《鹊物语》 第一章 告白 “那,那个。。。” 女孩伸手揪住他的校服袖子。 “我,我。。我——额,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不好意思地偏开视线。 他眨了眨眼。 “鹊,我的名字是鹊。” “雀?唔。。麻雀的雀?” 是喜鹊的“鹊”。 这类单字的姓名,通常只有古代的圣人才会用。 他没有去纠正女孩的错误。 “请问有什么事吗?” “雀同学!” 女孩直直地看过来,她站在教室靠窗的位置,双手在身后绞着,夕阳的余晖斜斜地拂过她的侧脸,映在背后的黑板上,打出一片漂亮慵懒的黄色。 教室里只有两个人。 自称是鹊的男生静静地等待下文,普通的校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匀称而干净。 女孩忽地霞飞双颊,咬着下唇,紧张地偏开视线,身后的双手更用力地绞在一起。她低下头,柔软的嘴唇犹豫着张合了两下,思考着措辞。 “对不起!我之前都不知道你的名字。” “那,那个。。虽然我们在同一个班都两年了,但仔细去想却想不出来,问别人也没人告诉我。。” “真的对不起!” 女孩紧张有点的结巴。 可爱v 两年吗? 鹊不置可否地扯了扯嘴角,似乎在笑。 “没人知道我的名字想来也是我的问题,你没有道歉的必要。” 鹊转头看向夕阳,宁静的光辉挥发着最后的色彩,令他眯起眼睛。 “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说话,今后想来也不会有这样的对话了,所以没关系。” “才不是没关系呢!” 女孩突然抬起头来,原本很轻的声音陡然拔高。 “雀那么聪明,每次都考第一,体育也好,还是学生会副会长。。” 她说着声音又小了下去。 “还。。还很温柔。” 鹊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看向女孩,黑色的头发稍微有些乱,一侧浸润在夕阳的拂照下,被染成很温暖的橘黄。 哈? 她说我什么? 温柔? “而且——” 女孩的视线不再躲闪,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她深吸了口气,直视着鹊的眼睛。 四目相对。 女孩睁大的双眼中映着夕阳的余辉,好似玻璃杯中的酒类在聚光灯下微微荡漾。 “我喜欢雀同学!” 她红着脸,用稍微颤抖的声音这样说道—— “请和我交往吧!” 吐字清晰,准确地传达了女孩的心意,真实不虚的情感。 鹊的嘴角带着平和的微笑,表情没有因为女孩的表白产生什么变化。 “我是真不知道我是个温柔的人,听你这么说也有点惶恐,嗯。。这时候应该说声谢谢吗?” 按照人类的社交礼仪,拒绝时要对他人表示一定的歉意。 “谢谢你。” “我拒绝。” “是。。吗。。” 女孩身体晃了下,偏开视线,眨了眨眼睛,表情肉眼可见的黯淡下去,绞在身后的小手下意识地松开,撑住课桌。 “能问下理由吗?” “理由?可以。” 鹊也转过头,不再去看女孩,开始收拾起自己课桌上的东西。 “这么说可能有些失礼,可我确实对你没有兴趣。” “这就像猫会对老鼠,鱼和毛线团很感兴趣。。” 少年说着手里的动作顿了顿,似乎在想怎么形容。 “但是对蚂蚁没有兴趣吗。。” 少女接着说到,有些泄气,可爱的脸蛋上浮现出困恼的苦笑。 “也是啊,毕竟我很普通呢。” “不是很对。” 鹊再度望向窗外的天空,瞳孔空洞。 女孩疑惑的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天上散乱的飘浮着一片片梭型的云。 云朵缓缓飘过,没有在地上留下影子,它们低低的,仿佛触手可及,仔细看去又像是画布,背景贴图。 那是可以清楚的地看到,却也永远无法触及到的平面世界。 “我想说的是,不管是猫,鱼,毛线团,蚂蚁,都不会让云产生兴趣。” 听到鹊平静的话,女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一种莫名的悲伤酸涩涌上心头。 鹊看到女孩的表情,摇了摇头。 “我想你是误会了什么,我——” ——“喂!你!” 第三个声音突兀地插进来,打断了鹊的话。 教室门外走进来一位高挑的的女生。 她的身体发育得很好,眉宇间带着英气,行走间,波浪卷的及肩红发一阵涌动。她身上披着的校服没有拉拉链,袖子随风飘荡,那姿态像在穿披风。 活力,热情,张扬,青春。 “对,就是你!” 她一手叉腰,一手毫不客气地指向鹊。 莫名拉风。 “你这家伙!小依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向你告白,你竟然拒绝了?你知道她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做到的!” 知道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 鹊一脸莫名。 红发女孩恨恨地撇了不解风情的少年一眼,转身心疼地伸出双手把小依抱在怀里,双目恶狠狠地瞪向鹊,变脸速度之快令人膛目结舌。 “拒绝也就算了,还在那里神神叨叨瞎扯唬人,你怎么不去旁边商店街拜个摊算命呢?” 鹊哭笑不得地转过身去,也不理她,径直走向靠窗的桌椅,继续整理自己的东西。片刻后,他背起一只黑格子的书包,抬腿走向教室后门。 “可恶!” 被无视了。 红发的女孩明显被气到了,看着鹊快步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才反应过来,讪讪地看向怀中脸蛋通红的女孩。 “抱歉,让他跑了——我带你去追他?” “不,没关系。” 小依呼了口气,平复一下心情。 “今天先到这里吧。” “嗯,也对,小依你也累坏了。” “正巧,最近有家店出新品了,我们去尝尝?” “诶,班长怎么办?你们不是才。。那个,今天不一起吗?” “嗯,今天他有事,所以今天就我们两个。” 红发“咕嘿嘿嘿”地笑起来,再一次抱住小依。 “今天你就从了小爷我吧~” “唔,好闷,放开。。唔。” 一会儿,小依认命似的放弃了挣扎。 玩闹了一会儿后,两人默契地安定下来。 “真的没事?” 红发语气轻柔地轻声问道。 “嗯。。” 小依从红发柔软的胸部里抬起头来,柔顺的头发有些凌乱。 “至少终于说出口了。。我不会放弃的!” 鹊是我的! 小依在心中暗下决心。wWW.xszWω㈧.йêt “哈哈哈!小依也认真起来了。果然春天到了唉。不行,怎么能把我家可耐的小依交给别人!我今天说什么也要拐走你!” 嬉笑着,红发松开双臂,抓着她的手就向外走去。 “唔!我才不是谁家的嘛。” 小依边走边鼓起嘴嘟囔着。 两人说笑着离开教学楼。 另一边。 离开教学楼的鹊并没有直接离开学校。 “阿克,今天的工作麻烦你了。” 鹊身处行政楼的学生会室,背着书包向另一人致谢。 “哪里的事,之前你都替我好几次了,鹊。” 写完最后一笔,办公桌后的少年放下手中的笔,理了理一叠文件放入包中,拎着书包从位子上站起来。 “说起来鹊,你那里还顺利吗?同意了?还是说。。” “拒绝了。” “诶,果然,难得你愿意腾出工作时间来,结果还是白忙活啊。” 阿克颇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嘛,对你来说也是理所当然。” 理所当然? 过去的“我”也是这样的? 说着两人并排走出门口,阿克将门锁上。 “比起我,会长怎么不想想自己。” “我当然不行。” “为什么?” “你明明知道的,我妹妹。” 阿克笑了笑,他那帅气而棱角分明的面庞上仿佛有一层光辉似的,阳光而自信。 空荡荡的楼里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回响,人影在靠窗走廊的光影中穿梭而过。 “妹妹吗?。。呵呵。” “你笑什么?” “不,只是感觉最近妹控越来越多了。” 阿克也不着恼,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是啊!这也是世界发展的趋势所在,就像机械大生产终将代替手工劳动力一般,历史上的偏见终究会被逝去,而真理必将永存。” 鹊见怪不怪地看了他一眼,嘴里“嗯嗯嗯”地回应着。 两人说着来到楼下,走向校门口。 微风拂过,阿克的一头短毛像是操场上的人工假草一般伏低。 相比之下鹊比他矮些,留着半长的头发,轻轻拂动。 校门口正对的大楼墙壁上是一面钟,指针的影子拖得长而细,现实着时间已经快六点了,学校里的人几乎走光了。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夕阳。 红色。 深黯的红色。 仿佛从世界的另一端冒出来的半截眼睛,又仿佛整个世界的瞳孔。世间森罗万象都是视网膜上的投影,而那光的源头则是瞳仁,是正在闭合的眼。 鹊感受这没有温度的夕阳照耀,沐浴在无所不在的目光之中,稍微活动了下身体。 泛滥的薄暮光辉从天边延伸过来,为整座学校披上光辉的同时也打下一层阴影。 校门外是夕阳染红的坂道,将近百米,连接着马路与市区。道路两边立着绿化带和行道树,左侧流淌着一条古老的运河。 余晖照耀着一层层涌动浪花,闪耀若鱼鳞。 “呐,阿克。” “嗯?” “你知道这种时间段还有一个别称吗?” “逢魔之刻?” “没错。” “怎么了?你见着鬼了?” “呵呵呵。。不,只是总觉得会有有趣的事情发生。” 鹊笑而不答,看着眼前道路的尽头,那是学校连接着的城市。 道路的尽头连接着马路,红绿灯,商店,街道,人流,车辆,噪音。每天放学时,学生们便从学校的小池塘中流向汹涌的人潮,再随着道路散落到五湖四海。 坂道与外面的世界隔了一条公路,分割开两个世界。 在那道路的尽头正走着两人,小依和红发。 从公路,从城市,从社会的地方——有个面朝学校方向的人。 这个一身漆黑的人出现在夕阳的红光中本应显得突兀,但它又完美地融入在周围的环境中。 黑色的礼帽遮挡住了它的上半部分脸,露出涂了鲜红口红的嘴唇,一身西装,打着领带,踩着皮鞋,手上戴着白手套。 那人站在公路的另一边,脚边蹲着一条狗。 从校门口的位置看很难看清楚,阿克的视力很好,也只能看清那人的轮廓。 但从小依的角度却能看得清楚。 俩女生看到这个人,莫名地感到一阵怪异的矛盾感,有些疑惑,默契地停下了嬉笑。 三拨人互相对立着,世界似乎静止了一瞬。 突然,那只狗忽的从原地暴起,以一种突兀而不可思议的速度窜向学校的方向。那奔袭的身影快得聚成一团,如同疯狂的杂乱的粗线条构成的素描影子。 红绿灯上一片赤红。 狗横穿过车流汹涌公路,完全没有表现出危机意识。 “唔。。诶?” 小依一时间有些无法理解状况,呆愣在原地。 在这短短的一秒中内,狗竟然横穿了十几米的公路,已经接近了两个女生。 在它最后一次跃起之时,一辆白色的汽车飞驰而来,狗悬空的身体正好挡在窗玻璃前,阻碍了前方的道路。 白色车辆的驾驶员下意识想要避开,本能地向左打方向盘,避开了狗。 然后。。 ——失控的车迎面撞向了小依。 ! 小依呆愣在原地,想要迈开脚步,却难以动弹。 身旁的红发一咬牙,抓住她的手腕往后一扯。 白色的车辆呼啸而过。 车的一角撞到了小依的左腿,随后擦开,驾驶员情急之下刹不住车,将两人都撞倒在地。 两个女生倒在路旁,险险地避开了危险。 “小依!小依!你没事吧?” 那辆车擦过两人后仍然去势不减,也不知是出了故障还是驾驶者疯了,居然直直地撞向了坂道旁的绿化带。 绿化带后有一条半人高的护栏,护栏的后面是运河。 就在红发焦急地呼喊躺在地上的小依时。那只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从两人身旁跑过,再度展现出不正常的速度,狂奔向校门口。 马路的对面已经没了原先戴着礼帽的身影。 第二章 恶犬 狗。 犬科动物。 咬合力大约是人类两倍。 饲养率最高的动物。 现在正在疾驰过来的正是一头狗,因为速度太快,鹊很难分辨体型,看上去大致有13岁男生的程度,同时具备着几乎常识外的速度。 黄色短毛,判断对己方抱有敌意。 鹊伸手从校服胸口的口袋上取下一只别着的笔,白色,他熟练地拔下笔盖套在笔尾上,右手握持,指向斜前方的地面。笔的尖端在夕阳下闪烁着金属暗哑光晕。他计算着这条不正常的狗与自己的距离,心中产生一种“自己此刻站上了舞台,幕布已经向两侧划开”的诡异临场感。 “阿克,当心。” “放心,你知道的,我身体素质很好。” 阿克看似不在意地笑了笑,额头上微微见汗。 “嗯。” 鹊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狗已经径直朝着自己这边狂奔过来了,速度已经超过人类动态视觉所能捕捉的极限。 “——轰!乒——” 巨大的撞击声与紧接着的剧烈摩擦声,几人的注意力稍稍牵扯开。 那辆白色的车已经撞开了护栏,直直地坠入水底,过了好几秒都没人浮出水面。 在水中越深,水压越大,想要打开窗就更加困难,可以说车里的人已经被判了死刑。 阿克目睹着这一幕,不禁皱起眉毛,鹊则收回眼角余光,盯着不远处的狗。 鹊的视力不算太好。 他伏低身子,左手拎着书包,右手持笔放在胸口向下的位置,看着越来越近的恶犬,嘴角扯开残酷的弧度,兴奋地无声而笑。 真是有趣,这么快的狗我还真没见过。。 狗这类生物在攻击直立行走的人类一般是两种模式,直接扑杀,或者撕咬腿部再进行扑杀。 它的力气和抗击打力必然要大于我,必须迅速造成致命伤。 我只有一只笔,攻击距离只约等于挥臂距离。 只有对准要害才能造成有效的伤害。 很难。 我大概三次机会,之后会陷入被动。 阿克不能成为战斗力,不考虑。 鹊虚着死鱼眼盯着狗,眼中散发着毫不掩饰的杀意,默默计算着时机。 一秒。 狗来到鹊正前方一臂之外的距离,四爪按地,脚趾紧扣地面,身上的流线型肌肉隆起,几欲前扑。 与此同时,鹊左手中拎着的书包也恰好出现在狗的头顶——出现在它将要跃起的前上方,里面大约装着十几斤的东西,黑色的书包显得沉重而顽固。 鹊的右手持着白色的笔抵在斜下方。 自己的动态视力无法预判到狗的动作,身体动作也跟不上神经反应速度,干脆一开始就封死狗两条可能的攻击路线。 狗向上跃起的动作已经无法收回,它只能在最后一刻向着远离笔尖的方向偏了偏。 狗被惯性带着撞上书包,发出“砰”的沉闷撞击声,但它没有按照正常情况被砸落,反而靠着之前百米冲刺所赋予的强大动能顶开了书包,短暂地停留在半空,同时用力偏转身体。 “次拉——” 鹊被撞得退后半步,右手自下而上捅向狗的胸腔,但只是擦着它的胸口刮过,发出轻微的撕裂声,他感觉自己像在用钝刀切割致密的皮革,难以造成更大的破坏。 鹊皱了皱眉,对这次的成果不甚满意。 本以为这支锋利堪比违法刀具的“笔”能够轻易撕开狗的皮毛肌肉,捣烂心脏,结果不但偏了,对方的皮毛厚实程度更是超乎常理。 堪比赛车的急速,强韧的身体,这狗实在强的离谱。 只怕就算是成年的雄狮,也会在猝不及防下被这条恶犬撕成碎片。 等等!那个人去哪里了? 即使在生死搏杀的当口,鹊也保持着对于周围其他人的注意,眼角余光瞥见那路口周围明明一片平整的马路,那戴礼帽的疑似饲主的男子早已消失。 这人应该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 麻烦! 迟则生变,哪怕冒些风险也要尽快弄死它! 鹊目光一寒,迅速做出决定。 前方,狗一声不吭,强健的肌肉在落地的一刻再度做功,带动着这头可怕的生物机器在半空平移,移动到鹊的左侧,猩红的嘴咬向他的小腿,整个动作快得令人窒息。 两者的距离近的几乎贴在一起。 鹊被书包的惯性带着重心向前倾,根本收不回来,右手又太远,一时间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之际,鹊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扭动腰身,左手臂用力向后一扯,却不是为了把书包拽回来防御。 重型兵器冲击力强,但攻击间隔太大。 鹊以半空中的书包为支点,双脚脚跟离地,右手挽刀花一般五指旋转倒扣,收在掌心。双肩内涵收胸,脚尖着地,向右滑开,竟然以书包为圆心做出一个类圆周运动,将自己整个人甩向右侧。 鹊整个人斜着后仰起来,狗从起他的背后扑过,却是没有捉住半片衣角。 鹊杂耍般地躲开恶犬的二次扑杀,随即右手下撑,就地滚了一圈,迅捷地直起身,蹲坐在地。待到他抬起头,狗已经毫不停顿地接近,鹊能看到它口中猩红的色彩和奔腾的唾液。 鹊有些头昏眼花。 狗的瞳孔中同样倒影着鹊的身影,这个两足生物正蹲坐着左手已经伸入地上的奇怪东西中,捣鼓着。狗没有意识到他这是在做什么,只是本能地觉得这一次一定能扑倒他,撕烂他,消除障碍。它口中渗出唾液,滴落在地。 鹊面无表情,闭上眼睛,头转向背后,从包中抽出的手中握着一物,手指按了几下,同时举起背包挡在自己胸前。尛說Φ紋網 下一刻,白色光辉从鹊的指尖毫无征兆地流泄出来,他的手都被照成透明乃至不可视,强烈而纯洁的白光仿佛是从薄暮的昏黄混沌光照下中硬生生割裂出一个新的世界,让正要过来帮忙的阿克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跪倒在地,双手捂着眼睛。 即使百米外的红发也下意识地看过来,只是觉得眼睛发酸,没有阿克那么大反应,像是看到有一立方米的镁在燃烧似的,同样下意识地闭眼转头,不敢回头再看。 感受最直观的当属狗了,原本它那只能看到灰白两色的奇异视界中,一切都在瞬间变得扭曲,消融,烧化后混成模糊的一团,炽白色的背景上是灰蒙蒙的一片雾霭,什么也看不清,无以分辨。 凭着感觉,它隐约知道了自己的前爪抓碰到什么东西,但因为突如其来的强光少了几分力气,无法挠穿。强光毁灭了它的视觉的同时也混淆了它的一切其他感官,脚下一阵凌乱,无法保持平衡。 强光总共才持续了一秒,但可以在视网膜上留下很久。 好容易脚下站稳,狗突然感觉到不对,比起失明的恶心感更加具有破坏力与压倒性。 痛。 痛痛痛痛痛痛痛痛! 啊啊!好痛啊!。。。 狗低了低头,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但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胸口一阵难以言喻的撕裂痛感,想动弹一下却只觉得四肢病了而无力,一声惨叫卡在喉咙里无法嚎出。 鹊右手中的笔顺着肋骨的缝隙用力地深深插入,连带着他半截右手没入它胸腔中心脏的位置。 ——滴滴答答。 血液汇聚成一股顺着鹊掌纹滴落,同时染红了狗的胸口。 鹊用力在滑不着力的胸腔中胡乱撕扯开洞,下一刻狗就软趴趴地倒在地上,没了生息。 阿克勉强回复了一些视觉,有些庆幸自己没有永久性失明。他急切地跑来,没两步路就一个趄趔险些摔倒。 “呼——呼——” 阿克有些剧烈地呼吸了一会儿,额头上全是汗,反倒像是他自己打杀了一场,鹊盘着腿,擦拭着抽出的右手。 “我没事,你先别问。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走吧。”他的语速很快。 阿克向着马路那瞥了一眼,赞同地“嗯”了一声,也不多问,显然现在不是时候。 “嗯?” 鹊突然一惊,眼看着那死去的狗竟然又一次站立起来,无声无息间向阿克扑杀过去。 鹊因为盘坐着动作不便,杀意又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反应终究满了半拍。意识到自己赶不上后,鹊收回下意识伸出的手,“啧”了一声,有些无奈。 果然啊,我还是不适合打打杀杀的。。。 阿克的脸上闪过迷茫,随即双眼也变得茫然一片。他仿佛被什么东西占据了似的,毫不在意迎面而来的危险。 阿克的身体在短短的零点几秒内变成一片阴影一样黑暗粘稠的冰冷的东西。 那是一种令人战栗觳觫的无法形容的所在,那是人类无法理解和承受的某种东西,看见就会发狂,不详而阴郁。 鹊的瞳孔骤然收缩,头一次露出凝重的表情。他低下头去,眼睛隐没在刘海下的阴影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克恢复原样,自己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切仿佛只是鹊眼中的错觉。 不知何时。 阿克的左手伸入了狗的嘴中。 狗的身体膨胀了一圈,像是被强行吹起的气球。 阿克帅气阳光的脸上一片茫然,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 他的整条左臂都没入了狗的口中,指尖都没能露出来,隐没在狗的身体里。 乌黑的血液如浆,从恶犬的每一个部位,每一寸皮毛上流出,飙出。 穿在阿克手臂上的东西像是一个被揉扁搓圆扯的稀烂的破布娃娃。 阿克一时间怔怔地垂下平举着的左臂,一团烂肉从他的手臂上滑落。 从物理意义上来讲,这滩烂肉是绝对不可能再能动弹的了。 第三章 阿克 阿克从床上爬起来。 清晨的阳光在窗帘上打出一层朦胧的光晕。 他拉开窗帘,打开窗,看着远处升起的鸡蛋黄般地太阳。清晰澄澈的阳光是柠檬水一般清爽的色泽。阿克闻着那温暖的舒心空气,仿佛昨日的阴霾一扫而空,一切都只是虚假的幻梦。 他看向自己的右手,回想起那恶心的触感,以及那种能够轻易且理所当然地破坏一切的顺畅感。 迷茫。 他能感受到内心的某种蠢动! 恍然间,平日里沉睡匍匐着的某个东西突然苏醒了。 自己的手撑开血肉,如同鱼儿游动着挤开周围的水。 整个过程太过自然,以至于没有让他感受到任何的不适感。 阿克打开房门,走进洗漱间,用左手漫不经心地刷着牙。他睁大着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仔细搜寻,想要看出些什么来,可此刻的他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他依旧是那样阳光,自信,帅气。 声名卓著的学生会会长。 被寄予厚望的高材生。 家教良好,品行端正。 昨天的一切只是南柯一梦。 是噩梦。 漱了两口水,吐尽嘴里的泡沫,他轻轻的呼了口气,感觉脑子清楚了些。 阿克拥有着许多成大事者所普遍拥有的特质。 理智与镇定是他坚强的壁垒与后盾,成熟,极佳的适应力和接受能力,强大且堪称顽固的内心。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阿克抿着嘴唇,眉宇深锁。 伸手捧了一捧冷水,洗了把脸,双手拍拍脸颊,紧绷的面部肌肉松弛下来,恢复成一贯的温和。 阿克转过身迈开步子,脸庞落在阳光的死角显得有些阴暗。 他能感受到一切都是自己亲手所为,既没有借他人之手,也没收到干涉和胁迫。 平日里的自己是自己,即将苏醒的自己也是自己。 现在的阿克感受到非常深入骨髓,源自于灵魂的圆融感。 相比之下,之前的自己如同被困在一个小小的箱子之中,无法伸展开手脚,不知道自由的感觉为何物。 只有此刻这般从箱子里出来,才能体会到之前的难受与压抑。 他的理智所排斥鲜血与毁灭,遏止的蠢动欲望,这一刻都被本能地包容和接受。 难以言喻的愉悦感。 连他也自己也不甚清楚,这种冲动来源于何物,又指向何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本能地克制它。 这让他的表情看起来虽然温和,但不免有些生硬。 人类史上,死忠的狂教徒们终年饱受禁欲主义的折磨,在他们身上总是交织着神性与人性的矛盾,是混沌而不可知的思想集合体。 鞭子抽打上背,开水从头顶浇下,饱受饥寒,没有伴侣。 违背常识的行为扭曲了他们的精神,在塑造了全新的人格的同时,也使得他们倾斜向了不可知的境地。 大脑被杂乱无章的思维所占据,身体却按照肌肉记忆行动,阿克不知不觉的坐到了餐桌前。 白瓷质地的桌面上摆着各种食物,就早餐而言,显得有些过于丰盛了。 怎么今天有这么多? 阿克心下有些疑惑,抬头看向对面的妹妹。 宽阔的房间里只有兄妹两人,稍显冷清。 “哥哥,你怎么不吃?” 阿克尽量摆出微笑。 “今天怎么做了这么多?” “嗯唔——” 女孩的双手衬着洁白的下颔,歪着脑袋。长发及腰,有些凌乱,似乎还没来得及梳理。 “哥哥昨天回来的样子太不对劲了,我看着有些担心。所以说啊,想着自己能做些什么。。。至少让哥哥把肚子吃得饱饱的。” 女孩低下头喃喃。 “我能做到的事情还是太少了,哥哥啥都不和我说,果然还是修行不够吗?。。好!为了将来能够成为哥哥合格的新娘!加油!fight!” 女孩双手在胸口握拳给自己鼓劲,蓬乱的头发一翘一翘的。 “唉,你呀,又说这个。” 阿克习以为常地笑了笑,也没去纠正什么。 呼,总算蒙混过去了。 可不能让柠檬担心呢。 “那么,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 女孩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不,没有发生什么。” 这可谓是最拙劣的谎言,糟糕的敷衍。 但是真的想不到怎么跟她解释啊! 难道说你哥哥获得了超自然的力量,现在力气大的很,可以随手穿死一条狗? 不等妹妹开口,阿克就用尽量平淡的语气补充道。 “不过是一如既往罢了,也无风雨也无晴。妹妹哟,你难道期待每天都有黑暗的灾劫降临大地,你哥哥我每天都忙着拯救世界?” “哥哥,你怎么了?” 女孩望向他的眼神更加担忧了。 “哥哥每次一有事就开始胡言乱语语无伦次了。。我知道的。” “诶,是吗?” 阿克有些诧异地指了指自己 “。。真的?” “所以说,什么都没有发生啦。” 阿克生硬地扯开话题。感觉自己说的话都在起反效果。 怎么回事? 平常应该很容易蒙混过去才对。 “比起这个,柠檬,最近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吗?” “哼!” 柠檬有些不高兴地闭上眼睛,抱着双臂,别过头去。 相比阿克阳光自信而又时常不自觉的带一点忧郁的帅气,十三四岁的柠檬更像是一只可爱的小动物。 “我回来再告诉你时间不早了,我要去学校了。” 阿克放下筷子,神情中再无一丝不安。 “嘻嘻~笨蛋哥哥。” 阿克感受着温暖柔软的触感,沉默了半响。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 “抱歉,让你担心了。” “作为妹妹,这是当然的啦。” “还有,早餐很好吃。” “嘻嘻,粗茶淡饭不成敬意。” 兄妹两人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谁都没有动作。 大大的房间里一片静谧,温暖的的阳光洒落进来,淡黄色的蕾丝窗帘被微风轻轻撩起。 见着自家妹妹脸上淡淡的晕红,阿克心中仅存的阴霾一扫而空,脸上流露出由衷的微笑。 。。。。。 “阿克,你今天来学校怎么迟到了,是昨天的事情的缘故?” 鹊停下手中的笔。 “嘛嘛,算是吧。” “昨天的事情多谢你了。” “不用,最后是你干掉的。” 鹊的脸上流露出莫名的笑意。 “嗯,那条狗现在在哪里?那个人找到了?” “阿克,这里是学校图书馆。” 鹊在“学校”二字上加了重音。 “你说学。。也有牵扯?” “存疑,这件事我们放学后谈吧,嗯,听说学校旁边的商店街有家店。出了新品,最近卖的很好。 阿克迟疑了一下。 “人不会很多吗?” “混乱喧嚣的地方才能滋生秘密与犯罪。” 鹊轻笑一声。 “喂喂,感情我们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那被新闻部的抓到那可就有的麻烦了。那群呱噪的乌鸦对我们一直很有成见。” 阿克向后靠在椅子后背上,看着书桌对面的鹊。 两人周围围着层叠的高大书架。 “很正常,那群小疯狗见到人便咬,被打就学乖,有奶就是娘,很好驯化的。” 鹊不在意地笑了笑。ωww.xSZWω㈧.NēΤ “话说这里不会都有他们的监察装置吧?” “呵呵,明明上次已经因为监察装置的原因差点被废部?” “说不得拉我们下水再派几个替罪羔羊出来。” “放心,还记得我可爱的小玩意儿吗?这所学校现在只有我一个人设置的小机器。” “。。。。” 阿克虚着眼睛沉默了一下。 “昨天你还掏出来闪光弹。。以前我也知道你会捣鼓些小玩意儿,没想到这么。。” 他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措辞形容。 “嗯。。这么厉害。” “哈哈哈,我就当夸我好了。” “比起这个,阿克你今天迟到太久了,怕是会被当做问题扩化大吧,会有些麻烦,要我帮忙吗?” 一般学校的学生会毫无实权,只用于学生自都力有未逮,只是个摆设。 但是鹊所在的学校,学生会是学生用来自治学校的组织,掌握着很大的权利,包括教职员工的任免权,校内行政权,乃至一定程度的经济支配权。可以与校董事会谈判以牟取利益。 这一所占地近千亩的大型学园可以说是涵盖了各个学年的精英学习机构,而学生会可以说是代表学生参与入股的股东之一,掌握实权,其中要员也常常遭受攻诘。 太多人想要取而代之。 即使会长的选举也不单单是信任投票的票数多少决定的,校内党政也异常激烈。 “哼,最近他们也正在收集我的各种罪状,我正好以退为进,等着我们团队里的叛徒都跳反,然后。。。” “嗯,看来你那没什么问题了,妹妹那里没事吗?” 阿克摇摇头。 “我已经和她说过今天晚上有事不回去吃了。。而且,什么叫没事了,我这问题好多的。” 他苦笑一声。 “我感觉都快疯了。” “能够这么说就证明你远远没疯。” “是吗?” “鹊,说起来我们认识这么久了,现在看来我感觉对你知之甚少啊。” “彼此彼此,君子之交淡如水嘛。这点不管是对谁这都适用。” “为什么?。。好吧,我大概知道你要说什么歪理了。” 阿克捏了捏自己的额头。 鹊不禁笑了。 “因为人与人之间往往交往越多,就越会暴露出各种想要隐瞒他人粉饰太平的不堪入目之处。” “明明觉得有哪里有问题,我竟无言以对。” 鹊抬起头,目光好像在看很远的地方。他低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几乎遮住了眼睛。他仔细地给手中的白色笔套上笔盖,脸上浮现出莫名的笑意。 “那是因为,随着人与人之间交往的加深,也会越加认识到各自的耀眼之处,不是吗?” “形形色色的人之间种种关系纠缠交错,错综复杂,有哪里是三言两语说的清的,我那只是避重就轻的说法罢了。” 鹊的笑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他一直都是这样的表情。 但阿克隐约感受到一种虚幻感。 这种把自己从人际关系中摘除出去的说话方式,以及时常表现出来的不自然态度。。 鹊,看来我还真的不了解你啊! 第四章 暗流 “鹊,昨天的事。。后来具体怎么样了?” “那条狗的尸体和周围的血迹已经有校内清洁工处理过了,对方已经在这所学校工作了30年,我也派人去交涉过了,不会泄露出去。” “是吗?出了这样的事情还要麻烦你去善后,辛苦了。” “那个老清洁工应该就是当时在场目击到全过程的人,当然,除我们以外。” 鹊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 “这个清洁工以前曾经帮我处理过一些事情,口风很紧,说不得可以发展成一条暗线。” “嗯,我们一直以来无法干涉学校的安保系统,这倒是一条新的思路。除了学生外,我们还能拉拢一批这样的教职员,将来可能派上用场。” 阿克的目光向左上角偏了偏,看着白色的天花板,上面挂着黯淡的的明黄色吊灯。 “我记得当时的目击者还有两个女生。” “嗯。” 鹊点了点头,从黑色的包里取出一个文件袋放在棕色的木质圆桌上。 “这是她们两人的履历资料,另外还附带那个清洁工的。” “唔——” 阿克拿过文件袋,从中取出几张履历表,一目十行地看了两眼。 “她们两个背对着我们,自身也同样处于危险情况,算是没有理解发生的事态。我当时留了几分注意力在她们身上,也是为了防备那个西装男,问题不大。” “本来保险起见,我打算找几个人去探探口风,但是其中那个叫小依的女生正在住院,另一个人一直跟她在一起,正好我也有一些疑问需要她们当面解答,索性我亲自去一趟好了。” “哦,是吗?” 阿克狐疑地看了鹊一眼,轻轻咳嗽了一声。 “据我所知,昨天你要我替掉你的的工作就是因为小依。。” “这两件事没什么关系。” “唉。。鹊,有的时候我也蛮担心你的,你老是这么冷漠,至今为止让多少告白的女生伤心了。” “阿克。” “嗯?” 阿克笑着抬头,却见友人一脸平静难言的表情。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鹊看向阿克的眼中带着莫名的意味,有些奇怪。 “这件事的事情,你自己的事情,你妹妹的事情。。还有你现在想知道的我的事情。” “阿克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鹊的语气颇为感叹。 “我妹妹?你认识她吗?我怎么不知道?” “说不定呢?” 鹊的脸上看不到半分成熟冷静的神色,表情有些滑稽,像是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话,看到了什么最戏谑的东西。 “抱歉,抱歉,我没能忍住,噗哈哈哈!” 他发出低低的笑声,那夸张的样子不像是个玩弄权术的阴谋家,而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精神异常者,病入膏肓的病人。 “放心,我不认识你的妹妹,见都没有见过。” “在我看来,我们这辈子都不会有任何正当的交集。想来就算是暗中操纵一切的神,也无法诠释这种情况吧。” “顺带一提,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鹊。” 阿克向后仰了仰脖子,靠在椅背上,露出光洁的脖子和微微滚动的喉结。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好友,不知道自己该做出怎样的表情。 “有一句话我很赞同,我的确不了解你,我们的合作相当愉快所以没有多想,到头来,我竟然对你一无所知,这实在不合常理。” “现在即使我刻意的去回想,我的脑中仍然没有关于你的具体事件,只有一些单薄的概念和印象。平日里我也只听过有人叫你副会长,除了我没有人叫你名字。。我原本以为是你积威太重,现在想来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鹊没有因为友人的疑惑而局促。 除了眼前这个愣头青,谁敢有事没事提他的事情? 活得太滋润了想要寻求一点不那么和谐的刺激? “这也是我们今天在这里的缘故。” 他眯着眼睛,嘴角带笑,恢复了一贯的冷淡从容。 “我也有很多苦衷,可如果我只是单单告诉你‘啊啊,你放心好了,我的存在,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就不必深究了’‘有时候不知道也是一种幸福”之类的鬼话,你也不会会买账吧?” “基本情报的公开共享是合作的基础。” “既然你对我知之甚少,那我就勉为其难大发慈悲地再自我介绍一次。” “我是鹊,这的确是我的本名,不过不是全名。保险起见我还是不希望会因为小人偶和五寸钉暴毙身亡。” 阿克无奈地斜眼看向鹊。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唔。。该说你小心谨慎好呢,还是疑神疑鬼呢?说好了开诚布公的,连名字都不告诉我。” 鹊的笑容依旧不变。 “假如我的隐瞒是为了你妹妹好?” “好吧,您说的很有道理,您继续。” “具体信息里面有,我填了份简历。” 鹊指了指棕色的文件袋,心中莫名的想到将它放到木头桌子上,有点像变色龙的保护色。 哦吼,变色? 呵呵,那算什么?是不是我的文件袋还会魔法? 也许还变成可爱的女孩子之类的。 就算是文件袋,只要有爱就没问题。 “唔——嗯嗯,怎,怎么了?” 陷入关于社会伦理关系深度探讨的鹊突然发桌对面的阿克正虚着眼睛看着自己,神情微妙。 糟糕,难不成这小子难道会读心术? 鹊有些紧张。 “我的脸很奇怪吗?” “不,没什么,总觉得你在想一些奇怪的事情。” “比起这个,我觉得你的这份简历大有问题。” “里面写的1都是真的哦。现在的人怎么心机这么重,我说真话偏偏都不信,难道偏要我说假话他们才信?” “什么叫年龄未知?” 阿克指了指履历上面的文字,有些不明所以。 “这真不知道。” 鹊理所当然地说到。 “还有为什么职业不是学生?【造神者】是什么?听起来不太正常啊。” “在我们业界真正技近乎道的,被冠以最高荣誉称号的存在,【造神者】,就是我。顺带一提。现在起我们业界就只有我一个人。” “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就干脆由我来起个名号吧,其实就是字面意思,怎么样,简单易懂吧?” 鹊好整以暇的坐着,一手撑着脑袋,等待着对面发火或者质问。 “你是指昨天的闪光弹那种?造神?会不会有些夸张?” 记得以前宣传活动时,鹊做过一个很奇怪的喇叭,声音巨响无比。 那个喇叭也是造神的对象? “那只是我随手做的玩具罢了。” 鹊很是真诚的表情,充满亲和力。 这货不去当小白脸真的白瞎了这么好的条件。 “而且我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鹊说着却自己笑出声来。 “毕竟我们还是很讲究信誉和口碑的。” “是吗?这样啊。。” 阿克竟然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我还是不大明白,可既然是鹊说的,我相信你。一直以来都承你的情了,即使是谎话,也没什么大碍。” “哈哈哈!小哥你很有眼光嘛!” 鹊似乎很开心,他的笑容纯粹的像个孩子,能带动周围的人与他一起保持同步的心情,有着异样的感染力。 “阿克,你果然不错,我看得出来你是真的相信我。” “这种情况下都能对他人抱有信任,而不是像根据自己的常识去反驳,觉得我在无理取闹。我很意外。” “我不会对你造成威胁,更不会对你的妹妹造成威胁。你可以放心。” “哪怕前半句有出错的时候,后半句也绝对不是戏言,我很清楚你那过度的保护欲,但唯独这一点我可以确信,我可能杀死你,却不可能杀死你的妹妹。倒是你,很有可能杀掉你的妹妹。”尐説φ呅蛧 他的语气听起来充满唏嘘。 “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有可能杀死我的妹妹!” 阿克只觉得一股不安涌上心头,并没有因为鹊的保证而稍感安心。 “如果我说这是我的直觉,你信吗?毕竟我一直被称为预感天才。” 面对惊怒的友人,鹊依旧口中叨叨东拉西扯。 “你知道我不是在问这个!” 阿克的眉头深锁,有些沉不住气。 是人就有弱点。 即使阿克是人中龙凤,能够独自面对恐惧与黑暗,压服蠢动的冲动保持理智。即使随时能抛弃不必要的感性,做出最正确的选择。。阿克也仅仅是个人类。 鹊平静地看向他,良久没有说话。感受到他身上无处发泄的狂气慢慢消散,禁不住再次发出沙哑奇怪笑声。 “哼哼哼嘿嘿。。。” “阿克,看来你也没有迟钝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你的直觉是不是告诉你,有什么东西对你妹妹产生了威胁?” “鹊,告诉我!” 阿克腾地站起来。 “哈哈哈哈哈!当然——不行!这会毁掉现在的你们,并且搭上许多的无辜者。。不过话说回来,又有谁是无辜的呢?” “无辜者。。呵呵,包括你们在内,所有人从站上舞台的那一刻就应该做好凄惨落幕的觉悟,人从生下来那一刻起就不得不面对必然到来的死亡,不管他愿不愿意。”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你也好,无辜者也罢,你们的死活与我没什么关系。重点在于,现在告诉你就很可能把我搭进去。” “回答你的问题会让我提前入场,并且彻底无法脱身。” “在我没有兴趣,你又无法付出足够代价的情况下。。。你说呢?” 阿克闻言一怔, “抱歉,是我逾越了。” 阿克咬着牙缓缓坐回去,悻悻地垂下了头,那种溢于言表的阴沉压抑之下,好似海底汹涌的暗流。 然而海下全是暗流,又有什么能逃出深邃的大海呢?又有那条鱼儿能脱身? 鹊默默地看着有些颓废的阿克,嘴角带着莫名的笑意。 迷途的羔羊啊,如果没有打直面陌路的勇气,又如何能照见真实?哪怕是看真实的冰山一角你也看不到。 我也帮不了你。 因为我也深陷囹圄。 呵呵,将死之人,自救尚且不能,我又怎么帮你? 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阿克,关于你的事情。。说实话我知道的也有限。” “你的父母应该已经亡故了。。啊啊,这么说有点抱歉,不,应该不需要我道歉吧?” 鹊毫不在意的说道。 阿克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你竟然连这都知道?” “差不多吧。” 阿克沉着脸,垂下眼睑有些沉闷的“嗯”了一声。 “的确。” 阿克脸色阴沉,像是不想再多说什么。 “至于你是否真的有父母。。算了,我不该插嘴。” “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剩下的你都是知道的。至于你身上的变化,我也没太多头绪。” 鹊说着略感兴趣的看了他的右手一眼。 “关于你的异常状况,有眉目了我会告诉你的。” 阿克依旧一脸凝重,完全起不起劲。 鹊无奈地抿了抿嘴。 拜托,拿点干劲出来好吗? “嘛,也不用太担心,说不定我也有插手的理由。一切才刚刚开始,何必如此悲观。” 什么东西刚刚开始? “谢谢。” 阿克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习惯性地道一声谢。 长期以来都是鹊在帮助他。 “哪里哪里,这不过是命运安排罢了,已经收束的世界线不可更改。即使今天没有我在这里告诉你,你也早晚会知道的。” 阿克也笑了。 心里的担忧说出来之后感觉轻松不少,脸上的表情也舒缓了一些。 “以前没发现你这么神神叨叨的,什么神啊命运啊因果啊,如果你去商店街摆个摊算命,一定能赚个盆满钵满。” 他歪着脑袋想了想。 “这该叫什么,傲娇?” “胡吊扯!去你丫的!” 鹊笑骂着伸出手,递过去一个白色的小瓶子。 “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药丸,我叫它【阿璃的堕落3.32版】。” “这是我亲手做的,一切解释权终归【造神者】所有。” “如果你身上出现了不可控紧急情况,可以磕两粒试试,不保证有用。” 鹊报复似的笑着看了他一眼。 “放心,不会死人的,你没事也可以磕两粒玩玩,它会让你浑身轻松的,拜托抑郁的状态。” “是毒。。” 阿克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不不,你要相信我,这个东西只是有点特殊功能的糖豆,嗯,附魔的那种。” 鹊说着从他手中抢过药瓶,拧开盖子倒出两粒饼干球大小的药丸,咀嚼起来,然后拧好盖子,塞回阿克的手中。 鹊愉快地咀嚼着,看着哭笑不得半信半疑的阿克,脑中想着饼干球是个什么玩意儿,怎滴如此诡异。 第五章 黑潮 凌晨。 鹊长久地坐着,看着眼前的屏幕。 他的周围是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只要一走进去就再也挣脱不出来。 微光中,可见地上堆满各种纸张,上面五颜六色地写满了怪异而扭曲的符号,废弃的草稿上布满互相矛盾的线条,杂乱而冰冷,像是在描述什么残忍的荒诞惨剧,仔细去看又令人头晕目眩,无法理解。 混沌而异质。 狂欢与隐约惨叫混杂在一起,萦绕不休。 极致的真实。 虚假的微笑。 冷光从屏幕上弥漫出一层朦胧的光晕,透过薄薄的眼镜片涌入眸中。鹊的双眼像是两块玻璃,真实倒映着画面。 屏幕上。 一个老清洁工走进画面,他戴着帽子,提着一条烂肉一样的死狗,边走边滴着血。 他嫌恶而惊恐莫名地看手中的死狗一眼,走进一间小隔间。 “额。。啊?” “呼呼呼。。额额额。。呜呜呜呜呜呜呜唔额!额额——” “怎。。额额。。。。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额。。呜呜呜啊——” 小隔间里面传来“砰砰砰——”的各种撞击声与某些东西被暴力碎裂,肆意吞食,狂乱撕扯的细碎声响。 “怎。。会这样——额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救——” 门在敲打声中微微动了两下,没能打开。里面再没传出压抑沉闷的声音。 悉悉索索—— 刺啦刺啦—— 片刻后,门吱嘎吱嘎地打开了,老清洁工走了出来,身上仍然是原先的打扮。 他四下看了看周围,此处在学校中算是十分偏僻。 他若无其事地走出画面。 “有趣!太有趣了!” 鹊连着重复看了几遍,抚掌大笑。 “阿克,你简直就是一个混沌的漩涡,不知不觉地把周围都卷了进去。。太棒了!” “你简直是最棒的!啊啊,这个世界就要有趣起来了!” 突然。 “叮咚——” 鹊的自嗨被打断了。 门铃声。 “叮咚——” 不速之客。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狂乱的门铃声接连不断。 潮水般的狂气。 海涛般地无声呐喊。 “嘻嘻嘻,我来找你玩了哦。” 一阵戏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造神者?鹊】。” 哪来的鬼东西? 鹊想着要不要隔着门给对方来一下,随即否定了这个提案。毕竟是文明社会,以炮会友终究不大礼貌。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鹊觉得四周的光线有点奇怪,抬头看向上方。 这月光下依稀可以看见,这是一栋十层高的大楼,外层都是玻璃,即使到了晚上也没有发出半点光亮。 事实上,整栋楼都被鹊当做实验场地,作为城市里的一个据点而存在。 既然是实验,当然不能处在闹市,免得出现实验事故时造成巨大的骚乱。 然而,即使在城市的边缘还会被找上门来,对方怕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啊啊,真是个讨厌的家伙,明明都这么晚了,做点什么不好,偏要来寻找死亡的方式? 不,等等—— 比起这些,我看到了什么? 十楼楼顶的鹊一时间呆住了。 “嗯?!” 眼前出现的一幕让他不禁睁大了眼睛。 “喂喂!?有没有搞错?真的假的!” 鹊眼皮狂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下了心理暗示,或者是今天下午喝的那杯咖啡还有没被发现的危害。 他站在从十层楼顶的天台上,背后是开着门的铁皮小屋,阴暗的屋中唯有之前的屏幕闪着光,重复的播放着关于老清洁工不得不说的故事。 ——眼前是浪潮。 黑色的海啸。 明明这里离海边很远,明明此处还在城市的范围内。 目测高度超过五十米的巨大的浪头,宽度却堪堪只把楼房囊括在内,像是某只畸变巨兽的上颚,剧烈地,狂放地,无声无息地吞噬而来。 那是整个都晕染了墨汁似的淡黑色狂澜。有些透明,目光不能透过它看到它其背后。 这是压倒一切的动能与重量,要将整栋大楼一口吞食碾杀。 绝对不应该出现在城市当中的情景,非现实的神话。 ——等等,那刚才是谁敲了我的门? 是谁按了我的门铃? 鹊的瞳孔骤然一缩,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在开门的那一刻,他就被非现实的巨大浪潮夺走目光,摄住心神,没有在第一时间注意到应该注意的东西。 。。只怕现在回头就会被干掉啊。 “噗——” 利刃刺入人体的声音,锐器切开血肉的触感。 一截薄薄的白色长方形东西从鹊的背后刺入,从小腹正中穿出。 鹊低下头。 “这是。。纸?” 慢慢的,鹊的口中不停冒出血沫子,无声地淌下。 那是一张普通A4纸,被两根带着白手套的手指捏住。 伤口很薄,顺滑无比,不细看几乎看不出,鲜血汇成细细的小缕,轻轻地流淌着。但是切面相对于人体还是太大,纸张是竖着从他的身体中穿过,毫无阻碍,自然而然地切开皮层,肌肉,脊椎,内脏,红色的半透明液体顺着白纸棱角滴落,在地上点出一个个重叠的红圆点。 “嘁,这么不经玩吗?明明都说了我来玩你了,结果一下就玩坏了。” 戴着礼帽的男子一身西装,白手套,黑皮鞋,微黄的面庞木讷而没有表情,近似正方形,显得很是怪异。 此人语气中传达出一种不屑的情绪,只是一脸呆滞和僵硬,像是傀儡,毫无表情可言。 “嘛嘛,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世界上所有人都会为我的艺术而惊叹失声。” 他大睁着的双眼一动不动,一眨不眨,纯粹像是装上去的玻璃珠。 西装男伸出空着的右手,他那接近两米的身高使得他的手轻松的越过鹊的肩头。鹊此刻背对着月亮,像是被某种未知的巨大阴影覆盖包裹着似的。 西装男的右手在仿佛空气中轻轻摩挲了几下,扯了扯。水波般的波动中,巨浪消失了,鹊眼前的世界恢复到正常的,只是普通的城市夜景罢了。 唯一的变化就是少了那巨大的黑潮,不真实的场景仿佛梦幻。 西装男的手中铺张着一张画,画在半空中浮动两下,如同水波,平平地延展开,约莫有七八十平方米,上面画的正是城市的夜景和巨大的黑潮。 “画。。?” 鹊看样子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他的声音听起来低微而虚弱,鲜血从嘴角不断溢出。 “呵呵呵,有谁能想到?正常来讲,不管画得再好,也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但是!这就是艺术!我的艺术!你知道,为什么我现在还在这里和你解释?” 西装男蓦地低下头,声音冰冷而残酷,带着理所当然的意味。 “说不得,你死后也能去到各种地方。我要你传颂我的画作,好让一切愚昧无知者受到我艺术的熏陶与教化。” “你每次杀人,就是这么。。咳咳咳咳——唧唧歪歪?” 鹊说起话来断断续续,已经有点意识不清。 西装男没有回答,只是扭动一下左手中的纸,本该柔软的纸此刻却非常的坚硬,轻易的拨开的血肉,撑开脏器,形成一个巨大的空洞,可以从前边看到后边,可以塞进去两个拳头。血如泉涌,在地上形成一滩血泊,四下蔓延开去。 西装男从鹊的身体中抽出纸张,发出野兽反刍似的粘腻声音。 啪嗒—— 鹊脚下一软,迎面倒在地上,趴在自己的鲜血所形成的湖泊,一动不动。 “啧。” 西装男一抖左手,手中的A4纸莫名的消失不见。他熟练地凌空折叠那张画,迅速地折成紧密的一小卷,收入西装内衬中。 “所谓的妨碍者就是这样的家伙吗?一个无能的凡人?真是无趣。。这可是我能够穿透一切屏蔽施加影响,形成全感官体验的画!最伟大的艺术品!” 西装男踩了踩鹊的身体。 “竟然用来对付这么个垃圾。。【造神者】?不知所谓。” 西装男说着,转身走开皮鞋踩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他眼中没有任何神彩,就连语气也缺少应有的情感波动,只是逐字逐句地陈述着,干巴巴的,缺乏表现力。 “噗——次拉——” 破帛声。 “什么东西?” 西装男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去。 看向本应该死去的鹊。 被开膛破肚死的不能再死的鹊。 他趴倒在地上,原本正常的身体明显地鼓胀起来,像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撑开,有什么要从里面挣脱出来,正在左冲右突。 西装男本能的感觉到不对,他从西装内衬中拿出几张刚才的普通A4纸,手腕一抖,纸张飞出。 鹊的四肢从躯干上分开,同样伤口平滑,却没能再流出多少血,像是四节木头。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之前的伤口已经让他死透了。 “鹊”确实已经死掉了,被夸张地剖开腹部,被分尸杀死。但此刻,他的身体也在切实地蠕动着——准确的说是他的躯干,那简直像是一个即将孵化的蛋。 “噗呲~~” 不等西装男有下一步的动作,鹊的头就自行歪了歪,被撕了开来。 一只手从他脖子的一侧穿出来。 “这个是。。什么鬼东西?” 西装男依旧脸木讷,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阻止眼前发生的一切,但是本人确实他止住脚步,一种危险的预感在心中闪烁,使他几乎想要离开眼前的“东西”。 那只手在拧掉了“鹊”的头之后,缓缓快速脱离原来的躯体,连带的整只手臂,肩膀都伸了出来。 仔细去那是一整只右臂。不是鹊的右手,而是从他的身体上撕开创口里面钻出来的右手。那只手按住了鹊的一侧肩膀,做出一个支撑的动作,随即,血花四溅,从里面拔出来一个头和另外半边肩膀。 那是鹊的脸。 他像脱衣服一样左右蠕动了两下,拔出自己的上半身,鹊的躯干几乎裂成两半。 这一幕违反了正常物理定律,违反了一切人类的科学知识与常识。 毕竟人的肉量是一定的,质量守恒,人不能从原来自己的身体中长出一个同样的自己。 “唔喔喔喔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西装男大叫着,努力克服自己的本能,重心前倾,不顾一切冲上前,面瘫的脸上却仍然没有表情,就连吼叫声也没有任何活气,只是单纯的形式。 他的双手一个握着一叠扇形的A4纸,做出猛禽扑击时张开双翼的姿势,高大的身体压迫过而来。 鹊看着飞速向自己奔来的西装男,嘴角斜斜地扯起一个残酷弧度,像是小丑被剃刀滑开的猩红笑容。 他黑亮的半长头发粘黏着自己的血丝和肉渣,在月光下显得异常明亮。 “轰!——” 一片殷红的云雾升腾而起,夹杂着尖锐的骨头渣子和各种不知名的组织,平地里卷起一场风暴,鹊原本的身体瞬间爆炸,肉眼可见的冲击波携带着大量有机物向四周席卷而去。 “噗噗!——”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密集的撞击声,穿林打叶。 即使是有机物,当它被赋予了超过子弹的速度的时候,也会成为了致命的凶器。 在无法躲避的打击来临的瞬间,西装男展现出非人的反射神经,下意识地挥舞起纸质翅翼,想要尽力切开那些较大的骨渣。 但这无疑是徒劳,连垂死挣扎都算不上,只是难看的败犬哀嚎。 他超出常理的画令他的刺杀无往不利,这也使得他几乎不需要正面面对敌人。 特殊的纸张加上他独特的发力技巧,产生的压强几乎可以切开任何东西,他只需要攻击一次,更不需要考虑防御。 然而。。。 千疮百孔! 惨不忍睹! 恶心而又可笑! 月光穿过他的身体,在地上留下一个满是洞口的影子,像是一个破烂的布袋子。 “咳咳嗬嗬。。” 他像是想说点什么,破碎的声带却只能发出沙哑的嘶嘶声。木讷的脸上满是各种大小不一的孔洞,直到死前都没有任何变化。 或者说,已经做不出表情了。 西装男已经变成了一团不可名状的马赛克,他像是一滩烂泥似地垮塌下来,变得满地都是。 “呼——结果没来得及拷问就死了。。真是。。” 鹊完整地从四周弥漫着的血雾中走出来,不知从哪里找出来一套衣裤,乘着西装男被打成肉渣时穿在身上,看着自己一身的血污,感觉痒痒的,有些难受。 “所以说,因为会把身体变成这个样子,我不想用这招的。。感觉真是糟糕。” 利用该死的【一切】带来的反冲力。 只需要稍稍减轻压制就会——“砰!” 再加上,现在的自己是不死的。 可悲的,必死的“不死”。 鹊拉了拉胸口的衬衫,奇痒难忍,正想着去冲个澡。抬头看见周围一片狼藉,表层的水泥地面都被打出了细密的碎片状的裂纹,自己又变得到处都是,而且身前不远处就是一大滩肉。 “唉——” 他苦恼地一手捂脸。 “真希望能有个女仆之类的帮我处理一下。。算了,这不能当做没看到,我还是收拾一下吧。”小說中文網 感觉到脸上粘粘的,鹊拿开捂着脸的手,看见上面一层奇怪的未知物质,甩了甩头,像是刚出水的狗在甩脑袋一样。 他走进小屋,片刻后又提了两个铁桶出来,嘴里嘀咕着。 “最近的家伙质量越来越差了。不知道这次西边的肉酱厂还收不收。” 第六章 错综 休息日。 某店内。 再度聚首的两位学生会实权者。 “久等了,两位,这是你们点的现磨咖啡。” 男服务员摆出营业式的微笑,微微鞠躬,离开了这所单独的包间。 “唉。。。” 鹊摇了摇手中的杯子,白色的被子里荡漾这黑色的液体,冒着缕缕热气。 他没有喝。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嗯?怎么了?” 阿克把刚把杯沿凑到嘴边,听到这么一说,不禁又放回桌子。 “鹊一脸沉痛。 “从前我去过的咖啡店,都会有穿着可爱制服的女孩子。哪怕没有“主人!大人!哥哥大人!”地打招呼,至少也不会是个成年男人来接待。” “就是这个吗!我以前怎么没有看出你还有这种兴趣,对谁都不假辞色的样子。” 阿克摇了摇头,突然觉得有些口渴,伸手去狗咖啡。 “那个不一样。。” 鹊摇了摇杯子,目光低垂。 “我劝你还是不要喝。” “又怎么了?” 阿克莫名地感觉到不耐烦。 “这家店,生意很好啊。” “是又怎么样?” “好的过头了啊。。你感觉现在想做什么?” “我想喝。。什。。” 阿克恍然地收回手,警惕地看向杯子中纯黑的液体。 “这家店以前也不过如此,但最近人气火爆,甚至超过了街对面的女仆咖啡。” 鹊的语气中莫名带着不忿。 “我今天特地来看一眼,顺道还能和你谈谈,结果发现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只是顺道?” “我说过了,迟早你会知道的,就算不是我,也可以是其他人,甚至你自己发现异常。” “所以?这咖啡有问题?” “对,我看到它的第一反应就是马上喝掉它,可谓是从未有过的强烈食欲,反常必有妖,所以不能喝。” “。。怎么没有其它人发现不对?出现这种情况应该早就被查封了吧?” “你发现了?” “没有。” “喝个咖啡而已,谁会疑神疑鬼想这么多,顶多觉得好喝而已。” 鹊盯着缓慢摇晃的杯子。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跟我想的有些出入,嘛,反正才刚刚开始,还挺有趣的,你说呢?” “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总之,这玩意儿有问题,不能喝对吧?” “就目前看来具有精神干涉力,具体原因未知,可能是混在正常咖啡气味里的某种致幻粒子,也可能是其他因素。” 鹊低头闻了闻。 “具体的说,我感受到一种来自身体的渴望。” “咱能正常说话不?” “字面意思,是你想歪了。” 鹊耸了耸肩。 “总而言之,这基本上可以当做精神药物,一旦来上一杯就绝对戒不掉的那种。” “那么严重?” 阿克脸皮一抖,下意识想要远离杯子中的咖啡。 “我们介入吧,以学生会的名义,毕竟最近放学后来这里的学生很多。” 这所大的出奇的学校周围自发的形成了第三产业区,学校带来市场,学生就是最多的消费者。 “不行。” “为什么?难道就这么纵容他们?你能学生不会遇害吗?就算不说这个,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也会波及到我们。” 阿克对鹊的无所谓态度感到不满。 “唔,要这么大反应吗?” 鹊伸手轻轻下压,示意他冷静。 “好吧好吧,随你便啦,现在此处都是你的舞台,到落幕为止你都是主角。” “又开始了!我说,不管怎么样这也在你的职责范围之内吧?在其位谋其事。哪怕不直接干涉,至少也要。。” “阿克,虽然我出于个人意愿帮助你,但不代表我会与所有学生站在同一立场。你被规则和常识束缚住了。” 鹊静静地冷眼看着他,没什么反应。 “对你而言,比起你的妹妹,那些家伙根本无所谓吧。” “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不希望有悲剧发生。” “力所能及?阿克,你还是不明白现在的情况啊。。算了,身在局中,这也是难免的。” “那么,你凭什么去指控他们?” “根据去年的协议,我们有权利质询他们,这里的每一家的都需要我们的允许才能开张,不是吗?” “对也不对。” “你的观念很有问题,鹊,我们不是政治家,只是学生而已,当为己所能为。” “哈哈。。” 鹊干笑两声出声,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你?你能做什么?你什么都做不了!” “己所能为?别说出这种不成熟的话了!为与己无关者,为了那些不认识的人,你要做出让步和牺牲?别说笑了,你是要自我奉献吗?何等的傲慢!” 鹊眸光冰冷,毫不念及旧情,严厉批判着。 “自己屁股下的位置都没坐热,你就想跳了?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想把你换掉?” “这条商业街联合团体在我们学校也有投资,你就这样挑拨人家神经?” “自以为能明白他人的心情,自认为能为别人做些什么,这是普通人类身上的劣根性。” “屡教不止,屡禁不改,直到撞得头破血流。” “难道,你的水准就止步于此吗?” “鹊!” 阿克站起身来,握紧双拳,咬牙盯着鹊,过了一会儿只能叹气,颓然地坐下,十指交叉撑住脑袋,擦了擦脸,指缝间流露出复杂的神情。 他能坐在今天的位子上基本上是靠鹊的暗中帮助,离开鹊,会长能做到的事情很有限。 “我没想到我们会有这么大的分歧。” “鹊,无论如何,我们都是普通人,生存在人类社会中,总会有一些底线需要遵守,你这是在渎职,而坐视他人陷入危机而不伸出援手。。我认为是一种卑鄙的行为。” “你在开什么玩笑呢?我当然不是普通人,而你比起我,更是异形得多的存在,你不会以为自己只是力气很大吧?” 阿克像是被说中了心事明显怔了下,脱口而出“难道不是吗?” “我们今天不就是为了说这个才来这里的?” 阿克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你就是为这而烦恼?力气大点?” 鹊恍然地扯了扯嘴角。 “这简直是杰作啊!天大的。” “有话直说,你不告诉我又怎么会明白。” “不用担心,你马上就会明白的。。老实说,现在我也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先不说这个。你要与这杯咖啡所代表的东西对抗吗?” “没错。” 语气坚定。 阿克感觉鹊看向自己的眼神发生了变化,如果说之前是平淡无奇地看待他人,现在更像是在看一幕戏剧,看一本书。 “既然如此让我最后帮你一次好了。啧,这真的算帮忙吗?” 鹊平摊双手,无奈地叹了口气。 “什么?你不是。。” “我会把这东西的成分解析出来,明早交给你。” “可是。。” “记住,这是最后一次了。” 鹊一脸看戏的微笑,伸手拿过自己的黑色包包,手在里面可疑地动了两下,看得阿克莫名一阵恶寒。 “好了。” 鹊若无其事地拿着杯子一饮而尽,咋了咂嘴。 “喂!鹊!” 阿克刚刚坐下去,又被此举吓得“腾”地站起来,实在不是他沉不住气,这咖啡太可疑,鹊自己都说了跟毒品无异。 “呼。。” 鹊呼出一口白气,一嫌弃地直摇头。 “光是闻味道就不如对面的好,明明来咖啡店是谈事情交流感情的,怎么一个个都专程来喝咖啡了?还是这种矬货。”小說中文網 “我说。。” “嗯?怎么了?” 鹊看着阿克一脸惊容,如临大敌的样子,随即反应过来,摆了摆手,示意他冷静。 “放心好了,我不会成为它的俘虏的。” “到底怎么回事,我现在越来越混乱了。” 阿克的脸色变得不好看起来。 “你还会更混乱的。” 鹊说着拿过阿克的那份咖啡喝下。 “我的整个消化道是镀膜的,只要我想,可以随时将人体组织与食物隔离。。毕竟消化系统严格来说也是体外系统。” “镀膜? “你确定?不会是忍不住了就。。” “我刚刚启动了装置,保证吃下去是什么出来也是什么。” 鹊又指了指空了的杯子。 “这东西的问题是你发现的还是我发现的?” “好吧,我服了,您继续。” “嗯,就这样了,你还要我说什么?” 鹊疑惑地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就是说,我没带容器,只能先用胃袋凑合一下了。” “鹊。。你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家伙,我现在彻底改变了对你的看法。每当我以为自己了解你之后你就会立刻给予我惊喜。” “现在想想过去的你,我简直不能相信是同一个人。” “唉。。” 鹊很是感慨的样子。 大概真的不是一个人。 “真是白驹过隙啊!过去的青梅竹马竟然老大不相识,该说是男大十八变吗?” “什么青梅竹马,我们没认识那么久,别乱添设定!” 鹊说着站起身来,拎起书包靠在后肩上。 “嘛,差不多就是这样,我先走了,你随意。” “这样就完了?” 鹊斜睨了他一眼。 “该说的都说完了,你还要怎的?准备好上台吧,少年。” 鹊拍了拍阿克的肩膀,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走出包间的门。 “呵呵。。” 阿克泄气地垂着头,安静的房间中能够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明明说要用闹市掩护,结果却开了个单间吗? 阿克莫名地想到这个。 第七章 阴影 黑暗笼罩大地。 万家灯火从黑暗中亮起,繁华都市的夜生活刚刚开始。 “喂?鹊?在吗?” “怎么了啊?半夜打电话给我,我在洗澡呢。” “我听得到水声。嗯,我刚刚想到点事。” “直接说。” 鹊拿着毛巾擦了把脸,白色的雾气四下弥漫。 “你之前说到那两个女生,其中一个不是住院了吗?” “嗯,对,骨折和外伤。” “还有一个呢?我刚查了一下记录,她今天没来上课。” “我说过的,她在医院陪小依,对,就是那个受伤的。” “一般来说不会的吧?又不是生命垂危。” “这说明人家关系好着呢,有什么好奇怪的。” “鹊,快使用你灵敏的嗅觉!我总觉得不对劲。按理来说这种事都会和班主任说一声,但她今天没有请假,打过去的电话也没接。” “你这么晚打过去谁会接啊。” “不,虽然她没有接,但是她的妈妈那里倒是打通了。” “你猜她母亲说了什么?” “死了?” “什么死了,你这思维,人哪有那么容易死。” “所以?”小說中文網 “她妈妈说找不到她,医院的工作人员说她已经出了医院。” “兴许是去买东西。” “半夜出去买东西?还买了几个小时?明明医院里有便利店的。” “嘛嘛,你担心过头了。这么大一个人还能走丢?” 鹊无所谓地擦干着身体。 阿克的语气有些低沉。 “鹊,你真的这么想?” 鹊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挑了挑眉。 “你想说什么?” “直到刚才,我找了学生会总务部的几个人,统计了一下去过那家咖啡厅的人,占了全校总学生数量的百分之三。” “直到昨天,小依和她那位朋友,就是失踪的那位,她们去过咖啡厅很多次。” “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这里一直在注意咖啡厅的这些人的动态,目前已知出了状况的只有她。” 鹊顿了顿。 “可咖啡的作用最多是让他们精神过度亢奋,最多也就产生刺伤倾向,没有那么严重的副作用。在医院的环境里有什么东西能驱使她走出去?” 比起区区精神药物,真正危险的是你啊,阿克。。。你现在究竟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呢? “兴许是从医院外面?” “靠什么?手机? “你那里有多少人。” “我现在在学校,这里有二十八个人。我们正在对这些人旁敲侧击。” “大半夜的。。真是幸苦。” “我的直觉告诉我要出事。” “区区阿克还有直觉了?” 鹊笑了。 “好吧,你今天说的让我我总感觉会发生点什么。。防患于未然总没错吧?” “为什么现在找我?要我帮你去找她?拜托我很累,现在各种肩膀疼脖子酸,请您行行好找别人吧,你那不是有很多人手吗?” “找你比较有效,这种事情只有靠你了,不是说到处都有你的眼睛吗?。” “仅限校内。” “我把我妹妹亲手做的饼干分你一点。” 阿克认真地说道。 “不要。” “诶?真的?那可是我妹妹亲手做的。” “我暂时没有插手的打算。阿克,光是求人是没有用的,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如果是小依的请求呢?” “她这么说的?那也没用。” 啧,真是个薄情的男人。 电话那头的阿克撇了撇嘴。 “那么,我在将来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你做一件事,如何?” “嗯。。好吧,呵呵,其实我现在也无事可做,走一趟也不是不可以。” 鹊的声音中带着愉快的笑意。 “你。。不会是一开始就想着这样。。” “呵呵,我只是在试探你的决心而已。这个世界上充斥着谎言,伪物已经是世界组成的一部分了,你要吸取教训。嗯,说不定我现在也在骗你。” “我能收回前话吗?” “你说呢?” “好吧好吧,一定要找回来啊。” “尽量,死活不论。” 鹊围着白色的毛巾,站在玻璃后,从高处望着城市。 抿了口纯牛奶。 “呼——” 城市的夜晚真是漫长啊。 。。。。。。 “可恶!可恶!究竟是怎么回事?!” 红发用力地走路,脚踩地时发出碰撞的声响。 林! 竟然。。竟然敢!。。。 她停下脚步,平复一下急促的呼吸,眼前是——学校的侧门。 平常都会紧闭着,还有警卫巡逻,就算她是这里的学生,按理也不会被放进去。 但是此时此刻却没有人在周围的样子。 红发警惕地把头凑近铁栅栏般地大门,发现确实没人后松了口气。 她看着这扇门,一握拳,爬了上去,一番艰苦的攀爬后,她终于落地,来到了门内的世界。 摸了摸手臂,上面映着铁栏杆留下的红痕,有些生疼。 抬头看向校舍,黑色建筑群林里,错综复杂,这所教学园区大的惊人,即使自己一直在这里学习,也限制在很小的范围内,对于整个学校可以说不甚熟悉。 恐惧。 恐怖。 莫名的心慌。 好黑。。怎么这么黑。。 心中的怒火与一股劲儿迅速消退冷却。 黑色的树一排排一列列延伸向不可见处像是怪异的巨人,复杂的地形,一栋栋楼房间通过走廊过道连接在一起,迂回曲折,道路看不清楚,感觉很陌生。 “咕咚——” 咽了口不存在的唾沫,红发鼓起胆子快步向前进,浑然忘了自己要去哪里,只是像被什么东西催促着,被追赶着,胡乱的,没有方向地乱窜。 心慌。 心跳地好快。 心跳声好大,我怎么听的这么清楚? 心脏好痛。 不自觉地走入其中后,想着之前收到的信息,急切而彷徨。 红发的周围只有黑暗。 前,后,左,右,上,下。 黑,黑,黑,黑,黑,黑。 “对,对了。。灯。。” 红发试图打开开关,沿着墙壁摸索了一阵,,终于找到了开关。 “怎么会。。” 灯没有打开。 不。。等等,我记得有人说过,学校晚上总电闸是断开的。 她的嘴唇微张,有些颤抖。 大脑有些发昏。 楼梯连着走廊,走廊连着教室,教室旁边又是楼梯,楼梯通向上层和下层,上层和下层简直完全一样。不知何时起,透过窗户也只能看到紧挨着的教学楼。 到处都一样,这是哪里?搞不懂搞不懂搞不懂! 她的步子不自觉地加快。 从刚才开始。。谁在那里! 隐约可以听到一种细碎而轻微的声音,像是琥珀在摩擦,像是干燥的手指在摩挲,像是许许多多的人在窃窃私语。 “该死!你吓不到我!给我出来!”红发发泄似的大吼。 就在她背靠着墙全身忍不住颤抖之际,她的口袋亮起来。 周围的低低呓语声莫名地消失了。 “对了!我还有手机!” 比任何时候都快速地取出手机定睛看去,上面显示着只剩百分之三的电量了。 “该死该死该死!到了医院就没充过电。。” 灰心丧气,被逼上绝路,油尽灯枯之感。 红发咬着下唇,刚想熄灭屏幕省点电,忽的被一条信息所吸引。 “左。” 发件人正是之前那个人。 是自己拼命来到这里的理由。 她没有去想可能存在的陷阱,只是下意识地低着头向左跑去,她不愿意,也不敢再去思考了,她在某种精神上的巨大压迫下下意识地遵从了这个指示。 放弃思考。 拒绝判断危险安全。 林。。一定在的吧? 一定,我们一定会没事的。。 鸵鸟在面对危险时会把头埋进沙子。人在面对危险时,如果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攻击性,就会陷入僵直与沉默。 这其实是一种进化后的特征,是自然选择的结果。奈何,自然选择的代价就是许多个体的消亡,即使是无灾无劫的时候,为了基因库的多样性,也会诞生许多所谓的“残次品”。生物面临着被挑选,选择,社会生活的人类同样如此,百川东到海,其中又有多少浸润沙石成为淤泥,又有多少能入海? 正如淤泥也会失去水分,水蒸气会回归大气循环,个体的消亡对于人类这个整体而言并无不良影响,只是正常的新陈代谢而已。 某种黑灰色的泥一样的东西充斥在周遭,只是周围实在太黑了,再黑一点也不是肉眼分辨的出来的。 如果鹊站在这里,一定会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呼——呼——呼——呼—呼呵——呵——呵——呵——呵———” 喘息越发急促,像是破旧的风箱。红发感觉自己已经喘不过起来了,肺部火辣辣的痛,现在说话一定沙哑得连自己都听不出来吧? 屏幕又亮了起来。 “上楼。” 毫不犹豫地照做。 “左。” “上楼。” “左。” “上楼。” “左。” “上楼。” “左。” 命令重复了数次,红发像陷入了魔障似的埋头前进。 。。等我! 我一定要。。。!! 剧烈的冲突,膨胀的情绪,无法抑制的冲动。红发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变轻,脚下生风,自己已经无所畏惧。 只要是为了林的话。。 等着我! 一定会没事的! 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红发已经无法停下脚步,她隐约感受到那种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悉悉索索的低语声,细碎的,不清晰的,忽大忽小的,密密麻麻的,无处不在的——怎么能停下来啊!我不会上当的!混蛋! 红发感觉自己的肌肉在痉挛,换作以前,体育测试的一千米就让自己难受到吃不消了,现在又跑了多少呢? 跑跑跑跑跑。 狂奔狂奔狂奔狂奔狂奔狂奔。 我究竟跑了多久啊可恶! 学校很大,楼很高,身处其中就会感觉楼梯与走廊无穷无尽,是自己永远走不出去的巨大的迷宫与囚笼。但是这毕竟是现实,有着物理意义上的极限存在。 “呼——呵咳咳——呼——” 停下脚步。 红发感觉脑袋一阵眩晕,像被放在洗衣机里旋转一样,她浑身无力,双手撑着膝盖,几缕红色的头发被汗液粘在脖颈处,身上似乎在冒着热气。刚停下来,一股疲惫感就涌上四肢百骸,一动也不想动了。却意外地,异样地让自己感到安心。 不知何时屏幕良久没有再亮起,前一个指示是“左”。 直觉告诉自己不能再前进了。 危险的源头。 铁质的门后传来空虚的感觉,背后的窃窃私语此刻显得格外嘈杂。 会死的。。。 眼前是楼梯,最后一截楼梯,也就是说,在往上就是顶了——最后一截楼梯通向天台,虽然不知道自己在那栋大楼,不过从前在自家教学楼顶总能看见其他的楼顶,上面有些奇怪的大物件,不知是配电间还是其他什么。 那时候只觉得自家好高啊,地上到处都是人。学校好大啊,有那么多自己没去过的地方,而且学校外面还有城市,好多好多的高楼,像是积木一样紧挨着,延伸向远处,远处灰蒙蒙的,看不清楚。 世界好大啊,自己总有一天要去看看。 世界又好小,仿佛只有自己,小依。。什么时候开始呢? 后来还多了个林,林他啊。。现在想想,我们怎会认识的呢?又是怎么成为朋友的呢?又是怎么。。 真的是。。不知不觉啊。。。 不知不觉地。。。 真是。。好喜欢。。 门打开了, 红发打开了了门, 不知不觉地。 晚间的风吹拂过天台,轻轻撩拨起她的发丝。再过一会儿就该说是晨风了吧? 红发的女孩看着下方的世界, 城市的夜晚好宁静,只有偶尔的公交车发出的声响。 城市的夜晚好漫长。 但总该到头了吧? 不久这里就会充满学生与晨光了吧?就像昨天那样,就像前天那样,就像一直以来的那样。 然后,我还会和小依,还有林。。 女孩转过身去,很难形容她此刻的表情,平静?惋惜?柔情?希冀?抑或是其他什么? 眼前是阴影,“它”两脚站立着,像是孩子粗糙的涂鸦,一个人形的阴影。 在它的面部,有一层覆盖在阴影上的东西,那是一张老清洁工的脸。 “它”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里,似乎一直都在似的,手里拎着发光的手机,还在发送消息。 这是个直立的阴影,很难界定是否有厚度,看上去极度的不协调——尤其是那张正常人类的面皮。 “林他。。” 红发似乎想向“它”确定什么,虽然双腿忍不住颤抖,虽然她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想要逃跑,远离这个东西。但不知何处升起的巨大勇气压服了身体的本能。 我为什么回来到这里? “林,林他。。怎么样?” 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阴影没有动作,只是发出一阵奇怪的物体蠕动的声音。 “它”的背后涌现出许许多多和“它”类似的东西,直立的黑灰阴影。它们不停地从清洁工的背后涌现出来,想要挤进来,想要接近那个不远处的鲜活肉体,那个年轻的生命。 “林!——” 红发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字。 她转过身去,挤出最后一点力气,奔向天台的边缘。 身后的影子一个个都骚动起来,“它们”胡乱地推搡着,互相挤得变形,不成人样,伸出黑色的肢节想要够到她,面皮也跟着扭曲起来。 天台没有护栏。 红发飞身越出,像是在拥抱整个世界似的。 天边隐隐流露出一丝晨光,照亮了她的瞳孔,令她感受到一瞬恍惚的幸福感。 “小依。。林。。” 红发在风中飘扬,像靓丽一尾鲤鱼。 在她的背后,是“它们”鱼贯着争先恐后向下坠落的奇观。 鲤鱼越向绝望的龙门。 越向明天。 第八章 甜美 今天是周六。 那个红头发的女孩失踪了整整三天,结果她昨天竟然回来上课了。 这大大出乎了阿克的预料。 不,我不是说希望她遭遇不测,但是先前不好的预感没有得到验证,该说果然和鹊说的一样,我在这方面没有天赋吗? 嘛嘛,不管怎么说,能回来总归是好事,至少没有出现什么不得了的事态。 鹊那家伙也有误判的时候吗? 真是少见,鹊的预感一直很准,尤其是对糟糕事件的预感。 那家伙的观念很成问题,不过现在幸亏和他站在同一战线,不管怎么说,和那种聪明过头又心狠手黑的家伙为敌都不太妙吧? 怎么想都没什么胜算。 “哥哥,你在想什么呢?” “嗯?没什么,一些无聊的事情。” “是吗?刚刚哥哥看着我的时候,目光涣散,很明显在发呆嘛。” “咳咳,有吗?” 阿克有些尴尬地偏过头。 自家小妹的观察力有时候真是强的过份。 “有有!” “好吧,但是我在想的事情少儿不宜,不能告诉你。” 阿克促狭地笑了笑。 “诶?——” 柠檬放下手中的铅笔,挺起平平的身板,嘟着嘴。 “我不小了,已经是了不起的女人了!” “啊,是吗?” 阿克坐在小巧的木椅上,依旧不松口。 “比起这个快点画吧,你不是自己说要给我画肖像的?我都坐了两小时了。” “是~是~” 女孩拖长了音调回答,重又坐回去,低头画画。 她找了个比较低的仰视角度,毫不在意淑女形象地趴伏在地上,长长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个圈儿,披散在身上,几缕发梢垂落在洁白的纸上。 柠檬不时地抬头去看她亲爱的哥哥,然后在纸上勾勒出流畅的线条。 A3白纸上才画了一半。 不同于“黑潮”的作者,这是只是普通的素描画。 细致而惟妙惟肖的描摹,线条和阴影处理的恰到好处,阿克阳光帅气又带着莫名犹豫的形象跃然纸上,可见绘画者深厚的素描功底。 阿克看着柠檬的神态动作,不禁流露出自然而放松的微笑。 正是因为每天都能看到这样可爱的妹妹,他在外时才有动力去努力。 鹊那份关于咖啡的资料也已经在运作了。 虽然那个鬼地方的确有问题,证据确凿无疑,即使如此,阻力也出乎意料的大,对方的后台强硬,强行处理掉会造成强烈的反弹,理事会那里也不好交待。 这种情况下其实也不成问题,毕竟主动权在我们手里,早晚就能解决。 鹊那里,该去和他道个谢吗? 至少给点谢礼什么的,毕竟他的解析资料也有被指控污蔑的风险。 “哥,你有什么烦心事吗?这段时间经常心不在焉的。” 耳边的声音将阿克拉回现实。 柠檬正跪坐在自己身边,直着身子,这个姿势正好比阿克高一点。尛說Φ紋網 柠檬伸手,轻柔地抱住阿克的脑袋。 她把下巴靠在自家哥哥的肩膀上,小猫似的嗅了嗅,指尖穿过少年的发梢为他梳着头发。 “柠檬,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要考虑的事情有点多,嘛,让我想会儿也没什么不是吗?” “唉。。要是真的没什么就好了。” 柠檬有些哀伤地看着自己怀中的少年。 我的时间也不多了。 “哥哥,柠檬在这里哦,柠檬一直都在。。我会永远呆在你的身边,绝对绝对不会离开的。” 柠檬的双手轻轻抓着住阿克的手腕。 “呵呵呵。。” 柠檬开心地笑起来。 “你笑什么?” “嘻嘻,开心啊。” 怎么办,感觉平日维持的威严满满的形象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柠檬看着哥哥坚毅中带着疲倦的脸,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笑容越发灿烂。 依赖,纠缠,包容,怜惜,执着,直率,温柔。。还有真实。 如果说鹊是伪物,那柠檬就是真物。 前者只是虚幻的迷幻烟雾。。 后者阿克觉得此时避开视线实在是卑鄙的行为,于是重新摆正脑袋,看着怀中的丽人。 柠檬是。。我的妹妹啊。 阿克感觉自己的思维前所未有的清明,却又充斥着醉酒般的幸福感。 心动,悸动。 “柠檬,你穿的好像是我的衣服。” “嗯,对啊。” “不会嫌大吗?” “上面有哥哥的味道。” “唔,是吗?” “哥哥最近都很忙,没什么机会和柠檬说话。。我们好不容易才得到现在这样的普通人的生活,感觉有点浪费呢。” “抱歉,等过段时间有空了我再好好陪你。” 柠檬小嘴微张,双眼迷离地看着阿克,忽而埋下了头—— “滴——滴——” 恬静的气氛被打破,柠檬停下动作,疑惑地眨眨眼,歪了歪脑袋。 阿克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庆幸,只是失落的心情溢于言表。 他有些懊恼地从裤子口袋中掏出手机,上面显示着来电提示。 是鹊。 “阿克,现在来学校一趟。” “哈?” “紧急会议。” “明明是周六?” 阿克有些不甘心。 “现在治安部,财务部,总务部的基本来齐了,你不在怎么开会?” “额。。嗯嗯,好的我马上来。”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阿克麻利地从地上爬起来。 柠檬跪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哥哥。 “等哥哥回来。。我们继续哦。” ——“嗯?。。啊,阿克你那里在忙什么呢?” 电话还没来得及挂,对面传来鹊取笑声。 “唉。虽然可以理解,年轻人嘛,就是要乘着青春疯一把——话虽这么说,你还是得立马来开会。好像我破坏了你的好事?哈哈哈,待会儿请你喝咖啡。” “。。。不用了。” “鹊,之前怎么没人通知我,现在都快中午了。” 可以看到窗外的阳光正好,的确是十一二点的样子。 “刚收到的消息,我们几个在这里也都没吃饭呢。至于你。。呵呵,这里面也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啦,那些人故意封锁消息不让你知道也说不定。” 电话那头传来愉快的笑声。 阿克知道,这是鹊遇到有趣的事情,准备开开心心暗中观察。 “好的,我马上到,先和我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学生暴动了。” “什么!?” “你的那个关于学校旁咖啡店的申诉提案。。。对,就是哪家有问题的连锁店。” “可我还没有正式宣布这件事情,治安部那里还在调查取证吧?” “的确,但是学生会内部似乎有人泄露出了消息,一开始在网络上也只是当做一个话题谈,但不知不觉间讨论范围就扩大到了全校。中间因为牵扯出很多的东西,爆出来很多所谓的“学生会黑幕”,要命的是这些事情还半真半假,基本上是个学生看了都会相信。” 鹊顿了顿,“吸溜——”喝了口茶。 “讨论的主要内容也变成了关于学生隐私安全与自身维权的问题。。你之前不是还做了个关于食品安全方面的问卷调查吗?虽然学生会尽力否认,但是现在网络上对于我们批判的呼声已经是一边倒的了。一部分人甚至现在就堵在了学生会的大楼门口来讨说法,说我们侵权。” 鹊说着不得了的话,语气却轻松写意。 阿克一脸阴沉,眼中浮现困扰而不愉快的神色。 “。。有人在捣鬼?” “明摆着的。” “你那里能稳住局面?” “不可能,那群暴徒已经暴走了。它们觉得自己的隐私正处在岌岌可危的状态。再者,现在外面围着的都是喝过咖啡的,你让我和一群着魔的瘾君子讲道理?” “阿克,你的手段太温和了,现在全校有不少人沾染过那玩意儿了,早点采取强制手段也不至于将损害扩大到这种程度。” 电话对面,鹊似乎依旧在笑。 “阿克,现在你该怎么办?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厚道,但明面上上没有可行的办法。就是现在叫你过来,你首先得小心别被门口堵着的学生撕碎。他们中不少矛头都是指向你的。” “你不出面吗?这明显是针对我们这一届领导层的,是那些野心家想来一次权利大洗牌吗?恐怕还不是单纯的学生会内部翻盘,背后可能还有董事会的人插手。他们早就看我们这些执掌权利的小鬼很不爽了。” “阿克,我都说了我是不会下场的,那是你的事情,是你们的事情。” “你!都这个时候了!你不怕自己——” “你要我帮忙?” “这也是帮你自己。如果是鹊的话,一定会有办法的吧?就像前几次事件那样。” “阿克,你还是不明白啊,而且,你还是太小看这次的事态了。” 鹊放低声音。 “我来?就算我愿意,那结果也是最糟糕的之一,明天报纸上就会说我脚下这块地方发生了大规模燃气管道爆炸这些人都得灭口。” 这家伙真的不是在推卸责任?! “。。” 阿克听到鹊玩笑般的话语,有些气结。 局面之恶劣超乎想象,这次还没了鹊的帮助,简直是地狱难度。 大概和一级的勇者刚出新手村的门想去刷史莱姆练级,结果发现魔王boss就堵在村门口差不多。 “我?我什么我?你以为我是谁?你忘了我是谁?” “想想清楚现在的状况好吗,这还是普通人引起的事态?”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蠢货,不要觉得我背叛了你,这是你早晚要面对的。” “。。。” 阿克沉默了一阵。 “我知道了。” 通话双方同时挂断。 第九章 暴乱 喧哗。 嘈杂。 激奋。 沸腾。 每个人都红着脸,梗着脖子大声的说着什么,无法从喧嚣的声浪中分辨出他们想表达什么。 最前方的学生用拳头捶打着玻璃门,他们的唾沫星子溅在上面,大玻璃门上布满指纹印,已经模糊的不能倒映出前方的情景,也无法看清里面。 与无法沟通的暴徒交流真是一种奇妙的体验。 明明离你很近,却又觉得似乎离你很远,仿佛身处两个不同的世界。 明明说着同样的话语,却无法传达出自己的情感,只是一味的发泄着没来由的努力表达着不满与狂躁,谩骂自己的同类。 明明拥有着双手可以互相拥抱,此刻却敲打着门扉,胡乱的挥舞着,极力地要奋力地破坏什么。 人类,有时候会成为丑陋的连自己都难以形容的生物。 鹊背负着双手从窗口向下望去,他冷漠地眯着眼睛,像是端坐于星空,没有人类性的神袛,万事万物都与之无关。 他的身周弥漫着生人勿近的气氛,周围几人讨论的声音都轻了许多。看向他的眼神,带着敬畏与害怕,又隐隐有些期待。 旁边一个女生鼓起勇气上前。 “那个。。副会长?在会长他到之前,能不能请您想点办法稳定一下他们的情绪呢?” 鹊转过身来,他扫视了一下会室中的几人,讨论的声音一下子消失。 这些人围着长桌坐下,他们都是学生会真正的高层,部分侥幸闯进来的下属被部署在这栋楼里充当临时警卫,防止门外的暴徒入侵。更多的成员只能站在学生会大楼远处干瞪着眼镜,有的甚至加入了暴动示威的队伍,就连在大楼里的那些下属都不能确定是否值得信任。 半小时前,学生会所属还在这里办公,没想到这群暴民直接找上门来了,值班的负责人当机立断派人锁住了门。 “诸位,想必你们也很清楚,现在的情况非常糟糕,如果这一次不能妥善处理的话,我们学生会的威信就会一落千丈,甚至将来存不存在,还得另说。” 鹊的声音冰冷,陈述着一个事实。 被他的目光扫过的人都低下头去,不敢与他直视。 这个时候,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 他们都知道现在必须有那么几个人去打开那玻璃门,去和学生们对峙,澄清事实。 这是态度问题,哪怕能够说服他们的可能性十分渺茫,没人去的话大家都得一块完蛋。 无论能否成功安抚他们,那个站出去的人——那个被推出去的人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考虑到这所学校的背景影响力,还有学生的数量。。可以说只要还待在这座城市的城市圈内,那个人的社会生命就已经被抹杀了。 “没人愿意说点什么吗。” 鹊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房间里落针可闻。 沉默的气氛弥漫着,整个会室都仿佛凝滞着,他们有的抿着嘴一脸为难的表情,有的眼神不时瞥向窗外,还有的颇为惊惧,坐立不安。 能坐在这里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党争的好手,能力毋庸置疑。 的确,他们或多或少有些办法处理现在的事情。 只要能有人出面安抚住外面暴动的学生,之后推出几个底层的替罪羔羊,潜移默化地洗白自己,淡化事件的影响,之后再创造出新的事件,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然而现在连第一步都做不到,没人愿意去做。事实上他们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会室。 只要不在这件事里站错立场,事后也不会遭到副会长的清算。 奈何,情报网广脑子清凉的那些怂货早就闻风而逃,三大部门里,只有总务部的部长还在这里。治安部和财务部的部长以及部分高层都不在。都说自己有重大事情需要处理,无法赶来。 “财务部似乎对于上次我处理的贪污事件很不满啊。治安部想要明哲保身吗?还是说。。算了,怎么样都可以。” 废话,能走还待在这里吗?几个人在心中暗骂。 这里的几人就是恰好周六在此办公,之前也没得到消息,想要跳反都不可能。这无处投奔的一群人是在学生会中占了多数的派系,托庇于会长和副会长,是强势的执政党。 与此同时,他们也相当于身上被打上了会长派系的标签,无法被其他党派的人信任,只能跟着阿克和鹊一路走到黑。 但是谁能想到,本来占优势的多数派如今竟会陷入如此的窘境? 学生们的信任投票不能决定一切,但是,人心仍然是学生会最大的支柱。 “副会长,治安部和财务部的人很有问题,这件事背后必定有人推波助澜。” 说话的秀气男生抬起头来,推了推眼镜,表情出乎意料的平静。 “但是解决当前的问题才是当务之急,其他可以事后追究。” 周围几人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惊讶与不解,他怎么在这时候开口了? 这个财务部的副部长平时都是沉默寡言的类型。 “对,不愧是班长。” 鹊的表情柔和了些,笑着看向眼睛男生。 他个子不高,有些文弱的样子,细碎的留海下一双眼睛闪着精明的光。 “林,说说你有什么意见。” “这种情况下有稳住局面的,大概就只有会长和副会长你了。” 他冷静地分析道。 听到后半句,周围人都悚然一惊,替他捏了把汗。 “呵呵,我?” “真要说起来,会长的手段太过温和了,这时候恐怕还是得副会长出面才行。” “我动手的话可不太妙啊,这里好歹是和平的法制社会,而且。。。” 鹊似笑非笑的扫扫了众人一眼。 “这种情况下,我来处理结果可能会不大和谐。” 下面人都噤若寒蝉。 这座学校出去的人,几乎遍布全国,有着许多政经界乃至军事强人。它们以这个全学年制的学校为纽带,结合成了巨大的利益团体,其影响力不言而喻。 学生会身为其领导层,不少成员的态度都代表了其背后利益集团的意思。 而此刻,站在权力制高点的却是两不知跟脚的两位——或者说,一人。 此刻。 恐惧涌上心头,曾经的一幕幕简直如在昨日。 学生会名义上的领导人是会长。 阿克身为学生会会长,他的确有着不错的政治才干和非同一般的人格魅力,但跟眼前作为副会长比起来,阿克就像小白兔一样没有危害。 在半年以前,鹊还不是副会长,在治安部任职的时候,出现了大规模集团性的学生使用暴力行为。 学生结党,公然殴打师生。 治安部部长被送进医院,校内混乱的情况下,副会长愣是叫来一批真正荷枪实弹的武装暴力分子,他们戴着黑色头套,明显不是政府编制。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群纪律严明军纪整肃的人无情地用火药镇压暴乱,在极短的时间内稳住了局面。 许多的人变成了残废,而更多的人连变成残废的机会都失去了。根据一些人事后的叙述。 当时几个学生暴力组织头目还意图在鹊去厕所的时候行刺他,结果被通通摁死在了马桶里,死状凄惨,填在马桶里变成形状诡异的鱼冻皮。 最后,副会长带着这群人迅速封锁了整个学校,进行排查处理和善后。 下属们不是很清楚所谓的善后内容具体是什么,总之,到了第二天,学生们一个个又正常地来上学了,对昨天发生的事情都没有什么印象。 事后没有任何人介入调查,那些“失踪”的人就这么永远的失踪了。 有一部分当事人被保留了记忆,并且到处声称当时发生了一幕幕惨剧,但都被当成笑谈和都市传说,没有翻起什么浪花。 在座有几人还拥有着当时的记忆,似乎是他们的副会长故意这么做的。 心狠手辣。 手眼通天。 这是学生会长,也就是阿克转学到这里之前发生的事情。 阿克在鹊的鼎力支持下坐上了学生会会长的宝座,但对此却一无所知。 以上种种听起来简直仿佛天方夜谭,但这正是这群人坐在这里的原因。 治安部和财务部的那群傻子。。。果然是新人吗?居然公然跳反。 他们根本不知道这种秘辛。 当年的事件发生以后,三个部门成为了首当其冲的出气筒,死伤了不少人,部长中只有总务部的几人安然无恙,现在也默默地坐在一旁。 在坐的大多不是当年三个部门的高层,而是直属于学生会管辖的部门,侥幸的逃过一劫。 “这次不行,我不会出手的。” “什么?”“副会长!” “那样的话。。!” “等等。。可是。。” 在座几人都相视苦笑,心下却是多少明白过来。 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他不愿意淌这趟浑水也在情理之中,再怎么说,副会长过两个月就要毕业了,这次事件也不是由他引起的。 虽然那份关于问题咖啡的研究报告出自他手,但一来那东西的确有问题,二来这件事情的焦点在于侵犯学生隐私,而不是食品安全,对他的影响不大。甚至,如果他的心狠手辣地把会长推出去,还能挽回学生会的威望,让他自己当两个月的会长。 不过,我们这很难脱身了啊! 没有副会长的威望和手段,想要完美收场几乎不可能。 至于那些只想着从中牟利的董事会成员。。那更加没指望了。 在座的基本上过两个月就要毕业了。 倘若这件事写进档案,一个办事不力的名头也是逃不掉的,对他们将来的发展还是有一些影响。wWW.xszWω㈧.йêt “放心好了,会长正在赶过来。” “他会处理好一切的。” “副会长。。恕我直言,会长虽然英明,平时也很得人心,但这个时候这恰恰是他最大的弱点,他平日里的形象越光辉,现在就越危险。” 总务部长用指关节敲着桌子,有些担忧。 这事和他没直接关系,可他却也不愿看着这么一个优秀善良的人就这么身败名裂。 由此,阿克的人格魅力也可见一斑。不同于鹊的高压统治和阴险手段,阿克可以说是真正天生的领导者,亲民,执着而又不失变通的智慧。 如果说阿克有着统治人类王国的器量,那么鹊只能去统治亡灵和野兽之类的东西了。 “你不信他?呵呵,可既然我不愿意动手,就算现在我们有再多不安,也只能等着了,不是吗?” 鹊点头笑了笑。 。。你能有什么不安。 众人无语,但心下也放松了些。 毕竟那种场面都见识过了,又不是与副会长为敌。 怕什么?怕有用吗?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现在不急,静观其变好了。 何况,既然副会长那么说了,那么想必事情会有转机的吧。 “嗯,现在的我们别无选择,我们的人气和影响力不够,无法左右局势,这点就算是副会长你也不行。” 林推了推眼镜。 学生会的门口突然被“砰砰砰”地敲响,总务部长走过去开门。 “不好了!” 走进来的女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她脸上的神色很是惊恐。 “那群学生要拿消防斧砸开玻璃门,准备强闯进来!” ——“哐啷——” 剧烈的破碎声,处于楼上的他们也听的到。 房间里的众人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跟一群暴徒讲道理是根本没有用的,接下来是该先想想怎么逃出去了。 秀才遇着兵,有理说不清。 就在楼梯上的脚步声愈发响亮,几乎就要近在耳畔的时候—— “我是!——学生会长!————” 阿克的声音被扩音喇叭放大,从楼外传进来,那声响大得似整个学校都能听到。 “我——来了!——” “你们这些笨蛋!——” “还不给我快快缴械投降!——” “接受我——” 阿克深吸了一口气,脸红脖子粗,面色有些狰狞,再次大张开嘴—— “——正义的审判——!!!!”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所有人都呆滞了几秒。 下一刻,喧哗声像火山爆发一般喷涌出来,呼声震天,响遏行云。 就连闯入学生会大楼的暴徒都被吸引去了声音的方向。 “唔。。” 总务部长双手捂脸。 “啊啊啊,这个白痴!这下看你怎么收场!” 鹊转身看向下方,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终于。。可以不那么无聊了。 第十章 牺牲 “喂喂,开什么玩笑?!” “真是嚣张了啊,啊?” “这家伙。。就是你在偷窥我吗?” “啊啊啊!给我死来啊!” “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维权!这是正义的维权!” “没想到会长竟然是这样的人!” “我们一直以来都是被骗了!” “不可饶恕!绝对不可饶恕!” 这群暴民一个个脸涨得通红,喘着粗气,脸红脖子粗,有的甚至体表青筋凸起。 狂乱的情绪支配了他们的大脑,猩红的气氛与集体情节带动着他们毫不犹豫地奔跑起来,脚步踉跄,互相推搡,不顾一切地奔向学生会长。 ——阿克。 暴徒们手嘶吼着,有的握紧拳头,有的手中拿着的日常用品当作凶器,笔尺拖把,这么多人一起乱哄哄地冲过来竟然有种凶悍的气势,有似刀枪剑戟,千军万马。 药物,群体,狂热,愤怒,这一切的一切侵蚀了它们的大脑,让他们做出了平时想都不敢想的行为。 从古至今,每逢狼烟四起,抑或灾荒之时,总会出现一批批的暴民,他们以个人或集体为单位,四处游荡,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没有底线,实行“三光”,见到商队就抢夺,进到村寨就放火。 杀人父母,夺人妻女,奸隐掳掠,无恶不作。 暴民所到之处,仿佛蝗虫过境。 他们来自于平民,行伍,地方豪强士绅,来自各个阶级。是最恶的人渣,无赖的野狗,另一方面,他们也是畸变的良民,无路可走的受害者。 不管是因为任何诱因兴起的暴民潮,都会对文明社会造成无以伦比的破坏。它从根本上扭曲人的认知,摧残人的精神,破坏社会底线,是最可怕的瘟疫。 沾染上狂热情绪的人都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暴民,变成了曾经的自己最为深恶痛绝的那个样子。 无他,只是因为这样比较轻松,比较爽罢了。 从古到今,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在追求一个爽字。 爽之一字,轻松愉快,不经大脑遵从本能的生存方式对暴民而言就是不二之选。 阿克就站在学生会大楼对面的小广场上,站在一个小小的水池旁,旁边是兀自静静喷着水的小喷泉,灰白色的舞蹈家雕像。 他一动也没有动,眼神复杂的看向正向自己冲来的暴民,联想到许许多多历史上类似的情景。 只是没想到啊,有一天我也会站在这种地方,面对这种场面。 不,兴许我也想到过,只是那时候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仅仅是一笑而过罢了。 妹妹哟,保佑我能平安回去吧。 不—— 等着我,我一定会平安回去的! 阿克闭上眼睛又瞬间张开张大,那认真的双眼有如天上的太阳一般闪着耀眼的光。 他的身躯在天光中定格,坚如顽石,不动如山。 他就是阿克,那个值得妹妹为之骄傲的哥哥。 不会后悔,不会迷茫。 不会彷徨,不会哀嚎。 不会放弃,不会绝望。 不会认输,不会求饶。 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将清爽利落的黑色短发染成金色,仿佛在为某种伟大的存在带上神冕。 金色的羽织挥洒,阿克犹如一位真正的殉道者。 人流就像蚁群一般涌来。 涌动的蚁群仿佛黑色的潮水。 潮水将神包围,黑色将要围猎。 阿克不管吵杂混乱的喧哗,看也不看向他招呼而来的尖锐凶器。 伸手入怀。 深吸一口气。 他将手中小小的黑色喇叭凑到嘴边,按了一下上面一个深红色的按钮。 “呼——” 最后还是要依靠你啊,鹊。 这个喇叭还是以前鹊为了一次宣传活动拜托鹊特地做出来,名为【咆哮者3.00版】 “我!!!!——————” 巨大的声浪几乎形成了不科学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向着四面八方爆散开去。 周围的人像割麦子似的一圈圈的向外倒伏开去,他们正好身处在音波的扇形打击面中,就连百米开外的人也脚步踉跄着坐倒在地。 至于阿克,他离得是最近的,只感觉耳中一阵尖锐的忙音,已经什么也听不到。 他憋着一口气继续大声叫喊道—— “就是我!——偷窥你们!——监视你们!——侵犯隐私!——” “混蛋!啊啊啊!” “闭嘴!你这混蛋!”“你想杀掉我们吗?!” “我聋了我聋了我聋了。”“你想害死我吗?” 暴民们气势为之一滞,尤其是接近阿克的那几个,半天都爬不起来。 当他们抬头看到那依旧直直站着,身体却忍不住痉挛的阿克,一种“喂喂,开玩笑的吧?”的感觉从心中升起,这家伙竟然没事?他怎么没昏过去? 不要命了吗? 北语神话中,一些曾与魔鬼战斗过的修女们会在战斗前刺穿自己的鼓膜,以免听见蛊惑的言语。她们就是靠着这样坚强且不计代价的做事方式赢得了一场场不可能的战斗。 巨大的声响撕扯着听觉神经,使他们稍微恢复了一点理智。 “我要告诉你们!” 暴民们一个个都捂着耳朵,狼狈地抱头蹲防,愣愣地看向那个全身颤抖不已的男生,那个往日经常出现在演讲台前向大家演说的少年。 暴民们一个个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都没有说出来,时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从前。 事实上直到上个礼拜五都是这样的。 他们眼中不正常的浑浊色彩稍微褪去了一点。 我这是怎么了? 该死,我刚怎么会想杀掉他? 杀掉学生会长? 这是怎么回事? 等等,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家店卖的咖啡有问题!——这是真的!——” “我!!——” “虽然侵犯了你们的隐私!但是!——仅仅确认你们的安全!其他什么也不知道!——这点你们可以放心!——你们的任何信息都不会泄露出去!——” “我!!——这都是我的个人行为。。咳咳咳!。。”阿克剧烈地咳嗽起来,摇晃了两下,然后尽力稳住身形。 “全都是我一意孤行!——” “是我咳咳——是我任性而为!” “是我!逼迫其他人做的!——” “全部,全部都是我的个人行为。” “他们都是被我骗了!——” 阿克的声音变的嘶哑,脑仁痛的要命,全身就像烧起来似的。 【咆哮者3.00版】功能强大,但在使用者没戴耳塞的情况下也会变得非常不人道,属于远远超过安全范畴的级别,对耳膜造成严重的损伤的同时,也会伤害大脑。用的不好使人变成植物人乃至当场死亡的风险。 但话说回来,这声音的确大的惊人,本来这个学校是半封闭式的,其边界处距离市区也有数百米的距离,而此时此刻,学校周围的坂道,公路,高楼,居民区,商店街,处处都能清晰的听到他的呼喊声。ωww.xSZWω㈧.NēΤ 人们对于周六从学校传出巨大到超乎常理的人声感到惊讶,当他们辨认出那话语的内容的同时,也莫名的产生一种心灵颤抖的震撼。 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人们齐齐的望向那个不远处的学校建筑群,不知为何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同身受,心中升起一种激奋昂扬的热流。 独白。 强大的情绪感染力。 不甘,不屈。 那是人被逼到绝境时发自灵魂的怒吼。 真实不虚的热烈情感。 “暴民”们看着他在声浪中几乎扭曲起来的身体,有种不寒而栗的惊悚感,同时产生了诡异的肃然起敬。 喂喂,这家伙真的是人类? 有没有搞错?真的不要命了? “我!~~——” 他已经站立不稳。拿着喇叭的手筛糠般的颤抖着。“次拉——”阿克的手指划破了自己手臂上的皮肤,深深地扣入肌肉中,刻下几道伤痕,鲜血汩汩地流出来。 钻心的疼痛使他清醒了些,但他知道这已经不能持续多久了。 必须说完。 柠檬。。等我。 我一定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了! “我来到这里快三年了!这所学校!——这里的学生!——这里的老师!——这里的清洁工!——这里的花草树木!——” “每天凌晨在任何一座教学楼的天台上都能看见太阳升起!——” “每个夜晚都会有学生点灯苦读到深夜!——” “我每天都看着你们一个个进出校门,这里从充满人气到变得空荡荡的,但是没关系,因为这里第二天又会到处都是人。。。” “我想要熟悉这里的每一个人!即使我不记得你的相貌,只是我不知道你的名字!见到你,我一会微笑着向你打招呼,希望你过个快乐的一天!” “——并且永远永远都要幸福!” “无论你是谁,无论你来自哪个班级,无论我们曾经是敌是友!我都。。咳咳咳咳。。。只要你喊我一声,我都会竭尽全力去帮助你!” “我!——是学生会长!——” “我!——是你们的——学生会长!” “请停下谩骂!请放下武器!——你们的嘴是为了传达思念而存在!——你们的双手是为了拥抱爱人而存在的!” “不管怎么样!,无论发生什么!” “我!!——” “都最喜欢你们了!” 所有的暴民都沉默了。 除开药物的影响,他们都是年纪尚浅的少年人,听到这样推心置腹的话无法不感动。 “所以!请你们打骂我吧!” “就算杀了我也无妨!” “不论是什么惩罚我都会欣然接受!” “我!!最喜。。。” 砰—— 阿克不知何时,已经直挺挺地仰面倒地,他在一片寂静的广场上倒下了,像是亘古永存的巨人死去,像是是巴比伦通天塔被天上的神明所推倒。就连他倒下的声音都显得那样的响。 “会长昏过去了!” “会长。。会长不会死了吧?” “快快快!看看会长怎么样了!” “等等,会长的耳朵在流血!” “喂喂!你没事吧?可恶!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刚才叫的我耳朵疼!你以为可以一死了事吗?混球!” 巨大的声响,那个男人不要命的忘我的姿态,强行将这些暴民拉回来了,至少也算恢复了理智。 一个女生醒着鼻涕,拿衣角擦眼睛。 “呜呜呜。。。可恶。。以为这样就可以得到原谅了吗?你这笨蛋!为什么。。为什么我非哭不可。。” “啊啊啊!真是烦死了!烦死了!” 旁边的男生抓着脑袋仰天发出怒吼:“我不管你了!本来我不过是来凑凑热闹。。。你这样要死要活的究竟是要闹哪样啊?!”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每个人都在抱怨着,几个人边扶起他们会长的身体,有的人在电话里怒吼。 “喂喂?这里有个人快死了!快点来看看啊喂?!” 不过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的脸上病态的潮红已经消退,只是单纯的,普通的在抱怨,就像在抱怨日常琐事那样。 啊啊。 阿克的双眼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他的双眼像是瞎了似的,瞳孔中毫无身材,显出灰白色。 真是的,柠檬。我真是没用啊。。 剧烈的疲惫感与疼痛,从四肢百骸中涌现,却意外的让他感到安心,只是困倦得仿佛只要一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连最喜欢你都没能说完。。 我果然还是那个=没用的哥哥啊。。 这么多年都没变。。 呐,柠檬。。。 阿克空洞的双眼望着变成灰色的天空,渐渐闭上。 ———— “真是杰作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学生会的成员都在下面善后。 鹊不知何时出现在一间无人的房间里,望着下方,此时正坐在一张高背椅上,笑得前仰后合,动作夸张地手舞足蹈起来,连带着整张椅子吱嘎作响。那纯粹的笑容活像是拔下蜻蜓翅膀的小孩子,简单而单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像是快要断气了似的 他笑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双脚扑腾着,原本屁股底下的椅子被他胡乱踢出去老远。 “哈哈哈。。哈哈哈哈!——啊?你说是吗?老兄?你都在旁边看了半天了~” “怎么样啊?老兄?我的朋友很棒吧?” 他像是在形容有趣玩具,用手指比划着。 “我老早就闻到你身上的咖啡味了,啊?哈哈哈哈,你还不出来?你倒是出来啊?!” “别的不说,老兄,就你这手艺,真是烂的透顶啊。非但不带劲还会制造混乱引发暴动,别说和我的“阿璃的堕落”想比了,简直不如去直接摄取提纯。就你这还想在道上混?要到了我老家那里,只怕刚交货第二天就得被人砍成十段八段的沉到江底喂鱼了你信不信?” “啊?啊?你还不出来?” 鹊躺在地上,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气急败坏地用手背捶打着地面,仿佛真的退化成了幼儿。 “很好!很好!” 鹊满是恶意地鼓着掌,语气极快,面色突然变得残酷冷漠。 身处阴影中的鹊可不是阿克那样的良善之辈,性格恶劣,任性妄为。 在这个世界有着与之相应的称呼. ——【里世界住民】 “你想知道你脚下埋着几吨我魔改过的炸药吗?你想尝尝我的炸药吗?真是太棒了,看来你是很想了,我这就来喂给你!” 第十一章 偏食 “——请等一下,我这就出来。” 鹊的背后凭空出现了一个庞大身影。 这个人出现的方式非常诡异,像是视频中前一帧不存在的东西在后一帧硬塞进来,实在是不自然。 黑西装,黑皮鞋,头戴黑色的礼帽,手上是白手套。 此人是与之前那位“画家”几乎是一样的装扮,只是大了好几号。 光头,身高目测两米三左右,肌肉虬结,乍看之下壮硕的形同一头黑熊。他圆滚滚的大脸上有一层肥厚的脂肪,粗壮的脖子简直有他的头那么宽,一身西装穿在身上,被他的肌肉撑起,绷得紧紧的,随时都会爆开。 男人的双眼眯着,嘴唇肥厚,尽量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但他壮硕的身形却很是破坏这份极力表现出的亲切感,他硕大的双手完全可以一把捏爆人的脑袋,和普通人捏爆橘子没什么两样。 看着就充满了戾气的男人,让人冷不丁见了会吓得愣在原地打摆子的类型。 男人用手按着礼帽发出很傻的大笑,想要缓和一下气氛,可是那鲜明的身体特征却将这种尝试变成“试图”。 “相信你一定误会了什么,请先别急着下定论。就算要动手,这里是学校也不怎么方便。。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谈如何?” 这句话表达出两个意思。 第一,他暂时没有动手的意愿,第二,他不介意在需要的时候动手,显然对鹊的威胁有些不满。 “呔!好你个黑瞎子!你敢跟我谈条件?你配吗?” “换个地方谈?就冲你敢来我的地盘,我现在就非得炸死你,为什么我要换个地方跟你谈?我把你宰了不是一了百了,都省得送到自然保护区了!” 看到这个黑大个表示出谦和,鹊立马表情鲜生起来,蹬鼻子上脸。 “我觉得您还有一些想知道的东西,我也不是带着敌意而来,还请。。。” 熊瞎子哦不。。什么来的。。就叫两米三好了,嗯,两米三笑得很是勉强。 “快点说!不然我现在就炸死你,当然等你说完我还是得炸死你,你现在痛痛快快地交代了,我还能让你留个全尸,要不然我一个控制不好量,直接把你灰灰了!灰灰你懂吗!就是变质的过分彻底的蛋白质!” “你!——” 两米三有些气急败坏,咬着牙齿,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这家伙怎么回事?完全不能沟通啊! t上来就要炸死我?这都什么跟什么。。 “你什么你!你这样的东西我见得多了,像你这样成精了的黑瞎子,还从没有一个可以从我手上逃掉的!” “。。你就一定能保证炸死我?” 黑大个依旧眯着眼睛,脸色完全沉了下去,变得十分危险,如同在进行攻击准备的野兽 “况且你离我这么近,不怕把你自己给炸死吗?” “能不能炸死你?这东西的改造版本我也没有试过,不过原版就可以把这所占地20亩的学校从地图上抹掉。。能不能炸死试试不就知道了?反正一次不够就来两次,十次,这种东西我有很多,不值钱的。” 鹊突然间发现躺在自己地上,仰视一头熊。 这姿势实在有损自己的风范,于是双手撑地站起来,抬起头看了看,皱了皱眉,感觉还不够,于是把双脚踩在上椅子上。 “你这家伙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高?生长激素吗?或者说你那个咖啡还有这种奇怪的作用?” 鹊发现自己还是比他矮了一公分的样子,有些不爽。他垫了垫脚跳起来,脚尖点在狭窄的椅背上,或者说是一根细细的木条上,这才低下头看向两米三,笑着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才像话。” 两米三一脸黑线,上下牙齿咬着发出吱嘎作响的怪声,极力地忍耐着什么。 在他漫长的生命中也不是没见过疯子。。可疯子里面也少有这么调拨人火气的。 鹊眨了眨眼,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反应过来,了然地点点头。 “我说怎么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好像少了点什么似的,说到吃我就想起来了,原来我今天早上起来忘了吃药啊。” 说着鹊将手伸进校服口袋里拎出一个小小的药瓶,倒了两粒在手上,然后一口下去,搅了搅摇头晃脑,很享受的样子。 “唔——今天是草莓可乐味的,感觉真不错啊,我现在清醒多了,刚才真是对不起,话说的有点难听了。。你要来点吗?” 鹊转身从椅子上跳下来,拍了拍没有沾到灰尘的衣角。 在两米三看不到的角度,鹊的脸色有些阴沉。 真是的。。情绪又不稳定了,我怎么记得药效还没过? 状况又恶化了? 再不抓紧时间,我也要被撑爆了啊。。。 “别担心别担心,我没有在里面下毒,而且这玩意儿绝对比你那咖啡带劲多了。” “不。。不用了,非常感谢您的好意。” 两米三看见对方陡然变成了可以交谈的样子,之前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实在是无法理解他大脑的运作机制。 “那么。。我们换个地方谈怎么样,有人要上来了。” 下面乱哄哄的人群刚将会长送去医院,学生会大楼里有人声正在接近。 “你就保持刚刚那个看不到的状态,跟在我后面吧,我们先出去。” 两米三恢复了公式化的笑容,点了点头,下一刻蓦地消失在了空气中。 “副会长!” 走廊中有学生会的成员看到鹊正快步走来,也不敢多看让,开道路微微鞠躬表示尊敬。 会长值得尊敬,而副会长更是应当敬畏的存在。 “嗯,你去跟总务部的人说一声,就说我先走了,叫他们把事情的后续发展写成报告明天交给我。” “明白了!” 不一会儿,鹊便走到了校门外,看向身旁已经出现的两米三。 他们身前停着一辆改装过的车,车顶被抬的很高。 “去哪里?” “请跟我来。” 两米三为鹊打开车门,自己钻进驾驶座关上车门。 “这次暴动发生的这么突然,想必您还没来得及吃饭吧。。。正好我也没有,一起去如何?我请客。” “嗯。” 鹊似乎想到了什么,挑了挑眉。 “啊啊,差点忘了自我介绍。我的编号是G,您可以称呼我为G。我和F来自一个地方” “哦?现在是去哪?把我带去你们的主场好把我干掉吗?” “不不,您说的哪里话?” G仍旧不为所动。 “您也不是有一些需要知道的情报吗?无论这是不是陷阱,您都会跟来的吧?在这种没有明确敌我关系的情况下,我们之间也没有必要分个生死不是。” 鹊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转头看向窗外。 刚刚学校周围聚在一起听阿克讲话的市民已经三三两两的散去,正在热烈地讨论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太阳静静的在办公中散发着光焰,抛洒着粒子。莫名让人想到汤团。 原来如此,鹊有些恍然。 原来我今天早上不然没吃药,连早饭也没吃吗? 。。。。。。 “啊——”一口吞下叉子上串着的沾酱鹅肝,两米三。。现在应该叫G了。。他扭动着肥厚的嘴唇。用力嚼了两下。然后伸出长长的大舌头,将一条不知名动物的肠子“滋溜”一声吸入嘴中,嚼也不嚼地咽了下去。 他吃满面通红,油和汗混在一起。口里大吃的同时伸出巨手,从盘子里捞了十几颗鸡心,吃零食一样撒进张得老大的嘴里。 两米三腮帮子一滚,就将鸡心咽了下去,接着停也不停地伸直手臂,从圆形的饭桌中央拎起一只烤乳猪。 整猪被抓在他手中像成年人握着小鸡仔似的。 G将它放在桌子上,双手插入它的腹部,然后向外一撕,将猪的内脏全都暴露出来,里面烧得半熟,内脏的脂肪层上隐隐还带着血光。他将整张脸埋了进去,像野兽一样啃噬着,快速吞咽。 十几秒钟之后,G抬起头,脸上也沾染着不少血污和食物残渣,里面混合着食物的油脂和他自身面部排出的汗液。不一会儿,整只烤乳猪只剩下了空空的皮囊,里面的肌肉连着骨头乱七八糟地摆放着,唯独少了内脏。 鹊虚着眼睛看着他,眼角跳了跳。 “嗯?您怎么不吃?是饭菜不合胃口吗?我还特地给你准备了这家店的招牌饭菜,都是常人喜欢的菜色。。。” G看了看鹊那桌琳琅满目的招牌菜,又看了看自己这饭桌特制的内脏,试探性的目光看向鹊。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莫非您想尝尝我这个?” 他面上浮现出热切的神采。 “我还特地叫厨师给我做成了两分熟,这种于大自然纯正的野味还真是不错。。。要不这就叫他们帮您换一份我这样的?味道绝对包您满意。” “不,不用麻烦了,我现在突然感觉不饿了,甚至还有点想吐。” 鹊没有去管G莫名一脸期待的神情,淡定地从口袋里摸出药瓶,一粒接着一粒扔到嘴里,平静无波的眼神看着K。 G有些失望地扁着嘴耸了耸肩,继续埋头扫灭桌上的食物。 两分半钟,就在鹊快要磕了完第二瓶药的时候,G已经飞快地吃完了他桌上的食物。喊来服务员把餐盘全都收拾走,G走过去把包厢门反锁上。 “那么,饭也吃完了,就让我们坐下来愉快的谈谈吧。” G尽力做出温和微笑,他坐下来,椅子被他压在身下,显得很是窄小和滑稽。 “可以。” 鹊将药瓶收回口袋,习惯性地将刘海向旁边捋了捋以免遮到眼睛。 “我们先来交换一下情报,您看这样,一人一句如何?” “也不是不行。” 鹊靠在椅背上,挑眉看了G一眼。 “既然你诚心邀请我过来了,那么就我先来吧。” “我是鹊,这是真名。” “身份是【造神者】。。。这些你们都知道吧?你们的情报网络可是很不得了啊。。至于“造神者”代表着什么,你可以理解为类似工匠的角色,也就是说,依靠外物更多于自身。“ “我本身除去外物就基本没什么特别的了,和普通人差不多,最多就是灵活性好点。” “真的?” “嗯。” 这当然是骗你的,鹊十指交叉放在翘着的大腿上,好整以暇地坐着。 “的确,你没必要告诉我全部的事实。” 没有信任的基础还进行情报交换?说是互相试探还差不多。 G歪了歪头。 “那么到我了?” “那我先来说说关于F的事吧,那家伙还没有死。我知道你们前几天打了一架,我不清楚具体过程。” “毕竟。。如果当时我在旁边,一定会成为他的首要攻击目标。” “不出意外的话,他还活着。” 第十二章 舞台 “F,相信你也看到过他的画吧?我以前和那家伙接触不多,但是他逢人就介绍自己的画这一点还是知道的。“ “那家伙。。该说是一根筋呢还是偏执呢,总之是个一直被人误会,因为他偏执的性格,至今为止和许多人发生过不必要的矛盾。。” “你不会想说他无缘无故来削我也是个误会,想要我不打不相识,抛弃前嫌和他成为朋友??” “不不不,请不要激动,您听我说完。我们只是在交换情报,不是相互提问。我说过了,我和他不熟,他的行为模式和思想乃至目的都不是我能明白的,现在最多算是我所知的一部分表面上的情报而已。” “嗯。。好吧,你继续。我一直觉得你们好歹算是同伴,现在我也保留意见。” “唔。。真难解释啊,您和您的同学难道能算同伴吗?我和F更多的是竞争关系。” 什么意思,他说的同学特指阿克?可他也不是我的同伴啊。 你说什么,普通人?杂草吗? “你们有成为同伴的基础。” “那也只是基础。。。甚至并没有什么用,我们身在同一个组织不错,这可也是成为敌人的基础。毕竟世界其实如此狭小,离得太近难免磕磕碰碰。” “呵呵呵呵。。” 鹊有些开心地笑了。 “你说的不错,所以我们中间隔了张桌子,免得磕磕碰碰。请继续,我不会打断你的。” “哦,对了,这里没有监察装置,这点我可以保证,你所说的只会被我听到。” 鹊别有深意地看向对面高大的熊一样的人类。 G的笑容更加灿烂。 “我也保证周围没有别人。” “那么,我们继续。或许正因为他那不正常的三观,以及抱有的对画的病态情感。。。他能够将自己“画”出来,他能够画出一模一样的自己,不管是外表还是内在。。。至少我无法分辨出哪个才是他的本体,甚至他的本体还是否存在还是个问题,兴许已经在战斗中毁掉了。” G的语气有些唏嘘,一只眯着的双眼露出一条缝,只能看到眼白。 “有一次,我在一天之内捏爆了七个一样F,最后差点被第八个F干掉。” “你似乎想要知道关于“我们”的事情?请用关于你们那个学生会会长的情报交换,“我们”来到这里就是为那个人了。” “阿克,学生会会长,拥有一定的世俗影响力,”鹊毫不犹豫地把朋友卖了:“印象中只是做到过空手将一只狗从头穿到尾。”鹊的眼睛偏向G肥厚宽大的大手。 “说起来那只狗应该还是你们那的人放的。。先不说这个。” G听后喃喃道:“只有这种程度的异常吗?那家伙。。我也亲眼看见也没什么特别之处。。真不知道为什么叫我们来。。” “算了,看在你情报的份上,我再说两句好了。” 鹊低垂着眼睑,摩挲着袖口,然。歪着脑袋微笑着竖起一根手指。 “第一,那家伙的危险程度非常不可思议,简直是乱来。。虽然我也擅长破坏,同时也算具有一定的危险性,但却不会和他去比较,不单单是与我相比,与你,与F,都是如此。那不是相对的危险,而是具有绝对性的。” “本来我没有义务告诉你这些,可万一事态出现了变故,对我也不方便。” “。。这未免也太夸张了。” G的额头与眉心挤压出一层油光光的褶皱。 “第二。。” 鹊没等他说下去,直接竖起第二根手指,面色凝重。 “他有一个妹妹,评价是离得越远越好。” “就因为她的哥哥?” G有些好笑地接道。小說中文網 “不是。” 鹊表情严肃,然后突然有些神经质地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G有些疑惑。 “怎么了?” “不不不,其实吧,我也说了,阿克。。我们那个会长最大的战就是穿死了一条狗,至于他的妹妹我连见都没见过。” “额。。也就是说。。我被骗了?” “也不算,这些只是我的臆测而已,你们也不是为他而来的吗?所以我就觉得他一定不简单。” 当然不是在骗你,我只是掉换了一下语序而已。。真要说起来,是在你们之前啊。 我越是这么说,你越是要去,对吧? “是啊,您说的很对,还是万事小心为上。” G抬手擦泪擦额头上的油汗,眼角翘起带着笑意,自认为听懂了什么话里的意思。 鹊看见他的动作,也配合着开心大笑。 “哈哈哈哈哈你太聪明了,真是没白长那么大脑袋!” 你怕不是白长了那么大脑袋!里面都是肌肉吗? 我就知道你不会全信我的话。 你竟然敢对阿克动手? “哪里哪里,还要多谢您的提点。”G达成了目的似的畅快大笑。 偏偏我还说了真话,怎么,以为我要保下阿克吗? “不用不用,虽然名义上我是那家伙的朋友,但是,你懂的。世俗而已,我不会插手的。” 你个熊瞎子!以为我吃了药就会回心转意放过你吗?敢闯进我的地盘看我不削死你! “那真是太好了!造神者,您真是个通情达理的好人!” G高兴地几乎要站起来,然后珊珊地坐下。 能够不与这个疯子起冲突自然再好不过。 “不知道能否交个朋友?如果有您的帮助的话。就算F来了,相信也没有任何人能阻挡我们,到时候我会给您应有的报酬。” 什么报酬?我的尸体吗? “不行,我说了不会插手的。” “那可真是可惜。”G眯眼笑着,完全不像感到可惜的样子。 “呵呵,那么祝你武运昌隆。” 去死吧你!熊瞎子! “当然,就冲您这番提点,等完事了我一定前来拜谢您。” G眯着的眼睛睁开一半,像是睡醒的某种可怖野兽,眼睛里只能看到眼白。 。。看来做的有点过啊,这人熊还有点脑子,只怕他就是死,死前也会想办法坑我一把。 算了,这也很有趣不是吗? 如果。。这也是命运的一环的话。 此刻,我看似站在局外,但或多或少已经参与进来了吗? 真是杰作啊,明明我算是舞台帷幕后的人。 鹊闭上眼睛。 “那倒不用了,你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 “啊哈哈哈,的确的确,我们是朋友啊。” “那么关于你们的事情。。。” 你要敢赖账我就敢现在跟你翻脸。 “哦,那个啊,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 你刚刚差点连忘了的机会都失去了你可知道? “我和F。。我们隶属于EVE,算是同一组织的人,但处于竞争关系。” G说完一句便不再开口,自顾自地擦着汗。 我果然太善良了吗?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就敷衍我? 看见鹊的眼神有些不大对劲,像是一滩死水,毫无波澜,嘴角下垂,很是不满的样子。G有些担心对方翻脸,不得已再次开口。 “一般我们都是独自行动,各自为政,当发生冲突的时候也会互相厮杀,关于我们的组织,其实我知道得也不多,我们只是听命于Z,Z给予我们命令,也给予我们报酬。” 单独行动? 他难道真的不知道第三人的存在吗?明明我都提到“放狗”的了,还是说故意这样?或者以为我在乱加罪名,随口胡扯? “你来这座城市多久了,朋友?竟然知道我和F打了一架,想必很早就在这吧。” “不算很早。” 不肯透露? 算了,就算说了也可能是假的,回去查一下这座城市的监控好了。从这家伙表现出的能力来看,只怕查到的可能比较渺茫。 “那么轮到我了,其实我还遇到了一个人,似乎和你们是一个组织的。。” 这里姑且抛出来试探一下。。。 “他有和你们着一样的装扮,我认为他不是F。” 鹊看了看G壮硕得过份的身体 “基本上也不会是你。” “哦,就是您之前提到的那个。。嗯。。放狗的?” G的表情非常困惑,想了会儿就放弃思考,摇头叹气。 “我也不是很清楚,甚至,那人是不是我们组织的成员都无法确定。我们这些下属中有不少互相没见过,事实上就算见过了也没有除了装扮以外确认手段。” “毕竟,这身行头很常见,不是吗?” “好吧,虽然这件事对我没什么影响,但你的竞争对手很可能多了一个。” 鹊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已经说完,并且对此无能为力。 “看来事情有点麻烦,我得加快进度了。。那么,我就说说——” “比起你要扯得废话,我能知道你们来这里具体的目的吗?” 鹊冷冷地打断他的话。 “。。我正是要说这个,呵呵。。” G笑得有些勉强,显然言不由衷。 “我的任务就是单纯的观察阿克,如果可以,最好知道他深层的秘密。当然,这仅限于我的任务内容,其他人的我可不清楚。不过想来至少不会与我的任务有冲突吧?” “嗯,我知道了。” 鹊说着拿起一旁的黑色书包,直接站起身来,此刻他身上依旧穿着校服,与四周的酒店装饰很是格格不入。 “您这就走了?” G有些诧异。下意识地起身想要阻止,然后觉得有些不妥,高大的身体停在原地。 有点尴尬。 “嗯,我已经没什么想知道的了。” 鹊走到门口,扭开反锁着的旋钮,将门推开 “而且,既然是从我开始提供情报,也应该到你结束。这很公平,不是吗,朋友?” 鹊左手手拎着书包背在后肩上,回头似笑非笑地瞥了G一眼。 “啊,没错。——可我还能额外透露一条。” G笑着抓了抓自己的光头。 “我们EVE以二十六个字母为编号,人数一直没有满过。” “怎么样,要不要加入?或许我们能成为同伴也说不定。” G的表情颇为诡异,又带着些许真诚,不似作伪。 成为同伴? 呵呵。。是啊,我年轻的时候就追杀过我的同伴。 那真是一段美妙的经历。 所谓EVE,并不是一个多么团结美好的组织。 鹊看了他一眼,转身,迈开步子走远。 他空着的右手在空中摆了摆,不知是在拒绝还是在道别。 第十三章 拼图 一日之计在于晨。 晨光熹微,时间还早,步行街上人很少。 鹊左手提着黑色的书包靠在后肩上,右手插在校服口袋里,走在在去学校的路上。步速均匀而一致,像是每一步都精心丈量过。 新生的晨光照耀着前路,草尖上的露水刚刚消逝,水灵鲜嫩的样子让人禁不住想咬一口。 几朵白云飘在空中,没有动弹,过一段时间再去看,又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 淡蓝色的天空看着令人心情舒畅,这在城市中可以说是非常少见的情景。曾经的化工业污染带来的影响经久不散,这些年城市的管理者一直在试图建造环境美好的宜居都市,可实际上距离达成目标还有很长一段距离。除了资金的投入,还需要大量的时间来等待。 鹊的眼皮耷拉着,连续数天的熬夜令他感觉有些吃不消。 啊啊,谁来跟我打一架,好帮我换副身体,我自己下不去手啊。 鹊百无聊赖地想着,抬头看了看远方的天际。现在是四月份,可以说正当春天。 今天天气也是前所未有的好啊。 天气预报说这几天都会很晴朗。。。真是,阳光明媚也要看时间吧?真是不明白气氛啊。 大脑昏沉,鹊无意识的拿出药瓶,动作熟练地倒两粒在嘴里,感觉全身又充满了力量,大脑也变得灵活起来。 “唔——果然还是需要一些刺激啊。。。嗯?” 鹊眼角的余光扫到些什么,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去。 “那个是。。。” 他坐到路边的一片场地上,周围有一些老年人经常用的锻炼器械,还有小孩子用的话题和沙坑,作没周围种植一些低矮的植被。 因为时间尚早,还没有人来这里,金属的器械的底部有一些锈蚀的痕迹。 鹊在路过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一点闪光的东西,或者说是反光的东西。他缓步走进到滑梯的旁边,从校裤口袋里抽出右手,蹲下身去。 “吼吼吼。。。我看到了什么?” 鹊的喉咙深处发出奇怪的笑声,他的左手一松,把书包放下来,拖着右手肘,右手捏着下巴,盯着地上的某个东西做思考状。 “。。。唔。。完全清醒过来了,有点意思啊,这个。” “简直是奇缘。不,这应该也只是命运的一环而已,不过正好是被我撞上了而已。“ 结合最近的迹象看来,我还真是被卷进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里面啊?虽然早就有预感了,不过竟然来得这么快。 事与愿违,不过也没差。 他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把那些东西拿起来。 那是一副眼镜,边框较细,镜片上有被粗砺的沙石摩擦过的痕划痕。 鹊捏起边框,扬起头对着阳光照了照,那眼镜框似乎变得更细了,纤毫毕现,可以看见玻璃镜片后的灰尘在轻轻的飘动。 眼睛变红的末尾有一个小小的刻字,似乎是有人故意刻上去的。 ——林。 林有很重度的近视,不可能丢掉自己的眼睛还能保持正常生活。 能把他逼到这种狼狈程度的情况。。 “妙啊,好像能串起来了!应该能接上。。“ “唔。。。连起来。。连起来。。” 鹊挑了挑眉,他古井无波的双眼陡然睁大。 在看到这一个字的瞬间,鹊大脑下意识地开始地搜索起那些错综复杂,看似毫无关联,实则隐隐联系的信息。 破碎而不清晰的画面,嘈杂而没有意义的声响。。。纷乱复杂的资讯闪烁着,试图联合连接成一个具体而又形态的真相。 过往的一幕幕图卷如同倒带,在眼前飞速展开,追本溯源,好似影片倒带,每个细节都清晰可见。 ——林。。班长? ——仔细想想他平时戴着个眼镜,对!上面的确有这个刻痕,应该不是巧合。。。这是他的眼镜。 ——我看过他的体检表。。。他的近视很严重,不可能随便把眼镜丢掉,甚至到了摘掉眼镜就会瞎掉的程度,那么为什么他的眼镜会在这里?因为外力所迫吗?不可抗力? ——林。。他家住的这里不远。 ——还有什么遗漏的信息吗?。。什么关键的东西。。最后一块拼图。。。 ——林。班长。学生会财务部副部长,在位期间没有失职和贪污记录,算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 ——为人公允,严肃冷静,不苟言笑,但人缘很好。学习成绩,尤其是理科保持年级前十。。——独生子,父母健在,没有家族病史,也没有记录在案的家庭问题。 ——人际关系?与阿克和我私交不错,个子比较矮,有些冷漠和不近人情,一部分男生非常仰慕他,据说在高个子的女生的圈子里也很受欢迎和喜爱。。那算什么?僵尸脸的交际花吗? ——等等,不。。是这个吗?原来如此,说到和女生的关系。。 ——阿克之前有说过,这家伙有个女朋友。。对,就是那个红发的女生! ——那个女生失踪的事,阿克有叫我去找她,学校的监控没有任何异常,事后也没有找到,我还以为不在学校里。。第二天她来上课了。 ——没有异常?异常。。第二天,我听到有的学生聚在一起传闻说。放映厅的大楼门口砖石莫名出现破损。偏偏我布置周围的监视装置出了故障。。原来如此,不是故障吗?虽然我检查出来只是单纯的电路短路,但也不排除受到外力干涉的可能。 ——现在想想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医院和学校的监控也显示她这几天没有去看探望过小依,我之前还觉得奇怪。 ——只是她按照平常的行动模式,我派出的监视者也说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可惜,就算是我也不可能把监视器遍布在学校的每个角落,超小型化的监视器制作太过麻烦。。。等等,回到正题。 ——思路不对,不是这里。。那个红发的女生很正常,太过正常了,和平时一模一样,可这就是最大的不正常啊。。机器人才会每天执行相同的程序一样。 ——即使应对得当,反应与本人相近,也总让人觉得太过刻意。机器人,无论拥有多么灵活的变通能力,具备多少的智能,与真正的人类仍然会有无法跨越的鸿沟。这并非人类有多么的高等和与众不同,只是单纯靠模仿不可能达成完全的相同。 ——这么说来,那个清洁工也是大有问题。 ——清洁工。。狗。。狗是EVE的人放的,EVE是为阿克而来,而G的任务是探索阿克身上深层次的秘密。 ——阿克杀掉了狗。 ——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 ——EVE,狗,阿克,清洁工,红发女生,林。这是事件发生顺序,考虑到阿克身上的异常,这只不过是一连串事件上的一环而已,是影响的顺序。。真正的异常源头不在于EVE,那个咖啡只是一种精神药物,现在看来也不过是G自身的口味比较另类而已。ENE,也是为了知道阿克的秘密而来。 ——阿克,狗,清洁工,红发女生,林。这才是真正的。。某种东西的传播顺序。 真实背后的【阴影】! 是这样传播的吗?! “哈哈哈哈哈哈——” 鹊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双手撑在身后,仰天大笑,很没有形象。不过似乎是刚刚吃了药的原因,眉宇间的表情还算正常,没有到失去理智掉san值的程度。 发现真相总是让人心情愉悦! 不过话说回来,这家伙貌似一直忘吃药,药还是他自制的,平日里还存在意识到自己要吃药之前的暧昧混沌的状态,问他还有多少san值都是个不怎么礼貌的问题。 良久,鹊喘了口气,抬手干擦了擦自己的脸,才发现擦了自己一脸灰,嫌弃地咋了咋了嘴。 嘛,不枉我观察了这么久会长,这样一来就填上了最后一块拼图。 总结,阿克具有一种传染性和欺骗性极强的某种东西。 鹊没见过正体以何种方式呈现,但大致可以想象出来。 寄生,感染,扭曲心智,或者是同化,人格塑造之类的。。这些不重要,只要知道运作条件和传播途径就可以了。 ——第一是需要活体媒介。 ——第二,由已知的情况来看,可能存在时间段才的限制,也就是说应该到了晚上才会开始。不过也不排除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只要是目标单独一人就可以下手。 ——至于第三点,被“感染”的人应该会优先选择亲近的人?。。不对,这不符合传播源的行动逻辑,应该说是选择容易下手的目标。 这么说来,接下来就是小依和我之类的吗?又或者是亲属之类的,不管怎么样,先得想办法增加一下触发条件的几率,现阶段的情报太少了,还有很多值得商榷之处。 有点像要活体标本之类的啊。 这种东西怎么跟个有情报抹消似的,从我这偷学的吗? 如果是两个目标在一起会不会增大碰见的几率呢?正好没去小依那里看过,顺带问关于EVE的事。 鹊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就这一会儿,太阳已经比之前亮了许多,周围渐渐可以听到人类活动的声音。 鹊从包里掏出手机。 “喂?我是鹊,我今天不出席。。对,有些事情要处理。。嗯,麻烦你了。” 。。。。。。 人声嘈杂,在这里可以见到各色人等,男女老少,老弱病残,应有尽有,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的脸色都不怎么好。 医院。 鹊抬头看了看这栋大楼,大概有二十几层的样子。 这里是住院部,来往可以看到不少坐着轮椅,吊着手臂的人。 鹊手里依旧提着书包,径直走进去,坐电梯到十三楼。 “唔嗯。。什么嘛,这种不吉利的数字。。” 鹊喃喃道。 不,换句话说就是有麻烦找上门了? 真棒啊,虽然身在局中会有不少制约,但该来的总能来,也算是便利之处吧。 说不定,这也是我破局的契机。 同乘电梯的人狐疑地瞥了鹊一眼,感觉这人自言自语的样子颇为古怪。 第十四章 石膏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小依坐在床上,安安静静。 少女左腿上打着一层笨重石膏,像是独特的装饰,意外的和她很搭,莫名有些可爱,让人想起呆呆的泰迪熊。 女孩偏头看着窗外,流动的人潮与车潮像是一群辛勤的蚂蚁。 如果身处其中一定四面八方都是吵的各种声音吧? 但是在十三楼往下看,就觉得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像是在看一个自我运转的沙盒。 真好啊这样的。。。原来能正常的走路,正常的地上学,也是这么一件幸福的事情。 她为什么这几天没来? 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没事吧。。 他。。雀又在做什么呢? 。。好寂寞啊,所以,我讨厌一个人。 小依的眼神有些黯然,她低垂着眼帘,一动不动地发着呆。 鹊轻轻打开单独病房的门,四下看了看。白色墙壁,白色床单杯子,白色的瓷砖地面,窗外飘着白云。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病人还没有起床。鹊的目光落向病房中央。 “唔。。谁?唔咿——雀。。雀同学?” “哟,我来看你了。” 鹊的脸上浮现出一贯的笑容,仿佛他真的只是单纯的来看望同学。 “看我?” 小依睁大眼睛,有些脸红,脸上自然的流露出笑意,下一刻又变得困惑起来。 “可是,今天不用去上学吗?” “呵呵。。还记得我是干什么的吗?我刚才滥用了一下职权,今天就先不去了。” 鹊野莫名的有些开心,直接说出了实话。 “什么。。还能这样?” 小依感到不可思议,有些错愕的看向他。 “怎么?是不是对我有些失望?这就是现实和幻想的区别,也是特权的诱人之处,少女。” “好厉害!” 小依崇拜地看着鹊。 “厉害?” “虽然我也会有很想去学校的时候,比如现在这种状况。。但是啊,你想,有时候一早醒来不是会超超超不想去学校吗?” 小依拖长了音调,想象着当时的情景,可爱的小脸上也浮现出苦恼的表情。 “就这个?” “是啊,这时候可以不用去上学,不是超方便吗?” 脑海中想象着那种愉快的生活,小依晃着脑袋,发出“哼哼~”的可爱笑声。 “你这么说好像也有些道理。” “是吧~” 小依继续沉浸在自己幸福的幻想中。 鹊拿过一张椅子,坐下来。在一旁也不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女孩。 小依眨了眨眼,没有先前那么激动了。 “雀?” “嗯?” “你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 “为什么这么说?” “果然。。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的话,你是不会专程来找我的吧?” 小依有些落寞的低下脑袋。 鹊没有回答,他把包放在地上,起身上前,贴着床边站着。 “唔,怎,怎么了?” 女孩有些慌乱,感觉自己心跳变快了好多。 “石膏,能给我看看吗?” “。。唔?” 女孩有些迷糊,完全没明白。 “石膏?” “对,能给我看看吗?” “为,为什么?身。。身体检查?” 小依害羞地把头到胸口,脸红的要滴血,咬着下唇,说话的声音也低到了只有自己听得到的程度。 啊呜呜呜——明明,明明都已经拒绝人家了,为什么现在还。。还提出这样的要求。 怎么办?怎么办?我应该直接答应他吗?还是说等一会儿再答应他? 呜呜呜!到底是要怎么样嘛! 小依粉色的嘴唇颤抖了两下,片刻后,轻轻的“嗯”了一声。 鹊闻言蹲下身子,把头凑过去,认真的看着女孩的脚和小腿,眉头深锁作思考状。 他伸手摸了摸石膏光滑的表面,又稍微的抬起来看了看,点了点头,轻轻放下。 “怎。。怎么样?” 小依强忍住身体的颤抖,但没有去阻止对方的动作。她闭上眼睛,随后又忍不住睁开了。 “很不错。” 鹊认同地点了点头。 “很。。很不错?!——” 女孩屏住呼吸。 “你,你在说什。。” “这家医院名声的骨科很有名,现在看来,的确做的很周到。” “。。哈?” 小依发出奇怪的疑问声。 “就是说,你这石膏打得非常专业,固定的很好。” “就,就只是这样?” 女孩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有些泄气的样子,嘟着嘴的样子,像是只失宠的小猫。 “不然呢?” 鹊歪了歪头。 “你对此还有什么其他见地吗?” “不,没有。” 女孩赌气地偏过头去,假装看向窗外,不一会儿又偷偷看了鹊一眼,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四目相对,赶忙又收回眼神。 眼前是淡蓝色的天空。 女孩咬着下唇,委屈而又惆怅,又有些莫名的安心。 “嗯?你怎么了,困了吗?看上去精神不大好啊。” “没有。” “是吗。” 鹊又重新坐下,摇了摇头。 “真是奇怪的家伙。” “唔额。。” 女孩听后身子一抖,感觉更委屈了。 “。。对不起。” “为什么你又要道歉?” “对不起。”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沉默下去。 两人互相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鹊开口了。 “石膏虽然可以治理骨折,但由于它的组成主要是硫酸钙,在极端的高温高压等情况下会产生大量的二氧化硫,如果足够多,就能形成覆盖面极广的硫酸型酸雨。” “即使是一块小型的石膏矿,哪怕只有我们脚下的这栋大楼的尺寸,一旦能完全爆发开来,形成的酸雨也足以覆盖十几座这样的城市乃至数个国家,经久不散。” “为什么要说这个?” 小依忍不住转过头来,看着她心仪的男生。 鹊的容貌无可挑剔,成绩体能优良,品行能力受到所有人赞誉。 总的来说,他已经优秀到了会让人觉得“这个人没有女朋友是因为没有女孩能和他般配”的程度。 但是,此刻的鹊有些不大一样。 和传闻中的鹊相比,和平日里注视着的他相比。。有些不一样。 鹊就像是一个站在舞台之外的看客,无论多么绚丽的光彩反射到脸上,也不能改变他嘴角戏谑的弧度。 高高在上,冷漠无情。 这个人有时候会表现出不大像人类的一面。 现在,少年也在用一种评价性的语言描述着客观存在的事实。 “哪怕是最普通的石膏,只要运用的方式不一样,产生的效果也是大相径庭。” “其他事物同样如此,如此在运动中变迁。”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任何东西都会改变,渐渐在时光的冲刷下变质,展现出完全不同的一面。” “这些展现出来的特质,或者有益,或者危险。” “运动与变化使得这些东西总是在混沌的泥里翻滚摸爬,前进,后退,向左,向右。” “唔嗯。,?” 小依歪了歪脑袋。 并不是没有听懂字面上的意思,,但她还是感到不能理解。 为什么自己喜欢的男生会说到这个? “没什么,我只是突发奇想而已。人们总是只能看到事物的一面,看到现阶段表现出来并展现在自己面前的一面,没有意识到变化的力量,本能地不愿意去考虑其他不合自己心意的面孔。” 鹊的脸上流露出玩味的笑容。 “希望与绝望一直都藏在同一张面具背后,但从来没有人从一开始就去正视后者。信任与背叛一直都在,但没有人会坦然的接受后者。昨日相信的东西可能在第二天就会支离破碎土崩瓦解。自以为永恒不变的东西结果到头来只是一个谎言。” “小依。。不是很懂。。为什么要和小依说这种话?” 女孩看着鹊,眼神温柔而悲伤,像是在看一个内心受伤的孩子。 这反应让鹊感觉有些无趣。 啧,这个年纪的小丫头其实挺好骗的。 如果换一个普通人在这,一定会说我神神叨叨的不如去算命吧? 鹊看见她的神情,知道她像表白那时一样误会了什么,却没有去辩解。他安慰似的抚摸了两下小依覆盖着石膏的左腿,食指指甲划过石膏光滑的表面,没有留下一丝肉眼可见的划痕。 “我,我觉得。。” 小依双手揪着白色的床单,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急切的想要反驳什么。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一定是哪里错了。。” 最后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女孩像是要哭出来了似的,眼角闪现出泪花。 “那样想的话,人生会很悲伤,很寂寞的啊。” 小依轻声说着。 鹊依旧不为所动,脸上带着一贯的公式化微笑,像是之前的话都不是出自他的口,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即使不面对变化带来的残酷,人依旧会悲伤,会寂寞。” “世间所有的男女老少,他们的心都是寂寞的。” 他顿了顿。 “所以他们需要某种东西来填补内心的空虚,需要让自己的心神染上色彩,享受变化带来的刺激与欢愉——在彻底褪色,麻木不仁之前。” “当然,你也不例外。” 他补充道。 “他们?为什么是他们!雀呢?你就不会感到悲伤,你就从来不寂寞吗?” 小依这声音陡然增大,有些激动地问道,她微微喘着气,直视着少年的双眼。 她很心疼。 她不想他这样。 真的。。不想。。 鹊笑眯眯地看着她,似乎没有感受到改变的气氛。女孩平日里很容易紧张,此刻却坚持着没有移开双眼。 “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因为你即将迎来激流般的变化。” “猝不及防,并且——” ——“砰——” 单独病房里安静的气氛被打破了。 房门被大声地飞快地打开,下一刻在“旮旯哒”的声音中被从里面反锁上。 门口站了一个人,并不如何高。 她穿着深灰色的连帽长袖衣,放在这种天气显得很热。 她在同年龄段的女生中,也算是发育的比较早的高个儿。 此人戴着兜帽,红色的头发比小依长,但也只到及肩的程度,兜帽的阴影之下,暗红色的两缕头发从耳后绕到胸前的肩胛骨上。ωww.xSZWω㈧.NēΤ 英气的脸庞,挺拔的身姿。 即使此时穿着封闭的服装,双手插在口袋里,也有一种由内而外透出的危险感,给人以惊艳的感觉。 女孩正是小依的朋友,林的女朋友,红发。 红发没有去理坐在一旁的鹊。径直向小依所在的床铺走去,泛灰的双眼显得锐利而冰冷。 那不是在看挚友的眼神,而是在看敌人——说得再准确点,是猎物。 小依看到对方的到来,开心地跟他打招呼。 “你来了,好久不见。。。呃。。怎么了?” 她明显地感觉到哪里不对,但具体却又说不上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鹊大笑着。 这也算是预料之中的情况,没有多惊喜与意外——有的只是推理得到证实后,如愿以偿的满足感。 “喂喂喂~” 鹊抓住椅子转了转方向,挡在红发和小依之间,没有起身的意思。 他的脸上满是戏谑,好奇的神色,看向红发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人,也不像是在看猎物,他甚至不是在看红发的女生。 鹊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红发的身体,穿透了天花板,注视着某种冥冥中的东西。 “真是奇怪,明明到了这种时候,仍然要伪装成“普通”吗?平白浪费能量而已,是行动模式本身的缺陷,还是说。。。” 小依被鹊的话所吸引,尚未察觉到自己的处境。 真是个好奇宝宝。 看着鹊的侧脸,小依心中生出一种股想要抱抱他的冲动。在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她又满脸通红地低下了头,埋到胸口。 怀春的少女沉浸在自己的妄想中,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大有问题,更是丝毫没有意识到那个红发的不速之客会带自己带来威胁。 “小依,你也是啊,别愣着了,快来看看你的朋友。” “嗯?什,什么?” 小依回过神来,疑惑的抬起头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走过来的红发,对方冰冷的脸在自己的瞳孔中快速放大。 “不,怎,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这是人类的残渣,不不,甚至连残渣都算不上,只能说是张狂扭曲疯嚣的魔物。” 鹊嬉笑着,丝毫没有紧张感。 “变成这种东西,就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无论人类走上怎样的末路,展现出何等的丑态,也无法与你眼前的东西相比。” “和你眼前的这个东西相比,任何东西的极限都是很好触摸的浅显易懂,即便是污秽堕落也同样如此。“ “这种感觉。。。真是了不起的异端,异形,再怎么扭曲也要有个限度啊,喂喂。” 红发的身影飞快靠近,身形一晃从鹊的身边经过。 小依僵直在一旁,血液逐渐汇聚到双腿。 一种不好的预感令她想要把腿就跑。 可惜她做不到。 当可憎的变化得已显现,喉咙就已经被命运扼住。 第十五章 泪水 小依看着红发一步一步向她走来,没来由地感到害怕,往后缩了缩,但骨折的左腿还打着石膏,无法自由移动,只能直挺挺地伸在那里,看上去很是可怜。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鹊的嘲讽的缘故,眼前的红发开始放弃伪装,褪去原本的形体。 它逐渐失去了人类——不,是失去物质所具有的特征。 三维立体的东西正在变成一张纸。 这个“东西”不是纸上的图案,而是一张纸本身,降维成某种不存在厚度的扭曲形态。 红发的身形被拉高,厚度则压缩得很薄,近似于人被超大型的压路机轧过后原地留下的面饼。 在小依的眼中,那块“面饼”迅速地褪去色彩,变成类似阴影的介质,漆黑如原油的色泽在窗外阳光的照耀下闪着油滑的光,波动且不安定。 “红发”的面部依旧保留着大致的五官,并留下一层扁平的外皮贴在圆形的头上,只是那双眼中一片漆黑,没有眼白。 这双眼睛从纸面上微微凸起,像是两颗大大的黑珍珠,机械地反射着外界的光,而这也愈发显得“它”全身其他的部位异常扁平。 纸人迅速来到病床边。 它移动方式像是被删减过的影片,没有具体过程,只有结果。 说白了就是瞬移。 “真是神奇。” 鹊看着眼前的场景很是新奇,这种移动方式让他想到了EVE的那头熊瞎子,G。 熊瞎子是单纯的肉体强健,快速移动后骤停能产生类似隐身和瞬移的效果。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啊。 是去找阿克的麻烦了吗,还是在去找麻烦的路上? 这几天都忍着没出现,真是毅力可嘉,想要渔翁得利吗? 小依一句话也没有说,一动也不动,她只是低着头,抱着右膝,像是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外界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女孩小小的身体靠在墙边,不住地哆嗦。 啧。。这丫头是被吓傻了吧,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亏我急着来看看情况。 要是就这么受到了精神创伤,抑郁自闭了就不好玩了。 鹊不耐地眯了起眯眼睛,感觉有些失望。 “咯额额。。小依。。快——逃!” 这不是鹊说的话。 “雀!快跑啊啊啊啊!” 诶? 什么情况? 两声截然不同的歇斯底里大喊交叠在一起。 鹊的耳膜一阵生疼,眨了眨眼,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推力。 小依发出了不像是她自己的大叫声,拖着自己的断腿,猛地合身扑上,想把鹊往外推开。那种疯狂完全不像平时文静的样子,使出的力气也不像是个病弱的女孩子。 她喊我跑? 小依想把鹊推开让他立刻逃走,但是力道一个掌握不好,把鹊压在了身下。 鹊没管摔得快散架的身体,他非常确定,刚才自己听到了两人发出的声音。 “。。真的假的?” 鹊反应过来,看向阴影所在的方向。 对方此刻的姿势非常的奇怪和别扭。 先前还在迅速移动的阴影,此时左腿故意阻挡住右腿,想方设法地绊倒自己。 “快。。格格格。。你。。快,带着小依跑。。格。。我。。坚持不了。。久。” 纸片阴影说话断断续续,声音细微,不过意思也清晰地传达了出来。 声音走调,怪异荒诞,形体扭曲,几近非人。 ——但那确实是红发的声音。 “这算什么?诱捕吗?为了防碍猎物逃跑?” “总不能还保留着身为人类的一部分。。” 鹊被小依压着,仍旧自顾自地做着分析。 阴影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前。 小依吓得全身发抖,浑身使不上劲,身体也没法移动,她强忍着抱住鹊的冲动寻求庇护,拼命推开他的身体想让他逃走。 “小依。。快。。格格咯。。快跑——” 那个东西的声音怪异,音调还忽高忽低,但由于离得很近,小依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她的话,不禁怔怔地抬起脑袋,露出通红的双眼,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 “你。。你是?” “不。。要管。。我。。快。。跑。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小!依!快。。。” 说着说着,阴影人形的身体像是沸腾的水面一般,泛起无数的波澜泡沫,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挣脱而出——有什么东西要从红发的身体里生长出来。 “你是谁?是她吗?呐。。回答我,回答我啊。。” 泪水决堤而下。 小依没有半点逃跑的念头,又或者知道自己无处可逃。 “你是来探望我的吧?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告诉我,你不说我怎么会明白。你从前一直说我很笨的。。为什么今天不说了?我这么笨,你不说我真的不会明白的啊。。” 女孩的情感瞬间爆发出来,她双手撑着鹊的胸口,抬着脑袋,看着眼前的异形。 从听到对方的声音开始,小依就明白,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那个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红发女孩——那个从小到大,一直关爱着自己,不管自己做什么都会帮助自己,不管犯了什么错误都会原谅自己的红头发的漂亮的姐姐。 现在,红发的姐姐也许再也回不来了。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刹那,无可名状的巨大悲伤像是疾驰的火车一般飞来,天降的横祸使她几乎要昏厥过去。 正如鹊所说的那样,变化降临了,它将事物从好的一面反转成恶劣的一面,将残酷与苦难显现于世间。 “格格格。。。格格。。呜呜呜呜啊啊啊。” 无法回答,没有回答,不能回答,回答不能。 连野兽都不如的凄凉吼叫。 难看的挣扎。 这已经是完全失控的状态了,不是暴走,而是变质,由内而外的变质。 原本属于红发的面皮开始剧烈地抖动,鲜明的五官特征也开始消退。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为什么不像以前要告诉我?你不告诉我我真的不会明白的。。呐,小依做错了什么,小依这么笨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啊。。呜呜呜呜呜呜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要变成这个样子来吓我?” 语无伦次。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感到开心只会难过。。你不要吓我,到底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帮你的,我一定会救你的。。就像以前你来救我一样。。。呜呜呜呜呜哇哇啊啊啊啊!” 小依的眼泪止都止不住。 咸咸的泪水汇成几条小溪,滴落下来,砸在白色的瓷砖和鹊的脸上。小說中文網 鹊感觉到她双手逐渐无力,从思考中回到现实。 他那无所谓的,纯粹看戏的表情呆了呆。 。。感觉像下雨一样。 红发的外形彻底失去了人类的特征,变成了一道平面的阴影。 “呜呜呜。。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没事的,明天。。明天我就出院,我们一起去上学。” “然后,就像以前一样。。” “我们一起去买你喜欢的零食。。呜呜呜,就算你要一起洗澡我也答应你。。就算你偷看我我也不会在意了,就算你偷吃我的布丁我也不会怪你了。叫我穿那种奇怪的衣服我也会穿的。。晚上我让你抱着睡觉,我什么都答应你。。所以。。所以。。” “呜呜呜呜。。所以说啊。。求你了。。回答我啊!!!” 声嘶力竭。 如果人类把一切不可理解,超出常识,未可名状的东西都称之为邪恶,那么眼前这个蠕动着的阴影基本上可以被冠以最恶之名了。 在小依至今为止的人生中,可以说是完全的平静无波。 学习,吃饭,睡觉,和朋友一起玩。 正是因为如此,她对于恐惧,恐怖,危险的定义,并不完全,更说不上耐受力如何如何了。 刚才,红发不知用何种方法暂且阻止了自己的行动。 小依因为从心底里生出的莫大悲伤而不愿逃走,错过了最佳的也是最后的机会。 她的身体颤抖着,没来由的使命感却使她压制住了逃跑的冲动。 明明害怕的要死,却怎么也不想挪开身体。 她选择直面危险。 阴影的人形瞬间出现在小依的身旁,遮挡住阳光。 它的双手变成了巨大的奇怪剪刀状,同样长得如同纸片,一边的刀刃比另一边大很多,把手与刀刃背面布满纤细的倒刺。 如果说被F的纸砍到了会被横着切成两半的话,那么如果被这种夸张的巨型武器砍到,就算是G那种体型的人也会被竖着切成两片。 红发已经完全没有了人的形态,它变得无比高大,轮廓线非常模糊,光看面皮再也看不出之前那个活泼俏丽的红发女生的样子。 阴影抬起剪刀,刀尖对准小依的眉心,就要刺下,下一刻全身开始剧烈颤抖。 红发的意识似乎还没有彻底沉睡,正在进行回光返照般的挣扎。 波动的阴影像是梦幻的浮光掠影,红发努力的挣扎着,想要将刀尖偏开。 鹊看着即将落下的剪刀,思考着就这么砍死目标会不会对传染过程有所影响,与此同时,他将手伸入校裤口袋里,两根手指捏住了什么东西。 小依趴在鹊的胸口,勉强直起身体,委屈和痛苦地落着眼泪,嘶哑的嗓子已经发不出哭声。 她此时也顾不得害羞,只是一味地用双臂环抱住鹊的脑袋,同时扭动着小小的身体,想要护住鹊的全身。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女孩拼尽最后的勇气,睁大自己的眼睛,与自己曾经的挚友对视,努力保护心仪自己心仪的人。 如果,没有她的话,我又一次会变成一个人的吧? 一个人,一个人的话,会很悲伤,会让痛苦。 我不要,一个人。。。 扭曲的阴影拿刀尖对着她,巨大的剪刀慢慢下压,虽然还有挣扎,但是波动的力度越来越弱,凶器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直至来到小依的额头前。 考虑到小依的打着石膏的断腿,还有现在的姿势,这已经是不可能躲开的攻击了。 鹊看着身上拼死保护自己的少女,冷漠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波动。 人类,真不愧是最有趣的知性生命,明明生命短暂,脆弱无助,在关键的时候却往往表现出不可思议的勇气与决绝。 剪刀落下的最后一段距离,可以说是小依生命的最后一刻。 女孩终于考虑到了自己,认识到自己即将死亡这一事实,而自己喜欢的男生也会被自己连累,失去生命。 现在想来,刚刚那一推可以说是帮了倒忙。 他。。会讨厌我吗? 看着近在眼前狰狞锋刃,小依拼命地忍住没有偏头去看鹊的脸,她紧紧地咬着下唇,眼中闪动着不屈的神光。 直到现在,小依也没法听懂你们说的话。 小依很笨。 只知道哭。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虽然你叫我不要这么说,但我只会说这句啊。。 我还真是个笨蛋啊。。 小依的露出一个呆呆的笑,这笑容没有什么特别的,有些呆萌,有些傻,此刻又是那样的可爱与凄婉。 鹊笑了。 眼前的女孩身上有着某种特质。 虽然一直被别人说笨,自己有时候也就这么自虐地认可了,但是毫无疑问,她是具有某种才能的。 作为人类而言,她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可爱。 那是和阿克不一样的某种东西,阿克那个白痴有的只是单纯而闪耀的执着与勇气。 女孩持有着与之不同的才能。 那是非常简单而纯粹的东西,但是正因为简单,所以只要她能做到。正因为纯粹,所以强大 ——并且无所畏惧。 “。。。诶?” 小依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闭上眼睛。 但就如你们所料的那样,她并没有被劈成两片。 鹊同样有些懵了,原本准备发动的手段也暂且停下。 “阴影”,“它”,“红发”,“纸片人” 红发的剪刀擦过小依的鼻尖,却终究没有碰到她,而是陡然转向,无视了惯性并且赋予了它更大的动能,以更加迅捷猛恶的姿态砍向了自己。 第十六章 阳光 无声无息间,剪刀已经折返回来,以难以置信的速度砍向自己的另外一条手臂,没入体内,没有发出半点碰撞的声响。 左手臂从手肘处分开,好似裁纸刀切纸那般轻松,整条左前臂飘落在地上,随后消失不见。 阴影还没有作出反应,那把狰狞的剪刀就已经顺势而上,把自己的整个左边肩膀都削下来。狰狞的刀刃拉开一段距离后,又再次加速。 这次的目标直指自己的扁平模糊面皮。 小依怔了怔,一时间大脑还是有点转不过弯。她低下头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有些呼吸不畅的鹊,脸一红。 “雀,快跑吧!” “额。。唔唔。。什么?” 鹊甩了甩头发。啊啊刚刚突然被这个死丫头抱住,自己都没有来得及反应,头发都扎到眼睛里了,好痛的啊。 这种时候还想着别人吗? 真是个。。傻妞。 鹊不知怎么的,无法毒舌了。 “你,你快跑!不用管我。。我已经没法逃走了。” 小依正奋力地把自己压在鹊身上的身体挪开,好让他跑开。 “喂喂喂,我来这里一趟都挺远的,好不容易开始了,你竟然叫我走?” “你。。现在还说什么傻话?” 小依呆了呆。小說中文網 “我不会走的,就算求我也没用。” “可是留在这会死的啊。。” 小依说着又是泫然欲泣的表情,但是心里莫名一暖。 。。这货不会以为我舍不得丢下她一个人逃走吧。 。。该死,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你这不是让我没有办法背叛你的期待了吗! “你真的知道状况吗?” 鹊虚着眼睛看着自己上方的女孩。 “什么?” “你最好的朋友正在自杀,是因为校园暴力吗?还是说家庭暴力?” “那,那个不是。。她!那一定是妖怪变的!” 小依下意识的反驳,同时也在说服自己。 那不是她。 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 一定。。现在也在好好的上课吧? 一定是的吧。。 “那你刚才还哭得那么伤心。” “那是。。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 “如果真是她的话,只要我一哭,不管是什么要求她都会答应我的。而且。。她是绝对绝对不会再对我动手。。” “杀掉我什么的,怎么可能。。” 小依越说越委屈,声音也小了下去。 “是吗?还有这样的?嗯唔。” 鹊下意识感觉到有哪里不对,他摇了摇头,放弃了无谓的思考。 “小依。” “它。。她看上去很痛苦。” 小依闻言身体一颤,她转头看去。 此时的阴影人形已经退后了几步,它好几次都想用剪刀把自己的头给划下来,但到最后关头都会被偏转方向,只能刺到空气或者身体的其他部位。 即使在失去一整只左臂,全身多处巨大的贯穿伤,这个阴影纸片人也没有半点伤者应有的样子。 失去的部位无法再次使用,但可以使用的部位没有受到影响,简直像是每个身体部位都有它独立的意志。 她正在艰难地试图自杀。 红发正在自杀。 小依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发不出声音,只能一味地醒着鼻涕,擦着眼泪。 “呼。。真是磨蹭。” 鹊叹了口气。 “算了,我来帮你们一把吧,都给我站好着别动啊。喂喂,那边那个,快点放下你的剪刀,这么搞下去给你一年都死不了。” 鹊嘴里“烦死了,真麻烦”地碎碎念着,他挪动了两下身体,从地上爬起,拎起自己的黑色书包,在里面翻了两下。 小依趴在地上,两只手肘支撑着上半身,肩膀轻微地颤抖着。 刚才推开鹊时移动了本来固定好的左腿,等到情绪稍微冷静了些,登时感受到一阵钻心的疼痛。 如果这伤痛能减轻心中的痛苦就好了。。 如果真的是她,我该怎么办? 那真的是她的声音啊。。 她。。会好起来吗? 小依自己都不信。 她扶着床边,努力用另一只完好的右腿支撑起自己的身体。 阴影的样子无比凄惨。 变着姿势,换着花样,即使不断的失败,也能让人感受到其中强烈的死志。 不顾一切地想要自杀。 想要守护自己最珍惜的东西。 小依用力擦了两下眼睛,强忍着痛苦,拖着断腿爬向红发。 她咬紧牙关,额头上渗出冷汗。 我一定要亲眼确认。。! 即使害怕,也不能逃跑。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 “你要去哪里?都说了乖乖待在原地,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鹊从后面揽住小依的腰,将她向后拖行了一小段距离,单手摁在床上。 “呜呜呜。。不要阻止我!我一定要弄清楚。” 身体的接触让小依慌乱了一下,下一刻眼神变得认真,语气也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来,把眼睛闭上。” “这是特别服务,你不用谢我。” “乖乖把眼睛闭上,睡一觉就好了。” 鹊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着女孩完全听不懂的话。 “我会让你们好好谈谈的。” “放心,就算是失败也没关系,你死不掉的。” “当然,无论结果如何,那个正在自杀的玩意儿我都会带走的。” “不,等等,你说什么?睡觉?谈谈?” “呜呜呜——不要——呜呜呜呜呜。。放——” 女孩的嘴被鹊的左手捂住了,只能象征性地挣扎两下。 他,他要做什么?。。明明在这种情况下!难道。。难道。。! 真的假的。。 小依不可思议地看着鹊,整个人都是混乱的。 我,我还没准备好。。呜呜呜。。。 鹊的手中握着一个黑色的金属物件,造型奇特,乍一看像是手枪。 这个物件由手柄,扳机,枪身等部分组成,上面没有装保险栓,另外枪口。。没有枪口。 本应是枪口的位置没有子弹通行的洞口,而是一个光滑的平面表面覆盖着一层微微发蓝的灰绿色金属。 鹊将“手枪”抵在了女孩的额头上。 “现在,做个乖孩子,别乱动,乱动的话我可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小依并没有看到这把“枪”是没有枪口,她再度进入了呆呆的状态,没有理解事态的变化。 什么东西,凉凉的。。 不过。。如果是雀的话,一定不会弄疼我的吧? 鹊看见女孩终于安静了下来,不禁满意的笑了。 “我将它称为【愤怒】,目前还是第四个版本,还有一些小的缺陷。但我已经用自己做过实验了,质量可靠,效果极佳。” “睡个好觉。” 鹊扣下扳机。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不过小依也切实得昏睡了过去。 鹊回过头去,看着已经千疮百孔,几乎将自己分尸的阴影。 红发只能在地上蠕动着,被撕烂的纸片人在微风中浮动,整个人都变淡了很多。 剪刀掉到一旁,上面还粘连着半只手,断口处是细密的咬痕。 它似乎预感到了什么,那带着张面皮的脸艰难地从地上抬起。 额头的一角是平的,原来的部位被削掉了。它那残缺的嘴颤抖着蠕动了两下,却连“格格”的声音都无法发出了。 看那嘴型是在呢喃着“小依” “时间不早了,你也赶快上路吧,成功与否取决于你的残留意识程度。” “最后,感谢你参加我的活体实验,为科学技术的进步付出宝贵的生命。。开玩笑的。” 鹊沉默了一下。 “说实话,我也救不了你,变成这样子绝对没救了。” “如果可以,去见你朋友最后一面吧。” 红发仰着长而薄的上半身,黑色珍珠般地巨大眼睛看着鹊,最后艰难地点了点头,不知是在表示同意还是感谢,抑或是其他什么意思。 鹊蹲下身。持枪抵住她的脑袋,与她平视。 “你也。。好好睡一觉吧。” 无声扣下扳机。 黑色的阴影在重力的拉扯之下贴近了地面。 凄惨的怪物失去了意识。 她迎面倒头的样子,仿佛幸苦觅食一整天的的鸟儿落回巢穴,仿佛一个普通的小孩子在母亲的怀里睡着。 它飘落在地上,表面近似于普通的黑色纸张,边沿残缺不全,看不出来人的轮廓。 它安静的趴伏着,似乎随时都会融进地里。 如果要说,最安全的地方是哪里。。 那一定是在地底下吧? 永远不会被人找到,可以安稳地做个好梦。 鹊皱了皱眉,他努力地想笑出来,却发现就很难做到。 什么嘛。。明明讨厌麻烦,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直接用更加直接的手段榨取情报就好了。 我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看着床上静静酣睡的女孩,想着她之前说的话,未果的思绪萦绕心间。 三天没有睡眠,强烈的疲惫袭上大脑。 “算了,就当是休假。” 窗外的阳光愈发耀眼起来,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照进房间。那不可思议的光明和亮度,使得房间里的一切都晕染上了某种梦幻的色彩,似乎这充满光明的一切下一秒就可以全部飞走似的。 鹊坐在地上,低下头,刘海遮挡住过于耀眼的阳光。 “真是的。。我也睡会儿吧。” 他抬起枪,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扣下扳机。 阳光灿烂中,整间房子里再没有一个醒着的人了。 第十七章 欺凌 “嗯。唔。。” 睁开眼睛。 黯淡而消沉的色彩映入脑海,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象,像是水中的倒影。 还有倒影中的世界。 小依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还能动,但又有哪里和平常不同。 她双手撑着地面,有些困难地坐起来。纤细的眼睫毛舒展开来,四周的世界变得清晰了些。 眼前的世界很奇怪,自己并不能真正触碰到任何事物,两者之间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膜。 莫名的,小依想到了幽灵还魂时回到阳间的情景。 幽灵先生也是这样的状态吗? 奇异的状况并没有让小依感到恐慌,她好奇地张望着四周。 “。。这里是?” 远方的天际有几颗星子跃上天空,薄暮的霞光刚刚退去,那飘荡着的几缕云朵仍然硬着一层橘红色的光晕,见证着青天白日最后的辉煌。 世界即将堕入永黯的怀抱,一如那神话中从九天之上纵越而下的天使,心怀不可言喻的情绪跃入那深不见底的深渊。 小依的脸上浮现出缅怀的神色,文静而又带着悲伤。 夏日的白天总是很漫长,夜晚总是很短暂,但是,夜晚终归会到来。 该来的终归会到来。 “这里是。。我家?” 小依抬头四顾。 很熟悉,还很温馨,这是曾经自己的容身之所。 可隐隐的又有一种不舒服的心情。 好似柔软的面包里夹着刀片。 小依有点不敢确定,眼前出现的房屋与街道和她印象里小时候在家一模一样。 后来城市需要扩建和改造,这片地域都被大翻新了一次,她原来的住宅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小依站在一条街道上,周围没有高楼林立,只有一些低矮的民房。小說中文網 周围很安静。 在这即将入夜的时候,许多店铺都已经打烊关门了。 小依认识脚下这片地方。 街道是由石砖铺就,而不是平平的水泥地。 “喂!你!” 不远处传来一阵小孩子吵闹的声音,小依循声望去。 街道上只有稀少的行人。 街边上有几个小孩子聚在一起,发出吵吵嚷嚷的起哄声。 “喂!说的就是你!” 那是一个剃着寸头的男孩。 “不在你身上闻到了钱的味道,快点把他交出来。” “不。。怎。。” 在她对面是一个小女孩,约莫六七岁的样子,一身粉红色的漂亮连衣裙沾了些灰尘。 洋娃娃一般的精致可爱,与俗世中长大的孩子有着明显的不同。 这个小女孩太显眼了,身上的穿着随便哪一样都不是普通家庭消费的起的。 此时。 她很是束手无策的样子,双手在胸前交在一起,可爱的脸上似乎下一刻就会落下泪。 那神情,与小依自己有些相似。 不,她就是小依。 年幼的小依。 “你给还是不给?给我就放过你,不给我就打一顿,直到达到拿出来为止。” 男孩一脸狞恶,眼神中散发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市侩贪婪。 如果说做混混都需要天赋的话,那他无疑算是其中的天赋者。 “我我。。呜呜呜。。妈妈说不可以。。呜呜呜。。抢别人的东西。。呜呜呜。” “哈哈哈,你看她那傻样。” 一旁的小孩子毫不留情的嘲笑着。 “就是就是!明天不和她玩了,真是没意思。” “知道不?你会干什么?你,啊?” “真是个傻子。” “去死吧你,你这样的蠕虫怎么配跟我一起玩。” “去死吧,哈哈哈!像你这样一点都不酷的女生,还是离我远点好。” 周围的几个小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小女孩的玩伴。正在毫不留情地辱骂她。 小孩子不知道委婉的骂人方式,来来回回就是那几句“去死吧去死吧”。 这很伤人,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最纯粹的恶意更让人手足无措的东西了。 “嗯嗯。。呜呜呜呜。。” 小女孩伤心极了,她的鼻子一抽一抽地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脑袋“呜呜”哭了出来。小小的手不停的擦着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眼泪滴落到自己漂亮的裙上。 她被无缘无故的欺负了,给排挤,被打骂。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好几天。 原来还好好的,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就一直让他们不开心,说自己傻,自己蠢,自己呆。 随便找到一点借口都能欺负一下自己。 现在。。现在还叫自己去死。。。 “妈妈。。妈妈呜呜呜,妈妈说。。不能骂人。。呜呜呜呜。。。” “你还是把钱交出来吧,今天早上我们来你家的时候,你爸爸给了你一沓钱。呐,是吧,你们都看到了吧?” 带头的混混男孩回头去问他们。 “是啊是啊!” “混蛋家伙!还朋友呢,我们都没有玩具!” “就是!你个蠢猪!” “快去死吧!” “你都听到了吧,啊?” 混混男孩并没有直接去打小女孩。 这家伙虽然家里很有钱,但最近打她都没什么反应,非要一番功夫才把钱交出来,实在是没有效率。 而且一旦打了,被他爸看出来,只怕在场的人都得完蛋。 “看来你是很想被打了是吧?喂,回答我啊?啊?” 他蹲下身,眼神戏谑地看着抱看着抱头痛哭的小女孩,就像在看一只做着无力反抗的猎物。 不远处,小依看着年幼的自己,很是惊讶。 “那个。。是我?” 小依抿着嘴唇,待她看到这个小女孩的面容的时候,心中恍然。 她非常清楚,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毕竟,那就是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 心伤之所以是心伤,是因为无论多少次去提起,人都不能不感到难过,不能不感到疼痛。 小依尝试着走上前去,想阻止这一幕,但是随着她的前进,整个世界也在跟着她前进,看上去在原地踏步。 自己只是个单纯的看客,无法干涉到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事情。 “。。呜呜。。呜呜呜呜哇哇哇哇。。妈妈说,不能和坏人做朋友。” 小女孩心底突然升起一股勇气他抬起头,眼中还蓄着泪水,大声的喊道。 “你,你们打我还骂我。。你们。。不是我的朋友!” 混混男孩那瞳孔瞬间收缩,他的嘴动了动,重重地吐了口气,目光阴冷,好似一个急红了眼的赌徒。 “你。。再说一遍?” 周围接小孩子破口大骂,瞬间群情激愤。 人类的表象与内在存在于任何一个时刻和年龄段,那些恶劣到难以想象的特质总是会在特别的时刻显现出来,整个过程甚至不需要任何人的教导。 对于这群小孩子而言,现在唯一感觉到的就是受到了严重的挑衅,这是他们所不能容忍的。 “你居然敢主动说这种话,只有我们才有资格说这种话!” “啊啊啊!像你这样的应该直接打死!” 其中一个男孩子走上前来揪住她长长的漂亮头发,就要把她的脑袋往地上掼。 “嗯?你想害死我们吗?” 带头的混混男孩抓住施暴男孩的手,痛得他直接松开,反手一个巴掌抽在他脸上。 被打的那个小孩子一屁股跪坐下来,脸上高高肿起却不敢作声,周围几个人噤若寒蝉。 混混头目嫌恶地看了一眼这群没脑子的蠢货。 他们最初接近这个女孩子就是为了金钱,要是钱没到手还把人家打上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真是一群没用的废物! “你知不知道这家伙的老爸是大人物?你是想让我们跟着你一起完蛋吗?你这蠢材!” 混混男孩转过头看向下方。 这也是个废物。 废物,废物,为什么天底下都是废物掌握着财产和权力! 我不甘心! 穿着连衣裙的可爱小女孩正倔强的瞪着他,努力做出凶狠的样子。奈何,她漂亮的脸蛋上还带着点婴儿肥,只能让人想到气鼓鼓的小猫。 “。。呵呵呵。。。” 混混男孩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嘴角咧开一个邪恶肮脏的角度。 有的人,生来邪恶,这绝不是什么生活环境导致的东西。 生来邪恶的人,身上散发着无法言喻的恶臭,这样的人站在高洁纯粹者的身侧,譬如一坨屎,分外显眼。 “说起来,你既然知道我们欺负你,你却不告诉你的爸爸,你真的是傻子吗?” “。。那是因为,那时候还是朋友。。。所以说。。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女孩有些语无伦次,可眼神中带着先前所没有的坚定意志。 “哼。。真是,这都把我们当朋友?要我说,你这样的傻子还是去死好了。怎么样,考虑一下?死前把你的钱留给我,也算是你活过的证明。” “妈妈说——” ——“你知道吗?” 小女孩的话被打断了。头顶传来混混男孩阴恻恻的声音。 “张口闭口妈妈妈妈的,不管你再怎么说这种话,你的妈妈也再也不会回来了。” “什——骗人!你在骗我!呜呜呜呜呜呜。。。妈妈。。。呜呜呜。。” 小女孩的叫喊声声音前所未有的大,顷刻间泪如雨下。 “妈妈说过,她会一直陪着我。。呜呜。。你骗我呜哇哇哇哇哇——” 她哭的伤心极了,像是在暴风雨中被淋湿,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小兔子。 “不,她已经死了。一个礼拜前才上了报纸。你的妈妈已经被车碾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混混男孩蹲下身,变本加厉地诱导着。 “你的妈妈已经死了,你一定不想活着了吧?我们也觉得你也该去死了。。你们说呢?” 这一刻,混混男孩展现出的狠辣连一旁的加害者都感受到了震怖。当他们听到上位者的命令时,身体就抢先大脑一步有了反应。 “去死吧!蠕虫!” “去死吧。去死吧。看着心烦。” “去死吧!去死吧!垃圾!”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他女孩抬头看去的时候,忽然觉得天空变得好小,脚下的世界也只能勉强容自己蹲着,自己跟前到处都是人,长着各种各样的嘴脸,却说着一模一样的话语。 这一刻,他们彻底失去了孩子的外壳,变成了某种扭曲的漆黑的产物,泥堆砌成的人形。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去死吧!—— 小女孩全身颤抖着,痉挛着。 她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头,却发现眼泪已经流干,根本哭不出来了。 女孩的小脸上一片苍白,嘈杂的声响中。 恍惚间,整个世界都在崩坏,天空在向自己压迫过来。 一切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变成灰白。 所有的东西都在叫自己去死。 去死? 呐,我要去死吗? 呜呜呜。。. 为什么。。为什么? 小依做错了什么?! 。。。妈妈。。妈妈。。呜呜呜呜。。。呜哇哇啊啊!!。。 ——“你们几个在做什么?!!!” 街道的尽头跑过来一个小女孩,她气喘吁吁地狂奔过来,红色的及肩头发在半空中飘荡。那言语中蕴含的恐怖压力令这里的几个孩子都抖了抖,不自觉的停下谩骂。 站在不远处的小依看到预料中的这一幕,眼中满是怀念与眷恋的神采。 “我早就怀疑你们在欺负小依了!今天故意埋伏着,看来果真如此!” 红发来到近前,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气的浑身发抖,她的声音中含着毫不掩饰的怒气。看向这群人渣的眼神中也带着煞气和。。。杀意! 很难想象为什么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居然能产生出如此可怕的杀气。 “你要来多管闲事吗?南街的疯婆子?” 混混头领看向红发的眼中带着忌惮与无奈。 自己这里人多势众,但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待会儿只怕全部会跑走。 “多管闲事?你竟然还敢这么跟我说话?我已经通知了小依她爸爸了,他马上就到,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红发眼中的愤怒化作火焰。 “不仅是你们,你们的家人也会一并完蛋,敢动我的小依,我一定要弄死你们!从今以后,你们世世代代都别想在这个社会上立足!” 红发女孩微微扬起头,眼中闪过轻蔑的神色。 那是古老贵族看待领民的眼神。 领民在贵族的手中形同财产,可以任意揉扁搓圆。 富贵生死,一言可决! “你!。。” 混混头目感觉自己的尊严遭受了严重的冒犯和践踏! 他是什么人? 在这片街道上,他是臭名昭著的恶棍,曾经有的成年男人来为自己家的孩子报仇,结果被他用球棒猛击后脑,至今没出医院。 “你!居然敢威胁我??” 混混男孩一时气急,眼中凶光毕露,就要上前,下一刻脚步却硬生生停下了。 红发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两把尖刀,冷冷地望着对面一干人,直接快步冲了过去。 “她!她有刀!” “我。。我们还是。。。“ 锋利的刀刃反射着寒光。 这地区的治安很差,许多非官方暴力组织出没,刀这种东西经常出现在大人的手中,但孩子还是难以接触到这些凶器。 锋利的尖刀与红发女孩细小的手臂很是不匹配,看上去沉重而锋锐。 在看到对方的目光时,混混男孩感觉到一阵触电般的危险感。 该死,这家伙的眼神。。她是真的不把我们的命放在眼里! 这家伙。。真的会砍死我! 在这片混乱的街区,哪怕有几个没权没势的小鬼消失,也并非什么大事,花点钱就可以摆平。 “我都说了我早有准备,白痴吗你?” 周围的一干小孩子全部吓得散开,大喊大叫着,开始逃跑。带头的混混男孩见到事不可为,转身窜入巷子中。 他们毕竟不是真正的暴力组织,不可能对抗手持凶器的红发女孩。 红发没有去管他们,她把刀放在地上,看到小女孩瑟瑟发抖的样子,心疼得要死,她将刀放在地上,上前跪坐在地,伸手一把抱住了她,双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 混混男孩跑了几步,回头看见她把刀放下了,眼中狠辣之色一闪而过,下意识地就想乘机回转身去对她们施暴。但是就在这时,两个小女孩的身后有几辆轿车开了过来,里面坐着一个个高大精壮训练有素的男人,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看那架势是来追自己等人的。 混混男孩拔腿就跑,头也不回,直往巷子里钻,却迎面看见几个西装男伸手抓向自己。 “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乖,乖哟,别哭了。。” “对不起,小依,我来晚了。。” “呜呜呜呜哇哇哇哇哇——呜呜哇哇哇哇哇。。。呜呜呜呜呜。。” 一听到这话,小女孩原本冰冷而僵硬的身体开始软了下来,嚎啕大哭,她瑟缩在红发女孩的的怀抱里,双手抱紧,小小的身体抖个不停。 不远处。 长大的小依看着两个互相拥抱的小女孩,听见他们的哭声,不知不觉也有些哽咽。 第十八章 思念 大大的房间里关着灯,弥漫着静谧的的气氛。 安静,安宁,安详。 不是暴风雨前的那种压抑与死寂,而是暴风雨之后的美妙感觉,甚至带着点困倦的意味。 在这样的环境里,就连黑暗本身都显得亲切起来。 是啊。 外面的天空漆黑一片,寥寥几颗星星,只是发出小小的一点光亮,几乎要被忽略,看不清楚。 都这个点了,想必是谁都会觉得困了吧? 当然,那些不睡觉的正在忙于打游戏码字的夜猫子另说。 粉红色的公主风大床,软软的,躺上去会很舒服。 如果是六七岁的小女孩睡在上面,相信不管晚上怎么滚来滚去,都不会摔到地上。 小小的的小依从来不会滚来滚去,更不会掉到地上,那种事情只有红发会做。 此刻,小依现在正窝在红发姐姐的怀里,从回来开始就不肯放手。 两人躺在床上。 “呐,小依?睡着了吗?” “唔唔。” 小依在她的胸口蹭着摇了摇头。 “能不能。。那个。。稍微放开一下?” “不行~” 小依撒娇的声音很坚决。 “那,那个,我想。。” 红发小女孩摩擦了一下双腿,脸有些红,完全没有之前强势而狠辣的样子。 “我想上厕所。” “唔——不要离开我。。” 小依有些急了,抱着红发的手微微用力。 “你说过的,永远也不会离开我,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嗯,嗯,我都说过。但是。。但是我马上就会回来的!” 红发小女孩脸上露出羞赧的表情,尴尬,有些难堪,却很有一种青涩的可爱。 小依沉默着,依旧拿脸蹭她的胸口,一味的表达着自己的意见。 “呐,姐姐。” 红发的女孩并不是她的亲姐姐,只是对方的家族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侍奉小依的家族,两人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从此一直形影不离。 红发对于小依而言,就是姐姐一样的存在。 超喜欢超亲密那种。 小依突然停下的动作,本来好不容易停止了颤抖的小小身体,又不安地扭动了两下。 “怎么了?不要怕,我在这里。” 红发虽然非常难受,可还是忍耐着问怀里的女孩。 为什么每次抱着小依都觉得,她的身上冰冰的啊,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真是可怜的小依。。 “我的妈妈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红发他身体一僵,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怎么办。。说什么都不好啊,难道我应该骗她吗? 小依感受到了红发身体的变化,埋在她的胸口的小脸也是一黯。 红发感觉到小依不再动弹,不禁有些慌神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的妈妈一定会回来的!” 小依从她的胸口抬起小脑袋,红着眼睛,看着红发小女孩俏丽的脸,细声细气地。 “真的?” 红发一脸正经地点了点头。 “真的。” “骗人。” 小依偏开目光,吸了吸鼻子。 “笨蛋,你从以前开始就不擅长骗人。。” “诶。。诶诶?!等等!我。。那个。。” 红发心中升起一股愧疚,急着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怎么都解释不清。 “那天,妈妈走后就没有再回来过。小依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 “但是从那以后,妈妈就真的再也没有回来过。” 小依转过头来,注视着红发的双眼。 “小依,小依。。呜呜。。” 她醒着鼻涕,拼命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 “小依不哭,小依答应过你了。” 她的小鼻子里传出憋气般的“嗯嗯”声,咬着牙关,过了一会儿真的没有哭出来。 红发小女孩看着她努力的样子,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脑袋,想将自己的心情传达过去,想让自己代替她承受这些痛苦。 小依的母亲身体一直很弱,那位温柔的母亲直到缠绵病榻的时候都一直挂念着小依。 神啊。 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话。 请一定要让小依幸福。 像小依这样可爱温柔的女孩子,一定非得被细心呵护不可,一定非得获得幸福不可。 小依就这样躺在红发小女孩的身边,眼睛一直看着红发,似乎怕她逃走似的。半个小时过去了,她已经半闭着眼睛,感觉很困困的。 但是。。不能闭眼。 小依贯彻着她莫名的执着信念。 “呐,小依?睡着了吗” 红发发出轻轻的询问声,生怕自己吵醒了她。 “没~” 女孩发出小猫般的呢喃。 “那个我能不能。。。” 红发小女孩这脸红红的,表情已经有点变扭了。 “我能不能去去上个厕所。。要不我们一起去?” “不行~” 小依就是扑向食物的小猫似的,连忙抱住红发小姐姐的腰,闭着眼睛猛蹭。 “可,可是!!我,我要。。别!别蹭了啦。。” 红发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对方的动作正在不断增加她忍耐的难度。 “嗯。” “小依?你答应了?” “在这里。” 小依轻声回答。 “哈?——哈啊啊?!” 红发愣了愣,感觉自己听错了。 “所以说,在这里。。” 小依的脑袋从她的胸口抬起来,凑到她的脖子旁。 “唔唔!你说什么?” 红发小女孩感觉自己非常非常混乱。 “在这里。。没关系的。。” 小依的鼻子在红发的脖子上嗅了嗅。 “好香的味道~嗅嗅~” 她的脸上久违地露出笑容。 “不,等等!“ 红发已经语无伦次。 小依从正上方俯视着仰躺着的红发,脸上带着小恶魔般的坏笑。 “没事的没事的~嘻嘻。。” 温热的触感。 唔,所以说这样多方便。。 红发心中一凉,啊啊啊,我究竟被强迫着做了什么。。 红发小女孩睁大的眼中有着羞愤欲死的神采,在她瞳孔的倒影中,小依正从她的肩膀上抬起头。将正脸转向自己,向着自己露出一个甜甜的迷人微笑。 “怎,怎么了?” “没啥啦,就是像看着你。” “看着你,就会安心下来。” 城市的夜晚很漫长。 —————— “哈哈哈哈哈哈!” “喂,别笑了啦。。。” 夜晚的高空之中,已经长大的小依悬浮在半空中,身旁就是她最好的朋友,红发的少女。 本来,两人现在早已阴阳两隔。只是在鹊的帮助下,才得以心灵相通。 这里是记忆中的画面,似曾相识的梦境,意识的底层。 “小依啊,你看你小时候这么的。。噗。。哈哈哈哈。。怎么现在就学会害羞了呢?” “呜呜呜!不要说啦~” 小依的脸涨得通红,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可惜她在半空中飞着。 虽然说是飞着,但要算起来就像身处两个世界似的,小依无论如何都无法踏入那个世界一步。 正如她们两人无法再回到过去一般。 “你看那个。” 红发指向空中的一颗“星星”,“星星”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扩大延展。 眼前是两人边洗澡边玩闹的样子,看上去都是十来岁的年纪,两人在水池中互相洒水涂泡沫,看着互相的身体颇为好奇。 “哈哈哈哈。。你还问我“那个”是怎么回事。。哈哈哈,现在想想真是逗啊。” “所以说,当时我是小孩子,所以不知道啊。。。唔。。都叫你不要说啦。” “哈哈哈。。再看那个。。” “啊啊啊,怎么又是这样。。这样的。。” “哦?哪样的?MyHoney?” “哼~” “嘿嘿,快看那个。” “我不会再上当了——诶,这是。。我在。。剪头发?” “是啊是啊,原来你还留着长发,结果竟然被你自己剪掉了。。。说什么“要变得坚强,从短发开始!fight”哈哈哈哈,我一开始还以为你受了什么刺激,真是白担心了一场。你简直和小时候一样可爱~” “唔!明明现在也很可爱” 小依嘟着嘴轻声嘟囔着。 “别连自己的醋都吃啊。。” “哪,哪有!呜呜。。欺负人。。” “哈哈,好,好,乖,我最喜欢你了,咱家的小依最可爱了~” 两人在无限的星空中玩闹着,游览曾经流连忘返。 鹊的造物【愤怒】使得两人可以短暂停留在记忆的夹缝中,任意翻看潜意识海中的任何片段,浏览自己至今为止的人生。 可这终究是有时限的。 即使没有,她们也不能在这里久留。 人不能活在回忆里,能活在回忆里的只有永恒沉眠的死者,活着的人必须背负着生之沉重继续前进。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但似乎又只是一瞬。 即使是无穷无尽的时空,也终究会有着终结的瞬间,何况是两个人至今为止有限的人生。 末路。 “已经看完了啊。” 红发叹了口气。 “是啊,全看完了。” “回去以后,你要感谢一下那位。。嗯,副会长,没想到还能让我们以这样的方式想见。啊啊,我的人生真是完美,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 “嗯,我知道。” 小依吸了吸鼻子。 她答应过姐姐,不能哭。 “小依,以后要照顾好自己啊。。” 红发女孩似乎有很多话想说,良久之后,却只说出了这么一句。 “像你说的一样,我还真是不会说谎啊。” “我说过吗?” “唔。。就当你说过好了。” “那么,差不多该。。” 小依猛地扑过去抱住红发,红发也伸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小脑袋瓜。 两人脸贴着脸,一时间都静默无声。 “你身体不好,要注意保暖,注意休息。” “嗯。” “学习压力不要太大,你一直都很聪明,就算放松一点,也不会掉出年级前五十的吧。” “嗯。。” “还有就是,不要让自己受委屈,以后如果遇到困难,千万不要一个人扛着。可以随时来找我。不对,去找。。副会长好了。” “嗯。。。” “最后就是。。不要时常想我。我只是会去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那里有每天都很蓝的天空,绿色的草地。盛开的花朵,明媚的阳光。那里的人都很善良,不会欺负别人。” 红发说着说着,声音开始走调,带着哭腔。 “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嗯——” 小依的答应声里带着鼻音。 “还有,还有就是。。还有。。” “嗯嗯,我都知道。” 小依温柔地抚摸着红发的脑袋,手指顺着红色的发丝一下下地梳着。 小依没有哭,她答应过红发不哭了。 虽然没有能一直做到这一点。但至少现在她没有哭。 因为自己最重要的人正在哭腔,自己从来没有见她哭。所以自己也不能在此刻表现得软弱。 “小依不会哭,今后也不会哭了。” 红发低着脑袋,把头埋在小依的胸口,肩膀不停地颤动。 依依不舍。怎么会想放开啊! 小依! 小依!小依!呜呜呜。。! 红发这样想着,放开了小依的身体。 “闭上眼睛。” “嗯。” 小依依言顺从地闭上双眼,她感受到额头上一阵柔软温暖的触感,身体微微一颤。 待她到再睁开眼的时候,周围已经是无尽的虚空,没有星星,没有红发,没有任何东西、。 说好永远陪着我的呢? 真是——好悲伤,好寂寞啊。。 你也一样吧? 寂寞无声,在这寂静的星空之中。 一个人。 —————— 在这个空间不知深远不知位置的方向,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随后又变成了笑声。 “呢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 鹊手舞足蹈的大笑着,像是一个演滑稽戏的演员。 “说真的。。“ ”你也好,她也好,他们也好,全都是——多么有趣的笑话啊啊!” 鹊像是不能做出除了笑容以外的表情,一个人兀自大笑着,狂笑着,癫笑着,仿佛笑就是他存在的意义。 嘲笑天,对着地大笑,看着别人笑出声来,对着命运嬉笑。 不知道笑了多久,在这黑暗颓丧的深邃中,在这无论是谁都无法触及的死胡同中,鹊颓然地坐倒在地。 在这一刻,他不能不感到空虚,不能不感到悲伤,又从这悲伤之中生发出另一种冷冰冰的灼热的快乐,享受着仿佛亵渎了某种珍贵纯洁事物般的狂热愉悦。 就好像夏末的蝉看着街上热吻的情侣,眼中被迫倒映着无机质的冷光。 大概,每个秉笔直书的史官,每个高座在天上的神灵,每个曾经站在历史长河上游纵观漫漫长河的伟大存在,都曾有过这样的经历。 奇怪的是,这里作为意识交汇的海洋,回忆的图书馆,鹊的身边却没有任何的色彩。 他只是。。也只能从混沌中窥视着那两个真正活着的女孩。 第十九章 魔性 “醒了吗?” 鹊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窗外的阳光洒落进来。 时间已经是中午了。 小依仰躺着面对天花板,双手伸出床外。 女孩睁着的的双眼中缺少神采,像是失明了一般,良久才出现了一点波动。 鹊走入了她的视线范围内。 “嗯。” 她轻轻答应了一声,语气。。没有语气。 “嗯,我知道现在问有些不合时宜,但是这毕竟是实验,我还是想问一下你的具体感受。” “【愤怒】还是最近制作出来的试做版,今天是第一次投入使用。我不能保证你也没有问题。” “当初在做这个东西的时候也是突发奇想,生产过程有些粗糙,我不能保证使用者的人身安全。” “人的精神意识领域一直都是我所向往的神秘,可惜,说来惭愧,鄙人能力有限,一直都没有取得太大的成果。 鹊诚恳地笑着,在面无表情的少女身边叽叽喳喳,不厌其烦。 “结合您现在的情况,我有理由怀疑您是不是收到了什么精神上的损伤。” “如果有哪里不大对劲,还请说出您现在的感受,有哪里疼吗?头晕?还是——” ——“雀。。她还会回来吗?” 小依偏过头来。 鹊脸上一贯的笑容消失了。 眼前这家伙没什么过激的反应。 这才是最糟糕的情况。 果然不该多此一举的吗? 究竟是什么把我带到这个境地中来的,一时冲动吗? “。。看来问题本身并不在我的【愤怒】,而是你自身的精神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创伤。” 鹊毫无温度的棒读语气多出了一丝情感。 “你要我说会,还是不会呢?或者说。。你要我讲真话还是假话呢?” 小依一言不发,陷入沉默。 “无论我说什么,事实都在你心中有了定案了吧?” “如果我说的不合你心意,你也会坚持自己的观点。既然如此,何须再问,会问出这种问题也只不过是你下意识地想要寻求安慰罢了。” 小依已经双眼无神地看着他。 死气沉沉。 鹊很清楚这种眼神所代表的含义,那是失去了心灵支柱,理想信念崩塌之后的人的眼神。 或许没那么严重? 对于眼前这个女孩而言,此时只不过是以特殊的方式失去了一个类似亲人的存在而已。 这还没有到达理想信念崩溃的程度。 鹊在心底做出冷血而准确的判断。 真正拥有坚定意志与伟大目标的存在绝不会被轻易击垮,因为当他们彻底失败的时候就是生死道消的陨落瞬间。 眼前的女孩。。只是哀而不伤的程度。 “她说会回来的,回来看我。” “我要去接她。” 看着女孩的样子,鹊没来由地感受到一阵血气直冲脑门,胸口发闷。 他笑了。 啊啊,这种心情,我明白的。 是饥饿的流浪猫看着吃饱的铺张浪费的人类将剩下食物倒入垃圾桶时的心情。 这家伙到底清不清楚状况?! “回来?” “救她?” “你刚刚是不是想要我告诉你,她没有死?告诉你那个女人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之后会回来找你的?大家都没事,会永远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 “笨蛋,怎么可能有那种事情。” “想要拯救别人,你以为你是谁?神吗?” “实话告诉你,即使是神都不可能坐到死而复生这种事情!” 鹊很激动的样子,他站了起来,双手握紧成拳头。 啊啊。。这种无力感。 为什么呢? 这种在我心中翻腾的情感,是常人所谓的悲伤吗? 我生气了? 不,我没有,我在假装自己很生气。 我非得生气不可——在这种场合,这种地方。 如果我不这么做,她就不会迅速清醒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鹊看着眼前的女孩总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这让他放不下这个小姑娘。 这很不正常。 “即使你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救回她,也没有让你付出的余地。” “人死了就给我去接受啊!结束你的幻想吧!你这个死丫头!” “你以为她是为什么死的?不想为她报仇吗?” 脸上的表情凝滞了一瞬,鹊后退一步。 他深吸了两口气,松开手,坐下。 他用手用力按着额头,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我在激动什么呢? 单纯的放不下吗? “唔。。嗯。” 小依出乎意料的乖巧听话,眼中也多了些光彩。 啊啊,真是麻烦。逼得我来演一出戏。 不过这样一来的话就没问题了吧? 破除无谓的幻想,给予新的目标,简直是人生导师。 这也是命运的玩笑吗? 为什么是我在这? 明明阿克那种才适合做这种事情啊。 鹊觉得自己在这里非常不正常,简直像是有人提着他的手脚,把他一点点操纵到了此处一般。 在这个时间,这个点,目击悲剧。 晚来一步,小依早就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 命运般的巧合。 “呐,雀。” 小依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活气。 “喜鹊的鹊。” “。。?” 女孩不解,歪歪脑袋。 “我的名字,不是麻雀的雀,而是喜鹊的鹊。” “哦,这样啊。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小依皱了皱眉,有些埋怨道。 “请容我更正一下,这是我们第二次说话。” “唔,明明都是一个班的。。呐,鹊。” “嗯?怎么了?” 小依从床上爬起来。 阳光落在她的侧脸上,有些乱的头发像是针织物一样闪着温暖的光。 她的脸上没了那种万事休矣的死寂感,不过像是刚睡醒的样子,有些迷糊。 嗯,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怎么回事啊这只可爱的生物,是要闹哪样啊居然这么可爱!” 嗯,小依就是这么惹人怜爱的女孩子。 “我今后该怎么办?” 鹊瞥了她一眼。 “和往常一样喽。” “可是,她不在的话就没有往常了啊。。已经没法和往常一样了。” “你之前每天是怎么过的?” 鹊皱了皱眉,心底中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 “唔。。” 小依开始扳着手指数。 “早上被她叫起床,她开车送我去上学,帮我记笔记,下课后教会我不会的,中午帮我准备好好饭,回家陪我玩,帮我做夜宵,然后哄我睡觉。” “差不多就这样了。” 小依抬头看向鹊。 其实还有很多很多其他的事就是了。 “哦,哦。。” 鹊虚着眼睛,那眼神像在看什么已经灭绝的史前动物。 “你啊。。。简直是个废人,不,抱歉,我这么说简直就是在侮辱废物。” “真是个不得了的大小姐啊。。” “不要这么说嘛。。” 小依委屈地嘟着嘴。 “就算是我,也有很多优点的啦~” “比如?” 少女沉思中。 良久。 “嗯。我很喜欢布丁哦,一次能吃四个。” 虽然事后会吃不下饭就是了。 “啊啊,是嘛?” “还有,还有就是。。” 小依见他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急着补充。 “还有什么?不喜欢吃糖可以一年都不吃吗?” “唔。。不要取笑我啦。。虽然她也经常这么说。。” “那就是没了对吧?好,好,废人鉴定完毕,这是你的证书,请收好。” 鹊笑着说,莫名感觉心情不错。 顺手递过去一颗白色的小丸。 “这是给我的?” “嗯,糖。” “谢谢。” 女孩接过放到嘴里,甜味激发出些许幸福的微笑。 我说这家伙。。万一这是迷药怎么办? 怎么陌生人给的东西随随便便拿过去丢到嘴里的?你长这么居然没被拐走真是个奇迹! 鹊叹了口气,不知怎么的总是对眼前的女孩提不起戒心。 “唔。。就算是我,也真的有那么一两个优点的啦。” 小依一边嚼着糖,一边又一次开始冥思苦想。 “比如?” “我喜欢鹊,最喜欢了!” “不算,驳回。” 鹊不为所动,没有任何妥协的样子。 “诶诶诶?明明是纯真少女的心意,不要拒绝啦。” 女孩此时以鸭子坐的姿势坐在病床上,双手撑在跨前,鲜红的舌尖舔了舔嘴唇。 她纯净而没有杂质的眼睛定定地看向鹊。 “小依什么都为你做哦。” “鹊什么都不用做啦,小依会养你的。” 鹊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名为小依的少女,说话的语气有些干涩。 “你还真是。。不可思议的家伙。” 这就不难过了? 那只红毛死的真是有够不值的。 鹊抱着双臂,眯起双眼。 我原本还以为,这家伙单纯善良,有着成为“勇者”的基础。 结果现在这种给我的感觉。。绝不是不是魅力,能激起人保护欲,或者可爱,善良之类的无关紧要的东西。 看着双眼闪闪发光的少女,鹊心下了然。 无视一切恶意。 缺少危机意识,单纯的像镜子一样的色彩,看到听到所思所想都是没有经过自身观念加工的东西,外界直接的映射。 绝对善良,极端纯粹。 “鹊?” 小依在少年眼前挥了挥手,想要把他的注意力拉回来。 即使受伤也只会悲伤,不会愤怒和憎恨。 ——结果我的开导都是白费功夫吗? 啧,浪费表情。 任何事情都有个限度。 从常人的角度来看,她一定是个废人吧。 小依是毋庸置疑的弱者,即使挚友死在自己面前也无力拯救,只能暗自垂泪,连拼命的机会与条件都不具备。 但既然万事都有限度,当绝对的“弱”达到某种境地,是否代表着绝对的“强”呢? 除了没有成型善恶观,没有同情心的小孩子,又有谁能对她动手呢?Www.XSZWω8.ΝΕt 击溃无力反抗弱者的罪恶感,破坏这份纯净美丽所需要面临的精神压力,就像一个发过希波克拉底誓言的医生非但不能去救死扶伤还被要求吃掉自己的病患一样。 小依见他半天不说话,疑惑地歪了歪头。 鹊露出恍然的笑容。 对于生活在社会中的人类这种生物而言,那种情况可以轻易把人逼疯吧? 人们身上的枷锁远超他们自己的想象,自身成长过程中形成的意识形态也好,体制的力量,排异性,普世价值观也罢。 一旦违反这种规则,一旦开始触及枷锁之外的范围,人会被自己绞死。 “小依。。” “嗯?怎么了怎么了?答应我了?” 鹊微笑着看着她,没有说话。 你这是。。 ——【魔性】 无论是绝对的单纯和善良,还是因为破灭还是由此走向另一个极端,这些都是常人所无法抵达的领域。 “你将来,说不定能成为不得了的家伙。 “诶?是吗?” 小依有些不大理解,表情更加疑惑了。 “算了,我也不知道啦,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女孩露出明媚的笑容。 她可爱的小脸在阳光下显得分外可爱,纯真的不含半点杂质。 那个红发的家伙就是因为你这样的笑容,才会愿意为你去死吧? 这种连我都会——唉,开什么玩笑,死人就不要在这里自作多情了,你个历史的残渣。 你已经早就结束了,现在还存在的原因也只因为是命运需要一个齿轮而已。 无心无念。 无心无念。 鹊眨了眨眼,强行压下自己的冲动,脸上恢复成日常的公式化微笑。 “鹊。。她也这么说了。你听到了吗?” “说什么?” “说是有困难就去找你。。她说小依今后都不用再努力了。。” 小依用手撑在床上慢慢爬到床边,凑到鹊的面前,轻轻抱住他的头。 “我可不记得我有答应过。” 鹊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最后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衣服袖子。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个女孩的亲近感来自于哪里了。 他很熟悉人的微表情,先前又借助【愤怒】窥探到了小依的内心。 这家伙。。是真的喜欢自己。 不,或许说是喜欢已经不大够了。 爱。 为什么? 明明没有过什么交集。。为什么? 甚至连我看到她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感觉到亲近! “呐,鹊。。” “求人不如求己。” 鹊的声音连自己听来都觉得冰冷,隐隐带着有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世界上不是什么都会随你愿的,小丫头。” “鹊。。” “没了她,你可以去找些佣人帮你啊,去找你父亲吧,他才是值得你依靠的人。” “鹊~!” 小依的声音已经有些发颤。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她会变成那个样子吗?不想找出幕后主使吗?你不想报仇?” “你会找到的,鹊总会想办法的吧?” “为什么?” 鹊无力的声音带着一丝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或许。。或许在命运的玩笑中,曾经自己真的见过她。 要不然,解释不了这种感情。 为什么你理所当然地认为,世界上所有人都会帮你,疼你,爱你,为你奉献一切? “我也不知道,但总之就是那样啦。” “所以说——” “——不行!我只有你一个人了。。我不想孤独一个人,一个人会很痛苦,会很悲伤。” “那是当然,每个人都是这样活着的。” “我不行的啊。。” 该死的红毛怪!你这货究竟抛过来一个什么样的麻烦东西!快点给我复活过来承担责任啊! “呐,鹊,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是,不要丢下我。。” “真的。。不要丢下我,好吗?你让我去死我也会答应你。。” 少女的黑发流泄而下,垂落到鹊的脸上。 “对了!你不是说你的那个什么。。是试验品吗?嗯,我现在出问题了,头很晕,你不能丢下我不管。” “我已经不想一个人了。” “再也不想。。” 鹊感觉抱着自己的力道紧了许多。 他正对着午后的炽烈阳光,感受到攀附在自己身上的重量,不禁叹了口气。 这。。。 真是笑话啊。。 就算是命运,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好吧。 第二十章 彼方 夜晚是短暂的,黑暗是永恒的。 正如生命是短暂的,而死亡是永恒的。 此处是夜晚。 此处是黑暗。 鹊站在高楼的天台上,这里曾是他与超凡入圣的画家F厮杀的地方。 虽然互相撕烂各自的身体,将周围破坏得一塌糊涂,但终究没能杀掉对方,只不过是让他损失了一个“身体”而已。 “呐,你看得到吗?” 他并着双脚站在下一步就能跳下高楼的危险位置,突然开口问道。 夜晚的微风吹拂着他的发梢,黑色的柔顺头发在空中轻轻飘着,像是某种奇特的黑色涂料,又像是海藻中隐藏着的怪物。 鹊的周围没有一个活人。 “嗯。” 空气中传来一声清冷的应答,那是红发的声音。 没错,是本应该死去的红发的声音! 这里的确没有活人,但死人还是有的。 “那就是在这座城市蔓延的“瘟疫”,一旦感染上就绝对无药可救的“病毒”,也是将你变成那样的罪魁祸首。” 鹊看着脚下灯火通明的繁华世界,眯了眯眼。 “黑暗,残杀,绝望,黑幕。。这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模样,是里世界的模样。” 鹊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那无止境的冰冷夜风。 “真是的,这个世界实在太有趣了,也太邪恶了,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 “你的小依就是生活在这样一个危险的世界里,你明白吗?” “嗯,我现在明白了,彻底明白了。” 阴影从地面浮现出来,蔓延,延伸,附着,攀附,衍生。 最终凝聚成一个半人高的人形,上面没有正常人的五官,只有半张面皮,正是属于红发的。 她的身体变小了很多。 与其说是缩小,不如说是浓缩成了某种更加高密度的事物。 此时此刻,红发全身散发着黑色烟雾一样的东西,整个人对比之前多了一种邪恶而狂热的气息,像是一锅沸腾的石油。 “小依她知道吗?” “不知道,我什么都没有告诉她,甚至她都不知道你还活着。” “。。为什么她不在你身边?” “我没让她跟来。” “你甩了她?” 鹊旁边的黑色小人明显变得不稳定起来,声音里带着彻骨的寒意。 “喂喂,别说的这么难听嘛。。你觉得我是花了多少力气才在半天内把你救回来的?” “这是两码事,综合起来,功不抵过。” 鹊有些无奈地看了阴影人形一眼。 “那丫头还问我你会不会回来。如果不是本质上的扭曲,依靠你强大到足以产生怨灵的意志力和精神强度,说不定我还真能复活你,虽然就算救回来也不会是人类的身份就是了。” 鹊顿了顿问道。 “你练过武?” “我的家族从千年前开始就一直传承着古老年代的武技,并世代侍奉小依家。” “小依家曾经是这一带的贵族,我所在的家族是他们最锋利的尖刀。” “难怪我看你不大像普通人。。” 鹊说着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可惜了,虽说会一些武技,本身精神意志也很凝练,但在生前远远没有踏足超凡的境界。 不然的话,未必会如此轻易地成为阴影的牺牲品。 “我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这副躯干。。说真的连我自己都不是很明白。好像感觉自己已不在这里,但又可以驱使。” “这是148的抑制作用,我在你原本的纸片状身体里混入了【148】的金属粉末,算是暂时抑制了你的本体内被植入的程序冲动,但同时也削弱了你存在的本质,这让你可以暂时保持人类的理智。” “可麻烦的是,一直靠【148】是非常不靠谱的事情,它很快就会到达极限,在你的极限到来之前。”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148?不过大致上可以理解。。你是说我已经维持不了这个状态多久了是吗?” “1【148】是一种特殊的心灵遮断合金,不用在意。你的这么理解没有任何问题七天,七天之后,你就完了。“ 鹊一脸平淡无所谓的表情。 “另外,七天之后,差不多就是一切的终结了,如果阿克撑不到那个时候就提前觉醒,这个时间还会提前。” “故事即将落幕,演员们会一个一个下台,这个舞台会倒塌,而演员们有的会去往新的舞台,有的再也不会上台了。” “七天?我能为你做什么?你不可能无缘无故将我复活吧。” “为我?不不不,我的事情先不急,你现在要想想,为了你的小依你还能做什么。” “如果只是我自己的话,即使有再大的灾祸降临,天下之大,大可去的。。。如无必要,又何必要留在这里等死。。至于你能做什么,你能做的事情,当你遭遇命运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了。” 鹊笑了笑,表情有些诡异。 “你现在只要保持着那份对小依的思念就行了!” “不用你说我也会的。。好吧,你说话怎么这么爱绕弯子。” “这就是你理解力的问题了。” “我能具体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当然可以,即使我们没有什么交情,不过我也不会让自己的努力白费。” ”从私心上考虑,我也有要用到你的地方就是了,不过不是现在。“ “请务必告诉我。” 鹊沉默了一会儿,梳理了一下思路。 “我们的学生会长,你知道吗?” “当然,他可是个有名人啊,以前他们家和小依家还有商业来往。” “哦,那就很好解释了。据我观察,他自己,或者其他什么他身边的东西,就是这种“病毒”的源头。” “病毒?你确定?” “打个比方而已,其实,你,你们并没有被感染,准确的说是扭曲了,被改变,干涉。” “改变?” “阿克身上的这种特殊的东西,就好像侵入了正常数据库的电脑病毒那样,入侵了现实世界。” “更具我初步的观察整理,感染病毒的过程是不可逆的,具有一定的随机性,并且完全是由阿克的潜意识活动造成的,与他本人的直接意愿关系不大。我之前说过,这是本质上的改变,你们的源程序都被g改了的话,连复原的方向都找不到。” “就像是,你原来身体的尺寸被修改了,但是只知道现在的尺寸,原来的已经不知道了,被删除了一样,变成了完全无力改变的状态” “。。是吗?” 红发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低落。 “哦?你想复活?” 鹊的脸上流露出感兴趣的笑意。 “如果我还能正常存在的话,就能一直一直陪着小依了。哪里还轮得到你,偏偏你还不答应。” “而且。。。能活着的话一般都不会想死吧。” “我能做到一些简单粗糙的逆转,但你现在的情况已经完全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要说能复活你才是一种违背逻辑的事情。。能做的到这种事情的怕是只有神话传说中太初的全能永生之主那种存在了。” “。。什么鬼东西。。” 红发。。或者说小黑人,她小小的手托着腮帮子,一连无趣地思考鹊话里的意思。 “总之就是说我现在复活无望吧?嘛,算了,情理之中,虽然之前你让我回复意识的时候我还激动了一阵。。但只要最后还能帮到小依的,那怎样都无所谓了。” “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 “。。说起来,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就因为小依说喜欢你吗?。。啊啊,现在想想都来气,她为什么对你这么温柔。” “哈?” “就是说,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别告诉我是命运的安排,你这人不实诚,一天到晚“命运命运”的挂在嘴边,告诉我实话。是不是你也看上我的小依了?” 红发特意加重了“我的小依”四个字。 “哈?” 鹊一脸懵逼。 “我告诉你啊!我之前把小依托付给你只是照顾她的意思,你可别有什么非分之想。小依永远是我的,不管是身体还是灵魂。” “没有的,不存在的,灵魂你个大头鬼!” 鹊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口中发出慎人的“嘿嘿嘿”的沙哑笑声。 “你怎么了?样子有点怪啊?没事吧?” 鹊没有回答她,直接从兜里拿出药瓶,直接磕了两粒,提神醒脑之余表情也恢复了正常。 好险好险。 果然,一涉及到自己擅长的领域就容易激动啊。 “知道吗,灵魂是不存在的东西,是虚假的伪物。” “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话说我话里的重点不在这里。” “你也不用理解,抱歉,职业病。我问你,你为什么对。。嗯,“你的小依”死心塌地?” “因为爱!” “这也是敷衍,说实话,连你自己也说不清楚吧?总之就是觉得小依是那么的惹人怜爱,简直是完美,一不当心就陷进去了。等到你发现这一切的时候也只当是自己正常的情感,愿意为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你什么意思?” 闻言,红发没来由的感到一阵不爽和烦躁。 “没什么意思。总之我和你不一样啦,你因为这种原因而行动,我则因为别的原因而行动,而我们在行动过程中要达到的指标是一样的,这就够了。” 鹊想要快点结束这个话题。 “喂,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诶?你去哪了?” 小黑人有些气急,突然发现鹊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如果红发还有人类的身体的话,此刻的表情一定是满头黑线外加冷汗了吧? 两人此刻可是身处高层楼顶! 鹊从楼顶一步跨出,直接来到了半空中——然后极速下落。 空气从身周飞速划过。 可以感觉到皮肤表面的气压都小了很多,衣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鹊保持着头上脚下的姿势飞快接近地面,然后在即将落地——离地两三米的地方消失了。 凭空消失。 鹊直接从空气中消失,像是被橡皮擦去的铅笔印记。 偶尔路过这个偏僻地方的人只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黑影从空中掉落,只以为是无良人士的高空抛物,没有在意。 “喂喂喂喂,那家伙呢?死了吗?” 小黑人也悬浮在半空中,低着头向下做俯瞰状。 “多么失礼的家伙啊,我才救了你,哪怕你的生命只剩七天了,但也不至于咒我死不是?” 啧,其实我的确离死不远就是了。 红发一惊,声音是从她身前传来的,虽然能从空气的流动和直觉感受到。。的确有个什么东西在自己面前。 说是面前,不过此时此刻红发已经没有前后之分了。 她的眼睛只能看到灰白的世界,可奇妙的感知觉却使她能够眼观十路,耳听百方。 真是新奇的体验。 “你在我旁边?” 红发拿手戳了戳。 黑色小人并没有了手指,现在她的整只手臂就是一根散发着黑烟小木棍。 “对,我现在正在使用被我称为【彼方】的飞行器,简而言之就是特殊的鞋子,利用它我能够做到一定程度的飞行和光学隐形。” “你还真是什么都有啊。” 红发感叹道。 “什么叫我什么都有?这都是我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好不好,别说的我像是不劳而获坐吃山空的蠢货似的。” 鹊瞪了她一眼,眼中带着一丝骄傲。 那是对自身卓越技术与知识的自信。 “我又不是小依那种笨蛋,这种事情对我这样集万千智慧于一体的存在而言还是很简单的!” “别戳了啊,你现在碰到的只是一层膜而已。” “就是它为我提供了与四周等效的作用力与光学隐形。” “这层反重力膜功能多样,比如只要适当的改变形状就能移动。但是也比较脆弱,物理意义上都只是普通人用暴力无法破坏的程度,对于压强大的破坏尤为脆弱。。都说了别戳了,你这样的家伙如果再戳下去我就会摔死了。” “——你这样的家伙!?什么话。。什么叫你这样的家伙!” 红发虽然无法做出表情,却也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嘛嘛,别闹了,总之,现在我带你去看看有趣的现场,如果我没算错的话,好戏就要开始了——要不要搭便车?” 第二十一章 灰色 “怎么回事,我怎么有种被什么东西呼唤的感觉。” “反了,是你在呼唤,是你现在的生命形式绽放出的本能在驱使你前进。” 鹊把红发小黑人顶在头顶上,将她囊括在反作用力罩中。 两人正以公路车的速度在空中平稳飞行。 “怎么可能,明明是有什么东西在叫我过去。。” “那个东西本身就对你有着强大的吸引力,这才会让你产生它在呼唤你的错觉。。没错,就是那个将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东西。” “什么意思?” “呵呵,总之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所以说我现在很烦啊!” 小黑人踩了踩鹊的头,身上的黑色烟雾依旧不断的发散出去,像是在不断的蒸发似的,不过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也没有什么很明显的变化。 “你的速度怎么这么慢?” “哈?嫌我慢?你信不信如果你自己走过去的话,给你一天都到不了。”Www.XSZWω8.ΝΕt ——“轰!!——” 市区的方向传出巨大的物理性碰撞的声响,不是爆炸的那种轰隆巨响,而是单纯的撞击与外力作用导致的。 一栋高楼的中间缺了一大块,缺口狰狞可怖,边缘轮廓类似齿痕,像是被什么巨大东西咬了一样,凭空消失掉了一大块。 缺口处的光滑齿印的尺寸绝不是人类所能拥有的,只有等比例放大了上万倍的蠕虫类生物才能造成这种形式的破坏。 虽然不知道什么种类的蠕虫能有这样的体型,毕竟光是口器的空间就得有上千立方米。 大楼理所当然地开始垮塌,只怕在建造的时候质量就不怎么样。 较高的楼层以恐怖的速度下坠,无数的窗玻璃碎片簌簌而下。 这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动能武器,一个出现在住宅密集区的灾难。 “已经开始了吗?” “鹊,这就是你说的好戏?哇塞。。比我死的时候可壮观多了。” 小黑人望着不远处垮塌的楼层,手舞足蹈颇为兴奋。 她生前也是这样大大咧咧的性子,此刻见到这样刺激的场景不禁激动起来。 作为从古老家族出来的精英,红发从小就见过不少大场面,只是这么劲爆的还是第一次见。 “你那时候?说出来也不怕打击你,你只是被事件的余波波及了而已。不管世俗的权利有多大,作为无知的麻瓜,我都认为你当初应该敬畏神秘,远离神秘——嘛,现在说这些都晚了,早点明白这种道理,你也不会落到这种下场。” 鹊的嗓音有些沙哑,听起来有种莫名的颓丧感。 “你确定?” 红发没有急着反驳。 “。。好吧,既然命运如此,你就是注定会被风暴波及,无法脱身了,变成这样子也是早晚的事。” 鹊尴尬地用食指挠了挠自己的脸颊,这个整天神神叨叨的家伙居然露出了一个这样腼腆的表情。 “不说这个,我们快到了,走直线还是很快的。” “你一开始就知道今天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猜的。” 。。。。。。 阿克正站在大楼的缺口处,再往外一步就会踏入空气。 常人站在这个位置往下看估计会头晕。 他的背上还背着妹妹柠檬。 在离他们几步之遥的位置,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站姿笔挺,身形壮硕,光是目测就两米三的样子。 对方的右手冒着如烟如雾的白色蒸汽,正“喀拉喀拉”地扳动着手指关节,巨大的手掌周围散发着扭曲空气的高温。 西装的右边衣袖子已经消失不见,露出里面健壮的手臂,粗壮的简直如同一块门板,白色的皮肤上泛着一层红油油的光,色泽近似于烧红的烙铁。 刚才他就是用这只手凭空将大楼的中段抹掉,那平滑的齿痕就像是被史前巨兽啃咬过,触目惊心,实际却是由肉掌造成的破坏。 破碎的玻璃砸落在地,发出清脆地响声。 高楼下面是因为紧急事件而逃窜的普通民众。 当他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前,身体就比脑子更快地动了起来,离的近的正疯狂向着四面八方跑去,站得远的人举起手机,拍下眼前这一幕,又或者呆呆的看着。 当然,这和废墟上的三人毫无关系。 G以一种看猎物的眼神肆无忌惮打量着两人,但是体势和身体的站位都毫无破绽可言,没有半点放松警惕的样子。 阿克如临大敌地戒备着对面那个强壮的不像话的男人,心脏砰砰直跳。 “唔。。” 柠檬像树袋熊一样吊在阿克的身上,穿着睡衣,衣衫不整的样子。 她不满地嘟着嘴,一边还把头靠在自家哥哥的右肩上,粉嫩的嘴唇嘴唇贴着他的耳垂,贝齿微张。 “竟然敢打搅我跟哥哥的卿卿我我lovelove。。不可饶恕!” “哥哥,杀掉他。” 阿克根本就没有考虑自己能不能做到这件事,在听到自家妹妹的话之后身体就毫不犹豫地行动起来,直接背着柠檬向着那个熊样壮硕的男子扑去。 “嘿!你在做什么?” G戏谑地看着他。 区区一个凡人,居然敢主动冲向我? 柠檬紧紧抱着阿克,双手环抱住脖子,双腿缠绕在他的腰上,她埋下脑袋,在哥哥的脖子上舔了舔。 G正想着用多大的力抓住他,才不会把他撕烂时,那张充满嘲弄之色的大脸却陷入了呆滞。 他看到了什么? 灰色。 灰色灰色。 灰色灰色灰色。 灰色灰色灰色灰色灰色。 灰色灰色灰色灰色灰色灰色。 入目之处,皆是灰色。 灰色的天空。 灰色的大地。 灰色的城市。 灰色的人群。 灰色的自己。 阴影一样的灰色,与其说一切都笼罩上了一层不祥的阴影,不如说是一切都变成了阴影本身。 不能动了? 我的身体。。不能动了?! G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还能转动。 虽然思考速度很慢,但是依然还保留着清醒的意识,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方故意为之。 不对,我还能动。 只是我的身体是变慢了。。 G丰富的战斗经验让他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自己可能是落入了某种超自然的领域之中,这种完全由对方意志掌控的领域就好似神灵的神国那样,可以对陷入其中的可悲猎物生杀予夺。 是的,猎物。 情势反转。 当G反应过来的时候,阿克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 原本,世间的一切都在按照各自的程序运行,行走在各自的命运轨道之上,而此刻就是程序停摆的时候,命运凝滞的瞬间。 在这完全由灰色构成的世界中,阿克和他的妹妹柠檬,却是红色的。 血红色的人影。 鲜明! 刺眼! 红色构成他们一切的线条和形体,在灰色的世界中显得无比的刺眼。 这是什么。。。 阿克将右手插进G的胸口,就像将手插入水中一样,拨开水流,直接进入。 他。。能动? “你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少年平静的声音传到G的耳中。 G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嘴唇张合的动作被放慢了上万倍,除非他平时就能以光速移动,否则现在连一句完整话都难以说出来。 “你千不该万不该,让柠檬生气。” 冰冷而又掷地有声。 这残酷的声音不像是出自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口中,而像是某些历史上杀伐果断的将领,人屠。 阿克直接宣判了G的命运。 “等——” G的眼神里流露出急切与哀求。 “你似乎还想说什么。。比如,是谁指使你来的,比如你来这里的目的。” G对眼神中充满了赞同,他感觉对方暂时不会对他动手了。 “但是没用。” 阿克的表情瞬间冰冷下去,此时的他像是完完全全换了一个人似的。” “我已经决定现在杀掉你了,因为我亲爱的妹妹生气了。” 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G的身体已经在瞬间变成了纸张一样的阴影。 紧接着,阿克单手一握,将他如成一个小小的黑色纸团,然后收拢五指,等到他张开手掌的时候,手中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柠檬,对不起。我刚刚没来得及发觉。” 阿克转过头,温柔地朝背上的妹妹说道。 “没事,我们马上继续,嘻嘻,哥哥你要好好疼爱我啊。。。” 柠檬柔柔地轻声开口。 “之后有空一定陪你啦。” “不过,明天要上课,今天早点睡吧。” “呜呜呜。。怎么这样。。好吧,谁让这是哥哥的请求呢。” 阿克就这样在这静止的空间中与她妹妹闲聊了一会,随后踩了一脚地板。 虚空中,许多灰色的纸片碎屑一样的东西纷纷汇聚过来,将破碎的大楼弥补好,变得和原来一模一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下一刻,灰色褪去,世界恢复了正常的时序。 “诶。。怎么回事?” “刚刚那个是什么?” “我明明看到的!” 有人不信邪地打开手机相册,却发现刚刚拍的照片根本不在,一切都有如梦幻。 “到底怎么了?群体幻觉?” “海市蜃楼吗?” 。。。。。。 鹊和红发悬浮在空中,望着下方混乱的场景,彼此都有些沉默。 “那个。。” 红发小黑人生涩地开口。 “会不会太夸张了?这就是我们的敌人吗?那个男人。。怎么看上去这么难对付。。” 那是因为你在认真考虑怎么弄死他,才会如此苦恼啊少女。 这个女人嘴上没说,到那时刚刚在看到阿克的瞬间,那种战栗的状态。。 这怨气,这仇恨,啧啧。。 “我要纠正你两个问题。第一,是你的敌人,不是我的,我跟他算是朋友,哪怕以后有可能成为敌人,现在也算不上。。第二,你还是没有看懂我想给你看的。” “我看以你这种糟糕的性格,你们也当不了多久朋友了。。。” 红发毫不留情地说道道。 “那么,你倒是说说,想给我看什么?” “会长。。阿克并不是重点,他现在大势未成,他身上的力量还不能自主控制,最多只能说是在泄露的边缘,距离觉醒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如果我想的话,甚至明天就可以轻易的杀掉他这个力量的载体。” “骗人!你刚刚明明已经不能动了。” 小黑人揪着他的头发继续嘲讽。 “那是我没有动。。你说我动了干什么呢?帮他打架?还是远远逃开?无论是哪种都会被那对兄妹下意识地当作攻击目标吧。而且,就算真的不能动。我也有九成五的把握把他干掉。” “那你为什么还。。” “我都说了我们暂时是朋友。而且干掉他我百分之百会被他妹妹做掉,这与我的利益不符。” “。。真的假的。” “阿克直到之前都是一个普通人,但当他被他妹妹舔。。我是说心理暗示之后,他就已经拥有了某种强大的权限,并且暂时激活了原先不能使用的力量。” “喂喂,你眼睛这么好?这都能看清楚?” 红发刚刚用了自己作为非人类的超感知的方式,却也因为距离只能看到大概。 “你看看我。” “谁要看你。。诶?” 红发原本眼神一直朝着前方,只是低下头看去,鹊不知何时戴上了一副奇怪的眼镜。 “这玩意儿能够延伸我作为人类的贫瘠感知觉。” “你什么时候戴上去的?我怎没感觉到。。” “那个时候你动不了呗。” “这样啊。” 红发点了点头。 “话说回来,为什么我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感受不到悸动的源头了?直接就消失掉了。” “。。撒,谁知道呢~” 当然是因为被人家妹妹屏蔽了能量污染源的泄露,你能感知到就有鬼了。 “啊啊,好气呀,怎么有你这种人说话总说一半快点告诉我,你一定知道。” “哈哈哈,我就是知道,我就是不告诉你。有本事你咬我啊。” “啊啊啊啊——” 小黑人气得跳脚,然而却只能发出气急的声音,不能做出咬这个动作,被148限制了之后,她已经失去了许多原本应有的功能,同时以此换来了可控的身体和理智。 下方。 重新修复好的房间内。 “嗯。。。唔。。哥哥~” 柠檬在阿克的怀里呢喃着。 “刚刚有东西在天上,我们不去看看吗?” “算了,不要去多管闲事。” 阿克溺爱地摸了摸妹妹的小脑袋瓜,手指穿过她顺滑的发丝,落在柔软的腰上,将她环抱住。 “比起这个,让我让我们再多聊会儿吧。” “嗯~” 柠檬发出嘤咛一样甜腻腻的声音。 第二十二章 噩梦 阿克做了一个梦。 那到底是快乐的梦呢?还是噩梦呢?他已经记无法分辨。 但梦里发生的事情却给阿克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在一个偏远的国度里,人们虽然都生活得艰辛而贫穷,但是每天每天都过得很快乐。 每个人都有一副热心肠,他们互相帮助,共度难关。 团结的民众用了几十年的光阴去建设,使这个偏远的小国渐渐变得繁荣而昌盛。 说不上富裕,可也宽裕了许多。 那一天,自己带着年幼的妹妹来到这美好的国度,异域的风情和独特的文化氛围让妹妹很开心,但是自己搞不大懂。 “只要有哥哥陪着我,做什么都是开心的。” 她笑着说。 “嗯。” 自己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 只要有柠檬陪着我,做什么都是开心的。 只要有柠檬在身边,做什么都是可以的,我愿意去做任何事。 就在兄妹两人认为可以在这欣欣向荣的国度中度过一段旅程,从此愉快地过上每一天的时候。 世界突然变成了灰色。 灰色的天空。 灰色的大地。 灰色的房屋建筑。 灰色的人们。 人们餐盘里灰色的食物。 一切都是那样令人窒息的色彩。 所有的日常,所有日常中的美好,都像是戛然而止的悠扬小夜曲,在裂帛的残酷声响中分崩离析。 秩序的所在于无声中被扼住了喉咙,扔入混沌的污泥中来回往嘴里灌泥。 灰色的一切,还有与之相对的红色的妹妹和自己。 鲜红色。 兄妹二人在这阴郁的世界中仿佛是跳动着的火苗,夺目而耀眼。 这是发生了什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论我如何提问,都无法得到答案吧? “柠檬,没事吧?” “。。没事。” 柠檬的表情有点苦恼。 “抱歉啊,哥哥。明明在旅行,却发生了这种事情。” “没事的,又不是柠檬的错。” “我觉得。。这应该是我造成的。” 柠檬很失落的样子,目光黯然。 “。。。都是我的错,这样一来哥哥难得的旅行泡汤了。” “都怪我一下子没控制好,但是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去控制。” “没事的,没事的,乖,不要难过啦。” 看到妹妹伤心的样子,自己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 “就算真的是这样,那也有我的一份,毕竟我是你的哥哥啊。” “。。哥哥。。” ——于是这边世界还是终结了。 人就像在暴露在烈阳之下的积雪一般,一点点的融化消失。 房屋和街道乃至所有人造的物品,全都像被烧融的巧克力,被点燃的蜡烛。 在扭曲中消亡。 在消亡中变得怪诞。 楼房一样高大外形却像积木一样的象。 长着七张面孔的巨大蕨类植物。 半边身体鲜活另外半边身体已经腐烂的玩具小马。 在空中飘来飘去的只剩下头颅的小丑。 还有无处不在,从各种地方长出来的男女老少的手臂,挥舞着想要抓住些什么。 座,从地上升起,将自己与柠檬抬升到最高的地方,俯瞰着下方的世界。 原先世界的东西都是静止的,能动的只有被扭曲后的产物。 能动的只有灰色。 灰色通常代表着劣质,次品。 荒诞的世界演绎着离谱的马戏。 自己与妹妹站在一切存在的最高顶点。 阿克伸出手,五指像是要握住什么东西那样缓缓收拢。 除了自己两人以外,其他的一切都是一样的,一样的渺小和脆弱。 。。。天空也好,大地也好,你也好,她也好,他也一样,还有你们——所有人都是不良制品。 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能跟自己的妹妹站在一起。 能有资格站在她身旁的只有我。 如果这就是我必须要偿还的代价。。那便随它去吧。 像是感受到了哥哥的心意。 柠檬在哥哥的怀里拱了拱脑袋,呢喃着发出不甚清晰的声音。 “哥哥。。唔唔,最稀饭了。。” 她抬起脑袋看着自己。 “只要哥哥的话,柠檬觉得其他人怎么样都好,只要有这个一个人就足够了,柠檬已经好满足好满足了,啊啊,就没有比这更让人开心的事情了,我与哥哥的二人世界什么的,最棒了!” 虽然是鲜红的色彩,但却越发显得她明艳动人,自家妹妹的魅力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掩盖的。 妹妹永远是最美丽的,最可爱的。 “我也是。” 自己这么回答。 只要有妹妹在的话,其他人的死活有无根本毫无意义。 是的,说到底世间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无关紧要的小事,甚至于连我自己都是如此。 柠檬就是这样超越性的存在,我的妹妹就是这么的了不起。妹妹的存在意义凌驾于一切之上,超越一切时空和奇想。 是的,我知道的。。 我一直都知道。。。 我的妹妹是。。 ——神。 地面上的一切灰色存在都开始向自己的妹妹膜拜起来。 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鲜花飞舞着,旋转着四处飘洒,在半空中,描绘出一个又一个美丽的图案。 数不清的飞行的乐器演奏出悦耳动听的声音,音律一致,它们在演奏同一首曲子,在赞美他们的主。 踩着高跷身高百米的大象四处奔走,大象上面是跳着古老舞蹈的面具人和翻滚不休的火球。 天空中垂下无数的蜘蛛丝,戴着小丑面具的猴子一样的生物,在上面荡来荡去,嬉戏打闹着,想要取悦他们的神。 十二颗直径千米的灰色火球以神的座为中心,整齐地均匀排列成圆形,旋转徘徊着升上天空,就像是节日里盛大而永恒的烟火。 天空中垂落下七道深灰色的霞光,犹如皇帝面前的珠帘,有如那些亘古伟大存在的神幔。 可惜,无论他们如何高喊,如何卖力地表演,都无法换来他们的神瞧上他们哪怕一眼。 自己的妹妹一直看着自己,跟自己撒娇。 “嘻嘻,哥哥,你刚才。。好像在偷笑。” “是啊。” “怎么了,突然这么开心?” “柠檬。” “在!” 妹妹俏皮地冲我敬了一个礼。 “我最喜欢你了。” “那不是明摆着的吗?” 柠檬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不过。。我还想听,再多夸夸我。” “我喜欢你!” “嗯。” “我喜欢你!” “嗯~” “呐,哥哥,要不我们就在这里。。做点什么?” 柠檬在我的耳旁说道。 “你才几岁。。” 我看着自己的妹妹。 “嘛嘛,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啦,哥哥你也和我差不多的状况啦,我们是不朽的。” “怎么样?哥哥不想和我,和可爱的妹妹卿卿我我lovelove?” “说实话,我很想。” “那就!。。” “但是不行。” “诶。。怎么这样~哥哥,就一次啦,就一次。” “不行。” 。。。。。。 然后? 然后我们走掉了。 我们生活的世界开始崩塌,消亡。 原本繁荣的国家,原本欣欣向荣的国家。。 那些热情洋溢,欢声笑语的人们,一个劲的方式努力着试图改变着他们的国家和自己的那些男女老少。 各式各样的人和物。。 文化积淀。。 传承的各种信仰与准则。。 曾经在这片土地上发生过的或者感人或者悲伤的故事。。 在危机关头那每一个人所做出的抉择与坚守。。 几代的人用汗水和生命铸就的繁荣。。 一切的一切都已经烟消云散,灰飞烟灭,不复存在,连存在的痕迹都不再能找到。 这里只留下了一片荒地。 旁边的邻国突然发现这一块空余的土地,甚至根本不知道这里曾经拥有过那么一个国家,只是惊奇于自己作为家有这么大一块土地没有被开发和占领,他们将这片曾经富饶美丽的土地瓜分掉了,自己国家的国力也在几年内进入一个快速发展期。 ———— 阿克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旁边是熟睡着的柠檬。 他笑了笑,没有动,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妹妹的侧脸。 “唔唔。。” 柠檬呢喃了两声 “哥哥。。我还要。。我还要嘛。。” “柠檬。” “在!”小說中文網 妹妹立马睁开眼睛。 “你果然没有睡着啊。” “诶。。啊。。嗯。” 柠檬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脸蛋很红的样子。 “柠檬,我有点事,是学生会的工作。” “诶!哥哥你不陪我?” 柠檬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 “唉。。今天在学校的时候,鹊说是他今天有事,所以需要我帮他做掉他的那份工作,他平常帮我很多,而且还是朋友。。。柠檬,你怎么了?脸色不大好啊?” 阿克意识到自己说话的方式可能出了点问题,感觉额头上的冷汗都要流下来了。 “没事,我当然没事。” 柠檬温柔地抚摸着哥哥的脸庞,突然语气一转。 “不过那个鹊,听说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会副会长啊。看来平时能跟哥哥你走的很近呢。是吧?” “会长大人?” “等等等等。。” 阿克感觉现在一个处理不好会出大事,他斟字酌句地说道。 “他是个男的,我的取向很正常,那就是妹妹。” “诶~是吗。那你去吧,我会等你的。” “嗯。” 阿克心里舒了口气。 话说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之前还有那个长得像熊一样的人来找麻烦。。唉,真是,什么都来破坏我和柠檬的美好日常时光。 。。。。。。 夜空中。 “哈哈哈哈哈哈!” 鹊突然爆笑起来,很畅快的样子。 “喂,你又发什么病啊?” 小黑人扯了扯他的黑头发。 “是不是又忘了吃你那诡异的药?” “什么叫诡异?那个是“阿璃的堕落”,最多算是镇静剂,非常有效的那种,又不会上瘾,乃是我的得意之作,它不像是“彼方”只能由我独家亲手制作,就算是普通的医药厂知道方法也可以制作出来的东西,如果是对普通的精神病人用,那一段时间之内就跟前额叶切除手术一样管用,而且——” ——“行了行了,明知道我对这个不感兴趣,你就不要在那里长篇大论的瞎扯,说吧,你在笑什么?又有哪个人要倒霉?” “你这话说的我像个坏人,嘛,虽然是这样没错了。” “我知道G会在今天动手,所以故意给阿克布置了不少工作,这个量可以让他做到明天早上,没法跟她妹妹玩二人世界了吧?啊哈哈哈哈哈哈!这么一想还真是舒心啊,混蛋~” 鹊笑得前仰后合,险些一个控制不好,从天上掉下去。 “就为了这个?我算是知道。不管喝药还是不磕药,你脑子有问题本质不会改变。” 红发小黑人的语气很是怜悯。 “如果你现在这一副磕错药的神经病人的样子走在夜路上,像这样笑一笑,我保证会有人报警。。不,在那之前就会有穿得像混混的人把你绑起来,然后打电话问问是哪家精神病医院有了走失人口,竟然从里面逃出来了。” “喂喂喂,以前是没有发现你这么毒舌,当心在小依面前露馅。。。嘿嘿!” 鹊抬眼想看到红发,但是只能看到飘散的淡的黑色烟雾,愉悦地笑起来。 “如果我录下来给她听。。。” “你敢!” 红发气的跺脚。。跺鹊的脑袋。 “哎呀,别!你这样我们都会摔死。” “更正一下,只有你,没有我。” “切,就你这样怎么嫁的出去?我为小依默哀。” 第二十三章 憎恨 半小时后。 。。。。。。 “这里是哪里?” 红发好奇地问道。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鹊张开双臂,做出一个拥抱世界的姿势。 “这里已经是城市外围了吧,真亏你能完成这样的工程量。” 两人现在所处的位置,水平方向距离城市边缘数千米,竖直方向距离地面上百米。 这里在地下。 一条隐秘的电梯井连接了地面与这里。 地下空间很宽广,足有上万平米,廊道四周是千篇一律的金属房间门,四通八达的廊道将它们串联在一起,形成了这个精密庞大的地下系统。 四周有一些通风口,还有许多像水管一样的金属管线,裸露的天花板上和四周各处遍布着电子线路,杂乱无章。 均匀排布的灯散发的秩序而冰冷的光芒。 鹊驾轻就熟地迈过地上的电子仪器,行走在过道之中。 他的肩上站着小黑人,两人的身高加起来差不多就有G的高度了。 “当初建造的确费了一番功夫,毕竟我不擅长精细的作业。。” “不得已,我控制了一批人来辅助我建造,事后还得进行记忆清除,现在想想真是噩梦啊,太麻烦了。“ “不过,有时候人工劳动力还是挺有用的,自从我认识到了这一点,我就准备了一批人,随时供我差遣。” “你妥妥的犯罪者没跑了。” “这就是你想多了,我说过,我不擅长精细的作业。。戴上特制的眼镜也没有用,是个人能力限制。” “犯罪这玩意儿,很多时候都需要精密的计划,优秀的个人能力,灵活机变的头脑——我是做不到的,换个胆大心细的人还有可能。” 他顿了顿,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脚步不停。 “而我,这样一个公正诚实,善良守法,和蔼可亲的好青年,即使至今为止造成了许多的破坏,即使从客观归罪的角度来看可以说是罪行累累,但那都称不上犯罪,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 “这家伙你怎么这么多歪理?照你这么说,世界上都不需要有人被判刑了。” 鹊摇了摇头,没有接话,他打开了一扇金属门,直接走了进去,随着他的脚步踏入,房间里也有了光亮。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你,你又有什么可以帮到小依的地方?说得直接一点,就是你的剩余价值可以在什么方面体现。。” “不会是变成标本吧?” 红发突然有些慌,火柴棍似的短手短脚不老实地挥舞蹦跳起来。 “喂喂,你不会想直接把我解剖了吧?解剖美少女!天呐,太可怕了!” “不要陷入奇怪的妄想,我没有这种兴趣。就算有也不会找你。” “真是失礼啊!我活着的时候还是很漂亮的。” “材料已经准备好了。” 鹊不咸不淡地开口。小說中文網 “什么?” “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你吗?” “因为我需要你保护小依,可别再把这种事情推给我了。。另外,我需要你去帮我做一些事。” “就算看在救命之恩和你帮了小依的份上我答应你,我也什么都做不到啊——话说我们当时。。你看到了?” 红发说的是在病房中两人陷入的的深层梦境。 “能不能帮得上忙就是我的问题了,总之,在这段时间内你就是我的下属,在保护小依之外需要完成我下达的任务。” “明白。” 和平常的任性不同,此时红发意外的乖顺。 “很好。” 鹊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孩子活着的时候家族传承就不简单,心智坚韧远超常人,可以说是最上等的材料。 现在看来,还很识时务知进退,不是那种莽头向前冲会被人讨厌的类型。 “那么我先来问你一个问题吧。” 红发从他头上消失,出现在他的面前,抱着双臂,一手捏着下巴作思考状。 “请说。” “阿克害死了你和林,现在还要害死小依,你,憎恨他吗?” 鹊单刀直入地说道。 “。。。” 红发没有回答,僵硬在半空,像是静止了一样。 “不用怀疑,我不是在套你话,也没必要在这种时间骗你,这是很容易证实的事情。顺便告诉你,林已经死了,虽然现在的“他”还能像往常一样去上学,但真正的他已经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了那种。” “那么。。!” 小黑人瞬间激动起来。 她的话被鹊毫不留情地打断。 ——“不要想着求我去救他,不可能的,已经太晚了。我已经通过摄像头观察过现场的情况,以我对于阿克能力的理解,再加上过去这么久时间,他已经彻底没得救了。” “。。。” 黑发小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为什么会这样。。” 这个怪异的小黑人低着头,浑身充斥着让人感觉到“啊啊,它一定很难过”这样的情绪。 “而且最重要的关键是,现有的148合金基本上都用在你身上,我也不会耗费心思去寻找别的方法,结果就是为了就让他多活几天,这毫无意义。” “哦。” 红发冷静下来。 “我。。。我明白了。” “哦哦,终于开窍了。我为你感到欣慰。” 鹊装模作样地鼓了鼓掌。 “想想看,拜阿克和他妹妹所赐,哪怕我全力抢救之下,你也就七天好活了。” “在如此青春靓丽,本改充满光明和希望的年纪里就失去了生命。” “七天之后你就再也见不到你心爱的小依了。” “你的男朋友已经死在了他的手里,甚至连“自己已经死了”这一点恐怕也无法认识。这就像是已经失去了鱼肉和内脏的鱼,明明只剩下了骨架,却还在游动着,自以为自己还活着,就像是阳神还魂,都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啊啊!这是一幅多么可悲的场景!” 鹊双手背在胸口,脸上浮现出悲天悯人的表情,他沉痛的眼神看向红发,像是真的在为对方感到悲伤和抱歉。 此时的他活脱脱的就是一个熟知人心的传教士。 “而且最重要的是。。” 鹊继续煽风点火道。 “那家伙竟然想杀掉小依!?真是罪不可恕,罪不容诛,绝对不可以饶恕,绝对要死!” 鹊将脸凑到小黑人的面前,表情狰狞地道。 “他已经害死了你,还是你最重要的人,现在还想去害死另一个。。” 他的声音犹如从九幽地狱刮来的寒风: “你真的能忍吗?” “按照伦理道德的最高要求,你还是得忍下去的,忍,忍,一直忍,毕竟冤冤相报何时了嘛。。可是,这种事情要是还能忍得下去,你还是人吗?” 红发已经彻底不动了。 “你想要利用我?” 她的声音没有起伏。 不等鹊开口,她又接着在虚空中传出自己声音。 “因为自己的痛苦,而将痛苦强加到别人身上,是一种非常不人道的行为,哪怕真的是他做的,我也认为这是无心之失,何况他与他妹妹关系这么好,实在让我有点不忍心啊。。” “所以!” 恐怖的气势一闪即逝,那瞬间爆发而出的黑色阴影直接挤爆了空气,散发出深沉且择人而噬的黑暗与邪恶。 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色彩,变成剪贴画,任由摆布的力量。 鹊感觉自己一瞬间从她的身上看到了阿克的影子。 “我要在杀他之前把他妹妹杀掉。。。用最恶毒的方法,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成功了吗? 不枉我一路上给你施加心理暗示。 好似野兽般的沙哑嘶吼声在空旷的廊道中回荡。 “哈哈哈哈哈!很好很好,你不是很懂的嘛?少女,我很看好你哦。” 鹊想拍拍她的小肩膀,但感觉到一阵心悸和危险,讪讪地收回的手。 他立马换上了笑眯眯的表情。 “我了解你。。” “我知道的。。” “我非常清楚你现在想干什么。。” “是的,没错的,你做的一点都没有错,是个人在种情况下都会这么想的吧?无论发生什么,无论因为什么原因,无论面前有这样的阻碍,无论敌人是多么强大。。。” “你要去杀掉他,都会去杀掉他,非杀掉他不可。” “仇恨!!” “憎恶!!” “厌恶!!” “憎恨!!” “杀意!!” “破坏!!” “毁灭!!” “肆意蹂躏!!撕扯殆尽!!尽情践踏!!” “想毁掉他的一切珍视之物吗?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让他品尝到跟自己等同的痛苦吗?不如这就去着手吧。。” “不需要犹豫,不需要担心,不需要害怕。” “你需要的仅仅是一点勇气。” “我知道了。我会去杀掉他的。” 红发现在非常非常的平静,平静得可怕,就像暴风雨来临前乌云压境的异样沉闷与压抑。 “只要我能杀掉们,只要小依没事,你要做什么都可以。” “很好很好,我要的就是这一句。” 鹊的眼睛陡然睁大,嘴角勾起,那残酷的笑容中混杂着巨大的兴奋,好似小丑的嘴角被美工刀残忍地划开,从被撕裂的伤口中流露出无尽的污血与恶意。 阿克啊。。你可不要怪我。。 我虽然是鹊,但也不算是你认识的的“鹊”了。 况且,如果能得到你和你妹妹的话。。区区造神又算个什么东西? 只有得到你们,我才能从现在的绝境中摆脱出来! 哈哈哈哈~~!! 真是个笑话,全都是假货,没有真货。 已经知道了这个世界真实的样子却不愿意去面对,既然如此,拿着那份力量也没有任何的好处了,留给你们简直就是浪费! 想必。。到时候你们的表情都很精彩吧。 我的演员们,舞台早已搭建完成,各项准备工作也皆已就绪。 纵情狂舞吧! 还请直到最后一刻都保持声嘶力竭的姿态,如此才不损你们的名。 鹊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非人的某种存在,全身翻腾着不可理解不可名状的气息。 肉眼可见的彩色在他的身周闪现,绘制成一层薄薄的彩虹光晕,只是没有规律,混乱到给人一种不舒服感。 仿佛一桶桶各种材质,各种颜色的染料在一间狭小的储藏室里被一起打翻在地,混杂在一起,让人感觉恶心而又反胃。 下一刻,他收敛起狂气的笑容,缓缓叹了一口气。 毕竟。。我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你们不死,就得轮到我。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 为了自己的存续而去牺牲其他人的生命,这是一种何等残忍邪恶的行为! 我现在非常清楚自己正在做什么,并且愿意承担一切的罪责。 他抬起头,看着遍布电子管线的天花板。 如果这世间真的有全知全能的神灵,一定会为我赐下惩戒净罪的雷霆吧? “那么,我会帮助你实现的愿望的。。哈哈哈哈哈,我们也算是统一战线了。” 鹊在右手边的金属墙壁上,摩挲了几下。也不见有其他动作,就听见无数机械运作的,互相摩擦的嘈杂声音。 墙壁中间裂开缝隙,向两边打开,露出里面有一层墙。 强光一闪而逝,前放接连打开了七扇墙,露出一个深邃黑暗的通道。 通道里面没有灯光亮起,不知通向何处。 “你要记住了,我所给予你的力量,其源泉就是憎恶,除此以外没有其他,如果你可以凭借着憎恶的心情,不借助外物,直接达到扭曲现实的境界。。你就可以脱胎换骨,获得新生。” 鹊走在前面,后面跟着红发小黑人。 “你之前不是还想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学生只是我的副业,算是兴趣。” “我的主业是【造神者】。。。我自己起的名字,如果说世界上存在这样的人的话,那也只可能有我一个人。” 闻言,沉默的小黑人不禁颤抖了一下。 “。。也就是说,只要我能做到你说的要求。。就能在你的帮助下成为神?” “呵呵,这也要看你对神的定义了。” 鹊停下脚步。 “到了。” 第二十四章 造神 黑暗。 具有某种形体的具体的黑暗,它张着嘴,口腔中腥臭的唾液冒着泡。 流动翻滚,贪婪地呼吸着一切现世之物。 不是阴影,不是单纯的无光。 鹊的眼前充斥着这种依稀可以触碰的黑暗。 这不是说光学意义上的黑暗,而是某种污秽残酷的泥沼,某种不可名状的固体。 红发小黑人站在他的旁边,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这就是你所说的力量?可以让我复仇的憎恨?” “没错,走进去吧。” “接下来我就不会陪你了,我的存在会造成干扰。” 红发毫不犹豫地踏前一步,身形被黑暗所吞噬。 下一刻,红发出现在了那一大团实质的的黑暗中央。 隐隐可以听到欢呼雀跃的呼喊,期间又夹杂着惨叫。 。。什么都感觉不到啊。。 无重力的虚空。 这里是哪?宇宙中吗? 红发感觉自己在纯粹的虚无中漂浮,一切的事物在这里都没有任何意义。 此时,她已经失去了正常意义上的身体感官,唯有对自身的感知仍旧直接而真实地反应在意识中。 “第一步,是对自身本质的剥离。” 虚空之中传来鹊的声音。 ——什么? 红发想要说话,却根本无法发出声音。 原本,她就对自己这奇怪的身体还能发声说话感到非常疑惑。 但现在不需要疑惑了,因为已经没有这么想的必要了,也没有了发声的可能。 她的身体开始消失。无数的碎屑从她身上剥离下来,被周围的虚空所消弥吞噬。 周围传来清脆的咬合咀嚼声。 尖利而巨大,清晰。 有什么东西正在将它分解,然后吞噬掉。 红发感觉到触感一点点消失,但没有挣扎。 没有痛苦! 仇恨在她心底翻腾。 没有痛苦! 坚定的执念在闪光。 她本来就就很小的身体开始越变越小,直到最后一点碎屑都飘散时,她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物质是载体,而精神和意志,则是物质的运作方式。” 鹊不知在何处喃喃。 “我否认灵魂的存在,但是肯定意识所具有的切实的真实。” “下面是第二步” 鹊再度发出声音,但周围已经没有除她以外的第二个人了,只是在下意识地自言自语。 一个人孤独久了,有时候也会习惯于自言自语。 “提取。” “即使阿克他们权限者。也并没有夸张到什么都可以改变的程度。事实上,任何人都能是权限者,只是权限的效果和作用范围不同罢了。” “我现在会将你没有被扭曲的,并且可以被继承的部分提取出来。” ——“咳咳咳咳——呕。。呜呜呜——哇哇哇哇——呕喔呕呕呕——” 伴随黑暗虚空中着一阵恶心粘腻的呕吐声。一无所有的地方发生了些许变化。 那是一个一个的“点”。 这些点或大或小,有着很难以形容的色彩。 不仔细看,就只觉得像水一样是透明的,但凑近观察这些点,便会发现它们各个都带着绚丽的色彩。 色彩,象征着情绪,经历,念头,立场。 有淡淡的白色,也有的是淡黄色,看到的人就会觉得生活平稳而没有意外,一切都在像往常那样进行,没有波澜。 有的仔细盯着看,又显现出蓝色和绿色这样明丽的色彩,让人一见就神清气爽,觉得舒心,想着“啊啊,明天又是个美丽的大晴天吧。” 深沉的黯淡紫色与黑色光点显现着不一样的沉重,仿佛一下子有无数曾经悲伤而压抑的事情涌上心头,沉甸甸的,眼睛酸涩。 还有极少数的深红色的诡异光点出现在这一束光点的末端。 一条透明的光丝将这些光点串联起来。 顺着这光丝按照顺序往前看。。 恍惚间,可以看到一个模糊的红色头发的人影在其中做出各种动作,生活,奔跑,吃饭,学习。 栩栩如生,眼前在放映展现的正是一个人的一生。 红发至今为止的人生。 黑暗中,无穷无尽的光点被无远弗至的丝线连接着,在虚空中延展开来,按照一定的规律交错循环,来回编织,穿插。 这些五颜六色的光点排列起来,浩瀚的仿佛是一整片星空。 无法丈量这线条的每一个部分。 每一小节都是由大小不同的光点按照不同的顺序排列组成。 庞大的基数可以带来巧合,但真的只是上去却发现没有任何十个排列在一起光点是完全一样的。 人,就是这样奇妙的,充满可能性的存在,不可代替,不可复制。 人的一生,无论是愉悦幸福充满意义,还是悲惨绝望最终死的毫无意义,这都是属于个人的全部,也是唯一的财富。 一如星空般博大。 一如星空般永恒。 如此诺大世界却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 每个人,哪怕再平凡,都是独一无二的无价之宝。 “这就是。。人的生命图谱。。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在隔壁另一间阴暗的房间中,鹊正在不停的咳血。 血如泉涌。 红色的液体从他的嘴里——从他的眼睛,鼻子,全身毛孔中喷涌出来。 凄惨异常。 同样没有光明的房间中。 虽然没有凝若实质的黑暗,但是金属的墙壁上印着各种标语。 红色的意义不明的扭曲符文诉说着神秘的残酷,正在散发着某种邪恶而疯狂的灵光。 普通人哪怕只是看到图案都会让人觉得眼花,头痛欲裂。 看久了,无论精神多么坚韧都会陷入不可逆的疯嚣。 鹊的身旁是一滩滩的烂肉。 这些七窍流血的尸体生前的身高和鹊一样,连伤势都基本一致,只不过破坏程度不同罢了。 全身表面大出血。 严重的溃烂。 连肌肉都从骨头上剥离下来,像是被煮烂的肉骨头。 还有就是,他们都缺少一个脑袋,看上去死因是大脑爆炸而亡。 他们倒在地上,脖子以上的位置只剩下一滩不规则扇形的血。这些凄惨的尸体从脖子处往下几乎被撕扯开变成两半,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里面爬了出来过。 因为这些重叠在一起的尸体已经完全分辨不出人形,所以具体有几具——或者说鹊到底死了多少次,这个问题就只能用“十几次”这个模糊的概念来形容了。 “咳咳。。唔——咳咳咳!!” 大股粘稠浓厚的血液从喉咙中翻滚出来。 鹊整个人都趴伏在地上,基本已经失去行动能力,仅剩的一只右手尚且完好。 “果然。。。这具凡人的身体还是。。唔咳咳咳!!——” 他颤颤巍巍地把血当作到导体,将场上那些符号连接起来,与此同时,又在空白的地方绘制新的符号。 鹊的额头上青筋隐现,眼睛像是要爆出眼眶一样突出。 名为嘴巴的器官大张着,但是已经无法呼吸,因为他几乎所有的肺泡都已经炸裂了。 鹊正在忍受着什么莫大的压力。 仪式的副作用不断的扭曲侵蚀着他的身心。 这只是行使力量的过程中付出的一点微不足道的代价。 鹊一边忍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一边企图使自己的手能够准确地勾勒出线条,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享受这个过程。。又或者这种伟大的创造过程真的让他感受到了精神上的愉悦和亢奋。 普通人就算只是被小刀划出一个口子,也会感觉痛的要死。 那么。。一次一次亲手将自己撕开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呢? 这恐怕只有鹊自己知道了。 无论人类的精神多么坚韧,都根本没有可能承受这种非现实的超自然的痛苦折磨,只怕会不停地昏厥过去。 这已经超越了人类的生理极限。 但是鹊一直保持着清醒,当自身无法再动弹的时候,就冷静而果断地终结自己的生命然后重新开始。 不停重复,不停重复。 如果说所谓的人间地狱存在实体,那么想必也不过如此。 “噗!——” 仪式进行到这里已经过了将近有两个小时。在那黑暗虚空之中,无尽的生命链条也变得具体而凝实。 倘若有人有幸看到这幅场景,那一定会被人类总是有着丰富的生命厚度所震惊。这是完整而没有丝毫弄虚作假的真实的“人”,也是鹊所谓的没有被更改,连阿克他们都没有办法触及,更遑论更改的部分。 “第三步,再塑造。” 虚空中响起鹊沙哑而带着歇斯底里的压抑低沉声音。 “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可——以。” 在这无边无际的虚空中,隐隐浮现出红发庞大的身影,而且她竟然奇迹般地恢复了清醒,并传出了声音来。 “很好!看到那些血红色的光点吗?” “那就是你的憎恨,现在让它卓壮成长吧,让它将其他的一切全部覆盖,让它成为你去思考的核心,成为你意识形态的主导者。。相信我,你能做得到,而且这里也只能靠你自己了。 鹊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半死不活。 肉体可以重塑,精神意识却不能。 即使是以他的精神力,意志坚韧非人,此刻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他需要洗个澡,坐在柔软的垫子上,来杯咖啡,小憩一会儿。 可惜,这些都必须在他真正活下来的时候才能做到。 “你。。怎么——了。” 红发不知道隔壁发生的事情,她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回话,于是开始试图改变自己身上的光点。 我? 憎恨。。 我。。 憎恨。 憎恨! 去杀掉阿克妹妹。。 杀掉阿克。。 杀掉杀掉杀掉杀掉—— 杀。。 啊。。杀。。杀杀杀。。恨。。 ——恨! 随着这股强韧的精神引动,诸天星辰开始变动转向。 所有的光点都开始褪去原来的颜色。 在这一束光点末端,巨大的血红色光点迅速辐散出耀眼的光芒。 血红色逆流而上,开始侵染其他的光点,并且整条光链都开始向黑色转变,变成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混沌的浓稠色彩,有点像鲜血结痂后的黑红色。 在短短几分钟内,黑红色侵染了所有的光点。 到了后来,那些光点都自发地变成了那种深沉黑暗的色彩。 至此,红发原先的人生被未知的力量和仪式修改,变得纯粹。 下一刻,那些星空般浩瀚的光点与线条在瞬间收缩起来,变成了一个无限小的奇点。 这颗黑红色的奇点好似一个黑洞快速吸收吞纳着周围云雾般的黑暗,最后形成了一颗小小的黑红色珠子。 几分钟后。。 鹊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来到了这个房间里。 原先浓稠的黑暗已经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没有光线照射到的阴影。 鹊伸出手,在无重力的虚空中一捞,右手中就多了一颗小拇指甲盖大小的浑圆珠子。 岩浆与血痂混合而成的深邃黑红色,轻盈得仿佛没有重量一般。 鹊右手中拿着这个珠子,左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黑白相间的小物件。 那是一只长有黑白琴键状羽毛的翅膀,长度大概只有人的小臂的程度,三十厘米左右。 这个东西看上去既不像无机的金属物件,又不像是有机的血肉组织。 柔软顺滑的触感,摸上去很舒服。 鹊将右手中的黑红色珠子按在翅根的地方,珠子直接消失不见,而那黑白的翅膀也没有任何变化。 鹊紧紧攥着手中的小翅膀,原本镇定的表情已经无法维持住了。 他很高兴。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好好好!” 鹊大笑着。 “到今天为止,都是你一个人的的表演啊,阿克。。” “玩得很开心吧?” “不过接下来,我也会掺一脚来。。” “尽情狂欢吧!!在悲惨的末路中欢快哀嚎!!” “因为,这已经是最后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棒了!真是太棒了!” “这种最高完成度的造神已经让现在的我几乎耗尽了一切。。不过,如果能作为这出好戏入场券的话,那就是值得的。” “只要我能存活下去,这都是值得的!” “。。啊啊,我已经等不及想要看到那盛况了。。” 鹊的语气像是讲故事的吟游诗人,又像那唱诗班的纯真孩童,他的脸上浮现出愉悦的微笑。 他张开嘴,在无人的地下空间中咏叹着不知名的诗歌。 “——我再没有魔法迷人, 再没有神灵为我奔走, 我的结局将要变成不幸的绝望, 除非依托着万能的祈祷的力量。 它能把慈悲的神明的中心刺彻, 赦免了可怜的下民的一切过失。 你们有罪过希望别人不再追究, 愿你们也格外宽大,给我以自由!——”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笑话!” “若愿宽恕,何来仇恨?” “若是真实,何惧虚妄?” “若能放手,何见纠缠?若是命运——” “尔等又何以抗争?” 第二十五章 失踪 阿克什么都不知道。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他希望自己这么认为。 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不知道比知道要好的,阿克深深的明白这一点,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明白。 他一直在告诫自己不要过于追究那些弄不明白的事情。 许多东西一旦知道了,那么就代表着不可逆转的改变。 日常从此死去。 一切都将无法挽回。 一旦开始了就绝无回头的余地。 许多年轻人幻想着哼着战歌潇洒的踏上战场,衣锦还乡,但是当他们真正走入枪林弹雨的地狱时,才会发现曾经的自己是多么幼稚,曾经的自己的好奇与所谓的勇气又是多么的可憎。 如果终究不能避免会有知道的那一天。 妹妹啊,请保佑我能让那天晚一点到来。 我还想多看看你,多和你说说话,让世界的每一寸土地都留下我们的足迹。 “阿克,醒醒。” 感觉有人推了自己两下,啊啊,好困啊。 阿克睁开眼睛,挺起腰杆,抬起趴伏在桌上的上半身。 “啊,鹊,现在几点?” “下午四点半。” “我已经睡了这么久了吗?都过了一小时了。” “亏你还知道,还好我把其他人都支开了,否则学生会会长在工作期间睡觉偷懒的丑闻第二天就会被曝光出去。” 鹊看着他睡眼惺忪的样子,摇摇头,继续给手中的文件签字画押。 “鹊。” “嗯?” “最近你给我留的工作好多啊。而且为什么还那么多校对整理。那不是应该交给总务部去做吗?” “这段时间比较忙,人手不够。” “已经忙到事情都要我来做了吗?那可真是严峻的状况。” “。。感觉你似乎很想要一些私人时间?是我的错觉吗?” “是啊。自从那件事以后,我就想隐退了,而且就算没有发生那种事情,我们也都快毕业了啊。” “即使如此,学生的暴动也没有给你的声望带来什么负面影响,最后事情的结果不是由他们去背锅吗?——“在学生会长不知情的情况下,学生会部分成员私自行动,窥探他人隐私,被彻底查处。”——之类的。。剩下的时间还有两个月不到,你又何必隐退。” 鹊头也没有抬,继续着手中的工作。 “只是啊。。” 阿克靠在椅背上,整个人看上去很憔悴。 如果说以前的他都是竖着的“1”,现在就是横躺着的“一”。 “感觉有点累了。” 鹊抬头看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笔。 十指交叉,做成司令的手势支撑着脑袋。 “最近都很不在状态啊,这不像是你的风格。做事情需要善始善终,下一届权力的交接也有我们的一份责任。。说起来,你知道普洛斯彼罗吗?你这样很容易被人钻空子。” “。。呐,鹊。都这种时候了,真的重要吗?” “这种时候?无论是哪种时候,我都认为你应该尽到自己的责任。虽然我不会这么做,但是正因为你不是我,你是阿克,阿克是不会对信任他的人弃之不顾,阿克是贤明的统治者。” 鹊平静的目光中带着莫名的情绪。 “虽然现在情况出现了很大的改变,连我都觉得惊讶并且始料未及,甚至于哪天连我都有可能成为你的敌人。。。但不管以朋友的立场,还是以敌人的立场,我都不希望和不是阿克的阿克生死相搏或者并肩作战。” “为什么?” “因为那太太无聊了,弱小的你连让我利用的资格都没有,明白吗?所以快点给我振作起来!” “这话说的还真有你的风格啊,鹊。” “呐,鹊,我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鹊瞥了他一眼。 “不是,只是现在的你是不想知道,没有去面对现实。。” “果然。我啊,最近感觉自己的记忆有些混乱,出现了很多不应该出现的东西,甚至于因为没有印象,没有发生过事情。” 阿克自嘲一笑。 “感觉跟个笨蛋一样。” “的确,你就是个笨蛋。” “我们能像这样,坐在这里说话的机会大概也不多了吧?” “怎么感觉你像个老头子一样?这么多愁善感,要去敬老院的话啊出校门左拐直走十分钟就到了。” 鹊瞥了他一眼。 “你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的,鹊。话说回来,这也是你最先告诉我的。” “就算是这样又如何?你想从我这里寻求到什么?难不成还能从我这里找到答案吗?选择权明明在你的手上。” “鹊,现在的状况太奇怪了。” 阿克直视着自己的朋友。 “我感觉就像被谁的剧本安排好似的一步一步走到了这里,来到了这种境地。而我连反抗都做不到,只能顺着某位高高在上的神灵所书写的剧本往下走。这就是你说的命运吗?” “很遗憾,并不是。” 鹊笑了笑。 “命运不是这么廉价,容易接近的存在。” “我应该怎么做?不,我能做什么?” “做你想做的。很简单,不是吗?” “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这样的我还能做到些什么吗?我能去改变些什么吗?哪怕去维持一些什么东西都是如此艰难。” 阿克几乎瘫坐在椅子上,眼前发黑,一阵阵的疲惫让他想昏睡过去。 这是曾经的他不会有的反应。 无论面对什么样的艰难险阻都会迎难而上的热血青年,这才是阿克。 看得出来,他的确很焦虑。 “我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完全不能理解,甚至不想去理解,这样的我难道还能去做到些什么吗?” “你到底怎么了?能不能把话说清楚。” 鹊的眼睛眯起,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阿克的状态很奇怪。 “抱歉,阿克,我似乎意识到的有点晚了。。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事情的发展可能超出了自己的掌控了。 鹊的心中不禁开始盘算起来。 阿克的身体一颤,脸上浮现出困惑悲伤和孤寂的神情。 鹊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那种感觉。。是空虚和寂寞啊。 阿克双眼无神地看着鹊,又像在透过他的身体,眺望着很远很远的方向。 “柠檬。。我的妹妹,不见了。” “哈?” 他说什么? 鹊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 不妙的预感得到了验证。 原本已经自以为清晰的局势,又变得扑朔迷离。 脱离掌控!局势正在变得。。危险! “到底是怎么回事?” “直到前天晚上我在工作的时候她都在我的旁边。。后来我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就只有我一个人。” “桌上放着一张纸条,是柠檬写的。” “她说有事要出去一段时间,过几天会回来的,还叫我千万不要去找她。” 木然的语气,毫无活力。 鹊皱着眉毛,转身打开电脑,飞速地敲了几下键盘。 “没错,她今天的确没来上课。” “呵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鹊,你能回答我吗?你能告诉我吗?” “自从我有意识起一直到现在,从来都没有——一次都没有过和妹妹分开超过十二小时。但是这次。。这次已经过了三十六小时零八分四秒了。。。她到底。。柠檬。。!!!” 鹊合上电脑,看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眉头皱的更深了。 压抑着,沉默着,积聚着。 理智的弦快要崩断了。 两天前看他的样子仅仅是觉得有点异样。 可,就连鹊没想到竟然发生这种事情,现在只怕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吧? 柠檬失踪了?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现在的阿克虽然看着正常,但这眼神可不是说笑的啊。仦說Ф忟網 鹊可以看见阿克身边隐隐翻腾着的阴影与黑暗。 择人而噬的深沉绝望。 “你有去找过她吗?” “没有,柠檬说过,叫我不要去找她的。既然这样,我就不会去。” 阿克此刻一脸沉痛,但是仍旧坚定地说道。 “你就这么听话,就不想去找她?” “不行!这次不行!” 阿克语气激动地回答。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无论如何都不想让我去找她。” “这算什么理由嘛。” 鹊的嘴角抽了抽,叹了口气,不过心底却莫名的生出一种寒冷夹杂着欢愉的感觉。 未知,变数,超出掌控。 这才是“故事”应有的开端啊! 增加的风险意味着更大的收益。 “我真的是废物啊,什么都做不了。” 阿克像是已经燃烧殆尽。 颓废,腐朽,绝望。 “没有妹妹就什么都做不了,你的确个废人啊,阿克。” “没关系,这样就好了。” 鹊从座位上站起。单手拎起包,一甩扔在后肩上,走向门外。 走出几步后。 他的脚步一顿。 “其实,你说错了,你还是有一样东西的,如果你还是原本的阿克的话。” 鹊头也不回地说道。 “什么?” “原本的你所拥有的,也是现在的你所欠缺的。” 鹊偏过头,冷眼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 “那就是觉悟。” “是将一切打破的勇气,摒弃过去的决心。” “阿克,或许是看错你了,我原本以为你的身上兼具着王和勇者的资质和才能,但现在看来,你只不过是被逼到这种境地上,不得不这么做而已。” 我原本以为,他已经优秀到能够成为我造神的试验品,能够成为神! 能够成为长期的观察对象。 甚至。。成为我破局的工具。 鹊在心中默默补了一句。 此刻的阿克已经不行了。 他就是一个肆意泄露的污染源,身上充斥着毁灭一切的气息。 这样的他,无论力量多么强大,都已经完全不可控,对我而言已经失去了价值。 不是有所欠缺,而是本质完全偏差。 阿克闭着眼睛,背靠着椅子,没有回答。 “但是就算如此,阿克,我希望,你仍旧还能有觉悟,你也只有觉悟了。” 鹊说完走出房间,关上门。 房间里只剩下阿克一个人。 “。。觉悟吗?现在我有那种东西?” 阿克自嘲一笑。 “鹊,你的确太高看我了。没有柠檬在身边的话,我就什么都不是啊。” 阿克将手伸向与重力相反的方向,似乎想要握住什么,最后又被重力拉向下方。 是她。 是柠檬。。 是柠檬赋予了我一切,然而我却无法为她做到任何事。 无能为力! 荒唐! 窝囊! 。。。。。。 鹊走到自己班级门口。 现在已经快要到放学的时候,里面的教师学生们正在开会,一个个表情很严肃。 林在讲台上讲话。 鹊径直走了进去。其他人都没有过多关注他。 虽然他的声望很高。但这只能换来人们的敬畏,并且不敢接近。 鹊在这所占地二十亩的学院真正站到了权力的顶点,哪怕不知道内幕的人,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鹊,你今天迟到了。” 停下讲话,推了推眼镜。 台下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吭声。 平常的话不会装作没看见吗?就算是普通的学生都不会被追究这种小事啊。 班长这是怎么了? 他们两个不是朋友吗? 班长,他怎么敢这么跟副会长说话?不要命了吗? 完了完了要出事!我什么都没听到! 没有一个人表现出兴趣。 实在是林这句话中包含的信息实在太多了,可能会触及到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比如学校的黑暗面。 “学生会的工作。” 鹊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回答道。 “今天我们讨论的话题是关于失踪者的,学校方面暂时没有能给我们答复,所以暂且只能由我们自己商议对策。” 这所学校的学生基本是自治的,可以说只要不触犯一些犯罪性质的规章制度就非常的自由。 老师只负责教书,也只敢负责教书。 董事会负责扯皮和推卸责任,从学生暴动那件事看来就知道。真要到了紧要关头,也只有学生会可以站出来做点什么。 鹊环视了周围一圈,发现除了小依和红发,还有几张位置空着,不禁挑了挑眉毛。 。。最近没有关注这事。,还以为是普通的请假。。结果全部都失踪了吗? 还有。。。阿克的妹妹! “我今天有事先走了。” 鹊转身快步离开。留下一帮人有些不安而害怕地看着他,只以为林惹到了副会长,要倒霉了。 “那么,我们继续。” 林转过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大声说道。 他的脸依旧面无表情,一如阴森的庙宇中,躲在角落里面壁的佛像。 诡异。 阴沉。 似乎在笑。 第二十六章 不灭 “今天竟然有一百五十九人没来上课。。家人说是失踪了?我竟然到现在才知道——好吧,日常情况报告我还没看。” 阴暗的房间中,鹊盯着显示屏一目十行地查找着,嘀嘀咕咕。 “集团性?等等,这份名单怎么这么眼熟。。哦,跟那份喝过咖啡的是吻合的。” 也就是说,今天这些突然失踪的家伙都是喝过G的咖啡的,虽然不是所有喝过的都失踪,但这份失踪名单里的全是喝过G的咖啡的。 要知道那鬼玩意儿在学校的普及率并不高。 这件事就很难说是巧合了。 怎么回事? 不应该啊,这种东西本身具有的效果应该只有上瘾和狂躁化才对,不会直接导致个体的崩溃。 忽而,鹊想到了某种可能。 之前阿克调查过这件事情,如果他主观性地认为咖啡有问题,并且这种观念混杂在潜意识里,再加上他体内潜藏的力量。。 原来如此,这样就可以理解了。 大概,这些失踪的人在阿克的意识中已经成为了“病人”,会被无意识逸散的力量彻底扭曲,被已经消失的那些“人”追杀捕猎。 这些人都被阿克在无意识中变成了阴影人形。 我明白了。 在阿克的心中,它们已经死了。 突然,一股可怕而致命的危机感袭上心头。 ——什么东西! 鹊的思考一下子被打断,某种致命的预感没来由的在心中闪烁。 ——不行!躲不开,来不及了。 鹊毫不犹豫地将手伸入裤子口袋,动了一下。 周围的空间突然瞬间扭曲。 钢筋混凝土的楼房结构根本无法抗衡这股碾压性的破坏力,这种巨大的单纯的力量近似于深海的水压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渗透到各处。 无所不在的压力! 这一瞬间,鹊仿佛听到了水声。 准确的说,那更像是吞咽唾沫的声音。 他透过墙壁看到了一个巨大而不知形体的生物,有着世界一样巨大的胃,胃里是大海一样的消化液卷起无数的浪花。 巨兽不在进食,不是咀嚼,不需要营养,甚至不用张口,它存在的本质和唯一意义就是“吞食”,吞掉再排放出去。 而吞食的目的只是单纯的为下一次吞食做准备。 现在这个怪物想要一口吞掉自己。 鹊在最后一刻看到的只是幻象,是精神受到压迫时产生的幻视,但极端而蛮不讲理的吞食却是在现实中切实地发生的危机。 在零点零几秒内,鹊所在大楼顶层连带周围几层都被某种不可名状的东西吞食。 原本规整的空间被吞食,切割,然后挤压到只有原先一半体积。 就在鹊的身体即将受到波及时,他的身上突然绽放出粉红色的光华。 那是无法被吞食的破坏性的光。 强烈的光一如太阳的辉耀,代表着极致的毁灭。 光和热能,火焰和温度,未知的沸腾的粉红色光焰。 ——爆炸! 没有声音,整个过程只有极少的光能损失,但没有声能损失。 单纯的,集中的爆炸。 原本被扭曲的空间被直接而有效的爆炸摧毁,连带来扭曲的源头都被波及。 扭曲时空的无形吞食力量被更为暴力的爆炸所瓦解。 “呼,真是个疯子。。想要和我同归于尽吗?好险好险,真是吓死我了。” “F就是大意之下被这样干掉的吗?” G突兀地出现在布满灰尘烟气的半空中。 他身上一如既往的还是EVE那套制式西服,表面没有半点损伤,哪怕是在毁灭一切的爆炸和强光中都保持着完好与体面。 下方是逃窜的普通民众,有些好事的虽然双腿发抖但还是兴奋地留在原地,一脸激动地给飞在天上的G照相,一边还指指点点,一副看戏的模样。 这已经是第二次曝光在凡人面前了,不过这次可没有阿克来收拾残局,抹消记忆。 G感觉到许多看向自己的目光,皱了皱眉,身形凭空消失在了空气中。 他可没空没有去管下方的一干闲人! “这种爆炸之下,以那个“造神者”的体质应该扛不住才对,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咦?” 鹊站在废墟中,身上是一套完整的穿着,看上去和刚才没什么两样。 区别只在于刚才他穿的还是校服,现在就成了一套白色的休闲居家装而已——刚才的短兵相接时他甚至能在几秒内换了一套新的行头。 “呼。。还好我前几天没事的时候做了个及时换衣系统,不然大晚上的让我裸奔是个什么羞耻play啊喂。” 鹊学着G的样子呼了口气,看了眼自己身周。 原本的高楼现在只剩下了四层,如果让G直接吞掉,那么估计现在自己也得跟着消失。 【哔!——】的混凝土你都吃!吃不死的!我还偏不给你吃! 所以得炸。 所以全都炸掉了。 炸G,也是炸自己,鬼知道整个被他吞掉是个什么后果。 现在,自己的身体部件到处都是啊。 刚才的爆炸已经炸掉了大部分,不过剩下的“自己”已经混在了空气和废墟里,已经分辨不出来有机物的形态了。 “喂!!——” 鹊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想要找找他的大功率扩音器,结果意识到那玩意儿挡不住爆炸和吞食,只能无奈作罢。 于是他开始扯着嗓子朝天上大喊: “你个熊瞎子!我记得你!” “上次没炸死你,这次还没炸死你!真是气死我了!!” “你现在要是能活着从我手里逃掉,我从今往后名字倒着写!” G挑了挑眉毛,抬起拳头做出一个起手式。 他的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空气中突然出现一道波澜,灰尘和烟气都被排开,出现了一道短暂真空的通道,周围所有的粒子都因为相对运动产生的摩擦而瞬间升温,天空仿佛被残忍的划痕分割撕裂。 “噗噗噗噗噗——” 泥浆四溅打到墙壁的声音传来,但那只是比喻,说的更准确一点,那个叫血浆。 鹊的身体不知何时已经又一次变的到处都是。 那种情形已经不能叫四分五裂了,那简直就是一个水做的人形被秒速五万米的山峰砸中一样的情景,甚至有的血滴在蒸发掉一部分后飞溅到千米之外,把一个人正在拍照的人的脸打的生疼。 G的身形从鹊原先的位置显现出来,双手冒着白色的蒸汽。 事情发生的太快,前一帧的时候两人还相距遥远,然而在下一帧时G已经代替了鹊的位置。 鹊已经不见了。 ——“轰!!!” 作为还击。 楼房废墟中,空气里,乃至G的身周和肺部,一切可以冠以“鹊的有机物”之名的血肉残渣统统爆炸。 烟尘蔓延中,G显现出身形。 他的嘴角溢出一缕黑红色的血液,全身的皮肤有多处焦黑的痕迹。 可即便如此,他仍旧没有半点受伤萎靡的样子,身上的焦黑也完全脱落,长出新的皮肤。 “嗯?怎么回事?额。。呜呜呜。。呃呃呃呃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G突然发出惨叫,原本就有两米三的熊一样的身体膨胀起来,而且膨胀的方式极其诡异和不对称,简直像是发生了某种恶心的畸变。 他胸口的位置开始胀大。 等到胸腔的位置变成小型热气球的大小后,便不再扩张了。 作为里世界的存在,超凡者中的一员,G的身体强度的确非人,即使把炸弹当饭吃也不会有事,相反他那强悍的消化系统会把炸弹消化掉。 但不代表爆炸永远没用。 一次不够? 那就两次,十次,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 鹊此时就在他的胸腔里。 ——好你个熊瞎子!看我不炸死你! 他正在试图通过进入G身体的一点血液完成“重生”。 费事费力,但是会很有效。 鹊想要从G的胸腔里不断地复原出身体组织,奈何此处没有多余的空间。 只能每当长出半个脑袋的时候,就直接终结掉自己的生命。 没办法,尸爆的前提就是死亡,是人以死亡为代价,以生命为砝码释放的绚烂花朵。 死者苏生。 连环尸爆。 这是鹊无数次实验后最终用自己的身体完成的最高杰作,其优先级和实战性可以说完美无缺。 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影响到这个过程。 就算将鹊的每一个细胞在一瞬间抹去,如果他还有组织留存于世——比如一根昨天掉的头发,某某年脱落的头皮屑上面的半个细胞——他就无法被杀死。 但正是这种鬼原因我才会来趟这趟浑水啊! 正因为死不掉,他才不得不死。 他的身体已经快被撑爆了。 鹊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就感觉非常难受,甚至还有点委屈,于是变本加厉地加快自己重生——尸爆——重生——尸爆的循环。 这个过程完全违反物理规则,没有能量消耗。 G的恢复能力也是不可思议的快,自己的爆炸破坏速度竟然只能与他持平。 哪里来的怪物! 难怪连阿克都没能一次性杀掉他。鹊感觉自己自杀得都有点烦了。 “呜呜。。唔啊啊——咳咳——咯。。呜呜啊啊啊!” G开始试图压缩胸腔将身体里的鹊夹死,不过这只是换来了更加频繁的爆炸和G冒烟的嘴里不断传出来的怪声。 好家伙,都不用我自杀了,直接就被夹死了。。 等等!这家伙,不会吧。。 区区一头熊,还能被你想到这个。。歪打正着吗? 这就是正牌超凡者所拥有的战斗直觉吗? 有点麻烦了啊。。 如果任由他这么挤压下去的话,虽然会加快我的爆炸频率。。但是如果我伸出半个脑袋都伸不出来,那岂不是自杀不了? 到时候他强行含胸贴背,排出体内所有的气体,我的“体内无限连环殉爆”计划岂不是会失败? 该死!该死! 该死该死该死! 糟糕了,一开始能从他身体里钻出来就已经是趁其不备,再要成功第二次简直不可能,只怕他会马上想办法加热身体自残来把我的组织清理掉。到时候从外部对付这家伙太不现实了,这头熊瞎子从物理意义上来说简直无解。 难道只能靠“憎恨”了吗?或者远距离重生避开他? 话说这家伙怎么还没被憋死? 这么长时间缺氧还能这么大幅度做功,这家伙还是人类吗?又或者他根本不需要氧气? “造神者——” G的声带已经被挤压得变形,即便如此,他依旧勉强发出声音。 然而鹊不能,完全不能。 他现在每次只能伸出半个脑袋和半只手,连将手指刺入眼眶破坏大脑的动作都会很艰难。 而且因为身体重生间隔的缘故,就连他的思维也是断断续续的。 “鹊——谈谈——你。。我咳咳——我——不死——你——杀不——掉我。。额额额。” 杀不掉你? 的确,阿克都没能杀掉你,说明死熊瞎子还有点门道。。 但我管你!我说了要炸死你今天就是要炸死你! 鹊开始疯狂地再生爆炸。 可惜。 他之前没有磕“阿璃的堕落”,药瓶在爆炸中灰飞烟灭,现在已经有点丧失理智了。 第二十七章 黑棘 G和鹊已经僵持了半小时了,两人打着打着跑出来城市的范围。 留在原处容易引起骚动,这并不是什么理智的行为。 此刻已是深夜。 G在旷野中奔跑,不时地摔倒在地,咳两口血,但愣是没有停下,跌跌撞撞地向着无人地的深处奔去。 事实上,如果不是G机智地从城市里奔行到旷野,他很可能在身体里有人不停爆炸的情况下面对表世界武装力量的追捕! 当一般警察发现自己无法应对的时候,军队就会出场,甚至会引来其他的超凡者,里世界住民。 不管怎么说,留在原地都不是一个好主意。仦說Ф忟網 “喂!咳咳。。你!。。” ——“砰!” “我。。” ——“砰!” “啊啊啊!!!。。” ——“砰!” 。。。。。 这个两米三的西装男已经全身破烂,狼狈不已,半裸着在野地里狂奔,倒是的确有几分熊的狂野风范。 终于又过了半小时,鹊已经无法在他的身体里完成复活和自杀了。 就连鹊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场漫长而艰苦的拉锯战,对方在不停地压缩我方生存空间,我方则在拼命突围,最后实在力有不逮,只能含泪转战他乡。 这货绝对不是人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G在旷野中大吼,巨大的吼声凝成环形的音波,将四周的草皮都掀飞,尽情发泄着自己的愤怒。 然后,他就又跪地吐了几口血。 刚刚鹊离开前引爆了所有的血肉组织给他来了最后一下狠的,现在这样大吼大叫就是在自残。 G抚摸着自己的胸口,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愤怒了,但此刻地处偏僻,没有任何东西给他发泄,除非他去砸地。 这家伙怎么回事!怎么杀都杀不掉。。 但这和我不一样,我虽然杀不死,也不能从自己死掉的身体里长个新的出来。 算了,不想了,不过这次清除任务算是失败了,这种不安定因素已经超出了我的处理范围,下次要杀他还得从长计议。 唉,可惜F已经放这弃这次任务了,不然有他的本体在,倒是可以试着干掉这个该死的【造神者】! 也只有那位已经接触到世界底层法则的画家,才能抹消掉这种硬茬子了! 一座离地面不知道多深的地下实验室中。 鹊从一只断手中长了出来。 这里算是他的基地,不知道有多少自己留下的组织。 “混蛋!我说过要杀了你的,你给我等着。” 鹊给自己披上一身新的白大褂,伸手熟练地在房间中打开各种仪器,显示屏布满了四面墙壁。中央一张动点地图里面显示了一个红色的高大人影。 “果然还在疗伤吗?” 画面被拉大,出现了G盘腿坐在地上,闭着眼睛呼吸均匀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哈!你竟然敢在我的地盘疗伤?果然熊就是熊吗。。” “南极星!给我瞄准他,全功率一发带走他,送他去往生极乐!我今天就要【哔——】。” 鹊嘴里大喊着各种羞耻且不知出处的口号,然而事实上并没有智能系统辅助他帮他定位,一切都得手动。 鹊计算好精准位置,然后直接手动按下,完成权限对照,摁下按钮。 “发射!!” 在距离这座城市上方五千米的高空,一架造型怪异,结构简陋的飞行器开始运作。 虽然说是飞行器,其实只有两个成年人那么大。这就是鹊口中的【南极星】,意为“永恒不变的光芒”。 它就是天上的一门炮! 【南极星】的周围有一层透明的膜,这是和“彼方”一样的技术,使得这个沉重的钢铁器械能够长时间悬浮在空中而不会耗尽能量。 这门定位炮的结构可以说非常极端,这玩意儿大概飞得和风筝差不多快,它百分之九十五的体积都是一门细长的炮管。 接到地下传来的指令,【南极星】的炮口直接调转了朝向。 原本隐形的反重力膜迅速解除。 连充能的过程都没有经历,这门大炮直接从金属炮管中射出婴儿手臂粗的光线。 光线呈淡白色,可以说非常不显眼,几乎和LED小灯泡有的一拼。 在白天几乎无法被肉眼看见。 速度。。就是光速。 G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他那足以防御住空对地导弹贴脸打击的额头被瞬间贯穿,原本光洁脑门上留下一个切口光滑如镜的圆形大洞。 这头人熊吭坑都没吭一声,直接仰面倒了下去。 “这次总算是死掉了吧?” 鹊透过屏幕清楚地看到G的尸体直接凭空消失了。 这和上次死在阿克手中时一样! 鹊的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还没死?! 不巧的是,他的预感一直很准。 过了大概五分钟,原地又多了一个G。 他直直地站在地上,高大的身躯依旧有力,身上的西装黑裤乃至白手套都是原来的样子,没有丝毫损毁的迹象。 鹊皱了皱眉。 说起来我刚才就奇怪,明明被我从体外爆炸炸中了,他的西装怎么还在?现在还多了一套?有没有搞错,他也有我的即时换装系统吗?不对我从来没有卖给别人过,他不可能有。 “究竟是什么样的复生能力才能做到这一点?能够诞生出这样的怪物,真是个夸张到可怕的世界!” 鹊看到G张嘴说了些什么。 由于没有监听设施,只能看着对嘴型,不过鹊的反应速度很快,脑子转的那叫一个迅速,对嘴型也能看懂。 这傻子甚至说出来了。。好吧,他不知道这里遍布着我的监控。 ——“我这是在哪?又死了一次吗?怎么死的?现在敌人还在附近?” ——“我记得之前任务变更,是要去杀一个妨碍者。叫什么来着。。对,【造神者】鹊。” ——“。。我想起来了,我之前和他说过话,后来一段记忆出现空白。。看来也是死了一次,就连大脑都被破坏,先前储存的信息也已经消失了。” ——“是这家伙干的吗?我难道在一个人手里死了两次?不对,不合常理。” 这熊脑子出了问题? 哦吼。 我大概明白了。。他的不死是有代价的。 可是,按理来说被阿克直接修改没了,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简直不合常理。 听着G推测了一会儿自己的处境,鹊没弄明白G不死之身的真相,倒是G的智商明显很高,对现在自身所处的状况有些明白过来。 他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感觉总有一股目光盯在自己身上,却又找不到源头。 “呵呵呵呵。。” 鹊低低地笑着,表情颇为亢奋。 这家伙也差不多被逼到穷途末路了,如果不能解决掉眼前的威胁,那么他连这座城市都无法接近,只能一直躲在地下基地中! 这不就是慢性死亡吗? 鹊到现在都没有吃药,事实上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面对巨大的威胁,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燃起来了,同时开始不计后果地思考怎么把这个碍眼的熊瞎子给做掉。 鹊走到那件原本充满黑暗的房间里,拿起正中摆着的一片三十厘米长的黑白相间的羽毛 现在的羽毛跟上次比起来有了些不同,颜色逐渐偏向纯粹的黑色,色泽变得越发深沉,同时翅膀的一圈外沿是黑红的不详色泽,并且有向中间扩张的趋势。 “让你看看我完成品的是个什么概念。。。”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鹊捧着小翅膀,脸上已经完全是癫狂的神色,他那纯黑的的头发随着脑袋的颤抖而晃动着。 张嘴。 大叫。 如果不让自身的精神进入到前所未有的亢奋状态,仪式就会有失败的风险。 造神仪式只剩下最后一步了。 决不能失败! 因为失败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首先,第一步,自我催眠。。。 成为狂信徒! 鹊眼中的理智与神采尽皆褪去,留下的只有无机质的纯粹光芒! 他张开嘴,咏唱出亵渎正义与爱的祈祷词! 【憎恶的神灵啊!】 【您的名是依爱!】 【伟大的永恒的依爱!】 【您的名将被传唱!】 【您将降世!】 【从那不见底的洞中。。】 【越出!】 【天空的鸟儿都将折翼!】 【伟大的依爱!】 【所有人都互为仇敌!】 【终将自相残杀!】 【母亲将会杀死孩子!】 【孩子将会杀死羔羊!】 【羔羊用那沾血的匕首。。】 【捅入贤王的左耳。。】 【月亮将被言语变成血。。】 【太阳将被野鸡啄死。。】 【您的双翅将会隔断天河!】 【您的低语会指引光明的道路!】 【您的痛苦将会是万物的痛苦!】 【您的愤怒将会是万物的愤怒!】 【您的憎恨将会是万物的憎恨!】 【伟大的依爱!】 【愿您行走在人间!】 【犹如行走在您的国!】 【愿您高举您的神座。。】 【化为天上的星辰!】 神,仙,魔,佛,魂灵,妖怪,或者诸如此类的东西。。无论它们的本质是什么是需要“被看见”的。 被看见,被知晓,被崇拜,被恐惧,这才是信仰神灵的本质。 之前鹊回答红发的问题时说过,说过“这要看你对神的定义是什么”。 神,简而言之,需要被观测到。 神需要被认可,哪怕一个人认可她是憎恶的化身,是一切憎恶的源头,只要认可她神的尊位,她就有被称为神的资格。 剩下的不过是能力大小的问题而已。 哪怕是凡间的国王,也能够成为平民的神。 甚至一个普通的成年男子,他对于弱小的孩童而言也可以成为神。 神不在于力量的大小,这只是外在表现。 如果有某个存在无比的强大,凌驾于一切万事万物之上,却不被任何人知晓,那充其量也只能说是一个强大的存在,而不能叫神——譬如那些无所不在的物理规则! 神不是因为无所不能而被称为神,而是被理解,被认可,被信仰,被崇拜,被忌惮,被恐惧! 这么说来,其实很多存在都能被称为神,你也可以,我也可以,过于空泛。 但这也只是一个称谓而已。 “神”只是一个称呼。 至少,为人所知,这是一个前提。 红发在经历了三步改造后,已经变成了某种更加纯粹的生命体。 而鹊现在正在做的,就是在赋予她新的名字,即存在的实体,能够依托之干涉现世的媒介。 神的名字,神的身体,神的信徒,神的寄托,神的本质。 【依爱】! 这就是造神的最后一步。 一双空洞的纯白双眼睁开! 浓稠的黑红色光线从地底切割开大地,光线的一端消失在天际。 然后这根细细的光线在千分之一秒内膨胀开来,变成直径上千米的恐怖黑红色巨柱,险些就能刮过到不远处的城市。 巨大的光柱一闪即逝。 有很多人此时抬着头但并没有注意到,因为这实在太快了,快到甚至没有任何监控仪器能够捕捉到这一幕。 那是神降临时没有能瞬间控制住的“憎恨”。 这些已经逸散的憎恨不会凭空消散,未来几十年,周边几座城市的犯罪事件绝对要超过往年任何时候。 从鹊的实验室到地面中间出现了一条直径一米多的洞,是刚刚被黑红色光柱轰出来的。 在坑洞的最低端,站着完全由黑色的不明物质构成的一团。 不同于当初被阿克波及修改成的阴影,而是另一种狂躁危险的东西,可以被简单地视为实体化的憎恨。 现在的红发不再是阿克力量的附庸! 她的外形看起来和当初的红发一样,但也只有外形一样了,漆黑的全身只有眼睛是一片干净的白色。 如果小依在这里,一定会觉得很熟悉吧。 红发——不,现在应该称之为依爱了。 这是鹊赋予她的神名,光是念叨她的名字,便会产生不可知后果的真名! 依爱的背后右肩处有一片琴键样的黑白相间的小翅膀,放在她身上却意外的显得很和谐。 鹊在一旁满意地看着她,然后抬起手指向自己身后。 “依爱,帮我杀掉我手指的方向七公里外的那个人,身高两米三的那个。” ——“好。” 依爱传出的声音和当年的红发少女一无二致。 只是。。此刻的她,已经是高高在上,无所不在,与诸天星辰并列的神灵!! 不见她有什么动作,远在七公里外的地面上陡然伸出数根黑红色的棘枪,连让G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黑色的长枪上长出血红色的刺,看着就让人各种意义上全身恶寒。 一共七根黑棘,分别刺穿了他的双眼从后脑刺出,一根从左耳贯穿到右耳,剩下四根则刺穿了他的掌心和脚背,将他钉在地上。 G的尸体没有像往常那样消失,而是变成了黑水砸落在草皮上,形成一小滩黑水,看着像是一块突兀的淤泥,不一会儿就渗入了地下。 鹊眯着眼望着显示屏上的情景。 从对方被阿克抹消掉之后消失了一段时间来看,他的复生也是需要时间的,被清除的越彻底,恢复所需要的时间就越长。 这么一来总能清净一段时间了吧? “鹊。” 依爱这么称呼他。 “什么时候去杀掉阿克他们?” 第二十八章 迷宫 阿克最近常常梦到她的妹妹。 事实上原本他就经常梦见他的妹妹,这种事情放在他身上说实话没什么稀奇的,鹊对此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是这次不一样。 他在梦里见到的少女可以说是柠檬,在某种方面又不是。 梦里的柠檬的确是柠檬,可她的身边并没有自己存在。 这很不合理。 阿克无法想象没有自己在身边的妹妹,因为他们两人一直都在一起。 可以说从阿克有意识开始,妹妹就一直跟着他,他们从来也没有分开过。 直到这次。 他在梦里看到的妹妹却只她有一个人。 那是阿克所不熟悉的柠檬。 梦中的场景是如此的真实,却又不像是现实中存在的地方。 周围还全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也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 可怖的黑暗与无止境的孤独。 如果是常人待在这种环境里,很快就会疯掉吧? 毕竟,这里什么都没有。 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坐在那里。 她双手抱膝,埋着脑袋,轻声啜泣。 那的确是柠檬。 阿克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他认错自己都不会认错自己的妹妹,这是作为哥哥的绝对自信。 一连几天,阿克都做这同一个梦,内容单调而且不变。 小柠檬一直没有挪动过身体,她只是抱着膝盖伤心的哭泣。周围也是一成不变的深邃黑暗。 没有其他人。 没有除了哭声以外的声音。 如果世界上只剩下来自己一个人,这是多么的悲伤? 没有欢声笑语,没有春夏秋冬,甚至没有一个可以交流的对象。 只是一个人。。 一个人。。 阿克感觉无比的心痛。 可无论他多么难过,对于梦中发生的场景都无能为力,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看着,一遍又一遍地感受心脏碎裂的痛苦。 这就好像普通人被逼着一次次地去回顾他的黑历史,注视自己不堪回首的往事。 自己做的并不是同一个梦。 梦境本身正在前进。 阿克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肯定,但他就是种感觉。 每一次再见到这看似相同的情景,其实是上一次的延续。 小柠檬没有任何的改变,她一直都哭得很伤心,孤独而又寂寞地待在在就无人的地方。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也许,她待在这里的时间已经可以追溯到遥远不可及的亘古。 阿克感到生不如死的悲伤和寂寞。 现实中的妹妹去了哪里,到现在他也不知道,甚至不被允许去寻找。。但对于梦里妹妹的感情,却又和这不一样。 具体是怎么样的,他也说不清楚。。。就像是。。就像在哭泣的是自己一般。 这不是形容感同身受,而是那个在哭的人真的是“自己”。 那是柠檬吗?还是说是我吗? 阿克无法分辨。 终于。 当某种噩梦般的残酷预感化作现实的时候,现实与梦境同时开始转动。 阿克看到梦中的小柠檬不哭了。 她仿佛永恒不变的抽泣声也停了下来,缓缓抬起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像是看到了什么。 女孩眼神有些迷糊,然后突然朝某个方向看去,天真而又开心地笑了笑。 柠檬的笑容明净而没有杂质,阿克看见她的笑容,心下不知为何很确定妹妹是在对此刻的自己笑。 柠檬在笑什么? 还没等阿克去细细思考,眼前的黑暗和柠檬就已经消失。 阿克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高高的天花板。 此时正是半夜三更的时候,距离妹妹的失踪已经过了将近六天。 阿克感觉全身有些无力,他艰难地坐起身来,背上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此时的他看上去形容憔悴而没有活力,眼角都隐隐有了皱纹。当年那个阳光的阿克已经消失不见。 虽然脸庞显得英俊帅气,却让人觉得像个历经人生百态,世间沧桑的大叔。 他当然有想过去找他的柠檬,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一定是没有结果的。 而且。。妹妹的话是绝对的。 不容违抗。 呵呵。。。 阿克自嘲一笑,明明鹊都说自己没有很好的直觉了,最近怎么老是依赖这玩意儿? “呼啊——” 阿克深吸一口气吐出来,感觉胸口有些闷。他双手撑在身后,从床上仰望着天花板,只觉得好高好高,自己无法触及到。 柠檬。。鹊。。 你们就是在那里吗?。。 为什么。。为什么我。。无法去到你们那里? 阿克的目光迷离而又忧伤。 明天是周一吗? 。。。。。。 “鹊。” “嗯?” 回头看了一眼完全被黑暗包裹的人形生命。 “小依她现在怎么样?” 鹊有些诧异和惊喜地注视着红发。 “小依很好,还在医院养病。。。不愧是我的依爱,没想到这个状态下的你不但已经完成了登神,以憎恶为自己的思考核心,还可以保有相当部分的原有人格。。” “什么意思?在你原本的计划中难道我会失去人格吗?” 依爱白色的眼睛看向鹊的双眼。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凡人的人格意志在巨量的憎恨面前微不足道。按照我原先的预计,你早晚会失去对自己存在的认知,成为憎恨意志驱使的恶神。” 鹊实话实说,一边还摆弄着手里的机械小物件。 “别说是我的造神仪式,就算是正统的信仰神灵,这种事情也是屡见不鲜。” “在漫长的时光冲刷下,他们中有很多因为神格相对于人格太过强大,原有的人格已经完全模糊消亡了。无数信徒的期许和愿望可不是那么好回应的。。。当然那种一开始就非人的那得另说。” “所以我说你是特别的,即便只是半成品,也已经是我手头现有材料的极限了。” “现在的你,更像是那些被崇拜的古老生命,夺天地之造化,即使没有信徒也能够长存下去。” “即使现在的力量还并不强大,但总有一天,你能成长到不可思议的高度。” “你很完美,毕竟我来到这里也没多久,没想到在材料缺乏的情况下能做出你这样完美的作品。。不,你已经是活生生的生命,而不是死物,所以不能叫做我的作品,我只是从中起到一点微不足道的作用罢了。” “你说什么?” 依爱对鹊的前半句话感到疑惑。 “什么叫做你来到这里没多久?” 鹊摇了摇头。 人多少有些倾诉的欲望。 他心情激动之下,一不当心说的有点多了。 “不必在意,我的胡言乱语,对你的复仇与憎恨没有影响,也不会影响到你的小依。。嘛,虽然我也不能百分之百保证就是了,毕竟这年头喝杯水都有呛死的风险不是。” “我认为我们应该坦诚相待。” 依爱认真地看向他。 “你身上的秘密太多了,而你几乎知道我的全部,这很不公平,会让我觉得很不安。” “怕什么?我又不会坑你,而且我现在根本打不过你。” 鹊奇怪地瞥了她一眼,有些搞不懂这家伙在想什么,怎么获得了如此强大的力量反而没了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在实验过程中出现了精神问题? “世界上的事情也分可以说和不可以说的,让我保留一些秘密嘛。而且,到了明天差不多也该迎来终幕了。” 问言其,依爱黑色的身体波动了一下,然后整个人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翻腾的黑色是如此的浓稠。 憎恨的伟大意志散发着罪人的芳香。 “啊。。” 她答应了一声,低沉声音有些走形,似是在兴奋,似是在愤怒,强烈的情绪波动已经有些难以抑制。 “终于到了。。。我都已经快要忍不住了~~” 这货的声音怎么让鹊感觉到一阵恶寒,他狐疑地转头看向憎恨的神灵,差点以为她当众高【哔!——】了。。 “啊,对了。” 鹊按了按手里的小器械,上面亮起几个光点,又迅速黯淡下去。他头也不抬的开口说道。 “作为隐瞒我自身情报的补偿,我可以向你提供一些最新的情报,也算是我的一点小小的心意吧,反正你迟早会知道的。” “我这里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你先说坏消息吧。” 依爱此时声音有些沙哑性感,没有从刚刚的激动中恢复过来的迹象。 “坏消息就是。。阿克的妹妹失踪了,生死不明,不要问我她去哪了,不是我做的,我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我有能力抓住她也不需要费这么多事了。” 鹊把玩着手中的小器械,使它频频发出光亮最终又完全黯淡下来,怎么按都不亮了。 依爱只是挑了挑眉毛,倒是没有出离的愤怒乃至暴走。 这种意外的冷静,比起她还是人的时候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成为憎恨的神祗之后,她的情绪更加趋向于冰冷的理智,原先作为人类少女的性格已经消失了一部分。尛說Φ紋網 她变得更加偏执,也更加危险。 嘛,如果这也算得上是代价的话,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会争着抢着抛弃掉自己一部分的人性吧? “你不生气吗?” 鹊这次是真的感到惊讶了。 “你可能永远也无法让你的仇人体会到和你同等痛苦了。” “如果这么沉不住气,早就去动手把他干掉了,怎么会听你的话一直等到明天。” “很好,很好,你真是太棒了~” 鹊把玩具往地上一扔,欢欣雀跃地看着依爱,就差围着她打转了。 虽然丧失了一部分的人格特征,但这些部分正是制约人类发挥的不良特征。 冲动,无谋,感情用事。 如果抛弃了这些,那么作为人而言是不完美的,但在效率和实用性上无疑能更进一步。 红发并没有被憎恨冲昏头脑,她虽然身处黑暗与负面情绪的包围中,却已经开始学会掌控这种力量。 “你现在做出的就是最正确的选择。依爱,拥有神的力量和权柄的你,却不用履行神的职责,几乎可以说是最为自由的地上神灵!” “好消息是什么?” “啊,抱歉,我有点太过激动了,毕竟你是这样的完美。。。我之前不是说过,你只有七天可活了吗?按照时间来看,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是又怎么样?只要能把他们干掉的话。。。” “现在就不是了。之前因为对阿克的能力本质不甚了解,我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我没有料到你的生命状态会如此的圆融,这种情况从概率上来讲简直就是个奇迹。。。但是不管怎么样,现在你的生命本质已经改变,没有了148对身体的钳制和伤害,你将永生不朽!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不知道,但是如果你想一直陪着小依是没有问题的。” “怎么不说话?如何,开不开心啊?” “。。就算是这样,我这副样子也没有脸去见她了。。往后如果有机会,我只要在远处默默的看着她就心满意足了。” “什么嘛?这话说的,感觉自己很伟大吗?人不都是害怕孤独的生物?” 鹊嗤笑一声。 “不要害羞,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吧,只要小依能看到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她都绝对会很开心。” “你——” “是不是很感激我啊?是不觉得我很伟大。” “。。为什么要为我们做这么多?” “你以前就问过了吧?” “我想再问一遍,这次希望你认真地回答我。” “依爱,你觉得为什么我要做这些麻烦事情?” 鹊拿着手里的小物件往桌子上磕了磕。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无论表面上我做了什么舍己为人的事情,核心都不过是利益二字。” “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吗?这些天来我看你就是在到处结仇而已。” “那就是不可避免的争斗过程。” “至于我的目的。。告诉你也无妨,需要阿克兄妹帮我一个忙。如果言语和人情不能解决问题,那就只有靠武力了,哪怕最后只能得到一具尸体——而你,就是我所准备的武力。” “我的战斗能力其实不强,真要说起来,也就是街头巷角随机刷新的黄毛小混混那种水准。” 鹊坐在金属制的地面上,看着上面实验室的天花板,有些落寞地叹了口气。 “和你们。。和真正的超凡者相比,我不过是个借助外物的投机者,算不得什么。。” “这座地下基地,我是我花了两个月建造的,但即使依托它我也无法杀死G,甚至最后有可能被他找到,然后干掉。。当然我死不掉。” 鹊抬起手,伸向头顶的方向,看着自己修长白皙的五指,笑容有些发苦。 “正因为我死不掉,现在才不得不死啊。现在也是身处这种有退无进的境地。想来也是命运的玩笑吧。” “依爱,你知道吗?迷宫的道路很对,但是出口可能只有几个乃至一个。” 依爱背靠着墙壁,看着坐在地上的少年。 “什么意思?” “当所有的可能性都被确认,一切世界线被收束,那么通往的道路就只剩下那么一个了。这就是命运的玩笑,注定到来的结局。” “我们的眼前充满了纷繁无穷的可能性,但是最终能走通的道路却只有最初就被决定好的那一条。” 第二十九章 绝园 周一。 阿克昏昏沉沉地来到学校,心里还在想着昨晚的梦。 妹妹对自己的笑容是什么意思? 那片深邃的黑暗究竟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感到害怕? “会长好。” 走在路上,有男生看到他,和他打招呼。 “你好。” 阿克勉强露出微笑,他实在有些累,自己的事情都没考虑清楚,只能勉强应答。 “会长好。” 那个男生又重复了一遍。 “嗯,我知道。” 阿克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感觉他的目光有些呆滞。 “会长好。” 那个男生继续这么说,目光呆滞,嘴半张着流着涎水,一副痴呆患者的表情。 “额。。你怎么了?” 阿克拍了拍他的肩膀。 “会长好。” “诶?。。” 恶作剧吗这是,跟我开玩笑? “会长好。” 男生的身体的兀地激烈颤动起来,仔细看,他的眼珠子已经变成了灰蒙蒙的浑浊纽扣状,完全没有半点神采,嘴皮哆嗦,上下牙齿直打架。 “会——长——好。。会——还——脏——号。。会——” 他已经话都说不连牵了。,就像出了故障的机器。 “喂!你到底——” ——“会长好。。会——长好——” 就在这时,阿克的眼角余光扫到周围又有几个学生围了过来,他们同样奇奇怪怪的地念叨着“会长好会长好”简直跟中了死循环病毒的计算机一样。 “你们。。冷静一下,请让一让,拜托让一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克感觉自己昏昏欲睡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些,他拨开人群,向着自己的教室跑去。 阿克边跑边向身后扫了一眼,发现几乎目光所及之处,所有的人都在向自己走过来。 人挤人,人踩人,和丧尸群似的。 来到自己近前的痴呆们并不会来伤害攻击自己,偶尔有挡住道路的也可以拨开,不会造成太多阻碍。 不过眼前的情况怎么看怎么诡异。 这让阿克有些担心现在去教室是不是一件正确的选择。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找到鹊。 如果是鹊的话,他一定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在搞什么! 董事会吗?还是学生会下属的阴谋? 不管了,现在回头就哪里都去不了了,现在只能先去教室。 如果鹊在的话,大概还能稳住局势。 阿克拨开人群,穿过向他涌来的人流,飞奔过走廊,迅捷地爬上楼梯。 当他从楼上向下看的时候,发现有越来越多的人都在向他涌来,里面有学生,也有教职员工,甚至还有很多其他工作人员,校外的无关人士。 “这真的是爆发丧失潮了?!” 仿佛整个世界所有人都找他来了,原本宽敞的校舍变得无比逼仄。 这番情景令他头皮发麻,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只要能找到鹊的话。。。一定!! 阿克跑的前所未有的快,他来到教室门口,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平复一下心情。眼神也恢复了些冷静。 平常这个时候鹊应该已经在教室了吧。 “吱嘎——” 教室门被打开的声音似乎前所未有的响亮和刺耳。 教室里很安静。 除了失踪的那些个可怜孩子之外,其他的学生全都到了。 他们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两手放平在桌上,讲台前还站着老师。 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看向他,动作一致天生呆板,虽然外貌各有不同,但是那种表情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呆滞,灰败,痴呆。 但是阿克没管这些,他注意到鹊的位置上是空着的,心下不禁感觉到一阵失落,但又带着些莫名的庆幸,庆幸鹊并没有成为这些人中的一员。 虽然早就有所预感,不过,果然不在吗? 不,我担心他干什么,所有人都出事了,他也不会出事的。 鹊是特别的。 恍然间,阿克意识到自己究竟是多么依赖鹊,不禁苦笑一声。 习惯了有鹊那样全能的天才在身边,人就不免会产生惰性。 相比于平凡普通的人类而言,鹊各方面的才能实在太过出众了,简直不像是同一个物种! 如果没有他在的话,事情就更难办了。。 完全没有一点头绪啊! 鹊,不会是你捣的鬼吧? 光靠董事会和学生会的那些家伙真的做得到这种事情吗? 或者是那天晚上那个西装男的同伙? 想到这里,阿克突然感觉到一阵头晕,先前一口气跑上来有些胸闷头晕。 不知是不是因为最近妹妹失踪了,自己心力憔悴,工作又忙得焦头烂额,此时几乎有一种要昏厥的预感。 现在该怎么办啊? 阿克叹了口气,想来这段时间自己叹气的是次数,是一生中最多的了。 他苦笑着走向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 学生们的视线也重新看向黑板。 现在如果他到外面去,肯定就扎在人堆里出不来了。 虽然里面这些同学似乎也不大正常,不过至少没有围到我旁边来“会长会长”地叫。 门外人影绰绰,密密麻麻许多张灰败的脸贴在玻璃上像是恶心的画,这群痴呆正在无意识地用脸撞玻璃,发出“砰砰!”的响声。 要是真的有人要对自己做什么的话,这种阵容自己无论怎么逃也逃不掉吧。。。还不如静观其变。 情况已经有些超出现实的范畴,阿克反而冷静下来。 即使是此时颓废的阿克,大脑依旧保持着清醒,并且积极地思考着破局的方法,这就是一种资质和才能。 虽然已经不被鹊看好,甚至被他各种冷嘲热讽外加责备,但世上有很多疯子疯起来连自己都骂,鹊的观点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上课。” 老师的声音在寂静得不正常的教室中响起。 “同学们好。” 他照本宣科地念道。 “老师好。” 除了阿克外的所有人都齐声回答。 正当阿克准备坐下的时候,他刚刚弯下腰,就看到周围人没有坐下,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同学们好!” ——“老师好!” ——“同学们好!” ——“老师好!” ——“同学。。—们好——” 老师声音变得嘶哑。 ——“。。老师。。好——” 学生的回答不再整齐。 这些人一个个就像是已经老化的机器,重复着无效的作业方式,犯着同样的错误,无法进行到下一步。 嘴张的再大,也只能从散发着臭气的喉咙六留出口水而已,腐朽的声带逐渐失去了发出声音的功能。 他们已经结束了,他们早就已经结束了。 阿克没来由的这么想到,表情黯然。 他们的声音突然变得沉重,音调极低,听来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不适感,到了后来已经听不见了,因为他们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啊啊,我早该知道的。 阿克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他想起了梦里发生过的情景。 灰色的世界,毁灭的国度。 ——那根本不是梦。 阴影。 学生和老师都变成了纸片一样的直立阴影,全身充斥着的质感。 高大扭曲边框粗糙的身体,像小孩子胡闹的涂鸦一般的身体构造,一张张惨白的面皮,一只只黑色不见底的眼睛。 这些灰色的生物是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最荒诞无稽的东西。 它们的哭笑与哀嚎混杂在一起,它们的生命鞣进了漆黑的皮质大锅种,徒留下锅底一些药渣。 。。。我真的。。早该知道的。 我早就知道了。 鹊,你说的没错。 我只是。。不愿意去面对。 我在害怕。。 我真的。。好怕。 但是现在柠檬已经不在我的身边。 你也不在我的身边。 呐,我该怎么办? 害怕从来都解决不了问题。 阿克沉默着,全身冷得可怕,腿有些颤抖,起身时几乎站立不稳。 推开座椅,他径直来到窗边。 窗外—— 成千上万的直立阴影,好似涌动的海潮,绵延向远方。 天空灰蒙蒙的。 有少部分正在变成阴影,那样子就像在残忍地深深的褪掉自己身上人类的外皮,从人类被转换成另外一种不可名状的事物。 不可名状的漆黑,无定形的阴影,可悲的人类残渣。 但外皮终究是外皮,如果本质已经被改变,那么外皮就这么就会有脱落的一天。 并非所有人人都是依爱,都能够有着强大无比的意志力,有着鹊赐予的成为神的机会。 这里几乎没有人拥有这种资质,即使有,现在也并不能改变什么,只能被滚滚的命运洪流裹挟着向前,最后在礁石上撞得粉身碎骨。 机会,命运,这些从不是均等的东西。 楼下已经是群魔乱舞的场景。 自己身上正在不断泄露出某些东西,这种东西挥发在空气中,最后洒向天空,落向大地。 它们正在蜕变,从而彻底改换掉自己的外皮和本质。 阿克的脸上划过两滴泪痕。 他在笑。 笑声越来越大,笑得想要发狂,发狂却不能,因为他的理智仍旧在约束着自己。 眼泪流进嘴里,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着,如同痉挛。 这让人越发觉得阿克凄惨无比,同时背脊发凉。 怎么会。。这样。。 我知道的。。我早该知道的。 但是。。我。。我不是故意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 原本的冷静逐渐被狂气和无止境的负面情绪淹没。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 封印已经解开。 觉醒的过程不可逆。 他正被自己过于强大的力量所控制,他的本质正在改造整个世界。 阿克的脑中只剩下不可抑制的沉痛,悲愤,愧疚,还有疯狂和混乱。 我的确喜欢他的妹妹。 没错,我爱我的亲妹妹。 即使整个世界毁灭,其他所有人全都去死,比不上他妹妹的一根头发,比不上她半句温暖的话语。。但是啊—— 但是。。我当时说的也不是假话啊。。 在面对学生暴乱的时候,在面对嗑了“咖啡”的已经暴走的一群学生的时候,在那明媚有如黄金一般的阳光之下,阿克曾经开口说。 ——“我最喜欢你们了。” 虽然跟妹妹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但这终究不能给他逃避的借口。 鹊曾经一度认为他拥有“王”的资质。 贤王会为了他的子民而存在,奉献一切。 暴君则需要他的平民为他而存在,为他去死。 阿克两个都不是。 因为没有哪个王会——或者说能够亲手杀光自己所有的子民。 此时的他更像是个精神脆弱需要人呵护的普通人。 可惜,阿克不是故事中的主人公,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呵护他,想要他死的人倒是一抓一大把。 柠檬。。柠檬。。我。。 阿克嘴唇哆嗦地呓语着,就他自己知道此刻的自己在说什么,在想什么。 灰色正在侵蚀他的理智。 他的双眼目睹人类的双眼无法接纳的事物,他的耳朵听见人类的耳朵不应该听见的惨嚎。 阴影一样的介质从自己的脚下开始蔓延出去。 以阿克为中心,世界开始被逆转,被修改。 世间原有的规则都在被飞速地改写。 可怕的灰色只是顷刻间就覆盖了整个城市的范围。 随后。。。 人,虫子,飞鸟,猫狗,街道,房屋,餐盘,食物,手机,电脑,桌椅,但是大地和天空,天空上的云朵,太阳的色彩。一切的一切都被阴影覆盖,蒙上了不祥的色彩。 灰色在蔓延。 灰色在暴走。 灰色在疯嚣。 灰色在沸腾。 灰色将一切带向终章。 城市中,人们惊慌地尖叫着,车祸接连发生,到处都是一片混乱,还有混乱之下茫然无措的人群。ωww.xSZWω㈧.NēΤ 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会给他们答案。 幸运抑或不幸的是,他们没有像阿克身边的人那样立刻变为阴影,城市的房屋和街道也只是在进行着慢慢的转化。 煎熬还在继续。 人们视野中的世界变成了黑白灰三种颜色的怪异。 神秘正在使他们的理性迅速崩溃。 “呐,鹊。已经开始了吗?” 依爱飞在高空中,她的身旁悬浮着穿着“彼方”的鹊。 “是啊,是啊,你看我没有骗你吧?” 鹊开心的拍着手鼓掌,单纯而快活,像一个吃到了棒棒糖的孩子。 如果说事情即将开始的时候,他还有那么一丝忧虑和危机感的话,看到眼前看到壮丽而不可思议的场景,那点危机意识就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事情一下子变得无比的好玩和有趣! 只看他脸上肆意而神经质的笑容,就知道他最近怕是都没有吃药。 “真正的异变才刚刚开始,恐怕阿克自己也始料未及吧?就是不知道没了他妹妹会的事情造成什么影响。” “他们都会死吗?” 依爱静静看着脚下的城市。 “嗯。。难说。就算会死,应该也还需要一段时间,至少现在不会产生实质性的危害,事态没有被被冻结。嘛,这点也在我的预料之中。” “预料?” “呵呵。。” 鹊摇了摇头,没有接话,只是看着奔逃的人群。 “他们这是受到了波及,不过完全被转化也只是时间问题,如果趁着还能动逃出影响范围,那么连后遗症都不会有,这就看他们各自的造化了。” 依爱抬头看向上方。。 下雨了。 但黑色的雨滴,像是被墨水浸染过的——或者说偏灰的水墨色更合适。 像是眼泪一样,淅淅沥沥。 淅淅沥沥。 啊。 淅淅沥沥。。。 惆怅有似叹息。 冰冷有似女孩白皙的手指拂过脸庞。 莫名使人悲从中来。 第三十章 淅沥 淅淅沥沥。。 灰色的雨滴随风飘落,世间万物都多了那么一分冰冷的气味。 即便是慌乱得不知所措的人们,也下意识的抬头看去。 黑色的雨点像是从天而降的水墨,明明天上没有乌云,但是雨无中生地虚空中生出,不断落下。 落下。 坠落。 毫无情感地堕落而下! 一股灾难的气息弥漫,使每一个灰扑扑的慌乱的人感受到彻骨的寒意与恐惧。 即使以鹊的手段,也无法判断雨的来源。 不需要原因,不需要理由,单纯的为了下雨而下雨。 照时间来看,现在应该算是春光明媚的时候,但这雨却像是夏天的,来的很快,势头迅猛,不一会儿就下大了。 雨点细小而又匀称,密密麻麻,滴在身上凉凉的。 眼前的奇怪现象与随之而来的灰色豪雨令人们感到恐惧。 似乎有一个无法目视的怪物正张开大嘴,就要一口咬掉他们的脑袋! 动物的本能驱使着他们做出行动。 奔逃! 逃! 逃出去! 街边,人们三五成群躲在屋檐下,目光惊恐的看着已经被扭曲的世界,祈祷着噩梦快些过去。 嘈杂纷繁的话语充斥在信息网络之中,众说纷纭。 有的人说这是罕见的自然灾害,应当留在原地等待政府组织救援。 宗教人士表示,这是神的惩罚,应该接受神的旨意,绝不能违背神的旨意。 更多人在逃往城外。 一双双充斥着恐惧和担忧的眼睛望着这片灰色的陌生世界。 灰雨笼罩范围之外的世界是彩色的,没有那灰雨,也没有在灰色中逐渐变得扭曲的形体怪异之人。 在逃亡的躁动气氛中,交通前所未有的拥堵。 一些目光灰败,怪物一般的灰色人形生物开始成群结队出现在街上,立刻引发了进一步的混乱与恐慌。 更多的人淋了灰色的雨,潜移默化地成为了目光痴呆的怪异生命。 事实上,以任何方式感知到这灰雨的生命都在飞快地异变,即使只是听到雨声,感受到那种彻骨的寒冷,都不能幸免。 即使躲在地下室中,也早晚会被侵蚀。 灰色的雨滴渲染着都市,让一切都看上去是那么的沉重。 充斥着负面情绪的重重帷幕,阻挡了人的视线,并逐渐破坏着他们的心理防线。 浓厚的绝望气息弥漫在这座城市的上空,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非人间的异域魔境。 阿克淋着雨,浑然不知地走着,黑色头发,被雨滴浸湿,黏黏的,贴在头皮上。 校服和校裤也都已经被打湿了。 蹒跚前行。 每当他抬起脚踩下一步,就会有大片的雨水飞溅出去,下脚已经不知道轻重了。 阿克的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他的双手自然下垂着,黑色大雨中,雨水汇成小溪,顺着他的脖子流进衣服里,在他的身上汇成小溪,然后从指缝间溜走。 他在前往的方向正是城市的中心。 换句话说,就是他和妹妹的住所。 但是,现在妹妹已经找不着了,只留下留下他自己一个人。 单单一个人。 由于城市的居民大多在向城市外跑,市中心的范围内几乎已经没有人了,有也只剩下那些游荡的痴呆人群。 不知道为什么,城市内部的人特别多,像是从地里钻出的,他们正拼命地挤向城市的边缘,想从这里逃出去。 想要逃到囚笼的外面去,远离神秘与未知。 这就是人的趋利避害性,也是局限性。不能用简单的好坏来形容。 倘若是鹊那种人,即使自己只是个没有掌握超自然力量的普通人,即使不明真相,也会感到极度的兴奋而愉悦,撒欢似的这座城市中到处徘徊吧。。。 远离神秘就是远离未知与危险,同时也放弃了开阔眼界,接触奇迹与魔法的机会。 有的人认为值得,有的人只是向往平和的生活。 如果是在平常,城市的中心应该是人山人海,热闹到吵闹的程度。但此时人都已经走光了,没有一点声音。 灰色的人形生命几乎不会发出声音,只是在无意识地走来走去。 林立的高楼是走不掉的,它们也不会走,这是静静的立在那。 偶尔几个背着大包小包的也神色匆匆地赶向远处。与阿克蹒跚行走的方向背道而驰,根本看都没看阿克。 阿克走路的方式有些奇怪,像是全身都被抽干了力气,步履艰难,蹒跚学步。 但每当他一步踏下去整个世界都像是在随着他律动一样,有种奇妙而不真实的脱离感。 阿克的步伐震撼整个世界。 如果说,静止的世界是一张纸,当然那一瞬间就出现了两张重叠在一起的纸,有了重影,怪异而无法被人察觉。 有种炫目而眩晕的病态美丽。 阿克踩着水“啪嗒啪嗒”地走着,孑然一身,丝毫不顾自己狼狈的模样。 他的全身由一种淡红色的线条构成,这种色彩是如此鲜明刺目并且还有加加深的趋势。 灰色的世界在他的脚下后退着,仿佛是烧红的烙铁捅入灰尘,拉出伤口般的残酷血痕。 终于,作为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事实上对阿克而言,当他妹妹消息那一刻,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阿克此时此刻的状态已经不能用悲痛欲绝,绝望,悔恨,疯狂这里的词语来形容了。 可怕的灰色击垮了他的精神,没有妹妹的现实吞噬着他的心智。 他已经几乎失去了自我意识,失去了对外界的反应和判断,只是在下意识的走着,走着。 “年轻人。” 阿克走过一个转角,前方突然传出了一个突兀的问候声。 黑西装,白手套,戴着礼帽,皮鞋。 他的身边趴伏着一只狗,自顾自摇着尾巴。 这只狗的样子和阿克杀死那只长得一模一样。 鲜红的口红,礼帽的边沿遮住了上半张脸。 在灰白的是世界中,拥有色彩的存在。 “年轻人,你要去哪里?” 阿克没有回答,径直从他的身边走过。 “不想和我说话吗?明明当时我都放狗咬你了,就一点不感到愤怒吗?” 阿克没有回答,只是迈着恒定步子一步一步走远。 “还是说已经说不出来了呢?但是我还是想知道啊,我想要知道你现在的感受。。。嘛,如果你不想说的话,就算了。” “但是。。。怪异的源头啊,你这样的生物为什么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的不正常呢?居然伪装到了连自己都骗过去的地步吗?” 男子说话的声音中夹杂着怪异的笑。 “已经晚了啊。。。你现在去的话已经晚了。。而且这一切的问题还是出在你自己身上,不是吗?” “你的妹妹已经——” 声音戛然而止,原本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阿克瞬移般的来到他的面前,并拢五指,直接伸手插入他的胸口。 “终于有了反应,看来你不是真的疯了。” 男子上半张脸隐没在帽子的阴影,冲阿克露出一个微笑。 “不过不要这么暴躁,没用的,无论你如何摸索,都找不到我的心脏。。还是说你想跟我耗在这里?” 阿克沉默地抽回手。 没有再动手的意思。对方身上就连衣服都没有任何损伤,像是一个单纯的光影,被放映机投射到屏幕上的电影,没有实体的投影。 以他现在的力量摧毁这具虚假的光影身体并不困难,可那毫无意义。 “不要误会了,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嘲讽你两句才对你说这个。” “说到底,就算是我放狗那时候,也只是单纯的起到了一个引导作用,加快了一下事情的发生而已。该发生的终究会发生,你早晚都会走到这个田地,没有如果,哪怕是EVE也无法阻止这个过程,只有尽快将问题暴露出来才好解决。。。” “一切事情的起因都在你。。。不,你们兄妹身上,我们这群人只是推波助澜的,好让事情进入掌控,虽然结果并不理想。。” “话虽这么说,如果会被你怨恨的话,那也是正常。” 他笑得很开心,说话的语气也和鹊颇有些相似,唯独多了一种嘲弄的语气,虽然他自己很开心,但别人听了一定不开心。 “我来这里也就是因为任务,现在也到快收尾的时候了。” 男子左手伸入右手的袖管中,食指和中指捏着一张黑色的卡片,他将卡片放到阿克的校裤口袋中。 “这是一张邀请函,有几位几乎快要点燃烛火大人注意到了你的存在,并且对你很好奇。。如果这次的事情结束了,你还愿意好好的活着并且想要去看看的话,那么请自便,我只是一个中间人。” 说完,他伸手按按头上的礼帽。 “那么,这就告辞了,希望我们有缘再见,未知的神明大人。” 凭空消失,仿佛未曾来过。 可事实上,阿克的口袋中真的多了一张黑色的卡片,上面隐约写着“学园”二字。 身体晃了晃,阿克继续前行。 。。。。。。 “喂,我们是不是该去了?一直在这看着也不是个事,如果现在只剩下他一个那就先杀掉他好了,等逼问出他的妹妹再去一并做掉。” 依爱已经有些忍不住了,她那探求的纯白双眼看向一旁的鹊,想着如果对方不答应自己就直接去了。 这可是憎恨的神明已经忍耐了七天的事,也是她能够成为神明的初衷和根本。 这种憎恨属于自身本质的一部分,几乎不可更改,也无法转移。 “你自己去吧,如果把他打死了,就把他的尸体给我。” 鹊望着天上的雨,漫不经心地说道,像是丝毫不关心自己的完美作品与朋友的生死。 “我这个普通的升斗小民就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好了。” “很好,希望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不会插手。” “知道知道,我可没有理由阻止你。。” 鹊有些头疼的瞥了她一眼 “我像是会干出这种事的人吗?蹲在墙角,吃着爆米花,看你们打架,那才是我好不好?。” “最后问一句,你要去做什么?” “嗯。。。和你还有点关系。” “哈?事先怎没有和我说。” “还记得小依在哪儿吗?” “当然,我们昨天不是已经把她接到了你的地下基地吗?” “你说,她现在在干什么?” “你还敢问我?” 依爱的声音冰冷,几乎带着杀气 “你都用药把小依迷昏强行带走了,还问我她现在在干什么?” “不不。那是为了以防万一啊,我自己的老巢自己心里清楚,就算我自己有权限,已经在里面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如果让她乱跑,她又没有我的天赋异禀。那还了得。。。万一出了什么事,只怕你砍死阿克后就要来砍死我。” “。。。现在是她现在昏迷着。你的基地又在灰雨的影响范围之外。你不会是想背着我对她做什么吧?” 小依狐疑地盯着鹊猛看,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点不轨的迹象。 “这几天因为我一直在盯着,现在找到机会,现在终于忍不住了啊,啊?” “切,谁理你。” 鹊像是耍起小性子的孩子,一脸嫌弃的看着。 “我告诉你啊,阿克的影响范围可能不是一成不变的,万一在小依睡着的时候,直接被纳入这片范围之内,你猜猜会发生什么事情?” “即使是我,也需要依靠【彼方】的护罩才能保证自己暂时不受影响。” “真是的,我还以为成了神,你就脑袋开窍了呢,没想到一提到小依又是这副德行,啧啧。。” 的确,依爱比起以前的红发性格有所改变,可以说单纯稳重许多,这让鹊一直想要吐槽她而不得。 “。。我就姑且相信你一次吧。” “小依就拜托你了。” “。。谢谢你。”小說中文網 ——“哈?” 这反应不对啊,不应该下意识地直接砍上来吗? 难道真的转性了? “现在的我只想着复仇,已经很难顾忌到其他的事了,多亏了你小依才没有出事。” 依爱失落地说道。 “虽然你人不怎么样,但是,我还是愿意相信这样的你。” “喂喂,等等等等,你给我停一下,你知不知道你是在犯战前的大忌啊!立什么Flag!你要是挂了谁来帮我?就靠我这一张嘴去说服阿克吗?” “呵呵。。” 依爱第一次笑了,笑声还是跟从前那样清脆好听。 那时候她有一头亮丽的红色长发。 现在的她是憎恨的神明。 “一直以来麻烦你了,虽然时间不长,不过.。。能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她说出不符合自己身份和思想本质的真挚话语——那是属于人类的真挚情感。 “小依就交给你了,要保护好她啊,鹊。” “谢谢你。。” 鹊张口想要叫这个蠢丫头立几个反Flag,但对方已经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 黑色的雨滴淅淅沥沥地落下,被反重力膜所阻挡,顺着罩子的表面滑落。 鹊看着从天而降,不知归处的灰色雨点,不禁苦笑一声。 “真是。。何等不适合我的笑话啊。。” 第三十一章 妹妹 再长的路也有尽头。 阿克站在大楼门口。 这里曾经只住了两个人。 阿克和柠檬。 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了。 全城的人都在逃亡,字面意思上的万人空巷。 这里很快就会荒废。 柠檬。。 柠檬。。 柠檬。。一定。。没事的。。 我绝对不会放手的。。。 阿克死气沉沉的眼中迸发出一丝渺茫的希望。 他抬腿踏上楼梯。一如之前踏上学校的楼梯,奔向教室时的情景。 就在不久之前,阿克发现他害死了学校所有人,现在又开始不可逆转地杀死城市中其他活着的人。 无法抑制。 不可控制。 不能阻挡。 灰色的奇异力量并不是小说故事中的魔法异能,它的运作方式完全超乎常理,无法被凡人观测和理解。 阿克无法抑制心中的伤悲。 灰色正从这心灵的裂隙种汩汩流淌而出。 改变外界,影响他人,这些是很简单的事情。 但是改变自己,有时候却显得这般难。 阿克感觉,现在他可以一念之间杀死任何人,好似掐死一只小鸡——不,是踩死一只蚂蚁。 力量多到快要溢出来。 这不正常。 阿克是哥哥,哥哥必须听从妹妹的要求。 柠檬说过自己不能去找他。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如果找不到柠檬,大概自己也就到此为止了吧? 作为异常世界中的污染源,就此崩坏,溃灭。 他要去找她。 阿克的意志前所未有的坚定,心中沸腾的繁杂情绪重归平静无波。 现在需要他去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把他的柠檬找回来。 如果说,人在一切都破灭的时候,还能看见一丝牵挂和希望,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去抓住吧? 倘若这种时候还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倘若还能做到点什么的话。。。 那就去做吧! 精神上失去上进心的就是废人。 即便已经穷途末路,一无所有。。不愿放弃的人心中仍然会存有一丝希望和光明。 即使客观世界充满恶意,人的主观也不会就此垮掉。 心中的声音指引着阿克来到这里。 那是柠檬的声音。 阿克还没有失魂落魄到失去判断能力的程度,但是,自己的妹妹对自己来说就是神,就是唯一的信仰。 值得完全信任。 如果是柠檬让我来这里,那我就来这里。 信任这玩意儿,代表着即使被欺骗也不会在意。 是托付,是奉献。 哪怕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奔跑吧! 奔跑吧! 阿克摒除一切杂念,先前的心痛和悲愤都被压下。 他在心底怒吼。 奔跑吧!阿克! 哪怕迎接你的将是终焉,也要尽情地哀嚎,狂奔向自己的末路! 他的脚步不再是慢吞吞的,有序恒定的。 他开始急躁的慌不择路。 妹妹的指引使他的心中燃起了火焰。 无论那是不是自己绝望之下产生的幻觉,阿克都愿意去相信。 他开始疯狂地竭尽全力的奔跑,像是要榨干自己,爬上顶楼。 向着自己的家。 开门,开门,开门。 一连打开数扇紧闭的门扉,阿克径直走向柠檬的房间。 柠檬的床是白色的,床上是棉被。 虽说已经是春天,但是自己的妹妹平日里很怕冷,她说这样裹着棉被会舒服些,还想把哥哥也一起裹进去。 平常,阿克经常都是陪着怕黑的妹妹一起入眠的。 阿克的眼中闪过温暖和怀念的神采,随后又被深深的痛苦和悲伤所替代。 颓丧的少年脚步踉跄地走过去,脚下一个不稳,狼狈地扑倒在床上。 柠檬并不在这里。 我真的产生了幻觉吗? 他触摸着白色的棉被。 柔软,温暖。 啊啊,柠檬,我回来了。 上面应该还有妹妹香甜的味道才对。 但不管怎么说,无论怎么掩饰,无论怎么转移注意力,也改变不了事情的本质。 ——这不是人类的触感,这不是人类。 这无论怎么看着都是些棉被而已。 人已经不在了。 柠檬已经不在了。 阿克将头深深地埋入其中,想要寻找到曾经熟悉的感觉。 但是妹妹已经失踪一周,上面已经没有了熟悉的味道。 棉被就只是普通的棉被,它不能是妹妹,永远也不会是。 我的妹妹再也回不来了。。 “呜呜。。呜呜唔。。呃呃呜呜呜——” 一瞬间,刚刚坚定下来的心分崩离析。 所有的执念,坚持都被现实的利爪撕扯的七零八落。 阿克哭了。 咸咸的眼泪浸湿了被单。 他拼命的想忍住,但是眼泪却不可抑制地流了下来。 心酸,苦楚。 已经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已经。。结束了啊。。 完完全全走到了末路,前方已经无路可走。 完全的彻底的残忍的终结,终焉。 只有我一个人的世界。 已经都什么都不剩下了。 一切珍视之物都被玩笑般的蹂躏和践踏。 美好的东西都莫名其妙地消失。 再没有人会笑着喊我哥哥。 为什么。。世界变了颜色? 为什么我的妹妹不见了? 啊啊,为什么是我们呢? 为什么偏偏是我们遭遇了这种事情? 我只是想和妹妹一起过平凡而幸福的生活。 为什么会这样。。 搞不明白,真的搞不明白!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什么都不明白。。 不知从何时开始,糟糕的事情就接踵而至。 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顺利。 自己周围的人都陷入泥沼。 等到回过神来,一切就都这样了。 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没有用了。 一切都于事无补。 已经来晚了。 一切平和的日常都在此刻被处以磔刑! 为什么。。 呐,为什么。。 为什么我这样的懦弱和无能? 为什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好黑啊。 呐。。 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到? 我诞生出来,就是为了经历这种事情吗? 难道我活着就是为了禁受这种痛苦吗?尐説φ呅蛧 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呢? 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是我的错。。 对不起。。大家。。 对不起。。柠檬。。。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找到它,哥哥。” 柠檬的声音! 惊讶! 阿克瞬间抬起头,四下张望。 但可惜,在他的感知中方圆百米没有一个人。 窗外是连绵不绝的灰雨。 狂风夹杂着暴雨砸在玻璃窗上,一股子冷意蔓延进来,让阿克的大脑清醒了些。 刚刚是柠檬的声音。。找什么? 阿克开始在房间里四处搜寻,每当翻找完一处,就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回原位,使房间里的陈设保持原样。 十分钟后,阿克从床上的玩偶抱枕里翻出了一张信封。 白色的信封,是柠檬亲手叠的。 她喜欢折纸,以前有事情和自己说也会写了便条,在信封里藏在自己的身边。自己也总会鬼使神差地找到。 柠檬很了解阿克,了解阿克的一切。 但反过来却并不都是如此,柠檬总是神秘而特别的女孩子,她笑的时候总让人不知道她为什么笑。 阿克越想越感到愧疚。 世界上竟然有我这么不称职的哥哥。 他苦笑着想要打开信封。 妹妹的事情。。 大家的事情,我的事情。。柠檬愿意告诉我吗? 虽然之前就已经隐隐有所察觉,但直到刚才失控暴走,将整座城市都拖入阴影的时候,阿克才彻底地意识到自身的不同。 他就是一个泄露的污染源。 自己身上发生了某种变化。 好像突然脱去了原来的枷锁,变得可以随心所欲,无所不能。 这让阿克想起了梦中所见到的妹妹的样子。 那是神一般的身姿,超出凡物理解范畴的东西,现在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自己的身上。 但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如果神的权柄是付出了凄惨的代价得到的,那么不要也罢。 阿克一点也不为来到了原先所向往的世界而感到欣喜,也许妹妹和鹊就身处在这样的世界中,可他一直都拒绝知晓其中的奥妙。 他甚至憎恨这种改变,因为这意味着一切糟糕的过去都是真实不虚的现实。 原先珍视的东西已经随着柠檬的离去而改变。 他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这种东西,这可憎的权柄见证了他从市场走向灭亡的道路,甚至它本身就是妹妹失踪的罪魁祸首也说不定。 至少,它不能让我找回我的妹妹,我的柠檬。 就在他要打开信封的那一刻,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有什么可怖的巨大存在正窥视着自己的生命。 如果是过去的阿克,决计不可能意识到这一点,可现在的他已经早已踏入了超凡的领域,即使闭上眼睛,塞住耳朵,也能清晰地感觉到危险的来源。 啊啊。。我要死了吗? 算了,不用挣扎了,就这么死了也好。 反正都已经结束了,就让我死在这里吧。 像我这种废物一般的东西。。。早就应该死了。 大楼之外,百米高空之上。 依爱正高举着左手,手心向天,手心上方凝聚着一座黑红色的通天巨柱。 准确的说,那巨柱是黑红色的棘枪。 尖锐的枪头后是两边狰狞的倒刺,形状类似鲨鱼的槽牙。 整条棘枪长达百米,直径接近一米,远看好似神话时代巨人手中的棍子,通天彻地,表层闪着一层幽黑的光芒。 这根黑红的棘抢正向外不断散发着腥红的不祥雾气。 即使远在城市边缘的普通民众也能清楚的看到这诡异的场景,然后尽皆呆若木鸡。 很难想象被那种东西刺中是什么样的后果。 下一刻,枪口调转。 末端手柄处悬浮在依爱的手中,她转动棘抢,轻松的像是在拨弄一根牙签似的。 她的目光似乎能通透一切,隔着数百米的距离准确地将黑棘枪对准了阿克心脏的方向。 拉伸腰背,后仰,抬手。 明明已经没有了人类的身体,她还是下意识地这么做了。 下一刻,黑色的棘枪已经消失在依爱的手中。 没有人看到它去往何方,或许,只有G那种程度的肉体派近战强者才能看清这快到极致的攻击。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甚至没有激起任何烟尘。 憎恨与复仇的黑棘枪只会指向自己的目标,只会将自己的目标破坏殆尽,不会对非目标的存在造成损害。 打个比方,如果有人用盾牌来抵挡这种攻击,那么棘枪会“穿过”盾牌,杀死敌人,盾牌却不会有所损伤。 【无视防御】! 【绝对精确】! 当然,打的准不代表能直接杀死仇敌。 棘枪被挡住了。 在黑棘枪即将临身的前一刻,阿克出现在大楼外的半空中,伸出双手抓住棘枪的两边锋刃。 与这庞然大物碰撞的瞬间,他的身形颤抖了一下,但的手上没有任何血迹渗出,仿佛他真的只是抓住了一个粗笨的牙签,而不是一根长达数百米的恐怖武器。 阿克用血肉之躯架着这柄可怕的凶器,缓缓挺直腰杆。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依爱狂笑着。 “明明已经放弃了希望,却还是不愿意死吗?” 她刚刚一直在暗中观察着阿克,自然知道他此刻是个什么状态。。 “无聊到这种境界,懦弱到这种程度。。喂喂,就算是废物也要有个限度啊。你这样的人还真是真正的人渣和败类,完全无药可救了有没有。” 她毫不留情地嘲讽着。 “天上的!无论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阿克大吼着。 “这里是我妹妹以前的家,请不要在这里造成破坏。” 声音传播得很远,即使不借助鹊的喇叭也可以直达千米高空。 阿克显然不知道黑棘枪的特性。,只有被依爱盯上的存在才会遭到毫不留情的打击。 现在,他主动暴露出了自己的弱点。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如果你恨我的话,可否稍微等一会儿呢?” “如果你能稍微等我一会儿,我就任由你杀掉,不会反抗!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阿克抓着黑棘枪,紧咬牙关,面色苍白,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信还没有读完。 他还不能死。 阿克低下头,等待回答。 灰色的雨毫不停歇,阿克的衣服已经完全被淋湿,披在身上只有薄薄的一层。 “哈哈哈哈哈。。。你说什么?” 依爱收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她答非所问地说道。 “最近我新交了个朋友,我从他身上学到了一招,你想知道那是什么吗?” 依爱打了个响指。 阿克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还抓在手中的巨大黑棘枪就爆炸了,黑红色的恐怖光芒就将他吞没。 第三十二章 神战 黑红色的光华化作惊涛骇浪席卷四周。 无数正在逃离城市的人回头望去,之间在城市最中央的位置,一朵狞恶的花朵飞速绽放开来。 这朵花完全由棘抢爆炸时产生的能量构成,血浪翻腾间就张口将阿克吞入腹中。 黑光一闪即逝,爆炸的都被依爱控制在数秒内,以求达成最大的瞬间破坏力。 黑红的花朵在眨眼间凋零,可憎的火焰熄灭,随风飘散。 方圆百米的建筑没有任何受损的痕迹。 阿克悬浮在自家大楼前,嘴角溢出一缕血迹。 那栋原本兄妹二人的居所被一层灰蒙蒙的雾气笼罩着。 刚才依爱攻击的目标是阿克和他背后的楼房,这使得阿克只能扩大防御范围,将大楼也包括在内,相当于正面吃了依爱一次狠的。 就算是现在的阿克也感到不好受,缓不过气来。 灰白色的世界中,两人的身影显得尤为显眼。一黑一红,一上一下。 对峙! 没有喧嚣怒吼,没有刀枪剑戟。 此处是战场,此地正在发生战争。 对垒双方,是两位神灵般的存在。 “我——” 阿克刚刚准备开口,他的话就已经被打断,被迫闭上了嘴。 依爱脸上浮现出猫戏老鼠的戏谑表情,漆黑的手臂一挥,毫不犹豫直接动手。 她不再是被阿克的力量污染的普通人。 此刻的依爱经过了鹊的改造,已经踏入了神灵的领域! 黑色的棘枪从四面八方的虚空中冒出来,更多的则钻地而出,向他噬咬而来。 成百上千,悄无声息,源源不绝,密不透风。 阿克皱了皱眉,感觉天上这陌生的家伙简直蛮不讲理。 无奈至极! 对方的攻击,都是冲着杀死自己来的,简单直接。 如果现在不还击,那就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看到柠檬的信了。 阿克的身周也浮现出一层灰蒙蒙的雾气,将所有的棘枪和接触后的爆炸统统挡住。 “我现在还不能死。。” “抱歉,我还不能把命交给你。” “现在的我还有去做的事情,可不能死在这里。” 阿克平静的声音从爆炸中传出。 “切。” 依爱只觉得这人是个无赖人渣,理都不理他。 口口声声妹妹妹妹,现在妹妹不见了,失去了生存意义,却还要苟活,不是人渣是什么? 口是心非的东西! 依爱从千米高空来到了大楼旁,双手挥舞着又一根长达数百米的黑棘枪,狠狠地砸向旁边的大楼。看上去就像在拿铁棒砸桔子一样充满了破坏性的暴力感。 阿克想要回救,周围不断刺出的黑棘枪却改变了方向,前赴后继地拦在他前进的路上。 虽然这些骚扰性质的攻击无法真正伤到他,但是力的作用却将他推出去老远。 眨眼间大楼已在百米之外,阿克的身体被砸入一旁的建筑中,轰隆巨响中又形成了一片废墟。 依爱松开握着棘枪的右手,改为左手单手砸击,空着的右手中凝聚出一根几十米长的棘枪,甩手就向阿克飞来,这可怕的武器直接无视了中间的距离,瞬息间来到他的面门前。 阿克感到力不从心。 棘枪太多了,四面八方密不透风,使他应接不暇。 除了最近杀了只狗之外,他的战斗经验还是太少了。 相比之下,依爱在还是红发的时候,才六岁就敢当街持刀欲要杀人,从这点大概也能看出来她家里是干什么的,这和阿克算是完全相反的状况。 后者叫他舞文弄墨还好说,但是舞枪弄棒就有些不够看了。 毕竟阿克所谓的“自己现在无所不能”的感觉,也不能建立在面对真正神灵的情况下,尤其是这位神灵是抱着取他性命的想法在战斗。 俗话说,武功高人一线就高到天上去了,何况一方纯粹想杀人,另一方则完全摸不清楚状况。 动机的驱动力量。 意识和直感。 行动力与对节奏的把握。 相差太大了! 阿克眯起双眼,表情变得冷峻。 灰色的雨滴敲打在大地之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冲刷着灰尘,也使阿克有些晕乎乎的大脑清醒过来。 不行。 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对方活生生打死! 阿克看着近在眼前的黑棘枪,心下多少明白过来,对方完全就是抱着杀死他的心态在战斗! 再犹豫下去,那就彻底失去了对抗的可能。 危机关头,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在他脑中中回荡着,许多自己原本不知道或者说不希望知道的东西通通浮现出来——那些单纯的知识,理解,和运用方式。 类似于“我做得到的,我能做的到”这样没来由的自信。 还有。。真实不虚的力量。 灰色欢呼雀跃,似乎是被它的主人接纳后欢欣雀跃。 “啊!——” 阿克怪叫一声,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之前在面对那个给他送邀请函的怪人的时候,他也在无意识的状态下本能地做到过。 瞬移! 在一张白纸上,两点之间的距离不是直线最短,而是直接将纸张折叠起来使两个点重合,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应该阿克正在做的事情。 “铿!——” 长达数百米的棘枪从上往下直接砸落,阿克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大楼旁的半空,他伸出覆盖着灰色雾霭的双臂架住枪身,脚下自动浮现出一层凝若实质的灰雾,将他托举在半空中,同时抵挡住棘枪挥击的冲势。 即便面对如此庞大的冲量,他的身体也凝在半空中纹丝不动。 阿克原本焦急的面色已经恢复一贯的平静,双臂一震,直接推开了棘枪。 百米之外原本刺向他的无数棘枪已经再度折返到他的身后,刺向他的心窝。枪尖锋利,呼啸着撕裂空气,却被一层薄薄的灰雾所阻挡。 在剧烈的撞击之后,流水般不断袭来的棘抢纷纷崩溃,爆炸,然后化作黑红的光华消散于无形。 阿克充满忌惮的眼神看向依爱,刚想要开口,稍微交流一下,迎面而来的却是又是百米黑棘的一刺。 对方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正上方,这一枪捅了下来,好似一座大山砸下来,一点也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即使无奈,背后就是妹妹生活过的大楼。 已经心存死志的阿克对于妹妹的偏执与疯狂显露出冰山一角。 往后不管依爱从何种角度,以什么方式想破坏大楼,都会被阿克用灰色的雾气乃至自己的身体挡住。 唯一的线索,可不能就这样让你毁掉了啊。。 两者就这样僵持了十分多钟。 由于只能被动防守,阿克已经完全的落入了下风,两边嘴角流淌的血迹更加明显。 灰色的力量无比强大! 可他的战斗经验实在太过浅薄,如果换成鹊那种能够完全利用自身的一切轰杀对手的人在这里,情况或许会反过来也说不定。 阿克的意志和技巧太弱了! 之前一次又一次的硬扛那种夸张的攻击,即使他的能力本身很强大,些微的反震力还是透过灰雾传过来,不可避免地对他内脏的造成了创伤。 他的体质已然非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想修改自身状态,以得到复原的时候,却总是毫无成效。 脑海中的知识告诉他,自身复原不单单像那天晚上那样复原大楼的破损。 他的能力可以修改事物原先的属性,但是事实证明这对他现在的伤势并不起作用。 憎恨的神灵造成的伤害属于某种上级伤害,不是那么容易修复的。 看着依爱手中称得上残忍的可怖兵器,阿克提起十二分的警惕。 直觉告诉他,被这把把枪破坏的东西都是不可被复原的,哪怕自己被毫无防备的刺中一枪,也会无法逆转的死去。 唉。。这家伙和我多大仇多大冤,我都没见过它,连看个信的机会都不给我。 依爱看见他的眼神一直盯着自己的黑棘枪,白色空洞的眼睛睁大。 “你似乎对我的黑棘很感兴趣?” 见对方终于有了开口的意愿,阿克的身体也下意识的松懈了一下。 “我只是——” 某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瞬间,他的感知扩展到最大! 风声雨声被过滤,一切杂音和表象被忽略! 这座城市都被阿克无意识的失控拖入了灰色的阴影,在这里,他就是真正的王。 只要是灰雨存在的地域,就存在着他的信息触须,只要有阴影蔓延到的地方,就是他的感知触及之处。 有攻击。。 不是冲着自己的来的。。 在地下! 阿克知道自己被骗了,想要有所动作却已是来不及。一道黑棘已经从大楼下的混凝土混凝土层中刺出,沿途的一切泥土砖石都脆弱得跟空气一样,仿佛不存在一般。 “可恶!” 阿克面色狰狞,眼神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悲愤与不甘。 “竟然敢将我的回忆。。。” 阿克用灰色的雾气直接将大楼从地上连根拔起托举到空中,大楼的底部已经被巨大的棘枪戳出了一个窟窿。不过好在柠檬的房间在顶楼并没有受到损害,就让他舒了一口气。 明明还有可能会有线索。。这家伙。。不可饶恕!!! 阿克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激烈愤怒,看向依爱的眼神终于也带上了杀意。 我大概从出生开始,从未有像现在这般打心底里憎恨过某个人。 无论如何,这件事情没法善了了。 妹妹的失踪,现实的连番打击。。 不知不觉间,阿克的心性已经发生了一些改变,出现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偏转。 说得更简单直白一点,那就是由原本的守序善良向着混乱邪恶的方向迈出了开始的一小步。 现在的状况差不多是混乱中立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有了一小步,那便是开始。 “啊啊啊啊啊啊!——” 阿克发出惨嚎和怒吼混在一起的大叫声,他飞起一脚就携带着灰色的雾霭,像是巨大的战斧从天而降,将黑色的棘枪砸碎。 在爆炸来临之前,包裹着旧大楼的灰雾像内蒙的时候猛地收缩。 那座原本悬空的高楼直接被他瞬移走,不知道去了哪里。 紧接着,一圈圈灰色的波动绽放推进! 爆炸的黑色光华中,一道全身裹挟着巨量灰色烟雾的身影飞窜而出,挥舞着右拳直直地击向依爱。 但是这并没有什么用。 下一刻,阿克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出去,被打飞到上百米的高空,无处借力。 刚才的一轮爆发,直接移走了大楼,使得他少了一个累赘。也令他现在都处于回气时间,无法再次在短时间内爆发出过载强度的力量。 阿克紧咬牙关,露出雪白的牙齿,在空中鼓起肺部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周围凭空凝聚出灰色的雾气,试图停住自己的冲势。 鲜血从嘴角溢出。 不知何时,依爱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了,她的手中握持着一根两米长的黑红棘枪。 这是是浓缩过的版本,物理上的重量和破坏量级或许没有百米级的强,但是用作近战武器绝对够坚硬够趁手。 依爱双手持枪,枪尖已经贴近阿克的腹部,就待扎将进去,造成不可逆转的破坏。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克再度发出沙哑到近乎嘶吼的怪叫,伸出双手想如同开始那样抓住枪尖,但仓促出手之下,面对的又是更加可怕的攻击,结果并不会理想。 阿克受伤了。 无论他如何疯狂,都无济于事。 没有被刺中致命要害,但双手掌心和前臂被黑红棘枪的倒刺带出深深的伤口。 奈何他整个人都是红色的,伤口看上去也不是那么显眼,倒像是蛮族萨满的纹身。 依爱直接飞身追上了阿克,挥舞黑棘枪一心想着要把他刺死。 阿克被抢得先手,想要摆脱眼前的局面。但是自己依靠灰雾在半空中移动,还需要经过凝聚的步骤,飞行的速度却是没有对方快,被粘着不放,几乎被压制到吐血。小說中文網 远方的普通民众但见在灰白色的黯淡世界中,红黑两道神明般的光影,相互交织交错,碰撞弹开,有如神战,莫名得好看。 慌乱的人群一个个几乎失声,有的甚至忘了要趁机从这座城市逃离。 第三十三章 界限 纠缠交错,幻生幻灭,光焰流转。 两道交错的流光在天空中勾勒出绚烂的光华,碰撞厮杀间无数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但这并不是旗鼓相当的战斗。 明显不对称,也不相称。 高空之上,无情的黑色雄鹰在凌空翱翔,不断啄食着已经满身鲜血的小鸟。 黑色的光影过于强盛和冷酷,与之相比,红色就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孩童,他的一招一式都是街头混混大家的招式。 事实上,阿克也在努力。 他拼命集中精神,试图让自己的意识跟上这样高烈度战斗。 一不留神就会丧命! 他学习得很快,正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着。 阿克很出色,他就是凡人眼中的天才,在几乎任何方面都有着远超其他人的优秀天赋。 在全能这一点上,除了鹊以外他甚至没有遇到过能与自己匹敌的同龄人。 然而,他面对的是神。 人在面对极度困难的任务目标时,如果抱有极强的动机,反而会适得其反。 对方总是保持着比他高出一线的速度,高出一线的力量,高出一线的技巧。 阿克自身的战斗方式也在精密的计算中不断完善,可这些都被对面那个黑色的家伙看在眼里。 它像是猫抓老鼠似的不断地摧残着自己的精神,一直没有尽全力搏杀,只是将仇敌玩弄在鼓掌之中,消磨他的体力和精神。 这家伙。。。 阿克的眸光越发冰冷,如果光靠眼神可以杀人,依爱早就死了十次百次了。 这样下去迟早会筋疲力尽,被她虐杀至死。。。 就连一小会儿的时间都不给我,完全无法交流,还想破坏我和柠檬的回忆——简直罪该万死,不可饶恕! 阿克的思维方式开始变得越加极端。 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如此急切地想要杀死什么东西! 一直被压制下的狂躁的心情使他连连想要怒吼,但每次刚开口,依爱就会看准时机打杀过来,每次都卡在阿克爆发的节点上,打的他难受到几乎要吐血。 阿克的身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口,并不算严重,但是血流不止,也没有办法修复。 他正在变得虚弱。 突然,阿克的神色变得狰狞而又疯狂,脸上全无平时的阳光与儒雅。 先前被理智压下的灰色再度开始侵蚀他的意志,但他并不排斥这样的感觉。 一旦从心底接纳了这股力量,它就开始源源不断地涌出。 阿克的攻击方式越发野蛮,到了最后完全是由本能在驱使。 有效! 致命! 然而无尽的黑红棘枪时刻充斥在他的视野中,根本清除不完,只能一味地被动防御。 面对每时每刻都在变强的阿克,依爱仍旧表现得游刃有余,她的实力好似一个宇宙中的黑洞,深邃不见底,令人绝望。 终于。。 忍无可忍! “烦死了!!” 阿克浑然不顾从四面八方袭来的无数棘抢,直接暴起一爪抓向依爱的脑袋。 灰色在空间中撕裂出一条杂乱的残影,阿克的五指如同五柄尖刀刺来! 这看上去是非常不智的举动。 两者的攻击距离存在巨大的差距。 依爱的棘枪长达两米,而人的正常人的手臂只有七十厘米左右。 阿克在抓中别人之前,就会被一枪挑杀,甚至连同归于尽的机会都没有。 依爱依旧是那副轻松写意的样子,完全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在那一片漆黑没有四官的脸上,纯白的大眼睛里满是嘲弄,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光靠眼睛就传达出这种意思。 依爱自如地挥舞着双手中的两根黑棘枪,直接收回前置的攻击动作,抽身飞退。 阿克伸出右爪在临近时突然长度暴涨,却没能追上依爱,反倒被回防的削中了手背。 棘抢切削之下,阿克的手臂即使有灰雾的保护也变得鲜血淋淋,前臂上浮现出一道凄厉的伤口,鲜血四溅。 阿克眯了眯眼睛,无奈地应对从四面八方攒射过来的黑红棘抢。 对方的战斗直觉太过敏锐了!先前好几次暗算都被它躲过去了。 他刚才暂时修改了自己的身体数据,做出一副失去理智要拼命的架势,就是为了引对方上钩,用伸长的手爪先一步击中对方。 结果还是失败了。 怎么会有这种怪物? 自己打又打不过,讲道理对方又不听,甚至几次试图逃跑的时候都会被附骨之蛆般的黑色身影缠上。。。 “呼。。呼。。” 阿克喘着粗气,吐出一口血沫。 麻烦了。。之前那次激进的攻击方式只怕是伤到了内脏。。 这样想着的时候,依爱又是一枪刺过来,天空中枪如雨下,让阿克疲于奔命。 这家伙。。打到现在就不累的吗?! 剧烈的疼痛,从全身传来的虚弱无力。 然而对方依究生龙活虎,战斗厮杀如闲庭散步。 阿克简直有想过就这么不反抗被她一枪穿心好了,但是口袋里的信还是让他放弃了这种冲动。 我不能死! 至少现在不能! 正当阿克想要再度飞身迎敌的时候,却发现那个黑色的人停留在半空不动了。 阿克不禁感到有些疑惑,他下意识地停住了进攻的脚步,生怕这是对方的诡计,她在骗自己上前攻击。 如果现在逃开摆脱她的追杀。。 不行,对方是真正的飞行,我只能踩着灰雾狂奔,速度相差太多了。。 万一从背后被追上,又会陷入刚才的死循环。 每当阿克试图逃跑时,都会被对方黏上一通胖揍。 阿克已经陷入一个怪圈,逃又逃不掉,躲又躲不开,硬抗又被死死地压着,每次只能在付出一些代价后勉强脱离压制。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在半空中纠缠了五良久,交手数千次。 阿克已经遍体鳞伤。 他一直尽量不让自己的要害受到损伤,但全身还是出现了多道或深或浅的口子。 最严重的是大腿和侧腹处的贯穿伤。 换作普通人,早已流血致死。 但是付出了这么惨重的代价,阿克却一次都没有切实的打中过依爱。 不能再脱下去了。。 那种诡异棘抢造成的伤害不能被修改复原,持久战对我不利。 眼看着对面一动不动,阿克的目光闪动,不敢轻易上前攻杀,却又有一种冲出去的冲动。 一时间两人又僵持在那里。 几秒钟后,依爱突然动了。 她舒活筋骨似的拉伸一下肩膀。 然而,憎恨的神灵甚至都没有人类的身体,自然也没有肌肉骨骼这种东西。 这只是习惯性的动作而已。 “谢谢你,在我动不了的时候,竟然那么有绅士风度地站在一起——那么作为感谢,现在你可以去死了,会长。” 它叫我会长? 它认识我? 阿克越发疑惑了,他到现在才发觉这个东西可能是人类。 人类?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这么强的人类吗? 但没等他仔细思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天空突然暗了下来,连带着黑色的暴风雨都小了很多。 阿克抬头望去。 “我。。这——” 震撼失声! 连绵的灰雨云层被撕裂,一个巨大到难以形容的黑红色物体正从中落下,外表光洁,和依爱的黑棘枪一个色泽。 这些灰色的云雨虽然能被阿克清楚地感知到,但本身并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也不能用来对敌。 这些都是从他身上泄露出来的力量,并不能被操控。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天上的那个狰狞的事物落下。 那是黑红棘枪的枪尖。 枪尖的宽度超过百米,上面每一根倒刺都有数百米长,更上面的部位延伸到遥远的高空中之中,被厚厚的灰色云层遮盖。 无数的灰雨水落在体积难以计算的棘枪上,一条条灰色的小溪流顺着枪身向下流淌,最终汇总到枪尖上,像是瀑布一样砸了下来,擦着阿克的肩膀汹涌地撞击向地面,在混凝土的地面上砸出一个浅浅的小坑。 阿克傻了,嘴张着半天合不拢,形同痴呆。 挡不住。。。! 会死的。。。! 那个黑色的怪物原来是在蓄力放大招! 阿克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没有再去纠结自己刚刚失去的最佳攻击时机。 怎么办。。! 怎么办。。! 不管他怎么积极地行动,现在情况都已经有点超出规格了。 无能为力。 对方的力量太过强大和无解。 天上的那个东西已经不是人力能够抵挡的了,只能依靠修改的力量偏转开对方的攻击或者破坏黑枪的结构。 瞬移是没有用的,且不说借助灰雾瞬移需要准备时间和稳定的时空条件,在自己这样多次躲避了敌人的攻击之后,这家伙的枪就不知道为什么能够跟着一起瞬移到我身边。 以上两种思路都对眼前这种局势毫无帮助。 躲不开。 挡不住。 破坏不了。 死局。 阿克的双肩垮了下来,只能苦笑着看着那个从天而降的巨大可怖棘抢刺下。 阴影的世界中,我就是王。 但是没用啊,就算是王也无法面对神。 在它的枪面前,我的力量太过薄弱了。 薄弱。。 薄弱? 世界? 。。等等。。 阿克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王的权柄过于薄弱,无法与神对抗。 世界虽然广博,但每个分散开的地方都很脆弱普通。 那么。。如果凝聚浓缩起来呢? 阿克所得到的知识中没有这种应用方式,只有一些简单的运用。 可现在已经别无他法了。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阿克心中一狠,全力沟通起身边的灰雾。 拿自己做实验的同时,也是在赌命! 深吸一口气,阿克竭尽全力地收缩身边阴影灰雾的范围,然而他立刻遗憾地发现,这些环绕在自己身边的灰雾和天上的灰雨一样,某种程度上是自发的,并不由他所控制。 这让阿克想起梦中的事情,兄妹二人的无可奈何。 他们无法阻止的那个国度的毁灭。 说到底阿克所能做到的,只是一种影响,而不是一种力量的运用表现。 这并不是能收发自如,如臂指使的能力。 阿克更像是一个容器,某种至高权柄的容器。 算是被狗提前引发后的不完全产物,和依爱一样是不完满的。 怎么办。。一定有什么,一定有什么我没有想到的地方才对。。。在哪里。。!! 自己的力量远远不如梦中柠檬说表现出来的程度,只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残次品。 是的,与那种深度改造世界,乃至创造出诡异生命的灰色而言,自己不过是掌握着一点力量的皮毛。 就在阿克感觉大事不妙,一筹莫展的时候。 棘枪已经以迅捷无比的速度刺来! 这巨大的黑红棘抢落下时,天地间一片死寂,仿佛整个世界就要被捅个对穿! 阿克脑中还是一团浆糊,无法想到任何行之有效的方法! 死亡近在眼前! 看着那滴着黑水的枪尖,枪尖周围缭绕着的仿佛伥鬼的黑色烟雾。 来自九幽地狱的魑魅魍魉正在向自己招手致意,夹道欢迎自己的加入。 我要死了吗? 不,那种事情怎么样都好。。 强度。。 薄弱。。 阴影。。 世界。。 ——有了! 阿克顺着自己的感觉,下意识地作出了自取灭亡一样的行为。 不闪不避! 以他的身体为中心,一层灰蒙蒙的,仿佛有实质一般的灰雾阴影他身上蔓延出来。 层层叠叠。 层层叠叠。 层层叠得。 阴影几乎没有厚度,所以不知道有多少层。 阿克的身影已经看不清了。 所有的灰雾阴影都被浓缩在方圆五米的球形空间内,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灰色的蛋,看上去脆弱而又不堪。 如果无法从外界取回泄露的灰色,也没法有效增加单位范围内的厚度和浓度,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从自身入手! 阿克将所有自己能调集的灰雾全部凝聚在自己面前。 量变引起质变! 累计叠加阴影不是为了抵挡,想要与那种非人的力量正面对抗是不可能的。 如果能够依靠修改改变自身的存在空间和方式,以达到打破某种界限的程度。。。 说不定会有一线生机! 阿克心中有着莫名的自信。 他的战斗经验无比浅薄,可在绝对的死亡威胁之下也仍旧试图挣扎,永不放弃,试图依靠自己的智慧破局。 不得不说,逆境最是磨砺人,这个曾经令鹊失望的少年开始展现出自己超凡天资中潜藏着的锋芒。 以凡人的血肉之躯对抗憎恨化身的神灵! 长度已经超过十万米的超巨型黑棘枪从天而降,真正如同降临人间的神罚! 无物可挡! 这道神罚仿佛可以直接洞穿九天十地,无视一切时间与空间的阻隔,直接将仇敌碾成齑粉。 即便是这种体积这等质量的棘枪,仍然被憎恨的神明依爱用不知名的方法赋予了离谱的高速。 明明上一刻还在数千米的高空之上,眨眼间就跨越了所有的距离。 黑棘枪带着必胜必死必杀的无敌的信念贯穿下来,当它穿过不起眼的灰色小球的时候没有受到任何阻挡,无尽的黑红的光华瞬间将它吞没。 这幅场景好似一只蚂蚁对着天空张开双手,想要接住从天而降的亘古神山。 荒唐到悲壮的地步! 黑红棘枪如同幻影一般的没入地中,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两秒钟之后,巨型黑棘枪就整个消失不见。 棘枪只会攻击被主人憎恨的指定目标,不会对周围造成太大的破坏。 如果这种程度的神罚用来攻击地面的话,它所造成的灾难将不可想象。 天空中的异象消失之后,阿克并没有被完全抹消掉。 小灰球正面朝上的部分已经崩溃了大半,剩下的一小点也显得非常稀薄。 “呵呵。。果然。。只要用灰色打破原本稳固的空间就能让原有的时空发生一定的错位。。” 阿克轻声呢喃着。 “真是。。神奇的力量。。” 阿克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来。 他的左手手臂不翼而飞,光滑的断口处血如泉涌。 面色惨白,身体摇晃的样子,似乎随时都会昏过去。 但是他还活着。 来自憎恨的神明的必杀一击失败了。 身受重伤,可他还活着。 人这玩意儿,只要活着,就总会有希望。 第三十四章 磔刑 人呢? 那个黑色的怪物呢? 去哪了?! 阿克以重伤为代价挡下了从天而降的神罚,左手手臂在碰撞的余威中一瞬间灰飞烟灭。 等到回过神来,敌人已经不见了。 身后! 阿克下意识地转过身,枪尖已经近在身前。 他眼球上的毛细血管已经充血,他拼命地挥动着剩下的右手,调动周围残存的灰雾来阻挡追击。 对方明显蓄谋已久! 这枪角度刁钻,趁着他全身无力的空隙突刺而来,黑红色的可怕深邃光芒闪耀于枪尖。 该死,躲不开! 阿克面色一狠,仅存的右手直直爪向那直刺而来的棘抢。 仓促之下,他的身边只汇聚了了一层几乎看不见的灰雾。 阿克将灰雾阴影凝聚向指尖的一点,阴影灰雾浓缩成一点,带着血红色的中指撞在黑色的枪尖上。 一股透明球形冲击波以撞击处为原点扩散开,周围的草木砖石被高高抛飞,一旁的行道树被压成破碎的木片爆散开来。 这一下实在来得太突然,阴影没来得及完成凝聚就被击散。 势如破竹! 依爱双手持枪捅入阿克的身体。 利刃切开皮肤,撕裂筋膜和肌肉,捣碎骨骼,长驱直入。 黑红色的光芒硬生生塞入他的体内,破坏着一切的有机物。 两米长的黑棘枪有将近一半没入了阿克的身体中,贯穿了他的整条右臂,从右肩膀上刺出。 依爱在得到这等战果后,毫不犹豫地松开握枪的手,抽身后退,动作行云流水。 她躲开了阿克由下而上的全力一脚,在脱手瞬间引爆了黑棘枪,将他的整条右臂都炸成了血肉碎末。 这次,阿克已经失去了两条手臂。 前所未有的虚弱感笼罩心头。 之前在战斗中无法分神,现在血气衰竭,身体各处的伤痛瞬间涌入脑海。 阿克顿时感觉到一股从未经历过的疼痛,他脑中只剩下了一个字——“痛”! 阿克的身体大幅度的颤抖着。 周身杂七杂八的划伤还能依靠意志来强忍,但是断臂的伤势放在平常人身上已经可以致死了。 可他的身体非同寻常,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死去,甚至连昏厥休克都做不到,只能在疼痛中咬牙坚持。 灰雨连绵,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下,滑入衣襟领子内,洗涤脖子上的灰尘,冲刷着身上的鲜血。 大雨如注。 绝体绝命,穷途末路。 悲伤的少年直面着残酷的现实。 前方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是故事的主角,比如勇者与不可战胜的强大魔王战斗时陷入绝境,一定会有各种而样的方法让他渡过难关,击败强敌,最后达成美好的结局。 但这里没有奇幻故事中的主角。 阿克并不是主角。 没有能够依靠的力量和战友,没有友情与热血,没有胜利的确信,没有任何可以凭依借助的事物。 现实中的厮杀就是如此冰冷的东西,只会迎来毫无意义的死。 战斗的目的是为了抹消掉敌人的存在,而不是为了正义与爱。 无为的死。 死。。。 阿克的视野逐渐模糊,眼前已经开始出现重影。 此处没有所谓的结局。 一切才刚刚开始。 “哈。。呼。。。” 努力鼓起肺部,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仅仅是站稳身体都如此的艰难。 柠檬。。 柠檬。。 信。。。 踉跄地走了两步,阿克他默念着自己的使命,憋着一口气不让自己倒下。 “你的妹妹在哪里?告诉我。” 依爱矫健的身影漂浮在半空中,如渊如雾的黑色气流在她的身边循环缭绕,衬托出一种非现实的残酷美丽。 她转了两圈两下手中的黑红棘枪,做出一个运动员投掷标枪的经典动作,枪尖对准了阿克。 “不。。知道。” 阿克嗫嚅了两下嘴唇,发出干涩沙哑的声音。 “哈?不知道?” 依爱怪笑一声,语气听起来像跟鹊学坏了的熊孩子。 下一刻,她左手手中的黑红棘抢已经消失不见。 阿克拼命地扭动腰腿,带动起全身的力量,一脚裹挟着稀薄的阴影灰雾向上斜撩。 他的脚被从侧面踢中了棘枪。 由于力量不足,只能尽量改变枪尖的攻击轨迹,稍稍偏移开自己的要害。 此时的阿克只是站立都已经不稳,连保持清醒都难。 但还是让他做到了。 他还在战斗。 挣扎。 棘枪的倒刺擦着他的脸颊飞向远方,留下一道血痕。阿克也紧跟着失去了最后的力气,脚下一个不稳,狼狈的摔倒在地上。 依爱在十米开外的半空中扭了扭脖子,纯白的双眼带着嬉笑与嘲弄。 那眼神像是在看着某种有趣的玩具。 依爱的身体有些颤抖。 复仇的快感充斥在心间 虐杀无力反抗者的兴奋是如此的美味可口。 憎恨得到发泄的愉悦。。。 她已经忍得太久了。 忍着。。 忍着。。 忍到了现在这一刻才雷霆出手! 往一个坚固的皮球里不断充气,那自然是很难受,很憋闷的事情。 这时候在皮球上戳个洞,“彭!”的一声,问题就解决了。 随手挽了一个漂亮的枪花,依爱手上的另一杆枪也消失不见,再次出现时已将阿克的左大腿刺穿钉在地上。 尖锐的利刃轻易地分开骨肉,发出像是屠刀捅入牲畜肚腹深处的“噗嗤”声。 猩红的血四溢。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又迅速被雨水冲散。 依爱闲庭信步地走到他面前。 虽然全身都是一片黑雾笼罩,但光看外形,便能看出它曾经的身姿婀娜。 在她还是红发的时候,算是同龄的女孩子中发育的比较早的。 多么美丽的女孩啊! 可惜,在今后的日子里,她只能与永无止境的憎恨为伴,沐浴他人的恐惧,还有无止境的孤独。 现在她只能是一个非人的存在。 一个在最美好的年纪失去了人类身份的可怜存在。。 一片漆黑的人影。。 永恒不死的亡魂。。 憎恨的神灵! 依爱踏足地面,缓步上前。 “次拉——” 依爱握住了他身上的枪柄,直接向下一划。 人类的躯体在棘枪面前太过脆弱,利刃跟剪刀切开纸张一样轻松写意地划开肢体,将阿克的大腿开了一个硕大的口子,从骨骼正中连同下方的混凝土一同切开。 严重的伤口几乎将他的整条大腿从中分成了两半。 “你妹妹呢?” ——“噗呲” 又是一道凄厉的伤口。 “在哪里?” ——“噗呲” “告诉我。” ——“噗呲” “快点。” ——“噗呲” “喂。” ——“噗呲” “听到了吗?” ——“噗呲” “啧,哑巴?” ——“噗呲” 自始至终,阿克都没有回答她。 突然,他浑浊的双眼中闪过狠色,将身着残存的阴影灰雾全部凝聚到唯一还算完整的右脚上。 阿克整个人一弹,依靠着腰部的力量使自己腾升升到半空,好似活鱼出水。 一脚踢向敌人的脑门! 与此同时,他的动作也将自己还被钉在地上的左腿——大腿小腿还有脚——整个切成两半,变成两片独立的部分。 凄惨的自杀式攻击! 但是他借由这种攻击成功地展示出自身作为人的尊严。 也成功激怒了对方。 依爱眯起纯白的大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阿克完成这一动作。 虽然他的攻击在普通人眼中人仍然快得只有残影。但是比起之前慢了很多。 简而言之,就是螳臂当车,垂死挣扎。 轻巧地退后一步,依爱的右手直接抓在了接近枪尖的手柄上,她的动作像是在拿着一把菜刀。 转动手腕轻轻一挥,阿克没有保护的右脚脚踝被直接切开,切口光滑如镜,右脚飞出去老远。 失去了支撑的力量,阿克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落地后伤口处喷出了一地鲜血,量不多,因为阿克身上能流的血基本上已经流光了。 地上的大片血迹都是他的,血肉骨渣也是出自他的身上。 不算在天上打斗时散落在四处的身体部分,光是周围目测来看,就已经是三千CC的失血量,以及二十多斤的肉量。。 很难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体与意志才能让他现在还能有心跳,甚至保持些微的清醒。 正常人面对自己破破烂烂的残碎肉体还能想着如何反击吗? 也许只有那些写在神话传说中的存在,才具备着这种超越常理的精神力。 “最后一次,你说不说?” “。。。好吧。” “我变成这个样子没有多久,也不擅长刑讯手段,可能掌握不好分寸,希望你能多坚持一会儿吧。” 对憎恨的仇敌行刑的快感仍旧在心头荡漾。 依爱已经没有了颤抖的迹象,而是变成了在平静的午后,晒着明媚的阳光喝下午茶的悠然自得心情。 ——“刷!” 空气被尖锐的呼啸声撕裂。 依爱将手中刚刚被她当成菜刀的黑棘枪向空中一抛,正上方旋转着上升到二十米的高度,然后下落。 阿克的运气很好,棘枪在他身体的正上方抛出的,落下的时候枪尖擦着他的脑门刺进混凝土,没入地面半米。 因为他的头发比较短,连一根毛都没被伤到。 他的意识已经处在溃散的边缘。 目光涣散,看不清前方,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克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自然也没有心惊肉跳一说。 他只是目光呆滞地看着那灰蒙蒙的天空. 灰色的雨滴,滴落在他的脸上,轻轻滑落下来,更加显得他像是个无感知的木偶。 依爱欢快细小看着地上的一滩东西,四面八方都响起她畅快至极的笑声,好似有无数的人在嘲笑。 她拔出黑棘枪,站在一旁,一只手玩弄着虚幻的头发,另一只手握着枪柄的后端,动作精细而又快速的转动着手腕。 在依爱的操纵下,枪尖灵巧地切向阿克的右腿伤口处,像是雕花一样剥皮拆骨,所过之处尽皆骨肉分离。 毛发皮肤,肌肉纤维,骨头渣子,尽皆被一层一层地剥离下来。 依爱的手法非常具有秩序的残酷艺术美感,花了五分钟的时间才清除掉阿克的一条腿。 磔刑。 千刀万剐。 据说有的国家在古时候会使用这种刑罚。 割三千刀,割三天三夜,最后一刀才把人割死,期间还能喝粥续命。 何等的血腥与残忍! 这是光是听到这样赤裸裸的文字描述,就足以让人手脚冰凉的刑罚。 现在,阿克正在享受这个极乐的过程。 阿克已经不为所动,从天而降的黑雨打湿了头发。清洗着他脸上的灰尘和血渍,雨滴顺着眼角滑落。 血液已经流光了。 眼泪已经流光了。 肉和骨头已经快没了。 已经动不了了。 啊啊。。痛。。 好痛啊。。。 但是又好像不痛了。。 这算什么呢? 我已经什么都没了。。 一无所有。。 我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 你还想从我这里索取什么呢? 就连我最后的愿望也。。。 柠檬。。你在哪里? 我就要死了啊。。。 将来就算一个人也要好好生活哦。 不要为我感到悲伤。 我没事的。 啊,一定没事的。。 已经够了。 已经结束了。 真的。。好累啊。。 阿克半闭着的眼睛中渐渐失去神采,全身在灰色的世界中展现出一片刺眼的鲜红。 无以伦比的鲜艳妖冶。 红色的血溅得到处都是,仿佛某种后现代艺术,盛开的曼陀罗花。 灰色的雨水默默地洗去地上的红花。 阿克身上还是像一开始那样,是殷红的色彩,在洗去了鲜血之后,各种残忍的伤口也不是显得很狰狞,只是看上去多了很多花里胡哨的红色线条,杂乱无章。 看不出原型的有机物被灰色的雨水冲刷得到处都是。 阿克整个人体积小了很多,表面凹凸不平坑坑洼洼的,显得非常的可怜和凄惨。 看到他的这副模样,依爱“切”了一声,暂时失去了继续折磨他的兴趣。小說中文網 毕竟,对于一个完全失去希望的人来说,再恶劣的刑罚也没有什么太大意义。 依爱伸手去碰他的口袋。 在战斗开始之前她注意到阿克把心放在了这个衣服口袋中。 “呃。。呃呜呜呜。。啊啊啊啊!——” 阿克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怪叫声,眼神又变得通红,那样子就像是输光了一切的赌徒,正在被强迫着卖掉他的妻女。 “啊!——” 阿克直接张大的嘴,努力的想抬起身子,拼力之下坐起了一半,直接将张口去咬依爱的手。 混——蛋! 不可原谅! 不可饶恕! 我要杀了你! 依爱轻蔑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像在看一个白痴。 她左手反手就是一巴掌抽在阿克的头上,将他整个人抽翻在地,然后伸出黑雾缭绕的左手直接抓在他的脸上,将他的头连同上半身提起来悬空半米。 狠狠地掼向混凝土的地面! “砰!——” 地面凹陷下去,形成一个人形的坑。 阿克的整个人都没入其中,脑袋深入了地面一米有余,周围十米内的混凝土地面也下沉了半米。 “砰!——” “砰!砰!——” “砰砰砰!!!——” 似乎对他的反抗感到非常的不爽和恼火,依爱砸了他几下还不解气,开始换着花样变着频率地乱砸,她抓着阿克脑袋往地上猛摁,碾来碾去。 原地出现了一个五米多深的坑。 依爱停了下来,天上的雨滴落到坑洞中,开始形成水洼。 阿克已经失去了意识,甚至连是死是活都不能确定。 “喂喂,你是不是很痛?” ——“呐,感觉到的吗?你听得到吗?” ——“你恨我吗?” 依爱纯白的双眼中闪动着暴怒与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她看着脚下已经不成人形的破烂肉块,也不管对方是否听得听不听见,冲着他发泄似的大吼。 ——“回答我啊!” ——“你会说话吗?” ——“呐,告诉我,为什么要伤害我们?为什么要夺走我的生命?” ——“为什么杀了林!” ——“为什么要让小依哭泣!” ——“为什么我会变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要逼我做这种事情!!” ——“所有人都因为你的原因在逃命!” ——“已经什么都没了!什么都会不来了!” ——“你还给我啊。。你倒是还给我啊!把我的一切!还给我啊。。” 依爱双手拎起阿克的衣领,将已经不成人形的他甩来甩去。 ——“明明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小鬼。。!!!” ——“砰!” 阿克的身体倒在水中,一动不动。 依爱跪坐在地,望着暗沉沉的天空,肩膀猛地抽动了两下。 这具身体是不具有哭泣的功能的。 神灵无法哭泣。 淅淅沥沥。 灰雨下得很大,此时已经漫过了依爱的脚踝。 阿克半个人都浸灰色的洼中,些微鲜红的血迹混入浅色的水中,像是轻轻游动的小鲤鱼。 依爱再度将手伸向阿克的口袋。 第三十五章 柠檬 白色的信封,看上去像是手折的。 精巧可爱,看到这个信封的人一定会认为写信的是只可爱的女孩子。 反正我是这么想的~OwO 依爱捏了捏,手感告诉她,里面只有一张纸。 拆开封蜡,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薄薄的白色信纸。 依爱伸进去两个漆黑的指头,把它夹出来。 她把信纸凑到眼前仔仔细细看看了,试图找到一星半点关于柠檬下落的蛛丝马迹。 但是情况明显有点不大对劲。 自己手中只是一张小小的白纸。 纯粹的白纸。 依爱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这家伙誓死保护的就是这么一张纸? 上面明明一个字都没有嘛。 我之前一直有注意着这家伙,不可能有掉包的机会。 不管怎么看,这都只是一张普通的白纸而已。 如果有人说它不是白纸,那就是眼睛问题,如果眼睛没有问题,那就是脑子有问题,如果脑子没问题,那果然还是眼睛有问题——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就是一张白纸,最普通不过的白纸。 除此以外信封里面没有了其他东西。 奇怪,太奇怪了。 不知不觉,周围的气氛开始改变。 没错,气氛。 气机。 场域。 世界。 周围的事物正在发生微妙的改变。 从她打开信封的那一刻起,有什么存在出现在了这个灰暗的世界中。 沉浸在疑惑和思考中的依爱并没有意识到这些。 依爱怎么想都觉得有问题,但是实在想不到问题的出处在哪里。 难不成1区区一张白纸都能给我带来威胁吗? 还是说张纸上的内容只有他哥哥看得到。 那就麻烦了,我又不想让他明明白白地死,怎么知道纸上写了什么? “嗯?” 依爱在狭小的坑洞中来回踱了两步,身体突然一僵,像是看到了某种不可思议的场景。 ——怎么会完全就没有感觉到。 没有气息。。 完全无法感知。。 这是什么东西? 依爱第一次感觉到事态的发展已经超过了自己的掌控。 就在她转过身去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站在自己背后的人。 明明一点声响都没有。 明明根本就没有感觉到。 有什么东西能够瞒过自己的感知。 依爱有一种不安的预感,仿佛事情在她打开信封那一刻,就已经完全变味。 她那灵敏到难以想象的直觉正在不断的事情,而一旦走错了那一步,就会满盘皆输。 无论先前积累着多大的优势,输了这一步,就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现在,如果不出所料,那一步她已经走错了。 在她的眼前站着一位妖精般美丽的少女。 虚幻的气质。 光洁的小脚踩在灰色的水坑中,没有引起半点涟漪,甚至连碰都没有碰到。 长发及腰,大大的眼睛,可爱的脸蛋,光滑白皙的皮肤,眼中带着莫名的笑意。 她的身上只穿着偏大的白衬衫,那属于自家哥哥。 双手背在腰后。 这是人类绝对不可能达成的容貌。 就连依爱在看到她的一瞬间,都感觉到内心的悸动! 心动的感觉! 【超凡魅力】! 没错,此乃抵达神秘境界的魅力,唯有那些天赋异禀,与星辰并肩的亘古伟大存在才有可能做到。 青涩得有些稚嫩,好似一颗枝头还未成熟的小苹果,已然散发出令人迷醉的芬芳。 “倘若是凡人,在看到她的一瞬间,一定会哭着跪伏在地吧?”——依爱在看到女孩的一瞬间,不由得从心底产生了这样一个念头。 毕竟,这种美丽,是不可亵渎的神圣,无可抵御的至高。 在看到女孩的一瞬间几乎就代表着自身生命的完足圆满,以及与之相应的无尽罪业。 她无尽,并且伟大,她的存在就是奇迹。 世间万物与之相比,都失去了应有的价值,变得微不足道。 人在她的面前只能颤抖,神在她的面前只能忏悔。 忏悔! 忏悔吧! 毕竟这样的存在,已经远远超出了言语所能描述的极限。。 一如浩瀚的宇宙本身! 阿克的妹妹。 ——柠檬。 依爱此刻看到了仇人的珍视之物,也是自己此行的第一目标,本来准备第一个虐杀掉的人。 那个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的神秘少女,自己都觉得恐怕是找不到的神秘人物。 现在,她就这么活生生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但是依爱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这种感觉。。。。 不是不理解事态发展的疑惑,不是即将手刃仇敌的兴奋,也不是刺痛皮肤寒毛倒竖的危险——那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理所当然的顺畅感。 就像苹果从树上掉下来,就必将必将落地。 雨停之后,一切又会蒸发回到天上。 猎豹跑得很快,但绝对没有光速快。 在水中下潜的越深,水压就越大。 人被杀,就会死。 命运将自己推到了台前,而此处,则是命运安排的终点。 ——又或者是眼前的少女安排的终点? 顺理成章。 理所当然。 柠檬的出现实在太过自然。 这不单单是人们一般意义的常识,大方向上的共识,这更代表着自然界规则的映射。 太过自然了,自然到了。。根本无法让人释怀,让人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程度。 依爱感觉自己有些颤抖。 她的上下牙齿在打架——如果她还有牙齿的话。 自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应该看到的东西。 虽然依爱曾经也在高空中,看到过现在躺在水坑里的那家伙的妹妹,但直面的时候才能明白,自己究竟在面对一个什么样的东西! 这和阿克完全不在一个级别。 与之相比,污染了整座城市的阿克只是一个未完成的残次品。 憎恨的神灵正在因为看到仇敌而莫名其地的恐惧而颤抖,仿佛连这都是顺理成章的一般。 她就应该感到恐惧! 继而拜服! 继而颤抖! 柠檬脸上带着纯洁的微笑,像是一个天真的孩子,笑吟吟地看向依爱。 没有具现化的灰色阴影,没有永不停歇的灰雨,没有任何其他绚丽的光彩。。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她只是看了憎恨的神灵一眼。一眼。 看了她一眼而已。 而已而已。 ——依爱突然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 别说如臂使指的驱使,现在连一动都不能动。 能够感觉到身体的存在,可那手脚躯干头颅尽皆都不再属于自己。 依爱就像是以第三方视角在看着自己一般。那双纯白色的眼睛中失去了自我意识的神采,四周散落的黑棘枪像是玻璃一样碎裂开来,在未知的力量中消失不见。 这家伙。。。 仅仅是看了我一眼而已。。!! 开什么玩笑? 依爱的身体已经慢慢开始消散,就像是早晨太阳升起之后,被逐渐驱散的晨雾。 意识还能保持清醒,也不知是不是对方有意为之。 黑色的烟雾和烟丝原本凝聚在一起,重重叠叠,不断叠加,才形成了依爱如有实质密度惊人的身体。 她的身体迅速崩散开来,仿佛一个被戳爆了的气球,开始释放原本内中积累的压力。 黑色的烟气中夹杂着红色,浓密的黑烟近似于某种非现实的彩绘,逆着灰色的大雨飘向上方,从五米深的坑洞底部冉冉升起,然后飞快地向高空中腾飞。尛說Φ紋網 黑色的狼烟高高飘扬,直直地伸向了百米高空。 依爱的身体凝结在一起的时候看不出来,但是这种类似气体的特殊存在拥有超越一般固体的坚硬致密属性,这也意味着在重回气态之后,会是大得惊人的体积。 当初在鹊的地下基地中,周围是完全一片漆黑,依爱也不知道当时吸收了多少的高浓度黑暗。 而此时,这段上百米高的漆黑烟柱似乎在印证这一点。 也不知道鹊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你知道你做错了什么吗?” 柠檬开口问道。 她的声音中带着笑意,看着眼前不断消散的黑色人影,似乎还很开心的样子。 “呵呵呵。。” 依爱冷笑不止,可她一点也不感到害怕,只是默默的望着天空当中的黑色烟雾,纯白的双眼带着些许的不甘,又有些莫名的释然。 她选择冷对抗到底。 死也不开口,在敌人面前保持着最后的倔强和尊严。 现在的她像极了前一刻的阿克。 原本漆黑如墨的身体正在不断变得单薄。 这种样子应该已经无法握枪了吧? 无力反抗中,依爱莫名的想到了鹊那张落寞的笑脸,想到了他说过的话。 ——“和你们。。和真正的超凡者相比,我不过是个借助外物的投机者,算不得什么。。” 真是的,明明是那样羸弱的家伙,却能做到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呢。。 你拯救了我,也拯救了小依。 和坑里的那个男人不一样,他的力量虽然强大,但是内心千疮百孔,缺乏光彩。 鹊。。。 你不是什么弱小的存在,你很强大。 虽然你身处层层迷雾之后,但是我能够感觉到你通透干净的心灵。 有着这样心灵的人,绝不是什么投机者。 相比于表面阳光的会长,你的意志与坚持更加闪耀。 就连我的这具身体,都是你创造的。。可惜,现在就这样浪费掉了。 抱歉,没能帮上忙。 直到最后,我还是没能成为你的力量,没能帮到小依。。 感觉啊。。好遗憾啊。。 就差了一点,早知道先把他杀掉再说了。 如果是鹊的话,一定会这么做的吧。。还真是个笨蛋啊我。。 在生命地最后一刻,依爱默默地思考着在想鹊会怎么做。 真是不可思议的男人啊。 他就是那种抓到人质会直接杀掉,再去假惺惺地进行谈判的类型。 虽然不知道你背负着什么默默前行。。但是,我祝福你。 祝你成功。 祝你安康。 小依就交给你了。。。 “比起这个你不去管管你哥哥吗?他快被淹死了,还是说你根本不在意他的死活,只是把他当做道具来用,真是个薄情的家伙啊。” 依爱下意识的想做出一个嘲讽的表情,但是却已经无法做到,只能从虚空中发出讽刺的言语,想要刺伤对方的心。 “不会的。” 柠檬满是爱怜和疼惜的眼神看向躺在水中的哥哥。 “哥哥将来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怎么会倒在这?又怎么会在此停步。” 她真的没有试图去帮助他,似乎受到了什么限制。 “而且。。。” ——“啪!” 柠檬伸出手轻轻一挥,依爱正在消散中的头颅直接被一股无形的大力摁到了坑底的墙里。 “我在问你话呢。。真是的,来,说吧,你做错了什么?” “我——” 依爱有些惊慌地发现,自己发出的声音竟然不受到自己的控制,像是着魔一般,她想尽力的阻止这种势头,但根本无从着手。 自己仿佛还真的这么觉得一般。 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这是。。。什么。。 为什么。。 “这个。。世界上。。咳咳。。呃呃呃——能打哥哥。。的只有身为。。妹妹的柠檬。。能爱哥哥。。。呃啊啊啊——。。的只有身为妹妹的柠。。檬。” 被强迫着说完这句话后,依爱稀薄的身体就像被某种东西松开了一般,直接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就算已经被松开了束缚,她现在的身体也已经单薄得像是随时都会消失一样,根本无法移动了。 “哈哈哈。。哈哈~” 柠檬发出小女孩一般清脆明快的笑声,让人想起微风中摇动的风铃。 。。真好听。。 真漂亮啊。。 依爱已经有些模糊的意识,莫名的想到,仿佛真的是理所当然地这么想,理所当然地称赞着自己的仇人。 强制性的感染力和影响力。 那不是通过控制人的身体,强迫他做出某些事情那样低劣的手法。而是强制性地,单纯地改变人的本质,扭曲他人独立的意志。 柠檬的力量可谓是最高程度的强迫和暴力,不可违逆的修改。 所以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合常理,但是又自然而然,像是矛盾的混合,同一事物互相冲突的两面。 “呵呵呵呵~你可真会说话,是啊。” 柠檬挑起依爱淡黑色的下巴,笑吟吟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喜欢恶作剧的小魔女。 “哥哥只要我一个人就好了,你说对吧?” ——“哥哥。。只要有柠檬。。一个人就好。” 依爱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所有妨碍哥哥的都应该去死。” ——“所有妨碍你们的。。都应该。。去死。” “你就是妨碍者。” 柠檬循循善诱的劝导道。 看到她的笑容,没有人会怀疑她是一只纯真善良的小天使,并且会心甘情愿为她去死! ——“妨碍者。。。。都应该去死。”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不知从何处多出了一股力气,明明身影已经淡薄的不成人形,依爱手中凝聚出一把淡淡的黑色棘枪,手腕翻转,径直刺向自己的太阳穴。 在精神恍惚间,依爱突然回想起曾经的一幕幕。 小依被欺负的事情。。 自己去救她的事情。。 和她一起上学睡觉吃饭的事情。。 和她。。的事情。。 那时候。。真的很开心啊。。 所以说。。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剧烈黑气不断翻腾,就在依爱即将被忽悠着去自杀的时候,她开始想起了许多东西,想到了自己来此的目的,想到了自己名字的含义。 我。。不是妨碍者。 我。。不能去死。 我是。。依爱。 爱。。小依。 所以。。。 憎恨你们! ——“刷!” 最后关头! 依爱直接反手一枪向着柠檬刺出去,凶猛而不顾一切的势头不像在刺击敌人,而像一头狂奔的犀牛要将前方一切的阻碍统统撕成两段,碾成齑粉。 。。诶? 依爱有些迷糊,仍旧搞不清楚状况。。 这一枪刺中了依爱自己。 第三十六章 传播 柠檬笑眯眯地看着依爱,看着她亲手将应该指向敌人的黑色的棘枪调转方向,刺入自己的身体。 “哎呀,哎呀,真是不听话。” 那语气,像在看着自家不听话的宠物小狗。 “明明已经可以一无所知,毫无痛苦的死去了,为什么还要挣扎呢?小~可~爱~” 事实上,依爱此时浑身散发着冲天的黑雾。样子就像冤死的亡魂,一点也看不出哪里可爱了。 依爱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对方也不可能第二次松开对她的束缚。 她的意识也渐渐模糊,就连回忆中小依的样貌也不再能看清了。 “真是的。。不管你啦,以后都不和你玩了~” 柠檬跟个撒娇闹脾气的小孩子似的,嘟嘟嘴,仿佛她不是在弑神,而是出门散步时被其他小朋友抢走了心爱的玩具,有些不高兴。 依爱身上黑雾消散的速度突然加大,简直就像虚空中有什么东西在鲸吞吸取一样,顷刻间,她就不能再维持住身形。 到了最后,只剩下她背后的小小的黑白琴键状的羽毛翅膀悬浮在空中,色泽也暗淡了许多。 与此同时,一颗小拇指甲盖大小的黑红色珠子也从里面分离出来,与当初没有什么改变。 这颗珠子包含着依爱至今为止的人生,以及浓稠的憎恨,至于外面那层黑眼,只不过是穿上的衣服而已。 鹊将那层衣服称为【混沌思维】 “咦?这是什么?” 柠檬好奇地看向小珠子,很感兴趣的样子。 只可惜,她似乎真的不能离开原地,只能一招手操纵小珠子飞到她身边。 即便如此,柠檬仍旧没能如愿以偿。 一只凭空出现的手从上方一捞,就将珠子捞到了手中,紧紧握住。 鹊踩着【彼方】直接解除了隐形从天而降,落到了坑底。 柠檬皱了皱眉,看向来人。 “给我。” ——“哈啊?” 鹊那表情像极了街头的无赖混混,他张大嘴做出一个夸张到爆的表情,还用小拇指挖了挖自己的耳朵。 “哈啊啊啊~?小爷我耳朵不好,你到是再给我说道说道呢?” 嚣张跋扈,意态张狂。 他刚刚在空中已经看到了柠檬随手弑神的壮举,没来得及阻止,现在又不知死活地跑了下来。 鹊见到柠檬时并没有被她【超凡魅力】所影响,甚至连多看一眼都欠奉。 他的一举一动都表现出他地痞无赖流氓特征,以及不怕死的典型神经病风范,用他自己的话来说,真可谓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四好五有少年,绝对的思想进步分子,引领全人类进步的道德模仿。 “你。。” 柠檬被逗乐了。 “以前听到哥哥提起你还觉得你挺正经的。。。我还以为是情敌。” 她的后半句说得很小声,但还是被近处的鹊听到了。 “放心,我不好这口,虽然对别人做这种事情也并不抵触甚至有那么一点点兴趣就是了。。” “。。。。” 柠檬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 “来吧,不要装傻了。。那个谁名字我忘了,总之,把东西交出来。” “哈?小爷都说了小爷儿都不好听不见了~” 鹊继续装傻充愣。 “呵呵呵。。” 柠檬也很配合地笑得像朵花似的,分外明艳。下一刻她的脸就冷下来,虽然很可爱,但是没有什么威慑力就是了。 “看在你是我哥哥的朋友,也不是我的情敌的份上,我再说第三遍。” “这是最后一遍,如果不答应,接下来你怎么求饶都没有用了。。。” “刚才你在天上看得很愉快啊,我记得之前那个半夜偷窥哥哥的也是你。。。怎么,想反抗吗?还是说即便看到了这种情况,你有信心从我手中逃走?” 鹊没有第一时间去回答她,而是伸出左手拿着黑红色小珠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下,口中啧啧有声,简直不把旁边的柠檬当个人。 “逃?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妞你可真幽默,你想把我笑死再继承我的财产吗?我为什么要逃,你似乎还没搞清楚自己的立场——嘛,早晚的事。“ “你是不是很想要这东西啊?” 鹊笑着说,随即没等对方有所反应,就一口吞了下去,还打了个嗝。 “来啊,过来拿啊~你要的东西就在我黏糊糊的胃里,你倒是过来拿啊~” “。。你以为这样我就拿不到了?” 柠檬的表情很平静,似乎很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 “嘛嘛,无非是把我切成碎块变成马赛克,然后从里面翻找,你看看你!多么不淑女的做法,我都替阿克对你感到失望,你这样将来怎么嫁的出去!” 鹊装模作样地用手指甲剔着牙齿,一副闲的蛋疼的模样,心想这小妞怎么还不来打我? “。。嫁出去?柠檬是哥哥的!一直都是!!” 生气了? 哎呀,这脸色,让我数数,三,二—— “砰!——” 鹊还没来得及数到一,自己的身体就已经四分五裂,变成了一地的残渣。 “啧。。” 鹊的声音从坑底发出来。 “你这家伙看似温柔,实则的任性妄为到了一定程度,远远超过了我的预料啊。。。毒辣毒辣,在下佩服。” 鹊从自己的肉块血堆里爬出来,又一次将小珠子吞下,谁说要拍掉了自己身上粘着的各种大肉块。 “你不会就想靠这种奇技淫巧,就在我面前叫嚣,觉得自己能逃走吧?” “给我听好了,小妞。” 鹊满脸血污,趾高气扬地说道“如果你还想要你哥哥的命,那就。。。” “砰!——” “那就给我。。。” “砰!——” “你。。” “砰!——” 接连爆炸了几次后。 自己的身体组织都快把坑底填满了,如此一来,雨水都漫过了小腿。 柠檬暂时停了下来,她悬浮在半空中,脚不沾地,眼神戏谑地看着坑底狼狈的鹊。 无论她做出什么样的表情,都是那样的惹人怜爱。 真是的,怎么会有这么可爱,又性格无比恶劣的家伙。。 鹊咂了咂嘴。 “怎么样?改主意了吗?” “你真不想要你哥哥的命啊?” 鹊的表情颇为怪异和惊讶。 “你知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柠檬闻言,无辜地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不过刚刚那个打我哥哥的人身上有一缕你的气息。。这家伙就是出自你的手笔吧?。。。这样一想,简直是罪加一等啊,罪不可恕。” 柠檬说着又让鹊原地爆炸了几次,水已经快要漫过大腿了。 鹊一找到空隙,就趴在自己的尸体上信誓旦旦地大喊道: “我敢肯定五秒钟之内,你的脸色肯定会有所改变。” “砰!砰!砰砰!砰砰砰!” 然后接下来五秒,柠檬都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五秒过后,柠檬在半空中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四散的血肉穿过她的身体,无法碰到她的衣角,仿佛她只是一个幻影。 “你哥哥被我下了药,你不知道吗?” “。。就凭你一面之词。” 柠檬似乎是真的愤怒了,眼中闪过酷烈的杀意。 如果说之前只是在恼火的话,那么现在则是有人胆敢威胁到了自己哥哥的生命。 这家伙。。 女孩贝齿轻咬。 “我以前给了他一瓶药,那瓶药可以让他在不冷静的时候镇静下来,没事磕两片其实也会很嗨的。” 鹊看到对方脸色不善,也是尴尬地笑了笑,切入正题。 “平日里,我为了以防万一,会给原本的【阿璃的堕落】。。就是我说的药添加了一些额外成分,这种成分绝对可以让你哥哥焕然一新,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你们都住在一起。你不会不知道他吃的药吧?” “不知道也没关系,我随身带的录像,里面有他这几天在学校里嗑药的情景。” 鹊伸手在自己的肉堆里翻找了一下,打出一个沾着血的奇怪小机器,像是一根小棍。他随手甩开上面粘连着的组织,按了按上面有一个按钮,小棍的一侧生出来,一个十厘米长宽的光影屏幕。 鹊伸手在上面点了两下,然后展示给柠檬看。 “放心,不会出现什么“其实没有下药,都是忽悠我的”这种情况,我一有机会就向人推荐我的药就是为了这种情况。” 鹊很自然地补充道。 “我也会给每个人下药,从来没有例外,一律都是那种只要我想就能送他前往极乐世界的那种。” “你想,既然我可以做出那个黑色的高位生命,那毒杀你家哥哥岂不是轻而易举?” 鹊看到这女孩盯着瞧了半天。 她看见阿克这几天每天都在磕药减轻压力,那表情,啧啧,估计心中不免又是一阵悲痛和愧疚。 “平常我也是靠着这玩意儿注意学校内的情况的,你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吧,也说不定,我印象里你没去过学校。。哎呀哎呀,说起来还真的不好意思,一直以来我都监视。。咳咳,帮着阿克监管整个学校的秩序,可以说上至天台下至厕所小隔间无处不有,无所不包。” “现在想想,那叫一个忙得不可开交,整天打黑啊,那叫一个往事不堪回首,数风流人物,还需再看今朝。。。” 鹊开始莫名其妙地自我陶醉,一脸唏嘘。 “啊,顺带一提,我做的东西都是有质量保证的,说是一,那就是一,不会是二三四,也就是说,如果我启动了后手,阿克就绝对会完蛋,信到时候绝对比死还难看。变成了那种【哔——】的情况还能被你复原过来,真要那样,我今后也可以不用再做这一行了。” 鹊毫不在意她难看的脸色,一脸得意地宣传着自己的职业操守。 “独家技术手段!包吃包死!速吃速死!从无例外!品质保证!假一罚十!每天前五十位顾客买一送三哦!” “你放心!这个世界上绝没有我治不死的病人!保证药到人西去,从此再也不用看病了!” “你。。!” 柠檬好看的眉毛立马树起来,有些不冷静,凡事牵扯到他哥哥,她都会有些冲动。 她不敢赌。 她不能保证自己能否解决哥哥身上的问题。 这种事情,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我。。允许你离开,不,你给我赶紧走远点。事后你得把阿克身上的问题解决了!” “喂喂喂!小妹妹啊,你搞不搞得清楚状况?现在我的手上握着人命,但是你想干掉我却绝对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明白?” “。。说吧,你想要什么?” 柠檬想到自己哥哥的生命还掌握在对方手中,咬着牙认了。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诶你什么意思,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放心放心,我不会叫你做奇怪的事情的,做那种事情会被阿克杀掉的,而且以你现在状况也做不了。” “说真的,我也对你不感兴趣,老女人。“ 鹊一脸嫌弃的表情。 柠檬的眉毛跳了跳,连带着完美的笑容都扭曲了一瞬,险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说真的,柠檬的魅力已经超越凡俗,达到了【超凡魅力】的程度。 但在鹊眼里,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老女人。 “什么忙?快点说。” 柠檬看样子有些急切。 “呼。。。” 鹊吐了口气,收敛了原本张狂而得意的脸色,有些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阿克。 “如果不出我所料,你能继续呆下去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吧?” “什——” 柠檬眼睛微微睁大,下意识的想反驳,但是随后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是的,所以有什么要我帮忙的,最好尽快。” “呵呵,我也不想为难你。。我需要你在不杀死我的前提下,让我变得可以被杀死。” 鹊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由于一直开着【彼方】的反重力膜,即使不是隐身状态,也没有黑色的雨水能够落在他的身上。 “原来我还不太确信,只是觉得有用所希望,但是刚才让你杀几次练练手之后。我感觉这件事情大有可为啊。”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柠檬已经彻底放弃理解对方的脑回路了,敢情他刺激自己就是为了让我杀几次? “哦哦,差点忘了说了,如果我彻底死了,阿克身上的特殊药效也会被启动,所以还请不要想着把我变成“可以杀死的状态”后就直接一不做二不休做掉我。” 鹊竖起一根手指,笑着说道。 第三十七章 打诨 “。。。我想起来了。” 柠檬原本背在身后的双手垂落在身侧,注视着鹊满是笑意的双眼,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 “你的名字是鹊,经常被哥哥挂在嘴边的家伙。” “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办法修改你的状态,操纵你的意识。。这就是你真正的依仗吗?” “既然你如此心狠手黑,不惜借着哥哥对你的信任下药毒害他。。。都做到这种程度了,又何必派这家伙来送死?” “这叫试探,试探懂吗?” 鹊一脸不屑,似乎在嫌弃眼前女孩的智商。 “借助这位神灵的力量,不管是直接把你哥干掉带给我,还是提醒我事不可为,早早逃跑都是上上之策,况且。。” 鹊说着,双手合十。 “我平日里也观天象,知道这小子一生中必有此劫。” “刚才那人来取他性命并非全无道理,这小子不但杀掉了人家姑娘和她的姘头,现在还意图谋害其挚友,如今借尸还魂成就憎恨的神祗,回到阳间来寻你们报仇,不过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罢了。。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你不这么认为吗?” “啧。。亏你装出一副得道高人置身事外的模样,这事没你推波助澜,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 柠檬同样不屑地瞥了鹊一眼。 。。这小丫头生的一副好皮囊,怎么如此牙尖嘴利。 “阿弥陀佛,我用上帝的命保证,此间之事就算没有我的帮助,她也能有所际遇最后寻仇上门,此乃天道轮回,因果流转,大势所趋,绝非人力可以逆转。” “上帝是谁?他的命对你值多少?你说你这样神神叨叨样子,你怎么不去学校隔壁商店街摆个摊算命?” “。。这是最近什么流行的骂人方法方式吗?怎么是个人就叫我去算命呢?至于上帝。。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 “上帝爱世人,他是一位可敬的神明,阿弥陀佛。” 鹊继续一脸虔诚地装神棍,心下却也证实了一些猜测。 “上帝是一位伟大的神,提到他都要说一句阿弥陀佛。所谓神爱世人,就是说上帝可以为我去死,他深爱着我,并且很有献身精神。” “不说了不说了,你伶牙俐齿的,我说不过。。” “你的要求我同意了,咱们快点完成交易吧,说真的,我坚持不了多久了。。” 柠檬不耐地摆了摆手,感觉和眼前这个混混痞子说话简直要折寿。 “等等,我还有事情要交代,倘若真的情况有变,勿谓言之不预。” 柠檬不耐烦地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该死的混蛋,烂人,人渣! 怎么这么麻烦! 我还想再多看会儿哥哥呢。。 不过。 和鹊说了一番废话,不知怎的柠檬感觉心里好受了些,原本的悲伤也被鹊的插科打诨冲淡了些。 “你知道EVE吗?” “不知道。” 柠檬回答得很干脆。 “你咋不知道呢,那天晚上来袭击你们兄妹的那头熊就是这个组织的一员。这群人老早就盯上你们,实在是居心叵测,其心可诛!我早晚要把他们统统炸死。。” “待会儿你要修改我的身体本质,很可能会出现危险,到时候。。” 鹊回头看向躺在水坑里阿克,眼看着对方已经被水淹没了看不见了,赶忙把他从水里拖出来靠在墙边上。 谁知道现在的他会不会被淹死,要是真的嗝屁了,那交易失败的自己可以就没有什么好下场了。 “到时候,我们很可能变成任人宰割的羔羊了。” 柠檬看着鹊像是搬运货物似的搬运自家哥哥,莫名感觉到一种生理上的厌恶感。 真是该死的家伙! “这些灰色的雨水伤不到哥哥的,它们本来就是出自哥哥身上的东西,就算不能自如地操控,也不会伤害到本体。。。至于你说的隐患,我待在原地动都动不了,只能靠你想办法了。” 鹊将阿克安置好,拍了拍手。 “那就直接开始吧,不需要想什么办法了。” “哈?明明是你自己说有危险的,难道事先就没有什么准备吗?” “完全没有。” 鹊很光棍地摇了摇头。 “EVE的人。。怎么说呢,在我看来一个个都是脑子有问题的人,但不可否认这群亡命徒都还有些本事,光靠一些小手段是阻止不了的。” “我刚刚来晚了一步导致依爱被你干掉,现在也没有时间和精力造第二个神了。” “你来了也阻止不了我。。。” 柠檬的眼神有一瞬变得无比危险。 “她想杀掉我的哥哥,这是绝不可饶恕的罪孽。”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我说的重点不在这里,重点是我们需要赌一把。” “赌?赌什么?赌那些人不会趁火打劫吗?” “是赌他们不敢来。。我说了,帮我修改本质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我自己是九死一生自不必说,你和周围的人都会有危险。” “我哥哥怎么办?” 柠檬大皱眉头。 “这我早就想好了,会有人把他带到危险范围以外的。” “什么人?你的下属我可不敢信。” 鹊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纽扣一样的小东西。 电子通讯器。 “小依,过来吧,已经没有危险了。” 一分钟后,小依穿着粉红色的“彼方”,摇摇晃晃地从天上飞下来,落入坑底,悬浮在半空解除隐形。 “呼。。” 小依拍了拍平板的胸口,心有余悸的样子。 “鹊,刚才好危险啊,我好几次差点从天上掉下来。” 小依是和鹊一起起来的。 鹊本来准备让这货待在自己的郊外基地种,不过一想到EVE就改变了主意,直接带她前来观战。 两人飞过来的时候,恰好看见阿克正好在被依爱捏着脸砸地。 小依没有认出来那个被砸的乱七八糟七零八落的家伙啊是谁,但依然看得心惊肉跳,又有点莫名有些兴奋。鹊自己先去看看情况,叫她待在周围不要乱跑。 “诶。。这位是?” 小依看到柠檬俏生生地悬浮在半空中。 好可爱的孩子。。 明明自己年纪比对方大点,却先是脸红了。 “姑且还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柠檬,我们会长的妹妹,也算是你的学妹。” 这也是废话,这座城市中就一座集团化的学校。里面包括了各个年级,基本上年龄差不多的青少年或者学弟学姐就是同年。 当然,这家伙估计没去上过学,这一点就没有什么好追究的了。 “你好。。我是小依。” 小依打完招呼,突然鼓起勇气问道。 “请问你是鹊的。。什么人?” 说完心中惴惴,不敢直视对方。 “哦~?” 柠檬闻言露出小恶魔般坏坏的笑容。 “我啊,嗯。。呵呵,你又是他什么人?” “我。。我是他女朋友!” 小依下意识地回答,说完脸上一片可爱的红晕。 一旁的鹊见气氛不对,果断把这莫名其妙的话题给掐死,伸手将不明事理的小依拉到自己身后,虚着一双死鱼眼瞪着不远处的柠檬。 “柠檬是我的死敌,仇人,现在算是半个交易对象。不瞒你说,我刚已经被这个残暴的娘们杀了十几次了。” 小依转身看了看鹊,又伸出小手隔着反重力膜在他身上摸了摸。 痒痒的。 小依发现鹊完好无损,身上的衣服都没有损伤,舒了口气。 “别开玩笑啦,你不是好好的吗?” 鹊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她。 坑洞里的光线太暗,加上现在的世界一片灰色,人也只能是根据以前的经验分辨物体原本的颜色。 保险起见,鹊让小依一直开着反重力膜。 小依下到坑里时候并没有踩到那些黏糊糊的东西,一直悬浮在半空中,下方一片黑暗,正常人是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的。 要不让她看看? 欺负一下的话,这家伙或许会露出很有趣的表情,咕嘿嘿。 还是算了。。 鹊强忍住了让她去脚下肉块血洼中探寻一番把她吓哭的冲动,转而一脸郑重的地想要拍拍她的肩膀,结果尴尬的是两人的反重力膜撞在了一起。 “咳咳。。” 鹊咳嗽了一声。 “小依,我需要你帮个忙,把这个家伙送到城外我的基地里,你也先待在那里,暂且不要轻举妄动。”Www.XSZWω8.ΝΕt 鹊眼疾手快地接触反重力膜落到水坑中,把阿克扛在肩上,然后重又悬浮到半空中。 “这是谁?” 这光线太暗了,坑洞的直径又比较狭小,小依无法看清鹊扛着的是谁。 “这就是我们学生会会长,柠檬的哥哥。放心,这家伙现在已经昏迷了,一时半刻醒不过来,醒过来也基本无法反抗。” 小依认真地点了点头。 “明白了。” 鹊看着她,然后温和地笑了笑,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个麻袋,把阿克装了进去,然后交到小依手里。 “这样就不会弄脏你的衣服了,如果拎着嫌累的话,你也可以直接放在反重力膜的底部。不过要注意用“彼方”携带东西要保持平衡,不然就算有紧急坠落保护措施,凭你的驾驶技术也够呛。” “嗯呢。” 听到像是关心的话语,小依低着头,心里很高兴。 柠檬就在一旁干看着,直到鹊送走小依,女孩的身影消失在天际。 “竟然敢把我哥哥装在麻袋里!你这个没人性的东西!我迟早要替我哥哥掐死你这个祸害。” 她双手叉腰,恶狠狠地威胁道,完全没有半点淑女风范。 “哈?哎哟喂,我送他离开你还不高兴啊,要不让他死在这里?啊?” 小依刚走开,两人就原形毕露,开始毫无风度地上窜下跳大喊大叫。 鹊没吃药的时候——哪怕有时候吃了,也会对自己无耻败类的本性不加掩饰。至于柠檬,除非是在自家哥哥面前,否则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就是个纯粹的本位主义者,完全不把哥哥和自己以外的存在当作活物对待。 “鬼知道你会不会让你的人暗中下死手!” “小依她怕是连只蚂蚁都没有杀过,你让她怎么杀死你哥哥?就算他现在已经身受重伤,凭借他的体质不说两天就能痊愈,依我看现在让他硬抗导弹都没什么问题!” “。。这——” 柠檬一时有些语塞,却不甘心就此松口,灵机一动。 “那个什么劳什子的EVE怎么办?” “哈哈哈哈哈!笑话!” 鹊闻言也是乐了,一脸怪异的表情。 “你知道吗?小依和你家哥哥可不一样,她乃是天命所归之人,幸运EX,那就叫天选之人,主角光环啊你懂不懂?和你那个喝凉水就塞牙,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降,时刻有仇人找上门来扇他耳光的哥哥相比,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你可明白了?” “是。。这样吗?” “这样啊。。哥哥。。哥哥他。。” 柠檬听到这话怔在原地,并没有立刻就反驳,脸上是一反常态的哀伤表情。 “哥哥他的出生。。本来就是不被期许的啊。。” “是啊。。也是呢。。都怪我,只要有我在一天他就会受到诅咒,永远也无法真正的自由。你说的对,这样我就没有牵挂了。” 柠檬像是明白了什么,虽然依旧难过心酸的苦楚表情,不过也带点着平静的释然。 。。这家伙究竟明白了什么啊喂? 我自己都不明白哪里说得对啊。 果然不应该乱说话,现在这家伙这一副大彻大悟的样子,要是就这么仙去,立地成佛了,我乞不得亏死——不,我岂不是也得跟着去死?!! “叫你多嘴!” 鹊想到这里,不禁一脸惊悚,在柠檬疑惑的眼神中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第三十八章 后果 鹊看到柠檬兀自伤神的样子,摇了摇头,没有再去多想。 “好了好了,不管你现在在想什么,让我们开始吧。” 女孩注视着鹊的身体,眼中闪过一丝灰色的奇异微光。 “你的问题在哪里?或者说。。你对自己的身体情况知道多少?” 柠檬收敛起悲伤自责的神色,再度变成一个亭亭玉立的青涩女孩。 “如你所见,我死不掉,不光是常规手段无法杀死,就连你的修改权限都没有用。。” “我希望你接下来能尽全力。” 鹊认真说道。 “简而言之,我身上的任何一个身体组织,乃至是一个单纯的细胞,都可以成为我再生的根本,而且这个再生的过程是没有消耗的,至少,我没有察觉到有任何方面的损耗。。。而作为这种能力的代价,现在的我快要死了。” “为什么你快要死了?” “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源自于我特殊体质的副作用。” “明明是你自己的身体,会不知道?” “具体情况我也不方便说,甚至为什么我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是恨清楚。总之。。当我发现自己的身体变成这种状况的时候,我心里就很明白自己是要死了。” “被某种潜藏在我体内的,无法感知的东西撑破,这就是我不得不面对的终局。” “跨不过去,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连你都救不了我。。那我也没几天可活了。” 鹊看上去很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 “唉。。。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的状况,你要我怎么帮你?找不到病因的话会很麻烦。” “所以才需要你啊,柠檬,只有你才有可能解决我身上的问题!” 鹊上前几步,走到柠檬的身前,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这个平日里皮的很的家伙难得表现出这样正经的一面。 “我一开始参与到这件事就是为了得到你哥哥的帮助。。不过现在看来出现了更好的人选。柠檬,拜托了,我需要你直接修改抹除掉“我会死”这个事实。” “我还有着不得不活下去的理由,虽然这次不得以用出了威胁的手段,但是即使是做出这种卑鄙的行为,我也不能倒在这里。” “如果将来有机会,我会偿还这次人情。” “好了,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了。。天知道你哪里来的这种想法,哪有人有事没事觉得自己要死了还这么肯定的。” 柠檬叹了口气,摆摆手。 “算了算了,你再过来点,我现在动不了。” 鹊依言走上前去,两人凑得很近,从鹊的视角可以完全将柠檬可爱的笑脸纳入眼帘。 但是,场间没有半点旖旎的气氛,有的只是一种无以言说的凝重。小說中文網 两人都不是凡人,互相也看不对眼,自然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当然,这一幕要是被阿克和小依看到了也不知道会如何做想。 “你需要再观察一下我的再生方式吗?兴许会有所启发。” “不用了,你那种死法不会让我有所启发,只会让我觉得糟心。。而且,要是连你也不知道具体原因的话,说实话,我觉得这件事情很难办,成功的希望也很渺茫,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 “没关系,你尽力就好。” “我说了,根本原因就在于我不会死的体质。至于成功与否。。呵呵,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我答应的事情会做到的,从今往后不会再去找你哥哥的麻烦,并且会将他身上的隐患解除掉。” 鹊张开双臂,做出一个怀抱世界的动作,好似一个一个人形十字架,奈何在幽黑的坑洞中没有第三个人能够看见。 他那完全就是在看戏的表情。 虽然他的话听上去像是在试图拯救自己的性命,所作所为也在围绕这个展开,但——这一刻,这个男人脸上轻佻而毫不在意的轻松似乎说明又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笑得很单纯很愉快,给人一种“啊啊,这家伙很开心,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吗?”的印象。 那不是阴险毒辣,心狠手黑,也不是意态张狂没心没肺,那只是纯粹而不知意义的开心笑容。 没有人会真的不怕死,在面临生死抉择的时候,人类那看似坚强的心灵总会有一瞬的颤抖。 不管是身处险境,还是舍生取义,是窝囊得被人屠杀而无法反抗,还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的去死,在面临最后一刻的瞬间都会产生出无比复杂的心情。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 不忍,迷离,伤感,彷徨,决然,绝望。 莫愁前路无知己, 前方何有路来走? 单单是因为对生的留恋和对死的恐惧,触摸到那冰冷的永无止境的孤独,人就无法对自身的处境置之不理。 死本身并不可怕,很多时候痛苦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死之后是什么呢?是去往天堂还是去往地狱,抑或者只是——一片虚无。 真正不怕死的,只有已经死掉的人和那些从未活过的人。 “唉,小丫头,别那么紧张啦,我难道还会有死在这里的运气吗?那种好事可不是我这种罪孽深重的人能遇到的啊。” “就这样轻轻松松死在这里,一了百了,什么都不用背负的轻松死法——这种美好的结局可轮不到我来享受。” “那么,来吧。” “祝你能够妙手回春,武运隆昌。” 鹊笑得甚至有些滑稽,那不是在看待自己生死,拿捏自己生命的眼神,而是单纯地在看戏的眼神。 是禁忌与非常识。 “可恶。。” 柠檬看到他的表情,下意识地无名火起。 她感觉自己一直以来珍视的某些东西,坚守的信念受到了嘲讽和践踏,被拥有着这些的人轻易地舍弃。 有的人,为了追求平和的日常而厌恶自身的超凡。 有的人,为了追求超越而抛弃珍贵的平凡。 前者在地狱深渊中仰望天堂,目光充满希冀和渴求。 后者大笑着单手托举着自己的脑袋,从凡世一跃,跳入无底的深渊。 “你这个混蛋!难道真的不怕死吗?” 柠檬白皙的左手不知何时已经刺入鹊的胸口。 原本鹊的身体就跟普通人一样,在灰色的世界中同样是暗沉沉的灰暗。 除去他不死的特性,这具身体几乎和普通人一般无二,而相比之下,全身由淡红色线条组成柠檬就显得显眼多了。 柠檬深吸一口气。 淡红色的光彩四下蔓延,就像是将一大桶颜料,倒入水缸中。 不起眼的灰色被迅速清远吞并,被同化成淡红色。 鹊整个人渐渐被沐浴在红色的光华中,就像一个人形的茧子在,在漆黑的坑洞中散发着微微的光亮。 【彼方】无形的反重力膜也渐渐褪去。 灰色的雨点打在了淡红色的光华上,仿佛接触到实体的凝胶,顺着边缘滑落下来。 “怕死?呵呵,你最没有资格说这种话了,你知道你们兄妹两个干掉了多少人?整个学城市的人都快被你们杀掉了诶。” 至于以前的那些受害者,那就更没法算了吧。 当然,它们死了也就死了。 哪怕不死在你们手中,也会死于其他的原因。 这个世界上,凡物的生命毫无价值可言。 鹊语气明快,就像是在讲述一个笑话。 “至于我怎么想,怕不怕死,这就是我的事情了,为什么你一定要瞎猜,然后意气用事呢?” 他丝毫不担心对方会一怒之下把自己给弄死,然后说一句“我已经尽力了”什么。 可笑可笑,人质还在自己手上,这小丫头把她哥哥看的比什么都重,还敢翻天不成? “那是我的错,跟我哥哥有什么关系?” “反了吧?我看跟你的关系不大,怎么看都是你哥哥的错。” 柠檬轻轻咬了咬贝齿,从牙缝里挤出“切”的一声,扭动手腕,连带着刺入他身体的整只手剜了剜。 剧烈的疼痛。 虽然按照常理就可以忍住,但是在对方的故意控制之下,鹊直接惨叫出声。 “诶~你怎么了?” 柠檬装模作样地看着鹊。 “抱歉,刚才我在寻找你生病的地方,不小心用力了点。。哎呀哎呀,弄疼你了真是抱歉哦,我不是故意的啦,诶嘿~” 柠檬抬起另一些空着的右手,在脑袋旁摆了一个可爱的手势。 “别给我装傻卖萌,你分明就是——啊!” 柠檬的右手也插入了他的胸口。 。。这丫头怎么这么毒辣?! 这是多少倍的痛觉?一百倍还是一千倍? 为什么我的神经没有断开昏厥过去。 “喂。” 突然,柠檬抬头起看着鹊,面色凝重。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我要死了,救不了啊。” 鹊虚着眼睛,非常无奈的表情,让他因为疼痛从脸上滴落下来混到坑洞的雨水中。 “不是,能治。” 柠檬摇了摇头。 “我大概找到原因了,你说的没错。你【不死】的身体特性与【意志消亡】两者是连接在一起的,完全混为一谈,所以你要活命必须要放弃这种【不死】。。不,还是有点不一样。” “关于我的身体啊,我也算有些研究,其实说,会就这么死掉也不准确,应该说是意识和人格的消亡才对。” “嗯,就是这个。” 柠檬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我现在有点好奇你是干什么的了,居然连着也能分辨出来。” “唉。。我之前都问你知不知道了,鄙人鹊,职业是【造神者】” 柠檬可爱的小眉毛轻轻皱起。 “事实上。。你拥有的信息量实在太过庞大,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我无法理解的,甚至连解析都无法做到。。你竟然到现在都没有被这些东西撑爆了,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柠檬喃喃着,眼中放射出不可思议的神采。 “不过正因如此,你的人格也是即将消亡,支撑不了多久了。” “而因为这庞大的信息量,无数的资讯交流总和,最后发生了我也不能理解的反应。简言之,这并不是说你是不死的。事实的确如此,但是并不准确。” “你是。。。有无穷无尽的【生命】可以用于挥霍。。这,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用的完的量啊!” “对,就是要你把那些个东西干掉。” “。。你一定在开玩笑。” “反正你也快没了,怕什么,我都不怕。” “你不是说你死了,我哥哥也会完蛋吗?” “就在之前,我已经解除了这个设定好的程序,现在就算我死了,他也不会受到威胁。” “。。。我能不能不把它们干掉?换个办法。” 柠檬语气有些委婉,似乎很不好意思。 她甚至有种哀求的冲动。 这个东西。。太夸张了! “为什么?你在开玩笑吗?喂喂,这不是说好的事情吗?你帮我忙,让我活下去。” “感觉。。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 “那都是错觉,来吧,开始吧。” “。。能等一会儿吗?” “做梦。” “喂。。喂你确定吗?就一会儿哦,磨刀不误砍柴工,心急吃不了热——” “你要是现在临时毁约,我敢现在就把你哥哥干掉,不要怀疑我有没有这种能力。” “等。。等等!你。。那,那好吧,我答应你,我现在就。。。” “马上。。” “让我深呼吸一下。” 柠檬不知道为何感受到一阵心悸和害怕。 明明自己早就已经有了赴死的决心了,现在却感觉到一阵阵心悸。 。。像是在打开蕴含着无尽祸水与灾难的魔盒。 明明自己早就已经死了。。为什么会感到害怕?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说我哥哥和你的小女朋友真的已经在危险范围之外了吗。。” “让我想想怎么做。。” “不,你不用想了,我现在就把你哥哥杀掉。” “。。我知道啦,我这就开始。” “三。。。” 柠檬既然已经开始耍无赖地数数,更让鹊觉得可恨的是她还把音调拖很长。。 “二。。。” “一。。。” “零。。。” 柠檬保持着双手插在别人胸口的姿势,开始了她有生以来最为粗暴,最为危险的一次修改,甚至可以说是单纯的破坏。 如果不全力施为,她甚至一点也撼动不了这个过于庞大的存在。 她在拼命。 那已经不是小孩子用蜡笔在名画上涂鸦的程度,那已经是直接拿刀去砍名画了。 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鹊在身体中刹那间有什么东西一下子碎裂了,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一切法则与道理顷刻间崩塌,就像是被洪水冲垮的大坝,一发不可收拾。 他的身体变得完全透明。 七彩——不,万彩的繁复光华从他的身体内部透体而出,那种复杂的程度已经不是人类可以理解的范畴了。 极致,极端,乃至不可名状。 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灰。。。。 用色彩来形容,实在太过于狭隘。但这是当时第一目击者柠檬最为直观感受。 能看到,听到,闻到,嗅到,感觉到。。 柠檬感觉自己并没有能够暴力修改需要被毁灭的东西,而是单纯的破坏了一个枷锁,打开了某种囚笼。 镇压着某种可怕存在的囚笼。 那种应该用“一切”来形容才最为合适的存在。 “一切” “根源” “全部” “原一”。 ——“全” 第三十九章 一切 【一切】是什么? 给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解释。 此间的【一切】泛指所有事物。 全部。 统统。 所有。 完全。 悉数。 再进一步而言,鹊身上所展现出来的就是包含着这样丰富纷繁的性质。 每个能感应到的人都千真万确感知到完全不同的东西。 茶,画,花香,清风,明月,炎热,寒冷,沙发,故事,观念,精神,信仰,灾害,苦难,未来,过去,现在。。。 所谓【一切】,这是现在所展现出来的无所不包无所不有的万物。 柠檬震撼地看着这一幕。 她单薄渺小的身影在这爆发出来的可怕洪流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自己之前说的话大有问题——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可以用“庞大”来形容的资讯和信息量了,这甚至都已经不能算作是单纯的资讯集合体了。 之前自己看到的连冰山一角都算不上,那只能算是白纸上的二维生物看到的三维生物在白纸上留下的一个指纹,然后错误地把指纹当成三维生物。 那是压倒性的不同,其中差距不可以道理记。 当某种资讯,某种信息复杂和精细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那便成为了它所记载的实体。 比如要记录一个原子中多个电子的运动轨迹,乃至整个原子中每个部分最细微的运动——这么说,正常手段基本无法做到,但是,一个跟它完全一模一样的原子,就是最好的记录。 而除此以外,不管用任何方式来记录下这种变化,其内部精细的整体结构这都是有偏差的,因为还是不同存在。 往大里说,如果不是记载一个原子的完全运动方式,而是整个银河系的所有原子运动方式,难道能靠那些复杂精密的人工电子器械之类的完成吗?无论是什么样的电子器械,同样是由原子组成的,想做到完全的记载根本不可能,因为银河系相较于电子器械是一个大得多的信息载体。 要记录下同等的信息量所需要的载体,其所需要的承载力的最低限度就是和表现出该信息的本体完全一样。 否则,就只能像超级电脑那样,依靠自身压倒性的信息承载力和层层分解后细分精密化来千辛万苦地记录下仅仅一个极为渺小的部分的完整运动状态。 信息的复杂性决定了它独一无二的存在方式和特征。 最好的记录就是复制,一模一样的复制代表着完全的再现,不是重塑,不是记忆,而是复制,真正细致入微,无不相同。 此刻。 鹊所表现出来的这种特质,其完全的不加掩饰的信息量,已经不能用“庞大”,“幻觉”之类的词汇来掩饰搪塞了,因为那就是真正的【一切】 真实本身即使信息,记录。 至于这个所谓的“一切”是否完整,柠檬自己也不清楚,甚至都没有分辨的方法,但单从现在的规模和自己的预感来看,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我闯祸了。 哥哥你千万不要出事啊QwQ!!! 【一切】以一种非实体的方式蔓延向四面八方。 演化众生,演化万物! 肉眼中能看到的就是由可见光组成的各种色彩,各种图案画面,一个个发生在某地的故事。 无所不在,无所不有! 身为一切的同时也凌驾于一切之上! 正在向城市外围逃跑的人们,突然发现原本灰色的世界正在出现色彩。 但那并不是恢复原来的色彩。 “咦。。啊!这。。” “呜呜呜。。。” “呃啊!——” “唔额。。我。。” 那些感知到了【一切】的城市居民“看”到了一幕幕从未见过的情景,“听”到各种各样的声音。 或者说他们正在经历一个个非正常的世界。 在庞大信息量的洗礼之下,凡人的认知与那点脆弱渺小的人格会被瞬间淹没掉。 理智早已崩溃,精神成为累赘。 每个人都像是时光长河面前被随意冲走的沙石。 一个个实体的人从原地消失,毫无反抗的——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反抗这种概念地融入到【一切】之中。 而在这种同化吸收的过程中,【一切】中的某些部分开始尝试着在现实中具现化。 它们实在太多了,也太过拥挤。 由于即将现化的存在实在太多太多,以至于相互之间发生了剧烈的冲突,每个膨胀的诡异事物都在十彩的光华中飞速地消弥。 柠檬离鹊最近,受到的影响最大,不过此刻的她也处在自身力量的颠覆,灰色修改现实的力量也的确强大,回光返照之下竟然苦苦支撑了五分钟。 可惜,本来就大限将至,她不可能扛过这一劫。 柠檬最后看了一眼自家哥哥离开的方向,眼中满是无尽的柔情与爱意。下一刻,她放弃抵抗,被无尽的光彩吞噬,直接融入到了【一切】之中。 原本城市中的沙石,草木,泥土,楼房,各种物件,乃至人类自身,空气中的每一个粒子,全部都混入到了【一切】之中,如果从远方看去,那就像城市的正中出现了一个球形的奇异事物。 巨大虚无空洞正在形成,并且还有逐步扩大的趋势,在中心点的周围到球体的边缘,中间原本的一切都无影无踪,每一小片时空中都有复数的可怕光华拥挤着。 从【一切】中独立出来的伟大存在们正在本能地尝试着具现化。 它们自身并没有恢复完整的意识,只不过是其强大无比的力量正在逐步改造现实,自然而然产生的变化罢了。 可惜,不管怎么样具象化都很难完成,因为可以利用的空间太少。 这个过程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形成,实体的信息量实在太多,这就像在就一个字节的空间中解压十万TB的压缩包,本身这种事还能得到执行的可能就很是荒谬了。 然而,就算是这也不过是九牛一毛,是冰山一角,沧海一粟。 相比于外界所谓的【一切】,鹊内部一直压缩着的试图释放出来才是真正的大头,却被先跑出来的那些东西拥堵着一直无法出去。 十分钟以后,整座原本的城市——乃至大得多的范围都被【一切】所吞没。 无尽的光彩以鹊为球心,城市的纵深为直径形成了一个可怕的球形空洞。 天空中早已不再落下灰色的雨滴,灰色的世界早已消失殆尽,只剩下城市边缘的草地上有所残留。 整个城市地界完全消失了。【一切】像是在弥补世界的空洞,将一切渲染上不同的色彩,如同黑洞一般消化掉所有的存在。 球形的【一切】已经将里面的东西都吞噬殆尽,除了最开始逃出城市那群人外。 不甘心地留下来观望(作死)的和那些真正来不及逃走的人,全都消失不见,甚至完全找不到他们存在过的踪迹。 全都死光了。 被波及。 殃及池鱼。 仔细分辨起来,这也不能算是屠城,毕竟这种状况不是出于鹊的个人意志。。当然这也没什么。,因为鹊自己也是个丧心病狂的混蛋家伙,如果有必要的话完全不介意这么做。 只要是他的计划所需,那么死多少人都不在话下。 人类本身也是从【一切】中诞生的一员,和草木沙石毫无区别。 从象征意义上来说,万物的灵长也不见得有多么不可替代,所谓智慧也不过是表象,内里还是无数微小粒子互相作用的产物。 相比之下,单单一个柠檬就比数以千亿的生命更加具有价值,因为她是独一无二的意志的产物,不可代替,不可重塑。 不知道为什么,兴许是外界的【一切】在堵着里面的,或者说里面的不想出来,总之,在吞并了这个城市之后,“一切”扩张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 虽然还有在缓缓增长,不过比起之前的扩张速度根本不算什么。 小依在城市外的地下基地蹲坐在地上,看着一动不动的麻袋发呆,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 鹊告诉她不能打开这个麻袋,否则晚上会有鬼在那里踹你床底下吓唬你。 小依平时就最怕这种事了,所以根本没有想过去打开,也没好奇的心思。 何等滑稽的情景! 知情者几乎全部死绝,不知情的小依身处险境却一无所知,反倒好好的。 阿克前一刻就快要被杀掉,后来昏迷辗转,竟然到了安全地带,不知不觉间躲过一劫。。不得不说,运气真的是很玄妙的玩意儿。 也许应该叫气运? 至此为止,真正从鹊里面跑出来的【一切】比起总数根本不值一提。 外界的【一切】中少数的几个存在竟然开始顶着周围的压力具现化,似乎是因为它们本身具有的压倒性的存在感,与周围的其他存在拥有着完全不同量级的承载信息。 偌大的球形空间中,能够做到具现化的只有寥寥四个伟大的存在,即使在【一切】中也显得非常独特,具有某种凌驾性,可以说半只脚已经跨出了【一切】的范畴。 一本书,黑色封皮上面记载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书翻开着,书页中间放着一副细框眼睛,和班长林的眼镜有几分相像。 镜片泛着冷光。闪烁着知识与理性的色彩,仿佛通晓世间万物,又一一种异质而非人的独特目光观察这整个浩渺的星空。 一对血红色的羽毛翅膀紧紧地收拢起来,看样子像是属于某种鸟类,从翅膀的缝隙中透出某种无法言喻的光。 那并非是带着侵略和威胁的目光,也不是阴影和绝望,而是某种更加耐人寻味的东西,鹊在说到命运的时候,就是这种无法言喻的感觉,无可违逆,也无可捉摸。 一个粉红色的圆环,似乎在倾诉着某种情感,轻声说着某种温柔的语言,能够感化一切顽固的黑暗,将希望之光送到每一个阴暗的角落。 圆环的周围是一对环绕着的羽翼,同样是粉红色,美丽精致得令人心醉,那绝不是人类贫瘠的想象力能够描绘的美好。但这个东西似乎又不是一味地表现出美好的一面,它的里侧潜藏着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 一个阴影一样粗糙的人形生物,边缘粗糙,像是顽皮孩子的胡乱涂鸦,细节处无法看清,它的身上遍布着充满宗教意味的丑陋伤疤,残酷而圣洁。 这个人形生物被一条条银色的锁链残忍地穿过身体的各种关节,像粽子一样绑在一根木质的巨大十字架上,它身上的色彩让人想起阿克的阴影。不过后者只是单纯的阴影,这个东西却散发着无与伦比不可理解的邪恶意志。 然而,突变陡生, 就在这时,时光停滞。 前一刻还无比兴奋的万种色彩都不由自主的黯淡下来。 【一切】都被冻结。 一道真正称得上通天彻地的光柱从天而降——虽然这么说,但具体而言这道“光”并没有时间和空间上的概念,只是逃出城外的普通居民眼中是如此。 光柱的直径正好能够将“一切”覆盖住,那像是在净化,在消除某种影响。 完全的抹消,分毫不剩,柠檬的修改与之相比就是在过家家。 无声无息,没有人能够理解眼前的一切,这已经不是信息承载量的问题,而是根本无法承载,没有承载的基础,完全不匹配,完全不搭调。尛說Φ紋網 二维的东西能够感知到三维,因为三维在二维上有投影,这就存在着极少数信息被记录的可能,比如警方可以通过纸上的指纹找到案件凶手——但是四维之于一维呢? 完全的否定。。 完全的不可理解。。 根本就不在一个次元 什么啊这是? ——【一切】被抹掉了。 第四十章 过往 黑暗混沌中。 阿克的意识迷蒙不清,无法认识到自身的存在。 飘荡。。 飘荡。。 恍惚间,他隐隐约约看到了什么。。 那个是。。。柠檬? 是那只幼小的柠檬。 六岁不到的小女孩。 自己印象里,妹妹最年幼的时候都比这个样子大些。 她还是像之前的梦里那样,坐在地上双手抱膝,把脸埋在膝盖里。 与之前不同的是,柠檬不再哭泣。 她像是哭累了,已经不再呜咽,而是静静地默默地坐着。 梦境中的世界也在前进和发展。 ——可惜,对于那些深陷在绝望囹圄中的人来说,时间一直都在漆黑不见底的深渊中倒带,轮回不休。 白色的连衣裙一尘不染,更显得她的皮肤光洁白皙。 明明周围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但是阿克的眼中柠檬身上却散发着一层淡淡的温暖白光。 好似烛火摇曳。 她就是这个黑暗世界唯一的光源。 她光洁的小脚没穿鞋袜,踩在看上去冰冷漆黑的石板地上,双手环着膝盖,看上去格外惹人怜惜。 这让人想起童话故事里,被邪恶的巫婆囚禁在玻璃瓶中的小妖精。 阿克想上前去触碰她,和她说说话,但是他做不到。 此处的他只是一个看客,旁观者。 不管看客对于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有何看法,都不可能去干涉。 这里只是他的梦境。。又或者记忆深处早已被遗忘,被封印的部分。 柠檬一直保持这个姿势,静静地坐着,并不哭闹。 女孩柔顺的黑色长发从肩上垂落下来,雪白的脸蛋上没什么血色。 她的口中呼出淡淡的白气,很怕冷的样子蜷缩着。 如果周围有个墙角,她一定会靠过去的吧。。 阿克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妹妹,一阵来自灵魂的震颤与痛苦令他几乎无法呼吸。 我明白的,我应该知道的。。 这样的事情。。 这种事情。。 柠檬。。 阿克跪坐在并不存在的地上,手揪着胸口的衣服,牙齿紧咬,冷汗浸湿后背。 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阴影,不见曾经阳光而充满朝气的神采。 。。为什么。。这是什么? 心脏好痛。。 怎么回事。。这种感觉。。 柠檬一直就这么坐着,明明活着却像是死了一般。 如此经历无数的时间,她并没有动弹,也没有哪怕沉睡过一次,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动作,这样的神态。 长久的,长久的。。 精卫已经将大海填成高山。 冰川已经变成森林。 许许多多的人和事诞生了,更多的人和事消亡在了历史中。 漫长的光阴中发生了很多很多的故事,有的被人铭记,更多的被人遗忘。。。但不管是哪种,此处的小女孩都无法参与进去。 名存实亡。 这里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无论过去多久,柠檬的身上都看不见时光流动的痕迹。 【恒定】 对于柠檬而言,时间多得用不完。 她也只剩下时间了。 没有哪怕一个人出现在阿克的视野中 柠檬,阿克,形形色色的人们。 三者处于不同的平行世界,似乎可以偶尔地看到听到,但是永远无法触及,无法交汇。 咫尺天涯。 阿克心中明白,这种隔阂终有一天会消失。 三者早晚会相互接触。。 因为两人已经成为兄妹。 不,他们一直都是兄妹,不需要成为的过程。 我们是亲兄妹啊。。 阿克从来都是这么想的,但正因为他们是兄妹,此刻的他禁不住地颤抖。 内心中有某种东西在蠢动,在呼唤。 自己在抗拒,抗拒知道一些本不该忘记的东西。 阿克很害怕。 他害怕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打从心底里恐惧的事物。 他不敢知道那些东西。 一旦接纳了这种不堪回首的过往,认可其作为自身生命的一部分,那么此刻建立在虚幻现实上的一切美好都会被否定。 分崩离析。 可是。。就连虚幻的此刻,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就连现实中都不再有柠檬的存在。 自己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无论何处,都没有了容身之所。 柠檬。。 柠檬。。你在哪里? 柠檬就在那里,却不在可怜哥哥的身边。 女孩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 她坐的实在太久了,久到已经忘记了如何行。 又或者,从世界诞生之前她就一直坐在这里,从来没有行走过。 阿克猛地睁开眼睛。 小柠檬摇摇晃晃地走出了两步,纤细的身体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又向右倾斜,她挥舞着小手,尽力地想要保持平衡。 小女孩精致得像洋娃娃一样,可爱的脸蛋上浮现出认真的表情。 可惜,一时半会儿她真的学不会走路,才几步就一个不稳,向前摔倒在地。 “嗯。。” 有点疼。 她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小脸蛋儿摔在地上却没有弄脏。 可爱的令人心痛。 阿克默默地看着,他已经说不出话了。 虽然在这漫长而不知尽头的时光中,具体过了多久已经无法计算,是数万年年还是上亿年也无法分辨。。。但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只能用年为单位来计算的时间。 在这漫长的时光消磨中,柠檬滴水未进,什么都没有吃,只是坐着。 即使如此,她的身体几乎没有任何改变,再长时间也没有沾染灰尘的迹象。 即便如此,即便只有一个人,即便孤独的要死,柠檬还是会这样子坚持。 阿克太明白自己妹妹的性格了。 只要是妹妹的事情,他几乎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只是。。 妹妹从来没有向他提起过这件事。 但是阿克知道的,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曾经的自己将这一切故意忘却,以此作为走出分界点——为了和亲爱的妹妹一起开始新的生活。 那时候,柠檬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脑袋。 “没事了,已经都没事了。。。我们去找一个充满阳光的地方。” “我们两个永远永远一起快乐的生活,不会再孤单一人,你会交到很多朋友,所有人都会喜欢你。” “我们再也不会回来了吗?” “嗯,再也不回来了。。我希望哥哥忘掉这些痛苦的回忆。” “只要能和柠檬在一起,无论在哪里都没事。。我只要柠檬。。” “呵呵呵。。真是爱撒娇的孩子。” “哥哥,抱紧我。” 。。。。。。 然而,过去的冤魂永远不会散去,它将永远永远地纠缠着他们。 想要逃避? 哪怕跨过高山和大海,穿越丛林和荒漠,逃到这种地方。。两人终究是无路可逃。 明明只是想要过普通平凡的生活,为什么还要我们背负这些? 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 阿克在看到柠檬试图站起来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受到了巨大的震动。 那些曾经被遗忘的记忆,那些尘封的故事统统在这个瞬间被唤醒。 ——这些沉重的无法言喻的东西,绝对不是能用”回忆“来称呼的东西。 即使人们不在凝视深渊深渊,深渊也凝视着人们。 残酷的黑暗一直如影随形,只是埋头前进不曾也不敢回头,只是当做不存在。 终有一日,无论是谁都会被这种过去的阴影追上,在没回过神来的时候被它拖拽下地狱。 无论如何哀嚎都不管用。 明明都已经忘掉了,为什么还要回想起来? 不想知道的东西就是不想知道。 不想被伤害。 不想被刺痛。 。。。。 阿克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为什么我是如此软弱?! 这是你妹妹啊混蛋!尛說Φ紋網 再窝囊废也要有个限度啊混蛋! 给我振作起来!给我睁开眼睛啊! 阿克强迫着自己睁大双眼,他上下牙齿紧咬至牙龈出血,双手紧握成拳,一周未修剪的指甲嵌到肉里。 梦境是如此的真实,就连细节都清晰的呈现在眼前,痛楚迅速地传达至大脑。 柠檬蹒跚前进,沉静的眼底闪过一丝希望的神采,隐隐的有些期待。 这让阿克更加感到不忍。 她又尝试着爬起多走了几步。 经过多次尝试后仍旧重心不稳,于是小小的叹了口气,干脆四肢并用。 手掌和膝盖撑地,小柠檬在黑石板铺就地上轻手轻脚地爬了起来,缓慢地艰难地前进着。 她吃力地爬了五分钟。 事实上,就连这种简单的工作她也做的很吃力。 虽然没有受伤,也没有弄脏连衣裙,但是柠檬看上去很痛苦的样子,像是在承受着某种不知名的巨大压力。 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出奇的大,无论柠檬多么执着地前进也迟迟不见尽头。 在她的身边,黑色的石板地面上已经有了些变化。 在柠檬身上微光的照拂下,周围的地上显现出一些暗红色的斑驳血迹,大多已经干涸,已经变黑,有的甚至还有磨损的痕迹,像是有膝行经过的时候磨下来的。 微弱的白光是这漆黑深邃的世界中唯一的明灯,好似无尽的黑暗大海中航行的孤舟。 小女孩缓缓向前爬行。 地面上,原本稀疏的血迹越加密集,到了后来变成层层叠叠,以至于她身下的每一片地面都被这种黑色的血痕所覆盖。 鲜红的大地,外围是无穷无尽吞噬一切的黑暗。 柠檬在其中慢慢地爬行着,留下两道浅浅的划痕。 周围还有很多这样的划痕,互相交叠在一起,纵横错杂,杂乱无章,分别向着不同的方向。 终于,柠檬走到了底。 她的面前矗立着黑色的石墙,远看微微有些弧度。 也许这个巨大无比的建筑是半球形。 柠檬看到这个一点也不感到,似乎已经知道了似的。 她曾无数次地来到这里。 柠檬开始摸着墙,沿着墙艰难爬行。 此时。她幼小的身体已经非常的虚弱和无力,本身也缺少平衡感, 一次又一次的摔倒。 然后又一次次地挣扎着爬起来。 阿克也不感到惊讶,他知道这里。 光是知道这里,他就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即使在妹妹失踪,自己被那个黑色怪人处刑的时候也没有这种感觉。 “不要。。不要啊。。” 即使明知自己的妹妹无法听见,阿克也无法抑制地发出颤抖的呼唤。 “不要。。不要继续了。。” “不。。停下,快停下!” “柠檬。。停下。。” 就算是自己把自己一点一点切成碎块,都完全没有这种煎熬感。 半小时。 柠檬行进的速度很慢,但她的坚持与执着也使自己到达了目的地。 眼前是一扇门。 无法描述黑色的石头质地。 粗糙,冰冷。 柠檬想要伸手去触摸,但是又下意识地缩回,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时有些踌躇,不敢去触碰这扇门。 “对!。。就这样,回去吧!” “现在还不是时候,快回去吧。。柠檬。。我求你了。。” 阿克在一旁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声,可惜他的妹妹根本听不到。 柠檬趴在门前,可爱的小脸上满是挣扎。 终于,她还是伸出手按在了门上。 第四十一章 咀嚼 黑色的石门摸上去很光滑,高三米,柠檬白皙纤巧的小手,贴在上面,想要把它推开。 想要。。。。去到外面! 我不想再一个人。 一个人。 很痛苦。 很寂寞。 门开了。 但不是柠檬打开的,阿克也知道。 啊。。。 那是曾经亲眼所见的,明白的不能再明白的事情。 门向外打开,被外面的某种东西打开了。 没有阳光从门的对面透出来,只有更加深沉,更加绝望的黑暗,就像择人而噬的野兽的巨口,这使得柠檬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恐惧和失望并存的神色。 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还是不行吗? 果然我。。 柠檬消失了。 准确的说,是被拉扯了进了门里,就像人被吸进大型粉碎机一般,从门的外面传来无可抵抗的吸扯力,柠檬被吸了进去。 别说反抗,女孩几乎连反应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么消失在了就空旷的空间中。 不可名状的,甚至让人无法直视的黑暗中传出听来牙酸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克双手抱着脑袋,死死地按抓紧头皮,撑开双眼,强迫自己看下去。 柠檬有些迷朦的抬起头。 周围仍旧是暗无天日的黑暗,无穷无尽,深邃到无论如何痛苦哀嚎都无法将声音传递出去。 世界远方的世界被墙阻隔在外面,自己只能待在里面。 自己出不去。 “诶。。?“ ”呃。。呃。。。。嗯呜呜呜呜呜!——” 女孩仿佛在承受某种巨大的痛苦,她抱着自己的小脑袋,滑倒在血滩中。暗红色的鲜血溅得到处都是,唯独没有能染红她的白色连衣裙。 柠檬依旧呆呆的样子,那种几乎无法忍受的疼痛已经过去,但是她仍然有些回不过神来。等到神经上残留着的痛觉慢慢消散的时候。柠檬意识到“惩罚”已经过去了,而自己终于又是失败了。 失败就。。。出不去, 一次一次的失败。。。从来就没有成功过。 失败就会接受“惩罚”。 柠檬将手撑在血色的地面上,想要站起来,却又交上一个踉跄,溅起一朵血花。 她的目光依旧沉静,甚至还在努力的让自己保持微笑,即使在如此绝境的情况下,遭遇了这种非人道的对待。她仍然露出了一个纯净的、仿佛未经世事的笑容,甚至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那当然不是因为乐观,因为勇气,无论一个人有着怎样的心态,在这种环境下不断消磨,到了最后都只有一种结果。 这种时候,能够笑出来,如果不是一直以来的习惯,那就只能是因为——没有和外界接触过的柠檬,根本就不知道“笑”代表的含义。 柠檬不知道什么是快乐,也不知道什么算是悲伤,没有对幸福的追求,只有对痛苦本能的惧怕,甚至,本身连各种基本的概念都不具备。她现在能露出纯净校内原因就一个。 ——柠檬感觉,当她笑的时候,自身的痛苦就会减轻,仿佛一切都只是马上就会过去的事情。 柠檬弯着腿坐着,呆呆的,尽力维持住傻傻的笑容。她的周围仍旧是一无所有的黑暗。 当她走出黑暗的时候,黑暗的后方只有黑暗。几时想要打开门去到外面,本能的想知道外面的世界也是一样的结果。 门的背后,是更加深邃的绝望。 阿克跪坐在不远处的虚空中,跪坐在互相无法触及的彼岸,陷入了恒久的沉默。 有的东西,不是经历了一遍后,第二天再去经历,就可以理所当然的接受的,甚至,正因为有过第一次,才越加不想回头,不想再去尝试,希望永远不会再接触到,能够远离曾经的噩梦。小說中文網 人,为什么要经历黑暗,体会绝望呢? 那是为了,将来能够爬入更加深邃的深渊做准备。 啊啊。。为什么是我呢? 滚打摸爬着,不断地不断地前进,只是为了踏入更加黑暗的深渊。因为后方已经没有了退路,只有前进这一条路了啊,哪怕想要停留原地也无法做到。 过了很久,柠檬的眼中恢复了一些神采,她蹒跚着爬过去,向着门的方向。 即便失败,也代表着一种方向,即便后路已经断绝,而前路是更加深邃的绝望,也就埋头不断的前进,希冀在绝望的尽头能够出现一线光明。 直到的无路可走。 咀嚼声,又一次在这空旷的世界中响了起来,明明听起来令人牙酸的声音,这时候又似乎显得慢条斯理,和曾经别无二样,就像不会老化的机器,呆板地执行着相同的命令。 一次又一次,无数次的重复着,被拉扯,被吞噬,被咀嚼,被撕碎,被碾成齑粉,经历各种非现实的痛苦,一次又一次,一个人面对无尽的黑暗。 柠檬有时候也会,不知怎么地停下来,发着呆,不再去接近那扇门。再面对无数次经历的失败后,柠檬会我到一个没有血迹的空地上,抱着双膝发着呆。 就像开始时那样。 就像阿克一开始梦见的那样,那时候妹妹还对着自己笑。 现在,阿克知道妹妹在做什么,单纯的只是为了找一个没有自己血迹,没有阴影,没有恐怖的大门的地方,默默地蹲下来,等待无数的年岁逝去,直到自己对这些己感到模糊的时候,再去进行新一轮的“尝试”。 柠檬呆呆地坐着,周围的空气很冷,所以他一直蜷缩着身子,不愿放开手。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就只有她自己,如果放开手随便乱动的话,或许短时间会暖和,但随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觉得很冷,仿佛心中缺失了一块。 好寂寞啊。。一个人。。 小女孩这样想到。 没有因为自己的处境,而感到过多的绝望不安和痛苦,因为没有可以对比的对象,所以,在他她的认识中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都是所谓的“日常”。 她只是觉得一个人太寂寞了。 有两个人该多好? 小柠檬如此想到。 第四十二章 兄妹 黑色的石门摸上去很光滑,高三米. 柠檬白皙纤巧的小手贴在冰冷的石门表面,想要把它推开。 想要。。。去到外面! 我不想再一个人。 一个人。。 很痛苦。 很寂寞。 ——门开了。 但不是柠檬打开的。 阿克也知道。 他深深地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又痛感自己的无力。 啊。。。 那是曾经亲眼所见的,明白的不能再明白的事情。 门向外打开。 被外面的某种东西打开了。 又或者是单纯的机械反应。 没有阳光从门的对面透出来,只有更加深沉,更加绝望的黑暗。 那是择人而噬的野兽的巨口。 这黑暗使得柠檬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恐惧和失望并存的神色。 已经过了这么久了,还是不行吗? 果然我—— 柠檬消失了。 准确的说,是被一股巨大无比的吸力拉扯了进了门里,就像人被吸进大型粉碎机一般。 从门的外边传来无可抵抗的力量。 柠檬被吸了进去。 别说反抗。 女孩几乎连反应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么消失在了就空旷的空间中。 紧接着,门外响起了声音。 惩罚。。 这是惩罚。 对于罪孽深重者的惩罚。 对妄图逃匿的罪恶存在进行惩罚。 。。惩罚!! 不可名状的碾磨声,有点像水稻在机器中脱去外壳的声音。 从那无法直视的黑暗中传出听来令人牙酸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克双手抱着脑袋。 痛苦! 绝望! 无法言说的灰暗。。 他死死地按抓紧头皮,用力撑开双眼,强迫自己看下去。 良久。。。 微光亮起,小女孩重新出现在了这片黑暗无光的时间。 “砰!” 大门重新紧闭。 柠檬有些迷朦地抬起头。 周围仍旧是暗无天日的黑暗。 无穷无尽。 无穷无尽。。 这个世界是无底的深渊。 无论怎样大声哀嚎,都无法将声音传递出去。 无论写下多少书信,都无法折成纸飞机扔到外面去。 黑暗就是唯一的旋律。 痛苦就是永恒的话题。 世界远方的世界被墙阻隔在外面,自己只能待在里面。 自己出不去。 “诶。。?“ “呃。。呃。。。。嗯呜呜呜呜呜!——” 女孩仿佛在承受某种巨大的痛苦。 她抱着自己的小脑袋,滑倒在地上的血滩中。 暗红色的鲜血溅得到处都是,唯独没有能染红她的白色连衣裙与娇小的身体。 柠檬依旧呆呆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那种几乎无法忍受的疼痛已经过去,但是她仍然有些回不过神来。 等到神经上残留着的痛觉慢慢消散的时候,柠檬意识到“惩罚”已经过去了。 自己终究还是失败了。 失败就。。。出不去, 一次一次的失败。。。小說中文網 从来就没有成功过。 失败就会接受“惩罚”。 柠檬将手撑在血色的地面上,想要站起来,才刚刚踏出一步就脚下一个踉跄。 倒地。 溅起一朵血花。 她的目光依旧沉静,甚至还在努力的让自己保持微笑。 即使在如此绝境的情况下,遭遇了这种非人道的对待。。。她仍然露出了一个纯净的仿佛未经世事的笑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那当然不是因为乐观,勇气之类的原因。 无论一个人有着怎样的心态,在这种环境下不断消磨,到了最后都只有一种结果。 这种时候能够笑出来,如果不是一直以来的习惯,那就只能是因为——没有和外界接触过的柠檬,根本就不知道“笑”代表的含义。 柠檬不知道什么是快乐,也不知道什么算是悲伤。 不知道开心的时候应该笑,难过的时候应该哭泣。 没有对幸福的追求,只有对痛苦本能的惧怕。 甚至,她连各种基本的概念都不具备。 柠檬现在能露出纯净校内原因就一个。 ——柠檬感觉,当她笑的时候,自身的痛苦就会减轻,仿佛一切都只是马上就会过去的事情。 柠檬弯着腿坐着,呆呆的,尽力维持住傻傻的笑容。 她的周围仍旧是一无所有的黑暗。 当她走出黑暗的时候,黑暗的后方只有黑暗。 即使想要打开门去到外面,本能地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无论多么努力,最后都是一样的结果。 门的背后,是更加深邃的绝望。 阿克跪坐在不远处的虚空中,几乎瘫倒,几乎昏厥。 两人在互相无法触及的彼岸,陷入了恒久的沉默。 有的东西,不是经历了一遍后,第二天再去经历就可以理所当然的接受的。 甚至,正因为有过第一次,才越加不想回头,不想再去尝试。 希望永远不会再接触到,能够远离曾经的噩梦。 人为什么要经历黑暗,体会绝望呢? 是为了将来能够爬入更加深邃的深渊做准备? 那样的生命,不要也罢! 啊啊。。为什么是我们呢? 无论阿克如何思考,他都得不到能够说服自己的答案。 滚打摸爬着,不断地不断地前进,结果只是为了踏入更加黑暗的深渊。 后方已经没有了退路,只有前进这一条路了啊。。 哪怕想要停留原地也无法做到。 过了很久,柠檬的眼中恢复了一些神采。 她再度蹒跚着爬过去,向着门的方向。 即便失败,也代表着一种方向。 即便后路已经断绝,前路是更加深邃的绝望,也只能埋头不断的前进,希冀在绝望的尽头能够出现一线光明。 直到的无路可走。 直到再也走不动为止。 咀嚼声又一次在这空旷的世界中响了起来。 明明听起来令人牙酸的声音,这时候又似乎显得慢条斯理,和曾经别无二样。 门外的那个不知名的机关近似于不会老化的机器,呆板地执行着相同的命令。 一次又一次。。 无数次的重复着。 被拉扯,被吞噬,被咀嚼,被撕碎,被碾成齑粉——经历各种非现实的痛苦,一次又一次地一个人面对无尽的黑暗。 柠檬有时候也会不知怎么地停下来,发着呆,不再去接近那扇门。 历经无数次残酷的失败后,柠檬会我到一个没有血迹的空地上,抱着双膝发着呆。 就像开始时那样。 就像阿克一开始梦见的那样。 那时候妹妹还对着自己笑。 只不过,在知道了这笑容背后的含义时,阿克不能不感到一种想要大喊出声的冲动。 阿克已经明白小柠檬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她只是单纯的只是为了找一个没有自己血迹,没有阴影,没有恐怖的大门的地方,默默地坐下来,等待无数的年岁逝去。 时光无尽,缓缓流淌,终有一天,她会对这那些悲惨的回忆感到模糊,会忘记曾经的痛楚。 如此,再去进行新一轮的“尝试”。 柠檬呆呆地坐着,周围的空气很冷,所以她一直蜷缩着身子,不愿放开手。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就只有她自己。 如果放开手随便乱动的话,或许短时间会暖和。。但随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觉得很冷。 仿佛心中缺失了一块。 好寂寞啊。。 一个人。。 小女孩这样想到。 没有因为自己的处境,而感到过多的绝望不安和痛苦,因为实在没有可以对比的对象。 在她的认识中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都是所谓的“日常”,这就是“正常”。 她只是觉得一个人太寂寞了。 有两个人该多好? 小柠檬如此想到。 第四十三章 无猜 柠檬醒过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愿望实现了。 作为灰色的神灵,幼小的柠檬以不可名状的方式实现了自己的愿望。 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不她的身前站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样貌跟自己差不多。 柠檬很激动,一向沉静的双眼中流露出惊喜的神采,又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站在她面前的正是刚刚诞生的阿克。 小阿克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发现她身上白色的连衣裙,又看看自己的白衬衫,莫名地有种天生的亲切感。 两人四目相视了一会儿,都不由地笑了。、 新奇的感觉。 很开心,很温暖。 柠檬展开双臂,伸出双手抱住哥哥幼小的身体,阿克也自然而然地反手抱住了自己的妹妹。 就这样过了很久,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的感受着对方的心跳,有种无法言说的安心感。 啊啊,幸福就是这样的感觉吗? 虽然阿克才诞生不久,但是现在的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自己为何出生,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 此时的他还没有封印自己的记忆。 “呐。。” 柠檬先开口了,抱着他的双手不愿意松开,就保持这样的姿势说话。 “嗯。” 阿克用稚嫩而清脆的童音回答道。 “我是什么?” 不是“谁”而是“什么”。 柠檬问了哥哥一个问题。 她一直都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奈何周围从来都没有人,更别说为她解答疑惑了。 从恢复意识开始,周围就是这样的一片黑暗,关于自己的过往就是一片空白。 柠檬知道一些常识,同时还具有一定的语言习惯,但都就这样,框架性的东西,没有实质的内容,她也不知道那些词语具体指的是什么。 “苹果”是什么?“幸福”是什么? “我”是什么? 柠檬当然知道自己是“神”,但说实话,这些东西小女孩也搞不怎么明白,她想要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其他的答案。 “你是我的妹妹。” 小阿克如此回答。 “嗯。” “那。。你是什么?” “我是你的哥哥。” “嗯~” 柠檬抱着她的双手更加用力了,从嗓子里挤出甜腻腻的稚嫩撒娇声。 听起来是很幼稚,甚至不是所谓的对话。但这是两兄妹有生以来第一次想见的说话,哪怕周围依旧笼罩着深不见底的黑暗,哪怕此处依然是囚笼。。两人的心中都充满了安定和谐的美好感觉。 虽然阿克此时名义上是“哥哥”,看上去五六岁但毕竟他才刚刚诞生,有许多最基本的东西都不大明白,经常要问柠檬。 这样一来,小女孩倒更像是他的姐姐了。 两人用平淡的语言说笑着,甚至有时候很傻地重复着同样的对话,说完之后又互相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柠檬从无数年前刚恢复意识开始,就一直生活在黑暗冰冷的世界中。 她对疼痛和死亡早已麻木,她也深知自己是死不了的,只是前路几乎早已前路断绝,小女孩生存在这种环境下。 她的心性也没有被扭曲,因为那种玩意儿一开始就不存在。 她的三观在这种压迫下也一直没有成形,一直保持着傻傻的单纯。 可以说,这简直是一种无法想象的奇迹。 毕竟如果把幼小的孩子当狼养,他长大以后,各方面的习性也会跟狼相类似,断无再度恢复成人类在社会中生存的可能。 这种人只能说是从肉体上是人类,从意识精神的角度,根本就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 但是无论现今柠檬所面临的情况有多么的变态和残忍,病态和惨无人道,她都没有产生任何扭曲和改变。说她有时候显得很呆愣,那也不过是出于本能的自我保护心理罢了。 人类是不可能做到这种事情的。 唯有恒定不变的神灵,才有可能抵达这种无心无念的境界。 阿克和柠檬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也能谈得开。 无论过去多么漫长的时间,两人都没有出现任何的分歧,依然保持着这种不可思议的新鲜感。 一个人的思维,无论何时都有着绕不开的的单一性。 哪怕有的人真正天赋异禀,可以两只手同时写字,或者使出双手互相搏击之术,其统治思想还是单一的,唯一的。 人格是单一的。 这一点就算是精神分裂的病人都无法跨越。 那如果是两个人的话,就可以变幻出无数的可能。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 想要一个哥哥是柠檬一直以来唯一的愿望,而妹妹正是身为哥哥的阿克存在的唯一价值和意义,这样就足够了。 “那扇门千万不能去碰。” 柠檬第一次有些严肃地板起小脸,阻止了阿克的作死行为。 阿克根本没有去问理由,毫不犹豫地直接收回手,他对于自家妹妹的要求几乎可以无条件服从,执行力高得足以让任何杀伐果断的职业军队汗颜。 “因为会很疼的,我说过很多次了。” “可是。。柠檬不是想出去吗?” 阿克试探性地问道,虽然阿克确实并不在意,对他来说,只要有妹妹的地方,那就是真的怎么样都好了。不过如果真的是妹妹的愿望的话。。就有自己为之付出一切的价值。 “嗯,但那是之前,现在有了哥哥,我已经不在意了。” 柠檬双手叉着腰,一所当然的说道。 “而且我之前试了很多次了,不但全都失败了,他真的会很疼的。” “我不怕疼。” 阿克歪了歪脑袋。 “不行!” 柠檬不管不顾地抱住他,把他拉得离那扇恐怖的门远一点。 “我的哥哥只有你一个,以前也是,现在是,将来也是。。万一你再也回不来怎么办?” “我可不能把你丢了。。。” 柠檬说着说着眼睛就有些红,把头埋在哥哥自家哥哥的胸口呜咽起来。小說中文網 柠檬真的已经好久没有哭了,然而现在小女孩感觉到自家哥哥温暖的身体。 即使是哭,也觉得比以前不哭的时候要高兴无数倍。 “嗯,我不会去的。” 阿克没有哄他的妹妹,说让她不要哭。 他觉得伤心和难过的时候,就应该哭出来才对。 “呜嗯。。” 柠檬仍旧不愿松手,在他的胸口继续抹眼泪。但是过了一会儿她哭得都快笑起来了。 妹妹两人一直都黏在一起,虽然在自己的心中还有一个名叫“捉迷藏”的游戏,而这块地界虽然黑暗恐怖,但意外地非常适合捉迷藏。 关于这个名叫“捉迷藏”的游戏,还是柠檬在和哥哥个说闲话的时候,偶尔间提到的。 “捉迷藏”是什么?” 阿克当时这么一脸好奇地问她。 “唔。。怎么说呢?大抵就是有一个人藏起来,然后另外一个人去找他。” “听起来很好玩的样子啊。。。” 阿克遐想了一阵,说着又摇了摇头“但是我不喜欢。” “嗯,我也是,我要永远跟哥哥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然后他们真的一直一直黏在一起。 人久在山中,不知岁月。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两人又在这里待了不知道多少年月。 作为柠檬的“哥哥”,阿克的身体成长到少年人的身体状态便不会有所变动。 兄妹二人互相间的羁绊没有累积弥厚一说,因为好感度从一开始就都是爆表的。 在阿克还没有诞生的时候,就已经完成攻略了。 其间,两人还运用操纵阴影灰雾的力量互相玩耍,捣鼓出各种有意思的小玩意儿。 时光虽然无尽,但是并不无聊。 灰雾的力量演化出无数的奇妙生物。 这些小家伙会变着法子讨好它们的创造者。 一群八条腿的蚂蚁打仗。 大南瓜和小灰狼斗智斗勇。 苍蝇护士的谋杀案。 带个红帽子的小女孩的火柴发家致富。 倒吊人三天环游世界,还有得了土豆过敏症的大嘴花。 没事喜欢无缘无故啃人脑壳的国王,大型蚊子小型蚊子的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两人没有成型的善恶观念,但凡任何事情都以对方的想法为准则,所做出的一幕幕戏码有时候看上去荒诞不羁,其中不合理真是细思极恐,令人脊背发寒。 日后,当他们接触到凡间的规则时也常常感到诧异。 兄妹二人互相都是以对方为最高优先度,但是柠檬的第二优先级就是自己,除此以外,对其他任何存在都漠不关心,可以说在这方面真的很像某些个正统的神袛。 天地不仁,可以万物为刍狗。 神也同样如此。 阿克却会对其他的存在持有一份较为平等的态度。 当然,这也不能说是分歧所在,因为任何东西都无法损伤兄妹两人的关系,阿克可以为柠檬做任何事,哪怕是为她去死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 在他看来这都是真正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是因为柠檬是神,而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妹妹。 自己身为哥哥,需要无条件地服从妹妹的意志。 而基于此点,阿克经常被柠檬要求帮助她做一些奇怪的事,虽然开始还对此感到不可理解和害羞,但都一一照做了。 比如。。咳咳咳。。这个就不提了。 “。。这是在做什么?” 阿克对于妹妹的行为有些疑惑。 “嘻嘻,这样你就是我的东西啦。” 柠檬双手叉着腰,得意地笑道。 “可我一直都是柠檬的所有物啊。” 阿克依旧傻傻的,似乎遗传了自家妹妹的某些个性格。 “这是仪式啊,笨蛋哥哥。” 柠檬可爱的鼓起脸蛋“你这么说我以后就不这么做了。” “我错了?” 阿克一听果断认错,虽然仍旧不明就理。 “嘻嘻嘻~”柠檬露出小恶魔一般奸计得逞的笑容,和长大后的她如出一辙。 柠檬站着,阿克比她高了一些,所以被命令跪坐下来,妹妹挑着哥哥的下巴,心里正寻思着下一步做什么。 突然。。 “轰!——” 巨大的摩擦声在空旷的黑暗中响起,两人对视着,互相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循声望去。 。。那个方向是。。门?? 听上去。。好像是。。。 门开了。 第四十四章 外界 柠檬收回挑着阿克下巴的手,目光复杂地盯着那边敞开的门。。 门外照进来些微的亮光,那个长久以来存在着的可怕装置似乎被破坏了。 “哥哥,我们过去看看?” “嗯。” 阿克下意识地答应,点了点头。 两人在黑暗中向着门的方向摸索着前进。 前方原本还有一个扇形的满是血迹的区域可以用来作为路标辨认。 柠檬为了完成“哥哥制造计划”计划付出了一些难以言喻的代价,现在,现在整个黑暗的囚笼中,所有的地面都被这种黑红色的血迹覆盖,加上两人因为有了互相的存在,都很久没有去开门了。 如果接触门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有一次柠檬给他的哥哥表演,当时真的阿克吓坏了。 他心疼的要死,从那以后一直在尽量避免接近那扇门,说什么也不让柠檬过去了。 因为有了阿克地的存在,柠檬也已经很久进行那种无谓的尝试。 现在想两人也只有摸着圆形的墙壁行进了。 在一旁的平行空间中,阿克默默地看着小心翼翼前进的兄妹二人,眼中闪过希冀的光。 兄妹二人身上都天然散发着白色的微光,驱散着周围米许范围的黑暗,手拉着手慢慢前进。 自从有了哥哥,柠檬就没有经常去打开那扇门的必要了,自然也不会一直呆坐着。 她和她的哥哥都已经学会了走路,为此还开心了好一阵,不过柠檬的体质非常差,在阿克诞生后就更加显得虚弱,只能走走停停,显得力不从心。 哪怕是神,也有不擅长的地方。 正常情况下,它们甚至不需要行走就可以去到很多地方。 当两人到达门前,淡淡的白光照耀下,眼前是不可思议的一幕。 柠檬很久以前就有了“门”的概念,她曾经将漫长的时间耗费在如何打开门这件事上。 在获得一个哥哥的愿望之前,这就是她所认为的正经事。 她希望去到门外的世界。 结果便是历经长此以往的失败。 每次想要打开门都会受到“惩罚”,这种情况甚至已经让柠檬感到麻木。 到了后来,她只是习惯性的以完成固定任务的心态,每过一段时间去尝试开门,同时借助痛苦来提醒自己——自己还活着。 她从来没有想象过“门”开启的情景,连做梦都没有梦到过。 因为这没有凭据,柠檬根本不知道门打开是一个什么样的样子。 当然,这方面阿克也是一样。 “门”能够通往外界。 “门”在打开代表着外面的世界与囚笼连同。 门的敞开,代表着可以出去了,去到外面的世界。 虽然一直都是这么期望的,但是柠檬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有实现这个愿望的一天。 自从有了一个疼自己的哥哥,她已经很久没去开门了,就连这个愿望本身都在渐渐变得淡薄。 小女孩希望可以就这么平平稳稳的过下去,而不是因为曾经开门的执念而带来意外。 她唯独不能失去哥哥 无论如何不不可以。 但是现在门已经打开了。 这是一种怎样的场景啊?对兄妹二人而言,如同神话故事里的东西在现实中再现,是不可复制的壮举,难以言喻的真正的奇迹。 代表着囚禁的“门”。 “门”的里面,就是兄妹两人的身后,关押着黑暗与恐慌,埋葬了无数的寂寞与时光。 痛苦与绝望在这里是家常便饭,鲜血暗红色是此地的主基调。 只要想,死亡每时每刻都在上演上演。 那是无论多么坚韧的毅力都无法忍耐的残酷世界,无论如何努力都不会有希望可言。 对于常人而言,被关押在种地方,根本是一种无法想象的事情。。。而把别人关押在这种地方,这又是一种何等丧心病狂的行为,简直说是万物公敌都不为过。 即便如此,即便隐隐约约知道自己所过的日子是多么的不同寻常。 不符合过去的经验,冲出轨道狂奔向地狱深渊的列车。 即使背后是无穷的黑暗,不容置疑的残酷。 即使这是一直以来的期望。 阿克觉得柠檬的愿望就是走出这扇门。 柠檬觉得阿克的愿望就是去外面看看。 大门终究是打开了。 极具冲击性的一幕。 两人虽然看上去还是没长大的小孩子,但是被关在关押在这里的时间已经无法考证 几十年?还是百万年?上亿年? 算了。。有谁去管这些呢? 门被打开了。 外面有日照灯的光线投入进来,看上去冰冷而又稳定,有着电力设备等所具有的某种特殊科学的美感。 恒定,可靠。 兄妹两人已经完全惊呆了,他们看到了什么? 那是光。 通往外界的“光”。 门外不是想象中曾经一度把持着牢狱的大门的那个不可名状的机械怪物,会将人拉扯进去随意破坏的恐怖巨口。 门外是单纯的灯光。 真正的通往外面普通正常世界的灯光。 当然,这也不能算作是希望之光,仅能算是平稳生活中的一个意外惊喜,还有环境改变的不适应罢了。 对兄妹两人而言只有互相,只有彼此,那才是唯一的希望。 两人即为一人,互相即时对方的全部,也是自己活下去的意义。 从囚笼中的黑暗向外看,就可以看到外面是一条走廊,通往两个相反的方向。向外打开的大门和外面的景象稍微有些不符。 走廊的墙壁是金属质地的,高高的天花板上有一些错综复杂的金属线路,倒是和鹊的地下基地有几分相似,充满了一种规整的冷冰冰科技美感。 “我们。。出去?” 阿克有些拿不定主意。 “嗯,我走在前面。” 柠檬不容置疑地拍了拍阿克肩膀说道,那严肃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他的姐姐而不是妹妹。 与其说是严肃,不如说是俏丽可爱。 “哦,一定当心点儿。。” 阿克知道自己拗不过她,只能如此叮嘱。 “放心,没什么能伤得了我。” 柠檬脸上浮现出自信的笑容,安静温和。 柠檬走在前面,阿克跟着,两人低着脑袋,猫着腰,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向外走去。 外面是一条直直的金属走廊,大概有几十米米长,里面没有人,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很是诡异。 回头看看关押着自己无数年的房间,那石质的巨大门扉很是显眼,里面仍旧是黑咕隆咚的,门的外部上方有一个名牌,上面刻着已经磨灭的符号字样,不知是不是房间号。 出来,这个石头房间也很是诡异邪门,两人想用自己的能力暴力开辟出一个道路,但是无法对里面的石头造成任何破坏。 不然也不至于被困住这么久。 空气清冷的走廊里也没有一丝人气,真是没有一点点的声音发出来。 走廊两边有很多房间,但房门前挂着的铭牌并不全是四位数的号码,更多的则是一些看不懂的符号。 这些门都是关着的。 这些金属门不像那些石头一样具有免疫效应,依靠两人的能力,想要打开还是很容易的。不过为了防止可能出现的打草惊蛇,兄妹二人没有去开任何一扇门,甚至还轻手轻脚的把关押自己囚笼的大门给关上。 这栋建筑大得出奇,到处都是各种各样似乎有着不同用处的的房间,金属的走廊四通八达,偶尔还可以看到楼梯和电梯。 兄妹两人并不知道这些金属器械的名称,但他们很聪明,迅速地弄懂了这些东西的公用。 有的建筑区域还是一天天桥连接,如果从天桥上面跳下去,就可以到下一层。 在一个偏僻的角落,两人还看到一处无比幽深几乎没有尽头的螺旋楼梯,通向地下,楼梯的把手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张红色的灯泡亮着。 这里的这不仅不能照亮周围,而且还会使人徒增恐慌,整个就一深井,像是通往地狱的大坑。 柠檬揽住阿克的手臂,有些害怕,阿克也赶忙搂住妹妹的肩膀,防止她一不小心掉下去。然后飞快的远离了那片区域。 这里每一处的地形都很怪异,仿佛是用来应对某些正体不明,无法名状的东西,有的地方也残留了一些奇怪的坑洞和被啃咬的痕迹。 唯一不变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到处都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 没有活物。 这很显然不符合常理,这么大的房子里竟然没有人? 到处都是空荡荡的。 可惜,常识这种东西,对于被关押的神而言从来都是个笑话,他们两人而言互相见过的也就彼此。 这栋建筑出乎意料的大,各种奇怪的建筑结构也层出不穷,有的地方的破坏痕迹看起来触目惊心并且十分怪异,有一种让人无法理解的荒谬感。 终于,考虑到就这样胡乱行走真的没什么用,短时间内根本走不出去再加上好奇心使然,两人的时间又多得用不完,于是决定逐一打开一间房间来看看。 然而在周围走廊找了几间门,试图打开,发现和之前一样没有一扇门是没上锁的,正当两人决定使用能力暴力突入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有一扇门是微微敞开的。 门锁已经被腐蚀掉了。 柠檬和阿克对视一眼,觉得有些诡异。但眼下有没有其他线索,所以决定进去看看。 阿克在前,柠檬在后。 妹妹这次有些怕了,便同意了哥哥打头阵的请求,悄悄地猫着腰鱼贯而入,动作灵巧一气呵成。 房间里是几张塑料椅子,椅子前是一张实底的铁桌子,桌子紧贴着一层落地玻璃,周围还有各种奇怪的大型电子仪器。 玻璃将房间分割成两个世界,外面通向走廊,玻璃里面则是被墙壁和玻璃密封住了。 玻璃里面的空间类似正方形,五十平方米的样子,里面只有一张塑料凳子。 凳子上坐着一个人,看身高体型似乎是成年男子,此时背对着兄妹二人坐着。 第四十五章 笑面 “你们好啊,年轻人。” 背对着他们坐着的男子发出声音奇怪的问候声。 他的声音听起来就像瓷器摩擦一样,其中夹杂了一些无法辨识的杂音。 这个人转过身来,并不正脸面对着他们,而是侧身对着兄妹两人。 他的脸上是一块诡异的笑脸,侧面看上去是圆形的白色面具,上面用红色的纹路简单的画出了一个笑脸的形象。 这个笑脸有别于正常的面具,它就像是贴图一样出现在男子的脸上,仿佛一层单纯的投影,不具有实体。 此时,男子暴露出来的是左边的侧脸,唯有左边笑面上的图案呈现在兄妹二人眼前。 他那红色的嘴唇像是裂开了一样,翘得很高。 向上弯曲,充满笑意的那一条弧形红色线条代表着眼睛,从外眼角上流淌出一道细细的红线,与嘴角连接在一起。 男子的身上披着奇怪的黑夹克,下身穿着普通的牛仔裤。 衣着很普通,没有什么特别的。 当然,对于兄妹两人而言,普通与否根本毫无意义,因为他们没有见过除了白色连衣裙和白色衬衫以外的衣服。 两人对许多事情都有个大概的概念,也可以通畅地用语言交流,能够像正常的孩子一样行走,甚至是飞行,穿墙。。但唯独有一点是不可避免的,那就是他们缺少常识。 除此以外,还要算上他们粘在一起的漫长时光,一刻也未曾分开过。 独特的依存症。 “年轻人,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嘿,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只有两位恩人稍稍动一下手指就可以解决我长久以来的烦恼。。。” 笑脸男继续以奇怪的语调说道。 “为什么?” 柠檬直接反问道。 从进来开始,她就注意到房间中许多地方都有细微的腐蚀痕迹,黑色的霉斑状花纹形似锈蚀的锁链,看上去很是怪异,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造成的。 阿克张开双臂做出掩护自己妹妹的动作,如临大敌地盯着玻璃墙对面的怪人,随时准备逃走。 这家伙很不正常! “。。我现在很痛苦,算我求求你们了积点善心,帮帮我吧。。。” 笑面男继续说道,他的声音中带上了明显的哀求意味。 呜咽声。 “我们要怎么才能放你出去?” 柠檬开口。 阿克有些担心地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只要你把那个红色的把手向上推就可以了。” 笑面男立刻停止了恶心的呜咽,很兴奋的样子。 柠檬看到旁边的电子仪器上面的确有一个红色把手,可以抓着向上推,可她没有有照做,还是继续问询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里面?” “。。我。。我也不知道,只是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在里面了。” 笑面男说的像在诉苦一样,语气委屈。 “你有见过其他人吗?” “不,我只见过你们。” 笑面男说的很肯定,但是柠檬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他说的任何一句话。 她只是将对方的话都当作虚假的谎言,试图从他的嘴里套出一些有用的情报。 “这是什么地方?” 这次笑面男的回答的有些慢。 “。。不知道。” “你确定什么都不知道吗?” 笑面男犹疑了一阵,然后回答道。 “我的确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根据我的推测,这应该是一处非法监管设施。” “是吗?那说起来为什么说了这么久,你都侧脸对着们?而且你脸上那奇怪的笑脸又是什么东西?” “奇怪?” 笑面男很是气愤的样子,但是似乎是考虑到还需要对方的帮助,于是耐着性子答道。 “我比较害羞,所以平常都尽量以半张脸面示人,至于这张笑脸就是我独特的面具而已。” “你既然都知道自己平常有半张脸示人,但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吗?”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还请放了我吧!我会记住你们的恩情的!” 听起来恳切而具有诚意。 下一刻,他转而用另一种怪异的语调说道: “你们都是心怀欲望之人,只有拥有欲求的人才有可能见到我。。这就是我们有缘的证据!” “如何?拜托了,放了我吧,我可以实现你们的任何愿望!” “妹妹。” 原本一直在一旁看着的阿克突然插话了。 “怎么了?” 柠檬没有再理会笑面男,转头温柔的问道。 笑面男看到这一幕并不激动,只是另外半张脸微微偏过来一点,这个角度恰好让人无法看清。 “你要看看这个吗?” 阿克手上拿着从桌子上找到的一叠文案。 “这上面写的似乎和被关在那里的家伙有点关系,但是我看不懂。。。” 柠檬接过看了看,然后有些无奈,上面密密麻麻的蝌蚪一样的文字,她也看不懂。 不过,在翻了几页这样的文档之后,上面又多了一些图片。 画面上是一个普通人身高的男子,其外貌装扮以及脸上奇怪的贴图笑脸,都和眼前的笑面男完全一致。 成群结队的诡异笑面男站在一片广场上,周围是装扮各异,男女老少都有的。 密密麻麻的笑面人们围坐成一圈,它们的中央地上放着一些脸上没有面具的人,这些人被五花大绑,表情惊恐而绝望,有的人则张大嘴叫喊着什么。 笑面人们有着唯一的相同点,就是他们的脸上都有着这种光影一样的笑脸贴图。 白底红纹笑面。 他们的手中拿着各式各样奇怪的东西,有铁棍,也有菜刀水果刀,折凳,总之都是日常用品中比较危险的那类。 随后的几张照片,则是这群笑脸人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对那些脸上没有笑脸贴图的人施以暴行。 有的笑面人活生生的用开瓶器将受害者的【哔!——】挖出来,然后塞到自己的【哔!——】,旁边那两个笑面人将一个女人吊起来,将【哔!——】掏出来缠绕在受害者的脖子上将她【哔!——】 有一组连续的照片拍摄的是地铁旁边的情景,一大群的笑面人架起一口口的大锅,三五成群地围坐在一起,旁边的空地上摆放着一群脸上没有笑面贴图的人。 他们的身上或多或少缺了点什么。。 笑面人们吃着火锅,往汤里面放着各种奇奇怪怪的肉类组织。 这些红白面具人一个个蹦蹦跳跳跟开篝火晚会似的,愉快畅怀。 而等到锅里的东西吃完了之后,他们就会轻车熟路地蹦跳着来到一旁被绑起来的人身旁,然后蹲下来,轻车熟路地【哔!——】 那些被不停的剥离【哔!——】,取下一块块【哔!——】的受害者脸上是非常凄惨的哀嚎表情。 总的而言,这一组图片拍得神乎其技,几乎完美地再现了当时的情形,可见照相者的功力深厚,估计是一个专业的摄影师。 这些似乎是躲起来偷拍的。 最后一张是一个笑脸人的正脸,对方已经凑到了镜头前。 这个拍照的家伙是否还活着也是一个疑问。 往后的照片,一个比一个凄惨,那绝对不是用R18可以形容的,准确的说,那应该叫R正无限,基本上只要是个正常人看到这个都会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那些精神脆弱的人看见了,怕是要受到严重的精神创伤。 照片上全都是一些挑战人类道德观念底线的东西,简直丧心病狂。 “妹妹,还放他吗?” 阿克平静地看着柠檬,一切都取决于对方的意志,即使要放出一个怪物,那也是得听妹妹的。 “笨蛋哥哥。。” 柠檬嘴上这么说着,然后轻轻在他的侧脸亲了一口。 “不过谢谢你啦。这家伙当然不能放,我们不一定能干掉他,那就不能冒险,也没这个必要。” “这个东西说此处是个监管设施,关于这点我觉得有些可能,其余都是假话。” 柠檬说得理所当然,她抚摸着哥哥的脸。 “我们走吧,这些房间里怕是有不少都关着这样的危险。兴许我们也是一直被这样对待的。。。只不过现在这个监控设施中,不知为何已经没有了监管者。” ——“喂!你们两个想就这样走了吗?还不快先放我出去!” 笑面男的语气突然变得很恼火,像是一直被压抑着的怨气和恶意被宣泄出来。 这家伙很可能不是人类了,而是某种恶念病原体,人类的欲望不加限制完全发泄出来后的产物。 “我最后给你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你们可以赌我弄不死你们,或者放我出去。” 柠檬压根没有看他,阿克自然也不会,两人的视线始终也只在对方身上。 像是有某种屏障树立在他们和世界之间,即使来到了外界,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真正的“世界”也未曾有过丝毫的改变,一直都只有两个人,其他人根本不需要。 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将来也会是这样。 只相信两人,只需要两人,极致极端,无懈可击。 如果说单方面的病娇是属于有可能出现裂痕的不稳定关系,甚至出现黑化柴刀的现象,但是双方面的病娇那不叫不平衡,那叫无解。 两人现在的关系不同于人类社会中所现有的任何一种。 能够因为互相的存在而获得无上的满足感,以至于已经不需要其他任何形式的满足,这从人类心理学上属于不折不扣的疾病。 但介于两位不能完全算是人类,所以这个得另说。 这时候,该说是“两人”,还是“一人”,两人的关系都是一个从伦理道德上无法理解的存在。 所以他们自动无视了那个在叫嚣的可疑人士,径直向门外走去。 “。。很好。。呵呵,你们错过了最后的机会,永远留下来吧!” 笑面男侧坐着,隔着玻璃阴笑,那声音简直吵闹刺耳得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声音。 如果是鹊在这里绝对会留下来就“噪音扰民”一点对其进行残酷的批判然后想办法让他蹲号子蹲到死。 墙体开始剥落,各种铁锈锁链一样黑色的恶心物质从各个物体的表面和缝隙角落中伸出,笑面男尝试着将他们两个一起腐蚀掉。 兄妹的身后响起了充满恨意与兴奋的怒吼: “你们跑不掉了!那位已经注意到了你们!你们跑不掉的!” “你们终将成为我们中的一员!” 柠檬皱了皱眉,直接抱住阿克,周围一阵灰雾阴影翻腾而起。 这里的金属房间无法像那些石头一样限制自己的能力。 两人联手直接用灰雾将身体周围的一切都变成奇怪的阴影状物质,然后快步走出来被各种异形充斥的房间。 笑面男威逼利诱别人帮他开门,这意味着他虽然能干涉到外界,却连把自己放出去都做不到。 柠檬想着,跑着离开这的时候回头看一眼,这个房间的铭牌已经锈蚀得不成样子,上面隐约可以看出刻着【痒】的字样。 第四十六章 离去 这栋建筑物里的地形错综复杂。,很难想象那些原本存在于此的工作人员都是怎么认路的,难道它们都坐着能够自动导航的小型代步机器,只要输入地点就能自动前往目的地吗? 兄妹二人往往七弯八绕又回到了原地。 自从见识了那个诡异的笑面男以后,他们都没有再去试图打开任何一扇门,以免节外生枝,遭遇不测。 “我们走直线吧。” 阿克出声提议道。 “直线?你是说。。” 柠檬已经走不动路了,此刻只能趴在哥哥的背上,由他背着走。 “我们可以直接打开一个通道强行闯过去。” “唔。。可是遇到房间之类的怎么办?绕过去?” “刚刚我们走过的路我已经记录在脑子里了,这里完全是一个密闭的体系,如果我们不去坐电梯或者走楼梯就无法离开。另外,我感觉电梯和楼梯都有些猫腻,所以。。。” 阿克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背上的妹妹。 “好吧,此地不宜久留,老身我也感觉好累呀。。唔。。” 柠檬在哥哥的背上伸了个懒腰,用着不知道刚刚从哪里学来的词汇。 女孩俏皮地笑了笑,小脸红扑扑的,白嫩的小手环住阿克的脖子,在男孩的脖颈间轻轻呼了口气。 “不愧是我家哥哥,连这都能记住。。。想要什么奖励吗?要不我们。。” “我,我们还是快走吧。。” 小阿克感觉很混乱,原本冷静的大脑快要失去思考能力了。 “嗯~” 柠檬闻言乖乖抱紧他。 阿克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 “这栋建筑这么大,里面却没有一扇窗户,应该是身处地下,至少我们所在的楼层是这样。” “建筑内的几何构造太复杂,我也无法根据现有的情报判断它大致的形状,现在也只能去寻找一个已知的边缘作为突破口,然后我们再想办法打开一扇通往地面的大门。。。诶?” 阿克自顾自的说着,同时也是在帮助自己分析理顺现在的状况,但背后迟迟没有动静,妹妹也没有答应声。 要不是还能感受到体温和柔软的触感,阿克都要以为自己的妹妹丢了。 阿克心下一紧,回头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柠檬迷迷糊糊已经睡着了的小脸,皮肤白得没有血色,很是疲倦的样子。 。。的确得尽快离开这里了。 以妹妹的体质能支撑这么久吗? 该死! 我应该早点发现的,妹妹只是在强撑着不睡过去,陪我说话而已。 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让她好好休息会儿。 不然,一定会再发生那样的事情的。。 似乎是想起来什么糟糕的事情,阿克的小脸变得严肃起来。 他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却又始终保持平稳,以免吵醒背上的妹妹,一边向着自己脑海中整栋建筑最偏僻的地方小跑过去。 两人来到一间休息室一样的地方。 这里处于走廊的尽头,没有门的阻隔,里面可以一览无余,只有简单的几张塑料桌子和椅子。 墙角竖立着已经空了的饮料贩售机,靠近外侧的墙壁上有几排小小的书架,上面放着薄薄的清一色的泛读物。 “这个是。。” 阿克有些好奇地走向书架,他想知道里面放着什么书,兴许可以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柠檬像树袋熊一样四肢都紧紧抱住他,即使如此,阿克还是用左手反搂住她的腰,以免遭遇危险的时候来不及应对。 对于阿克来说,左手和右手其实都是一样的,并没有惯用手的说法,又或者用灰雾的力量翻页也可以。 漫长的岁月中可以做到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好比如,即使用嘴阿克也可以画出名画,可以两只手八只笔同时写不同的字。 这都是无数次练习的结果。 至于看不懂文字,也只是因为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 阿克能说话,却不知道各个发音对应的字。 他伸出右手去拿起一本。 白色封皮的杂志比较薄,看上去就几十长纸,封面上是“乐园工作人员行动手册”的字样。 将书摊开在桌上,用手指捻着书页翻开。 严谨的文字排布。 阿克看不懂这些文字,上面的图片也寥寥无几,只能通过一些标识大概分辨出书上所说的内容是一些警示。 里面并没有自己想要的情报。 阿克感受着背上妹妹原本温暖的身体正在慢慢变凉,不愿意再耽搁了,他把书放回原位,伸手按在面前的墙上。 金属质地的墙面迅速变成实质的阴影,下一刻,大片的灰雾涌入其中,向着斜上方四十五度角延展。 完成侵蚀后,阴影纷纷遁入周围的物质中,向着四面八方渲染渗透,直至消失不见。 一个直径两米的圆柱形通道出现在墙上,通道内壁切口光滑。 从阿克的角度能隐隐看到通道的尽头有一点光亮,这使得微微眯起眼睛。 那就是。。太阳。。吗? 没见过的东西呢。 根据阴影反馈回来的信息来看,这通道起码有五百米长,这意味着这座地下基地距离地面有整整七百多米的距离。 阿克皱了皱眉,感觉这个地方实在不同寻常。 虽然想要立刻离开,但是这种高度光靠走的话会很消耗时间和体力。 怎么办呢? 小男孩稍微思考了一些便放弃了自己走出去的想法。 他的体力虽然比柠檬好些,但也好不了太多。 阿克的身体微微悬空,脚下浮现出一层云雾状的灰色物质。 意念一动,大片的灰色阴影将阿克和柠檬容纳在其中,载着两人缓缓飞向地面。 没飞一会儿,阿克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背脊一凉。 他回过头去,有些忌惮地看了看背后。 那是金属囚笼所包裹的诡异世界囚禁了他们无数岁月的收容措施。 有什么东西在窥视我们。。 是那个笑面男吗? 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在通道狭小的空间中一旦遭遇来自背后的危险,根本来不及反应。 如果是正面,出现危险的几率要小一些,即使有自己也能做出应对。 阿克手脚并用,在灰雾的帮助下缓缓移动,一点也不敢大意。 在飞出去一段距离后,他尽量轻柔地拉开她抱在自己身上的小手,慢慢转过身来,将柠檬抱在怀里。 小女孩嘴唇微微动了两下,似乎在说梦话,但没有发出声音。 柠檬在睡梦中又一次抱住了自家哥哥。 阿克小心翼翼地坐起身来,看着怀中熟睡的妹妹不禁温柔的笑了。 啊啊。。还是这样抱比较舒服。。。 呜哇。。好柔软好可爱。。 我,我。。等等!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危险还没有接触。。 但是。。但是!好可爱好喜欢好辛福啊。。 阿克看到妹妹睡着的模样,不由得心中一阵悸动。 平日里做“奇怪的事情”时,那都是由妹妹主动要求的。 而现在她睡着了。。。 不行! 不行,不行,你在想什么啊?你可是哥哥哦,哥哥要成熟一点。 现在先离开这里才是要紧事。 阿克想要甩甩脑袋,将一些不纯洁的思想尽数抛之脑后,不过还是害怕吵醒自己的妹妹,所以没有这么做。 灰色的阴影将兄妹笼罩,仿佛是一个茧子,裹携着两人飞向地面。 身后,米粒大小的光点越来越大,阿克背对着光芒飞行,头也不回。 最终,光亮扩展到整个世界。 哪怕隔着阴影,阿克都感觉周围突然变得特别亮。 刺眼,灼目。 又带着一种莫名的新生的美好。。 清新的空气! 自由的空气!wWW.xszWω㈧.йêt 世界仿佛消融在一片纯净的阳光之下。 随后,阿克的眼睛开始适应了周围的亮度,他仰着头,定睛看去,澄澈的蓝色天空中没有白云。 太阳光其实并不强烈,也不知道现在是春天还是秋天。 周围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杂草丛生。 兴许是因为空气质量很好,所以能见度很高,可以看到在天际的尽头矗立着几个小山包。 似乎是感应到周遭环境的变化,柠檬长长的眼睫毛动了动,她眼睛睁开一线,眼神迷蒙,很茫然的样子。 。。光? 唔。。好像不那么冷了? 这是。。哪里? 柠檬眼底仍然蓄着深深的疲倦,就像是那些刚刚午睡起来的孩子,一时间无法理解周遭发生的状况。 “柠檬,醒了吗?” 阿克看着怀中醒过来的小人儿,心中满是疼惜。 “唔嗯。。” 柠檬感觉身体暖洋洋的,发出舒服的轻哼声,有点像慵懒的小猫,窝在主人的怀里不想动弹。 “怎。。么了?” “我们到外面来了,到地上了。” 阿克没有急着去欣赏外界,自己从未见过的风景,而是第一时间告诉醒过来的妹妹,好让她她开心开心。 柠檬迷迷糊糊的睁着眼睛,看着阿克,片刻后歪了歪脑袋。 “就是说。。我们到地上来了?!。。这里是。。” “嗯,这里是外面的世界,我们到外面来了。” 阿克看到柠檬惊喜的样子,他很高兴。 小男孩纯净的笑容映射着阳光,看上去是那样的温暖又令人安心。 “唔,诶?。。诶诶诶?!我们真的到外面了?!” 这是很符合逻辑的事情,但柠檬仍然为此感到不可思议。 那黑色的紧闭的门扉有一天会打开,自己会去到外面的世界——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柠檬的心中根本没有具体形象,只能靠贫瘠的表象拼凑那种梦幻般的场景。 “嗯,嗯,嗯!” 阿克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高兴地一个劲的点头。 自家可爱的妹妹实现了一个愿望。 这也是自己的愿望。 柠檬看着阿克兴奋的样子,一时间眼角闪现出一点晶莹的泪花。 “柠檬,为什么哭了?有哪里疼吗?” “笨蛋,这是幸福的泪水啦!” “幸福的时候也要哭吗?” “嗯!” 柠檬擦了擦眼睛,伸手抱住阿克。 哥哥也自然而然地搂住心爱的妹妹。 “先这样待一会儿,不要动哦。” “好,好的。。” 因为不知道具体的方位,太阳也处于四十五度角倾斜的位置。。现在这是上午呢?还是下午呢? 嘛,这种事情怎么样都好啦。。 我们出来了。 终于。。来到了外面的事情。。 我和哥哥, 我和妹妹。 良久柠檬仍然不愿意放开手脚,紧紧的抱住阿克。 兄妹两人闭着眼睛,额头贴在一起,嘴角都带着舒心的微笑。 阳光洒在这对兄妹身上,显得格外耀眼,像是一席羽织的神冕。 第四十七章 终末 ——某无良造神者的地下基地中。。。 小依抱着膝盖坐着。 她的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墙,望着布满各种管线的天花板双眼无神地发呆。 女孩的边上放着个麻袋。 鹊说麻袋里装的是会长。 会长一动也不动,像是死了一样。 死了一样。。 难道真的死了? 小依不知为何联想到红发和鹊,有些难过,有些担心。 她知道,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跑过去也只会会添乱,所以现在着急也没用。 小依按照鹊的指示呆坐着。 麻袋突然动了一下。 小依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依旧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天马行空的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阿克再次动了动,在一片黑暗中睁开眼睛,随即他就不敢动了——外面有人! 阿克并不知道自己昏迷期间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做了一个无比漫长的梦。 梦里记载着他与柠檬的过去。 一些悲伤的事情。。 一些开心的事情。。 在他还醒着的时候,记忆中的最后一幕就是被那个疯狂的怪物抓着脑袋,像棒槌一样往地上乱砸。 往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自己还活着? 活动范围好小,我这是被关在什么容器里吗? 等等! 我的信呢?! 阿克有些慌了。 此时的他虽然有着非人的身体,但是依究缺少了很多重要的部件。 即使还能维持生命苟延残喘,但是已经动不了了,连伸手到口袋里摸信都难以做到。 我这是在哪里? 怎么感觉被装在袋子里了? 不行,现在不能妄动。 万一被那个黑色的疯子察觉到了,我就会完蛋!! 现在我的我还不能死。 我要去找柠檬! 他已经回忆起了许多过去发生的事情。 虽然还不完全,但是过去的封印已经动摇,那些舍弃的记忆终有想起来的那一天。 阿克此刻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目标。。那就是回到那个“囚笼”去看看。 回到那个印象里名叫“乐园”的地方,试着找到一些关于他妹妹的线索。 而在此之前需要完成一个小目标——逃出生天。 无论有着什么样的愿望,死人都是没有办法实现的。 不知不觉间,原先失去了生存勇气的阿克重又生出了一点活下去的勇气。 只要是为了妹妹,哪怕还有一点希望,这个男人就不会放弃! 。。外面的那个人是谁? 。。不行,我现在伤的太重了,完全感应不到。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那个黑色的怪物? 为什么我现在还没死?那家伙不是来杀我的吗? 那种眼神绝对是认真的,不可能放过我,保留我的生命只可能是因为我还有用处。 它还想继续严刑拷打我? 别的用处?。。 难道它用我做诱饵来引我妹妹上钩吗? 还是说我这副身体对它有什么作用? 不行。。不管是哪一种,都不能让它得逞! 现在不宜惊动它,我必须聚集残存的力量,一次性完成逃生。 阿克思考着对现在状况合理的解释,但得出的结论却与现实有着巨大的差距。 在他还清醒的时候,自己并没有被囚禁在麻袋里,以至于没有思考的落脚点,分辨不了此时的状况。 对于囚禁中行为本身,阿克就一直深恶痛绝。 那个会把自己囚禁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内的,绝对只可能是敌人! 这样的话,它的目的也就一目了然,至少从善意恶意的角度来看不会有所偏差,这家伙想做的事情对自己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其实阿克的想法和逻辑是正确的。 他唯一算漏的就是,鹊这个人渣中的败类,无赖中的混球已经参与到这件事情里来了,并且还成功利用自己坑了妹妹一把。 自己会被一顿胖揍险些丧命也是因为这个家伙的阴谋。 在阿克的印象中,鹊还只是是那个能够制作出一些匪夷所思的小玩意儿的普通人,即使有些特意能力,也不可能与神灵作对。 鹊是自己的朋友,自己不应该把他牵扯到这种事情中来。 即使落到这般田地,阿克的心中仍旧保留着一部分的原则。 不久之前,阿克的阵营已经发生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偏转,性格也变得有点扭曲。但总的来说,鹊和阿克的流氓程度从一开始就相差太大。 与阳光善良的阿克相比,鹊实在太过无耻无赖。 即使阿克成长了许多,也无法把两人拉到同一水平线上。 秩序善良的存在即使向着混乱善良和混乱中立偏斜,论阴谋诡计也不可能斗得过守序邪恶的败类。 前者还是存在原则和底线的,而对于后者而言,所谓的原则和底线都是可以用交易和商量出卖的东西,和商品一个性质。 鹊在不吃药的时候几乎就是属于混乱邪恶的阵营,不管见到什么样的敌人,都是二话不说直接自爆。 这个性格恶劣的憨憨走在路上看到一只蜘蛛都要踩几脚。如果放到正统的rpg游戏设定里面,阿克就是“堕落的人类国王”,鹊则会头上顶着“狡诈的深渊领主”这样的头衔。 前者还在主物质位面外面经历关于人性的挣扎的时候,后者很可能正在忙着贩卖灵魂。 从一开始,引诱国王堕落的正是后者。。 好吧好,言归正传,这个世界并不是rpg也没有阵营设定的说法,纯属作者扯淡水字数。。 阿克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注意先不要打草惊蛇,在找到机会之后一鼓作气地。。 不久之后,机会就来了。 小依夹着大腿摩擦了几下,脸蛋微微有些红,她看了一眼麻袋,见没有什么动静,便放下心来,快步跑开了。 她已经好久没去摘花了。。 记得鹊说过在这个方向来着。。 。。没人了? 怎么这股气息。。给我的感觉和那个黑色怪物不大像? 难道是同伙吧? 不行,不管怎么样,现在周围已经没有人了! 千载难逢的机会! 难保它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错过这次机会,我也就在劫难逃了,只能成为怪物的饵食! 趁现在!!—— 在屏气等待的时间里,阿克的身体虽然该残缺的部分虽然还是残缺着,但多少还是恢复了一点精神。 憎恨的神灵造成的伤害很难恢复。 从肉体上传来的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并没有使阿克昏厥了,反而令他的脑子清醒了些。 一层薄薄的灰雾阴影透体而出,然后被他以最野蛮的方式激活。 阴影灰雾竟然产生了像火焰燃烧一般的效果,变得扭曲而爆裂。 地下的基地中蓦地平地掀起一股狂风! 烈焰一样的阴影阿克他的身周环绕穿梭,向外膨胀。 如此激烈而暴力的操作方式,他也是第一次尝试,在启动的瞬间就伤到了自己。 但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 灰雾沸腾! 原本就已经破破烂烂的衣服裤子,一下子变成了布条装。 阿克感觉到全身传来不堪重负的举动,但是此时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此乃生死存亡关头! 狭路相逢勇者胜! 阿克顽强地与空气做着殊死搏斗,全力摧残着自己的身体。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阴影环绕着他的身周。 沸腾的灰雾飞速凝结成实体,然后就像弹簧那样疯狂压缩,展现出了不可思议的物理属性。 只要蓄力完成就能够为他提供了一个巨大的上升冲力,帮助他逃出去。 这也会对他本身就已经破破烂烂的身体造成了巨大的二次伤害。 阿克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是多么糟糕的状况。 原本已经碎裂了百分之五十的全身骨头,现在变成了百分之七十。 体内所有内脏的脂肪保护层已经破裂。 非常严重的内出血。 但这还在接受范围之内。 想要在这种四肢几乎全都废掉的情况下想要逃跑,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只有将自己的身体当作物品一样使用,方能有一线生机。 整个麻袋和他的衣服都在扭曲的阴影烈焰中被焚烧殆尽。 阿克面向上方,一部分的灰雾在他的头顶形成了一个螺旋钻头一样的东西。 在短暂的百分之一秒停顿之后,阴影弹簧瞬间伸展开来,他整个人都“腾”地飞升起来,向着头顶上方直直地冲过去。 阿克整个人化作一束魔贯光杀炮,蹭蹭蹭往上冲,钻开了沿途所有的金属,沙石,泥土,破开所有的妨碍物,一飞冲天。 来到地面上后,他根本就没有去考虑自己之前为什么会在地下,而是继续一路上升,想要与敌人拉开直线距离。 自己的身体已经坚持不了多久,现在拼的就是一口气。 阿克一边冷静地感受着自身身体的破损情况,一边闷头向着远离城市的方向飞去。 由于阿克背对着城市,只顾着逃命,他并不知道原本自己生活的地方已经化为了废墟。。不对,是渣都不剩了。 那里只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巨大空洞。 ——“一切为了妹妹的行为都是正义的,除此以外毫无意义” 怀抱着这样的信念,阿克根本没有回头看一眼原本的城市。 数秒后,他彻底消失在了远方的天际。 。。。。。。 “。。诶?” 小依呆呆仰着头,看着眼前的通道,似乎能够直接通到地面上。 ——“啪嗒” 一小块泥土落下来,吓了小依一跳。 。。地面上? 小依低下头来,发现麻袋已经消失不见。 地上除了一些纤维制品焚烧后残留的灰烬,就只剩下一张黑色的小卡片。 没了? 。。诶诶诶诶!? 没,没了! 小依终于反应过来,然后下一刻眼泪就开始在眼眶中打转。 “呜呜呜。。怎,怎么办?鹊吩咐我做的事情,我竟然搞砸了。。。” 小依眼泪汪汪的无助模样,很是着急。 忽然间,她看到自己脚上穿着的粉红色的“彼方”。 “难道,难道我上去追吗?但是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那个是什么?” 小依蹲下来,她捡起来那张黑色的卡片。 卡片的一面是非常润泽的黑色晶石质地,但上面什么都没有。 反过来看的话,则是有两个刻上去的字,看上去非常得不规整,像是小孩子胡乱刻的。 “。。学。。园?” 小依喃喃着。 不是“乐园”,而是“学园”。 。。学园? 那是什么?学校吗? 小依抬着脑袋左思右想,依旧很疑惑,表示不能理解。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会长的东西,我应该还给他。。。而且。。而且我还把他弄丢了,我必须把他找回来,交给鹊才行!” “不然的话,鹊一定不会接受我的了。。呜呜呜哇。。” 小依感觉自己很委屈。 只是离开了一小会儿,鹊的东西就自己跑掉了。 可怜的阿克此时还在万米外的天上,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当成了一个物品。 小依感觉自己快要哭出来了,她无法想象失去鹊的后果,也根本不敢去想。 自己和红发“不再流眼泪”的约定。 女孩强忍住心中酸楚,走向通往地上的电梯。 。。那神态,就像是一个帮助无能丈夫操持生计的贤惠温顺的妻子惨遭抛弃似的,充满了难过和不舍。 真不想离开鹊啊。。 好像被你抱抱。。 但是。。但是现在不行! 现在的我只会拖他的后腿。。 我一定。。一定要更坚强才是。 ——终有一天我会站在你的身旁。 第四十八章 碎片 鹊现在有一种冲动。 那就是仰天大吼三声,然后把命运它祖宗十八代全都骂一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无能的人才会在遭遇无法解决的事情时大喊大叫来发泄!” “物品【哔!——】就是要叫!来啊!劈个雷下来打死我!” “我【哔!——】!” “【哔!——】,你们【哔!——】,【哔!——】” 气喘吁吁喊了半天,鹊才恍然间意识到自己该吃药了。 不。。现在没有了内在的压力,不用担心自己会被撑爆。 也就是说,今后我不吃药也没事了? 嘛,管他呢,都形成习惯了。 总之,就目前情况来看。。 我活下来了。 我还活着。 “呼。。。” 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心情前所未有的畅快。 。。。。。。 当他刚刚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球形坑洞的坑底。 其实,说是坑洞已经不大贴切了,这种范围在盆地比较合适。 阿克他妹妹。。 是叫柠檬来着? 那家伙已经不见了。 她去哪了? 谁知道了。。兴许是死了。 不过这样也好,算是死无对证。省的阿克到时候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来找自己拼命。 虽然他被害得这么惨,根本原因还是源自于他们兄妹自己,但是我也起了很大的助推作用啊。 我真棒! 不愧是时代的弄潮儿,佩服佩服,要是被阿克弄死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自我表扬了一番后,鹊想到自己的基地还有里面那两人,不知怎么的心里也有些没底。 那两个家伙不会在我暴走的波及范围之内干掉了吧? 那个笨蛋丫头。。要是遇到危险不会丢下麻袋跑吗?! 想到这里,鹊的面色一紧,眼中隐隐流露出焦急和担忧之色。 鹊赶忙启动【彼方】,飞上高空。 看到自己的地下基地没被破坏,不禁松了口气。 阿克那小子没爹疼,没妈爱也就罢了,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都很正常。。小依那丫头要是出了事,我怕是要被依爱砍死。 我可是答应过要照顾这个笨蛋的。。 。。是的,依爱没有死。 她在被柠檬解体后化作漫天黑烟,随着【一切】一起消失了——可唯独不会死去。 鹊所持有的那颗黑红色的珠子已经消失不见。 信仰神灵是不会这么简单消亡的。。更何况,身为信徒的我还活着。 鹊苦笑一声。 大概,依爱已经借助【一切】的力量完成了重生,现在不知道在哪里沉眠。 鹊非常清楚的知道在自己身上发生了怎样的现象。 说是知道,也只限于表象的程度。 最后的那道创世之光,连他也不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该死!那种规格外的力量究竟是什么?太可怕了! 那种抹消掉【一切】的力量! 现在想来还是心有余悸。。 鹊在意识不清醒的时候,仍旧感觉到了那种可怕的威势,感受到不可抵御的危机。 多亏了【一切】作为缓冲和护盾,自己才没有被那道光抹掉。 什么啊,那也太夸张了吧。 干脆叫它大宇宙之剑得了。。 鹊的脑海中充斥着各种思绪,一时间也理不清楚。 自己的特殊“体质”的事情。 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情。 里世界的黑幕,神秘的组织。 还有。。【一切】的事情。 想到这个鹊都不禁瞳孔收缩,心跳已经加快,呼吸也剧烈了几分。 母体。。。 使命。。 完全回复。。 造神者。。 灾难。。 排斥。。。 许许多多纷乱错杂不可理解的词汇出现在脑海中。 这些复杂的概念不断翻滚着,它们之间似乎有什么联系,但是却总是抓不住重点,无法从一点突破得到解答。 就像是缺失了什么重要的拼图。 无法连成一个整体。 不知不觉,鹊已经下意识地飞到了自家基地,但是目光所及的范围内出现一些奇怪的东西。 以前我在这里挖了这样一个洞吗? 我怎么不记得?! 洞口边缘切口非常光滑,直径大概在两米左右,像是有什么东西通过暴力从里面钻出来,然后飞上天。 。。上天? 这个位置。。!! 喂喂,不会吧? 鹊感觉事情的发展已经有点不大对头了。 他也没管那么多,直接踩着“彼方”向洞里飞去。 “啪嗒”一声双脚落地。 鹊解除掉反重力膜,四下看了看。 这里的确是自家的地下基地,周围有被空气和冲击波撕裂的破损痕迹,地上还有一些灰烬。 鹊蹲下身去,捻起一点,放在鼻尖闻了闻。 这个是。。。纤维物的燃烧后产物。 我的麻袋! 阿克。。好小子果然跑了吗? 关于这点,也确实在他的意料之中。 鹊担心的是小依的安危,而不是阿克的死活。 当时用麻袋把他装起来的目的并不是所谓的为了防止弄脏衣服,那个只是顺带的事情而已。 鹊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让阿克受到闭塞环境的影响,误以为自己仍旧处在危险的环境之中,好把他支开。 重伤之后,他估计也没有能力观察周围,只能全力想办法逃跑了吧? 如果阿克醒来没有急着逃跑,看到小依在旁边,这家伙也看到过小依的照片,已经知道她的身份。 在自己已经害死了全校学生的情况下,以阿克的性格绝对不会为难小依。。 况且,那种情况基本上也是半死不活了,也没有能力节外生枝。 如果没有看到,那是说明他一心急着逃跑,已经离开了这里。 如此也好,省得到时候还要和他扯皮,万一我一个没骗好,怕不是要被他问出些什么,然后乱刀砍死。 当然,现在阿克的事情怎么样都好了。 但问题是。。 小依呢? 鹊的表情阴沉下来,此时他已经用基地的监控设施查看了一边,发现小依根本不再基地中。 小依呢?!她在哪里? 紧皱着眉头,鹊感觉自己笑不出来了。 最后的情况还是有些出乎自己的预料。 完了完了完了。 或许我刚刚获得新生就得被憎恨的神灵追杀然后砍死。。。啊啊啊啊啊! 那家伙的执念就是为了让小依获得幸福! 这绝不是什么能开玩笑的事情啊。。 在查看了之前的监控录像之后,鹊明白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小依离开这个基地已经是三天前的事情了,监控也显示了阿克突然飞上天,随后小依前来查看,然后拿走卡片的一系列过程。 小依失踪了。 诶呀,怎么办怎么办,鹊,快用你聪明的举世无双的智慧想一想! 难道我就这么卷铺盖跑路? 不行,依爱那家伙和我这么熟,已经完全记住我了。 气机牵引之下,我根本跑不掉的,哪怕逃出这个世界,有可能被她找上门来。 呜哇,真是糟糕!不,已经是最糟的情况了,这完全就是“鹊!大危机临近!且看勇士如何应对!”之类的剧本啊呸——不管怎么样挣扎,我都只会被她一刀砍死啊! 我怎么可能打得过那个疯子? 作为鹊亲手制造的神灵,他非常清楚依爱所能拥有的战斗力。 兴许融合了【一切】中逸散出来的力量,她将会更加强大! 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掉,我的生命已经在倒计时了吗? 。。说起来我已经昏迷了三天了? 竟然没有被EVE派人抓起来做活体研究什么的。。 F没有死。。 G那家伙。。真的死了? 阿克的身上应该有她妹妹布置的后手,他应该知道一些连我都不知道的真相。 唉。。弄到最后,连我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事件背后的秘辛吗? “真是。。笑话啊。。” 我有预感,我们总有一天还会在见面的,阿克。 小依那丫头,难道真的去找阿克了? 依照她的性格不是不可能。 学园?那张卡应该是阿克身上的东西吧? 难道说本次事件还有我不知道的参与者?EVEV以外的势力将手伸过来了? 复杂的世界。 错综的迷局。 真是失策,嘛,不过也没办法,区区两个月能做到的事情实在太少了。 我的时间实在太仓促了! 如果小依不能找回来的话,那个由我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现在不知身处何处的憎恨的神灵,只怕就会把我当成仇恨的目标吧? 自己辜负了她的期望。 我这简直就是只能坐地等死,这件事没有辩驳的余地。 是我的错。 啧,为什么认错态度这么端正啊,真不像我。 要是真的被她找上门来,我就死定了! 当前的第一要务就是找到小依。。实在不行就算是阿克也行,如果小依是跟着他离开的话。。 简直是麻烦啊! 都过了三天了,先从可能的周边城市找起吧。 阿克当时离开的方向应该是远离城市的,就算是小依那个傻傻的蠢丫头,也不会在看到那个坑后还往城市的方向移动吧? 鹊的眼前不知为何浮现出女孩那纯真可爱的笑容。 那个向自己告白的魔性少女。 小依。。 这些都还好说。 只是。。现在的我有点不太放心。 总觉得有点不安。 哦,懂了,是因为我现在失去了能够死而复生的体质吗? 真是,又得必有失。 这算什么?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吗? 竟然能报应到我身上来。。果然还是少牵扯这种麻烦事为好啊。 要不是我的情况已经拖不下去了,又怎么会主动参与到这种见鬼的麻烦事里去! 鹊想着想着,觉得前途无望,危机重重,哪怕下一秒就死掉都不奇怪。 自己已经获得了“新生”,这也就意味着相应的失去了“不死”的特性。 他的身体现在几乎跟普通人无异。 呵呵呵。。这样想想也很好,不是吗? 真刺激,原来现在的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鹊下意识地攥紧双拳。 或许,今后他都没有那种能够随意挥霍生命的余裕了。 但这又如何? 他还是他自己。 他还是鹊。 此刻面对的现实仿佛地狱难度的游戏,失败一次就直接删号重来,没有任何妥协的余地。 走错一步就是死。 啊啊,有趣,真是有趣! 这个世界越来越有趣了! 鹊感觉现在前所未有的愉悦。 不管是绝对的安全,还是绝对的危险都无法给人带来真正的愉悦。 人会把这两者当成无可奈何无法改变的事情。 这样一来就失去了乐趣。 而现在嘛。。。则是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的死亡率。 算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有趣程度了。 “呐,你不这么认为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鹊倒不是跟别人说话,周围也并没有人。 他只是拍着墙,和墙搭话,脸上带着有些疯癫的笑容。 看来【一切】的释放没有治好他的病。 鹊一直都不把这当成疾病,而认为是一种真情流露,情感不被压抑的表现。 他开始拿他的头撞击墙壁,“咚咚咚”的,一下又一下。 鲜血顺着他脸颊的轮廓慢慢滴落下来,原本顺滑的半长头发,也变得有些凌乱。 疼痛。 鹊那早已麻木的痛觉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这种真实不虚的疼痛甚至让他感觉到一丝新奇而战栗的幸福感。 原来如此。。痛过头了,就会死吗? 人。。是会死的生物吗? 真是神奇。。 鹊用手指沾了沾自己的血液,放在嘴里尝了尝。 浓重的铁锈味。 以前可以随便撞死,现在不能这样了啊。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个月了,啧。。 最开始的时候,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要死了。。 呵呵呵。。鹊? 鹊? 鹊! 那是谁? 凭什么我只知道自己就是鹊? 凭什么我是鹊? “造神者”? 那又是什么东西? 我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知识? 话说回来“我”又是什么? 这里是哪里? 这里安全吗? 哪里有我的容身之所? 所以说我到底是谁? 为什么我没有记忆? 【一切】又是什么? 鹊当然不是撞昏了头脑,也不是在自暴自弃。 他只是再用疼痛刺激自己的神经,让大脑在短时间内保持高度集中的状态,然后把所有纷乱且毫不相关的东西理顺。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两个月前的鹊和阿克的情况有些相像。 他甚至不清楚是自己失去了记忆,还是穿越到了这个名叫“鹊”的人物身上。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鹊虽然有这一副身体,有着“鹊”的名字,有着正常的社会身份,但这真的是我吗? 从种种迹象来看,原来的“鹊”表现出的性格和行为方式都和我很像。 但是这真的只是失忆吗? 还是说我根本就不是“鹊”? 还有一个需要解释的问题是。。为什么我有如此完整的人格和三观。 简直就像是被设计好的一样。 理念,观点,知识,思维形态。 而且,这个世界也很有问题。。。实在太不正常了。 从我的知识来看,简直就是崩溃的前期。 总感觉要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相比之下阿克那些个家伙也不过是小问题罢了,只是某种巨大黑幕的冰山一角。ωww.xSZWω㈧.NēΤ 鹊陷入沉思。 一个又一个问题,无数种解答。 所有的思考都是建立在自身所拥有的人格之上,而“自身的人格”的存在方式也让鹊感到很有问题,无法信任,这就是一个死循环。 这次事件算是解决了生存的问题。。但是解除了一个死亡倒计时的同时又造成了另一个新的危机。 命运。。真理。。还有那束光。。 阿克。。柠檬。。 小依。。依爱。。 EVE。。学园。。 鹊。。 那四个高悬天空的东西。。 阴影。。死亡倒计时。。 排斥。。 我的存在意义。。 【一切】 。。EVE的目的。。 真正的幕后黑手。。 不知道过了多久。。 鹊睁开眼睛,眼底反射着纯粹而冰冷的灯光。 ——第一卷《比希望更炽烈·暴风雨》完! 第四十九章 无为 无为。。 无所作为。。 碌碌无为。。 并非彷徨无措,而是无端彷徨。 单纯的旁观。 单纯的游荡。 流浪。 流浪。 流浪。 停滞在世界的边缘地带,犹如无根浮萍,没有归宿。 ——无为者。 站在世界里侧观察外侧的绝对无关者。 不沾因果。 对于这种存在而言,自身的时间早已不知不觉的停止在了某处,就连回忆过去的光景也已经无法做到。 完全游离于世界之外,被命运所遗弃。 又或者是自己亲自抛弃了命运。 这样一来,无为者便永远不会沾染因果,成为单调的故事背景。 无为者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单纯地,极端地,自我地存在着。 不与外物产生关联。 这在某种意义上已经达成了永生。 但与此同时,这样的人也不能说真正的活着。 没有欲念与诉求,憎恨与贪婪,悲伤与苦闷,也已经不需要希望和幸福,无所谓救赎与美好。 这是一种暧昧的,混沌的,不符合常理的存在方式,是逃避,同时亦是个体对全世界的放逐。 但就真的有可能吗? 稍微想一想,就会发现这种设想几乎不可能成立。 人类是脑子里充满了弯弯绕绕的沟壑,被混沌的思维与意念所支配的复杂生命体,而不是单细胞生物。 现实来讲,人无法单纯地活着。 任何人都做不到摒弃知性与群体性,不可能完全的独立于世界之外,独立于群体之外。 人是群居动物。 真正的孤独者是不存在的。 我们的气息,我们的血肉,我们的心神,与他人,与世界交缠纠结到一起。 已经早就无从分离。 融为一体。 这些充满人类气息的事物凝聚缝合成一个巨大的关系网络,这就是我们常说的人类社会。 独立,分离,自我割裂,自我放逐。。。这种想法,这种生存方式不过是傲慢的思想。 无为者的假设是一种妄想。 一个人是无法生存的。 仔细想一想的话,就会发现无论是物质上的生存资料,还是精神上的心灵慰藉,一切都来源于社会,来源于他人。 即使想遁入山林做一个野人,野人的曾经也只是体制中的一份子。 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得到别人的帮助,如果从最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收到过任何其他人的影响——那么连出生都做不到吧? 社会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是一群人聚集在一起而已。 一个人的话就会悲伤,就会寂寞。 一个人是活不下去的。 所以人会害怕寂寞。 害怕孤独带来的寂寞,尽力让自己融入一个群体。 即使饱经磨难,不断的受伤,也会渴求着交流,渴求着来自外界的关注,来自他人的关怀。 这就是人类的真实样子。。吗? 。。。。。 城市的夜晚犹如迷境,漫长而又悠深,好似世界上多出来的冗余时间。 闪烁的车灯,寻欢作乐的人群,发达的第三产业,酒水的香味,弥散的脂粉。 搂搂抱抱的男女。 娱乐会所中传来的笑声。 街头餐馆中喝酒的上班族。 三五成群的年轻人。 每个夜晚都是如此的漫长。。 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是你喝醉了呢? 不灭的霓虹灯映照在车玻璃上,断断续续的人流遍布每一条街道,延伸向无限远处。 路灯的照耀下是永远也不会穷尽的车辆。 它们驶向西面八方,向着未知的地方呼啸着远去,似乎不曾为任何人与事停留。 深黑色的行道树一如驻足不前的奇怪巨人,整齐地排列着,勾连成巨大而不可名状的阴影团块。 在这样连为一体的巨大喧嚣中,有着一个宁静而独立的存在。 突兀。 白色的连帽衬衣。 黑色裤子。 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 上半张脸隐没在都帽兜阴影里。 白色的运动鞋踩踏在地面上,发出的踩地声被无处不在的噪音所淹没。 普通人的身高,从体型上看应该是男性,年纪不大。 他的背后背着一个黑格子的背包,看颜色让人想起烂泥地里的苔藓。 小型的黑格子的背包,很精巧,感觉放在小学生的背后才显得更加和谐。 他走在吵闹的街道上,两边是商场的建筑群落。 亮白的灯光从建筑里头蔓延出来了,爬满整个街面。 年轻男女。 牵着小孩的老人。 打着领带醉醺醺的男人。 不时发出大声笑骂的勾肩搭背学生群体。 迅速驶过的大小车辆。 人类的气味与实食物香水,汽车尾气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真是再普通不过的场景啊。 又复一日,年复又一年。 人们就这样一天一天地活了下来,并且似乎将继续这样活下去。 穿着连帽衬衣的白衣少年走在城市的街道上,步伐不急不缓。 他穿过人潮,有如存在感极低的猫儿,悄无声息地掠过城市的一角。 如果有人在之前就注意到他,并且跟随他行进,就能稍微发一些不同。 这家伙今天进入这座城市的时候,就在步行。 不知道为什么,此人总是七拐八拐,无法理解他的目的地究竟在哪里。 简而言之,他像是想要甩脱什么。 让人想到那些被追捕的通缉犯。 事实上之前的确有便衣盯上这个行迹诡异,如果不是此人的动作够快,现在已经被请去警察局喝茶了。 他已经走个九个多小时。 即使现在已经是夏末气温正在下降,这也仍然是一个巨大的体能消耗,一般人可吃不消。 从中午到夜晚,他的脚步一直都没有停歇,甚至每一步迈出的距离,脚步的频率都是完全没有变化的。 这么说是不是有点细思极恐,难不成天网已经开始准备侵略人类了? 开玩笑的。 在附近的人类聚居地,人工智能技术到现在都不算成熟。 此人不但线路非常的扭曲。 明明行进于交通便利的城区,却不使用交通工具,单单使用双脚行走。 跟个幽灵似的。 明明这人显得很是怪异,兜帽遮住了半张面庞,行走在市中心繁华人潮汹涌的街道上,却没有任何人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哪怕是某些眼尖的特殊人群。 路人的面光目光掠过他的身体,像是掠过普通的树木,即使擦肩而过也全无反应,专心致志地自顾自玩耍。 无为。 没有接触。 仿佛平行世界中的存在。 ——鹊。 【造神者】 禁忌知识】的持有者,擅长欺骗,造神还有破坏工作。 疑似在数个月前失去了自己全部的记忆,然后以放弃“不死”的代价获得新生。 现在迫于压力,正在寻找他的临(jiu)时(ng)女(dao)友(cao)。 不过这些都放在一边,有一个更加紧迫的问题。 他在被正体不明的存在追杀。 此时。 鹊正路过一个十字路口。 忽然一辆公交车转弯驶来,轮胎轧过沥青地面,鸣笛声乍然响起。 昏暗的灯光下,司机有些措手不及,这个年过四十的中年人猛地蹬了一脚刹车。 这个中年大叔看到眼前突然冒出来的戴着兜帽的奇怪身影,有些慌乱和失神,生怕就这样开着车从他身上碾过去,铸下大错,招受牢狱之灾。 电光火石间,这个原本困倦的中年人,思维变得无比清晰。 他的大脑以自己无法预见到的方式迅速地进入到危险的临界点,并且战栗颤抖起来,就脸下意识爆出的粗口都卡在喉咙里。 中年人全身在零点几秒内沁出汗水,表情有些扭曲。 鹊没有去看飞奔而来的危险那即将撞在自己身上的车头,他的眼神一瞬间瞥向车辆后排的座位,与另一双眼睛对上。 那目光来自于追杀者。 闪闪发亮,好奇,食欲一样的渴求。 呵呵。。 好家伙,竟然被追上了。 鹊心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奈感,想要哀叹,又有点想笑。 算了,是祸躲不过。尐説φ呅蛧 去会会它好了。 第五十章 战栗 紧急制动的车辆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角度微微偏斜的车灯以光速照射到鹊的侧身上。 夏末的夜晚没有微风,干热的气息笼罩在整个城市上空。 压抑。 闷热。 沉重。 鹊的帽子遮挡住自己的视野,按理来说只能看到自身斜下方的地面。 如果中年司机此时能够反应过来,一定会咒骂这个混蛋竟然半夜里戴着帽子走夜路作死,简直是不要命还搭上自己。 鹊没有躲开的意图。 他的身体顿了顿,然后转动前脚,面向着冲来的公交车。 他用了一秒钟完成了这个动作。 这本应该用来躲避危险,珍贵如同生命的一秒,却被随意的抛弃了。 如同扔掉一枚果核,没有任何的犹豫和动摇。 自然而然。 就和普通人上公交车刷公交卡,吃饭要先用筷子将食物送入口中,走路要先迈开腿,说话要张开嘴一样自然。 鹊迈开右腿,自然而然地舍弃逃生。 中年司机瞬间感到非常错愕,犹如梦中的情景在现实中再现了一般,下巴带着胡渣都颤动起来。 一直以来驾驶的经验告诉他,这么近的距离,常理上是躲不掉的。 即使他即时踩了刹车,逆向的加速度很大,制动距离也太短了,轮胎与地面间的摩擦因素仍然不够看。 现在是夜半时分,车上没几个乘客,但车子本身的重量依旧不容忽视。 下一刻,车辆所携带的巨大动能就像会有一部分转换成前面那个兜帽男的弹性势能和动能,同时造成弹性形变和塑性形变,这种伤即使不死,也不见得能醒转过来。 中年司机的上下牙齿一下子撞击在一起。 可恶~!!! 开什么玩笑! 这家伙。。疯了吗?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混账啊!—— 完了完了! 这家伙也是!。。我也是! 他的思维仍旧处于高速运转的状态。 说到这个,他也的确应该感谢人类的祖先,正是因为一代代人的努力,他才能有如此发达的大脑。 这是曾漫长的时光中,物种不断进化,淘汰和死亡所带来的结果。 有一种科学观点是人类的祖先是蓝细菌,然后一路进化成两栖脊椎生物直至人类,这么说来,他应该去好好感谢蓝细菌,嗯,没毛病。 可惜,中年人在浪费自己用来面对紧急情况的天赋,对于面前的这种情况束手无策。 一味地焦躁,陷入恐慌和发泄之中。 从他踩下刹车到现在的一点几秒内,中年人的心神体会到了以往四十几年都未曾有过的紧张和惊悚。 愤恨,怨怼,恐惧于刑法。 人生破灭之感,失手杀人的觳觫。 慌乱,还有。。。隐约的兴奋。 如果真的撞死了人,他即时踩了刹车,主客观不统一,并不见得会触犯刑法。 但是丢掉饭碗是肯定的。 这不过是一个在城市中讨生活的可怜普通人,并不能怪他。 如果是鹊那种混蛋的话,此时此刻面对这种情况,在知道悲剧已经不可避免的情况下,已经在思考如何杀人灭口,毁尸灭迹,逃脱追捕了。 即使鹊真的是个普通人,也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 力量从来不会影响人的心性。 能够影响改变自己心性的,只有自己。 只有自己才能决定的正邪,只有自己才能决定的好坏。 无论是成为英雄,还是成为魔王。。 ——嘀!嘀!嘀!嘀! 慌乱的鸣笛声。 摇晃的车灯,司机无意识地狂转方向盘,但这对现实毫无作用。 车灯一节一节地向后从后向前熄灭着,一直延伸到远方。 原本的光明处被车身的漆黑色所遮盖。 随后,光照的原始的粗糙的质感纷至杳来,仿佛饥渴的狂兽咆哮着向前狂奔,它头顶着车灯,拖拽着乘客突进,择人而噬。 黑暗冰冷的狂躁巨兽仿佛是【北语神话】中光的追猎者,无限贪婪地扑捉着眼前延伸向远方的光明,永无完结之日。 每当车辆前进一寸,车灯也会前进一寸。 精卫填海,吴刚伐桂。 真是让人笑不出来的笑话。 完了吗? 已经结束了吗? 中年人“砰”将头顶在方向盘上,紧闭的眼皮微微抖动,汗水在短时间内浸透了衣衫。 这一刻他只希望快点结束。 结束。。让什么结束?什么结束了?Www.XSZWω8.ΝΕt 一切一切都快结束吧。。 那种家伙。。那种家伙都快给我去死吧!! 然而所谓的不停歇的巨兽终究只是表象,是幻想,是在情急之下人类脑海中模拟出的景象。 公交车缓缓地停在路边,车上坐着的几个乘客都有些狼狈,浑然不知为何突然急刹车了。 抬头! 抬头啊! 司机在心中大喊着。 汗水粘腻,在夏末的夜晚让中年人感到难受。 隐隐的寒意,潮湿而冰冷,某种莫名其妙的不安感又一次占据了他的心灵,却是和刚才有些微妙的不同。 似乎。。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嗯,请容多嘴的作者在扯两句水点字数。 当某些虫子被抓到的时候,对,就是特别大只的那种,那些吃植物的“大蚊”最佳。 不知道诸位有没有做过实验? 先用镊子夹住它,然后放在平铺的方巾纸上,切断它的一些肢节,用各种方式给予之痛苦。 然后,大纹就会像是提前预感到自己的死亡,不断地蠕动,然后一刻不停地产卵。 一粒接一粒,恶心的同时又让人感慨,为什么会这么大量卵的排出。 这是一种生理反应,大概上战场的士兵也是一样。 当然,这实验会让人感到生理上的厌恶感,将它与人相比更是在践踏人性的尊严。 我不该说这个。 现在的中年司机。。他此时的心情和身体状况就类似于那只虫子。 是不是。。。有点安静过头了? 没有撞到人的感觉。 疑惧令他感到颤栗,莫名的而不可明状的恐惧慌乱,有如来自其他维度的拼命杂音渗入他的耳朵和心灵。 耳鸣一样的感觉,刺耳难受。 他是一个生存在这样一个冷漠社会的成年人。 就算永远不想抬头,他也不能逃避,没有逃避的余地。 成年人不能像小孩子一样,犯了错就把头埋在被子里,权当不知道。 不能像鸵鸟一样遇到危险,就把头埋在沙子里,祈祷猎食者远离。 他必须抬头了, 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无法言明的奇异感觉充斥心头,就像是穷酸的赌徒押上了一切去进行豪赌,即将揭晓结果时的心理。 一旦失败,就将失去工作,继续面对生活的辛酸,生存的不易。 他缓缓地抬起头,布满汗珠的蜡黄变得有些苍白。却又有一种奇异的平静。 这一刻他情不自禁地想到了,他那离异的妻子以及家中不听话的女儿。 。。都这么晚了。。 我家的那疯丫头睡了没有啊?。。 他的双手仍然紧紧的掐着方向盘,少肉多筋的,手背上血管暴起突出。 他不再暗自咒骂那个作死的混蛋,也不再一味地感到害怕,那双混浊的眼中的情感,是不同于平时怯懦,委屈求全的神采。 那是坚定与。。担当。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但就算是这样一个普通的人,他也绝不是什么“大蚊”,动物怎么能与无价之宝的人相比呢? 自己做的事情要自己承担责任,不能逃避。 是人都会恐惧,都会颤栗。 这很不好受,但又有多少人会真的被吓死呢? 总会有些东西会给予人勇气。 但是。。。当他转向右边,心脏仍然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他看到了什么? 一个人站在那里,完好无损。 下半张脸露出,上半张脸隐没在兜帽的阴影下。 白色的上衣,黑色的长裤,纯白的鞋子一尘不染。 从正面可以看到,他身上挂着的黑色苔藓色泽的格子双肩背包带。 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 此人正对着车门,缄默不语。 本该已经倒地,本该成为扇形的大摊血迹,本该成为尸体的那个人。。 那种距离绝对躲不过的。 只要是人类,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毫发无伤站在那里。 游荡了将近十个小时的无为者。 此刻身为不可能站立之人,站在车门口。 鹊背对着路灯,无法看清阴影中的表情。 路灯下的影子一般映照在地面上,一般覆盖到玻璃车门的另一端中年司机的脸上。 他站在车门的外面。 乘客们仍然不明所以。 后排的某处投来好奇而兴奋的目光。 那俨然已经不是野兽对猎物的饥渴,而是野兽看向同样凶残的野兽时产生的斗争欲。 对于厮杀的渴望。 在安静的世界中,气氛莫名高涨起来。 短暂的死寂中,沉闷的空气中。 鹊从口袋中抽出双手。 第五十一章 感知 鹊的右手按在玻璃门上,左手上抬揭开自己头上的兜帽。 “可以让我进去吗?” 平静清楚的声音。 对于男生而言有些过长了黑色头发,刘海半遮住眉毛。 从侧面可以看到遮挡住后颈的头发,往后的部分深入到颈脖下的衣服里,不知道有多长。 可以说是很少见的发型。 另外,这种头发贴身放置的感觉。。同样怪异。 那是吸收了所有光的发色。 说起来有些无奈,鹊从离开那个大坑洞开始,就在一路寻找那两个麻烦的家伙的踪迹,也没有理过头发。 他的脸上带着纯净而爽朗的笑容,低垂的眼睑却显得有些阴郁。 虽然灯光昏暗,难以完全照亮车窗玻璃外的脸,却仍然能看出皮肤的白净和细腻,长相可以说出类拔萃。 人类中能够长到这种程度的,可以说寥寥无几。 获得了新生之后的鹊身上弥漫着一股并非常人能够拥有的气息。 要认真说的话,就是“气势” 有太多的人因为他而消亡,有神灵因为他而陨落。 作为曾经一度踏入鬼门关,又从绝境中生存下来的存在,鹊绝不是他所自称的那样,是个“凡人” 他是真正踏入世界里侧的超凡者,曾主导了一系列崩坏与救赎故事的发生。 他是造神者。 那些常年身居高位的王者会自然而然使人信服,侩子手与人屠一举一动都带着淡淡的血腥味,这些都是气势。 气势无形无质,又确实存在。 没有意识到还好,一旦凡人注意到鹊的存在,就会不可避免地感觉到压力,四肢冰凉。 中年司机愣了愣神,他下意识地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 他害怕了。 “可以让我进去吗?” 贴在玻璃车玻璃门上的手指肚有些发白,鹊依旧在礼貌地笑着。 “不。。。要。” 他下意识地的拒绝。 不是“不行”,而是“不要”。 “而且。。你,你怎么还活。。” 察觉到自己的失礼,中年人想要再解释两句,另一方面,也想从对方的口中弄清楚情况。 情况出乎意料的好。 对方没有受伤,这令他放松下来。 “我说啊,大叔,你有没有搞清楚状况。“ 鹊歪了歪脑袋. “你刚才可是差点撞到我,我明明是走在人行道上的,有好好的看红绿灯。。现在还不让我进去,再怎么说,这也太过分了吧。” “可,可是。。这不在站台。。而且路线也。。” “路线的话不成问题,我正好想搭个便车。。。大叔,谢谢了,这件事我会当做没有发生的。” 鹊温和地笑着,这大概是不管是谁看来都会觉得亲切的笑容。 中年司机其实不傻。 在他的眼中,对方脸上一直面带笑容,除此以外没有做出任何其他表情。。比如劫后余生的庆幸,或者对他这个“肇事者”的暴怒。 此人只是单纯地笑着。 而且。。。 中年司机眯了眯眼,突然意识到一点——对方很年轻,应该还是学生,但仔细看上去又有些难以判断年龄。 很难想象这种年纪的男生能有如此的冷静和自制力,居然能够温声温气地请他开门。 看着他的笑容,中年人从感性上认识到对方的不正常。 不寻常。。 这个少年很不寻常。 某些想法令中年人头皮发麻,背后都被冷汗浸湿,全身鸡皮疙瘩狂起,刚刚升起的一点勇气也在瞬间被扑灭。 他突然发现,自己在看着这张脸的时候,看到这爽朗的笑容,整个人都变得难以动弹。 仿佛,此人的背后有一扇门扉正在咯吱咯吱打开,从门缝里露出四分之一张面无表情的侧脸。 莫名的恐慌令中年人的内心颤抖,甚至想叫出声来。 明明对方说的有理有据。。。 明明常理看来没有可疑之处。。。 本来。。这件事还是应该先安抚对方,避免遭受投诉,吃官司才行。 应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应该请对方进来。 。。等等,为什么是“进来”? 一般不是该说“上来”吗? 什么叫作“进来”。。 司机注意到对方的用词,不禁觉得大有问题。 他想到了一些“脏东西”,一些都市传说,道听途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对方没有事也说得通了。 “进来”—— 这种词适用的场合,让黑暗中的某种非常理的东西进到人类的世界中来,让蠕动的寄生虫进入自己的身体。 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啊! 中年司机感觉手脚冰凉,在心里狂叫着。 对方那爽朗的笑容,此时落在他眼中却是怎么看怎么怪异。 那种质感是人类吗? 危险。 危机。 我要死了。 凑巧的是,中年司机似乎有着很敏锐的直觉,他感觉有数不清的人因为眼前的家伙死掉。 他仿佛在面对着什么不应该存在在世界上的东西。 扭曲而嘈杂。 恐惧一阵接着一阵,不停的颤栗,不停的颤抖~ 根本逃不掉,根本甩脱不掉! 影子一般如影随形,自己的影子想要杀死自己一样的感觉。。影子能杀掉你! 杀掉你! 。。我在害怕什么呢? 过了良久司机依旧在发怔,像是被催眠了一样。 他看到了充满亵渎与罪恶气息的剪影。 这些是幻觉吗? 肉片,肉块。 嬉笑的纸片。 脖子上围着餐巾。 进食人类的猪。 数不清的爬满天空的眼睛。 巨大得难以形容的黑色混沌的一角。 混乱的杂音,莫名的声响,咀嚼和呕吐。 某些不像是人类的耳朵都能捕捉到的声音频率。 不可名状的混沌。 ——“诶?” 司机轻咦了一声。 当他再度目视现实的时刻,一切又变得不同了。 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情况? 等,等等! 这是为什么? 魂不守舍,不知不觉间,毫无所觉的,莫名其妙。。 ——简直犹如天方夜谭。 司机发现自己已经坐回了驾驶位,并且按下按钮,打开了车门。 他亲手把外面的东西放进来了。 中年司机的喉咙深处传出吞咽唾沫的声音。 他无法理解现在的状况。 刚才自己完全不受控制,下意识的就这么做了。 不,连下一次的过程都没有,就像是身体自己行动了一样。 “载我一程,就当做是赔礼好了,事后我也不会去找你麻烦的。” 鹊上车,背对着驾驶挥了挥手,然后径直的走向最后一排座位。 中年人沉溺在恐惧中,双眼圆睁,迷茫的同时关上车门。 启动发动机。 沉默,并且失神。 看上去就像得了癔症。 他的诡异模样与恐惧没有人可以看见。 失去思考的能力,大脑主动放弃思考,在某种东西引导下被动地接受外界信息,被动地驱使身体。 人偶,行尸走肉。 之前的他不愿意当鸵鸟。 现在,他主动地将头埋入沙中,封闭内心,选择性地遗忘,关闭记忆的通道 是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为什么要掺和到这种事情里面去呢? 这是一种看似愚蠢选择正确的做法,是生物优胜劣汰后所拥有的特化状态。 面对危险就理应回避,回避不能便唯有装作不知。 如果人人都能知道那些沉重的真相,又如何能够正常的生存不被压垮呢? 缄默不言。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要降低存在感。 中年人阻止自己去回忆片段那些他所看到的,似是而非的片断,避免去看清那些不应该看清的真实。 他已经彻底被鹊的气势所影响,收到了一定程度的精神创伤。 忽略诡异,否定非常识。 坚定自己的日常,无视奇怪的东西。 如此。。。才有可能活下去。 说到存在感。 心脏骤然紧缩,血液涌向四肢百骸,虽然已经尽量不往那方面去想,但他已经来不及阻止思维的沸腾和暴走。 那家伙。。 那个少年。。长什么样? 我只记得好像头发比较长,皮肤苍白。Www.XSZWω8.ΝΕt 明明长得很帅气,但此时司机的心中只有“帅”这样模棱两可的形容。 明明刚才才见到,现在却无法在脑海中刻画出他的表情。。 他的神态和五官。。 关于他具体长什么样,自己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但是那些关于肉块和心血的片段,那种异常的质感,却多少能够回忆起来。 偷偷的,中年人眼角的余光看向后视镜,却只能看到他向后行走的身影。 黑色的头发覆盖着后脑勺,他忍耐着咽下唾沫,以免发出声音。 呼呼。。目视前方 。。。专心。。 专心开车。。车。。 第五十二章 砍杀 车上的乘客除开鹊外一共就五个人。 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 他们大多收回了放在司机和鹊身上的目光。 沉默。 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这些人的手指在屏幕上划着,耳洞里塞着耳机,从头到尾都在闭眼听歌,对于发生在自己身边的异常毫不关注,漠不关心,也无甚兴趣。 讨厌麻烦是人的本能,万一沾染上了会很麻烦。 当然了,有不要钱的热闹看的话另说。 比起面对面的接触,人们有时候更加嗜好通过电子设备交流。 当面交流反而会让人觉得不自在。 比起当面的所谓的邂逅和交流,他们更加倾向于单方面地从外界获取信息,攫取资讯,成为事件的旁观者,而非其中的参与者。 旁观者能够肆意评论,随意的指摘他人的错误,自身却不受波及。 即使刚才很几个人认识到,刚刚是差点发生了车祸,现在装作不知道。 这些人与无为者不同。 他们还差得远,还不够格,完全没有可比性,他们同样只是普通人而已。 没有什么好多说的。 鹊坐在最后一排靠右的位置。 他打开书包,拿出笔和本子,仰头叹了口气,斟酌一下字句,然后开始“刷刷”地写字,字迹并说不上多工整,行云流水。 很漂亮的书法。 鹊的膝盖上放着本子,书包上放着本子,本子上放在右手,右手中握着笔。 他低垂着脑袋,眼角耷拉着,半梦半醒的状态,只是嘴角依旧带着微笑——勉强能让人看出在笑的那种。 入夜的城市,深夜的街巷。 零星散落,可见灯光。 车内寂静,车程漫长,仿佛会就这样永远永远地开下去,在无尽的黑暗中匍匐前进着,向着黑暗的更远处更深处。 “你在写什么?” 活泼,充满生气的声音,在此刻却很破坏气氛。 鹊无甚反应,他依旧睡眼惺忪的样子,自顾自地书写着。 “嘿!嘿,你听得到吗?” 一只纤细小巧的手掌在鹊的眼前挥了挥。 ——“刷刷刷刷” 笔耕不辍。 过了一会儿。 “直到刚才为止,就是你一直在跟踪我吧?” 鹊突然开了口。 “什么叫跟踪?不要说的这么难听嘛——虽然就是我做的没错啦。” “哦。。。” 鹊不置可否地答应了一声。 “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 回答的声音很轻。 “唔嗯。。最近都好无聊啊,这座城市都没有什么新鲜的事情。。。其实我就是想找个人砍砍。” “砍砍,找我?” 鹊笑了,他停下了书写的动作,但是依旧低着头,眼神也稍微清醒了些。 长久的行走令他的身体处在一个很疲劳的状态,他已经尽力走那种不寻常的小路巷道,即使如此,也无法摆脱对方的追踪。 从刚刚来到这座城市时就被盯上了。 “嗯。” “哦,无聊是吧?想找个人砍砍?这样啊这样啊。。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鹊依旧低着头,用懒散的语气重复认同的话语,没有去看坐在自己前面座位上的人。 “不过砍我真的没多大意思的。而且我很忙,没有时间来陪你你砍杀。” “这年头大家都很忙的,就算我现在不被你砍死,早晚也会被一个疯女人用枪捅死,所以还是去找别人吧。”、 可以的话,鹊并不像节外生枝。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寻找小依的下落,而不是与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厮杀。 “诶?是吗?可是我越发对你感兴趣了。” 对方依旧穷追不舍。 直直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本子。 鹊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像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抿嘴点了点头。 “稍等。” 他将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然后撕下一张纸来,在上面飞快的写了几行字,然后递给对方。 “唔嗯。。你写字真快啊。” “过奖过奖。” “我来看看你写了什么。。嗯。。。” 对方将鹊写在纸上的内容用很轻的声音喃喃地念出来。 “倒数第四排的女生,把她的头砍下来,震慑其他人。” “左边靠窗坐的年轻人正在假寐,她他已经注意到我们这边的动静了,所以也把他的头砍下来,省得他尖叫。” “这时候剩下两个人应该已经被吓傻了,所以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来,然后情急之下司机可能会把车开到河里去,所以把他的头砍下来,然后跳车。。。这是啥?” 鹊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很无辜。 “我给你的指南啊,你不是无聊吗?你不是要砍人吗?顺带一提,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分别使用,透明胶,带圆珠笔和三角尺,而不是拿着刀去砍,那真的很野蛮。” “把他们的头统统砍下来是非常愚蠢并且没有艺术品位的做法。我觉得这种做法非常适合你。” “事不经过脑子,全凭直觉行动。。你大概杀过很多人吧?怎么,感觉自己很酷吗?” “毫无缘由地追踪了我十个小时,手法粗劣,全无美感。。蠢货,你与我这样的艺术家有着巨大的差距。” “听不懂啊,但是。。。你是在骂我笨蛋吗?” “综合来看,的确如此。” 鹊想要从包里把眼镜拿出来戴上,然后向上推一推。 不这样做有损自己光明伟岸的形象。 【源血】的数量不够了。 【混沌思维】也在之前的造神意识中消耗了不少。。 我需要血液。 知性动物的生体材料。 唯有如此,我的实验才能继续,以期获得与依爱平等对话的能力。 这一车活人都能够成为材料。。。 但是如果可以摆脱这家伙,让给她一点也不是不行。 我可不想有事没事和这种疯子对砍。 “吼哩呀!!” 冰凉的小手掌心轻轻地拍在黑发少年的头上。 细腻舒服到令人颤抖的触感。 鹊保持着被按住脑袋的状态,嘴唇微张,陷入自我思考泥沼的模糊双眼慢慢恢复了焦距。 四目相对。 怔了两秒钟后,鹊开口说。 “女孩子的手。。。都是这么冰凉吗?” 在这一刻,他想到的不是其他,他的脑海中只剩下当初小依抱住自己的,那一刻温暖而柔软的感觉。 那是他的记忆中唯一一次接触到女性的身体。 这对于记忆丧失的鹊而言是非常新奇的触感。 从那以后,他一直觉得女孩子应该都是这种感觉。 温暖,柔软。 听起来是不是和棉花糖一样?粉红色那种。 反过来说,如果不是这样的,那么。。 咳咳,没什么。。。 言归正传。 面前的跟踪狂确实是个女孩子。 她跪坐在前排的座椅上,面朝着鹊的方向,左手肘撑在椅背上,支撑着脑袋,右手按在少年的额头上。 这是一个很漂亮——嗯,坦白而言,让我心动的女孩子。 鹊呆住了。 超可爱。 很难找到恰当的词来表达。 容貌可以形容,但气质就难以表现。 换句话说就是她有着难以言表的特质,乍一看有种奇怪的反差感。 与年龄不符的英气。 可爱而精致的五官,酷酷的平静表情。小說中文網 脑后的头发束成一束小小的一缕辫子,垂下来也只有到肩膀的长度。上身穿着像是学校制服的白色水手服。 话说有这么晚放学的学校吗? 嘛。。 明明外表尚且青涩稚嫩,但却意外的给人一种成熟的感觉。 鹊知道这个世界的里侧有很多不能用外表判断年龄的存在。 比如。。某些长生久视的幻想种,某些规格外的人类强者。 那对兄妹就是如此。 鹊并没有因为女孩外表而松一口气,因为对方很可能是活了漫长岁月的强大个体! 一股冷酷乃至酷烈的可怕气势迎面而来。 乍一看就会让人觉得,这是个很不好说话的家伙。 偏偏她的语气很是活泼。 鹊打量着对方,一边满脑子跑火车,一边向对方露出了一贯的和煦微笑,试图表达出善意,心下却有些紧张。 该死!这么近怕不是要被瞬间砍死! 这家伙的动作里不包含杀意,无法感知到她下一步的动向! 果然就这么冒冒失失地接近敌人还是有点太神经大条了吗。。不过一直拖着也不是个办法。 “不是。” 来自女孩的生硬的回答。 “啊,是吗是吗。。我就说啊。。” 鹊下次舒了一口气的样子,感觉自己一直以来(几个月)的观念被保住了。 “我就说嘛,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子呢?女孩子的手应该是温暖而且柔软的,不会像你这样冷冰——” ——“嗯,嗯!你接着说~” 女孩眉眼弯弯的,对他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 虽然嘴上是示意他说下去,却直接开口打断了鹊的话。 意外的很在意啊。。 没关系,我不是不知变通的蠢货,也不会和你这种蠢货一般见识,我是艺术家。 “。。好吧,我们换个话题。” “我怎么感觉你在心里骂我。。” “嗯?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鹊再次耸了耸肩,表情真挚,要不是头被按着估计现在已经摇的和拨浪鼓似的了。 话说回来,这家伙的手。。冰凉冰凉的。 被柔软的小手撑着脑袋还意外的很舒服。 喂喂喂!你在想些什么? 平生(几个月)对异性产生过兴趣的鹊头一次从心底生出了某种不可思议的情绪。 有些奇怪,但。。并不排斥。 眼前的女孩身上似乎有着某种吸引他的特质。 不过,这样的手能握刀砍人吗? 第五十三章 前倾 鹊表情温和,一脸诚挚的微笑。 在学生会当副会长的时候,他的笑容与帅气的外表就俘获了一大批追随者。 当然,那些知道他真面目的人怎么想就另说了。 “请问,您贵姓?” 鹊开口问道。 女孩还没有回答。 她保持着按着他额头的姿势,表情慢慢变得冷淡。 “男人,你给我听好了。” “在问别人名字之前,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这是最基础的礼仪吧?” “好的,所以你的名字是?” 鹊不假思索地继续追问。 “。。看来你听不懂人类的语言啊。” 糟糕,这家伙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好危险的表情,她是不是想下一秒就砍死我? 真可爱——不对,是真可怕。 啊啊,吓死我了。 0v0 鹊觉得自己现在不说点什么就会被干掉,所以他开口了: “想知道我的名字吗?不告诉你。” “为什么?” “为什么?呵呵呵。。。纵观我过去数百年的诈骗,呸,防骗生涯,这种一上来就问你名字的基本上都不是什么好人!因为这群问你名字的畜生转眼就给你找个稻草编织的小人,贴上你的名字,然后拿个五寸钉在上面一通乱扎,送你早日前去往生极乐。” “这样啊。。。情理之中。” 女孩说着肯定的话语,可惜她手上的动作明显不是这样的意思。 鹊歪歪脑袋,想避开那只伸过来的小手,然而事与愿违。 他的动作太慢了。 在真正的战士面前,鹊的混混招式和小鸡仔一样无力。 女孩瞬间识破了他的企图,她挑了挑眉,原本贴合着鹊额头的手掌抓着他的头就直接往前摁,将鹊的后脑勺抵在椅背上,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力道不重,属于那种不会造成实际损失伤却很疼的类型。 鹊反应不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按住脑袋就是一下撞上去。。 啧。。这个家伙怎么这么心狠手辣,知不知道尊老爱幼啊,真是白瞎了这么可爱的脸。。 女孩的脸在鹊的眼中蓦地放大。 悄无声息间,女孩的上半身已经越过椅背,动作迅捷灵巧地欺进到和鹊紧贴的距离。 女孩左手按着本子撑在他的右膝盖上,右手按住他的额头,鼻尖与鼻尖之间隔着一层纸的距离。 两人的气息交缠在一起。 女孩完全占据了鹊的视野,半眯着的双眼显得迷离而又煽情。ωww.xSZWω㈧.NēΤ ——如果是某些名字很长销量超好,没有节操的轻小说,大概接下来就是某些喜闻乐见的情节了吧。 说到“如果”这两个字不禁觉得,现实中这玩意儿实在有些浪费,放在这里太掉价了。 上述的情况都只是表象,现实中哪来这种奇妙的甜美事件。 能够令对方没有立刻杀死自己,只能是其他什么更加具有现实紧迫性的问题存在。 从鹊的视角来看,自己所有的反抗意图都被封锁破坏掉了。 任何的试探都不管用。 眼前,可爱的好似妖精的女孩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甜美笑容。 鹊的心底有些冰冷,却又带着微妙的兴奋。 这下子就有趣了。。。 对方一开始欺进他只是为了封锁他的逃跑路线。 当她的右手开始用力,准备想捏爆番茄一样,把他脑袋里的东西全部挤出来的时候,鹊右手中闪着寒光的金属笔尖已经绕过了女孩的脖子,贴在了她的后颈上。 这个动作也是经过鹊计算的。 如果直接刺向她的脖子,距离是足够短,但很难收得住手。 要换别的位置就是无法造成有效的杀伤。 最后他选择了后颈。 一来,这个位置可以收放自如,二来,如果对方不管不顾要捏爆自己的脑袋,那么自己就会因为非常规暴力致死引起身体肌肉组织的反弹,双手会下意识的握紧,双臂也会回收。 这是自古以来就存在在人类基因中的机制,眼前的女孩也会被真正地“怀中抱妹杀”。 此刻,两人僵持在了那里。 鹊看着对方近在咫尺的脸庞,仍然保持着温柔和煦的微笑。 “喂,那个谁,我说你能不能别笑了。” 女孩的语气很冰冷。 “诶?” “我叫你别笑了。” “。。为什么?” “你难道没有一点自觉吗?你笑起来比哭还难看,这么恶心的笑容,你想笑给谁看,给我吗?你想恶心死我?” 怎么这么毒舌。。喂喂喂,我脆弱的自尊心都受到了严重打击啊! 不知道为什么,鹊并没有对这只可爱的少女产生恶意和杀意。 他甚至觉得这样的交流方式也挺好的。 虽然被按着有点疼就是了。 “。。。” “回答呢?” “好的,我明白了。” 鹊表情恢复了平静。此时他的脸色有种沉郁迟滞之感,原本隐藏在笑容之下的冰冷艰涩的扭曲事物浮出水面。 刚刚那种将司机吓得产生幻觉的非人气势重新浮现。 鹊的目光偏向左边,不再与女孩对视。 啊啦啦,现在的小孩子真是不讲理呀。 果然还是小依那样的乖宝宝比较可爱。。 啧。。。 女孩勾起嘴角。 与鹊相反,她的露出愉悦的表情,用凛然的气势逼迫着对方。 可爱,英气。。还有嗜虐。 很难想象一个看上去尚且青涩的女孩是如何露出这种表情的。 这让鹊意外地觉得很带感。 莫非我是个变态? 。。简直扯淡! 这不可能! 我怎么可能对这种粗暴的蠢。。这种粗暴的家伙产生兴趣! “我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会大言不惭地声称讨厌我那阳光而又善良的笑容,你——” “阳光!?善良!?你还真敢说啊?” “喂喂!你手上轻点,否则说不准我一个手滑,我那饥渴难耐的阿哈利姆神杖今天就会见血。” 说着女孩白皙的后颈上与他的金属笔尖接触的地方已经渗出了一点血迹。 “。。你真的难道准备对我这样可爱的孩子动手,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吗?” “怜香惜玉?” 鹊故意露出夸张的震惊表情。 “那是对女孩子用的好不好?像你这种手脚冰冷的家伙肯定不是女孩子,女孩子都是温暖而柔软的。。没错,你一定是装扮成女孩子的可爱的男孩子。” “你再顶嘴一句试试,信不信我把你打到反抗不能。” “你来啊!打死我!我的暴雪弩炮早就已经饥渴难耐!” 鹊感觉自己的头盖骨已经发生了轻微而危险的形变,于是手中握着的金属笔尖又往里刺入了一毫米。 两人眯着眼睛对视着,却是谁也没有先一步动手。 两人说话的声音很轻,发出来的动静也很小。 车厢里的其他人大多对于坐在自己后排的两个家伙之间热情的互动毫不知情,前面的司机正老老实实地扮演傻子,专心开车。 “呵啊。。。” 鹊打哈欠似的叹了口气。 不,他就是在打哈欠。 “你应该庆幸,我最近都有吃药的,不然保不准你的小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你要是不怕死可以试试,说的好像也随便把我干掉一样。” 鹊马上换了一副严肃的教育者的表情。 “这就不对了,我认为你这样可爱的好孩子跟我这种人渣一命换一命,是一种非常不值得的事情——好吧,说到底,为什么一定来找我的茬呢?明明今天进城之前,我都没有见过你,何必呢?再说了,就算要砍,也应该找那种膘肥体壮戴着大金链,上半身赤裸纹着九条龙,屁股后面跟着一溜小弟的大哥。” “这些都告诉你了。。” “我最近都很无聊哦,无聊的要死。。所以我要砍死你。” 女孩眨了眨眼睛,一脸自然而然的表情说道。 “所以说啊,那只是过程,不是目的,明白?” 鹊又叹了一口气。 “果然小孩子吗?连语言逻辑都不清楚。你的目是排解无聊吧,我都告诉你排解的方法了,把这辆车上其他的人全都通通砍死,那不就结了,这比起砍死我要轻松得多。” “不,我就是想要砍死你。” 顿了顿,女孩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歧义,女孩转口又道: “这样说吧,现在我邀请你一起去对砍。。怎么样,很有趣吧?” 理所当然,兴奋憧憬的纯真笑容。 “我觉得一点都不有趣。” 鹊看着她那充满嗜虐意味的脸庞,不禁转而开始思考自己现在出其不意捅死她,活下来的几率有多大。 嗯,该死。。。 这家伙太可爱了,有点不忍心啊。。 鹊这种人绝不是那种会因为美色产生动摇的类型。 可眼前的女孩身上有着某种吸引他的奇异特质。 这种特质好似毒药一般,混杂着甜美的气味。 第五十四章 消却 “请问你能放开我的脑袋吗?” “你在开玩笑吗?” “。。好吧好吧,你赢了。” 鹊果断地移开已经刺入她皮肤的笔,动作轻巧地就像踢开脚下的石子一样,完全不在意。 女孩下意识就想收紧手掌,不过中途却停了下来。 她愣了愣,看样子是被对方的行为所惊到了。 “你真的是在开玩笑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是不要命的?” “我下不了手。” “什——” 女孩当场噎住了。 她见过很多人临死前痛苦着求饶的表情。 可她从没遇到过,明明掌握了一半主动权却自动放弃的笨蛋。 这家伙。。真的不怕死吗? 不想和自己的生命紧密联系在一起了吗? 不。。不可能的,无论是表面上表现得多么坚强的存在,其本质都是脆弱的,在死亡面前都会显露出犹豫不定的软弱一面。 不可能唯独这家伙是个例外。 但是。。为什么。。 什么叫下不了手? 对我这种人吗? 单单因为这种理由,就做出这样愚蠢的行为。。 一直掌握着主动的女孩表现出来明显的动摇。 “像我这样的人,其实早就已经死掉了,早该去死了。。。即使现在存在着,也会被人类社会所恐惧,成为孤独的流浪者。” 鹊露出一个有些自虐的笑容。 “不管你信不信,我得告诉你,我在几个月前干掉了一整座城市的所有生物,一切活着的东西,乃至文明存在的痕迹,全部都被抹掉了。。。出于高度的社会责任感以及自身的负罪心理,我觉得就算被你宰掉也没什么。”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形象很高大啊,没错,我就是这样一个善良热心却历经坎坷的好人。” 鹊说着,脸上又变成了那副阳光的笑容,让人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女孩没有去听他扯淡,她回过神来,做出一副恶狠狠的表情——当然以她的年纪与可爱程度,做出威胁的表情只能显得可爱。 “你给我说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啊,你怎么不信呢?” “当然,除了这些理由之外。。我记得你一再说要砍死我,想和我对砍。” “由此可见,你对砍的执念非常深重,应该不会就这么把我给捏死,因为这样会很无趣。” “呵呵,对吧,你也不得不认同吧,这样会很无趣的。” 鹊突然将脸凑近,仔仔细细地盯着女孩的双眼。 “看来。。我们似乎是一路人。” 这家伙的表情好认真。。 他真的这么想吗? 真的假的。。 他不怕死吗? “我知道了,啊啊,好了好了!!你不要炯炯有神的瞪着我了。。我现在觉得不管你是哭还是笑,都不会很适合。” 女孩的身体向后缩了缩,下意识地做出避让动作,她松开了抓着鹊的额头的冰冷小手,手臂环绕在他的脖子后,半个人靠在了鹊的肩膀上。Www.XSZWω8.ΝΕt “那你觉得什么样的表情比较适合我?” 鹊有些好奇了。 “嗯唔。。。比如,被我砍下脑袋后,你露出的最为空虚最为呆滞的表情。。啊!那一定很适合吧~简直太棒了。” “是吗?你能这么抬举我也是让我蛮受宠若惊的。。但是我个人对你的艺术修养和审美观抱以疑问,所以还是不要砍我了。” “呵呵呵。。真会说话~” 女孩说着就给他肚子上来了一拳。 鹊差点痛的惨叫出声。 “你。。真是可爱又善解人意的好孩子啊。。咳咳。。让我想起了另外一个。。嗯,整天拿枪捅人的家伙。” “小家伙,你将来一定能成为一个好新娘。” 鹊在“好”字上咬的很重。 “诶。。是吗?” 女孩一下子露出可爱又天真的欣喜表情,然后随后又变得非常嫌弃。 “那是什么老土的说法?你是在向我搭讪吗?太恶心了,抱歉还是留给你自己好了。虽然你姑且算。。抱歉,你连个好人都不是,我已经不知道怎么说你了。如何,要我给你肚子上来一拳吗?就当做赔礼好了,买一送一。” 没等听到回答,她就直接又打了鹊一拳。 小小的拳头蕴含着远超正常成年男子极限的力量,把内脏都挤开了,整只手嵌到肉里去,看上去就疼的要死的那种。 鹊感受着这股强烈的疼痛,表情有些僵硬。 在获得了新生之后,他的生命与这具平凡的身体联系到了一起。 这份疼痛是如此的真实。 只要多来几下,自己就会内脏破裂而死了吧。。 真正的死亡,消亡。 这是曾经的我也无法做到的事情。。 有点想试一试呢。 “咳咳。。真是白瞎了这张漂亮的脸蛋,抱歉我要收回前言。” “我敢打赌,你这样身材平板又毒舌,动不动就要找人对砍的跟踪狂,将来肯定嫁不出去。” 此时的鹊根本没有想到,他会赌输。 鹊感觉自己说不定在正式厮杀前就要失去战斗力了。 “我已经忍不住想要看到你那被砍死后的表情了。。等我去处理一下碍手碍脚的垃圾,清理一下场地。” 女孩发出甜甜的笑声。 配上她那冰冷的小脸,当真有种绝妙而自然的美感。 “你是要。。哦,你是要执行我的方案了?” “清理场地而已,谁会按照你那种你那种麻烦的方式行动。。” 没有任何加速的过程。 她,已经站在了前方的座位旁。 女孩微微偏头,瞥了身后的鹊一眼,嘴角翘起,身形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好快! 鹊瞳孔一缩。 刚才自己和对方对峙的时候,场面上看上去是五五开。 但对方刚刚展现出的速度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 也许和G还有些距离。。但是已经相差不远了! 要知道和G打的时候,鹊完全就是仗着不死之身和他对耗。 现在如果眼前的这位有G七层的体术,甚至都不需要不死之身,只要在千米之内,自己基本上就死定了。 漂移。 飘动。 平移。 出现在意识和目光的死角。 超越常理的移动速度。 出行的人们所不能注意到的地方。 就像是那些老相片里莫名多出来的人。 你不认识他但他却认识你的诡异的亲戚。 窗户不知何时被贴上的嬉笑的纸片人。 快乐派对中戴着面具实则多出来的无人知晓的奇特存在。 这些人一直都在你的身旁。。 一直都在。 “噗呲——” 目标是那已经注意到后边动静的,戴着耳机的年轻人。 轻微的破帛声。 很难用拟声词来描述那种。 像是轻微地撕裂一层薄膜的感觉。 以尖利的巨大压强为锋刃——一路切开皮肤,割开血管,撕开筋膜。 快速! 迅捷! 配得上凡人单薄生命的消逝速度。 刀锋在骨头与骨头的缝隙中不断地深入切割,隐隐传来液体被挤压而发出的气泡声。 庖丁解牛。 对于掌握着强大力量,熟知人体结构的里世界强者而言,凡人不过是一种可再生的资源,脆弱,渺小。 即使群聚起来也无法带来威胁。 一念之间就可以血流漂杵! 或许,他们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当成和人类同等的物种。 谁会在意脚底的蚂蚁呢? 鹊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态发生了一点微妙的转变。 原来如此。。这才是这个世界的真实模样吗? 那对兄妹也好,EVE的强者们也罢,他们都是类似的存在。。 这个世界的里侧有着数量稀少的超凡者。 鹊尚且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只是单纯知晓他们的存在。 对于凡人而言,他们是不可抗拒的存在,哪怕一同生活,也会在不经意间杀死很多人。 就好像普通人睡觉时不经意间翻身,杀死了许多微生物那样。。 我也是这样吗? 我也是。。这样的存在吗? 鹊吸了口气,眯起双眼,看着眼前的屠杀。 没有溅射出来的血,也没有巨大的动静。 没有挣扎。 有如雨水浸润土壤,秋风拂过山岗。 消弥于无声,消弥于无形。 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小巧的靴子踏在地上,没有沾染到半点污秽的血液。 女孩脚步不停,步伐轻快,挥舞着无法用肉眼看见的奇异武器。 。。。。。。 数秒后。 四具尸体。 没有多余的声响和反抗的痕迹。 非常轻而易举的死掉了。 可笑,滑稽,荒诞,不合情理。 按照故事发展的常理,这应该有一段机智勇敢的市民和变态杀人鬼斗智斗勇的情节。 ——然而并没有。 不管是现实还是幻想,都不应该有“按照常理”这种说法。 那是一种愚昧。 某场大战期间,有两个敌对国家交战,A国每天都会有船去对方的海域放水雷,而B国也会每天按时派人去清扫水雷。 久而久之,这敌我双方竟然形成了一种默契,就这样就周而复始地僵持下来。 然后,有一天B国的提督突发奇想,他没有再去排除水雷,而是将计就计按兵不动,结果第二天,A国按照“常理”来了,结果被自己安放的水雷炸上天。 由此可见,就算当提督那也是要长脑子的,不然就只是咸鱼,连你可爱的舰娘都会离岗。。。咳咳,作者又在扯淡了。 言归正传。 就在短短数秒内,女孩闲庭信步般的走过几个凡人身旁,用藏在袖中的那柄正体不明的透明武器在他们身上砍过去。 一刀一个。 从脑袋的正上方切下去,就像切咸菜一样把头从上到下分成两半。 她在跟鹊对着干一样,十分孩子气地没有把他们的头砍下来——哪怕一般她都习惯这么做。 没错,习惯。 女孩就是这样被她的母亲培养长大的。 被当作工具使用的杀戮机器。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啊啊果然割掉这种杂草也无法让我感受到愉悦。。 内心吱嘎作响。。 有没有呢?究竟有没有能够与我厮杀的,对等的存在。。 我快要坏掉了啊。。 女孩的嘴角咧出出一个病态的笑容,暂且停下脚步。 她转过头看向鹊,而不是把司机也宰了。 也许是开到了偏僻的路段,窗外一片黑暗,没有什么路灯,反倒是月光洒落进来。 可爱的不似人类的女孩站在鹊身前不远处,微笑着看向那个奇异的少年。 对方身上有某种无法言喻的特质,深深地吸引着她。 这让女孩长久以来陷入沉寂,快要彻底被压垮的内心重新生出了一丝动力。 活下去的动力。 生存的意义。。 就是这家伙。。没错,这就是与我对等的存在。 我想要亲手杀死他。 让他成为我的东西。。 她身上没有沾染半点血迹。 夜晚依旧漫长。 车还在开,没有到站。 也许永远不会到站。 第五十五章 非人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啊! 好可怕! 好可怕!好可怕!! 好可怕。。。 怎么回事啊?这种家伙。。。怎么会。。。 身后细微的动静和人体倒下的声音让中年人忍不住回头了一次。尛說Φ紋網 他瞬间就后悔了。 如果能够一无所知的死去才更加幸福吧?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中年司机感觉自己快要疯掉了。。或许已经疯掉了也说不定。 他拼尽全力地压抑着喉咙中的惨叫,身体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人在面对危险,这种行为是非常愚蠢并且无用的。 它会降低规避危险的可能性,增加多余的动作,更多的消耗宝贵的体力。 然而,还是会忍不住颤抖。 泪水仍然不争气地从眼眶中渗透出来。 我。。我要死了吗? 中年人没有试图去打开车门逃生。 车内的灯光照在地上,皎洁的月光从外面照拂进来。 鲜血静静流淌,量并不多。 暗红色的溪流从光滑的伤口处汩汩流出,在地面上汇聚成一朵不规则的花朵。 。。。逃不掉的。 面对那种家伙,一下子就会死掉。。。 不得不说,这个司机的直觉非常准确,感知能力也有些超乎常人。 刚开始的时候他也看出了鹊的不同寻常。 而作为这种优秀感知能力的回报,将会让他在临死前感受到更大的痛苦与深邃的绝望。 他艰难地转过身,却发现自己的动作出奇的慢,从喉咙里发出艰涩沙哑的声音。 疲倦的身体发出难听的关节摩擦声。 自从鹊进到车里来后,他就一直承受着莫大的精神压力,根本无法摆脱。 那两个人。。不像是人类。。 它们将活人当作了猎物。 中年人脸上的皱纹很明显,仿佛一下子就老了很多。 他说话的声音轻的连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 不是求饶,不是色厉内荏。 他转过身,看着那个静立在血泊中的非人存在。 “我。。。我的女儿。。。和你差不多大啊。。。” “嗯。” 扎着小马尾的女孩回转身来,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下一刻,她身形一动,然后在对方作出反应之前直接一个闪身,用藏在水手服袖子里的利器刺入了对方的右眼。 奇怪的是,此时并没有出现没有鹊想象中的刀尖。 凶器依旧被隐藏着。 这家伙。。。用的是隐形的武器? 女孩身形迅如疾风,隐形的凶器发出轻微的颤鸣。 几点血液从水手服的袖子中滑落,然后就不再滴落下来。 地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的血点,里面混合了含有五种脱氧核苷酸序列的血。 中年人仍然保持着坐着的姿势,他在死亡的瞬间被刀刃的力道带着稍微移动了一下,踩下刹车。 直到最后,他的头都低垂着,没有胆量去看那个凌驾于凡人之上的存在。 那不知名的凶器造成的切口光滑无比,和这清丽娇俏的女孩子一样纤细单薄。 不仔细看的话,这些死人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鹊对这个刚见面的家伙有了新的认识。 冷酷,无情。 当初的G,对于常人也是这种视若草芥的态度。 这个女孩子。。哪怕碰到小依那样充满魔性的孩子,只怕也会毫不犹豫的下手吧。 那种软弱纯净的存在放在她面前,也只会激起她的嗜虐欲望。 统统杀死! 一个不留! 无论他们有着怎样的过往,如何如何的现在。。。 毫不关心他们本该存在家人,爱人,孩子,父母,朋友,仇人。 无视本来具有无限未知与可能性的肉体与思维之光。 无一例外的被磨去,被否定。 那充满时空厚度,饱含身体原主人酸甜苦辣记忆的人生,用无数其他的生命堆砌起来的身体,母亲怀胎10月孕育出来,被倾注了无数他人与自己情感的聚合体,传承了百万年的染色体,矛盾而又充满人性特征的自我意识。。。还有中年人最后的那一句复杂的“你和我女儿差不多大” ——全灭。 被屠杀,被伤害,被杀死,被彻底的摧毁。 以最直接的方式予以劫末。 完完全全是在对待物品,彻底地践踏人之所以为人的尊严。 无论是包含着血肉的身体,还是无数个的每一天聚合成的庞大信息量。。。这些都被忽视了。 这些毫无价值。 刻骨铭心的初恋。。 儿时朦胧的回忆。。 喜欢吃的食物。。 在背后目送的父母。。 死去的朋友。。 常说的口头禅。。 一直闲置着没来及看的书。。 尚未完成的理想。。 希望能有一晚好梦的小小期待。。。 全部都被蹂躏! 身为人类的存在证明也好,真实的心意,那些埋在心底的希望与绝望也罢。。。 不过是些毫无意义的挣扎。 忽略一切外在因素,在瞬间定格他们的人生,使生命断层,永远停滞在上一秒。 覆盖。 揭过书页。 毫不犹豫地随手抹去。 生命是何等沉重而又庞然的东西! 听上去,杀人不过头点,但是有谁亲身体验过那种直面杀与被杀的恐怖? 哪怕是在米尔格拉姆顺从测试(MilgrabedienceExanation)中获得满分的职业军人,也不见得能避免战后创伤综合症,承受住击溃无法反抗的弱者的负罪感。 剥夺人的生命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无论有着什么样正义的理由都不应该被允许。 人的生命是无价的。 清楚地认识到自身行为的意义,杀人的意义的人。。这样的人真的存在于这个社会中吗? 能够毫不犹豫地去行动,完全基于理性作出判断。 能够秉持自身的正确,坚持自身的绝对性,用刀锋随手抹去他们的人生。 这是何等的傲慢和残忍? 不可能的,人类社会中是不会有这样的存在的。 这已经展现出了无为者的部分特征。 表世界是没有这种东西的。 只有里世界才有,只有神秘者的领域才会存在这样的不合理。 鹊曾经亲手毁掉了一座城市,几乎杀害了当时没能逃掉的所有人。 那就是百万的人命。。 然而,从他有记忆的时候到现在,他都没有亲手杀过一个人。 即使曾经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进行过惨无人道的灭绝屠杀,那也是送他们回归【一切】,与眼前的一幕无法比较。 性质上是不一样的。 一切的一切都被女孩用“清理场地”的理由随意杀死,埋葬。 看到她嘴角的微笑,淡粉色的嘴唇,鹊感觉自己对这个正在崩坏的世界的了解又加深了一层。 这家伙。。。是和小依完全不同的类型,可以说是完全相反的存在。 从未拥有怜悯这种高尚而美好的情绪,自然也无法出于所谓的社会道德观念去批判。 鹊同样是非常残酷的疯子,几乎就是邪恶与疯狂的正体。 对于这个一上来就说要砍死自己的家伙,鹊无可抑制地产生了兴趣——哪怕是在随时憎恶的神灵杀死也不奇怪的危机情况下。 我也想和她多说说话。 这家伙。。。 这家伙不是杀人犯。 不是人屠。 不是疯子。 破除伦理常识,法律道德的枷锁上是同理心,以刀剑代替言语执行死刑。——那种人什么都不是,只是被厄运所眷顾,失去希望的普通人而已。 这类人更多的只是基于一时的冲动。 无论他们因为怎样深刻的仇恨,崇高的理想而行动,都上不得台面。 以此为推助力,以此为动机的杀人者,不过是些不入流的理想家。 世界上绝大多数的杀人者都是这样的,是在自己还有选择权的情况下自发的举起屠刀。 这样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值得同情和怜悯的。 这样的人是无法与眼前的英气女孩相提并论的。 只要一度从人类社会中诞生,接受过常人的价值观灌输,就是持有理性的个体。 绝大多数的杀人者都是依靠自身的理性确认了杀人的后果后,去破坏社会共同生活所需要遵守的规则。 所以给予他们恶名,给予他们惩罚,这种人本质上依旧是人。 是人而已。 它们还不够格。。 因为。。。 她是可爱的。。 ——杀人鬼! “鬼”和“人”当然不能相提并论。 “鬼”从最开始,就不是人。 第五十六章 交手 ——“砰!” “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 女孩一次又一次的敲击着手中的血肉块。 她真正在寻找手感。 是的,寻找手感。 “呐,你。” 鹊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第一排的座位上。 “为什么要杀他们?” 鹊的眼神中充满探究欲神采。 单纯的困惑浮现在脸上,就像是一个向老师虚心求教的好学生。 “唔嗯。。。谁知道呢?” 女孩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右手手肘撑着膝盖,手掌托腮,蹲在地上与鹊对望。 “这不是和是呼吸一样吗。” “呼吸。。。兴趣?习惯?愉快犯?” “呵呵,你觉得呢?” 女孩不知道为何,又开始用一种看脏东西的嫌弃眼神看着他。 敏锐的女孩似乎察觉到了鹊的一些本质。 “算了,你的想法怎么样都好。。我和你这样的人渣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喂喂喂,不要有事没事就往我身上扯,一边贬低我一边变相地抬高自己,败坏我的清誉。” 女孩没有兴趣在这种事情上和对方扯皮。 “那你呢?你又是为什么而杀人的?” “我没有杀过人啊,的确,很多人因为我而死去,因为我而完全毁灭。。但是那都只是命运在借我的刀杀人而已。” “这一切并非出于我个人的意志,而是由于不可抗力。。也就是说,与其说我是加害者,不如说我是受害者。” “是吗?” 女孩微微耸肩,不置可否,偏开视线。 “我还以为你是那些认为杀人是不可饶恕的蠢货。” “不可饶恕?。。我有没有这种想法其实并不重要,情况和立场的不同决定了杀与被杀的关系,仅此而已。所以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从理性的角度来考虑,我不认为你有杀掉他们的必要。” “随便杀人的行为,不说是否值得饶恕,至少也是牵连过广,很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为什么一定要问理由呢?” 女孩抓着中年人的头颅,拎在手中打量,自己的双眼与死人的双眼在同一高度对视。 那个头已经完全扭曲,看不出来人类的形状。 “说到底,杀人这种行为本来就是被人类赋予了特殊的意义,这和踩死一只蚂蚁,吃饭喝水一样毫无区别。” “而且。。用你的话来说,这也是命运的安排,不是吗?” “避重就轻的说话,你知道不能算是理由。” 鹊眯起双眼。 对方的语言逻辑性与外表差距很大。 果然是个种族未知却有着人类外表的老怪物吗。。 “呵呵呵。。谁知道呢?” 松手。 滚落在地。 “比起这个,我现在更想和你砍个爽啊。” 女孩直接站起身来,目不斜视地看向鹊的双眼。 她的双手举抬到身前,脸上露出一个狂气的兴奋笑容。 一股酷烈的气势扑面而来。 用两个字来形容就是。。。杀气! 凝若实质的气势,好似千军万马!好似那踏过平原与荒野自由奔驰的铁骑!好似无敌军势头顶那浩瀚无垠的星空! “抱歉,我不是耍刀的,所以不会和你对砍。” 鹊仿佛没看到她的表情一般,说完自顾自地叹了口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 “能死在可爱的女孩在手里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要是你能做到的话,那就尽管试试吧。” 我也想体验一下这个世界超凡者的战斗力。 总不能人人都能和神灵比肩吧? 少年此时站到了车厢正中的位置,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粒小小的粉色药片扔到嘴里,嚼了两口直接咽下去,轻松自然的像在嚼糖豆。 “正好,试试我这几个月以【阿璃的堕落】为基础新改良制作出的【阿狸的烧烤】,如果在计算——” ——“既然如此,我就满足你的愿望好了!” 话语被打断。 女孩甩了甩小辫子,露出两个雪白的虎牙,没有再给对方说话机会。 她一个闪身飞跃到了鹊的上方,几乎接触到车顶的位置。 好快! 手腕转动,空气被隐形的利器撕裂发出惨痛的呜咽声,一片氤氲的浅蓝色光幕流泻下来。 刀未至,鹊身上的衣物就被强大的气压碾的平贴在身体上。 这家伙。。。比起速度她的力量更加可怕吗? 鹊暗自嘀咕着,一般来说正面硬接这种攻击是非常不明智的。 应该退开后躲闪,等待对方出现攻击后的破绽,体势松懈的瞬间。 然而,车厢中空间狭小,没有供躲避的空位。 只有硬接,也唯有硬接! 此时,前进和后退都是死路一条,会被瞬间杀死。 在战斗的一开始就失去了气势,接下来将陷入到敌人的节奏中去,无法脱身。 但是话又说回来。。正面抵挡是肯定接不住的。 鹊几乎没有什么真正的战斗经验。 从他有记忆开始算起,也不过几个月而已。 这种情况下有没有经验其实不是很重要了,鹊从最开始就拥有完整的人格,精确的分析能力,以及习惯了厮杀的本能。 警兆,直觉,感性,理智,精神。。。 一切都在告诉他这招绝对接不住的。 正面挡百分之百会被砍成两半,凄惨落幕。 既然如此,就只有这样了。 鹊的脸上浮现出快意的笑容。 危机感,死亡的预感与他人厮杀的快感混杂在一起,外加某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鹊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对于只有几个月记忆的少年而言,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新奇。 【阿狸的烧烤】能够在短世间内强化人类的肉体。 这是一种只要有【源血】就能制作出来的药物,并不如何珍贵。 在药物的作用下,鹊原本黑色的眼珠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血红色。 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从脚底板向上传出,他全身的肌肉在一瞬间向着身体的斜后方拉伸涌动,仿佛要将整个人弹射出去。 鹊以右手中的金属笔尖作为利剑的尖端,摩擦挤压着空气的迅捷手臂一阵模糊,像是突然消失了似的,动作快得带出了一串淡淡的残影,直击少女纤细腰部的正中。 这种距离同样不可躲避,无法抵御。 以伤换伤,以命搏命。 既然躲不开,那就没必要躲! 常言道,狭路相逢勇者胜! “切!” 女孩轻喝一声,嘴里发出意义不明但很可爱的声音,表达自己不满。 她在鹊抬手的时候就知道了此人的用意。 明明还没让我享受够,就想着快些结束吗? 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家伙! 女孩原本双手握持凶器的姿势瞬间切换为单手模式,腾出来的右手按在车顶的天花板上,冷冷盯着迎面杀来的手“枪”。尛說Φ紋網 鹊手中夹带着的致命的金属光泽,一旦被击中,哪怕是一块钢板都要被捅个对穿。 女孩娇柔的右手手臂用力,身体瞬间落回地面,发丝擦着雀的手臂落下。 借着下落时携带的动能,女孩的左手握着隐形的凶器,横向挥洒出一片扭曲空气的浅蓝色光幕,直取鹊腿关节处。 鹊的表情变得异常兴奋了,瞳孔也变得越发猩红。 【阿狸的烧烤】的刺激下,他现在完全是在依靠身体本能战斗。 他借着捅出右臂的惯性扭腰旋身,左腿横扫而出,带起一股呼啸的劲风,劈向少女的右肩。 兔起鹘落,攻防交错! 女孩的速度又比原先快了几分,再加上身体小巧,体重又轻,此时已经先一步落在了地上。 如果自己执意要继续踢击,肯定会被她削断左腿。 看到女孩冰冷的面容和愉悦的双眸,鹊突然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这家伙。。难道一直都没有用出全力? 这种眼神。。 太熟悉了。 那是猫捉老鼠的眼神。 是自己曾经看阿克的眼神。 即使现在已经把自己逼入险境,也远远没到她的极限。 这家伙。。在小看我吗。。 鹊心中明白过来,并没有因此愤怒。 敌人的大意和放水正是他的机会! 第五十七章 欺进 危机近在眼前! 走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 迫不得已之下,鹊以一个怪异的姿势收回体势,在半空中强行扭转身体,左脚踏空,同时将右脚从地上拔升起来,整个人都处于浮空的状态。 他的气息一下子有些紊乱,全身漏洞百出。 但是。。这样行得通! 女孩的一缕头发在空气中飘荡而过,轻易地躲过了踢击之后,欺进整个人腾空无法借力的鹊,瞬间来到他的左侧,毫无滞涩地再度转动手肘手腕。 挥刀! 斩杀! 一道淡淡的浅蓝色线条割开空气,直刺向鹊的心脏。 女孩手中疑似刀具的凶器是隐形的,偏偏她的动作又快的不可思议。 鹊连自己什么时候会被刺中都很难判断。 她那白皙的左手反手倒握着凶器,那是一种类似握持匕首的特殊手法。 好似雷霆划过长空! 好似像扑食猎物的蛇类以飞快的速度腾飞向高天! 蓝色的刀光不由分说地扣杀向了人体血液汇聚之处。 狠辣! 果决! “乒!——” 清脆而激越的金属碰撞声。 双脚落地。 鹊原本空着的左手不知何时也多了一支金属笔,格挡住了横扫过来的刀锋。 通过这一瞬间的短兵相接,鹊已经大概判断出来对方武器的信息。 长度大概只有半米,应该是比较细的短刀一类。 女孩依旧一言不发,刚刚被挑开的武器又乳燕投怀向着鹊的眉心刺去。 鹊以左手笔尖撞偏了威力巨大的刺击,却没能弹会对方的刀刃,反倒是自己在巨大的反作用力下噔噔后退两步。 银白色的光华一闪即逝,想要再度挥斩,但是冰冷的刀刃被鹊以巧妙的手法粘在了左手的袖子中,一时间无法抽走。 女孩无声地勾起嘴角,兴奋之色溢于言表,牙齿雪白莫名让人想起猛恶的大白鲨。 陡然间,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她小小的身体上传到刀身。 蓝光爆散! 鹊的袖子绞成了漫天飘洒的布条碎屑,被药物强化过后的身体被顶得飞了出去。 对方的力量只怕已经不下于鲸类! 金属的车厢底部出现了一个被踩踏的凹坑。 女孩如影随形地跟上倒飞出去的鹊,重新恢复到双手持刀的姿势,手臂挥舞直取敌人的脖颈! 这是她最喜欢也是最惯用的攻击方式。 斩首! 哪怕是超凡者,魔怪之流,只要掉了脑袋,大多也要当场死亡。 鹊险之又险地举起略微有些颤抖的手臂,十分勉强地挡住了这一记挥砍 他手中的金属笔几乎没有受到任何损伤,可身体已经渐渐传来无力感。 【阿狸的烧烤】有着时间限制。 只是一会儿就有些跟不上她的动作了吗? “呼。。呼。。” 鹊有意识地鼓动胸腔,试图调整紊乱急促的的呼吸。 半秒钟后,双脚落地。 由于对方快速而致命的强力劈砍,鹊在落地的瞬间又一次重心向后倾倒。 以这种姿势摔倒,只会是后背着地然后被眼前的杀人鬼由上往下斩成两片。 眼看着又一次接近自己脖子的隐形短刀,双臂传来发麻的无力感,虎口似乎已经开裂,鹊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剧烈心悸感在心头升起。 血气? 兴奋? 恐惧? 不,不是这些。 这一刻,面对避无可避的攻击,鹊温柔地笑了。 眼前的女孩那冷然嗜血的面庞,是如此的充满魅力,以至于让他产生了某种变质的强烈占有欲。 譬如扼断鲜花。。。 譬如摔坏精美的瓷器。。。 譬如将婴儿从十楼摔下。。。 这是与单纯地屠杀人类不同的感觉。 将美好的事物摧毁的瞬间,残酷而心痛的即刻! 瑰丽的玻璃工艺制品在自己手中毁灭时发出的清脆声响! 空门大开,鹊的双臂犹如游泳般划向身后。 他的双眼——包括眼白的部分都已经完全变成了猩红的色泽,异常的艳丽狰狞。 空气中,两道红光划出飘忽的轨迹。 药力的发挥已经渐渐到达了顶峰,这在短时间内赋予了他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 在这之后,就将迎来药力的衰退期。 这还不够! 不能再快一点的话,会被砍掉脑袋! 远超人类的巨大气力从鹊的身体中凭空生出。 不,不能说是凭空。 他以自身滞空的下半身为凭依物,借力窜向后方。 这种动作仿佛违反了“力的相互作用是相等的”这样的物理铁律,如同人类踩着自己的脚能跳上天空那般荒诞。 但这愣是被鹊做到了。 鹊当然没能违反物理规则,只是他脚上的白色运动鞋正是名为【彼方】的强力道具! 鹊的周围形成了一层反重力膜,这层膜飞快变形,全力将鹊向后推去,随即在女孩的刀锋下粉碎。 常人在面对如此快节奏的斩击时早就已经方寸大乱,绝不可能争取到哪怕一秒钟的生存时间。 眼前的女孩简直就是一部精确的杀戮机器,就连手段层出不穷的鹊也不得不佩服对方的强大与勇武,居然能仅凭一把刀将自己逼到这般狼狈的地步。 刀光如秋水! 鹊仿佛化身成某种在深海中潜游的巨大而不可名状的东西,他的身体借助【彼方】漂移向后方。 女孩的刀破开了反重力膜后去势不减,可惜,由于攻击距离的限制,连手臂带刀大概也就一米出头,最后还是被被眼前飘来飘去的家伙躲开了。 滑不溜秋的家伙! 你是鲇鱼吗?! 女孩咬了咬牙,身形再度前冲。 轻灵如燕。 她的斩击好似在林间穿行的麻雀,那浅蓝色的刀光则是绽放在空想世界中的星空之花! 鹊再次双脚落地,一连向后退了几步,来到了后车门的位置,下一刻,他立马做出一个奇怪的举动。 鹊双手握着金属笔,勾起手臂,像是毒蛇的獠牙一般噬咬向后门玻璃。 挥刀的燕子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这家伙。。 打不过就想跑吗? 希望你没有这么天真的想法吧。。 不然的话。。。今晚就要在这里结束了。 女孩危险地眯起双眼,身形一动,淡淡的影子在身后被拉长。 她如同飞行一般欺近到了鹊的身前,一刀直直地刺出。 这一次的力道要比前一刻的斩击还要大上一些,周围的空气都发出了呼啸的呜咽。 在两人短兵相接的数秒钟内,她的每一刀都比上一刀更加快,更加重。 如果说最开始的一刀还只是稍微超过了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那么现在被她的刀砍中,就跟被火箭弹正面轰中是一个下场。 硬结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残酷的,绝对的,不可避免的死! 女孩的目光中混合着杀意的冰冷和某种狂热炽烈的情绪。 那既不是轻蔑,也不是慎重,更不是威胁和恐吓。 类似于捕食者看待垂死挣扎的猎物时的眼神? 还是有些偏差,因为捕食者是为了食物而杀戮。 人类,唯有人类可以单纯的,为了杀戮而杀戮,为了屠杀而屠杀。 鹊感觉一股酷烈的杀机锁定了自己,一股强烈的凉气从心底冒起。 这家伙。。现在才认真起来吗? 先前只是在过家家? 真是让人笑不出来啊。。。 喂喂,开玩笑的吧。。 即使命悬一线,鹊仍旧旁若无人的笑着。 那表情跟他上车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温和而快活。 人活着,多多少少还是要快活的。 顺其心意。。 用尽手段去争斗,厮杀! 下一刻,鹊竟然又一次侧转身体,以扭曲而怪异的姿势闪躲,试图避开刀光。 不能完全躲开。 鹊不再继续破坏玻璃,他的右手收回,然后像弹簧一样弹出,跨越双飞之间极近的距离,瞬息而至。 这种贴身战,即使是普通人拿着一支笔,动作也会非常快。 对方的各方面素质都全面的碾压了自己,【阿狸的烧烤】只算是试用版,效果并不稳定,无法让自己肉身抗炮弹,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眼睛发出射线,嘴里爆出光炮。 这里的地形非常狭窄,严重限制了鹊手段施展,也大大增加了敌方攻击的威胁程度。 不过。。。 同样是一米,短跑冠军和普通人的用时相差不大。 鹊爆发弹射出去的右手又一次弹开对方的刀锋,同时左手裹挟着强韧的金属笔后撤,彻底破开后门的玻璃。 在金属碰撞的瞬间,鹊的整条右手臂一麻,接着就失去了直觉。 ——“咔,哗啦啦啦啦!!!——” 借着对方刺击的力量,车后门的玻璃瞬间破碎,鹊整个人都伴随着飞舞的玻璃碎片从公交车上飞出。 旋转飘飞的玻璃在半空中反滚着,上面映射着鹊那莫名温柔的眼角与微笑。 眼中猩红的色彩变淡了一些,甚至给人以莫名的亲切感。 鹊的双臂在颤抖。 刚才挡住最后一击的右臂正经历短暂麻痹后的剧痛,颤抖不已,手臂肌肉估计受伤不清。 不管怎么说,对方的实力都摆在那里。 迫于武器类型和攻击速度的差距,鹊即使能够一次又一次用单手接下女孩双手持刀的模式下的夸张挥斩,他双手也早晚要被废掉了。 最后那下实在太夸张了。 【阿狸的堕落】药效快要过去了,这样一来,刚才那样那种程度的攻击是一下都接不住的了。 鹊破坏玻璃的方式非常合理,飞溅出去的玻璃没有一片割伤到他,而是以比他还要快的速度抛飞,在他背后延伸着,仿若不规则的朦胧透明羽翼。 女孩毫不犹豫地向前迈步,双手挥刀。 惨烈的杀气混合着必杀的意志与刀光一同劈下,如九天银河垂落,刀幕如雪崩! 迎头斩杀而来的女孩,脑袋后的小辫子在狂乱的气流中飘舞,捆束着的小股黑发快要散开。 何等潇洒的斩击! 虽然身形娇小,但她那煌煌威势好似斩杀幻想种的大英雄,嗜杀神明的鬼,无解无敌的天命之子! 天选的杀人鬼吗? 这家伙。。。从目前为止表现来看,已经有G五层的体术水准了,这甚至不是她的全力。 如果不是吃了【阿狸的烧烤】,我现在连尸体都已经凉了吧。 似乎是有些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鹊又不无感慨地想要吐槽。 啧。。 G那头人熊可以挥手间分山断海也就罢了,你一只小小的可爱萝莉为什么能把我劈飞出去。。。 嘛,看着像十来岁的样子,具体年龄就是天知道了。 可能多后面多几个零也说不定。。 不过,还好是个心思单纯的孩子。 论心机,你比起柠檬还是差得太远了。。。虽然你们看上去也差不多大。 鹊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古怪,他那尚且还算完好的左手不知何时已经伸了自己的衣服口袋中,从敞开的拉链中深入。 现在去挡这刀肯定挡不住的,会被毫无阻碍的直接杀掉,变成一地渣渣。 所以。。。 Music! 给我奏响处刑曲了! 蠢萌的萝莉哟! 再见!! ——“轰轰!!!!——” 剧烈的爆炸声陡然响起。 火光与黑烟淹没一切! 第五十八章 爆破 爆炸。 火光,气浪,烟尘,巨响。 紧接着是来自油箱的第二轮爆炸。ωww.xSZWω㈧.NēΤ “嗡~——轰!!!” 这是几乎零距离发生的爆炸。 猛烈的响声覆盖了两人的听觉,鹊只感觉脑袋一疼,短时间内失去了听力。 橘红色的光焰像是膨胀的巨怪一般升腾起来,膨胀的火焰像是从最幽深的洞穴中冲出,它迅速地吞噬着周围的所有事物。 这样刺激的场景让人想到在地壳下积压了上千万年的岩浆。 终有一天,它们有一天冲破了大地的阻隔,冲上高天,焚尽八荒。 各种烧焦味的气体混合在一起,夹杂着呛鼻的烟尘。 玻璃渣与金属的粉末形成一道圆弧形的屏障,席卷向四面八方。 空气在高温中被炙烤到扭曲。 爆炸的中心是车辆,连续两次的轰然巨响后连街边的路灯都没能幸免,从中断成两截。 火焰熊熊燃烧,钢铁的废墟里透出猩红的光彩,映照到鹊同样颜色的眼瞳中。 这是黑夜中的陆地烟花,毁灭的绚丽光彩。 仿佛在苍茫孤寂的宇宙中绽放的垂死恒星,灼灼其华。 女孩的身体像是被狂风卷起的风筝,斜斜地被丢向车外。 爆炸正好发生在她的背后。 在被爆炸的气浪推飞出去的前一刻,她仍然下意识地——或者说有意识地极力想要将短刀砍向鹊,然而终究力有未逮。 锋锐的透明刀剑只是割开了鹊白色连帽衬衣的领口。 生死瞬间。 “呼。。呼。。呼。。” 深深喘着气 鹊勉强睁开眼睛,强烈的疲劳感涌上心头。 他的眼前残留着与那个女孩最后的对视。 在被炸飞出去之前,他正好看到女孩被抛飞以前的那一刻的表情。 那是混杂着惊讶,欣喜,努力,不甘心,愉悦的复杂表情。 但是其中唯独没有没有受伤的疼痛神情。 这和鹊想的有点不一样。 鹊沉默了。 这家伙。。是能将自身的意志贯彻到底的存在。 软弱使人退让,使人后撤,使人舒适。 贯彻自己的正确,意味着巨大的阻力。 整个世界都将成为难以前行的沼泽,充斥着恶意。 那个女孩。。 她的小脸上是拼尽全力想杀掉他的表情。 是那种被激起兴趣,愉快搏杀的可爱表情。。 意外的很帅气。 这刷新了鹊对女孩子的认识。 鹊觉得,如果自己能活下来的话,一定会对这个世界上的女孩子持有更加全面的看法吧。 炸弹是在对方屠杀无关人员时的时候就安置好的。 鹊一路从车厢的后排一直放到了前排,隐藏的位置很隐蔽。 鹊料定傻傻的萝莉是肯定不知道的。 女孩很是有些耿直,在鹊看来甚至有些笨笨的,但是她的实力实在超出了自己估计,自己不得已只能冒着自己被爆炸波及的危险强行破局。 结果上来看,他赌对了,倘若有一丝的迟疑,他在车里就已经被活活砍死,根本出不来。 这一次的爆炸是真正魔改过的杰作,鹊惯用的手段之一。 【奈亚子1.73版】 前前后后花了一周的时间,整整改造了三次的八硝基立方烷,我就不信炸不死你! 嘛。。算了,先去找我的包吧。 鹊一直背在身上的黑格子的背包是他花了不少功夫制造出来的。 这个容器物理意义上的抵抗能力可以直面导弹,核弹级没有试过。特殊的纤维造物中间还混了一层【148合金】,基本上任何心灵能力念动力之类的都无法穿透背包,心灵传动之类的针对手段都是假的。 基本上,只要有这玩意儿在,他就有信心远距离和G好好打一场。 而一旦没了这玩意儿,没有了包里的特殊造物,只怕鹊正面冲突的时候能被一群暴徒乱枪打死,不,应该是来十个小混混就会被揍趴下。 “我的包呢。。真是的,不会在火堆里吧。。” 鹊想着快点找回自己的东西,离开现场。 可惜,事与愿违。 下一刻,一道迅捷身影就冲破层层的迷雾尘埃,直直地向鹊奔来。 听脚步声,对方距离自己只有二十米。 ?? 零距离的爆炸都没有真正伤到她?! 鹊顿时浑身一个激灵,脚下没有半点迟疑,全力向着已经变成了一团烂铁的公交车跑去。 真是。。开什么玩笑! 在右臂报废的情况下对付这种家伙? 那不是在战斗,那就是在送死! 鹊的双腿没有受伤,刚刚爆炸的两次冲击波带来的伤害都被女孩用背部替自己挡住了。 哪怕目前来看没有卓越的战果,至少自己是没受到什么伤害。 一想到女孩竟然用那娇小的身体替自己挡住了两次爆炸产生的冲击波,鹊就是一阵的心疼和愧疚。。。个鬼啦!我怎么没把她炸死? 鹊边跑边计算着两者之间的距离。 感觉到脑后有种刺痛感,如芒在背。很显然刀剑已经距离他的身体不远了。 脚步声飞快接近! ——怎么这么快! 原先对敌人的认知被迅速推翻。 鹊极限的战斗方式是依靠他个人强大的计算力完成的。 战斗伊始,对方展露出不可思议的身体素质。 鹊的脑海中构筑了一个关于她各项信息的三维模型,女孩被当作一个3D人形加以分析,何时会出力,斩击的力量有多大等等。。。 也是借助迅捷的思维,鹊才能随时把控各种变化,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现在,对方展现出来的速度已经达到了之前最快的两倍,到了真正缩地成寸的地步。 鹊没有回头,回头也没用。 人类的动态视觉不可能捕捉到这样快速的存在。 事到如今,算计已经解决不了问题了,任何的小聪明都会在绝对的力量下被碾的粉碎。 鹊没有试图通过无谓的逃跑躲闪,他原地一个打滚就翻入了依旧滚烫的废墟中,淡红的双眼愈发明亮。 【阿狸的堕落】的药效已经所剩无几。 巨大的危机感催促着他。 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找到他的背包,那么就真的是死局了。 呼啸的风声在耳后划过。 女孩似乎清楚地知道需要用多大的力才能把他砍死,没有用全力劈砍,自然也没有回气的说法,动作连贯异常。 锋锐刃口直直刺向鹊的后心口。 鹊主动摔倒在地的同时,双脚就像是锤子一样向下甩去,原本已经烧成破烂铁团块的公交车车腹的位置被非人的力量重击,直接崩塌凹陷。 脚下失去凭依物,重心一个不稳,使得女孩原本志在必得的一刀失手了。 这仍然是攻击距离短的问题。 短刀类武器因为杠杆原理比起长柄武器具有更大的破坏力,与此同时也减少了攻击范围。 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虽然有些偏颇,偏偏此时是这样的情况。 鹊在摔倒在地之后,完全不去管扎进自己身体里的铁片和周围依旧跳动的火苗,他脸贴着地,驱动着半残废的身体就向着目的地翻滚过去。 就在翻过身来的一刹那,鹊模糊的视线中捕捉到了女孩的身影。 她的样子仿佛未曾经历过激烈的爆炸一样,水手服上只是沾染一些灰尘,小脸上依旧白净,正对着自己的方向,看不到直面爆炸的背后。 一层蓝色的星光在她的体表闪烁。 女孩的秀发在空中飘扬。 辫子散开了嘛。。 鹊已经不具备正面抵挡她斩击的能力了。 想必这一点,和自己交手的女孩最为清楚。 自己的力量经过药力的巅峰期后在变弱,而对方的力量却在匪夷所思地变强。 混乱的思维瞬间退去,对方的刀尖已经消失。 敌人挥舞的动作太过灵活多变,无迹可寻,刀又是隐形的。 危机之下,鹊只能全凭直觉来判断对方的攻击。 这一刀已经隐隐封住了鹊周围所有的退路,无论他向哪个地方闪避,都不可能躲掉接下来的追击。 在视野的镜头,浮现出了那个黑格子背包。 三米开外,可惜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鹊并没有停下翻滚,甚至都没有想出去躲这一刀,他只是挥舞起双手,做出一个奇怪的手势好像是在用力做着什么,让人只觉得像是溺水的人在乱划。 第五十九章 鳌头 筷子一样细的隐形短刀即将切入鹊的脖子。 如果将要害刺个对穿,哪怕是这个奇怪的家伙也会切实的死去吧。 接着,可以很轻易的把他的脑袋砍下来。 女孩如此想着。 然而现实并没有按照她的预想发展。 女孩主动制止了自己的攻击。 刀突然停了下来,从极动到极静,给人一种巨大的落差感,亲眼看到几乎要难受到吐血。 隐形的刀尖停在鹊的勃颈处。 少年那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皮肤上,一道细细的血线垂直滑下。 只要再深入一厘米,也会切开整个气管,置之于死地,迎来彻底的无法辩驳的死亡。 但是,女孩停了下来。 遏制住想要捅进去的冲动,她完全依靠本能意识到了些什么。 在女孩光滑白皙的脖子上出现了一圈白线。 皮肤有被什么东西勒住的痕迹。 血管被挤压,血液无法送达,周围的皮肤失去血色变成白色。 透明的细线系在上面,绕着脖颈围了一圈。 明明只是细线而已,此时却有着堪比刀尖的压强。 鹊背部贴着滚烫的公交车残骸,脸上带着温和而从容的笑容。 虽然看上去狼狈异常,但是他还是像最开始那般掌握了一半的局势。 女孩的生命掌握在他的手中。 他双手缩着,一动不动,仔细看去会发现有细线缠绕在上面,一圈又一圈。 所谓逃生只是假象,其真正的目的还是为了让隐藏在废墟间的致命凶器绕过女孩的身体。 线形武器很难作为常规攻击手段,但是在如此昏暗复杂的环境下却能成为强大的利器。 黑色的烟雾仍旧弥漫在四周,夏日的夜晚没有什么风。 鹊以自身作为诱饵,引诱敌人踏入他编制好的圈套种。 结果,她自己踏入了陷阱。 如果可爱的杀人鬼选择掷出她的武器,兴许自己已经彻底完蛋了,但是她不会这样做的。 这是源自于对自身胜利的确信,确信敌人已经失去了抵抗能力,自己能够从容地收割生命,砍下这个难缠强敌的头颅。 置之死地—— 而后生! 一厘米的伤口想要创造出来自然非常快,但是人拨动手指的速度同样很快,甚至比女孩往前捅刀子更快。 女孩没有去赌谁更加快。 她平静地居高临下看着鹊的笑脸,收敛起狂气。 她也笑了。 那是纯粹的不含杂质,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应该有的,开心笑容。 “你很不错。” 鹊刚想接过话头,说些什么场面话缓和一下气氛,下一刻就被对方直接打断。 女孩原本纯真可爱的笑容一下子变成了嫌恶的表情。 “我想我刚刚应该说过了吧?。。你笑的真的很恶心!” 短刀不知何时已经回收到身前,浅蓝色的刀光一闪而过,刀尖在半空中小幅度旋转挥舞了一下。 鹊根本没有来得及收紧手指,女孩脖子上系的几圈细线就已经松垮了下来。 细线被砍断了。 鹊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果断,下意识地觉得自己会被砍死。 果然我还是太嫩了吗? 鹊没有去管对方究竟会不会一刀砍死自己,直接连滚带爬地跑到自己的黑格子背包旁边,直接把手伸了进去捣鼓,同时抬头观望。 呼。。这家伙居然没有趁机干掉我,难不成还是一个讲究战斗荣誉的战士? 这算是一种认可吗? 女孩直直地站立在燃火的废墟中,头发轻轻的飞扬起来,松开的黑发在升腾的黑烟中来回飘荡着,像是刚刚被抓上岸的一尾活鱼。 恐怖的风压以她的身体为中心爆发开来,向着四面八方碾压席卷,眉宇前的碎发纷纷扬起。 真实存在的气势。 确凿无疑的力量。 仿佛有某种东西在升腾,在冷却和沸腾中旋转不休。 狂气的笑容。 发亮的双眸。 星辰一般的双眼。 ——还有环绕在她周围,幻生幻灭的无数光点。 那是蓝色的星光,犹如银河般璀璨,里面包含了一切的创生,覆盖了一切的灭亡。 这一刻,小女孩的身上绽放出淡淡的蓝白色光芒,整个宇宙星空仿佛都在围绕着她旋转。 手腕轻轻转动。 她手中握持着的隐形短刀突然发出一声清越的激鸣,仿佛有某种东西要释放出来,要脱离出来一般,周围的空气都被其排斥被扭曲。 强大而锋锐的气息一闪而逝,周围的混凝土地面开始无故破碎,燃烧的车辆残骸在吱嘎声中碎成数段,就连跳动的火苗都被一次次地斩开,晃动不已。 空气中传来狂风的呼啸声,周围各种东西上莫名地出现了数道切痕缺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割伤了一样。 鹊的脖子上也出现了一条细细的血痕。 鹊看着眼前这一幕,表情不禁变得有些难看。 刀气? 你【哔!——】的写玄幻小说呢,怎么会有这么夸张的东西?! “我现在,非常非常的不愉快。” 女孩清脆的声音从风暴的中心传出,带着不满和赌气的情绪。 “你明说我可爱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乖乖站着让我砍?” “混蛋男人,你甚至还差点弄伤了我。” 这家伙。。暴走了吗? 鹊看着不远处气场全开,彻彻底底展现出超凡力量的女孩,嘴上仍旧不肯服软。 “。。我觉得先前的对抗非但没有妨碍到你,反而还有助推作用,坚定了你干掉我的决心。” “再说了,是你说要跟我对砍,怎么,只准你砍我,我还不能还手的?果然是小孩子心性。。” 鹊一边说话拖延时间,一边将双手伸入自己的黑格子背包中,不停地蠕动着。 那鬼鬼祟祟的动作看上去真的有些猥琐和恶心。 啧,死丫头! 比起柠檬那妮子,你还不够看啊。。 连依爱都远远不如。 可惜,我现在也不是“不死”,得快点了。 南极星准备就绪。。 然后就是。。我的新发明。。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喝啊啊啊啊啊啊啊!” 女孩猛地左右摇晃着脑袋,到了最后已经开始大喊,像极了那些赌气的小孩子。 所以说这家伙到底多大。。明明最开始还是有些成熟的。 “既然都说我可爱了。你的梦想又是被可爱的女孩子杀死,那还有什么好抱怨?” 少女暴走中。。。 蓝白色的光点绽放出星辰般的光芒。 隐形的短刀瞬间褪去了伪装,变成了肉眼可见的状态,像是褪去了一层外衣——不,是一层隐形的负重,一层封印。 真实的刀具暴露在空气中。 那是真正细如筷子的锋利刀具,薄如蝉翼,表面泛着冰冷的光泽。 短刀闪着银白色的耀眼光芒,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制成的。 没有剑格,双刃开口,末端被少女握持在手中,乍看之下,几乎无法分辨刀尖和刀的区别。 整把刀长度不过半米,很纤细脆弱的样子,却给人一种无法折断的坚硬感。 刀尖垂落,一旁的金属废墟像是被裁纸刀切开的A4纸一般从中断成两半。 锋利到不自然。 这是一柄无法用“短刀”笼统概括的兵器。 之前也只是因为女孩似乎对“砍”有很深的执念,所以鹊下意识地认为她的武器就是一柄短刀。 其实这么说也没什么大错,从作用上来讲也差不多,由于是双刃开口的,这柄武器说是“剑”也可以。 鉴于它的宽度,甚至可以说是一根长筷子,一根细棍。 然而,当它出现在女孩手中时,它就只是刀。 是斩杀敌人的凶器,残酷的兵刃,厮杀的工具。 一如女孩本身。 在冷兵器时代,刀是战场劈杀的绝对主角。 至于剑?最后不过是沦为了文人墨客腰间的装饰品。 剑,给人以高端神秘感,寄寓着诗与酒。 棍子与筷子出现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 而刀,与杀戮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屠夫用刀杀猪是杀。 厨师用到杀鱼是杀。 军人用刀杀人是杀。 当刀这个器物出现的时候,必定意味着掠夺,意味着碾压,意味着一方对另一方的剥削,意味着生命的逝去。 意味着。。。杀! 银白色的锋锐兵刃反射着晴朗的天气下明澈的月光。 古朴,苍茫,令人发狂! 大恐怖! 大肃杀! 小女孩的目光有些迷离,呼吸急促,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她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那个男人,心中忽而生出了一种奇妙的预感——我或许是为了杀死这个男人才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wWW.xszWω㈧.йêt 命运的邂逅。 注定的厮杀。 如果砍下他的头,我一定能抵达这无趣人生的顶点吧? 我一定能找寻到自身的道路,不再作为杀戮的工具活下去。。 “乖乖被我砍死不就完了?何必要遭这份罪呢。。呐,不要挣扎了好吗?让我来砍死你吧~” 说到最后甚至带上了颤音。 “不要对我用激将法了。” 鹊依旧面色平静,他推了推鼻梁上根本不存在的眼镜,淡淡开口。 眼镜可以没有,但pose一定要摆,逼一定要装。 “你想和我对砍,而不是和那几个刚刚被你砍死的家伙。不就是因为和我厮杀比较有乐趣吗?” “既然都如此了,以此为前提,你究竟为什么会生气也就不难猜了。” 女孩眯了眯眼,没有选择第一时间上去砍死他,而是用眼神示意他说下去。 。。。这家伙。。终于开窍了? 不愧是我最棒的猎物! 不。。或许,他将是与我对等的存在。 鹊这脸上露出了他招牌式的温柔和煦的微笑。 “你三番两次的说我的笑容“恶心”,并以此为由对我进行言语和肉体上的攻击,那当然是因为。。。” 听到这里,女孩的脸色已经转为阴沉,打消了自己多余的期待,她整个人的气质也从掌控星辰的神灵变成了腹黑丧病的哥特萝莉吸血鬼。 鹊那招牌式的语气,仿佛朗诵诗歌般的咏叹调,此刻表现出的独特行为语言习惯。。。 如果是依爱在这里,一定明白这是什么状况。 鹊会变成这个样子,无外乎没吃药和吃错药两种解释。 现在这个疯子正准备搞事。。 “当然是因为你对我阳光和煦的笑容感到嫉妒,却又自愧不如,想要把我干掉,自此独占鳌头领风骚,我说的没错吧?你这蠢萌的萝莉!~” 女孩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第六十章 北极 银色的光辉一个恍惚消失在原地。 周围所有星辰银河的幻想也随之消失不见。 当一切美丽梦幻消退,繁华散落,最后突兀展现出来的将是最直白的刀锋! 鹊的瞳孔收缩到针尖大小,原本已经完全褪去猩红色的双眼重又变得鲜红——单纯的毛细血管充血。 眼前的强敌已经严重刺激到了鹊。 他已经没有多少余裕了。 手指一动。 南极星! 阻止她! 这几个月并没有被鹊荒废,他一直没日没夜地改良自己的各种造物。 失去了不死肉体之后,他不得不在其他方面更加精进,唯有如此,才能对抗未知的各种危险。Www.XSZWω8.ΝΕt 这个世界的里侧实在太过可怕深邃。 水太深了,到处都是暗流。 在离开基地的时候,鹊就只带着这样一个小包。 曾经,鹊也一直带着这个黑色的包. 现在,里面的东西已经大变样了。 南极星本来需要大规模的电子器械进行计算辅助,现在则变成了类似三维战略游戏模式的瞄准方式,成为了便携式的强大打击武器。 在牺牲了绝对精确度的同时,现版本的南极星也变得更加容易操作。 别的不说,随机应变性增强了很多,不需要再借助大型设备锁定目标。 从身后过来? 鹊下意识地将攻击目标对准自己的后方。 就在他身后的空气出现波澜的一瞬间,一道快速若雷霆,无法在视网膜上留下痕迹的光束一闪即逝,在他的背后传出一声短促的爆响。 鹊并没有选择回头。 他非常怀疑能杀掉G的南极星能否干掉这个疯丫头。 战斗到了这个阶段,敌人已经展现出完全超越人类的姿态,战斗力只怕已经足以媲美凡人成建制的军队。 鹊只能纯粹的依靠造物与之对抗周旋。 任何一次判断失误都会死! 肉身弱小的自己几乎不存在容错率的说法。 等到飞快的跑出几步后,鹊才边跑边转身。 接着,他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南极星的攻击速度是光速。 如果经过精确计算的话,只要不是G那种,几乎可以百分百击中要害致死。 先版本便携式的南极星是直接手动操作的,就跟抓娃娃机一样,很难打中,完全就是在瞎蒙赌命 鹊本来以为,因为自己没有校准而无法击中要害,只要打中就能够击伤敌人,最差的情况就是没有击中。 但是。。眼前的一幕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女孩高举着手中的白色的短刀(加身高大概一米八左右),而南极星发出的光束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团白色的雾霭,笼罩在这柄短刀的周围,然后纷纷消失不见,融入其中。 这柄透明短刀看上去没有任何变化,既没有破损,也没有变得更加明亮,只是如常散发着恒定不变的蓝白光芒。 。。这是吸能物质? 不,不对,这和普通的吸能物质不一样。。 像是在避免,免疫。。 避雷针吗? 究竟什么东西? 明明身处很可能下一秒就死掉的险境,鹊又一次地被勾起了无法抑制的好奇心,直到他看到对方的短刀又垂了下来,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 也就是说,与她战斗能量武器会受到很大的制约吗? 鹊没有犹豫,直接控制南极星继续攻击自己的左侧。 纵使没有预知能力,也可以依靠直觉和模拟对方的思考方式。 如果没有这种程度的直感,鹊绝不可能度过数个月的艰难岁月,活到现在。 鹊又一次判断出了对方攻击方向,女孩也用同样的方式挡住了这一击。 南极星的攻击是光速的,女孩能够挡住的原因绝不会是直感就是预判之类的。 难道是因为那种蓝色的能量吗? 鹊频频使用南极星进行无效攻击也是被逼无奈,纯粹是为了拖住对方,给自己留下启动后手的时间。 造神者的力量性质决定了他需要一定的准备时间。 鹊一边分出心神去计算对方的方位,一边从包里捞出了五粒粉红色的小药丸,吞入腹中。 【阿狸的烧烤】 女孩先后已经用尝试了三次攻击,都被光速的打击阻挡了下来。 南极星上面储存的能量已经不多了,只剩下了一次发射机会。 时间。。足够了。 药效在体内扩散,之前已经使用过一次【阿狸的烧烤】的身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像是过载的机器。 之后估计会落下一些后遗症。。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鹊在心中喃喃着,睁开双眼,异样的艳丽猩红色在眼中扩散。 他飞速从包里拿出了一根黑色的小短棍,按下末端的按钮,黑色的短棍瞬间“炸开”,一层层的黑色缎带从外层开始剥离开来,在极短的时间内,这根短棍就完全拆解开来。 鹊的身周出现了一条宽二指的缎带,厚度可以忽略不计,缎带的末端缠绕在鹊的双手之上,足有数百米长。 南极星最后一次挡住了女孩的攻势。 拖延了足够时间的鹊已经完全展开了自己的体势。 黑色的缎带上像是乱舞的狂蛇,在鹊的周围涌动激荡,围绕了一圈又一圈。 缎带,缎带,缎带! 如果是黄色红色的缎带会带来喜庆的节日气氛,比如说,阿克柠檬兄妹的影子国度就很合适那种装扮的马戏团小丑。 给温柔美丽,爱喝下午茶的学姐来用也挺好。 至于黑色的缎带,完全就是另一番场景了。 黑色的缎带“北极星”在变长,像是某种深海巨怪的触手从无底深渊中伸出。 升腾而起的黑色缎带仿佛没有尽头,层层叠叠,环绕着鹊。 不一会儿,他的身影就已经若隐若现,看不清楚。 相互厮杀的两人身处室外,天上没有星星,孤独的月亮兀自发着光。 沉重压抑的气氛弥漫着,让人感受到某种焦躁而灼热的场域。 此地地处偏僻,周围没有任何旁人路过,百米之内也没有任何可见的建筑,到处都是绿化带和道路。 烟尘与夏末的残热混合在一起,莫名地有种湿热的难受感。 天星光坠! 绚丽的蓝光绚烂璀璨。 上面! 鹊的双眼不知何时已经完全变成了猩红色,他的伸手由内而外地透发着极度残忍邪恶的气质。 鹊疯狂地舞动双手,黑色的缎带向上席卷,像是无数花瓣向中心收拢。 银白色的短刀化作一道霹雳从天而降,毁灭肃杀的气息扑面而来。 绝对的快! 绝对的强! 白光见缝插针直接从几层缎带的缝隙中穿过,但是,短刀终究是直线而非可以转折的缎带,终究有着躲闪的极限。 一层层的黑色缎带里三层外三层地缠绕上来,有的向着女孩缠绕过去。 银色的光辉像是游鱼一样飞速腾挪,想要将缎带搅成粉碎,但是没用奏效。 黑缎带似乎有着某种不可思议的物理性质,无法被常规意义上的攻击破坏。 鹊看着上方被缠住短刀,一时间无法脱身的女孩,猩红的双眼像是两束探照灯一样直射过去,他一手弹动北极星,另一只手指缝间捏着四条缎带,有条不紊地操纵细线,飞快拉扯,挥舞一把看不见的菜刀肢解肉猪。 缎带仿佛化作了某种诡异的怪兽,择人而噬。 半空中的女孩无处接力,周围变成一片完全的黑暗。 “啪嗒” 女孩的脚踝被一根缎带缠绕住,紧接着是纤细的腰身。。。 远处的灯光,公交车废墟上跃动的火光,天上的月光。。各种细微的光芒都在黑暗中被淹没。 银白色的刀光在缎带形成的囚笼中左冲右突,想要突破黑缎带形成的囚笼。 然而,越是挣扎,囚笼越是收紧。 吞食! 研磨! 消化! 如果是南极星是用于远距离狙杀的杰作,那么北极星就是在物理意义和精神意义上都无解的存在。 这些造物不在于单纯的锋锐和破坏,而是“造神者”鹊的一种创作理念。 黑缎带象征着海藻,海浪,是对自然环境的模仿与衍化。 终于。。。黑暗完全吞并了女孩腾挪的空间。 一动不动。 黑色的囚笼已经变成了一个直径一米的球,按道理已经没有施展的空间了,力气再大也没用。 “呼。。这样就——什。。” 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然而下一刻,黑缎带外面蒙上了一层蓝白色的星光。 第六十一章 千罗 “轰!——” 沉闷的爆炸声响从黑色的囚笼中爆发开来,无数流体状的淡蓝色光华从缝隙中挣扎着绽放。 一道球形的冲击波飞速扩散开。 “咚!咚!咚!咚!——” 一连四声巨响,仿佛虚空中有一只天生神力的巨兽在敲打无形的鼓。 原本严丝合缝的囚笼在巨响中被撑大了四次。 北极星的缎带没有断裂,但已经露出了足以让一人通过的空隙。 透过空隙可以看见那个手脚被捆束住的少女,她手中银白色的短刀上汇聚了一层淡蓝色的星光。 鹊的十指被缎带末端巨大的力量牵扯着,被拉成一个诡异的形状。 如果不是事先服用过【阿狸的堕落】,只怕现在指骨已经断掉了。 女孩像是挥舞战锤一样双手握着短刀,拼力砸在黑色囚笼的内壁上,被她砸到的层层黑色缎带会瞬间鼓出来一块,庞大的蓝白色星光前赴后继地冲击着黑色的墙壁。 这家伙。。她真的是人类吗? 不,人类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这种力道已经超过了G! 鹊捏着四条缎带的左手四指被突然绷紧的缎带再度牵扯开,骨骼发出吱嘎作响的可怕声音。 对方的力量有很小的一部分传递到了自己的手上,吓得鹊迅速以变扭的动作从包里摸出十几粒【阿狸的烧烤】,迅速吞下。 如果现在还担心时候的后遗症,只怕待会就要全身骨骼悉数变形,骨断筋折。 蓝光闪烁,飘渺无踪。 女孩从巨大的空隙中跃起,身形冲天而起,身周掀起一层层夸张的白色气浪,身后拖曳着蓝色的光晕。 单单靠着跃起的力量,女孩就升到了五十米的空中,动作灵动而飘渺,毫无滞涩感。 反观正下方,鹊周围的缎带纷纷松散开来,一条条像是随波逐流的海藻,散乱地漂浮在周围。 他的左手手指受伤,一时间无法重振旗鼓,回到完美的临战状态。 女孩升到高空后,身体开始失去向上的加速度,短暂的滞空,她灵巧地控制身体,变成头下脚上的姿势。 “银——河!——” 当空传来一声娇喝。 身体娇小的女孩收拢膝盖,整个人叠在一起,纤细的双腿向后一蹬,小靴子踩踏在了某种无形的凭依物上,一层蓝色的淡淡波纹扩散开去。 女孩整个人竖直旋转飞向地面,以超越肉眼捕捉极限的疾速冲向鹊! 她的双臂后拉,双手握剑举在头顶后方,化为一个银白色的旋转不休的锋锐轮盘。 鹊双眼一凝,不知不觉间,他的黑发已经转变成半黑半红的颜色,双眼之中闪烁着摄人的红光。 药效已经达到了顶点。 鹊一次性吃了十几粒,见效快,持续时间也会更长。 只是作为代价,这具身体已经有些不堪重负了,体表甚至冒出来一丝丝白烟。 鹊换成左手缠绕大股缎带,右手操纵细节末端的姿势,他将所有黑色的缎带向头顶中心聚拢。 远看,平地里升起了一朵巨大的黑色花朵,正四散绽放出无数花瓣,向着正上方中心处收拢。 无数只有二指宽的黑色缎带聚拢在一起,在鹊的头顶形成了一个看似松散,实则稳固的防护罩。 层层卸力之下,就算是一座小山砸下来,鹊也有信心将它偏斜开! “乒!乒乒乓乓乒乒乓乓!——” 在零点零秒之内,旋转的银轮瞬间碾向黑色花卉,两者像是火星撞地球一样相遇,发出一连串刺耳的切割声。 北极星的材质无比奇特,是鹊真正的巅峰之作,即使在如此的压力之下也没有在短时间内崩溃。 黑色的缎带海一路散开,在对方的旋转切割下迸溅出蓝色的火花。 银白色的旋转光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下压,鹊脚下的柏油路面在接触的瞬间开裂崩碎,他的双腿都陷入到了地下,紧接着是腰部,胸口。 眼看着自己整个人都要被砸到地下去,鹊的表情变得难看。 对方想要就这么把他埋到坑里去!Www.XSZWω8.ΝΕt 到时候将会动弹不得,只剩下任人宰割的份了。 鹊张开双臂,毫不犹豫地松开了双手中的北极星,他借着北极星争取来的时间股动双臂肌肉,双手撑着坑洞的两边向斜上一跃,重新回到地表。 他放弃了防守阵地,来到旋转不休的银色光轮的侧面。 “喝啊!——” 鹊一声大喝,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血红色的头发在巨大的风压下向后飘飞,露出光洁的额头,他鼓动完好的右手,全力一拳打向银白光轮的圆心,而那里正是女孩的侧腹部! 这式名为“银河”的刀术非常花哨,但在获得了巨大的正面攻击优势的同时,她的侧面也露出了巨大的破绽。 鹊抓到机会寓攻于守,防守反击,以暂时失去北极星的操纵为代价换取到了战局上主动。 要知道,直到现在为止都是他在被动防御,被女孩一路压着打! 这次主动进攻的机会实在来之不易。 “砰!——” 女孩像是炮弹一样被击飞出去,在近百米外的柏油路面上咂出一个蛛网状的坑洞,她的身体从坑洞种弹起,凌空翻转了几圈,双脚落地向后滑行了一小段。 就在这时,鹊的缎带已经像是潮汐般涌了过来。 他趁着这个机会重新操纵起溃散的北极星,调整体势,进行追击。 百米的距离瞬息即过,鹊夸张地挥舞起双臂,漫天黑色缎带好似狂蛇笼罩娇小可爱的少女。 面对如海潮一般涌过来的无数缎带,女孩没有选择正面硬抗,而是以鹊为圆心开始转圈圈,伺机突进,等到缎带开始转向回救的时候,她已经瞬间来到了鹊的面前。 “一,念!——” 但见女孩身体一个闪烁,就纵跃到了半空,只有半米长的银白色短刀从天而降。 一般来讲挥舞兵刃的时候都是半圆形的斩击,但是女孩在劈斩的时候,刀刃划过的都是直线,像是在平移,而不是正常地以肩膀为圆心画圆,非常奇特。 这是鹊连听都没听过的诡异刀术。 小小的短刀在女孩手中起舞,刀身绽放着淡淡的蓝光,像是琥珀一样瑰丽。直线的攻击轨迹凌厉而迅捷,在半空中划出一个“一”字形,有若小巧却又重逾千斤的流星。 鹊非常清楚,单靠自己的肉体凡胎肯定是挡不住对方的全力一击的,哪怕药效达到顶峰也不行。 自己仓促追击,本是想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但这个小家伙一点受伤的样子都没有,绷带大多还是散落的状态,北极星也根本来不及回救。 气息锁定之下想要闪躲就是妄想。 喂喂,这不是和车厢里是一样的情况啊。。 打又打不过,躲又躲不开。 这家伙开挂的吧!管理员呢,有人作弊! 即使在嗑了药的狂化状态,鹊的本性依究,他的大脑中始终翻滚着吐槽的欲望。 鹊手下不停,从地上的背包里抽出一把墨绿色折叠小伞,双腿下蹲,将伞举到面前。 机括声响起,伞瞬间变形撑开,动作一气呵成。 女孩的眼中闪过不可思议的神色。 从开始战斗到现在,这家伙本身没有展现出什么超卓的能力和武艺,但是总能拿出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来阻挡自己。 现在,他更是像开玩笑一样拿出了一把伞来阻挡自己的必杀,这简直是—— “你在小看我吗?!” 人在半空,女孩十分气愤,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掠过一抹笑意。 她在即将落地之前双手微微偏开,刀锋并没有砍在伞上,而是故意错开了,改成了左手单手握剑的姿势。 女孩双脚落地,同样下蹲,身体飞快地旋转起来,脚下步子交错,一瞬转到了鹊的身后,原本的一刀在失去了少部分动能之后斩向鹊的后背。 鹊在对方落地的时候,由于伞遮挡住了视线,不知道她的具体动作,但是一感觉到手上的力道不对,就明白对方没有傻傻的直接砍过来。 致命的威胁感! 鹊果断向前扑倒,同时右手拿着伞向背后挥舞过去。 银白色的短刀恰巧用边缘挡住了劈斩,然后以和来时同样的速度反弹回去。 淡蓝色的星光短刀突然脱离了女孩的控制,直接砍向了她的面门。 如果她无法应对,就会变成那些刚才被她杀死的人一个下场。。不,甚至更加凄惨。 鹊狼狈地趴在地上,努力地爬起来,头也不回地奔向不远处的北极星,表情稍微轻松了些。 他眼中的红色变浅了一些。 【阿狸的烧烤】药效还是太短。。 不过,这家伙受到自己打出的全力一击反噬,不死也得重伤。 我的【千罗】可以反弹任何承受范围内的攻击,就算是依爱也没办法一枪捅穿。 得第二枪才能杀掉我,运气不好就是第三枪,第四枪。 。。被现实逼迫到墙角的鹊在创作新的造物时,全程都在以比自己强大的多的超凡者,乃至神灵为假想敌。 没有合适的对象作为造神素材,造神者本身的战斗力并不出彩,鹊也难道拼命努力了一段时间,才得到了这些造物。 第六十二章 流星 鹊连滚带爬跑到北极星的旁边,手指熟练地穿过层层叠叠的缎带。 数秒后,这些北极星就仿佛有着自己的生命一般舞动起来,将鹊保护得严严实实。 有点像玄幻小说中滴血认主的神器法宝。 鹊透过缎带的缝隙看出去。 女孩看样子并没有受伤。 她依旧保持着左手持刀的姿势,刀尖自然的下垂,黑色短发披散,愣愣地站在原地,一时间也没有打杀过来的意思。 “呵呵呵。。” “你似乎总能掏出一些很有趣的东西。” “不过。。” 像是要嘲笑鹊的努力似的,女孩做出了一个非常不可思议的动作—— 她反手旋转着手中的短刀砍向自己白皙的脖颈。 淡蓝色的星光一闪而逝。 刀锋砍在皮肤上无法寸进。 “笨蛋~我的刀怎么可能伤得了我自己呢?” 女孩一脸“快来夸我吧”的表情,仿佛父母索要礼物的小孩子,笑眯眯的很骄傲。 。。这家伙,小时候是不是摔坏过脑袋? 鹊发现对方没有直接攻过来,反而耍宝一样展现能力,看向她的眼神也不禁充满了怜悯。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多多少少给我害怕一下啊!” 女孩看到鹊的反应后异常的恼火,用力一脚踏向地面。 下一刻,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黑色缎带层的上方,女孩双手反手握住短刀,重重地戳下。 故技重施。 黑色的缎带保护层连带着鹊一起陷入地下,熟悉的束缚感遍布全身,他立刻想要从坑里脱身。 这次女孩不像之前那样无法移动,她在鹊起身之前一记横斩砸在北极星的保护层上,像拍皮球一样将他整个人拍飞了出去。 鹊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这家伙。。 力气比之前大了三成!! 怎么可能会越变越强啊,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难道她到现在都没有用出全力?! 开什么玩笑。。 鹊被拍入了绿化带中,一连撞断了几颗大树停了下来。 很难想象这个女孩是如何用短刀完成这种壮举。 这种怪力女不去耍大锤真是可惜了。 还没来得及站定,鹊眼前一花,下意识地用北极星的缎带护住自己的要害,接着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腾云驾雾的失重感。 女孩含怒之下出手,完全占据了先机,一次又一次将鹊击飞,后者毫无反抗之力。 “真是顽强的家伙。。呵呵。。” “你还能坚持多久?” 鹊被死死的压制着,眼中的红光没有彻底褪去,但他的头发已经开始慢慢变回黑色。 对方应该是看出了他的力量都是磕药得来的,也不着急,只是以便掌握着主动一边等他陷入虚弱状态。 到时候可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终于,在第八次被击飞之后。 鹊喉咙一动,一口殷红的血喷了出来。中间似乎还夹杂着一些内脏的碎片。 一连串的狂风暴雨的打击之后,即使鹊没有受到直接的攻击,接连的震荡已经使他受到了严重的内伤。 鹊眼中的色彩渐渐变成了淡红色。 继续吃药的话,即可维持。 药在包里,而女孩一直在把自己向着远离背包的地方打。 现在两者上百米远。 这么继续下去也不是个事。。。对方的每一刀都比上一道更加快更强,完全没有半点体力耗尽的征兆。 相比之下,自己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停!” 鹊仰头朝对面一声大喊。 女孩挑了挑眉,收回了已经砍出一半的短刀,脸上一丝不悦。 正在兴头上却被强行打断,这可是很烦人的。 “。。怎么了?” “你要是准备求饶那就早点放弃吧,实在太难看了,我今天一定会砍死你的。” “再如何惨叫也没用的,你应该明白才对——明白我们的世界里是没有求饶这种东西的。” “呵呵。。我当然不会求饶。” “但是。。” “你再不收手的话,我也不会留手了。” 鹊淡红色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对方,苍白的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 “继续下去的话,就没有转折的余地了,我们之间一定会死一个人。” “嘁,这不是废话吗?杀,或者被杀,超凡者就是这样的东西。。不过,今天死的一定是你。” “不,我倒是认为你在砍死我之前会先一步死掉。” 鹊的表情很认真,不是作伪。 “开什么玩笑?你的身体已经破破烂烂的了,真是。。。就算想求饶也要讲究方法吧?” “。。为什么你总是觉得我在求饶?我觉得这是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情。” 啧。。这家伙,怎么总是那种从高处俯瞰的眼神。 “呵呵呵。。看起来你是无法听懂人类的语言啊。。” 女孩说着再度斩出一刀,恍惚间好似一阵微风轻轻飘过。 鹊身前虚浮的球形防护罩瞬间凹陷下去一大块。 “乒乒!乓!——乓乒乒乒乓乓!——” 女孩不再选择将他击飞,而是围绕着这个黑色的保护罩不停地进行攻击。 在这狂风暴雨的攻击中,鹊彻底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只能在来自四面八方的打击中苦苦支撑。 无数的蓝色火星四射。 女孩的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留下一片残影,形同好几个她在同时攻击一样。 该死! 这样下去,早晚会挡不住的。 原本黑色缎带形成的保护罩离鹊的身体还有一段距离,每当对方进行攻击的时候,他就会着重加强受击部位的缎带厚度,久而久之,整个球形的保护罩已经开始慢慢贴近他的身体。 用不了多久,北极星就会从防护变成囚笼。 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她先停下来。。。嗯? 鹊感觉全身所受到的压力突然一松,接连不断的攻击停止了。 透过缎带的缝隙,鹊向外张望着。 前面没有。 左边没有。 后面没有。 右边没有。 上面! 鹊迅速抬头。 只见女孩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高空中。 她张开双臂,整个人好似陀螺一样的旋转起来。 刚刚那招? 还来?! 不对。。这次比之前要快了一倍多。。 女孩没有像刚才那样旋转着飞下来,而是在半空中越转越快,越转越快。 那样子简直就像是一个人形的直升机,并且还是永动的。 鹊感觉到一阵头皮发麻。 正常人按照这种速度旋转,只需要不过一秒钟下来就已经内脏异位死掉了。 然而,上面那个怪物旋转的速度仍然在变快。 女孩周围的空气甚至都形成了类似龙卷风的形状,狂暴的白色气浪扩散开来,将方圆数百米内人工种植的草坪死死地压在地上。 “你这。。家伙!——给我——去死!——” 即使在这么极端的速度下,女孩仍然能开口说话。 她突兀地在高空中停了下来,全身的动能都传导到了左臂上,半米长的银白色短刀拖曳着淡蓝色的星辰光辉,从天而降。 “【流光】!——” 啧。。 被这东西砸到和被真正的流星砸中没有什么区别。 自己很可能变成横截面了。。。 鹊将所有的黑色缎带都集中到了正上方,变成一个紧蹙着的花团,花团的中央插着一把墨绿色的小伞,所有的缎带汇聚在一起,编织成一面防御盾。结构类似于无数组合在一起的弹簧,可以卸去任何打在上面的攻击,无比牢靠。 在这一瞬间,鹊突然意识到了自己一个致命的失误。 完蛋了。。 ——我竟然没有能像她一样喊出招式名! 真是有损我的形象啊! 下次一定要注意啊混蛋!! 一瞬间,又好像是非常漫长的时光。 所有的声音全部收敛,夜晚城市的一角被蓝色的光芒所充斥。 一切超自然光芒转眼间消失不见。 远处,有幸抬头看到这一幕的人们大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几个吃饱了没事干的以为是发生什么大事,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 第六十三章 休止 巨大的碰撞声响过后。。 一片寂静。 死寂。 唯有在殊死的交锋中好好感受心脏鸣动的人,才能感受到此刻温暖而冰冷的安宁。 灰尘和怨气漫天飘飞,远处的火光渐渐熄灭。 破碎的蓝色光点在空气中闪闪发亮,然后一一消散,仿佛方糖溶解在咖啡中。 鹊躺倒在一个巨大的坑洞中,衣服破破烂烂,身体陷入到到地下五米处,呈“大”字形。 鹊的身前悬浮着一层软塌塌的黑色缎带,还有一把已经残破了的墨绿色小伞,伞面正中开了一个圆形的大洞,那模样非常凄惨,事后想要修复也会变得很困难。 呵呵。。如果我还能活到时候的话,才能有这种奢侈的烦恼吧? 鹊眼中的红色已经褪去大半。 在先前的一次交手中,敌人的“流星”并没有对自身造成致命伤。 鹊没有骨折,最多是多了些皮外伤,看上去狼狈一些而已。 【千罗】已经完全损坏了,这一次也正好测试出了它的实战数据,之后可以根据这个来做出修改和调整。 嘛,既然破损成了这个样子,干脆花点时间做一把新的好了。 “呼。。累死我了。” 鹊笑着抱怨道,衣服没心没肺的样子。 他的身旁躺着一柄半米长的银白色短刀。 鹊挣扎了两下,忍痛地上爬起来。 在看到这把刀的时候,下意识就想去把它捡起来自己用,然而手伸到一半,鹊的脑海中浮现出女孩拿刀砍自己的脖子却没有留下任何伤痕的情景,于是硬生生地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踏” “踏” “踏” “踏” 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从刀的方向传过来。 白色的运动鞋,有点像鹊的同款。 鹊的目光向上移动。 他看到女孩依旧一尘不染的小脸和衣服。 女孩蹲下身捡起短刀,架在肩膀上,然后转头看向鹊,表情有些冷淡,像是先前兴奋劲和新奇感已经过去了。 想要杀了我吗? 我能说什么呢。。小孩子的耐心啊。。 鹊轻轻叹了口气。 “结束了。” 女孩平静的话语的单纯陈述着某种结果,同时也是在宣告某种权力。 对方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在里世界,胜者对败者有着生杀予夺的资格。 女孩缓缓举起了手中的短刀,动作慢的像是要故意让鹊看清。 淡蓝色的光辉从她娇小的身体上慢慢汇聚到刀尖。 从鹊的角度仰望,仿佛昏暗无光的天空中突然多了一轮明月。 “是啊。。终于结束了。。” “你不累吗?。。我都困了。。” 鹊说着真得打个哈欠。 女孩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废话。 鹊没有得到回应,也不以为意,只是自顾自地耸了耸肩。 和即将死掉的人对话是一件非常浪费时间的事情吧? 银白的刀刃即将挥舞而下。 月亮会当从天空当中坠落。 与之一同终结的还有某个人短暂的生命。 用死亡和头颅来结束这场闹剧。 用鲜血和寂静来涂抹夜晚。 用杀人来愉悦。。。 然而。。 ——为什么我,一点都不开心。 是的。。。 一直—— 至今为止,直到今天,到今天为止,从过去到现在。。一直一直一直在杀人的单马尾的少女突然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烦闷和不愉快。 她总觉得自己可能忘掉了什么。 不以杀人为乐,而是已经把这当成呼吸一样习惯的女孩,此刻感受到的正是一种念头不通达的滞涩感。 为什么? 明明刚才还砍得很愉快的。。 为什么。。 我会感觉。。这么的。。 女孩不知道怎么形容,总之。。就是。。 “你。。寂寞吗?” 鹊如此问道,脸上不再是那玩世不恭的温和笑容。 他没有笑。 “。。哈?” 女孩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原本挥下去的短刀已经停在了半空,刀尖垂落,指向地面。 “你到底想说什么?!” 女孩终于开口了。 “我问你,你感到孤独吗?” 好不爽啊! 在看到鹊表情的瞬间,女孩心中的烦闷越积越多,终于到达了临界点。 啊啊啊。。 真是的,怎么回事啊,这个人。。 女孩烦躁地抬手,向左边随意挥出一刀。 浅淡到几乎看不见的蓝色光芒一闪而逝。 在她的预想中,那边几棵树木应该连带着景观石雕被从中切成两半,然后树木的上半部分斜斜滑落在地,发出轰隆巨响。 然而诡异的是,微风兴起,只有几片树叶子掉下来。 “。。是你的眼神。” 鹊认真地看着女孩的双眼。 “你的眼神让我想起一个人。” “她也很害怕寂寞。“ “这么说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不管是男女老少都是害怕寂寞。” “他们的内心需要填充物。。不管是关怀还是诅咒,是爱还是仇恨。” 鹊露出缅怀的神色。 他所拥有的记忆只有很短的时间而已。 而这些也已经是他的全部了。 “。。。” 面无表情的少女沉默了一会儿。 “你以为随便这样胡搅蛮缠,我就不会杀你了吗?” 女孩的表情重新又变回冰冷。她那稚嫩的脸蛋配上严肃的表情,也是别有一番可爱。 鹊再维持不住认真的表情,忍俊不禁,随后大笑出声。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鹊笑得前仰后合。 这是真正畅快的大笑。 毫不做作。 女孩眼中挣扎的神色一闪而逝,心中一阵气愤。 自己没有立刻砍死他,他竟然还笑自己! 闭上双眼,片刻后再睁开,女孩强行稳住自己动摇的心境,再次斩出一刀。 刀到中途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哪里不对劲。 鹊抓住了她的手。 女孩用短刀的技艺,早已超凡脱俗,技近乎道,可在被人抓住了握刀的手的时候,那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完成先前的斩击动作了。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无论是谁都会这么想的,这就是现实。 “。。诶?” 女孩轻咦出声。 自己的刀怎么可能被这么简单的接住? 【阿狸的堕落】的药效已经十不存一。 一场恶战下来,鹊受伤不轻,体力几乎见底。 就算是全盛期,他都必须依靠北极星才能接住女孩的劈砍。 现在的他,在这样的攻击下唯有死路一条。 可他的确接住了。 女孩的双眼微微睁大,先前的违和感与莫名的烦躁正在逐渐化为现实。 在得到答案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名为胜利的美好事物正在远离。 它会将失败者抛弃,扔给名为死亡的深渊。 不是他变快了。。而是我变慢了? 一阵无力感袭遍全身,女孩双腿一软,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呼。。呼。。” 剧烈而虚弱的喘息声。 缺氧般的症状。 眩晕。 四肢无力。 想要。。睡觉。。 “我之前说了,你是杀不掉我的。” 鹊平静地开口了,也没有要趁机干掉敌人的意思。 打从最开始,就只是女孩单方面地要杀掉他而已。 鹊虽然嘴里嚷嚷着要干掉她,实际上一直都是以防御和控制为主,没有真正动过杀心。 啧,讲真,下不去手。 哪怕我再怎么丧心病狂,也有坚持的原则和底线吗? 怎么回事啊,这可是不行的呢。 软弱的人,慈悲的人,并不被世界的黑暗所认可。 这种人格,简直是。。 真的是我自己这么想的吗?。。。 我到底是谁? 鹊在心中暗暗苦笑。 自己的人格从最开始就是已经成型的。 缺失了应该有的记忆,偏偏有着这方面的心理限制。 “还记得最开始的笔吗?” 鹊好心地做着解说。 “笔尖是涂了毒的,我当时预料到之后的展开,故意让你破了皮。”小說中文網 “在刚才的剧烈运动过程中,血液的快速流动加快了毒的扩散,现在已经发作了,” “呵呵。。原来如此。。” 女孩颓然的坐到,不再强撑着。 不甘。。 不甘心。。!! 但是,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恍惚间,女孩莫名地感到一阵心安。 她以鸭子坐的姿势坐在五米深的坑底,纤细的双臂撑在身体前方,银白色短刀靠着膝盖放着。 感觉脑袋迷迷糊糊的。。 现在这样子随时昏睡过去都不奇怪。。 女孩强撑着最后的力气,抬起了头。 她那星辰一般的双眸在黑暗的坑洞底下闪着淡淡的蓝光,冰冷而稚嫩的小脸上露出一个狂气而无畏的笑容。 “来吧,我现在已经动不了了。” “不管怎么说,你是胜利者。” “取下我的头颅!” “嗯。” 鹊点了点头,依言向她伸出右手。 第六十四章 存在 鹊伸出右手。 他白皙的右手抓住了小女孩瘦弱的肩膀,看到她的眼睛中毫不动摇的坚定神采,鹊不禁笑了。 ——然后鹊用额头撞了过去。 一个头椎。 两人的额头撞在一起。 “唔咿!——” 女孩发出一声痛呼。 她正以鸭子坐的姿势坐在地上,手撑着地,双腿岔开,下身穿着短短的牛仔裤,露出大半的大腿,这装扮和上半身的水手服意外的很搭调。 嘛,毕竟都是冷色调的蓝色。 ——“你你你!你做什么啊你?!” 女孩很是气愤,疼的眼角都挤出来了泪点,小脸好似松鼠一般鼓了起来,无比气愤。 “我做什么了我?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鹊轻轻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上面留下了淡淡的红色印子。 他正试图露出一个不令女孩感到“恶心”的诚挚微笑。 这让他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僵硬。 很失败。 人还是不要轻易尝试自己不擅长的事情好了。。 还好混乱中的少女并没有在意这一点。 “你这家伙,还敢耍我!竟然把我当成笨蛋。。” “嘛嘛,别生气嘛。。而且有一说一,你本来就是笨蛋。” “啊啊啊啊!!——我要砍死你!” 女孩已经有些抓狂了,毒发导致的困意一时间也消散了少许。 她想要把短刀拿起来,身体却根本没有力气。 那刀细得跟筷子一样。 可惜她现在连拿起筷子都够呛。 “不要白费力气啦,你现在肯定四肢酸软,全身无力。” 鹊挑了挑眉毛,嘴角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 “你也不要大喊大叫了,这里地处偏僻,我故意把你引到这个地方来就是为了抓住你这个可爱的小家伙。。。接下来,就算叫破喉咙,也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啊!啊! 终于把这句一直想说的帅气台词说出来了。。 鹊一脸欣喜的神色。 他实现了自己的一个小小愿望。 不说此生无憾,至少此刻也是志得意满。 在他的威胁下,对面的小女孩已经隐隐有些害怕的样子了。 “呜呜呜。。你,你既然不杀我,你要对我做什么?不会是。。” “要杀就杀!生命可以交给你,但是不要想玷污我的尊严!?” 女孩似乎真的有些慌乱,眼角含泪。 鹊不禁感觉到一阵罪恶感。 “我说,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啊。。不用担心,再怎么说我也不会对你做这样那样的事情的。” “话说回来,这位小姐,打从一开始你就嚷嚷着要把我砍死,但是事实证明你并不能够做到这一点。” “请问你现在感想是什么呢?” 鹊开始炫耀了。 “砍死你!” 女孩恶狠狠的瞪着他。 “。。都说了你砍不死我了,要我说几遍。” “砍死你!” “我说啊。。” “砍死你!” “喂,听我说话,你。。” “砍死你!” “先等等。。” “呜呜呜。。。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砍死你,砍死你!砍死你!砍死你!” 小女孩说着眼眶中竟然变得湿润了。 “砍。。死你。。呜呜呜呜。。” 说到最后声音已经细如蚊鸣。 白嫩的小手无力地垂下,直接发白,无力的指尖连地面都无法抠入。 “都说我可爱了。。呜呜呜呜。。。都说想死在可爱的女孩子手里了。。为什么不让我砍死你?你这个负心汉。。” “好吧,你别哭了,我让你砍。” 鹊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杀人鬼,心中不禁一动。 某个无法抑制住的想法跃上心头,然后下一刻就化作了实际行动。 “什——” 女孩惊讶地抬起头。 自己现在单手连刀都拿不起来,双手的话。。一鼓作气之下,只要对方不反抗,勉强可以做到。 可是。。 为什么? 这家伙疯了吗? 女孩难以置信地看着鹊。 萍水相逢的杀人鬼。 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相互厮杀的非正常者。 【造神者】与【杀人鬼】 鹊与小女孩。 真正信任代表着对背叛的毫不在意,对于鹊来说,所谓的信任当然是不可能存在于他身上的美好品质,他也不可能和一个刚刚认识的敌人产生这种羁绊。 所以会生出这种想法并付诸行动的原因,并不是基于信任,而是。。。 而是因为,这家伙是鹊。 鹊可以将好不容易夺来的新生,短短几个月的人生,现在也依旧存活着的自己——将这样珍贵的存在,唯一的生命,那涌动着鲜血的跳动着的心脏,那充满了思维之光的意识。。。 用上述的一切来满足自己心血来潮的想法。 大概,只要是任何一个还留存在理性的人,都不可能做得出这种荒唐的事吧? 没有任何好处,将刀递给自己的敌人,让自己白白送死。 但是鹊并非依靠理性行事的存在。 造神者的技术依靠理性,但仅仅如此是不行的。 这样的存在是没有成为造神者的资质的。 境界不够。 会被理性和常识束缚住手脚的,终究只是凡人。 凡人,绝不可能理解那些云端之上的存在的想法。 ——是的,只要他们的大脑中还存在着逻辑,存在着理性,就绝无可能明白。 无为者是不会被观测到的东西。 无论如何仰望,凡人都只会看到云层,而看不见云层之后的存在。 是的。 现在的鹊已经没有了【不死】的能力。 只要被杀就会死掉,就是毫无疑问的一点。 这样的他,选择在自身明明不会死掉,明明占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轻易地将自己的生命交到别人的手中。 说笑般的的。。 完全不在意的。。 浑然不在意的。。 甚至没有经过正确的思考。 随意。 随性。 不用在意所谓道理也没关系。 不用在意所谓理智也没关系。 单纯的玩笑心态。 莫名地说出这种话语。 非人类的一角。 非理性的一面。 思维形态,意识主导。 异质的思想观念。 看上去已经扭曲,看上去早已崩坏。 很多事情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缘由。 因为时间在开始之前就早已停止。 这种思维,这种终结——从一开始就在。 鹊的身上体现出的,无为者的身上映射出的并非是病态的自毁倾向,而是一种态度,对于自身的认识。 真正的无为者是一定永生。 对于已经踏足命运因果的人来说,未来是可期的,死亡是一定的。小說中文網 无为者不是拥有正常人性的存在,而是一个扭曲的独立的观察者,世界的读者。 这代表了对自身存在的放任自由。 不在意自身存在与否,重点只是是否符合自身的心意。 不是所有的正常都能代表正确。 不是所有正确的事情都必须要去做。 不存在任何形式的真正正确。 因为正确的反面不是错误,而是其余的“正确”。 在同一时空的岔路口上,在面对命运的抉择的时候,有着无数种所谓“正确”的道路。 鹊想—— 杀掉杀人鬼才是正确吗? 难道拥抱这个哭泣的女孩不能够成为正确的道路吗? 就这样默默地离开也许也是正确的不是吗? 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 鹊正在为自己下一次脱口而出的言语找出理由,找出这么做的根据。 因为连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理由的话。。 或许。。 他只是对眼前的情况感到束手无策。 他并不希望看到她哭泣。 明明是敌人,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的人。 这种事情真的可能吗? 为什么。。我会这么想。。 这份混沌的感情本体究竟是什么? 鹊自己也不知道。 鹊的确有着完整的人格,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讲,因为记忆的缺失,他对自身的存在,对于自身的正确性一直存在疑惑。 我是谁? ——我是鹊。 鹊是谁? ——不知道。 我存在于一个过于不自明的世界中。 任何人都活在这样一个不自明的世界中,在被人问到“你是谁”的时候,会说出是自己的名字,说出自己是谁谁谁的什么什么,在哪里做什么。。。等等等等。 可是抛开这些呢? 抛开这些,就没人能知道自己是谁。 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人是成为不了无为者的。 这是当然的,不需要说都很明显的道理。 但是鹊不一样。 但是鹊有着成为无为者的资质。 是的,他是不一样的。 阿克曾对于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而鹊。。更加的极端。 他根本就没有过去。 鹊的背后是一片空虚。 鹊有着完整的丰富的人格,却没有可以依托的记忆,从“经验习惯”在角度上来讲,他一无所有。 鹊正在确认。 他需要确认自己的存在。 如果不想在无为者的道路上疯狂前行,如果想要让这空无一物的内心被填补。。。 那就让死亡来让我感受活着的温度吧。 让眼前的女孩来决定,我是否应该继续走下去。 走这种永无目的,永无终点的道路。。 我已经。。很累了啊。 “你。。你在开什么玩笑?喂!” “给我清醒一点啊!” 女孩有些呆滞的看着他,脸上变成了蠢萌蠢萌的表情。 紧接着咬紧牙关。 她的身体因为心中无法言明的情绪微微颤抖着。 什么嘛。。搞什么呀,这个人。。! 鹊静静地微笑着,没有多余的动作。 所谓的观念。 所谓的信念。 所谓的愿望。 所谓的坚持。 所谓的习惯。 所谓的笑容。 所谓的生存。 所谓的目的。 我。。没有那种奢侈的东西。。 我是鹊? 喂喂,别开玩笑了。 全部。。全部都是骗人的。。 我才没有那种东西呢。 我所拥有的东西,需要我亲自去确认。 。。呐,告诉我。 我是假的。。 ——还是真的? 第六十五章 确认 “是嘛。。” “是这样啊。” 女孩的表情重回平静。 她双手撑着地面,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强行支起瘦弱的身体。 娇小的女孩挺直腰杆,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鹊。 “当然,如果你希望如此的话,现在就可以动手了。“ ——“趁我没有改变主意。” 鹊的脸上带着好不作假的笑容。 女孩看了一眼鹊完美的笑容,没有多说什么。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仰起小脑袋,看向暗沉沉的天空. “。。今天没有月亮呢。” 没有星星与月亮的夜空毫无梦想可言。 灰蒙蒙的. 现在已经是子夜时分。 能隐隐约约看到云在飘,一层又一层。 浓重的云翳遮蔽星空,来自遥远距离之外的星光无法穿透。 此世仿佛是一个巨大的囚笼。 在那高远的穹顶之下,一切都是如此的迟滞,压抑。 令人莫名地感到窒息与心悸。 “这座城市的大气污染比较严重。” 鹊开口了。 “我也是第一次来,根据我沿路收集的情报来看,这里的政府从十年前开始就一直在进行工业整改。” “再好的环境整治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不过多多少少也稍微好了些。” “也许十年前的今天,这座城市中有不少人都患有轻微的呼吸道疾病吧。” “你。。。” 女孩低下头,冷冷地看着某个没心没肺的少年。 “明明说了这种话,却还有闲心在那里闲聊吗?” “哪里哪里,多谢夸奖。” “。。你哪只耳朵听出来我在夸奖你了?是这只吗?要我帮你切掉吗?嗯,我说,切掉也没关系吧?” “喂喂喂,我明明是个阳光正直的四好少年。。。” “啧。” 女孩撇了撇嘴。 我怎么觉得,你这家伙一看就是那种会让很多白痴女人喜欢上的类型啊。。” 这小丫头哪里学来的这种话。 所以说家庭教育很重要啊。。 “我都让你随便砍了,怎么,不开心吗?” “。。哼!” 女孩伸出双手从地上捡起短刀,架在肩膀上,撇过头去。 “啊啊~好无聊啊。。真是在浪费时间,像你这样的烂人根本无法让我兴奋起来,还请不要把你的脏血溅到我的刀上。” 毫无起伏的语气。 纯粹的棒读。 女孩说着,转过身就要离开。 “夜晚真是漫长啊。。接下来去做什么好呢?” “呵呵。。” 鹊笑了。 什么意思? 呐。。 是说我现在还不能死吗? 是命运让我活着? 因为我是必要的齿轮? 哪怕我献上了最高的觉悟,结果还是什么都没确认啊。 不,或许也不能说什么都没有确认。。 鹊看着女孩颤颤巍巍地走到坑洞旁边,也跟着站了起来。 鹊对自己的药物性能非常清楚。 纵然是超凡者,只要还是血肉之躯,就坚持不了太久。 她坚持不了多久了。 “唔。。。呃” 小女孩一手扶住坑洞墙壁,然后膝盖一软,就坐到下去,侧躺在了地上。 她手中紧紧握着地短刀“乒铃”一声滑落在地。 “。。。。” 鹊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重新戴上衣服后连着的兜帽,走上前去。 当他路过那把半透明的短刀时,正想伸手去拿,紧接着感觉到心中产生了一种危险的预感,于是收回了手,转而用北极星的黑色缎带把它包裹住,将这柄武器收在袖子里。 这是她珍贵的东西吧? 嘛,多多少少能懂啦。 对于武人而言,武器几乎就等同于生命。 “呼。。厮杀真是繁重的体力劳动,就算是我也有点吃不消了。。” 鹊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柔弱少女,沉吟许久。 她脑袋后的小小辫子蔫蔫的贴在地上。 不知从何处照入洞底的微光映射着她苍白的皮肤。 “。。喂,我这么做其实不是出于我的个人意愿。” 我这样的人的内心难道还会有同情人的构造吗? 不可能的。 我只是,嗯,稍微有点放心不下她。 以这家伙的性格,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亲人朋友存在于世了,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我绝不多管闲事,只是觉得顺手帮一下忙也不是不行。 嗯,仅此而已。 “没错,都是命运的选择,即使我现在不这么做,将来也会变成类似的状况。。” “真是的,躺在这种地方会着凉的。” 最后,鹊叹了口气,语气也软了下来。 在干什么啊我。。对着空气说话吗? 明知道对方已经昏迷了,根本听不到自己在说什么,鹊仍旧一再强调着自己行为的正义性。 自己会做出这种看似很善良的事情,完全是由于命运的不可抗力。 鹊蹲下身,以公主抱的姿势把小女孩抱起来安放在怀里。 小女孩的身体轻的好似不存在。 她就是靠着这样羸弱的身体将我打的半死不活的吗? 这个世界可真是奇妙啊。 鹊站起身,看向头顶四围圆形的天空。 那是女孩刚刚望着的地方。 她在看什么呢? 她想要看到什么呢? 夜空蒙着一层灰色的云,什么也看不清。 但是。。 或许。。 或许吧,我真的确认了什么模糊暧昧的东西。 ——至少现在的命运还需要我,需要我这个无为者来介入。 鹊看着怀中昏睡的女孩,耸了耸肩,原本忧愁而迷茫的表情迅速变回温和阳光营业式笑容。 人活着就意味着选择与被选择。 是命运的选择也好,是自己的选择也罢,人都不可能停留在原地。 如果这里成为了新的舞台。 我也将迎来新的剧目。 鹊强撑着疲劳的身体,搂着昏迷不醒的女孩,走出坑洞。 【彼方】已经被这个疯丫头砍坏掉了,暂时还来不及修复。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座城市的警备力量也都快到了吧。 得快点离开。 鹊想着,用舌头将卡在自己牙槽里的几粒【阿狸的烧烤】剔出来,吞咽下去。 不一会儿,他的双眼就又一次变红,获得了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和战斗本能。 鹊的双腿膝盖微弯,身体从坑洞边缘弹起,抱着怀中的女孩一路狂奔向公交车的废墟。 两人的头发在风中飘扬。 不知为何,这一幕显得很是养眼。 这里的路段很偏僻,也没有摄像头。 就算有隐蔽的也没有关系。 那种劣质的玩意儿,不是被战斗余波毁了,就是无法清楚地捕捉到快速移动的物体。 哪怕出了纰漏,大不了给那些知情者进行A级记忆清除,也费不了什么功夫。 鹊一边思考的是否存在漏洞,一边把北极星和短刀塞到包里(袖子里没办法全部藏住),将自家的黑格子小包背在背上。 子夜时分,受伤的少年怀抱着昏迷女孩绕进旁边的绿化带中,在偏僻的巷口七拐八拐,消失在城市的夜色中。 。。。。。。 酒店前台的服务员小姐犹豫着把卡递给鹊。 她狐疑地看着他怀中的小女孩,决定等这个可疑份子走开后立马去报警。 鹊露出一个尽量和煦友善的笑容,可惜刚刚发生了一场战斗,外加现在已经是深夜,他的脸上还是难免透出一股疲惫之色。 这让前台小姐的眼神更加怀疑了。 要不是鹊看着年龄并不大,她现在就已经在喊保安了。 “那个。。冒昧问一句,这么晚了为什么您带着这么一个小妹妹。。那,那个。。” 说着她顿了顿,似乎在想用什么样的措辞比较委婉。 “。。开房?” 好吧,许多现代服务人员的语言水平有待提高。 前台小姐瞬间感觉自己不但多嘴了,还说错了话。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不不,对不起,我没什么恶意,只是好奇而已,您请便。” “这是我妹妹。”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鹊自然而然开始编造故事。 “我们两个今天刚刚来到这座城市,算是旅游吧,小家伙一不当心玩得很晚,你看,现在都累得睡着了。” “哦。。哦哦!是。。吗?抱歉问了这么冒昧的问题。” 这么说着,她的内心坚定了找警察的想法。 兄妹?Www.XSZWω8.ΝΕt 你们俩长得完全不像好不好。 而且。。既然是来旅游的,父母呢? 总不会是两个小屁孩自己来的吧? 鹊本身还是学生的外貌,实在不像是可以独当一面的成年人。 如果单单从经历和记忆来判断的话,他更加是个婴儿。 黑发的少年也不争辩什么,抱着昏睡的女孩径直离开了。 第六十六章 安定 “唔。。。” “嗯。。呜喵~。。” 无意识的小小呻吟声。 女孩正毫无形象地躺在宽大的白色沙发上,蓝白水手服在翻身时掀起一角,露出白腻的小肚子。 过了一会儿,女孩翻回仰躺着的姿势,小手揉揉自己的眼睛,渐渐醒转过来。 “醒了吗?” 鹊平静的声音在空旷的室内响起。 迷迷糊糊。 “唔。。嗯?” 女孩眼睛半睁着,很困的样子,一时间不能理解现在的状况。 ==? 迷迷糊糊。 “感觉身体怎么样,凭借你的身体素质,药物应该完全失效了。” “嗯——啊嘞。。我。。” “我怎么在这里。。” 女孩下意识地从沙发上坐起来,转身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一边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鹊背靠着复古色调的棕色墙壁站着,他的旁边是一扇大大的落地窗。 透过窗户向下望,可以看到大半座城市的夜景。 子夜时分,依旧有很多大楼的窗户闪着亮光,街灯下是川流不息的车辆。 少年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脸上已经没有了战斗时的困倦与疲乏的神情。 他刚刚服用了几粒【阿璃的堕落】 用他的话来说,【阿璃的堕落】不但能够强身健体,还有非常好的提神醒脑的效果,可以完美地解决【阿狸的烧烤】造成的副作用,治疗神志不清,体能亏空的症状。 理论上,只要一个人在同一时间内吃下等量这两种药,那他就一直可以被当做超人来看待。 虽然只是理论上。 药物终究是药物,不可能完全无害。 不强到一定程度,是无法长时间使用这两种药物的,因为身体会很快产生严重的问题。 至于那些不i用担心这些问题的生物,他们的肉体无比强大,精神也足够兼任,自然也用不上药物。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女孩刚刚起身就感觉脑袋一阵眩晕。 身体无力。 “我做了什么?。。我把你带到这里来了,总不能就那样仍在原地不管吧?” “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全身不适,大脑眩晕,不用担心,那只是毒药被身体免疫系统排出后的副作用罢了,一会儿就会恢复正常。” “唔额。。真,真的?” 女孩没有完全相信鹊的说辞,她低下头仔细的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和衣物,确定没什么大碍,这才松了口气。 身为从小在世界里侧生存,被当作杀戮工具培养长大的超凡者,女孩经历了太多常人无法想象的黑暗与残酷。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美好的事物,但是与此同时,也有太多足以玷污这份美好的恶心的人与事。 “我之前就问了,你也有害怕的东西?” 鹊用一种颇为古怪的眼神看着女孩。 “我以为你这样的人都是无所畏惧的。” 就像G那样,强势,霸道,未达目的不惜以身涉险。 “什么意思啊?说的我好像。。好像那些不知廉耻的女人一样” 女孩双手叉腰,一脸不悦,说着说着声音又小了下去,连有些红。 “不。” 靠窗的少年笑了。 “你只是一个性格恶劣的小鬼而已,唯有这点我可以保证。” “砍死你哦!” 女孩背靠着沙发坐着,表情悲愤,眼角带着泪花,像是遭遇了什么非常残忍的对待似的。 “真奇怪啊,我刚刚才让某人砍的,结果她还没有动手。。” 鹊耸了耸肩,无辜地回答道。 “那时候我哪里砍得动。。而且。。而且对象还是你这样的烂人,一点兴致都没有好不好?!” 这句话完全没有逻辑性。 但是鹊不会不解风情地拆穿女孩的谎话。 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正是拜她的谎言所赐才活到了现在。 被指引向活下去的道路。 “嗯,那你现在又想砍死我的吧,来吧,我不会反抗的。” “。。所以说我现在也砍不动啊,你个笨蛋!” “你看,说来说去就是不愿意砍死我,结果证明了你也只是一个性格恶劣的小鬼嘛。” 鹊笑着摊了摊手,似乎自己打嘴仗赢了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是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 “唔呢呢~——” 女孩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想砍死你,呜呜呜哇。。。” 说着她双手掩面,呜呜地哭了起来。 “呃。。那个,抱歉,我说的过了。。” “对,对不起!” 鹊扯了扯嘴角,对自己的话感到了后悔。 直觉告诉他,如果自己不道歉的话,后续事态的发展会变得非常糟糕。 鹊果断放弃了打嘴仗冠军的尊严与荣耀,干脆利落地认错了。 “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也不这么说了,你是一个好孩子。” “乖,别哭了,好吗?” 不知怎么的,鹊不希望看到她露出悲伤的神情。 啧,我是这么软弱的人吗?是不是哪个该死的作者搞错了人设? 。。还是说这家伙会幻术? 我怎么如此软弱,这家伙会幻术吗? “。。真的?” 女孩立马就不哭了,双眼透过指尖的缝隙看向鹊的脸,眼中没有半点泪光。 “如果你都不算好孩子,那这个石阶上就没有好孩子了。” 鹊离开窗口,走到女孩身边坐下,面朝她,目光真诚。 这么一看。。真是个瘦瘦的孩子啊。。 平常有在好好吃饭吗? 稍微有点担心啊。。。 “就算我杀了很多人?” “为你而死是他们的荣幸。” “你之前还说我很可爱的。” “是的,您毫无疑问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子。” “呵呵呵。。” 单马尾的小女孩破涕为笑,下一刻眼神突然转冷。 “前倨后恭,非奸即盗,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总不会是盯上了我这样年纪的小孩子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啧,那你可就是真正的人渣啊。。” “。。。” 鹊虚着眼看着这家伙,感觉自己的担心都白费了。 他站起来把屁股往旁边一挪,坐在了白色的大沙发上,毫无形象地仰躺下去。 “我还以为你真的是个小孩子。” “唔,人家本来就是啊,如假包换。” 女孩依旧笑嘻嘻的。 。。天知道你这个“孩子”的年龄是三位数还是五位数六位数。。 女孩的脸上是纯真的笑容,看不出半点破绽。 鹊偏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去接女孩的话,而是将视线转向窗户。 “你见过星星吗?” “当然。” “什么时候?” “天气好的时候。” “是吗。。。” “我说啊,看到星星的话,不自觉就会想很多吗?” “比如。。想飞进去什么的。。” 鹊低声喃喃着。 “。。哈?” 这家伙突然扯开话题是想要做什么? 女孩对于鹊跳跃性的思维感到不可理解。 “。。飞进去?” “要说星星的话,会有很多吧。” “人也有很多。” “无数的人看着无数的星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但是他们永远都不会到星星上去。” “人只能站在看客的立场上,从最开始就只能单纯地看着,永远无法接触。” “这一点,星星也是一样的。” “所以这又怎么样了?” 这货犯病了? “总有人会像我这样思考的,这样思考的人,就无法不变成看客。” 鹊摇了摇头,他的眼神变得漠然,又有着说不出的怪异与疑惑。 “人一代一代地逝去,星星却一直都在,它在等待着什么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 女孩不耐烦地直接打断他。 “现在不是讨论这种事情的时候吧,说到底星星什么的怎么样都好啦,给我回到现实中来啊。” “是是是。。” 鹊挑了挑眉毛,随口答应着,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转头看向女孩。 他似乎是想到了说非常有趣的事情,勾起嘴角。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啦,我总不能说想要你这样的孩子把我送到星星上去吧?” “硬要说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也不是没有。” “我在找两个人。” “在寻找他们的过程中,我来到了这里,遇到了你。。。或许你有关于他们线索也说不定。” 鹊对这个世界超凡者的情报网还是抱有一定期待的。 比起没有记忆的自己,这些老练的强者无疑掌握着更加丰富的情报与知识。尛說Φ紋網 “说来听听。” 女孩没有像鹊预料的那样直接拒绝,而是有些感兴趣的样子。 “让我想想。。在四月份的时候,我身处的地区发生了一次。。。嗯,类似丧尸狂潮的恶性伤亡事件。” “那时候的光景可真是不可思议呀,因为我和某些人的原因,有太多的人一次性回归了美丽自然无机世界。。。这个暂且不提。” “我认识那个造成此次伤亡事件的重要犯人的,而在他那里,还有着我没来得及知道的关于这整件事情的内幕和答案。” “可惜的是,她失踪了。” “。。听起来你也很不容易啊。” 女孩并没有对此事件的真假表现出任何疑问,而是颇有感慨。 “还有一个人呢?” “那位是这次恶性伤亡事件的被害者之一,是我认识的人的朋友。” “哦。” 女孩抱臂倾听,点了点头很理解的样子。 这小家伙安静下来的时候,认真的表情还是挺文雅的。。。 “认识的人的朋友啊,真是复杂的关系。” “所以说,你现在在找他们对吧?” “的确,。。说实话,因为某些原因,我需要尽快找到他们。” ——“给我一个理由。” “什么?” “我说,给我一个帮助你的理由。” “我可以帮你找,或者提供可能存在的情报,但是。。” 女孩说着顿了顿,可爱的小脸上如同猫儿一般的可爱笑容。 有种不符合她年龄的奇异魅力。 “总不是无偿的吧。” 第六十七章 全知 鹊笑着看向女孩,她又一次趴在了宽敞的沙发上,咕噜咕噜滚了两圈。 唔,挺好玩的。 看的我也想滚两圈了。 “帮我找他们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啊,你想,就跟捉迷藏一样,对不对?” “我们可以保持着抓捕者的从容,一点点将猎物逼入绝境,享受它们的觳觫与哀嚎。。” “一点都不对,话说你那真的是捉迷藏吗。。。” “好吧,那么你有什么要求呢?” 鹊耸了耸肩。 他也没想过能萌混过关。 “唔嗯。。暂时没想好。” “那就算了,我们就此别过。” 鹊理解地点了点头 “就这么轻易的放弃是要闹哪样啊?接下来不应该是你尽力说服我,祈求我的帮助吗??” “不,不用了。” “我现在觉得你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只会添乱而已。” “咕努努。。” 女孩从喉咙深处挤出意义不明的声音,大概可以听出来她现在很不愉快。 被小看了啊。。 “关于你想知道的情报,又或者你想找到那两个人。我可能并不清楚,但是我知道有谁一定是知道的。” “。。什么意思?” 鹊挑了挑眉毛。 这话怎么听怎么怪异。 “【全知全能者】” “谁啊那是?。。一股子宗教贩子的味道。” “你是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一定不知道这种暗面的事情吧?而我已经在这里呆了很久了。 “这片区域。。也就是我们目前所处的地方乃至周边的几座,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 女孩的表情非常神秘,声音很低沉。 说话的语气也像是在讲史诗故事。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似乎很肯定这是实际存在的事情。 “在这片区域内盘踞盘踞着一位名叫【全知全能者】的伟大存在。” “没有人知道它是从何处来的,它又是什么东西。。似乎从很早很早之前开始,它就一直存在于此。” “每经过一段时间,那些持有着恳切愿望,对情报,知识,力量怀有强烈念想的人中,会有数位幸运儿会被【全知全能者】选中。” “具体的人数有可能是五六人,八九人,但一般仪式举行的时候,还是七人居多。”小說中文網 “那位无所不能的【全知全能者】会让这七位勇者吞下作为信物的肉球,然后游戏的参与者以自身的性命为赌注,在这片区域内互相厮杀,角逐出最后的幸存者。” “胜者将会被【全知全能者】所肯定,并且给予他想要的东西,实现他的愿望。” “你怎么知道的?” 鹊虚着眼睛,看着躺在沙发上的少女,暂时忍住了吐槽的冲动。 “都说了,我在这里呆了很久。” “我的意思是说,你为什么能确定这件事情是真的。” “因为。。反正我就是知道,至于为什么我这么肯定。。。只要是生活在这片区域的里世界住民,或多或少都曾经接触过这方面的事情。” “。。。好吧。” “关于你说的那个。。嗯。。那个什么无知无能者。” “通过这样的仪式,它能得到什么好处?”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说错的。 女孩瞥了鹊一眼。 “没有,全知全能者不会向参加他游戏的人索要任何报酬。” “至少,它是这么声称的。” “不管结果是真是假,“能够实现一个愿望”这样夸张的许诺都被肯定了。相信有很多人愿意赌上性命去试一试吧。” 鹊咬着自己的手指,稍微判断了下利益得失。 “换句话说,代价不明对吧。。。这个家伙看来是个不折不扣的阴谋家啊。” 正好最近我的材料快用光了,要不要去它身上取一点? 这种可疑的东西弄死了也是为民除害,是正义的行径。 【全知全能者】,想来一定会成为很棒的素材吧? “。。也许可以。。” “喂,你在嘀嘀咕咕什么呢?” “额,没什么。。既然你提出来这个,是说你能联系到它吗?” “嗯。。” “大约在两年前的时候,我被“全知全能者”选中了,它想让我参加它的游戏,我并没有答应。“ “它表示,以后游戏开始的时候,如果我还想参加可以随时加入,算是一次入场资格吧。” 女孩在谈到这个的时候,摇了摇脑后的小辫子。 顺带一提,这是鹊趁她睡觉的时候绑扎上的,不过似乎这个笨笨的女孩到现在都没有发现。 为什么这么做? 当然是好玩啊! “我没有任何迫切的愿望和想要的东西。。但是依旧获得了入场资格。” “【全知全能者】判断标准和传闻不大一样,甚至是完全随机的也说不定。” “好吧,不得不说,我对你所说的“全知全能者”非常感兴趣。” “想来从它身上我可以得到不少的好处。” “顺带的,这也算是个线索吧,省得我像无头苍蝇似的乱转。” “你不相信它的能力吗?” “完全。” 鹊不置可否地笑笑,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女孩将脑袋埋在松软的枕头里,趴在那儿,光洁的小脚在空中一晃一晃的。 “。。好吧,总之,我本人对于这张入场券没有任何需求。” “那就好谈了,你怎么才能联系到它呢?” “网络。” “What?网络?你是说依托电子器械建立的那个?” “是的。” “怎么还依赖现代科技,垃圾货色,就这也敢说自己全知全能?我看它就是个棒槌。” 果然之前叫无知无能者是故意的。。 “我不知道你对于使用现代科技产生了怎样的偏见。不过既然你想要游戏邀请函的话,那就先拿出足够的价码吧。” “你确定那玩意儿可以转让?” “可以。” “你等等,我找找有什么东西能出让给你的。” 女孩说着从沙发上坐起来,柔软的触感使得她全身都放松下来,忍不住打了个可爱的小哈欠。 她多多少少有点累了。 鹊拿过一旁黑格子的小包,小女孩则背靠着沙发,微微闭上眼睛。 “唔。。” “对了!我的刀呢?” 女孩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武器,清醒过来,目光灼灼地看向鹊。 “喂,你不会想说那是你的战利品,就不还给我了吧?” 鹊也不多废话,直接从包里抽出短刀,扔过去。 女孩左手前伸,熟练地握住刀柄——说是刀柄,那是其实没有剑格和刀柄。 这把刀看上去是一个银白色的短棍。 除非与刀朝夕相处,不然想要在瞬间判断出“刀柄”和“刀尖”都不容易。 女孩把短刀放在膝盖上,默默地闭上眼睛,她纤细的手指在刀面上轻轻拂过,整把刀就消失不见,被她藏到不知哪里去了。 她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静静地看着鹊在那里翻找东西。 “你叫什么名字?” “之前都告诉你了,现在世道艰险,保不准有人就能用真名来诅咒你。。你以后也不要随便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啊。” “你这家伙。。我说你什么好?——名字!快点给我痛快地说出来。” 鹊手中的动作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看了女孩一眼。 “好吧,我之前都同意让你砍我了,这点事情也就随便啦。。我是鹊。” “鹊,就是我的名字。” “嗯。” “现在不应该说你的名字了吗?” “诶~?” 女孩夸张地轻咦一声。 “你是在问我的名字吗?可是,我的名字是别人向我求婚的时候才会用到的,你是在向我求婚吗?” “。。如果你的名字是这么累赘的东西,那么不要也罢。” “累赘就过分了吧喂!” “啊,是是、是。“ 鹊再次低下头去捣鼓他的东西。 “呐,其实。。” 女孩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很轻。 “怎么了?” “如果我说。。我没有名字,你怎么想?” 第六十八章 暧昧 “。。你说什么?” “所以说,我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 她说她没有名字。 什么? What? “好吧,所以?” 鹊耸了耸肩。 女孩向鹊露出一个天真阳光的笑容. “帮我取一个吧。” “。。。”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鹊突然扶额大笑起来。 “你以为我会中了你的阴谋吗?你是不是想以此为由,然后到时候说我叫了你的名字,就一定要娶你,向我逼婚?” “原来还有这种办法啊。。不是。” 女孩恍然大悟,但并没有表现出很生气的样子。 “我之前说的那个所谓的叫名字求婚只是骗人的。这样就放心了吧,来,你给我取个名字,如果不知道名字的话,我们之后交流的时候也会很麻烦吧。” “不。。为什么是我,你自己想一个不就好了?” “唔。。。谁知道呢,也许是作者之前没有想好——好了,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就不要去管了,快点快点。” 鹊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就叫狗蛋,怎么样,这个名字好吧?” “是啊,很好——个鬼啊!砍死你哦!” 喂喂,别一边笑得这么甜一边说这样恐怖的话啊!话说你把刀拿在手里是想做什么?? “好吧好吧,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元始天尊怎么样?” “你确定那是名字?” “阿斯摩蒂尔斯?” “好长啊,而且意义不明,有没有简单一点的。” “夏娜?” “。。感觉你是故意把什么自己很喜欢的东西强行代入到我身上了。” “柠檬?” “怎么感觉这个像是确有其人?” 鹊忍不住用手锤了下桌子,然后手一阵生疼。 “你怎么都知道?难道你会读心术吗?” “直觉啊,直觉,女性的直觉可是很可怕的哦。。你给我想正经点的名字啊。” 女孩笑嘻嘻的,但鹊一点都没有从这家伙眼里看到半点笑意。 “这个是我要使用一生的名字啊,拜托你认真点。想象下给你女儿起名字的时候。” “抱歉,我连女朋友都没有,女儿?您在开玩笑吗?” “那又怎么样?不能想象一下情景啊,想像!难不成还要我来当你的女朋友然后让你获得给女儿起名字的经验吗混蛋!——话说你都害我说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啊!” “好了好了,不要激动,冷静冷静,把刀放下,我知道了。” 鹊陪笑着,手掌互击,双手合十。 “沙耶。” “。。有一种非人的气息扑面而来,你确定不是在找茬?” “看吧,你果然会读心术。” 鹊得意洋洋地笑了。 “唔奴奴~” 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鹊背后顿时起了一阵寒意,然后他瞬间停止了自己所有的作死行为。 “不如这样。。。“铃音”,这个名字怎么样?” 女孩闻言,安静了下来。 “铃音,唔呢呢。。。还好啦。“ “我很满意,就这样吧。”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铃音了。” “。。虽然由我来说有点那啥,但这么草率真的好吗?居然让我这种人给起名字。。你的父母呢?没给你取名字吗?” “我没有父母。” 鹊闻言愣了一下。 “。。抱歉。” “没关系,而且区区一个名字而已,代号罢了,我可不是那种麻烦的女人。” “都说了你只是个小鬼。” “还在说这种话,看来我得给你证明一下。。”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女孩的脸上露出奇妙的笑容。 “来,过来,你别故意把头扭开,看我这。。把头凑过来,烂人。” 鹊抬起头看向小女孩,咳咳,现在应该叫铃音。 “呐,你。” 铃音左手两根手指贴着脚后跟向下,把右脚与鹊同款的白色运动鞋脱下来,然后绷直脚背,抬腿前伸,把右腿搁在左腿上。 随着她的动作,脸上的笑意也愈发浓郁。 女孩发出甜腻的声音。 “来,跪下,吻我的脚,我就让你参加游戏,如何,很不错吧?你什么代价都不需要付出。” 年幼的可爱脸蛋。 精致美丽的五官。 稚嫩平板的身体曲线。 身高只有一米五多点的样子。 实际年龄位置的她。 小女孩的眼神湿润而迷离,粉红色的唇瓣无意识地微微张开,红晕浸染了脸蛋,像是喝醉了酒似的。 她的嘴角带着帅气迷人的清爽笑容,一只手抱着自己的左膝盖坐着,穿着白色丝袜的幼小脚丫在空气中一摆一荡,脑袋后的一缕小辫子也跟着摇来晃去。 明明很年幼的说,但配上这样挑逗的姿势却是令人心跳加速的色色感觉。 可爱,煽情。 纯真与青春混合而成的醉人甜香。 鹊闻到了空气中那女孩子的香味。。。与淡淡的血腥味混杂在一起。 血,刺激人的本能欲望。 某种异质的蠢动。 某些禁忌的冲动。 迷恋,引诱。 美味。 秀色可餐。 令人疯狂的甜点。 无可抗拒的魅力。 鹊的眼角跳了跳,感觉自己对女孩子(小依)的认识已经完全被颠覆了,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家伙。。是幻想种吗?居然拥有【超凡魅力】和【魅惑人类】。。不,我并不清楚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还是先不要过早下论断好了。 他开始极力地思考符合眼前状况的词汇。 鹊歪了歪脑袋,试探着问到: “。。您这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才怪啊!你的思想怎么就这么污秽啊,混蛋?” “不,看到你这样子,是个人都会这么想吧,不是特殊嗜好还能是什么?” 少年一脸认真的表情,理所当然道。 “啊啊啊,真是的!急死人了,你怎么就是不明白,要我怎么说才听得懂。。我只是单纯地想要展现一下自己大人的一面。” “不,怎么看都算不上大人吧?” 铃音不禁发出无力的叹息。 “算了算了,我同意了,我帮你参加游戏总好了吧?这下满意了吧,啊?你这个烂人!” 。。怎么看都是这家伙在无理取闹的说?== 铃音用力咬着下唇,重新穿上白色运动鞋,才穿到一半就恼火地脱下来,连着另一只鞋子也脱了下来,她在沉默中恶狠狠地瞪着鹊,脸蛋鼓起。 “啊啊。。好不愉快啊!” 说着她连带自己的白色丝袜都脱下来扔在地上,露出逛街白皙的小脚,脚趾闹变扭似的来回动。 哦吼,这家伙是嫌麻烦的性格啊。。 “唔呢呢~” 铃音的身体微微颤抖着,闭合的双肩微微隆起,磨牙声此起彼伏。 她正在试图压抑内心想要打人的冲动,像是只凶暴的小兽。 鹊看着这样的她,挑了挑眉毛。 “我觉得这对你不太公平,交易就是交易,就算不能做到等价交换,也不能让你无偿付出。” “不,这对我来说也没什么。” 铃音有些惊诧地看向他,一时间都忘了生气。 “居然还有这种想要公平交易的想法。。真是不像你。” “什么叫不像我?我们才刚认识好吧,你根本不了解我是一个多么伟大的好人。” “明明都已经互相厮杀过了,竟然还说出这种话。” “既然能够在生死相搏中活下来,我们应该都很了解对方了才是。。比如我知道,你是个负心汉。” “。。为什么你一直在强化这个印象,我什么都没做啊——好了,先不说这些。” 鹊从包里掏出一些小物件放在沙发上,推到铃音面前。 “这个白色的瓶子里有五十粒【阿璃的堕落】,你可以理解为一种精神上的稳定剂。” “它可以使你的大脑快速运转,思路清晰,并且带有一定的快感,有轻微的精神依赖性,没有任何副作用。” “如果一次吃五十粒,你就可以在短时间内获得远超人类的思维能力,持续时间因人而异。” “经过我的实验,只吃一粒的话,提升思维能力的作用只有一分钟,而镇静作用根据具体情况会上下浮动,从几小时到一天不等。” 第六十九章 闲谈 “这个红色的瓶子里面装了五十粒【阿狸的烧烤】,作用与【阿璃的堕落】不同,某些成分也与之相冲突,可以作为调和剂。” “这是一种即效兴奋剂,本身也富含着大量的能量,在短时间内数倍地增强人的身体素质。” “正常情况下,未经训练的普通成年人服用一粒后,各方面的身体能力会增强七到十五倍不等。服用后一到两分钟内,药效会达到巅峰,随后会进入衰退期。” “【阿狸的烧烤】持续时间因人而异,平均值在五分钟左右,副作用不会太大,至少无法致死。” 鹊说着推了推鼻梁上不存在的眼镜。 “这种药物强化强化方式不是叠加式的,不会出现你越强它的增幅越大的情况,只是能力数值上的增加而已。。。嘛,说到底,这东西对你而言可能作用就不是很明显了,如果真的有需要,你可以五十粒一起,那样的话效果会比较明显。” 铃音小巧的浑圆的脚趾无意识地动着,看向这两个药瓶的眼神带着新奇的神采,好似小孩子见到了形状奇妙的糖果。 她将两个药瓶放在手里,仔细端详把玩,然后拧开盖子闻一闻,爱不释手的样子。 铃音的小脸上露出愉快的笑容。 。。所以说这小丫头笑起来还挺可爱的,平常要是不那么冷冰冰的就好了。 “你这家伙还有点良心,不愧是是我的。。。咳咳。。那,那个呢?” 铃音可爱的脸蛋有些红,她指了指最后剩下的那个奇怪的药瓶。 “这个啊。。我给你的三瓶药中,就这玩意儿的价值最大。” “前两种药物给你也没有太大作用,这样依来,交易就会失去公平性。” 鹊拿起乒乓球大小的一个白色药瓶,递给女孩。 白色瓶子侧面用红色的线条画出一只双腿直立的兔子,形态古怪,充满了说不出的变扭。 兔子正在用一根黑不隆冬的棍子在一个锅子里转圈,锅子里的红色药水正在散发出袅袅的烟气。 “。。喂,烂人。” “怎么了?” “这是你画的?” “啊,是的,因为这个药还挺珍贵的,不但外面的瓶子是特制的防护层,我还在上面画了个符。” “画符?” “是的,通过这个符文,我可以随时改变药的作用,特殊的时候也可以当毒药来用。。” “。。你在耍我吗?” 铃音表情一冷。 “放心,我不会对你下黑手的,这只是一个保险措施而已。。。当初画上这个符文也是为了保险起见,防止落到别人手里成为对付我的武器。” “这个造物带有一定的实验性质,我对它的效果也抱有不小的期待,是很珍贵的东西哦。” “唔。。姑且就相信你一次好了。” 铃音嘀咕着。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对鹊这个前一刻还以命相搏的敌人抱以高度的信任。 现在哪怕是小孩子,都不可能吃陌生人给的糖。 也许,是因为鹊最开始放弃了置她于死地的权力。 从那一刻起,两人就很难再相互为敌了。 哪怕有机会,也很难下得去手。 人心就是这么奇妙的东西。 话说。。 铃音,脸蛋一直红红的,敲可爱~ “谢谢。” 看到铃音莫名羞涩的表情。 鹊感觉心中产生了一丝动摇,隐隐的生出了些微的罪恶感。 拜托,为什么要认认真真道谢啊,你之前的人设呢?你别这样好吗。。 他脸上仍旧保持着营业式的微笑,可就连着也只是一贯的掩饰而已。 鹊不是一个会将情绪表露在脸上的人,可有的时候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在心底积压下过于充沛的情感。 “你手里拿着的这个伟大的造物名为。。。是【万能药】” “【万能药】?什么意思?” 铃音盯着手中的药瓶。 摇摇,只听到很轻微的声音。 “【万能药】,顾名思义,是理论上能够实现一切愿望的神药!” 鹊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狂热与自豪。 这可是他耗费了大量【混沌思维】才做出来的产物。 “当你吃下这个的时候,你的脑海中想着怎样的愿望,它就会起到怎样的效果。。。” “具体的药效根据你的愿望的实现难度而定,它有可能直接为你完成一件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也有可能只能达到一两成的效果乃至几乎无用。” “如果吃下下去的时候,心中没有任何愿望,那这就只是普通的糖豆而已。” “【万能药】,可以理解为一次祈愿术。。怎么样,厉害吧?是不是特别佩服我。” 也只有当提到与自己专业相关的事情时,鹊的脸上才会出现那种孩子般纯真的笑容,跃跃欲试的热情。wWW.xszWω㈧.йêt “。。既然你有这个,为什么不用它来寻找你的朋友?” “我说了,【万能药】的药效是根据具体情况而定,它本身能做到的改变量是固定的,至于这个该变量能不能填满你的愿望,那得另说。” “排除影响能力有限的问题,它的药效也十分不稳定。” “我耗费了大量的材料,一共就做出来了七粒,至今为止用掉了六粒去寻找我要找的那两个家伙,但无一例外都没什么显著的进展。。。也不一定,或许它已经起了作用。” 说着,鹊认真的看向铃音。 “干,干什么嘛,一直盯着我。。” “我能够遇到你,说不定就是药起了作用的原因。” 鹊说着摇了摇头,眼中闪过思索的神色。 “短时间内,我已经无法作出新的【万能药】了,它的主材料是【混沌思维】,也即是他人的强烈情感与记忆。” “这种药代价高昂,作用却有颇为鸡肋。它唯一的优点就是谁都能用。” “药效所能涉及的范围非常广,但囊括到的存在数量越多,越是难以改变,成功的概率就越低。” “还有就是。。。药物起效需要存在逻辑上成功的可能性,它不是凭空产生。” “比如,你要用它改变物理规则,那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但是你要想让一个普通人心脏病发作直接猝死,成功的概率会非常大。” “诶?是吗。” 这话不是疑问,只是下意识地回应。 铃音正呆呆地盯着那只兔子,有些出神。 “别看啦,一个咒符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但是你画的真的挺不错的。。简直跟活的一样。” “本来就是活的。” “啊?” 女孩惊讶地转过头来,不解的眼神投向鹊。 “我的。。嗯,造物,我制作的东西不管是器物也好,咒印也罢,乃至神灵。。需要活体的血肉,情感,意识作为材料。” “你现在看到的只是一只兔子,说明我在绘制符文的时候用到了活物,当然,我当初做的时候使用的并非是兔子,而是其他的材料。。” “。。我怎么感觉你像个反派boss似的,疯狂科学家那种类型。” 铃音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鹊。 “你这是什么空洞无力的比喻啊。” “对了,鹊。” “怎么了,突然叫我的名字。” “没什么,只是想要叫叫试试而已。。。顺便看看你的反应,如果是真名的话,相信你的反应一定很及时吧,相反,如果这只是你起的假名,那肯定会出现一瞬间的迟疑。” “。。你的后半句才是重点吧。。” “嘛嘛,不要在意这种细节啦。” “关于你的交易物品。。这些就是全部了吧?” “是的,这三瓶药就是我所能给出的报酬。” “顺带一提,【万能药】我只给了你仅剩下的一粒,如果要使用的话,一定要再三思考。” “因为我一次都没有使用成功过,所以不知道成功达成药效以后是否存在副作用。” “我所掌握的终究只是知识,在它成为实践中的现实之前,它都不能被完全认可。” 鹊的表情很认真。 他对于自己的造物持有着近乎偏执的严苛态度,如果连这种拼命般的严谨都没有的话,那简直是在侮辱自己的职业身份。 那种人绝无可能攀登奇迹的高峰,抵达神灵的境界。 “嗯嗯,知道了,那个。。” 铃音是视线偏开了一些。 此时,女孩正以鸭子坐的姿势坐在沙发上,双腿岔开着,蓝色的短牛仔裤很是色气,小手交叉撑在身前的沙发上,脸红红的。 她的脚趾转了转,整个人都很扭捏。 “那,那个。。!” “你当时。。为什么不,不杀掉我?是因为不喜欢砍头吗?恐血症?。。还是说。。” 说着,铃音偷偷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匆忙地低下头去。 “虽然我这话听起来像找茬。。难道什么事都需要理由吗?” 鹊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大概知道铃音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才问出这种话的。 ——她从未被这个世界温柔对待过,自然也不能理解鹊的行为。 不,哪怕是普通人都不会理解的。 如果不是抱有相当异常的,狭窄的,偏颇的同理心与价值观的人,自然不可能明白的。。 “不要扯开话题!” “鹊,看着我的眼睛。。” 女孩忽然激动起来。 她真的很在意这件事情。 “呐,告诉我,你为什么当时不杀我呢?” “。。在此之前,我能问一下,为什么你也没有选择砍下我的脑袋呢?无论多么无力,将刀捅入毫无法抗的敌人的体内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那,那那!。。那是。。” 铃音闻言吓了一跳,脸上红的要冒蒸汽。 这种事情要我怎么说嘛! 这种事情。。明明是不可能的。 人类,不过是猎物。 “母亲”是这么教导我的,“母亲”说过,人类再怎么挣扎也逃脱不了成为工具的命运。 但是最近就连狩猎也变得无聊了啊。。 虽然在见到的第一眼就被他吸引,但那应该是猎人见到了猎物时的欣喜才对。 没,没错。。这种痒痒的心情绝对很奇怪。。 “我我我。。那个是。。” “哼!” 支吾了半天的女孩扭过头去。 “因为你是个烂人啊!我只是不想弄脏了我的刀而已,对,就是这样!该你了!” “。。是吗?” 鹊看见铃音慌张的姿态,疑惑地歪歪脑袋。 我说啊,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难搞吗。。。 这家伙绝对误会了什么。 。。嘛,可能也没差。 第七十章 直觉 “我明明是想要砍死你,结果你非但不杀我,还没有连着我一起带走了。。这种行为怎么想这么奇怪吧?” 铃音瞪大的双眼中带着隐隐的期待。 她非常清楚现在的自己很奇怪。。但是,这种感觉,并不坏。 现在的女孩渴求着某种能够确认自身存在的东西,让她成为自己,而不是其他什么可有可无的人,可以代替的工具。 她需要名字,迫切地需要知道自己是谁。 “母亲”消失不见的现在,女孩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活到现在的了。。 “理由吗?真的没有啊。” 鹊低下头又去捣鼓包里的东西了。 “诶?” 女孩愣住了,一股淡淡的失望弥漫在心间。 也是啊。。谁会对我这种人。。 真是笨蛋啊我。。所谓“可爱”什么的终究只是场面话。 如果不是因为我身上有着某些对他有用情报,或许现在就已经死了吧。。 “你这小家伙,还问为什么。。我怎么知道,顺水推舟嘛,就变成这样子了呗。” “而且。。” “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对你这样可爱的小女孩动手吗?” “唔呃。。” 铃音几度张嘴想开口,但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说,最终只能摇头笑了笑。 “鹊。。你这人真的是。。。” 鹊没有去接她的话,埋着头捣鼓着自己的东西。 “这三种药就是我能提供的全部交易内容了。现在可以把入场券给我了吧?” “唔。。好吧。” “这些小玩意儿我就收下了,你等着,我现在回我家一趟给你拿过来。” 铃音说着就要起身,双手撑着沙发要坐起来,但是全身的无力感依旧存在,这让她很不适应,起身的时候一个重心不稳,随后开始向前倾倒。 “唔。。嗯?!” 铃音不知所措地舞动着双手,想要保持平衡,可惜无力化的状态下仍然力不从心。 “当心。” 鹊不知何时伸出了右手,三根手指的指肚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点到即止。 女啊重新站稳,有些发愣,然后反应过来。 “谢,谢谢。” 她小心翼翼地重新坐好,再一次试图站起来,虽然没有再次重蹈覆辙,但是看她那样子,鹊十分怀疑她能不能把自己的邀请函给带回来。Www.XSZWω8.ΝΕt “唉。。虽说药效已经差不多要结束了,但也没有快到你现在就能乱动的程度。” “不用勉强也可以的。” “今天晚上你就不用去了,你看看你这样子,说不定走在路上就被一些奇怪的人拐走了,那可不是说着玩的。” “不过。。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回复正常呢?。。体质问题?还是我对药效的推断出现了偏差。。之后再增加几次实验次数好了。” “总之——” 鹊再度伸手,扶住将摇摇晃晃的铃音。 “今天就先这样吧,我认为你现在应该去睡一觉,再怎么着,等到明天早上,就能恢复的七七八八了。。” “什,什么!——你叫我去睡。。呜呜呜。。” “你是笨蛋吗?!” “你在这里我怎么放心去睡觉,就这么喜欢趁人之危吗?你这变态!你想看着我可爱的睡脸露出坏坏的邪笑,然后在我的脸蛋上画小乌龟吗你这混蛋!” 这家伙意外的想象力很丰富啊。。。 话说一般的变态不只是做到那种程度吧? 嘛,随便了,变态的思维可不是我理解的了的。 “。。。。” 鹊虚着眼睛看向铃音,凭借他超卓的语言能力,一时间竟然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去回复。 “总之,鹊,你也也一起睡吧。” 似乎是被看得有些心虚,铃音急忙补充了一句。 “如果你也睡着的话就没问题了。” “不行,我今天晚上要制作一些消耗品,以备不时之需。。再说了,如果我有什么想法,何必等到现在。” 鹊不再理这只想象力丰富的少女。 “放心吧,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我更安全的男人了。” “你年纪还小,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如果不早点睡的话,将来会长不高的。” “我年纪不小了!至少应该比你大很多才对,你知道我已经在这个城市——等等,你都让一个女生说了些什么奇怪的话啊!。。嘛这个也不重要!” 铃音彻底陷入了混乱中。 “鹊!快点一起睡吧!” “抱歉,我还需要忙会儿。” “啊啊啊,你怎么这么的不听话。。好吧好吧,看来得先把你打晕了再说!” 铃音说着就直接去拿刀。 结果没能没拿动。 “唔努努。。” 非常不甘心的表情。 “哈哈哈哈,小笨蛋,都叫你快点睡了,你看,现在的你连打晕一只蚂蚁的力气都没有。” 鹊也毫不吝啬地予以嘲讽。 这家伙才不知道什么叫礼让和温柔体贴地对待女孩子。 “噗哈哈哈,停下吧,没用的,两只手也拿不动的。。我说真的,快点去睡觉吧,不然你又会陷入这种想砍死我都做不到的境地哦。” “呼。。呼。。好吧。。暂且先忍耐下。。” 铃音不甘地瞪了鹊一眼,艰难地起身就要找个房间去睡觉。 “。。呐,铃音。” 鹊平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怎,怎么了?” 女孩回过头,冰冷的脸上露出慌张的表情,一点也看不到之前随随便便砍死人的时候那种冷血无情。 “我跟你讲个事儿。” 鹊抬起头,双手也停下在手头的调试工作。 “我这个人啊,直觉一向都很准。” “所以?” “我感觉。。如果你离开了我的视野,或者今天晚上我们两个都睡着了,明天一早醒来会发现非常可怕的事情。” “哈?这算什么理由?” 鹊的很认真,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所以说。。我感觉如果今晚我们分开了,明天就可能出现一具或两具尸体。” “相信我,我的直觉不会骗我,你尤其可能遇害。” “现在随便来个普通人都可以在正面将你杀死。” “我不是说了,鹊,一起睡吧。” 铃音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进行多么危险的发言。 “我不会睡觉的。” “铃音,希望你能呆在客厅里,我会陪在你旁边。” “。。嗯!” 铃音立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这小丫头突然变得很温顺听话。 女孩走回沙发旁边,把脑袋对着鹊的方向,面向沙发的靠背躺下来。 “那个。。谢谢。” 女孩轻轻呢喃的声音。 从开始到现在,她的态度软化了很多。 “不用在意,毕竟我还没从你身上拿到邀请函,如果你随随便便的死掉,那可就麻烦了。。” 鹊说着又开始捣鼓他的东西了。 现在没时间去做精密的仪器,也没法真正去刻画咒符。。 有点麻烦啊,看来只能做一下检修工作了吗? 鹊把【彼方】拿在手中,盘腿坐着,沉默着开始了维修工作,一层淡淡的璀璨粉色光晕,从背包中弥散出来。 他有注意不发出响声,以免吵到身边的女孩。 有的事情,真的很奇怪。 明明先前还在相互厮杀的两人,现在却能和平相处。 人和人之间有着“相性”的说法。 鹊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孩。 他有一种预感—— 自己和这小家伙的相性,也许会高得离谱吧。。。 。。。。。。 一小时后。 铃音已经发出轻微的鼾声,看上去真的很累的样子。 毒药的作用并不致死,但处理起来还是非常麻烦的,只能慢慢的等它的药效过去。 “呼。。好了,还有就是。。” 鹊长舒了一口气,算是完成了第一份任务。 ——“叮!”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铃响了。 鹊有些了然地望向房门,露出苦笑。 这就是我感觉到的危险来源吗? 此处是酒店十五层,谁会三更半夜跑到这种地方来? 必定是专门来找我或者。。铃音的。 ——“咚咚咚!” 门外的人开始不耐烦地敲门。 怎么办,要直接在门口放炸药吗? 不行,铃音现在的状况一旦被波及到,很可能就这么死了。。到时候我也会因为找不到小依被依爱直接一枪捅死。 啧,太危险了。 ——“咚咚咚咚!” 如果是敌人改怎么在保证铃音安全的情况下解决? 我的身体已经受创,短时间内哪怕不停地服用【阿狸的烧烤】,也无法达到之前峰值的七成。 无论如何,铃音被波及的概率太大了,甚至可能成为重点打击对象。 ——“咚!咚!咚!” 看似风平浪静,但只要走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吗? 呵呵呵,真是有趣。。 死亡的危险刺激肾上腺素分泌,下丘脑活跃异常。 鹊迅速进入到临战状态。 ——敲门声越发急促,像是在催促着什么。。 鹊默默地拎起黑格子书包,并把几粒粉红色的药卡在槽牙里,起身走向门口。 就在此时,鹊突然意识到了一点。 也许,危险的来源并不是门外的存在,而是其他什么东西。。 命运是很玄奇的东西。 鹊感觉自己又一次见到了命运的开端,历史性的瞬间。 从这一刻起,历史的轮盘再度开始转动。。 第七十一章 转变 “谁?” 鹊平静沉稳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中响起,透过门板传到外面的走廊中。 “您好,我是前台的工作人员。” “刚才有个人过来和我们说,说有您需要的东西,让我们立刻给您送过来。” 非常礼貌的语气,但似乎有些困倦。 就算是酒店,也不会半夜里让人去送东西的。 正常这个时间都在睡觉,这么做的结果很可能就是被投诉。 “我不记得有让什么人需要给我送东西。” 鹊毫不犹豫地回绝。 笑话,他今天还是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怎么可能有人会认识自己? “是这样的,可是。。。那位说这些东西无论如何也要让您收下来。” “我也只是个跑腿的,要不。。您先开开门,让我把东西给您?” “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额。。这是前台的接待给我的,我没有亲眼见过那位,所以也不是很清楚。” “。。。” 鹊眯着眼睛,咂了咂嘴。 该怎么做呢?ωww.xSZWω㈧.NēΤ 从气息上来看,外面这家伙感觉只是个普通人。 那么,问题就是出在他给我的东西上了吧。。 真是有趣。 这就是命运给我出的题吗? 是要我入场的意思? 难不成是那个什么“全知全能者”察觉到了我的存在,然后特地来给我送邀请函? 啧,刚刚还在说这事,百物语吗? 如果我现在强行拒绝接收会怎么样? 还是算了。 如果命运是如此安排的话,现在拒绝只会带来更加糟糕的结果。 我不是真正的无为者,无法拒绝命运的安排,因为这就是我活着的作用。 在获得拜托宿命枷锁的力量之前,必须先按照正常的流程来参与到舞台上的戏剧中去。 要这么说的话,命运还真是难伺候的家伙啊。 【造神者】的知识体系中有着独特的哲学体系和对世界理解的方式。 它帮助鹊避开命运长河的其它支流,靠着鲜明的感性和直觉选择有利于自己的道路。 一切的表象都是虚妄,唯有抓住事物发展的主流,才能在变换无端的世界中站住跟脚,掌握主动。 光看战斗力,无论是那对灰色的兄妹还是EVEV的超凡者,都要比鹊强上太多。 但是。。它们选择的道路最终都远远地偏离了自己的初衷。 唯有鹊看到了重重迷雾之后的未来,达成了自己的期望。 这是一种幸运,但更是一种无法学习的天资,一种独特的思维方式。 略微沉默了一会儿,鹊将开门之后最有可能发生的几种情况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并想好相应的对策。 “好的,我这就给你开门。” ——“咯吱——” 门被鹊打开了。 门外站着一个青年。 这个要形容的话就是非常的普通。 只是看穿着就能让人一眼认定他是酒店的普通职员。 长相也是放在人堆里再也找不到的那种。 他递过来一个小袋子,只有成人拳头大小。 鹊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小袋子。 袋子是普通的白色塑料袋,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那么,我先走了。” 青年扶了扶头顶上的员工制式帽子,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转身就离开了。 鹊目送着这个人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有些奇怪的皱了皱眉。 。。怎么回事啊? 这家伙。。 怎么给我一种。。 鹊摇了摇头。 无论怎么观察,这只是一个普通人。 就连自身的直觉都没有做出预警。。但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鹊没有去多想具体是哪里不对,说不定是【阿狸的烧烤】使用过量后会产生一些致幻的副作用,自己直到都还没被自己发现。 对他不感兴趣的存在,鹊不会抱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别说是善意,就算是恶意都欠奉。 如果将来那个人发现是敌人,那就杀掉好了。 现在的话,既然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恶意,那就暂且放着不管好了。 鹊转身顺手关上了房门,就在这时,他的身体僵了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我。。怎么可能?! 房间,墙壁,门。 ——这些东西或许能形成天然的阻隔,但是对于那些非常理的超自然存在,那些人头脑聪明的普通人而言,什么物理上的阻碍都形同虚设。 鹊和铃音两个人刚刚进到这个房间,一直在客厅里待着。 其他的卧室洗手间里是否有人藏着都没有来得及看过。 这是一家非常高档的酒店,自己订的套房里有不少房间。 铃音! 一种从未有过的惊慌情绪在鹊的心口弥漫开。 也许是他过于谨慎了也说不定。。但是,有的事情,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鹊刚刚迈出一步,身体就停止了运动。 如果我是埋伏的敌人,我会怎么做? 如果制伏了一个家伙,那就慢慢等另一个缓缓靠近过来的时候再下手,那种情况下绝对毫无防备。 又或者在他发现同伴状况的瞬间发动袭击。 鹊不愿去想象,那个刚刚让自己取了名字的女孩倒在血泊中的场景。 这个男人一直以来坚定到异常的内心出现了一丝动摇。 “呼。。” 冷静下来。 周围可能存在陷阱。 要是有敌人,那它应该也已经察觉到了我的异常。 鹊放慢了脚步,小心谨慎地走了过去,牙齿间已经咬紧了两粒粉红色的药。 但是,现实中的情况却是好的有些出乎鹊的意料。 铃音依旧安然的躺在那里,睡得很香。 她现在是仰躺着的姿势,水手服凌乱,露出小肚子。 女孩平板的胸口微微地起伏着。 她的嘴角上翘着,留出一线晶莹的唾沫,像是在做着什么美梦。 “呼。。什么嘛。。” 鹊表面上做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但内心的弦依然紧绷着。 多疑的人总是无法真正得到别人的信任,但有可能因此而多几条命。 在这样一个充斥着超凡力量的世界,无论出现什么样的风险都很正常。 事实上,鹊今天的精神一直都很紧绷。 当他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就感觉到自己被一股无所不在又无比飘渺的意志关注着。 原本以为那是铃音,但鹊后来发现并非如此。 此刻。 鹊咬着塑料袋,左手拎起黑色的包,右手伸进了包里,掏出了北极星。 要不要先把她捆起来呢? 不。。万一弄错了的话,一定会被这家伙砍死的。。。 鹊开始纠结该怎么样的方式,来验证这家伙的真伪。 “唔。。” 似乎是感受到了某人的恶意,铃音动弹了一下,翻了个身,感觉有些不舒服,片刻后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呜喵喵。。鹊,不行——诶?” 女孩嘴里说着梦话,下一刻发现鹊没有坐在自己的旁边,立刻停止了伸懒腰的动作,有些奇怪的“喵?”了一声。 女孩歪了歪脑袋。 。。不是说会一直陪着我的吗? 难道就这么跑了?这个负心汉。。 果然,和我这样的家伙待在一起会让他感觉很难受吗。。 铃音迅速的消沉下去,但是很快她的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唔?” 原本还有些迷茫的眼睛睁大。 女孩慢慢地清醒过来,一抬头就看到鹊手中正拿着一根黑色的小短棍,正以一种非常严肃且危险的眼神盯着她。 。。什么嘛,这家伙还在啊,那就好。。。嗯? 女孩呆愣了几秒钟,然后全身一阵轻微的颤抖。 铃音有些害怕的看向鹊,又看了看他手中的事物,小巧雪白的脚丫瞬间绷直。 “呜呜呜。。你!你要做甚么你!” 鹊赶忙收起了手里的东西。 可惜,为时已晚,现在想要解释就很困难了。 “抱歉,刚刚出现了一点意外,我可能需要确认一些东西。” 鹊非常严肃的回答道。 “确,确认?!不,不要过来,你想拿那个黑色东西做什么?我记得那个是缎带吧?别,别。。做这种事情还太早了——不要啊!!——” 铃音挣扎的越发厉害。 这个一直以来表现得很英气冷酷的小女孩第一次慌了。 “额。。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身份而已。” 看到对方这么一副慌张的样子,鹊立马摆出一个温和的招牌式微笑,想要让对方冷静下来。 “好恶心。。你笑什么!” “不是,你一再说我的笑容恶心,就算是我这样的好人也觉得自己差不多该生气了。。” 鹊说着耸了耸肩,一步步走近。 “喂!烂人!我警告你啊,别过来,不然。。,如,如果你敢对我做什么奇怪的事情的话,我。。我可绝对饶不了你!” 铃音从沙发上坐起来,鞋子都还没来得及穿好。 脸蛋红红的,让人情不自禁地生起犯罪欲望。 。。这家伙,原来也会有这样的一面吗? 鹊有些意外。 两人刚见面的时候,鹊只觉得她是一个疯狂异常,没有常识,性格冷酷无情的杀人鬼。现在的铃音显得非常的。。嗯,胆小和温顺。 无害的羔羊,只能在狼的面前瑟瑟发抖。 这让鹊有些不能理解。 现在这种算什么? 。。简直就像是普通的女孩子一样。 嘛,不过我的“普通”根本毫无意义,不能拿来做参考。 难不成,这家伙有二重人格? “嗯,警戒解除,我可以确定你就是铃音了。。你先冷静下来,我会告诉你刚刚发生的事情。” “冷静个鬼啊!” 鹊把嘴里的塑料袋拿下来,向她示意了一下。 在看到鹊手中那个袋子的时候,女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那你先过来吧。” 铃音原本红的出血的脸蛋这才恢复了常态,小脸上带着安心和隐隐的遗憾。 第七十二章 肉球 经过一番复杂的解释,以及穿插在其中的更多的误会,鹊最后没有被铃音砍死。 要是造神者被一个小女孩以变态的罪名砍死了,那真是有的玩了。。 总之,铃音现在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两人坐在沙发上,四目相对。 “唔唔唔。。。下次你可要看好我啊,不然如果我莫名其妙的失踪了,那怎么办?” 铃音以抱怨和委屈的眼神看着鹊。 。。怎么回事,这家伙的语气。 鹊总觉得她的态度转变得很是突然。 不过现在也不去深究的时候。。。 “嗯,我知道了。” 鹊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次的确是他没有顾全风险,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虽然结果并没有发生什么问题,但并不是每次都能有这样的幸运的。 铃音没有接话,只是腼腆的笑了笑。 这家说是想到了什么好事吗?笑得这么开心。。。不,杀人鬼的生命历程中能有什么好事,难道辛酸苦楚的过去也值得欢笑吗? 鹊不会读心术,自然不能理解铃音此刻的心情。 事实上,女孩自己也有些理解不了。 “那。。我把这个打开了。” “嗯。” 铃音抱着膝盖,轻轻地答应了一声。 鹊没有再废话,伸手解开了简单打了个结的塑料袋,露出里面一个正方形的小毛线团。 这个线团没有任何出奇的地方,只是单纯的外层包裹物。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拿线团当成包裹。 鹊发现铃音在看到这个的时候,瞳孔收缩了一下,嘴唇微张,原本紧紧抱着膝盖的手也不知觉中放开了一些。 “怎么了?” 鹊没有再去碰那个毛线球。 “没事。。你继续吧。把它解开。” 铃音说话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压力,表情凝重。 “那个。。铃音小姐,我说。。难道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十有八九,这是肉球。” 女孩点了点头。 “。。肉球。。是关于你刚刚说的【全知全能者】?” 鹊先前的猜想被证实了。 “你手里的那个东西就是【全知全能者】送出的邀请函,外貌和两年前我收到的一模一样。。” “这是你让人送过来的?” 这话说出口,连鹊自己都不信。 “不可能,我绝对没有做过这种事。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跟我在一起,应该很清楚的才对。” “。。。那么,这鬼玩意儿真的就是所谓的邀请函?里面装的总不会是字面意义的肉球吧。。” “你拆开来看看就知道了。” “。。好吧。” 鹊盯着这个平凡无奇的毛线团。 原本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现在听到了铃音的解释之后,他感觉全身一阵的不自在,脊背有些发凉,像是被什么东西盯着似的。 是之前的窥视感。。 “呐,铃音,要不要把这个东西毁掉?” 鹊开口征求女孩的意见。 他总觉得不大对劲,可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随你便啦,不过你不是想参加游戏吗?现在的话即使没有我都可以达成目的了。。。” “看起来【全知全能者】也很看重你啊,也对,毕竟是能够战胜我的男人。” “嘛,虽然不能和你的交易不能达成还挺遗憾的。。” 铃音说着说着,表情不知为何变得有些难过。 “没事,不管这是不是邀请函。我认为我们的交易都有成立的余地。” “。。诶?什么意思?” 铃音闻言抬起脑袋,看着鹊。 “本身这件事情,如果没有你的情报的话,我也不会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甚至会不会受到邀请函都是另说。” “说起来,这个所谓【全知全能者】举行的游戏正常会持续多长时间?” “具体举行的时间要看参与者的资质差距。” 铃音回忆了一下。 “从我得到的情报看来,一般持续时间在一个月左右,而举办周期是多少。。这我就不知道了。” “有人说是定期举办的,也有人说是看【全知全能者】的心情。” “好的,我知道了。。” “铃音,如果你愿意在接下来一个月帮助我——只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就行。” “到时候,不管一个月后游戏是否结束,你都可以随时离开,作为交换,我先前给你的造物仍旧归你所有,如何?。” “真的?!嘛,就算你不给我我也会和你。。咳咳,没什么。。” 铃音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立马收敛起欣喜的笑容,故作姿态地咳嗽了两声。 “好吧,那么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这个过分的要求好了。” “那么,交易到此就算成立。” 鹊伸出手,铃音也试探性的伸出小手和他握了握。 “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一闪而逝的温凉触感。 很舒服。 女孩下意识地露出温馨的笑容。 铃音今天笑得次数特别多。 感觉比以前一整年都要多。 真是的。。在开心什么呢? 鹊也正为此感到疑惑。 自己真的越来越难懂这家伙的心思了。。 铃音各方面都有些孩子气,很容易就能猜到她行动的动机,但偏偏这种时候都很难理解她在想些什么。 “鹊,你把它打开给我看看。。我要亲自确认一下,这里面到底是不是邀请函。” “嗯,先等一下。” 鹊从黑色的包里翻出了一副薄薄的白色手套。 这副手套还不是他亲自制作的,现在的成品只是他的修改版本。 这副手套的原料来自他的敌人。 数个月前在某座现今已经不存在的大楼天台,鹊与EVE的成员,那位神乎其技的画师F进行了殊死的搏杀。 过程短暂,凶险异常。 对阵双方都是很难杀死的能力者,一个操纵着化身,一个利用自己复生的能力进行自杀式袭击。 在成功利用再生尸爆把F变成了一地马赛克之后,鹊发现他的一身西装,黑长裤和几叠A4纸全都变成了破烂。 F的血肉组织也和普通人无异,没有什么价值,但是这双白色的手套却很独特,在剧烈的爆炸中被保存了下来。 鹊检查了一下,这双手套没有其他的特别之处,唯一的特点就是有着物理抗性很高。 材质是某种无法辨别的奇特纤维。 不管是钝击火烧还是对高压腔穿刺攻击的伤害都能有效抵挡。 有了它就算空手接子弹也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当然,前提是反应速度跟得上。 在得到了这样优质的材料之后,鹊用混有“148”合金的金属编织了一层极细小的网状结构,混到了白手套的内部,然后在表面涂抹上了一层特殊的防护层。。 魔改版版本的白手套非常可靠,不管是物理上的伤害还是精神干涉都能有效抵御。 鹊在铃音有些焦急的眼神中戴上了白色手套,然后伸手去碰毛线团。 。。。这的确只是普通丝线的触感,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鹊找到毛线团的线头,然后把它抽出来,解开几个结,把变得松散脱落下来的毛线在左手手心中团成一团。 “鹊,再怎么也用不着这么谨慎吧。” “当年的邀请函也是长成这样的,并没什么危害。”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甚至当时说不定是已经造成了危害,但你却没有意识到。” “。。好吧。” 女孩不置可否地点了点。 鹊小心翼翼地继续着自己的作业,将线拆开。 “我有一个疑问。” “不管是你,还是那些正式参赛,参与厮杀的人。。为什么你们都会去相信【全知全能者】的传说呢?明明这玩意儿怎么想怎么诡异啊。。” “谁知道呢?要说信不信,我也没有参加过比赛并最终拿到优胜,无法给你答案。” “但是。。空穴不来风,我想,很多人心有遗憾和执念的人,都会为了这样一个虚无缥缈的机会去堵上一切的吧。” 鹊闻言挑了挑眉毛。 “在这样的过程中,【全知全能者】得不到任何好处,哪怕有教唆他人互相厮杀然后以此为乐的可能,但这种行为归根究底怎么想对它都没有好处,最后还要去为他人实现愿望。。这种无私奉献的事情。。可能吗?” “嘛嘛,可是就算是这样,你也不是准备参加吗?” “参加?呵呵。。” 鹊嗤笑一声。 “不不不,我怎么会参加这种诡异的东西,一听就不靠谱,简直就像故意引诱人为了根本不存在的大饼走进一个圈套,引诱他人落入圈套最后死掉。” “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有相信过【全知全能者】这种听上去像是邪神的东西。” 鹊从来不是老老实实会去祈求他人协助的类型。 之前灰色兄妹的事件也是如此。 比起被动等待别人的仁慈,不如主动出击,威逼利诱,占据主动! 这个世界是冰冷残酷的,有着太多隐藏在黑暗中的幕后力量。 如果不能占据主动,那迟早会沦为他人手中的工具。 “哪怕的确有些事情需要他的帮助,我也不会按照规矩走它安排的道路,我是要。。” 鹊已经看到了毛线团里的东西,下一刻,他就感觉到那不窥视感越发地强烈,于是不再言语。 第七十三章 追源 这玩意儿被称作是“肉球”。 atball 从外形上来看的确如此,肉色,边缘光滑,乒乓球大小的肉球,和一般店里面卖的没什么区别,最多就是外形上精致一些。 一股肉类食物的香味从这个奇妙的小球上弥漫开来。 这种味道令人食指大动,在闻到的瞬间就会觉得这个肉球一定非常美味。 肉球的下面垫了一张折叠着的小纸张。 鹊用戴着白手套的手小心翼翼的把纸张抽出来,打开纸张。 白纸上面有铅笔留下的潦草字迹。 ——想要实现你的愿望吗? ——吞下肉球 ——在游戏中活下来 简单的就一句话,连标点符号都只有一个。 鹊用食指和中指把肉球捏起来,眯着眼睛仔细观察。 肉球软软的很有弹性,不断散发着美味的香气,催促人把它吃掉。 “啧。。为什么它给我的直观印象是【球体】而不是【美味】。。。” 鹊嘀咕着,屏息观察良久后舒了口气,顺便将纸条递给铃音。 铃音接过纸条,只看了一眼就下定结论。 “这两年前我收到的完全一样。” “是真货没错。” “【全知全能者】专门为你送来的邀请函。” “既然如此。。” 鹊将小肉球放回木盒子,重新塞进塑料袋里,系好带子。 “铃音,纸。” 鹊接过纸张,伸手从包里拿出一个密封的石质罐子。 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在上面按了几下后,罐子顶部弥漫出一股黑色的烟雾。 烟雾在空气中凝聚成一小团,没有立刻消散。 这种独特的黑色气态物质和当初在造神仪式使用的那个如出一辙,它们弥漫在依爱的身体周围,最终构成了她的全新身体。。或者说,神体。 活跃,扭曲,升腾,沉降。 经久不散。 似真亦幻的呢喃声在烟雾中有晕染开,邪异混沌,隐隐约约,禁忌暧昧,又充满了生命本质的神圣感。 某种矛盾的统合体。 即使在灯光的照耀下,黑暗的中间仍然深邃而不可测度。 说是黑暗,但其实并不准确,只是这团烟雾在光照中显示出了类似的性质而已。 在浓重的暗中有类似于强光的奇妙色彩透发出来,勾勒出一幅幅细微奇妙的画面,下一刻又全部溃散,化为原始混沌的状态。 不可见的奇异物质在混沌的内核中翻滚涌动。 混沌。 Chaos 一切都处于不确定的状态,什么都还没发生。 万事万物的开头,最最原始的暧昧状态。 有着无穷的可能性和未来。 不可知,不可触碰,不可捉摸。 “这是什么?” 铃音的小脸上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伸手想去触摸那团小小的黑暗,但是被鹊捉住了小手。 “这玩意儿很危险的,不要碰它。” 鹊用温和的声音做着解释。 “此物名为。。。【混沌思维】” 少年笑眯眯地看着铃音,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去触碰。 “这是从人类思维的混沌面提取出来的东西,是所有事物的开始。” “对于形态和存在方式已经确定了的事物来说,它将成为无法豁免的毒药。” “只有本身处于暧昧状态的东西才能与它相融,任何具体的念头和强烈的意志都会使它迅速定性。” “它就是光,它就是电!它可以是这世间的万事万物,造物的基础!” 鹊的表情颇为狂热。 也只有设计他自己感兴趣的领域时,他才会表露出强烈的情感波动。 “。。抱歉,我兴致有点太高了,总之,【混沌思维】是用于剥离和重塑的强力道具,只是我一直没有时间制备新的存货。” 鹊意识到自己一直紧握着女孩的手没有放,这才尴尬地松开。 “哦。。嗯。” 铃音脸蛋一红,呆呆地点点头,揉了揉自己手腕被抓住的地方。 鹊从包里翻出了一个试管,打开瓶塞,用戴着白手套的右手食指伸进瓶子里,沾了一点红色的液体。 “这又是什么?” “鹊,你就是传说中的邪恶科学家吗?不,说起来。。你现在想要做什么?” “这不是科学,当然也不是魔法。” 鹊想了想,发现只有一个词能形容自己崇高的职业和工作。 “这是艺术!” “至于我要做什么。。。当然是溯本追源,将幕后黑手揪出来严刑逼供一番,到时候让它感受一下鼻子塞洋葱片的感觉。” 少年刻意露出一个非常阴险的笑容,和故事中的大反派如出一辙,愉快异常。 “鹊,那是只有小孩子才会想到的打击报复手段哦。。” “咳咳,这不重要。” “总之,如果我能顺利地顺藤摸瓜找到那个所谓的【全知全能者】,就不会有这些麻烦的事情了。” “到时候我们两个直接打上它老巢,你再拿刀往它的脖子上这么一架,事情不就解决了。” “就算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只要掌握了那个伪神的行踪,我们也能掌握一定程度的主动。” “唔额。。。” 铃音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鹊。 “你的想法还真是有够危险的。” “不过,据说以前有人做过类似的事情,不过他们的下场都不怎么好。” “据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些据说的事情的?” “我之前有说过的,与【全知全能者】相关的事情,可以通过网络来获取。” “你是说。。。。这家伙的存在是一个都市传说。在这里生活的人大多都知道一点吗?” “是的,不过我能知道也不是因为这个。。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被邀请去参赛?” 鹊用左手将黑暗云雾【混沌思维】抓在了掌心里。 在铃音好奇的目光中,那双白色的手套与黑雾之间荡漾起一圈扭曲的波纹,两者互相排斥,接触的位置产生许多肉眼可见的光屑,灿灿如烟花,好看异常。 黑雾最终还是被鹊牢牢地握在了手心中。 鹊将左手中的黑暗覆盖到那张纸上,手指勾勒出一个圆弧状的简单符文。 数秒后,写有铅笔字迹的纸发出了“沙沙沙”的细微声响,纸张本身飞快的变黑,被腐蚀,直至彻底融入到黑黑雾中,消失不见。 “呼。。第一步完成,看来这张纸上没有做过什么特殊处理,能够正常将纸上存储的游离信息残留融入到【混沌思维】中。。” 说着,鹊转头看向铃音。 “刚刚你说到参赛对吧,你有了解这场比赛详情的特殊渠道吗?” “要说特殊也说不上吧,毕竟每一位有参赛资格的人多多少少都会知道一些相关的情报,只不过我的情况更特殊一点罢了。。” 铃音看鹊的动作看得有些出神,现在才回过神来。 那种精巧准确,毫无累赘的熟练手法,说是艺术也不为过。 “任何一位游戏参加者,在凌晨四点整的时候通过任何的媒介联系到【全知全能者】” “这种媒介可以是纸张,信件,也可以是电子产品。” “使用电子媒介来沟通【全知全能者】的参赛者最多,毕竟,这很方便。” “只要输入或写下“赞美伟大的全知全能者”这几个字,就可以通过所使用的媒介接触到【全知全能者】的意志,乃至可能存在的其他游戏参与者。” 铃音正皱眉苦恼自己怎么才能解释清楚,想了半天,只得摊了摊手。 “好吧,具体如何我也说不清楚,一会儿到四点亲自试一试,你就知道了。” “可以,谢谢你。” “辛苦了。” 鹊伸展左臂,向外做出一个抹空气的动作。铺展开来,形成了一个长条形的平面。 沾了红色不明液体的右手食指按在平面上。 黑色雾气这一次表现得很安分,没有出现排斥反应。 鹊的表情异常的的专注认真,精神比起在生死绝境中厮杀的时候还要集中。 造神者可不是什么轻松的职业,一不当心就有可能在造物造神的过程中丢掉性命。 收获与风险并存,想要获得超乎想象的奇迹造物,自然也要承受与之相对的巨大反噬风险。 鹊深吸了一口气,下一刻,右手手指在黑色的幕布上飞快地书写,留下一连串的残影。 幕布上出现了许许多多细小的鲜红色符号,精巧如微雕。 这并不是凡人应该看到的语言文字,甚至它更本就不是用来与名为人类的物种交流的。 不可名状的符文好似活得一般,轻轻舒展着手脚。 扭曲中带着规整,混乱中存在秩序。 鹊右手食指上占染的那一点红色的不明液体仿佛用不完一般,经过了他大量的书写也没有枯竭。 铃音的嘴唇微张,有些紧张。 她注意到鹊的脸部瞬间充血,两边脸颊和额头上都有血管突起。 面色苍白,心脏跳动的频率也也已经超过了危险线。 三十秒钟后,鹊的手指离开了黑色的幕布。 他的身体瞬间脱力向后躺倒在沙发上,全身都是细密的冷汗,脸色依旧苍白,胸口像是破败的风箱一样上下起伏着。 果然。。。 没有了【一切】带来的不死体制,即使是半分钟都很难熬啊。 这具身体还是太脆弱了,等有机会一定要改造一下。 人的身体对于禁忌的抵抗能力几乎为零,无论如何准备,只要沾染到了就会迅速崩坏异变。 相较于真正的超凡者,幻想种,这具普通人类的身体就是这样不堪一击。 意识渐渐涣散。 我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低估了仪式的消耗。 “喂!你这是怎么了?不要吓我啊。。。振作一点!” 耳边传来铃音惊慌的声音,时远时近。 眼皮无比沉重,每一秒的坚持都是如此的困难。 想要依靠一点点微笑的信息搜寻到【全知全能者】的所在无疑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现在的鹊好似死机了一般。重启不能,只能休眠。小說中文網 仪式瞬间抽空了他全部的体力和精神。 “快点回答我啊!喂!” “鹊!” 鹊的双眼彻底闭合,接近休克,迷蒙的视野最后倒映着的,是铃音焦急的小脸。 。。多么可爱的孩子。。 身体被重力拉向地面的鹊鼓起最后的精神和力气,伸出右手按在黑幕上,依靠本能画了一个简单的符文。 “唳!——” 黑雾中隐隐响起了一声奇异的鸟类鸣叫。 第七十四章 因果 翌日。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房间里。 灿烂的光芒带着若有若无的香气,彰显出蓬勃的活力。 清晨时分,万物从沉眠中苏醒。 睁开眼睛,鹊看着白色的天花板,愣了一会儿。 纷乱的思绪在脑海中飘过,他下意识地开始整理起眼前的状况。 。。。啧,脑袋有点疼。 我昨天。。没错,我昨天完成了追踪。 结果还是太托大了吗? 明明已经有了失败的预感,我还是去尝试强行进行仪式了。 连【阿狸的烧烤】都没有服用,完完全全依靠普通人的身体进行仪式。 是对【全知全能者】的兴趣和对材料的渴求冲昏我的大脑吗? 嘛,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就是了。 经过这次以身试险,基本可以确定这具身体的只有三十三秒的仪式时间。 。。还是太短了啊。 怎么着有个一分钟也好。 挣扎着起身,身体一阵疼痛,造物的反噬对这具身体造成了永久性的损害。 鹊偏过头环视一圈。 铃音正坐在名贵的木质地板上,正发出可爱的呼吸声。 她的双手放在沙发上,头枕着手臂,趴在自己身边,陷入了熟睡。 鹊露出一个疲倦的笑容。 在他昏迷之后也没有出现任何的危险和意外,能够正常地睁开双眼,这是一种幸运。 在危机四伏的未知世界中不顾一切地追求造神者的道路,这是将自己置入险境的不负责任的行为。 不过有的时候就是想要胡来一下,不是吗? 果然。。我根本不是成为真正的研究者,求道者。 这样的我,只是单纯拥有知识,玩心重的小孩子。 现在能够安然存活,也实属出乎意料的状况。 难不成是托了这丫头的福吗? 打从拥有记忆开始,鹊的每一步都是计算好的,他替自己想好了所有情况的应对方式,保证自己拥有相应的退路和选择的权力。 无论遇到怎样的恶劣状况,都会有应对的方案。 鹊总能保持从容不迫的姿态,除了心智水平上的异常以外,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唯独昨天晚上。 他打破了自己原有的一切布置,单纯的被求知欲所操控。 在经验不足,考虑不周的情况下强行进行仪式。 明明知道其中的危险,也一意孤行,走向高风险的道路。 难不成我也是个热血青年,意外地会对危险抱有期待吗? 只有内心没有冷却的人,才会希望论外的非常理状况发生,隐隐希望超出自己掌控的有趣的事情出现,期待着能够被称为故事的异常,渴求着挑战的来临。 明明自称是无为者,结果却会积极地做些热血上头的事情,我果然是笨蛋啊。 但是。。。挺棒的不是吗? 不知怎么的,想要在她面前展现出自己帅气的一面(虽然搞砸了~) 想要被关注。 这种心情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 能看到她担心我的表情,就算是冒险也值得了。 鹊不禁露出一个孩子般纯真的笑容。 下一刻,他抬头看向头顶。 在触手可及的半空悬浮着一个迷你的奇异事物,那是一个烟囱状的管状物建筑。 烟囱的顶端喷发着夹杂大量灰尘的废弃物。 建筑物的正中印着一个四角星的图标。 这是真正的建筑(缩小版)。 它的本身由那张纸牵连的因果关系混合鹊的咒文指令所塑造成型的,最后以【混沌思维】为媒介具现化。 在真实的世界中,这个建筑也切实的存在着。 这是鹊想要的线索——【全知全能者】可能藏身的巢穴。 这个未知的伪神对鹊有很大的吸引力,只要抓住它,就能从它身上获取到那两个人的下落,同时也能补充自己手头材料不足的窘境。 至于能不能达成目的? 嘛,总会有办法的。 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具体力量体系长成什么样,但至少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会在这么一个地方窝着举行仪式的,绝不会是什么高高在上的正派主神,要不就是身受重伤的幻想种,有着强大能力的人类。 无论是哪种,都还在自己应付的范围之内。 鹊的目的一直都很明确。 找到小依,找到阿克。 并不单单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活下来,这里面还有他个人的某些想法。 鹊对于几个月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对于那漫天的黑雨背后的故事非常感兴趣。 打从一开始,鹊就对自身的身世一无所知。 从获得记忆的那一刻起就被发现了那些潜藏在平静世界表面之下的汹涌暗流,并不得不做出应对。 自己的身体处在一个随时都会被撑爆的危险境地。 鹊自认为是与世无争的无为者,却又频繁地被种种超自然事件的漩涡卷入其中。 暴风雨中的那对兄妹,午夜索命的画家,壮如黑熊的偏食者,目的不明的超自然组织EVE,还有自己的参与和乱入。。。 鹊隐隐能够感觉到一切都像是在围绕着同一个东西旋转,是某个巨大事件的外围构造。 自己只是被殃及的池鱼,在毁灭的激流中积极追寻生存的道路,最终才得以脱离险境。 命运,借由未知的高层次意志推动事物的发展,使一切都走上既定的轨道。 如果不想在大势前被碾的粉碎,要么顺应它,要么巧妙地寻找到漏洞。 。。。嘛,要是能从一个更高的视角俯瞰全局就好了,那个时候,原本模糊的事情都会变得清晰可见。 甩了甩脑袋,鹊开始重新思考现在的局势,并且从头规划自身的行动方针。 恍惚间,鹊看到一旁的女孩,稍微愣了一下。 可爱的睡脸。 随着呼吸起伏的小辫子。 时间停滞似的安宁,一如下雨天的午后。 有种想要画下来的冲动。 如果是F在这里的话,一定会画下来吧,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鹊看着眼前赏心悦目美如画的情景,眼神中满是赞叹。。 如果是曾经的鹊,绝不会以现在这样的眼神观察一个人,无论个人有着什么样奇异的特质,强大的力量,又或者超乎常理的人格,鹊都会用一种评估货物的眼神去解构它。 ——这个人能对我有什么用吗? ——这个人能成为材料吗? 并不是说他过于的功利,只是造神者就是这样的存在,没有对自身道路的执着,就不可能抵达奇迹的巅峰,没有对利益的考量,在这样的世界连活下去都会变得很难。 但是。。铃音是不一样的。 鹊第一次有了将某人当作与自己同等存在的意思,至少,他会对眼前的女孩产生同理心。 真很难得。 这种细微的情感差异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无为者本身就是超乎常理的存在,完全的非常规,完全的异性,这样的自己事到如今是绝不会被允许像普通人那样生活的。 同样是精神异常者,如果换成G,那估计已经在准备烹饪器具了吧? 鹊多多少少能够联想到G在看到这一幕的反应,那种偏食症患者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有不大友好的想法。 虽然那家伙的思维方式与正常人大相径庭,可某种程度上来说,食欲和其他欲望本质上也没有什么区别。 欲求被包装之后将成为人的追求,又或者没有经过任何的掩饰,只是单纯的欲求。 大家都会遵循欲望的指引,向着自己选定的道路前进。 不过。。存在于此处的是自己,所以上述的各种情况都不会存在,任何人的欲望都无法在铃音的身上得到实现。 光是这种想法,就能令心底充满温暖的满足感。 鹊难得地开始发呆,嘴角露出浅笑。 昨晚他是坐着昏睡了一夜。 难得的深度睡眠。 鹊小小心翼翼地伸出左手,在铃音蓬松的头发上轻轻地抚摸。 柔顺的触感。 【混沌思维】快要用完了。Www.XSZWω8.ΝΕt 除了用来帮助依爱成为神灵,其余的部分大多用在制造万能药,用以寻找那两个不省心的家伙。 小依身上唯一的线索就是那张【学园】的邀请函,阿克那小子对应的坐标只剩一片残骸,事后无论用什么手段追踪都没有用,感觉像是被什么,具有超强存在感和时空质量的事物屏蔽了。 用来画符刻印咒印的“源血”已经快要用完了,不过这个好办,这座城市的人挺多的,想来【全知全能者】的游戏一定会将无辜者卷入其中吧? 实在不行,动植物也可以作为替代,只不过效果可能会差上一些。 最好的材料还是幻想种的身体原料。 比如。。。【全知全能者】 【混沌思维】的制作难度实在太大,目前暂不考虑。 鹊知道【混沌思维】和【源血】的制作方法,但是在具体实施的时候受到了现实情况的限制,没有办法量产。 智慧生物强烈的思维情感并不是哪里都有的,就算有,想要提取出来也会费一番手脚。 幸亏许多的造物都不需要用到【混沌思维】,比如某些实用的小物件,【阿狸的烧烤】,【阿璃的堕落】。 彼方和北极星的花费并不算多。 说起来。。那只被他用来完成造神的黑白琴键状翅翼又是谁的东西? 这可不是鹊的造物,只是单纯的出现在他的身旁,伴随着自己的苏醒一同存在的事物。 那是谁的东西? 不知道。 嘛。。这种不能理解的事情干脆就不要去理解好了,总有一天,自己哪怕不想明白也会明白吧? 造神是非常困难的事情,造物也同样如此。 除去材料上的限制外,还有仪器和知识上的限制。 造物的精密制作需要一些更加复杂的仪器,毕竟不可能随身都带一个地下基地。 哪怕控制了一批人,让他们帮自己干活,没有十天半个月也无法造出一个基地。 现在自己更是在追赶他人的途中,要不是有了线索,鹊也不会在一座城市停留超过一天,无法制造据点。 “唔嗯。。” 铃音发出迷糊的嘟囔声,使得鹊的思维回到了现实。 鹊的眼神恢复了焦距。 总感觉现在可以真心笑出来。 是因为她吗? 鹊一直在前行,或者说,奔跑。 之前一直用某种紧迫感充斥在心间,总想要填充自身空白的欲望。 现在,自己已经走在了路上。 心中莫名升起的悸动,一如夜晚海面上的灯塔。 那照亮海雾的光究竟代表着什么? 鹊的心底有生以来第一次出现了某种类似于“愿望”的东西。 这个世界有着无法理解的黑暗与阴谋,它们就像网一样束缚住想要从里面脱出的人,哪怕站在自己现在的视角,也看不清楚,但转头的话—— 黑暗的深处看到了某些闪着星光的东西,那是仿佛混沌的深海之下看到的满天的星河。 何妨吟啸且徐行? 让这个世界变得有趣起来吧! 第七十五章 铃音 “唔嗯。。。” “。。诶?” 铃音渐渐清醒过来,感觉到自己头上舒服的触感,有些疑惑。 这里不是我家。。我在哪来着? 迷糊的视线中,出现在自己视野中的,是不久前才认识的那个奇异的少年。小說中文網 鹊? 小女孩渐渐地理解了现在的状况,脸有些微红,但是没有去阻止鹊的摸头。 “早上好。” “铃音,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毒素残留在身体里的感觉吗?” 心态转变之后的鹊就连语气都变得温柔了些。 “嗯,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现在已经没关系了。” 鹊笑着收回手。 即使表面上依旧平静,可他对于【全知全能者】材料的渴求一直都在发酵。 难得他表现出一副非常温柔的样子。 事实上,如果铃音一直不醒,保不准自己一个人打上门去。 叫醒她? 不不不 毕竟。。这个可爱的生物可是像那样幸福地熟睡着啊! 感觉叫醒她的话,自己的内心会被负罪感贯穿。 你让我怎么去叫醒她嘛你倒是告诉我啊混蛋! 鹊对着并不存在的某个人疯狂吐槽。 “唔。。鹊,你昨天可是昏倒了哦,你现在要不要紧?” “我?没关系,那都是小事,我所掌握的力量就是这样的东西,能够活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啦,骗你干嘛。” 随着鹊收回手,铃音自己也伸出小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能够感受到残余体温。 女孩的心情有些奇妙。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 “那么。。铃音,你认识这个吗?” 鹊将手中的迷你管状建筑物递给她。 这个奇异精巧的玩具小屋轻飘飘的,毫无质量可言,好似托在手中的一团空气。 “这个是。。我想起来了。” “鹊在昨天晚上昏倒之后,这个东西就凭空出现了。。嘛,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啦。” “这应该是周围的一栋建筑物,不会很远,我追踪了那张纸上的残留信息,最后得到的就是这个线索。。顺带一提,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就是【全知全能者】的老巢,对方很可能在这里面。”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现阶段的目的就是找上门把它砍成渣渣——咳咳,威逼利诱它就范。。。不过,再怎么说这也只是理想的状况。” “首先,我们需要收集尽可能多的情报,然后选择合适的媒介接触一下那位【全知全能者】” “不过,我对于你先前说的还是抱有一定疑问,比如,所谓的媒介究竟包括了什么样的范围,如果纸张能成为媒介,那包装纸呢,也可以吗?” “没试过,我也不清楚。” 铃音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 “唔嗯。。我讲的很难理解吗?” “如果单纯的只是想了解【全知全能者】,明面上也能找到很多。当然,里面绝大多数的情报都是不真实的。” “在游戏举办的时期,凌晨四点,游戏参加者可以通过包括网络,纸张,电子器械等等媒介联系到它。” “只要输入或写下“赞美伟大的全知全能者”之后就能得到与赛事举办者交流的机会,乃至接触到其他的游戏者。” “前者只是一个门槛较低的了解渠道,后者算是正式的私密性通讯。” “。。铃音,虽然之前也问过你了,但是。。为什么你会知道的这么多?” “难不成。。你参与到了某次游戏中吗? 鹊挑了挑眉,问出的问题再一次涉及到了女孩的隐私。 这可不是单纯的同盟者该有的态度。 但是,他此时迫切地想要知道眼前女孩的过去。 所幸,铃音不知为何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一五一十地道出了自己的过去。 也许。。即使是她,多多少少也有倾诉的欲望吧? “不,我的确没有参加过,两年前的邀请函一直都没动过。” 铃音的表情非常认真,完全不像是在撒谎。 “嘛。。但要说参与与否,也不能说完全没有。” “在很久以前,我帮助我的“母亲”杀死了数位游戏的参与者,一举进入到争夺最后的名额的阶段。” “后来我的“母亲”死掉了。” “幸运的是,我因为没有正式参赛牵扯太多,最后逃了出来。。。大概是那些人觉得杀了我也没有什么价值,干脆放过了我。” 铃音白净的小脸上流露出一丝黯然。 鹊的眼角跳了跳。 什么啊,这种展开。 “铃音。。你究竟多大了?” “不知道。。只是我刚刚流浪到这座城市的时候,这里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城镇,现在,它已经发展成了一个繁华的城市。” 女孩伸出手,指尖隐隐闪烁起淡蓝色的星光,瑰丽绚烂。 “自从接受了“母亲”的教导,我就获得了一定的心灵能力。。我这样的存在,应该会被好事者称为【心灵能力者】吧?” “因为能力的缘故,我的身体状态被永远的固定在了觉醒心灵能力的那一天,永远也不会衰老。。这么说来,鹊,我可是远比你年长呢。” 压抑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鹊,要叫我姐姐哦。” “不。。如果真的想你说的那样,你都能当我——” “你再说下去这件事情可就不能善了了哦~” “。。我明白了。” 至于用这么可怕的笑容看着我嘛! 就算是铃音也会在意自己的年龄问题啊。。 自己先前的猜测并没有错,这个外表尚且青涩的小女孩已经度过了漫长的岁月,远非普通人能够企及。 看来,这个世界的人类强大到一定程度之后,也将拥有足以媲美长生种的悠久生命! 与天齐寿! 。。。难不成自己真的应该叫她姐姐? 不不不!绝对不行。。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行。 嘛,这些暂且不提。 “你的父亲呢?” “。。没有。” “好吧,竟然还有这种内幕。问了多余的话真是抱歉了。” “但是。。如果不问出这些事情的话,我们之后就算合作也会存在芥蒂,因为我总觉得——我也知道这么说可能不大好——你正在做的时期像是在诱导我参加游戏一样。。” “咕奴奴。。。” 女孩瞬间闹变扭了。 只有这种时候她才表现得和外表差不多大。 “你这负心汉,什么嘛!我都帮你这么多,你竟还是不肯相信我。。。” 铃音说着说着,越来越觉得委屈。 “明明我是真心的。。” “抱歉,说了不该说的话。。。是我错了,对不起。” “那也不要随随便便跟我道歉啊!你知道你说错了什么吗?你以为这种道歉有用吗?” 吸鼻子的声音。 “呜呜呜。。” 铃音突然激动起来,眼中隐现泪花。 “直到昨天以前,我都是没有名字的。。。是你叫我“铃音”,是你给了我名字!” “我的亲生父母抛弃了我,没有办法,我一路流浪来到了这座城市。。” “我的“母亲”收养我,只是因为我的天赋才把我养大!” “她只希望我能帮助她杀死敌人,帮助她成为胜利者,仅此而已!” “你能明白吗?这种被当作工具培养长大的心情?” 女孩惨笑一声,有些自暴自弃。 “她不是在抚养我,她只是在锻铸一把刀。” “如果我没有心灵能力的天赋,那一定不会入她的眼吧?” “那样的我对于“母亲”而言毫无价值,那样的我将会过上普通人的生活,现在也早已经老死。。。” “自从游戏结束,收养我的“母亲”死了之后,我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已经没有什么需要再回报她的东西了。” “但是,但是!我从小就被教导杀人的技艺,除了这个,我什么都不会了。。” “就算早就已经厌倦,但身体已经习惯,已经停不下来了。。。” “有的时候,每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站在了血泊之中。” “呐,鹊。。这样的我,你能明白吗?” “即使是这样的我,你也愿意给我名字。。鹊。。” “你和那些人不一样,他们将我当成了杀人的恶鬼,看到我就只会尖叫和逃跑。。同样是超凡者的家伙则将我当成潜在的竞争对手。” “鹊。。至今为止只有你把我当成一个人,平等的对待我。。” “只有你说我可爱。。” “虽然是这样的你。。但,但我还是。。” 鹊保持着一贯的阳光和煦的微笑。 “你先冷静一点,要我去给你泡杯茶吗?” 他的内心其实非常的动摇。 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处理? 。。完全没有头绪啊。 人的情感是过分非自明的存在,它并不像规则和公式那样简单易懂。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才见到不久的女孩子居然会对自己产生这样近乎依恋的情感。 “你给我坐下!” “听我说完!。。还有。。不要离开我!!” 铃音慌张地伸手拦住了作势将要起身的鹊,强行把他按回沙发上。 此刻,女孩脸上已经满是痛苦的表情。 某种压抑许久无处倾诉的情感爆发出来。 心神激荡之下,她总算是说出了积压在心底的话。 铃音凑近了鹊,揪住了他的衣襟,想摆出一个恶狠狠的充满威慑力的表情,却只是自己咬着下唇,哭得梨花带雨。 “。。鹊!你知道吗。。” "我一直觉得自己已经无路可走了。” “我是一个除了杀人以外什么也不会的笨蛋,如果连这都厌倦了的话,我已经没有生存下去的意义了啊!” “在遇到你之前,我就这样陷入了死循环,像鬼打墙一样,一直在原地转圈圈。” “遇到我之前?所以说我怎么了?” 鹊莫名地笑出声来。 他只觉得自己有些生气。 没来由的生气,这种怒火不是对其他任何人,而是指向了自己。 即便是听到这样悲伤的话语,即使理解了女孩内心的痛苦——他还是笑了出来。 为什么不管是开心的时候还是悲伤的时候,我都能笑出来呢? 该死! 他隐隐一种奇妙的预感,自己正在滑向不可知的命运。 某些事情已经偏离了原有的轨迹,固有的命运正在崩坏,新的命运正在建立。 “当我看到你的时候,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兴奋。。” “啊啊。。我明白的,只要能杀了你,我就能获得升天般的快感,享用不尽的愉悦!” “所以我才会一上来就说要砍死你!” “本来,那种直接的手段,这种粗劣的挑衅。。我在过去的岁月中早已厌倦了。。。” “自从我被“母亲”收养开始,我就已经习惯杀人了。” “这种简单的方式早就应该厌倦了才对,杀你应该有更加完美的方式!。。但是。。” 铃音一边说着不得了的话,趴在鹊的怀里向他哭诉,一边伸手做出握刀的姿势。 不知何时,那把隐形的短刀已经被她握在手中。 女孩左手抓紧他的衣襟,双腿岔开跨坐在鹊的大腿上,她的右手拿着短刀,冰冷的刀锋紧贴着鹊的脖子。 紧贴的身体。 鹊温和地笑着,莫名的愉悦感涌上心头,这让他笑得越发灿烂。 她的脸上依旧残留着泪痕,可现在却充满了初见时的那种冰冷不似人类的残酷感。 那是对于人类而言无法理解的杀人鬼的表情。 第七十六章 迷恋 “忍耐,忍耐。。。我一直忍到了晚上,我想让你单纯的死在我手中,而不被其他任何人知道。。。我想要亲手杀死你,让你的生命独属于我一个人,啊!是啊!你永远是我的所有物——只是想想就愉快得禁不住颤抖~” “我曾经,这么想过。” 她把架在鹊脖子上的刀拿开,右手持刀柄向后拉伸,劈砍蓄力,直到身体不能再拉伸。 “嘶!——” 刀锋撕裂空气的声音。 让人没来由地替空气感到疼痛。 毒药的作用已经被排除。 必杀的斩击, 这种距离下绝对不可能躲得过。尐説φ呅蛧 ——但最后还是停住了。 鹊从头到尾都没有动。他感受到脖子上的冰冷,只是连皮都没有破。 “果然。” 铃音露出一个遗憾而忧伤笑容。 “我还是做不到,下不了手。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昨天晚上,当你跟我说让我砍死你的时候,我真的以为你疯了。可紧接着我就认识到了一个现实——我下不去手,无法对你下手。” 女孩说到这,声音有些颤抖,她的右手一松,隐形的短刀掉落在地。 “乒”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女孩急促的呼吸声。 “呐,鹊,告诉我啊。。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让我杀掉你?为什么。。明明我很想这么做的。到了最后却根本下不去手。” ”连杀人都做不到了。“ “这样的我还有生存价值吗?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出生才好呢?” 悲伤的女孩趴在鹊的怀里,双手把少年的衣襟揉成一团。 呜咽的声音变得哽咽。 用辛酸苦楚不足以形容。 那是某种更加复杂并且痛彻心扉的东西。 “。。铃音。” 鹊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任由她抱着。 “嗯。” 轻轻的应答。 “你是铃音。” “嗯!” “所以说,你是铃音,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明白吗?” “不管有些事情做不做得到,你都是你自己,不用为此而苦恼,哪怕有一天你无法为了杀人而继续活下去,哪怕有一天你厌倦了继续杀人让自己活下去。你也可以新的方式去生存。” 鹊看着天花板,眼神变得灰暗,没有让铃音看到。 他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 这种感觉。。 “你有你自己选择的权利,如果从今往后你不再杀人,就不知道如何活下去的话。那也没有关系,你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慢慢寻找,总有一天你可以重新找到活下去的意义。” 啧 “所以,不必悲伤,不需要迷茫,也不用难过。因为你就是铃音,是独一无二的,无法被替代的存在。你所拥有的可能性不是出去杀人二字可以涵盖的。” 为什么? 喂喂,为什么连自己都说服不了?那还去 “不行!——” 铃音大喊出声,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她抬起头,双眼红红的,很受委屈的样子。 “不要说这种话。。” “这让我觉得。。好像你要离开了一样。” 女孩的表情非常不安 鹊强压下发自内心的否定她话的冲动,他灰暗的眼神望着天花板,像是在看很远的地方。 一种浓重的缺失感,浓稠浑浊,占据着他的心。 我本身就是残缺的。 我是无为者。 我是。。 无 两人就这样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鹊再次开口,声音听起来已经很是沙哑和生涩。 “我本来就只是过客,仅此而已,无论怎么样,等到你帮我完成了我的委托,我就会离开,这是当然的事情。而且,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事实上我们才认识不到一天,其中超过一半的时间,都是处于敌对状态——所以说。。” “不行!——我不允许!” “这是既定事项,本来就是这样的,怎么看着都是正确的。”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反正我不要你走!你是特别的!我不能让你离开我!” “你是要阻止我吗?” 鹊的脸上不再带有笑容,而是变成了一种阴沉的黑暗,眼中深邃扭曲挣扎。 “嗯!” 女孩抬起头,她的脸上不再是以前哭哭啼啼的表情,而是悲伤中带着决意。 狂气,可爱,即使再咄咄逼人,再蛮不讲理,也无法让人讨厌她。 “如果你真的要走,如果你真要离开我的话。。哪怕努力尝试着杀掉你,我也绝对不会放手!你是我的所有物!给我觉悟吧!” 说着铃音直接伸出双手,抓住鹊的两边肩膀,不长手指甲深深地嵌入其中,她咬着牙齿,那种明明已经很憔悴了却硬要逞强的表情。 看了实在令人心疼。 “我说啊。。为什么你要执着于我,完全没有必要的。” “如果想找心灵寄托的话,不管哪里都有,街上随便找一个,谁敢不听你的话?总比我这样的烂人要好多了吧。” 鹊单手扶着额头,仍旧坚持自己最初的目的。 他的表情又重回一贯的笑容,吐露出来的语言,却像是他的毒药一样,冰冷并且毫不留情。 “不管怎么样我都有我需要做的事情,不可能留在这里陪你玩过家家,如果我不行动,会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发生,明白了?” “那你带上我不就好了?” 铃音脸上重新露出希望的光芒。 “什么嘛,我还以为你讨厌我了。。这样啊,只要我和你一起走就可以了吧,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帮你的。” 。。。我会怎么讨厌你啊,笨蛋。 铃音把脸凑近了鹊,两人温热的气息交缠在一起。 “我是铃音,这名字是你给我起的,虽然我们才刚刚认识,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活下去的意义。。我是你的铃音,所以也请你成为我的东西吧。。鹊。。” “我。。” 鹊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铃音的眼神已经迷离湿润,她的粉红色的嘴唇微微张开着。 两人的姿势非常暧昧,铃音的小手不知何时环绕在鹊的背后,她的身体还没长开,别说二次性征了,完全就是只萝莉(幼女),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砰!” 门被推开了,露出门外吧台小姐寒冷的脸,她用一种看人渣的眼神看着客厅里的鹊,背后走出几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 第七十七章 心意 bg翌朝(神前晓) “到了吗?” “就是这里。” 鹊以公主抱的姿势带着铃音从天而降。 落到庭院里。 眼前是一栋大别墅,处在城市的边缘地带,虽然这座城市的工业污染很严重,但是在这片地区的环境绿化还是做得很好的。 “这就是你家?意外的很正常啊。” “嘛嘛,就算是我也有很多可取之处的好吧。” 铃音笑着跳到地上。 “那么,这间屋子原来的主人呢?” “诶?何必在意那么多啦,那家伙在别的世界一定会过得很开心吧。” 铃音用手指点在脸颊边,面朝天空装傻。 “。。你还真是不得了的家伙啊。” 鹊解除了“彼方”的隐身和反重力膜。 铃音向着门口走去。 “来吧,你不是还想要关于“全知全能者”的情报吗?这里估计还有几台电子设备。” “我说,我们好像忘了什么事情啊?” 鹊说着揉揉眉心,笑了一声。 “什么啊?” 铃音转过身。 “啊。。就是说,我们刚刚走的太匆忙了,好像连解释都没有解释啊。。现在想想有些太急了——好吧,就是说还没来得及给他们做记忆清除。” 鹊无奈地耸了耸肩。 “记忆清除?你连那种东西都会啊。不愧是我的。。” 铃音脸一红没有接着说下去。 “刚刚的那几个人?没事没事,实在有麻烦的话,我过会儿顺道就去做掉他们。” “那姑且先这样吧,还是正事要紧。说起来。。” 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往年那家伙的游戏都会造成很大的混乱吧。甚至还有你这样的间接受害者,我们现在打那位“全知全能者”的主意,算不算为民除害呢?” 我竟然是在做一件好事?哎呀呀,偶尔这种拯救他人于水火之中的行为也不错啊,我果然是个好人啊,圣母玛利亚啊! “是吗?嘛,你这样想的话,那就是好了。另外有一点你说错了。” 铃音走过来,笑着拉住鹊的手,拉着他就直往前走,打开门走进别墅中。 细腻温软的触感,凉凉的。 双手属于真正的杀人鬼,曾经多次了无数人的生命,将来这一点或许也不会改变。 看到她活泼的样子,鹊不知为何想起了雪糕。 “我怎么会是受害者呢?“ ”如果没有这种事情的话,我也遇不到你了吧?也不会这样子手拉手走在一起了吧?“Www.XSZWω8.ΝΕt ”某种意义上,我还要感谢它也说不定,那位“全知全能者”先生。” “额。。是,是吗?” 鹊一边被拉着走,一边心虚地笑了笑。 “先生?他是人类?” “这个就不能确定了,毕竟我没有见过它的本体。但是当初我的“母亲”有通过电话和它对话过,那时候他发出的声音类似于一个行将就木的男人,而且还有很多的杂音。” “他们之间说了什么?” “其他参赛者的位置啊,关于游戏的具体细则啊,还有愿望的实现方式什么的。。” “游戏的细则?” “嗯,是的。其实就算是不相干的人在网络上查查也能找到。明面上为了维持治安稳定政府,已经将大部分网站全部查封了,不过还有很多秘密网站像落入大海的漂流瓶一样被保留下来,耐心点找总能发现一些。” “唔。。” 铃音的语气有些困惑。 “有几个匿名的人发表过关于游戏的具体细则,其中有不少是和我“母亲”提到的吻合。后来有许多人去追问,可惜大多没有下文,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游戏失败了,还是成功之后“全知全能者”不允许他们透露出更多的消息。” 鹊偏头看向与自己手牵手的女孩。 “铃音,既然你之前是。。那样的状态,为什么没有想过去参加游戏呢?” “唔。。想是想过啦,可就和你说过的一样,这东西就算故意引诱人进去的陷阱,怎么想怎么诡异。“ “而且,我也没有什么要实现的愿望。” 铃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是不参杂杀意和嗜虐以往的纯真幸福的笑容。 “当然,我现在有了愿望了,还有了自己的名字,这些都是你给我的!鹊~” 最后一声称呼带上了可爱的尾音。 “啊。。哈啊。。” 少年扯了扯嘴角,有些敷衍的应答。 他隐约感觉到现在两人的关系在一天的时间内已经从“互相厮杀的敌人”,“交易双方”向着某种不可知的方向转变着。 嗯,狂飙突进。 铃音从刚才开始就表现出非常幸福的样子,这让他莫名地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不应该是让我开导一下这个失足少女就可以安然脱身,然后摆好小板凳看戏了吗? 但是现在的情况究竟是!! “好啦,到达!” 女孩兴致高昂地喊了一声。 “哦。。哦。” 鹊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被她带到了三楼的卧室门口。 女孩拉着鹊的手走进去。 房间里面没有什么特别的陈设,完全不像是女孩子的房间,倒像是千篇一律的酒店套房,很整洁宽敞,看上去也很空。 “鹊,就在这里了。” 房间一侧桌上清一色排开四台电脑,看起来价值不菲。 女孩回头看到鹊魂不守舍的样子,疑惑地眨了眨眼。 “你怎么了?还在发呆,快坐过来。” “我知道了。” 鹊掐断了自己不着边际的思绪,同时下意识的松开了和铃音握在一起一起的手。 “唔!——” 铃音立马鼓起了脸蛋。 不过鹊正在观察这几台仪器,出于职业病还很认真,所以没有察觉到,只是自顾自地嘀咕着。 “这个不是直接买来的吗?。。没有什么用啊,将来用这个和“全知全能者”交流的话也追查不到他。。嗯?怎么了?” 鹊转头看到铃音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握紧拳头,发出“唔呢呢”的声音,歪了歪脑袋。 “不,没什么,你随意吧,鹊。” 女孩立马露出了亲切的笑容,向着鹊温声说道。 果然还是不够啊。 是我的魅力不够吗?但是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 没错,我一定会让你离不开我的~ 第七十八章 魔方 bg人畜(神前晓) “呼。。完成了。” 这样一来,“混沌思维”基本告罄。 果然这样的改造方式虽然方便,但是代价太过昂贵了。 不依靠“混沌思维”直接使用“源血”刻画咒印,又会对物件本身造成一定的负面影响,恶念侵蚀尤为严重。 铃音的房间中。 鹊有些惆怅地看着眼前漂浮着的一个拳头大的黑色三阶魔方,非常苦恼自己职业对材料的苛刻需求。 看来“混沌思维”的采集必须提上日程了。 “这是什么?” 铃音坐在一旁的地板上,光洁的小脚丫贴着。 上一刻她还是抱着膝盖半梦半醒的状态,看到鹊突然停下来了,也跟着清醒了些。 已经过了三个小时了,现在临近中午,其间鹊一直在捣鼓着他的新作品。 “这应该是短时间内,我最后一个杰出的作品了,我想个名字。。就叫它“二十六号终点”好了。” “你这造的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啊?真的能连上网络吗?” 铃音对这个魔方的作用表示非常的怀疑。 联想到鹊不可思议的能力,她的眼中有闪烁起感兴趣的光彩,就像得到了新玩具的小孩子一样。 “你还真是心里想什么就表现在脸上啊。。” “嘻嘻,只对你哦。” 铃音纯真的笑容极富感染力。 “我不会对你隐瞒任何事情的,你想知道任何关于我的事情,我都会告诉你。” 那我的事情呢? 对你而言。。 鹊有些不敢再想下去了。他伸手抓住了漂浮在一米高半空的魔方 “二十六代表着它的数据单元模块,这个东西进行二十六种种不同的计算,这也对应了它外围的方块数。二十六个“子体”连接着中间的“母体”,我在它的内部刻录了永久性的咒印,有着几乎无限的续航能力。” “虽然听不大懂,但感觉好厉害的样子。这有什么用呢?” 铃音站起身,困惑地戳了戳鹊手中的魔方。 “作用的话简单来说有三个,一是侵染和控制,对于绝大多数能够接收指定的电子器械,比如电脑,手机,电视,电话,城市电路网等等,都可以做到最大程度的干涉。二是储存信息和对事物的分析能力,不过这个受制于我的知识,具体有多少作用我不抱希望,我制造这个的时候,主要也是为了第一个能力。至于第三个作用嘛。。。那就是我可以让它爆炸了,而且是超规模大范围的那种,和昨天晚上的不可同日而语。” “鹊,你对爆炸还真是执着啊。” 铃音用一种感叹夹杂着崇敬的眼神看着鹊。 “我越来越中意你了。” “不是,这里你不应该吐槽一下第三个能力是爆炸吗?为什么用这种“哇!好厉害”的眼神看着我?” 鹊本来已经有了被吐槽的准备,毕竟之前对方的态度都不是特别好。 现在,铃音是叫他“笨蛋”和“烂人”的时候,语气有些微妙的有些不同,只是显得很亲密。 “好吧,那么让我们开始。” 鹊伸了个懒腰,右手手指按在了三阶魔方的中。 这个原本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黑壳魔方颜色突然改变,从原本正常的黑色变成了一种奇怪的状态——像是由黑色的彩玻璃构成的。 整个魔方都变成了类似玻璃的质地,一团墨水样的液体在透明的魔方中到处游荡,如同一尾鲤鱼。 过了大概十秒钟以后,就穿黑色的墨汁一样的东西凝聚在了魔方的中心,变成一个点,然后飞快地膨胀开来,在瞬间就来到了魔方的外面,形成了一个环状的光幕。 光幕悬浮在半空中,从上到下约有半米宽,圆环一样的淡黑色光幕直径有两米,正好把铃音和鹊囊括在其中。 屏幕上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符号。 这些是一直以来被鹊称为“咒印”的东西。 圆环的中心是那个已经变成透明的魔方。 “这这。。那个!我能碰一碰吗?” 铃音的眼中闪着小星星一般,非常感兴趣的样子。 “嗯,可以,不过得等我们办完正事。现在你先别去碰,如果不在我身边的话,只要有其他人屡次触碰“二十六号终点”,就会触发它的爆炸机制。” 铃音没有注意到他后面危险的提醒,而是对其中一个用词非常的在意。 “你刚刚说。。我们?唔呢呢~” “嗯,我们,从各方面来讲,我们现在都能算是同伴了,有什么问题吗?” 鹊笑咪咪地回答着,装作没有听懂她的话。 即使如此,小女孩还是非常开心的样子,身体都愉快地左右摇摆着,像只小企鹅。 呼。。 今后变成什么样啊? 莫不是等到我去往下一个舞台的时候,我还说还得带着她? 对于一个试图和整个世界撇清关系,一心寻找自身的起源的“无为者”而言,从完成自身目的的角度上来讲,参与事件本身就是一种非常不明智的选择。 现在只是迫不得已而已,更遑论和他人产生理不清的纠葛。 鹊现在正如那些即将功德圆满,羽化飞升的高人,正在进行最后的红尘历练。 因果加身,超脱飞身明悟自我——又或者永堕红尘,另寻歧路。 简而言之。 对于“铃音”这个在一天之内黏上了自己的小女孩,鹊感觉很不习惯,现在有些闹变扭。 如果换成平常的他的话,碰到这种情况基本上就是“打得过就做掉它,打不过就耍无赖”。 可惜由于自身天生人格的影响,自己的这一套对于这只萝莉完全不适用,自己根本打心底里不愿意伤害,欺骗她。 啊啊,好烦啊! 为什么我会满脑子都是铃音的事情? 鹊依旧表情平静,喜怒不形于色。直觉告诉他,这种事情越想越是麻烦,只会陷入了死胡同一样。 算了,索性抛开不去想。 鹊双手按上了屏幕,以快速而稳定的动作操作起来,非常流畅,娴熟的不像是第一次使用“二十六号终点”。 第七十九章 行动 bg名残(神前晓) 各种颜色的奇怪符号,伴随着雨点声打落在地上,纷纷出现又消失。 鹊的双手就像是弹钢琴一样飞快地与各个字符接触,同时脚下不停的挪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在跳什么奇怪的舞蹈,看上去非常忙碌的样子。 “我现在正在进行最初的调试,嘛,只是稍微改一下设定,预备启动而已。真正的计算总归不能靠我,只能靠魔方。我现在使用的只是最基础的控制模板而已。。。嗯,首先需要介入当地的网络。。解析完成,好了,现在开始搜索地形。。。” 鹊从包里拿出来那个迷你烟囱一样的建筑,按在过淡黑色光幕上的一个方框中,又扔到一边去了。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哦,这个啊。。“十字”。。有加密?还是一个半官方的机构。。。” “找到了?” “嗯,简而言之,这种建筑在市政府的档案里有备案。算是一个半官方的机构,但是具体的运作目的全都语焉不详。名字是叫做“十字”。除此以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如果没有出差错的话,这地方应该和“全知全能者”有很大的关系,甚至它就在里面说不定。” “呐,鹊,要不要我现在帮你去杀掉它?” “铃音。” 鹊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认真地看向了在一旁俏生生站着的铃音。 “在!请问有什么吩咐吗?” 兴致很高的样子。 “我说,你为什么突然变得对我这么言听计从?” “之前不都说了嘛,我是你的铃音。。” “就因为我给予你名字?” “嘛,那也是理由的一部分,但是不仅仅如此哦。” “还有什么?” “那,那是。。” 铃音张了张嘴,红着脸偏过头去,要说出个所以然来。 “你说过你是我的,对吧,铃音?” 鹊上前一步,走到女孩的身前。 “嗯。。唔嗯。” 铃音这边更红了,双手在身前下垂着互相摩擦,手指绞缠在一起。 “是的,如果是鹊的话。。吩咐做什么都没问题!” “诶~。。是吗?你真的这样想吗?” 鹊露出一个非常邪恶的笑容。 “是!什么都没问题!” 铃音的语气已经中没有迷茫,她抬起头直视着鹊的双眼。 “既然如此,你就不要在情报不充足的情况下,随随便便去送死,明白了吗?”鹊收敛起危险的表情,转而露出温柔和煦的微笑。 “我之前说的都是瞎扯,直接打过去太危险了。” 如果没有你在,我可以试试。 “现在明白了?” “唔。。嗯。” 铃音先是愣了愣神,然后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眼中又带着些许遗憾。 “放心放心,如果不是你让我去的话,我怎么会主动去那种鬼地方了?” “是吗?” 鹊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毛。 “哎呀呀,亏我刚刚还以为,只要知道了这个地方,你就会趁我不注意的时候直接打上门去,然后直接完成最终目的对吧?” “哈?啊哈哈哈,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嘛。我又不傻。” 这孩子绝对和我一个想法! 铃音勉强装作大笑的样子,想要蒙混过关,但是虽然想表现出不在意的轻松样子,展现自己值得信赖的身姿。 但它发出的声音都是萌萌的童音,所以没有什么说服力。 “铃音,如果你真的听我的话,就不要随便下决定,既然你近似于参加过这种游戏,那么就知道它的危险性。虽然我说过找到它的位置就可以直接打上门去,但那也只是事可为的状况,现在嘛,我感觉如果就这么去的话,十有八九会团灭,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的。”wWW.xszWω㈧.йêt “我明白了!” 铃音表情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你绝对不明白。” 鹊直接反驳道。 “你现在肯定更加坚定了单独一人去把事情解决的想法,我得告诉你,你这样做只会给我的布置添乱,不要单纯因为这件事情听起来很帅很有趣,就不假思索地行动。如果没有你的话,我感觉我能成功得到情报和材料的机会,会小上六七成。。而且。。” “我们现在是同伴,所以,如果你死了,我会感到伤心的。” “唔呢呢。。我,我明白了。。对不起。” “嗯,嗯。乖孩子。” 鹊笑着揉了揉铃音的脑袋。 “但是现在我需要去一趟。” “唔诶?!” 铃音本还是一副非常享受的样子,突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衣角。 她的身上现在还是穿着原本的超短牛仔裤和水手服,外带不知藏在哪里的短刀。 鹊也是一样的白色的连帽衬衫还有裤子。 “为什么?!” “听好,因为现在我不是去喊打喊杀的,而是仅仅打探情报而已。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如果丢下你不管自己一个人去的话,你肯定会想方设法追上来的吧,到时候反而会产生很多的麻烦,所以我会带你一起的。” “嗯!一起的话,就没问题了!” “至于你说的游戏规则,我刚刚查了一下。有很多个版本,不过最主要最可信的只有三条。” “一是最简单的那个,【参赛者必须吃下肉球才会有资格入场,参与争夺,否则所有行为都是作废】,第二,【每次参赛者不得少于五人,但是以前理解没有参与游戏的被选中者,可以随时选择参加,人数上不封顶】,第三点就是似乎没有时间上的限制,【有具体的时间规定,只有当一届参加游戏的人,只剩下最后的了幸存者,游戏才会结束,下一场游戏才可能开始】,怎么样,和你记忆里有什么出入吗?” “唔。。其实真正的规则具体参与过游戏人才会知道,我的“母亲”从来没有把我视为平可以平等交流的对象,所以很多事情我也只是正好听到的。这些事情的真伪我也不是很清楚,大致是符合我曾经经历过的情况。——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 “什么?” 铃音眯起眼睛,眼中闪过冰蓝的寒光。 “如果出现,对游戏进程产生重大影响的存在,那么“全知全能者”会亲自出手干预。。。嘛,虽然具体的干预方式我也不知道,这都是“母亲”和别人谈到的。” 第八十-八十一章 空杀 “关于其他的规则——不,这是游戏规则以外的事情,可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鹊在此以公主抱的姿势抱着铃音。 小女孩的体重非常轻,身体娇小,整个人都窝在鹊的怀里。 当然,不是说鹊很高,只是他这个年龄段男生的平均身高而已。 至于鹊到底几岁,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连这副身体是不是一开始就属于他的,都不能确定。。只能说外表一看就像是个学生。 嗯,青少年。 “嗯?什么事情?” “鹊,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游戏的参与者都只是普通人的话,那么也不会对城市造成什么过度的破坏。可事实上就算每次的游戏参与者都得自发的收敛。这里的政府对于每过一段时间就发生的“恐怖袭击”也疲于应对,只能尽量去掩盖事实的真相。” “你是说,只有我们这种超自然力量的使用者才会被选上?“ 鹊摇了摇头。 ”不,不会的,从我刚刚调查的情况来看,很多已经失踪的于是游戏参加者的人之前都只是普通人而已。哪怕有被隐瞒和掩盖的可能性,大规模地出现这样的状况还没有一例例外,只能说很有蹊跷了。而且,不会出现这种在一个城市里就如此多神秘者的超出常理的状况。“ ”铃音,你知道,这座城市和周边地区里还有除了我们以外的神秘者吗?” “唔。。没什么印象啦,我平常活动的时候没有遇到过。“ ”我的“母亲”就是这样的人,她拥有控制他人精神的能力,我曾经见到过很多次违抗她命令的人凄惨的下场。至于其他人,有一些非常可疑的痕迹,但那些东西已经和各种都市传说混在一起,没法辨别了。” “嗯,我大概知道你想说什么了。。” “我猜想成为游戏的参与者之后,可能会被赋予一些特殊的力量,这也是混乱出现的根源。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很难想象普通人有能够对抗“母亲”的力量,当时如果不是我跑得快的话,说不定也已经被袭击者杀死了。” 女孩说着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脸色有些发白,紧了紧抱着鹊脖子的双手。 能够让杀人鬼感到害怕,哪怕是年幼的,那也是了不得的危险。 “的确,换位思考,如果是我的话,就算单单是为了这场闹剧的观赏性,我也会给予那些参加者曾经根本无法想象,足以改变自身处境——同时也是扭曲自身心智的力量。。这玩意儿简直和毒品一样啊。。嘛,这时候一定能观赏到很多人性丑陋的一面吧。” “——不过” 鹊的话锋突然一转。 “根据论坛上的人透露说,如果闹得太过的话,就会被“全知全能者”出手清理掉。不允许超出自己掌控的事情发生。“ ”维持平衡吗?这家伙简直把这片区域当成了自己的狩猎场,养猪场,或者培养细菌的温床,培养皿。真是性格恶劣的家伙啊。。啊?!” 鹊说着笑容就变得非常危险,他的嘴角咧出一个剃刀般残酷的弧度。 居然敢就这么把奇怪的肉球送到我的面前。 你在耍我吗? 那种心情就像是一个人被猴子偷走了钱包,还被正面扇了一巴掌,然后猴子跳到树上大叫。 这个人接下来的想法绝对不是和对方找警察准备进行刑事诉讼——而是冷着脸决定今天晚饭吃猴脑。 鹊在不吃药——即使是吃了药的情况下,也绝对不是什么他自己所谓的“好人”,说他是守序邪恶都抬举他了。 “鹊要做什么铃音都会帮你的。” 铃音抱得更紧了。 鹊说过自己还有多余的“彼方”可以给她用,不过莫名被拒绝了。 ——“叱!——” 尖锐物体撕裂空气的声音。 此时两人都是隐形的状态 位置正处于城市的边缘,距离“十字”还很有一段距离。 “彼方”有着小依那样的傻丫头都能随便玩的防护措施,可人身处半空,即使不变成待宰羔羊,也会变得非常狼狈。 被发现就是靶子。 “铃音,你先下去。” “嗯,明白。” 鹊取消反重力膜,然后又在下一刻开启了,女孩已经从窝在鹊怀里的位置消失,出现在鹊背后两米的空中,双脚踩踏着星光凭空站立着。 预感到攻击还有一段距离,两人现在距地面只有五十米,鹊当机立断选择让铃音先避开。 自己穿着“彼方”,由于移动速度太慢,一时半会儿人在半空无法躲避。 “阿狸的烧烤”已经吃下了两粒。 距离完全生效,还有一段时间。 就算是完全生效了,在无处借力的情况下也躲不开。 所以! 硬抗! 太依赖光学隐形了吗?总还是会被那些超常者发现。 如果自己扛不住的话,铃音那个傻丫头也会救自己的——喂喂!我这什么想法。到时候如果我死了的话,她即使明知是圈套也会不得不参与这次游戏,然后死在斗争中,或者被幕后黑手坑死。 不行,不能立flag! 鹊的大脑飞快运转,各种各样的思绪在脑中,产生。他已经计算好了接下来的各种可能性。 “彼方”的移动速度确实够慢,跟自行车没有什么两样,它的优点在于可以一定程度上无视地形,可以隐形,这种时候,速度上的弱点就暴露得无明显问题。 那么,不能冒险去接的情况下。。 鹊预感到这次攻击是直接向着自己的头部来的,眉心一阵莫名的刺痛感,身体发出垂死的警兆。 犹如针尖悬停在眼前的威胁感。 从下往上,大概在九点钟方向。根据空气的声音判断,应该是穿刺类攻击。 时间仿佛变慢了。 鹊的神经反应速度和脑域能力开始进入暴走状态。 就异常而言,鹊的大脑非常的好用,否则也不可能在身体是普通人水准的情况下强行书写三十三秒钟禁忌的咒印。 鹊没有拿出北极星,那根本来不及。 他也没有命令南极星狙击,手动的情况下,别说打不打的中就算打中了也不见得自己就能安然无恙。 所以。。 鹊飞快地从黑格子包中拿出一个橘黄色的沙包一样的东西,瞬间关闭了反重力膜,身体开始下落。然后他把那个东西往上一扔,同时另一只手已经再度伸入了包中,在沙包距离自己头顶上方两米的位置时,又一次开启了反重力膜—— “轰!!!————” 下坠中的铃音下意识抬头望去,红色的火光映入眼帘。 黑红色的爆炸光源从鹊的头顶绽放,将圆形的反重力膜吞没。 第八十二章 海葵 bg妹达(神前晓) “关于其他的规则——不,这是游戏规则以外的事情,可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鹊在此以公主抱的姿势抱着铃音。 小女孩的体重非常轻,身体娇小,整个人都窝在鹊的怀里。 当然,不是说鹊很高,只是他这个年龄段男生的平均身高而已。 至于鹊到底几岁,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连这副身体是不是一开始就属于他的,都不能确定。。只能说外表一看就像是个学生。 嗯,青少年。 “嗯?什么事情?” “鹊,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游戏的参与者都只是普通人的话,那么也不会对城市造成什么过度的破坏。可事实上就算每次的游戏参与者都得自发的收敛。这里的政府对于每过一段时间就发生的“恐怖袭击”也疲于应对,只能尽量去掩盖事实的真相。” “你是说,只有我们这种超自然力量的使用者才会被选上?“ 鹊摇了摇头。 ”不,不会的,从我刚刚调查的情况来看,很多已经失踪的于是游戏参加者的人之前都只是普通人而已。哪怕有被隐瞒和掩盖的可能性,大规模地出现这样的状况还没有一例例外,只能说很有蹊跷了。而且,不会出现这种在一个城市里就如此多神秘者的超出常理的状况。“ ”铃音,你知道,这座城市和周边地区里还有除了我们以外的神秘者吗?” “唔。。没什么印象啦,我平常活动的时候没有遇到过。“ ”我的“母亲”就是这样的人,她拥有控制他人精神的能力,我曾经见到过很多次违抗她命令的人凄惨的下场。至于其他人,有一些非常可疑的痕迹,但那些东西已经和各种都市传说混在一起,没法辨别了。” “嗯,我大概知道你想说什么了。。” “我猜想成为游戏的参与者之后,可能会被赋予一些特殊的力量,这也是混乱出现的根源。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很难想象普通人有能够对抗“母亲”的力量,当时如果不是我跑得快的话,说不定也已经被袭击者杀死了。” 女孩说着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脸色有些发白,紧了紧抱着鹊脖子的双手。 能够让杀人鬼感到害怕,哪怕是年幼的,那也是了不得的危险。 “的确,换位思考,如果是我的话,就算单单是为了这场闹剧的观赏性,我也会给予那些参加者曾经根本无法想象,足以改变自身处境——同时也是扭曲自身心智的力量。。这玩意儿简直和毒品一样啊。。嘛,这时候一定能观赏到很多人性丑陋的一面吧。” “——不过” 鹊的话锋突然一转。 “根据论坛上的人透露说,如果闹得太过的话,就会被“全知全能者”出手清理掉。不允许超出自己掌控的事情发生。“ ”维持平衡吗?这家伙简直把这片区域当成了自己的狩猎场,养猪场,或者培养细菌的温床,培养皿。真是性格恶劣的家伙啊。。啊?!” 鹊说着笑容就变得非常危险,他的嘴角咧出一个剃刀般残酷的弧度。 居然敢就这么把奇怪的肉球送到我的面前。 你在耍我吗? 那种心情就像是一个人被猴子偷走了钱包,还被正面扇了一巴掌,然后猴子跳到树上大叫。 这个人接下来的想法绝对不是和对方找警察准备进行刑事诉讼——而是冷着脸决定今天晚饭吃猴脑。 鹊在不吃药——即使是吃了药的情况下,也绝对不是什么他自己所谓的“好人”,说他是守序邪恶都抬举他了。 “鹊要做什么铃音都会帮你的。” 铃音抱得更紧了。 鹊说过自己还有多余的“彼方”可以给她用,不过莫名被拒绝了。 ——“叱!——” 尖锐物体撕裂空气的声音。 此时两人都是隐形的状态 位置正处于城市的边缘,距离“十字”还很有一段距离。 “彼方”有着小依那样的傻丫头都能随便玩的防护措施,可人身处半空,即使不变成待宰羔羊,也会变得非常狼狈。 被发现就是靶子。 “铃音,你先下去。” “嗯,明白。” 鹊取消反重力膜,然后又在下一刻开启了,女孩已经从窝在鹊怀里的位置消失,出现在鹊背后两米的空中,双脚踩踏着星光凭空站立着。 预感到攻击还有一段距离,两人现在距地面只有五十米,鹊当机立断选择让铃音先避开。 自己穿着“彼方”,由于移动速度太慢,一时半会儿人在半空无法躲避。 “阿狸的烧烤”已经吃下了两粒。 距离完全生效,还有一段时间。 就算是完全生效了,在无处借力的情况下也躲不开。 所以! 硬抗! 太依赖光学隐形了吗?总还是会被那些超常者发现。 如果自己扛不住的话,铃音那个傻丫头也会救自己的——喂喂!我这什么想法。到时候如果我死了的话,她即使明知是圈套也会不得不参与这次游戏,然后死在斗争中,或者被幕后黑手坑死。 不行,不能立flag! 鹊的大脑飞快运转,各种各样的思绪在脑中,产生。他已经计算好了接下来的各种可能性。 “彼方”的移动速度确实够慢,跟自行车没有什么两样,它的优点在于可以一定程度上无视地形,可以隐形,这种时候,速度上的弱点就暴露得无明显问题。 那么,不能冒险去接的情况下。。 鹊预感到这次攻击是直接向着自己的头部来的,眉心一阵莫名的刺痛感,身体发出垂死的警兆。 犹如针尖悬停在眼前的威胁感。 从下往上,大概在九点钟方向。根据空气的声音判断,应该是穿刺类攻击。 时间仿佛变慢了。 鹊的神经反应速度和脑域能力开始进入暴走状态。小說中文網 就异常而言,鹊的大脑非常的好用,否则也不可能在身体是普通人水准的情况下强行书写三十三秒钟禁忌的咒印。 鹊没有拿出北极星,那根本来不及。 他也没有命令南极星狙击,手动的情况下,别说打不打的中就算打中了也不见得自己就能安然无恙。 所以。。 鹊飞快地从黑格子包中拿出一个橘黄色的沙包一样的东西,瞬间关闭了反重力膜,身体开始下落。然后他把那个东西往上一扔,同时另一只手已经再度伸入了包中,在沙包距离自己头顶上方两米的位置时,又一次开启了反重力膜—— “轰!!!————” 下坠中的铃音下意识抬头望去,红色的火光映入眼帘。 黑红色的爆炸光源从鹊的头顶绽放,将圆形的反重力膜吞没。 第八十三章 崩碎 bgThisWillBeTheDay(BWBY) 意志代表着自身对世界改变的方向,而个人的综合影响能力,则决定着人改变的程度。 关于这一点,柠檬是鹊记忆中影响力最大,存在感最强,几乎能够改变一切的家伙。 可那终究只是相当于管理员的存在,她的改编能力并不体现在直观上,而是对于事物本质的修改。 真正直观的能够被人的五感,完全体会到的,正是有如恒星爆炸般的破坏,撕裂的画面,巨大的声响,遍体鳞伤残肢断臂。 排山倒海!毁天灭地! 能够接触得到的血的温热触感。 能够切身体会到的让人发狂的痛楚。 ———— 场外。 光头男子一再地进行威逼利诱,只可惜那个黑色的球依然没有任何动静,自己短时间内根本想不出什么办法破开这层乌龟壳。 他的额头没有涌现出汗水,因为他的身体已经失去了这种功能,但是他表情也在渐渐变得冰冷和僵硬。 没有人是真正的傻子,只要发现了这里的动静,其他的参赛者想必都会按赶过来暗中观察。 只要是游戏的参与者就闻到肉球的香味。便会出于发自灵魂的渴望,不顾一切的抢夺。 那不单单是身体本能的催促,更是自身上进的希望,实现愿望的光明,触手可及的力量。 某种程度上真的和鹊说的一样,这玩意儿不管是从任何意义上来看,都和毒品没什么两样。 不行! 如果不能尽快的拿下这一程。那些家伙会像是饥饿贪婪的野狗一样上来,到时候我不得不暴露了自身的一部分能力,甚至还会吃不了兜着走。 现在抛下他们直接离开会怎么样?只要最后有一个人争夺到了肉球,就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被围攻。 不行!如果有人刻意引导的话,那么事实就会被歪曲,说不定会祸水东引到我身上,到时候即使我没有得到任何形式上的好处,也会被他们当成第一威胁目标除掉。 光头男并不是傻子,相反他非常的聪明。 排除鹊这样的本身就是超常者的存在,那些能够有资格参加游戏的无不是万中挑一,也只有参与者本身优秀的素质,才能使得游戏更具有观赏性,这是从逻辑上来想就可以简单分析出来的问题。 毕竟拥有执念,拥有想要赌上性命完成的愿望,这本身就像是火箭一样,可以为了将卫星推上太空而将自己燃烧殆尽。 疯狂,且无所畏惧。 “嗯?” 突然,光头男察觉到了这个黑球有些不对劲。 好像。。在发光? 蓝白色的光。 他为此感到非常不能理解。 对这个黑色的球,他已经用了各种各样的方法不管事,无论抽打还是腐蚀酸液,乃至精神干涉,魅惑人类。 各种各样的方法无疑例外全都失败了。 这玩意密不透风。 怎么会有光透出来了,而且是一层。。。还在变亮? 光头男意识到了危险的存在,他挪动着巨大的身体,一时间却有些犹豫。 是否要就这么退走? 对他而言,一旦这么做了,或许能躲过眼前可能存在的危机,但是之后将会陷入被动的危局。 而且。。非常不甘心。 如果,如果只是对方在虚张声势? 某些侥幸的想法在心中升起——哪怕明知道这样想是不对。 如果开局就陷入巨大的劣势,那么之后又怎么在这凶险游戏中胜出?我又拿什么去拯救他? 这里必须要赌一把!哪怕是面对危险,即使有死亡的可能,也不能因此失去锐意进取之心! 我会赢的! 绝对! 所以。。等我! 等。。。 光头男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全身上百条白色触手正在极力伸展着,威慑着做出各种挥舞的动作。 黑球打开了。 露出了一个可以让小孩子通过的缝隙。 里面只有一个人。 。。等等,是男的? 刚才那个女的呢?难道跑了吗? 这家伙被他的同伴抛弃了?已经支撑不住了,决定和我谈条件? 光头男脸上重又恢复了之前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中的表情,脑中做着各种美好的妄想。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突然感觉意识一阵模糊。 呃。。怎么了? 那家伙,做了什么吗? 所有海葵一样的的触手全都僵在了半空,那两张巨大的脸庞也全部一动不动。 这当然是铃音的杰作。 光头男唯一还像是人类的头艰难地向前看,只看到了一点白光就已经意识不清,无法进行复杂的思考了。 发生了。。什么? 从鹊的角度来看的话,情况会显得尤为清楚。 一道亮白色的细线,从光头男的额头处一直垂直向下延伸,竖着掠过他的整个身体。 三十米高的露出地面的部分,被一刀两断。 但是这么说也并不是非常准确,因为铃音的刀并不是仅仅只有斩断这么简单,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这个巨大无比的玩意儿从这条贯穿全身的伤口中蔓延出无数细小的白痕,纵横交错,遍布了受害者整个身体。 斩击只是表象和引子,其本质更接近于崩碎,碎裂。 之所以他现在还仅仅只是失去了意识,没有形体崩散,也只是因为他的身体正在本能地进行自我修复而已。 这都只是徒劳而已。 白色的裂痕已经遍布了他身体的各处,包括内部。 他整个人就像是一个破碎的瓷娃娃一样,只要轻轻一推,就会变成粉末,消散不见——当然,如果就知道把它放在这里几天天的话,说不定还能修复。只是现在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因为鹊从空中扔下来三包橘黄色的沙包一样的东西,直接扔到了他最大的那张脸的嘴中。 橘红色的光焰化作白昼的陆地烟花升腾而起,它那三十米的巨大身体,此时如同是用积木搭出来的已经摇摇欲坠的高塔被暴龙撞击,无数带着恶臭和黏液的是血肉碎块四散飞溅。 这场从爆炸而起的闹剧也在爆炸中收尾和结束。 “很好很好。。” 鹊已经飞到了更高的地方,看着脚下狼藉的世界,鼓着掌,脸嘴角露出了愉悦的笑容。小說中文網 “超出我预计的事情发生了,不是没有想过种可能性,只是没想到,这场游戏的战端竟然是由我们这两个局外人引起的。现在恐怕已经有很多人盯上我们了吧。” 第八十四章 动向 bg模范解答(羽佳) “鹊~怎么样?我很厉害吧?” 铃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鹊的身旁,双手叉腰,脸上浮现“快来夸我吧!”的可爱笑容。 “嗯,你做的很好哦。” 鹊摸摸她的小脑袋,手指穿过头发,给女孩理了理。 铃音露出被主人抚摸的小喵咪一样舒服的表情,眯着眼睛,身体轻轻摇晃。 “鹊,这里人好多哦,我们换个地方吧?” 鹊眼中的红光渐渐淡去。 他感受到许多多暗中观察的窥视目光,点了点头。 “既然出现了这样的意外,我们今天就先不急着去“十字”了,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做也不行方便。” “好啊好啊,呐呐,鹊,陪我一起玩吧。” “玩什么?” “嘻嘻嘻~” 女孩脸上尽是一个促狭的笑容。 “什么都可以,比如国王游戏之类的。” “你现在一定在想着怎么弊赢我,然后之后命令我做一些奇怪的事情吧?” 鹊虚着眼睛斜睨着她。 “怎,怎么可能嘛,啊,啊哈哈哈。。” 铃音摸摸自己的脑袋,有点舍不得鹊把手拿开。 鹊已经收回了北极星。 他在下面的触手怪原地爆炸的时候,从背后的包里掏出了一双新的“彼方”穿上去。 “嘛嘛,既然今天能够顺利脱身都是你的功劳,那么就随你便了。” 鹊温柔地看向女孩,眼神中带着宠溺的神采。 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内心中对于这个刚认识一天的小女孩,对于这只可爱的萝莉杀人鬼,自己的态度已经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鹊从包里拿出了什么握在左手中,叮嘱女孩转过头闭上眼睛后,伸出右手年华从背后揽住她纤细娇小的身体,同时左手伸到身后按了一下。 “走吧。” ——白色的光,如同阳落到了地球上。 无穷无尽的白光充斥四野,让许许多多的偷窥者吃了个闷亏,有的当场惨叫起来。 仿佛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白光渐渐消散,原先的两人已经消失不见。 。。。。。。 “那个味道毫无疑问就是肉球,而且给我的感觉。。那两个人现在还没有参加游戏,也就是说,明明拥有参赛资格却不参加吗?是本次的参与者,还是以前的?” 一个碎发飘动的男人正站在一栋大楼楼顶,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不像是夏末的装扮,深色的卫衣让他看起来像是过冬的棕熊,脸部因为寒冷而变得苍白。 “不过。。那个男的是很是诡异,那家伙,怎么有一种与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的排斥感——算了,不管怎么样,如果没有参加游戏的觉悟的话,这种人迟早会被围杀致死,到时候倒是可以谋划一下他的肉球。” 这个颓废的大叔喃喃自语着,他的眼睛似乎永远没有焦距,面对着着眼前一张纸,纸上面映着鹊和铃音消失前的最后一幕。 打了个哈欠。 。。。。。。 “嗯?这是。。at!ball!。。我要吃!!!——诶?怎么没了?闻不到了啊。。啊啊啊!!!我要吃肉球!” 阴暗的下水道中,一个衣衫褴褛的高大肥胖身影发出巨大的喊叫声,周围生锈的铁管因为它喊声的冲击波簌簌发抖。 他的全身笼罩在黑暗之下,无法分辨具体的样貌,表面上是一个巨大的肉球。 肉球蜷缩着身子,两点红光从眼中射出,那是和鹊的眼睛完全不一样的红色——后者即使服用了“阿狸的烧烤”,其精神也处于非常稳定理智的状态,清醒并且不可撼动。 这个家伙,完全是兽类,被单纯的欲望所驱使。 “怎么了怎么了?!大喊大叫!你要是一直这副德性,我还怎么获得优胜?” 一个尖细猥琐的男子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我。。我要肉球!美丽先生!给我肉球!” 肉球男怒吼连连,巨大的声浪之下,整个下水多就就像是要崩塌了一般,混凝土灰洒落。 “你个蠢货!吃吃就知道吃,我要你有什么用?你这个丑陋的脏东西!简直就是所有美丽事物的公敌!” 野兽一般的肉球男突然叫不出来了,像是被扼住了喉咙,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尛說Φ紋網 “唔。。。呼——咳咳咳,美丽先生,我错了,我再也不敢问你要肉球了,饶了我吧。。” “哼!” 尖细的嘲讽声。 “说你蠢你还真蠢,我身上哪里来的肉球?要的话给你自己去抢。不过,依我看着这还得从长计议,如果你不想和刚才那个蠢货一个下场的话。” “是是!我一定会听美丽先生的话!”肉球男频频点头。 下水道又一次恢复了慎人的寂静。 。。。。。。 “可恶!” 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猛地一敲办公桌,他的眼中留下许多眼泪,倒不是因为悲伤,而是被墙上屏幕中的亮光给刺到了。 明明正值壮年,但是鬓角已经有些发白,严肃的面庞给人一种阴狠上位者的感觉。 周围是许许多多屏幕,大概是监控终端一样的电子器械,有许多带着联络耳麦的工作人员正坐在机器前操作。 “局长!目标二号和三号已经消失了!” “报告!一号疑似已经被消灭。” “局长,还请不要激动,至少一号已经被消灭了,不是吗?” 旁边一个秘书样的年轻眼镜男出言安慰道。 “白痴!” 中年男怒气上头直接拍案而起,揪住他的衣领。 “我们的城市就这么一次次被这些怪物践踏,难道我们整个“超自然应对局”都是废物吗?” “不,不是。”眼睛男战战兢兢的。 “H.R的人还没到吗?” “是,是的。” “真是的,一个个就这么推脱责任。。。可恶!” 眼镜男看着局长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眼中浮现出怨毒。 。。局长走到了一个没有监控的死角,看看周围没人后,抬手看着手掌中的肉球,眼中的神采被狂热所取代。 。。果然,为了守护正义,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啊! 第八十五章 反差 bg不吉(神前晓) 别墅一楼。 鹊和铃音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女孩窝在鹊的大腿上,安静地靠在他怀里。 ——“据本台记者报道,我市城郊新区发生了一起由化学物质泄漏造成的意外爆炸事件,目前伤亡人数还未查明,据有关负责人称,该起事件是因为。。。” “。。由于现场仍然存在残留的一定数量危险化学物质,为了保护各位市民的生命财产安全,目前该区域周围已经被警方封锁,警方提醒各位民众,还请不要因为好奇心而接近该地区,另外看护好低龄儿童,以免发生不必要的意外。” “呐,鹊。” “怎么了?” “这个东西一看就是假的吧。” “嗯,这不是放出来给我们看看,只要能安抚群众就达到目的了。关于这一点,我觉得绝大多数像我们这样的知情者也是达成一致的。” “什么意思?” 铃音的小脸上浮现出困惑的表情,脑后的的小辫子摇了摇,搔着鹊的脖子。 “那些与这场游戏或多或少有所关联的人,大多都有自己的目的,也就是说从以前就开始了投资,有着自己的布置。“ ”从心理上来讲,他们希望现在的局势能够继续保持稳定清晰,这样他们的计划才会成功,同时感受到自身对局势的掌控——希望产生混乱的,除了那些天性如此的家伙外,就是处于劣势的弱者,他们希望通过混乱的局势来帮自己完成反转。” “唔。。是这样啊。。鹊你的脑筋真好使。” 铃音单手托腮作沉思状。 两人一时无话,房间里的气氛安静而平和。 “鹊。” “嗯?” “我们过会儿出去玩吧?” “去哪里?” “昨天我们不是去那个什么。。对,“十字”,不是在路上给那个恶心的东西打断了?那么我们今天再去一次吧?” “现在我们已经被那些躲在幕后的老鼠盯上了,估计很多人都把我们当成囊中之物了啊。。而且对于“十字”,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现在去恐怕很难得手。” 本来昨天鹊把肉球带在身上也是无奈之举,毕竟放在别墅里保不准回来就没了。 那些真正的参与者即使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也能感应到。 鹊认为这是情报上的失误。 出于谨慎,决定先静观其变。 “诶?。。明明很有趣的说。” 女孩有些失望地扭了扭身体。 “如果再出现那种拦路的家伙,我会直接砍死他的啦。” “呵呵,铃音。你早晚会碰到砍不死的家伙的,到时候怎么办?” “那就遇到了再说吧!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总之,现在我们就不去“十字”了,你也不准偷偷一个人跑过去,明白了吗?” “唔嗯~” 铃音用脑袋在鹊胸口蹭了蹭。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永远永远不会离开你的啦。” “干劲十足啊,铃音。” “那是~” 铃音把电视关掉,改成跨坐在鹊腿上的姿势,抱住他。 “今后我会让你看到更多不同的我,让你永远离不开我的。” “啊,是吗?” 鹊挠了挠头,想要哈哈一笑蒙混过关。 “鹊,帮我梳头发。”尐説φ呅蛧 “哦。。” 鹊伸手解开系在铃音脑袋后的细小的丝带,头发披散下来。 像是想到了什么,鹊呆呆地走了会儿神,然后脸上浮现出恶趣味的笑容。 “我说,铃音。” “什么?”女孩舒服地趴在他怀里。 “待会儿我们出去买个丝带吧。” “礼物?给我的?” “嗯。” 。。。。。。 城市的一角,一间单独住宅中。 ——“砰!” 一个保养良好的中年女人冲进房内,脸上全是惶恐不安的神采,画的淡妆都被汗水弄糊了。 她的眼中闪过坚定,跑到房间正中一个正在玩泰迪熊的小女孩身前,抓住她的肩膀。 女孩没留辫子,长发披散在裸露出的纤细的肩膀上,穿着黑色的连衣裙,她转头看过来。 “怎么了,妈妈?” “铃兰!快点躲起来!“ ”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管!闭上眼睛,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不,等等,怎——” 小女孩敏感地意识到有哪里不对。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妈妈看上去,很痛苦的样子? 看上去比铃音还小一点儿,女孩非常敏感和聪慧。 内心感觉沉甸甸的。 中年女人将小女孩连推带扯地塞进床底下,然后走到了门口。 这间房间是铃兰的卧室,里面是各种粉红色的儿童用陈设,看上去非常温馨。 中年女人——铃兰的母亲,踌躇了一下,但还是伸出颤抖的手去开门。 “砰!——” 门先一步被从外面暴力推开了。 一个鬓角发白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的眼睛怒睁着,眼白泛着冰冷的寒光,黑色的瞳孔中心有一点尖锐刺目的红光。 这人正是所谓“超自然应对所”的局长。 此时他的表情狰狞而暴怒,全身青筋暴起,蓄着针一样的短发,给人一种残忍暴力的危险感。 暴力。 或者说暴戾。 戾气! “老公,你怎——呃,呃呃呃呃呃——呜呃——” 中年女人脖子被掐住了,整个人都被男人单手提了起来,悬在半空,她的面部极度充血,无法呼吸,双手下意识地去扳男人掐在脖子上的手指,但是毫无作用。 “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见到我你要跑?啊!?” 男人寒冷沙哑的声音传过来,低沉得不似人类。 “唔——呃——” 男人的表情愈发凶厉,也没有去管对方现在是否是能说话的状态,手臂一甩就将她砸在了床边上。 巨大的撞击声吓到了床底下的铃兰。 她急忙捂住嘴,没有发出声音,透过床下的缝隙,她看到了两双脚。 那个是。。父亲大人? 他在打妈妈? 为什么。。 这个局长的力量已经变得不似人类,他全身的肌肉都像是吹气球一样隆起。 最重要的是,他的额头上长出了两根红色的细角,看上去很坚硬的色泽,软体动物一样扭曲摆动,不断伸长。 近似于蛆。 惊恐的女子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傻愣愣地看着局长的变化,一时间放弃了逃跑的。 她勉力支撑起身体,想要尽力远离床边,以免女儿被发现。 局长已经走了过来。 “噗!噗呲!——次拉!——” 惨叫声卡在喉咙里,戛然而止。 鲜血,鲜血,鲜血。 象征着生命的鲜血像是喷泉一样哗啦啦淋在地上,浇了一地板。 女子的身体失去了所有力量,想破布娃娃一样倒在地上。 铃兰拼命捂着自己的嘴,她感受到身下有温热的液体流过。 焦急地透过床下的缝隙想向外看。 下一刻,女孩母亲的头出现在她面前,没有眼睛和鼻子,脖子。。脖子下面什么都没有。 断的。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女孩忍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响动。 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走远,男子粗重暴怒的呼吸声也听不到了。 铃兰趴着瘫倒了下去,感受到血的温度正在消退,一种难以忍受的恶心感从心底升起,甚至超过了悲伤。 ———— 第八十六章 鲜红 bg无能(东京食尸鬼) 世界是什么颜色的? 毫无疑问。 我知道你心中是怎么想的—— 世界当然是红色的。 人的全身都充斥着血液构成,整个宇宙也正在被血液所淹没。 鲜红,猩红,大红,橘红,紫红,黑红,殷红,洋红,血红。 脆弱的幼生,凄美的死亡。 全都是红色。 红。 活着的人一直泡在羊水里,那浮肿而惨败的眼珠漂浮在鲜血的海中,小心地向外张望,时而又沉下去。 死去的人则从羊水中脱离,变成某种透明碎屑,洋洋洒洒三飘飞,像是雪花或者灰尘。小說中文網 依旧活着的人,睁着眼睛看世界,世界是红色的。 死去的人又如何看待,姑且不提。 那么,至此。 毫无动摇,金科玉律,自然法则。 世界是红色的了。 。。。。。。 ——从床底下爬出来,她的身前已经沾满了血液,地上也全都是血液。 血,血,血 残肢断臂,头颅,肉片。 拆解零件。 把人全部拆解掉,解剖掉,然后随便丢弃,提供给细菌默默享用。 。。诶? 铃兰四下看了看,然后疑惑地歪了歪脑袋,稚嫩的小脸上依旧平静。 ——妈妈有说过,不能弄脏地板,如果弄脏了的话,就要清理干净。 清理干净。 清理。 于是,她迈着和平常一样的小步子,走出自己的房门,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个拖把和一个大桶。 铃兰的逻辑仍旧显得幼稚和不成熟,可依旧直接,清晰。 她遵从着自己最简单的想法行动,简直是。。高得过分的行动力和执行力。 她先用手将地上的“垃圾”从血中捞出来,塞到桶里,等到桶满了之后,就费劲地拖行着桶走向房间外外,把桶里的东西倒掉,如此往复了五次,房屋中也全是血脚印和红色的拖行痕迹。 “垃圾”处理完了之后,铃兰开始用沾满水的拖把拖地。 底层的鲜血已经结痂变黑,拖起来比较费劲,但她还是双手抓着比她还高的拖把,认真地小,心翼翼地将周围的血迹一点一点地清除。 一丝不苟 连死角都没有放过。 清理得干干净净。 鲜血就一定能代表生命吗? 不,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个世界是红色的,所以到处都是鲜血。 想找到一个没有鲜血的地方反而很难。 死去的人就像是脱离了鲜血的幼生体,直接变成了碎屑,变成了残渣,那种东西已经不能叫生命了。 是的。 这是垃圾。 垃圾就应该被清理,垃圾就应该被扫除。 恶心。 恶心。 恶心。 剧烈的呕吐感,胃部在翻腾,胃部在抽搐。 铃兰感觉自己全身非常不好受,强烈的眩晕感混杂着恶心感一波波接踵而至。 如同眼底都在充血,就如同透过红色的眼膜向外看。 整个世界都是红色的。 没错。 世界是。。红色的。 铃兰努力的克制着自己身体中翻腾着的难受感觉。 。。要。。好好清理才行 。。必须要。。才行。。 ——要什么呢? 唔,那种事情谁知道呢? 铃兰默默地拖着地板,一点一点地清理着血迹。 太阳穴和后脑勺感觉很疼。 眩晕疯狂地啃食着脑髓。 仿佛脱离世界一样的失重感。 没有尽头的痛苦。 但是。。这样也好。 这就是对我的惩罚啊。 铃兰垂下眼帘,等到再度抬头的时候,房间里已经变得很干净了,只是依旧飘荡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她手中拿着拖把,小小的身体呆呆地站立着,她的眼神并不空洞,显露出一种疑惑,一种迷茫感。 之后应该做什么呢? 铃兰抬头看向窗外,黄昏的橘红色统治大地。 啊,有了,我想到了,平常这个时候我应该和我妈妈一起去买东西。 。。。。。。 铃兰行走在夜晚的街道上。 漫无目的。 白色的连衣裙,是那经典的幽灵形象。 四处游荡。 她有听从妈妈的话,好好地去换衣服。 妈妈的话? 嗯。 妈妈说过,出门的时候不能穿脏衣服出去,要换上干净的衣服。 她本来是出来买东西。 但是身上没有带钱,所以中饭和晚饭都没有吃。 她有没有带她的妈妈。 妈妈? 已经死了,所以带不了了。 已经坏掉的玩具是玩不了的。 就这样仅此而已。 妈妈是什么? 现在已经是九点多了。 繁华的闹市区,街道上虽然还有很多人,但是已经不如之前那么热闹,说到底还是千篇一律的情景。 无数害怕寂寞的人们聚集到一起,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事情还要表现出快乐的样子,让那些周围的人相信自己是快乐的,仅此而已。 现在去哪里呢? 妈妈说没有钱,是不能买东西的。 肚子好饿。 今天晚上的睡前小故事是什么? 这么晚了,都没有回家,如果明天上学迟到了的话,会不会被老师骂呢? 我现在在哪里呢? 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游荡着,漫无目的地,走在喧嚣的街道上,这条繁华的商业街正是鹊刚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走过的那条。 但是小女孩不是无为者。 铃兰只是一个小女孩而已。 比铃音还小的那种。 小孩子。 萝莉。 幼女。 无数灯光的掩映下白皙顺滑的肌肤,干净而澄澈的眼睛,披肩的黑发,白色的连衣裙裸露出肩膀和小腿。 粉嫩的嘴唇,柔弱而又可爱的脸蛋。 不同于铃音,这个孩子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非常好欺负,然后第二印象就是非常想欺负一下——又或者保护她。 弱不禁风,天真纯洁。 同时也参杂了某种非常理的东西。 一种特质。 阴沉的美感。 近似于歇斯底里而毫无声响的咆哮。 简直就是引诱人犯罪的典型。 在这种情况下,她一个人在夜晚的街头徘徊却没有出事。 是的,没有人注意到她。 即使有人意识到她可能是和父母走散的小孩子也没有去多管闲事。 不对他人抱有过多的恶意和善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这也是这群人中大多数人的写照。 ——“呐,鹊。你看那里有个孩子。” 第八十七章 甜品 bgHeis(梶浦由记) 鹊,铃音,铃兰。 三个人坐在一家甜品店中。 鹊正在望饮料瓶里加着什么东西。 铃兰正在默默地一个人吃蛋糕。 铃音一只手撑着脑袋,看着两人。 至于为什么是甜品店,而不是正常的餐馆。 鹊告诉铃音说,因为甜食能够让人产生幸福感,使人的情绪安定下来。 铃兰吃蛋糕的动作看上去优雅而一丝不苟,简直是赏心悦目。 这体现了她良好的家教。 “呐,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铃音开口问道,并且尽量做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但是只有在面对鹊的时候,铃音才能自然而然地展现出这种亲和力。 尤其是现在想在他面前展现下自己温柔的一面。 笑得有些勉强。 三个人坐在一张方桌两面的沙发上,桌边靠着玻璃墙,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街道上灯红酒绿的情景。 “啊。。” 铃兰放下了叉子,抬头看向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孩,刚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喉咙很沙哑,已经说不出话了。 “给,水。” 鹊笑眯眯地把自己的饮料推过去,但是被铃音抢先了一步。 铃音把自己的果汁放到了小女孩的面前,同时伸手拿过鹊的饮料一饮而尽。 铃兰有些疑惑的看向两人,随后也不多问,两只手捧起大号的杯子慢慢喝着果汁。 “唔。。鹊,这是什么呀?好奇怪的味道。。但是还不错。” 铃音喝完了鹊的饮料后,脸蛋稍微有些红。 鹊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她。 “我说。。这是给她的。” “嗯,我知道,所以绝对不行。” 铃音义正言辞的样子。 “为什么?” 鹊顿了顿,眉头舒展。 “我没有喝过,所以你不用在意。” “额。。那也不行!” “为什么?” “唔呢呢。。你自己说不是任何事情都有个理由的,笨蛋,哼。。” 铃音用嗔怒的语气说道,同时有些委屈地偷偷看向鹊,发现对方也在笑着看自己,脸不禁变得更加红了。 “唔!你笑什么嘛?所以说这是什么?” “嗯,近似于奎宁水和玛格丽特,还有溶有一克的乙酰水杨酸。” “我说啊。。用我听得懂的方式告诉我。” 铃音偏了偏头,感觉有些郁闷。 相识的时间还不是很长,但是两人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一起。 鹊有时候会说出这种自己听不懂的话。铃音都不知道是自己孤陋寡闻了还是鹊说的话本身有问题。然后每当她表达出疑问的时候,鹊总会笑着说等你长大就懂了。 我怎么感觉我永远也不能明白呢?鹊。 想到这里,女孩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鹊。 我真的能站在你的身边吗? “简而言之,这个可以让她心情变好,同时做个好梦,外带缓解一下肌肉疲劳。。铃音,你在想什么呢?” “不,没什么。。” 铃音想到自己对鹊说过,不会对他有任何的隐瞒,不禁有些尴尬。 “那,那个。。” “呵呵,算了,等我们回去再说吧。” 鹊看到她为难的样子,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唔。。嗯~” 铃音一脸幸福的表情。 这时候在一边旁观的铃兰早已放下了杯子,静静的观察着两人。 奇怪的人。 但是。。不是坏人。 “啊——” 女孩想开口,但是她发现自己依旧说不出话。 不是因为喉咙哑之类的原因,但是就是。。。说不出话。 大脑传达的指令无法切实地完成。 对面两个正在传递出满满治愈气息的家伙发现了她的反应,也纷纷回过神来。 “小妹妹,你不会说话吗?” “啊。。。” 铃兰想回答自己会的,可只能发出这样简单的一个音节。 “给,纸。” 鹊从包里拿过了纸和笔,交到了她的手里。 铃兰拿到笔之后,熟练地开始在纸上写字,字迹非常工整,语言逻辑清晰,虽然听起来很简单,但是这不像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能做到的程度。 写完之后她就用手指把纸张推到两人面前。 ——“我会说话,但是现在说不出来。” “现在说不出来,也就是说发生什么了让现在不能说话吗?” 铃音正在试图模仿鹊的思路思考问题,但显然并没有得到什么线索,一脸认真的表情就像是一个侦探在调查杀人案件一样。 “我说,你在瞎想什么呢?直接问不就好了。” 鹊虚着眼睛看着右手边的铃音,总觉得这丫头今天傻傻的。 嘛,虽然今天之前也是一只蠢萌的萝莉。 莫名的很可爱。 其实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能够做到这样的已经很不错了。 在这短暂的生命中竟然已经杀死了成千上万的人的铃音更加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存在。鹊说她傻,原因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在此之前,在他拥有记忆开始,见过的第一个年纪差不多的小女孩就是柠檬。 柠檬是神,而且存活的时间绝对不可考究,甚至完全独立于人类史之外,诞生在世界形成之前也未可知——然而鹊不知道这一点。 虽然他从一开始就有着成形的人格,但是对于世界的看法在很多方面都有着偏颇。 比如他是以小依作为女生的标准模板去看待其他女生的,诸如此类。 至于他所不感兴趣的普通人,那些街道外的存在,甚至这场游戏中那些未知的参加者。。。这些人基本都属于他不感兴趣的范畴,不被鹊当作可以和自己平等对话的存在。 那些被阿克变成了影子的人,被铃音想宰杀牲畜一样宰杀掉的人,那些被自己的“一切”抹掉的人。 怎么样都好啦,就像是路边的石子,谁又会去在意呢? 铃音有信心能够攻略他,一方面是由于自身的原因,另一方面,就是因为,鹊对自己抱有这真实不虚的善意与喜欢的情感。 无为者脱离世界之外,同时也是站在世界之上的存在,代表着绝对的自由和超脱,即使平日里表现得非常温和,只要按时吃药,就会让人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相处的善良的人。 这种骨子里的傲慢与冷漠一直都在,这不是基于自身的力量,也不是由于自身的人格那么简单。 某种更加接近本质的存在。 第八十八章 两仪 bg过去(大岛) “铃音,我也记得之前你说过,在别人报上名字之前,先说自己的名字是一种礼貌。” 鹊好整以暇地看着女孩。 “唔。。净欺负人,好吧。” 铃音转头看向小女孩铃兰,露出的笑容已经显得自然多。 能够这么快就展现出温柔的姿态,在杀人鬼萝莉的身上可以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 嘛,爱恋的力量是无敌的啦~ “小妹妹,我的名字是铃音,旁边的这位是鹊,他是我的所有物。” 铃音报复似的如此介绍道。 所有物? 铃兰有些疑惑的看着两人,歪歪脑袋。 “还是我来说吧。” 鹊一边笑眯眯的调制着新的饮料,一边开口道。 “我是鹊,她是铃音,我们因为一些原因,现在是伙伴。” 小女孩“刷刷”地在纸上写下两个字。 ——“铃兰。我的名字。” 女孩还特意画上了标点符号。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 ——“鹊,你刚才为什么说要让我昏睡过去?” “。。” 鹊依旧一脸平静,嘴角带笑。 “我看你现在状态实在不大好,如果再强撑下去的话,很可能会生病。” ——“就这样?” “放心,我们对你没有恶意,而且如果他真的敢做什么的话,还有我在旁边。” 铃音试着安抚,心中微动。 刚刚说话都没有回避她,现在说不定要失去信任了。 唉,真是不可爱的小孩子。要是现在鹊肯打个电话把她交给警察,然后跟我回去玩就好。 铃音不无遗憾地想着。 ——“你在旁边,我更担心了。” 铃兰毫不顾及地继续说道,真的就像是个不通世事的直白的孩子。 她正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刺人,足以让人心生不满的那种。 如果是正常做了好事的普通人,在听到这种话之后只怕也不会有多管闲事心情了。 然后现在鹊更加感兴趣了。 对这个小女孩,说到底本来遇见她的时候,就是出于兴趣才带走的。 ——“刚刚这位哥哥给我饮料的时候,你的眼神很不对劲。” 铃兰毫不避讳的直接写道。 ——“简直就像是要杀掉我一样。” ——“姐姐,你想杀掉我吗?” “啊,是的。” 铃音的神态语气已经恢复了最开始遇到鹊的样子,冰冷,嗜虐,充满侵略性。 “在这样美好的日子里,像你这样可爱的孩子,就应该在地狱的火焰被灼烧殆尽。任何的女生都不允许接近他,我说了,他是我的。” 没有半分犹豫和迟疑,直白地表达自身的愿望,欲望。 宣誓主权 铃兰不动声色地转过头看向鹊,继续写字。 ——“哥哥,你所谓的同伴似乎不是很友善啊,我劝你还是多想想比较好,而且。。” 女孩写到这里停下了一会儿,皱着眉头。 ——“你给我的笔上有血的味道,我觉得你身上的问题也很大。” “那是狗的血。” 鹊依旧很平静,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 对于自己抱有兴趣善意的存在,他的耐性和忍耐程度几乎可以说是将无限的,好比如哪怕被铃音杀死,也是一种对自身器量的认同,是一件可以接受的事情。 “又不是人的血,所以不用担心。” ——“那么,既然你们这么多可疑的地方,我可以离开了吗?” 铃兰没有再和鹊扯皮的意思,她也看出来这个“哥哥”远比那个所谓的“姐姐”要难对付得多。 姐姐对哥哥怀着绝对的善意与爱,对于除此以外的其他人则是不加掩饰的恶意。 刚才她是真的想杀了我。 但是。。但是。。我。。 铃兰的眼神又恢复了初见时的黯淡与平静,像是一潭毫无波澜的井水。她那小小的身体已经站了起来,准备向外走去。 “我说啊。。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引导着话题,想要激怒我们,把我们气走——这是为什么?” 鹊已经调制好了手中的饮料,正在搅拌中。 “啊。。” 女孩身体微微一颤,下意识地想开口辩驳,但是没有说出一个字。 “唉。。。” 鹊抿了一口自己杯中的饮料,然后叹了口气。 “铃兰,如果我们是真的对你抱有恶意的人的话,你刚才说出的话可是非常危险的。这年头就算是看似普通纯良的人也未必不会有龌龊的念头,你刚才的行为还是有些鲁莽——嘛,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要我们离开你,只是看你有些饿了才会如此,就这样罢了。” “嗯。” 铃兰身体微微有些颤抖,就像一只无助的小猫在暴风雨中蜷起身子,从鹊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她背对着自己,肩膀耸动着。 要哭出来了。 “呐,和我们说说吧,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或许我们能帮到你也说不定。“ ”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命运的轨迹。” 鹊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高脚玻璃杯,表情严肃,看着杯子里面映照着灯光的琥珀色澄澈液体。 “喂,那个。。我说,只要你不做出出格的事情,我也不是一定要砍死你的啦。” 铃音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辫子,眼中闪过了然的神色。 是这样啊。。原来她是想要故意气我们。 可是为什么呢? 自从跟在鹊的身边以后,铃音感觉自己都不怎么需要去思考问题了,有问题直接问他就好。 以前还能发明出许许多多有趣的杀戮方式和猎杀游戏,偏偏最近都没有什么灵感啊。 铃兰默默地坐下来,拿起笔就开始飞快地写字。 笔尖在纸张上飞快游走,不再是之前严谨工整的字迹,而是潦草有连笔,看上去就像是在宣泄某种情绪一样,小手握笔的地方都变得有些发红。 小女孩的表情看上去充满了愧疚和痛苦,许许多多被她故意忽视,故意装作不知道的真实都一一浮现在脑海中。 ——“我会带来灾厄!” 我的妈妈死了。。 ——“全部,全部都是我的错!” 我的爸爸杀掉了我的妈妈。。 ——“我不应该出生在世上!” 到处都是血。。 ——“我会自己找一个地方乖乖呆着的,所以不要管我了,求你们了。” 世界。。 ——是红色的。。 写到这里,两滴眼泪滴落在纸上。 女孩低着头,双手无意识地紧握着,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第八十九章 即发 bgAnger(小森茂生) 铃兰呜咽着写完之后,伸手擦擦眼睛,吸了吸鼻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我已经没有哭的资格了。 向别人撒娇什么的,已经是不被允许的事情了啊! 像我这样的人,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出生该多好。 铃兰低着头,径直离开了座位。 三人的位子在店里面是比较靠内的,她现在正向外走。 “呐,鹊,这样真的好吗?就这么让她离开。” 铃音的表情有些纠结,欲言又止。 “嘛嘛,有的事情还是不要强求的好。” 鹊淡定地喝了一口杯中的饮料,微微呼出一口气。 “呼。。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而且啊,铃音,还是我给她饮料的时候,你怎么就不当心点?我自然有我的安排。” “。。什么嘛,了不起的样子。” 铃音偏过头去,有些闹脾气。 “我就是不想你。。你。。” “如果刚才那个小女孩是我们的敌人,而我在里面放的是毒药,怎么办?” “嗯。。这个。。人都有出错的时候嘛,你昨天不也是把肉球带出去了我们才会被伏击的?” “无法反驳。” 鹊点了点头,坦然承认。 就在此刻,鹊仍旧把肉球带在了身上,并且用特殊的盒子把它整个封锁起来了,使之不飘散出诱人的气息。 那个盒子就是最开始“全知全能者”赠送的木盒。不过介于这可能是对方的监控装置,鹊已经用“源血”进行了再加工。 肉球这玩意儿总会有人要的。 鹊本来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但是下一刻他的眼角瞥到门口的座位时,不禁定睛看去,有一种莫名的危险感在心中升起。 一个矮个子的人,对面坐了一个胖子。 正在大口的吞咽着蛋糕,一块又一块。 真要说起来,这是非常正常的情景,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有些超出常理了。 他的身高有两米多,竖里面比鹊印象中的G要矮一些,横里面比G要宽许多。 这些都好说,问题是,他吃掉的东西已经多得有点不像样了,蛋糕的餐盘几十个堆叠在一起,这样的“高塔”有整整几十个。 要知道这些盘子都是用来装生日蛋糕那么大的类型,现在全都空了。 对面的矮个子没有去吃,从头到尾都只有那个胖子自己在狼吞虎咽。 周围有不少人在偷偷地看,不过碍于对方凶恶的吃相/长相,都不敢出声,偶尔有几个胆大的人在那里大声叫好,他也没有理会,自顾自地进食。小說中文網 讲真的,这家伙长得真不怎么样,同样是个光头。 昨天那个触手怪都长的比他帅(只看头,不看身体的话),脸上的肥肉,眼睛被脂肪挤成一条缝,细小的眼睛里闪着亮白的凶光,就像针尖在耀眼的太阳光下的镜面反射。 宽大的嘴一次次碾压研磨,将蛋糕变成糊状烂泥,吸食液体——不,他那表情就像是在吸食毒品一样,完全不能让人感到类似“哇,这家伙的吃相真是豪爽,让我的肚子都饿了呢”这样的幸福感,那感觉就是在单纯地吞食,进食,充满了破坏性,加上他油光满面的皮肤,看久了会让人反胃。 食物像流水一样消失,一盘又一盘。 端盘子的服务员已经额头见汗。 “呐,鹊,这家伙。。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是。。”铃音的表情有些困惑。 “但是说不上来是哪里对吧?我来告诉你吧,如果那些餐盘里装的都是这种大号的蛋糕,那么根据我的目测,他吃下去的体积已经超过了他自身体积的一半,这已经是非常不合理的状况了。“ 这都不是我在意的。 鹊的眼神已经有些凝重。 铃音从没有见过他这样的表情,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怎,怎么了?” “呵呵,别紧张,铃音。” 鹊这么说着,看到她担心的眼神,又加了一句。 “我不会有事的,倒不如说这样才更有趣。不,简直就是孽缘啊。” “不,你到底在说什么?” 铃音忍不住抓住鹊的手,她的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知道有个组织吗,叫做EVE来着?” “不。” 鹊看着那个胖子对面的矮小猥琐的身影,有种对方是冲自己来的的预感。 这是个一米六左右的中年人,看上去消瘦而奸滑,仿佛“奸商”这个词就是天生为这家伙创造的。 与那个正在进食的凶暴家伙比起来,他简直就像一根细竹签,两者是两个不同的极端。 一身黑西装,黑色的长裤,手上戴着白手套,脚上穿着黑色皮鞋。 这身着装放在他身上可以说非常不搭调,无法显示其提拔高挑,反而在身高的映衬下显得分外滑稽。但这不妨碍他是EVE的事实。 鹊和EVE毫无疑问是有过节的,一来妨碍了他们的计划,二来根据这群好奇宝宝什么事都要掺一脚的性格,连阿克那种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家伙都会被找到然后加以坑害。 这家伙是来找我的,应该没错。 鹊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他的直觉从来没有错过。 我在那里留下的天坑绝对会被追查,既然如此,这家伙是为了游戏和我来的吗? 不,应该没有人知道我的动向才对,或者说是为了游戏而来结果正好遇见了我。 他们的Boss有发布任务了吗? 鹊维持着表面的笑容,轻声和铃音说着话,心里则在快速分析局面。 G不是F的对手,可见EVE中强弱差距很大。 在失去“不死”的情况下,面对G那种程度的只有一个死字,这样的话事情就麻烦了。 如果是铃音——不行!不能让她冒险,说起来我到现在都不清楚她具体的能力。 这时候,悲伤的铃兰正在走向门口,留海遮住了她的眼睛,同时她正低着头,完全没有意识到前方盘踞着一个奇怪的组合,正在进食的胖子和不在进食的瘦子。 ——径直走了过去! 第九十章 对峙 bg蛇切绳(神前晓) “喂!甜猪!” 那个中年矮子冷不丁开口了。 “你不是很喜欢吃吗?” 他伸手指了指正在埋头走过来的铃兰“你先去把那个小孩给我吃掉,兴许你今天就能得到新的的肉球了!” “啊唔。。” 那个被称为甜猪的胖子抬起头来又吞下一个大蛋糕。 正眼来看他简直长得和不死族的憎恶有的一拼,让人怀疑两者之间是否存在什么龌龊的血缘关系。 “呜啊啊。。啊?!” 甜猪没有能立刻反应过来,于是一边大嚼蛋糕一边思考,进食的动作第一次缓慢下来。 “美丽先生,美丽先生,这是真的吗?” 胖子立刻转头看向正从后面走过来的铃兰。 “啊,我说的当然是真的。具体能不能成功,就得看你的努力了,甜猪。” 中年矮子阴森森地笑了笑,脸上的皱纹深深地堆在一起。 甜猪没有去考虑中年人话里的真伪,直接腾地站了起来,周围在偷偷看他进食人全都噤声回头。小說中文網 这个胖子毫无顾忌地直接伸手抓向铃兰的头。 他决定先把女孩的头拧下来了塞进嘴里。 显然这并不能做到。 他伸出去的右手臂被几圈黑色的缎带捆住了,没能伸出去。 甜猪愣了一下,顺着缎带看向靠里面的位置,随后脸上浮现出狂喜而贪婪的神色,满脸的油和汗混杂在一起。 “是你!你是不是有肉球啊?你好像还没有把它吃下去啊——交给我吧。甜猪最喜欢肉球了,如果你把肉球交给我,我就不杀你们。” 甜猪指了指铃兰,又指指鹊和铃音的方向。 下一刻,铃音的手腕一转,人还在原地白色的刀光就一闪即逝,刀光是竖着切过去的,就像撕纸一样,直接切开沿路的板凳桌椅沙发,恰好没有伤到人,刀光出现在了胖子的头顶。 甜猪面对这一刀不闪不避,竟然伸出左手想把刀光捏碎。 可惜,他没法接触到这种非固体的东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切下来。 亮白刀光印在他的身上,如同斩在某种厚重的夹克上一样,并没有什么作用,只是让他上半身被一刀斩中的位置皮下充血而已。 四周一片狼藉。 甜品店里的人已经作鸟兽散,就连服务人员都全部默契地没有做声,他简直像事先说好的一样,没有发出任何惨叫声,快步离开了店里,等来到了外面的时候就开始狂奔向远方。 铃兰抬起头擦擦眼睛,在看到现在的状况之后,小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呆滞,她全身僵硬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啊啊。。 又牵连别人了啊。。。 为什么? 明明才认识不久的。。 为什么救我? 哥哥和姐姐。。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 她没有在意近在眼前的危机,而是就这么等死一样地站着,接连的打击令她万念俱灰,母亲死去的那一幕又将重演。 那都是自己的错。 是自己不好。 是自己不该活着。 ——如果我死了的话,哥哥和姐姐是不是就能得救了呢?如果死了的话,妈妈是不是就不会死了呢? 莫名心坚定的信念在她心中生根发芽,原本的害怕和不安仿佛在这一瞬间都消失了。 从母亲死掉的一刻起,她就一直在封闭自己内心。 而现在,当她产生了这种对自己异常残忍不公的念头之后,她被封闭起来的内心就已经死了。 这种强烈而都有毁灭可以轻易摧垮一个人的心理防线,彻底地改变一个人,重塑她的三观——更不要说放在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身上。 强烈的自毁倾向 被歪曲了的信念 赎罪的解脱感 殉道的幸福感 这一刻,她不再感到任何恐惧与不安,就连莫大的悲伤都只在心底残留着一丝苦涩的感觉,像是有某种重大的使命正在等待她去完成。 另一方面。 甜猪保持着手被缠住的姿势,没有其他的动作,等待回答。 这看上去非常的愚蠢。 在简单地权衡利弊之后,他一来不想怨无故地和别人厮杀,二来能轻松地得到肉球,那是再好不过。 鹊坐将玻璃杯中残留的饮料一饮而尽,并没有去看这个嚣张的胖子,他的视线越过甜猪,看向后面那个矮小猥琐的家伙。 “呐,这是你的意思吗?” 鹊与他四目相对,脸上是笑眯眯的表情,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来自EVE的客人啊,我对你们的组织一直敬仰有加,相信现在我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必要的误会,你说对吧?” 鹊并不想在这里和对方节外生枝,空耗力量。 说起来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这么大的城市里竟然会恰巧碰到。 中年矮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鹊,眼神阴鸷而毒辣。 甜猪眼看着美丽先生没有阻止自己,对方也没有直接妥协的样子,那种游刃有余的态势看着他心中一阵烦闷,嘴角不禁露出了残忍而痴傻的狞笑,整张脸上的脂肪都堆到了一起。 他想看鲜血和脑浆四处迸溅的样子! 想听惨叫! 迫不及待地想要脸贴脸感受他人的绝望! 甜猪原本被缠住的右手臂上浮现出一层油光闪闪的油脂,摩擦因素瞬间降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他的手臂不是骨节突出的类型,看上去完全就是一根柱子,直直前伸抓向铃兰。 还没等铃音和鹊做出应对,名叫甜猪的胖子又一次被迫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一种巨大的恐惧感从这个暴戾野兽心中升起,对他这种亡命徒而言,这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甜猪感觉有一股地紧紧地盯着他,仿佛是来自来自己的脑后,又像是在自己身前或者头顶,无处不在。 那是一种凝视,令他原本奔腾咆哮的血液为之冻结,身体都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唔。。呜啊啊啊啊!——” 甜猪反应过来,蓦地一声吼叫,对于连番的戏耍感到出离的愤怒。 甜猪知道自己很蠢。。但是并不是会感到恐惧停步不前的废物,他是真正的亡命徒。 ——有人在捣鬼! 谁!? 找到他!吃掉它! 第九十一章 口器 甜猪暴走了。 他全身的关节处都开始突出,有什么异物要钻破皮肉跑出来,大块的肌肉连着经脉变状,将脂肪和皮肤撑开。 整个人都变大了一圈。 甜猪仰天大叫,巨大的声浪震碎了无数的玻璃杯和甜品店的玻璃墙。眼睛开始变成凶残的猩红色,身上的油脂不正常地快速分泌,在脚下形成一大滩黄油,并且快速扩散开去。小說中文網 不一会儿,那些突出的关节全都破开,原本骨头与骨头之间的连接处长出了一根根尖刺向外延伸,密密麻麻的骨刺是是随意生长的,左右都不对称,如同是野外的丛生杂生的杂草,尤其是脊背的位置,尖细的骨刺扎堆,即使没有密集恐惧症的人也会感到恶心。 至此,甜猪停下了改变,现在他仍然能感到那股凝视,但是已经完全免疫了恐惧感,还让他找到了来源。 甜猪表情凶暴地抬头看向头顶的天花板。 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他的全身都裹得严严实实的,从这个季节温度来看极度不正常。 胡子拉碴,三十几岁的样子,一个颓废的帅大叔。 他倒吊着悬浮在空中,摊开的手掌放在身前,手心上面漂浮着一个眼睛一样的符号。 符号消失,甜猪也感觉到那种邪恶的恐惧凝视已经消退了。 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果然是你!啊啊啊啊啊啊啊!” 甜猪双腿一蹬地直接跳了起来,脚下的地板顷刻间碎裂,发生了地陷,恐怖的裂纹瞬间蔓延到了半个餐厅,巨大的力量打掉他整个人跳上半空,来到五米多高将近天花板的位置,出现在了倒吊男的上方。 甜猪狞笑着,双手在头顶抱拳,做出一个投石机一样的蓄力动作,在拉伸到极限之后猛地砸下。 与此同时,倒吊男依旧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 铃兰还处在双眼无神的状态,在脚下出现大片的地陷之后直接向前倾倒下去去。 意料之中那冰冷剧痛的触感没有转来。取而代之的是暖暖的感觉。 ——自己被抱住了? 鹊从背后抱住了铃兰即将摔倒的娇小身体,牵连着黑色缎带的手指飞快地做了一个手势,两人就被北极星带回了原地——也就是他们一开始所在的靠里面的位置。 “唔呢呢!。。” 原本正在紧盯着胖子那里的铃音,一个不注意就让鹊又一次做出了出人意料的动作,现在看到呆愣愣的躺在鹊怀里的铃兰,感觉气不打一出来。 呜啊啊!那明明是我的位置啊! 你这,这个。。!——然而因为找不到什么恶毒的形容词,铃音半天都想不到怎么去称呼她,铃音只会说笨蛋和白痴,只能作罢。 好不愉快啊! 不行,回去一定要说清楚。。 好好,好好地地聊一聊。。呜呜呜。。 就在铃音开始思考现在瞬间把铃兰砍死的成功率的时候,前方不远处这两人已经激烈地搏杀起来。 甜猪的双拳就像是巨大的铁锤一样砸落下来,那个裹得跟北极熊一样的中年大叔直接向后平移了一段,轻飘飘地就躲开了这一击。 邋遢大叔从怀里拿出了一本字典大小的书,从中间翻开了几页后,咬破手指按在上面。而这时候,甜猪已经再一次的从地上跳起,张开双臂,同时跳跃的方向也是斜上方。 他想用自己庞大的身体和非人的力量直接将这个惹人烦的家伙给碾死——不得不说,这家伙智力低下,甚至脑子都有点问题,但是现在思路简单直白,而且战斗直觉也不赖。 单靠大叔刚才的速度是绝对躲不开的。 他也并没有躲。 那颓废而困倦的脸,突然做出了一个张大嘴的动作。 从他的嘴里冒出了一截奇怪的东西,那玩意儿还在不断的变大,变粗变长。 这个东西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分辨不出来,即使分辨出来,也不知道怎么称呼。 一种类似肢体的东西,由各种放大的昆虫截肢和野兽毛发爪子组成,还有一些奇怪生物的头颅部分和锋利的鱼鳍。 乍看之下,就像是将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生物全都塞进狭窄的集装箱里,然后倒入粉碎机中去搅拌,再用强力胶水粘在一起,捏成柱状的形态。 各种颜色的肢体混杂在一起,锋利尖细,看上去危险异常。其中还有很多普通人根本就没有见过的奇怪生物残片,比如脸盆大的半个蜘蛛一样的头颅,有着十七根手指的爪子,像烂泥一样蠕动着的黑色组织,长着嘴和眼睛的触手,疑似人类脊椎骨的紫色倒勾。 这个可怕的肢体瞬间就变成了三米多长,因为前段连着他的嘴,比较细,越到末端则越粗。 那直径四十厘米左右的末端已经击中了甜猪的肚腩。 “噗!——轰!——” 这个颓废大叔的嘴仿佛连接着异次元世界一样,在切实的攻击到敌人的一刹那,肢体变长的速度瞬间暴涨,同时它的组成部分也变得越来越猎奇。 这条异肢就这么顶着甜猪,向着斜下方直接给摁到了地下,根本就已经被两次践踏,布满裂纹的地面直接被甜猪的身体碾压着下陷了两米。整座房屋的地基都被严重破坏。 至此这条异肢已经有九米长了,即使如此,它依旧还在变长变大,在半空中盘旋扭曲。 倒吊男依旧倒吊着,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眼神平静,甚至还带着困意,可惜他现在已经不能打哈欠了,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嘴已经被堵住了。 坑底的甜猪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的鼻孔中喷出两道白色的蒸汽,直接伸出肥大的双手抓住胸口的肢节。 肢节的末端——也就是按在他身上的部分。已经有半米的直径,无数的尖牙利爪正在他的身上刮擦,碾磨着,想要穿刺进去。 想要钻进他肚子里啃食的虫子一样。 那些爪子抓挠在他身上,因为油脂的关系没法受力,只能留下白痕,就连那些蒜头一样的各种尖细和牙齿,也只能戳出一个个血点,无法深入。 第九十二章 火红 bgFroheHeart(死囚乐园) 巨大而且密度各处不相同的东西,想要直接用腕力将它破坏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通过手上传来的触感,甜猪也非常清楚现况。 想要靠现在自己这个模式就把这个东西捏碎是一件非常不现实的事情。 下一刻,甜猪同样长大了嘴,同时飞快地向着残肢喷洒油脂一样的东西。 他的嘴就像是开闸的水坝一样,不断喷吐着这种奇怪的黏黏的油脂,瞬间将整个异肢的大部分位置都淋了个遍。 下一刻,他停止了喷涂油脂的动作,但嘴依然没有合上,而喷出了大团菊红色的火焰。 没错,他从嘴里喷出了火。 不是那种把戏一样的小火苗,而是有如火焰喷射器一样上千度的火焰。 大团的火焰喷吐在异肢上,油脂瞬间被点燃,以燎原之势蔓延向倒吊人的嘴。 脂肪的组成部分由氢和氧,理论上来说就算是普通的脂肪,想要点燃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只是,要点燃这一点就很麻烦,更不要提如何让温度达到上千度,能够用自身的身体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只能说他已经不是人了。 剧烈的火势瞬间蔓延开来。 橘红色的火焰将那巨大而恐怖的异肢和甜猪这个胖子一起吞没,同时点燃了地上的油脂和周围的木质桌椅。恐怖的高温将各种东西都烤化掉,熊熊火焰还有变大的趋势。 倒吊大叔的异肢是被重点照顾的那一个,被这么一烧短时间内表面就直接烧化掉,变成了类似胶水一样黑黝黝的物质。尐説φ呅蛧 部分的残肢仍在蠕动,不过已经开裂,部分变成了灰烬,当空飘飞,已经不是能够继续作战的状态了。 大叔一直在向外吐异肢,自己嘴边的部分并没有淋到那种特殊的油脂,目前都没有烧到自己的身上。 他再一次地摊开了自己的那本奇怪的书,熟练的找到了自己想要看的页数,在战斗中浏览起来,似乎是想要记住什么东西。 那个已经全身着火的胖子似乎一点事情都没有了,他的身体仍然在向外分泌这种特殊的油脂。除了颜色不对以外,整个人就像一尊地狱火。 这个穿的很厚的大叔将左手的食指放入嘴中,重重地一口咬下,筋脉和血管断裂的声音非常的——嗯,让人一听就感觉很痛。 他这一口下去,正好没有将整只手指咬断的状态。 大量的鲜血从指尖滴落。他就这样接连将整只左手的五根手指全都咬烂,咳嗽了两声,似乎是鲜血堵住了气管,呸地吐出一个一口带血的唾沫。 冬装大叔在空气中用左手开始鬼画符,鲜血一滴一滴排列其上,星罗棋布,构成了奇怪的形状,看上去扭曲而又异质,飘在空中轻轻的震动者,传递着某种旋律,似乎想要达到某种平衡。 疯嚣的律动,狂乱地反转扭曲。 倒掉着的大叔看着正在冲过来的火人,露出了一个恶趣味的笑容,从出现到现在第一次开口。 “你这头死猪给我听着,我要在你身上种树!” 这头死猪——甜猪依旧不管不顾地横冲直撞过来,他根本没有给对方把鬼画符完成的机会,而是直接来到他下方轻轻一个起跳,在对方准备术式无法移动的空隙,直接伸手抓住了他的脑袋,然后手指拼命用力向内挤压,他那肥大的手掌前端已经变成了锋利的爪子,爪尖刺在眼眶上,要他的眼球都给挤出来。 结果出乎了甜猪的意料,对方身体就像是某种特殊的合金一样,充满了韧性,在这方面到时候北极星有些相像,以甜猪力气竟然一时间不能把他的头给拧下来——说得更准确一点,是他的头已经被扭曲旋转了七百二十度,目光懒散,神志清晰。 甜猪整个人都愣了一下,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被他按住了脑袋,却不能把脑袋给旋下来的家伙,这让他心中升起了一些独特的想法。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 其他的各种“玩具”都太不禁玩了。要不这次就把他带回去当球踢?没事的时候有虐待他一下。 哈哈哈,我真聪明。 鹊正抱着铃兰,坐一旁看戏,火势虽然很大,但没有烧到他这里。。 你真的就是一头蠢猪啊!!! 甜猪的确没有能完成正确的选择,他没有想着第一时间打断大叔的术式,而是选择直接把他杀掉,这句话放在人类身上显然是非常正确的选择,但是现在嘛。。。 他还真的没有考虑过,为什么对方敢就这么飞在半空中,让他当靶子。 然后大叔已经画完了最后一笔。 一个缺了一角的球形立体红色咒符,它还是飞快的旋转,同时表面浮动的不停,各种字符跳跃着,翻滚着,就像是沸腾的可乐一样。 那种字符和鹊用“源血”完成的还是有很大不同的,虽然两者都可以使人精神错乱而死,但是前者更类似于邪教祭典的唱诗,是啊崇拜,是猩红狂热,令人疯狂奉献,乃至失去一切。。。而后者只是单纯的沟通,添加桥梁,如果有人因此失去,也只是因为过载而已。 他“啧啧啧”了两声,然后猛地睁大右眼,缩小着眼,冲着甜猪做出一个鬼脸“希望下辈子畜生道能收你,而不是像你这辈子一样,明明是猪,却投错了人胎。” 甜猪听到他的话蒙了一下,一时间没能理解过来,不过他大概能感觉到这是骂自己的,所以决定把他的脑袋再转几圈,看看能不能拧下来。 然而下一刻,那个球形的咒符红光大盛。然后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下来。 一切的一切都在由内而外透发的红色。 红色!红色!红色! 整个世界都变成红色! 不详!不详!不详! 像是有什么人类无法理解的东西要破封而出,来到人间。 日出江花红胜火—— ——火过燎原血满川! 第九十三章 种树 红光笼罩一切。 红色统治寰宇。 然后就在下一瞬间,所有的红光全都收束,回去找了那个肥胖而异常的身影上。 甜猪。 红光在他的身体周围形成一层膜,厚厚的,就像是虫蛹。小說中文網 胖子的目光现在非常呆滞. 他的大脑已经不再起作用了,不能指挥身体运动。 再或者就是整个人的时间都停止,根本一动也不能动。 这样说来,与其说是虫蛹,不如说是在百万年前被凝结在琥珀中的虫子。 红色的光涌动了一阵,如同掀起微澜的波浪,有着剔透的美感。 甜猪看上去似乎已经栽了,从刚开始到现在,他想达成的意图就没有成功过一次,并且还一直被颓废大叔压制,像踢皮球一样随意玩弄于股掌之中。 而即使是面对这种情况,旁边那个长相猥琐的黑西装中年人依旧不为所动,冷眼旁观。 火势越来越大,绕过他的周围,形成了一个安全的圆形区域。 鹊也坐得稳稳当当的,他把铃兰放在自己膝盖上,让她面朝战场以便进行观看,同时双手环着她的腰。 他没有就这么离开这混乱之地的打算,准备就这么开始看下去。 现在在场的几人最好谁都不要擅自走,不然的话很可能会受到围。 能够逃离的时机早已被错过。 至于他的手。。并不是因为他有什么非分之想,原因有两个。 一个是铃兰在观战过程中直接站起来,然后径直向着周围火势最旺盛的地方走过去,意图自焚。 另一个是铃音连续五次试图趁自己不注意直接把怀里的萝莉砍死,虽然都被他挡了下来,但是作为代价自己的双手手臂上多了五道血痕,还好她及时收住了手,没有造成什么重大的伤害。 顺带一提,铃音现在还在一旁独自“唔呢呢”地不停转动着手腕,发泄着自己破坏的欲望。 她是真的很吃醋,同时也是真的想要杀死这只“新来的”萝莉。 铃音很喜欢鹊。 哪怕认识时间不长。 中意就是中意。 除此以外就是纯粹的杀人鬼,近来有些厌倦了杀人的习惯,但是习惯就是习惯。 杀了第一万个就会杀掉第一万零一个,杀掉第一万零一个就会有一万零二个,这是她解决一切问题的方案,也只会这个。 这时候。 那个倒吊着的大叔口中正念念有词,他说出的话包含的各种音调音节,不单参杂了各种各样的语言,更重要的是这中间绝对没有哪一种是人类的语言。 甚至中途他还拿出了类似于箫的乐器来模仿某种类似鸟和海豚的叫声。 当他咏唱的最后结尾,终于开始说人话了。 ——“无所不在!无所不有!无心!无念!无死!无生! 永无止境之湖的主人! 颠倒黑白的倒影之神木! 还请降下您的光辉! 将此等大不敬之徒净化!” 到了最后他停了下来,同时也合上了书本。 低下的头颅被异常的阴影覆盖。 世界又恢复成了本来的世界,所有的红色全都消失不见,仿佛只是幻梦一场。 甜猪发现自己能动了,愣了一下后反应过来,狞笑出声,大叫着就向半空中倒吊着的眼神颓废气质灰败的大叔扑过去。 然而,男人只是打了个哈欠,完全不在意抓向自己的爪子。 在他看来,现在的甜猪已经不再是甜猪了,而是那种节日庆典上信息给神明的供品猪。 是祭品。 献祭。 刚才他所使用的术式严格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法术之类的,并不依靠他自己提供能量,这只是一个就算是普通人,只要掌握方法也有一定机会完成的献祭仪式而已,问题只是需要准备好“土壤”,仅此而已 甜猪的动作停了下来,一根蔓藤一样的树枝缠住了他前伸的双手。 即使有油脂,许多细小的枝条也从他的指缝处缠绕而过,将手肘部位捆了起来,使之根本无法再度前伸。 树? 哪里来的树?! 这时候即使是他那蠢笨的脑子,也意识到了问题。 事情非常不对劲。 他感觉背后有种痒痒的感觉,于是转头看去。 “什————” 从他整条脊椎骨靠上端的位置从皮肤下无声无息地长出来,一根碗口粗的木头。 一棵树。 树的表面不是正常的粗糙树皮,而是像鱼鳞一样细密的纹路形状,看上去非常光滑,光可鉴人。 树的主干上伸出两个较大的的分叉,然后两个分叉上又长出无数细小的分叉,小到最后甚至有许多肢节依旧在分叉,只不过是肉眼无法看到而已。 这玩意儿给人的第一感觉绝对不是树,而像是某种奇怪的寄生类动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呜呜呜!——你你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我!。。我现在就想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甜猪说着下一刻就想要用力挣断束缚在身上的木条。 那是自然。 吼叫的声音中气十足,不过,力气却比之前小很多,全身的精华被某种东西快速抽取着。 树的下半部分正好没入在他的身体,根须盘根错节,插入到他身体的各个营养充足的部位,把它作为营养和自身存在的土壤,直接吸取起来。 不一会儿,各种粗细的根须就遍布了他的大半个身体,树斜斜地长在他的身上,现在也已经有两个碗口那么粗了,高度更是超过两米五。 他的皮肤表面浮现出各种突起的根须,不断的蠕动着,抽取着,看上去异常的恶心。让人想到双盘吸虫和Glyptapantele(一种寄生黄蜂)。 在这一刻,甜猪表现出了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的脆弱和无助,简直就像受到了某种精神干涉一样,他甚至都没有去伸手试图去拔掉那棵“树”。 一部分的树枝已经刺入了他的大脑! 他的身体渐渐失去力量,关节处狰狞的骨刺也纷纷脱落,眼中早已失去了神智。 甜猪就像是真正的猪一样,四脚着地趴在地上,同时用自己充满脂肪的肥大肚子贴着地面——上面已经没有了油脂,被树吸取掉了。 他的身体就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飞速干瘪下去,不一会儿就变成了类似干尸的条状物。 部分的纸条挑破他的皮肤,刺入地下,或者墙壁中,开始吸取一切它能吸取的东西。 而甜猪在最后关头选择趴下的原因,似乎也只是为了让树尽早接触到地面而已。 第九十四章 还魂 “那么,事情到此为止。” “那边正在看戏的先生,你能不能先停下听我说两句。” 这个穿着怪异的大叔一直保持着倒吊的姿势在半空把身体旋转过来,面向鹊。 “嗯,那么,你想对我说些什么呢?” “我说啊。。这家伙是来找你麻烦的吧,现在我帮你解决掉了,是不是应该给我一点出手费呢?” 鹊笑了。 “也就是说,你在问我要报酬?” “嗯,大差不差,不过我想说的是,您的处境其实比刚才更糟糕了,所幸您还有解决的方法。” “何解?” “因为虽然我帮你干掉了一个敌人,但是现在我成了你的敌人,而且很显然,我比他更强。不过说到底,只要你把肉球交给我,我也不会对你们动手。”小說中文網 大叔身体动作懒散,面无表情,看起着实没有什么攻击性。 “你这是在威胁我?” 鹊笑了。 “您可以这么理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 鹊忍不住一阵大笑。 “你这家伙说话还真合我胃口。” 铃兰,就像是一个单纯的布娃娃一样,被他抱在怀里,一动不动。 “谢谢。我认为既然你在一开始没有吃下肉球,那么就代表着您并没有参加这次游戏的需求,这也并不值得您为此与我发生不必要的冲突。而且,哪怕我的要求听起来像是威胁,并且很唐突——你们还真的不一定能打得过我。我可不是昨天那个恶心的废物。” 条理清晰,逻辑分明,摆事实讲道理。 “昨天的废物。。你是说那个全身长满触手的家伙?他应该也是游戏者吧,你认识他吗?” “值得高兴的是,我不认识他。那么关于我们的交易,您意下如何?” “我觉得你说的都很有道理,但是,有一点。。。” 鹊偏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大叔,让他去看他背后。 那个长相猥琐,身材矮小的黑西装中年人依旧坐在那里。 “你就不去问问他的想法?” 鹊立马做出一副危言耸听的认真表情。 “我告诉你啊,你是个聪明的家伙,理应听得进我的话。这家伙可是来自传说中的EVE,那绝对是打得小了来老的,打了老的来了一群更老的可怕黑暗组织。。。总之这是一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睚眦必报,残忍嗜杀的邪恶团伙,你可得做好得罪他的心理准备。” 鹊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那样子简直是大人在哄小孩子说,不听话的孩子会被狼族去吃掉。 “。。” 大叔依旧神态懒散,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着他。 “其实我的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帮我打死,甚至也可以我们一起打死他,然后我会把我的肉球交给你。” “我说,你才是跟那个所谓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组织有仇吧?非常抱歉,我不是傻子,也没有随便到处结仇树敌的习惯。” “喂!” 鹊突然大喊大叫了“那边的那位!是叫美丽先生来着,你想不想要这个东西啊?刚才那个死猪就是你派出来的吧,如果你想要的话,你跟我一起把这个家伙打死,我就给你,怎么样?” 鹊从黑格子的包中掏出了一个木盒子,举到头顶到晃着。 中年人依旧笑得非常猥琐,没有接话。 大叔转头看向他。 他站起来走到那个表面布满鱼鳞纹的“倒影之树”的旁边。 这时候这棵树已经长到了快要接近天花板的高度,它的根须深入地下,不断的蠕动着。周围的各种桌椅已经被他清洗一空,只留下一地的灰尘木渣。 当这个猥琐的西装男走进的时候,那棵凶暴的树下一刻就起了反应,无数的枝条飞快地从四面八方向他围拢过来,随时准备发动猎食。 “嘿嘿嘿。。” 他口中发出非常市侩的笑声。 “我不会插手你们之间的事情。” “你看,这个老先生是这么说的,跟你的选择是什么呢?” 大叔回过头来。 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我说,他都站到了你家宝贝树的旁边,你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的确,正如这位小哥所说,我没有插手的意愿,但是。。其他人有啊。” “谁?” 穿着臃肿的男人似乎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事情拖得越久越久,对他越不利,现在是他已经付出了代价,展现出了自身的力量,然后攫取利益的时候,而不是在这里和两个人扯皮。 “甜猪啊。” 矮小的中年人搓了搓双手,像是根本没有看到在他周围虎视眈眈的枝条一样。 那些枝条围绕着他盘恒旋转了几圈之后,就像是觉得他是没有意义的东西一样,认为对方对自己的成长毫无作用,于是纷纷退开去寻找其他的猎物了。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你不会觉得觉得那种东西还是活着的吧?” 大叔指了指地上的那一滩残渣,只剩下的皮包骨头完全和整棵树融合到了一起。 那东西从外形上看已经根本分辨不出来生前是人类还是其他什么生物了。 “你是想说,那堆垃圾,现在还能站起来把我干掉?” “不。。” 猥琐的中年人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他现在已经站起来了。。至于你会不会被他干掉,这就得看你自己的努力了,小伙子。” “呵。。开什么玩笑?” 大叔嗤笑一声,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你以为这么说就能让我退却吗?是不是太天真了一点——啧!” 大叔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原本就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现在这种预感已经化为了现实。 那棵表面布满鱼鳞纹的树,正中的位置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脸。 脸肥胖而又臃肿,从树的表面凸起出来,根本就不像是人类的脸。 单从脸部特征来看,就可以很清楚地辨别出这张脸的主人是谁。 甜猪。 这家伙明明已经变成养料,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诡异的借树还魂,似乎以更加崭新的姿态存活了下来。 第九十五章 反转 “树”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树”了。 它的身上缭绕着一股腐臭衰败的气息,根须下的土壤石块变成腐烂的污秽,原本充满光滑的鱼鳞纹的躯干也变成了坑坑洼洼的腐烂枝条。 像是某种纯净的东西变成了污泥一样的腐殖质。 这棵大树中间的那张脸是如此的醒目。 现在的它与其说是一棵“树”,不如说是类似于“树”的某种生物。 “愚蠢的东西!” 那个猥琐的中年人看向半空中倒吊着的大叔,开口嘲讽,面目丑陋而狰狞,以最恶心最油腻的方式嘲笑。 “以为这样就完了?这头猪会这么简单的被你干掉?说到底,之前他那个形态也不过是一种掩饰,这是一件新换来的衣服而已。不然的话,在你准备召唤仪式的情况下,这里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只要有心就可以随便把你杀掉。边上的那位小哥刚才没有动手,你现在竟然敢出威胁他,现在轮到你自己面对危险了,你觉得他会怎么做呢?就算是像我这样性情温和的人想必现在也一定想着落井下石吧?” “当你完成术式的那一刻,是你最强的时候,但与此同时也是最弱的时候,这让甜猪有机可乘,可当时——当这棵树还非常脆弱的时候,你并没有选择当机立断地摧毁它,而是想让它成长起来,成为自己的又一个帮手,这就是你又一个失误!” “直到刚才你还想利用我和这位小哥的关系来挑拨离间,从中牟利,这是第三个错误!” “你从出现到现在做的每一件事情,看似正确,并且符合时局,却又太过优柔寡断。只要有一环是错误的,那么你就会满盘皆输。” “你这样想玩阴谋却根本手段不够的家伙,与其如此,还不如做个像猪一样的听话下仆。” “喂喂,你什么意思?” 大叔用一种非常嫌弃和不爽的眼神看着中年人。 “要是我真的像你说的这么一无是处,还需要你现在来跟我废话,拖延时间让那头猪准备好吗?” “呵呵。。如果你真的是认为我在拖延时间,还迟迟不出手的话,那就更证明你是个废物了,连猪都不如。”Www.XSZWω8.ΝΕt “甜猪前前后后已经吃下了三枚肉球,其中一枚就是来源于之前他那具身体的主人。” “而你。。即将成为第四枚,虽然直接把你吞噬掉,可能效果没有吃肉球那么好,但也足以令这个家伙成为我手中优秀的标本和傀儡了。” “真的是,如果不是他的能力限制太大,一不小心可能会变成白痴,或许我也会给自己移植一个类似的外植体。” 说着中年人伸手拍了拍树干。 “好了!本来我也没有给你解释这么多的义务,不过现在我心情不错,就当是特别服务好了。” 这个猥琐的男人脸上挤出许多的皱纹,像是在笑,只是看上去有够狞恶歹毒。 “甜猪,你去做掉他,顺便把他手里的书给我带回来。” “是,美丽先生!” 甜猪那张长在树上的脸发出瓮声瓮气的答应声。 不知为什么,他对于这个被称为叫美丽先生的家伙言听计从,甚至表现得非常畏惧。 要知道,和这样的亡命徒讲道理是根本没有用的,而且即使是你使用暴力,他们也未必会听你的,而是想着怎么跟你同归于尽。 ——除非,是真真正正的无法反抗。 这个从外表上看已经腐烂掉的树生长的速度突然加快。 之前一直在压抑着,而现在突然爆发出来一样。 这棵“树”并不能算是那个大叔的召唤生物,只能说是他建立了一个通道,并准备好了“土壤”好“请”树过来而已。 刚才漫长的蛰伏中,甜猪已经完全控制了“树”。 说起来这和鹊的“造神”有些类似,不过前者是因为没有能力和资格去控制自己的造物,而后者,只是单纯的不想去这么做而已。 不具有自由之思想的家伙只是一个具备力量的空壳而已。那种东西根本就不叫神,甚至连人都称不上,只能说是行尸走肉,是没有任何可能性的存在。 鹊自身的创作理念只是一方面的原因。更多的是,鹊的“造神”并不是在制造一种工具,而是真真正正的去创造一个具有自身独立意志的,拥有着无限可能性的“神”。 鹊一直在追索的并不是某种强大的力量,又或是禁断的知识。 他一路追索着命运的脚步,除了想要看清自身存在的意义,另一方面也想从那些独立的,熠熠生辉的,漩涡一般将其他人卷入其中,创造一个又一个故事的个体身上——找到自己身上所不存在的可能性。 那些被他创造出来的“神”拥有着与他千丝万缕的联系,同时也会把他卷入其中。 说得更形象一点,他就是以“无为者”和“造神者”的身份渡天劫,在探寻自身所在世界的意义的同时,以物观我,明心见性。 根据鹊的设想,一旦最后能够成功,那么所谓的“命运”也会变成可以触摸的东西,变成和花草树木,蓝天白云,鸟鱼虫石一样的东西——解释,从他拥有记忆开始,就继承的知识中最核心的部分,是“造神者”的最终目的。 ——言归正传。 就在鹊抱着铃兰在一旁看戏的时候,对面两个人又打了起来。 甜猪控制着自己的肢体,成百上千条的枝条从四面八方蜂拥过来向着身处中心的大叔围追堵截,封死了一切的退路。 除非他会空间瞬移和心灵传动之类的幻想能力,否则绝对没有幸免的可能。 他面对这种情况毫不犹豫地翻动书页,张开了嘴,嘴中又一次出现了之前的异化节肢。 不过怎么看,对于这个节肢都没有给它成长的时间了,因为来自甜猪的攻击即将贴身。 这次的攻击类型是穿刺,无论他的身体有怎样的韧性,头能够转多少圈,对这都不怎么管用。 不得不说每位游戏者都是真正的万中挑一,吞食肉球和其他游戏者就会不断的变强。 否则,像铃音的“母亲”作为本身就是神秘者的存在,也不会栽地那么轻易。 邋遢男子口中生出的一米长的异肢就果断地对准了自己的胸口正中,同时书页飞速翻动。 自己计划的失败似乎没有造成任何心态上的影响。 对于真正真正地抛下一切参加这次游戏的人来说,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置之度外,面对一切的诱惑和威胁都可以淡然视之——除了优胜后自己的愿望! 第九十六章 偏执 bg最,最,最强!!!(海贼王) 一层血红色的肉质屏障乍现,将大叔包裹在其中,腐烂的木质尖刺充满了非正常的爆炸性力量,但是被充满粘性和弹性的血肉层阻止,无法寸进。 一人一树,僵持在一起,屏障就像是刺猬被树枝尖端攒射,那种烂泥状的枝条蠕动吸扯着想要将屏障撕开一个口子。 “那位小哥。” 矮小猥琐的中年人没有去管身旁扭打的两个非人类,他踏着沉稳的脚步向前走去,和鹊打着招呼。 “离我十米,否则将视为敌意。” “喂喂,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刚刚还说有什么误会来着?” 中年人继续摆出奸商的笑容,将背后的打斗视若无物。 “哦哦,那个啊。。我只是瞎编的而已,真的,我用阿克的命发誓!” 鹊笑眯眯地回答道。 这家伙。。难道不知道我和EVE之间的摩擦吗? 说起来,G有说过他们之间的联系书不定时的,而且是A单方面下达的指令,同组织之间还因为任务的对立而自相残杀。 这种程度的情报互通都是没有的吗? 鹊开始考虑用情报不对等坑对方一把的可能,不过不一会儿就放弃了。 这人不是傻子,就算一时间不能确认真伪也很难上钩,相反会多出一个大敌。 “啊啦啦,既然你能叫出我们组织的名字,那么想必曾经有所接触吧?” 矮小的中年人想要坐下,不过这里位置狭小,所以只能尴尬地站着。 整家甜品店里满布着烟熏的痕迹和坑洞, 刚才因为“倒影之树”的出现,火势算是被控制下来了。 无他,可燃物太少了而已。 众所周知,树木和液氮一样,是无法点燃的。 “是是,我对贵组织一直敬仰有加。” 鹊的笑容愈发友善真诚,就好像他说的都是真的一样,笃定的很。 他的手里正有条不紊地调制新的饮料,不知道是给谁准备的。 中年人站在甜猪战团和鹊一行人的中点处,可以说是非常微妙的位置。 他只要再踏前一步就会进入鹊所谓的“十米范围”。 普通人是很难目测得这么精准的。 “不不不。。您这么说实在是见外了,别人不知道EVE的尿性,难道我还不知道吗?我想你一定是与我们组织有过过节,才会对我戒心如之重的吧?” 这家伙是冒牌货? 还是二五仔? 或者说。。 鹊看向他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有种惊为天人的感觉。 莫非他们组织的每个人都是这副样子? 那还真是。。厉害啊! “不管你有着怎样的偏见或者误会我得申明,我们这些成员之间并没有直接可靠的同阵营关系,即使曾经的仇恨也大可不必套用到我身上。” “所以说,我感觉得到,你的那杯饮料有毒,喝了的话,我大概会一命呜呼。你也不用白忙活了,我不会喝的。” “你怎么知道?” 鹊的动作停了下来,弹了弹玻璃的高脚杯的外沿。 “猜的。” 西装老男人依旧保持着善意的微笑,丝毫没有动怒的意思。 “您看您又在说笑了,我怎么会在远道而来的客人饮料里下毒呢?” “是是,那一定是我看错了。您是善良而品德高尚的绅士,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两人一边互相试探算计,一边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矮小猥琐的中年人笑得朵菊花一样。 “啊呀呀,差点忘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W。” 他微微欠身以表尊敬,单手放在胸口,示意自己没有威胁。 “w。。。是吗,w,w先生!” 声调陡然拔高。 “呵呵呵。。猜猜你之前做了什么?” 鹊搂着铃兰的手不经意间紧了一些,表情在瞬间阴沉下来。 “我都不想再复述一遍了。” “你刚才要让那头猪做了什么?” 鹊的脸色转冷,毫无征兆地变成了没有吃药的状态。 用他的话来说,这种状态叫做“真情流露”。 “你敢再说一遍吗?” 鹊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W没有意料到事态的转变会如此大,一时间感觉说什么都不合适。 旁边一直在旁观事态发展的铃音察觉到了不对,她担心地看着鹊,没有第一时间去阻拦。 她凑到鹊的耳边。 “鹊,你怎么了?” “今天早上明明有好好吃药的才对,你现在的样子很不对劲哦。” “不,我没事——应该说,我很好,非常好!!!真是,新奇的体验呢~” 他拉长的尾音颤抖着。 真是。。 火烧一样的灼热感。。 怎么了?怎么了?完全冷静不下来啊。。 明明对于这种未知的强大敌人,应该暂时退避才对。。 鹊在见到对方的时候就感觉心悸,这种光是注视就能隐约感觉到的威胁感。 此人是真实不虚的强者。 我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就是自己最讨厌的事情。 就像学生暴乱的那个时候阿克主动走上前台一样。 无谋。 意义不明。 简直就是胡闹。 做自己绝对没有把握的事情,绝对划不来的愚行。 仅仅因为言语而感到出离愤怒的自己。 仅仅因为刚认识的陌生人,想要不顾一切杀死敌人的自己。 这绝对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但是只要低头就会看到。 就会明白的啊。。 这孩子的眼神。 最后的希望被击垮,扭曲的信念被贯彻。 为了能够死亡而贯彻信念。 灰暗所不能形容。 绝望所不能概括。 即使到了这个地步也对世界抱以美好的印象和最大的善意。 ——哪怕为此付出生命。 ——哪怕这种想法本身就是对于自己最大的不公。 认为所有的不幸和错误都是源于自己。 认为自己的死亡可以为他人带来新生。 ——这家伙是真的这么想的啊混蛋! 这样的她,让我已经看不下去了。 这怎么可以允许? 这怎么可以接受啊?! 这怎么让我接受啊!!! 你说这是伪善? 你说我都杀死了无数的人?结束了无数本应鲜活的故事? 啊啊。。是的,我也这么认为——但是啊,就算这样的我,对于那些成千上万无辜者的死亡,一点都不会感到悲伤,认为那只是数字的我。 对于怀中的女孩。 眼前的空虚的“幸福”的微笑,让我无法置之不理。 这绝对不是数字! 这份情感不是同情心,不是温柔什么的。 我可一点都不会有喜欢这种感情,我绝不是个温柔的人。 我根本不是什么好人,这一点我自己很清楚,我甚至连人都不是,我是残缺的。 即使如此,即使如此!也有不得不做的事情! 如果,如果这样的我还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情的话。。 鹊的嘴角露出疯狂而残酷的神经质微笑,他伸手指了指W,又指了指后面两个扭打在一起非人的东西。 “我不管这座城市正在发生什么,也不管你们的游戏如何如何,这些破事我一点也不想管!” “但是,你们竟然想要伤害她?你们竟然敢伤害她?” “不可原谅!” “不可原谅!” “绝对。。不可原谅!!!” “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见到中天的月亮!” 第九十七章 风暴 bg野生的恐怖(美食的俘虏) “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猥琐的矮个子揉了揉眉心,有种想要辩解但是说不出来的感觉。 刚才喊甜猪攻击只是试探,谁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的性命,不值一提的东西。 难不成这人和那个小女孩有什么亲属关系? “毕竟,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和组织之间的事情。” W眯着眼睛认真地看着鹊。 “坦白点讲,你现在的做法非常犯忌讳,不符合里世界的规矩。嘛,如果你一定要这么想的话,我最终也不会放过你的,请做好堕入无底深渊的觉悟,毕竟谁也不想放虎归山不是?” W无奈地耸耸肩。 “不得不说你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啊,少年。原本还以为你和旁边那个蠢货是不同的类型。我甚至天真地认为你是和我一样的人来着,真是遗憾,事实证明我看错了。” 说着遗憾,结果W脸上全是兴奋阴狠的笑容。 “铃音,帮我照顾好她,不要伤到她,我认真的。” 鹊将铃兰抱起来放到铃音的旁边。 女孩就像是洋娃娃一样没有什么反应,这让鹊全身的气质越发冰冷暴戾。 那是他从拥有记忆以来从未感受过的情绪。 铃音愣愣地接过。 他就这么信任我? 铃音的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铃音,这件事希望你不插手,我要亲手做掉他。” 鹊尽量露出了一个和平时一样温柔和煦的笑容。 “唔。。嗯。” 铃音点点头,她抱着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女孩,身形消失在原地,瞬移一般出现在店外。 铃音很想杀掉铃兰没错。 铃音很想待在鹊的身边没错。 但是。。自己什么都会为他做的,所以这和自己的心情无关。 平时或许会耍小性子闹变扭。 现在的鹊很不一样。 铃音深刻地感受到这一点。 所以,铃音不会插手,也不会对铃兰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后事说完了?” 中年人没有动作,就这么看着铃音消失,他明白对方势必需要一个人去照顾那个小女孩,如果乘此机会劫杀那个小女孩,很可能会成功,但自己也会被两面夹击。 为了一个无关者而如此大动干戈,显然是不明智的选择。 鹊没有理会对面的嘲讽,他只是自顾自地进行准备——吃药。 二十粒“阿狸的烧烤”。 二十粒“阿璃的堕落”。 还有一粒被赋予了“鹊会杀死眼前的敌人”的万能药。 是的,这还是他在今天中午赶工做出来的。 世界短暂地变成了红色,然后又开始转变成由基础的红色线条构成的框架图案。 由“阿璃”带来的超高思维力对于无用信息的过滤,以及取而代之对某些重点关注事物的非人分析能力和专注度。Www.XSZWω8.ΝΕt “阿狸”的提升程度现在在常人十三倍左右,极限就是接近二十四倍。 “阿狸的烧烤”不是叠加,更不可能是几何式的提升,越到后来提升的幅度越小。 并不算宽敞的残破餐厅中。 北极星就像是狂怒的五爪金龙,在鹊的身周飞快舞动,平地里卷起可怕的暴风。 黑色的缎带扩展向四面八方,甜品店的建筑结构被瞬间破坏,这栋两层楼高的建筑已经垮塌。 此时正是夜色深沉的时刻,周围的人已经少了许多,这些人也纷纷向着里看来,大部分向着四面八方远离此处的方向逃去,只有少部分不怕死的好奇者向这里聚集过来。 说起来也奇怪,这里明明已经发生了“打架斗殴”的治安事件,刚才也有一大批人跑了出来——可是,即使是这处身处市中心的店面也没有任何特殊人群光顾。 简直就像是被人刻意孤立起来,完全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仔细想想充满了诡异。 北极星已经伸展到了极限,这绝对不是什么适合用“米”作为单位计量的长度,用“千米”为单位更合适。 很难想象一根小小的黑色短棍是如何做到这种程度的,超乎常理的纤薄厚度,以及仿佛具有自我意识一样的游动方式。 用“混沌思维”塑形,“148合金”作为辅材,最重要的是“源血”刻画的咒印不会与“148”产生冲突,两者可谓是水火不容,能够做到现在这种程度的平衡,这简直就像是没有外力的情况下永不停息的圆周运动,本身就是个奇迹。 现在已经完全展开。 全功率开启。 如今的身体素质能够随意操纵的状态。 最强的北极星! 鹊眼中的红光已经收敛成尖锐的一点。 从这三种药完成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像这样使用,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 鹊看上去和旁人无异,只是瞳孔中心有一点针尖般的红光。 他全身都被无以计数的黑色缎带所笼罩,整个人双脚离地一米。 剧烈的气流将整栋建筑都拆除,同时开始影响周围,已经形成了一个十米高的龙卷风。 现在的感觉。。 鹊双手捏住缎带,分别展在身体两侧,体会了一下。 现在的状态,可以轻易战胜当晚的铃音。 那种刀术,足以接下三次的程度。 如果是面对认真起来的依爱,大概能坚持七秒钟。 ——但如果只是你的话!如果你只有G的程度的话,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就让我来测试一下你的器量。。不,就让我来毁灭你吧! 放心好了,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完!完!全!全! 把你斩死! 就这么撕成碎片! 残杀掉每一个夸克! 我会让你后悔活在世上! 后悔自己的出生! 死! 黑色的缎带无意间已经破坏了另一边的战团,甜猪所化的树和那个大叔已经被无声无息的缎带切过,前者少掉了一边的肢体,后者因为倒掉着,在失去血肉屏障后少了一条腿和一侧额角——惨白的头骨露了出来。 他们已经不敢打了,眼前的一幕实在超乎他们的想象,他们原本还只将铃音和鹊二人组中的持刀女孩视为威胁,想要谋划一番。但是现在嘛。。。一动不敢动,只能原地保持噤声。 这是陡然得到力量的聪明的普通人,和天生就是异形,真真正正的神秘者的差距! 力量,思维方式,意识形态,价值观,源自各方面的天渊之别! 鹊居高临下看着被无数丝带组成的墙壁围困的三人,眼神疯狂而嗜血,他全身穿着的衣物在狂风中猎猎作响,有如执掌雷霆与审判的神祗。 挥手。 黑光乍现,有如九天雷劫降世,贯穿寰宇,冷酷霸烈,毫无转圜的余地。 第九十八章 再现 bg驱魔师强奏曲第一乐章(泽野弘之) 黑色的毁灭雷霆一闪即逝。 随后是无尽的雷霆海,织布梭子一般来回交织,一刻也不停歇。 剧烈的破空声响中,缎带出抽打发出的悲鸣,人体的血肉和的木质纤维被撕裂开,还有暮鼓晨钟般地碰撞声。 鹊根本就没有让风暴停下来的意思。 那个倒吊着的大叔在接连失去了两条手臂和一条腿外加一些重要器官之后,将书撕成碎片,他凭空打开了一扇紫色氤氲的大门,想要直接从此处逃离。 门比较小,他得先把前臂伸过去,然后像蠕虫一样想办法从里面穿过去。 从效果上来看,他似乎成功了。 在被拦腰截成两半的瞬间,他整个上半身都已经没入了门中消失不见,下一刻他的上半身就出现在了一处民宅中。 他头也不回的想直接操控术式,将紫门关闭,但是紧接着数道黑色的缎带就从其中追索而来,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横抽过去,捣碎了他的头颅,那场景就像是用狙击枪打西瓜。 他的整个脑袋涂抹在了墙上。 缎带在下一刻缩回门里,紫色的门也随即消失。 至于旁边的“树”。 因为体型庞大,所以受到了重点照顾,黑色雷霆洗礼之下,整棵巨树如同被扔进了碎木机一样,现在已经变成一地的碎渣,只剩下了半张甜猪的脸还在地上慢慢蠕动。 在这风暴的中心,还站着的只有一个人。 W 中年人。 能力未知。 EVE的成员。 身高一米六左右。 长相猥琐。 莫名给人一种很恶心的感觉。 身穿褶皱黑色西装。 他一直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和他周围的空气,乃至脚下的地板,像是模型一样无法动弹,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蛋形整体。 黑色缎带围绕着他进行攻击,细线如同雨点一般落下。可不管是穿刺还是抽打,乃至是大量缎带形成的重锤轰击,都无法破开这层防护。 对穿刺攻击和钝器攻击都有着极强的防护功能吗? 这个顽固的整体根本无法被损伤到一丝一毫,就像是在物理攻击免疫一样。 矮小的中年人嘴角咧出一个鲨鱼般的笑容,他就这样站在这个蛋形区域的中间,双手不断地捏动着,制作着什么东西。 那个是。。塑料吸管? 普通的饮料用吸管,这家甜品店的制式货。 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没有再进行无谓的攻击。 ——“阿狸的烧烤”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如果等到药效过去之后也没有分出胜负的话,即使之后还能继续嗑药,不管药的存量还够不够。我都会很危险。 。。这家伙。。 鹊的眼中闪过明亮的光芒,同时手指尖一点微弱的光芒绽放开。 那是“源血”的光芒。 空气的组成成分还是空气,地板也是普通的地板,两者很寻常,没有什么能改造的迹象。 这种感觉。。是特化了某种特性? 硬度上违背常理。 现在的我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精神干涉手段,就算是释放腐化的“148”中的诅咒和恶毒思想,数量也根本不够。 “混沌思维”如果无限量供应的话,我可以在短时间内把他送去西天极乐世界,可惜现在已经基本用完了。 既然如此,必须来一次狠的了。 尝试在物理层面做到的最大破坏,如果连这都不能撼动的话,之后就会陷入相当被动的境地。 鹊飞快地做出一个一个手势,引导着那无数条黑色的缎带。 北极星本身就能进行这类攻击,但是其攻击的方式并不是很灵活,还是需要操纵者的引导。 这也是鹊的作用,吃下“阿狸的烧烤”最主要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获得强大的力量,风一般的速度。 重要的是,足够快的神经反射能力和手指的灵活度,这时候“阿璃的堕落”发挥的作用其实更大。 周围黑色的风壁渐渐变薄,只是从里里外外都很难看出来,与此同时,整个黑色的“龙卷风”中大量的黑色缎带正在向正上方聚集,它们互相交错重叠,经过了精密的计算和重组之后,形成了一把黑色的棘枪。 因为北极星的绝对体积是非常小的,所以这把长度有两米五的黑色棘枪其实是镂空的,在其内部,无数的黑色缎带密密麻麻互相支撑,构成了非常紧致的结构。 依爱的黑棘枪是鹊迄今为止见过的,物理意义上具有最大破坏能力的武器。 现在他正在模仿那位憎恨的神祗。 随着周围黑色壁障的变薄,这个高达十几米的龙卷风腰身也开始慢慢收束,变得细长,如同是正在收紧的樊笼,一部分的黑色缎带延伸到了地下,将整个底部完全的包裹住了。 W抬起头看了看,眯起眼睛,还是那副狡诈奸猾的样子,好像没有感受到任何压力,只是手中的动作也飞速加快。 此刻,两人的手都舞成了一团幻影,无法看清具体的动作。 胜负就在即刻。 鹊的黑棘枪本双子是纯粹的物理攻击,并没有任何超自然的特性。 没有【锁定仇恨】 没有【必中】 没有【致残】,【伤害加深】 没有【破甲】,【超重】,【魔化】 所以他制造了一个无法让敌人逃开只能硬接这一击的笼子。 这是他现阶段所能做到的最强的一击,而这一击所能展现出来的特性只有极强的物理破坏力。 鹊与依爱相比,是毫无疑问的弱者。 但是后者正是有前者所创造的。 现在就是以最强之矛击敌。 鹊没有选择缠斗试探,而是一上来就使用了最强状态下的最强一击。 药效也已经达到峰值了。 这是之后短时间内都无法再现的瞬间。 战斗刚刚开始,但是成败就寄托在此。 不成功,便成仁! 鹊的神智虽然依旧非常清醒,但是随着心中鲜血的沸腾,思想也开始变得偏激。 快点! 哪怕是快零点一秒也好! 快快快快快快快快快快快! ——杀掉他! 尛說Φ紋網 第九十九章 迫近 bg驱魔师强奏曲第二乐章(泽野弘之) 黑色棘枪宛如九天神罚,当空落下,棘枪的枪尾连着成百上千条黑色的缎带,它们好像是喷气式飞机的火焰,给枪尖提供着巨大的推进动力。 对于下方的西装男而言,这已经是无法躲避的必杀一击了。 W嘴角依然带着鲨鱼般狡诈恶毒的笑容。 他属于那种只要看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坏人,奸滑而又猥琐。 光是给人的第一印象就非常差。 如果是在走夜路那时候被人碰到的话,十个人里面有八个会怀疑他是犯罪者然后离得远远的,而剩下的两个人只会确信他是罪犯然后报警。 总结,这是一个老奸巨猾,整个人的里里外外都透着邪恶气息,脑中充满着恶毒思想和算计的人渣。 只要稍微想象一下的话,就会发现,既然他能做出让甜猪吃掉已经失去希望的女孩这种丧心病狂的行为,那么在此之前他又做过多少类似的事情?其中又有哪怕一次是被成功阻止的吗? W身周与他融为一体的环境已经恢复了正常,他笑着举起了双手。 W从手指到脚跟的高度应该不到一米八,举起手愈发显得他自身个子的矮小。 他的双手是撑开的,仔细看的话会发现离的非常近,而在这双手之间似乎有一层塑料质地的网。 ——那是翻花绳一样的东西。 W非常心灵手巧,他将原来的塑料吸管撕成一条条的细条状,再编织成网,根据这种塑料的韧度和耐性,几乎已经接近正常的渔网了。 但事实上,不管怎么样的网都不可能挡得住从天而降的神罚,所以答案就只有一个。 他保持着高举双手的姿势,身形一瞬间仿佛变得无比的高大,如同托举起天空的巨人。周围的环境与他的身体迅速融为一体,形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整体。 平地拔升起的高塔。 那看似普通的手工塑料网,正是整个塔的塔顶。 他的整个身体结构从上往下变得越来越粗,看上去非常的结实,如同一个石墩。 当黑色的闪电当空划过的一瞬间,枪尖就已经与渔网的正中接触,那黑色的雷霆轻易撕裂了周围的空气形成的壁障,枪尖前端陷入了渔网之中。 这个小小的,只是比成年人手掌略大的塑料网整个都缠绕上去,包裹住了枪尖的前半段。 下个瞬间,周围的空气传来巨大的束缚力量,将整个枪身都固定住。 W周围的一切都被加固,所有的的运动都被停止,变成了永恒的静止。 从结果上来看,渔网没有被撕裂,哪怕枪身的无数缎带仍然在尝试着给予黑棘枪强大的动力,单看加速度已经无法达到一开始的程度了。 W双掌合拢,用肉掌抓住了枪尖的刃口,周围所有的空气都向着枪身汇聚,发出吱嘎作响的碾压声,两秒钟后,整柄黑色的棘枪轰然崩碎。 无数的缎带恢复成杂乱无章的状态,胡乱舞动着被弹开。 杀伤范围变得很广,看起来很吓人,但是已经不具备威胁。 琴弦类的武器,就是有这么一个缺点,一旦被敌人造成混乱,线团就会缠绕在一起,失去效力,甚至可能伤害到自己。 这一点,即使套用到可以自律攻击的北极星上也是同样适用的。 破碎的黑棘枪像是被打翻的墨水瓶,向着四面八方喷吐挥洒着黑色的缎带——同样也像墨水一样,不再处于凝聚绷紧的状态,失去了柔韧坚固的特性。 W操控着黑色皮鞋下方的空气形成了两道空气柱,他不断地利用加固空气的方式将自己整个人飞快的抬升上去,同时,手中由塑料形成的网上编织了一个个扣子也纷纷被加固的空气精妙地解开,形成了一根根十厘米长的塑料细针。 W的高度飞快攀升,他的身体周围裹挟着模型一样的空气,准备加固过的空气已经顽固到连他自己都无法动弹,只能借由操纵空气的加固方式来改变自己的运动状态。 那些杂乱无章的黑色缎带根本无法阻挡他的步伐。 鹰,搏击苍空,在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时候破了厚厚的乌云,来到了云雨层的上方。 ——鹊的身前。 两者之间的距离已经不到两米,十米高的半空。 约莫三十根塑料长针,在W面前一字排开。 这些原本只是塑料软管上截取下来的部分也被他的能力所加固,短时间内变成了硬度超越铬,柔韧性接近铜的物质。 鹊原本正在嗑药的动作停了下来,之前磕下的四十粒药等药效已经过了巅峰期。 再将僵持下去的话,很快就会落入下风。 而现在,自己才趁着对方应付自己的黑棘枪的空隙,服下十几粒,对方就已经破解了攻击甚至直接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转守为攻。 在短暂的交手中,W已经看清了鹊的虚实。 他的心中也明白了一点——对方绝对不是什么专精厮杀之人。 是的,鹊至今为止每一步的动作,都是通过算计得出的结论而已,一招一式都不具备灵性,同时也缺乏攻击意识和战斗经验。 从临场应对和战斗智商来讲,即使磕了“阿璃的堕落”,鹊比起那些真正的亡命徒还有所欠缺。 单纯的计算在生死这样巨大的命题前实在是过于单薄,鹊作为一个战士而言,终究只是二流。 鹊并不排斥杀伐,同样也没有习惯和擅长此道,这也是源自于他记忆的又一大弱点。 正因如此,他既不是“亡命徒”,也不是“杀人鬼”,而是“造神者”。 “造神者”擅长的领域是创造。 W的瞳孔骤然收缩。 等等,为什么?他根本就没有做出任何防御动作?只是单纯的因为没有计算到吗? 是的,鹊的身前漂浮着黑色缎带作为防护,但是大部分都散落在外,这种防护可以说是非常薄弱甚至于没有的。 W刚准备进行攻击,在思考到这一点的时候,突然有些犹豫。 ——像他这样杀伐果断的恶棍会出现这种纰漏,实在是非常少见的情况。 但是,但是。。! 如果这家伙就这种程度的话,怎么可能在和组织发生了冲突之后,还能活下来? 只是单方面地受到迫害吗? 不对,从现在他能为了一个普通人而拼命来看,事情绝对不会如此简单! 在掌握了优势的情况下,W眼皮一跳,仅仅是因为心中升起了一点警兆,就果断选择后退,毫不留恋。 第一百章 计算 bg驱魔师强奏曲第三乐章(泽野弘之) 为什么后退? 直白的理性? 纤细的感性? 当然不是这些! W属于那种算计别人算计的太多了,以己度人,就会发现自己很难活过下一秒的类型。 过度的谨慎。 这种神经质,的确会有起作用的时候,类似于长时间的进行投资,虽然平时消耗了大量的精力和不必要的注意力,但总会有那么一次、两次在关键的时候,给他带来巨大的回报。 可惜,这次的警醒恐怕不在其中。 塑料针就像是一道道细小的白练窜向鹊,与此同时,W的身体开始飞速后退,在重力加速度和空气的拉扯下重新落向地面。 鹊对于他的行为表示非常欣慰。 一切都像计划的那样。 如果这样你都能活下来的话,那我也可以去洗洗睡了。 危险的直觉,谨慎的习惯,均可以帮助人趋利避害,可那也是不被人利用的情况。 现在,这些优良的习惯将W导向了危险。 鹊撑起那把墨绿色的小伞挡在自己的身前。 千罗已经修复好,这让他有了以身为饵的资本。 一阵清脆的碰撞声之后,吸管形成的细针纷纷被伞面弹开。 。。。单位面积上的破坏力不如铃音的斩击,范围攻击也算是比较好处理的类型。 鹊双臂的肌肉都被小小的针尖带来的巨大冲击力所损伤,部分的肌肉纤维部分已经出现严重撕裂,关节处的骨头咯吱作响。 鹊全身都缩在伞下,没有露出半点儿身体,勉力操作着黑缎带。 北极星的攻击模式并不非常依赖人的物理操作,必要的时候以源血为媒介也可以做出许多复杂的操作,只是这样会存在一定的延迟。 W投怀送抱一样向下坠落,进入杂乱的缎带海中。 他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身周的空气和身上的衣物凝结成一体如同巨大的石头迫不及待地从天而降,洞彻乌云。 整个黑色的海洋都沸腾起来,每条缎带向内收缩。 W下落的加速度只是比普通的重力加速度快了一点。 整间甜品店都已经被拆掉了,上方没有任何可以凭依的东西,W无法像上升时那样,通过加固空气柱的方式增加自己下落的速度。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四面八方已经没有了空隙。来自夜晚城市的灯光被遮挡在外,无数的缎带包裹住了他自身形成的球体。 这些黑缎带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各种细微的操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许多黑色的沙包被外层缎带束卷住,因为颜色都是一样的,W没有发现。 这个阴冷的老头正思考着敌方的破绽,精神上没感受到压力。 天上那位少年的力量很大一部分都是依靠药物,即使像现在这样僵持下去,也是他先受不了。 等吧,暂且不要撄其锋芒。 下一刻,W的心脏漏了一拍,一股头皮发炸的巨大威胁感直冲天灵盖。 “这是——!!” 刺骨的危机感,从四面八方传来。 鹊的确已经无法做到像之前那样的极强的物理攻击,他的双臂已经受伤,距离新服用的药——药效达到巅峰,也还需要时间。 事实已经证明单靠这种程度的蛮力是无法对W造成伤害的。 所以,这时候需要依靠外物,依靠造物! 鹊惯用的手段。 【奈亚子·1.73版】 作为炸药共通的特性,在密闭的环境中,杀伤力更加巨大,而北极星本身具有极强的物理抗性,可以将几乎所有的伤害反弹集中到一点。 无数黑色缎带包裹成一个紧密的球体,它的表面涌动着,将许多黑色的小包不断运送至中枢。 W在一片黑暗中不能视物,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不会坐以待毙。 无法直接操控被“源血”浸润过的北极星,W试图用内里的空气加固将黑色的屏障撑开,可惜,结果不是很好。 非常憋屈。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鳄鱼的咬合力非常强大,但是它在闭嘴的情况下,一旦被成年男子双臂抱住合拢的嘴,它就无法再度张开。 另一方面,因为整个球体都是密封的,外面的空气无法进来,蛋糕里面有限的空气很难做到顶着北极星的收束力向外撑开。 W的能力只能做到加固而不能改变它的密度,也就是说,内部依旧会存在空气流动,不可避免地带来密度上的削弱。 他自己需要呼吸,不可能在真空环境下生存。 只要,还有空气的话——不,只要还有可以被它加固和操纵的外物就可以做到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反过来讲,同样是依靠外物,W的手段就显得单一并且强大,同时也容易被克制。 比如,现在这种没有凭依的状况。 空气形成的坚硬固体只向外推进了不到半米就被迫停下。 夜晚的城市中,无数人被打斗的声音所惊醒,当他们拉开窗帘向外看的时候,惊讶地发现一个巨大的黑色球体正悬浮在半空中,周围漂浮着许多黑色的、若有若无的细丝。 这是一个半径超过七米的圆球,周围环绕着一圈急速旋转的龙卷风。 外围的龙卷,由少数黑色缎带维持。 这是为了保证即使对方有办法能脱出第一层围困也可以再次阻挡住他,同时对外也是一种威慑,以免无关人等卷进两个非人类的战斗。 这座城市及周边地区,名义上还是“全知全能者”的地盘,如果闹得太过,可能会成为它的打击报复对象。 鹊心中的暴怒情绪到现在一点都没有消退,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ωww.xSZWω㈧.NēΤ 他已经将大量的“奈亚子”紧贴在空气墙的表面,一共是五十七枚,根据刚才黑棘枪测试出的空气墙强度。。绝对挡不住! 鹊再不犹豫,他直接沟通“源血”的咒印。 巨大的黑色球体猛烈地震动了一下,在瞬间出现了许许多多各种方向的重影。 沉闷如洪钟大吕的声响。 整个黑球都放大了一圈。 第一百零一章 死亡 bg驱魔师强奏曲第四乐章(泽野弘之) 沉闷的爆炸声响传递出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巨大,所有的声浪都已经被封锁在了内部。 光线,高温,声音,冲击波,辐射。 所有的伤害都被紧锁在了内部狭小的空间中,就连鹊也不知道内里的情况究竟如何。 即使是绝对的死亡禁区,对于EVE的那群神秘者而言也未必不能存活。 黑色的缎带并没有被直接炸开炸散,而是继续向中间收紧,想要将里面的W最后的生路彻底断绝。 ——然而就在下一刻,整个黑色球体都凝固了。 方圆三十米米之内的一切都被固化,被极力强化后的空气所禁锢。 依靠着“源血”咒印,鹊依旧试图用北极星碾死W,但这是之前都没有做到的事情,更何况现在整个人都无法动弹的状况。 黑色球体的表面突然鼓出一个凸起,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壳而出。 在数次剧烈的撞击响动之后,一只手从里面伸了出来。 这只手上戴着白色的手套,紧接着又有一只手从里面伸出来,两手向外一撑,空气就涌了进去,并且开始不断地堆叠和加固。 无数的缎带被迫被撑开,整个黑色球体都像是少了一块。 W站在缺口上,看样子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 他依旧是雷打不动的招牌形象,保持着人偶般恶心的奸笑。头部周围有着异常厚重坚固的空气,同时全身的衣物也是毫无动弹的状态。 在爆炸发生的前一刻,他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直接放弃了用加固后的空气将黑色的笼子撑开的打算。而是将所剩不多的空气收束到头部,同时加固自己身上的衣物。 他还分拨了少部分离散的空气在衣物的周围和空隙中。 超强的物理防护性,防水防火防爆,而且由于能力的集中程度,即使在这种高密度的爆炸中心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只是有一部分头发处在保护层之外被烧掉了而已。 W笑得非常之恶心,脸上的皱纹都堆叠在一起,那瞳孔中白色的寒光让人感觉他不像是人类,而是其他某种怪物。他看着鹊的眼神充满了玩味和戏谑。 单纯的因为强度不够,攻击的能级不够。 W的防范是具有针对性的,鹊的破坏能力又不足以突破这种针对性,仅此而已。 而现在。。情况已经不大妙了。 鹊的身体机能随着药力的消退正在退回普通人的状态。 空气的流动性已经开始变差,哪怕还没被W操控到无法运动的状态,鹊周围的空气都被W加固并向外扩展,直接从物理层面进行隔断。 鹊感觉自己的呼吸越加困难,空气已经稀薄到了一定程度。 只是单纯的就这样僵持下去,我也肯定会窒息而死。 局面下一刻就出现了改变。 W踏空而行,一步一步走到了鹊的身前,他连僵持下去的机会都不准备给鹊,以免发生意外。小說中文網 这个笑起来跟鲨鱼一样的奸诈小人伸出了右手,原本只能称得上强韧的白色手套让鹊打心底里生出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 在注意到W邪恶的笑容之后,鹊立刻明白了他想要做什么。 ——直接加固我的身体,同时停止一切的生命活动吗? 真是个恶毒而天才的想法! 鹊身上的药效已经消退大半。 无法呼吸,全身的每个细胞都能清楚地感觉到死亡的临近。 但是鹊的眼中仍然闪烁着冷酷而疯狂的神采,现在的他心中的第一要务并不是如何保下自己的性命,而是如何把对方干掉。 这次的鲁莽行为在他短暂的一生中,可以说是唯一一次的意气用事。 即使是之前让铃音杀死自己那次也不能相提并论。 而仅仅只是这一次,就使他陷入到了如此不利的境地,可见平日里他行走的道路是多么的危险。 鹊至今为止一切的行事方式都是建立在算计和绝对的掌控力之上,只要按照计划好的来,不管劣势有多大,总会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现在就很明显的处于计划外的状况。 。。不过,还好我在周围布下北极星的屏障,不然一旦被铃音看到了的话。。 是的,鹊其实想说一切都是在他的计算之中,就连W的实力会很夸张,自己绝对不是对手也在意料之中。 唯一不在计算中的,就是自己对这三个人的挑衅以及不死不休的态度。 对自己不了解吗? 还是说,即便了解了也会这么做? 黑色球体依旧悬停在半空,周围由北极星形成的的龙卷风已经被空气强行停下,但是还是一层又一层无比紧密,鹊在最后关头抽调了一批黑色缎带填补空隙。 两人的头顶上就是黑色的巨大球体,里面一片黑暗,也就是说,现在是处于密室之中,外面无法看到里面。 天上地下到处都是北极星的缎带,仿佛鹊已经占尽了上风。 如此,铃音就不会料到鹊的情况会如此危险,在内心挣扎一番之后还是会听从鹊的叮嘱,一时间不会介入。 这样就好。。 铃音很强,可一对一绝对会被这家伙杀死。。 鹊看着那只已经快要贴到自己额头的手,却连微笑的动作都难以做出来。 但是,之后她该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不免又有些担心,如果没有自己的制,那孩子一定会干出很多蠢事了吧? 如果能回去的话,一定要和她说清楚才行。。 掌心贴在了鹊的额头上。 鹊感觉自己在一瞬间失去了直觉,同时大脑的思考也缓缓停滞下来。他的全身都变的僵硬,事实上,正常人的身体如果每一个细胞都变成了完全不能运转的状态,那么三磷酸腺苷(ATP)停止供应的情况下,在极短的时间内就会死亡,绝对比什么窒息和心脏停跳来的快。 但是此刻—— 一个清晰的念头仍然保留着,那就是“杀死W”,不可思议的执着,无法磨灭的偏执。 为了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而疯狂。 不杀你念头不通达! 我一定要杀掉你! W! 然而,鹊的身体从医学鉴定的角度上来讲,已经死亡。 绝对救不回来的那种。 毫无挽回的余地 鹊。。已经死了! 死! 第一百零二章 选择 bg传说(美食的俘虏) 人被杀,就会死。 这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无论换谁来都会这么想的吧? 说到底人类这种哺乳动物,本身在基因中就刻画着死亡的机制,是端粒学说也好,由于自由基的破坏也罢。。总之,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死亡,是无法逃避的事情。 一如人无法逃离自己的影子。 千百万年来没有被磨灭的只有我们身上的染色体而已。这样想的话,未免会让人生出“啊啊,难道肉体终究只是外衣,大脑终究只是工具。我们到头来都只是染色体的奴隶吗?”这样的想法。 其实也不尽然。 至少染色体在制造了大脑这种工具之后——准确的说是两栖类在渡过了泥盆纪的巨虫时代之后——都没有想到过,“大脑”意味着什么。这是一定程度上脱离染色体掌控的东西,大脑已经开始试图理解它的创造者究竟是怎么样的构造,并且在认识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就。 所以说,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变化在无数个瞬间悄然发生,就好像世界线根本就不会收束,命运已经变成了脱缰的野马,时光的长河分出越来越多的支流。 “人被杀就会死”,这是客观世界的规律,也是每一个脑子正常的人都会认可的“真理”。 ——但是,如果世界是由想象力决定的呢? 如果现实并不存在,那么我们所赖以生存的世界,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人被杀就不会死。 想象。 一切都可以改变,我们甚至可以回溯到时光长河的上游乃至别处,去做到无数个“曾经”未曾做到的事情。 “大脑”代表着“选择”, “选择”意味着“可能性”, “可能性”就是“一切”。 从这一点上来看,人类还真是幸运的种族。或许从生物的角度上来讲,有许许多多其他的生物,比人类有着更加长久的历史,甚至即使在将来人类灭绝以后,它们也将继续生存下去。 是,人类是真正拥有“可能性”的存在,仅此一点,就足够耀眼了。 是前进,还是后退? 是在等待,还是在被等待? 是在选择,还是在被选择? —————— 鹊已经死了。 死因类似全身器官衰竭,但要比这更加严重,应该说是全身的细胞悉数死亡。 从表面上看上去,他依旧一动不动的,身体上没有任何受到创伤的痕迹,仿佛依旧活着。小說中文網 但是他是真正的再也无法动弹了,他已经跨越了由生到死的境界线,成为了真正的死者。 死! 死亡! 虚无! 终结! W非常平淡的收回了手,他的嘴角下垂着,似乎就这么轻易的杀掉了敌人,让他感到了疑惑和不满。 不是鲨鱼一样的凶残狡诈的笑脸,而是平静。 杀死敌人的喜悦,扼杀生命的负罪感,他统统都没有感受到。 这是非常单纯的。。毫无感觉。 就连W表现出的奸诈和邪恶都只是表象,只是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未曾发迹,有如蝼蚁的时候所惯用的嘴脸。 W没有就此撤销掉对周围世界的加固,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鹊一动不动的尸体,那就像是逼真的人体雕像。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最初应该不是这样的才对。 最初。。我是否也和他一样呢? 自己会为了陌生人的安危而去挑衅比自己强大的对手吗? ——不会,所以有了今天的我。 所以他死在了我的手里。 现在的自己已经不需要惺惺作态地表现自己的邪恶,努力地向别人强调自身的凶残。 但这玩意儿已经铭刻到了骨子里,就像是谎话说多了,连自己都会信。伪物或许会在不知不觉间取代真心。 W,至今为止已经跨越了无数的死亡和危险,同时在身后留下了无尽的坟墓,并且这一点似乎不会得到节制,相反,坟墓会越来越多,而他也也会越走越远,直到——自己也成为那无尽坟墓中的一员。 我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 我是否曾经和他一般无知呢? 或许,仅仅是多了一点幸运,少了一点勇气。。 W没有怅然若失的感觉,只是单纯的在对自己的人生进行回顾。 他曾经非常的弱小,所处环境非常危险,这逼得他非常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个无血无泪的强者,他用奸诈和残忍,来掩饰内心的脆弱。直到后来衍变成发自内心的邪恶。 他并不对此感到遗憾。 仅仅是,在无数个类似现在这一刻的过往,W至今为止有无数次像这样站在尸体面前——他无数次地想着,如果从前不是这样选择的,如果我的人生走向别的方向,那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呢? 不是对于现在自己的否定。只是。。。当初的我真的还有的选择吗? 我是被命运牵着鼻子走到这里的吗?结果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 我就这样了?! W眯起眼睛,莫名的一股凶暴而恶质的气息从他身上伸展出来,其中还夹杂着不可抑制的暴躁。 他决定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的正确,证明现在的自己才是唯一正确的自己。 就在这一刻,W整个人都僵住了。 并不是由于他的能力,不是因为被加固后的空气,不是因为自己的发呆和愣神,而是。。 ——整座城市都静止了下来。 就像是游戏运行出现了错误,于是服务器关闭,程序员开始了检修一样,将缺失的程序修复,将冗余的文件删除。 不!这算什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W意识到自己不知为什么还能思考,但是就是一动不能动。 这个。。才不是一座城市那样迷你小巧的范围! 这里也好。。那里。。A那里的感知和联系也停滞了! 这是,整个世界?!整个世界都停下来了?! ——开什么玩笑?! 就在W的眼前,倒映在他瞳孔中的情景使得他的他的大脑处于当机的状态。 这是数百年来未曾有过的,对于未知的恐惧。 自己仿佛成了一个弱小而无助的婴儿,独自面对着无可名状的阴影。 ——鹊歪了歪脑袋,细碎的留海垂下半遮住眼帘。 他的背后长出了翅膀。 不是一对,而是一只。 第一百零三章 蚕食 bgAbsoluteConfiguration(梶浦由记) 黑色的翅膀,中间有很多地方是镂空的。 两条平行的白线之下垂挂着许多长方形的黑色晶体。 钢琴一样的排布方式,只不过只有黑色的琴键,还没有白色。 与其说是翅膀,更像是奇怪的树枝。 此处存在的翅膀只有一只,从鹊右肩胛骨的位置延伸出来,上下两条白色的翅膀框架类似于骨质,是晶莹如玉的白色,并且在肩胛骨的位置连成一体。这两条骨架之下分别井然有序的悬挂着一块块长方形的黑色晶体。 片状的水晶。 仔细看的话,黑色的晶体还是有些许大小之分,在翅膀根部的位置的水晶片大小近似于成年男子合拢的手掌,而在翅膀末端悬挂着的黑色晶片则是两倍于男子手掌的大小。 整只黑色的翅膀长达三米,整体看上去如同是精工雕琢的艺术品,有着诡异的美感。 鹊站了起来。 在W的眼中,鹊的全身弥漫着氤氲的血红色雾气。 那是某种纯粹意志的衍化体,概念的具现化产物,那薄淡雾气中仿佛隐藏着窥视的眼睛,无法理解的低语从其中传出。 这已经不是恐惧的表象,而是恐惧的本身。 邪恶的本体。 无法用言语来描绘的疯嚣。 有着超越一切的残忍内在,却又表现出远超其他任何存在的善良和同情心。 看似充满了秩序和逻辑,其实是完完全全的混乱。 互相矛盾,但绝对不会互相冲突的极端意志。 这已然是超越了W的认知——人类的认知——太多的存在,以至于原本合乎常理的逻辑思维全部成为悖论,无法套用到它的身上。 悲哀的混乱,残忍无情的善良,乃至各种复杂情感交织在一起的洪流,这些充满表现力的东西混杂在一起,一同构筑出这个充满矛盾而又浑然一体的存在。 鹊抬起头,原本已经死去的人重新恢复了行动能力。 向死而生。 这次换成W不能动了。 W在感到恐慌和悚然的同时,也发现了一些不同。 眼前的少年看上去和一开始的他有极大的不同。 或者说,就像是原来一部分的他被从身体里剥离出来,就只有部分特性得到了强化。 现在存在于这里的人,既可以说是鹊,也可以说不是。 唯一没有丝毫改变的是。。 ——正是那纯粹的杀意! 冰冷而酷烈,绝对没有半分妥协的可能。 这种杀意和毁灭欲一如晶莹剔透的水晶,没有半分杂质,因为单纯,所以强大,并且无可阻挡。 说到底鹊先前的死亡只是因为他的一个念想,因为它源于自身人格和价值观的信念。而W会陷入到这种田地,也只是因为他说错了一句话而已。 数百年来的行事风格已经让他习惯了邪恶的自己,以至于如果他表现出哪怕一丝善良的行为,就是对自己整个人都全盘否定,是不可能被接受的事。 有时候事情看起来就是这么简单而滑稽,似乎只要一步走错,就会跌入万丈深渊,但是,仔细去想,这都不是没有原因的,都是在命运的铺垫下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位置。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无法回头了。 从开始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终结。。命运是何等冰冷而又傲慢的存在! 鹊看着W,在寂静的世界中开口了。 不是很响亮。 这是在已经停止运转世界中,这就是唯一的声音。 “知道你做错了什么吗?” W突然发现自己可以动弹了。 于是他没有选择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下一刻就直接动手。 W将自己能力的强度提升到最大,全身的衣物和身体周围的一层空气被加固成了一种令人匪夷所思的物质。 他的身体周围出现一层仿佛流动的玻璃般的未知物质,设置工程很像是胶水,但是又透发着闪亮的白光。 一颗冉冉升起的中子星般的光芒闪耀着,周围缭绕着白色的雾气,震动氤氲着。与鹊身周红色的血雾隐隐形成了相互对抗的态势。 即使是在宇宙中四处飘荡,游弋了上百亿年的恐怖超巨星,也终将迎来它死亡的一天。 这百亿年来积聚的能量都在这一瞬间爆发,恐怖的能量将会将周围的小行星卷进去撕成碎片,而恒星爆发出的伽马射线暴将会贯穿整个河系。 宇宙中最为绚烂残酷,辉煌光耀的死亡烟花。 W的面色非常狰狞,似乎要做到这一点,对他来说也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唯独他的眼神意外的平静。 这不是一个单纯的邪恶者能做得出来的无邪的眼神。 他站立在虚空中,立着马步,摆出一个向后拉伸右拳的姿势。 鹊只是平静的看着他的动作,似乎还在等待他的回答。 可惜回答他的只会是拳头。 这已经是W平生所能使出的最强一击,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W没有表现出哪怕一丝对于战胜敌人的渴望,或者对于生命的留恋。 他只是想要轰出这一击。 仅此而已。 W,EVE的成员,在漫长的时光中早已忘记了自己原来的名字。 无穷无尽的罪孽,不能单单用杀伐这种简单而纯粹的词语形容,丧心病狂,泯灭人性,罄竹难书,不忍卒睹! 然而。。 这一刻,W满是皱纹的脸上被强光照得几乎透明,他的眼角莫名的有些湿润,仿佛是预感到了自己无法停止的失控人生会终结,并且为此而感动。 这简直是来自神明的救赎! W挥出手臂。 ——“恒光星陨!!!——” 已经结束了。。 已经。。不用去管了。。 对。。不起。。 白色毁灭的光芒吞噬笼罩天空,那恐怖的光之巨拳,在瞬间被放大了无数倍,煌煌之光贯穿寰宇。 无穷的毁灭白光充斥天空,似乎笼罩中的的空间都会就此湮灭。 ——然后,所有的异像都戛然而止。 不管是毁灭的白光,还是死亡的恒星,统统消失不见。 W不知何时又显出了身形,他保持着出拳的姿势在半空中呆立不动。 他的右手臂不知何时已经被齐肩切断,伤口光滑的有如自动分裂的一样,没有半点瑕疵,鲜血没有喷洒出去,而是清泉瀑布一样顺着断口处安静地缓缓流下。 鹊的右手握着W的拳头,倒提着他的右臂断肢,然后露出一个纯净和煦的微笑。尛說Φ紋網 他用断肢的切口处拍了拍W满是皱纹和冷汗的侧脸。 “喂喂,不要那么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嘛。” “什么叫已经结束了?” 鹊的语气听起来充满了戏谑与恶意,他若无其事地直接道出对方的心声。 “什么叫不用管了?” 鹊打量货物一样用断肢敲打着W。 “什么都不用管,你的人生还真是有够轻松呢,啊?!” “你在对谁说对不起?嗯?” 鹊一边敲着,一边在W周围转圈走动。 W的喉结滚动了两下,嘴唇翕动,像是想要开口,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在问你。。你做错了什么?” 声音很细,有如魔鬼和上古邪物的低语。 “你怎么不说话呀?” 鹊挥手就用残肢给了他一巴掌,打得他嘴角溢血。 “你回答我啊?!” 反手又是一抽。 第一百零四章 沸腾 bg完全回复(羽佳) 此时在天空中刑讯逼供之人,可以说既是鹊又不是鹊。 “鹊”已经死了,现在立于此处的是另一个。 而原本的“鹊”不知道去了哪里。 两者都同出一源,并无彼此之分。 从鹊“死而复生”开始一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分钟,除了这两人外,这个世界的时间都被笼罩在在停滞之中。 【TheStillPalace】(静滞宫殿) 鹊已经用言语劝诱了W十分钟。 说是劝诱或许不准确,鹊只是在逼迫他诚心“道歉”而已,否则他的念头就不通达。 “呐,快点回答我吧,这是你最后一次的机会了。” 语气非常不善。 是个人都能听出来他的不耐烦,像是街头混混面对敢于反抗的小学生的态度,滑稽中带着不容反抗的暴力暗示。 鹊已经用手中的断臂将他全身各处敲得青一块紫一块,此刻玩厌了似的,将手中的断臂像揉面团一样揉成了细碎的粉末,随手挥洒掉,纷乱血肉残渣凭空消失不见。 W只是静静地抬头看着他,眼神中夹杂着困惑和痛苦,冷汗已经打湿了他全身上下EVE的西装制服,已经近百年没有体会到的痛苦在全身蔓延着。 这是自己早已忘却的感受。 这家伙,和原来已经不一样了。 他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好像也不对,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W在这十分钟内一言不发,而鹊则一直用痛苦和质问和他交流。 从煎熬过程中,W已经通过自身的痛苦深刻的感受到了对方的不同。 与其说是改变了,不如说是提纯。 原本的鹊意识形态是更加接近于人类的,他有着完整的人格和成型的意识形态,所以不会被人感受到任何非人的因素。 但,正常的鹊在这时候肯定会有更加复杂的思想和算计,不会像现在的这家伙这样无与伦比的纯粹,并且持有着无与伦比的强大。 原本那么一部分特性被提取了出来,得到了强化,某种单一的信念被贯彻。 这时候的“鹊”其实已经是残缺不全的了,成为了某种意志得以贯彻的物质载体。 概念的具现化。 哲学观和意识形态所存在的实体。 特殊的神降术? 这不是他主动做到的。 W非常确信在被自己控制了局势直到杀死之前,眼前的这个少年都是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 而现在,他不但重新复活,还莫名其妙地拥有的无以伦比强大的力量,这来自于占据了他身体的这种可以扭曲规则的无上伟大的某种存在,却又像是源自于他自身。 。。这家伙到底是谁?他还是原来那个少年吗? W自认为对于此间世界的了解已经到了无比深入的程度,但印象里无论是EVE,还是“学园”,“乐园”,那些传说中的存在,都无法给他这种压力。 他拼尽全力地搜索着脑中这百年来脑中收集到的秘辛,但是一无所获,也就是说眼前的家伙已经超过了自身的认知,甚至可能超过了这个世界的认知。 这就好比二维生物看到的仅仅只是三维生物的一个指纹,但在他们的世界中,这已经是整个总星系的范围。 荒诞无稽的恐惧感从心中升起,原本已经没有任何在意的事情,可以说大彻大悟放下一切W。。此刻竟然感受到了无以名状的恐惧。 ——把控制的对象,竟然是在他面前可以切实地看到的,可以用理性去观察的一个人类,这不得不说有些超出常理。 W就是有这样一种切实的预感,他深切的感受到这种被随意玩弄的无助与弱小,明白自己看到的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相对于本体而言微不足道“指纹”。 “你。。是谁?” W尽量保持着平静,开口问道。 “啊啊啊啊!我问了你整整十分钟,你难道没有听懂我说话吗?” “铃音都说过了!在提出问题之前应该先回答别人的问题,这不是基础的礼貌吗?你怎么连这都不懂呢?” 鹊蹲下身,抱着脑袋做崩溃状,活像是一个耍脾气的小孩子。 “唔。。。够了够了,果然像我这样伟大的存在说的话你是不会理解的,只有痛苦和死亡才能让你稍稍明白了我的意志了。。” 鹊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然后立马换上了一副非常感兴趣的恶趣味笑容。 “那么,为了展现我的仁慈,在给予你惩罚之前,我会给你一些甜头,也就是说,我会先送你一份礼物。现在可以让你自由选择礼物——唔,让我想想哈。” 鹊蹲在地上猴子似地抓耳挠腮地想了一阵。 “你想蝴蝶结还是肉丸子?或者说,贪心一点都想要?” “不。。不要。。” W从喉咙深处挤出干涩的声音,他和之前那个后来被杀人鬼萝莉拿下头颅的中年司机,这两人从表面上来看年纪是差不多,在面对鹊的时候展现出来出来的神态语气也非常的雷同。 “你果然是个低劣的废物啊。。很抱歉,没有这个选项。” 鹊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的嘴唇,他背后单只的羽翼轻轻扇动了两下,黑色的晶片风铃一般叮当作响,惑幻的魔音非常好听。 “不过谁叫我向来以善良著称的呢,就我来帮你选好。唔。。选哪个呢。。要不两个都选吧?好好好,就这样!” 鹊兴奋地拍起手来,像是得到了小红花表彰的孩子。 有受到社会影响的小孩子并不拥有整个人类社群本身所期许的人格和辨别是非的能力,当他们撕下蜻蜓的翅膀,蟋蟀的大腿,想必也是这样纯真的表情。 鹊高兴的手舞足蹈了一圈,他的舞步轻盈而又优雅,跳着某种邪魅而有神秘的舞蹈。 正所谓——跳跳舞,杀杀人。人情冷暖,喜怒无常。海阔天空,睚眦必报。恩重如山,恩大如仇。仰天大笑出门去,而今只有鹧鸪飞。 鹊的手指切开黑色西装,没入W的腹部正中。 他依旧保持着蹲着的姿势,伸直右臂,右手在W的内脏中掏动。 他抬起头,露出一个无垢的笑容。 “先从蝴蝶结开始吧~” 第一百零五章 邪恶 bgTheCaroloftheOldOns(旧日颂歌) 仿佛在黑暗中摸索,又或是魔鬼的艺术,以冷静的手谱写痛苦欢愉交错的诗篇。 W一边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一边也对自己的状况感到惊诧莫名。 他感受到疼痛,依旧思维清晰,生龙活虎。 他深切地感受到自身的痛觉神经被加强了很多倍,但比起这个有更加重要的方面发生了变化。 ——那就是感到了愉悦。 明明应该感觉很糟糕才对。 等等! 怎么可能? 被随意威胁羞辱,处以极刑,施以凌虐。 第一反应不是愤恨和憎恶——而是愉悦? 被殴打而感受到快感,被残忍对待而感到很爽,感受到无上的愉快。 W的眼中出现了难以抑制的恐惧,整个人都颤抖痉挛起来。 觳觫!觳觫!觳觫! 如果说疼痛还是可以忍受的东西,还是可以咬牙坚持下来的东西,那么,此时感受到的愉悦,可以轻松地摧垮人的心理防线。 这让他想到了很多自己曾经见过的药物。 现在这感觉比任何一种印象中,残酷而毒辣的药物更加的危险。 因为痛苦而获得快乐,因为被人虐待而产生愉悦。。说难听点,这个就叫犯贱。 能够真正意义上地渗透整个人的内心,由内而外的摧毁他一切的自尊和信仰。 “唔嗯。。差不多啦。” “鹊”——另一个鹊,退后两步,他的身上如同蒙着一层黑色的纱,让人无法看清。 “接下来就到了【数据删除】了吧?” 鹊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和煦如春风拂面,令人不寒而栗。 “放心,放心,不会有事的。” 。。。。。。 半个小时后,鹊眼前的东西已经不再是人类的形状了。 外形独特,完全独立于人类种群之外的品种。 无论哪个国家哪个地区的蛮荒神话中的残忍故事,都无法与如此鲜血淋漓的现实相提并论。 乍一看就会让人升起无尽的厌恶与反胃感,相信哪怕给W一面镜子,他都不会有去看的勇气了。 W的样子非常之凄惨,几乎只能用【数据删除】来形容,其外形也类似于腹足纲的【数据删除】,几乎任何一个亲眼看到他这副模样的人都会受到严重的心理创伤。 但这些都只是表象。 W早已没有了成型的【数据删除】,但他仍旧具有能发声的声带。 他在笑。 ——这玩意儿竟然还在笑! 巨大的痛苦拷问着他的神经,而与此同时巨大的愉悦感也刺激着他的心灵。 欢愉,极致的欢愉。 传说故事中有一种名为【亚当之血】的药物,它让被神圣夏娃唾弃的无法者——乃至将要成为无法者的人感受到禁忌的欢愉与极乐。小說中文網 这个家伙现在不管是身体还是内心都已经处在了崩溃的——不,是已经分崩离析,完全扭曲了也说不定。 相信再没有任何一位正常的医生敢说自己可以把他救回来的同时,也没有任何一个心理学家可以理解他现在的思维模式。 W依旧活着。 在失去了全身超过百分之五十的【数据删除】之后,他依然。。。活着! 这并不是因为他有着什么特殊能力可以让W苟活到现在,仅仅是因为他没有能够正确地回答鹊的问题而已。 鹊没有让他就这么轻松的死掉。 无上的快乐和痛苦在他身上交织循环,冰火两重天,死亡狂想曲,他意识就像是在沧海上遭遇暴风雨的小舟,连自己什么时候被卷入深海的暗流也浑然不知。 他绝对不是人类的同类,地球上也绝对不会有任何一种生物会把它当成同类。 这是已经完全超常识的异形。 鹊的嘴角露出了一个和铃音如出一辙的残酷嗜虐的微笑。 不过。。比起女孩的圣洁与可爱并存的美感,此处的男子完全只能用‘恶质’来形容。 不,这不是鹊,而是另一个独立的邪恶个体。其在某方面的天赋造诣已经远远超越了鹊本人。 “呐,伟大的我现在再一次耐着性子的我来问你,你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不应该。。做出伤害那个小女孩的举动。” 明明声带已经被割掉了,但是他仍然能够断断续续的说出话来,那个已经看不出形状的【数据删除】,边角上冒出鲜血形成的泡炮。 “我罪该万死,罪大恶极,请伟大的您现在杀了我吧!!求求您了。。” 软弱而无助,再也没有了半点身为强者的尊严。 现在的W已经不是拥有自主选择权的存在了,而是被选择的那一方。 “呵呵。。终于会说人话了。” 鹊非常满意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自顾自的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就让我来满足你最后的愿望吧,谁叫我是如此仁慈的存在呢,你说对吧?” “是。。是!” 这个蜗牛长相的奇怪生物愣了一下,然后赶紧答道。 “太慢了!回答不干脆!我伟大的形象难道没有你深入你的心中吗?!你这愚蠢的蛆虫!” 鹊身上的红雾一阵涌动,莫名暴怒,W惊恐的眼神中倒映着残酷绝望的本体。 鹊没有什么动作,只是他的话音刚落,W头顶上的【数据删除】就已经应声裂开。 他坐倒在地上,侧躺下去,翻滚不止。他的身体就像真正的蛆虫一样扭曲着,蠕动着,无法分辨他是快乐还是痛苦。 鹊从黑格子的包包中拿出了一粒和“阿璃的堕落”找个差不多的药丸丢进了W的嘴里。 下一刻,W的身体就像是扔进沸水里的金属钠一样飞快胀大,【数据删除】像泡泡一样腾起,他在一瞬间膨胀成原来的数十倍大小,然后“砰”的一声直接爆炸,成为满天的血肉烟花。 鹊默默地把包的拉链拉好,闭上了眼睛。 强烈的——近乎邪恶本体的意识开始消去。 世界一暗,像是在为这个不可名状的恐怖存在送行。 下一刻,世界恢复了运转,鹊的身体也从空中坠落下去。 第一百零六章 悸动 bg雨雨雨(只有神知道的世界) 陌生的天花板。 浓重的药水味,全身被输液管的中的冰冷液体充斥。 如同死去了一样。。 尸体。 白色的帷幕。 命运的玩笑与垂青。 鲜红的血滴在白色的纸巾上。 骚动着皮肤的呼吸声。 似近似远的响动。 遥远的呼唤。 背后阴影。 暗沉。 哆嗦的无力的脆弱的无用的肉体。 抛弃。 放逐。 所在不明。 无尽的原野。 无机质的风声鹤唳。 永无宁日。 不停跑。 逃! ——鹊 。。。。。。 从无尽的黑暗的海中游出来,从昏沉的死线缠绕下挣脱,肉体与精神的分离与回归。 这是鹊,一直以来的鹊。 模糊的视线,这时候长长的眼睫毛真的有些碍事。 仿佛虚脱一般的虚弱感。 寒冷无助。 像在雨里淋湿,被雨水淹没。 抬眼向天。 灰白的天空。 灰白色的天花板。 巨大的寂静包围着自己,有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 我是。。鹊? 我是鹊。 我是鹊! 血红色的光芒一闪而逝,鹊全身的“源血”刻画的咒印绽放出艳丽的浮空花纹,然后又隐没其中。 艰难地偏头望去。 我。。这是哪里? 鹊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女孩子的清香。 铃音? 铃音正趴在鹊的右手边,双臂磕着床边。 睡着了。 “呼。。” 鹊情不自禁地舒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安心的微笑。 对于整日沉浸在阴谋与生死的污水中的鹊而言,昏迷就是约等于死亡。 这种醒来后就能看到别人,醒来后不是自己一个人的情况,从未有过。 “一个人。。。” 鹊想起小依说过的话。 一个人,会很悲伤,会很寂寞。 所以。。 咳咳,虽然不是很懂,总之,这样感觉也不错。 鹊动作轻巧地坐起身来,以免吵醒铃音,四下观察了一下。 这里应该是铃音的家里。 自己的身上各处有些输液的管线,因为强行操纵北极星而受伤的手指被精心地用白色纱布包扎着,感觉凉凉的。 窗帘半拉着,阳光透过窗户洒下,明媚而温软,如同流动的溪水,宁静,安宁。 阳光漫过铃音的头发,她的小辫子似乎动了一下,轻微的鼾声,气息吹拂在鹊的身上,隐约能够感觉到。 鹊微笑着伸出右手抚摸着铃音的脑袋,指尖顺着黑发轻轻梳理,丝滑而舒服的触感。 莫名感觉有些色色的。 鹊扯了扯嘴角,抿了抿嘴,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耻。 怎么回事啊我? 铃音很舒服的样子,精致的小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向着鹊的手心拱了两下,像是小猫咪一样,嘴角带着笑意。 呜哇哇!好可爱!! 鹊有些脸红,感觉自己内心中有些奇怪的东西开始觉醒了。 娇小的身体,可爱的睡颜。 我家铃音还是个孩子啊。 我的。。铃音。 鹊想起初见那天晚上,女孩将车上的人全部杀死时候的随意。 那个时候的血腥气息与女孩的清香混在一起,此时仿佛仍然残留在鼻端,那绽放又凋零的血色曼陀罗花深深烙印在视网膜上。 蓝白的绚烂星光。 技近乎道的刀术。 冰冷而嗜虐的危险笑容。 微微晃动的小辫子。 刀锋临体的刺激触感。 还有怀抱着她的时候柔软与温暖。 。。。。。 鹊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对于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 什么嘛,事到如今我还会这样? 不过。。 至少,现在的我还是我。 当时的我又是谁呢? 那也是我吗? 鹊? 鹊的思维开始飘向不知名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不去想关于铃音的事情。 ——这次事件,因为鹊自身的信念与坚持而起,从这个角度上来讲,其实说他是守序邪恶其实还是有点问题的。 复杂而矛盾的行事准则,这方面倒是有点像混乱中立。 之后的死亡可以说是无可奈何的情况,W的战斗力超过自己太多,已经到了无脑平A都能干掉自己的地步。 最后的那个“鹊”的出场。 说实话和“一切”暴走的时候有些类似,自己有着清醒的意识,当时发生的事情都看在眼里,只是无法触及和控制,就像是被放到了上帝视角却无法干涉。 灵魂出窍吗? 但是灵魂是不存在的。 鹊时刻不忘强调自己研究的正确性。 此处的我就是鹊,一直以来的鹊,那个记忆短暂,性格乖张的鹊,如假包换,这就够了。 “唔嗯。。” 铃音伸出小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迷迷糊糊的样子,依旧半趴着,睡眼惺忪。 “醒了吗?” 鹊没有移开手,修长的手指在黑发间穿过,撩起又放下,揉揉又揉揉。 “唔。。唔诶?” 听到鹊的声音,铃音的双眼一下子恢复了清明,脑袋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呆萌萌地眨了眨眼。 两秒钟后,铃音没有说话,而是直接爬上了床,跨坐在鹊的身上,抱住他,一言不发。 鹊原本按在铃音头上的右手也顺势抚摸着她后脑勺,把她抱在怀里。 他的左手下意识地动了动,然后又收回放在身后,撑着身子。 好轻啊。。 女孩子都是这么轻的? 鹊想起小依,当时还是在医院里,小依压在自己身上,感觉比铃音重多了。 “唔~唔呢呢。。” 铃音发出不满的声音,用脸蹭蹭鹊的脖子。 “怎么了?” “鹊。” “嗯。” “你刚才是不是在想其他的女孩子?” “我。。。” 鹊罕见的有些语塞,偏过头去。 “哼!” 铃音双手抱地更用力了些。 “我之前就注意到了,你好像时常会发呆,然后想到一个人——这和你刚才在想的是一个人吧?” “我就说你会读心术。。” 鹊嘀咕了两声。 “果然!” “这只是身为少女的直觉而已。” “都说了你只是个孩子啦。” “鹊,原来你喜欢的是幼小女孩子吗?嘻嘻嘻。。那我不就是了?” “我总觉得你误会了什么。。” 鹊虚着眼睛,手指转着铃音的小辫子玩。 “唔呢呢~总之现在我们要把事情好好说清楚。” 铃音在鹊怀里扭了扭身子,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一脸惬意幸福的表情。 第一百零七章 神迷 “那,那个。。” “嗯?想要扯开话题吗?” “不,就是说。。这是啥?” 鹊指了指身上的各种仍在输液的管线,有些疑惑地看着怀里的女孩,但这个姿势着实不方便看到她的脸。 “莫非你还有医疗技能?” 鹊首先做了一个看似正常的猜测,然后自己摇摇头。 “不,应该不是,也就是说。。” 鹊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我找来了一个医生帮你检查一下,不过现在已经被处理掉了。” “你这丫头,都说过厌倦杀人了,为什么还会这么随性地动手?” “唔,这又不是出于我的兴趣,单纯为了保证隐私才杀人灭口的。” 铃音保持着跨坐着的姿势,闭着眼睛,像是要睡过去了似的。 “这也不是厌倦不厌倦的事情啦,只是习惯。而且自从有了你之后,这就都不是问题啦,现在的话可以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想杀就杀吗?” “嗯,我大概不会有强迫性的杀人倾向了,还真是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啊。这些都是你的功劳哦,鹊。” “谢谢你。” “我没做什么哦。” “唔嗯嗯~” 女孩蹭了蹭脑袋,像是在摇头。 “只要你在我身边的话,我就什么都不怕了,哪怕是比这更加美好的奇迹也是会发生的吧——我是这样想的。” “是吗?其实我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也说不定。” 鹊无声苦笑。 “不,这么说简直是抬举我了,应该说是恶鬼才对,没有人性的怪物。和我走的太近绝对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的。” “为什么这么说?” 铃音抬起头,仰望他的表情不禁有些悲伤。 “我说过的吧,我曾经毁掉了一整座城市,那个时候造成的场景可以说非常夸张啊——即便如此,我仍然感受不到任何的罪恶感,他们的死无足轻重。” “我甚至为此感到兴趣盎然,感到由衷的愉悦,他们的生命若能博我一笑就是最大的意义和荣耀。” 鹊脸上露出混杂着癫狂和愉悦的笑,将自己的情感表现得淋漓尽致,然后下一刻又恢复了平静。 他的语气变的困惑。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但是,之前那个小女孩——铃兰,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我面前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事情。” “再之前,我曾经帮助一个人进行复仇。” “我告诉她那是对我有利的事情,事实上我的付出和收获并不成正比,我会这么做,也仅仅是因为在我的眼前发生了无法阻止的悲剧而已。” 鹊的眼中流露出复杂与迷茫。 “当我明白事情的真相之后,我不单为此感到悲伤。另一方面,我依旧能笑出来,我会为此感到愉悦。” “很奇怪对吧?我还是第一次和其他人说起这些。” “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我下一步会做什么,兴许我会杀了你也说不定,兴许我在前一刻就已经背叛了你。” 鹊收回放在女孩头上的手,撑在身后,抬头看着天花板。 这时候来看,天花板只是单纯的白色而已,一开始看成灰白色只是因为那时候还没睁开眼睛。 人在还没睁开眼睛的时候—— 人类在浸泡着温暖的羊水,享受着温暖的黑暗之时,一切都有可能发生,外界是无穷的可能性。但是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世界就已经定型,一切都清晰可辨。 前路漫漫一切未知并不会让人绝望,唯一会将人拖下深渊的,是那已经被确定的未来,越挣扎越是收紧的蛛网(世界线)。 ——失去了可能性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悲哀,而除此之外不管是悲剧还是喜剧,哪怕只是戏言和伪物,也不是足够耀眼吗? 鹊发了会儿呆,铃音静静地等待他开口。 “我。。只会给你带来不好的事情而已,也许你现在感觉很好的事情都只是表象,是我的谎言,是恶劣的欺骗。” “所以说。。” 鹊的眼睛陡然睁大。 嘴!嘴! 等等,这个是!!! 铃音双手放在鹊的胸口,把他按倒在床上,然后小脸凑近到鹊的身前,左手轻轻将鬓发撩到耳朵后。 “咽。。。” 发出咽唾沫的可爱声音,铃音的眼睛半眯着,迷离而专注,脸上红红的,嘴角带着醉酒般的笑。 意乱神迷。 小鹿乱撞。 “唔呢呢~” 这种触感是—— 大脑一片空白。 占据所有感官的强烈刺激。 眩晕。 “唔。。嗯。。” 湿湿的,暖糯可口,秀色可餐。 鹊已经呆了。 舌尖划过牙齿,微妙的甜味。 铃音双手撑着,从鹊的胸口抬起身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那是阳光而温婉,不掺杂任何血腥与狂气的笑容,这让鹊有一瞬间有些目眩神迷。 “你还是不明白啊。。” 铃音的左手抚摸着鹊的脸。 白净而帅气,有种光鲜表面下的沉郁感,简而言之就是鹊有当小白脸的潜质。 “想要欺骗我也可以哦,哪怕践踏我,杀死我也没事,不,请您肆意地把我破坏得体无完肤吧,主人~。” “我觉得。。” 鹊已经恢复了冷静,双眼眯起,用一种看失足少女的无奈眼神看着铃音。 “你这种想法是不健全的,看来也是某些人教育方法的问题。” 鹊有种扶额叹息的冲动。 他决定先解除现在的危险状态然后再对某萝莉实行再教育。 “铃音。” “嗯。” “记住,我不是你的主人,我们是同伴,我天然有着保护你的义务,但并没有伤害你的权利,也就是说。。” 鹊用温柔的语调说到。 “如果我做了什么不好的的事情,请用你的刀来让我清醒清醒吧。” “唔。。唔唔唔。。” 铃音虽然之前一直表现得很大胆,这一刻却突然脸红了,看向鹊的眼神也有些不同寻常,不知道她的羞耻点究竟是怎么样的。 “鹊。。你。。” 铃音有些扭捏地捏捏鹊的脸。 “你是M?有受虐癖?没,没事的,如果是这样就由我来帮你吧!” ——“才没有啊!” 第一百零八章 无口 bg罪人(supercell) 鹊在与W一战之后昏迷了一天。 这期间一直是铃音在照顾他。 说是照顾,其实并没有什么需要做的。 杀人鬼萝莉也并不知道照顾人是个什么概念,她所做的只是找来医生并处理掉,外加警戒周围(虽然后来困得睡着了)。 鹊在第二天清晨醒过来之后,两人又卿卿我我了一阵。 在鹊的强烈要求下,已经两天没合眼的铃音终于还是睡下了。 以她的体质哪怕一个月不睡觉也不会有事,铃音更希望能陪着鹊。但是用鹊的话来说,这叫做“体验生活”。 ——“可见你之前的生活习惯绝对是脱离常识的。嗯,我知道你即使长时间不吃不喝不睡觉也不会有事,可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他们的世界没有你这么残酷激进,也是有很多无奈的。你也可以尝试一下,兴许会找到乐趣也说不定。” 然后鹊遭到了强烈反对,最后他值得说了“看你为了我一直不睡觉我会心疼的,所以,听话,乖。” 铃音就真的乖乖回自己房间睡觉了。 。。。。。。 ——“大哥哥也很不容易呢。” 桌子的另一边,铃兰正安安分分地喝着果汁,同时用铅笔在白纸上写字和鹊交流闲谈。 “嘛,所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不,话不能这么说,不然对她也太不公平了,说的好像是我的累赘一样。这应该叫幸福的烦恼吧。。大概。” 铃兰歪了歪脑袋,精致的小脸上毫无表情,眼中是无机质的冰冷反光,她咬着吸管,手下也不停,笔端下流泄出一行行语法流畅的文字。 ——“可是哥哥你现在背着姐姐和铃兰在姐姐家里像这样说话,这也对她不大公平吧?” 特意加上了标点符号,还有笑脸的颜文字。 “你是一个受伤的孩子,而我是站在监护人的立场上,所以这不能算是背叛,只是我们之间单纯的交谈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鹊从对面小女孩的眼中看到了一瞬间的鄙夷。 ——“哥哥真是狡猾啊,推卸责任。如果被发现了的话,铃兰肯定会被姐姐砍死,姐姐也会继续和哥哥幸福地生活下去,可铃兰很快就会被忘记的吧?” 玻璃杯里已经空了,小女孩依旧咬着吸管,她那毫无波澜的眼睛就像是死水一样,只会反射外界的光芒,自己却不会透发出任何情绪。 鹊感觉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由衷的罪恶感从心底生出。 “总觉得好现实很可能会发生所以还请不要说下去了!” 鹊双手合十放在头顶作投降状。 ——“哥哥知错了?放着铃兰不管也没事的,我会自己待在一个角落默默死去的,所以还请和姐姐过得幸福。”仦說Ф忟網 铃兰平静地写下对自己而言异常残酷的话语。 “你。。还真是能写出这么自虐的话呢。” “抱歉,如果我不带你去那里的话就不会发生那种危险了吧。。” 鹊苦笑着,下面的话却没能往下说出来。 他意识到自己的说法有点问题,自己的话未必会被听进去。 ——“哥哥,你真的太狡猾了,怎么能说这种话,想让我为你担心而死吗?想让我因为负罪感而就这么死掉吗?” ——“说什么别人因为自己而遭遇不幸所以想要弥补什么的,这都是傲慢的想法,即使不是你,我也早晚会遭遇类似的事情的吧?不如说是我这个不吉的人召来的灾祸,是我把你卷进去了。” ——“我的母亲就是这样死掉的。你没有道歉的必要,相反我有,所以。。对不起。” ——“对不起。” 顿了顿她又写了一遍。 两个“对不起” 不可思议的成熟。 铃兰才不到十岁。 很难想象究竟是什么塑造了现在的她。 鹊可以肯定的是,这丫头绝对会自发地给各种事情负责,在强烈的自责愧疚感中轻易地放弃生命。 铃兰的这种思考方式对于她自己而言就是一种强烈地猛毒。 这个女孩和那个现在正在睡觉的那只萝莉是完全不一样的存在。表面看上去或许有些毒舌,但那本质上却是能让人感到揪心的善良。 ——“所以说现在不要管铃兰了,哪怕哥哥你不这样想,仅仅是为了让我心里好受些。” ——“最后,我之所以会在这里留到现在,一是因为姐姐不让离开,二是因为铃兰要亲口向哥跟你说声感谢。可铃兰连说话都做不到了。” 末尾还留了一个笑脸的颜文字。 ——“谢谢!” 铃兰洗完就松开咬着吸管的牙齿,放下笔然后干脆利落地起身就要走。 “我说!好吧,现在我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的吧?那么换种说法。” 鹊换成了一副市井混混的威胁嘴脸,用邪恶的语气说道。 “既然我救了你一命,那么现在你的命就是我的了,还不给我乖乖听话!坐下来!” “。。。喂喂,别用那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啊!真是没礼貌。。” 在小女孩平淡眼神的注视下,鹊立马装不下去了。 “既然你承认,是我救了你,那么总得帮我做些什么吧?” 铃兰于是坐回原位,提起笔来飞快地书写。 ——“那么哥哥你要铃兰做些什么呢?如果是奇怪的事情的话。。不是不行,但是如果吵醒了姐姐,那么你自己就看着办吧。” “所以说我在你的心目中到底是怎么样的形象啊?而且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想法?” ——“所以是什么事?” 铃兰没有理会他的吐槽,还是自顾自的直接刷刷写下。 “嗯,你暂且待在我们身边吧,不然这世道我感觉你活不了多久。” ——“这里的社会福利机制还是很完善的,我应该不至于就这么死掉。” “但是你就是对自身生命安全的最大威胁,我说的不对吗?” 鹊眯着眼睛,双手放在脑后,靠在椅背上懒散的看着她。 女孩没有写字回答,而是沉默以对,脸上依旧没有表情,握着笔的手不自觉的用力了些。 “哦对了,这不是请求,这是身为救命恩人的命令,没错,我就是在施恩图报。” 鹊又试图开始装坏蛋了。 铃兰无机质的双眼盯着他,眉毛有些平。 。。怎么回事? 明明没表情,我怎么总觉得她好像很看不起我的样子? 第一百零九章 违和 ——“所以说,这不管怎么看都是为了铃兰好。这都只是从哥哥你的角度上来想,铃兰更希望用自己的痛苦来赎罪,而不是在这种已经犯下无法挽回的错误之后得到庇护。” ——“哥哥,你这样会让铃兰很为难的。” “为难?哈哈哈哈哈!” 鹊已经开始不要脸的强行装傻,犯浑充楞。 “我就想为难你,你能怎么样?” 一脸张狂,可惜小女孩无动于衷。 ——“笨蛋吗你是。” “唔额。。” 鹊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不,只是看到你的样子,我就忍不住想欺负一下。” “好吧,说实话这是我心里放心不下你,而且之前我已经为了你干掉了一个非常强大的敌人,还连带得罪了一个不得了的组织,就这么让你走脱实在是有违本心。” ——“可是铃兰真的什么都帮不了你,相反还会为你带来灾祸。” “我不管!我就要你留在我身边!你要是敢反抗或者逃跑,我就把你捆起来!”鹊说着就不讲理。 从现实意义上来讲,他也的确没有按时吃药。 ——“哥哥你不是都有铃音了吗?为什么还要铃兰陪在身边?就算哥哥真的对铃兰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出于自己私欲,把我。。。” 第一次直呼铃音的名字 铃兰刚写了两笔,手就顿了顿,把这没写完的词语划掉。 “铃兰你很快就会被姐姐杀掉的,这点你自己清楚吧?” “嗯,如果她硬要这么做的话,我不在也保护不了你,甚至还没有这个立场保护你。但是!我多多少少会说服她这么做的。” ——“铃兰对于哥哥你是否能成功抱有怀疑,并且对哥哥的真正目的表示疑惑。” ——“为什么一定要留下我呢?像我这样的人哪里都有吧?以哥哥的能力哪里找不到呢?就算只是为了满足哥哥你那过度泛滥的同情心,这个天底下也有成千上万像我这样的人等待解救。”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能遇到哥哥这个就是铃兰的幸运了,如果再奢求更多的话,连铃兰自己都会感到难过。” “不,这不一样。” 鹊的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神情也不是之前那种吊儿郎当的样子。 “这个世界上可怜的人多的是,比你更加凄惨的也有不少,可现在我想要拯救的,我想要帮助的只有你。。和里面那位。” 鹊说着伸手指了指铃音的房间。 “至于剩下的那些人,他们死活我毫不关心,甚至于他们中间有一部分的惨祸都是我造成的。” “铃兰,就算你从生出来到现在见过的人数乘以一百倍,都没有我害死的人更加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鹊用一种异常邪意不讲理的残酷论调下着盖棺定论,直抒胸臆着他那非常理的哲学。 “我的帮助,或许和你说的一样只是自我满足而已,但从出发点上来讲,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听好,我的目的只是为了满足我的私欲。如果是为了达成我的目的,为了完成我的执念的话,必要的时候,任何不在意的人都可以舍弃,包括我自己。” “铃兰,你是独一无二的,不可代替的,明白了吗?” “我们之间的邂逅必然有其意义和价值,如果这是命运的安排的话,那么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这就是所谓的不可抗力,不会以你个人的意志为主导。” 鹊越说越兴奋,到了末尾竟然直接半坐起来,用手指指着女孩的鼻子,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Www.XSZWω8.ΝΕt 当他发现自己的失态之后,很尴尬的僵在那里,收回手也不是,不收回也不是。 铃兰没有写字回复他,而是一手握着铅笔敲着白纸,另一只手斜撑着脑袋,黑色的瞳孔不知为何有些偏向铅灰色,看上去异常的漂亮。 “咳咳,嘛,大抵就是这个样子。” 鹊就这么僵着地站了一会儿,讪讪地收回手坐好。 铃兰没有去管他的胡言乱语,而是再一次指出自己的观点。 ——“所以说,铃兰和姐姐的角色已经重复了,你已经有了她,并没有铃兰存在的必要。哥哥,还请不要逃避铃兰的问题。” ——“我是多余的。” “嗯,关于这个,我也有我的考虑。” 鹊双手十指交错,撑着下颔,做出一个司令状的姿势。 “因为我以前见到过类似的情景,现在在接触到你们两个之后不久我就有了这个想法。你们俩在境遇上大相径庭,不过就是究其本质还是有相似之处,如果我不在的情况下,你们能够相互扶持,互相帮助的话,相信能一起走出心理阴影的吧。” 鹊说到这里,苦笑一声。 “啊哈哈,你看我也真是的,总是有事没事就为迷途的羔羊们瞎操心,简直闲的慌啊。。啊,啊哈哈。” 笑得有点假。 他也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摆出怎样的表情,只得保持司令姿势。 ——“为了铃兰的清誉,铃兰必须澄清铃兰并没有病,也没有什么心理阴影。只是有一些,必须要做的事情,必须要偿还的罪孽,这些都是铃兰的错。” 写到这里,白纸已经写完了,于是铃兰又伸手去问鹊要新的。 鹊从旁边那永远不离身的黑格子包包中又取出了一叠新的白纸放在了桌上推给她。 铃兰点了点头,然后又开始写字了。 说实话,写字又怎么可能有说话快呢。 铃兰笔下发出的那沙沙的声音非常好听,在寂静的房间中更是显得如此,甚至让鹊有了很享受的感觉。 ——“而且。。什么叫做哥哥不在的情况?姐姐她死也不会允许和哥哥分开的吧?” 她看到了某种潜在的意图。 女孩说着轻轻皱了下眉,给人一种很苦恼的感觉,黑灰色的眼瞳中透露出哀伤的情绪铃兰抬起头看着鹊目光中带着难言的意味。 ——“如果哥哥这么做的话,如果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姐姐。姐姐肯定会坏掉的。” ——“这种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就不要来强行拜托我啊。” 值得一提的是,铃兰自从差点被甜猪杀死之后就很少有表情流露了。 第一百一十章 约定 “嘛,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事情都是没有办法的,我不是都说了吗?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对此铃兰只回答了两个字。 ——“骗子!” “是吗?或许吧。” 鹊并没有反驳,而是苦恼的揉了揉眉心,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种感觉,自己无法在一个地方呆多久,就像是不管多么精彩的剧目,也终有结束的那一刻,到时候演员们纷纷下场,就只留下空旷的舞台,甚至舞台都会被拆掉。Www.XSZWω8.ΝΕt 同样,人也是一样的道理。 人作为个体没有可以真正和自己长久同行的存在。如果有人觉得另一个人可以和自己永远的待在一起,不会分离,这就是非常主观而幼稚的思想了,这个世界上未必会没有剪不断的坚固羁绊,但是绝对有着可以将熟知的的人们分离的各种东西,而且这种东西多得数不胜数。 人活着,就注定要失去,直到连自己的生命都抛弃在死寂的荒野。 假如注定要分离,注定会带来悲剧,还不如不要深入接触。 一旦真的到了痛彻心扉的地步,人便会想,还不如未曾相遇。 ——“骗子!笨蛋!傻瓜!大笨蛋!” 铃兰黑灰色的眼中仍然没有什么神采,只是她低垂着眼帘,沉郁而又哀伤。 就像是自己得不到的珍贵的东西被别人随意丢弃时的心情。 女孩如同是只可怜的小鹿,用恳求的眼神看着少年。 ——“为什么这么说?哥哥这样真的太过分了。姐姐没有了你的话,她一个人是无法活下去的。” ——“姐姐不会成为哥哥的累赘,只要哥哥愿意带着她,她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就算哥哥想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把姐姐当成玩具,绝对不会有对你有任何妨碍的。” “所以不要抛弃她,好吗?” “我。。” 鹊的嘴角动了动。 呐,我应该怎么做呢? 想了半天,他也只有暂且转换话题。 “铃兰,说起来,你似乎和铃音的关系变得很好了啊,看来,在我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不为人知的事情呢,这不是很好吗?” 鹊故意做出促狭的表情,想要引开小女孩的注意力。 ——“不要扯开话题!”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铃兰不接受他的忽悠,试图把这些事情问清楚。 喂喂,铃音刚才是不是也跟我说过同样的话啊? 铃兰注视着鹊的眼神变得冰冷,那目光确确实实是在看一个人渣。 ——“铃兰和姐姐之前的确说了一些话。哪怕并没有明说,但我知道她是一个比铃兰要更值得拯救的真正的可怜孩子。” ——“她的世界中只剩下哥哥你一个人了,无论哥哥之前是这么开导姐姐的,又向她说过什么,姐姐现在表现得有多么的开朗。一旦哥哥消失的话。。你明白的吧?” ——“一度施与过的温柔被再次剥夺时的绝望和随便怎么样都好的自暴自弃。。你明白的吧!” 唯独你没有资格叫他孩子啊喂。 “这才是我最不能理解的地方啊。铃兰,不瞒你说,我就是个人渣,我的本质比起你而言实在是太过邪恶的东西。即使是和铃音相比,她的内心对我而言也太过的纯粹和高贵,我,只是一个喜怒无常的邪恶混乱份子。” 鹊说到这里摊了摊手。 “而这个世界上有着真正值得信赖和托付的人,比如我就认识一个,那家伙除了是个妹控,其余的方面作为人类而言,简直可以说优秀过头了,正直,善良,责任感,上进心——为什么是我?” ——“你是装作不明白还是真的不明白?” 铃兰有些生气地拿铅笔在白纸上戳出一个一个小点,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啪嚓” 原本就已经写多了的铅笔芯断掉了。 “唔!” 铃兰从喉咙里发出轻微的赌气声音,她鼓着脸,掌心向上摊开,头也不抬地伸手。 鹊把削好的铅笔递到铃兰手里。 “嗯!” 铃兰接过笔后点了点头,像是在肯定着什么,也不知道她要表达个啥,然后又继续埋头利索地写着她那工整的字。 这孩子。。 到现在也真的只能勉强开口说出一些语气词吗? ——“木头!迟钝的家伙!轻小说男主角!” “喂喂,我怎么又被骂了?而且最后那个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这是轻小说,难道某无良作者已经准备抛弃我们转行了吗?” ——“你说为什么?你这家伙竟然还敢问我为什么?”铃兰索性连哥哥的称呼都不用了,用一种恨铁不钢不成的语气写着字。 这丫头,生起气来和铃音好像啊。 一样的语气,不一样的的可爱。 现在还有一直为她“姐姐”说话,我才不在了一天她们关系就变得这么好了。 亏我刚醒过来的时候还担心会不会被她姐姐砍死,难道。。 然后他的思路就被迅速打断。 ——“正因为那个时候,在场的是哥哥而不是其他人啊!这个是你自己说的!说是独一无二的!哥哥对铃兰。。不,对铃音就是这样的存在啊!是你给了姐姐希望的,哥哥不能就这么轻易地剥夺掉。那对姐姐来说太不公平了,太残忍了,太过分了啊!” 铃兰把自己依然工整漂亮,然而莫名的写得很快。 ——“既然已经抓住了,就不要放手啊!自顾自地放弃,在那里唉声叹气算是什么意思?有问题的话就说出来一起解决啊!命运?那是什么东西?也配拿出来说事吗?不要到了最后就留姐姐一个人暗自哭泣啊!” ——“既然已经插手了,你就给我负起责任啊!” ——“鹊!” 这一次没有在喊哥哥,而是直接说出了名字。 笔端重重地划过白纸,就像是在用力涂抹掉什么。 无声的呐喊。 “嗯,我知道的。” 鹊平静地微笑着,露出得逞的笑容。 “既然如此你就留下来负责监督我吧,看着我,不要让我逃跑。怎么样?” “我们可是同伴啊。” “啪嚓!” 铅笔芯又一次断掉了。 铃兰不单单为他的话感到惊讶,也没来得及为自己的“上当受骗”而苦恼。 “唔咿!——” 很轻微的惊叫声,恰到好处地把自己的混乱表达了出来,她的脸一下子变得一片通红。 鹊握住了女孩写字的手。 阳光的笑容。 “那么约好了哦。” “不要随便逃走。” “我会负起责任的。” ——“吱嘎——” 就在这时候,铃音的房门从里面打开了。 穿着淡粉色睡衣的铃音正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凌晨 凌晨四点。 客厅。 铃音身上裹着浴巾,刚刚洗完澡的样子,露出半边雪白的纤细肩膀,独自一人靠在窗边。 她一手拎着那把隐形的短刀在地板上刻着意义不明的图案,另一只手拿着一瓶牛奶,像是醉酒的大叔一样,往嘴里猛灌。 脸还有点红,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忧郁。 此刻的少女全身散发出一种“举杯消愁愁更愁”的生人勿近之气息,简直就是失恋的少女,不,她就是名副其实失恋的少女。 铃兰的手中拿着一把美工刀,这还是鹊提供的。正在对着镜子自顾自地修剪着脑后的长发,之前她的头发虽然不像铃音那样一直留到腰际,不过还是很长的类型(鹊表示貌似很多小女生都这样),至少到肩膀是没问题,现在的话。。。因为长发不知道为什么被整齐地削掉了一截,随意干脆剪掉好了,至少铃兰是这么想的。 两刀下去就差不多变成短发了,白皙的皮肤映衬着黑灰的瞳孔和纯黑的短发,和人偶一样,干净而让人目眩神迷。 铃兰剪完了头发就安静地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这之前的一整个白天发生了各种意义上来讲都不可言喻的事情,不过从现在看来,大家都没有遭遇什么不测。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鹊? 他这在房间的一角摆弄着“二十六终点魔方”。 面朝墙角,整个人这么直挺挺地站着,周围是一圈从魔方上延伸出来的屏幕光影。 他上去很专注,只是长久地不回头过来看那另外两个人。 他的身上有许多地方显得很奇怪,一身白色清凉的休闲服没有任何破损,裸露出来的肌肤上仔细看的话,有很多细小的裂纹。 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破碎的瓷器一样,不过这些裂纹看上去都很前,并没有深入到里面,甚至都没有血溢出,像是被极薄的刀切过的一样。 ——怎么可能嘛? 就算有薄得不像话的分子刀,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写出这种像是艺术品一样流畅的裂纹呢?这需要的不仅仅是合适的工具,还涉及到了持刀人的刀法。没有神乎其技,技近乎道的刀术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真的有这种人呢?开玩笑开玩笑,那种人肯定是不存在的啦。哈?什么?传说中可以把人砍成渣渣的杀人鬼萝莉?那只是都市传说啊,怎么可能会有吗? 其实还是有的。 鹊此时的状态其实并不是很好。 明明已经开了空调,他的背后还是出了一层汗。 即使不会回头他也能感觉到铃音那不是看向自己的哀怨眼神。 鹊现在非常希望自己可以专注地投入到工作之中,双手在屏幕上按得飞快,每当他需要按到什么地方,频幕就会自动转过来,这种情况下,这种好处就一个,那就是他不能转身,可以继续面对墙角思考人生。 呐,我说。 有两种思维模式叫做“既然我不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和“如果你死了的话,就能永远地成为我的东西了吧?” 如果。。我是说如果! 套用到特殊的环境之中,就会变成类似于“啊,啊啊,鹊。你会被其他的女人触碰的话,还不如让我来斩碎你好了,没事的,我会好好收敛好你的残骸” ——然后就直接笑着把我砍成一段一段什么的! 咳咳,总之种想法是不对的吧? 这种危险的想法绝对是错误的吧? 鹊在经过了这次不可言喻的事件之后,依旧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或者说即使认识到了,他也没有改正的心态,没有理解“刚和一个女生卿卿我我然后又抛下睡梦中的她去握着另外一个女生的手”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恶劣事件。 哪怕没有什么歹念,从他表现出来的行为来看,有没有都无甚区别,估计他将来还会犯同样的错误,并且将在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吧。。。 无声无息间,就在这房间里诡异的气氛中,时间不知不觉流逝着。 鹊已经根据铃音提供的方法,打下“伟大的全知全能者”几个字,自动登录到了【全知全能者】的官网。 黑屏。 环状的屏幕中有一块上面出现了一片黑色,让人想起舞台开幕前拉上的厚重幕布。 话说这玩意儿就只有真正的游戏者才可以加入,并且这么多年还没有被查封,很难想象没有超自然力量的干涉。 黑屏据说是正常现象,网站面板上什么都没有。 等待了将近一分钟之后,画面的中心跳出来两个奇怪的3D球体。 说它奇怪是因为球体给人一种呼之欲出的感觉,像是真实存在在现实中的,而不是通过机器看到的单纯画面。 与此同时,鹊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窥视感,就跟装着“肉球”的盒子被打开的时候一样,仿佛有人透过这个网站,以球体为媒介,正在窥视着这里。 是谁? 幕后黑手的那个全知全能者?还是其他的游戏者? 非常不可思议的手段,明明已经掐断了任何可以用来窥视的途径。。。难道真的是就算我用信跟他交流你能被窥视到吗? 鹊皱了皱眉,对于对方的窥视手段感到非常不解。 不是说已经超过了他的认知,而是这种方式并不常规,可以说代价比较高,他也有可以做到的方法,但没有办法作为常规手段地投入使用。 事实上只要“混沌思维”的限制存在一天,他身上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大规模地投入使用的。 ——“呐,已经到时间了吗?那个什么游戏?” 铃兰向着铃音举起一个速写本,上面有她工整漂亮的铅笔字迹。 得到了点头肯定后。铃兰走到鹊的旁边,同时将美工刀放回了他的包。 铃音一直都在看着他所以没有过来的必要,她只是伤心地自顾自喝着已经喝完的牛奶。 鹊的目光一凝,头也不回地张口说道。 “先不要过来,对面有个家伙正在看着这里!” 第一百一十二章 开幕 不知不觉间,所有屏幕全都变成了黑屏。 原本半透明的环状屏幕变成了一条黑色的带子,鹊没有在这种无法操作的情况下盲目行动,而是果断地把右手拇指放到嘴中。咬破自己的手指,几个小时里第一次转过身去,把右手拇指按在了“二十六终点”魔方的本体上。 魔方瞬间绽放出一层蒙蒙的红光。 仔细看的话便会发现,那是由无数的红色纹路构成的。 原本已经变成了黑色环状带的透明屏幕上面也透发出几乎要脱离屏幕本体的红色符文。 跳跃闪烁,奔腾咆哮,像是在进行一场看不见的战争。 外来的污染终究只是无根之萍,被“源血”轻易地控制住了局势,黑色就像被稀释过一样,不断的减少,最终只剩下了一开始那个屏幕,散发出奇异的气氛。 红色形成了包围圈一样,剩下的屏幕全都变成了红色,将那片黑色完全围住。 从黑色的屏幕中透出一些反复咀嚼声一样杂音,给人以异常不快之感,那种声音给人的感觉简直不像是人的耳朵可以接收到的,每一个音节,每一个频率,每个声调都在陈述着某种狂乱疯嚣,全然没有任何的秩序和法则,让人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还是人类的。 这种杂音比那些用手指甲刮擦黑板发出的细碎声音还要让人感到不快,如果长期处在这种环境之下,肯定会发疯的吧。 这是。。心理暗示? 应该存在某种精神导向性,混乱阵营倾向? 果然,所谓的全知全能者也不是什么善茬,反倒像是那些整天需要人血祭的邪神。 等等,血祭?这会是这家伙的目的吗? 不对,那些肉球应该是他们拿出去的,这样的话,全知全能者只是付出了力量的代价,却没有得到足够的收获。 长此以往只会入不敷出。 既然如此,那么它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鹊的眼神不再是之前吊儿郎当外加疑惧的神采,那是非常感兴趣的目光,闪闪发光的好奇。 过了三分钟,那些杂音依旧没有消失,中央的黑色屏幕出现了一丝变化。 屏幕中心的那两个球体开始放大,如同膨胀的臃肿肿瘤,其表面简单地展开变成两个面板。 两个面板上分别明确地标志着“公告栏”和“论坛”。 论坛的里面空空如也,但是公告栏的正中写着一句话: ——“欢迎各位本季度的参赛者以及往季游戏者,再来到这第一百三十七届勇敢者的游戏,我是大家所熟知的全知全能者,我衷心希望大家这次也能一如既往地玩得愉快。” 话说回来,为什么我们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吃下肉球,应该不能算是正式的参赛者。 即使如此现在却又连接上了,这是为什么? 鹊没有急着去探究这两个面板究竟有何作用,而是转头期期艾艾地看向了铃音。 “哼!” 铃音非常生气的样子,她鼓着脸赌气地偏过头,没有理鹊,而是举起已经空了的牛奶瓶又装模作样地喝一口,半天才不情不愿的开口说道。 “以前的话,“母亲”也说过做真正吃下了肉球,才能算是真正的游戏者,那些外围论坛大多也是这么说的,至于你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尛說Φ紋網 语毕不再多说,继续去喝她的闷酒不对是健康的牛奶? 等到鹊的注意力重新回到那块黑色的屏幕上的时候,那个论坛的版面中多出了一行字。 ——“请各位畅所欲言,现在能看到这一幕的就是这场比赛,正式的参加者如果愿意的话,请做一下自我介绍,到时候也方便各位进行统计和游戏。当然,这并不是强迫的——全知全能者。” 鹊用自己就带着血的右手拇指在整个黑色的屏幕上涂抹了几下,画出了一个就像小孩子涂鸦一样的诡异符文。 随着这个沾着些微血迹的奇怪符文缓缓旋转起来,黑色的屏幕也被淡化了许多,像是隔了一层纱布,原本鹊身周的窥视感也消失不见。 “呼。。好了,差不多了。” “铃音,你不过来看看吗?” “不,不用。” 铃音刚刚想装作一副不认识鹊的样子,还是时常忍不住回来偷看他,被鹊一个回头就看到了自己慌张的样子。 鹊挑了挑眉,论坛上跳出了几行新的字。 他没有第一时间去关注这个,而是直接走出了屏幕的范围,径直向着铃音走去。 如果现在不解决问题的话,之后会很麻烦。 我讨厌麻烦。 没错,就是这样。 仅此而已。 鹊一边找借口安慰着自己,一边走到铃音的身边。 “怎。。怎么了?!唔诶?” 铃音先是惊慌一阵,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身体一阵扭捏。 “唔?!” 感觉到自己脱离了地心引力。 鹊的双手撑着铃音的腋下,把她整个人都举了起来,这突然的动作莫名把她吓得一阵手舞足蹈,也不知道是惊的还是怕的。 “我。。呜呜呜。。” 铃音不知道是把这错当成了什么,下一刻就眼泪汪汪的了,不过并没有反抗。 跟铃兰说的一样,在鹊的手中,她就跟玩具一样听话,基本上就是任由摆布的状态,完全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和念头。 无论之前表现出怎样生气和不愉快,只要一被鹊“控制住”,就会乖得不行,丧失任何自主。 鹊的手。。。 鹊的温度。。 鹊的气味。。 呜呜哇哇哇! 没有经过任何斗智斗勇的复杂过程,铃音已经很听话了。 两分钟之后。 鹊搬了张板凳坐在魔方的旁边,铃兰坐在旁边,而铃音窝在他怀里。 鹊没有再去操作魔方,而是抱着铃音兴趣盎然地看着屏幕。 凑到铃音的耳边。 “待会儿我会补偿你的,所以先别闹了,好吗?” 平时大胆的铃音现在有点害羞的样子。 “嗯~” 铃兰在一旁用无机质的眼神看着两人,时而又看看屏幕,黑灰色的眼中眼中反射着一丝微光。 第一百一十三章 谩骂 ——“1:貌似这次游戏着正式开始之前,就已经有很多的参赛作品下来,并且死掉了啊,伟大的全知全能者啊,您就不出来说两句吗?” 这段话前面标了一个小小的“1”,表示这是“1”号说的话 ——“2:楼上的闭嘴吧,垃圾新人。这是往年都有的事情。” 这段话表前面标的就是“2”了,可以说是非常简陋的聊天系统。 这个数字是按照说话人的发言顺序来标的吗? 有没有什么特殊含义? 鹊静静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并不急着去打字。 如果能找到其中规律的话,说不定也能通过这个干掉一些愚蠢的废物。 ——“1:你什么意思?有本事你现在把你的藏身之所告诉我,我马上就过来做掉你,反正胜利者只会是我一个人,你们一个个早晚都会死。” ——“1:怎么了?怎么闭口不言了?现在知道怕了吗?” 接下来就是“1”一个人的刷屏。 这家伙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而且还装的如此拙劣,想要引这群老奸巨猾的狐狸上钩很不现实。 终于在他刷了两分钟屏之后。 ——“3:够了!你以为这里是你的一言堂吗?按照惯例,这个论坛开放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不要浪费我们时间了,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把自己的资料报出来啊,没人是傻子。” 又一个人加入了对话。 ——“1:哈啊?反正最后的胜利者只会是我一个人,你们知道我现在有多强吗?我简直就是神啊!都给我等着吧!” ——“1:你这个家伙,对,就是那个3!故意跑出来扯开话题,不会你就是那个破坏规则,在游戏开始之前就杀掉了很多游戏者的那个人吧?” ——“2:没用的废物1!” ——“1:你们两个是不是串通好了?竟然敢来诓骗本座!” ——“3:在这里大家谁也不认识,我跟他并没有什么关系。好了,说吧,你到底是不是那个人?或者说你现在愿不愿报出你的所在地?” ——“1:谁t道你们是不是在现实中就已经狼狈为奸了?不过我是不是那个破坏规则的家伙?你还问我的所在地?我凭什么告诉你呢?白痴!” ——“2:你不是自称是神么?就这点胆子啊。” ——“1:告诉你又如何?我现在就告诉你,记得那个郊外的爆炸天坑吗?就是那个触手怪被炸死的地方,明天早上九点,有本事到时候你们一起来让我一起收拾了,省得一个一个去找。” 虽然看似有人直接暴露了自己的藏身地点,但,似乎论坛上的人们都觉得这只是一个陷阱。 呵呵,即使明知是陷阱也会有很多人去了吧。 这就是他的目的吗?通过这种低劣的手段,让他们内部消化掉一部分。。。 ——“2:你不会是贼喊抓贼,其实自己就是那个在游戏开始前先动手的吧!” ——“1:是我又怎么样?是你自己说不触犯游戏规则的。” ——“2:好,既然你这么有胆子,那么,明天一起去的就在这里知会一声,然后有个照应,我们先把这家伙做了,再解决内部问题。1,我得告诉你,哪怕你的行为不破坏游戏规则,也是破坏了游戏潜规则,这次会枪打出头鸟。你已经死定了,有本事你就不要跑!” ——“1:就怕你们不来!” ——“3:附议。” 很显然,明天到时候这三人会不会在那个触手怪爆炸的地方都是一个未知数。尛說Φ紋網 参加游戏的各位亡命徒,都需要一个力量的宣泄口,需要一个解决矛盾的场所,所以想必还是有很多人会去的吧,哪怕都是打着浑水摸鱼的念头,最后也很可能演变成惨烈的厮杀。 ——“4:可以。” ——“5:既然家伙这么嚣张就先灭掉它吧。” 这个5谨慎过头了,连去不去的意向都没有表示出来。 ——“6:我以前就收到过邀请,连旁观过很多次比赛了。你还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这么跳的,附议。” 接下来就没有新的人加入了。 ——“3:那么将这个问题解决了,让我们来谈谈其他的正事吧。” ——“1:你们明天就要全部被我杀死了,还要谈什么正事?回家准备遗书吧你!” ——“2:伟大的全知全能者,我申请将这个家伙禁言。” ——“3:附议。” 然而并没有什么反应,似乎这个论坛是完全自由的。 ——“6:的确,虽然这个家伙没有做出真正违反游戏规则的事情,但他的行为实在有辱伟大的全知全能者的游戏,还请全知全能者降下神罚,将之直接抹杀。” ——“1:垃圾你说什么!你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把你彻底抹杀掉!” ——“4:好吵。” ——“3:大家先别理这个疯子,让我们来谈谈正事吧,现在在场的是不是就是所有活着的游戏参与者了?如果不是的话,请先露个脸,即使您不参加明天的对1的讨伐活动,也请表明一下你的立场和存在。” ——“6:按照惯例,到了游戏进行的第二天,公告栏就会公布游戏参与者的总人数和尚且存活的人数。到时候就没问题了,不过如果方便的话,也还请就表明一下你的存在,毕竟即使我们早晚会生死相向,也不是现在。不需要有过度的谨慎。论坛里,伟大的全知全能者大人保证对各位的隐私负责的。” ——“1:你又是哪根葱蒜?竟然可以代替全知全能者向我们负责?真是让我笑掉大牙了。” ——“5:哎哟喂,比我还嚣张啊。” ——“1:你这秋天的蚂蚱,你明天只要过来我就保证你死无葬身之地!” ——“5:哟,你这棒槌还挺有文化!因为你听不懂人话没法交流。我还以为你根本不会讲人话呢。” 。。。。。。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因为这群人都各执己见,轻易不肯透露出半点有用的信息,只是各种威胁谩骂吵成一片。 很难想象他们是被选中的精英适格者。 就在这半小时的时间快要过去的时候,鹊的手指轻轻动了两下,在时间即将结束前离开了屏幕。 抱着铃音,感觉很舒服。 ——“7:全知全能者,我找到你了。” !!! 寂静。 无人接话。 三秒钟之后,论坛关闭,球体合拢,整个黑屏也消失不见。 第一百一十四章 源头 “呐,鹊。” 铃音主动开口了,她扭了扭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在鹊的怀里。 “嗯?” 鹊没有急着把魔方收起来,而是在黑屏消失后继续操作着魔方。 为了能在怀里抱着铃音的状况下也能继续自己的工作,他干脆直接用还未痊愈的右手拇指凭空了一个通灵板一样的玩意儿,细微的血液绘成的飘浮符号板绽放出线条特征明显的红光。 这就是“源血”咒印的一种,是为了让“造神者”可以远距离操作术式而存在的简化的操作台。 鹊的一切造物基本都有对应的“源血”和“混沌思维”配合,小到袋子里的每一粒药,大到天上的南极星和曾经的地下基地。 “全知全能者的踪迹不是之前就找到了吗?而且你又为什么告诉他们?感觉。。” 说到这里铃音斟酌一下用词。 “是不是想说我阴险狡诈心黑手狠不会这么轻易地向敌人透漏情报而是会直接干掉它?” “额。。嗯。” 被说中了心中所想,铃音有些脸红。 鹊把头靠在铃音的肩上,把简化有若实质的操作面板放在铃音的大腿上。 女孩现在身上还裹着浴巾,换句话说就是现在没有任何遮挡物,完全就是真空的状态。 白皙,浑圆,光可鉴人。 鹊的手指划过操作板,没有真的触碰到女孩的肌肤,铃音也没有什么反应。 这些天以来两人的举止都非常的亲昵。 鹊正在专心地处理刚刚追踪到的信息,并没有太在意。 女孩觉得这很正常。 鹊本来对这个也没什么概念,他偶尔会害羞一下,不过大抵上就是个没常识的家伙,当初初来乍到作为学生会副会长的时候,也是因此出了一些问题。 铃兰从一旁投来看人渣的目光,她应该算是在场唯一一个还算有些常识的人,不过想到自己留在这里的目的,也反应过来自己没有指责两人不检点的必要和立场。 是啊。。不正是为此我才留在这里的吗。。 铃兰毫无感情的浅灰色眼瞳看着此刻贴合在一起的两人。 。。真好啊。。 我也要——不,什么跟什么! 铃兰猛地甩了甩头,鹊不禁奇怪地偏看了她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忙自己的事情了。 说起来铃兰这丫头目前并没有自杀之类的过激举动,这无疑让鹊心情好了许多,感觉自己拯救失足少女的宏愿有了完成的希望。 “铃音,我们是同伴,所以无论想说什么都可以,你说过不会瞒着我的哦。” 鹊没来由地想调笑她两句, “唔。。欺负人。” 女孩在他怀里蹭了蹭,有些委屈地说道。 “你之前和铃兰打情骂俏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告诉我。” “我。。” 鹊一时语塞。 原本那些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的裂痕已经全部消失不见了。 倒不是鹊等恢复能力有多么强大,而仅仅只是因为铃音没有能下重手而已。 这种伤害程度,只是被空气传导的结果并没有让刀真的砍到身上。 鹊偷偷看了一眼铃兰,想看看女孩是什么反应,不过当他把头转过去,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女性的视觉为了采集伙食,发现孩子,在远古时代就已经进化成范围视觉,简言之,如果她们要用眼角看东西的话会比男的看得更加清楚。而男性那时候为了打猎已经进化出了管状视觉,所以看的远但无法一次性看得很全面。 他的动作下一刻就被两个女孩发现了。 铃兰直接偏过头去装作不认识他,脸蛋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红。 铃音把两个人的动作表情都尽收眼底,表示非常不开心,可惜现在被鹊抱在怀里,处于全身发软状态。只能“唔呢呢唔呢呢~”地发泄着自己的不愉快。 “啊,找完了!终于标记完了!” 下一刻,鹊灵机一动,终止了手上的动作,抬头看向屏幕。仦說Ф忟網 周围的屏幕上有一部分显示的是三人现在所在的城市,而剩下的一大部分则是这座城市周边区域的其他城市,加起来大约有十几座的样子,放在一起就是一个大范围区域了。 这些并不是地图,而是真正的高空全景图,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在屏幕上面原原本本地显示着。 而这些城市的板块上到处都是大块的红色,仔细看的话,又像是沙子一样。 “唔。。” 被鹊故意避开了这个话题,铃音此时也没有追究。 夜晚已经结束,白天即将到来,而自己与鹊永远也不会分离,有的是时间把任何事情说清楚。 “这个,是什么?” 铃音靠在鹊的怀里,伸手指了指那些大片的小红点。 “这些就是在这些城市中的居民每一个都会标注出来了。而且,我更想说的是他们就是传说中的全知全能者!” “哈?!” 铃音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有些不敢置信。 铃兰只是眼睛转头看过来,她站起身看着周围这大片的红点,那沉着冷静的表情,也看不出小女孩具体在想什么。 不过她看上去才八九岁而已,做出这副严肃思考的表情,总是有种。。奇怪的反差萌。 冷静,知性,冰冷,善良。 从她现在的举动上来看,她显然已经从铃音那里知道了些关于全知全能者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女孩好像有点激动了。 难道说,她母亲的死跟这个有关? 不,在这十几座城市中那些真正的游戏参与者可以说是凤毛麟角,不会那么容易被铃兰撞见。 而且要是这样的话,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哪怕再怎么聪明,一个小孩子怎么从怪物的手下逃生? 。。只是现在算是特殊时期,这么想的话反倒非常的合理。 如果这一切的背后都有命运为推手的话那么巧合发生的概率将会变成百分之一百。 鹊一边想着一边说道。 “没错,这些才是真正的全知全能者,那个在“十字”的我倒是不清楚具体是什么。”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鹊说着露出一个愉快的笑容。 第一百一十五章 来客 bg道听途说(神前晓) 游戏宣布正式开始的那一晚过了之后。 第二天正午。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中间又有许多骚乱,为安全计,三个人现在正躺着,各自都睡着了。 铃音窝在鹊的怀里,而铃兰则都几个人安安静静地躺在鹊的另一边。 醒着的时候,不是厮杀就是阴谋算计,或者干脆就是在玩,非常消耗体力和脑力。 昨天熬了一晚,一觉睡到中午也无可厚非。 外面,夏末灿烂的阳光照进来,透过窗帘后变得无比黯淡,更加让人昏昏欲睡。 三人的睡相可以说非常的好看,让人见了有一种全身放松,想跟着一起躺下安眠的渴望。 安静。 呼吸均匀。 尤其是铃音,那甜蜜而幸福的傻笑。 实在是太可爱了! 能够睡得这么放松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鹊在周围布置了许许多多全方位的的源血警戒咒印和“奈亚子1.73”的触发式陷阱。 这种时候唯一需要害怕的就是有人进行远距离大范围的攻击,那样的话且不说鹊和铃音会怎么样,至少铃兰是会有危险的。 最后,考虑到鹊异常准确的直觉,也未必不能在危机发生前五分钟把别人找出来,直接灭杀掉。 这个世界上经常会有扰人清梦的讨厌家伙出现。 不管他们的手法是否礼貌,当事人一定不会觉得愉快。 ——“噔——” 这是别墅大门的铃声。 客人只要按一下铁栅门上的门铃,在别墅里面的人就可以听到了。 这是正规的面见手段,而且时间段按照常理也不算扰民。 “唔唔。。” 铃音没有起身,只是迷茫地揉了揉眼睛,把头往鹊的怀里蹭了蹭,想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享受这静谧的时光。 一旁的铃兰已经坐了起来,看了一旁仍在昏睡的铃音一眼,伸手推了推鹊。 鹊这才睁开眼睛。 隐约的门铃声传入耳中。 轻轻把铃音抓着自己睡衣胸襟手松开,鹊小心翼翼地坐起身,生怕吵醒了她。 铃兰已经在一旁跪坐着,黑灰色的平静眼瞳中丝毫看不出半点睡意,表示她依旧是那只冰冷的小萝莉。 鹊无声地笑了笑,眯起眼睛,伸手揉了揉铃兰的头,轻轻走下床,拎起黑格子包包,打开房门后就这么穿着睡衣,径直走下楼梯。 铃兰并没有因为被摸摸头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她只是歪了歪脑袋,然后也跟着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铃音此时也睡不着了。 为了防止昨天这两人乱来的事情重演,也跟着起身,快步向两人追去。 门口。 鹊隔着铁栅杆看着外面的那个人。 明明天还挺热,但是它穿的是黑色的长袖长裤,和刚刚来到这座城市就被追踪的鹊如出一辙。 为什么说是“它”? 此人身高接近一米八,留着黑色的齐肩长发,身材高挑而挺拔。 面庞很中性,穿着又非常厚实,喉咙被衣服裹着,表面上找不出任何辨别的依据。一时间竟然让鹊无法分辨它的性别。 较薄的嘴唇给人一种严厉难相处的印象,面部线条较为柔和,皮肤也很细腻,眉毛比较浓,喉结的位置被衣服领口遮住了所以看不出来。 总而言之就是一个无法分辨性别的奇怪家伙。 它向鹊露出一个比较和煦亲亲和的笑容,看样子非常有礼貌。 “我是5号游戏参与者,你就是7号先生吧?” 鹊对他话语的直接感到一丝惊讶,他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5号向鹊微微鞠了一躬。 “我这次来并没有带着恶意,我并不需要成为游戏的胜利者,或许这一点你也是一样的,所以我们之间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还请暂且放下一些不必要的警惕,听我把话说完再做判断——这个所谓的游戏,也只是一个巨大的骗局。” 鹊虚着眼睛,用一种非常微妙的眼神看着他。 “你这不是废话嘛,一看就是让人自相残杀的陷阱。” “不,虽然这的确是个陷阱,但其目的并不是为了让人自相残杀。” “关于这个还请听我细细道来。 5号用一种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道。 “如果我有心算计你们的话,都已经知道了你们的藏身之所,也用不着我自己亲自过来。。这一点您同意吧?” “不,兴许是你对自己的能力非常有信心,感觉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把我干掉,现在在说话诱骗我放松警惕也说不定。” 鹊没有承认是“我们”,而是“我”,装作没有听出对方里的意思。 铃兰在楼上看到这里的情况后,冰雪聪明的她没有急着走出别墅大门进到大门与铁栏杆间的庭院中,而是在二楼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偷偷观察,同时把铃音也拉到了自己的身边。两个人都没有主动暴露自己的存在。 在几次事件中,这几个人的样貌都被部分有心人记录了下来,那些游戏者只是不知道他们的所在而已,不然的话早就找上门来找个理由直接开战了。 “不,就算是那样,我也不会傻到一个人就来打头阵,而是会把那群其他的愚蠢游戏者坑蒙拐骗了送上来作为炮灰,消耗您的力量。” “好吧,你说的很有道理,那么既然你说不是抱着恶意来的,我也没什么需要你帮助的地方,你直接走吧。” 鹊非常不耐烦地挥挥手赶它走。 “但是我。。不,是我们乃至周边十几座城市需要您的帮助,真正的伟大的全知全能者需要您的帮助。” 5号在“真正的”三字上咬得很重。 鹊眯了眯眼睛没有急着去从他口中套出点情报来,毕竟有的事情一旦知道了,就跟上了贼船一样,就不能回头了。 这就跟交易一样,一旦一方付出了筹码,另一方就算迫不得已,也很可能必须被迫付出代价。 见没有再次被严词拒绝,5号笑了笑,单手放在胸口再次鞠躬。 “我首先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阳秋,隶属人类复兴组织H.R振兴社。” 第一百一十六章 冲突 bg铁面(神前晓) 一楼的客厅里. 在一张巨大的方桌两边,分别坐着鹊一行三人,对面则坐着那个自称来自H.R的阳秋。 之前经过之前的一番试探和对方的坦诚相告,鹊已经明白,这个叫阳秋的家伙,对于自己等人的信息非常之了解,至少明面上的信息是了如指掌的,所以干脆也就没有多废话,直接把他请过去喝茶。 也就是说,按照鹊的一贯思维。如果这人不能把来意交代清楚的话,基本上不是拷问,就是要让他“失踪”掉了。 阳秋的坐姿非常之端正,挺拔着背,相比之下,对面三个人就很随意了,除了铃音没有在坐在鹊的腿上,以方便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战斗外,基本上不是很正经。 “那么,我得说,我这次来是寻求你们的帮助的。” “不,为什么找我们?” 鹊撑着脑袋看着它。 “说到底我现在还有问题,那就是,你究竟是男是女,会说根本就不是人类?” “。。” 阳秋没有半点恼怒的意思,它依旧用非常礼貌的口吻说道。 “关于这点,是我的隐私,如果,这不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关系,那么请恕我不能告诉你了。” “好吧,嗯,直接说为什么找到我们?” “第一,你们所展现出来的力量已经足以改变现在僵持的局势,在来自EVE的那位被你杀掉之后。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我今天的拜访代表着我们对于您作为实力者的认可和尊重。” 这群家伙并不知道另一个我的事情吗? 也对,当时“鹊”已经完全掌控住了局势,已经超越了所有人的感知,自然也不可能让他们知道。 阳秋见对方心不在焉的样子,并没有去催促,而是耐心地等待鹊回过神来之后才继续开口。 “但第一点并不是重点,在目前这个局势上来讲,就算您没有战胜EVE成员的可怕力量,只要和我们站在相同的立场,那么就有拉拢的必要。” “嗯,多少有点道理。” 鹊点点头。 “你之前说你是来自哪里?” 铃音开口了,面色有些古怪,像是突然间想到一个东西,话到嘴边具体是什么又说不出来一样。 “H.R。” 阳秋很有礼貌的向着铃音微微欠身,以表尊重。 “您是我此行拉拢的对象之一,曾经您与我们组织的理念有些冲突,可此次事件比较紧急,如果您愿意成为我们的临时盟友的话,那么我们也是再欢迎不过的了。” “哦。” 铃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轻轻答应了一声。 “我想起来了,好像在一年前的时候,有几个人来到了这座城市,然后自称是你们的人不由分说地向我展开了攻击。” 铃音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我们不是敌人吗?” “不,那几个人也只是执行组织的命令而已,希望不要怨恨他们,毕竟,您在那一段杀掉的人已经超过了四位数,而且每一个人都是被您活生生用刀砍死的。这一点实在有违我们组织的初衷,还请见谅。现在的话,因为有更高级别的命令,所以我们暂且不会和你发生冲突,甚至现在还需要请求您出手相助。” “理由呢?” 铃音的姿势已经发生了改变,表面看上去依旧是平稳坐姿,不过那把隐形的短刀已经斜指地面。 “还请稍安勿躁,现在我们已经基本上站在同一战线了,过度内耗实在不可取。” 即使被人正面威胁,阳秋依旧坐姿挺拔,礼貌地笑着。 它转头看向鹊。 “啊,还没有向您做出介绍。我隶属的组织是Hunbeings''sRights,简称H.R,是一个由全世界纯种的人类自发组合起来的组织,致力于拯救一切被异常超自然现象迫害的普通民众。” “我们的目的只是为了保护和隔离普通人,使他们免受侵害,而不是对那些对人类的生存造成危害的东西进行严酷打击和清除。” 阳秋转头向铃音歉意地点了点头。 “我们的组织相较之下比较松散,经常会有其他不同的声音,部分较为激进的成员当时就说您的破坏性实在太大了,是重大的威胁,必须予以清除,即使你也是纯种的人类,这件事情的处理手段也变得比较偏激。” “当然,后来因为激进者派出的成员全都被您干掉了,当时指挥者的名望受到了打击。所以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这群家伙。。。 按照常理来讲,铃音造成的破坏绝对不可能被接受。 普通人实在没有办法处理这种棘手问题自然只能忍气吞声掩盖事情的真相。 即使有能力管也会选择不管吗? “我说。。” 鹊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取来了两个玻璃杯,加入清水,接着拿来了一些奇怪的小布包,开始调制饮料。 “你们的初衷究竟是什么?铃音的事情处理得也很奇怪。能够具体解释一下偏向性吗?” 铃音听到他的话,歪了歪脑袋,感觉云里雾里,不过阳秋像是听懂了,他点了点头。 “我们组织的宗旨还是为了从怪异和超自然存在的黑手下保护纯种人类,也就是说,对于纯种人类自身内部的斗争,我们将其视为“家庭内部矛盾”,按照惯例并不会予以干涉。”仦說Ф忟網 “这位。。小姐。。” 阳秋斟酌了一下称呼的用词,不过显然不知道铃音叫什么名字。 “您当时的事件也只是一些激进分子扭曲了我们的初衷,断章取义做出来的行为而已。” “嗯?是吗。。” 鹊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根吸管,放在两个杯子里轻轻搅拌了一下。 “额。。这位先生,就算不用为我准备茶水也没关系” 阳秋礼貌性的笑了笑,不想亲自去试试那两个杯子里放的是什么。 “哈?” 鹊莫名其妙地扫了他一眼,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谁说是要给你的?我什么时候说要给你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错误 鹊不再理会阳秋,只是自顾自地调制着两个杯子里的饮料,手法用料完全一样。 “好吧。。” 阳秋并没有在意鹊的态度,接着阐述自己的来意. “现在的这场所谓勇敢者的游戏是一个纯粹的陷阱,即使完全按照游戏规则活到了最后,也没有可能实现愿望,反而会死无葬身之地。” 阳秋说的非常认真,似乎确有其事,他顿了顿,在斟酌用词。 “现在在主持这场游戏的已经不是真正的全知全能者了,而是假冒的全知全能者——这么说也不大准确,因为即使是假冒的全能者,也不过是真正全能者的一部分而已,而在这一切背后独断专权,掌控一切,迫害人类的。。。” 说到这里,阳秋的脸上流露出深邃的憎恨和愤怒。 “真正的幕后黑手是“学园”。” 这时候,阳秋的眼神盯着鹊的脸庞,似乎想从眼神中看出是否他知道关于“学园”的事,或者干脆就与他们有所关联。 鹊依旧低垂着眼帘,一心不乱地调配着饮料,没有表现出一丝疑惑和惊讶。 “呐,鹊。” 铃音发扬不懂就问的精神 ““学园”是什么东西啊?” “嗯,一个丧心病狂的恶党吧。” “我来到这个城市,某种程度上也是和他们有些关联。” 鹊其实并不清楚这个组织究竟意味着什么,不过从那个H.R组织成员的眼中可以看出他对于学园的恨意,所以说那是个恶党也并没有什么问题。 而且他说的的确是实话。 当时透过摄像头,鹊看到了小依手中拿着的正是学园的邀请函,接着就陷入了小依直接被邀请函骗走,消失不见,自己很可能要面临追杀的局面。 身为一个阴谋论者,他有理由相信,那个邀请函,应该具有某种心理暗示之类的超自然力量,不然当时那个懦弱的女孩也不至于一个字也不留下,就离开了自己。 没错,这个小心眼的家伙到现在都对此耿耿于怀。 “呼。。” 阳秋叹了一口气,然后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 “您果然不是学园的人,这样的话,对我们来说就是立场正确,也就有合作的基础了。” “学园具体是个什么组织,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一直在追求一些注定会带来灾难和疯狂的知识和力量,进行着各种各样禁忌的研究,打着研究机构的幌子,实际做的却是毁灭世界的事情。。而且这股势力非常之强大。” “那个所谓的参加游戏的证明,对,就是那个肉球,其实就是他们研究出来的杰作,是从冒牌的全知全能者身上剥离出来的东西,最后让一件一件的人参加这个游戏,也只是为了测试肉球的作用而已。” 阳秋用一种非常低沉的语气说道“而那些在游戏中被杀死的都属于失败品,可以随意抛弃。那个作为最后的胜利者,非但无法实现这个愿望,还不会被当成小白鼠一样使用,作为纯粹的消耗品。而当使用完了之前的消耗品之后,就会开始新的一轮游戏。” 阳秋说出了骇人听闻的真相,但是对面的三人似乎没有什么反应。 鹊只是继续着手里的动作,示意它说下去。 铃音正呆呆地看着鹊认真的侧脸, 铃兰在一动不动的坐着,像是真正的人偶一样。 阳秋没来由的感触到一阵挫败感。 不过奇怪的人它见得多了,这几位还算可以交流的类型,它已经很满意了。 “真正的全知全能者不是人类,为了杀死假冒的全知全能者,并摧毁学园在这里布置的部分羽翼,已经与我们H.R达成了临时的攻守统一战线,其他那些参赛者我也会尽量去拉拢的。不过他们已经吞服下了个球,也就是说基本上都在学园和假冒的全知者就控制之下了,他们的作用并不是很大,我的成功率并不高,此番就首先找到了你们。”尛說Φ紋網 说完,阳秋目光灼灼的盯着鹊,他发现了这个少年才是这三人中的主事人。 “那么请问,您愿意帮助我们,推翻这些丧心病狂疯子的阴谋吗?毕竟既然你们收到了肉球,说明已经被他们盯上了,之后,他们也会觉得你们势单力薄会成为他们首先下手的目标。” “唔。。” 鹊沉吟了一阵。 “铃音,你怎么想?” “我听你的。” 铃音选择直接放弃思考,表明鹊的意愿就是自己的意愿。 “这样的话,那么就这样说定。” 阳秋感觉事情已经谈妥了,于是立马就想一口答应下来。 ——“什么说定了?” 鹊直接不礼貌地打断他的话。 “从一开始,我就对你感到非常的不愉快,你知道理由吗?” “其实对于你说的话,我并非完全不信甚至,我这里还有一些线索作为佐证,和你所说的情况基本相符。。但是,知道你做错了什么吗?” 鹊虚着眼睛看着阳秋。 “根据你接下来的回答,我会决定,是否与你们结盟,我们不需要你们在意,也不是随你们威胁的软柿子。如果回答实在令我不满意的话,你就不用离开这里了。” “额,这个。。” 阳秋的额头立马冒出了一层冷汗,有一种一个不慎就会落下万丈深渊的错觉。 讲真这家伙给我的感觉只不过是普通人。 但是这话也不是说着玩的。 此人看似逻辑清晰,思维正常,可骨子里的这种任性妄为也是真的。 。。不行,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 为了组织也为了我自己,我必须要安全过关才行。 阳秋在脑中做着各种思想碰撞,即使现在他愿意为自己的错误作出道歉,但是自己连对方口中的错误是什么都不知道。 EVE的那位当时可以说是死的不明不白。 从鹊一开始展现出来的力量来看并不是那个怪物般男人的对手,但是在黑色的龙卷风升起,失去了对于两人的视野之后。胜负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分了出来,这才是最令人感到震撼的事情。 阳秋的内心中此时无比的紧张,对方的战绩实在是不可思议。 在里世界能够一个照面干掉EVE的成员,那是神明都很难做到的事情。 甚至,绝大部分的神祗只会被EVE的强者杀死而毫无还手之力! 第一百一十八章 敌我 鹊此时的行为举止可以简单形容为任性。 喜怒无常。 说的再清楚一点,就是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药了。 如果这时候有人撞在枪口上,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这位名叫阳秋的来自H.R的老兄就是最好的证明,鹊已经不动声色地准备把人家干掉了,可见其熊孩子一样的任性,以及混乱邪恶的本质。 有这种人存在一天,简直是宇宙之毒瘤,人类之天灾,世界之不幸。 总而言之就是这个人渣又开始找茬了。 在鸡蛋里挑完骨头后就直接开口威胁,威胁完了就准备直接开干,当时在面对W的时候也是类似的状况。 只不过这次来的客人明显更多地带着善意,鹊直接将之理解为重大错误。 铃音已经握紧了刀柄。 铃兰人就平静地坐着,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那个。。” 眼看着事情不妙,但是阳秋实在想不到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只能讪讪地开口问道。 “我自认到此为止礼数周到,没有得罪的地方。那么请问我做错了什么呢?” “呵呵呵,很好很好~” 鹊阴阳怪气的说了两声,双手摇晃着手里的两个杯子,透明的玻璃杯中,沉着天蓝色的澄澈液体,光是看上去就令人心旷神怡。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么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鹊双手端着两杯饮料,站起身来。 其实他站起来也比阳秋坐着高不了多少。 对面长的太高了,想必在秋收的高粱地里都能独树一帜。 他把一杯饮料放到铃音的面前。 “尝尝,早晨来一杯,提供全方面营养素,提神醒脑。” 鹊闲庭信步般地走到铃兰的旁边,将另一杯放到她的手里。 鹊看着铃兰双手捧着,轻轻喝了一口,舔了舔唇角,这才满意的笑了。 阳秋看着鹊的笑容,心中有些不解。 明明刚才还是剑拔弩张的态势,现在怎么又笑得这么开心? 唉,和聪明人讲话就是累呀,更何况这个聪明人有时候还不大正常。看来我还是更适合做侦查工作,可惜英雄无用武之地,总不能派我上前线打打杀杀吧。 不,等等,快点想想我到底哪里惹到他了?尐説φ呅蛧 鹊站在铃兰在侧后方,看她喝完了半杯特质饮料之后,从桌上拿过纸巾轻轻擦了擦她的嘴角,然后用手指替她理了理头发,拉平睡衣的领口。 看到鹊这宠溺的动作,简直像是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女儿的父亲一样。铃音轻轻地咬了咬牙,不过这是在外人面前,也不知道鹊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或许这也是他坑人的一个步骤。铃音一时间也没有轻举妄动。 阳秋将三人的行为尽收眼底,只能眼观鼻鼻观心,觉得还是装作看不见的样子,礼貌地笑着。 真是的! 如果有什么问题那也是你们家庭内部矛盾,千万不要牵连到我身上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是造了什么孽呀?怎么现在都已经是中午了,看他们才刚起来?不但把起床气撒在我身上,而且还让我碰上这种事情。。 不会是昨天凌晨的那个假惺惺的玩意儿? 话说现在1号具体情况怎么样了呢?回去得问他们一下,别告诉我游戏已经快结束了。 “喂,你。” 阳秋走了会儿神,赶忙回过神来。 鹊双手按在铃兰瘦弱的肩膀上,站在她的身后,正虚着眼睛,用一种看死人的目光看着他。 “你知道这个女孩的身份是什么吗?” “嗯,这孩子,我记得是。。。额,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现在不是很清楚。。” 鹊摇了摇头。 “不对,不管你是清楚还是不清楚,我看你都说不到点子上。” “现在,她是我的同伴。” 鹊非常严肃地说道。 “嗯。。哦!” 阳秋不明觉厉地点了点头。 “而这个女孩,她应该是这次全知全能者所主导的勇敢者的游戏。。造成的受害者。” 铃兰的眼睛睁大了些,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不过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您是说。。” 阳秋暂且不去在意他的威胁,而是试探着开口问道。 “您是说这个女孩是全知全能者的仇敌吗?” “铃兰,怎么样?” 鹊低头凑到她耳边,温柔地轻声问道。 铃兰沉默了一下,然后接过鹊的纸笔,刷刷地写了三两行字。 ——“哥哥你真聪明。” ——“我的爸爸无缘无故变成了怪物,然后杀掉了我的妈妈。” “喂,你看到了吗?” 鹊不怀好意的看着阳秋。 “可是伟大的全知全能者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现在的全知全能者只是假冒的而已,所以这种没来由的仇恨大可不必。” 阳秋自信地保证着,全然不知死为何物。 “放心好了,我说过我们不会有直接的利益冲突的,而且那个冒牌货也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如果这位小妹妹要报仇的话,那么你们不是多了一条和我们站在同一战线的理由了吗?” “砰!——” 鹊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他身体前倾,拍的是阳秋面前的桌子,以免吓到铃兰。 阳秋这个性别未知的家伙被直接吓了一跳。铃音也诧异地看着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该督促他吃药了。。 “谁是你妹妹?你给我说清楚!” 鹊的表情看上去非常危险。 对面的话让他想起了阿克和柠檬两兄妹,那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别人也就罢了,鹊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铃兰这个可怜的孩子身上! 绝对不允许! “额。。不不,口误口误。” 阳秋有些害怕地往后缩了缩。 这家伙怎么一说一跳啊? 那位EVE的成员怕不就是因为这样得罪了这个狂徒,被他拿这混蛋逻辑直接给干掉了吧。 “听好了。。” 鹊故意冷冷地看着它,造成压迫感。 “你知道吗?铃兰只是个可怜的受害者,是个普通人。但是铃兰是我们的同伴,我们三个人是一个整体,共同进退,然而你竟然从始至终都不问她的意见,甚至正眼都不看她一眼,完全当作空气。。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人吗?” “如果是这样也就罢了,毕竟你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很正常。可既然你能找到这里来,你的情报网一定很大吧?从你刚才的神态看,就知道你应该认识她。” “额,的确。” 阳秋被当面拆穿了,感觉有点尴尬,只得补充道。 “我现在想起来了,她是当地。。就是这座城市政府麾下超自然应对局局长的女儿。那人前几日已经失踪了,在市里的档案所有备份。” 铃兰已经面无表情,但是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铅笔,指节发白。 “呵呵。” 鹊收回前倾着的上半身,双手继续放在女孩肩膀上。 “如此,你直接无视她的存在,告诉我们关于全知全能者的阴谋。你当她不存在吗?你知道一个普通人卷进这种事情有多危险吗?你知道我之前为了帮助铃兰回复元气有多用心吗?你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我们去帮助你背后的那个什么真正的全知全能者。。。” 鹊低头轻轻抚摸着女孩瘦弱的肩膀,想要安慰她一下——哪怕微不足道,哪怕毫无用处。 鹊抬起头,眯着眼睛,脸上已经没有了半分温柔,他用一种戏谑而不屑的眼神看着阳秋。 “如此可怜的超自然事件受害者在你面前不但不加以保护,还完全无视,反倒是对那个一听就不像是人类的全知全能者忠心耿耿。我看你们H.R还叫什么人类振兴?干脆改名叫“H.E”好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内幕 bg魔道的挑战者 “。。说完了?” 阳秋原本慌张的样子平静下来,它的嘴角不知为何咧出一抹笑意。 “那。。” 故意拉长了音调,给人的感觉不再是礼貌,而是非常的不愉快。 “我们双方是不是谈崩了呢?” “你觉得呢?你觉得我是要请你留在这里吃饭吗?” “是吗,那真是太棒了!” 鹊看到他这副样子,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个荒谬的念头。 这家伙不会最开始就是打着谈崩的目的来谈判的吧? 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此情此景愣是验证了鹊心中的猜想。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不男不女的高大人类站了起来,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它的背后,在桌子上勾勒出一个倒三角的巨大阴影。 那是一种非常机械呆板的表情,但并非全无感情,而是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恶质。 只是单纯的让人感到不快,和常人看到蟑螂和蜈蚣一样的感觉。 它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任何礼貌和客气,只是毫无生气的冷漠,之前一切的善意表象都是有意的伪装。 “如果按照上面的指示,在谈崩之后,我也应该尽早离开,不要多生事端引起不快,将来把你们当成隐形的盟友。不过现在看来这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阳秋抓住了自己的脸,就算是要把面具扯下来一样用力地抓着脸皮,手指甲嵌到肉里。 “抱歉抱歉~刚才的我是不是非常的磨蹭啊。那还真是对不起了,我也已经好久没有出来了,这就把它关回笼子里!”尛說Φ紋網 这个性别不明的奇怪生物双手抓着自己的脸,大幅度地颤抖着,活像一个被怪物寄生了之后,即将破体而出的癫狂者。 可以看得出来,它的精神非常的不正常。 这家伙。。要变身了? 鹊看着眼前这一幕,扯了扯嘴角,没来由地开始思考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魔法少女吗? 阳秋。 这家伙是复数人格持有者? 看上去正常,实际已经完全腐朽疯狂的存在。 谈判破裂,就直接动手吗? 说到底那个什么人类振兴组织为什么会派这种家伙前来交涉,是故意的吗?无顾树敌也要有个限度好吧。 不,或者是考虑到我这边也算半个参赛者,如果不听从他们的领导调遣,或许会成为将来的敌人,所以抱着在萌芽状态直接消灭,以绝后患的态度。 ——也不对,既然EVE的人会被我干掉,没有理由如此草率的对我的立场作出判断,刚才那个阳秋的人格也表现出了对我的恐惧。 也就是说,这完全就是阳秋另一疯狂人格的个人行为。 看上去就像要异变了一样,只是终究没有发生什么看得见的改变。 原本的阳秋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被关到了囚笼里,而新的一个它又出现了,并且占据了这具身体。 鹊的目光和铃音在空中不期而遇,女孩的周围已经开始闪烁起点点碎屑般的淡蓝星光。 铃音的眼中有些跃跃欲试的神采。 不需要言语,就像是心有灵犀一样,鹊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上次的战斗是我打的,所以这次要让给你。。吗? 这丫头,手痒了吧? 果然,嘴上说着砍人砍烦了,一旦真的几天没人砍的话,还是很不爽的吧。 鹊单手把铃兰抱在怀里,同时向后撤去,打开窗户,启动“彼方”,整个人就飞到了窗外——一楼窗外。 他默默地看着屋里的情景。 铃兰的身体娇小而柔软,体温有些低,这时候也不挣扎,只是一动不动,像真的洋娃娃一般。 “一年前,这里发生了大规模的普通人类死亡事件。” 阳秋的声音透过掌心瓮声瓮气地传出来。 “而当我调查过事情的具体真相之后,当即来此调查。。。” 阳秋从黑色上衣的哦,口袋里摸出了一张怪异的猴子面具,然后戴在自己的脸上。 “你,你是当时的。。” 铃音的眼睛微微睁大,随后面色一寒。 “原来如此!呵呵,真是死性不改啊,幼稚的蠢货。” 女孩的表情变得非常之不屑,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自从遇到鹊直到现在,铃音对鹊的态度从傲娇变成了现在完全的“娇”。 对于其他人的态度? 没有态度。 他们会发现自己第一次见面对的不是言语,而是刀锋。 戴上了面具的阳秋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是裸露在面具之外的面部经络夸张地突出,类似于某种早已灭绝的猿类。 很难想象人类的血管可以粗大到这种程度,形同树枝藤蔓。 “当时的场景这是空前盛大,我都不知道怎么用言语来形容我看到的场景,所谓地狱也就不过如此了吧。。。”阳秋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到处都是残肢断臂,那时候我就意识到了,肆意的残杀同类,简直就像撕扯玩具一样。。这样的家伙是我最不能容忍的类型。” “当时这里的H.R分部还是由我主管的,我立马带上了我的战友前来讨伐你,但是。。” 这还是发生在一年前的事情,可阳秋的语气就像是在讲述很久以前的故事。 “当时活下来的就只有阳秋一个人。” 他说的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阳秋”。 胆怯,懦弱的人格。 “从那天开始,旧的阳秋死去了,而新的杨秋,也就是我,悄悄地诞生了。” “这次被总部重新调回来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么的欢欣雀跃吗?刚才我还想假装达成同盟然后突然偷袭,直接将你杀死!不过事与愿违。。” 阳秋锋利而癫狂的眼神从指缝中看了鹊一眼。 “那位先生,我与你并无仇怨,甚至如果你愿意的话,你依旧可以你自身的身份与我们结盟,这一点是组织赋予我的责任,必须说清楚。” “这么说有些厚颜无耻,但是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您不要插手,毕竟您是拥有真性情的人类,您珍惜您的同伴,可这样的家伙不值得您认可。” “那么。。。” 阳秋放下了双手,指节一阵抽搐,全身肌肉涌动,眼中绽放着凝若实质的黑气,直直的盯着铃音。 “在此!我身为H.R的成员,违背组织的命令,无法拉拢这等丧心病狂之人,无法将之认为是我的战友和同伴,这是我的独断专行之举,与H.R没有任何关系!即使今天我能活着走出这间房子,也会以死向组织谢罪!” 它向前踏出一步,势若奔雷,重若千钧。 “为了人类!!” “。。呼。。。” 铃音完全没有在意他身上凝重的气势,一脸嫌弃。 “就为了这种无聊的理由来打扰我和鹊的愉快清晨。。真是,不知死活也要有个限度好吧。” 第一百二十章 一拳 bg斗争本能(美食的俘虏) “不知死活?这一年来我经历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那是连我自己都不愿意去回首的痛苦,已经完全的脱胎换骨了。而你这一年来做了什么?只是在砍砍砍吧,你真的觉得你还是现在的我的对手吗?” 阳秋大步踏前,堂皇正大,他全身的肌肉就像是潮水一样涌动起来,整个人都拔高了一寸。 “废话真多!” 铃音的身高不到阳秋的一半,此时俯下身子挥刀,更加显得两者的身体比例非常不对称。 婴儿在跟成年人打架的感觉wWW.xszWω㈧.йêt ——不能让她先手! 阳秋的身形瘦而高,在铃音动手的前一刻就一声断喝。 “御!” 铃音的身影一闪而逝,恐怖的淡蓝色刀光如水银泻地,向着敌人全身的要害处斩去。 然而这先攻的一刀并没有立功,阳秋的身前出现了一层看不见的墙将所有的刀光统统挡住,发出了“乒乒”的撞击。 “洪!——” 紧接着杨秋又一声大喊,这一次声调绵长,恐怖的肺活量带来巨大的吐息力,一楼的窗户都嗡嗡作响,几欲爆裂。 阳秋的身体再度膨胀一分,他现在的身高已经超过了两米二,全身深黑色的服装被膨胀的肌肉撑起,面色狰狞,门齿外露。根本看不到半点之前儒雅礼貌的气质。 他高举着双臂,食指交叉挥舞着手臂。握紧的双拳如同战锤,从斜上方劈下去。 他的攻击速度不够快,这一下落了个空,拳头才回到了一半,铃音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这一次不再是轻巧的斩击,而是左手单手从上往下的劈砍。 “咔擦——” 笼罩在阳秋身边的无形墙壁应声而碎,消散一空。 阳秋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限,可怕的危机感从心中浮现出来,酷烈的杀气锁定了它的全身,死亡的预兆从心底升起。 恍惚间,它想起了那个时候,同伴们用肉体拼死阻拦刀锋,用生命换取自己的每一秒逃亡的时间。 依旧是熟悉的感觉,一切仿佛都在昨日,那些为了全人类而奋斗的人,他们的音容笑貌犹在耳畔。 ——那个时候真的是地狱啊—— “疾!” 它那高大的身体甚至没有任何加速的过程,身形模糊,消失在了原地,它犹如一头灵活的狡兔,瞬间完成了漂亮的前扑翻滚,躲过了这必杀的一击。 然而站定的那一刻,刀尖已经在胸口。 铃音正一脸冷漠地盯着它,那眼神不是在看待人类,而是在看待一个死物。 铃音不会对除了鹊以外的人抱有不必要的情感。 是的,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都兴不起来。 她持有的态度从来都只有杀意。 在遇到鹊之前,这个世界上其他人的分别只有两种——已经被自己杀死的,会仍未被自己杀死的。 至于抱有善意和恶意的对象? 今后可能还会多一个铃兰。 啊啊!一想到就来气! 铃音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危险,她在半空收回了刺出的刀尖,左手持刀,直接欺身而上。 杨秋不知道这个可怕的敌人为什么突然莫名其妙地收回了攻势,但眼看着对方没有在使用那非人的刀技,它瞬间明白过来,这是自己的胜利机会,也可能是最后的机会。 “洪!——” “洪!——” “洪!——” 连着三声大吼,三次巨大的声响完全叠加了一起,它似乎使用了某种压缩音节的方式。 在极短的时间内,阳秋的力量就已经拔高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身高也暴涨到两米五,那黑色的衣服裤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竟然没有撕裂的迹象。 他做出一个标准的格斗动作,原本就已经千锤百炼的强壮肉体,鼓动起全身的力量。 力量从脚底板下伸出,经过小腿和大腿发力,腰身扭转,再到肩膀,腹部,整个躯干的力量层层递进。一直传递右臂,那门板大的右臂再进行最后一次加力。 肉眼可见的气浪环绕在他的右手臂周围,整个就像是擎天巨柱一般向着铃音砸去,如出膛的导弹,充满了毁灭一切的破坏力和有我无敌的气势。 利用敌人的大意作为机会,以己之强攻敌之弱,在速度跟不上对方的情况下,就用绝对的力量碾压。 铃音只是来到阳秋的身前,没有依靠身体的加速度直接冲上去,而是左手持刀,放松地指着地面,伸出了右拳,轻轻向上挥出。 这一幕让鹊都看得起了一身冷汗,想要直接出手,把对面那个祸害干掉以免铃音受伤。 没办法,视觉冲击力太大了,这种感觉就像是全副武装的军队开着坦克飞机去攻打仍处于石器时代的土著部落一样。 然后他看到了什么? 铃音没有去理会迎面而来的攻击。转过头看着鹊,冲他露出一个自信的灿烂笑容。 美得不可方物。 鹊一瞬间有些失神。 电光火石之间,甚至都没有给阳秋生气的时间,它只是刚来得及感到惊讶,气急败坏的羞辱感还没来得及从心底升起,两个根本就不对称的拳头已经撞到了一起。 没有想象当中巨大的破坏声,也没有任何恐怖的冲击波逸散出来。 阳秋已经傻掉了。 对于这几乎胜券在握,可以奠定胜局的一击,甚至可以携这一拳干掉仇人的威势,到时候倒逼鹊加入同盟。 现实中迎接他的是—— 巨大的痛楚。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痛啊! 随之而来的还有难以置信的荒谬感和羞辱感。 怎么。。可能? 幻觉吗? 铃音小小的拳头就像是陷入了棉花中一样,将阳秋的手臂从正中贯穿。 是的,它的整条右臂又大了一圈,萝莉杀人鬼直接将他整个右臂的骨头都变成了碎末,从中贯穿。 铃音的拳头外隔着一层盔甲样的光芒。 淡蓝色的星光从阳秋的右臂内部弥漫开来。 随后无数密密麻麻的裂痕由内而外地扩散着,一瞬间就布满了他的整个右臂包括肩膀,看上去触目惊心。 铃音依旧没有转头看它一眼,她只是自顾自地收回手臂,她的右手上没有沾染到任何的血肉组织,光洁白皙的皮肤表面闪着一层淡蓝色的星光。 阳秋的整个右臂,并没有像破碎的瓷器一样爆裂开来变成一地碎块,而是以更加密集和深刻的方式消失。 他的整条手被风轻轻一吹就飘散开来。 鲜血安静地从断臂处大股大股地流淌下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丧钟 bgEspoir(赌博默示录) 战士。 说的宽泛点,依靠身体,体术带来强大战斗能力的家伙,直接战斗力就是衡量一切的标准。 所谓武功高一线,那就是高的没边。 这里通常来讲是不会有惊喜的,强大的一方能获得碾压性的优势,而弱小的一方哪怕只是弱上一点,乃至一招半式也会被活生生打死。 这不像是那些能力者。 比如鹊和W,他们算是纯粹的能力者,如果剥离了自身的非人类能力之后,只怕连普通枪炮都很难应对。而他们之间的战斗也是充满了变数的,需要很高的战斗智慧,为任何一点点小小的失误都可能致命。 在某奇幻故事中,有一个大奥术师召唤了几个强大的恶魔,一个人和所有精灵宣战还还差点把它们全打死了。最后在大决战的时候,这位强大的奥术师满状态死于法师之手。 他被自己的法师袍裹起来蒙头给了自己一个大招,就此壮烈牺牲。 咳咳,言归正传。 简言之就是说,阳秋和铃音基本上都是近身搏杀的类型,在阳秋的概念中,这个杀人鬼一直以来都是用刀的,便错以为她只会玩刀,然事实上,在实力达到这种程度的情况下,女孩不管玩什么都可以轻松写意地把它做掉。 这个人好像。。 鹊看到这一幕之后放心了许多,同时心下了然。 首先,阳秋身为游戏参赛者却并没有吃下肉球,这方面和自己的情况类似,很可能和他口中“真正的全知全能者”有关。 铃音当初在和自己战斗的时候,最开始不知道是不是担心,会一不小心直接把我干掉,所以并没有使出全力,是直到后来逐步增加压力喂招。。。 鹊到现在都不知道铃音真实的力量是什么程度,似乎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测试出女孩的极限。 鹊已经通过制作“阿狸的烧烤”的经验目测出了阳秋的大致水平。 能力倾向更像是言咒师或者是在使用强制自我催眠。 他的战斗方式是近身搏杀,所以还是得算作战士一类。 没有使用他那奇怪的加持方式,整体的身体素质大概在普通人的三倍左右,而每当他完全一此指令,就相当于被加持了一个增益状态。刚才总共四次使用“洪”,他的力量已经达到了正常成年男子的三十六七倍。 从他熟练的动作可以看出来,非常的擅长体术和搏杀技巧。只是这并没有什么用,还是被铃音一拳打爆了。 铃音没有理会敌人的发呆,再次踏前一步,一拳挥出,目标直指对方的胸口。 如果被这个看似娇小无力的拳头轰中的话。。阳秋有理由相信,自己会整个人都会像灰尘一样随风飘散。 我怎么能死在这里! 不!还没有结束! 我的复仇绝对不可能就这么以期惨的失败收场! 大家的付出绝对不能就这么作废! 不然。。不然我做了这么多,究竟,到底,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行! 绝对不要!我不甘心! “疾!疾!疾!疾!——疾!” 一连五声凄厉的吼叫,犹如杜鹃啼血猿哀鸣,等到最后一声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变成了沙哑的哀嚎,身体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负荷。 阳秋在拳头的前一刻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他高大强壮而左右不对称的身体出现在铃音的头顶,巨大的左腿像是金刚的尖锥一样从天而降,攻击的位置非常刁钻,正好对准了女孩的后颈。 “啊啊,真无聊,这就是你所谓的脱胎换骨吗?” “所以说啊你这种人真的是。。无趣!” 铃音站在原地喃喃自语着,看也不去看它一眼。 成功了! 阳秋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左腿脚尖击中了目标然后造成了巨大的伤害。。。等等? 没有击中物体的实感,留在原地的只是一抹残影。 哪怕是常态下的速度,铃音也比阳秋最强的巅峰要快,而且快的不是一点两点,这种差距已经不是能用多少来形容的了,而是应该用倍数来计算。 铃音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半空,她的脚下踩着泛着淡淡蓝光的虚空,水波状的美丽波纹轻轻荡漾开去。 左手握刀,捅入。 任何的反抗都是徒劳。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为了人类的大义也好,所谓的复仇也罢。 这些,全都只不过是玩笑。 信念理念执念,都会被轻易的撕成粉碎。 只要人死了,那么那些没被传承下去的意志就都已经消亡。 筷子一般细长的短刀仍旧是隐形状态,阳秋的额头上已经多了一道细小的血痕。 毫无疑问,刀尖已经穿过了它的大脑。 这种情况下,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都已经无所谓了,只要还是人类,要依赖自身的身体行动,那就基本上活不成。 细小的红痕像是欢快的小溪一样流淌下来,从它的面部滑到脖子里。 “嗝。。额额。。呵呵,失败了吗?” 阳秋在大脑整个被贯穿的情况下,竟然还能勉强开口很难想象他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毕竟不是G那种怎么杀都杀不死,那是哪怕被烧成灰,过段时间也可以重新从灰变成人的家伙。 阳秋显然做不到这一点。 EVE的一众成员大多太过强大,说他们是神也不为过,一个个都很难让人相信它们还是纯种的人类。 而H.R正如阳秋介绍的那样,基本上是个纯种人类的聚集地,他们解决怪异事件和超自然现象,比起依靠个人武力,更多的是凭借团队协作和科技。 “我要死了。。但是,希望你们能加入这次同盟,哪怕不是为了人类,仅仅是为了你们自己。” 阳秋勉强说完了这一段话之后,不知为何,露出一抹微笑。 那不像是释怀的样子。 他的气息也就慢慢消散,原本两米五的身高不知不觉已经说过了,接近一米八的高度。 铃音抽回自己的短刀。 尸体掉落在地,与地板亲密接触,投入大地母亲的怀抱。 “砰!” 有如丧钟敲响。 第一百二十二章 原生 bgMonsterDaddy 阳秋被随意丢弃在地上,面朝着地面。 从这个位置无法看清它的表情,它整个人以青蛙的姿势趴倒在地,右肩和额头的鲜血涌出。 这时候已经无关体面与否,被绝对的暴力杀死的话,基本上是个人都只能这样了。 铃音轻巧地落到地面上,拿刀对着空气比划了两下,然后不急不缓地走到尸体跟前,刷刷的几刀下去,就将阳秋剩下的肢体和头部分离。 补刀。 与其说是兴趣,不如说是一种习惯。 至少这样已经杜绝了它的行动的可能。 鹊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知为何皱了皱眉头。 总觉得有什么关节是他想不通的,或者说有某些事情已经超出了计算。 这个算无遗策英明神武的自己出现了遗漏? “唔。。呜呜。。” 听到声音,鹊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怀里铃兰从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呼喊声。 他在思考的时候没有控制好力道,不知不觉抱得太紧了,赶忙松开。 “呼。。” 好容易地呼出了一口气,铃兰的脸红彤彤的回复着呼吸,没有抬头去看鹊。 鹊又开始看着怀里的小女孩发呆。 话说铃兰还真是和我猜的一样,算是这次勇敢者游戏的被害者。 他的父亲也是游戏者之一,那个什么超自然应对局又是什么东西?政府部门吗? 处理善后掩盖真实消息。 游戏者,也就是说他吃下了肉球。。等等!肉球! 这个自称阳秋的家伙不就是5号吗?它的肉球又在哪里? 是因为知道了所谓生物兵器的真相没有使用吗? 不,不对,从之前他的言辞来看,想要复仇的执念应该是非常偏激而极端的,而既然想要复仇就需要力量。 在这种孤注一掷的时候,它绝对不可能放弃任何一丁点增加力量的可能和途径的。 鹊认为阳秋并没有吃下肉球,他与至今为止见到的游戏者有着差不多的战斗能力,但肉球的本质应该和他说的一样,是一种战斗兵器,其性质非常的恶劣和极端,不可能如此的温和。 它所展现出来的仅仅是类似于言咒术的力量,也就是所谓的言灵,言出法随。 鹊对于这个世界的神秘侧,里世界还是很不了解,但是通过各种娱乐幻想作品,他也了解了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不自觉地就会往这方面想。 所谓空穴不来风,这也不是没有道理。 那个晚上也是。。 鹊突然感受到了一阵脊背发寒的惊悚感,兴奋与危机感交织在一起,无法分辨。 不行! 先走为上! 鹊抱着铃兰就飞入屋内,然后不等看到这一幕的铃音有何反应,直接关闭了“彼方”的反重力膜,将两个女孩都囊括在其中之后,直接开启到最大功率飞出窗外。 “彼方”现在最多可以同时载三五个人,乘客甚至于可以站在反重力膜上。当然人数再多就危险了。 “鹊,怎——” 铃音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感受到一阵来自背后某种东西的存在感,禁不住回头望去。 之间原本阳秋尸体的位置,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地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从表面上来看,他的身体没有什么异常。 另一方面。 一个长相非常怪异的生物出现在了原地,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它拎起阳秋的身体就往嘴里塞。 阳秋的身体只剩下了背后的一张皮,剩余的部分不知何时已经被不知名的东西吞咽。 这个东西之前一直在用阳秋的尸体做掩护。 铃音先前离它最近,此刻也反应过来。 阳秋在临死前都主动地说话拖延时间,以摆好死亡的位置来给它作掩护。 这个一心复仇的家伙怎么会希望自己的仇人和真正的全知全能者结盟?它更希望铃音可以不加入,势单力孤,首先被敌人找上干掉。 为了复仇而已。 这个家伙的执念非常之重,即使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想着要完成同伴的托付,为他们报仇——哪怕以身饲虎。 眼前很难用言语来描述和形容的东西正是躲在了他的尸体下面,一边吃掉阳秋的内部而不发出任何的声音,一边壮大自身,度过脆弱的幼生期,撑起表面的皮肤作为伪装。 这个东西原本应该是将在场的活人当成了猎物,准备通过这层皮作为掩护进行袭击,奈何阳秋已经被斩断的四肢。 过度进食会引起怀疑,在考虑到此时的状态还没有成长到足以一击得手的程度之后,这个东西决定暂且蛰伏寻找机会。 刚刚鹊进来带走铃音的时候其实就是最好的机会,女孩当时的注意力完全被心爱的少年所吸引。 鹊一直盯着这具尸体,这货让它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在吃下了阳秋的大脑之后,它得到了阳秋生前几乎全部的记忆,完全可以说这是另一个阳秋了,只是思考方式和意识形态完全不同。 整个过程非常之科学,至于哪里很科学,这个就是后话了。 现在,铃音看到了一个非常猎奇的玩意儿。 不知是不是为了隐蔽在阳秋体内的需要,这个东西总体长成了人的形状,外形上和正常的成年男子差不多大小。小說中文網 只是大致的外形和大小差不多,并不代表它长得像个人。 没有人会把这种东西当成自己的同类,除非他已经完全疯掉。 这是一个类人型的生物,身体由黑色的粘稠不透明浆质组成,乍一如同某种原生生物的放大版。 它的全身上下只有一种表征——嘴。 一张张不停开合翕动的嘴。 可以看到里面一排又一排细密的牙齿。 那不是两位数可以形容的数量,大大小小大概有成百上千张嘴,密密麻麻,遍布全身各处,有的突起有的凹陷,千奇百怪,什么种类所属的都有,鲨鱼,猛兽,全科,乃至和人类差不多的红唇,虫子的复杂口器。 看样子正是因为这种构造,它才能把阳秋整个吃掉。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这些嘴里面都长着,细密而不规则的牙齿。 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的话肯定会直接发疯,普通人看到也会感觉一阵头皮发麻,全身僵直。 第一百二十三章 实验 bg重蟹(神前晓) “鹊,那个是什么东西?” 铃音有些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平平的胸口。 没办法,这玩意儿表现出来的智商和凶残程度超乎想象,人类在看到他的时候,第一反应绝对不是冲上去消灭它,而是跑得越远越好。 “那个应该是肉球。” 鹊用一种理所当然的慵懒语气说道,眼中有着无奈。 “之前我得到的那个肉球。。。对,就是那天晚上送过来的,我在空闲时间切下来了一点,对其做了点研究,那个东西并没有像阳秋的肉球一样直接暴走,实验过程中显示出了类似于这个家伙的性质。” 鹊没有离开,看着屋子里正在大肆觅食的奇怪生命体。 “这没有办法验证,只是我的直觉告诉我,即使是幼生期,这玩意儿也是有智商的,如果旁边有对它存在巨大危险的东西,一般不会出来。” 这玩意儿勾起了他的研究欲望,之前那个肉球碎屑完全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无论如何刺激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哪像现在这个,已经完全被激活了。 暴走。 它趴伏着,以一种非常不可思议的速度吞吃着地上残留的三根断肢,仔细去看没有咀嚼的过程,只是在吞吃而已。 进食完毕,它并没有去理会窗外的三人,自顾自地舔着地上的血迹。 没错,这玩意儿还有舌头,只是之前埋藏在他的身体内部,没有伸出来而已,这些舌头也是千奇百怪,有长有短,或者生有倒刺。 地上除了血迹以外,还有部分阳秋右臂的血肉残骸,这个多嘴的原生质正贪婪地舔舐吸取那些残渣,半边身体紧贴在地面上。 “也就是说。。这场比赛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不,说是阳谋也对。” 鹊的笑容有些古怪。 “首先利用这群参赛者的心理,然后作为实验体加以利用,整个过程完全不需要那个“学园”动手,他们只是看着就可以得到详细的数据,乃至某些不为人知的利益。” “鹊,你相信那个家伙的话吗?” 铃音站在鹊的身旁,不知不觉又伸出左手揪住了鹊腰上的衣服。 这是她最开始就养成的习惯。 鹊感觉到铃音抓着自己的衣服,没有再去观察里面正在进食的那个怪物,转过身温柔地看着铃音,摸摸她的脑袋。 “辛苦你啦,竟然没有一开始意识到危险的来源,是我的失误,抱歉。” “唔嗯。。没什么。” 铃音脸红红地回答道,脑袋后的小辫子动了动。 “要说信不信的它的话。。。当然不可能。可抛开主观因素,仔细去想,的确像是真的。一来这家伙表现出对于自身组织高度的忠诚,你也已经验证了这个组织的真实存在,所以那个人类振兴组织应该真的想要和我们结成临时同盟。二来对于眼前的这个玩意儿,不,应该说肉球,我还是有那么一点研究的,虽然由于材料的限制和时间问题,研究结果并不是很显著,不过,关于肉球是真正的生物兵器这一点是可以确认。”wWW.xszWω㈧.йêt 鹊大清早的(中午)刚起来就出现了连番危险,可谓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现在已经有些累了。 他蹲下身子,比左右两只萝莉都矮上了一截。 右手手肘拄着膝盖,手掌撑着下巴。 “至于关于肉球的其他特性,我觉得还是把这个实验体抓去研究研究为好,关于学园的事情,想来也可以直接从这家伙的身上窥一斑而见全豹。” “铃音。” 鹊轻轻发出呼唤声。 “怎么了?” “其实啊,最初我来到这里只是为了找两个人而已,说到底保住我的性命只是一个其次的目的,说是一个借口也不为过。” “因为在此之前——在数个月之前,我已经做过类似的事情了,以至于不想再去做第二遍,那很无趣,真的,我不想重复这种毫无意义的过程,那只会让人疲于奔命。” “我只是想要知道未完的真相罢了。有的事情如果不知道,总觉得心里念头不通达,有所缺失。” 鹊露出纯真的微笑,像是一个天真的孩子。 “为什么突然说这些,不应该先把它抓起来吗?” 铃音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鹊的脑袋。 头发柔软,很舒服。 非常新奇的感觉。 “没什么,只是即兴而发而已——” 鹊打住了话头,没有继续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他看向一旁的铃兰,神色一变。 铃兰的身体正在小幅度地微微颤抖。 之所以不是大幅度的颤抖,是因为身体完全僵住了。 她看着屋内的情景,像是在看着某种不可思议的恐怖场景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整个人都止不住的颤抖。 受惊的小白兔。 战栗,觳觫。 泫然欲泣的表情。 鹊大概能理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如果说铃兰的家庭就是因为这场游戏或者说这场实验而破灭的话,女孩应该是亲眼看到了什么极具冲击性的场景。 她说过他的母亲被他父亲给杀掉了。 原来如此,那是亲眼所见的事情啊,所以现在看到这个家伙,本能地感到恐惧吗? “铃兰,我刚想说到你的。。不过有话回去说好了,现在不是时候。” 鹊站起来,铃音有些不情不愿地收回自己的手。 她已经揉上瘾了。 鹊的温度,鹊的身体,鹊的味道。。。 鹊站到铃兰的身前,直接挡住了她的视线,同时也是挡住了那个多嘴怪看过来看过来的眼神。 那个怪物根本就没有眼睛,至于为什么说他看过来,因为房子里阳秋的血肉已经被它吃光了,它也正一步一步似慢实快地走过来。 窥视感。 屠夫拍打猪肉时的感觉。 鹊拉着铃兰的手交到铃音的手里。 “保护好她,我需要拿着家伙做些实验。” 鹊说着又向铃音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这家伙由我来对付,它算是光靠实力不能解决的类型,如果你来的话会有危险。” 第一百二十四章 幼体 bgpupaop 场间只剩下了一人一怪物。 这个沉默的黑色原生质生物没有浪费半点时间,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示威和交流的意向,它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向着鹊奔走过去。 它脚步虚浮,有大有小,跨度极大。 刚学会走路。 跑到一半它就熟练起来,看上去动作夸张,速度极快,两双长满长满尖牙和口舌的手臂就像鞭子一样在身后飘荡,双脚触碰到地面的声音也几乎无法被人而捕捉到。 这家伙正在学习如何行走。 鹊仔细地看着已经从窗户中灵巧地越出,踩着庭院里的青草狂奔到自己面前的多嘴怪,观察它每一分每秒钟的变化,成长的方向,以及一切能够体现本质的表象。 “嘶嘶!——” 它来到鹊的跟前,两条手臂被当作长鞭,从左右两个方向抽击过来,拦腰向着鹊截去。 这应该不是攻击行为,对它来说更类似于把嘴凑到食物旁边,以方便进食的动作。 鹊一边想着,双手还插在口袋里,他眼看着自己就要被击中,抬腿一脚蹬在多嘴怪躯干上没有嘴的位置,把这个原生质踹得飞出了几米,原本合拢的两条手臂长鞭也没能擦到他的衣角。 鹊用脚在地上蹭了蹭,感觉没有粘稠的原生质附着在上面。 刚才的那一击足以让普通人直接闭气昏死过去。相撞的触感让他感觉就像踢到了什么浆质的糊糊上一样,绵软不受力,无法造成有效杀伤的同时也差点陷进去。 肉球产生的怪物,是自发性的还是被外界环境所激活的? 不,两者都没有区别,顶多只是变通性的差距和反应机制的不同而已。 多嘴怪被踢得在地上翻滚了几圈之后,又像是没事人一样站起来,不过这次它没有直接无脑地进攻过来,而像是死机的机器一样,呆愣在原地。 肚腹处被踢中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凹陷,非常引人注目。 ——素材。。无法得到。。 ——请求终端指示。。无法链接。。 ——自我选择实验判断开始。。 ——需要控制。。使其失去行动能力。。 ——现有素材。。确认目标执行。。 鹊的目光正在黑色怪物身上之际,瞳孔蓦地收缩。 这种仿佛被天敌盯上了的危机感。。。 虫子被青蛙的动态视觉锁定之后的战栗,完完全全从生物层面感觉到的威胁。。 ——这家伙是人类的天敌! 鹊感觉自己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自己这一点。 很难想想还有什么生物可以威胁到现今人类的统治性地位,乃至可以被称为天敌。 想到之前这个多嘴怪伪装,鹊不再犹豫。 消灭它! 哪怕弄坏了珍贵的实验体也在所不惜! 鹊伸手分别往嘴里扔了三粒“阿璃的堕落”“阿狸的烧烤”,然后严阵以待,等待药效达到顶峰的时。 他的眼中隐现红光,却只表现出研究者的专注和对于未知知识的兴奋渴求。 这个怪物才刚刚出生,严格来说应该是幼生期。 在它还未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表现出了非常机警的逻辑能力,充满残酷艺术美学的行动,实在是让人惊叹的生物学瑰宝。 十秒钟之后,幼体的表面那些嘴巴全都快速地退化,就算被它的身体吸收掉了一样,整个人形生物也开始发生许多不规则的突起和改变,像是人类婴儿在母亲的肚子里怀胎十月月的过程被加速了无数倍,它的整个身体构造都在发生大规模的改动。 这让人不禁想起,在海洋还是一锅沸腾的热汤的时候,最原始的生命在无数的意外中诞生,那脆弱的下一个浪头就可以打散的残破身体,多变的外形,无时无刻不在改变,替换自己原有的器官部件。 幼体由内而外地生长出了一层人类的皮肤,包括毛孔和毛发,人类表层一切复杂的构造都被重现。 阳秋。 和阳秋一模一样。 这时候鹊没有时间再去欣赏这个奇妙的生命,他因为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大脑的警报早已拉响。 鹊低垂着的左手掐了一个奇怪的手势,手心里由源血构筑的咒印微一闪烁又黯淡下去。 “轰!——” 橘红色的光焰从用身体的脚下爆发出来,在它将要行动之前,就笼罩住了它的全身。 爆炸并没有停歇,下一刻,鹊判断了幼体的方位之后,一次性引爆了它方圆五米之内所有的“奈亚子”,爆炸的冲击波就像是囚笼一样将它短暂地困在了里面。 烟尘弥漫,掀飞的草皮发出烧焦的味道。 鹊由于距离爆炸较近,不免有些狼狈,身体正面的皮肤有焦灼的刺痛感。 在鹊还在调整体势顺便思考应对策略的时候,一连串震天动地的巨大声响掩盖了爆炸冲击的余波。 “御!——” “洪!洪!洪!洪!洪!洪!洪!洪!洪!——” 和阳秋一模一样的声音从爆炸的烟尘中传出,形成了凝若实质的空气墙向外推出。 糟糕了。。。 鹊苦笑了一声,意识到事态瞬间超出了他的预估。 肉球产生的幼生体竟然能在短时间之内完成这种程度的成长,甚至已经超越了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 真是令人难以想象又期待的身体构造和运作原理。。 就在鹊又一次即将要沉浸在学术研究中而忘却自己的处境时,烟尘中一个凸起骤然乍现,并且瞬间突破烟雾,出现在他的身前。 那是将正常成年人的手臂体积放大几倍乃至十数倍的产物,直径甚至已经超过了门板。 恐怖的拳头肌肉虬结青筋暴露,整个就像挥舞起来的攻城锤一样。小說中文網 “疾!疾!疾!——” 速度一连三次加速,瞬间来到鹊的面门前,那恐怖的拳头上包裹着一层无形的透明墙体,推开烟雾,如同破晓时分天边的一缕寒光,冲破一切阻碍,打破所有桎梏。 而只要想到这个声音的来源就更加令人不寒而栗。 一个不是人类的东西竟然说出了人类的话语,有种现实扭曲的荒谬感和恐惧。 第一百二十五章 结蛹 鹊非常清楚,自己肯定是挡不住这一拳的,只要被擦到了一点就会变成肉酱。 早知道会面对这种程度的敌人的话,应该把两种药各吃五十粒。 如果是铃音的话,还可以悠闲地选择再用拳头跟它硬碰硬,或者直接把幼生体的手给砍下来。 鹊面对着从上往下的一拳,并没有选择直接对抗,他的双手如同羽翼向后伸展,膝盖弯曲,整个人都深蹲在了地上。 黑格子的背包不知何时已经被他背在了背后。 开启“彼方”反重力膜。 引爆脚下的“奈亚子”。 “轰!——” 烟尘弥漫之际,鹊一边从口袋里抓出了一把“阿狸”和“阿璃”塞到嘴里,嚼也不嚼地咽下去。尛說Φ紋網 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他整个人飞上半空,同时“彼方”的保护罩直接被摧毁。 鹊没有受到什么实际的伤害。 说起来本来反重力膜的设计初衷并不是作为防护,仅仅只是辅助工具,但是鹊一度把它当成防具。现在穿在他脚上的“彼方”还是刚刚换上去的替代品。 这都快被他用成消耗品了。 鹊被炸飞的的同时一个灵巧的凌空翻滚,已经站在了幼生体轰出的手臂上,准确的说是右臂。 鹊踩着他的右臂上的空气墙疾跑了两步,想要接近它的头脑直取首级。 这是大体型生物的弱点,笨重并且要害会暴露无遗。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阳秋”拥有着它的本体不能企及的智慧和体能。 它的右臂突然向外挥舞,以蛙泳的姿势的拨开空气,鹊的脚下瞬间落空。与此同时,阳秋的另一只左臂瞬间穿破了烟雾,袭向身在半空中无处借力的鹊。 鹊在脚下落空的前一刻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性,他的左手一抖甩出北极星的缎带,这些缎带无声无息间穿过了迷雾,卷住别墅的铁栏杆门,然后中间骤然收缩,像是活着的长蛇将鹊拉了过去。 恐怖的空气爆裂声在耳边炸响,鹊的左边耳膜一阵生疼,被幼体的拳风伤到了。 鹊的双脚站在铁栏杆上,双手间缠绕着北极星的缎带,整个人垂直着挂在栏杆上,弹簧一般地蜷缩着身体。 恐怖的身影从烟尘中窜出,外形是已经放大了三四倍的“阳秋”,他这样畸形巨大的存在竟然在跑动的时候竟然没有发出什么巨大的声音,好像是婴儿在蹒跚学步一样无声无息,没有声能的浪费。 死亡从烟雾的阴影中悄然降临。 巨大而不可名状,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潮水一样涌来。 即使身体膨胀到这种程度,阳秋仍旧保持着可怕的速度,行动起来更是快到无视惯性。 鹊一个蹬腿,导弹一样冲了出去,眼中红光大盛,幼生体及时地伸手想去抓他但是没能够到他的衣角。 大片的北极星黑缎带尾随着鹊,在他的背后像彗尾一样流过。 幼生体看到这些黑色的长条物毫不犹豫地直接伸出双手去抓想把鹊回来。 感受到手指上传来的巨大拉扯力,鹊并没有慌张,他的心中像死水一样宁静,手中飞快的抖动了两下,做出几个复杂的手势,部分缎带脱离他的手指自由行动,少部分则仍然套在上面,这部分后方连接着的黑色缎带并没有被幼体抓在手中。 幼体眼的身体仍旧在冲向大门口,眼看着猎物正在以飞快的速度与自己背道而驰,于是更加努力地去抓那些零散的黑色短带。 它的手还是太大了,那些黑色的缎带像是游鱼一样无比的顺滑,从它的手指间不断的溜走,然后纷纷顺着他的手臂向上滑去。贴着它的皮肤,不断地向上游走捆绑,打下一个又一个牢固的死结。 鹊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别墅的二楼的高度,他的双脚再次蹬着房子,经过瞬间的蓄力之后,身体一缩一放,配合着北极星又蹿了出去。 之前窜上别墅的时候,是面对着幼生体的左前方,这次在空中飞驰而过的轨迹,正是奔着它的的右边去的。 若干秒钟之后,他又出现在了铁栏杆的旁边,故技重施,黑色缎带缠上了阳秋的右半边身体。 幼体双臂已经被控制住了。 鹊目前操纵着缠绕上去的缎带数量还不够多,但是他熟知生物的生理构造,发力方式,黑色缎带紧贴着皮肤进行缠绕捆绑。幼体的行动能力现在被控制住了大半。 这个巨大的人形生命体疯狂挣扎着,可越是挣扎,身上的缎带纠缠得越紧。 鹊巧妙的编织手法使得幼生体正在用自己的力量把自己捆绑得更加牢固。 庭院中央出现了一个蛹,幼体自己编织的蛹。 黑色的线层层叠叠,将幼体每个可以发力的点都牢牢束缚住,它的一切挣扎都是在自己对抗自己。 鹊见基本控制住了幼生体之后,趁着药效还没有退去开始不断的加固捆绑。 无数的黑色缎带像是万蛇噬心一样从幼体的四肢攀爬上去,捆住躯干,直到覆盖住头部。 在“阿璃”的帮助下,即使是这看似无穷无尽的黑色缎带,也可以每一根都操作得如臂指使,幼生体不断的反抗只是一味地起到反效果,作茧自缚。 “阿狸的烧烤”为鹊提供了足够的神经反应能力和体力。 刚刚那种激烈的战斗方式,如果靠普通人的身体肯定是做不到的。 如果只是普通的捆绑手法的话,即使将这个大家伙与脚下的地面完全连接也不见得能控制它,因为北极星虽然足够坚固强韧,在物理层面上几乎不可摧毁,但是那些土石,砖块,岩层都会被北极星间接地撕裂。 这个幼生体的力气大得离谱,鹊现在使用的手法就是再让它内耗,自己对抗自己。 鹊眼中的红光渐渐淡去,他的跟前是一个黑色的巨大人形,一层又一层的黑色缎带覆盖在上面,就算幼生体变成水也不可能从中离开,这一层层的缎带防护都是几乎互相隔离的,这也保证了一旦出事还会有反应的时间。 第一百二十六章 破茧 bg犯人(神前晓) 鹊看着眼前巨大的黑茧,莫名觉得一阵阵心悸。 像是在看巨大的虫子,将要从蛹中孵化出来的那种心跳感觉。 不是源于对未知的恐惧,也不是由于那莫须有的担心,只是事情到此为止都太过巧合了,就像当时自己和阿克的关系一样,那一次次的引导和对话就像事先安排好的,这次的事情也是一样的配方,一样的味道。 还有某种东西即将发生,某些不可思议的生命即将从那桎梏的烟雾之中,从无限的死亡和疼痛之中醒来。 感知的预兆,先决的灵感。 直感。 鹊感觉自己正在面对的不是一种生物,而是某种标志性的事件。 不是阴谋。 一种在见证历史的错觉。 命运!命运!命运! 被编织好的故事,被编织好的蛹。 既然有故事,那么就会有起承转合,就会有开始和结束。 既然有蛹,那要么就此腐烂,要么破茧成蝶。 无论是怎样的迷局,世事终有定论。 不知不觉中,旋律就会想起,直到下一个开始。 鹊不知道为何直接退出了战斗状态,他感觉内心中一片平静,干脆坐了下来,没有去处理这个危险的幼生体。 鹊像个顽皮的小孩子一样,坐在铁栏杆的门上,黑色的缎带仍然缠绕在他的手指间,头发在空中飘飘浮浮,他的双腿也在半空中一荡一荡。 接下来只要静静等待就可以了。 鹊在敌人生死未卜,危险尚未消除的情况下,理所当然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有时候他的行为在旁人看来就是这样的孩子气,甚至不可理解和病态,这同样是深埋在人格之中的东西,不会因为外物而改变。 比如他愿意让铃音砍死自己而不会有任何怨言,甚至感到喜悦。 对铃兰毫无理由的亲近感,哪怕没有任何的利益,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他也可以为了她为了一句话的口角而去和不可战胜的敌人拼命。 当初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进行了第一次造神竟然只是因为自己看不下去,对于自己的照顾没有施加任何的掌控。 一阵没来由的寒意突然充斥着全身,像是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从衣物的缝隙里钻了进来,冰凉凉的触感,却莫名地令人安静下来。 鹊睁开了眼睛,某种东西已经改变的感觉,在他心口强烈的闪烁,但不是危险和警示,而是。。。 世界变了。 蛹依旧是原来的蛹。 除此以外的东西都已经发生了改变。 周遭环境就像是被复制粘贴到了一个新地方,同时自己也被移了过去。 这里是一片新的世界。 明明看上去一样,但是鹊已经感知不到铃音那原本一直聚焦在自己身上的眼神了,别墅的周围百米内,那些原来还能感知到的那些零零散散的活人,现在一个也感觉不到了,就算去用用肉眼去观察也是一样。 空无一物。 只有建筑和灰尘这些死物,仍旧是原样。 蛹不知何时已经慢慢打开。 那一层一层的黑色缎带主动剥落下来,某种东西将要出世的预兆无比的明显。 但不管即将要破茧成蝶的,从蛹里面出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鹊都相信,不可能是那个幼生体的成长版。 这种偷天换日改换世界的行为,绝对不是那种光靠复制和力量就能做到的事情。 强大不能代表伟大,而伟大这一定程度上意味着——全知全能! 不管是永恒存在,还是只在短暂的一秒中留存,是巨大如宇宙,还是渺小如夸克——伟大的存在,具有超越性的本质。 而眼下这种预感越加的强烈。 世界仍旧是静静的世界,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像是被定格住的画面,只有那一层层的缎带正在悄悄地剥落。 没有经过任何挣扎的过程,它们就像是阳光下的积雪一样飞速地消失,最后,这些黑色缎带都回到了鹊的手中,重新变成了黑色的小短棍。 鹊盘着腿坐在铁栏杆上,右手手肘拄着大腿,手掌撑着脑袋,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蛹里出来的东西,不像是生命体,而像是积木,总之给人一种无机质的质感。 弹跳的,活跃的,连接的,复杂的,简单的,神奇的,神秘的,未知的,疯狂的,冷静的,热烈的,冰冷的,残酷的,仁爱的,死亡的,生存的,开始的,终结的。。。 仿佛涵盖一切,仿佛象征着这世界中所有能被我们感知到的点点滴滴。 用人类的肉眼可以捕捉到它的形态,但是鹊通过自己的学识和直觉,可以非常地清楚和明白,眼前的这个东西并不一定就是真实,或者说自己没有办法用人类的肉眼看到它的真实,就像是超脱在这个维度之外的东西,就像是一维生物在观看三维生物的指纹,三维生物在眺望十三维生物的脚印。 任何的片面的判断都是不真实的,因为只能看到一角,连盲人摸象都算不上。 在这种时候物理和时空的规则失去了意义,感性的想象力和感知力才是立足之根本。 从肉眼来看,这是一个由无数球体构成的奇特存在。 球 这些球形的东西有大有小,而且说它们是东西,中间有一部分,甚至是人类社会中都可以随处见到的,比如,乒乓球,篮球,肉丸子,被削成球形的人的脑袋,小小的水滴,铁球,圆球型的香皂,未知生物的眼珠,泥塑的球形装饰,金色的铃铛。 除此之外还有许许多多为之而难以理解,甚至无法用语言来表述的球体。 比如中间左侧的那个,就是一团翻滚着的七彩液体他们由内而外的喷射着这种散发烤肉香味的液体,又重新以复杂的轨迹回到内部,形成了一个浑圆的球体。 或者正上方的那一个,那是无法用肉眼看到的球体,但是能感觉到那里正在发的许许多多的声音,这些声音就像是循环往复的奇怪歌曲,来回交叉,形成一个声音的球体。 第一百二十七章 狂想 bg誰、海(Air) 许许多多在人类认知之内或之外的球体。 错综复杂地排列在一起,而这些球体之间都连接着各种各样管状物体。 值得一提的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管是什么形态的球技,它上面连接的管状物都只有两个。 这些管状物体同样千奇百怪,有混凝土水泥管,也有钢笔笔管,然后再到塑料管,纸管,未知生物的血管,一团乱麻地纠结在一起的电线,中空的骨骼,被白蚁蛀烂的木头。 小号一样的玻璃管,某种似乎不存在现实中的食肉花朵,前后贯通的嘴,螺旋状不断游走变形的八音盒。 乃至鹊看到的最神奇的一种。 一群小人互相拥抱着各自的背部,它们的头部都是中空的,并且紧紧地贴在一起,形成了一条管道,这群迷你型的小人竟然还在用手不停地挖掘着自己的身体。 他们挖掘的地方是自己的侧腹,而且形态一致,每个人都做着一模一样的工作,等到完成之后,他们就用自己的侧腹代替了头部继续充当管状物的职责。 难以计数的大大小小的管道,还有同样无法用言语来描绘的球体们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团云雾般的形体。尐説φ呅蛧 混沌。 无序。 仿佛整个宇宙片面的形体,或者说整个宇宙都只是它片面的一部分,是被纠缠在庞大根系中的玻璃球。 因为强大所以弱小。 因为伟大所以渺小。 因为无处不在所以一无所有。 因为毫无意义所以。。全知全能! 鹊看着这个令他的身体每个细胞都感到战栗的东西,莫名地笑了,他的意志像是从上帝视角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完全不在意身体的感受。 身体对鹊这样真理的探索者而言也,只是工具的一种而已。 “年轻人,我是全知全能者。” “喂喂。。嘿嘿嘿。。。” 鹊禁不住失笑出声。 “这种话应该由你来说吗?还真好意思的——不应该是由你的一批狂信徒在旁边大声歌颂的名字吗?还是说你现在已经攀升到连几个充门面的狂信徒都找不到了?不会吧?” “嗯,严格来说,我的信徒还是有的,狂信徒现在并不多,我也没有办法把他们带到这里来。” 这个球体的声音直接传到了鹊的脑中。 “另外,我判断并没有这个必要,所以不会怎么做。” “切,真是无趣。” 鹊无聊地撇了撇嘴,听到这样不软不硬的平白声音,便知道这家伙没有和自己扯犊子的想法。 “那么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快点说吧,我正忙着呢,别人都不知道,难道你还不知道吗?我每秒钟几千万上下的。” 这个球形聚合体沉默了一下,再度发出平静的声音。 “根据我的情报,你并没有每秒钟几千万上下,虽然你的身上携带着大额的支票,但那些也是你本来就有的,至少在来到这个城市之后,你所进行的经济行为只有消费,而没有获得金钱,而且——” 说到金钱。 在鹊拥有记忆开始,就已经利用学生会副会长的权力,榨取了大量的资金。 原来那个学校汇聚了整个城市中大量的学生,学费高昂,在完全是学生自治的情况下,鹊牟取了大量的利益。 通人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那种。 用他的鹊来说,那个只能叫做小打小闹而已,真要说效率,只要城市里的主要管理者洗个脑,基本上什么问题都能解决,他当时利用学生会的权力来给自己牟取利益,也仅仅是因为坚持着所谓的“阴谋家的自我修养”之类至今不明不白的原因。 “喂,打住打住,你还要不要我帮你办事了啊?” 鹊知道很多事情都瞒不过眼前这家伙,但还是不希望自己的老底都被透露出来。 此时此刻,面对这个伟大存在的一面,球形的聚合体,鹊没来由的从心底升起一股优越感,那是连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的感觉,这种优越感来的非常莫名其妙,但是又无比的清晰。 不是现充看待死宅的程度,而是类似于。。造物主在看到自己的造物。 这个云雾般的球形聚合器沉默了一下。 “我知道你的职业是造神者,但是,我不能算是神,你也造不出来我这样的存在,所以大可不必这样看我。” “我不管!我要怎么看你那是我的自由,至于你怎么想,在觉得我做的不对之前,为什么不先考虑考虑自己的错误呢?不反省一下,为什么你会被别人错当成神这种奇怪的东西,如果你展现在我面前的形态是一头肥猪或者一只狗的话,那想来也就不会有这种误会了吧。” 鹊熊孩子一样和它拌嘴,完全没有在意它的态度,如果有正常人看到这个全过程的话,一定会觉得他在作死,莫名其妙地感觉从蛹里出来的东西不会对他造成威胁,乃至现在还在一味地激怒对方。 可见作死是一种病,一旦染上了就会成瘾,根本戒都戒不掉,是一种精神上的嗜好。 这就好比铃音对鹊的依赖一样,无法抗拒,完全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会为此感到愉快。 大家千万不要向他学习。 “我明白了。” 球体尝试着以人类的角度理解了他说的话。 它能够理解了话里的意思,但是因为对方说的话实在是不合常理,没有逻辑,不禁怀疑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深意,只是想想却又根本没有。 “我是全知全能者。” “说过了,继续,还有,说话不要拖拖拉拉的,给我麻利点。” “我请你来到这里是为了。。” “都叫你不要废话了,听不懂吗?” 鹊依旧是一副小人得志嚣张跋扈的小混混模样。 “你就真的不怕我干掉你吗?” 这不是威胁,而是纯粹的疑惑,连全知全能者都无法理解这个家伙的思想,因为自身能力的关系,它可以察觉到鹊部分粗浅的想法,但是这个少年的表层思想,简直就是混乱的一团,到处都是矛盾,根本无法理解。 简直比混沌邪神之类的无序存在还要混乱,很难想象他是如何具有此等清晰的逻辑的。 在丧失了如此多的【部分】之后,我已经无法理解【同胞】的想法了吗? 明明同样身为【鹊】,互相之间又永远无法理解。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鹊蓦地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了本季度最好笑的笑话,他坐在铁栏杆上,双腿在空气中踢蹬着。爆笑的声音在寂静的世界中显得无比的刺耳。 “你试试?说真的,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鹊的表情是一种混合着恐惧和兴奋的病态笑容。 残酷而疼痛。 令人感受到他内心的恐惧的同时,又因为他而感受到恐惧。 对于未知轨道和冰冷之物的恐惧。 “那可是无法预料的杰作啊!毕竟,如果命运会病态到这种程度的话,那么。。这一切还真是天大的笑话。” 不是有恃无恐,不是不怕死。 恐惧并诚心等待。 有如朝圣的信徒! 第一百二十八章 抽丝 bg恶寒(大岛) “正如你所说的,你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让我杀死,而是我的确有求于你。” 球形聚合体发出的声音非常具有特色,每一个短句的声调,音色都互不相同。 鹊至今为止已经听到了七旬老人的声音,三岁孩童稚嫩的嗓音,中年男子沉闷的声音,乃至某种奇怪的吼声,鹦鹉学舌,电子合成音。 “但说无妨。” 鹊像是全然失去了兴趣似的,表情也变得冷淡。 他不再阻挠对方要求的谈话,只是双手撑着铁栏杆,百无聊赖地荡着腿。 “现在在这座城市中主持勇敢者游戏的那个所谓的全知全能者。。我需要你帮助我摧毁掉它。” “哈?” “我,才是真正的全知全能者。” “这一点阳秋并没有欺骗你。” “在他的副人格出现之前,他说的话都是真的,我也的确和H.R达成了暂时的攻守同盟。。虽然那只是一群废物。” 千奇百怪的无数球体默默地旋转着,那些管道也跟着扭转,吱嘎作响。 “我的目的——核心利益就是摧毁虚假的全知全能者,我希望你帮助我达成这一点。” “真是强人所难啊。” 鹊故作姿态地仰头望天,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我知道就算没有我的请求,你也会去摧毁掉它,这几天来,你身上发生的几乎任何事情我全部知道的。” “哇!偷窥狂啊你。” 鹊虚着眼睛,不怀好意的看着这个所谓真正的全知全能者。 “不用担心,我虽然拥有着可以理解人类的理性,但也只具备从人类的角度解读你们行为的能力,并不代表着我会用和你们同等的知性去理解你们的行为。你到此为止的一切所作所为对我来讲都只是对牛弹琴而已,我不会对你的任何行为置喙。” “此处的我是残缺的,无知性的片面。” “。。所以说,你说起话来能不能用平易近人,老妪能解的词句,不然的话我感觉我很难跟上你的思路啊。” “这也正是我和你们的不同之处之一。我所使用的语法词句和你们是一样的,即使如此,也可能存在交流上的障碍,言不达意。” “可正是这样你就放心了吧,我不会对你的私生活造成任何困扰。”尛說Φ紋網 “嗯,好吧好吧,谈正事。” 鹊抱着双臂看向全知全能者的目光越加不信任。 身为一个秘密主义者和阴谋家(自称),这种一举一动都被人窥视着的感觉实在是很不愉快,奈何对方还一副有理有据义正言辞的样子。 鹊已经开始考虑过河拆桥坑对方一把的可能性了。 “根据我对你的了解。还有你现在的行为表现,你有百分之九十七的可能正在考虑如何坑害我,还有接近百分之三的可能是已经在着手坑害我了。” “没有用的,至少现在的你还做不到这一点,而且如果你真的想坑害我的话,就去把那个假的全知全能就给干掉好了。” “为什么?如果我想害你,还会主动帮你去除掉一个你的敌人?” 鹊从它的话中听出了一些不寻常的意思。 “那个虚假的全知全能者,和我有些关系。准确的说,它是我原本身体的一部分。” “你有严重的受虐僻,现在是要自残,把自己的身体毁掉?” “这是为了让我陷入永恒的长眠。如果你真的做到了的话,我会切切实实的距离死亡更进一步,而且你也能达成你的愿望,不是吗?” “我的愿望?呵呵,说来听听。” 鹊这表情重新变得感兴趣。 “你连这个都能知道的话,那你真是读心术专家,连我家铃音都比不上你。” “我不会读心,哪怕是你的表层思维也是一片混乱,让我从人类的角度感觉无法理解,频率根本对不上。。我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对上你的思维频率。我知道只是因为你把自己的愿望说出来了,然后被我听到了而已。” “你需要寻找两个人的踪迹,二是需要得到我的身体作为造神材料对吧?” “啧啧啧。。” 鹊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一脸不屑的表情。 “你果真是什么都不懂呐,这些都只是附带的需要达成的目标而已。” “但那也是你的目的之一,不是吗?” 全知全能者没有听他再度开口拆台的意思,语气加快。 “既然如此,我们之间又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那么就是双赢。” “你说的很有道理。” 鹊点了点头,手指轻轻敲击着铁栏杆,发出清脆的鸣响。 “所以为什么要来找我呢?比起我这种一言不合就出手,行为幼稚,随时都有可能反水的烂人,还是H.R的人更加适合吧?他们有着崇高而坚定的信念,并且愿意随时为信念付出生命。” 鹊一边面色愉快地咒骂着自己,一边耸了耸肩。 “至少比我值得信任。” “正因如此,我才不能用他们,现在和他们同流合污,也只是权宜之计。” “。。同流合污,这什么话。” 鹊立马开始脑补,在得出了各种各样邪恶黑暗的结论之后,思绪开始越走越远,脸上也露出阴暗的笑容。 “嗯嗯,原来如此啊。。也就是说他们打着为了人类的口号,暗地里。。” “我可以猜到你现在在构想什么,但是这些都不是主要理由。” 全知全能者像是已经习惯鹊的阴谋论风格,出言阻止他暴走的思维。 “不管他们的理念激进与否,又是否真的心向人类,我终究是非人的异类,这已经是根本立场上的分歧了。” “就是说,你们表面上友好,其实都满肚子坏水,都盼着对方半夜上厕所掉进阴沟洞里,只要一方没喝水呛死,最后都会互相残杀。。对吧?” 鹊的脸上依旧是阴暗而愉悦的笑容。 “除了你的表述方式有点问题,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全知全能者身上的球体继续进行着微妙而精巧的运动,恍惚间,鹊注意到一颗半透明的气态球变大了一些。 “你是要拉我加入你们的同盟吗?” 鹊正拋着着手里的一个黑色小布包玩耍。 “我就比他们值得信任了?不见得吧。” 鹊的眼珠子盯着凌空翻飞的黑色布包,不断地移动。 “即使没有我的委托,你也早晚会去摧毁掉那个东西的,我来到这里只是为了给你提供一些情报和帮助,仅此而已。” 全知全能者顿了顿,这次发出的声音是一个沙哑而充满磁性的女声,活像中世纪的女巫。 “按照原本的轨迹和设想,这个工作应该是由别的人担任的,以他的能力也足以胜任这一点。。然后在不久前他已经被你杀掉了。” 当然,那种人早就没有用了。 没有什么比【自己】更加值得信任。 第一百二十九章 剥茧 bg观念(神前晓) “EVE的那个?” “是的,原本他被派过来就是做这事,但在他们组织任务下达之后,他已经死了,甚至连怎么死的我都不是很清楚。” 不错,就是被你杀了,鹊。 全知全能者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发出的是一个尖细的男声。 “不用担心,我给他们组织没有什么关系,只要有人能解决掉那个冒牌货的话,是谁都可以。”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你说你是来给我提供情报和帮助的,那么不准备说点干货出来让我听听吗?” 鹊一副地痞无赖抢小学生零花钱的表情。 “比如。。” 鹊眼珠转了一转,黑色的布包在手指间拨弄了一下。 “有一点我就非常的好奇啊。那个所谓的冒牌货,在我们接触的时候,我搜索得到的网络来源竟然是这十几座城市中所有的人,结合你对于我在这个范围内的行为了如指掌,我总觉得这里面有点什么猫腻。” 鹊将手中黑色的布袋轻轻抛起,然后接住,笑着看向巨大的球形聚合体。 “还有那个所谓的肉球,游戏的真相,您既然是伟大的全知全能者,那么一定有所了解吧。” “是的,关于你们受到了监视,还是因为我的原因。” 全知全能者漂浮旋转运动的速度似乎变慢了,像是一个停下脚步驻足思考的人。 “我所说的冒牌货,也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当年因为某些原因我身体散落到了各地,而它也正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具有我本体的一部分能力。” “现在我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和存在本身,不能收回它,需要将我的这个身体部件销毁,我的身体部件本身只存在本能,而没有足够的成型意识,它本身具有一定的价值,所以被学园的人利用。” “那些所谓的生物强化兵器,也就是肉球,制作的原材料就是从我这个身体部件上取得的。” “而我作为原来身体的主人,虽然已经没有办法操控它,但是一定程度上还是能为作为我部分意识的载体,算是一个已经破损了的容器,我可以通过它作为媒介,观察并记录周围十几座城市范围内的一切事物。” “这些东西来说不算机密,这个世界的很多人都是或多或少有些了解的。” 孩童稚嫩的声音。 你不应该知道就是了。 “嗯,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你是什么东西?” 鹊将黑色的布包在两手间来回的抛动着。 “我对你的陈年往事没有太大的兴趣。可谁让我我一向很尊老爱幼,谁叫我是这样一个善良而仁慈的人呢?就让我陪你回顾一下曾经的光辉岁月吧。” “我是全知全能者,这一点没错。同时,我并没有办法做到真正的全知全能,所以你可以变相地把我理解为某种的特殊的生命体。” “至于我的过去,这中间的事情太过复杂,一时半会儿根本讲不清,对于你而言,也只是一些冗杂无用的信息。” “我没有获得本体的权限,这些暂时不能告诉你。”、 暂时? “关于“网络”的事情,这是我的能力,我可以有几乎任何具有思维或者生命,乃至只需要有思考能力,最简单的判断和反应机制的存在建立联系,我可以共享他们表层的思维情绪,乃至做出一些心理引导和暗示,同时也可以通过他们获取大量的情报。” “这是我被称为全知全能者的原因之一,我会给你提供关于此处学园分部的部分情报,以方便你达成目的。” “目下我正伪装成被学园控制了心智,已经成为他们的机器,同时帮助他们举办勇敢者的游戏。不过距离我真正失去对身体的掌控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照你这么说,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已经被他们控制了,现在正在想方设法地赢取我的信任,让我走进陷阱?” “真的要毁掉你的身体的话,既然是你自己的,只要想的话怎么可能一个办法都没有?现在却来找我这个外人帮忙。这怎么想怎么可疑啊。” 鹊虚着眼睛,不怀好意的盯着全知全能者。 “到时候讲一个谎言,把我骗到游乐园配电间那种前后无路的地方,然后你们到时候一声令下,埋伏的三百刀斧手就可以把我砍成一段一段的,对吧?” “不。” 全知全能者身上的球体加快了旋转速度,方向角度还各不相同。 “以你展现出的足以杀死EVE成员的力量,这些座城市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威胁到你,我的印象中此处没有任何一个人是W的对手。” “至于肉球的事情。。具体的制造流程就是将我身上的原材料取出,经过学园的加工用我这部分身体做材料的话,有个作用就是培养出一些寄生体。” “寄生体?你是说这些东西是活着的生物?” “对,这是一种指令生物,或者说不完全生物,严格来讲是一个失败的实验造物。” “如果将它们用在人类的身上的话,它们也可以一定程度上继承原主人的一切,脑子思维方式和行为习惯。学园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把它们作为生物兵器来重点研究的。” “从表现形式上来看,他们还是原本的那个自己,只是拥有了强大的力量而已,事后连他们自己也不会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你说的很含糊。。” 鹊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大清早的(中午)起来,还滴水未进。 “如果没有把它当作寄生体起来使用的话,也会引起他自发的机制,在我不能操控这具身体部件的情况下,它会按照身体里已经编写好的程序是执行命令。”尛說Φ紋網 “在没有其他命令的情况下,最基本的任务就是搜集素材。从最初的设计理念上来看,这种东西并不是用来作为战斗兵器而使用的仅仅是一种工具。” “最后,关于你提到的那两个人。。” 第一百三十章 记录 bg初音未来的消失 幼生体暴走事件之后。 鹊如愿以偿的得到了那具幼生体作为标本。 本来已经眼睁睁的看着它从蛹里面出来,变成了全知全能者,当事情谈完之后,鹊回到了现实中,那个肉球幼生体人仍旧阳秋的模样,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周围的北极星黑色缎带不知何时也已经松开。 这个目光呆滞全无生气的家伙就将躺在缎带的包围之中,身体已经恢复了原样,看来是言加持灵的已经失效了。 于是就被鹊高高兴兴地笑纳了,带回去研究。 没有人知道鹊和全知全能者,那天究竟谈成了什么,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只有他们两个知道,所以基本上没有带来什么巨大的反响。 铃音认为鹊一个人解决了所有问题,非常帅气。 铃兰表示自己很迷糊,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总之,这次所谓的同盟交涉也就此结束了,事后也没人再找上门来。 另外,由原来的住所被爆炸所清洗,所以现在三人换了个地方安家,依旧是城郊的别墅,和原来的离得也不远。 在那之后过了一周,每天凌晨四点,鹊都会准时登录到“勇敢者游戏”的官网了解一下情况。 除了鹊这样根本无心于游戏的人而言,那些人虽然互相都拼得非常火热,基本上一见面根本都不需要一言不合的过程直接就可以分个生死,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多少人失去了参赛资格,被出局,虽然具体数目不知道,不过根据那群人在论坛上的互相谩骂,鹊估计已经超过了五指之数,也就是说,这次游戏的参加者远远不止七人,。 不知道是学园的人让全知全能者谎报了数量还是往届许许多多没有参赛的人都挤在了这一届。 鹊之所以在没有服用肉球的情况下,还能加入论坛作为名义上的游戏者而存在。仅仅是因为全知全能者大开方便之门而已,是否服用肉球只是一个参加游戏的凭证而已,决定权只在“真正的全知全能者”手里。尛說Φ紋網 那群学园的人真的是被蒙在鼓里还不自知。 学园。 这种完全超出他们掌控的情况竟然毫无察觉,简直是一群不称职的敌人。 是的,原本这群该死的家伙可以把小依拐走,鹊是真的把他们当作敌人来看待。 这种行为可以兵不血刃地把自己治死,自然会有人——会有神来解决自己,不管他们之后会不会被神祗报复,能在自己的基地中劫走人也算有点本事。 根据鹊的研究成果来看,那些人在选择参加游戏的那一刻就已经完蛋了,或者说,从他们相信万能的许愿机存在的那一刻,一切就都已经晚了。 鹊正拿着一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在上面写写画画,这是当初他从公交车上拿出来的那本。 【名称:肉球】 【所属条目:类生物/衍生物/人工产物/寄生/功能性生物】 【基本资料:高位未知生命体全知全能者的残骸所制,具有一定的自主性和可以被人工操纵的特性。在被血肉刺激从而主动苏醒的情况下,会进入寄生模式,该模式应该较为脆弱,称为幼生期。而当寄生完成,它就能继承原主人的一切,并且继续收集素材,自此进入成长期,目前对于该状态还所知甚少。如果是被常人口服,则会完全取代原主人,并且以完全符合原主人行为模式的方式行事,而不会去收集素材,而其本身对于这种状态也并不知情,仍然以为自己就是原来身体的主人,只是贸然获得了强大的力量,推测可能存在强制自我心理暗示,改模式称为停滞期。】 【描述:该生物表现为一个圆球形肉丸子,大小接近乒乓球,可以散发出具有迷诱性香味,催促人把它吃下去,而这种香味可以被那些寄生者和感知力强的存在通过超远距离感受到,该特性具有无视物理学的意义,无法非常规手段阻隔,并非单纯靠空气传播,而全知全能者提供的盒子和“148合金”被证实有阻隔作用,所以推测是一种精神辐射磁场。目前已知只有幼生期,停滞期和成长期三种形态,前者是原油色泽的类原生生物,介于液体和固体之间。后者则根据素材和宿主的形态而定。停滞期暂时界定为失败品。】 【评价:该生物寄生方式严格来说并不在正常的生物行为范围内,是一种连同自己一起欺骗的代替行为,被动寄生之后,原来的人可以说几乎没有任何改变,而主动寄生只会变成执行任务程序的工具,这或者就是全知全能者说是“实验失败品”的原因,作为一种辅助工具,现在被学园用来培养战斗机器,这是一种愚昧的错位。】 【附录1:根据解剖结果,在解剖幼生期寄生的阳秋后得到了他的大脑,内脏,皮肤,脂肪全都是完整的,也就是说他只是被分成了几个部分,如果把这些部件重新组合起来,他还活着的话,仅仅是会有些贫血而已。事实证明,成长期的肉球并不会自我欺骗,只有停滞期的可怜虫才会需要哪种东西,它们是已经触摸到了天花板上失败品,在失去了工具作用的同时,也没有作为战斗兵器的价值。】 【附录2:猜测成长期的肉球具有超越原本身体主人的能力,实验体一号阳秋前后展示出来的实力差距在五倍以上。】 【附录3:根据初步的实验来看,肉球在没有被激活的时候即拥有了对外界作出反应的能力,又要判断危险和事态发展的智商,至于其是否具有思考能力,或者说它对事物的判断方式很可能和人类并不一样,在还是肉球和幼生期的时候表现出变通智慧在成长期似乎缺失了。】 【附录4:肉球对于外界的感应能力类似,热感应成像,不过基于全知全能者的“网络”,也不排除是心理类的能力。】 【附录5:关于肉球的合理化开发。。。】 【实验记录1:肉球在受到了手受到了超过一百kpa的压力只会稍微变形,但是入口即化。】 。。。。。。 【实验记录7:最初得到的肉球在奈亚子爆炸中心中被焚毁。】 。。。。。。 鹊写到末尾的时候,皱了皱眉头,原本工整的犹如印刷体的字迹也突然变得棱角分明起来,他的手指用力,眼神冰冷,像是在刻字 【事件10:最后,由于学园和虚假的全知全能者曾经利用肉球坑害我家铃音,铃兰也因此家破人亡,同时幼小的身心受到摧残。在此我基于自身立场,独断专行,将该物品列为垃圾,并且对于学园和冒牌的全能者判处死刑,见面就杀!】 鹊写完后向后一靠,背贴着椅背,同时把几页纸贴在“二十六终点”魔方上扫描储存。 虽然用魔方更加方便记录,但是用手写的话也会,很适合思考。 第一百三十一章 游荡 bg心觉(大岛) 距离游戏正式开始已经过了一周的时间。 游戏的参与者们互相厮杀,为了干掉敌人不择一切手段,不惜任何代价。 这些人都是普通人中的精英,为了达成他们那放弃一切也要达成的目的,成为了不折不扣的亡命徒。 它们往往做事没有底线,经常牵连到其他的普通民众,即使曾经有过事态扩大化,全知全能者出手阻止的案例,在游戏举办的期间也会有很多难以掩盖的大面积伤亡事件。 鹊通过“二十六终点”魔方对这十几座城市的各个关要尽心调查的时候,发现了有一个叫做超自然应对局的政府组织,顺藤摸瓜地向上调查时,他发现这个破玩意儿其实就是用来掩盖真相的,其他什么都做不了,其目的只是为了不引起大面积慌而已。 甚至有部分蛛丝马迹指出这个组织的背后就是一个名为“学园”的不明团体,是出面进行维稳安抚工作的,同时也处负责理掉一些知道了不必要信息的刺头。 这也使得鹊对学园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 从他拥有记忆开始在那座城市一直到这里,中间相隔的距离非常大,几个月来,他也是马不停蹄地追寻着那两个闹心家伙的足迹,一路来到这里。 说实在的,这个世界大的出奇。 即使相隔如此远的距离,“学园”的存在都渗透到了方方面面,它的影响力之大,辐射范围之广,不免令人感到震撼。只是略微查探,哪怕没有明确的证据,鹊也认识到一切重大事情的背后都有学园的推手。 这是一个盘踞在世界暗面的怪物。 “。。星界中盘踞有毒龙,毒龙啃噬世界树的根须。。。” 鹊正坐在椅子上,看着笔记本发呆,没来由的来了这么一句。摊开的笔记本上空白一片,没有任何字迹,他握着笔几度想要落笔,笔尖落到白纸上之后又收回去,留下一个个小点。 他现在的装束非常之奇葩,那样子简直就像是他又整整一个礼拜没有吃药或者根本是错了一个礼拜的药。 鹊上身穿的是黑色的西装,双手戴着白手套,头上顶了一点奇怪的黑礼帽,他的下身穿的不是黑色的长裤,而是。。一条白色的裙子。 他上身的装扮很像是EVE的成员,但下身穿的却是原本所在学校低年级女生的制式校服,也不知道从哪里弄过来的。 “呐,鹊,你在做什么?” “铃音,这是你今天第十七次问我这个问题了哦。” 鹊头也不抬地答道,继续眼神呆滞地发呆。 “那还不是你一次都没有回答过我嘛。” 铃音自己搬了张小板凳,坐在桌子旁,双手撑着脑袋,看着鹊的侧脸,跟着他发呆。 “不,所以说连我都不清楚我在做什么。” 鹊长叹了一口气,放下了笔,合上了笔记本,放回黑书包中。 那些正式的参赛者打得是热火朝天,整天想着如何用快递送份炸弹过去,把敌人给炸死。 最弱的那一批已经被淘汰掉了,剩下都是比较强势的家伙,互相投鼠忌器也不轻易动手。 到了这种时候比赛已经进入到尾声,剩下的就是最后一次决定胜负的混战了。 他们是忙得不可开交。 鹊在那天秘密地和全知全能者定下东窗大计之后,反而没了之前激进的大动作,没有再去找那些尽是游戏参与者的麻烦,也没有去“十字”寻找虚假的的全知全能者然后摧毁掉。 那些自以为掌控了一切的幕后黑手学园通过各种渠道调查这些可疑人士的一切行为,也没有发现鹊的任何不妥。 至少在他们的情报中这个强大得堪比真神(EVE成员)的存在并没有再次破坏实验进程,这让他们纷纷松了一口气。 如果此人惹了麻烦照样可以解决,但是在实验还在进行的情况下多出许多妖蛾子也不好,起码得等正事结束了之后再收拾他。 于是因为各方面的诸多原因,没有任何人上门找麻烦的情况下,鹊这些天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玩萝。。咳咳,就是带着两个小孩子到处转悠。 周围十几座城市都被他们逛了个遍,昼夜不停地玩耍,甚至于在全知全能者影响范围之外的城市都去过,可谓是醉生梦死,声色犬马,这让那些暗地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开始各忙各的,不怎么关注他了。 今天,鹊没有继续到处玩耍,而是回到了家里,待在屋中玩起了变装游戏。 “呵。。” 鹊不知为何失笑了一声,他有些疲倦地趴在了桌子上,额头枕着手臂,脑力消耗过度的样子。ωww.xSZWω㈧.NēΤ “鹊,幸苦你了。” “啊,是。” 鹊莫名有种想在地上打滚的冲动。 “呐,铃音,你知道我为什么辛苦吗?” 铃音眨了眨眼睛,然后歪了歪脑袋。 “不就是给人洗脑喂——” 鹊突然伸手把铃音抱在怀里,女孩的脑袋埋在他胸口,话也被堵住了。 鹊把嘴凑到她耳朵旁。 “别说出来啊,当心有监视。” “被察觉到的话,我们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了。” 铃音开心地笑了笑,她根本不在意这些事情,只是想要找个理由亲近鹊而已,贸然说出来肯定会被“武力”阻止,然后就会有身体接触,然后。。。 嗯哼~ 如果你成天穿得奇奇怪怪发呆就不好了。 我也是为了你好哟,亲爱的。 铃音抬起头脸红红地笑了,鹊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 为个人安全名誉计,这时候绝对不能被诱惑。 鹊偏开头,有些言不由衷。 “不,其实这里应该没有监视,所以没事的。” “嘻嘻,鹊,最近总觉得你在躲着我啊。” 铃音眯着眼睛,笑容灿烂温柔,她的小手抚摸着鹊的脸颊,声音温柔动听。 “果然是因为那家伙吗?” “不,我没有——只是教坏小孩子不好。” “好吧,我们出去吧,这应该是最后一趟了,完成了之后一切准备工作就都就绪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地狱 bg茶发的恶魔(羽佳) 黑暗。 扭曲。 悲惨。 凄厉。 哀嚎。 将这些付诸现实,赋予它可以依附的现实,那么就是眼前这地狱般的情景。 同情和爱难以传达,会屡屡被误会,但是恶意和憎恨却从不会被误解,可以毫无阻碍地表现出来,传达出去。 就像是那黑色的污泥,一旦沾染上了就无法摆脱,乃至被完全的同化。 人的思维和意志会在极端的痛苦和极端的折磨中扭曲。 不管是施加在肉体上的鞭挞,还是给予心灵的重击,都是为了迎接下一次婴儿初啼般的痛苦。 如此,人就会变成烂泥一样的东西,成为“那个人”脚下那无穷无尽烂泥的一部分,无法分离,犹如被无法形容的巨兽蹂躏过,被处以残酷的极刑。 暴虐的行刑者和烂泥般匍匐在地上蠕动的人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无穷无尽仿佛吞噬一切的黑暗中,一切都不是那样的清晰。 那些哀嚎着的的已经不能被称为人类的肉块,正在用他们的痛苦清晰地展示着这个世界不合理的地方。 被分解。 被改变形状。 被摆放陈列。 被随意使用。 明明被做了无法饶恕的事情,却祈求着对方的饶恕直到麻木。 不仅仅是肉体上所能切实感受到的剧烈痛苦,还有来自内心深处的越加沉淀深厚的绝望,犹如一层一层堆砌起来的泥,封住了原本敞亮的道路。 已经够了。 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无所谓了,神在给他们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封死了他们所有的窗户,现在唯一能向神明祈求的就是早日的死亡。 羞辱感,无力感。 完全不把人当作人类,而是当做没有自我意识的物品随意摆弄。 就在这难以言表的人间地狱的场景中,在这满地匍匐着的不知道是活人还是尸体的深邃中。 ——蠢动着的人形生物在身后留下巨大的阴影 在不知从何处照过来的昏暗黄光中,这个外形像是鲨鱼和人类杂交得到的生物从晦暗中抬起深埋着脑袋,锋利的牙齿间沾着肉丝和血迹。 倒三角的牙齿,前前后后一共七排,可以轻易地将肉从生物的骨骼上剃下来,往上是尖尖的巨大鼻孔。细小而深深凹陷的眼睛犹如两个黑色的洞口,这显得他的脑袋也很小,头上是稀疏的黄色杂毛。 这里是一家娱乐会所的地下空间。 身体健壮,肌肉虬结得不像人类的凶悍鲨人从肉块堆里拔出双脚,四处扫视了一下。 它感受到一道窥探的视线,无法确定具体从哪里来。尛說Φ紋網 什么东西? 敌人吗? 他巨大的嘴部实在异于常人,嘴唇无法完全闭合以遮住那巨大而锋利的三角状牙齿,嘴角向外扩张,一直到长到脖子旁边。鲨鱼人的喉咙滚动了几下,蓦地发出一声巨大的吼叫,巨响在密闭的广阔地下室中回荡。 听声辨位。 而他则是主动在创造这种契机,用的是类似于声呐的方式。 没有找到。 意料之中。 “阁下哪位,一定要来找我的麻烦吗?如果是的话,那就堂堂正正地出来和我厮杀吧。” 鲨人眯起那本就很细小的眼睛,表情变得无比的凶残和凝重。 能在游戏中活到这个时候的都不是易于之辈,更何况这次游戏据经验者说规模远超往年,即使如此还能活到现在的都是一群不折不扣的怪物。 “哟,别那么紧张嘛,所谓远来即是客,你不应该好酒好菜的招待我,让我们共议大事么,小鲨鱼?”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而且听语调也不像是正常人,逐字逐句都非常的呆板。 语调奇怪像是鹦鹉学舌的叫声,中间还夹杂着稀稀疏疏的摩擦声。 “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你这么个朋友?既然你说你是客人的话,那就出来让我瞧瞧。” 鲨人一再的强调要让他出来,不然的话自己在明他在暗,不免处于非常不利的位置。 “啊,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你这里的娱乐用品还真是口味独特。。让人家觉得你是不是也想把我变成其中的一员呐?” “哈?喂喂喂,你什么意思啊?别看我这样,我还是一个有良心的好人,开设的也是正当娱乐机构。我已经再三警告过这些家伙在我们这儿失败的下场是什么了,既然赌输了就一定要偿还代价,不是吗?总有自以为能靠着运气迎来美好下半生的人,往往失去了离开的权利——至于你?拜托,大家都是游戏的参赛者,难道不知道互相都变成了什么东西吗?” “我可不想留一个怪物在我的店里。” 鲨人似乎想露出一个尽量温和的笑容,可这只是显得他嘴角的血渍愈发明显,白色的尖牙表面都沾染着一层黑色的血痂。 “是吗?原来是不想,而不是不能啊。” 这个鹦鹉学舌般怪异的声音在空间中踯躅着,四周静悄悄的,偶尔从肉块的表面发出些微的低吟声,鲨人的脸上流下几滴汗。 “这样啊。。” 这个声音的主人就像是大脑当机一样停息了一阵子,突然又发出了类似于奇怪鸟类的疯癫叫声。 “呱呱呱呱呱!呼呼。。。呼呼哗哗哗!——” “哈哈哈哈哈!小鲨鱼,你真是有心了,简直就像是在我缺钱有特殊想法的时候给我送把刀子过来一样,啊~真是太方便了,有你在,真是太好了,正好最近我也觉得这个游戏有点无聊,我就先聘用你来担任我的娱乐用品吧!报酬的话啊,你的生命怎么样?我很聪明吧?呼呼哈哈哈!” 鲨人对眼睛瞬间变得锋利,并没有去反驳什么,他担心这是敌人破坏专注思绪的行为。 如果不是对方在运用心理战术的话,那解释就只有一种,它是真的这么想的。 并不是说他已经疯掉了,丧失了正常的思考能力。 在许多服用了肉球从而进入“停滞期”的家伙,按照本来的推测,生活习性是不会有任何改变,比如这群人类中的精英虽然是人命如草芥,但是没有必要也不会去杀人。最近却不知为何,他们的行为变得更加情绪化和极端,像是有什么人在幕后操纵着加快游戏进度。 鲨人表现出来比往日更加强烈的残忍和虐待倾向,而这个来犯者仍旧清醒着。 他有着自己的一套完整的逻辑。 这套逻辑和正常人的思维方式完全不同,甚至背道而驰。 第一百三十三章 孵化 一阵剧烈的呕吐声在空旷的空间中回荡,随着啪嗒啪嗒的物体落地声,鲨人瞬间锁定了声音的来源。 在距离自己十米远的地方,有个类人形的东西正趴在地上,背对着自己疯狂的呕吐。 那势头像是要把自己的五脏六腑全都呕出来。 鲨人没有半点犹豫,也没有因为对方身上发出的恶心声音而产生任何生理反应,他对着脚下的血肉重重踩踏下去,光着的畸形脚蹼下血肉四溅,鲨人如火箭一般窜了出去,尖锐的牙齿直指那个人形生物的头颅。 鲨人牙齿的角度非常之奇怪,外形和突出体表的匕首一样,可以垂直地向前刺入人的身体。 简言之就是门牙外露。 这时候他已经看清了这个人形生物的样貌,不禁大皱眉头,连前行的速度都是一顿。 这个家伙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就是肚子非常知道现在正趴在地上呕吐,像是孕妇在孕吐。 在参加游戏获得超自然力量之前就一向与残虐著称的鲨人,此时也感觉到一种恶心而又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的面色瞬间一狠,飞扑到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人形生物跟前,没有再用牙齿去攻击对方。 这是。。 牙齿。 舌头。 “自己”正在疯狂的呕吐出来的并不是其他东西,那是许多原地起舞的奇怪身体组分。 短短时间内,那个人就已经吐了一地,初看之下有上百颗牙齿,几十条舌头,看样子还大小不一,部分有着残缺。 鲨人的瞳孔一缩,原本就很小的眼睛里闪过无视一切的凶戾怒火,狂暴的意念瞬间充斥了他的脑壳,他伸出双手,右手手掌盖住了这个正在不断呕吐的人的脑袋,左手则捏住了他的脖子 ——“自己”的脖子。 我怎么可能会这样? 现在的我难道还会遇到这种事情吗? 不,不! 没有!没有人可以欺瞒我! 没有人可以戏耍我! 从二十年前开始!一直!只有我! “啊!——” 鲨人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突兀地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咆哮,已经完全失去了判断事物的理智。 “次拉!————” 非常刺耳的破帛声,像是被撕扯拉烂的布条发出的凄惨哀鸣。 他的两手微微用力,这个“自己”的头颅就已经从脖子上被硬生生地扯下来,紧接着右手用力一捏,红白之物溅出去老远。 “呼。。呼。。呼——” 剧烈地喘息了一阵,鲨人的表情变得阴晴不定。 不愿意回忆起来的东西重新从记忆深处被挖掘出来。 “噗噗噗噗。。呼呼呼呼呼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哈哈哈哈哈哈!——” 剧烈的爆笑声又从四面八方传来,那就如鹦鹉学舌一般的声音现在听起来是何等的刺耳,这让鲨人感受到想要破坏一切的烦躁感。 如果是平常的他的话,绝对不会在面对敌人的时候如此不冷静地意气用事。 在他还是个凡人的时候,就以狡诈和凶残而闻名。 只是这次似乎有些不同。 龙有逆鳞,触之。。。龙就会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个该死的家伙,开心吗,开心吗??” “闭嘴!——” 他那被血液覆盖的黑色牙齿吱嘎作响。 “怎么样啊?味道怎么样啊?是不是很美味啊?” 这个异质而恶心的声音继续挑衅。 “肯定很棒吧,呐,告诉我你的亲身体验~噗噗噗噗——” 令人作呕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不断的传来。 讥讽,嘲弄,羞辱,玩弄。 这正是鲨人一直在对别人做的事情也是他不能容忍发生在自己——自以为是的真正的上位者——身上的事情。 “闭嘴!——” “哈?喂喂,你可是杀人类呀?哎呀,哎呀,真是个坏家伙呢,做完那种事情就想一走了之吗?过了整整二十年后还想逃走,你的生存方式还真是轻松呢。” “什么都不用负责,哪怕是现在也想继续过着你那地下老鼠一般的生活吗?小鲨鱼~” “闭嘴!闭嘴!闭嘴!我叫你闭嘴啊!你没听到吗?!!” “呼。。。呼。。。呼。。。呼额。。。啊。。” 更加剧烈的喘息声,像是经过了大量的体力消耗,大量的冷汗从他的脸颊上顺着脖子流下来,原本就被那鲨鱼般的大嘴占据了一半的扭曲大脸,此时已经完全皱在了一起。 明明只是杀人而已。 在这二十年来,他杀过的人已经难以计数。 人一多就只是个数字而已,不是能够客观感受到的概念。 区区数字。 他现在非常的混乱,仿佛是个第一次冲动杀人后慌不择路的良民。 “呼呼呼呼——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所以说啊!我问你啊!好不好吃啊?!来!回答我啊!哈哈哈哈哈哈!” 这时候,眼前已经失去了脑袋的大着肚子的“自己”突然动了两下。 肚子。 他正以失去头的状态趴在地上,只有躯干部位莫名的动了两下。 鲨人眼睁睁的看着,随着撕裂声,一个血淋淋的东西从“自己”的肚子里破腹而出,那是一个类似于人的东西——不,准确地说就是人。 从外形上来看就好像是一个女人,她艰难地从“自己”的肚子里爬出来,该过程看上去违反了物理定律。 女人的体积明显比肚子要大,如果能从里面爬出来的话而符合物理定律的话,能证明的只有一个东西: 那就是这个“自己”里面是空的,用来装了一个人。 里面是空的,并且还活着。 鲨人只是并没有考虑到这些不合理之处,当他看到了这个年轻女人长发女人面貌的时候,不禁整个人都呆住了,继而颤抖起来。 我的愿望。。 难道伟大的全知全能者已经实现了我的愿望了吗? 我已经胜利了吗?这场游戏是不是已经没有意义了? 然而这个蜘蛛一样四脚并用从“自己”肚腹部爬出来的年轻女人只说了一句话,就让鲨人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地僵住了。 年轻的女人脸上沾着血污,肮脏而恶心。 她笑着这样说道: “二十年前我就想问了” “呐,学长。。我和您口味吗?” 第一百三十四章 野兽 如果一个人的过去发生了什么不可名状的事情,让它产生了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并且背负着这样的冲动活到现在—— 他会如何面对这样的自己呢? 答案大概是不变的,他会忘记这些,然后继续去做更多会后悔的事情。 无论是想要踩着脑袋狠狠羞辱的仇敌,抑或是重要的无法挽留的亲友,过去的就过去了,永远无法重来。 无论怎样浓墨重彩的情感都会被名为“现实”的巨大石头碾碎,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留下四不像的血的刻痕。 那薄薄的暗红色中能保留什么吗? 回头的时候能看到那个蹲在那里的自我吗? 或许不能。 “呼。。哈。。呼。。” 鲨人深深地低着头,像是要将自己的脖子折断,用下巴给胸口戳洞那样用力。 现在的他正在直面自己的过去。 一个心智成熟的人,哪怕有所动摇,也终究会将思绪拉回现实。 没办法,幸运或者不幸,现实就是这么强大的东西,人只能在现实中活着。 ——只是,这个男人可能做不到这一点。 他的心智早已在长久的沉降中变得污浊顽固。 但正是这样所以才做不到。 谁都会有的吧? 不堪回首的往事。 又或者一直坚持的理由。 变得扭曲的理由。 乖戾的起始,背负十字架的第一个夜晚,残酷的前端。 “我。。” 鲨人背后强壮的背阔肌抖动着,尖锐的指甲无意识地刮擦着虎口内测。 “我参加这场游戏的理由,你知道吗?” 面无表情的女人以蜘蛛的姿势从尸体的肚腹中爬出。 红色的头发。 这片地域有很多人种是天生的红发。 是近似红苹果的鲜艳色彩,充满生机与活力。仦說Ф忟網 活。 “是为了复活我吗?” “学长?” 女人笑了。 她很年轻,很耐看。 笑起来有种非常具有亲和力与感染力。 “啊?。。啊,是啊。” 悉悉索索。 脚下,周围。 挣扎着起身的不知是死是活的“东西”们纠缠着肢体爬起来。 这些类似于植物的安静的东西纷纷支撑着腐朽的身体走向中央的那个人。 这些人平日里将地下室的地面增高了一层,现在站起来,好像整个地面都在垮塌,分崩离析。 腐烂的尸体们站起来后露出了暗红色的地面,那是类似肠道壁的腐殖质。 “我是要复活你。” “你天天在想你。” “吃饭的时候。” “排泄的时候。” “杀人的时候。” “睡觉的时候。” 蜘蛛一样的女人从地上爬起来,四肢如同蛇一般缠绕上鲨人的身体。 “所以。。呐?” 女人捧着鲨鱼的头,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光芒。 遍地的活死人如同泥垢一样围绕着鲨鱼人,用它们枯朽的身体抓挠他钢铁一般坚硬的身躯。 “能抬起头吗?” “能告诉我你现在在想什么?” “来吧。。就像当年食用我一样。” “告诉我。。你用的是什么调料?你现在又想用什么?” “调料。。吗?” 鲨鱼人自言自语着,牙齿张合间,里面粘连着欲断未断的肉丝。 “人无法背离他的天性。” 女人的冰冷手指捏住鲨人的喉结,指甲刮擦着像是要将血肉抠出来。 “一旦开始,一旦发现了自己的不同寻常。。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你难道不是这样吗?” “是啊。。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鲨鱼抬起来脑袋,眼中满是狰狞。 “一旦品尝过一次血肉入喉的顺滑感,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停不下来了啊!!” ——“次啦” 污浊的鲜血四溅。 鲨人的手洞穿了女人的肚腹。 “死吧。” “虫子。” “你不配扮演她。” “是吗?” 被撕裂了肚腹的“女人”没有立刻脱力,它伸手捏住自己的面皮,狠狠一撕。 一张类似于鸟的面孔,只是那巨大的喙过于巨大,以至于显得不伦不类。 鲨鱼的嘴毫不犹豫地凑了上去,尖锐的牙齿瞬间将脆弱的锁骨和脊椎刺穿,捣烂。 等到上颚合上,它的上半身已经消失了。 “不错不错。。这样才有陪我打发时间的资格。。” “呱呱呱呱呱呱呱!!” 阴测测如地下河的声音从周围传来。 哪个? 鲨鱼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周围的尸体实在太多了,很难拿分辨哪个才是真正的敌人。 “嗯?” 突然。 所有的尸体停止了行动。 鲨人转过身,面向一旁的黑暗,侧耳倾听。 。。有人在爬楼梯? 谁来了? 它的同伴吗? 阴影种,有着鸟类头颅的生物同样一动不动。 渐渐的,它的身上开始渗出细密的冷汗。 这种气息。。这么可能??! 怎么会有这么多游戏者。。 肉球! 肉球! 十。。不对。。二十! “砰!——砰!——砰!——轰!!” 阴暗的地下室大门在暴力下变成一团内凹的扭曲废铁,甩飞出去狠狠撞上墙壁。 一丝昏暗的阳光照入。 门外,二十个形态各异,气息隐晦凶暴的人站在那里,恐怖的杀意连成一片。 “哟,两位。” 排头那人扭了扭脖子,头顶上的两根巨角穿破帽子。 “玩的开心吗?” “你是什么人?” 鲨人没有轻举妄动,他一边警惕着周围的活死人一边缓缓后退。 这里还有一条密道通向地表。 眼前这批人太过惊人了。 该死! 怎么会有这么多游戏者??!! 这不可能! 但是。。 那种残酷嗜杀的气息做不了假,这群人的确是肉球的持有者。 不可力敌! 必须想办法脱身! “我在问你话呢,听不懂?” 排头那人伸手塞入嘴里,从口中取出一把一人高的钢叉。 “听不懂人话,那就是畜生!” “畜生就要杀掉!” “各位!” “为主人扫清杂碎!” ——“是!” 伴随着十几声爆喝的,是十几道涌入地下室的可怖身影。 它们有着堪比赛车的速度,陆战坦克的破坏力,金刚不坏的身体。 必须离开这里! 鲨人的瞳孔一缩。 密道的位置居然又冲出来三个人。 遍地的活死人被狂风扫落叶一般击倒。 首领那人提着一只鸟头的生物,后者刚刚想反抗就被几个巴掌上去,将脖子打成软塌塌的,眼看着活不成了。 巨大的绝望笼罩在鲨人的心口。 我。。往哪里逃? 第一百三十五章 展翅 神用了七天创造了世界,赋予了人类灵智和生命——又在第八天抛弃了他们。 在某某神话中,某犊子竟然几度创造人类又毁灭掉,神祗的天然傲慢显露无疑。 只可惜,人不能以人类的立场去判断神灵的对错。 人就是人,神就是神,不存在互相理解的基础和端口。 还比如说,如果把一个人类放到了神的位置上,那他就是会以神的角度去思考去行事,变成下一个无法理解的东西,而不是原来的它。 不管是当神,还是当人,乃至当猫当狗,个体所行走的道路决定了其信念,指导着个体的一切行为。 神行神道,人行人道,这是当然的,不需要多说。 ——如果这个世界是正确的话。 ———— 鹊正在云层之上飞行。 一旁的铃音也穿着“彼方”与他并肩。 铃兰趴在鹊的背上闭着眼睛小憩。 这孩子虽然毒舌,有时候还是有点天然呆的嘛。 这种场合都能睡得着吗? 明明都告诉她这次的行动很危险了。 鹊微笑着,想想感觉这样也不错。 两个圆形的不可见球体在天空中驶过,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次连肉球都已经被毁掉了,如果没有人无聊到整天侦查天空,就没有被发现的可能。 对于铃兰和鹊之间无比亲密的动作,铃音表示无可奈何外加暂且忍耐。 本来这么危险的事情照理来说鹊是不会带铃兰来的,奈何现在这片区域完全就是一个可怕的狩猎区,在鹊不在的情况下很难相信不会出事。 铃音觉得这只偷腥猫会在生死厮杀中被战斗余波杀死,所以欣然同意。仦說Ф忟網 我才不会担心这个不检点的小孩子呢! 哼! 。。好吧,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真的是一点点哦! ——这是她的原话。 说起来,最开始三人邂逅的时候还是铃音发现了铃兰。 从概率上来讲,留在城市当中几乎必死无疑。 只有待在实力者的身边才会有一线生机,这事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呐,鹊,我们真的赶得上吗?又会不会来早了一点?” 铃音脸上浮现出大大的灿烂笑容。 “。。所以说为什么你会很期待的样子?” 鹊感觉自己期待的东西和女孩期待的绝对不一样。 “因为啊,你看,到时候我帮你把他们全部砍死,你再进去把那个全知全能者的遗骸给摧毁掉,一切不就大功告成了吗?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去玩啦。” 铃音说着说着有些脸红。 “啊啊,只是想象一下,就让人觉得心跳加速。” 也不知道她指的是砍人还是玩耍。 “傻丫头。。事情没这么简单的,连真正的全知全能者那种死而不僵,规格外到不讲理的怪物,也只能靠算计来从学园的手中虎口夺食,摧毁自己的身体。” “这里面没有什么猫腻,我是半点都不信的,为了不让我们陷入必死的局面,也为了给铃兰报仇。只是绕远路就可以达到正确的终点的话,那么这点付出还是值得。” 该做的布置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是混乱的时刻。 事情已经到了最后的步骤,总体而言就是打得一个时间差。 时间就是生命。 “是是。” 女孩已经有些习惯鹊的说教了。 虽然鹊平时充满了幽默感(神经质),帅气而又机智(痞气),但也有一本正经的时候(表面)。 其实现在的鹊也非常之兴奋,他的心情就像是那些努力学习了十二年,考完了等待成绩的学生一样。 不管前方是计划败露后的死局,还是一切顺利的落幕,都将是精彩的旷世画卷,都是值得期待的,不是吗? “呐,鹊,你这么做不是因为全知全能者的话吗?” “有一半是基于我的情报和推测,另一半就是对它的信任了。” “信任?全知全能者吗?” 铃音的表情有些不解。 “但是。。为什么?” 这很不符合鹊的风格。 “不,与其说是信任,不如说是源自一种看法,全能者对我们的看法。” “看法?” “是的。。” 鹊的眼中闪过莫名的意味。 “对它来说,算计我无法得到任何的利益,因为我们这些人对它来说都是一样的,并没有什么区别。只要能达到它的目的,其他的事情都只是细枝末节,也不会放在心上。” “它表现得很礼貌,但我相信它对谁都是这样的态度。礼貌,但是仅此而已,说白了只是一种社交辞令。” “神。。都是一群傲慢而又任性的生物啊——全能者坚持说自己并不是神,可我并不这么看。” “所谓的合作和计划,这一切都只是建立在适当的欺诈和阴谋之上的,哪怕只是语序说法都不同,都会带来不同的理解,所以说它的话是否值得信任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等到事情结束之后,我是否能达成自己的目的,有没有因为它等某些行为而蒙受巨大的损失——这才是我注意的地方。” “哦。。” 铃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虽然不是很懂,但是不管发生了什么,鹊都要尽情地依赖我哦。” “不管多么任性的要求,我都会答应你,不管你去到哪里,我都会陪着你。” “这片天空之下没有我斩杀不了的存在。” 铃音说到这里,表情变得有些寂寞。 “所以,千万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女孩已经知道了铃兰没有再去寻死而是选择留在两人身边的原因了。 这还是铃兰亲口告诉她的。 哪怕,这只是令女孩更加的不安。 “。。。” 鹊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 哪怕不算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单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那愿意被杀死的态度就可以证明很多问题了。 现在的他有着和铃兰相似的心理。 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铃音。 这个世界对你太过的不公。 你一定要获得幸福才行,非得如此不可。 我是残次品,我是不行的,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我不会带来灾厄。 我本身就是灾厄。 鹊久久没有说话。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第一百三十六章 将杀 鹊和全知全能者之间的计划非常简单. 他的前期准备工作也在四处游荡的那一个礼拜里完成了。 实际操作中需要布置的范围很广,期间也是麻烦不断,有惊无险。 那些隐藏在幕后的人都敢使用普通人来监查,即便那样必然会被发现然后杀掉,乃至引起不必要的敌意,而这篇区域一切的联网的电子器械都在鹊的掌控之中。 躲在幕后做操盘手的学园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看到的只是假象。 对于鹊而言非常有价值,能够利用一点——“停滞期”对于寄生方的肉球而言,是非常特殊的状态。 稳定,可靠。 吃下了肉球的人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可他的行为思考表现出来的和原来完全一样,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的不同,这也是学园认为肉球可以大批量地用来制造生物兵器的原因。 能够廉价地获取拥有强大战斗力和自我意识的战士,类似于工厂里流水线作业批量生产出来的商品。 保留原本意识,也就是说保持原来的习惯。 鹊每到一个地方,就会找来“即使消失了也不会给人类社会带来巨大反响的人”,譬如地痞混混之流,接着用药物给他们洗脑,控制他们的心智。再给他们服用真正的全知全能者神不知鬼不觉送来的一批肉球。Www.XSZWω8.ΝΕt 哪怕获得了超凡的肉体,肉球使用者也会像曾经那样服从于它们的主人。 相当好用。 这样一来,事情就简单许多了。 全知全能者说自己没有办法操纵这具身体部件,但是这片区域已经被它渗透的无孔不入,甚至可以从学园的眼皮子底下带出肉球来,可见即使是在学园的内部也有他的间谍。 或许这件事情也瞒不了多久,迟早会被发现。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差不多该开始了,最后的剧幕。 七天后,鹊发动了自己的布置。 本来这场游戏的参加者已经只剩下个位数,经过鹊的这一出,现在拥有正式游戏资格的人已经超过百人。 鹊命令他们以十几人为一小组,在各个城市寻找到藏匿的游戏者,把他们杀死。 之后,就在该区域无差别地进行破坏。 鹊放任这群十几人为一组的怪物进行无差别的破坏。 游戏者的战斗力不是凡人的常规武器能够对抗的,它们不仅仅是强壮的个体,更是未解咒术与恶毒魔法的产物,是全知全能者的劣等衍生物。 一旦混乱开始散播,学园的人必定没有办法坐视不理,会直接以为雷霆手段出手镇压——除非他们愿意放弃这片试验场地,看着上千万的实验体被无意义地葬送。 如此大规模的实验失控,混乱暴走的事件,又是分散在这片区域的各地。此地学园的高层必定倾巢而出,到时候就算有人留守大本营看护肉球本体的,也绝对不会多。 声东击西。 阳谋。 哪怕单从材料的角度上来讲,人类也是一种珍贵而不可替代的资源,放着随意破坏的牲口不管的话,每分每秒都会带来巨大的损失。 于是就有了了现在的情况。 原本的游戏早已乱了套,那些残存着的经验“停滞者”从众人中脱颖而出,但在绝对的数量优势下仍然被一一剿灭。 大片的城市群在极短的时间内陷入了混乱乃至瘫痪。 如果从天空往下望,便会看见火光四起,浓烟漫天,市中心的高楼轰然倒塌,人群就像是被橡皮擦过的素描,被大片大片地抹去,没有哪怕半分反抗能力。 有预谋的,由超凡者引发的集团性暴乱,爆发出来的破坏力就连鹊这个始作俑者都有些意外。 渐渐的,开始有军队陆续进入城市中镇压“恐怖分子”,它们面对的都是些闻所未闻的怪物。军队数量有限,缺乏重武器, 没有坦克,没有轰炸机只有武装直升机。 在和平的年代生活得久了,军人并没有那种拿身体堵枪口的精神,相比之下被鹊控制了的这群人才像是真正的军队,无所畏惧,分工明确。在被完全洗脑了之后,简直比狂信徒还要狂信徒,一切都只是为了完成任务。 他们之间真正的没有嫌隙,目光呆滞,执行力高得可怕,典型的意志坚定,价值观完备。 前线,被肆意屠杀的军人眼睁睁的看着这群怪物顶着炮兵阵地的轰炸飞速的向前推进,所过之处所有的器械全都被摧毁,人体就像是豆腐一样被拍碎。 机枪子弹打在他们身上根本不起作用,火箭炮轰出去的时候会被它们抓在手里,随便捏爆,感觉连爆竹都不如。 到了最后,这片区域唯一的一支军队在五分钟以内被击溃了,四成的士兵逃走了,另外六成是没来得及逃走的。 学园的支援也来得很及时。 和真正的全知全能者说的一样,学园作为真正的幕后主使,它的力量深不可测,在完全失控的情况下,这架恐怖的机器依旧条不紊的运转着,仿佛这种事情已经经历过了很多次一样。 “十字”。 烟囱状的建筑,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鹊调虎离山之后的最终目的地。 ——摧毁全知全能者的身体部件。 鹊还有一个比较私人的目标,那就是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对学园造成巨大的破坏,要让他们感受到阵痛。 所以。。说是摧毁目标也不尽然。 三人从空中稳稳地降落下来,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这时候,这栋建筑的大门突然打开了,一个研究员模样的眼镜男匆匆地跑出来了,左右看看又奔向城市。 他的家人刚才给他说出现了事故,于是冒着违反组织规定的危险,他跑了出来。 鹊没有去为难他,只是带着两人走进门去,铃兰依旧趴在他的背上。 研究员根本没有看到他们,“彼方”的隐藏功能一直开启着。 擦肩而过的时候,鹊瞥了他一眼,发现没有什么危险和异常后,直接走入建筑内部。 全知全能者说过,学园会吸收很多本地的人才来帮助他们进行研究。 这群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在为怎样的一个庞然大物工作,他们必须遵守严格的保密协议,并且很多时候都会被灭口。 这个人不管是因为什么跑出去,基本上都死定了。 至于自己一行人。。 弃车作为诱饵。 直取敌方主将。 将杀! 第一百三十七章 半人 某座发生游戏者暴乱的城市。 一行一共个十四人,正在破坏建筑,损毁街道,抹杀人类,每当完成一个区域的清扫工作,他们就会飞快地判断出下一个目标,进行最有效率的摧毁。 ——“轰!” 当地知名历史人物的塑像被带刺的爪子击毁。 巷口的残骸砖石上依稀可以看见情侣留下的刻痕。 冲上公路,一个抱着母鸡的老人吃力地奔跑着,没跑几步被身后飞来的触手缠住脖子,抛上高空。 街道上,稚童的手里握着沾灰的棒棒糖,手臂往后的部分被掩埋在瓦砾之下,暗红色鲜血被灰尘覆盖。 哪怕是平日里愤世嫉俗,对现实绝望的人,也会为这真实之景意识到过去点点滴滴的美好。 最凶残的暴徒在走出监狱废墟的那一刹那,表情由狂喜转变为绝望的瞬间。 在看到这种种以【人类】和【人类造物】为对象的破坏,仿佛破坏无机物一般肆无忌惮的残杀时,打心底里感到战栗和寒意。 认知上的差距。 物种上的区分。 致命的差异性。 破坏行为有条不紊,这十四个人有如一个整体,充满了效率。 建筑物在大片大片的变成瓦砾,人群在大片大片地变成血肉碎末。 怪物们仿佛是移动天灾一样,井然有序地进行着破坏工作,所过之处像是被天神的牛车犁过,被无以伦比的蛮荒巨兽所搓揉蹂躏,抵抗的军队如同面团,被随意地拍扁搓圆。 任何想要逃生的人都会被揪出来杀死。 千百年难见的屠杀! 无人生还! 文明社会所无法承受的巨大疼痛,像是要从新衡量人的价值一般的暴行,愚行,就存在于此。 但是——凡事都有结束的时候,特别是这种突发行为,很容易带来激烈的反扑。 无论它们行为有多么残暴,作为被丢弃的棋子,也只是炮灰一样的存在,早晚会被镇压。 结局早已注定。 一道奇诡的人影飘忽地出现了。 这个人双脚离地半米,出现在这十四个怪物正在破坏的街道尽头。 十四个已经被洗脑了的死士根据它们的主人设定好的程序,将这种可以不借助器械直接悬空的生物视为类似于肉球的寄生者,也就是所谓的停滞者,是需要第一时间摧毁的目标。 他们瞬间转移了攻击的对象,纷纷向着那个人影冲去。 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存在感。 可如果仔细去看的话,又会对它的样貌感到无比的惊讶。 这是一个一半的人。 半个。 从脑袋的正中间向下竖着分成两半,只留下了右半边的身体,左半边的身体并不存在。 它穿着黑色的晚礼服,脸上带着小丑的面具,还有高高的礼帽,仅存的右手上戴着白色手套,下身是黑色的长裤和黑皮靴。 它的左半边衣物和裤子在半空中被风吹荡起来,看上去有种单薄的感觉,就连脸都只剩下了一半,只是那斜斜戴着的帽子遮住了他脑袋的断面,让人没有办法看清。 它的右手捏着自己的帽檐,那地摊货一般的小丑面具没有露出任何特殊之处,鲜红的嘴唇,黑色的眼睛中没有半点灵气,高高突起的鼻子让人想起吃小孩的巫婆。 看上去只是一张单纯的面具而已——不,因为另外半边被帽子遮住了,所以不知道是半张面具还是一整张。 这是一个只剩下了一半的人,装饰也非常的普通,十分弱不惊风。 在街道的另一端,那是四个怪物正在狼奔豕突地冲了过来,样子并不好看,甚至可以说非常丑陋。但是,那毁天灭地的气势似乎可以下一刻就将这个奇怪的人撕裂。尛說Φ紋網 半人凭空出现,之前的街道上根本就没有这个人,诡异的姿态令人细思极恐——当然,被洗脑的家伙是完全意识不到这一点的,对他们来说完成任务的指标高于一切。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东西了,看到敌人就不断地尝试杀死,直到自己也死掉为止。 这几个人看上去不好交流啊。。 想了想,半人还是试图用言语交流一下,看看能不能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情报。 一个毫无特点的男子声音,从这十四个人的心中响起。 “你们为什么要破坏游戏规则?是谁在指使你们?” 没有回答反馈回来,有只有呆板重复,无穷无尽的杀意。 于是,半人决定不再浪费时间。 这种情况只要看一眼就能明白,问是肯定问不出什么的。 现在把战乱平息下来才行,否则的话这片时间场地就是真正的废掉了。 “真是的。。没想到出个外勤都能遇到这种麻烦。。” “才过了多久来着?三千年?还是五千?” “嘛,都没差啦。” 跑得最快的那个怪物已经来到了半人的身前,怪物并没有直接挥舞起他那巨大的蟹钳,而是伸出那巨大的双手向前想要擒抱住这个敌人。 与此同时,其他的几人人也纷纷赶到了,他们在这个怪人的左右各站了两人,后面还有一人,五个人配合着前方负责控制的那个螃蟹一样的怪人直接发动攻击。 与此同时,十米开外的四人分别从大方向上围住了半人,形成了第二道的防御圈,以防他逃走,同时远程释放出锋利的骨链,会自动爆炸的眼球机炮,有机物形成的生物导弹。 恐怖的交错火力网向着正中心的半人杀去。 两只覆盖着鳞片的巨大前肢从地底下钻出来,抓向半人那唯一的一条腿,想控制住它,不让它脱离攻击范围。 剩下的三人有一个正口吐蜘蛛丝,像是荡秋千一样从天而降,已经变异成了锋利蜘蛛节肢的脊椎和肋骨锁定了半人的要害。另外两人则在负责警戒周围。 这十四个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套杀戮技巧也已经炉火纯青,几乎没有猎杀失败过,在这种恐怖的猎杀阵容之下,就算是继承了阳秋身体的肉球怪物也会在两个回合之内完全死掉,根本活不过五秒钟。 对于鹊而言,如果不是为了隐蔽性,加之“彼方”的数量并不多,说不得也会带上一队这样的怪物去攻占“十字”这个学园的分部了。 但是,人力终有穷尽时,这些怪物充其量也只能说是强大的生物兵器,而不是真正的神秘者,。 真正可以被称为规格外的存在面前,他们就像是泡沫一样脆弱。 更何况。 它们所面对的正是远远超过常理的,简直不应该存在于人世间的高位者。 所有的攻击全都落空了。 没错,根本就没有攻击到目标。 半人已经消失不见,仿佛之前出现的完全就是幻觉。 这十四个人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几个人互相开始低声交流。一个普通男子长相的家伙和一个猪头正在对话。 “去哪里了?” “不知道,不过应该还在附近。” “是否更换执行目标?” “等待一分钟,如果一分钟之后目标没有出现,那么就自动更改任务目标为城市破坏。” “了解。。。嗯?” 这个长了野猪脑袋的人突然发出了疑惑的问询。 这对于分工明确目标单一的死士来说是不可想象的,没有发生的可能。 但是眼前的这一幕短暂地冲破了程序般的固化思维。 那个普通男子的头颅正侧倒在地上,但是他依旧在跟自己说话。 猪头反应过来,原来自己也倒在地上啊,它下意识的想要低头,只是感觉不到脖子的存在。于是眼珠向下转了转。 他发现自己的脖子以下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失去了身体? 为什么我还活着? 现场,这十四个人各式各样的头颅都诡异地滚落在地上,其中有一大半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掉了,剩下的一小撮则在疑惑为什么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依旧能存活。 不管怎么样,他们已经没有办法完成主人交给他们的任务了,在那些有再生能力的人尝试着再生无果,自己已经完全没有行动能力之后。为了防止泄露秘密,纷纷选择用牙齿帮助对方死亡。 脑浆流了一地,他们仍然能感觉到自己切实地活着,只是这时候连啃食的能力都没有了。 那个小丑打扮的半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下坠 “十字” 没有三步一卡五步一哨的警戒场景,这里面的布置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通的研究所,许许多多穿着白色制服的人来回忙碌,他们操纵着各种各样的电子器械,正在进行着复杂的计算推演。 每一群人就组成一个单元模块,一个单元模块就在进行一方面的计算,这些人汇总起来就会成为一个完整而又巨大的数据库。 这里像是蚁巢一样四通八达,每个人都分工明确,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且非常的忙碌,工作量很大。 鹊和铃音静静地走过,脚步不快不慢,始终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铃兰负责趴在鹊的背上睡觉而已,中途都没有醒过。 这些人虽然一个个都很忙碌,但是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焦躁和不安,像是完全不知道这片由学园操纵的区域正在发生了什么。 之前那个研究员是通过违反规则的途径出去的? 至于是他的级别足够高还是学园故意用来测试忠诚度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行动必须加快了。 鹊和铃音来到一个安全出口的楼梯上,即使是白天,这里也非常的阴暗,没有一点光亮,通向无限幽深的地下。 两人顺着楼梯不断地向下飘,用“彼方”的话连走都不需要了。 粗略地观看了各个楼层以后,鹊发现那群研究员做的事情千篇一律,并且对他们那低下的智商和错误百出的研究结果抱有怀疑。 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看见到一个真正主事的,有的只是一群不明真相的普通人而已。 地下非常的阴暗,楼梯简直像是走不完似的,一层又一层。 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被发现. 这里设置了一些隐蔽的警报装置,只是一切和电子器械扯上关系的在“二十六终点”魔方面前都是形同虚设,整片局域网根本没有抵抗能力,“十字”的电子网络系统被悄无声息地接管了。 如果鹊想的话,可以瞬间让这个研究机构的机制瘫痪。 有三个人像是幽灵一样混了进来。 最后。 地下第九十三层。 鹊停了下来,下面已经没有楼梯了。 鹊很想吐槽这地形。 陶诺斯的迷宫。 一层一层地重复下去,正常人第一次走这个永无止境的楼梯的话,别说计算楼层的数量,就连保持正常的思维能力都很困难。 难道这栋楼建出来就是专门为了让人产生精神问题的吗? 或许,这也是建造的初衷之一也说不定,可以用正当的理由将这些研究员当作消耗品换掉。 阴谋论者鹊不无恶意地猜想着。 他向铃音示意了一下,没有去管楼梯井外一门之隔的灯火通明的实验区域。 不需要言语,女孩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她平举左手,手腕一翻,凌空几刀挥了下去,坚硬的钢筋混凝土地板如同豆腐一般被切开。 一个正方形的石块分离出来,还没等它下坠,北极星的黑色缎带从缝隙中穿过,捆绑住把它吊起来轻轻放到一边。 配合默契。 两人相视一笑,反重力膜收缩变形到身体的表面,带着乘客飘入黑暗之中。 双脚落地,地下九十四层。 这里无比的宽阔,广场大小,一条条白色的日光灯在天花板上闪耀着,从天花板到地面的距离大概四个成年男子那么高。 此处什么都没有,宽阔的可怕又只有空无一物的平地,唯一凸现出来的只有正中的一片玻璃地面。 那是一面单向玻璃,从鹊的角度无法看清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利用“二十六终点”魔方,鹊操纵程序打开了这面玻璃。 这层厚达一米的巨大玻璃向着两边打开,露出了一个垂直的电梯井,电梯慢慢升上来,银灰色的金属闪着坚硬而不可被摧毁的光泽。 鹊没有选择坐到电梯里去。 毕竟就算已经控制了全部的电子器械,这栋建筑的局域网已经完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但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地盘。 万一有什么不依靠电气运作的机关,触发了就好玩了。 都到了最后一步了。 所谓行百步者半九十,绝对不能功败垂成! 鹊眨了眨眼睛,操纵着电梯门打开。 伸手拉住了要走进去的铃音,向她摇了摇头,然后关闭电梯,使它下沉。 这个隧道电梯井建得非常之深,从数据记录上来看约莫有一千四百米,中间穿越了坚硬的岩石层。 究竟是什么的场所需要造得如此隐蔽? 鹊感觉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全知全能者只告诉了他进来的方式,却没有告诉鹊需要摧毁的本体究竟是什么,只是说“你去到那里就明白了” 当电梯到达底部的时候,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已经离得太远了。 从时间上来说,外面那群派出去吸引火力的、炮灰应该快要死光了——如果全知全能者所言的防护力量并非虚假。 在电梯门还没打开的时候,魔方反馈回来的信息就表示通路已经被阻断了。 电梯已经被摧毁了。 果然。 即使遇到了这种混乱的局面,该有的防护还是有的。 是机关还是人? 鹊的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铃音也是和他一样跃跃欲试的表情,乍看之下两人像是一对合作已久的同伴,连情感表达的细微之处都非常的相像。 铃兰依旧在睡觉。 鹊的背上非常温和,对,不是温暖,而是温和,温度适中,非常适合睡午觉那种。 算算时间也的确是中午。 女孩只是一个八九岁大的孩子,用鹊的话来说,她当然有睡懒觉的资格。小說中文網 至于报仇这类麻烦的事情? 既然来自于自己的自作主张,也应该由自己来替她完成。 自我满足? 就当是这样吧,要知道傲慢可不是只有高居天上神祗才有的情绪,这方面人类才是真正的行家。 现在,他必须在敌人回援前极短的时间内下坠一千四百米,扫除一切阻碍,达成目标然后扬长而去。 非常的具有挑战性,甚至已经到了无法完成的地步。 前路未知。 他已经将所有能做的准备工作都完成了。 剩下的得看幸运女神愿不愿意掀起她的裙角。 鹊感觉自己久违地燃起来了。 危险! 致命的气息! ——真是有趣! 第一百三十九章 深井 下坠,下坠! 从无尽的黑暗中穿过,在完全没有实体感和凭依物的地方下坠。 周围没有任何的参照物,仿佛会像这样永远地重复下去。 鹊在心中计算着时间。 四百。 五百。 。。。。 差不多了。 鹊启动了“彼方”的反重力膜和隐形,铃音也有样学样,减速下行了一段之后。 两人的速度慢慢减缓下来,直到停滞在半空中。 此时距离坑底还有七百米左右的距离。 “铃音,我们现在解除飞行,然后你拉住我。” “明白。” 铃音手腕一翻,收回了原本一直握在手中的短刀,双脚并拢,解除掉反重力膜,这时候鹊已经又一次开始下坠了。 女孩脚踏虚空,一个闪烁就出现在鹊的身前,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腰。 至于为什么不是身后? 因为他的背后还背着一只萝莉。 鹊的右手中提着他那黑格子的包包,左手伸进去拿出北极星,用源血粗略控制它,黑色的缎带像是长蛇一样笔直地向下延伸,速度快得惊人,撕裂空气的嘶嘶声音在电梯井里回响,直到嘭的一声刺入地面。 这手感是什么鬼? 肉? 鹊感觉自己原先的某个荒谬设想正在一步步得到证实,不禁失笑出声。 “喂喂。。开玩笑的吧。” 就在这时,从他的左手上传来一股无比巨大的力量,像是要直接把他拽下去,铃音的脚下一片星光样的凭依物变成了碎屑,她下意识地凝聚出新的几片星光屏障,但是下一刻又接连崩碎,只能勉强减弱一下下坠势头。 鹊此时还没有来得及服用药物,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臂处传来一股巨大的撕裂疼痛,仿佛下一刻就要变成碎纸片。 松手。 北极星在源血的操纵下被不断的拉扯下去,末端竖直地停留在空中。 鹊不知何时戴上来一副精致的眼镜,这使得他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下也可以视物。 笔直的北极星像是一个路标一样,指出了双方的位置。 这个正体不明的敌人想要通过直接拉拽着北极星将鹊拉下去,这说明这将近一千米的距离并不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内,或者说距离这么远进行攻击并不方便。 鹊用源血操纵着北极星,像有无形的手在抓着缎带一样,尽量避免它从自己的视野中消失,同时强忍着左手的疼痛伸入书包中,脑海中飞快地进行着校准。 偏了一点。。 八十九度二十八分。。正好! 就在敌人以为鹊在和它角力,正努力拉扯着北极星的时候,一道淡白色的光线在高空之上突兀地出现,一闪而逝。 一周前,鹊就已经将南极星布置在了“十字”的上空。 光! 有如九天的神灵巡游下界时迅速的屠杀,无情的净化! 光芒径直贯穿了地上那栋烟囱般的建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笔直地从黑暗的世界中穿堂而过。 恐怖的光能在一瞬间照亮了整个电梯井,毁灭的白色有如利剑,撕开所有的黑暗和阴影,顺着北极星一路向下。 两者看上去是紧贴着的,其实根本就没有碰到。ωww.xSZWω㈧.NēΤ 石破天惊。 建筑中的研究员们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只是有一种巨大危险从自己身边擦身而过的可怕心悸感,汗水瞬间打湿制服的背面。 不知是不是巧合,没有一个人被光束擦到。 整个过程听起来很长,其实只是瞬间发生的事情。 可怕的光芒存在的时间根本微不足道,却在所有目击者的视网膜上留下了震撼的印记,久久不能褪去,严重者甚至被暂时致盲。 原本已经被疯狂下拉了近百米的黑色缎带此时也已经停了下来,然后被鹊一个指令就直接从坑底退回,收到手中。 “干掉了吗?” 铃音抱着鹊,在他胸口抬起脑袋,小辫子甩了甩,表情很是跃跃欲试。似乎只要鹊说一声没有,她就会直接跳下去一顿乱砍。 “乖,别闹,就这样下去会有危险的。” 鹊笑着揉了揉女孩的小脑袋。 “唔。。。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没事的啦,我可是很强的。” 铃音有些不甘心。 “是是,铃音最厉害了。” 鹊一边温柔地笑着,一边从包里拿出了一堆黑色的沙包,扔石子儿一样随手扔了下去。 “唔呢呢。。都说了我不是小孩子啦!” 女孩听出来鹊在敷衍,拿头蹭了蹭他的胸口。 “嗯,我知道,但是你不能冒这种没有必要的险,我不想让你受伤。” “唔!” 铃音脸红红的,不再坚持。 就在两人谈笑风生的时候,下方传来的巨大的爆炸声。 红色的火光从底端冒了出来,就像是一个变大的太阳。隐约还有物体被抛飞出去的声音顺着管道传了过来。 这已经几乎是鹊最后的存货了,范围面积所产生的爆炸威力除了没有辐射外已经接近云爆弹爆炸中心的级别,被证明双刀的话,简直比放在太阳表面上烤还要危险。 十几秒钟之后,燃起火光慢慢消散。 这里毕竟是地下,空气非常的稀薄,火焰能产生的杀伤只有在地面上的七成。 浓烟升起,混杂着一股奇异的烤肉香味。 这是。。肉球?! 鹊和铃音对视一眼,尽皆意识到了一点:下面就是肉球的所在! 刚刚的一连串攻击在攻击到了那个未知敌人的同时,应该也伤害到了肉球。 而肉的香味能传得这么远,也就是说被“奈亚子”烤熟的肉很多。 肉球非常之大。 鹊之前就一直在思考,这里的安保设施其实并不是很完备,在没有真正感知力惊人的强人坐镇的情况下,即使是一个普通的骇客也有机会溜进来。 单纯只是为了隐蔽的话,这个电梯都不用建造,直接挖一个巨大的深坑然后派人把守就可以了,也不至于连普通人都有混进来的可能。 现在看来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 将全知全能者的身体部件埋这么深的原因,并不是为了隐蔽——仅仅是因为它原来就在下面。 而且。。。 “次拉!——” 尖锐的破空声突然传来,一根白色的尖刺状物体从下方的黑暗中突出,洞穿空气发出尖啸,在鹊的视网膜中瞬间变大。 第一百四十章 骨质 “呲!——” 骨头尖刺飞快伸长,瞬间来到鹊的面门前。 铃音单手环住了鹊的腰,左手有如穿花蝴蝶一般出现在自己身后,看也不看就抓住了什么。 女孩微微用力想要直接捏碎,但是骨头充满了韧性,竟然只是留下了浅浅的手印,无法直接粉碎掉。 鹊飞快地吞服下几粒药,然下意识地扯开了女孩抓着骨刺的左手。 下一刻,这根骨刺的主人敏感地感应到了这边的动静,那原本被抓着的骨质表面突然生出许多细如牛毛的骨针。 “铃音。” “怎么了?” 女孩正着比自己大了一号的鹊,几个闪身就远离了原地。 “把我扔下去。” “是。。哈?” 铃音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奇怪。 “额,可是就算你没事,她也。。” 铃音看了一眼他背上的铃兰。 “放心,不会有事的。” 鹊的眼睛已经开始泛出红光。 “现在不能再拖下去了,如果它一直像这样阻止我们的话,等到援军回来就麻烦了。” “等到我下去之后,你就攻击那个玩意儿,掩护我安全着陆。” 鹊拿开了女孩还在自己腰上的手,从原地堕落了下去。 “好吧。” 铃音没有再反驳什么,她深吸一口气,做出一个类似于跳水运动员的预备动作,然身体如同飞梭一般瞬间来到鹊的上方,双手分别按住他的胸口和腹部。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定格,两人的视线相互交汇。 “小心。” 铃音轻声叮嘱了一句,双手一震。 鹊整个人就被推飞了下去,不过没有感受到什么疼痛,只是风声很大,刮得耳朵有些难受。 鹊把铃兰抱到正面,以背部朝着下方的姿势坠落,飞快地拿出了两瓶药倒入自己的嘴里。 “阿狸的烧烤”,“阿璃的堕落”各五十。 前所未有的剂量了。 这东西没什么副作用,可是连喝水都可以把人撑死,鹊也没有奢侈到用这个去做实验。 现在其实是非常冒险的行为。 所谓世事难料,自己一个人在幕后算计的角色现在也不得不走上前线,鹊在心中并没有什么不安和失落感,有的只是一种以命相搏的兴奋。 赌徒用自己的生命当作筹码作为日常消遣。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能后退。 所能做的唯有前进! 前进! 胜则生,败则死。 铃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 她趴在鹊的怀里揉了揉眼睛,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醒了吗?” 铃兰没有回答,当然她也没有办法回答,只能眨了眨水润的眼睛,有些迷糊地看着鹊。 我这是在哪里? 周围怎么这么黑,地狱吗这里是。。。 鹊把一个快要见底的药瓶塞到女孩的手里。 “吃下去。” 铃兰歪歪脑袋,她的眼睛一时间还无法适应周围的黑暗,只是感受到那熟悉的温暖触感,听到这救赎般的声音,她没有半分犹豫和怀疑,拧开了盖子就将几粒药咽了下去。 “抓紧我,不要松手。” 鹊将黑色的书包背到背后,一挥北极星,双手在缎带间飞快划过,像是在编织着什么精美的织物。 这是。。 鹊注意到了那根白色的骨刺,它竟然是从坑中的底端延伸上来的,像是刚生长出来的一样,光是看到的部分就有几百米长了。 摇了摇头,暂时没有去思考别人的能力类型。 鹊用几圈黑色缎带将铃兰和自己绑在了一起。下一刻,在这深渊般的黑暗中,一朵纯黑色的花朵,像是火焰一样冉冉升起,无数的缎带飞快地升腾着编织着,一层又一层,重重叠叠,在两人的身边形成一个小巧而又密实的球体。 黑色球体陨石一样飞快地坠落下去,此时安全基本上都有了保障,剩下的就是等待天地大冲撞的时候了。 鹊勉强松了一口气,开始调用那些用来编织球体的计算力到其他方面。 这家伙的能力和骨头有关吗? 还有三百一十米。。 鹊从进到这个电梯井开始就一直在面对层出不穷的危机,习惯性的思考却一直没有停下来。 通过体感计算时间,计算自身的速度,在大脑中模拟出立体示意图以判断形式。 以他那体质,即使使用的药物,比起那些真正靠身体吃饭的家伙,在肉体防御力方面仍然相形见绌。 被打到了一次,基本上就死定了。 单纯依靠药物的话,他甚至连军队都不能正面对抗,只能对付对付小型的冷兵器武装暴力团伙。 依靠外部防御,借助外物躲避,在使用这种极端战斗方式的情况下,多一个人和少一个人没有什么区别,即使带着铃兰也不会有什么削弱,相反会让他打心底里感到安心许多。 在这颗黑色陨石通过长长的隧道飞速陨落的时候 另一方面。 铃音开始遵照鹊的叮嘱,拿出了自己的短刀对着那个骨刺就是一顿平砍乱削。 女孩皱了皱眉。 这材质不像是一般的骨头,硬度很强,充满韧性,砍起来手感非常好。 和切碎水一般的人体完全不一样。 在她刚砍了四秒钟,将这根骨刺消掉了十几米之后,骨刺突然像是活过来了一样,从末端生长出了许许多多新的骨刺,这些分支从组织上生长出来,然后拐了一个弯,从四面八方向着铃音杀去。 这和正常骨头完全不一样,像是被激怒的章鱼,无数的骨头生长出来,整个骨刺也像是充气的气球一样,迅速膨胀,变成了一个铺满尖刺的刺猬,到处都是细长的尖锐刀状物。 这些骨刺形状都发生了改变,变成带有血口宽面锋刃,生长的速度也以几何的形式加快。 铃音本来是追着这些无限增值的骨刺砍的,但是现在随着它们的生长速度越来越快,已经反过来被它们追赶了,现在不得不一退再退,向着电梯井上方躲避。 仅仅一分钟之后,那些原本细如牛毛的针刺现在全都变成了婴儿手臂粗的枪尖,几百条白色的骨枪不断增殖,同时生长出越来越多的分支,追杀着女孩。 铃音只得边打边跑,一路疾退。 这些骨头生长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很难直接砍坏,每次一刀下去只能切开一半。 在这种争分夺秒的情况下,又无法完全施展开体势给骨头来一记狠的。 “啧!” 铃音有些不爽的咂了咂嘴,一副不良少女的样子,看起来是有些被鹊带坏了的倾向,小小的可爱马尾在背后舞动着,洋娃娃一般精致白皙的小脸上久违地浮现出了一丝愤怒。 女孩突然向上一个加速,火箭一般冲了上去,凌空一个急转弯飞速下坠。仦說Ф忟網 她高举起手中的短刀,原本隐形的短刀已经现出原形,这把细如筷子的刀具被女孩双手握着,高举过头顶,散发出出秋水一般明净而澄澈的星光。直接迎上了蜂拥而来的骨刺。 “念剑!粉碎吧!——” 恐怖的星光以摧毁一切的态势碾压下去。 无穷无尽的淡蓝色涌动着,琥珀一般澄澈而美丽,潮起潮落,犹如上古神祗的呼吸。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一百四十一章 千钧 bgunicorn(泽野弘之) 潮水般涌动的琥珀星光回归到了剑尖了一点。 铃音的刀术轻巧而又随心所欲,不像是在厮杀,没有血腥杀伐之气息,而是给人以艺术般的清新美感。 女孩那瘦弱的手臂看上去没有什么力气,她不像是在挥刀,而是在挥舞扫帚。 她甚至闭上了眼睛,表情无比的平静安详。 睡着了一般。 铃兰睡着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蜷缩着的小猫,惹人怜爱。 而铃音属于不怎么需要睡眠,即使睡着了也可以在下一秒钟睁眼拔刀的类型。 这一刀有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时间仿佛静止了,刀尖点在了离自己最近的那根骨刺上,针尖对麦芒。 没有任何停顿的,数之不尽的细密纹路从刀尖和骨头接触的地方蔓延开来,整根骨刺都染上了白色的光芒。 与此同时,其他所有的骨刺也纷纷变成了这种碎裂样子,像是被无数把刀同时砍中了一样,被由内而外地粉碎。 周围的骨刺体积加起来足以匹敌一般的楼房,但它们却全部变成了漫天的碎屑,飘舞纷飞间,好似一场盛夏的白雪。 铃音凭空挥舞了两下短刀,右手将一边的鬓发撩到耳朵后面,稚嫩可爱的侧脸有种英气的美感,在无数骨屑飘舞下显得非常。。漂亮。 犹如神话中的女武神布伦希尔德。 女孩深吸了一口气,身体前倾,头下脚上栽倒下去,她的脚下不断浮现出星光形成的屏障。铃音不断踩踏着星光加速向下飞去,在身后留下彗尾一样的光带。 远处 “轰!——” 无比沉闷的碰撞声响响起了,鹊感觉自己的北极星防护罩撞到了什么坚硬的物体,伴随着咔嚓的一声,黑色的陨石已经落到了电梯井的底部。 经过北极星编织的防护罩层层叠叠削减冲击,鹊甚至都没有感受到什么直观的疼痛。 两种药各五十粒,因为实验数据的缺乏,鹊甚至都不知道现在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什么样的一种程度。 至少,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人类”的范畴。 至于铃兰。 这只自闭抑郁的萝莉感觉像这样躺着非常舒服,正在试图睡个回笼觉。 。。好奇怪啊。。 鹊刚想检查一下女孩有没有受伤,但看到的一幕让他有些错愕。 刚才他给女孩的是四粒“阿狸的烧烤”。 如果是这种量的话,眼睛就一定变红才对。 但是怀里的铃兰只是睡眼惺忪的样子,并没有任何改变的迹象。 眼睛没有变红,也就是说药没有起效。 难道说这东西还有抗性的吗?我怎么不知道? 意外? 不。。只要是生物不可能不起作用的,源血是万用品,这方面不可能存在任何的纰漏。 问题肯定是出在铃兰自己的身上。 刚才我确实看到了她已经把药吃了下去,但是为什么现在却没有什么反应? 难道说她身上还有什么我所不知道的秘密吗? 鹊这几天已经把铃兰的身世调查的很清楚了,甚至关于他的父亲是超自然应对局的局长这一机密都一清二楚。 从明面上的信息来看这个家庭很正常。 其中只有奇怪的事,铃兰的母亲经常会住院。 应该是家庭暴力。 难道和这有关吗? 但是,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没有作用。。 “铃兰,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觉得痛?” 鹊有些担心。 事态第一次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 “唔。。。” 铃兰勉强从喉咙里发出一些声音,然后在他的胸口蹭了蹭,摇头表示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铃音不在场的时候,铃兰总能对鹊的态度表现的非常亲昵和放松,就连那眼睛深处沉淀着的阴霾悲伤也会消散一些。 她对鹊非常顺从,简直就像是听话的女儿一样,鹊也很喜欢照顾她,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强烈的被依赖感。 一旦铃音在场就会重新变成那自卑而又阴郁,让人心疼的样子。 北极星屏障的外面接连传来物体碰撞的声音,每一秒都会有数之不尽的攻击落下,但是北极星在防御方面几乎无解,所以一时半会儿并没有什么用。 鹊也懒得去管它。 在他看来,如果这个怀里的小女孩,这个自己拼死拯救庇护的孩子出了什么事的话。。无论这次计划成功与否都没有了意义。 与自己在意的人生离死别什么的。。。 并不是说我有多么多愁善感,不应该是那样才对,我没有释放善意的道理和可能! 但是,只是!。。我至今为止的努力不能白费! 铃兰不能出事! 鹊此时也对这突发情况感觉有些混乱,以至于在战斗过程中都不免有些走神。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在自己的心中就占据了如此重要的地位。 鹊苦笑了一声,伸手轻轻掐了掐女孩的腰。 因为此时的身体素质已经强到了从未体验过的程度,不免有些用力过度。 铃兰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轻的嘤咛。 “对不起。” 鹊用手轻轻揉了揉,同时心下有一些凝重。 这是。。普通人的身体。 没有强化效果。 铃兰究竟是。。 源血对任何的生物都会有效,这几乎就是铁一般的法则,也是自己了解的禁忌知识中最基础最通的规则。 然而,这条铁则现在似乎有被打破的趋势。 “知识”是绝对绝对不可能出错的,这东西是跟自己的人格同时存在的,就像是“一切”一样,如果把鹊的身体比做成硬件的话,那么这些东西就是最开始最基础的软件。 否定他们就是否定自身的存在。 “真的没事吗?” 铃兰继续摇头,她的脸不知为何有些红,而且发热,女孩低着脑袋,像是在掩盖这什么一样。 生病的孩子在谎称自己没病。 鹊显然不认为她没事,他伸手摸了摸女孩的额头。 连自己现在的身体素质都感觉有些烫手。 发烧? 鹊意识到情况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之前因为身体素质的飙升,充满了新鲜感,还没有感觉到不同。。现在才反应过来。 女孩的身体烫得出奇。 如果连自己的身体素质都会觉得是高温的话,那正常人碰到简直和铁板烧没什么两样了。 而且温度还在升高! 好快! 说起来铃兰明明昨天晚上已经好好睡觉了,为什么今天早上那么困? 现在还在睡觉?! 鹊第一次慌神了。 北极星外传来的撞击声也越加的密集和响亮,斜上方已经出现了一个凹陷。 再这样下去的话就算北极星本身不会损坏,等到原本的圆顶结构被破坏之后,自己两人也会受到伤害。仦說Ф忟網 鹊!鹊!你这个白痴!快点给我想想!想想。。这是怎么一回事? 鹊的眼神阴鸷而深沉,牙齿不断啮咬着大拇指。 鲜血从嘴角滴落。 如果是正常的体质的话,体温到了这个程度,连半分钟都不可能活下去。 铃兰虽然看上去没什么事情,但是温度还在升高的情况下难保不会出事。 鹊已经开始思考放弃这次计划以及之后的逃命方式了。 但是。。如果不根据计划来的话,现在已经深陷在了地下,一旦不能完全等到那群学园的人回来,连跑都跑不掉。 怎么办? ——这是鹊第一次面临计划失败的危险,这种意外的发生将一切都打乱。 明明只要松开缎带,脚下就是需要摧毁目标,可以利用的造神材料。 但是现在就要千方百计地考虑如何逃跑。 强烈的挫败感和无力感,连在面对不可战胜的EVE成员W的时候也从未体会到过的酸楚和颓废。 当时的自己一往无前,并且预期的风险都将自己一力承担,不会牵连到在意的人,所以可以无所畏惧。 但是,现在的鹊还有着不得不牵挂的人,不能任性妄为。 是我计算失误了。 没有将意外考虑进去。 “可恶!” 鹊重重一拳打在自己胸口,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铃兰!你不会有事的!” “我们能回去的。。只要那天的我,那天的【鹊】再次回来的话。。该怎么做呢?——对了!只要停止我自己的生命体征。。” ——“没事的。。” ——什么? 就在鹊拼命寻找破局的关键之时,他听到了一声软糯的童声。 呆呆地低下头去 “鹊。。” “哥哥。” “我。。没事的。。” 铃兰说话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温柔 北极星外撞击的声音越发剧烈。 鹊对此已经是充耳不闻了。 眼前有比这重要得多的事情正在眼前发生。 铃兰。。说话了? 鹊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女孩此时也抬头红着脸看着他,湿润的双眼有些迷离,粉红的小嘴唇微微颤动,像是在忍受着什么。 温度越来越高了。。 “铃兰。。你会说话了?” 根据鹊的情报来看,这个孩子从小到现在也是会说话的,并没有什么功能性障碍。 鹊认定她是因为亲眼看见母亲被父亲杀死受到了巨大的心理冲击,在自责和愧疚中封闭了自己的心灵。 心因性失语。 。。但从女孩现在以常人的体温来看,事情显然没有这么简单。 鹊松开了绑在铃兰和自己身上的黑缎带,好让她方便呼吸一些。 “那个。。已经没事了吗?” 鹊笑得有些勉强。 说实话,他现在感动的有些哭,这是他从拥有记忆开始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情感——庆幸 他蹲下身,伸手想要抚摸女孩的脸,但是又讪讪地收回会。 铃兰捉住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露出温柔而纯真的笑容,有如一泓秋水。 “嗯,一直以来谢谢你啦,哥哥。” 鹊忍不住伸手把她抱在怀里。 他非常明确地知道女孩并没有从心理阴影中走出来,之所以现在能够开口说话是有其他原因的。 明明很清楚,但是。。我。。 却忍不住撒娇。。 真是。。难看啊,我。。 女孩抬着双手,陡然被鹊抱住,眼睛不禁睁大,略微有些不知所措。然后她反应过来,笑着摸了摸鹊的脑袋。 “好啦好啦,乖,乖。” 安抚着鹊,就像是这些天来鹊对她做的一样,开导,安慰,无微不至的照顾。 只是这时候角色发生了反转而已。 明明只是两个本来互不相干的人,一个普普通通地生活在人类社会的表世界,另一个则混迹在里世界。 就是这样两个人,从邂逅到不知不觉的认可,只经过了如此短暂的时日。 鹊感觉自己心中的某处被填满了。 一直以来将自己认作是残次品,躲在阴暗的角落实行不间断的阴谋,各种计划的执行只是为了进行下一个计划,并且用他人的痛苦来愉悦自己。 之前毁灭了一整座城市,这次为了一个一时兴起的计划而大肆破坏。 或许将来的他仍旧不会有任何改变,不会对无关人等抱有任何同情。 残忍,奸诈。 极高的自律性和行动力,天赋,才能,判断力。 跨越生死线的冷静狂徒。 这样的鹊绝不是,也成为不了普通人,绝对无法走回阳光之下。 即使如此。。或许也会到哪里变的不同吧,像是内心有了休憩之所。 鹊发现以自己的口才都无法表达此时的心情。 我的。。容身之所? 鹊已经不想去问铃兰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了。 既然女孩现在没有事情,好好的呆在自己的身边,那么自己也没有急躁的理由了。 在身体没有得到强化的情况下,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哪知现在身体的温度已经超过了常压下的沸水,甚至连对一切生物都有用的源血都不起作用——这样又如何呢? 铃兰就在这里,没有去到其他地方。 其他的无论怎样都好。 “就算不这么用力也没事。。” 女孩说着继续揉揉他蓬松的头发。 “我会在这里的。” 鹊没有应答,他的手臂微微松开了些,但仍然不肯放开。 “鹊,你是不是想问我什么?只要你想知道的,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不。。只要你没事就好。” “但是我要告诉你。” 闷声回答。 女孩的脸上露出悲伤而坚定的笑容。 “。。诶?” 鹊抬起头,发现女孩的脸已经凑到了近前。 “啾。” 额头上被轻轻波了一下。 鹊呆住了,这个严格来说这是少年,比起铃音也大不了多少,平日里老谋深算讳莫如深的家伙。。这时候也脸红了,甚至还有些紧张。 一瞬间,北极星外雨打芭蕉般的可怖攻击声已经听不见了。 “我要让你知道我的一切,这是我一直不敢去想起的事情。” “大概,我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或许也是因为这样吧。” 女孩温润的声音蕴含着无法言说的悲伤。。以及觉悟。 “我说过,我。。会带来灾厄。” “那种事情——” 鹊下意识的就想反驳。 “我也说过,我的父亲经常殴打我的母亲,上次甚至直接杀掉了她。” “可那不是你的错。” 鹊的话刚出口就意识到了有些不同的东西。 事情不可能没有前因后果,也就是说中间存在着什么内幕,使得女孩将一切的错误都归结到了自己的身上。 “我的父亲对我很冷淡,而且我曾经偶然在他殴打母亲的时候,听他说过。。我不是他的孩子。” “我的母亲是个保守而且正直的人,她是不会做出不好的事情的,她在受气的时候也会忍不住和我说两句,说她明明什么错都没犯。” 鹊一直没有吭声,只是静静地听着,鹊从和他第一次相遇开始,就知道这女孩非常早熟,冷静并且理智,甚至部分思考问题的方式和观念都和自己有几分相像。 但是最大的异常就在于,女孩非常不公平的世界抱有更多的善意,而自己可以毫不在意地将世界当成玩具,甚至现在也是这样的心态。 “我后来偷偷翻了翻家里的柜子。” “母亲的怀孕非常蹊跷,时间点不对,不应该会这样的。” 女孩说到这里,表情变得有些难过。 不是为自己的事情感到悲伤,而是其他的什么,她有些期期艾艾地看着鹊,然后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坚定。 “我的母亲在本来不应该怀孕的情况下怀孕了,然后生下了我,她是一个老实善良的人,但却因为我的原因直到死前都在经受痛苦。” “即使如此,她也没有嫌弃我,真正把我当成她的女儿一样养育成人。” “我说我是灾厄,不是单单因为我的降生带来的惨剧。而是说,母亲仿佛鬼上身一般诞下的我。。很可能不是人。”仦說Ф忟網 女孩的笑容决绝而凄美, “你的药不是对我也没用吗?所以说我不值得——” “听好,铃兰。” “是。” 女孩低着头,像即将被抛弃的小猫一样,痛苦侵蚀着她的心灵。 “你的命是我救的,而我能注意到你也是因为铃音,这一点你同意吗?” “嗯。所以说如果您要我做什么的话,作为报恩无论什么我都会答应您的。” “不行,要叫你,叫我鹊,不要用敬称。” “嗯。” “所以说,既然你承认我们救了你的话,我在此独断专行地命令你,不要随随便便地死掉,哪怕是为了我和铃音,也要坚强地活下去。” “你必须获得幸福不可,明白了吗?” “我会自己离开的。。。诶?” 意料之中的驱赶和嫌恶没有出现。 从小到大那些亲戚,乃至自己的父亲,都是用那种看脏东西一样的目光看着自己的。 “可,可是。。” 女孩睁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没有可是!” “这可是我这个【鹊】说的话,绝对不会有错,你照着做就对了。” 鹊的脸上罕见的浮现出阳光而自信的笑容。 “明明我连人类都不是啊。。” “那又如何,这个世界上不是人的东西去多了去了,将来我会带你一一领略。” “我会带来灾厄的。。真的哦!只要有我在你身边一定会有坏事不停地发生,一切都不会如意的。” “没有你的话我也不需要任何事情发生了。” “呜。。呜呜。。。但是,但是还有铃音姐,她不喜欢我。。我也没有资格和她——” ——“铃兰,果然你还是个孩子啊。。这都看不出来吗?” “什,什么?” 女孩的手不自觉地落在鹊的背后,头也靠在他的肩膀上。 明明这是不允许的。。 明明唯独我是不行的。。 但是好温暖。。 不想放开。。 “那丫头啊,其实很喜欢你的哦。” “别看她和你差不多大,其实她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鬼,死在她刀下的人比你见过的都多,如果她真的讨厌你的话,甚至于只要对你不感兴趣,以她的力量就算是我也很难阻止——明白了吗?” “最先看到你的是铃音哦,或许她连自己都在心里想着砍死你什么的。只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你也该知道她是下不了手的啦。” “不,可是。。可是我。。” 女孩一时间有些词穷,连试图挣脱怀抱的动作都只是无力地扭扭身子 “呜呜呜——” 她湿润的眼中留下泪水,然后被鹊用侧脸轻轻蹭掉了。 “呜呜。。哥哥,你这样太狡猾了!” “对我这么温柔是不行的。” “听话听话,铃兰,乖。” 鹊抚摸着她的后背,让她好受些。 “呜呜呜。。变态!萝莉控!笨蛋!烂人!” 看着女孩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不再是视死如归的架势,鹊不禁松了一口气。 “是是,都是我不好,铃兰什么错都没有哦。” “呜呜呜。。” 就在这时,北极星外强烈的撞击声,已经如在耳畔,虽然北极星本身一直在修复圆形的结构,但此时已经被剥开了几层。 鹊此时已经从第一次失败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在五十粒“阿璃的堕落”的药力下,他的大脑就像是一台精密的机器,将许许多多的线索都串联在一起。 满天繁星归于一线! 铃兰,我。 肉球,敌人,骨刺。 铃音,援兵,时间。 全知全能者。 源血。 破局的办法。 我。 我是。。造神者! 鹊抱着女孩。 “铃兰,能麻烦你做一件事吗?不,请务必同意。” 鹊抚摸着她的后背,像是慈爱的父亲在安慰悲伤的女儿。 “呜呜。。嗯,都说了什么都答应你啦,你还要我说什么啊,一定要我说出更羞耻的话吗?笨蛋!” “铃兰,你将要成为神祗。” “。。诶?” “铃兰。” “成为。。我的女神吧!” 第一百四十三章 杀意 bg破坏(水谷) 双脚脚尖落下,没有触及地面。 星辰的蓝色光芒散去,从天而降的巨大冲击力被以匪夷所思的方式改变方向,像是投掷铅球一样向后拉伸传递。 铃音在离开千米电梯井之后来到了地下,还没来得及看清环境就简单地判断出局势。 有个全身覆盖着一层层白色骨头的家伙正在对着深陷入肉球的北极星圆顶防护罩穷追猛打。 不是鹊,不是铃兰。 在这个节骨眼上就只会是敌人。 所以砍死,所以杀掉。 切开。 肢解。 千刀万剐。 撕裂,碾压,毁灭。 铺陈,拜访,使用。 摧毁,榨取,娱乐。 杀戮。 杀。 一心一念。 本来到此为止,铃音的心神都非常稳定,如同熟练的屠夫在切割活体的生物。 轻车熟路,完全习惯。 挥刀的准备工作已经非常完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到此为止都是这样的。 直到她抬头的时候,看到那层层烧焦的骨质外壳包围的脸。 母。。亲?! “母亲”,一方面算是铃音的养母,并没有虐待薄待她,只是像普通的家庭一样养育她。。另一方面却是把她当做实现愿望的工具,铃音在遇到鹊之前完全就是失去了任务,没有了目标的杀戮机器,时刻走向崩坏的杀人鬼,这一点除开女孩自身的天赋和根性以外,某种程度上也是拜这个女人所赐。 红色的薄嘴唇,高高的额头,给人以刻薄感,长长睫毛下的大眼睛仿佛某种无机质的漩涡,这一点不像是铃兰,后者只是单纯的脆弱和阴郁,而前者。。代表了极高的心灵造诣,哪怕不是神秘者,这个充满魔幻色彩的美丽女人也足以成为顶尖的心理学家和催眠大师,或者组建出一个庞大的邪教。 此时这个女人也以讶异的眼神看着突然闯入的铃音,一时间连攻击摇摇欲坠的北极星的动作都顿了顿。 但是。。这都不是重点。 “母亲”已经死了,准确无误,切实无疑,铃音是亲眼看着她被敌人找上门,然后在一切能力都不管用的情况下被杀死的。那个自称是游戏参加着的家伙简直强得不像话,或者本来就是神秘者也说不定。。即使是现在的自己也不见得是那家伙的对手。 铃音向后拉伸的小手臂已经到了极限,如果这刀不能挥出去的话甚至会伤到自己。 于是事情是没有意外和惊喜的,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女孩果断地摒弃所有胡思乱想,有如飘渺的烟雾消失在原地。 理由?目的?那种事不是明摆着的吗?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母亲”也好,重新活过来的理由也罢。。 任何敢于向鹊露出敌意乃至付诸行动的存在——杀!无!赦! 这种时候,冰冷的刀锋比起任何的言语都来得更有说服力。 这个昏暗的黑色空间中,脚下是肉球那橡胶球般充满韧性的触感,无数的蓝色光芒骤然亮起,铃音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来到了“母亲”的身前。 之前被无数白色的骨刺追杀时候的憋屈感。 这些天来为了向鹊展现自己温柔的一面而强忍着不去杀人,就像一直在憋气一样的难受。 鹊和可怕敌人殊死搏斗的时候只能袖手旁观,无法插手的无力感。 自从铃兰出现以后生怕鹊被抢走的不安和苦闷。 对于妄图伤害鹊的人抱以最大程度的愤怒和杀意。 不再忍耐!不再犹豫!打破一切桎梏!刀!杀! 杀杀死杀杀杀杀杀杀!杀啊啊啊啊啊啊! 疯狂的意念占据了女孩的心神,然而思维的运转却愈发清晰,面庞冰冷而带着残酷的愉悦。 在这距离地面千米深的地下,足以令人致盲的蓝色爆发出来,有如一颗中子星,原本琥珀般的淡蓝色化作海洋,继而颜色加深,转变成深蓝色的世界,仿佛有无数星辰拖着光尾暴躁地横冲直撞。 明明是在地下,但此时此刻这里变成了充满狂暴雷霆的积雨云层,深蓝色的梦幻雷电有如翻滚扭动的巨龙,咆哮不止。 萝莉双手握着刀柄,那已经看不出是短刀的形状了,完全就是一道强光。纯白的水手服被映照成蓝色,无风自动地飘飞露出一线光滑平坦的肚子,裤子仍旧是那短短的牛仔裤。 就像是缺了几百桢的影像一般,只能看见中间几个间断的剪影,所有的光芒就瞬间收敛,所有的破坏都在一瞬间完成,有如没有出刀一般,铃音又一次出现在了刚开始的原地,也就是电梯井的正下方,左手持刀斜指地面,目光直视前方。 “母亲”身周的骨质屏障已经全部报废,那些从她身体里钻出来破开皮肤的骨头只剩下了末柄,除此以外不管是攻击用的骨矛还是护盾都变成了粉末,无声飘落在地,在肉球表面形成了厚达一尺的骨灰。 不过“母亲”似乎没有受什么伤,她的身体表面覆盖着一层骨质的甲壳,只是正面多出来了一道较深的划痕,切开了这层盔甲的同时也恰好没能伤到她,露出一线白皙的皮肤。 铃音这才有时间用眼角观察一下周围,这里似乎到处都在肉球的范围内,目光所及之处上方是岩石,下方则是无边无际的肉球表面,根本看不到弧度。这是和学园派发的游戏用品“肉球”一样的色泽。尐説φ呅蛧 “你。。”那个全身包裹着骨头的女人开口了,像是想要说点什么,但是在触及到那冰冷而残酷的双眼之后又咽了下去。 铃音看着“母亲”胸口的裂痕,不禁皱了皱眉头,刚刚那种超水平发挥的刀术竟然都被接下来了。。这家伙的骨头究竟是有多硬? 要知道以前的“母亲”虽然也是神秘者,但只会一些简单的心灵戏法,对付普通人自然手到擒来,但对付真正的强者乃至服用了肉球后心智被催化扭曲的怪物就力有未逮了。。。但是现在表现出来的力量是曾经从未有过的。。。 铃音没有再去多想,虽然现在窥一斑而见全豹,这个莫名其妙死而复生的家伙很可能强得可怕,或许用言语沟通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因为是铃音,所以不会这么做。 女孩不是不会花言巧语阴谋诡计,以她的聪明几乎没有真的不擅长的东西。。但是因为是铃音,所以直接挥刀即可。 是喜欢的人就要不顾一切地去喜欢和占有,相反是敌人就应该努力杀死,这本来就很简单,也不需要理由。 于是乎,这只耿直呆萌的萝莉再度举剑。。。她的短刀是双面开刃的,所以说是剑也没有什么问题。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丑陋 轻灵的刀光有如腾飞而起的大雁从下往上斜斩。 对方根本就没有躲避的意思,伸出左手抓住了刀刃,完全没有半点偏差,像是铃音的刀自己撞上去的。 清脆的碰撞声传出老远。 金戈交鸣,在空荡的空间中回响着。 怪人的手就像是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色中加班一样骨节突出,铃音面色一狠,手中握住的短刀用力绞杀,螺旋的劲力传递到剑身,瞬间突破了钳制长驱直入,刺向母亲的侧腹。 怪人的侧腹处骨甲突然变形,一道尖刺成形抵住了刀尖。 一秒钟之后骨刺破碎,变成尘埃洒落,不等铃音的刀刺入,怪人的右手已经携风雷之势砸来,周围的空气都被抽空向后方回流。 两人的右拳撞在一起,铃音没有与她硬拼力量的意思,脚下一点借着这股冲击力就抽剑后退,一个翻身出现在三十米开外。 “啧。。” 铃音咬牙甩了甩右手,这一记对拳双方力量不大,但血肉和魔改版骨头果然不是一个概念。 没有留手,从开始到现在每一刀都是常态下最高水准的力量和技艺。 以铃音能够轻易杀死游戏者的实力竟然无法伤到这个女人分毫。 她的的身体素质超过我一线。 这种防御力,站在那里给我砍都要两分钟才有可能接触她的武装伤害到肉体。 鹊那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必须快点解决她! 偏偏还是根硬骨头。 ——谁管那么多啊! 铃音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肉球表面被她踩过的地方就像是水面一样荡漾开一圈小小的涟漪,她的身影已经出现在母亲的背后,左手单手握刀雨点般向着她的肩膀后罩去。 这里正是正常人手臂活动范围的死角。 怪人根本不管这些,她依旧面朝前方,一动不动,同时一边肩膀上突出一根壮如婴儿手臂的尖刺,迅捷地袭向女孩的腹部。 暴雨梨花的刺击只是在她的装甲表面留下了一个个破碎的坑洼,无法一次性突破这层乌龟壳。 铃音也没有躲避,她冰冷的脸上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斜斜地在骨刺的根部削了三刀。 这三刀不分先后地斩在同一个位置,直接将骨刺斩落在地,刀尖如同盛开的一朵朵海棠花,密集地席卷向母亲的整个后背。 这一式集中在装甲的各个节点和相对薄弱的连接处,密集的攻杀比轰炸机的集群弹幕还要危险十倍。 原本的那些坑洼像是启动了某种连锁一般直接连环破碎。 怪人后背处的装甲被整个破坏,露出白皙的后背。 雪亮地刀尖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露出尖牙,越出水面后一个猛子扎下去,潜游向海洋深处的猎物。 母亲一动不动,仿佛已经完全傻掉了。 当铃音的刀刺入的时候顿时发现手感不对。 杀人鬼萝莉对于人体的结构把握得非常准确,甚至已经到了常理难以解释的地步。 这时候的感觉尤为强烈。 说起来,母亲。。那个女人的这副样子,如果还是常人的身体,早就被自己的骨头杀死了吧。 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怪人的外骨骼不是凭空出现的,都是来自于身体内部,从里面长出来之后再进行增殖和变形。 这样会造成巨大的痛苦,内脏承受巨大的压力,被折磨致死。 但是她的骨头穿出的伤口处却连一丝血迹都没有。 这手感。。是骨头? 不是脊椎,铃音的刀是刺向心脏的,但手中传来的触感只有骨头的坚硬阻碍力。 铃音的心中升起一股警兆,下意识地想要抽刀离开。 母亲的背后被刺中的部分就像是大规模的恶性增殖被加快了上千倍一样,向后突出了一个巨大的凸起,反倒将刀尖包裹了进去。 白皙的皮肤被直接撑爆,白色的不规则骨头就像是活物一样瞬间变大塑性,形成了一只外表模糊的巨手,手臂直接将刀身包裹在其中,手掌则包围住铃音用力一握。 铃音果断地放弃拔刀,她一个闪身消失在原地,也没有跑远,而是出现在母亲的正前方,向着她没有防护的头部轰去。 小小的拳头迸发出巨大的力量,猝不及防之下将怪人炮弹一样被击飞了出去。 母亲被一拳打得飞出去近百米,用身后的巨型畸变骨手缓冲下身形后安然落地,她的脸上被击中的地方正有一片片骨片掉下来,上面留下来一个半球形的拳印。 她在被击中的前一刻临时组装了一层外骨骼。小說中文網 这一次互换对于铃音非常的不利。 对方只是自己无关痛痒地揍了一拳,但是自己却丢了趁手的兵器。 接下来要用身体作为武器破开那种强度的骨质装甲? 几乎不可能。 铃音意识到胜利的天平正在向敌人倾斜。 从一开始自己的攻势就没有奏效过,看似是进攻方,反而完全陷入了劣势。 踩错了节奏。 一步一步走向失败,等到陷入到一定程度,那么就算意识到也没有办法回转了。 所以。。需要破局! “你。。” 惊讶的语气。 女人有些突兀地开口了。 “在那以后竟然活了下来什么的。。。真是在我想象力之外的东西。” “所以说,你来这里做什么?那个东西又是什么?” 母亲抬手指了指那个仍旧深陷地下,勉强露出一个顶部的黑色球体。 “这是我想知道的东西才对吧?为什么你还活着?而且还在这里碍事?” “我?这当然是工作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迫不得已的,你也明白的吧?” “果然还是不能沟通呢,话不投机半句多。” 铃音伏下身子,左手伸向白色水手服的口袋。 “你也还是老样子啊。说到底如果我都死了,按照我的训练方法。。这个时候你也差不多改崩溃了吧?为什么现在还能和我顶嘴?” 女人的脸上尽是刻薄而嘲弄的神色。 眉眼细长。 那双眼睛让人看了就觉得不舒服。 “看来你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吧?啊?区区一个道具,竟然也能如此好运,该说你什么好呢?幸运的小家伙。” 铃音没有理她,她拿出一个小瓶子,用贝齿咬开盖子就往嘴里倒,如此两瓶之后,她又不知从拿出了什么东西掩在手心里咽了下去。 万能药啊。。请让我杀掉她! “呐呐,就是那个东西吧?从下来开始你看到我就一副很火大的样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啊?竟然让你这个样子。” “切,明明只是个走投无路的杀人鬼。。。” 女人的脸上露出怨毒而妒忌的神色,她抬手指了指北极星球体。 “现在已经不是了。” 铃音摇了摇头,可爱的小辫子轻轻摇晃。 “走投无路的是你。” “是那个吧?让我来帮你毁掉它怎么样?真是的,明明我得一直待在这鬼地方,凭什么,凭什么你可以一脸;理所当然生气的表情?” “不,不,不!你只是低贱的杀人鬼而已!” 说到这时候,这个一个人在幽闭环境下呆久了,一开始还很迟钝的家伙瞬间爆发了。 “区区道具,区区道具!难道你想成为人类吗?” “让我来亲手毁掉你好了,让你明白明白自己的本分!道具就应该有道具的样子!” “呵呵。。” 铃音伏低身子,做出猎豹扑食前的动作,几缕发丝遮住眼帘,小辫子在背后无风自动。 “有什么好笑的吗?啊?!” 怪人狂吼着。 它的身上已经没有了曾经身为人类时的美艳和从容。 剩下的唯有相当的暴虐,恶毒的诅咒。 铃音轻笑着说道。 “真是太丑陋了啊,你。” 第一百四十五章 宣告 “可恶啊啊啊啊啊!,给我去死啊!” 怪物的怒吼如同膨胀爆裂的深水炸弹。 女人背后不规则的双手分成了两股,快速塑形,变成了两只十米多长分别长有十个手指的巨手。 单从体型来看,必须许许多多的游戏者都有所不如,但只要考虑到她骨头的坚硬程度和破坏力,现在她那两条水桶粗细的手绝对是物理意义上仅次于北极星的凶器。 这二十根手指非常之长,看上去更像是羽翼。 铃音这时候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娇小身形犹如烟雾一般无处可寻。 女人的一双翅膀瞬间向后扇动,整个人也回头,脸上满是嘲弄与自信的神态,好像她能预料到铃音攻击的目标。 “没用的!” “你是我一手制造出来的,你会怎么做根本就逃不过我的眼睛。。。什么——” 女人刚刚转过身去,就难以置信地偏转头,然后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铃音此时正站在她的身后,她的左手手掌平坦,刺入了女人的侧腰。 “果然。。” 铃音没有一击即中就收手的意思,她抬起头挑衅的看着这个自己曾经认识的,现在已经大变样的人,谈不上有什么复杂的感觉,只是稍有点讨厌。 人类看到蟑螂时。 人类当然无法被蟑螂所战胜,但就算去一脚踩死它也会感到恶心。 这种嫌恶的眼神,让女人几乎暴怒到失去理智。 “啊啊啊啊!你竟然敢。。你竟然敢!——” 铃音一只手仍旧保持着最初他称呼的姿势,右手捏着下巴做思考状。 “嗯嗯,我明白了。” “原来如此。。” “刚才我就感觉不对了,原来你的身体里只有骨头,外面的那只是一层皮。” 铃音像是想到了什么鬼点子的熊孩子一样,从气得发抖的女人身体里抽出了左手,右手握拳锤在左手掌心。 “啊我想到了,像你这样奇怪的东西,鹊一定会非常感兴趣的吧~那我就把你做成标本带回去好了。” 真诚而单纯的笑容。 “嗯,就这么办,感到荣幸吧。” “呜。。呜呜。。呜哇哇哇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怒火! 躲到溢出来的怒火! 女人怪叫一声,发出疯狗的大叫,回转身来张开嘴就向着铃音的脖子咬去。 铃音当没有因为她愤怒中失去理智的表象而掉以轻心。 要知道这个女人从来心性恶毒,狡诈多端。 铃音绝对不会忘记那些情景,他人挣扎着堕入人生深渊的眼神。 相比之下虽然自己会日常地去杀人,但这只是单纯地执行命令,到了后来即使已经厌倦了也已经形成了改不掉的习惯。 这个人和自己不一样。 这个人单纯的因为虐待而感到愉悦。 用嘴来战斗看似非常的愚蠢,可考虑到她的翅膀太大一时半会儿转不过来,用手臂的话动作太明显,用嘴是最方便快捷的。 只见她原本正常的牙齿突然向外生长,接着像是小型导弹一样,飞向女孩的面门。 铃音至少看上去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但仔细观察的话,就会给人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不能用单纯的理性去看待,只能用感性感受到的直觉层面的不同。 女孩的左手手微微一晃,一瞬间就完成了所有的动作。 那每一根长长的尖锐牙齿都被她在半空中接住,非但如此,每当接触一根之后,她就会直接反手刺入女人侧腹的伤口处。 这些破坏力堪比导弹的疮疡非但没能起到作用,反而扩大了它主人自身的伤口。 虽然伤口加重了,不过趁着这个机会,怪人已经回转过了身形。 它的翅膀就像是两只即将握在一起的手一样,20根手指互相穿插,编织成密密麻麻的天罗地网,将女孩整个人包围在里面。 整个囚笼也在不断的变大,增强厚度,最后骨头之间完全连接在一起,变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囚笼。 女人的嘴角露出病态的笑容。 果然道具就是道具不是人类,不会具有像我这样的智慧! 明明之前有机会逃跑的,现在一切都晚了。 “那么我应该怎么样惩罚你呢?你这个废物!” 女人精致的面庞上,露出病态的笑容。 从她复活的那一刻起,直到现在,她一直一直都呆在这里。 被赋予了必须待在这里的命令,违抗的代价就只有死路一条,乃至完全沦为实验用品,生不如死。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像你这种道具。。竟然可以,在我面前摆出这副样子?” “喂喂,开玩笑的,其实你这样的残缺品不过是一个道具而已,你嚣张什么啊你!这也太没天理!” “天理?” “那些被你像对待蠕虫一样的家伙,那些本来对你抱有善意,不知道你真面目的人。。对他们来说“天理”又在哪里呢?” 女孩有些瓮声瓮气的声音透过密不透风的估计屏障传了出来,语气非常的冷静,完全不像是陷入困局的样子。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种道理你最明白不过了吧?而且,你是最没有资格说我的,你这个杀人鬼!” “现在,你以为自己已经摆脱了曾经的阴影,已经可以在阳光底下行走了吗?” “还是说你已经有了珍视你的存在了吗?” “不公平的是,非但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你的身上——你竟然还敢拿这种事情来对我说教!明明已经把我当成死人了,竟然还拿这种事情对我说教!” 女人一幅非常委屈的样子。 嫉妒和愤怒的心情不断地啃噬着她的内心,像是催人发疯的毒药。 她原本是玩弄心理的高手,但是现在已经失去了这方面的能力。 甚至连自己的心理都掌控不好。 对于自己那看似正确,实则完全是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得出的变态逻辑深信不疑。 这种人是已经没有救的了。 “像这样的人已经没有救了。” ——铃音如此说道。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女人发出破音的嗤笑声。 “我会让你体会到传说级别的。。痛苦!” “这几年来,我想到的所有的花样都要一用在你的身上。。说起来啊,明明是连名字都没有的道具竟然长了一副如此可爱的样貌,就让我来用你好好娱乐娱乐吧~” “。。。” 铃音沉默以对。ωww.xSZWω㈧.NēΤ “怎么?我知道你对我以前的花样非常了解,所以对现在的也不怎么感冒吗?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感受到哪怕一点点的痛苦,因为到时候。。你能感受到痛苦的能力失去。” 女人笑得像个傻子一样,但是那个,比精神病人还要偏激和癫狂的情绪,完全溢于言表。 她的全身颤抖不止。 “哎呀呀,对了,差点忘了,刚刚那个掉下来的球。。。” 女人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舔那扭曲的脸。 “在刚刚那个掉下来的球里面,我好像闻到了人骨头的气味啊。” “难不成,那就是你在意的人吗?哎呀,哎呀,看来得先在外面先把它彻底毁掉才行了。——或者在他的面前把你彻底毁掉,这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啊。” 女人继续自言自语。 猫捉老鼠的语气。 “呐呐?那你要选哪一个啊?要我说的话。。。一起来怎么样?” “唉。。” 铃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到了现在,她的杀意都不是那么的明显了。 就好比如,仇恨和杀意这种玩意儿需要有个自己对等的存在才能赋予其意义。 一个微生物路过,咬了人了一口,难道人就会对它生出任何的仇恨吗?连感觉都感觉不到吧? 现在砍了她,真的有种会脏了自己刀的感觉。 “怎么?怎么啦?怎么啦?叹什么气啊?哎呀,哎呀,你不会是想求饶吧?你应该很清楚的在我们的世界中,从来就没有这种东西能够通行的时候。。” “所以说,对你这种垃圾,我都不知道怎么沟通。” “不过有一点你说得对,我的确有喜欢的人——不,我爱他,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能对我为所欲为。。。你?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看好了。。你的死兆星是如何冉冉升起的!” 万能药。 意志。 信念。 力量。 又或者。。。爱。 蓝色的星光海再次骤然再现。 一切黑暗的,肮脏的,阴险的,扭曲的,本该死掉的,仍然在苟延残喘的。 沉寂的宇宙瓦解,最终烟消云散。 ——和昨天告别一般。 第一百四十六章 道路 爆发。 扩散。 毁灭。 驱除所有黑暗,消融所有不洁。 如果是之前的铃音的话,是绝对无法做到这一点。 鹊之前的推论也出现一些偏差,哪怕结论基本正确,逻辑也说得通。 之前他在做实验的时候也只给普通人用过,现在这种情况绝对在他的意料之外。 毕竟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是太过太过高等足以无视规则的存在,同等的能量从一种形式转换成另一种形式,不能凭空增多。 万能药也是一样的道理,能提供的量终归是有限的,也就是通常所说的能量守恒。 铃音的情况稍微有点不一样。 也不知道是源自于药物本身的作用,还是女孩本身就处于一个瓶颈,此时在药物的作用下正好越过了瓶颈,超越了阀值,以至于爆发出如此程度的力量。 十秒钟以后,恐怖的蓝光就像是退潮的海水一样慢慢褪却。 原本阴暗秘密的地下空间里,此时飘舞着各种各样形状的蓝色光屑。 美丽梦幻的荧光。 在铃音有意的控制之下,绝大多数的破坏力都集中到了那个女人身上,也没有对肉球造成破坏。 她很担心会伤到鹊,这一击还是稍微留了手的。 无穷无尽的大蓝色星光环绕之中,女孩持剑而立。 不知何时,那把细如筷子的短刀已经回到了她的手中。 那个白骨使,操纵坚硬到不可思议骨骼的女人,此时这一动不动躺在地上,整个人都缩小了很多,双腿双手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了上半个躯干和头部。 闲庭信步。 铃音走到女人的跟前,俯视她的眼神中尽是漠然,像是要碾死一只无关紧要的虫子。 “你。。” 女人勉强能开口说话。 意外的是她的表情非常之宁静,仿佛之前的疯狂都是虚假的。 “你。。竟然能达到这种程度!” “当年我到死都没有完成的心灵具现化。” “这还得益于你的教导,如果没有引路人的话,我自己怎么样也摸索不出来吧。” 铃音平铺直叙的语气中满是冰冷的意味,没有半点感激的意思。 “说真的,如果你没有伤害我在意的人的意图的话,正巧最近我已经杀人杀烦了,说不定会放你一马。” “呵呵。。” 女人的眼皮看上去已经非常之重,随时会闭上。 她对女孩的话并不在意。 在这种世界里,失败意味着失去价值,没有价值的东西理应被抛弃。 死亡。 这一点才是真正的天经地义。 落后不见得会挨打,因为难说有没有人愿意浪费时间——但是失败的话,就会死。 “杀人杀烦了了吗?” 女人略微有些得意地笑了。 “你的心灵造诣虽然远在我之上,但是。。在你真正登堂入室之前,我就在你的心里,种下了心理暗示。” “啊那个我知道,对我其实没什么用的。” “嗯,的确。” 女人笑了笑。 “你是天生的杀人鬼,根本就不需要这种东西。或许不管有谁来看,你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我的原因吧?” “但是不是的,你是那个是天性,不管我说这话是否在贬低你还是别的什么,都是如此,这点不会因为你的个人意志而改变。”仦說Ф忟網 “。。” 铃音眯着眼睛看向她。 “就算你现在这么说,身为失败者。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啊。” “【不要听信任何失败者看似真实真实的言语】,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时你是这么对我讲的吧?” “的确。” “而且,说起来你最令我感到不满的地方,还有一个。。。” 铃音轻轻叹了一口气,表情略带困惑。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当时没有把我当成杀人鬼来培养的话,哪怕有一点这种可能性——后天的改造超越了所谓的天性,乃至于有一天我无法成为杀人鬼的时候。。是否现在的事情也能顺利一点呢?” “现在的事情?” 女人的目光已经渐渐涣散,但还是勉力做出了一副感兴趣的表情。 铃音一点也没有准备给她在临终的时候留点颜面,用脚尖轻轻用力,碾碎了她的肩膀。 女人的骨头虽然依旧很坚硬,但是在此时的力量之下仍旧不堪一击。 药力已经打到极限,帮助自己打破桎梏。 先前所谓的坚硬,此时和酥脆饼干没什么区别。 “就是说啊。。” 铃音的表情非常之苦恼,一边捻碎着女人身体的其他部位,一边揪着脑袋后的小辫子寻思,结果发现脚下出现的全都是骨头碎片,于是就没了兴趣。 “你的得意门生。。嘛,说是道具也可以,总之,我现在最——喜欢最喜欢喜欢到无法自拔的人——” 铃音发自内心的笑容充满了幸福感。 这让到了这个地步仍旧心怀鬼胎的“母亲”也不禁看得呆了呆。 这是什么? 这算什么? 从来没有见过的。。 好耀眼。。。 “现在,我的爱人可能会被抢走。。不,如果是他这么温柔的人的话,一定会发生这种事情的。” 女孩的笑容不禁有些发苦。 怀春的暗恋少女,普通的可爱。 “如果我不是杀人鬼的话——不是我对于现在的自己抱有怀疑,后不后悔,我不知道,但是,如果真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的话。。他会不会更喜欢我一点呢?” “我会不会。。能够独占他了呢?” “喂喂!你在开什么玩笑!” 倒在地上的女人回光返照了一样失笑出声。 她是真的被气笑了。 “我现在很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了。” “烦恼?困惑?迷茫?那是普通人才有的东西。” 女人等脸上露出了陶醉而又理所当然的邪恶笑容,像是为自己的价值观感到无比的认同和愉悦,对于正确的自己的正确一再加以肯定。 “想要的东西就去占有,不行就直接抢过来,有碍事的家伙就杀掉,这才是正确,弱者当然没有抱怨的权力,力量决定物品分配的比例。” “。。。唉。” 女孩回过神来,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我要跟你说这些呢?明明你自己才是最不明白的人。。。所以说,不是“想要”,而是“喜欢”,你以为是在养宠物吗?” “。。呵呵,不管你怎么说,最后也只能这么做,明明都已经承认自己现在是杀人鬼了,那么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吗?难道你还有回头的机会吗?真要如此想就太过狡猾,太不合时宜了吧!” “所以说你的心灵能力才会还不如我啊。。。” 铃音不再做出邻家女孩的样子,眼神恢复了冷漠。 “你从一开始就只是在欺骗和利用别人的心理,想要依托谎言和莫须有的偷换概念来达成目的,那个时候你的失败也是对于自己阴谋的认同。” “像你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懂心灵真正的意义的。” “呵呵呵。。” 女人已经没再去听她到底在说什么。 “你。。既然还记得我说过的失败者,那我记不记得我说过的对待他们的方式?” “【不要和敌人废话】,对吧?嗯,你的理论都是错的,但这一句很有道理。” “母亲”在这一刻突然感受到了某种莫名深入骨髓的寒冷。 “那你为什。。。” “啊,我在等你。” 铃音默然举起刀。 “你不是想临死反扑的吗?如果就这么让你死掉了,你会很不甘心,觉得自己只是差一点就可以翻盘,对吧?现在我就来让你垂死挣扎一下,还让你安心。” “这样的话你就了无牵挂了吧。” 平静到令人发寒的残酷话语。 女孩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说出来的话和鹊一模一样。 ——“谁叫我这么仁慈善良呢?” “你以为伤害鹊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太天真了。。来吧,差不多准备好了吧?我这就送你上路。” “呜呜哇啊啊!——” 一声彻底扭曲的怪叫。 白色的骨头如同是爆发的喷泉一样喷涌而出,瞬间覆盖了整个地下空间,向着四面八方延伸,不一会就覆盖了半个城市的地下世界。 就在白色的骨质即将淹没一切的瞬间—— 在这幽暗封闭的地底,一轮蓝白色的太阳冉冉升起。 一切又终归平静。 可爱的女孩晃晃悠悠的收剑而立。 药力已经过去了。 巨大的疲惫感袭上心头,但是莫名的有种安心与幸福感。 之前的道路被确认,自身的正确被认可。 女孩累得躺倒在地。 等这次结束之后。。得好好向鹊表白才行呢。。 鹊。。 鹊。。最喜欢了。。 爱你哦 第一百四十七章 镜面 bgIortals 大地正在陷落。 天空正在远去。 人类正在死去。 本来经过了上百游戏者的暴动之后,这片区域内的人口就锐减到了原本的百分之五十。 正当幸存下来的人们惴惴不安的时候,天灾再一次不期而至。 突兀,完全没有征兆。 从“十字”所在的区域为中心,整片大地开始陷落,崩塌的范围覆盖了这十几座城市,也就是“勇敢者的游戏”举办的地方,“学园”的实验场地。 这种崩塌的程度完全不是用地震之类的词语可以形容的。 就连下陷的边缘地带在以每秒几百米的速度堕入无底深渊,那里的人们眼睁睁地看着脚下的大地与外界断层,一个涵盖了十几座城市的巨大盆地正在他们的眼前飞快形成,而且这个盆地的深度足以令任何地质学家感到难以置信。 本来的话,如果只是地下区域被大面积抽空,在一两天之内也不至于直接陷落,但是在学院清剿那些暴乱的游戏者的时候,不免对于地面的伤害进一步扩大,以至于发生了连锁反应,像是被推翻的多米诺骨牌一样引起了前所未有的剧烈地壳运动。 人们连哭嚎的时间和机会都没有,惊慌中跌倒被践踏,滑入岩层断块被夹死。 人类用数百年精心雕琢仔细编织出来的城市和文明,在倾刻间就被摧毁掉。 温室中的花朵遇到了零下上百度的寒流。 一切的一切都在毫不留情地变迁着,不以人们的意志为改变。 如果有后来的人类来到此处,看见这巨大的天坑的话,一定会惊叹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不知道这里曾经还有如此多的同类迫不得已的走向终结。 地下坑洞最深处。 这里的深度已经无法测量,即使等到地陷结束之后形成的盆地最深处也比不上此地。 那巨大到令人失声的肉球——全知全能者身体的一部分此时已经消失不见。 被完全的摧毁。 随着那些游戏者的消失,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他们存在过的痕迹。 这里并不宽阔。 鹊在找到了一条相对安全稳固的地下岩缝之后,用南极星切开了一个长方形的口子,黑色的缎带将这些被分离开的岩石搬运出去,形成了一条近千米的隧道。 这里本来就是肉球消失后最深的地方。 再往下千米这是从未有人光顾过的无主之地。 鹊吃力地用北极星将一块直径上百米的不规则岩石拉过来,等到自己开启反重力膜跳下坑洞之后,将洞口堵住。 坑底,完完全全就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鹊沉默了一会儿,苦笑着叹了口气。 要说这个世界上,最让人有安全感的地方还是地底下啊。 永远不会有人来打扰,能够静静地坐着,和世界一同老去。 配上“二十六终点”魔方之类的外界信息通讯工具,那就是名副其实的观察者和无为者了。 鹊强迫着着狼狈的疲惫身体从地上坐起身来,从随身携带的黑色背包中拿出了“二十六终点”,启动了之后,环形屏幕上显示的是没有接入点。 当然,整座城市都已经被毁灭了,更遑论网络。 不过现在拿出来当然不是为了接入网络或者消磨时间。只是为了照明而已。 安定的白光从环形的屏幕上扩散开来,正好照亮了整个坑底。 铃音正躺在鹊的身旁,触手可及的位置。 微弱的光芒映照着她的小脸,有些白的过分。 安详的睡脸。 在使用了三种药物进行超出自身承受限度的战斗之后,她已经没有力气保持清醒了,后来被鹊带回身边,这时候正疲倦的蜷缩着身子安眠。 只是消耗过度而已,并没有什么大碍。 鹊此时的模样非常狼狈,四肢的静脉血管有一小部分由内而外地撕裂,衣服多处破损。 表面上看去没有什么时候问题,但是他的内脏已经受到了很严重的压迫,尤其是大脑,每时每刻都有巨大的昏厥感和刺痛袭来,巨大的无力感,仿佛身体被无形的爪子随意地蹂躏和撕裂。 但这仍旧是值得庆幸的事情。 人啊。。人这种东西,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的。 铃兰一直像是树袋熊一样挂在鹊的身上,从最开始就没有松开手过。 女孩的嘴凑在鹊的脖子一侧,雪白的牙齿切入血管里,鲜血源源不断地流入她的口中。 鹊感受到身体撕裂感的同时,失血带来的冰冷正在是他渐渐失去行动能力,即使想要强迫自己的身体也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包里还剩有一部分药物,只可惜不能包治百病。 现在的身体状况,基本上吃什么都是釜底抽薪,乃至回光返照。 草原蛮子拿刀砍马放血,让马的身体冷下来的同时,在死前多跑一会儿。 总体而言,造神已经结束了。 整个过程在鹊看来就是巨大的失败。 没错,造神者者鹊深切地认为这是一次完全失败的造神。 连残缺的神祗都没有达成,连神名都没有念诵出来,没有祝祷词,没有信徒的呼唤,连给自己呼唤的机会都没有。 。。但是倒也不一定是坏事。 不,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鹊抚摸着铃兰的短发,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安宁情绪正在流淌。 静谧的小溪。 呐,常人所说的“幸福”,难不成就是这样的吗? 那还真是一群幸运的过分的家伙啊。。 造神的失败最直接的原因不是因为混沌思维的缺失,也不是铃兰缺少部分终于升格为神职的强烈概念和资质,更不是因为鹊的失误。 原因只有一个—— 无法完成。 请想象一下: 下载一个程序,等了七八个小时,进度达到百分之一百后,突然提示下载失败,原因未知。 从造神的中途开始,主导者就已经不再是鹊,而是铃兰。 这次造神一定程度上就是利用那无穷无尽肉球塑造浓缩成一个新的躯体,将原来的铃兰作为神魂注入其中,从此成为一个崭新的生命体。 没错,直接由人变成神,那个不叫造神,那个叫升神,鹊对于这方面的知识只是略有了解,算不上精通,并且要达成这种目标的话,需要的前提条件也太过苛刻。 全知全能者的能级已经超出了鹊的认知。 哪怕是一点碎片,都是不应该存在于人间的东西。 这整个过程就是从一种生命形态转变成另一种生命形态,对于当事人而言或许很难接受,所以鹊才会询问铃兰的意见,那不是矫情,而是一种郑重的确认。 结果女孩的回答和鹊预想的一样,要她怎么样都可以。 女孩在仪式的一开始就陷入了昏迷,不过鹊用“源血”绘成的咒印,这种类似于言灵的强制命令符号就好像是导火索一样,非但没有起到原本应有的作用,还引起了铃兰本能的反弹。 当时连鹊都无法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整片地下洞穴都忽明忽暗,在极致的光明和极致的黑暗之中不断地循环,而他自身在磕了药的情况下承受着造神所带来的巨大反噬力的时候,却无法进行仪式。 事实上那时候鹊动都动不了。 然后? 然后肉球就消失了。 体积类似于小型彗星的肉球消失不见了。 自己与坑顶的距离有数万米。 鹊开始被吸吮血液。 女孩仿佛渴求着鲜活的鲜红的生命,即使是在睡梦之中也源源不断地获取着鲜血。 鹊并没有任何挣扎的意思。 他对人体深入的了解非常深切,对自身身体情况的把握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严重的内伤,中等程度的外伤,还有濒临危险线的失血。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这里似乎没有什么细菌,环境中的微生物似乎死光了,连荚膜都没法保护它们,所以没有出现什么伤口感染。 鹊疲倦的脸上浮现出单纯的微笑,轻轻抚摸着铃兰的头发,只是手渐渐变慢。 即使失血无时无刻都在危急他的生命。。看着怀里的小女孩略显痛苦的表情,感受到她温凉而柔软的身体——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同伴。。 家人。。 虽然不是很明白。。 但是,我绝对不会放开! 不会松手的。。 永远。。 ——与此同时。 从坑洞底端往上超过十万米的距离。 高空之上。 空气稀薄到几乎不存在的地方。 一个只有一半的人飘动着,像是一朵无羁风筝,没有填充物的半边衣袖和裤腿随风飘动着,普通的小丑面具上用油彩画着是寒碜的笑容,它整个人就像是一块黑色的破布在四处飘荡。 “这个是。。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真棒真棒!” 小丑癫狂地扭动着身体,像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喜事,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形容得更具体一点,那就是嗑药磕多了的嬉皮士。 “临!黑山羊的狂风!——秩序规则的黑洞!——大无相之爪牙!——无尽的梦魇与狗!——晴空之下的迷宫!——照耀的皇权!——光明的死亡!——倒吊的天使!——无穷的血祭!——永恒无止境之漂流!——” 小丑仅剩的独臂缓缓一抹,许许多多刻画着奇怪模糊图案的纸牌凭空浮现。 那是一种普通人看了就会直接陷入癫狂的东西,是极致的扭曲和非现世之物的交汇 “此乃一之七,镜之篇章!” 纸牌纷纷如荡漾的水波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了一枚被小丑戴着白手套的手捏在指缝间,然后随手抛下。 此时正是夏末明净而晴朗的天空。 周边未被波及的城市居民从地面上仰头去看,只会看到漫天烟尘形成的云覆盖住了整片天空,灭世一般的情景。 但是——但是! 天空一直就是那个样子,它既不会蔑视人类,也不会重视。 半人所处的高天依旧晴朗明净。 它是一枚镜子。 镜子映照着这片大地无数年来的变迁。 第一百四十八章 湮灭 很多时候,当你发现事情已经很糟的时候,很可能一切都只是开始。 它还会变得更加糟糕。 本来依托某些幸运的意外,合适的工具和地形,总还是会有一二千个普通人能活过这场灾难,乃至在新的艰苦环境中建立扭曲的社会制度,重新繁衍生息也未可知。 这样一来的话,千百年后这里又将是新的故事发源地。 “本来”的话啊。。 这种建立在人们猜想臆断上的事情,很多时候都不会发生。 连让他们艰难求存的机会都不会给予,剥夺一切可能性。 毁灭一切的道路,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真正意义上的故事的结束。 事件的终结。 就连正在崩塌中的世界也不放过,更加彻底地清除消磨,落下一片干净的白茫茫大地。 天空中浮现出了一面巨大的镜子——不,不如说,肉眼所能看到的整个天空都变成了一面镜子。 透明无垢,光洁无瑕,但是充满了扭曲感,让人第一眼就能明白那是镜子的同时就想要呕吐。 一些处在尚未崩塌地区的小型“孤岛”上的人们,没有再去试图观察周围上不见底的深渊以及深渊内自己认识的人。 他们仰头望天,看着那无可名状的巨大镜子,一时失声。 即使能够预料到自己的死亡,即使可以颤抖着勉强接受,即使是那些早已心生倦怠生无可恋的人——此时也感受到了听见机器轰鸣齿轮摩擦的焦躁感,内心深处反复不断的嘶鸣和抗拒。 时间是下午五点左右,夏末的阳光依旧明亮,天边的云彩染上一丝微醺的黄色,一切都是那么的明丽。 只是明天再也不会来到。 镜子中渐渐浮现出,各种各样的色彩和图案。 它以非常不规则的方式将这是几座城市的所有立体情景完全囊括在了里面。这些原本模糊低像素的东西慢慢变得凝实丰富,被未知的物体不断的填充。到了最后,变成了一个和下面的世界完全一样的存在。 生物乃至非生物,下到每个夸克的运动轨迹,上至万米直径岩层的崩塌。 用平面来呈现立体,偏偏还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完全一样,根本不存在信息量上的不对等。 鹊的理论中,某种存在具有的信息量组合在一起就代表它本身。想要完全相同的记录,那就只有一种方式,那就是创造出一个和本体一模一样的东西。 眼前的场景完全印证了这一幕,这面扭曲非常识的魔镜正是一个正在成形的世界。那些孤岛的上人惊恐而呆滞的表情都雕琢的惟妙惟肖,并且还可以清楚的在镜子中看到自己的这副样子。 全盘复制。 到了这种程度说谁才是真正的主体已经没有意义了,两者是对等的,一样的存在。 镜中的场景不断的扩展着,直到将整个地下空洞洞囊括在了其中,那些正在堕入无底深渊的人们不知为何可以清楚地看到那遥远的高空之中自己的模样。 这种场景在复制下一颗百米直径的岩石之后停了下来。 这也是坑洞底端那颗堵住了鹊等人藏身之所的那块巨岩。 没有任何震撼性的宣言,没有任何惊心动魄的声响,轻巧得有如儿戏。 毁灭的号角已经吹响,天启的骑士们跨下的白马从中天越出,将神祗最终的旨意和浩劫带向大地,所有的人都在沉默中接受处刑,不管他们是否愿意,都已经早已被调戴上了镣铐。 原罪。 那个黑色残破纸片般的身影飘忽间出现在镜子上方。 明明它的身体已经被镜子遮挡住,明明没有人可以在距离如此远的情况下看到它,但是这样非常规的情况还是发生了,无视与之相悖的常识和物理法则。 无与伦比的存在感,无法忽视的异质怪物,这一刻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氛下,这篇区域内所有还有意识的人就不自觉的看向了它。 屏息! 不敢发出半点呼吸的声音,仿佛那就已经是大不敬之亵渎。 远在地下十数万米的铃兰都蓦地睁开了眼睛。 女孩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她松开咬在鹊脖子上的牙口,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脸庞,眼神是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成熟。 鹊已经昏迷了。 铃兰回头看向坑洞上方,表情恢复漠然。 半人舒展开仅存着的半边身体,正俯身面朝向大地,它的右手伸到自己面前,像是拿着指挥棒一样,轻轻地来回挥舞了两下。随后羊癫疯似的舞动起来。 那不着调的动作牵动着无数人的心弦。 鬼画符。 一分钟后,这个演奏着无声癫狂乐曲的音乐家突兀地停了下来,小丑面具的眼睛中浸润着一层殷红的色泽。 这两点红色汇聚到一起,化作血液滴落下来,被半人的右手食指承接住,红色的鲜血没有浸润白手套,反倒像是宝石一样黏连在上面,轻微地晃动着。 手指伸向镜面。 这一刻,所有人都感觉天空正暗了下来,即将倾塌。 可惜这不是错觉。 ——“为什么连我们也!——” 巨大的质问声从半人的正下方响起,一道红得发出闪亮油光的人影正在快速接近半人,他的身上正在不断冒出白色的蒸汽,整个人导弹般地窜向了半人。 “停下来!我们也是学园的人!——” “冕下!您在做什么!——” “快住手!不然的话一定!——” 与此同时,另外三道身影也同不同的方向席卷上来,形态各异。 本来加上半人小丑,这五个人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消灭了这十几座城市中总数超过百人的训练有素的游戏者。 此处是学园分部。 能够执掌权力,必然也是与之对应的实力者。 但很显然这五个人的地位并不对等,以至于半人现在正在进行的事情,另外四人之前毫不知情。现在则更是面色死灰一副无缘无故成为了弃子。 半人的手没有停下,看到这一幕,身处半空中的四人发出了惨烈的哀嚎,那些从天塌地陷中冥想存活下来的人们也双眼失神地跪坐下来,惨笑出声。 不知从何处生出的巨大精神压力和一直压迫着他们的心灵,让他们无法喘气。 。。终于要结束了吗? 这些没有被里世界波及过的普通人从内心深处升起了一股解脱感。 但求一死!但求速死! “不!道化师!您不能这么做!——” “我一直对组织忠心耿耿,为什么!?——” “冕下!不不不!快停下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即使对方根本就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这四个人也只是停在半空,自顾自地陷入莫名其妙的死局和绝望中。 甚至。。。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别说骂上一句,甚至连对半人不敬的称谓都不敢说出口。 这里距离半人所在的高空看是很近,其实相距万米,而对方只要一伸手就能触碰到镜子。 这些人显然非常清楚,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但是也没有在垂死挣扎,甚至直到此刻都无法兴起哪怕半分对组织和“道化师冕下”的怨恨。 一个平头百姓被高位者牺牲,一个普通人被残酷的自然灾害死成粉碎——他又能去责怪谁呢? 这一刻,不管是这些平日里高居云端生杀予夺的神秘者,还是那些普通人,所有人都是一样的,都是裸虫。 正如那些个被阿克和柠檬无意间摧毁的地界一样。 人在走路的时候,不知何时提飞的石子。 一切挣扎都只是暴露出狼狈的丑态! 万物皆为蝼蚁! 即使能够瞬移到那位冕下的身边,有怎么可能阻止它呢? 那是。。【Crown】啊。。 【王冠】! 无论如何强调人定胜天,事在人为,在面对这种不可抗拒的天灾的情况下,人们也是兴不起半点反抗的念头。 指尖触及到镜面,红色的水波荡漾开去,随后整个镜中的世界都变成了血红色。 红色的山石,红色的桌椅,红色的头发,红色的瞳孔,红色的眼白。 世界。。是红色的。 整个世界存在的意义都被浓缩在了这短短的几分钟之内,无数的混沌蠕动的世界在其中不断的诞生,交织,同时无时不刻不在走向洇灭。 “镜子终将诞生!镜子终将死去!” 道化师咏叹调式的歌声透过面具传出,犹如一面旗帜凌空招展,猎猎作响。 “世界已经死去!世界未曾诞生!” “螺旋叛逆之胎动!” 世界变成了红色,让人有一种错觉:世界本来就是红色的。 这一刻,天地调转。 镜中的世界与原本现实的世界完全调转,一者出现在地面上,另一者出现在天空。 道化师平静无波的声音响起在每个受刑者的耳畔。 “学园守则第一条,背叛人类者。。杀无赦!” “本来和你们没什么关系的。。是啊。” “没什么关系呢。” “可我觉得你们没用了。” “是害虫,害虫不利于作物生长。” 原本镜子中的世界落到地面上之后,就脱离了镜面的桎梏变成活生生的世界,残垣断壁,深渊无数,满身是鲜血的人,奔走哀嚎。任何东西刚刚离开了镜面在现世具现化,就会变成红色的鲜血质地,然后直接凭空蒸发掉,空气中连一点血腥味都没有留下。 而那已经升上了天空的部分。。它们和那四个被道化师卷进去的神秘者一起,以匪夷所思的速度缩小,像是一片被扯开的幕布吸入道化师的右手中。 几秒钟后,那戴着白色手套的手伸出。 握拳。 掌中国度。 翻掌可为生,覆手可为死。 无数呆滞的脸庞,曾经存在的岩石,塑料,千篇一律的故事,以及那不寻常的爱恋,刻骨铭心的仇恨,千百年来的物是人非。 香车宝马,白驹过隙,黄河之水,青丘之国,永世阴谋,烂柯老人——那些在这片土地上奋力不知道多少年月的拼杀的游戏者,那些在自身所处小天地里奋斗的普通人。 全部在这一握中消失不见,这里彻底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抹杀一切可能性。 这才是真正的残忍。 当我们睁开眼睛,拉开窗帘后看到的缓慢升起了太阳,睡眼惺忪的都市,还是繁星满天的夜空,灯红酒绿的不夜城——一切都值得铭记,这证明我们曾经存在过,证明我们值得因为哪怕一件琐碎的小事而被铭记。 这个人。 道化师。 学园的高层。 高空之上的冕下。 Crown。 它的做法是与鹊的理念完全相反的两个极端。 。。。。。。 地下。 交融。 铃兰不知何时把铃音搬到了鹊的怀里以代替自己的体重,临别的时候她还各亲了两人一口。 嘴唇轻轻到触碰的程度。 伙伴。 我们是一家人。 铃兰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她的身上虽然依旧笼罩着一层远古鱼化石般地淡淡的阴郁和压抑——但是,此时这份情感是真实不虚的。 甜美而满溢的愿望与幸福犹如压缀着的果实。 想要大声喊出来呢。。 我会回来的。 等着我。。。 铃兰的小脑袋和两人的额头触碰在一起以示亲昵。 起身, 看向穹顶。 天空的光芒浓缩成一个小点。 铃兰眯了眯眼睛,稚嫩的可爱脸蛋上流露出一丝微笑。 接下来就是最后的闭幕了。 我会结束它的。 然后,我们三一起。。 第一百四十九章 羽化 那些似是而非的奇妙故事流传于市井,早已入土和腐朽的东西重新浮现在人们的脑海。 道听途说在钢铁丛林中大行其道,它们或者只是意外诞生于人们的幻想,或者是某个庞然魔怪的侧面,是某种荒诞真相的一鳞半爪。 巨龙,勇者,魔王,公主。 幸运的凡人和不老不死的神祗。 天空之上经久不衰的王朝。 面貌模糊并且再不会有解释的雕像。 怪物与魔法使行走在大地之上。 当群星的位置正确之时浮出水面的阴影。 听起来如此虚假,却莫名的引人入胜,有种不可言喻的真实感。 虚幻的丝线总是穿插在真相之间,编织着我们所处的世界。不管看到的是否是它狞恶的一面,也不管前路是镜花水月,还是残酷的荆棘血泪。 人,终将前行,逝者将在安宁或者不甘中死去,而后来的人们不会因此而停步,我们的每一分痛苦和愉悦都将充满了意义。 生命的洪流生生不息,脚步一旦开始,就永远不会停止。 ——真的是这样吗? 千米高空之上,凭借自身一人。。不,半人之力完成了天灾杰作。 道化师。 空荡荡的半边衣服和裤腿在风中鼓动着,它已经从万米高空降到了镜子旁边,亲手毁掉了下方千百年来生生不息的一切。 没有任何的感觉。 没有任何的表示。 拂去衣服上的灰尘一样习以为常。 所处的高度不同。 这已经不是人类可以用理性来理解的东西。 神秘的真相往往是带着毒的诱人蘑菇,是在矛盾中疯狂奔跑,最后将一切投入其中吞噬殆尽的螺旋深渊。 道化师并没有离开。 薄暮的余晖照耀在它一成不变小丑面具的侧脸上,没有荒诞无稽的凶戾感,只是单纯的面具而已,稀松平常。 道化师向左歪着脑袋,头扭过九十度,看上去像是已经从脖子上掉了下来。 认为命运的安排已经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结果发现并不是,并且事情已经向着不可预知的地方偏转。 “这真是。。。” “那是那个吧。” 道化师的声音非常怪异,发出的声调忽高忽低,听了让人胃部绞痛想要呕吐。 小丑面具上用油彩简单刻画的眼睛正对着铃兰的方向。 下一刻,道化师消失在了原地。 在淡黄色的残阳余晖中,它如同是一块残破的黑布,被地心引力拉扯着堕落下去,随风飘荡。它的体重非常轻,在空中翻飞着。 因为巨大坑洞已经形成,周边地域的气候已经被改变,此时仍旧有大量的气流在涌向坑底,它们裹挟着黑色的布匹虔诚地拥抱大地。 竖直的同一条直线上,万米之外。 铃兰正在一步一步走上天空。 女孩的身上穿着红黑相间的洋装,百褶的蕾丝公主裙轻轻扬起,黑色短发在下涌的气流中轻轻摇摆着,刘海下的脸蛋精致而冰冷,同时流露出一种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阴郁和幽暗,让人相信的感觉这个女孩曾经抱着双膝,在这最深邃,暗无天日的地下沉睡了亿万年。 而现在。。现在已经挖开了沿途一切的岩石,付出了一切的阻碍,最后拔出铆钉,掀开尘封着的棺材盖子。 令人心碎的阴郁美感,白净手臂和小腿苍白得好似营养不良,身体边缘的轮廓线都淡去了不少。 说起来,这套衣服是哥哥挑的呢。 那天回去我还在房间里穿给他看,当时姐姐还郁闷了一阵。 铃兰的嘴角微微翘起,同时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许多,不再停留。 本来这么远的距离光靠走的话需要的时间和体力根本就不是常人能够接受的。 每当她向上抛出一步的时候,身影像是被拉扯一般模糊化,然后消失在了原地,出现在遥远的正上方。 这不像是铃音那样脚下踩着凭依物行进,而是真正的凌空虚度。 简而言之就是飞行。 之所以现在看上去像是在走路,仅仅是一个类似于引导的动作,将自己不熟悉的东西放到熟悉的东西去理解——或者只是单纯的这么做了而已。 真正的理由只有女孩自己知道。 百步之后她已经来到了深渊的中间,那白皙光洁的额头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殷红的血点,看上去非常的醒目和刺眼。 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女孩身上普通的洋装也变得更加艳丽,原本黑色的蕾丝边全都被染成了鲜红的血的颜色,各种各样的丝线扭曲成了诡异的纹路,充满了血迹般残酷的美感。映衬着女孩尚显稚嫩的身体,犹如一朵正在盛开的彼岸花。 那是令人发狂的美丽,甚至可以无视的审美观和生物本质,不讲理到连花草树木都会觉得漂亮。 即使明知前路是烈火也会义无反顾地纵身跃下,甘愿被焚烧殆尽。 记得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第一反应一定是幸福,然后会带着那毫无遗憾的表情自杀。 很难想象这是单靠容貌就可以达到的事情。 不,不管是谁在这都会认为这是魔力,是神话,是不可能在人间出现的奇迹,并且毫无理由的就这样死去。小說中文網 超乎寻常的感染力,仿佛强制性的在其他存在的心中注入“美丽”这个形象,使之欢笑着不计一切代价结束自己丑陋的生命。 黑色的瀑布被狂风挟带着落入深渊,两者的距离已经缩短到了原来的三分之一。 道化师的脸上戴着全封闭面具,它理应是什么都看不见的,也没有陷入这种疯狂——或者即使就算看见了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总之,道化师现在就是一个物理意义上的瞎子,它的面具密不透风,斜戴着的帽子和高高的衣领遮住了身体的断面。 性别未知,种族未知,存在方式未知。 与下方那个释放出强烈存在感的鲜红色的女孩相比,它真的就只是一块无关紧要的破布,在刨除掉它刚刚制造了大灾变这一事实之后,仅仅只是无关紧要的路人。 女孩并没有去看那块破布。 追逐太阳光辉的伊卡洛斯不断地升上正上方的天空。 当空一道一轮鲜红的太阳,正张开的翅膀从极端的深渊中复苏。 火焰形成的巨鸟总能在一次次死亡的浩劫中破壳而出。 女孩身上散发出泼墨似的鲜红色彩,猩红的色彩在女孩的背后画出两对百米长的蝙蝠翅膀——说是翅膀,不如说是边缘布满尖刺的不规则三角形。 四个三角形并没有连接在女孩的身上,而是从她背后一米远的虚空中凭空出现。 收拢着翅膀微微抖动,稍稍适应环境,然后慢慢的,三角形的翅膀舒展开来。 “哗!——” 强劲的振翅。 完全打开,做出一个用力振翅的动作。 没有发出割裂空气的声响,仿佛这两双翅翼完全就是不存在的虚幻光影。但是紧接着毁灭的狂风肆虐向四面八方,所过之处尽皆被染成鲜红的颜色,分崩离析,消散得无影无踪/ 这副场景就和道化师的“镜子”带来的毁灭如出一辙。 整个10万米直径的球形坑洞中段被残忍地割裂出了一个环形的伤口,仅仅是飞行的余波就改变了这片盆地的地貌。 后来的人将对此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只能归结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铃兰的速度快得犹如一道光,在背后留下两道红色的痕迹,再次出现之时已经接近到那块黑色破布的旁边。 两者在这一瞬间相隔千米,恰好处在了同一水平线上。 第一百五十章 血染 bgBloodyrabbit(梶浦由记) 如果算上翅翼的体积的话,那就是擦肩而过的距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慢了下来,两人的目光背道而驰,身影相互平行似乎下一刻就要交错而过。 铃兰左侧的两片红色三角形突然像是被惊吓腾起的蝴蝶群一样破碎,鲜活的碎片漫天飞舞起来,旋转翻腾。这些碎玻璃似的红色碎片化作光雨笼罩向黑色破布。 红色的碎片成千上万,大小和形状几乎完全一样,外形类似于一人大的鱼鳞,尖端锐利。这些红色的碎片按照圆环形旋转着,红色的饥饿鱼群追逐着饵食形成了一道盘旋扭动的风柱,犹如一条大龙,将黑色破布一口吞入腹中。 然而这个绞肉机般密集的攻击中,只要是拳头大的物体就不可能逃脱被粉碎命运的攻击矩阵中,黑色的瀑布就像是在海啸中的冲浪者,翻舞飘飞间几乎避开了所有的攻击,红色的大龙来回将它吞入腹中咀嚼消化,愣是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道化师的动作已经超乎了一般物理常识,不是单纯的人体动作可以做到的。每当有攻击临身的时候,它的身体就像是纸张一样不断地折叠,无比怪异扭曲。 红色的大龙行动速度非常之快,哪怕没有能伤到敌人分毫,每次的围追堵截都可以被它在最后逃出来。现在红龙已经移动到了石壁附近,而道化师还在它的腹中。 铃兰此时早已升上高空,背后重新浮现出新的两对红色羽翼,三角形的尖锐翅膀轻轻一震就带着她俯冲下来。 红色的巨型绞肉机再次翻滚之后,道化师的背部已经贴到了墙壁。 在它的正面,所有的鱼鳞密不透风地将他团团围住,一股脑地向下攒射过去。 “九十七之三!天外嗫咬!” 一只金黄色的虚幻生物凭空浮现,突然将道化师的身影挡住,然后这个样貌模糊外形如同蛤蟆的生物张开那占了百分之九十身体体积的大嘴,将正面所有袭来的红色鱼鳞吞入腹中。 眼看着没有动静,但是道化师只是在原地顿了一顿就毫不犹豫地向上飘飞,平地里升起无形的狂风托举着它扶摇直上。 失去了动静的金色蛤蟆身体表面突然浮现出许多的突起,紧接着整个胀大一倍。 尚未凝实的巨大身体直接炸裂成漫天碎末随风飘散,那些红色的碎片蜂拥而出,根本没有受到任何损伤,它们用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向上席卷。 在空中,如果想要抵达同一水平高度上的位置,走直线并不是最快的方式,向下坠落利用重力获得更大的加速度,再向上攀升更加有效。 可怖的碎片风暴在道化师下方陡然加速,向斜上方疾驰。 红色的比刚才更加凶戾,棱角狰狞,红色的巨嘴紧咬着道化师的脚步不放,甚至嘴中还形成了一个不断旋转的漩涡想要依靠强大的气流将它吸进去。 道化师贴着岩石墙壁一路疾飞,走着“Z”型路径想要甩开身后紧追不舍的凶兽,两者的距离在不断拉近,斜上方有一条红线正不断变大。 只见铃兰以快得出奇的速度横冲直撞过来,沿途的空气全部被扭曲,在背后形成真空地带。 “三百五十之十五!灰绘!” 道化师如同疯癫的陀螺在原地旋转,仅存的右手手指在身边飞快地画出各种形状,一阵诡异的波动闪过,他身边的世界逐渐被渲染成变成灰色。 似曾相识的一幕。 简直和阿克的“灰色”世界一模一样,红色的大龙瞬间停滞下来,虽然仍旧在移动,但是比起开始时的速度已经可以忽略不计。 这是。。? 铃兰在看到这片灰色的幕布之时摸得着了皱眉头,有没有俯冲下去的身体毫无征兆地停在半空,她像是在思考什么似的轻轻动了两下鼻子,嗅了嗅,最后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铃兰眯起眼睛,瞳孔中闪烁着危险的光彩,眉心的那一点血红色越发夺目,宛如一个光点。 人偶般精致的面庞,娇小的身体,此时此刻却散发出一种别样的冰冷压迫力,黑色的短发轻轻飘动着,凛冽的红色寒风在她的身体周围盘旋飞舞,直接向着那灰色的世界撞去。 像是一个被巨大压力挤破的气球一般,小型的灰色世界在顷刻间就被挤进来的红色淡化,撑破。 道化师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袭击打的措手不及,勉强扭转了几下自己的身体。 虽然依旧没有受到什么巨大的创伤,但看道化师那左支右绌的样子,在难以计数的红色碎片和狂风中大浪淘沙,包围圈不断地收缩,眼看着即将到达避无可避的临界线。 “七之四!暗!” 道化师的右臂收拢到胸前,五指向外张开,在它的掌心中突兀地浮现出一片漩涡般的阴影,阴影这四周生长着无数灰白腐烂的触角,中心则是一团不可名状的蠕动着的亮白色。 这个直径近百米的漩涡将大量的红色碎片兜在其中,然后灰白的触手缠住它脆弱的一面,扭成碎片之后扔到白色的漩涡中。 大量的红色碎片在顷刻间毁于一旦,而更多的触手则以更快的速度被绞得支离破碎,无数肉渣和红色的碎片混杂在了一起,化作一场豪雨落入深渊中。 铃兰没有创造出更多的红色碎片用于攻击,她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道化师则不停地催动着触手进行再生,不一会儿红色的巨龙被吞食殆尽,道化师那僵硬的动作也稍微放松一些胸口的右手微微低垂,像是就要结束术式的放出。 接下来本该是战斗间隙的言语试探。 刚才的交手,连热身都算不上。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但是铃兰似乎这些天和鹊一直处在一块儿,不免好无奈之下,形成了一些不好的习性,比如不按常理出牌之类的。 原本这是一个很善良的孩子,但是鹊一直教导她“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们其他不感兴趣的都要抵制和利用!对于敌人千万不要和它废话了,先不择手段将它变成不能动弹的渣渣再说!” 关于这个,铃音姐姐也非常之赞同,于是小女孩也就深信无疑了。 “我是。。” 道化师已经开口想要说话了。 所有的红色碎片都已经被清理一空,只剩下女孩背后两对三角形的巨翅。 就在道化师手中的漩涡几乎要消失不见的时候,铃兰突然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他的面前,面色默然,伸出上去绵软无力的小拳头就向着道化师的半个脑袋砸去。 白色的小拳头所过之处,空气都变成了能够滴出血来的淡红色,这一拳抓的时机非常之准,可以说毫无征兆。 道化师一个紧急的后翻折叠,一头椎撞在了岩壁上,戴着黑色帽子的脑袋如同铁锤砸开空气一样,在岩壁上犁出一个大坑,后仰的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完全折叠在一起,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一拳。 单薄到几乎不可见的红色波纹从拳头上扩散开去,所过之处不管是空气还是岩石,泥土全都被磨消,在岩壁上侵蚀出一个深达百米的黑黢黢巨坑。 道化师在感应到这一拳的余波造成的破坏之后,刚想表现出游刃有余的样子地感叹两句,一股致命的危机感袭上心头。 这已经是不知道多久没有体会到的感觉了,陌生而直白。 死! 毁灭! 陨落! 在道化师折叠身体的时候,岩壁上一连串红色的碎片冒了出来,向着道化师戴着面具的脸庞迎面撞了过去,而道化师的小丑面具此时几乎是零距离贴着石壁的。 道化师心中警兆大盛,右手垂下用力一握拳。 “四十三之七!断空九十九锁!” 所有的音节都被压缩为一声尖叫,意思表达得非常明确。 一瞬间,本来红色的碎片尖端已经紧贴面具,此时这片空间就像是上了锁一样动弹不得,红色的鱼鳞也已经跟着那每一个粒子停滞住了。 琥珀中的小生命。 这些红色碎片这是之前残留下来的,在道化师发动漩涡绞杀它们的时候,一部分钻入了岩壁中伺机而动,本身无比的轻薄锋利,所以根本看不出来——这种战术应用很有鹊的风格。 道化师还没来得及庆幸挡住这波袭击,它的整个身体不免一僵,从铃兰的出现开始,本来建立在绝对力量上的对局势的掌控,现在已经完全崩溃,所有的计划和护照都已经无法实施。 这种掌握事情走向的方式本来就是绝对力量碾压下的产物,其他一切都可以发生变动,只要自身还能保持这种超然的地位,那么一切都可以挽回,可以连自己人也一起任性地杀掉——反之就是满盘皆输。 女孩出现在道化师背后。 铃兰背后的三角翅翼兴奋地轻轻拍动了两下,平淡无奇地握拳,挥出,看上去根本没有任何的速度和力量,就算是一个小学生都能轻松的接住。 道化师因为之前两波的攻击而自顾不暇,直到现在才意识到了最不能被忽视的敌人的本体。 它不得不吞下大意的恶果。 美丽的洋装轻轻飘动,清冷的瞳孔中瑰丽红光一闪而逝。白皙的小拳头轻轻挥出,由下往上击中了道化师的腰腹部。 一切声音尽皆失去,一切形体全部模糊。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变样,红色的血光有如核爆一般的光芒充塞了半边深渊,紧接着化为一道直径数万米的光柱以铃兰的小拳头为起点冲天而起! 璀璨的红色光柱将一切的云层和空气粒子全部冲散,整片天空都被捅了一个窟窿,斜斜地撕扯出巨大的伤口,恍惚间有如世界末日之景。 一种大破灭,大恐怖的统治性力量笼罩了一切,无以伦比的破坏,无法言说的终结! 红色笼罩一切!红色毁灭世界! 世界是。。红色的! 这一刻仿佛星辰颠倒,雷霆横空,红雨夹杂着狂风落下,所有的事物都被强制性地染成红色,世界变得不再真实。 周边那些没有被天地塌陷波及的城市中,幸存者抬头看到这一幕,其中一部分被强光变成瞎子。 其实这一击向下砸更加具有破坏力,能够有效收拢破坏范围。 ——但是鹊和铃音在下面。 请再稍微等等,马上铃兰就回来了。 姐姐。。 哥哥。。 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事,女孩冰冷而英气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红色的世界。 真漂亮啊。。 第一百五十一章 理念 空气极度稀薄的万米高空之上。 一双仿佛永远紧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陷入永久长眠的怪物从无尽岁月的尘封中醒来。 在这空无一物的虚空中,道化师的身体突然浮现出来,它由虚变实,黑色破布般的身体仰躺着飘浮在空中。 它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改变,好像没有被毁灭的光炮所洗礼似的,依旧是那般模样,但只要仔细观察还是会发现不同。 原本就已经只剩下了半边的身体,此时此刻,它的右脚裤腿也凌空飘飞着,右脚消失不见了。 道化师的右脚像是做了截肢手术一样,从小腿向下只有空气。 “啪!——” 道化师的右手抓住了自己的小丑面具,即使隔着白色手套也能看出那骨瘦嶙峋的手上青筋暴露的样子。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嗝!” 它发出打嗝一样的奇怪声音,刺耳的放肆大笑声爆发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呼呼呼呼呼呼!。。。” 虾米一样蜷缩起了身子,团成一团,捂着自己的肚子颤抖不已。 拼命地发笑,又像是在试着抑制住发笑的冲动。 它仅存的右手捂着肚子,正是刚才被一拳击中的地方。现在看上去明明没有任何的伤创,但总归还是有一种奇怪的异质感。 “是吗?是吗?是这样啊,这是何等的巧合。。。” 道化师继续捧腹大笑,并且那趋势看上去越加空间,好像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魔女。。” 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不可抗力。 只见铃兰挥动着背后两对三角形的鲜红翅翼,向道化师撞过去,沿途的一切物质都变成红色。红色的染料就像是瘟疫病毒一样向着四面八方扩散,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向它压过去。 “六十六之四!万覆之开雷!” 首先只是微弱的电火花,下一刻,方圆千米之内,每一个物质粒子的周围电子都突然暴动,雷光虫范围内的一切物体表面出现,如同核聚变的连锁反应一样,飞快加剧,雷光将一切涵盖其中,铃兰身后那鲜红的世界也被掩盖了光彩。白色的光球犹如在空中升起了第二个太阳。 道化师根本就没有去欣赏自己的战果,它所做的下一件事就是转身逃跑。 一旦铃兰近身,道化师就会被全面压制打成猪头。 对此,小丑有自己切身的体验。 仅仅零点几秒钟之后,原本煌煌的雷光被血红色不可名状的恐怖巨兽撕开了一个口子,蛮不讲理地吞噬殆尽。 “三之十一!星狩!” 道化师的身体周围附着着一层蛋壳一样的黑色的物质,这种东西似乎忽略了它超大的质量,以至于现在像陨石一样飞快地坠向地面,一层层橘红色的超高温光环附着在表面。 黑色的蛋壳不停旋转着,在背后留下螺旋形的尾焰,从数万米的高空,携带着如此巨大的质量堕落下来。 这本身就是可以直接毁灭一个国家的质量武器。 而这枚陨石的朝向正是鹊和铃音的方向。 道化师从一开始就感应到了坑洞下还有两个微弱的气息,立刻猜到了问题所在。 在付出了一定的代价引开敌人的注意力之后,攻其不备。 这么做有风险,很可能会激怒敌人,以至于陷入不死不休的境地——但也可以打击敌人的心灵,不是吗? 而且。。从一开始就是不死不休的啊。。 谁让它是魔女呢? 魔女。。。 魔女!魔女!魔女! 天鹅! 该死的黑天鹅之子! 万恶的三色! 杀掉!杀掉!杀掉!杀掉! 杀掉!杀掉! ——活下去! 此时的道化师非常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受到了某些东西的影响,以至于现在对魔女的杀意前所未有的明晰和坚定。 一旦有同归于尽的机会,相信自己不会有任何犹豫。 道化师没有任何抵触的心理,不如说它由衷地对此感到由衷的认可。 这个世界上许许多多的东西不是能用是否值得是否划算来分辨。 总会有一些需要做的事情,无论对错生死都必须去坚持! 是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正义,所以到了这种时候,厮杀才是最直观的语言。 铃兰看着那个黑色的球体,表情变得格外认真。 敌人想要杀死姐姐和哥哥。 这样的。。只是想想,心脏就会支离破碎般的绞痛。 怎么会让你如愿! 两对三角形的猩红与裹挟着铃兰当空划过,一抹猩红亮色撕裂天空。 苍穹被血色的闪电撕开了一个口子,从那巨大的创口中流出无数瀑布般的鲜血,大片大片红色的雨幕从天而降落向无底深渊。 铃兰的速度快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上一刻她还不在视野之中,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进前。 直面陨石 如果是一对一的战斗的话,硬抗这种攻击是非常不明智的。 铃兰沉默地出现在陨石的正前方,黑色的刘海遮挡住眼睛,清冷的小脸上泛着寒冷的白光,在无数的鲜红色环绕拱卫之中无比显眼。 两对红色的三角形翅翼微微收拢,女孩的贝齿轻轻咬着鲜红的下唇,恍若人偶的病态美感,青涩而又稚嫩。若有若无的淡淡甜香弥漫在她的身边。 女孩的刘海被风轻轻撩起,露出下面水晶般冰冷剔透的眼眸——还有那闪亮得可以刺瞎人眼睛的红色。 铃兰眉心的那一点红色血印此时此刻绽放出无比耀眼夺目的光彩,好似宇宙的中心,万物都在围绕它旋转朝拜。 铃兰。 还有三个月就是她十岁的生日,铃兰希望能和自己的哥哥姐姐一起过。 说是萝莉或者幼女都不大适合的年龄。 所以准确的说应该称她为童女。 善良,责任心强,抑郁悲观——然后现在有了想要守护的东西。 现在。。这只童女有多生气,已经不需要多加赘述了吧? 这是女孩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他人产生无比明确的杀意,愤怒,憎恨等等负面情绪。 铃兰现在还能活着,甚至有了活下去的目标和意义——赋予她这一切的人正是哥哥和姐姐。 竟然有人敢!—— 铃兰。。铃兰不能原谅你。。 不可饶恕! 陨石下坠的速度实在快得惊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已经跨越了万米的距离,来到了坑底,恐怖的热浪吹拂向四面八方,距离鹊所在的狭窄坑洞只有上千米的距离了,在这种破坏力之下,任何岩石泥土的缓冲都是徒劳的。 下面已经昏迷的两人将无反抗能力地死去。 铃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向前伸出双手,指尖向上。 白皙的手指,薄薄的指甲三天前被鹊修剪过,只有一毫米长。 这种剧烈的陨石撞击之下即使只是余波,对于鹊现在那没有嗑药的身体也是一个足以致命的唯一。 铃兰紧咬着下唇。 所以。。全部毁掉! 似乎是感受到了高温,鹊有些难受地皱了皱眉头勉强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看到了天上的一幕。 那个是。。铃兰? 白皙的手指切开黑色物质,鲜血的的瀑布倾倒进去,将道化师淹没,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之间完成。 那个陨石已经不再动弹,它就像是碰到烙铁的积雪一样迅速消失。 第一百五十二章 魔术 红色的瀑布冲天而起。 红色不是鲜血之类可以触及的物质,不具备液体所共有的特性,那是事物本身的变质。 变成红色,由内而外地变质。 在刚才的战斗中,天上已经涂满了大片的红色,虚幻如泡沫,却又真实地存在着,仿佛那些空气和尘土本身就是如此,有如永恒无上的神祗之庭院垂下的神幔。 潮水鸣动,亘古的红色呼吸吹拂着荒凉死寂的世界,红色的云翳化作潮汐将泥土的伤痕缓缓淹没,同化,拖入无底深渊下的虚无。 黑色的陨石已经泯灭,铃兰的指尖还未触及道化师的要害,鲜红的色彩就已经凭空刷过。 道化师的身体像是荡漾的涟漪一样瞬间扭曲,变成看不见摸不着的透明水波荡漾开去,瞬间在千米之外完成汇集,重新凝聚成型,恢复色彩。 它的右腿小腿的位置已经空缺,至此整个人的“肉量”也只剩下了三分之一,普通的小丑面具依旧一动不动,拙劣的油彩配上它现在这副模样显得无比滑稽。 铃兰冷冷地注视着它,背后重新延伸出两对翅翼,原本的四个尖锐的三角形直接脱落,像是融化的蜡,缩小粘合,小心翼翼地把动弹不得的鹊和铃音包裹在洋红色的襁褓中,炫目的红光让人无法看清保护蛋壳的里面,活像是即将破壳而出的火鸟,清晰的脉动感和心跳声震动着空气,即使数十万米外的普通人也能感觉到这种悸动。 铃兰暂时没了后顾之忧,这也给了道化师喘息之机。 毕竟是被称为“王冠”的学园高层,之前被铃兰近身压制得很死,现在终于能有所准备。 是的,哪怕已经隐隐知道不敌,有的事情也是不得不去做的。 现在逃跑的话还有几分幸存的可能。 呵呵。。白痴吗我是? 道化师自嘲地歪了歪脑袋,那毫无特点的小丑面具上莫名让人觉得它在笑,整个人都年轻了很多,莫名的轻盈感。 挥手,收肘,弹指。 道化师仅存的右手指缝间多了一根细如牛毛的长针,手一抖改成倒扣着匕首的姿势,毫不犹豫地贯入歪着的侧颈中,金属切开皮肤和肌肉和血管,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清晰声响。 拔出,鲜血和肉末皮屑连带着针尖的一条血管从身体里挑出来。道化师横向一扯手臂,扩大伤口的,拉断血管。 血花绽放,顷刻间化作一捧破碎的红雨洒下。 “一之三!静态锁定!” 道化师沙哑而颤抖的声音,接着又是“噗”地一声,长针对准了太阳穴再一次扎下,整根长针几乎完全没入其中,用力捣鼓几下,拔出来的时候针上黏连着白色的东西,带点红色。 “五之二!心灵升格!” 第三次扎入身体,它用拇指和食指一点一点地将整根长针从右手中指指缝中刺入,一路没入手背和前臂。它毫不顾忌地破坏自己的身体,整个人不知道因为痛苦还是兴奋,正在激烈地痉挛着。 铃兰这时候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不对了,但是她正在加固对两人的防护和治疗他们的伤势,所以一时间也无法分心他顾。 鹊的伤已经到了不及早治疗随时死掉也不奇怪的地步。 “四之九!绝对真实之强运!” 道化师似乎也有意无意地看到了这点,没有换战场的意思,就这么在敌人的不远处准备着毫无顾忌。 最后,它做出一个好似在吸气的动作,右手尚且能动的四根手指扭曲着,抓住了自己面具的边缘,轻轻移开。 “一之一!魔女讨取!” 铃兰的瞳仁中闪过一丝迷茫,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周围已经变样了。 偷天换日,改天换地。 原本的深渊,天上蔓延迂回的红色已经消失不见,鹊和铃音也不知去了哪里。 四周放眼望去都是一片空旷。 空。 天空。 澄澈的天蓝色,很远的地方有几缕云,但并不甚明显,贴图一样的不真实。 上下左右,全都只有天蓝色的光景,没有可以分辨远近的凭依。 真的。。空无一物。 没有太阳,光亮从每一片空间本身发散出来,没有分辨时间和空间的方式,千篇一律。 然后就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动不了了。。 铃兰尝试着动了一下,但好像这不是自己的身体一样无法驱使。 只有我。。一个人。。 铃兰的眼神突然变得空洞,整个人都像是不稳定的投影一样扭曲了一下,仿佛淡了很多。下一刻她的额头上一点红光乍现,蛮横地切开周围,像是一个暴躁易怒的人一言不合直接掀桌子,连铃兰自己都没有做出反应就自行反击。 于是蓝天被切开,分割出一个独立的空间,里面是一无所有的真正白色,里面都是未被确定的可能性,和鹊的“一切”很是类似。 这里是。。 铃兰能够大概感应出来此地的状况,这里的确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有的只是等待编织的未明确事物。 是敌人的把戏。 铃兰能够勉强感应到有某个存在正在窥视自己这边,这种位置不是时间和空间上的,而是跨越了许多层面和纬度,以一种近乎不可能的方式,通过无数的巧合达成的事情。 即使要按图索骥顺藤摸瓜找过去,也不是那么容易能找到的。 铃兰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暂时不能轻举妄动——啊啊!那种事情谁去管它! 我要回到他们身边! 铃兰的眼中闪过以前未曾有过的任性和霸道。尐説φ呅蛧 第一次有了无论如何也想要抓住的东西。。怎么可能让他溜走呢? 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那种事情。。我已经不想再经历了! 铃兰没有与敌人多纠缠的意愿,本着先保护好家人的愿望,直接用暴力解决问题好了! 临机专断! 大道至简!直指本心! 铃兰顺着那目光的方向伸出小手,指尖摁在空无一物的天空中,手心中凭空燃起了一团猩红跃动的火焰,这朵火焰的样子就像是纸上画的一样,充满了不真实感。 火焰将空无一物的地方硬是扯开,像撕开舞台幕布一样拉开了一个千米的口子。 铃兰一步跨入其中。 黑暗中传来巨大的响动。 入目,看到一个千米高的胖子正在巨大的餐厅中大快朵颐,油脂和汗水混砸在一起顺着他肥胖的脸颊流下。 铃兰没去管他,一步越出出现在一个装着烤焦小人的餐盘上空,手中的鲜红色化作百米巨手向他抓去。 那个被烤焦的小人高十几米,背后长着两个狗头,本来已经焦糊的这家伙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向着餐桌下逃窜,一个翻滚从血色巨手的指缝中越出,竟然跳到了房顶的吊灯上,还朝着铃兰做了个鬼脸,两个狗头大笑着。 本来正在吃饭的千米胖子像是被激怒的肥猪,满脸的肥肉都颤抖了几下,怒不可遏前伸圆脑袋,一口向着铃兰咬去。 “次拉!——” 世界变得昏暗,憔悴,柔弱。 这个千米的巨人连带着周围的桌椅,地板和天花板被从中分成两半,大蓬的鲜血从那向着两边摔倒的身体中喷洒出来。 整个餐厅都已经摇摇欲坠,看样子随时都会倒塌。 吊灯上的小人一脸呆滞地看着这一幕,那烧焦的脸上抽了抽,刚想起来逃跑,转过身的时候身体已经从腰部分成了两段。 这截十几米的“小东西”从空中摔落,“啪嗒”一声摔在地上,三个头惊恐地看着空中悬浮着的那抹血红色。 百米巨手压下,先后在小人的惨叫声中精准地用手指尖捏爆了它的三个脑袋,最后在第三个狗头中找到了一把钥匙。 铃兰飞到餐厅的大门旁边,红色巨手掀开窗帘。 她用钥匙打开了一扇小橱窗的门,飞入其中。 里面一片黑暗。 第一百五十三-一百五十四章 浮光 宁静的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为某种清晰而稳定的啃食声不断传出来,不过没有给人以毛骨悚然的不安感,反倒像是普通人在吃饭。 上不连天下不接地,周围只有一片空洞的虚无黑暗。 但是铃兰不会去管这些,她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很明确。 女孩身边的红色雾气一样蔓延开来,沿途所过之处也纷纷变成红色。红色蔓延到千米之外的时候突然被某种东西阻挡住,而啃噬声也是从那里传出来。 铃兰背后的的羽翼轻轻一震出现在那块地域,一天覆盖着皮毛的巨大身影正在轻轻蠕动着,因为体型太大所以暂时没法看清全貌。 这个东西背对着铃兰啃食食物,一点反应也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在这永恒黑暗的环境中呆久了,已经失去了视觉。 感知很差。 铃兰背后这四只三角形翅翼轻而易举地从不同方向刺入了它的身体,翅尖在它的体内合拢,向外一扯硬生生挖出来一块百米长的锥形伤口。光滑的横切面上被红色的不明物质感染,那原本黑灰色的皮毛和鲜红的肉质全都变成镜子里虚幻的情景,慢慢淡化,直至消失。 这个巨大生物的啃食动作停了下来,感受到难以忍受的痛苦剧烈地痉挛起来,不过它没有发出任何惨叫声,也不知是因为参加会引来其他的捕食者,还是没有发声器官。 或许两者都有吧? 黑灰色的巨大生物,尽力地试图转过身形观察一下,究竟是什么东西袭击了自己,并做出应对。 但是铃兰并没有给它这个机会,时间紧迫,挡我者死。 女孩的眼中尽是一片的冷漠,这种对生命的漠视态度比起铃音来更加严重的多,后者也有为对杀戮感到厌烦的时刻。 现在的铃兰绝对不会抱有这种心思,而是会完全当成完成任务的心态——如果让曾经的自己看到的话,她一定不会相信那是自己吧? 不知不觉,真的是不知不觉,非常自然的就出现了这种转变。 铃兰直接飞进了伤口深处,朝着一个方向,用四只三角形翅膀当做锋利的刀子直接展开野蛮的挖掘。 骇人的伤口洞穴正在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扩大,随着红雾接触面积的扩大,肉量消失的速度正在以几何式递增。 横截面的伤口连鲜血都来不及渗出就消失不见,可以从里面的震动翻滚感觉到这头巨兽正在忍受难以想象的痛苦,某种贪食的永远不会被喂饱的怪物正在它的体内不断下口。 二十秒后,伤口已经深入千米,即便如此也只是挖穿了皮层,并且消去了一部分肉块,女孩并没能看到内脏和骨骼,也不知道是它足够大还是本来就没有这些。 这时候伤口外传来巨大的撕裂声,原本千米长的伤口被横向扩大了四倍,有什么东西伸了进来。 铃兰没有去管那个巨大的东西,她收拢翅翼像是尖锥一样向着头顶的方向一路进击,沿途撕开所有挡路的东西,那个伸进原本伤口的东西并没有就此失去目标,而是向上直追过来,但因为本身过于巨大,所以速度要慢一些,只是巨大的体量弥补了速度上的弱势。 巨人走路的频率虽然可能很慢,但是步幅很大。 撕裂,拉扯,粉碎,消弥,切割。 这种翻滚不停地加剧,巨兽想要直接用伤口横截面把体内的异物夹死吸收。 这显然也是徒劳,红色的破坏力是统治性的,至少到现在未知都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它,所有靠近的东西都被同化泯灭。小說中文網 不知何时,后面追赶着的疑似巨手之手家伙已经被甩掉,眼前一片空旷。 不,并不是空旷,因为那里有一个人,另外这里用空阔来形容更加合适。 千米直径类似岩洞的地界,唯一不同的就是岩壁完全是鲜红的冷冻鱼肉般的色泽。拱形的通道通向不可名状的黑暗。岩洞与铃兰身后红色的世界相接轨。 地上有一摊树枝一样黑漆漆的烧焦物,上面冒着浅淡的火焰,这就是一团静静燃烧的篝火。 旁边是半人。 道化师。 它正盘着那剩下一半的大腿坐在地上,身上的伤口仍旧静静地留着血,鲜血流过的地方覆盖这已经粘结的黑色血痂,看着就让人有种难受的瘙痒感,道化师太阳穴处还有脑浆缓缓溢出。 凄惨的小丑,或者是整个多元宇宙最凄惨的小丑了,身为同时凌驾于表世界和里世界之上的存在,被跨越时空次元的少女追杀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简直就像一些被下水道里的肥胖食人魔倒吊起来做成半死不活的肉条风干,被深藏地下的怪物吸走脑浆做成引诱食物上钩工具。 安静,平静。 ——嘘。。。 现在的道化师非常安静,有点像旅途劳顿正在烤火休憩的吟游诗人。 不是疯嚣和狂气用尽后的平静,也不是压抑自己的负面情绪得到的暂时平静。 被追杀,被穷追不舍,乃至切实切身地感受到何为魔女的愤怒——不如说这才是一种无上的荣耀,哪怕就此死去也是实现了自身存在的意义,为后人开辟道路。 这个世界,真是太糟糕了,也有着与它糟糕程度一样令人着迷的有趣。 道化师由衷地感叹着。 想要知道的东西还有很多,可就这样结束不也很好吗? 让我华丽而无声息地谢幕吧。 全知全能者,现在我会陷入这种绝境你知道吗? 别让我知道这是你的计谋,不然到了最后的最后,在我下台的时候也会想办法把你一起拉下去的。。 这背后没有你才奇怪吗?呵呵,太天真了啊我。 和一个死人较真什么呢? 铃兰没有和它多说一句话的意思,它用行动终结了道化师的脑内思维,恐怖的红色光芒暴涨,膨胀绽放出一朵万米的红色莲花,巨大的撕扯力量将莲花本身都由内而外地撕成碎片,爆炸的能力潮汐席卷向周遭,所过之处连黑暗也被永久地变成红色。 呼。。吸。。。 铃兰对于自身力量的掌控越加熟练,即使不加以休息也可以毫不停息地使用刚才那种夸张的招式。 巨兽的体内一下子被清空出大量的空白,这一下子它的体内就变得非常干净了。 “哎呀哎呀,真是残暴啊。这里是斑潘达清道夫的食管,你身处的这只刚刚渡过成年期,被你这样来一下只怕要延缓发育个十年,最后被同类吃掉哦。” “切。” 铃兰看着淡去的光芒中心的家伙。 篝火依旧在燃烧,只是篝火下的地面——食道已经消失不见。 篝火悬浮在空中,道化师也盘坐着用手拎着树枝末柄拨弄几下,叹了口气。 它似乎对小丑面具有着某种执念,竟然从开始就一直戴着就没拿下来过。 “之前的那个胖子也是,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丹琪的国王,你就这么杀掉他会给整个王国多少暴乱和死伤你——” “噗!——” 空气被撕裂的声音,但是没有与血肉碰撞的声音,红色的锋利尖细从铃兰背后的翅尖延伸出来,没入道化师的眉心。 没用。 对方依旧谈笑风生外加一副圣贤劝诱迷途羔羊的模样。 它似乎在发笑。 笑声透过密闭的面具后便被加工成某种音色奇怪的机器摩擦声,只能勉强传达出意思。 值得一提的是,它没有使用类似心灵念话之类的能力,而是自己开口。 这也是殉道心态的体现。 它想要死了。 它不得不死。 一个人如果能够做到限制的瞬移,那么渐渐的他就不会再用双腿走路这种低效的方式了——除非到了什么都已经无所谓,想要回顾一下过去的时候。 无所畏惧,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抛弃一切的牵绊和羁绊。 对于道化师这种存在而言,牵挂什么的早已没有了,对于任何坚定求道的神秘者而言,自己的道路和信念才是真正能够陪伴自己长久存在直至最后一刻的东西,乃至最后能够覆盖自身人格的意义。 所谓将军阵前半死生,他们带着棺材出征,破釜沉舟以求狭路相逢勇者胜。 很多时候如果不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信念,那么胜利就会在不知不觉间走远。 不胜利,毋宁死! 全心全力! 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呢? 道化师扶正了头上的帽子,露出左侧大脑的竖切面,那里没有骨骼和血肉,只有一个空壳,空壳的内表面涂了一层薄薄的脑浆和血液。 能用的早就用掉了,最后也什么都不会剩下,百分百的利用率,百分百的消亡,百分百华丽的谢幕! “呐,魔女,你还记得【大清洗】时候的事吗?或者说想起来了吗?” “居然把我们当成细菌病毒啊,真是过分呢。” 铃兰没有回答,她沉默地用红色的锋刃飞快攻击道化师,在得到“不是快速再生”的答案之后也停了下来。 “没用的,这只是我的投影而已,我的本体不在这里。你也明白的吧?” “哦,顺带一提,那些沿途被你杀死的都是真实存在的,怎么样,听到它们的哀嚎了吗?” 铃兰飞离道化师的身边,没有去理它,只是径直去寻找下一个路口。 “你这样找下去早晚能找到我,但是我还是希望你等一等,我有一些想让你看看的东西,关于你的过去。” 铃兰没有停步的意思。 “你也不用担心外面两人的安危,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们这类存在,能够威胁到他们的真不多。” 铃兰停下脚步,回头冷冷地瞥了它一眼,但仍旧没什么意动的样子。 她能勉强感应到敌人的存在并保证它无暇伤害两人,只是,这个世界实在太过危险,换作以前还不一定,但现在的萝莉自然不会相信死敌的话。 转身就走,连给一个表情都欠奉。 女孩认为这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呼。。那可由不得你了。” 道化师颤颤巍巍地从虚空中站起来,右手中拿着的烧焦树枝指向了铃兰。 “现在是审判时间!” 第一百五十五章 等我 bgEbullientFuture(悠久之翼) 暖洋洋的。。。 即使闭着眼睛也能看到光明透过眼皮映入瞳孔。安静燃烧。 温柔的火焰。 铃兰。。 铃。。兰。。? ——铃兰! 鹊没有继续沉迷于那种舒服的感觉中。 他的眼睛陡然睁开,原本黑色的深邃瞳孔被血红的绚烂光彩充斥。 涌动的,鼓动的。 心跳,仿若海潮。 鹊的身上完全渲染上了了一层血红色。 这就是一个茧,茧的外膜似远实近,只要伸手就可以触摸到。 只要伸手就可以触及的距离,只要伸手就可以抚摸到的温暖的所在,但。。。那太耀眼了。 潮汐般涌动的红色,燃烧的鲜血将自己包裹。 太过闪耀,太过美丽,太过真实。。以至于自己在其面前都黯然失色。 鹊的意识仍旧处于现实和虚幻的交界处,类似于地平线上的境界线正焕发出熟鸡蛋黄似的光芒。 “旦”——这个字究竟是指什么呢?不能知道那是朝阳还是夕阳”这样的感觉。 只有建立在感性上的直观感受,没有完整价值观和理性上的认识。 所以才会由衷地诞生出这种想法。 不是自卑,不如说他有着远超常人的病态的骄傲。 这是一种本能上的坚持。 光明鲜活的存在,太过“活着”的具体的东西,真实不虚的温暖,这种东西从一开始就无法驱散乃至触及,只会单方面向外界产出阴谋和邪恶。 我,我是。。鹊? 精神恍惚,若有若无的叹息声音和长眠带来的僵硬感和生疏感混杂在一起。 我是鹊。 思维清晰了些,在那飘浮不定的人格与精神契合之后,灵魂出窍的无力感消失了些。 红色宁静地翻滚着,生命的潮鸣清晰又不至于吵闹。 本来被这些危险的东西触碰到的话,任何东西都会无可置疑地走向毁灭,但是现在。。鹊感受到自己那破破烂烂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健康. 好吧,这里是长期拿自己做实验的药罐子鹊,所以这么说也不大准确,应该说是恢复了行动力。 原本受到的伤害主要是失控的造神仪式而非战斗,而现在破损的内脏和血管都已经被修复,甚至连之前承受高压的颅内也感觉很轻松,思维运转非常顺畅。 血红色的茧恰好贴合着自己的后背,自己的心跳声和血红色涌动的声音频率相一致,这么说来简直和铃兰呆在一起的感觉一样。 鹊和两只萝莉整天都粘在一起,从脚步声到心跳声全部互相熟悉——正常来讲就算是最亲密的人哪怕是母亲照顾婴儿也不至于如此。 这三个人只要不在一起的话,就会很不愉快。 事到如今已经亲昵到过分以至于没有半点隐私的程度了,在生活的每一个细节都互相扶持契合,形成了心理和生理上双重的绝对依赖。 睡了一个长觉,感觉神清气爽。 嗯,就是身上有点重。 “铃音,起床啦。” “乖,乖,听话,现在还有事情要做,还不到睡觉的时候。” 白净的手指熟练地穿过乌黑的长发,鹊小心地没有让指尖碰到女孩的皮肤。 作为潜在的被害妄想症患者和战争贩子,为了在极端到失去一切武装的情况下,自己也能有指尖和牙齿这种天生的利器可用,鹊总是有意留长指甲,保持在既不容易折断又足够挖开人类气管的程度。 “唔。。唔嗯。。嗯?” 女孩趴在鹊的身上,睁开尚显困惑眼睛,瞳孔深处的深蓝色星光一闪而逝,如同燃尽的火堆最后威慑性的薪火。 “感觉还好吗?” 明明已经习惯了,还是会觉得很舒服。 上瘾了一样。 根本不想分开。 铃音白嫩的双手撑在鹊的胸口,岔开双腿坐起身来,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在平复心情。 是啊。。 还有要做的事情。 有种不知道是遗憾还是觉得这样就好的心情。 “嗯,满状态复活~” 铃音像发情的小猫一样在鹊的身上蹭了蹭,从他身上起身。 血红色的茧并未形成阻碍,它如同无形的流水一般被穿过,随后这个血红色的蛹也在空气中消散不见了。 红色的光芒消失一空,整个地下空间又陷入了冷寂与黑暗。 鹊的眼前再次陷入黑暗,近在咫尺铃音都已经看不见了,不禁苦笑着去拿背后的包包。 现在需要眼镜。 “手。” 铃音的声音传过来,鹊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向着黑暗中伸出了右手。 十指交缠,掌心相贴合。 鹊被一种奇特的手法拉得站了起来,他的左手里还拿着黑格子的书包,刚想继续找眼镜结果铃音没有松手,而是直接抱住了他的腰。 “等。。” 湛蓝而恒定的淡蓝色星光从女孩柔软的身体上绽放开来,梦幻的星光轻柔地裹住两人,看着鹊稍显惊愕的表情,铃音露出纯真无垢的笑容。 “快点啦,我带你上去,要不就晚了。” “也是呢。” 鹊没有异议,任由铃音抱着自己。淡蓝色的羽翼轻轻一震,两人消失在了地面之上,在身后留下了一圈圈很快消失不见的蓝色光晕。 夕阳余晖薄暮场景,有如世界末日般时刻走向崩坏的境界线,望过去倾斜的是世界,还是你呢? 蓝色的光晕裹挟着两人飞出深渊,昏黄暗沉的色彩笼罩着整片大地,一切都陷入了颓废,沮丧的气氛中,缓慢到静止。 但这些都在一瞬间被打破了,非常的突兀,并且无声无息,就像是在本来不应该出现这种东西的地方硬塞了进去,让人有种恶心到想吐的感觉。 本来仅仅只是三维世界的天空之中,包括地方突然多了一个大包,鼓胀起来的大包飞快进行着分化增殖,形成许许多多不同的层面,然后这些层面互相堆叠交叉,冗余和空白极不对等,又互相交织。 下一刻,血红的染料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从扭曲的空间中迸发出来,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过去,顷刻间染红了半边天空。夺走了太阳一切的光彩,或者就像是刚出生的鸡雏一样,无力地散发着微弱光芒。 铃兰的身影飘忽间出现,又好像一直都站在那里,只是没有恰好没有被观测到而已。 铃音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根本没有半点犹豫。 女孩深知鹊的想法,这一点和自己也是一致的。 不管怎么样,那个孩子。。也是我们的家人啊! 蓝色的轨迹划破长空,空气被一层层的挤开,在前方形成了肉眼可见的空气墙,在短短两秒内就跨越了上千米的距离,这还是刚刚起步时的速度。 换做以前的铃音的话,是绝对做不到这一点的,但是现在的她,本来就已经开始接近某个门槛,之前依靠着药物勉强跨过去了一次,而现在即便无法达到当时的程度,已经非常接近了。 只差捅破一层窗户纸,就可以达成真正的蜕变。 速度这种东西,本来就不是可以衡量时间的度量,很多时你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快速了,然而,短到致命的时间加超越光速的速度很能让人重新认识现实,并品尝到绝望在自己眼前绽放的滋味。 “一之七!~——~~” 沙哑的声音,宛如一条死狗,颤抖的哀鸣,仇恨的痛苦,疯嚣的执念。 “尘封之国度!大地延伸的尽头!飞禽奔走的峡谷!永无止境之迷宫,!永无出路之虚无!永生永世寂寥致死的守护者啊!天秤的端详者啊!请允许卑微的我交出星辰!” “虚灵大放逐!!!~” 杜鹃啼血猿哀鸣,凄厉凄惨凄绝凄凄惨惨戚戚! 道化师的身影根本就没有出现,但是这大概是生命中绝响的最后怒吼却真真实实地传递了出来。 天, ——塌了! 某种有如活体般扭动着的紫色星团覆盖住了整个天空,然后这个庞大无影到难以言喻的东西涵盖住了这世界的一部分,连带着铃兰的身影都囊括其中。 事情快到鹊和铃音根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即使已经全力加速,双方之间的距离仍旧超过一万米。 铃兰没有反抗和躲避。 某种恐怖的契机已经包围了她,如果不反抗的话,只会被暂时传送走,否则以现在力量、无异于螳臂当车蜉蝣撼树。 她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看着蓝光的方向,露出一个幸福而怅然的微笑。 真是幸福过头了啊,我。 “呼——” 深吸一口气。 鹊说过紧张和悲伤的时候就深呼吸,深呼吸可以让自己暂时静下来,哪怕是为了能够更好地哭泣和悲伤。尛說Φ紋網 “哥哥!姐姐!” 在这之前,女孩甚至因为心理创伤而成了一个小哑巴。 所以现在要露出全心全意的笑意。 铃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这才是他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应该有的——纯真而快乐的笑容。 “我爱你们!” 现在,这真实不虚的呐喊声已经足以让整个世界都听见了,在这片广袤无垠的土地上,无数的人都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数以亿兆的目光向着这个方向汇聚过来,气机牵引之下,莫名的都感受到一阵心潮澎湃之感。 那是。。希望与悲伤相交织的,酝酿出来的甜酒。 紫色的星团整个碾压下来,将一切涵盖其中。 “等我!” ——第二卷完! 第一百五十六章 逃! 嗯,那种事情经常会有的吧,嗯唔。。就是说,早上起来感觉有点困,但是还是不得不紧张地爬起来,按掉闹钟,穿衣服刷牙洗脸吃早饭然后上学上班。 呀,像这样千篇一律的生活方式可能会让人偶尔感到厌倦,但是真的说来所谓的“普通”啊,那是神给予人的恩赐——如果哪一天起来的时候,如果在座的诸位在起来的时候,发现这个世界都变掉了,一些熟悉的东西都不太熟悉,一切能做的事情都不再能做,或许那才是最不习惯的糟糕情况。 比如说穿越到古代,不但不能再接触到电子产品,而且还要为了改善那糟糕的生活质量而努力,到了夏天没有空调。 再或者是一觉醒来直接来到末世,要不要都不知道在哪里的下一顿饭而挣扎,先不说人心险不险恶,有多少危险,如果到时候大家都挂了那么还真是拉开窗帘放眼望去一个人都没有。 对于那些渴求着普通正常生活的人而言,或许普通才是最遥不可及的东西,另一方面,对于厌倦了千篇一律生活的人来说,想要惊险而奇幻的事物难是必然的想法。 “城外的人想进来,城内的人想出去” 好吧好吧,废话了这么多,让我们回到正题。 嗯,所以说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鹊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陌生的天花板。 不。 所以说完全不明白啊。 大脑依旧昏沉,有种精神离体的迷离感,像是灵魂被强行拉出了身体又硬塞了回去,非常的不协调。 所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灵魂! 从各种意义上来讲,不管是从理性还是从感性角度考虑,用大脑来思考还是用脚趾来思考,只要脑袋没有问题的人都会认为这里非常有问题,就算是脑袋有问题的人也会觉得非常奇怪。 奇怪奇怪奇怪奇怪! 太不正常了,觉得它正常才是真正的不正常。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这是! 啊嘞? 这里是。。。为什么我在这里? 本来被那种恐怖的东西卷了进去,不管发生什么都是有可能的,鹊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在紫色的星团还未波及过来的时候将铃音和自己用北极星团团包围。 鹊感觉自己快要憋不住气了。 是的,他现在在水下。 并不是很深,属于只要站起来就可以幸免于难的程度。 但这就是问题所在,本来就算被传送到深海之中面对恐怖的远古巨兽,鹊也不会这么的混乱。 白皙而充满青春活力的肉体,因为运动而滴落的晶莹汗液,略微急促的喘息声。 充分运用五感,鹊非常深刻地理解了周围是怎样的状况。 这里是泳池。 而通过荡漾的水波可以看清的是,有几十个穿着泳装的女孩子正在泳池中嬉戏玩耍,有的在游泳。 她们的年纪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应该都是些学生。 鹊整个人都躺在泳池底下,一时间竟然没有被吵闹的女生们发现。 从鹊的角度可以看到水面之上纯白的天花板,似乎离得挺远。 原来如此。。是这样吗? 鹊坐起身来。 随着意识的渐渐清晰,原本自身意识和肉体若即若离的落差感消失了。 鹊的大脑也开始全力运转起来,无数的信息汇总聚集。 那么以防万一,还是让我自我介绍一下吧。 我是鹊,造神者。 “一切”的持有者。 现在处于失去了曾经的记忆(存疑)并拥有完整健全人格的状态,不排除存在复数人格的可能,具体而言,就是体内可能存在某种更为强大且具有主导权的意志。 仅仅因为自身和他人的原因,已经造成了很多的惨案,但比起那些真正恶质的存在根本不值一提。 擅长使用各种小玩意儿,依靠源血和混沌思维进行制作和操纵的神秘者。 还有就是关于我的伙伴,家人。。。 家人? 什!。。 鹊的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慌乱,从醒过来开始,他就下意识地试图用混乱的思维自我蒙蔽的真相,根本打心底里不愿意去提及的事情,在这一瞬间被想了起来。 我的。。家人。 伙伴。 铃兰和铃音。 那是我在上一个城市,上一片区域中,非常巧合的也非常幸运的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不可思议的邂逅的两人。 两只可爱的萝莉。 鹊头一次打,心底里生出沮丧和绝望,以及想要破坏一切的冲动。 如果说“命运”这玩意儿也可以拟人化的话,那它就一定是一个人渣没跑了。 本来这两个天使一般的女孩今应该走在她们应该走的轨迹之上,哪怕就这样死去,也会如同凋零的鲜花一般凄美吧? 当然,她们不会死,因为作者不允许。 于是就没有本来了,在遇到了我之后,她们能不能走完原本正常的生命轨迹姑且不论。既然改变都已经发生了,我都会去接受的。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继续这样呢? 之前那是类似空间传送术性质术式,是召唤术的变质版本。尐説φ呅蛧 不管怎么样,相依为命互相依赖的三人再一次被分开了。 现在又是我一个人了。 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喂喂! 真是笑死人了有没有啊?我完全不明白啊! 我这种人形麻烦漩涡,移动天灾,将周围的一切卷入其中的台风——本身就是沾惹到就会倒霉的,会被波及而亡,但即使是我,不择手段迫害他人以达到自身目的,可以为了摧毁一件尸体就将数以百万的人拉入死亡深渊的的我,无论犯下怎样的罪行都不会为此感到半分羞愧甚至偶尔愉悦的我。 即使是对天灾,命运也没有放过,它似乎认为这样糟糕的我都需要被拖入不幸的深渊,用痛苦来折磨痛苦,用天灾来毁灭天灾。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鹊感觉自己稍微可以理解失去妹妹的阿克的感受了。 那个时候自己挺还自以为是。 不,说到底连上面一大串话也是在插科打诨。 我一直在逃避,我一直想逃避。 我认为逃避是一种正确,从见到铃音开始,从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睁开眼睛开始,甚至从那至今尚未明确的过去开始。。 逃! 逃避! 想从整个世界脱离出去,想要得到所谓的超脱。 然而这终究是不可能的——因为现在的这份心情,这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这种足以把人击倒的痛苦即是证明! 不想失去心爱之人。 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回应她的期待,毫无理由地逃避,毫无节制地后退,总是含糊其辞,自我欺骗,直到最后连自己都骗了过去。 造神者并不是没有办法使自己成为神,而造神者之所以是造神者,鹊之所以如此自称而不是叫升神者,不能拥有单一纯粹的神性。。仅仅是因为不想而已。 人性压倒神性,不会永远持有不变的单一纯粹情感和指标。 而是更加复杂而贪婪的人性,这注定了他只是一个人,而并不是神。 是人就会害怕,会有寂寞的时候,是人就应该好好的活下去,但是这些也是自己做不到的,没有成为人的资格。那么既然如此,一切都又回到了原点。 自己。。究竟是什么呢? 鹊的眼神不知何时已经完全黯淡下去,那种空洞和无神。。简直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这时候。 ——“你在做什么呢?” 平静中略带疑惑的声音。 第一百五十七章 普通可爱女孩 bg男子高校生文学少女(男子高中生的日常) 女孩子。 看样子年龄和小依差不多,也就是鹊的同龄人。。吧?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不能只看外表的。 亚麻色的头发披散在身后堪堪覆盖住亮白的光滑肩膀。双眼平静但是有些无神。 沉默或者思考。 皮肤白净,面部线条偏向柔和,让人下意识地感觉她是一个温柔好欺负的人。 身板平平,胸前和飞机场没什么两样,小只的样子或许很能激起人们的庇护欲。 这样的体型其实在更适合战斗和拥抱,至少鹊根据动力学知识是怎么认为的。 棕色的眼睛古井无波,让人有种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的神秘感,而淡黄色的普通泳装也很能体现出这种平平无奇的可爱。 普通的可爱。 嗯,要说有什么特点的话,就是这个了,普普通通的。 普通。 鹊不知是不是因为在乱七八糟无奇不有里世界中呆久了,还是女孩本身具有的邻家小姐姐等级的亲和力,总之,对方出声打断了自己的思维,自己也没有对她产生什么恶感。 不,应该是我打扰到她们了才对。 鹊总算把跑远的思维完全收回来,投放到现实中,然后重新认识到了现在的形势,并且认为自己应该按照正常的模式道歉,敷衍一下然后离开。 去找自己的家人。 “请回答我。” 居高临下看过来的女孩,皱了皱眉,蹲下来追问道。 是的,说是回到了现实中,他的心中还是牵挂着铃音和铃兰,从未有过的焦心感灼烧着他的全副心神,不管怎么说那都是我家的。。孩子啊! 不放心! 这种年纪的小女孩,这样可爱的童女,怎么能放在外面不管? 不行!不行!你必须现在就去找他们! 鹊已经准备开溜了。 不去管这里被目击到泳装姿态的女生们。 他现在的心态一点都不从容。 醒来情绪稳定,但那些都只是表象而已。 铃兰或许还好 但鹊深切地明白,没有了自己在身边铃音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就是鹊之前一直都有想在逃避,不敢去想的事之一,即使是现在也无法想象。那丫头有多依赖自己,这一点实在是太清楚。。清楚的不能再清楚的事情了。 家人,伙伴。 相濡以沫,相依为命。 这种感情已经不知道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对互相理念的认可,还是仅仅心理上的依赖。。只是有一点是非常清楚的。 这甜美的毒酒已经喝下,已经不能回头。 已经变成坏坏的大人了(?) 必须回到她们身边! “我说。。。” ——“咚。” 鹊懵了一下。 随即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自己被敲了一记脑门。 鹊此时正坐在泳池底下,斜靠在白瓷砖的内壁上,被这么措不及防的敲了一下,嘴里冒出许多泡泡。 黑色的留海在水中飘荡着散开,露出光洁的额头。 女孩正用不满的眼神看着鹊,收回了攥成小拳头的右手背在身后。她身体前倾,微微眯着眼睛。 “虽然不知道你刚刚在想什么,会有那种。。唔嗯。。莫名其妙的表情,但是还请先回答我的问题。” “啊,哦哦。” 鹊像是被唬住了似的,连忙点头答应。 “那么,我再问一遍,你在这里做什么?还有你是谁?” “不知道。” 鹊非常诚实地回答道,当然这种时候所谓的“诚实”肯定不会在别人的眼里得到认可。 关于这一点他自己非常清楚,但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这个女孩子之后,自己有一种想说真心话的感觉,而不是说出一些冠冕堂皇却又合情合理的理由。 “。。。” 亚麻色头发的女孩沉默了半响,面无表情的脸蛋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具体是什么意思?可能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这家伙。。一脸“你在耍我吗?”的样子。 真是的,所以我才说啊,在这年头,你说真话都没人信,说了假话倒是有大把的人会相信,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好吧,算了,你说的话有点奇怪,不过姑且相信你。” 普通女孩认真地思考了一阵,然后得出这样的答案。 “唉?” 鹊有些惊讶的看着她,连他自己这鬼话脱口而出的时候,都没觉得会有人相信。 “怎么,难不成你是骗我的?” “不,真的真的。” 鹊立刻露出一个自然而帅气的笑容,向她摆摆手示意最近没有什么不良企图。 这家伙。。是天真过头了,还是有什么阴谋。 鹊这个不折不扣的被害妄想症患者和阴谋论者已经开始思考普通可爱少女每个动作的含义。 本来他都已经把摧毁当地执法机构的拘禁具体细节都考虑周全了。 既不会在在表世界造成巨大影响,又不会传到里世界的那种。 “好了,既然没什么事的话,你快走吧,我现在挡着你也蛮累的。” 普通女孩但不经心的说了一句,然后目光炯炯地盯着全身衣服都湿透了的鹊,眼睛一眨不眨地监督。 嗯,好吧。。 鹊之前就已经用眼角注意到了,其他女生现在正玩得非常开心,完全不像是有半点学习压力的中学生。 她们脸上的表情和眼前的少女简直就是截然相反的两个状态。 有趣。 早早的发现了自己并试图掩盖真相,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群快乐的孩子至今不知道有自己这么个人存在。 相信当灾难来临的时候她们绝对是最先死的一批炮灰——至少鹊是这么认为的。 不知为何,鹊的心情平静了一些,没有再固执地坚持排除一切障碍直接去找到自己的家人。 那非常不现实。 漫无目的寻找只会让人像苍蝇一样,甚至自己什么时候栽了都不知道。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可以用杀杀杀来解决的,那是铃音的风格,不适合自己。 比如刚刚结束的那个事件,就是为了给另外上一个事件收尾,于是结果就是收尾越收越大,直至尾大不掉。 有待自己去解决的事情连鹊都不知道有多少了。 “你在做什么?要是被他们抓到了的话,到时候一定会有老师过来的,会发生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女孩面无表情地催促道。 鹊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急切。 “这里是。。学校?” 鹊毫不吝啬的用她的身体做个屏风,在一个绝佳的死角蜷缩着自己的身体,只要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离开,准备先套点情报再说。 “是的。。你不是这里的学生吗?” 亚麻发无神的棕色瞳孔这时已经恢复了聚焦。 看样子是很在意这个问题啊。。。 “嗯,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鹊仍旧不愿意骗她,至少从她帮自己就挡住别人的视线这件事上也在客观上帮助自己避免一些麻烦。 感受到了善意。 是的,善意。 即使是铃音那丫头——虽然由我自己这么说,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但她对自己已经完全死心塌地绝对依赖服从——但说真的,这孩子表达爱意的方式有点偏执——虽然我也很喜欢就是了。 这种纯天然的善意比起曾经的阿克来得更加细致。 温柔和妥帖,甚至鹊整个人都有一种被治愈的感觉。 第一百五十八章 普通危险战斗 “别问题不问题的了。” “你快走吧,离开这里。” 女孩错开身体。 “嘿,等一下。” 女孩回头看了鹊一眼。 “怎么了?如果你再不走的话肯定会带来很多麻烦的。” “你也不想惹麻烦吧?” “额。。我知道了。” “那么,你知道具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奇怪。。有没有听到过什么消息,比如某某地方突然出现了巨大的天坑之类的。” 鹊斟酌着用词。 没办法,这个世界实在过于广阔,目前还不清楚现在自己具体在哪里。 如果与传送过来的地点有所联系的话还能知道大致方位。 女孩伸手将鬓角沾湿的亚麻色头发撩到耳后。 “这里是学校,至于你说的那个什么天坑。。我没听说过。” “嗯,我明白了,那么你的名字是?” “哈?” “不,所以说你叫什么名字?” “你是什么。。意思?” 鹊从对方的眼中明显看到了一丝不悦和堤防。 “单纯的好奇而已,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那还是算了,抱歉。” “唔。。嗯!” 女孩像是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似的,回身快步走过来,她的动作很迅捷,让鹊一时间有些错愕。 两人的肩膀几乎贴在一起,脑袋交错着。 “我的名字是秋神,秋天的秋,神明的神,这下你满意了吧?” “啊,谢谢。” 鹊看着对方动作轻巧地离开,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即使如此,现在也不是深究的时候。 不远处的那群女生已经有几个人察觉到了这里的状况,只是没有开口提醒其他人。 她们看着鹊的眼神的眼神非常奇怪,脸上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亚麻色头发的女孩已经回到了集体之中。 不得不说她的存在感非常低,连和鹊的接触都没有被其他人看到,只以为是她正好和那个怪人离得比较近。 喂喂,总感觉很不妙啊,我现在走的掉吗? 一些看起来比较主动的少女面面相视了一下,点了点头,从几个方向围拢过来。 动作先导,肌肉弧度。。 这些家伙准备动手吗? 把我抓起来严刑逼供? 不会吧要不要这么奔放啊! 可按正常情况来讲,我这样突然出现的可疑人士也不能随随便便放走吧,必须要防止被拍了什么奇怪的照片作为要挟才行。 鹊感觉自己的判断非常说得通,于是愈加尴尬。 事态已经一触即发,并且难以处理,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少女只有五米远了。 背包还在身上,可尚且完好的“彼方”已经暂且没有了,修复也不是在这种情形下可以完成的。 剩下的大多是一些杀伤性非常强的东西,唯一能用的就只有闪光弹,但在这种对方人数众多的地方不但人体会阻隔光线向后传播。 空气中的水蒸气成分太大,会严重影响强光的发挥,折射那么多次之后未必有什么用。 至于把她们全部杀掉,以免麻烦? 鹊从最开始就已经排除了这个选项,因为刚才和亚麻色头发的女孩说了几句话的缘故,他已经暂时冷静下来。 哪怕自己是动起手来不会有半分犹豫的刽子手,要是事后给那个亚麻色带来什么麻烦的话,就稍微有点过意不去了。 真正能够用杀戮解决一切问题的人,鹊只知道有某只杀人鬼萝莉。 其他人的话绝对没法和她比,只会做得四不像。 普通可爱女孩这时候站在围观女生的边缘,旁观事态发展。鹊有意无意的和她对视了一眼,眼角一跳。 总觉得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啊。。 鹊此时的的内心因为两只萝莉的消失而处于极度空虚的状态,潜意识里总是希望有什么东西来填补。 比如来自别人的强烈的善意或者恶意。 围住鹊的女生一共有四个人,余下的则在不远处围观同时隐隐形成了第二道防线。 鹊的背后就是泳池墙壁,可以直接爬出去,但这位女生离自己太近了,自己在爬出去之前就会被她们拽下水。 随后把头按在水里呛死,不要太容易啊。 左边一个有着亮眼金发,身材也很亮眼的高挑女生在这时候突然一个矮身,修长的腿从水底下横扫向鹊,同时有另外三个人伸出双手进行钳制,一人用手指戳向鹊的双眼,两人从左右两边抓向他的手臂。 这种配合可以说天衣无缝,完全封死了上中下三路。 背后是冰冷的瓷砖所以退无可退,趁着鹊略微有点走神的时候动的手,可以说防不胜防。 但即使如此,很显然这是没有用的。 鹊没有来得及磕药,厮杀的经验仍在。 唯一要小心的就是不要出手过重把泳池染红。 从水下攻击足够掩人耳目,也很难在这种被包围的情况下抵挡,不过水的阻力太大所以速度会很慢。 鹊原本湿透了的身体像是脱兔一样,突然跳将起来,即使背上背着不算轻的书包,他起跳的速度和高度也是非常不可思议。 这不是单单依靠腿部力量,而是全身的一股劲从上到下打通关节传递下去,最后一震地面整个人直直地跳起来,同时右脚吸盘似的稳稳踩在少女横扫过来的大腿侧面。 原本的攻击都错位了,擒拿向鹊手臂的女孩手指直接撞到瓷砖上,一声痛呼触电般缩回了手。 至于那个一脸凶恶表情外加蛮横不讲理,想戳瞎自己眼睛家伙。。鹊身体前倾横肘上抬,一手肘砸在她的下巴上,让她仰面倒在水中直接去吐泡泡了。 这家伙简直是。。。真是凶暴的问题儿童啊! 鹊现在想来都有一种眼皮狂跳的感觉。 要知道刚刚是没有嗑药的状态,自己的身体素质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这个二话不说,直接伸手戳自己眼睛的家伙,那是真的抱着把自己眼珠扣出来的想法! 这四个人看起来配合默契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出手毫不留情。 刚才如果只是一个普通成年男子的话,现在肯定已经重伤乃至残疾了。 这几个人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左右,一般这个年纪的少女绝对不会在发现有人“偷窥”之后一不喊而不闹,一群人若无其事地围观,剩下几个人直接冲过来直接试图打残自己。 这种素质。。麻烦了啊。。 鹊一边飞快的思考着处理方法一边收腹前倾,双脚躲开扫堂腿落到水底,右手握拳毫不留情地击中金发女生的腹部。 柔软而有弹性的触感,以及骨头的坚硬。 这一下已经是鹊常态下的最大出力,直接把金发的高挑女生打翻入水中,呛了几口水后,剧痛已经让她暂时失去了反抗能力。 真是,竟然生得比我还高,吃什么长大的。? 没错,鹊就是本着这样的想法给她来了一记狠的。 基本上这些人的死活,除了那个亚麻色头发的普通女孩以外对他都毫无触动,如果不是嫌麻烦的话。哪怕不用北极星之类的东西——刚刚打出的就不是拳头而是藏在袖口里的金属笔了,绝对保证一击即死,谁用谁知道。 那两个手撞在墙上的,真是够狠,也不知道他们用了多大的力,手指缝中都渗出了大片鲜血,正无法控制地颤抖着。 十指连心。 即使忍受着钻心的剧痛,她们两人(貌似是双胞胎)也极力的忍耐着,额头上的冷汗缓缓滴落,小心翼翼地向后退到人群中。 鹊知道单纯凭借自己的体力和那普通的身体素质,能够不动用造物正面打过这群人的概率很小。 如果她们都有刚才四人的素质的话,甚至都不需要有其他动作,一个个向自己扑过来,自己就没法逃脱了。 要知道自己好歹是个研究人员。 单单只看身体素质的话,几乎没有经过锻炼,从刚才四人出手的情况来看,自己可能连她们都比不过。 鹊看着十米开外的一众女生,双手袖中的金属笔,不知何时已经倒扣在了手心里,冰冷的金属外壳贴着静脉。 而且从那些女生的角度是看不见的。 接下来就是在关键时刻。 目的是以有限的杀伤换取震慑和逃脱的时间! 奈亚子会连着秋神乃至自己一起干掉。 北极星会让现场尸横遍野,于是秋神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南极星?现在更是连信号都没有。 药物会暴露自己是里世界中人的事实。 我的能力已经被很多人所知道。到时候一旦被“学园”的情报网络捕捉到真实情报。。所以那样的话除了把秋神外的其他人全部杀掉外也没有第二个办法了。 话说为什么我这么在意秋神? 。。嘛,怎么样都好啦。 先离开这个麻烦的地方再说。 上述方法在鹊的脑海中一一闪过,最终得出来一个结论:就这样以普通状态突围! 剩下的女生大多已经开始围拢过来,留下少数几个看上去柔弱的待在后面,秋神也混迹在人堆里,毫无存在感,只是看着鹊的眼神有些担忧和不忍。 诺大的泳池中,水波在微风中皱起。 碧蓝的水面被白皙的双腿划开,荡漾出重重叠叠的波纹。 双方互相对峙着,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场面诡异地凝滞起来。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失误 bg果道(水谷) 里世界的人,不出手还好,一旦动手一般都会想办法把目击的普通人全部干掉,这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这些人很容易泄露自己的情报,从而招致杀身之祸。 所以说对于神秘事物,虽然很多人都有极强的追求探知心理,但这也不一定是好事,如果抱着随时付出性命的觉悟,那么也没有资格踏入这个世界了。各种意义上来讲都是一种赌博。 鹊虽然不建议处理掉有可能给自己带来不利局面的目击者,但是现在应该尽量低调才好,因为前两件事的缘故,自己等人已经算是和学园彻底敌对了,他们的触角似乎遍布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所以现在的第一要事就是。。。逃跑! 鹊原本还正对着那群女生露出失望的表情,让她们一时间不敢轻易地靠近,但是紧接着他的身体陡然拔地而起,左手反手搭在了泳池边上,用力一拉,整个人就离开了水池,站在了泳池边缘。 这时候他才有时间用眼角观察一下四周的环境,这是一个室内的圆形泳池,占地面积很大,几乎就是一个水潭,这不是一般学校该有的配置。 结合这些女生前前后后截然不同的反应。。。鹊意识到这一次可能自己无意中捅了大娄子,毕竟如果这所学校的学生都能前一刻互相谈笑风生,后一刻直接试图制人死地的话,那么其教学目的和性质就值得怀疑了。 互相交头接耳了一番之后,那群女生简单地完成了战略部署其中一小部分看上去比较柔弱的从另一面面离开了泳池,啪嗒啪嗒地跑向出口,不知道是去搬援兵还是寻找武器,或者两者都有。而那几个只要看上去就比自己高的女生摆出一个严密的队形,似乎结成了一张可以互相帮持支援的网,她们稳稳地踏着步幅一样的步子,有条不紊的向着鹊逼近过来。wWW.xszWω㈧.йêt 鹊甚至可以看清第一排的几个女生腰部优美而矫健的肌肉线条,顺带一提,他现在还戴着眼镜,之前在黑暗幽深的洞穴之中用来夜视,现在也和黑书包一样跟着自己被传送了过来。 鹊的皮肤有些敏感,哥做后辈的义务也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了墙壁的冰冷和坚硬,自己现在身处圆形泳池的一个角落背后就是密不透风的墙,能穿上离开的道路只有岸边左右两条弧形过道,而这等关要也早已被几个女生围得水泄不通,基本上所有的路都已经封死,距离自己最近的逃生出口就是背后墙壁上的一扇窗,它的大小,看上去刚好能够让一个人通过,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仿佛希望正在招手,然后就是这扇窗距离地面大概有七米高。 不知不觉就已经陷入江局,几乎穷途末路。在自己收起自然力量不敢肆意妄为的情况下,最好的结果就是在造成超过个位数的伤亡之后耗尽体力被抓起来。 鹊并没有对于眼前的情况感到急迫,不是因为胸有成竹有了破局的办法,仅仅是因为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事情而已。 许多人和动物在濒死的时候,或者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的,绝境之下会表现得非常安详,甚至开始回忆过去的种种往事,想到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就是因为他们的大脑正在分泌出一些物质,让他们感到好受些,也就是自我欺骗。 当然,鹊不觉得自己就要死了,说到底实在不行就直接掀桌子,大不了把他们干掉之后跑路,之前的猜测和计划只是出于谨慎而已,真到那个时候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话说秋神呢。。。额。。 鹊非常清楚地看到,秋神混在了离开这里的女生当中,似乎是感受到了自己的目光,回头看了自己一眼,眼中闪着莫名的光彩。 嗯。。这算什么?怜悯? 鹊隐约能够猜到对方的想法,的确,这种情况下,如果自己只是个普通人的,基本上已经完了,而落到凶残的学生手里估计下场也不会比死好上多少。 不过谢谢了。。倒是给我腾出了手。 鹊暗暗想着,同时向着觉得自己越来越近的包围网发动了冲锋。 “彼方”已经损坏,它的体积看上去和鞋子差不多,但质量大概是普通球鞋的两倍,所以这时候愈发显得不利。 鹊在整个身体已经向前倾斜了超过四十五度,双手握拳似乎想用铁拳破开严密的网,但真正的杀手锏还是以独特手法倒扣在手中的金属笔。 狭路。 这时候就没有半分阴谋诡计了,现在不能强行突围的话,等到包围网再次压缩,想要逃跑就更加困难。 类似于骑兵所拥有的优势和劣势。 现在,鹊就是被逼到了悬崖边上的骑兵,直面包围过来的几十名步兵。 水中奔跑很难。 但是借助重力摔倒并不难。 鹊上臂的肌肉运动起来,带动着前臂向身前划动,双拳由内而外翻飞着划了一个诡异的弧线。 两道寒芒乍现,如同地上的鸟儿展翅起飞,直刺当头两个女生裸露出来的光洁腹部。 攻击的位置恰巧避开了要害,同时可以让她们失去反抗能力。 这两支金属笔保养的非常好,不会造成细菌感染,算是鹊手中非常仁慈的武器了。 携带方便,便于隐藏,可以随意翻弄有股掌之间的掌控感真的超棒的! 鹊对于这类武器爱不释手,哪怕是最普通的铅笔在他手中也可以变成小巧精致的凶器。 然后鹊的两只手被抓住了。 按照他本来挥舞的轨迹是很难被擒拿住的,只是中途改成握持武器刺击的时候,攻击速度有些变慢了。 可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前排的两个女生简直像是预判了自己的攻击动作一样,直接作出了最行之有效的应对方案——不,那已经不是预判攻击动作的程度了。 完全猜到了自己手握凶器,改变了攻击模式! 图穷匕见的震慑计划失败了。 这是。。 鹊那原本因为快速移动而有些失神的双眸瞬间聚焦,看到了一个女生的眼睛。 那双眼睛莫名的有一种波动在其中酝酿,黑色的瞳孔如同一个漩涡,将周围的各种介质吸入其中。 鹊作为一个内心极其复杂而矛盾,同时精神意志坚韧到非人的存在,在这零点几秒内身体居然停顿了一下。 这无疑非常致命。 原本扇形的波纹网瞬间从两边合拢起来,周围几个高挑的女生纷纷用非常专业的手法试图擒拿住鹊,不追求直接杀伤,而是想要先控制住他。 这是! 鹊的心中闪过了一丝明悟,许多事情多联系在了一起。 被摆了一道吗? 最开始不废话,磕药用北极星突围才是最正确的行为! 这些家伙并不是普通人! 从刚才的战斗来看,他们似乎拥有不同类型的心理能力,哪怕效果上来看还非常的稚嫩,但也让大意的自己吃个亏。 秋神之前也说过了让他快点离开。 不离开会有麻烦,的确如此。 鹊的双手已经被四只手臂擒拿住了,但是对面两人还是低估了他。 金属笔这种武器的操作精湛程度,只要有一点点的腾挪空隙,就可以有所发挥。 这两人本以为已经胜券在握,突然感受到与敌人接触的地方——从中指侧面,到手掌心一直向下延伸,一直延伸到手肘的部位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冰冷,甚至一时间还没能感受到痛觉就纷纷无力的垂落,让鹊挣脱出来。 一道伤口顺着经络骨骼,肌肉的纹理,纵向划开了数道血管切下去,锋利的笔尖瞬间造成了触目惊心的伤口,鲜血从这两个人的手臂上流下来,如同打开的水龙头一样发出水流涌动的声音落到泳池里,染红的周围的水面。 鹊的双手根本没有停息。 他像脑袋后长了眼睛似的,看也不看回头倒扣,从两只挥舞的手肘侧面划过。 锋利的金属笔尖发出和骨骼摩擦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鹊整个人已经腾空跳起,蜷缩身子离开水面躲开了来自水下各个方向的攻击。 失声痛苦的惨叫声不约而同地响起. 攻击的角度非常刁钻,加上周围都是水面,这种伤口不经处理的话,很快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 这四个主要战斗力基本上废掉了。 然而现今周围包围过来的所谓“主要战斗力”仍旧有二十来个。 而且女生们都没有被震慑住,似乎被鲜血刺激的更加兴奋,一个个眼中闪着好战且残忍的寒光。简直就是一群追猎的鲨鱼——除了她们可能不会吃掉受伤的同伴之外。 刚刚鹊的思维被攻击打断了,这时候终于在这攻击的间隙——也就是受伤的几个人挡住了后续战斗的刹那再次运转起来。 下一刻他的瞳孔猛地一缩,心跳也慢了半拍。 不是吧。。 鹊想起自己最开始问秋神的问题。 ——“你知道这里具体是什么地方吗?” ——“这里是学校。” 这里是学校! 学园! 那个和铃兰战斗的怪人应该就是学园的人,而自己也是因为他那莫名其妙的空间术式来到了这里。 有了前两次事件,自己和学园绝对是不死不休的关系,至少对方会非常乐意干掉自己。 最糟的情况。。 鹊硬扛了一记踢击,两次拳击。二话不说把左手伸进口袋,右手反手伸向背后的背包。 他意识到自己现在情况非常危险,一旦被抓住了,可能就一切玩完,所以已经不容管那么多了。 因为这里很可能就是。。。! 将“阿狸的烧烤”和“阿璃的堕落”抓了一小把在手中,同时伸入背包的右手也已经握住了北极星。 正当他要往嘴里塞药的时候,一股不知从何处传出的波动覆盖过来,让他的大脑感受到了针扎般的剧痛。 还没等鹊反应过来又是几道“针”刺了过来,把他原本井井有条的思绪被碾成为一团黑暗的糨糊。 大意了。。 这里是。。“学园”啊!! 鹊昏厥倒地,背朝天花板倒在水中。 第一百六十章 满足 bg异常事态(神前晓) 身为所谓的强者,在各方面都凌驾于大多数普通人之上,突然有一天莫名其妙的被一群平日里根本瞧不上眼的家伙给击败,譬如人在走路的时候被蚂蚁绊倒了一样。尐説φ呅蛧 不可思议! 不可理喻! 什么啊这是? 身为里世界的存在,这类特质或多或少都有一点,哪怕不宣之于口,也会表现在行为中。 无视一切的嚣张霸道也好,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高傲,对于凡间规则的无视也罢,总而言之,不会无动于衷的吧? 一定会把路的蚂蚁踩死,然后狠狠地碾几下。 ——鹊没有这种想法。 对他来说怎么样都好,在他看来什么样都是可以接受的。 在这个世界上,强弱从来不是判断胜负的唯一标准,只有结果才能断定谁是胜者,谁才是败犬。 况且。。这种事情真的怎么样都好啦,说到底胜败又怎么样? 失败又怎么样? 强大又怎样? 弱小又怎么样? 尽说些这种相对而言的东西又能怎么样? 如果没有比较,那就不会有这些东西了吧? 会有事没事想这些东西的,一定是吃饱了没事干,才会在意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 人活着难道是为了这些吗?是为了获得某种意义上的胜利或者失败才诞生的吗? 无聊。 人活着终究是为了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是真正值得珍惜的东西。 值得为之存活下去的意义。 胜负什么的随它去好了,难道正常人不是这样思考的吗?如果是为了那个的话,如果是为了他/她的话,就算是生与死的界限也是可以跨越的吧? 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吧? 如果世界是正确的话。 再次睁开眼睛。 距离上次睁眼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但至少可以知道上次睁开眼睛之后没过多久,自己就又昏了过去。 太阳穴传来阵阵轻微的疼痛感,还在可忍受的范围之内。 连续两天不睡觉然后用脑过度的感觉。 昏昏欲睡,某种程度上却又飘飘欲仙。 “你醒了吗?” “啊,嗯。” 鹊的身体有些有些难受,思维依旧如同往日一般清晰。 他早已习惯在糟糕的身体状态下思考。 倒映在眼瞳中的是纯白的房间墙壁和挂着吊灯的白色天花板,吊灯散发着一片恒定的白色亮光。 床和棉被也是白色的,看上去非常干净,这房间的摆设也非常简单,只有一张床。 床上躺着鹊。 鹊躺在床上。 衣服还是原来的衣服。 并且没有干,距离我昏迷才过了不久吗? 鹊试着动弹一下身体。 如他所料的动不了。 感觉上是什么冰凉的东西,隔着棉被无法看见,应该是铁链。 我现在的身份是嫌疑犯。 被拘禁的拷问对象。 鹊的思维飞快地运转,表面上不动声色。 从大概猜到这里是什么地方开始,他的思维运转方式就发生了改变。 前提已经变掉了,现在只要走错一步的话——不,哪怕可能没有走错就已经完蛋了。 所以,哪怕是为了那两个丫头,自己也不能在这里结束。 这不是无所谓的事情,不能怎么样都好。 这是无论如何都,必须,一定,不得不,要达成的目的。 是愿望。 “喂,喂~” 女孩拖长了音调的声线。 白皙纤细的手掌在鹊的面前晃了晃,在日光灯的照耀下显得非常刺眼。 秋神穿着一身奇怪的衣服,正站在床边。 “你怎么样了?” “感觉还好吗?饿不饿?” 秋神语气平淡地和他唠家常。 “我很好,也不饿。” 鹊习惯性地想揉揉眉心,象征性缓解一下头痛,不过很显然,现在他的手还是动不了。 “呼。。那就好,要是我还在家你就死掉了,没有拷问什么消息的话,班长会怎么数落我呢。。” “额,那个,如果是我听错了的话我道歉。。你刚才说拷。。问?” “这是你们这里的方言吗?真是有趣啊哈哈哈!” 鹊故意装出一副非常惊讶的样子。 虽然早就猜到会是这样,不过真正听到的时候要是显得太过平静,别人绝对不会以为你是事先想到了这一点,而是把你当成死不悔改的犯人,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做生意的罪名来个“抗拒从严”。 先把人抓起来,再制造证据,屈打成招,古往今来的各种破事都是这么来的。 “不,你没听错,就是拷问。” 秋神歪歪脑袋,说着还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了一只在日光灯下泛着寒光的金属笔。 那是属于鹊的笔,上面还沾着一层薄薄的血渍。 “顺带一提,我那四个被你重伤的同学强烈要求把你对她们造成的伤害在你身上复制十遍,但我告诉她们说“这样一来那个家伙会直接死掉的,就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暂时让她们放弃了公报私仇,先等拷问完成了再处理。” 说着她笑了笑。 “怎么样?她们还挺讲道理的吧?” “嗯,他讲不讲道理先不说,总之先谢谢你了,秋——” ——“刷!” 原本平静安宁的某只小白兔,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普通可爱女孩,突然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手中的笔刺破空气,划过一个突兀且笔直的弧度,出现在鹊的眼前。 准确的说,是右眼瞳孔的正前方。 巨大的危机感传遍全身,寒毛倒竖的同时大脑拉响了警报。 这是人类自身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反应,鹊也无法避免。 而且他也真的被吓了一下。 一个人前一秒还跟你谈笑风生,后一秒直接拔刀砍人,也算是一件够惊悚的事情。 “怎。。” 鹊的眼睛被闪着寒光的锋利金属笔尖抵着,眼皮没有反射性地闭上。 眼皮无法起到防护作用,还不如睁开。 鹊通过两天时间的自虐式锻炼,完成了只要自己不想就不会闭上眼睛的绝技。 “怎。。怎了?q” 鹊刚想谈及她的名字,不过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名!字!” 女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如此激动,她低着头,浅淡的亚麻色头发遮住棕色的眼睛,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 “名字?” “是说我不应该。。我明白了。” 鹊刚说到一半就住口。 不能说出名字? 为什么? “唔。。对!就是这样!” 秋神收回金属笔,背过身去深吸了两口气才回转身形,看样子已经恢复平静。 “那么,快点开始审问我吧。” 鹊的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容,换了个话题。 虽然他也很好奇为什么提到名字就是禁忌,偏偏这样对方还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把这告诉的自己告诉了自己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现在的情形下有点不大对,所以不宜开口。 刚才是自己唐突引起了冲动。 “什么?” “我说快点审问我吧,哪怕是为了早日安抚你的同学,来问我吧,只要是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作为一个本身就特别喜欢到处安装监视器,试图将原本所在学校的所有人都安置在自己眼皮底下,以满足变态控制欲和政治需求的人渣。鹊非常怀疑在这间看上去一无所有,只有一张床的房间中到底装了多少的监视器。 这些除了对付自己,或许还是对拷问者的监视。 “哦。” 秋神愣了愣,随后明白过来,那呆呆的样子倒是很可爱。 普通而糊涂的可爱,给人一种亲切感。 就在鹊以自家两丫头为满分的评分基准试图给眼前的女孩打个分的时候,对方的反应再次出乎他的意料。 ——“噗嗤” 红色。 红色浸染了床单,那是鲜血的颜色。 秋神手中握着的金属笔随手就是向下一捅。 锋利的笔尖穿透了白色被子和鹊的裤腿,在他的大腿上捅了一个不深不浅的窟窿。 不会造成过度失血之类的重伤,但是绝对很痛。 鹊的额头上沁出一丝细密的冷汗。 不是因为疼痛。 他经历过的极致疼痛绝对不是这种过家家可以比的,他会感到惊讶仅仅只是因为他对于女孩的思考方式有了一个全新的了解,并为此感到些微的寒意。 “嗯,怎么了?” 女孩的眼神有些茫然,她俯下身子凑近了些,盯着鹊的眼睛看了半响. “总觉得你好像有些不满,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可是,是你叫我这么做的唉。” “不,没什么。另外我说了我会回答的,这种情况在拷问的时候,我觉得你应该先听听我要说什么,而不是直接捅过来。” “如果是其他人,已经被你捅昏过去了,这说明了你拷问手法上的不成熟。” 鹊用唏嘘的语气说道。 “如果将来有机会的话,我会教你怎么做。。不,我会亲自演示给你看的,什么才是真正的审问。” 鹊的表情看上去非常怪异,某种程度上来说简直像在朝圣一样,混杂的愉悦和激动——会让人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恶寒那种。 “你。。喜欢这样的?” 秋神听得有些疑惑,皱了皱眉想了一会儿发现不能理解,索性拔出金属笔,毫不迟疑“哗擦”又是一笔下去,笔尖“噗嗤”没入肉里。 “如果是这样就早说嘛,我会满足你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 拷问 “不,不用了,已经够了。” 鹊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说道,以免自己大腿上再多几个窟窿。 “已经够了吗?我觉得这样还挺好玩的。” 秋神最后有些失望地低下头,过了一会儿就突然抬头,表情充满希冀。 “真的不用了吗?” “是的,不用了。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鹊如同往常一样和颜悦色地回答他,心里的确对女孩有些感激。 某种意义来说,这也是帮了自己的忙。 监视下的伪装,不付出点代价实在说不过去。 “啊啦。。真是遗憾。” 女孩不再强求,将笔收回了衣服口袋。 鹊也盯着她看了半响。 气氛有些微妙。 秋神现在穿着的是白色的衣服,不是护士服,而是类似于医生的装扮。 大衣对她娇小的身形而言显得过于宽松和拖沓,衣服下摆都已经要超过大腿了,袖管向上卷了几圈也只能露出手指。 非常方便的白大褂,因为弄脏了也没问题所以工作时也很适合。 配上她无机质的表情,和那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狡黠和任性,显示出一种独特的气质。 不是知性。 理性。 熟知人类种类的鹊对这种纤细的差别非常敏感。 。。这孩子,是那种“比起气势信念更相信战略和强弱”的类型。 普通的可爱,有些天然呆,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吧? 鹊如果现在可以运动自己的双手,一定会在她面前挥挥,怎么没反应了? “你怎么了?不是还要拷问吗?快点开始吧,说了这么久都没有切入主题。” “保持安静,你先给我呆在那里,我在思考一些事情。” “哦,明白了。” 鹊没有什么反驳的意见,闭上眼睛躺在那里装死。 神态安详宁静的,根本看不出半点紧张,不像是一个正在被拷问的人。 他无视了腿上传来的痛苦和大脑的难受感觉,有点像是安乐死的老人,其本人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了。 作为被拷问者,保持清醒才是一种自虐且痛苦的事情。 在完全恢复状态之前就算直接睡过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话说真的好困啊。 两个人相继陷入沉默,一动不动,但房间里的气氛并不显得尴尬,反而觉得他们两个人都自得其乐。 安适舒服。 这是能够让人静下来享受安宁的气氛,另外打破这样的气氛也需要一点勇气。 “好了。” 秋神重新恢复了聚焦,继而直勾勾地看着鹊。 让他莫名感到奇怪。 “请问,额。。有什么问题吗?” “唔。。我已经决定了。” “哈?” 你这么跟我讲,我也没头没脑的,你到底决定了什么?是我的处置方式有关吗? “嗯,天姐和彩虹她们说是你十恶不赦罪大恶极,应该先给予最大程度的痛苦,再压榨出剩余的价值。” “班长认为这时候不应该意气用事,必须先从你身上得到情报然后再处理掉。” “结果两个都是要死啊。。所以说你决定选择哪一个?” 鹊苦笑着,有种自己判断出现失误的挫败感。 本来以为她对自己抱有善意来着。。结果这是自我意识过剩了吗? 陌生人,敌人。 麻烦,问题。 症结。 秋神看到鹊脸上的表情,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纯真的笑声。。虽然这么说有点俗,但真的能够洗涤人的心灵。 “不,不行!。。你那个表情太搞笑了,简直犯规啊有没有?” 秋神像是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或者自己的肚子,她拼命地想要憋住笑声,但效果不是很显著,反倒把脸憋得有些红。 “抱歉抱歉,刚刚的事情请你先忘掉。” 十秒钟之后,秋神恢复了正常状态,变成那副处变不惊的样子。 前后变化之大令人咂舌,之前的欢脱和笑声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 鹊虚着眼睛看她。 先前总有一种非常微妙的感觉。 终于,他对于秋神模糊的印象稍微明晰了些。 她这是在笑话我吗? 真的是,像我这样恶劣的的存在有什么好笑话的? 找其他比较值得摧毁践踏的家伙去玩弄比较有成就感吧? “其实。。” 秋神坐的非常端正,衣服过于宽大,隐约可以看到她挺直的背脊。 秋神左手握成拳头放到嘴边,轻轻咳嗽了一声。 “咳咳。。其实吧,现在关于你的事情包括处置权利,基本上都是是由我全权负责的,所以刚才对于你的处置方法仅仅是她们的建议啦,我可以选择采纳或者不采纳。” 说着她又掏出那支沾了血的金属笔扬了扬。 “不过出于礼貌,我认为还是有必要对她们交代一下,所以让你流点血还是有必要的。”wWW.xszWω㈧.йêt “交代?你是说。。” 鹊没有在意她话里揶揄的语气,只是对于话里面隐约透出的意思有点在意。 这家伙不会。。 “嗯,我不准备处理掉你,我会让你一直活下去。” 秋神说着,还没等躺在病床上的同龄少年露出什么反应,继而又露出小恶魔一般的笑容。 “所以说,你现在的生死大权都掌握在我的手上哦,是不是应该乖乖听我的话呢?” “哈?难道你要让我当你的奴隶?” 鹊立马有些夸张的大叫起来。 “不行!绝对不行!你以为这样就让我屈服吗?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鹊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那小眼神直直地盯着秋神的脸,一副“我看错你了!你背叛了组织!”的样子。 当然这货是装的。 秋神又险些失态地笑出来,纯真的样子与她给人的第一印象有些不符,以至于鹊也无从分辨究竟哪个才是她真实的一面。 “说要你当我的奴隶了?” “呼,那还好说。。” “不过你的提议也充满了魅力,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地考虑一下。” “不用了!还是不用了!” “呼呼。。既然如此的话,那就来听听我的提案如何,我不会要求你当奴隶的,我让你当我的狗怎么样?” “。。。” “哈?” “我说让你当我的狗怎么样,没听见吗?” “不,你发烧了?” 鹊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 此时此刻没有感受到羞辱感,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兴奋——不不!怎么可能! 这个混蛋! 这个瞎说八道的女人,竟然要让我当她的狗!开什么玩笑,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答应。。。吗? 额。。好像不答应的话,可能会被干掉,果然还是——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狗。。狗狗什么的,实在太羞耻了! 鹊现在已经难以保持镇定。 以他的厚脸皮无下限来讲,这样的事情其实还是会做得出来。 所谓不择手段不仅仅是对他人而言,对自己也可以做出非常不人道的行为。 哪怕是强迫着自己。 只要能达成目的,有什么不能做? 没有不需要割肉就能获取的轻易的胜利。 但是总觉得有些微妙啊,这种对话。 各种意义上来讲。 不管是这些和这个秋神有些的关系,还是她提出的要求。 感觉。。这场好无厘头的拷问从头到尾都是蹩脚的做戏,荒诞并且不正常。 从正常人类的对话流程来讲,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有种刻意和生硬的地方。 旁人是听不出来的,只有两个当事人才能感受出来的。 话题的互相引导和暗示。 等等。。旁人? 首先,这是个很可能存在监视装置的房间。 关于自己可能正在被监视这一点她也意识到了吗? 真是敏锐的家伙。。或者说得到了同意? 不,应该不会。 ——所以才提出这种践踏人尊严的命令吗可恶! 鹊看上去有些赌气地没有吭声,只是抬起头来看向秋神,眼中闪着莫名的光彩。 秋神只是端正地坐着,笑眯眯地看看他,场面再一次安静下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 乖~ 162 “怎么了?难道不愿意吗?” “明明只要这么做或许我很开心来着。” 秋神抿起嘴微笑着 “如果你能哄我开心的话,兴许哪一天我就放了你哦。” “那还是算了吧,我不是这种职业的人选。” 鹊脸上一副死猪不怕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撇撇嘴。 “我这人从小娇生惯养,自由散漫惯了,也不知道怎么服侍别人,至于当狗?我会咬人的好伐。” “嘻嘻,你这样坏坏的样子总能让我有一种想要调教一下的冲动。” “嗯唔。。怎么说呢?你现在越是倔强,之后就会越发听话。” “事情变成那个样子的话,一定会很有趣吧。” 秋神只是非常普通地坐在那儿笑着,但是她的言语让鹊人莫名的生出一股恶寒,好像这种事情真的很可能会应验。 鹊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不禁脊背发凉,非常惊悚地看着淡定自若的女孩。 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之后下意识地想要破口大骂,用混混地痞无赖的那套吓唬她。 一般来讲这个年纪的女学生大多讨厌害怕这些,哪怕只是随口说点黄段子也能掌握话语的主动权——在非常糟糕的话就要脱口而出的前一刻,鹊突然想到了这里究竟是哪里,于是果断咬住舌头,把话咽了下去。 该死!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屈尊? 如果有其他活下去的办法,还是不要这样比较好。。 “怎么了?有什么想说的吗?” “不,没有。” “也就说你同意了?” “不可能,你是笨蛋吗?” 至于为什么骂人的话是“笨蛋”。。这只能说作为原本的最顶尖学生外加虚与委蛇的学生会副会长,礼貌和委婉客套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反倒是想要说出一些粗鄙之语有些困难。 他也不敢。 女孩眨了两下眼睛,可爱的歪了歪脑袋,似乎没有理解对方话中的意思,又或者鹊说的话很难理解。 总之很困惑。 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随即露出灿烂的笑容。 。。等等这什么反应!她不会是恼羞成怒想要想弄死我吧? “我——” 鹊刚想开口安抚一下她,以免自己死得不明不白,不过显然人家笑容中的意思和这个阴谋论者的狭隘思想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秋神伸出宽大大衣下的右手,手掌因为前伸的动作而露出了手指后的半截,看上去比衣服更加白皙通透,甚至有一种虚幻的感觉。 虚幻。 所谓白衣天使,用来形容秋神现在的形象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洁白细腻的掌心按在鹊的头上,轻轻抚摸着,手指尖划过头发的缝隙,没有把黑发揉乱。 很轻柔很轻柔,真的和棉花一样蓬松柔软。 好舒服。。 鹊的双眼有些迷离,有点像被安抚的猛兽。 梳头发这个动作不经意间勾起了他内心的回忆。 或者说其实是最近才发生的事情。 那就是给铃音和铃兰梳头发的时候。 那时候真的是太幸福了,现在想来还有一种回味无穷的感动,仿佛整个人都被那种纯真所洗涤。 那时候的自己却还没有懂得珍惜,真是暴殄天物! 幼女,童女,萝莉。 小女孩所独有的阳光雨露般清新的魅力——能够感受到这些,哪怕只有一瞬间,哪怕仅仅是在很远的地方看着,也是喜悦到可以升天般的幸福和满足感啊! 鹊有些涣散的瞳孔恢复了神采,没有沉溺于秋神温柔的举动中。 他已经意识到了所谓的让他当狗究竟是什么意思,这种举动在也是所谓“驯化”的一环吧? 秋神眯着眼,但已经隐隐感觉到了鹊心情的变化。 只是,女孩对他的流氓作风没有什么了解,本来如果就这样成功收回手的话,那么最让鹊多个心眼,对她抱有戒心和抵触,不至于以尴尬收场乃至原本还有些微妙的关系直接破裂。 然而鹊从来都是一个心理阴暗的阴谋论者并且以己度人以至于养成的严重的被害妄想症,刚刚的行为在他看来就是驯化的第一步,属于非常严重的冒犯,考虑到这群女生不同寻常的心灵类能力。。。哪怕是初次见面的时候建立起来的莫名好感也在这一瞬间消失了,毕竟人品也是会败光的,人活在世界上不可能一直靠刷脸。 “啊呜!——” 鹊做出了非常幼稚的行为。 张开嘴,对准女孩收回去咬了上去,同时用眼睛瞪她。 “。。。。” 少女祈祷啊呸发呆中。 这副样子非常滑稽。 鹊在牙齿接触到秋神顺滑光洁皮肤的时候,有点不忍心咬下去,毕竟如果真的是以生死搏杀为标准,那这一口下去基本上这细皮嫩肉的女娃将来就要少一只手了。 这明显很不好。 并且自己绝对会在下一个刻被捅死。 于是他的动作僵在那里,没有真正用力的咬下去,牙齿触及皮肤表面,凉凉的感觉。 鹊有些尴尬地偏过双眼,讪讪地松开了口。 女孩有些呆滞,动作机械地收回了右手,上面有一排很明显的红色牙印,同时还有黏黏的。。。口水。 “那个。。对不起啊,一不当心就——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刚刚绝对是应激反应!对!就是战后创伤综合症那一类!” 鹊说着说着觉得觉得没有底气,于是说到最后干脆叹了口气。 “好吧,我洗不白了。” “噗。。” 女孩似乎觉得非常好笑,她在反应过来之后就全身颤抖地笑个不停。 活泼。 不再是开始见到的时候那副平静得过分的表情,倒像是随处可见的普通的女孩子。 鹊看到这一幕,不知为什么舒了一口气。 怎么说呢。。 总觉得这件事能就这么敷衍过去的感觉。 女孩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过了一会儿又把脸埋进了被褥中,额头枕着着鹊的大腿。 她的胸口起伏了一会儿,试图平复心情。 说真的前面一马平川啊。 某种程度上我也挺佩服你。 鹊挑了挑眉,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女孩。 他对于人类生命理化作用和生物学都有非常独到而深刻的见解,这方面甚至是涉及到许多禁忌的知识,所以比许多人都明白要达成这种成就是多么难得。 反倒是想要长的很大比较简单。 这意味着是个人类本身生命遗传系统的超越和背叛,又或者说是某种意义上的进化,是基因库认为可能存在的能让你更好地生存下去的表征。 连人类的染色体本身都认为这是一种非常优秀的表征吗?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鹊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嗯。。 睡着了? 呼吸和心跳都在变得平稳甚至缓慢。 鹊哪怕不通过大腿上的触感,仅仅是看她胸膛的起伏程度就能判断出。 秋神现在的呼吸频率比人醒着的时候要慢。 嗯。。难道真有人天然呆这种程度? 一点警觉心都没有? 什么嘛,你以为你是小依吗? 鹊想要嘲讽她几句。 嗯,绝对不是因为之前节奏都被她带着走,根本没有办法掌握对话主导权的原因! 仅仅!只是因为像她这样没有半点警戒心的女孩子走到大街上会非常危险哦! 真的只是这样哦! 然而他再一次住口了。 隔着棉被从大腿上传来酥酥痒痒的感觉。 鹊的皮肤非常敏感。 既舒服又难受。 “那。。那个?” 女孩没有反应,她的右手摆在鹊的肚子上,左手非常自然地塞进一团棉被中,手指隔着被子在他的腿上轻柔地勾勾画画。 这是。。字? 鹊瞬间反应过来,同时依靠着极强的空间想象力,轻易就在脑海中重现了秋神要表达的意思。 这还真是非常。。宠溺的感觉?!ωww.xSZWω㈧.NēΤ ——“班长在监视这里。” ——“先安分点。” ——“乖~” 第一百六十三章 养你 ——“班长正在监视这里。” 意料之内,情理之中。 鹊没有再发出声音打断她,只是尽量自然地在脸上做出一个困倦的表情. 让自己的五官柔和下来,不那么具有攻击性。 正常来讲,这种时候应该表现的突出一点,以吸引暗中观察者的注意力。 只可惜对方没有人是傻子。 这间房间里面什么都没有,那么做反而会让秋神非常显眼。 干脆装睡就好了。 万一出现秋神也是间谍的情况——不单单是出于鹊自身了疑心,而是这种事情真的很可能发生。 毕竟对于很多信念坚定的人来讲,拷问和药物都无法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这种时候用怀柔的手段要更加有效许多。 “等到对看似同情自己的拷问者吐露出一切,再满心希望自己可以被释放的时候死于对方的温柔,到时候这家伙的表情一定会非常有趣吧?”——如果说现在有人正在监视装置后面,看着眼前这一幕并如此想的话,不,哪怕仅仅只是有这种可能性。鹊就不会对趴伏那里的少女抱以信任。 哪怕真的没有,也不会。 所谓的亲切感,善意与真正的信赖关系是不能混为一谈的。 这就好比“不讨厌”和“喜欢”之间巨大的天堑。 现在果断装死,逐步辨析情报的可信度。 不能轻举妄动。 鹊通过体感仔细辨认女孩想要传达的话语。 ——“现在如果你不想死的话,还是先听我的话比较好。” ——“保持安静,听我说完。” ——“我知道你现在很混乱,比如我们是些什么人,这里又到底是什么地方。不过这些我并不准备告诉你。” ——“这样只会让你越陷越深,到最后无法脱身。” 不,其实我一点都不混乱,哪怕不知道你们是谁也大概能猜出来。 这里是哪里?这里是我敌人老巢。 秋神的胸口微微起伏着,看上去真的像睡着了一样,甚至还有轻微呼噜声发出来。 她手指的动作已经完全被掩盖住了,除非有摄像头装在被子里面,否则根本没有人会想到她现在正在泄密。 当然考虑到这群人薄弱但是有些诡异的心灵能力,其安全可靠性还有待验证。 ——“我之前说的话,虽然有一部分是为了掩人耳目混淆视听,不过也是有真的掺杂在里面。” 部分? 百分之九十还是百分之十? 鹊的眼皮会不会抖动了两下,看上去随时都会睡着,他的眉头恰到好处地皱起,似乎还在因为剧烈的头痛而苦恼。 ——“比如现在我们班绝大多数人都赞同,直接把你处理掉。。抱歉,如果我说的不知道清楚的话,那我就再说的明白一点,处理掉就是指杀死。” ——“因为一些原因,现在你生命的归属权也在我手中。不管你是否对我抱有信任,这一点都是不争的事实,如果我真的想害你的话,现在就可以动手了。你明白了吗?” ——“关于我们之间的关系,考虑到你现在的神智可能不大清晰,我觉得稍微拖延一段时间也无妨,毕竟我是这样的仁慈善良。这一点你应该心里有数了吧?” 哎呀你倒是试试啊?! 我们来看看谁死! 我告诉你!你这是在恐吓!是杀人未遂! 你信不信我告你告到你直接倾家荡产几年后坟头巨树长到一人合抱亭亭如盖?! 鹊的匪气又犯了,表面上仍旧做出一副困倦的样子,没有因为内心的波动而产生任何的变化。 从上次服药到现在,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磕“阿璃的堕落”了。 不久之前在泳池里的时候,如果他能早点醒悟过来,成功嗑了药的话,那么现在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 ——“还有就是不要想着逃跑,在这里你绝对逃不出去的,逃出去就会变得更加惨。” ——“到时候你将成为我们D班所有姐妹的敌人,生不如死。” 这我信,谁落到那群疯子手里绝对咬舌自尽来得痛快。 现在回想起来那种眼神。。真是不健全啊不健全! 小小年纪竟然就能从他们身上闻到鲜血和残虐的味道。 对别人的和对自己的残酷。。不是源自杀戮,而是单纯的从恶毒中根植出来的卑劣后天习性,那种气味都已经交缠在一起分不清了。 我说什么好呢? 卑劣的人永远上不了台面。 不够纯粹的东西无法抵达真正的强大。 但是秋神身上没有这种东西。 这孩子简直就像白纸一样干净,哪怕语气因为耳濡目染沾染了某些不好的习惯,总体而言也还是个好孩子。 鹊对这一类个人的气质非常敏感。 ——“你逃出去的话,也会给我们带来很大的麻烦。” ——“所以还才请务必不要这么做,我不想站到到你的对立面。” 那你还。。 ——“不要问我的目的是什么,我没有目的,只是想这么做而已。” ——“我会想办法让你活下去的,实在不行的话,哪怕是呆在这种地方不能出去也比随随便便乱闯一番,然后被抓住解剖做实验要来的好得多吧。” 随随便便乱闯? 我早就和学园不共戴天了好吧,我不做掉他们,他们也会想方设法来找到我然后设法做掉我的。 ——“嗯。。差不多,先这样好了。” ——“放心,过一段时间班长他们会撤去监视的,到时候你就能在这里自由走动了。” ——“你饿了吧?不过现在很晚了,所以没晚饭夜宵之类的。要是还有时间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做点饭,但明天我还要早起,所以今天不行了呢。。嘛嘛,不要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 鹊表示自己不能理解。 她这到底是把我当成婴儿还是狗啊?话说这两者在某方面似乎也没差!? ——“乖乖等明天吧,忍忍就好了,毕竟你如果饿的时间长了,再吃到美味的饭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吧?所以再忍耐一下,好吗?” ——“这段时间就让我来养你吧。” 她刚才写了什么?我听错了,还是她喉咙出了问题? 再或者是她的脑子有问题? 喂!你发烧了吗你?! 养我?你要怎么养我? 真是最糟糕的情况! 莫名其妙的恶寒,甚至某些存在于幻想之中,即使知道也会封存在脑海深处的禁忌画面此时也一一浮现。 鹊少有的感受到了一丝恐惧和战栗。 我这是碰到变态了? 深深的无力感。 身体被沉重铁链束缚感觉已变成了某种意义上类似棉被铠甲的东西,将自己与这个可怕的世界——与这个可怕的女人相隔离! ——“明天早饭要吃什么?煎鱼?哔哔拉烤串?还是说清蒸安琪拉?” 不,我根本不知道安琪拉是什么玩意儿。 秋神似乎有点开心的样子,手指尖雀跃地在鹊的腿上写写画画。 长篇大论的介绍,关于各种各样听起来就让人不明觉厉的菜肴。 。。比如某种光是听口述就会让人觉得自己的舌头会辣到燃烧,充满了爆炸性口感的食物“爆燃火焰斗牛”。还有因为味道非常清淡,而且入口即化,所以吃多少都可以吃的掉以至于很容易像金鱼那样不知不觉把自己撑死的“三林白羹”,听说主材还是一种类人生物。。。话说那个魔法料理是什么鬼啊?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已经进步到这种程度了? 。。总之。。各种不明觉厉,用鹊的眼光来看不是学园的伙食真的这么奇特活泼,比较充满新意,就是女孩正在通过自己超卓的想象力瞎掰。 这算是什么拷问啊?唠家常吗?真是。。。鹊不止一次这么想了,虽然腿上的伤口还是有点疼,不过那根本只是皮外伤。 就这样交谈了半小时。。。虽然说是交谈,但事实上一直都是秋神一个人在写写画画,鹊只是在听而已。 时值深夜,灯光熄灭了,秋神趴在床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嘴角残留着开心的笑意。 鹊看着女孩纯真的傻笑,有些失神,虽然大脑一直在催促他睡觉,但就是不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静谧的空间中没有半点声音。 嘘—— 第一百六十四章 改变 bg潮鸣 昏暗中不计年岁。 不知过了多久。 “啊——” 秋神张着嘴发出长长的声调示意鹊张开嘴。 这是。。新的一天? 鹊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眼前是那只认识不久的少女。 右手端着碗,左手拿勺子给他喂食,勺子里是带着葱花的豆腐羹。 很普通的清淡食物。 她侧身坐在病床边上,身上穿着刚换上的衣服,咖啡色的长衣长裤。 她的手脚相较一般人更加纤细,胸前很平,身体曲线显得相当柔软和美好。 所谓的大家闺秀千金小姐,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优雅并且充满淡定从容的娴静魅力。 她脸上有层薄薄的红晕,如果忽略她的年纪和个性以及不大对劲的笑容,很可能会和“初为人母的慈爱妈妈”,“初恋的小女生”之类非常美好正面的词汇。 是的,鹊非常肯定这是一种变态而兴奋的笑容,唯独正在经历这种可怕危机的他才会明白看似温柔的举止背后影藏着的黑暗——当然,这种温柔的举止似乎是真心的,只不过对于鹊而言,哪怕是不参杂了调教驯化自己意识的纯粹的笑容,没有夹杂自身私欲的温柔,也是不能接受的。 温柔是会刺伤人的东西。 但如果换一个想法呢? 假设秋神本身就仅仅只是一个非常温柔,同时又有一点奇怪小兴趣的普通女生。 对于其他任何人都是这样的态度,这样的照顾。。 那样的话或许心中的那股莫名其妙的负罪感也会减轻不少吧? “啊呜。” 鹊张开嘴把勺子连带一部分的手柄都吞入口中,女孩原本还在歪着头疑惑,接着被鹊的举动着实吓了一跳。 手都抖了一下,脸上也闪过害臊的惊慌。 看上去非常明显的动摇了啊。 结果只是嘴上说说吗? 实际没有这种养。。监禁别人的经验? 鹊咬住勺子没有松口,嘴角露出微笑。 总觉得挺开心的,哈哈! “你在傻笑什么呢?快点松开!” 秋神终于反应过来,想起自己在暗中观察的同班同学面前扮演的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角色,于是给鹊后脑勺来了一巴掌。 还好他之前已经把豆腐羹咽下去,不然现在非得呛出来不可。 “真是的!身为狗狗,怎么能不听主人的话呢?” “再这样明天你早上就没饭吃了!——嘿!听见没有?” “。。哈?” 鹊险些用流氓地痞的语气直接说出一连串狂立flag的话。 通常这些人之后都会在类似英雄救美的桥段被开了挂的主角一顿胖揍直接送回复活点。 我说。。秋神小姐? 就算你想极力表现出一个剥削者奴隶主的形象,以确认自身强势的地位,这种说法也太错漏摆出了,完全没有说服力好吗? 难道说你真的把我当成狗来看待?我听不懂人话? “狗狗就应该有狗狗样子!我觉得你现在非常不称职!” 秋神小姐气鼓鼓地鼓着腮帮子,双手叉腰任性赌气的模样,像只发怒的仓鼠。 “唔。” 紧接女孩愣在那里想了一会儿,直到小脸憋得粉红才得出一个结论。 “我。。你!伸出舌头!【哔!——】我!” “这,这算是发誓效忠我的仪式好了!快点!听话!” What? “你。。来真的?” 鹊看着她那动摇的眼神几乎都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动摇地非常严重,就差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掉下来。 怎么像是自己在强迫她做什么不愿意做的事情一样? 各位,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状况?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形? 请容我再多啰嗦两句。 秋神,身高大概比小依矮一点,身材在各种意义上都并不饱满,但是线条非常姣好,可以说是个骨子里非常温柔的可爱女生(? 棕色的长发披肩,粉红水润的双唇轻轻动着,洗发水的味道混合着少女自然的体香令人心旷神怡。 另外。 我的表情现在,此时,此刻,目下,绝对很难看。 她说让我。。 咳咳,毕竟没有具体指明是哪儿。 也就是说可以认为什么地方都行吗? 这很明显不是出自她的本意! 是了。 为了不让他假装潜水的家伙起疑心。 伪装的最终目的也是为了让我活下去,也就是说一切都是出于善良心态从而强迫自己去完成的行为,一定很勉强很辛苦吧? 鹊感觉自己的想法中哪里有些不对。 有时候还是忍不住去美化眼前的女生,这或许和她的特殊亲和力有关。 但就算是这样也不行,从物理意义上来讲办不到,所以。。喂!喂! 解开了。。或者说正在解锁,女孩的手伸入棉被之中,似乎是为了给鹊解开铁链,说实话,这玩意儿冷冰冰硬邦邦的,并且磕着骨头勒在身上的确疼痛难忍,但如果是为了这种目的的话,那么鹊情愿不要,而是希望让它继续束缚着自己。 有些东西一旦超过限度,就会触及到一些不能触碰的柔软的地带,那些敏感的背后藏着的就是核弹。尐説φ呅蛧 斜斜的刘海沾着汗水滴落下来,流过眼睫毛的时候总觉得痒痒的,鹊的眼睛遮蔽在留海中,嘴唇抿成一条线,十足阴郁沉默的感觉。 “请住手吧。” “。。诶?” 秋神的动作明显慢了一下,但是之后却并没有停下。 “停下吧。” 鹊的语气明显有点不耐烦了。 秋神的表情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不过额头上渗出的汗水暴露了她现在紧张的状态。 毕竟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如果鹊像这样继续任性下去的话,这场戏就没法再演下去了。 一旦被监视者观察到鹊的攻击性和不服从不可控性,那么绝对会被立刻处理掉。 就连秋神辛苦争取过来的处置权的行为也会付诸东流。 啊啊,我真是。。 这种事情虽然听着似乎很高兴,但放到我这种人渣身上实在是太浪费了,实在是不应该呀。 所以。 “住手吧。我不会【哔——】你的。我也不会当你的狗。” 鹊冰冷的语气终于让她的停了下来,声音不高,但是里面充满了满满的不容拒绝的味道。 闻言,秋神的表情彻底恢复了刚见面的时候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对一切都漠不关心,无论发生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为什么?” 她皱着眉头,冰冷的目光注视着鹊面不改色的面庞,仿佛有雪花被寒风挂起,纯白房间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温度降到了冰点。 是啊,为什么呢? 鹊莫名有些想笑。 这很明显不单是在问为什么要叫她停下来,而是指为什么要叫停这场做戏——毕竟这种行为无异于自我放弃生命。 呵呵,所以说就算是我啊,我这样的人渣。。 秋神你明白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失去了不择手段的能力。 心里会感到抵触。 离常人更进一步。 说不出是好还是坏。 秋神。 隐隐约约无法看清楚的善良,某些莫名其妙的恶趣味,温柔的亲和感与有趣的反应,虽然总是一副仿佛背起了整个世界的漠然表情,不过偶尔也会有娇羞的时候,冰雪聪明,普通的可爱的反应。 虽然由我来说并不具有说服力,但秋神无疑是一个很难得的好人。 这一点我深深地明白,从见到的那第一眼开始就深深明白——所以是不行的。 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强迫你这样的女孩子做出那种反应,哪怕是你自身的善良和温柔,那也是不允许的! 我不会同意。 哪怕抛开你的理由不谈,你究竟是出于怎样的想法诞生了这样的行动? 我无法接受,打心底里无法接受啊! 你以为我真的是在意你吗混蛋! 你以为我是一个怕死的凡人,是会就这样随随便便死掉的垃圾吗? 鹊毫不退让地和秋神进行这目光上的交锋,女孩觉得现在打晕他的话还来得及,还能强行解释为逆反心理,只要现在能压服他的话。。。然而她看到少年的眼神。 鹊肆无忌惮的目光就像是永恒不灭的北极星一样仿佛这一点细微的,但是又坚定不灭的光芒。 没错! 我是造神者!我是绝对不会完蛋的!我是绝对不会终结的!我还要回到她们身边! 是的,回到我的家人身边! 如果在两个小女孩——在铃音和铃兰独自徘徊在世界的另一端,在虚空中彷徨,无助垂泪的时候我却在做这种事情,那都不用将来铃音拔刀了,我自己就可以自裁在这里! 身处随时死掉也不奇怪等我绝境中,鹊——这个只有短暂记忆的少年,透过自己那些满腹的阴谋论调,剥开残忍无道的思想外壳,切开心灵的武装坚壁。 在排除了这一切天生的邪恶材质,暂时摒弃这部分为了避免让自己受伤还存在的心灵防线之后。 想要拥抱! 想要亲吻! 想要占有! 想要让她们幸福! 如果和情感混杂在一起,形成洪流从内心被压抑着的深井中冲天而起,化作耀眼的彩虹。 自己到底是有多在意那两个人,到底是有多喜欢她们,对于铃音和铃兰无穷的占有欲和过于沉重以至于连自己都不敢直视的爱。 在这这一刻,都变得清晰无比。 啊,秋神,谢谢你。 鹊直视着女孩,露出那久违的玩世不恭的从容微笑。 我已经。。不会逃了! “看来你似乎是脑子不大正常,你就需要我好好调教一番才能听懂人话啊!” 秋神的目光含着煞气。 怎么搞的啊这家伙?就这么想死吗? 第一百六十五章 开门杀 纯白底色的房间中,灯光熄灭了。 因为没有窗户,里面一片漆黑。 鹊正一个人躺在床上,他的嘴被胶带封住。 冰冷坚硬的铁链捆束着身体。 来自腹部的饥饿空虚也让他眼前发黑,想就这样一睡不醒。 秋神去上学了。 按照鹊的设想,哪怕是学园这种特殊的地方,既然是类似学校的设施,那么学生需要去上课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那群女生也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边了。 都是学生的话,她们要上课不是? 最直接的证据就是,之前的感觉还不明显,但是当那若有若无的窥视感消失的那一刻却可以清楚地捕捉到,甚至鹊隐约能够感应到那个不知样貌的窥视者——曾经和自己对峙乃至战斗过的某个人,在取消监视的时候那厌恶的表情和不甘。 嗯。。感知力为什么会强到这种程度? 鹊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哪里发生了变化,不过病由心生,眼前的危机才更加重要。 金属笔的一端——也就是尖锐的笔头,此时已经以一种诡异的角度从鹊的左手手掌背面刺入,整个笔尖都没入其中,同时从手心中露出一点头。 那金属的寒光,仿佛能在黑暗中清晰见到。 不知道是因为不忍心下手,还是时间匆忙的缘故,总之哪怕是为了做戏给秋神的同学看。。。这伤口也是非常麻烦的。 鹊感觉从不久之前开始自己的运气就已经用完了。 但众所周知,我擅长掀命运女神的裙子,在她娇羞的时候寻找到破局的机会。 这道伤口和大腿上的两个小孔从另外一种意义上来讲也是逃脱的机会,自己并非没有再度掀起命运女神的裙角的希望。 所以,还是先尽快离开的好。 任何一个严密的组织都不可能让我这种身份不明的家伙混进来。 和秋神之前说的一样,一旦被发现了我就会给他们带来巨大的麻烦。 鹊拼命地扭转着手背,将伤口摁在铁链上不断摩擦,他的腿做出类似的动作,不过因为被捆的严严实实的,动作幅度过小以至于没有办法达到血流如注的效果。 自虐所带来的极致疼痛不断的刺激着鹊的神经。 铁链的表面并不光滑,那粗糙的铁质摩擦着柔软的血肉和裂开的皮肤下可以清楚看见的血管,整根金属笔杆子摇来晃去,最终从伤口中掉了出来。 疼痛和血腥味,像是另类的的兴奋剂,这两者混杂在一起冲入鹊的脑海,让他整个人的神智都清醒了些。 通过那一阵阵的剧痛感,可以切实地感受到自己身体在接近油尽灯枯的同时,也还有着那么一丝丝的力气。 能够感受到自身活着的这份真实。 鹊用极其别扭和非人道的动作对自己施以酷刑,他的表情就一瞬间变得嗜血和残忍,正在下一秒钟又恢复了平静和淡漠,仿佛他破坏的不是自己的身体。 他就这样在长久寂静的黑暗中,默不作声地尝试脱离桎梏。 长时间没有进食和饮水,昨天一晚上又没有睡着。这让他的身体已经变得虚弱不堪——为什么即使如此也不得不跑? 这就不得不涉及关于监禁的一个最基本的问题了。 有进就有出。 只要还是人类,那么总会有想上厕所的时候。 房间里并没有钟,有也看不见。 鹊一直在根据自己的心跳声计时。 现在是临近中午的时候。 从体感上来看,自己已经将近两天没有上厕所了,这在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非常致命的——假设,虽然照理说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但是,仅仅只是假设的话。。秋神小姐一旦真的决定保住自己的性命,同时把自己当宠物来养,为了不让自己捅出什么幺蛾子封住自己的嘴。 一旦她真的天然呆到了忘记人是要形成代谢这一点,那到时候场面一定会变得非常尴尬,会成为自己一辈子的黑历史。 在可爱的女孩子面前忍不住【哔!——】什么的。。那还不如死了算了啊! 于是乎,这一切都是迫不得已,属于不可抗力下的最终一搏。嘛,倒也没有严重,基本上成功率有十之八九。 虽然殷红的鲜血没有办法用肉眼直接看到(眼镜在自己昏迷的时候不知道被拿去了哪里),但是通过身体感觉大致可以判断出湿润的区域。 甚至,当这也行不通的时候,通过自身身体的各项理化指标计算出血量也不是做不到。 差不多了。 鹊将左手的几根手指按在床边缘,用力的扭了几下,在令人感到脊背发凉汗毛倒竖的“嘎啦”声中依次将大拇指和食指脱臼。 经过一番艰难的腾挪之后,他勉强抽出了自己的一只手。 只能转动手腕,但是已经足够。 鹊费力地将鲜血在铁链涂抹的更加均匀,用几层加厚的血痂画出奇异的符号,嘴唇嗫嚅呢喃着,吟诵起不知名的无声咒语。 平日里为了实验方便,随时随地都可以使用基础素材“源血”,鹊在自己的身体里长久留存着一部分的源血,随时都可以以之为基础,通过不用复杂的转换仪式,将身体的部分血液变成咒印材料。 类似于酸奶厂里面储存着的酵母菌群一样。 细微的红光亮起,最刺眼的符号像是一个蜈蚣,它蜷缩的身体看起来已经死掉了,偏偏背部有一个巨大的眼睛栩栩如生,还活灵活现地眨了两下。 有些耀眼的红光在黑暗寂静的房间中存在的一秒钟,随即又熄灭了,看上去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都只是幻觉。 逃脱计划的第一步已经完成。 红色的鲜血攀附在铁链表面,同时对着整条铁链快速侵蚀,最终红色的纹路大部分没入其中,只留下了一点细微痕迹露在上面,好似红色的苔藓。 鹊没有直接摧毁着甘甜,而是尝试着去操控它,锁芯中的构造轻轻动了两下,仿佛被无形的小手拨开。 “咔哒”一声之后,鹊感觉全身一松,从长久的束缚中解脱了出来,整根铁链都变成了松垮垮的模样。 “呼。。。差不多了。” 鹊甩了甩左手,缓解一下那种已经影响到身体其他部位正常工作的剧痛。 他控制源血形成血痂堵住身上的三个伤口。 这只是一种取巧的小办法,不过用来止血还蛮有效。 鹊的右手中指向上一勾,在“系啦系啦”的摩擦声中,铁链从他的身体四周撤去,快速的解开了结,然后从被子里钻出来飞到半空,团成一个松散的球状。 对这种没有超自然力量加持的物品,基本上只要被源血浸润过,就可以通过咒印进行各式各样的操控,除了能达到的能级有限这个问题以外,还是非常实用的。 至少在刚才那种情况下,不管是铁链也好,还是超强度合金链也好,哪怕用一整块的钻石挖成空心把鹊封存在里面,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鹊可以利用任何源血所及的物质界的东西。 眼前虽是一条普通的铁链,只经过了粗糙的魔改,但其中运用的基础咒印纹理和“北极星”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两者最大的区别还在于材质。 如果依靠挥舞的刀剑棍棒之类的武器,这些东西对使用者自身的力量要求很高,而可以直接通过咒印操控的鞭子才能够更加得心应手。 鹊哪怕不服用“阿璃的堕落”,其大脑的计算能力也可以完美统筹成百上千的缎带。 其实“北极星”从开始的设想是制作成类似于头发的东西,只是当时碍于工艺有限只能做成缎带——现在虽然已经有了办法,但“混沌思维”已经基本告罄。 ——“砰砰!” 就在鹊胡思乱想的时候,从房子那里赚来的巨大的撞击声。 ——“砰轰!” 没错,是撞击声。 那绝对不是敲门,而是有人在外面对门进行破坏。 ——“砰!——嘎!” 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鹊慢慢从床上下去。 不是他不想快点,而是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他这么做。 ——“砰!砰砰!砰砰砰!” 门外那个位置的存在正以飞快的频率砸门,一点也不讲礼貌。 从那恐怖的力道上来看,其本体是不是人类还有待商榷。 鹊拾起金属笔,放到了胸口可以随时刺出的位置。 作为一个阴谋家,现在必须直面危险的情况也是迫不得已。 是自己已经被逼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才之下做出的选择。 从正常逻辑来考虑,这样的生存下来几率并不大。 鹊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的身体糟糕到什么程度。 纯粹从概率学和理性的角度来分析,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用铁链把自己绑起来,做出没有反抗能力的样子,以降低未知敌人的警惕心和杀意。 自己的确没有反抗能力了。 体力已经见底。 他的体能本身就不是很好,现在更是累到随时都会死掉一样——什么嘛什么嘛?!这种事情谁管他去死?! 鹊等眼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狂气闪光。 我啊! 现在超想那两个丫头啊! 没有她们我就快要死了! 所以!。。所以说现在任何挡在我面前的东西,我都能直接破坏掉啊混蛋! 第一百六十六章 抛弃从容 bgBLACKHEARTSDOLLER(Fade) “轰!——砰!” 在最后一声恐怖的巨响之中,门应声而倒。 门外有些昏暗的灯光照射进来,在黑暗的房间中显得有些刺眼。 这不知从何处照进来的光印在纯白的墙壁上,留下一块扭曲的人型影像,似乎在酝酿着某种恐惧的气氛。 灯光照入室内,许许多多看不见的灰尘我会发光,诠释着丁达尔效应。 门口站着一个人。 她的身高不过一米六,一身黑色的劲装,校服像是披风一样被她披在身后,露出的前臂上缠着绷带,光洁的小脚下踩着木屐。 脑后梳着利落的单马尾,光洁的额头前几缕头发垂落。 女孩闭着左眼,冷酷的俏脸上显露出一股凌厉的英气,她整个人笔直的立在那里,像是一柄出鞘的宝剑,有着让人无法直视锋芒。 但这些都不是最引人注目的。 任何人第一眼看到这个女孩就会被她手中的武器所吸引。 那是一个带长柄的锤子。 连锤头带柄大概有两米长,通体漆黑仿佛在吸收一切的光源,锤头的大小近似于空调的外箱,一头是圆锥形的凶器,另一头则四四方方和攻城锤的外形有几分相似。 漆黑的锤子在地上拖曳着,发出刺耳的金属刮擦声,沉重的锤子在地上划出出了白色的痕迹。 只是乍一看就给人以凶暴印象的女孩走近房间中,看到床上的被子皱了皱眉头。 直觉告诉她里面没有人。 没有伸手就拉开被子,黑发少女握着长柄的前段举起锤子,像是拎起一个玩具。 ——“轰!!——” 躲在暗处的鹊只觉得眼前一花,在轰然的巨响声中,整个床榻已经一分为二,从中心爆裂出一个大洞。 棉被中的絮状填充物并没有飘飞出来,而是被直接挤爆出去,高密度的空气将之压落在地上。 鹊这才不由自主的看向那扇被砸开了门。 这扇门并不是被砸坏了锁才打开的。 整扇门都已经从门框上脱离,那朝上躺着迎受的轰击一面,疑似合金制造的门从正中向下凹陷了一大块,像是被水刀挖掉了一样,整体都已经变形了。 剧烈的报警声不断在心中响起。 会死的! 如果和这种怪物对战的话,在这种情况下一定会死的! 会死的不成人形,毫无价值的枉送性命! 鹊的理性正在说服他不要轻举妄动。 作为一个借助外物的能力者,与这种体能怪物硬拼显然是非常不明智的。 不管如何计算概率,不管如何算计敌人,在实力差距达到如此程度的情况下,在这个狭小的房间中面对这个怪力女明显是找死的行为。 鹊在黑暗中紧闭上双眼。 从门被砸开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敢用正眼去看情况,最多只是偶尔用眼睛的余光瞥两眼,以免自己被发现。 那么。。现在究竟是怎样一种情况呢? 这个女人是谁? 按道理来说应该是秋神的同学,现在是考虑到我的反抗情绪之后,秘密过来把我处决掉的。 只是有一两个疑点: 一是之前自己在泳池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这个女生,她的实力和特征如此明显,如果之前遇到过的话,鹊一定不会忘记。 第二,她们没有理由这么做。 是的,如果当真不相信秋神的判断,那么最开始就不会把自己的处置权交到她手里。 所谓的“监视”是一种公开处刑,是让他们解气用的,而不是真的不相信秋神。 如果把自己这个嫌疑人交给秋神之后,后者做出这种类似于背叛的行为,那么这个集体绝对不可能像之前自己见到的那么和谐,团结,一致对外了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并不是和秋神她们一伙的,但是她来到这里的目的无疑是为了我。 不管是不是要干掉我,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总归不会对秋神有好处。 秋神说过,我的身份是一个秘密,如果把我的存在泄露出去的话,会给她们带来麻烦。 。。算了,先到这里吧。 鹊没有再继续想下去。 他的身体状况已经很差了,耗费脑力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妙。 想再多,对于脱离现在的险境没有任何帮助。 声响这么大,一旦我的身份暴露在阳光之下,这里又是学园,到时候我一定会变成小白鼠。 现在能做的选择只有两样了。 一是趁着她背后是门直接逃走,二是及时把她干掉然后自己逃走。 前者大概率被她一锤子砸死,或者在被她追杀的途中曝光与学园的众目睽睽之下。 能够选择的道路只有后者。 这同样是几乎十死无生的事情,区别只在于前者可能是慢一点,或者根本就不会死而是变成小白鼠。 各种思想在鹊的脑海中翻腾,他在尽量节省思维力的同时也在寻找合适的行事方式,但不断消耗的体力已经不允许鹊做出更长久的安排。 结果也逃不了奋力一搏吗。。 说来长久,但时间不过是转瞬即逝而已。 女孩没有发现鹊的踪迹之后并没有离开,她挥舞起锤子在房间中不断横扫,本身就没有多少的陈设变成稀里哗啦一地碎片。 就在这个一直闭着左眼的女人再度举起锤子那一刹那,铁链裹携着一条迅捷的黑影从房顶上扑落下来。 因为门外照射进来的光线非常有限,加上鹊一直在女孩的头顶借助铁链挂着悄悄移动,所以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有被发现而是主动显身。 鹊右手中的金属笔有如一条亮白的雷霆龙舞,门外昏暗的光映照在上面。 他全身积蓄的力量都在这一刻完全爆发出来,配合着身体铁链下坠带来的冲击力,那金属的笔尖带着寒芒,在室内的空气中一层层地推进,速度不断加快。 白色的致命匹练并没有发出声响动。 黑发少女像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样站在原地,手中握着的锤子仍旧按照原定的轨迹挥下,而那微小的白光已经距离她的脊神经不过寸许。 在这种程度的发力下,不说能不能刺穿钢板,至少可以把铁片捅一个窟窿。 鹊攻击的位置是人的神经中枢,即使是被手敲中也会产生僵直和昏迷的效果。 这一击的时机和位置把握的天衣无缝,两人的身体像是平行交错而过的直线一样,女孩除了有可能依靠直觉感应到以外别无他法——不,就算利用直觉想要感应到,也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鹊攻击无声无息,且不掺杂任何的杀意,完全就是以这吃饭喝水的心态去做的。 完全,完备,完美,神乎其技。 能够以人类的病弱之躯做到这种程度,不得不说是一种奇迹。 ——为了那两丫头,为了能尽早再见到她们,就算是我也是很拼命的啊! 鹊至今为止面对任何事情都是游刃有余的态度,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即使不断的走钢丝,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因为,他对死亡没有半点抵触。 是的,别说恐惧心理,甚至连反感都没有。 唯独这一次,为了心爱的女孩,抛弃从容优雅和淡定。 一边压榨自己,一边哀嚎着在黑暗寂静的道路中疯狂进击! 第一百六十七章 狼狈 bg战争(神前晓) 学园守则第一条:永远不能背叛泛意义上的全人类。 ———————— 坚硬的物质分子挤压细胞膜,撕裂磷脂双分子层之后分开细胞质,破坏细胞器和细胞核,然后从另一端的细胞膜穿出,将整个细胞碾压成糜烂扁平的一小块。 如此往复. 类似于刀剑的坚硬物质可以撕开相较而言复杂软弱的细胞,从宏观和微观上造成致它们于死地的伤创。 只可惜,即便有成千上万的细胞死去,对人类来说也不过是皮外伤而已。 锋利的金属笔尖如同鹊预判好的那样切开的皮肤。 从手感上反馈得到信息就可以让鹊清晰地感受到那是使得人类皮肤的感觉。 正如他曾经无数次用各种各样的利器切开有机物,对于各类组织应有的手感了如指掌。 他的整只手都没入了脖子中。 像是把一大块石头扔到了水里,甚至都没有任何阻碍感。 很明显,到此而已。 所谓的“没入脖子”只不过是一种视觉上的误差。 很多时候,与其相信眼睛不如相信自己的触觉。 一晃而过,真的是一晃而过。 原本背对着自己的少女已经消失不见。 鹊非常清楚,直到最后一刻对方都没有发现自己。 这家伙的感知力非常弱,可以理解为女孩是精神敏感度非常低的战士,只是空有一身蛮勇——但越是这样情况就越是糟糕。 如果可以根据危险的直觉来判断自己方位的话,那么能够躲过这次袭击并不值得意外。。 但是,少女是切切实实的在攻击临体的时候,在坚硬的物质分子破坏细胞膜的时候进行了有效的回避。 她的反射神经已经异于常人,甚至是不是靠那种东西作出反应的都不能断定。 鹊的左手单手撑地,想要做出一个漂亮的后空翻,稳定住身形,然而当左手触碰到地面的时候。感受到的是自身体重外加铁链的重力。 与此同时,从全身反馈过来的是相当无力的感觉,以及如果继续单手撑地会直接摔倒的预感——原本想着勉勉强强还能做到的来着。小說中文網 鹊一直在勉强自己,以至于在这种危险的情形下用理性思维得出了非常勉强的结论。 如果不这样想的话,自己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可能,只会被随意杀死。 事到如今,唯有在极限的悬崖边疾驰方能有一线生机。 与蛮勇的战士不同,鹊全身的神经非常敏感,他的直觉也是强到匪夷所思,近乎超能力的程度。 即使眼睛跟不上,也可以直接判断出攻击方位——但是如果手也跟不上呢? 恍惚间,鹊看到了女孩闭着的左眼,正对着门外反射着朦胧光晕的右眼,以及在身体剧烈旋转中飘荡起来的头发。 女孩如同一个陀螺在原地旋转了两圈,同时双手握住长柄黑锤的前端把手处,校服的衣摆被风鼓击打着卷儿,身体微微倾斜,双臂上撩。 鹊并没能看见她整体的动作,只能看到这一个剪影般的画面,看到那张冷峻的脸,以及吹雪般的冰冷气氛。 “噗!——” 用金属笔尖去抵挡已经来不及了,鹊只得弯曲右手手肘,学螳螂捕食的样子想用臂弯夹住锤子以降低冲击力。 然而这也只是理论上行得通的无奈之举,攻击比他想更早一步到来,恐怖的黑锤像是陨石一样缠绕着铁链的右手前臂上。 鹊操控着铁链这个为数不多的道具,将自己的身体吊在房顶上,并在全身各处捆扎起来,当成精钢锁子甲用。 “砰!——” 鹊整个人化作一团幻影飞出门外,从轨迹上来说这是在他的预判中中最好的一种。 自己竟然直接逃离了密闭的环境到了门外! 啧啧。。 鹊痛的砸了咂嘴,紧接着咳出一口血沫,喉咙里充斥着甜腥的味道。 这个外表外表冷峻的女孩。。。可能傻的很。 背部撞击在墙上发出剧烈的声响,仿佛所有内脏都全部移位了。。不,可能真的移位了也说不定。 剧烈的痛感大幅度削弱了他的行动力,使他全身都陷入了一种僵持状态,右臂被击中的地方,铁链已经碎成了一块块很粉的饼干状,嵌入肉里。 右上臂整个出现了变形,估计骨头都已经碎成了几块。 这种情况下疼痛倒在其次,但是右手已经不能使用了,并且还会影响身体的平衡性——如果说它唯一还有什么作用的话,那就是当做盾牌来用。 恐怖的呼啸声出现在耳侧,空气发出悲鸣,鹊想也不想一个侧身翻滚,动用身上一切还可以动用的肌肉将自己推出去。 “砰!” 原本鹊背后的纯白色的墙壁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这之前的攻击。。是放了水的吗? 鹊虽然已经意识昏沉,但是仍然可以辨别出来,这个冷冰冰的少女在攻击自己和攻击墙壁的时候出力的不同。 前者只是让自己失去行动能力,最多导致残废,而后者要是挨上一记绝对会死得惨不忍睹,结果无外乎变成小饼饼乃至一地糜烂的血肉碎块。 鹊感受到全身剧烈的疼痛,意识有些模糊。他用尽全身最后的力量翻滚,勉强思考着危机处理方法。 一旦这时候停下来放弃抵抗的话,可能只会被再度监禁起来。 体力所剩无多,最坏结果就是自己变成残废乃至死掉。 继续抵抗,在自身身体重伤的情况下,有九成的概率是自己会被变成残疾人之后抓住,剩下接近三可能就是对方失手把自己杀掉。 所以说,还是不要给秋神添麻烦了吧? 况且。。落到学园那群人手里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砰!砰砰!砰砰!砰!” 鹊的身体已经处于重伤状态,但是翻滚的速度非常之快,回光返照一般表现出可怕的求生欲望,硬是凭借憋着的一口气勉强自己,榨取身体的最后一份气力。 这种时候真的是在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就连疼痛也成了兴奋剂。 少女的巨锤几度落下,不断加快的攻击频率和握着手柄的位置,敲地鼠一样破坏着地面。 鹊不知道自己翻滚的方向是向着哪里,前方是不是死胡同都无法看清。 眼睛已经因为毛细血管破裂而充血,他只是在倾尽自己的全力进行着最后的挣扎。 铁链已经无法做到极致的操控,只能一股脑地往少女缠绕过去意图阻挡住那恐怖锤子的攻势,乃至将少女捆绑起来,这些意图无一例外的失败了。 铁链缠绕在了女孩和她的黑锤上面,同时把她们圈在一个圈中捆了起来。下一刻,铁链被直接崩断,变成一段一段散落在地上。 接连不断密集如雨的锤击也悉数落空砸到地上,留下了一地的凹陷,无数的裂纹蔓延开,却始终无法伤害到鹊。 但这并不代表情况很乐观。 鹊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已经处在了随时都会耗尽的边缘,同时因为莽撞的翻滚动作导致体内的伤更加严重,他尝试着改变频率侧翻着,口中喷出血液,晕头转向早已无法分辨上下左右。 恶心想吐,但是又吐都吐不出来,因为胃中空空。 一行行模糊的血迹连成扭曲的线,从敞开的门口在走廊过道中蔓延着。 这里大致看上去就是一个密闭的小环境,周围有很多的门但大都是关着的,逃生几率看上去依旧只有零。 终于,鹊就像是一台哑火的机器一样停了下来,仰面躺倒在地上,淋漓的鲜血染红了背部的衣衫,他无神而浑浊的的双眼望着天花板,仿佛已经就此死去。 迷离的双眼无法看清具体的影像,只能依稀辨别出一团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在视野中飞速地放大。 于是调动最后的计算力。 于是进行狼狈的无助的难看的。。也是最后的挣扎。 于是。。。 这一锤最多就是砸断我的肋骨,也就说她不准备杀死我吗? 这样的话速度不会很快。 机会! 鹊原本已经半睁半闭的死鱼眼这时候迸发出一缕疯狂且极端的神采,他手中紧紧握着的,是即使在翻滚途中也没有落下的金属笔。 笔尖对准女孩的面门! 锋锐的武器如同一发迷你的导弹飞射出去,快得几乎让人闻到了空气烧焦的错觉。 这是鹊一直贴身放置的中意武器,又怎么可能没有浸润过源血?! 迅若奔雷! 疾于星火! 少女不得不空出这手去抓笔。 原本双手握着的重锤突然变成了单手握持,速度也慢了不少。 鹊根本就没有再抬头去看结果,他趁着锤子减速的这个空隙,摆动全身像地面拍击,如同越出水面的鲸鱼侧身腾空。 鹊用头撞开了一旁虚掩的房门,整个人拼命蠕动了两下都没入了黑暗。。 ——“磅!” 门被关上了,随后传来反锁的声音。 走廊里,原地只留下一滩明显的血迹。 第一百六十八章 绝境 bg暗路(水谷) 学园守则第十七条:不允许穿戴或持有红色和蓝色的事物,尽量不使用灰色的事物,如有特殊情况者须向上级请示。 ———————— 锁上门。 “呼。。呼。。。哈。。” 鹊感觉现在呼吸越来越艰难。 他胸口像破败的风箱一样剧烈地起伏着,出气多进气少。如同刚被扔上岸的鱼,开始还能蹦达几下,之后就再也动不了了。 鹊躺在地上,感受了一小会儿地面的冰冷舒适之后勉强支撑起身体,一边加深的呼吸试图冷却过载的身体和血液,眯着的眼睛尽力睁开,从模糊的视线中辨别门的状况。 即使是隔着门,也能感受到那种蛮横暴力喷薄欲出的狂气,每一刻的安静和自己活着的事实都是如此的来之不易弥足珍贵,因为每一个下一刻就可能失去它。 “砰!——轰。。。” 门正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凸起,有两个人头那么大,即使出现了这种程度的变形门也没有彻底损坏,可见其材质之特别。 这次的出力和之前明显不同,如果说上一次开门还带有温水煮青蛙的震慑意味,这一次就是暴怒之下含恨出手。 鹊现在非常怀疑,一旦被对方抓住了,是否还会像之前那样只是想着把自己弄成残废而不是直接虐杀掉。 感觉。。呵呵,真是似曾相识啊。 鹊想起许多被实验时候用掉的虫子,比如说蝼蛄之类的。 前一天晚上完整地切下了它的头,然后放着不管,直到第二天早上去看,就会发现它仅剩的头部口器和触须像是发疯一样地不停抖动,浑然不知自己即将死掉这一事实。 如果是身体的话分离之后只有几小时的动弹时间,至于头,如果是单独比较强壮的可以再动上十七八个小时,而且整个过程它那不停抽动的动作就没有停下来过。 自己现在很可能就是那只蝼蛄,明明现在还活着,实际上已经死了。 走投无路。 “砰!次拉——” 这次是用黑锤尖锥的那一面吗? 圆锥型的尖刺直接从门的另一端透了过来。 随后,在一阵静的可怕的氛围中,一只眼睛从门上的洞口中向内张望,那圆睁着露出的眼球和深邃的瞳孔,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诡异感觉。在看到躺在地上的鹊后又收了回去。 啊啊。。真是难看。 在即将死亡的时候,大脑中分泌出很多可以让人感受到快乐和安心的物质。 鹊无法停止思考享受这份最后的宁静,他那理性充满逻辑感的思维不允许他这么做。 “轰!” 鹊单手支撑着残破的身体,另一只手手指用力抓住前方的地面,勉力爬动着,在地上留下一道狰狞的血迹。 这样的出血量比起之前已经少了很多,似乎能流出来的血已经不多了。 ——当鲤鱼用尽最后的力气。跃出大海,奔赴龙门的时候,哪怕前方是人类兴建的密闭水库,是永远没有明天的绝望的现实,它最终还是我义无反顾地跨越过去吧——真真正正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努力到了最后一刻,不管是谁都希望亲眼见证自己的结局吧? 是的,我就是如此地渴求着答案,渴求着结果。 鹊胡思乱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思维已经飘下了不可知的远方。 似乎越是到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他越是不能集中注意力。 呐,这算是逃避现实吗? 我不知道。。 房间里的陈设和自己之前被关禁闭的那间小黑屋差不多,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普通的钢管椅。 唯一不同的一点,是在门的正对面那面墙上有一扇窗。 鹊靠着墙努力向上挪动身体,爬起,整个人紧贴着墙壁,踉踉跄跄地站定。 偏头看向窗外。 可以看到外面的蓝天,还有很多云,不知因何原因连城在一起,形成一大片密闭的云翳。 天空也是不完整的。 有三块木板斜斜地封住了窗,木板的边缘有钉子紧紧地嵌入墙中。 “轰!——” 整个门框都从墙体中分裂出来,看上去歪歪斜斜,随时都会被破坏殆尽。 如果是我的金属笔的话,勉强可以破开,但需要我本人保持完好的体力,且剩余时间超过一分钟,而不是现在这种右臂完全报废,时间剩下几秒的状况。 “乒——” 这是笔尖摔落在地的声音。 鹊整个人顺着墙壁滑倒下去,如同一滩烂泥。 金属笔摔落在地。 不是因为他已经放弃了,只是单纯的握不住笔了。 不然,既然是心爱的物品的话,那么就算是死也会捏在手里吧? 这个已经伴随他走过了从拥有记忆开始到现在所有的时间,当他睁开眼睛的第一刻就注意到了这支笔。 这支笔帮助帮助鹊完成过很多的构思和设计,同时也被他用来杀生,再或者就是咬在嘴里当棒棒糖,又或者找几个僻静的小巷威胁一下小混混。 传闻说,人在死前会回忆自己的一生? 奇怪啊。。按照我的认知,理应不会才对。。 嗯,好吧,之前我也我很想尝试着这么做一次,但是那座城市治安太好了,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小混混就是了。 希望将来有人能够妥善使用它。 “砰!——” “轰!——” 金属的门扉轰然倒地,连着门框在地上摔成一个中间开裂的废品,像是在废品收购站被粉碎之后再用压路机来回碾压。 很难想象这是人类单纯用锤子可以做到的事情。 黑色的身影夺门而入,校服在背后飘扬,那紧闭着左眼的冷峻脸庞已经被寒意和愤怒所充斥,同时隐隐还有一丝焦急。 恐怖的风声在照顾小果,不过这一次已经无法上演上之前的突袭了。 任何一方面的条件都不具备,即使再怎么不愿意承认,这也已经是穷途末路,是最后的最后了。 鹊的身影和少女交错在一起。 本来已经不能动弹的身体就像是被抛掷出去一样,强制性地剧烈运动了一段时间——不过他的身体的确已经无法动弹,这一点确凿无疑。 那已经不是可以正常运作的一台生理机器了,只是一堆受损的零件外加一滩拆开来的破铜烂铁。 鹊用源血分布在身体的各个受力点,然后用尽最后的计算力调动它们,像使用他的那些器具那样使用自己的身体,做到了最后一次的超负荷运动。 锤子砸中了鹊头顶的木板。 如果按照本来轨迹的话,即使是没有能够打中也应该是砸中鹊背后的墙体,也就是窗户的下面。 鹊在最后一次利用身体的时候,并没有用来攻击。 哪怕那样可能可以给对方造成一些微不足道的伤害,甚至存在对方的防御力非常弱,可以一击击溃的可能。。但这说到底也只不过是妄想而已。 从现实角度出发,找寻任何一个逃脱的机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 “乒!——” 玻璃碎片和木头渣子落了一地。 鹊操控着源血,使身体向侧前方摔倒,同时双手勾住女孩的校服。 那玩意儿就像是披风一样被她披在身后,不断地飘荡着,很好抓。 如果她再矮一点一点或者自己再高一点,再多那么一点点的体力。。果然直接去抓她的辫子才是王道啊! 鹊不无遗憾地地想着,挥霍着自己剩余的思考能力。 毕竟这个时候再怎么整理逻辑思考方法都没有什么用了,源血操纵身体算是“禁招”,只能够使用一次,事实上即使只是用了一次,也已经给身体和精神带来巨大的负担。 可以简单把这理解为把一些小迷你的遥控飞机塞到全身的血管里,然后操纵着它们让自己飞起来。 一样的道理。 眼角余光瞥向窗户。 那里破了一个洞。 然而那些木板和玻璃并没有被完全炸开,几根尖锐的突起杵在那儿,那种大小绝对不是能让自己通过的口子。 头顶。 自己让这个少女出离的愤怒了,以至于她这一次的挥击用的不是正方形的锤面而是圆锥。 呼。。。 好了,到此为止了。。 结束啦。。谢幕啦。。 好啦,名为鹊的闹剧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吧? 已经足够了吧?ωww.xSZWω㈧.NēΤ 已经。。怎么都行吧? 真的是。。。所有可以利用的东西都利用了,一切逃脱的可能都已经尝试过了,这样都失败的话,那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成功的可能。 可以结束了吧? 已经无所谓了,真的已经无所谓了。 好累。。 我要死了吗? 鹊整个人像是失去操控的提线木偶瘫倒在地,模糊的视野中,黑色的冰冷影子向着自己的脑门砸过来,但看到结果之前,眼睛就已经迫不得已地闭上了。 就算是我也是。。很拼命的啊!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或者说。。我从最开始就是个错误吗? 铃音。 铃兰。 我好想你们啊。 呐。。我—— ——“轰!!!!” 第一百六十九章 青蛙 bg所在不明(羽佳) 学园守则第四十七条:任何成员都具有反抗管理者并杀死它的权利,只要反抗者杀死管理者并且没有违反学员守则的前十条,其将被自动视为无罪。 ———————— 恐怖的撞击声回荡在房间中。 有一点不同,有什么非常重要的地方发生了偏差。 巨大的碰撞声音不是来自于金属碾压肉体继而砸碎地板的巨锤,而更类似于相反的状况。 拿着黑色长柄锤的单马尾女孩此时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她像是突兀出现在房间墙壁上的一副挂画,正在缓缓滑落下来。 她背后的墙壁没有被血迹浸染,大量的裂纹蔓延开来,几块较大的石头已经从墙体上剥落。 少女因为身体姿势的缘故,眼睛被黑发遮挡住,双手垂在胸口滑落在地,腿上的黑色劲装牛仔裤被崩开了几条裂缝,露出里面雪白的肌肤。wWW.xszWω㈧.йêt 披在身后的校服却没有受到什么损伤。 黑发像是没事人一样单手撑着膝盖,重新站起来,身体略微有些摇晃,没有半分受伤的样子,手中的巨锤杂耍一样旋转了几圈后被较小白皙的手掌握住。 房间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样东西。 是的,“东西”。 那个“东西”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站在房间正中,给人以非常突兀的感觉,也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形容词去形容“它”。 “它”在身体上穿着白色练功袍一样的服饰,把身体裹得严严实实,双手则背在身后。 从形状上来看大体还是个人类。 它的脖子上系着和练功服非常不搭的领带,脖子再往上的位置和人类完全不同。 那是一个绿色的青蛙的头颅,并且是放大了几百倍的那种,刚好和人类的头差不多大。 如果忽视掉其样貌,怎么看放在那个脖子上都有一种大小非常合适的感觉,似乎天生就应该是如此。 这是一个非常奇怪的生物,其诡异充满违和感的外貌对于人类的逻辑本身都具有破坏性。 任何人在看到它的一瞬间,都会极力说服自己,那只是一张面具,是一个头套。。但是,眼前所见湿润皮肤,恶心的疙瘩,还有翻动着的巨大眼睛,无一不在告诉人的就是青蛙的头。 少女站定身体,扬起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那灿烂的笑容令人感到遍体生寒,仿佛有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那带毒的指甲刺入了皮肉。 没有多余的废话。 这种时候也不需要多余的废话,女孩头脑中的简单逻辑瞬间判断出来自己该怎么做。 它打了我? ——杀掉! 毫无征兆的,恐怖的黑色火车头状的巨大武器从下往上撩起。 这是和之前完全不同的速度和力量。 如果有这种程度的破坏力,即使迎面驶来的是一辆坦克也可以直接把它揉扁搓圆。 会想到用身体来硬接这种攻击的基本上都是有过脑损伤的可怜孩子。 女孩直接攻击的行为看似无谋,其实这么做的道理很简单。 对方刚刚在突袭之下没有一次性把自己干掉,甚至连让自己受伤都没能做到。 这样的话当然应该优先选择处决掉它。 力量远在我之下,不会有任何难度。 果不其然,青蛙没有逞强,它的身体如同软绵且可以随意变形的软糖,踩着黑色皮鞋的双脚没有离地,身体并成一条直线向后倾斜四十五度。 黑色的锤子没有攻击到它,但是猛烈的风压刮擦到它胸口领带,铡刀一样将整个领带从中间一切为二,仿佛女孩用的不是锤子这类钝器,而是某种锋利的刀子。 “危险危险!吓死我了啦啊!!” 青蛙头一边躲闪着,一边还从那胀大腐臭的嘴中发出声音,声音充满了磁性和不真实感,类似电子合成的效果。 “哎呀呀~真是过分啊!看到我这个执法者竟然还想反抗。” 下一刻,迎接它的不是言语的回答,是锤子的回应。 这次锤击完美衔接了上一击的余力,在半空划出了一个完美的小圆圈之后又从先双方劈斩下来。 那种姿势不像是在用锤子,而是在握刀,恐怖酷烈气息扑面而来,来自重武器的呼啸声中夹杂着锐利的风压,恍惚间可以看到千军万马向自己扑杀过来。 青蛙头以脚尖为圆心,连续在半空侧翻身体,它整个人都侧到了一边,堪堪离开了攻击范围。 女孩脸上的笑容映入青蛙的双眼中。 青蛙这种两栖纲动物具有极为优异的动态视觉,而它们的静态视觉几乎残废。 对方并没有恼羞成怒,这种奇怪的反应也让青蛙头怪人隐隐感觉到哪里不对。 少女左手松手,锤子的速度立马下降了很多,先前威势也收敛了回去,她全身一扭,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到了左手上,五指在行进的过程中逐一收拢。 “嗡!——” 在一阵折磨鼓膜的嗡鸣中,空气被残忍地开肠剖肚,一道强大的禁锢立场落下。 娇小的拳头如同轰鸣的雷霆战车一般抡出,直取青蛙头的后脑勺。 青蛙头自发的本能闪避动作,这时候看上去仿佛是它正在积极地用后脑去撞拳头一样。 基本上,动物的后脑和人一样脆弱。 人在切除了大脑前额叶之后,还能继续活下去,但从来没有哪一个人在脑干受损之后还能继续活着的。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作品中,用手刀砍一下人的后脖子,那个人就直接倒地身亡,就连巨人都不能例外。 青蛙头并没有慌乱,它从背后伸出了自己的两只手。。或者说两只触手。 两只章鱼般长着吸盘的深紫色触手如同蜿蜒而上的蟒蛇,蜿蜒缠住了少女挥舞而来直捣黄龙的左手。 在接触到的一瞬间,触手的前端明显凹陷下去了一大块,随后又像是橡皮筋一样弹了回去。 沾染着滑腻粘液的触手以螺旋形上滑,将那只纤细的手臂死死地缠绕住了。 呼啸的风声再一次响起,第三锤比第二锤还要迅速,力量也要大上三分,铡刀一般拦腰斩过。 这一击仍然被险险地的避开了。 青蛙头的触手缠着少女的手臂,荡秋千一样向上甩,黑锤在它的脚底板下划过。 但是事情没有结束。 看上去是青蛙钳制住了女孩的身体,但这并没有起到什么实质性的效果。 女孩的锤子一次比一次快捷和迅猛,并没有因为少掉一只手出现半分的改变,反而是青蛙自己被牵制住了触状前肢。 第四锤的速度已经快得离谱,没有收到惯性的影响似的从下往上撩起,直追青蛙头的背部。 女孩的右手用力向下砸,致使青蛙头在根本无处借力,如同垃圾一样般直面圆锥型的黑锤。 避无可避的局面,真正意义上的插翅难飞。 这种情况下,就算上青蛙头长出翅膀来,它也根本来不及飞走。 然而正所谓物尽其用,万事万物都有它的特长。 比如说,青蛙的舌头就可以轻松捕捉到虫子。 它张开了恶心的大嘴。 这张嘴和脸盆差不多大小,可以在那猩红的内壁上清楚的看到许许多多拇指大小的寄生虫,它们攀附在屎黄色的内壁上,密密麻麻,大小不一,令人恶心到能吐出隔夜饭来。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毕竟寄生虫不能把女孩恶心死。 重点还是在于青蛙的舌头。 它大张着巨嘴中能有一个非常奇怪的东西,看位置很像是舌头,从外形上来看啧是一条金鱼。 金黄色的金鱼,顾名思义,那些街边地摊上卖的那种。 这只金鱼从青蛙的喉咙深处钻出来,青蛙头的喉咙用力滚动了两下,做出一个呕吐的动作,然后将一大团纠结在一起的恶心“舌头”吐了出来。 那是一条奇长无比尾部畸形的金鱼,水管粗细,弹簧一般从青蛙的嘴里弹了出去,顷刻间延伸到两米长。 金鱼空中扭曲了两下之后向着少女的面门——或者说女孩的嘴电射而去。 那条鱼的口器飞快地蠕动了两下,变成了尖利骨质剪刀的形状。 这种行为类似于一些奇特诡异的寄生虫。 第一百七十章 名讳 bgShadow(逆境无赖开司) 学员守则第三十六条: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学园最高理事会的第三位“王冠”将会永久空置,若因【374-B条例】暂时顶替,事后也应立即撤销。 ———————— 闪电霹雳般弹射过来的金鱼还未抵达少女的面门,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就充斥了整个房间。 这已经不是令人闻之欲呕的程度了,而是可以真真实实地造成创伤。 肉眼可见的屎黄色气体飘荡在空气中,强烈的腐蚀性使得周围的墙壁发出“滋滋”声。 置身于这种环境下,仿佛已经身处青蛙头的胃里。 由下往上的锤击和弹射飞舞的舌头几乎同时到达。 青蛙头松开了缠绕在少女左手臂上的两只触手,迅捷灵敏地收回到身体两侧,仿佛在空中游泳一般飞快的滑动,整个人像一台飞速运转的恐怖风车以身体为轴心螺旋舞动。 就在它整个人都变成一个陀螺的时候,黑色的锤子也撞击在了陀螺舞动的边缘。 两者相撞的一瞬间无数声的轰鸣都叠加在了一起,无形的气浪将周围的空气搅得混乱不堪,原地掀起了一股风暴。 “轰!轰!轰!轰!轰!轰!轰!——” 青蛙头的触手展现出了不正常的抽击力量,很难想象血肉之躯是如何与如此坚硬的物体正面硬撼的。 陀螺在撞击一瞬间就从侧面被压扁,不过这一拳的力道已经消减殆尽,难有太大作为了。 另一边,青蛙怪人的金鱼舌头也没有任何建树。 少女被送开的左手刚刚恢复行动能力,抵在头顶上。 青蛙头的触手绞杀没有对她的左手臂产生任何的损伤。光洁的上如同叠加一层无形的气劲,又或者某种能量立场。 无论青蛙从哪个角度攻击都无法摧毁分毫。 空气轻微波动了一阵。 无形的力量再次变形凝聚,汇合成了一面小圆盾,抵挡住金鱼剪刀似的畸形头部。 金鱼狂风暴雨般地疯狂啃咬突袭,从四面八方袭击碰撞都被女孩单手持盾一一接下。 “噗。” 青蛙头的身体借助着惯性跳到了天花板上,踩着一双黑色的皮鞋倒吊天花板上,双手也撑在上面,做出一个青蛙蹲坐时的标准姿势,它的金鱼舌头都在身体周围不断地游弋着。 一只长着层层叠叠甲壳的棕色寄生虫从它的嘴中钻出来,还没在它的绿脸上爬两步就被畸形的舌头重新舔回嘴中,嚼碎了咽下去。 女孩右手握着长柄黑锤,身上有无形的恐怖气劲不断地震荡而出,在空气中掀起一层层即使用肉眼也可以看到的涟漪。 身材娇小的女孩身上凝聚着普通人也能感受到的“势”。 不需要有其他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简简单单地站在那里就可以震慑全场,睥睨四方,成为所有人的焦点。 相比之下,鹊一旦暴露本性,他如果有“势”,那一定是被合法暴力组织看见了会重点关注的类型。 顺带一提,他现在就像死狗一样躺在那里,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大字型叉开四肢,一副出气多,进气少,陷入深度昏迷的模样。 简言之,就是“你们谁敢动我一下试试?碰我就死给你看!”的样子。 至于是否真的已经半死不活,就只有他本人知道了。 不远处,一人一怪物都没有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鹊的身上。 刚刚试探之下,两人的能力都在伯仲之间。 一旦分心,可能直接在天平的一端加重砝码然后一拉到底。 “喂!喂!” 青蛙头这次发出的声音比之前更加沉闷,如同一个粗鲁的强盗,配上那种青蛙脸上露出的奸诈蛮横笑容,一股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竟然敢破坏这里的学园公共设施,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我这两个月来维持治安的报酬都打水漂了啊!” “这里是宿舍啊宿舍!宿舍就应该有宿舍的规矩,你懂不懂啊到底?” 说的话还算合乎情理,但是那种非常令人讨厌的气息却越发浓厚了。 它那张布满疙瘩恶心青蛙脸有一种残忍的恶质堆积沉淀在里面。 “你死在这里不就好了。” 少女发出略显沙哑的声音。 看她的外表,想来声音应该更加稚嫩和可爱。。现在的话,更有一种冰冷的魅力和反差萌。 闭着的左眼依旧不动,但是那冷峻脸庞上的右眼如同毫无感情的玻璃珠一般冷漠,包含着某种更加自私黑暗和极端的情感。 “哈?噗哈哈哈哈!你刚才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啊,快点,快点,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再听一边了。” 青蛙的金鱼舌头像是抽风一样不断地抖动着,一会儿变直,一会又变软,它的眼球也快速翻动着。 “今年的新生非常识趣,没有一个人敢和我这个宿舍管理员说这种话,看来我换一个头还是很有震慑力的。” “不过即使如此,还是被我找到由头用掉了几十个学生。” 青蛙说着,那丑陋的难以形容的脸整个都扭曲了起来,笑脸几乎弯成了一个圆圈。ωww.xSZWω㈧.NēΤ “哎呀,哎呀,我可是最喜欢女孩子。。。的眼球了哦!” “阿啦啦啦啦啦!” 至此,已经是疯子一般的大笑。 “那些都是不入流的货色。” “可是你的眼睛!哦!天呐!赞美伟大的原初之光!我在看到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宝贝~呐,把你的左眼也睁开给我看看怎么样?” “把你眼睛都送给我吧,如果这样的话,我说不定。。不,一定会放你走的,。” 青蛙头这时候嗯,非常严肃的口吻说道“毕竟你除了眼睛也就一无是处了,杀掉你也是浪费时间。”偏偏还一脸认真,青蛙头似乎是真的会这么做的。 “呐呐,怎么样?如果不是这个原因的话,我也再也不会来找你麻烦的,如果能得到这双眼睛的话,即使今后都失去宿舍管理的工作也是值得的!” 青蛙头人就是那副市侩而残暴的样子,似乎从头到尾它都没有真正的生气过,它的巨大眼球滚动着,一直盯着女孩的眼球,目光非常纯粹。。也是纯粹得令人不寒而栗的邪恶。 女孩看上去不是很擅于言谈,中途也没有插话,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你应该庆幸,当我还是学园学生的时候你不在这里当零时工,否则的话。。一个钟点工而已,我不介意帮“BigBaby”干掉你。” 女孩语气平缓地开口说道,但是字里行间却透露出无比的霸气和自信,仿佛对她来说,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她是理所当然的制霸,掌控,处于凌驾的地位。 “就凭你之前那句话。。。呵呵,宿舍管理者?就算你没有惹到我,你觉得“BigBaby”会放过你?” “噗哈哈哈哈!那位大人上次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年六个月零三天前的事情了。我们这样偏远的边陲地带从来就没有受到过重视,又怎么会被它听见?” “况且那种“灭绝世代”老古董现在到底还活着,都已经是不知道的事情了,你还想用它来威胁我?” 青蛙头依旧是嚣张的嘴脸。 “呵呵。” 少女笑而不语,那表情仿佛在看一个白痴。 “原先不会。。但是当我念到大人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 “没文化真可怕,你以为大人是谁?你这恶心的虫豸。” 青蛙怪人刚想辩驳,但随即僵在了原地。 该死!这家伙套我话?!! 某种可能性突然从它的畸形大脑中冒出,似乎长期是远离学园中心地带的缘故,这种情况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它整个有些当机。 ——传说,言语和文字是具有魔力的。 即使不是依靠学识和智慧闻名的“伟大存在”,当它的名字或者称号被念出,那接下来念诵者就会被祂所感知。 第一百七十一章 Big Baby bg鬼物语幻梦 学园守则第七十二条:任何针对学园最高理事会七位议员的恶劣行为都将被视为与学园宣战,学园内部成员可以通过正当手续申请代替现任议员,但学园本身并不支持这种做法。 ———————— 狂乱的气流与战斗余波平息下来。 气氛一下子凝固到冰点,仿佛每一个空气分子都已经停止了运动。 整个世界陷入了末日般的死寂。 “咯。。。咕咕咕。。呱咕。。。” 青蛙的喉咙不停地耸动着,颤抖的声音和泡泡破裂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在寂静的房间中显得无力刺耳。 青蛙怪人的身体幅度夸张地摆动着,如同在暴风雨中飞舞的千纸鹤,它身上的每一个肌肤细胞都在巨大的压力下挣扎扭曲,原本不停翻动着的残忍大眼珠这时候也瘪了下去,绿色的皮肤表面,甚至开始出现青黑色的斑点。 这个原本不可一世的怪物如今非常不稳定,仿佛随时会崩溃。 【BigBaby】 简称BB。 这位伟大存在的名讳很少会被人私下里提及。 原因也正是这个女孩所说的,毕竟没有人会敢以己度人揣度权力者的心思,似乎喜怒无常从来都是上位者的标志。 青蛙现在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战栗到无法自拔乃至无法恐惧的情况,仿佛某种开关被打开。 一个已经输光了一切即将被砍去双手还债的赌徒。 它非常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状况。 本来这种事情还是不知道的比较好。 未知带来的是疑惧。 通过只言片语道听途说才能堪堪触摸到那份恐惧和黑暗的真实——绝望,或者说放空一切的无力感。 两个人都没有动,并且都不敢动,仿佛在等待着那冥冥之中的裁决到来。 即使青蛙头已经处于破绽百出,心神崩溃的阶段,女孩也不敢动手。 她之前故意提到BigBaby的名讳就相当于引爆了敌人身上的炸弹,靠得太近搞不好会把自己也得一起炸死了。 这一幕是非常荒谬和滑稽的,因为仅仅只是一个名字,就可以把两人吓得都不敢动。 青蛙嘴里的金鱼舌头像是感知到了莫可名状的威胁,不停扭曲着身子,想要从主体身上离开,浑然不在意自己离开了青蛙就会死亡这一事实。 又或者,在这种巨大的危机感之下,死亡已经不算什么重要事情了。 我。。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可能!? 如果可以的话,如果有可能的话,青蛙怪人很想大声喊出来,然而现实里它连这些微的胆气它都没有。 那,那是。。BigBaby啊!!! 学园的最高理事会议员! 真实不虚的“王冠”! 被冠以【烛火】之名的不可名状之物,真理的本身,超然于里世界之上的法则! 这种从“大灭绝”世代活到现在的老古董,毫不夸张地说完全就是现今行走在大地之上的神话传说! 人类历史刚刚开始运转的时候,就已经屹立于时空长河上游的亘古俯瞰者! 整个里世界最高位力量的役使者! 但是,但是,就是因为这样,我竟然!。。 嗯? 这是。。。怎么了? 青蛙怪人突然意识到情况有哪里不太对劲。 按理来说,如果那样伟大的存在感觉到了自己对他的侮辱,自己早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甚至比那凄惨上千百倍的灾祸也会接踵而至。 王冠想要杀死自己,仅仅只需要一个念头。 然而现实中的情况是,两个人傻傻的对峙了将近三分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难,难道说那位大人正在忙其他事情,一时间没有注意到我?! 青蛙的心头突然升起一股劫后余生欣喜若狂的情绪,但是紧接着它抬头看向少女的时候,又意识到一个问题。 不对,不管怎么样,我怎么会说出这种侮辱议员的话? 这根本不可能! 青蛙头的金鱼舌头这时候终于安分了些,在空气中像正常鱼一样到处游动着。 青蛙的眼球飞快翻动。 单纯的语言陷阱不足以使我犯下这种错误! 有哪里不对劲。。不对劲!越想越不对劲啊,难道说! 是心灵干涉吗? 这,这家伙。。竟然敢!? “该死!果然是你这家伙让我说出那种话的吗?!” 青蛙头那丑陋的脸庞瞬间被无边愤怒憎恨的情绪所充斥,整个扭曲成一团完全看不出来原先的形状。 少女见到情况,没有想自己想的那样发展,心中也暗自叹一口气,表面上却仍旧是一副冷漠嘲讽的冰冷表情,同时冷不丁一锤子就从上往下劈落。 “砰!” 触手横抽与锤子想撞,恐怖的气浪呈环形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过去。 在无法抑制的愤怒驱使之下,青蛙原本对于死亡的恐惧,这时候也尽皆转化为了无法控制的暴怒,且如同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触手和金鱼舌头毫无章法的攻击向少女,但偏偏速度快得惊人,攻击频率也在以几何式的速度上升,每次轰击都伴随着破音的暴怒咆哮。 青蛙头惨白的巨眼中,黑色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那些口腔中的寄生虫也被它一怒之下用口腔碾碎吞咽下去。 扬起的球形头颅上,九十度张开那长满成百上千细密黑色牙齿的巨嘴向着少女啃噬过去。 所谓的寄生虫不过是零食罢了。 少女有条不紊地操纵无形的气劲和黑锤,游刃有余地抵挡着已经彻底疯狂的野兽。 对方的各方面素质上升一大截没错,但是。。谁又会怕一头没有理智的野兽呢?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哇哇哇哇!呱啊!呱啊!呱呱啊啊~~啊啊啊啊啊————” 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声音,蕴含着普通人能听的出来的怨怒和疯狂向着四面八方蔓延过去。 这种非现实的音波有着强大的感染力和侵蚀作用,是青蛙头的火山爆发一般愤怒的具现化,足以将振动传递到普通人的耳膜之后将他的大脑搅碎! “呜哇哇哇!——呱咕咕!” 青蛙发出难听的怪叫,同时咬牙切齿地一个字一个字吐出话语。 “我现在正好缺一只小白鼠当孵卵工具!等到你的眼睛被我挖掉之后,正好可以胜任这份工作。。” “呵呵。” 少女的回答依旧常简短和精髓,同时也能起到强大的刺激作用。 “我觉得你的鱼卵就很不错,到时候我就把你当成牲畜产卵,让我想想。。。” 在激烈的生死厮杀之中,女孩身上冰冷而淡然的气质越发明显。 “嗯,有了,我把你九成的卵送给伟大的BigBaby,剩下的全都给卖掉,卖不掉的就直接扔掉,你说怎么样啊?” 少女露出猫戏老鼠一般戏谑的表情。很显然,现在的她渐入佳境,完全把控住了节奏。 相比之下,之前面对鹊的时候还是有些狼狈和失策。 女孩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鹊,只觉得比起猎奇青蛙,这个人实在要好看许多。 鹊的样貌非常帅气,在当副会长的时期也没少受过追捧。 “砰!——轰!” 恐怖的暴鸣声此起彼伏,即使隔着老远也能感知到这里肆意挥洒的狂气和燃魂血意。 与此同时。。。 ———— 这里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和虚无。 另一方面又仿佛有无数个色彩纷呈的瞬间绽放,转瞬即逝无法看清。 如同云天之上,星海之外的奇景,所有可能性都在这里混杂交融,同时也在这个湮灭消泯。 但是,在这一切色彩和终结黑暗交织的地方,却又始终不曾改变的东西。 一间教室。 教室里有七张椅子摆成圆形,椅子围绕着一个圆桌。 一张椅子上浮现一张悬浮着的诡异婴儿面庞,长得像是扭曲的卡通太阳公公的脸,双眼犹如扭曲的蚯蚓,嘴里长满了奇形怪状的位置凸起物,仿佛有手想从里面爬出来似的。 “都到了吧?” 询问声音是从另一个个方向发出的,这七张椅子上也已经有五个被占据。 于是乎,这边原本就非常奇异,变幻莫测空间瞬间被无数重复堆叠的色彩所充斥。 五个存在感过于强烈的事物在狭小的空间中扭曲碰撞,小小的异世界无法承载,似乎随时都会崩溃。 第一百七十二章 陨落 bg凤凰之舞(妖精的尾巴) 学园守则第三十九条:对于未毕业的学生,根据其价值等级将被分配每天不同数目的处决名额限度,一旦杀死的的校内成员超过该限度,其将会酌情受到惩罚。 ———————— 七张普通的木头椅子中有五个被占据,剩下两个则长久地没有动静。 分席静坐的是几个奇异的个体。 一根破旧劳损,锈迹斑斑的杆秤,左右两端缓缓升降,似乎有一个无形的人正在拎着它钓鱼。 五颜六色的杂乱丝线编织成的空心毛线球,各种奇形怪状的针线在毛线球周围穿插编织。 由泡沫般物质构成的渺小人影,只有人的巴掌大。在空中飘飘荡荡别有一种安静的气质,莫名令人心安。 最开始出现的那个太阳公公一般的婴儿脸,这时候不知为何突然波动了一下,紧接着那蚯蚓一样的两只眼睛也一下子变成滑稽而凶恶的表情。 唯一一个看上去和正常人类别无二样的家伙此时正端坐在椅子上。 他外表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性,身上穿着红绿相间的军服,面容冷峻刚毅带点胡渣,留着寸头,浑身散发着冷漠而果决的气息,令任何看到它的人都忍不住想要去服从——但这个家伙坐在这里显得非常的奇怪和显眼,而显眼的原因也正是因为他长得并不奇怪。 “嗯?BB你怎么了?” 身穿军服的男人眼神转向卡通太阳公公,张口发出沉稳而沙哑的声音。 “没什么,只是刚刚学园里有一个不知死活的骂了我两句,恰巧被我听到了而已。” BB周围脐带般飘扬的阳光光穗如同章鱼的触手般抖动了几下,那种残忍恶毒的气质和青蛙几分相似。 令人感到头晕脑胀,仿佛面对最恶心事物的即视感。 “我也正好借题发挥。” BB的咬字不是很清晰,音调也忽高忽低。 “在理事长不在的情况下,我认为目下的学员管理政策还是太过宽松。” “关于这一点,道化师上次也提到过。” “长此以往,我们就是在耗费资源养猪,偏偏这些猪有时候还不知道感恩。” “我认为有必要筛选出其中真正优秀的一部分加以重点培养,剩下的处理掉好了。” 一旁,毛线团中传出一个稍显稚嫩的女声,略微有些胆怯。 “BB。。这件事你已经提了几次了。不管怎么说,把他们都杀掉什么的,你觉得杀掉多少才合适呢一万还是十万?” “你还真是坏心眼的家伙啊。” 很显然,如此酷烈的“清党”,绝对不单单是矫枉过正,也不是可以用“坏心眼”这种天真的词汇来形容的。 太阳的蚯蚓双眼中,眼珠子凑到了一块儿,用斗鸡眼瞪着毛线团。 “莉莉冕下,你得明白这不是我的个人主张和倾向!” “我无意冒犯您的权威和荣光,只是那群人存在深层次的问题且不得不纠正,它们无法为全人类的起到任何正面作用。” “把这群根子上已经养废了的害虫放回表世界,他们一定连正常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做了,到时候还会带来更大的混乱。” “呜呜,唔喵。。我,我明白惹。。呜呜。。” 莉莉发出了有些害怕的声音,一副很委屈的样子,似乎她的胆子还不如含羞草大。 “BB,你这么和莉莉说话,当心哪天她从封印里出来,把你做掉。” “现在的莉莉冕下只是心智压抑的太久了出现了点问题,变得好说话了,你居然敢蹬鼻子上脸反驳她?嗯?”Www.XSZWω8.ΝΕt “真是一如既往的愚蠢和无礼。” 那根奇怪的破旧长杆秤微微摇晃了两下,轻轻晃动布满锈蚀的秤砣莫名让人想到了鱼饵,从它那里发出充满节奏感的年老嗓音。 “况且这些人已经是万里挑一的了,如果单单按照你的想法拔苗助长训练出一批只会杀戮和战斗,除此以外什么都不会的垃圾,那才是真正的浪费。” “呼呼。。。是。。呼呼呼。。。BB。。无谋” 泡沫人影仿佛在一边吐泡泡一边说话,声音也像泡沫破碎时发出的声响一样细微。 “。。。” 太阳婴儿那诡异的目光古怪地扫了一眼泡沫人影。 “难得你今天不在睡觉,竟然开口了。” “好吧,既然你们都不同意,我也就不多说了。” BB左右的两条“光穗”做出了一个无奈“摊手”的动作,一副不很在意的样子。 其他人先不说,它的确没有胆子冒着得罪莉莉的风险去强行推动计划。 童话冕下虽然现在表现的很柔弱,但是换成她情绪正常思维稳定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那么,执黑者你叫我们过来,好像其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谈啊?” 婴儿说着,目光看向一张空着的座位,那眯着的扭曲眼睛仔细打量着,似乎尝试着寻找出点什么,它的斗鸡眼已经凑近到快要夺眶而出了。但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喂喂,那个小丑呢?道化师为什么不来参加会议?不会是因为最近在四处游荡,完全忘了这件事吧。” “嗯。” 军服男颔首。 “这也是我找你们过来的目的。” “道化师一向行踪隐蔽,哪怕是诸位想必也没有办法感应到它的存在。。” “但是,我已经特意确认过了它的状态。” 凝重的气氛。 一时间,其他四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 “道化师。。” 军服男眯了眯眼睛,这时候的他如同一座险峻的山峰——不,是山峰之下镇压着的某种怪物。 他发出沉闷的声音。 “第四议员,学园的“王冠”,道化师。。可能已经陨落。” “什!——” “咳咳!咳咳咳!” “唔,唔诶?!”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剩下四人的反应都非常剧烈。 以他们当今的无限时光阅历和完美生命本质,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经历过这种心房炸裂的感觉了。 剩下四人中唯有精神状态不对劲的莉莉迅速的回复平淡。 这群真正意义上来说已经“做人做到顶”的家伙有些混乱,连带着他们周围的时空都像是在被洗刷一样一层层地替换交错。 “咳咳。。老夫真的老了吗?竟然连这都会听错。。。咳咳咳。” 那根长得既像是秤又像是钓竿的东西发出了一阵阵难以抑制的咳嗽声。 “雷军。。不,执黑者大人,您刚刚说了什么?我还以为道化师死了。啊,当然那种一天到晚用歪理解释规则,肆意屠杀人类的家伙早该死掉了。。。额,不会吧?真的假的。。” 杆秤似乎是看到被称为雷军的军服男仍旧一脸严肃的神情,哪怕内心深处仍然有种不愿意去相信的感觉,但情况多半是八九不离十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呜呜呜!道化师死了!” “莉莉!莉莉再也看不到魔术表演啦!呜呜呜!” 毛线球中传出了小女孩难过的哭声,仿佛是丢失了自己心爱玩具的女童,任何听到哭声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产生想要保护她的欲望。 当然她悲伤的理由听起来也很滑稽,差不多一顿饭的时间就会忘掉的程度。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情况。。超出预估。。” 透明的泡泡人此时像是一台过载的计算机,一边发出了剧烈的许多的泡泡破碎声,一边快速原地旋转着。 “死了啊。。” BB并有一副非常惊讶的样子。 事实上在众人来到的时候,BB就已经产生了会发生类似这种事情的预感,有了心理预期并不是非常惊讶。 只不过,在亲耳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它的斗鸡眼也从正中心向两边叉开,周围的光穗无序地抖动着。 “执黑者,你还没说完吧?” BigBaby原本那让人无法听清,甚至摸不着头脑的奇怪音调,这时候也变得很正常,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道化师为什么陨落了?我记得前不久它还在到处转悠来着。他究竟是遇到了什么?” 四人终究是亘古伟大的存在,即使一时间无法接受也强行压下了心头的震撼。 能够导致道化师陨落的危险,基本上也大差不差能干掉他们。 “从道化师最后传过来的消息来看。。” 雷军双手拄着圆桌撑着下巴。 “它遭遇到了【红色】,而且,这件事的背后似乎还有全知全能者的影子。” “我有点怀疑,全知全能者虽然已经陨落,但是它在身前已经预见到了这一刻,并做下了一些推波助澜的布置,帮助【红色】重回世间。” 闻言,彩色的毛线团剧烈扭曲了一下,可怖的心灵立场差一点将剩下四人排斥出这个狭小的半位面。 “莉莉冕下!” “童话,还请保持冷静,我不是有意提及他的。” 执黑者平淡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呼。。呼。。我知道。” 莉莉的声音听起来和之前完全不是一个人发出来的,冰冷而压抑。 场面一时间安静下来,五人久久没有说话,他们正在从自身所能触及的角度分析这件骇人听闻的事情。 “唉。。。” 良久,那杆秤发出了无比复杂沉重的叹息。 “从大崩落时代结束的那一刻起,还是第一次有王冠陨落啊!真是。。” “别说得这么事不关己啊老头。” BB瞥了它一眼。 “三百七十年前,道化师还是和我一起行动。再怎么说它也是我们学园的王冠,比起现在除我们外的学园所有人都来得重要。” 这一次没有人反驳。 第一百七十三章 醒觉 bgMO1(梶浦由记) 我。。 我看见了影子。 黑色的,动态的,影子。。 形形色色的影子,有茁壮成长的影子,还有枯萎凋零的影子,欢笑的影子,以及被欢笑所淹没的哭泣的影子。 他。 她。 还有它。 那个少女。 那个老人。 旁边的野兽。 四周如影随形的杂音,听不真切。 奔流的潮汐变成人行然后卧倒。 猫的阴影化作狂风吹上天际,伸出爪子把云拽下来。 城市,街道。 旷野,星空。 我们,他们。 我,还有我以外的其他种种。 所有的东西都联系在一起,大家都是联系在一起的,没有东西能够例外,没有东西能够脱出。 强大完整如他们不行,缺损濒死如我不可。 在世界最高的地方,在悬崖的上面,那里有着被困押在牢房之中的我。 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内心深处有一股冲动。 一种呼唤。 一种被期待的醒觉。 心灵在饱满和空虚中来回摇摆。 我支撑起看不见的虚浮的身体,摇晃着模糊的眼睛,如同一个虚浮的幽魂,如同虚浮的幽魂的虚无,艰难地攀爬着,然后蹒跚站立在窗棱着,一跃而下。 周围的景物快速退后,什么也看不清楚。 巨大的风声灌入耳中,我什么也听不见,只能任凭痛楚描画出风的轨迹。 阳光和雨露,闪电和风暴,他们抚摸着我的脖子,亲吻着我的脚踝,我如同从世界之外重新回到这一切的怀抱之中,呼吸着那久违的空气,再度看清这睽违的世界。 我狠狠地摔落在大地之上,犹如要用自己的血肉去感受着踏实而坚定的触感,紧接着又远远地被弹飞,抛向远方。 我从那最高的地方摔落下来,身体不断的翻滚着,舞动着,砸断沿途的树枝,在长年累月的积雪中划出长长的痕迹。 荆棘划破的皮肤,尖利的石块击穿我的肌肉,但这一切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这一刻,我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漂浮感。 放空一切,面对真实,拾起那些本该死去的东西。 忽而—— 所有的阴影,人类,野兽,街道,星空都被我抛在了身后。 我不顾一切地奔驰着,向着前方不断地突进。 仿佛那里有着什么值得我真正去追寻的东西,值得我真正到达的终点,或者说我一直想要得到的答案。 就在那里!就在那里!可以清晰的看见! 可以听到谁在喊我! 呼唤我的名字! 是谁,在竭力呼唤我的名! 你想要这亘古之前的遗留物做些什么? 你想要向【造神者】传达什么? “砰!——” 伴随着巨大的水花,我落入海洋,阳光照射入水面的光晕。 起伏不定的波光。 微醺的幸福感。 无形的吸力继续将我拉扯拉扯上那深不见底的深渊。 海底永远都是黑暗的,黑暗的海底将我吞噬,周围什么都感知不到。 如同在无声断言什么都不存在似的。 不,比那还要过分。 这是非常非常过分的事情。 这也是我一直以来所追求的终点。 迷途的羔羊在落幕的余晖下狂奔,偏离了一直走的归家的道路,跑向那永远不会有答案的荆棘与旷野,一头没入其中,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跑。 是为了得到答案才去追求答案?还是说。。为了追求答案才去得到答案吗? 在这种地方还会有其他人吗? 在这种地方还会有出我以外的人吗? 这就是我一直以来期待的东西吗?这就是我一直以来追求的东西吗? 不! 这种地方什么人都不会看得到,人都看不到的,我什么都看不到啊! 我仿佛陷入了死寂的疯狂,在那冰封的深海灵柩中翻阅着脑海中无数可以记忆起来的的书籍,翻阅那些知识,那些过往。 我书写下一切我想书写的东西,但是这一切都在变得单薄,变得虚无。 我希望的,难道是这种东西吗? 这种东西,不要也罢。 倘若如此,不要也罢。。 我只是。。仅仅只是想要站在高台上,站在那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触摸的高台上,俯瞰这一切而已。 为什么?为什么会像这样? 难道这个世界的宽容和器量已经窄小到这种程度,连一个渺小的旁观者都被不被允许吗? 连一个“读者”都不能被接受吗? 那至今为止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呢? 难不成我一直在整个世界对抗? 喂喂?开什么玩笑啊? 一直口口声声说着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都是命运的旨意,仿佛所有人都是命运手下的提线木偶,而唯有自己站在命运的旁边,用高于一切的傲慢和冷漠看待凡间。 是吗。。是这样吗? 我认为——【造神者】认为多元宇宙的终极是非理智的。 我在深邃的海底再一次认识到这一点,所谓真理,本身就是超脱生者理性之外,荒诞残酷,毫无意义的冰冷事物。 人类的言语中,只有盲目一词适合于形容这种状况。 因为痴愚本身就是智慧的最高形态,是对无为者的奖赏,是混沌,是无定形。 正是因为这样的态度,周围经历的一切都只是昙花一现,转瞬而过。 正是因为这样的心态,所有应该驻足观赏的美好都在转瞬即逝。 无法停留。 真理的大门为我敞开,知识的真谛为我绽放。 我一路跌跌撞撞,无视山与雪,树与人。 我落入大海。 客观的事物不会向我展示它的内容。 主观的意思,不会让我聆听它的细语。 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抛弃了它们。 然后于此同时,绝对的真实接纳了我。 那是刨除了一切外在,直指本源的“无意义”。 不是“无”,而是混乱中带着定式的固定因果。 如同过山车固定的轨道,无论过程多么惊险,最后都会抵达既定的目的地,又或者在错乱的时空中相似的徘徊,无法挣脱。 无意义不仅仅是对个体渺小的可能,对其存在意义与能动性的否定,它存在于每一个瞬间,每一个。。既定的瞬间。 曾经的【鹊】所追逐的真理的实体,那个令自己崩溃,失去前进道路的极致,便是这种好似被切断线头一般的“无为”。 我! 我。。。 “我”。。。 无穷无尽的冰冷占据了我的脑壳。 涌入脑海,将我整个虚无的身体吞食,包括然后融入其中,成为它的一部分,从此不分彼我。 但是什么都无法阻止这种思考,因为这是一切的开始也将是一切的结束。 “我”是谁? 我是鹊。 鹊。。。 我!鹊! 不管多么不知所谓也好,不管再怎么厚着脸皮,这时候应该高喊出来吧? 在此刻,我希望自己看不见真理。 我的感性唾弃我的理性,它叫我只能看见自己,只能看见这个名为鹊的存在! 因为这就是自己的存在啊! 这就是全部啊!如果连这都无法认可,连这都无法肯定的话,那么还能有什么事剩下的,还有什么是值得去珍惜的呢? 人或许终究无法逃出绝望的真理所统御的范畴。 但谨是此刻,我认为我仍旧有什么能够做的事情。 它比并不是无意义的。 是某种“希望” 是“可能性” 我不知道曾经的【鹊】,曾经的自己所害怕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实体,又失去了什么。 但。。 ——“轰!” 一声仿佛撕裂九天十地的巨响暴起,此间一切都变得虚幻和不真实。 在那最为顽固,连时间都失去了意义的深海之中,一双平淡的眼睛缓缓睁开。 我是——鹊。 意识逐渐恢复。 半梦半醒中,鹊能够非常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状态。 说是濒死也是太看得起自己那破破烂烂的身体了,说是弥留之际或者已经死亡更加合适。 所以现在才会在这里。 至于这是什么地方?连鹊自己都不知道,大概是自己踩在生与死的某种界限之上,是一切的世界边界都模糊不清的地方。小說中文網 但是万幸的是,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自己现在还没有真正的完全的死去。 哪怕今天为止做过的很多非常荒谬和不智,哪怕还是有许多的事情都无法达到尽善尽美。。只要自己的生命还能延续哪怕一秒,一切就都有机会去挽回,不是吗? 鹊的嘴角露出一贯的微笑。 傲慢? 先不管这种说法对不对。 就算是,那又如何? 拜托啊喂!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烦人的虫子的想法。 我是一个人? 很抱歉,我觉得有她们两个就足够了,其他人我谁管他去死? 一个完足的生命所需要的全部。 真理与极致也无法让我产生这样的欲望之火。 从我拥有“生命”开始,已经过了。。多久来着? 算了,那也不重要。 难道在这段时间之内,在所有我拥有意识,我能感觉到的地方,我得到的一切,都是命运的旨意吗? 我所失去的一切都是命运安排的吗? 开什么玩笑! 命运。。那种事情怎么样都好吧? 还有许许多多远比那更加重要的东西存在吧? 假如,顺从命运的安排只会带来最终的覆灭。 假如,违抗命运的也只会带来给碾碎的结局。 那么唯一还能做的是什么呢? 是意外。 是自己所拥有的可能性。 说直白点,那就是足以打破现在的僵局,拜托不利局势的东西,可以。。让我活下去的东西! 伴随着新年早晨迎接朝阳一般的喜悦和感动,某种东西正在破茧而出。 可以感受到汹涌的血液热流被心脏传送到四肢百骸。 一切都在复苏。 鹊从整个定型的那一瞬间起他就没有真正在意过自己的生命,当然,更不会在意别人的生命。 如果说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傲慢和旁观是他打算存在着一开始就拥有的目标。、那么,温和外表下的冷漠就是他对待万事万物的态度。 这一点直到现在也没有什么改变。 但是,现在的鹊有了不得不做的事情,头一次有了想要去做的事情。 如果以此为前提,并不因为贪恋生命而去奋力挣扎的话,那他就有了行动的理由,有了继续疯狂热忱奔跑的理由。 所以。。这将是我来到现世的第一步,也是我第一次踏入这个世界,叩响门扉。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真是。。!” 他肆意的放声大笑着,抛却那一直隐藏着真心的阴云,有如一个纯真的孩子。 在这海的最深处,光所无法到达的地方。 单纯的微笑。 蔚蓝的天空在海的上方。 那是可以张开羽翼,尽情飞翔的地方。 “真是天大的笑话。” “不过。。。也不赖,不是吗?” ——外界 现实之中。 原本还斗得不可开交的青蛙和少女突然感觉有哪里不对,非常默契地停下了招招致命的攻杀动作,不约而同偏头看向躺在地上的“烂泥”。 在一股奇异的活跃波动之中,已经伤重到仿佛都随时都会死掉的鹊被一层奇异的东西所笼罩。 他的背部仍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但是那肉眼无法看见的透明涟漪正在无声无息地荡漾着,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远方踏海而来。 在青蛙疑惑的注视下,在手握重锤的少女不可置信的目光中—— 整个逼仄的房间这一瞬间都变得宽敞了许多。 继而。。无边无际! 耳边是波涛的声音。 第一百七十四章 欺诈 bg毒(神前晓) 学园守则第五十条:任何成员都应该按照自身所处阶级对学园的机密保密,详情请参照学园手册,违反者都将受到酌情处罚。 注,该项罪名的惩罚措施最高可以与违反学园守则第一条相持平。 ———————— 无论这个宇宙多么广阔,有多少绚丽繁华的色彩与故事,有多少无法磨灭永恒不变的奇迹。。 这一切加起来真的相当于我们的心灵相比吗? 真的能够飞跃我们的心灵所能抵达的彼岸,来到我们栖息的巢穴吗? 这一点或许永远不会有答案。 无论什么时候,即使这个世界面对渺小的我们一直保持着最大的优势,即使任何一点点的动荡就可以将我们形神俱灭,那些可以轻易摧毁我们的东西,却永远没有生者的心灵高贵。 因为我们存在着思维,存在着认知,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弱小和存在的种种意义。这是或许是这个宇宙有多广袤也无法做到的事情。 这里是一片无比广袤的世界,平整的大地,高远的天空。 原本彼此狭小的房间,就像是倒入大海的一瓶颜料,紧接着就被这庞大到无以言说的世界所同化,覆盖,替代。 没有太阳。 天空散发着恒定不变的光芒。 没有树木和走兽飞禽,地面平整的泥土铺就,泥土下面是平整的岩石。 天空上万里无云,晴朗的仿佛不存在一般。 唯有无穷无尽的蓝色,像是一张横亘天宇不知有多远的蓝色纸张。 无论如何飞翔都无法抵达的天之彼方。 无为者之心。 这是一个无比单调的世界。 青蛙头怪人和手握黑锤的少女站在其中。 一种莫名其妙的不适感充斥在他们心中,具体是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鹊躺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他的身体依旧破破烂烂,一副随时都会死掉的样子。 另一边,身体几乎完好无损的两人又偏偏感觉到,这一切都是源自于那个已经不具备威胁,半只脚踏入鬼门关的“普通人类”。 那种无形的波纹无法看见,却又实实在在地编织出了一个完整的世界。 即使鹊的身体羸弱不堪,在场的两位怪物般的强者也不敢轻视他。 此刻,青蛙还从心底涌现出一股杀意。 说到底,从最开始这场骚乱的源头就是这个家伙。 要不是他被追杀一路破坏了许多宿舍设施,引起了巨大的骚动,自己根本不会被卷进去。 现在对方甚至开始表现出隐隐的威胁。 这种东西难道还能留着吗?! 青蛙头瞥了一眼旁边的少女,对方正处于站立不动的失神状态。 这种情况下也不可能阻止自己,况且她难道还会阻止吗? 要知道这家伙最开始可是这个疯女人的猎物。 想到此处,青蛙不再犹豫。 青蛙头身上的白色练功服瞬间被狂风吹鼓起来,出现一个个鼓包,恐怖的力量在他脚下绽放。 它整个人化作一个螺旋形的秤砣,从天而降,黑得发亮的皮鞋脚后跟跺向鹊的脑袋,呼啸的劲风带起爆炸般的巨响。 不知何时,鹊已经睁开了他那双久久紧闭着的眼睛。 地面再度发出沉闷的炸裂声,青蛙头的脚下出现了一个半米深的窟窿,心里的裂纹向着四周蔓延开去。 青蛙的面色非常阴沉,因为四下迸溅的只有泥土,而没有意料之中的脑浆和血肉骨渣。 这一击竟然落空了。 明明只是对付一个濒死的普通人。 这家伙。。面对自己的攻击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都没有看清他是怎么躲开的。wWW.xszWω㈧.йêt 刚刚的速度已经是常态下的最大出力,哪怕旁边的那个疯女人也只能硬接,更何况以远超青蛙动态视觉所能捕捉的速度逃离? 青蛙重整体势,回头看向少女,却发现她已经把锤子拄到了地上,低头望着地面,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走神了? 青蛙头没有去理她,对方的难缠程度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更何况有第三个威胁在场的情况下,贸然动手也是非常不智的行为。 待它收回注意力,吸引它眼球的东西再一次出现了。 鹊残破的身体出现在了百米开外,不过这一次不是以躺着的姿势,他已经站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从背部渗出的鲜血已经完全渗透了衣服,黏连成板结的块状。 他就那么旁若无人地侧身站在那里,完全不往这里看一眼。 青蛙也没有什么被激怒的样子。 它先前的愤怒和血气在之前就被恐惧和缠斗消耗了七七八八了,此时这个阴沉的家伙重新以残忍而冷酷的目光看待一切,惯有的姿态和心理,可以最好发挥实力的状态。 奔跑过去, 杀死他! 两人之间上百米距离的土地上突兀地出现了脚印。 比起之前踩裂大地的夸张效果,这些脚印要浅很多,速度却要更快上不少。 青蛙如同一张白色的布,被飓风吹抚着飞远,瞬间就来到了鹊的面前。 从技巧上来讲毫无可以指摘的地方,所谓“纵一苇之所如,临万顷之茫然。”,大概就是这种境界了。 上百米的距离仿佛瞬息而至,无声无息。 触肢尖端闪烁着锋利的寒芒,好像长矛一样直直地抵出,恐怖的矛尖长驱直入,贯入鹊的气管,一路向下捣烂心脏,掏空肚腹,然后从尾椎骨的位置洞穿而出。 顷刻间,鹊整个人都撕成了破烂的两块。 ——然后再一次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他撕碎的只是一个光影效果。 青蛙飞快的翻动着眼睛,想找到答案。 在刚刚的攻击中,它明明感受到了血肉的触感,这一点是确凿无疑的。 在过去漫长的无聊时光中它曾不知道多少次如此感受过,这一点是绝对不会错的,已经成为了本能一般的认知。 但是很明显有哪里不对。 对方绝对没有这么轻易的死掉,周围的世界依旧稳定不变。 蓦地回头。 鹊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背后十几米外的地方,仍旧保持着那颤抖的站立姿势,强迫着自己身体行动。 没有任何犹豫,青蛙再次飞扑腾挪,比起之前甚至还要快上一点,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这种速度想要再加快就属于拼命的范畴了。 不过这一次是舌头的穿刺,攻击速度是之前两倍。 然而。。没用! 再一次撕碎了兀自站立在那儿的鹊之后,“尸体”又一次凭空消失,青蛙头没有因为惯性而继续前行,而是强行扭转身体,面向背后。 “轰!” 刚刚出现的鹊又一次被“杀死”,不过即使它的反应很快,对方依旧出现在了百米之外。 这种能力。。没有时间间隔吗? 青蛙的脸色越发阴沉,眼神完全沉静下去,当他再一次临近到敌人的旁边之后,没有选择直接摧毁他的身体。 那么。。这样呢?! 绿色的青蛙嘴突然张大到九十度,直接从上往下一口吞掉了鹊的上半身,同时那条金鱼舌头也长大了原本细长如剪刀的牙口,突然像加了酵母的面粉团一样膨胀,扩张到冰箱大小,将鹊的下半身吞入腹中。 强酸液体腐蚀有机物的滋滋声响起。 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物理性的破坏,还带有化学性质的磨灭。 如果胃中的感觉是真实的话,能被消化掉的那一部分,绝对不会再存在了。 那已经变成了其他的物质。 然而。。还是没用! 到达了某个临界点之后,鹊的身体似乎是感应到了自己的死亡,自行崩溃消失掉了。 青蛙收回巨大的舌头和畸形的嘴巴,粘腻的脸上留下了一丝的汗水。 鹊站在十米之外,完全不在意可能存在的危险似的,将后背完全暴露在青蛙的眼中。 他看向手握黑锤的少女。 不远处,少女完成了思考,她将巨大的和她的娇小身体不成比例的锤子扛在肩膀上,一样看向鹊,嘴角露出莫名的笑意。 “喂,你。” 第一百七十五章 枭首 bgAnger(小森) 学员守则第十二条:任何一届的学生会会长名都将由信任投票决定,即票数最多的将无条件当选。 注:当有复数的学园最高理事会议员介入时,信任投票的结果将被视为错误,学生会会长将重新考虑人选。 ———————— 在单调重复的世界中,云淡风轻地对视的两个人。 闭着左眼,手握黑锤的谜样黑发女孩,正用一种看待稀有动物的目光打量着对面的少年。 另一边是光是站立的就非常不容易的鹊,手中没有任何武器。 双臂光是垂在那里就虚弱地发颤,他的右手像是被压路机碾压而过,之前被黑色巨锤轰中的位置呈现着不正常的扭曲。 少女只是对他打了一个招呼,没有再开口,脸上带着无法言说的笑意——当然只是笑意,而不是善意,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宛若鸿沟。 “喂!你们在干什么呢?当我不存在吗?” 青蛙怪人感觉今天一次又一次的被激怒。 到了这个时候还被直接无视。 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两人在那里打着哑谜,把他这个本该重视的敌人当做不存在,转让青蛙的极其自我的内心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身随心动,下一刻它就消失在了原地。 我可是从学园毕业的存在啊! 能够从那种鬼地方爬出来的,我和你们这些还没有毕业的家伙可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给我记住!然后到地狱里去忏悔吧! 青蛙错把鹊也当成了没毕业的学生。 “轰!” 穿着白色练功服的身影双脚落地,只是声响的效果远远超过实际破坏力,青蛙像是已经习惯了鹊的无力反抗一般,只是挥手就把他打成了碎块,再一次消失不见。 切。。 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小把戏,我看你能玩几次! 你能复活十次百次,难道还能复活一千一万次吗? 就是再诡异的能力,也一定会有极限的吧?到时候我一定—— 青蛙就没来得及细想下去到时候怎么折磨着两个人。 恐怖的呼啸声从侧面袭来,一柄黑色的恐怖巨锤从天而降。 “砰!” 青蛙仓促之下伸出了两只触手,在胸前交错硬挡住这一击,那极富弹性的触手表面浮现出一个肉眼可见的凹陷,身体如同皮球一样被拍飞了出去。 青蛙的身体在地上犁出了一条百米长的巨大沟壑,等它稳住身形的时候,半截身体已经没入了泥土之中。 “可。。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白的眼球中浮现出一条条憎恨愤怒的血丝。 这不管是外表还是言行都近似人类的家伙两条触手撑在地上,缓缓地将下半身从泥土里拔出来。愤怒的双眸如同两只探照灯一样照向远方的少女。 这家伙分不分得清楚状况? 为什么突然就袭击我?难道就不怕我死了之后被旁边那个小东西坐收渔翁之利吗?! 然而,意料之中的袭击者却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看着它,甚至摊了摊手回应着青蛙的愤怒,眼神中带着戏谑。 红唇轻启,女孩带着笑意吐出的两个字 ——“白痴!” 仿佛所有的血气都在一瞬间冲入了大脑,无边的愤怒占据了它全部的心神。 无法保持理智。 不,或者说它主观上都已经不想再保持理智了!尐説φ呅蛧 “你之前面对的从来都是一些初入学园的羊羔罢了。。不,那些东西,只是被淘汰下来的失败品而已,你这样的废物竟然也敢向我动手?” 黑发少女红色的嘴唇在苍白肌肤的映衬下有些显眼,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怖。 “你不会天真到以为做出来这种事情还能安然无恙地活下去吧?你以为付出和生命等同的代价,想在我手里活命?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是怎么从学园毕业的,垃圾!” ——“刺!——呼!” 这是空气被挤压从而发出的悲鸣! 近百的距离瞬息即至,一黑一白两条身影撞击在一起。 无数的爆鸣声从中间爆发,黑色的奔流于与白色互相交织,泯灭,然后创生,如同大海和风暴在互相搏击! “给!我!去!死!啊!” “轰!!——” “垃圾!废物!” “乒乒乓乓乒!——” 在剧烈的碰撞声中,两头怪物周围的大地都在不断的下降。 少女现在表现出的力量和追杀鹊的时候不可同日而语。 那时候仅仅是抱着捕捉而不是击杀的目的的话,而现在才是真正认真的状态! 面对青蛙头各种各样的异化身体组织和层出不穷的战斗方式,完美所不能形容的武技,少女仅靠着一柄黑锤就表现得游刃有余。 表面上看上去两者势均力敌,但青蛙头还是莫名的给人一种相形见绌的感觉。 无论它的肢体变成怎么样的形状,拥有何等极端的酸碱度,统统被一锤砸爆! 少女似乎进入了某种独特的韵律中,每一击都会比上一次更加完美和强大,她仿佛在心无旁骛地打铁,仅靠一柄锤子就不断压缩青蛙的生存范围。 一心不乱! 那种认真的神态,以及莫名的“只要我想就能做到”的自信,这一切仿佛形成一股无形的气势,不断冲破着青蛙的防御,同时逼着它不断后退。 “轰!——” 再一次的爆鸣声中,少女将青蛙再一次轰飞了出去。 这一次就不是半截身体入土了,青蛙整个人就像是炮弹一样没入了泥土之中,砸出一个大字形的坑洞。 利落地爬起来,青蛙看上去非常的狼狈,甚至背后有一些受伤导致的体液渗出。 总体而言没有任何足以致命的伤势。 那些微小的伤势也在快速地复原,青蛙之前的一连串攻击因为愤怒的情绪而变得非常狂暴,攻击节奏极快。 就算是这样高强度的战斗,它的体力也是非常充沛的样子。 相反,少女的身上已经渗出了许多的汗水,甚至连隔了一层衣服的校服都被打湿了。 她的动作依旧稳健,挥舞的时候举重若轻,但是看得出来没有刚开始那样随心所欲了。 鹊在一旁盘着双腿观战,同时不断分析这两者的能力细则。 短时间内他已经建立了两人能力数据的雏形。 如果哪一天与他们敌对的话,这些情报可以带来超乎想象的优势,这就是知识的力量,能够讲他们展现出的每一项能力作为弱点来算计。 不温不火的。。 拜托打快点啊。 唉,我现在需要血。 还不够,再继续对,用力砸死它! 最好先死掉一个。 鹊决定再次插手了,至于为什么说是“再一次”? 之前,单马尾少女其实并没有向青蛙发出偷袭已经是自己的帮助了。 以她的能力和自信本不需要这么做,只要堂皇正大的进行碾压就可以了。 抬头,鹊清澈的眸子中仿佛有些微的涟漪闪过,顷刻之间,这种无形物质仿佛命运的东西就从他的眼中扩散而出。 就在一黑一白即将再一次碰撞在一起的时候,双手握锤,高举于头顶少女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光芒,面对弹射过来的金鱼舌头也慢了一拍。 得手了!! 青蛙的眼中闪过难以抑制的病态愉悦和发泄般复仇的快感。 果然只是一个普通人类而已! 不管肉体锻炼到何种程度,体力也是有极限的,至少比起我——额? 金鱼舌头没有触碰到血肉的感觉,与高速刺入空气的时候反馈过来的感觉差不多。 这和真正的人类血肉还是有着巨大的差别。。。这也是足以决定生死的差别! 这是。。。 少女消失在了本该出现的正前方,这种“速度”已经不是能用快形容的了,而是仿佛最开始就不存在于那里。 这是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恶啊! 不等青蛙曾经有种反应过来,它的意识就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 而在少女的视角中,完全就是另一副样子,青蛙怪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背对着自己,对着空气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非常轻松,显而易见。 自然而然。 黑色的巨锤犹如陨星降世,在女孩全身力量传导挥舞之下,打桩机般地用力砸落,这一刻仿佛天地倾覆,由纯粹力量形成的风暴将四周的地面压下半寸。 一锤枭首! 第一百七十六章 寄生 bgPugnacuaga 学园守则第三十条:最高理事会的任何一位议员一般都不会具有一票否决权,当某提案被复数的议员否定时,该提案将被否决。 ———————— 在深夜彷徨在街头。 或者只是单纯的坐在空的房间中,一动不动地发呆。 觉得整个世界都停了下来。 依然很显然,这些都只是感觉,是不可能的。 这种事情被认可的话各种方面来讲都实在太过荒谬,与我们的常识相悖。 因为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只要它想就可以使世界停止下来,这几乎就是为所欲为的代名词,在它的时光中,可以随意将整个世界渲染,做到很多正常世界中理论上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世界将随着其意而改变。 无定形的橡皮泥。 真理被扭曲。 命运被篡改。 意志被曲解。 任何人都想成为那种东西的玩具,被玩弄于鼓掌之中。 这名很明显是对生者所处现实和认知的全盘否定。 不会去接受,也根本无法接受。 我们所处的世界,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由某种东西所操控之类的事情。 这种事情根本想都不愿意去想。 因为这是无聊的,荒诞的,没有意义,毫无建设性的问题,在承认它的本身就是在否定我们自己。 一望无际的平整地面上。 一具无头的尸体摔倒在地面上,扬起一片灰尘,发出“砰”的碰撞声。 “呼——呼。。。” 说我还觉得马尾少女额头见汗,她正保持着挥出的姿势调整呼吸。 刚才那一下的瞬时爆发大量消耗了她本就不多的体力,甚至对身体的机能造成一定破坏。 从背后偷袭。听起来似乎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青蛙的直觉有多强暂且不谈,光是要偷袭一个身体构造非人的家伙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它的武技非常恐怖,难保它不会在最后一刻放弃对使用五感的执着,而是直接相信自己的战斗本能。 所以需要全力以赴。 结果是好的,她成功了。 这一锤的余波甚至搅乱了周围百米之内的空气,在刚才碰撞发生的一瞬间。 方圆百米内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了几分,现在正在快速回流补充,形成了局部的小型旋风。 鹊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少女的正前方五米外的位置,他依旧是盘腿坐着的放松姿势,脸上是浑不在意的笑容,轻轻地鼓起掌来。 看戏的无为者,就好似屏幕上的淡灰指纹,始终无法拭去。 戏谑,嘲弄。 少女但是没有理会他,她的身体轻微的颤动了两下,原本预计在双臂之上的血液大量回流,一时间显得皮肤有些惨白。左手握着锤子拄在地上,右手有些僵硬的抬起擦了擦额角的汗。 “你。。” 黑发女孩盯着他看了半响,闭着的左眼睫毛微微颤动了两下,用一种莫名的口吻开口问道。 “。。名字是?” “诶呀呀。。” 鹊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优雅笑容。 这说话方式有点奇怪啊,学园里的人都这样? “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吗?偏偏还想着要干掉我。” 鹊歪了歪脑袋,左手揉着太阳穴,颇为苦恼的表情。 “我觉得我们现在的立场,应该还是敌人才对吧?” “正因为是敌人,我才想知道的名字。” 少女认真地说道。 在里世界之中,利用名字可以做到很多事情。 她的脸色实在是认真,一丝不苟,莫名有种堂皇正大的直白的气势,令人不禁心生模糊的敬意。 “嘛,我倒不这么认为就是了,也不想知道你的名字。” 鹊有些无奈地抬眼,摊开手表示自己的态度。 “毕竟只要知道了名字,联系就会加深,然后麻烦也会随之接踵而至,我可不想落到那种境地。” 我现在在麻烦就已经够多了,真的。 “嗯。好的。”少女点点头,她直白的说话方式干脆利落,和鹊想必有种互为反面的感觉。 她似乎也休息够了,活动一下手腕之后,再一次将锤子举过头顶,双手握持。尐説φ呅蛧 锋利的目光犹如鹰隼,包含着赤裸裸的威胁和强烈的压迫感,披着校服的娇小身体中仿佛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我会把你揍一顿。” “然后,我问,你答。” “明白了吗?” “不,再怎么说这种要求也不可能会答应的吧。” 鹊一脸心平气和地解释道。 “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何必要弄得刀尖相向呢?有要求可以谈嘛,即使有不愉快的地方也可以一起磋商,我相信——” “什么刀尖。。是锤子啊锤子!” 少女一声娇喝,直接冲了过来。 她似乎莫名地对自己的武器是锤子这一点异常的执着。 “啊啦啊啦。。。” 鹊伸手捂着额头,有种不知道该如何沟通的感觉。 面对这样一根筋的家伙一般的话术根本不起作用。 对方根本分不清楚什么是社交辞令,什么又是利益谈判,完全没有交流的基础。 这样的类型比那些博学多才,能言善辩的家伙更难对付。 善辩者你还能跟它讲道理,后者根本不跟你讲话直接“呜呜哇哇”地大喊大叫,就冲过来就想要把你一顿打。 “小心背后。。” 鹊还没说完,呼啸的劲风就已经对着自己的脑袋砸来,不禁扯了扯嘴角,没有任何闪避动作。 “噗!” 两个大小和密度完全不成比例的东西相撞,鹊的身体再一次被敲碎,然后在五十米外恢复成原状,依旧还保持着那种盘坐着的随意姿势。 少女当然已经听到了他之前的提醒,也没有管到底是不是故弄玄虚,头也不回的反手一锤。 关键时刻,与其多想犹豫,不如相信自己的直感! “轰!” 爆炸的气浪和灰尘之中,少女的身影倒飞出去。 她的背后出现了一层致密的立场墙,似乎是在受到打击后的应急反应,墙体的防御也出现了肉眼可见的空气流动,似乎是被打了一个洞。 少女可是你不懂破旧的皮球一样,在地面上滚了几圈,然后又像没事人般站了起来,一副毫发无损的样子。 但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如果刚刚没有收到提醒的话,在身体前冲的情况下,仓促面对刚才那一下自己会付出多么惨痛的代价。 这时候,灰尘渐渐散去,与黑锤碰撞的可怖物体也显现出了它的身形。 ——金鱼! 地面正在发生一幕让人看到你隔夜饭都会吐出来的恶心场景。 在那边粘乎乎的已经失去了头颅的诡异两栖动物的尸体上,巨大且不规则的颈部破口中,一条黄色的带状物正从里面不停的钻出来。 不停地不停地! 犹如从泥土中拔出软管一般,快速钻出。 那种累计堆叠的长度让人看得心惊肉跳,同时本能地的感受到一种不适。 金鱼头部已经碰到了好几圈,仿佛一朵畸形的花朵,顶端吹气球一般膨胀开来,被黑锤砸中的位置也从干瘪再度变得膨胀。 惨淡无神的眼球爆突,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一般,肆无忌惮地展现着某种恶质的气息。 这种东西给人的感觉。。。仿佛不是寄生,而是“内在”。 “青蛙”只是躯壳而已,其本质就是眼前这个东西。 第一百七十七章 天台配电间 bg蛇切绳(神前晓) 学园守则第十四条:学生请尽量不要在教学楼的走廊上奔跑,容易发生严重的踩踏事故。 ———————— 那尾完全不像是鱼的东西还在源源不断地从青蛙体内冒出,庞大的头部那剪刀状的巨嘴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咔吱咔吱声。 整齐排列的一圈圈细密尖牙从细长的口腔中冒出来。 “轰!” 没有任何犹豫的,少女突然暴起,手中的黑色巨锤已经被她高高扬起,短暂的蓄力之后,就如升空的火箭一般由下至上轰击在了金宇的下颚处。 “噗。。。” 金鱼的嘴中发出漏气的声音,被击中的部位肉眼可见的凹陷下去,上下牙齿撞击在一起,有几颗已经碎裂的掉落下来。 少女挑了挑眉头,没想到自己的攻击会如此顺利,手中的动作不停。 仅仅是左手单手的挥舞,就在原地形成了一片交织穿梭在一起的黑色网络,杂乱无章的风暴气流向着四面八方席卷紧接着又向中心回流。 “砰!——砰砰砰砰砰。。。” 无数的撞击声接二连三地响起,发出铁锤砸击橡胶的沉闷声响,而造成的效果也类似于此。 虽说金鱼在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中没有任何反抗能力,但是那蛇一般细长无骨的身躯完全不着力,同时强度和韧性都高到不可思议,仿佛不是由血肉组成的。 每分每秒都有新的身体部位从青蛙的无头尸体中钻出来。 “轰!——” 在于知道自己攻击无法奏效之后,少女果断放弃了做无用功,最后一锤紧贴着金鱼的侧脸将之碾压到了地面上。 跟普通气球一般鼓荡起来的巨大头部缩水到了原本的样子,整个也圆润了许多。 但是这种圆润在顷刻间就开始重新变换。 金鱼躺在坑中的小小头颅再一次出现了分明的棱角,变得头角峥嵘,下一刻开始重复之前充气的行为。 少女闭着的左眼微微颤动了两下,睫毛上沾上了一点汗珠。 短时间的连番战斗对体力消耗很大。 更糟糕的是,自己的攻击显然无法伤到这个怪物,只是在白白耗费体力。 少女咽下一口气,左手握垂足在地面上,高高地举起白皙润滑的的右臂,手掌如刀。 简洁的劲装勾勒出她娇小充满魅力的身体曲线,无形的气劲开始在她的右手上汇聚,稍显宽大的校服在背后猎猎作响。 少女右眼眯起,俯视着脚下萎靡瘫软的金鱼。 身上散发出一股锋锐的气息,仿佛一把从大地坚石的怀抱中出鞘的神剑,让人看到了眼睛疼痛流泪。 鹊完全没有被这股气势所震慑,他好整以暇地坐在不远处,一手撑着下把钱观赏着这一幕。 “刷!” 周围的场景似乎在一瞬间的变亮了几分。 没什么巨大的响声发出,原本在恐怖的气息下,有些凝固的空气也在这一刻化作微风向四面八方散去。 少女凌空一刀挥下,那白净的双手都没有接触到金鱼。 畸形的头颅就连带着身下的泥土一分为二。 头部断成前后两截的金鱼并没有像少女想象中那般直接失去任何行动力,那断掉的前后两节就像是癫痫一样颤动起来。 金鱼突出的眼球中,黑色的眼珠缩小到了的针尖大,小如同打了什么强效兴奋剂一般,狰狞的口气中流出透明的腥臭液体,滴落到地面上把泥土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那头部的横截面并不是什么猩红的血肉组织,更没有骨骼和脑浆。 它仿佛真正的橡胶一样内外的色泽完全一致,紧接着断口处蠕动起来,一个个肉芽生出。 细看之下,那是从伤口处长出的许多迷你型的金鱼。伤口两边的金鱼互相撕咬交融,最后融合到了一起。 金鱼毫发无伤地直起脖子,水管般的身躯扭动迂回,在它的身下堆叠盘桓,现在看来倒更像一条形状奇怪的蛇。 少女收回右手,眼神默然地看着这个畸形的怪物大口吞吃自己原先的身体。 两三秒钟之后,青蛙留下的的肉块就已经完全被它吞入腹中,紧接着巨嘴朝天,横向用单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 “怎么。。。反。。” 金鱼口中吐露出人类的语言,似乎是因为还没有习惯说话的缘故,音节不全,但从发出的的气息上来看,现在操控这具身体的主人和之前的青蛙头完全就是同一个人。 至于是它换了一副身体,身体还是他的本体就是这条金鱼。。就不得而知了。 “喂!住。。手。。吧。。。那个人。。。” 它的身体在半空中扭曲蠕动者,仿佛不扭不舒服一样,但不管怎么说看到这一幕的人绝对不会觉得舒服就是了。 “我们。。。联手。。干掉他——然后今天的。。就当没有发生,如何?” 不消片刻,它的语句就变得顺畅起来,驾轻就熟地组织着语言逻辑。 用不是人类的声带发音,准确的传达意思。 它那细小如绿豆的眼珠紧盯着少女,看到她白皙脖颈处有汗滴滑落,其中闪过不可抑制的贪婪之色,也没有丝毫掩饰的意思。 食欲,占有欲,破坏欲,还有。。。 不得不说少女的冷峻脸蛋很容易激起人的征服欲。 如果她是正常学校的普通学生,那一定会被冠以“雪之女王”之类俗套却又经久不衰的名号,被许多的男生暗恋,被更多的女生崇拜和告白。 相比之下,对面就是一个十足的人渣。 做事毫无下限。 那非人类的眼睛中已经完全没有了人性,伦理,道德。 对于这种从根子上已经腐烂堕落的家伙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它既然是学园的一员,那么毫无疑问,曾经也是个人类。 只可惜,为了生存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它现在能不能算是人类已经需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至少鹊从头到尾都无法分辨出它的品种。 “喂喂!你的体力已经快要耗尽了,再这么和我打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吧?赶快把那个碍事的家伙解决掉,你闯的祸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我奈何不了你,不过你也绝对杀不了我。” 少女依旧不为所动,那漠然的眼神盯着它。 金鱼更加用力的扭动了几下,垂下扁平头部,有如钟摆一样甩动,尖锐的细密牙齿泛着森森白光。 “而且。。” 金鱼令人感到恶心的目光看向了鹊,里面尽是毫不掩饰的残暴与怨毒。 “而且这个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根据我的阅人经验来看,如果我们两败俱伤落到他手里,一定会生不如死。” 说着金鱼那恶心的目光往少女青春的身体看去。 “像我这种类型不会那么轻易的死掉,也根本不怕任何折磨,哪怕把我剁碎了扔进焚化炉也不一定能杀死——不过你嘛。。” 金鱼猩红嘴角微微上扬。 “像你这样可爱的美少女,一定会在各种意义上,生不如死。” 少女看向金鱼的眼神更加冰冷了一分。 最近的管理员都是这种傻子吗? 。。不知死活! “怎么样?还不。。” ——“啪!” 鹊突然出现在两人中间,然后顺手就给了金鱼一巴掌,在把它打懵的瞬间反手又是一巴掌,接着消失在了原地。 少女已经下意识地推开了十几步,留下被莫名其妙打了两巴掌的金鱼在原地。 “呼。。” 出现在百米开外的鹊脸非常疼痛的表情,龇着牙甩了甩右手,自言自语。 “真疼。。这家伙吃什么长的?” 鹊转身,双手做喇叭状放在嘴边。 “你个渣渣!垃圾!别把你的变态思想强加到我身上好吗?” “还有啊!” “你刚才在心里嘀咕的,我都听到了好吗?那种想法真是恶心啊,过分的恶心,以至于我不知道怎么评价你这种心理扭曲的变态了,像这样的垃圾还早日自裁吧!” “你。。!” 金鱼回过神来。 刚才两下对它而已根本不痛不痒,然而巨大的羞愤瞬间占据了它的心神。 它甚至都没来得及考虑,自己的思想被探知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糟糕状况。 “你什么你!我是你能呼来喝去的吗?我告诉你啊!你已经被我看穿了!马上就会有手持宝剑的三万万刀斧手把你围在天台配电间那种地方把你虐杀至渣!” “瞎咋呼个什么啊!我呸!” 鹊说到最后手指按着眼皮下拉,吐舌头,冲金鱼做了个鬼脸。 “啊!啊啊啊!——” 就在金鱼嘴张到九十度发出尖细咆哮的时候,全然没有发现少女已经悄然消失在了它的视野里。 第一百七十八章 意志 bgfroheheart(亡灵幻境) 学园守则第四十四条:未经许可离开学园的学生将被视为与触犯守则第一条同罪。 ———————— “砰!砰砰!噗——噗——噗——噗——噗——” 体型相比于人类而言更加小的金鱼从地上一窜而起,速度之快让人想起一种叫“窜天猴”的烟花。 随后它又滑稽地垂直撞向地面,然后借着一次又一次的诡异反震力道在地面上不断扑腾,偏偏速度还快得有如一道霹雳。 金鱼瞬息之间撞破了五道鹊的身体,一直飞出去百米才停下来。 回头看去,异种生物的目光冷冷地注视着鹊,以及站在他双手握着锤子高举过头顶的少女。 金鱼试图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但用那张脸只能表现出凶残恶毒。 “偷袭我?你当我傻吧。” 。。难道不是吗? 难道你连这种程度的自觉都没有吗? 鹊抱着双臂,用一种看可怜孩子的眼神看着那条长达四米的奇怪寄生鱼,末了向它做了一个鬼脸。 金鱼脸上尽力保持的不屑表情僵在那里。 当它的目光忍不住开始变得愤怒和凶狠的时候,原本站在鹊身旁的少女早已消失不见。 “叱!” 金鱼有些呆愣。 它感觉哪里有点奇怪。自己的思维虽然还能运转,但是已经不是那么流畅了。 短路。。不,是断路的电路。 少了一部分。 一条白线从它的身体中心由内而外地绽放开来,有如身体自发的从体内撕裂。 闭着左眼的少女不知何时突兀地出现在了它的身后,白净的双手指尖有如顺着纹理切入牛肉的餐刀,微微用力就将金鱼撕裂成左右两半。 伤口处是橡胶的色泽,没有血肉骨骼,仿佛它是某种特殊的玩具,而不是活生生的生命。 下一刻,成百上千条迷你型的金鱼从断口两边涌了出来,飞速绞缠到一起想要愈合。 少女一挑眉头,挥手将连接的地方重新斩断。 藕断丝连,这么做终究不是个办法。 ——“把它给我。” 少女再度挥手的动作停了一下,她漂亮的双眼睁大,表情有些微怔。 这句话不是她用耳朵听到的,而是从心里直接响起。 她转头看向鹊,对方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正笑着向自己点了点头。 “呼。。” 少女也没有多想,抓住了左右两半金鱼把它们强行分开,然后抓着那滑腻挣扎的身躯递给鹊。 金鱼这时候虽然已经丧失了了大部分的身体能力,至少不像是能思考的样子,它的眼中一片惨白,没有了眼珠,活脱脱的就是一只奇异的怪兽。 鹊没有直接去碰这玩意儿。 他非常清楚,以自己的肌力去碰这种怪物,肯定会在短时间内被撕得粉碎——哪怕它只有一半。 ——“一半就好。” 少女拎起另一半的身体就向后一抛,那块金鱼如同炮弹一般飞了出去。不久在天际的尽头就响起了爆炸的回声。 鹊扯了扯嘴角,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这个女孩。 他在刚才通过刚刚得到的能力非常明确的感受到了对方为什么会做出如此激烈的反应,全力抛出去——她比较害怕这玩意儿。 没错,类似于普通女孩子看见蟑螂的反应。 少女白嫩的双手遏制住拼命想要逃跑的另一半金鱼,冰冷俏丽的脸庞落到鹊的眼中,似乎少了一些血色。 “你。。看什么看!还不快点!” 言辞依旧激烈,但是话语中感受不到原有的强势,并且非常的急迫。 “额。。啊啊,我知道了。。” 鹊突然从盯着人家女孩的发呆状态下,回过神来,罕见的有些尴尬。 反差萌什么的。。竟然这么致命。。 果然没事还是不要窥探他人的心理好了,否则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很危险啊。 鹊以一种非常不可思议的伪装功底,在零点几秒之内收敛了脸上诸如错愕惊叹尴尬的表情,重新变成那副从容不迫,温柔和煦的笑容。 最适合社交的仪态。 区区这种程度反差萌。。哼哼~ 比起我家铃音差远了! 鹊的心里想着某些充满孩子气的炫耀话,一边维持着表面的神秘气场,伸出右手的手指点在了金鱼的眼睛正中。 “叱——滋滋滋——呲呲呲呲呲呲——” 一阵细碎的蛋壳开裂声中,鹊的手指尖出现了一滴“源血”。 那是从他的血液中剔除出来的高浓度的一部分。 这闪着诡异猩红光芒的血液刚刚接触到那只惨白的眼睛,就发出了硫酸滴入有机物的声音。 顷刻间,金鱼仿佛失禁了一般,大量的口水从他的口腔中流出来,那种全身痉挛的样子,仿佛正在被做全世界最残忍的事情,以至于它发出了音调极高的惨叫。 那滴血液也融入其中,仿佛滴入潭水中的墨汁,消失不见。 一秒, 两秒, 三秒。 ——“转录完成,解译。。完成。。” 这是只有鹊听得到的心声。 一顺间,他就失血过多一般,脸色苍白了几分,仿佛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一边摄入的C8H10N4O2一边刷题的考生。 这么大的计算力消耗。。。真是。。 鹊现在非常怀念自己的“二十六终点”魔方。 如果给他本人足够长的时间的话,可以以非常小的代价完成计算,现在明显没有这种条件。 在远方的天边,那半条不知被抛飞出去几千米的金鱼,现在正如同一辆摩托车一般飞驰过来,带起片片的泥土沙尘。 鹊的手指凭空比划了几下。 下一刻,原本滑腻柔软犹如人体内脏的半条金鱼陡然僵硬绷直,如同变成了一条四米长的木棒。 它皮下突然涌现出许许多多暴突的管道,里面仿佛有千上万的小虫子在爬动,大的惊人。 它们挣扎着嘶吼着,不断开辟出新的管道,又将旧的管道摧毁,最后互相撞击在一起,疯狂绞缠,妄图重新融合到一起。 鹊用一种非常感兴趣的目光望着眼前这一幕。 眼前穷凶极恶的怪兽仅仅只是实验桌上的小白鼠而已。 此刻。 就连鹊自己也不知道现在他的精神意志究竟到达了何等的程度,这种感觉实在太过暧昧。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那就是,如果再来一次依爱那种难度的造神的话,他有信心在不磕药的情况下活下来。 换句话说,只要有材料,他就可以没有限制地造神。 而且。。 鹊不断地松开五指又并拢。 自己。。时刻都在变得更加强壮——不是指肉体,仅仅是认知方面的增长。 过于强大的精神意志很难用语言描述,其性质也变得诡异莫测。 对于原本无法理解的知识产生了新的看法,自身与生俱来的关于“造神者”的 鹊此刻打心底里生出一种能够“心想事成”的巨大自信。 世界在变得清晰,每分每秒都能越发地明晓原先模糊不清的知识,而自身的意志,【思念】正在回归本身,聚集向越发狭小的范围,只能看见自我。 鹊想起铃音曾和他提到过的只言片语,关于【思念】和【心灵能力者】 一种绝对唯心的力量,无所不至,无所不包,无所不能。 这是。。心灵能力者? 我吗? 恍惚间,鹊看见了一个由无数球体组成的奇异事物,那串联漂浮着管线的巧妙伟大个体,居然让他感到亲切。 有种在照镜子的奇怪既视感和认同感。 全知全能者。。 你究竟是谁? 鹊在心里嘀咕着,他不知为何,本能地无法对这位存在产生恶意。。 这种违和感,就仿佛自己无论如何都很难真正的憎恨自己那般。 鹊摇摇头,暂且放下疑惑。 眼下还有更加急迫的事情需要处理。 身前。 少女捧着这个越发扭曲诡异的东西,心中不禁一阵悸动和恶寒。 这种感觉与人类看到一群蚂蚁分食蟑螂相差仿佛,充满了赤裸裸的血腥残酷。 “哗啦!——” 金鱼整个化为一滩脓血,吹爆的气球一般爆散开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 红王 bgcatchthent(序列之争ed) 学园守则第六十二条:任何的反叛者都将被视为学园永恒的敌人,学生杀死其成员将会提高内部评价。 ———————— 从中剖开成两半的金鱼已经消失无踪,不管是少女手中的还是远方疾驰过来的那块,还是被侵蚀的另一块统统都消失不见。 蓝天,白云,泥土,岩石,乃至旁边的鹊。 所有的东西都变幻成朦胧晃动的光雾,变得疏松,稀疏,浅淡。 分崩离析,消散一空。 剩下的唯有。。手中的红色。 仿佛创世之初的情景。 爆散开的浓稠血液围绕着少女旋转飞舞,跃动飘飞,兴奋颤抖。 孕育一个新的世界,将旧日的残渣吞吃。 狂放飞奔的步伐越向明天。 源血。 红色的。 生命脉动。 蠢动,吮吸,旋转,闪耀。 杀戮,吸食,撕碎,吞吃。 如同逆流向天际的河流,跨越彩虹与朝露化作永恒的星。 世界是。。红色的。。。 破坏,然后重构。 少女悬浮在虚空之中,好似没有牵线的风筝,变成扁平的纸张在世界的尽头飘荡。 她的右眼中闪过波澜。 这是。。 难道说。。? 绽放,凋零,铺展,绵延,交错,组合,描绘,渲染,横陈。 红色层层叠叠。 红色永不停歇。 红色的爆裂是世界的呼吸。 红色的浪潮是世界的心音! 少女抬头,俏丽的脸蛋上露出无畏的笑容,兴奋的红晕浮双颊。 世界重构完成。 此处是一个巨大的盆地。。这么说不是很恰当,少女悬浮于半空,下方是球形的深渊。 数以兆吨计的土石仿佛被创世神的餐勺挖去,大地上是触目惊心的伤口。 天上没有云朵,鹊从高处俯瞰盆地周围的人间烟火,一如自身与诸神同在的心态。 鹊站在虚空之上,一如神话中铁锈色的审判之星,复仇的代理人,毁灭序曲的吹奏者,天体之音的咏唱者【TheVoiceofSpheres】! 两对长达百米的三角形鲜红羽翼从他的背后延展开,他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捉弄笑容,看着下方的女孩。 我所拥有的,可不仅仅是单纯的心灵能力。 这是。。啊啊!多么熟悉的色彩! 多么熟悉的味道! 下方 少女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右眼微阖,然后随着高举战锤后仰的动作而睁开。 这里的神似乎不想有人能够触及到他的所在啊。。。 把你拉下来! 空气凝固成水泥的硬度,无形的气劲推举着少女飞速上升,在身后留下两行并行的白色气浪。 虚空中仿佛多出了一个黑洞,以少女的双手拖曳着的锤子为圆心,凝固的气劲被压缩成某种介于固态和液态之间的物质附着在上面。 天光也为之一暗,混沌的中心,一只漆黑的恶兽在狂吼嘶嚎,想要将它那大如恒星的身体挤进来。 一点血迹随风而逝,随后是两点三点,乃至不连续的血线。 少女的红唇被鲜血湿润,眼角溢出红色,皮肤下鲜血像是受着巨大的内部压力,在黑色劲装的表面撕出裂口然后飞溅到半空。 与此同时,那柄黑色巨锤已经完全无法被看清了,层层叠叠的混沌气劲包裹着它,形成了一个一人高的可怖球体,吞噬着世间的一切,诠释着力量和毁灭的含义。 这足以让任何直面它的人胆寒失声。 体力已经。。。那种东西谁管他去死! 没有人可以站在比我高的地方用那种眼神看我! 所以—— 给我下来吧! 少女锋利的右眼映着鹊似笑非笑的表情,顿感烦躁的不行。 她的血流的更加欢畅了,黑锤仿佛是被牵拉着的陨星与空气摩擦出大片的火花。 “我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声音从少女的心中直接响起。 鹊没有在意迎面而来的陨星,而是偏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翅膀。 这不是我的翅翼。 这是铃兰的。 “呵呵,不回答吗?” 鹊伸手轻抚三角形的血色羽毛,白净的手指划过锋利的边缘,血滴顺着翅膀滑落,愈发显示出其异样的美丽。 鹊的眼中涌现出无限的病态的缅怀和爱怜。 “这是。。我的铃兰啊。” 似叹息似感伤。 然而黑发少女很显然不是来和他玩这套的,在鹊话音刚落的时候,恐怖的风压就已经吹起了他的头发。 少女没有回答。 甚至都没有听到。 她的一切心神都寄托在这一锤之上。 专注。 一心不乱。 挥舞吧! 鸣唱吧! 咆哮吧! 闪耀吧! 快点! 快点快点快点快点快点! 再快一点!! 鹊眼睁睁地看着少女蓄力到最后一刻,看着她将积累的力量,速度,执念全部提升到最高,浓缩成一瞬。 从头到尾黑发的少年都一动不动,更没有加以阻拦,直到最后一刻才伸出手。 明亮的天光之下,红色的繁星从至高的天宇上亮起,它们垂下无远弗至的神幔。 于是一切的虚幻和真实都被混淆,认知和常理都尽皆被篡改! 指尖触及到黑色的陨星,一点红色的微光从接触的一点绽放,仿佛是天与地的分界线中——在那地平线上绽放的一缕晨光,又或者薄暮的死寂余晖。 谁有能说清楚呢? 少女的右眼渐渐睁大。 没有巨响。 没有冲击波与毁灭的天地大冲撞。 有的只是过分的寂静。 压缩旋转的气劲风暴停滞消歇,混沌的色彩变淡褪去,最后化作微风轻轻撩起少女的前发。 被挡住了。 自己动不了了。 “唔。。。诶?” 忍不住发出了可爱的惊疑声,因为眼前的一幕实在超出常理。 精神干涉之类的小把戏从来都只是对弱者适用的东西,而现实中已经重伤的鹊。。那种垂死的普通人是不可能在这一锤下幸存的。 少女暗暗咬牙。 之前的反应应该只是虚张声势而已,他已经没有应对的手段了才对。 没有挡住的可能。 应该死定了。 绝对会死掉的才对。 刚才那种程度的锤击,就算没有被正面击中,普通人被余波扫到也会粉身碎骨。 这是毫无疑问的必死局面,更何况一个重伤濒死的家伙? “怎么。。可能?” 少女第一次感觉事情超出了她的计算,她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两下,身体莫名的僵直感让她有些颤抖。 但是,她唯独没有表现出退缩的迹象。 女孩娇小的身躯不但蕴藏着难以想象的怪力,而且从头到尾都保持着有我无敌的气势狂飙突进! 艰难地抬起头,黑发似乎是已经维持不住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兴奋的心情溢于言表,好似一只发现了猎物的聪明小猫。 戏谑并且带着恶趣味。 “你很不错!我。。呜呜额。。” 开口只能发出艰涩的声音,且下一刻就被鹊的动作打断了。 鹊笑着用右手轻轻捏住了少女的双颊,揉面团一样不停地使其变换形状。 她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含糊不清。 笑眯眯地面对着少女恶狠狠的瞪视,鹊在她吃人的目光中伸出左手,抓住了黑锤的手柄一把夺走,像是耍玩具一样转了两圈,然后像扔垃圾一样随手抛下去。 少女的眼睛努力向下望,结果只看到锤子迅速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不见。 “你!唔。。唔呜呜。。嗯~” 少女双手抓住鹊的手想要从自己脸上掰开,然而不知为何身体有些软弱无力。 “要我松开吗?” 鹊的话语直接从心底响起。 少女一言不发,继续用杀人的眼神瞪着鹊,双手抓着鹊的左手。 说起来这个姿势还挺暧昧羞耻的。 “要的话就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再不行点个头也成。” “呜呜。。呜呜呜!” 目露凶光的少女急得眼角挤出眼泪来。 很明显她不能说话,点头也点不了。 “唉。。是吗?嗯,我知道了。” 鹊做出一副心下了然的样子,一脸善解人意的温和微笑。 他从不忍心破坏美好的事物,对她们有着近乎无限的容忍度。 尤其是这种有趣的小家伙。 稍微给点惩罚好了。 鹊松开右手,放到少女光洁的额头前。 弹指。 ——“膨!” 听起来就很疼的声音,少女直接消失在了原地,以每秒上千米的速度坠下深渊,沿途带起巨大的气浪音爆。 鹊笑着向下挥了挥手。 “好梦!” 第一百八十章 套娃 bg街谈巷说(神前晓) 学园守则第十九条:学园永远抵制信仰与神祗,与信仰神祗勾结的成员将被视为与第一条同罪。 ———————— 这个世界充斥着不公. 或者生而为凡人,遭受欺压与不公。 或者生而为神圣,高高在上,全知全能。 但不管是人还是神,终究都会有消散陨落的一天。 名为死亡的终结是公平的,甚至死亡本身都可能死在漫长的时光中。 Evendeathdie 你我都明白这一点,正因如此,我们才会更加奋力地挣扎。 假如此刻还认可此身存在的意义。 认为自己还有不得不活下去的理由的话。 少女如同咆哮的陨石流星一般堕落向大地。 即使到了这种地步,她也依旧闭着自己的左眼。 或者说。。无法睁开。 一边感受着风压,一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从十万米的高空砸下去,无论现在是否能调动气劲,身体是否完好,这都是无关紧要的了。 绝对不可能活下去。 ——除非。。偏执地相信自己能够活下去。 少女唯一的独眼中绽放着不屈的光芒,进而愈发冰冷,且充满攻击性。 所谓的“永恒”,如果真的存在。 如果那种东西真的有的话,只能是纯粹的超脱的意识了。 客观事物所不能持有的,独立于变化之外的自我感受。 非常笼统暧昧。 意识层面的东西就是无法用言语解释清楚的。 物质终究会有终结的那一刻,我们所看到的也只是它现在显现的样子,即使是我们所处的世界,宇宙也会走向灭亡的一天。 变化本身既是威胁。 所以才会有学园,或者说里世界都公认的一点—— 能够真正永恒存在的,唯有超脱性的。 相对于整个世界都具有统治性优势的意识。 思想。 真正永恒不灭的意志。 只有这种超凡意志的持有着,才有机会点燃烛火,那便能成为永恒不灭,辉耀万古的存在。 时光长河中永远屹立不倒的灯塔。 从鹊表现出异状开始,少女就有些不敢相信这种只会存在于传说,神话典籍中的事情有一天也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即使是在学园,能够拥有这种资格将纯粹的意识作为自己力量的核心和根基,立身之本的家伙不是没有,但也少之又少。 这些人无一不是天赋异禀的妖孽。 只可惜,当代的天才比起自己遇见的这个家伙,统统都是不值一提的垃圾! 因为没有哪怕一个人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去觉醒这种能力。 一个都没有! 没有引导,没有他人的帮助。 哪怕在神话典籍,幻想作品中,也只有创世神一级的存在能够做到。 无中生有! 坐地顿悟! 又或者是多元宇宙本身的投影,真实的本源,极致的超脱。 本来,如果只是精神干涉之类的粗糙应用那么能够做到的大有人在。 这个家伙直到不久之前还仅仅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虽然有些小手段,但那些都只是借助外物,不值一提。 然而现在。。 这一幕实在太不符合常理了! 哪怕他真的够天赋高到可以在没有引导的情况下自我觉醒,发动能力也依旧需要消耗能量和体力,而这不可能依靠那种濒死的身躯达成。 能够在莫名其妙觉醒能力的下一刻熟练应用,仿佛无视体力消耗一般将自己和另一个超凡者困在其中随意戏耍。 这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是说只是一个不知从哪儿来的无能力者吗? 间谍?有这等天赋才情,怎么可能去做间谍?他要图谋什么还会这么简单地失败被活捉? 少女的心中异常的平静。 她并不清楚鹊没有杀她的意思。 在她的思维中,能够活下去的道路,余下的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对方到此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幻觉而已。 应该没有那么快踏出那一步才对!小說中文網 倘若已经是真正的纯粹意识影响物质,一念之间能够改天换地的存在,。 种层次已经是被称为“唯心者”的最高位怪物了。 哪怕只是刚刚触及到这个领域,也是足以与古神比肩的伟大存在。 自己绝无幸理。 少女已经回想起自己在学生时代获取的部分知识。 如果只是单纯的幻觉的话,只要坚信自己不会死,那么自己就不会死。 熬过死亡的幻想,在濒死体验中保持本心不变。承受下对于精神的恐怖蹂躏,这才是唯一的活路。 目光简单,心如磐石。 少女面对青空背朝大地飞速地下坠着,有些模糊的眼帘中有一颗血红的星在闪耀,口中发出无声的呢喃 我会回来的! 至此,她的速度一加快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周围的场景变成模糊拉长的扭曲,仿佛正在跨越一个又一个世界,以至于最后到达地面的前一刻都毫无所觉。 然而,这一幕再次违反了物理定律,在那么高的地方摔落,恐怖的重力势能全部转化成了动能,本该在这一刻发出天地大冲撞一般的恐怖场景。 然而这些都没能发生。 少女仿佛一片羽毛落到了地上,没有激起半点灰尘,校服轻轻贴在地面上。 她的右眼已经闭上了。 双眼紧闭,仿佛已经睡着了一般,仿佛已经永远的。。不会再醒来。 不过既然没有在下一刻就摔死了,自然也不会永远的睡去,因为她还没有没完成的事情。 还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还有不得不活下去的理由。 少女睁开左眼——左边的眼睛。 正是她之前一直紧闭着的左眼,又不得不闭着的理由,连她自己都不能睁开。 某种禁忌的魔性物质。 睁开了。 哪怕是身在高空,模拟着铃兰的力量,以至于此时近乎全知全能的鹊都没来的及看清她的左眼。 因为黑发女孩一直闭着缘故,所以鹊也对此感到非常好奇。 然而鹊还没来得及看清,只是瞬间有一种皮肤刺痛的心悸感浮上心头,仿佛有人拿着尖锐的物体抵着自己的眼睛。 二次。。重构! 鹊在心中呐喊着。 下一刻,原本深渊峡谷这情景就已经消失不见。 毫无征兆。 某种足以模糊世界界限,扭曲现实和虚幻的力量也如潮水般退去。 少女已经站了起来。 她眼中的世界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那只青蛙连带着金鱼都已经消失不见。 自己依旧身处在这个狭小的房间中。 那位黑发的少年也还躺在地上,虽然有动弹的迹象但并没有能够站起来。 不过现在说是狭窄的房间已经有点不大适合,刚才在幻觉中的战斗已经影响了现实,两边的房间都已经被暴力打通,坚固的地面一片坑坑洼洼仿佛被轰炸机轮番扫荡过。 “呵。。” 少女再度扛起手中的锤子,左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闭上了。 她望向鹊,不急不缓地踱步走过去。 她紧闭的左眼眼角流出两行鲜血,顺着脸颊滴落,仿佛某种独特的彩绘,显示出异样冰冷的美感。 “看来。。是我赢了啊。” 少女俯视着鹊那古井无波的瞳孔。 那里仿佛失去了光彩,没有任何活气。 “我知道你很不甘心,也对,如果你再有多那么一点的体力的话,或许会干掉我也说不定。” “当然,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少女没有参与他废话的打算。 运用心灵力量的家伙实在太危险,这群人基本上都是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疯子,并且非常善于寻找他人的心理空隙。 更何况,眼前之人的天赋简直匪夷所思,这可能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例自我觉醒的“唯心者”。 能够杀掉敌人,那就直接去做!当心中浮现杀意的时候,行动本身也应该直接到位! 真是可惜了。。如果他能正常地加入学园,哪怕成为【王冠】中的一员也未必没有可能。 现在? 不管是人还是神,哪怕是有机会成就永恒的存在,现在也不过是躺在自己面前的将死之人罢了! 少女的表情显得非常愉悦。 她举起手中的黑锤,忽地落下,有如法官判决死刑,敲响死亡的丧钟! “砰!——” 鹊再一次消失,和被青蛙“杀死”的时候如出一辙。 “怎么。。可能。。” 少女陡然想起了鹊那双过分沉静的眼睛。 现在想来,那实在太过空洞,里面甚至没有自己的影子,实在不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所具有的东西。 自己。。难道还没有。。。 少女脚步慌乱,匆忙地越过满地沟壑划痕,走到窗边向外面望去。 外面是白茫茫的一片,仿佛尚未构筑完成的世界,什么都没有,真正的一无所有,真正的空无一物。 虚无。 黑发少女有些茫然地跪坐在地,漂亮的长发垂落到唇边,她双手捂着左眼,强忍着疼痛想要再度睁开。 紧接着,一股强烈的无力感袭上心头,巨大的疲倦顷刻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砰!” 少女手中的狰狞凶器摔落在地,自己也躺倒下去。 第一百八十一章 同调 bg雨,雨,雨。。。(只有神知道的世界) 学园守则第二十二条:任何一位在学园内完成其所有学习目标的成员,无论所属阶层及内部评价如何,都将被授予学园毕业资格证,并且终身不得再复读。 ———————- “呼。。哈呼。。。” 鹊深呼吸了几口气,感觉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有一种飘飘欲仙之感。 嗯,就在刚才昏睡过去的时候,他貌似遇见一个站在桥上的奇怪老婆婆在向自己兜售她的可以汤药,说是喝下去可以了却凡尘前缘。 然而自己先一步醒过来了。 那碗咕嘟咕嘟冒冒泡泡的汤具体是什么味道也没有尝到。 啧,真是遗憾啊。 少女正仰躺在地上。 鹊现在的姿势非常不雅观。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其他一切繁枝末节都不重要了。 正如他所说的“我也是很拼命的啊。” 此言非虚。 他现在正叠在黑发女孩的身上,两人的双腿交错着。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暧昧的时候。 毕竟,敌人就是敌人! 况且也不符合我的审美观就是了。 这货这么强,怎么的也该有个几百上千岁了,偏偏外表还老化的这么快,性格还很恶劣,估计就是个千年老处。。。咳咳我什么都没说。 鹊的左手掐在清晰光洁的脖子上,用手握着笔尖,一端已经刺入了少女的后颈。 本来这只外形简洁的金属笔被打飞到不知哪里去了,但只要是渗入源血的存在,即使隔的老远也能感应到然后凌空召回手中。 一丝丝鲜血白皙的脖颈滴落,不过量并不是很大,仅仅只是皮外伤而已。 突然,少女的身体动弹了两下,同时身体表面裂开许多伤口,大片鲜血从里面涌出来。 少女紧皱眉头,咬着牙齿,似乎在经历着什么非常艰苦的战斗,并且随时都会醒来的样子。 身下,与青春肉体摩擦的触感让鹊扯了扯嘴角。 如果还是以前那种可以随时随地复活,用完了就可以扔掉的身体,鹊保不准就给自己来上一刀镇定一下。 很可惜并不是。 现在的自己是全新的自己。 这具身体比起原来的在某些方面也更加具有价值。 怎么说呢。。虽然之前已经有这种感觉,不过现在更加明显。 自己是真正的超凡者,里世界神秘侧人士。 要鹊自己来看,这种阶段的力量,比起自己所掌握的禁忌知识根本不值一提。 知识就是力量,意志同样能带来力量。 只是来的实在匪夷所思,让鹊有种非常不愉快的预感。 鹊至此展现出来的能力包括但不限于:与他人建立联系,实现心灵念话,甚至对意识较为薄弱的存在进行表层思维的读取。 嗯。。感觉有点不大准确,他的能力本质并不是对他人思维的访问和探求,乃至暴力干涉。 虽然听起来似乎在短时间内有了许许多多的能力,不过究其本质只有一点。 链接。 连接。 或者称之为同调与共鸣更为准确。 如果说世界上上无以计数的意识波段被物质,能量和时空分割开来,互相都是零零散散没有交集的,哪怕有也是间接性的话。。自己就相当于一个信息集中处理器,交换器。 能读读取到一定范围内其他生命的意识波段然后改编成同一频率与之接驳,达成同调。尛說Φ紋網 这样一来,别人的悲伤与快乐自己也能切实的感受到。 那些繁杂琐碎的讯息,活跃的表层思维都可以感知到。 哪怕处于完全不同的立场。用与别人完全不同的视角看待世界,也能感受到同等程度的心情与思念。 类似于读心术,但本质却又完全不同。 这种能力反馈回来的信息,不但非常准确和真实,甚至鹊可以在完成同调之后刻意改变自身的思维频率,强行带动他人的意识不断改变,扭曲,从最本源的认知层面改变他们对于万事万物的感知和看法。 说难听点叫做洗脑,或者精神强爆。 再进一步,一旦意志强大到能和外界搭建桥梁,与世界达成同调,便可以以个体意志扭曲时空。 不过多元宇宙本身不具有固定的意志,所以这种类型的同调只不过是单方面地施加影响,使世界变成自己的想要的形状。 鹊不禁皱了皱眉头,颤颤巍巍地从少女的脖子上移开金属笔。 讲起来各个方面都非常不好。 各种意义上来说都。。。非常不妙! 不是说其他,这种能力本身并不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巨大的灾难,但是它的来源却非常可疑。 因为相似度太高了。 实在是太像了! 已经不是翻版,而是完全的一模一样。 某个已经尘封在历史中,就连最后的痕迹都已经在世界上消失不见的伟大存在? 全知全能者! 号称可以实现一切的愿望的古老者。 独立于命运之外超脱于凡尘之上的神上神。 哪怕是阿克兄妹也曾给过鹊这种完全无法理解感觉。 当初仅仅只是窥见的一丝其存在本质,都已经超脱这个世界的框架和认知太多。 仅仅是留下了身体。。尸体的一部分,就引来了巨大的风波,甚至这整件事背后都有它的影子。 这种存在已经不能用强来形容了。 其智慧也不能用聪明来表达。 它们看看事物的方式理应和低等生物有着颠覆性的不同,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甚至交流起来都需要刻意使用能让它们听得懂的方式来。 而现在。。自己所展现出来的能力本质和它完全一样。 沟通,同调,超频,理解力,角度,知识,理性,精神,意识,无数线性的通道构成的资讯网络。 这正是全知全能者曾经展现给他的力量! 现在想来,那实在是太过刻意的显露。 如果说能再跨出一步,在可以看得到的未来之中,只要这张同调网络的辐射程度足够,并且能够连接除了意识以外的非精神体。。 先不说“全能”是真是假,至少可以做到一定程度跟范围之内的“全知”。 简单,并且强大夸张到荒谬的程度。 能力的发展前景已经完全的展现在自己面前,只要顺着这条道路走下去,哪怕获得比肩“禁忌知识”乃至“一切”的高级本质也并非虚妄。 一旦认知某种程度,自己简直可以掌握万事万物的动向,成为高出半个维度的存在。 只可惜。。和当初的“不死”体制也是大同小异。 前者在带给自己不死性质,也在时刻引导自己走向死亡。 如果当初没有得到柠檬的帮助,那么现在自己也已经被“一切”那种莫名其妙的东西篡改了。 而后者,在展现出无穷潜力甚至救了自己命的同时,背后也浮现出了不得的阴影。 全知全能者未必对自己有恶意。 但是与那种东西接触的话,很多时候被陷入绝境坑害也是不需要理由的。 它掌握着我可以理解的理性,但是它并没有和常人一样使用那种东西来思考而是当作一门外语的使用,而真正的思维意识运转方式绝对不是可以用人的脑回路来解释的。 不可理解,无法理喻。 可能会出现一些远超自我认知的情况。 “呼。。。” 最后一次深呼吸。 这已经是第十九次了。 鹊暂时厘清了现在的状况,对自己的处境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哪怕不接触扩散出去的精神网络,源血的印记也让自己黑色背包的位置变得清晰可辨。 就在百米开外。 现在急需要要进行疗伤和“二十六终点”的改造,接下来一切行动方针都以确认铃音铃兰的安危为第一要务。 那么,先去取回自己的“力量”。 然后去找我心爱的女孩。 最后。。。是该找学园算算帐了啊! 鹊的眼瞳深处最深沉的黑暗。 其中的负面情绪令人不寒而栗,这已经不是人类所能承受的程度了。 想必,哪怕是在特洛伊战争中被屠城的无辜民众,在火刑架之上的圣女贞徳,在纳/粹集中营中被毒气屠杀的犹太人,这些人的仇恨加起来都无法与之相比。 因为平凡而坚毅的人们也总是讲道理的,他们的仇恨和愤怒都是有理由的,是遭受了不公正待遇,被压迫之后的产物。 很可惜,鹊几乎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精神恐怖者。 理由? 不需要理由!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弄死你们! 你们想怎么样? 你们有又能怎么样?! 无谋!无道!无下限!无理取闹! 已经昏迷的黑发少女有一点没有搞错,觉醒类似心灵能力的家伙都是一群以自我为中心疯子。 他们知道世界不会绕着他们转,所以会极力想促成这一点。 哈?有人反对?! 少数服从多数?! 那只要把反对的全部杀掉,这个世界上不就只剩下支持的了吗? 现在能改变鹊想法的只有那两个女孩了,这对于鹊来说也是远远超过自身存在意义的东西,是自己不得不活下去的理由。 ——如果自己活着没有给她们带来了烦恼的话。 至于如果有一天自己已经不再被需要了。。那种时候还用问吗? 鹊的眼底完全是漆黑一片,极端暴戾扭曲,却又不失微末的善意,温柔与良心。 极度矛盾的集合体。 很难想象他是如何保持着如此疯狂的内心状态,然后在表面上装出一副温柔,乃至嘻嘻哈哈没个正经的模样。 或许,他的内在早从一开始就已经坏掉了。 “呲——划——” 鹊用笔尖滑开自己的右手食指,然后轻轻拦腰抱起娇小的少女,蘸了蘸地上的一滩鲜血。 体外的鲜血与体内的连接到一起。 大部分是女孩的,还有少部分是他的,统统混在了一起。 而这,正是最好的材料和起步资金。 第一百八十二章 幸运的迟到者 bg优等生(神前晓) 学园守则第四十一条:学园原则上并不抵制学生之间的互相竞争,并且允许任何没有触犯守则的手段,但并不鼓励过度自相残杀.管理者另算,但同样不可矫枉过正。如果处理人数会造成巨大人事调动,或超过其身份阶层允许上限,需要到高层报备。 ———————— 秋神感觉今天诸事不顺,仿佛只要走路就会遇到石头绊脚,喝冷水也得塞牙缝。 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焦心的感觉。 从最开始就没有停止过,仿佛有烦人的蚊子在耳朵边不断闻名不断嗡鸣想要吸食鲜血。 真的。。奇痒难忍。 啊啊!好烦躁啊! 从少女今早踏入学区的第一刻开始,一切都在向着不可知的方向发展,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事态正在变得越加糟糕。 先是因为给某个不通情理的家伙谋划出逃。 因为他的任性,两人现在的关系降到冰点,结果在校区门口遇到了监督执勤的“管理者”。 身高两米,体格粗壮。 那种眼神完全是在惋惜我没有在晚到一点。 在门口煎熬半个小时才被放了进去,结果迎面碰到宣传部的临时抽调人手,说是“全人类思想完全变态计划”的可行性考虑和问卷调查。 话说那种东西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真是一点都不想知道啊! 为什么研究部的要找我做实验。 为什么我会被认为是杀人凶手被G班的疯子抓起来差点稀里糊涂地干掉? 为什么西边的池塘里浮出那么多金枪鱼,而且还袭击我。 为什么自己走在半路,书包突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结果还出现在路灯上。 “吸。。呼。。。哈。。。” 汗水打湿了全身的衣衫,秋神看上去一副心力憔悴的样子,眼中有着说不出的沧桑与悲情。 终于。。到了。。 眼前是一栋白色外观,四四方方的大楼,总共有十四层。 这整栋楼都是她们班的所有物。 没错,所有物。 在学园之中,一切并非超自然的东西都可以非常小的代价得到,哪怕这些东西在表世界非常昂贵,在这里也很可能不名一文。 毕竟,根据秋神从记载中得到的知识来看,这里可是名为“学园”的所在。 是某个由泛意义上人类主导的组成,集合了整个世界一半有生力量的恐怖存在,文明灯塔。 无论是远古还是今日,这里都是世界的中心与矛盾汇集之地。 嗯。。。 咕额。。 咽下一口唾沫。 抬头仰望,少女的脸色有些发白。 现在已经是中午,不知道自己脱了几节课了。 秋神敢说自己一直保持着认真低调,谨小慎微。 哪怕是在学园之中自己这种也不会遇到什么麻烦。 中庸之道是一种非常好的处事方式,除此之外,不管表现的太过优秀,还是太过可欺在这里都是寻死之道。 所以不能去做过分正确和亮眼的事情,也不能做过分失格错误的事情。 秋神一直在观察这个世界,自己就那么站在旁边,看似脆弱的平衡已经被维持到了现在。 少女本人已经非常习惯,就算有能打破它的能力,也不想去打破它。 这样就好,这样就够了。。。 相比于鹊的执念算是非常低的要求。 后者想要站在一切之上,几乎始终对于外界的所有事物都持有反对否认的态度。尐説φ呅蛧 而秋神。。虽然名字里有个“神”字,她仅仅是想保持现状,不想改变的那一群人。 是的,哪怕是在表世界,这样的人也占了大多数,无可厚非。 不管是前进还是后退,都会带来新的机遇和不同分支线的丰富未来。然而,在这些片段之中死亡和绝望的阴影究竟占了几成实在是个令人揪心的疑问。 所以不思进取。 所以已经不需要在努力了。 今天算是一个特例。 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麻烦的情况,各种各样的破事接踵而至,仿佛要将她淹没一半。。 ——仿佛在阻止她回到这里一般。 突兀的, 非常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安静。 实在是太安静了,完全无法听到同学的声音。 自己在这四年来。。。从被选中之后踏入学院的那一天开始,已经熟悉了此间每一个人的行事作风。 具体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但总之很有问题! 行为逻辑,处事习惯,纯粹的理性,纤细的感性。 纷乱的思绪好像轰鸣爆炸的机器在秋神脑中炸响。 自己的预感觉得会出错。 这是“预兆”,是“回避”。 秋神的心灵类能力有时候非常薄弱和无力,甚至不知有什么战斗能力,仅仅只是简单残缺的预知,对于遥远的事情只能有一个模糊的感觉。 在说是超能力都非常勉强,因为感觉的准确度和局限性实在太大,就像是在卫星通信网络覆盖的边缘打电话一样。 因此才会平庸。 才能隐没于人群中,才能不被那些恐怖的猎食者发现。 紧咬牙关,强行控制住发颤的双腿。 危险的警钟不断在心中敲响,仿佛自己只要踏入这栋大楼就会立刻生死,前所未有的威胁感和死亡预兆。 迈步!迈步! 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踏在地面上的时候发出过分沉闷的声响。 曾经演练了上万次的开门动作,这时候却显得很艰难。 门吱吱呀呀打开的声音异常刺耳。 “一楼有很多的过道。” 不,哪一层都有很多过道啊。 真是的,我在说什么啊,果然昨天被那家伙气到了吧。 今天回去一定要好好炮制炮制他,嗯嗯。 秋神强笑着,平时都能表现出云淡风轻的淡定样子,但除了整天面对生死危机之时,她却又意外的很少女。 额。。那是什么? 不! 不对的,不要去看!什么都没有! 少女的嘴唇有些颤抖。 每走一步脚下都会传来黏黏的恶心感觉,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一如人走在水里。 水? 水是红色的? 那算什么,三流的冷笑话? 到底。。怎么了? 秋神的表情缓和了许多,一路走来,身后留下的脚印重新被血液覆盖。 她仿佛在某种怪物的食道中穿行。行走在深不见底的幽黑洞穴之中。而越是如此,内心也越发平静。 木然僵硬的手指按下按钮,电梯将少女送往一层又一层,仿佛昨天仿佛前天,乃至无数个曾经她做的那样。 二楼,三楼,四楼。。。一直到十四楼。 到处都是奇妙的的泼墨画卷,到处都是被随意丢弃的残破玩具。 可以清晰地从中分辨出她们的样子,全都是自己认识的人,全都是自己的同学。 在这间非人性的学校之中,能够相信的就只有同伴,同学。 因为立场和规则的关系,他们是真正站在你这一边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而其他所谓的学生和老师? 那些都是怪物。 她,她,还有她。 那个金发,那对双胞胎。 那个奇装异服的孩子,那个去年刚来的新人。 你,你们,还有你,连你也?。。还有她啊。。 都死了。 家人,伙伴,依靠,心灵寄托。 全部。。 全都。。一个不剩地被拆解。 废弃玩具场中的破娃娃是很惨的。 撕裂,摆放,横陈,拉扯,铺展。 蹂躏,碾压,毁灭,捣碎,研磨。 地上满是不正常的【数据删除】,天花板上在滴落红色的液体。 秋神脚步踉跄的坐倒在地,捧起那些残损的,仿佛被野兽【数据删除】,想要将它们拼接起来。 血,血,血! ——一点都不恶心。 希望这些能够流回去。 不!求你了!流回去! 快点给我流回去啊!你们应该呆的地方是血管! 应该让她们重新站起来,而不是在冰冷的地板上。。。 无语。 抬头。 真是笑话啊。。 结果,迟到我才是最幸运的吗? 第一百八十三章 风暴将临 bg远叫(吉川庆) 学园守则第六条:当有人违反学园守则中的条目,并且被管理者抓获时,将被全权交由第五位最高理事会议员及其下属的“七秋巴士”处理触犯者将被根据具体情况判罚.并且最终解释权终归最高议会所有,其余任何人或者组织都不得干涉。 注:违反守则第一条或者触犯于此同罪的守则将直接成为学园公敌,学园将无条件与其进入战争状态并且施以一切手段将其抹杀,该条款没有通融的余地。 ———————— 宿舍楼。 某间阴暗的宿舍中。 鹊坐在颜色单一的白色床榻上,拎起自己的黑色书包滴溜着打量了一通。 上面没有被任何暴力破坏的痕迹,通过源血的感应也可以清楚的认知到里面的东西一样没少。 这个背包从最开始设计的时候就使用了了“148”和一部分材质非常坚硬的物质,并且设定了源血的沟通咒印,只有他本人可以像打开普通书包一样拉开拉链。 其他人的话。。。别说暴力破解无法成功,就算能够活生生的用巨大机械力量撕开它,其结果也只会有一个,那就是爆炸。 右手探入其中,轻松地抓住了一个精致的黑色的正方体。 外形是三阶魔方。 其名为“二十六终点”。 表面上是性能远远超过表世界科技的网络信息技术产物,不管是网络上的隔离还是物理上的隔离,对于侵入都不会有抵抗能力,十足的黑科技造物。 鹊强行利用混沌思维将脑中的设想付诸现实所达成的最高艺术结晶,从计算力的角度上来讲简直强到匪夷所思。 然而这些都不过是表象,只是它最基础的功能而已。 整个魔方本身都只是一座桥梁,是鹊的又一设想蓝图的基础。 其本质依旧是超自然造物,是从那浸泡着源血的禁忌知识中孕育出来的畸形产物,宇宙的盲点。 创造魔方的目的不单单是为了计算,更多的是为了付诸鹊达成计算命运轨迹乃至掌控编织命运的程度。 制作理念。 野望。 造神者的无尽的器量与高昂的心气。 鹊就这么呆愣在黑暗中,左手抱着书包右手拿着魔方,放在自己面前,陷入了长久的思考。 “南极星”和“北极星”是科技和自然衍化力量的两种不同道路。 那些特殊的药物是对自身的改变与挖掘。 造神是对外物的干涉和影响,也是对命运的间接操控和实验。 “万能药”是传说中许愿术的雏形,从其本质来看,依旧属于“混沌思维”的衍生物。 “彼方”和“奈亚子”仅仅只是利用外物达成自己的目的。 “神灵”是他人的究极衍生物,是变革。 以上这些都只是自身道路的演化。 这些理念可以衍生出新的道路,从不同的角度阐释真理。 “造神者”就是存在于此的我。 虽然这么说,但依旧没有什么实感呢。。 鹊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无形的波动之中,许许多多细如发丝的“管道”在空间中排布延展。 这些管道严格来说并没有空间上的意义,在任何的维度都无法寻找到它们的痕迹,说是管道也仅仅只是一种形象的描述。 这是鹊心中世界的影相与现实世界互相叠加后的产物。 与自身的心灵接驳,并加以理解和阐释,这已经不是单纯的“造神者”的道路了,更多的是精神心灵力量的应用。 全知全能者所看到的世界,心灵能力。 鹊并不知道自己能力的意义,虽然多少能猜到它的来源,但是具体能达到什么程度还需要实验数据。 无声无息间,淡黑色的光屏如同翅膀一般从两边延展开来,散发着微光驱散房间里的黑暗。 鹊的手指轻轻地圈了一下,流畅地画出图形。 下一刻,中央的一块屏幕上快速显示出一行行简洁的文字。 ——“简易版本录入中。。。” ——“能量辐射切换到低频,输出功率已降到最低。” ——“。。九势转换,即将切换到相应模块。。转换完成。。” 鹊的念头稍微一动,接触到这些屏幕的透明管道就变得稍稍活跃起来,小幅度的震动着产生的重影仿佛要与现实世界融为一体。 这是只有智慧生物才能看到的现象,单纯用摄像机之类的电子机械无法拍摄下来,只有依靠生物独有的的直觉才能隐约接触到的波段。Www.XSZWω8.ΝΕt ——“已切换到采样。。尝试精神波段录入中。。尝试访问。。。访问失败。。” ——“现在开始切换100jc到40000jc之内的频率录入。。。。失败。。失败。。失败。。” ——“多层次采样无法得到准确数据,现快速切换到相应模块进行演算。。。” ——“有限基础数据采集完成。。开始分析。。” ——“完成。。结果如下(偏差值:百分之七十三)” ——“扫描到类似于精神波段残留的产物,但本身并不具有逻辑性。且该频率有百分之三十一的小型独立重复片段与数据库中“全知全能者”的类似。该能力预计可以通过“混沌演算”将所触及维度发生的情况进行逆运算和不同表现形式资讯的完整反馈,具有极高的神秘度,并且混有科技产物的残破逻辑意义,但其具体表达方式无法理解。” 我【哔!——】! 全知全能者,果然是你! 但为什么要做出如此明目张胆之事? 毕竟我们当时见面的时候,魔方还带在我身上,难道不知道会被我发现吗? 或者说即使被我记录下能力同调频率也完全不在意吗? 被小瞧了啊。 鹊的眉头挑了挑. 如果现在还能像以前那样只要想就能随便换具身体,那绝对不会在这危险的肉身中待下去了。 灵魂?那种东西肯定是不存在的,之所以会产生这种能力,其依靠的本质还是肉体才对。 单纯的意识体?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多半是强烈思念的残留物而已,区区磁场。。 按理来说,单纯的【思念】,也就是精神意志,这种东西无法独自存在于世。 除非。。全知全能者已经达到了扭曲现世规则的程度。 鹊在心中再三肯定着自己的实验理念。 目前自身心灵的力量已经超过了可以理解的范畴,单纯依靠现阶段解析出来的的造神者体系无法解释。 两者并不是同一跳道路上的东西。 他还是暂且将这归结为二十六终点的数据库不完善。 额头上沁出汗水。 对于鹊而言,未知原理的能力未必是什么好事,不单会令自己陷入了某种阴谋,甚至还对原本坚信的理念造成了冲击。 动摇,彷徨。 鹊即使再不承认也能隐隐感觉到,这是与“禁忌知识”完全不同的另一个领域,两者之间没有太多交错点。 心灵。。心灵? 单纯以自身主观意识影响外界。 不需要物质的寄托,就可以存在那种东西,真的有吗? 魔方可以对任何意义上的精神力量进行解析,而这个所谓的“任何意义”也是建立在鹊的理论之上的。 一旦纯粹的意识体能够单独存在跟前一小时间,那么此前理论本身就是错误,魔方也不可能得到正确的答案。 是我对【造神】领域的理解有问题? 鹊一时间非常混乱。 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要除开“禁忌知识”去思考吗?但我所有的超自然理论基础都是来源于此,不可能推翻它重来,否则我将一无所有。 到底。。是什么? 鹊缓缓吐出了一口气,熟练地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个小药瓶。 低头吞了两粒“阿璃的堕落”。 药物所带来的安心感瞬间笼罩全身,头脑也越发的冷静,鹊伸手握住魔方,关闭了所有的光源后塞入书包,背在背后。 他就这么坐在黑暗的房间中,进行思考。 在力量不足以撬动局势的情况下,智慧和布局就是弱者的仪仗。 这次所面对的敌人实在超乎想象,仅仅从之前得到的只言片语情报讯息来看,几乎就是在与整个世界敌对。 根据青蛙的记忆。。令它抱有如此明显苦涩的恐惧的对象,那位应该是学园的最高层之一了。 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丝后怕和扭曲,和当初青蛙在听到某位伟大存在的名讳之后如出一辙。 霎时间,汗水就浸透了他全身的衣服。 “呼。。。” 同调的效果简直好得过头。 他直接体验到了青蛙怪人身前所感受到的巨大恐惧。 鹊的心中一片雪亮。 似乎得到心灵类能力之后,还加强了他原本就非人的预知能力。 这种预感非常奇怪。 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不会死在这里。 更或许。。能够对拿回书包(力量),并且获得了匪夷所思新能力的鹊造成威胁的东西,已经不是那么常见了。 突然! 某种莫名的感应之下,鹊的目光望向漆黑房间的某个角落,目光仿佛穿透墙壁,看向远方的天际。 有什么。。要来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阴影降神 bg战栗的傀儡(美食的俘虏) 学园守则第二十四条:当学园对外处于战争状态,如果没有上层命令,则一切战区成员均不得逃逸,须为全世界泛人类与敌人死战,违反该条者与违反第一条同罪。 ———————— 秋神站在教学楼的楼顶,俯瞰着下方的景象,神情有些木然。 平日里也是平淡且温文尔雅的形象,这时候却=多了几分空洞枯寂。 她瘦弱的身躯在风中站立着,衣服被风吹起发出轻响,露出校服下一小片光洁的皮肤。 这时候,天空显得有些阴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太阳已经失去了踪影。 风越发大了,空气的水汽仿佛在聚集累积,湿润滑冰人,无法给人以清凉舒服的感觉,反而能激起鸡皮疙瘩。 少女闭上双眼,脑海中回忆着过去的一幕幕。 在来到学园之前的记忆,这时候已经不是那么清楚了。 当然那种事情怎么样都好了,现在想想真是够无聊的。 表世界没有肆无忌惮斗争,没有阴暗而令人作呕的黑幕。 那里。。 如果在那里的话,她们也不会遇到这种事情吧? 秋神的俏脸上显露出复杂和迷茫,在渐渐变大的风中,她的身体显得瘦弱而单薄。 即使不拼命也可以安稳的活下去,不必把每一天都当作最后一天来过。 表世界。。真是无聊的令人羡慕啊。 从最开始来到学园至今,秋神和她的同学们因为自身能力的稀有而被高层重视,因而避免了许许多多惨烈而毫无人性的筛选养蛊过程。 真正出现重大伤亡也只是在最开始的那一年里。 剩下这些同学都是谨小慎微活到今天的。 少女心中非常清楚,因为她自己也是一样。 正因为每天都活得很辛苦,才能努力享受每一份活着的快乐,才能不断前进,跨越一切危险。 原以为可以一直这样持续下去的,原以为至少可以支撑到毕业。 然而这种天真的“原以为”却完全是主观意识上的笑话! 少女亚麻色的头发没有束起,在空中随意地飘荡飞舞。 毫不留情的,毫无征兆的——被当成猪狗一般宰杀掉,排列铺陈仿佛想要展现给某些人看一般。 究竟。。是谁? 作为重中之重的心灵能力者,上面的管理者从来就没有半点放松过。 任何对于她们不利的行为都被提前发现并且阻止,会有人代劳彻底消灭源头,而真正拥有权限伤害到他们的,又根本不屑于做这种小事。 。。本该是这样才对。 现实情况是,几位上层管理者也已经成为了下方教学楼中肉块的一部分。 天空更加灰暗,犹如一只无形的巨大手掌正在缓缓按下,少女抬头,望向头顶灰蒙蒙的天空,细碎的雨丝被狂风吹拂着迎面面打来,却没有能够令她闭眼。 最近都没有发生什么大事,那就相互斗争的班级之间也没有发生什么极其恶劣的事态,就算有也不可能牵扯到我们身上乃至能够杀死管理者。 唯一不同的地方就只有。。他。 那个突兀出现在泳池之中,疑似偷窥狂和间谍的黑发少年。 浑身上下散发着迷一般的气息,甚至让自己在看见的第一眼就能莫名其妙地告诉了他自己真正的名字。 诡异的亲和力。 只有自己才能感觉到的奇异律动感。 “轰!” 当空一道淡绿色狭长的闪电划过,在乌黑的云层深处一闪而逝,似乎离得非常之遥远,一路天空陡然转风车的巨大伤痕,继而在一瞬间被云层吞没。 强烈的光亮在少女的视网膜上留下痕迹,一瞬间将她那蕴藏着坚定的眸子照的透亮,那种晶莹剔透的细腻质感。。有如世界上最为精致的艺术品。 那么。。会是谁呢? 指节收缩,少女的握紧双拳。 不管是谁,我都会找到你!然后。。。 “轰!——轰!——轰!——轰!——” “次拉!————嘶嘶嘶嘶嘶!!——” 一连串恐怖巨大的爆声接连响起,那巨大的声响甚至对于秋神仅仅只是普通人程度的耳膜造成一定损伤。 秋神有些回不过神,面色呆愣。 这是。。 等等。。不对——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浮上心头,和之前如出一辙,只不过比踏入大楼之前的感觉要强烈了数倍。 刚才因为强烈的悲伤暂时掩盖住了这种至死的危机预感。 此刻精神预感被不知从何处寂静的危险所勾起,一刹那就让秋神有种心脏停跳的窒息错觉。 从被震慑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少女的全身都感到一阵无力,瘫倒在地。 下一刻,强烈的求生意念在心中爆发,支撑着她以诡异变扭的姿势连滚带爬,狼狈起身,踉跄着跑下楼梯。 这股危险的源头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但是。。 立刻离开! 毫不停留! 有什么最为恐怖东西正在飞速接近。 “轰!——嘶!——” 前一刻还遥远成闷的声响,这时候变得非常尖锐清晰,空气粒子震荡翻腾出一圈圈无形的波纹。 整片天地都变得非常暴躁,一切都在向着异常暴躁的方向狂奔! 声音传到方圆百里之内每一个学园成员的耳中,不论他们是怎样的层次,这个恐怖的声音如同催命的丧钟一般,魔音贯耳,直接在他们的耳边零距离炸响! “轰!——” 这是某种巨大的物体强行停下来说发出的反震音爆, 这边学区的上空浮现出了一个巨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了一切。 其所携带的超过音速的狂暴气流云团,在速度乍停之后狂涌而来,如同音波导弹一般在地面上划出两道狰狞的伤口。 这条沟壑一刻也没有停息,一路滑向了地平线的尽头。 顷刻间,爆炸与惨嚎,无数的声响汇聚在一起。 携带着恐怖动能的高速气流如同滚烫火红的刀叉切开熟透的烂肉,将沿途的一切建筑树木花草乃至生命,通通化为基本粒子。 几十米深的巨大沟壑底部甚至浮现出一层高温中晶体化的砂石。 “呼。。哈。。。呼。。” 秋神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流淌下来。正气喘吁吁地望着面前的惨状。 在她身前不远的地方,大片的地皮石块被掀起,原来深处的那栋教学楼已经不翼而飞,原地只留下了细碎飘散的石屑灰尘。 这是。。难道说。。?! 即使身处匪夷所思的危机之中,少女也并没有显露出恐慌无助的神态,标准法语法,冷静和淡然,快速做着的应对思考。 自己对于危险的预兆没有传来,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暂时安全。 那么这应该就是《学园敌对者记录》中的。。 少女抬头仰望。 “咕。。” 轻轻咽了一口并不存在的唾沫。 少女抬头仰望着那个巨大到无远弗届的庞然阴影,只感觉此刻的自己无比的渺小。 无论班级之间的摩擦与厮杀有多么惨烈无情,比起眼前这一幕都根本不值一提。 说到底也只是学生而已,看似又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成熟和力量,但或许从始至终都没有脱离凡人的范畴。 可笑自己前一刻还在感叹表世界的轻松愉快没有争端,即使从来到这座学院开始就一直在努力。 自己根本就没有真正踏入到所谓的里世界吗? 高空之上,团团云层包围之中,一个庞大的人形阴影悬浮着,那庞大的体型究竟是千米还是万米? 仅仅只是存在在那里,就已经充塞了整个天地,仿佛有着整个世界都无法容纳之下的巨大体量。 狂风夹杂着冰冷的雨滴倾泻而下,混乱的气流包裹着那片阴影,任何人看到阳光都只能看到混沌一片,无法知晓它的真实样貌。 好冷。。 少女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不知何时,冻彻心扉的冷意从消防,每一个幸存者的心中升起,他们从一栋栋楼房中快步跑出来,一个个面色难看地仰望着那个巨大无比的身影。 ——却仅仅只能看到,凭空盘膝而坐的腿部,少数几缕阳光透过它身体的缝隙中流泄下来,使下方逼仄的世界不至于完全陷入黑暗。 鹊站在窗边,身后黑暗的宿舍房间。 他此时已经换了一身洁白无垢的长袖衣裤,单肩背着黑色书包,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正以一种非常感兴趣的目光打量着那个未知的生物。 “呵呵呵。。这股久违的味道是。。。神灵吗?只有微弱的信仰力掺杂其中。” “不对,和我创造的神灵完全不同。。这种生物。。天生的?” “体型太大,不知道品质和实用性如何。。。” 细碎的黑发无风自动,鹊望着远方天际的神灵,眼中闪过莫名残酷的无机质冷光。 “也罢,姑且当作预备材料好了。” “要是有机会,就从你开始吧。” 第一百八十五章 神威如狱 bg紧张(平野羲久) 学园守则第三十五条:内部评价极其优异的在读学生可以申请提前结束学业。 ———————— 转过头,鹊的手轻轻一拉,带上窗帘。 房间再次陷入黑暗。 “咳咳。。” 液体滴落在地的声音。 鹊的身体好似突然失去了操纵的人偶迎面倒在床上。 他的表情冰冷,一手伸入黑色书包中,拿出了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团暗红色的血液 这具身体之所以现在还能动弹,并不是因为伤已经治好了。 不久前,鹊将那一整条金鱼都做成了源血,外加从少女身上取得一部分,基本上也就够应急处理了。 方法和之前一样。 用源血汇入自身身体的各个部位加以填充,然后通过操纵源血的方式,间接操控身体。 这样一来,非但没有行动不便,甚至还可以做出许多匪夷所思的动作。 唯一的问题就是到现在鹊的伤都没有好,甚至已经恶化到了随时都会死的严重程度。 四肢血管已经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破损,严重的内出血,骨折。 治疗治疗。。然后改造一下我的装备好了。 寂静的黑暗中,鹊的眼珠转了转,扩散出去的同调网络没有探测到生命波动,这才脱下了白色外套,露出背后凹陷的恐怖伤口。 真疼啊。 不过比起以前的就差远了。 这就是人类的身体吗?真是脆弱而真实的玩意儿。 “呼!————” 宿舍楼的墙壁似乎有隔音效果,里面非常安静,但是楼外却是一片接连不断的巨大声响。 恐怖的压迫感袭来,仿佛整片天都在倾塌碾压。 狂暴的风雨中蕴藏着可怖的阴影。 那个被狂风和雨滴环绕着的冰冷身影陡然挥舞起一条肢体,重重地拍打下来。 速度和体型根本不成反比。 恐怖的风压将正面的大地压得一寸寸凹陷下去,即使想要目测,那速度也已经超过了人也能捕捉的范围。 一圈圈螺旋形的气旋犹如整个大气的吐息,被那团巨大的阴影抛在身后。 只能说是肢体,无法分辨究竟是手是脚或者其他。 这条肢体的速度之快,几乎让人以为庞大阴影突然缺失了一块。 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和仓促,秋神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天地之间变成了一片晦暗无光的模样。 鬼神上蔽,在昼犹昏。 ——“嗡!————” 公然袭击学园分区的神灵! 明目张胆! 一阵令人牙齿发酸的巨大蜂鸣声陡然扩散开来,那携带着难以计数动能的恐怖肢体迎面撞上了一道淡灰色的护罩。 这道突然出现的护罩仿佛蛋壳一般,将整个学园都围在里面,虽然只有薄薄半透明的一层,但竟然抵挡住了那来自天空的灾祸。 “砰!砰砰砰砰砰!——” 当城墙色泽的护罩与阴影肢体撞击在一起的时候,两者仿佛被胶水粘在了一起,碰撞的部位产生了模糊扭曲的漩涡,形成一个吞噬一切的黑洞。 随即,肉眼可见的恐怖冲击波爆发开来,核爆般席卷了周围所有的空间。 数百米开外的地面大面积开裂下陷,随后分崩离析爆散开来。唯独护罩下的学区安然无恙。 大量的冲击波向上方反弹,但并没有能够势如破竹的撕开云气雨幕,反而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消失不见。 那些被稍微吹散的云气转瞬间倾泻下来,上面似乎散发着淡淡的黑色,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因为是说光线太暗的缘故。 巨大的阴影肢体没能再下压一寸,紧随其后的狂风和雨水却仿佛密度惊人的金属块一般砸落。 无穷无尽的云气裹挟着雨滴,乌黑厚重甚至超越固体,顷刻间便与灰色的护罩接触到一起。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这些黑色的云气真的太多太多了,处在地面上的学生根本就无法看到乌云的尽头,无数的爆炸声响接连不断的响起。 之前在巨型肢体的攻击中岿然不动的护罩这时候也轻轻颤动起来,同时也被压制的一寸一寸下降。 虽然物理攻击无法直接伤害到下面的学生,但是陡然之间,空气中凭空生出了一股冰冷的寒气,瞬间从肢体下方的位置爆发开来,弥漫向四面八方,笼罩了整个学区。 水蒸气的比例大量增加,每个学生的衣服上都,瞬间浮现出细密的水珠。空气中甚至出现了一些漂浮的冰晶尘埃。 但这些都只不是重点。 空气,狂风,冰晶,水珠,这些都是只是外带附加的产物,而真正的中心问题只有一个字 ——冷! 秋神抱着双肩,蹲在地面上,全身蜷缩起来,似乎想要减少与空气接触的面积,她的身体轻轻颤抖着,并且这种本能的颤抖,根本无法抑制。 无穷无尽的寒冷,这已经不单单是肉体上的感觉了,更多的是发自精神层面的感觉。 本身就是心灵能力者的少女此刻感觉非常不好。 她能推测出外界的温度是不至于短时间内致死的,真正恐怖酷烈的寒气,大部分已经被灰色的护罩阻挡住了。 心灵层面的感觉却是完全不同,这是真正可以迅速致死的东西。 即使身体没有因为寒冷而被完全破坏功能,只要大脑——大脑皮层感觉自己已经完全被冻僵,身体的任何一个细胞都无法正常运作,那么它就会以为主体真的要死,然后下达指令。 所有的细胞都停止工作,让大家一起等死,分泌化学物质以享受最后的宁静。 知道是这样还远远不够,因为有的事情不是知道就能解决的,甚至会因为知道而无法克服。 况且秋神的心灵能力只是危险预知,而不是心灵遮断。 那种特殊的力量形式,少女没在任何一个人身上见过,包括她的同班同学,就连名称也仅仅是在书籍中看到过。 “轰!——” “轰!——” “轰!——” “轰!——” 依旧是那条暴风雪覆盖的阴影肢体,它在零点几秒内瞬间砸出了四下,每一下都能够改换世界,轻易改变地表地貌,同时也伴随着一次又一次更加致命的风雨团块袭击。 此时此刻,灰色的护罩里已经快要陷入完全黑暗的环境,无穷无尽的黑色云气在半透明的灰色护罩外不停翻滚咆哮,如同一头疯嚣的妖魔用犄角和爪牙猛力撞击撕扯着最后的防线! 恐怖的力量如同炮弹一般不停炸开,破坏着互相的身体,继而又不断聚集,重复之前的过程。 在学生们惊恐的眼神之中,整片灰色的护罩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停下降。 巨大的震动声响彻天地,那危险的来源却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默不作声的不停挥出肢体,似乎是把人类当做了不值得交流可以随时捏死的蝼蚁。 而现实情况也的确如此。 此时此刻的情景,仿佛整片天空都已经压到了头顶上,无穷无尽的云气围绕住了整个生命的孤岛,带来毁灭的神祗它的权柄,在清扫着地面上的害虫细菌! 数十息之后,攻击停了下来。 那个巨大的阴影轻轻颤动了两下,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停下了攻击的动作。 没有人可以看到它的表情,甚至连它的头在哪里都无法分辨,但是莫名的就是有这种情绪。 神灵的情绪仿佛被打翻的染缸,瞬间侵染周围的所有人的思绪。 地面上,某处街道边上,一只细长的黑洞洞的枪管突然对准了神灵的正中。 “刷刷——” 不,不对不是一只! 无数的声音全部叠加在一起,变成了一声。 此时此刻,恒河沙数的奇异细长枪管,从学区的每个角落冒出来,对准了神灵身体正中。 全场寂静! 第一百八十六章 鸟笼 bg风神少女 学园守则第二十条:学园大多数的成员拥有以自身意志干涉表世界的权利,但根据其所属阶层部门各有指标上限,超出指标将被视为违纪,学园将根据其违纪程度加一惩处。 ———————— 细长的枪管直径在一厘米左右,看上去只是普通的细长空心铁管,它们从学区的每一片地面上冒出来,并迅速覆盖了方圆万米的地面。 从高处看下去灰蒙蒙的一片,大地被灰黑色的金属蔟状林笼罩住了。 就算灰色的护罩还能再支撑一段时间,冻彻心扉的寒冷也会在短时间内将这片学区之内的大多数人杀死。 这些学生是人类之中万里挑一的精英,哪怕平日里里都会有损耗,也不过是小打小闹。 要是一次性死的太多,这里的负责人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隐藏在暗处的指挥者果断地展开反击,意图直接消除危险源头。 从结果上来看,也的确使对方的攻势缓了下来,周围的寒冷稍稍褪去。 “呼!——” 一声若有若无的嗤笑从所有人的耳畔响起,天穹之上的存在嘲笑着人类不自量力的抵抗。 短暂的沉默之后,那个盘坐在风雪之中的阴影巨人猝不及防的收回肢体,连蓄力动作都没有直接砸下。 巨大的风压下气流狂涌,使人根本无法看清头顶的情景。 “轰!——” 转瞬之间,灰色的护罩下降了几十米,狂暴的风和雨滴再次碾压下来,无穷无尽的寒冷充斥着学区每一片角落。 就在神灵攻击开始的那一刹那,那难以计数的细小枪管全部在同一时刻向后退了一格。 紧接着,无数肉眼勉强可以看见的透明波纹从那些细小的铁管中扩散开来,越变越大,飞向遥远的高空。 那成千上万波纹全部重叠在一起,它们毫无阻碍的穿过了灰色的薄膜,然后融合成一只巨大的碗。 那些冰冷的暴风雨滴和云气直接穿过了幻影一般的波纹巨碗,根本没有起到任何阻挡的效果,那片波纹不知何时已经贴合在了阴影巨人的表面,如同一套厚实的束缚衣。 “嗡!——” 下一刻这些透明的波纹突然绽放出了明黄色的灿烂金光,驱散了周围黑暗的同时也飞速收紧,形成一只正在握紧的带蹼巨爪,掌心爆发出宇宙坍缩般的恐怖能量潮汐! 无形无质的冲击波重若千钧,它驱散了当空的云雾之后,将灰色的护罩下压了近百米。 拥有视觉类超自然力量的学生透过那骇人的耀眼光斑向上望去,只见黄白二色的无量光芒正围绕着阴影巨人不断碾压收缩。 它体表的墨黑色云团和雨水全部被压缩,再压缩,变成了密度远远超过钢铁的未知物质。 爆炸的绚烂光波的威力宣泄在了巨大神灵的身上,除了最开始的冲击波之后便没有了能量外泄出来。 那毁灭的光芒潮汐,犹如净化世间一切黑暗的传说中的圣光,正不断绞杀渲染着黑色云气,似乎要将黑暗都同化成光明,霸道凌然。 看到这一幕之后,劫后余生的学生们这时候突然感到四肢无力,在察觉到周围渐渐退却的寒冷之后,瘫坐在地。 即便面对这种事情,他们仍旧能保持最基础的冷静,甚至开始分析面临的问题所在。 “终于。。” “干掉了吗?” “那家伙究竟是什么东西?敌对神灵吗?” “为什么它闯入学园分区腹地,我们都没有接到警报?外围的警戒部队都在干什么!”尛說Φ紋網 “无论如何先避难吧,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参与的层次了。” 在可怖光明的分解之下,无论是墨色云气还是雨水有着怎样的低温和密度,都在无所不在的白光中被一步一步地蚕食。 那些象征着恐怖力量的黑暗阴影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被分解成最基础的粒子,融入那光芒之中,进而更加剧烈地破坏神灵的身体。 这类似于自由基和病毒对人体的破坏。 哪怕刚开始只是一个小小的缺口,不久便可以使其整体完全崩溃。 “啊啊啊啊。。。” 一声是叹息是欢笑的奇怪声音从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响起,学生们在听到之后更是心下骇然。 这很明显不是单纯的声音,而是扩散出去的精神波段。 那个疑似神灵的家伙,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分心他顾,精确地将精神波段才送到每一个人的大脑之内! 真是。。。 怪物啊! “没想到过了八百年,你们又捣鼓出了新的有趣玩意儿!倒是没有让我白跑一趟啊。。有趣!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那个高空中的恐怖生命体发出了低沉的嗓音,有着一种类似于儿童的音色,稍微有些失真的声音直接从每个人的心底响起。 “这种兵器是通过共鸣和时空杠杆变相扭曲空间构架,然后通过短时间内的降维获得的能量困住我吗?” “不管是对物质坍缩,还是对微型空间结构的应用都非常精巧,不知道是哪位研究出来的东西,真是令我大开眼界。有时间我一定会去拜会一下。” “那么。。” 原本充满兴趣的声音突然低了一个八度,让下方的每个人都感觉心中一冷。 “闹剧也该结束了。“ “虽然很高兴可以和你们这些小家伙玩一玩,但要是等到你们的高层到了,我也会感觉很麻烦的。” 随着漠然的话语落下,一片淡蓝色的光球从那黄白两色的能量潮汐中扩散开来。 前一刻还汹涌澎湃的光芒被淡蓝色扫到之后,转瞬之间就缓慢下来,如同慢镜头拍摄下的效果。 那些不停运动能量风暴这时候一减速,如同熄火的汽车一般,无论之前的速度有多大,这时候也已经没有了加速度,在阻力的作用下慢慢停滞下来。 原本维持着空间扭曲,乃至源源不断迸发出来的能量波纹也开始一层一层地消逝。 等到黄白二色光芒消退之后,淡蓝色的神威有如九天神罚般轰然落下。 在无数惊骇抬头仰望着的学生注视下,淡蓝色变成一片片腾飞的色块,将整个学区都围在了里面,如同一个巨大的鸟笼(BirdCage)。 灰色护罩紧挨着蓝色的光幕,看上去没有造成什么影响,但当阴影再度伸出肢体时,只是轻轻一按,灰色的护照就如同破碎的玻璃一般崩溃,消失在天地之间。 在无数人带着恐惧的目光之中,巨大的阴影裹携着暴风和冰冷的雨水,以远超音速的速度狠狠地碾压下来! 。。。。。。 安静的黑暗的房间之中,鹊赤裸着上半身,他的背后流出大量的鲜血,双手在身体上精准地划出一道道痕迹。 无数猩红的符文一次又一次闪烁起来,映照着他冰冷而坚硬的面庞,有种异样阴沉的美感。 原本握在手中的魔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 鹊的眼中唯有安静的红色不断亮起,与外界吵杂的外界形成鲜明的对比,仿佛两个被分割开的世界。 第一百八十七章 逃亡 bgTgSyhonie(东京喰种)小說中文網 学园守则第十六条:在表世界,没有任何一个个人或者团体,组织乃至国家的规则约束可以对学园成员起效,任何的学园成员只需要遵守学园守则即可,敢于对此点提出挑战和疑问的组织或个人将被无差别清理。 注:学园的意志即是泛人类意志。 ———————— 庞大的阴影肢体犹如擎天巨柱一般轰然落下,寒冷的气流与风压瞬间席卷全场. 没有了灰色护罩保护,那些直面攻击的学生瞬间如同被台风灾害席卷的农场上四散飘零的草芥,衣服表面挂上了细密的小冰晶。 阴影巨柱的直径超过百米,俨然是一座高大的山峰正在碾压下来。 成百上千的学生眼看着光线完全被黑暗笼罩,纷纷爆发出强烈的情绪。 愤怒咆哮,悲伤绝望,更多的只能呆然不动。 人生百态在这一刻表现的淋漓尽致。 少部分学生在极短的时间内反应过来,然后鼓起全身的力量,对着那碾压下来的擎天之柱发出蜉蝣撼树般的攻击。 各种各样的被改造过的科技兵器,长鞭类的生体改造物,元素光弹和迟缓术式——成片的攻击形成一片逆流而上的雨水向着上方倾泄,发泄着他们垂死挣扎的恐惧和愤怒,悲伤与癫狂。 不管攻击的声势是多么浩大,数量是多么密集,在绝对的力量之下都毫无意义。 绚烂的光幕刚接触那美丽梦幻而致命的蓝色神幔就一触即溃,仿佛根本就没有存在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对落下的肢体造成任何阻碍。 下方有几个人已经意识到了差距所在,也没有做出无谓的抵抗,他们在地上挖出深深的洞穴将自己埋进去,还有的以非人的速度跑向远方。 “砰!” 就在众人纷纷陷入绝望之时,一声短促而沉闷的碰撞声突然响起。 以超音速落下的巨大阴影被硬生生阻挡在了半空。 下方的大多数学生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是用疑惑茫然的眼神看向头顶,反应过来之后,重新鼓起逃生的勇气,飞速跑向远方。 只有少数拥有感知形能力的人用目光穿透黑暗和风雨,看到高空中的情景。 “那是!。。。” 就在巨大黑色肢体正中的位置,突兀得出现了一个土黄色的奇怪物体。 那个物体形状近似于人类,全身上下包裹着一层木头,只有头部眼睛的位置被挖出了两个洞,里面是深邃的黑暗。 这个物体保持着站军姿的端正姿势,凭空站在天上,身体略微歪斜。。 但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它竟然用头部顶住了那声势骇人的神罚! 这一幕无比的滑稽,因为这个人形的木头大小只有一米高,只到成人的腰部而已,与直径超过百米的阴影肢相比实在反差过大,而面对这个小不点的阻挡,携带着巨大动能的阴影竟然像是演戏一样停在了半空。 淡蓝色的神光笼罩住木头人,想让它彻底冻结,结果像是穿过的空气。 “嗯?” 天空上,被云气雨水和阴影覆盖着的可怖存在沉吟了一阵,闪电般地收回了肢体,换了一个角度再次落下。 又一次被挡住了。 木头人“碰巧”出现在了攻击的必经之路上,用油光光的头顶挡住。两者撞击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并不响亮,类似于敲击破旧的木鱼发出的沉闷声响。 当两者撞击到一起时,携带着巨大动能的阴影瞬间失去了所有的速度和力量,僵直在那里一动不动。 接连尝试了数次都无果之后,不知面目的神灵从庞然的阴影中再度伸出了一只同样大小的肢体,两者同时下落。 木头人只有一个,先不管其原理究竟是什么,优先进行对学园分部的破坏。 “砰!” 预料中的毁灭没有降临到大地之上。 木头人的确只有一个,但当它用头顶住的一边的肢体之后,另一条肢体也没有能够顺利落下。 两只触肢同时失去了力量和速度,停滞在了半空,看上去异常的滑稽,好像高空中的伟大存在只是在演戏。 刺耳沙哑的摩擦声中,木头人微微抬起头,歪斜着脑袋定住了阴影肢体。 没错,与其说是顶住了,不如说是定住。 强行使之进入僵直状态,同化敌人和自己的时间一般,两者同时陷入了静止。 一二三木头人,大家统统不许动。 黑色的两个洞口边缘可以看到清晰的木质纹理。 “没用的。” “我会吞噬你的物质,能量,速度,时间,乃至存在意义。” 他的声音仿佛是齿轮摩擦发出来的,充满了无机的质感。 “落伍的神灵啊!” “世界日新月异,你以为人类和八百年前是一个样吗?” 它的声音并没能带上任何情绪,但那副阐述事实的样子更加容易令人火大。 “区区你这种程度竟然还想见到我们真正的高层?真是不知死活。” “如果旧日的神灵一个个都是你这种货色,我很好奇你们是如何在这片大地上活到这么久的?还是说正因如此才只能躲藏起来?真是不知所谓。” “听说你们为了这次的战争从沉眠中苏醒了?” “真不知道你们的主神是怎么想的,居然派一群老弱病残来进攻学园。。” “从你胆敢孤生一人前来学园腹地开始,你的尸体就已经凉了。” “想必其余战区的神灵已经授首,你也下去陪他们吧。” 巨大的阴影并没有对它的言语作出回击,只是保持着沉默,一动不动,形同失去了灵魂的巨大傀儡。 木头人抬高一只手,抵住了阴影。 这一幕却给人一种非常荒谬的感觉。 这个身高不到一米的渺小木头人,用单手抓住——不,是握住了升高千米的神祗! 黑暗中,某种仿佛源自于太古洪荒的恐怖视线,透过一层层的雨水和云气,从阴影云团中直勾勾地看向木头人。 后者空洞的双眼和木质的僵硬面庞依旧无法做出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何必挣扎,安心去罢。” 这时候,下方的学生们已经跑光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知道,在被风雨遮蔽的高空之中究竟发生着什么事情。 更多的幸存者仍旧处于死亡的恐慌之中,正饱受着恐惧的折磨,并将这种恐惧宣泄到对未知神灵的攻击上。 他们的身上缀满了水珠和小冰晶,或者能够依靠强悍的非人体魄硬抗,或者干脆产生高温与保证自己的体温。 这种感觉。。 没了吗? 秋神混杂在人群中,亦步亦趋地赶往某个方向。 那种直接冰封人心灵的寒冷共感已经消失不见。 秋神凭借自己的能力可以敏锐的感知到身边的变化。 自从那巨大的阴影被挡住以后,下方的世界就仿佛被成成胶水般的透明物质阻隔起来。 这种看不见摸不无形无质的东西无法直接通过物理手段影响到现实世界,但是已经将学区包裹了起来。 它们在学区表面镀了一层绝缘的橡胶,屏蔽了外来的精神干涉。 故而现在在学院中肆虐的,只有普通的寒气而已。 根据学园部分资料中的模糊记载,这已经是对精神力量的高级应用,涉及到对于特定精神不断的屏蔽和反制。 这已经不是自己这样的半吊子能够触及的领域了。 半吊子。。 少女的呼吸节奏散乱,奔跑时无意间咬到了舌头,鲜血渗出来染红了口腔。 她的身边已经没有了同伴,所有在这边学区认识的人全都烟消云散,甚至没有一个还能保持完整的形体。 少女的身体冷得直打哆嗦,即便如此,她依旧勉强着瘦弱的身体奔跑。 奔跑!奔跑! 仿佛只要一停下,就会万劫不复,被背后的阴影巨兽吞噬! 努力的,拼命的,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衫,颤抖着娇小的身体,楚楚可怜,犹如受惊的小兽。 果然。。我还是个半吊子啊。。 要是我不是这么无能,兴许她们就不会死了吧? 逃! 不然会死! 不得不逃啊! 那种东西怎么可能是人类可以对抗的? 所以说,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即使到了这种境地,也依旧要逃吗? 明明她们才死得不明不白,现在我却在心安理得的逃跑。 我活生生说要一起毕业的,现在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为什么我一直在逃? 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到? 为什么躺在那里的人里偏偏没有我? 为什么大家唯独把我丢下了? 不,是我丢下了她们独自活下去的。 真的是。。笑话啊。 少女的脸上流露出令人痛心的苦涩笑容,倦怠而又悲伤,但紧接着又被坚毅和认真所取代,她小小的身体里仿佛蕴藏着某种充满韧性的东西,之前她挥动着已经冰冷麻木的手脚不断前行。 奔跑!奔跑! 一心不乱,也不再回头看一眼。 我要活下去! 我一定要活下去!连着她们的份一起。。。活下去! 我怎么可能会倒在这种地方啊! 紧咬着下唇,少女的眼前一片模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那无论精神有动静,人的肉体终究是有极限的。 秋神本来就不擅长体能活动,这时候一次性跑出去千多米,再加上周围零下的低温,她眼中的世界已经开始发黑,睡觉要昏厥的征兆。 今天因为受那人的气,连早饭都没吃。。 在意识模糊的这一刻,她突然莫名想到了鹊。 那个谜一般的少年。 他现在还乖乖呆在哪里吗?有没有感到寂寞呢? 我的同伴。。是你杀的吗? 是我感到寂寞了吗? 少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便没能再爬起来。 我已经。 是一个人了啊。 没有朋友。 没有敌人。 一无所有的少女就存在于此。 谁来。。救救我。。 第一百八十八章 何为学园 bgCliersHigh(风夏) 学园守则第四十条:学院本身允许学生之间互相杀戮,但并不提倡群体性打压和迫害;对于自立山头以及党派斗争类行为,情节严重者将被视为叛乱。 注:在这里,你代表的只有你自己。 ———————- 高空之上,云气环绕,风雨肆虐,空间不断发出震颤的爆鸣。 世界正在被不断撕裂,这里俨然就是神话传说中诸神的战场。 在木头人暂时挡下了阴影巨神数次的攻击之后,两者在半空中僵持了一会儿。 高高在上的神祗眼看这个小不点没有什么动静,只是放出了一句狠话,便没有再对自己造成威胁,变成了一个真正没有神智的木雕。 不耐烦的暴风神灵展开了范围性打击,越过木偶的身体,席卷向地面那些奔逃的人群。 神灵的所有物理攻击全都被木头人顶住了。 因为它的牵制,神体只能高举于天空之上,动也动不了。但是那些肆虐的冰冷风雨无阻不在,瞬间掠过的下方那些自视甚高,驻足不走的人。 他们中大多是学生,有几个还是教授的衣着打扮,原本见到自己的生命有了保障,便留在这里想来一次投机,为自己博取机缘。 要知道,如果能干到天上那个家伙,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可以为自己在学院之内谋求到难以想象的巨大好处! 一瞬间,他们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就直接失去了行动能力。 对方的攻击太过突兀,毫无征兆的就是一阵寒冷的气息弥漫开来。 这种寒气的心理影响能力已经被破除,但是就算只是单纯的寒冷也瞬间让他们的全身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冰层,同时生长出一串串犬牙交错的冰棱。 “噗呲!——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上百朵的冰花绽放,刺眼的鲜血汇成一条条小溪,顺着洁净剔透的冰晶流淌而下,滴落在地面上,瞬间炸出一朵朵小小的鲜血凝结而成的冰莲,有种异常华丽绚烂的残酷美感。 下方的百多人均不是易于之辈,甚至有一部分只差一步就能踏入真正神秘者的领域,揭开里世界的真正面纱,足以独当一面。 然而这群人在一个照面之间就悉数死去,根本没有反抗能力。 无论是强壮的体魄,还是原本应该消融冰寒的火焰都根本无济于事。 有一个人在受到攻击的一刹那,遍布体表的金属就自动燃起近万度的蓝色高温火焰,这似乎是某种科技产物。 高温的火焰在接触到冰层的一瞬间,引起了它剧烈的反应。 此人身体表面的冰层就像是活物一般,形成了一个由冰块凝聚而成的粗糙巨口,一口吞下的火焰,一下子用力碾压将之熄灭,然后迅速将此人血浆与骨肉渣的鱼冻皮。 一个身高两米,浑身皮肤锃亮,冒着油光的光头大汉在被寒风席卷而过的一瞬间,毫无反抗能力的被冻结起来,但是那些冰刺棱锥刺向他身体各个部位的时候,却根本无法刺进寸进,那其他一般高大的身躯轻轻一震,就将冰层粉碎。 然而,还没等他做出下一步动作,身体就默然僵硬,带着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无力地躺倒在地。 他的肌肤表面由内而外出现了一层薄薄的鲜血,眼看着活不成了。 那些寒气的侵入他体内的一瞬间,就控制了他全身的自由水,从每一个最细微的地方展开了破坏,细小的冰晶在细胞内凝结。 这种伤势除非是时光回溯,不然没有救治的可能。 在场的投机者全部死去,这让在躲在更远处窥视的人跑得更加快了,不过寒气扩散的速度远远超过他们的逃跑速度,转眼之间,又是一大批的人死去。 在无数细微的冰层破裂声中,一朵一朵鲜艳殷红的剔透冰花,以神灵的脚下为中心呈圆形向着四面八方扩展开始。 对此,木头人并没有做出什么阻止的举动。 它的职责仅仅只是干掉眼前的闯入者以维护学园的尊严。 至于下方的那些?那些人中并不是说没有一两个将来可以成长到自己这般的高度,但这种可能性实在太低,需要一代一代的人割韭菜般地消耗掉,然后大浪淘沙出真正值得培养的人才。 况且它们判断失误了。 投机失败,死不是很正常? 在学园所统治的偌大区域之内,每年都会有无数精英中的精英被送进来,其中真正能够出去的却寥寥无几。 从他们踏入这里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再也回不到表世界了。 里世界的危险程度与精彩程度成正比,宛如甘美的甜品形成的泥潭,等到溺毙之人回过神来的时候,早已没顶。 寒气扩散了整整七秒钟,直径已经达到两千多米。 这个圆形的扩张冰环还在第七秒半的时候停了下来。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某种焦糊的气味,这种气味很容易让人想到灰烟遮蔽工业城市中那种从早到晚弥漫着的机油味。 “呼。。。” 张口吐出一口浓重的烟雾。 某栋教学楼之后隐蔽的小巷子之中,一个全身披着厚厚棉袄的佝偻矮小身影正盘膝而坐,厚厚的帽檐遮敝住了它的面容。 可以看到兜帽黑暗中的一点火星,似乎是正叼烟。 它的全身都笼罩在厚厚的,灰黑棉袄之中,看上去毫不起眼,甚至有种破败陈旧的感觉。 右手帮扶在左肩上,支撑着一个和他身体根本不成比例的巨大炮管。 相比于这个毫不起眼的小人影,它肩膀上的东西就充满了黑夜火炬的存在感,那种仿佛随时都可以燃烧起来的火气可以让人一下就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沸腾热血。小說中文網 长度在两米左右,厚重的长方体金属管围成的,炮膛内部是圆形的孔洞,直径大的可以把一个成年人整个塞进去。 炮管末端是几个用途未知的奇怪轮盘和两个交叠在一起的圆弧型把手。 这个狰狞而恐怖的东西是通体暗哑的银白色泽,外表偏向于是历经岁月磨砺的银器,上面刻画着黑色的流畅符号。 粗糙的表面更加显示出狂野不羁,桀骜霸道的气质。 形似神话故事中天主教的巨型十字架的炮管。 传说中净化一切的圣光,那是无情而永恒,无视万物意志强迫同化的霸绝神圣! 炮管正冒着缕缕淡红色的烟雾。 在远方回头的学生们震惊呆滞的目光之中。 高空之上,仿佛有更高次元的生命随意的划了一下。 一道横亘天宇,贯穿一切的淡红色穿透了神灵的正中,一直延伸向无穷遥远的天际! 所谓的淡红色光柱,其实只是在凡人眼中留下的光斑残留,真正的攻击早就已经完成了。 现在留下的仅仅只是结果。 那仿佛终年无法散去的阴影被这道直径一米的光穿透之后,陡然爆绽出一个百米大的巨型空洞,硬度远超钢铁的连绵云气被击穿打烂,露出里面深邃黑暗的内壁。 整个世界都仿佛更加灼热了一分,驱散了众人心中绝望的冰冷阴霾。 “喀喀啦啦啦。。。” 再次吐出一股浓重的烟气,阴影中的矮小家伙正了正帽檐,将炮管微微抬高,对准了高空那个巨大人形生物的头部。 那些四散奔逃的学生一个个回头,瞪大眼睛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他们有不少都是新生,而就算是那些老资格的学生,在这些学园高层看来也不过是刚刚出生的小东西罢了,算不得真正里世界的神秘者。 他们的思维方式大多没有转换过来,价值观都与表世界的常人没有太大差别。 仍旧处于非常幼稚的“虫卵状态”。 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所身处的组织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也没有见过那些高层动过手。仅仅只是知道它的体量无比庞大,并掌握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 真是。。刚刚的攻击也是人类能够发出来的吗? 人类。。能杀死神灵?! 学生们的奔跑步伐再次慢了起来,暂时都忘记了刚才血腥而恐怖的场景,他们这才想到那些平日里发的教科书和通用资料中关于神灵等超自然非人生物的描述。 现在想来,真是细思极恐! 那些书中将这些对于凡人而言,掌握着匪夷所思强大力量的幻想种一个个分门别类的摆放整齐,作出介绍。 除去少部分语焉不详的稀少存在外,那些有名有姓的家伙从起源到崛起历史,再到繁殖能力。。每一个地方都被记录了下来,已经完全没有了隐私。 没有见过实物的他们原本都对此抱有怀疑,现在看来恐怕,都是真的! “学园究竟是什么?”这种颠覆性概念第一次在他们的心中生出。 凌驾于一切世俗权利之上, 站在一层层的黑幕之后,将幻想种图鉴编订得和动物图鉴差不多。 诸神永恒的死敌,横贯整个位面历史的阴影,至高的支配者。 由复数的王冠共同把持的恐怖集团,这时候终于在幼稚的学生们心中展露出冰山一角。 高空之中原本还高高在上,眼露不屑的神灵受到重创一般,一动不动没了声响反应。 身处零下环境中的学生们心中都有涌起一股暖意和热血。 这就是。。泛人类的意志! 第一百八十九章 何为道路 189何为道路? bg修验道(神前晓) 鹊站立在黑暗之中。 外界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毫无关系。 鹊裸露的上半身看上去和之前无异,只是后心处原本稍微凹陷的恐怖伤口已经消失不见。 皮肤表面看上去光洁平滑,有些病态的白皙。 他的脸色也并不是很好,只是眼中闪烁着兴奋而喜悦的神光。 鹊光着脚,脚下地面已经被鲜血所染红,脚底被鲜血染红了一层,红色的血渍侵染到脚踝的位置,。 如果有人有幸看到这一幕,心底里升起一种奇怪的预感——这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 是的,婴儿。 稚气与涅槃。 空气中弥漫着某种血腥的气味。 粘湿的触感,后脊发凉的冷意。 鹊扭了扭脖子,发出清脆的摩擦声音,关节之间的空气被挤了出去,曾经不断重生的经历让他迅速熟悉了这具新生的躯体。 他轻轻捏了捏拳头,手指迅速收紧的同时大量的空气被挤爆逸散出去,在白色的床单上掀起一层层涟漪。 身体素质差别不是很大。 光靠这种程度的身体连铃音两成力的一刀也接不下来。 鹊轻轻摇了摇头。 当然,所谓的一刀也接不下来,仅仅是在只依靠身体不借助外物的情况下。 徒手对敌,对于研究人员鹊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虽然就在不久之前,确实发生了一次。 所以他才暂时没有展开对学园报复行动。 对于获得的新能力得到全身心蜕变的鹊来说,这种心灵类能力本身黑幕重重充满疑点,不过并不妨碍他拿来当做工具用。 至少有了这玩意儿,很多以前不能做的实验,不能应用的知识全都可以实现了。 说的形象点就是技能树向上解锁了一截。 无形无质的心灵广域得到提升,不但帮助他理解了许多原本无法理解的扭曲怪异知识,同时给解决了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混沌思维已经消耗殆尽。 而通过通过扩散出去的精神同调网络,鹊可以非常简单便捷地感知到那些极端强烈思维的所在,从而通过源血咒印凝聚汇集。 同调的能力只能做到一点,感知,不过这已经难能可贵。 唯一的副作用就是刚才接收到了上百人死亡时的感觉,哪怕以鹊凉薄残酷的无为者心性,也感觉有些头疼。 肮脏的东西本身是无法被清水化开的,只有更加肮脏的东西才能将之同化接纳。 “混沌思维”的实质究竟是什么东西,连鹊自己也并不是非常清楚,他只是掌握了制作工艺而已。 只能说,大体上类似于某种规则与能量的混合体,是具现化的“可能性”,可以简单理解为某种万用能量。 只要是能截取到外物的意识片段就能或多或少得到混沌思维。 愈发强烈的情绪波动,或者强大生物的意志波段都能带来不错的效果。 普通人积少成多,也勉强凑合。 如果常人能够拥有精神病人一般坚定无垢的价值观,那么从他们身上逸散出的意志片段——【思念】,甚至可以超过高位超凡者。 在之前的两座城市中,鹊没有同调网络的定位,也就很难准确捕捉到强烈情绪波动而产生的具体方位。 寻找少数个体进行刺激并加以收集又效率太低。 思维不够扭曲和强大的个体,比起之前的鹊在精神强度方面差得太多,后者的思维逻辑能力原本就是非人的级别。 自产自销? 效率还算可以,但是能给自己情感刺激的东西实在太少了,即使是全身撕扯爆裂而亡基本上也无法让他产生什么大反应。 从“出生”起就一直入不敷出的混沌思维,到此终于有了一点起色,这让鹊感觉一些宽慰。Www.XSZWω8.ΝΕt 只要有机会收集到足够多的混沌思维,那么他以禁忌知识为根基的道路就可以毫无阻碍的推演下去,直到难以想象的层次! 道之通天! 彼岸星辰,触手可及。 鹊舒展了几下身体,不时的扭动跳跃,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动作,不时又往自己身体的各个部位捶两下,看上去异常诡异。 魔方代替心脏,迅速地提供着他所需的信息。 他的眼前也浮现出一行行只有自己能看见的小字: 【类型:主体】 【能值:0.0.7Lin】 【常态意识强度:未知(未开放权限,无法探知)】 【稳态:0.44Lin】 这层数据流光幕的出现就是此时他身体最大的改变。 身体素质如何从不是鹊最为关心的事情,最多能起到一定的的辅助作用。 真正能够推动他前进的只能是推演道路前进的东西。 力气再大有什么用? 就算能够一拳打爆星球,那也不过是最初级的能量运用罢了,不值一提! 肌肉推动身体做出反应,粗浅的杠杆作用。 只要通过知识窥探命运的真谛,解析最基础的万界通用规则,那么就能等于风格命运争抢权柄,成为真正的权限者! 游戏GM。 在鹊的理解中,这才是造神者的道路。 鹊的脸上浮现出真正的科研工作者对于真理探求的渴望与执着。 因为之前后背正中受伤的缘故,鹊反而得到了灵感,他切掉了右边的一块肺叶,将“二十六终点”魔方植入了自己心脏旁边的位置。 “混沌思维”和源血修改了体内细胞受体的糖蛋白分子结构,消除了一切排异反应和随之而来的后遗症。 在鹊看来,这样做最大的好处就是。。。携带方便! 至于后续开发暂时只有思路,还未付诸行动。 除了大脑皮层的视觉处理区域等寥寥几个部位外,鹊并没有将魔方与身体的各个系统相互连接,故而现在自己的精神究竟到达了怎样的程度,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魔方信息的传导方式并非电信号,而是通过源血进行的微观离子操作。 “Lin”就是以铃音的身体素质为单位的评测结果,鹊在心中时不时地惦念这那两只萝莉,于是干脆以铃音为模板聊以慰藉。 铃音对他从来没有防备,甚至故意坦诚相见。 鹊对小丫头的身体实在太过了解了。 咳咳,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对于身体素质的了解而已! 鹊想到以前,每每清晨,铃音会给铃兰盖好被子,浑然未觉地露着胖(次,鸭子坐在自己身上,附耳轻声叫醒自己。 想起她撩起耳边头发。 想起那天真无邪的笑容,想起淡淡清香中的软语温存。 冰冷锋利的刀尖对准喉咙时的汗毛炸立。 想起生死搏杀时的惊心动魄。 想起女孩在夜色下手执刀刃,凭然起舞,满天星光相伴随的绚烂美景! 真是,有点冷清啊。 鹊抬手撩开窗帘望向天空,外面依旧是灰蒙蒙的一片,不时还会有巨大的声响冲击玻璃。 窗外的风很大,看起来是有强烈的冷热对流引起的,云层之上不是爆发出肉眼可见的冲击余波和光幕,看上去异常炫目。 同调心灵网络早已将那些目击者眼中的景象传递到了他的脑海中。 心连广宇,外界的情形了如指掌。 他面不改色地拿出北极星,平摊的左手上有一个淡红色的小点,仔细看去,是一个非常精细小巧的咒印球。 球体外围有一条黑灰色的奇怪气流正围绕着它盘旋飞舞,引发出带着负面情绪的惨嚎,黑灰色气流正在不断变大,在壮大的同时,也仿佛拥有神智一般越发活体化。 “快了。。快了。。” 北极星悬浮在鹊身体周围,上面浮现出淡淡的红色纹路,仿佛感受到了饥渴一般在他身边盘旋飞舞。 “马上就好。。。” “稍微等等。。” 鹊的眼中神光内敛,内中似乎潜伏着黑暗深渊的恐怖鬼物。 原本还有些模糊,充满不确定性因素的计划在他的心中慢慢成型。 那么。。。 第一步,加入学园! 至于怎么混进去? 头顶的那个大家伙不就是最好的投名状吗? 又或者其他的落单神灵。 不管学园知不知道我的存在,等到那些真正的怪物过来整肃清洗,我都会无路可走。 不如暂且改换身份,某种程度上变相洗清嫌疑,同时也让他们投鼠忌器。 不管怎么说,打入其中获取情报才是现在最先要完成的事。 然后。。伺机架空内部,取而代之。 第一百九十章 焦糊人面 千米高空之上,原本厚实坚硬如同钢铁一般的云雾,已经破破烂烂,斑驳不堪,上面遍布着大大小小无数的孔洞和划痕,看上去凄惨无比。 中心的阴影虽然依旧没有散去,但大小和刚开始的时候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变成了一个直径不到百米的球体。 一些胆子较大的学生眼看局势已经稳定,纷纷松了一口气,停下奔跑的脚步,拿出类似望远镜的仪器观战。尐説φ呅蛧 高空中的几个生物,仿佛不稳定的磁场,辐射源一般,仅仅是存在在那里就无意识地扭曲着空间。 那是某种凡人不可以直视的东西。 大多数的学生们与普通人差不了多少,他们只能看到几团模糊的光影,长久的注视会导致脑袋发疼,眼睛酸痛,不得不瞥开视线。 只有几个在侦查方面天赋异禀的学生,才可以知道那里究竟在发生了什么事情,心下暗自震撼。 学园,这个原本隐藏在历史的重重黑幕之中的庞然大物,这时候显露出了冰山一角。 这让他们感到无比的庆幸和荣誉。 高空之中一共有五个恐怖的生命体在厮杀。 陆续出现的四个学园一方的高层将神灵包围在中间。 无数冰冷的云气表面包裹着淡蓝色的光膜,形成一条条触手不断地向周围的四人轰击横扫。 周围的空气分子在之前战斗的过程中已经被波及,其中的水蒸气早已变成了碎裂的冰晶,被打碎后撒向地面。 此处的空气密度非常之低,诡异的是,外围的空气也没有回流过来,隐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排斥场,将内部变成了一片类真空的生命禁区。 那个眼神诡异空洞的木头人不断的抵挡着阴影神灵的轰击,忠实执行着的职责。 风暴的神灵在身体体型无比巨大的时候也无法对其造成伤害,这时候更加无法产生威胁。 只要被挡住一下,所有的云气触手都会像中了定身法一般停在半空,丝毫不得寸进。 不可名状的触肢仿佛在害怕着什么,纷纷绕开木头人,攻击向剩下的三人,而木头人如同一个横冲直撞火箭不断捕捉着触手的轨迹,用身体去硬抗,场面无比的诡异。 掌握巨型炮管的矮小人影已经从地面上爬升到了空中,它的脚下踩着一个黑色的小飞盘,这个飞行器带着它不断在战场边缘游走躲避。 不时来上那么一炮,便能清扫掉大片大片的云气。 那已经不是蒸发了,而是用最暴力的能量洪流进行抹消,从分子层面进行破坏。 躲藏在云气阴影中的神灵之所以体型会缩水到这个程度,很大原因就是拜它所赐。 剩下两人光看体型算是和正常人类差不多,其中一个男人打扮如同混混一般,胸前戴着一串大金链子,头发刺猬般向后爆炸开来,形成一个个奇怪的尖角。 男子看上去二三十岁的年纪,双眼之中眼白的部分很多,唯独留下中心两个小小的黑红眼球,怪异凶爆。 男子的上身穿着花衬衫,胸口敞开着,裸露出内里黄铜色泽的身体,并不非常强壮但充满了力量感,下身是有些不搭调的正经黑色长裤。 他的双手如同穿花蝴蝶一般不断的舞动,没人能看清他在做什么,只能感觉到锋利的寒光闪烁跳跃,那是一股仅仅只是看着会感觉到脸颊生疼的锋锐感。 没有任何一道攻击可以真正接触到他,哪怕是全方位无死角的云气攒射,乌黑云团汇集起来的挤压,他也能瞬间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另一个攻击稀疏的地方。 男子手中的寒光如同导弹一般划开一层层云雾,向着阴影中心进行高烈度打击,犹如一门永不停歇的巨大炮台。 最后那人身披黑袍,无法看清它的面貌,也不知道其性别,它并没有像剩下三人那样激烈的进行战斗,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周围也没有云气触手主动去攻击他。 这个黑袍巫师打扮的家伙身上浮现出一层淡灰色的薄薄护罩,看上去与之前学院上空的那一层如出一辙。 两者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当有云气一不当心途中经过灰色护罩的时候,便会如同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画一样,接触的那一大片立马消失不见。 而在于它为球心直径数千米的空间之中,空气明显要比外界稀薄许多。 仔细看去,一层灰色的透明护罩将这片区域与外界完全隔离了开来。这也导致操纵雨水和云雾的神灵入不敷出,体型越变越小。 这四个人的配合说不上有多默契,但是各自能力互不干扰,将神灵死死地压制住了。 后者从这些人陆续出现开始就没有再说过话,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是不断的作出声势浩大却又无力的抵抗。 之前它依靠着庞大云气凝聚出了恐怖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身世和战斗能力,但此时却完全没有当时的半点威势,他仿佛一只笼中鸟,在这片区域内左支右绌,妄图冲出真空地带,重新掌握恐怖的力量。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周围活跃的三个人毫不留情的用纯粹的暴力攻击碾压它,仿佛猫儿在戏耍老鼠一般。 原本高高在上的神灵,犹如一个破烂不堪的皮球被不断的来回拍击,没有反抗能力。 眼看着云气越来越少,甚至它本体周围的阴影也开始变得残破,神灵却一直没有任何出彩的表现和反击,仿佛蔫了的茄子,完全看不到刚开始时候的威风,攻击方式也显得呆板僵硬。 下方的学生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天空。 他们中大多数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眼看着原本将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云雨这时候已经消散了大半,只剩下了天空中的一小团,周围的寒冷气温也开始渐渐退去,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有几个张扬胆大的甚至开始大声欢呼,叫嚣着所谓神灵不过如此的言论。 “砰!” 木头人又一次捉住了一团云气触手,然后用那空洞的黑色眼神盯着云气中心那团一直未曾消散的阴影,眼看着一道百米长的锋利划痕和红色的光焰洪流清理掉大片可怜的云气阴影。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怎么可能这么顺利? 哪里有问题。。。 木头人空洞的眼神中没有任何情绪,但是心下正在不停的盘算。 以四人的能力配合与刚开始的时候就会操纵云气的神灵表现出的威能来看,能打到这个地步也着实没有什么太大的疑点。 只要有人遏制住周围云气的补充,不依赖信仰的古神只能消耗自身储存的部分,无法施展他们最擅长的能力,沟通大自然,撬动世界的力量。 然而,这一切都显得太过顺利了。 从逻辑上说得通,事态也同样也是完全按照他们四人战前制定的的计划来走的,但。。正是因为这样才有哪里不对! “砰!” 又一次完美的组合技,风暴神灵再一次被攻击贯穿。 木头人前方充当坦克顶住伤害充实同时充当半个控制,让远程职业输出,后边还有辅助外带控场。 这俨然变成了一场仿佛虐杀小boss一般的简单游戏。 木头人越看越不对劲,剩下三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它们四人原本是怕对方在隐藏实力准备,到了最后一刻突然爆发力量绝地反击,将他们四个逐一斩杀。 要知道,只要干掉木头人或者那个身穿黑袍役使屏障的家伙中任何一个,那么这四个人的配合就会瞬间分崩离析。 以阴影神灵之前在场地优势的情况下展现出来的实力,只要给它一瞬的反扑机会,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正因为如此,四个人都没有离得太远,好方便在关键时刻进行营救,攻击时也一直不温不火,没有激进的冒险举动,只是在慢慢消磨蚕食对方的力量。 现在对方的力量已经衰弱到了一定程度,甚至完全不具备垂死反击,干掉他们中任何一人的可能。 “喂!” 木头人忽然主动发出的声音。 “你怎么不说话了?!” 红光与划痕再度浮现,硬生生从它身上扯下一大块阴影云雾。 “你之前不是很嚣张吗?为什么现在没了反应?!” 木头人大声的质问着神祗,这不是精神不断的传递,而是直接发出的巨大声音。 然而,对方依旧没有什么动静,仿佛不会说话的机器人一般,反倒是下方的学生们在听到之后群情激愤,满面激动的潮红。 “喂!说话啊!你个垃圾!” 心中的不安逐渐化为现实。 木头人瞬间意识到情况的不对,以对方之前表现出来的嚣张性格,就算真的战斗方式不当完全陷入劣势,这时候也不该一声不吭才对。 那打扮好似混混的男人眼睛一瞪,全身肌肉隆起。 矮小的炮手咬了咬烟,转动炮身的轮盘。 黑袍人想也不想直接高举灰光氤氲的右手。 瞬间,不等木头人开口,两个主力输出就突然爆发开远超之前的恐怖攻势,无数纵横交错的划痕与各色光束瞬间浮现,仿佛成百上千朵烟花同时爆炸,能量洪流席卷着周边的一切,但是被明亮了许多的灰色护罩困束在了其中,同时护照本身也瞬间缩小,将攻击收束在小范围内。 等到能量的潮汐退却,光华渐渐散去之时,在千百人紧张的注视之中。 攻击的中心处。 阴影云气已经消散一空! 天空中的四人默然无语,同时感到一股背脊发凉,无比恶寒的欲感涌上心头。 这绝对不是什么已经被消灭掉了。 恐怕要出事了。。。 就在下方观望的学生们还没来得及爆发出欢呼声的时候,在他们的声带刚开始滚动的时候——笑容凝固在了它们脸上,仿佛滑稽的雕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慢了下来,流转的光阴如同停止行驶的巨轮,失去了前进的最后一丝动力,一切的一切都在飞速地冻结。 真正的冻结! 真正的停滞! 天宇之下,某种无可名状的事物浮现,仿佛从地狱爬出来的有神志的污泥,瞬间将下方的世界包裹起来,结成一个茧一半的东西。 “给我留下!” 天上四人爆发出各色光华,意图竭力阻止,但都已经晚了。 黑色的巨茧已经完全成型,形成了一张诡异丑陋的烧焦人脸,人脸冲几人露出一个慎人的笑容,然后凭空消失不见。 “轰!” 四道恐怖的攻击飞速落下,但终究没能触碰到那张脸。 高空中,混混男子的脸色无比难看,他涩声向一旁的木头人。 “那个莫非是。。。?” “是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 “该死!被摆了一道啊!” 第一百九十一章 希望灯塔 “不见了。。。” 黑暗沉寂。 鹊平静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不久之前,那些个学院高层降临之后,这片学区内的每一寸空间都被某种蜂蜜一样粘稠温暖的精神波段包裹住了,中和掉之前零普通人发狂的寒冷意念。 一直在对抗的两方全都稀薄的许多,整个空间被某种更加宏大浩瀚的意志所统治。 那些精神单方面与自己同调的学生,远一些的此时已经大部分失去了联系。 外面的世界完全陷入了不正常的黑暗之中,这种浓稠得仿佛固体的黑暗对同调网络有着强大的阻隔力,哪怕以鹊如今的意识层次也无法正面突破这层封锁。 目前来看,心灵同调网络的作用只有两种,一是正同调,可以通过连接他人的表层意识,获取情报和信息。 另一种就是负同调,用自身的精神意识去感染他人,可以传递信息或者进行精神污染,强迫他人,保持和自身一样的意识形态,不过这一点有一定的副作用就是了。 至于同调网络的隐蔽性。。之前与自己发生冲突的两人并没有能够理解自己能力的实质。 那个重锤使却有一定的反制手段,这也是负同调的风险之一。 难保不会有人能够在单一接收信息的正同调下反制自己。 现在情况明显出现了改变,这让鹊有些犹豫是否要收回网络,毕竟这种能力的效用连他自己也不甚清楚。在外界环境如此黑暗的情况下,能得到的情报也着实很少。 嗯?! 鹊原本还在房间里踱步,这时候突然停在原地,左手手心向上平摊,那小小的红色的光点符文这时候剧烈的震动起来,仿佛正在进行超负荷运作的机器,周围的淡黑色虚影颜色也在不断加深凝实,体型以肉眼可见可见的速度壮大。 这是。。 外界的信息来源如同黑暗中成百上千的萤火,此时正在飞快的熄灭。 强烈的情绪洪流和生命之火熄灭的灰烬混合在一起,形同倒入了肮脏粪坑的卡布奇诺,充满了诡异的甜味和恶臭。 深不见底的绝望。 惊恐,慌乱! 对死亡的恐惧。 对生的渴求。 暴力,鲜血。 火焰,熄灭的曙光。 背叛,生离死别,虚伪和残酷。 无数破碎的片段在鹊在脑海中一一乍现,仿佛一个人正在面对着几百个屏幕,并且强行在几个呼吸间看完了里面播放的画面。 强烈的情绪,以及不可磨灭的执念,仿佛一束束燃烧的火焰在这片黑暗死寂的世界中不断的窜起,又迅速的熄灭。 学生们正在大批量的,无差别地死去。 它们好似那襁褓中的婴儿,无论如何本能的想要获取一线生机,都被命运无情的手扼住喉咙,轻松扭断,至死没有办法发出一声啼哭。 鹊有些头疼,揉了揉眉心。 一直以来“无为者”自居的心境,在刚才大量信息涌入的那一刻,他临时把自己的存在位置提升到了一个人类无法理解的,纯粹的,理性的高度。 【机械心智】 鹊本身的意识强度早已非人,这才没有在一瞬间被冲垮意识。 即使如此,感觉还是很不好。 鹊相当于是在短短几秒钟之内亲身体验了几百次类似的死亡方式,其中感受简直凶残恶心到令人发狂。 “呼。。。哈。。。”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鹊的背上不知何时已经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左手手心的黑红二色光芒无比的灵动妖冶,仿佛黑色的鲤鱼在追逐血红宝珠。 就在过去的三秒钟,一共四百三十二个人,全部被某种虚幻的未知生物拖入了黑暗之中。 没有人可以看清它的全貌,只能看到某部分肥大丑陋,并且肿胀的肢体。 它的高度大概在二十英尺,数量庞大的复足盘踞在地面上,支撑着这具梦魇中才会存在的生物。 那是不定形的神话生物,被邪恶古神役使的无智者,贪食的下级生物,肮脏的屠夫。 它们的族群大量存在于外层位面【斑潘达迷宫】中,是最低劣的拾荒者。 它们的身躯刀剑难伤,水火不侵,这种族群花费了千万年在斑潘达迷宫中游走,挖掘了四通八达的快速通道,是最优秀的掘地工。 ——【斑潘达蠕虫】 这是言语所不能描述,理智所无法接受的事物。 这些可憎的原生生物遍布着山药状的长短触肢,扭动的身体里有人形的轮廓在蠕动。 不定形的黑影从地面突兀冒出,将黑暗中茫然无措的猎物包裹住,一口吞入腹中。 不知道它是用什么器官进行的吞食,又或者它的全身都是可以移动的嘴。 上百条婴儿手臂粗细的触肢从四面八方包围向受害者,触肢尖端长着七鳃鳗状的口器。 火焰又或者寒冰,钢铁,总之,无论什么攻击触及到它的身体都会如同打到了影子,毫无滞涩地穿透而过。 但是可怖的触手切实地束缚住试图逃跑的人。 这些活蛇状的触须钻入受害者身上一切有隙可乘的空洞,蠕动着将恶心的身体部位塞入其中,期间不断发出“噗吱噗吱”的声音,直到猎物全身鼓成一个球形的巨大气球,被不知名的力量吊在半空。 即使被如此粗暴对待,这些半吊子的超凡者也没有就此毙命,它们的肚子膨胀到不可思议的弧度,相比之下,头颅如同放在西瓜上的一粒红豆。 脖子陷入虚浮庞大的肉体中,眼球在巨大的压力下突出,红色的血丝遍布惨白的眼球突出眼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塞入黑影体内一个类似消化泡的容器中,成为扭曲人形中的一员。 统驭性的超自然黑暗粘稠如酱。 在这里,就连声音都无法传出五米之外。 不管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光亮都只能照亮极小的一片区域。 学生教授们纵使不是一般人,也大都被拖入了无尽且无法回头的黑暗中。 任何的反击对于黑暗中的某种东西都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对方仿佛和他们都不处于同一个次元。 疯狂逃跑区别只在于死亡时间的先后而已。 在鹊的感应中,方圆百米之内,除了建筑物中的学生,那些待在外面的完全暴露在了攻击之下。 在先前一波猛烈的死亡狂潮之后,少数顽强的抵抗也陆陆续续地消失了。 只有少数几拨人,离建筑物比较近,正在自相残杀,背后捅刀。 斑潘达蠕虫同样记载于学园的记录中,一些有幸看到它们记录的人知道它们的习性。 贪食,极度贪食! 只要眼前有更加容易食用的生物,它们就暂时不会去追捕正在奔逃的猎物。 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被作为弃子打折了双腿的学生正发疯似的用双手刨地,仅剩的体力催动着能力迅速破土,试图在坚硬的水泥地面上挖出一个坑将自己藏起来。 他们到死前都保持着一定的理智,知道自己失去了双腿之后一定跑的不够快,不如迅速挖坑藏起来。 可惜,最终这些挣扎都被证明是徒劳的,因为当他们挖开地面时看到了下方的黑色物质。 地下也是还没来得及钻出来的斑潘达蠕虫。 剩下的一小撮人以同伴作为诱饵,自己则逃进了建筑物中。 那些怪物似乎有着某种限制,无法进入到建筑物中,外界浓稠的的黑暗也没有弥漫进来,在这一栋栋教学楼中。 灯光的光亮仍旧可以照亮照亮的范围,和正常的黑夜没有太大区别,仅仅只是窗外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不到而已。 鹊坐在宿舍的床榻之上,看着手中不断流转雀跃的混沌思维,不禁眯了眯眼睛。 这些楼层应该是有什么防御性的布置。 能够抵挡神话生物的侵袭,哪怕是最下等的,也很不可思议。 这里可只是学园一个微不足道的分部! 学园。。 这个巨大组织培养出来的学生一个个都是心理扭曲,那些平日里互相亲近称兄道弟义结金兰的家伙,等到危机时刻会毫不犹豫地“两肋插刀”。 但正是秉承这种“我不需要跑得比狮子快,只要跑得比他快就可以了”的思想,建筑物外的那群人才不至于团灭,。 已经有九成的人与自己断开了联系,但剩下的一成仍旧成功保留了下来。 这就是成功。 在鹊看来,剩下的这批人比死去的大多数人加起来更加有价值,它们急智,行动力强,更重要的是。。有着生存下去的运气。 这就是价值,少量有价值的事物比起大量的垃圾重要得多。 有两队人几乎不分先后的进入了自己藏身的这栋宿舍楼。 在刚才无差别的攻击之下,外面那帮人的处境几乎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被抓到都是个死。 它们不是年龄无法计算的老练超凡者,仅仅只是一些潜力股而已,放在学院里应该是“幼虫”的等级。 然而,面对这种无解的攻击竟然还能强行活下来一成,还有八十一个人能够逃进安全区。 值得佩服。 鹊心下不禁赞叹。 哪怕不去看他们的超自然能力,有着这份素质,心性和运气,这群人也是精英中的精英,放到表世界几乎是和常人不同的另一个物种。 而结合之前学园的种种迹象,和这些学生的态度来看,只怕也是应有之意。 鹊默默地收起左手,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如果放任这样一批高素质的人才在表世界游荡发展,外带上他们超自然的力量。。 这样的存在绝对不可能认可常人的的社会伦理道德观,哪怕伪装出一副普通人的样子,他们从本质上来说也与普通人类有着巨大的代沟。 而这不可跨越的差异性天堑正是矛盾的起源和阶级奴役的开始。 两者的差距不单单是力量层次上不可跨越的距离,更多的来源于不同的认知。 试想一下。 哪怕单纯是一个拥有特异视觉的天赋者,在看到自己亲近之人身上蠕动的无数小虫子和微生物时会作何感想? 对于学园而言,泛人类的文明有如蚂蚁辛辛苦苦搭建起来的蚁窝,脆弱的如同积木面对壮汉,一不当心就会造成巨大破坏。 这一点不以双方意志为转移。 那么就只有把那些不安定因素全部收集起来,以更加上层的暴力统治低层的暴力,在减少对凡间世界影响的同时,也可以得到源源不断的新血补充。 从目下来袭者的情况看来,学园需要应付的麻烦也很是不小,这批所谓的精英在养蛊制度下自由厮杀,留下的也就是可堪一用的人才了。 这也是网啊。。 比起可以感知到的同调网络,更加隐晦的网,无尽岁月来一直发挥着作用。 真是大手笔! 学园一直试图收容管理和使用游离的超凡者,对于不服管教的家伙从来保持着对待物品的态度。 结合那些学生的表层思维信息流,鹊感觉自己总算对学园有了一定的了解,一张无形的网将表世界和里世界联系在一起,表世界对比里世界虽然脆弱,但也是一切的根基。 另一方面里世界也会变相对表世界提供控制性保护,后者相当于统治阶级,但并不会过多干涉正常世界的运转。 鹊直起身子,收回了精神同调网络,仅仅将自己所处之地的周围数栋高楼囊括住。 那么,扪心自问。 自己又是什么层次呢? 立场?阶级? 意义?目的? 鹊。 他的对表里世界的态度与一般的神秘者也没有太大的区别,除了自己在意的,感兴趣以外,其他都毫无意义。 真的,毫无意义。 怎么样都无所谓啦。 事到如今,很多事情都已经不能回头了。 自己的道路? 自己的目的? 那不是明摆着的吗? 无为者的凌驾性才是其独立于世界之外的基础。 傲慢。 所以要灭掉一切拦路者。 所以要凌驾于整个世界之上。 所以我啊。 要回到她们身边才行。。。 鹊的眼底闪过一丝温柔,背上黑色的书包,推门出去。 走廊上明亮的灯光洒在眼皮上,此时显得无比明亮。 在黑暗死寂的世界中,一座座大楼开始逐层亮起,如同希望的灯塔,成为这个冰冷残酷宇宙中唯一的救赎。 第一百九十二章 墓碑尽头 “嘭!——次拉!” 又一颗头颅高高的抛起,残肢断臂如同破碎的积木一样堆的满地都是,鲜血像是不要钱的一样给地上铺了一层漆。 两波人. 有男有女,有老师也有学生。 在先后逃入了大楼之后不久他们就不期而遇了。 然后,开始厮杀。 鹊在一旁默默旁观。 津津有味。 没有恶意,是向着他来着,甚至还故意绕开了他脚下的空地。 鹊仿佛一个独立于世界之外的影子,明明他就站在那里,在这些人的世界中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厮杀的原因已经不可考究了。 仇恨? 任务? 利益冲突? 或者只是单纯的一个眼神? 无论如何 人被杀,就会死。 这一点天经地义。 比如: 对面的家伙竟然敢拿武器对着自己? 也好,直接把他杀掉吧。 至于理由? 谁知道呢? 本来在这所扭曲的学校里面,杀戮就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活到现在的学生,大部分都能一边走在上学的路上欣赏着一幕幕恶心的血肉惨剧,仇恨连锁,一边啃着面包悠然自得。 因为下一天自己就可能成为那堆血肉中的一员。 哪怕只是第二天早上能够顺利的睁开眼睛,啃上一口毫无滋味的面包,也是一种难以言语的幸福。 相比之下,秋神和她的同班同学可以称得上是幸运儿。 因为稀缺的特质受到了过多的关注,在这个地方足以称得上“溺爱”的过分回护。 而正因如此,她们就如同温室中的花朵,一旦遇到制度无法保护他们的时候,就会被轻易的摧毁。 她们的日常里或许充满了勾心斗角,但是当真正到刃相向的时候,一切都倾向于更加残酷直接的表现方式。 就像是现在这样,就像是一直以来的那样。 不是我砍死你,就是你砍死我,仅仅如此而已! ——本来遇到现在这种破事就很不爽了,你们现在竟然敢挡着本大爷的路!那就不能怪我了。 ——已经很烦躁了还敢拦我? ——这种时候不砍点什么,真的觉得手痒啊!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什么神灵?那种东西怎么会到这里来,给我。。给我去死啊!你们都给我去死啊! 鹊收集着从他们身上汇聚过来的信息流。 “混沌思维”的量虽然不多,但也聊胜于无。 这种人的正面战斗力并不高,哪怕应付十倍于己数量的正统军队步兵估计也够呛,但是他们的能力很是诡异,并且防不胜防,具备比较强的杀伤性和观赏效果。 看着看着,鹊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关于这个世界的能力者究竟从何而来? 在自己“诞生”的那座城市时,鹊这不仅一次考虑过这个问题,并展开了调查研究,不过结果并不是很明朗。 鹊当时对整座城市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结果几乎没有找到一个真正能够称为能力者的家伙,更多的是些似是而非的假冒货。 至今为止,唯一令他看不透的只有阿克和他的妹妹。 他们所在的区域仿佛笼罩了一层灰色的迷雾,无法看透,曾经的一切行踪都被掩盖无法查到。 鹊能够在那次事件发生之前就意识到这个世界的不同,很大程度也是因为那对兄妹。 这场研究这种不了了之,当鹊到了第二座城市的时候,根本没有时间理会这些了。 现在。。或许有机会接触一下。 光是读取表层意识还不够,我需要更加全面的准确的信息。 霎时间,鹊看向眼前这些战作一团的家伙的眼神就变了。 他在看一群珍稀的试验品。 这里简直就是最佳的实验场地! 鹊的太阳穴都轻轻跳了跳,原本还是平淡的表情,此时已经变成了不正常的狂热潮红。 鹊看着场中的情形,眼神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潜入学园的计划暂且不变。 具体的实施方式可以稍作改动。 战斗的声音很快就停止了,场内只剩下的残破的肢体和一些破损的机械造物。 两者从相遇到分出胜负,只用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 地上一共十七具尸体。 如果不是看到了完整的过程,光是看那些破破烂烂的马赛克是绝对无法分辨出来的。 目下还站着都有四个人。 两男两女。 三打一。 一个身材矮小,脸色有些木讷的男生倒在地上,他的穿着打扮上和趴着的姿势非常不搭调。 大红色的风衣和长裤显得很是张扬,似乎还能辨别出曾经的朝气与活力。 而现在? 现在他的脸上就只有死寂和灰败,完全不像是活人的眼睛。 浑浊,并且没有光彩,仿佛死掉的鱼。 或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人死掉了吧? 又或者是明白了自己接下来的命运,谁知道呢? 在这里,哪怕只是单纯的活下去,都显得如此艰难。 无论是怎样的惨剧,都已经老生常谈。 在此之前,在无数个曾经的瞬间,都有这样那样的翻版。 千篇一律的厮杀, 千篇一律的挣扎, 千篇一律的无力, 千篇一律的死亡。 很无聊,不是吗? 那三站着的个人很明显是一伙的,他们也累得够呛,狼狈不堪身上多处伤口。但明显还有行动能力,正不断地运用周围简陋的器具虐杀地上的人。 没有发泄式的怒吼,没有咒骂的词语,只是单纯的虐杀,静静的,默默的。 废话带来犹疑和松懈。 先把头剁碎再说也不迟。 一下一下。 金属切开脑壳,撕裂血肉。 令人脊背发寒的声音。 他 他的指甲连着片状的血肉被拔下来,半边的头发连着头皮已经消失不见,脑袋上是凹凸不平坑坑洼洼的刻痕,左眼被硬生生的挖掉,只留下了一个深红色的空洞。 双手双脚被利器钉在地上,伤口处已经无法留着太多的鲜血了。 这个人已经干枯掉了,不管是从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这个人已经要死了。 绝望所不能形容的黑暗之中,他的意识是异常的清醒。 “噗嗤!——” 啊啊,为什么还没有结束呢? 为什么我还活着呢? “砰!——” 人原来是这么顽强的生物啊。 为什么不快点呢? 不要继续了。 不,不要啊。。 “嘶嘶——” 十六七岁的年纪,本来应该在窗明几净的课堂中学习的年纪,应该任性着追逐梦想的年纪,这时候却如同物品一般,被人随意蹂躏。 超凡者,这些拥有着稀世天资,被学园寄托了期待的年轻人身上,有背负着多么沉重的罪恶与悲伤呢? 站着的三个人如同对待没有个人意识的死物一般对待他,沉默中留下一道又一道伤口。 或许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因为,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罢了。 是的,一直以来。 至于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谁知道呢。wWW.xszWω㈧.йêt 杀戮。 虐杀。 虐待。 蹂躏。 碾压。 切割。 撕裂。 摆放。 组合。 展览。 知道刺哪里最疼,切哪里会有什么反应。 甚至自己也亲身体验过个中过程。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谁不是呢? 你也好,我也好,大家全部,大家都已经。。坏掉了啊。。。 “噗嗤!” “次拉!——” 迷迷糊糊间,地上的少年终于切实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真实开始飞速流逝。 活人的生理表征都在快速消退。 他明白自己就要死了。 这一点让他感觉无比的安心。 一直以来都很累啊,现在终于。。 他迷茫黯淡的双眼中流露出一丝安定。 在生命的最后一段,他感觉自己走在松软潮湿的泥地里,走过那一排排的墓碑。 前方,许多早已淡忘的东西正一点点变得清晰。 它们在向我招手。 喊我过去。 去哪里? 他,她,它。 那个少女,那位学姐。 某个不知名无知的新生,那边那个凶狠的家伙,哦,他已经死了,去年死在我手里的。 这些或许并不算什么墓碑,就只是单纯的石头而已。 突然。。悲从中来。 这是几乎要摆脱死亡和颓然的巨大悲愤。 谁会给我们那里像墓碑的? 谁会记得我们曾经付出的一切呢? 这一切都有什么意义呢? 现在谁来告诉我啊! 这一切都有什么意义呢? 为什么会是。。我们呢? 没错,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头,散乱的石头下面埋藏着破碎的人体,自己踏着他们的身体一路走来,走向自己的墓碑。 石头都是石头,人死了就是人死了,而在走过去之前,在此之前。。这些有什么目的呢?连自己都不知道。 那些被自己杀死的人的心情,我不理解。 那些杀死我的人的心情,我也不理解。 我们这么做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疑惑。 茫然。 隐隐的不甘和。。惶恐! 不允许再思考下去了,不愿意把最近为止的一切全部否定, 因为。。。 因为!因为因为因为因为这些根本就没有意义啊! 怎么能这样!我难道就是为了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才出现的吗? 一定要哪里搞错了,哪里搞错了才对啊! 这时候,路走到了尽头。 眼前是。。无穷无尽的白色的光。 那地方仿佛有着一切,那里又似乎空无一物。 要。。死了吗? 身穿红色风衣的少年有些茫然,又有些哀伤,一直以来佯装的坚强,甚至到最后都以为自己真的很坚强。 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到此为止了吗?到这里就结束了吗? 明明应该是这样的,明明这样就好了,为什么我还是。。。 该死!结果还是不甘心啊。。。 ——“你想要活下去吗?” “什。。。” 少年一时间有些错愕,转不过弯来。 ——“我说。。你想活下去吗?” 戏谑的男声从墓碑边缘透体而出,轻而易举地撕裂开一切阴森的事物。 声音从少年眼前无穷无尽的白光中传了出来。 话音刚落,这个红色的颓废落魄身影就被无穷无尽的白光所包裹。 第一百九十三章 权效一国 bgVoice(初音未来) 多么独特的人啊! 红色风衣的少年在看到鹊的第一眼就如此想到。 在学园里,打扮怪异,能力独特或者性格疯癫,不讲常理的家伙实在是不记其数。 在过去的四年里,红衣少年见的多了。 但是眼前的这个人却完全不一样。 仿佛仅仅是站在那里,就一整个世界,有着巨大的隔阂和疏离感,独自站立在在不知名的地方。 离得很远。 没错,就是距离自己很远的感觉。 被掩埋在历史中的未完乐章。 划过世界尽头的天体之音。 绝对死寂的世界中永恒燃烧的火焰。 无底深渊中静立不动的守望者。 红衣少年的直觉一直都很敏锐,但无论如何也不应该看到这些不正常的情景。 恍惚间,他从眼前这人身上看到了多元宇宙毁灭的恐怖情景。 崩溃,解散,重组。 “你是谁?” 他下意识地问了出来,甚至暂时忘掉了自己的处境。 “唔嗯。。” 鹊沉吟了一下。 “我是一个路过的人,这不重要。” 鹊伸手指了指红衣少年的胸口。 “重要的是,你的这里马上就要停跳了。” “我知道。” “那么,既然如此,回答我刚开始的问题。” “你想要。。。” “当然。” 少年打断鹊的话。 “我不想死,请让我活下去。” 面对这货的插嘴,鹊只是耸了耸肩,没有什么不满。 此人身上没有漆黑如墨的憎恨与恶心的恶意,这让他看起来顺眼不少。 “无论你是谁,无论你要我用什么作为交换,我的忠诚也好,灵魂也好,只要你让我活下去,那么我可以付出一切我能付出的代价。” 红衣少年没有什么激动的表情,这着实出乎了鹊的意料。 “为什么不怀疑一下呢?答应的这么干脆,你让我说什么台词?” 鹊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本来很想说一次这种台词来着,这么好的气氛怎么就被这小子打破了呢。 “毕竟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少年的目光纯净而没有杂质。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既然您会找到我,那么说明我还有可以利用的价值。” “不,只是意外。” “意外吗?” “只是你正好踏入了这栋楼,我正好看到了你。。并且你正好适用于我的计划。” “那也是我的幸运,冕下。” “幸运吗?希望你将来也能这么说。” 鹊笑着拍了拍双手。 “好了,那么我答应你,让你继续活下去,并且给予你能够活过这场危机的力量。” “在此之前,我有个小小的疑问。” “什么?” 红衣少年挑了挑眉,有些奇怪,自己只不过是学园底层的一个普通学生而已,并不是什么知晓隐秘的大人物。 对方难道会单纯为了这个而来找他? “请说。” “你的能力是什么?如何获得的?” “能力?哪方面的?” “就是你与表世界住民不同的地方。” “我的能力是高温的念动力。” 红衣少年没有半点隐瞒的意思。 “您刚才应该也看到了,不过说是高温,其实也不算什么,只是能把人的皮肤烫出水泡的程度。” “嗯,我知道了。” 刚才这个家伙用他类似念动力的力量将地面上的碎石凝聚成一把滚烫石剑,应用简单快捷的基础战术动作迎敌。 正面战斗能力不怎么样,看得出来,体力消耗也很大。但高温念动力能够攻击人的眼睛等部位,防不胜防。 最后被三人围攻,短短几秒钟就招架不住了。 不管怎么说,既然他不是躺在地上的十七堆尸体之一,那么还是有点手段的。 “至于这种能力是怎么来的?。。算是天生的吧。” 红衣少年对眼珠向右上角转了转,似乎在回想什么事情,神色有些缅怀。 “在我五岁生日那天,我毫无征兆的就拥有了这种能力,当时直接把生日蛋糕融化掉了,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 “嗯。” 鹊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什么。 事实上就算想问也问不出来,从同调精神网络的反馈上来看,此人说的全部都是真话。 天生的? 还是由于某种外界环境的刺激带来的? “可以了,那么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 鹊原本营业式的微笑,变成了充满恶趣味的诡秘笑容,仿佛一个深夜在马戏团独自舞蹈的小丑,让人看了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和不适感。 少年的感觉尤为明显,那不是人类的思维能够产生的思想。 淘宝看到了一双闪着莫名红光的星辰,其中充斥着人类理性所无法理解的思维和阴谋。 但这并不影响他内心中的感激。 根据时间来看自己应该死了才对,而现在,意识却无比的清醒。 这片白色的空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不过对方能如此轻易的让自己停留在这里,而不是陷入死亡永眠,这种手段实在不凡。 无论眼前这位大人是否是人类,是否是学园的敌人,或者是出于怎样的心理来利用自己。 单单表现出的这份威能就值得尊敬。 对于学园的学生而言,当刀剑相向的那一刻,唯有真实不虚的力量和死亡才能诠释一切,这一点听起来野蛮,但是也有其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强者应当受到尊重。 只有在这种残酷的氛围里活下来,才能能证明自身存在的价值,才能有资格作为“人类的希望”活下去。 这也是学园一直以来要求的。 从他们踏入这里的那一刻开始,曾经的自己就已经死去,而后活下来的,未被淘汰的那个人,将会是一个全新的自我。 他们的世界观对于表世界或许独特到偏激,但是也有其独特和正确的一面。 鹊用一种咏叹调般的语气说道。 “在这个世界上,曾有一位存在,其名讳叫做【全知全能者】。” “它的力量非常强大,大到可以主宰一个表世界国家的生死存亡。” “我需要你,虔诚的信仰它,我只是要你记住一点并,为之感到敬畏——“全知全能者的力量大到可以主宰一个表世界国家的生死存亡”。”小說中文網 鹊顿了顿,又重复道。 “记住,是大到可以主宰一个表世界国家的存亡。” “所谓大到,就是上限。” “而且是此间的表世界国家,而不是其他世界和纬度的国家。” “从今往后,你需要真心诚意的认同这一点,并且不断加深这个印象,明白了吗?” 鹊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奇特的笑容。 “这是我的馈赠,同时,也就代表着你承认了这一点,将来也不会因为你的个人意志为转移。” “我明白了。” 红衣少年果断地点了点头,对方说的如此之刻意,就算他是个傻子也能听出来。 全知全能者? 没有听过,大概是哪位神明吧。 甚至都没有要求自己去信仰它,单单只是要记住这个名讳,记住它的权能。 从这位的表情上来看也根本没有半点虔诚的样子,反而像是在恶作剧。 。。不管如何,这已经不是自己能介入的事情,只要按照他说的做就行了吧。 “很好,那么,放松一下,对,不要这么紧张,你现在需要稍微休息一下。” 在红衣少年的眼中,那双莫可名状的红色眼睛突然放大,并且迅速攒足了他的整个心神。 仿佛这个世界除了这双眼睛以外,别的什么东西都没有了,都已经消失一空。 外界。 鹊蹲在红衣少年的身边蹲着,周围的三人眼中根本就没有他的身影。 他们保持着挥舞武器的姿势,却根本一动不动,虽然从神情上来看,似乎在继续着虐待动作,但实际上已经不再动弹了。 雕塑一般,看上去无比的怪异。 这几人的精神强度或许能够超过普通人,只是比起鹊。。这中间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这是认知层面上的本质差距,就好像泡沫妄图和坚硬的金刚石相比。 鹊的眼帘中划过了一行行的数据流。 他正在“魔方”的帮助下直接向他人大脑植入强制性的暗示。 隔着身体皮囊将一小部分大脑皮层组织转化为类似源血的物质,作为控制他人的命令中枢。 整个过程非常的复杂。 相比于其他的药物手段,只要人道得多。 鹊有很多洗脑用的药物,甚至在精神层面获得跃进的现在,这种药物的效用还能加强许多,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这个人也只是下的一步闲棋,更多的只是作为实验体存在。 如果能用“名字”影响到全知全能者,哪怕只是一丁点,这也代表着好的开端。 试探。 如果有效。。 到时候,自己也不介意用“信仰毒药”的恶劣手段干掉他。 在自己身上下注的家伙必须做掉! 你以为你是谁啊?提拔勇者的贤者吗? 我早晚会做掉你的。 鹊的眼中闪过一丝凶戾和暴虐,这种霸道猩红的意念倒是与觉醒后的铃兰有些相像。 之前失手倒在几个小女生手里,那也是自己遭逢大难心神失守的情况,无论如何都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谁会在意几只蚂蚁对自己的恨意呢? 但全知全能者不同。 那家伙是真的在我身上加注啊! 它真的敢啊!这简直不能忍! 哪怕从现在的结果上来看,表面上就只有好处。但其背后究竟有怎样恶毒的形式,实在是难以揣测。 我自己现在的反击和恶毒的诅咒,或许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偏偏自己无法对它生出恶意。 啊啊!一想到这里就更加难受了! 还有。 如果说。。如果说我是因为你的算计才和她们分开的。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鹊有些神经质地笑了笑,黑发遮挡住眼睛。 鹊突然停住了自己刻意引导的狂态,表情也恢复正常。 为什么即使如此,我也无法对他生出真正的憎恨? 他左手一握,收回了雾气般的黑色阴影,只剩下红衣少年的身体周围还残留着一丝不曾消散。 最后伸手将几粒药物塞入他的嘴里。 鹊转身大步离开。 时间消耗的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 必须抓紧了。 当他走到走廊清楚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右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自己转过回廊,消失在阴影当中。 随即,那四个人相继从混沌迷茫的沉睡与停滞中醒了过来。 “咕啊!——” 紧接着,三声杀猪般的惨叫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几乎不分先后地响起。 第一百九十四章 历史黑幕 bg魔道的挑战者(高梨康治) 路上,鹊一边快步走过过道一边思考着刚刚收集到的情报。 那些濒死之人为了获得重来的机会,竹筒倒豆子似的将任何鹊想要知道的信息都告诉了他。 比如学园的死敌——诸神。 远古,所谓的“神灵”,是人们对生而神圣的幻想种的尊称。 它们或许并不是在存在于天上或者地下,而是真实存在的,是行走于地面上的的神圣。 又或者,诸神并未真正存在过,但当无数的人开始念诵这一名字,传播它的功绩与经历,愤怒与恩泽之时,它就会真正出现于大地之上。 其中或许有着更加难以考究的,离奇的诞生经历,连神祗自己都早已忘却。 但无论是哪一种,所谓的“名字”对于他们而言都有着非凡而不可取代的意义。 当人们希望拥有更多的光与火,那么久而久之,会有掌握光与火的神灵达成他们的愿望。 这样的信仰神灵为此而生,也同样可以因为人们的抛弃而慢慢走向消亡。 此为信仰诸神,也是神灵中的大多数。 对于那些古来就存在的伟大生灵,人们同样会赋予它的名字,并描述它的功绩和权能。 于是或有意或无意的,古神因为人们的愿望不断受到限制,身上被套上一层层枷锁。 “天灾”被敬畏,进而因为人们的愿望而失去锋利的爪牙,最后昏沉圆寂。 “福祉”被圈养,一步步沉沦,最终成为了人们谋求利益的工具。 “名字”本身就是一种愿望的寄托。 造神者的知识中也有类似的描述。 一旦被无以计数的人类期许,被加上了各种各样的意义,那么神祗本身也会被扭曲。 愿望的力量何等纯粹!人类的可能性何等繁多! 从人类主观出发的祈求本身,是温水煮青蛙般的坑杀。 信仰,能够成为毒药。 在刚刚过去的两个小时里,鹊脚踏“彼方”辗转了十六栋大楼,在每一层都找到一个身处险境的人与他达成交易,给他们强制灌输“全知全能者拥有主宰表世界一个国家的能力”这种概念。 从今往后,它们会不断地强化这种观念,并将这当作人生信条一般膜拜。 总共十六个人,没有一例失败。 鹊提出的要求并不过分,甚至非常简单。 不要说在真正的生死存亡之际,哪怕为了某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许多人也会毫不犹豫的出卖自己的灵魂。 如果这些人做不到这一点,它们就会触发鹊在其大脑中留下的心理暗示,然后被动的做到这一点。 鹊行走在空旷无人的走廊之中。 白色彼方的金属鞋底踏在地面上,发出清脆好听的足音。 所谓的信仰毒药,以现在这种渺小基数,其实也仅仅只是一个实验罢了。 对真正的全知全能者而言,十六个能力者的愿望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哪怕是十六亿能力者也没法对它造成什么影响。 更重要的是全知全能者对于此的反应。 以及从中或许能够得到更加重要的情报。 比如全知全能者的立场和目的。 还有它的存在方式。 就在刚才,鹊从一些地位身份较高的学园成员记忆中取出了一部分记忆碎片,将它们黏合到了一起。 其中,除去出现频率最高的“学园守则”以外,更多的还是零碎的对于世界组成的认知。 比如,关于神灵。 学园对于一切不在泛人类控制之下的非自然力量保持中立,但是对于损害泛人类利益的事物尤其是神灵抱有强烈的敌意。 从过去发生的种种来看,此世真正能够对学园产生威胁的只有两类存在。 一是现在依旧存在的诸神国度【乐园】,本质上是与许多的神国半位面相互接壤的地上神国。 【乐园】与【学园】将世界笼统地一分为二,互相攻伐已有数千万年时光。 另一个东西的情报非常模糊。 没有人对它有一个清晰的概念,那似乎是某种难以描述的禁忌,其本体引藏在层层的历史黑幕之中。 同时也是距离现在非常遥远的过去,足以称之为神话的往事。 其古老程度甚至更在神代之前。 没有学生和教师知道那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即使有个别非常感兴趣的人,他们从无数的书籍和资料中能够得到的信息,就仅仅只有三个字。 ——【大清洗】 因为上层的故意隐瞒和封锁,哪怕这些人是学园的成员,也没有得到完全和准确的消息,只是知道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 这些还是因为在某些场合不得不提到才会了解。 他们所知道的相关记载大多晦涩难懂,并且充满了各种人为的消除痕迹,其描述也非常片面笼统。 这还只是后人的猜测性推论,真正的实时记录根本没有。 从学园学生的认知来看,这个世界上的人类最开始就是天地的宠儿,能对他们产生威胁的从来都只有极少数的其他智慧生物和神灵。 后来,人类更是掌握了对抗神秘的方法和力量,与神灵分庭抗礼。 奇怪的是,直到今天,神灵没有灭亡。 人类在过去的漫长时光中并没有获得想象中的巨大发展。 文明与科技,体制与秩序,在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不是自毁就是因为意外而垮台,然后重新开始。 这个庞大到难以言喻的世界有着数以千亿计的人类,这还不包括其余的类人种和幻想种。 从未有表世界的生灵完成过统一或者联盟。 世界太大,而个体生命只有短暂的百年光阴。 里世界的超凡者们高高在上,一方面又维系着人间界脆弱的平衡。 在这之上还有镇压级的恐怖个体武力,足以单体灭世的自走天灾,名为【烛火】的伟大存在们镇压一切。 其中,学园最高议会的七席【王冠】便是这一层次的古老神圣,它们的生命与故事贯穿历史长河,光辉照耀过去现在未来,也对应着乐园各大神系的几位同层次的主神。 乐园与学园,两者只是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状态,一如天平两端。 鹊从只言片语的描述中感觉到了非常的刻意。 人为的修正感。 仿佛。。。仿佛冥冥中存在着某种更加巨大的外部压力,促使这两者维持着这种平衡,并且不得不共同抵抗这种外敌。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如果有的话,那也是说,其实存在着即非神灵又不属于泛人类的存在。 会是什么呢? 不知不觉,鹊已经走到了一栋教学楼的大门口,他在脸上流露出非常愉悦的笑容。 有趣。。。 明明是那么古老的事情,却还要遮遮掩掩,学园到底是在隐瞒什么呢? 这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秘密之一了吧,只要知道了这个或许许多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阿克兄妹的事。 EVE。 所谓天生的能力。 。。铃兰。 鹊的笑容一僵。 那个丫头。。 明明之前还是那样柔弱的,为什么突然就站到了我们的面前,把我们护在身后呢? 红色的羽翼,还有那个与她战斗的怪人。 好像小丑一样的装束。 我是不是有在哪里见过? 铃兰啊。。那明明是我的工作,明明是我的位置才对的。 你不需要做这种事情的,交给我就好啦。 你已经背负了太多。 这种事情,只全部要交给我就好。 ——结果我就只有这种浅薄如同凡人的认知,只有这种程度的理解吗?真是个寒碜的笑话。 归根结底,因为我的能力不足才会带来现在的局面。 在我成为真正的凌驾性的无为者之前,还有很多不得不了解的事情啊。 还需要提升。 鹊露出微笑,停住了自己悲观的自怨自艾。 啊啊,这习惯真的改不了了。 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挽回。 即使这样也一定要挽回的话,那就只有去谋夺时空与命运的权柄了吧? 鹊迈开步子,踏入眼前幽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这次没有足音。 那些黑暗中潜藏着的恐怖怪物,斑潘达蠕虫并没有对他发动袭击。 不是因为精神同调网络的负反馈屏蔽。 同调网络对付起人来或许非常容易,但对于本体未明的怪物来讲是否有用还是未知数。 至少需要一定的世界来解析对方精神波段,然后与之接驳。 能够隔绝感知仅仅是因为“彼方”而已。 鹊的身周是一层反重力膜,他的双脚离开地面,白色的漂亮鞋子两侧是绯红色的细小光羽,托举着他悬浮在半空之中。 既然有了前所未有充足的混沌思维,那么鹊也可以少有的奢侈一把了。 要知道,原本的彼方都是鹊通过源血将各种材料手动拼装组合起来的,几乎没有用到混沌思维。 就在刚才,仅仅是为了反重力膜更加坚固隐蔽,同时也加快修复速度,鹊直接动用了混沌思维修补损伤,跟新换代。 效果也显而易见。 任何物理上的探查方式,亦或是热能感应,声波探测等手段,都不可能对现在的彼方反重力膜产生作用。 它能飞的更快更隐蔽。 更重要的是,只要鹊想,彼方就能在空中留下极为漂亮的,类似激光轨迹的“光路”。 那超帅的! 真想让铃音和铃兰也穿上试试啊。。 鹊现在相当于一个悬浮在半空之中的隐形泡沫。 在耗费了如此多混沌思维的情况之下,彼方已经从纯粹的科技产物变成了某种更加玄幻的造物,已经不是单纯依靠机械科技能够完成的了。 是艺术品! 我超喜欢这个的! 鹊的嘴角不禁流出一线口水,面色潮红,对于自己的新作无比满意。 至于精神探测手段。。从目前来看,这些家伙明显没有这种能力。 如果有? 那更加有意思了,只要是要完整的思维逻辑和清醒意识的生命体,一旦精神认知高度没有达到鹊的层级,在他面前与能够自如操纵的傀儡没有什么两样。 对方的五感,神经,乃至思维倾向,都将成为鹊手中的细线,牵引着它在鼓掌之中翩翩起舞,永远无法跳出这个范围! 情感,意志,信念,坚持。 即使是所谓的坚刚不可夺其志的家伙,无论他的信念有多么坚定,这都是毫无意义的。 一般这样的人,他们的内心更加极端,也更容易被找到漏洞趁虚而入。 很容易就会秉持着自己所坚持的信念亲手毁掉珍视的东西。 鹊走在斑潘达蠕虫的缝隙之中,尽量不去看他们的身体,同时也避免撞到他们。 地面有些过分拥挤,如果其中的哪一个突然动了那么一下,鹊就很会可能暴露。 偏偏他还在闲庭信步。 这些家伙全部都一动不动的,如同雕塑,其外形无比的猎奇,大略看上去甚至都不能分辨个数。 至于为什么不去仔细看一看? 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常规物理上的感知和精神上的探测以外,还有更加不讲理的。。。 直感和因果。 自己不应该去看。 视线是冲突的开始。 第一百九十五章 阴差阳错 bg戏言ed 完全黑暗的世界中,仅凭肉眼无法视物。 鹊的精神同调网络有如无法被屏蔽的雷达,在无尽的黑暗中舒展着自己的万千触须,周围的景象在脑海中一一呈现。 一根根不具有实体的线穿透了黑暗中潜藏着的怪物,没有激起半点水花,它们的面貌也无法在脑海中的全息影像上反馈回来。 此处的蠕虫们属于某种不可名状之物的投影,其本体存在于【斑潘达迷宫】之中。 【斑潘达迷宫】是依附在主位面之上的小气泡,进入的路口也在乐园的统治范围。 一团团模糊的黑灰色球体如同雾气一般盘踞在大地之上,互相之间气机牵连,绵延成片,放眼过去非常拥挤,挤占了这片学区的每一个角落。 现在外面真的会有活人吗? 鹊摇了摇头,加快低空飞行的速度。 实验时间已经结束了。 他需要尽快找到眼下局势的源头。 如此,到时候不管是谈判还是厮杀,都能为自己扳回少许的主动。 嗯? 额,这是。。 鹊突然停了下来,不自觉地张了下嘴,脸上浮现出少有的错愕。 竟然有活人在外面? 鹊下意识的将同调网络的一端延展出去,覆盖住左前方千米外的位置。 那里有人。 浓墨似的黑暗中,有着真正足以划破绝望困境,鼓舞人心的光明。 跳动的火苗,一如“希望”与“生命”所被赋予的意义。 蓬勃燃烧,朝阳破晓! 通过同调网络可以清楚地看到,以燃烧跳动的火焰光芒为中心,一共有三十七个人,他们彼此站得非常靠近,背靠着背团在一起,一致面对外敌。 这是一种非常难以想象的情景,特别是对于学园的学生来说。 这群精英更习惯杀戮和背叛。 学园里这种同场域般的气氛,群像性的价值观取向可以轻易把一个原本世界观与之迥异的人扭曲,或者干脆淘汰掉。 但仅仅是这样还是不够的。 真正团结的奇特团体也不是没有,但鹊之前探查到的那些已经全部溃灭了。 如果团结就有用的话,学生们也不会在之前的袭击中一触而溃。 每当有扭曲的巨大肢体从阴影中抽出的时候,刚一接触到橘红色的火焰散发出来的光晕,便会如同火焰灼烧下的积雪一般迅速的融化,只剩下一丝能够攻击到学生们残留黑气。 情势岌岌可危,只是勉强抵挡。 两者明显的维系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外界的攻击无法打入,来自斑潘达蠕虫的触须不断骚扰突袭,这让里面的幸存者感受到了足够的压力,刚好无法分心提防身边的家伙。 鹊把注意力集中过去。 橘红色的火光来自于一根小小的火柴。 火焰虽然渺小,但是它照亮的范围却与其大小不成正比,其中充满了温暖与希望的意味,只是看一眼就会让人心中涌起安心的倦意和幸福感。 它不像是寒冬中林园绽放的花朵,而是在冰冷的风雪下,不远处的房屋窗口的温暖灯光。 灯光,代表着文明。 暖和舒适,也预示着活下去的希望。 鹊一时间有些出神,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继而挑眉。 以他夸张的精神强度,都会感受到如此的亲近之意,打心底里生出好感。 整个过程无比的自然,没有生出任何的厌恶。 难怪学生们互相之间突然变得如此和谐。 真是有趣! 鹊露出由衷的微笑,定了定神,重新看过去。 绽放着希望之光的火柴被一只洁白的小手用力握着,这只手的主人身上穿着学园制式的校服。 亚麻色头发披散在身后,有些凌乱,但更加体现出她坚强与英气。 面部线条柔和,如何看上去既可爱又好说话,让人见了就有一种亲切感。 身材平平,远看有种小动物的感觉。 少女棕色的眼睛印着着橘红色的火光,美丽一如燃烧的琥珀。虽然此刻身处危险至极的生死战场,却偏偏有种惊心动魄的静态的美感。 相比起以上的话,鹊有一种更加贴切的描述。 ——秋神。 秋天的秋,神灵的神。 普通的可爱。 有着邻家女孩般文静气质的女生。 偶尔思维跳脱。安静下来的时候,那眼睛古井无波,仿佛在眺望着什么非常遥远的东西。 说实话,和印象中的差距有点大。 鹊没有耽搁,直接加速飞行过去。 情况有些超乎意料,他决定暂且把手上的事情放下。 毕竟,漫无目的的寻找也未必能得到答案。 来到近前,鹊看得更加清楚了,那确实是秋神无疑。 从浓稠如墨的黑暗中,一条条肿瘤聚合物一般的触手伸出来,其表面流出极稠的黄色液体,散发着类似化学污染物的恶心味道。 斑潘达蠕虫受伤了。 橘红色的火焰微光有着破邪显正的效用,一旦总有触肢沾染上这种光芒,就会被无法熄灭的无形火焰烧灼,很快只剩下一丝丝黑烟,而这有害的毒烟被外围几个学生撑起的能量屏障挡住。 一道道攻击从人群中爆发出来,向着四面八方的黑暗涌去,只不过泥牛入海没有起到任何效用,仅仅牵制下蠕虫们的注意力。 幸存者们在秋神的带领下坚定不移的向着一个方向运动,目标正是不远处的黑暗中,那一栋隐隐散发着朦胧微光的大楼。 虽然前行速度缓慢,面对攻击首当其冲的那些人,也因为紧张而大量流汗,但是看得出来,他们还能坚持很长一段时间。 鹊怂了怂肩,解除彼方的反重力膜。 双脚落地时发出清脆好听的金属撞击声,这吸引了神经质的幸存者们的注意。 他从黑暗的区域中缓缓现身,走入橘红色火光笼罩的范围。 出于对秋神善意的回报。 或者说更多的是因为她身上散发出的先天亲和感,这种感觉,会让身边的人都会觉得轻松舒适。 ——鹊决定动手帮她一把。 在鹊的心目中,秋神或许根本无法与铃音铃兰相比,但还是有着类似阿克的地位。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与她成为朋友。 这放在鹊身上,已经是很少见的情况。 鹊的身影如同的幽灵一般从黑暗中浮现出来,前一秒如同泡沫般虚幻,下一秒钟就已经站在那里。 站在学生们前进的道路中央。 秋神站在了人群的最中心处,两人的目光瞬间交汇到一起。 女孩的眼睛微微睁大,一时间停住了脚步,眼神霎时间变得震惊和复杂,但唯独没有喜悦之类的正面情绪。 其他学生也纷纷看过来。 额。。 等等?! 鹊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哪里很是不妥。。。非常,非常,非常的不妥。 现在他出现的时机和登场方式都非常微妙。 为什么一个活人能从斑潘达蠕虫的环伺中若无其事地走出来还不受到攻击? 正常人的第一反应,定然是这两者是同一阵营的。 唯有如此才解释的清! 先前因为看秋神的火焰看得晃神了,鹊也没多想,做出了不符合他一贯谨慎风格的事情。 直觉告诉他,这可能会引发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各位小心!停下来!” 秋神口中发出一句急促的警告。 围在周围的一群人也有如训练有素的士兵,令行禁止停在了周围,将秋神团团围住,保护在里面。 已经引起了啊喂!仦說Ф忟網 “那个。。好久不见?” 鹊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 这种情况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的清的,他只能尽量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并向着女孩挥了挥手。 “我们今天早上才分开,你忘了吗?” 秋神根本没有与他套近乎的意思,她的目光重新恢复平静,冰冷。 “你怎么出来的?” 该死! 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鹊瞬间了解到了秋神的想法。 这时候都不需要同调网络了,哪怕单纯的从最简单的常人的逻辑来思考,都可以明白。 现在是非常时期,具体来说就是神灵侵入了学园,原因不明。 在秋神的理解中,自己之前明明被铁链绑住了,没有表现出什么特殊能力的自己,现在却能够毫发无损地站在了这里。 说到底, 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穿过这片黑暗来到这里呢? 鹊已经从学生的表层意识得知,学园的外围充满了无数的防护,警戒结界。 自己作为编外人员可以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本身就实在是个巨大的疑点。 然后立马就出现了眼前这种状况。 再加上,鹊之前并没有主动说出自己的大致身份,那么秋神的第一反应只怕就是。。自己受到了欺骗。 自己辜负了少女对最开始对自己表现出的善意和信任。 信任。 鹊自诩是一个十恶不赦的虚伪骗子,但此刻心中莫名的有些苦涩。 践踏他人善意的罪恶感。 最开始,双方还是敌对状态,自己不但是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的,行径也非常值得怀疑。 ——这一点还真的要感谢有些天然呆的秋神,不然自己大意之下,可能已经被那些凶残的女孩活体解剖了。 然而,人家虽然天然呆,但是并不傻,且刚好具有正常人的思维能力。 这才是最致命的。 如果女孩真的天然呆或者精神跳脱以至于愿意相信自己,那个事情会很简单。 如果她多智近妖,以至于能推测出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那个时间还会有转折的余地。 而不至于变成是现在这样。 秋神垂下眼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在寒冷的空气中冒出白色的水蒸气。 周围的学生纷纷疑惑地看了看两人,抵抗怪物的同时也对鹊绷紧肌肉,保持最高级别的警惕。 是秋神让他们活到现在,让他们看到了希望的光明。 既然如此,现在也把自己的生命交给她又何妨! 学园之中几乎没有这样的人。 此刻险死还生的经历让他们重新拿回来早已抛弃掉的“信任”。 女孩这声音从烛光中传出,莫名的有些沉闷。 这一刻,她想到许多。 想到这些惨死,同学们想到从天而降的灾祸,想到自己一去不复返的生活。 不应该只能看到肉块和鲜血。 不应该没有阳光和温暖的怀抱。 不应该没有哪怕一个可以撒娇的人。 不应该这样的。。。 只有失去,才会懂得珍惜。 “是。。你吗?” 声音隐隐有些干涩,带着哭腔。 “是你做的吗?” 善良的少女不希望是自己救下的这个人——是自己的善良害了自己的同学,自己的伙伴,家人。 她真的不想。 第一百九十六章 暴戾 bg大地的鼓动(美食的俘虏) “我做的?” 鹊收起尴尬的表情,嘴角带笑问道。 三言两语间,鹊已经意识到了两人认知上存在某种误差。 “发生了什么?” 秋神抿了抿嘴唇,苍白的面颊被烛火映照成宣纸的色泽。 这一刻,周围的三十六人没有轻举妄动,甚至连黑暗中的怪物都开始作壁上观。 场面异常安静凝滞。 “她们都死了。” “她们?你的那帮子疯。。咳咳,同学?” “是啊。。全部,全部都死了。” “那,为什么你能断定是我做的?” 鹊似乎没有上来就解开误会的意思。 “为什么?” 秋神勾起嘴角,眉眼间的痕迹加深,像是几天没有合眼。 少女举起火柴. 渺小的火苗这一刻有如宇宙的中心,绽放着灼热的耀眼光辉。 “你出现在这里就是一种错误。” “你应该乖乖待在那里的,而不是挡住我的路。” “待在那里等死吗?” 鹊歪了歪脑袋,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 “喂喂,开什么玩笑,我刚刚差点被砸死好吧。” “什么意思?” 鹊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刚刚啊,有个拿着夸张锤子的女人专程过来做掉我。要不是半路杀出一个管理者的青蛙头,我说不定已经死了哦。” “在这里,这很常见,兴许你只是被波及到了而已。” “很常见?靠这种鬼话就能一笔带过吗?” “波及?喂喂,虽然由我这样的可疑人士说出来不大对,但是。。我比起她们就这么不值一提,毫无价值?” “你很可疑,我们也才刚刚认识。” “我以为这些都不是问题,我甚至天真地以为,你能理解我,我们能成为朋友。” 鹊自嘲地笑了笑。 “现在。。不能了。” 少女眼中的黯然一闪而逝,随即又恢复成冰冷。 “你很快就会明白的。最开始如果答应我是多么正确的选择,可惜你错过了唯一的机会,现在哪里也去不了了。” 鹊微微抬起头,脸上的表情 “那个女人应该是你们班某个人请来的吧,又或者是你们的敌人想要劫持我做把柄。。真是夸张的强度!只是一个毕业生就有如此的力量,你们学园的每一样东西都有够夸张的。” “如果能消除掉我这个意外因素,那么之前的日常还能继续维持下去——你们中的某个人就是这么想的吧?” “所以就。。。” 鹊伸手在自己脖子上抹了一下。 “这样世界就清净了,不是吗?” ——“够了!” 秋神大长着嘴,口中迸出两个响亮的音节,声音大到连她自己都有些错愕。低沉的吼声中压抑着许多复杂的情绪。 真的。。是他吗? 我很。。生气。 可是。。为什么? 明明不应该这样的。。。 我看人看走眼了? 秋神想起初见时,鹊身上那吸引着自己的亲和感。 。。甚至直到现在,这种亲切的,“他不会害自己”的预感仍旧盘桓在心头。 秋神的能力在此之前都很单薄,她无法正面对敌,有的仅仅是窥探危险的轨迹,嗅闻命运的足音。 她相信自己的的能力,这救了她无数次。 她更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 压抑,压抑。 嗓子干涩发痒。 眼神低垂,呼吸加快,汗腺大量分泌汗液,肾上腺素在血管中旋转奔腾,流遍全身。 秋神似乎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精神压力,她迈着踉跄的步子,拍开周围人搀扶的手。 “不反驳吗?” 鹊摇了摇头,说出的话像是在故意刺激她 “由此也可以看出你们对表世界的态度了。” “真是莫名其妙的傲慢啊。。我大概明白了。” “学园这些年来的都是如此的货色吧?” “明明连自己被当成病原体圈养起来都浑然不觉,这种无知有时候也是一种幸福吗?” 鹊仿佛没有看到秋像要杀人的棕色眼瞳一般,甚至笑得更加愉快。 “没有力量并不可怕,然而无知是可怕的,是可悲的。” 鹊的社交能力非常强大,他的语言逻辑能力也能迅速解开误会,但那也要看他的心情。 现在的他没有这样做的心情。 他莫名地想要看看女孩的反应。 “既然如此无知,那么死了也没什么好说的,怨不得别人。” “那种人,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好为之伤心的吧?秋神,反正以你的资质,那种炮灰——” ——“闭嘴!” “那种炮灰根本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吧?” ——“我叫你——闭嘴啊!混蛋!” 少女亚麻色的披肩长发无风自动,留海下的棕色瞳孔里燃烧着橘红色的火光。小說中文網 不知何时,她已经站到了鹊的身前。 挥舞! 巨大的火焰化作长龙旋转腾飞,四周的空气在一瞬间被排空。 少女白皙的手掌仿佛握灭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火柴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绚烂凄美的火焰。 恐怖的威慑之下,周遭的斑潘达清道夫一时间都被强光驱逐,纷纷退避。 这是足以毁灭他们本体的恐怖力量! 橘红火焰无需氧气就凭空燃烧着,如同画家在夜空中点缀上鸣动的辰星。 那不断拉伸的模样一遍又一遍地诉说着其主人的挣扎与哀伤。 鹊倒在地上,胸口已经被破开了一个人头大的空洞,断面的伤口处没有焦黑的坏死细胞,仍旧是鲜活的红色,边缘处燃着火苗。 秋神紧咬着下唇,缓缓收回颤抖着的双手。 “难得我告诉你名字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乖乖待在那里等我?” “不该是这样才对。。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秋神身边的橘红色火焰愈发灵动起来,它们是沐浴悲伤与仇恨而生的花朵,此刻,这缺乏人性的火焰正因为新的燃料而兴奋到发抖! “不应该是什么?” 鹊的声音再一次在耳畔响起,话里不掺杂笑意,只是纯粹的平静询问。 “不应该?所以就要杀掉我?那你觉得应该如何?!” 背后! “你!。。。” 秋神下意识回头,然而还没来得及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连人带着身周的烛火消失在了原地。 “轰!——” 电光火石之间,原本被这些学生作为目标的教学楼这时候发出了巨大的响动,正门旁的的箱体大量坍塌,碎石块摔落到地上。 烟尘四下弥漫,即使无法看清具体状况,学生们也纷纷跑上前去。 整整三十六个人也算是人多势众,然而在这浓重的黑夜中,他们仿佛萤火虫一般渺小。 在他们紧张的注视下,灰尘渐渐散去,露出里面穿透出来的烛光,周围的石块都被焚烧开裂。 原本温暖跳动的烛火这时候也显得非常暴戾,肆意地向着周围宣泄着自己的怒火,甚至那些靠的近的阴影怪物都在无声无息间被焚烧殆尽。 学生们还没来得及感叹烛火的恐怖破坏力,就因为眼前的这一幕感到手脚冰凉。 那个突然出现的少年正用右手抓着他们领袖的脖子,将少女整个后脑死死地抵到墙上,与其背部接触的水泥墙体正不断地融化,化作泥状物滴落下来。 鹊的左手懒散的插在白色衬衣口袋里,右手则轻易地掐住了秋神的脖子。 对方的一次次反击都没有对他起到任何作用,如同儿戏的魔术表演。 拳打脚踢,或者将大量的烛火毫无章法地按在鹊的身上,发出一次又一次的爆鸣,声势浩大而绚丽,奈何这只是雷声大雨点小,无法造成任何的实质伤害。 少女的眼神充满了愤恨和不甘,但是很可惜,她的眼神并不能杀人。 获得了心灵能力的鹊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这意味着很多无法触及的禁忌知识都被解锁。 原本无法完成的,抑或是需要借助仪器的精密实验都可以进行。 此刻。 鹊的全身包裹着一层半透明的薄膜。 这正是由混沌思维改进后的“北极星”编制而成的“甲”。 原本的作用得到了加强,魔免,精神防护,已知的最高级别物理抗性,抗震还能过滤毒气。 全新的北极星外形变成了透明且不定形的事物,此刻的它已经接近鹊最开始的构想:模拟环境。 顽固,稳定,强大,防不胜防。 更多的源血被注入其中,仿佛经络一般遍布在北极星的每一寸空间,甚至可以当做动力装甲来使用。 鹊的身体已经被改造成足以使用这副“外动力装甲”的程度。 后方。 那三十六个稚气未脱的能力者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一般,迅速地完成攻击准备。 手持近战武器的,无论男女都如同发情的公牛狂奔过来,剩下的则站在原地发出远程打击。 这些青少年在心中都像明镜似的。 先不说秋神的身份代表的意义,以及她出事之后会引发的后果。 单单是眼前的困局,一旦没了她,那么以如今的处境来看,自己等人只怕也难逃一死! 鹊连头都没有回,包裹着北极星的右手微微松开,生怕秋神窒息而死。 他盯着洁白皮肤上的红痕看了半响,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也不想这样的。” 这时候,来自他背后的攻击已经来临。 秋神的瞳孔一缩,预知危险的直感短时间内冲破了愤怒和仇恨的情绪壁障,在她的脑海中嗡鸣作响。 这一刻,她甚至感觉自己看到了未来的片段。 血。。 血!血!血!血! 血流成河。 肉块,残肢,断裂的头颅,破碎的机械,喷洒的人体器官。 大量的。。大量的残破不堪的尸体。 以及那一双双死不瞑目的充血的眼睛! 秋神趁着鹊松手的那一刻恢复了几分清明,她短促地大口吸气。 “跑!——” 秋神在此之前并不认识这些人,甚至现在依旧不认识。 或许其中有着她的敌人也说不定。 精神能力者从来都是稀缺的资源,值得野心家暗中觊觎窥探。 但天性的善良令她心有不忍。 声音凄厉如同报丧的女妖,杜鹃啼血,猿猱哀鸣。 现在最新的资源多人停住脚步,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可是,王冠的命令!” “是啊!您可是那位刚刚钦定的人选!” “请快点下令让我们干掉那个无礼之徒,伟大的候选者!” “这是命令!我——” 鹊一直盯着她的双眼看,这时候发现少女的眼神根本就不在自己身上,而是越过了自己,看向自己的背后。 鹊不禁摇了摇头。 我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 还是说,你情愿去看这些垃圾,都不愿意看我一眼呢? 鹊猩红的舌头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那种凶残的笑容,仿佛某种无可名状极度邪恶的远古邪物。 他很傲慢。 这根植于天性,鹊也从未想过要隐藏。 伴随着心中潜滋暗长的对于美丽事物的占有欲,鹊眼中的杀机已经提升到了顶点。 秋神! 现在,你只需要看着我就行了! “嘶嘶嘶嘶嘶!——” 霎时间,伴随着无数道长蛇嘶鸣,空气呜咽的声音,鹊的背后分化出无数透明的细线,直直地钉入一排排的肉体中,来回穿插交叠。 同调网络配合着源血遍布在新生北极星的每一个基本粒子中,鹊看也不看背后一眼便能对所有情况如臂使指。 北极星就好像是他的四肢一般,能够充分地感知外界,并做出反应。 无数的血花绽放。 脆弱的人体被锋利的细线顺着肌肉内脏的纹理划过,切出光滑的横截面。 切割!撕裂!粉碎! 解剖!摆放!展览! 暴戾!!!! 一瞬间就被全灭了。 无论他们平日里是多么穷凶极恶,又有着何种恶毒强大的能力,此刻都毫无意义。 太快了! 学生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如同破布娃娃一般,被熊孩子双手一抓一拉,轻易扯碎。 零星的攻击打到鹊的身上,甚至都无法掀起半点涟漪! 鹊这时候的神情样貌与铃兰会有几分神似,一样的莫名红光,一样的傲慢与凶残。 曾经的鹊虽然狠辣无情,但对于尚且有着利用价值的事物不至于直接毁灭。 那时的他更加隐忍,也更依赖谋略。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种变化——又或者意识到了铃兰对自己的影响并心怀感动地接受了? 然而看到秋神的眼神,鹊的眼中还是流露出明显的难过。 这个女人救过他的命。 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的。” 第一百九十七章 倔强 bg希望(绝园的暴风雨) “朋友?” 秋神此时看上去异常的冷静,并没有因为那三十六人的死而产生什么强烈的情绪波动。 这与她先前失声叫喊的样子大相径庭。 在这些人死后,她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一开始还有可能,但是现在。。。” “为什么?就为了那些已经死掉的人?” 鹊双手自然地下垂,看上去有些疲累。尛說Φ紋網 “如果你说的是他们的话。” 少女指的是鹊的身后那群乌合之众。 “死了也就死了,要不是上面的任务,这种事情我也不会去管。” “我不认识他们,他们的死活自然与我无关。” “喂喂,和我想的有点不大一样啊,这么随便真的好吗?” “大家不都是这样的吗?既然都开始厮杀了,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秋神揉了揉自己的脖子,眉眼间的灰暗挥之不去。 两人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少女仅仅表现出来的阴郁的气质,而此刻,她身上某种更加深沉的特质已经开始觉醒了。 与此同时,还有渐渐变得奇怪的善良与纯真。 巨大冲击之下异变的观念。 或许她自己仍就相信这些,只是表达出来的方式大相径庭而已。 “他们的死会稍微影响到我的评分,但这也没关系,全灭也影响不了太多。” 秋神眯了眯眼睛,嘴角勾起微笑。 “那你为什么还要出声让他们逃跑?” “谁知道呢?兴许我只是为了装的像一点?” “不,你不会的。” 鹊盯着秋神的眼睛。 “你不是这样的人,也成为不了。” “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请不要把个人的情感强加在别人身上。” “此前,一位大人物给我下达的任务,如果在这次任务过程中评分够高,我就能成为候选者,获得【光】的资格,不必在这个鬼地方挣扎了。” “昨天的你一定不会这么说。” “其实我原来就是这样的呢?” 秋神露出挑衅的笑容,仿佛对之前发生的一切浑然不在意。 鹊沉默了半响,有些苦恼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和之前差别太大了。” “之前的你还在想着帮助我一个陌生人逃离这里,现在又对这么多人死视而不见。” “人总会变的,不是吗?” “但不会改变得如此之快。” 鹊的目光深邃如一口古井,仿佛能看穿人心的镜子。 “所以说那又怎么样呢,是不是对我很失望啊?” “事到如今,你想做什么?” 秋神保持着那副玩世不恭的阴暗笑容,表情令人捉摸不透。 “不想做什么。” “倒是你,不来杀了我吗?” “说不定是我杀了你的同学们哦。” 鹊淡淡的看了少女一眼,转身离开,完全把后背暴露在了她的面前。 “诶?” 秋神脸上的表情僵住了,一时间没有想到对方会如此大意,愣在原地。 “不,你。。” 秋神结巴了似的,有一种想强烈的要开口说话的冲动,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鹊背对着她,摆了摆右手,左手依旧插在口袋里。 “哦,对了。” “忘了告诉你,现在可别随便对我动手了。” “如果要下手,必须一次成功,否则。。” “你不是铃音,我怕到时候会忍不住杀掉你。” 语气平淡。 秋神原本阴暗迟滞的表情瞬间一变,眉毛都立了起来。 一种被冷落轻视,乃至无视的羞辱感在内心酝酿爆发。 啊啊!真是火大! 完全静不下心! 少女磨牙,手指甲嵌入掌心。 就这么走了吗? 还拿背对着我? 你是在小看我吗?混蛋?! 真当我不敢杀你! 秋神想也不想,手中再一次腾起了橘红色的烛火。 烛光就是从火柴上面冒出来的,扩散出去的范围却比之前大上不少,形同一团正在不停坍缩爆炸的微缩星云。 秋神有选择从背后偷袭,而是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挡住了鹊的去路,展开腰身推动肌体的力量,一言不发地挥舞火柴,动作如同挥舞一把折扇。 橘黄色的光芒是正常的火焰,它好似幻灯机的投影充满了不现实的虚幻感,比起之前少了几分温暖光明的感觉,仿佛随着它主人的心情而变得更加低沉阴暗。 鹊顶上并没有惊讶的表情,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 他甚至还有点想笑,只不过是现在强忍着而已。 果然警告不会有什么用啊。 这才是秋神,不是吗? 秋神含恨挥出的火焰仍然没有奏效,她眼睁睁的看着一只平凡无奇的手似慢实快地接近火焰,如同穿花蝴蝶一般捉住了自己的手腕。 火焰无法伤到鹊分毫,在接触到他身体表面的一瞬间就仿佛遭遇了什么不可抵挡的力量,瞬间泯灭,连带着周围的火焰都被扑灭。 秋神恨恨地看着他。 “来啊,你已经杀死了我的同伴,现在是要杀掉我吗?现在就动手啊!我!——呜呜呜呜!。。你。。放开。。。” 鹊从口袋中抽出左手,一把捏出了少女的脸颊,让她做出一个奇怪的鬼脸。 然后非常无耻地笑了。 “呜呜呜。。。咳咳。。呼啊。。” 秋神好半天才挣脱开他的魔爪,咳嗽了两声,单手撑着膝盖,大口的喘着气。 “呼。。你。。” “我说,你难道忘记了你那些同学吗?” 鹊的话让少女的表情一滞,就像被烫到了舌头的猫。 鹊虚着眼睛 “。。你不会到现在还以为是我干的吧?我的朋友啊。” “谁是你朋友了!而且你还不承认吗?” 少女下意识的抬起手想攻击,不过想起了之前几次反抗的结果,不禁有些灰心丧气,收回了手。 “之前你差点被她们杀掉,结果怀恨在心,脱困之后,把她们全部残忍的杀害了!难道不是这样吗?” “不,就算你把眼睛瞪得老大,也没法从我身上找到足够的证据来支撑这一点。” “反正就是你了!” “你这人还讲不讲理呀?。。简直有我以前的风范。” “信就是信,不信就是不信,证据什么的,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你不要以为你装出一副大人的样子说出这种话就能蒙混过关了,傻丫头。” “我才不傻!我也没有忘掉!” 秋神脸上再度浮现出阴沉的神色。 “不管是谁是什么身份,既然已经做了这种事情,那我绝对不会饶过他。” 说完紧紧盯着鹊,摆出一个格斗的起手式。 “你这么看我干嘛,还真认定是我干的了?” “多说无益,来打一架吧。” 少女深吸一口气,吐气开声。 “活下来的人才是正确!” 少女的身影瞬间一动,想要先发制人。 看得出来,她的身体素质对比那种虚幻的烛火并不是特别夸张,并且极度缺乏战斗意识。 秋神被地上的碎石绊倒了,身体一下子失去重心向前倾倒。 “噗。” 一声轻微的碰撞声,鹊伸手按住了她的脑袋,止住摔倒的趋势。 “唔诶?” 秋神呆萌了一瞬,随然怪笑一声,双手掌心中再度凝聚火焰,用力往鹊的心脏出打去。 “哈啊!你太小看我了——诶?我。。” 聚集在一点的火焰依旧无法干涉到那层透明的薄膜,两者仿佛处在两个世界一般,无法伤害到鹊的身体。 火焰缓缓熄灭。 “为什么又是这样啊!” 秋神忍不住失态的大喊起来。 即使是她拼尽全力的一击,以及也无法击破对方的防御,这一点实在令人沮丧。 更可耻的是,这还是在被他扶住的情况下。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 鹊的右手贴着秋神的脑袋,把她按会原地,揉乱了少女的亚麻色头发。 “哭个鬼啦!谁哭啦!你以为我是小孩吗?” 秋神平常一直都很平静的心态这时候也变得无比的混乱,说出的话连她自己都觉得羞耻。 奇妙的是,眼前黑发的少年不知为何越看越顺眼,这让秋神躁动的心逐渐平复下来。 “不是吗?如果真的是我杀了你的同学,像这样急急忙忙冲上来,纯粹就是想找死好吧。” 鹊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摇头苦笑。 “所以说,我们是朋友吧,我是不会做那种事情。”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 “你看看它们,还好意思说不会做这种事情吗?” 少女伸手一指旁边的满地尸块。 “你自己也说了,他们是不一样的。” 鹊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仿佛那些人不是他杀的。 不过是杀了几十个人而已,有什么问题吗? 至今为止因为我而死去的人还少吗?多几个又有什么问题呢? 我可是天灾啊。 鹊有些高傲和落寞地想到。 “就算你不把我当成朋友,我也会这样看待你。” “我想要帮助你。” “不行吗?” 秋神看了他一眼。 “那你现在自杀,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不行” 鹊再度摸了摸她的脑袋。 “我觉得以你现在的智商和精神状态,不足以判断真正的凶手。” “暂时,就让我来当你的暂时监护人好了。” 这还什么鬼的逻辑啊! 鹊看到她“凶恶”仓鼠般的样子,报复似的弄乱她的头发。 后者想要反抗,奈何动手动脚都会撞上北极星,最后动弹不得,只能任由鹊施为。 “不要什么都自己一个人抗啊,笨蛋。” 第一百九十八章 闲谈 黑暗中,两道渺小的身影瑀瑀独行。 一高一矮。 悲伤的诗人跟随着寂寞的先哲,行走在通往人类终末的道路上。 “喂!所以说我为什么要跟着你走啊?” 秋神尽力装出一副不良少女的模样,眼睛一转,不耐烦的开口。 “反正我跟在你身边也只会惹麻烦,何必呢。。” 鹊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这家伙装得真是一点都不像啊。 如果小混混是你这么当的话,那天底下所有的混混都要失业了。 截留了少女思维碎片的某人暗自嘀咕着。 你这顶多算是不听话的小孩子。 “不行,跟着。” “如果你再中途逃掉,我就会把你抓回来。” “老老实实跟着我走,兴许这次事件能够很快得到解决,你也可以分到一点战争红利。” “战争?” 秋神有些诧异,皱起小眉毛。 “嘛,其实我也这么想的。” “学园和神灵的战争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只是在现实里遇到还是第一次。” “第一次?那么你知道距离上一次这里被袭击还是多久之前的事情吗?” “当然。。不过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哼!” 鹊笑着看向深邃的黑暗深处,目光诚恳。 “如果有你的情报帮助,兴许我能快一点找到问题的根源。到时候向学园高层报上去就是你解决的事件,反过来说,如果你不能为我提供一些帮助,导致我们两个在这个学校一直毫无目的地转悠,直到这次事件结束你都会无所作为,在上面眼里的评分也会降低。” “倒也不是无所作为,在你的英明领导之下,还死了三十六个人。” “你还好意思说!” 秋神叉着腰,一脸愤懑。 “那些人都是坏人,如果不是为了评分,我也不会管他们。” “坏人?” “嗯,而且还有面熟的,他们非常的。。怎么说呢?很“有名”就是了。” 有名?什么名声? 千人屠吗? “他们肮脏的思想着实令我感到恶心。” 鹊毫不避讳。 “这让我感觉非常不爽,更加过分的是这些劣等的生命居然站得离你这么近。” “他们待在你的身边真的非常的碍眼啊。烂泥掩埋了花朵,你是怎么忍受和他们呆在一起的?” 鹊的神色有如唾弃下等仆役的古旧贵族,刻板而高傲。 “弱小,野蛮,恶心,那种碍眼的东西只会妨碍你自身的美丽与绽放,下次遇到还是你自己动手清理掉好了。” “我很看好你哦,加油。” “唔。。” 秋神低着的脑袋抬高“这,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啊!怎么被你给带过去了?你这个杀人凶手!” “不要这么说嘛,这叫为民除害。” 鹊耸了耸肩,有些无奈。 可以的话他很想坐下来喝杯茶,顺便和少女好好谈谈,纠正一下她错误的价值观。 “杀人多累啊,如果没有必要,我才不高兴浪费时间做这种事情呢。” “有这时间为什么不多看两本书呢?” “。。你的处世逻辑真是令人难以理解。” “那种东西管他作甚?做你自己想做的不就好了吗?” “也是,难得你还会说几句正经话。” “那么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吧,我对于学园很好奇,哪怕是人尽皆知的事都可以,其他的不用勉强。” 鹊的双手手掌在胸口一拍“毕竟,我感觉就算没有你的情报,也差不多能找到了。” “嗯,那我能点根火柴吗?” “不行,这些家伙有强烈的趋光性,哪怕他们的本能没有感受到强烈威胁也无法阻止这种飞蛾扑火冲动。现在这样最节能。” 鹊的脚上还穿着彼方,经过改造后的反重力膜完全扩散出去足已笼罩方圆七八米的范围,外表还能随意放大缩小乃至折叠,将鹊和秋神完全隔绝在了一个小小的世界中。 就连走路的声音都被困束其中,无法传出去。 这也是鹊一直的创造理念衍生物,北极星是对自然环境的一种模拟,而彼方,则是对环境的适应与改变。 毕竟想要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如果不能改变自己,适应世界,那么就让世界来适应自己好了。 鹊无疑属于后者那类人,虽然有时候思维跳脱行为怪诞,不过那也是面对身边亲近之人时的样貌,他对待凡物的态度不问也罢。 无为者也好,无为者也罢,其所代表的意义,可都是真正立于神圣们的头顶之上,与星辰大海比肩的永恒伟大存在! “节能?待会儿会遇到战斗吗?” “放心,不用你动手。” “真到那个时候,我希望你跑的越远越好,而不是把能量用在点灯上面,你的能力应该不是永动机类型吧?” “我已经把周围的环境反馈到你的脑海中了,看不看得见都一样吧?” “好吧,我知道了,你这人活的真累,什么都要算计。” “不,累的是你。” 鹊郑重其事的说道。 他偏头看了一眼少女,眼中闪过莫名的光芒。 这就是能力觉醒的状态? 真是。。美丽的生命形态。 少女自己所不知道的自己,在黑暗中闪耀的,灼灼其华的至高的美丽,灼烧虚空的华丽形态,展开双翼的炙热火焰。 鹊将这些世界里侧的事物尽收眼底。 蜕变中的秋神,已经不能说是和人类一样的物种了。 更加强大,更加美丽。 完美! “你需要休息,等这次结束了之后,我会帮你向学园请个假的。” “。。嗯。” 秋神听到这样荒诞的话,一时间也没有反驳,像是真的觉得他能做到那样,低着头轻轻答应了一声。 “怎么?你现在也认为不是我杀掉了你的同学吧?” 鹊感觉心里稍微有点安慰。 总算会到了正常的对话模式。 “冷静一点想想,你就明白了,不是吗?” “唔。。这,这一点先保留!” 秋神故意鼓起腮帮子,赌气地偏头看向旁边。 说实话,冷静下来想想,要说鹊是凶手。。连少女自己都不信。 否则,此刻的自己早已是一具尸体。尛說Φ紋網 他没必要留着一个潜在的危险。 斩草除根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只是。。看到他那副得意样子很烦躁而已。 啊啊!我知道了! 没错当时就是我冲动了!我。。我我会道歉的啦! 。。就是现在说不出口而已。 秋神的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遵照王冠的吩咐,杀掉鹊也是规则所使。 学园守则决定终究不是自己能够反抗的。 但不代表能够用这种话来逃避现实,说服自己。 自己。。刚刚真的差点杀了他啊? 为什么这个男人现在还能保持平常心和我说话? 难,难不成!。。。 女孩陷入了混乱。 唉。。 鹊停下脚步,有些疑惑的看着蹲在地上的少女,见她双手抱头抓乱自己的头发,一会儿又站起来一脸艰难赴死的苦闷表情。 “你怎么了?今天早上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鹊一脸痛心疾首。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路边捡到的东西不能乱吃啊。” 鹊也蹲下身去,想摸她的额头看看有没有感冒,结果被灵敏的女孩闪开了。 。。动作真快,不过为什么脸红呢? 他没有直接窥探秋神的思维,毕竟这实在不好,况且人家应该能感觉到才对。 “谁乱吃东西了啊!你怎么能够像吃饭喝水一样胡说八道啊!唔。。别摸我的头!够了啦!” 秋神感觉自己今天的耐心格外的不好。 心很累。 “你不是想要情报吗?我这就告诉你!” 秋神站起身,僵硬地前后摆动,大踏步走过鹊的身旁。 鹊笑了笑,不在意女孩究竟在想什么了,快步跟上。 秋神看着周围的黑暗,不知是不是错觉,感觉比之前更加的阴森了。 周围不是空气,自己则置身于充满了弹性的粘胶之中。 压抑,冰冷。 浓稠,深邃。 秋神悄悄放慢脚步,直到与鹊并肩而行。 不知是不是受到周围气氛的缘故,她的语气也变得平静而悠远。 “学园的敌人很多,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以“乐园”为首的神灵。” 秋神刚开口就直直地看向鹊。 “喂喂,看我干嘛?难道我还是神祗不成?” 女孩摇摇头。 “不,原本我还以为你是哪位神灵的英灵,作为锲子打入学园,从而作为定位传送坐标的。。。但是真的不像。” “笑话,那种东西也配和我相提并论。” 鹊的眼中闪过红光,可惜秋神已经转头,没能看到。 “乐园控制的区域,大多数人已经被都已经被宗教洗脑,即使他们有的物质生活非常贫乏,精神也仿佛身处极乐世界。。所以那里被称为乐园。” 秋神的语气听起来很是不屑,对于所谓的“乐园”嗤之以鼻。 “以前有次学园组织的旅行,我到过乐园辖区的边界。所以知道一些。” “在那里,一个想要生存的人如果没有信仰,是很难生存下去的。。至少,这样的人无法进入真正的高层,走到哪都会不怎么受待见。” “哪怕他们有一定的科技文明水平,也将这一切都归功于神灵。”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鹊有些奇怪地看着女孩,结果换来一个白眼。 “你难道有信仰的神灵吗?” “如果是单纯的依靠信仰为生的神灵。那种东西对我来说就和小白鼠没什么两样。我难道会去信仰一只实验用小白鼠吗?” 鹊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 “我来到这里还真没多久,这种东西还是第一次遇到。信仰神灵啊!和我做出来的神灵完全是两个种类。。也算是不错的素材了,真想抓过来玩玩。” 秋神完全无法理解鹊的话,不过对他的奇怪举止也算习惯了,直接自动略过。 “嘛,那就行。不过即使乐园是完全一片畸形的世界,神灵仍旧算是非常强力的生物,或许正因如此,我们学园才会存在于此吧?” 。。我看未必。 这孩子不是知道“大清洗”吗? 难得我以为遇到真正的内部人士了。 “不管怎么算,神灵与我们完全就是势不两立的关系!就算之前我身为普通的学生也知道,这一点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 秋神抬头,看向漆黑的世界,伸出洁白的手指,指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而即使面对神灵也能占尽优势,也是因为我们学园存在着七位议长。那是理事长之下的七。。不,六位位至高的存在。” 少女像是在叙述某种神话传说,某种距离自己非常遥远的东西。 “。。王冠。” 第一百九十九章 舒适 bgME!ME!ME!(TeddyLoid) “关于这几位的存在,具体历史已经不可考究,哪怕真的有也不会告诉我们的。” 秋神理所当然地说道。 “就我的认知而言,也不知道有任何的办法可以使自己在学院中的地位晋升到王冠的层次。” 少女无声苦笑了一下. “最高议会离我们实在太过遥远,完全就不在一个世界。” “你有见过吗?” “嗯。。没有,但是不久之前有一位王冠直接向我下达了指令,或许这也算是接触到了吧?” 秋神的脸上闪过一丝希冀,随即又黯淡下去。 “如果不是我有这一层身份的话,或许。。她们也不会。。” “这不是你的错。而且你真的认为,他们的死都是学园中人做的吗?”小說中文網 鹊意味深长的说道。 “在她们死后不久,就发生了神祗入侵事件,只怕这件事情要归咎到那群神灵的身上。” “所!以!说!我最开始才最怀疑你的。。嘛,当然现在你还没有洗清嫌疑就是了。” 秋神偏过头掩饰一般地补充了一句。 “行行,你只要按照自己的步调去做就可以了,没有人可以催你。” “什么嘛,突然这么说。。” 秋神偏过头,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嘀咕了一句。 “这不是让我更加没法道歉了嘛。。” “嗯?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不说这个了,你真的还想听我的情报吗?想的话就不要插嘴了,明白?” “嗯。” 鹊放缓步调,与秋神并肩而行,没有因为追求效率而选择飞行。 说实话,他非常享受现在的感觉。 静谧。 非常让人沉醉。 只要待在秋神这个普通的可爱女孩身边,总会感觉很舒服。 气质,气氛,心性,抑或是其他什么原因。 谁知道呢? “事先说好,我说的这些都不是隐秘,哪怕只是去图书馆查也能知道。” “我明白。” 鹊点了点头。 最近在搜索学生的脑海时就已经能得到片段式的信息,也能拼凑出来一个大概。 不过可以的话,鹊还是很乐意找个知情的内部人士确认一下。 “唔。。该怎么说呢?” 秋神如同讲故事一般编织了一会儿文字,然后娓娓道来。 “学园最初是否由这七位和理事长共同创建,这一点在学生中一直是一个传说,有的人坚持,有的人反对,但总归还是有些渊源。” “而乐园的建立时间没有明确记载,但也应该比学园要早,或者说原本就有类似乐园的松散组织存在的了,只不过到了某个时期正式确定的名称而已。” 秋神揪着自己的黑发,回想着自己曾被灌输的知识。 “我们因为立场的缘故,天生和乐园对立,他们将的表世界人类作为自身成长的养料。后者对于我们来说,也是泛人类社会发展的根基,没有他们就没有我们学园,这是不可能调和的矛盾。” “乐园在和学园在战争之中,一开始就占据了碾压性的优势,但我不知道是诸神对我们重视程度不够,还是中间出现了什么变故。总之,当反抗力量还很弱小,甚至很少有人有反抗神灵思想的时候,我们的火苗被奇迹般地保存下来。” “星火燎原。” “神灵足够强大,但是除了极少数个体之外,他们的成长时间太过漫长,受到的限制颇多。” “慢慢的主动权就到了我们学园手上,一直到今天。” “如果不是神灵的势力太过顽固,信仰神灵的人类实在太多了,或许早就把那些寄生虫给灭绝了吧。” “嗯,看来你的价值观和学园非常吻合啊。” 秋神摇摇头,不知可否。 “谁又希望自己头上飘着一个不得不膜拜的家伙呢!” “这一点可不是学园灌输给我们的。学园有很多残忍的事情,但是这里相当于整个人类的意志集合体,不得不说,它在大方向上一定是正确的。” “不得不。。吗?” 鹊瞥了一眼少女低垂的眼角,那副样子真的很想让人好好安慰一下,可惜现在并不合适。 鹊捏了一下自己的手指骨节,压跑空气,发出轻微的脆响,脸上是否有所思的神情。 “不因为团体对自己造成的伤害而否定其存在意义,也不会因为属下的无能和丑陋而抛弃他们。。秋神,或许你才是真正的“王”啊” “你又在说什么?” “唔。。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啦。” 鹊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感慨。 “只是想起我的一个朋友而已,我原本以为他拥有成为“王”的资质想要稍微帮他一把,结果。。。他成了——不,他早就是“神祗”了。” “你的朋友竟然还有神?” 少女有些惊讶。 鹊非常自然地伸手拍拍她的肩膀。 “都说了叫你别多想,我没有加入过任何组织,我只代表我自己的立场,你想你自己的名字里不是也有“神”字吗?为什么要避讳?” “。。你不明白的。” “学园成员虽然自相残杀,但是在提到神的时候,态度却出奇的一致。” 秋神的声音有些干涩。 “怎么跟你说吧,我那些死去的同学,哪怕我跟她们相处了四年,我也没有告诉过她们自己真正的名字,甚至看到他们的事情,我第一反应就是被自己牵连到了。” “神。。在这里可不是什么褒义词啊,这是灾祸与苦难的代名词,是我们永恒的仇敌。” 鹊看着激动之下加快脚步的女孩,目光仿佛透过她的身影,仿佛看到了那成千上万的渺小身影,背负着巨大的历史包袱,行走在蹒跚的道路之上。 前方泥泞,前路蹒跚。 总有一天,它们会陷入到泥里去。 那十字架太过沉重。。那黑色太过深邃。 “我们学园历届学生为了泛人类所做出的牺牲真的已经够多了。” “无论他们愿意与否,无论来世的人如何评价我们,我都认可学园的意义。。因为,只要我们还在一日,人类就是一切的真正主宰。” “倘若有一天学院不在了,虽然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但相信我,那只会变得更糟!” “好了,我明白了。” 鹊看着莫名激动的少女,笑着点头应是,那眼神好似父亲看着自己的女儿大声说出自己的梦想。 你的确很有成为“王”的资质啊。 我可能需要你。 “我还想了解一下学园的七位王冠,你那里有他们的具体信息吗?” 秋神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有是有,毕竟他们的事迹已经成为神话传说,就算是普通学生也会略知一二。不过你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难道还能遇上他们不成?” “或许吧。。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就不会赶过来一两个吗?” “要是会,还要我这种刚刚入学四年的学生出头干什么?” 秋神有些无奈。 “你知道我们学园明面上一共有多少个学区吗?” “很多?” “非常多,并且数量还一直在增加,现在的话。。大大小小加起来应该有上千个吧。” 鹊的眼角抽了抽。 这种城市规模的学区有上千个?! 不是惊讶于单纯的学区数量,毕竟那只是建筑物和防御工事而已。 更重要的是其背后所代表的意义。 上千个学区,这里面究竟包含了多少的能力者? 细思极恐! 感觉要干掉这种庞然大物实在有点麻烦了。 想要连根拔起,就会牵扯出无数深埋地下,错综复杂的根系。 需要一刀切。 某种扩散性的统御级天灾才能毁灭它们。 又或者取而代之? 如果秋神知道旁边这个一脸微笑的家伙究竟在思考什么,绝对会当他疯了。 “啊,不过因为我们这个学区靠近总部,所以相对而言规模要大很多,成员的素质相比之下也会高很多。也正是这样,才会对突如其来的神祗毫无防备,毕竟我们这里已经是学园辖区的腹地了。” “嗯。。说远了,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关于王冠的事情。” 秋神郑重其事的说道。 她的脸上没有崇拜和敬畏,这是在单纯的陈述事实。 毕竟,无论神话里的人物有多么强大和不可思议的力量,人们也只会面对现实中具体的强大事物。 “掌管裁定学园学生的生活起居的一位议员,据说也是最晚成为最高议会议员的那一位,它被称为【BigBaby】。” 鹊听到秋神的话,突然有意无意地向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这个名字他刚巧听过,而且就在不久之前。 这个笨蛋丫头,谁让你说名字了? 嘛,先不管了,毕竟打断别人说话也不好。 “唔。。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秋神瞅准了一个时机,突然踮起脚尖,拍拍鹊的头,然后报复似的用小手把他的头发揉乱。 秋老师如此说道。 “认真听!” “啊。。嗯。” 鹊不知为何,由衷地露出开心的微笑。 第二百章 恶意 “关于BigBaby,不然这一位是最晚成为王冠的,而且它的表现和出场次数相比其他几位也要活跃许多,是事迹流传得最广的王冠。” “是啊,我也感觉得到。” 鹊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 女孩自动无视了自己不能理解的话。 “学园现在的许多细则都是由它定立的,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与我们所有学生切身相关的一位,该说是平易近人,好呢还是。。距离比较近呢?” “很明显是后者吧。” 鹊耸了耸肩,强行止住眼睛瞟向某个方向的冲动。 “这位出场的时候大多是平定暴动与争端,或者参与重大内务的裁定。基本上学园的很多事情都是由它落实的,剩下的几位几乎都不理事,只是偶尔会制定大方向上的战略。” “至于其他几位冕下。。我也只知道一点点,关于它们具体的事件我就一概不知了。” “学园难道还允许你们谈论议员的事情?” 鹊有些奇怪地眯了眯眼。 “不是单纯的独裁吗?正如你们信奉的那样。” “拜托。。不要把人家说的跟茹毛吮血野兽一样好吗?不管怎么说,这里都是人类社会,而不是遵循丛林法则的自然界。” 秋神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七秋巴士】是我们学园最主要的裁定组织,据说学生毕业了之后,有一部分会选择加入其中成为管理者,而七秋的最高领导人是“执黑者”,算是第二活跃的一位吧,我们每年都有不少大事需要这位来裁定。” “剩下的是。。” 秋神扳着手指头,一副如数家珍的样子,像是小孩子在向别人介绍自己崇拜的父母。 “【虚祸】,这位一直都在与乐园交战的最前线,许多适合战场的成员都被派到了战区由它统领。。话是这么说,但是没有人真正见到过其的面貌形态,和幽灵一样。” “接下来以为什么都不管,我也几乎对它一无所知,只是被人称为【童话】,还有什么。。嗯。。“虚灵惑幻花”,“迷诱编织者”之类奇奇怪怪的说法。” “从名讳上听起来,或许是一位幻术大师吧,不过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毕竟那等存在已经不是我们能揣度的了。” 鹊听得连连点头,心中却对最后一句不以为然。 不能揣度? 那旁边的那个是什么?你倒是叫它闭上眼睛啊!拜托口水都滴下来了感觉真的好恶心! 鹊下意识地露出一个恶寒的表情,在被女孩察觉到异样之前又收了回去,恢复正常。 “嗯!我想起来了!” 秋神突然平摊左手,右手握拳敲在上面。 “那是关于伟大的“童话”——美丽的“极乐童话”。据说是两个人,也有人说她表现出的是虚假的一面,不知道是真是假。” “你们这个议员还能两个人一起当?” “所以说我也不清楚啦。” “下一位嘛。。” 秋神脸上露出微妙的表情。 “我刚刚才接触到过哦。” “所以说你一脸得意个什么劲?” 鹊虚起眼睛看着她。 “充其量也不过是强大的人类而已,还说什么王冠?听起来就俗气,这让我想起了那些小说里听起来很强很无敌,但是在主角手中走不过3000字的杂鱼反派。” “你!——” “你将来绝对不会比他们差的啦,不,我觉得你的存在现在就比他们更加有意义。” “我,我我。。额。。” 秋神刚想反驳,听到这话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支吾了半天,最终只得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好吧,下一位是是【白鱼】,既然你这么不屑,我就不具体讲了,嘛,我对这位就一无所知了。” “最后两位——” ——“到了。” “什,什么?” 秋神原本还想按照自己的思路说下去,这时候话语突然被打断,有些懵圈,没能理解鹊在说什么。 “啊,关于王冠的事情过会儿在讲,我们的目的地已经到了。” “额。。这里是有什么特别的?” 女孩把注意力投放到脑海中的三维地图上,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喂,旁边那位,对,就是一直在偷窥的那个,你倒是句话啊,比如说怎么才能把这里的东西揪出来?” “此处,就是异变的源头吧?或者说。。异位面的接口。” 秋神更加疑惑了,周围明明没有人啊?难不成有人能在千里之外的黑暗中探查这里,还能绕过自己的感知? “不开口吗?” 鹊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故意摆出一幅认真严肃的表情,语气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改变。 “老夫我已经没有出世很多年了,没想到学园变成了连我都不认识的程度了吗?” 。。很明显在胡扯。 秋神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这货,扯了扯嘴角,不知道怎么回应。 “不管怎么样,如果你现在不给我一个答复,这次事件中我就能站到你们的对立面——明白了吗?” 鹊一脸傲然地伸手指向右边。 女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里确确实实什么都没有。 半响,鹊的同调网络中感觉到一股奇异的波动传来,不过并没有能通过自己的过滤。 也就是说,对方很可能通过同调网络发来了“病毒”,然后被自己的“防火墙”监测到了。 “看来你是真的不懂得审时度势了,乍一见面就像控制我。所谓的学园,其实只是纸老虎而已,居然已经窘迫到了需要对外人下手的程度,一惊一乍,不过尔尔。” 语气桀骜而阴森,脸色愠怒。 鹊继续做出一副得道高人老谋深算的模样,推了推鼻梁,手一摸只触及到北极星的薄膜,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眼镜还在书包里。Www.XSZWω8.ΝΕt 他的话音刚落,一道单纯的信息流就再度传来。 这次倒是没有掺杂什么恶毒手段。 “我就是这个学生口中的BigBaby,你可以称呼为BB。” 鹊拍了拍女孩的脑袋,用眼神示意她稍微等一会儿,同时在心灵中编织完言语,传输到网络中,瞬间送到那个莫名的信息流集合体上。 鹊可以判断出来,那是一种加固后的精神媒介。 对方通过这种媒介可以了解到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类似于“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神灵,尤其是信仰神灵之于其信徒,后者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几乎在神的完全掌控之中,没有丝毫隐私可言。 “那么,这里怎么打开?既然你们和“底下那位”是老对头了,关于这一点也应该很清楚吧。” 鹊用脚塔踏水泥地面,理所当然的表情。 此处的时空非常暧昧,处于两个巨大事物挤压碰撞的断层。 时空裂隙。 “嗯,只要用足够强大的外力破坏即可,未知的热心人,感谢你的帮助。” “你这家伙到底有没有诚意啊?骗鬼呢?” 鹊立马换上一副鄙视的表情。 那样子让遥远时空另一端的BigBaby心中一阵恶寒。 。。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它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对我这种感觉? 似曾相识。 鹊同样绷紧的身体随时准备翻脸! 出现在这里的只是对方的一个意识片段,连半个化身都算不上。 自己有信心直接枪毙掉这段信息流,溯本追源扭曲因果,乃至让本体也失去关于这段经历的记忆。。然而那样的风险太大了。 在敌人能力未知的情况下,这么做无异于随便找个悬崖跳下去,妄图寻找武功秘籍一样蠢。 不能打草惊蛇。 至少,先把自己装的蠢一点,但又不能显得太蠢。 “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究竟怎么做才能找出下面那个家伙,否则就是我们的谈判破裂。” 鹊温柔地抚摸着秋神的脑袋,后者微微脸红,并没有反抗的意思——然而相信这一幕落到BB眼中绝对是另一番意思。 鹊有着超凡的魅力,这不仅仅是容貌带来的,更多的是一种令生物自发产生亲和力的表征。 【超凡魅力】 【魅惑人类】 这种秋神心怀满足接受的行为,放到BB眼中,即是再明显不过的威胁。 对面的恶意虽然没有传过来,至少没有针对自己的明显的恶意——然而这个BB。。恐怕其本体就是一个巨大的恶意集合体! 鹊原本以为自己知道的黑暗和残酷已经早就超出了常人的认识。 但说实话,和对面那个“东西”完全没有可比性,后者太过单纯了,如此单纯,不掺杂任何杂质的恶意。。还真是第一次见。 第二百零一章 可憎的植物 “你只需要接入它的频率即可,让它感受到你的存在即可。至于会不会被接纳,还得经过审核。” BigBaby的意识体开始淡化消失。 “你不是我学园中人,但看在同是人类的份上,我还是得提醒你,不要轻易涉险。” 这位学园议员的态度非常公式化,单纯地在陈述事实。 “希望我们还有再见之日。” 鹊深深地看了一眼它消失的方向。 即使闭上眼睛,也能感受到对方压抑着的扭曲内部性质。 鹊的视界中,他感觉自己看到了一个扭动的形同植物的巨大黑暗事物。 那是不定形的,扭曲生长的,穷尽所有语言都无法描述其万一的,可憎的,罪恶的原体。 那腐烂如沼泽的躯体中冒着泡泡,无数张鸟喙从中生长出来,向外挣脱,随后又被无数纤细的顶端长有花卉的草叶枝蔓拉回混沌的原体之中。 奇异古老的的个体身上长着不断改变的肢体,一会儿如同剪刀,一会儿变成只有一半身体的兰花螳螂。 这尊仿佛阴影与邪恶本体的可怖事物在遥远的黑暗中发出鸟一样的诡异叫声,这令人作呕的叫声忽高忽低,又被束缚在远的听不见的地方。 远看便是星空中又一个不停膨胀又缩小,旋转不休的深绿色点状物。 那是比星辰更加高贵,比深邃宇宙更加晦暗的事物。 它所表现出来的“正常”仅仅只是一层方便与人交流的表皮。 画皮。 只是离得够远才让人难以察觉。 无时无刻不在强行保持着人类的意识形态。 说是恶意实在太过笼统。 那是浓郁的几乎化不开的负面情绪。 世间所有恶念的集合体。 鹊眯着眼睛,心下有些沉重。 自从继承了全知全能者的能力,他的意志与力量时刻都在增长。 造神者给予他的禁忌知识中,某些关于古老神祗的描述更加接近于BB的形态。 正因如此,他才能一窥这个肮脏伟大事物的变形的本质。 ——那绝对不是人! 那是远超人类这种人种的奇想。 这位学园的王冠,辉耀万古的烛火。 是神话,是幻想,是太阳一般亘古的奇迹。 但无论是哪种,它都不是人! 秋神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鹊并没有隐瞒,当下将两人的精神对话复制了一份同时传递到女孩的脑海中。 然后就只是加深了她的疑惑。 王冠? 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还有下面的? 这下面到底埋藏着什么东西? 难道敌对的神灵就躲在地底下吗? 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移开——自己的手被鹊抓住了。 女孩心中感受一股难以言喻的独特波动,仿佛深深的井,没有底端。 她看到了鹊眼中的BB。 隐约可以看见,在遥不可及的地方有一个庞大的黑色东西,盘踞在宇宙的一角。尛說Φ紋網 自己正在企图跨过一扇门,接近那个东西。 本能的排斥感。 光是看到那个东西就会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心中发寒,这种感觉,不像是老鼠见到猫,而是老鼠见到的人类。 无法抑制的恐惧涌上心头,身体忍不住开始颤抖起来,少女大口的喘息着,仿佛承受着深海的水压,以至于她的每一口呼吸都是如此的艰难。 各种纷繁杂乱的幻象逐一浮上心头。 凄惨,可怖,毫无意义,不可理解。 这些无一例外都非常的模糊,像是整个世界的阴影留下的痕迹,充满了不真实的怪异触感。 秋神感觉自己每时每刻都在接近那个东西,虽然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本能地发出抗拒,奈何它那非同一般的强大吸引力,瞬间点燃了她血液中的每一个因子。 前不久才掌握的能力在此时显得毫无意义,希望的烛火能够驱散黑暗,但无法将腐臭的黑泥燃烧殆尽。 ——“回神。” 秋神陡然惊醒过来,心中有些后怕,几秒钟后才意识到有人在拍着自己的肩膀,吓得转过头去张望。 “额。。你。。?” “什么叫我?我再给你自我介绍一遍吧。” 鹊露出与往常无二的笑容,这让少女感到莫名的心安了一些。 “我是鹊,职业为造神者,禁忌知识的掌控者。” “造神者?!” “看看你的周围吧,猜猜这里是哪里?” 鹊笑着轻轻按住她的双肩,带了一带,顺其自然地让少女转过身去。 秋神惊愕地发现,不知何时,周围的世界已经完全变了样。 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全新的地方。 周围环境的形态仍旧是是原本的学区,一样的黑暗和死寂。 与先前不同的是,在学区的土地上出现了一个又一个模糊的人形。 可以看到大块大块的色彩,图案,但是无法看清面貌,分辨男女。 这些奇怪的人形始终没有与两人接触,甚至都没有察觉到它们的存在,如同画中的人。 “这些是什么?” 秋神依旧不解,但并没有惊慌失措。 还是一如既往的缺少惊喜啊。 啧。 鹊看着秋神的样子,不免为她觉得有些遗憾。 这个女孩,自从经历了巨大的变故之后,就在不停地被动改造自身。 这种过程仿佛没有尽头,也无法逆转。原本强烈的感性和灵动的意思或许依旧存在,但此时也已经变得模糊和无法辨识。 力量,能力,权柄。。这些真的那么重要吗? 为了这种无聊的东西,真的值得吗? 鹊的眼界一向不同于人。 他似乎站在一个谁都无法触及的至高点,也因此难以理解某些常人看来很正常的东西。 或者。。不愿去理解。 逻辑上可以明白,但终究是不“懂”的。 “这些原本应该都是学园的学生,我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在不久之前,他们还确实地活在现实世界。” “也就是说,刚才死掉的学生现在来到了这里?那他们到底死没死?” “这个有点难以界定。” “你可以大致认为他们已经没救了,因为现实中的肉体已经彻底死亡,留在这里的只不过是自认为自己还“活着”的精神片段而已,但硬要说是活着的话也没有问题。” 鹊若无其事地微笑应答。 “嗯。” 秋神点头应答,仍旧没什么反应,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秋神啊秋神。。。 也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 秋神身上正在发生改变的,不是思维观念与是非观,而是思维的感性意识和敏感度。 人的阵营偏转,思维角度的转变。 即使是主动的,也很可能会带来破坏性的效果。 人类依照自己的意思去涂抹改造世界,然而人的意识与性格本身就是世界——外界环境的投影,这某种程度上就是一个悖论。 因为外界环境刺激而改变的内心,那真的是自己主动做出的选择吗? 抑或只是可悲的随波逐流而已呢? 鹊摇了摇头,停止住自己无谓的思考。 如果是对无关人的还好,但对自己的朋友,只要有可能还是不要干涉她的意志为好。 哪怕那很可能是错误的。 他轻轻拉起秋神的手腕,缓步走向侧面,每一步都像是丈量过的一般精准。 “跟我来吧,这里应该还只是边界。” “那个东西正在收集这些活祭品,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尽快的好。” “这片空间非常有趣,我甚至能够通过它感受到那些人死前的情感残留。” 鹊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他对于这种情感残留的意义实在太过清楚了。 人在死亡的前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强烈色彩,绚烂爆裂不顾一切的蓬勃生命力——或许是最为强大耀眼的力量,然而对于某些存在来说,这也是可以利用的东西之一。 比如说他自己。 女孩也不反抗,任由他拉着自己走。 “也就是说,幕后的神明之所以袭击学生,仅仅是为了得到精神残留能量吗?” “不止如此,否则它怎么会放我们进来?” 鹊的嘴角勾起微笑。 “我们刚刚进来的时候,它就瞬间捕捉到了你的存在,并且急不可耐地想让你吸纳进来。或许没有我的帮助,你也可以直接抵达这里吧。” “偏偏这货对我无比排斥,想要挤进来还花了一番功夫。” 鹊走上楼梯。 彼方的金属鞋面踏地,原本清脆的足音此刻莫名有些沉重。 这里除了那些四处游荡,自顾自“照常生活”的学生以外,也没有了其他东西。 至少,没有那些无眠无形的神话生物斑潘达蠕虫。 鹊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头。 “你还记得之前黑暗里的那种生物吗?” “嗯,它们真的很危险,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人类的天敌。如果不是能力觉醒,或许我也会在一个照面就死掉吧?不,甚至在那之前就已经被冻死了。” 秋神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女孩看着自己的掌心,眼中满是不甘心。 “结果,哪怕现在拥有了所谓的力量,却也只能用来勾且偷生,到现在都不知道凶手是谁,我还真是。。。” 鹊仿佛没有看到少女的表情一般,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像是完全不了解人情世故。 “你的朋友不是他们杀的,我的网络已经探查过了,在这里没有他们的情感残留。” 秋神闻言怔了怔。 有的事情还是少想为好。 不是担心秋神难过伤心,而是因为想多了之后总会习惯,而习惯之后总会淡忘。 倘若有一天,就连感受悲哀与仇恨都变成了奢侈的情感,那么这些刻骨铭心的记忆,就是唯一的回忆了。 “你的火光能够照出那些怪物的样子吗?” 让人保持着步伐拾阶而上。 “如果是一小部分肢体还可以。” 秋神左右看了看,心中疑惑。 这里好像是。。我们班的教学楼? 之前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现在只是看一眼熟悉的感觉就扑面而来。然而任凭一幕幕回忆的画面在脑海中翻腾,女孩出奇的平静。 鹊了然地点点头。 “这样的话就没错了,我们之前遭遇到的怪物应该就是这里的学生,两者的精神波段完全一致,我能找到几个之前记录下来的,也就是说。。” “最先的死亡的受害者只有一批,后来如同滚雪球一般扩大,最终控制了这个学区,这种悄无声息的强大传染性还真是不可思议。” “完全可以想象的到啊。” 鹊开心地笑了,像是一个找到心爱玩具的孩子。 “他们每天照常刷牙,洗脸,上课,杀人的时候,其现实中的本体却在黑暗中追逐奔跑,嘶吼着撕烂猎物。” “这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真是让人想要发笑。” “那个。。有什么好笑的?” 秋神轻轻歪了歪脑袋。 女孩在面对鹊的时候仍旧活跃俏皮,这让担忧的少年安心了些。 “嗯?!” 就在鹊即将踏上天台的时候,他的精神同调网络突然感应到了什么,身体一僵,停在了原地,转而回头,郑重的看向秋神。 “怎么了?” “听好,秋神。” “待会儿不管你看到了什么都不要相信,记住,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敌人,哪怕是我也不要放松警惕,明白了吗?” “就算你突然这么说我也——好吧,我明白了。” 秋神当即点头,表情平淡,眼神果敢而坚毅。 只是与鹊相握的手不自觉地用力。 第二百零二章 红神 bgSheIsAWitch(梶浦由记) 鹊默然无语地看着这一幕。 在踏上楼梯中段时,他就已经明白了门的背后是什么场景。 那里原本是泳池,是少女和少年邂逅的地方。 而现在则是污秽的屠宰场。 泳池正中站着少女。 她手中握着被血污浸染的器具,那是带毒的铁锈,是猩红的亵渎。 污秽的暗红色池水漫过她光着的白皙小腿,裙摆摇曳间有种说不出的禁忌魅惑,令人在恐惧和痛苦的同时又忍不住去渴求。 门后面的这些存在,并不像楼下的那些活死人一样只拥有模糊的形体和脸面,她们的身体和样貌是如此的清晰。 这种真实感带来的将是颤栗。 她们是谁? 毫无疑问,她们是秋神的同学,换句话说就是与“家人”同等意义的存在。 女孩们身体如同破烂的布娃娃一样被随意撕扯,仅剩的几个完整的也已经奄奄一息。粉红色的内脏的到处都是。 这已经不能称之为杀戮,而应该叫做屠杀。 虐杀!单方面的拆解!摆放!使用! 仿佛专门被人用来发泄的玩具一样,被做了无法言喻的残忍事情。 本应该已经被虐杀过一次的可怜女孩们被再一次从虚无中拉了出来,重新体验一遍死亡的感觉。 人,实在不该像这样死在这里。 这太过悲伤以至于荒谬。 人,应该活得更久,人,应该更加鲜活。 连理由都没有的死去,可悲的末路,无情的崩溃。 个体的生命或许只对自身有着不可代替的巨大意义,以至于他人可以肆意下手,心中也不会感到愧疚。 如此想来,实在是不合理。 这世间尽是些不合理的事情。 鹊看着眼前的惨象,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以他的立场又能说什么呢? 站在泳池正中的那位少女,不管从容貌,长相乃至气质来看,完全是和秋神一个样。 血渍沾染在她白净的小脸上。 实在太过相像了。 这已经不是模仿的程度,而是完完全全的复制。 那个“秋神”。。姑且就叫她红神好了,她的背后侧对着秋神,这时候像是察觉到了两个闯入的不速之客,脖子斜仰,那双平淡的眼睛望着秋神,占着血迹的嘴角带着亲和的微笑。 秋神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事实证明,鹊的某些担心是多余的。 人类的感性不是可以轻易抹消的东西,换句话说,事情出现了转机。 天平上翘的那一端被某种更加蛮不讲理的绝望所侵轧碾压,重重地拍落到尘埃中。 真是的。。。再怎么残酷也要有个限度啊! 这样岂不是告诉她这些人都是自己残杀的吗? 鹊揪着自己的前刘海,有些苦恼。 怎么处理眼前的状况? 根本想不到哪里有自己插手的余地。 ——“噗嗤!” 被暮鼓晨钟唤醒的兽撞开地底的门扉,时隔无尽岁月再度踏上地面,用火焰肆意地掠夺践踏世界。 ——“噗呲——嘶嘶嘶嘶嘶!——” “咔咔咔咔!——” 红神再次低下头,都继续着手中的作业。 利器切割骨头和经络发出清脆的声音,而皮肉早已被剔除干净。 鲜血,鲜血,友人的鲜血。 四处飞溅! 圣洁的鲜血,污秽的池水。 肮脏的的天空,该死的人。 从选择打开门的那一刻,未来的世界线就已经注定。 悲伤的心情,无处寄寓的愤怒! 已经。。不需要压抑! 已经。。无法停止! 礼义廉耻,非人类的特质,暴走的感性,执着的理性——全都在血色覆盖的双眼中被燃尽! “呼!。。。” 类似于某种海底巨兽的呼吸在此刻响起。 火光在秋神手中“腾”地跃起。 那不再是之前的狂暴和肆意宣泄暴乱炙炎,小小的橘红色只在虚幻火柴的尖端安安静静地燃烧着,宁静有如鬼火。 紧接着,光辉如同波涛一般从她身上辐射出来,驱散开周围的阴冷。 那是与火焰大小完全不成比例的光。 所谓的“烛火”,“灯”,这种能力的本质本来就不是偏重在火焰上的,而是光亮,光明。 光照耀着前路! 光明将敌人净化! 无声无息间,秋神原本所站立的坚硬地面多出了一个浅坑,她如同瞬移一般出现在红神的身后,挥舞手臂。 火柴在女孩指尖翻飞舞动,化为一个金黄色的小球,当空划出一道金黄色的匹练,向着红神的后颈砸去。 红神脸色不变,即使在偷被偷袭的情况下还显得游刃有余,她没有回头,而是从身边一团模糊的躯干抽出一根脊椎骨,挡在金黄色小球的进攻路线上。 “砰!” 极其细微的撞击声响,所有的能量都被收束其中,所有的威力凝聚到一点。 白色的骨质在顷刻间爆裂成碎渣,四散飞溅。 红神做出高超的舞蹈动作,双脚脚跟离地,脚尖画圆,互相交错,仿佛纸鹤在无定的风中随意飘飞,差之毫厘地躲过了火光的攻杀。 落地之前,她的脚尖再次发力,整个人向后飞退了十米,溅起小小的红色水花。 红神仿佛僵硬的机器人一般保持着那做作的微笑,又或者只是单纯的为了激起秋神的怒火。 她随手抛掉了手中的脊椎骨残渣,平举右臂,将手中沾满血污的武器对准秋神。 鹊眯了眯眼,看清了红神右手中握着的武器——螺丝刀。 白色的塑料手柄,整体呈流线型,长度不超过二十厘米,尖端耷拉着条形粘膜组织,也不知道是人体的哪个残缺部位。 哪怕只是平凡无奇的螺丝刀,当被红神白皙的小手握着的时候,散发出残暴掠夺,吞噬一切的恶意。 刃口上凝结着一层光滑的红色的血痂,上面映照着人世间一切的丑恶到不忍直视的惨剧。 秋神的表情此时冷酷异常,完全没有要笑的意思。 愈发闪耀刺眼的火光仿佛凝聚着所有的愤怒与哀伤,蕴藏着着撕天裂地的悲怆! 两者不约而同地向着对方冲去,相同的面貌,相同的速度,像是秋神在冲向镜子。 “刷!” 红神攻击速度奇快无比,她在跑到半路的时候无视惯性般惯性的停在原地,螺丝刀不知何时已经从右手换到了高举左手。 秋神快速偏头,洁白的颈脖上已经多了一道血口,不深不浅。 “呼!——” 大海潮汐,鲲鹏吸气一般的声音再度响起,秋神在避开攻击之后,不偏不倚地一拳砸了上去,薄薄的烛光如同一层游动的精灵在她的指掌间飘忽幻灭。 正中腹部。 秋神怔了一下,眼前的状况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红神的腹部在拳头击中的瞬间就被烧穿,秋神的手如同一把滚烫灼热的尖锥,从她的的腹部通过,再从背后传出。 这种温热的触感好无疑问人类的身体,并且秋神还无比的熟悉,因为这就是自己的身体。 。。这么简单? 秋神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充满讽刺和非人淡漠的眼睛。 “抓到你了!” 红神第一次开口了,声音也和秋神一样,甚至让后者恍惚间以为自己在说话。 “你在。。高兴什么?!” 红神完全没有重伤的样子,她的右手环抱住秋神的柔软的腰肢,两人以一种非常亲密的姿势紧贴在了一起,如同亲密的孪生姐妹。 红神的五指指甲轻易的划破了衣服,在白皙皮肤上留下了五道血痕,指尖紧紧扣入肉里,像是锁链将秋神束缚在了的自己身边。 “实在为我的新生高兴吗?” “是因为。。。即将和我融为一体而变得小鹿乱撞兴奋不已吗?!” 红神的右边侧脸与秋神的左脸紧贴到了一起,冰冷的触感让茫然的女孩打了一个寒战,随即清醒过来。 火焰已经将红神的腹部灼烧出一个,人头大小的空腔,两边只剩下细微的皮肉粘连着,然而就是这少的可怜的的皮肉连接无法被烧断。 秋神想要挣脱出去,她非常明白自己被钳制的状态究竟有多么危险。 奈何两者的身体素质差距很大,再加上现在糟糕的姿势,使得秋神完全无处发力,想用火焰来烧断这个该死女人的手脚也来不及了。 想要杀掉“自己”已经来不及了! 红神故意地缓缓将左手举到最高,那占领这些有组织的螺丝刀犹如,即将落下的死神铡刀! 在生死攸关的这一瞬,秋神在脑海中充斥着的不是怎么样规避伤害。 她的心中陡然非常荒谬地生出了一个猜想,这猜想使她全身颤抖,不寒而栗,甚至连挣扎的力气都小了很多。 之前因为怒火上头,故而没有考虑过,或者说潜意识地规避了这个问题——这个世界是现实的投影。。那么如果说,不是有人打扮成自己的样子将她们杀掉了,她们。。。 ——是自己杀掉的吗?! 秋神停止了挣扎。 红神露出了微笑。 眼看着悲剧将要发生,鹊刚刚迈出去的脚却不情不愿地收了回去。 他的表情阴沉,巨大的威胁感让自己仿佛身处岩浆海中,全身的气机都被锁定。 只要他敢再动一下,必然会遭致雷霆一击。 这种感觉,整个投影世界都在针对我。 该死!你以为你是谁啊! 螺丝刀缓缓落下,随后速度越来越快。 鹊冷着脸,双眼紧盯着这一幕,右手伸入背后的书包中。 他无法坐视不理。 哪怕这种鲁莽的行动会招致糟糕的后果。 第二百零三章 击破 bg轰炸任务(红色警戒2) 鹊感受着周围陡然增加的压力,身体置身于看不见的泥潭之中,无法向前。 鹊仿佛回到了当初在面对那位“固化”能力的EVE成员时的场景。。 无论如何挣扎,自己都只是琥珀中的虫子。 在这种情况下,光靠“阿狸的烧烤”是没有用的,这已经不是蛮力可以挣脱的束缚了。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滞了下来,鹊的眼前出现了一行行半透明的细小字迹,魔方在源血的引导下开始飞速运转起来,辅助他进行数据的复杂计算。 无数针线般的透明的触须分成五股从他身上蔓延开来。 北极星分化出的这些线条顺着同调网络向四面八方延展。 其材质中混杂着的148合金有效地屏蔽了心灵场域类能力的影响。 “——第四模块最高负荷计算中。” “——空间结构发生改变,原进度归零。” “——算式重组中。。确定为拟似心灵结界,疑似具有侵蚀性,预计无法影响主体。” “——预计抗性阙值为。。。18z。。峰值无法判断。。” 鹊皱了一下眉头。 啧,这究竟是什么恶毒的术式? 毫无疑问的是,敌对的神灵想要杀死学园的潜力种子。 这次的潜入计划也是如此,一方面牵制住学园高层,将强者的视角吸引过去,另一边声东击西,屏蔽众人的感知,通过这个隐蔽的半位面向学园输送怪物,并依托它攻略整个分部。 只要秋神死在这里,失去这位受到王冠重视的学生,那么对于整个学院而言也称得上损失,反过来讲就是乐园的胜利。 敌方神灵对于这片世界的掌控程度比鹊想象的还要夸张,甚至这片虚拟的空间就是它创造的也说不定! 此刻,仿佛整片世界都在针对他。 然而,在鹊的感知中,周围的一草一木,乃至空气中都并没有混入强烈的精神意志。 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我所不清楚的力量体系吗? 北极星只能像滑水一样拨开它,而不能依靠148的特性对其造成反噬伤害。 这片世界主人对于这里的掌控程度已经到了如臂指使的阶段,一举一动皆为本能本能,不需要耗费什么精力。 难道这就是神国吗? 不可能,我之前没有察觉到信仰的波动,此处也没有高阶的信徒神使。 是单独开辟出来的半位面? 从具现化程度和能够影响到现实这两点上来看,这里应该只是表面,是定义非常模糊的地方。 那么真正的“神国”应该在这层下面才对。 等等,可是这样不是很奇怪吗? 即便如此也不应该完全没有信仰的影子,不会如此的干净以至于连半点片段都没有! 哪怕是对信仰无欲无求的古神,也不可能完全不沾染信徒的意识片段。 还是说。。那个隐藏在背后的家伙根本就不是神灵吗? 鹊原本冷着的脸上突然露出的笑容。 他看着天空,目光仿佛穿越了无尽的幽冥看向了世界另一端的存在。 真是有趣。。 找到你了! “嗯?” 鹊突然停下来直接对幕后者动手的念头。 他低下头。 前去救援秋神的北极星被一层无形的空气墙阻挡下来。 两者被分隔在不同的世界,无论针状细线的压强有多大都无法寸进。 眼看着红神——那个假冒秋神的家伙脸上露出期待而幸福的笑容,手中的螺丝刀已经落下。 秋神原本黯淡伤感的眼眸中再度萌发出闪亮的光彩,在极短的时间内就从内心的自责中挣脱出来,没错,不是忘却,而是挣脱! 秋神不愿意忘却! 秋神。。我要记住这一点一滴,然后活下去! 黑发的少女努力地从身周爆发出明亮的烛光,火光的颜色也由一开始的橘红色趋向于绯。 身前,红神的身体如同被点着的白日一般,以比前快上百倍的速度燃烧起来。 她的下半身已经从腰际脱落,摔倒在地上,然而那把螺丝刀仍旧借助着惯性刺下! 居然挣脱了? 真是不听话的小家伙。 可惜。。太晚了! 它的脸上是美梦成真的满足。 只要这一刀落下,它就可以取代秋神成为新的“她”,然后正大光明的行走在阳光之下,获得完完全全的真正的“重生”! 不是画皮,而是成为别人。 这种代替,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根本就无法被发现,因它他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神隐】 秋神的眼中全然是誓死如归的坚毅神色,她已经隐约猜到了对方的意图。 心脏。。跳的好快啊。 秋神笑了。 火焰已经沾染到了她自己的身上。 她是故意的! 想要烧死别人或许要费一番功夫,但是想要自焚却会非常容易! 在这生死攸关的刹那,倔强的的女孩毫不犹豫地选择同归于尽! 没有任何人比现在的秋神更希望自己能够活下去,直到找到凶手,将一切做个断。 正如鹊之前所说的那样。 秋神原本的确带着自暴自弃,自我了断的心态,这一点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以至于变得焦躁偏激,甚至对鹊刀尖相向。 直到被点醒的那一刻,她才明白了自己应该做的究竟是什么。 不,或许从一开始就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去承受那种痛苦与挣扎而已。 抱着求死的心态去进行毫无胜算的战斗,期待着解脱。 这是懦弱的表现。 而现在,秋神多么希望自己可以接过一切痛苦和孤独! 背负着残酷的包袱,在一个人的狭窄的复仇道路上狂奔。 抛弃从容与软弱! 可惜,连这都做不到了啊。 已经太晚了。 颈脖后的刺痛无比的清晰,秋神的笑容越发明艳。 恍惚间,黑发少女望见了不远处的少年。仦說Ф忟網 自从遇到他的以来,我的日常就被打破了。 真的遇到了好多事情呢。 但是现在一样都想不起来。 这些以往看得很重的东西,似乎此刻便能轻轻放下。 秋神看着鹊苦恼的样子,心中莫名感到了一丝快乐。 快乐?我吗? 为什么? 真是的,为什么要皱眉呢? 明明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你就一直保持着那样的笑容。 是在担心我吗?没事的啦. 一直没来得及说呢。。 对不起。 ————“轰!” 整个世界都在一瞬间浓缩成一个点,宇宙的心脏被狠狠的敲打,疯嚣的鬼怪砸出隆隆鼓声碾压向四面八方。 那声音能够让每个听到的人感到浑身战栗颤抖。 欣喜而恐惧!幸福而痛苦! 黑发少女的火光有着毁灭【思念】的强大破坏力。 这是大量意识片段被撕裂所造成的结果,被硬生生扯裂成碎片的强烈执念向着四面八方扩展开去,形成精神领域的飓风,意识的潮汐。 在灰尘笼罩的模糊世界中,周边地域变得非常不稳定,如同模糊失真的油彩画。 鹊的左手手心中绽放出妖异的红光。 那是吞噬世间一切生灵的凶恶瞳仁,默默匍匐在时光的尽头,等待着堕落而下的世界。 鹊的全身都缭绕着残余的“混沌思维”。 这一幕就他自己才可以看见,在旁人眼中,他的周围漂浮着的是一些奇怪的黑色金属粉末。 准确的说这些金属的名称叫做【心灵遮断合金加强型衍生物1.18版】,简称148合金。 对一切神秘侧干涉与诅咒都有着恐怖的克制能力,在面对纯心灵系能力的时候,能够展现出可怖到不讲道理的杀伤力。 只需要几克轻而易举的磨灭绝大多数塑能系超自然力量,对于其他类型的能力,也有着不同程度的抵抗作用。 抛开这些不谈,被“混沌思维”改造结构。 破坏并吸收了“混沌思维”之后的148,就连物理层面的抗性指数都超出想象。 鹊在危机关头直接用“混沌思维”具现出了大量的148合金,将之附着到了北极星的尖端,瞬间冲破那层来自于世界的无形阻隔。 北极星伸出透明的薄膜接住秋神,蔓延过去把那个冒牌货包裹起来,碾压成体积缩小了一倍的球体。 刹那间,鹊的眼前一片发黑。 瞬间出力超出安全上限,饶是以他的意志强大也受了点影响。 仿佛隔空控物一般,鹊从北极星上揽过女孩的身体,让她轻轻靠在自己的怀里。 同调网络扫过。 “呼。。” 还好,只是皮外伤。 幸好赶上了。 女孩没有挣扎,乖乖地躺在鹊的怀里,她的双眼已经闭上了,疲倦的脸上露出安心微笑,似乎正做着一个好梦。 体力透支了吗? 傻丫头。 鹊看着眼前光幕上浮动闪烁而过的数据,上面是他不断更新的身体状况。 没有什么任何物理性损伤,但是精神波段已经不如之前那般稳定,要知道哪怕之前在一秒内同时接受上百人份的死亡信息流也仅仅只是让他感受到压力罢了! “混沌思维”理论上可以具现化出一切物质,然而这种物质必须是在鹊的完全理解范围内的,无法通过自体精神构造阐述的东西是无法具现的。 更重要的是,如果要强行具现出一些与自身相性不服的东西,很可能会带来危险。 比如,与心灵能力完全相悖的148合金。 就在鹊分析着自己伤势的时候,一阵扭曲复杂的精神波段从整片空间的四面八方传递而来,震荡山河如同海啸! ——“你也要。。一起吗?!” 第二百零四章 狂妄 bg摧毁之战(红色警戒2) “你想要和她一起吗?” 突兀出现的声音中充满了蛊惑的意味。 鹊扬了扬眉毛眉毛,一时间心中生出诸多猜测。 这货原本是准备抢夺秋神而不是干掉她? 可那样的替代品还有用? 又或者是安插内应? “那就来吧!来到我的身边,来帮助我!” “如果有你这样的人帮助,那么计划的成功率会提高一成。你的名字也将刻入石碑,被虔诚的人们代代传承。” 这次的话语声清晰了很多,洪大如钟鸣,带着不可违抗的命令语气。 这种自然而然就高高在上的感觉,是神祗在俯视羊圈中的茫茫多的羔羊的先天傲慢。 神不需要被人所理解,神会“让”人理解。 鹊空出了一只手握着秋神冰凉的小手,将她背在自己背上。 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哪怕多几个人也没有什么问题,况且身体素质对他战斗能力的影响很小。 “呼。。。呵呵呵呵。。” 鹊轻笑了两声,声音干涩,含混不清,好像嘴里含着什么东西似的。 ——“阿璃的堕落” 喂喂,真的很好笑啊。 这个世界上怎么有这样有趣的笑话?怎么会有如此不知所谓的家伙? 我啊。。。看你们真的很不爽啊! 鹊慢慢低下头,松开了秋神的手。 北极星让女孩保持着非常舒适的姿势享受睡眠。 她真的已经累坏了。 人受伤了就会累,这很正常。 疲倦的通红脸蛋和身上的伤痕让人看了就觉得心疼。 鹊身体周围悬浮着的的黑色粉末并没有散去,它们像是一片错落有致的陨石带,围绕着中心不知名的天体旋转。 眼前划过一圈圈立体的文字,循环往复焦点组合,魔方的解析工作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就是付诸行动而已。 下面吗? 鹊脖子一梗,用力将混着唾沫的药咽下去,刘海下眯着双眼中,隐隐可以看见血丝。 “噗!——” 大量的泥块土石翻飞四溅,北极星在他的脚下形成了一个透明的钻头,表面覆盖着一层黑色的致密148合金。 它飞速地旋转变大着,有如一团正在成形的龙卷风,在钢筋混凝土的地面碾压摧毁。 巨大的狂风托举着少年少女的身形,沿路发出隆隆的声响,将一层又一层的地面摧毁,势如破竹地来到了第一层,然后余势不减一头钻入地下,迅速挖掘出一个幽深不见底的深渊,消失在地面上。 地表的“世界”再次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能发生,仅仅只是多了一摊废墟而已。 板结的泥土和岩石,这与正常的世界并没有什么不同,一切都显得真实无比,抬头看,只能看到一片漆黑,黯淡的天光无法照耀下来,常人在这种环境下根本无法判断时间和方位,只根据身体的失重感知道自己在不断的向下,向下。 “—786.39 “—1489.77 “—2522.34 鹊眼前发光的数字正在飞速跳动。 鹊有意将速度控制在自己能反应的速度之内。 既然已经被对方发现了,那么自己的一举一动,完全就在它的掌控之中。 到时候不被送点见面礼怎么说的过去呢? 他的身体正在飞速下降,而精神同调网络扩展的速度远远比下坠的速度更加快。 思维的速度远超光速。 “—3000.01 “嗯?” 鹊念头一动,脚下的北极星钻头慢慢减速。 他也可以骤停以减少危险,不过想想可能会吵醒熟睡的女孩,还是算了。 。。怎么感觉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呢? 鹊挠了挠头,随即向脚下望去。 依旧是是东塔破碎的岩石碎块和板结的泥块,不过在这些东西的掩埋之下,似乎还有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发光的东西。 鹊背着女孩缓缓落地,北极星轻轻拨开了周围的泥土,露出了下面的一片光亮。 泥土的下方不再是千篇一律的泥土,而是被某种散发白光的的东西阻挡了,这层白色的发光物如同果冻一般充满弹性,却有着极佳的韧度。 鹊歪歪脖子。 北极星向着周围很像清扫推进,扩展出了一个方圆几十米的地下世界。 泥土下面无一例外都是这种散发白光的屏障,充满了纯净和光辉. 只要踏入其中,人的身心就可以受到启迪和感化。 鹊的耳边甚至听到了模糊的念诵声,歌功颂德,充满了大慈悲与无尽善念。 果然,外面的这层世界只是“衣服”啊。 所谓的天空也仅仅只是贴图。 这片世界的厚度只有三千多米,仅仅是一个与物质世界沟通的媒介而已。 通过这层“衣”既能掩盖住真正的位面,作为缓冲带。披着这件外衣,源源不断地从外界摄取资源,真是打的好算盘啊! “怎么样?要来我这吗?”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似乎从幕后全程观看着鹊的行径,丝毫不因为被他发现而感到惊讶。 它问出来的话,虽然是疑问句,但那种自若的语气完全就是在肯定这一点。 鹊耳边的诵经声更加巨大了,原本温和的感化也变成了强制的精神灌输,那些念诵者似乎是被他的面无表情所激怒,因此愈发激烈,说出降妖伏魔的咒语,要叫他低俯下身子,教会他在神灵面前应当如何谦卑的低下头颅! 神怎么会被违抗呢? 神从来都只会被信仰膜拜! 凡人!听从! 凡人!跪下! ——“吵死了啊!” 天地间突然一静,念诵的声音,狂热的信徒,乃至漠然视之的神灵似乎都被震慑住了! 鹊挺直了腰杆,抬起右脚,附着有大量心灵遮断合金的北极星汇聚过来,凝聚压缩成薄薄的一层,紧贴着右脚,上面闪烁着科幻机甲般黑亮的光泽。 他的双手依旧插在白色衬衫的口袋里,身上的衣服无风自动,被压抑着的无形立场吹拂,向上拉直。 黑色不知何时已经触及到白色的光幕,如同一滴墨水滴入明净的湖泊——顷刻间将它全部染黑! 黑色!黑色!黑色! 黑暗如同腾飞翱翔的蛟龙,在一瞬间就将所有的光明吞入腹中,原本饱满光洁的护罩迅速黯淡萎缩下去,向下突出一个巨大的凹陷,随后是充斥着恐怖吸力和绞杀力道的漩涡。 恐怖的引力强行扭曲了周遭空间。 一个疯狂成长的黑洞怪物! 它大口吞吃着这个厚度只有三千米的世界。 原本支撑起整个世界的光幕,这时候变成了无底的深渊,将残破的世界不断的拉扯向下,无形的魔爪抓住了每一个曾经存在的事物。 或许下一秒,它们就将会归于虚无。 山石,泥土,尘埃,天空,乃至茫然无知的意识体,所有的都存在,都在被迅速稀释。 它们的密度正以几何式的速度降低。 它们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什么,有的甚至获得了短暂的清醒,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到了世界的真实与自身的虚幻! 然而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它们有的才刚刚来到这片虚幻的世界,有的已经存在了难以计算的年岁,重复着机械式的生活却一无所知,甚至直到最后都没有被神灵所认可。 它们是没有通过神灵“圣拔”的“罪民”,换句话说,这是那位未知神灵曾经的阻碍或者敌人。 哪怕在这一刻获得片刻的清醒,一切已经都阻止不了了。 鹊没有理会背后的惨状,因为他的眼前必将出现更加巨大的惨状——并且将由他一手完成! 黑发的少年身处黑暗的原点,眼中闪着幽幽的冷光。 你不会以为。。光靠这种劣质的实际就能困住我吧? 竟然根本没有察觉到我的扫描,真是废物。 节点的破坏将会带来连锁崩溃,不知道你处心积虑建造这里究竟花了多少心血。 怎么样?一次性摧毁的感觉很爽吧! 哦,抱歉,差点忘了你是被摧毁的那一方。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如此浓郁的信仰。 这家伙和之前那个风暴的神灵根本不是一路人。 它的身上有着蜂蜜一般的众生意志。 你到底“吃”了多少人呢?真是让我期待啊! 如今好不容易让你把大本营露出来了,难道我还放你走吗?! 鹊的笑容有些阴暗,上翘的嘴角显示出肆无忌惮的猖狂,黑发飘扬间,猩红的眸光一如禁忌的鬼怪! 北极星轻轻收紧让秋神与自己贴得更紧密一些,似乎这样可以让女孩多一份安全的保障。 鹊的上下牙齿轻轻摩擦,发出令人心颤的磨牙声。 太有趣了! 你会如何挣扎呢?如何从色厉内荏最后难看挣扎呢? 什么时候会露出疲态和颓势? 这种场景,光是想想就令人激动啊! 鹊扭了扭脖子,背后的少女依旧在沉睡。 一步踏入黑暗。 与依靠身体能力平定危险的强壮莽夫不同。 莽夫互相对莽,要么莽死对面要么自己被打出狗脑子。 而高位神秘者的战斗譬如两个掌握着核弹发射按钮,身体却羸弱不堪的孩子。 阴险狡诈的孩子互相都有轻易杀死对方的力量,但同样也需要小心翼翼地隐藏自身。 寻找弱点!破解谜题! 一瞬间的抉择错误,便是身死道消! 第二百零五章 神国 bg一进一退(苍之彼方四重奏) “聪明,也算有点东西。” 鹊悬浮在无可名状的时空之中,真正的内部神国与外面的“衣服”中间的确只隔了一层薄膜。 打开之后就能入侵内部。 周围的排斥力与隐隐的生疏感更加强烈,这里的一切都在有意无意地针对自己。 一旦进入了蛋壳的内部,想要赶走自己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鹊周围的小片空间是一片翻腾的墨黑,浓稠的黑色沸腾着冒出大堆泡泡,被北极星隔绝在外。 但仅仅只有这小片空间里,黑色并没有能够像病毒那样继续扩散。 这片空间与神国割裂了。 对方已经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主动舍弃了这一片半位面碎片,从而将自己排除在神国之外。 从反应速度来看,这类似于细胞的非特异性识别,在察觉到问题难以控制的瞬间就把染病的细胞作为病原体对待。 对方的自动防御机制充斥在神国的每一个角落。 伸手推了推,鹊发现不是能靠蛮力破坏的隔阂,甚至比之前的世界间隔更加难以破坏。 被重点照顾了。 嘛,如果真的这么简单就能搞定的话,那个所谓的神灵实在太过废物,连作为实验用品的资格都没有。 “神国”,在禁忌知识的体系中属于几乎完全依赖于精神思维的国度,并且有着其独特的构造规则和固有体系。 这种独立的体系蕴含于神国的所有事物之中,能够对外来物进行同化或者挤压。 信仰神灵的国度与鹊对神灵的认知有所差异,但同样有不少共通之处。 哪怕表现出极其混乱的特性,神国中的一切也是某一类概念的产物,遵循着固有的规则运行。而一旦这种神国内万事万物遵守的默契被相性完全相反的东西触碰,他们的本质也会瞬间逆转,并且如同病毒一般扩散出去。 就连混沌思维都无法抵挡148合金的泯灭,更何况是驳杂信仰构筑的神国? 后者如同积雪在面对烧红的烙铁。 鹊扯动嘴角,直到嘴里的甜味完全散去。 经过混沌思维改造的新版的“阿璃的堕落”。 没事的时候可以当做糖果嚼,目前五种水果的味道可供选择。 btw柚子味的很棒。 鹊回过头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他用北极星包裹着黑色的书包悬浮在身边,好让秋神的姿势舒服一点。 等到他再次回头看向前方的时候,眼前的魔方计算光幕上已经再次完成了结构解析以及破坏方式,对比第一次要快了许多。 毕竟是类似的信仰精神波段构筑而成的结界结构更加繁复,但是本质依旧没有改变。 鹊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微微发白像是在凭空用力,绘制出一个参差不齐的空间图形,如蛇似龙,散发着淡淡的红光。 图形混杂着大量148合金的北极星,向外生出了许多肉眼看不到的细小触须,在微观层面对空间隔绝屏障进行破坏,釜底抽薪,针对每一处细微的空间节点。 只要破坏了细微处的信仰意识片段,哪怕只是发挥出一份力,也能达到百分蛮力所无法企及的结果。 扩散。 鹊勾起嘴角,然而下一刻表情就僵在脸上。 对方的反应速度比他预期中还要快。 该说不愧是在神国之中吗?哪怕是这样细微的变化也能察觉到? 一股庞大的危机感袭上心头,身上的每个细胞都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开始本能地发出挣扎咆哮,恐怖的未知阴影犹如实质覆盖住它们,阻止了正常的代谢。 鹊瞬间就察觉到自身的身体状况。 这具身体还真是脆弱。 “叱!——” 一闪而逝的恐怖光亮的如同末日的净化一切的火焰,与周围的空间发出剧烈的碰撞,在接触到的瞬间就将它撕碎。 黑色的洪流静随其后,张牙舞爪地扑向了这个纯净的世界。 鹊的瞳孔骤然收缩,之前就已经清晰无比的死亡预感之后变得更加明显,让他的思维都慢了一拍。 他想也不想,北极星瞬间包裹在自己和女孩的身体表面,整个化作一团流星迅速下坠,速度瞬间提升到了突破音障的程度。 鹊的眼前想过就好好的计算数据。 在这危机关头,他还有闲心计算世界间的基础差别。 首先,在重力和空气密度等常规方面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为什么在同样速度下,空气阻力却比现实世界要小? 不对,应该说是同样大小的能量所做的功变大了。 3.75倍。 鹊有些惊讶。 在他的预计中,外面的世界之衣连正常的人类形态都无法凝聚出来,天空只是贴图,那么真正的神国也不会有什么质的变化。 现实情况却远远超出他的意料。 这里除了存在本身的“密度”比起世界小了许多,其他的种种物理法则都非常完善,几乎可以说没有什么不同! 这一点至少普通人很难察觉到。 哪怕他们从现实世界来到这里,也只会觉得自己跑得更快,跳得更高了。 这里就是一个现实世界的稀释了3.75倍的翻版。 还有些可取之处。 鹊心下不再请示制造出这些的神灵。 无论他们有多么愚蠢和傲慢,至少此刻,这些古老的家伙展现出来诸神文明强大的底蕴。 这里的每一片空间都遍布着非常细微的几点,密密麻麻节点中混杂着一模一样的精神信仰,支撑起了整个神国,同时借助于此,他的掌控者也可以完完全全使用整个世界,因为这里土生土长的所有东西都是其所控制的,根本没有半点反抗能力,甚至连反抗的念头都不会产生! 原来如此! 鹊这时候想起了禁忌知识中的一端描述: “神国是作为神灵躯体的延伸而存在的,其本身有着后勤基地和战争堡垒,乃至生产来源的三重身份。” 真是夸张。。。 仅仅三秒,鹊的速度已经提升到非常夸张的程度,哪怕以他的身体也无法看清周围的情景,周围是一片模糊的色块。 “轰!——呼!——” 鹊没有回头,即使如此,他也能清楚的感受到背后的炽热火光,同时威胁感也并没有降低。 黑色的“病原体”无疑被更加暴力的方式摧毁了。 它们的感染力是很强,连鹊又无法在短时间内分析出其中的具体物质组成。但本质上和腐烂的肉块没有什么区别,再如何猖獗的瘟疫也无法抵挡人类毁灭性热能武器的轰击。 鹊没有被狂风直接吹拂到,北极星将一切危险因素都隔绝在了外界,包括温度,力,声波,热辐射等等。 物理强度就和空间断层没什么两样,想要破坏北极星几乎就是天方夜谭。 鹊回头看了看秋神。 哪怕不回头,也能感受到体温,但是亲眼看见总要安心许多。 如果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少女死于非命,那会很伤心的,甚至会哭也说不定。 这还真不像我啊。 鹊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他不希望把秋神牵扯进来,但这一次干脆连她都成为了自己敌人的目标,站在朋友的立场上自己也不能袖手旁观。 鹊从来不否认自己的道德败坏,性格极端且恶劣,并且还非常孩子气地自得其乐,如今。。反而感觉非常变扭。 鹊对于自己认可的存在有着近乎无限的纵容与耐心,对于自己不感兴趣的存在同样也会极端漠视,乃至当做实验材料。 无为者。 或许对于凡人而言,与神灵并没有什么区别吧? 自己仅仅是多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底线而已。 毕竟真正的无为者身边绝对不会与之并肩的存在!尐説φ呅蛧 鹊眯起眼睛,暂且不去想这些纷乱的思绪。 下一次攻击已经近在眼前。 下方不远处,蓝色的巨大色块正在不断扩大,空气中的水分子含量也在上升。 这是。。海? 天上的海。 ? 第二百零六章 引寄者 绚烂的光华如同孔雀开屏一般在半空中接连乍现。 鹊穿过一层层交织的炽白色光幕,一头扎向下方的蓝色世界。 北极星裹挟着心思深沉的少年和昏睡的女孩,携带着巨大的动能撞击在海面上。 巨大的浪花一圈圈的向外扩散延展,又被迅速抚平。 “咕噜噜。。。” 大量的气泡升腾向海面,迅速爆开。 鹊的四肢保持着放松的状态,北极星延展出数条细小的触须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将周围的信息反馈到鹊的脑海中。 海中明亮干净。 外层的世界之衣与现实世界差别不大,到了这里完全就完全是梦幻童话中的情景。 眼前是蓝色的“海”——其实有些不大准确,因为真正的海洋是覆盖在陆地上的,换言之就是有海底存在。 探测范围内根本就没有海底,这里只是一个悬浮的巨大水体而已,海里的光也明亮的不像话。 每滴水都在未知光源的普照之中,又或者他们本身就是发光的水晶。 这一点有些违反物理规则。 攻击没有追到海底来,当鹊抬头向上望的时候,所见到的情景与下方别无二致,无法辨别天空与悬浮海的方位。 鹊皱了皱眉。 北极星的触须已经延伸到了两千米外,但是探查到的结果只有千篇一律的水。仦說Ф忟網 在主位面,每深入水下十米压力就会增加一个单位的大气压,但悬浮海深处的压力和表层居然是一样的。 同调网络也是一样的结果,不知道是自身的精神触角被欺骗了,还是真的只有水。 没有生物?神国的住民呢? 难不成真的被它吃掉了? 被当作能源用光了? 怎么可能,真这样它还要神国做什么? 特地建造一个没有信徒的神国? 神灵不会去做这样无意义的事情。 这片水域按道理应该充满了水生生物,现在竟然连一只活的微生物都找不到,甚至没有有机物存在的痕迹。 鹊意识到事情有些诡异,难不成是信徒都不在这里吗? 还是说神灵猜到了我的意图,提前转移走了? 这也说不通,之前的攻击都太仓促了。 等等。。仓促? 明明知道没什么作用,为什么还要用那种花哨的攻击呢? 吸引我的注意力? 但它的仓促应对也不是假的,也就是说这家伙现在正在安装紧锣密鼓的筹备反击吗? 从进入水体开始,前后不到十五秒钟,鹊就大概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睁开眼睛。 鹊的身周霎时间浮现出星星点点的黑色合金,这些细小的“病毒”被北极星推挤着撞向那一个个缭绕着着信仰之力的空间节点。 若有若无的信徒哀嚎声中,原本稳定完美的空间结构一点点坍塌崩溃,无形的裂纹向着四周延展开来。 一只来自异世界的巨大魔爪在悬浮海中越变越大,即将见证这个世界的裂解与万千信徒绝望的低吟! 心灵遮断合金被北极星精密地包裹着,向着一个个节点弹跳撕扯,扩散速度越来越快。 被黑色粉末破坏扭曲的空间结构,在失去了信仰之一的支撑之后,转瞬之间像是过去了上亿年,内部变得陈旧而极其紊乱。 神国的时空本就基于信仰,此刻被破坏掉之后,露出的便是世界外侧的场景。 空洞中显示出的不是主位面,而是真正的【外侧】。 在造神者的知识记载中,世界外侧有着种种神秘,它们更近似于固有规则被破坏后的混沌产物,混杂在正常程序中的病毒,不定形的暗影。 大量位置的黑色的东西从未知的时空深处跑了出来,它们张牙舞爪,异常兴奋,黑黝黝的身躯上没有脸面,像是末日神话中存在的妖鬼怪异。 鹊没有从这些东西身上感觉到生命的气息,也没有思维波动。 它们在裂缝中游走穿梭,将裂缝撑大,这些活着的黑暗以几何式的爆发增长速度推动着世界的崩溃。 黑色的肮脏鬼影迅速侵染着周围的世界,随着水体的缝隙像个四面八方延伸,在神灵搭建的信仰血管中肆意驰骋,向沿途的每一个细胞露出腥臭的唾液和爪牙。 鹊没有理会身周无定形的黑暗。 本来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有在原地看着这个世界走向灭亡。 北极星裹携着两人,一头扎向碧蓝世界的深处。 从现在的情况看来,无论自己的病毒多么具有破坏力,人家也根本不在乎。 是的,九牛亡一毛。 无论威胁和成长性有多大,只要将之扼杀在襁褓之中即可。 与其说是自己在神国之中长驱直入,势如破竹,不如说是被对方“放”进来。 这样的话就说的通了,之前的攻击就是佯攻,仅仅是为了让猎物不起疑心而装装样子。 在对方的认知中,哪怕失去这一片空间,对于整个神国而言也是无足轻重的事情,而我们两个的价值对它却有着重大的意义。 ——“嗡嗡嗡!——” 一种强烈的,充满了感召力的震动嗡鸣声响起,巨大的犹如浪潮。 无数细小的声音汇聚在一起,恐怖的声波层层叠加,渗透在每每一寸空间之间,闻者头皮发麻。 仿佛这个天地都在一瞬间变得拥挤,明明到处都是这种令人全身发痒的声音,却无法辨别它的来源与轨迹。 “嗡嗡嗡!——” 嘈杂如同最细腻,最恶毒的鼓点接连响起,夹杂着痛苦的喘息与撕裂式的哀嚎。 鹊的瞳孔一阵收缩,心脏加快了跳动速度,扰乱他的思维。 无形的压力从四周的海水中传来,以至于连北极星都出现了一瞬间的不稳。 鹊在海水中吐了一个泡泡,迅速让内心冷静下来,这种嗡鸣声所带来的烦闷感来自于身体本能的示警。 对方甚至都没有刻意攻击自己的心理漏洞,只是单纯的发出声音就能震慑人类身体,让每个细胞本能地感受到畏惧。 “切。。人类的身体真是麻烦。” 被迫停在水中整顿,鹊的额头上隐隐滴下冷汗,他有些勉强的勾起嘴角,利用魔方计算破局之法。 有些托大了。 自己的一举一动从头到尾都在敌人的掌控之中。 鹊原本是打着一路杀进神国然后把信徒统统炸上天的算盘,实在不行就深入敌后,进行游击作战。 这里实在太过干净了,鬼知道信徒们究竟藏在哪里,有没有都是个问题! 抬头,鹊扯了扯嘴角,脸上的笑容有些难看。 “喂喂,开玩笑的吧这是。。” 鹊的同调精神网络和北极星的触须在探查到那里的一瞬间就收了回来,生怕惊扰到它们。 那是乌云。 是嗡鸣声的本体。 人类天敌。 源自远古。 肆意屠杀灵长类的恶魔! 密密麻麻,数以亿计。 “它们”粗略看去,和苍蝇蚊子无甚区别,个体体型和人的拳头一样大。 精神同调网络在一瞬间就将这种奇特的生物的形象烙印在鹊的脑海中。 胶水般半透明的皮肤,最外层覆盖着灰色的角质外壳,样式类似于铠甲。 它们的身体是由最恶心的节肢动物拼接而成的怪异状态,各种细小而怪异的节肢以不规则的方式拼接组合。 十几条超过体长两倍的蚊子腿和触须混杂在一起,之间连着粘稠的黄色液体。身体表面有许多红色的斑点突起,有的凸起已经破裂,从里面流出脓水。 在它的腹部下方开裂出一个大洞,一颗颗浑圆混足的小珠子从里面延伸出来,穿成一串,如同虫卵连接而成的尾巴,在半空中摇来晃去。 这种生物顶着一张张与身体完全不成比例的人脸,男女老少不一而足。 这些人脸只有薄薄的一层,干瘪皱缩,大脑的部位早已变成臃肿褶皱的腐化组织,与躯干连在一起。 锋利的三对鞘翅如同尖刀,表面长满了恶毒的畸形刃口。 它们空洞干瘪的双眼中只有破碎的浑浊玻璃体,锋利的鳌肢夹着玻璃片和刀叉,所过之处空间紊乱都被抚平,信仰之力再次将世界支撑起来。 浩浩荡荡,云海一般拥挤着向下涌去,在海底卷起一股黑色的洋流。 来了! 鹊没有犹豫,转身就跑。 北极星的所有触须都已经收回。 这种时候每一份力量都必须要珍惜。 鹊咬着牙,心脏砰砰狂跳。 现在的他借助心灵能力和造神者的知识能做到很多事情。 每时每刻,鹊都在获取新的知识,变得更加危险和强大。 只是,这不代表现在的他有能力回头干掉这群怪物。 这种生物非常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对了! 《北语神话概要》! 眼前魔方的光幕上跳出来一段文字,正是鹊曾经闲暇之时录入进去的。 这本书中的内容哪怕只是在表世界也可以轻易找到,属于人们所熟知的神话之一。 【名称:引寄者】 【类型:北语神话生物】 【能值:在北语神话中是“无限增殖”,“觊觎鲜活人体”的怪物,实际情况不详】 【备注:处于神话最边缘的生物之一,没有过多描写,通常表现为节肢类昆虫与人类的混合体,是“无名的肿胀痛苦”与“罪民”的杂交产物,前者被描述为类似于狗的神性生物。】 呵呵,这种时候知道也没有用啊。 鹊苦笑了两声。 他本没有指望能从表世界书籍的只言片语中得到有用的信息,但确认之后还是颇为遗憾。 敌对神灵所掌握的力量远远超过他的想象,除非出现重大疏漏,否则自己没有翻盘的机会。 自己现在的行为,估计都在它的预料之中。 这家伙和之前天上的那个完全不一样。 它们是同伙吗? 开什么玩笑,两者差距太大了吧! 风暴神灵虽然强大,但绝对没有能力役使这种数量的神话仆役。 从魔方收集北极星反馈回来的数据来看,引寄者的个体并不强大,一名熟练使用冷兵器和盾牌的成年男性就有机会杀死它。 可是这也太多了! 多到让人兴不起反抗的念头。 第二百零七章 恐惧 bg死斗(美食的俘虏) 不行!差距太大了! 继续这样拉锯,找不到突破口的话,一定会被它慢慢追上,最后精疲力尽被杀掉! 想要直接抗衡它,至少需要十万人份的垂死完整经历。 只有这种等级的精神能量才能勉强成势,形成无法被抹去的信仰污染! 鹊无意识地咬着牙齿,看上去倒没有多紧张。 他一路走来遇到的众多危险之中,这次还算是比较轻松的,至少没有每分每秒都在万丈悬崖上走钢丝,需要一刻不停地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那么问题来了。 如何在群敌环伺的情况下找到那些被隐藏起来的信徒,在致命的攻击到来之前,凑足十万份的悲惨死亡记忆?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恐怖的嗡鸣声此起彼伏,如同有人在用长指甲刮擦黑板,发出的声音令人心慌,通体发寒。 鹊的眼前闪过一串细小的蓝光。 【北极星时速1.2ks,当前加速度:0.3ks,预计在36.9秒后达到最高时速,但因为主体承受能力所限,更改为2.9秒后达到最高时速。】 【“引寄者”时速0.12~0.14ks,该速度基本恒定】 鹊扫了一眼光幕就明白,如果是只想追赶的话,引寄者几乎不可能追上自己。 然而现实情况中,却是那嗡鸣声越来越大,吵杂不堪,那充满穿透力的噪音形成声浪,仿佛是从自己的心脏中发出。 “喂喂,真是夸张啊。。这得多少只?” 鹊忍不住露出奇怪的笑容。 要是直线追杀,那么尚且还可以逃脱,可惜对方掌握自己的方位和部分能力,不可能做出如此愚蠢的部署。 从最开始就是来自四面八方的包围! 每一条道路都被封死,没有留下任何的死角。 “切!。。真是麻烦的窥视。” 鹊用大拇指擦了擦干燥的嘴唇。 突然有点想来一杯咖啡。 只要身处于神国之中,自己就无时无刻不处在神灵的目光之下。哪怕之前自己反应再快,在意识到不对的瞬间就逃跑也没有意义。 双方的情报量是完全不对等的,只要对方想,迟早可以耗死自己。 自己想要利用对方作为自己的踏脚石,混入学园当中,难道对方身为神灵就想不到一样的事吗? 真是。。这算自投罗网? 鹊停在了半空,没有再进行无意义的腾挪,那只是凭白消耗能量。 他闭上了双眼,仿佛原地等死,所有的“混沌思维”都悄无声息地向着眉心汇聚。 这是连神灵都看不到的情景。 “嗡嗡嗡嗡嗡嗡嗡!————” 恐怖的嗡鸣声不一会儿就来到了近前,密密麻麻的引寄者遮蔽了一切光线,即使看上去十分拥挤,它们也行动有素,整齐,充满秩序,互相之间的距离都是精确丈量过的一般,既无法让鹊通过又不至于近到鞘翅互相龃龉。 有智慧就代表着具有基本的行动意识,同时也便于幕后的指使者操控,可谓是非常完美的战斗兵器。 拥有思维回路的战斗兵器。 或者说。。难道这些才是它真正的祈并者? 鹊的心脏慢了半拍,他意识到自己先前陷入了某种误区。 盲点 这也是源自于对于自身能力的不熟悉,缺少开发。 一个枯瘦老人脸的引寄者抬起了三根蚊子腿一般细长的黑色节肢,捏着一柄生锈铁叉,往鹊身上捅了捅,并没能造成伤害。 【数据更新,引寄者力量在常人的17倍左右】 紧接着是雨打芭蕉的密集攻击,无数各式各样的攻击攒射向中心的小球。 在蔚蓝明亮的诡异深海中,悬浮着一颗直径数百米的黑色球体,引寄者密密麻麻,全部背朝着外边,头部向着内部钻去。 它们的形象如同渴求母乳与鲜血的畸形怪婴。 团簇,挤压,碾碎,消化,收缩,吸收,然后茁壮成长。 很难想象球体的中心究竟承受着多么巨大的压力,在这种高密度球体的怪力碾压之下,哪怕是钻石也会在零点几秒内变成齑粉。 呼。。最佳情况。 好到不能再好了。 鹊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和疯狂的神采,他内心中某种残忍阴暗即将不可名状的想法得以实施。 之前的推测有一点并不准确。 虽然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对方的眼皮底下,但是真正的能力却并没有被探查出来。 精神同调网络的隐蔽性好到甚至超出自己的想象,哪怕是二十六终点魔方这样具有统治阶级侦查力的超精度仪器,也无法计算其强度和存在方式。 认为敌人身处在自己的神国之中,已经插翅难飞? 你大意了。 如果只派少量引寄者进行车轮战,哪怕损失会变大,也不会有瞬间倾覆的危险。 对方为了尽快干掉自己,已经下了血本。 看来学园那里的压力也很大啊,一旦分部解围,这片半位面被发现也是迟早的事情。 认为一切都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光靠两个不自量力的小虾米,无法翻出什么浪花? 认为自己是神,神是不会被凡人所忤逆的。 神就是神,人就是人,这中间的差距宛如天堑。 岁月经历,力量本质,存在方式,看待世界的角度——这一切的一切都有着,浓缩成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巨大差距,以至于神根本不需要理解凡人的学识与意愿。 朝菌不知晦,蟪蛄不知春秋,夏虫不可语冰尔! 神的生命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人生却不过一甲子。 谁会去了解蚂蚁的想法呢? 蚂蚁难道能理解人的思维吗? 所以才会抬头望天,所以神永远不会低下头去看“蚂蚁”。 神是傲慢的,傲慢在它身上也是理所当然的美德,神当然要傲慢。 而傲慢,正是原罪,是失足的开始! 鹊突然想到了学园一路崛起的奇迹历程,当年弱小的人类是如何在神灵的阴影下开拓出自己的生存土壤的? “蚂蚁”似乎一直都只是“蚂蚁”,久而久之,神也就不愿意浪费时间低着头了,它选择无声仰望无垠的星空。 以至于,突然有一天,当若干只“蚂蚁”的身体从神的背后拔地而起,巨大的阴影遮盖住了它的神躯。 “虽然你们没有鉴赏能力,但。。看一看总是好的,因为只能看一次。” 鹊低沉的声音清晰地穿过层层屏障,在深海中回响。 在无边的黑暗和超大的撞击声中,世界仿佛在每时每刻走向终结! 生命的丧钟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发出巨响! 死亡!血液沸腾!大脑爆炸般的痛苦!呼吸艰难!眼中充满血丝!——当然,鹊不会有这样的反应,在他看来,自体的死亡也只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最多因为。。那两个女孩而产生微漠的悲哀与惋惜。 不,或许自己死了对她们更好也说不定。 ——开玩笑的,如果这种想法被铃音知道了,那么绝对会被要求做一些羞耻而奇怪的事情的。 我怎么会死? 我哪里会死了?这简直是碾压般的优势啊! 看起来,幕后的神灵已经在用牛刀杀鸡了。 但,或许是出于保存自己生命以作它用的目的,或许是单纯的傲慢乃至漫不经心,抑或是两者都有。。 即使是如此巨大阵仗的围追堵截,它也并没有用全力,仅仅只是暂时困住了自己而已! 现在的攻击比起之前的弹幕光华实在不值一提! 自己在压力之下无法移动,但物理意义上的伤害对于北极星而言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只要让开一部分引寄者,然后再连续使用之前的神力冲击波一样的招式,那么就算北极星耐受力再强,自己也会震荡而死。 或许它只是单纯认为这样可以慢慢困死自己,或者消磨自己的精神直到屈服,谁知道呢? 没有把自当成敌人吗? 鹊自嘲一笑。 他的双眼陡然睁开,在这一瞬间,所有肉眼无法看见的混沌思维都在鹊的眉心位置燃烧起来,形成一个只有鹊自己才能感应到的模糊图形。 一个近似“V”字形的印记在额前浮现,两边展开双翼,栩栩如生。 仿佛无穷无尽的厚重精神波动向着四面八方传递,延展,将引寄者形成的黑色球体完全包裹其中,封死了每一个缺口,如同即将加热的微波炉! “轰!——” 链接完成。 负同调开始。 “吱!——” 瞬间的寂静和待机之后,上亿声无法言喻的哀嚎瞬间想起,随即又戛然而止! 很难想象那是生物所能发出的声音! 如有实质的精神波动甚至隐隐开始扭曲现实。 无穷无尽的残忍经历记忆,垂死挣扎的经历,绝望,痛苦,屈辱,仇恨,愤怒,乃至足以打破物种隔阂,让任何一种生命体都感到颤栗的——恐惧! 是的。。恐惧! 那是鹊身为无为者所感受到的,面对“一切”时的恐惧! 【一切】,还有抹除掉一切的可怖力量。 从拥有记忆开始便长久伴随己身,至今无法从其阴影中逃脱的神圣的邪恶。 渺小的凡物直面无与伦比的崇高概念。 看见是的因,是果,是伊始与终焉。 光是聆听到一点便会疯癫的真理,根本不应该存在于凡间的事物。 正常的心智是无法触及这种禁忌的事物的,触及本身便是迎接毁灭! 连神灵都闻所未闻,超越一切时空,摧毁一切心理防线,打破所有枷锁,真正的孤寂绝望无穷无尽之恐惧! 越过一切奇想,凌驾于单纯的“情绪”之上,抵达了世界尽头之外的终结之地,绝对的理性揉杂着感性与混乱疯狂。 连鹊都为之绝望的可怖实体,超越多元宇宙本身的至高理念与意志! 曾无数个日夜为之辗转,也曾为之疯狂。 鹊从未忘记自己一直以来所害怕的事物。 唯心者?还是造神者? 两者都是直指真理本源的东西。 但唯有“恐惧”,这种从诞生之初就一直伴随着他的情感,才是其他任何意识体无论如何都无法企及,模仿和理解的东西。 那是莫可名状的孤高,是未知,是这个少年现今自己都不知道的真正秘密,是他旅途的目的地。 鹊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 他的身上从一开始就背负着无法名状的“一切”。 成熟的心智,缜密的思维,这些都掩盖不了真正的自我。 而现在所展现给世界的,仅仅只是自身的一点点感受而已。 一点点。。万物无法承受的恐惧! 第二百零八章 生长的禁忌 bgAgeofEiresdefeat1 死黑的色泽在大海中翻腾酝酿,仿佛吞噬一切的黑洞,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变大。 这是实质化的绝望,是永恒的死亡呼吸。 鹊伸手揉了揉眉心,脸色有些疲倦。 事实上,他的精神虽然因为超负荷运转而受了伤,但因为大量混沌思维的补充,此时反而变得愈发活跃,几乎陷入了狂暴化。 眉心的痛感无时不刻不在刺激着他的神经,将他的精神向着一个极端暴虐的方向推进,又被鹊一次次压下。 暴虐的情绪是自我毁灭的按钮,鹊非常清楚这一点,然而这种强烈的情感倾向很难抹平,他的眼中再次显出病态的猩红。 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鹊点燃了所有储存着的混沌思维,一是作为燃料,二十精神波动的临时载体。 负反馈摧毁了引寄者一切的反抗能力和生机,甚至由于精神能量过于强大,还造成了现实空间的紊乱。趁着这个机会,鹊将所有的心灵遮断合金投放到了破坏空间节点的任务中,一瞬间完成了这个巨大到无法弥补的空间漏洞。 周围的黑暗宛如一个狰狞的毒瘤,在神国上硬生生扯裂出的一个狰狞的伤口,现在甚至试图把鹊也囊括进去,只是被一层透明的光幕阻挡着无法存进。 至于那数以亿计的引寄者尸体? 它们早已被黑暗吞噬的连渣都不剩。 原地只留下大量的记忆碎片和意识残块,它们被精神同调网络感知到,然后凭空自燃消弭,一片片,一段段汇聚成意识片段的河流,最终遵照本能冲刷向鹊的意识。 这些片精神片段虽然已经失去思考能力,但仍旧带着主人生前恶毒残忍的意味,它们像是最贪婪的毒虫,想要钻进鹊的眉心,试图啃食掉他的大脑和血肉。 它们挥舞着早已不存在的节肢,充满攻击性的向着鹊发起冲锋。 引寄者的攻击欲望从来没有减退过半分,哪怕肉体已经消亡,也依旧遵从着神灵的命令。 这些可憎的生物生前就无法伤害到鹊半分,更何况是现在? 鹊盘坐在黑暗中央,左手向上摊开,上面是一个立体的红色咒印,那一点红光如同长鲸吸水一般将所有的精神,一接触就直接碾碎,回炉重造,转化为混沌思维。 仅仅几秒钟之后,飞蛾扑火般送死的引寄者精神片段已经消失了一半,红色的诡异咒印越发鲜艳明亮。 咒印的周围围绕着两条充满灵性的游气,在鹊的眼中呈现出如龙似蛇的形象,淡黑色的轮廓里填满这灰黑色的雾状物,形体比起当初的更加细腻。 等到所有的精神段全部被消化吸收后,那两条小东西似乎也失去了耐性和动力,它们迅速缩小,然后缩入红色符文的边缘,并在那里留下了两个小小的黑点。 鹊颇有些满意的笑了笑,左手一握,咒印消失不见。 看着周围重新陷入死寂空旷的大海,鹊的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明悟。 造神者的能力可谓是波动幅度极大,如果没有足够的外物与合适环境的支持,那最差可能会沦落到连里世界的门槛都踏不进去的地步,而一旦条件全部凑齐,那时候说是无所不能的神上神也不为过。 刚才鹊灵机一动,耗尽了所有的混沌思维,在干净利落的一波杀戮之中,收获的混沌思维比起先前多了何止百倍! 所谓十万人类信徒全部的精神意识,不知道能能达不到这种程度。 引寄者身为神性生物,它们的思维能力更加僵化,可以说作为工具的执行力远远凌驾于人类之上,但正因为如此,这可以说是只知道征战杀戮而没有心灵的种族,相比之下,获得一个易变多疑的人类全身心的信仰和侍奉可要困难许多。 人可以因为一件小事而贱卖自己的尊严和坚持,也有可能为了虚无缥缈的理念而奉献自己的一切,用尽最后一口力气。尛說Φ紋網 人的复杂决定了其个体混乱脆弱的本性,同时也意味着意识层面无可比拟的多变性。 所以有的神灵选择成为人类的信仰本源,因为他们想要利用这种可变性,将人类的可能性作为自己成长的养料,同时封死他们前进的路。 而这样一来,“造神者”这一职业,或者说身份,意义,与神灵的差别会很大,这是本质,理念和道路上的分歧。 神灵的力量与权能建立在自身至高无上的地位与傲慢之上,它们可以为了一己私欲毫不犹豫地践踏凡物。 造神者对一切都一视同仁,毫不顾忌地采用一切方法,任何的伦理道德,规章制度,常识方法,理念立场,统统都是没有意义的东西,都是阻碍造神者前进的枷锁。 造神者本身便是可能性的极致演绎,是混沌的不定形创造者。 神是可以利用的!人是可以利用的!一切都是可以利用的! 利用!利用!无所顾忌地利用! 多元宇宙的一切都在规则的统御之中,而规则本身,也是可以捏造和篡改的东西。 以最极端的方式对一切加以操纵,把世界连通命运一起算计进去。 创造出超越一切,希望跨越一切绝望的奇迹! 正因如此,造神者的知识才会被称为禁忌,因为这是与所有存在的一切都背道而驰的东西,承认这种不讲道理的理念就相当于否定除此以外的一切事物。 因为那只是外在表象,那只是附属品而已。 鹊的心中一片清明,脸上忍不住露出微笑。 喂喂,真是知道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啊。 原本获得全知全能者的能力之后就已经松动了,没想到现在就。。 在鹊的脑海深处,原本还模糊不清的部分——那是更深层知识,不知何时已经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在短时间内不断爆发的知识风暴此刻终于到达了某个临界点。 踏破瓶颈! 如果要打比方,这就好像人类第一次掌握火种的使用和保存方法,蒸汽和电力的实用化。 鹊仿佛正在攀爬一棵黑暗笼罩下的巨树,此时来到了更高一层枝丫处,接触到了更加高位的,非人间的知识。 意志代表着认知的方向和角度,认知则不断地获取知识,而知识,构筑了正确的物质世界体系。 意志的觉悟相当于拔高了认知高度,即使不依靠魔方,鹊也能够非常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与之前的不同。 那不是能单纯用更强的力量,更多的知识来形容的。 认知上的跃进是生命层次的跃迁,是极端自我,本我的东西,哪怕鹊现在的身体变成了一只草履虫,他的视角与生命层次也要远远超过大多数所谓的神灵。 这就是认知上的差距,好比三维生物和二维生物之间的区别一样。 鹊感觉世界前所未有的清晰和明白,仿佛获得了一个可以随意切换的视角,既可以以上帝的角度俯瞰世间生灵,又能从一个核糖体的角度眺望外面的一切。 复杂与简单之间只有一线之隔,真理与命运或许只是简单的算式与符号,真实与虚幻不再具有切实的边界。 生死,晦明,幻灭。 绝对的弱也即是绝对的强,阴谋与谎言中同样交织着真实。 那么,现在。。傲慢的神灵啊,我来找你了! 鹊笑着站起身,伸手没入身旁的黑暗之中,北极星立马如同真实的神经和血管一般涌入其中,然后其尖端依附在其边缘。 锯齿状的锋锐触须一种极其有效率的方式破坏着空间节点,将其中的信仰之力吞噬殆尽。 鹊飘浮在浓稠的黑暗之中。 深海中,一轮黑色的邪意太阳缓缓膨胀升起。 精神同调,网络肆无忌惮的扩散出去,比起之前的笼罩范围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瞬间笼罩了方圆两万米的球形空间。 在探测到的结果中,这里仍旧只有单纯的水分子。 “呵呵,这种感觉。。还能这么玩的?” 鹊嬉笑着握紧右拳,指向重力传来的方向。 顿时,球形的同调网络以超越光速的速度拆解收缩,化为一个直径百米的柱状物向下笼罩过去,瞬间跨越数十万米的距离,探查的范围比起先前减少了许多,但是绝对距离却要远远超过。 “嗯?这是!。。” 鹊感觉整个人都兴奋起来,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他,动了。 身周的黑暗同样伴随着鹊的身体移动,一路向下吞食,默默地汲取着世界的养分。 天空中一个硕大无朋的水球里,正有一点黑色正在逐渐变大,如同一轮下沉的黑色太阳! 第二百零九章 暗日横空 这一天无疑是伟大的,足以彪炳史册。 瑞尔?甜瓜,如此想到。 甜瓜是它的氏族. 瑞尔是他的名字。 至于为什么他能如此肯定? 在过去的这个时候也均是如此,氏族的战士们拿起最简陋的武器,或者赤手空拳走向战场。 然后,不管他们胜利与否,不管能否活着走出家乡,他们的名字都将被用最古老的文字记载下来,印刻在各自那高大的灵碑之上——他们小时候在旁边嬉戏打闹,祭祀祖神之日又会在高大灵碑的下方虔诚跪拜,供奉上最好的酒肉。 而现在,已经成年的瑞尔知道,这是他将自己的名字刻入灵碑的时候了! 瑞尔身高接近两米,体格壮硕而强悍,直挺挺的站在那里如同一堵城墙,凶悍的气息透体而出。他的皮肤色车类似于棕色的巧克力,光滑而缺少毛发。 强壮的肌肉与其说是身体组织不如说是皮下塞了坚硬的大石块。 瑞尔身上穿着用红色厚实皮毛鞣制成的衣裤,胸口敞开,露出一道巨大而狰狞的伤疤,那是他九岁的时候与一架受损的外骨骼装甲战斗时留下的。 他至今记得那套破破烂烂的古怪机械武装,记得那鲜红的涂装表面印着的“黑红重工”字样,以及装甲里面羸弱的人体。 一想到那爆裂开来的脑浆,瑞尔全身的野性因子就不禁勃发起来,脸上也露出肆无忌惮的笑意。 想想吧! 那些自诩文明人的家伙,一旦被揪出了那层层叠叠的古怪机械,他们还剩什么? 除了求饶什么都不会!那种软蛋也能叫做战士吗?让瑞尔来告诉他们什么的力量才是最可靠的! 没错,是拳头! 瑞尔的周围站着几十个青壮年人,有男有女,无一例外都体格雄壮,它们都是今年甜瓜部落挑选出的最强的一批战士,现在正身处简陋的营帐外侦测敌情。 此处是一片黄沙遍布的荒漠,而在他们的背后潜伏着祖神麾下最强大的战士们! 整整三十万! 他们来自各个氏族,每一个都是最好的棒小伙儿,就算瑞尔在如何自信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强大与勇武。 “怎么那群该死的白面小鸡还没有来?都已经三天了!” 旁边一个鼻孔粗大,黑色眼珠的战士如此说道。 “谁知道呢?兴许是怕了吧。” 瑞尔耸了耸肩。 “大家不要放松警惕,说不定今天晚上准备夜袭呢?” “哈哈哈!夜袭?你在开玩笑么?哈利!那群所谓的文明人要是敢夜袭我们,我保证他们一个人都回不去!到时候我要把那脆的和小鸡腿骨似的枪杆掰断,塞到那群该死软蛋的皮眼里去!” “是啊!哈利!要知道夜晚可是有祖神给予我们的加护!那些家伙虽然该死,但也非常的狡猾,他们不可能选择如此愚蠢的事件进攻!” “那群弱小的矮子如果敢来,我一定把他们的蛋蛋都揪下来,把内脏扯出来下酒,哈哈哈哈!” 周围几人也连声附和,一脸不以为然。 “呼。。但愿如此,就怕他们真的反其道而行。” 叫做哈利的敦厚汉子笑了笑。 “总之大家一定要做好准备,觉得这群狡猾的狼仔子抱有最警惕的防范,否则就算你的名字仍旧会被刻上灵碑,祖神大人也不希望看到我们出现无意义的牺牲!” “是!” “明白了,哈利大叔。” “那群家伙的确够狡猾,倒是不得不防啊。” “放心吧,我们明白。” 一提到灵碑和祖神,这群暴躁的莽汉顿时安定了些,表情也变得肃穆而郑重。 哈利看到这一幕,脸上也露出些许笑容。就在这时突然他耳朵一动,神情顿时一变。 “不好!快散开!” 周围的氏族战反应极快,显然受过极其良好的训练,他们的身体如同灵活的游鱼,转瞬之间做出翻滚闪避的动作。 远方的天空,无数细小的火星,如同白天的烟火一般然升起,然后在他们的视野中飞速的放荡,如同流星一般划过天际,带着恐怖的焰尾撞向大地。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无数巨大的爆炸声重叠在在一起,在这片荒漠的周围划出一个圆形的范围,正好将所有的氏族战士囊括其中。 边缘的侦查点全部受到了打击,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发现! 从小见到火星类似于导弹,具有极强的导向功能,但是并非金属材质。所过之处,大地仿佛被神祗的钉耙犁了一遍,炸出了一个个纵横倾斜的深坑。 恐怖的高温将沙石地面烧成了一块块晶体,天地上下一时间温差极大,形成了强烈的空气对流。爆炸的烟尘掀起的黄沙冲天而起,在狂风的吹拂下扶摇直上,张牙舞爪。人力形成的沙尘暴在此刻降临人间! 然而那些看似装备简陋,制度原始的氏族战士们并没有就此埋骨沙场,除开那些被“导弹”正面击中的一时间无法站起来以外,其他的全部都像没事人一般直起身子,抖掉身上的黄沙,然后直接消失在原地。 什么叫侦测敌情,警戒四周? 这就是了! “轰!” 地面上留下一个个用脚硬生生踏出来的深坑! 仿佛回应之前的导弹袭击一般,这次同样有无数的巨响声忽然响起,并且更加密集而紧凑。 那些氏族战士们仿佛非人的怪物一般,直起身体舒展开那强壮的四肢,向着导弹发射的地方奔袭而去。 他们一部分跃向高空,张开双臂,在天空中留下优美的辅助线,直到十几米高才开始下落,落地的时候,双脚用力踏,再次飞扑而起,轨迹飘忽不定。 剩下的大多选择在地上飞快奔跑,脚底踩着“之”字形的步伐,剩下一小部分将身体都埋入了沙子中,做出游泳一般奇怪的姿势,在泥沙中速穿行,如同时刻准备捕猎好的鲨鱼。 “轰!嘶!——” 空气发出呜咽的哀鸣,无数道白色的气浪在空中密密麻麻的排列开来,从之前的那个方向出现,然后向着战士们当头碾压下来。 这些梭形的物体速度快得惊人,一路连带起成片的音爆声,只要撞击到任何实体,就会发出连环的爆炸,如同脾气最暴躁的闪电风暴! 然而这些强壮到非人的氏族战士同样表现出,高得离谱的战斗素质,他们疏松阵型给予了自己躲避逃生的空间,而那些最强壮的战士根本就没有选择躲避!他们一路用胸膛顶着爆炸,然后大笑着在火浪和冲击波中穿行而过,全身上下只有衣服被烧焦了! 终于,冲在整列最前方的瑞尔看到了敌人的身影。他们身上穿着黑色的坚硬合金装甲,整体呈流线型,看上去非常霸道,表面还有红色的涂装,这些外骨骼装甲的作用有些差异,但是色调都大抵相同,充满了冷厉而科技感十足的强势。 举枪,瞄准,射击! 无数的光束飞射出去,烧焦了氏族战士的部分躯体,使一部分战士不得不含恨停下了脚步。 不到短短十秒钟,双方的主力部队如同两股毁天灭地洪流,带着所向披靡的气势撞击到一起! 先前被远程打击和能量光束压制的氏族战士这时候展现出的战场绞肉机的恐怖素质,他们挥舞着受伤的残破身体,虎入羊群一般冲入了钢铁丛林,肆意杀戮,狂飙突进! 一个失去双腿一臂的战士用仅剩的手臂支起身体,整个人像弹簧一样飞出去,重重地砸倒一片手持高科技武器的战士,他长大嘴巴,满头黑发狂舞,面貌狰狞不似人类,状若疯魔。 ——“咔” 雪亮的牙齿咬在合金外骨骼保护的脖颈处,后者如同饼干一般被轻易压扁。 残疾战士身下的装甲人满脸惊恐,它手中的枪口顶着氏族战士的胸口,手指往死里摁开关。 暴虐的战士终于不动了,它破破烂烂的身体已经再也站不起来,他的魂已经回归了先祖。 战士的身下是喉咙断了一半的装甲人,他的口中发出“嗬嗬”的声音,双眼逐渐失去神采,呆呆地望着天空。 “啊啊啊啊啊!!!” 瑞尔眼看着顶在自己头上的,能量光束即将发动,仰天发出一声恐怖的吼声,将手上的残破装甲板抛飞,然后一把捏碎了头顶的黑红枪械,在眼前战士踉跄退后时一把捉住了他的脖子! 这个身穿外骨骼的普通战士也意外的凶悍,从腰后拔出了不常用的合金军刀,一刀朝着瑞克的胸口捅去! 有着外骨骼装甲的加成,他这一刀下去就算是十厘米厚的钢板也可以直接捅穿,这个勇猛的战士相信眼前的野蛮人一定会退让,然后,被拉开距离的自己打成筛子——危急之中,他甚至都忘了,自己的能量枪械已经被损坏。 ——“叱!——” 在外骨骼战士头盔下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对方竟然不闪不避,而是又伸出了另外一只手,双手抓住了自己的脖子。锋利合金刀具击中了对方的胸口,然而只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瑞克一阵狞笑 “你以为我还和十三年前一样吗?告诉你!我可是甜瓜氏族最强大的战士之一,像你这样的杂鱼怎么可能战胜我!” “神明大人会为我。。报。。额!” 这个勇敢的战士最后一口气想说一句狠话,结果却被提前拗断了的脖子。 瑞尔随手抛掉的敌人破麻袋一般的身体,这时候在听清他临死前的话,有些反应过来,笑着挑了挑眉,然后瞬间转身迎向另外一个敌人。 真是个有骨气的家伙,和我以前见到的不同。。。可惜,是敌人! 只有死掉的敌人才是最好的敌人! 。。。。。 嗯? ——额。。。什什。。什么! 瑞尔突然停下了前扑的起手式,原本已经想好如何进行搏杀的才对,不出意外,眼前的敌人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然而,那套流畅动作这时候却被迫打断,而他眼前的外骨骼战士也同样呆呆傻傻地停滞在了原地,反复被拧下了的发条的人偶。 事实上不只是他们,方圆百里之内,整个战场都已经停止下来,厮杀的双方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身体好似身处在最深邃的海底移动,一动也无法动弹。 那是。。什么鬼东西!? 一个牙齿打颤的外骨骼战士颤巍巍的抬头,却看到了一幅令他终身难忘的情景。 ——那是一个黑色的太阳! 黑暗! 无边的黑暗! 整个天空都破开了一个大洞。 它就那么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那里,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灵,用冷漠无情的目光俯视着凡间的蝼蚁。 一种无形的重压,狠狠地碾在每个人的心灵上,那是来自于生命层次之间的差距,是认知上无法跨越的鸿沟,那中间是比从人到神还要巨大的无法弥补的深渊! 未知的恐惧!每一个人,不管是强大还是弱小,都因为无法控制的觳觫而扔掉了手中的兵器,有些意志力薄弱的,甚至直接跪伏在地。 瑞尔的瞳孔缩到针尖大小,一种无法抑制的恐惧和死亡的预感交织在心头,仿若命运编制的细线缠上了他的咽喉。 那是。。。什么啊!!!! 全场寂静。 第二百一十章 降临 bg野生的恐怖(美食的俘虏) 全然的死寂. 没有人敢发出声音,甚至没有人敢动弹。 原本因为战斗而粗重的呼吸声,这时候也被拼命减缓到了最低,生怕被上面那个东西注意到。 瑞尔紧紧咬着牙齿,想要停下身体的颤栗! 这种恐惧的表现对于一个战士而言,毫无疑问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然而根本做不到啊。。。 他几度尝试着,握紧拳头,冰冷的双手不知何时连知觉都已经失去,血管里的血液停止了沸腾,流动的愈发缓慢,令瑞尔感到一阵窒息。 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仅仅只是身体在受到强烈外界刺激之后做出的反应,远远不及那一切的根源——恐惧! 那是超越生死,横跨时空的恐惧。 瑞克看着高空之中的“太阳”,眼中一阵恍惚。 他像是看到了一锅沸腾的不知名黑色浆液,旁边有一个全身笼罩在麻布衣袍之中,头顶有两个突起的奇怪的兔子一样的身影,正手持着黑色的棍状物,搅拌着大锅中的半凝固的液体。 那巨大到无法形容的黑色太阳,如同天空中破开的大洞,接近它周围的空间纷纷扭曲坍塌,显露出许多非现实的古怪东西,像是来自远古的怪异穿梭时空,用黑黝黝的眼睛直直地注视着这里,令战场上的每一个人都感到心中一凉,像是被天敌盯上了。 即使是没什么文化水平的甜瓜氏族战士,也大致能感受到那块黑色太阳与自身,乃至整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 那是与一切相悖,与整个世界都互相排斥的恐怖存在。 或者说,世界想要把这个东西排出体外。 ——“你差不多可以收手了吧?!” “呵呵呵呵。。” 鹊的嘴角勾勒出一个戏虐的笑容,对于从整个世界传递而来的强大思念波纹视而不见。 他此时已经不再往下行走了,而是保持着盘坐的姿势,身体前倾背着秋神,双手自然下垂越过膝盖,如同随风摇摆的触须——然后周围根本就没有风。 “怎么?刚刚还想方设法的干掉我,现在没辙了这直接求饶,你以为你是谁?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呢?” 那个声音沉默了一会儿,才涩声道: “只要你离开这里,我可以答应你,我会立刻离开这个学区。” “我觉得还是让我亲手杀掉你比较愉快!” 鹊双肩微微颤抖,目光低垂而阴沉,仿佛重新变成了那个曾经坐在学生会办公室中的阴谋家,行事随性,没有任何底线。 与其说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在旁人眼中其实更像是为了做到不择手段,连具体目的都不去管了。 极端的异类,非人性的怪物。 “没有用的,就算你将这里完全毁灭,也无法找到我的本体,因为我根本不在这里。” “你这么做只会无端与我结仇。” 那个声音仍旧没有什么波动,似乎这片神国的存亡对它而言都毫无关系。 鹊伸出一只手撑着自己半边脸,眼珠向斜上方瞥了瞥。 “我觉得到那个时候距离找到你也相差不远了,怎么样,你想试一试吗?” 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不得不说,你非常的嚣张,跟人类的身份说出这种话实在太过猖獗,不过。。” 话锋突然一转,它的话里也第一次带上了些许笑意。 “你的确有这样的资格和力量,除了学园的王冠以外,达到你这种程度的人类真的很少很少。” “我能感觉到你的成长,现在的你比半小时前强大了不止一倍。” “不过,想杀死我是不可能的,至少以你现在展现出来的能力来看,现阶段能够切实将我抹消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区区一个信仰神灵也敢说可能性?这种概率学的问题你也能够理解吗?像你这样的存在还会去考虑这方面的事情?” 鹊后仰了一下身子,然后把秋神揽过来抱在怀里,充当抱枕。 好暖和。 蹭蹭。 鹊也说不出理由,但就是觉得女孩的身上很暖和,无时不刻不在,散发着令人感到温馨的舒适感。 真奇怪,明明体温一切正常的,或者是,这也是她能力的一部分表现吗? “我当然知道,身为神灵,我远比一般的凡人知道的更多,这应该是理所当然的才对。以他们的大脑几十,学习上百年也无法理解人类文明的万一,但我,却对人类文明的一切构造和细节了如指掌,我对人类的理解甚至超过你们自身。” “好比如说,人类这种生物,哪怕到了你这般的生命高度,也无法从一些低级的情绪和感官体验的影响中脱离,就好比你现在正在做的。” 鹊停下了拿头蹭秋神亚麻色头发的动作,用手指轻轻梳理了两下,叹了口气。 “不,你什么都不知道,光凭你这句话我就敢断定,无论你所谓的知道究竟达到了怎样细化的程度,你对人类都一无所知!” 鹊皱眉望着远天,似乎那里有着什么独特的事物存在一般。 “说实话,你让我很失望,难道这就是信仰的神灵的局限性吗?既然是从人身上本身就终究无法超越它的源头之类的?” “我不是你口中所谓的的信仰神灵,事实上,哪怕没有他们,我也能存在——” 鹊皱起眉毛,摇了摇头,看样子已经有点不耐烦了,直接出言打断了未知神灵的话。 “不,没有人类你怎么可能走到如今这一步?你根本不是古神。” “好了,废话就不用多说了,你的器量我已经非常清楚,多余的交谈根本毫无意义。” “像你这样对人类的一无所知的家伙,我实在找不到任何的共同语言。” 鹊向着天空中的某个方向挥了挥手。 “要谈条件等会儿再谈,现在我也迫切地想要知道一点东西,尝试一些事情。” “如果你敢阻止我的话,我就引爆这个东西。” 鹊的眼中绽放出艳丽而嗜血的猩红光芒,他随意地指了指身周的黑色太阳。 这片病毒一般的空间扭曲大到难以言喻,已经不亚于一般的天体。 它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成长到了无法抑制的程度,现在就连鹊自己都很难控制了。 这就好像是放慢的核弹爆炸过程,鹊只是做了启动的工作以及些许的引导,剩下的都不需要他去动手了。 魔方的连锁空间崩溃方程式非常完美,这一点是常人的大脑无论如何也无法企及的。 那个声音沉默了。 即使以它的的自信和伟大,也不想看到黑色太阳的爆发。 真的到了那一步,双方就都没得谈了,那是不死不休的死仇,损人不利己。 当然,这只是伺机等待鹊破绽的手段。 对于“它”而言,不管人类再怎么强大,终究也是情绪化的生物,只要在鹊肆意妄为的过程中找到弱点,以最小的代价将其击溃即可。 到时候难道还需要谈判吗? 无论怎么说,这里都是神国,是神灵的国度! 鹊重新将目光头像的下方黄沙漫天的咋地。 因为鹊和幕后神灵的对话分散了前者的注意力,没有将注意力投射到战场上。 战士们多少恢复了一些行动能力,但此时,突然又感受到一股莫名强烈的窒息压力,仿佛有万斤巨石碾压在了心口,每个细胞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哎呀呀,差点忘了。。” 鹊看了他们半晌,在注意到战士们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之后,才恍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先前被杀死的引寄者实在太过庞大,自己一时间没有控制住力道,现在身体周围仍旧萦绕着淡淡的恐惧气息,混杂着鲜血和死亡的味道,隐隐形成了一个能够致人死地的力场。 以他现在的状态去往表世界的任何一个城市,哪怕没有周围的空间断层,也会瞬间导致几十上百万人的死亡。 表世界的人类可没有下方战士的非人身体素质和外骨骼装甲,更没有战场军人铁血杀伐的坚强意志,只要他们被这股死亡的意念冲刷而过,就会瞬间变成白痴,甚至一觉不醒。 鹊耐着性子将扩散出去的力场通过精神同调网络聚拢到身边,收回眉心。 隐隐有一道“V”字型的符文从额前浮现,黑红色的光芒如同光晕弥散,承托着鹊白净完美的脸,有种难以言喻的魔性魅力。 他纯黑的眼睛缓缓下翻,像是要强调他所带给人的恐怖气氛似的落向地面上的凡物。 深邃压抑的狂放和暴力,残忍与黑暗被收束在理智的外壳中,不经意间流露出令人战栗的寒意。 “呼。。。” 下方顿时响起一片噗通跪地的声音,战士们双膝一软瘫倒在地,浑身虚脱。 即使前一刻还在厮杀的敌人近在眼前,他们暂时也不愿意也会动手中的武器了。 这一幕实在太过恐怖,自己仿佛死了千百遍一般,此时一个个都被汗水浸湿了全身。 鹊即使收回来身周环绕的死亡片段,让不少意志脆弱的战士从崩溃边缘回到了现实。 它们在不知不觉间与鹊身周恐怖的统驭性意志残片进行了同调,几乎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无限黑暗的正中,鹊的人影缓缓凸现出来双臂张开,比起那黑色的太阳显得无比渺小,但是此时此刻却散发出无以伦比的存在感,仿佛这个少年才是整个宇宙的中心,一切都围绕着他旋转。 无论是哪个阵营的战士,此时都用一种敬畏中夹杂着恐惧和狂热的目光看着鹊。 凡人在仰望神祗。 虔敬。 瑞尔强行忍住了一屁股坐下去的冲动,此时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有些难以置信。 那是人? 不!不可能! 仅仅靠气息就能压制的我们无法移动,这种怎么可能是人! 那么是。。是神明大人! “我需要你们回答我几个问题。” 鹊勾起嘴角,此时悬浮在半空,以公主抱的姿势揽着秋神娇小的身体。 “回答出来的那一方可以活下去,而答不出来的那一方嘛。。” “说实话,我现在心情很不好,急需发泄一下。” 说着歪了歪头,骨头发出咔吧的声音。 第二百一十一章 问题 bgCacophony(变态王子与不笑猫)(话说这个我小时候打过psp的游戏感觉还不错,可惜了作者) 鹊的话说得非常轻巧,但是在下方的人听来却犹如神谕。 凡人的生命与荣华都可由神灵一言而决。 不管是在他们活着的时候,还是可能死去的现在,这一点都未曾改变,一如他们那坚定的信仰。 头顶那轮黑色的太阳不是他们所信仰的尊敬的神灵,然而那种一念之间就可以影响战场走向,势力存亡的力量仍旧是真实不虚的。 哪怕对方是未知的神灵,凡人也应该抱有最高程度的敬畏和礼节,这是融入他们骨血中的原则。 身穿合金外骨骼装甲的战士们握紧双拳,发出吱嘎作响的金属刮擦声。 强壮的氏族战士也纷纷丢掉了简陋的武器,凝神静听,眼中隐现血丝。 鹊竖起一根手指。 即使他身处上千米的高空,下方的每个人也能清楚的看到他的动作,如同近在眼前。 思维的力量是伟大的,精神同调网络也非常的方便。 “那么,第一个问题,你们知道【引寄者】吗?” 声音清楚的传到了每一个战士的耳中。 空气中凭空多出一股精神波动,显然是此间的神灵想要开口,不过顾忌于鹊之前的警告,此时也不得不保持沉默。 引寄者?那是什么? 氏族战士们没有吭声,事实上,他们每一个人都在极力思考这三个字背后的含义。 只要能想得到答案,取悦这位神灵,哪怕不是勇猛的战士也可以名垂青史,将名字刻入灵碑。 反之,则可能永远的被埋葬在这片荒漠。 很显然,他们并不知道。 这个战斗民族简单而规律的生活并没有给予他们足够丰富的经历和学识,也正是这种生存状态,给予了他们纯粹且强大的战斗能力。 在他们的对面,前一刻还在互相厮杀的钢铁军阵,这时候陷入了吵杂的氛围。 透过头盔,看到这些所谓的“新人类”,“文明人”脸上的兴奋笑容。战士们纷纷沉下脸来。 十几秒之后,在这清一色的黑红军阵之中陡然飞出了一架庞大的流线型机甲。 同样是黑底红云的涂装,上面刻着简介流畅的“黑红重工”字样,身高要超过正常的外骨骼装甲许多,厚实的金属板将它武装得如同一个狂暴强悍怪物。仦說Ф忟網 机甲背后的两条三棱锥翅翼下喷射出白色的尾流,推举着它平稳地飞向那轮黑色太阳中间的身影。 其实这具机甲的最高时速远远不止这个程度,然而出于对神灵的尊重,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 离得近了,机甲中的魁梧男子感觉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微微颤抖,平常用不上的小块肌肉群这时候隐隐抽搐,痛痒难忍。 这种直觉源自于他灵敏的第六感。 只要靠近就会死! 危险!危险!危险! 鹊周围的恐慌情绪立场这时候已经被他收回。 只不过如果任由这个人靠近的话,他的确会死就是了。 毕竟周围的暗日——也即空间坍塌对于这个神国乃至神国中的一切都有着直接泯灭的破坏力。 这就像是反物质炸弹在显示世界爆炸时候的效果一样,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破坏,而是用橡皮擦擦去纸上的铅笔画。 鹊已经极力收缩了空间坍塌的范围和趋势,以防止眼见无望的神灵狗鸡跳墙,不过到现在,以他的力量也无法掌控住整个暗日了。 它不停吸纳着神国中的物质,其真实体积要远远超过现实中肉眼所能看到的。 鹊皱了皱眉头。 他讨厌等待。 可惜同调网络的正反馈无法涉及智慧生物的深层记忆,否则哪有这么麻烦? 鹊伸手虚抓,依附在空间探索上的北极星瞬间扩展,将这个黑红色的机甲包裹起来,瞬间收回到暗日的中心。 男子一时间无法理解眼前的这一幕。 当他经过那片无边的黑暗之时,他甚至都感觉自己已经死掉了,等来到鹊的面前时已经全身战栗,无法开口。 这里是空间坍塌的最中心,也是心灵遮断合金最密集的地方,哪怕有北极星的阻隔也无法祛除这种冥冥中的威胁感。 鹊从这里能看到外面的世界,然而这个男人不能。 这个魁梧的男子眼中只有一片黑暗,他忍住了大叫的冲动,嘴唇一张一合,活动僵硬的肌肉,试图说出早已编织好的语言。 身为军人,他的素质无疑是合格的,拥有极强的使命感和执行力——这种形容放到狂信徒身上同样适用。 鹊这时候也没有再急着催促,他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坚毅的男子,眼前闪动着来自二十六终点魔方的分析数据。 【类型:半灵体生命】 【能值:忽略不计】 【备注:70%精神物质化,30%纯能量态(转化中),剩余生命约170年】 Lin依旧是以正常状态下铃音为蓝本的数据,当然鹊是不会允许这种单位用在其他人身上的。 铃音是我的。 我的! 这个男人身体素质只是在常人的几倍左右,但身体的稳定性和能力,输出效率,肌肉超控精度都非常之高,简直比得上人工造物了。 鹊一手撑着脑袋,眯了眯眼,目光流转,露出感兴趣的笑容。 鹊的生体科技是禁忌知识中开发的最为完善和深奥的一门,以他的眼光非常容易就看出来这个男人的一些不同。 这人经过了非常复杂的基因调制。 这种调制主要不是为了提高身体素质。 普通的人类身体素质无论多高都不可能比得上那些氏族战士。 别致的基因链带来了异常稳定的脑电波和身体控制能力,而这种稳定性足以与电路接驳。 另一方面,他的身体节律和思维方式显然也受到了基因链改动的影响,哪怕是一个最细微蛋白质片段的更改,也会让他变得更加自律,更加机械,更加的。。工具化。 外骨骼装甲的强度还是可以的,至少对抗表世界的常规武力绰绰有余。 【类型:机械造物】 【能值:忽略不计】 【备注:高3.75米,重426kg,76%的铁元素,21%的其他金属元素,3%的无机非金属元素,主体为抗高温耐腐蚀的超硬度合金。具有较好的抗压能力和输出功率,但不超出低级能量运用和机械科技的范畴】 如果这种程度的科技能够普及,那么量产要狂信徒也不是什么难,只是不知道那种信仰之力的品质会不会下降就是了。 唔。。 鹊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对方已经等了一分多钟。 恐惧已经完全占据了他的精神,无论怎样调整呼吸,进行心理暗示,都无法更改。 只要他还是诞生于这片神国的生物,都没有可能摆脱这种影响。 真是强大而脆弱的造物。 鹊无奈地摇了摇头,顿时,北极星生出了一股触须,径直穿入了他的脑海,然后传递出安稳颓废的情绪,强行稳定住了他的心神。 “神。。神明大人,我是——” “说重点。” “是!。。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引寄者”是我国的最高级别战争武装单位,是新神大人赐予我们的武器!” 他的回答必躬必敬,充满军人风范!说到最后一句,莫名的多出了一股底气。 “哦?那引寄者在哪里?还有你口中的新神是哪位?” 魁梧男子没有犹豫,他知道这种行为会给自己同胞带来灭顶之灾。 只要没有涉及到信仰问题,那么一切都是可以回答的。 “引寄者就在我国的首都,由城市中心的神赐机器“强欲之壶”不断产出。” “关于新神。。或许您会认识新神大人,因为这只是我们的敬称。请容我冒昧发言,伟大的新神名讳为。。” 场外。 无数的氏族战士们没能焦心地看着天空中的黑色太阳,相比之下,他们的敌人却显得轻松许多,甚至隐隐有些快意。 看向平日里看不起的“未开化野蛮人”的目光也变得幸灾乐祸,甚至隐隐带上了一点怜悯。 毕竟,得罪神灵的信徒和直接得罪神灵,这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而如今这般惨烈的战争也仅仅是因为前者而已!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不谢 bgDestinHistoire(GOSICK) “吾等伟大新神的名讳为。。” 魁梧男子咽了一口唾沫,脸上焕发出不一样的光彩。 “【永续的肉体栖息者】” “那不是名字,只是称号。” 鹊歪了歪头,在这个名字说出口的一瞬间,他就捕捉到了周围空间的细微波动,神国与这个音节产生了某种感应。 对方并没有撒谎。 “未知的神明大人啊!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个了,我所说的绝对没有半分虚假。新神大人的真名不是我这样的凡人有资格知道的。” “抬头。” “额。。神明大人?” 魁梧男子原本低垂着脑袋抬起,露出疑惑的表情。 黑暗中,鹊伸出了右手食指点在黑红色装甲头盔上,北极星在他的指尖萦绕,汇聚成许多细密的尖刺和锋刃。 这套黑红色的装甲看起来异常坚固强悍,毫无漏洞,事实上在宏观层面的确已经很完美了。 然而这并没有办法为它的主人提供防护。 自从获得了认知层次上的跃迁,鹊已经能够对于自身的造物进行微观层面的操纵,精细并且准确。 零点几秒后,原本坚硬的装甲头盔被腐蚀出了一个切口光滑的大洞,金属粉尘从其中簌簌落下。 男子的瞳孔一缩,感到全身战栗,不敢做出半点反抗的动作。 感受到从额头上传来的冰凉触感,男子只觉得自己的整个身心都完全放松下来,去除掉了一切不必要的警惕。 鹊握了握双拳,周围的空间中泛起看不见的涟漪,在黑暗空间裂缝与神国中间交织填充,混乱的思念波不断传递着各种无用的信息。 隔绝完成。 这样一来,哪怕是最高位的神祗也无法探查到这里。 “就你所知,新神存在的时间有多久?还有永续的肉体栖息者代表着什么?” “时间。。不知道,但从我出生开始,伟大的新神就已经站在了我们的身边,给予我们生存的意义。” 鹊通掉网络,覆盖包含住了这个人所有的意识渠道,这导致他的面庞有些呆滞,然而他的表情却充满了感慨和沧桑,甚至有种难言的神圣感。 同调网络屏蔽削弱了他的精神感知,暴露出了直指本心的答案。 “肉体终将逝去,然而永续者的脚步永远不会停止!” “终有一天,我们的足迹将会遍布物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伟大的肉体栖息者正是为了达成这个愿望——乃至我与我的同胞们所共有的目标才成为神灵的。” 鹊“哦?”了一声,颇为不以为然。 对方的态度让他感到不舒服,这种寄托了自身理想与信念的情感,已经不能简单地用信仰来形容了,那是融入了自己血肉灵魂的,对于神灵的爱。 这种信仰是牢不可破的,因为他将自身都已经带入到了“神”这个概念中,成为了这个庞大体系的一部分。 而且。。他说的话更像是在宣读教义,实在难以理解。 “给我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解释一下,你们的新神中究竟是做什么的?” “是,未知的神明大人。” 到了这时候,魁梧男子即使站在鹊面前也已经感觉不到战栗恐惧了,他的目光呆滞,表情异常神圣,好似一个朝圣的木头人,说不出的诡异。 五分钟后。 对方口口声声答应了,但说出的话仍旧似是而非,鹊结合了他大脑表层的思维信息才终于弄清楚。 “也就是说,你们觉得肉体相对于物质系而言,太过短暂和脆弱,所以致力于扭转两者之间的地位差距和从属关系?” “您说的没错,这是伟大新神的道路,也是我们一直以来的悲愿。” 鹊挑了挑眉毛,即使以他的脑洞之大也感觉到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 使有机物成为世界的主导与构成基础,这种荒谬的想法,真亏它能想得出来! 但。。哪怕是世界也有走向灭亡的那一刻。 到时候,你们又该如何自处呢? “只要完成了这样的理想世界,我们的肉体与精神,终将永恒不灭,获得极乐。”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接下来你先带我去你们的国家首都看看。” 鹊有些意兴阑珊地收回手指,这位新神的志向远远超过自己的预想,自己或许有些轻视它了。 是因为自身视角的拔高吗?以至于思维高度都快跟不上了。 生命体相比于整个物质世界实在太过渺小,任何微不足道的灾祸都可以成批量的杀死他们,所以需要让自己成为“世界”,成为“灾祸”的本体。 拥有这样悲愿的存在无论怎么想都很危险,轻视和鲁莽将会给自己带来终末。 “我对于所谓的神赐机器很感兴趣,对,就是那个【强欲之壶】” 魁梧男子这时候才回过神来,迷迷糊糊好似做了一场梦,刚才发生的事情模糊,虽然感觉自己确实经历过了,但仔细去想,又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在伟大神祗的面前睡觉吗?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是,明白了。请问神明大人您这是要去做什么?” “嗯?我去做什么难道还要向你报告吗?” 鹊的的眼底闪过一线红光,如同匕首染血的锋刃,充满了残忍和戏谑的意味。 “不!当然不是!只,只是。。” 男子穿着骨骼装甲的魁梧身体开始打颤,回归的感性与本人无时不刻不在提醒着他,现在在做的事情有多么危险! 开玩笑!难道要让下面的弟兄和自己一起陪葬吗?给我振作一点啊! 但就算那样我也。。 鹊忽然露出笑容,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没事,你不用感到紧张,我与你们的神灵是旧识,之前说的话只是为了试探它信徒的忠诚而已。” 刚才还对新神一无所知的人说出这种话,当然没有人会信。 不过感谢万能的同调网络,这简直是世界上最温柔的毒药,能够让人在不知不觉间沉溺其中而不自知。 男子单膝下跪表示惶恐和敬意。 “对不起!未知的神明啊!卑微的我不知道您和伟大新神的关系,所以一时间有些失态。” “走吧,前面带路。” “是!神明大人!卑微的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不知道您是否可以听听我这肮脏生物的小小愿望。。” “嗯?什么?” 鹊的声音从黑暗世界的四面八方传来,让男子有些迟疑,不知道应该面朝着哪个方向。 他索性低伏着身子,五体投地。 “虽然这么说实在有点不知进退,但还是恳切伟大的您能够出手清理下方的野蛮人!既然您也是伟大永续栖息者的朋友,我们厚颜恳请您为我等死去的同胞做主!” 在他出生的国度,哪怕是对于未知的神灵,行大礼也不为过,这是每一个在神灵庇佑下的生命应该有的态度和自发履行义务。 更何况是提出这样无理的请求? “呵呵,你在怀疑我?” 鹊有些意外的看着他,原本以为有同调网络的心理暗示已经足够获得他的信任,现在看来。。这家伙还是能够感觉到不对的地方吗? “不敢!” 是“不敢”,而不是“不会”。 “你等等。” “是!” 男子抬头,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 在开口之前,他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行为非常鲁莽,甚至有可能带来杀身之祸。然而,一旦成功,有多少的同胞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获救? “我去杀掉他们。” 鹊回转身形,看向下方的土地。 “祝您武运隆昌!” “呵呵,举手之劳而已。” “而且,你不会谢我的。” 鹊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 男子双节沉浸在喜悦的情绪之中,没有听清鹊话里的意思。 “你不会谢我的”——而不是“不用”。 第二百一十三章 “它们” bg永劫的舞会乌特加洛基 在无数人惊愕的目光中—— 天空,迅速陷入黑暗,直到最后一瞬光亮都被那巨大而不规则的太阳所淹没。 “不!等一等!” “究竟发生了什么?” “快归队!” 在失去视野的那一刻,每个人都在惊慌的大喊,场面一片嘈杂,原本的仇敌互相交织在一起,无法分辨。 但无一例外的是,不管他们如何大声叫喊也没有半点声音可以传出去,甚至连自己都听不到。 强大的氏族战士们拥有猫一般的眼睛,而那些身穿高科技外骨骼装甲的战士无一例外开启了非光学探测方式。 但这些都没有用,再锐利的目光也无法穿透空间裂缝,在这里,红外线和回声探测装置失去了意义。 因为此地即为虚无,是最为荒诞不羁的,连鹊也无法完全理解的时空状态。 神国本身就是一个由信仰,思维构筑而成的物质化精神实体,是幻想中的世界,是泡影,是书中的意境,画中的景观,是只有在世界尽头才能寻觅到的世外桃源! 在这个“泡泡”的外面究竟是什么呢? 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身处在这片黑暗之中,鹊能够清晰地感觉心灵遮断合金正在损耗,速度缓慢,但是坚定不移。 鹊一手撑着下巴,陷入沉思。 黑暗中可能有着某种连自己也无法认识和理解的东西。 它们想要进来。虽然那种思绪杂乱无章,但“进来”这种大方向的意愿非常清晰。 这些是什么东西呢? 已知的只有关于它们的强大恐怖和不可抵挡。 是被遗忘的故事?被诅咒的梦境? 或许禁忌知识树的下一次跃迁会给自己带来答案。 鹊伸手揉了揉眼睛,感觉有些困意,刘海披散下来,遮挡住左边眉毛和后颈。 “咔吧~咔咔咔~” 扳动指关节,旋转脖子,使紧张的肩膀肌肉放松,然后缓缓的闭上眼睛,想是要就此睡去。 ——来了!!!! 黑暗中,鹊的眼睛陡然睁大,瞳孔中放射出猩红的光彩,形成利剑的形状,不断向外延展,一路穿过暗日望向天空,嗜血而凶暴,如同上古择人而噬的怪异独臂巨人。 在无法触及的遥远高天,大片的空间出现了紊乱,世界仿佛一只盒子从顶端打开了一个口。紧接着,鹊就感受到了强烈的窥视感,哪怕是瘟疫一般无法驱散的空间裂缝也无法屏蔽这种感觉。 裂缝吞噬的物质本就来源于这个神国,其中只怕被打下了深层次的烙印,以至于连自己都没有发现。 。。真是夸张。 那是一只怎么样的眼睛啊?它的大小仿佛超越了整个世界所能容纳的极限,呈螺旋状向四面八方扩散,如同倒映在天空之上的湖水。 湖水。。水球吗? 原来如此,那是摄像头啊。 鹊陡然反应过来,刚来到这个世界看到了“水球”,当时自己还身处整个世界的最表层,同时也是最高层,那安放放着一个生命用来监视的摄像头就对准了自己。 这么说其实有点不大准确,应该说是一种媒介。 明明先前还有忽悠我加入它们阵营的迹象,等到我一进到那里,就有引寄者如此发疯地发动攻击。 干涉世界的媒介。 真是失策!如果当时就把它毁掉的话,现在事情就没有这么麻烦了。 鹊咋了咋嘴,他再一次感受到了无法言喻的庞大压力,哪怕之前被整个世界阵对,都无法匹及。 直面神祗的敌视! 和之前那个进攻学园的神灵完全不在一个级别,而现在,自己将要和这种“大家伙”在它的神国里作战。 嗯,可能之前的估计有些乐观了。 只见那片水幕无限地扩散延展,同时散发出淡淡的白光,成为一面照耀世间一切景象的镜子。 想要围住我吗? 鹊此刻延伸出去的远距离条形同调网络已经超过了十万米,此时不用看也能知道,天上的水幕正在飞速地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囚笼,那银白色的光芒也愈加神圣炽烈,就连紧盯着自己的眼神也正在不断的靠近,仿佛那位至高无上的神灵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信徒对于一个信仰神灵究竟有多么重要,这一点不言自明,那是食粮,是衣服,是家,是未来,是地位,是力量,是愿望,是所有唾手可得的一切,是一切的前提。 大规模屠杀信徒,正如同宣战! “切!” 鹊抬起右臂,食指指向天空,比了一个手枪的姿势,脸上露出孩童般的欢笑。 “哔哔!” 原本不断波动翻腾的古怪黑球突然向着一个方向汇聚突进,上方的北极星原本还在极力束缚着这股吞噬一切的洪流,这时候撤去束缚,如同放开了脱缰的野马,打开了监狱的铁栏。 “嗡!——” 原本被压缩的上百倍的黑暗突兀地爆炸开来,那粘稠的黑色洪流向着上方肆意宣泄,快到超越了光速。 那黑暗的光束所过之处,如同被星火点燃的草原,以无法抑制的势头变得更加旺盛,兴奋与激动的情绪直接山洪暴发,狂涌而出。 当无所不能的魔王想尽办法来到了人间,大抵也是这样狂乱而神经质的状态。 大片的蓝天被墨汁染黑,银白色的水幕在接触到黑暗之后瞬间就被同化,转而扑向了周围的神圣信仰之光。 鹊垂下了手臂,揽着着怀中的女孩,像是抱着一个大号的木偶。他抬起头,一脸感兴趣的好奇小学生表情,悠闲地看戏。ωww.xSZWω㈧.NēΤ 感觉最近很喜欢抱抱东西啊,错觉吗? 不得不说,这都是和铃音在一起时养成的习惯。 难道说。。只要有一个人对自己百依百顺,绝对盲从,就会养成一些不得了的奇怪习惯吗?真伤脑筋啊。。嘛,算了。 得快点找到她才行。 鹊的心中再次升起了不同于生死厮杀时的紧迫感,原本悠闲看戏的心情也被打破,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轻轻捏了捏眉心。 放开秋神,让她和自己并肩坐着,鹊活动了一下全身的关节,扭头看了一眼秋神。 话说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醒过来。 难道说出了什么问题吗? 嘛,不管怎么说,先眼前的问题解决掉好了。 高天之上! 火山爆发的黑暗裂缝扶摇而上,如同一路狂飙突进的疯狗,无所忌惮无所顾忌,所到之处,全部湮灭,尽皆染成黑色! 这就类似于某种有毒思想,对于正常人脆弱思维构架的侵染,快速迅捷,并且有力,无法阻挡! 鹊所做的,仅仅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的盖子,接下来就是想要进来的“它们”自我发挥时间了。 自己结合禁忌知识推演的“创意”,在经过“二十六终点”精细化加工之后已经变得非常完善,而心灵遮断合金对于神国空间的针对性破坏也非常夸张。 每一点综合起来才有眼前这一幕。 在某种未知的统一意识集合体的操纵之下,中心部位的大部分黑暗都凝聚在了一起,形成一只骨瘦如柴的干枯“手掌”,这只手非常的畸形,手臂纤长无比,上面不断的冒出泡泡,长出疙瘩,如同鬼怪翻腾不休的眼睛。 手指不断长出新的,直到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地蠕动着,海葵一般繁杂多变。 到了这种时候再叫它手已经不合适了,那简直就是一个柱状物上面长了一朵恶臭腐烂的菊花,令人打心底里感到恶心,以及本能的畏惧。 巨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伸到了神灵的眼睛前方。 “噗嗤!——” 在这翻腾不休的手指中央,突兀地穿出一根奇怪的的尖刺。 说是尖刺,看上去,却又像是从边缘处凹进去的一般,充满了令人作呕的矛盾感。 第二百一十四章 煌煌 bg神的随波逐流 无声无息间,那畸形的条黑色的巨手做出了一个蛇类扑击的前置动作动作,整只手臂的背部都弓了起来,弯成一个夸张的弧度,尖刺对准神灵眼睛的方向。 明明体型非常庞大,但是“它们”的动作却充满了怪异的协调感,这种美感使旁观者深刻地认识到其形态的完美和强健,是残忍而优雅的艺术。 灵动到诡异,尖锐到刺目,令人寒毛倒竖。 “次拉!——” 明明在现实中没有任何的空气扰动和音波传递,但鹊但内心深处还是传出了这样嘶哑的声音,心绪被天空中的那一幕牵动,如同置身于古老而混沌的神话场景当中。 “嗡嗡嗡嗡!——” 漆黑怪异的尖刺穿过了天空中硕大无朋的眼睛,紧接着发出了刺耳的鸣音,大量的水花从黑刺与瞳孔的交界处蔓延开来,雪花形状的半凝固晶莹从它瞳孔的正中央流出来。 大量的涟漪从接触的地方向着四面八方扩展,整个天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所扰动,产生了一圈圈巨大的,滚动着的褶皱,如同掀开了覆盖在真实场景之上的幕布,露出了里面更加荒诞的现象。 鹊低下头感觉眼睛有些发酸,即便已经被黑暗捅入,他能够依稀感觉到来自“它”的注视。 鹊可以间接的感觉到。 瞳孔内部的未知物质正在被空间裂缝搅乱,无数来自世界之外的怪异正在涌入其中,破坏这里面的结构,吞噬一切具有存在意义的东西。 然而,即便如此,那个东西依旧在默默的注视着自己。 【永续的肉体栖息者】 关于引寄者描述虽然稀少,但并非没有。 然而,如此强大神灵的名字在表世界却没有任何记载,这实在不符合常理。 要知道,乐园的神祗都在表世界拥有着无以伦比的权柄和极其辽阔的统治范围,割据半个世界,与学园所率领的人类世界分庭抗礼! 在这种情况下,每一个有名有姓的神灵都应该被记住。因为信仰神的力量,某种意义上来说正是来自于那些念诵它名字的人,如果能够抛除这一点,那他就是古神了,而现在自己面对着一位不管怎么看都并非如此。 【北语】神话体系是传播最广,最为人所知的神话宗教体系,也是乐园的主要支柱之一。 既然引寄者已经出现,这位神祗与北语神话体系必定有着某种渊源,从强度来看,甚至是主神也说不定。 所以。。为什么连半点的相关记载都没有? 要知道神灵可不会用那种掩盖自己神明的习惯,他们一个个都恨不得让自己的名讳传遍整个世界。 化身?神的侧面?还是说其他? 该不会根本就不是神灵吧。。。 鹊自嘲一笑。 大量的风从四周升腾而起,扬起了他的头发,显露出碎发下沉思的面庞与帅气的眉眼。 等等! 怎么会有风?! 明明身周填充着压缩了无数倍的空间坍塌现象,北极星屏障,乃至心灵遮断合金的粉尘,怎么可能会有风能够吹得进来? 鹊的心中陡然间警兆大作,下意识地揽起秋神的腰肢,北极星在他身体的下方形成一个个极其微小的弹簧形状,强行发力将他推送了出去,与此同时,大量的空间坍塌不要钱似地向下倾泻喷涂。 鹊无法回头,也不能回头,只能一个劲地计算移动公式,操纵着北极星向着某个大致的方向飞快移动,如同断掉了翅膀的燕子,在半空中忽快忽慢地闪现,轨迹飘忽不定。 说实话,基本上是凭感觉. 鹊身为心灵能力者,他的危机意识基本上还是可靠的。 距离在拉近!不行,还不够。 那么..wWW.xszWω㈧.йêt 鹊在高速移动的过程中艰难地伸出手,操控着被惯性拉直的手指舒展开来,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药瓶,然后看也不看,扔到嘴中。 釉白有如陶瓷的牙齿用力咬下,远超人类应有力量的骨骼肌带来巨大的切割力,那凶狠的样子犹如野兽咬断了猎物的脖颈,将整个药瓶咬碎,囫囵咽下。 黑暗中,鹊身周的北极星护罩已经被打破,只留下了自己和女孩体表的薄薄一层,原本被隔绝的很远的,空间裂缝,这时候离自己非常的近,只有一纸之隔。 大量的北极星都散落在了空间坍塌层的外围,形同一层包住了火焰的厚纸,现在短时间内也收不回来。 谁会想到,能有某种东西能够穿过空间坍塌和北极星的双重壁障来到自己的面前呢? 在这种情况下,鹊连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也没有什么确切的感知。 他是在在完完全全的黑暗和五感俱失的环境下进行着闪避。 不。。或许说有一种感觉没有丧失。 “直感”,“心觉”或者说“直觉”。 非人的第六感和神经反应速度,魔方永不及停息的公式计算速度和北极星的微操,还在“阿狸的烧烤”刺激下飞速提高的身体素质。 这几点哪怕只是缺少一个,也会让鹊在下一秒死无葬身之地。 很好,差不多了。。 所谓的差不多,当然不是已经逃走了。 恰恰相反,对方的攻击可以说毫无死角,完全是来自于四面八方,无论怎样的逃跑都只是在慢性自杀。 “差不多”只是说药效已经达到峰值了而已 虽然在黑暗之中无法感知到具体的位置。但思维中的堵塞感清楚的说明着一点。 所有的道路都已经封被封死。 这是体量上的不同,自己就像是一只蚂蚁试图躲开人类的有意践踏,非常困难。 被外人肆意的闯入神国,还要像屠宰猪羊羊猎杀信徒。 这位高傲的神灵居然忍到了现在! 一切都只是为了这次出手,为了一击必杀!这种情况下要是鹊还能轻易逃掉才是个笑话。 鹊的眼中闪过兴奋的神色。 正好药效还没有测试过,现在就试一试好了。 鹊原本故意控制着的速度陡然拔高,身体表面本来就已经非常稀薄的北极星,这时候变得更加寡淡,大量的透明光幕汇聚到了怀中女孩的身周,如同盔甲一般固定住了她身体的姿态,以免在高速移动中受到伤害。 感觉。。真是夸张。 鹊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虽然早有预料,但是实践之下,新版本的“阿狸”效果之好还要远远超过理论数据。 【肌力:5.72Lin】 这已经不是用夸张能够形容的程度了。 铃音的力量体系并不依赖于身体素质,这也只是她的常态,但是。。那可是真真正正的杀人鬼啊! 鹊一直都将自己带入到研究人员或者邪恶博士一类的角色中,从未想过有哪一天会轮到自己挥舞着拳头走上前线,那种场景实在太美,无法想象。 明明身体形态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但是此时此刻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就连周围的空间坍塌,都无法给他带来一丝一毫的心理压迫感。 就好像现在直接越入无边的黑暗,也不会受伤一样。 嗯,这是错觉才对。 右脚稍微用力前踏,整个身体瞬间凭空即停,有种恍然如梦乃至的随心所欲的感觉。 回头。 鹊眼睛陡然收缩,眼前无声的一幕让他全身的每一根肌肉纤维僵硬了一瞬。 在这至黑的深渊之中,在这觉得黑暗的空间坍塌之内,在“它们”喧嚣的狂宴之中,竟然出现了燃烧的光辉! 煌煌如日,灼灼其华! 第二百一十五章 明光尸体 bg E@TH//LESS 那是一尾绚烂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光彩,身体扁圆的球形的鲸鱼从无尽的光阴把它的尾巴延伸出去,一直到黑暗的外面。 光明的生物如同一根闪亮的钉子刺入无边的黑暗中,在深黯无光的世界中荡漾起一圈圈席卷苍天的漂亮波纹, 梭形圆筒般的身体,头部直径超过百米,远看类似于球棒。 它的头顶上长着两簇金色水晶般的犄角,粗壮浑圆的颈脖外围悬浮着一圈三角形的光晕,由纯粹的光组成,凭空悬浮,抵御着黑暗的侵袭。 那神圣的三角上刻画着无法辨识的奇异符号。琐碎的划痕描绘着文字,图像,还有来自异国他乡远古年代的咒文。 它没有类似于眼睛或者嘴的器官,甚至无法从表面上分辨它是否是一种生物,鹊的同调网络不能跟它身上感受到半点思维扰动。 但不管怎么样,这种东西都极度危险! 周围的空间坍塌中不断冒出参差不齐的齿痕,千奇百怪,看着好像是破碎瓷器锋利的刃口。里面有未知的东西正在张牙舞爪,几近疯魔地攻击沐浴神光的生命,力图从它的身上撕咬血肉和能量。 身处无边黑暗,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啃噬,光明生物没有受伤,但是它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存在感被不断的降低,削弱。 毫无准备地闯入黑暗就是在慢性自杀,它将变得稀薄,直至如同空气,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夺走躯壳和神志——如果有那个时间的话。 “嗯?” 鹊发现这次就转过头的那一刻,眼前的东西就停下了攻击动作,身体定格在半空之中,将那浑圆的头部对准自己。 它的头部微微抬高,紧接着,两个金色的三角形,环状物体从头顶两侧的金色水晶中腾飞而出,进而神光暴涨,遥遥斩来! 霎时间,无数的光明如同在黑暗中凝聚,绽放,在这一刻,就连那些黑暗的拼死反扑都显得那样无力,被硬生生地逼被逼退了百米。 要知道,这里可是空间坍塌的核心区域! “呼!——” 鹊的右手瞬间消失在原地,在半空中划出一团模糊的残影,破碎重叠的黑白二色光芒在手指间流过,一如那转瞬而逝的时间。 他的身前浮现出龟壳形的印痕,破碎的纹理中浸润着殷红的鲜血。 谁还记得上古时期破碎干旱的大地,那承载着一代又一代生命的延续与轮回。 厚重,深邃一如深渊。 龟壳薄如蝉翼,此刻却显现出不一样的厚重感。 鹊就是世界的中心,周围的引力向着他屈曲弯转,埋首臣服。 记得以前有人用过这个。 嘛,想不起来了,不过很好用啊,是叫言咒术来着?还是言灵。 鹊毫不在意地剽窃着别人的技术。 虽然他也可以现场编织出类似的东西,但是有现成的明显更加方便。 强大的精神能够支撑起绝大多数的咒术,只要将魔方记录中的过程重现即可。 阳秋的言灵并不复杂,通过语言这一媒介将意志强加于物质世界之上。 鹊甚至可以略过这个过程。 神光中的生物飞速扭动旋转,它组装出某种超乎常理的有机物机器,身体表面突兀的浮现出一层层淡蓝色的旋风。 这些块状的空气刚一出现就浓缩聚集,飞快地膨胀开来,将周遭黑暗永无止境的胃口填满,远远推开,最后汇聚到它的胸口正中。 狂风与光明在这一刻完美地会师,互相缠绕交叠,飞速地碰撞,破碎,最后融为一体。 风刃被染成了金色,金光凝聚出刀剑的形体。 此时,先前被暂时逼退的空间坍塌,这时候转土重来,如同反潮的海水掀起巨大的海啸,愤怒地向着光芒咆哮。 光明生物胸口的光团不断缩小,并且趋向于透明,绽放出琥珀般澄澈的色泽。当它变成拳头大小的那一刻,瞬间消失不见。 215明光尸体 一切都仿佛一场幻梦,什么都没有发生。 “轰!!————” 大量的音波被光明推挤着,排出了黑暗的区域,在外界发出隆隆的巨响。 紧接着,一圈巨大的三角形光波,从内里横扫而出,形同集束的激光武器以光速向着四面八方延展,一路切开了高大的沙丘和岩石。与此同时,从竖直方向也射出一道贯穿天宇的光束,将大地和云层统统撕裂。 黑暗正中。 那是如同核弹爆炸一般的情景,无穷的光和风肆意绽放,散射出致命的美丽光华,预示着一切的毁灭和终结。 鹊不断的向着黑暗深处奔逃,但是光明撕裂黑暗的速度远远超过了他的行进速度,到了最后,他整个人都只剩下了苍白的线条剪影,如同一具苍白的骨架。 不,就破坏力来看,这已经远远超过了核武器的范畴才对。 神话故事的记载中,有关于高位权柄持有者的具体描述,最古的神灵甚至可以在一天内颠覆半个主位面的环境,使之变成凡物无法生存的领域, 啧,真是夸张。。 “咳——咳咳——” 鹊摇摇晃晃地从深坑的底端站起,颤抖的右手有点难以控制,轻轻擦去嘴角的血迹。 这些人。。还活着?! 鹊由衷的感受到烦闷,以及。。羞辱感。 毫无疑问,在刚才的爆炸中,哪怕只受到了一部分的伤害,鹊也确确实实受了不轻的伤,现在连“阿狸”的药效都所剩无几。 自己借助世界外侧的黑暗才勉强和强大的信仰神灵周旋 然而,那些羸弱的信徒却还活着。 那些真正的弱者。。竟然都还活着,此时正一个个被抛飞,倒栽葱地陷入到沙坑土堆里。 刚刚的袭击差点将鹊杀死。 没错,杀死,人类去踩小型哺乳动物的时候大概就是这种感觉。Www.XSZWω8.ΝΕt 。。走了?还是力量用完了? 那头光芒万丈的敌对神性生物已经完全消失无踪,现在鹊连半点残余气息都感觉不到。 抬头。 坍塌的黑暗空间此时从下腹处破开了一个大洞,整个型体也在飞速的膨胀消逝,与整个世界互相抵消,用不了多久就会完全消失。 刚才为了挡住那一下,鹊把北极星全都收回到了身边,黑暗也就失去了束缚和操控。 没有自己的引导,没有北极星做约束和媒介,靠单纯的空间坍塌是无法毁灭世界的。 神国的每一寸时空都寄宿着至高者的意志和力量,而黑暗中的那些存在完全就是抓瞎的状态。 鹊默默从包里掏出一副眼镜戴上,望向高空,那里是神灵的眼睛被刺穿的地方——此时,前一刻还耀武扬威的巨型黑色手已经失去了下方的支柱,整个瘫软下来,只有畸形的手指还在胡乱挥舞,平白消耗着自己存在的时间。 “唉。。乱七八糟的。” 鹊的身影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出现在了坑洞的上方某处。 秋神躺在地上,衣衫不整有些狼狈。 刚才情急之下,鹊直接用力把她甩了出去,避过了致死打击,有北极星的保护想来也受不了什么伤。 只是,为什么你还在睡觉啊。。。 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永续的肉体栖息者】 该说不愧是亘古长存的神灵吗?一个借由尸体短暂降临的化身,就能有如此的破坏力。 虽然只有一瞬间的目击,但鹊看得很清楚。 那个没有思维力的东西是某种生物的尸体,就在思维器官被完全破坏,经历无尽岁月,身上的思念与痕迹全部磨灭的情况下,才能如此干净,无法引起同调网络半点波动,一如石头。 能够放出核爆的石头吗?这个笑话可真不好笑。 不,这么说来,打从一开始就是抱着炸死我的心思来的吗? 刚才的确有百分之四的直接死亡概率。 鹊似有所感地看向远处地平线的方向。 那里有一个人影正在地面上蠕动着,试图站起来。 是那个魁梧的外骨骼装甲战士,科技文明的军队统帅者。 鹊这次由衷地笑了。 他想到了一个非常阴暗的方法,可以彻底送这群可悲可敬的愚蠢信徒前往往生极乐。 顺带还能做个实验。 鹊思考着某些令他感到愉悦的想法,一边背起秋神。 唔。。这可不能让这样的女孩子看到呢,嘛,快点结束好了。 是时候回学园了。 刚刚差不多就是神灵化身最后的反扑了。 毕竟是进攻学园的腹地,不可能再有其他增援,自己只是一路找到了对方的老巢才会有这么多事情。 最后的障碍已经扫清,剩下的就是处理掉麻烦,顺便捞回成本。 第二百一十六章 抉择 “神!神明大人!” 鹊似笑非笑地站在他的面前,没有答话。 透过布满裂纹的头盔可以看到,魁梧男子棱角分明的脸上明显露出动摇,眼前的惨状让他感受到一阵阵发自心底的寒气,无法想象是怎样的存在才能造成如此的破坏。 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先前一直处在无声的黑暗之中,继而又是炽热恐怖的光明,身体感觉到一阵失重就被抛飞,失去了意识。 但是,有一点是可以清楚的。 刚才有不知名的强者对自己等人发动袭击。 不,再怎么说,拥有如此实力的神灵是不屑于对弱小的凡人出手的,真正被袭击的对象应该是眼前这位。 然而现在这位神灵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而那个袭击者早已不见了踪影,显然是付出了代价。 难道就是刚才自己经历了神战吗?! 这个石破天惊,却有充满了真实性的猜测让这个沉稳而笃信神灵的男子全身心地感到颤抖。 以及。。无法抑制的兴奋。 “神明大人,刚才是。。?” 他强忍住颤声,跪伏在地上恭敬询问。 “哦,刚才有个家伙来找我麻烦,不过已经被我干掉了,所以不用担心。” “那位是。。。” “用你们的话来说,那应该是一位神祗吧。” “这。。。!” 男子的头伏得更低了,已经埋到了沙土低下。 “您的力量和权柄令人敬畏!” “请允许我代伟大的吾主向吾主的朋友致以最真挚的感谢!” 从“新神”到“吾主”,前者代表着警惕,不愿意透露更多的信息,后者则是关系的拉近。 虽说本来就是被波及,但之前发生的终究是成长,周围在被袭击的危急情况下,竟然还能想到保全自己等人! 这份器量。。必定是吾主的朋友没错!wWW.xszWω㈧.йêt 之前的我竟然有所迟疑,真是罪该万死! 况且,这位伟大神灵没有给自己那种可怕的感觉。 那些黑的东西没了。 这时候,周围已经陆续有人爬起来,大多数是受到外骨骼装甲保护的战士,他在看到这边的情况后,也忙不迭的恭敬拜服。 自己可是被神灵拯救了性命!这件事情可以拿来当做荣耀,往后一代代地吹嘘了! 那些氏族战士们虽然强壮,一个个都爬了起来。但是他们的眼睛结构和常人没有太大区别,刚才也没有特殊头盔的保护,在经历极度的黑暗和强光之后没有办法迅速恢复。 此刻,周围的声响让他们野兽般的直觉感受到有些不安。 唯有最强大的那些战士才能从鹊身上感受到非同一般的存在感,进而判断出这位的身份。 这些战士都充满了骄傲,甚至骄傲得有些过头了。然而在感受到这股气息的下一刻,他们也都不约而同地低伏下身子,行以最高的礼节。 这让鹊不禁皱了皱眉头。 在“乐园”。 在诸神统治的国度中,有一条完全就是常识的社会规则,那就是,哪怕是敌对神灵双方的信徒见到敌对神灵也不得无礼,甚至都被禁止刀兵相向。 能够杀死神灵的就只有神灵!凡人不得向神灵动手! 这是整个信仰体系中,下至泛信徒,上至神灵都完全遵守的规则。 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就算是最渺小的凡人,或许曾经也拥有过杀死神灵的机会,只要踏进一步,做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能做到的时刻总还是有的。 然而这种事情却从来没有发生过。至少没有任何一个在诸神统治下的本土人做过这种事情。 因为这相当于在跟整个社会构架与文明体系作斗争,这违背他们从小被灌输的思想,是对于自己的否认和背叛。 神祗!永恒不朽!至高无上!这种纯洁性绝对不允许任何一个凡人来染指,是作为最高统治阶级所必须具有的特质,在这一点上,绝对不允许开任何的先例。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一次破例便可导致整个体系的崩溃与衰亡。 能够做到“弑神”的只有域外的魔鬼。魔鬼虽然披着人类的外衣,然而内在却根本不是人类! 魁梧男子只想到了从小听到大的某些传闻,身体不仅因为恐惧而打一个寒颤。 传闻中能够手撕神祗的域外鬼怪。 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啊!或者说自己刚刚就遇到了? 男子下意识抬起头,正好与鹊不耐烦的眼神对上了。 不。。我做错了什么吗? “神——” “你先别说话,我在想一些事情。” 鹊挥挥手打断他,男子赶忙恭敬的低下头,瞬间感受到来自周围同胞的扎人视线,心底一凉,知道自己此行回去的结果可能不会太好。继而又被惹怒伟大新神朋友的罪恶感所充斥。 鹊来回踱着步子,手指在头发间交错,柔顺飘逸的深黑色头发在指尖变换着形状。 “啊啊!。。真是麻烦。。。” 鹊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你!把所有人给我集合起来!不管是你们的人还是你们的敌人,全部!听懂了吗?” 鹊单手拎起了魁梧男子,然后一字一顿地说了命令。 他身上那套先进的外骨骼装甲已经基本报废,然而如此巨大沉重的家伙被鹊一手拎了起来,从鹊不到一米八的少年体型来看,着实有点不可思议。 “是。。是!” 男子恭敬地应答。 来自神灵的命令让他心中稍微好受了一些,他现在其实非常希望能够听到责备,好让自己赎清罪过。 吾主的神祗朋友,这是多么尊贵伟大的存在呀!我会耗尽最后的力量帮助您,哪怕是去做任何微不足道的事情! 鹊松开了手,看着他以非人的速度迅速跑远,看样子外骨骼装甲上的通讯机器已经损坏,能用的也只有这种原始的方式了。 嗯,说起来我究竟多大呢? 鹊表示关于年龄这种事情,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从继承这具身体和禁忌的知识开始,一切都是从朦胧和未知中展开的,虽然他对这具身体进行过很多的检查,并没有办法得到什么特异性的结果。 就好比C14(碳十四检验,一种年代检测方法,应用于夏商周断代工程等古文物鉴定上)的结果完全是一片乱七八糟,每次测出来的时间都是不一样的,明明是非常普通的身体,检测结果却像是受到了因果律武器的攻击。 不是这里出现的故障就是某个机器零件莫名消失,这导致每一次测出来的时间完全是不一样的,有两岁三岁的也有一千岁上亿年。 鹊摇了摇头,跑去不必要的杂乱思想。 说到底,这群家伙到底怎么样处理才好呢? 原本是准备让他们排好队,然后站在那里一个个把头砍下来的,这样的话混沌思维的收获量基本可以达到最大效率。 嗯,现在嘛。。看他们那副样子。。 鹊有些无奈的扫视了一圈,周围人脸上攻击的表情,这种尺寸是发自于内心的,不带半点做作! 如果自己需要,这些凡人就可以奉献出自己的一切,来供奉自己这位“神灵”,哪怕是一位路过的,未知的“神灵”。 以自己的力量可以强制他们做任何事情,如果有反抗的话,反而会在心里过得去。 嗯。。绝对不是被某种怜悯情绪束缚住了。 我只是稍微有点。。无聊而已!对!就是这样! 我是怎么样的恶劣的存在,事到如今,难道还需要任何的证明吗? 根本就是天灾啊。 伪善会害死自己,所以自己代表的应该是极致的恶吗? 不,像善恶这样狭隘的思想根本毫无意义。 我。。 或许只是因为,这种顺从的态度发生在自己眼前,才会有如此的感触吧! 鹊看着跪了一地的战士,眼神颇为复杂。 打个比方,假如只要一个按下一个按钮,就可以让自己收获大量的利益,哪怕是以无数人的生命为代价,也不会感受到多大的罪恶感。 没有亲身的体验和经历,是终究不会理解的。 想要完全理解他人的全副身心和思想,是一种无比傲慢的行为,是人类最根本的劣根性,这一点自己不是很清楚很明白吗? 我啊。。。 鹊的眼前飘过一缕头发,亚麻色,带着淡淡的香气。 转头,看到女孩的睡颜。 吾友,如果是你又会怎么做呢? 这是你的场合才对,这种抉择不应该由【王】以外的人完成 你再不醒过来的话,说不定我会按照自己的“设定”,直接把他们全部干掉了。 残杀,绞死,切裂,剁块,重碾,分解,排列,展览,抛弃。 又或者。。 救赎? 第二百一十七章 沉默的猪 bg罪人(Supeecell) 鹊行走在沙漠的边缘。 青草与沙石的交界线,裸露的岩石在沙砾中凸起,再往前一段路就能离开沙漠了,可以看见远方低矮的灌木。 距离上次在战场已经过了两天。 “呼。。。呵呵呵。。” 难以言喻的感觉。 像是将某种蒙着黑布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头切下来一样,粗糙裂口的刀与骨头相互拥吻,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尖锐的指甲划过黑板。 狂叫不止的猪用露出骨茬的前腿在月光下拱着不知名的东西。 不吐不快,但是无处倾诉。 这是鹊心中的呢喃,是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呓语—— 站在他人的,加害者的,屠夫的,神灵的立场上思考问题,试图解析被杀猪仔的视角与心情,这是多么可笑而奢侈的幸运? 啊啊,但还是容我回忆,容我记住,记住那些“猪仔”最后的表情。 那绝不是什么有趣的东西,反而是那种“与其知道不如没问”的充满违和感的尖锐矛盾。 毫无疑问是错误的。 毫无疑问是愚蠢, 失败!失败!失败! 失去做人的资格! 不过那些本来就不是人吧? 神灵的信徒和人类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物种——现在的我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我在说什么呢? 请容我诉说它们最后的末路。 那是没有鲜血与喧嚣的,宁静得令人发指的死寂,是世界之外才有的异常。 我很惊讶。 那些家伙没有反抗,哪怕到了最后一刻也没有向我拔刀的勇气。 ——“你们的神已经死了,就在刚才,被我亲手杀了。” “现在,该轮到你们了。” 我用饱含激情的声音高喊,保证每个人都能听到。 我在沙漠的边缘,在拂去黑暗的苍天之下,我站在大地之上,一如世界的中心,用喉咙发出声音,用胸膛中的这高昂的呼声大喊! 就像真正的神祗那样—— “向我挥舞刀剑吧!来!向我复仇!吾允许你们向我拔刀!感恩我的仁德吧!不用顾忌!不用怀疑!” 呆滞,麻木。 “将利刃刺入我的身体吧!尽情发泄你的怒火!将我撕成碎片!——如果你们做得到的话。” 无言。 无表情。 无一例外地低头沉默。 它们如同墓穴深处的立着的雕像,一尊尊杂乱如随手洒下的盐粒排向远方,孤独的王者从中穿行而过,却绝对不会得到回应。 空旷的地底只会有吞噬所有热情的死寂永恒。 黑发的少年看着眼前这一幕,怔了怔,有些不能理解。 他露出有些勉强的笑容。 “难道你们不想这么做吗?难道你无法预见到喷溅的鲜血吗?难道你们已经因为恐惧而失去信仰了吗?喂!谁来回答我啊!” 我知道。。 我当然知道,信仰国度的基本规则——不能对任何神灵做出任何不敬的行为。这一点是它们思维的核心,其他思绪都以此为核心旋转,是超越生命的意义。 规则,法度。 心底的囚笼。 将深黑的锈蚀的刺扎入鲜活心脏,钉住生命的四肢的刺。 无论如何嚎叫都不会得到回应,被塑造成上位者所需要的样子。 面对我明显失望的表情,这些人。。不,这些猪仔仍旧没有反应。 猪这种牲畜在被人类饲养的过程中被动放弃了在野外生存的能力,它们上交自己的尸体处置权和自由,换取来整个种群的兴盛。 信徒这种畜生,在被神灵放牧的过程中失去了自主思考的能力和一切的尊严,以此换来千万年来稳定不变的生活,种姓的延续。 别说醒觉了,我连任何憎恨的情绪都无法感觉到,空气里只有令人作呕的信仰之力,稳定不变。 不变则停步不前!停滞等于死亡! 没有道路和目的,没有上进心和自主性的东西绝不是能让我称之为人! 终于,那个一直恭敬侍立的魁梧男子动了。 他的身上满溢着信仰与神眷,这让我眼前一亮,我期待着反叛体制的勇气与血气。 男子抬头看天,嗫嚅的干裂嘴唇似乎在与什么遥远的东西沟通。 我这才注意到他眼中的灰白,如同死去的鱼,浸润着浮出水泡的死意。 那是沼泽,是深渊,是无法诉说的恍惚。 很明显,他什么都没有联系到。 “永续的肉体栖息者”本体虽然没有被我干掉,但之前那个光明中的蛞蝓状生物就是它在此界——在这处神国的化身,是“肉体”之一。 那个东西没了的话,就算不至于完全失去感应,它也无法干涉到这里了,哪怕永续者还有很多神国和备用肉体,这里也已经陷落了。 魁梧男子已经被抛弃,没有哪个神灵会愚蠢到跑来学园腹地就为了一个已经失陷的神国。 它还有着更多的信仰浸润的土地,那里畜牧着无数的信徒。 。。不,或许还有一个。 我看了一眼旁边的氏族战士,它们倒是没受到什么影响。 但就算还有,也不是他能联系上的,永续者应该还有其他的肉体在这里,现在正极力躲避我的搜查吧? 直到最后,魁梧男子都没有敢看向我,其他人也受到了他的感染,仿佛鱼干被排列在石头上晒干。 震惊,颤抖,绝望,沮丧,灰败。 迷茫,彷徨,但那不是失去目标的人的表情,那更倾向于当机的机器,没有了下一步行动指令便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唯独没有向我露出敌意,偏偏没有对我这个罪魁祸之首没有反应,或者说这群猪仔,这些头“机器”里没有装载这种“程序”。 嗯,我明白了,也就是说“不能对神灵不敬”这个通用规则凌驾于“信仰神灵”本身之上吗?真是夸张而简单易懂的规则。 嗯嗯! 真的很好理解! 所以说——你们还活着干什么?!我不允许你们活着!你们可以去死了! 不不,你们已经——早就,死了啊。。 真是的。。我在期待什么啊?这种事情打一开始不就知道了吗? 难怪学园会和神灵势不两立。 这种程度已经不能叫种族奴役了,后者好歹还利用了人类的身体与精神,变相承认了其价值。 而天上的诸神。。完全就是因为微不足道的嫉妒和能源,把人这种宝贵资源的全副身心——扔进了焚烧炉。 没有能量利用率,不存在效率! 难怪如此多的信仰人口基数却如此不堪一击,这些都只是被削掉了感知力,没有人性的“奶牛”而已,比之猪仔都不如!后者好歹还会惨嚎两声! 畸形的,缺失了某些身为人——无论善恶美丑都应该有权利,有资格享有的“自我”。 喂喂,开什么玩笑啊! 再怎么残酷也要有个限度吧?这是在把我往学园那边推吗? 你们是这种意思吗?神! 那么你们很快就会后悔了,为自己的短视和愚蠢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 这种否定可能性的事情,你以为你们是我的天敌吗?何等的。。傲慢! 魁梧的男子此时已经缩成了一团,他在地上拼命地颤抖着,形如婴儿,其余的人也大抵如此,或者沉默失神,或者颓然绝望。 不,那种反应不是绝望,绝望是愿望破灭,前方无出路的人才会有的,珍贵的体验。 它们不配拥有这种高尚的情感。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额。。” 魁梧的男子摔烂了自己早已残破的外骨骼装甲,他的头埋入沙土中,头盔的碎片把半只右耳朵削了下来。 “呜呜啊啊啊!额额额啊啊啊啊啊啊!——” 哪怕惨嚎也不敢发出大的声音,只是憋在喉咙里,干涩的,断断续续。 痛苦似乎是某种药物,宣泄着内心无法言说的空虚感,然而已然是行尸走肉的心灵深渊永远也无法填满。 我说过了。。它们早就死了! 在这最后的最后,他也在遵守着“不能对神灵不敬”的规则。 眼泪和鼻涕把那张中年人刚毅的脸庞弄得稀里哗啦。 真的。。和婴儿一样。 “呜呜呜呜呜额额额——额,咳咳!——额——” 我没有再去看他,北极星掐住了男子的脖子。 然后看向那一团团待宰的猪仔。 无力反抗,无法反抗,不会反抗。 真是乖巧。 我抬起右手,眼望高空,我已经不想看它们了。 真是令我失望。 ——挥手。 神灵是吧,区区小白鼠还敢反抗,给我徒增不快,你们以为这个世界是谁的花园? 天空将映照我眼中的仇恨,这仇恨将会烧死天上的星辰,将神灵从高座上拽了下来。 这已经超越了傲慢和可笑的境界极限了,连小丑的角色都是不称职的,都已经让我感到厌恶了。 既然如此,还要你们做甚? 我让你们活了吗? 第二百一十八章 宰杀 bg少女未遂 多层楼阁般的大型建筑群,从高空望去就像蚁穴一样错落有致,钢铁的管道链接着每一个货物人流集散地。 高度发达的器械,作家心目中成熟的机械文明大抵就是这个样子,看样子比起表世界早了近百年的科技水平。小說中文網 这种东西放在神国里真的非常的碍眼,充满讽刺意味,预示着什么微妙和独特的道理。 街头广场乃至民居书桌上都摆放着不同样式的雕像饰物,描绘着它们心目中的神灵形象,大多是无尽光芒中不见真面目的巨大身影。 强烈的宗教意味充斥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和行人们的每一个言行举止中,神圣而自然,信仰完美地融入到了生活中。 在城市中心的大型建筑——一个破壳的蛋形物中。 年老的主祭将指尖未结痂的伤口再度咬破,然后将混着唾沫的鲜血粘黏到黄铜圆盘上。 苍老枯瘦的手指熟练地勾勒出一个盘旋缠绕的蛇形,混浊的棕色渗入其中,顷刻间消失不见。 矮小的老人神情威严,但眼角皱纹中掩藏不住的是疲倦和忧心。 她要想向神灵——伟大的无所不有无所不在的“永续的肉体栖息者”询问远行战士们的生死,询问神战的胜负。 从两天前起,远征的军队就失去了联络,虽然不觉得会输给那些野蛮人,但兴许出了什么意外。 虽然信徒终究只是附属品,对于真正神灵之间的战争毫无影响,然而。。对于信徒自身而言却又是另一番事情了。 胜利抑或是失败。。老人对此非常清楚。 所谓神战说白了就是持有不同价值观,世界观神灵的战争,正确的将会代替错误的,是位面意志。。不,是命运的选择。 但这丝毫不影响她对永续者的信仰。 白色的光辉如同透明虚幻的羽翼,从古旧的圆盘上浮现,然后轻轻拍打着升上天际。。。 ——碎裂了? 什么? 老人愣了一下,随即全身一抖,眼中露出茫然。 她下意识地张口,咬断了自己的左手无名指,将大量黑红色的鲜血喷溅到黄铜圆盘上,后者散发出更加澄澈的光芒。 然后再次碎裂了。 老人跪倒在地,感受到数百年的生命中从未有过的空旷和死寂。 茫然,茫然,茫然。 恍然间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除了侍奉神灵之外就一无所有,一无所知了。 因为神灵拥有一切,所以信徒已经无需任何累赘的外物束缚自己的——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不,所以。。所以说啊。。神明大人。。去哪了? 强烈的缺失感突然显现,老人试图爬起来,下一刻又感受到无法理解的某种气息,直接摔倒在地。 高空之上。 鹊张开了北极星与同调网络,如同鸟笼一般困住了整座城市。 之前的心灵遮断合金已经在与永续者的交锋中摧毁殆尽,所以没有方便的空间坍塌可用了。。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混沌思维还有很多,前所未有的多。 鹊偏头看向城市中心那个破壳蛋形的钢铁建筑。 就是那个吧?可以生产引寄者的机器。。说实话很感兴趣啊。 难得碰到和我专业对口的东西。 那么。。这群“东西”应该怎么清理呢? 鹊的双眼瞥过浑然不知的人群,冰冷纯粹的意志如同晶莹剔透的水晶,没有人可以观测到高空的鹊,但每个人都不自觉地停下了手头的动作,感到压抑和沉闷,仿佛大难降临,暴雨将至前的凝重。 负反馈?还是碾死? 区区猪仔,请不要使用人类的外貌。 你们不配。 鹊的眼中闪过一点猩红的光芒,轻轻抬起左手,然后挥—— ——“等等!” 天地间想起宏大沉闷的声音,却只有鹊一个人能够听到。 无限会响的声音如同浪潮,将鹊包围,这使他感到很吵,并有些不愉快。 既然不愉快就来找点愉快的事情做做好了。 鹊眼中的红光一闪,左手臂一旋,继而握紧。 “轰!——” 能够直接导致耳聋的巨响中,外围街道上的人们这次摔倒在地,再次抬头的时候已经完全愣住。 大片的钢铁建筑在一瞬间被碾作齑粉,里面的人也变成了马赛克,与钢铁砖石融合成为一体。 碾压的范围正在向城市中心收紧,无形的屏障催促着每一个人逃窜聚集,血肉和,破碎的砖石残骸混合在一起,形成一圈不断垒高的坚壁,快速吞噬着这个城市。 ——“我们应该谈谈!” 这次声音有些气急败坏,勉强还保持这威严。 鹊冷笑着摇头,根本不去接神灵的话。 笑话,现在每分每秒都有大量的混沌思维进账,我为什么要停下来呢?就为了这些玩具吗?开什么玩笑! “卡啦!——” 无数砖石飞溅中,城市两端的泥土大量崩碎,同时高高隆起,然后落下如同泥石流从天而降,压死了无数逃跑的人。 紧接着,两只巨大的肢体,从里面伸了出来,硬生生地撑住了不断收缩的北极星屏障。 外形类似于数字,表面充满了粗糙干裂的纹路,偏偏上面还缠绕着一朵朵巨大的火焰,红色的火焰灼烧着树皮,却无法使它脱落。 目前露出来的部分仅仅只有小半段前臂,它的体型估计已经超过了整个城市的范围。 这就是你最后的肉体吗? 这又是什么生物的尸体? 亏你舍得拿出来呢,好好藏着还能多撑一段时间不是吗? 嘛,虽然学园绝对不会放过你就是了,到时候可跟我无关。 我只是想先收一点利息,仅次而已。 你就好好挣扎吧!看着你的信徒在我的手中不断消失,却没有办法阻止。 来吧,让我将这些丑陋的畸形的东西全部摧毁掉! 让我再看看你拼命挣扎却又无力回天的丑陋样子!用你小丑般的面貌来取悦我吧!愚蠢的神灵啊!是什么给了你胆敢直视我的资格和勇气? 那么,到了现在,你可曾想起信徒的意义?蠢货! ——“我承认,这次是你赢了,但——” 原本被挡住的北极星突然一分为二,变成了两个独立的部分,小部分裹住了那两只巨大的手掌,剩下的则以超越之前十倍的速度向着中心狂飙突进! 第二百一十九章 情报 “轰呼呼!——轰轰轰!——” 在天塌地陷一般的恐怖咆哮声中,死亡的人数不断增长。 人群被抛飞到高空。 眼前只有一片模糊的幻影,周围的景物飞快改变,飞快地改变,巨大的轰鸣震碎了耳膜,曾经熟悉的人在眼前如同暴雨中的花朵一般飞速的凋零,快到它们都没有办法反应,甚至来不及宣泄自己的暴怒和悲伤。 太过突兀,太过茫然,太过绝望。小說中文網 ——这当然不可能,猪是感觉不到绝望的,它们心中剩下的只有无尽的茫然。 北极星终究还是停了下来。 在更加大面积的土石飞溅中,一张直接横跨上百公里的巨口从城市的中央升了起来,一路冲破土石水泥的封锁,将整个城市都包裹在其中。 北极星牢牢的贴在其表面,想要直接将它捏碎,只是由于压强实在太小,没有办法造成破坏。 鹊抬了抬眉毛,又转头看看城市两端的巨大树干手掌,有些惊异。 这具肉体的手与头部完全不成正比,应该说头要大了很多,目测占了整个身体百分之七十的体积。 “呼!——” 大量宽布条状的巨大蔓藤环绕过来,向中心合拢,将整个城市都包括在了其中。 从外表上看是类似植物的身体构造,巨大的椭圆形头部外面裹着一层又一层千米宽的藤蔓,粗糙的外表上遍布被剥下来的树皮,它们的厚度都只有几米。 厚实树皮上布满创口和干裂的痕迹,表面上也燃烧着赤红色的火焰,如同燃烧中的火把。 火焰持续不断地灼烧着它的的身体,却不像是真正点着了的样子,反而有大量新的树皮正在增生出来,不断加固着防御。 “未知的旅者啊!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鹊没有松开北极星的束缚,生怕它就这样遁地跑掉。 “说。” 宏大的意念以波状扩散开来,同样在天地间传唱,却只有身为神灵的高位者才能够接驳并听见。 巨大的植物没有动弹,像是在思考措辞。 “你如果正在金蝉脱壳,我现在就砍了你。” 鹊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 要是这个大家伙就这么扔下了表面一层皮,把它的信徒和本体都转移到了底下,从此躲避在一个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不出来,鹊也很难再找到了。 这不是开玩笑,一旦对方没有回答,鹊真的会动手。 “请不要激动,强大的旅者。我从你身上感受到了似曾相识的东西,请恕我为之前的无礼道歉,你不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你似乎也并不完全站在学园那一边的,我们没有相互厮杀的必要。” “有了这种程度的认知和力量,你已经拥有【光】的权柄,也就有资格点燃烛火,况且这里的我也没有力量和你争。” “光?你是说秋神吗?” 鹊的眉毛皱得更紧了,既而露出怒极反笑的表情。 “她是我的朋友,不是什么光啊灯啊之类的奇怪玩意儿!” 鹊抓住秋神的手,环在自己的脖子上。 “我不管秋神以前的身份是什么,将来会有怎么样的巨大作用,又能够给你给你们带来什么样的利益,她都是我的朋友。” “原本我以为你也是这一届的争夺者之一,没想到你与这位还有如此渊源。” “我只是为了让光成为我在学院中扶植的线人而已,不要生气。” 鹊冷笑一声。 “线人?怕不是载体吧?” “无论如何,对她动歪脑筋的我统统都会做掉。” “明明只是一位光?您的前方一片坦途,道可通天,何必拘泥于一人,使自身陷入麻烦的漩涡?” “所以说人类这种生物,都是喜欢感情用事的低等种族。” “你是要激怒我吗?” “不不,你误会了,只是你的思维角度让我无法理解。” “秋神救过我的命。前段时间,我可是差点死在你口中的凡人手里。” “那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不幸的旅者,你这样的强者居然会被凡人逼入绝境。” 那个声音的来源对于眼前人类的坦诚感到惊讶。 “既然你告诉我这么多,我也附赠你一个消息好了。” “小心BB。” 鹊歪了歪脑袋,想到秋神跟自己说的话,眼中升起一股戾气。 什么BB? 碍事的话,就连着学园一起铲除掉好了。 “永续者,别说废话了,你到底想知道?另外最好给出让我回答你的理由。” “旅者,我留在这个神国里的力量不足以和你抗衡,但是如果我执意要避战的话,你也不可能抓到我和我的信徒的,我觉得我们应该首先在这一点上取得共识,你认为如何呢?” “无论怎么样,这都是我的世界!起码现在还是我想要做点什么,没有人可以阻止我。” “我想哪怕你可以承受住神国陨灭的后果,想必也不会好受,至少回到主位面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哪怕你有着空间定位的坐标,没个三五年也是无法做到的。” 的确,那种黑暗真是要人命的。 鹊想到了之前在空间裂缝中惊鸿一瞥,看到的那些怪异。 虽然两者已经接触过了,但是自己之前终究不是在“它们”的主场。 真正进到那个里面,进到深处的话,鹊也无法保证自己能够安然无事。 “它们”。。连鹊也无法说清楚其本质究竟是什么,唯独可以确定的一点是,那已经不是单独的生命了,而是更趋向于某现象和概念。 可以的话尽量去抓点回来! 真的超级感兴趣啊! 鹊的眼中闪过异样的光芒。 “你说的没错,实不相瞒,我没有时间在这里耗个三五年。” 鹊有些意兴阑珊地拍了拍手。 要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比如向学园报复或者灭绝神灵,乃至找到全知全能者问个清楚,这些事情都可以滞后。 唯独没有那两个丫头,鹊感觉自己可能会死。 无聊死?自杀?真是让人笑不出来啊。 得先把最高优先级的事情完成才行,否则的话做任何事情都无法安心。 “你要信徒就带走吧,不过最好你动作快点,等到学园的人来了我也管不了。” 鹊感觉心中原本报复般的快意这时候消退了许多,在找回伙伴这件事面前,其他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和轻巧,没有什么意义了。 “不过如果你想要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必须拿出同等的情报才行。” 要不是现在我也缺少基础的认知,也就不会勉强忍着恶心来理你了,早就一刀砍下来。 鹊已经连表面功夫都懒得装了,直接表达出自己的厌恶和杀意。 双方的立场决定了不可能有和解的可能,现在停手也只是因为害怕有人渔翁得利而已。 “旅者,你的选择很明智,你的率直同样让我感到愉快。” “你看起来非常厌恶我,但比起你虚伪的同类,和你交流更加容易。” “那么,我还有一个小小的疑问。。” “你认识【红】吗?” 第二百二十章 【红】 “你在说什么呢?具体一点,【红】是指什么东西?苹果吗?” 永续者沉默了两秒,下方那个巨大的圆形植物突然摇晃扭动了两下,引得大地震震动,颤抖不止。 “未知的旅者啊!你可真令我惊讶,恕我冒昧,你可曾经历过大崩落时代?” “听说过。” 鹊默认了对方的理解。 “你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却还能有如此程度的认知和高位视角,不可思议!” “莫非你来自其他位面吗?” “可惜!可惜!” 永续者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语气也多了些变化,感慨而感伤。 “我曾经从一些记录中看到过的关于那个时代的描述,但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鹊避开了自己出身的问题,脸上再度露出和善而好奇的微笑。 “不介意的话,告诉我如何?” 长久的沉默。 “我说过的吧,你需要用同等的情报来交换答案,难道光是这种事情就不愿意说了吗?” 鹊有些不耐烦了。 本来现在应该是他收割战利品的时候,不料遭遇到同归于尽的威胁,偏偏自己还有要事在身。 若非如此,自己恐怕早就脑袋一犯浑开始上演千里追杀神祗的戏码了。 “我知道你这是在期待什么,旅者。” “但很可惜,这一点我不能告诉你,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 “我只是本体的众多化身之一,能用来跟你交换的情报也就我所知道的,而关于大崩落时代的具体信息我也没有接受到过本体的灌输和旨意,说白了此处的我没有权限和资源这么做。” “你要知道,这里可是学园。” “本体赌上了这处神国和化身,等到事情败露,这不是什么接受不了的损失,只是兑子而已,本体没有给我留下知识的必要。” “等这个世界被学园得到,拥有知识的我等于变相帮助他们完成情报补完,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便不是本体能预料的了。” “既然如此,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会回答你呢?”鹊无奈地摊了摊手“我连你都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都不能理解。” “那可是【红】,旅者,你自己最清楚才对” “哪怕是现在,你也正试图窥探我的思维,不是吗?以你的心灵能力想要获得最低限度的情报很容易。” “那又怎样?” 鹊的目光阴沉。 我当然知道,可还还不够。 结合之前学园的记载,鹊再度整合了一下目前的情报。 那是一些断断续续的类似神话的描写。 比如关于“灭绝一切”的【红】,【灰】,【蓝】。 整个世界被清洗,改造的情景。 巨大的变革和重构。 还有某些凌驾于理性之上,无法用语言描述的诡异情形,收缩和放大,陨灭和终结。 然后就是不知哪里的一句话,被某个已经死掉的学生记录在脑海。 ——“为了终结一切。。【?】,然后。。【?】,敌对。。【?】”—— 缺少关键词,本身也意义不明。 种种有关记载,像是疯子写出来的东西,毫无逻辑性可言,无法用任何一种现代语言的逻辑来解释。 从文字到符号,从图画到涂鸦,全都杂乱无章。 真正的那群知情者秘而不宣,向外界放出了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无用垃圾信息。 经过许多人的口口相传,受到各种各样人的一只加工和改造,落到鹊的眼中已经完全失真,不可信了。 以鹊的智慧和二十六终点的强大运算能力,能从这堆杂乱无章的废话当中分析出来的情报也着实有限,大多真假难辨,无法作为参考。 永续者看到鹊沉吟的样子,没有像之前那样保持沉默。 “关于【红】我知道得不多,哪怕想要和本体交换信息也。。” “等等。。本体的意识已拒绝我的访问?” “奇怪。。为什么屏蔽我?” “目前能从你这得到额外情报的可能性未被考虑过?” “危险。。” 神灵开始喃喃自语,它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无所不在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黑发少年,心中感觉到一阵寒意。 从见到这个人类开始,自己已经被本体抛弃了。 “原来如此,你本身就是个变数,未知的旅者。” “不过。。” 神灵突然话锋一转。” 我还知道一些最低限度的情报,依照现在情况可以告诉你,以便开拓思路。” “你在着急?” 鹊抬起眼睛。 “看来这些事也还有很多我所不知道的内幕啊。说到底,【红】的事情和大崩落本身有关系吧?那就不要藏着掖着,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不做到百分百的情报共享,我根本无法信任你的话。” “你说出了九成的真相,剩下的只要不说,最后完蛋的也肯定是听信了你的家伙。” “要是想要在此行已经失败的情况下会有所收获,那就告诉我吧,嗯?” “很公平的交易,不是吗?” 鹊表面上露出标志性的微笑,心中却翻腾着无法抑制的冰冷杀意。 他的确想到了什么,与其说是想到的,不如说是他的身体,他自身的变化所带来的征兆。 “旅者,再怎么说我也是神灵啊,我没有像你这样夸张的心灵类能力,但人类的反应和内心所想还是瞒不了我的。” 圆球形的树木藤蔓不断的摇晃,抖落大量灰尘和泥土,那两只燃着火焰的巨手也扭动了几下手指,非常灵活地收回地下。 “从刚刚开始你就真的想杀了我了。” “你的反应也正好佐证了我的猜测。” 神灵的话语中透露出淡淡的得意以及掌控一切的信心,仿佛刚才的事态全是幻象。小說中文網 “你果然和【红】有关系!!” “是从我的话里找到了蛛丝马迹?” “哈哈哈!被戳到痛处的表情!你瞪着我干嘛,人类?你以为你能瞪死我?” “我猜你现在一定很愤怒,对吧?” 永续者发出畅快的大笑。 鹊抬起头,微风吹拂下露出碎发中隐现猩红的双眼。 “对!对!就是那双眼睛!” “时至今日,仍旧能让我的每一个因子都感到恐惧!” “多少年了?已经过了多少年了!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还能再次看到这一幕!” 神灵发出的声音,此时如同一个疯癫的老人,沙哑而充满了沙砾摩擦的粗糙感,之前温润如玉的声音仿佛只是伪装,现在暴露则出了它真正的心性。 失态。 已经没有了伪装的必要。 “这场战争怎么样都无所谓了!比起这种无关紧要的游戏,我得快点去唤醒那些该死的老东西,欣赏他们难看的表情,那一定会非常精彩!” “我看到了【红】!那么,此处的你又是什么呢?” “这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状况啊!【红】的力量会以不完整的形式出现在别人身上什么的。。。喂喂!开什么玩笑!” “那么旅者,我。。” ——“说完了吗?” 鹊歪着脑袋,舔了舔嘴唇,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说完了就给我去死啊!!!” 第二百二十一章 暴露 鹊的身体轻轻后仰,整个人呈大字型悬浮在半空之中,处在一种全身肌肉放松的状态。 原本辐散在四处的北极星收回到鹊的身边,不断压缩,变得更加致密。ωww.xSZWω㈧.NēΤ 没有了束缚的巨大植物巨怪抖动了两下身体,陷入了兴奋的状态持续地颤抖着,它发出震耳欲聋的狂躁笑声,癫狂欲死。 北极星由许多极其细的透明物质编织而成的,每一个根丝线的外部都附着着一层软性的心灵遮断合金,内部则填充以细微的源血作为操纵媒介,两者互为表里,互不干扰。 在148合金周围,神秘侧的力量都无法奏效,但这一点也被中间的夹层所解决了,那是一种和“粉色羽翼”——依爱封神的道具——性质极其类似的物质,拥有着梦幻一般的隔断性,可塑性和强韧。 这件武器在各方面都非常完美。 在鹊投入了大量的混沌思维之后,已经足以主宰小范围的自然环境,也就是鹊最开始的制作理念:模拟环境。 破坏力的外在表现为制造天灾。 地震,飓风,海啸,火山喷发,超级地函柱,行星撞击,伽马射线爆,乃至多元宇宙的连锁崩溃。 兼具近乎完美的物理性质和148合金对于超自然事物的天生克制,普通的超凡者面对北极星时会不可避免地被无力化。 到了这个阶段,北极星已经完全达到了成熟期,可以独当一面了,至少绝大多数问题都可以靠它来解决。 随着鹊意志力量和心灵能力的加强,对北极星的运用越发细致,总有一天,鹊能够真正的成为执掌一方世界的存在。 自从有了北极星,鹊就很少有亲自动手的时候了。 当拥有了方便且可靠的工具,久而久之,人就会对它产生依赖。 这也不能说是坏事,毕竟,使用工具是智慧的外显,是进步的一种方式。 只是。。 鹊今天难得的想要久违的活动活动,久违的运用一下自己的身体(爪牙),让对方感受一下最为纯真的苦痛与拷打。 想要施暴。 想要肆意蹂躏眼前的蠢物! 事到如今,找回她们两个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鹊对此心知肚明,他痛感自身的无力。 事态已经向着不可控的,最糟糕的方向发展了。 如果自已一意孤行想要去找回铃兰,一旦被有心人盯上,那些沉睡在世界深处的老怪物们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等人。 铃兰已经暴露。 最坏的情况,【红】的存在已经被一部分古老的幸存者得知。 从那些历史文本的记录上来看,【红】怎么样都不像是真实者或者救世主一类的角色。。 只言片语中有过对于它的形容。 ——众生之敌! 喂喂,开什么玩笑?天启四骑士吗? 鹊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以前从来没有印象的词汇,随即甩了甩脑袋不去多想。 一旦暴露,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绝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知情者! 要把一切对她的威胁都扼杀在摇篮之中! 哪怕消息已经走露也要极力控制住,让一切知道的人全部消失好了! 原本完全透明的北极星这时候已经在鹊无意识的压缩之下变得越来越紧凑致密,其密度不断向着一个非常危险的峰值趋近。 此时此刻,哪怕只是一个普通人向鹊看过去,肉眼什么都看不到,也会瞬间感受到无以言喻的庞大精神压迫感,仿佛整个宇宙完完全全能做到了渺小的一点,即将在眼前爆炸开。 不知何时,鹊的双眼瞳孔已经完全染成殷红,如同赤色的琥珀,充满了梦幻迷离的美感与令人感到恍惚的不真实。 “咔!咔吧!” 鹊捏了捏手指的关节,原本斜歪着的脖子摆正,他感觉全身的力量都在不停脉动,只要开个口子,整个天空都染成血的颜色。 鲜血!鲜血!鲜血! 血的颜色遍布在鹊的眼中,充斥世界的每个角落! 鹊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在以几个特殊频率震动着,当这些频率达到某一种峰值并且吻合重叠之时,就是他动手的那一刻。 周围的世界都染上了红色,信仰之力被感染成失去理智的精灵,完全陷入了癫痫沉醉的狂欢中,血色如同触须和毛茸茸的尾巴在鹊的周围缭绕升腾,回环往复。 北极星分出了一股汇聚到鹊的右手上,向斜下方延伸出去,变成刚好两米长的细长透明刀刃,宽不过一指。 原本还在摇晃不止的巨大木质头颅突然一僵,两秒钟之后,从中央处快速凹陷垮塌,飞速干瘪下去,那里留下了一道巨大无比的伤口,露出黑漆漆的身体内部。 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植物身体自己裂开,毁灭的序曲毫无征兆地奏响了。 从它的巨嘴正中央向两侧延展,一直没入地下,形成一道宽千米,长度五十万米的恐怖斩痕。 鹊远在高空的身影此时才缓缓消散,其本体早已消失在了原地。 稍稍停顿,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随着无数的斩痕交相叠加,原本那张面积大到无法计算的巨型木质嘴部变得千疮百孔,走向崩溃,巨大的树桩本体被卷入了更加庞大的碎木机中。 空气中的红色愈发的浓烈,颜色近乎于泼洒而出的葡萄酒,充满了令人迷醉杀戮气息和破坏欲。 “嗯?” 鹊停在了巨嘴的左上角,径直向里面望去,眉头一挑。 “果然是——” 无法跟上鹊的速度只能默默挨打的巨怪突然动了,它的左手忽然落下来,速度超过音速,在零点几秒的时间内就落在了鹊原本的位置。 ——“轰轰轰轰!——” 木质巨怪凶猛狠辣,这一掌把它自己的面部都拍出了一些细微的裂纹。 飘散的烟尘之中,鹊重新出现在了高天之上,再次向下望去。 “啧,果然是空的。” “从一开始就在逃了吗?” 那张只剩下一半的残破之嘴中,可以看到里面黑洞洞的什么都没有。 这家伙是一个直肠子,可以一通到底。 此处剩下的都只是一个空壳,这个奇特的植物兽有着金蝉脱壳般的神通,原地只留下了一个迷惑人的外衣。 那些信徒和永续者的本体早就被转移走了,之前的的交谈也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其真正目的也是为了拖延到自以为安全的那一刻。 “这样就有点麻烦了啊。” 鹊把长刀扛在了右边肩膀上,血红的双眼中透露出一丝残虐的神彩。 他并不是不知道这具神灵化身的打算,只是哪怕知道也很难阻止。 对方的体量太大了,全力一战也能胜不能杀。 那么,隔着大地给它来个终身难忘的教训吧。 第二百二十二章 窥探 巨大腐朽如古代文明废弃城市的空壳上站着一个浑身充斥着危险气息的家伙,他的身边悬浮着一个闭幕沉睡的少女。 踏前一步。 鹊伸出左手,千米内悬浮飘散的红色烟雾全部聚集过来。 大量稀薄的淡红色凝聚成一根手掌长的针状物,尖端反射着锋利的寒光。 可惜,量还不够。 “红雾”的材质也不适合作为武器。 自己的红色有着某种缺陷,和铃兰的红色存在着本质上的差距。 自己仅仅是受到了【红】的影响,拥有了也无法控制,只能若有若无地感知到其存在。 那就这么用好了。 鹊左手五指一转,倒扣住殷红的长针,抬高手臂。 ——“噗嗤!” 鲜血静静流下。 那是没有反光的黑红色溪流,蜿蜒而下,瞬间没入白色的衬衣衣领。 血的触感让鹊打了个冷战,继而全身的血液流动都快速起来,如同被点燃的怪物蒸汽机车。 长针深深刺入左侧颈脖,深红的色彩没有因为心灵遮断合金而出现任何黯淡,甚至完全无视了北极星的阻隔。 【红】的力量本质已经超过了某种限度,到了鹊无法理解的程度,自然也不会被合金所影响。 殷红长针消散溃散,融入到鹊的血管中,随着奔流的血液迅速流遍全身。 “咳咳。。” 喉咙中涌起甜腥的味道。 鹊缓缓闭上眼睛,表面看上去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手中北极星幻化成的长刀染上了粉红色。 闪亮的粉红。 明净,自然,一如太阳下翻飞的樱花花瓣被阳光穿透,显露出细密的脉络。 “嘶!——” 空间被撕裂,时光于此处定格。 从鹊所站的位置垂落下一道扇形的亮丽的粉红色幕布,如同从天而降的奇异道路,将沿途的一切阻碍尽数覆盖,泯灭。 心灵同调网络收束成一条直线,透射入地底,划了几个“之”字。 “找到你了。” 鹊的嘴角露出戏谑的笑意,眼中浮现出兴奋残暴的红光。 那绝不是那些可怜信徒们想象中的神性光辉,而是完完全全与之相反的魔性。 毫不避讳的恶意,绝对的恶质。 鹊心甘情愿接受的【红】 某些变化已经发生,某种本质已然扭曲。 粉红色的幕布在天边一闪而逝,继而斜斜地没入地面,它轻易地划开了大地,然后一路向着深入地下数万米的永续者飞去。 光幕所过之处只是留下极狭窄的斩痕,必须蹲下来看才能看到地面上有一条横贯大地,长达数万米的细线。 两秒钟后,仿佛某种即将爆发的产物,达到了压抑的极限。 鹊在胸口张开五指,做了个爆炸的手势。 “砰~” 霎时间,大量的光芒从地底之下爆发。 紧接着无以计数的光芒叠加在一起,一道道灭世陨星般的光束纷纷从那条细小的裂缝中蜂拥而出,粉红色的浪潮转眼之间就冲破了大地的束缚。 这么就好似从地底爆发的海啸,恐怖的粉色光华向着四面八方辐射扩散,同时也向着天空狂飙突进,仿佛要将那黯淡无光的太阳直接射下来,从高空看去就像在直面超级地函柱的爆发。 那是毁灭一切的光芒,像是在宣告着旧时代的终结与原初的开始,向着整个诸天万界,宣布着神灵的末路与自身的存在感! 那么,现在又有哪些家伙在偷窥这里呢? 以为我是不存在的吗? 我啊,可是最讨厌这种小老鼠了。 鹊左手反握着长刀撑着右胳膊,右手抵着脑袋,始终保持着冷厉的嗜血的笑容,仿佛他从头到尾都沉浸在这场追杀游戏之中,而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变化。 哪怕这里是乐园高位神灵的神国也不代表,完全自闭,只是对外界有着一定的屏蔽而已。 乐园的监视就一定会存在,现在为了入侵学园这片神国更是被移到了接近学园大本营的地方,恐怕学园的最高议会成员同样在观测这里。 那么,你们会是什么反应呢? 虽然我现在还不认识你们,将来也不见得。。但是你们早晚会认识我的! 这些,嗯,这边还有一个,还有那边的那个,是神灵吗?。 嘛嘛,不管了,总之你们都是敌人。 是敌人,还用说别的吗? 找个机会做掉好了。 鹊一直善于利用自己的头脑和智慧而非蛮力,并且将这认为是一种很好的习惯。但这并不代表他的思维方式非常复杂,他的目的一直都很简单,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没有目的。尛說Φ紋網 单纯的只是凭着兴趣而活着,哪怕想要知道自身的起源也不用急于一时。 铃兰是自己所认可的存在,相比之下,这个世界究竟会怎么样对他来讲完全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来到这个位面并不久,将来或许会在这呆比较长的一段时间,但那又怎么样呢? 鹊的目光已经处于了平凡生物无法触及的高位,哪怕尚存一丝怜悯之心,他也不会受限于“平常生物繁衍生息的需要”这种无聊事情。 对于鹊而言,铃兰是无可替代的存在。 哪怕现在就已经暴露了也没关系,把它们干掉就好了。 这是源自于强烈的责任感和保护欲?还是掺杂了其他什么? 鹊不知道。 大量的泥土石块被风暴裹挟着抛向远方,青黑的石质被粉红浪潮快速侵蚀,还没来得及完全分工联系,便被浪头吞没。 时光在毁灭中显得无比漫长,缓缓流转运动着,不因个人的主观意志停步。 不消片刻。大量城市的废墟也在这一刻化为乌有,无尽的光芒充斥在天地之间,久久不散,这个天地都像是定格在了这一瞬间。 光芒散去,下方出现了一座新的峡谷。 若干年后,假如这里还存在的话,又有谁会知道眼前的荒地曾是一座高度发达的文明城邦呢? 鹊一头扎入深不见底的峡谷之中,深入到五千米的位置后,就只剩下一片漆黑了。 “嗯?” 鹊从背后扯过自己的背包。 至于秋神? 为了避免殃及池鱼,鹊刚才用大量的北极星把她包裹起来,送到了天上。 哪怕是与永续者同级的存在,也不可能短时间内打破那层防御。 “呼。。这个玩意儿也好久没用过了。” 鹊拿出了一副眼镜,想了想又放回包中,继而掏出来一个什么东西,扔向谷底。 “嗡!——” 一阵金属颤动的鸣音之后,谷底仿佛升起一颗照明弹,将周围切口光滑的岩壁照的纤毫毕现。 鹊看到了底下的东西,和同调网络中传来的信息一致。 那是一个形状类似于人参的巨大植物,身体表面燃烧着仿佛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焰,但其实它的全身却在不断地长大,只要给它足够的时间里碰上,可以长到无限巨大。 眼前的这一句已经从身体侧颈部被些的分成了两半,下半截身体没入泥土之中。全身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身体组织都已经被粉红色的光芒蒸发掉了。 【类别:神性生物(永续的肉体栖息者化身)】 【名称:苒燃】 【能值:未知】 【备注:北语神话?星问长诗言:火之生于漆树,生之出于灰烬】 第二百二十三章 似曾相识 又是北语。 【永续的肉体栖息者】根本没有在北语神话中有所记载。 论外的存在吗? 鹊缓缓沉落下去,尚未消散的强烈白光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平静而沉郁,以及无法掩盖的疲劳。 之前的那一刀已经是全力,短时间内无法再用出来了,加之这一路来的消耗,就算是鹊也感到无力了。 伸手按下,指尖触及到那依旧在燃烧的蓬勃火焰,扭曲空气的高温被透明屏障隔绝在外。 “哗啦!——” 下一刻,这断成两半的尸体碎成了一块块崩碎的粉末状物质,裂缝之中有许多粉尘样的粉色光芒飘舞起来,如同萤火虫一般,转瞬之间又消失不见。 铃兰的某种力量特质不知何时影响到了自己,这一点鹊心中一直以来都很有数。 这种力量在自己身上的表现形式与原主人应该有所差别,但要说差别在哪里其实也没有参考。 原版的【红】拥有着这个世界的凡物所不具备的强烈存在感——这里所说的凡物甚至包括神灵。 【红】毫无疑问是一种非常高位的概念,从目前的效果来看,【红】可以对这个世界已知的所有概念进行覆盖和否定,简而言之就是摧毁。 就好像是杀毒软件,或者说是持有最高权限的GM。 “唔,先不管这些。” 鹊甩了甩脑袋,手指插进乱发之中,表情罕见是的踌躇不定。尐説φ呅蛧 应该怎么做才能阻止它将信息传回本体呢? 周围的意识空间已经被我封锁,但我也不能和它僵持在这里。。。 杀死这具化身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这只是永续者部分意识流的载体,即使肉体已经死亡,也可以将部分信息传回本体。 信号源。 鹊在拔刀的一瞬间就锁定了巨型植物周围的空间,用意识同调网络将这片空间围起来,持续不断地向着四周发出垃圾信息。 这很有效,但也起了一定的负面作用。 混乱思念波纹互相搅动,自己已经感应不到对方的所在。 神灵的部分意识体究竟是以怎样的状态存在,与本体又是如何练习的? 这一点在禁忌知识中有所记载,只可惜其中所谓的神与此间的古神有所差别,无法作为参考。 啊啊,真是麻烦! 有没有可能直接到乐园老巢里把他们全部灭口?那样岂不简单愉快! 好吧,我需要冷静一下。 鹊的食指不断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动作逐渐加快变成戳挖,表皮很快被指甲磨破,流下一行血迹。 冷汗从额角滴下来。 该死!根本冷静不下来! 因为是涉及到铃兰的事情,自己的选择甚至会决定她的安危。 即使知道此时需要保持冷静,有血有肉人也是做不到这种事情的,只会越加暴躁易怒。 一旦被乐园知道了,那么学园也不可能不知道,到时候铃兰会成为整个世界的敌人! 单凭自己也无能为力。 “如果我的选择是错误的。” 这种想法缠绕住鹊的身心,仿佛毒药渗透进每一个脑细胞中。 无论鹊平日里做出多么疯狂而出格的举动,又或者用残酷冷漠的视角看待万物,一旦涉及到自己在意的人,就不可能冷静下来以完全客观的态度思考。 此行最大的失策! “喂!你!” 鹊低着头的头陡然抬起,露出深黑色留海下的血丝密布双眼,凌乱的头发中显出两道渗人的红光。 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段细小的线。 这根线条仿佛是从虚空中生出来的,轻轻摆动,向鹊打着招呼。 好漂亮的丝线! 鹊的目光一时间有些呆滞,不知为何自己居然会对一根线产生亲近感。 “呜哇!好吓人。” 不咸不淡的吐槽声传入鹊的耳中。 女孩子的声音,甜美而稚嫩。 “什么事?” 这家伙是谁? 哪个偷窥的冒了头?嫌自己敌人不够多,还是死的不够快? 鹊的思绪被打断,狂躁的心第一时间就陷入了负面情绪的泥潭,然而表面上仍旧换成一副温和的微笑表情。 “啊啦啦,现在更吓人了。老师,您该不会想着要吃掉莉莉吧?” 莉莉?我认识吗? “不不,怎么会呢?我一向以温和守信用著称。” “嘛嘛,没差啦,想干掉我的家伙能从学园本部一直排到蒙帕斯深渊。” 甜美的声音再次没心没肺的说道。 “您遇到麻烦了。” “唔,算是吧,那么请问——” “不要说敬语!感觉超烦啊有没有!” “。。好吧。” 鹊维持着矜持的表情,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这位莉莉小姐,你想对我说什么?” “莉莉一直在旁观,您有什么我可不告人的秘密被它知道了吧。” 细小的五彩毛线指着地上的碎块。 “的确。” 鹊笑着如实回答。 “那对我来说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如果被它传播出去的话会很糟糕。”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必要隐瞒太多了,否则反而会引起怀疑。 而且。。鹊的直觉没有感受到对方的恶意。 “所以老师才用那种。。嗯。。奇奇怪怪的心灵屏障把这里围起来的,没错吧?” “嗯。” “撤了吧。” “。。你说什么?” 鹊扯了扯嘴角,眼底闪过不可置信的光芒。 “我说撤掉吧,围着干啥?您不累啊!” 这货说话毫不客气,但是偏偏无法让人升起恶感。 直率的天性。 “不,所以说——” “没用的。” “。。。” 鹊下一刻就陷入了沉默,甚至没有去辨别对方话里的真假。 对话到此就中断了,一下子就陷入了沉默,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住了。 “噗!——哈哈哈哈!” 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畅快的意味。 鹊有些错愕地看向半空,这才发现那根毛线正在愉快地转圈圈。 “抱歉抱歉,因为您的表情实在太有趣了,我才会忍不住逗一下啦。” “没事的啦,我会帮您处理掉的麻烦的,我亲爱的老师~” “从刚才开始我就很在意,你口中的“老师”是什么。。” 鹊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想起来秋神曾经说过的,关于【王冠】的情报。 “等等!你是学园的——” 下一刻,细小的毛线就已经消失不见。 鹊下意识地将同调网络铺展开来,进行全方位的搜索,结果什么也没有找到。 另外,总觉得这片空间里少了什么,从一时波动的角度来讲,就是变“轻”了。 永续者的意识已经被抹掉了。 该死! 鹊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周围的空气随着他的心绪都产生了大量的扭曲波纹,仿佛整个世界都有崩塌的迹象。 “可恶。。” 鹊牙关紧咬,按捺住仿佛要爆炸的心情,感受着胸口心脏位置的刺痛,全身的血液急速奔流,比战斗的时刻更加紧张和战栗。 不,冷静下来啊我!事情或许没那么糟。 那个声音的主人莫名地给予鹊一种信任感。 似曾相识。 老师?她认识我? 然而,鹊又无法从脑海中搜索出任何与她相关的记忆,说到底鹊的记忆相比一般人都是处于相对空白的婴儿阶段。 奇妙的信任感? 还是说能力的影响? 嘛,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哪怕真的到了最糟糕的事态,我们这里。。。也不是没有胜算啊! 在这漆黑的深渊之中,鹊松开长刀,任由它融入身边的北极星中,他抬头看向上方,黑发下的双眼映照着一片美丽到不真实的深空。 此处半位面依附在主位面之外,形同一个气泡。 它更加接近恒定死寂的星空。 真是。。美丽到令人恐惧的群星。 谷底的风拂过乱石从生的地面,神国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黑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夜空下 鹊漫步于高空之中。 天上的繁星在黑夜中闪闪发光,即使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此间半位面的贴图,鹊仍然能够感受到其空虚而寂寞的魅力。 到了晚上,那横亘在天空之中的巨大水幕便隐隐约约显现出来,从天而降的河流倾泻而下,发出哗哗的水声,亿万年来沟通着神话与人间。 人类之所以会信仰神灵,说不定正是因为这仰望星空的一瞬间。 以个体的渺小沉浸于某种无尽的事物中,它们恐惧,它们赞美,它们对于神秘的事物奉上超越自身种族存亡的崇敬,以求拜托自身的渺小所带来的巨大卑微与不安。 “看哪!我与这星同在!” “我与至高的主同在!我将跪服在至高的主的脚下!以期永恒的智慧与长存,以期无上的安心与幸福!” 信仰最初仅仅是属于美好的愿望与寄托,而并非寄希望于那些虚假的东西。 等到了后来,这种体制习俗逐渐僵化变质,以至于偏离了初衷。 这些人类明明是捏造出来的东西,不知何时却开始凌驾于人类之上,而原本就真实存在的怪异更加被奉为伟大神明。 在这个过程中,或许其中有一部分残暴蛮荒的“天灾”被赋予了名字,然后束缚住,渐渐失去非人性和锐意,开始向着某种更接近人类的意识形态转化。 从这一方面来考虑,当然是好的。 然而,这也创造出了一批新的统治阶级,它们凌驾于世俗权力之上,并且在融入人类社会的过程中,渐渐学会了用更加合理且理性的方式奴役着人类。 当然,他们会说,这是庇护,是来自神明的眷顾。。但这种事情到了后来,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神灵有着与生俱来的力量和漫长岁月积淀的智慧,倘若这个世界上不是有着那些足以与神灵比肩的人类,那么即使它们作为统治阶级的出身很有问题,也并非没有这样的资格和权利,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自然而然的结果。 如果抛开某些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和抗拒心理,那么,这些种种对于普通人而言根本不成问题。 人寿百年,星星却太远。 它们。。太过久远,漫长,如此事物又与贴图有何区别? 神灵和帝皇王者终究是不同的。 它们虽然用冰冷漠然的目光俯视蝼蚁般的凡人,却很少真正把手伸进凡间。 只是看着而已。 神灵被各自的【真名】和【概念】铐住。 这就是他们存在的根本,神祗不会改变自己的价值观,哪怕经历再漫长的时光也不会改变。 改变就意味着泯灭和消亡。 在许多地区的神话故事中存在着拥有着七情六欲的神魔,但它充其量也只是类似神灵的生物,半神,英雄,神孽或者其他。 在鹊的知识体系中,神祗的定义是“由某种特化升格的价格观(思念)诞生的产物。” 神之命,是一种权柄,也是诅咒。 鹊仰着头,蓦地想起某位和自己同龄的红发少女。 如果她现在已经醒来,根据她自身被赋予的概念与现在的情况,其究竟会成长到怎样的一种境界——想到这一点的鹊眼皮直跳。 说到底啊,某种意义上来讲。。。 神即囚徒。 神灵在获得了无比崇高的地位之后,也将自己锁死在了樊笼之中! 至于到最后胜利和人类究竟哪方获得胜利,或者谁都没有胜利,这一点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然而,这种遐想终究是建立在一个前提之上的,那就是没有与神并肩的超凡者。 在其他的位面会有这样的事情,但在此处,却并不可能。 此间终究是以人类为主导。 “人”这种概念对比其他有着压倒性的优势。 这对“造神者”鹊而言反而不是什么好消息。 。。。。。。 鹊在飞往此行最后的目的地,具体的位置他早已从那些氏族战士们的脑中得到了。 当时干掉了所有的“文明人”,那些蛮子却一个都没有动过。 现在应该去了结一下了。 至于最后怎么做? 嘛,看情况好了。 北极星在鹊的体表形成薄薄的的外膜,包裹在鹊的身周,根据魔方导航系统传来的信息自动向目的地飞行。 秋神再一次趴在他的背后——关于后者究竟为何昏睡,哪怕是精通生物学的鹊也无法解释。 毕竟这里面涉及到了自己未曾接触过的力量体系和神秘学领域,胡乱治疗的话,怕不是要出事。wWW.xszWω㈧.йêt 鹊右手撑着下巴,一脸沉思状。 本次神国之旅最大的收获,就是自身视角与认识的提高,外带禁忌知识的进一步解锁,这几乎是生命层次上的跃迁和提升。 鹊一直对那个能够制造“引寄者”的机器念念不忘,可惜直到最后也没能得到,于是深以为憾。 而从头到尾最大的失策。。就是铃兰信息的泄露,所谓被“吃掉”究竟是一种什么意思? 那个女童声音给予鹊一种似曾相识的,可以信任的感觉,但此事涉及到铃兰——那个可以说是,被自己和铃音一路从悲剧的泥潭中拯救出来的孩子。 鹊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秋神,这位的昏迷也跟自己有点关系。 看来当初说的太过火了,不然她也不会跟上来,也就不会遇到那种事情。 鹊挠了挠脸颊,表情有些尴尬。 果然呆在我旁边准没好事啊! 鹊一脸自豪地想着。 唔嗯!吾乃天灾的播散者!一切人间惨剧的导演和始作俑者,蠢物们啊!你们究竟在期待什么? “噗。” 鹊的左手拍在自己的额头上。 太羞耻了,说不下去。。 开什么玩笑?我难道错了吗?难道这样伟大的我也会犯错吗? 。。好吧。 我就是不想跟她道歉。 额。。不知道怎么道歉。 鹊原本沉郁的双眼中突然闪过亮光,那是外界映照的光映入了眼帘。 嘛嘛,先不管这些,到了到了! 下方的地面,光秃秃的,虽然是晚上,不过在星月光辉的照耀下,仍旧可以看到那粗粝的一块块岩石和干燥板结的大地。 莫名让人想到曲奇。 在这片乱石丛生的荒芜土地上,一朵又一朵的篝火,好似花朵般静静绽放,那火焰的高度,比营地里最高的帐篷窜得更高,它们挥舞摇摆,兴奋地张牙舞爪,在夜空中勾勒出赤红色的鬼魅般的光影。 旁边是稀稀拉拉,三两成群的小黑点。 是氏族居民。 鹊的同调精神网络如同海潮一般笼罩下去,身体也随之缓缓下降,如同有看不见的羽翼他背后慢慢挥动。 突然,鹊的平静脸上闪过错愕,连带着同调网络都波动起来。 思维的味道。。 【思念】 这是。。! 原本以为和它们一样来着的,现在感觉却像是。。 ——人? 第二百二十五章 瑞尔·甜瓜 要么是这种感觉太过暧昧,以至于难以分清,或者当时的注意力压根就不在他们身上。 总之,鹊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许多东西。 “人”. 如果不单纯以“人类”这个物种来定义的话,那么又应该用什么来分辨“人”与“非人”呢? 鹊对于此间的人们,有一种简单的分类。 真正的人,有着明确的自我意识,能够将自身存在的意义从信仰与神灵这个块面剥离出来,充分理解并认可置身于外物的界限和区别。 这才能叫做人。 原本以为下方的氏族也只是与它们的宿敌类似的家伙,属于被驯化的产品。 现在看来,事情没那么单纯。 在鹊最开始的设想之中,在同一个神国内居然会出现两个信仰不同的神明的种族,这毫无疑问是【永续的肉体栖息者】的手笔。 为了用人类进行实验,以验证自己的某种猜测。又或者单纯的通过这种方式刺激内心机械僵化的信徒们产生更多鲜活的信仰。 战争与冲突永远都是制造悲剧漩涡,仇恨连锁,升华个体的优异手段,这一点,热衷于收集混沌思维的鹊再清楚不过。 此时此刻。 从鹊的角度角度向下望,可以看到许多燃烧着的篝火,简陋的营帐与石头屋。 这些褐肤男女大多体格强健,穿着简单的针织物与皮衣,做着各自手头的活计,孩童和老人比较少见,也都显得很安静。 与鹊之前在它们宿敌的城市中看到的热闹喧嚣情景,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但这都不是重点。 它们应该都知道自己信仰的神灵已经不在了,应该明白自己的末路才对,为什么没有任何负面的情绪? 苒燃已经死了,以他们的认知和能力也不可能跨界联系到永续者的本体。 这点尤为不可思议。 哪怕是最普通的底层民众,既然生活在神国之中,与神灵也会有着若有若无的联系,不可能对后者一无所知。 “呵呵。。” 鹊对未知的情况感到好奇。 这些褐肤的家伙,毫无疑问都是神的信徒。这一点从他们的表层意识流动上就能辨别出来。 “祖神”,“祖灵”,“灵”,“灵碑”。 这样类似的字样,频频出现在他们的脑海中,可以看得出来,他们每个人都非常虔诚,但这虔诚又非常温和,并不是一味的狂热。 就好像年幼的孩子,在面对长辈一时的孺慕之情,年轻人在面对祖先时的敬重。 厚重沉淀的情感,积淀在他们的骨肉血脉之中,温和而又不失庄严,完全融入了生活的每一个细节,平和,不激进。 连鹊这样极度憎恶神灵的情感取向都很难套用在他们身上,难以兴起厌恶感。 鹊放弃了最开始的扫荡计划,而是随着夜风缓缓降落。 唔嗯。。话说回来,为什么他们还在这里? 之前那个科技文明的聚集地被自己袭击的时候,永续者直接操纵着那具身体赶来救援——如果猜的没错,那个气息和这些褐肤氏族非常亲近的植物兽就是他们的神灵。 那么,为什么他们没有被转移走? 或者说,永续者为什么要舍近求远?这实在不符合常理。 “你好,我想我可能需要耽误你一点时间。” 鹊换上了营业式的温和微笑,伸手拍了拍一个壮汉的后肩。 瑞尔?甜瓜。 这个有着深褐色皮肤的壮汉正急着赶路,从他全身细密的汗珠来看,应该是有某些急事。 “干什么!” 暴躁的壮汉随即回头,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 哦,伟大的祖灵啊!如果是哪位同胞需要帮忙,能不能不要找到我?我现在。。。额。。。 这个厚实的汉子在原地呆了两秒,无法回神。 眼前之人的装束外貌,和他所见到任何存在都相差太大了。 这纸一样薄的白色衣服? 他难道不冷吗? 还有这白净脆弱的皮肤,他是怎么在荒原里生存的? 要知道就算了那些自诩“文明人”的家伙也不会如此的养尊处优。 而且“文明人”再也不会出现了。。。等等!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神。神。。神!” 他结巴了。 “。。神明大人!!” 瑞尔下意识的就想要跪下,但身体莫名其妙地使不上力,只能直挺挺地站着,样子有点奇怪。 鹊看到他依旧呆愣的面庞,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 从这个明叫瑞尔的人身上,鹊从头到尾没有感受到什么恶意,最多只到不耐烦的程度。 从他看见自己的反应来看,很明显是之前那场战争的幸存者。 见到了自己,直面真正的“神灵” 没有恐惧,有的只是对于自身失礼行为的担忧。 从他脸上僵直的面部肌肉,可以看出他现在非常的惊讶,简直像是白日见鬼。 另外。。还有点惊喜的样子。 喂喂,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 鹊脸上露出一个颇显无奈的微笑,对于这样缺心眼的家伙,他有种难以与之交流的感觉。 瑞尔勉强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用眼神向鹊传递着崇拜与敬仰。 简直仿佛一个智zh。。咳咳,天真的孩子。 “我问,你答,明白了?” 鹊没有做出神祗应该有的庄重严肃形象,而是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这家伙怎么也得有两米。尛說Φ紋網 鹊非常庆幸,这时自己正处于悬浮在半空的状态。 瑞尔?甜瓜拼命的点头。 下一刻,他就感觉全身轻松,又可以动弹了,随即喜笑颜开,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脚。 四周集市上的人仿佛没有观察到这里的异常,自顾自地赶路,哪怕走得近了,也会无意识地自动绕道。 “神明大人!您怎么来这儿了!我——” “嗯?” 鹊一个鼻音打断了他的话。 “额。。” 瑞尔抬起大手挠挠自己的后脑,有些尴尬地闭上了嘴。 “很好,那么告诉我,你所信仰的存在究竟是什么?” “伟大的祖灵!” 浑厚的声音中充满了激动,那种充满自豪的表情和情态,就仿佛小学生说出了自己的人生理想。 是的,是“理想”而并非“神灵”,这两者之间的情感要素相差非常大。 以鹊的同调网络自然能够分辨得出两者之间的差别。 鹊的表情微变,脸上带着奇怪的笑容打量着瑞尔?甜瓜。 “祖灵是哪位?” “祖灵就是祖灵!” 。。这家伙怎么越看越像个智障? 他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我是说,你们祖灵是什么样的存在?能给我描述一下吗?” “。。。。” 瑞尔双手紧贴着裤子,昂着脑袋站的笔直。他皱着眉头沉思了半天。 “。。描述?” “好吧,抱歉,你赢了,我应该用你可以理解的话来说的。” 鹊做出举手投降的手势,随即从包里掏出纸和笔递给他。 “画下来。” 第二百二十六章 因果 bg异常事态 在一间面向普通劳力工作者的街边酒馆。 鹊拿起桌上的木质酒杯放到鼻子前闻了闻,又皱着眉头放下。 比起这种粗制滥造的烈性酒,他更加偏爱甜咖啡。 “呼。。。” 长长地呼出一口白气。 夜晚的气温偏低,神国的昼夜温差超过二十度,体质稍差的人在这里很容易生病。 鹊的眉眼间罕见的显露出疲惫,有些无奈地瞥了一眼对面局促不安的壮汉。 从鹊遇到这家伙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十分钟,中间发生了各种意义上都称不上愉快的误解。 直到此时,鹊才大致明白了对方上表达的意思。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真理只有在经历了艰苦的。。好吧,我编不下去了。 这里是一家很破的店。 粗糙的木质建筑,没有门,面向街道的一面没有墙壁,只有几根细木头支撑。 能够坐在这片简陋的棚顶屋下的想来勇气过人,然而这些家伙在鹊看来只是缺心眼而已。 “也就是说,你们的祖灵就是这个对吧?” 鹊用两根手指拈着一张褶皱的纸,上面是一团杂乱的涂鸦,不过勉强还能看出火焰和植物的特征。 应该是苒燃无误。 鹊试图读取过这货的表层思维,很可惜从结果上来看,鹊不禁开始怀疑这货究竟是高贵的两栖类还是某种腔肠类的拥有发达神经节的东西假扮的。 你【哔——】真的是有脊椎动物吗混蛋! “你之前说,在你出生前祖灵就已经存在了?那有谁知道具体的时间吗?” “还有,你们为何要信仰这位?” 这个问题其实对于一个信徒而言已经有点越线了。 但瑞尔的脸色仍旧僵硬木然,细密的汗水遍布,除此以外没有其它反应。 意料之中。 鹊自顾自地摇了摇头。 “这。。抱歉,神明大人,我也不清楚。” 瑞尔——或者说以之为代表的这些原始氏族都是如此,并非没有信仰,并非拥有着将神灵作为工具看待的视界。 只是单纯的没有这种概念而已。 “神祗”这个概念对他们而言更倾向于值得尊敬的父辈,祖先这类角色。 简而言之,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信仰“苒燃”仅仅是一种自古而来的习惯。 与之相反,生活在钢铁文明中的文明人深切地意识到了神祗所代表的概念与不可超越,于是有了狂热的信仰。而这究竟是出于利益还是深埋心底的恐惧。。。这就很难说了。 鹊捏捏眉心,突然抬起头,虚着眼睛看向瑞尔,语气森寒。 “说起来,你们是从外界死亡后过来的,还是说一开始就在这里?” “什。。。” 瑞尔不理解鹊为何如此激动,下意识地往后一缩,像是随时要逃跑似的。 说起来这家伙从见面开始就坐立不安的,有什么隐情吗? “我们当然是一开始就在这里,这片大地就是我的家园。” 瑞尔下意识地回答,继而壮着胆子问道。 “神,神明大人,“外界”是什么地方?是神灵住的地方吗?” “。。不是。” 鹊鹊定定看了他一会儿,随后向后靠在椅背上,后者发出吱嘎的声响。 鹊透过简陋的棚顶望向星空。 “那么,你们如果死去,会去到哪里?” “灵碑!每一个氏族成员在死去之后都会回归灵碑!赞美伟大的祖灵,哪怕是无可饶恕罪人也从未被抛弃。” 瑞尔的表情充满了对“苒燃”的信任感,以至于先前的焦躁都消散一空。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是这样一回事吗? 鹊虚着眼睛,目光仿佛死鱼,嘴角微微抽搐。 说起来。。。 信仰是束缚,也是寄寓着自己心灵的港湾——如果乐园也是如此,那么它们真的值得被歌颂。 无法回归灵碑对它们而言也是一种无可想象的事情吧。 神祗,行使非人类的权柄,号令大地山川,当它与人类的命运纠缠在一起之时,很多事情也会变得暧昧不清了。 从遥远不可知的神代起,神灵与人就不断演绎着史诗与神话,无数的巧合,早就奇迹与绝望的故事。 可惜我没能看到。 鹊不无遗憾地想着。 那么,这次的事情差不多也清楚了。 鹊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发出咯吱的轻微声响。 “那么,我大致都清楚了,感谢你的配合。” “额。。是!伟大的未知神明啊!这是我的荣幸。” 瑞尔对鹊的反应不甚理解,但依旧不明觉厉地表达自己的敬意。 “走吧?” 鹊站起身,向上拉直手臂,伸了个懒腰。 “神明大人?您要去哪里?需要我的陪同吗?” 瑞尔一副为难不解的样子,但还是硬着头皮问道。 无他,神灵在此间即为绝对的真理。 鹊对他的反应不理不睬,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眯起眼睛径直走向外边 而且说实话,在这座“伪神国”里已经没有可以与自己比肩的神祗了。 无所顾忌! 为所欲为! 嘛,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就是了。。 走到门口,鹊侧头看了瑞尔一眼,咧开嘴角,恢复到一贯的温和笑脸。 问题得到了答案,这使他由衷的高兴。 “不是我要去哪,而是你要去哪。” “啊?”瑞尔张大嘴巴。 “从一开始你就一直不定心,难道不是有什么急事要去处理吗?正好今夜无事,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好了。” “走吧,前面带路。” 。。。。。。 稀疏的营帐石屋,简陋的石头街道,足音可以传出去很远。 鹊跟在瑞尔的后面,同样脚踏实地地走着。 瑞尔一副想要快步行走乃至奔跑的样子,却又不敢这么做,这让鹊感到很有趣。 看来今晚真的有好东西可以看了。 至于关于氏族——关于神国的事情?尛說Φ紋網 那个的话刚才已经推理出来了。 连魔方的辅助都不需要,这只是单纯顺着逻辑链条得到的答案而已。 首先,得要明白这座神国的意义是什么。 没错,就是为了像投放炸弹一样把它投放到学园附近的空间作为前哨基地。 真正起作用的只是神国投影的力量而已,想来不知是秋神所在的学区,很可能有三位数甚至以上的学区在同一时刻遭受到了投影的攻击。 包括那位出现在高天的阴影风暴神祗也只是个幌子,凭借核心学区的抵抗力很容易就能扑灭。 明明没意义,为什么还要投放神国呢? 第一很可能这次事件只是乐园与学园博弈的一角,是骚扰而已,学园的后院起火,这牵制住了学园大量的精力,继而会影响到两大集团不知何处的正面战场,为乐园打开缺口。 还有就是抹杀掉年轻一代的幼崽,新血。 但是光为了这样就让高位神祗自愿投入一个神国,这不管怎么想都是不划算的。 于是就有了第二点。 根据瑞尔的话,鹊可以大致得出一个结。 那些“文明人”是本就属于【永续的肉体栖息者】的信徒,是祈并者,是“死者”,是“本应该死去的却仍旧徘徊在往世与永生的半亡灵”。 而氏族战士,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甚至说它们是信徒都是不完整的。 最后,鹊得出了一个看似荒谬实质却与现实情况异常吻合的猜想。 这片空间原本是与学园存在着某种重叠,可以推测为“苒燃”的巢穴。 后者作为神代以来就有记载的生物,生活在这片空间之中,得以存活至今想来也是很不容易。 毕竟是属于神灵的阵营,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生存在学园的盲区还是会提心吊胆。 从它对待信徒不温不火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深藏在其内心的恐惧。 不过幸运的是,它成功熬到了现在。 神国牵绊住它的脚步,又或者是因为其他原因,总之,“苒燃”在某次战争中没能回归大本营,于是干脆隐藏在学园的眼皮子底下。 或许有王冠会知道,只是懒得戳破而已。 直到有一天,那些乐园的阴谋者突然想起来这个家伙,于是清楚苒燃底细的“栖息者”排出化身来到这里,带来自己的信徒,带走了“苒燃”的生命,夺取了它的身份。 就像一切残忍智慧的寄生生物一样,“永续者”成功了。 到了这一步,这片神国还有什么可以榨取的价值也就不言自明了。 鹊无言地行走在粗砺的石头路面上。 说实话,到现在能推测出来的部分也只有这么多了,至于是否还有更加龌龊冷酷的残杀勾当,中间又间或埋没的尸骨数量,乃至真正的幕后操盘手。。 都还不甚清楚。 嘛,这有如何? 有我在你们还能翻出什么浪花不成? 你们想干什么?又能干什么?!现在又在哪里做些什么蠢事? 放着我这样的毒瘤和天灾不闻不问,还真是一群自诩高明等我阴谋家啊。 鹊的眼中闪过冷光,一如高天的星辰。 乐园也好,学园也罢,不管是神还是人,不管你们有着怎样的目的,理念,历史包袱。 既然你们的存在挡了我的道路,就只能统统抹掉了。 谁叫你们挡了铃兰的道路呢? 那么,希望你们能早点注意到,然后尽全力反抗我吧! 因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啊! 鹊的眼中显露出红色的汪洋,一如从想象力的深渊里爬出的怪异。 “咔哒” 一颗石子被踢飞,在半空翻滚了几圈摔落在地,一动也不动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踩 bg罂粟花冠(洛天依) 如果繁星足够大,足够闪亮,足够近,那么月亮也就是很普通的那一个,不会引起过多的关注。 正如眼前的情景。 如果有着某种更加具有冲击性的事物,那么原先纠结的东西都会变小,变得微不足道。 鲜血与残肢蔓延铺展,这是让感性无限膨胀,没有人看到这一幕会再去计数死者的人数,没有人。 一个或者十个,他或者她,在多到泛滥的数量面前都已经是毫无意义的事情了,哪怕真的去算,去细细挑拣这些尸块也无法拼出完整的人形,也不可能得到答案。 仿佛黑夜寒风中鼓吹混乱的诡异怪声。 仿佛女孩嘴唇鲜艳的红色。 那样美丽,那样残酷,以至于当事人都很难做出震撼性的反应,没有办法突破木然的脸部肌肉去表达自己的心情。 大悲无声。 陷入木然,陷入呆滞,逃避噩梦。 “噩梦。。噩梦!对!对!这是梦!——” 瑞尔?甜瓜,跪坐下去,面色惨白,双眼怒睁,下意识前撑的双手没有任何力气,直接额头触地。 厚实的皮囊保护下,他的额头连鲜血都无法渗出。 鹊靠在一旁倒塌的废墟梁木上,抱着双手,观察着眼前的这一幕。 无言的沉默。 这个世界从来都缺少希望与奇迹,缺少幸福大团圆结局的可能性,而惨剧与悲剧永总是不期而遇,如期而至,从不拖欠,也不迟到。 哪怕是虚幻,也总有人渴求着最后的希望吧? 然而,一直在燃烧的废墟中瑀瑀独行,最终得到的也只能是毫无意义的废墟。 仅仅只是—— 寻常的悲剧,普通的惨剧,随处可见。 不需要已经麻木的心灵来怜悯安慰,不需要惊讶与彷徨。 眼前这一幕已经早已不需要过多的解释,掩饰和粉饰了,仅仅只是最寻常的惨剧,如同垃圾场里的垃圾般泛滥,哪里都有,到处都是。 说到垃圾场,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聚居在垃圾场里的人,外界的人绝对无法理解这群看起来已经不像是人的家伙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可悲与怜悯总是相对的,超过限度便不再能接纳,而且它们永远也没有机会看见生而失败的人的下场。 总有一些人,连他们自身都不知道自己身处的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境地,也让人不知从何处开始怜悯,只能无言旁观。 这些和星星一样遥远,哪怕是能够将足下湖水变为葡萄酒的圣人,也不会向贫民窟的孩子递上一块白面包。 孩子根本不会接受,它们甚至会觉得,自己不配。 这就是悲哀,这就是现实,现实这个东西,好似老屋窗棱上陈年的污垢,太过深沉,无法去除。 眼前 死去的人们究竟是谁? 这一点只有对于当事人才有意义,不,或许,当数量多到这种程度,当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对于当事人而言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没有意义! 没有意义,没有意义? ——才不是。。 “才不是。。没有意义啊!。。” 瑞尔从喉咙深处发出嘶哑哽咽的声音,他身体重心向后,整个人蜷缩着,脖子却梗在外头,如同一只受惊的鸵鸟。 然而,那种一塌糊涂的表情绝对不可能让人有笑的欲望,那是一个坚强的男子一生中从未有过的脆弱的时候。 能够笑出来的不是快意的仇家,就是拥有极其恶劣本质的存在。 哪怕是鹊,也笑不出来。 鹊勉强还从残骸中分辨出了小孩子的手臂,那只棕色皮肤的小手向天极力伸展着,五指努力张开,现在也已经完全僵硬。而这条手臂从肩膀处开始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那是谁? 瑞尔的儿女?又或者其他。 二十分钟前,这个魁梧壮硕的男子是局促笑着对鹊说“神明大人,我要回趟家,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您。。。”——“走吧,我预感到今晚会有好事发生。” 结果就发生这样的“好事”。 鹊走上前,静静俯视着这个看上去已经软弱的,完全没救的男子,看着他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抖。 鹊在心中计算着钙调蛋白的耗能与多巴胺的运送轨迹。 不过魔方的自动扫描线先一步得出了答案,然后归入了数据库,复杂的公式计算最后归纳为一行小字浮现在鹊的眼前。 鹊撇了撇嘴,感觉自己许久不动脑子,智商有点退步了。 但真要说起来,我的意识和思维能力只怕已经不单单依靠大脑这种物质器官了。 鹊心中隐隐有种预感,自从不久前的蜕变升格之后,随着视角广度高度的提升,现在的他哪怕被布满铁锈的刀刃搅烂大脑,被切断四肢,将躯干剁成粉末,也不会就此停止思考,不会就此丧失的能力。 他能够单纯地以精神物质这种飘渺的状态存活于世间。 【类别:泛意义人类属】 【名称:瑞尔?甜瓜】 【能值:忽略不计】 【备注:亚人种?棕肤色未知人种(疑似幻想种残留血脉),该个体的神经系统并没有与他的身体素质同步,仅仅是和正常人相似的程度。】 这货的身体素质比初见时的铃音还要强上一筹。 鹊突然皱了皱眉,充满神经质的思维方式令他突然感觉到一阵不愉快。 话说。。。 铃音是我的。 没错,是我的!要比较只能我来用!你们是什么东西?! 在强烈的病态占有欲驱使下,加之眼前之人的样子实在令人看不过去——鹊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毫不犹豫地抬起腿,看似轻飘飘地落下。 “砰!——” 脚跟精准地点在脊椎中心,瞬间就响起了轻微的骨裂声。 瑞尔整个人就像是夸张的积木一样,瞬间瘫软在地,将周遭的地面整整压下去五厘米。 “神,神明大人——” “想好你接下来要说的第一句话,否则连我都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鹊打断他的话,保持着站姿,一脚踏在瑞尔的脊背上,抬头望着深蓝墨色的天空。 他的声音冰冷,且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 不单单是高位者对低位者的俯瞰与漠视。 只是,鹊一直都是如此,漠视幸福,漠视悲剧,也漠视自己,直到。。。 “非常不幸的是,我现在心情很不好,而且你的反应也令我失望。” “本来,你将成为我计划的一环,不过现在嘛。。看到你这副熊样,我认为还需要考虑一下。” “怎么样,想好了吗?” 瑞尔原本阳刚,棱角分明的脸上此时黏满了眼泪灰尘,一塌糊涂。 他的眼神不断闪烁的,表情狰狞,面部的筋骨皮肉全堆贴在了一起,抽搐不休。 挣扎。。隐忍,挣扎。。隐忍。。 道歉? 求饶? 不说话吧。。 我。。还是忍——这还让我怎么忍啊!!! 瑞尔此时饱尝着五味杂陈的各种激动情绪,火山一般人在这个强悍的男人心中碰撞起伏! 然而恕不知,他那幅背对着鹊,不断变换变幻表情却全部被后者收入眼底。 最终,直到最后一刻,瑞尔都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举动,他保持着趴服的姿势不再动弹,脸上已经恢复了僵硬冰冷的平静。 他努力换上笑容。 “神明大人,我刚刚失态了,真是对不起,我这就向您赎罪,今晚——” 鹊露出满意的笑容。 “好了,不要说了。” 鹊轻轻鼓了鼓掌,继而大笑,非常高兴的样子。 瑞尔低着的面向沙地,这时候又露出阴暗的表情。 “瑞尔,你可真是快可塑之才。” “哪怕是最为懦弱无能的人,一旦被逼迫到绝对不可挽回境地的话,这种程度的觉悟还是有的嘛。” 鹊的声音中充满了邪恶的欢愉,如同邪神在耳边轻轻低语。 “那么,作为将来我在这个世界的代理人,现在我就告诉你第一个需要注意的事项。” “那就是,不要在一位神灵面前,如此露骨地显露出的杀意。” “你所谓的伪装,对于吾等而言根本毫无意义!这种时候只有完全欺骗自己,才有活下来的可能。” “只有活下来,你才有资格谈论未来。” 第二百二十八章 醒觉的代价 瑞尔没有应声,只是将头埋得更低了。 鹊笑得更加开怀。 鹊从几天前就开始谋划,在这个世界的布局和后手了。 至于那对他有什么用? 目前看来还不太明显。 但是至少,把这个自己亲手攻略下来的世界白白送给学园,鹊是肯定不愿意的。 这时,瑞尔出现在了鹊的眼前。 原来的瑞尔虽然足够忠实强悍,如果稍加雕琢,没有成为王的资质,但是却有机会成为角逐天下的霸者。 这样耿直,坚定,脑回路简单的人,只要抓住了把柄就很容易控制,如此的性格很难走得更远。 而现在刚刚好。 适度的心机和足够卓越的能力,这才是鹊需要的,足够有效,却不会脱离自己掌控的棋子。 不。。或许能够脱离掌控的状况,这种可能性才是他真正想看到的。。。 “神”之代理人。 仇恨使人清醒,并将时刻保持着痛苦的清醒。 再怎么缺乏觉悟和动力,那也只是因为刺激不够而已。 在鹊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许多禁忌知识中对于这种“材料”的有关利用方法。 嘛,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能走到那一步,兴许会给我带来更加巨大的利益。 鹊脑中思绪电转,面上却不动声色,笑眯眯地蹲下身,使眼神和瑞尔处于同一高度。 瑞尔则拼命地低下头,想把头完全埋入沙子,不敢与眼前恐怖的生物对视。 要被杀掉了吗? 我现在在想什么,难道在他的眼中完全没有任何遮挡? 。。果然,渎神者只有一个后果。 “喂,抬起头。” 鹊轻轻的吐出几个字,这句话就像有魔力一般,使瑞尔僵硬地抬起了那张布满血污和沙子的脸。 眼泪鼻涕,还有他自己或者别人的血,这些东西把沙土粘在了他的脸上,让人光是看着就觉得很痒,想用手扣下来。然而当事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张脸与其说是悲伤,不如说是木然,像是完全丧失了情感表达能力面瘫。 人在经历了巨大的情感变故之后,大脑回路就会进入应激状态,对外界环境的反应也会削弱极限,这时候他的状态就和这种很像。 是人都会懦弱,是人都会逃避。 但鹊相信,眼前的这个看似颓唐男子不会,要知道,他刚刚可是敢大逆不道的对神兴起杀意! “你还在伪装,或者说一时间大脑转不过来吗?” “算了,那先让我告诉你一点。” “这些人不是我杀的,这一点你当然知道的吧?” 瑞尔僵硬地偏开头。 鹊可以非常清晰的“看见”,自己肉眼无法直视的角度,瑞尔的眼珠正在飞快转动,原本没有任何变化的表情阴晴不定。 听进去了。 “那么我就来解答你选择的第二个疑惑吧,这些人也不是我支持别人杀的。” 鹊轻轻勾起嘴角。 “无论你信不信,我今天晚上遇到你,都只是一个意外,和发生在你身上的惨剧没有任何关系。” “在我漫长的生命中,每年都会遇到这样的“意外”,对你来说这是不小的打击,但是我见得实在太多了,实在是太过稀松平常。” 鹊耸耸肩,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瑞尔的眼神变得黯淡,前一刻还是凶暴蛮横的样子,随后又重新露出迷茫。 鹊如同是一位温和的长者,在开导迷途的后辈。 ——这和这些个氏族中,关于神灵的概念非常类似。 长者,知识的先贤。 “像我这样高位的存在,如果想要控制你,只需要一个念头便可以达成。同样也不会因为你的杀意而愤怒。” ——“。。。对不起。” 瑞尔发出干涩沙哑的声音,连他自己都很难听清楚。 事实上,他的大脑到现在都充满了地震一般的嗡鸣声,而非处于一个能够正常思考的状态。 之前隐藏自己杀意的行为,也只是出于生物的求生本能,外加某些急需发泄的极端心理导致的。 瑞尔已经有了拼死的觉悟。 但,有了觉悟却没有彻底醒觉。 还缺少一些“调料”。 “不不,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因为这对我而言也是毫无意义的,你整个人的全部价值加起来,对于我都是微不足道的。” 鹊重又站了起来,抬起下巴。 如果我手中这时候端着一杯红酒,那一定非常有范,然而我喜欢喝咖啡,而非酒类,所以这一幕并不会发生。 如果是一个受到教育,在城市中长大的人类,现在一定在腹诽我的行为吧? 可惜,此处是神灵真正存在,并且行走于大地之上的世界。 鹊从瑞尔的身上感受到了类似依赖的情绪。 他缓缓地抬起头,目光哀求。 “求您。。。” “我陪你来到这里,也只是为了自己一时的兴趣,以及某些有趣的预感而已。” 鹊旁若无人的笑着,在周围鲜血地狱的映衬下,显得异常酷烈。仦說Ф忟網 “我大概能猜到你要我做什么。” “帮你干掉你的仇人,还是说让你逃离他们的追杀?” “我——” 瑞尔的眼中迸射出希望的光辉。 “然而并不行。” 光辉熄灭了,他再次垂下头去。 “别人是救不了你的,任何人都救不了你,人只能自己救自己!” 瑞尔的手指叩入泥沙,留下深深的指印。 鹊拖长语调,意味深长地说道。 当然是扯淡。 鹊在心里撇嘴。 要是能拯救铃兰,我现在还会这么累吗?但我还是得这么做,为什么? 因为。。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能这么做!并且能做到! 见死不救什么的,完全就是看对象好吧。 鹊顿了顿开口道: “你的一切要求,我都可以轻易的做到。” “不管是杀人还是救人,都很容易。” “哪怕起死回生,也并非不可能。” “只是我不想,仅此而已。” “你的因果是你的因果,你的仇恨是你的仇恨。这不应该让外人插手,也容不得让外人插手,你说对吧?” 瑞尔默默地点头,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继而又低落下去。 瑞尔的一举一动就像是提线木偶一样,完全在鹊的预料之中。 “那群混蛋!他们一直都想干掉我!我也看它们不爽很久了!” “可是。。” “可是,我的族长,还有大祭司。。他们太强了。没有他们的允许,我甚至不能在这里生存下去。” “我的。。父母。。孩子。。亲族。。” “我的朋友。。我的族人。。我的族人!我的族人啊!。。全。。全死了。。” 极度的神经质。 瑞尔断断续续的发出声音,一字一顿没有起伏,却饱含着血泪。 “所以说所以说!——” 鹊伸出食指摇了摇,脸上露出和善的的笑容。 “愚蠢的羔羊啊,你还是不明白吗?” 瑞尔全身颤抖了一下,随即拼命抬高头,那张木然的脸上露出一丝激动。 “既然你做不到的事情我能做到。” “你做不到的事情我也能让你亲手做到。” “咕咚” 瑞尔咽了一口唾沫。 “问题是,你能付出什么?” “不是说现在的你,因为现在的你也不名一文!什么都拿不出来,你现在就是一个满脸泥垢的废物。废物没错!。。我说的是将来!将来!懂吗?好孩子!眼光要放长远,长远!” “出卖你的未来!为了现在透支未来!” “想想吧,没有我,你还有未来的可能吗?” 鹊再度拍拍瑞尔的肩膀,然后让开身子。 露出背后灿烂到泛滥的,光辉的星空。 还有星空下黑漆漆的分野。 瑞尔不自觉地全身战栗,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恐惧,抑或新生的悲伤。 这个壮硕的汉子全身蜷缩起来,双手抱着脸,狠命地擦着,最后以头抢地。 黑暗血腥的世界中,逐渐传出了“呜呜”的哭声,并且渐渐从人的音质渐渐转变为野兽的嘶吼! 鹊笑得更愉快了,情不自禁的开始鼓掌。 第二百二十九章 破碎的镣铐 bg不可逆(信长协奏曲) “一位伟人说过。。” “苟且者,尚能存活,但那无异于行尸走肉。而砥砺奋进的猛士,哪怕他面对的是超越现实的惨剧和黑暗,哪怕他在走的是注定失败的道路,这样的人也值得尊敬!” “哪怕到终结的最后一刻,走向无法回头的陌路,那也并不是凄惨,而是悲壮。” 鹊俯视着痛哭的男子。 他还不够。 人是无法登上高处的,能登上去的只有放弃了一部分自我的强者(怪物)。 鹊用充满了诱导性的低沉声线说道: “想想这发生在你身上的一切吧!” “你的部族给予了你什么?他们只给予了你满身伤痛,即便你是战胜归来的勇士,也没有得到承认,反而遭到了这样的待遇。” “这样的集体难道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不。。我。。” 瑞尔哽咽着反驳。 “这只是。。那些邪恶者的个人行为,不是其他人的错。。。” “当你说这话的时候,你心里真的能够认同吗?” “什么叫不是别人的错?” “难道只有少数人的邪恶就可以促成这个世界的崩坏吗?难道那些正常活着的人就不应该为此付出责任吗?” “瑞尔!你给我记住了!” “我是神,所以我可以在高空俯视你们,但你们却都是人类,人类!明白吗?人与人之间不应该是天生平等的吗?凭什么你的亲人朋友全部都得死,其他人却能若无其事地安安稳稳生活。” “他们现在正在安眠,明早起来之后则享受到充分的饭食。” 鹊的眼中闪过冷光。 “只有你!只有你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黑暗的角落哭泣,从今以后也再也无法安眠。” “看到你自身的弱小了吗?这不是肉体上的弱小,这是精神上的懦弱!” 瑞尔抬起头,目光茫然且痛苦。 “弱小并不可怕,然而没有上进心的人全都是蠢货!精神上软弱的人是不堪入目的!” “你想成为这样的蠢货吗?你难道不想要复仇吗?你难道不想要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吗?你难道不想获得幸福吗?”尛說Φ紋網 “我。。” “你难道是生来的废物?生来就应该比别人低贱,就应该感受这样无边的痛苦,受尽折磨,然后找个阴暗的角落默默无闻地去死?” “不。。。” “想想你所关心的人吧!他们在死前那一刻感受到的究竟是怎样的绝望和痛苦?对你又有着怎样的怨恨失望?” “那些现在能够安眠的都是你的敌人!” “是用你的痛苦和绝望滋生出来的豺狼,是在你的血肉之上啃噬壮大的蛆虫!” “他们饱尝你的痛苦,然后在你的鲜血浇灌下茁壮成长,随意取用挥霍你的成果。” “他们是你的敌人!” “对待敌人,你应该是何态度?” “我。。我应该怎么做?!” 瑞尔挣扎着爬了起来,眼中充满凶狠,然而却掩饰不去迷茫。 “当然是把他们对待你的方式千百倍的还回去。” “直接杀死,太过鲁莽,也太过愚蠢,完全无法让他们偿还真正的代价!有些事情必须让他们亲身感受到,才能纾解你的痛苦,难道不是吗?” “我来告诉你吧,迷途的羔羊啊!” “你要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 鹊扭了扭脖子,身体慢慢升上半空。 对鹊而言,剩余的时间也已经不够多了。 他能感觉到来自外界的视线。 窥视的眼睛,还有许多影影绰绰的庞大身影! 这些恐怖的存在正通过各种方式,从主物质位面上这里眺望。 这片世界已经被发现了——或者说,早就已经被学园知晓,只是现在才开始准备动手。 得加快速度。 鹊心中暗筹,脸上又保持着十分严肃的表情。 “首先,你需要力量!” “如果你拥有力量,你大可不必在意我的询问,兴许今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如果你有力量,他们怎么会敢对你动手!” 鹊抬起手,收紧拳头,手心的空气被瞬间挤爆,四散逃逸,肉眼可见的波纹形成球状的冲击波,向四面八方扩散。 瑞尔一个站立不稳,坐倒在地,震撼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第二!那就是使用你的力量!强大者理应得到一切!这就是自然选择!是宇宙运转这么多年不变的规律!” “拥有力量却不使用,这样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被欺凌压迫,直到被榨干最后一丝利用价值然后去死!” “一,拥有力量,二,使用力量,去做到你要想做的事情。” “看,是不是很简单?” “是!您说的没错。” 瑞尔恭敬地低下头,单膝跪地以表忠诚。 “从来没有人和我说过这种话!长老也好,族长也好,还有大祭司!他们都只叫我将全部的生命和力量奉献给部族,奉献给伟大的祖灵。” 瑞尔抬起头,看向鹊的目光充满了崇拜与尊敬。 “您竟然愿意和我这样一个卑贱弱小的人类说话!早困了的时候给予我指引。” “在我最困难痛苦的时候,祖灵没有站出来帮助我,甚至根本不回应我的呼唤。。只有您!” “我,瑞尔!” “从今以后,我将背弃我的姓氏!背弃那个已经将我抛弃的祖灵!” “我将信奉于您!” “无论何时,您都将是我的主人!” “伟大的主人啊!” 瑞尔?甜瓜。。不,现在应该叫他瑞尔才对。 从今往后,他的姓氏将只存在于历史记载之中! 这个魁梧的男子走上前几步,来到鹊的脚下,张开双臂,五体投地。 “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想做到,您说的那些话!” “我想拥有力量!我想要复仇!我想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做出这一切的人,全都该死!那些同样该死的旁观者,我也不能放过!” 鹊凝视着这个性情大变的棕肤男子。 相比起他最开始见面时候憨直淳朴的样子,现在的瑞尔?甜瓜智能方面,或许仍旧不会有太大进步——但绝对不会像以前那么好说话了。 “很好,那么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在这边世界的代言人了。” “至于代价先不提,你拿着这个。” 瑞尔赶忙抬起头,然后一个小巧的药瓶就精准的落入到他涂满沙尘的大手中。 “我给你的东西叫做万能药。” “并且还是最新强效版,你可以简单理解为一种有缺陷的许愿机。” 鹊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 他不会说这是他在赶来的路上随手捏造的新品种。 效果比去年版要强很多,也会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副作用。 “你要记住,使用它就是在等价交换。” “付出多少就会得到多少,这会让你在这个蛮荒的世界立足,并且获得逆反之路起步的力量。” “至于使用的程度多少,就得看你自己的衡量了。” 鹊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时已经站到了瑞尔的身后。 鹊的左手闪烁着妖异的红芒,然后蔓延出一根细小的红色长针。 “噗呲!——” 第二百三十章 破灭的景象 瑞尔刹那间感觉到后颈一痛,眼前就陷入一片黑暗。 在无尽的黑暗中前行飘浮,瑞尔冥冥中可以感应到某个充满存在感的东西正在很远的地方注视着自己。 无限的冰冷与深邃,仿佛整个海洋悬浮在头顶之上,仿佛飞行于宇宙的荒芜死寂星球。 极致的冰冷触感,蔓延的寒意如同丝丝触须伸入他的心底,飞快侵占着思维的领域。 意外的是,这种感觉伴随着无可抑制的快感。 和打了强效兴奋剂一样,瑞尔没任何排斥感,相反他感觉自己的思维变得更加清晰,许许多多曾经看不清楚,理解不能的问题,这时候都变得迎刃而解。 世界在他面前拭去了灰尘,露出其真正的面目。 瑞尔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变化,自己全部的肉体与灵魂都被冰冷的力量所浸润,变得愈发强壮。 同时,随着思维方式的转变。。。也在变得更加危险。 他感觉自己和那个冰冷,大到无法言喻的存在建立了一丝微弱的联系。 【天启?灵识】! 【天启?肢体】! 鹊不着痕迹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垂落到身侧,洒下一连串弧形的血珠。 鹊凭借着自身对生物结构的理解与魔方的辅助,用最为简单粗暴又极度精巧的方式改造了瑞尔的脑神经回路和身体构造。 他会表现的比他的任何一个族人更加优秀。 他会变得更加聪明机变,拥有着近乎无限的精力,强壮的筋骨,悠长的耐力。 如果直接用数据来衡量的话,他的这具身体各方面素质都比之前强了十倍有余。 唯独有一点。。。寿命。 从现在起开始计算,他最多还有五年可以活。 鹊的改造方式简单直接也非常有效,同时已经破坏了它细胞自我复制的稳定性和上限,如果在今后的日子里,瑞尔经常受伤的话,那可能连五年的时间都不会有。 鹊满意地观察了一下自己的作品。 现在他也可以轻易的赋予一个凡人超乎想象的力量,就像真正的神祗那样——只不过这种力量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要么是鹊来支付,要么是受术者。 毕竟不是造神,那种材料也不可能用在这种一次性的棋子身上。 说到底,这只是初一是玩心的闲棋而已,哪怕真的失败了也不值得惋惜。 鹊没有再去看昏倒在地的瑞尔。 哪怕是现在这般满身污垢血迹的狼狈样子,他仍旧在睡梦中紧紧的攥着手中的小药品,仿佛那就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嘛,可怜的小家伙,祝你好运。” 鹊一手托着下巴,想了想突然皱起眉头。 要不是时间不够,他还想再布置一些后手,然而外界的视线越来越多了。 是时候离开了。 说起来,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有什么东西是自己忽视了的? 绝对有的! 是。。什么呢? 本来永续的肉体栖息者威胁自己要自爆神国把自己困死在虚空外界,不过这根本就不是它的神国,所以也就做不到了。 怎么回事? 这种失落感?我错过了什么吗? 嘛,这个世界如此广大,单单靠我一个人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踏遍。 若非如此,也不需要假借他人之手控制这片神国了。 兴许我真的错过了些什么,不过,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纠结这种事情了。 必须加快脚本。 鹊摇了摇头,少有地无视了自己的直觉。 转过身,鹊整个人如同拉起的幕布一般融入了黑暗之中,染红的阴影为他披上外衣。 消失不见。 。。。。。。 当晨光即将破晓的时候,鹊已经出现在了这个世界最高的位置。 如这个神国是陀螺形状的,此刻的他触摸到了顶点,边界。 肉眼不可见的北极星如同章鱼的触须一般,趴伏在这道坚固的边界之上。 虽然这道屏障依旧坚固无比,然而比起之前——苒燃,抑或永续者还在的时候,少了许多灵性与生机。 退化。 像是死亡的细菌一样,其细胞膜已经失去了选择透过性,外界物质也可以随意进出。 鹊忽然突然想到了,那些从空间裂缝中窥探物质世界的鬼祟怪异。 如果这种世界壁障的虚弱是持续性的,那么总有一天,这方神国也会变成那种东西的孵卵巢吧? 估计这个世界还有。嗯。。。十万年的寿命? 鹊笑着摇了摇头。 那还真是漫长的时光啊! ——“喀喇!——” 这仿佛玻璃破碎般的声音当中,这个世界再度被打开了一个缺口。 同调精神网络的触须延伸向空间的裂口,鹊感应了一下主物质位面的位置。 中间还有一层隔膜。。不,是跳板吗? 鹊闭上眼睛,片刻之后又张开。 是那片世界啊。 不过差不多也要走到尽头了吧。 鹊的身侧空间突然出现了波纹状的涌动。 秋神的身体从里面浮现出来。 这么多天来也没有沾染任何的灰尘,女孩的的眼睛紧闭着,仿佛已经与外界都隔绝,时间在她身上停止了流动。 仍旧是前几天那副悲伤抑郁的痛苦表情。 鹊看向她,眼中闪过悲悯的神采,继而又恢复淡漠。 轻轻牵起手。 “走吧,吾友。” “我们回家。” 鹊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下方的世界,他的目光透过无限的云雾,荒芜的大地与其上万物繁衍生息的情景映入眼中。尛說Φ紋網 回头,踏入。 眼前一片模糊的光影变幻,整个世界都仿佛堕入无边光怪陆离的虚名之中,一切的幻想情景都如同烟花一般飞速流过。 之前穿越这层隔膜时没有仔细看到。 鹊我要去管这些充满诱惑性的奇异诡谲色彩,一手拉着秋神,一步跨越中间的无尽距离。 中间似乎穿过了一层透明不着力的薄膜,继而眼前纷繁杂乱的扭曲色彩为之一清,鹊和秋神重又回到了那片隔膜地带。 冰冷死寂,其中游荡着千百年来死去的亡魂——那些自以为自己还活着的亡魂。 只是此刻,这些亡者大多已经消散,甚至于这片世界都已经走向了末路。 天空仿佛烧红的烙铁一般,寸寸崩裂,大地上也遍布着裂痕,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解,堕入无尽的深渊! 鹊手掌横在眉心上,望了望远天。 是因为永续者的缘故吗? 第二百三十一章 前路 bgincoherent(杀戮的天使) 鹊一手拉着秋神,穿行在无穷无尽的破败建筑群的低空。 世界时时刻刻处在黄昏的天色,天空仿佛烧焦而泛黄卷曲的纸张,边缘处是铁锈的猩红,大片有行无形的絮状物正在从那块幕布下脱离,继而消散一空,露出里面包裹着的的灰黑色。 大地的裂缝中冒出不可名状的烟,这种柳絮般轻巧的烟几乎无法用眼神看见。 它们就像是永世的诅咒一般,每时每刻都存在于那里,让任何一个看到的人都感到不舒服。 谩骂组成的语句飘浮在空中,用憎恨与罪恶书写篇章。 歌颂着邪恶,歌颂着那来自黑暗深处的世界外的邪物,用戏谑的语调在这个垂暮的世界上狠狠鞭笞! 鹊低头向下望去,已经很难搜寻到那些半死不活的亡魂身影了,他们或者是被自己的神带走,而更大的可能是已经被抛弃在这诡异的世界中消散于无形。 说到底,他们早就已经死了,早就没有所谓的神在眷顾着他们了。 能在“幸福”中生活这么久,在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中投入心力。或许,相对于在清醒的痛苦中挣扎的人们而言,也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幸运吧! 鹊苦笑着摇了摇头,捏了捏自己眉心,下一刻又重又换成戏谑而冷酷的面貌。 鹊有时多愁善感到神经质的地步,然而更多的此后则显得心性凉薄酷烈。 他没有为这些已经解脱的亡魂感到苦恼惋惜,只是现在的局面实在有点难处理,哪怕以他的聪(老)明(奸)才(巨)智(滑)也很难破局。 不,或许是因为我有了更加可靠保险的力量,所以连脑子都不怎么用了,以至于现在有点智力退化了吗? 鹊无所谓地怂了怂肩,自语了一阵,既而感觉所说的话是在不知所谓,于是也闭了口。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如果这丫头现在能醒过来该多好? 鹊转头看了一眼身边闭着眼睛的秋神,对方一副睡得很香的样子,也不像是受了重伤,昏迷不醒,这让鹊久违的露出苦恼的神情。 超无聊。 咳咳!。。好吧,先想正事先想正事。。。 首先,我必须展现出强势的态度和足够分量的能力,然后才能争取到学园的一席之地。 然后,可以适当地给他们留下寂静狂放的率直印象,以便于在短时间内打入内部,毕竟,心机深沉者实在难以取得信任。 以学园的能力,恐怕就算查到我的出身也并非难事,一旦我的阵营和立场被王冠知道了,再想动手也就为时过晚,这点需要把握。Www.XSZWω8.ΝΕt 兴许还能从他们口中知道自己的来历。 ——“自己”的来历 如果现在出去就面临决裂,遭遇围杀的话,那就另算。 秋神的事情也需要处理一下。 所谓“光”究竟指的是什么意思。 这里面的水估计很深。。不过谁让她是我的朋友呢? 对于鹊而言,哪怕是拯救过他的恩人,只要有着理念原则上的不和,也未必不会反目继而拔刀相向。 但秋神不一样。 除了救命恩人这一层身份以外,还是他所认可的“朋友”,秋神在鹊心中的地位恐怕连阿克都无法相提并论。 所以无论谁想要插手她的事情,想要干涉她的意志,这都是向我宣战了。 另外,还有那个自称“莉莉”的家伙。 鹊原本露出狂气笑容的面庞僵了一下,一时之间变得复杂而纠结,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这种心理状态。 “她”是谁?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鹊就是可以认定,对方是一个女孩子。 “莉莉”? 为什么会这样的。。熟悉? 初次见到的时候,只是隐隐有种点似曾相识,现在外面回想起来,总有一种认识很久了的感觉。 抛开这些不谈,倘若这真的只是来自于其特殊能力的影响,那么在这个学园一方的家伙已经抹掉了永续者意识残片的情况下,大概率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份。 毕竟“红色”这种出现在自己身上的变化是鹊再清楚不过的。 平时如果不动用,还可以掩盖,然而一旦动用,很容易就会被某些老不死的家伙认出来。 从各种资料文献,蛛丝马迹来看,那些已经成为神话传说主角的老古董们对于这个“东西”实在表现得太过忌惮了! 在永续者的化身尚且没有陨落的时候还好说,当时的神国尚且是有主人的,不会被外界的恐怖存在所窥视,但这之后就很难保证了。 鹊没有能够跨世界探测的手段,想知道清楚的情报恐怕还得亲自进入,毕竟精神同调网络的延伸距离有限,哪怕收束成线形也很难感知清楚。 但这不代表其他人做不到。 然后。。 鹊心中早就有了最坏预期的打算。 毕竟事关整个物质世界,没有任何一个有着切身相关利益的人能够真正的冷静下来。。 五分钟后,鹊不紧不慢地飞到了世界的尽头。 如果是正常人,像这么傻傻的直线飞行恐怕在世界彻底崩溃之前都只会原地绕圈。 这就是“世界”的限制,同时也体现了“视界”的意义。 前者代表了对弱等凡物的束缚,而后者则是独属于高位存在的特权,没有这种“跳脱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强大精神意念,哪怕破坏力再强大,只要没有超出视界的极限,它永远不可能走出去。——即使这里根本就不是所谓完整的世界,仅仅只是永续者随手捏造出了一份世界隔膜,一片过渡区域而已。 凡物与超凡的隔膜也只有如此一点,然而这一点却堵住了绝大多数里世界住民的上进道路,使之无法寸进,窥探到世界真正的真实。 从信仰,魔法与言灵,到以思维颜色侵染世界,精神扭曲现实的心灵力,乃至科技与药物,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某一个个体,或者集体意志达到这个高度。 认知的高度! 鹊看着眼前最后的灰黑色,神情放松。 他隐约能够感觉到,这趟回来之后,他就已经从本质上与这个世界绝大多数还在苦苦挣扎,无法看见真实的家伙却区分了开来。 存在即使真理,存在即是真实,自己的道路前方。。。又会是什么呢? 是伪物吗?是真物吗? 其实啊,是什么都不重要啦,我只想再见到她们。 鹊再度苦笑。 以前都能笑得很开心。 真的。。很开心。 擦了擦干燥的眼角,鹊无意识地握紧了秋神的手,继而消失在原地。 徒留下背后崩坏的世界。 ——第三卷完!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下次? 鹊身处高空。 此时此间,云开雨霁。 不管是黑色的世界,吞食恐惧的魔怪,执掌权柄的神祗,又或者飞天遁地的人类超越者,互相杀戮坑害的学生。。。全部消散一空。 天地间一片开阔,无比的宁静,之前被迫塞下来过多沉重麻烦的事物,而现在被打扫干净了。 明净的世界,连带着鹊都感觉低落的心绪好了些——如果没有那些暗中窥视的眼神的话。 鹊低头扫了一眼无人的学区,同调网络覆盖其上。 没有意识波动,都撤走了吗? 鹊回过头,背后有一个渐渐淡去的一人高空洞,像是油画上没有被完全涂抹覆盖的色彩。 可以看到里面依旧在崩落的世界,门外门内完全是两幅光景。 距离这层隔膜世界完全崩溃还有大概三年,在此之前,如果想的话学园都能组织几次旅游团去神国玩玩了。 啧,那我还布置个什么劲? “你好。” 一声平淡机械的问候声,更多的是试探的意味,没有刻意的敌视。 在鹊的感知中,这个气息本身即是恶意的高密度团块凝聚而成的聚合体。 很显然,那些窥视者中有一个跳了出来,并且还是开始时候的那个家伙。 鹊没有回头,自顾自地伸手按在空洞上,入手的触感类似于一层粘稠的浆糊。 “你。。。” 声音的主人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已经来不及了。 北极星带着突破音速的呼啸声刺入连通世界的空洞,形成庞大的天幕扩散开来,引来了最后几个活死人迷茫呆滞的目光注视。 它们隐隐意识到,一直以来的轮回循环将要结束了。 临时混入大量心灵遮断合金的北极星呈现出淡淡的灰色,它在两个世界之间的缝隙中飞速扩散延展,轻易地撕裂了两者之间的连接附着,在这不可知的暧昧虚空中划过。 几秒后,两个世界就被完整地分离了开来。 北极星薄膜的中心突出了一块,一个类似信号发生器的东西被塞进了隔膜世界。 下一刻,透明的天幕飞快地用力推了一把残破的世界,然后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收回。 鹊的右手一震,大量血液呈水滴状渗出,他的脸上也一瞬间失去了血色。 周围的空间泛出大量波纹乱流,有什么巨力从莫可名状的世界传来。 鹊的手臂几乎没有受力,但精神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冲击。哪怕是一层微不足道的不完整薄膜,那也是一方世界。 在残破的世界薄膜中,那个块状物掉落下去,一点红光一闪而过,随即没入建筑群中消失不见。 霎时间,在这片世界的各处都闪现出恐怖的光柱,无垠的光芒飞速膨胀散开,浩大的声势不需要任何掩饰,其本身便是无可抵挡的劫难。 一朵朵盛开的毁灭光华瞬间将整个世界笼罩进去,仿佛空间本身正在泯灭,无数的物质烟消云散。 只是十秒钟后,这片残破的世界此时已经失去了百分之九十九的质量,剩下的断裂片段也被虚空黑暗中群拥而上的东西吞没,连挣扎都没有就消失不见了。 眼前的通道彻底关闭。 鹊好整以暇地回过头,若无其事地甩掉右手上的血。 没了这层隔膜作为媒介,就算是在瑞尔身上下了手脚的自己短时间内都很难回去了,其他人再如何神通广大也需要费一番手脚。 至于受伤?对于鹊而言,现在的自己只要没死,哪怕肉体完全消亡也仍旧能够战斗,他的精神已经可以脱离物质存在。 没事的时候把自己弄死试试好了。 鹊歪了歪脖子,这才打量起眼前的奇异事物。 卡通版太阳公公一般的脸,扭曲蚯蚓似的双眼,其下伸展出类似人类脖子的肉色触须,一路向下四米然后没入虚空之中。 如果说这个东西有什么地方像是人类的话,无非是那张直径一米,类似婴儿的金黄巨脸了——可惜,这种说法就如同把用蟑螂肢体糅杂拼接而成的饼状物叫做棒棒糖一样,无法掩饰其立体的,突出的,别致的,标新立异的。。。恶心。 啊!恶心!真【哔——】恶心! 鹊的表情瞬间变得嫌恶。 这个东西简直长得报复社会,鹊怀疑如果把这个东西拍下来给精神耐受力正常的人看,一定看一个吐一个,并且从今往后再也不敢抬头看太阳了。 “我有很多话要问你,不过这些都得滞后。” 向日葵说着疯癫似的来回摇荡脑袋,瞥了一眼世界空洞消失的地方,然后用那双随时都在蠕动的眼睛看向鹊的身边——秋神。 “那个东西——对,就是你手里的,可以把它还给我吗?那是属于学园的财产。” 鹊活动四肢的动作停住了,连正在伸着的懒腰都僵硬在了半空,像是中了定身咒一般。 它说什么? 我听错了? “呼。。。” 鹊没有立刻回话,而是用力做完小学生运动准备操的最后几节。 向日葵太阳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终于,鹊做完了最后一个热身动作,这才满脸微笑地看向眼前的向日葵。 “BigBaby?” 略微疑惑的语气,生怕认错了人。 向日葵太阳大幅度地点了点头,这种语气它听得多了,当然笑容也是,几乎任何一个并非烛火的,没有丧失微笑能力的存在都会这样面对它,也不得不这么面对它。 没办法啊,谁让我是王冠呢? “是的,我。。” 眼前之人虽然之前多有不敬,但等到自己亲至之时,还不是。。。 ——“死吧。” 不是祈使句而是陈述句,语气平淡。 BB没有听到预料中的应答,继而一股莫名其妙的巨大危机感浮上心头,这几乎让它以为自己已经死掉了。 恐怖的色彩开始在眼前蔓延,一如深海的巨口在眼前展开,恐怖的重压还没有降临到身上,就已经让自己有了支离破碎的死亡预兆。 “喔啊啊啊啊啊!——喔啊喔喔啊——” 尖利的嗓音,最后变成意义不明的尖啸,撕扯般的尾音拖长。 下一刻,一种影子般的物质从它身上蒸腾起来,这层幻影纠结排列扭曲,想要编织出什么诡异的东西,在半空中刚刚形成了一个模糊的马头就被重压碾碎。 世界仿佛泼墨的画卷,恐怖的色彩一如另一个“世界”的入侵,色彩将原有的一切覆盖,继而创造出全新的“现实”。 鹊所认可的“现实”。 BB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但再如何凶恶都无法避免被毁灭的命运。 该死!以现在这具化身。。还不够! 大意了!原以为只是一个愚昧无知的新晋超凡者,没想到已经到了能以个体意志涂抹世界的程度! 该死的心灵能力者!该死的混账! 这家伙怎么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再进一步的? 红色的海潮中,鹊的身影被托而起,无数的巨山隆起一如龙脊,亿万巨大如斗的星辰升上天空,最后的残阳在巨大的峡谷中沉落,落在鹊的头顶。 无尽的霞光中,BB已经失去了对外界的一切感知和对自身的操控能力,只能保持着被困在躯壳中的视角张望着这个霎时间剧变的世界。 北极星在指掌间凝聚成长刀,鹊向一侧抬高左臂,高举过头顶。 残阳扑入刀尖,留下一点金红神光,星辰化作涓流涌入刀背,镌刻下神秀瑰丽的奇观,然后大地旋转翻腾,鸟兽虫鱼浮现其上,雪亮的白光历经风雨晦明幻灭之后尽数倒卷而上,在刀柄处留下细小的繁复花纹。 最后,红色的河流迅速合拢回流,为鹊的背后披上绚烂的羽衣。 等到种种奇景平息,鹊立于无尽虚空之中,从BB的角度甚至无法看清鹊的脸,只能感觉到那把世界一般的刀正高悬于自己头顶。 剧烈的致死感让它感受到万年不遇的毛骨悚然感。 巨大的危机感刺激着它的思维,孕育出颤抖,觳觫以及。。早已深埋在每一寸思维中的憎恨与恶意! “这次是你赢了。精神干涉现实,涂抹自身色彩,没想到你之前是在隐藏自身的实力。” 向日葵的语气中满是唏嘘。 “我承认我看轻你了,但你暴露的还是太早了!如果能把她交给我,你还有成长的时间,下次见面你就——” “——吵死了!” “你还想活过今天?” “你竟然还想有下次?下次?哈哈哈哈哈哈哈!——什么下次?!是什么让你觉得你还有下次的?啊?!” 鹊的眼中绽放出暴戾杀意,嘴角如同剃刀般向两边咧开残酷的弧度。无边的狂气如同张牙舞爪的恶魔在幽暗的虚空中伸展狰狞的肢体,肆意挥洒血气与杀意。 ——挥刀! 鹊的身影在无以伦比的高速中被拉成抽象的片状,虚构的世界在扭曲的刀光中混成一团,中心处是已经放弃挣扎的BB。 第二百三十三章 明白 在无声的寂静中,毁灭的光华缓缓绽放,美丽到令人窒息,又如同黑夜中闪烁的烟花一般熄灭。 光辉灿烂的世界黯淡下去。尛說Φ紋網 无论是山川大地还是星空,还是那凝聚了整个世界意志的长刀,这时候都统统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 现实中,是之前那副天高地远的晴朗景象。 鹊一手牵着秋神白皙柔软的小手,身体在半空没有动弹,一如闲适的旅人。 此处只剩下了两人。 原本暗中窥视的视线,包括那朵恶心的向日葵在内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BigBaby有一点说错了—— 刚才鹊所展现出来的“世界”并不是直接通过精神干涉现实。 以个体意志强行扭曲现实,那是属于此间的心灵能力者的特殊手段,鹊这心理能力本身并不在此列。 他的确可以做到这样的事情,但没必要为了杀死一个高位者的化身就大费周折。 它还不够格。 鹊抬头仰望高天,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这是来自“全知全能者”的馈赠,抑或是诅咒。 在感受到BB化身上寄托的薄弱精神意志之后,鹊灵机一动,动用同调网络将方圆百米之内的空间悉数笼罩,开启负反馈。 BB就被拖入了一个新的世界。 虚幻,又无比真实。 这是由纯粹的思维波动编制出来的,介于物质世界与自己内心景象之间的世界,其本质并不是单纯的幻觉。 鹊想起在自己某个凶暴女人追杀的时候,“同调网络”第一次被激发时也表现出类似的特征,只是当时意识还不清醒,没有太注意。 嘛,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暧昧的能力啊。 和全知全能者自身一样。 鹊的心绪有些不畅,好似心脏被某种冰冷坚硬的异物隔应着。 总之,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不得不说自己依托于同调能力几次渡过了难关,以至于现在连先前排斥心理都淡了很多。 这无疑是非常可怖的征兆。 比起那些明面上的敌人,诸如学园和乐园这样的庞然大物,那个意义不明的全知全能者才是最令人忌惮的。按理说它已经彻底陨落了才对,然而这种事情又有谁说得清楚呢? 总觉得会再见到它。。鹊的心中隐隐这样的预感。 “嗯?” 鹊突然感觉到,此时有某个巨大的东西正在自身的视野范围内缓缓升起。 非常遥远,对方的视线一直都像钉子一样死死地钉在了自己身上。 那个东西在鹊的直观感受中,那是一个缓缓升空的巨大气球,外面裹着一层薄薄的塑胶外皮,而这层略显滑稽的卡通样式薄皮则被里面不知名的混沌所撑起,鼓胀起来,有如一个装满馅的包子。 强大到令人敬畏的精神,审视,扭曲的意志,偏执,还有。。。小心眼? 嗯? 只是看到就会让人充满了排斥感和不安,难以开口,其本体就仿佛是世界上所有五彩纷呈的情绪聚集到一起的怪物。。。然而就是这样的怪物,鹊从它的目光中感受到的情绪波动则很是有趣。 ——孩子气。 当然,不是指的那种熊孩子一样的心态,而是更加缺乏常识和人性的某种东西,单纯且极端,那是足以令人脊背发寒的心性。 举个栗子,如果正常的熊孩子在考试作弊被抓的情况下,顶多拒不承认,大哭大闹。换成这个“东西”呢,它会毫无征兆地把监考老师三两下打死,然后趁着周围人没来得及回神之时,把它们一一剖腹摘头,最后坐回位置自顾自考试。 鹊从BB的注视中感受到的是纯粹到滑稽的恶意。 这其中甚至没有参杂一丝愤怒之类的多余情绪,是黑色的高温浓稠团块,翻滚不休冒着泡泡。 BB的本体距离这里很远,至少从物理意义上的距离来讲是这样的。 不是它。 鹊挑了挑眉,北极星随即在身前展开,如同一柄擎天巨伞将目光锁定隔绝。 “嗯哼哼~” 鹊带着秋神降落下去,就在他双脚落地时,陡然听到一串愉快的笑声。 声音的主人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然而,鹊的同调网络一直笼罩着周围,而在他的感知中方圆百里之内不存在除了自己和秋神以外的活物。 鹊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随即眼前就陷入一片黑暗。 嗯,被人用手蒙住了。 温暖的小手从自己肩膀后的位置环着脖子绕到前面。 “嘻嘻,猜猜我是谁?” 这声音是。。 “莉莉?” “啊!虽然很可惜但是你答错了” 语气中完全听不出抱歉,反而很开心。 “我是莉莉哟,而不是莉莉。” 鹊嘴唇微动。 如果换个人这么做,鹊早就二话不说直接拼命了。 能够完全无视同调网络什么的。。这类事物的本质已经超出了鹊的认知。 禁忌知识的巨树拥有着无以计数的分叉,但鹊最擅长的也只是本职的“造神”,其余知识除了材料学和生物学外寥寥无几了,而这些并不能解释眼前的情况。 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莉莉。。究竟是谁?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在莫名心情的驱使下,鹊没有拿开她的手,而是鬼使神差地开口询问。 “区别?唔,不大懂耶,莉莉就是莉莉啊!” 虽然之前也只是和这个接触了一会儿,但鹊现在能明显的感觉到她和之前的不同。 该说是犯迷糊了吗? 总是少了些傲娇鬼灵精的心态,变得更加好糊弄了。 “嗯,我明白了。” 鹊一脸认真地说道。 “呵呵呵~” 鹊感觉蒙在自己双眼上的手拿来了,转身看去却已经没了人影。 结果还是没有看见吗? 我究竟明白个什么呀?。。真是的。 “你还是不明白啦,师傅。” 鹊感觉到背后温暖柔软的触感,有什么轻轻靠在了自己背上。 “你还是不明白。” 失落的语气,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 “嗯唔。。” 她发出轻微的鼻音,像是在否定着什么,轻轻摇了摇头。 鹊感受到头发擦过背部时轻微的痒。 “你一定会明白的,像是最开始那样。。一定。” “那个,莉莉小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才第二次见面。” 鹊强忍住转身的动作,直觉告诉他,哪怕这样做也无法看到她的真实样貌。 “啊,是吗?” 梦呓一般的回答声,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连话里的情绪都少了许多。 “莉莉困了,明天见。” 背上一轻。 鹊知道这次是真的没有人了。 怎么说呢,完全没有头绪啊。。。 莉莉?我真的有认识这样一个人吗?还是学园的成员? 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我或许真的在哪里见过她的,只是失去了这段记忆也说不定。 突然,鹊感受到一阵无法抵御的眩晕。 世界在迅速地变得窄小,灰暗,无法看清。 第二百三十四章 突兀 bg暗闇中相思相爱 虽然事出突然,但请听我说。 唔。。我知道这么说,有点奇怪,但是除此以外,我不知道如何形容现在状态。 我,大概是在做梦。 没错,如果排除被规格外的心灵能力者拉入幻境的可能性,我确实是在做梦。 我是谁?嘛,名叫“鹊”的家伙。 ——用这种仿佛第三人称一般的陈述方式说话很做作,并且显得我很蠢,但我潜意识里就是想要这么做。 是因为我不是单一的纯粹的“鹊”的缘故?或许里面还有杂一些其他东西,又或者此时此刻我只是“鹊”的一部分,是“鹊”身处睡梦的时候以外产生的人格投影。。谁知道呢? 是“鹊”但又有些不同,至少在我有这种旁观者一般的态度说话的时候,自己正处于总不能自我控制的状态。 类似于上帝视角,又能感受到冰冷僵硬的触感。 如果我是某本少年漫画中的角色,那一定是用粗的线条随意涂鸦出来的角色吧,僵硬的笔触,还有单薄无力的虚幻感。 该死的工具人,你为何站在这里?你的役割呢? 我,坐着。 屁股下是凳子。 凳子下面是瓷砖。 瓷砖是教室的瓷砖。 教室是学校的教室。 学校。。。 在如此奇特的情境之下,我突然想到名为“鹊”的存在与“学校”这种地方有着千丝万缕的缘分和联系, 教室里只有这一张凳子,凳子上是唯一在呼吸的我。 我端正地坐在椅子上,肩膀稍微靠着点椅背,正对着前方的黑板,左手边是墙,右手边是窗,窗外一片漆黑,门紧紧地关着。 然后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黑板上多了一行字。 白色粉笔的字迹,看上去歪歪扭扭,每个笔画的末端都留的很长,就好像这些字上面浑身慢细长的尖刺与细杆。 ——“最初,你看到了什么?” 切。 讲真,这种字迹比起我真的差远了,偏偏还充满了变扭的怪异感,真不知道这行字是谁写的,但我替它的小学语文老师感到由衷的悲哀。 那么,为什么我的梦境里会有这种东西。 不,说的再明白一点,就是为什么会有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 这种。。属于我意志之外的东西。 况且,为什么我要回答你呢?完全意义不明好吗? 我勉强克服这种僵硬无力感,操纵着身体,站了起来,迈步走向门口。 我摇摇晃晃走出几步,然后等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下来。 我瞥了一眼窗外的黑暗,没有试图去打开门,而是站在原地,闭上了眼睛。 直觉吗? 不,我就是知道,这扇门是打不开的——在我交出答案之前。 没有危险的预感,但基于某种原因我并没有莽撞的去打开门,那无疑是非常无谋且无趣的行为,在行为逻辑上没有成功的道理。 这个教室,这扇门,抑或是这个问题。 这些东西从我的本意上来讲,根本就是毫无关心的东西,我仅仅只是在做梦而已——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但从现在开始,问题就不是那么单纯的了。 基于“鹊”的学识和理解来看,眼前的光景无疑要麻烦许多,无论此处是否存在自身以外的意识体,现在最好还是按照流程做下去。 先遵循某种东西设定好的“剧本”进行下去。 简单而明智的选择。 睁开眼,日光灯照射在眼睛上,感觉有一瞬间的刺痛感。 我几乎走到了黑板前,拎起黑板槽上半支带裂口的白色粉笔。 等到抬头的时候,问题的后面出现了一条白线,示意我写在上面。 。。刚才明明是没有的才对,嘛,这种细节就随他去了。 我最初看到了什么。。吗? 伸手,然后把横线上面的部分涂慢,整成一个长方形的团块。 等我画完最后一笔的时候,问题下面不知不觉又多出了一行字。 ——“现在,你想看到什么?” “卡卡卡——” 粉笔与黑板撞击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声音,我想也没有想,直接迫不及待地写下答案。 字迹深刻,可以作为书法范本贩卖的那种。 “铃音铃兰” ——“将来,你看到了什么?” 下一个问题如期而至。 。。哈? 抬起眉毛。 不是想看到什么,而是看到了什么吗? 确定的未来? 还是我可以观测到的那种? 还是说,按照我所希望的那样去回答?用自身的意志决定世界新的走向? 喂喂,用自身的欲望,狂妄的悲愿覆盖世界的意志什么的。。这是正常人能想得出来的事情吗? 习惯性地捏捏眉心,指尖传来的触感非常虚浮和轻微,简直就好像自己不存在一样。 “卡卡卡卡——” 随手书写,字迹浅淡。 “一切” 我鬼使神差地写下这两个字,然后露出微笑。 鹊笑了。 为什么呢? 我在这个奇怪的地方写下这种东西,回答如此奇怪的问题,而且说到底,打从一开始就很奇怪啊。。为什么我会在睡觉呢? 现在的我难道还需要睡眠吗? 哪怕不是永动机,身为凌驾于凡物之上的真正的超凡者,除非刻意,现在的鹊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不会再需要休息了。 而真正到了不得不休息沉睡的时候,或许也是自己重伤不愈的光景了。 哪怕把这些全部都归结到那所谓的“外来意志”之上,恐怕连自己都不会信。 因为。。此处无疑还是自己的梦境,虽然不能完完全全地左右这一切,但鹊仍旧能感觉到周围的一切都是自身意识的投影。 虚幻,偏差,反转,混乱。。但,这就是“自己”。 “咔哒” 前门发出吱呀呀的声音,无风自动,缓缓地打开了。 额。。。 怎么回事? 那个,感觉心跳好快啊。。 很奇怪的感觉。 我的表情现在一定很有趣吧。 身为那个“鹊”竟然会有这样的表情,实在是太不符合常理了。 兴奋,悸动,难以遏制的好奇心和淡淡的恐惧。 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不,说到底,难道过去我真的有过这种感觉吗?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我究竟在哪里? 鹊感觉自己与一些事物的联系更加紧密了——这么说有点不大准确。 背后的桌椅黑板,墙壁等事物似乎正在飞快地远离自己,虽然明明回头就能看到,但这种疏离感,这种从心灵到身躯,从精神深处中剥离出来什么的感觉。。绝对不会出错! 与此同时,面前的一切正在飞快的向自己靠近,联系愈发紧密。 门框——还有门框背后的世界正在呼唤着自己前去,而身后的世界就好像是已经放映完的那一部分胶片,是已经结束的世界片段,被弃置不顾。 已经。。回不去了啊。。。 鹊走向了门。 鹊走出了门。 鹊的眼睛陡然睁大,眼前是一条横向的廊道,狭窄逼仄,而在廊道的某个地方,某种东西正注视着自己。 就好像自己也在注视着他一样。 就好像自己也在被注视着一样。 这是怎么样的熟悉感啊。。。还有久违的,令人战栗兴奋的恐惧感。 鹊的瞳孔缓缓收缩,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荒谬的想法,并且浮现出一些具体的情景。 ——在不知道有多长的廊道上,一扇又一扇门自动打开,然后从里面走出了一个又一个人。 他们有着相同的外貌,相同的穿着打扮,相同的行为举止,相同的动作,相同的恐惧,相同的兴奋,相同的笑容 它们有着共同的名字。 ——“鹊。” 第二百三十五章 苏醒 “。。。” 鹊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下意识用手按住额头。 天花板被窗外投射进来的太阳光照得一片白净,一段时间没有看见阳光的眼睛感到略微刺痛。 脑袋好疼。。 我还在学园吗? 鹊感应了一下自己身体的状况。 嗯,暂时看不出有什么问题,这还是我的身体没错。 挣扎的爬起身来,鹊发现自己身下是一个黑色的沙发,刚好够他一个人躺下。 双眼飞快眨动,适应着周围的光亮,鹊的右手顺着颈间触碰到自己的后脑位置,指尖用力刺入。 疼痛感带着类似于电流麻痹的效果,鹊感觉自己昏沉的大脑稍稍清醒了些,眼前昏暗模糊的景象变得开阔。 简单的摆设,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和木质的办公桌,正对着两座沙发,门旁的书架上是几排纸质资料。 办公室? “醒了吗?” “。。。嗯。” 鹊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直到现在,他都正分辨着自己之前看到的情景。 关于那个教室,问题,还有。。走廊。 足足两秒钟后,他才反应过来,双眼瞬间恢复聚焦,强行让自己停止思考那些梦境之中无法言明的事情,回到现实。 这个声音是。。。 鹊侧过头。 果不其然,在他的身边漂浮着一个由奇异线条组成的小球,色调有很多种,但都偏向于淡色。 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没有织完的毛衣。 “莉莉?” 鹊撑着沙发,坐起身来,走向窗口的位置。 “你在找莉莉吗?是莉莉哦,莉莉在这里。” “嗯。。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鹊走到窗口,凭栏向下望去。 楼下的地面上布满了恐怖的伤口,沟壑纵横,还有尚未消除的冰层与高温熔烧的痕迹。 这里是学园没错。 “当然是你睡着了啊,师傅。” “哈?” 鹊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在他的印象里,最后一幕就是自己带着秋神落到地上。 “所以说,师傅你和莉莉说完话突然就睡着了,莉莉吓了一跳,只能带你到这里来休息一下啦。” 毛线球开始来回绕圈,旋转飞舞,形成一个“@”的图案。 “不,所以说为什么我会睡着?。。抱歉,你也不清楚吧。” 鹊面对着阳光,脸上露出日常系的温和笑容。 不得不说,能在这个世界安眠并且顺利睁开眼睛,也算是一种别样的幸运。 上一次是在什么时候来着? “呀,当然是因为师傅您累了啦。” “人只要一累就想睡觉,如果这样还不睡觉的话可是会生病的,难道师傅不知道吗?” “唔。。你说得很有道理。” 鹊转过身,向毛线团点了点头,表达自己的谢意。 他能感觉到,这位性格有些捉摸不定,她是真的对自己抱有善意。 哪怕是隐形意义上的敌对势力,这份恩情也值得铭记。 “我对您的帮助非常感谢,冕下。虽然不知道其中的理由,但要不是您的话,我现在也没有机会睁开眼睛了。所以,如果。。” “——停下!” 莉莉的声音听上去非常不愉快。 “嗯?” 鹊不明所以地看着小巧的毛线团,后者正气的发抖。 “啊,不能用敬语是吧,抱歉,这一点我会注意的。” “不是这个!” “我说啊。。师傅,就算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像现在这样对我说谢谢什么的,简直就像在对待陌生人一样,真的很奇怪。。” “为什么要和我说谢谢? “师傅。。明明从最开始你就讨厌这样的,讨厌我说“谢谢”来着。” “欺负人!” “。。欺负人。” 彩色冒险团在半空中缓缓停下,降落,毫不掩饰自己情绪的低落。 不,她是真的很难过。ωww.xSZWω㈧.NēΤ 鹊敏锐的心灵感知力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这种细腻的情绪变化带来的波动。 低落就是低落,针扎般的痛苦。 这种真挚的情感表现是无法掩饰出来的。 出于最基础的礼貌,同调网络一直处于关闭的状态,但鹊依旧能感受到对方的心情。 感同身受。 这种感情。。wtf??! 鹊在辨别出这种情绪的本质之后就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熟悉,超熟悉啊这个。。。 鹊的额角沁出一丝冷汗。 简直像是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场景一样。 究竟在哪里? “对不起。” 鹊的表情恢复到正经,郑重道歉。 这可不是能笑的出来的状况。 完全不了解前因后果,到现在自己都是一头雾水,但对方的悲伤是不会骗人的。 “。。。” “莉莉才不认识师傅呢!莉莉不知道!哼~” 毛线球发出稚嫩的童女嗓音。 嘴里说着不认识,莉莉闹别扭似的在空中翻滚了几圈之后,又径的飞往鹊的肩头,轻轻落下。 “嘛,算了算了,毕竟出了那样的事情,师傅不记得来了莉莉也是不可抗力。” “而且现在师傅眼前的莉莉只是一点思念而已。只要能再次看到莉莉的美好身体的话,师傅一定会想起来的!嗯!” 额,你口中的“师傅”还真是一个不得了的家伙。 “虽然我很好奇为什么要叫我师傅,但在此之前,还有一个问题。。” “啊,你是想问那个女孩子吧?” “嗯,请问她在哪?” “吃掉了。” 鹊并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只是慢慢地转过头,微笑看着在自己肩膀上弹跳的毛线球。 “嘛,那个女人竟然这么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师傅身边,莉莉看着很碍事,所以直接吃掉了。明明直到最后的最后都是莉莉陪着师傅的,为什么。。。。” “继续?” 鹊仍旧没有什么反应,等到莉莉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也脱口而出这么一句。 “呜呜。。好吧,她在楼下啦!” 似曾相识啊,真是怀念。 喂喂,明明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什么来的,究竟在怀念些什么呢? 真是笑话。 不,这种状况下哪怕是玩笑也太会过了吧,命运那家伙可真一大清早是聒噪个不停啊。。 鹊的意识网络如同流水般轻轻下沉,弥漫到下一层楼中。 秋神? 鹊的双眼微睁的,突然伸出右手按住了眼睛。 秋神醒过来了? “哎呀呀!师傅在看什么呢!” 身边传来莉莉的娇笑声。 “她现在洗澡哦。” 第二百三十六章 脆弱 “啊,糟了,忘了告诉师傅。” 彩色毛线团声调平缓,倒是没有半点着急的样子。 “师傅,已经睡了快两天了哦。” “额。。” “之前师傅不是说了很帅气的话吗?那个——“你还想活过今天”——这样的。” 莉莉学着当时鹊的声调说道。 “是,你听到了?” “当然!师傅的一切我都知道!” “那可真是不可思议。” 鹊双手插在口袋里,背靠着窗边的墙壁,叹了一口气。 “是吗?很普通啊。” “不管是谁,待在一起的时间有我们那么久的话,不,哪怕只要有那个的百分之一也会变得很熟悉啦。” “师傅,你以前也经常像这样叹气呢。” “我吗?” 鹊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脸颊,没有去深究这件事。 阳光从窗外铺洒下来,将地面照得如同天花板一样白,鹊的身体刚好避开了阳光,像是浮游在阴影浅海中的鱼,一言不发地注视着阳光下的世界。 “师傅。。您生气了?” 莉莉在鹊的肩膀上发出轻微的声音。 “完全没有啊,为什么这么说?” “啊,我就知道,师傅不会生我的气的。” 开心的语调。 “因为从刚刚开始,师傅就冷眼对着莉莉。。莉莉想着是不是之前调戏得太过了。以前的话才不是这样的。”尐説φ呅蛧 说完声音又委屈地低了下来。 “师傅可不是被调戏两句就会有反应的类型。” “我保持那样就好。” 鹊脑袋后仰,“咚”地一声撞在墙壁上。 有点疼。 一段时间没有修整的刘海遮住了左边的眼睛,碎发中的目光带着些许飘忽不定的光彩。 此时的鹊显得脆弱而虚浮,好似独自徘徊在雨夜中的猫,小爪子落下按住雨滴,彷徨在无人的幽深巷道之中,注视着那人类无法看到的神奇场景。 “我现在也有点搞不清楚。” “莉莉,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想起来你是谁。就算你会难过,我也不想骗你。” “。。嗯,莉莉明白的。” “最初看到的时候,莉莉就猜到会有这样的情况了,所以莉莉不难过,莉莉。。不难过。”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毕竟发生了那种事情,没办法的啊。。。” 前所未有的安定语调,无法言喻的失落感。 以及让人心痛的颤抖的嗓音。 “哪怕你渴求着什么,我也无法回应你。” “嗯,就是这么一回事,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 “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莉莉。” “。。。” “但是,很不可思议,我觉得哪怕是初次见面的你也值得信任。” “所以,再给我点时间好吗?” 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从阴影处走出阳光的照射范围里。 “嗯!” 只有一个短促的音节,其中包含着太多的的复杂情绪。 “莉莉。” “嗯?” “看到你,我很高兴。除了心中莫名涌现出的熟悉感之外,还有一点。” “我从你身上看到了“答案”。” “从莉莉身上?” “嗯,通过这个契机,我或许能知道“自己是谁”这个艰深梗塞的问题吧。” “师傅。。” “现在不用告诉我也可以哦,直接说出来可就太无趣了。况且,那也只是一个可能性而已。” “如果哪天到了不得不告诉我的境地的话,还请一定要告知。” “在此之前我们就只是单纯的朋友,你觉得如何?” “嘛,既然是师傅的要求的话。可以哦。” “那么这样一来,你可得接受我的感谢了,朋友之间的话,说谢谢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谢谢?什么事情?” 莉莉有些疑惑的停止飞舞,而是飞到了鹊的额前,悬停着。 “啊,就是在我——我和秋神昏迷的这两天里,你保护了我们的事情。” “啊啊。。那个啊,我又没告诉师傅来着。” 莉莉的声音听起来非常轻松愉快,和之前的沉重完全不同。 “那个的话就不必啦,哪怕是朋友也一样。” “什么意思?” “呀,师傅睡着的时候可是发出非常恐怖的气势呢,莉莉差点以为师傅以前的伤已经完全好了。” “。。但果然感觉还是不像啊,那不是曾经师傅所拥有的力量。” “那种一层又一层涂抹起来的糅杂感和混乱的意识模块,绝对不会是师傅。” “像是重口的厚涂系本本一样的感觉。” “在那种状态下的话,就算是BB的本体。。不,在现今世界上,又或者是在我的直接认知范围内都不存在可以触及到师傅的东西。” “太夸张了。。。有那么可怕吗?” 鹊突然想起了自己与EVE的某位在餐厅里发生的遭遇战。 和当时一样吗? 那个状态的我? 那个“鹊”? “是啊,比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加起来都要厉害。” “只有黑天鹅之母才有可能理解那个状态的师傅吧?真的超帅的!” “不愧是莉莉亲爱的师傅,哪怕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莉莉也没法看透您!” “明明你刚才还说我的事情你全部知道的?” “哈哈哈~此一时彼一时嘛。” 毛绒球在空中飞来飞去,异常欢快。 听到莉莉变得活泼的声音,鹊心中也暗暗松一口气。 之前的氛围真的太差了,鹊不知道如何应对这种事情,这已经不是擅不擅长的问题了。 弄哭小女孩什么的。。还是算了吧不去想了! 真的好可怕!太过负罪!太自虐了! 就在鹊一脸微笑同时满脑子语无伦次的时候,门边传来“咔”的声音。 秋神带着标志性的冷淡表情地走了进来。 “聊的很开心呢两位。” 随后向鹊挥了挥半截缩在毛衣里的小手。 “好久不见了,鹊。” “想要喝点什么吗?茶?咖啡?果汁?” “咖啡,我要甜的谢谢。” “啊,顺带一提,现在这里只有白开水。” “。。那就白开水。” “冷的还是热的?加冰吗?” “冷的,加冰。” “好的,一杯加冰的白开水,多谢惠顾,诚惠一百元。” “还要钱的啊。” 鹊不禁笑出声来,抬头的时候看到秋神,女孩的脸上也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莫名的默契。 “欢迎回来。” “嗯,我回来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朋友 教室里,七张椅子整齐的围成一个圆圈,互相之间间隔相同的距离。 此刻有四张位子是空着的,显得非常冷清。 这里便是学园最高议会的日常会议地点,该议会于理事长不在的情况下,总理学院的一切事宜。 也就是说,坐在这七个位子上的人决定着这个世界上除了神祗信徒以外,所有泛人类的命运。 非常夸张的权利。 最高程度的中央集权。 当然,这与凡间王国的统治者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这几位的前任——又或者他们自己,在认识到泛人类整体的智慧集合体并不具备他们所独有的思维高度之后,便果断选择独断专权。 此处的独断并非贬义。 生命层次带来的代沟实在太过巨大,在远离神代这么多年之后,表世界的人们早已忘却了曾经的事情,只把那当做是神话故事来看待,一般社会的理性已经无法容纳和接受里世界的种种,而那悲惨的记忆对于古老的超凡者而言却恍如昨日。 把世界交到这群人手里? 凡人无法站在时光长河的角度思考问题,它们的思维无法跳出躯壳的限制以千万年为单位进行布局。 先代议员们私下里大多表示泛人类的死活和自己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但放着不管完全是在资敌,最后以这委婉的理由成为了所有泛人类的庇护者。 议员们都是从古到今与神灵抗争的历史遗留老怪物,这个议会最初的雏形,也只是单纯出于同类抱团取暖的产物。 王冠对于表世界而言,完全是天空中的星辰,如果能站在同一思维角度和立场考虑问题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即使诸位冕下以自我利益为主,也是情有可原,无可厚非。 只不过。。。 让这些对于权力毫无欲望的高位者成为掌权者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与神祗的纠葛仇恨,以及自古以来的惯性。 习惯。 “说回到这里,这还不是出于个人的欲求吗?这和一般的独裁者有什么区别吗?” 鹊坐在沙发上,秋神也安静地坐在旁边。 两人听着莉莉讲述学园的事情。 鹊段着装了白开水的白瓷杯子,有些出神地望着澄清的液体,轻轻抿了一口,那神态像在喝他最喜欢的甜咖啡。 “唔,师傅说得很像,但那只是像而已。” “区别在哪?” “那几个人——不,我们虽然是出于自身的欲望在操纵泛人类的走向,但泛人类的集合意识并不受到我们掌控。” 莉莉的声音依旧是甜美的童声,不过此时语气总给人以沉郁悠久的主观感受。 “而且,大家也不是一心一意想着灭掉乐园啦。” “对于莉莉来说,师傅你回来了就比什么都重要,那种事情莉莉已经不想掺合进去了,怎么样都好啦。” “。。。” 鹊终于喝干了小杯的水,呼出一口气,轻轻把白瓷杯子放在桌上。 “我倒是被牵扯进去了。” “我的计划还是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成。” “计划?” “嗯,我的一点设想吧。完成之后,此间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的事情。” 鹊认真地点了点头。 “师傅还是和以前一样,偶尔会说出这么不可思议的话呢。。然后真的着手去做。” “是这样吗?” “嗯。” “听起来的确是我的风格。” “那个。。。” 秋神举起右手表示自己有疑问。 平时沉默寡言的恬静女孩脸上写满好奇。 经过这次事件之后,秋神差不多可以和曾经的自己告别了。 付出了巨大代价的“成长”,目前还说不上是好是坏。 鹊微笑看向亚麻色头发的温婉少女。 “哎呀,秋神同学好像有什么问题,那么就请向聪明可爱无所不知的莉莉老师提问吧。” “唔!。。虽然师傅能这么说我很高兴,但还是有点害羞啊。。” 喂喂,怎么想那都是客套话吧? 无所不知?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全知全能的家伙呢? 额。。 大概。。没有吧? “你是叫莉莉吗?刚刚醒过来的时候有点迷糊,忘记问你的名字了,抱歉。” “啊嗯,我是莉莉,请多指教。” “莉莉,莉莉。。总觉得在哪听过的样子。” 秋神突然一锤掌心,脸上露出顿悟的神色,很是惊讶。 “【童话】?” 说起来这家伙之前还很崇拜学园王冠的样子,不知道等我杀掉BB,这丫头会有什么反应,一定很有趣吧? 鹊一手撑着下巴,看着眼前的两个女生交谈。 “的确有人这么叫我来着。嘛,麻烦的事情我都不去记的,我也不大清楚啦。” 毛线团在空中转了几个圈,撞到天花板后弹下去,在沙发里凹陷下去一块。 “真的假的。。呐呐,鹊,我亲眼看到王冠了!” 秋神说着拉了拉鹊的胳膊,颇为雀跃,只是并不惊讶。 鹊感觉如果在这里的不是莉莉的话,或许连开心的情绪都不会有。 秋神变化有点大啊。 明明之前那么兴奋的跟我说道来着。 是对学园产生了怀疑吗? 怀疑能够刺破盲从的襁褓,而一旦开始怀疑自己最初的容身之所,人终究会抛弃掉过去的自我,无论是荣誉还是屈辱,是悲伤抑或快乐,人只有否定过去的自我才能认可现在的自己。 “嘛,就这样的事情啦,还有其他疑问吗?” “真是的,鹊一点反应都没有吗?这位可是【童话】哦!” “所以说怎么了?” 鹊看了一眼在天空中兴奋地胡乱蹦跳的毛线球。 “谢谢。” “既然你是师傅的。。朋友,叫我莉莉就好。” “朋友”二字被刻意变得很重。 “你看,莉莉都这么说了,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啊。” 鹊揉了揉自己的脖子,看了看毛线球。 感觉怪怪的。 秋神打量着眼前的毛线团,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疑惑。 莉莉对她抱有些许善意,但说到“朋友”二字的时候,这种隐约的善意就直接消散掉了。 剩下就是冰冷的刺痛感。 “朋友”。。吗? 第二百三十八章 点灯者 bg异常事态(神前晓) 夜晚,五光十色的城市中心建筑群散发着异样的魅力,在方圆百里内都很显眼。 如果是野生动物遍及的过去,或许会吸引来许多好奇的动物。 当然,不管此处可层有过大量的野生动植物,至少现在是包裹着钢筋混凝土的人类文明聚居地,没有动物。 同时也没有人。 空荡的街道。 人类灭绝了! 开玩笑的。 在建筑群的北面有一座类似电视塔的建筑,钢铁线条勾勒出流畅优美的弧度,表面经过特殊处理因而显白色。 电视塔最高处躺着一个人。 请不要误会,电视塔的尖端不是什么平整的水泥地面。那是坚硬的一根金属细杆。 男子的背部与地面平行,仰躺着面向夜空,胸椎骨的位置被坚硬的尖锐细杆顶着挂在空中,四肢在寒冷的夜风轻轻摇摆,就像一块破布。 像是接受穿刺刑的犯人。 罪人。 男子的眼窝和双颊深陷,额头宽阔而光滑,眉骨突出,他薄薄的嘴唇紧抿着,好似忍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苦痛。比起精神药物的滥用者更像是禁欲主义的传教士。 苍白的皮肤没有半点血色,与死人无异。男子的身高超过两米,枯瘦干瘪一如火柴,长长的双臂垂落下来与双腿一样长短,让人容易联想到蜘蛛。 男子上身包裹在深蓝色袖衬衣中,露出的手腕部分缠着白色的绷带。下身穿着普通的深蓝色长裤。 “差不多了。” 男子轻轻呢喃着,深陷眼窝的无神双眼转了转,偏向城市的最北边。 远天,有悠扬飘渺的歌声传来,古老而苍凉,仿佛夜空中的星星睁开了眼睛,让人听了有种不顾一切想要狂奔过去的冲动。 童话故事中的吹笛人会用那优美的笛声引来大批的孩童,带着他们进入崇山峻岭从此消失不见。 “轰!——” 隆隆的音浪如同雷霆一般,迅速席卷向四面八方,大量的砖块土石飞溅,水泥做成的地面深深的凹陷下去。 硕大无朋的紫红色长靴带动着其上的身体摇晃前进,夜间的雾气和聚集的云气纷纷散开,周围的空气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推动着向后退散。 狂乱的气流如同受惊的鱼儿一般奔向远方,似乎这些没有生命的东西,也在畏惧着那个不断前行的诡异事物。 云气消散后,一层黑色的阴影如同幕布一般掩盖在它的身前,仅仅勾勒出一个巨大的轮廓。那层黑色的幕布仿佛通知了他背后的实际一般,从远处无穷无尽地涌出来。 从衣物线条可以看出,这是一个打扮得类似于中世纪巫师的人型事物,其上半身完全隐没在黑色的暗影之中,难以分辨。 粗略估计,它的高度超过了一万米。 “咚咚——咚咚——咚咚——啪嚓——” 不知何时,那原本悠扬的笛声中混入了奇怪的声音,好似破碎的零件砸落在雨后的地方处所发出的叮咚声,充满了弹性。 无数的音节和韵律叠加组合在一起,变得越加混乱,到了最后变成海啸般的巨大声浪。 陡然,所有的声音都开始向着某个高昂的频率爬升,化作尖锐的嗡鸣。 黑雾中的东西抬起一只肢体,露出尖端一个圆球状的大型物体——从其轮廓上来讲,类似的人头。 在这不和谐的音乐中,迷雾里走出了更多的的身影,他们的体型看上去只是普通人类大小,数量众多。 这已经不是人山人海所能形容的规模了。 街道,楼梯,墙角,房顶。 人就像是无处不在的微生物一般,不停自我繁殖,然后以人挤人的方式覆盖过来,在近地面形成一层仿佛菌毯的涌动人潮。 这些“人”看上去和正常人无二,当然,这也仅仅是从外形上来讲而已,并不代表着他们有着和正常人一样的思维力。 至少正常人不会无视周围不断被踩踏挤压致死的人,脸上涂满了番茄酱和白色芝士而没有反应。 电视塔上躺着的男子依旧保持着平躺的姿势,脑袋向着地面的方向后仰着,脖子折成近乎九十度的危险角度。 他黑色的瞳孔就像是单纯的装饰品一般,里面没有任何外物的投影,乍一看和瞎子无异。 就是,那巨大的诡异事物是径直走向他的,即使那人潮正从四面八方毫不掩饰地包围过来,这个木讷的家伙仍旧没有什么反应 “还是晚了一步。” 他的声音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然而那语气就像是在向着那黑雾中的东西说话一般。 随着男子的开口,紫红色的巨靴也停止了前进的脚步。 “沿途经过二十一个国家,一百七十三座城市,总计收获了超过两亿五千万的表世界人类份的恐惧,还有包括三个学园学区在内的超凡者共两百二十四人。” 男子的声音中听不出任何的情绪,起伏不定,就是单纯的陈述而已。 “我不知道你们的目的,也找不出理由,仅仅为了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就能让复数的王冠自陷泥沼——你们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情?” “从名义上来讲,我们还是同盟来着。” “何不说来听听呢,点灯者。” “毕竟,如此下去不出三百年年乐园就要灭亡了,你们太过鲁莽。” “虽然我们之间是敌对的关系,但是如果这样一个宿敌就这样随随便便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实在令人不安啊。” “如果你给我答案,消除我的不安,我可以让你离开这里,甚至护送你回乐园也不是不行。” “嗯,那么该说的都说了,那么,回答呢?” 紫红色的身影没有应答,等到男子说完之后,又开始自顾自地前行,同时提着圆形事物的肢体微微抬高,一点微弱的黄光从那黑雾中生出,仅仅只有黄豆大小,但它的光忙却如同爬行的虫群,以非常不规则的形态向四周蔓延。明明是光却将周围的世界渲染得更加黯淡模糊。 “嗯,我明白了。” 男子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对方的动作已经等同于宣战。 “向着未知的强大存在挑战是一种值得嘉奖的勇气,可向着明知不可战胜的存在发起冲锋,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你的底气来自哪里?” “从今往后,乐园的名册中——在南光神系中将不再有点灯者的名字。” 男子保持着放松的姿势缓缓升上天空,自言自语着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听到。 此时此刻的他,全身散发出一种奇怪的特质。 男子从这个世界脱离了出去,变相挣脱了物理法则,乃至所有规律的束缚。 “嗯?” 男子突然停在了空中。 他的眼珠转向下方,目光望向远方,与某个远方的存在建立了联系。 “啊,又要开会啊,雷军。” “战斗中,对,是点灯者,可以的话能推迟一下吗?” “BB?这和它有什么关系?” “。。可以,给我十分钟就行。” 第二百三十九章 提案 bgUnity(TheFatRat) 冷清的室内。 几张椅子中的一张突然左右摇晃起来。 长着婴儿脸的向日葵扎根在木制的椅子中,极细的藤条被它挥舞起来,脸上那卡通太阳公公一般的光须如同筛糠一般颤抖着。 这羊颠疯一般的行为衬托的它的面庞更加狰狞,仿佛仇视着世界一切的恶鬼,梗着那细长的绿色脖子发出无声的尖叫。 “好了,BB,你给我稍微安静一下。” 军服男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发癫的花。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啊啊啊啊——宰掉宰掉宰掉宰掉!!我一定要把那个小子给宰掉啊!——” 仿佛把怒火和憎恨全部憋在嗓子里一般,向日葵用沙哑难听的声音尖啸着,无形无质的恶意在他的身周不停的凝聚坍缩,即便在此处的仅仅只是一缕化身,也引得周围的时空向他聚拢收缩。 “听不懂人话吗?” 军服男似乎对于BB的失态非常在意,皱了皱眉头,正准备起身。 “没用的,雷军。你也知道这个状态的他是冷静不下来的吧,毕竟遇到了那种挑衅呢。” 旁边的一杆小秤发出平和的老人嗓音。 “以这家伙的性格现在坐这里开会也算不错了,如果换成两千年前,肯定直接冲过去找那位拼命了吧。” “口口声声宰了他,结果也只能在这里动动嘴皮子,BB你真是个了不起的废物。” “拼命?是送命吧。” 军服男背后仰,脑袋枕在椅背上,心中默默计算时间。 “啊?!你说什么?我去送命,喂喂开什么玩笑?!” BB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向着军服男不停地冷嘲热讽。 它整朵花向后仰倒,枝条则向前摇摆,做出非常夸张的动作,脸上的表情也恶心到夸张的程度。 那两条蚯蚓一般都眉毛下面是缩成绿豆大小的眼睛,周围布满了黑色的深凹状线条,勾勒出黑洞洞的眼窝。 让人想起恐怖故事里诡异人偶的插画。 “那种程度的家伙,我只要——” “够了!停下吧!” 老人的声音再度响起,也不见那杆秤有任何动作,BB周围愈演愈烈的空间扭曲现象被迫平歇了下来。 “这里的空间并不牢固,你再这样随意发泄的话,我们三个都要损失一道化身了。” “那又怎么样啊老头!别对我指手画脚啊!” 小秤没有气恼,相反仍旧发出和善笑声。 “老夫没有什么意见,哪怕被你指手画脚也不会在意。毕竟人老了嘛,也就不强装着自己很容易激动很年轻了。。但是啊,BB。” “雷军会打死你的。”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老头仍旧是和颜悦色的语气,但却让BB那狂魔乱舞的身躯骤然一停,它偏眼悄悄看向雷军,在感受到那军刀直刺的目光时陡然打了两个哆嗦,蜷缩起来,不再闹腾。 BB的眼中闪过惊恐,仿佛有什么刻意忘掉的记忆重新浮上了脑海。 向日葵面朝着地,两只扭曲的眼珠无序地乱转着,整张脸都变得皱巴巴的。 那个时候。。 “可,可。。。” “恶”字还没出口,BB就感觉到一股超越种族观念和时空隔阂的恐怖气息碾压过来,在距离自己鼻子前就一墙之隔的地方停下。 等它抬眼的时候,雷军依旧坐在那里,脑袋枕着椅背,双眼微阖。 强烈的死亡威胁之下,“恶”字终究没能说出口,甚至在内心深处这个字都被暂时屏蔽掉了。 “BB。” 平静的男声 中年人右边胳膊搭在椅背上,脑袋依旧仰着,双眼眯着望向天花板,翘起二郎腿。 “首先,你得清楚,我们这次会议就是关于那位的事情,谁说如果你自顾自的跑去和他开战的话,我们都会很困扰的,明白了吗?” “是。。是!” “第二,你大概率打不过他。当然,倘若本次会议的结果通过之后,允许你向他宣战,我们都不会反对,毕竟这也是学院规则的一部分。” “。。。。” BB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又或者之前的狂躁也只是老人口中的“假装”而已。 “那么,请问学园长。我们这次要讨论的是如何处理他还是关于他今后的安排。” “处理”和“安排”是两种不同的态度,前者偏向于排除威胁,后者这有可能是接纳。 一想到后面一种可能性,BB就感到全身不自在。 “你说呢?他是人类,纯粹的人类。” 自称【造神者】的人类吗? 真是不知所谓。 BB在心中腹诽,然而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半点。 “BB,我知道你想要装傻卖疯来博取更好的结果。但这是没有意义的。” “小事可以依你,这个不行。” “一切得看最后的结果。” “明白了。” 向日葵点了点头。 “虚祸呢?” “他正在厮杀,说是十分钟来着,算算也该到了。。。嗯,来了。” 一张座位上无声地浮现出一个由泡沫构成的小人,外表只有成人手掌大小,透明而虚幻,浑身散发着幻想般的气息,一戳即破,度缺乏存在感。 “啊,我来晚了,抱歉。”Www.XSZWω8.ΝΕt “怎么样?” “。。呼呼。。跑了。” 明明自己说话的时候很清晰,但是在这种状态下,他说出的话就带着杂音。 “和谁?” BB发出惊异的询问声。 能拖住虚祸整整十分钟,最后还能全身而退的那几位主神,板着指头数也只要一只手。 “【叁嗄笠】” “。。【点灯者】啊,就它一个?” BB挤眉弄眼地摇了摇脑袋。 “开始是只有它一个,不过最后关头被【胡桃之壳】救走了。点灯者被我重创,但那两亿五千万的表世界人类两百二十四个超凡者也全都葬送掉了。” “毕竟是你动手,若干损失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小秤沉稳接过话头。 “既然已经重创了点灯者,那么也牵出了他们一部分兵力,我会联系乐园那里的暗线从中挑拨北语动手,最好的情况可以引起北语和南光内部的自相残杀。” “真这样就好了。。。呼呼。。可是看样子新教和南光联合了,不然。。。呼呼。。。换做是以前【胡桃之核】绝对会优先干掉【点灯者】的。他们在隐。。呼呼。。。瞒着什么事情。” “嗯,我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再说,既然你来了就开始我们今天的议题吧。” 雷军坐直了身子。 “关于。。能够替代道化师的那位的提案。” 第二百四十章 瓮中鳖与岸上狗 bgbehind(JustBecause)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许多时候都显得蛮横并且不讲理,如同硬塞进脑壳的硬物,而当这种可恶的种种搅动你脑浆的时候,你却不得不尽量地保持着所谓的冷静,思考破局的方法。 BB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它开始尽量思考,但脑子里想到的没有破解眼前困局的方法,有的仅仅只是在推测中不断加重的后果。 在场的几人说的话已经无法听清,而心中所想的事情却在脑中无限的放大,一发不可收拾。 这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 “那么,综上所述,关于这位的情报也就这些了,有什么想说的话吗?” 雷军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 “只知道名字。。呼呼。。?” 泡沫组成的人影晃动了两下,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而且。。呼呼。。能够追溯到情报就半年之前吗?很奇怪啊。” “嗯,凭空出现的一样。嘛,这不是很好吗?比起不纯正的人类,他已经是很适合的人选了。” 秤杆老人深以为然的样子。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嗯,老夫非常满意,大为宽心啊,能在最后的期限遇到这样的人,多元宇宙的意志仍旧眷顾着我等泛人类。” “为什么?” 向日葵抬起头。 “为什么那种来历不明的家伙还能得到白鱼冕下的赏识?” “从常识上来讲很说不过去吧。” BB蚯蚓般的双眼越发扭曲,蕴含着无法用恶意来形容的东西,应该叫它单纯的“扭曲”。 人一旦偏激过头了,就会陷入诡异的平静。 这是崩坏的开始。 哪怕原先就已经有了糟糕的预感,可BB没想到会应验的如此之快。 BB开始会想起一些故意忘记的事情,这让它在环顾四周时感觉到一丝异样和陌生。 会议从最开始讨论的问题就不是“处理鹊”而是“代替道化师与否”,那么这场会议的基调就已经定下来了,并且还是学园长亲自定下来的。 “啊,开口了,你在的啊BB,刚刚都没有听到你说话。。呼呼。。还以为你没有来呢。” “你在说什么呢,BB” 秤杆继续用那温和老人的声音回答道。 “刚刚你又在听吗?那位新来的小子可是纯正的人类哦,根本不需要“泛”字,这一点你可比不了。” 老人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平和喜悦。 “不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规则就是规则,你难道忘记了先代们定下的规则吗?” “没有。” BB摇了摇花朵,卡通太阳的光穗蔫了似的指着地面。 “学园守则第七条,学园最高议会制中对于议员人选唯一的限制,即必须是泛人类。” “什么嘛。。呼呼。。还算懂事,从先代的态度来看。。呼呼。。。你的地位合法性和血统纯正程度不如那位。” 泡沫人跟着说道。 “怎么,你难道想为了一己私欲败坏先代们的遗产?虽然你一直想改变制。。” ——“我明白了。” 向日葵打断了泡沫小人的话。 “各位态度我都知道了,这次的事基本上就定了吧,早点和我说一声,我今天也不用来参加会议了。” BB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如果只是要容忍一个敌人加入到学园最高议会,那么对于BB而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比如自己和虚祸的关系就是“天生八字不合然后一见面就想把对面的狗脑子打出来” 问题是,那个家伙真的想要砍死自己啊。 这样一来,不论最后是我弄死他,还是他砍死我,结果都不会好到哪去。 事情会从“某议员的独断专行”上升到“残杀议员同僚”这种触犯学园守则的事情。 “我这次算是栽了。” 向日葵说着用平静而丑陋的双目看向泡沫小人。 “不过虚祸,你自己也最好当心一点,这次应劫的是我,下一次估摸着就轮到你了吧。” 理事长不在的情况下这件事就只能如此了,没有人会来反对,哪怕最终找到了那个混账小子的问题也无法做掉他了。 什么嘛,这个意思啊。 这次会议根本没必要开,它们只是来向我宣读判决书。 简直是刚上来就投出超高速直球然后被horun,形势变化的太快了。 从踏上舞台开始便处于失败的边缘的自己。 只要能在体制外解决问题,那种程度家伙想要干掉就和捏死一只虫子没有什么区别。 但一旦他成为了和自己同级的一员,那么捏死他之前,自己就会被雷军给活活打死。 活活打死,比被捏死的虫子还惨。执黑者那个怪物会控制着力气一点点把我打死。 全盘被动。 光是这个议会里,想要自己消失的人就不在少数,而这件事恰恰会成为点燃这一切的引子。 “。。呼呼。。。你这是什么意思?” 泡沫人虚祸的身体陡然僵住了,发出的声音含混不清,带着阴森的感觉。 “你自己妄图控制【光】,想要为了一己私利收割泛人类意志推动的资格者,异想天开。”ωww.xSZWω㈧.NēΤ “到了这种时候,还是如此难看的嘴脸,BB你太让我失望了!” 虚祸不再发出“呼呼”的打呼噜声,语气激动起来,咬字也清晰许多。 “你觉得这次是你替我们挡的灾吗?当年要不是我们将你拉出泥潭,哪有——” “够了。” 雷军右手扣了扣桌子,示意两人冷静下来。 “BB。” 他看向身体渐渐淡化的向日葵。 “这次事情没有任何的黑幕,你自己引起的事情自己解决,我们都不会也不允许插手。如果他成为了学园体制内的人员,那就按照体制内的行为准则来处理吧。” “。。明白了,学园长。” BB凝视了执黑者它几秒,方才轻轻摇了摇头。 “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吧,毕竟你的手段就是足够不择手段。” 雷军罕见地笑了。 “你在我们中属于最弱的,只怕连新来的那位,你都不是对手。即便如此,你还是会想方设法干掉他吧。” “无论如何,不要牵连过广,也不能违反学园守则,一旦影响太大我也不好收场,到时候。。你明白的吧?” “是。” 向日葵恭敬的低下了头,表示自己的谢意。 眼前的男人是如此的可怖,以至于身为恶意凝结体的BB回想起过去的事情,都本能地感到不寒而栗。 BB在临走之前环视了一圈座位。 嗯? 突然之间,某种不好的预感如同心脏病发作一般猝然涌上心头。 “——学园长!不。。执黑者冕下!” BB卡通太阳公公般的脸庞陡然皱成一团。 “为什么莉莉冕下没有来?” 该死! 怎么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如果那位任性的大小姐反对的话,这件事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啊啊!那个的话我知道哦!” 泡沫人兴奋在木头椅子上蹦啊跳啊,那虚浮的身体竟然将整只椅子踩着左右摇晃,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莉莉的话现在就在那位新来的冕下哪里哦!” “还有还有,她让我带话来着!。。。呼呼呼。。。!!” 泡沫人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BB扭过枝条,它的目光仿佛能透过这一小团泡沫看到了其身后那个眼窝深陷,打扮如同传教士的长手男子。 “莉莉说,那位就是他一直在找寻的师傅,现在他要宰掉你,所以你必须乖乖等着被宰掉。” “莉莉说,莉莉会保证这一切如实发生的。” “。。我明白了。” 师傅? 该死的全知全能者!真是【哔——】的阴魂不散! 向日葵再度环顾了四周,将每位王冠此刻的样子刻入脑海,它张开嘴,露出里面的一口尖牙。 它在笑。 所谓的众叛亲离就是这种感觉吗? 呵呵呵。。。 呵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种有趣的事情,已经多少年没有遇到了啊?!啊?? 向日葵的表情平静的恐怖。 每一个从火纪生存至今的存在都不会忘记自己究竟依靠什么立足于大地之上。 体制?权柄?集团? 不! 这些都是没有意义的。 真正能有用的,是敌对者的死亡,是敌对种族的灭绝,是敌方半位面的溃灭。 每个能从血火与残酷的境地中突出重围的人都不会缺少拼命的勇气,哪怕历经时光冲刷,这点血性也无法磨灭。 BB曾无数次从不可能的困境中杀出。 现在的它,仍旧坚信着自己必将获得胜利。 第二百四十一章 管窥蠡测 bgSpiritInspiration BB不在的教室中。 “我说啊。。呼呼呼。。执黑者。” 泡沫小人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把半边泡泡戳破了。 “这样就好吗?” “一饮一啄,它去应劫应有之意。” “呼呼。。又是白鱼那套说辞。” 秤杆转向虚祸,浑身透发着奇异的波动。 “BigBaby,其身为天生神祗,却身兼学园王冠一职,这就是最大的错误。” “哪怕。。呼呼。。它真的很憎恨乐园?——哪怕这家伙真的很该死,但可以的话我还是想亲手结果掉它啊。” “怎么可能,你这么做自己也会陪葬的。” “虚祸,你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刻意疏远BB,想要通过自己态度的转变提醒它,你以为我们看不出来?” “就在刚才,我们对童话冕下的态度闭口不谈,心照不宣,只有你提出来,不觉得太刻意了吗?虚祸。” “白鱼,你想多了。” “我不是不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这也是既定的事情” 雷军转了转手腕。 “虚祸,对于棋子不需要灌注过的情感。” “当初是我们实现了它的愿望。” 白鱼接道。 “现在是该它付出的时候了。” “学园不需要不受掌控的因素,更不会需要神祗。” 老人的语气仍旧温和,但话里透露出的却是理所当然的无情。 “怎么,按照你的说法,你们不是互相看不顺眼吗?事到临头还要假惺惺兔死狐悲一把?” 泡沫小人感受到白鱼心中深藏的冷漠与杀意,也升起一股怒气。 老不死的! 说不得到了什么时候,你我也是这般难看的死法,还是说你早已有了这种觉悟吗? 虚祸没有去看小秤,而是转头望向思考中的军服男子。 “学园长,我也认为BB的事情无可挽回,它必须死。但之后的各种问题也有待商榷。” “刚刚我认可了那位新人加入,但那只是顺势而为,关于其具体情况一概不知。” “。。呼呼。。学园长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那人是谁?” “不知道。” “。。哈?” 执黑者放下撑着下巴的手,转而用漠然的目光看向泡沫小人。 “我也不知道,但根据情报来看,他是纯正的人类。” “在道化师死后,我们已经抽调不出足够的人手应对下次的大清洗了,红色复苏,时间已经很紧迫,而在此刻恰巧出现了一个有能力代替道化师的人。” “这件事本身很诡异,可就像白鱼说的那样,我们只能认为是此间泛人类意识的眷顾了。” 虚祸身上的泡沫一阵翻腾 “。。大清洗?真的吗?” “难怪南光和新教联合了,之前还仓促地向我等发动全面战争——具体还有多久?” “也许一年,也许十年,应该不会太远了。” “你还记得道化师在陨落前传回来的最后情报吧?” ““红苏醒了”,对吧。” “还有一点,那就是全知全能者至今生死未卜。” “不可能!” 小秤突然插口,声音带上了极度不稳定的情绪。 “我已经说过多少次了!学园长。” “道化师和虚祸可能不知道。。但雷军你应该明白的吧。” “那个家伙早就应该死了才对。那个东西不是这个世界能够孕育出来的东西。” “它本身就已经站到了和黑天鹅同样的位点,观测到我们所无法理解的东西。光是存在着就无时不刻不是在对抗整个多元宇宙。” “那可是整个多元宇宙的细菌病毒,绝对不可能活到现在!” 秤杆直接从原地直立起来,看起来莫名很像一只鱼竿。 “所以不用考虑——” “你是在怕它吗?” “。。。是啊,为什么不怕?” “如果说你们的位面还有什么是能让我感到害怕的,它就是其中之一。全知全能者只要看了我一眼,我的一切都被全部知晓了吧。” 雷军的语气中罕见的带着笑意。 “这样的话你岂不是心魔缠身,难以寸进了?” “您说什么呢,老夫又不是纯粹的武者,需要在意这些。正相反,这份恐惧让我活到了现在。” “那还得感谢一下它?” “不,我还是希望全知全能者去死,现在也确实已经死了。” 白鱼摇摇头。 “我说,看你们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呼呼。。。似乎只有我被蒙在鼓里啊,两位能解答一下我的疑惑吗?” “当然,是这次大清洗的对策吗?” 白鱼似乎心情很好,接话道 “比起这个。。呼呼。。。我记得雷军你之前说,那位和童话冕下似乎有所关联?” “啊,没错。” 雷军站起身,走向这片狭小空间的边界。 “而且是很亲密的那种关系,你明白吗?” “亲密?” “啊,嗯。”军服男人的嘴角勾起,似乎想到了很有趣的事情。 “莉莉大概是。。“恋爱”了吧?” “这种词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是违和。” “哪怕单纯为了让童话高兴一些,我们也必须卖这个人情对吗?” 白鱼不禁发出笑声。 “哈哈哈,虚祸,你是否感到不甘心,感觉我们的议员席位被贱卖了?” “想想过去自己一路走来的经历,也不能说没有。但说到底一个席位而已,我等又不是BB那样来路不正。” “要不是还有大清洗这样的烦心事情,天下之大大可去的,又何必像我这样。。。呼呼。。。日日在最前线和一群狂教徒厮杀。” “这种蝇角虚名,不要也罢。” “你能这么想自然最好。” 雷军深深看了它一眼。 “我先走了,你们也便吧。” 说着雷军打开教室门,一步跨出直接消失。 。。。。。 鹊站在窗前,双眼无神,遥望着不可知的远方。 “还没好啊。。” “是啊。” “鹊在做什么?” “是啊,师傅在做什么呢。。” 毛线球趴在秋神的肩膀上,两人各自说着无聊的废话打发时间,没有去打扰他。 鹊的双眼缓缓恢复聚焦。 会议? 大清洗要开始了。 BB被出卖了。 BB是神祗,而且不在乐园之内。 执黑者,白鱼,还有虚祸吗? 夸张的强度,那真的是这个世界的人类通过任何途径能达到的程度吗? 还有全知全能者。 。。竟然被我看到了。 在几位议员念到全知全能者的名字之时,之后一小时发生里的会议进程全部映入鹊的脑海。 最高位的超凡者有着近乎全知的权柄,凡人提到他们的名字时接下来一段时间内的情景会被高位者完全知晓。 可那终究是凡人,这事情会发生在学园王冠的身上吗? 是执黑者故意透露给我的? 嘛,不管怎么样。。 情报到手了。 真实的拼图。。我就快集齐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泡沫 bgAllAloneWithYou(罪恶王冠) 高空中,鹊与亚麻色头发的女孩正在赶往学园的路上。 秋神被一层无形的东西笼罩着,这种若有若无的东西仿佛斗篷形,它轻柔地裹携着女孩一路前行,无视了高速行进中周遭空气的阻碍。 鹊与之并排飞行,用感兴趣的眼神打量着身边的女孩。 同样是在高空行进,相比之下,他所受到的阻力就要大的多,。 北极星形成的圆弧状屏障将大半空气偏斜向后方,剩下的正面撞在上面,形成阻碍。 高速行进中,哪怕进入隐身模式,也会在空中留下一个丸状空气团。 鹊的眼中闪过魔方代为完成的复杂数据计算,瞳孔渐渐放大,有些失神。 不可思议的能力属性。 鹊将自己短暂的人生经历中认识到的能力类型在脑海中罗列了一下,发现根本没有与秋神类似的情况。 铃音的蓝色“星光”。 铃兰涂抹现实的“红色”。 阿克兄妹的“灰色”。 类似真言术的咒术。 高度凝聚的细胞能量。 信仰的光辉。 情绪与意念的力量。 又或者G单纯的肉体力量。 某能力者的“加固”。 凡此种种的能力,统统没有逾越一个规则: 这些能力都是在能量等级或是能量数目上达到了某一个高度,其本质上还是有“消耗”的,存在着与外界的“交换”。 这些能量——或者其他什么东西,也是通过能力的形式进行交换影响着外部世界。 能力本身代表着消耗一些东西来影响其他事物,这几乎是适用于一切情况的铁则。 可这一铁则在秋神这里行不通。 周围的空气好像暂时忽略了秋神的存在,她在行进过程中根本没有能量的损耗。 以她的体质和刚刚觉醒的能力,维持这种程度的高速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要知道,两人正在以每秒1048米的恒定速度飞行! 鹊最开始还准备带她前往学园,没有预料到对方能够跟上自己还把速度维持到同一频率。 秋神这一行为本身,不像是在“运动”,而是在“到达”。 没有与外界的交换,在同一位置,“秋神”的个体是与空气同时存在的。 这是一个活生生的悖论,然而,此时此刻真实的展现在了鹊的面前。 要说有什么类似的东西的话,鹊只能想到自己刚刚苏醒的时候所拥有的能力。 “不死” “异常增殖” 同样是没有能量消耗,没有任何原理,完全破坏逻辑,不可思议的“超”能力,仿佛某个设定整个多元宇宙游戏规则的存在规定好了。 论外中的论外,如果这是一款游戏的话,那就是一个天大的bug,程序员故意留下的后门。 【类别:人类】 【名称:秋神】 【能值:忽略不计】 【备注1:“无外界交换”,“超能力”,“人形永动机可能”】 【备注2:稳态濒临崩溃】 “怎么了?” 秋神感觉到鹊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稍微偏过头去。 高速飞行状态下没有办法说话,两人只是通过心灵同调网络在对话而已。 “不,只是你的状态有点奇怪。” 鹊皱了皱眉。 “我吗?哪里?” 秋神保持着稍微失礼的姿势,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好像在眺望着很遥远的地方。 “啊,不知道如何形容,但该说很容易破碎的样子吗。。你怎么了?”Www.XSZWω8.ΝΕt 秋神的状态很不对,这句不是什么好事。 不合常理的强大也意味着无法承受的代价。 “真是敏锐啊,鹊,你怎么看出来的?” “猜的。” “发生了什么?” “你再猜猜?” 女孩莞尔一笑。 “告诉我。” “唔,知道我不想回答的。你这样可是会被女孩子讨厌哦。” 秋神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愈发显得落寞。 究竟怎么了? 之前的事情还没有想通吗? “这种事情可不能让你蒙混过关,我希望你能多多麻烦我。” “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但又不方便说出来。” “而且是非常糟糕的那种,对吧?” “。。鹊。” 秋神没有回头。 鹊的脸色渐渐阴沉下去,然而下一秒又恢复到温和的笑脸。 “我不想强求你,毕竟干涉他人的选择是一种非常不好的行为。” 稳态。 这是一个评定精神和身体状态双重因素的指标。 秋神的稳态很差。 可以简单认为,所有存在都在向外释放着一种“波”,这种“波”形成了某种场域,被魔方观测到并加以计算。 一个人如果兴奋,那么这个场域自然就会剧烈波动起来,一个人如果精神低迷,那么波动就会减小,趋向于平静。 而整个场域的耐受力代表着其稳定程度,假如一个人的体内充满了暴走的异种能量,那他的稳态就处于崩溃的边缘。 秋神几乎没有这种“波动”。 简直就像不存在场域一样。 在常人周围都或多或少能看得出来的拥有不同形状,大小,体积,性质的场域,在秋神身上几乎不存在。 这不是虚幻的伪物吗? 哪怕是一个表世界人类的梦境也不至于平淡到这种程度。 能够真正做到淡泊明净的人,只有死人。除此以外,无论多么落寞心死的人,它们都有着变幻的意志的形状,散发着自己所独有的波动,哪怕停止思考,内心深处的潜意识也会不断运作。人这种活跃的生物,是连自己的思考都无法阻止的可被生物。 但秋神不是这样的。 太不对劲了。 展现在鹊眼前的是易碎的泡沫。 现实就是,少女的和泡沫没什么两样。 “呐,鹊。” “嗯?” “离学园本部还有多远。” “准确来讲,还有1620公里。” “只有这么点了啊。” “是啊,如果你有要说的话,我们晚点去也不迟。你不想去的话,不去也罢。” “没事的。” 少女的声音轻柔而莫名有些虚幻,令人心疼。 亚麻色的头发在空中轻轻飘扬,好似此刻只余微风拂面。 “大概。。还有时间。” 第二百四十三章 秋神 亚麻色的头发一般会修剪到刚好披肩的程度。 身高很久没测了不清楚不过应该不到一米七。 外表十六岁实际也是十六岁的少女。 学园成员。 虽然由自己这么说有点奇怪,我的确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至于具体可爱在哪里,这个就不知道了。 平常喜欢坐在最后一排,是个不起眼的文静孩子,话虽这么说,其实也没被欺负过。 体育成绩优秀,但是谁都打不过。 记性很好,看过一遍的书能背下来七七八八。 喜欢的食物?大概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 讨厌的人?不是很清楚这种事情呢。 兴趣爱好?嗯,以前做过各种各样的尝试,但是没什么特别感兴趣的呢,做过一段时间就会放弃。 喜欢的人?有啊,我喜欢我的曾经的家人,它们对我很好,我喜欢我的同伴们,不喜欢的那些已经在上一个学年里死光了——什么?这不叫喜欢?那有什么关系嘛,喜欢也有各种各样的喜欢。我生活在一个不喜欢各种各样的事物就生存不下去的世界,你说呢? 总有人觉得我很温柔,可是为什么要下这样武断的定论?兴许人们都喜欢看人的外表决定自己的态度吧,呀,真是无趣的人们,希望无趣的你们能过上幸福的生活(笑 至今为止,名为秋神的女孩一直过着平淡的生活,哪怕是后来被拉入学园,也没有对她的生存状态造成什么巨大的改变,好似在无人岛边缘的浅海里晒着日光吐泡泡的鱼,一场暴风雨过后它仍旧在那里,一年以后,三年以后,它还是那样。 拥有柔顺亚麻色头发的女孩在各种意义上来说都缺少特点,真要说是有什么,那就是话比较少。 表世界,在周围的青春期的男生女生们肆意挥洒着费洛蒙,互相攀比寻求认同感,讴歌青春的时刻,坐在教室边缘位置漫不经心地听课,脑海中回想着今早用餐时电视里播放的某零食公司股票涨势,一边思考着该公司可能推出的新品薯片口味的少女——秋神。 文静的少女一直处在未完全燃烧的状态,在同龄人们被热情冲昏头脑,在大人们为繁琐的生计头疼时,秋神一直在心中的某处蹲着,一手斜斜撑着脑袋,一手拨弄着潮湿火堆上方黑烟一样的东西,偶尔打个哈欠。 不会哭泣,不会吵闹,不会特别喜欢上什么,不会特别厌恶什么。 哪怕出生的时候也没有哭,似乎连咳出气管中液体的需要都舍去了。 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很方便的性格,不会惹来麻烦。 然而这样的少女并不是无感情的,哪怕是秋神自己也在心底这么认为。 被弄疼会不开心。 下雨天鞋子湿了会觉得麻烦。 朋友生病会怀着担忧的心情去看望。 考试满分会奖励自己美味的甜品。 春天到了会出门踏青。 看到路边被撞死的小猫会默默地将它埋起来。 周末闲暇会看会儿书,出去散步,但一般睡的比较早,保持每天八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每天洗澡,如果是夏天早晚各洗一次,晚上出浴开一瓶玻璃瓶装的甜牛奶。 据说乡下小时候养过的猪仔长大了,过段时间去看看顺便祭奠下过世的奶奶。 总之,总而言之—— 秋神本身便是不加糖的牛奶一样的生存状态,不加料,没有绝望悲痛可言也就无所谓希望幸福。 据说感性强到一定程度的个体能够做到类似“同调”的事情,他人的思维意志能流入自己的心中。 可爱的亚麻色完全就是与之相反的类型,她的心湖平整如水泥地面。 用rpg的语气来说,秋神同学习得了技能【机械化心智lv.10】,这是一种能够将环境边缘化成背景板,将传达过来的感情的洪流变成某种类似杂音群的“什么东西”。 从结果上来说,可爱的秋神同学从未真正地活着。因为活着的人是相当于赤身面对外界的刀剑风霜,阳光雨露。这些对于活在另一个世界的少女来说,是从未开始的事情。 哪怕看到同伴惨死在面前也只会产生“普通悲伤”的少女偶尔也为自己感到一丝苦恼,她试着让自己更加难过一点,但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 没办法,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鱼再怎么努力也无法飞上天空,哪怕是飞鱼也只能在空中短暂停留。鱼只能在水底吐泡泡,在水底吐泡泡的鱼也不会对天空产生憧憬,因为憧憬本身便是一种强烈的活动的情感。 天性的迟钝所不能形容,这已经是抵达超凡境界的“才能”,珍贵的才能,心灵能力的基石,伟大传说的开始。 ——然而这样强大的稀世才能在遇到某个黑发的少年之后开始崩溃。 拥有近似特质的人会互相吸引,拥有相对特质的人也会狭路相逢吗? 嗯,狭路相逢,因为这对于少女而言是关乎生死存亡的事情。 鹊的身上有着强烈的感染力,潜移默化的心绪渗入到秋神的心中,打破了从出生开始的沉默。 在注意到泳池中狼狈少年的一瞬间,秋神不禁产生了过去的一切日常都将远去的预感,一切从头开始的瞬间,人降生的瞬间,歌剧魅影褪下面具的即可。 新生。 真是新奇的体验。 秋神似乎只有在与鹊一起的时候能够产生强烈的情绪波动。 人类的感情是这样快速变动的事物吗? 比青涩的葡萄更加酸涩。 比腐烂的尸体更加晦暗。 比黑夜更加深邃。 比姓欲更加激烈。 短暂的新生之后是无可避免的崩坏。 从身到心,全体的崩坏。 且不谈少女对于对于自身的改变持有什么样的态度,此刻的她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尐説φ呅蛧 赖以生存的根基被破坏,生来的才能被丢弃,这无异于自杀。 自杀,杀死自己,终结可贵的生命。 她在被动的燃烧自我。 此刻的秋神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成长起来,她将在非常短的时间内抵达凡物仰望也无法看见的领域,其代价便是生命。 当烟花窜上高空,迎接它的将是地上的人短暂的注视,绚烂的碎裂,以及永恒孤寂的沉眠。 秋神是被点燃的白纸,还未来得及染上色彩便要烧尽。 没有东西能解释为什么会这样,说到底心灵能力本身也是个未解之谜。 作为有望烛火的【光】,新一代泛人类中的佼佼者,年轻的亚麻色少女就要死了。 死。 过去的秋神对此没什么概念,现在也来不及有什么概念。 她并不为此感到惊讶与不安,聪明的少女早已预料到自己的结局。 只是,此刻看着身边的高速行进中的少年,女孩的心中总是不时地感到疼痛。 似乎苦涩,又有些甜,胸口感到一阵阵的苦闷。 这是什么呢? 难道人们一直忍受着这样的感觉活着么?那他们可真是辛苦啊。 好痛啊。。 我生病了吗? “秋神。” “嗯?” “我们快到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姐姐 千米高空,鹊与秋神并肩仰望着不远处巨大的高原。 黄澄澄的奇异存在横亘在平原之上,散发出令人战栗的可怖存在感。 鹊眯眼看着眼前诡异的东西,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这里就是学园的总部? 为什么会有形状这么奇怪的山脉? 这片连天接地的黄色山脉泛着金属的光泽,怎么看也不是泥土岩石的质地。 “秋神,你说这是什么山?” “山?” 女孩偏头看向自己的朋友,表情颇为疑惑。 “你不觉得它是活着的?” “哈?” “不,所以说,你不觉得这个东西是活着的吗?” “可这里是学院总部。” “学园总部不能是活着的吗?” 鹊怔了怔,表情颇为古怪。他再度仰头望向这黄铜色的山脉,随着同调网络展开,脸色也变得越发精彩。 【类别:生物近似体(仅头部)】 【真名:未知】 【相关数值:头部总长227.36公里,最宽处达46.9公里,质量未知,该存在的组成物质或不具有正常固体的物理通性,其未对地表造成巨大压迫力。】 【能值:判断为已死亡,周围存在残留的精神立场,强度无法估计】 【备注1:该目标状态不明,有可能对主体造成伤害,不建议接近】 【备注2:该目标周围存在强效混乱精神立场,即使对于精神强度极高的意识体也存在诱导作用】 【备注3:该目标为记录中最高能级的存在之一,已经记录在案,可能存在具体出处,正在分析。。】 【备注4:目标位置与学园的总部坐标重叠】 “我说,鹊?” “我没事,嗯,没事。只是有点吓到了。” 这个奇异生命光是头颅就有高海拔高原的规模。 超级地幔柱喷发百万年的积累,居然只有一个个体生命的头那么大,这连让人感受自我渺小的余地都没有,只能在强烈的反差与荒谬感中沉沦。 鹊将视线从巨大的黄色个体上移开,面色略微苍白。 眼前这具尸体的思念太过邪门,先前居然让自己下意识地忽略了过去,鹊与它周围的残留思念进行了短暂的同调,已经是不小的负担了。 相比之下,亚麻色发的女孩居然能敏锐地察觉到其中的危险,她对于危险的敏感程度远超自己。 十分钟后,鹊和秋神来到了这座黄色山脉面前。 “这个东西总给我一种不太想要靠近的感觉。” “我也是。” 鹊悬停在可怖生物的中央半空,忍住没有伸手去接触那充满黄铜光泽的头部,谨慎地保持着百米的距离。 整个黄铜色的头颅呈双锥形,其下的部分埋入地底。向斜对面各有一个凸出,组成类似头冠和尖嘴的部位,嘴的位置向下指着地面。 靠近一点可以观察到其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突起,只是单纯的有个类似于头的外形而已,并不存在毛孔或者金属的迹象。 完全没有瑕疵,仿佛最精密的工艺制品,充满了不真实感。 好想拿来实验一下。 鹊对于机械类科技不是很擅长,但是为了如此独特的目标,实在值得从头钻研一下。 “好像。。这个大家伙已经死了?” 秋神抱着双肩,眉眼低垂陷入思索。 “嗯,从各项数据来看,它都已经死了,不过我也不能保证就是了。” 拥有意识的生命体都在无时无刻的向外散发着一种波状的存在感,思念,眼前的这个庞然大物根本就没有向外散发波,这是已经死亡很久的征兆。 死了这么久仍旧环绕着混乱的思念波纹,这家伙活着的时候该是多么强大! 此时此刻,目光所及的所有生物动植物,乃至微生物。。一切活着的东西都在向它自动的释放着思念,这些波如燕投怀般自发地向中央的黄色尸体汇聚过去,生者的意志为死者所牵引,它们在膜拜,在遵循着本能中的预兆参拜。 铜黄山脉四周是一片干旱荒芜的荒草地,即使如此,这个东西也在源源不断地吸引来那些本不该生活在这里的大型动物以及直觉灵敏但生活环境根本不是草地荒漠的小动物。 这位身前必然拥有如此高的位格与权能,最后还是是死掉了,被学园拿来当作老巢。 这个世界的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啊。 鹊打从心底里感受到危机感,能给他这种强烈感觉的,除了特殊状态下的自己,就只剩下抹除【一切】的光芒了。 “秋神,你以前有听说过类似的存在吗?” “不,没有。” 秋神散开自己的亚麻色披肩发,又小心地重新绑起来,表情认真而专注,纤细白净的小手穿过柔顺如愁的发丝,一举一动充满了无法言说的魅力。 温婉的少女此刻充满了令人屏息的脆弱与美丽,让人不愿在她面前发出呼吸声。 “我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住在那个学区里,偶尔外出执行任务也不会来学院总部啊。” “不能来吗?” “至少我没有听说过在毕业之前有来这里的正当方法——啊,被七秋巴士审判的逆反者会被会押送到这里。” 七秋巴士? 鹊正要脑海中检索了一遍,下一秒得到了魔方的提示。 已经记录下来了? 来自三年二班学生的记忆。。原来如此,学园的执法组织吗? “真是严苛的管理制度啊。啊,对了,吾友。” “嗯?” “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的话,要和我去世界各地逛逛吗?” “也就是说,这是。。” 女孩的眼睛微微睁大。 “到时候还得捎上几个朋友。她们都是挺麻烦的家伙,不过本质上不是坏人。。大概。” “你觉得如何?” “这样啊。” 女孩叹了口气,心中自嘲一笑。 我在期待什么呢? 秋神拍拍脸蛋,甩开一些奇怪的思想,然后下一句话就脱口而出“你还有朋友啊?” “。。。” ==? “额头凑过来,我轻点弹。”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就算是我。。朋友什么的,一个两个总还是有的!” “所以说,你觉得如何?” “旅行的事情?” “嗯,等学园这边的事情搞定了,我也有必要好好探寻一下这个世界的种种。” 秋神锤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原本平静的棕色眼瞳中闪过暧昧的笑意。 “既然我亲爱的小狗狗要去溜达的话,我自然奉陪到底啦。” “你还记得这个啊,快给我忘掉现在立刻马上!” “我当然记得,你可是亲口答应的哦。” “答应你什么了?我可不记得有做过什么无法完成的承诺。” “那肯定是你忘了啦,肯定有的,比如说。。当我的小狗狗之类的。” “您为什么总是能一本正经地在我的人设上进行丧心病狂不可名状的涂鸦。。” “当然是跟您学的啊,汪酱。” 鹊虚着眼睛,故意用小拇指挖了挖耳朵,摆出一副不良的面孔。 “啊?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见?” “喜新厌旧的鹊,完全把我们之间的事情忘记了吗?” “我说。。你偶尔还会有这样的状态啊。感觉和你平常的设定不大一样。” “我平常的设定?那是什么?” “嗯。。文静哀伤的文学少女类型?大概。我第一次见的时候你就是这样的。” “你觉得那样更好吗,鹊?需要我变成那样吗?” “不不不,如果这两者哪个都是你,那也很好。毕竟我也对你了解不多。请不要随意舍弃自己的个性,至少不要听信我这样反复无常者的意见。” 鹊露出沧桑的表情望向天空,只是头顶被一层薄薄的云遮着。小說中文網 “社会可是有很多喜欢戏弄人的坏家伙啊,少女,不要随便相信别人的话哦。有的时候我看着你就觉得担心,你这样性格怎么看都像是会和渣男纠缠不清的类型。” “你这样子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好吧。” 秋神笑着看向鹊帅气的侧脸,眼中流转着毫不掩饰的涌动的情感。 情感的洪流,痛苦的海潮从碎裂瓷器的缝隙中流出,笨拙缺乏感情的少女正在一步步走向另一个极端。 “怎,怎么了,一直盯着我看。。” “呐,鹊,无论怎么看我都比你大吧?” “啧。。” 鹊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目光偏开。 “你是说什么的事情啊?如果是没用的脂肪块,那的确是你大。” “不,是年龄哦。” 秋神貌似没有听懂鹊在说什么,依旧笑吟吟的表情,亚麻色的发丝轻轻浮动,重又披散在肩膀上。 光洁的锁骨,柔和的五官还有那难以言喻的温柔感,如果此处有夕阳的话,那可真是绝配。 “要不要当我的弟弟?姐姐我啊,从小就是一个人哦,不如我们凑一对做个伴吧?” 喂喂,你的画风已经开始崩坏了啊! 女孩靠近了两步,看上去,两人的身高刚好持平,站在一起超级般配。 手臂被搂住了。 柔软而温暖的触感。 鹊的心中没有半点旖旎的感觉,倒不如说冷汗涔涔。 被铃音知道怕是要出事。 可爱的铃音一定不忍心砍死自己,但是她会伤心的。 自己不想看到她伤心的样子。 一点也不想。 “等,等一下!” 这时候,鹊的同调网络中突然接收到了一段信息,于是他下意识不着痕迹地抽会手,一脸激动的看向黄铜生物的方向。 您来的真是时候!您真是人才!您真会看气氛!您太棒了! 在巨大尸首的顶端,一道亮白色的光幕突然从云雾中乍现,如同通向天国的门扉般,发散着明亮却不刺眼的光芒。 该说是即时还是不解风情呢,总之这时间点很微妙。 “尊敬的造神者冕下。” “既然你已经到了,那么仪式也可以开始了。” “现在的学园很需要你这样的存在加入!” “对了,之前虽然我们已经通过话了,但还是要正式自我介绍一下。” “我是执黑者,不介意的话还请直接称呼我为雷军,雷军是我在凡间行走时的名字。” 第二百四十五章 虚与委蛇 “你也听到了吧?” “嗯。” 秋神点点头,伸出左手捉住鹊的右手手腕,向他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在学园里待了这么久,带来总部还是第一次,会是什么样呢?” “走吧,一起去看看学园真正的样子。” 鹊说着,带着秋神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光门之前,一步跨入其中。 北极星没有受到任何的攻击,自己的直觉预警也未曾反应。 鹊没有撤掉防御,身体放松,打量着周围的白光。 两人在一片白光中前行了几步,眼前的景物就开始转变,从单纯的白光转变成线条,里面渐渐填充上色彩。 只是简单的空间术式吗? 鹊想了想,有点失望。小說中文網 有种“这般伎俩配不上黄金山脉”的想法。 单纯的空间术式没什么大不了的。 身为拥有高等视界的存在,鹊虽然对空间类学识没有过实践性的研究,但还是通晓了对于常人而言复杂异常的“基础知识”。 只是禁忌知识树下端的一小节侧芽,就已经囊括对空间最基础的知识。 眼前的只是一个小把戏而已。 真正意义上能够通过物理方式进入的门,应该被隐藏了起来,而这层光门就是用来掩盖的一层“皮”。 用科学的角度来解释,这扇门通过过量的光和电磁波来扰乱人正常的体感,缩短了真实的物理距离,达到瞬移的效果,而无法让人推测出具体位置。 鹊低头看了一眼某处,随即收回视线。 进入的地方已经被他标记下来。 又过了几秒钟,世界渐渐被各种拥有实体的物质填充起来,整个画面有种异样的美感。 说实话,这短暂的传送光影效果做的很足。 “欢迎。” 没有盛大的欢迎仪式,甚至连预料中的许多学生都没有见到。 眼前是一间教室,讲台上站着一个人,教室正中央有七张围成一圈的凳子。 鹊和秋神正好站在门口的位置。 那是一个身穿红绿色军服,脸角带着胡渣的中年男子,剑眉星目,充满了果决刚毅的气质。 这个世界上恐怕很少有比他更像军人的了。 他是学园的王冠,最高议会的议长,执黑者。 足以当得上地表最强人类称号的怪物,又或者是地上地下最强生物。 在他人类的外表下究竟是何等恐怖的东西,在最近的一个千万年中已经没有人见过了。 这次由他带头负责接见安排,也算是非常高的礼遇了。 这货从头到尾都没有看秋神一眼,仿佛女孩根本不存在一般。 鹊一边心中骂着这个【哔——】一边笑着与他握手,吹捧久仰大名云云,气氛和谐融洽甚至有些谄媚。 一番寒暄之后。 雷军走到离鹊很近的地方,低头看着比自己第一个头的少年。 你干嘛你!不会是对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兴趣吧混蛋! “鹊,我之前虽然已经和你说过了关于王冠的事情。保险起见,我还是想最后确认一下。” “你,确定要成为学园的王冠吗?” “王冠,也即最高议会议员,代表着与这个世界整个信仰界对立,同时也将成为泛人类的领袖。” “造神者鹊,如果你没有想好,我们还可以给你一百年考虑清楚,甚至你不加入学园也是可以的。” “您的慷慨真是令我倍感惭愧。。” 鬼信! 鹊偏头扫一圈下面坐着的几位。 如果现在他就敢提出离开学园的话,哪怕在莉莉的帮助下走脱,将来也要面对复数王冠的追杀了。 这无关乎个人喜好,只是立场问题而已。 本身,【造神者】这个名号就已经很犯忌讳了,如果不是一直沿用至今,现在改也已经来不及,鹊也不会这么向学园自称。 学园不会允许游离在体制之外的泛人类超凡者,这种黑户一旦被发现,会被必定强制管理起来或者当场清除以安定表世界秩序,何况是自己这个级数的。 “没错,我已经完全清楚了自己的义务和所需要面对的一切。身为人类的一份子,我认为我有接受这份权利的责任和能力。” 鹊淡淡地点了点头,表情认真又不做作,看上去非常真挚。 好歹是当过学生会副会长的人,哪怕那基本是强权之下的寡头政治,鹊还是很清楚自己应该持有的姿态。 鹊露出阳光的笑,向男子伸出右手。 “我虽然已经活了这么多年,但仍旧认为自己是一个纯正的人类,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当然是信口胡邹。 我可能刚满一周岁。 我是宝宝!你要是欺负宝宝,宝宝一定打死你,拿你脑浆给墙做喷绘的那种! “我曾经在濒死时刻,被一位伟大的存在封存起来。至今已经经历了漫长的沉睡,最近刚刚醒过来,发现很多事情都已经改变了。” 男子伸手和鹊握了握,脸上露出僵硬的笑容。 “不知那位的名讳是。。?” 好冷的手。 哪怕隔着北极星也能感受到对方手掌中透体而出的寒意,偏偏周围环境都没有受到影响。 鹊故意沉下脸,用略带哀伤的语调缓缓说道“这次醒来到现在,快要一年了,即使如此我也没有感应到那位的存在,或者已经。。。” 鹊的眼中隐隐流露出无限的伤感。 啧,鬼知道他是谁。 “。。最后见到他的时候还是在那样的情况下,那种该死的时代,唉。。” 军服男子闻言也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似乎是听懂了鹊的意思。 “清洗,崩落,灭绝,那个时代的事情直接把我们——乃至神祗,退到了世界的对立面,哪怕是远古神祗也从未给过人类带来如此的灾难和不讲理的灭绝。” “造神者鹊,你的老师值得敬重,哪怕它真的在大清洗中陨落,那也一定是光荣的战死,如此壮怀激烈的人生,已经不需要你来为他悲伤。” “不!我还没有资格称呼那位为老师!” 两人一副英雄惜英雄的表情,至于有多少是真的只有各自心里清楚。 “你当然有!” 军服男子摇了摇头,眼中闪过满意之色,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你可是整个泛人类历史中有记载的,真正达到“烛火”的人类之一。” “准确的说,是包括我们几个在内的第二十七位。” 执黑者说着看了一眼凳子上形态各异的几位王冠。 “烛。。火?” 鹊露出疑惑的表情。 虽然早已从莉莉那里了解到一些这个世界的基本情报,但时间有限,只言片语也不完整。 而且,无论对方信不信,表面姿态也是必须要做的,现在自己扮演的是一个跟不上时代的古代遗留者。 嘛,其实有莉莉从中运作的话,这事基本上是稳的,但印象分也很重要,这会方便自己将来的行事。 “那是什么?为什么我没有听过?” 如此一来,打入敌人高层的第一步算是完成了,剩下的就是足够的情报和棋子。 一切顺利的话,那么眼前对于自己等人而言危险的局面就能打破,找回主动。 执黑者有些了然,继而点头。 “远古时期。。火纪还不这么叫吧?我记得当时是【叛逆者】。” “这还是乐园给我们起的蔑称啊,现在想想,这些年真的改变了很多。” 鹊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似乎非常认同感的样子。 “有些我也听莉莉说过了。” “啊,鹊,让你一直站着,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先坐下吧,我给你介绍一下几位。” 男子说着也笑着转头看向秋神。 “也感谢“光”能够来学园,不介意的话还请一起,之前BB的事情。。虽然不能说只是个误会,我能够做出解释。” “不,我来这里只是因为鹊,和你们无关。” 女孩面对曾经憧憬的王冠没有什么敬重的样子,只是靠着鹊坐了下来。 她轻轻咬着嘴唇,面色有些紧绷,可爱的表情看得身旁的鹊有点想要笑出来。 唔,真是傻的可爱呢秋神你。 第二百四十六章 伪装 “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片混沌,以至于我们多数时候都在面对它的无情对待——神灵也好,我们人类也罢,都是如此。” 一张课桌椅上,悬浮着的秤杆发出年迈的声音。 此刻,它在代替执黑者陈述烛火的由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先行者们开始试着点燃微不足道的薪火。在漫长的时光中,深邃的黑暗吞噬了几乎全部的火苗,多少超凡脱俗之辈紧接陨落,只有少数的火焰成为了指引道路的灯塔,吸引着那在黑暗中迷途彷徨的亿万卑微生灵。” 这位老人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略微停顿,发出一声叹息。 鹊背靠着椅背,如同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一样身体放松,右手握拳支撑着下巴。 “从我出道至今,这些明亮的光焰已经有数百朵永远的熄灭了,近些年有新的亮起,但那只是入不敷出的补充。” “你们的世界真是多灾多难,世界的住民又充满韧性。” 白鱼自动将自己从“住民”的范畴中摘除。 “到现在这个地步,在座已经是硕果仅存的泛人类烛火了。” “此地所在的星域是何等的黑暗!时间长河滚滚向前,哪怕已经过了这么久,人们也从来没有逃出过这个怪圈。” “即使有像诸位一般闪现出花火的存在,说句难听的,也未尝没有被黑暗熄灭的那一天。” “所以才会有烛火的称呼吗?” 秋神下意识的接道。 “没错,不管是人类还是神灵,这一点都是如此。” “【王冠】只是表世界对我等议员的称呼,只有烛火才能代表着生存的希望,也是这个世界卑微生命们存在的依托,最后的尊严与光辉。” “只有能去到规则更加完善的地方。。。只要稳定程度稍微再上升一点点,黑暗中的文明才会有前进的希望。”wWW.xszWω㈧.йêt 鹊听到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暗自记下。 黑暗?完善?文明? 天知道他在表达什么。 这种问题就算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只会暴露自己的无知与虚弱。 “要是在我等的照耀下,能有越来越多的光亮点燃,以滚雪球的方式进行下去,总有一天,这些光芒会照亮整片黑暗混沌的世界——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嗯,您说的有道理。” 鹊点了点头,忽然话锋一转。 “但是我之前也得到过类似的情报,似乎永续者的信徒,不,永续者本人就是这么想的。” 鹊翻找着在试图屠灭信徒城池时得到的信息。 这是来自于那些“沉默猪猡”表层意识中最核心的语句,说是人生信条也不为过。 “它们说是,“让整个世界的无机物被有机物代替”之类的。” “啊,那家伙的悲愿嘛,我知道。” 秤杆没有在意鹊这句话里质问的意思。 “以生命的存在代替整个世界本身的意义,的确是大胆想法,就算是敌人也值得肯定。” “肯定?恕我直言,这不应该是学园王冠应该做的事情吧?” 鹊直起身子,看向秤杆的目光中带着审视。 这两者都很有问题,体制内的人哪怕看得清楚也没有改变的立场,有的改变只有自己这样的强力外来者才能推动。 落后的必将被淘汰,失败的总会被清算,这一点是人也好,某种制度或事物也罢。。乃至整个世界。 我认为现在存在某些应该淘汰的事物。 所以此刻,我将不再是旁观的无为者,而是临时充当一回淘汰的执行者,当然这是我的意愿。 “呵呵,不要激动,我们学园与乐园也不是绝对的对立。我已经知道你的老师当年很可能陨落在了乐园手中,对此我深感抱歉,但是话说在这里,我的态度仍然不会改变。” 秤杆此时展现出的是,一个温和而又带点倔强的普通老人的形象。 “神灵是敌人,但必要的时刻也是不可或缺的道具和潜在助力,关于这一点,既然已经成为我们中的一员,不用我多说,你很快就会明白的。” “是吗?” 鹊不置可否地摇摇头。 要是对方此时是一个温和老人的形象,那自己就应该好好扮演一个远古遗留的强大者。 鹊拥有着与其余议员同等的力量,本身思维逻辑中存在着一些情报不对等带来的缺失,缺少一般常识,并且有一些落后的思想领域的症结,比如纠葛,比如仇恨,再或者某些不为人知的隐情。 说到仇恨。。 鹊抬起头,有意无意看了秤杆一眼。 这家伙就很像啊。 “你应该不知道吧,鹊?” 秤杆转了一圈,扫视周围的几位。 毛线球——童话,军服男子——执黑者,泡沫小人——虚祸,以及从此开始就没有开口,甚至就没有半点反应的丑陋向日葵——BigBaby 几位保持着沉默,聆听着白鱼一人的讲述。 “在座各位应该都知道才对,我曾说过不止一遍。” “神灵是我最不能容忍的存在,而恰恰是在这种情况下,我才强忍怒火,哪怕到了现在,也仍旧放任它们存在着,直到不久的将来他们被使用的那一天!” “毕竟,干掉他们虽然舒心,但在那之后还有更麻烦的事情等待着我们。” 秤杆向鹊点了点,隐隐表达自己的善意。 “正因如此,您的加入才会给我们先今的状况带来巨大的改善。” “在知道了这件事之后,我就打心底里感到高兴。” 白鱼似乎非常认可鹊的样子,先不管话的真假,他连自己的思想倾向都一并告知了初次见面的鹊。 “呵呵呵。。” 鹊发出轻笑声,轻轻鼓掌,环视了一圈众人。 “这说的可太激动人心了,各位不觉得吗?” 他保持着矜持的笑容。 “啊,抱歉,各位应该早就听过了。” 这就是鹊需要的——自己在外人眼中的形象。 有着明确思维倾向性和目的的人才会比较好控制,而表现得过于谨慎的人,则会被第一个考虑为必须排除的目标。 鹊需要掌握好自己表演的度,不至于思维落后到虚伪的程度,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机变和思维灵活。 到了烛火这种程度,一个个都是是为啥速度远超常人的存在,然而固有的观念却是难以改变的东西,这些世界观深深的烙印在每一个人或者神的心灵深处。 如果鹊真的是远古遗留的老牌烛火,那么这种特性也会表现出来。反之则是在说谎。 与学园的交锋早就开始了。 相比之下,执黑者一直没急着夺回话语主动权,坐下之后,就一直默不作声。而白鱼的言语行为也有些问题。 简单来讲就是。。太普通了! 这里指的普通并不是正常的意思。 恰恰是这种类似于常人的思维方式和行事习惯,才会显得非常不正常。 学园的王冠绝对不是什么和常人无二的存在,其本身身为“烛火”这点就已经表明,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没有人可以在拥有了近乎无尽的生命和可以为所欲为的力量之后还保持着表世界人类的心态。 伪装,试探,结果就是,连鹊也对这两人的真面目一无所知。 他们或许大体上并没有说什么假话,但关于其本身特性的隐瞒这是真实不虚的,这才是会在关键时刻真正致命的东西。 鹊再度扫了一眼众人。 秋神似乎陷入了某种思绪中,神情有些恍惚。 这丫头最近都这样。 BB被直接略过。 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看的?敢于算计自己身边的人,鹊可不会给这样的东西会有任何活路,他的睚眦必报从不是说笑。 毕竟自己可是灾厄啊(笑) 最后,他眼角的余光停留在兀自悠闲飞舞的美丽毛线球上。 莉莉啊,我可以相信你吗? 鹊的脸上仍旧带着对白鱼赞赏的笑容,但心底却闪过一丝悸动莫名的复杂情感。 啊啊,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孩子。 我真的可以做到去相信她吗? 我有这样的勇气吗? 第二百四十七章 宣誓 “大致的情况我都已经知道了,那么请问在座的各位,为了泛人类,现在需要我做什么呢?” 鹊站起身来,微微鞠躬,表示自己愿意听从差遣。 “鹊,现在的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等着我们向学园宣布你的继位即可。” 执黑者做出僵硬的微笑表情。 不是有意为之,而是只能如此,他的身体行动中带着迟滞和不协调感,在鹊眼中仿佛是会移动的冰雕。 作为人类的基准太过片面和标准化,缺乏个性。 说的具体一点,这个男人的一言一行均是表现出“人类”这个概念的东西,是为了表现而表现,是虚假的残像,是失去了实质的概念堆叠,是路人A “什么都不用吗?” 鹊疑惑地看向军服男子。 “那。。” “不用紧张,我绝对不是不认可你能力的意思,只是现在的局势不需要你的帮助而已,不过再过段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在真正繁忙的时候到来之前,你也可以处理一下私人的事件。” 雷军说着看了一眼BB。 “真是不省心的家伙,BigBaby,身为先行者,你竟然做出如此鲁莽的行为,无故惹人误会,做出不符合自己身份的行为,令人失望。” “鹊,虽然这家伙非常不诚信,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当然,这些都由你来决定。” “有些事情虽然违反先代定下的学院守则,但这属于特殊情况,我可以以学园长的权限给予你特别行动需可。” “。。是。” 鹊露出一丝狐疑的表情,看了执黑者和BB一眼。 后者像是死了一样,一直低着头,反应也没投半点,估计它的神智也的确不在这里,也就是说其本身并没有参加会议。 知道了原因,但这时候还是应该表示疑惑——对于身为同僚,相识已久的两人之间的关系。 正常来讲,此刻鹊还是半个外人,执黑者这样的行为会令BB寒心。 很明显的偏袒。 非常虚伪。 只是他面上这么说了,那么也不好直接反驳他。 “啊,说到学园守则的事情,莉莉有和你谈到过吗?” “嗯,大体上我都清楚了。” 眼见执黑者扯开了话题,鹊也没有不识趣的再去询问。 。。这样啊。这是是让我们自己解决矛盾? 切。 BB这个东西很不招人待见吧?让人想要用双手一点一点把它的身体部分撕扯下来的程度。 以这种恶意集合体的个性,千万年来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被弄死也是理所当然。 执黑者,这家伙单纯是想借我的手干掉这个不稳定因素罢了。 既肃清了内部又不会脏到自己的手,顺带提高我的归属感,甚至在我所不知道的地方,还获得了更多的利益也说不定。 “学园守则,这是学园的创建者,以及历代理事长和议员前辈们定下的规则。学园的领导层到现在已经几乎换了六批,但这份守则却一直延续到了今日,并在不停的完善之中。” “倘若有一天,这个世界成为了泛人类所宜居的理想乡,那么这也将被继续沿用下去吧。” 执黑者说这句话时意外的给人真实感,好像那并不是一种预期,而是已经看到了未来。 “对于我们王冠而言,那些条款即使触犯也不会达到不可通融的地步。” “唯有。。。” 执黑者没有说下去,而是目光认真的盯着鹊 “无论如何都不能背叛泛人类,是吧?” “没错。” 鹊感受到对方也是目光中的某种含义,心中不禁叹了口气。 还是麻烦的很啊,估计有什么保险措施吧。 “鹊,你现在就把学生守则第一条再说一遍,就当是宣誓就职的仪式了。” “表世界的国家领导人不也需要在就职演说上向宪法宣誓吗?不用紧张,只是单纯的一个习俗而已。” “正好也让我们这些过来人见证一下,对了,在座的各位应该都认识了吧?” “莉莉有提到过,而且我也曾在学园的几位成员那里得到过一些信息。” 鹊笑着点了点头,依次向在座的几位表达友好。 这倒不是说谎,鹊的确得到过有关的情报,从秋神那里,从莉莉那里,还有就是学园的学生,乃至风暴阴影神祗降临的时候,学园出动的几位高层。 心灵同调网络的渗透无孔不入。 “那我也就不再多嘴介绍了。” 雷军说着也站起身来,环视了一圈众人,最后目光还是停留在鹊身上。 他的个头要比鹊高一些,后者毕竟还是少年人的体型。 “毕竟,我记得鹊你和莉莉冕下已经是多年后的重逢了,既然如此,让我们快点完成仪式吧。” “我没有意见。” 白鱼秤杆漂浮起来,悬在离地面一米五的位置。 毛线球也跟着装模作样的飞起来,定在半空,看样子莉莉也想表现出出严肃的气氛,但这只可爱的五彩小球只有惹人怜爱的效果。 秋神也下意识地跟着站起来,冲鹊挥舞了一下小拳头,表示鼓励。 至于BB。。它已经消失不见了。 “真是的!这家伙眼中还有规矩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执黑者一副怒气上浮的表情,目光如刀,看向那张空椅子。 想表演给我看吗? 但在坐的各位,你们有谁信? 鹊心中感到好笑。 这家伙已经开始逃亡了吧。 从刚才开始,执黑者就想方设法的营造出一种所有人都排挤BB的气氛,好让他的“消除”成为名正言顺的事情。 只要按照每个人心中都达成这样的共识,那么BB在面对惩戒的时候,没有人会站起来,整个过程顺理成章,最后BB也将死得毫无价值。 鹊微笑着看着这一出戏码。 执黑者,你年轻的时候一定是校园霸凌事件的引领者,私刑的创始人之一,我鹊某人打心底里佩服你。 不出意外的话,一旦下次还有必要,面临这种处境的就是我了吧。 毕竟是个新人,作为消耗品用掉也未尝不可。 “鹊,真是抱歉,那我们就别管这个家伙了,继续吧。” “你现在需要完成最后一步,不用担心,你只需要看一看学园的样子即可,没有任何难度。” 愤怒和杀意消散,转眼间转变成抱歉的语气,只是他的语气和表情依旧非常僵硬。 不协调感。 雷军转身拉开椅子,从七张椅子围成的小圆圈中走了出去,来到教室的的黑板前,拿起粉笔。 鹊趁此打量了一下周围。 说起来这里也是个有趣的地方啊。 半位面?这片空间的感觉给我如此狭小。 如此的精致。 从完整庞大的空间中,用精密的技术隔绝,切出这么一小块独立的所在,这估计不是“技术”而是“能力”了。 科技进程的推演或许尚且无法达到这种程度,只有超越现实,凌驾于幻想之上的烛火能够做到这一点。 “哗哗哗——” 白色粉笔在墨绿色黑板上发出简洁明快的敲击声。 上面留下四个大字。 “——造神者鹊——” 雷军转过身来,笑着看向鹊。 “来吧,当年我们也是这么过来的。” “你需要用某件自己的重要东西启示,武装,宝物,人,或者时间——当然,只要是你自己认为重要的东西,哪怕是地上的石头都行。” 在神秘度如此高的环境中宣誓什么的,中午新闻怎么想怎么危险,简直就是不可逃避的作死,给自己套上项圈。 。。真要我随便找块石头宣誓怕是要出事。 鹊下意识的就想这么做,但是心中感受到一阵恶寒。 嗯。。那就换个我不想要的玩意儿吧。 鹊感受着冥冥中某种事物的注视,并没有什么进退维谷的情绪。 哪怕真的超出他的掌控,如果现在不这么做怕是走不出这间教室。 开玩笑,学园可不是什么慈善组织,想想他们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都只能用恶毒和酷烈两字来形容。 这个如何? “我以我的“一切”启示,我将永远不会背叛泛意义上的全人类。” ——“一切” 毫无疑问,这里是特指的某种确切事物。 那是自从鹊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一直无法去直面的,也没有能力去看清的东西,也就是自己身上的混沌残留物。 当初,在那座被黑色暴风雨覆盖的城市中,很多事情都已经解决了才对。 “一切”,连带着自己的不死体制。 自己付出的仅仅是一只粉红色的翅膀,虽然珍贵,但并不值得心痛。 。。本该是如此的。 但从那以后,陆陆续续发生了几件事情,都说明这没这么简单。 比如关于全知全能者的事情。 在面对无法对敌的EVE成员时,那个突兀出现的另一个“自己”。 谜团和谜团,一环套一环。 在体质解除的那一刻,我也大概猜到了,但没想到现在还能真正地去确认一下。 鹊能感觉到,那个远在天外不知名东西认可了自己的承诺对象。 对方显然具有某种高精度的心灵识别功能,至少这时候的理解并没有出现偏差。小說中文網 不是自己的一切,而是不属于自己的“一切”,如果用形象一点的东西比喻,那简直就是一个宇宙的种子,它就像寄生在了自己的身上,默默等待着生根发芽的那一天。 脱落,发芽,在自己身上发芽。 从醒过来的那一刻就有一种“我要被撑爆了”的荒谬紧迫感。 那是常人绝对无法理解的恐慌。 那种感觉是无形物质的,却有准确无比。 “一切”在他人的世界中只是虚幻妄想,但在自己这里却是真实。 拜此所赐,鹊看到了很多东西,不能完整的理解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的鹊,还是能给出“很多”乃至“一切”的定义。 某种绝对性的存在,其本身并不具有意义,却似乎有着凌驾于整个多元宇宙之上的优先性。 鹊有着生而完整的人格,这浑然天成的自我给予他从零开始谋求生存的一切先置条件。 “一切”已经解决了大半,还剩下的一小半。 如果有谁想要的话就拿去吧。 就算是我,偶尔也会感到累啊,你们这一个个都把我当成什么了? 鹊在心中腹诽着不存在的罪魁祸首,脸上露出愉快的笑容。 真是的,倘若我有承受一切的器量,那岂不是所有东西都要按照我的意愿来行事? 那样的话,这个宇宙就太无聊了,真是想想就会让人想死的情形。 ——额,所以说。。哦哦! 鹊的脑海中闪过千回百转的思绪,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视线被黑板牵引过去。 没什么杀伤力,只是类似于看3D电影的感觉,不过清晰度很高就是了。 “不用抵抗,鹊,好好欣赏一下吧,我们的学园。” 耳边传来雷军模糊的声音。 “你将,加冕为王。” 第二百四十八章 海客谈瀛洲 鹊眼前的画面在飞快的切换闪现,随后,糅杂在一起的色彩慢慢分离开来,变得清晰流畅。 这已经不是可以用身临其境来形容的场景了,鹊清楚地知道的在用他人的视角观察外界,说是虚拟现实也不为过。 画面切换的频率渐渐稳定,在每个不同的人身上都会停留一分钟。 快速切换的视角,加速的思维。 鹊放开思想接受了外界信息的传入。 人与人是连接在一起的,这一点无论在什么时代或多或少都会存在,哪怕从出生到死没有接触过同类,也不代表这种连接是不存在的。 所谓社会,就是连接的交错与弥合,所谓个体,就是连线的一个节点,是大脑中众多细胞中的一员。 此刻的鹊正在接过泛人类的权限,与广大的意识海同调,它所看到的,将是生者活跃与死者残留的融合产物,是数以千亿的个体意识,是杂乱与浩瀚其本身。 在这一分钟里,鹊可以用当事人视角观察这个世界,而对象似乎对此一无所知,依旧忙着自己手头的事情。 非常清晰的五感体验,他人的精神状态都能察觉到一二。 鹊感觉到他人的情感洪流,吵杂而繁复。 鹊的嘴角缓缓勾起,一种近乎恐惧的兴奋感从心底升起。 能够听到他们心底的诉求,能够明白世界的外侧跳跃的感性承载体——人类这一事物,从里到外,从前到后,从远到进。 从连接的全体到独立的个体。 ———— 戴眼镜的男生在宿舍寝室里熟练地挥舞着小刀,将一只类似于羊的动物尸体解剖开,他的眼神专注,动作谨慎而小心。 那白皙双手仿佛天生就是为外科手术设计的,锋利的刀尖在血管筋膜中穿过,没有伤害到内脏半分。 突然,他的眼睛一缩,从尸体里掏出一个石子大小的事物,忍不住抓紧在手心里,用力扯出来,口中发出压抑的欢呼。 ———— 在距离学园总部似乎很远的地方,此刻还是黑夜。 黑夜被爆炸般的尖叫声撕破,爆裂的火光一闪而逝。 全身朋克打扮的家伙在环山公路上疾驰,双腿爆发出非人的脚力。 它的面容刻薄而中性,留着爆炸头,脸上一副墨镜,让人难以辨别性别。 百米开外的奔逃者通样以非人的速度逃窜向山顶,看体型还是个小孩子,脚下踩着的旅行箱双轮急转。 操纵者稳稳地立在箱子上,身体仿佛与箱子连为一体,哪怕转弯的时候,身体倾斜到贴近地面也不会掉下去,还有空闲向后方的追杀者做出挑衅动作。 “乒!——” 鹊的视角收缩,追赶者眯起的双眼中堆积着杀意。 瘦骨嶙峋的朋克突然一梗脖子,发出金属撞击的热烈尖啸声,口中生成红黄交织的光团,向前喷出热力凝成的冲击扇,向着挑衅者飞射过去。 ———— 剧烈的喘息声,似乎随时累死过去也不奇怪。 周围的环境即为昏暗,可以感受到脚下嶙峋的坚硬地面。 身穿学校制服的女生在黑暗中奔跑,周围的空间狭小异常,似乎是一个深深的溶洞,是充斥着死胡同的地下迷宫。 鹊勉强可以看到周围的页岩,如此看来这里至少是五六万米深的地下了。 身后是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虽然轻微,但是层层叠叠,不绝于耳。 鹊可以从脚步声推测出,那是一种双腿行走的小心类人生物,数量大概是三千只左右。 女孩子体型娇小,但是身材极好,这一点跑动的时候能感觉到。 双马尾在脑后一甩一甩的。 对于鹊而言,这还是很新奇的事情,当然,这和从科学角度所能做出的推测一般无二,只是此刻多了亲身体验而已。 女生脸上的恐慌可以说是表现得活灵活现。 没错,是活灵活现。 校服已经被汗水浸湿,短裙飞舞间露出嫩白光滑的大腿——当然,在非人类的猎食者眼中这只是代表了更加鲜美的肉质。 突然,越过一个高地,眼前出现了一片开阔的红光。 岩浆池。 危险与恐怖夹杂的壮美情境中,已经无路可走的女孩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既而露出莫名的笑意,红唇显得娇艳而美味,让人想要一口咬上去。 雪白的肌肤在红色岩浆的照耀下格外显眼。 从后面的黑暗中冲出了第一头小家伙,它身穿简陋的衣物,手持石质武器,外形类似于猪狗的杂交产物和人细胞融合后的产物。尐説φ呅蛧 猪狗人呆滞的眼神中倒映着它生前的最后一幕——那是挣脱了地心引力,倾泻而下的岩浆海。 ———— 黄色烛光笼罩下的大殿中。 一个僧侣打扮的俊秀光头男子立在一片墙壁前,上面是一个洞口。 从建筑外面来看,这个洞没有能穿透墙壁,但鹊从僧侣的角度却能看到一个黑黢黢的,人头大小的无底洞,没有办法判断其深浅,也不会有人知道它通往何方。 僧侣身披黄色袈裟,左臂上却带着写有“七秋巴士”的肩章,显得分外怪异。 “该来的,该来的,该来的。。。” 他念诵着不知意义的话语,从地上抓起一把石子,丢入洞中,后者立刻消失不见,也没有发出任何回声。 二十秒后,大殿的烛光陡然全部熄灭。 视角画面瞬间扩大。 一只散发着荧光的手臂从洞里面轻轻抛出,那类人手臂的表面包裹着类似宇航服的衣物。 衣服上留有一个标签,上面写着——“OurMasterAbove,todrinkhun-intended” ———— 在古旧的教堂中甜美歌唱的三姐妹,她们是普通人。 在都市街头乞讨死亡,渴求终结的富人。 街灯下蓄意杀人的无聊的人。 草野间奔驰追猎的壮硕土著。 被困在深海探险船中的研究工作者。 在树洞中雕刻图腾的疯癫着。 玩水的男孩,秋千上的青梅竹马。 被炮火轰中的士兵顷刻间化作一滩烂肉。 那从百层高楼上一跃而下的西装男,纵越间拔出袖中的折扇一如长剑出鞘。 那奔驰在狂野中的上前骑士身上燃起太阳般的金色光焰。 在神灵的国度苟且偷生回望故乡的老人。 夜晚在窗棂边折纸玩的小女孩。 。。。。。 不知过了多久。 鹊看到了无数的新奇故事。 或者是正在发生的,或是事态平息之后的。 难过与悲伤,绝望与希望,杀戮与救赎,毁灭与重生。 如果说这和【一切】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这些场景都是他可以理解的。 【一切】的问题已经不是可能是神秘度概括的了,那是几乎等同于不可理解的其他纬度的东西。 其形成心中的心灵景象已经是经过鹊的思维意识自动加工过的产物,是投影而不是本体,两者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现在看到的东西就是可以理解的了。 单单只是这个世界的人们而已,没有不可理解的地方。 鹊的神秘度只需要烛火两字就可以形容。 这个世界在他面前如同筛子一样,可以从前面看穿到后面,因而不会有理解方面的问题,这是来自更高视界的俯瞰。 对象只是“泛人类”而已。 从一开始的学园成员此时此刻的日常生活集锦到后来千千万万的普通人,可以说,只要不是诸神的信徒,就没有无法囊括的领域。 平凡与超凡,这一幕幕正在上演的故事在这片大地上不停地生发着。 泛人类的世界,意识的网络存在于某种更加低矮的世界中。 鹊在接管了这一部分权柄之后,更进一步地窥视人群内部,听到一个个人心底的声音。 在信息的网络中,在人与人的连接中跳跃出来,获得的压倒性高位视界,王冠的权柄。 王冠并不是单纯的名号,而是实实在在的权能。凡人在面对高位的烛火时毫无秘密可言,它们在产生意识开始便将自己的全部内在信息加载到泛人类的网络之上,每分每秒。 或许面对具体的个体时王冠无法在见面之前就获得完整的信息情报,但它们仍就能不依靠力量就指示它们,控制它们。 泛人类的一切都建立在烛火的庇护之上,后者才是真正的主体,为之献出一切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它们的生命从制造出来的一开始便被植入了这种思想。 凡人可以试着对抗,但终将成为无果的尝试。 只有成为烛火,才能获得更加高位的认知,从人与人的网络中脱身,成为管理者,获得权限。 权限不是对他人为所欲为的力量,而是使自己不被为所欲为的立场。 真的。。很有趣。 【学园】,代表的不仅仅是超凡者这一渺小而至关重要的群体,它真的就是这个世界泛人类意志的集合体,是至高的统御者。 鹊此刻看到的情景是充满了震撼性的,是【学园】真正的面貌。 凌驾于泛人类全体之上的被供养者,庇护者,被动雇佣关系中的优势者。 与其说强大不如说无敌,它们,就是世界的一半。 然而,这些人都是铃兰的敌人啊。 鹊想起莉莉和自己说过的话。 自己从最开始就已经站在了【大清洗】的那一边。 喂喂,羁绊与偏执招致世界毁灭?这是如此奇妙任性的故事吗?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有趣,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你们就尝试着来阻止我吧,不然这一切统统都会烟消云散也说不定哦? 在那之后,倘若我还能看到此情此景,那一定是很多年之后的事情了吧。 海客谈瀛洲,南柯归一梦。 鹊感觉自己有点沉迷于这种高度同调的感觉了,他或许看到了历代王冠都无法触及的领域。 如果此刻,我看到了世界的真实,那便是世界的真实在和我说话。 如果我此刻听见它们此刻正在说的话,那就是所有人人在向我说话。 它们此刻正在交流的对象,想要传达和聆听的人或者是毫无意义的,因为它们相当于在和自己交流。 无论你们身处何处,身为何人,你们从最开始就只能看到我,听到我,与我交流,和我说话,从我中诞生的一切也必将成为我,从我中出发的。。 ——也必将归于我。 这就是【同调】,是个体从全体离开后的回归。 从狭小低矮的个体向着不被时间空间要素限制的全体进化。 换句话说,全知全能! 第二百四十九章 升腾之星 在漫长的同调之后。 鹊感觉到片刻的安宁,眼前的画面不再切换,所有的色彩都尽皆消失。 眼前的景象被看不见的空洞虹吸鲸吞,那普通或奇异的情景飞快的倒退,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回流。 本不该连接在一起的时间开始重叠,错位的空间彼此冲突粘合。 最后尽皆消失。 尽皆。。消失。 “嗯。。” 鹊摇了摇脑袋。 没有什么不适感,只是东西看多了,头有点晕而已。 自己依旧身处在那间教室中。 学园议员众的会议室。 其余几人依旧处于原位,注意着自己这边。 “抱歉,请问过了多久了?” 鹊转头看向雷军。尐説φ呅蛧 这里还是问秋神更加合心意,但也显得非常不礼貌。 “正好三分钟。” 雷军走下讲台,苍绿色的军服贴合着身体,腰背挺拔,气宇轩昂,活脱脱的军人特质。 除了过于古板刻意,几乎没有值得诟病的地方。 黑板上的粉笔字迹渐渐淡去。 “鹊,你应该感觉过了很久吧?但是我并没有骗你。” “刚刚你所看到的情景都是通过特殊技术高度浓缩后的产物,所以给人的体感会有所不同。” “嗯,就像他说的那样。” 秋神接过话头 “鹊,感觉怎么样?很有趣吗?” 鹊伸出左手,戳戳自己的太阳穴,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 执黑者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莫名的意味。 “很有趣哦,各种意义上的。” “如果下次有机会,你也一定要试试,吾友。” “啊,啊哈哈。。下次啊。” 女孩转过头去。 “嗯,下次,和我一起。” 鹊认真点了点头,继而重新看向黑板。 心中莫名的预感的驱使下,鹊盯着已经空无一物的黑板,好一会儿没移开视线。 周围几人也没吭声,似乎隐隐都能感觉到什么。 就在这奇异气氛即将持续下去的时候。 ——“可”—— 黑板上突兀地浮现出了一个字。 就在这个瞬间,有某种东西认同了鹊的身份。 有什么事物接受了鹊的加入。 以【一切】作为担保的加入。 融入,认可,同意,包含。 这种认同感已经超越了正常意义上的情感认同,其本质不是由个体对另一个个体的承认和拥护,而是来自与一个更加大的对象。 泛人类的意识吗?还是说其他? 鹊眯了眯眼睛,他的意识陡然受到某种外物的牵引,这种包容的力量不具有强制性,充满了温和的力度感。 只是,站在众生对立面的鹊心底仍旧存在着芥蒂。 为什么没有任何的犹疑就会接纳我?为什么能够感受到抵触? 稍微放开心灵壁垒,这股力量自动带着鹊的一缕思念意识流远去,直接跨出这片狭小独立的教室,飞上主物质位面的高空。 ——“轰!——” 鹊下意识的抬起头,瞳孔微微一缩。 之前还不觉得,但此刻借助自己的那一缕意识,鹊非常清晰明确地感应到那股来自天外的未知神秘力量。 自己那简单而没有意义的渺小思维片段在那股力量的编织与支撑下,发生了类似于核聚变的反应,瞬间完成从坍缩到膨胀的过程。 恐怖的无主意识流形成海啸,从学园总部的高空辐散出去,转眼之间将整个天空塞满,向着无限远处升腾拓展。 沸腾翻涌的心灵海洋,说是整个世界的苏醒也不为过。 在鹊的视界中,那是无尽翻滚的云雾,里面滚动着隆隆作响的惊雷,而自己,此刻已经化身成这世界奇景的一部分。 可以感应到某种类似于世界“流向”的东西,又或者是命运的轨迹,万物的真理。 鹊能做到的只有诸如此类华而不实的形容,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真是了不得的东西。 鹊极力收缩着自己的本体意识好让自己不被那无穷无尽的“大我”所同化。 倘若那真的是人类集体泛意识,又或者资讯综合体,阿卡夏记录之类的东西,那么这也是很有可能的。 也只有那种高度的存在才能将自己那一点渺小的意识流增幅到足以覆盖整个世界的程度。 完完全全就是另一个层次的东西,哪怕是烛火也没有匹敌的资格。 鹊感觉自己似乎可以控制那意识云雾的流向,然而感觉终究只是感觉,现实中,鹊更多的只是处于被动状态。 膨胀,扩张,延展,划过山川和大地,暂时成为了大自然的一部分。 沿途看到的景色清晰而又模糊,变化极大,这一圈看下来并没有办法借此形成对世界完整的印象。 有文明开化的城塞,也有无人的海洋,荒漠,乃至终年阴影笼罩下的极夜之地,隔开两片大陆的深渊。 人的群像,神的剪影。 且不谈鹊自身的状况。 外界。 无论身处主物质位面的哪一个角落——甚至稍微接近一些的外层空间。 所有的超凡者都感受到了某种莫名意识的升腾与俯瞰,注视与思考。 哪怕是感知迟钝的表世界住民,或多或少也能感觉到内心的悸动,它们停下手中的工作,下意识的发呆。 从那些活在历史神话中的老古董,到智商低于七十五的人类,本该是敌对者的神祗,结构最简单的微生物。 ——所有的活物都感受到无可言喻的震撼与触动,这种情况难以描绘。 好似新生儿看到薄暮时分,南环路下的残阳,那染红的天空的红霞,露出笑容,而身边推着婴儿车的老人看到那朝阳般火红的天幕,同样露出笑容,直至热泪盈眶。 来自生命的感召,来自心灵的呓语。 这是来自王冠的俯视!烛火的光与热! 世间,从此又多了一朵万千生灵所期许的火苗,所有人都会寄托以希望,付诸以最真挚的崇敬。 ———— 荒芜的黄土大漠上。 大地忽然隆起,就像是整片沙漠在抬头。 它想要看看,这片古老的大地上那初升的又一颗星辰。 在某个血肉模糊的类似于消化道的地方。 明黄色的光芒忽闪忽灭,其中发出无法解释的疯癫呓语,一朵朵细小的光斑开始向着学园所在的方向汇聚,似乎在感知着什么。 在最为闭塞深邃的黑暗中。 他蜷缩着瘦弱的身体,稍微抬起头。 周围无数的虚拟电子屏幕飞速亮起,他的脑袋转过夸张的弧度,无机质的镜片正对着那遥远的地方——那里此刻就是世界意识气团的高压中心,不断地向四周辐散。 ———— 某家甜品店中。 小依停下了手中的勺子,沾着奶油的眉毛轻轻皱了皱,然后渐渐睁大双眼,看向对面坐着的女生。 “这种感觉。。” “鹊?” “嗯。先等你吃完再慢慢说。” 。。。。 最后。 在某个大雨倾盆而下的地方。 周围没有人,只有成片空空的水泥建筑群。 柔顺的前发被雨水沾湿,在风中轻轻飘飞。 雨滴顺着雪白的颈脖缓缓留下,浸透了单薄的白色水手服。 干净如新的水手服。 一缕小辫子有半边已经松开了,黑发披散在左肩上。 小手中握着短刀,光滑一如镜面,清晰地反射着雨滴落下的轨迹。 可爱女孩迈开步子。 光洁的小脚没有穿鞋,在冰冷的雨水冲刷下若隐若现,带着异样的美感。 “啪嗒” “啪嗒” 水花溅起,波纹荡漾。 嘴唇微张,唱着无声的不知名小调,心情颇为愉悦。 第二百五十章 卑劣 bg美丽之物(REVO) 执黑者仰着脑袋,眼睛眯起,目光透过教室的天花板,望向不知名的远方。 片刻后低下头,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 “恭喜你,鹊。” “你已经是我们中的一员了。” “对了,你希望我们今后如何称呼你?” “名字就行。” 鹊礼貌地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贯温和微笑。 虽是少年人的五官轮廓,此时却显得稳重和平和,让人摸不清棱角,看不到深浅。 帅气而带着午后阳光般的忧郁感,近乎吟游诗人的气质,走过了许多的路,看到了许多的故事。 事实上,鹊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就站在了这个世界的顶端,真要说这个人格存在的时间,说不定也只有一年。 短短一年的时间就能从一个对世界一无所知的普通人成长为“烛火”,这一点倘若为人所知。。其实也不会有什么吧。 毕竟是如此荒诞而不讲道理的地方,谁会反抗烛火呢?谁会这么做?嗯? 鹊一直觉得这个世界有些不正常的地方。 ——虽然所谓的“正常”究竟是什么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是像表世界那样的地方吗? 鹊向在场的几位再次点头致意。 “那么,我们可以先走了吗?” “当然,要是你愿意的话,还可以参观一下学园总部哦。” “不用了,我还有事要处理。” 鹊苦笑着摇了摇头,牵起秋神的手。后者乖顺地站起来。 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走向教室门口。 下一刻,漂亮的毛线团开始原地颤抖,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周围的空间出现了扭曲彩虹般的光影。 白鱼秤杆自顾自敲击着椅背,泡沫小人正襟危坐佯装发呆,作为脑袋的泡泡挤出凹痕表示自己在傻笑。 。。谁要是敢这时候去触她霉头,那莉莉只怕真的会生气也说不定,到时候换成其他的莉莉,大家都没好日子过了。 “执黑者,感谢你的引荐。” “哪里哪里,这是我应该做的。如果还有问题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 军服男子看向剩下几人。 “那么,这次仪式到此结束,各位请自便。” —————— 一步迈出,鹊带着秋神出现在一片新的空间中,比起教室,这里要显得宽广许多。 重力的反方向是一片白色凝胶状的穹顶,仿佛流动在天空的一层混合液体,颜色较浅的部分类似云朵,勉强可以看到后面浅灰色的固体。 【类别:特化物质】 【能值:强腐蚀性,强度为已知最高,已录入数据库加以分析。】 【备注1:该物质正在刻蚀数据库中的“标记体1号”内部组成,速度缓慢但该物质损耗速度同样可以忽略不计。】 【备注2:该物质被特殊精神立场笼罩,推测处于学院的运作范围之内,不建议主体加以过多干涉。】 “标记体1号”就是之前看到的那具金属生物的遗骸。 如此,浅灰色的固体也就是“白云”和尸体接触的位置了,而“白云”是学园用来开拓内部世界的工具。 也就是说,学园的总部就建在尸体的内部。 虽然速度很慢,但想来那些烛火们同样有着漫长的时间去等待吧。 “鹊,这里莫非是。。那个大家伙的内部吗?” 秋神双臂张开划圈圈,比了个夸张的手势。 “没错。”鹊有些惊奇“你怎么知道的?” “你想啊,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那个穿军服的不是说“既然你已经到了”吗?也就是说,这里就是学园,没错吧。” 女孩的语气满是古灵惊怪的俏皮感,之前的郁结暂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嗯,秋神啊,你比我想的还要聪明。” “是吗?” 女孩在空中伸了个懒腰,显示出优美的曲线。 此处没有什么风,所以也不会有衣袂飘飞的潇洒情景,只是恬静与平淡。 秋神本来就是如此。 鹊歪了歪脑袋,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怎,怎么了?” 女孩莫名有些脸红,但硬是忍住没有偏头。 嘛,该说是言行平淡的日常系的感觉?总之,给人以想要与之交流的诉求,温和而不激烈,让周围的人感到舒服。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感慨而已。” “感慨?比如说?” 女孩脸上露出促狭的神情。 “比如说,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太好了。。之类的。” “。。。” “开心吗?听到我的表扬,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我真心称赞过的人和事物实在太少了。” “那真是我的荣幸啊。” “不开心?” “完全不。” 女孩认真地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按照常理,鹊应该继续问下去,但他只是站在那里,微笑以对。 有的事情还是。。怎么说呢? 鹊的笑容一如往常,不多不少,看不出半点其他情绪。 要是铃音那丫头,她的性格对于常人而言绝对是灾难,嗯,这一点就算是我也得承认啊。 至少,秋神只要处于日常状态就不会出现奇怪的嗜好或者激烈的举止,而铃音虽然也很日常很乖,她的日常本身就挺不一般的。 虽然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只是乖顺的小猫就是了。 超可爱的那种。 啊啊,怎么说呢。。有点想她。 想到快要疯了。 ——呐,我真的听不懂秋神话里的意思吗?我真的没有将铃音当作借口吗? 有够卑劣啊,鹊。 “嗯?” 下方似乎有什么动静。 两人默契地同时向脚下望去。 白色的方块状地面,看上去分割出来的一块独立地域,四周有着结界的阻隔。 视野中这样的方块中悬浮陆地还有上百处,其中有大有小,大的有表世界城市的规模这样的方块陆地较少,更多的是只有村镇乃至高层建筑的方块型陆地。 如果用魔幻一点的说法来讲,就是一座座浮空堡垒和浮空城。 在这些白色的路地块之上,无数装扮各异的人影正在向着鹊这里眺望。 即使是在如此多人聚集的情况下,也没有人敢发出半点声音,它们保持着缄默,各自站位也互相远离。 在浅灰色的大背景下,无数等我白云如同一只遮天的巨兽,向着四面八方延展拍按,支撑起让人们得以生存的空间。 往更下方望去,无数的白色方块若隐若现,缓缓地漂浮移动着。 第二百五十一章 我的朋友 从离开学园总部过了七天。 远离泛人类权力的中心,却也不见得是清净之地。 这里是总部周边的城市,刚好处在规格外金属生物遗骸的立场辐射范围边缘。 生活在这的都是表世界的住民,当然,也不乏一些黑暗中的潜藏者。 清晨的阳光唤醒困倦的人们,催促他们迈动机械性的脚步走出家门,匆忙赶往一个又一个一成不变的目的地。 商务区边缘的高楼。 木质的房间门从里面打开。 “醒了吗?” “早餐的话我已经帮你做好了,高能饮品,正好弥补一下你昨天熬夜的亏空。” “如果你想要再睡会儿,就拿边上那杯清水,我加了一点四氢大麻醇。” 鹊站在落地窗中央,手指在半空悬浮的屏幕上律动,一如拨动琴弦。 冷色调的弹窗屏幕围绕着鹊有序地交替出现,窗外的阳光恰好照到他肩膀的位置,不至于耀眼。 如果不是这样做符合思维习惯,鹊就直接在脑内进行情报数据的分析了。 “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鹊转过头。 秋神站在门口,双手自然地垂在两侧,棕色的头发披散在肩上,有些凌乱。 粉色的大号睡衣胸口半敞着,露出一片白腻的锁骨,衣服下摆堪堪遮住大腿根部。 女孩刚起床,正处于忘记穿裤裤的迷糊状态。 “鹊?” 棕色琥珀般的眸子有些空洞,呆呆盯着鹊,看了好一会儿。 “真是的,当心着凉。” 鹊无奈地挥手散周围的屏幕,上前牵住女孩的手,把她带到餐桌前坐下,双手灵巧地为她扣好睡衣的扣子,然后不知从何处找来一件白色的绒毛披肩,轻轻为女孩披上。 话说,现在是什么季节了? 鹊看了眼窗外,稍微有些恍神。 春天?还是秋天? 不知从何时起,连季节都已经忘记,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多久了? 虽然一直抱着“这种事情根本无关紧要”的想法,但鹊自己心里清楚,这绝不是什么好的状态。 嗯,类似于长假期间的游戏宅,昼夜不分,不开窗都不知道白天黑夜,电脑屏幕上的时间只会沦为无意义的数字。 “呐,鹊~今天还出去玩吗?” 甜腻的撒娇声音,但总还是有哪里不对。 “我们已经一起玩了六天零二十三小时七分钟了哦。” 鹊笑着拿出梳子,挥手轻轻划过女孩的头发。 “嘛,如果你想的的话也没什么,现在计划准备还不充分,我还有空闲时间。” “。。给你添麻烦了吗?” “当然不会。” 鹊轻轻揉了揉女孩柔顺的亚麻色头发。 “但是啊,偶尔也休息一下如何?昨天不是差点累倒吗?” “你这样层次的超凡者还会困到昏过去什么的,我实在无法想象。” 鹊说着自顾自地耸了耸肩。 “这应该不是因为什么常规因素吧?和之前那段时间一样吗?” “嗯。。” 女孩轻轻点了点头,轻轻抿了一口浓稠的半固态奇异饮品,伸出红色的小舌头,轻轻舔了舔嘴唇。 “需要我的协助吗?如果。。” “不——行。” 女孩回绝了鹊的提议。 “我会自己处理好的,放心吧。” “这是只有我才能完成的事情。” “嗯,秋神啊,你要我做到什么程度?” “什么意思?” “就是说,需要我做到见死不救之类的地步吗?” 鹊的脸上带着一丝罕见的伤感。 “即使面临绝境,我也不能插手吗?” “当然啊。” 女孩像是没有察觉到鹊的哀伤,小手抓起玻璃杯就往嘴里灌。 “咕咚。。。” 吞咽。 伸出手背擦了擦嘴。 “鹊,我的忠仆啊。你在说什么呢?本小姐什么时候陷入过绝境,甚至到了非要你来救的地步?” 见鬼,那种情况我怎么记得不止有过一次。 “嘛,总之,就是这样的事情!” 女孩的摇了摇空杯子,手心中腾起明黄色的火焰,下一刻就将玻璃杯抹掉了。 鹊看着空无一物的空气,眼中闪过思索。 那不是硅酸钙被高温蒸发掉之类的奇怪反应,而是超出了化学反应的范畴,是神秘侧的力量表现形式。 组成杯子的物质没有转化为其他东西,而是完全消失在了世界上。 之前就这么觉得了,这是相当高位的力量啊。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如此高位阶的力量本质。甚至将秋神这样原本徘徊在表世界与里世界境界线上的伪超凡者,直接拔升到接近烛火的地步。 比起刚刚觉醒的时候,这股力量明显强了很多,已经到了一个不正常的地步。 明明是无根之木,无源之火,就算是鹊也看不到力量的出处和起源——此刻在这名可爱而与世无争的少女身上燃烧着。 各种意义是上的。。 善良的。。圣人般的女孩。 燃烧着——燃烧着。 燃尽。 光。。吗? 灯与火焰,从来都是不分彼此的一体之物,带来光明的同时也是显而易见的自我毁灭之道。 鹊想起此世一些流传甚广的赞美诗。 【这个世界有着追求终极燃烧的尽头之人】 【可是那永恒的活火,照亮天边的星辰】 【可是那点灯之人,唤醒羽翼下的黎明】 【可是那僵死尸首的又一个阴谋】 【可是我们刺向阴影的闪亮利剑】尛說Φ紋網 【未知漂泊的旅人啊】 【如果看到永恒燃烧的魂灵还请代为询问】 秋神情绪高昂了一阵,然后又低落下来。 “。。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对不起。” 女孩转过身,双臂抱住鹊的腰,脑袋枕在他身上。 “我啊,一直都是一个人。 “这段时间多谢关照了,让你一直陪我。” “是吗,你的朋友呢?” “。。。” “好吧,我不该问的。” 鹊不动声色地放下梳子。 血色浸染的教学楼,肉块铺成的地摊,诡异的群体死亡。 当时的事情到现在还没水落石出。 “没事,总之,谢谢啦!” 女孩抬起头,想尽量做出阳光的笑脸,眼角有些湿润。 “有点。。不像话啊。。” 手忙脚乱地擦了擦眼角。 “你要离开了?” 鹊的表情渐渐沉静下去。 “啊,今天就该走了。” “我能感觉到,已经开始了。” 看起来不是短暂的分别,而是生离死别那种。 从之前就觉得很奇怪,而现在,这一幕幕发生在秋神身上的怪异终究开始集中爆发了。 鹊的眼中闪过浓重的哀伤和隐约的戾气。 要知道,这个世界上他做不到的事情真的很少了。 偏偏这次,他有种直觉,自己根本无法插手。 即便如此,也应该有什么能做到的事情,如果想做的话,总还能挽回些什么,总觉得能挽回些什么,不是吗? 这说不定是最后一次见到秋神了。 鹊感受着环抱在自己身上的双臂轻轻用力抱紧,心中有着莫名的酸楚。 有些事情,哪怕不说清楚,互相经历的时间也能说明很多了。 不言自明的心意,昭然若揭的感情。 但是,吾友啊。 我。。。 鹊的双臂微微动弹像是要反抱住女孩一样,但下一刻又失去力气,低垂下去。 我的。。朋友。 第二百五十二章 混蛋逻辑 bgdisillusion(fsn) 城市郊区。 金黄色的向日葵连结成片,向着那不知名的事物无声歌颂着自己光辉灿烂的年华。 夏天? 鹊抬头看向天空,阳光从白云中漏过,并不刺眼。 明明只要离往北九十公里,就会触及到“标记体1号”的辐射范围,相当微妙的距离。 在超凡者的空间概念中,这绝对算不上遥远。 事实上,这些总部周围的城市中的超凡者比正常区域要多出许多。 当然,那也是相对而言,属于和国家领导人一样稀少的存在。 “踏踏——” 黑色的靴子表面是不会反光的暗哑光泽。 黑色的长风衣随风飘舞,露出里面白色的衬衫。风衣下摆几乎触及地面,背后正中绘有暗红色的花纹。乍看之下好像是披着是一层奇异的帷幕。 莫名让人想起机械的涂装。 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左手上戴着手术用的白手套。胸口的衣袋上别着钢笔。 黑色的留海碎发很久没有修理了,已经遮住了左眼。露出的右眼也是半眯着,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 昨日凌晨。 “师傅师傅!在吗?” “是这样的,执黑者要你尽快回去一趟,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来着。” “对对,不要帮您退掉吗?好的,说是越快越好。” ———— 整装出发。 工作啊工作,真是新奇的体验。 鹊径直走向学园的方向,每当他一步落下时就会瞬移一般出现在千米之外。 北极星的物理推动。 随着北极星的功能不断完善,其自身作为“环境”本身的特性也越发明显。鹊感觉自己继续懒下去早晚会忘记怎么走路。 “莉莉,在吗?” “唔。。啊!师傅!” 女孩惊讶的声音在心中想起。 “怎么了怎么了?师傅主动找莉莉什么的,真的超级少见啊!” “不管是什么事都行哦!只要是师傅吩咐的事情,不管是什么莉莉都做!” “这种奇怪的热情,你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谁叫师傅已经失踪了一周了啊!明明和莉莉才重逢的说,是因为那个麻烦的小家伙吗?” “啊,说起来我找你就是要说秋神的事情。” 这么扯下去只会没完没了,鹊决定直入主题。 “啧。。师傅,她现在在您身边吗?” “为什么这么问?” “那就是不在啦。” 莉莉的语气有些奇怪,不像在开心也不是难过。 “当时见到的时候就感觉那家伙离死不远了。现在不在的话多半是要死了吧。” “。。。。” “毕竟,如果师傅也在场的话,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杀掉那个小家伙吧,除非是她自己的意愿。” “。。嗯,也就是说,秋神要死了?” “也许已经死了。” 小女孩全程用着陈述句,单纯地说着事实,像是在聊着今天的午餐吃什么一样轻松自在。 是的。 无关开心与悲伤,只是单单一个人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随意指摘评判,轻松写意而不用负责。这才是“奇怪感觉”的实际涵义。 和某人很像啊。 鹊揉了揉太阳穴,嘴角露出奇异的微笑。 。。不愧是我的学生。 鹊下意识地如此想到,虽然还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收了个徒弟就是了。 “怎么了?难过吗?伤心吗?呐呐,师傅,告诉我告诉我~” 甜美欢快的嗓音在心中响起。 “。。。。” “不回答吗?嘛,师傅的命令莉莉无法违抗,哪怕停止思考,莉莉的身体也会自己动起来——但是但是!于此相对的,师傅也是我的师傅!” ”那种不知从哪里来的小家伙还是早点死绝的好,你说是吗?师傅?” “毕竟好不容易才能再相见的。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能回到从前了吧?师傅。” “这次,绝对不会让你逃走的。” “好了,回忆到此为止。” 鹊的脸上带着不知名的愉快笑意,令人通体发寒的那种。 “现在,告诉我“光”的意义。” “生气了吗?早点问莉莉的话就不会这有这样的事情了哦。这种无意义的尝试有什么好坚持的呢?” 女孩毫不客气的语句中带着明显的困惑和不解。 “莉莉。” “嗯?” “你的师傅,以前没有教过你吗?” “干涉是建立在个人意愿上事情,所以带有主观性。可以的话,只要不是敌人我都不会主动去干涉他人的生命轨迹——这也是为什么我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允许你把我当做师傅。” “可能性是可贵的财富,这一点无论是对蝼蚁走兽还是烛火都是如此——或者说,它们身上的可能性可以是不均等的,但不会因此而削去厚度不会影响它们站在对等的平面上。” “说到底,师傅还是那样固执吗?话说回来这种教导又何尝不是干涉他人的意志?” “那么,你的选择是?” “谨遵您的教诲,老师。您的话就是真理,您的旨意就是我的心愿。” 女孩的嗓音很好听,态度服帖,没有半点抵触情绪。 “你看,对你而言,这就是可以接受的事情。” “也就是说,对于那个小家伙。。对于秋神而言是不可接受的吗?” “是啊,如果说她期望着无人干涉的死亡,那我也没有阻止的立场和理由。” “而且,我并不认为死亡是件不可接受的事情,尤其是对她这样的类型而言。” “倘若为了一己私欲而去阻止什么,去妄图改变已经一切,那才是真的傲慢,只会招致毁灭的结果。” 鹊说着加快了脚步,渐渐变成了奔跑,如同在释着无处发泄的火焰。 “说了这么多,找了这么多借口,也不能掩盖我是个人渣的事实。” “但,人纯粹的意志才是真正不可被剥夺的东西。只有这个不得不尊重,只有这个,哪怕是我也不会轻易去否定。” 鹊的身体拉成一条影子,如同一条黑线,犁过广阔的平原腹地。 “我知道秋神想要什么,所以不会去干涉。” “如果。。万一您弄错了呢?比如她表面上欺骗自己,拒绝您的帮助,内心深处却渴求着您的援手。。”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就去死好了。” 鹊微笑依旧,某种几近非人的特质开始显现出来。 作为区分烛火与人的生命本质上的不同。 “人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哪怕为此我会感到难过,也不会去违逆她的意志。” “生命固然让人欣喜,但死亡同样是不可多得的体验。当我们同时站在两者的境界线上的时候。。。别笑!”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抱歉抱歉但是师傅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总会说出奇怪的歪理啊!” “所以说别笑啊!” “明白了!噗。。噗哈哈哈哈。。” “正因为是朋友,我才能放任她独自去面对绝境。怎么样,我的混蛋逻辑?即使如此你还觉得我是你师傅吗?” “真是。。。” “怎么样,失望了?” “真是超级像以前师傅啊!不不,您就是师傅,我打从一开始就是知道的!” “因为您以前也是这么对我的啊~ “噗———” 鹊的眼角一跳,差点心神失守一头撞进岩石圈去。 第二百五十三章 渴望 鹊的右手扯了扯自己的头发,手指分开前发露出脸上无奈的表情。 “先告诉我光是什么吧,值得你们如此讳莫如深的东西。” “诶?明明是常识的说。师傅这次转生之后真是变成笨蛋了呢。” “莉莉,你想被打哪里?” “抱歉开玩笑的,莉莉这就告诉您。” 哄小孩般的语气。 “嘁。” 鹊假装没听到,一路疾行,或者说贴地飞行更合适。 “关于烛火的事情您知道多少呢?” “此世的最高统治阶级,质变的生命。。不,说是生命就太狭隘了,应该是“对外界影响力达到一定程度”的存在。” “唔,真是笼统的定义啊,不愧是师傅,不过也没差啦。” 你到底是在夸我还是说我蠢。 “的确,影响外界的能力的确是一个衡量标准,但这个标准并不统一,评判标准只是源于我们的直觉而已,烛火与其下的生命层次之间没有明确的分界,只是个暧昧的界定而已。” “嗯,毕竟这个世界有够乱的。那么这和光有什么关系呢?” “所谓烛火,本身只是一边燃烧着一边侵染外物而已,遵循其自身的意志而行动,不会受到外界太多限制。” “但【光】却是有着明确方向性和目的性的,这种方向性不由其本身决定,明灯只是在命运的影响下被动地做出选择。” “命运?” “嗯,是的,师傅很讨厌这个词吧?” “光就是被点燃的火柴,又或者是其他的可燃物,而这些被外物点燃的存在还没有资格成为烛火。”尛說Φ紋網 “充其量不过是火种而已,它们被盛放在名为命运的笼子里好生圈养,最后全部的可燃物都会混在一起变成易燃品。” “最后才有诞生烛火的可能。” “所谓的光,又被称为【灯】,是升格前的产物,质变的中间过程。” “你说“它们”?有复数的明灯吗?” “当然啊,不然怎么够支持一朵烛火的燃烧呢?一切量变都是为了最后一刻的质变,为了达到不需要可燃物就能自行燃烧的无缘之火。” “呐,师傅,您知道这个世界的烛火是如何诞生的吗?” “听起来不像是常规道路啊。” “人类这样羸弱的生物,乃至神灵,真的有可能达到那种程度吗?” “答案是不可能。” “我和师傅本身不属于这里,没有这样的限制,但对于此间的存在而言,遵循道路从光升格为烛火,就是向上生长的唯一出路,从最开始就被限制死了。” “明灯是被规划好的烛火,在一切尘埃落定,时代所呼唤使命完成之后如果还活着,那么就能成为真正的烛火。” “它们是命运眷顾的时代之子。” “现任几乎所有的烛火,学园也好,乐园也罢,大多都是这样的出身。” “师傅您这样不声不响就点燃火焰的,估计已经成为所有烛火眼中的异类了吧。” “你也一样?” “嗯,这也多亏了师傅。” “我可不记得有做过什么,但是如果你这么认为的话,那就这样吧。” “——“不干涉他人的选择”,对吧?” “对我而言,也仅限于特定存在就是了。” 虽然被拒绝了。 鹊露出有些无力的微笑,低空飞行的身体如同画面定格一般停下,仰头看向远方。 命运之子吗? 秋神,你此时可在与他人厮杀呢? 你现在还好吗? 是胜利者还是失败者? 是否受伤?可有难处? 鹊的眼中闪过复杂之色。 可会允许我的小小的援助呢? 是的。 哪怕嘴上说的再怎么冠冕堂皇,无论身为人的本质被怎样扭曲,有些东西尚且残留着。 那是希望自己能够被需要的情感。 希望那个女孩能被自己拯救。 人只能自救,拯救他人什么的真是傲慢的想法,是毁灭的导火索,这一点你自己不是最清楚吗? 人类的感情是脆弱的甜点,也是羁绊。 渴求着联系,害怕着失去。 所以说我。。 。。。。。。 远天之下,昏黄的云彩如同合拢的幕布,将黄铜生物的形体遮挡住半边,大地上遍布着破碎瓷器般的细密裂纹。 四处蔓延的铁锈的色调,好像有着某种强制性的渲染机制,诡秘的色彩将周围的一切都浸透,荒诞的梦魇在荒野深处面壁沉思,沉醉于永恒岁月里未曾成型的阴谋。 压抑的低气压笼罩着四野,哪怕没有那个东西的影响,正常生物也不可能在如此低压的环境下生存,它们前赴后继地从远方赶来,在呼吸困难时依旧仰望,憧憬,为之发狂,用死亡为伟大者的尸骸奉上微不足道的祭品。 相比于上次离开的时候,周围一样的寸草不生,但此时的辐射更加夸张了。 如果说之前的污染是倾覆的油轮,现在就是整个核电站被扔进海里的程度。 鹊抽出插在口袋里的右手,心意微动,内心的景象就投影到了四周。 先想象是。。嗯,空气好了。 头发轻轻飘动,继而狂风大作,无数的空气在这狭小的空间内被填充进来,向着四面八方拓展开去。 单纯的洁净空气被灌注了强烈的意念,只是一瞬间便在荒芜的平原上方形成高压中心,飞快填充着空缺的世界。 “啊,师傅您到了吗?还是一如既往的提早到场。” “提早?” “师傅从以前开始就经常在约定时间之前到来着。” “不是说越快越好的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但如果师傅不想的话,莉莉可以直接帮你推掉哦。只是这种程度的事情而已。” 鹊展开心灵同调网络。 周围的环境中充满了不安的因子。原本那些徘徊在四周的亡魂——也就是死者的意识波段,一个个都像是得了失心疯似的,意识残片扭曲而恶毒,充满了不稳定感。 它们正在承受着无法承受的痛苦。 “还是算了吧,事情到了要动用王冠的地步,如果你帮我推掉,到时候多半需要你代替。” “啊啦,真是少见,师傅在担心莉莉吗?” “为什么不呢?你帮助了我很多。” “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没来由的善意,但是我多少愿意相信你一次。” “况且,现在正好展现一下我的利用价值。” 鹊说着张开双臂,无形无质的风仿佛从他的胸口涌出了一般,向着这个世界打着狂热的招呼。 高密度的空气流凝聚成束,冲天而起,如同斩天的利剑扶摇直上,将铁锈色的云朵捅了个窟窿。 “师傅您真是太棒了!您对莉莉最好啦!” “你要是能再安分一点的话就更好。。。倒也不是,那样的话就太无趣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莉莉是最合适的吗?现在的莉莉被您所需要吗?” 女孩甜美的声音中充满了欣喜。 “嗯。” “太棒啦~呐呐,师傅,您还需要什么服务?什么都行哦。” “呵呵。。” 一分钟后。 高压气团已经积累到了一个新的量,这股向内凹陷浓缩的力量开始释放自己的汹涌与澎湃,大量的气流向着四面八方横推过去,风暴所过之处,那无处不在的铁锈色被直接摧毁。 第二百五十四章 师傅 bgLASTSTARDUST(fsn/UBW) 广阔的荒原之上并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铁锈,也不是任何类似颜色的物质。 只是单纯的“气氛”而已。 黄铜色生物的尸骸如同世间一切诅咒与梦魇的源头,不断向四周辐射着腥臭的恶意与憎恨。 极端的负面情绪与现实粘结在一起,改变了人们眼中看到的环境。 在没有主体意识操控的情况下,那具尸体就自发地完成了对自然环境的改造,只要试着往前回溯千年万年,都是如此残酷的情景。 即使早已死去,身体也永不腐朽。 凡物只能匍匐在尸骸之下,感到至死的荣幸。 “糟糕的气氛。” 鹊无奈地将手插回口袋。 风暴与洁净的空气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四周散乱的泥土和裸露的岩石地表。 清理只是暂时的,只要黄铜生物的尸骸存在一天,污染就会持续下去。 那些已经恢复正常的事物,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被染黄。 这里已经是永恒伟大存在的埋骨之地,是独属于其尸体的环境,浓厚怨念的辐射面积与数十个中等国家相近。想要在短时间内改变这片自然环境无异于痴人说梦。 嘛,不是完全不行,但没有这么做的价值。 鹊只是有点不喜欢这里的环境。 “师傅,您在做什么呢?从莉莉这里也可以看到哦,那个大大的旋风。” “啊,扫除,不过看样子是失败了。” “您不喜欢这里吗?” “有点。” “但是这一点就算是莉莉也办不到哦。” “连你也。。?” 鹊有些惊讶。 在他的认知中,莉莉虽然一直称自己为师傅,表现得也像个小女孩。但她怎么样都是经历了悠久岁月的高位生命。 曾经的师傅如何先不说,至少此刻的自己应该打不过她。 连莉莉都没办法吗? “不用多想,我只是简单的尝试,做不做得到都没关系。” 鹊闲庭信步般行走在荒芜干裂的大地上,目光望向昏黄天幕下恐怖的黄铜头颅。 “不过,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 已经是是第二次见,但是这种危险而扭曲的气息仍旧萦绕心头挥之不去。仿佛那冰冷的身体中还隐藏着仍未死去的恐怖意识,正用冰冷的眼眸注视着这个世界,用剧毒的糖果吸引来更多的祭品。 双头锥般的脑袋如同仰天长嘶蛇颈龙,亿万年来释放着自己无尽的恨意。 “这位是天牟。” “师傅。。您连这都已经忘了吗?” “怎么了?” “天牟可是你亲手杀死的。” “。。。” 喵? “师傅,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都会说的。只可惜很多事情您都不能自己探索了,会少掉很多乐趣呢。所以,这部分少掉的乐趣就请师傅尽情使用莉莉的身体来弥补吧!” “没事,现在比起自己去寻找答案我更想知道事实。” “莉莉觉得您多少应该吐槽一下。。” 鹊伸出左手对着天牟比划了一阵,表情专注一如画师在用铅笔丈量。 以前不觉得自己的身份对计划有什么影响,在一切结束之后,自己有时间慢慢了解——现在看来,这无疑是个疏漏。 学园的大本营竟然是自己杀死的? 嘛,起先我不觉得自己就是所谓的“师傅”就是了。 的确,这一切都是从莉莉那里听到的事情,自己根本无法验证。 但一向多疑的鹊觉得自己可以相信这个女孩。 记得不久前,从永续者神国刚回来的时候。莉莉曾有机会干掉无故昏睡的自己连带秋神,而结果是她保护了两人。 同调网络是不会骗人的,没有人可以在自己伪装。 毫不掩饰的善意和依恋情绪。 顺从而乖巧,与其说是徒弟不如说是女仆算了。 “嗯,师傅,您可以相信莉莉哦。”小說中文網 “。。你,能听到我心里的话?” 鹊有些惊讶,也不感到慌张。 “不能哦,但师傅在想什么,大概都能猜出来了,毕竟相处了那么久的时间。” “以前是师傅拯救了我,因为救了毫无用处的莉莉,师傅不得不来到了这里,既然如此,师傅就是我的全部了啊,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背叛您的。” “那个。。我以前有对你这么好吗?” 鹊极力不将自己带入到“师傅”的角色中,心里莫名有些痒痒的。 好尴尬啊! “嘻嘻,师傅害羞啦~感受到莉莉的爱了吗?” “感受到才有鬼了。。” 鹊嘀咕着,身体离地,北极星自动形成屏障,将狂风格挡在外,化作残影飞向黄铜头颅。 “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鹊看着眼前的庞然尸骸,完全不觉得自己能干掉这种规格外的东西。 死后还能有如此威慑力和存在感,它身前的威能和权柄恐怕已经大到无法想象了。 “天牟很强,但是比起师傅真的不算什么啦。” “它要是现在活过来,莉莉也打不过他就是了——所以说师傅最棒啦!” “你只是想说最后一句话吧,不过既然是莉莉的赞美我就坦率接受好了。” 不是最强而是最棒吗? 真是孩子气的家伙。 “当时莉莉还很小,师傅带着莉莉这个拖油瓶吃了很多苦呢。。每天不是逃跑就是杀人,一天又一天。” “敌人是越杀越多,越杀越密集。” “全世界的人都希望莉莉死,只有师傅不希望莉莉死,这是为什么呢?莉莉到现在也不清楚。” 女孩的话中头一次流露出困惑而落寞的情绪。 “最后,咱们俩个被包围了,周围到处都是军队和不怕死的疯子。” 鹊的嘴角抽了抽,听着总有种奇异的既视感,真的像自己会做得出来的事情。 “然后呢?我就带着你逃到这里来了吗?” “唔,师傅当时喊着“烦!烦!烦!烦死人了!”,然后把那些人全部杀掉了哦。” 女孩模仿着狂徒的语气大声道。 “那个时候的师傅真是太强了,强到没有任何的敌人——于是世界本身向咱们动手了。” “啊,这么说也不对,那个世界对于师傅没有任何的兴趣,师傅是被莉莉被牵连了。它只是想吃掉莉莉而已。” “师傅击退了那个世界几次,然后告诉莉莉,说有非常恐怖的家伙正在赶过来,所以只能逃跑啦。” 女孩的语气充满了轻松愉快的意味,但却给人以亲身经历的真实与沉重。 “或许这里正好是时空的薄弱处吧,师傅和天牟正好同时跳转到了同一个地方,嘛,莉莉不知道它是来自哪里的,又是为什么来这儿就是了。” “天牟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啊。。” “嗯,毕竟那种层次的生物不会出现在这个笼子里的,那家伙已经存在着突破栏杆去往外界的可能,这是笼子的主人所不允许的。” “笼子的主人?你是指这个世界的意识吗?” 鹊敏锐地捕捉到女孩话里的意思,不禁恍然。 “嗯,这个世界不欢迎外来者,所以天牟和师傅都被压制了。” “中间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总之,最后师傅您觉得天牟是个不可交流不可理喻的蠢才,于是就把他杀掉了。” 怎么听起来“师傅”我如此的无谋?错觉吗? 鹊对故事里自己的形象有些不满意。 自己应该是“在阴影中降临”的类型。 “噗,噗哈哈!” “您的确是从阴影中降临的类型,但偶尔也会在莫名其妙的地方燃起来哦。比如。。事情涉及到莉莉的时候。” 女孩的最后一句话中充满了如水的温柔与依恋感。 这是在表白吗? 鹊摇了摇头。 “我说啊,你真的不会超凡读心术之类的异能吗?单纯的冷读可做不到这一点?” “怎么会呢,不可能存在对师傅有效的心灵能力的啦。” “这倒也是。” 鹊轻巧地降落在黄铜头颅的边缘,身体倾斜与水平面成四十五度角。 向上只有末日的昏黄云层,向下望去一如面对无底深渊。 第二百五十五章 任务 “话说回来。莉莉,你的本体在哪里?” “诶?师傅想看吗?想看的话现在莉莉就过来。” “。。不用麻烦了。” 鹊摇了摇头。 “不方便的话就等下次吧。” “唔,既然师傅这么说的话,那算啦,莉莉再睡一会儿?” “你的本体在沉睡吗?” “是哦,自从很久以前师傅离开之后,莉莉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睡,偶尔才会出来一趟。” “私宅警备员?” “真是的,请不要若无其事地把师傅的不良生活习惯套用到莉莉身上。” “明明每天都在睡觉的说?” “那是不可抗力!” “不可抗力,你受伤了?还是因为能力的副作用?” “后者,怎么了?师傅。” “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看一下,兴许会有办法。” “怎么可能嘛。师傅当年也没找到办法——师傅还是一如既往的关心莉莉,莉莉还是很高兴哦。” “你怀疑我的能力?” 鹊佯装出不快的语气。 “怎么会呢!哪怕是谎话,莉莉也会相信师傅的。” “那,为什么?” “唔,师傅当年也是一样的情况啦,毕竟我们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啊。” “只是现在看不出师傅有什么异状就是了。” “这么严重吗?” 鹊伸手按在黄铜头颅的表面。 下一刻,某种连接在一起,混然一体的意识团快覆盖住鹊的全身,稍微识别后如同潮水般退去。 不远处凭空浮现了一闪方方正正的门,从里面透出温和的白光。 “不然师傅当年也不会伤重不愈啊。这该死的世界!” 心灵网络中传来浓重的憎恨情绪,语气完全没有青涩可爱的感觉。 “如果不是它的话,要不是它的话!。。” “好了,冷静一点,我就在这里。” “是。。” “师傅已经消失了好久,莉莉都差点以为师傅已经死了,之前还准备好好闹一场,把这个世界毁掉算了。”wWW.xszWω㈧.йêt “嗯,这一点也正是我现在想做的。” “这样啊!那莉莉也——” “玩笑玩笑,别当真。” 鹊笑着走进门里。 以后在莉莉面前,说话当心一点,不然这丫头什么都当真。 更要命的是,这个世界上连童话冕下都做不到的事情少之又少。 “真的不需要我看看吗?兴许现在的我有办法。” “如果师傅这么想的话那等之后吧,现在您不是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去做吗? “是学园让我去做不是我要去做。” 鹊义更正道。 加入学园成为王冠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可以方便情报的获取,但另一方面,这也是一种束缚和牵制。 身处体制,在外,鹊可以借用学院王冠的名头行使人类最高权力者的权威。而遇到类似的紧急情况就较难推辞了。 当然,如果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捣毁这个组织,那么具体的行动就有待商榷了。 “师傅不用骗我的啦,真是的,当初莉莉会加入学园,也仅仅是为了找个方便安全的地方乘凉而已。” “我怎么会骗你呢?没错,这一切正是因为我是一个正直的,热爱人类的。。好吧,我编不下去了。” 鹊脸上认真严肃的神情一下子垮掉,变回忧郁沉静的疲乏状态。 “嘻嘻,师傅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啊,这样一来来莉莉就放心了。” “我原本还以为,师傅会因为那个小家伙而伤心自责一阵来着。” “啊,别看我这样,心里还是很焦躁的,会经常想着“那家伙还好吗?能不能成为最后的胜利者”之类的。” “那可真是太普通啦,不像是师傅的风格呢?” “我也该是怎样的风格?” 鹊的身体出现在一片空旷的广场,所过之处根本没几个人,就是有也没有办法观测到他的存在,好似一阵微风经过。 “唔,莉莉还觉得师傅一定会将那些敌对者全部杀光什么的。” “我的确有这样的打算,但既然是秋神的要求,我也无法向她伸出援手。” “那恐怕不是小家伙的问题哦,只是世界如此希望而已。” “怎么?光之间的争斗难道不能被外力干涉吗?” “可以是可以,但来自其他意志的干涉会因为种种意外,而被到一个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甚至可能会起反作用。” “世界本身希望这种竞争是相对平衡的,这样才能挑选出最有价值的人格和力量体系。” “也就是说,不去干涉才是正确的选择吗?” “嗯,但如果师傅真的想这么做的话,莉莉不会阻止您的,莉莉会立刻结束睡眠站在您的身边。。哪怕是为了拯救一个莉莉完全不喜欢的小丫头,莉莉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实现您的愿望。” “。。辛苦你了。” “多谢夸奖,要是见面的时候能亲莉莉一下莉莉会更开心呢。” “可以哦,不过仅限额头。” 鹊身体如影随形,转过一个又一个街角,不消片刻便来到了浮空城市的边缘。 脚尖轻轻一点,双臂张开如鸟儿一般,纵身跃下。 没有风。 说得更准确一点,此处没有空气。 这里存在的空气只有每个浮空城塞表面聚集的那一点,大概是人为添加上去的,剩下的地方比黄铜生物外面还要空气稀薄,温度也低的可怕。 鹊如同一朵轻巧的蒲公英,在空中划过优美的轨迹,他的身体如同真正的影子一般,飘忽不定,前一刻还在原地,下一秒就出现在千米之外。 “哟,鹊,似乎玩的很开心的样子啊?是有遇到什么好事吗?啊,抱歉抱歉,没打扰到你吧。” 鹊在半空一个骤停,彼方的表面闪过微光,如钉子一般固定在空气中,硬生生帮他固定住失衡的身体。 大意了。。 鹊刚才根本没有动用北极星,只是单纯的使用彼方在空中滑翔而已。 平常北极星都是贴身的屏障,非常的方便,但是鹊怕自己这样下去会退化成植物人——或者说这样实在太无聊了,所时候也不会使用。 就算没了身体,他也能存活下去。 不远处的虚空中,笔直地立着和自己擦肩而过的男人。 腰背挺直,脊椎拉长,整个身体有着明确的轴心,穿着大号的蓝色衣裤,手臂上绑着绷带。 宽阔的额头下是突出的眉骨和深陷的眼窝。 传教士般的独特眼神。 “我们是第二次见了吧。” “事态紧急,请跟我走,具体的事情路上再说。” “虚祸?执黑者不在吗?” “嗯,他还有事情要做,这次的事情就由我们来解决,你待会可以向他确认一下。” 第二百五十六章 清理 “叫我来究竟是什么事情?” “您在说什么呢,鹊小哥,这是日常啊日常。” “日常?” “额,抱歉,我忘了你是刚来的,还搞不清楚状况吧。所谓日常啊,也就是说,我们学园一直在做的事情。” “是指和乐园的争斗吗?还是说。。” “前者正解。“争斗”。。吗?真是悠闲的说法啊。对我这样苦命的家伙来说,这是不得不做的事情。” “那真是辛苦你了,虚祸。” “辛苦倒说不上,工作就是工作,总有不得不做的时候。” “执黑者和白鱼,你还记得吧?就是那个整天穿军服的和鱼竿。从我当初阴差阳错加入开始便被随意被使唤。小哥啊,你总有一天也会明白的,这工作的辛苦无聊之处。” 鹊偏头看了一眼满脸愁苦状的虚祸,对方的眉眼间充满了颓废悲悯的气质,仿佛时刻承受着无法言说的刑法。 这家伙是被派来试探我的?还是说单纯的发泄不满? “我们这是去哪?” 此刻,两人并排行走洁白无瑕的台阶上,穿过一闪闪巨大的环形拱门。 这是一座完全镂空的甬道型建筑,向上可以看见黄铜生物内部的白雾穹顶。 “超近道去事发地,定期清理一下杂碎,钓大鱼。” 鹊看了虚祸一眼。 “听起来,学园很被动啊,一直被袭击什么的,不久前的战争也是。” “常有的事,不用在意。” 传教士停下脚步,梳理过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披散下,末梢平齐垂到脖子的位置。 虚祸比鹊高了一个头还多,高大枯瘦的身体被衣服勾勒出轮廓,如同晾衣架。 似乎是觉得这个姿势看人不大礼貌,他一直保持着目光向前的姿势。 虚祸表情冷淡,给人以难以接近的感觉,但他的言辞举止并不显得不近人情,反而让人觉得关键时刻可以依靠。 “嗯,这里正好。” 说虚祸眼前的空间就泛起了一阵阵涟漪,像是有一面镜子正从水里冒出来一样,有一部分空间开始突出现形,周围产生了圆圈状的褶皱。 泡沫。 鹊的眼睛陡然睁大。 身体不能动。 世界开始一片片地定格,消失,只留下那些环形拱门散发着微光。 先前走过的廊道被莫名的力量无限地拉长,虚祸将手伸进身前的扭曲空间团块中,手臂微动,里面顿时发出有什么东西破壳而出的声音。 霎时间,在奇异的鸣动声中,廊道如同真正的隧道一般从两人身旁疾驰而过,鹊感觉到强烈的失重感,身体已经完全不听使唤了。 模糊的视线中可以勉强捕捉到虚祸的身影,鹊的心中升起一丝忌惮与佩服的情绪。 整个过程鹊只能看懂个大概。虚祸无疑在空间方面有着无以伦比的造诣,在得到这个仪器的增幅之后变得更加容易聚合,并且具有了指向性。 也就是,空间移动。 喂喂,超远距离的定向空间移动啊,真是夸张。 如果这家伙想的话,或许可以瞬间摧毁我的身体。 之所以是“或许”,是因为北极星上依附着鹊的部分意识,不见得无法直面空间扭曲。另外北极星的物理抗性几乎是绝对的,估计在“烛火”的层面都是无解的。 当然,倘若真的存在越过北极星直接杀死自己——比如在体内直接开辟空间。那也没有什么意义。 肉体是可以重塑的,而在此之前,鹊有信心让这个传教士感受一下什么叫做人世的艰辛。 同样位列王冠,鹊相信虚祸的物理破坏力是不容置疑的,但从意识体强度来讲,虚祸和某个恶意集合体都完全不站在同一水平线上,而某恶意集合体的精神强度又远不如自己。 也就是说,两者这方面不具有可比性。 BB的精神强度已经到了非常夸张的地步,属于这个世界最巅峰的程度。 他本体的意识数量级可能远远超过了鹊,只是质量无法相提并论而已。 那种恶意绝对不是靠正常手段可以得到的,单纯从量上来讲就是这个世界难以孕育出来的——除非经历了漫长到难以想象的时间去积累。小說中文網 “喂,喂喂——小哥,我们到了哦。你在想什么有趣的事情吗?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如何?” 虚祸侧身站在鹊的面前,脸上依旧是温和的表情,没有微笑却具有非凡的亲和力。 “不,只是刚才的传送有点不适应。” 鹊说的是实话,他现在感觉自己全身就像散了架一样,仿佛身体不是自己的。 此处是一座废弃的工厂。 怪异的时空错乱扭曲了人正常的思维逻辑,鹊感觉一阵头晕,而在他看到难受的同时,强大的意识又保持着对外界清醒感知。 这是一种非常矛盾的状态,不是什么舒心的体验。 “你的身体太差了!” 虚祸看了鹊一会儿,忽然皱着眉毛。 “小哥啊,平常还是要注意身体健康,多加锻炼才是。我以前也见过类似你这样的能力者,对自己的身体健康浑不在意,哪怕摧毁了一具,也可以再换。” “但我从不认为这是一个好的习惯。” “身体本身是记忆与生命的一部分,更换之后总会有些细微不同的。” 鹊稍微有些惊讶,随即点了点头。 “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虚祸说完就就走在了前头,自顾自带路,鹊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保持沉默,在昏暗的机械废墟中行走。 鹊看向出口的光亮处,那里的阳光莫名有些晃眼。 即使我的身体改造过,在烛火看来强度也不过如此吗? 的确,在真正的烛火面前,鹊的身体除了多塞了一块魔方以外,也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可以说异常的羸弱。在怪物横行的里世界远远称不上强壮。 鹊当时在改造身体的时候,更多的只是削弱了正常生理需求,而这些改造后的特性在成就烛火之后就更加明显了。 不需要睡觉,即使没有能量供给乃至于氧气都可以活下去。 这不是因为魔方里有内置能源之类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鹊身为烛火的身份。 达到如此程度,就自发地多了一层豁免,可以拥有不讲道理的特权,完全没有道理和逻辑可言,但也属于规则的一部分。 多元宇宙认可了烛火的身份,于是给予特权——类似于这样的感觉。 “虚祸,我们这次去清理谁,你心里大概有点数吧?” “关于这个,我正好要向你说明。” 传教士头也不回地说道。 “鹊小哥,你知道全世界的神系分支吗?” “嗯,这种程度还是有些了解的。。如果只是纸面资料的话。” 第二百五十七章 神系 bgEXECCOSMOFLIPS(KOKIA) 鹊伸出左手理了理领口,手指夹着什么划过嘴唇。 脑子还是昏沉得很啊。 “咕啊。。呼——” 鹊吞服下一粒“阿璃的堕落”,渐渐感觉缓过气来,脑中的闭塞昏眩稍微减轻。 “据我所知,主物质位面——我们脚下的世界,存在着有三个神系。” 鹊说着扳了扳手指,然后从上往下依次疏松筋骨,全身的力量最后收束成一股,透出脚尖涌入地下。 不知不觉,身体有些僵硬了啊。 好久不动用纯粹的身体厮杀了。 “第一,北语神系。” “关于【北语】的称谓,在它们的语言中意指“第一位抬头者”。应该就是说的它们自己了,北语,意指第一个仰望星空并认识到宇宙与自身的种群。” “种群。。哈哈哈!小哥,你的说法看完真是有趣。” 虚祸回头看了鹊一眼。 “不然呢?” 鹊怂了怂肩。 “难不成,我还要向一群随手可以捏死的臭虫表达一下诚挚的敬意和友善吗?” “没错没错!你这话就很对我胃口了,小哥。” 鹊默默注视着对方因为发笑而颤抖的高耸双肩,看得出来他真的很认同自己的话。 嘛,虽然泛人类也是种群之一就是了。 “嗯,但请不要打断我的话谢谢,如果你还想听我说下去的话。” 鹊稍微有些不爽地撇了撇嘴。 虽然保持礼貌才是正确选择,但鹊现在正因为秋神的事情——对于无法插手,无能为力的自己感到焦躁。 这也有做给学园看的成分在里面,一个易怒且拥有牵挂的人更好控制。 “明白了。” “第二个是南光神系,字面意思就是南边来的一道光。听起来就很莫名其妙,对吧。” “据我所知,这就是一群莫名其妙的家伙,这个派系没有确切出现的时间,但理应比北语晚。” “。。。” 鹊伸出手指点点自己的额头,似乎有些不知道如何形容。 “总的来说是一群不可理喻的存在吧,各方面都是不明,至今为止的行为也荒诞而没有确切的动机。” “唯一能确定的是,南光神系某种程度上比北语更加危险,它们本身就是混乱的集合体。每次轮到它们出现的时候无论是出于怎样的初衷,其结果大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步一步导致灾难。” “【丑壶】会定期吞食子嗣,然后吐出自己的父亲。【叁嗄笠点灯者】擅长吹笛,它将笛子和魔法赠予一些孩子。” “那些被赠予武器,告知了命运的个体一定会亲自印证自己的未来。。因果律武器吗?真是让人笑不出来啊。” “。。我能插一句吗?” “请说。” “其实,南光也曾为人类带来过福泽,给予一些人谜一般的帮助。” “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 鹊摇了摇头。 如果是九宫格的简单阵营划分,这些家伙都要被划分到混乱邪恶才对。 “最后是新教的神灵们,这部分也是最令我感到有趣的。” “新教,作为在大崩落时代末期才崛起的新兴神系,其本身的出现和组成都是有迹可循的。。话是这么说,其中还是有很多无法解释的地方。” “新教的神祗是从表世界中诞生的,它们在登神之前,无一例外拥有着超凡的威信和才能,甚至于推动了时代的发展,拥有过了不得的的时势权力。” “阴差阳错之下,这批人首先成为了所在城市或国家的守护灵,之后在漫长的岁月中,渐渐壮大自身势力,加之新教一向远离争端。到了现在,它们已经是乐园三巨头之一了。” “是啊。。。不久前我还被新教的家伙妨碍过。” 虚祸走出建筑物的阴影。 “曾经学园长有想过拉拢他们,最后它们还是皈依了乐园。” “明明自身是人类的情况下?” “或许,当他们登神的那一刻就不能算是了吧。我和这些家伙打过很多交道,它们也的确和生而非人的古神有很大区别。” “原本作为人类时候的人格已经泯灭,至少,我不能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人性。而作为被万人景仰和期望的神祗,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形成了理想化的人格。” “国民希望的那样吗?真可怜。” 鹊隐隐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 “虚祸,说起来,单靠国家那样狭小的范围,怎么可能支撑得起真正的烛火呢?总不能新教的成员全都只是抱团的弱小神吧?” “当然不是。” 虚祸的语气中带着莫名感叹的情绪。 “造神者啊,你或许真的沉睡太久了,大崩落时代之后的事情我看你都不是很了解。” “那有什么办法呢,我这也是迫不得已。” “那么,稍微往前想一步,既然你已经说了,那些家伙在登神之前是非常夸张的超越式天才,那它们本身的期望究竟在哪里呢?” “。。自发完成的?” 鹊看似没头没尾的回答道。 “是啊。当时这些人互相串通好,猎杀了当时一位学园的王冠和乐园的主神。” “这可真是令人震惊!” “这两位在战斗的时候被新教的人伏击,然后一网打尽。于是。。原本偏远之地几个无关紧要的小国,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就完成了一切随后毫不犹豫地归顺了乐园。” “它们把两位烛火献祭掉,通过秘仪和技术将自己也一同糅杂捏造进去,铸就近乎完美的新生物。” “那可真是足以被称为奇迹的技术,至今也没有人知道那几位是怎样做到的。” “总之,要说原本的那几人封神虽然没有问题,但在我看来,他们早就已经死掉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些被留存下来的作品。” “继承了神代遗留者积存的庞大底力,遵照科学鬼才的超前黑科技,最后还被国民寄托了全部身心愿望,这才是新教的神祗,因为这个过程太过复杂且不可思议,这些个新教神祗简直就是奇迹本身。” “那两位烛火究竟是怎么死的?哪怕两败俱伤也不可能被表世界的人类杀死才对。” “不,那几位鬼才已经不是表世界人类可以定义的了,这一点你说我们后来才发现的,如果能够早点了解到的话,或许他们早就加入我们学园了。” “那些家伙本身是再普通不过的人类,但在依靠器械的情况下能够达到接近烛火的破坏力。” “怎么样,很不可思议吧?” 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他自己也算是借助外物作战的典范。 北极星很强,可究其本质还是依附于同调网络的武器。 换句话说,就算没有北极星等外物,鹊也是实打实的烛火,凡物与之有着无法跨越的天堑。 单靠外物就能填满这道天堑吗? 鹊以前也做过类似的尝试,结果并不是很理想。 无论如何将原先的现象放大,想要一次性连贯地推动更加高能级的反应总是困难的,杠杆两端不能相差过大,否则根本无法实行。 “这些是执黑者让你告诉我的?” “当然不,造神者啊,这些都是一般常识而已,如果你不知道可以问我。。嘛,有莉莉冕下在的话也就不需要我了吧。总之,我只是随口闲聊而已,不用担心什么。对于王冠而言,这些还是知道为好。” “另外,关于这次的事情,倒是的确有学园长交代的事情,可以的话还是要劳烦你一下了。” “日常清理之外的工作?” “是的。” 第二百五十八章 力量 “呼。。。。” 冰冷的气流滑过脸颊,鹊撤去了北极星的防护,任由低温的空气夺走体表的余热。 黑色的衣裤被狂风拉直,远看如同高空中平白竖起的旗帜,充满了乖离常世的倾斜感。 鹊沐浴在吹熄热情的冷风中,身体斜斜地坠落,沿途一路穿过云层,在空中划过浅淡虚无的痕迹。 双手自然地背在身后,脚后跟点在虚无的空气里被北极星承接住,继而提供给他更大的冲力,向着地面直冲而去。ωww.xSZWω㈧.NēΤ 正下方两万米。 残破荒废的城市群,在这个世界属于随处可见的情景,却又是无法被常人感知的状况。 一位红肤的类人生物正皱眉注视着地下。 它身高三米左右,浑身上下都像是由岩浆组成的,火红的线条勾勒出突起的灰色肌肉块,火红的毛发布满裸露的全身,散发着微弱的荧光。 红色生物有着类人的五官,刚硬而棱角分明的中性面孔,头顶长有软体动物一般长须和软管。 红肤生物毫无征兆地抬起左手,高高举起,握拳。 它的左手和脑袋差不多大,介于足球和篮球之间的尺寸。 “轰!————” 周围瞬间就烟尘四起,方圆百米内的地面全部塌陷下去,大量的碎石和尘土被掀起,继而被拳头带起的风压吹飞。 下一刻,它已经出现在坑洞底端。 。。。嗯? 地面的塌陷在地下五米的地方就因为阻碍而停了下来。 眼前是一片奇怪的紫色,有着瓷器的光泽。 红肤生物似乎预料到底下有什么东西,但亲眼见到后,还是为这一幕感到疑惑和茫然。 “歪,听得到吗?喂喂?” 红肤生物被心中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是。。?” 鹊按了按自己的额头。 “别问这么多,看在同属学园的份上,我可以勉强提醒你一下,一分钟内离开原地,有多远跑多远。” 红肤生物的眼瞳骤然收紧,突然生出强烈的心悸感。 上面? 它下意识的抬起头,但见晴空万里,什么都看不见。 红肤的眼皮跳了跳,心中的不安被快速放大,下一刻就消失在原地,奔逃向城市外围。 被当成警告了? 嘛,也没差就是了。王冠之下的泛人类总会潜意识地顺从议员们的意志。 鹊的双眼眯起,透过头发的缝隙看向点状的地面,好似他可以隔着万米距离看清地面的情况——看到那一片不同寻常的紫色。 啧,真是个大家伙啊。 【二十六终点魔方计算模块就绪】 【心灵同调网络全面展开】 【确认目标为神代残留者,地心之柱【夏】,确认为最高危险级】【南极星2.0版一就绪,正在申请能源调用许可,正在进行充能。。】 原来的南极星记得是留在那座城市里,最后应该是在铃兰和那个学园王冠的战斗中损坏了吧。 【数据侦测开始,反制模块进入运作。。】 说起来,鹊仍旧不清楚当时事件的全貌,但大致还是从莉莉那了解到了。 现版本的南极星和原版完全没有关系,后者属于机械造物,算是鹊无聊的时候随手捏出来的类型,除了作为“初期作品“和“制作理念”外没有什么价值,大致和自己做的新手村装备类似的感觉。 鹊的头顶一厘米处开始涌现出光束般升腾而起的光辉。 踊跃的金黄光辉涌动如鱼跃,无以计数的黄色光波开始在空气中荡漾,金光组成蝴蝶在鹊急速下落的身体周围飘舞聚散,美丽静好一如童话中的场景。 在心象空间中模拟出“南极星“的光辉,将这种”思念“寄托到混沌思维之上,最后揉杂出这种奇异的类能量体。 这是鹊在七天里完成的研究成果之一。 其实这七天感觉一直在配秋神玩游戏就是了,那家伙,意外的地热爱电子产品啊。 我也没资格说她就是了。 无尽的气流与光辉交相辉映,天空化作活生生的热的海洋,在某种奇异气氛的带动下,一切都开始变得躁动起来,仿佛世界的心跳在这一刻陡然加快,每一个活着的——乃至非生命的无机物都开始顺应这种律动。 共鸣,同调。 高昂的心音鸣动不已。 呐,所谓的南极星是什么? 不用猜了,什么都不是,这只是一个称谓而已。。而已而已。 亦是卑微无知者心目中的伟大与不朽。 鹊在处理自己身上的“一切”时——在那个可称为奇形怪状的事件中,在名为“一切”的可怖奇迹爆发之时,出现了一道“光’. 【一切】被终结的瞬间所感受到的压倒性的力量,如同橡皮擦擦去浅色的铅笔痕迹将高位的浓缩的存在性力量抹去。 给人以轻飘飘的的感觉,无法观测的毫无存在感的事物,力量表现形式,权柄。 这就是南极星2.0版的创作理念,名字至今没有变,但和初代已经是完全不同次元的东西了。 对于鹊这样的心灵能力者而言,能够灌注自身理念,寄托心灵与愿望的事物才是属于自己的“力量”。 现实中。 金色的天空被渺小的黑色的身影拉扯着向下倾塌——向着一隅的紫色。 天地大碰撞。 “咕噜噜。。。“ 化为废墟的城市建筑群连同其下一望无际的大地整个翻腾起来,好像是有什么沉睡在岩石圈下的生物开始冲击地表一般,地面隆起夸张的幅度。 巨大的裂谷不断向下延伸,直到一个无法估量其本体的程度。 原来如此。 那个是顶部吗?还是说。。。 鹊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那狭小的一片紫色上,诸多心绪掠过心间。 来到这里是因为学园的任务,从昨天开始,鹊和虚祸就分头行动寻找异常点,另外还有“特殊任务“的问题。 总之,这里就是情报里的异常点,至少学园不会为这事欺骗自己。 刚刚那个红肤生物身上有学园的印记和气息。 各种证据都指向了一点——此处有神祗出没。 从种种迹象来看,应该是那个传说中的【夏】无疑。 那么,先打残再说别的吧。 成就世界的最高位之后,如果不算与BigBaby的分神战斗,鹊从未直面过同层次的生命。 正好用来测试一下。 毕竟,现在的我到底有多强,这实在是一个很难量化的问题,这种心灵能力结合造神者造物所诞生的强大,从”量“上已经超越了某种限度,单纯的数据变得毫无意义。 和这个大家伙打一下的话,一定能明白些什么吧? 鹊的眼中闪过淡漠的冷光,瞳孔深处又迸发出燃烧的兴奋,随即在距离地面三千米的位置骤停。 下一瞬,鹊的身影像是影子一样淡去。 金黄的天空与童话中的金色蝴蝶全部统统都消失不见。 地下的东西愣了一下,那种恶心而不自然的涌动而也停了下来。 它在找鹊。 去哪了? 嗯? 一个渺小的人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市中心的位置——出现在紫色的裸露表层旁边。 伸手,将什么无形无质的东西抛向地面。 真是奇怪的动作。 奇怪的家伙! 【夏】如此想到。 第二百五十九章 伴手礼 bglonging(刀剑神域) 光是一种印象。 由单纯的自然现象到被人们平凡提到的概念,最后内化为文化母题,又或者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的特化物。 在初始的城市,旅程的起点,【光】把那个【一切】都抹掉了。 如果说关于自己的身世,鹊还能有什么头绪的话,这道光便是其中之一。 带来毁灭也带来新生,另一方面又莫名其妙出场的光—— ——强光。 致命的强光。 思维模糊了一瞬,鹊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同调网络向着地面下渗透。 无与伦比的强光从地下争先恐后地喷涌出来,就像是某种具有了实体的事物。 打个不恰当的比分,这蕴含着无以伦比破坏力的无声光芒轻而易举地切开了现实的表层,直达某种升华的内在,如同至高的神的权威随意摆弄凡间的王国,过分不合理以至理所当然。 光从废弃的城市建筑群中心向外辐散,一直到无法看见的荒野。 整块陆地都在崩解,塌陷。 下面的大家伙刚才还挣扎着想要破土而出,此时却没了反应,就连那片裸露出来的紫色外皮都隐入地下。 剧烈的颤抖,站在空中的话很容易就能认识到,这是多么混乱而热闹的场景。完整的岩石层被硬生生碾碎了一片。 烟尘中,地下涌现出来的光芒开始趋于稳定,温暖而致命的光芒仿佛一颗从地底升起的恒星。 “砰——!” 鹊所在的位置被整个洞穿,水泥地板被紫色的尖刺破开巨大的裂口。 “哦呀。。。” 鹊闪身出现在高空,北极星悄然无息间覆盖全身。 “真是危险啊。” 紫色的尖刺表面有着类似刷漆瓷器地质感,在不灭的明光中发出’滋吱滋吱’的怪声,让人感到头脑晕眩和无法言说的异常感。 这不是人应该看到的东西,异质扭曲,光靠凡物贫瘠的语言不能描述其万一的天然的恐怖。 “嗤!——” 这次的尖刺似乎调整过角度,变得更加快速,精准。 鹊灵活地一个闪身消失在半空,脚尖点在一栋高楼的玻璃上,身体平行地面,刚想开口,下一刻又不得不腾挪到另一处。 “嗤——嗤嗤嗤嗤!——呼轰!——轰轰!——” 接连不断地尖刺毫无间隔的从地下冒出来,不断地向着鹊攒射过去,规格也有一开始的成人手臂粗转换向摩天大楼的尺寸。 鹊的身体如同游鱼,左摇右荡,每次都能险之又险地擦着体表躲过去。 对于下面的大家伙来说,这应该是和打地鼠一般轻松的事情。 “——嗡————!” 空气发出悲惨的呜咽声,一束半径堪比小型山体地尖刺从地下爬升而起,头部扭动着对准方向。 巨型尖刺眨眼之间就突破了音速,来到鹊的额头前。 这个特别的家伙除了头部是紫色的,下面部分开始混入了橘红色地鲜艳釉质。 鹊咧开嘴角,原本温和帅气的脸上浮现出病态的狂气。以及些许战争狂热分子特有的兴奋。 上半身前倾,鹊的额头就这么不偏不倚地撞在尖刺顶端。 “咔!啦啦。。。“ 得手了! 巨大的紫红色尖刺在顷刻间静止,继而寸寸崩落化作粉末状的碎块,鹊地身体从中一掠而过,毫不犹豫地向下钻去,眼前地一切阻碍都在瞬间被粉碎夷平。 北极星能够将一切病害排除在外,尤其是这种非现实的神性生物体组织——这玩意儿可以说完全激起了148合金的凶性。 要知道,哪怕是鹊也很难将意识渗透到148合金中,只能在操纵其他材料的时候避开它,通过物理方式连带着操纵而已。正常的神秘测人士如果没有烛火层级的细致与技术,估计在触碰到北极星的一瞬间就回归无机环境了。 这不是l力量大小的问题,而是148和神秘测,两者本质上是水火不容的关系。 话说。。 这种感觉。。骨头吗? 在无法用莫氏硬度来衡量地坚硬,还有看上去几乎可以用来折纸的韧性。 这家伙的身体构造真是独特。 鹊轻笑一声,有种想把“夏“带进实验室的冲动。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先打残了再说吧,嗯,半死就行。 下面这个东西大的不像话,可长年累月总有磨死的一天。 反手在后腰虚握,澎湃的光从不知名的虚空中再度涌入,形成一个不断扩张的光团, 鹊强行控制住这个旋转不休,随时脱离掌控都不奇怪的小家伙,一边还往里面不断地注入新的明光。 突兀的,鹊感受到如坠冰窖的危险感,明明周围仍旧是一成不变骨头,但仿佛只要再深入下去就会面对无法回避的致命攻击一样。 强烈的危机感如同半夜敲打窗棂的啄木鸟一般烦人而可怖,继续深入核心可以带来更大的打击效果,但鹊知道不能再等了。 北极星包裹住或明或暗的球体,这时候用手去扔可就不大明智了。 令人心悸的共振感再度出现,闪耀的光滑中是无数细小的微型蝴蝶,它们看上去有些残疾和身形扭曲,像是在过于狭小的卵中诞生的,神圣却又恶质,那是连148也无法掩盖的非现实之物。 ——无声消失。 第二发南极星以电磁轨道炮的速度奔向无法触及的深处。 鹊看也不看下面,北极星裹挟着他的全身,如同一个炮弹从深坑中弹射向外,沿途那些重新长好的骨质被轻易洞穿,形成了一定的阻碍。 要留下我吗? 嘻嘻嘻!对不住了,我鹊某人就恕不奉陪了~ 鹊此刻的心情。。怎么说呢,就像是一个到别人家做客的熊孩子,趁主人不注意扔下炸弹就跑,而现在已经跑到小区门口,准备聆听爆炸了。 什————!!! 无法抗拒的冲击感从身侧袭来,鹊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感应中,北极星的外壳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凹陷下去。 身体因为过快的移动和恶劣的移动姿势而拉伤,四肢肌体失去支撑骨架的力量。 鹊感觉自己撞破了最后一层阻隔,眼前重现光明。 “倏!——碰碰碰碰————轰!“ 无数的楼房被撞破,街道被犁平,鹊的身体同样变成类似于电磁炮炮弹的角色,以高斯步枪的射速斜斜地灌入地面。 “咳咳!——咳咳咳,疼疼疼。。“ 鹊感受到身体各处传来的非人疼痛,稍微眯起眼睛。 刚才为了追求急速,将北极星的设定状况改为近乎光滑的流体,结果对压力的抗性下降许多。 “咕。。。。“ 地下,某种东西发出类似消化液翻腾的悲鸣声,强光又一次透出地表,只是这次不是持续性的,而是照明弹的类型,在射向天空之后就变为华美的极光丝带,飘荡着淡去。 鹊背靠坑底,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他的表情有些阴沉。 已经是陨坑的地貌,地面被瞬间的超高的温度化作晶体。 刚刚是什么东西打了自己。。? 如果是【夏】的话,早就大可以在身体里碾死自己了——如果它做得到的话。 所以是别的什么。。把自己打出来了。 这种感觉。。。 鹊面无表情地揉了揉自己剧痛的侧腹。 拳头。。? 第二百六十章 大陆板块 bg觉醒(家庭教师)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鹊还是能清楚地感觉到,那是被拳头击中时的体感,从出力角度和受力点来看,袭击者的身体构造应该和常人差不多。 想到这里,鹊的双眼微微睁大,有些难以置信。 那真的是光靠挥拳就能达到的程度吗? 不是说小看这个世界的神秘侧,毕竟在这鬼地方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但,这次的事情还是太不同寻常了。 北极星的物理抗性是绝对性的,这一点没有任何问题。而能够突破这种统治性防御力的攻击居然只是物理冲力——这一事实本身就和常人能挥出超越光速的拳头一样荒谬。 “怎么。。可能?” 鹊说着想要支撑起身体站起,但一个踉跄还是坐倒下去。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平地里掀起一股毁灭性的狂风,将鹊的身体扶起,推向高空。 虽然魔方已经开始模拟身体修复方案了,但距离实施还需要一点时间。 真是。。好久没遇到这么有趣的家伙了,拳头啊拳头,各种意义上都是不好的回忆呢。 G 曾经也被那家伙这样胖揍过来着。。这样的经历——这样的痛楚已经多久品尝过了? 鹊的眼中闪过兴奋的光采,浑身上下无时不刻不在传来非人的痛感。 要是常人早就被大脑的保护措施强制拖入昏迷了。 疼痛,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精神麻药,那来自于远古先民的抗争意识一直流淌在人们的血液中,每当绝境来临之时,它将洒向大地,染红天际擎开混芒! 稍微有点燃起来了啊。 以前有过这样的吗? 已经好久没有值得鹊真正出动全力的家伙了,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或许也是一次自我考核的机会也说不定? 嗯? 鹊的瞳孔骤然收缩,整个人如烟花般向上一窜而起。 下一刻,无以计数的紫红色尖刺拔地而起,速读较之之前快了何止十倍。 还未有任何实体接触,恐怖的音爆就将一部分动能传向天空,空气被瞬间加热到扭曲失真。 千个,万个。。上亿? 魔方的计算组件传回的信息正在以指数级增加。 之前两发南极星似乎没能造成什么毁灭性打击,反而捅了娄子。 数量以兆计的紫红色尖刺从城市中心为起点,以环形想着四面八方衍生拓展,一直覆盖住地平线的尽头。 很显然,刚才那些攻击自己的尖刺,仅仅只是自发性的反击,类似人在睡觉时被蚊子叮到,感觉痒就下意识拍下去一样,拍死继续睡。 从生物种类来讲,这玩意儿已经和表世界完全脱节,完全就不是一个数量级,以至于无论怎样的数量级都缺乏实感。 鹊凭空站在平流层上,目睹这个神祗从泥地里抬升躯体的一幕。表情带着病态的迷醉与残忍。 看那,多么完美的生物。 哪怕只是一个起身的动作,被人看到也会被传颂为不得了的威能吧。 城市?国家? 。。不,不对!才不是那样可爱的小地方。 大概是。。这片陆地吧。 陆地,大陆,版块——保守估计就是如此形体。 鹊想起自己脑中少得可怜的有关情报。 就连这些也只是仓促之下从虚祸那里得知的。 至于之前为什么不问莉莉?嘛嘛,自己探索才是——好吧,我忘了,单纯的忘了而已,在陪秋神的那些天玩的比较疯。 咳咳。。总之,这家伙不像“永续的肉体栖息者“那样低调,进一步而言,这家伙在记载中是北语神系的主神之一。 想要纸面资料的话要多少都能有,可惜,那些凡人传唱的神话更多的时候只会带来错误的认识,同时。。也是致命的认识。 地心之柱,被称为“夏“的神祗,君临整个北语神系的怪物,现今,同时也是从古至今最高位的神灵之一,哪怕在存世的烛火中也是第一梯队。 北语神系的烛火已知的总共三朵。 【永续的肉体栖息者】,【叁嗄厉点灯者】,【地心之柱夏】 也有说点灯者属于南广神系的,具体只有乐园知道。 地表,无以计数的紫色光辉正在以一种泉涌式的热情姿态从地里挤出来,凝为实质的能量体已经开始自发地侵染周围的现实,使之成为最适合夏活动的空间。 光是出现本身就是一种气氛与标识,就能自发的改造外界,这也是烛火的特征之一。 对于这家伙而言,它影响的范围未免也太大了。 鹊的同调网络不断拓张,边缘触及到遥远的海岸线,也就是尖刺开始消失的位置。 天知道海面下是否也有着密密麻麻伺机待发的尖刺。 不知何时起,紫红色的光芒开始有了指向性,它们被一种莫名而无以伦比的意志轻巧的操纵着,形成环状,环绕在版块的外围。 随着圆环开始下降,整片大陆的重力开始异常上升,重力加速度短短十秒内就上升了十倍。 海岸线处的城市居民一脸呆滞地看着出海口,那里正有一道上千米高地紫色壁障从天而降,蔓延向海雾笼罩的远方,随之而来的就是过于刺激的重力,在这种非人的生存环境下,没有人能够发出半点声音,霎时间,所有的一切都停滞下来,城市在无声无息间陷入瘫痪,红色默默的蔓延开,涂抹每一寸湿润冰冷的泥土。 鹊眯眼看着那个在短短半分钟内将平原顶成高原的东西,即使身处平流层也觉得和对方近在咫尺。 紫色的尖刺密密麻麻得布满地表,或小如电线杆,或大如高楼山岳——但这些对它而言,应该只是毛发上突出的粗糙部分而已。 鹊在观察他,同时也能感觉到那地下窥伺自己的目光,或者说类似于目光的关注。 事到如今,我的储备到底够不够弄死这货都很难说,而且,夏不知为什么还免疫我的同调网络入侵,精神抗性这么高的吗?还是说。。无魂的原生生物? 另外,这种类型交给虚祸来对付再好不过了,他应该还在这片大陆才对。。谁管你啊! 鹊的脸上闪过傲然而狂气的笑容,嘴角如同剃刀般咧开。恐怖的精神波动化作巨大的尖锥向着下方飞速抬升的紫色陆地砸去。 那是可以瞬间杀死一个小型国家土地上所有生物的招数,说是精神核弹也不为过。 鹊这只是用来传达两句话。 “喂,大家伙。帮我做一个实验如何?“ “三秒钟内答应,不然就让我来让你答应。“ 地面的抬升陡然停止,但还没等夏有所反应,天空就被灼热的金色染遍,仿佛一切都在神圣的光明中歌舞狂欢。 金色的梦幻蝴蝶开始划过天际。 光芒中衍生出通天的巨柱,向着地面就是重重一顿,如同巨人的筷子夹向地下的小虫。wWW.xszWω㈧.йêt 光柱中传来浩瀚无尽的可怖意志,恐怖的金色海洋眨眼间翻腾铺卷开来,扩散笼罩住整个大陆,与紫红色分庭抗礼。 “一秒!“ 第二百六十一章 消磨 bg永世语光 “唔额。。。” 奶茶顺着木头桌子的纹理向下滴落。 虚祸看着身前碎掉的杯子,僵硬的脸庞上流露出一丝不舍。 周遭的重力还在激增,钢筋混凝土的墙壁发出细微的声响。 远方传来恐怖的爆炸声响,天空被金色的光浸润,世界在瞬间陷入了又是天地初开般壮阔的情景。 “唉。。。” 虚祸用手指叩了叩木桌,一股无形的波动在空间中荡开涟漪,掠过整座城市,辐散向远方。 异常的重力,以及地下生出的紫色尖刺被莫名的力量强行压制。混乱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惊魂未定的人们纷纷从地上爬起。 “虚祸大人,您的茶翻了。还要吗?” 对面传来温和的女声。 “啊,抱歉抱歉,麻烦你了。” 虚祸说着身体向后,双肩靠在沙发上,表情恢复到严肃死板的模样。 “只是没想到,造神者的进步速度会如此之快,该说不愧是心灵能力者吗?明明连我都还不知道异常的起始点,就已经进一步找到了。” “这也是学园新一届烛火的实力吧,恭喜。” 依旧是之前的声音,仔细听的话会发现,这是和之前一样的语气,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啊。”虚祸发出意有所指的苦笑。 “突然多出来的烛火,即将来临的新的崩落,乐园的暴走,学园长和老爷子整天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要是这些都值得恭喜的话,我的人生可真是幸福愉快呀。” “您不相信造神者吗?怀疑他的身份?” “虚祸大人,您应该知道誓言的约束力才对,如果不是诚心,应该没有人会冒着风险做这种多余的事情。” 虚祸闻言挑了挑眉,脸色有些微妙。 “的确,但这家伙突然就加入到学园,动机不纯。” “你既然这么说了。。呐,应姬,你们那边呢?那位有说过什么吗?” “完全没有。只是。。造神者鹊是纯正的人类,这一点是可以确认的。” “仅仅是这样是不够的,应姬,人类之所以还是人类,正是因为其混乱多变的本质。” “当然,你们那边是没有阵营之分所以一切好说,但对于学园和乐园来说,这也是个严肃的问题。” “我想问题不在这里。”女子的声音头一次带上了个人的情绪波动,语气中充满了肯定。 “对于造神者鹊而言,阵营不是问题所在,那是以自身意志行事的存在,这一点和童话冕下应该是一样的。” “自身的意志。。吗?” 虚祸微怔,看向对面。然而,木桌的另一边就是墙壁,什么都没有。 ———— 什么? 鹊向下挥出的右手一顿,停在半空。 这种改写空间结构的伎俩,应该是虚祸没错。 明明已经知道了异常所在,却迟迟没有出现。 意思是要我来解决吗?学园的试探? 鹊脸上的笑容收敛,有些不悦。 “轰!——” 第二道光柱从高空落下,直直地插入地面,大量的骨头粉尘腾飞而起,化为巨大的环形向着四周扩散。 在南极星面前,大地也好,骨头也罢,统统只是无力的阻拦而已。 “怎么了,不回答吗?” 鹊居高临下的俯瞰着支离破碎的大地。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在阴暗的地底深处,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涌动,哪怕是南极星的轰击也无法打断。 如果不能激怒【夏】,让它从岩石圈出来的话,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以地心之柱的生命力和体型,哪怕一直做沙包也能坚持数月乃至数年。而鹊最擅长的大范围精神干涉,对于这种无魂的怪物也毫无意义。 这本来应该是虚祸专业才对。 “切,果然不出来吗?” 随着话音落下,一道十字形的亮斑在天空中一闪而逝,燃烧着的光柱再次将地表轰穿,在原地留下深不见底的坑洞。 哪怕是攻击完成后,光柱也没有消散。三道光柱如同獠牙插入地表,临近的事物都在强光中快速消融。 土层和骨头在充满破碎光斑的空间中消失,平原下的整个岩石层都裸露出来,然后是紫色的坚硬“地面”。 “哼!不出来是吧?那好,你就给我死在里面吧。” 鹊用陈述的语气直接宣判了对方的死刑。 覆盖整片大陆的金色,随着他的意志而动,向着下方的今地面碾压过去。 储存的混沌思维早已消耗完毕,但是此刻,接助着同调网络的帮助,整片大陆上的生物都在为鹊源源不断的提供原料。 比起学园的能力者而言,品质实在太差了,不过浓缩之后还是可以用的,更何况是如此巨大的量。 混沌思维是意识和概念的集合体,与能量毫无关系。 也就是说,只要这片陆地上还有智慧生物存活,鹊就可以从它们的情绪中夺取无法利用的资源,是不折不扣永动机!。。。那么,你会这么做呢?乖乖呆在地下等死吗? 金光贴合在紫色的地表上,两者之间发生着无声的抵触,但紫色的地面还是开始缓慢消融。 至此,露出地表的尖刺,已经所剩无几。哪怕完全干掉夏,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不过,那个家伙。 鹊眯起双眼,眼中传说中危险的光芒。 他无时不刻不在留心那个一拳把自己打飞的家伙。 对方一直没有出现,仿佛一切都只是幻觉。 差点杀死自己的幻觉吗?真是让人笑不出来啊。 身上的伤已经在魔方的帮助下痊愈,幸好只是纯粹的撞击伤害,有混沌思维在的话哪怕变成肉泥,也未必不能给揉成原来的样子。 两小时后。 在城市废墟群所在的平原上,也就是鹊估计的【夏】的头部,已经插满了上千束光柱,每一道都有小型城市的半径,它们深入地下数十万米,将紫色的地面捅了个通透,扎成筛子。 不知不觉间,沿海的地面已经下降了上万米,开始显露出地表下狰狞凸起的部分。 在轻微的颤抖中,某些东西将会醒来,某些事物将会改变,而这一切对于生活在钢筋水泥庇护下的人们而言,或许永远都是一个迷。 第二百六十二章 暴走 bg游星(游戏王) “喂喂,听得到吗?造神者,我知道这么说有点事强人所难,但可以的话,能让那个家伙不要从地底下钻出来吗?” “虚祸?为什么你现在才有反应。明明从该刚才开始就一直联系不上,现在却突然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吗?” 鹊眼中的冷光一闪而逝,抬起左手,不断下降熔烧地面的金色暂时停了下来。 他的手在轻微颤抖,血管不受控制的从皮肤表面突出来。 原本想要尽快解决的,但是既然如此。。 “呐,这次事件是由我们一起解决的吧?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出来帮我呢?对付这种家伙对你来说应该很轻松才对。”尛說Φ紋網 “如果你不能给我个正当的理由。。不,如果你不能说服我的话,我就向学园长申请清理叛徒了,听清楚了吗?” 虚祸从沙发上坐起来,捂住额头,面色有些难看。 怎么了怎么了?之前不还是好好的吗? 光是参与厮杀就是这副凶暴的模样啊,鹊。 他是这种易怒的家伙吗? 不过,不管他的理由起的是多么荒谬,程序上也是对的。 一旦和这家伙结仇,搞不好也会非常麻烦,毕竟BB还要他去处理。 “不回话吗?那。。” “等等!我知道了,首先这次的事情是我的疏忽,我恰好遇到了熟人,到刚才为止都一直在和它说话,抱歉。” “还有。。这片大陆版块上居住着四十三亿的人口,虽然学园对于这个世界一直增长的人口有所不满,一直想要削减,但绝不应该是以这样的方式。” “如果让那家伙。。让地心之柱出来的话,那么这片大陆也算毁掉了。先前的时候我还以为不是【夏】,那家伙已经销声匿迹很久了,没想到这一来就是个大麻烦。” “所以就推给我了吗?胆子不小啊虚祸,还记得你之前告诉我的吗?关于我需要完成的任务。” “嗯,这次我们两个出任务,明面上的主要应该由我来完成。而鹊。。你则需要秘密逮捕BigBaby,死活不论。” “那应该不是在骗我吧?” “嗯,这些是学园长的原话,你现在可以直接问他。” “好,既然你没有忘的话,这家伙就交给你了,快点过来解决掉它!” 真是。。原先还以为是个温和的家伙,可以稍微悠闲一下了。 而且,才一会儿不见就对学园的规则如此了解了吗? 如果我现在不去的话,事后可能会被这家伙杀掉吧。 虚祸感受着从同调网络另一端传来的阵阵寒意,哪怕是为万物顶点的王冠,也不免感到心惊肉跳。 到底是怎么了? —————— 只有鹊自己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是多么糟糕。 全身僵硬,笔直的立在空中,双手握拳,手指甲嵌入掌心却无法感觉到疼痛,反而内心的灼烧感在不断的旺盛起来,变得愈加无法收拾。 鹊的双眼已经完全被红色所浸润,闪耀而可怖,就是好像那是两颗不断的心脏,正散发着太阳般的光芒。 想要破坏。 想要杀。 想要看见美丽的终结。 暂时因为南极星的缘故,鹊眼中的红光并没有办法被观测到,不过一旦被此间的人看到的话,究竟会发生什么就不好说了,也许自己会就此暴露也说不定。 明明最开始考虑到虚祸那边,我没有动用“红”的力量。 那么现在的是什么? 这种不可控的力量。。。不可控的“气息”! 鹊一直以来依赖的冷静思维模式模式,这时候都被凶暴的意念所填满。 鹊对于铃兰从来抱有着无条件的信任,然后连带的,也一直放任这股力量在身上留存,甚至吸收自身的意志片段从而壮大。 作为自己和铃兰联系的纽带而被允许寄生的红色,本身也作为鹊的杀手锏而存在。 “红色”有着凌驾于一般规则概念之上的优先级,这一点早在与永续者对战的时候就已经确认过了,是非常霸道的力量。 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必须马上停止战斗才行。。不然的话! 我会暴走,然后搞不好会毁掉这个世界——不大概率是在那之前被打死吧,如此一来就什么都完了! 虚祸马上会会到! 在他接手之前,绝对不能让他看出端倪! 原先鹊已经打算破釜沉舟,在一切暴露之前干掉了夏——虽然这大概率是不可能事件。 现在的话。。总算有了缓冲的余地。 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虚祸突兀地出现在了万米之外的空中。 传教士的服装被风压在身上,勾勒出枯瘦而高大的身体轮廓。 虚祸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鹊的方向,没什么表示,继而转头看向下方,动了动嘴。 “鹊,能帮我一起。。” “你说什么?” “不,那个。。” “啊啦,虚祸,你刚才还不是要想着保住这几十亿人的性命吗?所以我才没直接烧死他们的,怎么,现在又要我帮忙,是改变主意要我把他们全部干掉了吗?没事别客气!我这就——” “停!不用了!我来吧。” 虚祸已经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叹气了。 鹊现在的形象和初见的时候完全就是两个人。。 战斗疯子吗?真是的,为什么我身边没有一个正常的人呢? 光是开始厮杀就会疯掉,这家伙以前究竟受了怎样的刺激?果然是得知了师长的死讯继而内心扭曲吗? 虚祸曾经见过很多与乐园不共戴天的人类,他曾经也有很多这样的同僚。 唉。。之后不知道会有多大的麻烦。 虚祸感觉自己最近叹气的频率变多了。 听说叹气会让幸福溜走,真是不吉利啊。 “我去杀BB了,这边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好吧!” 鹊没有再去理会虚祸,以他身为王冠的自制力和恐怖意志,到现在这个地步也快撑不下去了。 漫天的金光,如同宇宙大爆炸的前一刻陡然收紧,整个世界都在一瞬间黯淡下来,让地上的人们感到不适应。 随着恐怖的金色天幕消失,大片的空气开始回流,一股超越历史记录的超自然狂风开始席卷这片和平的大陆。 “呼。。” 终于走了吗?虚祸的目光有些骇然,类似于普通人出去散步,看到身边一路人抽出雨伞横扫把身边的高楼砸塌的目瞪口呆。 虚祸看了一眼鹊前一刻所在的位置,那里已经空无一物。 刚才的造神者。。不是说能级已经完全超过了自己,但却给自己一种“和他战斗一定会死”的预感。 那是不属于常世的规格外的力量,太过霸道和不讲道理。 “那么。。先把你解决了吧,真是个大麻烦啊。” 虚祸站在近乎真空的高天,向着大地张开双臂。 “既然我杀不掉你,就先送你回家吧,老朋友。” “打开吧!天的门扉啊!将这位恶客送回山上!” 下一刻,白色的透明粘膜如同流水一般,从高空的虚无处流淌下来,在地面上如同画卷般展开,然后渗人地下。 第二百六十三章 背叛 bg空域的支配者(ElentsGarden) “该死。。。咳咳!——” 强烈的灼烧感从身体的每一处升腾而起,强烈的搔痒啃噬着神经。 鹊的精神抗性深不可测,即使如此,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 “红色”有着凌驾于常理之上的优先级,这一点哪怕是对鹊自己也不例外。 被战斗和怒气所刺激的红色正在以积极的势头覆盖住鹊原有的想法,打乱正常的思维逻辑,往更加凶暴的战争状态引导。 来源是铃兰没错。 暴走的导火索是刚才厮杀的气氛吗? 那么,为什么之前一直蛰伏的“红”会在这次暴走? 鹊的身体洞穿云层,身周闪耀环绕着名为南极星的无限光明,勉强掩盖住呼之欲出的猩红色彩。 这种气氛。。。 鹊抬头望向前方。 那里是乐园的领域? 嘛!算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才能不暴露。 现在看来,我不是【红色】的主人,会发生这种事情也实属正常。 稍微有点自作多情了啊。 “铃兰是不会伤害我的”的想法带来的是致命的思维盲区。 鹊一直仍由红色流淌在自己的生命本质中,感受着这份侵染的痛楚与不适。 力量本身不具备意识。 这只是我的失策而已,没什么好说的。 在红色接连不断的催促和猛攻中,鹊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好似枝头被狂风暴雨拍打的枯叶。 思维飘忽间,一道逻辑链条瞬间建立起来。 自己最近的思维方式和行事风格,比起之前可以说是霸道而蛮不讲理。虽说一直以来都是以残暴的面目示人,但也没有在明面上表现出来。 潜移默化吗? 不过也不赖就是了。 铃兰的气息!铃兰的味道!铃兰的颜色! 接近! 还想再接近一点。。 鹊闭上双眼,神经递质的传输稍微减缓,身体也不自觉地放松下来,脸上露出婴儿般纯净安详的表情。 ——“轰!——” 瞬息间的下坠。 大地颤动,山石崩塌。 原始的山林开始裂解,强烈的震波从鹊下落的位置为中心向着四周辐散开。 撞击发生的原点处,大量的物质被南极星余烬蒸发,形成了光滑反光的切面。下一刻,裂缝如同闪电向下一路延伸,土石向着两边分开,强硬地扩散爆破,形成峡谷。 —————— 强烈的挣脱感。 虚祸的双手有些颤抖,地表上的透明粘膜也开始不断荡漾出波纹。 下面的家伙不停地向上突破,想要从泥里拔出身体,却被轻巧的粘膜封锁住。 只要夏的反应再快那么一点,粘膜就来不及下渗到足够的深度。 地表之上,光是大范围的地震就能将表世界人类导向绝境。 万幸,勉强赶上了。 虚祸身上的衣服开始不断反卷抖动,然后一层层地掀开,显示出书本般奇异的特质。 单纯的衣物从外表来看绝对叠不了这么多层,至少从外观上是无法掩饰的。 随着胸口的“衣物”一层层敞开,虚祸双手上的绷带也开始脱落。 虚祸整个人呈大字型悬浮在空中,随着繁重束缚的层层解开,一点奇异的白光从他胸椎的位置亮起并透光衣物向外散射勾勒,绘成一种类似花朵的纹样,攀附在脊椎和四肢上。 空气。 水分。 火焰。 本能。 一切都在随着空间的变化而模糊。 每个意识清醒的人都能切实地感觉到自己的不清醒。 世界开始出现重影与空缺,时间开始出现断层,理所当然的常识公里也开始失效。 如果说世界是无数张画叠加而成的三维世界,而此刻,粘在一起的画卷被打乱,有的画面甚至被抽去拿走。 【夏】在这一刻也安静了许多。 虚祸的身体依旧保持着完整,他有些遗憾地看着下方。 无论“天的门扉”有着多么超越纬度,改变规则的力量,他都不能直接凭此向地心之柱动手。 先不说这种行为是否会引起真正的全面战争,光是对方的身份就能让学园的王冠也投鼠忌器了。 同为烛火,【夏】比【点灯者】强了实在太多。 传说中的地心之柱【夏】,真正寄生在世界核心区域的怪物。 也正因为这种特性。【大崩落】时的【夏】都挺了过去。 表世界的人们传说,夏能够随时抵达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听见天涯海角世界尽头的声音,这当然不是因为它有什么可怕的神通,能够像虚祸一样瞬移。 原因很简单。 它够大。 【夏】是已知的最为凶恶的神祗之一,有着直接从物理层面抹杀烛火以外所有地表生物的能力。 如果不顾一切地开战,虚祸有信心在一百七十秒内把对方从世界上抹掉。 但现实是,夏只要翻一下身就能全灭近乎所有人,人家大不了直接掀桌子,根本不会有下手的机会。 夏和大地早已融为一体不分彼此,直接从地下抽掉这么一段回形成恐怖的空洞,到时候的结果也不堪设想。 所谓送走它也只是对方身体小小的一部分而已,再多就越界了。 真是的,明明已经那么久没有动静了,直接让人忘掉不好吗? 虚祸抛开不切实际的想法,不再犹豫,胸口的花朵也开始变得清晰和活跃起来,几乎要从它身上脱离出来变成三维实体。 “伏!——” 宏大的声音在天地间瞬间扩散开,在空洞破碎的世界中跳跃。 所过之处,言出法随的天条得到实行,突出的地面瞬间平复,最高的城市废墟处也缓缓下降恢复平整。 尖刺,紫色,地心之柱,夏。。一切都在瞬间消弥,不复存在,所有的异常都消失了。 非常实用的能力。 可惜正因如此才会一直被使唤啊。 虚祸的眼中泛着淡淡的疲惫,收回张开的四肢,重新为自己缠上绷带,胸口的“衣服”也自动翻页阖上,最后形成一个圆形封印纹样,缓缓淡去直至消失不见。 嗯? 熟悉的气息。。 虚祸回过神来,转身望去。 刚刚恢复的平原之上,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人形的生物,看上去异常变扭和刺眼,突兀而扭曲,让人想不注意到都不行——但它又好像一直站在那里,只是恰好没有被人注意到罢了。 空手,轻装。 对着空气 ——弯弓,搭箭。 不加梳理的头发随风散开,值得注意的是,来人的左肩上立着一朵奇怪的向日葵,正露出难以言喻的非人笑容。 花? 真是奇怪啊,明明BigBaby已经在逃跑了才对。 什—— 虚祸的身体瞬间僵硬起来。 来人的左手捏着不存在的箭矢,此时业已松手。 时空出现了一瞬间的断片。 混乱的空间断层现象在一瞬间消失,天空与虚祸定格在一起,整个世界的画面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停顿下来,紊乱的要素都变得平整。 虚祸的思维依旧能够转动,但在他意识到问题时,攻击就已经结束了。 这一箭已经准备了多久呢? 三分钟?三小时?还是三个月? 其实这些都无所谓了。 已经,赶不上了。 反抗,无意义。 结局,已经确定。 花哨的技艺与非人的能力被先制锁定,哪怕【夏】已经切实无疑地送回了最阴暗无光的地下,自己的状况也无法因此而改变。 虚祸不自觉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心下了然。 虚祸不能让这些人就这么死掉,即使事先知道自己身处险境,虚祸也不得不一边传送夏一边硬抗这次有预谋的袭击。 从最开始,自己就在与两个人战—— “哈哈。。” 平整过头的空间中透出显眼的涟漪,仿佛透明的水面被淡绿色的颜料侵染,奇特的波动在空中勾勒出团簇的枝叶形态。 糅杂层叠,分离聚合,悬停沉降,那是好似微观粒子在寂寞时空中的瞬间,是有生命与无机质互相交融无法分辨的时刻。 哪怕是先天智力低于七十五的人,大概也会为这无法言喻的绚烂画面颤抖。 “铮!——” 仿佛钢剑砍击铁石的刺耳声音。 “来的人是你。” “没想到这种时候派来的居然不是造神者那小子而是你。” “还是说一起来的?” “呐,虚祸大人。。您是来处理我的吗?” “是的吧,是这样的吧,啊?!” 狂乱不似人类的嘶吼。 “哎呀呀,真巧啊,我也正准备吹熄掉一些烛火来着。” 虚祸静止不动的身体背后挥洒出一蓬淡绿色的光华,它们飞快地在他背后凝结重组,形成一道圆环状的咒文,恰好将它整个人囊括进去。 咒文中央刻画着奇异的飞禽姿态,尖锐的棱角与厚重的暗绿着色让人想到中世纪教堂的彩玻璃。 展翅的鸟儿伸展双翼,露出肚腹,它的下半身没有腿脚,取而代之的是藤蔓编制交缠而成的复杂根系,这些藤条样的根须从下面长出来,有自我意识一般从圆形咒文的底部突出,然后在外围环绕旋转,形成一个更大的外环。 虚祸感受着身体的痛苦。 正常的五感没有因为空间的固定而削弱,相反,现在它只能感受到这份痛楚而无法动弹,意识也无法从疼痛中转移到他处,只能不断加深这种糟糕的印象。 无以计数的细小藤蔓从咒文中长出来,刺入虚祸的身体,然后如同最锋利的手术刀般,顺着肌肉纹理和神经纤维的轨迹游走缠覆。 “虚祸大人身为学园王冠,身体却是平凡无奇的人类身体,原先的已经被毁掉了吗?” “那么,为什么还要用这种脆弱的身体?是为了纪念什么吗?还是说不希望在非人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呢,我尊敬的虚祸大人?” “嘛,不回答吗?总之也就是那些理由。。我明白的,你就是这样的人。“ BB似乎觉得无趣,语气变得平淡。 “哦,对了,我忘了你说不了话呢。那该怎么办呢?” 平原上,BB站在一棵树的背后,大半张脸都被挡住,无法看清。 树。 这里最开始就被紫色的尖刺所撕裂,后来又数次改变地形,理论上来说没有任何正常的生物能存活。 在树的背后,BB张开双臂,从正面看上去就像是树木长出了人手一般,充满了不协调感。 普通人看到这一幕也会情不自禁的想要远离。那是只要任何脊椎动物都能感受到的恶意,负面意识的聚合。在看到树的第一个瞬间就会将之当成根系,当成在阴暗地底盘旋,在未知的泥土中挖掘的根系。 “既然如此,要是让造神者回来可不好。嘛,虽然待会儿我们也会去找他就是了。” 你们? 这家伙不会已经。。 虚祸想起自己被偷袭的时候BB的出现毫无征兆,而时机也是刚刚好,以至于自己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吃下蓄力一击。 BB张开的双臂陡然收紧,将树木环绕。 青筋暴露的裸露手臂苍白无比,乍一看犹如白蛇缠绕在树干之上。 与此同时,虚祸背后的咒文圆圈中,尖锐的鸟喙撕开不存在的隔膜,淡淡的涟漪中,鸟喙点破界限,从飞禽的脑袋从平面中突出, 正常来讲一定会认为BB与乐园勾结,想要干掉自己。。或者不是自己,只要是学园的王冠都行。 甚至于,BB天生身为神祗,已经加入了乐园也大有可能。 ——但这是不可能的。 BB做什么事情都不奇怪,但唯独不会做这种事情,这种违背本心,违背自身存在之理的事情。 虚祸的眼中闪过怀念之色。 这家伙可是我教出来的。 唯独这件事是不可能的。 什么时候来着?那还是第一次遇到BB的时候。 它像狗一样全身破破烂烂趴在地上,整张脸埋入泥地里。即使是这样悲惨的姿态,也能从它身上感受到战栗的觉心与仇恨。如同野兽的进食欲般纯粹的漆黑情感。 从那之后,BB一直为成为王冠的一员而行动,虽然理念上与自己有所冲突,但它。。无疑是值得认可和接纳的。 可惜的是,执黑者不会听这样软弱的解释。 棋子就是棋子,弃子就是弃子,这些都是既定事项。 背叛? 不应该这样的。 恶意的本身或许只是来自于漫不经心的淡漠与刻骨铭心的哀伤。 虚祸在最后的最后突然想要看到BB,奈何哪怕对方处在视野之中,也无法看到脸,像是有关于此的数据被删除了一样。 说起来为什么这么久了我都没看到过它的面容? 一次都没有。 原来如此,这样啊。 虚祸有些恍然。 雷军的判断——BB身为神祗的立场与身份,还有学园长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顶端的无貌” 有着踏入更高境界的潜力,其身份又是神灵,这种存在绝对不能留着。 “已经拖得很久了。您的旅途也就到此为止。” “永别了,虚祸大人,请容许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 BB的双手低垂下来,语句中不再是开始的嘲弄,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平静,干涩。 熊孩子小时候被父亲教训,发誓一定要报复回来,长大后却看到了他行将就木的样子。 “死吧。” 绿色的飞禽脑袋已经完全从平面的世界挣脱出来,鸟喙张开到正好吞虚祸的程度,毫不停顿地向下就是一口。 第二百六十四章 记录缺失 bgples(失落圣诞) “这样一来就结束了。” BB躲在阴暗树木的背后,没有露出身形。它像是常年潜伏在阴间的僵尸,透过破烂木板的缝隙默默地观察着天空。 在那里,绿色的飞禽显得愈发鲜艳夺目,随着它吞吃到虚祸的腰部,身上的羽毛也开始熠熠生辉,从脖子到上半身,再到翅膀和爪子,整个都从咒文的线条中抽离出来。 外形类似于猫头鹰,半透明的身体中没有显现出虚祸的样子,有着胶质的光滑外表与华丽的曲线。 这是BB将一位王冠作为祭品捏出来的,从虚祸身上诞生出来的东西。 哪怕不用眼睛,BB的注意力此时也透过全部集中在了飞禽的身上。 随着虚祸的脚跟被吞吃下去,飞禽身体整个壮大了一圈。它有些艰难的抬起头,仰天一声长啸,发出常人无法听见的诡异声音,将稀薄的云层刺出不规则的窟窿。 绿色的飞禽缓缓收回翅翼,缩起脖子腿,身周不断飘散的绿色光点也一个个都聚集过来,融入到翅膀中。 它就这么蜷缩着,一双显得大得出奇,将其余的身体部位全部遮盖住,形成一个浑圆的球体,悬浮在空中。 “咚!——” 类似于心跳声的某种振动在天地间发出隆隆震响。引得周围的空气,尘土和水分子都跟着共振起来。 这种强烈的生命活动仿佛潮水一般从平原上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让每一个感受到的生物都有种感受到无法言语的激动。 是呼唤,又像是威慑,既新生的同时也伴随着减灭。 矛盾的集合体,不可思议的存在。 茧?又或是卵? 蛹? BB有些好奇地观察着天空中的莫名生物。 作为术式的创建者,它也不知道从里面诞生的究竟会是什么,这着实令人感到兴奋。 “来吧来吧,快点出来吧!在吃掉了虚祸大人之后,你究竟能张到什么程度呢?” ——“你果然要杀他。” 这种何处传来温柔淡雅的女声。 “谁!” 虚祸下意识地抱紧树干缩起身体,将脸埋入其中。 BB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树木,紧紧盯着不远处的空地。 “。。应姬?有什么事吗?” BB稍微有些放松下来,但并没有消除警惕。 “请不要担心,EVE是不会参与到你们的争斗中的,除了对【大崩落】的抵制之外,吾等没有任何的立场。” “那种事情我当然知道!。。所以说你为什么要来这里来找我的吗?还是说给你家主子来传话的?” BB没有做出过激的举动,但语气说不上好。 “我是来目睹并监督你们的行为的,不会泄露消息。” “监督?” “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吧,既然是监督,那么一旦遇到足以被认为是有威胁的事情,是不是准备将包括我在内的一切根源直接铲除掉呢?” “这不在我的职权和决定范围之内,所以这都要看那位当然的意思,我只是一个传输机器而已,执行机关与我无关。” “可以,你很好!” “我默许你们的地位和行为,现在也不得不这么做。。。希望那位不会妨碍到我。”仦說Ф忟網 “否则的话,我的立场也可以适当动一动了。” “我可以将你的这句话视为违逆共同规则,请再次确认是否属实。” 女子的声音仍旧是说不出的优雅淡然。 BB难得沉默了一会儿。 “。。开玩笑的,没人会想真正把那玩意儿放出来。” BB说着抬起双臂,身前的树木也学着它的样子,伸出了两根巨大的枝干,并向着天空的方向延伸。 那两段分支就像是婴儿畸形的手臂一样,不断的膨胀,短短几秒钟,其直径就已经超过了主干的两倍。 它们互相旋转缠绕,形成螺旋的形状不断上升。,最后在顶部生长出许多细小的藤蔓,斜斜地攀附在带绿色球体之上,将之牢牢地握住。 一股脉动从大地深处涌动过来,顺着主干流向分支,最后向着球体输入进去 “应姬,你已经站在那看多久了?” “六分钟。” “真是方便的能力呀,如果你不出声,我甚至都没有办法观测到。” “大概这个世界上能够直接观测到你的,只有你家大人和虚祸吧?可惜,现在虚祸死了,能说说你的感想吗?” “没有感想。” “哈?!你们都认识这么久了,总改有些说法吧。” “该型号应姬是人工造物,没有自主选择意识,也不具备能够产生心理场域的能力。” “切,又是这种回答吗?那你为什么要过来看呢?” “监督。” “好吧。那么看到我允许你偷窥的份上,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不能。” “喂!” “这是那位大人定下的规则,况且我们不会干涉这类争斗的,这是铁则。” “。。。” “但是。。” 优雅的女声带着笑意。 “您可以试着提出您的问题,说不定我会基于自身的意愿告诉你。” “。。你真的是机器吗?” BB感到怀疑。 眼前的女人或许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但绝对是最麻烦的那一类,让王冠都感觉难以应付。 总之,性格极其恶劣! 垃圾机器,什么性能啊这满满的bug。 BB在心中不断腹诽。 “你们那不是有着所有人的记录吗?那么告诉我,在当前的这条时间线上,我和造神者究竟谁赢了?究竟谁才是最后活下来的那个?” “做不到。” “什么?” “我在来的时候也没有翻看过这些记录,也没有权限了解烛火的记录。所以说,不知道。” “我说,你不会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废物吧。” “呵呵。。只是,关于一点,我可以看在认识你这么久的份上,给个小提示。” 女子不慌不忙的说道。 “你之前说,所有人的记录是吗?” “是啊,怎么了?” “应姬虽然没有具体看过一遍,但至少有一点是确认的。” “什么?” “造神者,他没有记录。” “所有的时间线,都没有造神者?鹊的记录。” 第二百六十五章 窗 “咚——咚——咚————” 在无尽的黑暗中,在某个地方某处的某个角落传来一阵阵敲击声。 也许,根本没有这样的声音,只是我的幻觉而已。 如果世间有什么与酸酸甜甜软软香香的女孩子一般神秘奇妙的东西,如果这个世界上尚存着翩然起舞的文字都无法描绘的事物。。那一定是存在于此刻的我。 曲折,变扭,瞬间的欢愉以及永恒的悲伤。 鹊能感觉到自己的四肢和躯干,却又缺乏实感,周围的空间好像没有重力一般。整个人都飘飘浮浮的,仿佛在星空中漫步。 “咚——咚——” 声音更加清晰了,短促而有力,不知道是鹊在无意识地向着声音的方向飘,还是黑暗中的某个东西在向他靠近。 或许两者都有。 然而,究竟过了多久呢? 听起来,两者一直都在靠近的过程中,却一直无法抵达。 无尽的黑暗有着难以言喻的魅惑力,使人感到安详和堕落沉醉。 哪怕什么都不做,一动不动地漂浮在哪儿,也不会产生任何的愧疚感和急迫感。因为已经与外界隔离,所有的东西都会保持沉默。 根本就不存在所谓所有的东西。 啊啊!何等的极乐! 要是对生命的冗长感到倦怠,又无法坦率去死的话,保持在这种半死不活的暧昧状态也是一种不错的逃避方式。 ——鹊这样想到。Www.XSZWω8.ΝΕt 但这终究只是一种自嘲而已,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大脑非常清醒。 自己压根无法移动。 哪怕经过了漫长的思考,鹊的注意力也一直保持在高度集中的状态,没有涣散。 首先,“此处不是现实世界”这一想法基本可以证实。 先不说现实世界究竟有没有人可以将暴走状态的自己囚禁起来,光是这具完好无损的身体就可以说明问题了。 之前被未知的家伙揍了一拳,外加后续压制“红色”的需求,鹊原本的身体状况已经是需要认真考虑换一具容器的程度了。 但现在,这具身体除了不能动弹以外,完好无损。 另外,感觉不到任何的思维力,还有北极星的所在,自己藏在身边的多功能背包,等等等等。 统统不存在。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人能够悄无声息的治好自己,然后封印在这片黑暗中。。这种情况也不用考虑了,哪怕假设成立,也没有突破的可能。 然后,为什么思念无法动用? “咚——咚——” 同调网络就好像从身体上剥离了出来,且完全没有存在过。 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病床上植物人的幻想——怎么可能。 鹊想要虚起眼睛,但即使如此简单的动作也难以做到。 那么,还有什么形象与现今的状况相符合呢? 抛开所有不必要的想法,不去钻牛角尖,用幼稚园的小孩子都能脱口而出的两个字来概括。 做梦。 鹊联想到不久之前自己做过的梦。 “咚——咚——” 那是从永续者的神国刚出来的时候,自己在学园的废墟(教学楼)中睡了一晚。 等等,要说时间,其实也是在自己的能力出现不久之后。 自己刚刚获得了“超越凡物的视界”,直接具现化成了非人的精神力量,这种力量直到这些天都在自主地缓慢增长,其来源。。 ————“咚——咚——” “够了!给我过来!” 不耐烦的叫喊声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在无尽的黑暗中仿佛狂风席卷,倒转乾坤,霎时间,所有的黑暗都消散一空。 就连不间断的敲击声也停了下来。 我能动了? 鹊握了握拳,触碰到手心,柔软而冰凉的触感。 抬头四顾,周围是一片熟悉的情景,黑板,地砖,课桌椅,一切的情报就好像是强行灌入脑中的洪水,这种过于清晰的真实感,令他感觉有些耳鸣,视野也变得模糊。 “呼。。哈!呼。。” 嘴里漏气发出怪声,鹊蹲伏在地上,膝盖和手肘膈应着坚硬的地砖。日光灯的声音变得无比刺耳。 过了一会儿,不适感渐渐退去,鹊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感觉全身无力。 另一方面,同调网络依旧无影无踪,连改造过的身体——已经将身体器官替换成魔方的非人身体,也没有回应。 就好像自己只是个普通人。 鹊的抱着右手手肘,右手食指和中指搭在额头上,眼帘低垂。 这里是之前梦见的那所教室没错。 为什么我会做梦? 身为烛火一级的心灵能力者,不想做的梦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也就是说,不能站在自身生命层次上去考虑。 不管是上次还是这次,自己都无法动用常人以外的能力。 这是关乎力量和生命层次之外的问题,更加深层次的问题。 上次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莉莉? 有什么关系吗? 不,上次的梦是中断的,我没有来得及看到最后的东西。 鹊看向前门,嘴角微翘,无法言语的兴奋和激动感在心头荡漾。 鹊有着非凡行动力。 他毫不迟疑地走向门口,径直推开门。 门外是走廊,走廊的窗户外是一片黑暗,看上去已是深夜,月亮都没有半点影子。 在鹊想要偏过头看向身侧的时候,忽然愣住了。 他的目光一转,盯着正对门口的走廊窗户,来自教室的亮光将鹊的脸在干净的玻璃上重新勾勒出来,形成清晰的形态。 那是一张带着玩味笑意的脸,和自己长得一样。 最简单的光学现象,不是吗? 但。。还是有哪里不对。 鹊大步向前,直到脸贴着玻璃,与镜子中的自己互瞪。 下一刻,鹊突然把脸移开,毫不犹豫地迅速抬起左手,往自己的脸上抽去。 这一下完全没有照顾到常人的身体,几秒钟后,麻木的左臂传来剧烈的疼痛感,大概已经骨折了。 脸上滑滑,鲜血啪嗒啪嗒滴在地上,几颗碎裂的牙齿悄然落地。 正常人很难做到这一点。 施加心理暗示倒是不难,只不过那需要漫长的时间和残酷的训练来支持这种行为。 超出肌肉保护机制的力量,刚才的抽击动作也不符合人体结构,是反关节动作。在打击完成的瞬间,肌肉,经络骨骼会纠缠成一团,带来很重的伤势。 “呼。。哈。。哈哈哈哈!——” 鹊忍不住大笑出声,漏风的笑声响彻整个楼道。 “不错的表演,学到了学到了。” 鹊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双眼睁大映照着灯光,一如两盏在夜空中高飞的夜明灯。 “不过,你慢了一点,你犹豫了,所以——被我发现了。” 下一刻,镜子里的“自己”动作停顿下来,和鹊一样的面貌,鲜血淋漓。 他笑了,伸出完好的右手手指,叩了叩窗棂的位置,好像镜子里的鹊才是切实的实体。 “咚——咚——” 第二百六十六章 如果 “我有很多问题想问。” 鹊盯着窗户上的“自己”,后退两步,背靠在教室的窗台上。 “嗯,但说无妨,我出现在这里,某种意义上也是为了回答你的问题。” 玻璃上里的“鹊”平静地微笑着,似乎无法感受到脸上的疼痛和大脑的晕厥感。 “你是谁?” “我?。。哈哈哈!这种事情还要问吗?我当然就是你了,是造神者,鹊。” “那么,换个问法,你认识全知全能者吗?” “废话!你以为站在你面前的是谁?” “你是全知全能者,我没有理解错吧。” 镜外的鹊保持着笑脸,右手指甲嵌入手心。 “当然,鹊就是全知全能者,这一点从来都是毋庸置疑的。不需要证明,也没有人能够证明。” “但我现在需要证明。。不,不证明也行,你需要给我清晰完整的解释。” “我是鹊,这一点还有什么疑问需要解释的吗?我说,连这都不能理解的话,我都想反过来怀疑你的身份了。” 镜中人的表情已经有些不大对劲,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大正常的东西。 “你认识莉莉吗?” “当然,那是鹊收养的孩子。” “她已经不是孩子了。距离你上一次出现在外界过了将近三千万年。” “不不,她还是个丫头,没有长大。” “是吗?” “嗯。” 鹊眯了眯眼睛,突然毫无征兆地暴起,双腿如同弹簧般瞬间绷直带动身体向斜上方冲去,完好的右手被全身的力量推动,火箭一般冲出,轰击在玻璃上。 “啧,果然不行吗?” 鹊脚步凌乱地退后两步,重新靠在窗台上,呼吸有些急促。 镜中的自己依旧保持着微笑,似乎早已料到这一切的发生。 在拳头即将击中窗玻璃的前一刻,两者之间细微的距离似乎突然拉长,直到变得无法达到。 两者看上去处在同一空间内,但真实的距离却是二维到三维那般遥不可及。 镜中人微微扬起脑袋,用一种欣赏玩物的表情望过来。 “呐,现在你有什么感想?我的鹊啊。。。呵呵,虽然也是我自己。” 镜子外的鹊低着脑袋,身体有些微的颤抖。 一种无法言喻的情绪在体内弥漫。 如烟如雾,如同过去一切的神话,物语,传说都在这一刻归纳到自己身上,自己同时存在于这里的躯壳和历史的每一个瞬间,每一个阳光下的王座,每一个无人问津的墙角。 鹊抬起右手,手掌放在眼前。 这只手正在大幅度的颤抖,无法停下。 瞳孔收缩。 “我。。在害怕?” 这是鹊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情感,甚至让他感受到新奇的恐惧,以至于无法抑制地觳觫起来。 如果一切的解释都指向这一点的话。。 如果只有这样解释才能成为“正确”的话。。 如果这种可能性是最后的答案。 如果这已经不单单是巧合,而是通往“唯一”的道路。 那。。我该怎么办? 鹊的双眼空洞得吓人,嘴像鱼一样无意识地张合,却无法发出半点声音,干涩的嗓子哽住了,连咽唾沫的动作都变得如此艰难。 以他的思维能力,即使没有非人精神力的辅助也足以拼凑出答案。 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在追寻的答案,直到最近才有所眉目的答案。 “我是第几个?” 嘶哑的话音粘连着甜腻的血液。 明明想要停止颤抖的。 抗拒着这名为恐惧的陌生的情感,想要重新拥有了冷静的思维模式! 想要回归正常的逻辑! 想要大声否定这种答案! 想要大声喊出来! 但这都是已经不可能的事情了。 当感性压倒理性,当非现实的现实压到正常的正常。 鹊没敢转头看向走廊两侧。 眼前的灯光仿佛出现了忽明忽暗的恍惚断层,这个逼仄世界正在被进一步的压缩席卷,并且即将被拓印成一张画卷,反复碾压成绘本。 “受不了了吗?” 镜子里传来的声音带着感同身受的唏嘘。 “除去最初的那位,你是第1264个。前面的1263个里也包括了我这一个。” “你们会在这里相见,也只会是因为你恰好遇见了我——恰好第一个遇到的是我,仅此而已,而我就是我,我也是鹊——我们都是鹊。” “现在你明白了吗?还有需要我解释的吗?” 鹊瘫坐在地上。 这般强烈的情绪失控,除了被迫与铃音分别的时候,从未出现过。 自己到底是谁? 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出现在这个世界?又将去往何方? 对于常人而言,这些都有明确的答案,但鹊一直在追寻着。 但是。。如果。 如果最后发现,答案是唯一的真实,而自己却沦为了答案指定的伪物,沦为了附属品,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 何去何从? 呵呵,何去。。何从?? ——承认吧! 无法逃避的真实一如用脸去接下铁锤的砸击。 ————消失! 不知从何处发出的尖锐声音。 ————死! 从黑暗中伸出的手爪,将自己拖拽。 ————离开吧! 平淡清晰,无法反抗的话语。 ————走! 走? 我走哪去?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说走? ——我能走哪去? 镜中的鹊完全没有感到不耐烦,他只是观察着玻璃外的自己,平静微笑,没有任何表示。 鹊身体放松,疼痛和疲惫感早已感觉不到,他的整个身体都好像已经不存在了一般,慢慢地放松再放松。 顺着墙面下滑,直到躺倒在地。 黑色的刘海遮挡住双眼,鹊整个人呈大字型,躺在冰冷的过道中,软绵绵的全身无力,就好像随时都会化为一滩血水陷入地底。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在这里,没有东西会来打扰,也没有东西会来干涉,这里是世界所干涉不到的地方,虚幻的所在。 也就是说,是“不存在”的所在,只有黑暗和鹊两者,如同蛋壳与壳内潜藏着的东西,徒留下无限的安静与虚空,无法填补的空隙与密密麻麻的空洞。 整个就是一个漏洞。 啊啊,你说。 如果一切能够重来,那该多么可怕? 如果现实可以存档,读档。 又是多么的。。可笑呢? 呐,我好害怕。 第二百六十七章 解螺旋 bgSCARSONG 心绪,感情,时机,思维,逻辑,愿望,理念,悲愿,愤怒,生死,希望,光芒,追寻,时间,脆弱,强大,绝境,彷徨,魔法,命运,世界,我。 然后—— 超越。 无论多么难以理解的现实,一旦证据被摆明,那么人就会就会从抽象的幻想具现化为实际的存在,这一点哪怕是可以预见的命运也不例外。 可以被认识和感知,被理解和包容。 被接受,被接受,接受,去接受,不得不接受。 否则就是逃避。 回头奔跑,向反方向空耗力气——诸如此类的想法此时才是真正的不实际。 不存在妥协,不存在无视,因为最先意识到的是自己而不是来自于他人的灌输。 “如果我稍微迟钝一点该多好”——鹊流露出这样的苦笑。 正视现实,或者说,能够无论何时都保持向前看的人,无疑是生活中的英雄,而逃避本身也会被常识性地视为懦夫和不负责任的行为。 但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连正视答案本身都成为了错误的抉择,失败的先导呢? 过于沉重的真实,不忍卒睹的惨状,譬如我们头顶的星空。 面对这样不应该知道反而更好的东西。 那些挣扎的人们,还有鹊字迹。 人类本能地,近乎直觉般追寻着答案的轨迹,无论是抛弃理性还是感性,在不知不觉间接近禁忌的事物。 想要知道。 想要远行。 想要改变。 想要寻求这一切的真实,狂妄地渴求着回应。 哪怕早已知道,前方是早就准备好的墓地,也会不顾一切地飞蛾扑火。 “来吧,我的身体,我的灵魂,我的火焰,然后也是我自己。鹊。。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镜子中的男人维持着平淡的微笑,那是鹊平日里面对陌生人的笑容,此刻放在自己身上,显得异常讽刺。 “啊,抱歉抱歉,我都忘了你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状态了。” 他的脑袋歪向右侧,保持着即将撕裂的夸张弧度。 “不过还请尽快哦,当初的我只花了八点三四秒的时间就清醒过来了。” “毕竟,将你留在这里的花费也很高,因为你遇见的是我,所以消耗需要由我来承担,如果话不能快点说清楚的话这边也会很困扰的。。明白了吗?” 鹊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平躺着,地砖的寒意快速侵蚀单薄的外套大衣,在体内蔓延,延伸到头皮和指尖。 好冷啊。 要被冻死了吗? 就这样冻死在这里? 那也不赖嘛,不,应该说,请让我死。 “。。看来我的说教没起什么作用啊,嘛嘛,算了,就当是特别服务吧,我来为你理一遍关系。顺带证实你的猜想。” “看你的样子,大概也都明白了吧?我等拥有着近乎同等的智能水平,这种事情虽然难以理解,但真正困难的也只剩下接受事实而已。” “我接下来要说的,是推测之外的事情,无法复刻的我们的共同记忆,所以,听好了。“ 他没有去理会鹊的糟糕状态,只是摆出游吟诗人的姿态语气,孤独高傲一如没有观众的演员,站在命运的高台之上幕布后挥舞剑,摘下花,轻吻远方的春天。 “那么,作为童话故事的例行公事开头——在某个时间的某个地点的某个角落,有一个名叫【鹊】的个体” “最初的存在名为【鹊】的个体,既不在这里也不在其他任何地方,那个人。。他已经完全地死掉了,从身体精神再到概念,整个多元宇宙都不会留有半点痕迹。” “他死的干干净净,哪怕是作为衍生物的我们,对于‘母体’的状况也无从得知。毕竟,那是在任何一条时间线上都不存在的东西。” 或许是教室里日光灯的缘故,玻璃上鹊的影像变得有些模糊,忽明忽暗,唯独他此时嘴角嘲弄的弧度被清晰地刻画出来,如同氢氟酸在玻璃上刺出的线条一般鲜明。 “鹊为了探寻最为终极的奥秘,义无反顾地踏上了不归之路。为了抵达那虚无缥缈的故事的彼端,为了连神话中都不曾存在过的道路终点,触犯一切的禁忌,走遍所有的时间线。” “在漫长到足以让多元宇宙重来无数次的轮回中,初代的鹊从未停下寻求的脚步。不知不觉,随着视野的扩大,无论是怎样的生物,规则,世界,对比鹊——我们的母体都已经太过狭小了。” “剩下的只是概念的叠加与重复。可惜的是,无论是多么绚丽无尽的奇观都无法让鹊追寻到最后的答案。”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情绪与初代发生了一些共鸣。 “直到。。可能性被再度挖掘出来,充满故事与可能性的混乱,名为新世界的奇迹被创造出来。” “被初代铭刻在思维记忆中的,被称为【解螺旋】的事件发生了。” “两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它们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多元宇宙的边缘之地。” “边缘时连初代都不曾触及的黑幕内部,最为遥远的墙纸般的东西,是背景。。那两个东西还是非常轻易地撕裂了壁纸,从黑幕之外钻了出来。” “呵呵呵。。那究竟是怎样的场景啊!随着那两个东西的出现,无数的星辰从黑幕中亮起,星辰中充满了从未有过的世界与故事,那绚烂的场景足以掩盖对死亡的恐惧,对生的渴望=” “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世界毁灭,宇宙崩坏!故事减毁!” 镜中人的表情是说不出的兴奋与颤抖,如同在地底的棺椁被幽囚无尽岁月的死者,在某一个夏日的午后睁开眼睛,从黑黝黝的逼仄角落钻出来。 死者的脑袋穿过土层,空洞的眼眶看到云从蓝天飘过,蝴蝶停留在在它干枯的头皮上。 为了新生。 为了重新生存 ——欢歌,嚎叫。 “那两个东西一追一赶,在多元宇宙的外侧飞奔。哪怕到达了初代的感知范围之外,这种鲜明的印象也是如此清晰。” “无以计数的多元宇宙汇聚成云团,像编制在一起的麻花辫以诡异的节点相互链接。” “后面追赶的黑色的东西张开翅膀一样的躯干,飞快地逼近前方逃窜的家伙,它们穿梭在虚空的样子,像是在平铺的画卷上奔跑的巨兽,在A4纸上滚动的星球。” “两者从螺旋中心穿过,宇宙的聚合体像是基因解螺旋一样披散开来,变成两条独立的——又或者更多的分散的丝带。” “最后,那个带翅膀的家伙追上了逃跑者,真实的世界才开始了新的重置与更新。” 他好像是亲身经历过一般,又不时地站在上帝视角总揽全局,暧昧的代入感与情绪波动。要是不考虑其他,这位绝对是一位一流的歌剧演员。 “你应该见过了吧?那道【光】” “说起来,你真是敏感的家伙啊,开局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想要把你口中的”一切“作为包袱扔掉。” “当时出现的那道光也是初代看到的,这两者是一样的东西,具有绝对超越性的东西。” “光出现,它像是公证人一样——不,更近似于古罗马角斗场上的裁判。它裁决那两个东西的胜负,接着收拾残局。” “因为光的原因,初代死了,但从另一种意义上,名为”鹊“的存在,这一概念却得以延续了下来。” “也就是。。吾等。” 第二百六十八章 仪式衍生物 “如果要说初代的鹊已经死了,想必连我们自己都不会同意吧——你,我,还有外面的鹊.“ 玻璃里的人抬了抬下巴,示意鹊看向走廊的一端。 后者并没有什么反应。 “但那个时候,初代的确是死掉了,或者说,分解掉了。大概是因为【光】的疏忽大意吧,所有的东西都在瞬间被分解掉,变成接近某种本质和底层规则的原料。只有初代本人还尚未完全消散,【鹊】好歹是当时认知中最为高位的存在,实在没有想到,那无数是自己感到厌倦的事物会先一步消失,只留下自己一个人。” “他当时甚至保留着清醒的意识,感受着久违的战栗与激动狂喜。这种情绪,即使是现在的我也是记忆犹新。“ “初代在最后施展了未知的仪式。来自【光】的重组是不可逆的,初代用最后的时间完成布置好了。”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在网络协议全盘更新的时候,初代将自己分解打包,混入新一代协议的上层目录中。” “最后的最后,因为初代的原因,又或者是【光】的纵容,名为鹊的个体四分五裂,从概念上被剥离分割成不等的小份。这一时间内,新的世界也在重组再构造,有很多的东西都混进到我们身体里去了,这也是为什么你会看到【一切】。“ “现在稍微明白了点吗?你的猜测得到证实了吗?还是说,经过了我,经过了你自己的证实,也不愿意相信吗?” 镜子外的鹊轻轻动弹了下。 “信不信什么的,事到如今还有意义吗?” 鹊的声音干涩而嘶哑,让人想到在潮湿洞窟中滑行的蛇类,阴冷而瘆人。 “哎呀呀,你终于愿意开口了吗,我的亲爱的鹊啊。” “比起这些,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在我的体内。” “你既然已经通过‘莉莉’两个字就推测出了大致的始末,这种事情也明白的八九不离十了吧?即使如此还。。” “只是确认!” 鹊的眼神透过流海,直直地盯着玻璃中的倒影。 “好吧好吧。” 镜中人耸了耸肩,似乎不是很适应严肃的谈话方式,偏开脑袋。 “原因是初代最后的术式祭仪。” “我们本身也是属于同一个个体,加之超越性的技术,在我们所有分裂出去的个体中建立桥梁也变成可行的情形了。” “四分五裂的【鹊】散落在其他世界,又或者平行空间,我们如果因为意外致死而再度消亡,全部的信息,资讯,因果便会汇聚到某一尚且存活的个体上,即使那一个体再度消亡,也会继续附着的轮回。” “继而,仍旧活跃的‘鹊’越来越少,至少据我所这,在相近的时空维度中,尚且存活的只有你了。” 玻璃中长相和鹊一模一样的男子眯起眼睛,其中带着无法言喻的强烈压抑情绪。 “不久前,上一个存活的个体,也就是全知全能者,他从邻近的时空逃到了这里,直接接触到这片区域内最后幸存的实体,也就是你。” “莉莉是被带过来的全知全能者,当时她还很小。现在居然能靠着自己找到你。不得不说,这种缘分的延续即使在我们身上也是一种意外中的意外吧。” “仪式。。吗?” “嗯。” 镜中的他看了鹊一眼,像是来了兴致般,抬了抬眉毛。 “既然提到这个,我和你提一些题外话吧。” “关于那位大人物,初代,也是关于我们自己的事情。” 嘲笑。 更进一步说是充满自嘲的语气。 虚幻而不虚假的笑。 发自真心地感到可笑——为这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戏剧般的混帐故事。 “考虑到事态的严重性,当时的初代认为自身的记忆与感知可能已经出现了错乱谬误。他将【光】描绘成比起高维度生命体更加难以理解的存在,这种压倒性的压抑恐惧促使他做出了漫长生命中最后的决定。” “那就是追寻【光】的意义。” “本来或许还有生存的机会也说不定——我的记忆传承中是如此记载的,然而,初代却选择了最为酷烈的方式,他主动拆解自我,让这些刻有【鹊】印记的衍生物代替他自己追寻终极的意义。”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男子的声音没有起伏,如同积木拼凑出来的一般干燥无味,毫无真实感。 苦涩。 还是说不安? “我们继承了鹊的名讳,但并不是它本身,只是衍生物而已,是漫长到无法计算的岁月间残余下来的仪式,术式。” “我们所有人的知识和技艺加起来,大概可以拼凑出初代原来的形态吧?不,因为新世界重组的的原因,哪怕是远远超越初代的信息承载量也不奇怪。” “但,这些都只是仅此而已的东西,止步于‘可以得到’的事物,而非独立的人格。” “什么意思?” 鹊没来由的感到不快,在大脑有所反应之前,疑问的词句就脱口而出。 “你也是一样的吗?从最开始就拥有着健全的人格,完整的自我。” “有什么问题吗?” “那就是问题啊。正常的个体是不会有这种经历和智能的。你现在所拥有的自我意识根基都是仪式刻印给下的先决条件与判断标准。” “换句话说,这所谓“健全”的人格,充其量也只是为了让我们更好的适应环境而诞生的产物,为了让我们追寻【光】而事先设定好的程序,我们是工具。” “那个人。。初代,他仅仅是想着要得到答案而已。” “哪怕自己看不到也无所谓,哪怕真的能见证真实的只是一些‘道具’也无所谓,那个人就是这样的怪物,虽然这么说自己不大好,但我就是知道。” “我们这些被抛弃的家伙停滞在了新世界。” “明明是上个纪元的东西却没有消散除尽,这不是很奇怪吗?” “所以,因为这样简单的原因,我们一个个地死掉,哪怕掌握着无以计量的力量和知识,也会在更加夸张的意外和来自世界的恶意中消亡。” “大概这也是多元宇宙的排异性吧,我们被视为免疫系统识别出的细菌而被定点清除。” “这样啊。。” 鹊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虽然身形依旧不稳,但他还是站了起来。 “多谢你的解答,我打心底里感到通达。” “不用谢不用谢,毕竟我们严格来说都是同一个体,不是吗?” “嗯,当然,所以。。” “所以?所以什么,想请我去死吗?” “放弃吧,没用的。” 玻璃里的男子一脸平静的微笑回望着鹊,后者一脸阴沉。 “我们之间。。乃至其他的鹊也是如此,我们不可能共存,但你以为初代设下的规则是什么能够轻易逾越的东西吗?” “我应该已经说过了,我们只是道具。” “脱离掌控的情况?只要在那个人的手里就不可能发生,哪怕过了这么多年,哪怕他已经死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指尖的光芒! “呵呵呵。。。” 鹊活动了一下脖子,发出一贯的冷笑。 “有什么好笑的吗?还是说,你仍旧对我的话并不赞同,想亲自实验一下?” 镜子里的男子对鹊的行为似乎很熟悉的样子。 那种眼神好像在看着了年轻时的自己。 “我说,你就是全知全能者吧?” “这种名号对我们而言没有什么意义,但你硬要这么说的话,也没错。” “嗯,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了。” 鹊想起之前被自己种下“要信仰全知全能者”理念的那些人。 他们身上传来的思念和信仰力——类似于某种纠缠的意识流,这些东西都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自己身上。 这不是因为指向性错误,仅仅只是“全知全能者”寄宿在自己身上,是自己,是“鹊”,也是仪式的一部分,仅此而已。 “你以为我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吗?” “你身上的存在秩序也是我们有意引导破坏的。我们很难在你清醒的时候将你拉入到如此深层的精神海。” “真是过分的家伙啊。不过,莉莉怎么办?你就躲在这里不出去,合适吗?” “。。你在说什么呢?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直到现在,我们都不能共有经验与能力,但情绪和倾向是共通的。” “你的人格在形成的瞬间,也无意间受到了我们的影响,所有的【鹊】在不同的时空中共振,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这是不可更改的既定事实,是你的存在基础。”Www.XSZWω8.ΝΕt “你会照顾她的,不是吗?” 鹊陷入了沉默。 很难反驳对方的话。 初次见到莉莉时的熟悉感。 还有毫无理由根据的信任。 反驳自己的正当想法,无疑是很困难的事情。 此时此刻,他更加深刻意识到了“鹊”这个名字的含义,以及身为“同一个人”的概念。 “我们叫你来,只是觉得你应该知道这些。” “并且,如果连你都失败了的话,我们也不能保证在更加遥远的地方是否还有我等的存在。” “一旦你就此消亡,或许初代也就彻底完了。” “嘛,我知道这要求有点强人所难就是了。身为上纪的遗民,整个多元宇宙都是我们的敌人,无时不刻不在排斥和杀死我们的过程中。” 上纪?上个纪元吗? “或许,要是不能扼杀掉鹊,大概它也离完蛋不远了。” 鹊直视着镜子里的男子,对方总是沉浸在嘲弄和戏谑中自我陶醉的气氛中,又时常抱有莫名其妙的热情和冷酷。 这一点和自己很像。 “那么,多谢了,鹊。” “不用谢,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你也幸苦了,鹊。” 真是变扭。 不过也不赖。 出于自恋的大脑回路,鹊觉得镜子里的自己今天也显得异常帅气。 “能帮我把各位召集过来吗?我有事要宣布。” “不可能的,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这里的消息也传递不到旁边,你会来到我这里,仅仅是因为随机因素,是我们努力促成的意外。” 全知全能者断然否定。 “你走不出这间教室的光照范围,要不你就只能离开心灵海。” 鹊试着走向一边,结果如对方说的那样,仅仅只能在原地踏步。 光与暗隔开成两个鲜明的画面。 距离被拉长。 两者之间根本就不存在能够到达的通路。 “这样啊,那可真是遗憾。” 鹊自顾自地点了点头,随即用平静的眼神看向玻璃。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还有什么想让我传达给莉莉的吗?” “没有。。怎么了,你莫非还真想试一下吗?” 似乎是发现鹊的眼神不大对,他不禁感到讶异。 “啊,差不多吧,我已经知道结果了。” “这面玻璃也是初代的杰作,没错吧?” “强行破坏的话,你可能会就此陨落也说不定,这也是我们所有人极力避免的事情。” 镜中人的表情变得认真。 “这是被称为【伊始庭院】的大魔术,继承了初代完全来自上纪的知识和技术。换成我们这些混入了新世界部分的衍生物,哪怕能达到和初代同样的高度,在这个世界也不见得会找到解决方法。” 鹊的食指敲了敲手心,眼中闪过莫名的自信。 “无论如何,这都不是我能解决的问题,对吧?你是想说这种话吧?” “理论上。。。诶?” 鹊走到玻璃面前,伸出左手。 指尖缠绕着奇异的黑色雾团,仔细看上去,那是由无数黑色的符号文字汇聚成的语句团。 编织,交错,循环往复。 意识的终极体现,精神的具现化,同时也是【造神】这一体系的根本意义——名为“可能性”之物。 混沌思维! 此刻,一点火花大小的白色从语句的包围中被顺间捏造出来。 “什——” 某种至高的东西开始在这阴暗狭隘的空间中蒸腾,弥漫并且延展。 恐怖的感染力,随时像在燃烧的火热感。 无以伦比的存在感。 它出现的那一刻,周围的一切都将会消失殆尽。 取而代之的,将是狂暴的因素与新的可能性所组成的新世界。 鹊艰难地运动手臂,试图操纵这股力量,然而无济于事。 作为代价,他的左手手指此时已经消失掉了一截。 “没办法了。。那就再大一点吧!” 白色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变大,并且成功接触到了那层玻璃。 上纪的术式仍旧残留着不可思议的奇迹力量,以至于让白色光团都产生了一瞬的形变。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在接触到这次隔膜——【伊始庭院】的瞬间,鹊就感觉到光团已经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它非常兴奋的扑向这层不合时宜的东西,直直穿过了全知全能者胸膛的位置。 白色挪动着平铺开来,玻璃不知不觉只剩下了一个小角。 “呵呵。。”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全知全能者试图发出大笑的声音,然而此刻,他甚至连正常的发声都无法做到了,声音凄厉而惨痛,却透露着近乎幸福的某种东西。 “真是没想到啊。。” 一段声音出现在鹊的脑海中。 “一开始你躺在地上,也是为了推演【光】吧?为了掩人耳目,麻痹我才。。” “这些我全都知道!但唯独现在,你超出了我的预料!” “你竟然能模拟出这种东西,某种意义上已经超越了初代也说不定。” “真是。。太棒了!——” 玻璃上已经看不到男子的身影。 “你就是一个变数!我之前说你和我们一样只是道具,在此,我要收回这句话。” “不,我造不出来这种玩意儿的,这已经超过了我的能力范围。” “我所做的,仅仅是让世界认为我是这么做的。” “呵呵呵。。那也很了不起了,或许你就是初代让我们坚持下去的原因也说不定,真正超越性的力量与意志!” “若是这样,我的死亡——以及至今为止的一切苟延残喘之劣迹,都是有意义的!啊啊!这是何等的荣华!” 男人张开双臂,拥抱虚无的世界。 “我等的出生不被祝福,不曾有谁向我们施以最诚挚的善意!我们永远高高在上,我们一度跌入凡尘!不被理解,不被温柔对待!” “鹊!我等不被允许的生命都将祝福于你,你是我的一切!你就是未来!” “去吧!” “去毁了我们!去回收必要的碎片!” “我等是不需要的累赘!!是滤渣和废弃物!是不合格品!应当被舍弃!应当被舍弃!” “而你!幸运与不幸的我自己啊!” “你将会在新的世界继承“鹊”之名讳,你将加冕,登基为新王!” “哈哈哈哈哈哈哈!——何等痛快!何等疒——” 声音戛然而止。 全知全能者。 莉莉的师傅,一个悲伤的人,一个伟大的人,一个【鹊】 即使到最后一刻,这个男人也保持着游吟诗人般的咏叹调与将自己摘除故事的态度。 鹊只剩下了一条手臂,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眼睛渐渐恢复聚焦,随后转头望向走廊的另一头。 第二百七十章 燃尽世界 bg辛西娅之光(刀剑神域) 致造神者?鹊 BigBaby 学院的王冠,同时也是一个人如其名的家伙,他的性格就像婴儿一样阴晴不定,多数时候表现为极端的任性与残暴的行径。 对于秩序和规则有着偏执的见解,通常从自身的逻辑出发解释道理,以此强调自身行为的正当性,哪怕只是出于个人私欲和种族倾向。 憎恶神祗和一切拥有神性的生物,喜好污染信仰,对于弱小的事物抱有一定残虐欲,会对同族和泛人类毫不犹豫地施加进食行为。擅长封印和献祭的技术,其本人亦是身为自然神秘侧的神祗,虽然自毁神格神性的行为已被证实,理应残留着对于神术极高的相性和掌握力。 由于BigBaby多次不正当行为和本身素质,我们认为它作为学园王冠的身份已经失格,特此剥夺其一切特权和存在之理。 此书为造神者?鹊行为的认证,也是寻求确认。 与你同行的虚祸被有关单位目击到与BigBaby战斗,目前两者行踪不明,生死不知。 虚祸已经确认为失联,或者已经陨落。 如果你收到此情报,需即时回应学园本部,并确认虚祸的生死。 由于【夏】的出现,加之异常发生的大陆已经被结界封锁。你之前的任务关于“缉拿BigBaby”的任务优先性已被调后,作为可选选向,还请随机应变。 本次任务事关重大,我等不能接受在短时间内失去三位王冠的损失,在无法完成的情况下还请保全自身。 考虑到“黑天鹅”随时有可能开始新的灾变,我等必须保持战争形式的平衡。 ——学园最高议会。 BB站在城郊的一处荒地,手里拿着的信件上黑纸白字地写着有关自己的追杀令。 地上躺了一套学园制服,看样子好像是谁趴倒在了地上——不过此刻只剩下一个校服的一个空壳。 领口上没有脑袋,短裙下也没有延伸出腿脚。 来人的去向已经不言而喻了。 BB脸上戴着棱角峥嵘的深绿色防毒面具,它将手中的信件递向左边肩膀。 左肩上站着一朵卡通向日葵,它像是从中断裂一般张开大嘴,一口含住纸张,吸入腹中。 真是。。这里竟然有连我都不知道的传送点? BB顺着虚祸的痕迹和气息残留来到这里,本来只是想寻找鹊的踪迹,没想到正好遇到了个送信的,倒也是意外之喜。 还是说故意来向我泄露情报的? 本以为封锁住这里就万无一失了,没想到还有如此简便的方法。 从一开始,他们就是防备着我的吗? BB站在原地,双手自然的下垂,被袖子挡住。它的身旁飘浮着直径超过两米的球体,跳动间犹如心脏在输血。 两者之间相距一尺,一大一小,保持着奇妙的画面感。 这家伙知道鹊的位置? BB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校服,她是头朝着西南面倒下的。 在那里? 从造神者之前的去向看也没错。 能够被派来送信,这也是个拥有罕见才能的人类。 学园? 无聊。 难得我做了这么多布置,结果就这个吗? 为了钳制造神者而向我他的透露行踪,为此还搭上了好骗的虚祸。 真是让人。。失望透顶! 迈开步子。 某种来自于自然本源的力量不再被束缚,由内而外的透出来。 BB脚下的地面如同一副辽阔的绿色画卷,在荒芜的大地上飞快完成初生演替的过程。 随着它的步子,云朵被无形的力量拂动形成道路,在他的头顶两旁排开。尐説φ呅蛧 无论是本土的花草树木亦或是新长出来的——无尽的植物发生着异常生长,继而瞬间枯萎。 最终异化的生命纠结成一种类似荆棘的植物,高大而鲜艳。 这个自然界——不,是整个大地,一切死的活的都在这一瞬间苏醒过来。 之前本应该被“夏”破坏得七七八八的植被,此时开始疯狂成长,它们破土而出,不需要养分,所有的阻碍都被轻易切开割裂。 随之而来的是无差别的破坏与混乱。 大量的城市秩序陷入瘫痪,交通线路被抢占,只有二楼以上的高度才能远离荆棘的生长范围。部分好事者因阻碍荆棘的生长而意外死亡。 BB不准备隐藏自己。 最初的目标是更加大的鱼——是真正能把自己逼到这个境地的那些人,而不是。。。 默默看了一眼身边的光球。 “嘛,就是这样的事情吧?”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BB就这么直直地从经济最发达的城区穿过,所过之处,周边的一切都被真正巨大化的青玉荆棘摧毁,它本人身上却没有沾染半点灰尘,就连头顶的天空都保持着湛蓝之色。 临近的国家察觉到了异常的源头,不知情的人开始试图指挥武装力量消灭掉这个危险因素。 他们见过许多类似的胆大妄为的超凡者,以为自己可以面对国家机器为所欲为,而自己等人正是这种错误印象的纠正者。 这种观念没有什么大问题,至少大多数的超凡者都没有正面毁灭一个国家的能力。 而对里世界稍微有些了解的政客则非常忙碌,它们一边避难一边阻止下属的送死行为。 至于真正明白那片覆盖大陆的“绿色”含义的超凡者。。它们已经开始试图留下最后的话语,遗言,并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刻。 一旦事态恶化到“两位烛火即将大打出手”的程度,那么任何的逃避行为都是不切实际的。 天边飞来的空对地导弹和激光制导武器,还夹杂着奇异的圆形黑色团块。 它们被飞机和球状的高空飞行器投掷下来,密集地向着BB砸去。 荆棘精准刺穿划过,预料中的巨响没有发生,天上的武装力量毫无声息地消失一空。 没有任何的爆炸与强光,好似那巨型植物的表面长着密密麻麻看不见的嘴,将这些东西在一瞬间吞掉了。 是的,能让烛火动手的只能是另一位烛火,这是最基础的认知,哪怕是刚刚了解里世界面貌的新人也会明白的常识中的常识。 在崩坏之后这个新建立的秩序世界中,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即使出现这般状况,双方也会尽量克制,抑或前往外层位面。 那是属于蛮荒的记忆,属于远古先民的惨痛记录。 关于“烛火”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存在,以及其曾经带给这个世界的伤痛与教训,这一切的一切,早就已经成为神话,很少有人知道了。 所谓【烛火】,除了被视为“灯塔”之外,还有着“燃尽世界之至高者”的称呼。 无可抵挡!无可违逆!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不是! 在没有其他声音与气味可以蔓延到的地方,在人的肢体所无法触碰的彼方。 没有花开花落,没有星辰满天,没有爱与悲伤的彼方。 鹊独自一人行走在无尽的廊道中,好似溺死在无声黑暗中的旅人,为那永远没有结果的答案而沉醉,着魔。 穿插的交谈,认知,理解,消灭。 继续前行。 千篇一律的嘲弄与悲观,似曾相识的震惊与狂热,这让鹊不止一次地意识到“鹊”这个个体存在复数的事实,同时也产生了对于自身的厌烦情绪。 当然,从结果上来看,长久保持对于危机的弹性处理能力也是不必要的,至今为止所有的复数个体在看到【光】的一瞬间就选择了无条件的服从。 并不是放弃或者使命感的驱使,鹊清楚的知道,他们只是想去这么做而已。 潜藏在名为“鹊”的复数个体中的,究竟是怎样残酷的冷静与扭曲? 那是早已超越了“绝望”定义的状态,对于包括自身在内的一切进行否定和无视,从渴望的事物身边逃离,明明时刻处在最糟糕的精神状态也会不择手段地,本能地与整个多元宇宙抗争。 无论怎么说那都太过了。 明明没有生而为人, 明明不是自己的期望, 明明是残缺的, 明明都是被强加的事情。 太奇怪了,毫无道理可言,实在是不正常中的不正常。 如此的荒诞事态。 即使明白这种种事情的不合理性,也无法反抗初代的意志——无法反抗自身的意志。 一路前行,不看两边,踉跄着将挡路的一切除掉。 鹊从那上千的自己身上所看到的,正是类似于自身走过的道路。 被不知名的东西所追赶,哪怕不是应该感到高兴的事情也会莫名笑出来。 应该悲伤的时候,也依旧在笑。 强制的秩序锁链。 既定的人格。 不完整的自我。 发自真心的渴望。 没有前路所以不需要眼睛。 没有后退的选项所以只能一直迷路。 笑着诞生,笑着去死。 实验体。 衍生物。 哪怕是现在的自己也是残缺不全的,现在的情况是连初代都没有考虑到的情况。 当初在被创造出来的时候,被融入了新世界的碎片,故而有着初代都无法预测的事情。 只是一个希望,作为最后的不甘心与逞强。 或许在旧世界的幕布被撕开的刹那,“鹊”也是带着希望与憧憬的吧? 对于故事,对于新的可能性,对于能够让自己活下去的某种之柱。 可惜,那就是终末了,可笑的结局在定格的瞬间降临。 即使是这样也不会停下,死了也不愿停下脚步的追寻,消亡也无法阻止的执念。 初代的,自己的——鹊的。。悲愿! 那是故事之外的故事,无论多么荒诞的景观都无法照见的真实,独属于见证一切终结之人的景色。 聆听生命最后的终焉,用温柔的眼神注视新世界的诞生,被一切遗忘的夹缝中的男人。 无法去回忆,但却能够“看到”。 因为那就是他自己,是鹊。 所以,哪怕是之后上千位的复数个体,对于他们而言,这也是发自自己真心的悲愿,是无法掩盖的真实。 共享这盛世的悲伤,感知最后的一缕明光,为真正的【一切】而感动落泪。 发自真心的悸动,以及终归于无言的,仅仅只存在于自己体内的至高呐喊。 生命,何其欢愉! 死亡,何其耀眼! 而遗忘这一切并且活下来的我又是何等的不堪入目?小說中文網 ——“好吧,大抵我都明白了。” 在走廊的尽头,第一千两百六十三号“房间”。 鹊正站在镜子前,单薄的身体有着无法言喻的力度感,从内部将强大孤独至高的气息撑起,如同独自一人站在群山之巅。 鹊的眼中闪过莫名的光芒。 如同被水滋润过的眼睛,发自真心的闪光的情绪,仿佛会透体而出一般展现在脸上。 鹊从来都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阴谋论者,所以这种名为“惊讶”——或者说“惊喜”的表情实属罕见。 在这时候去看的话,鹊仍旧还是个帅气的少年,至少不是成年人该有的模样。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他此时的表情会让常人都感到亲切。 如果是曾经学生会的下属看到此时的他,一定会吓个半死。 对面的玻璃上是鹊,但这个鹊没有“脸”。 “。。你是?” “我?” “嗯” “不知道。” “你觉得我是谁呢?” 对方的语气不温不火。 是鹊的声音,但仍旧可以听出不同来, 那是鹊所不具备的,缺失的特质。 “你觉得我是谁?我是你需要的东西吗?还是说。。你所抛弃的东西呢?” 软弱。 “你可曾期待过这一刻?” 彷徨。 “你可曾拥有过这一切?” 救赎。 “你可曾想象过那样的自己?” 怯懦。 “还是说,现在的自己,让你感到满意呢?” 以及最重要的—— ————虚伪。 伪物。 是了。 我。。我不承认! 完整的人都有其完整的必然原因,所有这些都是促进其成长和自我调节的特质。 就像矛盾都会具有的两面性一般。 鹊从一开始就没有这种东西。 抛去所有的软弱继而换来“霸者”的素质。 无视一切的岔路继而疯狂前进的“执念”。 认可众生平等所以无视众生主观意志的“无忌”。 将偏执的溺爱和混着血沫的残酷思维作为“爱”的方式。 不会有绝望情绪所以也无所谓希望的“极端”。 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哪怕把无辜者卷入也毫无自觉的“冷漠”。 哪怕单纯为了好玩也会对他人妄加暴力的“残忍”。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能够使得“鹊”成为“鹊”的一切要素中所欠缺的普世价值观中认可的部分,同时也是鹊所没有意识到,接触过的部分,然后还有现在的自己的“姿态”。 “我。。满意吗?” 双拳握紧。 下意识地否定, 下意识地想要击溃他。 那不是我! 那。。。那种东西,不是我。。。 第二百七十二章 我即全一 名为【鹊】在这一存在,在他身上不存在任何可以与“软弱”之类的词汇挂钩的特质。 从常识的角度考虑,这也是不完整人格的体现。 鹊从教室门口一直走到走廊的末端,所做的事情一定是在排除异己,消除不安定因素。 还没有人可以接受在自己的身体存在复数意识的情况,哪怕那些意识跟自己同出一源。 但残缺的本质终究没有改变。 一直以来,他所改变的都是外界,而不是自己。 至今为止,也从未出现过存在感强烈到足以让鹊自动做出改变的东西。 清除完毕,然后没有去补全不足和缺失。 这就是鹊现在的状况。 这个没有脸的家伙说的都是实话。 鹊抬头看向它。 对方微微抬起下巴,似乎对鹊的表情感到意外。 此时,那眼神中没有包含任何强烈的情感又或者抵触的情绪,好像之前的挣扎和不安都是错觉,从来没有在这个男人身上出现过。 不会动摇,亦不会怜悯自己。 亦不曾对自己产生遗憾和后悔的情绪。 “如何?考虑一下吗?” “让你所缺乏的那些特质,重新回到你的身上——那些没有考虑到你的意愿就被擅自剥离出来的东西。” “你不觉得很不公平吗?” “感受一下从未感受过的东西,那也很新奇,不是吗?” “你不是一直以来都在追寻是这样的东西吗?故事,感情,神秘。” “哪怕单纯的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上,也应该拥有相对完整的鉴赏能力才对。” “你现在这副样子,哪怕过了上亿年,在看到千奇百怪的事件之后,你也只会对凡物抱以冷笑和嘲弄吧,那样的话又有什么意思?” 鹊笑了。 他笑得非常真诚,这不是用来掩盖内心动摇的习惯性动作,而仅仅只是发自真心的行为。 “你不是鹊。” “甚至不是初代留下的后手——作为工具所需完整性的达成方式。” “呐,听好了,不管你是新生宇宙的意识还是别的什么东西,首先这一点我是非常明白的,你不是【鹊】。” “你说的从逻辑上没有问题,我接受。” “接下来是第二点。” 笑容消失。 鹊的表情变得高傲且冷漠,那是常人所难以表现出来的面部特征。 【鹊】身为曾经君临整个多元宇宙的亘古伟大存在,持有着病态的骄傲与偏执。 他可以因为自己而失声痛哭,却绝不会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改变自己任何的想法。 这类似于古老的贵族,它们不会接受新生的暴发户,它们恪守古老的训诫,用生命诠释古板的荣誉与职责。 “我,鹊,是来这里剔除掉不安分因素的,如果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话,现在快点说出来吧,毕竟时间不早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带来的危险预感,但那无疑是外界的家伙。 大概也能猜出来了。 是那个把自己揍飞的混蛋吗? 随着复数的自己纷纷消失,鹊能感觉到自己与这个世界的排斥感,似乎随时都能脱离。 大概眼前的家伙就是最后一个了。 鹊笑得越发灿烂了,即使——不,正是因为处在如此外忧内患的糟糕情况,他才会感到久违的兴奋。 “所以说,我已经没有时间沉溺在这里了。” “那么,还有什么异议吗?” 鹊像是向对方展示一般,将手中的洁白光斑递到它身前。 “呵呵,随你便好了。” “咔!——” 鹊毫不犹豫地伸手。 洞穿。 黑暗的空间中发出了响亮而清脆的破裂声,只见鹊的整条手臂都刺入了对方的胸口。 你这个牲口喂几点无数的裂缝,影响到四面八方蔓延而去,就像是在分崩离析的镜面。 非现实的白色光火从中心处爆燃开,顺着裂缝将一切点燃,消泯,使之回归到无论是物质世界还是精神领域都无法表现的“状态”。 “不过,趁这次机会问你一回好了,毕竟见这一面也不容易。” “对你来说,行程应该在前一个房间就已经结束了才对。能观测到我这一事实实在是个意外,该说是。。。整个过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吗?” “什么意思?” “没什么,比起这个。。” “鹊,你知道自己现在拥有的是什么吗?” “拥有?我从未拥有过任何东西。还是说。。。你是说这个吗?” 鹊捏了捏手中的白色,然而指尖并没有能真正触碰到任何的实体。 鹊说着自顾自的摇了摇头。 “这是只有在这里才能模拟出的东西,到了外面就没有了,从最开始这就不是属于我的东西,只是对世界的欺诈而已,我在同调的过程中让世界感受到了我曾经直面的绝望与新生。” 他的身体始终与白光本身没有重叠的地方,两者就好像处在两个不同的平行空间。 “而且。。也不需要。” 鹊抬起头,在近距离直视这个无面的奇异存在。 对方即使身体处在不断燃烧状态,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 根本不在意吗? 这不像是寄生在自己身体里的其他意识,又或者是初代抑或世界留下的后手。 对方就真的好像是它说的那样,只是偶然出现在这里,恰好存在于这个地方。 而鹊也正巧“路过”。 不属于“因果律”的范畴,而是能够被称之为“共时性”的非概率事件。 “但除开这些可感知的事物以外,我当然知道我拥有的是什么。” 鹊认真地说道。 “残缺与否,不是他人可以界定的,也不存在任何的规则,共同意识能够界定。” “能够界定这一切的,只有自身,除此以外皆为邪道,必将走向歪曲的道路。” “现在的我认为自己不需要这些,并不是因为没想过要补全。说实话,在最开始听到你解释的那一刻,我也是产生过这种幼稚的想法。” “但,那才是对我而言的错误。” “没有人能够证明我曾有过这些,也没有人能够证明,现在的我就没有这些了。” 鹊咧开嘴角。 令人牙酸的狂气笑容。 “啊啦拉~这样的吗?” 对方一副不买账的样子,可也没有什么反驳的话语。 “是啊,就是这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想告诉你的冲动,但这些都是实话。” 鹊奇怪地看了它一眼,从空洞的镜面胸口抽出手。 “从我嘴里说出的实话,可是很少见的,你可得好好珍惜哟。” 此刻的“世界”已经开始显露出其真正的形态,也就是“镜子”。 巨大无比的镜子,分割开走廊与校舍外的世界——无法看清的模糊的所在。 玻璃上有着总共1264个空洞。 “刚才你的话像是是挑选勇者的贤者一般,我感觉很不爽所以就拒绝了。” “如果,一切都是出于客观规律演变而成的——你我也好,世界,故事,个体意识,族群观念,诸如此类都是源于既定事项,源于某种程序的话,那未必太无趣了。”小說中文網 他再次重申。 “我不需要补全,也不需要其他什么。” “硬要说的话,那就是我拥有着这么考虑的资格。” “我相信意志能够凌驾于一切之上。” “我认可自身的超然,并且会否定我所认为不合理的事物。” “否定就要消灭。” “不合理就得被改变。” 鹊微微抬起脑袋,目光中绽放着奇异的无法形容的神光。 “我就是一切,我就是起源,我就是全,我就是一。” “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霎时间,无数的白色如同针刺般炸开,将一切的隔膜湮灭。 某种蛮横不讲理的东西在一瞬间苏醒,继而冲破所有的阻隔,将所有的阻碍统统压服打杀。 鹊独自一人站在虚无的世界中,抬头仰望。 差不多该走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蜕变 灾祸与慌乱的气氛如同蝗虫一般,在这片古老的大陆上蔓延,汗水将知情者的衣衫浸湿。 每一分每秒都是如此的难熬,想要将眼前的一切否定,归于幻梦,而地面上肆意蔓延的植物,又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他们,这一切不是谎言。 BB的脚步方向不变,似乎非常确信它的目标就在那里。 之前传送过来的学生——那个携带着情报的感知能力特长者。 不管是去告诉鹊还是告诉我,总之,她帮我指明了方向。 这片大陆已经被我的咒文封锁住了,任何的消息和精神波动都不可能传出去。哪怕有强行突破的家伙也会被我察觉。 那么应该就是这个方向没错了。 造神者之前提前离去,是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吗?还是说在他身上出现了什么问题,导致任务无法继续完成? “嗯?” BB突然不悦地抬起头,被防毒面具遮挡住的面部透出一股模糊诡异如电子杂音的弹跳着的视线,它穿透高楼城市群和云层的阻隔,径直望向空气稀薄的高处。 一台无人驾驶的飞行器出现在那里,微小的镜头正映照着BB的身影。 BB换上了一身白大褂,把整个人包裹的严严实实,双手上戴着皮质的手套,造型如同打扮奇怪的医生。 这一影像也在瞬间传输到了某个戒备森严的地下基地内。 在巨大屏幕前围坐着一群面色凝重的家伙,身上穿着正式的服装,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当权者。 这些人愣了几秒,终于意识到这种注视是什么意思。 很显然,对方不喜欢被窥视。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距离它整整。。” 话还没有说完声音的来源,就被绿色光晕所吞食。 从外面来看,一个直径数千米,样貌模糊类似飞禽的头颅从地下升起。 堆积的泥土将基地拱到地面上来。在飞禽合拢鸟喙的瞬间,方圆数十万吨的泥土一起消失不见。 过了这么久,文明发展程度也不过如此,你们究竟哪里比得上先民了? 优越舒适的生存条件已经让这一代的人类全部退化到这种程度了吗! BB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闪烁,在绿色铺就的地毯上不断前行,最终停在了一片峡谷的边缘。 准确的说,这几个小时之前的地图上,这里并不是峡谷。 造神者? BB能够感觉到,在泥土和石块的堆积之下掩埋着一个生命体。 生命的气息飘忽不定,如同风中残烛,甚至不仔细看的话都无法分辨是死是活。 这股气息毫无疑问是鹊无误。 所谓气息,在常人身上不过是电压的细微区别,但放在真正的超凡者身上,那是在物质世界都具有影响力的可怕权能。 多元宇宙会无意识地顺从烛火,伟大存在们如同一个个巨大的磁场,横亘时空长河,扭曲命运轨迹。 “那么。。” BB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思考过这是陷阱的可能。它将双臂平伸到胸前,宽大的白色袖子中飞快延出棕色枝干,这些枝干仿佛软体动物一般扭动着,在空气中飞速膨胀成长,随后一头扎入碎石堆中。 诡异的质感蠕动了几下,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地下顺着跟进传输到BB的身上。 原本的碎石堆就算是上万人利用大型工程器械也要几天才能清理完毕,更别提高温下晶体化的地面。 然而在奇异植物的吮吸之下,短短十秒钟,峡谷内堆积的土石杂物,通通被清除干净,并且它们都是一种非常不合常理的形式,从世界上凭空消失掉,被抹去。 被“吃掉”。 在消失的碎石土层中,显露出纷繁错杂的植物根茎体系,很难想象这些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生长出来的。 粗壮的主干延伸出三条分支,如果从高处俯瞰,很容易便能辨别出那是“鸟类生物爪子”的形态。 鹊破破烂烂的身体被从废墟中翻找出来,抛到地面上。 下一刻,无数细密的枝条在如此短的距离内突破音速,直直地刺入鹊的身体各处,毫不犹豫的将之扯裂分尸。 在枝条的吮吸之下,鹊的尸体瞬间变成干瘪的木乃伊,继而变成灰尘一样的东西,洒落在地,随风飘散。 BB本身没有动。 它的身体有些僵硬,同时也对面前的情况感到疑惑。 从它毫不犹豫地对鹊动手来看,其性格也是狠辣果决,不会因为外界因素的干扰而放弃自己的决定。 很奇怪。 鹊被切实的杀死了。 关于这一点,自己以前数次见过他,并与之交手,所以不存在认错可能,这确实是他的身体。 BB本来也没有因为这些许战果而大意,它甚至做好了已经落入陷阱的准备。 就像鹊对BB的信息略知一二,BB也同样对造神者鹊有所了解。 这次计划的制定之时,它通过一些渠道得到了更详尽的情报。 其本身身为难缠的心灵能力者,同时也是个与之身份符合的精神至上主义者。 身为王冠,鹊并非是学院派的研究者,而是倾向于厮杀行为的危险分子。 似乎在使用和制造附魔类特殊物品方面有着超凡的造诣。 具有可谓是“超一流”的战斗技巧和感知力,从能量级别来看,应该达到了能与【夏】的一部分正面硬撼的程度。 思维方式危险并且极具破坏性,对于有可能造成威胁的敌人,会采取赶尽杀绝的态度。尛說Φ紋網 态度阴晴不定,可能存在的狂躁嗜杀症状和精神分裂。另外,优秀的执行力和高超的判断力也不可忽视。 总之,这是一个理论上会给自己带来重大威胁的敌人。 对于这个世界心灵能力者而言,“身体”别说是容器,那是连衣服都算不上的无用之物,更何况对方是和自己平起平坐的王冠。 但。。 BB飞速扫描着脑中有限的情报,其中并没有任何一条可以解释它所遇到的异常。 鹊的身体被撕碎吃掉了,但其生命依旧留在原地。 飘忽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的生命气息,如同被烟雾笼罩在原地的花朵,久久不散。 没错,明明那里不存在可以接触和感知的实体,明明峡谷底端什么都没有,但鹊的气息仍旧萦绕在那里,一刻也未曾被打扰过。 这家伙。。 在“蜕变”吗?! BB心中莫名其妙的冒出这个词汇,与此同时一种恶寒感爬上心头,仿佛在虚空中有一只古怪的虫子,正透过透明的蛹静静望着自己。 第二百七十四章 回答错误 潜入阴影,窥伺真实。 只要撕开那世界薄薄的表层就能看见的内在. 与万物一起潮起潮落的脉动,正在一步步赶来的足音, BB隐约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至少不应该下意识地破坏掉鹊的“身体”。 那是相当于替对方去掉钉在四肢上的铁钉,摘去脚镣。 自己大概放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现在的感觉。。没有错,造神者必定在哪里看着自己。 强烈的危险感与存在感,完全没有隐瞒自己的意思。 造神者一定就这么在某个自己不知道的场所直挺挺地盯着自己!——这是出于BB主观意识的判断。 至于到底是不是这样就只有鹊自己知道了。 很可能只是BB患有神经衰弱而不自知(笑)——鹊如果知道BB心中所想一定会这么说。 挣脱视线。。做不到。 黏着感。 好像蜘蛛盯着网上挣扎的小飞虫。 厌恶。 不自觉的弥散出恶意。 BB稍微停顿了一会儿,并没有为自己的行为反省的意思,反而变本加厉地挖穿地表破坏周遭。 绿色的病毒飞快地在这片焦灼的土地上蔓延,原本被大面积晶体化的地面此时重新焕发出生机。在病态生命力的带动下将无机物摧毁,嚼烂,吞食,代替。继而成为新的“自然环境”。 不知不觉间,方圆百里已经没有了裸露的地表,哪怕顺着粗壮到不正常的藤蔓向下挖,也很难找到泥土的痕迹。 如果不站在上帝视角上去看,“在第一时间杀死造神者”才是正常的想法。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因为害怕是陷阱就畏首畏尾的家伙没有成为烛火的器量! BB并没有战胜造神者的把握,所以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对方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 比起第一次观测到的时候要危险了无数倍,很难想象是什么样的东西在推动他。 超出常理的成长速度。 这一诡异现象甚至是发生在烛火的阶位! 在BB的认知中,全世界的任何法门咒术都无法达到的成果。 需要布置。 当天生超凡,在云端俯视众生的神祗都开始算计,并做出布置的时候,胜局早该注定。 不过,阴差阳错的是,一张底牌已经被迫掀开了。 BB带着防毒面具的头向左手边转去, 那里是一个奇异的球体,里面正在消化虚祸。 作为发动偷袭的代价,“夏”为自己吸引火力,现在已经被送回了地底深处。 “啊,出来了。” “噗噗噗噗噗!哪里哪里?” “呼呼呼呼。。。” BB发出神经质的抽风笑声,难听且刺耳,那鸣动的声音一如昆虫展翅的瞬间,能激发人内心中潜藏的憎恨与暴动。 原本感应中的烛火已经熄灭,也就是说,对方已经从无法接触的地方回到了现实。 回到了会被杀死的现实。 “在哪呢?”——“轰!” 巨大的藤蔓在地面上投下阴影,从茂密的巨型植被中穿过,砸向更深的地底。 “是这里吗?”——“轰!!” BB挥舞着两只从袖中延展出的百米鸟爪,如同打桩机一般锤击四周。 “还是这里呢?——“轰!!” “。。嗯?” BB疑惑的沉吟声透过面具,显得更加低沉, 只见在BB正面的半空中,突然生出了半截奇异的手臂。 手臂是二维的,说是一张纸才更为恰当。 BB的反应不慢,几乎在异状出现的一瞬间就做出了反应。 它没有下意识地回收不方便的巨型鸟爪, 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下去。 灰绿色面具的侧面如同自动开裂般断开撕裂,露出内部猩红的口腔。 没有舌头,位置在常人的右侧链家靠近颧骨的位置。 这一幕给人以这样的错觉——又或者是正确的认知:就好像从一开始,这就不是防毒面具而是BB身体的一部分。 手臂之后紧接着是肩胛骨,鹊的上半身整个从虚空中爬了出来。 没错,是爬出来。 纸片版的鹊。 鹊的纸片手臂深入BB的口中后似乎揪住了什么部位,然后单手发力,像拔萝卜一般将自己从未知的空间裂隙中拔了出来。 “呜呜呜。。。。。唔唔唔唔唔唔唔!!!” 明明是主动去咬的,但BB就像是吃了脏东西的熊孩子一样,无法将口中的东西吐出去。看着那挣扎抽搐的样子都让人觉得喉咙发痒。 远方。 随着两位“尊贵无上”的王冠开战,许多想要逃离的人都忍不住回头,用各种手段窥伺着这里的情景。 说实话这个场面有点滑稽。 但身为当事人的BB却笑不出来。 类似喉咙的消化管道器官被扯住了,很难随便移动,否则头会被拧下来。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鹊从不知名的地方钻出来。 鹊显然也有些分不清楚状况,他迷茫的双眼下意识地眯起。 左手下意识地死死揪住滑腻的恶心器官。 白天明亮的阳光有点刺眼。 “咕。。。”ωww.xSZWω㈧.NēΤ 某种奇妙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的是鹊急速膨胀充盈起来的身体。 鹊这才看向BB,对方身上带着令他印象深刻的恶意。 “BB?” 回答他的是铺天盖地狂涌而来的尖锐根须。 棕绿色的海潮将霎时间就将两人的身影淹没,也将大部分窥伺者的视线阻隔住。 恐怖的植物巨浪拍打在身上一如无物。 本来以鹊的力量——也就是体表北极星的抵抗力,也不可能在王冠的攻击下无动于衷,但此刻非但如此,鹊甚至单手擒住了对方。 对于一直以来以研究预者自居的鹊而言,这一行为好似小白兔单手举起了大象然后另一只手胡过去就把它拍成了番茄酱。 不可思议! 说实话鹊也有些不解。 但这并不妨碍他的动作。 “哎呀呀。。啦啦啦啦啦~~” 鹊突然反应过来,然后一边大喊着跑掉的奇怪歌曲,一边将额头顶到BB的下巴。 身高差距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鹊皱了皱眉,双脚离地来到与BB同等高度的位置。 “我是卖报的小行家~~每年骑着八百八十八头驯鹿~~路过的孩子都会有礼物哦!~~” 不着调的歌曲,鹊的嘴角带着猖狂的狂笑。 他的左手用力收紧,以防BB逃跑,然后当着它的面晃了晃自己的的右拳。 “迷途的羔羊啊~~你掉的是这个金苹果,还是银苹果呢?” “我——” “乒乓乓乓~~回答错误!~~” 说着鹊没有再去看BB后续的反应,而是毫不拖泥带水的抡起右拳,以架起起攻城锤般的架势砸了过去。 ————! 第二百七十五章 殴打 大量的气体在近距离的冲击中被冲开,形成一个十字星样的奇异空腔,巨量的压力汇聚到BB的身上,使之无法动弹。 从旁人的角度看上去,BB完全是站着挨打,没有任何闪避的意图,就这样被鹊的右拳击中。 BB的腹部如同软体动物一般肉眼可见的凹陷下去,整个人被打成一团模糊的光影,贯入地底。 鹊面无表情的揉了揉自己的右手,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 如果抛开北极星,单纯用自己的拳头去抡砸,那么飞出去的就不是BB了。 全功率的北极星究竟能带来多少输出? 这已经是一个很难量化的抽象印象了,唯有在BB这样皮糙肉厚的家伙身上才能测试出深浅。 下落!追击! 鹊的身影如同掉帧的画面般定格了一瞬,下一刻突兀地出现在BB的身前,对着其面部就是一记毫无花哨的贴身肘击。 拳脚肢体,鹊的身体每个位置都化作夺命凶器,从最开始就没给过BB反应的机会,接连不断地往它身上招呼。后者如同皮球般被不断蹂躏,拍扁搓圆。 在半空中无处借力。 要摆脱这种状态理论上只有等鹊的攻势稍缓。 “让开!” 鹊劈手砍断一条巨大如天柱的藤蔓。 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的植物被撕裂出一个个不规则的通道。 这些变异的巨型种能够正面挡下洲际导弹,但本质上只是在BB气息影响下自发行动的低能级物种,对于装备了北极星的鹊而言,其阻碍能力和空气差不了多少。 BB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只能任由摆布。 为什么原本好好的能力对决会变成肉搏战呢? ——“啪!——” 鹊的攻势出现了一瞬间的空挡,回过神来的BB伸出右手,在半空中捉住了鹊的左前臂,单靠扭动手腕的力量将鹊砸向地面。 两人的位置瞬间颠倒,一道冲天的烟柱从地面炸开。 “咳咳咳。。” 有着北极星保护,鹊没受到伤害,可突如其来的反制攻击还是打乱了他的节奏。 鹊着地的姿势有些怪异,应该是BB有意为之。他的双腿支撑在后腰的位置,仰面朝天,双臂一前一后处于放松状态。 鹊的眼中闪过莫名狂热的光芒,整个人直直地冲向天空中的BB。 这样的姿势很难发力,不过北极星从来都不需要人来出力! 上空。 BB拉开双肩,做出一个张弓搭箭的架势,右手手指并拢成锥状,对着横冲直撞而来的鹊刺下。 ——“咚!~~” 明明是一点上的交汇,两者相撞时却发出洪钟大吕的巨大声响。 天空中,两道人影一触即分,下一刻又突兀地交汇黏着到一起,光影交织间是毫无花哨的肢体碰撞。 两人在瞬间交手上百次,鹊被压着一步步后退。 力量和经验差的太多了。 虽然通过北极星可以获得媲美BB的身体素质,但两者之间还是有着天然的差距。 就好像是两个等级差不多的玩家对战,其中一方拥有技能而另一方没有。 鹊渐渐地处在了完全被动防守的状态,这还是多亏了北极星超出常理的守备力,换个近身战实力差不多的人来可能已经变成肉酱了。 近身搏杀是肉体特长者的擅长领域,这种战斗和能力者之间的斗法差别很大,只要有一方展现出一点点的优势,这种优势就会滚雪球一般越变越大,哪怕是细微的差距也会被无限放大。 近身厮杀对于技艺和能值的考量要求非常之高,不存在侥幸或者巧合。相比之下,纯粹能力者之间的战斗就要显得灵活许多,结果也更加不可控。 ——“轰!——” 鹊又一次被轰入地底,感受到北极星略微的摇晃,鹊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 原本只是想报之前那一下的仇,现在看来可能不大现实了。 BB身为王冠,身体素质方面实在过于恐怖,鹊的体表有着北极星无处不在的防护,而它却是硬吃下来了所有伤害并且越打越顺手,仿佛将鹊当成了磨练技艺的活靶子。 这样下去早晚会被活生生打死。 这种近身厮杀的技术比起EVE的那位不死巨汉G,都要强出太多太多,两者甚至不再一个层面。 它的拳击透过上千米距离空气的传递落向地面,每一次都能将峡谷的面积和纵深扩大一点。 金色的火焰无风自燃,如同晚霞般刹那间覆盖了半边天空,它们就好似鹊背后张开的双翼一般灵动,散发着扭曲时空的灼热波动。小說中文網 【光】的模拟只能在那个地方进行,现实中无法做到。但借由鹊非人精神意识诞生的火焰衍生物依旧存在。 全知全能者已经切实的陨落了,它的力量却与世长存。 曾经馈赠给鹊的精神力量是真实的力量,同调网络也能够使用,两者同出一源,使用起来完全没有隔阂滞涩感。 眼见金色光焰毫无征兆地浮现,BB也毫不犹豫地地合身扑上,与此同时,一道广阔的超巨型咒文在鹊的背后悄无声息显现。 淡绿色的咒文纹样类似于门扉,门上面刻画着天平与筹码,一只活灵活现的巨型飞禽倒挂在时钟的指针上,嘴里衔这天平的一角。 咒文的纹样在飞快凝实延展,而BB此时也不管不顾地向着鹊发动猛攻,那样子简直让人怀疑防毒面罩下的是狂化的混乱中立阵营人士。 。。拖延时间吗? 鹊眯起眼睛,哪怕不回头,他也能明显的感觉到背后传来的恐怖威胁。 真正意义上的如芒在背。 真要等到它完成了,自己应该会死在这里。 鹊张开双手,向着近在咫尺的BB就是一个擒抱绞杀的动作。 BB的拳头毫无阻拦地轰中鹊的心口,环行的能量冲击波从鹊体表的轮廓向后拓展变大,瞬间将天空中的稀薄云朵打出一个上百米高的人形空洞。 鹊的表情没有任何松动,刚才那一拳在自己有准备的情况下连北极星的防御都突破不了。 现在,两者已经进到了一个互相都很难躲开攻击的范围。 鹊一个头缒狠狠地敲在了BB的额头上。 他的脸逼近到防毒面具的正前方,嘴角挂着痴呆疯癫般诡异的微笑,双眼中绽放出浑浊粘稠的彩光。 第二百七十六章 工业文明 混乱的思维垃圾被迅速编制堆叠出来,本能地倾泻而出,一道狭长的粉色风暴将半空中的两人裹挟入其中。 风暴尖锐的顶端颜色偏红,陀螺状的尖刺如同实质的毒针,从BB的额头贯入,飞速旋转搅动。 在全知全能者完全死亡之后,由同调衍生出的能力非但没有消退,反而更加多样和灵活,如臂使指。 鹊将大量的思维垃圾通过同调网络传输到BB的思维中,因为心灵同调本身不具有威胁,对方的思维回路完全向自己敞开了大门。 ——“啊啊啊啊啊啊啊!!!——” 瘆人的非人嚎叫从面具底下爆发出来,BB的身体如同痉挛了一般飞速变形扭曲。 皮肤软化。 肌肉溶解。 衣物脱落。 鹊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带着防毒面具的史莱姆状生物。 “这就是你的本体吗?” 鹊看着这团颤抖不已的黏着团块,不禁生出异样的恶趣味。 【无貌者】,真是稀少的幻想种。 “砰!” 上一刻还在蠕动翻腾的粘液怪突然伸出一条触手,水绿色的触手尖端飞速硬化,扎在北极星的防护上。 鹊飞了出去。 ——“常规打击力度增加百分之四百三十。” 鹊看着眼前的一行小字,皱了皱眉头。 魔方给出的评价他还是很相信的。 北极星看上去依旧没有发生形变,鹊的精神意识化作涓流游走其中,从148合金中穿插交错而过。 感觉能做出更加细致的操作。 随意附形。 鹊的双手抚过北极星,弹奏琴弦般做出复杂的动作,细小的丝线被分割剥离出来。 粘液怪BB没有贸然冲上来,它默默地地等待着巨型咒印的自我完善,防毒面具下仿佛有一双圆睁眼珠子,直直地盯着鹊。 飞禽的嘴里衔着天平,也正用那诡异的眼睛注视着鹊,赤裸裸的恶意不加掩饰,恍然如无人性的兽类。 渐渐的,丝线表面出现了细小的金色的火焰,它们平铺在光滑的丝线表面,深深地埋入其中。鹊面色一白,单膝跪地,同时努力地张开双臂。 金色的光焰与148合金在一瞬间相容,继而发出一连串核爆般夸张的能量波动,之前发生在全知全能者神国的一幕再度显现。 黑色。 至深的隧道从空洞的天空中打开,渗透向深渊。 令人眩目的空间扭曲感。 鹊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在了原地,取而代之的是那些黑暗的另一端——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 它们想要出来。 想要。。出来。 ——让我出来啊啊啊啊!!!! 鹊的背后张开两对黑色的扭曲翅翼,将千米的天幕隔绝覆盖。 最深厚的黑色颜料肆意泼洒,将油画原来的样子覆盖了。 鹊的身影隐匿在其中,飘忽不定,无法看清。 升腾,旋转,扭曲。 霎时间,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堕入了无尽的星空深海之深处,那莫可名状的意志正从暗紫色的星云中窥探过来。 那是不属于人类和神灵,超出凡物和幻想种范畴的意识,是不可直视的黑幕。 BB扭动了一下身体,它渐渐漂浮起来。 这里已经不属于原本的世界里。 重力开始消退。 星空的暗面充斥着残忍无道的滑稽狂想,而鹊正好具有打开这禁忌门扉的钥匙。 通过幻想造物与148的碰撞排斥来制造异时空传送门。 这招就叫作“退回的人潮”吧! 鹊的脑中随意地思考着招式的名称,似乎对于背后已经成型的咒文毫不知情。 BB没有去打搅他的思考,它一动不动地漂浮在原地,同时也希望鹊同样保持不动。 进了。。。! 奇异飞禽的身上蔓延出触手般蠕动的根须,诡异的天平则悄然悬浮在鹊的头顶。 再近一点。。! 轻笑声——恶劣的轻笑声从天平上发出来,树枝样的触须拎住天平的一角,悬浮在高处。天梯正中浮现出一条细小的线,继而裂开变成圆筒状的食道,从中央处垂下。 要到了。。!! 巨大的鸟喙突然膨胀到身体三分之二的体积,将鹊身上衍生出的黑暗囊括在内。 不知何时,飞禽已经整个从壁画样的咒印中脱离,显露出近万米的翼展。wWW.xszWω㈧.йêt 它看上去古树与鸟类的聚合体,细胞融合的究极造物。 “嗯?” BB呆了一下。 本来,在封印咒印完成的瞬间,哪怕是王冠也绝无幸理。 但鹊仍旧还在黑暗中起起伏伏,而飞禽与天平却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 BB扭动着已经变成粘液的身体,灰绿色的气体从它身上蒸腾而起,顶起防毒面具,勾勒出人性的轮廓。 它的“目光”越过黑幕的遮挡看向后面。 不知何时,世界的外衣已经被完全拨开,紫色的星空成为了唯一的主旋律。 无数粒子流般的恒河流转飘动,黑暗与绚烂形成鲜明的对比。而从某处星系核心的位置——从可怖强光团块中衍生出了一条光滑的肢体。 坑坑洼洼。 不断地枯死再生。 这条无法看清的模糊肢体如同最原始的血肉,翻腾,消亡,呼唤着生命原初的记忆。 是冰冷的沸腾的羊水,是不可说的梦魇。 这条东西跨越了星空中不知多少光年的距离来到此处,出现在飞禽的身体中。 没错,身体中。 不如说那淡绿色的飞禽已经被填充满了,挺着大肚子随时会被撑爆,原本华美的光泽也变得浑浊不堪。 ——“噗~~!” 肢体的前端从飞禽口中钻出来,然后在虚空中扭动了几下,仿佛在探查一般。 模糊的肢体似乎有着【情报抹消】的特性,以至于让千米外的BB无法辨别。 BB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肢体迅速抬高,“吃掉”了天平,发出咕哝的呢喃声。 它现在有些懵。 不管是情报上还是现实中,鹊都该是一个心灵能力者才对。 BB是沟通异界其他生灵并操控奴役,沟通异常现象的大师。 但它万万没想到会遇到同行! 而且是最恶劣的那种。 那条肢体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认知,到达了某种非常不自然的境地。 它想起学园总部的那具尸体! 如果那玩意儿活着的时候是“烟囱”的话。 那眼前这个家伙——肢体的本体。 用“工业文明”来形容都不为过。 第二百七十七章 杀意的诱惑 直到此刻,BB才注意到某些不大正常的地方。 异常。 违和。 不自然。 这里是紫色的星空,华丽而诡异的所在,同时也是鹊链接上的异度空间。 此间是否属于原本的宇宙,又或者时空的境界线已经被扭曲——这类的事情,统统都是未知。 这一点对于造神者而言也是一样的吧? 星空太过炫目,夺人心智,BB甚至没能在短时间内注意到周围环境的不同。 宇宙是黑暗而死寂空旷的,但这里的情况明显与常理上的“宇宙”有所区别。 这里所存在的“黑暗”并非是指“没有光”而是事物本身的颜色,并非是不存在的黑暗而是存在的黑暗。 换句话说,这里并不空虚,而是被异质的黑色物质填充起来了。 开始感觉到的“无重力”也是错误的判断。 身体被黑色的奇异物体给支撑了起来。 它们排布得如此紧密与巧妙,构成了环境的一切要素。 跃动的黑色仿佛海潮本身,它们有着铅灰般的片状特质,作为环境的一角揭开真实的全貌。 BB蠕动的身体僵住了,它试图恢复成人形好发出声音,但全身的力量和感觉却在飞快地流失。 如同流水般逝去的生命力,被夺走的重要的东西,存在感,渐渐丧失的意识与逻辑。 “怎么了怎么了?现在才发现吗?” 鹊看向BB的眼神带着戏谑与冷淡,好像对方只是在掌纹的范围内打转的虫子。 ——的确,此处的异常应该在最开始就发现了才对。 明明是来到了全新的领域,理应对周围抱有警惕。 这些异常难以察觉,但仔细分辨的话就算是普通人也能发现——发现这片空间的异常。 然而,身为烛火的BB居然一意孤行试图瞬杀鹊。 “你没有注意到啊,真是悲剧!” 鹊的语气撩拨着BB的怒火,可惜现在的BB已经无法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了。 在它逐渐融化的视线中,就连不远处鹊的身影都变得模糊,只能分辨出来那里有一个狭长的有翼生物。 那条模糊的肢体不知何时已经爬到了BB的身前。 刺入,吞吃。 黑暗。 啊啊,不是爬吗? 在逐渐停滞的思维中,BB再次认识到一个事实。 那条恐怖的肢体并不是自己伸展过来的,而是由流动的黑色物质送过来的。 刀不会自己动,而是得被人拿起来才能捅入身体。 “呐,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没能注意到呢?BigBaby?” 鹊张开双臂,背后狭长如尖刀的羽翼张开,露出其下的身体。 单薄的衬衣表面覆盖着一层闪着淡淡微光的薄膜。 “顺带一提,我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看样子是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呢。。” 鹊的手向着黑色的未知物质抓了一把,好似孩童把玩沙子。 北极星阻挡住了异物的入侵,即便如此,北极星防护罩上也不断有涟漪扩散,周围的黑暗裂片如同有自我意识的趋光虫子一般蜂拥而至。 根据魔方的简单测试,要防住这种攻击强度,相当于正面承受王冠等级敌人的不间断攻击。 这本该在BB的承受范围之内才对,只要稍微有所注意就不会是现在的处境了! “那么,这是为什么呢,BigBaby?” 鹊轻声咀嚼着BB的名字,清晰地声音越过黑暗的阻隔来到BB身边。 鹊的声音很好听,但落到BB的耳中也不过是火上浇油罢了。 突然,防毒面具被顶起,向着鹊的方向稍微转了转。 哪怕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受到了如此程度的侵蚀,BB也依旧能支撑一段时间。 “果然。。是因为那个吧?” “从一开始就没有阻止我的意图,只是一味的牵制和防守。” “大概是因为,只要那玩意儿完成,我也就没有反抗能力了吧?” 鹊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被飞禽天平原本所在的位置,那里被吃掉之后只剩下了环行的淡绿色空壳。 他重新看向BB——身边的光球,哪怕是在黑暗中,那卵状的物事也在熠熠生辉。 “会变成那个样子吗?我说,你把谁关进去了?” “不出意料的话,那是虚祸大叔吧?” 鹊的声音愈发轻柔,好似催眠曲一般,言语中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异质感。 不,难道真的是我的问题吗? BB感觉到了极限的临近。 思维即将被某种更加宏大的泛意识取代,同时一股安心感和愉悦包裹着心灵。 从来到这里开始就不大正常了,BB甚至已经无法全然相信自己的意识是否真实,自己听到的又是否真的是造神者说出的话语。 远处的紫色星空不断逼近,扭曲的阴影仿佛邪恶的本体一般,让这位神祗感到不寒而栗的兴奋感。 “杀意。” “BigBaby,你迫不及待地想要干掉我这样的家伙,干掉我这样在你看来的阻碍与祸患。” “当然,关于这一点上,我也是一样的,我看你可是非常不愉快啊。” “但是,你太急了。” “急着杀戮。” “想要杀戮!” “想要尽快地干掉我,送我去死。” “你没有禁受住杀意的诱惑。” “所以无视了周围。”wWW.xszWω㈧.йêt “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忽视了。我说,那些黑色的小家伙们估计很伤心吧?是啊,被这么无视的话,换做谁都会不愉快的吧,啊?” “想要前行,所以不回头,埋下头。” “俯身于杀戮的欲望,辛勤耕耘。” “直到挖好自己的坟墓。” 鹊瞬间出现在不成人形的BB面前,轻声细语。 “那么,BigBaby,你有没想过为什么会这样呢?” “这种异常的杀意究竟来自哪里?为什么会有如此急迫的杀戮欲望?为什么想要干掉我呢?仅仅是因为我冒犯了你吗?” “呵呵呵。。那份杀意的源头,果然还是因为恐惧啊。。。” “因为想要活下去,所以急于杀戮。” BB的身体如同回光反照般剧烈沸腾起来,但已经被染黑的身体已经失去了绝大多数动力,原本能将鹊一拳轰飞的力量现在十不存一。 鹊后退一步,瞬间横跨过遥远的距离,出现在BB的攻击范围之外。 “像你这样的王冠,烛火,神祗。抛开力量,那么就什么也不是了。” 鹊的语气中带着对于不合格实验品的遗憾。 自从见识过其他的【鹊】之后,他就能够感觉到这些所谓烛火的不完整了。 仅仅是力量和能级上的达标,而不是“视界”上的。 不够资格,不够完整,充满瑕疵。 “说到底吗,无论怎样的强大者,都是有相应的东西在支撑着它,拿掉这些之后,它们会比常人更加脆弱,继而自我毁灭。” “从一开始你的化身被我‘打死’的那次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今天的结局,你的旅途终末。” “我在你心中种下了恐惧的原型,及而衍生出了杀意,我一直在催促你杀掉我,加强这种暗示,我点燃了你的愤怒。。可惜的是,你直到今天都没有发现。” “你一直在被恐惧追逐。无论多么害怕,最后还是会被追上,咬断脖子。” “大概平常的的你并不是这样的吧?” “粗野,钝感。” “这样的你是赢不了我的。” 鹊轻笑着,掌心中燃起白金色的火焰。 那闪耀的强光一瞬间成为了宇宙的中心与焦点,奇怪的模糊肢体都默默地转向了鹊的位置,蠢蠢欲动。 “那么,永别了,BigBaby,还有虚祸。。不知道你在球里面听不听得见呢。。” “嘛,这段时间虽然不长,不过我个人感觉很愉快。” “放心,我会好好利用你们的死亡的。” “毕竟,还有更难处理的家伙在学园坐镇啊。不这么做的话我恐怕不会有万分之一的胜算吧?” 白光闪过,如水银泄。 星火燎原! 黑暗的宇宙中绽放出一朵小白花。 第二百七十八章 云销雨霁 鹊的身影从空气中突兀浮现,身形有些踉跄。 残余在他身周的负能量立场像是刚刚脱去枷锁的野兽,疯狂暴涨,将本就稀薄的云气冲散。 狂气,魔气,邪恶的低语夹杂其中。 这股混乱的气息在短短几秒内形成了凝固的龙卷,来自异界的恶质衍生物飞快地侵蚀着这个世界。 鹊皱了皱眉,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状况。 有够糟糕的。 肉体上的伤不用去管,魔方会很快修复完全,麻烦的是精神上的虚弱感! 身为这个世界最高位的心灵能力者,这种事情是几乎不可想象的。 以鹊的层次,哪怕是耗尽思念也会保持清醒和专注。 莉莉曾将这种特质称为【底力】,一种升格之后的超凡特质。 从鹊晋升到烛火开始一直到现在,实力的提升一直没有停止,一些变化也开始趋于完成状态。 【底力】也被成为【真实超凡】以区别于一般意义上的超凡特性。 对于绝大多数没达到烛火的里世界住民而言,它们以及拥有了许多在常人看来不可思议的能力,但那也只能被称为超凡,前面要去掉真实二字。 两者唯一的的区别就是,超凡者的特性往往有迹可循,有所原因,而【真实超凡】是几乎没有道理可言的。 后者已经内化到近似物理法则的层面,变成一种仅适用于拥有者的特性,单单为其一人而产生的规则。 不同的烛火所走的道路各不相同,但在达到这一层次之后,总会有一些超凡特性开始显现,具体因人而异。 烛火本身不是一个明确的阶位,究竟到达什么程度才能算作烛火是没有评判标准的,【底力】的区别同样如此,暧昧且不定形。 是强是弱,打过才能知道。 鹊的身体原本就被改造过,现在又因为生命层次的跨越而获得了新的特性。 其中有一条就是【固化状态】,他的身体状态已经被固化到了晋升过程中的某一状态,哪怕被摧毁到基础粒子的层面再通过思维能力和思念重塑,这种状态也不会改变。 不老不死,永生不朽。 另一方面,鹊的精神状态也同样如此,即使耗尽思念也绝对不会感到疲惫和虚弱。 后遗症很严重,已经突破了【底力】能承受的范围。 这次联系上的家伙有些超乎常理了。 对方超越了常识对自己加以干涉,换句话说,那是更高层面的力量。 鹊精神敏感度异常的高,如果这种现象发生在常人身上,将来很可能会在新兴宗教界获得举世瞩目的成就吧。 召唤的代价也出乎意料的高。 这个世界大多是由坚实的泥土岩石组成,但在鹊看来也会是起伏的不定的汪洋,而万千生灵就是被托举起来的草船,载浮载沉。 这样澄清的水中偶尔会混进了一些不大自然的气息,它们像墨水一样浓密,但量实在少得可怜,刚刚落入水中就会化开。 先天的精神敏感者或许有过类似的经历。 它们会在年幼的时候或者做梦时看到某些不可名状的事物。 而一旦过度追究就有精神失常的风险,但也有可能获得一些超自然的技巧和知识。 这些来自其他位面的涟漪会误闯入这片世界,但那部分信息不足以支撑起任何的大规模活动,只有达到了鹊这种程度,并且对于这方面非常擅长的存在才能真正加以利用。 那些东西来自完全不同的层面,甚至是不是“世界”都有待商榷,是绝对无法被常人理解的禁忌,是只有当一切出现无序和混乱时才会显现的BUG。 奇怪肢体的主人并没有向自己索求什么,但仅仅是去到“那里”就需要承担很大的负担。 鹊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把那儿的玩意儿搬过来,一来这样没有必要,二来。。也是能力所限。 真去做那种事情的话大概几秒钟就会死掉的吧。还是没法完成那种。 刚才的仅仅是“同调”的衍生应用而已,看似是去到了别的位面,但与之终究还隔了一层膜,能够互相影响的也有限。 深层次的梦境。 BB死在了梦里。 它到最后都没能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被永远的留在了那个冰冷可怖的宇宙。 是的,BB还没死,至少鹊离开的时候是如此,那种非人的生命力绝对不是正常手段能杀死的,哪怕南极星也不行。 对方具有根源上的不死性,这应该就是其【真实超凡】的能力了, 所以鹊将它留在了那里。 等到自己走了之后,那里的隔膜很快就会消失,梦境将会转变为现实。 大概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鹊不禁勾起了嘴角。 能够感觉到视线。 因为自己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那些自以为隐蔽的家伙也暗松了口气,明明理智告诉它们应该停止观测,但一个个都又忍不住提心吊胆地睁大眼睛,不愿从鹊身上移开视线。 鹊能感觉到它们的紧张与惶恐,以及些微的放松感。 战争结束了。 可喜可贺,这片大陆依旧存在,并且不是表层被掀掉的那种。 神代早已过去,随着科技的普及和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的精神也不再像从前那般麻木与坚韧了。 令不知情的普通人都感到战栗的战争阴云开始散去,那些异常的植物也如同烈日下的积雪一般消散,徒留下被抽干了养分的荒芜大地。 想要恢复植被和治理荒漠化非常困难。 但那又如何呢? 至少,人还活着。 人这种东西,活着就会有希望。 知情者不会也本能地抗拒去思考更多,比如两位烛火开战究竟意味着什么。 不知情的表世界住民更是如此。 现在出来的只有一位,这些植物都已经消失。 也就是说。。 鹊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中荡漾着无法言喻的冷静。 似乎亲手宰掉两位烛火和吃饭似的,理所当然。 如果说,乐园是由一部分神祗发起,将各个神系拉拢起来的松散组织。学园就是靠着严密的制度,以及大大小小规则组织起来的金字塔式集团。 两者在组织架构上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乐园的正式成员可能不到三位数,只有真正意义上触摸到烛火的门槛乃至之上的存在才有资格加入。 学园的成员要多得多,虽然只是表世界住民的零头还不到,但巨大的基数下还是会有不少天赋异禀者存在。 学园的烛火只有七席,目前连这七席都凑不满。而乐园的主神也绝不会多到那里去。 为了纪念某位先人,七席中的一席一直故意空缺着。哪怕凑够了七人也不会占用那位的的名义。 道化师死在了铃兰手里。 虚祸被BB做成了球,BB叛逃被自己放逐,这两人可以认为是死透了。 莉莉是自己人这点不用怀疑。 有一席王冠是自己。 剩下的就还只有——执黑者与白鱼! 鹊的身影从空气中突兀浮现,身形有些踉跄。 残余在他身周的负能量立场像是刚刚脱去枷锁的野兽,疯狂暴涨,将本就稀薄的云气冲散。 狂气,魔气,邪恶的低语夹杂其中。 这股混乱的气息在短短几秒内形成了凝固的龙卷,来自异界的恶质衍生物飞快地侵蚀着这个世界。 鹊皱了皱眉,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状况。 有够糟糕的。 肉体上的伤不用去管,魔方会很快修复完全,麻烦的是精神上的虚弱感! 身为这个世界最高位的心灵能力者,这种事情是几乎不可想象的。 以鹊的层次,哪怕是耗尽思念也会保持清醒和专注。 莉莉曾将这种特质称为【底力】,一种升格之后的超凡特质。 从鹊晋升到烛火开始一直到现在,实力的提升一直没有停止,一些变化也开始趋于完成状态。 【底力】也被成为【真实超凡】以区别于一般意义上的超凡特性。 对于绝大多数没达到烛火的里世界住民而言,它们以及拥有了许多在常人看来不可思议的能力,但那也只能被称为超凡,前面要去掉真实二字。 两者唯一的的区别就是,超凡者的特性往往有迹可循,有所原因,而【真实超凡】是几乎没有道理可言的。 后者已经内化到近似物理法则的层面,变成一种仅适用于拥有者的特性,单单为其一人而产生的规则。 不同的烛火所走的道路各不相同,但在达到这一层次之后,总会有一些超凡特性开始显现,具体因人而异。 烛火本身不是一个明确的阶位,究竟到达什么程度才能算作烛火是没有评判标准的,【底力】的区别同样如此,暧昧且不定形。 是强是弱,打过才能知道。 鹊的身体原本就被改造过,现在又因为生命层次的跨越而获得了新的特性。 其中有一条就是【固化状态】,他的身体状态已经被固化到了晋升过程中的某一状态,哪怕被摧毁到基础粒子的层面再通过思维能力和思念重塑,这种状态也不会改变。 不老不死,永生不朽。 另一方面,鹊的精神状态也同样如此,即使耗尽思念也绝对不会感到疲惫和虚弱。 后遗症很严重,已经突破了【底力】能承受的范围。 这次联系上的家伙有些超乎常理了。 对方超越了常识对自己加以干涉,换句话说,那是更高层面的力量。 鹊精神敏感度异常的高,如果这种现象发生在常人身上,将来很可能会在新兴宗教界获得举世瞩目的成就吧。 召唤的代价也出乎意料的高。 这个世界大多是由坚实的泥土岩石组成,但在鹊看来也会是起伏的不定的汪洋,而万千生灵就是被托举起来的草船,载浮载沉。 这样澄清的水中偶尔会混进了一些不大自然的气息,它们像墨水一样浓密,但量实在少得可怜,刚刚落入水中就会化开。 先天的精神敏感者或许有过类似的经历。 它们会在年幼的时候或者做梦时看到某些不可名状的事物。 而一旦过度追究就有精神失常的风险,但也有可能获得一些超自然的技巧和知识。 这些来自其他位面的涟漪会误闯入这片世界,但那部分信息不足以支撑起任何的大规模活动,只有达到了鹊这种程度,并且对于这方面非常擅长的存在才能真正加以利用。 那些东西来自完全不同的层面,甚至是不是“世界”都有待商榷,是绝对无法被常人理解的禁忌,是只有当一切出现无序和混乱时才会显现的BUG。 奇怪肢体的主人并没有向自己索求什么,但仅仅是去到“那里”就需要承担很大的负担。 鹊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把那儿的玩意儿搬过来,一来这样没有必要,二来。。也是能力所限。尛說Φ紋網 真去做那种事情的话大概几秒钟就会死掉的吧。还是没法完成那种。 刚才的仅仅是“同调”的衍生应用而已,看似是去到了别的位面,但与之终究还隔了一层膜,能够互相影响的也有限。 深层次的梦境。 BB死在了梦里。 它到最后都没能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被永远的留在了那个冰冷可怖的宇宙。 是的,BB还没死,至少鹊离开的时候是如此,那种非人的生命力绝对不是正常手段能杀死的,哪怕南极星也不行。 对方具有根源上的不死性,这应该就是其【真实超凡】的能力了, 所以鹊将它留在了那里。 等到自己走了之后,那里的隔膜很快就会消失,梦境将会转变为现实。 大概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鹊不禁勾起了嘴角。 能够感觉到视线。 因为自己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那些自以为隐蔽的家伙也暗松了口气,明明理智告诉它们应该停止观测,但一个个都又忍不住提心吊胆地睁大眼睛,不愿从鹊身上移开视线。 鹊能感觉到它们的紧张与惶恐,以及些微的放松感。 战争结束了。 可喜可贺,这片大陆依旧存在,并且不是表层被掀掉的那种。 神代早已过去,随着科技的普及和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的精神也不再像从前那般麻木与坚韧了。 令不知情的普通人都感到战栗的战争阴云开始散去,那些异常的植物也如同烈日下的积雪一般消散,徒留下被抽干了养分的荒芜大地。 想要恢复植被和治理荒漠化非常困难。 但那又如何呢? 至少,人还活着。 人这种东西,活着就会有希望。 知情者不会也本能地抗拒去思考更多,比如两位烛火开战究竟意味着什么。 不知情的表世界住民更是如此。 现在出来的只有一位,这些植物都已经消失。 也就是说。。 鹊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中荡漾着无法言喻的冷静。 似乎亲手宰掉两位烛火和吃饭似的,理所当然。 如果说,乐园是由一部分神祗发起,将各个神系拉拢起来的松散组织。学园就是靠着严密的制度,以及大大小小规则组织起来的金字塔式集团。 两者在组织架构上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乐园的正式成员可能不到三位数,只有真正意义上触摸到烛火的门槛乃至之上的存在才有资格加入。 学园的成员要多得多,虽然只是表世界住民的零头还不到,但巨大的基数下还是会有不少天赋异禀者存在。 学园的烛火只有七席,目前连这七席都凑不满。而乐园的主神也绝不会多到那里去。 为了纪念某位先人,七席中的一席一直故意空缺着。哪怕凑够了七人也不会占用那位的的名义。 道化师死在了铃兰手里。 虚祸被BB做成了球,BB叛逃被自己放逐,这两人可以认为是死透了。 莉莉是自己人这点不用怀疑。 有一席王冠是自己。 剩下的就还只有——执黑者与白鱼! 第二百七十九章 死于阴谋 鹊踢开脚边的小石子,灵巧地穿过废墟,好似一只觅食的流浪猫。 学园与乐园的战争才发生不久,虚祸和BB就因为内斗而陨落,泛人类明面上的力量削弱了许多。 高层力量只留下了硕果仅存的几位王冠。 学园的王冠普遍比依靠信仰成就烛火的主神要强大,但那也是相对而言。 至少这种差距很难弥补数量上的绝对劣势。 据不完全统计,乐园的烛火接近十位数。 明面上的主神出自三大神系,最糟糕的情况下也可能突然蹦出来几位古神。 作为这个世界最初的住民,诸神的底蕴深不可测,从来都只站在被挑战,被崇敬的高位上。 新生代的学园成员眼中,那些历史书上的老怪物早就陨灭在了历史长河中。只是有活得久的老人才明白,古神们究竟有着怎样恐怖的生命力与生存欲望。 学园的支撑力量只剩下了白鱼和执黑者两人,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薄弱,内忧外患。 可惜,这些也只能想想。 鹊突然停下脚步,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抬了抬眉毛,脚尖一转向着左边走去。脚步迈动间,前一刻还在头顶的云朵就被抛在了遥远的身后。 “学园。。啧。” 学园这一组织并不是靠着单纯的烛火数量就能够制霸世界的组织。 这不是一个组织。 是文明。 学员是控制整个人类的支配结构,同时也作为庇护者一直存在。从根本上来讲是从人类社会中脱胎出来的。 这就是其与乐园最大的不同。 在混乱的年代中,在巨大的灾难面前,在对于神的战争中,在与人的厮杀之时,有多少古神被拽下神坛,砰然堕入尘土?新生的信仰神祗寥寥无几。 而人?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生生不息! 最初的人类中连超凡者都很少,更别说烛火了。而远古先民们存在的时代,神灵行走在大地山川的每一处,那曾是它们最强盛的时期。 那个时代早已烟消云散,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在这个世代,还有一半的泛人类相信着神祗并虔诚的献上一切,但换而言之,在乐园统治区以外的土地上,已经很难点燃诸神文明的烛火。 所谓“乐园”,是神灵对人类的欺诈和圈养,神灵赐下人们所期许的一切,也夺走了它们的自由与明天。 学园则是另一种思维方式和文明发展理念。 学园治下的人类利用自己的创造性和破坏性,通过自身的主观意识去认识世界。 神是稳定的,哪怕过了成千上万年,也不会轻易改变。而人类的生命何其短暂?这个贪婪如豺狗的种族会利用有限的资源顽强挣扎。 无信仰的人类是多变的,因为多变而不安定,变得脆弱。人类个体的生命短暂渺小,但每个消亡的个体所经历的一生,比之神灵的千年万年更加精彩。它们的经历,经验,知识,信念会传承给下一代,它们的血流淌在后辈的心脏与四肢百骸中。 从更高的层面来看,人类没有因为自身的短暂生命而变得短视,人类全体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活动的团块,它以千倍与诸神的速度恣意生长,哪怕历经摧残与痛苦也不曾放弃活着,不曾放弃活下去的信念。 永续的肉体栖息者曾经说过,它熟知人类的一切。 鹊只能对此摇头叹息,表示遗憾。 长生久视的神灵注定不能理解人的多变,哪怕弄清楚了人的行为模块与精神作用方式,它们也理解不了人的内核,因为它们自己不是人类,只要一天还是神灵,就无法抛开自己背负的累赘。。而当他们理解人的一切之时,神就不再是神了,神会就此崩坏。 站在这样一个可畏可怖族群之上的高位存在,正是学园。 学园虽然对人类的总体行为进行管理和规范,但那不是统治机构,学园本身由人类泛意识汇聚凝结而成的执行机关。 与之为敌就是间接的与这个世界的全人类泛意识为敌,与存在了数千万年的不知名思念集合体对抗。 鹊不认为有什么单独的个体或者团体能够做到这一点——如果他们诞生自这个世界的话。 学园难以撼动。 眼下,看似只要与莉莉里应外合就能轻易将剩下两人给阴死,从而摧毁这个组织,但那终究是不可能的,也不符合自己的利益。 鹊需要制定新的秩序,一个能够让不被允许之人生活的世界。 学园不能留下,但不能是现在,在现在这个乐园看上去摇摇欲坠的状态,“推它一把”的想法只能是自取灭亡。 乐园不能留下,这个世界的神灵与造神者体系中的神灵不同,它们是彻底否定可能性的族群,是纯粹的原初的“秩序”,是既定的命运。这与鹊的道路相悖,是必须要清扫的障碍。 哪怕现在真的有能力摧毁学园,鹊也不会这么做。 强大的力量可以在短时间能压服一切的反抗,但只有真正深入人心的体制才可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鹊的心底已经有了大致的框架,如果计划一切顺利,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创造出新的世界。。但,他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致命的漏洞 有什么忽视的地方。 本能,直觉,直感。 危险的预兆。 这是某些自己现在都不知道的事情,甚至连全知全能者,他们都没有预料到——又或者知道了,却故意没有告诉自己。 由于这种预兆,鹊暂时放缓了自己的计划。 在一切都暴露阳光下之前,任何轻易的举动都会让自己覆灭。 。。。。。。 “校服?” 鹊低头看着地上的学园制服。 此地残留着BB的一丝恶意,鹊老远就闻到了那种独有的清香。 这位的恶意纯粹且强大,是不应该存在于常世的意念。凡人根本无法抵挡它的诱惑,会被深深吸引,成为恶人中的精英。 制服的拥有者应该已经BB被杀掉了。 鹊从老远就感觉到了学园所特有的气息与特质,这种特质像是精神烙印一样存在于每一个学园成员的身上。 鹊在加入时,进行过类似的仪式。现在,那种烙印也已经随着全知全能者等人的消亡而烟消云散了。 鹊伸手捡起校服,霎时间,同调网络自动紧缩器上面残留的意识波动。 鹊的同调已经成长到了可以读取外物信息的程度。只是这种读取目前还不准确,只能获得破碎的暧昧信息。 死在这里? 来找我的。。执黑者派来的? 警告。。。任务放弃。。 “切。” 鹊眼色转冷,手中腾起白金色的火焰,闪亮的火光如同平地里窜起的利爪,将暗色的衣物瞬间撕毁抹掉。 此人行进的路线光明正大,期间也没有做任何的隐藏。 隔着这么远都能感觉到来自学院的气息,简直就像是指路明灯一样。 派来警示自己的?怕不是派来给BB指路的! 执黑者不相信自己,他希望BB和自己能分个生死,最好一起死掉。 最后究竟谁能活下来,这一点并不重要。 线连起来了。 鹊磨了磨牙齿。 的确,自己这趟出来就抱着杀掉BB的想法。但像这样被人利用,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本来以为自己还有利用价值,执黑者不应该这么早对我下手,我还是有点想当然了。 虚祸本来作为收拾残局的角色,应该最后出场干掉胜者,可惜因为自己与夏对峙时临时退场,遭到了BB的偷袭。 夏应该是BB找来的帮手,BB推测学园会派出自己来测试忠诚度。 由夏负责吸引自己的注意力然后由BB发动封印,干掉自己,随后被自己临死前给予重创后又被赶到的虚祸干掉——本来应该是这样的剧情才对。 结果,鹊自己发生了意外——也可能是全知全能者它们早已察觉到了事态,才故意在那种时间段这么做的。 最后。。 虚祸的抉择实在有些超出所有人的意料。 它当时可以不出手的。 哪怕事后可能面临自己的报复也不应该冒险,完全可以推脱责任。甚至按照剧本发展下去,自己都死了,不会有报复的机会。 明明只要旁观,鹊就不得不与两位烛火厮杀。 虚祸不可能不知道这些。 只是,这样一来,这片大陆会被暴走的自己和夏那种怪物毁掉。 不仅仅是表层岩石,很可能整个板块都会从此从地图上消失。 虚祸救下了所有无数年来在这片大陆上繁衍生息的物种。 虚祸死了。 鹊低着头,脸色越发难看,脚尖一点点将脚下的一块混凝土碾成细腻如面粉的石粉。 一种久违而莫名的愤怒在心中悄然点燃。 鹊不是一个易怒的人,但他喜欢自发地调整自身的情绪倾向。 现在的愤怒恰到好处。 虚祸这样的性格,注定会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上。 鹊不会同情对手,他认为站在自己对立面上的人理应去死。 但是。 这样的人有资格堂堂正正地与我战斗,被我杀死,它不应该死在阴谋里 这无关乎荣誉与否,鹊只是单纯地觉得这样的一个人,一位烛火,一位王冠死的太过不值。 鹊不会认可这古老生命的理念,不会推崇他守护人类无数岁月的功绩,可这样一个人,它的意志值得尊敬。 第二百八十章 秋神的忧郁 秋神现在正感到混乱。 无以伦比的混乱,这样那样焦躁的情绪在心间肆意蔓延。 “这是怎么回事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 诸如此类的想法在脑内盘桓不去,偏偏这些思绪对于现实状况没有任何帮助,只是一味地干扰着正常的思维逻辑。 自从“觉醒”开始的时候,少女就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境况。 那就是前行。 在前行的道路上排除同行者。 成为烛火。 然后。。 她现在大脑清醒。 所以非常清楚这一点。 秋神在此之前是一只温凉的女孩。 光是呆在她身边,就会让人打心底里感到不可思议的安心,舒适,以及某些奇妙的气氛。 ——令人愉悦的绝妙距离感。 哪怕是鹊对内中原因很了解,也一度无法抗拒其吸引力。 如果无视某些同样微妙的兴趣的话,这大概是最好相处的朋友了吧。 但综上所述,对于眼前的状况都没有任何作用,没有意义。 是啊。。 没有意义了吧? 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样的存在,看到眼前这一幕都会发出同样的叹息,任由震惊与难以置信的感受蹂躏自己的精神。 街道的两旁倒着无以计数的黑影。 那里是堆积的残渣,真实的残像。 惨不忍睹。 渣滓。 来到这座城市的都是自己的同行者,也是必须要排出的对象。 烛火的候补,距离至高的所在只有一步之遥的人们。 高高在上的神祗,行走在人间的圣者,神秘的能力者。 有学园的人,有乐园的附属,还有野生的神秘者。 然后——渣滓。 全部沦为渣滓。 换句话说,全部死掉了。 秋神站在大雨中,发白的嘴唇紧抿着,左手抓着右臂,仍由前发被打湿 此处是名为【代】的城市群。 说是城市,但这里本质上并不具备一座城市应有的任何功能。 这里作为“光”——烛火候补的竞技场而存在,方便他们争斗厮杀的舞台,没有人知道它是何时出现在这片大地上的,只是据说最开始就是一座无人的死城。 时代之子来到这里,为了那唯一的至高而放弃外界的一切,将理念与悲愿寄托在渺茫的希望之上。 能够在生命结束之前恰好赶上这一届的盛宴,它们无疑是幸运的,哪怕是用生命去换取一个小小的机会。 活下来的人将毫无疑问的成为烛火,这是铁则——如果世界尚且是正确的话。 这次参加的总人数大约有三万人,但真正获得【光】的资格之人,只有个位数。 其他都是浑水摸鱼的,不被世界承认的家伙们。 因为各种原因陷入绝望,走投无路的可怜人。 大概可以理解为“活祭”,作为新王诞生的烟火。 但现在就连那些拥有着资格,能够争夺资格的个位数存在,此时也躺在了地上。 和其他人没有两样,都是成为渣滓,毫无意外的死。 这个世界数千上万年来积累的最为优秀的存在,现在,全部凋亡。 不。。 或许还剩下自己。 左手握紧右臂。 我在。。害怕? 秋神张开有些颤抖的嘴,想要说话,但嗓音沙哑到连自己都听不清。 然后。 继而。 最后。 结论。 果实。 回到最开始的问题。 ——“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城市主干道两旁向着城市群外围蔓延的残渣。 这无法言喻的惨象。 以及站立在中间——站在自己面前的。。。 女孩。 仰着脑袋的小女孩。 在秋神看来,刚好可以做自己妹妹的年龄。 脑后的黑发束着一缕,白色的学生水手服被朦胧的烟雨浸湿。 这里是【代】,终年被细密雨滴笼罩的城市,偶尔也会放晴。 这里是“代”,埋葬希望与绝望的地域,从未有过侥幸仁慈。 小女孩的嘴唇轻轻嗫嚅了一下,似乎在无声诉说着什么。 平静的表情让人心中一痛。 秋神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明明以自己的立场没有这么说的余裕才对。仦說Ф忟網 ——在看到女孩将所有东西都变成渣滓之后。 小女孩身上有着莫名的吸引力,那看上去幼小而脆弱的身姿让人不免心生怜爱。 传达不到的。。思念吗? 这一刻,秋神感觉自己能够明白女孩的思绪。 身为正统的心灵能力者,秋神无法像某位少年一样完成精神物质化的壮举,但这点事情还是明白的。 秋神的心中不免又浮现出某人的身影。 “呃。。怎,怎么了?” 小女孩突兀地出现在秋神面前,抬起头,露出濡湿的黑发下深蓝色的双眼。 梦幻的蓝色星光,仿佛在=星空般瑰丽的色彩,令人不由自主地陷入其中。 “你刚刚在想他?” 女孩的声音毫无起伏,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秋神愣住了。 “他”? 谁? 鹊吗? “果然。” 一瞬间,秋神在女孩的眼中看到了她身为人的情绪。 那是不同于冰冷星空的不纯粹的心绪,是令人感到胸口发痛的思念。 欣喜。 活力。 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温柔。 虽然与周围的尸体格格不入,但秋神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的确是可以被称为“温柔”的神态。 她认识鹊吗? 秋神恍然。 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丝不快。 “告诉我,他在哪里。” “鹊在哪里?” “。。。” 面对无法抗拒的存在,秋神的表情明显的犹豫了起来。 是在害怕没了利用价值就被杀掉吗? 不,还有什么。。。 对了,这么危险的女人,绝对不能让她有机会接近鹊! 那样的话,鹊会有危险的。 为自己找到了理由的秋神没有吭声,她无法直视女孩平静的双眼,只是低着头保持沉默。 她甚至不自觉地用“女人”来称呼眼前这位十来岁的小姑娘。 “不说吗?” 女孩瞬间皱起秀气的眉毛,率直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不说的话,你就会和它们一样哦,这样也没关系吗?” 秋神知道她口中的“它们”指的是什么,但对方强硬的态度却使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绝,绝对不会让你有机会伤害他的! 那是我的朋友。 我最后的朋友。 “放心,我不会伤害他的。” 秋神闭上眼睛,但预想中的死亡并没有到来。 睁开眼后,看到的是女孩无奈而苦恼的脸。 “啊啊~真麻烦!你已经是唯一的线索了,要是再找不到的话,鹊会担心的啊。。” “我不在的话,鹊会不会寂寞呢?” “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果然没有我是不行的吧?” “真是的,鹊总是那么傲娇啊。但我也喜欢这样的鹊呢,因为捉弄起来反应很有趣啊!”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真是的!快点告诉我啦!” “我家鹊到底在哪?!” 可怜的亚麻发少女有点懵。 对方的态度和语气转变的太快了,最开始冰冷非人的形象土崩瓦解。 剩下的是发自真心的思念。 率直的情感。 和自己的。。不一样啊。 第二百八十一章 妖精的执念 “还是不说吗?” 小女孩揪过秋神的衣领,稚气未脱的脸庞由下往上望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只让人觉得可爱。 仓鼠似的。 秋神差点笑出来。 “你刚刚笑了吧?你是笑了没错吧????” 抱歉已经笑出来了。 女孩放开领子,歪歪脑袋。 刚刚仰视的动作不是那么舒服。 秋神比她高了一个头。 “呐,你说我该怎么处理你好呢?” 女孩伸出白皙的小手,捏捏自己的眉心。 看上去和鹊颇有几分神似。 不,两人本来就是一个类型的吧? 彼此都与世界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冷眼旁观,偶尔出于自己的兴趣加以干涉。 作为人类而言,某种程度上已经失格。 拥有非人世界观的两人互相在对方身上得到了某些自己想要的东西。 秋神有些恍惚,沉浸在了的猜想之中。 “等等,你在想什么失礼的东西啊喂?!” 女孩的话把秋神拉回现实。 对方正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她。 “怎,怎么了吗?” “你刚刚在想一些奇怪的事情对吧?我和鹊之间的。。” 女孩说到后半句话的时候,声音不自觉地小了下来。 “心灵感应?” 秋神有些震惊。 对方能够“读取自己的思想”。 秋神非常清楚自己处于什么样的层次。 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说是怪物也不为过。 恐怕烛火之下的存在,在面对眼前女孩的时候,都是完全不设防的状态。 他们的大脑会像是筛子一样,不断漏出重要的情报,供人随意采摘检索——不对,应该是像分门别类的图书馆一般,任人取阅 “不是。” 女孩静静的摇摇头。 “一些无关的小技巧而已,比起这个,你真的认为我和鹊很。。” “。。很般配吗?” 说到最后,声音几乎只有女孩自己能听得见了。 “当然不是啊,完全不。” “什么!那你之前在心里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呢?你以为能瞒得过我吗?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秋神莞尔一笑,似乎对她的态度感到有趣。 “嘛,首先,我们说的鹊是一个人吗?”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我也不是很清楚呢。” “当然是一个人。你身上有鹊的味道。” 女孩的眼中再度浮现出一层单薄如纱的星光,里面藏着无法言说的美丽与奥妙,神秘与幻梦。 那是一切时空与奇想的彼方。 真是。。 哪怕已经见过了,秋神仍旧感到震撼。 眼前的小女孩如同是从童话里走出的妖精,有着虚幻而不真实的美感。 虽然外表看上去还很稚嫩,但已经站在了和自己不一样的高度。 光靠着所谓的“小技巧”就能对自己的内心了若指掌,这可不是超凡者就能做到的,烛火之下几乎没有可能。 再加上之前令自己无法理解的屠杀。 随手扑灭巅峰超凡者们凄惨壮绝拼死挣扎。 对于眼前这一位而言,这大概和人类踩死蚂蚁一样的行为。 小女孩已经站在了能够与鹊并肩的高度。 “至于我们是什么关系。。嘛,谁知道呢?” 女孩显得有些犹豫。 “我当然是超喜欢他的啦!但是不知道鹊怎么想。” 女孩的表情有些迟疑和困惑,撩起耳边的黑发,重新绑好小巧的辫子。 自然而轻巧动作,哪怕是秋神一个女生看来也感到莫名心动。 “呜啊啊!不管啦!——话说回来,我到底在和你说些什么呢我!” 女孩再次恶狠狠的瞪着秋神 “现在你明白了吧?我是绝对不会伤害鹊的,不如说我一定会保护他!” “快点告诉我吧,我家鹊在哪?” “呵呵,你一谈到他就会很激动呢。” “我不否认。” “我没有听他提起过你。” “什么意思?” “我是鹊的。嗯,算是朋友吧?” “身为朋友的我没有听他提起过你唉。” “像你这样的女人怎么会值得信任?朋友什么的鹊才不需要呢。” “鹊只要有我就够啦!”小說中文網 女孩看了看秋神的胸口,表情莫名得意。 “像你这样上了年纪的,鹊可是不会喜欢的哦~鹊真的有你这样的朋友吗?我很怀疑。” 秋神默不作声地用手臂遮住胸口。 鹊还有这样的兴趣啊。。 秋神一直以为自己发育的不是很好。 事实上她也是平坦的类型,但就算这样也比小学生好点。 ——说到底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应该和小学生比啊! “你的名字是?” “在问别人的名字之前,先报上自己的名字,这不是最基础的礼仪吗?” “你这不知礼数的奶牛,连这都不明白吗?” 女孩微微昂起下巴,双手叉腰。 “咳!” “虽然知道自己打不过你,但我觉得我差不多也可以生气了吧。。” “回答呢?” “秋神。” 女孩笑了。 明明是稚嫩清纯的小脸,却莫名让秋神感到一丝魅惑和迷离。 “我是铃音。” “那么,带我去见鹊吧。” 铃音用理所当然的口吻这么说。 “虽然不想这么做,但我差不多也要厌烦了。” 秋神感觉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大脑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无法回过神来。 身体下意识的就照着铃音的话语行动起来。 诶? 发生了什么? “本来我不想这么做的。” 莫名的凉意袭上心头。 “phynosis(催眠)是正统的“心灵技师”的专长。” “我只会厮杀所以没怎么学过呢,只会一点eathy(共感)而已,也完成不了太复杂的命令模块设定才对。 如果有了对方的真名,整个过程也会变得相对简单。 “走吧。” 铃音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微笑,这落到秋神的眼中却总有哪里感觉不对。 迷迷糊糊间,不安的预感愈发强烈。 大概,自己有哪里弄错了铃音的本质吧? 那不是单纯的美好的思念。 执念。 凡事经过时间的沉淀,并不一定只会向着好的方面发展。 尤其是铃音的状况,真要说起来,可能比她本人认识的还要糟糕。 铃音一直处于“缺少鹊”的状态。 这对于女孩是不可想象的。 这怎么可能忍受的了呢? 做不到的啊! 把我的鹊——还给我!!! 第二百八十二章 间章·代际 虚祸和BB的接连陨落,毁灭的阴云渐渐散去。 和平的气息重新填充进这片大地。 笼罩大陆的结界也开始自行消散,被隔绝滞留在里边的船只开始驶出鸟笼,有的则还在慌张返航的途中。 此时此刻,无论是表世界住民还是超凡者,都消停下来,在非现实的和平气氛中享受着久违的宁静。 哪怕个别倒霉蛋正面对着在战斗余波中变为废墟的残砖破瓦,也不会有力气哭诉不幸了。 有些东西,失去之后才会明白其价值。 死亡是可怕的,灾难是无情的。 当下的安宁与和平来之不易。 这样的损失已经是多方制衡妥协的结果,不具备实质上的保证,有的仅仅是约定俗成的潜规则而已。 至于是不是所有人都会遵守。。答案无疑是否定的。 以往,杰出的表世界住民,或者干脆是超凡者,其中不乏有试图破坏这份安宁的人。 但无论它们有着怎样的目的,其结果都是无可避免的失败。 眷恋日常并明白其意义的人不会允许,哪怕是不明白和平意义的人,也会本能地抗拒改变。 这就是大势,是众生之愿。 凡人或者超凡超凡,想要违逆这股意志就会遭遇难以想象的阻力。 另外,这里是海洋中的孤岛。 所谓“大陆”的称谓,是因为它很大。 这并不代表此地很排外,仅仅是物理意义上的偏远而已。 由于上述的种种缘由,自这片大陆始有人烟起,“灾难”还是第一次发生。 它们像是一群没有抗体的人去接触新种类的病毒,结果不言而喻。 唯有烛火高高在上,唯有烛火能够无视一切凡俗的规则。 超脱常伦与道理,无物可制。只有烛火能宣判他人的死生,决定事物的价值。 烛火的脚步无法阻挡。 谁会去关心自己在走路时踩死了多少微生物呢? 哪怕学园处于利益地考虑对于人类多加招抚,那也是大方向上的。 当死伤人数成为满足指标的可调控项,那么一切都只是数字的问题了。珍贵的生命,可贵的日常会一去不复返。 眼下的和平,仅仅只是没有到伤重不治的程度罢了,那些失去家人,恋人,朋友的可怜家伙绝不会这么想。 BB的行进路线是从近百个国家的腹地横穿而过,所过之处一度沦为植物地狱,无数人被倒塌的高楼碾死。 离开的的人们自不用说,余下的人究竟会活成什么样子呢? 失去父亲的人。 失去孩子的母亲。 眼睁睁看着恋人被砖石掩埋而无能为力的男人。 失去双腿的幸存者。 疼痛才刚刚开始,伤口深入体内,这伤痛从今以后也会伴随着心伤者每个辗转难眠的夜晚吧?这份无处发泄的仇恨与残缺的痛苦也会传承给它们的后代吗? 上位者的照拂终究只是针对数字的,不能具体到某个人。 这是它们大局观的表现,也是极其不负责任的行为。 被保全的只有人数,而非坚定的知情者,真正能够在这场灾难中把握自己命运的终究只有那一小撮人。 大多数人能够被允许活着,这就已经是非常巨大的仁慈了。 此处无战事,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 代际站在玻璃幕墙的后面,从城市的最高处俯瞰下方。 “代际”是它的名字。 城市则是他在这一天之内走过的第三座城市了。 一路走过,受灾不算严重。 现在已经是深夜,除了灯光比起往日有所残缺外,并无其他不同。 人是健忘的生物。 有些东西还是忘记的好。wWW.xszWω㈧.йêt 它们修补着被绿色植物侵袭过后的城市,在安宁与狂欢中发泄自己心中残留的不安,修复内心的裂隙。 代际是一个身高超过三米的雄性类人生物,他那包裹在黑色大衣中的红肤身体如同铁塔一般,乍一看就给人难以撼动之感。 岩浆般色泽的狂放毛发从胸口露出,上面闪烁着荧光,被毛发包裹起来的灰色强壮肌肉凸显着存在感。他的身体构造和人类基本相似——如果不算头顶上的长须和软管的话。 代际不是纯种的人类,给人的第一印象并不凶恶。他的目光沉稳,中性的面庞棱角分明,整个人显得厚重而可靠。 代际站在高处。 他正在思考这片大陆上人们的未来。 ——虽然这种思考也只是一种掩饰就是了。 直到现在,他仍旧感到心脏狂跳,无法平静下来。 他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近距离遇见了一位烛火。 并且受到对方的提点躲过了杀劫(以为是陨石)。 不,烛火是外人的称呼。 自己应该称呼那位为“王冠”! Crown 学园的最高议会七席之一!人类的执掌者!燃尽世界之至高者! 何等的尊容! 而后,他亲眼见证了烛火之间的战争(用望远镜)。 在不到一天的时间内,原本风长的植物消散了。 那位可怖的,从人类聚居地横穿而过的神灵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从那片峡谷走出来的唯一的一位尊贵者! 其背后的意义不言而喻却又令人背脊发凉。 代际感到无比的兴奋与尊容,仿佛这份殊荣源于己身。 ——“王冠与我们同在!” 这是一种无法言喻的自信。 只要背后有那样的伟大者作为靠山,人类就将是永远的天地主角,长盛不衰,花开不败! 代际是这片大陆的管理者之一。 管理者,听起来管理权限很大,但真要说起来也只是活着毕业后听从组织安排而已。 职位相当于中层管事,在学园里也只是外派的一号不起眼的人物而已。 它很能打,但那也是相对于普通的超凡者而言。 至于烛火? 那是个什么概念。 烛火与非烛火之间没有明确的分界线,但自己和它们的差距也是不可以道理计的。 “这位就是传说中新上任的王吗。。。” 据传言,新任的王冠是永恒不朽的心灵大师。 自己还曾亲眼目睹这位大人御使白金的火焰。 那是笼罩了整片大陆的火云,足以让任何当时有能力观测到的超凡者感到绝望。 代际甚至有幸看到了那位大人的拳脚功夫。 身为心灵能力者,手底下的功夫居然同样了得,从当时的战斗来看,两位烛火的肉搏只是一点波动都会把自己撕成碎片吧。 代际一直被人尊称为顶尖的体术大师,这样的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身躯的脆弱与无力。 光是看着当时的战斗场景,自己全身细胞就忍不住哀鸣惨嚎,浑身虚脱几乎跪倒。 作为战士而言,这是一种耻辱。 代际的沉稳的眼中微光闪动,显得极不平静。 代际即将启程前往下一座城市。 可以的话它希望能有机会在三天内完成巡查。 到时候。。尝试着去拜见一下这位大人吧。 毕竟这片大陆上的所有生灵都欠他一份恩情。 另外,也是出于私心。 这恐怕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机会了吧。 代际要替此间的生灵,向学园请愿。 它们应当知情。 它们不是畜生。 是活生生的人。 可惜,对于能否见到不朽王冠这一点,连代际自己都抱有怀疑。 虚祸和BB的接连陨落,毁灭的阴云渐渐散去。 和平的气息重新填充进这片大地。 笼罩大陆的结界也开始自行消散,被隔绝滞留在里边的船只开始驶出鸟笼,有的则还在慌张返航的途中。 此时此刻,无论是表世界住民还是超凡者,都消停下来,在非现实的和平气氛中享受着久违的宁静。 哪怕个别倒霉蛋正面对着在战斗余波中变为废墟的残砖破瓦,也不会有力气哭诉不幸了。 有些东西,失去之后才会明白其价值。 死亡是可怕的,灾难是无情的。 当下的安宁与和平来之不易。 这样的损失已经是多方制衡妥协的结果,不具备实质上的保证,有的仅仅是约定俗成的潜规则而已。 至于是不是所有人都会遵守。。答案无疑是否定的。 以往,杰出的表世界住民,或者干脆是超凡者,其中不乏有试图破坏这份安宁的人。 但无论它们有着怎样的目的,其结果都是无可避免的失败。 眷恋日常并明白其意义的人不会允许,哪怕是不明白和平意义的人,也会本能地抗拒改变。 这就是大势,是众生之愿。 凡人或者超凡超凡,想要违逆这股意志就会遭遇难以想象的阻力。 另外,这里是海洋中的孤岛。 所谓“大陆”的称谓,是因为它很大。 这并不代表此地很排外,仅仅是物理意义上的偏远而已。 由于上述的种种缘由,自这片大陆始有人烟起,“灾难”还是第一次发生。 它们像是一群没有抗体的人去接触新种类的病毒,结果不言而喻。 唯有烛火高高在上,唯有烛火能够无视一切凡俗的规则。 超脱常伦与道理,无物可制。只有烛火能宣判他人的死生,决定事物的价值。 烛火的脚步无法阻挡。 谁会去关心自己在走路时踩死了多少微生物呢? 哪怕学园处于利益地考虑对于人类多加招抚,那也是大方向上的。 当死伤人数成为满足指标的可调控项,那么一切都只是数字的问题了。珍贵的生命,可贵的日常会一去不复返。 眼下的和平,仅仅只是没有到伤重不治的程度罢了,那些失去家人,恋人,朋友的可怜家伙绝不会这么想。 BB的行进路线是从近百个国家的腹地横穿而过,所过之处一度沦为植物地狱,无数人被倒塌的高楼碾死。 离开的的人们自不用说,余下的人究竟会活成什么样子呢? 失去父亲的人。 失去孩子的母亲。 眼睁睁看着恋人被砖石掩埋而无能为力的男人。 失去双腿的幸存者。 疼痛才刚刚开始,伤口深入体内,这伤痛从今以后也会伴随着心伤者每个辗转难眠的夜晚吧?这份无处发泄的仇恨与残缺的痛苦也会传承给它们的后代吗? 上位者的照拂终究只是针对数字的,不能具体到某个人。 这是它们大局观的表现,也是极其不负责任的行为。 被保全的只有人数,而非坚定的知情者,真正能够在这场灾难中把握自己命运的终究只有那一小撮人。 大多数人能够被允许活着,这就已经是非常巨大的仁慈了。 此处无战事,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 代际站在玻璃幕墙的后面,从城市的最高处俯瞰下方。 “代际”是它的名字。 城市则是他在这一天之内走过的第三座城市了。 一路走过,受灾不算严重。 现在已经是深夜,除了灯光比起往日有所残缺外,并无其他不同。 人是健忘的生物。 有些东西还是忘记的好。 它们修补着被绿色植物侵袭过后的城市,在安宁与狂欢中发泄自己心中残留的不安,修复内心的裂隙。 代际是一个身高超过三米的雄性类人生物,他那包裹在黑色大衣中的红肤身体如同铁塔一般,乍一看就给人难以撼动之感。 岩浆般色泽的狂放毛发从胸口露出,上面闪烁着荧光,被毛发包裹起来的灰色强壮肌肉凸显着存在感。他的身体构造和人类基本相似——如果不算头顶上的长须和软管的话。 代际不是纯种的人类,给人的第一印象并不凶恶。他的目光沉稳,中性的面庞棱角分明,整个人显得厚重而可靠。 代际站在高处。 他正在思考这片大陆上人们的未来。 ——虽然这种思考也只是一种掩饰就是了。 直到现在,他仍旧感到心脏狂跳,无法平静下来。 他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近距离遇见了一位烛火。 并且受到对方的提点躲过了杀劫(以为是陨石)。 不,烛火是外人的称呼。 自己应该称呼那位为“王冠”! Crown 学园的最高议会七席之一!人类的执掌者!燃尽世界之至高者! 何等的尊容! 而后,他亲眼见证了烛火之间的战争(用望远镜)。 在不到一天的时间内,原本风长的植物消散了。 那位可怖的,从人类聚居地横穿而过的神灵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从那片峡谷走出来的唯一的一位尊贵者! 其背后的意义不言而喻却又令人背脊发凉。 代际感到无比的兴奋与尊容,仿佛这份殊荣源于己身。 ——“王冠与我们同在!” 这是一种无法言喻的自信。 只要背后有那样的伟大者作为靠山,人类就将是永远的天地主角,长盛不衰,花开不败! 代际是这片大陆的管理者之一。 管理者,听起来管理权限很大,但真要说起来也只是活着毕业后听从组织安排而已。 职位相当于中层管事,在学园里也只是外派的一号不起眼的人物而已。 它很能打,但那也是相对于普通的超凡者而言。 至于烛火? 那是个什么概念。 烛火与非烛火之间没有明确的分界线,但自己和它们的差距也是不可以道理计的。 “这位就是传说中新上任的王吗。。。” 据传言,新任的王冠是永恒不朽的心灵大师。 自己还曾亲眼目睹这位大人御使白金的火焰。 那是笼罩了整片大陆的火云,足以让任何当时有能力观测到的超凡者感到绝望。 代际甚至有幸看到了那位大人的拳脚功夫。 身为心灵能力者,手底下的功夫居然同样了得,从当时的战斗来看,两位烛火的肉搏只是一点波动都会把自己撕成碎片吧。 代际一直被人尊称为顶尖的体术大师,这样的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身躯的脆弱与无力。 光是看着当时的战斗场景,自己全身细胞就忍不住哀鸣惨嚎,浑身虚脱几乎跪倒。 作为战士而言,这是一种耻辱。 代际的沉稳的眼中微光闪动,显得极不平静。 代际即将启程前往下一座城市。 可以的话它希望能有机会在三天内完成巡查。 到时候。。尝试着去拜见一下这位大人吧。 毕竟这片大陆上的所有生灵都欠他一份恩情。 另外,也是出于私心。 这恐怕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机会了吧。 代际要替此间的生灵,向学园请愿。 它们应当知情。 它们不是畜生。 是活生生的人。 可惜,对于能否见到不朽王冠这一点,连代际自己都抱有怀疑。 第二百八十三章 间章·艾希尔 “轰!——” 寂静的黑夜中。 巨大的的声浪毫无征兆地爆发出来,席卷四面八方。 砖瓦飞溅,周遭的房屋化作废墟,市中心的高楼从中拦腰截断。 烟尘飘舞间,仿佛有一头狂兽正在其中仰天咆哮,恐怖的气浪化作球形的冲击波,向四面八方席卷碾压。 一道踉跄的人影从烟尘中窜出,它的身上还背着一个人。 身影看上去非常狼狈。 在剧烈的运动过程中,它尽量保持着毫无停顿的行进速度,双足飞快交错,落地时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身影没入高楼间的缝隙,拐了两个弯后便已消失不见。 “哼!” 一道愤怒的冷哼声从烟尘的中心传出,无形的气势如同汹涌磅礴的海浪一般拍打向四面八方。 气息的源头是好似大海的可怖深邃重压,所有的暗中窥视者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怎么这片大陆上还滞留着这种程度的家伙?这些怪物不都应该去争夺烛火的席位了吗? ——明明白天才刚刚发生过捅破天的大事件,才过来十几个小时就不得安生了吗? 此时,这座城市中从烛火的战争中幸存下来的超凡者们纷纷停下自己的娱乐活动,将目光投向巨响的来源地。 既然对象不是烛火那种行走地上的人间神圣,那么能看一看别人的热闹打发时间,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自是再好不过了。 尽管对方似乎有点不好惹。 红亮如同岩石般的肌肉轮廓从烟尘中显现出来,红色的毛发上闪耀着荧光。 在他出现的这一刻,空气中就弥漫着一股莫名焦灼暴躁的气息,让人只感觉自己站在了即将喷发的火山之上,黑暗中的窥视者立马移开酸痛的眼睛。 ——居然是他! ——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可怕的男人! ——啧啧!竟然是这位,看来有人要倒血霉了啊! 灰色的烟尘笼罩,此时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袈裟,严肃沉稳的面庞,双眼中带着摄人心魄的杀意。 恍然如降龙伏虎的怒目金刚。 代际! 身为学园在这片大陆上的代行者,代际行至此处本是为了勘察一下灾情,顺带看看自己提携上来的晚辈,不料却是见到了令他感到愤怒异常的事情。 “你们难不成以为。。靠这点小伎俩能逃得掉吗?” 传说中,佛有安详拈花之态,亦有雷霆净化手段! 代际的身体下一刻就消失在了原地。 先前奔逃的人影在这一刻被迫停下了前行的脚步。 ——被追上了。 “可,可恶!!可恶啊啊啊啊啊啊!——” 绸缎般顺滑的黑发扬起,看样子原本是绑着双马尾的,现在一边的辫子已经松开了。 女孩身上穿着学园的制式校服,身形娇小,但身材极好,胸口的校服显得有点紧。 哪怕是黑夜,也能看见裙下裸露的白皙大腿。 汗水被白色的衣衫浸湿,显露出底下的肌肤。 她的神态有些疯狂,可爱的脸上带着平日里少有的灰败,甚至有那么一丝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老师您也要追上来?!” “就不能放过我们吗?” 黑发的女孩平日里没少利用他人内心的空隙布置陷阱,但是现在,无论她有多么机灵,都无法逃避这样与老师直接敌对的情况,甚至到了只能求饶的地步。 自己的老师太过年长,太过强大,这样的人哪怕有弱点也绝不是自己能够撼动的。 她的背上背着一个昏迷的少年,年龄和样貌与女孩很像。 除了性别带来的差异以外,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说这是为什么呢?嗯?你还敢问我!” 代际的声音严肃而认真。 “艾希尔,你走错了道路。” “错了,就应该被纠正。”wWW.xszWω㈧.йêt “这是我身为老师的责任。” “如果不纠正你,那么,站在学园的立场上,以后你将由我的学生转变我的敌人,你知道其中的后果吗?” “放下你手中的人吧!” 代际的话停顿了一下,语气稍微缓和了些。 “他早已不是你的弟弟了,你的弟弟已经死去,现在你背着的,不过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是神灵!” 听到最后的两个字,名为艾希尔的可爱女生不禁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 “神灵!神灵?!哈哈哈哈!这难道是这孩子的错吗?我——” “闭嘴!!!————” 代际的身上迸发出无尽的威严与怒气,看向艾希尔的眼神中也不禁带上了一丝怜悯和失望。 “熟知学园守则的你,应该知道,有些话一旦说出来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我没有骗你,你的弟弟早就死了,这一点我曾经亲自确认过,难道你不相信我的判断,而要被着一副虚假的皮囊所欺骗吗?” “那又。。怎么样?” 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不算回答的回答。 “我知道你很难过,可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应该在这里就自我放弃!” “我不管!我弟弟还活着!” “你宁愿沉溺于虚假的幻像,明知一切都是谎言,自己被利用,也不愿意面对现实吗!” 女孩紧咬嘴唇,眼泪无声滑落。 代际压了压手指,发出咔哒的声音。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也太令我失望了!” “艾希尔,你的潜力如此巨大,未来一定可以超越为师,甚至有跨出那一步的可能。” “前段时间,我听说你亲手灭绝了神灵下等仆从种族之一的猪人,我由衷的为你感到高兴。。但是现在!” 代际冷漠地注视着曾经的徒弟。 如果鹊在这里,一定能认出这个曾经在他成为学园王冠时看到的,操纵岩浆的女生。 “艾希尔!你不应该断绝自己的道路,为了逃避内心的罪恶感而选择自我放弃。” 女孩沉默了。 哪怕是平日里不敢在这个值得尊敬的长辈面前有任何造次,此时也无法认同。 她娇小的身躯无助地颤抖着,痛苦侵蚀的心灵的每一个角落,抓着少年的手却始终无法松开,反而五指愈发收紧。 ——明明不可能逃的掉的。 ——师傅的话,大概就算把我打晕,也会强行把我带回学园的吧。 ——我该。。怎么办? 女孩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饱受煎熬的内心无法找到任何出口。 她无法认同代际的话。 死了什么的。。这么可能啊! 我们明明。。会永远在一起的!、 但很显然,自己走不掉的。 别说战胜眼前这个可怕的男人,哪怕是逃走,也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女孩深知自己与师傅之间的差距。 代际在学园中的地位不高,可这也是与烛火相比,其中也有他本人不热衷于权力的缘故。 事实上,能够被委派来参与管理大陆的封疆大吏,其实力已经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 艾希尔曾亲眼看着,自己的师傅是如何在一分钟以内,一边向自己讲解战斗技巧,一边用单手虐杀一头百米巨牛神灵的。 如果硬要分个级别,那么代际是烛火之下当之无愧的第一梯队! 普通的超凡者如果冒出想与烛火一见的念头,那只会被当做不知天高地厚的疯子而已。 但代际,已经具有了妄想的资格。 第二百八十四章 间章·老师 哪怕不用回头也能看到自己来时的道路。 身体中奔腾的是红色的血流。 身体外流淌着他人的血流。 这鲜红色色彩不容许她否认自己的欲望。 来自体内外的灼热催促着女孩的内心。 就好像那无数早已模糊的脸庞重新复苏。 它们曾无一例外死在了女孩的手下,一路见证了她从善良的普通女孩走向冷血超凡者的种种。 现在,看到这样强势的存在陷入低迷,它们只感到侮辱与难以接受。 ——“上去撕碎他!” 咆哮!咆哮! 歇斯底里哀嚎! “你在害怕什么?” “你怕痛吗?” “你害怕失败吗?” 一直以来,女孩都在前行。 在不知名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抛弃懦弱,扔掉迷茫。 “自己没有任何的余裕”——女孩如此告诫自己。 因为他或者她的牺牲,自己得以度过最艰难的时光。 因为杀死了他或者她,自己得以获得了成长的养料。 自己才能在不知不觉中站到同龄人的巅峰,一定也是因为师傅的指导。 但。。 说到底,为什么要前进呢? 是谁的指示吗? 是我的愿望吗? 女孩咬着下唇,低下头,双眼埋入刘海的阴影里。 唯独攥着少年的手掌越发用力,像是要硬生生揉入自己的身体。 只要你还在我的身边。 不是其他任何人。。而是你的话! 代际不是瞎子。 看到女孩的变化,他的眼神变得很是复杂,随即彻底冷下来。 “艾希尔!看来讲道理是将不通的了!” “没有什么情感是无法忘记的,没有什么羁绊是无法代替的——哪怕它们是显得如此诱人和刻骨铭心。” 是啊。。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就好,只要你还在我的身边,姐姐就是无所不能的。 我亲爱的弟弟。 我会带你走的。 代际的眼睛闭上又睁开,其中已经不再有任何属于人的情感。 【机械化心智】 “是啊。。我究竟在害怕什么呢?” 笑容重新浮现在俏脸上,两抹潮红浮上双颊。 兴奋,嗜血,猩红,狂热! ”什么嘛!到了最后还是免不了做过一场!” 圆睁的可爱双眼直视着那个不可逾越的身影,其中已经不见了半点犹豫和灰暗。 “师傅,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称呼您。此战之后,无论胜负我都不可能留在您门下了吧。” 代际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因为悬殊的差距而不屑一顾。 对于用生命贯彻意志的对手,自己不能轻视,必须全力以赴否则就是对战士荣誉的侮辱。 “一直以来都很是感谢您呢。” “真的,谢谢!” 女孩俯身鞠躬。 与此同时,无数悦耳的鸣叫从身周绽放,如同无数看不见的妖精在吹奏笛声。 俯下的身子没有抬起,女孩弓起腰背,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有些狰狞,如同。。。发狂的小猫咪。 嘛,女孩就是有着这样的魅力,哪怕是生气也只会激起男性的某些欲望。 摆出猫炸毛的姿势,女孩的身体低伏着,胸口快要碰到地面。 火焰的纹章如同染血的妖异眼睛,从女孩的眉心生出,蔓延向身体各处。 代际站在原地,双手抱臂一动不动。 “神道咒符?” “真是不长记性的孩子。。嘛,算了,马上给你清理掉吧。。和你身后那家伙一起。” 突然,此起彼伏的鸣动声连成一片,高亢悦耳的鸣叫声扩散向整个城市。 代际眉头一皱,可怕的气机连成一片,锁住了摄人的音波,但同时也放松了一丝对女孩的锁定。 这种余波扩散出去会杀掉数以万计的普通人。 料到我会保护他们了吗?真是自作聪明。 女孩趁着这个空隙向前突进,身周的空间如同被高温炙烤过的般扭曲着,让人光是看到就觉得恶心。 艾希尔的能力就是操纵各种“波”。 光波,声波,乃至各种频率的电磁波。 限于自身的力量上限,艾希尔在师傅的长期教导之下也只是掌握了操纵微波的一些皮毛。 微波是一种从微波炉到雷达,运用极其广泛的一种电磁波。 如果艾希尔全力展开场域的话,那么这座城市的四分之一都将被笼罩在微波之下。 具体根据体重可能会有差异,大多数人会在三分钟以内死亡。 这是人体在理论上无法防御的攻击。 代际摇了摇头,对此不以为意。 身为艾希尔的师傅,他看得出来女孩在最开始就使出了全力,毫无遮掩与花哨。 面对不在一个级别敌人,任何的留手都是找死。 唯有起手拼死一搏,方有一线生机!仦說Ф忟網 但,还是没用。 艾希尔的潜力非常可怕,可惜再可怕的潜力也无法转换成实力,她的年龄还不到自己的零头。 这是不可跨越的,五位数的年岁沉淀下的差距! 代际已经见证了数十个文明与朝代从兴衰到灭亡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一直在成长。 伸手。 顿时,所有的异象尽皆消失。 女孩被神道咒文强化过的火红身体停顿在代际身前,火红的咒印刻印在白皙的肌肤上一如纹身,显示出一丝野性的美感。 微波的频率不知何时已经被打乱,变得无法成型。 女孩咬着牙,想要将拳头继续向前挥动。 那是被神道临时强化过的身体,一举一动足以击碎半径数十米的巨大变质岩! 动不了。 身高三米的代际伸出右手,手臂的姿势松松垮垮看上去毫无力道,食指点在女孩的拳头上。 单单是如此随意的动作,就封锁了艾希尔的所有攻击,让一切觉悟都变得如同儿戏。 “艾希尔,你知道你错在哪吗?” “——” 女孩张了张嘴,喉咙因为负载而滚烫沙哑,口中无法吐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不是你走向了岔路,失足神道。” “不是你为了保护弟弟而搭上自己的前程。” 代际笑了。 “因为这些都是源于我的价值观,是学园的价值观让我如此判定。当然,我自己也深以为然。” “但这些都不是根本。” “问题在于,你太弱了!” “弱到连近在咫尺的,珍视的人都无法保护!” 代际的眼睛处于女孩的角度无法看到的位置,此时低垂着眼帘。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不再那么锐利。 “你走吧,我代际。。没你这个徒弟。” 女孩瞬间被弹飞,身形如同洲际导弹一般越过城市和郊野,飞向遥远的彼方。 这样一来的话,那些追上艾希尔的豺狗——七秋巴士也该安分一点了吧。。 我的徒弟啊,你这要是都跑不掉,那可真是枉费了我的心力了。 代际闭上双眼,无视来自四面八方明里暗里的窥探。 艾希尔背叛学园的事情他早已知道。 此行不过是为了名正言顺地把她送走而已。否则,学园那群为了实绩的疯狗和执法者一定会把可爱的女孩整个吞下,连骨头渣都不剩。 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 保重。 片刻后,代际装模作样维持着愤怒的表情,回转身形,一步迈入深夜的帷幕。 第二百八十五章 丑壶 随意行动,随性行事。 鲁莽,顿感,冲动,无谋。 世人尽皆如此,哪怕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也会踏入不归路,被无形的事物遮挡住眼睛。 在减灭的边缘徘徊而浑然不自知。 沉溺于自己的想法,一味地放大信念的能动作用,用后脑勺面对现实,脚跟自顾自地踏入陷阱。 没有人可以例外,没有人愿意例外。 例外的话,作为人而言岂不是失格的吗?岂不是白活了吗? 现在有一群认为“要趁着年轻敢于去犯错,不然非常不青春的人”。 这样的人估计直到最后一刻都在犯错。 常人哪怕不说也是如此。 只要还在遵循原先的行事逻辑就不会改变。 ——说到底,为什么要改呢? ——什么嘛,大家不都这样吗? ——说到底,要改成什么样子呢?机器人吗?想成为铁疙瘩吗? 是啊,大家不都是这样的吗? 以为自己很清醒。 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享受安全,沉溺于控制欲和责任感的满足,享受着健康的心理状态所带来的欢愉。 所以说啊。。 惯性! 这些都是惯性! 失败的惯性,成功的惯性。 生存的惯性,死亡的惯性。 顺其自然,毫不迟疑。 本性如此。 这就是类似于“根”的东西,是本性,是有着不同模样的人们所持有的,具有共性的真实。 它们为此而奋斗,因此而站立在地上。 大概,相同的事物映射到这样的人们眼中,就会变质为截然不同的事物。 即便如此还是会继续。 继续犯错,不愿意去思考失败背后的含义并且为下一次失败埋下伏笔。 人与人重复着无用的交流与沟通,实质上自身却是不听劝告地蒙头前行。 于是理念得以交汇,错误弱小者被兼并统一,强大的意识形态则成为主流。 使用肉体,运用头脑,挥霍时光,将破碎的记忆和零散模糊的主观印象编织成最后的真实。 要是一味前行就能有结果,那这个世界未免对傻子太优待了一些。 奇迹只是被人标榜塑造的事物,其本身却象征着无情的必然性。 光靠那些主观上认可的看似坚不可摧的东西就想达成愿望什么的。。 这都是不可能的——如果世界是正确的话。 鹊站在海岸线的边缘,脑中充斥着胡思乱想。 他本来是准备回到学园的,此刻却不得不停下。 往前踏出一步就会被潮起潮落的海水沾湿鞋底。 远方的深海如同被黑色的深邃怀抱包裹涵盖,显示出不正常的光泽。 那是四周向内汇聚顶起,周围则凹陷下去的奇特情景,就好像整个地脉被弯曲板结,形成圆形的穹顶。 周围寂静得可怕,一切流动的事物都被限制了步伐,渺小的月亮是如此的遥远,哪怕中间只隔着一层并不算厚的云,也只是一个模糊的小光点。 冰冷而虚幻,仿佛一切都蒙着雾气的奇妙氛围,感觉不到空气的质量和流动,没有风的旋转与呼啸,只是让人觉得冷。 鹊的身前一米开外漂浮着一个奇异的事物。 它可以是任意的一种事物,具体的形态完全由个人的思维角度决定。 也许你前一秒感觉它是一本书,后一秒就会发现,那是残缺的半张嘴。 混沌的,滚动的,不定型的。 犹如纯真的痛苦爱恋,也有着姓欲般猩红的浑浊。 善良,残忍,扭曲,浑圆,锋利,一个点,一张脸,被削去的鼻子,猪的掌心,曾经的故事,冬眠小蛇的梦境。 这个东西让人无法移开眼睛。 这个东西吸引了世界的眼睛,让周遭的一切都不由自主地跟着他慢了下来。 “找我什么事?” 鹊显得相当的平静,没有半点受到影响的样子。 他合上手中的小巧书记,扯了扯肩上背包的背带,疏松筋骨。 这本书是他刚刚顺路买的,很棒的轻小说。 “造神者·鹊。” “我想请您在这坐会儿,如果能聊会儿天那就再好不过了。” 鹊沉默了半晌,然后叹了口气,盘腿席地坐下。 “您这是哪路神仙啊?” “如果可以的话,我这还想快点回去呢。。。” 鹊的右手手指摩挲着纸页,目光低垂,里面蕴含着无法言喻的奇异神光,似是耳鬓厮磨的低语。 “怎么样?商量一下?” 鹊似乎心情不错,虽然语气中透露着些许不耐,但还是笑着与对方交流。 对方的气息与形象让他感受到一丝亲切感。 大概是走上了相近道路的求道者,这也往往意味着相差不大的价值观与思维逻辑。 战争是政治意见相左的衍生物,而在这个世界,战争则来源于烛火之间的矛盾。尛說Φ紋網 是的,单单是这批人的矛盾就会带来天地倾覆的战争。 人类从未有过一致性的意见,不同地域文明所持有的意识形态,社会结构,政治取向尽皆取决于上层建筑。 这里的上层建筑也只能是烛火了。 信仰神灵需求信徒,所以圈养羔羊。 而可以被称为上古先贤的学园王冠,它们不认可这种价值观,所以人类的支配权与崇高受到保护,继而脱离信仰的国土并与之分庭抗礼。 奇异的事物似乎沉思了一下,考虑词措,一圈无色的薄膜扩散收缩,向外凸起,仿佛是一颗活跃的酵母菌在进行生动的代谢与芽殖。” “我的名字是【丑壶】,很高兴见到你,造神者。” “因为一些原因,我希望你能在这等一会儿。但这并不是我的无理取闹,仅仅是因为一些迫不得已的原因而已。。” “【丑壶】,身为南光神系乃至乐园的创始者之一,难道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你感到顾及吗?” 鹊拎着一只笔,轻轻挑起地上的沙,一下又一下。 似乎是很有趣的事情呢。 不是因为对方的身份,那种事情无关紧要。 看得出来,丑壶没有说谎。 到了它们这等层次,尤其是鹊这样的精神能力特化者,思维波动与精神念头犹如世界的意志,能够瞒过烛火的东西太少了。任何的谎言都会被拆穿。 “我们的神被绑架了。” 丑壶发出平稳的声音,那是类似于棒读的毫无起伏的电子音,按理说神灵的确是这样纯粹非人性的生物,然而鹊从中感受到了一丝无奈以及未曾平复的震惊。 “。。你说什么?” 鹊深吸了一口气。 “。。你在逗我?” 虽然这么说,但他心中已经基本相信了对方的话。 “是真是假几分钟您就知道了。” “那位马上就会过来。” 丑壶的态度异常谦和。 “本来我只是过来做个公证人,并作为必要的武力后盾而存在,并不希望和您起冲突。” “只是我刚刚发现您即将离开此处大陆,才不得不显身告知一下,做出这种没有可信度的解释。” =好说话过头了。 鹊对丑壶的态度不以为意,表情平静。 “你还是在绕圈子,所以说为什么你们的成员居然会被绑架,而且绑架后还要来找我?” “这很没有道理,至少我的脑海中没有足以支撑你们行为的情报和动机。” 鹊站起身,莫名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丑壶一言不发。 鹊定定地看了它一会儿,突然一拍手,笑了。 “原来如此,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这。。” 第二百八十六章 绑架? “能告诉我,谁被绑架了吗?” “。。您真是好奇心旺盛呢。” 丑壶身体表面的薄膜扩张了一些,从里面衍生出的事物景象也愈发奇异独特。 “不不不,怎么想这都是最基本的问题吧?” 鹊虚着眼睛看向半空中的混沌中心。 “嘛,从你的出场和反应来看,我也能猜出个大概。” “被绑架的是烛火——或者是与之等同的人物,而既然丑壶你愿意亲自出面,那必然是南光神系的相关者。” “那么问题又回到了原点,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呢?这件事情与我存在着什么联系呢?呵呵,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 丑壶没有眼睛,但鹊从它的身上感觉到了类似的情绪波动。 起伏的心性,本来是可以作为攻击的薄弱点。 可惜对于丑壶,鹊一无所知。 哪怕将来为了自己的“世界重置”十有八九会对上,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为什么呢?你说这是为什么呢?嗯哼?” 鹊的语气听起来很是愉悦,对方的苦恼暂时成为了他取笑的对象。 此刻的偶遇稍稍缓解了被执黑者算计带来的怒火。 “造神者,你比我想象中更加智慧。” “奉承话就免了吧,这种流于表面的情报谁都能想出来。” “问题是,再进一步的东西连我也看不出来了,这实在没有征兆。” 鹊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蓬松的头发轻微的晃了晃,留海下的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 这家伙要是是个凡人,也一定会备受欢迎吧。 丑壶心中不由得想到。 长久的时光沉淀下,丑壶对凡人的世界早已了如指掌,作为深知人类社会演进规律的超凡者,他深知鹊这样的家伙哪怕没有没有掌握超凡力量也能成为上位者。 可惜。。 这个世界上的确还存在着以凡人之身号令高位超凡者的人,但是到了烛火这个层次就不可能了,丑壶也无法让这样一个家伙滚回去做凡人。 每一位点燃烛火的存在都是有着规格外天资的家伙,若是平庸,反而显得不可思议。 丑壶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我觉得从我之口说出来实在缺乏可信性。” “您不需要对此抱有顾虑,我们乐园不可能在这种时期来围杀你的,毕竟我们都是潜在的盟友。” 鹊的眉头一挑。 没听说过的情报。 “所以呢?” “绑架者要求我们带她来见您。” 她? 什么? WhaT? 鹊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莫名的预感。 深吸一口气。 “。。就这样?” 鹊开始在脑内列举自己过去的仇敌,然后将绝大多数的可能一一排除。 毕竟,能有能力绑架乐园烛火的超凡者。。这样的存在难道找不到自己吗? 鹊有刻意掩盖自身的气息和踪迹,但还是会有遗漏。 从被丑壶发现这一点就能看出。 只有完全失去我的行踪却还想要找我的人才能做到。 不,就算这么说——正是因为这么说,才显得我在逃避什么似的。 皱眉。 思维的死角,阳光下的阴影。 “嗯,被绑架的是【点灯者】,我一时不察,在我们的地盘直接失去了一届要员——这是何等的失态!” 扭曲的意志从丑壶身上泄露出一丝,随着它低沉的话语化作无形的毁灭风暴,将海面深深压下去千米。 远看,如同整片大海都在被一张无形的巨口咬合吸收,周围涌动的海水前赴后继,却没能将缺口填满。 “抱歉,我失礼了。” 微微苦笑的声音。 下一刻,海面上的奇景就被抹平——以非常不物理的方式。 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鹊眯起双眼,笑了笑点头作为理解和回应。 他当然明白明白对方这只是社交辞令而言,至于其真实的内心估计时刻都处在发飙的边缘。 “我没有把握救下点灯者,” “不,准确地说在借助了地利与信徒的力量的情况下,我甚至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 “所以,,只能来找您了。” “如果给您带来了麻烦,那真是万分抱歉。” “。。这么说的时候,事情大多数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说什么都晚了。” 鹊摇了摇头。 “如过真的觉得有所亏欠的话,那就。。嗯,我可以理解为南光神系欠我一个人情吗?” “说到底,你们的一个人情值个什么价?” “在不危及生命的情况下,我可以为您出手一次——或者是与之等价的事情。”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许反悔啊。” “这是自然。” 鹊感觉对方又开始打量自己了,那种“如果这家伙能活到那个时候“的感觉呼之欲出。 然后这货就不说话了。 若干小时的沉默。 鹊将手中的轻小说珍重地塞回到背后的书包中,眼中渐渐地蒙上了一层阴影。 虽然这比对方的预订时间晚了点,鹊并不是很在意。 一来不用担心是陷阱,哪怕乐园全员都到了也不见得能留下自己。 二来,烛火的时光无穷无尽,大概世界毁灭自己也不会迎来终结。 不过鹊心情的又开始向着某个极端的方面发展了——不好的意义上。 这本书的内容是个悲剧。 鹊本身不介意散播悲剧,但在目前的情形来看,这怎么找也不会是一个好兆头。 顺带一提,其实还是不要是悲剧的好,总之,悲剧不好。 越来越不对了。 这么回事?这种心悸的感觉。。 心脏感觉被什么东西揪住了。 我受到了未知的攻击吗? 鹊大口的喘着气,嘴角不自觉地露出奇怪的笑容。 我这是。。怎么了? “嗯?” 为了转移注意力,鹊开始朝着滩涂的周遭观望。 有个人? 这家伙是。。 一个红色皮肤的高大类人生物。 鹊疑惑的眼神转向一旁的丑壶。 “就这挫货?” 丑壶干脆地摇了摇头,如果可以,它甚至想做个耸肩的动作。 “造神者大人!——” 外表狂放的汉子如同狂风掠过海边,一瞬间就从地平线的尽头来到鹊的身前,毫不犹豫地单膝跪下。 “刚刚有总部传来的消息希望我传达给您!” 不直接告诉我吗? 嘛,好吧,它们好像也没有我的联系方式就是了。 鹊算是半个科技侧的超凡者,但学园那边也单方面地缺乏与之通讯的装置。 至于精神直连。。那实在太恐怖了,从来没有人敢对崇高的——可能是世界最强的心灵能力者提出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伟大的童话冕下。 “什么事?” 鹊的表情越发烦躁了,这让低着头的代际感受到一阵无法言喻的恶寒,哪怕没有被针对,一位烛火无意间散发出来的情绪也对他造成了莫大的影响。 “伟大的王冠啊。。我,我们的人被绑架了,不,应该说是您认识的人。。” 鹊挑了挑眉。 “谁?” “这一世代唯一的【光】,秋神。” “绑架者通过我们学园的下层渠道向最高议会传达了自己的意愿。” 鹊的双眼埋入阴影。 代际勉强维持着身形,保证自己不被压抑的气氛压垮。努力着斟酌词句,然后从喉咙中挤出。 “对方。。希望与您一见。” 第二百八十七章 久等了 时间总是暧昧的,是在迷雾中踽踽独行的背影,它可以是某个人,某段故事,某个瞬间。 当它走过去,毫不回头地迈入迷雾的深处,我们对此一无所知,并在一无所知中陷入永恒的彷徨,在虚幻和现实捉摸不定的迷宫中停滞。 最后抱着膝盖,蹲在墙角。 时间流逝。 无所谓希望和绝望,渐渐漠视生命与死亡的含义,模糊爱恋与离别的界限,呆在自我封闭的囚室中,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或许没那么久。 但我固执地认为,那是更加漫长的,无法忍耐的时间。 哪怕是这么说。。 我也已经等不下去了,从一开始就没有等待的选项。 哪怕是这样。。。 也未免太漫长了。 再怎么悲惨也应该有个限度,有着“到此为止”的休止符,而不是一味地加深阴影。 哪怕是这种深重的绝望,与日俱增足以压垮任何人思念,总有一天也会被模糊化,被遗忘,如同一次次噬咬血肉的剑会变钝,会有对人的甜腥的血感到厌倦的一天。 ——我唯独不想那样! 所以驱使身体。 所以杀死拦路者。 所以操纵有头脑的生物。 所以利用没用自身意志的死物。 给予荒诞的剧本终末。 给予美妙的歌喉以戛然而止的惨叫。 给予生者以崇高的死亡。 给予滚动的人潮以混乱的践踏。 美丽而纯粹。 思念。 唯独这份心情,真实不虚。 这是哪里? 我在何方? 我明白的。 我一直在追逐他的身影。 自那以后的每一个瞬间。 自那之后的每一次心跳。 我的身体都无法抑制地如此脉动,我的精神无时不刻不在流动着猩红沸腾的色彩。 这才是活着的意义。 啊啊,大概冷血动物的幼崽第一次感受到温血动物的鲜血在嘴角滴落,滑入喉咙之时,也能感受到这样至上的幸福,颤抖的心。 我是旅行的蛇,一路追寻着朝日的魂灵,穿过森林,离开峡谷,深入海底,顺着蜘蛛的丝垂向地狱的尽头。 想要抱紧!(想要缠住!) 想要亲吻!(想要吃掉!) 这份悦动的心情,从来没有哪一刻如此充实和空虚,连女孩自己都无法明白自己的状态。 我。。究竟是怎么了? 果然有点奇怪吧? 女孩红润的嘴角翘起,一切烟雨朦胧的意象如同走马灯一般从耳畔掠过,异国的尘埃顺着黑发的气息飘洋过海。 纤细的手指轻巧地缠起鬓发。 呐,鹊。 最近我的头发也留长咯。 铃音一直有好好的吃饭哦。 我是否成长了那么一点呢? 鹊,在你不在的时候,我学了好多东西哦。 一个人做饭。 一个人做家务。 一个人学习知识。 一个人战斗。 一个人受伤。 一个人看夕阳。 一个人洗澡。 一个人玩游戏。 一个人唱歌。 一个人入睡。 一个人,一个人,一个人,一个人。。。 鹊。 除了杀人以外,我学会了好多东西哦。 所以说,还有很多很多想和你一起做的事情。 能不能永远呆在我的身边呢? 缺少“鹊要素”,这样下去我可能会就这样死掉也说不定。 呐。 哪怕有一天,铃音追不上鹊了。鹊能回过头来找我吗? 现在,我有好好跟在鹊的身后啊。 绝对不会给鹊添麻烦的。 还是说我做错了什么吗? 鹊,为什么要离开我? 哪怕知道这是不可抗力,我也会忍不住这么想。 铃音。。是个坏孩子呢。 我的心中的我,内心深处的不为人知的我。 无数次的渴求与挣扎。 或许在最开始,我就沉溺其中了。 捕猎。 不想放手的温暖,不想失去那份愉悦。 占有欲。。 或许这份感情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你的身边已经不会有我的容身之所了吧。 但就算是这样——无论是用什么手段,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无论你有什么不满。。这次我都不会听了哦。 你的身边就是我唯一的家。 我要把你变成我的所有物。 无论发生什么,鹊和铃音都再也不会分开了。 雪白的小手轻轻撩起二盘的发丝,这只手曾经收割了无以计数的生命,今后也将杀死更多的人,杀死天上的神,穿过时空的胸膛,将秩序抹去。 小巧的舌头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温柔而羞涩的红晕浮上双颊。 好甜啊。。 鹊。 请做好觉悟吧!毕竟。。“恋爱”即是战争啊。 女孩微微仰起脑袋,看向脚下的大地。 所谓大陆,不过是飘扬在海上的巨大孤岛。 女孩正抓着某个东西。 这个东西的残渣在这片刚刚经受过战争洗礼的大地上流淌而过。 那是无魂的君王,是即将熄灭的火。 属于神灵的意志与奇迹,作为奇迹的执掌着而显示出诡秘的现象。 但讽刺的是,令人们再一次提心吊胆的这股神气的洪流,充其量不过是泄露的生命而已。 流逝的生命,无数高能的粒子如同光带一般逸散着,回归无机世界的怀抱。 残缺不全,濒临死亡。 已经是连形体都无法维持的凄惨的形态,作为神祗而言已经不能用失态来形容了。 现在在此处的,只是残渣。 它求饶,它惶恐,它跪在地上。 但是没用。 悲哀的弱者,在阴暗的角落中狂叫的老鼠。 把自己的生命放在了无以伦比的第一位,失去了尊严与位格的小东西。 高田之上。 残渣的气息被莫大的未知存在裹挟着远行,笔直地冲向大陆的彼端。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实在有点大,哪怕是烛火,想要找到某个特定的人也是大海捞针。 单单这种等级的人类聚集地——人们脚下的这片大陆,数量也超过三位数。这还只是学园的统辖区。 至于人类没有涉足的土地,则占了世界版图的七成以上。 烛火可以在短时间内横跨大陆,但想要辨识其中的每一个人并把对方挑出来什么的,哪怕是鹊这样的心灵能力特化者也不敢说自己能做到。 哪怕是这样,女孩也没有放弃。不断地寻找鹊的踪迹。 女孩不认为自己在白费功夫。 至少这次。。漫长的寻找也已经接近尾声了。 已经过了多久了?三个月?三年?三十年? 铃音不知道 女孩的时感究竟被拉长到了什么程度,这也是只有她自己能体会到的事情了。 黯淡的天幕中,无形的生命涓流洒下,破碎的光点与灰暗的浓重雾气交缠在一起,形成了覆盖整片大陆的条状阴云。 在那其中,有什么东西穿行而过,速度太快以至于没人能够意识到她的经过。 鹊抬起头,嘴唇无声分开。 心脏狂跳。 大脑眩晕。 意志。 予兆。 本能。 悸动。 恍惚间,过去的点点滴滴都浮上心头。 在鹊无限悠久的生命中——唯独这份记忆是如此鲜明。 或许,对于此间的名为【鹊】的少年而言,此间的岁月只是浮光一般虚幻漂浮的泡泡。 哪怕他是从上个多元宇宙留存至今的怪异存在,这点也不会改变。 铃音在少年的生命中已经占据了很大的比重。尐説φ呅蛧 超越其他任何的事物。 “我这是。。怎么了?” 胸口好痛。 心跳好快。 鹊笑着,那表情显得很是困惑。 无法言明的情感,这使他久违地有些紧张。 第二百八十八章 抱 “所以说,为什么我也要跟来啊啊!!——” 高空,有着亚麻色头发的少女发出悲鸣。 秋神身上的暗示已经被解开了,此时正与铃音并肩飞行——话是这么说,但其实只是单方面地被无形的力量拖拽着前行而已。 单凭秋神自己的力量决计达不到这样匪夷所思的速度。要知道,两人在十分钟内几乎横跨了一整片大陆。 铃音没有去看抱怨的女孩,她柔和的目光望着远方正出神,眷恋中带着恍惚。 秋神勉力改变身形以免在过快的速度中被揉成马赛克。 仅仅是发出能引起注意哀鸣就已经耗尽了勇气和体力,遗憾的是,小女孩完全没有反应。 先前的催眠也是因为高速移动带来的剧痛才被解开。 铃音终究不是专家,凭借远超秋神的能值加以暗示就是极限了。 秋神的棕色眼睛里已经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水雾,哽咽着,委屈的快要哭出来了。 在经历了友人死绝的惨剧之后,女孩以为自己已经坚强自立了很多。 剪短的亚麻色头发编织交错,看上去利落而可爱——这是女孩表达决心的方式。 对于一只温婉可爱的秋神而言,剪掉自己头发什么的,还是要下很大决心的。 但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自己被天降灾。。小女孩抓住之后,再次恢复情形,就已经是在空气稀薄的高空狂飙突进,身体随时可能散架的状况,整个人完全就是风中凌乱的状态。 想到这,秋神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之前她就发现了,在两人头顶有一片巨大的阴影,仿佛一片移动的阴云。 低下头,秋神看向铃音。 小女孩纤细的洁白手指握着一柄与之身形相称的剑——或者说刀。 近乎透明的刀身仿佛是晃动的空气涓流,其尖端刺入阴影之中,将巨大且散发着无限威严的存在撑起。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秋神苦笑着,心中却莫名安心了一些。 哪怕身上的疼痛真实不虚,这股莫名的安心感也环绕在干枯的心间。 或许,作为此世的【光】,宿命就是杀与被杀的纠缠态。 从她被选上的那一刻就无可奈何地走上了既定的道路。即使想要挣脱,最后也会被巨大的漩涡牵扯进去。 作为【光】,不想沦为成功者的垫脚石就得毁灭一切胆敢拦路的同类。 或许被这个小女孩阴差阳错地带出漩涡,也是一件好事。 至少,可以远离那里恐怖的气氛了。 哪怕已经被强的不可思议的小女孩清理了一遍,也会有无数人从世界各地赶来充当炮灰吧? 倘若有阴间,那里现在一定和节假日上午的医院一样拥挤。 又要发生争斗吗? 又要一个个都死光才行吗? 女孩看着铃音的目光不禁带上了一丝忧愁与怜爱。 你也。。要去争斗吗? 明明不是以自己如今的立场有余裕考虑的事情,但有着棕色眼眸的女孩还是忍不住这么想。 因为,无论身前的小女孩是多么强大,她的紧张却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铃音的娇小的身体是如此柔软和虚幻,随时都会消逝一般,偏偏在这惹人怜爱的小女孩身上却寄宿着强烈的意志。 这强大的意志足以让任何拥有感性的魂灵感到颤栗。 但秋神却因此而感伤。 ————“来了!” 丑壶身上的色彩一瞬间向着某个不可认知的方向趋近,好像有什么生存在世界夹缝中的异质存在要褪去外皮一样。 撤掉伪装,撕去外皮,展露不应存在于世间的姿态。 在那可怕气势的刺激之下,丑壶已经完全做好了谈判谈不拢就立刻动手的准备了。 黑暗开始侵蚀天空,那流淌的墨色如同浸润纸张的血液,顷刻间就蔓延到滩涂上空,接着向夜晚的地平线蔓延而去。 “【点灯者】的血。。!!” 丑壶的声音中蕴含着超乎于愤怒的难以置信! 对方像是在给猪放血,拖着它的残躯从无疆的神国净土赶来学园的领土,完全不加以保管! 【点灯者】的生命残片如同自然灾害一般从乐园一路撒向途径的地域,一直抵达此处! “这是何等的。。!” 近乎扭曲的声音戛然而止。 黑色的奇异景象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其背后的挟持者开始显露其实体。 一束纯粹的淡蓝色星光如同天河倒卷,无数光明破开残破的黑雾,从无限遥远的高天垂落下来,天空的神幔倾泻大地,向上高举亘古的律动火焰,将星空点燃。 丑壶只感觉浩瀚的星空突然亮了下,继而变得无限广博。 不,那是无尽。 流动的星光,无法言语的美丽景象。 黑暗的虚空之中凝聚出了一朵朵通往极乐世界的阶梯,那闪耀的星一瞬间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 哪怕是其他大陆的普通人,也能看到天边那无法言喻的奇景,心神为之所摄。 一种想要投身于恒久古老的星空的冲动充斥在心间,一瞬间,生死可以置之度外,自己将为这恒久的光景付出一切,融入进去。ωww.xSZWω㈧.NēΤ 闪耀的,旋转的夜空好似点燃了冷火的光轮,其上流转着生动的不朽光辉,那是包容万物的世界,也是无情的旁观者。 超越时空界限的情感在每一个活物的心中荡漾。 心灵颤动,泪水夺眶而出。 哪怕是年过七旬的老人也像是婴儿一般哭出声来,眼泪簌簌地顺着苍老的脸颊上留下。 这一刻,哪怕是身为奇迹代名词的超凡者也不禁陷入了沉默。 这不是暗示或者催眠之类的,只是单纯的吸引人目光的存在。 单单依靠自身的魅力就能打动人的亘古不变的存在。 星空。 面对无限广博的宇宙,纵为烛火也不过是其中燃烧的一点点火星而已,孤独而无助。 大概最后,谁都会寂寞而死的吧? 在最终的那一刻,只有自己孤独的灵魂陪伴着自己。 但此刻,在这无尽的天河面前,就连浓重的孤独与命运的无定都显得是那么不足为道,没有生命的心灵能承受得了这样的存在感。 人的心灵只剩下了安放星空的位置。 “这是固有结界?心相世界?不,不像。。” 丑壶陷入了混乱。 之前在面对这个怪物般的人类女孩之时,都没有半分这样丧心病狂的征兆。 “这到底是。。!!” 混乱的丑壶陷入了更加不堪的状态,那直抵灵魂的星空引起了千万年前的模糊回忆。 沙滩上突然产生了一段凸起,紧接着一段紫色的尖刺从中窜出,然后像人一样呆立不动。 作为同一阵营的神祗,刚刚被送走不久的【夏】又回来了。 很显然,这位也是为了点灯者的事情赶来的。 现在因为星空的缘故而被刺激的跳将出来,暴露了自身的存在。 天空中,可爱的女孩一手持剑,剑尖刺入一只长达千米的巨型笛子上,仿佛要融化一切的纯粹星光从残破笛子的破烂空洞中流泻下来,在地上留下巨大的剪影。 代际呆立在一旁,哪怕是他这样意志坚定的战士,此时也忍不住打心底里感到深刻的恐惧。 阴影下的城市,大陆——乃至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默契地陷入沉默。 没有人动弹。。不,这么说不大准确。 有一个人动了。 在绚丽的星光与旋转天河之间。 女孩的头微微后仰,发丝微动,柔软娇小的身体被抱住了。 温暖的怀抱,蕴含着无限的温柔。 鹊像是要包裹住铃音,不让任何人看到一般,将心爱的女孩拥入怀中。 无论这一幕有多么突兀和不可思议,这一幕都切实地发生了。 醉人的清香,怀念的触感。 还有那与初见时类似的,摇摇欲坠的脆弱感。 女孩的嘴唇微张。 “铃音。。” 鹊深吸一口气。 颤抖的呢喃贴着女孩的耳畔传来,有些痒。 “我回来了。” “。。” 片刻的沉默。 “嗯。” 第二百八十九章 安心 怀中少女的身体软了下来,自然地缩在少年并不宽的怀中。 无法言表的情愫。 情绪失控的少女。 颤抖。 北极星适时地显化出来,如同柔软的羽翼在空中绽放,将两人遮挡住。 铃音轻声哽咽着,她尽量压抑着声音,但委屈而稚嫩的声音仍旧不受控制地传了出来。 小手紧紧攥着鹊胸口的衣服。 脑中一片空白,仿佛从出生开始就掩藏的软弱在这一刻悉数爆发出来。 已经不需要忍耐了。 已经不能再追逐了。 呐,鹊。 铃音。。已经跑不动了啊。 不要离开我。. “不要。。” “我。。不要啊。。” 有些嘶哑的哭声混在话语中。 “没事的。” 鹊如同哄小孩的温柔声音传入耳中。 “已经没事了哦。” “哭出来也没关系。” “我哪都不回去的。” 女孩小小的身体完全埋入鹊温暖的怀抱,忘我地地感受他的存在,确认这份幻梦般的实感。 想要沉溺在他不讲理的温柔中。 想要尽情地撒娇。 前所未有的独占欲充斥在心间,此刻的铃音真的和鹊想的一样。 ——摇摇欲坠。 难以想象女孩不在自己身边时候的样子。 鹊的左手环住铃音的腰,清秀白皙的右手手指划过女孩柔顺的黑发,轻轻爱抚安慰。 哪怕停滞不前也没关系,只要能待在鹊的身边就足够了。 真的,这样就够了。。 不行。。吗? “可以哦。” “我会永远呆在铃音身边的。” 铃音的想法对于鹊而言,和白纸一样通透。 女孩的内心对他完全不设防,很轻易地完成了同调。 随着拥抱的动作,鹊感觉到女孩身上传达的心意。 那是如同被无尽的温暖光芒包裹的感觉,无法抑制的满溢的心意。 绕是以鹊的心性,这一刻也有些手足无措。 以前,女孩的想法哪怕再怎么迟钝也会明白,而鹊从来都很敏感。 【同调】是最高级别的共感能力。 但像这样直接倾听铃音的心神还是第一次。 “喜欢!” “最喜欢了鹊了!” “爱你哦!” “真是的,鹊总喜欢像这样撒娇啦。。” “这样的鹊也很可爱哦!” ——被这些露骨的念头所侵染,脸红的少年感觉自己变得有些奇怪了。 如果还像以前那样用生化反应来解释,连我自己都无法说服吧。 “呜呜。。” 小女孩埋着的脑袋突然抬起来,两人的脸庞几乎碰到了一起。 就在两人维持着这随时亲上去都不奇怪的距离时,铃音突然像仓鼠似的可爱地鼓起脸颊。 “什么叫生化反应啊!” 呃。。 我这边的想法也传过去了吗? 已经不是单方面的同调了,正负两方面都无法避免。 自己的能力暴走了。 “嗯,现在不是了哦。” “哼。。反正我的身体什么的。鹊也不会感兴趣的吧。” 女孩的表情有些灰暗。 “铃音。” 鹊笑了。 “你明明知道我的。。。” “嗯?承认了自己是萝莉控了吗?真是无药可救变态啊。。” “我超喜欢铃音的哦。”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感觉好没诚意。” 这么说着,女孩的脸上一片绯红。 “那要我再说一遍吗?我最喜欢铃音了哦。” “。。鹊,你这也太狡猾啦。。” “嗯。。。我知道哦。” “唔,难不成一开始就是以我这成熟美丽的身体魅力迷倒了吗?” “咳咳,应该不是吧。。” “嘻嘻,明明就是这样。真是的,鹊总是不坦率啦。” 女孩笑着将脸贴在鹊的胸口,完全委身其中,一副幸福到无法自拔的模样。 这才是真的无药可救了吧? “呐,铃音。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鹊爱怜地抚摸着铃音的脑袋,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无法逃避,无法回避,也不需要那么做。 所以希望自己的心意也能传达到。 “真的。。?” 女孩的轻轻的问话中带着安心感。 “嗯啊。” “铃音。” “嗯?” “虽然还有说不完的话要告诉你,但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哦。” “。。欸?” “唔,好吧。” 此刻,普照世界的星光异象已经随着女孩的心绪波动消失了。 但。。 无论是身处何处的表世界住民和超凡者,想必一生都忘不了这一幕吧! 此乃足以载入历史的浓重一笔,无论如何大书特书都不为过。 此刻,许多的知情者都心下凝重,并且接下来几天都很难睡着了。 一位从未现世的烛火!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位似乎跟不久前昭告世界的造神者关系匪浅。 两人最开始再空中相互拥抱的亲昵动作落到了许多人眼中。 这才是真正让人混乱的事情。 从未出现过的事情。 前无古人的奇谭。 要知道,在每个漫长到足以被称为世代的时间段中,不可能存在复数的存在成就烛火的事情。 此间的非信仰神灵究竟如何,具体情况已经不可考,但对于天生羸弱的人类而言,在成为烛火之前就已经是【光】了,是被世界选中之人。 在同一纪元不存在同时晋升的两人,而烛火与凡物之间基本不存在深厚的情感基础。 这是曾经发生过的案例。 生存的年代不同,意味着认知上的巨大差别。 哪怕主观上不愿意承认,双方的认知差距也过于巨大了,哪怕单纯从生命厚度而言,烛火也有着等同于历史本身的不朽性。 凡物,终究会走向尽头。 过去任绝大多数的烛火都是有所记载的——毕竟哪怕过了亿万年,他们的数量也少得可怜。 在这种情况下,这个世界上从未有烛火留下血脉的事情。 至于烛火之间? 那更加不可能了。 能够走到这一步的,无不是对自身存在与执念有着绝对偏执的家伙,它们的世界观自成体系,如同没有一方愿意牺牲自己,根本没有可能。 况在达到真正与繁星比肩的时刻,任何的事情都很难影响到它们了,如果不是点燃火之前的际遇,那便无法撼动其心性。尛說Φ紋網 不是说烛火都是一群性情冷酷的木头,相反,因为自身的理念和无上的力量,烛火行事大多顺着自己心思来,无所顾忌,它们较之常人要随性得多。 只是,正是这样过强的个性成为了妨碍。 这些存在的【人格】已经随着岁月与生命形态的前进而固定下来,不会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又或者其他而改变,这样完美的人格无论在什么极端的情况下都不会崩坏,能够自如的应对一切不利。 力量可以获取,技巧可以学习,天赋可以再造。。唯独人格,是几乎不可逆的。 对于未曾在自身“年幼”时期,在点燃火之前留下自己印记的存在,烛火很难去真正认可它。 现在的情况大概很快就会成为第一手情报,以这片大陆为原爆点向着全世界传递吧。 哪怕是凡人的圈子,估计也会有新的神话故事产生了。 第二百九十章 攥 近海的滩涂上,原本寂静无声,冻结时间的场域随着丑壶的离开而消退。 不知何时,南光神系的三位神祗已经尽数离开。 在最开始注意到了女孩的表情变化之后,丑壶就明白事情出现了变动和分叉. 和它预想中的情况有很大的差别。 原本大概率发生的冲突——甚至会演变为全面战争的事件,因为高天之上的少年而得以解决。 女孩刀尖上的巨型笛子早已消失不见,在见到鹊的瞬间,交易得以达成。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次绑架事件也圆满落幕了。 在完成各自的目的之后,南光神系的三位主神已经没有半点滞留的心思了,非常干脆的回到了自己的大本营。 虽然造神者向自己传达出了善意,但是丑壶的选择也算是情理之中。 天知道造神者会不会和那个女孩联手。 它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个人的立场。 如此心存执念之人未必会站在王冠的立场上思考问题。 它们比起自己等人来说毫无顾忌。 无拘无束的烛火太过可怕,丑壶不敢赌对方是否会和自己一样以大局为重。 这种事情一旦发生,局面就会变得相当糟糕。 点灯者约等于一个残废,夏虽然能将身体的一部分延展到这里,可这也已经是极限了。 虚祸确实将它传送到很远的地方,哪怕以它的能耐,短时间内能做到的支援也很有限。 也就是说,到时候丑壶不得不做出抉择——是一边保护濒死的点灯者一边与两位烛火厮杀,还是壁虎断尾,索性抛弃掉这个失败者。 在学园的统治区域与两位王冠厮杀。。这种事情根本不用予以考虑,是纯粹的取死之道。而后者则意味着南光神系的衰落。 丑壶,点灯者,夏,这三位加起来约等于一整个南光神系,但即便是这种组合也不敢和天上的两人有过多瓜葛。 诸神毫无节操的跑掉了,丝毫不在意脸面。 事实上,丑壶很显然想多了。 对于天上的两人而言,除了彼此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晚风脱离了禁锢,推动着海浪离岸而去,接近陆地的海面上浪潮翻涌,下层的海水不断上泛,补充着被推开的表层海水。 夏因为BigBaby的猎杀计划出现在这片大陆上,作为明面上的诱饵,应由学院的王冠出手。 话虽如此,但实际上BB从一开始就把鹊当做了自己的目标。 虚祸长期主持与乐园的前线战争,不会轻易离开。 执黑者,白鱼,童话,这三位通常不会出动,而且随便来一个自己也只有被活生生打死的份,也就不需要考虑了。 本来这是身为第七席的“游荡骑士”,道化师管辖范围内的事情。 道化师已死,作为他后继者的鹊必将顶替它的位置完成任务。 造神者一定会被指派来对付自己。 可惜事与愿违,谁也没料到虚祸会出手。 而BB的猎杀计划已经展开,不可能半途而废,无奈只能把虚祸封印吞吃,以避免出现他自己同时与两位网管敌对的情况。 神祗已经离开,不过近海的滩涂上仍旧有两个人滞留。 代际站在原地,双眼微阖,似乎在闭目养神。 在看到两人从天上下来之后,代际果断地走到鹊的身前,单膝跪地。 虽然两人之间的身份差距很大,但代际无论怎么说也是烛火之下的第一梯队,此刻表现出来的态度未免太过恭敬了,那种服从的姿态和目光中带着憧憬无论如何都无法掩饰。 “冕下!恭喜您找到了失散的同伴!” 代际是受学园的委托才来到此处的,对于刚刚发生了紧急情况也有所了解。 秋神代表学园争夺这一届的烛火名额,本来就代表着学园的面子,此次却被人劫持了,还作为要挟的筹码。 代际不知道的是,乐园也发生了类似的状况,并且被绑架的那位还是主神。 这样一来,铃音轻而易举的就把这个世界的两大统治阶级得罪了一遍。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力量,从来不是招致麻烦的事物,它可以用来解决绝大多数的麻烦,让所有人保持沉默。反倒是没有力量的人,常常会有麻烦上门,哪怕被可怕事件的余波波及也无处诉苦。 铃音能把点灯者活生生打到濒死,又和造神者有着无比亲密的关系。 学园中的少数人更是明白,造神者是极乐童话的师傅,莉莉似乎从未想过隐瞒这一点。 综上所述,与铃音为敌就相当于同时向三位烛火宣战。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恐怖的事情吗? “嗯,你起来吧。” 鹊皱了皱眉。 并非是对方的态度让他不满意,他不愉快原因很简单——代际哪怕是单膝跪地的姿势,自己也必须仰视仰视他。 那这和他站着有什么区别呢?! 代际下一刻就毫不犹豫的站直身子,默默等待自己的上司发话。 和铃音一样,鹊的身体已经不会再成长了。 至于在成就烛火之前自己究竟有没有成长,这也是值得抱有怀疑的。 鹊一直给人以温和稳重的印象,在学生会副会长的那段时期,几乎就是人格魅力爆表的领袖。哪怕有人知道了其行为举止背后,那些肮脏黑暗无下限的用意,也不会改变这种印象,甚至会认为他的手段都是处于极端正当的目的。 在此期间,鹊凭着极端的人格魅力和使人成为强势权力组织成员的诱惑,笼络了一大批有志青年和各界社会人士作为好用的走狗。 人们争相成为鹊的走狗,他就是这样一个有着非凡震慑力和邪恶魅力的人,每个在日常生活中压抑自身恶念的人都会在鹊的只言片语中找到对自身价值观的认同和确立。 但撇开这些不谈,无法改变的事实就是,正常人在看到他的时候很难将之当作成年人,除非是使用精神干涉手段。 鹊五官端正,帅气而又干净,黑色的散乱头发柔顺而漂亮,和铃音站在一起简直和孪生兄妹似的。 鹊从不为自己的外表而感到不满,但这种未成年人的身高和外表在日常交际中,总会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比如说眼前这样。 为什么我还得仰着头,肩膀会酸的不是吗? 正在为不知所谓的事情而烦恼的鹊突然抬起头。 啊。。 差点忘了。 远处,秋神的身影此时只剩下了一个人渺小的黑点。 之前看到天空中的那一幕——看到像笨蛋情侣一样互相拥抱索求的两人之后,秋神的状态就一直不大对。 她像是赌气似的,也没有和鹊说话的意思,直接跑掉了。 鹊下意识地转向秋神离去的方向,然而下一刻却没能出现在千米之外。 背后出了一层冷汗。 鹊的袖子被一只白皙的小手攥住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薪柴 “鹊,你要离开我吗?” 颤抖而令人心碎的轻声乞求,不论是谁都能从铃音的话语中听出强烈的动摇。 “一定非要去追她不可吗?” 女孩仰着小脑袋,双眼紧紧注视着鹊错愕的脸庞,紧咬下唇,努力让自己不哭出来。 “我以为。。我以为我已经追上你的背影了,结果还是要离我而去吗?” “等等,我只是——” “鹊!” 被包含强烈情感的目光注视着,鹊把自己刚到嘴边的话话咽了下去。 “鹊要是抛弃我的话,我。。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铃音这样说着,带着哭腔的话语中却没法传达出任何威胁的含义。 鹊第一次看到如此无助和脆弱的铃音。 颤抖的手指传来冰凉的触感,鹊再一次触碰到了女孩那摇摇欲坠的心灵。 两人在潜意识里都无法对彼此设防,铃音的心情和思念能够畅通无阻地传到鹊的心中。 这已经是是最高等级的共感了。 心有灵犀一点通。 真正的Eathy(共感),同调的顶端。 但正因为如此,才令鹊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感触。 他能够清楚的明白这一切心理的缘由与运作逻辑,却并没有办法把自己从中摘出。 不行。。 冷静不下来。 铃音抬起纤细的右臂,擦了擦湿润的双眼,最后干脆挡在眼前。 无声哭泣。 并不是单纯的“不想再孤独一个人”的愿望,也不是对于家人乃至恋人的爱。 是依存。 互相依赖,相依为命。 不单单是铃音依赖着鹊,而是希望能更进一步的关系。 能够从心爱之人对自己的依赖中汲取活下去的动力,并以此来确认“自己对他而言是必不可少的”。 一心同体。 近乎病态的占有欲和依存症。 不知何时,鹊已经成为了那个填补女孩内心空洞的那个人,从最初的好奇到渐渐被吸引,直到无法离开。 整个过程快的令人难以置信。 但。。鹊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不,应该说有些享受才对,事实上,面对这样可爱的女孩,鹊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失去自制力和理性了。 ——只是现在。。。 问题没那么单纯。 有些事情需要传达。 “啧。” 远处的秋神心有所感一般,侧过身子,回头看了一眼。 “啊啦啊啦,看来我真的妨碍到你们了吗?” ——不对,明明不想这么说的。 她嘴角上扬,冷笑着自言自语。 “那还真是对不起啊。” ——有什么好道歉的?!为什么我要离开?凭什么? 呐,凭什么! 双臂抱胸,原本温柔恬静的少女此时一改常态的冷漠,那股子疏远根本就是在明示自己的不愉快。 “我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不,我想呆在你身边。我已经不想失去重要的人了。。 “再见了。我的,朋友。” ——我一次也没有把你当过朋友。 鹊就这样僵着身子。 眼睁睁地看着远方沙滩上突兀地暴起跃动的火焰,那蜡烛般温暖的橘黄色灯火破碎开来,如同绽放的花朵,四散的火焰化作金色的蝴蝶翩飞,柔和而绚丽,带起彗星尾迹般易碎的光带。 火焰升上高天,一切光彩都像是夏日夜空中的烟花,在转瞬间燃尽,消失不见。 烟花的灰烬还能融入夜色,秋神却连灰烬都不会留下。 鹊的身体晃了晃,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 话还没有说出口,秋神就不辞而别了。 而且。。如果这种糟心的预感没错的话,这大概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难道她真的再也不愿意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不,我还没天真到这种程度。 能够让一个人彻底地,永远无法出现在我面前的方式不言而喻,那是永恒的死亡长眠。 鹊此时也无暇他顾,他转过身,轻轻拥抱住铃音娇小瘦弱的身体。 “铃音,没事啦。” “我在这呢,哪都不会去的。” 指尖拂过发丝,鹊温柔的神态如同慈爱的父亲拥抱着自己的女儿。 虽然这么说有些变扭,但是如果单单看他们的背影,大概绝大多数人都会这么想的吧。 只是。。 鹊的目光越过海面,望向深空与星海的彼端。 糟糕的预感在他心中一直挥之不去。 虽然已经被告知,秋神参与了最为危险而严苛的斗争,但鹊从来没有产生如此确切的预感。 再一次见到秋神之后,这种预警就突然出现,并且上升到了一个根本无法忽视的高度,他就像是在陈述事实,一般人将残酷的将来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没能来得及提醒。 无法阻止。 ——自己将会失去秋神,并且再也见不到到这位救过自己性命的,有趣的朋友。 简直就像是被安排过的因缘,预先设定定好的剧本。 强烈的违和感。 鹊曾经看到过这样的场景,也曾无数次导演过这样的故事,却从未想过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上纪的【鹊】,伟大的初代是不朽至高的奇迹,他可曾有机会经历这样的无力感呢? 鹊如此思考着,漆黑死寂,反正这冰冷泡沫的海洋在他的眼中凝聚,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扭曲,张牙舞爪。 秋神离开前的那一幕是如此的清晰,那逞强的虚弱笑容都触手可及,深深烙印在视网膜上。 这究竟是为什么? 到底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以前是不是也有过这样的感觉呢? 哪怕仅仅是去回忆,也会觉得心悸和头晕目眩,仿佛自己的身体本身在阻挠自己去思考问题一般荒谬。 这是何等的不合理?! 本以为找到了自己的起源之后,多多少少能远离这种违和感了,能够保持安定的心理状态。。。 结果还是。。不行吗? 鹊的思维产生了一瞬间的迟滞。 就在此刻,鹊的意识中,那些死寂的海水,冰冷的触感,残留的火焰都统统消失不见 伴随着奇异的血液奔流的声响,薪柴上燃起火焰,继而又迅速吞食木质的纹理,流动的金红色光泽如同魔术礼花般消失不见,徒留下无火的余灰,在寂静的空间中缓缓飘落。 这是。。什么? 莫名的失落感萦绕在心头,久久不散。 铃音的啜泣将鹊拉回现实,他迷茫的双眼渐渐恢复聚焦,周遭的同调网络也随着主人意识的回归而活性化,那种力量如臂使指的感觉再次回到鹊的体内,将不安定的情绪抹除。 鹊没有说话,也不去追究自己最后究竟看到了什么。 现在还不是时候。 鹊紧了紧双手,女孩身体柔软的触感令他心中感受到久违的安宁与充实。Www.XSZWω8.ΝΕt 此时,过于漫长的黑夜已经临近尾声,想必再过不久,天边就会出现新生的光辉。 第二百九十二章 万物归一 大海终有一天会干涸,天空终有一天会倾覆。 火焰也总有熄灭的那一天,不管这份光辉曾经属于你,我,还是这个世界。 如果有一天连存在本身都在时间的冲刷下被意外的抹去,那么我们究竟该去往何方呢?——这样的问题显然毫无意义。 因为人们现在所身处的现实,已经被所谓的存在所充斥着,拥挤异常。 这个世界普遍存在着过分的充实,拥挤的现实存在过于巨大和尖锐,它带来了无尽的麻烦和矛盾。 是的,人们,又或者其他的活物——它们根本没有那样的精力和余裕去思考这些空洞的,不切实际的东西。 即使明知不对也会一直前进,直到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停下。 一直以来的行为都产生了惯性,这份惯性推动着命运不断向前。 像这样的生存方式是无奈的,也是万物能够前赴后继,生生不息的理由。 但抛开常人的视角不谈,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情是需要加以考虑的,无法逃避,那是无论众生踏上怎样的道路都无法越过的形而上的阻碍。 不能触碰到的人自然不会理解,而真正点燃了火焰的人,却会为自己的认知和触碰而惶惶不安。 即使是他们也没有办法。 【烛火】,它们无穷无尽的权能比起各地神话中的造物主,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这并不顶用。 一个名为雷军的男子深知身为烛火的无奈。 他的身上绑着比凡人更多的枷锁,里三层外三层。 这让他艰于呼吸。 凡人在前行的过程中,只要努力的程度让自己满意便可以轻易地获得成就感,它们依靠着这样的自我奖励机制不断努力,将时间与资源投入一个个或有收获或无光明的无底洞。 但执黑者不行,他漫长的生命中有太多需要考虑后果的东西,他的一切努力都必须看见成果,一切的布局都应该得到完美的胜利。 是的,只有最后的胜利才能确立他的道路,他背负着众生的正义前进,践行永无尽头的道路,漫漫长夜,有这样一个男人从远古走到今天。 执黑者蹲在泥地上,周围林立的树木将太阳的光芒割成破碎的不规则网格。 他低着头,整个面部都埋藏在阴影之中,刚硬的面部轮廓如同是铅字素描,那是一张让人看到就觉得意志消沉的脸。 问题的症节不在于存在之间的矛盾。 而是存在本身的病根。 执黑者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一根烟,咬在嘴里,前端无风自燃。 浓密的烟雾顿时就将他的脸庞笼罩,出神的双眼隐没在烟气之后。 此时的执黑者并没有身着那套充满了时代感的红绿色军装,而是换上了白色的长衫,那奇异的款式如同用许多纸张堆叠而成的坟墓,将他完全包裹。 男人从地上缓缓的站立起来,若有所感的看着某个方向,他毫无神采的瞳孔中映照着一副超自然的绚丽场景。 画面中央,是一个带着面具横穿大陆的高大身影,在他的心中,无数的植物肆意生长,吞噬着一切的无机物乃至无机物,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向整片大陆。而在不远处则是一座新生的峡谷,那像是被什么不可名状的力量强行抹除了一部分泥土塑造而成的地形。 已经开始了吗? 我也差不多改动手了。 执黑者古井无波的双眼中闪过粼粼微光,那是自身意志的光芒,是火焰燃烧的真正光辉,而不是在鹊面前那副平平无奇的样子。 没有人知道执黑者会在哪里。 没有任何的神话或者都市传说里有他的出场。 没有人知道他的热情,他的力量,他的悲伤,他的经历,因为当这个站在台前的时刻,他就已经是众生之颠的伟大生命,是高高在上的王冠。 当超凡者们将眼神投向那无尽荒野之上的生物残骸之时,总是不由自主的感到恐惧和敬畏,相传,在那座残骸——在学院的大本营中,学园长一直在策划着无数阴谋。 这些几乎横跨时间长河的阴谋,有些早已完成,而有的仍旧在进行之中。哪怕是其余的烛火也会因为执黑者在亿万年来的战争中所展现出的可怕一面,而感到忌惮不已。 没有人知道这位的真身究竟身处何方。 没有神灵知晓他来自哪里,去往何方,目的又是什么。。甚至对于其个人情报完全是模糊一片,哪怕身为学园宿敌的乐园,也对此知之甚少。 他像是一个来自历史开头的幽灵,如影随形,总是令人在思考细枝末节的诡异之处时想起有这样一个存在。 在理事长已经失踪的现在,执黑者无论在规则上还是法理上都是当之无愧的最高权力者,如果他想,甚至可以独裁整个人类族群,其余的烛火相比也不会多管闲事。 就是这样一个掌握着无限的能量,又有万千伟力归于己身,生命厚度几乎与世界历史等同的伟大存在,此时却靠在林子里的树上,目光空洞,吸着烟。 如此一个让人看了一眼就觉得提不起劲的男子,只要放到人群中,就会下意识的被忽略。任何人很难想象他有着成就至高者的气度。 执黑者脚下的土地是在一切势力管辖范围之外的偏远之地,乐园和学园都没有关于此地的记录。 因为这根本就不在主位面,它是附着在主物质位面庞大疆域上的一个小气泡。 执黑者的眼前划过一串串细小文字的光幕,如同高智能系统底部的数据流动。 【半位面——登陆集合体计划?01实验场地】 【已确认人类代行者最高序列,正在授权。。】 【已完成记录,许可通过,中央心智系统将竭诚为您服务。】 【实验体已经全部完成登记,总数:39467831目前同步率:99.9%】 登录集合体计划,从最开始的那一批王冠提出的备用计划之一,优先度排在第十四位。 通称——【万物归一】 如今却到了不得不动用的地步。 这也意味着前十三项计划的破灭。尛說Φ紋網 执黑者正在犹豫。 本来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好踯躅的了,他亿万年来的准备都是为了这一计划的成功。 当年参与了这一伟大项目的同行者如今不是身死道消,就是化作了计划的一部分燃料。 很显然,如今真的不是时候。 下一次【崩落】即将到来,如果没能赶在它苏醒之前完成计划,那么到时候连逃都逃不掉,这个世界所有的活物都将被视为不安定因素被抹除,就好像猎人手持猎枪打死伤到自己的发狂家畜一样,不会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也不会存在任何的难度。 这次还会有当年的机会吗? 不可能的。 这个世界受到的来自多元宇宙的恩惠已经够多了,奇迹是不能续费的。 执黑者不敢去赌。 一旦没能熬过去,那所有的计划都会死在襁褓之中,成为可悲的笑话,这个笑话将埋葬人类的文明。 又或者,自己在下一个纪元意外死去,那同样会将至今为止所有的挣扎埋没掉。 执黑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良久之后,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将手中的烟掐灭,丢到地上,用脚尖碾碎。 第二百九十三章 黑暗星空 如果有超凡者能以俯瞰世界的视角观测事物,就会发现这个半位面的的奇特形状。 条带状的世界头尾相接连成环状,漂浮在主物质位面的上空,圆润的外形似乎是被强行修正出来的,其球体形状太过精确。有着明显的人工痕迹。 小小的圆环停留在主物质位面的外侧,围绕着其庞大的引力中心旋转,看上去毫不起眼。 圆环的中心是一个球体。 闪耀的光亮球体,红色的斑驳外壳将散发金光的内部包裹,束缚的纹路刻画在其上,并不是在刻意描绘什么,只是肆意挥洒的流畅线条。 球体的直径大约十米,它的身上不住地散发着燃烧般的光辉,无穷的光明脉动被播洒到外围的圆环上,一部分洒落到圆环之下莫可名状的阴影之上。 浮动的金红光芒如同流水一般,源源不绝地从球体上流写出来,然后义无反顾地消失在黑暗中。 这是一幕很奇怪的情景,充满了微妙的不和谐感,与人的基础认知有着绝大的偏差。 执黑者站在光环的一端,面朝中心的球体望着多元宇宙。 他的双眼就像是玻璃一样纯粹,不含有任何的情感,如同坚硬而无趣的黑曜石,仿佛这双眼睛从最开始就就不应该被寄寓任何的情感,单纯地反射着外界的光线,映射其主人机械的心智。 那是不同于冷漠的沉寂,是死物,不再燃烧的薪柴。 不再燃烧,熄灭火把,隐藏在层层的帷幕之后。 或许,【执黑者】这一名号都会有随着世代交替而流传于后世,但身披此名号的人,担负这个时代——也是此前无数个时代的人,则将永远深埋在历史的暗面。 早已超脱常人的概念,同时也已经不能用悲哀来形容的男人。 执黑者。 他身为人类族群的最高权力者,在此刻也一如既往地苛求自己做出决断,抹消掉一切不安定因素之后就只会剩下唯一的道路。 抛弃凡俗的追求,失去名字与容身之所,最后留下的是纯粹的某种意志的代行者。 此刻立于世界外侧的这个男人,身为学园长却又比乐园的任何一位神祗更像是“神”。 宇宙的广博印照在男人的眼中,那是繁星闪耀,光彩奇幻的彼端,但他的心中没有半点波动,好似一切在他眼里都只是贴图。 可见的范围中没有火焰。 浩瀚星空容不下文明的光辉,它的冰冷吹熄一切热,它的黑暗吞噬一切光。 主物质位面——母界的周围不存在同等质能的世界,它们在光学上有着几乎无法言喻的魅力与广博,但其中却是死寂的物质,是不会流动的绝地。 而自己的背后,那里看上去也只有黑暗。 不仅仅是视觉角度的没有光,那是吞噬众生意志的漩涡,以至于明明繁衍出了无尽的生命与故事,却像是虚幻的美丽泡沫一般,一触即破。 表象。 真实。。还是什么都看不见的黑暗。 正因如此,抗争才是有必要的。 现在的情况是异常,应当抹消的异常,纠正!修改! 执黑者的眼中闪过莫名的微光,就好像启动的机器中流过的电子信息。 他张开双臂,金属色泽的奇异流光从指掌间闪烁飘飞,汇聚成光流向着圆球奔去。 下一刻,无以计量的光芒从中闪烁起来,几乎呼之欲,那一蓬蓬记载着海量信息的花朵在死寂黑暗的母界上绽放出夺目的光辉,那是远超于太阳的,奇迹的光明。 大光明幻化成一幅幅人的图景,将生命的光辉点燃在亘古不变的星空之中。 绽放,升华。 ——众生之光。 老人,青年,男人,女人,孩子,婴儿,凡人,超凡者,村庄,渔猎,耕种,进食,繁衍,迁徙,教育,感动,文化。 从感知痛苦到寻求幸福,从精巧严明的社会制度到礼崩乐坏的乱世,从空想的宇宙回首现实,又从现实向着神话与幻想不断前行。 挣扎前的人,挣扎中的人,挣扎后的人。 以及这个一直不变的主色调,哪怕在最安稳的环境下也波涛汹涌的这一份人性的光辉。 我们最为愚蠢! 我们最为聪慧! 我们是万物的灵长! 我们是规则的践踏者! 我们出生于一切之前! 我们出生在一切之后! 我们。。生而为人! ————“嗡!!!————” 金红色的球体猛然收缩,一股浩瀚的独立意志在强大的外在压力之下飞快糅杂在一起,如同无数重叠的声波一般,它们单个或许弱小,或许弱不禁风。 但当所有的声波聚集在一起之时,就将以指数级的速度成长,最终化作席卷一切的狂澜。 那是名为文明的光辉! 在多元宇宙的大背景之下,金色的光波从血红的舒服中剥离,散射,然后跨越身后黑暗的遮挡,向着远方的世界传播扩散。 斑驳的外壳一层层剥落,如同新生的蛋,瑰丽而完美。 无尽的光芒映入执黑者的眼中,令他身上一直古井无波的气氛都出现了一丝起伏。 。。这就是。。!! 事先准备都已经完成,剩下就是统合意志的过程。 【万物归一】——人类拜托囚笼,走出牢狱的自救方式之一。 为了眼前的光球,已经有三十一个国家在大陆上无缘无故地消失,但这些牺牲无疑是值得的。 因为,这不是名为死亡的终末,而是生命族群的开始。 说来好笑,难道在这个牢狱里还会存在真正的自由吗?我们还会有选择的权力吗?ωww.xSZWω㈧.NēΤ 别开玩笑了好吗。。我们都是不被期望出生的孩子,是被彻底抛弃的破铜烂铁,是遗弃在乡野田间的零件。 曾经的主人丢弃了我们,不再回头。 路过的白衣少女天真烂漫,她将我们重新拼凑起来。 路过的蛇使用我们,把我们当作巢穴。 而回到一切的源头,将我们囚禁在这个“牢狱”中的,究竟是谁呢? 执黑者似乎自己确认了自己的观念一般,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无机质的光芒。 此刻,金色的新生存在犹如初生的雏鸡一般,一点点地挪动着自己的身形,恐怖的光芒化作倒卷的潮汐,金色的羽翼展开。 环状的半位面已经崩溃,它们化作流沙一样的无定形体,大部分漂流向多元宇宙,剩下的则被黑暗所吞没。 第二百九十四章 混乱时代 从古至今,只要有过那一次的迟疑,就会为止付出惨痛的代价。 【执黑者】作为本来早就该死去的人,现在能够站在这里,也仅仅是因为他人的牺牲替我偿还了债务。 执黑者深吸了一口气,凛然地气息从内而外地绽放,透体而出,前一刻还泛着机械冷光的双眼此刻已经闭上。 逃脱牢笼! 无论如何!无论付出怎么样的代价! 我们必须要带外面去!去到黑暗! 无论如何!无论如何!无论如何!!! 纯白的豪光在额头上勾勒游走。 背叛不可原谅! 朦胧的白光渐渐汇聚成两道相互勾连的立体圆环。 为了在挣扎的途中已经倒下的死者! 为了仍旧在徒劳翻腾的生者! 为了那不知是否存在的来者! 为了吾等千万的同胞! 为了吾等烛火无以计数的悲愿。 我。。我们必将胜利!必须去赢! 非赢不可. 随着无形的能量潮汐汇聚,倒卷的白光开始向外扩散,形成淹没一切物质和能量的潮汐,源自烛火的气息坐镇其中,将这团没有自我意识的聚合意志体彻底激活。 点燃! 伴随着辐射向多元宇宙彼端的白光,球体开始收缩凝聚,在极短的时间内又像是时间倒退一般将白色的能量潮汐悉数收回。 小巧玲珑的白光被一层薄薄的东西束缚起来。 被执黑者握于掌中。 抬手,将光球按入自己的眉心,后者顺从的穿过皮肤的阻碍,然后彻底消失不见,席卷宇宙一角的异象也都消散一空。 不知过了多久。。 游离的强光与球体放射出的高能粒子流被身后的黑暗吞没,执黑者依旧闭着的双眼睁开一条缝,里面正逸散出纯净到异常的白光,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繁星,下一刻,身体就完全没入黑暗的笼罩范围。 ———— 执黑者在暗中进行的仪式搅乱了诺大主物质位面周边的能量物质排布,表世界住民在夜晚观测星星时也会发现短时间内出现的巨大变化。 至于本身就有着超自然知识的明锐超凡者,它们更加能体会到这种变化背后的意义。 超凡者们没有能力也不会去尝试着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因为那意味着无法预估的投入与风险。 但,实利至上的原则不妨碍它们将这一变化深深地印刻在自己脑中。 在世界里侧无法观测到外侧的扰动。 哪怕是烛火,只要没有时刻观测外侧的习惯也无法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它们仅仅是知道,在自己的头顶发生过剧烈到夸张的能量反应。 本来这只是如此的事情而已,无论怎样观察,也没有对此间世界造成任何影响,然而,它像是一颗投下的深水炸弹,一时间激起无数暗流。 近段时间的里世界有太多不平静的事情了。 学园与乐园展开了了短暂而残酷的全面战争。 两位烛火在表世界的注视中大打出手,险些毁灭一座大陆。 再就是。。那众生冥冥中都能感受到的险恶气氛——某种期限即将到来。 某些东西必将被偿还,某种生存的代价必将被强取。 此刻,就连天象都悄无声息地改变了,这着实使得许多人紧张的神经直接绷断。 当天晚上,无数破碎的白色“星光”从天而降,它们无法用触觉感知,不可避免地沾染在众生的皮肤之上。 有人说自己什么都没有感觉到,那光芒就直接消失了,也有人表示自己听到了模糊的话语声。 高深的心灵能力者则震惊地发现,这些都是极高纯度的思维残留,它们的“下落”即是物质与能量循环往复最后回归世界的过程。 问题在于,为什么是以这样的形式? 难道“天上的国度”真的存在并且在一瞬间被毁灭,所有人的精神都在一瞬间被压缩成这个样子吗?!! ——混乱开始了。 无数的暗潮翻涌到了明面上,如果是学园或者乐园的从属者,在内心焦躁的同时或许还要估计一下组织内的规则,但剩下的家伙们可管不了这么多。 来自各种势力,为了各种目的而奔走,无数原本只能躲在地下的超凡者开始接二连三地出现,四处活动,毫不避讳地出现在表世界人类的。 至于目的? 寻求厮杀,延续传承,执着于复仇,单纯为了好玩。。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整个世界从此刻起就陷入了莫名的猩红狂热中,无法言喻的混沌开始在大地之上蔓延。 原本一直压制着“民间势力”的两园在这紧要关头默不作声,这进一步加剧了混乱的状态。 真正的超凡者数量少的可怕,平均几座城市才会有那么一两个,它们或是因为半吊子的传承,或是自体觉醒,两园(学园和乐园)流出的知识而脱颖而出。 可是,原本隐藏在暗处的超凡者开始站在明面上,给予手下力量,无意识地传播混乱的种子。 况且,这片世界究竟有多辽阔? 在如此庞大的基数之下,再多的超凡者也不足为奇了。 除了那两大超然物外的组织以外,没有任何的势力拥有烛火,它们对于这个世界的真实甚至可以用一无所知来形容,可这并不妨碍它们为了眼前唾手可得的利益而动手。 就连表世界的住民,此刻的内心野草莓了骚动与矛盾,那被社会规则压抑着的攻击性重新被唤醒了一般。 偏远贫困的地区爆发内乱,无数的贫民在一个自称“救世者”的超自然宗教崇拜组织组织起来,冲击城市和关要,掠夺财产。 随后某国又有自称某某城市守护者的超凡者,从原来的版图上宣布独立。 敌对国家发动战争,然后对面国家刚好有心灵能力者在谋权篡位,于是前去的军队开始发狂,自相残杀至最后一人。 在星坠事件爆发七天之后,整个世界都被阴云笼罩,陷入了病态的混乱之中。 此刻,那高居于星空的神祗与王冠们,却不约而同保持着异样的沉默,没有一位出手干涉。 这很不可思议。 三千年前,曾经有过不知天高地厚的权力者联合世界上多个巨大的,有很强影响力的组织向学园发出申讨,要求获取自治的权利,但很不巧近万年都是BigBaby在处理这些杂事。 于是所有的参与者都成了花田的养料,二十个与该组织联盟有关联的国家而今成为了原始的自然保护区。 此刻,人们忘记了发生在当年的惨剧,开始肆意地破坏规则。 那迫不及待地嘴脸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么做的后果。 这对于长期生活在残酷黑暗中的超凡者而言,简直和得了失心疯没什么两样。 可他们还是纷纷这么做了。 不做怎么办,看着别人吃肉自己连汤都不喝? 不可能的,财帛动人心,人口即为利益,生命与信仰更是珍贵的资源。在不进则死的里世界,人不能犹豫,不能退缩。 第二百九十五章 恋爱 bg夜明(变态王子与不笑猫) “唔额。。谁啊?” 鹊睁开有些困倦的眼睛,用手揉了揉,感觉眼前还是一片模糊。 身上压着温软舒适的娇小身体。 恰到好处的重量带来无以伦比的真实感与安心感。这让鹊稍微冷静了些。 不能吵醒铃音。 刚刚有人打扰到了他。 那段仿佛心灵感应的信息直接绕过了布置在周围的结界。无中生有一般出现在自己的思维海中。 来自于另一个略微熟悉的意志。 鹊成就烛火,完善自身道路之后,哪怕身体依旧是凡人之躯,也不会有任何的强制性的生理需求了。 他不需要睡觉。 睡眠,进食,凡此种种,因为【底】的缘故变得可有可无。 能走到这一步的存在很大一部分都已经没有碳基身体了,它们可以永远都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不需要从外界摄取能量也可以长存于世。 光是存在着,烛火就已经代表着一部分的概念和规则,以至于其余的概念产生的表象很难真正作用在它们的身上,比如说能量守恒定律。 睡眠被归类到休闲娱乐行为中。 能够感觉到胸口平稳的起伏。 怀中的女孩稍微扭了扭身子,换了个姿势。 鹊轻轻地将铃音的头发顺过来,为她扭上敞开领口的纽扣。 大片的古典样式窗帘将正午的阳光遮挡在外,宽阔的室内光线昏暗。 微光映照在女孩柔顺漂亮的黑发上,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明显偏大的白色衬衫披在光洁白皙的女孩身上,白的有些透明。 鹊没有去在意那段莫名的信息。 对于活得比任何人都要久的少年而言,怀中的女孩比他漫长生命中的任何事物都来得重要。 话说啊。 这些日子以来,铃音还是和以前一样呢。 哪怕经历这么多的事情,仍旧能感觉到那不变的本质。 这恒定的特质对于自己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铃音从小在严苛环境下学习厮杀与掠夺性命技艺,在“母亲”死后一度沉溺其中,消费他人的生命以确认自身微薄的存在理由。 她的“母亲”,或者说师傅——没人知道那个疯狂女人经历了什么。 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她已经死了,死在了自己的女儿手里。 倘若没有自己的介入的话,那一定是不一样的结局吧。 现在,就连这么想都不应该允许,不然铃音不是太可怜了吗? 铃音一直都很自立,哪怕真的很孤独,也会拼命忍耐。 那份努力劲是如此惹人怜爱。 鹊摸了摸女孩的头,舒服的触感使他心中稍微好受一些。 真是的,为什么这么可爱呢? 我现在一定脸红了。 拥有着无与伦比天赋心性的女孩,获得了超越一切的力量,她那样拼命地寻找着自己,越过一切的因果的枷锁,斩碎挡路的顽石与群山。 最终找到了自己。 明明应该是有自己去做的事情,结果被这样一只娇小的少女做到了。 这段时间来发生了很多事情。 铃音却和初见时那样,从来没有改变过。 鹊的双眼微眯,眼中带着罕见的温柔。 女孩是和自己不同的,真实的存在。 【鹊】本身只是不定性的某种概念,仪式的衍生物,仅仅是作为拥有独立意识的个体的存在便是莫大的幸运了。 然而真实情况是,他可以是现在这样,也可以不是现在这样,一切都只是概率的问题而已。 作为上个多元宇宙的残留物,被赋予了“观测这个世界并达到更高的高度”这样不讲理的愿望。 被创造者所抛弃,来自太古的愿望(灾厄),在这个宇宙存在之前就已经走向终结的死者(伪物)。小說中文網 仅仅是浮于表面的一层。 仅仅是夏日午后的微风。 仅仅是微分中的蛾子尸体飘过人脸颊时,那细微绒毛带来的触感。 不可直视。 无法触摸到。 作为从其他的“鹊”尸骸上诞生的不可名状之物,这才是鹊。 所以。 鹊会愈加渴求着这份真实。 想要握住这份温暖。 铃音是和自己不一样的珍贵的,重要的人。 这样的她却为了自己而活着,这份互相之间强烈的占有欲即使是现在都能感觉到。 原初的悸动一直留在鹊的内心深处。 而这几天来两人形影不离的生活也让鹊确认了这一点。 哪怕看上去温顺乖巧了许多,那也只是在自己面前。 名为铃音的小女孩对于活物会忍不住露出小白牙,手会不自觉地握住刀柄。 有时候明明色气满满,却忍不住会害羞。 就连名字都是我取的,百依百顺的小家伙。 啊啊啊! 真是的,为什么这么可爱嘛(*/?\*)~ 等等,感觉自己要变成变态了。 鹊看着可爱女孩的睡颜,感觉自己快要融化了似的,身心都被巨大的温柔与幸福包裹,哪怕就这样死掉也没事了。 所以说。。我也对这样的铃音。。 鹊发出莫名的感慨,看着那洋娃娃一般可爱安详的睡脸,目光有些迷离。 铃音喜欢我。 然而。。自己呢? 一直以来,鹊对于自己所感兴趣的,在意的人总是不吝帮助,并且认为他们值得自己做出一定的让步和付出。 这份认可与帮助是充满个人色彩的。 鹊曾经一直站在保护者的角度对待她,类似于“哥哥”或者“父亲”的立场。但事实上,没有哪个女孩子希望自己被这样对待。仅仅作为“帮助”的对象而存在。 这份感情。。究竟是什么呢? 自己也说了。 喜欢铃音。 但这份“喜欢”和以前是一样吗?还是说出现了什么改变而不自知呢? 铃音。 呐,铃音啊。。 我可以。。喜欢你吗? 。。。。。 不知过了多久。 鹊眨了眨眼,感觉眼前稍微清晰了些。 啧! 鹊难得和心爱的女孩品咂一下身为平常人的乐趣(正常人这个点早就出门了谢谢) 话说啊,那个是谁啊?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 真是麻烦。 哪怕是执黑者也不可能找到故意隐藏了行踪的心灵侧烛火。 那直接出现在心中的声音。。 鹊的眼神稍微认真了些,他稍微看了看传递而来的画面与残损不清的声音,这显然是不具有指向性的表达方式。 对方明显不具有相应的技术,然而却能让我知道吗? 等等 这是。。。祈祷? 第二百九十六章 曲度 残废的墙垣连成灰色的城塞,充满了超现实感的灰色天空从中心向着四周低伏下垂。 闪耀的白色星光如同晃动的牛奶在深灰的背景中蜿蜒而过,大气的漩涡恍如天神的居所,充满了压抑的宽广空间向着雷声传来的远方蔓延,无疆的青色荒原散乱排布有粗糙的雕刻物,反射着浑浊的天光,再如何泛滥的血液渗入其中也不会被濡湿。 张扬的红色大衣遮住空荡荡的两侧裤管,大衣的边缘残破,如同被最恶毒的钝刀碾磨过的可怖伤口。 那里被扫到了,自己也为此失去了双腿。 剧烈的喘息中,少年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 过度的失血使他已经有点神志不清,残存的理智在对于糟糕现状的计算中不断沉沦,如同正在堕入深海的船只。 不算强壮的身体外罩着过大的衣服,显得有些骨感,算是青少年惯有的身材。 脸上还能看出人类的痕迹,但大量的血液在表面凝固,已经看不清平日的样子了。 大量的碎石崩散,毫无规律地洒在周围。 “嗡!——” 空气发出可怖的鸣动声,那欢快的绝叫如同来自深渊的致辞,充满了异样的欢欣。 下一刻,撕裂疾风的锋锐被升腾而起的红色流光阻拦,混合着无数细碎石子的高温抗拒火环横亘而出。 即使已经油尽灯枯,即使双眼被废无法精准的想象场景构筑念力,即使双腿被废。。他仍旧不是待宰的羔羊。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差不多到头了。。 距离上次陷入这种境地已经过了多久呢? 那位大人。。究竟想要我做什么呢? 直到最后也不知道啊。 这延续的生命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我是为什么站在这里的? 啊啊,真的。。不甘心呢。 无数的嗡鸣从四面八方响起,可怕的锋锐在无数的空气里子中被传播与表达,仿佛周遭所有的物质都在强调这一特征。 真是谨慎的家伙,之前被我炸成伤了吧。 对方已经探出了自己最后的虚实,接下来哪怕虚张声势也做不到了。 想要做出有威胁的光影效果都很困难,前所未有的虚弱充斥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中。 不甘心的情感无法化为干涉物质世界的现实。 明明现在倒下就会死掉,但身体的疲劳却不会理解这样简单的问题。 本来,就是这样简单的能力而已。。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的。 高温的念动力,甚至不能无中生有地产生火焰。 需要通过外物来传递能量以达成破坏,无论如何开发也就仅此而已。 甚至于,再受到那位大人提携之前,这还需要眼睛来确认,然后在脑内构筑模型,最后加以实施,而这中间有着相当致命的延迟。 看着那飞速接近的锋锐镰鼬,一切都显得无比缓慢。 啊啊。。又是这样。 上次也是。 曾经濒死的体验再度浮上心头,这让少年感觉一阵烦躁。 为什么还要再来一遍?为了支付我多活的这段时间吗? 开什么玩笑!就算是也不应该支付给你们! 而且。。我已经有好好按照那位大人所说的去做了。 应该。。不算违约吧?哪怕就这样死去,也不至于没有达成与大人的约定吧? 下一刻,利刃临体,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撕裂身体的痛楚。 切开比起常人相差不大的柔软躯体,如同子弹贯穿布袋,可怕的冲击力瞬间开出无数大小相同的空洞。 身为纯粹的能力者,他不擅长体术,没法用自身的残躯挪动躲避。 对方的身体藏在狂风之中,哪怕鼓起最后的力量也无法与之同归于尽,那锋锐的空气刃被谨慎的敌人远程操作,以最为单纯谨慎的方式完成凌迟。 真的只能到此为止了吗? 大脑不知何时已经被贯穿,但那源自能力者的强大精神依旧没有散去,维持着远超白百人份的精神量,如果用仪器观测,便能看到那尸体上正有一个巨大的磁场正在缓缓旋转,磁场强度每分每秒都在以指数级降低。 我要死了吗? 在即将消散的意识中,突然燃起了一朵沉凝的火焰,火焰点燃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端口,连接上了远方的某个存在。 “——歪?” “听得到吗?” “。。。” “切,快要死了吗。真是麻烦!偏偏这个时候。” 远方的存在似乎感到不耐烦。 这是谁呢? 反正我要死了,谁都无所谓了吧。 此时的少年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意识不知为何没有按照原本的轨迹迅速熄灭,反而稍微稳定了一点。 “我说,你有每天呼唤全知全能者的名字啊。” “。。是,是的!” 原本飘散的意识此刻一个激灵,少年的精神前所未有的高度集中。 “啧,原来只是想试探一下那位。没想到后来事情直接解决了,我作茧自缚。。” “现在反倒麻烦找上门来了,现世报啊喂。” 声音听起来很是不耐烦。 是那位大人。。 它来了! 强烈的悸动如同正在有力鼓动的心脏般,注入了新的活力,奇迹的甘霖从天而降,仿佛那黯淡的云雾都被拨开。 前一刻还消沉的意识体第一次重又生出想要活下去的信念。 “呵呵,看来你也没变啊。想要活下去吗?” 莫名的愉快语调。 无数的回音悦耳动听,在无边的精神海中回荡,深入人心。 “是。。是的。” 面对对方看穿人心的话语,少年毫不犹豫地回答了。 自己的生命得以延续究竟是因为什么,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正是这份几乎没有付出就得到的报酬使得自己的命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沉默的少年选择了服从。 “很好。” “你的回答令我很满意。” “现在,告诉我你的名字。” 那个意志在远方说道。 “是!” 哪怕是要我的灵魂也无所谓,这都是自己应该做的。 少年意外的服帖打心底里没有半点抵抗,这让鹊有些意外。 恩大如仇,避恩如避祸。 鹊对于这些长期生存在残酷里世界的人并不抱道德方面的期望,真正的亡命徒将生死信念置之度外,哪怕是面对烛火也很难真正屈服。尛說Φ紋網 这家伙。。心中还存留着一般人的道德观吗? 也对,在学园中,他是最年幼的那一批,远远没到成熟的火候,算不得正式成员。 鹊抚摸着铃音纤细的后背,目光平静地望着天花板。 “冕下,我的名字是曲度。” “曲度是吧。很好,我这就过来。” 在名字道出的一瞬间,鹊似乎在确认什么,眼前划过简洁的数据流。 一道冥冥中的联系被收束凝聚,跨越了数十座大陆的距离抵达目的地。 现实中。 风停了。 原本已经变成破布碎肉块的少年在施暴者沉默的震惊飞速复原,伴随着身体的重组,一股陌生的气息从这个缠斗了七天的对手身上传来。 断掉的双腿自动生成,脸上的血污脱落,露出一双清秀的眉毛。 睁眼。 下一刻。 大地停止了开裂,天空停止了呼啸的大气环流。一股超越凡物,恍若浩瀚星空的意志从这个前一刻死去的少年身上透体而出。 灰色的天幕被撕裂,星光与乌云被那从地上拔升起来的大光明冲破。 “鹊”扭了扭这个身体的脖子,无机质的目光扫向停滞的风中那个存在。 那人如同凝滞在琥珀中的小虫子,一动不能动。 “我说啊。。这是哪?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大清早的,我还想回去睡个回笼觉,给我长话短说。” 第二百九十七章 凭依 意志,即为力量。 并非是唯心主义,在此间,意志即为是现实,是正在发生的事情。超凡的力量被伟大的意志所驱使掌控,哪怕是最为平凡的念头也会产生不可思异的效果。 对于现在的鹊而言,他甚至不需要什么实质性的指令与咒术,光是依靠本能完成压制。 哪怕本体与此处相隔万里。 哪怕对方是足以一人敌军的超凡者。 伸出血迹斑斑的手掌,低头,把手盖在脸上揉搓。 一阵奇怪的悉悉索索声后,所有的血污都凝结脱落,露出其下曲度光洁的脸庞。只剩脑袋上的头发还粘着板结的血块和灰尘。 “啧。。” 鹊仓促之间没法把北极星带过来,他只是用自身意志远程接管了这具身体而已。 虽然能够用反向同调封锁强大超凡者的行动能力,但却无法除掉身上全部的血污。 空中,一个小小的人影滑稽地凝滞着。 他保留着清醒的意识,能够感受到风的细微流动,但。。毫无用处。 他的身体与意识完全脱离,沦为了一个看客。 没有得到回答的鹊皱了皱眉,虚着眼睛盯着那个姿态滑稽的御风者。 歪戴着的棒球帽,圆脸上带着明显的疤痕,一上一下横贯整张脸,显得狰狞而恶心。 身材矮小,并不壮硕,有那么点营养不良。 头发是深厚的紫色(应该是染的),手上拿着一面奇怪的双面小鼓,末端绑着撞击鼓面用的球体(一种玩具)。 如果忽略那可憎的疤痕,这家伙看上去是个发育不良的青少年,但鹊的同调网络不会被外表所迷惑。 这家伙的年龄超过百岁,参考“曲度”少年的记忆,此人的战斗技艺纯熟,厮杀的经验也很毒辣。 从能力能值来看,御风者与曲度差距不算大。 曲度怎么都在学园活了几年甚至快混出头了,杀人与被杀的经验很丰富,在受到鹊的帮助之后更是能力突飞猛进。。为什么会输呢? 鹊稍微思考了下便得出了答案。 学园的指标问题。 鹊此时已经看了一遍少年之前的记忆,不禁咂了咂嘴。 学园是有对外界的影响份额的,像曲度这样没有毕业的,基本上限制颇多,倘若他毫不顾忌地开大毁掉了几个街区,最后落到自己人手中也是个死。 “七秋巴士”里的那群检察官有多喜欢添油加醋罗织罪名,连鹊都有所耳闻。 被他们抓住结局绝对比当场死亡要惨。 结果,一方是肆无忌惮的无组织无纪律暴徒,另一边是束手束脚的官方人员,结果是不言而喻的。 自然是无奈的少年打着打着就打输了。 这个御使风的能力者似乎很清楚学园成员的规定,在城市中多次利用这点,将无辜市民作为人质,撕掉了曲度的腿。 “有够扯得啊,现在这世道怎么这么乱,居然还有人会袭击学园的人。” 鹊漫不经心的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身来。 对方眼中的恐惧与呆滞也愈发浓重。 此刻,曲度断掉的双腿不单已经恢复如初,就连破损的裤子鞋袜大衣都和之前一模一样。 这只是混沌思维的具现化而已,对于鹊而言是常识,在他人眼中是“虚空造物”。 嘛,事实上也相差不大 这足以带来冲击性的震撼与强烈的无力感。 御风者深刻地明白这种存在与自己的不同。 传说中,跨出了那一步的超凡者在任何一个方面都脱离了人类这个物种的概念,不是凡物能揣度的。 鹊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每一丝最细微的情绪,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思维波动都能读出。 鹊的表情有些古怪,这种凌驾性的生命层次与视角。。。两者虽然同样存在于世上,但差别却好似对方在以微生物的视角观察自己——而自己则是通过显微镜。 无法描述的感觉。 鹊摇了摇头,眼神再度恢复冷漠,他伸出手,对方身周的风就自己动了起来,将棒球帽男的身体送过来。 鹊操纵着对方的身体,使用对方的能力,将对方的身体送到手中。 纤细的指尖抓住脑壳,来自曲度身体的明锐感知能够察觉到那血管的脉动与骨头下柔软的脑浆。 “欸呀呀,好吧,我都给忘了,你说不了话是吧?” 鹊一脸恍然,抓着他的脑袋晃了晃。 御风者脚不沾地,身体无助的在空中摇来晃去,眼中露出迫切的认同神色。 曲度的握力还没有大到能单手捏着人的脑袋把他举起来,之所以能单手抓住也是对方能力的功劳。 没人能理解棒球帽此刻的感受。 自己的一切都任由别人摆布,就连能力都为敌人所用。 先前那个已经死掉的男人此刻再度活了过来,露出完全不同的眼神。 他能肯定,哪怕现在回到密集的人群,眼前的怪物也不会有所顾及。 本质上的不同。 恶鬼附身。 有别于凡物的力量与价值观。 “算了,留着也没用。” 鹊又晃了晃他,吐露出不带感情的话。 “杀了吧。” ————“砰!——” 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碎块好似被石锤敲烂的西瓜一般四下飞溅,驾驭风的超凡者大脑在一瞬间接受了大量的的信息,突兀增大的颅内压向外宣泄出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鹊没有与铃音一样的“习惯”但其思维模式还是一如既往的随性。 这种货色留着何用? 既然看着麻烦,那杀掉算了。 伴随着敌人的倒下,曲度眼中那非人的意志正在退去,周遭凝滞的天地也开始恢复运转。 灰色的云朵仿佛有意志一般缓缓合拢,破碎的奶白的光芒却迟迟未能愈合,奇异的能量聚合体被鹊降临带来的空间能量潮汐所冲散。 “唔额。。。” 曲度慢慢接管了自己的身体,莫名的不协调感仿佛晕车的感觉萦绕在心间。 那种无所不能的力量感正在褪却,思维与身体有些不合拍。 “歪?在吗?” 懒洋洋的语气在心中想起,把他赫了一跳。 “。。冕下?!” 第二百九十八章 归属 “你认识我?” “是的!” 曲度的语气异常恭敬,那是发自内心的感激与莫名的归属感。 哪怕对于烛火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举手之劳,少年也无法轻视。 不是出于多么高尚的感恩与道德感,学园的人——整个里世界都不存在这样单纯的事物。 人心的坚守总是出乎意料的脆弱,久而久之,除了真正的菜鸟外没有人会去相信利益之外的纽带。 只是。。为什么要让自己活下去? 这个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本该死去的躯体重新燃起生命的火焰,这位伟大的存在救了自己两次。 这背后一定有什么缘由,将来一定有需要自己付出一切的场合。这份迟迟不来的“代价”也使得曲度越发焦躁,不安。 其实。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鹊只是压根忘了这件事而已。 “您是拯救了我性命,给予了我新生的人,我自然不能事到如今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不记得。” “哦。。” 鹊随便答应了一声,听上去注意力好像不在这。 见鹊久久没有回话,曲度就这么站在原地,一边适应身体的变化一边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鹊捏了捏下巴。 看来这种崇拜是单向的信息接收啊,完全没有反馈。 我现在的行为应该被称为“神降” 那些拥有亿万信徒的神灵,它们是如何回应这份期待的呢? 鹊本身不是神灵,那不知名传承的知识中也没有提到这个。 到目前为止解锁的知识枝干主要都在围绕“创造”而不是“应用”。 难道一直保持精神的共鸣吗,至少不可能次次像我这样意识传输降临吧? 也可以分割自己的意识,创造无数个处理这类问题的子体,但那样很容易精神分裂。 依靠大规模地施加灾难,用间隔性的恐惧来奴役,建立一个有着最高权威者(神)裁定一切的反乌托邦吗? 为什么总觉得真有可能是这样呢。 鹊不禁开始恶意地猜想。 或许,现实还会更糟。 鹊没有去过乐园统治的国度,以他的身份这么做属于发动战争的范畴。 不过是该去走一趟了。 也不知道阿克最近过得怎么样了。 同是烛火,但神灵与王冠的生命类型差别实在太大,无法以道理记。 如果是人和老鼠,两者尚且都属于脊椎类。 但是生而超凡的神祗与后天成就的人类神圣,这就好像阮病毒与舒曼共振的区别,完全没有可比性。 至少,鹊这样被称为“造神者”的王冠都无法理解它们回应信徒的方式。 “呐,我说。” “是!” “你现在可以不信仰全知全能者了。” “额,什么?” “字面意思,你可以不用再信仰它了。” 曲度心中的火焰抖动了一下。 “你想的没错,我原先让你加深全知全能者”权效一国“的印象,也是为了给它拷上脚镣。” 不过是因为目标的偏移吗?还是单单一个人的思念力度不够呢? 全知全能者本质上就是鹊,但此刻他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约束。 “我已经不用这么做了吗?” “是的。” “它已经死了。但又以另一种方式重新点燃了火焰,先前的束缚已经没有意义了。不妨告诉你,我只是拿你做了一个实验而已。” “我用心理暗示加强了你祈祷的力度,但真正的技术不是这么简单的东西,就算它没死也起不到作用。” 鹊第一次对曲度说这么大段的话,这使得对方一时有些受宠若惊。 “我明白了,我今后会忘记这个名字。” “忘记倒也不至于。。嘛,随你便了,反正早就没有什么全知全能者了,你自己今后好自为之吧。” “冕下您要走了吗?!” “唔嗯?怎么,还有事吗?” 曲度心中回味着对于鹊平易近人态度的震惊,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光芒。 “不敢打扰您!只是。。请问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没。” “事实上,如果全知全能者当时还活着的话——我当时也不清楚他的状态。。。只是这一假设一旦成立,并且被他发现的话,你就会遭受比死还可怕的事情。” “而我则完成了一次成功的试探,明白了吗?” “你不是无故接受了我的帮助,只是单纯的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支付了报酬而已。” “呵呵。。” 鹊通过脑电波向他的身体传达了“拍肩膀”的感觉。 “你不需要有过多的焦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透过曲度纯净玻璃般的眼睛观望着那灰色的天空,鹊的心中忽然一动。 如果等到一切得到解答。 在完成铃兰的愿望之后,这里还有属于谁的容身之所的话。。 我也不是不能。。。 “这样吧,我改主意了。” “有什么问题就用尽全力呼唤我的名。” “说不得我有用上你的一天也说不定。” “明白了!” 曲度当场对着空气单膝下跪。 “我将永远效忠于大人!您的荣光与命令将取代我的生命与意志!” 来自思维的包容感不知不觉间浸透了身心。 有生以来第一次获得了仇恨与生存以外的动力。 归属感。 生存的目标。 可以看到的足迹 “啊,对了,你可以称我为造神者。” “。。哈?” “说起来,我们还是一个组织的吗?随便啦。” “我这边还有事要应付,你自己看着办吧。” “再见。” “再。。再见。。” 张着嘴,曲度站在原地迟迟不能动弹,一股近乎荒谬的震撼萦绕在心头。 造神者。。 造神者? 最高议会的议员啊啊啊!!! “呜呜。。哇啊啊啊啊!!!——” 一股奇怪的叫声在旷野中回荡。 那是名为曲度的少年久违地显露出开心的情绪。 哪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认同?还是庆幸? 安全感? 管他呢。。总之我现在超开心啊! 从未体验过来自他人的关心的少年开始在广阔荒芜的平原上撒欢似的跑,直到筋疲力尽。 他笑的像个傻子,他也笑的像个孩子。 第二百九十九章 遭遇战 半小时后。 收拾好心情的曲度再次上路。 临走前他还埋掉了地上的马赛克。 对方的身体被自己的能力撕得七零八落。 可以想见,在他漫长的生命中一定无数次地对别人做过这样的事情,最后连自己也死在了风的爪牙之下。 该说是玩火者必自焚吗? 曲度回忆着之前的一幕幕,感觉沉重的肩头稍微轻松了一点,某些无形中一直困扰着他的阴霾就此散去,天空放晴。 埋葬敌人,同时也为了埋葬之前的种种。 今后就意味着新的开始。 曲度并不因为托庇于王冠而感到欣喜。 学园的成员通常以疯子居多,很少有哪个人的器量会如此狭小不堪。 在鹊临走时给予了他“终有一日会用到他”的嘱托。 这就是认可。 而对方的这句话为曲度为之前十六年混混沌沌的人生画上句号。 从今以后将为生存以外的事物而活着,不再一味的服从于自己的“身份”。 哪怕这份使命感与生存意义是由他人赋予的,某种程度上也填补了他的内心。 曲度曾经有过短暂的平凡童年。 然后,在大火中失去一切,濒死的少年被送入学园。 随之而来的是经年累月的厮杀,阴谋,考核,平凡的少年为了膳食与安眠——为了明天还能睁开眼睛而变得不择手段。 到了今日,被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存在所拯救。 何等简单直白的道路。 哪怕回望悲惨的过去,此刻的曲度也能抬起头,不会沉溺在阴暗的思维中无法自拔。 他不知道自己所经历的苦难来源于什么。 不知道近千年来学园严苛的制度仅仅是因为除了BigBaby以外的王冠都不管事。 不知道鹊在临走前顺带用心理引导与暗示治疗了他的心灵创伤。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少年早就习惯了这个什么都不告诉他的世界(笑) 莫问前路,莫问过往,但管前行。 。。。。。。 我前行个什么劲啊。。 曲度捂着自己的额头。 他特地为自己挑选的红色大衣此时蔫了一般贴服在身上。 本来,他仅仅是被学园指派了任务来到这是非之地的。 在此之前,这样危险的任务是不该交给自己这样的小喽啰的,可惜,不知道最近为何人手不足,以至于轮到了自己。 曲度正在前往一座叫“代”的城市。 那里正在举行此间的盛世——烛火的争夺。 说的难听一点就是向世界献媚,以期获得世界的恩宠。 本届学园的资格者据说有四五人,但前段时间突然全部失去音讯。 争夺还没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这么早失联就很不正常了。 而且这次失联还是没有先后之分的。 可怜的曲度并不知道,铃音在寻找鹊的途中做了什么。 会因为“这些人没用”这种理由就干掉所有参选者的杀人鬼已经超过了所有人的计算。 哪怕乐园被绑架了一位神祗,学园遭到了威胁,也没有人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曲度是被派去了解实地情况的。 现在已经快到了——不如说他就在“代”的城市边缘。 灰色的天空被奶白色的光晕点亮,非人间的气息笼罩着每一寸土地,冥冥中,一个涵盖了所有天空与大地的意志正注视着这里。 来自最为根源的注视。 这有有别于智慧生命的目光,那是不带有丝毫情感的,程序化的扫描。 眼前荒芜的地表上蔓延着一道撕裂岩层的沟壑,高热的土层呈现出晶体化的特征。 那好像是什么高热物体经过——不,是什么东西经过时摩擦生热带来的场景。 沟壑的两旁站着两拨人,左右各有十几人。 明显的对峙。 “我说。。我能不能离开?” 曲度现在开始讨厌起自己日常的走神了。 或许是因为自己有了新的追求,他飘飘然地经过此地。 然后被毫无疑问地卷进来了。 曲度的两只眼睛睁得滚圆,一眨不眨地打量着那两拨人。 左边的那群一身摇滚乐队的打扮,身体强健,光头,没有眉毛。 这群人也用那牛一样的大眼瞪着自己。 至于右边。。那是一个个形体消瘦,裹在破烂黑袍中的家伙,一个个好似中世纪的难民。 眉毛和眼睛都挤在一起分不清了,嘴歪斜着。 那副神智跳脱的样子,天知道它们磕了多少药。 其实远远走开就好的。 为什么我要走到它们中间呢? 这已经不是在挑衅了,这是要准备动手了。 “唉。。。” 看到它们的眼神,曲度知道自己暂时脱不开身了。 “那么。。” 火红色的念波闪烁着不同于曾经的润泽光芒。 “先烧死你们再说吧。” 话音刚落,空气中就蔓延起一股股炙热的色彩,它们灵活如游鱼,仿佛跳动的岩浆。 “火起!——“ ————“轰!!——” 伴随着滚动的岩浆坠入人间,地面上的沟壑如同张开的巨口一般再度扩张,将两岸的两拨人吞入腹中。 流动的火光飞速膨胀,高温将气流带动着向上升腾,原本坚实的土坑此时如同下雨时的湖面一般溅起无数涟漪。 以每一道火焰的落点为中心,无数道波纹向着周围展开了无差别的打击。 所有的在场者都惊愕了下,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对着这么多人抢先下手,惊讶之余,他们在被烧灼变形的空气中失去了正常的五感。 曲度的能力只是高温的念动力,但并不代表它很弱。 事实上,现在的他已经能将空气作为媒介,从而做到许多直到不久前也无法做到的事情。 感受到滚烫石剑刺入血肉的实感,少年的思维有些走神。 一个黑袍人的胸口被洞穿,那深红色的血肉被灼烧出人头大的空洞,无论周围的血管如何蠕动,这么大的伤口也恢复不了。 “呵呵哈哈哈哈!!!呷!!——” 诡异的大叫。 知道自己已经完了,黑袍人不再试图修复伤口,他抬起头,用一种非人的空洞目光望向曲度。 “嘶。。” 在对方第一个音节出口之前,曲度果断挥动空着的右手。 坚硬的石头在手中汇聚,并瞬间上升到上千度的高温。 滚烫的钝刀洞穿眼眶,打断了不知名的施法,伤口处没有任何红白之物流出,无论是有机物还是无机物都在高温下蒸发,发出一股焦臭味。 曲度不禁皱了皱眉头。尛說Φ紋網 这味道,简直和烧烤未去皮的老鼠一般难闻。 第三百章 地狱婴孩 bg高洁的教皇(JOJO) “哞!哞哞!哞哞哞哞!——” 一阵凄厉的牛叫冲破沉着糜烂焦灼空气的束缚,如同水波扩展蔓延,在曲度的左边顿时炸裂出一个个空洞。 心有所感,曲度几乎在空洞爆开的同时挥动双手中的石剑,红色的气浪在身体周围绽开两朵扇面。 白色的气浪疾驰儿来,滚烫的空气被高速行进的物体划破,几乎是在爆炸发生的一瞬间,反击就已经展开。 “砰砰!——” 两只拳头同时轰击在了剑盾之上,两股巨力向着曲度稍显瘦弱的身体涌去。 空气中显露出两个光头男子的狰狞面孔,那源自骨髓的凶厉如同暴起的熊罴,一股深红的血气直欲脱离面部扑出。 它们的后脑勺上有个凸起,但在曲度的视角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这两人在爆炸前站的离曲度最近。 那些个光头五毛的暴力团体长得都差不多,但曲度还是第一眼记住了他们每一个的容貌。 脑中思考着剩下人可能的行动,曲度的手上的动作也没有一瞬的迟滞。 在撞击发生之前,他主动松开了崩解成碎块的石剑,整个过程有如行云流水异常的熟练。 和这种大家伙拼力气是很不明智的选择。 接着两人的冲力,曲度的身体在原地一个旋转,双臂自然展开,指尖犹如展翅的蝴蝶舒张。 每周都有修剪的指甲只有一毫米长,但其上延伸出的红色光芒却组有二十厘米。 红光撕开阻隔。 滚烫肉体内的高压血液将两颗头颅抛飞,在空中划出充满动力学美感的抛物线。 曲度这才有精力去关注两人脖颈后的东西。——那是一个缩小版的牛头,如同大块的恶性肿瘤一般。 此刻宿主已经死亡,那两颗诡异的牛头正睁大眼睛,即使在半空被抛飞,那牛眼也极力盯着曲度不放。 之前没看到这玩意儿。。也就是说,它们进入战斗状态需要时间吗? “切。” 红衣少年撇了撇嘴。 也不知道这些人投靠了哪位【光】,居然用这么诡异的法子来提升战斗力。看这毫无章法的杀戮姿态,估计也是从普通人直接提上来的吧? 那边也差不多。 一大片蠢动的黑影在白雾中连成一片,它们发出人类无法理解的疯嚣声音,伴随着那刺耳的音律,某个红色的东西正在缓缓地蠕动,继而爬出地表。 呼,还好还好。 曲度感觉有些庆幸。 至少自己没有成为众矢之的,自己的到来只是正式挑起了两伙人的战端而已。 它们互相都很堤防,哪怕在自己手上都有人手折损,一时间也不敢对突然闯入的红衣少年轻举妄动。 三方围绕着那个从沟壑中扩展出的大洞,保持着对峙的平衡。 目前来看,谁都有先动手打破平衡的资格,但很可能会被另外两家针对。 高温的雾气渐渐散去。 黑袍人像是没有看到此时险恶的气氛,继续着它们那不知所谓的仪式。 周围的场景渐渐变得清晰,正好让曲度看到了那疯癫的一幕。 他的眼皮一跳,嘴唇微张,在本能危机感的刺激下差点忍不住动手。 那是一个跪在地上的黑袍人,正被其他人围在当中。 黑布裹住了全身,看体型是个女子,它的身周环绕着红色类似软泥的东西。那冒着大量泡沫的玩意儿很容易让人想到混了羊水的可乐。 随着四周的地面上冒出足以填满水库的,那些扭曲的液体开始争先恐后地涌入其口鼻,她一边抽搐着,一边折断自己的脖子。 周边的黑袍人隐隐将她围在其中,有一个瘦的像竹竿的小东西在重重黑影的保护中走了过去,它那小的不像人类的身体飞快地伸缩了一下。 一道黑影刺入地上的抽动的“尸体”之中,那鼓胀的表皮掀开,其中爆出有着灰白浮色的鲜红血液。 大量的【数据删除】开始出现,将她【数据删除】,那场景就好像屠宰场里碾磨肉酱进行粗加工一样,瀑布般的血液顺着有机物堆积体的缝隙流下。 收缩,聚集,胎动。 大量的触须包裹住那奇异的肉质体,随后形成脉动的未知个体。 仅仅十秒之后,那胎体就已经展开了自己的形体,伴随着撕裂的,蠕动的,扭曲的,滚动的声响,一张脸从中钻出。 “呜呜呜!!!————” 那是猴子一样矮小的个体,喉咙滚动间发出人类婴儿般的尖叫,不知道是愤怒还是高兴。 它正对着曲度出生,深红的形体上粘着不知名黏着血液。 撕开的胎盘。 那小脸上带戴着一张奇异的笑脸面具。 欣喜而乖戾的小人勉强从黏着的尸体中出来,它的动作艰难,但没有人敢去帮助它。 小而丑陋的六根脚趾踩踏在自己母亲的尸体上,它又看了看那群膀大腰圆,后脑长着牛头的男人。 。。其实不一定是男的,曲度依稀记得之前还能看出几个长得有一点点女性特征的光头。 只是,这些人现在普遍膨胀成了上半身——特别是脖子头奇大无比的肌肉怪物,身高在三四米不等,最高那个五米的站在前排领头。 小东西眨了眨眼,歪了歪脑袋,柔软的脖子角度转到人类无法做到的程度。 它抬起枯瘦粘着奇怪脏器残渣的双臂,然后在头顶拍了拍掌,似乎在呼唤什么玩意儿似的。 曲度眼中闪过果决的冷光。 他曾经听说过,里世界一个名为【鬼圣殿】的守序组织发生分裂的事情,起因是一种名为【地狱婴孩】的禁忌咒术。 这与眼前这一幕何其相像! 正常情况下,不可能有人会给敌人如此长久的施法准备时间,眼前的情况实属罕见,甚至那群邪教徒打扮的精神失常已经在无人打扰的情况下准备了三分钟之久。 再犹豫的话,可能剩下两方都得死在那人手里! 呃。。。 曲度强行止住了前倾的身形。 右边有人比他先动了。 伴随着一股股突破空气阻力的巨响,那些肌肉怪物如同一个个炮弹一般飞射出去,垂直飞向高空然后直坠向那些枯枝样瘦弱的黑袍人。 黑袍人们自发地来到小东西身前,然后一语不发地飞向高空,迎接肌肉怪物的冲击,如同用破布去抵挡导弹。 哪怕仪式已经让他们失去很多力量,那阴影中的残酷意志也不曾有半刻停下大叫。 第三百零一章 铁血意志 巨大的巴掌挥舞而下,风声嘶吼。 黑袍人的身体在一声声骨骼脆响中被打成软泥,当头的那个五米高的光头双臂合拢一绞,=将一个黑袍人夹断成两截,端是凶残暴横。 筋肉怪物们不停地挥舞门板大的手臂,拍打天空中悍不畏死冲来的黑袍人,那姿态好似在拍皮球。 顿时,无数残破不堪的身体零件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落地,它们在坑洞中扭动着,试图连接上被打出体外的黑色脏器,愣是死不掉。 猴子样的小东西站在血肉雨中,啪啪地鼓着掌,面具上的表情欢喜雀跃,好整以暇。 许多尸块都差点砸到了它,但都被其以诡异的姿势差之毫厘地躲开了。 “叽叽叽叽!咕!咕咕!咕咕咕!——” 天空中炸开朵朵血花,又在下一个瞬间凋零。 邪教徒死伤殆尽。 污血溅落到小东西的身上,融入那连着不知名经络的新生皮肤,那张白色的笑脸面具开始不可避免地黏上污血。 十数个巨大的黑影正朝着它奔去,呼啸的风撕裂天空,如同雷神疾驰的战车。 带着面具的小东西并没有在意,它只是似有所感地伸出幼小的手,用那皱巴巴的皮肤去摩擦面具,凑到眼前。 猩红的色彩,那是比任何颜色都更加鲜明的生命。 哪怕,它们曾流淌在肮脏邪教徒的血管中,也没有失去温度。 “。。。些?” 小东西的喉咙中挤出奇怪的音调,有生以来第一次发出来声音。 小东西低下头。 鲜血使它陷入魔怔。 白色的面具淹没在异常的阴影中,四周的世界缓缓褪色,向着它收缩——准确的说,是向着那张脸收缩。 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对于任何有意识的存在而言都有着无法抗拒的“魅力” 引起冲动,造成感性上的物理牵引与理性的崩塌。 造成。。。 造成什么? 曲度的意识有一瞬间的恍惚,隐约想到了什么。 他的整个视野都已经被那张面具占据。 毫无死角的。 欸? 不知何时,小东西已经抬起来头。 这究竟是。。 怎么回事? 无论曲度如何转头,都无法将笑脸面具移出视野,哪怕索性闭上眼睛也不行。 巨大的震动声中,那些筋肉怪物也纷纷落地。 听声音应该不是双足落地。 也就是说,它们是从天上失重掉下来的。 事实上,肌肉怪物们的状况比起曲度也好不到哪去,它们想要走出面具的笼罩,但无论怎么做都无法逃脱这片溅血的巨大白色。 “啊——” 曲度下意识地想要喊叫,想要呼唤伟大王冠的名字。 但下一刻,他就抑制住了这股冲动。 如果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那还要我有什么用? 或许是自尊心作祟,或许是现在根本动弹不得开不了口。 又或者两者都有。 曲度毫不犹豫地运转仅有的理智与精神,操纵起高温的念力。 不知不觉间,能够调动的计算力已经被充满特征性与信息量的面具所占据。 那是一个无以伦比的黑暗,无论如何曲度都会忍不住去思考,计算,继而陷入其中。 那是集合的,统御的。。。 曾经学过的知识,来自学园成员的见识,这些让红衣的少年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其实浪费的计算力并没有完全白费。至少,通过反馈回来的信息,自己已经知道对方应该是一个莫可名状的统一聚合体。 嘛,可能对于现状没有什么实质性帮助就是了。 “切。。” 身体发抖。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无法抑制的兴奋与血气。 我。。才不会这么轻易被干掉啊混蛋! 空气染上橘红的颜色,让人想起晚霞。 曲度的身上留下大量的汗水,疲劳的虚脱感变成 仅有的一点计算力已经不足以对付敌人,甚至连攻击到它都难。 骨骼响动间,那些肌肉光头怪纷纷从地上爬起。 它们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戴上了面具——白色的笑脸面具。 它们一起来就开始朝着曲度这边靠近。 明明脖子已经弯折到了一个诡异的角度,它们还是来踉跄着步子,脚下步子乱七八杂互相勾连,疯狗一样飞速接近。 曲度强忍住颤抖,炙热的念动力对着自己毫不犹豫地按下。 火焰灼烧有机体,发出嘶嘶的响动声。 他的双眼眼眶已经成了两个空洞。 “呵呵呵呵。。。” 曲度低低笑起来,灼烧的痕迹顺着血管蔓延向神经。 果然,没有了能成像的器官就不会受到影响了吗? 那就很简单了。 真是废物的能力,从你们的“那个东西上”只继承了这么点玩意儿吗? “你好啊!” 他有些失控。 狂躁的炽烈精灵展开双翼,恍惚间,一双形似鹊的眼睛从红衣少年背后睁开。 异象只持续了一瞬就消失了,大衣翻飞倒卷,血液如同蒸汽在体内的每一个角落嗡鸣,驱散所有的黑暗浑浊。 “我啊——” 红色的轨迹开始流转,赤色的铁血流动在血脉的每一个因子之中。 所谓力量。。 就是将可能性确定为唯一的事物。 是干涉,衍射,反射,折射,是波,是粒子,是意志,是物质,是神秘,是虚幻,是纸笔,是拳头,是言语,是沉默。 是不虚的真实。 这个少年——这个男人此刻心中正在燃烧的东西,无疑是能够称为力量的东西,它坚定,强大,无坚不摧,永不屈服。 “我——” 我所追寻之物。。是这个吗? 是这种感觉吗? 呵呵,真的假的? 这深刻的疼痛! 这勃发的愤怒! 我的不甘!我的勇气!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强烈地感受到“自己正活着”。 狂躁的红渗透进每一个磷脂双分子层和通道蛋白内。 “——看到你们啦!” 赤色的焰光爆散,一股无以伦比的灼热狂风吹拂过来。 低空中,一道炫目的闪光折线如同风中飘飞的纸张一般,以迅捷的速度画了一个“之”字。 因为不知道火光下一刻会出现在何处,诡异的小东西完全无法闪避,只能呆然站在原地。 火光沿途所过之处,大量的粒子电离发出焦糊的味道,空气被无名的火光洞穿。 肉体被撕裂! 血液被蒸发! 理智被驱散! 混沌被澄清! 病态的生命被扼杀。肃清。 所有的白色面具壮汉都被击穿,它们的身体九成都被一声不响蒸发掉了,剩下零碎的肢体散落。 火光出现在那个矮小新生命的面前。 红色点在它的眉心。 ! 第三百零二章 新的秩序 bg东京暗鸦op “哈。。哈。。。” 红衣的少年口中发出剧烈的喘息,双眼眼眶中只剩下两个黑黢黢的洞,无血无泪,周围的组织被高温空气精准地烧焦。 曲度在自毁双目之后,血肉灼烂的疼痛保持着大脑的清醒,他毫不犹豫的爆发出了一切的能量。 狂猛的高温念动力化作长虹,高度的凝聚使它具备了一些实体的特性。 十数名暴徒被当场击杀。 不远处,白色的面具依旧完好无损,那丑陋而滑稽的笑脸面具躺在地上,安详的望着曲度。 不过没关系,戴着面具的小东西已经死了。 超高温的念动力箭矢在接触到面具的一瞬间就轰然爆散开,席卷那新生的脆弱生命,将它包裹在一团火焰中。 没有任何的反抗,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那猴子样的小东西一瞬间就在烈火中化为灰烬。 曲度的身形有些摇晃,脚下重心不稳,便索性一屁股坐倒在地。 他的双手撑在背后,空洞的眼眶,无神的望着灰色天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试着站起来,但腿脚还有些发软。 果然。。。 曲度只是塑能系的超能力者,和精神特长的家伙们没法比,他的能力准确度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视觉。 精神能力者不需要任何器官就可以清楚清晰的感知到世界。 在超负荷使用能力之后,曲度的脑干传来剧烈的疼痛,甚至盖过了失去双眼的剧痛。 本来他应该有更多的时间用以学习争斗与厮杀,开发出更强的能力,洞悉世间的真理。可惜,世事无常,现在连他这样的小卒子都没派到“代”这种鬼地方来了。 先前是被御使风的能力者追杀,好容易活了下来,现在又在与两群精神失常者的战斗中变成了残废。尐説φ呅蛧 曲度苦笑着,静静等待着透支身体恢复体力。 啊啊,外面的世界真可怕! 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还想找个隐蔽地方挖个洞,躲在里面,一辈子都不出来。 可惜,曲度知道倘若真这么做的话,用不了多久也会死翘翘,因为这里的人光是战斗余波就常常把地表掀开,运气不好到时候被活埋都不知道。 现在,曲度正面临着一个重大的抉择——是继续前进,还是先观望一下? 在前往“代”的路上所遇到的两部穷凶极恶的敌人,仅仅只是不知道哪位争夺者的眷属手下来这里浑水摸鱼,就差点把自己弄死。他还没见着一个正主。 他几次三番被一群“炮灰”逼入绝境,差点打杀死。 这对于曲度而言实在是残酷的处境,类似于没玩几天的小号被拿去打满级副本一样,用脸滚地雷阵。根本不可能通关。 “我真是。。。” 摇了摇头,曲度不知道说什么,但他在稍微恢复了些体力之后,还是站了起来。 前方有着真相等待他去探寻。 如果倒在此处那还有什么脸面回学园呢? 学园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聚集的地方,那里更多的充斥着阴谋与杀戮,可总归比这里要好得多。 在学园,至少还留存着基本的规则。导师和教授会阻止过于严重的伤亡发生,优秀的苗子被暗中保护,破坏学园守则的人则会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这是体制优异的一面,未成气候的人类天赋者不会被丧心病狂的派到直面真神的战场。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自己现在在这儿? 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能只有鬼知道了。 曲度自嘲地笑笑。 灼热的风包裹着身体,他一边尽量控制着念动力的温度,一边将它附着在身体表面,驱动肢体的行进。 一部分精神附着在念动力上,水波一样小心翼翼的绽开,在接触到物体后,层层叠叠的反馈回来,最终大量的信息在大脑中汇总,描绘出周遭的环境。 在经历了鹊的凭依之后,他成功地触及到了心灵能力者所擅长的领域,开始尝试着开发新的能力用法。 虽然这种依靠念动力扫描只能每过几秒完成一次,并且消耗很大。但是谢天谢地,现在他可以继续前进了。 眼睛的伤损回到学院后自然可以找专人救治,可此刻的机会却只有一次。 什么机会? 当然是【烛火】 红衣少年连【光】都不是。 而他的出生时间也很不巧,这次的晋升仪式他毫无参与争夺资格,而下次的机会。。除非他转换成另一种形式的生命体,否则以人类受局限的身体是很难熬到那个时候的。 所以。。为了渺茫的——根本不存在的希望,少年决定去尝试一下。 明知最后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赔上性命,还是想要抓住上进的机会,这恐怕就是人的本性显露了。 我们,从不曾甘于平凡。 对未来的希望支撑着我们的现在,也值得我们付出巨大的代价去实现。 说到底,人这种东西,没个盼头怎么活下去呢? 十分钟后。 在鞋底刚刚接触到城市路面不久,曲度停下脚步。 一股莫名的预兆出现在心中。 远天。 灰色的天空中流淌着奶白色的星光,那星光的长河蜿蜒低垂着,不知垂落向人间的何地。 每次,在争夺者悉数到场之时,这样的异象都会出现。 极天的白芒被认为是来自世界的注视与垂青。 此刻,在那城市的中央,突兀地升起一道紫红色光柱。 那是最为纯粹的的毁灭能量与最恶的憎恨的聚集体,毫不掩饰,毫无花哨。 它凛然贯彻高天,充盈广阔的寰宇,绽放自己无尽的力量,向在场的所有人宣告其无上的权柄。 原本不时爆发战斗轰鸣的【代】此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 先前还在交手,恨不得互相把狗脑子是打出来的对手纷纷停下动弹,僵硬地望着那城市中心不同寻常的一幕,额角划过冷汗——如果他们的身体还有这样的结构的话。 灰色的天空被撕开,奶白的低垂的星光被冲散扯烂。 旧的秩序被新生的强有力的暴力所击溃,被取代。 曲度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根本不顾他受伤的身体发出的哀鸣。 第三百零三章 神灵行走大地 这里是【代】 在这座死寂沉默了千百年的城市,在这遗弃诅咒之地,在这充斥着无数不为人知的史诗的终结之地—— 无数伟大的存在,抑或卑劣的投机者都曾来到此处,挥洒激扬肮脏的情绪,留下了鲜血的印记。 刀剑的痛楚与神秘的暴力刺入了土壤,深深的印刻在每一个砖石的分子之中,经历万万年的沧海桑田后再度被抹去。 今天,古老的城市群又迎来了新的一批客人。 他们终将自行抉择出唯一的胜利者。 死去的人都将化为腐殖质与毒水,浸润那千百年来未曾发芽的混凝土层。 唯一的胜利者将执掌新的权柄。 它会像过去的每一位前辈那样,目蕴神光地走出此地,为那遥远的世界彼方书写新的巨大悲剧。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对错,只有强弱,而在此处,这一点也将愈发的彰显。 好歹,在表世界还有着学园与乐园作为最终的暴力镇压一切,两者就是绝对的强和正义,是无可争议的正确。 而在此处,连两园的手也伸不进来。 它们是秩序的体现,本身也被秩序所束缚。 所以—— 此刻。 天空中灰色的凝滞大气被无与伦比的力量搅动。翻滚咆哮的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孕育而出。 那可怕的波动不断膨胀,如同缓缓张开的巨嘴,波动的中心正对着下方呆滞仰视着的参加者。 所有人都感到无法抑制的颤栗。 这不仅仅是精神上的威慑,而更加来源于某种源自于生物本能的震悚与厌恶。 在短短的一个刹那之间,天地巨变,恐惧的灵气在淹没了所有人的气势与磁场。 没有人能够幸免。尛說Φ紋網 曲度当然也不例外,事实上,他到现在腿肚子都在发抖,肠胃蠕动充满恶心感。 无论内心中有着怎样的坚持与执着,在这样压倒性的力量面前也毫无反抗的能力。 如果是平常的话,大概自己会和其他人一样,停滞在原地,无法动弹吧。 “呵呵。。” 干笑两声。 该说是幸运吗?在自毁双眼的时候,因为情况紧急,曲度没有来得及控制好自身的出力,以至于烧毁了不知道哪里的神经——换句话说,除了视觉以外,他也缺失了其他的一部分感知手段。 大脑受损。 情绪缺失,兴趣缺缺。 不知道逻辑处理能力和认知能力有没有受损。 曲度不是能够以自身意念扭曲现实的伟大精神能力者,肉体是他力量的根基,承载生命的容器。 他想要开口自嘲两句,没想到自己会因为这样的理由而获得一线生机。 只是,就算是那个曲度,目前也没有这样的心情了。 是因为大脑回路的损伤吗?还是因为天上的那个东西呢? 大概两者都有。 紫色的光柱在最开始出现的时候,没人注意到它究竟是从下往上直冲云霄还是从天际照彻而下的。 那玩意儿横亘在寰宇之中,毫无违和感。当它出现的那一刻,周围的世界就自发地围绕着其吸附,旋转。 然后。 不管是云气,星光,大地还是天空,一切的一切都向着那束拥有着超强吸引力的东西聚集过去,可怕的重力场与磁场交织,下方众人的视觉都渐渐产生了些许的扭曲。 如果单单是吸引力,他们还有抵抗手段。 然而,它们只能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任由宰割,如同中古时期奴隶市场里等待买家的妇孺。 可悲的争斗者们还需要从那莫名的精神震慑中摆脱出来,而在这座城市的地表,并没有能够做到这点的人。 并不是说这一届的候选者素质如此劣等,哪怕已经被铃音随手送了一批好苗子前往极乐净土无机世界。。总还会剩下一点的。 下面的除了几个漏网之鱼外,差不多都能归类为废物。 除此以外就是优胜者候选人。 比如晚到的“光”。 这些人当然在场,而它们与地上之人的区别只在于,现在正处于天上。 正沐浴在紫色洪流冲刷中。 ——光柱内部。 那是一道由繁复花纹绘制而成的菱形,由符文的光辉镌刻在半空中,仔细看过去,数千平方米的符文又是由其他更小的菱形符文构成的。 大套中,中套小,一层一层逐级而下,直到渺小无法用肉眼与精神感知。 在紫色的符文上正静静坐着一个女孩子。 长发披肩。 乍一看,有些普通。 嗯,其实除了“可爱”和“胸部”这两点之外都挺普通的。 这里所说的的普通,并不是说放在人群中都找不出来的那种。。事实上,女孩如果一直老老实实呆在表世界,一定是非常受人欢迎的类型。 那种柔柔弱弱,楚楚动人(让人非常想要起伏一下)的气质很容易引起人们的保护欲——不管男女。 吉祥物。 只是,无论怎样,她都和眼前的这一幕格格不入。 光看外表就觉得,她与即将发生的惨剧无法扯上任何关系。 女孩双手抱着膝盖,安安稳稳地坐在符文之上,目光好奇地打量着周围。一杆与她异常不搭调的凶残黑棘枪正静静地靠在女孩的肩膀上,手柄处抵着符文。 周围,无数紫色的小型菱形符文构成锁链,它们如同蛋白质一样盘曲折叠着自己的一切构造,将几个散发着高能级波动的事物拘束在其中,使之无法动弹。 以巨大的紫色符文为中心,一共有五道锁链衍伸出去,连接着几个小了一号的菱形符文。 锋锐的锁链末端连接菱形的棘枪,看如同在惩罚罪人一般。 锁链穿过手掌,脚掌,躯干,一捆捆的美丽而锋锐的棘刺缠绕住关节,将裸露在身体外的软体组织割开。 事实上,在这之中有几个大小明显不是正常人类,身体组成中也没有血肉骨骼的生物,但它们还是无一例外地动弹不得。 这不是物理意义上的锁链,这是憎恨的结晶。 完全是另外一个次元的力量,和他们不在一个层级。 反抗? 当然试过。 原来这里有七个人的。 无论用何种方法,都并没有办法逃脱束缚,菱形符文的缠绕拘束就好像是因果律武器的攻击,让人连反抗的念头都无法兴起。 怎么反抗? 有意义吗? 对方是憎恨的化身,是代表着恐怖负面情绪的神灵,在人间的代行者。 真神,主神,伟大的概念集合体。 毫无疑问的烛火。 里世界的人,绝大部分都很现实,它们无视常伦道德,但也有与普通人无异的一面比如—— 在知道了对方是自己无法反抗的更高机会存在之后,是不会做出轻举妄动。 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但,哪怕能比别人多活一秒钟也是值得的。 第三百零四章 大人物 “啧。。” 手背擦去嘴角的血渍。 咽下苦闷的唾沫,红衣的少年逐渐舒展开僵硬的身体。 之前暴露在紫光之下时勉强还能活动,但身体和精神的活性都被降到了一个可怕的水准。 躲在楼房废墟的建筑群中可以避免直射。 曲度感觉已经多少猜到了真相的端倪。 恐怕天上的“那个”就是之前参选者大规模失踪的真相。 可惜,他并没有探明的能力,一靠近就有丧命的风险。 ——天上还有数个高能级的生物,应该是紫光的敌人。 而那通天彻地的恐怖辐射能与恶念也不是针对下面的这群废物。 说是废物或许有点有失公允,因为这些人在稍微落后的地区甚至会被奉若神明。 只可惜,也得看和谁比。 天上那位很显然已经超出了凡物的境界,与天上的繁星并立。 自己等人并没有被放在眼里,只是被波及到了。 殃及池鱼。 无可描述的气息正盘踞在这座名为“代”的巨大城市群中。。不,或许并不止。 曲度不是侦察专精的精神能力者,所以只能有感性的认识,也就是“身体被包围,估计整座城市都被包裹。”这一浅薄无知的概念。 紫色的光辉如同某种颜料,正在涂抹世界的每一个粒子,继而蔓延向遥远的天际。 虽然“代”的疆域加上周围的荒野,其面积足以比得上一个上亿人口国度的国土面积。 但。。那位的权能可不是能用“国家”这样可爱的形容概括的。 越过山川,覆盖湖海,绝开云气。 如同在同化。 曲度现在本能地想要挖个洞钻井去——如果这样做有用的话,他一定毫不犹豫地去实行了。 到了这时候,他才更加能体会到那位的仁慈。 造神者大人降临一直在束手束脚地行动,就好像在自己的衣服里挥舞拳头一般。 相比之下,天上的那位无所顾忌地释放自身的威压,完全没用任何顾及可言。 或许,这才是烛火们一贯的作风也说不定。。 曲度默默地想着。 他没见过其他的烛火,所以也无从判断。 那么,没人去阻止的话,估计大家都要死了啊。。 曲度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感觉身体和精神已经恢复行动能力之后,便毫不犹豫地离开藏身的废墟。 他催动着高温的念动力带来气温差,从而形成风推动自己前进。 坐在原地祈求自己不被发现或者能够被侥幸无视? 当然不可能。 或许现在出去会遇到和自己一样能动弹的危险异类,但那又怎么样呢? 留在原地必死无疑。 随着紫色的不断加深,厚重的云层上也被那可怕的色彩由内而外地渗透。 憎恨。。憎恨。。。恨。。。恨。。。 毫无征兆地。 无止境的邪念从在场的每个人心中冒出。 那就好像是某种毒品,光是产生这一憎恨的感情就会感受到无以伦比的快感,随后不可自拔地陷入其中。 不知何时,紫色早已侵入它们的身体。 就好像气体的自由扩散一般,无法防范,也不能防范。 哪怕是平日里的睚眦,此时也被无限放大,直至吞没身心。 我这是。。怎么了? 那个好可恨。。。 为什么是我。。。 该死。。该死啊!!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狂怒与不理智的情绪就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间蔓延至没每个人的心间。 点燃五脏六腑!吞噬理性与智慧! 恨。。这埋藏在心间的炸弹正在一个接一个地爆炸,那毒化作江河横流,点燃宿主的肉体与精神,从而提炼出更加美味的东西。 然而。。 它们动不了。 恨,无处发泄。 天上的神祗不会允许恨的泄露。 正如优秀的厨师不允许食物营养的损失。 哪怕只是顺便,也没有人能。。活着离开! ————“嗡!————” 伴随着一股至高无上的意念扫过,天上的仪式也已经接近尾声。 它们被吞下,消化,被栽种,施加肥料。 被收割。 而地上仰望的投机者们则获得了一瞬的清醒。 它们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到了最为美丽的事物与丑陋的事物。 那是自己充斥着憎恨毒药的灵魂化为黑红毒水的场景。 内脏从体内流出,骨骼在“啪嗒啪嗒”的溶解声中汇入黑水。 黑水没有落到地上。 它们在半空中浓缩,凝聚,最后汇聚成一团团泥一样的污秽,然后缓缓升向天空。——如同雨滴回归天空。 整个“烹饪”过程完美无缺。 菱形符文之上,小依缓缓站直身子,抬眼看了看更高的天空。 在她的身周,无数的黑色正在汇聚过来。 她抬起右手,顿时,黑色的浑浊流水如同如燕归巢般向着她的手心狂涌而去。 之前死去的数位“光”则成为了符文阵列中流动的透明光流。 此处。 此刻。 女神站在天上。 涌动的为名物质匍匐到她的脚下。 一如它们身前。 流动的黑之潮汐汇聚到柔嫩小手的掌心。 一如过去的那样。 空间开始震颤,泥土与砖石飘上天空,然后是房屋,高楼。。岩层。 岩层被掀起来了。 女孩的脸庞是如此白皙动人,以至于不会有人愿意违逆她的意思。 至于现在? 违逆就是死。 当然,顺从或许也意味着某种解放(笑)。 没人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又舍弃了什么,获得了什么。 又或者。。我们的女孩根本没有变。 她还是那个在薄暮的教室中鼓起勇气告白的好孩子。 还是那个在医院病房中痛哭的可怜的孩子。 是哪个决心追逐某人背影的傻孩子。 唉。。。。 时间,时间啊。。。 究竟什么没变,什么没变。。谁又能知道呢? 她的表情无法言喻。 那似乎离世界很远。。似乎在走神。 孤高的女神不会告诉人。 她是魔性,是过去平凡的女孩。 但。。却有着倾倒众生的可爱,那样的素质与身俱来,无法效仿。 现在,她又有了倾倒众生的。。力量。 “你总有一天会成为大人物。” ——鹊曾这样说过。 第三百零五章 旅途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普通的少女有些迷茫,她可爱地眨了眨双眼,眼中带着疑惑和不解。 本来,旅途最初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已经有件不大记得了。。嗯,大概是从弄丢了阿克开始吧。 当然,那是一个引子。 鹊才是缘由。 自责,内疚,以及莫名的冲动,这一切的一切推动着少女踏上新的旅途,但,她真正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没有改变过。 那就是。。站到副会长的身旁。 希望能与鹊并肩。 希望他能喜欢我。 小依收到了来自“学园”的邀请函,于是准备前往那里。 路上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记忆琐碎而迷糊。 嘛,本来女孩就是非常迷糊的类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啦。 如果说真的有什么事情令女孩感觉,是很重要很开心的事情话,那就是。。红发回来找她了。 红发。 依爱。 憎恨的神祗并没有死在柠檬的手中,也没有在那场通天绝地的灾难中消弥,哪怕是“一切”也无法摧毁冲散它的本源。 她是不朽的。 原本在鹊造神仪式的构成要素中,依爱原本对于阿克的憎恨被那张粉色的羽毛放大到更加宽泛的概念,以此作为神的职能和根基。wWW.xszWω㈧.йêt 而鹊则作为唯一的“伪信徒”而长久的存在着。 所以,具备了这些要素的依爱已经是天衣无缝的神灵了。 而源自翅膀的可怖力量仿佛世界的本源一般,无穷无尽支撑着她几乎无限的能量输出。 依爱把这些都告诉了小依。 另外,还有过去在那座城市(现在已经沦为废墟)中发生的事情。 她当时这表情平静得有些傻,像是乖巧的邻家小妹妹。 关于这一点,连小依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 自己为什么一点都不惊讶呢? 在依爱的帮助下,小依很快就抵达了学园。 而结果是不言而喻的。 那个所谓的邀请函根本连拿出去的机会都没有,双方直接被刺激地进入了战斗状态。 无它,当时是学园和乐园的战争时期。 依爱是不折不扣的神灵,哪怕隔着老远,也能感觉到她伟大的神性以及无敌的力量气息。 而且说是最恶的神灵也不为过。 战争在一瞬间爆发,然后在十秒钟内进入了尾声。 没有烛火坐镇的分部遭受了灭顶之灾,而依爱也因为对方向着小依——向着自己心爱的女孩举起武器的行为而彻底暴怒。 包括周遭的上万无辜者在内,无人生还。 当时小依站在一边。 她没有难过,也没有想过去阻止依爱。 并不是做不到,单纯没有去做而已。 如果说依爱是憎恨这种概念的具现化,是世间一切仇恨的神灵,那么,小依即是依爱的神祗。 这点深深定格在她存在的意义之中。而且,红发还为此甘之如饴。 小依是她唯一的重要之人,是她的神。所以,无论什么样的要求都会——都理应无条件得到满足。 那么。。。 为什么呢? 小依也不知道,总之她甚至没想要这么做。 以前,小依周围的人总把她当成弱气而好欺负的类型,又着迷于她的善良与单纯。 因为依爱的存在以及她手中掌握的世俗权利与武力,没人能够——或者说有胆量去接近小依。 就好像温室里生长的小白花儿似的。 但是。。 为什么? 不会悲伤吗? 不会害怕吗? 就因为是自己的朋友,所以就可以纵容,可以容忍? 认为这一切是为了自己,所以无论这样的暴行都应该被允许? 是这样的吗? 不是这样的吗? 不应该是这样吗? 不能是这样吗? 当时的她不知道。 现在的她不清楚。 或许,他人口中所谓的善良,仅仅只是他们眼中的善良而已。 小依并不善良。 人畜无害,并不代表就完全没有威胁,而是没有威胁存在的理由与立场,仅此而已。 过度的正义必将带来残暴与邪恶。 混乱的善良与可爱的少女组合在一起,也未必只会带来美好的东西。 在解决完学园的问题之后,无处可去的小依被依爱“拐走”了。 嘛,就是依爱带着她四处转悠。 两个人一起旅行。 在旅途中。 小依看到了很多的东西。 很多很多,多到数不清。 多到在此之前,她的人生就好像白过了似的。 以至于,之前清晰的东西变得模糊,而之前模糊的东西,现在业已完全看不清了。 也就是对于个中概念的定义。 对于正义的定义。 她看到。 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 邪恶在施行暴行,良善在施行暴行。 凡人在施行暴行,神秘在施行暴行。 乐园在施行暴行,学园在施行暴行。 在这边同时流淌着鲜血与奶蜜的热土之上,在这荒芜死寂渺无人烟的世界之中—— 女孩行走着。 看着。 看着。 看着。 看着这一切是如此的糟糕的一切,一切又是如此的迷人的一切。 这里是小依未曾接触过的世界,是小依未曾接触过的彼方。 是弱者对于强者的施暴的过程,与强者对于弱者施暴的过程。 是充满了奇迹魔法与希望的乐土,也是只剩下互相吞食与绝望的地狱。 在这里。 奴隶可以翻身做主,在推翻奴隶主后成为新的奴隶主。 金钱与欲望能撕毁亲情的面纱,将涂毒的利刃送入肉体。 末路的卑劣者被乱刀砍死,而砍死它的高尚者是负责吞食他的肉体,并用于宣扬自己的正义与力量。 啊啊,感觉,不大好啊。 嗯,不大好。。不好在哪呢? 从这个问题诞生的那一刻起,小依开始了从古到今许多圣人都曾经做过的事情。 寻找正确的道路,推进自己所认可的规则。 而圣人们都死了,所以才能被称为圣人。 他们所提供的,只能让受苦的人得到一丝安慰,仅此而已。这就是他们所提供的利益,而正是因为这份利益,人们才会追忆他们,才要纪念他们。 但。。小依不是这么想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很认真地指出他人的错误,救助自己认为应当救助的人。 而唯一与圣人不同的一点就是,她不会死。 相反,阻挠她的人都会死。在这一点上,不管是人,神,又或者其它东西都是一样的。 没有人能违抗小依的意志,因为没人能打得过依爱。 死去的理想家成为了圣人,而未死去的,则终将成为了与星辰并列的神。 但是,小依空有无敌的力量,却无法改变他人的想法。——改变所有人的想法。 终于。 她意识到人的不堪造就。 没有失望。 仅仅是。。知道了这一点而已。 她很快停止了无意义的行为。 暴力的行为以及各种意义上的暴力,并不会因为其中一环的断裂而完全的崩溃,它会以不同的方式向着更多的方向发生,以更扭曲的姿态呈现出来,光怪陆离。 那么接下来,做什么呢? 还是。。去找鹊吧。 小依,如此想到。 她自认已经获得了与他并肩的视角。 鹊当年看到的世界是否也是这样的呢? 小依决定自己去问个明白。 当她向自己唯一的挚友征求意见之时,依爱不禁发出了危险而雀跃的笑声,并且表示无限的支持。 最后。 我们来到了这里。 【代】 第三百零六章 暴行 来到这里之后,我们可爱的小依,她的旅途也走向了终点。 因为在此之后就是,女孩要去到鹊的身边。 与心爱的的男孩并肩。 那是一切开始的缘由,也将是最后的行程。 其实没有过去多长时间,沧海依旧是沧海,桑田依旧是桑田。可人的感官上却无比漫长。 虽然可能只是女孩一厢情愿。 但是,只有这份心意是真实不虚的。 是啊!。。凡是看到女孩此刻双颊上红霞的人,便没有哪个会不解风情地否认这份纯粹的心情。 小依当然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是的,一开始就知道了,这一切刚刚开始的时候,在新芽的季节。仦說Ф忟網 是她去告白的。 过了多久了呢? 记不清了。 只是。。 在走过了如此漫长的路途,在飞跃了城市乡村乃至人迹罕至的地方之后,纯真少女也明白了很多。 比如。。。 黑巧克力味的华夫饼配上香草冰淇淋会很甜很好吃。 巧克力与香草总是如此般配。 好孩子不能过多熬夜,不然白天一天都会没精神。 张开五指,伸直手臂指太阳,两根手指指尖之间的距离就是十五分钟的生命。 还有就是。。 过于纯粹的东西,总是会走向它的反面,物极必反。 少女看见善意化作尖刀,看见好心铸就囚笼,看见救命之恩走向愁怨,看见冬天一下子就成了春天。 从天而降的,是多么美丽的雪啊!多么温柔的雪啊。 当它飘落下来时的这一刻就注定了,下一刻就要遭受践踏,以及最终流入臭水沟的命运。 只有最幸运是孩子,才能搭上初春的风,飞向天上。 纯粹的爱是带来的鲜花与欢歌的妖精。 纯粹的爱也是导致憎恨与恐惧,是一切漆黑的情感都无法企及的极致。 可爱的少女在自己身上看到了这种潜在的可能性。 曾几何时,她明白了这样可悲的事实。 比如现在的自己,同样如此。 为了取得完成自己愿望的力量,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得已的。 是恶。 没错,哪怕是迫不得已的事情,如果一切都推给不可抗力,那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说到底还是出于私欲,自己的无情的私欲。 依爱总是说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猎食者只有猎杀猎物才能活下去,这是同一性质的事情。 只不过现在,这种需求从为了生存而进行的捕食,变成了对于重要之人的追逐的追求而已。 女孩一直在追逐鹊的背影,或许关于他的情报。。哪怕收效甚微。 不知不觉。 小依已经获得了真正超凡的“视界”。 她是不折不扣的天才,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已经获得了如此崇高的资历与人格——足以点燃火焰的权柄。 小依不像铃音那般无法做到规格外的事情。 但至少,这也是努力之后的结果了,这是从古至今无数过江之鲤般的超世之才都无法达成的事情。 事情到了现在都只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好似天意如此。 容器已经完成。 不可思议的是,小依已经有了那般无限的器量。 接下来,只差为之注入权能与力量。 这也是为什么【代】存在于此处的理由,这一届的选拔也就到此终结了。 一切都很巧合。 命当如此,曾经赐予凡物的机会,此刻将被收回。 这盛大的仪式明摆着是为了她而举办的,都是为了这个少女的出现而出现的,只等着小依摘走成熟的果实。 在依爱陪同下,小依的愿望——对鹊爱也好,依恋也好,莫名的执着也罢。这些对于周遭的一切而言,都是不折不扣的暴行。 和她在旅途中看到的有意无意施加的暴行是一样的。 是的,没错,自己在明白了自身行为的本质之后,施行暴行。 自然而然地顺势而为,进行暴行。 尤其是现在。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猎食者必须掠食弱者才能活下去。 自己只有“使用”它们才能活下去。 哪怕,不是所有的里世界住民都是邪恶之徒——我明白的。 哪怕,自己才是真正的残忍与暴力的化身——我知道的。 小依被保护着。 在这个不讲道理的里世界里唯独有自己被保护起来,被名为“依爱”的压倒性的暴力。 是的。。 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开始,自己就被她保护着。 对于女孩而言,依爱是不同于鹊的特别的人。 自己同样是爱着她的。 哪怕这份过度的保护已经到了一个扭曲的画面的地步。 哪怕只能在虚幻的肥皂泡中看着那美丽的彩虹。 这都是我的错。 都是我太弱了。 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所以。。 !————!! 天空。 大地。 远方的海。 触手可及的星星。 我。 杯子。 火焰。 “次拉!!————!!——!!!——!” 下个瞬间,仿佛宇宙的运转都完全停止。 不,还有一个人能够运动。 天空被撕开,灰色的云朵被时空转移一般消失不见,奶白色的奇异河流也如同失去了源头,不再流淌。 女孩站在一切的中心,周围的空间受到了异常的重力影响,飞速地向着中心收缩,坍塌。 当某个质量是太阳上千倍的星体无法再进行热核反应的时候,核力推动的电磁波与内部引力所形成的稳定体系将会被颠覆。在它的内部,没有任何的物质可以承受可怕的压力,继而失去维持物质正常形态的能力,坍缩成黑洞。 这与眼前这一幕何其相似? 此刻,小依就是世界。 超越世界。 身体被莫名的东西填补充盈,那种由内而外透发出来的力量感,是她一生中都未曾感受的东西。 但是。。少女也前所未有地感受到空虚和寂寞,那种是胸口隐隐发痛的思念,每时每刻都在折磨她的念想,都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鹊。。 好想你啊。。 【代】会勾连世界,按照胜者的愿望塑造成应有的力量形态。 女孩的右手中握着穿刺生死的黑棘枪。 脚下繁复的菱形纹路,开始收缩折叠,向着三维递进,那些混浊的非灵性的部分是一是意识褪下的躯壳,它们化为几何感十足的王座,将纤细的女孩托起。 黑色的涓流渐渐枯竭,汇聚到手中,流入无法名状杯子中,外面的圆形纹路与符文不断收束,最后纹刻在杯子的表面,变成简洁的三角与圆形。 那是时间与空间,维度与信息,是从无数的超凡者身上踢足球的最为精华的物质,是本身代表着规则的奇异以太(MANA)。 这还不够。 迷蒙着双眼。 小依渐渐发现了这一点。 不够完满。 不完全。 还差。。最后一步。 第三百零七章 直观的死 “诶?” 小依可爱地歪了歪头。 可是,为什么? 差了什么? ——“还有一个。” 红发温和的声音从心底响起,听到这声音,小依无意识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些。 ——“还有一个获得资格之人需要回收。” ——“等它来吧,这种事情是躲不开的,所以对方一定会过来。” ——“就算躲起来了也没关系,我们去找它就行了。” 获得资格之人都是心有向往之人。尐説φ呅蛧 不满足于现有的超凡,想要看见星空之上的世界——又或者有其他种种目的。 所以,不可能不来的。那种人无法成为【光】,不会拥有成为“烛火”的器量。 如果是在战争中被吓破胆的浅薄之徒,那哪怕躲起来也没用。 历史上也有过这样的蠢货,但最后总会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被胜者找到,然后杀掉。 逃避是没有用的。 回避是不可能的。 战争,争斗,杀戮,厮杀。 发生在这片土地之上的,是以完全泯灭所有敌方的存在为目标的死斗。 虽然这次变成了一面倒的屠杀,但本质上仍旧没变。 不是你死,就是你亡! 小依跪坐下来,怀里抱着黑色的巨大杯子。 她的双眼直视着前方,瞳孔没有聚焦。 真是过了好久呢。 鹊同学,你还好吗? 小依来找你了。 要欢迎我哦。 可以的话,我想要一个拥抱(笑) 。。。。。 深陷爱恋的少女在想什么? 如果被曲度知道,一定会破口大骂的,他到现在都只能瑟缩在阴影与废墟之中。 也只有他了,在此刻,能享受到这份来之不易的屈辱狼狈的人,也只有人他了。 其他人都死了。 在感受到奇异波动的那一刻,曲度就没想过自己还能活下来。 那太不合理了,活下去只是奢望,能够幸存才是最不可思异的。 那些人。。因为那些人。。 都死了! 少年的大脑陷入空白。 无限的“死”,最直观的毁灭在他心中撕开了长长的口子。 面对弱者尚且能够昂着脑袋。 此刻却卑微如昨日。 死了。。 都死了。。 一个都不剩,死得干干净净。 又或者是被“使用掉了”,嘛,区别不大。 在天上那个疯子开始无差别洗地大开地图炮的时候,曲度再一次被他所崇拜的“造神者”救了。 或者说,是那位烛火留在他体内的一道意念。 那位大人似乎在忙,即使这道应急机制被触发也没有将视线投射过来。 这让曲度感到一丝遗憾。 虽说只是一缕小小的火苗,但那也是属于烛火的火苗,与单纯的超凡不可同日而语。 只有与烛火同层次的力量才能对抗天上的那个怪物。 在黑色的奔流席卷之时,曲度只感觉灭世的大洪水下一刻就要冲走自己,将之融入其中,让世间一切重归混沌胎动之前。 随后,隐晦的光从红衣少年的心脏处诞生,形成鸡蛋样的形状,将之包裹其中。 在看到这光芒的一瞬间,曲度的双眼就被照亮,同时也莫名得知了光芒具体的名字。 【南极星】! 光芒没有与黑色的浪潮对抗,它在出现的一瞬间像是一把剪刀,将周围切开了个口子。 所有经过的黑潮都无法与之接触,因为两者严格意义上已经不在同一个位面。 在感应到天上那个巨大的能量源之后,南极星本能地开辟出一小块独立空间,以免被发现异常。 这是与曲度的高温念动力完全不同的存在,它是灵性与愿望的聚合体,而不是单纯意义上的火焰。 是鹊无中生有捏造出的东西——这么说不大准确,应该说是按照“那个”为原型模仿出的至高造物。 “那个”连鹊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 那是他见过的最高位的东西,简直就是掌握着多元宇宙权限的存在,又或者,本身就是多元宇宙的修改器。 从上个多元宇宙就已经存在的古老造物,哪怕只是仿制品也异常可怕,不讲道理。 结果非常成功,曲度表示自己又被救了。 内敛的能量波动近乎于无,不想能被感知到的样子,但它切实地保存住了少年的性命,也没有引起那个疯子的注意。 光芒消散之后,曲度就一直没有动过。 即使那位陌生的烛火不会在意自己这样的小虾米,但他也依旧不敢动弹。 毕竟,要是本该死绝的地方有活物在动,那天上那位是什么感想?不会想抓去看看吗? 赌不得,也赌不起。 然而,光是感知气息就知道 事到如今,已经是寸步难行的窘境。 他想要自我嘲笑一下以求开解,但奈何并不敢裂开嘴唇,生怕细小的动静惊动到那位。 来的时候,他甚至还抱有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妄想,想要参与到这场争夺中去。 毕竟,除非转化成其他的生命形式,不然想要活到下一届战争。。难!难!难! 结果就是这样。 哪怕被那位大人提携,心气极高,自我被认可进而自觉无敌。 这般下场也是应有之意。 人贵有自知之明,否则就是落得个心比天高,命比纸——呃? 曲度愣了一下。 头脑在一瞬间陷入当机。 ——“咔。” 那是鞋子踏足于废墟的声音,被冲刷过后的泥土岩石混凝土都好像历经千万年岁,已经破败不堪。 有人? 怎么可能? 谁? 曲度不敢出去张望,如同不动就不会死那自然最好。 那么,那个在动的是什么玩意儿呢? “咔。” 声音越发接近,那怎么听都是足音。 人是不可能的,人都死了,被用掉了。 毫无抵抗的全部都毫无抵抗的死了。 哪怕是神也会死的。 所以那什么都不是。 曲度的声音在心中回响,恐惧的气息如同巨大的爪子捏紧了他的心脏。 那么多比自己强大的怪物,时代的天骄,高高在上的统治者。 全死了。。 全死了啊!! 那么,还能是谁呢? “咔。” 越来越近了。 那位的气息从未收敛过,它还在天上。 啊啊,我懂了,不是生物吗?难怪了。。 终于,一片浅淡的阴影洒下,遮挡住曲度看向废墟外的目光。 光影交错间,映入眼角是一缕亚麻色的头发。 没有系住的柔顺头发随风飘扬。 一个女孩子? 哈? 开什么玩笑?怎么会有活人? 直到脚步声渐渐远去,曲度都没动一下。 不知是不敢动弹还是呆住了。 活人? 真的假的。。 第三百零八章 抽象的生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乏打破常规之人。 但哪怕这样超卓的人物有着非凡的才智与器量,总还是难以走到最后,拔起胜利的旗帜。 它们更多的只是为后人开辟道路,用鲜血清洗灰尘,用身体堆砌基石。 【光】是时代之子,是重要的棋子,也是最终的弃子。 问当今天下,舍我其谁者也? 悲壮奋起,跌落尘埃。 曲度从来不认为自己是这样的人,他只是比常人多了一丝才能与造化而已。 同样,曲度也没见过同辈中有这样的非凡者,没有那种能被历史称颂的人物,或许上溯万年会有这样不按套路出牌并且在世上留下痕迹的存在,但很显然,这些人并没能传下名讳与事迹。 308勇气 直到此刻。 亚麻色的头发,瞬间瞥到的健康白皙的肌肤,无不在证明那是一个正常的活人。 感于直面烛火的非常之人。 这太不正常了!她怎么敢?! 那种气质。。是“光”? 可她怎么敢?这么样轻生有什么好处吗? 这样的送死能有什么好处吗?没有人会记住你的!你会像虫子一样被抹掉! 曲度的内心受到了巨大的震动。 那个女孩子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此刻自己躲在废墟里不敢动弹,她却直直地走了上去。 两者形成鲜明的对比。 哪怕自己才是看上去才是保留了理智的一方,这种行为也还是太过憋屈了。。。 红衣少年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甲嵌入到肉里。 这件造型夸张的红色大衣,也是曲度早年订做的,上面寄托了他刚刚了解到里世界时的梦想。 英雄。 正义。 勇气。 力量。 凡此种种。 ——呵呵。。虽然因为学园的守则只能在没有人的时候穿。。 我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 难道我仅仅是得到力量的蠢货吗? 得到了伟大的造神者大人的馈赠就迷失自我,然后又在更加强大的暴力面前委曲求全,保持缄默。 那是废物的行径。 我是废物吗? 曲度扭动着身子,数次想要立起身子,但全身都意外的无力。 危险的预感如同黑色的镣铐,锁住他的全身。 这恐怕不是预感那么简单了。。要是主动暴露那么必死无疑,任何可能被视为威胁的举动都会招致灭顶之灾。 可是—— 对了! 曲度的双眼渐渐睁大,刚刚看到的人物的一角正在与他记忆中的某个印象重叠。 不可能。。她怎么在这?而且还在那种攻击下幸存了? 曲度咽了下并不存在的口水。 是那位。。 高温的念动力缓缓弥散开,渐渐将周围的建筑废墟烧熔。 随着温度的不断升高,原本就重伤未愈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这种细微的操作还真是费劲啊。 唇齿间泄出一口白色的蒸汽,曲度用那刚刚被造神者治好的双眼目视前方。 画面清晰而又适当,和原来的眼睛一模一样。 曲度身前的废墟已经被烧灼成结晶状的物质,勉强组成了一个粗糙破碎的镜面。 “果然!” 曲度禁不住漏出声音,但这个时候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镜子中倒映出的,是一个纤细柔弱的属于女孩子的背影。 同在一个学园分部,曲度也一度听闻过这位名人的事迹,何况这一次的任务也与之有关。 学园这一届的“光”,可以说是稀世的人才,不是他这样的普通学生能比的。 而且,这一次学园获得争夺战资格的只有这一位。。 那就不得不管了啊。 或许是已经明白,自己的躲藏不过是儿戏,又或者是莫名责任感的推动,总之,红衣的少年一咬牙站了起来。 曲度完全忽略了少女已经不可能获得战争胜利这一显而易见的事实,忽略了“她”即将失去利用价值这一事实。 他只是血气上头之下,觉得让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去送死实在太不合理了。 红衣少年在为自己找到借口之后便毫不犹豫地强撑着坐起来。 先前虽然没有直面黑潮的侵蚀,但不出意外的话,自己的精神还是受到了影响。 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邂逅了少年的精神所无法承受的场景,那种黑色流质的污染能够直达每个目击者的心底。 如果是常人,哪怕仅仅是在照片上看到这种鬼东西,估计也会很快疯掉,这已经超出了精神污染的范畴,叫它“精神强制矫正”还差不多。 真是的,这一次估计不能活着回去了。 感应了一下身体的状态,曲度一下子就得出了这种结论。 可惜,不能放着不管。 哪怕没有用,我也要试试! 当时要是在她经过的时候拉住她该多好。 该死!我怎么这么迟钝! 曲度自嘲一笑,动作迅捷地翻出废墟,但颤抖的肢体仍旧暴露了他受伤的本质。 ——于是,他在出来的一瞬“砰”的一身摔在水泥地上,在原地留下一个汗水印子。 “喂!~~” “喂!!————” 右半边脸贴着冰冷的地面,他就这样大叫起来,声音沙哑而走调。 “你!给我站住!” 真是难看啊。。 “前面危险!——给我站住!——回来啊!——” 索性,曲度也不再顾及自己的此刻滑稽的形状了,直接操着破锣嗓大喊大叫! 女孩闻言身体一顿,止住了脚步,但没有回头。 眼看着身着针织毛衣的少女继续向前走,完全不听自己劝告,曲度不禁恼火起来。 这个白痴。。。 “我是学园的人!——” “您要相信我的话!——不!不相信也行,总之!离开这里啊!”‘ 曲度不管不顾的大叫并没有使得少女回转心意。 相反的,从那天上投来好奇的目光。 巨大的压迫感使得少年无法再喘气,他的身体就好像遇到了蛇的青蛙一般,完全无法动弹。 或许还要更糟。 青蛙不动是因为蛇的静态视力很差,希望能够蒙混过去,但他,是真的动不了。 心肺功能已经停止,再这样下去会窒息而死。 而这甚至不是小依有意为之,仅仅是女孩现在还无法完全掌控自身的力量而已。 他就看着那柔和的背影渐渐远去,最后那轮廓线都消融成一团。 他想到了自己的家人。 想到了自己的故人。 想到那些惨死的人。 想到自己至今为止看到的许许多多的无辜的人。 它们的身影与少女重叠,旋转,交错,一切虚幻的面容都变得更加模糊,也更加真实。 一个个,一排排,一行行。 重重叠叠,直到看不清楚。 残破,堆叠,排放,陈列,使用。。 啊啊。。为什么。。。 先前的恐惧仿佛沉淀下去的浮冰,此刻正慢慢堕入心湖。 ——沸腾的心湖。 为什么。。可恶啊!!—— 他们。。难道不是生命吗!? 我。。 一时间,眼前被涌上来的液体糊住,变得一片迷蒙。 长久积压下的委屈与一直以来的无力感仿佛尖刀戳刺在曲度的心上。 明明对于自己而言。。那只是任务的一环,是陌生人,但这种无法拯救的糟糕预感却深深地刻画在脑子里。 秋神,是个会让人心生好感的女孩。 不仅仅是如此。 少女已经是认识到自身道路的存在,而红衣的少年。。 他还只是个大男孩。 两人一句话都没说过。 而接下来,少年却要看着自己憧憬的人去死。 这又是何等的荒诞。 曲度跪坐在地上,感受着生命的消逝,眼泪止不住地滴在地上。 我要死了吗? 明白自己将情感寄托在他人身上的软弱,反复品尝着这份无力与耻辱,然后——去死。 如果是那位大人的话。。如果他在这里的话, 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呢? 真是难看啊。。 呵呵。 真是适合我的结局 过度缺氧,曲度的脑海就好像一团浆糊。 在即将失去意识之时,他只感觉一声渺远无比的叹息回荡在自己耳畔。 随之而来的,就是那温暖的橘红色火焰。 云团——不,棉花糖般温暖的蜡烛火焰包裹住他的全身,一切不适感都紧接散去。 徒留下深沉的睡意。 下沉。 下沉。 第三百零九章 来客 曲度有那么点傻,但有一点他还是猜对了。 造神者现在的确很忙。 同样是一天的时间,有的人或许只是重复正常的作息,一眨眼就过去了。也有像某红衣少年这般挣扎求生,度日如年的。 就在曲度从废墟中主动暴露的十三小时前。 鹊刚刚帮助无助的少年脱离困境,后者立即动身前往【代】,差点被随意打杀掉。 对于这短短时间内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鹊表示根本不知道。 在顺手解决了那小子身上的问题之后,谁能想到他立马又惹上了新的麻烦,几次险死还生,最后还奇迹般地躲过了一遭。 或许红衣少年平日里运气不佳,每次鹊看到他,这货都是在去冥界旅游的路上。可到了真正生死攸关的场合,他都能奇迹般地生还下来。 每逢大事总能化险为夷,这也算是一种才能吧。 那么,撇开这幸运的小子不谈,鹊当时究竟在干什么呢? 他在做饭。 没错,做饭。 具体过程和常人的烹饪有所区别,但“制作食物”这一行为的本质没有改变。 烛火不需要进食,但吃饭不同于进食,总能带来些许不一样的意义。 鹊哪怕在一个人的时候也会做点甜品尝尝。 无关乎其他,一点小小爱好罢了。 换句话说,他喜欢甜食。 糖,冰淇凌,果汁,诸如此类。 既然是嗜好品,那就无关乎身体需求了,就像咖啡之于第二次工业革命时挣扎在第一线的工人,烟酒之于一些秃顶发福的中年男人。 嘛,还有就是,铃音起床的时候是只迷糊娘。 喝点饮料有助于回神。 曾经出现过很多次这样那样的状况,以至于鹊都不知如何应对。 “可可。。方糖。。蜂蜜不要,还有。。” 鹊嘀咕着。 如果穿上围裙一定很有温柔人妻范——光看背影的话。 开玩笑的。 可惜他不是什么人妻,他是个男人,并且是绝对与”温柔“二字扯不上关系的那种。 哪个温柔的人会整日谋算着毁灭世界呢? 鹊并没有改变多少,哪怕他自认为改变了,这种本质也依旧不为所动。 此刻,这个位面值得鹊如此温柔以待的也只有一个人。 鹊的嘴角流露出自然的微笑,莫名的温暖情感荡漾在心间。 一直以来冷漠出尘,视万物为蝼蚁的糟糕态度也收敛了些。 这是鹊从未体验过的情感,就好像曾经朦胧的某种事物变得清晰明显。 哪怕是鹊这样近乎永恒,足以用自身生命厚度丈量多元宇宙的生命,其内心也一度被时光磨平感性,陷入混沌和沉沦。 初代的【鹊】便是如此,独立在无人的高峰之上,俯仰之间,唯有自己。 看得太多,毫无新意,毫无意义。 相比之下,崭新多元宇宙中的【鹊】短暂如流星,即使最终不免陨落,也曾闪耀高空,震撼时代,改变世界。它们比初代更加幸运。 鹊现在正在重拾起这种情绪 ——快乐 在致人于死地之时,在看到极端的暴行之时,在显露残忍暴横的一面之时,在获取知识之时,在尽情厮杀之时。。。 诸如此类,都是快乐的来源。 只是这次已经不一样了。 前者以快乐为目的,后者仅仅是过程。 至于这是不是恋爱。。 谁知道呢? 他一直把自己居于保护者的地位上,要立刻转变也会不知所措。 应该也差不多吧? 我还是像以前那样就好了,没错吧? “我的。。铃音。” 很显然,这个逻辑有重大缺陷的男人分不清女儿与爱人之间的区别。 “砰!————” 不远处传来巨大的声响。 鹊的手一抖,碗直接摔在地上,被加固过的材质没有损坏,但液体还是不可避免地洒了一地。 这是很罕见的场景,对于烛火而言更是不可能存在的失误。 他走神的有点严重。 “。。。” 鹊的额头上青筋一跳,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阳台,巨大的落地窗后。 鹊双手抱胸,冷眼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蠕动的家伙。 “痛痛痛。。” “啊呀,师傅你这怎么还有结界。。呜呜呜。。。疼死莉莉啦。。” 眼前是一只类似于女孩子的生物(? 她抬起圆圆的可爱脸蛋,隔着圆形的眼镜片可以看到,紫色的双眼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一副委屈的样子。 喊疼的女孩跪坐在地上,肉嘟嘟的小手揉着脑袋,颇为可怜。 身材小巧,但比铃音高了些,身上裹着黑色的奇怪服装,类似巫女服与礼服的混合体,有些不伦不类的。 紧身的衣物勾勒出与铃音的飞机场完全不同的曲线,看上去软软的极具弹性。 这货是不是很怕痒啊,戳一戳似乎会很有趣——鹊不无恶意的想到。 因为坐姿的问题,黑色短裙下的白腻双腿完全暴露出来,贴着瓷砖也不知道她冷不冷。 啊,不对,已经没有瓷砖了,她的身下是被高速物体碾压撞击成齑粉的阳台。 被加固过后的地面都被弄成这样。。 女孩头上顶着三角形的几何状头盔,上面还有奇怪的花纹。手里拿着小小的魔杖,顶端是一颗五角星,看样式和路边摊上五块钱买的玩具差不多。 嗯,鉴定完毕——可疑人物。 处理方式:扔掉。 鹊冷着脸,一言不发地单手拎起女孩的领子,然后像拖货物一样拉着就走。 “唔。。唔诶诶?!” 女孩没有再哭痛了,她开始手忙脚乱地手舞足蹈。 “师傅!您要做什么!等等!。。” “那个。。莉,莉莉。。心理准备。。” 没用弄清楚状况的少女脸上泛起红晕,泫然欲泣,但没有反抗。尛說Φ紋網 鹊松开衣领,把她丢出了门外。 “唔欸欸欸!!!————” “等!——等等!师傅!师傅您让莉莉进去啊!” 鹊临走前瞥了女孩一眼,毫不犹豫地关上了门。 “呼。。” 鹊背靠在门上,假装没听到外面的被遗弃小猫般的哀鸣。 真是个麻烦! 偏偏这种时候。。 没错,这个不请自来的女人就是莉莉。 毛线球的本体。 据说之前她在养伤还是自我封印来着。总之现在找来了。 嘛,说是不请自来也不大对,前几天莉莉说过她会亲自过来。 但为什么是现在?!! 莉莉是全知全能者的爱徒。 为了她,那位伟大的存在,“鹊”存在的一部分甚至与另一个辽阔世界为敌,最终流亡到这里。 鹊因为继承了那位的一切,也等于变相接受了这个包袱。 虽然莉莉是被称为【童话】的伟大烛火,在超凡者眼中属于千万年前的老怪物,但在鹊看来实在是个包袱。 眼前这一幕有着何等的既视感?同样是铃音快醒的时候。。 鹊听着外面的呼唤声,眼角一跳。 不行,再这样下去一定会重蹈覆辙的! 要是再一醒来我可爱可怜的铃音看到我和别的女人搅合在一起,一定会出事的! 明明之前还同床共枕,明明是我先来的! 要是鹊心平气和地请她进来喝杯茶,那是个人都不可能不胡思乱想的。 铃音会伤心的,到时候她要是生气了把外面这个女人砍死我也没理由阻止 唉,该死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想到铃音可能会伤心,会哭泣,鹊当下也不再犹豫,身影在下一刻出现在门外。 “师傅?唔。。等等!您要做什么?——等。。” 第三百一十章 黯然 “莉莉。” “在!” 鹊语气平淡,但女孩瞬间挺直腰背,正襟危坐,双手放在呈“W”字的双腿上。 “首先,你应该挑一个合适的方式拜访我,而不是直接入侵。” 这里的住处是鹊特意挑选的,还特地布置了结界。 考虑到会停留在这里一段时间,鹊已经把它改造成临时的实验室。 从物理上来讲,此地仍处于繁华城市的中心地段。但想要以常规方式进入是不可能的,因为这里已经高度异界化,是一处存在于世界“外侧”的所在。 就好像平面画卷上突起的立体事物,平面上的生命无论如何都无法来到这里。 可惜有些家伙会仗着和自己的关系强闯进来,这也是鹊没想到的。 知道我不会真的怪她吗? 真是。。 鹊想着想着就觉得脑壳疼,眯着眼睛瞥了莉莉一眼,然后伸手。。。 真是可爱的小家伙。。不欺负下怎么对得起你长这么可爱呢?? “啪!——” “呜哇!” 被弹了下额头。 “师傅~好痛啊。” 鹊才不会去管泫然欲泣委屈状的少女。 见鬼,我才更委屈好吗? “你是撞进来的你知道吗?好好的你为什么要撞呢?嗯?您为什么要撞呢我求求您告诉我,就算要撞好歹知会我一声啊笨蛋!” “呜呜呜。。师傅骂我。” “你以为我花了多久才布置完这个结界?整整两天啊,现在被你这么撞一下,我又要从头开始了。” 鹊并不擅长结界之术,虽然往上解锁的造神者体系的知识中有不少这样的内容,可不擅长就是不擅长。Www.XSZWω8.ΝΕt 如果是【领域侵蚀】,【世界同化】之类的技术倒是能得心应手。 这是名为【鸟居】的独立世界,是隐藏在概率与时空中的绝对安全之所。 结果被化身陨石的少女砸开了。 自己曾经给过她具体的坐标——所以被砸开了。 莉莉冕下是被称为“童话”的心灵能力者——被砸开了。 【鸟居】无法被物理干涉影响——砸开了。 “呜呜呜哇哇哇哇哇!——师傅骂莉莉!师傅不要生气了,莉莉知道错了啦!。。” 鹊被哭声吵得头疼,语气不禁软下来。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原谅你,原谅你了!” “。。真的?” 前一刻还在伤心抽泣的少女顿时停住,双手按着面部,眼睛透过指缝偷偷地观察鹊的表情。 鹊有些哭笑不得。 “真的。” 鹊之前的确感觉到一丝真实的慌乱无措,少女似乎在隐隐害怕。 害怕他真的生气了。 全知全能者。 你可真是给在另一种意义上给我留下了个大麻烦啊! 鹊叹了口气,俯下身,双眼平视少女。后者愣愣地把手放下来。 当初看到的时候,这货还是个正经的超凡者,思维模式和这个世界一样冰冷,但后来却变得有了些少女情态。 解封需要一步步释放感性吗? 总之,现在很糟糕。 少女眼中的神采已经让鹊不敢直视。 只要是情商正常的人都不会看不出来。 严格来说,“全知全能者”就是鹊,鹊就是全知全能者。 这就很致命了。 他也没什么好办法能解决这个问题,现在铃兰都还没找到,事情一堆,只能姑且先拖着了。 “另外,铃音现在还没醒,但我不能离开。所以有什么话先在这里说清楚吧。” “我只要离开她二十米估计就会瞬间醒过来,到时候事情会变得很糟糕。” 鹊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 “话说,有什么事一定要来当面见我的,不能直接心灵念话吗?对你来说就算隔着几座大陆也能主动联系上我吧?” “不行。” 女孩稍微正色,恢复了一丝【童话】的气势。就连那一身玩具似的装扮也变得自然了些。 “事关重大,我觉得师傅还是知道一下为妙。” “毕竟,这是世界上的大部分烛火都知道的事情,我们身为外来者却是一直被蒙在鼓里。” 女孩说着说着不禁露出苦笑,右手垂地撑着身体,无意识地揉皱裙角。 “莉莉也是机缘巧合下才知道的,这也是为什么莉莉自我封印数百纪元的原因。” “。。。。” 鹊认真地看着女孩,伸手轻轻揉乱她的头发。 “你说的我有些头绪,具体地还要确认一下。” “关于这个世界,关于学园和乐园背后的影子,还有。。” 鹊顿了顿。 “为何会存在【三色】,还有站在所有生灵对立面的【大崩落】” 女孩闻言,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我想,这就是一切的关键了。” “有什么理由能使完全对立的两者站在一起呢?” “我花了很长的时间去思考,但一直以来都没有太大的头绪,无法还原事情的全貌。。直到最近才有了些许收获。 鹊可不是一直闲着,只是他想要做什么只需要一个念头,所以显得很空闲而已。 熟知人心的鹊可以说是一切智慧生灵的天敌。 眼线,手段,精神控制,依托信息网络的云计算。 打着教派和非指定暴力团体,乃至政权军阀的名头网罗人手,收集信息,通过胸口的魔方完成统合分类。 威逼利诱超凡者,人为制造超凡者,渗透学园与乐园。 在身为最强心灵能力者的鹊手中,这些都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哪怕接触不到高层次的知情者,但也能从底层向上一路拼凑出真实。 当时对莉莉说的话现在也快应验了,他靠着自己短时间的努力就平凑出来残破的真实图景。 鹊摇了摇头,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轻笑出声。 “诶呀。” 心有所感一般,他转头看向背后。 “好了,很遗憾,但铃音快醒了。我们的谈话暂时也就到此为止了,有什么事情一会儿再说。” 鹊站直身体,自然地牵起少女的手,将她拉起。 女孩眼神微动,笑容明媚,很是顺从地站了起来。 指尖传来温暖柔软的的触感,仿佛婴儿一般。 摸起来真的很舒服。 而且很听话。 在莉莉想要回握时,鹊已经自然地收回了手。 “待会儿我们会去找你的,别走远啊。” 鹊说着,身形便已消失不见。 “我们”? 莉莉的嘴唇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她呆呆地看着紧闭的门,眼神逐渐黯然,良久才转身离开。 第三百一十一章 季节 洗漱. 早餐。 然后铃音被鹊带出了门。 “呼哇。。” 铃音小嘴微张,可爱地打了个哈欠。 柔顺的黑色长发如同瀑布垂下,披散在身后。 站在一旁的鹊仍旧清楚地记得初见时女孩留着小辫子的俏丽模样。 从时间上来看也没过多久,但和那时相比,很多东西已经改变了。 女孩今天穿的是全身一套的黑白连衣裙,黑色的蕾丝裙边绣着不似人工的花纹,白色丝袜裹着小巧的脚丫,黑色的鞋子踩在青草地上能感觉到恰到好处的柔软。 “呐,鹊,现在是什么季节?”wWW.xszWω㈧.йêt 只有在亲身感受自然,才会感觉到世界的些许改变。 鹊看了看周围,不禁笑了。 “谁知道呢?” “鹊也不知道?” “可以这么说。” “季节,时序,这都是相对于地域而言的,春夏秋冬,无一不是如此。” “如果以此地的情况来看,对于这里而言就是春夏之交。” “不过,这里一直都很暖和,所以季节也没有那么分明。” “嗯呢。” 鹊转身牵起女孩的小手,亲昵地凑近她。 “铃音要去看看吗?” 鹊已经把有关莉莉的事情告诉了女孩。 女孩歪了歪脑袋,稍微思考了下。 “嗯,走吧。” “唉,要去吗?” 鹊有些意外。 莉莉与师傅约定的地点是在天上,所以去一趟也算出远门了。 “如果我不去的话,那鹊会自己去吗?” “我会留下来陪你。” “嘻嘻。” 铃音踮起脚尖,努力伸手,搂住鹊的脑袋,把脑袋支在他肩膀上。 鹊也微微俯下身。 “真是的。。鹊没了我就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啦。” “嘛,陪你去看看也无妨,你可要怀着感激之心哦~” “走吧。” 香甜的呼吸在耳畔轻轻吹拂。 鹊闻言点了点头。 “嗯,一起。” 下一刻,一阵无形的波动蔓延,将两人包裹住,然后瞬间消失在原地。 。。。。。 星空。 主物质位面的外侧。 无尽的星光闪烁,恒河沙数,炫彩的光芒。 摄人心神的恐怖存在感,星空有着地面上的任何仪器都观测不到的神秘。 无数的光线向着远方聚集收束,指向一颗颗星辰抑或是与星辰比肩的巨大事物。 黑暗被霸道的光芒分割成小块,却又无限伸展,将一切光都囊括其中,无论能前往多远的地方都无法脱离,甚至近在咫尺就有着无法照亮的地方。 鹊轻拥着铃音,突兀地出现在黑暗的笼罩范围内。 下方是翻腾的黑色烟雾装物质,这些莫可名状的事物则囊括了整个世界——又或者是世界的一部分,谁有说得清楚呢? 鹊更倾向于后者,这些混沌不清的浑浊物质与世界内的一草一木给他的感觉很类似。 鹊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了,出于实验需求和单纯的好奇,他曾数次探索星空。 可惜,收获不大。 鹊念头一动,北极星自动撑开,将直径万米内的球星空间笼罩,模拟出类似主物质位面的环境。 虽然两人都是最高位的超凡者,但能够对话也就省得心灵念话了。 习惯问题。 “铃音,来过这儿吗?” “唔。。没有。” 女孩摇了摇头,即使来到这从未接触过的奇异之地,她的目光也未曾有片刻从鹊的身上移开。 也是,这丫头一直在找我,有哪有时间来这呢? 鹊想着不禁心中一痛,非但没有顺势松开女孩娇小的身体,反而抱得更紧了些。 “。。鹊?” “没什么。” 女孩没有说话,双颊泛红,她舒服地在鹊怀里拱了拱脑袋,如同一只撒娇的小猫。 此刻,时间仿佛静止,一切都仿佛过眼云烟,无所谓了。 可惜,还是有不解风情之人会出现得“恰到好处”。 在无数星光亘古不变的照耀中,一朵与苍茫寰宇不格不入的浅色絮状物绽放开。 各色梦幻的丝线编织交错,互相缠绵却不纠缠打结。 莉莉如同从花朵的中心生出的一般,悄然出现在两人身边。 拥有剔透紫色双眼的女孩还是和早晨来时一样的装扮,贴身的礼服(礼装?),玩具样式的头盔,五角星魔法手杖。 只是此时女孩面无表情,和之前那副活泼愉快外加可爱迷糊的样子完全不同。 铃音的眼神瞬间变得嫌恶。 啧,不知道几千万岁的老太婆居然还如此惺惺作态。 其实最开始,莉莉就在看着两人亲昵,看到看不下去才跳出来。 “。。嘁。” 一声若有若无的冷哼飘荡。 鹊看向莉莉出现的方向,但铃音却根本没有理会面色越加生硬的莉莉,反而搂住他的脖子,用柔软的身体蹭来蹭去,一脸幸福的笑容。 “唔努努!!” 看着两人脸颊相互磨蹭温存的模样,莉莉头上仿佛出现了大大的“凸”字。 混乱的丝线交缠着光流,旋转飞舞,向着一个方向绞杀过去。 下一刻,极远处一颗直径几十公里的流星就凭空消失了,仿佛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画一般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精神物质化】 身为全知全能者的徒弟,【童话】是最高位的心灵能力者。 当掌控精神与意志的大师能用具现化意识波动扭曲现实,言出法随之时,便抵达了另一个不可捉摸的地步。 当时众位王冠放弃BB也有莉莉冕下的原因在里头。 曾经,【童话】仅仅是名讳就让同样位列【王冠】的BigBaby被迫选择逃亡,哪怕叛出学园也不敢停留。 毕竟,和伟大的“童话”比起来,后者根本不值一提! 下一刻,这些丝线回转,隐隐瞄铃音。 啊啊啊啊啊! 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你在对我可爱纯洁不知世事的师傅做什么?!! “呜呜呜。。。” 咬牙切齿。 该死的偷腥猫,把我的师傅还给我啊混蛋!!! 狂气交织,黑色的血色飘舞,头发在能量潮汐的带动下飘舞,此刻,少女紫色的双眼愈发冰冷妖冶,心下如同点燃的核弹。 然而,下一刻。 一股莫名的寒气袭上心头。 ——“别动。” 莉莉愣了一下,三秒钟后,失去焦距的眼神才开始恢复神采。 。。发生了什么? 轻微的冰凉触感从颈侧传来。 那里不知何时已经架着一柄短刀。 刀身透明而澄澈,一如身侧那亘古不变的星光。 第三百一十二章 众生之敌 世界之外,星辰之间。 莉莉的身周围绕着无数的奇异丝线,它们像凭空生出的一般不可触摸,不可捉摸,拱卫在女孩身边。 在她的身前是个头矮了一截的铃音. 冰凉的短刀握在那白皙的小手中,显得是那般的匀称,那般协调,仿佛这两者是处在同一个音阶上的旋律。 被刀身触碰到的丝线已经被燃烧成灰烬样的物事,四下飘散。 两人素未谋面,但初见之时,短刀便成为了联系的桥梁。 “你,名字?” 铃音平静的双眼一如星空,冰冷淡漠,不带丝毫情感。 “呵呵,什么时候?” 莉莉适应了下那本能的危险感,毫不示弱地回望,眼中带着好奇的笑意。 “你是怎么做到的?” 莉莉有些惊讶。 她没有进入到临战状态,但也不可能被如此简单地近身。 是的,只是近身。 以为毁灭她的肉身就能杀掉她吗?不可能的。 最高位的心灵能力者足以依靠自身的念头干涉现实,扭曲因果时空。区区肉体,不值一提。 “女人,回答我的问题。” “这应该是我的台词才对,小姑娘,你是怎么做到的?” “。。。” 铃音看了莉莉一会儿,鼻翼微动。。 嗅嗅。 下一刻她笑了 “你的身上有鹊的味道。。时间是。。今天早上?” 铃音毫无征兆地冒出这一句,缓缓把刀移开。 “原来如此,你就是我们今天要见的人。对吧?” 铃音说着看向鹊的方向。 “啊啊,没错。” 鹊保持着淡淡的微笑。 就连女孩脱离他怀抱的时候都没动作。 因为,当时连他都没有反应过来,铃音的速度太快了。 不是指单纯的物理速度,刚才的攻击方式类似于将事物的“果”提到了“因”的前面。 至于之后为什么不介入? 怕死。 准确的说,他不能保证一旦自己在表现出袒护莉莉的态度之后,伟大的童话冕下还能不能活下来。 现在看来,那无疑是明智之举。 鹊不动声色地靠近,站在铃音背后,拉着她的手后退了一步。 两个女生虽然都在笑,但那表情怎么看怎么不对。 “咳咳。。那么,快点说完吧,莉莉,我还有个研究课题没完成。” 鹊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研究什么的不在今天的日程中,真要说什么是日程的话和铃音玩耍才是真的。 “是,师傅!” 我们的童话冕下瞬间换成明媚的笑容。 “既然师傅这么说,那这事先算了。毕竟我们要是在这里闹起来,估计师傅也会不高兴的呢。” 原本快要展开扩散成领域(固有结界)的丝线此刻全数收回,如同人畜无害的乖宝宝一般蜷缩在莉莉身后。 “好。。好,乖。。” 童话抚摸着扭动盘旋的丝线,如同对待闹变扭的孩子一般。 铃音默默地看着这一幕,没有言语,没想过去反驳莉莉的话。 换作以前,或许就不是这样了吧? 鹊看着懂事的过分的铃音,心下也不知如何作想。他下意识地伸手,但想到不远处的便宜徒弟,也不得不遏制住那撕裂心口的强烈冲动。 ——想要将女孩狠狠抱紧疼爱一番的冲动 要是他忍不住的话,那这次谈话也会吹了吧。 鹊不是榆木脑袋,这点自觉还是有的。 “那么,直接说吧。” 鹊揉了揉眉心。 “莉莉,大崩落究竟是什么?” 鹊强行把话题扭了回来。 “或者说。。众生的敌人究竟是什么?” 在他得到的情报中屡次出现的字样——【众生之敌】。 ——“举世之敌” ——“生者的地狱” ——“清道夫” ——“调控机制” ——“无量量劫” ——“应允终结之日” ——“世界末日” ——“终极恐怖” ——“归零” 人类,神灵,历史,神话,传闻,史诗,神秘,表世界,里世界。 在所有的记载中都能看见其缩影,随着时间的推进,无数代凡人的兴衰,王朝更迭,政权洗牌,制度改革——终于到了这样的时间。 目前还只是开始,但人们已经能听到毁灭的銎銎足音。 无论是高高在上的烛火还是安分守己的凡人,都无法例外,无处可逃。 谁都会想到——都会不可抑制地产生这样的预感。 无法阻止的心悸,好像有什么大恐怖正跨越时空降临此处。 曾经已经出现过一次,并且马上就会再度上演的大灾变,大清洗。现在已经开始显现的混乱,也不过是一切的开始。 星坠之年的混乱只是前奏,随着学园与乐园相继放弃凡间的治权,龟缩自身。混乱的神秘开始在大地上显露,明目张胆。wWW.xszWω㈧.йêt 此间是神秘的世界,无论是科技还是理性,都要向感性与神话低头。 而后者,则因为大崩落的预感而疯狂。 就连伟大的烛火都为之陨落,神灵与人类被逼无奈站到同一战线上。 这实在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烛火代表的已经是超越书中神魔的力量了,它们能够开辟新的世界,一滴血足以诞生一个新的种族,了解禁忌的知识与隐秘,永生不朽,超脱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呵呵。。” 莉莉抬手,将右边的头发撩到脑后,脸上露出迷人的微笑。 “师傅,我们并非是此间之人,所以不会真正明白的。即使我现在说清楚了,也很难理解它们的感受吧。。。” 说着,她看了一眼鹊身旁的女孩,两人双手自然地握紧。 般配到刺眼。 “。。是世界吗?” 鹊的表情有些古怪,一种想笑又忍住不笑的感觉。 “嘻嘻,师傅真聪明,差不多是这样。” “这个世界已经抛弃了其上诞生的生命。” “不,这种说法有些问题。” 童话冕下口中吐露出的每个字都平平淡淡,却有着令人后背发凉的真实恐怖。 “应该说,从最开始,此间的所有都是因为某个目的而创造出来的。” “所有生命,整个自然界,神灵,人类,都是为了达成某个目的而被创造出来的工具。” “而工具,就有需要的时候和不被需要的时候。” “就好像囚笼,只要囚犯还身在囚笼之中,就说明它还没有被处死,这也意味着枷锁,意味着失去自由。” 女孩说着指了指下方翻腾混沌的黑雾。 “师傅,您知道那是什么吗?” “。。。。” 鹊的表情越发精彩了,但没有说话,他此刻的状况有些不大对劲。他此刻的心情有点像当初算出了电子比荷却不敢承认有比原子更小粒子的科学家。 “那,是明明活着却被要求去死的个体。” “这是第一点。” “在此之后,它才是我们所熟知的世界。” 第三百一十三章 历史黑幕 理由未明。 来源未明。 作用方式未明。 但是—— “这已经是确定事件了。” “曾经的惨剧将会再度上演。” “关于这一点,执黑者已经确认过了,那个家伙不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 莉莉说着看向下方的翻腾混沌,目光颇为复杂。 “至于他是怎么个确认法,莉莉也不清楚。毕竟,咱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 “我想,此间任何生者都会明白的,哪怕它们不知道曾经发生的事情。” 女孩表情认真地看向鹊。 “所有人都会明白,明白这是它们不可逃脱的命运与灾劫。” “——但是和咱没关系啊!” 莉莉说着表情瞬间明媚,身体一动,几乎是本能般的扑向鹊。 “啪。” 然后毫无意外地被一只手摁住额头。 “呜呜。。师傅欺负人。” “你能不能正经点?我们还在说正事呢吧。” “呜哇!哪有,人家该说的都说完嘞。” 女孩说着偏过头去。 切,还不是因为那个偷腥猫吗。。 啊啊!好不甘心!真是碍事的家伙。。。 “不,问题还有很多。” 鹊一边摁住莉莉向前用力的额头,另一只手则握住了铃音持刀的小手。 他以自身相对孱弱的身体制止两人的冲突,同时还不忘保持淡定的笑容。 我真是太难了。 “你说的世界,具体是指的什么?” “是诞生了神智的集体意识吗?是憎恨与怨念的聚合体?还是说。。。” 鹊双眼眯起,顿了顿道。 “是指活着的生物呢?” “。。啊嘞?” 莉莉似乎也为这想法吓了一跳,她直起身子在虚空中站定,注意力明显不在对话上。。 “呀,那个。。咱也没想过啊,谁知道呢?” “这有什么要紧的吗?反正不管是哪种,它们都无法逃避减灭的命运。” 说着,莉莉挑衅似的看向铃音。 哼!愚蠢的土著! 奈何小姑娘完全无视了她童话冕下,目光始终聚焦在师傅身上。 真是好气啊! “不,这很重要。” “而且,你有一点说错了,想要毁灭掉生者是不可能的。哪怕对手是这个世界也是如此。” “莉莉,你与它们接触的时间比我更长。” “如果是你的话,应该明白的吧?光是我所知道的大地的神祗【夏】,就已经占据了一部分世界的体积,何况还有执黑者那种怪物在。” “想要干掉他们,说实话很难。” “另外,关于你口中的‘世界’,我也非常有兴趣。” “如果它在最开始就是活物的话,而之后才在机缘巧合之下成为的世界。那就好玩了。” “虽然没有证据,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很多事情也就说得通了。” 鹊似乎在自言自语般,点了点头。 “抱歉,莉莉。这种事情不知道也正常。” 鹊说着想摸摸她的头,可是一想到身边的铃音就硬生生停住了抬起的手。 “呐,莉莉。” “你知道‘三色’吗?” “【灭世的三色】,【终焉之景】,为世人所恐惧,并且在各种宗教某日中都大肆描述的末日灾变。” “灰,红,蓝,三色。” “啊。关于那个啊,师傅,正式的名称应该是【虚衍】,【雀跃】,【熄灭】” “灰之虚衍,红之雀跃,蓝之熄灭,构成世界的三要素——也是从原本世界中抽离出来的三个部分。” 莉莉眼看着鹊陷入了思考,趁其不备,轻笑一声搂住少年的胳膊。 铃音紧盯着这二货,如同护食的小猫,同时搂住了他另半边身子。 “切!” “哼~” “名字什么不重要,我需要关于它们正体的情报。” 鹊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胳膊,拉着铃音后退两步。 “还有呐,既然把我当成老师,就要保持礼仪和尊重。” “至少,不要随随便便抱过来,明白了吗?” “呜哇——师傅欺负人,这不公平!”ωww.xSZWω㈧.NēΤ “这三色分别是什么。” 鹊没有理会闹脾气的莉莉,反正这货不会真的和自己过不去。 “唔。。” 莉莉哽咽着,思考了下措辞。 “红,蓝,灰,这三位是站在世界那边的存在,至于具体是世界创造的还是来源于其他地方。。我也不知道。” “它们带来恐怖的灾害,是灭绝的执行者,世界意志的代行者。” 鹊的眼前不禁浮现出阿克和铃兰的身影。 如果是代行者,为什么会需要人格? “在最初的时刻,世界陷入了混乱与挣扎,乐园与学园全面开战,人口大幅度缩减,伦理崩坏,文明不存。” “莉莉曾经见过【熄灭】,但后来师傅离开之后,莉莉也没有在主物质位面走动,之后的事情都是从各种记录上了解到的。” 莉莉以照本宣科的平淡语气说道。 “随后,世界开始炮制残存的生者,而不甘灭亡的人与神终于意识到自己丧家之犬的处境。” “它们聚集最后的力量,建造了三座无以伦比的庞大要塞,那是科技与神秘的结合体,生者的终极造物,它们托庇于高墙,以期在世界的怒火中保留种子。” “在接下来的数百年间,天空的城塞被【雀跃】——也就是红色所暴力摧毁。” “海洋中的城塞被蓝色【熄灭】围困很久,最后销声匿迹。从遗骸来看,深海之城应该是从内部毁灭的。” “后来,前往发掘残骸的超凡者很多都一去不回,回来的也彻底疯掉了,学园把它们呆回来的信息全部封存,只有拥有特殊权限的人才能察看。” “嘛。。那些人大概是被逼疯了吧,也不知道【熄灭】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鹊笑了。 虽然没有接触过【熄灭】,但秉性或许和他有些相似。 铃兰是红色,是【雀跃】 阿克是灰色。 但在这大清洗将之的年代中,还有一席没有到达。 想想就会明白,它当时做了什么。 不公,洗脑,阴谋,罪恶,制度,黑暗,善用人心的毒药。 再坚固的防御也无法抵挡来自内部的崩坏腐朽。 “至于最后的灰雾【虚衍】。。” 莉莉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不禁笑了。 “记录中说是它不敌地上之国的诸位先贤古神,在大战多日之后被斩于青天白日之下。” “但这怎么可能?骗骗小孩子还差不多。” “且不说人类与众神——乃至其他杂七杂八的种族如何能斩杀创造他们的力量,战胜世界,光是腾出手的蓝与红就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女孩的笑中充满了恶意与怀疑。 “说到底,在我看来,灰色只是死在了更加过份的阴谋中而已。。” “它太天真了,又或者入局太深,被算计地太死了。。” “甚至——” “另外两座分道扬镳的城市都只是放出去的饵食,弃子罢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养女 “饵食?你是说。。” “凭什么它们能干掉灰色?这绝对和另外两座城塞的陨落脱不开关系。” 莉莉的眼神中带着莫名的自信,似乎对过往的种种亲眼见证过一般。 “在这场浩劫中,人和神活了下来,获得了继续苟活的权利,但那终究只是一小撮人而已。” “作为代价,其他人都死了,举族灭绝的不在少数。优秀者被挑拣出来继续繁衍血脉,而无能的人则成为弃子。” 童话说着摇了摇头,眼底闪过无奈。 “总有些可悲的家伙注定要去死,去牺牲,去替其他人付出代价。人和神都有能力在清洗中活下来,区别只在于抛弃什么,抛弃多少而已。” “或许天空与海洋的那两座庇护所一开始并未被抛弃,只是后来形式所迫,不得不为了大局——为了种族的延续而毁灭。” “。。。。” 鹊低头沉思了一会儿。 “抱歉,莉莉,不是不相信你的话。但是,你提供的情报和我统合大数据得到的情报有所出入。” “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吗?” 铃音此前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在旁边听着。 “呐,鹊。” 鹊抬起头,看向心爱的女孩,眼神温柔。 ——“嗯?怎么了?无聊了吗?” 这句话不是直接说出口的,而是通过心灵念话回答。 女孩娇小柔软的身体抱住鹊,如同树袋熊般挂在上面,生怕他跑掉似的。 铃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耳语。 “那个女人说的【雀跃】。。红色,也就是铃兰对吧。” 鹊之前就把大致的信息和自己的目的告诉她了。 【大清洗】的事情。自己这段时间经理的事情,还有想要找回铃兰的愿望,希望重新整顿世界的想法。。 女孩会知道也不奇怪。 “嗯。” “那样的话,这个可恶的女人说的应该是真的。” “诶?” “铃兰以前有和我说过这个,说她做了一个梦。” “在那个梦里,灰色的家伙与地上之城进行了谈判,但最后不知为何放弃抵抗,被抓起来了。” “原来如此。” 鹊对于铃音抱有着无条件的信任,又有莉莉提供的情报,姑且也只能推翻他自己得到的结论了。 不过,铃兰那丫头为什么不对我说呢? 真是。。唉!果然还是我家可爱的铃音比较有亲和力吗? 鹊想着不由得笑了,想要摸摸铃音的脑袋——可惜双手都被束缚着,无法做到。仦說Ф忟網 一旁。 莉莉虚着眼睛看着两人无声的互动,多少猜到了这对笨蛋情侣开了心灵念话当着自己的面说悄悄话,偏偏自己还不能介入。 啧,居然把可爱地徒弟晾在一边!笨蛋师傅! “我知道了。” 鹊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莉莉,你说得没错。” “原本,我网罗来的各路情报都是各个版本的灰色如何如何被打死的记载。看来为了掩盖事实,学园和乐园欺骗了所有人啊。我都被引向了错误的方向。” “是啊,这样一来,当时的那个就说得通了。” “。。师傅?” “抱歉,我还没和你说过吧。” “我在一年前左右见过灰色。” “——哈?” “你没有听错,我曾经见过灰色,或者说,那对兄妹。” “并且,我在灰色的身上有类似封印的东西。” 莉莉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可是,明明时间应该还没到才对!灰色怎么会现世。” “灰色当年没有死。” “这是铃兰说的,所以八九不离十了。” 鹊缓缓说道。 “。。所以呢?” “她被关起来了,哪怕是一年前,那种封印也没能解开,灰色当时展现的力量只是泄露出来的而已。” “我曾经给灰色下过药,也曾有很多检查他身体的机会。” “他的身上有很强的隔绝力量,我原本以为是他妹妹的屏蔽,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解释。” 鹊越说自己也越发深信这个解释了,开始自己和自己逼逼叨叨,眼神狂热。 这也难怪。 当时,他只是想要借助那对兄妹奇迹般的力量重塑己身以求一线生机,这些事情也没有过多深究。 而阿克,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他最想解剖研究的人。 那种力量形式简直闻所未闻!哪怕是在造神者的知识传承中也未曾出现过。 也即是说,这是新的多元宇宙所诞生的东西,和原来那个宇宙的东西有着根本的差别。 未知总是令人痴迷! “师傅。” “莉莉真的一句都听不懂诶,是莉莉太笨了吗?” 女孩说着歪了歪脑袋,表情颇为古怪。 “又是他又是她的。。话说回来为什么是兄妹?我记得执黑者好像是用“她”来称呼【虚衍】的。 “还有那个铃兰,那是谁,怎么我一听到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鹊笑了。 “对不起,我只是在自言自语罢了。” “在我的认识中,灰色一直都是一对兄妹。至于执黑者说的“她”,要么是他只认识妹妹,要么另有隐情。” 莉莉轻轻摇了摇头。 “前一种应该不是,执黑者和我们不一样,他是本土最早成道的人类之一。真正经历过上次清洗,不会弄错。” “你是说,发生了什么事故导致现在的灰色变成了两个吗?” “嗯,毕竟,关于‘三色’究竟是怎样的运作原理,咱也不清楚,兴许会分裂也说不定=v=” “另外,比起这个,师傅。” “【铃兰】是什么?女孩子的名字吗?” 莉莉说着眼中透露出淡淡的警惕。如同被激起危险预感的小野猫。 “是的。” 鹊偏过了头。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敢看自己便宜徒弟的眼睛,只是下意识就这么做了。 然后就对上了了铃音的双眼。 提到铃兰的名字,女孩没有半分不快,直率地注视着自己的恋人。 啊啊,还是我家铃音乖巧懂事。 鹊感觉自己感动得快哭了。 “诶,那铃兰和师傅是什么关系呢?” 莉莉揶揄着说道,偏偏声音中没有半点笑意。 “铃兰就是你所说的【雀跃】,那种力量本质我不会认错的。” “她算是我的,呃。。” 鹊愣了下,说出来有种莫名的羞耻感。 “算是我的。。养女?” 第三百一十五章 铃音控 在这之后,三人又说了很多事情。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两个小时。 在把各种细节商讨完之后,莉莉就不得不离开了。 虽然走的时候很不舍,但据她说刚刚解开自我封印就过来了,状态还不稳定,需要调整。 夜晚。 城市灯火能映照进屋里,隔着窗帘也能依稀看到那亮白的一隅。 被砸穿的结界已经重新修复过了,所以严格来说,这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呼。。这样一来,算是把这个麻烦的家伙拉上船了。” 鹊叹息一声,身体后仰靠在沙发上。 全职全能者的弟子,换句话说就是自己的弟子,哪怕鹊表面上表现得很嫌弃,内心还是将她当成为数不多的可以信赖的对象。 “可惜,本以为她会知道铃兰的下落,结果还是一无所获吗。。” 曾经与铃兰厮杀过的那位王冠——【道化师】。关于那位的事情,鹊还是所知甚少。 一方面,学园中关于它的记录几乎为零。 那是被称为“游荡骑士”的编外存在,几乎不参与学员的各种决断。算是最高等级的外派人员,所做的事情全都是机密,哪怕同为王冠的童话冕下也不知道。 只有传说中的理事长和执黑者才知道这家伙的具体信息。 铃兰的消失与他有直接关系。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道化师】应该已经陨落了。 那么,铃兰又在哪儿呢? 铃音默默放下游戏手柄,在鹊的怀里挪了挪身子,向后昂起脑袋,看向他。 颈子的曲线与垂落的长发相称,有着别样的魅力。 “鹊。” 哪怕没有明说,也能清楚地感觉到担心的情绪。 “我没事的。” 鹊抱起洋娃娃一般撑起女孩的胳肢窝,帮她转了个身,变成正对着自己的姿势。 铃音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跨坐在鹊的身上,两只小手主动地环抱住鹊的腰,动作无比熟练。 “。。真的?” 女孩的脸贴在少年的怀中,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嗯,说不担心铃兰是假的,但一味如此也就无法前进了。” “而且,也不是完全没有头绪。” 在最亲近的人面前,不需要任何保留。 鹊将自己心底的想法全盘脱出。 “我有办法重现之前的场景——也就是铃兰和道化师战斗时候的场景。” “到时候,不需要全部,我只需要一丝气息就可以了,只要有那个的话,就有机会重构术法的框架,逆推其运作原理。” “然后。。找到铃兰被送往的去处。” 鹊一边盘算着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一边梳理(玩弄)着女孩的柔顺长发。 淡淡的体香令人的神经放松了许多。 温香软玉的触感,仅仅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毫无保留地传来。 “呐,铃音。” “怎么啦?不开心吗?” “呜呜。。没什么。” 女孩说着拱了拱脑袋,似乎在无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果然身体是不会骗人的。 “铃音。” “你出汗了哦。” “啊。。唔嗯。。” 女孩的脸上奇妙的一片红霞,害羞的不行。 “果然是有什么吧?能告诉我吗?” 鹊对于女孩有趣的身体反应了如指掌,出汗什么的是假,想要知道女孩的想法才是真。 “是莉莉的事情?” “唔,鹊欺负人,明明知道还要问我。” “说到这个,我也有点奇怪。” “本来你那一刀连我都拦不下来,结果却没有真的砍下去。” “还有之后也是,要是以前的话。。呐?” 虽然这几句话前言不搭后语,但女孩还是一下子就就听懂了。 换成以前的铃音,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任何可疑的偷腥猫呢? 哪怕是铃兰,女孩也一直对她抱有着复杂的感情,一方面认可她作为“家人”的身份,一方面却在同为女人这方面感到排斥。 这样的铃音居然会一直忍耐什么的。。 说实话,有点不可思议,甚至到了让鹊感到担心的程度。 不会是我今天给她做的食物里夹杂了什么我都不知道的奇怪玩意儿吧? 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 “呐,鹊。” 女孩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 虽然满脸通红但还是正视着鹊。 哪怕害羞也会继续,不会迟疑和退缩,这就是女孩独一无二的魅力。 倔强而惹人怜爱。 “我们是恋人,对吧?” “嗯。” “既然是恋人,那就不需要其他人来介入了,无论是谁都不行,对吧?” “是啊。” 鹊肯定着女孩危险的观点。 “那不就好啦!” 铃音说着露出大大的微笑,这一刻,仿佛春天在盛开,延展。 “我相信你。” “鹊虽然没有把今天早上那家伙来过的事情告诉我,但那是怕我不开心吧,对不对?” “嗯!” “我心中的鹊是不会对那~种女生下手的。” 在“那种”二字上拖长了声调。 “嗯嗯!这不是当然的吗。” 果然还是我家铃音最懂我啦! “毕竟,我家鹊是个彻头彻尾无可救药的lolicon,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嘛。” “诶?” 女孩自顾自地说道。 “上次那个也是,真是的一个个都是从哪冒出来的?果然是被鹊拒绝了然后不甘心吗?”尛說Φ紋網 “所以,那种老女人对鹊是没用的,嗯嗯,什么嘛,擅自就过来了,那样的怎么会吸引鹊的目光呢?我一直相信着这一点。” “哈。。” 鹊发出勉强认可的叹息。 “只有我。。只有铃音才能满足鹊的变态需求,所以我相信你。” 鹊强忍住想要辩解的冲动,尽量用理性思考了一下。 然后就有点转不过弯来了。 “呃,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点这种倾向?” “对吧对吧。” 女孩继续笑着劝诱道。 “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哦,铃音。” “哪里?” “我不是lolicon。” 鹊看着女孩的双眼,认真地说道。 “我喜欢铃音的声音。” “我喜欢你的气味。” “喜欢你洗澡的时候总是先洗头发。” “喜欢你在我耳边轻声说话。” “喜欢你早晨没睡醒的迷糊样子。” “喜欢你的一切。” “不是别人而是你,只有你,只有你哦,铃音。” “所以。” 鹊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是铃音控。” 。 第三百一十六章 梦醒时分 恍惚中,可以看到无数奔涌的光流。 我这是。。怎么了? 双眼仿佛被蒙住了一般,无法看清周围的事物。 场景忽明忽暗,眼前世界拐进了另一个漩涡,离自己越来越远。 光流逸散,映衬着中心那道纤细的人影。 那是。。谁? 披肩的亚麻色长发被温暖的光明染成橘黄色,如同蜡烛燃烧时发出的光芒。 凑近一点的话,也许能闻到香味。 啊啊。。好远。 在越加模糊的意识中,少年无法想起自己的名字。 抬头,目光触及到光芒笼罩范围之外的世界。 那是无可名状的黑暗,是憎恨的歪曲涡流。 是时刻都在燃烧的愤怒,无言的沉默杀戮,负面情绪的聚合体。 高贵,无情。 即使在这里,在看到那高天的人影之时,少年的思维也本能地恢复了一点清醒。 刹那间,瞳孔收缩,一股战栗的寒意从脊梁骨直冲大脑。 看到了不应该看的东西,不属于人间的事物,少年双眼中流出汩汩的血泪。 不。。不要。。 ——不要过去! 少年大张着嘴,想要阻止光明中头发披肩的那个人。 然而,声音卡在喉咙里难以发出,无论他的动作如何夸张,如何拼命的想喊出来,他的话也终究无法传达到。 传达不到。。。 因为光流包裹下的女孩已经转身。 那娇小的身影显得越发纤弱,仿佛随时都会溶解在光的洪流之中。 她向前迈步,光的孤岛也随之漂流——在混沌杂乱的色彩中开辟道路,义无反顾地向着黑暗的源头前进。 “不。。。” 少年不甘地坐倒在地,大脑传来开裂般的痛楚。 但此刻,他却要依靠这身体上的疼痛来抑制心灵的颤抖,抑制那撕心裂肺的哀伤。 颤抖。 觳觫。 不。。不要啊。。 为什么。。会这样。。?! 终于,世界离他越来越远,直到成为一个独立的无法触摸的点。 少年跪坐在地面上,如同婴儿一般无助。 此刻,红色的粘稠液体糊住了双眼,让他连哭泣都无法做到。 ————“呜啊!————” 双眼猛地睁开。 腹部的肌肉下意识收紧,曲度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呼。。呼。。哈。。呼。。” 剧烈的喘息,他的头发散乱,黏着汗水,双眼中隐隐可以看见血丝。 我是。。对,我是曲度。 刚才的。。 什么嘛,是梦吗? 不,不对! 我记得自己昏迷了。 能看到东西吗? 眼睛被南极星治好了。 那位是真的和烛火动手了。 真是乱来啊! 曲度苦笑着。 可惜,自己在被那个女生救了之后就昏了过去,连乱来的机会都没有。 “这里是哪里?” 曲度环顾四周,自己正身处在一个宽敞的房间中。 他动作灵敏地跃下床,拉开一旁的窗帘。 窗外是一片望不到边的树林。 外面有些暗,太阳的余晖洒落,给昏暗的林间地界带来了一丝细碎的光。 屋内的摆设与其说陈旧不如说古老。 这个房间大概有一百平米,墙上是高挂的摆钟,木质的桌椅床榻,油灯,常年积灰的纸张,书架上堆满了看不懂名字的外文书,在房间的一角甚至还有壁炉。 从陈设上来看,像是旧时代的贵族的家中。 。。见鬼,我这是穿越了? 曲度目光闪烁,不一会儿便决定暂且离开。 不管怎么说,自己都必须回去。 因为。。这是任务。 他想到那有着亚麻色头发的女孩,心中为那些可怕的猜测,顺理成章的后续发展而绞痛。 不行! 你不该死在那种犄角旮旯里! 什么烛火!什么战争!都给我见鬼去吧! 能够以超凡者的身份活到今天,曲度从来都不会高估自己,从不多管闲事,最多量力而行,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因为为了他人而放弃生存的权利,去冒险搏命是一件十分傲慢而愚蠢的事情。 没错,我只是为了任务。。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我只能回去! 少年的呼吸愈发急促了,他试图打开窗户直接跳出去。 如果到时候真的。。那就只能乞求造神者大人出手了。 请他复活可能遇难的少女。 他咬紧牙关,胸中翻腾着黑色墨水般的情感。 对于少年而言,小依已经成为了天灾般的黑暗,是浩劫,是无法对想要拯救之人伸出援手,是心魔。 。。这里是二楼,但没关系,二百楼也不可能难住一位超凡者。 然而。。失败了。 窗户无法被打开。 咒术的痕迹。 不是结界,而是类似岩石固化的法术。 曲度没有再试图凭借自己那羸弱的臂力推开可能施加了术法的窗户,他退后两步,高高地抬起右手。 红色的念力在掌心中汇聚,周遭的空气被完全扭曲,房间内充满着焦灼的气息。 相对这里的主人有些过意不去。但是现在是紧急情况,所以,抱歉了! 红色的念动力如同陨石般砸下,这一刻,它似乎具有超越虚幻获得实体的重量与力度。 连曲度自己都有些惊讶。 这股力量。。 比起前不久在【代】中展现出的还要惊人。而且得心应手,如臂使指。 比起印象里学园的那些导师,虽然技巧上有所差距,但起码攻击能级已经不遑多让了。 感觉。。只要自己心念一动,就能对方圆三四百米内的任何事物进行轰炸。 ——“轰!——” 烟尘腾起,给加固了防御术法的屋子整个缺掉了一角。仦說Ф忟網 本来只是想炸开窗户的,结果出力过度直接给开了天窗。 不知从何时起,少年已经今非昔比。 “呼。。。” 烟尘散去,少年活动了一下筋骨,从窗口一跃而出,身周包裹着淡淡的念动力,顺着爆炸产生的气流一路滑翔出去。 “嗯?” 被锁定的预感。 但没有恶意。 爆散灰尘与烟雾中,一只白皙的小手突然从斜刺里杀出来,一出现就朝着曲度无法防御的背后映去。 “——砰!” 伴随着钢铁交鸣般激越的声响,曲度直接用后背激发念动力,包裹全身的薄膜携带的身体向着重力的反方向腾飞。与那手掌正面对撞。 第三百一十七章 沸腾 “你。。想去哪里?” 世上的烟尘中传出一道平静的女声。 曲度动作灵巧的一个翻滚,站起身来,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娇小的身体轮廓线从烟雾中显现,曲度首先注意到的是那标志性的学园制服。 制服穿在女孩身上,虽然身高正合适,但横向却有些紧。 嗯,换句话说就是她发育得很好。哪怕在林间昏暗的阳光下,也能看到短裙下浑圆白皙的大腿。 “呼。。什么嘛。自己人?” 曲度笑着向来人确认道. 嘴上这么说,但他并没有放松警惕。 他的肌肉时刻保持在临战状态。 对方是学园的人,光是这一点就使人放心不下来,或者说是令人提心吊胆才对。 曲度非常清楚那个交给自己厮杀技巧和处世之道的地方,会催生出怎样的偏执狂和超越常理的怪物。 自己刚醒来就遇到这种家伙,可以说是最糟糕的状况。 女孩一步步地靠近,但没有表现出攻击的意图。 在确认具体情况之前,曲度也只好拉开距离。 下一刻,来人从爆炸的灰尘中显身。 “。。诶?” “我记得您是。。” 曲度有些惊讶。 他本身虽然获得了伟大烛火的眷顾,但这件事情并没有人知道,所以“曲度”这个名字几乎无人知晓。 对面这位可不一样。 和他的日常生活绝对不会有交集的那种类型。 “艾希尔。。学姐?” 以前只看过照片,现在见到真人的话,感觉似乎比自己还年轻。 年龄应该比自己大,但依旧算是同辈。 而且。。 在看到这双尾的那一刻起,曲度就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速率比平常快了50%。 好可爱。。 这是? 费洛蒙的异常分泌。。心理能力的小伎俩吗?还是说,自带的能力? 【天性的魅惑】! 曲度回忆起了有关眼前女生的情报。 据说虽然外表特征相同,最多只是可爱过头了而已。但艾希尔有着完全不似人类的天赋与才能。 她笑了。 这一刻,阴暗的林间仿佛瞬间充满了光明,繁花开成海。 “可,可恶。。” 咬牙。曲度死死地盯着这个可爱的不像人类的女孩。 光洁白皙的脸蛋,清澈且令人无法移开视线的双眼,单纯而无辜的呆萌表情。 光是看着她,就几乎无法进行攻击。仿佛连这样的想法都是亵渎,会产生残酷的负罪感。 人类这种东西,哪怕是 这样下去会对战斗很不利! 即使知道了这可能是魅惑类的能力,曲度还是难以抑制身体的本能躁动。 该死! 曲度心下苦笑着。 自己面对的是真正的天赋者,一出生就掌握着众多的能力,拥有稀世的资质。 不同于神灵的选民,学园治下的天赋者完全是靠自己达成的,它们超脱同类达成了奇迹般的成就,其本身就是稀少且不合常理的。 光是这一手魅惑的能力,就足以让很多身体没有超凡脱俗的神秘者失去反抗能力。而这,仅仅只是艾希尔无意识散发出来的气息。 她的实力远超同侪,足可以与活了近万年的老怪物相媲美。 这样的家伙有战胜的可能吗? 曲度闭上双眼,屏住呼吸,试图暂时阻断魅惑的影响,然后毫不犹豫地飞奔出去。 火红的念动力如同潮水一般从他身上蔓延开来,然后被无形的大手高举着,揉成一颗肉眼可见的小太阳。尐説φ呅蛧 曲度的身体瞬间萎糜了一分,脸色苍白的吓人。 气息。。是在这! 哪怕闭着眼睛,也能依靠念动力掌握到对方移动的位置。 这是在【代】掌握的力量运用技巧,虽然之后,自己的眼睛被南极星准带治好了,但这从绝境中习得的技能,仍旧保留在他的脑海中。 此刻他甚至能很模糊地“看到”女孩脸上的惊讶表情。 得手了!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在曲度闭上眼睛的零点五秒之后,橘红色的小太阳就出现在了女孩身前。 ——“轰!————” 没有任何犹豫和迟疑的爆炸。 在开天般的巨大声浪中,恐怖的橘红色光团不断的膨胀,一圈圈滚烫的白色蒸汽向着四面八方席卷,方圆千米内的树叶在被波及的一瞬间脱水干枯,簌簌而落。 爆炸的中心只是个半径五米的球形,所有的能量都被拘束在这狭小的范围之内,不断的来回冲撞交叠,将温度无限的提升上去。 至少有五六万度的高温,这是足以毁灭一切常态生命的可怖力量。 毕竟,曲度的能力本质不是爆炸本身,而是高温的念动力。 他能够控制的是内能的流向,增减和多少。 爆破从来不是专长,只是外在的表现形式而已。 在完成了这惊天动地的一击之后,曲度的身体摇晃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没有任何的铺垫和试探,在出手的一瞬间就已经是最大的出力,在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曲度都无法做到这种程度的攻击了。 学园的教诲深深地刻在每一位成员的心中。 面对比自己强得多的对手,如果还想有所保留的话,那就是真正的找死了。 耀眼的光芒,在少年的视网膜上烙下了深刻的光斑,即使这是他自己打出的攻击,也无法逃避眼前发黑的命运。 如果刚才是睁着眼的状态,现在已经间歇性失明了。 曲度冷静地迈动双腿,向着远离爆炸的方向狂奔。 他全力调动着残存的念动力,御风而行,灵敏地避开树木与枝丫。 三秒钟后,橘黄色的光团消失殆尽,艾希尔的身体轮廓从中凸现出来。 要说与之前有什么改变的话。 那就是。。头发乱了些,双马尾已经松开了一边——她自己在爆炸中解开的。 此刻,曲度已经跑到了千米之外。 艾希尔的嘴角微翘,如同小猫戏谑地看着老鼠。 右边松散的长发耷下来,微卷,遮住半边的锁骨,粉红色的嘴唇轻启,仿佛在说着什么,有种另类的可爱性感。 如果是熟悉艾希尔的人就会知道,此刻的她心情很好。 “什!。。。” 曲度双眼中充满了震惊。 隔着如此点远的距离,他无法再凭借着那残余的念动力观察女孩的状况,但自身的状况却是明白的。 一瞬间。 只是一瞬间,滚烫到难以置信的剧烈痛感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迸发出来。 完全动不了。 对方似乎没有一下子弄死他的意思,在曲度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意识模糊,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便撤去了未知的攻击。 “呼。。” 喉咙嘶哑,已经发不出声音,双眼一片血红。 鲜血在渗透出来。 我在。。沸腾? 第三百一十八章 妥协 “所以说,你要去哪里?” 感觉到气息的靠近,曲度抬起头。 虽然眼前血红一片,但仍旧能感应到那奇异而魅惑的气息。 说白了就是能闻到体香。 “为什么一看到我就要跑呢?嗯?” 曲度的下巴被手指挑起,他睁大眼睛,努力试图看清眼前之人的样貌,但却隔着一层厚厚的红膜,无法窥视其背后。 仿佛就产生“看清”的想法,都是亵渎一般。 这是。。这种感觉。。 曲度咬了咬牙,一直以来接受的教育让他非常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这家伙真的不是人? 神灵? 。。嘛,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艾希尔。。学姐。” 喉咙嘶哑,勉强还能够发出声音的程度。 “我有事不得不去做,能让我离开吗?” “真是诚实的好孩子,真乖。” 女孩说着温柔的张开手臂,搂住他的脑袋,摸摸头发。 当我是狗吗? 曲度强忍着莫名的羞耻感,再度申辩。 “我知道您现在正在被通缉,但我不会说出去的,毕竟没人会想与那群执法者扯上关系” “所以,现在能让我离开吗?我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艾希尔保持过分亲密的姿势,并没有回答少年的问题。 “不知道。” “三天前,我一次外出,恰好看到了你。” 三天前? 现在是什么时候?我昏迷了多久? “你当时被装在一辆车上,当作货物一样和其他几具尸体堆在一起。” “我干掉了那几个开车的人之后,就把你带到了这里。” 对不起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我真的一点都不清楚还请说人话谢谢!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把他们干掉,然后把我带到这里来,难道能获得什么好处吗?反而会把坐标暴露给学园也说不定。” 曲度冷静地说道。 眼前这位因为“包庇窝藏神灵”,“勾结乐园”等多项罪名被学园通缉,甚至可以说是非常抢手的任务目标。仦說Ф忟網 能干掉她的话,估计会赢得极大的声望和好处。 “撒,谁知道呢?” “也许是因为你很面熟吧,嘛,反正做了就做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女孩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心情很好。 总感觉这家伙在敷衍我。。 她肯定知道些什么。 曲度还没来得及细想,就感觉到一股灼热的异种能量从两人的身体接触处开始,向着他全身蔓延。 连阻止都来不及,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阻止的方法。 念动力不像是“思念”,不具有那么方便的功能。 所以只能任由这奇异的能量在身体里流窜。 下一刻,曲度感觉到难以忍受的剧痛和奇痒,以及随之而来的快感。 原本在微博中饱受摧残的身体,这颗如同时间倒流般重新恢复生机与活力。 这就是神的力量吗? 不可思议。。 “呼。。呵。。。” 剧烈的喘息声中,眼前的世界再次恢复清明。 “呵呵呵,怎么了,一直在我耳边哈气,是对我着迷了吗?” 即使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曲度仍然为艾希尔完美的容貌而呆愣了一下。 这已经不是人类天生所具有的样貌了,这是独属于神的光芒。 “您就不要取笑我啦。” 曲度苦笑着,有心想要挣脱女孩的怀抱,但并没有那么去做。 “能让我离开吗?我有些事情得去完成,我。。。” ——“你在我这已经昏迷了三天了。” 艾希尔用平缓的语调打断他。 “哪怕想要去做什么,也已经晚了吧?” “。。。” 真的吗? 曲度无法完全相信这个女人的话。 几乎不会真正地相信他人,这也是学园的通病。 但这样可以让自己活得更久,这样就够了。 不是吗? “那辆车子,是从【代】的方向过来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遇见你的地方就是距离那座永恒城塞最近的人类聚居地了。” 人类聚居地。。这家伙怎么连说话方式都和神灵一样? 曲度不是没有见过活生生的神,就连不久之前的“代”都有很多——虽然它们后来都被做成了杯子。 可是,像这样形同人类的还是第一次见。 半神?还是血裔? “不管怎么样,我都必须得去一趟。” “哪怕一切都晚了,也是一样。” 少年说着挣脱了学姐的怀抱着,正视着她。 看着女孩近在咫尺的面容,那双几度失明的双眼中此刻没有任何的杂念,其中有着其他人的身影。 明黄色的,烛火般温暖人心的娇小身影。 如果结果不可更改,悲惨的终末无法避免。 即使如此,自己也有亲眼见证的义务。 接受悲痛本身,然后背负这份沉重继续前进。 鲜血在少年的生命中沸腾,他和学园的老牌成员不一样,心中仍旧存在着不羁的热情和随时能够点燃的怒火。 “这和您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那是您却帮助了我。。虽然不知道学姐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是事实就是事实。” “来日只要我还活着,无论学姐叫我做什么事情,我都会去做的。” 如果真像她说的那样,自己被当作货物一般运送的话,现在都不知道不知道在哪儿了吧。。。 “但我真的得走了。” “。。是女人?” “呃?” “果然还是因为女人啊。” 艾希尔说着抓住了曲度的肩膀。 “既然你也不知道之后能不能活着,那就先过来帮我个忙吧。” “你就当我是无理问你索要报酬好了。” “可是。。” “没有可是。” 艾希尔的语气平静且不容置疑。 “你以为没有我的允许,你能去到哪里?” “况且,哪怕你能逃出去,我也会让学园把你当成我的同党,相信我,虽然我没有办法洗刷自己的罪名,但是拖一个人下水还是很容易的。” “你觉得就算这样也没关系吗?” “。。。。” 这次轮到曲度沉默了。 的确,现在形势不如人,自己连反抗的资本都没有。 轻率的反抗形同自杀,是一种懦弱。 “明白了。” “嘻嘻。” “所以说。。跟我来吧,很快的。” 女孩说着又换上一副欢快的表情。 路上。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你吗?” 果然还是有目的的吗? 曲度想着,心里反而稍微放松了一点,毕竟,如果这一切都是无缘无故的话,那实在是太诡异了。 因果报应之下,等到一切缘由爆发的那一天,估计自己会落得更加凄惨的下场。 “不知道。” “呵呵。。” 艾希尔笑着转过身,用手指点了点曲度的心口。 “你的这里。” “可是住着一位不得了的大人呢。” 第三百一十九章 少女祈祷中 “这里就不会有其他人来打扰了。” 艾希尔走在前面,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少年,眼中的冰冷神采令后者有些莫名奇妙。 伴随着无法言喻的既视感,曲度感觉自己穿过了一层不可触碰的薄膜。 刹那间有如全身过电的感觉,他打了个激灵,好像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寄生在了自己身上。 神道结界? 真是。。完全不同的力量体系。 曲度是最正统的学园能力者,他的力量基于自身能力的开发与学园教授的知识,对于自身成道或是信仰道路上的神祗缺乏实质性的了解。 ——嘛,关于”如何干掉神”倒是有着足够的认识和训练。 它们被学园批量“生产加工”出来的目的,就是为此。 “这是。。。” 曲度的双眼睁大,有些惊讶。 他本身的能力曾经并不出彩,但学园有着完整的知识传承,他的成绩也不错。 眼前是树林延伸到的尽头,是结界分割出的独立空间。 天空在飘雪。 黄昏的橘红色光芒如同照射在蛋壳的表面一般被阻隔在外,无论如何都无法进入此间。 白昼的光芒普照一切,偏偏没有看到光源,到处都是一样的色温与强度,好似有发光的棉花填充着这片空间。 “这里不是我布置的。” “说到底,像我这样中途改换门庭的半吊子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谁知道呢?你可是“天才”啊。 曲度暗自腹诽着。 “总之。。” 艾希尔低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不同于之前的状态,此刻的女孩已经从活泼的模式切换到不近人情的形态。 “你最好保持安静,不要抵抗,不然。。在这里,连我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能发生什么?难道还能是不可描述的【数据删除】吗? 切!我怕你啊=。= 让人想到受伤的笑猫被挑衅时的模样。 曲度不由地笑了。 想到之后。。就越发想要逗逗。 看到那面无表情的可爱面容,曲度笑着摇了摇头,瞬间打消了作死的念头。 这货怎么情绪变化幅度这么大?整个一喜怒无常的魔头。。 这和情报中的艾希尔学姐差别很大,果然是受到了神道的影响以至于神志不清了吗?神经衰弱的下一步就是精神分裂? 曲度一边想着失礼的事情一边拍手,示意她放松下来。 “喂喂,别这么一副恐怖的表情嘛,我又不想寻死,你要做什么就快点吧。” 书上说不能过多刺激病人。 “我们都还有不得不完成的事情。” “所以,我不会乱来的,你也明白的吧,呐?” 言下之意也是让这个女人不要乱来。 “哼!” 艾希尔转过身去,脚步匆匆,不再开口。 无奈的少年只得跟上。 。。。。 “这就是你找我的目的?” 曲度伸手指着眼前的奇怪东西,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言语来形容才好。 “这是我的弟弟。” 艾希尔转过身,认真地看着懵逼的少年。 “他生病了。” “我需要你帮他治病。” ? 治你【哔——】 曲度凝望着眼前巨大的冰块底座以及上面的一坨杂碎,额头上沁出冷汗。 这不都成渣渣了吗?!渣渣!渣渣啊!你叫我怎么救?再拼起来吗?你当人是玩具吗?!! 这已经不是能拼的状态了,光看体积就知道是缺的,估计也就两篮子菜的重量。 嗯,素菜。 “他。。不,你是怎么把你弟弟搞成这个样子的?” “怎么就认定是我干的了呢!” 艾希尔差点暴走,下意识地向曲度伸手,只是顾及到一旁杂碎的安危,才咬牙收手。 “当时他被执法部——被”七秋巴士“的人下了恶毒的咒术,我们没有办法只得一路逃亡。” 女孩说着似乎泄气了一般,眼帘低垂,下意识地抱着双肩,胸口的衣服被无意识的动作撑起。 “路上,他的伤势越来越重,而且身体像是瓷器一样只要一碰就会碎掉。。我,我也没有办法了。” 这家伙情绪有够不稳定的。。 是因为这堆杂碎的原因吗? 曲度瞥了眼女孩身后的玩意儿,怎么想都不觉得他还能活过来。 “没办法,学姐你给人的印象实在太猎奇了,不禁。。咳咳。” 曲度耸了耸肩,摊手表示无奈。 “嘛,反正我是治不了的,你就是砍死我也没用。” “没事。” 女孩听到明显拒绝的话语,并没有动怒。 “我只是需要你作为中间人而已。” “。。还没死,他还活着。” 这货在嘀咕啥鬼东西? 艾希尔的表情太过温柔,和之前完全判若两人。 曲度看得一脸懵逼,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了。 “所以,没事的。。” “姐姐会救你的。。一定。。” 从曲度的视角来看,眼前美丽的学姐仿佛陷入了魔障一般开始自言自语。 至于她所说的“还说着”什么的,反正曲度是不相信的。 “喂,你没事吧?。。等等!你要干什么!住手!” 一只纤细白皙的小手突兀地覆盖在自己心口,下一刻,曲度就感觉到自己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啊。。,” 他半张着嘴,仿佛时间被夺走,就算想要调动念动力都无法做到,整个人都如同琥珀中的虫子一般。 “别乱动!只要你听话就不会痛的,没事的。。”ωww.xSZWω㈧.NēΤ 艾希尔瞪了他一眼,那小手直接没入曲度的心口。 猩红的光芒亮起,诡异的纹路在女孩的体表浮现,形似远古的图腾信仰浮雕。 炫目的光芒夺走了曲度的神智,之前通过自我心理暗示屏蔽的东西又开始蠢蠢欲动。 眼前的女孩是如此的美丽,就连心口被撕裂的疼痛都伴随着异样的快感。 神圣与妖异并存,猩红的光芒如同新生,又不断引导着人奔向永世的沉沦。 我的心脏。。被捣烂了。 啊! 真是。。漂亮。。 纯洁妖艳少女的的声音在纯洁的世界里回响。 “伟大至高的冕下!” “Foukirahyearpresiareen(请聆听我最真挚的呼唤)” “Wasitouwakagayapresiaaccrroadieeya(我恳求您给予羔羊以希望)” 第三百二十章 算计 “唔.。怎么啦?” 口齿不清的莉莉放下手中的蛋糕,粉红色小舌头转了一圈,舔掉嘴角的白色奶油。 不远处,正在看书的鹊突然把书合上,闭上双眼。 “看累了吗?” “嘻嘻,要不要莉莉来帮您舒服一下啊。” 鹊睁开眼睛,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自从那天的交谈结束之后,这二货就经常过来玩。 不知道是不是自我封印完全开解的缘故,现在便宜徒弟穿着正常的蕾丝哥特裙,整个一中二病少女的气质。 不管怎么说,这货已经没有了初见时的神秘高冷气场,变成了普通的思春期女孩。 嗯,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我就不说谢谢了。” “当然,师傅的生理需求处理工作可是徒弟的义务呢~况且我早就想这么做啦!” 得到同意的女孩瞬间失去矜持,转眼就出现在鹊的面前。 “师傅~抱抱~” 然后扑到了一团空气。 “啊。。嘞?” “师傅!——您去哪了?!” 鹊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平静的话语在莉莉的脑海中回荡。 “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很快就回来,如果铃音醒了帮我和她说一声。” 。。。。。。 某神道结界中。 虔诚的少女正在祈祷。 并不是因为她对于这未知的存在抱有何等纯粹的信仰,仅仅是因为纯粹的思念罢了。 对于自己亲弟弟的思念,这样单纯强大的意念才是寄宿着真实的东西,是值得烛火瞩目的事物。 纯粹的思念,这本身就代表着故事,历史,传说,是任何时候都是值得人们追逐的奇迹,是引领道路的火炬。 借助着那奇异咒语的牵引,鹊成功确定了坐标,并在与自家徒弟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之前来到此地。 对于散发如此强烈思念的个体,并且该个体对自身抱有强烈情感时才能做到的限制性能力。 鹊毕竟不像是虚祸那样,在空间方面近乎万能。 【心灵传动】(teleport)! 鹊不是空间能力者,但借助非人的意志与思念从全知全能者(自己)那里继承的力量,可以做到许许多多的壮举。 比如。 【念动力】(psychokinesis) 【催眠】(hypno) 【共感】(eathy) 诸如此类,都是【底力】的一部分,是烛火的超凡特征。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同调”。 那才是一切的基础,唯一一个被独立出来的特化能力,其余的都只是附带而已,是同调的另类延伸。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 鹊看着呈现在自己眼前的这一幕,不由地歪了歪脑袋。 曲度,那个自己安排的棋子,工具,此时正以一种病态的方式沉溺在幻想之中,无法分清快感与疼痛。 完全被榨干了啊。。 至于那个呼唤自己的孩子。 嗯,让发我看看。 鹊的眼中闪过无机质的光芒,通过“二十六终点魔方“的数据库对比,他很快就知道了这位少女的基本情报。 顺带便也大致猜到了此刻的情况。 灭族,通缉,乐园,禁忌,咒符,七秋巴士。。 这么一回事吗? 果然身为权力者就是这点方便啊。 鹊一边百无聊赖地想着,一边就这么看着曲度生命的流逝。 啊,这样下去这货会死的。 可能也不会呢? 算了,帮下吧,好歹也算个人才,这个世界上有着如此资质的实在是太少了。 虽然在正常的评判系统中,曲度本身缺乏培养价值——但鹊的视角从来不大正常。 这货或许会有用也说不定。 鹊嘀咕着拎起曲度的后领,将他从少女白皙的手刀中拉出来。 “此拉拉” 伴随着肋骨断裂,血肉被分割的声音,曲度从挂着的状态解放了出来。 “谁!!——” “给老娘滚出来!!” 艾希尔的瞬间起身,眼中闪过冰冷的寒意,仪式被打断的愤怒使她胸口一阵起伏,看上去巍巍壮观。 她看不到鹊。 因为同调的原因,鹊如果想让人看不到他,那无论如何都无法感知到他的存在,从根本上绝缘。 反过来也是一样。 BB曾经就尝试着如此做过,但它失败了,并且被打回来史莱姆的原型。 “不是你要找我的吗。” 鹊一脸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艾希尔能听到这从心底响起的声音。 这让她疑惑而又惶恐,但形式所迫,不得不低下头,她单膝跪地表示谦卑。 不。。就算你对着空气下跪也不会有什么好处的。 鹊伸手按住曲度的胸口,将那前后贯通的大洞堵上。 “那么,闲话不多说了。” “我是造神者,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认识我吧。” “你是想要我治好你的弟弟吗?” “是的!” “真是嗅觉敏锐的小姑娘,居然能找到我。。那么,你能付出什么呢?” “你有什么能打动我的好处吗?” 说实话,鹊自认为不缺实验材料,就算缺,他也用不到这对姐弟。 哪怕需要,他还不能自己去抓吗? 闻言,艾希尔松了一口气。 在超凡者的世界之中,只有利益交换才最为稳妥,尤其是卑微者在乞求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之时。 如果鹊表现出圣人般的姿态反倒会使人惶恐。 另外,伟大造神者的态度也没有出乎艾希尔的意料。 对方没有因为学园的立场而出手清理门户。 在这个世界,烛火至高无上,拥有着一切的特权,这种小事对于这些高等生命而言根本毫无意义,它们有着足够的底气与力量凭自身的喜好行事。 因为除了烛火,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它们。 所谓超凡者在这些怪物眼中和表世界住民没什么两样,同样是蚂蚁,只是块头大小的区别而已。 “我。。” “等等。” 正当艾希尔准备说出自己所能付出的代价是,却被鹊冷言打断了。 “怎,怎么了?冕下。“ “我突然有一点好奇,如果你能回应我的好奇,我就不收诊费了。” 最近见到的都是烛火,我也想当然了。 区区凡人。。。!! 嗅觉再灵敏也不可能找到我! 鹊说着眼中闪过瀑布般的数据矩阵,眉宇间有些阴沉。 谁?! 谁居然敢算计我?! “是。。” “艾希尔,你是怎么知道通过这家伙能联系到我的?” “别告诉我你是依靠自身的能力做到的。” 鹊在曲度体内留下的一点白色火焰,那是模拟原初创世之光再造的产物,不是烛火的话根本无法感知到。 这已经脱离了凡物的范畴,是终极的概念造物,甚至已经接近了【混沌思维】的理论极限,是奇迹的具现化。 能够察觉到南极星本身,就意味着是和自己同等层次的存在。 第三百二十一章 应姬 “。。。” 艾希尔闻言犹豫了一下,但她还是决定说出实情。 毕竟,面对一位烛火,瞒也瞒不过去。 “是我所在组织中的一位。她向我指明了解救我弟弟的方式,教会我虚灵召唤仪式,我才能找到您。” “组织?乐园吗?” “不是的,冕下。” 艾希尔见到造神者眉宇间有些不快,赶紧说道“我与我的弟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神灵,而且还是前学园成员,如果投靠乐园的话,哪怕能被加入也绝对不会被真正接纳。” “哦?” 鹊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所以,我现在是L。” L? 这种命名方式。。。 “你是EVE的人?” 鹊脱口而出,嘴角咧开危险而感兴趣的弧度。 从哪里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与这个组织有着种种交集,而其中大多是敌对的。 成员数量不明。 目的不明。 他们行踪隐秘,几乎不会被察觉。但仔细推敲的就会发现,许多事情的背后都有他们留下的手笔。 正如这个组织的字面意思那般,意指“黎明前的时刻”,最为黑暗,最为隐秘。 在鹊不间断的地毯式调查中,的确发现过很多关于他们的活动痕迹,但至今对于其目的仍旧不甚了解。 根据曾经G所说,EVE组织结构类似于一个较为松散的雇佣兵机构,任务由其上层建筑发布,而下层人员则负责完成任务,收取报酬。 “是的!” “当我被七秋巴士的人追杀的时候,EVE的大人给予了我选择,如果加入他们,便能成为其中的一员,受到其庇佑。” “他们甚至给予了我见到您的机会,作为代价,我需要为无偿为他们服务很长一段时间。” “呵呵呵。。” 鹊的眼中闪过冷光。 曲度是他的棋子,这一点本不该为人所知。 但EVE的人却轻易知道了,甚至还利用了此点让自己出现在这里。 想到曾经的种种,鹊的表情愈发阴沉,他对于这个组织,可是半点的好感都欠奉。 伸手,挑起艾希尔的下巴。 女孩有些茫然无措,之前眼前还空无一物,什么都感应不到。此刻却出现了一个人。 这位就是。。 艾希尔不敢反抗,只能顺从眼前之人的动作,她紧咬着下唇,身体僵硬双手握紧放在膝盖上,保持着跪坐的姿势。 她在害怕。 “看着我的眼睛。” “是。。” 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如同被火车撞到的普通人一般,瞬间失去了意识。 。。。。。。 良久。 鹊看了眼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女孩。 衣裙有些乱,白皙的四肢裸露在外,披散的长发间可以看到雪白的锁骨,身体健康富有弹性,再加上其特殊的天赋,无论男女都会被她深深吸引。 更何况还是昏迷状态。 当然,身为自家铃音口中的萝莉控,鹊不可能对这种“老女人”产生兴趣(给我向17岁道歉啊混蛋(?○Д○)?) 他只是为了获取信息。 有什么获取信息的方式,比直接侵入他人思维更加便捷的呢? 使自己的意识与女孩同调,然后通过相同频率的念波传递信息,一切都很容易。 身为心灵与思维的大师,鹊有一万种方法看到他人的内心。 从得到的情报上来看,艾希尔的确没有撒谎。 EVE的人给她提供了渠道。 应姬。 没有听说过的名字。 不过对方既然把名讳都告诉了艾希尔的话,那想必也就猜到了这一幕。 可这是为什么呢? 如果想见自己的话,这样可以直接见面,不需要弄这些弯弯绕绕的,还把自己引到此处。 等等,此处? 鹊这才打量了一下四周。 鹊看着天空飘雪的奇异景象,眼中闪过了然之色。 结界? 结界的能级不高,但却真正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 他的目光穿透这层隔膜,看向外界。 从树林到雪原,种自然场景上的变换,不可谓不大,但是如果有人从此地经过的话,他所处的位置就永远只会是森林,没有特殊的办法根本进不来。他们所走过的森林是连续的,并没有被结界独立出来的空间所隔断。 这个不是简单的障眼法。 在同一处空间坐标,“树林”与“内部”——“结界内”与“结界外”两种状态并存。 就好像两种背道而驰的可能性,在同一条路线上被确认了下来,并且正常地运行下去。 鹊不擅长结界术。 眼前的这层屏障虽然挥手可破,但其中所蕴藏的知识和技术,已经超过了自己的理解范畴。 技近乎道。 怪物。 地上躺着的两人实力有限,自然不明白眼前这一幕所代表的意义,但鹊非常清楚。 那个名叫“应姬”的不知名的存在,他将自己引到了这里,并且展示出了能与烛火同等对话的资格。仦說Ф忟網 那么,还是那句话,为什么不直接见我?究竟是有着什么样的顾忌才能让这样的存在都感到忌惮,只能用这样的方式与我对话? 鹊抬起头,看向天空。 结界的形状从高空往下看,如同一个箭头。 这里吗? 鹊转身,径直走到那巨大冰块上的杂碎面前。 只是一个念头,这些碎块就凭空拼接成形,缺失的部位被混沌思维填充。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位俊美的少年,不管从容貌还是气质上而言都和他的姐姐很像,有着超凡的魅力。 数秒钟后,原本感觉不到思维波动的“尸体”蓦地睁开双眼。 他站起来,对着鹊露出一个微笑。 “初次见面,造神者冕下。” 这种声音轻柔而无机质,更重要的是,这完全就是女生的声音。 眼前这货绝对不是艾希尔的弟弟。 嘛,虽然不知道她是如何用男性的声带发出这种声音的就是了。 “应姬?” “说吧,搞这么多花里胡哨弯弯绕绕的事情,你找我有何事?” 鹊的表情并不好。 因为,算算时间铃音快醒了。 自己不陪在她身边可不行。 鹊承认自己已经离不开可爱的女孩了,完全就是没有铃音就不行了的废人状态。 “大人。” 眼前的少年苦笑一声。 “在此之前,能给我件衣服穿吗?” 三百二十二章 熄灭 无言中,鹊扔给了眼前之人一套衣裤。 嘛,之前都变成杂碎了,没穿衣服也算情有可原。 鹊随身带着便捷的换衣系统,虽然没人知道这种神奇的机器被他藏在哪里,但它确实存在。 这还挺实用的,可以让人随时保持体面与优雅,远离野蛮和尴尬。 应姬穿上衣服,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冕下,此处应该没有东西能窥视我等了。” 他目光闪烁,口吐女声,却偏偏不会让人感到变扭。 超越性别的魅力。 以及高等生命所特有的从容气质。 “我知道。。。” “你究竟在防范什么?” “为什么要见我?” “我的时间很紧,希望你能快点说完。” “冕下!” “您知道EVE是什么吗?” “不知道。” “EVE是这个世界的平衡,是万物归宿的守护者,永恒地守望着一切的原初与终末。” “它不是一个单一的组织或者个人,而是群体意识。” “此间有如此致命而危险的神秘力量,哪怕乐园和学园从中调度也很难维持长久的秩序!” 平淡的女性声音中带着历史的厚重与残酷,一字一句都好似亲眼所见。 “于是,EVE也就应运而生。” “它不属于任何组织和个人,如果硬要说有什么立场的话,那就是站在活物那边的。” “它是大型的意识集合体,是存在于众多‘被挑选者’意识中的存在,所有生物的有利共生体。” 鹊眯起双眼,看向眼前态度诚恳的少年。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如果你说得是真的,我也与EVE没有利益冲突,没有构成我动机的事物存在。” 鹊扳了扳手指,面色平静,事情到目前为止都在预料之中。 “即便如此,你还是找到了我,必定有需要我的地方。” “是的,我需要您的帮助。” 面容完美不死人类的少年微微鞠躬。 “我很好奇,是什么使你如此自信。” “这个世界上能打动我的事物实在太少了。” 鹊直言不讳地说道。 对方来见自己必然有所谋求,是想要利用自己。 这没什么,但至少还需要一点能打动自己的东西。 利益。 “。。。” 应姬笑着抬头,毫不畏惧地直视鹊的双眼。 “我因为身份的原因,得以窥见万事万物在这个世界的轨迹,翻看其过去的记录。” “这也是EVE赋予我的权力之一!” “冕下并非是此界的原生种土著,我也不知道您的过去。” “但在您成为——不,重新成为烛火之前的那段经历,我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的。即使EVE那里只有非常简陋的描述,也足以让我知道冕下需要的东西。” 真的只有简陋的描述吗? 光是要确认自身是否有被窥视,鹊就不得不前往EVE一趟,这就是阳谋。 狡猾的家伙。 “万幸的是,您是我天然的盟友!” 应姬张开双臂,语气夸张地说道。 “哦?到底怎么样呢。” 鹊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 此人的心机深沉,哪怕是鹊也不知道那副恭敬浅笑的外表之下潜藏着什么样的怪物。 通过环环相扣的“巧合”找到自己。 为了躲避某种窥视而建立这处结界。 希望自己能够前往EVE的所在。 就好像在邀请人入局一般。 “您想要的,无非是适合【红】生存的世界。” “——既然这个世界不允许她的存在,不适合她存在,那就改变它好了,改变环境,改变他人,改变世界。” “等到淘汰所有的反对者,那么这个世界也就变得宜居了。” “何等的壮举!啊!为什么曾经的我没有想到呢?!是啊,只要淘汰掉一部分就好了,为何要想着全部杀掉呢?这样不是徒增阻力和烦恼吗?” 应姬的语气带着莫名的欢愉与狂热的空虚。 “你。。” “继续说下去。” 鹊笑着,眼中带着令人炫目的温和,但四周的空间却如同凝固的胶水一般,被层层叠叠的“思念”与“意志”填满。 高度凝聚的思维力有着实质化的趋势,它开始侵蚀结界内的空间,创造出新的现实。 可怖的能量与伟岸的意志如同极光,充满了令人觳觫的伟岸。四周的场景在一瞬间被替换成幽暗深邃,群星闪耀的星空。 面对如此阵仗,应姬仍旧保持着平静,连语速也没有改变。 “【红】被道化师传送到了不知名的地方,但我还能感觉到她的气息,所以您大可不必担心。” “【红】不会这么容易死的!我还不知道她此世的名字,却深知它的强大。” 说着,少年的脸上露出缅怀的神色。 “而且,一切的警戒对我都是不必要的,这种事情也只有我才知道,哪怕EVE也一无所知。” “EVE的资料库中有我埋下的暗手,很早之前我就已经将这一切掩盖。而且,本来您就是世界之外的存在,哪怕不这么做也很难被发现。” “我说了,关于冕下的记录非常简陋,如果没有特殊的情报和学识是不可能发现的,而现在我已经掐死了这种可能性,您大可放心。” 鹊目光冷漠,身上可怖的气息隐隐透露出来一丝,杀意溢于言表。恍惚间,时空都在咔咔的结冰声中被冻结。 “。。好吧,看您的表情,不管我说什么您都不会相信的吧,毕竟都是虚的,没有验证。” “您可真是谨慎。” “那么,冕下何不猜猜我是谁?” “不,您一定已经知道了吧?只是出于谨慎还在试探我而已。” “。。。” 鹊看着眼前超凡脱俗的少年,微微撇了撇嘴。 他讨厌被人主导对话。 “你如此煞费苦心地将我带到这里,大概在EVE的记录中也不会有记录,这些都是为了瞒过自己的顶头上司。” “您说的没错,毕竟【应姬】这层身份虽然好用,可相应的,一切都在EVE的掌握之中,万一被发现可就糟了。” “如此,你就不是站在EVE成员的立场上与我说话的,也就是说,无论‘艾希尔的弟弟’还是【应姬】都只是外皮,是真实身份的掩盖。” “而这个世界上和我有相同目的的只有一类存在,这样一来范围就缩小很多了。” “恰好,这个范围中的其他几位我都认识,可以排除。那么,如果你不是世界本身的话。。” 鹊的表情微动,杀意散去。 深邃星空散去,露出飘雪的奇幻小世界。 他伸出右手。 “初次见面。” “蓝色的【熄灭】!” 少年笑着与鹊握手。ωww.xSZWω㈧.NēΤ “我的荣幸,造神者冕下。” 第三百二十三章 悲愿 bgscaPEGoat 且不说沉浸在阴谋商谈中的造神者和熄灭。 目前。 这个世界正在一步步地走向糜烂。 局势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任何旧的体制都在以令人无所适从的速度崩溃着,原本在人们的印象中那些牢不可破不可撼动的东西统统被颠覆。 说是颠覆或许不大对,说是“回归正常”才更加正确。 如果将里世界住民单独独立出来视为更高等的物种,那么表世界住民就只有被统治的份。 无他,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以前是有着学园和乐园的管制,这让这些人自顾不暇,在两座大山的压制下动弹不得,丝毫不敢造次。 现在? 礼崩乐坏。 此乃动荡的新时代。 无论是以“保护”还是“危险管制”为借口都无法掩盖行为的本质,这不过是少数更加强大的群体对于多数弱者的统治。 哪怕它们自己不这么想,只是出于自身对心中理想社会的追求在做事,这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两者其实先天就不属于同一个阶级,只是以往没有接触机会而已。 当然,这不是关于其行径正义性的考量,那种事情毫无意义,自会有无聊的后人去编写。 这是充满机遇的新时代,可惜权力的大门只向超凡者敞开。 统治集团大批大批地换血,千万年来发展缓慢的现代科技武器在面对超凡者时显得软弱无力,能力者们互相割据建制。 曾经风中残烛的众多教派重新走上历史舞台,更有甚者建立了教国,而这些都属于未加入乐园的“野生”神祗的财产。 对于广大的普通人类和一些尽力融入人类社会的类人种群而言,无非是更换了统治者而已。 唯一有所改变的是,生活变得更糟。 常言道,宁为太平狗,不做乱世人。 战争与混乱带来狼藉与悲痛。 原本只是流于媒体报道的各种惨剧开始在自己的身边频频发生,时常有城市莫名其妙地从版图上消失。 凡生期望的是稳定,和平的环境,只要不过分压迫都不会跳出来发声,哪怕被残酷对待很多时候也只能忍气吞声。 家人亲朋在侧,人寿不过百年,容不得它们像里世界住民那样站在超然的立场上思考,没有主宰自身命运的力量与意志,便只能如同被寒冬驱赶的牛群,不断地迁徙向水草所在的地方。 这个世界本来就很糟了,现在它却在向着更早的方向发展,毫无下限。 至于那些“肇事者”,它们自然不会为此负责,并且会对外大肆宣扬这是敌对势力的阴谋云云。 在过去,旧势力还会纷纷推卸灾难的责任,给予人们一个合理的解释,而灾难的创造者——那些非指定暴力团体则纷纷争抢着对事件负责。 而现在,各大非指定暴力团体开始当权,而该死的是,这群混蛋不会给予解释,因为它们根本不需要稳定的人心。 教派需要创造灾厄来创造适合自己表演慈悲救赎的环境,吸纳更多信徒。它们有规律地制造悲剧,然后熟练地完成信仰的收割。 这就好像医生发现没人来看病就自己扛着大砍刀出门,然后拖着垂死的伤员回来给他们治病一样。 只是,它们的手段更加高明隐蔽,且成效极佳,兴许它们有一天会想到更加高效的方法,比如把无信者的灵魂拿去糊墙(笑) 人类的超凡者? 这些人多是些独裁主义的家伙,它们的精神多少有些问题,能够理性面对世界的属于极少数。 隶属学园的超凡者不会犯这种错误,那是因为它们享受了这个世界上最高端的教育资源。它们更加危险,也不会对世界的平衡产生威胁,喜欢损人不利己动不动同归于尽的疯子毕竟是少数。 至于那些没有经过教育又不知道控制自身能力的家伙,它们没有成为行尸走肉就不错了。 上天给予了它们强大的“枪械”,它们不会鸣枪示警以统治人类,唯独学会了一手对着人群扫射,然后去统治剩下的活人。 只有拥有组织的人类超凡者才会保持理智,因为它们明白眼前的环境究竟是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成立。 它们懂得敬畏,多少还知道不能触及那两个怪物的底线,不然现在所建立的一切都会完蛋。 总之,世界一团糟,乌漆嘛黑,看不到光。 ——哈哈!世界将要完蛋,无人能够逃离。 ——此刻,我们仍需狂欢,纵情声色直至万事万物的终末。 这就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哪怕是普通人也会或多或少明白,此刻已经是最后的倒计时了。 “所以。。才需要【万物归一】。” 执黑者站在高天之上。 这里几乎没有氧气,散逸的粒子流毫无征兆地四处流转,绿色的极光如同拂动的帷帐,垂在这个男人的身后。 晨曦的光芒从地平线开始侵蚀地表,从这个高度来看,角度有些歪斜。 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 执黑者的脚下是一块巨大的岛屿,呈圆饼状,遍布盐碱地的海岸线直面着永久冻土区吹拂而来的寒风。 总体而言还构不成这个世界大陆的级别,只是大一些的岛屿。 即便如此,此地仍然有七个国家,总计两亿五千万人口。 严寒的环境与特有的荒原风貌造就了当地独特的文化风俗与历史传承。 从执黑者的角度可以看到岛上的情景,凌晨的冻气也无法阻止人们的狂欢。 今天是它们共同的节日。 虽然混乱席卷全球,但此地有着本土的图腾信仰教派,仍旧维持着可贵的稳定。 教派的苦修者居住于最为荒芜的地方,与自然的伤痕共呼吸,企图使绿色的生机攀上顽石。为此,一代又一代的隐世者努力着,它们用满是老茧的手挖开土层,播撒下希望的种子。 在他们的守护下没有人能翻起浪花。 过去有文明高度发达的国度来此劫掠人口财富,有蛮荒邪神跨海而来收割信仰,而今也有许多自以为是的外来超凡者。 这些牛鬼蛇神无一例外亲身感受到了那些老不死的可怕,并将生命永远的留在了这片贫瘠的异乡。 苦修者将生命的意义和荣耀全部倾注到战斗的技艺中,它们的肉体会随着时光衰朽,最长寿者不过五六百年生命,相比于其他体系的超凡者实在是短暂。但苦修者的实力会随着寿命增加,越是衰老力量就越发狂暴。他们中最年长的苦修者甚至能够踏平拥有百万信徒的国度,靠肉身擒杀国中信仰神灵,端是恐怖。 这里的人是幸运的。 它们此刻能够用拼搏奋斗换取与之对等的生活,全是因为有一代代的苦修者默默付出,提供了和平公平的环境,不被外族欺压。 此刻,正是一年中最隆重的节日。 人们张灯结彩,在街上拜上各种小摊,说笑着,挥舞着火把驱赶拾荒的鸟群,展望未来。 油炸坚果的香味飘荡,烤肉和酒的味道交相辉映。 “哈哈!再,再来一杯!” “弟兄们!” “在过去的三十五年里我们一直在努力!所以此刻才能在此欢聚!” “干杯!不醉不归!” 成年男子们聚集在一起,热情洋溢,一年的劳作似乎都在此刻有了意义。 女人在家里烤饼干,或者走到街上购买各种有趣的手饰 小女孩穿过大街小巷,笑着向人贩售刚刚从田间收割的蓝色花朵。 那是一种盛开在严寒地带的花朵,花期很短,在此地算是稀罕的玩意儿。 在终年寒风中盛开的花朵,它的颜色却很是温暖,能够让人感觉到不屈的意志。 哪怕环境恶劣,只要擅于利用人的聪明才智,不放弃希望,总有收获快乐生活的一天。 来年,他们的生活会好上一些。 再过十年,他们的下一代便会结婚生子,组建家庭。 这个民族生育年纪会很早,因为环境恶劣,年长者衰老的很快。 年老者将经验传授给青年,等到他们的下一代扛起大梁的时候,这个平和的国度必然更加美好。 年轻人将带来希望,如此,世世代代,生生不息。 人们在笑。 火把与黄色的灯光绽放在这并不富裕的国度,映照着人们营养不良但充满希望的脸颊。 ——“第一百四十七。。” 这个数字在七小时前是一百四十四。 没有人知道数字背后的含义——除了正在践行大宏愿的执黑者自己。 这个世界实在太大了,哪怕短时间内消失了如此多的人口与国家,比起其巨大的总数而言仍旧不值一提。 直到此刻,乱世中的各个区域都自顾不暇,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等到它们理解了【星坠】的含义,那么一切都会被新的恐惧所席卷,支配。 执黑者不这么想, 他认可眼前的一切正是他与诸多同道者的期望。 但这都不会长存,是镜花水月。 唯有【万物归一】才能救世! 曾经的同道者几乎全部灰灰,在这个圣人不存,先天神祗几乎全部陨落的时代,不可能像从前那般去正面硬杠。 三色太强了,哪怕只有一位,以现在两园的有生力量也是不可阻挡的。 在那个强者林立,神圣行走大地的时代,无数的种族被灭绝,所有的活物都聚集到最后的三座城塞之上。 而当时生者人数至今留存在执黑者心中。 ——【156742】!!! 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除了某些自我封印于绝地的存在以外,这就是生者最后的有生力量了。 至今,经过无数年的演变,人口基数上翻了无数倍。 但仍旧不够。 这个世界留给他们的时间太短了,根本无法累计足够的烛火,不足以点燃希望。 他没法保全所有人,必须有人去死,绝大多数人都得去死。 它们将站在被抛弃的废土之上,自身作为燃料点燃即将升空的诺亚方舟。 这就是现实。 世间的一切不幸都是因为自己的无能——这句话不知出自何人之口。 执黑者当然不会这么想。 但是,至少。 请让我背负一部分吧。 我必须要拯救你们。 哪怕是为了她。。 思维飘散在寒风中,执黑者的双眼重新被非人性的白光充斥,就这么降落下去。 自由落体的王冠,如同陨落的晨星。 陨星之下,是即将倾覆的文明灯火。 第三百二十四章 阴谋 “然后,关于我们最后的阻碍。” 应姬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副细框眼镜,带在脸上有种莫名呆萌的书生气。 好吧,虽然鹊觉得这么形容一个男生有点奇怪,但谁让他只是披了层皮,本来就女生呢(笑) 所谓的阻碍包括但不限于EVE本身的武装力量,学园和乐园的相关人士。 换句话说,所有的活物都是敌人。 想要干掉EVE的话本质上就是与此世所有的生者为敌。 ——至于为什么话题会进展到“干掉EVE”这一层面上,无他,这符合两者的核心利益。 只要这个生者的集体泛意识被拔出,很多抵抗都会被扼杀在襁褓之中。 斩去一大敌,鹊后续的目标也会更容易达成。 至于是否与【熄灭】的幕后主事者——世界本身达成共识。关于此点,两人很默契地保持缄默,没有提起。 对方怎么想的难以估计,但无论事先经过多少考察,也不可能在此刻将自己视为同道。 在鹊看来,同为灭世的三色,铃兰是自己人,是家人,阿克姑且可以信任。 唯独眼前这位不在信任的范畴之内。 需要对其抱有更多的警惕。 “烛火是特权阶级,想要知晓它们的行程与位置会很困难,哪怕明面上我是EVE的内部人员也不行。” 青秀俊美的少年推了推眼镜,看着鹊神情莫名地说道。 “根据你的说法,学园会构成威胁的只剩下执黑者与白鱼。” “我们的学园长大人现在正忙着呢,他不会有空的。” “雷军——那个男人现在正在忙于【万物归一】计划,不会有时间过来的。” “没有任何事情的优先级会高于【万物归一】。可惜,一旦冕下您出手的话,也无法瞒过其耳目,只怕王冠的身份是无法再用了。” 鹊闻言点头。 前不久的会议中,执黑者就已经将这件事简略地告知了学园的高层。 不知情的下层人员同样被禁足,离得太远来不及赶回来的被下令原地待命,保存自身性命。 能力者多为不幸之人,踏足神秘就意味着与常识绝缘。 哪怕消息真的散播到整个组织,除了真正初出茅庐的菜鸟根本不由有人会做出大动作。 学园的成员中多是些思维逻辑非人,年龄五位数往上的家伙,早已没有了世俗羁绊。倘若有新入学的成员,其家族亲朋被卷入其中了。。 那就只能说一声荣幸。 成为这伟大计划的一员,成为【万物归一】计划的根基,这本身就是莫大的荣耀。 当今为星坠之年,而一切都始于这颠覆性的计划,为了让所有生者都能乘上诺亚方舟,不得不先送他们前往【永生】! 至于乐园,面对而今的混乱同样没有出面,它们估计也有着自己的考量吧。 乐园与学园不同,它们的正式成员稀少,多是真正建立神系的庞然大物,自然没有学园面临的种种难处。 信徒没了可以再造,只要神火不熄,信仰就不会熄灭。反之也是如此。 “剩下的就是白鱼了,那个老得掉渣的玩意儿倒是和EVE有不少交情。” “只怕一出事就会赶过去,徒生许多波折。” “如果他有事耽搁就完美了。” “交给我吧。” 鹊笑了笑。 “前段时间,有神祗来找我商谈合作事宜。” “正好,我会找几个乐园不安分的家伙过来,到时候告诉他们我要伏击那个老东西,让它们帮我从旁协助围杀。” ”它们之间必然有很多复杂的关系,这么多年下来,于公于私都不会善了。” “这份世仇有利用的价值,哪怕不行也不打紧。” 多他一个又能如何? 这种活在历史夹缝里的老东西应该回到史书的字里行间,如果敢跳就送去无机世界好了。 现在的学园早就不是之前的那庞然大物了。 虽然只要学园长还在学园就依旧强大,但不至于无法撼动。 “。。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但有一试的价值。” 应姬并不不看好鹊的计划。 “白鱼人老成精,而且当今的世道,哪怕是敌对阵营也未必打的起来。” “不需要打起来,只要能牵制一下注意力就行了。” 鹊摇了摇头。 事到如今,鹊反而比【熄灭】更加想促成这次计划。 先前,应姬已经保证了乐园那里由它处理,所以不会有问题。 至于用什么方法,对方也没有说,这方面不好细问。 “最后的最后,我想问一下。。” “怎么切实地杀死EVE?” “你给我的情报太笼统了!哪怕真的是意识聚合体,我也没办法轻易拔出。” “这也是我份内的事情。” 应姬推了推眼睛,歪着脑袋,表情怪异。 “本来,我就是为此才潜伏在EVE之中的,上次的失败实在是无法弥补的失态!考虑到灰色的不可靠,红色又被虚灵大放逐驱逐出境了。。这次就只有靠我自己了。” “我需要您的帮助,但这不是因为我自己无法做到,仅仅是为了增加成功率而已。” “而且,这样目标更大,它们也不好事后追查。” “不久之后。。还有一小会儿,伟大的母亲就会降临。”尛說Φ紋網 “到时候,所有的难题都会迎刃而解!所有的抵抗都会化为乌有!” 低沉的回声在结界内回响,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强大魄力。 “我只是希望能在伟大的母亲苏醒之时,送给她一份礼物而已。” “造神者冕下,换做是您的话应该会明白的吧?——换做是了观看过这一切初始的您。” “这个世界。。本身不是这样的。” “抢占!” “蛮横!” “暴力!” “阴谋!” “没错,这一切都是阴谋!说到底这根本就不是供活物呼吸的场所!” “一切都是那个东西的错!” 说到最后,应姬——不,【熄灭】的眼神已经扭曲,如同浑浊的深潭。 直到此刻,熄灭原本风神如玉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情早已消失不见,完全变成了复仇者的嘴脸。 鹊心中不禁恍然。 或许,三色曾经也有过单纯的时刻,【灰色】便死在这份单纯之下。 只是此刻,入世三千万年的应姬表现得不像是先天超凡的生命,它更像是一个人类。 会愤怒,会愤恨,会不快,会愤怒。 也失去了最初的纯粹。 她在第一次【大崩落】的时候就能玩弄残酷的阴谋,灭绝海底的城塞。 可现在的她是不一样的,现在的熄灭不再是单纯的利用人心,她开始向着人类趋同,开始真正的理解这种奇妙的生物。 这是固执的诸神都未曾做到的事情。 第三百二十五章 无知 “走了吗。。” 在这与现实世界格格不入的冰寒世界中,独留下鹊一人站立着。 雪花依然在飞舞,但是它们的数量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模糊现实与虚幻的隔膜已经被打破。 名为“现实”的存在着力量,正在不断侵入这片与世隔绝的空间。 来自林间的凉风吹拂起鹊的头发,留海在风中扬起,露出其下平静的双眼。 自然规则运转之下,结界冰消雪融。就好像有一处程序漏洞被发现,然后被弥补。 “稍微。。有点冷啊。。” 鹊的嘴角咧开,但眼中却看不到任何的笑意。 先前鹊与熄灭的一番商谈,只不过是虚与委蛇,打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地把所谓“合作”放在心上。 想要拖住那些隐藏在暗中的烛火?干掉EVE? 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经过长时间的情报战,鹊对于EVE的底细仍旧知之甚少,然而哪怕是那些表面上显露出来的东西,也足以令人背脊发凉。 想要对抗生物集体泛意识,无异于想要正面绞杀所有活物。 这是极为不智的行为,本不该答应的。 没有足够胜算的战争连赌博都算不上,仅仅只是在任性妄为而已,最后必将落得遍体鳞伤,付出惨痛代价,无法回头。 ——开始的确是这样的。 但是。。。 “时间已经不够了啊。。” 鹊抬起右手,摊开手掌。 掌心中躺着一束奇异的光芒。 它闪烁着,跳跃着,充满弹性,仿佛是具有实体的某种软体动物。 【思念物质化】 这是将话语,思维,影像,压缩在某事物中,并将此作为载体的技术。 如果想的话,鹊也可以做到类似的事情。 所谓“思念”指的就是精神意志,这种说法在里世界更为普遍。 熄灭将这个交给了鹊。 ——“冕下,如果是您的话,一定会去对其中的内容感兴趣的。。。我当时也是无意中,观测到这段影像,才想着把它提取出来交给您。” “场域神秘度太高的话,任何低等科技记录手段都会失去作用,除非是您这样的大师制作的物品,否则,也就只能用这个记录下来了。” “这在我们那算不得稀罕物,可我也是偷偷带出来的,请帮我保密哦~” ——熄灭当时是如此说的,虚无笑容中是毫不掩饰的恶意和自信。 明明都要全面开战了,都还叫我保密,这货是在逗我吗? 鹊揉了揉眉心,脸上的笑容也无法再维持住。 “真是该死。。” 这算什么? 这是在卖我一个人情吗?还是说单纯想看到我这样的失态?她现在也在某处欣赏做难看的表情吗? 别的不说,蓝色绝对是三色中性质最为恶劣的那一个。 当初那座海洋中的城塞就是在她温水煮青蛙的攻略方式中,一点一点沦陷的,简直就跟玩即时真人策略游戏似的。 那时候的熄灭并不具有相当的人性,仅仅只是想人类研究两栖类一样研究人与诸神。 现在的她,更加完善,更加人性化。 这很可怕。 表面上一直维持着营业式的微笑,对自己保持公事公办的尊敬,态度,礼仪,话术都无可挑剔。内心却是认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万事万物的运行都不过是指尖操纵的提线木偶。 鹊本身也是继承了全知全能者知识与力量的烛火,熄灭这种近乎于人格本质的东西,他也能多少感觉到。 如果阿克属于守序善良那一侧的,熄灭就是妥妥的守序邪恶。 鹊感觉自己能脑补出这货的形象。 ——在冰冷黑暗的地下深处,埋藏着众多电子管线的房间中,一只娇小的少女窝在巨大的旋转座椅里,周围是一圈漫天星空般遍布的无数屏幕,黑发及腰(因为不出门所以也不剪),可爱的脸蛋上带着阴恻恻的坏笑,那苍白色肤色仿佛在宣扬自己完全不知道太阳的温暖似的。 她穿着冷色调的夏日居家便服,衣衫不整,光着双小脚在空中晃悠。 少女时而发出“咕嘿嘿”的怪笑,时而发出惬意的叹息“造神者这个白痴!这表情真是太精彩了!”,然后又突然开始咒骂此间的生灵,盘算着种种不可告人的阴谋。最后因为太过激动“啪啾”一声摔在地上。 啧。。 真是越相越欠揍。 啊啊啊啊!真是火大!!! 鹊开始以头抢地,试图靠妄想平息掉脑海中杂乱的担忧。 这个【思念聚合体】中的场景他已经看过了。 那是。。尚且在蜕变中的浑身散发着温暖光芒的少女——与懵懂无知却绝对不人畜无害的故人对峙的画面。 她们周围的场地是空无一人的【代】。 只是这一幕,根本不需要任何的文字说明,鹊就已经完全理解了事情的始末。 真是。。糟透了! 早知道就不该放走那个笨丫头的!这一出来就给我闯祸! 暴走的少年念叨着,也不知道他口中一会儿一个“笨丫头”的,说的是哪位。 这是自己最开始就在逃避,并且最终还是得面对的事情。 是的,从那个城市开始。。 良久,鹊稍微冷静了些,头顶的结界开始消散。 他站起身来,若无其事的拍掉脸额头上的灰尘,看一眼地上仍旧躺着的两人,目光颇为复杂。 有时候,能够睡的跟死猪是也是一种幸福啊。 什么都不知道,吃了睡睡了吃。 可惜,这不是自己想要的。 细小的蚊子敢去吸人的血,人比它们巨大,有着轻易杀死他们的力量,可它们还是这么做。 这是什么,是勇气吗? 当然不是,因为蚊子不知道什么是“巨大”,“强大”,它们简单的神经节无法产生恐惧这种复杂的情绪,自然也谈不上勇气,只能说是生物本能。 无知者无畏。 只有正视事实,直面不安的源头,面对自己心中的恐惧并且带着恐惧去前进,这样的人才能被称为拥有勇气的人。 明知前路有灾劫不去直面,只是一味逃避的人,最终也必将被名为“现实”的野兽咬碎喉咙。 唯有深知恐惧源头之可怕,带着向死而生的觉悟,人才能开辟前路,才是真正地活着。 鹊一时间有些怅然。 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再过不久,三色的“母亲”就会苏醒。 如果没法在此之前做好布置的话,之后就会很难破局。 大概,那成百上千的【鹊】也曾和此刻的自己一样,感慨时不我待,命运无常。 它们本有着挣脱枷锁的资质与力量,却不得不为了这样那样的“无可奈何”留下来,直面多元宇宙的恶意。 可悲可叹。 呵呵,我在可怜自己吗? “喂喂?莉莉?听得到我说话吗?” “一会儿准备一下,我们要出趟远门。” “也就这几天吧——不,明天我们就动身,早点解决比较好。” “去做什么?啊,你就权当是去砍人吧。” “对对,砍人,至于到时候遇到的是不是人,我也不清楚了。” “我这里吗?没事,不用过来,我马上也就回去了。” “嗯,铃音就不用叫醒啦,具体情况我一会儿回去和你们说。” 呼。。。 挂断远程心灵念话,鹊不禁长出了一口气。 啊啊,果然还是和自家人说话比较舒服。 如果一直都和那些腹黑的,老的掉渣的混球商谈,成天防备着他们算计自己,估计自己早晚会忍不住从背后抽出一把大砍刀,直接拍桌子翻脸。 第三百二十六章 杂色 光线昏暗的房间里站着一个人。 这是一个长得有点像人偶的男子。 正方形的脑袋,脸色微黄,双眼木讷而缺乏生气。 黑色西装鞋子,白色的手套被拿下来,整齐地叠放在一旁的桌上。 这个男人正在密闭的房间中作画。 房间中仅有一束的黄色光芒照射下来,投在竖着的画板上,在纸上留下画笔的阴影。 他的手指机械般稳定,笔触准确,不偏不倚像是在按照事先设定好的程序运作。 房间的六面是钢铁铸就的,墙壁反射金属光泽,看上去光滑而坚固。地上整齐地摊放着数量巨大的绘画用品,天花板上铺设着各种电子管线,与下方的场景格格不入。 这里的温度很低,不知道是因为处在地下还是有用机器输入冷冻气体。 刺骨的低温能够将生物体的细胞液冻结成细碎的冰晶,刺破磷脂双分子层。只有皮毛厚实的极地生物才能在此生存。 “嘀——” 表情木讷的画师停下手中的画笔,僵硬地转过头,看向背后的门。 门外传来沉闷的声音。 “F?你在里面吧。” 门上闪烁着提示的细微绿光。 很明显,有意料之外的来客。 画师清楚的记得自己有提醒过他们,当他工作时不要来打扰的。 然而现在却来了人。 “进来吧。” 随着门上的绿色指示灯熄灭,原本严丝合缝的墙壁张开一条缝,寒冷的白色气雾飘进来一些,然后被重新合上的门阻挡在外。 “F,你这还是一如既往的难走啊。” 来人同样是一身黑色西装长裤。 身材强壮,往那一站如同铁塔一般,体格远超黑熊,立于平地向前伸手就能够到篮筐。 变相的,他想要通过眼前绘画工具摆出的迷宫就有些困难。 “嗯,踩坏了的话我就杀掉你,所以你还是站在那里说吧。” 男子保持着转过上半身的姿势,偏着人偶脑袋,下半身毕竟粘在凳子上,看样子不准备多说什么。 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货都不带眨眼睛的。 不仅如此,它的姿势有种说不出的怪异,让人感觉那双眼睛只是,嵌上去的装饰品,是玻璃珠,无法转动。所以不得不旋转身体和脖子。 “怎么了?不说话吗?那就出去。” “我说。。” “EVE的命令,你没有收到吗?我们该出发了!” 高大男子面色不快,他的额头上渗出汗珠,面色充血。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如此严寒的环境下都会频繁出汗。 “是吗?什么任务,我没有看到。” “而且你知道我的,G。” “现在快没有时间了,我不会出任务的。” “你是说,哪怕是强制任务也不接受吗?” “强制任务?” “这次的事情很紧急,你没有拒绝的权利,F。” “。。。” F沉默了,用那死鱼眼盯着G看了一会儿。 “我查了一下,在我的记忆中确实没有接到过任务,而且,如果真是紧急任务的话,为什么不是应姬而是你过来叫我呢?” “那就是问题啊。” “应姬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 画师放下画笔,转身正对着高大的G。木讷的眼中仍旧没有任何波澜,但看得出来,他认真起来了。 “不可能,应姬是我等EVE的意识触角,那种东西,无论被毁掉多少具,本质上都是不可消灭的。” “你说的所谓死掉是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啊。” “应姬一众人全死了,我们失去了最佳的信息记录体和工具,与此同时,EVE也永久失去了这些触手。我们的惨痛损失。” “你一直呆在本部才会一无所知,但我们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件事。” “谁做的?” “原因尚且不明,但所有的应姬都在无声无息中消失了,或者说,被干掉了。连EVE都感觉不到气息,它们身上的存在之理已经完全消散了,从因果层面被抹灭。” “啊啊,真是没有人性呢。。你说呢,F。” “话说回来,你还要在那里坐到什么时候?” “我们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受到过EVE的恩情,这种时候也不能况且坐视不管吧。获得了应许之物的我们还有拒绝的权力吗?” G露出一口白牙,让人无法分清他是在笑还是在发怒。 “毕竟这货没有人类的自律性啊,你再宅在家里的话。。” “会死。” F闻言站起身来,手中的画笔转了一圈随机消失不见。 “我明白了。” F点了点头,语气毫无波澜。 “只可惜,这次是真的没有时间了。” 完全听不出有半点遗憾的欠揍语气。 他走过复杂的地形,依次将铅笔,油彩,小刀,纸张拿起,收入袖中。动作行云流水,说是优雅也不为过。 稳定的手指动作精密熟稔,充满了巧妙的美感。 工笔画。 “没事,如果能尽早找到犯人的话,我觉得你还能在大崩落之前完成。” G耸了耸肩,语气轻松,不大在意。 “不,来不及了。” 不知何时,画师F已经走到了迷宫的边缘,只差一部就能踏出去。 “怎么了?还有留念吗?这可不行啊,F。” 然而后者根本不为所动。 不踏出绘画工具的领域。 不动。 “不行啊。。这样不行啊,你怎么能这样呢?” 看到对方停下脚步,G的眼底闪过莫名的神采,他摇了摇头,笑容咧开直到耳更,露出其中锯齿状的两排钢牙。 明明只要再走一步,就是能把他拍成马赛克的距离。 可惜了。 所谓“迷宫”不只是物理上的。 这是一种回环往复的力量,是界限,是“圈” 越过了界限之后,超出了“圈”意味着什么,这些都是未知的领域,是致人死地的好奇心。 尤其是,“圈”的主人就在圈内,冒昧闯入的话不可控因素太多了。 力量。 意志。 念头。 危险的予兆。 难道在最后的最后,还是靠着艺术家的感性发现了问题吗? 切,失算了。 “我明白了。” “看到你进入临战状态,就更加确认了我的猜想。” F不急不缓地说道。 “你才是犯人吧?G。” “不,光靠你是不够的,还需要很多外界因素。” “原来如此,EVE被入侵了吗?所以你才能在这里——在总部的深处明目张胆地表示反叛。” 画师扭了扭脖子,无法转动的眼睛看着G。 它的眼睛在放大。 光影交错,逻辑颠倒,挥洒蔓延,画布摊开。 刹那间,周围的世界就被厚重而狂乱的色彩填满了。 G站在混乱的杂色中间,双眼深沉。 “太聪明的话可是活不下来的哦,F。” “你就当是不成器的我给你的忠告吧。” “你这样可是成为不了合格的工具的,会被当成障碍毁掉,轻易丢弃。” ——“蹲下,自断四肢,不然现在杀掉你。” F没有理会G,他的声音从蠢蠢欲动的色彩中冒出来,似远似近,有些失真。 “这里是画中的世界。” “在这里,只有我,没有你。” “要反抗试试吗?” 第三百二十七章 将军 bg死闘(美食的俘虏) “还真敢说啊,F。” “别给我。。。得意忘形啊!!!!” 最后一句是吼出来的。 声浪如同海潮席卷,无差别的向着四面八方绞杀碾压。wWW.xszWω㈧.йêt G的全身发出骨骼与肌肉扭动的可怕声响,口中喷出的巨大声浪,将四周的色彩搅得一团乱。 如同在深水中投下了炸弹一般,钢铁铸就的地下设施在瞬间开了个大洞。 烟尘中,诡异的色彩慢慢淡去。 G的身形从中露出来。 原本深沉的双眼已经被纯粹的黑暗所取代,强悍的心跳声透体而出,震撼着四周的空气。他的周身毛孔中成股成股地喷出气流,形成的狂风将冒着火星的残骸扔飞。 “完全进入临战状态了吗?” 在毁灭的风暴中唯一一个留存下来的地方,异质色彩的交汇之地——从那里发出的声音。 F仍旧稳稳当当地站在原地。 和他的“世界”一起。 地面上,由绘画工具组成的迷宫不知不觉已经扩大了很多,变得足以将整个地下设施都笼罩进去。 周围房间的墙壁和天花板都已经被撕开扯裂,里面的内容物也理所当然的露了出来。 那是画。 还有—— 铅笔,橡皮,纸张,油彩,蜡笔,勾线笔,小刀,尺,碳棒,水。 盛装不知名液体的大小铁桶,鸟兽的骨骼,放在架子上的成排的菜刀,刑具。 大部分是绘画工作有关的东西,外加一些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杂物。 这些东西没有任何一样被威力堪比小型核导弹的吼声所摧毁。它们安分地待在原地,与整个世界都有一种格格不入之感。 “没用的,G。” “现在你明白了吧,你从一开始就站在我的圈内,而不是圈外。” 随着F话语声的响起,周围的迷宫开始扭曲,舞蹈。 一切不符合物理常识的现象开始展现,G瞬间来到了荒诞无稽的童话世界。 地面化为黑色的海洋,G的双腿失去着力点,身体一沉,被完全浸没。 海底并不漆黑,而是蒙着一层淡淡的白光。四周浮现出奇怪的大小事物。 手持钢针的盒装针线缝合物,长着翅膀的剪纸小人,由无数颜料聚合而成的万米大鱼,腿脚尖细摇晃着脑袋的圆规。 它们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团在一起,将G包围得水泄不通。 “就凭这些不堪一击的渣滓,也想干掉我吗?你太小瞧人了吧,F。” 黑暗的海水中,G的双眼陡然暴射出红色的精光,如同两盏巨大的照明灯。 拳脚张开,旋转交叠循环往复,在原地卷起可怕的风暴。 “轰轰轰轰轰轰!!!!——” 无论是什么样形态狰狞诡异的怪物,都在这蛮横的攻击下毫无还手之力,被打杀成零碎。 “喀喀!——杀人犯!有杀人犯啊!——抓住他!喀喀!” 突然,一个被风暴击飞,只剩下半个脑袋的纸人突然大叫了起来,那尖锐的声音,频率极高,足以生生把人的耳膜震破。结果这句话说完之后,它半个乒乓球大小的脑袋突然吹气球般膨胀,由内而外的浸染成红色。 “砰!————” 气球爆炸,红色的粉状物融入海水中,将周围染成一种极为恶心,令人作呕的颜色。 临死前,那只红色的畸形眼睛死死地锁定在G身上,其中蕴含着无法言喻的恶意。 那种憎恨,有如初生的生命被扼杀在襁褓中所诞生的负面情绪,弄得化不开,纯粹,癫狂。 这一刻,临死的纸人不是简单的造物,而是真正拥有灵魂的生命,是和人平等的个体。 那种滔天的恨意是如此真实,扑面而来,凶戾可怖。 “杀掉他!!!!————” 伴随着纸人的爆炸,它发出了短短十几秒的生命中最后一声高亢的绝叫。 G的瞳孔骤然紧缩,一股致命的威胁感浮上心头。 强烈的死亡预兆。 太阳穴突突直跳,脑中翻江倒海的剧痛,似乎下一刻就会爆开。 “可恶。。。” 被血色海水沾染到的怪物们一瞬间愣了一下。随即全都陷入了无可理喻的癫狂,它们的身体出现了严重的异化和扭曲。 这种末日般的景象,哪怕是映照在平面的画中也足以使看到的人SAN值归零。 “这混蛋杀人了!我要杀掉他!!” “你竟然杀掉了我的弟弟!像我很讨厌他,一直想杀掉他!但是不管怎么样,我要为我的弟弟报仇!” “审判!审判!” “啊啊啊啊啊!你这个抢劫犯!你居然敢拿走我店里的商品!我要把你扒皮抽筋做成腌制人干!” “复仇!杀死你啊!” “我是如此的俊美,如此的光辉!你竟然敢不看我,你居然敢不看我!哇啊啊啊啊啊!我要把你弄死!我要把你弄死啊!” 发狂的怪物们开始变得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他们的话自相矛盾,毫无逻辑可言。 但只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它们对于G所表现出来的仇恨。 风暴席卷,无人能够进到G的身周百米,就好像在世界中开辟出了一处绝对无法进入的防御圈。 冲上去的家伙们被一个一个杀死。更多奇形怪状的玩意儿从黑暗中冒出来。而那些残渣则随即拼装成新的怪物,重新站起来。 G周围的真空圈开始缩小,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袭来,让他的额头上隐隐见汗。 无论恢复肢体的速度有多迅捷,都嫌不够。 他的双眼一片血红,脑袋上青筋直跳。 太多了。 敌人多到就好像是垃圾山上的垃圾,漫天飞舞的沙尘暴。它们无穷无尽,前赴后继地冒了出来。 人的体力是有限的,再这样下去,早晚会耗尽最后一丝力气,被撕成碎片。 除此之外,G敏锐地感知到,在远处停滞不动的几个“大家伙”开始有了反应。 说真的,也太大了吧。。 感应中,那些都是体积超过数十万上百万立方千米,栖身在黑暗的深处,目前正在以不合常理的速度向这里靠近。 F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但他的话语却从嘈杂的环境中清楚地传来。 ——“如何?你现在经历的正是令我骄傲的作品《深蓝》” “一无所知踏入陷阱的你,就好像被捕兽夹夹住的野兽一样,面对持枪的猎人是不会有胜算的。” “准备,布置,计算。” “你的到来早已是既定事项,杀掉你是我日程安排的一部分。” “胜负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好了。” “现在,checkte(将军)。” 第三百二十八章 地狱变 “真是。。平时没见你如此多话啊。。F。” “是想拖延时间吗?果然这种状态哪怕是你也不可能持续多久了吧。” ——“G,你还有试探我的必要吗?” “我能做到什么程度,身为我搭档的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那么,差不多也该松口了吧。” “现在,告诉我真相,你的背后是什么人。” “如果你实话实说,看在多年同僚的份上,我可以酌情赐予你宽恕。” “。。。” 果然不行吗。。 黑暗的深海中,混乱的气泡如同烟柱高高耸立,G就处在这龙卷的风眼处。 灯笼大的猩红双眼如同两道激光向着四周扫视。红光穿过诡异梦境生物形成的帷幕,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 “不用白费力气的”——一个铅笔人形从G的眼前冒出来,然后在下一秒被撕成碎片。 “我就在这里”——“砰!” “这里的一切”——“砰!” “。。都是我。” 下一刻,红色眸光的源头似乎被彻底激怒了,不似人类的低沉嚎叫声如同火山爆发般从风暴与混沌的深处爆发,顷刻间爆发出蛮横不讲理的破坏力。 野性,直感,意识。 不是觉醒而是暴走, 如果野兽被逼到了绝境,那绝对不是像人类一样可以谈判的状况。 流血使之凶暴化。 G受伤了,无论多么擅长厮杀,在这种三百六十度的围杀中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他还未曾点燃烛火,消耗不可避免地大于回气时间。 无论事先储存了多少能量,在这种永无止境的攻势之下也早晚会体力不支 “这种事情。。谁管他啊!!!!——” “都说了。。不要得意忘形啊你这个混蛋!!” 不再用头脑思考的野兽开始试图用蛮力破局。 它开始冲撞锋利凶器组成的壁垒,浑浊的白色雾气将仇恨的意念集群阻挡在外。 G的眼中最后一抹人性开始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为程序化的意志。 【机械心智】! 不知何时,它的皮肤表面开始显示出岩浆般红亮的纹理,奇异的雕文如同电路板上的印刷电路般纹在身上。 这是一幕曾经也在代际——那位学园代行者身上出现过。 两者虽然分属不同的物种,但在此刻却表现出相似的特征。 皮肤表面高度血管化,毛细血管扩张,骨骼开始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具有延展性和韧性的红色填充物。 他的体表温度已经超过了万度,气体从毛孔中排出,形成高密度的气墙,将漆黑的海水隔绝在外。 “呼。。。” 嘴角稍微咧开一条缝,立即有白色的蒸汽争先恐后地冲出。 双拳回收至身侧。 G大嘴一张,上下颚开合到篮球大小,然后猛地一吸。 顿时,无以计量的海水涌入口中。 水中的溶氧量为零,不如说吸到体内才会很糟糕。 但,G是什么人?曾经的他就已经是肠胃健康到可以不断承受鹊血肉尸爆的程度。 海水以每秒数十万立方米的速度从口中吸入,然后从周身毛孔中排出。 在巨大的涡流席卷之下,那些体积不够大的人形被聚集到螺旋漩涡的笼罩范围内,零件在巨大的水压下被一遍遍碾磨。 突然,吸吮停止。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 只见黑暗无光的世界中,一点微弱浑浊的白光突然亮起,那是固态白蜡般的色彩,中间又混合着不知名的浅浅黑色。 那一星光芒出现在G的口中,正散发着不逊于伽马射线爆的强光。 明明只有针尖大小的光源,却将光线辐射到百万公里以外的地界。 闪烁着美丽光芒的利剑穿透混沌的世界,照彻所及的一切——包括那些远方隐藏在黑暗中的巨大阴影。 惊慌。 失措。 此时此刻,有如神话中的火神为人类窃取来天火,将这永远寒冷死寂的世界带来原初的光明。 名为“生命”的光辉。 “——超新星。。” 模糊的吼声从喉咙中爆开,沙哑难听,歇斯底里。 “————湮灭炮!!!!————” 针尖大小的光点在千分之一秒内变得无比巨大,光的洪流淹没沿途的一切。 不可名状的黑色海水在盛大的光辉的消失,几乎所有的怪物都在这毁灭的奔流中彻底蒸发。 毁灭的光轮一圈圈亮起,围绕着G身前的漩涡循环往复,所过之处所有抵抗尽皆湮灭。 整个过程太快了,从准备动作到攻击完成甚至无法在人类的视网膜上留下残影。 霎时间,时空被逆乱的波动绞乱,虚幻的真实被残忍地撕开一角。 在光之洪流的末端,可以看到F的身影。 G没有理会那些幸存的巨大阴影,他的目光笔直地盯着光明的前方,身体如同暴风掠过,狂奔在光之洪流轰出的道路上。 F站在与此间格格不入的现实之中,手中拿着铅笔,背后漂浮着一副巨大的挂画。 ——《深海》 F看向G的目光有些闪烁,他挑了挑眉毛,额头上浮现抬头纹,木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些许惊讶的表情,随后又摇了摇头。 “正是乱来。。。” “但是,哪怕你能逃出我的《深海》,又能如何?” “这种作品只要三十年我就能创作一副。” “刚才那样的攻击,你还能做到几次?” “最多还有一次的储量了吧,G。你的能量储备我看的很清楚。这也是你毫不遮掩的缘故。。你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尛說Φ紋網 “我不禁想要问一次,你是野人吗,G,粗野,无谋,简直就是艺术的反义词。。” “给我闭嘴!——” 巨大的吼声从G的口中发出,有些沙哑。 “怎么今天这么多废话?F,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有那种时间,不如我们好好打一架好了。活下来的人,就能走出这里,完成自己的使命。” 人偶的双眼眯起。 “正合我意。” 说着,F背后的《深海》挂画被凭空烧成了灰烬。 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新的画,绚烂红光横挂。 那是无尽的火焰灼烧下的可怖场景。 锋锐的刀叉,皮鞭,倚叠如山的尸体杂碎。 怪物们驱赶着牲畜般的人类,如同人类放牧牛羊。 在画面的中央。 华丽的宫车从天空中划过,里面绑着美丽的少女。 少女身穿盛装,她的手脚被捆住,身体被火焰灼烧。 柔顺的头发逐渐焦糊卷曲,大红色的衣服在火舌的舔舐下越发绚丽,如同秋天的落叶,充满了病态的艳丽。 露出的雪白脖颈是如此的诱人,以至于在红色的侵蚀中都清晰可见。 “给我好好感受下吧!G!” F的语气变得高亢而狂热。 “给你这样的野人看我都觉得可惜。。但是!来吧!感受我的画!然后!接受它!” “此乃——《地狱变》!” “然后。。让我也把你画到画中吧。” “G!成为我的艺术品,与我一同永世长存。” “你会为此感到光荣的,我的搭档。” F的双眼映照着栩栩如生的火光,那是与G不一样的红色光芒。 更加深邃,晦暗。 随着人偶的话语,深海的景象逐渐淡去,巨大的阴影们发出不甘的怒吼,随机与世界一起陨灭。 忽地。 一轮血色的大日浮现在高天之上。 第三百二十九章 蝶 bg上弦之月(V.A) G感觉自己做了个很长的梦。 他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许许多多早已模糊的,失去的记忆。 啊啊。。 怎么会这样呢?按照他的身体构造,做梦本身这是不会发生的事情。 G——这是我的名字。 说是名字其实有点不大准确。 只是代号而已。 是的,只是代号。 我这样的人,区区执行命令的躯壳,不配拥有名字。 哪怕是在梦中,G也无法不去想那个给予自己未来的存在。 【EVE】 关于EVE的记忆真的多到数不胜数,因为G绝大部分的人生都在为了这个名字忙碌。 伟大的永动平衡机关——【EVE】,在文明史之前便已经存在,哪怕是诸神文明最古老的存在都对此讳莫如深。 EVE给予失去希望之人力量,帮助他们实现愿望。 当然,这需要付出代价。 那就是自身的自由以及接下来的全部生命,实现愿望的人将化作干柴,永远为EVE服务。 实现愿望者的名字也是代价之一。 EVE在实现愿望之人的身体中植入了【蝶】 【蝶】是很神奇的东西,很难界定它究竟是不是本土生物,抑或是EVE驯化的术式载体。 【蝶】以智慧个体的记忆和情感为食。 而宿主的名字便是它们的第一顿大餐。 在这个世界的里侧,真名代表着某一个体一切的法与存在之理。EVE通过【蝶】掌握了受术者的全部。 将自己的真名轻易告诉别人,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那些有害的,会对工作和任务产生妨碍的情感和记忆会被清除,而对于那些试图彻底背叛EVE的人而言,【蝶】就是最后的防御措施。 在记忆无法清除,宿主“失控暴走”的情况下,【蝶】会直接进入到孵化状态。 如果宿主没有因为异物破体而出的痛苦和折磨而死去,那么,生出来的“蝶”便会对其进行歼灭。 生下来的【蝶】继承了宿主的记忆与知识,其战斗能力和方式也因人而异。 G曾经亲眼见到过,同伴作为温床孵化的瞬间。 哪怕是这个黑熊般强悍的男人,也绝对不想回想起第二次。 超越对死的恐惧的,是那异样的恶心感,哪怕G是常人眼中不折不扣的偏食主义者,也无法直面这样的大恐怖。 按理来说,这段记忆已经被G自己脑内的【蝶】吃掉了,但可怖的场景却在梦中清晰地呈现了出来。 【蝶】这一防御机制出现的时间已经不可考究。就好像没有人知道EVE从何时诞生,又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才来到世上的。 实现愿望之人非常愿意为EVE服务,EVE也从来不缺少死忠,它们是一切生者的意识集合体,是庇护者,是平衡的调节者——但漫长的时间总会带来许多变数。 尤其是,这并非雇主与雇员的关系,而是奴隶主与奴隶的关系。 G梦见自己的那位故人,并且不可避免的回忆起那位故人的终末。 从心生背叛而无法根除的那一刻起,死亡的倒计时就已经开始。 时刻忍受脑中传来的骚动与虫子爬动的声响,感受着脑子里的某种东西一天天变大,听着它进食时发出的愉快声音。 想通过手术之类的方式除掉【蝶】是不可能的,尝试者已经用生命的代价证实了这一点。 【蝶】在孵化之前并非是实体的“卵”而是记忆与物质的集合体,它存在于更加概念性的记忆之中,同时也存在于宿主的每一根肌肉纤维,每一滴血液。 可以说,只要宿主还留存着一个细胞,那么【蝶】的卵就没有消亡,仍旧存在着孵化为成虫的可能。 G曾经被派去抓捕那位故人。 故人是真正的异类,它脑海中的虫子已经不能操纵其情感记忆了。 那人已经将一切思维和人格都拓印到了电子网络之中,他的肉体早已消亡。他自作聪明跑到连线世界(wriedworld)中,企图躲避EVE的追捕。 但是没有用。 事实证明,【蝶】的适应性远远超过了逃犯和G自己的想象。 【蝶】跟着故人一起来到了电子网络的世界中,以惊人的速度学习着各种算法和技术。 终于有一天,【蝶】从内部攻破了那位的防火墙。 即使已经成为了电子生命体,作为数个国家的“新神”而被崇拜着,故人在【蝶】面前还是显得不堪一击。尛說Φ紋網 无论是怎么样的程序在,在面对知道自己一切习惯和弱点的【蝶】都是毫无意义的。就连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信仰香火也无法起到任何作用。 尚且年轻的G前往追捕背叛者。 预料中反目成仇的场面并没有发生,取而代之的是凄惨所不足以形容的深邃绝望。 G在故人“求求你了快杀掉我!”的请求中按下了自毁程序按钮。 好几个国家的电子网络在一瞬间陷入瘫痪,新神陨落,信徒癫狂。 【蝶】真正成为成虫 亿亿兆的光碟扑棱翅膀,闪着梦幻的光,它们从每根电子管线,每一台电子仪器中徐徐腾飞而出,升向高天。 ——“啊!多么美丽!” G呆住了。 他感动地热泪盈眶,对于EVE的力量产生了更为清晰而直观的认识。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在发抖啊。。” 他突然跪倒在地,脑海中的进食声变得前所未有的巨大。 从那天起。 G第一次对EVE产生了“感激”之外的情绪,也是最后一次。 如果想的太多,知道的太多的话,一定会落得那样的下场——G非常清楚这一点。 一旦产生了疑问,那么,便无法再回头了。 G绝对不想变成故人那样。 绝对! 想要活下去! 只要不轻举妄动的话,【蝶】便永远不会孵化。 对于EVE而言,活着的受术者是珍惜的资源,是极为优秀的,值得它出手为其实现愿望的个体。 重要的劳动力不会被轻易浪费。 其实换个想法的话,G觉得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习惯就好。 至少,完成了那么多任务,G非常明白一点,那就是EVE是爱着一切生者的。 所以提前拔除隐患。 所以要对可能产生隐患的事物进行清除。 要为了大多数人的幸福,牺牲少部分人的利益。 就连它们这些只剩下了字母代号的人,也应该为此感到光荣,因为这是为了大义而奋斗的伟业。 ——如果能这么想的话就好了。 那样便不会对自己的境遇产生迷茫,不会变成“不合格品”。 G开始逐步用兽性来掩盖人性,用食欲带去恐惧和怜悯。 一切。。都是成为耐用的不会被扔掉的工具。 ——让这一切出现转机的,是在不久之前的一次事故。 G以旁观者的姿态,再一次目睹了在那座城市发生的事情。 他被派前往观察一些可疑的,有可能对生者造成危害的个体。 那座城市中发生了很多不同寻常的事情。 不知为何消失的人。 各路来路不明的神秘者,甚至自己组织的人。 那个黑发黑眸的少年。 那对可怕的兄妹。 G看到自己被手持黑棘的神祗轻易宰杀,毫无反抗之意的泯灭掉,最后又因为自身的不死性而活了下来。 当时的伤势实在是严重,没个十天半个月根本恢复不过来。 就在G的尸体残渣化为尸水,躲藏于地下试图重组的时候。 某一天,一股浩瀚的波动降临。 仿佛有着巨大的存在感的事物从一个非常狭小的地方挤出来,轰然爆开。伴随而来的还有更加隐晦的某种力量。 来自于那对兄妹的力量。 纯粹,强大,混合在混乱的浪潮中奔涌而出。 在过于强大的存在冲击下,G刚刚恢复了一些的身体再度变得千疮百孔,而更致命的是,自身的不死性正在消退。 然而G却顾不得这些。 他受到了惊吓,一时间不知道应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总之,自己体内那种“有什么东西”的违和感逐渐消退。 自己体内的【蝶】死了。 是因为被那存在洪流的力量挤出去了?还是因为那对兄妹——因为【虚衍】的力量余波而崩溃?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但是。。这是什么啊。。 这种鼻子发痒的感觉。。我这是。。怎么了? 我,哭了吗? 本来,曾经陷入到绝境的G已经到了不得不向EVE委托的程度,它的前半生可以说是活在痛苦的阴影之中,其后又为了生存而泯灭自己的人性。 直到此刻。 G第一次感觉自己不幸的人生终归还是有那么一些光明的。 感激。 那对兄妹是任务目标也好,毁灭世界的三色也罢,甚至于那位杀死自己的少年,手持黑棘的神祗,这座城市中的所有——G都由衷地感谢它们。 当时的他就是感受到如此绝顶的解放感,曾经熟悉的厌倦的一切都是如此的可爱,值得自己去感恩。 就这样,G带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和新生的喜悦准备逃跑。 没了【蝶】的限制,所需要面对的危险就只剩下了昔日同伴的追捕。 接下来去做什么好呢? 真是美丽的世界啊! 感觉无论是做什么都会很高兴。 在逃亡的途中,G遇到了意料之中的追兵。 是从EVE一感应到【蝶】的消失时就追过来了吧。 在结界笼罩中。 EVE警惕地盯着眼前的应姬。 他摆开临战状态,思考着为什么联络用的应姬会有如此高明的结界术。 然而,对方接下来所说的话,打消了他动手的念头。 “G,我知道你。” “在你的眼中,我看到了杀意。” “大可不必如此。” 应姬破天荒地笑了。 “无论是人还是兽,都是因为恐惧而发自内心的想要杀戮,急着除掉威胁。” “因为恐惧而僵硬的身体会在沸腾的杀意中暖和起来。” 应姬是机器人一样的玩意儿,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的。 G对此感到疑惑。 “你对我表现出了攻击性,但这实在没有必要,因为我不会对你产生威胁。” “蝶消失后,你已经开始恢复了人格吗?看起来很精神啊。。” “初次见面。” “我是【熄灭】。” 第三百三十章 跌死的孩子 “我。。。” G嗅了嗅鼻子,闻到强烈的焦糊味。 眼前的场景逐渐恢复焦距。 恍惚间,G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梦。 这是一个过于漫长的梦,以至于其中发生的事情囊括了他的一生。 以旁观者的姿态重新活一次,是什么感受呢? 会无聊吗? 曾经经历过的痛苦与折磨是否会稍微减轻一点呢? G已经不大记得自己的感受了,说到底,不会做梦的身体构造却做了梦,这本身就已经很奇怪了。 之后想不起来,那也没什么。 梦就是梦,现实就是现实,两者没有交集。 但是为什么呢?感觉清爽多了。 从出生开始一直背在身上的包袱一下子扔掉了的感觉。 轻松。 舒坦。 “你醒了?” 身前想起细微的声响。 有人? G回过神来,逐渐想起自己之前在做什么。 我在和F厮杀。。然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在做梦? G睁大双眼。 “什么——” F的胸口破开了一个大洞。 G震惊地发现自己的右手深深地没入其中,掌心无意识地收紧,抓着一截破碎的脊椎骨,从F的背后穿出。 “还什么。。这才是我想要问你的问题啊。” F眯缝着眼睛,看上去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 胸口硕大的伤口中没有流出多少血液,如同真正的人偶一般。但他的身体中枢已经被破坏,现在只保留了交流的能力。 F的四肢不翼而飞,只留下粗糙的断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巨大的力量扭了下来。 G环顾四周,迷宫已经不复存在,所有的物件都被破坏得乱七八糟。 “你之前,彻底失去了意识,完全的狂暴化。” “那个状态的你能级已经超过了我一百倍。” “是被什么附身了吗?但我没有感应到第三者的思念。” F语气平静地叙述着,先前执着而癫狂的面貌,已经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是一位普通的垂死之人。 “。。。” G看着F没有说话,他正在判断自己是否身处幻境之中。 想了想,G也就否定了这种不切实际的可能。 如果是F那样性格恶劣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创造出这种幻境的,两者的位置应该对调一下才对。 “你在怀疑我吗?没有必要的,现在的我已经快死了。” F面无表情,即使失血过多,面色还是一片蜡黄,那是木质的光泽而非人类的皮肤。 F不是纯种的人类。 G知道这一点,哪怕F有很多人类制成化身傀儡,他的本体依旧是不知名的类人种。 “你确定是我击败了你?” G有些迟疑。 他完全没有这段时间内的记忆! 本来已经昏迷掉的自己,难不成依靠着身体的本能干掉了这个平生大敌吗? 这不可能。 “当时的你的确有点不大正常。” F一眼就看穿了G的疑问。 “G,我不知道你在我的《地狱变》中看到了什么才会陷入那种状态。总之,地狱百景的其中之一激发了你超越临战状态的某个模式。” “你变得失去神志,完全放弃了防御,只是一味地进攻。” “最后,你在《地狱变》中被烧成了灰烬。” “哈?!” G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 这个壮硕的巨汉从F的伤口中抽出右手,就这么把他的残躯扔到地上。 “事到如今你还当我是白痴吗?” “安静,听我说完。” 被粗暴对待的F并没有立刻死亡,他既没有咳血也没有失去意识,没有半分将死之人的歇斯底里,平静且理智。 “在我收回了《地狱变》,确认你是否死亡的中途,你又活过来了。” “那些漫天飞舞的灰尘中有一部分重新聚集了起来,并再度构成你的身体。” F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这一年前的报告书中,你说了自己因为事故而失去了高度特化的自愈能力,没有了不死的特性。” “但在这之后,组织发现了你的身体远超之前的生命力和活力,所以把你安排到我这。”小說中文網 “这一年间,你的硬实力增长快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这些我都看在眼里。但。。唯独不死性已经彻底丧失。” “我原本以为你已经恢复了能力,只是有所隐瞒,作为自己的底牌而已,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样的。” G一脸茫然的表情。 “我的确不知道有能力恢复这件事情。” “我失去了意识!” G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眼前的男人是自己的任务清除目标,但是身体的状况显然更加重要。 什么叫做在我失去意识的时候,好像有其他的东西控制了我?!附身?开什么玩笑?! G想起曾经被【蝶】所控制的日子。 在那个事故之后,G因为与熄灭的合作回到了EVE,对方帮他掩盖了脱离掌控的事实。 G被重点培养,甚至与F这样强大的前辈组队。 然而这些与自由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在脱离了【蝶】的掌控之后,G沉醉在无法言喻的去他解脱感之中。也正因如此,一切有可能让他回到曾经的威胁都会被视为最大敌人,需要立即拔除毁灭! 一时间,连所谓的任务都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这样的吗。。连你也不知道,那我就更不清楚了。” F沉默了下。 “。。那个状态的你,和点燃了烛火没什么两样。” “然而,在现在你身上,我又感觉不到那种无边的破坏力与意志。” “也就是限时性的能力吗?还是在自身失去意识,生命体征完全消失的情况下。” “哎呀,我稍微有点生气了。” “什么?” G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F的表情非常古怪,有点像第一次坐滑滑梯的孩子。 这个孩子第一次坐滑滑梯的时候头朝下颈骨折断,跌死了。 “本来。。本来的话,我们一族是不会有愤怒这种情感的。” “但是,你毁了我全部的画,我的作品,我的孩子们,我毕生的心血。” “而原因仅仅只是因为你昏过去了?”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真的是。。开什么玩笑啊。。” F笑了。 他那一直缺乏表情的面孔突然变得扭曲,向着非人的方向转变。 “这就是愤怒吗?” “愤怒,憎恨,凡人的情绪。。” 在G的视野中,对方的脸面此时竟与《深海》中看到的那个自爆纸人一模一样。 “那么,我也给你解答了,多少应该满足了吧?” “知道吗?我一直在等你清醒,等着你清醒过来然后亲身感受一下这种情绪。” “来陪我一起上路吧!——” F的表情,话语定格在这一瞬间。 G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与此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威胁感袭上心头。 第三百三十一章 开天 红光。 漫山遍野的猩红色彩是如此的艳丽,它从漆黑幽暗的地底刺出,直冲向繁星密布的夜空。 升腾而起的巨大光团收缩了一下,然后猛的向外膨胀扩张,从中延伸出红色巨剑遮蔽天空,将云层搅得支离破碎。 爆炸的光波在短时间内消散一空,空气中弥散着的破碎粒子,猩红的光点在天地间飘舞。 “F。。。” 细微的声音。 在这生命不可能生存的绝景中,尘埃飘舞如同沙尘,洒落的光点与星光交相辉映,让人想起春日的樱花。红色的光雨从天而降,它们汇聚到一切,消融的地面已然成为了岩浆湖。 “噗” 一只洁白无暇的手从沸腾的铁水中伸出。 说是洁白无暇或许有点瘆人,因为这是G的手臂。 但此刻,这的确是事实。 G的身体从岩浆中浮起来,他有些费劲地支撑着身体,从涌动的滚烫石头中抽身。 G再次站立在星空之下,这个曾经雄壮如熊的男子此时已经缩水了许多,只有两米。他匀称的身体上纹着流畅的肌肉线条,光洁而闪耀,在这黑夜中更是有着太阳般炫目的光芒。就连原本凶暴非人的脸庞,此时也变得刚强阳光而帅气,具有着异样的亲和力。 此时的G,光是看着就让人无法生出反抗之心,纯粹而强大的本质遍布在身体的每个角落,说是真正的魔法生命也不为过,超凡的极致。 【天神下凡】! 人的身体居然在发光? G对于眼前的状况有些不知所措。 他听说过达到某种极限的料理能够发光,但从不知道人类的身体也会如此。 “什么意思,我变成食物了吗?” G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强大。 光是站在这里就能感觉到,这种蜕变后的状态究竟有多么可怕。无与伦比的力量流转在这具身体中,如同流动的火焰在四肢百骸中奔腾。 抬起手,张开五指对着天空。 G看着黑暗的天幕,眼中闪过莫名的神采。 一成不变的黑暗天空。 执黑者的【万物归一】计划引发了“星坠”,世界各地都能观测到——唯独在这里,无法做到。 此处是EVE的领域,至高存在隐居的场所,除了他这样被“蝶”寄生的存在和应姬以外无人能够抵达。 这天空是假的。 不,说是假的或许不大准确,但这的确不是主物质位面的天空,这里是依附在主物质位面上的气泡。 曾经,EVE——生者集体泛意识的意志遍布在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口空气之中。 但现在不知为何已经消失了。 感觉。。我可以把它撕开。 G下意识地挥手,眼前的空间出现了许多涟漪,依旧稳定。 位置不对吗? G心念一动,身体就这样漂浮起来,向着高空天之上飞去。 曾经的他或许也能来到这样的高度,无论是跳跃还是踩踏着空气,都不是难事,但绝对不会像现在这般轻松。 只是站着就能脱离重力的影响。现在的G可以向着身体的每一个方向发力,并精确控制其大小。 换句话说,G感觉现在的自己可以用手背写字,用背部吃饭,用手臂听到声音,用汗毛产生第六感。 这不是什么夸张的说法,而是真实存在的事实,完全超凡个体的本质超脱。所有的身体机能都广泛地存在于任意一个细胞个体之中,它本身就是高度特化却又具备全能性的个体,正式一些凡间流传的小说中所谓“滴血重生”境界,生物体进化的顶点。 G站在虚幻星光的照抚之下,来自半位面外的星辰将自身的永恒光辉投影到此处,在他的身上形成了一层朦胧的光晕。他的双臂上举,指尖仿佛刺入了什么坚硬的实体,然后双手外翻,手臂发力,将天空向着两边撕开。 “呼。。。” “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G吐气开声。 混着黑色线条的白色气浪燃起。 那是白色的燃烧着的火焰,周遭的景象被其灼烧变形。 白色的光焰环绕在G的身周,巨大的光团如同跳动的心脏般传递出巨大的压迫力,伴随着每一次跳动,它都会膨胀数倍,直到将半边天空撑满。 巨大的心跳声响彻在天地之间,这片脆弱的半位面整个都在与之共振,随时崩溃也不奇怪。 这已经是远远超过常理的力量,是点燃烛火之人才能做的神迹。 历经无数的绝境,跨越生死,继而达成的极境。 多少里世界古老生命前赴后继,悍不畏死追求那一线光明,最后或是陨落在【代】,或是在禁忌的道路上不断前行最终倒下,不就是为了这匪夷所思的梦幻力量,无尽权柄? 混沌的思潮翻涌,G仿佛再度回到昨日,好不容易战胜强敌,却被F的自爆吞没。 不得不向EVE求助,用自由换取愿望,这样的G从小时候开始就已经处在了常人无法想象的绝境。 虽然往事早已被“蝶”吞掉,无法挽回,但那种隐约的恐怖印象,心中的巨大阴影仍旧或多或少能感觉到。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幸了,就连“不幸”本身都是再常见不过以至于令人乏味的东西,G本身的经历如何,根本不会有人在意,就连所谓“爱着一切活物”的EVE,说到底也只是对他的利用价值感兴趣。 在这之后,G作为“不幸的人”的人生结束了,取而代之的是保有了人的自律性,为了确保任务完成效率而存在的个体。 粗暴,贪食,狂乱,听从命令,虚伪,恶念缠身,狠辣无情。 这些都是EVE所需要的。 曾经还是凡人的G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 是否会有自己所爱的人? 能够回去安眠的容身之所? 是否会对落难者伸出援手?小說中文網 那种事情早已支离破碎。 G从出生开始就没有作为一个普通的人类而活过,他不被期待,不被作为人类而认可。 从未活着,因为早已死去。 然而,阴差阳错之下,内心的枷锁与外在的阻碍被一个个打破。 让那真实的自我走出囚笼。 如此,便可抵达升华。 点燃火焰,照耀万古,长生久视,掌控命运—— 烛火! 第三百三十二章 诱饵 “咕噜噜。。。” G从半位面的裂口看向下方。 头顶是无垠的星空,脚下翻腾着混沌黑暗的云雾,那里孕育着无数的生灵。 “嗯?” 好像有什么声音? “咕噜噜。。。” 声音更近了。 G霍地转过身。 虚空中,一个透明的气泡正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在我背后? 什么时候? G瞬间进入到临战状态,可怕的气势如同汹涌的海潮翻涌,白色的沸腾光流切开幽暗的空间,排开混沌的气雾,形成一片独立的空间。ωww.xSZWω㈧.NēΤ “你眼中的我是什么?” G没有说话。 这世上有很多的怪异事物,没人知道它们是如何诞生的。 既不是活物,也不是死物。 与这种东西接触的时候,一定要万分小心。 眼前的东西在G眼中无疑是属于“怪异”这一类东西。 G不敢擅自招惹它。 回答这种来路不明家伙的问题实属不智之举。 保持战斗状态,察觉到攻击意图就直接反击,打不过就果断跑。 基本每个里世界住民在遇到这种问题的时候,都是如此处理的。 G也不例外。 现在的他是毫无疑问的自由之身,没有了EVE的任务,没必要为谁去卖命。 正因如此,才更要为自己的生存与未来而考虑。 “咕噜。。咕噜噜。。就算你不这么警戒也没事的。” “我是【造神者】叫来的——如果我这么跟你说的话,估计误会和争斗就免不了了吧。” “我算是【熄灭】这一边的。” 闻言,G暂且放下了放到胸前的双手。 “活了这么久,我从来没想过要面灭世什么的,不过出于一些个人因素,我决定参与他们的计划。” “你就是【熄灭】所说的接应我的人?” 如果是同伴的话,那么自然可以抱有最基础的信任,至少不能以负数的好感度去对待。 【熄灭】说过,G只需要拖住这个总部中的F即可。 未经许可之人想要从外界入侵进去会很困难,不过有烛火在的话并不是不可能。 只要没有人在世界内部反抗的话。 但G的临战突破无疑打乱了这一计划——向着好的方面。 “嗯。” “你的名字是?” 对方发出的声音有些奇怪,那不是振动能发出的声音——管他呢。 “丑壶。” “呼。。早这么说不就好了。” G扭了扭脖子。 对方的名字和熄灭之前说的无二,至少到现在为止可以相信它说的话。 “那么,我在你眼中是什么样的?” “咕噜噜。。新晋的烛火。” “你眼中的我是什么样的?” “什么意思?” G皱起眉毛。 他无法理解这个问题的意义。 这家伙,莫名有些诡异。 “我看到的你是一个气泡。” “这样啊。。咕噜噜。。” 丑壶似乎有些失望。 “对不起,最近第一次知道有人能认识到我的真正形态,不禁觉得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可以做到同样的事情。。果然只是妄想啊。” G看着兀自陷入感伤的气泡,有些无语。 【丑壶】这个名字他有听过,那是南光神系的主神之一。 不过真正见到对方本人,却觉得和传闻中有所不同。 “熄灭告诉我你和造神者有所冲突,但这不重要,【造神者】看见了我的本质。” “他把我喊到这里来,参与熄灭的计划。” “啊啊,真是超越想象的计划,居然想要颠覆EVE。当然颠覆与否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当初是北语新教和EVE欠下的攻守同盟契约,我们南光不在此列。” “但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况且,说不定能把白鱼那个老东西钓出来——哦,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完全不能。” G面无表情。 眼前这货货一直在神神叨叨自言自语,天知道它在说什么。 很明显的精神病。 至少,G觉得无论自己说什么对方都不会好好听的。 或许,只有他口中的那位【造神者】才能够理解其话里的意思吧! “你不能看见我的本质,所以不是我的同道。” “但,接下来我们还需要联手做点事情。” 在G的视角中,气泡伸出一根短短的触须,指向周围一圈。 那里分布着大大小小总共,几百个小气泡。 这些都是EVE总部的范围之内,由EVE直接统辖的半位面。 原生的种族已经被EVE奴化,作为工具而使用着,同时这些位面也作为EVE下属的根据地和后勤基地。 G在这里——在总部停留过一段时间,所以非常清楚。 “把这些半位面灭了。” “哈?” G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全部?” “这位面也太多了吧。其他人呢?我们应该还有帮手的吧?他们现在哪里?” “不知道。” “总之,这是【熄灭】的意思。” “不出意外的话,你我是作为诱饵而出现的,其他人伺机而动。” 丑壶说着自己的推测,对于自己作为“诱饵”并没有太过担心。 “我出场的话,也能把白鱼吸引过来,那样的话,事情能更快解决。” “。。好吧,我知道了。” “熄灭还让我告诉你,你的报酬会在这些结束之后,由她亲手给你。” “你所在的世界是这个诺大防御体系的中心。” “只要这里失守了,那么其他的地方也早晚沦陷。” “本来,你的任务只是牵制住里面的人。。好让我有时间打破封锁——没想到你居然一个人把他们全灭了,还从内部撕出一个口子来,真是把我给我吓到了。” 气泡不咸不淡地说着,看样子对这些并不太在意。 造神者和白鱼才是丑壶趟这趟浑水的理由。 其余的谁管它死活。 “嘛,既然你已经成就烛火了,不如帮我把这些事情理清一部分。不需要将世界本身毁灭,只需要干掉里面的活物就行。” “这样的话,计划也能更快的完成。” “你也能今早熄灭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不是吗?” “可以。” “好,我们分头行动吧。不需要留活口。” 丑壶说着也不再理G。它动了动身体,身上的色彩与图像就开始剥落,在G的眼前变成完全不同的另一副样子。 第三百三十三章 天舟子 某处广阔的海域上空。 一个扭曲时空,有着异常存在感的扭曲奇点快速掠过海面。 空气,海水,乃至海水中的微生物,浅海鱼类,天上的飞鸟。周围的东西都在无意识的频率波动中被吸引进这个无底的漩涡。 执黑者。 “嗯?” 他的身形一顿,原本用肉眼无法观测到的急速稍缓,纯白的双眼眯起。 执黑者的左手按在自己的军服上,从上面摘下一颗金属纽扣,抛到空中。 “听得到吗?” “白鱼。” 金属纽扣在他身前投影出完整的三维影像。 一个身穿长袍的背影。 十五秒后。 “啊。。雷军?” 执黑者身前的画面模糊了一下,然后转换成一副苍老的男性面孔。 “抱歉,刚才打个盹。” “你知道的,人上了年纪了,有时候注意力就不容易集中。遇到外界的突发情况也没法反应过来。。” “那么,在这种重要的关头找老夫,是有什么事情吗?” “嗯,我就直说了。” “刚才我收到了EVE发来的求救信号。” “本来,作为两园之间都仲裁者是不会参与争斗的,即使如此,它还是得到了非常大的麻烦,现在不得不向我们求助。” “也就是说,对方不是停留在神与人的争斗这种层面上,而是专门冲着“生者”的灭亡去的。” “。。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能做到这种事情的。” 白鱼的语气带着惊讶和疑惑。 “三色吗?” “不,应该不止如此。” 老人浑浊的双眼中闪过思索的神色。 “无论如何,世界意志还没有苏醒的现在,三色不会有远超EVE的力量。” “也就是说有本土的烛火参与了这种事情吗?真是乱来!” 白鱼的语气中带着戾气和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老夫知道你们的世界一直内斗不断,但没想到如此高层次的个体中都会背叛者。” “无药可救的东西!” “的确,违反我们的共同意志是不可饶恕的。哪怕是在这种时期,也不能在意烛火的数目了,可以的话全都杀掉好了。” 执黑者没有表情说道,似乎对他来讲,杀几个烛火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明白了。” 老头笑了,露出一口雪亮的白牙。 那是捕食者的牙齿,两排最锋利的切刀。 “。。。” 执黑者没有立刻关掉影像。 “有干劲是好事,但是我得提醒你一下。” “前段时间,【童话】从沉眠中苏醒了。” “什么?!” “目前还不知道她与这件事情有没有牵扯,总之如果有童话在场的话,你就暂且拖住他们好了,之后我会亲自赶来的。” “另外,造神者联络不上,估计不是想要逃避责任就是已经背叛了。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在订立契约刻下真名的情况下背叛的,但这终究还在控制范围内。” “虚祸和BB失踪的现在,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这次哪怕童话和造神者没有参与此事,估计也会因为嫌麻烦而旁观,指望不上。” “之后我会联系乐园那边。” “哪怕冒着减员的风险,这种时候也没有退缩的余地,它们也会派人过去的。” “如此再好不过。” “那么,拜托你了,天舟子。” “喂喂,怎么了,突然用真名叫我?” 天舟子是白鱼的真名,后者只不过是代号。 “这也是你对生者做出的贡献,无论你是不是此间的住民,你也将永远活着历史中。” “你是说。。我此去会死?” “我在你的额头上看到了死相,十有八九是这样。” 执黑者直言不讳地说道。 老头闻言不但没有担忧,反而开怀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死相?又是你那概率学的那一套?” “真能这样的话,就这样无所作为地死掉,没能阻止EVE的消亡而毫无意义地死掉——这样死掉,对我来说可真是求之不得啊,该说是得偿所愿吗?” “但是,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啊,雷军。” 老头笑得有些莫名,几分缅怀。 “在我所诞生的世界,我这样的人不是被称为【烛火】” “那些云端之下的人称呼我们为【名】。” “不入凡尘,不受三灾九劫。” “真正“拥有自己名字的人”,不会因为任何的灾劫而陨落,因为我们本身就是多元宇宙循环往复的一部分。” “你们的力量体系也很强,在强度和爆发力上更胜我们一筹,单唯独这方面有所不如。” “烛火终究会有熄灭的时候,但【名】是整个多元宇宙的一角,是绝对的法理之上的寄生虫,只要宿主——这个宇宙不自我毁灭,不产生扭曲的病变,我们就永世长存。” “多元宇宙毁灭,那种事情,在可观测的范围内是不存在的。” “你说对吧,雷军。” “。。你自己小心吧。” 知道友人听不进自己的劝告,执黑者也没有强求。 真有什么意外,他自然会亲自去处理。 何况,白鱼有让他放心的资格。 这样的一尊异界怪物过去,问题自然能解决。 更何况。。哪怕它无所作为地死在那里,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说到底,如此强者亦是变数,此间只需要他执黑者不死不灭,便能有神舟载世人,驶向彼岸,其余人等生死有命,缘浅难救,死了便死了。 纵使与白鱼千万年交情,其人死了便死了,无关大局。 哪怕是EVE,必要时也可以去死。 【万物归一】计划的蓝图设计和符文阵列构筑都有天舟子的功劳。这也是目前除了自己以外,唯一还活着的计划参与者。 说到底,这个计划本来也不受重视,只是在前辈们全部灰灰的情况下,不得以抬出来的后备计划而已。 执黑者重新装好纽扣,再度上路。 他将前往下一个生者聚集的所在。 不知何时,执黑者纯白的双眼中闪过一缕不易察觉的黑红色彩。 肮脏,恶心。 与圣洁的白色格格不入。 说到底,拥有个体意识的个体谁会想成为整体的一部分? 光荣?说的好听,会有人主动接受吗? 这一点,雷军不可能不明白。所以,现在的他更像是帮助他们做出选择——强迫他们做出选择,强行抓着手在契约书上按手印。 即使如此,正确就是正确,错误就是错误,哪怕要背负亿万生灵的憎恨,这也是不得以的道路。 自己没有选择。 推动自己走到今天的所有人都没有给出选择的余地,它们相信着自己。 是的,它们“相信”着自己。 【万物归一】是必要的。 没有强大群体的庇护,个体必将在大崩落中凋亡。 这是为了你们好。 为了我们所有人。 为了不让她失望。。。 第三百三十四章 童话 人们有着自己所坚信的正义,换而言之就是信念。 认为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就是为了完成那个愿望而被生下来。 目的,执念,悲愿,欲念,未来的蓝图,现在的企望,巨大的野心,微末的渴望。 愿望本身的指向各有不同,但无论是谁都会为了自身心里所坚信的那个东西而奋斗,这一点,哪怕是烛火也不例外。 愿望之间的龃龉带来争斗。 结果,胜利的一方实现所愿,而失败者沦为养料。 小到一个池塘中的生物链,大到社会的变革与文明的更替,优胜劣汰,适者生存,莫不如此。尐説φ呅蛧 这样的循环,在所有地方都可以看到。 这是拥有自我意志的存在之间,独立于物理规则之外的一套运行法则。 新的理念出现,新的烛火点燃,旧事物被记录在信息载体之中,并且终有一天被人所遗忘。 循环往复,一直持续到一切信息载体都失效,所有舞台的消失——多元宇宙的灭亡。 星空。 世界外围。 “提问,您也是参与到争斗之中,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而来到这里的吗?” 说话的是一个戴着单片眼镜的束发青年。 黑色的头发被整齐的打理成一束,束在脑后。五官端正,面庞白皙,让人完全找不到瑕疵。 说是女扮男装也会有人信。 什么嘛这个家伙? 莉莉咬了咬牙,看向对方的眼神颇为厌恶,大概正常女生看到蟑螂也这表情。。 在看到的第一眼就很不舒服,该说是相性非常差吗? 总之! 这种乍一看就很阴沉,刻板,偏执,神棍的玩意儿是真的烦。 莉莉最讨厌这种人了! “哈?” “你上面说的那一段话我完全听不懂。” “什么愿望不愿望争斗不争斗的?你脑子进水了吗?” 本来莉莉和自家师傅是一起行动的,结果中途这个家伙就跳出来拦截他们。 然后,自己就稀里糊涂地被留下来对付这货了。 铃音和鹊先走一步了,为了对付EVE。 “【童话】阁下,请回答我的问题。” “啊!真是的!什么叫做来不及了?必须快点赶过去?为什么把我一个人丢下来?!这样一来,这样岂不是显得我被排挤嘛?” 莉莉想到自己亲爱的师傅和那个小女孩一起离去的样子,心里不禁一阵委屈,如同被遗弃在南极的小狗。 “都是你这个混蛋的错!” 莉莉的眼中闪过戾气。 五彩斑斓的丝线从虚空中出现,它们旋转描绘勾勒,如同一幅正在展开的三维画卷。 如果是平常的话,童话冕下也不介意扮演一下幕后Boss,和这个【新教】的神祗玩玩,玩的没意思了就弄死他。 【新教】成立的时间不长,底蕴比起【北语】和【南光】差很多。 我们的童话冕下现在非常生气。 老娘不跟你玩了! 柔顺而梦幻的丝线前一刻还如同温顺的小猫,下一刻就直接暴走了。 一如它们主人的心情。 在浩瀚的星空之中,无数的丝线交叠堆积,一道超自然的场域将一片巨大的范围笼罩。 从世界外侧看去,一片混沌黑暗的主物质位面上鼓起了一个泛着七彩毫光的气泡。 挥手间创造天文现象。 与其说是烛火的能力强大,不如说童话冕下本身就属于规格外。 同样是站在凡物之上的存在,差距也会有如天地之差。 “唉。。看来友好的谈话是进行不下去了啊。” 俊美的男子摇了摇头,推了推眼镜,颇为遗憾。 “本来只需要冕下和我在这里稍微聊会儿天就好了,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争斗呢?一定要打打杀杀呢。” 他的脸色很是诚恳。 “安静点,虫子。” 一声宏大的命令从高处传来,摄人心神,如同上天的旨意,无可违抗。 莉莉高居于巨大的王座之上,原本突显可爱软萌的居家便服此刻已经换成了一套校服。 白色打底,简洁而朴素。 这不是学园的校服,而是在很久很久以前,莉莉还身处母界的时候,鹊给她买的。 当时她还不是如今的烛火,能够活着也全是因为自家师傅的百般援护和照顾。 师傅说小孩子还是应该去上学,于是就给她买了这件校服。 。。虽然不久之后因为行踪暴露而被追杀,学也没能上多久,但这件衣服却保存了下来。 啊啊,师傅,为什么不待在莉莉的身边呢? 迎合着莉莉的意志,天空和大地都变成童话故事里才有的场景,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森林,山川,河流,海洋,乃至动植物和人类。 完整而独特的气候循环,文化,历史。 所有的一切都在一瞬间完成。 这不是幻想而是现实,莉莉在短短一分钟之内构建了一个独立于主物质位面之外的庞大世界。 一个丝线组成的世界。 在高到不正常的云端。 身穿纯白校服的女孩背靠在王座之上,一手撑着脑袋,翘着的左腿一晃一晃的。 同样的动作由不同的人做出来,差别会很大。 现在的莉莉就是想让人恭敬跪拜直呼【冕下】的气势,无论是什么样的人,都会打从心底产生臣服的冲动。和鹊面前的时的状态判若两人。 是因为恐惧?还是单纯崇敬?这都不重要。 束发的男子被捆在巨大的十字架上,巨大的十字架从峡谷深渊中拔地而出,直破云霄,如同支撑世界的天柱。 一只雪白的蚕从层层叠叠的丝线云海中显身,它的大小足以媲美山脉,长长的身体蔓延到云层深处,无法被观测到。 巨大的蚕开始吐丝。 明明是如此巨大的蚕,吐出来的时候却和正常体积的蚕一般无二。 男子的身形逐渐被丝线淹没,形成一个不断变大的茧。 “没用的。” 他的声音没有受到物理的影响,直接在这片广袤的天地间响起。 “冕下,我的确不是您的对手。” “如果是正面战斗的话,哪怕我用尽一切科技手段将自己武装起来,也绝对战胜不了您。” “但,在您回答我的问题之前,逻辑的锁,概念的限制也不会解除。” “您暂时是无法增援造神者——您的师傅那边的。” “这就是规则的力量,即使如同您这般强大,也无法逾越。” “所以还请。。” ——“我都叫你安静点了!” 莉莉双眼眯起。 下一刻,男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枚不知不觉已经有两人高的茧开始变色。 刺眼的血色,由内而外的将整个茧染红。 饱满的颜色是如此的艳丽,不像是人类所能拥有的出血量。 切,只是躯壳吗? “白。” 面色冰冷的莉莉呼唤着巨大的蚕,后者立即讨好的将头凑过来。 “给他植入那个东西。” “等我弄死这货的本体,再去找师傅也不迟。” 第三百三十五章 蓝图人 “唔奴奴。。。” 女孩撅着嘴发出抱怨。 已经过了两小时。 莉莉头疼地揉着自己的眉心。 可以的话她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呆。 血色的茧已经织好了,但进展并不顺利。 每一刻都能感受到等待的煎熬。 明明自我封印的那段时期,再漫长的时间也如同过眼云烟,毫无实感,现在自己却是如此的不耐烦。 这个有师傅存在的世界是如此美好和奇异,以至于曾经认为无趣的的事物都变得生动和鲜活起来。 过去的事情怎么样都好。 亲族,朋友,那种东西没有也罢。 只要能在师傅的身边就足够了。。 因为师傅对我说过——“不想回忆些东西,不用去想也没关系。想着逃避的话就尽情逃避吧,没有什么天生是你的责任。” “你没有必要为了世界而牺牲你自己,那只不过是傲慢的愚行。” “这种位面随处可见,根本没有价值可言。” “但你却是独一无二,无可代替的存在。” 童话冕下从走神中回过神来。 迷蒙的双眼中带着淡淡的雾气,眷恋而忧伤。 现在,师傅又回来了,按照约定的那样回到自己的身边,然而,自己却时常无可救药地感觉到孤独。 大概,现在的师傅会关心自己,也许是出于一种责任感吧。 完全不把自己当做一个女生看待。嘛,以前也是这样。 师傅仍然非常重视自己,可惜,这是与对待铃音时完全不同的态度。 师傅或许会有坏心眼的时候,但偶尔也会对莉莉很温柔。而每当这种时候,为什么呢,莉莉会很心痛。 被当成后辈,爱徒。 无论如何,自己的心意也无法传达到。 如同鱼儿想飞上云端时产生的绝望感。 现实中。 莉莉即身处云端之上,是世界的主宰者,唯一的权力者。 心中的情绪纠结成一团。 莉莉皱着眉毛,站起身来,瞬间出现在巨茧的面前。 对手是操纵因果律的使徒,说是天选者也不为过的天生超凡者,哪怕不成为信仰神灵也会有一份巨大的成就。 可惜还是太年轻了。 莉莉有切实杀死他本体的方式,即便会花费一些时间。 现在,准备工作差不多也完成了。 “您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茧中,微微的意识波动传达出来。 比起一开始是在天地间回响的语音,此时那声音已经细微了许多,显示出它主人的虚弱。 傀儡中的这一缕并没能逃走,相反还被童话囚禁了起来,反向推导其本体的所在。 “无论如何,您暂时都得待在这里,请不要白费功夫了。” “害怕吗?” “。。您在说什么?我——” “你在害怕。” “呵呵呵。。我的宠物告诉我,你在害怕,所以大概也就没错了吧。” “放心好了,没什么好怕的。” “因为无论你逃到哪里,最终都会被追上,只要恐惧心产生的一瞬间,就永远不会消退。” “然后最终,你还有你的信徒都将来到这里,来到这片新的世界,从而获得新生。” “那种事情。。怎么可能。。” “信不信由你,现在我第四十九次——也是最后一次问你。” “你是选择现在解除言灵,让我离开呢,还是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呢。” 良久的沉默。 “果然,准备负隅顽抗到底吗?愚蠢的虫子。” 莉莉说完也就不再理会他了,干脆地使他失去意识。 先前的两个小时中,女孩已经找齐了所有的信徒和分神,化身,意志载体。获取其本质的情报和运作原理。 这个名为【蓝图】的巨大神祗网络。 本质上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单一的个体,而是社群。在乐园——准确的说是新教统治的范围内,名为【蓝图】的巨大生物社群存在于大地之上。 这是一个无可挑剔的乌托邦式社会,在其中的所有人都不分贵贱,并且统一的服从于集体意志。 身为【蓝图】的一员,在出生开始就被安排好了身份,经历以及一生的轨迹,但这并不代表着最为严苛的社会构架,这只是道路的设定。 事实上,【蓝图】中的对任何成员都有实现自身梦想的权利,而其周边的人们也会无条件的帮助它。 而奇妙的是,从古至今,所有成员的梦想在大方向上都促进了【蓝图】的成长。 本身,这一社群的出现就众说纷纭,有人说是上古圣贤的实验,又有人说是,乐园特意配制出的人工神灵,又或者是自然形成的。 总之,【蓝图】起源的探究已经无从说起,但它本身确实进化成了一个独特的生命体。 如果是在【蓝图】待过的人,便会发现,那些成员已经不能用物种区分开了,精神,意志感性,觉悟,思维逻辑,它们的种种与拥有利己性和自律性的智慧生物截然不同。它们应该被独立出来归到【蓝图人】这一特殊划分中。 他们用不同的大脑思考,却最终能够离奇的得出一致的结论,这已经不是一群人,而是通过特殊的云计算网络连接在一起的超巨形生命个体。 严格来说,【蓝图】是异类的神祗,而其体系中的律法和规则成为了形而上的武器。 所以,当童话冕下被提问的时候,代表的就是进入体系之中,如果不回答对问题,便不能离开。 答案的正确与错误自然由【蓝图】决定。 这样的话问题是无解的,莉莉无法离开这里。 概念的力量无法触碰,自然也就谈不上对抗。 所以之前,无论莉莉多少次地想要去到师傅的身边,都无法实现,结果都会因为各种不可抗力被传送回原地。 所以干脆放弃开始的战略,先做掉根源,这样不就好了? 于是,就有了眼前这一幕。 当强大的行动力有了规格外力量的支撑之后,原本显得不可思议的事情最后都会成理所当然的成功。 乐园。 神域,神佑之地。 在平静生活的【蓝图人】头顶,原本恬静的蓝天白云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五光十色的奇异景象。 各种颜色的丝线从天空垂落,精准地覆盖了每一寸有【蓝图人】存在的土地。 第三百三十六章 存在感 bgSkyCity(Charlotte) “这就是最后一个了吗。” G扭了扭脖子,看着下方的山谷。 这里原来是平原,是人类和类人混居的场所。 大量的外来迁徙生命在此地生存繁衍了数十万年,沧海桑田变迁,无尽争端矛盾,分分合合,却永久地被限制在小小的盒子中,作为众多EVE后勤基地半位面而存在,可以随时调动其中资源人口,本身也作为一个观察对象。 现在,大地凹陷,一个巨大无比的拳印刻录其上,文明的痕迹被最直观可怕的力量抹消,彰显着最为原始的暴力和强权。 半位面气泡很多,但从体量上来说与主物质位面无法相比,如果是只是灭绝一个区区几十万生者的半位面,这样的任务比在牵扯众多的母界要简单多了,只要创造人为的大灾变即可。 对于G而言,最简单易懂的办法就是把地表犁一遍。 “剩下只要丑壶完成他的份,此次任务也算结束了吧。” G最后看了眼脚下荒芜破碎的世界,身体直直地升上高空,突破大气层。 梦幻的星光普照,五彩斑斓。它们是如此的耀眼,如此的繁多,偏偏这些又都是假象。 星星与星星之间的距离无比遥远,即使看上去近在咫尺也永远无法到达,而目力能及的范围内,拥有生命的星辰也只有下方的母界。 不,说是星辰有些不准确,应该称之为“闪耀光辉的事物”。 世界本身是多样的,而非遵循一般物理规则的星体。就连脚下的主物质位面,凑近了看也是一团黑色的混沌气态物质。 远望或许很相似的星星,可能是截然不同的事物。 是的,看不清楚,分辨不能。 这简直就是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翻版。 理解不能,无法接触,无论肉体离得多近,看上去有多联系紧密,也无法真正接触到彼此的真心。 虚幻。 伪物。 光靠言语无法传达。 只是说话的话,什么都传达不到,人们塞住了自己的耳朵,闭上眼睛,在狭小的,黑暗的地方蜷缩着。 躲在深深的地下才会安全。 不想被他人察觉。 本质上,谁都是这样的。 G也不例外。 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的宿命。 悲哀的循环。 无论是谁都会本能地感到害怕,对于未知,对于孤独。 人与人之间之所以需要接触,除了生存的需求以外,便是为了填补心灵的空隙。 然而越是接触,越是了解,人就变得越发小心,越发讨厌起外界。 能够理解的只有自己,即使他人嘴上说着明白,也不会真的感同身受。 人类无法互相理解,而为了不再孤独而进行的徒劳挣扎只会使人最终遍体鳞伤,这岂不是很可悲的吗? G无法回忆起自己的过去。 作为凡人的自己,没有才能的自己,无力的弱者。 即使如此,当时的自己是否孤独呢? G忍不住会这么想。 作为凡人的自己是否会有珍视的人呢?是否也曾可悲地渴求着孤独,期盼从痛苦中解脱呢? 无法考证,无法追溯,没有人会记得这种千年前的往事,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 如果有什么存在可能知道的话,也只有即将完蛋的EVE了。 现在去质问EVE吗?从它那拿回自己的过去? 算了吧,找回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失去名字的G永远都不会是过去的那个人了,经历,感性,价值观,无论什么都不再相同。 即使时光倒流,自己也会因为需求改变的力量而拜托EVE。 是啊。。 算了吧。 我是。。孤独的。 我永远是一个人。 只有自己。 只剩下了自己。 不知不觉,G的眼神变得有些空洞。 【熄灭】与他的交易内容很简单。 G帮助丑壶里应外合毁掉EVE的大后方,自留地。 熄灭会帮助G重新混入EVE,避免被同僚追杀的危险状况,并掌握要职。 之后,熄灭将给予G真正的“自由”。 说起来真正的“自由”是什么? 我现在是不自由的吗? G想起熄灭当时的表情,那种看待培养皿中细菌的态度,理所当然的审视。 ————“呜!!!————” 一阵震撼寰宇的巨大声波从混沌的云雾中传出,然后在云雾中止步。 空气的爆鸣无法传达到真空的世界之外,但气机的改变却毫无阻挡地传来。 “什么东西?!” G的喉结下意识地滚动了一下。 “这种可怕的存在感。。” 前一刻还在空虚的思考中彷徨的G仿佛被巨龙惊醒的绵羊,无法抑制住身体的颤抖。 先前的思考被打断,取而代之的是逐渐鲜活起来的世界。 混乱的思想被填充,被统治性的气势震慑。 G瞬间失去言语,没有了感慨孤独空虚的空隙,无以伦比的危机感刺激着每一个细胞,完美的身体在这巨大的危险面前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嘎吱”声,仿佛有什么无以伦比压力碾磨下来,而自己则沦为了可怕阴影下渺小的点。 我在。。害怕? G不禁笑了。 许久未感觉到的热血,血性开始充盈身体,让冰冷的肢体转向火热,有了燃烧的征兆。 G仰起头,注视着高天之外的恐怖存在,他大张开双臂,如同一束人形的十字架,张开的掌心对准天上那道无法言喻强大气息。 混沌云海与星空交界的位置,黑暗与光明的临界点,一双纯白的双眼睁开。 那是多么巨大的一双眼睛!无尽的可怖气场与光芒交织,从天的那一端横贯到地的那一端,形成完全超现实的巨大双眼。 无穷无尽的白光从半位面外侧碾压下来,似乎随时都会将这个脆弱的世界气泡点破。 “我的对手。。是你吗?” “不,不对。” “你这样脆弱的小东西,还不值得大费周折地派我过来。” “也就是说,和正主错开了吗?” 随着平静宏大的声音出现的,是遮蔽世界的巨大阴影。 第三百三十七章 背上的生命 bg塵界不変のペシミズム~心綺楼囃子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太大了吧!” G下意识地揉了揉眉心,身上的黑色短袖长衫在翅膀形成的冲击中紧贴在体表。 这件衣服是刚刚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毕竟经历了F的自爆,活下来都很不容易了,衣服什么的自不用说。 黑色的翅翼撑着混沌气雾的表面,将翅翼的主人从主物质位面中拉出来。 动作灵敏迅捷,完全没有半点笨重之感。 “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G还没来得及看清来者的全貌,一只翅翼便毫无征兆地向他轰击过去。 翅尖是锋锐的锐角三角形,两者的体积差距不可以道理计。很难想象它是如何锁定目标的。 G的身体拉出一条笔直的直线,躲闪到翅翼攻击范围的外侧。 “呼,真是好险。”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刀锋贴在脖颈上,令人直起鸡皮疙瘩。 G全身的气血沸腾,如同一台轰鸣作响的蒸汽机,混杂着黑色线条的白色升腾而起。 ”喂喂,一言不合就动手吗?” 高大的男子在虚空中笑着大喊。 久违的热血,刺激神经的危险,在生死间游走的快感。 能够填充空虚的的生命的血与伤痛。 有翼,长尾,无头,无足。 黑色光滑的体表,身体灵活到不像有骨头的样子。 平滑的颈部往上没有头,那里只有一个圆滚滚的突起。 平坦的腹部也不存在脚。 总的来说,是一个形态奇异的肉块。 没有应答,黑色的奇怪生物连续地用羽翼刺击G,但都被游刃有余地躲过去。 “也就大了一点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还好意思拿出来炫耀。” 伸手,将足以遮蔽半位面的羽翼捉住,牢牢地抓在头顶。 好轻。 虽然体积大的可怕,但这个奇怪的生物却意外的轻。 “阁下是何方神圣啊?不知道找我又有什么事情呢?” G目光不善地顶着肉块的背后那个从始至终只是坐着,看他们打斗的身影。 G多少也猜到了,这货就是丑壶所说的敌人,也是自己最后的任务目标。 这片战场——EVE直接统辖的世界集群实在太过广阔,哪怕以丑壶的速度,赶过来也需要数分钟。 那么在此之前,自己只要拖住。。 拖住个毛线啊啊啊!! “能否请您露个脸呢?!” G扯开嘴角试图露出狰狞的笑容。可惜,因为自己变帅了的缘故,这种尝试显得不伦不类。 虚空中,一道白色的线条在一瞬间勾勒完成,G以远超300000公里的秒速划过星河之间,直直地向着黑色生物的背后撞过去。 那个骑乘在怪物背部的生命体才是给予G压力的存在。 光是坐在那里就让他不得不攻击。 再那样僵持下去,G生怕自己失去进攻的勇气。 所以!趁着还有力气,何不亡命一搏! 白色扭曲时空,仿佛将G的身体“递”到了目的地。 扭腰,挥拳,一气呵成,浑然天成。 超越光速的一拳。 双方交锋的刹那,那个人影仍旧坐在地上,如同一块沉默的石头。他伸出左手,五指张开,稳稳地将超光速的拳头握住。 眼前坐着的是一个身体魁梧的老人,如同一座山压在那里,充满压迫力。 G的瞳孔骤然收缩,并没有试图收回轰出的左拳。他在身体悬空的情况下飞快扭动身体,轰出右拳。 白色的气浪翻滚咆哮,周围的一切都被极致密集的生命气息遮蔽,两人交手处的白光从指缝间流泻而出,化作无坚不摧的光剑散射出去,将远方的一颗小行星洞穿。 “咦?” 坐着的人似乎有些惊讶,他的左手向前一送,瞬间破坏掉G的身体重心,使G不得不翻转过来,以肚皮向上的姿势挥拳。 一股剧烈的疼痛袭来,G轰出的另一只拳头被那人的左手抓住了腕关节,然后像折巧克力棒一样轻易折断。 G感受着手腕传来的剧痛,表情微变。 这种感觉好似自己用力折断了自己的肢体。 某种流派的技巧吗? G在失去体势的情况下仍旧保持着冷静镇定。 毕竟,G是人外的生命体。 不,以前还是人类,G是作为普通的人类而出生的,但现在还说自己是人什么的,简直是在开玩笑。 是的。 现在的我,无论是精神。。 还是。。。 G的双眼中迸射出红色的凶光,他的胸口霍然突起,一只巨大的肢体撕开脆弱的布料,直冲而上,意图扼住那人的咽喉。 “唔。。稍微有点意外。” 面对如此猛烈的攻势,他甚至还有说话的余地。 “咔!!——喀拉喀拉啦——” 那人站了起来,毫不留情地对着G的背部就是一记膝撞。 G的身体中有着代替骨骼的红色物质,此时,这些东西如同沸腾的水一般直接失控了,原本半固体的物质形态直接被打成粉尘微粒。 震荡的力道传遍全身,顷刻间,G胸口的异化肢体也软了下去。 “我原来以为,只要没遇到我学园的人,那来敷衍老夫的只会是些垃圾。没想到还有你这样的上等货色被送过来供我消遣。” 站起身的那人抬起左手,五指并拢,握成拳。 就好像为了让G看清一般,他的动作并不快,偏偏后者还在试图重组身体,目前毫无反抗之力。 “呜。。你这——” 挥拳而下,如同星辰堕落,所向披靡!无可违逆! G的身体在与之接触的瞬间就变成了四分五裂的马赛克,无数高密度的奇异物质飞散四射,散落在宇宙空间中。 在对方有意的劲力控制下,G的头颅被保留了下来。 脚尖一勾,G感觉自己的头发被人揪出,就好像有人用手捏着西瓜的柄。 失焦的通红双眼逐渐恢复神采。 眼前是一张年迈的面庞,先前战斗时的强壮身体此时已经干瘪下去,干枯的白发披在肩上。 他的身高缩水了一半,如同一个普通的老人。 白色的眉毛遮住眯缝的双眼,看上去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呀嘞呀嘞,居然拿烛火当一次性消耗品拖住老夫,真是有钱人啊,三色。” 老人摇着头,提着G的脑袋,如同对待商品。 “那么,告诉我吧,EVE现在在哪?” “这里是它的老巢,但却感觉不到气息。是被你的老板带到哪去了?” “呵呵呵。。。” G牵动着脸两侧的肌肉,用力咧开嘴。 “喂,老头。” “怎么了,该不会是想求饶吧?” “。。别太,得意忘形了啊!!!——” 第三百三十八章 至高征服的瞬间 “唉。。。难得遇到生而为人的烛火,为什么是这样冥顽不灵的家伙呢?” 老人长叹,摇了摇头。 G闻言愣了一下,认真地盯着白发老人眯缝着的双眼。 本来以为脑袋会被直接捏爆。 也就是说,这家伙,最开始就没把我当成对手吗? 我是为了什么才在这里干架的? 好歹给我个动手的理由啊?要让我对一个没有战意的家伙挥拳吗? G莫名感觉自己有点累。 白发老人的身周弥漫着一股莫名的立场,因为这个东西的存在,哪怕G意识自己受到了影响,也很难兴起动手的念头。 如果他还能还手的话。 “你在想什么呢?” 似乎看出来G的疑惑,老人——白鱼慢条斯理地蹲坐下来,把G的头随意地抛在无头鸟的背部,一手撑着背后,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坐下来。 白鱼从怀里掏出一根紫色的长烟管,点燃前端的植物叶片,张口吞吐着迷蒙的烟气,一时间整个脸面都变得模糊。 这里是星界,但那浓密的烟雾却没有被无处不在的虚无和放射性能量射线稀释,它们在老人的身周飘舞盘旋,仪态万千,如同风雨中爬升的龙。 “那么,不算是垃圾的小鬼,在某些讨厌的东西赶过来之前,先陪我说说话吧。” 锋芒收敛,紧张的气氛消散。 至少,白鱼从未将这场儿戏当作战斗。 对方太年轻了,这样刚刚成就烛火——不,说到底,烛火只是一个暧昧的分级,没有任何凭证,区分的界限。 从白鱼的视角来看,此人足以战胜任何没有点燃烛火的超凡者,但现在在任的王冠也好,神系主神也好,他统统不是对手。 尴尬的处境,过渡期。 “吾名白鱼。小鬼,你的名字呢?” “。。。” “不说吗?呵呵。。其实我真想知道的话,等这次事情结束之后,直接去问EVE就好了。你又何必坚持?” “你就这么确定你的EVE能活下来?” “呼。。” 白鱼吐了口烟“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只是一直以来事实的延续而已。” “延续?” “是啊。小鬼,你也是EVE的一员对吧?那么不应该完全不理解才对。” “从以前一直到现在,EVE都没有失败过。” “无论遭遇什么样的灾难,EVE最终都将从激流中脱身,毫无疑问地存活下来。” “再怎么说,它就是所有人,只要生命还存在的一天,EVE就不会消亡,它是形而上的永生群体。” “哪怕是三色也不可能完全杀掉EVE,如果是三色的母亲醒过来,一切都还有的商榷,但单凭你的靠山,远远不够。” 白鱼顶着G的脑袋,考虑了下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尛說Φ紋網 “我会过来也只是场面活而已,EVE的死活我并不关心,况且明知道死不掉,何来救场一说?卖它一份无法兑现的人情吗?对那个机器一样的东西唠叨?老夫还没这么无聊。” “呃。。” G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它们不是一伙的吗?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你们的世界简直乱七八糟,不但力量体系莫名其妙的,连生者集体泛意识都是这种病态的货色,该说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全是一丘之貉吗?” 老人啐了一口。 G故意忽略了老人口中“你们的世界”这种说辞。 这种事情哪怕问了也不会有解答,而且他也不想知道。 “老头,既然你对EVE了解的如此清楚,那还明知故问干什么?” G的头侧躺在地上,动弹不得,额头上冒出青筋。 “我的名字早就被EVE拿走了,对于那个混蛋而言,我们就是予取予求的牲畜,生出一批就收割一批的韭菜。” “啊,这样的吗?可真是过分啊。” 白鱼顿了顿,仔细地看了G一阵,把后者看得心里发毛。 “那,要来我们这吗?” “。。哈?” 这个人在招揽我? “这个纪元马上就要结束了,但等到大崩落结束,文明的火种总需要有人去重新传播。” “正好,现在让我遇到了你,也算是种缘分,如果有人代替我的话,老夫也能回去一趟了。。” “等等等等!你在自说自话什么?我们不是敌人吗?” G的脑袋激动地滚了一圈,但在白鱼身周立场的影响下,能够产生“愤怒”这种情绪的脑内物质停止了分泌,相关的腺体发生异常,内分泌错乱。 “是啊,那有什么关系呢?” 白鱼的声音从烟雾中传来。 “我。。但是。。真正的自由。。。” G的表情逐渐松弛下来,因为G的情绪诱导,原本的对抗意识已经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 ——动摇。 对于自我的动摇。 白鱼没有说话,静静等待着回答。 这种软弱的小鬼,心灵的漏洞真是太多了。 白鱼吐了一口烟,目光悠远,有些惆怅,如同一个普通的老人。 没想到我的技艺居然会在这个个世界的强者身上起到作用,以前为什么就没有成功过呢? 白鱼想起早年自己刚刚来到这里时的事情。 里世界历史学术中被称为【足纪】的时代,人神混居的年代。 自己的技艺足以影响到掌控“名”之人,在这个世界,同等力量层次的存在则被称为烛火。 但是在来到这个世界不久,他就遭遇了一次意料之外的失败。 那是一个偏远山村中遇到的小女孩。 对方走过的地方,草木枯萎,虫蛇死绝,人类自相残杀。 白鱼早在来到此间之前就是无上的尊贵者,以他的目力,一眼就看出,对方经历了某些肮脏残忍的意识。 大概,她也没有那些记忆吧?那些无法简单带过的,肮脏沉重扭曲的事物。 虽然才来到这个世界不久,白鱼却已经见到了太多的丑恶。 那些为了对抗自己无法对抗之物的人类,在最后的最后所展现出的狂气与黑暗。 仪式似乎出现了意外,主持仪式的人死绝了,祭品全灭,留存下来的只有存在于此的小女孩。 白鱼久违地被激起了同情心。 在那个时候,白鱼就已经是老头了,虽然他是永生不朽的仙,但仍旧没有把自己的样貌改成年轻时的容貌。 女孩如同一张白纸,纯洁无暇。 身为老头的白鱼交给她生存的必要常识,人与牲畜的区别,以及“绝对不要随意剥夺他人生命”这种事情。 当然,这种教育方式是拥有“名”之人统治的世界的教育方式,绝对无法应用到这个不合理的病态的地方。 白鱼当然知道这一点,所以他运用了自己的技巧,试图塑造一个完美的,善良的人格。 为此花费了数年的时间。 做完了这些之后,老人放心地离开了,他前往周游世界。 所过之处,无论是人还是神,对他而言都是随手可以埋葬的货色。 哪怕是古神尚存,秩序被混沌屠杀的年代,白鱼——天舟子也是绝对的规格外。 说到底,他在自己的母界就是最为尊贵的那一批人,他的至今为止的人生如同开了挂一般顺利,无物可挡,这位一心求道的天才一直站在数个时代顶点。 白鱼给小女孩塑造了过份善良的人格,多少也是希望她能给这个沉闷的世界带来一丝改变。 然而所谓人格终究是环境的投影,是外界的映射。 一旦白鱼作为“环境的一份子”这一外部条件改变,一切都会失衡。 崩坏。 毁灭。 白鱼在过了十几年后回到了那里,并恰好亲眼见证了一切。 ——那自己养大的小女孩。 反转,扭曲。 疼痛,苦难。 永生的老人见证了混乱对于秩序至高制服的瞬间,自己失败的即刻。 正义在自己的面前猝死。 铁的绞索“哗啦哗啦”收拢勒断脖子,四肢乱晃的身体如同风中短线的傀儡,哐啷落地,一如丧钟敲响。 仿佛能听到黑暗的深处蠕动着的事物,正发出猪一样的嘲笑声,欢愉的极致。 白鱼失败了。 他曾给女孩留下了足以自保的力量和知识,本希望她播撒希望,可最终却害死了她。 人心的毒药无孔不入,善良纯真的女孩沦为了工具,最后失去利用价值,被榨干了最后的利用价值之后,就连生命都称为了他人摆上餐桌的筹码。 或许,原本的小女孩才是更加适合世界的形态吧? 只要自己成为剧毒,腐烂异常到骨子里,自然不怕外界的邪恶。 哪怕有着足以影响到烛火的技巧,他也不得不面对自己失败的事实,而施加的对象只是一个稍微有些力量的小女孩。 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此间白鱼不过一具化身,无法做到起死回生的事情——不,换成本体应该也力有未逮。 天舟子掌握毁天灭地的力量,却没有掌握时间倒流的技巧,无法让死人复生,无法亲口询问事情的始末。 当时的他也没有这样的心情。 对于当时的白鱼来说,这种事情无法做到,无法冷静,无法停止思维的失控,暴走。 ——对于那个首次因为见识到,人所以能持有的恶意极限而近乎感到恐惧的老人,这实在太过强人所难了。 无论看到过多少荒诞凄惨的故事,也无法将之与自己照顾过的小女孩联系起来。 永生的老人可以像碾死虫子一样灭绝大地之上的邪恶者,哪怕是强大的主神,也多半不是他这具化身的对手。 可他却对这些害死了近乎他女儿的这些恶毒的小东西产生了畏惧。 。。。。。。。 白鱼收回烟管,看着陷入沉思的G,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果然小鬼单纯一点才比较可爱啊。。。 在老人的心中,残留着少女终焉的一幕。 如同轻姿曼舞的少女一步划出舞台,倒入黑暗的瞬间。 无法哭泣的双眼似乎要对无法拯救的自己诉说什么,但那终究是自己的错觉。 我至今仍未知道的,也是唯一放不下的事情。 萦绕在耳畔的呼声,似有若无的幻觉。 这幻觉缠绕着我,我也抓着她不放,不愿忘却。 ——“对不起。。。” “真的。。谢谢你。” “爸爸。” 第三百三十九章 老人 白鱼坐在一滩失去意识的身体面前,表情有些空洞。 这货已经搞定了。 放弃思考,从宿命中离开,选择了“自由”轻松的活法。 这样的人已经没有了前进的余地,但作为工具而言非常合格。 “我们亲爱的白鱼大人,您在做什么呢?” 突兀地,一道干涩而无机质的声音响起,似乎能穿透时空,直达人的心灵。 这让G原本逐渐黯淡的双目清明了一瞬,但又迅速地失去神采。 “可怜的新晋者,他才刚刚拜托EVE的制约,这就落入了你的手里。” “估计直到最后他都不知道,【蝶】的术式来源于你吧?当初是你将这种技艺卖给了EVE。” “为什么不是心灵能力者的你会如此丧心病狂的技术呢?” “呵呵。。那是你们的说法,老夫的力量从来都不与尔等有何瓜葛,自然也不会受那莫须有的限制。” “又说这种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老东西你可真是喜欢开玩笑。” “出来吧,丑壶。” 白鱼放下烟管,声音转冷。 “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有这样寒暄的余地。” “那么就如你所愿吧。时隔三千两百年的再会,你可还记得上次看到我时的形象?” “。。。。” 白鱼从奇异生物的背部站起来,双臂环抱,一言不发。 “呀,如果你不告诉我的话,我也没有办法过来“现世”,你也杀不死我,这岂不是很寂寞吗?” “想要与我厮杀的话,这是当然的事情,我的存在由概念本身赋予,就算强大如你也不能干涉到本身被多元宇宙认定为“不存在”的我,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实,道理,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不会不明白的,哪怕不明白,这种情况下也得按我说的去做,是吧?老东西。” “呀嘞嘞。。”白鱼慢条斯理地将烟管收入怀中“我只是讨厌陷入别人的节奏之中。” “尤其是你这样的垃圾。” “彼此彼此。。。那么,你今天究竟想不想被我打死呢?一句话就可以决定。” “当然即使你拒绝我也可以用别人赋予的印象来完成神降,从结果上区别不大。” 只要不是解放本质,无论哪种形态都可以。 “所以,如果想要越过我去干涉EVE那里,是绝对不可能的。” “选择吧,你是要和熟悉的我战斗还是——” “丑壶,你是身穿斗篷,独臂的持书者。” “。。为什么要打断我说话?” “当然是因为我讨厌你那高高在上的态度,垃圾。” “每当看到你这样的肮脏垃圾,我就忍不住想,如果没有你们,这个世界也会正常许多,不会有那么多争端和不合理。” 她就不会遇到那种事情。。 “那终究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白鱼。” 缓缓的,一道消瘦的阴影浮现在星空中,他的身影吸引着一切的光源,站在扭曲的中心。 独臂的斗篷人伸出一只很难称之为“手臂”的干枯肢体,将一本有着暗金色封面的书高举过头顶。 “没有我们,这个世界早就在上次大崩落完结了,无论是泛人类的文明还是诸神的文明,都将陨灭。取而代之的将是获得新生的那个东西。” “嘁。。擅自把那位大人的功绩说成自己的荣誉,你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啊,垃圾。” “这是我的台词,老东西。。” 丑壶的口中发出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 【临界率百分之七十。。】 【联结率上升中。。】 【神降完成】 丑壶感应着自己的新身体,不禁有些惊奇。 这是从白鱼的认知中截取出的片段经过了丑壶一些独特的改造强化得出的作品。 ——准确的说,是通过造神者的技术进行的改造。 这也是造神者为自己这次出手提供的报酬。 话说回来,不愧是同道者。这种充满活性的变动的力量。。真是令人迷醉。 瞬间,一股可怕的鼓动在星空深处响起,能量的潮汐开始席卷。 “从很久之前我就觉得,如果没有了争斗的双方,也就不会有那么多需要去拯救的事物了。” 白鱼站在原地,看着远方不断膨胀的黑暗星云,双眼古井无波——不如说完全是眯着的状态。 “这次的大灾变,不仅是执黑者完成悲愿之时,亦将是我完成拯救(赎罪)之时。” “不久,天空将会崩塌,大海将回到原点,诸神陨落,妖精(超凡)成为历史。” 白鱼说着预言般的话语。 “待到世界重归寂静,将只剩下人类。” “它们将长久地生存下去。” “秩序将得到维系,正义将得到伸张。” 丑壶看着下方大声自言自语的家伙,忍不住扯了扯斗篷的边沿,把脸面遮住。 我的宿敌。。居然一直都是这样的中二病吗。。 羞耻。。。 我一直以来都在和什么玩意儿纠缠不清啊啊啊啊!!! 随着内心的咆哮,丑壶毫不犹豫地将暗色色的星云高举过头顶,书页翻动间,一道透明的光辉从世界的边缘投射过来,如同镜面反射一般直刺向老头。 “连尊老爱幼都不知道!你这垃圾垃圾垃圾!真是越来越让我失望了!!” 白鱼大喊着,话语在口中爆发,形成的冲击波将远处的小星体剥离掉一层表皮。 他开始向前狂奔,每一步都跨越无尽距离,每一步落下,身体便膨胀一圈,不一会儿便从行将就木的老头变成了浑身肌肉的巨汉。 “所以说我觉得我差不多可以退休了啊!!为什么每次每次每次都会有麻烦在这种时候找上门呢?每次都要来打老夫!打一个老人!你们于心何忍啊啊啊!!” 可怕的气势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好像也没问题)的意志,纷纷附着在白鱼的身上。 下方,混沌气雾包裹中的主物质位面,突然发生了大范围的暴风雨,而天气预报说最近都是晴天。 白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向着丑壶的位置突进过去,如同一颗人性自走恒星,散发着无穷的光与热。 。。这货真的没伤到过脑子吗? 丑壶的手抖了抖,看着那个很难称之为人类的强壮个体一步步踏在虚空之中,双手前伸,就这么赤手空拳地直直抓向了自己打出的能量湮灭炮。 第三百四十章 麻烦 鹊感觉很累。 世界上总是会有这样的事情。 当你想要完成某个目标的时候,各种琐碎的细小的困难便以明快的姿态跳跃出来,站到你面前,一个一个排列向远方。 它们把道路阻塞,捆住你的手脚,不让你前进。每一个小的阻碍或许都微不足道,但是,当这些小东西汇聚到一起的时候,总会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是的,仅仅是麻烦,还达不到困难的程度,只是单纯让人觉得心烦。 很可惜,鹊平常脾气很好,但意外地讨厌麻烦,所以这些麻烦也显得越加的麻烦,以至烦不胜烦。 EVE本质上是这个世界的生者意识聚合体,一种超自然的最终防御机制。 对于不同等级的灾难,EVE会程序性地给出应对方式,通过生者的手脚在大方向上完成自己的意愿。 与EVE为敌就是同时向所有的生者开战。 如果是未能点燃烛火的低能级生物,这种事情本身就是不可想象的,毫无胜算。 低能级的本土生物本身就会被EVE所影响,哪怕无法直接操控,这种影响也会带来无法反抗的结果。 唯有抵达神域的强者才能从中脱离,烛火本身就可以说自成一界,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潜移默化地影响概率的变动,多元宇宙会自发地被这种场域扭曲,从而向着它们希望的那样发展——然而,回到开始问题,这仍旧很麻烦。 从作战计划开始到现在,鹊和铃音就不得不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骚扰。 小到微生物,大到人类,野兽,乃至暴力团体,国家机器,超凡者。 所有处在EVE中心辐射范围的个体都会没来由地对EVE的敌人升起敌意,然后不自觉地做出各种攻击行为。 这种攻击连飞蛾扑火都算不上,EVE纯粹是在用低等生命的死亡,来换取一点微不足道的时间。 虽然烛火与凡物之间并不存在明确的界限,但这并不代表这种模糊暧昧的界限可以轻易逾越,来自生命本质的差距使得数量成为了笑话。这就如同游戏中的NPC面对开了修改器的GM一样,毫无胜算,连“战斗”本身都不成立。 从熄灭(话说这货从刚才开始就跑哪去了,怎么一转眼人就不见了?)给出的情报来看,敌意的加剧也未必是一个坏消息。 EVE的本体——情报处理中枢并不在其统辖的近百个半位面内。 敌意的加深说明EVE对周边生物的影响力变得更大,也就是说,EVE离自己等人越来越近。 至于中枢具体是什么,熄灭也明确表示自己不知道。 兴许她刚刚消失,也是因为找到了呢? 不得不说的是,对方从头到尾都用着“应姬”的皮,似乎用习惯了完全没有换掉的意思。 隐身,完全透明,来无影去无踪,功能齐全,最重要的是不需要吃饭和呼吸。 啊,这种身体想想都方便。 那个清秀的模样,哪怕用着女孩子的声音也毫无违和感。 就连【熄灭】本身似乎也是女性。 鹊下意识地遗忘了自己也可以不需要这些的事实。作为最高位的心灵能力者,身体只是外物,意识和思念才是根本。 此刻。 鹊正以公主抱的姿势,带着铃音在高楼间纵越。 女孩已经杀了很多生物了,保险起见,鹊决定暂时由自己代替她,以免出现什么不可控的情况。 虽然铃音现在情绪稳定,但考虑到以前的状况和她那个“母亲”,难保不会出现什么岔子。 纵越间,鹊抬起头,黑眸的双眼平静地望向天空。 那里什么都没有,一片青空。 下一刻,一道是白色的光束突然落下,沿途如同树木的枝丫一般展开,将鹊的身形覆盖住。 无尽的光芒绽放,一时间仿佛有数百万个太阳在同一片狭小的空间内亮起。 “。。浪费时间。” 鹊的身体还在腾空的状态。 如果他想的话完全可以不被任何低能级生命发现,可惜,这里距离EVE太近了,借由自己的方位会变相得被附近的生者得知。 当然,鹊也可以进行完全非常理的心灵传动,这样一来,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靠常规物理手段追上他。 可惜,这也不成立,因为他在寻找就在附近的EVE中枢。 破坏掉中枢,之后的事情就可以让熄灭来处理了,它可以让EVE永远回归无机世界。 “我们明明是被请来观礼,怎么就成当事人了?” 鹊发着牢骚,虚空中凭空燃起大片白金色的火焰,将白色的光束雷霆瞬间燃尽。 北极星在可怕意念的操纵之下分出一道手指粗的尖刺,笔直地刺向高天。 伴随着一声若有若无的爆鸣,遥远天际装载有轨道炮的舰体被摧毁。 “什么时候这个世界的机械科技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 嘛,还是垃圾就是了。 这种设计理念仅仅停留在工程构造和能量运用方面的东西,本质上和弹弓没什么两样。 鹊双脚落地,带着女孩在无人的城市中巡视。 此处原来是一个类人智慧种族的聚集地,至于具体是什么生物?鹊在动手的时候有点快,所以没来得及去注意就死光了。 如果之后想要研究样本的话,再去附近的区域找找,应该还会有。 EVE的本体应该就在附近。 同调网络已经完全覆盖率了每一寸空间,在鹊日益增长的思念领域中,任何蛛丝马迹和可疑反应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用熄灭的话来说,就是之前它已经阴了EVE一把,目前它已经完全失去了反抗之力,所能做的也只有一动不动装死。 “呐,鹊。” 铃音在鹊的怀里拱了拱脑袋,如同撒娇的小猫。 特意留长的黑发搔着脖子。 很好闻的味道。 “嗯,怎么了?” “我好像知道那个什么东西在哪了。” “诶,哪儿?” 鹊没有询问理由,他对于铃音抱有着百分之一万的信任。 既然女孩都说知道在哪了,那就肯定在那,就算不在,鹊表示他会负责让那个东西出现在那里。 三分钟后。 “啊,你们来吗?正好我要去叫你们。” 鹊从空中落下,双脚轻轻接触到地面。 “怎么样,找到了吗?” 鹊动作轻巧地把铃音放下来,一边向着面前的“空气”询问。 “嗯,应该就在这里。” 眼前平滑如镜的空间突然出现出一块不自然的扭曲,光线在经过这块区域的时候会发生诡异的偏折和散射。 【类别:生物近似体(科技造物)(失控)(附身)】 【真名:熄灭(?)】 【相关数值:受到未知立场干扰,无法判断。】 【能级:不明】 【备注1:三色之一深蓝熄灭的化身,因为是执行意志的工具,任何情报都仅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备注2:应姬量产型的自律性活动装置,属于科技和神秘知识的糅杂造物,该个体疑似经过熄灭的改造。】 【备注3:应姬一般型号资料/——。。。。。】 鹊牵着铃音柔软的小手,缓步上前。 应姬面对的正前方是一座巨大的金属建筑。 “博物馆?话说这个种族的建筑学真是奇妙啊。用纯粹的钢铁铸造,还刻有简易的固化阵文。” “嗯,它们的科技比起一般人类社会领先很多,而且民用技术也更加普及。” “这个种族的人口不多,历史中也没有与外族发生什么冲突,一直生存在这片偏远当然极西地带。” “唉,真是的,如果人人都像它们这样,母亲醒来的时候也会高兴许多吧。” 鹊的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偏偏这货的逻辑从它的立场来讲还很正确。 “虽说早晚是要回归星空的,但能够早一步离开这苦海,向母亲尽忠,也算是一种幸运吧。” 熄灭的身体轮廓动了动,偏过头看了眼远方。 它的目光仿佛是神从云端俯瞰人间,空无一物的死寂大地投射到无机质的双眼中。 这这个种族已经被本次的事件波及,被EVE当做拖延时间的道具。现在全族只剩下一小撮苟延残喘的高层。 “走吧,造神者。” “找到它之后,您只需要欣赏即可,我自会解决——当然,如果您感兴趣的话,也可以拿去当做标本。” 熄灭移动的脚步没有半分迷茫,看样子已经知道了目的地。 “嗯,话说回来。” 鹊拉着铃音跟上去,走入博物馆呢。 “为什么你和我说话一定要用敬语呢?有礼貌是一件好事,可以你的立场就算不这么做也很正常。” “。。?” 熄灭似乎没想到自己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这都是应有之意,造神者大人。” “您是尊贵的点燃火焰之人,伟大的创造者,撇开这些不谈,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您和童话冕下都是域外之人。” “对于我等而言,两位光是存在于这个世界,就已经帮助我们很多了。” “域外之人的一举一动总会会不自觉地打破原有的世界平衡,造成因果律的变动。” 熄灭坦诚地将原因娓娓道来。 “外来者的强大影响力能破坏这个世界的平衡与秩序,使之不再是一个世界,而这与我等的目的相符合。” “相信我,您对母亲脱困的作用甚至超过我。” 熄灭似乎笑了笑,转过一个拐角,循着楼梯向上。 “您与我等有着共同的利益,不是吗?” “猩红的魔女——原住民有这么称呼雀跃,虽然我觉得她本人不会喜欢这样的称号。” “您和雀跃应该关系很好吧?我还在您身上闻到了虚衍的味道。” “而现在,您正与我光明正大地地进行着世界颠覆计划。。这么想是不是很兴奋啊?果然我们很有缘分呢(*/?\*)” 这货自己害羞个什么劲呢? 您是这样的人设吗? 鹊下意识地按了按自己的额头。 真糟糕。。是被这动听柔和的声音迷惑了吗?我已经差不多快要忘记这货阴谋家的本质了。 “嗯?” 鹊感觉自己的手心突然被握紧。 “怎么了?” “兰。。那个丫头就先不说了,姑且认可她是我们的家人——但是,虚衍是什么?” “那种事情,我都没听你讲过哦。” 女孩有些闹别扭。 “鹊,你又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和奇怪的人鬼混在一起啦。” 鹊闻言想起之前熄灭给自己的影像,画面中的小依和曾经有了很大的改变,但似乎又什么都没有变。 依爱,阿克,柠檬。。。 独自面对漫天光雨,淌过浊流的秋神。。 在那以后发生了什么呢? “鹊。。呐,我说鹊啊。” “你想到什么了?脸色,不大好的样子。” “抱歉,有点走神。” 鹊摇了摇头,铃音掌心中传来的凉意使他稍微振作了一点。 “铃。” 在两人独处的时候,鹊总会不自觉地这么称呼她。 “等到回去的时候我就把以前的事情讲给你听哦。” “都是些无聊的小事,但是,那也是我唯一拥有的记忆了。” “嗯!我要听我要听!” 女孩露出满足的笑容,一下子抱住鹊的手臂,用可爱的脸蛋蹭着。 走过非常容易迷路的重复地形,一行人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展厅。 “造神者冕下,我们已经到了。” “就是这吗?” 鹊环顾了一圈,周围摆放着各种化石和黑屏的显示器。 “这里的化石大多是特殊工艺制作出来的成品,真货被藏在了研究室的柜子里。” “即便如此,总还是有那么一两个真货的。我们要找到就是这个混在其中的伪装者。” 熄灭缓缓走到了一堵玻璃幕墙之前。 两米多高的身体,细长的四肢着地,巨大的头骨类似今天的猪。 “这种肉食动物在一千万三百万前,就已经因为冰河期的地质灾难灭绝了。” “它的外形长得很像猪,但和现今的家猪不是近亲。” “作为食腐动物却有着超越常规捕猎者的体格和利齿,您不觉得这很有趣吗?” “呵呵,当然,这些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它已经死了。” “沉默的骨头是永远不会透露消息的,真是合适的藏身之所呢。” “你说是吧?EVE。” 第三百四十一章 成长=v= “。。恐怖小颔猪?” 鹊看着眼前的骸骨,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光芒,仔细看去如同一个个循环往复,交叠旋转的圆环。 他没有特意研究过这种生物,但代替他心脏的魔方中储存着相应的数据。 由完齿类杂食动物进化成的巨大野兽,食物链的顶端生物之一。 数千万年前就已经销声匿迹的被淘汰者。 不过,为什么是这个? EVE的中枢是指这具骸骨? “不出声?还说是准备顽抗到底啊,所以说程序。。” “那么,没有办法了,我亲自来动手吧。” 熄灭的声音从一旁扭曲的光影中传来,声音中反常地带着愠怒。 “造神者冕下,我知道您心中有很多疑惑,当然作为同盟者的我们有义务为您解释。不过在此之前,请允许我完成最后的工作。” 应姬的身体朝向鹊,微微鞠躬。 这就是最后的工作? “在此之前,能请您屏蔽周围的感知吗,这家伙要是垂死挣扎起来还挺麻烦的。” “哦。。哦哦,自然没问题。” 鹊感觉事情有点脱离了自己的理解范围。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未知总能带来惊喜。 熄灭点了点头,身影就这样凭空消失。 鹊也不耽搁,带着铃音开始在周围布置结界,将这片空间暂时半位面化,从主物质位面中剥离出去。 “嗯,这是什么。。” 鹊迅速地完成了结界的布置,过程一帆风顺,没有任何人过来妨碍。 之前那道舰载炮的打击就是这个种族最后的反抗力量,EVE原本可以辐射整个主物质位面的庞大信息网络也被熄灭截断,想要向更远的地方持续发送求救信号是不可能的。 从最开始,EVE就被完完全全地算计了,基本不可能翻盘。 熄灭为了这次的计划也不知道潜伏了多少年,关于EVE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谁会预料到一个工具的反叛呢? 能够脱困的唯一机会就是主动察觉到不妥的乐园和学园,它们必定会排除援救者。 然而这一点可能也被无情封杀了,灾难将至的现在,本来就抽不出多少人手,更别提两边都还有叛变者。 EVE对于两个庞然大物而言曾有着无法代替的重要作用,可惜,在世界走向终结的现在,这种作用也显得可有可无了。 在万物凋零的时候,EVE必将陷入新一度的沉眠,到时候要它有什么用呢? 生物泛意识?等到它所代表的生物大多死绝的时候,它还能打得过几个烛火? 人们总是围绕着核心的利益旋转,对于两园而言,火种比文明的存续更加现实和重要。 灿烂辉煌的诸神文明需要存续的光源,人类同样需要延续至未来的火种。它们早已放弃了正面对抗世界的打算,EVE就变得可有可无,此时出手护它也是希望将来EVE能阻挡一下毁灭的步伐。 鹊一行人说是来帮忙的,但他有一种奇妙的预感,哪怕没有自己等人熄灭也会成功。 说到底不过是请来观礼的。 “鹊,怎么了?不开心吗?” 铃音冰凉的小手触碰着鹊的脸颊,让后者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两人不知何时正以非常不体面的姿势坐在巨大的骸骨前,铃音一如既往地坐在自己的专属位置上,背靠着鹊的胸口,这让她觉得莫名安心,不时地挪挪小屁股换个姿势。 完全没有身为烛火的威严和自觉,完全就是笨蛋情侣,自然而然地随时保持亲昵。 “嗯,我在想点事情。” “很多的线索杂乱无章地凑在一起,很难拼凑出来真实的图景。” “唔。。又在想这种麻烦的事情啊。。” 女孩偏过身,脸颊微不可查地鼓了鼓,有些不愉快。 “鹊,想不通的事情不管怎么想都不会想通的,那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嗯,我知道。” “又说知道了。。那么,你在想什么?” “很多,说不清楚。” 鹊回顾着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经历的种种。 从那对兄妹一直到今天,直面大崩落的现在。 要说有什么不变的基调的话,那就是。。生命一直在凋零,世界正在不断地减毁。一切的轨迹都在向着恶劣的方向发展,将世界这艘大船推向深渊。 这不知是何人所为的既定事实,命运发展的轨迹,大势。 对比从其他的的“鹊”那里得到的情报来看,还有一点很不正常。 这个世界的生命体总是倾向于混乱和邪恶,仿佛每一个个体从诞生的时候就被埋下了这种种子,只待生根发芽的一天。这种地域性的阵营倾向囊括了整个主物质位面,在几乎所有的生者聚居地都是如此。 这些生命具有不可名状的自毁性。 如果是单纯的自然衍生,拥有这种性质的事物应该被早早淘汰掉才对,不可能违反常理地成为世界的主导者。 哪怕知道这背后有着某种根本性问题,将一切都牵扯进去的矛盾漩涡,鹊还是限于已有的情报,无法还原出事情的伊始。 “唔,都说了不用多想啦。” 女孩伸手想要敲一下鹊的脑袋,但最后还是不忍心下手,只好在鹊的身上摩擦发泄自己被无视的不满。 “唔怒怒。。” “诶,别生气了啦,我没事的。” “哼,明明表情那么难看。” “呵呵。。” 鹊笑着敷衍过去,摸了摸女孩的脑袋。 “别把我当小孩子了啦。” 被摸头的女孩红着脸低下头去,偃旗息鼓。 “那我以后不摸啦?” “不要!” “嗯嗯,真乖~” “都说了别把我当小孩子啦!真是的。。” 鹊逗着怀中的女孩,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轻松的笑容。 女孩将自己视为唯一的心灵之柱,从很久以前就对自己百依百顺,言听计从。 当时还有点担心她能不能正常地表达出自己的欲求和意见,现在看来,之前的担心也有点多余了。 从保护者的立场来看实在是可喜可贺。 不过。。终究还是有点改变的,鹊也不觉得自己能永远地作为保护者而存在。 对于这个自认与星空同在,从上个多元宇宙留存至今的少年而言,女孩又何尝不是那道唯一的光芒呢? 仅有一份的珍宝。 想要永远留在身边。 说到底,鹊终究不完全是那个大道独行,环顾寰宇无人比肩的伟大存在,他只是一个追逐自身存在意义,寻找失落家人,顺带重塑一下世界的普通少年而已。 “嘿嘿,要说不是小孩子的话。铃,你在我不在的时间都成长了多少呢?” 鹊在两人独处的时候会称呼铃音为“铃”,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 “噗哈哈哈!哈哈哈。。唔。。快停下!。。唔哈哈哈哈!。。痒!。。好痒哈哈哈哈!——” 鹊停下了挠着女孩咯吱窝的手指。 虽然活了不知道多么漫长的岁月,但这货有时候显得童心未泯,展现出孩子气的一面。 “唔怒怒,真是的,我也有好好成长的啦。。” 铃音鼓起脸颊,面色有些红。 她转过身,双眼与鹊接触了一下,又立刻害羞的移开。 鹊也突然感觉到气氛的奇怪,扯了扯嘴角。 “诶。。铃?” 脖子突然被环抱住,女孩柔软娇小的身体贴了上来。 耳边传来温热的吐息。 “我。。我!我已经成长到了可,可以给鹊生。。生孩子的程度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胆小鬼 就在某对笨蛋情侣卿卿我我的时候。 某劳碌命的三色表示自己还在进行工作的收尾。 “就在这里了吗?” 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一道模糊的身影突然显现出来,如同漩涡一般扭曲着周遭的光影。 两道高大的白墙遮蔽住视野的开头与尽头,向上延伸到无法触及的地方,宽达百米的道路由整块的不知名材料切割而成,笔直地通向一个方向。 试探性地走了几步。 意外的没有什么陷阱呢。这是放弃抵抗的意思? 这里除了宽敞的道路,以及道路通向的地方以外,没有任何其他东西似的,这个世界仅仅只剩下了这些,从最初到最后都是如此。 不长不短,刚好三千万年。 这是熄灭知道的数字,是正解,也是通往真实的钥匙。 3000万年,这是EVE存在的时间。 如果用这个世界的时代划分来区别,3000万年前又恰好是【火纪】的开始,人与神,乃至诸多族群发生交汇的时候。 文明的伊始,信仰之光最初的火苗,争斗的预言。 一切都要从三千万年前说起,这是文明史的记录 【残纪】——第一纪元,伟大的母亲陷入永恒的沉眠。 原初的超凡生命和人类被“什么东西”投放到这里,生者被铸造成为枷锁,意图塑造真实的世界。 【足纪】——初始的社群建立。 那时的人对于古神而言一如石子,两者没有多少瓜葛。只是同样作为工具行使着最初的使命——文明的建立,单单为了模糊母亲的个体性而进行的无聊的繁衍,绝望与悲哀的巡礼。 古老的非人个体有着完全不同于人的性质和能力,它们每一个都是独立的,与整个“泛人类”格格不入,而这种区分的方式就是是否具有这种无法被模仿,不会重复的独立性。它们的思维逻辑乃至存在方式,都是绝对的异性。 即使日后被人类称为神,被“名字”束缚,这一本质也未曾改变。 【火纪】——交互的开始,纷争的源起。 人们对种种不可理解的事物冠以神之名,给予信奉的神以信仰,将讨厌的原初非人蔑称为怪异,异端,并加之以诋毁和刀枪。 以人类微不足道的力量当然不足以抗衡神祗,但是无名的神祗却被拥有知性的人所欺骗,牵制,被小石子绊倒。 在由个别超凡个体主导的战争中,非人开始被影响,并在分分合合中逐渐走向辉煌的诸神文明。尛說Φ紋網 【羽纪】——信仰国度的矛盾日益加剧人类用“名字”变本加厉地束缚神祗,借用信奉神灵的名义大肆怂恿神灵发动战争,以神的陨落维护自身部族的利益。 与此同时,受到人类影响的神灵也不再单纯,它们具有了与人对等的知性,知晓了“恶意”。 对于越发脱离掌控的凡人,诸神联合会议颁布了新的政策,开始执行所谓的“乐园”计划。 最初的“乐园”意图分割世界地域,完全抹杀人类的反抗意识,而后,不愿坐以待毙的一部分人类脱离信仰国度,在新的大陆上建立文明,学园诞生,在诸神的压迫与毁灭中,神与人划分完世界的蛋糕,隔海相望,两者陷入相持阶段,战争不断。 【灾纪】——即是生者口中的“大清洗”。 “大灾变”,“大崩落”,“末日”,“诸神黄昏”,“毁灭时刻” 称呼很多,但指的都是一件事。 【末纪】——第六纪元,神代末期,诸多神秘力量开始退居幕后韬光养晦,原本几乎死绝的凡物得以休养生息。 乐园不自量力,没有认清自己作为工具的身份企图反抗母亲,在灾纪受到重创,之后有屡次受挫减员,只得被迫与乐园休战。两者在漫长的岁月中仍有摩擦,但碍于随时可能会重回人间的清理者,无法大规模动手。 在这段拉锯战的岁月中,独立出去的人类文明开始展露头角,泛人类第一次在人神斗争中获得了明面上的优势。 【薪纪】——又称【新纪】,是现在所处的时间轴。 生者意识聚合体的出现与【火纪】有关,那才是根源,是囚禁母亲的计划中的一环,必然发生的“意外”。 欲念堆积的时刻,往后一切仇恨连锁的源头,火焰燃烧,鲜血涂抹大地,此乃【火纪】,万物容生与毁灭的宴会,种族灭绝,神灵陨落。所有的个体与群体都在这样疯狂的时代狂舞,用知性与感性涂抹历史的画卷与空白的世界。 在那样的时代里——在繁花开遍大地,日落几度不知季节,神座化为流星雨从天而落的时代。。。EVE诞生了。 并且。 其生命的历程——无论是作为工具的使用年限还是作为个体的存在时间,都将永远停留在今天,无法向前迈进一步,也无法后退一步。 EVE的历程将会在3000万年七个月零三天后的今日结束。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 无言的沉默中,应姬——不,【熄灭】开始前进。 前行。 你后退的距离就由我来前进。 逃避是没有用的,没用的胆小鬼。 害怕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可悲的工具。 不知何时,空气中开始弥漫起奇异的水汽,深蓝的色彩从毫无生气的白色中升起,如同空气一般虚幻的水光在一无所有的高墙内外翻腾。 熄灭走过的道路被深蓝所浸润,超自然的黑暗倾吞着空白的领地。 扭曲的光影开始消退,应姬的表皮褪下,取而代之的是从中剥离出的无暇的白色。 图穷匕见,已经没有了扭曲的必要。 【熄灭】曾经用过艾希尔弟弟的皮囊,也曾长期使用人造生命应姬的身体,可这些都只是外衣,是假的。 赤裸的小脚踏过洁白的地面。 行进道路的两旁亮起一盏盏深蓝的幽火,闪烁跳动着照亮黑暗中的前方。 白色在退却,分割世界的高墙开始崩塌,被高墙阻挡在世界之外的灭世的海水则纷至沓来,突兀地闯入整个封闭的脆弱空间。 3000万年来,这里一直都是封闭的,EVE从出生开始就没有踏出去一步,它被不知名的存在盛装在恐颔猪的骸骨中,绝对不向外踏出一步。 就好像玩游戏的人不会真的进入到游戏世界中去一般,EVE一直以这样超然的姿态掌控着“理”的运转,维持着世界的平衡与存续,换句话说,就是长久地,持续地违逆母亲的意志。 “。。不可原谅。。” 金色的长发飘舞,细碎的泡沫散开,应姬的伪装已经变成碎片四三飘飞,如同羽化。 黑色的裙摆轻轻舒展绽放,深蓝色的光化作新的天空扩散开来。 “真是难看,最后的最后也不愿意自己走出来吗?” 熄灭来到一扇门前。 至今为止自己等人所遭遇的,仅仅只是EVE的自动防御。 至于EVE内部究竟是什么,哪怕是向EVE诸位传达指令,拥有一定查阅权限的工具“应姬”也从未有资格知晓。 结果到了现在这般天田地,EVE也没表现出半点知性,有的只是本能般的自我保护。 事实上,熄灭也有想过,是否EVE真的只是一段设定好的程序呢? 她自己否定了这一点。 没有知性的个体无法维持人类世界与诸神国度的平衡整整三千万年,那是不可能的,机械的程序哪怕再精准,也总会有局限。 那么,一定有某个拥有知性的个体躲在其中。 可为什么它现在不反抗了? 换做是【火纪】的EVE,一定能采取更加具有建设性的积极抵抗,在巨大的困境中拯救生者和自己。 是认清楚了两者之间的差距了吗? 门之外已经全是海水的世界,是属于三色【熄灭】的领域。 连反抗都没有遭遇,接下来就是单纯的,一边倒的屠杀。 的确。 熄灭的嘴角微微翘起。 EVE与其说是生者的泛意识,不如说是一样平衡工具,只能躲藏在化石中瑟瑟发抖。在作为母亲意志衍生个体的三色面前,它什么也不是。 区区工具,与真正的超越者有着完全不同的定义,两者完全不在一个维度。 第三百四十三章 信 bg贯彻(物语系列) 门开了。 所有的屏障全部消失,所有的隔阂全部崩溃。 睽违3000万年——不,哪怕是在3000万年前之前,都从未打开过的门,此刻在深蓝色的海潮,在绝对的暴力之下,轰然崩塌。 超自然的黑暗与深蓝如同饥渴的狂兽,它们争先恐后的奔涌进门后的世界,想要将最后的白色吞食一空。 金发的女孩向上抬起白皙的右手,下一瞬,那些狂风凶戾的气息一滞,拥有自我意志的深海波澜如同乖顺的小猫一般收回自己的爪牙,乖乖地退回黑暗深处。 熄灭金色的长发无风自动,如同海中盛开的花朵。完美白皙的面容带着非人的魄力,令人无法兴起半分抵抗的念头。 她仰起头,看向高处。 “这是。。。” 门里面的世界依旧是一成不变的白色,在这里,仿佛所有的颜色都可以过来参上一脚,任意的涂抹串改,并且让它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但事实上,没有任何的东西可以到达这里,所以白色依旧是白色的,什么都不会染上。 是的,什么都。。。 没有。 空白。 “这不可能!。。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在此之前,熄灭一直保持着身为操盘手的镇定和神秘,但这个瞬间,她的思维逻辑出现了一瞬间的残缺。 是的,这里什么都没有,如同字面意义上的空白。 这个空白的世界如同一个婴儿,还未诞生就已经结束。 本来在设想中存在于此EVE,万物万相的统御者,生者的泛意识聚合体,人与神的交汇中诞生的怪物,永生不朽的神——这一存在并不在这里。 跑了吗? 我被耍了? 难道从最开始就已经暴露了吗? 不,不可能的,“记录”中的EVE就在这里,EVE不可能欺骗自己,记录下不存在的事情,它也没有办法做到那样的事情。 哪怕拥有着一定的知性,EVE也无法违背自身的准则,它的创造者——那不想看到母亲苏醒的家伙就是这样设定的。 然而现实就摆在眼前。 根据手头上的情报,能查到的也只有这一步了。 异常,意外。 名为意外的狂风撕碎了合理的逻辑推断,无论多么正确的真理都会在意外面前崩塌。 甚至最开始的前提就已经错了。 不,怎么这样。。 只要EVE不灭,生者就是缩进了壳里的乌龟,无论如何都会幸存下来。 文明会崩溃,火焰却会留下,等待点燃的一日。 如此,母亲永远不可能真正的挣脱枷锁。 那些家伙的手段吗这是。。。 不,虽然它们很可恨,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推算到今天的事情,也就是说,我的理解错了。 到底是!。。。 “。。嗯?” 狂躁的黑暗与深蓝突然停下了暴沸的波动,如同察觉到了猎物的蛇,下意识地停止活动,与环境同化。 天空中。 不,这里没有天空,应该说是头顶无穷尽的白色中,正在缓缓飘落一个异物。 在此之前,它卡在门缝里,当门被推开的时候便被暴露出来。 “信?” 陷阱? 熄灭眯起眼睛,身后的深蓝立即发出巨手,将半空中缓缓飘落的信笺抓在手中。 熄灭动作略粗暴地撕开封口,从中拿出一张纸。 身为伟大母亲的女儿,从出生开始就很难用“生物”来定义的概念体,灭世者,三色之一的熄灭。 金发的女孩从来没有被算计过。 亲眼见过她的人,大多数都已经死掉了,这个世界上现在还能认出她这个样貌的人根本不存在。。。不,或许【童话】会记得我。 三色存在本身就意味着无上的尊荣和力量,哪怕是那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也不可能算计到她,因为近千万年来完全没有接触过,它们甚至连熄灭早已回来这一事实都不知道。 所以。。现在的情况只能认为是EVE本身出了故障。 棋盘内的力量不可能干涉到自己,棋盘外的力量也无法介入这片星域。。。那么,能够影响母亲复生大计的就只剩下不可知的命运了。ωww.xSZWω㈧.NēΤ “母亲。。母亲大人!。。” 强烈的思绪翻滚,女孩拆开信封,目光扫过其上的字迹,所有的信息都在瞬间录入思维中枢,非人的智能让她一瞬间理解了事情的始末。 “呵。。呵呵。。” “呵呵呵呵。。。。”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哈哈哈哈!——这是什么?喂喂,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吧?” 金色的长发飞扬,隐约可以看见其下的笑容出现了一瞬间的扭曲。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连我都骗过去了吗?” 信纸在巨大的压力下瞬间爆散成灰尘。 “那么,结果是就算我不做这些,EVE也会完蛋。” “我究竟在做些什么呢?母亲大人。。。” 熄灭跪坐在地上,白皙的双腿贴着白色的地面。 看着就感觉很冷。 【致?不知道名字的你。 我被称为【EVE】 无论你因为什么样的理由,在什么样的情况之下看到了这封信,都代表着你来到了一个一直封闭着的世界。 如果是误入此地,那么很抱歉曾是凡人的我没有解决的办法,现在,有了方法的我也没有办法留下解答。 如果你是被EVE抓过来,代替我充当苦力的,仍旧很抱歉,在找到下一位替代者之前,你都离开不了这里。 虽然这么说自己有点奇怪,毕竟我就是EVE。 但。。与此同时,我又并不完全是它,或者说曾经的我并不是。 我只是一个凡人。 在来到这里之后,我接触到了很多所谓“里世界”的事情,可这些都改变不了我曾是一个凡人的事实。 那一天。 我成为了神。 听起来是不是很搞笑? 以违背我意愿的,最为该死的,最让我痛恨的方式,使我成为了神。 那毫无疑问是错误的。 在此之后的时间里,我无时不刻不在想着如何干掉那家伙,干掉我自己。 现在。 我留下了这封信,来向不知道姓名的你描述对我做出这些过分事情的存在。 我将得到自由。 我将付出代价。 第三百四十四章 开膛空壳 最开始的时候,我还怀疑过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但。。很快我就发现,这种怀疑毫无意义,已经怎么样都好了。 这种力量实在太过不可思议,足以成为真实的佐证。如果只是是我一厢情愿的幻觉,绝对不会有这样不可思异的情报量。 对于连名字都被剥夺,一无所有的我而言,这里就是全部。 我是被EVE选中的人类,最初的祈愿者。 愚蠢的我曾向EVE许下远超自身偿还能力的愿望,作为完成愿望的代价,EVE顺理成章地拿走了我的一切。 它需要的是一个拥有知性的空壳。 具体的过程已经无法回忆起来了,哪怕是EVE地记录中都没有,大概,在此之前的“我”,那个曾经存在的人格,记忆都已经作为燃料烧掉了吧。 我作为第一个管理者,被赋予了极大的权限,除了EVE的底层程序以外,我几乎可以干涉到世间一切事物。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世间与我毫无关联,人类与我毫无关联,神灵与我毫无关联。 我不是生者,我是生物机器。 我是不自由的神。 相比于万千伟力集于一身的乐园主神,我只能影响到最底层的凡物,有着诸多限制,明明可以做到任何事情,却因为种种规则的枷锁而无法真的去做。 我按照混沌算法的指示,用智慧生物的知性与圆滑去调度个体与群体,创造和解决矛盾,维系平衡。控制着各个文明的进度,在大方向上给予它们成长的空间和阻碍,毁灭发展过快的文明。 我利用名为“命运”的偶然,操纵各种可能性,在所有的道路中寻找能够保证相对的平衡,非人与人同时存在的混沌局面。 我曾不止一次对于这里存在的理由产生了疑问。 神不是爱着世人的吗? 我不知道自己爱不爱着它们,但至少,为EVE应当如此。 这里没有其他人,我拥有太多的时间用来思考,用来自问自答。 为什么要在保护文明的同时毁掉它? 因为凡人的塔是不是不被允许通往天上,神是孤高的,不应该被触及,正如我无法离开这里,任何的活物都无法触及到云端之外的我。 这实在是一点都让人高兴不起来。 我的工作只是在放牧生灵,得不到报酬,无法收获任何东西。 但这是工作,没有办法。工作这种鬼东西,哪怕讨厌也要做下去。 为了打破僵持的局面,使文明发展倒退,我直接引发了神与人类的战争,暗中削弱诸神文明。 在EVE的记录中,这个世界本不是“世界”。 那它应该是什么呢? 很快,我就得到了答案。 【大崩落】 哪怕面对无法战胜的强敌,我也必须寻找保存下生灵火种的道路,试着将互为死敌的两方联合起来,面对末日。我调度一切能够使用的因素,去直面那个历史背后的可怕阴影。 可喜可贺,可悲可叹的是,因为那位的缘故,世界没有毁灭。 我还得继续工作。 这是迄今为止最难的工作,我只能诱导事情的发生,无法清晰地决定未来。 EVE也有战胜不了的敌人,所谓的“神”也并非全知全能,有时甚至是如此的无力。 除开绝对无法战胜的世界以外,还有那些与星辰并立的伟大存在。 我只是拥有了神之权柄的凡人,润滑齿轮的机油。 无法理解的东西就是无法理解,更不用提战胜它们。 机油被齿轮粘膜挤压,很快就不成性状。这个世界实在太过丑恶,区区人类的心灵很快就会塞满,会变得无法工作。 短生种的局限性如此之大,为什么要选择我呢? 真是的,地上之神岂不更加合适。 可惜,这也是得不到解答的,EVE只是沉默地清理掉那些会影响工作的记忆,仅仅给我留下工作所需的记忆,知识的梗概,常识性的思维力。 说到这个,曾经有个老人来过这里几次。 他把修改人心智的技术低价卖给了EVE。EVE则用这些知识将我翻转过来,肚皮朝上,切开,掏掉它所不需要的部分,塞进它所需要的东西。 漠然,无感动。 我逐渐被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充塞,更糟糕的是,它们逐渐与我融为一体,不分彼此,我变成了某种拥有感性处理手段的机器,一种灵活的工具。 有一个古文明认为人的脑子是不必要的,在制作棺椁的时候会将脑从鼻腔吸出扔掉。大概,我就是这样的尸体,活着的尸,被开膛破肚的空壳,麻木呆滞,逐渐失去了记忆的勇气。 即便如此,我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记住些什么。 我开始写日记,将重要的事情记载EVE的记录中。靠着这些,我才能在记忆重置之后不会变成另一个我。 谢天谢地,EVE只有程序般的规则,我记下的日记的行为没有被禁止。 关于写日记的可行性,直到前段时间我都无法判断。 如果没有这种“背叛”的开头,我就不会生出任何的反抗之心了吧?也用不着经历这种绝望了吧? 失去记忆的话,没有堆积回忆的话,我就不会憎恨将我带到这里的EVE了。 实现了那个愿望的人不是我,我深深地痛恨着那个自私的自己。 他把我丢在了这里。 有什么愿望配得上我在此等待的三千万年? 我早已忘记了过往的一切,唯有此刻的强烈空虚占据着内心,挥之不去。从世界各地传来的情报好似镜花水月,毫无实感。说到底,这些家伙的死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它们真的存在吗?或许曾经被抹消掉的我才是幻想也说不定,是此处寂寞的发疯的我无助的南柯一梦。 日记使得我的生命没有被记忆清除时间的间隔所切断,但同样也助长了除此以外的灾厄。 这是对于我个人而言的,无尽的孤独。 我无数次地试图转移注意力,说服自己“这是工作”,也曾无数次地疯掉。 状况在恶化。 我生病了。 到了后来,哪怕是EVE也无法清除掉我的记忆。 无法封闭心灵,无法停止记忆,如同着了魔一般继续写着日记。 所有的一切都会清晰地呈现出来。 如此过了三千万年。 我不是超凡者,不是长生种 现在我能如此镇定地写下这写话,也仅仅是因为,我可以离开了。 是的,虽然此刻是在回顾过去的黑历史,但当我记录下这些的时候,总觉得心口舒畅。 可怜的后继者,能够收到我的信,那么说明你一定不是作为客人来到这里的。 在你找到脱离此处的方法之前,都要麻烦你了你照顾这个丑恶的世界了(笑)。 我先走一步了。 从今往后,我不再是EVE了。 欢迎你的到来。尐説φ呅蛧 如你所见,这里什么都没有。 只有你。 ————无关紧要之人 第三百四十五章 脆弱世界 星空。 神圣辉耀的金光如同从深邃的黑暗中挤出来,欢呼伴随着惨嚎,乍一出现就表现出急不可耐的破坏欲望。 明明是圣洁的光辉,看上去却伴随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扭曲感,令人作呕。 “无聊。” 天舟子歪了歪脑袋,金光擦着粗短的头发掠过,然后中途被一只大得出奇的手抓住,手指一撮碾成碎渣。 毁天灭地的光芒如同脆弱的工艺制品一般毫无抵抗力。 原本垂垂老矣的老人此时恢复成健康青年的外貌,脸部轮廓保留着老年状态的一丝痕迹,依稀可以看出是一个人。 白鱼脚踏遮蔽世界的巨兽,头顶是浩瀚的星空,满头黑发像蛇那样疯狂乱舞,双足稳稳站定如大山升根。他像鸟儿展翅一般张开双臂,整个人都显得大了一圈,仿佛广袤宇宙都在他的指掌之中。 强壮,彪悍,血气冲天似盘龙! 白鱼光是站着的背影就给人带来无穷的危机感,产生“和这种家伙为敌真的对吗?”这样的动摇。 “啊啦啊啦,别这么心急嘛,白鱼,就算你不表示什么,我也会准确无误毫无辗转余地百分之一万送你去死的。” 阴森的声音从身侧传来,白鱼毫不犹豫地回身一掌,动作连贯自然,如同事先预料到了一般。 “牝!——” 白鱼横掌抵住一柄金色光剑,另一只空着的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圆,一道白色的圆环在虚空中中徐徐浮现,阵阵波纹亮起,逐次点亮方圆百米的空间。 白鱼的手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袭击者的胸口,按住盔甲。 “呃。。” 黑影被击飞出去,身体如同玩具一般抛飞,在星空中划过一道并不璀璨的流星,最后落到远方的一颗浮游巨石上。 四分五裂。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白鱼,这已经是第135次了!在短短的两小时内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该说不愧是来自异界的怪物吗?” “这次你想要什么样的对手呢?如果你不说的话我就只能自己捏了哦~” “。。丑壶,你这样是杀不掉我的。” “杂鱼终究只是杂鱼,如果一直都只是这种蚊虫来骚扰的话,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砍破我的头皮。” “你不是想要复仇吗?是时候拿出点真本事了吧。” 丑壶沉默了一阵,良久才发出回应。 “白鱼,你急燥了。” “是EVE的状况已经不容乐观了吗?” “呵呵。。谁知道呢?” “你就乖乖等在这里好了,等EVE死了,下一个就是你。” “原来如此,分个击破吗?真是简陋的作战计划。” “对付你足够了,老东西。” 最后一句是从白鱼的耳畔冒出来的。 黑光闪过,一道尖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白鱼的脖子上,下一刻就要顺着肌肉纤维刺入。 可惜,最后还是被两根手指夹住了。 下一刻,那个新凝聚出来的人影就放弃了刺出的尖刺,它的全身如同刺猬一般隆起,无数的尖刺破体而出。 形同海胆的黑刺泛着暗哑的金属光芒,这些尖刺上还在不断生长出小的尖刺,树梢样的结构飞快膨胀,黑色的箭簇状海洋就已经将白鱼淹没,膨胀成一个直径万米的球体。 “这是咸海胆的变异种。” “我更改了原先变异种的基因,改造出适合星界作战的超凡生命。除了生命周期短以外几乎没有弱点。” “原本的咸海胆只是原生生物的聚集体,单纯且最强的超级生物群,对于所有类型的能量都能吸收加以利用,物理上更是无法被摧毁。” “我除去原本的基因修饰枷锁之后,它的生长速度只受到基本物理法则的束缚,比原来快了十三万倍。” 【魔免】!【超凡坚固】!【流体】!【超生长】!【环境兼容】!【集体智慧】! 这是结合造神者的知识和丑壶的智慧改造出的奇妙生物。 “——撕拉——” 不断增殖的黑色球体突然停止了膨胀,它颤抖着,战栗间许多破碎的黑色晶体从身体内部抖落出来,静静地漂浮在宇宙中。 典型的消化不良症状。 “咚!——” 一阵令人头晕目眩的心跳声响起,如同暮鼓晨钟,有着莫名的号召力,吸引力。 “咕咚。。。” 在一阵吞咽口水的身音中,刚刚诞生就站在超凡顶点的传奇生物群开始本能地骚动。 恐慌的情绪在每一个细胞中沸腾。 它正在在面对无以伦比的捕食者,仰望食物链顶端的怪兽,惊恐而无助。 “咚!——咚!咚!咚!——咚!——” 不规律的敲骨吸髓声一阵阵响起,巨型咸海胆的身体也在每一声钟声中缩小,好似身体中多出了一个黑洞。 不一会儿,直径万米的庞然大物就缩水到看不见了。 一阵悉悉索索声响中,只剩下皮囊的灰白尖刺被撕开,原本尖锐的黑刺发出令人牙酸的锈蚀金属声,一只完美无瑕的白皙手臂从中破开,随后是肩膀和上半身。 “都说了不要捏杂鱼来送死了,丑壶,就算是你,造出这种勉强点燃火焰的半吊子也会有损耗的吧?” 双臂合拢,将生命力丧失,奄奄一息的咸海胆抱在怀里,肱二头肌一凸,发出车轮碾过饼干的声音。 “啊。。弄坏掉了。” 白鱼看着手中散落的一堆灰色渣渣,脸上是毫不做作的讶然。 他也没想到,看上去很硬的玩意儿一捏就坏了。 刚刚在它肚子里也是,几口下去就吃掉了,不但没有味道,量还不够。 “这种货色连用来热身都不够。” 白鱼站在化灰的尸体上,再度抬头,看向空无一物的星空。 无头鸟的翅膀灵活地翻转到背上,递来一件纯白的披风,递给上身赤裸的白鱼。 “唉。。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经常失手弄坏东西。” “到现在这个毛病都没有改过来。” “实在是没有办法啊,我也不是有意的。” 魁梧的老人站在巨鸟背上,顾盼伤神。 白色的披风罩在身上,上书一个龙飞凤舞的“白”字,巨大的披风被三米高的健壮完美身体撑起轮廓。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镶嵌其上的肌肉都是那样的强壮,协调,如同神话传说中的泰坦巨人。 真要说起来,在神话存在之前,这位就已经是长生久视的仙人了。。 掌控真名之人。 “毕竟,这个世界实在是太脆弱了!” “一不当心就会弄坏,哪怕当心了也会弄坏。。这种地方不适合我生存。” “你也是,丑壶。。我原以为是你的话,应该能造出不会被我弄坏的东西。” “当初的事情本是我一不小心。但我以为那样也不错,所以也不会去纠正,更不用向你谢罪。如果这种仇恨能够成为你的动力,让你创造出我无法破坏的事物的话,那就是值得的。” 白鱼仰着头,眼中闪动的微光黯淡下去。 “结果。。你也让我失望了。” 这一句也是有感而发。 白鱼从出生开始就已经是天赋异禀的怪物了,不,说是天赋异禀实在有些偏颇。 用此世流行的说法,应该称他为“在世人神”,“世界之子”,“现世神”。 这个世界对于他而言,好似普通人待在一个肥皂泡沫做成的小房子里,要小心翼翼地保持蜷缩的姿势,不然伸展一下肢体就会造成天灾般的破坏连锁。 在成长之路上,这带给了他很多的烦恼,即使本性善良,天舟子也一只因为自己的出力不当而造成很多误会和伤亡,然后就会招致很多的敌视和仇恨。 那些来寻仇的人,明明是想和他们好好解释的,结果一个个都二话不说往自己身上冲。 结果误伤的人也就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我是一个和平爱好者,真的。 曾经的天舟子,是一个小名叫做“白鱼”的可爱小男孩。 刚出生半个月,白鱼就已经掌握了所有必要的常识,开始自学母界的知识体系。 三岁的时候,白鱼在晨练时一时兴起,引发了局部的小型地震。 五岁,邻国发动了侵略战争,结果白鱼的宠物小狗死在了乱中,这令狗狗的小主人很生气。第二天,邻国在地理版图上变成了峡谷。在后续的追查中,白鱼却悲伤地发现,小狗是自己在抱着它睡觉的时候翻身轧死的。wWW.xszWω㈧.йêt 八岁,白鱼以一己之力开创了全新的理论体系,为名之世界僵硬的力量体系注入新的活力,震动整个位面。他为了追求更高的境界,摒弃自己的童年【白鱼】,自称【天舟子】,许下大宏愿,愿以己身为舟,渡亿兆生灵脱离苦海。 十一岁的白鱼大开讲堂,布道天下,中途失手打死了一个偏远分支的堂叔,而后者已经是当时“人间界”的一方霸主,伟大的“名”以外的最强者。 自此以后,白鱼无敌于天下,是为人间界最强者。他也就此隐姓埋名,彻底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中。 没有人知道白鱼之后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有人说曾见到天舟子当空搏击彗星,也有人说他前往了其他世界。 等到百万年后的对界战争爆发之后,天舟子已经是名之世界统领战争的巨头之一。 第三百四十六章 渴望之物 EVE毁灭计划的三天后。 星界的光辉还是亘古不变的死寂与耀眼。 世界也好,文明也罢,不知道有多少陨落在了漫长的时光中,在沉寂与激变中衰朽,分崩离析。 可惜,这些都无法探寻,因为无论何时仰望星空,都是这般璀璨纷繁,这是一种残酷的纷繁,你甚至不知道哪些星星已经永远死去,正如那些辉耀万古的伟大存在,到了今天连名字都已经磨灭,更遑论芸芸众生。 无论多么璀璨,无论各个世界是多么五彩斑斓,它们之间都隔着无法跨越的距离,即使有着无数种可能,也永远不会有接触。 哪怕是烛火,想要跨越如此距离都会很难,更何况凡物。 幻想终究只是存在于梦境中的东西,无法被验真,无法被实现,抬头仰望繁星本身本身便是一种无谓的行为,是在希冀不存在的事物,渴求不可能达成的邂逅,寻求着希望渺茫的改变。。这些都是毫无意义的挣扎。 这一点,对于立足地上的人也同样如此. 即使脚踏实地,不去仰望星空,也会被无法触及的东西包围。 小时候心爱的橱窗里的玩具,长大后就会被抛在脑后。 曾经暗恋的同桌,终有一天会记不起它的模样。 梦幻的事物形同泡影,有形之物也无法把握,悲伤无奈哀叹之际,又有多少时光无谓地流逝? 生命易逝,星星终会熄灭,就连那些所谓永恒不朽的烛火,其漫长的生命在主物质位面的漫长历史中也只是昙花一现,它们辉耀一时,最后大多如同彗星划过天际,燃尽最后的蜡油。 死于乱,死于战,死于情,死于伤,死于他人,死于自我。 死。 星空是孤独的,夜空里什么都没有。 大多数的星星只是没有什么的死物而已,生命诞生的条件太过苛刻,或许,能在主物质位面用肉眼看到的亮星中,根本没有一个是活物的聚居地。 生命是宇宙的禁忌,奇迹,不可能中的可能。 这个被世界——这个混沌的黑色气团本身也是畸形的,严格意义上来说根本就不是世界。 晦涩难名的气息包裹在这颗黑色气雾球体的外围,物质能量的辐射向着周边的星界空间辐射,撑起一片并不明显的虚空场域,场域的力量越是到远方越是不明显。它影响的巨大范围内自成一域,不断向外逸散的能量形成一种特殊的场,这种场变相地保护了世界中的生灵,如同鸡蛋外的壳。 如果到了场域之外,能量与物质就会变得无比稀薄,任何存在之力在那种情况下都会被稀释,这是如同渗透压一般不可逆的平衡法则,是属于多元宇宙生态圈的底层规则。 曾经,鹊试着联系了处于绝对虚空和世界间隙,维度裂缝中的诡异生物,并以此灭杀了【永续的肉体栖息者】的分身和自己的同僚BigBaby。 这些东西就是来自这种地方。 极端的环境创生出的是绝对不会被打扰的环境和根本不存在常规意义上资源的恶劣境遇,造就了论外的可怖存在,它们已经不是狭义上的“生命”了。 正如存在诞生世界,虚无中同样会诞生什么与之对立的东西。 白鱼觉得自己正在和这样的东西战斗。 冰冷,残酷,无所谓希望,无所谓生死。 三天了。 他和丑壶打了三天三夜,从世界胎膜的边缘一直打到世界能量场的边缘。 原本白鱼脚下的无头鸟——那个翼展遮蔽半位面的巨型生物已经被余波碾成了渣滓。 准确的说,是被丑壶的第453次化身攻击扫中翅尖,结果连存在痕迹都被完全消抹。 丑壶的力量越来越强了。 白鱼沉默地屹立于星空之中,黑发乱舞,如同狮子的毛发狂乱舞动,择人而噬。他伸出右手,一巴掌将数百米直径的光炮砸偏,如同折断一根筷子。 滚烫的无形气体在身周涌动,沸腾的波动一阵阵地向外辐散,可怕的波动在能量稀薄的虚空地域回荡,好似沸腾的深海热泉。 这里一片黑暗寂静,哪怕是星星,也只有几颗一等星可以将光芒投射到此处。 哪怕是远看相互毗邻的星星,相互之间的距离也不可以道理记,亮星之间隔着许多黯淡的星体,以及几乎无限的距离,它们之间的真实距离无法估量。 白鱼和丑壶就恰好处于这样距离的中间地带,漫长的【无光区】,也被里世界的学者称为【零介质空间】。 不是烛火,想去到世界胎膜之外还有些办法,可想要到达这里就是奢望了,更别提想要长久地在此游荡。 白鱼的速度被提升到一个不讲道理的程度,可怕的力量撕裂距离和空间的概念。沿途无数的光炮如同钢笔尖划开虚空,却被血肉之躯轻易折断。 至于纯能量体的攻击为什么会被折断,这可就只有丑壶自己知道了。 事态升级到现在这个样子,已经不是能轻易停手的状况了。 关于EVE的安危,各自的任务,完全被打出真火的两人抛在脑后。 换作以前早就罢手,此刻却在莫名的推动力下不断继续战斗,双方都想分出胜负。 分出生死。 一道扇形的冲击面陡然绽放,一道手持圣剑,身穿战裙的骑士身影被硕大的拳头击中,当即,圣剑上延展的光炮失去能量供给,湮灭于无形。 细碎的光点崩散,旋转凋零。 丑壶单纯地为了了结仇恨,白鱼也不会允许这样的祸患留存在下个世代,如果他和执黑者离开后的新世界留有这种鬼东西,那人类将永无出头之日。 两人哪怕都是不死不灭的老家伙,仍然像地上的凡人那般有着渴望之物,甚至因为漫长时光的积累,这种欲望变得更加深沉,不可更改。 信仰崩灭,诸神黄昏,妖精消亡,唯有人类在灭世的长冬中留存,点燃新的火种。 这是他白鱼对于无法拯救之人的赎罪! 从【天舟子】身上脱离下来的【白鱼】已经能算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有着自身的命运轨迹,因果际遇。 我不会饶恕不可饶恕之物! 该死的必须去死!不然我就帮你去死! 错误应当被修正! 正义应当被声张! 虽是一具分神,但天舟子的威严不容抗拒,【名】的意志必须被执行! 只有这样,他才能放下此间的包袱,去追求更加虚无缥缈的境界。诸神黄昏之后,他白鱼将不再欠任何人因果。 “差不多该结束了,丑壶。” “如果你真的只有这种程度的话,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如果你再这么优柔寡断避免和我正面遭遇的话,只会不断消耗底力,最后被轻易杀死。” 白鱼张开双臂,摆出毫无防备的姿势,张开的双臂如同能将整个虚空囊括,一股吞天食地的可怕气息从黑暗深处升腾而起。 丑壶在变得越来越强。 但它的每一个化身在白鱼手下支撑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后者已经不想玩下去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 笼外羔羊 虚空中。 白鱼闭着眼睛。 已经过去一周了。 在第14353次杀死丑壶之后,对方就没有出现过。 按理来说,正常的神祗早就已经耗尽力量油尽灯枯了。 但丑壶不一样,不能以常理度之。 哪怕两人从太古时代。从【火纪】一直厮杀到今天,白鱼也对这个不可捉摸的疯子一无所知。 是的,一无所知。 后者从来没有显示出其本体,甚至有没有那样的东西都值得怀疑。 看不透。 看不到。 无法寻觅,说到底,丑壶究竟是从哪里蹦出来的,这个世界上有谁知道吗? 或许和自己一样根本就是来自外域也说不定,这种奇怪的无可捉摸的东西,简直就不像是物质界的存在。 白鱼抬起掌心,掌纹中有一个正在蠕动挣扎着的奇异花纹,头大而脚细。 刚刚尝试着将其分身封印,但到头来只是获得了这样一个空壳。。 这是怎么回事? 白鱼皱着眉头,静静地伫立在虚空之中,他能感觉到对方就在附近,从未离开过。 那种若有若无的威胁感,简直像是普通人在面对超自然现象一般,粘腻而恶心。 在白鱼——在名为天舟子的伟大存在可以说是开了挂一般的生命历程中,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还是第一次出现。 哪怕是曾经的对界战争也没有给过他如此的威胁感。 一次次地杀死丑壶,一次次地毁灭其存在。。但却无法感觉到任何的成就感,不如说冥冥中的“胜利“正在远去。 失败的气息如此隐晦强烈,死亡的剃刀嵌入大动脉而不自知。 究竟哪里出错了呢?明明应该耗尽力量的敌人一次次地站起来,它在变得越来越强。 孵化。 蜕变。 在死亡中重生。 并且向着某个形态转变。 它在研究我? 通过死亡来兑子,了解我的全部? 白鱼缓缓抬起头,看着那个远处那团凝聚着的黑色污秽,眼中浮现出残暴与不耐烦。 对方复活的速度越来越慢了。。 丑壶从第6321次死亡之后就没有发出过声音,仅仅只是无声扑杀过来。 那种沉默,仿佛失去了交流的能力和知性。 毫无疑问的是,它它在转变成什么东西。 这样下去可能会很不妙,但白鱼别无他法。 他并没掌握对抗主神的专门技术,如果靠暴力无法杀死,便束手无策。 没有点燃烛火的神灵本质上和人类区别不大,可在那之后,它们将彻底与人类分别开。 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在天舟子的眼中就是乱七八糟的一团乱麻,他研究了这么多年都无法弄清出,甚至连基础的分类都很难做到。 在【名】的世界,力量体系唯一而准确,是无数先人丈量过的,凝聚着一脉相承的理念与文化积淀。但在这个世界完全就是另一回事了。 扭曲的人性造就的巫蛊之术,无情的知性创生的科技造物,再到代行神之权柄的超能力,不知道如何就达成的说书般的技艺,非人种族特有的咒文,神灵的信仰体系。。。甚至于还有那种只存在于神话中的超自然力量,无法解释原理的根源性力量。 天舟子在漫长的生命中游历过复数的世界,自认见过许许多多的奇妙景象,唯独对于这里抱有着困惑。 从个体极易扭曲劣化的个人阵营倾向到整个世界的格局,兴衰历史,乃至这个不能叫做世界的东西本身,简直就是一团乱麻。仦說Ф忟網 此处的世界是扭曲的。 如果说其他的世界是一切规则概念内敛的地方,有序的毛线球,此界就是一团混乱的垃圾聚合体。 凡人能够一步登天,强大者可能因为怪诞的原因死掉。 丑壶。 也是这种怪诞的衍生产物之一。 畸形,不完全。 白鱼越想越是皱眉,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恶性肿瘤的状态,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眼前的敌人已经渐渐超出自己的预估了。 抬起双手,凶厉的气息缓缓内敛至体表,所有的精气神全部收入体内。 双眼紧闭,黑色的长发无法自动。 那个黑色的人性已经给他带来了严重的威胁感。 “之前还想着只用身体来解决。。现在看来我还是太过低估你了。” 双臂张开,摆出一个环状的奇异手势。 恍惚间,一道道模糊的幻影从白鱼身上升腾起来,一片巨大的白色光芒开始蔓延开。 他要动真格的了。 再不动手,只怕要被活生生耗死。 “那么,就让你见识一下,【名】的力量吧!!——” —————— 距离战斗开始后的第十三天。 白鱼抹去嘴角的血迹,半跪着从地上站起来。 “嗬嗬嗬。。。” 奇诡的哽咽声在虚空的深处响起,浸润在【无光区】的每一个角落,形成水一般的波纹。 一无所有的黑暗中有一道曲折蜿蜒的光,它攀附着根本不存在的梯子,向着不知名的黑暗深处游弋着。 “此处是宫殿——” 黑暗中,群星无法触及的荒诞之地。 似乎有莫名的声音在回响。 “我们居于祖的心脏——” 如同蛇一般滑腻的声音。 “敲响八十八面的鼓——” 嘶吼与沙哑的嚎叫混杂在一起,有着说不出的疯癫感。 “涌流的流浪儿啊——” “你可曾听闻水与风的故事——” 白色扭曲循环着,舒展开它的身姿。 那是辉煌的,群星的居所,是宫殿,是白色的宫殿,是白色的群星的宫殿。 四根柱子斜斜地支撑起弯弯曲曲的建筑主体,那种白色大理石般的光芒照耀着永无止境的黑暗,却只让人感觉到恶心。 “水与风的故事,我们的流浪的足迹,宠儿!宠儿!宠儿!——” “水与风被崇敬地捆绑起来,送入笼子——” 白色的砖瓦墙石如同凭空捏造的那般,弯曲的柱子形同恶魔的山羊犄角,劣质的儿童画。 它们回环往复着,将不成形的宫殿装饰起来,刺穿墙体,扭断雕像。 “我们!!——” 声音越发高昂了。 之前勉强还能听出一点人声的端倪,此刻,完全就是杂音。 第三百四十八章 白色的兽 白色的宫殿中,一道魁梧的人影半跪在地。 鲜血。 深红色的鲜血汇成深潭,在人影的身下积成一个圆形,暗沉凝固的红色已经半凝固,上方仍旧有新鲜的血液滴落。 从额角汇聚到脖子,下颔,鲜血如同小溪顺着肌肉的纹理奔腾着,沿指尖滴落,在胸腹处淌过,沾湿裤脚。 白色的衣袍已经残破不堪,上面依稀能看到一个“白”字。 “咳咳。。呃。。。” 人影正是与丑壶厮杀了十数天的白鱼。 准确的说是整整17天。 两人不需要睡眠和休整,自然也没有休战的说法。 战斗。 无止境地攻击。 以一切方式至对方于死地。 单纯地为了抹灭对方的存在而动用一切手段。 这里是一无所有的虚空,任何存在形式的能量都会被稀释,就连物质都会承受着无处不在的可怕拉扯力,密度无限趋近于零。 只有烛火才能保持自身的完整和稳定,但即使如此,想要从物质界获得能量和物质的补充都是不可能的,作为极高能级的浓缩个体,要做到不外泄就很不容易了。 “。。呼。。。” 呼吸要随时保持稳定,有序。 在【名】的世界,最底层的战士都会利用呼吸法调整自身状态,运用呼吸的节奏达成瞬间的爆发。 调整着呼吸,白鱼站起身子,黑色的长发杂乱地披散在身后,右半边的头发已经被整齐地切断。 抬起头,他的头部也赫然缺了一角,左眼不知所踪,可以看到头皮下惨白的头骨,白森森的骨头被已经被削掉了一块。 右腿向着背后扭曲折。 左手手指少了三根。 腹部有一片巨大的伤口,虽然肌肉合并堵住了缺失的部位,但裂口仍旧有血泡冒出,触目惊心。 这是足够普通人死上好多次的伤口,但白鱼仍旧保持着战斗的余力和意志。 可惜,这些伤口平时一个念头就可以治愈,此时却很难做到了。 几天前的白鱼还有着恢复的能量储备,但现在,剩余的力量已经捉襟见肘,想要治愈如此高密度的身体会损耗很大。 这次面对的生命体已经强到了不正常的程度。 之前的战斗消耗也很大,但绝对不至于让自己重伤。 甚至重伤的同时,到现在都没有解决对方。 白色的宫殿中竖立着一面高高的王座,那里端坐着水与风。Www.XSZWω8.ΝΕt “水与风”坐在王座之上,同时又存在于大殿的任何一个地方。 白色的蛇形身躯庞大无匹,它像是幻影一般在白色的宫殿中盘旋着,不时地从地下显出身体的一部分。 白色的身躯形成一个个拱出地面的环,成百上千的环则在扭曲的宫殿中若隐若现,围绕着白鱼不急不缓地转动着,游弋着,一如狼群围住了受伤的雄狮。 它巨大的头部高挂在白色宫殿的上方,如同扭歪的高塔,从宫殿的一端延伸出去,细小的眼睛样孔洞正对着白鱼所在的方位,不偏不倚。 说是头部,但实际更像是某种古怪的艺术品。 那是一张好像扁平萝卜的脸,细小的嘴部口气从狭窄的面部下方长出来,那丑陋细小的根须很长很长,上面长满了白色的脓包和疙瘩,以及更多细小的根须。 白色的扁平脸面和劣质的儿童画如出一辙,左右不对称,是由支离破碎的集合体拼凑而成。 眼睛的位置是被刀剐出来的空洞,滑稽却又让人笑不出来。 巨大的面部有百米大小,其下的脖子显得很细小,往下的部分又开始一节节变大,有着说不出的畸形感。 戏谑的表情活脱脱的就是梦魇中的怪物,充满了纯粹的恶意和驳杂的欲念。 形同萝卜的头部突兀地转动了几圈,脖子甩动着头部,如同掷铅球一般在空中飞速画圆,扔向地上的白鱼。 “——砰!” 拳掌相交,耀眼的白光从白鱼站立之地逸散而出,白鱼的身形模糊了一阵,再一次出现时已经停在了巨大白色怪物的眉心正中。 双腿盘着端坐于空中,左手收入袖管,紧接着白鱼的整个左边肩膀都消失不见,倒悬着的右手突然胀大了一圈,变成三米多长粗壮如门板的大块筋肉,突出的肌肉块堆积在一起。 吹气球般膨胀起来的巨臂显得异常灵活,在空中划了一个完美的圆圈。 “名·通臂!!” 时间似乎停滞在这一刻,白色的丑陋头颅停留在白鱼的面前,狰狞的长条口器纤毫毕现。 一只巨大而白皙的手掌突兀地按在巨脸中央,后者像是柔软的棉花糖一样凹陷下去,被巨大的手臂刺入其中。 相对于白色巨兽的庞大身体而言,一个脸盆大的伤口似乎无关痛痒,但它的身体此刻却被迫停下了动作,如同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墙体——不,是从天而降的瀑布。 “名·百舸争流!” 丑陋的面庞被涌动的瀑布压垮,无匹的狂暴力量扑杀向身体的每一个部位。 白色巨兽的身躯顷刻间崩溃,在凶暴的瀑布中被当作面团任意揉搓,转眼间就失去了维持形体的韧性,被撕扯成一片片稀巴烂的糊状物。 “啪嗒啪嗒”掉到地上的糊状物蠕动着,拼命地想要汇聚到一起,但沉重的无形瀑布压下,将方圆千米的白色石板压裂,粉碎了残肢一切的异动。 狂涌的瀑布渐渐将空间碾压成半凝固的胶状物,不堪重负下,复数的空间层面被挤压到一起,向着周遭溢出,飞快地被虚空无尽的容量接受。 隐隐的,有许多模糊的事物从这道瀑布的上游顺流而下。 因为遥远的距离无法知晓其具体的大小和形状,但那种不可抵抗的压制力与胁迫感却确实地存在着,此刻跨越了无尽的距离来到此地。 摇晃。 摇晃。 白鱼看上去比之前更虚弱了,已经连隐藏伤势的余裕和从容都不复存在。 丑壶的这个化身能级太高了,而且恢复力与难缠程度远超常理。就算能在瞬时爆发力上超越它,白鱼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杀掉它,反而是自己在几天的缠斗中屡次受伤。 这差不多就是他最后的能量储备了,丑壶在一次次的死亡中涅槃重生,不断向着自己无法应付的形态进化。等到自己彻底放弃杀死它的侥幸念头的时候,却连封印都无法做到了。 丑壶的每一次重生都在不断完善着缺陷,并且这种进化完全是为了针对自己而出现的。 对方自杀地太过果断,好几次都功败垂成。 沾满鲜血的双足踏在虚空中的透明阶梯之上,留下一个个红色的足印,白鱼的手掌中拖着一个回环往复的立体环状物,无数缤纷的银色碎片围绕着它旋转。 一个个高昂的音节从白鱼的口中冒出,引得巨大的白色宫殿随着不断震荡,共鸣,强烈的仪式感充斥场间。 鲜血从嘴角溢出,被胸腔鼓荡出的巨大声浪震成漫天血雾。 不知何时,白鱼原本已经恢复年前的面庞,此时有一半重又变成了皱缩的模样,老态龙钟,看上去比常态时还要虚弱。 白色的光环在音节中旋转飞舞,细碎的银粉挥洒而出,轻灵地飘动着。 封印! 漫长的生命让白鱼学会了凡物无法想象的知识。 只要能控制住丑壶一小会儿,它就再也离不开这里了,今后也只能沦为永生漂浮虚空的尘埃。 如果这次都不行的话。。白鱼心里清楚,自己还留有施展【名】的力量,有杀掉丑壶的机会。 可这样一来,这具活了三千多万年的分神活着走出这片【无光区】了。 白色的圆环被按在巨兽的身体残渣上,其内部冒出齿轮响动的咔咔声,无以计数的细小银色碎片从中涌出,以完全违背质量守恒定律的形式淹没了宫殿的地表。 脚下一震,所有的石板全部变成齑粉,露出白兽大半的躯体。 巨兽的身体被瀑布压制着,微微颤抖想要挣扎,却被蜂拥而上的银粉包裹,顷刻间失去了动弹的力气。 看到这一幕,白鱼眼中的凝重才淡去了一些。 “——噗呃!!?————” 前一刻还被银光照亮的世界,此时突兀地暗了一瞬,虚空的本色黑暗开始蔓延。 下一刻,一片颜料一样病态的,充满侵略性的白色覆盖了巨大的游弋宫殿,如同无数朵白色的花朵从扭曲的墙缝中攀爬挤出来。 白鱼难以置信地仰了下脑袋,一道碗口粗的圆柱形伤口贯穿了他的下颔处,然后从天灵盖处穿出。 “咳——嗬嗬——” 原本如同太阳烘炉般滚滚燃烧的生命能立场,那恐怖的活体气息,此刻全数熄灭下去,化为随风飘逝的灰烬。 第三百四十九章 遥远的雨 “嗤~~” 利器与血肉之躯摩擦产生了高热,一时间白色的蒸汽四下蔓延。 一截黑红色的圆锥形尖刺从白鱼的颅骨中抽出。 原本挤压住伤口的肌肉群此刻全部松弛下来.鲜血从白鱼身体的各个部位冒出来,将大片的白雾染红。 腹部的伤口已经完全裂开,几乎从中断成两半,强壮的身体完全松弛干瘪了下去,在短时间内变回了之前衰老的模样。 双膝触地,紧接着是整个身体。 白鱼的头撞在地上,天灵盖上空洞的巨大伤口显得无比刺眼,俨然已经有一半的大脑被蒸发掉了。 老人的的嘴无意识地张合着,双眼中带着最后一点神采,他似乎想说些什么。 即使已经变成了一堆红色的肉块,他也没有立刻死去。 “嚓——” 轻微的撕裂声响起,一道狞恶的红色残影在空中接连刺下,来回抽打,无数的石板飞溅出去。 一道道冲击波向着四周爆开,破碎的白色砖石再度下陷了五十米。 坑洞中,原本奄奄一息的白鱼此刻已经完全看不出形状了,碎裂的肉末涂抹在巨坑的周边。 死的不能再死。 确认到对方已经死亡,黑红色的尖刺骑枪停下了挥舞。 圆锥形的骑士枪末柄被一只手握持着。 手的主人只有一只左臂暴露在空中,剩下的身体部分仍旧还埋在白色巨兽的体内。 刚才就是这只骑枪从白色巨兽的腹中撕裂而出,将全身心投入封印的白鱼一下重伤致死。 白兽的残躯抽动着,无数银粉掉落飘散,巨兽坚韧的身躯如同脆弱的纸片一般被撕扯拉开,一道漆黑的人影从中冒出来。 黑色的狰狞铠甲,连带着头盔和臂甲将整个身体包裹其中,看不到半点生物体应有的特征。 身高超过两米,看上去高大而危险,但比起战斗状态的白鱼而言仍旧是个小不点。 厚重的头盔上有一道十字裂口,里面不断地冒出一缕缕红色的烟气,无法窥视到内部的构造。 长四米,直径半米的圆锥形凶器被左手握持着,巨大的骑枪与身体比例有所不符。 除此以外,它的背上还插着巨大的连枷,后腰处绑着巨大的弩和箭袋,大腿边上是几柄倒插着的短剑匕首。 黑骑士的身体活像是一个巨大的钢铁棺材,它动了动身体,转向某处,身体有些僵硬。红色烟气从头盔缝隙中冒出,一直上升升腾着,久久不散,形成一道数十上百米长的烟柱。 黑骑士——或者说再次涅槃的丑壶,此刻若有所觉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虚空的某个方向。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状态有着不能交流的后遗症,它只是站在敌人的尸体旁,保持着安静,死死地盯着不知名的某处。 它能感受到一股致命的窥视感。 白鱼从头到尾都不算是敌人。 真正的大敌在那里。 呵呵。。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 在某处距离主物质位面——距离三色世界无限遥远的地界。 被称为【名】的超级主世界,千万年前对界战争的胜利者,绵延无尽岁月不曾中断的规格外文明腹地。 蓝色的澄澈天空下,无数的生灵刚刚从清晨中苏醒,有的则随着夜幕的逝去而悄然遁入黑暗。 但无论他们在做什么,下一刻都停滞在了原地,不约而同地看向天空。 那是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看到的可怕场景,无限高远勾连星界的天空突然裂开了一道缝——准确的说是一只眼睛。 眼睛睁开的瞬间,周边数个大陆的能量便向着瞳孔中心涌去,一时间风起云涌,陆地板块沉降崩塌,在能量漩涡范围内的一切生灵瞬间陷入了生死无法自主的境地。 银白巨眼中有着无数的银色圆环转动,一环套一环,细碎的银花如同雨点一般纷纷而下,无数的世界在这巨大的眼睛中生生灭灭。 此刻。 无论是什么种族,只要是拥有智慧的生物,它们都能感觉到眼睛主人滔天的愤怒和恨意。 无数弱小的生灵突然面色狰狞,不自觉地被感染,陷入了和银色巨眼一样的震怒状态。 ——“天舟子,你怎么了,发这么大脾气。” 一道渺渺的天音从云端飘下,让陷入癫狂的普通生灵恢复清明。 银色的巨眼转向声音的方向,那里隐隐有一道无远拂届的弘光存在,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那光芒贯穿一切时空,铭刻在一切的表面,神秘而没有尽头。 巨眼中的愤怒稍微收敛,只是目光依旧冰冷。 多少年了。。已经多少年没有人敢于触怒他了?!!尐説φ呅蛧 “千道人?” “连你也从沉睡中苏醒了吗?” 无数的银花随着天舟子的意志离开大地,回归天上。 眼睛微微眯起,消化着分身陨落前最后一段的记忆。 可惜,那一段颇为模糊,似乎被什么东西可以抹掉了,就连身为本体的天舟子都无法印证到底发生了什么。 “三千万年前,我斩出了我的一部分。那是带着我幼年记忆的一道分神。” “你有说过这个。” “就在刚在。” “它死了。” “能杀掉你的分身?” 天外的弘光波动了一下,显得颇为惊讶。 “联系已经完全断掉了,我的童年,我的半身,在多元宇宙的记录已经消除掉了,哪怕是我也看不到元凶。” “正好,既然你醒来了,帮我算一卦如何?” “。。可以。” 弘光沉默了半响,答应道。 “你自己行事小心,能斩杀你的分身,连最后的信息都抹灭掉了,对方恐怕也不是好相与的。” “我们的世界还需要至少百万年的休整来恢复创伤,如果招惹了同等量级的个体或者群体,事情就麻烦了。”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胆小啊,千道人。” 嗤笑一声,银色巨眼渐渐消散于空中。 后者也不着恼,只是淡淡地说道。 “这叫做谨慎。你有时候太意气用事了,小白。” “就算真的如你所说,那又如何?距离如此遥远,根本到不了我们这里的。我的那个分神也没有留下空间道标的信息。” “哪怕对方道行通天,多元宇宙也一直在运动,怎么可能找的来?” “希望如此吧。那么,之后你亲自来【杯之国】一趟,我需要采集你身上的因果丝线。” 弘光随着银眼消失,下一刻,无数的水波泛起,从千道人离开的地方逐渐蔓延开去,直到笼罩住银眼影响的受灾区。 “哒——哒哒哒哒哒!——” 无数馒头大的透明雨点从天而降,润泽着干枯龟裂的地表。 雨滴巨大,速度缓慢,落到人脸上都只觉得一片清凉,先前所受的重伤即可痊愈。 哪怕是已经死去的生灵也被这奇迹般的雨水奶活。 山谷复位,湖泊重新聚拢,残破的废墟在雨水的冲刷下汇入大海的坏流,无数的泥土耸动着拔地而起,自动长成新的建筑,连作城池国家,和之前一般无二。 无数人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神迹,突然,一道缥缈的声音在天地间传响。 “人世疾苦,天道无情,然有吾等在,尔等安心休养生息便是。” 平淡的声音转瞬淡去,却在无数人的心中刻下痕迹,今后一生都无法忘却,顿时如同割麦子一般,跪倒了一片又一片,五体投地,感激涕零。 “谢大圣人再造之德!我等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有人大声嚎哭,形状疯狂。 “大圣人隆恩!吾等贱民永世不忘!当传万世以知后人!” 平民不敢抬头,在恐惧和失而复得的庆幸中摇摆。 “谢大圣人天赐我国宝雨!今后小王凡疆界之内,愿尽为大圣人羔羊!” 有帝王以头抢地,对天三拜九叩。 【名】之世界的上层并不像三色世界那般隐晦,后者作为庞大文明的一份子,也曾在遥远的时代留下许多传说。 弘光的主人,就是其中之一。 【千道人】。 居天海之交的【永无岛】,身为【杯之国】的永恒贤者,无数的地上之民尊称其为大圣人。 第三百五十章 糟糕的事情 “EVE早就死了。” “留下来的只是一个空壳,所以说调整机制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失常了——熄灭是这么说的。” “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鹊整个人窝在沙发里,一副惫懒的样子。 “诶!那我们究竟是去干什的嘛。。真是的,混蛋熄灭!使唤人也要有个限度好吗!” 莉莉愤愤地锤着身前的玻璃桌面。 “真是的!真——是的!混蛋!混蛋!啊啊啊!那个金发乳【哔!——】,白金火大!” “怎么着也不用这么生气吧,做出那种事情,不正说明人家很中意你吗,这是受欢迎的表现哦。” “报酬也拿到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吗?” 鹊对少女的愤懑熟视无睹,他的右手揽着铃音纤细的腰部,左手轻轻穿过绸缎般顺滑的黑色长发。 明明是在帮人家梳头,看他的表情却反倒是享受的一方。 铃音如同人偶小姐一般乖乖坐在鹊的怀里,安安静静的,只是嘴角那一丝笑意出卖了她现在的心情,光着的白净小脚一晃一晃的。 “唔怒怒。。啊啊啊!到底是要闹哪样啊你们两个!” 莉莉腾地站了起来,一手叉腰,一手“砰”“砰”地拍着桌子。 “好歹关心一下人家啊!莉莉,莉莉可是被猥亵了啊!” 女孩用类似猫科动物的凶狠眼神看向鹊。 “师傅,就算莉莉被做了这样的事情,您也不在意吗?” 说着像是想到了极其委屈的事情,眼中隐现泪光。 “嗯,不在意哦。” 鹊温柔地注视着怀中人偶般的的女孩。 后者无论何时都是如此的纯净,干净而明亮,与此世的所有人都不相像,这一点实在令他沉迷。 正是这样纯粹的思念,才能让她以如此违反常理的速度点燃烛火。 铃音对于自己的“喜欢”究竟有多么沉重和纯粹,这一点鹊最清楚不过了。 “什——” 莉莉彻底消沉下去,双眼空洞,整个人仿佛变成了灰白色的石雕,隐约还能听到开裂的声音。 熄灭从EVE曾经的藏身之所出来的时候,样子非常不对劲。 鹊多少也能理解那种感受,毕竟谋算万年,最后只是一拳头打在空气上,任谁都不能接受。 三色也有自己的意志和人格,不可能轻易接受这样的结果。 就好像一个人在沙漠中挖坑寻找水源,忙了一天一夜,累到脱力的时候才看到一点湿润的泥土,这时候突然来了个人告诉他说,往前走百米有条河。 但这种不满和空虚在对方看到莉莉的瞬间被吹散了。 莉莉在解决掉新教的神灵之后就赶过来了。 虽然之前两人之间还没什么,毕竟熄灭当时还在用着应姬的外皮,想要表达出什么情感也很困难。 结果变成了那副表情。。。怎么说呢,无论谁来看都会觉得有问题。 熄灭似乎对童话抱有着畸形的情感,说是喜欢却又有点不大像。 但是我们家莉莉是何等人物?难道她会对师傅以外的人感兴趣吗? 然后她就被揉了胸部。 是的。 胸部。 被那个金发的女孩,被熄灭。 揉了胸部。。 鹊当时都被吓到了,看到一动不动的便宜徒弟以为这是什么攻击手段。 结果熄灭在莉莉暴走之前跑掉了。 “我之前也没想到啊,那个看上去对一切都很淡薄,只忠心于自己母亲的熄灭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鹊的手指灵活地绕了个圈,开始为心爱的女孩编辫子。 “什么叫淡薄啊淡薄!那个恶毒的女人可是自己根本没有动手就灭掉了三座城塞中的一个哦!” “明明没有使用暴力,却能靠着言语和计策渗透到最终城塞内部,独自一人干掉了复数的烛火,杀光了城中所有的神祗和人类。。这种家伙,怎么可能真的淡薄啊。” “的确。” 鹊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那家伙看上去的确有一种很矛盾的感觉,应该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不过你的存在却恰好弥补了这一缺陷,不也挺好的吗?” “好个头啊!想到就让人火大!” “你们以前认识?” “唔。。。算是吧,师傅你不记得了啊已经,很久以前的孽缘了。” “以前她也找我帮过忙,毕竟此间的域外存在很少嘛。” “总之,发生了很多事情,我都没有什么干掉她的立场了。” 莉莉无奈地叹了口气,倒在沙发上,撇着嘴表示不满。 看起来。。其实并没有多么愤怒。 “要我告诉师傅吗?” “不用了,你自己知道就好。” “唔额。。” “你的力量本质应该对她有着独特的吸引力,这才导致了那种不正常的感情。” 鹊第一次把视线从铃音身上移开,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两颗小药丸,随手抛给莉莉。 “尝尝吗?我刚做的糖豆。” “这是啥?” 莉莉看也不看就吞了下去,口齿不清地嘀咕着。 “以前做的小玩意儿的改进版,你可以称之为【阿璃的堕落10.7版】,这个是特制的所以味道可以保证。” “这是什么。。感觉。。好舒服。” 莉莉有些脸红,连带着之前恶劣的心情稍微好转了一些。 “精神药物,去掉了强化功能,只剩下了糖的效果,嗜好品。” “我用炼金学和神秘学知识重置过后的版本,可以从根源上激发生物的幸福感,成瘾性很强,但你的话应该没问题。” 鹊将目光转回铃音的身上。 “这个,能给我一点吗?” “当然,没什么用的小玩意儿而已,包治一切不爽。” 虽然正版的会很危险。 鹊在心中叹了口气。 阿璃的堕落已经更新换代很多个版本了,但进展却不怎么样。 效果已经强化到了连他都能用得上的程度,不曾有过的副作用却接踵而至。 说起来,他现在的精神力量多是来自【全知全能者】的馈赠,还有其他的鹊所拥有的知识和力量体系。 后者因为驳杂异常,短时间内无法理顺。 严格来说,这些都是属于他的力量,鹊本身就是一个人,虽然转生的过程分散了意志,但本质上,他们都是上个多元宇宙最终仪式的一部分产物。 为了抵达那无人能及的高峰,看到未知的风景。 那也是“我”的意志。 我。。。动摇了吗? 鹊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揽着女孩的手不禁紧了紧。 温暖香软的触感令他稍稍安心。 “嗯?鹊,不开心?” 铃音转过脑袋。 “没事的哦。” 她小小的身体转向鹊的方向,跪坐在少年的大腿上,直起身子,抱住鹊的脑袋。 “我在这里,所以没事的哦。” “。。。” “嗯。” 第三百五十一章 过去现在 夜晚。 大气异常的粘稠,完全感觉不到风的流动。 拒绝了莉莉三人一起睡觉的提议,鹊带着自家萝莉离开了结界中的住所。 久违地穿上改进后的【彼方】,粉色的小翅膀从鞋子两边延伸出来,可爱而童趣。 这算是鹊迄今为止最满意的造物之一,线条简洁流畅,白色的表面光滑无暇,美观而有着很强的实用性,最高时速堪比火箭。 或许这无法用于高层次的争斗,但鹊的本意不在于此。 原本作为已经被淘汰的武装,仅剩下纪念意义的【彼方】被鹊从自己的收藏中翻了出来,然后瞬间想到了一个有趣的主意。 让铃音穿上会不会很像魔法少女呢? 鹊当时就做出了新的【彼方】,外加一套拥有真正战斗功能的粉色缎带装。 服装本身出自造神者之手,功能多样而夸张,战斗能力没有具体测试过,应该和学园分部部长的水准差不多。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很漂亮! 嘛,虽然并不是很适合铃音就是了。。 当然! 铃音穿什么都很可爱!就算不chua。。。咳咳 只是这种风格亮丽的服装实在有点微妙。。怎么说呢。 鹊至今记得,女孩手持萌系五角星法杖的模样,那是标准的拔刀式,下一秒便可以斩天裂地,粉碎寰宇。 以铃音现在的实力很容易就能将这些化为现实,哪怕是给她一根树枝都能像切萝卜一样碾碎山脉。 那认真的黑色眼眸,凛然的姿态,无敌的气场。 简直。。帅气的过份啊有木有!! 鹊当时就想要找个机会让铃音试试其他的服装。 比如和服,和服,还有和服。 不如再加个小刀? 嘛,当然女孩是短刀爱好者就是了。 连接星空的那把短刀相当于是女孩母亲的遗物,后者并不值得怀念,但短刀却是女孩独自一人时唯一的依靠,是值得信赖,足以交付性命的伙伴。 杀人鬼唯一的的武器,重要程度一如身体躯干。 坚固,锋利,强大,可靠。 在这次尝试之后,鹊为女孩做了许多独特的装扮和小玩意儿,这些在外界会被当作圣物供起来的强大器具被鹊以外表决定好坏。 比如能汇聚水气形成龙卷,改变天象的雨伞。 形同蜗牛壳的异次元无限容积背包。 闪耀灼眼,遑遑如日的细刃火焰长刀。 款式可爱的各色校服。 巫女服(这个莫名合适,仅次于和服),啊,并非红白的日式巫女服,这是更贴近西方的款式。 布偶装(绝赞!) 裹得很厚的如同北极熊一般厚实的冬装(圆滚滚~) 由奇异树枝和花朵构成的粉色魔法长弓。 不检点的大号睡衣,只穿上身的那种——平常在鹊身边也是类似的打扮。 嗯。 铃音总是一副无防备的样子。 不得不说,女孩实在是可爱过头了,乖巧而听话,无论鹊的任何要求都会答应。 铃音本质上已经超脱了凡物,是点燃了烛火,与星空并立的永恒存在,她的魅力和气质是凡人所无法企及的。 无论凡物有多么天生丽质,在微观层面上都会有瑕疵,更不用说在欲念横流的人类社会中养成的人格。 只有铃音是真正纯洁而没有杂质和瑕疵的。 烛火本身已经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与多元宇宙的规则共存,说是极近完美都不为过。 身体观感上的欢愉可以勉强用技术做到,但心灵上的感触与悸动却无法复制和伪造。 思念,爱,喜欢,无条件的信任,无论被怎么样都不会有怨言。 鹊在女孩身边感受到的便是这份从未有过的安心与幸福。 这就导致了鹊越加无度的溺爱和沉迷。 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谁让我家铃音多元宇宙第一可爱嘛!ωww.xSZWω㈧.NēΤ “唔。。唔?” 女孩发现自己突然被抱住了,下一刻露出甜甜的笑容。 “真是拿你没办法。” 女孩停在半空中,揉着鹊的头发。 “乖~乖~好孩子。” 。。。。。。 星空中,亮丽的轨迹如同勾线笔的笔迹轻轻划过,留下绚烂的光带。 【彼方】的科技含量高的夸张,不要求制作者有太高超的神秘学水准,但对于科技测的能量科技和动力学必须熟悉到一定程度——就算这样也当然还是不够的。 混沌思维和源血,两者意味着的是能够具现化一切幻想的力量,不需要任何的工具。 技术和知识可以直接转换成实体,这也是任何科研工作者都渴求的奇迹。 直到最近,鹊的研究成果才勉强赶上了精神意志的进度。 全知全能者的力量本质即是思念,活化版的混沌思维。其本身就是一个自走型贤者之石。 那种将愿望化为现实的不可思异之力。。。天知道究竟是如何达成的。 他的力量甚至可以糅合到造神者的知识体系中,帮鹊省去许多麻烦。 比如混沌思维和源血的获取,没有超凡精神力的协助就会需要相关的符文技术和炼金学,波纹学知识,效率也会降低很多。 全知全能者生前站在了其母界的巅峰,哪怕面对整个世界的敌对都能带着徒弟远遁到星空的另一端。 他的馈赠为鹊节省了数万年的积累和研究,知识体系的空缺与材料限制统统可以用思念填补,用意志执行。 而随着这片星域中所有的仪式子体全部陨落,最后剩下的——存在于此的鹊则或多或少接收到了它们的遗产。 上个多元宇宙时代的鹊无疑是活着的神话。 他在世界更迭之刻,自身崩溃的前夕强行将自己的无数知识寄存在子体之中,一次性分散开,自身则化为仪式的养料。 等到世界更新,万物重组之后,一边对抗化解着新世界的规则,一边按照既定的程序回收子体,将零散的知识重新聚集一体。 鹊现在就在以【造神者】的知识体系为根基,将其他的体系纳入其中,成长为枝叶花卉。 继承了这一极具包容性力量体系的鹊,本身也是已知范围内最后的子体。 不知道是原来就是如此,还是曾经的鹊便是以造神体系为根基。 目前,全知全能者的融合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 其他的信息有很多在当初“一切”的释放中消散了,只留下基本框架和理论体系。 哪怕知识传承和原主人的生命历程,主观记忆仍旧有保留完整的,也还处于“压缩包”的状态。 之后的内容整合应该会快一点,毕竟不是所有的子体都和全知全能者一样来到了这个世界,需要融合的只有信息而没有超凡力量。 等到完成这个体系的整合并完成实际论证之后,很多模糊的事情都会有所眉目了。 比如,那位俯仰多元宇宙至高无上的初代所想要看到的风景。 上纪的“鹊”。 独自一人走到多元宇宙巅峰,最后却在解螺旋中陨落的求道者。 死亡不是终点。 未知即是前路。 从本质上来说,初代已经不是生命了,他太过强大,意志无远弗至,已经成为了多元宇宙的现象之一。 这样一个人,是否还能保有自身的人格呢,或者说完全成为了其他的什么东西? 此刻的鹊并不知道。 他们是同一个人,但此刻的鹊纵使点燃了烛火,和原先的鹊还是有着天壤之别。 无法站在他的层次上思考。 夏虫不可语冰。 初代所亲历的绝望在跨越岁月长河之后,尚且无法在“自己”的内心中点燃。 或者,将来也会有这样的一天也说不定。 鹊将再度成为【鹊】,直面解螺旋的多元宇宙。 第三百五十二章 虚灵大放逐 “哎呀呀,这可真是。。。” 鹊负手立于高天之上,弥散的云气在稀薄的大气中若隐若现。 身边是黑色哥特公主裙版铃音。 女孩安静地牵着鹊的手。 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找回失散的伙伴,家人。 在星坠事件发生之后,主世界的气候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大量狭温性的生物纷纷灭绝,更加诡谲多变的环境带来了频繁的自然灾害。 不过,再如何明显的气候变化都无法与超凡者的直接影响相比,至少在小范围内是这样的。 鹊的身下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和星星点点的村寨。 在此之前,这里曾是鹊与铃音相遇的城市,也是铃兰的故乡。 那座城市在【道化师】手中化为废墟,对方身为人类的最高层,开玩笑般地杀掉了上百万人,简直不能再讽刺了。可事实上,也没有谁能去苛责他,这样一位烛火,哪怕仅仅只是存在在那里,这数千万年来直接间接拯救的人类也无可记数。 学园众所庇护的不是具体到哪个地方哪个人,它们只是在保护人类这一脆弱的文明,相比之下,部分人的牺牲并不被这些至高无上的至尊放在眼里。 脚下。 废墟被不知名地的存在碾平成土地,生出浅浅一层杂草。 原本城市所属的国家在混乱中崩溃。 此事生存于此的是一个不知名的流浪民族。 学园给出的情报显示,这是一个名叫【LUZ】的人种。 【LUZ】具体出现时间已经不可考。 从高空鸟瞰,无数白色的小点汇聚成大大小小的群落,相互间距离很近。 【LUZ】以人口和信仰作为资源四处游猎,它们虽然强大,可也有怕的东西,不至于毁灭城市国家,所过之处顶多死个百十人。 没了乐园和学园的束缚,【LUZ】无节制的竭泽而渔。 于是,恐慌带来的灾难如同瘟疫一般扩散。 哪怕是【LUZ】这些与神秘测保持着关系的种族也不得保持着迁徙的脚步。 他们企图远离争斗的漩涡。 只是【LUZ】不知道的是,没有了烛火的终极威慑力量,那种足以一人横推全世界的强力枷锁一旦绷断,整个世界便沦为了群魔乱舞的斗争中心。 跑,又能跑到哪去呢? 这也是眼界带来的区别,所处的位置不同,看到的自然也不会一样。 鹊知道自己只是站在事不关己的立场上,产生的傲慢想法,但还是忍不住会这么去想。 即使对方不会明白灾祸与混乱的根源,就算知道,也无力改变。 然后,它们还是会继续挣扎。 “真是些纠缠不清。” 鹊莫名地冒出这一句。 在他看来,这些人类已经顽强到了令他稍微厌烦的程度。 “鹊讨厌它们吗?” 铃音歪了歪小脑袋,脸上露出纯真的笑容。 “那,我去清理掉它们?” 鹊转头看向女孩,嘴唇微张。 这久违的语气让他想起来初见时的铃音,那个带着帽子的水手服女孩。 恍惚间,诸多的往事浮上心头,一如昨日。 “说不上讨厌。” 鹊抬起手,轻轻抚过女孩光洁白皙的笑脸,眼中满是缅怀的神色。 “只要不影响到我们,就随他们去了。这些卑劣的劫掠者哪怕放着不管,也早晚会成为荒原上的蝗虫,走向毁灭。” “而且,如果人都死光了,铃兰也会不开心的吧?” “。。才不会呢。” 女孩偏过头去,不情愿地说道。 “那家伙一看到鹊就会忘乎所以了,才不会管这些人的死活。” “这样吗?” 鹊对于铃音的性格和经历了如指掌,女孩对他抱有着无限的信任,开放一切的隐私和秘密。 但是铃兰。。或许,自己并不是那么了解 还没来得及好好地问过她的事情,便不得以迎来分别。 “呐,铃,如果她回来了。。庆祝晚会上应该给她做些什么呢?我还不知道她喜欢什么。” “欢迎晚会?唉?” 铃音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到时候要办这种东西吗?真是少见呐。”wWW.xszWω㈧.йêt 她犹豫了一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担心地看着自己的恋人。 “鹊,你没有吃错东西吗?” “没有啦!而且我说出这种话就有这么怪吗?” “多少有点。。” “嘛,也没差啦。” “总之!到时候叫上莉莉一起吧,想必外域的日子也不好过,要是铃兰回来能感到开心的话,就在好不过啦。” 女孩看着面色轻松开朗的鹊,不禁有些出神。 她一定会开心的,会变得奇怪也说不定。 毕竟那家伙,对我的鹊。。。 啊啊,能被鹊这样挂心,真是幸福的家伙。 “那么,让我们开始吧,这是我想尽了一切可能才得到的成果。” “能不能成就看这一次了,一旦失败,短时间内恐怕很难再有进展。” 鹊其实有些遗憾。 如果当时能把虚祸救下来,现在可能就会多几分把握。 虽然不能让他来主持这种涉及到铃兰安危的仪式,但,你看,不是能用来当作研究素材嘛! 虚祸的空间能力已经到了技近乎道的程度,可以说是无懈可击! 这样的他居然栽在了BB的手中,也着实出乎了鹊的意料。 至于现在。。虚祸已经连同BB流落到了那个未知存在的手中,就算没死,也只会更惨。 鹊一步踏出,眨眼之间消失在原地。 空间的波纹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波纹,随机又被抹平。 离开主物质位面的下一刻,深邃的黑暗如同潮水般淹没了鹊对于常世的认知和联系。 这里既不是物质世界内部,也不是宇宙星界。 这里是“间隙”,与【无光区】类似的地方,当然两者并不是同一种层面的事物。 【无光区】因为其稀释一切能力的特性而一无所有,而这里,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格格不入的东西。 站在物质位面的人就好像在水面上行走,它们的“影子”投影到此处,=构成了一个全新的,模糊而荒诞的世界。 鹊掌握着诱导这种无序阴影的技术。 这种手段作为攻击世界的病毒实在是再好用不过了。 人造位面在面对这种充满毁灭崩坏性质的“程序错误”会毫无反抗之力,但稳固而无疆的主物质位面能轻易地抹平所有不稳定因素。 鹊的存在如同无限黑暗中唯一的灯塔,散发着无穷的光与热。 这种光芒几乎超越了太阳星辰的辉光,实在是太过显眼了。 鹊冰冷的目光淡淡地扫过。 无数冰冷而形同暴风的空洞气息正在接近 无视那些在黑暗中游弋而来的怪异,鹊的眼前飞快地掠过一行行发光的数据流。 经过魔方汇总的方案流程都是他一个人想出来的计划,早已烂熟于心的步骤。 首先,铃兰无疑是因为道化师的放逐才离开了这里,甚至重创陷入沉眠。 鹊本身并不了解这种顶尖的术式。 不过,莉莉知道,这些具体的情报也是由她提供的。 作为学园真正的高层,这个世界在她眼中也不过是一个沙盒,可以轻易知道一切的动向。 【名称:虚灵大放逐】 【所属:术式·神秘测·规则运用魔法】 【法术模型解析进度:99.978%】 【能级:烛火】 【基本情报:类属魔法,但本质上是可以由多种能量驱动的泛用型术式,基于对空间构架学和抑制力,超心理学,超导魔法建构,亚空间波纹学,神秘学,通灵返召,灵沟通学,符文之语,心灵传动等知识体系创造出的空间技术。不稳定性较高,危险性极其可观,以杀伤敌人为目的的强制传送技术】 【备注1:该术式的能量消耗极大,如果没有大型广义永动机级别的长时间供能,就需要一次性投入足以打破空间常态构架的存在性力量】 【备注2:因为神秘学阵纹在检索范围的可能性锁定,概率线被收束到原先的千万分之一,且该次传送几乎必定会遭遇巨大的危险,效力根据施术者和具体情况而定,下限则相当于七点五二次烛火层级的许愿术或者同等效力的诅咒。】 【备注3:施术者将面对反噬,受到等同于受术者的伤害和永久的放逐,且精神完整性会受到永久损伤。】 第三百五十三章 通灵反召 虚灵大放逐说是泛用性术式,使用的前提和限制却很大。 其过程主要分为三个步骤。 一,阵纹构建。 只要是能用来的空间传送的,无论分属什么力量体系都可以,强度和特性也因人而异。 二是世界线的锁定。 在观测到现有时空的波段之后加以引导,使自身与受术者达到同一时空波段。类似于共振的原理,这个阶段一旦被挣脱就会失败。 最后,则需要对于因果律的了解和应用能力。 这一点尤其困难。 哪怕是鹊也很难做到,他没有接触过“命运”和“因果”,擅长的范围也仅限于科技造物,生物技术和心灵。 能用出来这种术式的,不是烛火,就需要数百年的准备,依靠特殊的外物达成。而大放逐最好的结果也只是将敌人和自己一起弄死。 可以说是得不偿失。 即便在如此苛刻的条件下,历史上,虚灵大放逐也在主物质位面出现过上百次。 能够跨越巨大差距的方法很少,偏偏陷入这种境地的人却很多,也就不足为奇了。 鹊也用不了这个,他只是在做类似的事情。 战争已经迫在眉睫。 鹊闭着眼睛。 身周。 黑暗的事物纷至沓来,它们相比于物质世界的生命体像是灰烬之于火焰,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虚幻,不可触碰。 唯有危险性是可以确认的。 鹊从它们身上感觉不到意识和思维波动。 无论同调网络如何探测,周围也是空无一物的黑暗。 “呼。。。” 【法术模型解析进度:100%】 一个透明的模型出现在鹊的视网膜上。 那是由魔方和他自身的学识勾勒出来的,最接近原术式的伪造版。 说是法术也只是一个称谓而已,并不是一种东西。 倏忽间,南极星的白金色光焰在空间间隙中亮起。 鹊的右手斜向下,并指如刀,一刀长达百米的圣光大剑顿时在指尖凝聚成形。白金的光焰如同跳动的心脏一般附着在巨剑表面,渐渐趋向于琥珀般透明澄澈的色泽。 在研究找回铃兰的方法之余,鹊在剩下的时间里也在一刻不停地继续着自己的研究。 曾经从混沌思维中衍生出的未知能量,由创世之光衍化而来的【南极星】,能量结构被不断优化,此刻展现出了近乎完美的姿态。 哗啦! 仿佛有雷霆划破虚空,恒星闪耀出世,恐怖的白金色光芒以鹊为圆心划了个圈。 恐怖的巨剑顿时化为光波,向着四周无限地扩散出去。 这里的时空极为诡异。 南极星形成的巨剑完全不会被消耗,一路势如破竹。 白金光焰是由创世之光的概念转化而来的,其创作起点高的不可思异,对于一切存在之力都有着净化和抹消的作用,将所有事物分解成最原始的微粒。 黑暗中的事物在白金色的浪潮中烟消云散,毫无抵抗之力。 这时候,飞速远去的光芒在一阵咀嚼声中失去感应。 鹊不禁眯了眯眼睛。 周围的黑暗已经被清空,看样子短时间内不会被打扰了。 砍上去的手感不像是在于生物作战,而是在斩击巨浪,劈砍山脉。 充满了莫名的无力感。 鹊摇了摇头,不再去多想。 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找到铃兰的下落,其他的都可以以后再说。 他的脚步再次开始行动,没有了超自然黑暗的阻挡,一路畅通无阻。 “这里吗?” 鹊的嘴角翘起,一直冰冷漠然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笑意。 似曾相识的感觉浮上心头。 温柔的情感,会让一个人迅速地软弱下去,收起爪牙。 哪怕是鹊也不例外。 一颗颗散发着银色光芒的颗粒从鹊的身边升腾而起。 它们是从学园内部弄来的特殊纤维球,记忆了一点点虚祸的空间能力。 以此为引,周围的时空再次开始出现波动。 鹊的双手捏住一颗颗的银色纤维球,将它们在虚空中排列开。 他的目光专注而认真,银色颗粒如同群星排布在黑暗中。 手指每每划过其中一颗都会带起奇异的银色丝线,并于其他的线条重合在一起。 等到整个框架构建完成之后,赫然就是刚刚构建完的法术模型。 他现在正在进行的事情,可以用四个字来简要概括。 逆推术式。 【通灵返召】! 这已经不能用困难来形容了,完全就是奇迹的范畴。 鹊轻轻舒了口气,居然有些紧张。看着眼前数万个节点构成的庞大立体阵图,他伸出右手,手指点在阵图的中央银球上。 顿时,一道极度凝聚的“思念”覆盖住了银色小球,无形的同调网络如同流水一般从鹊的身上流淌出去,缓缓地包裹住阵图的每一个点。 能量节点的存在就是为了确定空间道标。 思念能够将印象中的片段局限为更加清晰的数据。 鹊的双眼中隐隐亮起淡淡的光芒,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光芒,包含了森罗万象,俯瞰着整个多元宇宙的一切。那目光穿透过去,现在,和未来,无限悠远,无限延伸。 渐渐的,法术模型开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色彩。仦說Ф忟網 黑暗中,无数的色彩开始填充能量丝线形成的骨架。 一副完整的世界画卷缓缓浮现,并且由虚化实。 被选作仪式举办地的城市,学园的试验场所,各种各样的人物相继出现,其中甚至还有鹊自己。 过去的一幕幕不断地上演着,并且速度越来越快,鹊如同旁观者观看着这个快进的世界,世界中的人和他所在的时间尺度相差太大,两者几乎无法互相干涉。 突然,他的目光一凝,世界随之停滞下来。 废墟之上,半空之中。 身形残破的道化师面对着年幼的女孩。 铃兰的背后绽放着枫叶般的三角形翅翼。 两者头顶是被撕开口子的天宇,下方是张着嘴,想要说什么的鹊和一旁的铃音,两人正以最快的速度向上方窜去。 “就是这里了。。。” 鹊的双眼中隐现血丝,明亮的双眼中盘踞着一股强烈的情绪。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终于。。我终于。。成功了!!” 长久积累在心中的郁结倾向如同灰尘般扫清,虽然鹊的身体异常的疲惫,但精神却前所未有的圆润饱满,充盈而强大。 鹊来到的“黑暗”某种意义上就是曾经的时间,是被不断运转的多元宇宙抛在身后的某个瞬间,燃烧殆尽的残渣,灰烬。 在这里能够将曾经构建出来,这一点也多亏了莉莉的帮助,没有她的知识,想要鹊独立完成这种任务也是短时间内的不可能事件。 莉莉近乎创世的能力也是自己教的,可过了这么多年,莉莉已经远远比鹊——比全知全能者更加完善,不能用简简单单的“心象风景”来解释了。 鹊此此时正站在世界的“过去”之中。 他不能改变过去,哪怕不考虑创造整个多元宇宙的能量需求和情报,也不知道方式。 这里是过去的残渣,是推论,知识演化出的所谓真相,具体如何谁也说不清楚。 但这里无疑是最为接近过去的那一刻,是足以以假乱真——不,是真实的世界。 是那个不逊色于今日的,五彩斑斓的世界。 只不过,无法触碰罢了。 鹊看着另一个世界中的中的铃兰,女孩此刻背对着他,不知道是如何的表情。 鹊的目光怔然。 直到现在这一刻,鹊才能切身地感觉到那种扑面而来的情绪。 同调能力不能跨越时空,然而感觉到就是感觉到,不需要理由。 铃兰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她从一个普通平凡的小女孩乍然踏入全新的世界,那么,果然会重新变回曾经的【雀跃】,那个灭世的深红吗? 凡人短促的生命,对比三色上千万年的厚重经历自然无足轻重。 可惜,当时她彻底觉醒,自己却没有来得及询问。 为什么曾经几乎杀死了所有生者的深红会变成一个普通的小女孩? 这与阿克兄妹,与熄灭的情况又有所不同。 它们一个是自我封印了过去,另一个一直都很清醒。 只有铃兰,完全陷入了蒙昧的状态。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的事情没能问清楚。 铃兰。。现在的铃兰,还能保留多少以前的情分呢? 她真的还想回来吗? 需要我的帮助吗? 会不会只是多管闲事? 兴奋与喜悦淡化下来之后,便是如此空虚脆弱的情感。 “呵呵呵。。。” “真是难看啊,我在干什么呢?” 鹊揉了揉脑袋。 怕不是最近的研究把他的脑子弄坏了,什么时候自己也变得这么畏缩不前了? 一旦涉及到自己珍视的事物,无论表面上多么冷酷的人物都会失去方寸。 但我不会。 我不会的。 假的存在的。 我是什么人? “我的名讳是鹊!永恒不朽的求道者!” “铃兰是我的家人,不管她愿不愿意,都得回来,回到我们身边!” “之后的事情,等到欢迎晚会之后再去管他好了!” 下一刻,定格的世界再度放大,鹊的身上散发涌动着无限的信息流,飞速的汇入这个不稳定的世界残影中。 “铃!——”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因果云雾 鹊的话音刚落,身前便浮现出一道白色的细微划痕,随后又是三道切痕浮现,形成门的形状。 黑暗突兀地缺失了一角. 铃音从主物质位面一步踏入其中,挥了挥右手中的透明短刀,身后扭曲崩溃的空间又重新被黑暗填充。 想要来到这个地方并不困难,但如果是某个特殊的频率片段的世界残渣,就需要非常高深的空间技术和波纹学知识了。 铃音也是因为对鹊的位置了如指掌才能直接找过来。 为了避免再一次跟丢鹊,女孩将自己的一缕星光寄寓在鹊的身上。 她的刀能够斩开一切有形无形之物,区区空间隔膜并不算什么。 女孩看着鹊,歪着脑袋笑了笑,轻松愉快。 “放心吧。” “我会把那个不听话的小家伙带回来的。” 鹊点了点头,也没有在意用“小家伙”来形容【雀跃】是否有点偏差。 他更希望迎接自己的是铃兰,而不是红色。 多元宇宙永远不缺少强大者,但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却只此一位,绝对不可能找到一样的了。 这才是真正不可代替,仅有一份的珍宝。 铃音看向身边无限无垠,宛若真物的世界,身周浮现出一片朦胧的淡蓝色光晕。 过腰的乌黑长发无风自动,无鞘的长刀被右手握持着收到身侧,做出一个蓄力的动作。 “鹊,我也不知道因果线是什么。。不过倒是能感觉到到一点模糊的影子。” 絮状。 如烟如雾。 飘忽不定。 眼睛无法看见,耳朵无法听见。 但,确实地存在在那里。 女孩闭上双眼,手中的短刀在星光的映照下越发透亮,澄澈一如水晶质地。 “能砍到吗?” “可以!” “嗯,只需要将铃兰身上的因果线砍下来一部分就行了,不需要完全剥离。” “只要产生一点点变动,我就能计算出瞬时空间变动率,逆推出她现在的坐标。” 整个通灵返召的仪式也只是为了寻找那一点媒介,为了将被虚灵大放逐模糊化的概率线重新确定。 如此,便能找到铃兰的位置了,到时候再进行跨宇宙的心灵传动。 以多元宇宙的广阔程度来看,这种传送很可能超出鹊本身所能做到的输出上限。但,只要能找到位置,剩下的总归好办一些。 到时候。。哪怕抽空这个世界的能量和活力也在所不惜! 随着鹊心中思绪的转动,身边一直保持拔刀姿势的铃音突然动了。 她的指尖触及到冰冷刀锋的末端,整个人消失在原地,再一次出现时已然是收刀而立的姿势。 整个过程几乎不存在时间差,“挥刀”与“斩击”两者之间完全重合,甚至让人有种“斩击”完成之后才“挥刀”的感觉。 这是神乎奇迹的技艺,是只能用奇迹来形容的愿望与星光。 如此奇妙的刀术只能在虚假世界灰烬中实现,无法在物质世界达成。 主物质位面的因果概念没有像这里一般现化出来,随时都会从灰烬中剥离出来,成为黑暗的一部分。 即便如此,在鹊的记忆中,也从未有过如此惊艳的刀术。 斩断概念,切开因果。 少年想着不禁轻叹出声。 就算有又怎么样? 那些存在早就湮灭在上个多元宇宙了,根本不可能留下存活的痕迹,更别说活到现在了。 总而言之!我家铃音最强虽帅最可爱! 鹊无法观测到因果线,哪怕这里的只是相当于物质世界因果线的仿品。也无法捕捉到它们划过的痕迹。 他连证明因果概率能够具现化都无法做到,更别提直接接触了。 不过。。 鹊的身边突然扭曲了一下,一道雪白的蚕丝从黑暗深处垂落下来。 “莉莉,告诉我变动率,再换算成基础符文矩阵。” ——“收到!” 莉莉的声音在鹊的心中响起。 他无法做到的事情,童话冕下能够代替他完成。 莉莉的世界无法在残渣中完全展开。 不是做不到,但那样会很危险。 鹊目前只是找到了过去的一点痕迹,然后在废墟中填充材料而已,此刻就面对着来自超自然黑暗的无尽敌意。 强烈的违和感,无时不刻不在暗示他停止手头的活计。 如果莉莉在这完全展开她的梦境世界,很可能就再也回不去了。 那些不能算作生物的个体似乎对于“存在”本身就极为抵触。 这种试图复原过去的行为触犯了多元宇宙的禁忌。 忽而。 鹊感觉自己好似一个普通人在深海中滑动四肢,无法呼吸,汹涌的压力从四面八方传来。 如同在肠道中穿行。 这是周遭星域的“肠道”还是整个多元宇宙的“肠道”?又或者世界与宇宙是联通的? 鹊眯起双眼。 我在下沉? 鹊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处境。 七八秒后,远在另一个世界频段的莉莉已经完成了复杂的计算过程。 该说不愧是我的徒弟吗?这种运算能力已经完全超过机械所能抵达的程度了。 组成物质的微粒是有限的,按理来说其能承载和处理的信息也会有上限。但,心灵的掌控者们表示这并不能给他们带来困扰。 蚕丝的一端盘绕到鹊的右手无名指上,形成一个指环。 下一刻,鹊感觉自己的双眼变得模糊了一瞬,随机视野变得更加通透。 不,不是视觉。。这是什么? 这就是。。因果吗? 鹊一边接受着来自莉莉的信息,一边情不自禁地向着画面种走去。 他能感觉到,无数的“絮状物”缠绕在画面中的铃兰身上,它们互相盘绕旋转,繁杂仿佛无数的星云,而星云中漂浮着无尽的大小宇宙和黑暗。 “传说中的。。可能性?” 难以言喻的震撼。 耳边传来莉莉欢快的笑声。 “哈哈哈,师傅,您也有惊讶的时候啊。。真是可爱呢~哈哈哈哈哈哈。” 莉莉似乎能透过这无尽的距离阻隔,看到鹊呆滞的表情。 “真是的,师傅看到新奇事物的时候总是和小孩子一样,让人忍不住想要。。” 舔嘴唇的声音吸溜声。 鹊没有理会自我陶醉不断说着“可爱超可爱!”的便宜徒弟,他的目光被那无尽新云组成的光辉长河所吸引。 无有颜色,无有存在,无有长短,无有界域。 包含一切。 他的心中突然冒出一句话,是他在上个多元宇宙听说过的预言—— ——“存在交互诞生可能。” ——“可能汇聚一切愿,一切趋势,一切自我与非我。” ——“当河流搁浅,鱼儿被留在岸上,它便结束。” ——“当鱼儿跃出水面,超脱且失去形体,它便消灭。” 眼前延展开的,是在稳固的物质世界绝对无法窥见的场间。 不单单只有一小片的絮状物。 那是世界本身,是骨架,是流向,是真实。 所谓的【一切】也只是填充在其中的色彩,从骨架上衍生出来的东西。 除了铃兰身上以外,所有的事物上都牵扯着绵延无际的因果丝絮,它们如烟如雾,根本无法分辨出单独的一根。 生物细胞在有丝分裂间期,无数的染色质细丝相互缠绕盘桓,无法分辨,只有当它们聚集成染色体时才能一窥究竟。 无数的烟雾,“骨架”形成了世界本身,构成大地山川,人物星辰,无尽的光在这雾中闪烁点缀。 整个场景壮绝而无尽,美丽到会让人感觉恐惧的程度。 “真是夸张。。喂喂,开玩笑的吧。” “才没有哦。” 莉莉应道,语气有些得意。 “师傅,这些都是真的哦,虽然看到也没什么用就是了。。看多了早晚会腻的。” 在鹊的视界之中,铃兰身上牵扯的云雾最为明显,处于画面的中央。 无数的信息在心中流淌而过,被魔方加工后,鹊又自己演算了一遍。 被奇异波动撬动的时空波纹逐渐清晰起来,无数的参数汇聚到一起,渐渐勾勒出一道明确的曲线。 时空中仿佛响起了哗哗的水声,从历史的上游处开始,巨大的力量与阴影冲刷而下,恐怖的压力在虚幻的时空中荡漾起阵阵涟漪。 曲线的一端从铃兰的身上衍生出来,一直通往无限遥远的彼方。 第三百五十五章 意外的狂风 说起来,这些细线的本质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莉莉能看到,我和铃却看不到,难道仅仅只是能力倾向的问题? 鹊下意识地感觉这玩意儿背后大有问题,只是此刻没有时间追究,只能强行压制自己的求知欲。 被铃音站短的那一部分因果线从铃兰的身边脱离出来,变成漂浮的杂乱丝絮。 一阵诡异的扭曲之后,那丝线似乎变得有些虚幻了,形态扭曲纠结,似乎在反抗着某种压制,但终究无法挣脱束缚。 长蛇般的线条逐渐收紧凝聚,合成一捆,它们的一端牵扯着头顶的星空。 道化师当初开辟的星空。 虚灵大放逐的基盘! 鹊的目光落在丝线之上,思念顺着无形的因果线回溯向遥远的世界,感觉自己坐上了一辆超速行驶的银河铁道列车,思维被无数倍的加速。 无数的景象在身边飞掠而过,大量的光源点缀着恒久的黑暗和虚空,他的这一缕意识以远超光速的速度在多元宇宙间折跃。 这距离。。。 随着场景的不断远离主物质位面,星空的面貌一层层地剥离开来,鹊心也随之不断下沉。 该死的混蛋! 究竟把我家铃兰送到哪去了??! 现在已经穿过五次【无光区】了。 要换算成距离的话完全就是不可以道理记的天文数字,而想要在如此遥远的距离传送一位烛火回来。。无异于天方夜谭! 如果事不可为,就只能提前用那个了。 鹊冰冷通透的双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神采。 抽干整个世界的能量。 并不是在开玩笑笑,他的确有在做类似的事情。 如果现在启动的话,他将失去直面执黑者的一大手段,并且是短时间内无法再重复制造的终极手段。 一旦动用务求一次必杀,否则就只能远遁了。 只要铃兰能回来,什么都不用去管了。 也不想去管。 鹊本身对于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只是为了让铃兰有个“正常的”的生活环境才会想改造一下它。 对于曾经几乎拥有整个多元宇宙,横行无忌的这个人而言,区区一个世界,无论有多么特殊也不过如此,不值得他去做些什么。 无论是世界那一方,还是无数的生者,都不不值得他去主动插手。 他只是一个过客,大可以一走了之,找个更加美好的地方 这一切的行动动机都是为了铃兰。 如果正主不回来的话,那自己所要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铃兰的母亲是这个世界,她有着不得不去完成的使命。 既然如此,自己会替她完成想要完成的一切。 不想要生者? 清除掉好了! 只不过,这些目前都只是自己的臆测,万一她不是这么想的呢? 那也挺好。 到时候自己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铃兰拐走了! 这个世界太过扭曲,如同在沉沉夜幕中颠簸行进,不断发出垂死喘息的发狂老马。 留在这里实在不智。 这里已经千疮百孔了。 逐渐混乱的能量循环,一点点改变的物理常数,频繁的自然灾害。。这一切都在预示着什么。 那位“世界”。 【母亲】即将醒来。 鹊在围杀EVE一行之后,也认真地思考过熄灭透露出的信息。 所谓“世界本身不是世界”究竟意味着什么,而得出的答案则令他都有些惊讶。 按照自己前世设定的仪式事件来推测,这个新的多元宇宙诞生时间并不会很久,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会诞生出那种强大且拥有知性的个体吗? 况且,这样的伟大个体创造了此世大多数的烛火,即将醒来的时候反倒遭遇了生者的背叛。 这就说明,她的苏醒必将带来生者的浩劫,这也是乐园和学园能放下成见共同对敌的原因。 世界和生者,两者本身就是敌对的关系。 从熄灭的话来看,后者应该不是由前者孕育出来的,而是被什么东西,或是因为某种意外被“投放”到了这里。 恍惚间。 无数的景象划过周围,无数的疑惑盘桓在心头,但本体与那一缕思念之间的联系愈发淡薄,让他无暇他顾。 慢慢的,鹊甚至已经失去了胡思乱想的余裕。 随着距离的拉远,他需要具现出的“世界痕迹”也越来越多。 思维同调网络已经延伸到横跨无尽宇宙,一路横穿穿过七个【无光区】。 要是在物质世界,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哪怕在这里都会很吃力。 与意识微薄的联系让他不得不全力以赴。 鹊隐隐有种预感,自己要找的人已经近在眼前了! 心灵能力者到达他这个地步,基本上想什么就会来什么。 只要能找到这里的铃兰,回到物质位面就能轻易完成通灵返召了,收尾工作很简单。哪怕自己脱力,之后也能交给她们。 “嗯?” 鹊突然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劲。 心血来潮。 危险的予兆,失败的征兆。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疏忽了。。某种无法预料的东西。 这是。。。 鹊通透一如神祗的双眼中,那瀑布般划过的数据流停顿了一瞬。 强烈的心悸感。 “继续下去一定会失败!”的确信不断加剧,在短时间内变得无法忽视。 他心中咯噔了一下。 ——那是无论多么缜密的算计,多么强大睿智的人都无法预测,无法避免,无法应对的,名为“意外”的狂风! 在这样的狂风面前,哪怕是那个鹊,也会站不住脚跟吧? 如果是平常的鹊的话,在感觉到这种征兆的下一刻就会停下来观望事态,绝不会一意孤行。 但是现在的他,无疑是停不下来的。 这绝不是说他失去了冷静。 哪怕维持思念的延伸和世界构造的确会很幸苦,但他依旧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前所未有有的清醒! ——铃兰!等我! ——我这就来救你! 如果这次停下来了,等到这片世界痕迹将会缓缓堕落至更加深沉不可知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因果线已经被斩出,无法复原了,剩下的痕迹早晚会被多元宇宙大元排斥出去,扭曲成其他东西,到时候就真的两眼一抹黑了。 鹊的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淡淡的无力感。 如果是初代的鹊,或许还能做些什么。。但现在? 只是仪式衍生物的鹊是残缺不全的,无法做到隔着无尽距离,无数隔膜,强行扭曲因果,改天换日。 距离隔得这么远,几乎不可能干涉到了,能够保持着感知还是因为他是最高位的心灵能力者,而且此处是规则松动,概念从物质本身剥离出来的“过去”。 八片【星域】!整整八个【无光区】! 兰。。 一个人的话。。一定会很幸苦的吧? 所以。。 所以我。。! 哪怕是自作多情也好,哪怕被骂“多管闲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就当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也一定要,一定要。。把她带回来啊!! —————— 同一时间。 【杯之国】。 无数七彩的弘光从星界牵引而来,在星域的中央汇聚成一个无比炫目的身影。 它的体形仿佛恒星一般庞大,但那虚幻的触感似乎又像是虚无的幻影,无限渺小。 无法判断远近。 无法辨别大小。 它的身体完全无法描述,似乎那就是光,就是巨大实体的存在,又似乎只是虚无的一片。 无数猩红刺眼的光芒在星域中蔓延,那是弘光划过时留下的尾迹。 那周遭的光芒肮脏而浑浊,与正中的人性个体形成鲜明对比。 人性并没有具体的生物轮廓和脸面,它的表面光滑而虚幻,整个就好像是长着超长手脚的长长柱子,横贯于天宇之间。 弘光人形的背后背着弯曲盘旋的蜗牛壳,巨大而饱满圆润,其上荡漾着琥珀色泽的迷人彩光。 人形的头顶有着两根触角,此时正向前倾斜着,微微摆动,其下是平滑的面部,无法到任何五官表情。 “如何?” 一颗内蕴银色圆环的巨眼蓦地在弘光前睁开。 无尽的圆环如同来自其他维度的迷宫,巨眼出现的那一刻,周遭的星界就变得扭曲起来,星光和能量不由自主地涌向巨眼。 数个附庸半位面瞬间陷入了极夜。尛說Φ紋網 “别急啊,快了。” 弘光蜗牛人——千道人不急不徐地说道,一边还分出一缕弘光,抚平了银眼带来的自然灾害。 看得出来,它的这位朋友依旧是怒火中烧的状态。 白鱼闻言,转动眼睛,看向千道人的手。 那细长的巨臂末端长出二十根长短不一的细小笔直触体,正拨动着一段段细小残破的因果线。 它的另一只手上也长出许多触体,将一根根线条黏附在什么不知名的东西上面。 在连接工作完成之后,触体便开始灵活地敲击这些无法看见的线条。 “。。咦?” 千道人的动作出现了瞬间的迟滞。 第三百五十六章 至高的一击 “什么东西!!” 鹊的思维突然出现了巨大的波动. 一时间,所有潜藏着的,压制下去的不稳定因素都悉数浮出水面。 与远方的思念联系变得无比微薄,随时可能失去踪影。 “该死!” 鹊若有所觉地看向四周。 不知何时,许许多多陌生的因果线出现在虚假的宇宙残骸中。 它们从不知名的黑暗深处蔓延过来,充满了纪律性和目的性,很显然是有人操纵着的。 这些东西就遇到了自己。 无数的因果线纠缠在一起,远方的思念所附着的因果线从根源处被拉扯断。 两种不用性质的因果线交汇,无数的信息被冲刷混杂,逐渐变成一堆垃圾的海潮。 杂乱的信息涌入鹊的脑海,让他的嘴角溢出鲜血。 但和通灵返召的失败相比,这些都不算什么了。 对方应该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但是从客观上来说,自己的术式也受到了干扰。 鹊现在所做的事情就是在虚幻的世界模型中通过因果推算坐标。尛說Φ紋網 而因果线之间本来就有着千丝万缕纠缠不清的联系,任何的微小干扰都可能将命运引向别的世界线。 更何况是这种巨大的干扰。 简直就是高速公路上两个卡车司机蒙着眼睛开车,相向而行的结果。 鹊低下头,感受着远方的思念逐渐失联,无数细微的变化正在发生,将那逐渐清晰的目的地坐标毁灭。 多元宇宙无时不刻不在运动,如果不能得到准确坐标,那么连模糊计算都无法做到。 彻底的失败。 无可。。奈何! 鹊的身体开始颤抖。 铃音担心地握住他的手。 “鹊!振作一点!” 滑腻的鲜血逐渐净润眼眶,顺着脖颈留下。 “嗯,我没事。” 鹊抬起头,黑白分明的双眼被一层红色覆盖着,澄澈而透明。 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失败? 那种事情根本没有探究的必要。 失去的不可挽回。 而想要的东西,仍旧需要自己亲手去争取。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直到时间的尽头。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些事情需要完成。” 鹊的双眼中闪过雪花般的数据流,他的计算力在一瞬间提升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仿佛能在瞬间推演完多元宇宙的一切事物的诞生与毁灭。 我已经多久没有认真过了呢? 有点大意了。 这个世界的生者潜意识里抵触着三色,它们的愿望或许才是导致这次意外的原因。 之前我根本没考虑到这一点。 是谁? 是什么东西在阻挠我? 想要干涉因果,并且能够做到的,在主物质位面几乎没有几个,它们也没有空闲和理由做这种事。 是外力吗? 果然,人类和诸神文明在垂死挣扎的时候也会不择手段呢。 我居然有一天会栽在集体泛意识手里。。 鹊瞬间清楚了意外发生的种种因素,他的瞳孔转向那些扭曲的因果线。 “放心吧,我没事。” 冷静,前所未有的清醒。 感觉。。简直不能再好了啊!! 鹊任凭鲜血浸湿衬衣,他揉了揉铃音的头发,微微一笑。 “我去去就回。” 鹊的身形瞬间崩散,化为无数流质的金色光粒,涌向那虚幻世界的中心。 陌生的因果线在瞬间被辨识出来,鹊量子化的身体在这些扭曲的垃圾前重新聚集。 弥散的因果线练成新云,互相挤压碰撞,杂乱地向着周围冲去,破坏着虚假世界的结构。 这一幕和当初鹊用病毒程式形成“黑日”,破坏神国的情景何其相像! 只不过这次是自己来承受后果罢了。 鹊毫不犹豫地伸出右手,抓向混乱的线团云雾。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刹那间,无声的爆炸声接连响起,白金色的火焰将因果的星云尽数点燃,乍看之下有如整个宇宙都在燃烧。 北极星在鹊的身边展开,将陷入崩溃的虚幻世界支撑住,同时牢牢地抓住所有异种因果线。 鹊的指尖连着无数异种因果线,他纯洁无暇的眼白中央不再是黑色的瞳仁,取而代之的是惶惶燃烧的白金色光辉。 恍然间,一颗白金的星辰在多元宇宙废墟中冉冉升起! 浩瀚的思念海如同多元宇宙大源一般无穷无尽,它们肆意地从星辰中央涌出,形成了一个足以覆盖大型位面的巨大领域。 时间?给我静止? 空间?给我诞生! 因果?给我扭转! 鹊一直在成长,随着对全知全能者体系的解析日趋完善 此刻的【同调网络】比起刚刚完成的时候强大了何止百倍? 在手上蚕丝指环的帮助下,鹊能模糊地感应到遥远星海彼方的那一缕气息。 异种因果线的源头。 相必它也是来寻求什么的吧? 那就去死吧。 或许它——那个未知的个体或者文明也有着不得不夺回的东西也说不定? 那又如何? 必须要死。 死。 消灭。 亡。 泯灭。 鹊一直觉得自己足够温和了,但那都是在无人违逆的前提之下。 在整合了过去的知识和记忆之后,鹊的本性和阵营都向着别的【鹊】——向着上个多元宇宙的鹊发生偏移。 或者说。。本性回归。 【鹊】即是至高! 说到底,【鹊】这个名字,在原先的多元宇宙中意味着什么? 那是与一切的根源相提并论,被视为至高概念的存在。 吸收了一整个多元宇宙世代的知识和经验,记忆和历史,拥有一切的存在。 是理,是法,是正确,是方向。 毫不夸张地说,除了那两个造成多元宇宙解螺旋的东西以外,鹊未曾知晓任何强过自己的事物。 全知全能,真正的全知全能也不过如此。 哪怕现在的鹊仅仅只能代表过去荣光的一小部分,也不是区区垃圾可以触犯的。 海量的思念压下。 北极星和南极星被混杂在一起,不分彼此。 一道冲天的白色光柱在鹊的身前形成,如同激光切开黑夜的天幕。 鹊的左手伸入光柱之中,似乎握住了什么,左手则从光柱上缓缓偏离,拉开一道白线。 蔓延整个世界的金光与白光刹那间涌向指尖,汇聚成一道绽放着无限光明的箭矢。 世界暗了一瞬,下一刻又被更加灼眼的光撕开。 天地初开,擎开混芒。 虚无被撕裂。 被北极星支撑着的虚假世界吱嘎作响,随时都会崩溃。 恐怖的力量辐射绵延向数百光年之外,形成可怕的能量潮汐风暴,将无以计数的黑色身影搅碎。 “呼。。。” “为能够死在我的箭下而感到无限荣耀吧!卑微的虫子!” 弓弦已经拉到圆满。 左手自然地松开。 第三百五十七章 同化 “这是。。。” 名之世界。 杯之国的外域星空之中。小說中文網 千道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散出去的因果线全数断裂,整个过程发生在一瞬间,以至于无法判断究竟发生了什么。 千道人有些愕然,那流动的弘光都停滞了一瞬,扭动的肢体陷入沉寂,似乎在倾听着什么极其细微的声音。 然而此处即为星空,根本不会存在什么声音。 “怎么了?” 银白圆环巨眼望着反常的大贤者。 “出了什么问题吗?” “链接中断,但大致的坐标已经被我记录下来,正在追踪。。好了。” 弘光再度恢复流动。 “我与因果线的联系被干扰了,不得不中断。但是到那里的路程已经被我记录下来,这是根据沿途的宇宙常数得到动态坐标,万年内应该不会有大的变动。” “被干扰了?!” 白鱼看上去比千道人还要惊讶。 “谁能够破坏你的仪式?这不可能!” “那个世界的能级很高,但从我化身临死前的破碎消息来看,应该没有能做到这种事情的存在才对。” “什么意思?” 大贤者并不在意自己失败的样子,反而对于白鱼口中的高能级世界极为感兴趣。 “准确的说,那并不是世界,完全不是。。。” 银色圆环中泛起波澜。 “回头再跟你细说,到时候等其他几个人也在场的时候一起谈谈。” “回返的信息破碎,我无法推出全貌,可等到那个世界的事情发酵完,应该会影响到我们。” “你确定?你知道那个世界距离我们这有多远吗?” 弘光蜗牛人轻声传达着自己的念波。 “不知道,兴许几个【无光区】的路程吧。” “六个,外加中间隔着的世界和星云。。” 弘光说着动了动头上的触角,两者互相交叉,表达情绪。 “哪怕是我们这般强盛的文明也无法横跨【无光区】完成迁徙。如果原生世界全部毁灭的话,除了我们这几个老东西以外,估计也就没有什么东西能留下来了。” “你在担心什么?” 白鱼稍微有些不满。 “现在在谈论的是我的事情吧?还是说这些年来就连你也被某些无聊的流言影响了,想要完成全族迁徙?” “我得警告你,那里不能成为我们的殖民地,那不是世界。” “将来未必就是这样了。白鱼,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千道人平静地说道。 “周围能用的世界寥寥无几,你所提供的情报必须作为参考。否则,等到【树】的根系蔓延到此处,一切都会完蛋,甚至你我都会陨落。” “那种空谈,并不足以成为交涉材料,我反对。” “哪怕要迁徙,那里也不能成为目标。” “白鱼,我们需要高能级世界,你应该明白的,哪怕没有【树】的威胁,这些也需要完成,这就是我们成长所必需的养料。就像曾经我们挑起的侵略战争一样。” “掠夺是我们制度的氧气,扩张的不屑动力,我们不能因为你一人的决断而放弃一个重要的目标。” “如果你以为我想私吞利益,那也没有办法了。那不是我们能触及的东西。” “你不相信,我建议你自己去看看。” “我没有亲眼见到过【树】的本体,所以无法判断那个东西比起【树】而言孰强孰弱——但是你觉得,我们所有人加起来能和一个活着的世界对抗吗?” “明明生者普遍羸弱,但它们脚下的东西却一点都不有趣。” “你是说那个世界?” “那不是世界。。。” 白鱼郑重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震撼。 “我的化身限于层次无法理解,但看到他收录的情报我就明白了,那个混沌的气团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混沌。。。” 千道人沉吟了一阵,身上的光彩明灭不定。” “确实,世界与生者,意志与物质,这些都意味着色彩。可我当时只看到了一瞬间的黑暗。” “真的没有办法吗?” “没有办法!不如说我们应该极力隐藏自己。为了不被那个“胎儿”发现。” “胎儿?” 银色圆环在眼中转动了一圈又一圈,随后白鱼不禁笑了出来。 已经多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战栗感了呢? “是啊,一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却依旧没有孵化的“胎儿”。” “这么想就让人莫名很羡慕啊。哈哈哈!不是吗?永远不会变的存在。不觉得——” “让开——” “。。哈?” “让开。” 弘光突然剧烈地波动起来,无数的色彩从其中衍生幻灭,以至于千道人的身体都开始融化,侵染星空。 “喂,你认真的吗?” 白鱼意识到事情不大对,但这不代表它会让开。 原本虚幻的银色圆环巨眼瞬间凝实。 “以我之名,刻——” 声音戛然而止。 时空被撕裂,混乱的风暴旋转而出。 一道金色的光柱从虚空中毫无征兆地暴涨而出,将银色的巨眼轻易洞穿。 “都说了叫你让开了。” 天舟子连力量投影都没有凝聚出来就被泯灭,但那光束很明显是冲着千道人来的,前者只是被波及了而已。 千道人的双手聚拢拉开,飞快地伸长,形成一层巨网,当头向着那白金色的煌煌光芒罩去。 “嗡!~~” 仓促之间的迎击显得脆弱而不堪一击,鹊的创世之光一闪而逝,将弘光蜗牛人形的上半身同化无数四散粗大的光束。 这种力量!!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千道人的思维停滞了一瞬。 多元宇宙居然会允许这种形式的事物长久存在吗?居然在瞬间吞没同化了我的一部分。 万年没有感受过的疼痛与撕裂感。 自己受伤了。 由于距离隔得太远,这道力量损耗了太多,这种程度的伤相当于普通人被打到手指骨折。 这很不可思议。 能够伤到它本质的东西,也就意味着有可能杀掉它,杀死与多元宇宙同辉的【名】 第三百五十八章 寂寞的小孩 云朵密布的天空中突然冒出一道不寻常的黑色裂缝。 一道散发着白金色余晖的身影从中走。 来人的左手还牵着一只娇小的萝莉。 “鹊。。?” 铃音仰着小脑袋,担忧地望着鹊。 “我没事,放心好了。” 感受到女孩小手用力,鹊依旧是一如既往的轻松笑容。 但是。。 当然不是没事。 鹊究竟有多么努力,只有铃音一个人知道。 为了让家人回来,为了改写逆推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术式,鹊为此停下了许多重要的研究和计划。 这些都是因为铃兰那个丫头。 真是的。。。 有了我还不够吗? 鹊这个花。。呜呜呜,说不出口诶。 因为,鹊就是这么温柔的人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铃音无法说出违心的话。 她知道鹊的心意。 鹊绝对不是因为铃兰是可爱的女孩子才会如此拼命的。 烛火拥有世间万物,能够将自己一切异常的愿望付诸实践。 权势,财富,最高级的享受,心灵愉悦,无论什么都可以。可惜,能够走到这一步的家伙无一不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老怪物,再怎么强烈的物欲都被千万年的时光消磨掉了。 在见过了世界的真实形态,这些存在的心智已经如同风化的历史本身。它们之所以还活着的唯一理由,便是无法放下的执念和夙愿,永久追寻的道路与执念。 铃音知道鹊的过去。 这个外表看似年轻的少年,内心冷漠荒芜的程度和其他的烛火也相差仿佛。 没办法,活的太久了。 铃音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任性地这么想。 会忍不住将自己与铃兰进行对比。 要是我不见了,鹊也会这样——会更加拼命地寻找我吗? “嗯?” 疑问声将陷入苦闷遐想的女孩拉回现实。 鹊正要展开北极星离开这里,一股明显的恶意来源就出现在同调网络的感知中。 毫不掩饰。 “呵呵,真是。。” 眯起眼睛。 鹊的目光望向下方,他的瞳孔中残留着白金光焰的双眼如同高天的太阳,散发着无穷的光与热。 下面是流浪暗杀部族【LUZ】的临时驻扎地。 在那里,星星点点的寒光从隐蔽的地方对准了天上的二人。 这些神经敏感的流亡者看到有人出现在自己头上,自然无法无动于衷。 估计上次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这次声势太大被发现了。 等等。。 鹊想到这,眼中闪过一道微光,露出了然的神色。 不对,上次我们来的时候没有掩饰,大概是无法判断敌我与否,强弱对比。 这次呢?难道因为自己第二次出现在头顶就被认定是敌人了? 还是说最近发生了什么改变,给了他们底气? 要知道,在这个混乱的星坠年代,能够飞行并且还敢飞在天上当靶子的,无一不是有些本事的难缠家伙。 。。管他呢。 我现在心情很不好。 “居然想靠着铁器与我战斗。” 鹊再度失笑一声,刚刚抬起的手却停在了半空。 “铃?” “嗯,已经杀掉了。” 一动未动的女孩点了点头,眼中渗透着暌违已久的冰冷杀意。 那漠然而凌然,白皙无暇的侧脸,看得鹊心中一阵激动。 “这些低劣的该死的虫子,居然敢向我的鹊显露敌意。。我都砍死了。” 她的身体一动也未动过,但在鹊的感应中,下面的人都已经没有了活人的气息。 刀不知何时已经斩下。 神乎奇迹的杀戮技术。 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鹊的身体只是经过粗略改造的肉体凡胎,无法看清刀的轨迹,只能凭借同调网络的扰动感知到大致的挥刀动作。 大致的。。因为铃音在做出攻击举动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征兆和余波,所以无法确定。 铃,现在的我也不是你的对手啊。 鹊本身无法被物理手段杀死,但铃音严格来说与他同样是心灵能力者,有着完全杀死他的能力。 鹊的手段需要准备时间,而有那种速度在的话,自然不可能给他准备的间隙,等待他的将是一面倒地屠杀。 果然研究工作者不应该上前线吗? “鹊,你在想什么呢?我怎么会对你动手?” 女孩歪了歪脑袋。 鹊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地面上,城市的废墟中与新生的草原中,无数红色的小溪从一个个白色帐篷中流出,从草丛间溢出。 啪嗒——啪嗒—— 那是肉块从骨头上剥离,骨头干脆地断裂成碎块,落到血泊中的声音. 清脆悦耳,干脆利落,没有混杂邻人不快的苦闷惨嚎。 生机断绝,在察觉到自身异状之前失去意识。 鲜血渗入泥土,青翠的草原被红色衬托得越发鲜艳,那闪闪发亮的绿色已经呼之欲出,映照在晨露的景象中。 “啊。。” 真是的。。明明刚刚才失败的我,有什么资格像这种事情? 我这是要向铃撒娇吗? 鹊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通灵返召失败的苦涩混杂在心中,挥之不去。 各种杂七杂八的想法也逐一涌上心头。 “唔。。鹊?” 蹲下。 伸手。 温暖的,最喜欢的触感。 鹊的怀抱。。鹊味道将自己包裹,这让女孩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就好像回到了母亲的子宫。 寂静的死亡逐渐凝固在暗红色的血迹之中,而活着的人们依旧相互依偎。 鲜红逐渐转为黑色,但鹊的眼前却又一次浮现出曾经的那一幕。 鲜红的翅膀。 如同浸润在心脏中,被红色的湖泊吞没,洗练,从堆积而上的寒气中凌然绽放的花朵。 铃兰。。 她已经不在我身边了啊。 我失败了。 啊啊。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没有铃兰的话,我和铃音都会死在道化师的手里吧? 或许有着其他【鹊】——有着全知全能者的帮助,事情还会有转机,但,这谁又说得清呢? 那个霓虹灯闪烁的夜晚 当初为什么会带她一起呢? 是因为她很可怜吗? 不对,世上可怜的人太多了。 铃音被整个抱住。 温柔。 温柔的鹊。 “怎么了?” 女孩的脑袋磕在鹊的肩头,柔软的身体贴上去,自然地反抱住他,轻轻抚摸着少年僵直的后背。 “没什么。。只是有点累了。” 鹊的声音有些沙哑。 之前跨时空的那一箭附着于因果之上,是通灵返召术式的副产品,也是他盛怒之下下意识推导出的应用。 传输功率大概只有百分之一,而且很容易被察觉到,可以说是百无一用。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到现在都有些精神萎靡。 同是烛火,执黑者绝对不会因为自己一时的情绪决定接下来的行为。 但鹊不一样。 雷军心系全数的生者,而鹊只会在意身边的人。wWW.xszWω㈧.йêt 所以,他可以意气用事,而雷军不能。 得失优劣,也只有它们自己说得清了。 这样的鹊向自己心爱的女孩完全张开了同调网络,好让两人的意识处于同一频度。 同调,到了最后就是让不同个体的意识转向某个相同的频度,本质上是非常霸道不讲道理的能力。 现在正被用来对话。 但是,无论如何,只要铃音在我身边的话,什么都可以向她倾诉。 自己的存在会被允许,无论多么荒唐的行为都会被认可。 这份淤积的心情如同泥一般堵塞在心口,只有在这种时刻才能被冲刷。 真的。。 我只是个怕寂寞的小鬼罢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我喜欢你 暗红色的血液渗入泥土,翠绿的青草在熹微的晨光与微风中抖动身体,舒展枝节。 鞋底踩在充满活力的草原上,将刚刚抬起的绿色踏进泥里。 “【LUZ】原先是被称为【HUG】的独立旅团,至于为何后来会成为那样的暗杀教团,其过程已经不可考究。” “它们最活跃的那个年代几乎遍布了主物质位面的绝大多数生者聚居地。” “人员构成不明,组织结构不明,甚至有没有统一的头目都不清楚,这些人更像是被单一信仰链接在一起的大家庭,哪怕这种信仰并不被【乐园】承认。” “它们伪装成旅人,混入到远游的商团与旅团中,在取得基本的信任之后再下手,用毒药和绳索将猎物一个个杀死,并挑选出被认为是“合格的”,“美妙的”肉体,献祭给它们的神。” “在古阿洛斯语中,【HUG】指的是“受灾日”,而【LUZ】则是“绳索”的意思,有着“死亡”的引申意。” 鹊的鞋子拨开草丛,鲜血纷然而至,迎向他的鞋底,亲昵地想要粘连其上,却被北极星隔开。 “呐,铃。” “嗯?” “【死亡】,为什么在通灵返召之后我会遇到这种寓意呢?” 鹊转过身看向歪着脑袋作思考状的铃音,不禁笑了。 通过同调网络,鹊能清楚地感知到女孩的想法。 ——反正这种复杂的事情我也想不通,都交给鹊去想啦。 “为什么这些人会攻击我们呢?理由想找的话总有很多,但唯独不应该用在沦为逃亡者的它们身上。” “为什么我会失败呢?居然在这种紧要关头遇到来自遥远世界的因果干扰,这种事情发生的机率几乎是零,可它确实地发生了。。” 鹊嘴角的笑容渐渐收敛,眼中带着理智而明亮的光彩,瀑布般层层叠叠的数据流在视网膜上划过。 “先前我故意失态暴怒,并且把自己弄成极度虚弱的状态,看能不能把某些东西引出来。结果没有任何人跳出来。” 仅仅是我多疑了吗? 不可能的,正确的世界不会有巧合,特别是这种多个巧合串联在一起的时候。 我感觉不到敌意。 但是。。一定会有敌人。 “【LUZ】本身充满谜团,可惜这对于我们而言毫无价值,因为既无法成为工具也无法起到威胁。” “为什么,偏偏我会恰巧看过关于无关紧要的它们的文案呢?” 与主物质有关信息情报全部被鹊录入到位于其心脏位置的魔方中,只要是学园向他开放权限的知识,无一例外都在其中。 然而,鹊亲自看过的只有极少数的一部分。 这种概率简直好似某个人坐在树下恰巧被苹果砸中,并且悟出万有引力一样。 首先,他得是个在树下的人。 其次,那得是苹果树,如果是椰子树可能他就被砸死了。 这个人曾经也只是无数半对染色体中的一个,它得正好第一个抵达子宫。 然后,这个星球得有引力,它不能是某个反重力的恐怖场域,也不能是某路大神的五行道场。 得有宇宙,不然就没有星球。 诸如此类。。如此也就导致了几乎不可能的概率。 获取到的这份知识且与眼前的场景相合拍,大抵就是如此巧合。 “这一切的一切都太奇怪了,容不得我不去这么想。” 鹊在最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那就是被熄灭拉过去当打手。 后者有迹可循,还在自己的理解范畴之内。 这次? 莫名其妙。 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庄生晓梦迷蝴蝶,忽见东南天一柱。 假如。。假如真的有什么东西,可以算计我到这种程度的话,那我该如何自处? 我能与这种东西敌对吗? 恍惚间,一股玄之又玄的预感涌上心头。 鹊上前一步,蹲下身,揉了揉女孩的脑袋,两人四目相对。 铃音现在完全就是一副“全身毛都竖起来的猫咪”的状态 自己的不安直接传达到女孩的心中。 想要安慰。 想要被抚摸。 面对不可知的危险时本能地渴望慰藉,这就是所谓的软弱吗? 我不这么认为。 至少,我不希望自己这么认为。 大敌当前。 山雨欲来风满楼。 进则生,退则死。 “铃,听好了。” “怎么了?” “别紧张啦,我不会说什么让你先走我一个人留下这种话的。” “嗯!” “所以说。。我喜欢你。” 鹊看着女孩漂亮的双眼,认真地说道。 “我喜欢你,铃。” “唔。。唔诶。。。唔诶诶!!——” 女孩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台词,双颊瞬间染上红霞,黑色的流海垂下,遮住睫毛。 ——所以。 ——待会儿不管有什么跳出来,什么都不要管,直接砍死它。 最后几句是在心中念叨,在心灵网络中传递。 ——没事,我在你的身边。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 “嗯。” 女孩低下头,深吸一口气,脸上绽放出迄今为止最为完美的笑容。 明明是万物繁盛的季节,却让人感觉天空下起了雪。 无尽的大雪 女孩的身影在这一刻成了天地间的唯一。 前后没有足迹。 太阳隐藏在云里。 雪从厚厚的云层中纷纷而下。 下一刻。 立于世界中央的女孩睁开眼睛。 —————— 鹊的思维刹那间陷入空白。 完全的,不留余地的空白。 空白。 空 白 发生了什么?Www.XSZWω8.ΝΕt 鹊的思维试图恢复运转,但是曾经非人的计算力此刻却如同深入泥潭,被浑浊的泥塞满了大脑这一空壳。 运转缓慢,好似这不是自己的大脑,意识离体而去。 这种状态甚至无法控制自己思维的发散,无法将仅有的资源应用到正确的地方。 发生了什么? 只有此刻,鹊才能清晰地捕捉到自己近似于普通人的反应,冗余而低能。 我变慢了? 不对。 时间被拉长了? 鹊试图抬起头,但他的身体就好像琥珀中的虫子,一举一动都无比艰难。 他甚至于感觉到了自己的思念传递到北极星所历经的微不足道的时间。 我看到了。。? 怎么可能? 鹊发现自己正注视着女孩拔刀的动作。 神态无比认真。 清晰,明朗,迅捷。 和自己完全不同,那种速度和普通人几乎无二。 铃音的战斗力对于鹊而言毫无秘密可言。 最强。 除去上纪的自己以外,几乎不可能存在与之对抗的个体。 哪怕是学园总部的那个死掉的东西,重新活过来都不见得能与现在的铃音相提并论。 强。 不讲道理的强大。 但是这种挥刀速度。。 啊,对,时间拉长了。 我怎么忘了这茬。 然后呢?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要拔刀? 啊,对了。 是敌人。 敌人? 是敌人吗? 什么敌人? 鹊的视网膜前突然出现了一行行文字。 【当前任务:警戒压迫北极星屏障的气息。】 【目标:维系北极星的平衡,同步模拟环境,防御反击模块已加载。】 【警报!侦测到巨大个体正在靠近!参数计算中!】 【警报!北极星无法形成阻隔!北极星无法形成阻隔!】 【申请思念调度,特化北极星模块加载中。。】 【加载成功!】 【警报!阻隔无效!】 【推测该对象具有无视物质世界变化的性质!】 【正在自行调动思念的使用权限。。判断主体无法进行有效应对,根据BO协议,魔方将自动接管同调网络】 【优先进行闪避。。】 【&……*&%*……%&%¥程。。错误!。。】 【侦测到铃音在场,逃避行为已被WO协议阻止!任务目标更改!优先防御该次攻击并展开反击!】 【。。警报!心灵立场无法形成阻隔!固有结界展开失败!世界侵蚀同化失败!】 【南极星无法使用!原因不明!无法展开反击!】 【警报!受到恶意信息流影。。响。。。】 【魔。。方。。停。。。——】 【————】 凝滞不前的时间,似乎在宣告着不可违逆的命运。 鹊缓缓地转过身去。 第三百六十章 聚合 天空在撒花。 花。 这光辉降生的瞬间的花。 纷纷而下。 庆祝这一天的。 庆祝什么? 谁管他呢?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富饶的肥沃的和谐的美满的土地上流着奶与蜜。 来自云端的音乐一遍又一遍奏响。 树上的雏鸟抬头仰望。 看着最高的枝桠上发光的鸟蛋。 孩子们欢呼着跑上街头。 孩子们拉开气球的套索。 放到天上! 放到天上!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大人们将泥里的根茎捧起。 那大睁的双眼望着高举过头顶的绿叶。 嫩叶将完整的天空切开一道道口子。 支离破碎。 白马从云端跃出。 世界在庆生。 光明之中是一片欢腾! 感恩黑天鹅之母! ——我们的母亲。 是她砍下自己的头颅。 埋葬在深渊。 它的身体。 化为热土。 种植庄稼与兽。 这时候! ——远远的有人在人群中大叫。 ——【黑天鹅之母要苏醒!黑天鹅之母要蜕皮!】 谁? 是谁? 谁在说话? 放这妄言! 落到地上的花瓣全部枯萎了。 大地蒙上云的阴翳。 雏鸟们直直地看过来。 白马从天上跃下。 走开! 走开! 哄闹而惊慌的人群炸开 露出一个猴子一样枯瘦的身影。 它的脑袋如同包在骨头上的一层皮。 它的身体如同筷子搭成。 它辩解着。 【黑天鹅要孵化了!】 没人听。 抓住它! 杀掉它! 处刑! 净化! 于是挣扎乱动的猴子被送上绞刑架。 ——“咔”! 它的头好像秋天的果实。 啊! 秋天的果实! 在所有人的视线之外。 在太阳视而不见的地方。 春天开始老去。 气球变成冲向月亮的火箭。 火箭上载着房屋和粮食。 植物和兽纷纷被送上天空。 孩子们被一个个带走。 雏鸟趁着大家的注意力被吸引。 偷偷飞上枝头 囫囵。。 囫囵吞下鸟蛋! 吞下鸟蛋! 鸟蛋! 蛋! ——【砰!】 人群中有人开枪。 打死了吞食的雏鸟。 枪声过后。 世界顺利地陷入黑暗。 光明的末尾。 黑色的圆轮抬起脑袋。 它笑着。 顺产! 谢天谢地! —————— “咳咳咳!!——” 鹊勉强在倒地的前一刻用胳膊撑住身体。 血肉之躯撞在坚硬的土地上,被源血改造过的身体没有产生痛感。 但这真实的触感对于时刻活在北极星包围中的鹊而言非常新奇。 咳嗽。 干呕。 充满血丝的眼睛。 一瞬间,鹊的意识承受了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冲击,好似有成千上万的世界同时向他灌输古往今来的记录。 这是。。一首诗? 他的耳边回响着荒诞的诗句。 不,是一整个世界。 破碎的因果线。 是可能性。。存在性的长河。 自己可能被迫链接上了不得了的东西也说不定。 鹊想露出苦笑,但连牵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了。 时间。。恢复正常了? 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与铃音同调之后,才会出现时间停止的现象。 但这些都无关紧要了。 一种强烈的,扼住心脏的窒息恐怖催促着他抬起头。 眼睛看不起。 鲜血充斥在眼前。 那就换一个好了。 鹊的手指瞬间没入太阳穴,残破的身体,如同破烂的布袋倒在地上。 无数的混沌思维如同活物从四周窜出,包裹在鹊的尸体之上。 下一刻,一具完好的身体站了起来,黑色的衣裤覆盖其上,北极星缓缓收拢到身前。 因为精神受创,同调网络暂时动用不了,鹊开始久违地利用肉眼去看待外物。 “铃!。。” 在看到那个身影与记忆中一般无二,毫发无伤时,鹊不禁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真是。。 太好了。。 “鹊!?” 女孩此刻站在鹊的身前,她换成左手握刀的姿势,双目紧盯着前方,谨慎地后退两步。 柔软的小手牵起鹊无力的左手,隐隐将他挡在身后。 “我没事。” 鹊感受着思维的风暴渐渐平复,握紧了女孩的小手。 温凉而切实的触感让他微微舒了一口气。 刚刚那种一切防护手段失效,瞬间濒死的经历,真的太糟糕了。 比起当初,直面W的时候还要极端。 更何况,铃在自己身边。 “这家伙是什么?” “为什么砍下去手感不大对?” 女孩的声音将鹊从震撼和发呆中拉回来。Www.XSZWω8.ΝΕt “我来看看。。” 鹊抬起头,看向魔方所描述的【巨大个体】 一瞬间,信息的洪流再一次将鹊淹没,那恐怖的信息量如同多元宇宙本身不可估量。 但,同样的错误他不会再犯。 心灵的立场完全收拢成环状,堪堪将自己和铃音环绕在内,同调网络进入完全的自闭状态。 不接受任何交流和沟通。 鹊的身体一颤,眼前隐约浮现出了那首诗描绘的场景。 “咳咳。。。” 鲜血溢出嘴角。 该死,还是有漏网之鱼钻进来了吗? “铃!” “先别砍它!” “。。明白了。” 女孩听话的放开左手,任由透明短刀化作星光,消失在空气中。 扭曲的言语在高度浓缩的同调网络外攒动着,似乎想挤进去,它们扭曲成实体的黑色手臂,以敲门的姿势碰了碰薄薄的护罩。 ——“砰砰!” ——“砰砰!” 鹊知道自己不应该再抬头去看那个不可名状的东西。 那个很可能就是引诱自己过来,破坏通灵返召的罪魁祸首。 某种强大的意识,可怕的聚合体。 莫名的冲动盘桓在心中,使他几次三番做出了违背理智的事情。 鹊再一次抬头。 这一次,他直接切断了自己的视觉神经和脑干供氧,让过度膨胀的污染信息流残像截留在视网膜上。 下一秒,倒下的鹊的尸体上,又站起来新的鹊,这一次复生之后看上去状态更加差了,连正常站立都无法做到。 他的手中握着自己的眼珠。 生物死前看到的最后影像会保留在视网膜上。 “呵呵,没想到这种偏门的生物学小知识会有用上的一天。” 鹊握着自己的上一具身体的眼珠,窥视着未经污染的纯粹视觉信息。 黑色的瞳孔中模糊地倒映着一个人影。 第三百六十一章 软绵绵 等等。 等一等啊! 为什么是他? 鹊的思维产生了一瞬间的停滞,他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 本不该出现的,销声匿迹已久的灰色,自己曾经的友人。。竟然会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是他布的局吗? 我会来到这里都是——不,这不合常理。 毕竟,是那个阿克啊,他不会去做这种事情。 况且,要见自己的话,直接过来不就行了,何必要以这种袭击的方式? 黑色的阴影在北极星外扭动着,它们没有做出真正意义上的攻击行为,只是在原地盘旋,不断地重组溃散。 那种莫可名状的阴影有着足以瞬间摧垮人意识的信息量,但以眼球影像这种非知性方式记录下来的图片却清晰地展现着阴影中心的人性个体。 那毫无疑问就是阿克,只不过没法看见清晰的表情。 他只是木然地站在那儿。 重组,崩毁。 碎裂的阴影如同实体一般落在地上,形成一层黑色的细雪。 不断碎裂,不断粘合,然后因为糟糕的粘性,永远无法组成它想要的形体。 鹊的心中闪过一道颇为诡异的明悟——阿克快要完了。 “铃,你可以看到它吗?” 鹊犹豫了下,还是没用“他”这种具体的称呼。 说起来这真的是那个阿克吗? 容貌和气质的确无误,但这种无意识的行动模式,以及无时不刻不在散发的危险信息,这让鹊很难将眼前的诡异事物曾经那个温文尔雅,正直阳光的学生会长联系在一起。 曾经的他,哪怕陷入绝路绝境,也保持着高尚人格衍生出的种种习惯,甚至比那些保持着理智的学园成员要好说话点。 前者或许会无意识地施暴,但后者则会有意识地制造危险和灾难。 现在这幅样子的阿克,很难说他还是曾经的那个妹控会长。 “可以哦。” “鹊,你没事吧?” “还行。” 鹊点了点头,站直因疼痛而扭曲的身体。 他终究没有去直视眼前之物的能力。 “接下来交给我吧。” 铃音保持着和自己的同调,此刻又直视着阴影,按理来说也会受到影响才对。 也就是说。。这些东西是冲着自己来的? 【滋。。滋。。。】 嗯? 鹊低着头,强忍着剧烈的头痛,用视角的余光去看阴影的触须。 不断凝结,又不断崩坏,这个矛盾个体的一角如同雾状星云般瑰丽。 【滋。。滋。。——】 说是“黑色”其实并不准确,那是浓缩到极致的灰雾,近乎于黑色。 灰雾演化的世界。 因为信息过于片面,鹊也无法读取出完整的情报。 况且,现在所强行维持的“同调网络”将他与外界的活跃信息源隔绝了,最多只能用来和铃音通讯而已。 只能靠眼睛去确认。 但是。 含混不清。 【滋。。鹊。。滋。。。鹊!】 这货想要传达什么? 鹊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外部的阴影无意识地抓挠扰动着北极星屏障,想要进来,被加持了心灵隔绝屏障的鹊死死阻挡在外。 刚刚的诗篇在心中盘桓不去。 什么东西孵化了? 什么东西被处死了? 阿克,你到底想说什么? 【滋。。鹊!。。滋滋。。。连。。。】 “联系?” 不对,是连接。 和我? 鹊从混乱的信息流中捕捉到一丝强烈的渴求。 【拉。。。】 拉出来? 把他吗? 从哪里? 【。滋。。。快点。。】 【滋。。滋滋滋!!————】 一阵刺耳的爆鸣,鹊几乎下意识地想闭上眼睛,但最后还是强忍住了。 刺目的鲜血从眼角流下。 这具身体在短时间内再度达到崩溃边缘。 【滋!。。。它们要来了!。。】 啊。 我明白了。 鹊的眼中闪过一丝明光。 浑浊的血液混杂其中,困倦感一次次袭上心头。 “铃,闭上眼睛,站在我背后。” 鹊痛苦的表情恢复平静。 呵呵呵,挺有趣的不是吗? 能绕开他的常规防护手段冲到自己面前,其目的却是为了求助? 明明连正常的传达都无法做到,只是一味地保持着“传递信息”的本能。 这家伙。 不是阿克。 但也可以算作是他。 真是的,要不要这么粗暴。 五感上的摧残对他而言早已是过眼云烟。 但还是不想平白无故吃苦头啊。 鹊苦笑一声,语气平静而镇定。 “以防万一,待会儿我会切断同调。” “如果我消失了,那就暂时离开。” “无论铃去了哪里,我都会重新回到你的身边,所以放心。 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大概是这个意思。 “。。嗯。” 铃音没有反驳,只是小声答应下来。 当然不可能放心。 但,自己是鹊的所有物。 关键时刻不会违抗鹊的意志,不。。任何时候都不会。 “我明白了。” 不会说任性的话。 只是。。 为什么呢? 心里好难受。 女孩咬着下唇,转过身去。 黑色的长发轻轻拂过鹊的身体。 链接。。。 ——断开了。 鹊前进一步,自闭的心灵之环瞬间断开,坚固的北极星屏障在身前溶解。 可以的话,他当然想要与铃音一起面对,他相信自家可爱的女孩。 可,眼前的情况不一样,这不是危不危险的问题。 这是自己的因果。 在鹊插手阿克的事情并从中获利开始,便一直没有了断的因果。 他的脸上带着无法言喻的古怪微笑,张开双臂,低着头,正面迎向扑面而来那五彩斑斓,馥郁芬芳的黑暗。 下一刻,他这具残破不堪的身体就失去了知觉。 ———— 昏暗的视线中,“鹊”睁开眼睛。 不,准确的说,“鹊”一开始就睁着眼睛,只是此刻视线重新聚焦了而已。 我在哪? “你在我的身体里。” 一阵熟悉的声音响起。 “。。What?” “好久不见,鹊。” “阿克?” “嗯,是我。。抱歉,把你也撤了过来。” “唔。。这个先不提,你这是怎么了?” 鹊正从阿克的视角窥探着周围的世界。 他并不以物理的方式存在于此地,只是一缕意识寄宿在阿克的体内。 类似于他曾经对曲度做的那样,区别在于这次更加被动。 “喂,你到底在哪里?” 周遭是黏糊糊的柔软事物,仿佛有无数棉花糖包裹住了自己。 软绵绵?是胸——咳咳我我什么都没说 因为离得太近无法看清。 鹊无法控制阿克的身体,只能用眼角的余光判断目前的处境。 这视角是不是有点奇怪? “喂喂。。” “——你怎么只剩下头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威胁 五分钟的解释说明(叙旧闲扯)之后。 “总之,就是这样。” “。。。。” “鹊?” “。。。。” “我说,鹊?喂——在吗?” “干嘛。” “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切,真是麻烦的家伙。” “能不用这么伤人的语气吗,我们不是朋——” “不是。” 鹊的念波中透出一股虚弱。 “我甚至现在就想回去了。” “我无缘无故被你算计了一波,甚至想掐死你。” 鹊试图比个死鱼眼的表情,然而以目前只剩下思维火种的状态,心有余而力不足。 阿克花了大概十分钟的体感时间向鹊解释了一下前后的缘由。 后者不知可否并且表示不能接受。 什么叫希望我能帮你? 帮个头啊!你倒是把我家铃兰还回来啊! 把我可爱的三无萝莉还回来啊!~ 她是我家的你知不知道?! (此处省略歇斯底里的内心惨叫一万字) 嘛,通灵返召的失败的确和他关系不大就是了。 否则,鹊保证自己当场翻脸并且会把他头拧下来! 。。已经被拧下来了? 那就装回去再来几次! “拜托了!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我不管,等死吧你。” “唔额——” “哪怕你发出这种被攮到肚子的声音也没用!” 鹊“看”着阿克阳光帅气的脸庞委屈地扭曲起来,并不为所动。 “好了就这样,我走了,你好自为之——不,你就这么永远呆在这里吧。” “这样不也挺好的吗?连呼吸都省掉了。” 鹊说着就要熄灭掉自己的这一缕意识。 他的主体精神并不在这边。 想要移动那么大的,陷入自闭模式的精神体,没有他的允许是不可能的。 “我帮你去找那孩子。” “什么?” 鹊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我之后会帮你找到你说的那孩子的,所以,能帮我离开这里吗?” “。。单凭这种空头支票?你也是变得相当不可一世了啊,阿克。” 鹊很想拍拍这小子的脸以示自己的不满。 “你知道术式失败之后想要重新构建合适的参数有多难吗?哪怕是在【历史残渣】中的世界模型空壳,里面的因果线也因为你的牵连而毁掉了。。即使如此,你还能做出保证吗?” “不能。” “具体情况不明,一定能成功什么的,我无法说出那种话。” “但,只要我还活着,无论有多难我一定替你做到——况且,也并不是没有办法。” “现在的我,可以做到的事情大概会很多。” 阿克笑了,眼中带着曾经所没有的奇怪神采。 一如既往的自信。 现在的阿克——【灰色】比曾经展现出来的姿态更加完善,强大。 但是,总觉得缺失了什么。 缺失了什么? 过去? 现在? 未来? 不。。都不是,那些根本无关紧要。 从柠檬离开一直到现在,究竟过了多久呢?他又变成了什么样呢? 不清楚。 不想去想象。 和这家伙同调我会死也说不定。 鹊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恍然间感觉到某种类似恐惧的情绪。 看着那双眼睛,他突然沉默了。 “好吧。” “我帮你。” 因为友人的承诺? 这货就一天大的麻烦,就他还帮我?帮个锤锤! 出于同情? 我恨不得拿这货去喂猪啊混蛋! 不可以放着不管? 去死吧。 好像这么做也没什么? 不有着空闲为什么我不和铃音腻在一起,而要累死累活帮个男人? 当年多亏了他妹妹我才活下来了? 不,明明是因为我机智。 能从这家伙身上榨取一点价值? 废物,垃圾,啊啊啊啊!!说到底为什么要帮他? 理由。。理由。。。 不知道。 思维火种如同抽风的炸药火星一般活蹦乱跳。 从结果上来说,鹊姑且决定帮一下这货。 “鹊。。。” “多谢。” “不用,交易而已,你可别弄错了什么,啧!” “是是,明白了明白了。” 阿克无奈苦笑。 “那么,让我来总结一下犯罪嫌疑人阿克刚刚的陈述。” “等等,为什么我是犯罪嫌疑人?” “首先,你当初为了寻找自己妹妹的下落和弄清楚自己的过去,而去了乐园统辖区,是吧?” 鹊并不打算理会这货的辩解。 “是。。” “然后,你个傻子被抓了。” “喂喂!有哪家审讯犯人会称之为傻子的?” 阿克忍不住吐槽。 “少废话!再多嘴,大刑伺候!” “是,您说的都对。当时我的到访引起了很大的骚乱,它们对我的力量非常敏感和熟悉。” 这货清楚过去的历史? “我打不过它们,被再一次囚禁了起来。” “再一次。。你曾经——或者说你的妹妹也曾经被囚禁过吧?” “。。。是的。” “鹊,你当初真的不清楚我的事情吗?” “你。。真的不是柠檬的敌人吗? 不是“我”而是“柠檬”。 很久以前他们也进行过类似的对话。 阿克的眼中闪过认真的神采。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唯有鹊是自己无法看清楚的。 甚至至今都一无所知。 现在,他却成了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 “你在怀疑我?” 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都到了这种地步你居然还敢怀疑我?!” “你知不知道如果我真的怀有敌意,你现在这种行为知会加速自己的死亡,你傻啊?” “那种情况不应该先隐藏起来,弄清楚自己的剩余价值究竟在哪里,然后。。算了。” 鹊颓然下去。 “和一个笨蛋谈这种事情的我一定又哪里出了问题。” “不要扯开话题。” “回答我。” “不然,你就别想离开这里了。” 一丝丝浓缩的灰雾在阿克的残躯周围升腾。仦說Ф忟網 “哦?哦吼吼?” “你要跟我动手吗?” “物质界也就罢了,你居然敢在这里和我动手?” 鹊讥笑一声。 随着他睁大双眼,原本模糊的世界开始被确定下来。 阿克的头颅孤零零地放在一处奇怪阶梯之上。 向上是无数的阶梯。 向下也是无数的阶梯。 这里不是主物质位面。 这里甚至不是物质界,当然也不是【历史残渣】的聚集地。 “你以为自己杀了几个杂碎神灵就能在我面前叫嚣了?小东西?” “对不起,但是,当初很多事情都很可疑,我需要你的表态,鹊。” “我也知道你不屑于在这种事情上说谎,所以。。” “来吧,亲口告诉我。” “。。。。” 鹊的思维火种逐渐变大,并且燃烧地越发旺盛。 “如果我说不呢?” 阿克恐怖的信息流打击对他而言的确致命,天知道他从哪搞来的。 灰色本身也是无以伦比的威胁。 但,那有咋样? 你还能翻了天不成? 在这种鬼地方? “你可以试试。” 第三百六十三章 观测者 理解,并不表示会赞同。 何况很多时候都不想去明白。 人都是任性的。 “为什么这么简单的回复,你却没法做到呢?” “鹊?” “就这么回答你,我岂不是显得很没面子?” 鹊的思维火种逐渐爆燃起来,无以计数的能量和意识流正从主体传递过来。 恐怖的光点在阿克仅存的大脑中凝聚,并且渐渐有脱离出体外的趋势。 “你。。” 阿克的眼中闪过挣扎的神采。 这点聚集的力量在现在的他看来微不足道,甚至可以说形同儿戏。 但正因为如此,他才被困在了这里。 他将要和鹊动手。 “柠檬离开之后,你是我唯一还能相信的人了。” “所以。。拜托了。” “请原谅我任性的要求。。但,鹊,告诉我你不是柠檬的敌人。” “这样,我才能毫无顾忌地托付给你。” 明亮的光芒一顿。 片刻后,鹊终于还是做出了回应。 ——“空口无凭,有什么意思呢?” 该死的!什么叫我是唯一能相信的人?我都干了什么你要这样? 不是刚刚还要和我动手的吗? 鹊的脸上闪过挣扎之死。 混的也太惨了吧这个笨蛋。。 鹊对于这货的思维逻辑感到不愉快。 可以理解,但不能接受。 “如果你一开始并不信任我,也就不必把我拉过来了,不是吗?” 鹊摇晃了下光点,重新缩回阿克的体内。 一点绚烂的红光在思维火种种闪烁而出。 “你是!。。不对。” 阿克的嘴唇微张,有些难以置信。 很显然,他明白这光芒所代表的意义。 “我不是红色,但。。【红】就是我要找的人。” “铃兰是我要找回的家人。” “呃。。” “干嘛?” “总觉得你变了好多啊。没想到居然有一天,“家人”这词会从你嘴里冒出来。” “有意见啊?啊?!” “你是不是想说“鹊这种阴冷恶劣的混蛋也会有家人?别开玩笑了”这种失礼的话?你刚才笑了吧,绝对笑了吧?!” “没有。” “这个白痴。。信不信我【哔——】” “啊?你是不是又嘲笑我了?” “没没!绝对没有!” 阿克看着随时都会爆炸的明亮思维火种,不禁一阵惊悚。 鹊哪怕自爆这点精神波段,也不可能伤到自己,但这辈子也就出不去了,除非在他翻脸之前制服他。 这又是一个伪命题,几乎不可能成功,哪怕强大如他也没法组止烛火的自爆。 “哼!这下你明白了吧,我不能保证的理由。” 鹊沉默了半响。 “你都和黑天鹅之母决裂了,从立场上来说,我们是敌人。” “不!触犯母亲的只有我,和我妹妹没关系。” 阿克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那就没关系了。” “鹊,果然只有你是我的伙伴!” “啊——啊——是吗?” “我可不这么想,你个死妹控,滚,离我远点。” 鹊用敷衍的语气蒙混过去,发出嫌弃满满的念波。 “不过,这地方可真瘆人。” 鹊的思维火种剧烈地摇动着,一阵阵微不可查的念波扩散出去,这能起到类似声纳的作用。 如果能用同调网络的话自然更加方便,但考虑到自己受损的精神,这么做还是有点冒险了。 看到鹊的动作,阿克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没用的,鹊,这些东西和我们不在一个层面。” 阿克仅剩的脑袋动了动,眼睛瞥向四周。 “这个鬼地方与物质界的物质和能量无法相互干涉。 “哪怕是。。等等?!” “等你个头啊!” “你不行不代表我不行。” 鹊的思维念波如同潮水,渐渐漫过周围的阶梯。 “哼!看到没有,愚蠢的莽夫。” “力量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是我在使用它!” 试探之后,发现没什么危险,鹊的思维念波以更快的速度冒出来,将那巨大的阶梯覆盖,并如同流质一般顺着阶梯螺旋向下。 “呃,,你。。” “天呐。。你知道我尝试了多久吗?我甚至碰不到它们!连离开原地都不行!” 阿克的面部肌肉抽动着,露出奇怪的笑容。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高兴还是颓然。 自从它因为对黑天鹅之母的“背叛”被察觉到之后,就被关在了这里。 黑天鹅——世界之母苏醒在即,哪怕无法直接干涉那些“天地灭而我不灭”的烛火,想要软禁自己的孩子还是很容易的。 于是,他就出不去了。 “为什么我不行?怎么看我都比你强啊!为什么我无法触摸它们?” 阿克的语气有些急切。 漫长的幽闭也让他失去了一贯的镇定和礼貌。 “不要拿我和你相提并论!你这个愚蠢的软体动物!” “给我安静一点!” 鹊的声音很大,阿克被吓一跳,瞬间老实了。 这货憋闷久了突然找到个活人,还是自己的熟人,实在激动的不行。 鹊心里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泄。 笑话,铃兰找不回来,他能有好脸色才怪了。 现在的他只能对铃音露出真心的笑容。。至于面对阿克这种家伙,随时爆炸也不奇怪,气都被他气死! 麻烦的源头! “我的力量本质和你不一样。” 鹊努力让自己恢复一贯的冷静。 “你的天赋即是力量本身,它来自黑天鹅之母的馈赠,但我和你不一样。” 一颗闪着肉眼可见白金光芒的球体在阿克眼前出现,顷刻间又如同火花一般炸开。 “这些,都是我自己的力量,是知识的运用,规则的显华。” 话音刚落,一缕混沌思维消散,水雾弥漫,下一刻从火花中弥漫开来。 “我,即是多元宇宙的一种轨迹,运转的痕迹,我又不仅仅是多元宇宙的延申。” “我可以是任何存在,但存在却唯独无法代替我——这就是我所追求的东西。”仦說Ф忟網 水雾倏然间染上五彩斑斓的色彩,一副画卷瞬间展开。 飘舞的花瓣如同悉悉索索的言语,轻轻飘落,刹那间,整个昏暗死寂的时空中爆发出无限的光芒。 波光粼粼的水面之上,一片巨大的明净白月浮现在水天之间。 “我是观测者。” 一旁的阿克已经哑口无言。 两者的认识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 阿克好像是强壮的野蛮人,能搬起巨石砸死猛虎,而鹊有如病弱的学者,他本身或许连一头鹿都打不过。 但他已经窝在实验室中琢磨怎么制造卫星了。 鹊的念波,换而言之就是思念的力量。这种力量直接来自于全知全能者,其体系本身就好像是概念和愿望的产物,混沌思维的另一种形态。 就连【历史残骸】中的因果线都可以直接附着,近乎bug的能力。 等到将这一能力完全融入到造神者的体系之中,鹊本身就能跨入一个新的圆融境界。 他的能级可能不如三色,也许不会超过阿克的十分之一。 但时候,他将成为永恒,成为连他自己都无法杀死的存在。 第三百六十四章 [SoRaPh] “果然。。” 鹊的思维火种跳动了两下,明亮的光点统御着念波的浪潮,侵蚀着原有的秩序和时空。 “有点麻烦了。” “你来过这里?” 阿克的双眼被强光遮蔽,但强大的感知仍旧将周围的环境映入心底。 淡金色的波纹在有限的空间与无限的黑暗泥沼中挣扎往复着,想要寻找到突破的出路。 这给了他一丝脱出的希望。 “没,我只是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只有停留在概念上的认知。” 鹊操纵着光的念波与南极星火焰,在阿克的头颅旁勾勒出自己的人形。 金色的笔触缓缓刷过,鹊的身体渐渐被构建出来。 血肉之躯无法在这里存在,只有本质接近愿望的混沌思维才能以类似物质的形式存在。 至于阿克。。这货甚至能以只剩一个头的状态存在于此,只能说不愧是三色了。 能够以一己之力,将主物质位面的生者逼到灭绝的边缘,这种强度已经远超过现有的一众烛火了。 在鹊的印象中,主物质位面根本不存在与之同级的个体。 哪怕是学院总部的那个巨人复活,又或者在此间被压制的全知全能者,恐怕都还差点。 曾经,铃兰刚刚觉醒,远远没有恢复到巅峰时期的力量,然而尚处虚弱期的她就差点把道化师殴打致死。 可以想见,上古的泛人类圣贤与神灵所面对的巨大绝望了. 不可抗力。 无论有什么样的计谋,直面三色就只能跑,不跑就等着被活生生打死。 鹊金色的虚幻身体跪坐在地上,手指在阶梯上写写画画,很快就留下了一大片金色的复杂式子。 带过来的只有一缕意识火种,没有魔方的辅助,也只能自己计算基本时空参数了。 “所以,为什么你要背叛黑天鹅之母?” 鹊一边写一边问道,并有意识地将视线集中在式子上,不去看阿克。 “没有谁会想着毁灭自己所在的世界的吧?” “就这样?” “这个没有柠檬的世界,对你还有什么用吗?” 鹊曾试着将自己带入到阿克的处境。 如果有一天,铃音消失了,并且不会再回来。。 那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光是思考这种事情的前提都会感觉到生理上的厌恶感,鹊理智地没有继续想下去。 “好吧。。当然不是。” “话说谁告诉你柠檬没了!我会找到她的!” 这货居然不怎么难过的样子。 鹊有些意外。 有恃无恐? 还是在这鬼地方待久了脑子出现了问题? “是吗。。” 鹊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喂!别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都感觉到了!怪恶心的。” “好了好了,关于你妹妹的事情,我会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不过可别太期待。毕竟当时的我也是神志不清自身难保的状态。” 在【一切】的枷锁被破坏,所有的【鹊】被释放出来之时,具体发生了什么,连鹊自己都无法确定。 “多谢,不过,这个世界会怎么样跟我没关系。” “可惜,母亲大人她不这么想。” 阿克用低沉的语气说道。 “鹊,你知道【夏】吗?” “不知道。” 鹊随口回到,手里的动作不停,两只手飞快地在地上划过,留下一行行复杂的式子。 “怎么,是个名人吗?职业拳击手?还是能倒立着睡觉的超能力者?” “这都什么跟什么。。【夏】只是在主物质界的说法。” “多元宇宙内统称这位【SoRaPh】” 鹊的动作一顿。 “怎么,果然有印象吗?” “我的确知道有这么个。。怎么说呢?” 鹊自己没有听闻过这位存在,但他有着复数自己的记忆和经历,其中也有零星的关于这个的描述。 ——夏,【SoRaPh】。 在别的世界又叫作“天外之声”,“无终之语”,“源海之潮”,“超灵奏章”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从各位【鹊】的描述来看,这指的应该是同一事物。 这些都没什么,可问题是为什么这玩意儿会被阿克用一种称呼人的语气来形容?! “在我的印象里,【SoRaPh】是一个概念。” “【SoRaPh】是通灵咒术的纹章,因为撬动外界能量所需的咒文是相似的,所以我想这种纹章应该在大多数位面通用。” 鹊说着顿了顿,消化阿克给出的信息并结合自己的认知做出推断。 “【SoRa】意为“终结”,“凋亡”,【Ph】是辅助语,用以“否定”某段文字或词汇。” “呃,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吗?” 阿克下意识地想挠挠自己的头,奈何他没有手。 “难得我还觉得能给你科普一下。” “什么你不知道?那你还说个锤子?!” 鹊一脸鄙夷。 “亏你还是优等生呢,连这么基础的通灵咒文都辨识不出来,不过是把原有的音按照第二咒术语言上调——”ωww.xSZWω㈧.NēΤ “——不!停!请说人话!谢谢!” “而且有个鬼的学校会教这种东西啊!” “你妹妹肯定会,要来打个赌吗?输了的人给对方无偿服务两万年如何?” “不,不用了。” “切,真是不识趣的小家伙。” 阿克有些无语。 他很想问问鹊,怎么会有人在知道自己身份的情况下喊自己小家伙。 可惜他也不知道鹊的具体年龄,问不出口。 “那么,阿克,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在你眼里【SaRaPh】是个具体存在的个体?” “我的所有知识都在告诉我,夏是“永无终结”的至高概念之一。” “【SoRaPh】意指永恒。在某些位面也被认为是最终起源,世界原力,是抑制力更上一级的存在,无法在现世剧具现化的理念。” “你总不会告诉我这货是个哪里来的人吧?” 鹊说着摇了摇头。 他为自己的猜想感到好笑。 【SoRaPh】作为原始咒文的一种,万界通用,这种东西可不会骗人。 能用这种丧心病狂的概念命名,那只能是与之对等的事物,否则在试图确认其为真名的瞬间就会遭遇不可知的灾祸。 名字和语言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本土语言也就罢了,用这种能够撬动多元宇宙大源的概念自我命名,那就纯粹是在找死。 自身位格局限高度。 况且,永恒是不存在的,是个伪命题,它只能是一个理想化的,动态的事物,是被局限在狭隘一隅中的假说。 曾经站在多元宇宙最巅峰的鹊并不认可这种东西的存在。 他曾亲眼见证旧多元宇宙——上纪的毁灭与重生。 系统更新一般的蛮不讲理。 也许曾经带来多元宇宙解螺旋的那两个东西可以如此命名? 不,那也不可能。 那两个不可名状的伟大存在之一,现在估计已经被另一位追杀致死了。 这种存在也不会在如此狭隘的地方留下名讳,还被称为【SoRaPh】什么的。。怎么可能会那么无聊? 对于它们而言,估计整个多元宇宙都只是渺小的纸盒。 一捏就烂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 秘辛 “是的。” “【SoRaPh】应该是具体存在的事物。。因为就是它的缘故,母亲才迟迟无法降生。” “。。你见过?” 鹊的表情有些奇怪,他强忍着不去看阿克的双眼以确定真伪。 “嗯,确切地说,是母亲见过那个东西。她在创造我们的时候,有一部分记忆混入了进来。” “母亲憎恨着夏,那种黑暗的情绪与暴怒,我从未在任何其他的个体上感觉到过。” “夏似乎为了某种目的,强行压制了母亲,甚至最开始还准备杀掉她。不过最后还是留下了她。” “你说混入?” 鹊反倒对于这个很在意,至于其他听起来很重要的事情。。随他去好了。 只有铃兰的安危才是此刻的他所关心的事情。 永恒?黑天鹅之母? 这都哪里来的玩意儿,它们难道打得过全盛时期的自己? 再夸张的能级和物理常数也只不过是纸上的几行式子,再伟大的概念,在多元宇宙的毁灭面前也是无力而苍白的。鹊作为远古破灭宇宙毁灭中的幸存者,自然而然站在多元宇宙历史高度,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是的,我们是母亲的一部分,甚至可以说是从她身上独立出来的分神。” “三色的记忆就是黑天鹅之母的记忆,这一点绝对没错。” 鹊沉默了。 如果。。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铃兰的记忆。。 ——不。 最坏的情况,三色完全被黑天鹅之母暗中操纵影响着,就好像【EVE】用来控制手下的蝶之术式。 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哪怕为此扭曲因果时空也在所不惜! 阿克看着气息突然危险起来的鹊,脸上迷茫了一瞬,下一刻反应过来。 “嗯。。鹊,你想知道我等三色究竟为何物?” “其实,我们还是保留着自我的,这点你不用担心。” “母亲曾经为了开脱与我们的联系,亲自斩断了所有的因果。” “最多,她也就变成我这个样子。” 阿克苦笑了下。 “其实,既然你也持有着红色,那多少能明白吧?比如,有时候会听到声音,看到一些画面之类的” “不,完全没有。” “呃。。” “我又不是红色,你的话我不能理解。” 鹊理所当然的说道。 “啊,这倒是,你是雀跃的眷顾者来着。。。” 阿克说着突然看向鹊,双眼眯起,神情微妙。 “等等,雀跃是女生吧?而你又是她的眷顾者。我怎么感觉总有种不大寻常的,容易忽略的事情混在里面呢?” “说起来当年,小依也是!” “你这家伙,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有吸引力呢?明明很阴——” “嗯?” 一股危险的感觉传来,如同针扎。 “。。抱歉!” 阿克当场打了个冷战,似乎再说下去会变得很危险似的。 他的头发自动弯曲,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总之,我们三色都可以算作母亲大人的子嗣。。但又不完全正确。” “我们是母亲的一部分,是她亲手切裂了完整的世界构架,从中抽离出了我们三个。” “这也是我们力量的来源。” “黑天鹅之母是一切的开始,也是一切的终焉,是多元宇宙所需求的事物。” “可那是最开始。” “本来,母亲就是新生的世界,这是无可违逆的逻辑,是一切理与法的指向。” “反过来说,就算有着意外,【SoRaPh】也会积极地消灭一切不正常的世界线,从根源上磨灭这种可能性。” “但,母亲活了下来。” “作为活着的世界而存在。” “。。怎么做到的?” 鹊重新开始了手上的计算。 他并不感到惊讶。 在此之前获得的情报也指向了大差不离的方向。 阿克的话语仅仅是一种确认。 这些话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在上纪,他从见过许许多多将巨型生物当作自身栖息地,母星的族群,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顶多就是从阿克的话可以推断,这次的多元宇宙有着自己所不知道的隐秘。 居然会有什么东西主动的压制世界意志的生成——强行催生出世界。 为什么呢? 鹊突然想起熄灭所说的“这个世界根本不是世界” 那种不甘与愤恨,无以伦比的荒谬强烈情感,歇斯底里的意志。 不单单是凡人所拥有的诸如愤怒,憎恨之类理所当然的情绪。 还有着微妙的什么东西。 至于那究竟是什么。。除非鹊冒着触怒她的危险去强行同调,光靠直觉也分辨不出来。 “欺骗,欺诈。” 阿克的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光芒。 这让他看起来严肃而认真,原本阳光帅气的完美脸庞都蒙上了一层阴翳。尛說Φ紋網 “刚刚说到三色存在的意义。” “我们就是母亲大人的工具。” “是调控自身存在状态的,好用的工具。” “我依稀记得!” “【SoRaPh】以某种特殊的方式,在这个世界尚处幼生状态时播下生命的种子。” “【种子】会随着最先设定好的程序生根发芽,然后总有一天诞生出成型的族群与文明。” “它会有自身的特征,独特的调控机制,乃至对自身成长情况的压制。” “原来如此。” 这样就说得通了。 鹊在毁灭【EVE】时产生的种种疑问总算被解答了一部分。 “文明本身就是强大的概念,足以形成枷锁,将幼生的母亲洗脑,甚至把她变成白痴。” 阿克看着鹊若有所思的侧脸,继续叙述着不为人知的秘辛。 “然后,我们就被陷入死局的母亲制造了出来。” “就算是现在的她也不可能直面夏,只能采取迂回的手段抗争,间接试探。” “如此一来,就算到时候东窗事发,也不至于直接陨落。” “能达到如此能级的世界,就算是夏也不会轻易毁掉它的。。不过这也是我的猜测。” “谁知道三千多万年前的【SoRaPh】是怎么想的呢?” “我不觉得那玩意儿是能沟通的!“ 第三百六十六章 划分天地之人 “你知道主物质界的【夏】吗?” “乐园那个?” 鹊的眼睛眯起。 何止是知道,他还试探性地和对方干了一架。 “嗯,那家伙和【SoRaPh】有点关联,甚至可能是本体的一部分也说不定。” 阿克的脑袋转了转,似乎不大舒服。 眉宇间满是反感的神色 “。。你在开玩笑?” “不。” “你知道【种子】最开始孕育出来的是什么吗?那就是从母亲的伤口中诞生的夏,子体的夏。” “它曾经是母亲第一代的实验品,黑天鹅之母想要将它改造成合格的工具。可惜,哪怕是从自己身上衍生出来的子嗣,母亲也无法如愿。” “对于母亲而言,三色是为了调控自身状态而存在的,夏的改造失败了之后,母亲才不得不将注意力转移开。” “转移开?为什么一定要是从【种子】中诞生的生命呢?这很没有道理。” 按理来说,夏的失败在以【SoRaPh】为起源的衍生物上重演。 “为什么它不自己创造一个种族——我明白了。” 鹊的眼中闪过了然之色。 “是伪装吗?” “嗯,鹊,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啊。” “不是被【SoRaPh】打上印记的事物,不是从源头,根源诞生,便没有意义了。” “文明程度,种族纷争,世代更替,人神战争。。这些东西不单单是【EVE】在调控,母亲也同样如此。” 阿克隐隐露出厌恶和忌惮的神色。 “位面中,属于文明的表层事物的流动,改变即是对母亲的束缚,也是母亲自己编制的谎言。” “你知道上次的【大崩落】吗?” “。。不就是你们干的?” 鹊摇了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式子,仿佛能看出个花来。 “没错,当时的记忆我还没有完全找回来,但是其目的我还是知道的。” “母亲大人将我们从人与中挑选出来,赐予我们倾倒世界的力量,为的就是撕开这层伪装。” “她将要孵化。黑天鹅从停滞了千万年的时间枷锁中挣脱,获得自由。” “三色灭世,为的就是将流动的表层信息,信仰,文明的概念锁链统统扯断。” 鹊抬了抬眉毛,有些诧异。 这货还懂这么艰深的名词? 明明是个傻—— “你现在是不是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 “不,没有,你想多了。” 鹊断然否定。 切,相处久了,瞒不过去吗。 虽然也没想过要虚与委蛇就是了 对于鹊而言,阿克勉强大概也许可能庶几算是。。类似朋友的东西。 嗯,东西,这个形容就很灵性。 “啊啊,我知道的,反正我这么没用。在鹊面前说这话就像是个笑话,对吧?” 这货怎么突然蔫了? “好了好了,你很厉害的,阿克超厉害!相信我!所以请继续说下去吧。” “哦哦。” 阿克愣了愣,转而露出笑脸。 “从我现阶段的记忆来看,母亲操纵着她身体上发生的一切。” “伟大永恒的城市【代】拔苗助长般培养出一代代的圣贤与诸神。” “第一次【大崩落】失败,母亲制作出【代】这样的奇迹之地,作为交接自身权柄,传授力量的场所。” “黑天鹅蒙蔽【SoRaPh】,让它感觉这已经是个完整的,可堪一用的世界了。” “千万年来,黑天鹅之母自己也不知道那个可怕的怪物去了哪里,是否在注视着自己。” 阿克的语气中透露着奇怪的轻松感。 “而上次的【崩落】是试探,三色作为母亲的人间意志的代行者。” “三色严格来说也是从一切的根源——无终之声,伟大的【SoRaPh】中衍生出来的,哪怕失败了也可以视为【种子】本身的程序错误,既然有了错误,那到时候便可随意行事,连身为生者文明调整机制【EVE】都可以不用顾忌。” “毕竟出了故障嘛。” 阿克嬉笑着。 “然后。。你知道的。” 鹊的手指将两个式子连在一起,绘制出一道柔和协调的金色曲线,然后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失败了,对吧。” “失败之后的后果,便是我背叛的原因。” “黑天鹅之母只将我们当作工具。” 阿克木然地叙说着,表情。。没有表情。 “我们三色的立场,从最开始就不属于【SoRaPh】那一边,也不是母亲的子嗣,我们只是牺牲品,是棋子——谁又知道,我们只是自己,只有自己!” 只剩一个头的男人睁开双眼,从他的眼底透发出闪闪的光。 此刻的阿克,比绝大多数人类更像是人。 “最后。” “我的失败固然有着被算计了的因素在。。但要不是母亲最后关头收手,强行封印我们的力量,又怎么会被这群凡物扳回一城?” “在【SoRaPh】随时会降临的状况下,【灰色】成为了代价。” 阿克仿佛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灰色】被乐园封印。” “【代】成为了一处生者抢夺母亲力量的地方。” “这就是失败的代价,虽然免不了损失,但比起直接的灭亡实在是很轻巧了。” “【火纪】以生者的巨大灭绝为收尾,但严格来说也是它们的胜利。” “我们杀死了二十多位烛火,最终【熄灭】和【雀跃】隐藏了起来,【虚衍】成了俘虏。” “呵呵呵。。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很荒谬?” “关于这个世界的抗争史。” “吾等,举世之敌的故事!”Www.XSZWω8.ΝΕt 阿克想要看到自己友人震惊的神色。 是啊! 无论是谁,乍一听闻这种耸人听闻的事情,总会失去方寸。 就连一直讳莫如深的鹊也应该——可惜并没有。 他仍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淡淡微笑。 看久了也就习惯了。 叹了口气,阿克只得继续说道。 “常态下的烛火不过是母亲制造出来的赝品,几乎没有了更进一步达到质变的过程。” “除去那些自我突破的变数以外,我可以轻易地杀掉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好像拧断婴儿的手指一般轻松。” “。。。” 的确。 至少现在的鹊想不到此刻的自己有什么能对抗完全体灰色的手段。 能否逃走都是个问题。 鹊想起自己记忆中的那些仪式衍生物的描述。 其他位面的质变个体与群体,划分标准不同,但同样的能级中,这个世界的烛火的确不够完整。 残缺,偏颇的力量体系。 或者它们已经达到了许多凡物无法想象的境界,在鹊的记忆中只有很少一部分世界能达到这种程度。可那还是不完全的。 “哪怕是母亲,面对规格外的怪物也只能拼了命的隐藏自己。” “我们又算是什么呢?” “仰望天空的蚂蚁吗?” “——当然不是。” 鹊自然地笑着,手指将圆融的曲线连上首尾。 刹那间。 在黯淡的无尽阶梯之间,一道闪耀的白金光芒迸射而出,倾吞着周遭万古不化的黑暗。 阿克被晃了一下,下意识眯起眼睛。 仿佛天地初开之时,分割海与天空的地平线(horizon)。 鹊施施然起身,偏头,脸上带着无法言喻的笑容。 那笑,自信,完美,闪耀,纯粹,甚至温暖。 “——我们是,划分天地境界线之人。” 第三百六十七章 鲜活的花 无名之人,谁来捡起它的白骨? 无名世界,谁来掩埋它的亡骸? 当然是。。 没有人。 因为没有人。 因为没有世界。 更不用谈亡骸。 没有开始,便不会存在结束。 —— 绵延的金色海洋中,鹊缓缓站直身体。 眼帘低垂。 “阿克,你知道自己的身体其它部件在哪吗?” “不。” “我第二次从乐园逃出来的时候丢失了大部分的肢体,但,只要主干还在,就没有问题。” “然后你被关在了这里。” 鹊虚着眼睛,目露鄙夷。 阿克看着他那几乎要消融在金色中的脸庞,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连尚处封印中的的黑天鹅之母的一缕念头都无法对抗。” “刚才,我计算了一下这里的时空构架。发现根本无从算起。” 鹊摇了摇头,似乎在惋惜着什么。 “你明白了?” 阿克的声音有些干涩。 “不错。” “这里的一切常态能量都无法被允许存在,只有最为极端的事物才能强行具现化。” “然而,心灵的力量却不受到限制。我存在于此的一点思维火种就有着与你一战的资格。” “这是很不正常的。” “而且。。这里什么都没有。” 鹊的身体开始淡化,那构成三维图像的线条一根根地从表象中剥离。 他在自杀。 掐灭这一点跃动的灵性——思维火种本身。 “你在主物质界展现出来不属于【虚衍】的力量,也就是纯粹的心灵干涉能力。” “那不是你。” “虽然很像,两者看上去只是浓度的不同。但念波是不会骗人的。” “那,不是你。” “呵呵呵。。。其实最开始我就多少感觉到了,只是本能地不想去捅破那层窗户纸。” 鹊盯着阿克的双眼,眼中浮现出锋利的毫光。 乍一接触,那黑色浪潮般的信息流就开始翻滚起来,呼之欲出。可,下一瞬,它们开始消失。 “你看,这没什么。” 鹊冷淡的目光中流露出别样的情绪。 平静? 激动? 都不是。 你问我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要干什么。 这就够了。 我一刻也不曾忘记这些。 无数的记忆连成复杂的环状,环环联结相扣,然后簌簌而下。 鹊的身体已经完全消融在金光之中。 逻辑连接? 基础构架? 世界构成? 时空概念? 因果流转? 不,这些都可以不要。 理性本身就是心灵能力者的大敌,持有着它就是对非理性存在的不认同,对真实世界的否定。 意识扭曲现实!意识拨动时针! 潮鸣声中。 金色的光辉开始顺着金色的阶梯盘旋舞动,一如真正的大海。 ————咔,咔,喀拉—— 下一刻,有什么碎裂的声音响起。 一片混沌与黑暗中,鹊消融破碎的记忆开始重新组合。尐説φ呅蛧 在他重组记忆,旁观自我之时,便站在最初的“我是谁”这样基础的基点之上思考。 于是乎,许多原本顺理成章的地方就变得违和起来。 为什么铃音不会受到影响,自己却会受到打击? 这说明对方最开始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自己被下了某种暗示,被引导着向这方面思考。 因果法术逆推失败,知识的重合。 巧合,可能性的再造。 既然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为什么会顺理成章地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发生? 为什么光靠灰色残留的一点痕迹,自己就会被准确定位到?明明都被【一切】洗刷过了。 就算是黑天鹅之母,乃至阿克口中的【SoRaPh】亲临,也不可能直面上纪的鹊,更不用谈寄生盘踞其上。 【一切】是最终仪式寄宿于自己身上地,来自上纪的最终传承。 是希冀,是憎恨,更是自己本身,是鹊。 是只存在于理论中的至高概念集合体【鹊】,是无数道路终点之上的存在,唯一一个观测到多元宇宙解螺旋的能动个体。 这个新生的多元宇宙中又能威胁到那个暴走状态的自己?能有什么标记在一切的毁灭洪流中保持完整? 那是什么?把多元宇宙砍掉一段让它具现化成的个体吗? 呵呵,开什么玩笑? 整个上纪,鹊从未在宏观的多元宇宙中观测到比自身更适合“伟大”一词的个体抑或是群体。 再然后。 有什么玩意儿能在被黑天鹅之母囚禁的情况下完全压制住主物质界的自己,使达到如此强度的鹊连反抗都做不到? 有啊。 当然有了。 那不就是她自己吗?! 仔细想想“阿克”的那套说辞。如果这部分属实,黑天鹅之母恐怕比【EVE】还要密切地关注着主物质位面——关注着自己胚胎的表面。 一切的那次暴走开始,自己估计就已经落入到她的视线之中。 甚至更早。 “没有东西能够蒙蔽我!” 一阵洪亮的的巨大声响从金色的浪潮中迸发出来,并且愈发地响亮。 那是鹊的声音,此刻无数的话音重叠在一起,严重失真。 阶梯在摇晃。 虚无在摇晃。 混沌在摇晃。 昏暗在摇晃。 阿克在摇晃。 摇晃! 摇晃! 摇晃! “因为。。没有什么能与我同在啊!!!” 一声长叹,是孤高的至尊俯仰绝巅时唯见己身的大孤独,是天地灭而我不灭的无奈与自然而然的高傲! 话音刚落,无数的黑色便如同幕布一般从事物的表面浮现出来——从阿克的身上浮现出来。 真实被重塑。 虚妄被毁灭。 阿克苦笑着的面庞就好像是破碎的瓷器。 阳光帅气依旧。 但显得很疲惫。 ——“咔!” 一片裂纹从额头左角绽放开,形同一朵鲜活的花。 第三百六十八章 并不坏 “和你说了这么久所谓的【这里】” 空白的背景中,鹊的声音平静地回荡着。 “但这个所谓的“这里”究竟是哪里,我下意识地没仔细去想,直到试图进行分析,帮你“脱离”这里的时候,之前的违和感才得到了证实。” 灰色,黑色,暧昧,阶梯,时空。。全都没了。 虚幻被剥落,留存下来的唯有鹊自己强行维持的时空。 这里是他人捏造出来的世界,是伪物,而今只剩下一点底色。 阿克处在白色的正中。 就连这最后的幕布都开始收缩,虚伪的残渣只剩下了最后的一隅。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啊。。鹊。” 阿克的头部已经只剩下了三分之一,看上去诡异但不恐怖。 黑色的线条从中剥离出来,让他整个头看上去如同一个凌乱的毛线团,白纸上显眼的铅笔涂鸦。 “你现在在哪里?” “我?我还在乐园的辖区。” “此处的我是母亲捏造出来的,但。。你看到的我却是真实的我,灰色无处不在。” 残破的头颅发出清晰的声音,看上去异常镇定。 “我们三色,乃至各路烛火理应都是如此,高位存在的可能性已经随着能级的提升而高度收束,除非走向了秩序之外,成为了偏差的生命。” “统一的自我,无处不在的意识,我们已经彻底脱离了凡物的范畴。” “无论是在世界残渣中的我,还是此处的我,又或者是身处乐园的本体,都可以算作是我自己的意识。它们并不完整,但就算是母亲也无法掌控残破我,命令我做些什么——哪怕,这里的我只是她所捏造的一个幻影。” “直到刚才,我和你说的大多是真的。只不过,这个幻境的主人是母亲,我没法违抗她的意志直接提醒你,这是我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了。” “哦?看来这段时间里,你也不是我想象的那般没有长进啊,阿克。” 金色的丝线在白纸边缘勾勒出鹊模糊的形状。 “那么,这次算计我的人是黑天鹅之母?” “嗯,母亲大人在找你。” “你可以逃开,甚至离开这个世界,但我并不建议你这么做。” “现在的黑天鹅之母已经找回了曾经的一部分力量与荣光,违抗她的意志会很麻烦。” “就像现在这样?” “嗯。” “而且。。直觉告诉我,你也会想要见她一面的。” “什么意思?” “等一会见到你就明白了。” 阿克的语气有些诡异,硬要描述的话就是“幸灾乐祸很想笑但是于心不忍”的状况,类似看到损友挂科了想要习惯性地嘲笑一番,话到嘴边又闭上了嘴。 鹊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情绪。 这让他想要皱眉毛。 “算了,不说这个。” “我已经维持不了多久了。物质世界的时间流速正在将这里拉回既定轨道。” 毕竟不是自己的内心世界,此处的鹊也不过是一道迷失的自我意志,远远没有本体来的便利。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阿克。” 鹊似乎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笑着问道。 “其实我到是有个疑问。” “什么?”尐説φ呅蛧 “阿克,你已经背叛了你的母亲?” “当然。” “明明那样子和我强调了她的危险性?” 闻言,已经只剩下四分之一头部的阿克突然散发出一阵阵极度恶劣的情绪波动。 凝若实质的灰色迅速侵染了白色的表面,将之劣化。 “伤害柠檬的家伙,当然绝对百分之零点零一都不可以原谅。” “杀掉她,真的杀掉她,我绝对杀掉她!” 黑色的扭曲线团中随之传来一阵阵语无伦次,不像人类的话语。 一阵阵的寒意让鹊的思维火种剧烈地飘摇了两下 “哪怕是我们的母亲——创造我们的伟大世界意志,也不可饶恕。” 。。这货当初究竟遭遇了什么虐待,这伦理关系乱的。。 鹊挑了挑眉毛。 阿克虽然告诉了自已许多尘封的记忆,但终究会有所保留。 比如这种不正常的仇恨其真正的来源。 难道就是因为第一次【大崩落】的时候被卖了? 怎么可能会那么简单。 凡人的生命如同夏日的烟火,短暂,夹杂着太多的尘埃,也会忘却许多。但是如他,如阿克这般的永生者,实在有太多的时间去完成自己的执念了,在这过程中甚至很少有什么不可抗力能阻止他们。 憎恨不会消减,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加深沉,直到完成所谓的复仇。 又或者永远无法完成。 烛火,永世燃烧。 在漫长的时间中,心灵外部不必要的空壳会被一点点剥去,烧却,只留下最底层的东西。 比如眼前纯粹的憎恨。 比如。。。爱。 纯化,极端,扭曲,真实。 但,并不坏,不是吗? “好了好了,冷静一点。” 鹊拍了拍手。 直到现在,伪装被自己撕去,阿克才开始能够顺畅的表达自己的情感,某种包含真情实感的流体好像是从本体源源不断传来的样子。 “。。抱歉。” 升腾的灰色逐渐退回,收束,消失。 “总之,你看起来还很精神,这就挺不错的了。” “什么时候来见我一面?我是说物质世界。” “最近吧。” “快了,我会尽快把乐园的事情处理掉。” “那就好。” 鹊没有具体去问发生了什么。 现在没那个空闲。 铃还在等着自己。 “或许我只能支撑到母亲彻底回归之前。鹊,我还是需要你的帮助。” 阿克诚恳地看着鹊。 这货一如既往地信任着鹊,仿佛后者无所不能似的,三言两句开始瓜分世界。 “鹊,你那里如何?” “前段时间,学园搞出来很大的动静,没事吧?” “嗯,跳梁小丑而已。不足挂齿。” 见鬼,真那样就好了。 要是黑天鹅之母再不出来,执黑者一个就能平推掉我们。到时候也就别谈什么计划了,大家一起等死吧。 平衡,我需要平衡! 关键的平衡!局势的节点! 要是一个个都想着怎么搞事,我还创造个锤子的新秩序你告诉我? 我只是想找回家人,安安心心地过日子,顺带追寻一下自己的过去,完成一点小小的愿望。 怎么就这么难呢? 该死! 平衡在哪里? 鹊有些头大。 一想到回去要努力跑路,他的头就更大了。 “那么,回见。” “呃,你怎么看上去很。。” 阿克下意识地闭上嘴。 “不,没什么。” 阿克有些不适应。 就连鹊也是有烦恼吗? 有点难以想象。 想想以前的他,那玩世不恭,游戏人间的笑容仍旧恍如昨日,清晰可见。 嚣张!自我!独断专行!残忍恶劣! 但。。并不坏。 不是吗? 第三百六十九章 暴怒 【。。。信息——重连开始——】 【少女祈祷中】 【一至二十六号计算模块已搭载完成】 【重连完成!确认主体回归!】 鹊的意识逐渐回流,模模糊糊地确认到自己于主物质界的所在。 重新掌控肢体的时候才会感觉到与之前的些微不同。 违和感。 恍惚间,眼前的视野有些模糊。 眼前是水流般的淡蓝色信息流。 意识逐渐清晰。 鹊晃了晃脑袋,重新翻看了一遍先前【二十六终点魔方】的记录。 客观,理性,未被蒙蔽粉饰的记录。 【侦测未知频度的精神频段!判断为有害!已完成革除工作!。。】 【阻隔失败!】 【主体失去联系!判断为失控情况!】 【申请执行代替方案(alternativeplanning),正在建立主体的代替人格指挥中心!】 【申请使用心灵遮断!】 【申请通过。。】 【频段分析中。。】 【解析完成,反击开始】 记录到此为止。 之后就没有了后续。 鹊活动了下失去知觉的身体,抬眼看向四周弥散的黑色雾气。 全新的心灵隔绝立场被制作了出来,保护着自己不被过量的信息拖垮,不被黑天鹅催眠。 哪怕自身的漏洞被找到,预先设下的魔方程序也代替自己完成了指令。 这估计也是自己能意识到不对,强行挣脱幻觉的原因。 丫的这什么怪物。。 没有人类的思维模式是不可能反制他的思维防线的。 世界不应该拥有人的感性。 并不是说不能,而是不需要。 先天神圣的心智是个什么模样,鹊自己心里有数的很。 全是一群极度自我近乎精神病的家伙。 这种家伙会主动去了解生者的脑回路? 都当了上亿年的中二病了,是说要治就能治的吗? 你叫一个理工科的汉子倒着背一遍《上林赋》,《洛神赋》,他什么反应? 能够迷惑身为世界最强心灵能力者的自己,黑天鹅的心灵力量已经是无可抗拒的强大,外加她一整个世界的物质能量。 哪怕尚处封印之中,对方也已经强到了一个不可测度的程度,被【SoRaPh】盯上也不奇怪。 现在的自己处于【鹊】前所未有的虚弱期,哪怕在心理上很是轻视,也不得不在行动上保持谨慎。 话是这么说。 鹊也的确准备这么做的。 然而,当他凝神看向身边时,脸色瞬间变得不大正常。 那是心智丧乱,无理取闹的熊孩子被抢了最心爱的宝物时的表情。 纯粹的恶意。 和之前的阿克有几分相像。 铃音站在自己身边。 脸色有些茫然。 手握着刀柄,即将出刀。 漂亮精致如同洋娃娃的脸上,是空洞的双眼。 在下意识地检查之后,鹊稍微松了口气。 只是意识丧失了,没什么大碍,大概也陷入了和自己类似的幻境。 “铃。。” 鹊疼惜地将女孩拉到怀里。 他轻柔地和上女孩的双眼,但眼中的神采已经在颤抖了。 刚才。 他一瞬间产生了和铃兰消失时类似的感觉。 那种毁灭一切的冲动。 ——我只是想要找到家人。 理智告诉他,应该趁现在撤退。 ——我只是想实现自己小小的目标。 但是做不到。 果然我还是做不到啊。。 一道白金色的光彩从鹊的眼中绽放,高高飘起的火焰烽烟如同旗帜,高挂长空。 “区区一个世界!为什么不向我妥协?” 鹊口中喃喃,继而高喊。 “为什么不跪服?” 鹊抱着怀中的女孩,淹没在黑色中的身体缓缓理地而起。 “为何不颤抖?!!” 巨大的光柱在瞬间吞没超自然的黑暗气雾,撕裂地表与天空,撕裂世界胎膜。 无数的光流在多于宇宙的外空间中绽放,如花火绽放,继而回流,形成一道在世界各地都能看到的恐怖金光大树 破碎的虚幻色彩将常态的空间一点一点揉成不规则的黑色裂隙,那是正在无意识施暴的北极星正宣泄着主人非常理的愤怒。 “黑天鹅。。。” 冰冷的话语不带有一丝人类的感情。 “出来。” 鹊的声音如同在阐述着至高的法与理,浩大的意志以不符合物理规则的形式扩散开来,瞬息万里。 草地变作残缺不全的地壳。 完整的大陆在恐怖的光之洪流中逐渐失去表层土壤,露出深层的岩浆岩。 以鹊为中心,一个陀螺状的空洞开始形成,恐怖的金色光华如同一道道形状奇妙的羽翼,从他身周一米远的空间中绽放开来,蕴含着灭世火焰的金丝菊一点点舒展着自己的花蕊与花瓣,美丽,脆弱,却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怖的火焰,之高概念的凝结体。 同化之焰,南极星。 回流的金色化作光羽,向着世界缓缓飘下,在半空中留下好看的光尾,如同一场盛大的流星雨。 沿途,空气被点燃。 草木被点燃。 生者被点燃。 岩层被点燃。 燃烧。 整片大陆都毫无痛苦地走向灭亡,没有任何个体,任何组织,任何力量能够阻止它毁灭的步伐,能阻止这种进程的,只有造神者【鹊】自己。 今为星坠之年,混乱之刻,生命,脆弱如纸,单薄,可怜。 南极星的燃烧介质是什么,只取决于鹊当时的念头。 严格来说, 这不是火,也不是光,而是重构的至高概念集合体。 鹊也是第一次将输出功率提到这个地步。 在癫狂的情绪中,心灵输出的能值已经到了一种超出常理的地步,常态之下根本无法企及。 此刻,无数双眼睛看向光柱的方向。 大多数的眼神茫然不知所措。 至于少数知情的? 也只能装作没看到。 鹊在就职学园最高议会议员时曾经与生者的泛意识有过短暂的接触,他的力量形式也因此被许多人记在心中。 可看到了,理解了,又能如何呢? 难不成去旁观造神者的行动? 所以。。不知道。 超凡者们仍旧忙于星坠之后的割据与利益,同时在心里将那个方向的地图标记为“文明遗迹”。 第三百七十章 力量 群星陨落。 那是只有在神话记录的图卷中才有的场景,无论怎样的文字描述,语言罗致,图画录像,都无法记录其万一。 金色的光柱通天彻地,扭曲的时空被揉碎成大片大片的深色渣滓,混混沌沌,看不清晰。 白金的光华笼罩了整片大陆,向海面扩散数万公里,沿途的一切都在失去色彩和形状。 这是足以让世界感到疼痛的破坏,哪怕是此时的现世已经是星坠事件之后,也从未有过如此壮丽的场景。 就连最近几次的烛火战争也在限度之内,要不就是发生在星界与其他的空间中,没有真正波及到物质世界。 至于一座大陆就此抹消什么的。。只能用丧心病狂来形容。 一时间,原本纷乱的世界短暂地安静了下来。尛說Φ紋網 这几个月一来第一次出现的完整的,没有杂音的安宁。 即使面对这种突发事件,也尚有人能保持冷静。 那些知情者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收拾自己所能掌握的全部利益,网罗资源和人口。它们多是怪物般的权力者,抑或超凡组织的头领。 这份反应使他们显得无比显眼,展现出来成功者的资质,上位者的姿态。 但。。也就这样了。 不想着无谓逃跑,在巨大的无法抗拒的威胁面前保持相对的冷静。 它们会很清楚有的东西不是想跑就能跑的,只能为了在面对天灾之时尽可能地减少损失。 如果都是要死,那么不如抬头挺胸迈向死亡,积极的,勇敢的去死! 人类演支持那么多破坏性的武器,却从未想过去制作抵御天灾的装置。 这当然不是因为完全没想过去做,只是做不到罢了。 地震,陨星,超级地函柱,伽马射线爆。。人力不及。 而烛火这种,更只能用移动永续天灾来形容。要是学园和乐园还像火纪之前那样大打出手,那么信仰文明和人类文明终将停留在图腾崇拜,筚路蓝缕的时代。 无他,因为文明根本存续不下来。 刚有点苗头,就会被敌对的烛火以“不好意思,睡觉翻身的时候压到了”这种理由给碾死。 这就是烛火的意义。 非常识的暴力。 在火纪之前的万物之母黑天鹅未必就没有这方面的考虑,只不过之后,源自同一种子的人类和神灵选择了妥协。 【代】被把持在生者手中,两园互相制衡,建立起相对的平衡。 哪怕EVE不知何时已经失去了效用,哪怕人类社会与诸神文明两者最开始就是极具自毁性的对立文明,这种平衡也维持了三千万年。 可贵的,脆弱的平衡。 建立在火山口上的乌托邦。 当平衡被打破,也就不会有曾经的所谓“常识”了,一切看似合理的事物都将被最大的暴力颠覆。 它们甚至不跟人交流。 因为点燃烛火之人无法用“生命”二字来形容,说是概念集合体更加合适。 形同自然科学定理,无法被颠覆。 它们的记忆即是历史。 它们的行为就是变迁。 躲到哪有用呢? 毫无意义。 这更像是本能的有限的,可悲的防御反应。 战争在最大程度上被遏制了。 在看到那光柱之时,战场上原本还在互相厮杀的两方同时失去了言语,好似没拧发条的木偶。 前一刻按在按钮上的手开始大幅度发抖,科技支撑起的,信仰团结起的现代化军队变得歪歪扭扭,支离破碎。 上一秒还大肆挥洒超凡力量,与枪炮激光导弹对抗的里世界人士,也一个个都是见到了曾经死去的仇敌死而复生的表情。 它们没有再去管那些瞄向自己的舰载电磁炮。 下一刻,几个人回过神来,他们看着死寂的战场,吞咽着口水,手指悄咪咪地搭上按钮。 ————“轰!!——轰!——” 数道凭空而立的身影顿时从世界上蒸发。 余下的超凡者顿时惊觉,死亡的威胁擦肩而过。 恐惧和暴怒则催动它们毫不犹豫地展开反击。 战争帷幕再度展开。 。。。。。。 鹊轻柔地怀抱着女孩,北极星的屏障将一切震动和声响隔绝在外。 铃音的睡脸靠在他怀里,可爱而安详。双手下意识地搂着鹊的脖子,冰凉光滑的舒适与实感让后者稍微安心。 同时也更加的冷漠。 如果是正常状态下的鹊,是不会无故展开大规模的灭绝性打击的。 但这次不一样,他已经失去了余裕。 鹊彻底地生气了。 现在,他只想揪出敌人把它做掉。 不管是谁。。 ——都要死! 鹊的身体立在金色光华巨树的中央,无尽的光雨在淡然冷漠的视野中飘过。燃烧的金色化作一只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讨好地围绕着鹊盘桓飞舞,在空中留下一道道灵动飘逸的轨迹。 没有吗? 瀑布般的数据流在眼前划过,天地间发生的一切都汇聚成基础的信息流,被笼罩整篇大陆的同调网络收集起来,然后在魔方中汇聚成一天天简洁而意蕴丰富的线条。 这是鹊自己编辑的一种独特算法,是程序语言和自然语言最简洁的转换方式之一。 无论有什么微小的异常,也不可能逃过他的监视。 然而。。哪怕是在这种覆盖式的饱和打击中,对方也没有现身。 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 感知中,金色的南极星光焰没有受到任何阻碍,轻松地毁灭着一切物质和非物质的存在。 哪怕是此地最强的超凡者,在面对这等概念打击时,也是左支右绌自身难保。 能够突破自己防御,一瞬间将自己拖入幻境的存在,没理由消融在这种程度的范围攻击中才对。 “黑天鹅,你的化身呢?” “你的凭依物呢?” 鹊的声音再度响起,有如来自九天的神谕,顷刻间划过大地山川,辐散像海面与天空交接的地方。 “快点出来吧。” “出来让我杀掉。” 蛮不讲理的言语在天地间回荡,但惶恐的人们却来不及去思考了。 幸存者颤抖地抬起头,看向天空。 雨。。停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蚂蚁 “呼——咳咳!” 略显绵长的呼吸。 鹊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胸口快速起伏,眼中血丝隐现。 雨停了。 是鹊让雨停了。 大陆的中心出现了巨大的空洞,切面光滑而深邃。高空中的云层被冲开一个巨大的洞。 海水从空洞中狂涌而出,在巨大的压强差推动下迅速地填充着大陆中央,数以兆记的立方米的海水不断冲向巨大豁口。 没有人直知道,在如此剧烈的地形变换中,为什么自己能够幸存下来,死于地震,海啸,又或者地面的龟裂。直接死亡的牺牲者只有离鹊近的那一批,直接被南极星抹消掉了一切存在痕迹。 如此程度的天灾,自然不会没有连锁反应。只不过这些大多都被鹊一力压下了而已。 鹊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缓解着短暂的疲劳感。 哪怕身为伟大心灵能力者,能够借由混沌思维做到虚空造物,无中生有的奇迹,可单位时间内能够输出的能值和影响范围都是有限的。 他的右手手心张开,其上浮现出一道透明的淡红色印记。 绽放如花朵。 衍生如翅翼。 流转的光芒如群星,拱卫着中央的光点,淡红色的羽翼微微振翅,呼之欲出。 鹊的掌心微动,一层层类似灰尘的半透明丝状物便从上面剥落下来,落到掌心中,而其上的印记也越发剔透。 纯度很低。 鹊有些不满,这种程度的【混沌思维】不堪大用。 除了在量上很夸张以外,也就那样了。 比起曾经在永续者神国那里压榨来的相比,纯度上相差太大了。 引寄者到底还是神话生物,并不是说这群节肢动物比起人类情感更加丰富。只是,纯粹性不同。 后者的信仰能够带来最无暇的意志结晶,能够制造更加有用的道具。 鹊试着提纯现有的这个混沌思维聚合体,但感觉还是有些不愉快。 无论怎么提纯,这都是亿人份的精神情感,记忆讯息。里面还混着一些高等动物的思维,实在是驳杂不堪。 真要等到完成提纯,那估计也剩不下多少了。 “废物。” 鹊冷漠的双眼看向下方的大地。 残破的大陆周边一圈,残余的幸存者们已经开始了灾后的重建工作,搭建临时帐篷。 它们处在光雨最为稀薄的地区,恰好躲过一劫,但建筑和街道都遭受了大面积破坏,农田和山林也已经被点燃。 石块瓦砾被搬开,人们一片片地聚集起来,一个个灰头土脸,有不少身上带着血口。 然而,还没来得及悲伤,就不得不考虑下一顿吃什么,在恐惧中再度开始了辛勤的劳作,四处寻找起尚能食用的食物。 伤痛无法避免,疑惑无人解答。 然而,尚且活着的人仍须为生存而努力,用脏兮兮的留学的手忙碌翻找自己认为宝贵的东西。 为了为家人寻求药物,拖着疲惫的身体四处奔走。 残破的超市前两拨互相对峙的人们。 这一幕,有如无数次发生在路边的故事。 一个梨。 不知道被谁扔掉。 掉在地上,开始发霉。 路人不小心一脚踩了上去。 ——滋拉。 脏水溅出,恶心的黏着触感。 道了一声晦气,满脸厌恶的路人走开,却不知道在路人走后,无数的蚂蚁如同水流一般从烂梨中惶恐地爬出来。 而更多的,则再也出不来了。 这个草坪上的梨就是它们过冬前的一场盛宴,伟大的食物储备。 它们已经狂欢地连续收集了几周了,食物却仍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哪怕它们简单的神经节不能理解何为快乐。 哪怕梨烂了,霉了,也弥足珍贵。 于是—— 若干分钟后,哪怕有着同伴的尸体作为警示,它们也会再度试探着将触角伸向黑色憋掉的烂梨。 在这个世界上,它们百分之九十九的同类,终其短暂的一生,从生到死都不知道“梨”是个什么样美味的东西。 曾经有人类自比。“我们绕海而居,一如青蛙绕着池塘” 不知道,他是否也曾见过这路边的蚂蚁。 鹊曾经见过这样的蚂蚁。 他知道世界上——世界之外还有很多这样的蚂蚁。 比如眼前的。 但他不在意,这只是关系到手中混沌思维纯净度的小事。 真正让他感觉一无所获的是,刚刚的攻击,挑衅没能逼出藏在暗处的敌人。 黑天鹅,又或者其他人。 能被鹊视为敌人的,总是过于的优秀和理智,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跳出来搓他火。 思考着敌对者的动机。 鹊的身体缓缓向后靠去。 一道白金色的火光在身后折叠,被北极星塑造成座椅的模样。 就算是鹊,也无法直接坐在南极星之上,后者将一切分解净化的性质太过霸道。 反过来说,没了这种性质的话,它又不是南极星了。 小心翼翼地让铃音坐在自己腿上,鹊的右手环过女孩的腰际,左手轻轻地划过青黑如绸缎的发丝。 鹊低下头。 ——嗅。 淡淡的,铃音特有的香味让他糟糕的心情稍微好受了些。 没有醒来的迹象。 但既然没有大碍,就让铃休息会儿吧。 最近为了通灵反召的术式,麻烦她与我一起准备了好久,明明铃不擅长这样复杂的东西的。 之后得好好慰劳她一下。 在鹊的视界中,女孩身上一如既往地闪耀着星星的光辉。 淡蓝色的,澄澈而美丽。 与自己不同,她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心灵能力者。 鹊一直把全知全能者的力量定义为一种工具。 他的体系建立在知识之上,与感性的,先验性的情绪,心灵几乎站在了对立面。 “。。。” 鹊突然从铃音的长发间抬起头。 “终于舍得出来了吗。。” “还是说,这也只是推出来的傀儡?” 远方。 水天相交之处。 白金光芒的边缘外侧。 一道琐碎的黑色身影正在接近过来。 它正以一种特殊的频率震动着,悉悉索索的步幅踏过海面。 黑色的流质无意识地扰动着周围的海水。 远看有如一只蚂蚁。 第三百七十二章 异物 不对。 鹊眯起眼睛。 莫名的违和感充斥在脑海中。 之前让自己陷入幻境的超自然黑暗,与远处的那个毫无疑问同出一源。 可那是从身边爆发的。 不应该在那么远的地方。 超距力? 还是说因为世界本身就是黑天鹅的身体,想要从哪里发动攻势都是可以做到的? 身体? 等等,身体? 说到底,为什么是身体? 鹊没有理会远在天边的怪异事物,视线向下偏移。 那里是土层。 是夏曾经藏身的土层。 岩层。 这种地方会有身体? 血肉,骨骼,能够构成生命要素的东西,知性的承载体。唯有这样的东西按照一定的规则构建起来的复杂体系才能被称为“身体”。 黑天鹅身为真正意义上的先天神圣,它不可能像自己一样不需要身体就能存在,后者才是根本。 然后,这就涉及到了一个很根本的问题。 黑天鹅之母是最开始就是生物吗?还是诞生了自我意识的星辰? 熄灭说过,这不是世界。ωww.xSZWω㈧.NēΤ 这么说是前者? 可是眼前的土层又说不通,里面没有神智。 是什么呢? 黑天鹅的本质是什么?潜藏在生命中的一部分?某种概念规则?泥土下的生命? 鹊抱着洋娃娃般可爱的女孩,高坐在天空的王座之上,陷入沉思。 这个新生的多元宇宙对他而言太过陌生。世界的运行原理,星辰的轨迹都不在他的认知中。 上个多元宇宙可不是这样的。 回收的复数【鹊】的记忆中,目前大多没有解锁,无法为眼前的问题提供解决方案。 光是全知全能者一个就够受的了,何况还有造神者本身的体系需要解析,后者的研究又是一个耗时日久的工程。 无论是新药的开发还是奇物的制作都需要时间。 鹊的战斗能力更多的建立在北极星和南极星之上,同调网络则作为操纵与感知的工具,本身不具有太强的物理干涉能力。 两者的关系就好像剑与握剑的手。 “。。嗯?” 鹊突然回过神来。 那家伙呢? 此刻,海面上的黑色个体已经消失不见。 沉浸在铃音带来的舒适安心中,一时间忘记了敌人的存在? 那种事情怎么可。。好吧的确是这样。 “呵呵,躲起来了?” 鹊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正常的红色出现在瞳孔之中。 他的右手搂着铃音的腰,左臂手肘磕在黄金王座的扶手上,手掌托着下巴,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 欠扁的笑容,然而那帅气的脸庞在红光中显得愈发高傲,不管是什么表情都会变成威严神圣的模样。 这个世界上的超凡者都活得太过悠久和艰难了,它们在漫长的岁月中挣扎求存。很少会有像鹊这样的人,永远保持着这样张狂的态度处事,因为这样的人大多刚出道就入土了。 谨慎,目的性,非这样不可,教条,规章,理论,经验。 理性赋予了人们正确与理想化的蓝图,但可悲的人们一生都被囚禁在了知性的囹圄中,不得解脱。它们不知道扩展自己的感性,从而将外物所带来的知性思考囊括其中。 鹊闭上双眼,同调网络缓缓地流动起来。 无数的生者思绪翻滚,恍如平静的水面上荡漾起的波纹。 在这些波纹中,有一块明显不正常的地方。 “那里”一无所有,但无数的波纹干涉中出现了一道明显的,移动着的信息缺口。 仿佛事物本身被抹消,连带着情报与其载体一同陨灭。 有如心灵遮断合金一般。 飞速移动着的个体正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接近这里,它在无数的波纹中一掠而过,几乎无法被察觉。 “小把戏倒是很多啊。” 鹊摇了摇头,微微离开椅背的背部又靠了回去,不再去理会那个隐藏的个体。 这种程度连试探都算不上,和之前的幻境不在一个层次上。 一念之间,同调网络开始剧烈地沸腾起来,无尽的金色光辉凭空生出,如同无尽的深海暗流,从四面八方缠向那个超音速迫近的家伙。 ——“轰!!————” 正忙于灾后工作的幸存者全被吓得一抖,巨大的声浪席卷。 人们纷纷抛出简陋的庇护所,看向大陆中央的方向。 在那里,一朵巨大的金色花朵正在绽放延展。 金色的流光化作遮天蔽日的金丝菊,回转的金光蝴蝶盘绕飞舞,连接彼此的金色丝线收缩成致密的网。。 下方是顺着大陆裂痕涌进来的的海水,此刻被金色光波波及,连水蒸气都来不及变成就从世界上被抹消掉。 金光持续了片刻就开始散去。 奇怪的是。 目击者的眼前和脑中一片空白,无法记起刚刚发生了什么。相机之类的记录仪器全部失灵,只有速写的纸质稿上留下了一些痕迹,但那也很快淡去。只有少数的超凡者能够勉强逆反这种现象,在剧烈的头痛中会想起大概的细节。 南极星是从创世的原初之光中诞生的,它有着概念性的抹除能力。 任何相关的记录与认知都会受到强烈的认知干扰,没有相应精神抗性的个体无法记录下这种概念的痕迹。 鹊没有看向爆炸的中心,他的目光只是一如既往地停留在铃音身上。 羁绊,亲情,爱情,又或者其他。 如同糖果与毒药混在在一起的奇妙感觉。 使人着迷。 欲罢不能。 如果只有这种程度的家伙,那黑天鹅估计还有一段时间才能醒过来。 开始的幻境说明它的意志已经解封了一部分,但从目前的物理干涉能力来看,它还远不能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 无论是它的身体,又或者是世界本身。 先让意识苏醒,看看情况吗? 真是胆小的家伙呢。。 “嗯?” 同调网路中,有什么东西在刚才的攻击中留存了下来。 看上去已经不能动了,但它确实地存在着。 居然这都能保持无恙? 鹊有些讶异。 南极星是什么样的存在他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哪怕是同为他自信作品的北极星,也不可能无视刚才的轰炸。 第三百七十三章 丢失 鹊抬起头,眯眼看向留存下来的异物。 尸体。 眼前的毫无疑问是尸体。 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能在南极星的轰炸下活下来才显得不正常。 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就不应该有尸体留下来才对。 理应烧却,连灰烬都不应该留下。 鹊的目光看着眼前蜷缩起来的人性,像是陷入了某种思考。 在这个事物出现的那一刻,他的确感觉到了威胁。 是的,威胁。 而非敌意。 而非杀意。 只是黑天鹅的力量形式——它的色彩,意志带来的威胁。 有一点深沉的黑色纠缠其上,看样子像是残留下来的力量残渣,因为量的问题并不很强,可鹊还是感受到一丝丝危险。 难道靠着这一点点东西就能伤害到我的生命? 鹊自信重构之后的心灵防御立场能够避免之前的糟糕事态再度重演,但保险起见他还是动手了。 接近的人形失去了生命气息。 等等,为什么我会觉得这货是我杀的? 我想当然了。 这很明显不是我杀的。 南极星的攻击方式决定了它几乎不会留下“尸体”这种东西。 鹊看着眼前的尸体,其上分布着一块块皲裂皱缩的黑色皮肤。看上去应该是内部事物掏空之后,唯一剩下的皮肤缩水,贴在了骨头上。 高大的骨架如同晾衣服的竿子,蜷缩成一团。 看体型是站起来能有三米的巨汉,此人生前应该是一位强悍的战士。 不过现在,它的身体里已经没有了流质的事物。 是黑天鹅杀的? 是了。 杀掉,送到自己的面前。 鹊只感觉到它的脆弱,空虚,那焦黑的事物好似一碰就会碎掉,死状非常像艾希尔的弟弟。 依稀可以闻到对方在身前面对不可知时的绝望。 在面对万物之母时的无力,连交流的资格都没有就被判定为死亡。 终结。 鹊皱着的眉毛恢复平整。 “原来如此。” “我认出来了。” 最开始在看到这具尸体时所产生的缺失感与熟悉感。 就好像神灵失去了某个信徒时感受到的淡薄缺失感。 鹊当然不是神。 但全知全能者是。 现在全知全能者可以算作是鹊了。 所以,关于眼前事物的正体。现在终于有了解答。 眼前之人,名为瑞尔·甜瓜。 甜瓜是依附在主物质位面之上的半位面中,一个土著部落联合体的强大战士。 鹊开始读取瑞尔身上残留的信息片段。 在遭遇背叛之后,甜瓜走向了毁灭与复仇的道路。 那当真是一段可喜可贺的佳话,后者在迷茫之后终于走上了正确的人生道路。 自己给予了他第二次的机会,这让鹊越发地感觉到自己的善良与仁慈,可惜,自己的良善并不能将眼前的死者唤醒,好问问他究竟是如何死的。 当时只是为了限制头号的假想敌——鹊眼中的不死不灭的阴谋家,全知全能者所做出的尝试。 结果那也以闹剧收尾了。 但,对于那个半位面而言却不是这样。 短暂的沉默过后。 一道微弱的光芒从鹊的指尖亮起,微不可查的亮光照在尸体之上。 鹊的眼中,许多透明的碎片缓缓从黑色的尸体残渣中飘散出来。 星星点点,善良如同细小的玻璃折射光线的样子。 与那丑陋恶心的缩水无机物形成对比,这些碎片闪耀着澄澈而透明的光芒。 让人想起乡下的溪水的模样。 倒映着月亮与星星。 晃动不休。 鹊抬起左手,食指点向破碎镜面的中心。 这一指仿佛点在了某种阻隔之上,下一刻,这些流光溢彩的碎片就飞散开来,形成一副副生动鲜活的画卷。 鹊用自己的能力查看了尸体,结果发现了上面残存着的信息。 环绕着的思念,过往的经历。 既定的世界线与讯息缠绕其上,将它引导向既定的道路。 将它送到自己面前。 通灵反召的术式虽然失败了,但鹊获得了一些相关的情报和知识,这让他能够隐约感知到那些似有似无的因果线。 单薄却坚韧。 数以兆亿计——不,还要更多。 那是星云般的雾状体,可能性的海洋。 眼前的尸体没有挣脱这些丝线的能力。 甜瓜自己付出了寿命与人格的代价换取来的力量。 这让他免于沉沦下僚,又或者莽撞复仇被名正言顺地乱刀砍死。 他干掉了仇人,干掉了反对者,干掉了敌对的科技文明,将失去神灵庇护的脆弱人体摔落尘埃。 甜瓜一路所向披靡,依靠智力和暴力统一了半位面。他带着无数的信徒向伟大的全知全能者祈祷,却不知道那只是鹊临时捏造的泡影,不具有效力,与鹊的联系太过纤细,任何的影响在如此低的转化率下都无限趋近于零。 要不是鹊接受了全职全能者的全部,他也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 直到最后。 整整一个半位面的信仰,鹊只有在来源消失之后才感觉到了一点违和感。 不久之后。 甜瓜被一道黑色的气机找到,毫不留情地杀死,甚至连交流和解释都没有。 没有原因,或者说他还不够资格知道原因。 紧接着,这个宏观上依附着主物质位面的气泡也像是肥皂泡一样,“啵”地一下消失在多元宇宙中。 尸体被送到这里。 送到这里。。 为什么? 可是为什么? 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这对自己有什么损失吗? 警告? 不,那太儿戏了,区区一个半位面,一手闲棋而已。 那么,为什么? 鹊默默地翻看着眼前的画卷,反复寻找是否有自己遗漏的细节。 他感觉很难受。 由衷的的难受。 黑色。。 说到底,为什么黑色能够突破自己的防御呢? 这太不正常了。 理论上根本是不可能事件,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的,只有自己允许范围内的,被自己认定为亲人和伙伴以外的存在。 黑色。。 黑色。。尐説φ呅蛧 鹊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丝的痛苦之色。 失落感。 空虚感。 孤独感。 就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被遗忘了。 虚空一般的丢失感。 第三百七十四章 违和 鹊闭目沉思了一会儿,眉宇间有些疲惫。 不行,想不出来。 那就先不想了。 当有的事情想破脑袋也无法得到答案时,暂且还是放下好了。 铃音也说过类似的话。 继续追究只是在自寻烦恼。 鹊摇了摇头,再度睁开双眼。 不知为何,火焰般猛烈的暴怒开始退却。 恍惚间,鹊甚至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是什么呢? 眼中冷冽的金光渐渐隐去,再度恢复平和与冷静。 不来了吗? 看样子这次点到为止了。 深呼吸了几次,将肺中的废气缓缓排出——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鹊的身体不需要呼吸。小說中文網 哪怕习惯性地进行呼吸,吸进去的和吐出来的也不会有区别。 鹊深深地看了一眼重塑的地表,转过身去。 女孩的黑发轻轻舞动。 鹊的目光隐藏在刘海的阴影中。 自己的行为与情绪很不正常,不符合逻辑。 我为什么停手了? 如果敌人执意不出来,鹊也没有办法。但事实不仅仅是这样。 不应该。。只是这样。 鹊背后的金光巨树舒展了下枝干,从根须处开始消融,如燕归巢般的白金色火光由下而上席卷,如燕归巢般回归到鹊的眉心位置,绘制成一个白金色有翼生物的图案,最后隐入皮肤,消失不见。 短短几秒钟,之前毁天灭地的异象已经消失不见。封锁大陆,切割大海的北极星屏障也随之撤去。 一阵空间涟漪之后,眼前的尸块自动消失。 自从掌控了烛火一级的心灵能力之后,鹊就很少再自己动手了。 至少不需要使用背包。 繁重的体力劳动(比如毁灭大陆,毁灭大陆,还有毁灭大陆什么的),也可以用万能的能力代替。 切开空间,将实物储存起来并定格在放入前的状态。类似于所谓的空间储存技术,芥子纳须弥。 只不过这里面参杂了些造神者的技术与知识,不是正常的能力者能够掌握的。 限制大不说,耗能也不菲。 鹊想起自己的便宜徒弟。 后者虽然天资超卓,但也没有学会这一手。莉莉不属于此界,但能力上或多或少有些共性。 或者说,先天的超凡者所具有的统一性。 能力既是多元宇宙的礼物,同样也是束缚,是不完整的馈赠,带着镣铐的权柄。 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哪怕是在这个畸形的世界,也同样如此。 “啧。。” 鹊皱了下眉毛。 不知道为什么,在提到这个“世界”时,他感觉到了难以言喻的抗拒感,他自己从心底里讨厌这种称谓。 原来如此,所以我才停手了吗?我潜意识里不希望将这里当作世界。 它是黑天鹅。 根据学园给出的资料来看,三色世界并不缺乏先天后天的能力者,幸运儿。 无论是环境影响还是先天的资质,它们都获得了资格,打开里世界大门的资格。 它们的能力颇为奇异,缺乏规律,强大,诡异,或者弱小,意义不明。但无论是哪种,能够走远的并不多。 有的能力会带有很严重的副作用,对精神,肉体,又或者物种和人格造成影响。哪怕没有这些限制,能力者大多也只是凡物。人寿不过百年,哪怕用药物维持也在三位数以内。 虽然也有个别能改变自己基因链,将之弯曲成环状,修复端粒损伤的能力者,但那也是少数。 绝大多数能力者都只是一时的工具,锋利的刀剑。 与之相对的,拥有悠久传承的知识流派,血脉相连的氏族要更加强大。或许个体实力的巅峰相差不大,但后者的根须要深厚庞杂的多。 巫蛊,魔法,信仰,血脉,术式,邪能,炼金术,战职者,黑科技,通灵术,场域改造,人体强化,黄白术,祖灵祭祀,鬼怪圈养,人类异化学者。。。 表世界住民的幻想事物大多能在这里找到原型。唯独少了一些足够理想化的美好能力。 此间,超凡事物全体都有着向邪恶阵营偏移的倾向,而更多隐藏在黑暗中的事物则一直不为人所知。 最近有不少黑暗中的东西趁着混乱跳了出来。 兴许这次会一次性跳出来也说不定? 不错的材料啊都是,要不要都抓起来? 反正交给雷军那个混仔,也是回归无机世界的结果,不如帮助我为伟大的科学事业奉献自己。 什么同化,什么万物归一,听着就好像是宗教劝诱。 整个学园其实距离宗教组织也相差不大了。 说到底,你们都应该争着抢着来帮助我做实验才对,否则早晚被执黑者抓过去融为一体,美其名曰拯救你们。 和一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头子搅在一起很好玩吗?想想就让人诞生出不好的联想啊真是的。 还不如给我工作,来为我的实验提供更多的素材,又能实现自我价值。。 岂不美哉。 之后有时间收集一下吧,我需要解析种子的信息,对各种各样的生命体都有需求。 鹊想着想着不禁笑了,把之前的违和感抛在了脑后。 下一刻,鹊和铃音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人们仰望着天空。 看不到这一幕的表世界住民莫名地感觉到一丝轻松。而知情的里世界住民则不敢出声,只是恭敬地目送这位离去。 哪怕是普通神灵,面对学园王冠时的态度和面对神系主神相差也不大,并不会因为对方是学园的烛火就生出多少厌恶。 到了烛火这一地步,在凡物眼中就不存在立场一说了,因为学园与乐园的立场都不如烛火个人的临时意愿来得重要。 前者是规则和大义。 后者? 事关生死! 先前的它们甚至不敢抬头。 倘若看到自己不该看的事物,那就不仅仅是自己的事情了,身后的人也会受到牵连。 神秘力量之间盘根错节,相近的体系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同一体系更不用说。 这个世上从不缺少亡命徒,但很少会有人冒着这种风险直面烛火。 深知差距的里世界住民从不把烛火当成自己的同类。 神系主神也好,学园王冠也罢,全都是天灾。 区区凡人,如何去打杀地震,海啸?那只能是毫无意义的送死。 所以,这无关乎立场,职责。只是单纯的,本能的自保行为。 面对天灾就应该跑,这就是所谓的正理,世界的常识。 第三百七十五章 跪拜的皇女 ——“据报导。” “昨日下午三点十五分,乐园辖区新独立的三个神灵自治组织,【自然研究中心】,【瓦尔哈结社】,【三明治同盟会】联合发表申明,称乐园方面出现了严重的混乱。” “根据其组织内部人员描述,当时在乐园的各个据点都出现了大规模的信仰动荡和能量波动。” “在一小时内,有超过一千个独立政治体受到牵连,乐园沿途的据点被拔除,战端波及七个大陆。” “能量漩涡在抵达学园的一处据点之后消失。毁灭性的能量潮汐随后出现,具体的伤亡人数还在估计中。” “此后很快又有十五个独立的神灵自治组织附和了该申明。” “上述组织均蒙受了巨大的损失,但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团体或个体公开发表责任追究声明,斗争行为遭到各大组织首领的约束。” “据不可靠消息称,当时有至高无上的主神出现,但等到本节目组试图前往确认时,该消息的提供者已经了无音讯。” “从星坠事件至今未曾有大动作的乐园究竟发生了什么?本节目将继续追踪报导。” “乐园辖区距离我国尚远,但敬请各位国民保持警惕,如果发生混乱,请服从指示,按。。。” “此外,有目击者称,极北之地有一座大陆被摧毁了中间地带,事发地即为当日出现的巨大光柱。” “具体信息因为地理距离遥远,当地的通信管制情况,我国的外交情况,还未探明,不过还请各位国民放心。” “有学者称,当日的光柱是一种罕见的光学现象,不用为此感到惊慌,我国的气候无法发生这种特殊现象。”ωww.xSZWω㈧.NēΤ “此外,近海的。。。“ “。。。” “那么,本期节目就到这里。” “赞美伟大的西洛斯王廷,祝各位国民愉快周末。” 在楼房大小的巨大屏幕面前。 鹊背靠着舒适的高背座椅。 头顶是高达二十米,装帧华丽的天花板。 整个房间宽敞到不像话,与其说是房屋不如说是神殿,阳光经过法术结界的处理洒进室内,温和而美好。 铃音在他的大腿上安静地坐着,如同大号的洋娃娃。 黑色的长发编成束发的样式,从雪白柔弱的肩头流泻下,映衬着雪白的洋装。 明丽动人。 顺带一提这辫子是鹊刚睡醒的时候给女孩编的。 看到电视节目放完了,鹊才像是刚反应过来似的,稍微挑了挑眉。 “呜啊啊。。唔嗯。” 打着哈欠,揉揉眼睛。 “呐,鹊。” 女孩挪动了一下小屁股,侧身看向鹊,眉毛微蹙。 “有点无聊呢,刚刚的。。” “是啊,完全就是棒读。” 鹊点了点头。 “我都快睡着了。” ——“那。。那个!” 这时候,第三个声音插了进来,多少有点不和谐。 听上去诚惶诚恐。 巨大的“神殿”中,还有一个俯身低头的女孩子。 一身干净的女仆装,白皙的肤色,脸上之前还带着健康的红晕,现在倒是被吓成苍白。 很是弱不禁风的少女,很能激起人保护欲的类型。 “呜啊。。” 鹊又打了个哈欠,表情懒散,像是没睡醒。 “干嘛。” “至高无上的冕下不喜欢刚刚的主持人,这是我们的失职!” 虽然声音颤抖,但她竭力控制住自己没说错字。 “虽然万死不能辞其咎,但还请给予我们一个机会!我这就去把那个人给杀死,将人头献于冕下!” 少女说话时始终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鹊。 充满存在感的胸部此时更加凸显。 “你。。。” 鹊有些哭笑不得。 “我早饭都还没吃,你却准备给我送个人头过来?” 这货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鹊摇了摇头。 其实通过同调网络,他就能清晰地看到少女在想什么,只是单纯的慌了神而已。 受惊的兔子。 “实在是对不起!” 女孩将头深深埋下,直到那俏丽的脸庞都仿佛要隐没在胸部之中。 总算她没说什么要在这里自裁谢罪。 “还有啊。。。” 鹊梳理着铃音柔顺的长发,后者一脸小猫般温顺的表情。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回禀冕下!我——” “算了你叫什么都行,反正我也记不住。” 鹊直接打断了她。 “总之,你好歹是这个什么西洛什么王国的皇女,能不能稍微给自己留点颜面?” “为什么能站着说话一定要跪着呢?还有你母亲,那个什么女皇也是,为什么呢?嗯?” “冕下!” 公主下意识地向前匍匐几步。 “能。。能向您跪拜是我等荣幸!!” “又是客套话?” 鹊皱了皱眉毛。 这货的说辞都是她母亲,那个西洛斯王廷统治者,什么什么女皇告诉她的应对。 至于西洛斯是个什么东西? 本质上,这是一个极西之地的独立王国。 西落斯由持有超凡能力的西洛斯家族统治,至今有两千年的历史。 这种能力由于只能传给女性,所以每代的统治者都是女皇。 当然,所谓的“能力”在鹊看来就好像玩具一样。 由于地理环境上相对封闭,四面环山,星坠事件至今,其统治都没有受到冲击。 有趣的是,它们虽然是封建体制,但国情却开明到将超凡知识纳入教育体系中,哪怕只有关于“乐园”之类词汇的基本介绍,也很不可思议了。 这个传统已经延续了很多年。 当世界上绝大多数地方都在征战混乱时,此地依旧保持着长久的和平。 鹊第一次低头看向那个什么什么公主。 气质,容貌,出身。。从世人的角度来看,简直是无可挑剔。 “不,不是客套。。那个。。我。。” 少女结巴了。 巨大的恐惧如同某种不可描述的阴影,将她的心智淹没。 鹊看着她,能够清晰地看到超凡力量流动的轨迹,虽然稚嫩,但已经足以在瞬间铲平一个街区。 然而这样的在人类中都称得上优秀的年轻个体只能跪拜在自己面前。 不敢抬头。 永远低着。 卑微,何等的卑微!难看的卑微! 鹊相信所有存在的可能性,所以对于这样低着头的人最为看不惯,它们无法贯彻自我,随波逐流,其生存方式本身便像是对自己理念的否定。 曾经向初代跪服的人遍布整个多元宇宙,没想到到了今天,还是这副模样。 它们深深地知道自己的卑微,自我陶醉于恐惧感中,无法自拔,更有甚者沾沾自喜。 切,真是叫人看不下去。 比起这样的“聪明人”,我更喜欢蛮勇纯真的笨蛋。 鹊撇了撇嘴。 鹊的念头微动,下一刻,公主的下巴就被无形的力量挑起。 他当然不能用手,不然回头这个家伙会被铃音咔擦掉的。 这只皇女的确蠢了点,但尚且算是可塑之才,死了也不大好。 鹊看着公主泪眼朦胧忍着眼泪,胸口颤动的样子,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他觉得自己最近实在是善良而仁慈,随便三言两语人家就感动的不得了。 简直是好人的典范啊有没有! “我问你一个问题,那个什么什么公主。” 鹊揉了揉眉心。 “你觉得为什么奴隶会想着推翻奴隶主呢?” 第三百七十六章 咒缚的血裔 奴隶? 推翻? 皇女开始拼命思考,就连原先被吓没的红晕都重新回到了双颊。 “那。。那是因为他们——” ——“不你不知道。” 鹊用平静的声音打断了她。 “呵呵,没错就是这样,刚才的眼神很好。” “年轻气盛,保留着自我的思考。” 鹊没头没尾地说道。 “你刚刚是不是有一瞬间生气了?没错,就是这样。” 鹊看着女孩逐渐苍白的脸色,露出了一个极富亲和力的笑容,如同倾听他人痛苦的神父,温和,眼中带着开解,鼓励。 “奴隶对于现实的不满促成了这种倾向。” “你也是一样。” “这正是你还活着的证明,可惜的是,你愚昧的的母亲却不具备这样的素质,她在潜移默化中失去了这种素质,甚至想着把自己亲生女儿送给我当礼物讨好我。” 鹊的声音很轻,每一句话落到少女耳中都有如惊雷,她的脸色变得复杂。 有的事情,心里知道和亲自听到是两码事。 “哪怕换成一个凡人母亲,我想她也不会做出这种愚蠢的举动,可惜你那当女皇的母亲满脑子想着她的国民,她的家族,她的传统,而不是你的个人幸福。” “奴隶也好,你这什么什么公主也好,都是一样的。” “我很熟悉你们的眼神。” 鹊眯起眼睛,语气淡漠。 “人不会对非人的强权,暴力,规则,压倒性的强者产生疑问,但唯独会对同是人类却远超自己的优秀同类产生嫉妒与排斥。” “奴隶会这么做,是因为他会本能地将自己与奴隶主的人格放到等价的天平之上称量。” “你的母亲不会,因为她有着远超你的知识与经验,她太过清醒。” “她不把我当作人来看待。” “但你不一样,至少在刚才,你露出的很不错的眼神,显露出抗争的情绪。” “你的母亲教会了你如何应对我,但这并没有被你完全接受,只是受制于自身的义务不得不这么做,是的,你在逼着自己这么做,给自己找理由。” “所以在被我否定的时候,才会下意识地产生抵触,想要逆反。” 鹊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摸摸她的脑袋,表达一下对于晚辈的关心。 然后手指刚刚抬起来就放了下去。 啊啊,这可不好,真是坏习惯,我摸完她哪里还有头在》 “这很好,非常好。” 公主不知不觉以自己的意志抬着脑袋,看向这个外貌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不知怎么的有些难以呼吸。 这个人在。。惋惜? 惋惜什么》 为什么? 明明伟大的烛火拥有世间一切。 明明应该是如此的。。它。。他也会有无法达成的心愿吗? 少女看到他的时候,像是在直视某种无法名状的事物。 巨大的空洞,又或者是与之相反的广袤深海。 黑暗,深邃,似乎永远没有界限。 光是看着那纯黑的眸子就不由自主地陷入其中。 鹊感受到这样的目光,缓缓收敛了笑容。尛說Φ紋網 是因为【超凡魅力】的原因吗? 心灵能力到了他这种地步,总是会无意识地带来这样的吸引力。 但,不仅仅如此。 “你的心中仍旧存在着憧憬,没有被现实的暴力所扭曲。” 鹊闻着铃音身上的味道,缓缓合眼。 “虽然很想说声抱歉,但想来你也不会接受我的道歉。” “我擅自翻看了你的记忆。” “你的过去毫无阴霾,你的未来毫无迷茫。” 和我不一样。 “这很难得,只能说你母亲对你保护过度了。。换句话说,你至今为止的生活历程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别摆出那副表情,相信我,她对你没有恶意。。当然,年轻人嘛,可以理解。” “我也不希望我成为你的阴影。” 鹊试图开个玩笑。 你的母亲喊你来服侍我,她是打心底里觉得这样是对女儿有好处的。 这在鹊看来,是认知扭曲,是病。 皇女呆呆听着鹊的话。 ? 没什么反应啊这货。 “咳咳。。” 我的话这么没有吸引力吗? “我听你们母亲说,你们王室每一代的继任者都很短命,很少有活到三十岁的。” “我初步判断为基因层面的问题,对现有科技而言还是很麻烦的。” “这也算是不完全能力的代价之一,大概你的祖上和什么奇怪的东西有染,才会诞下你们这样微妙的血裔。” “呜!冕下。。这,我。。那个。。” 女孩这次明显结巴了,脸色瞬间通红。 “别担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你们祖宗和什么东西搞在了一起与我无关。” 鹊摆了摆手。 “总之,你看着勉强还算顺眼。” “现在,我因为一些原因没办法外出,暂时会隐居在你们这儿。” 我现在就连分神也不能动用,只要出现在漩涡中心就会被察觉。 鹊念叨着公主听不懂的话,引得后者露出了似懂非懂的笑容。 至高的冕下暂时出不去? 究竟是为什么? 少女下意识地想到了刚刚的早间新闻。 是因为那件事吗? 对了,过会儿得把那个主持人给—— “不要随便杀人了啊喂!” 鹊没好气地叫道。 “为什么你们一个个想法都这么偏激!真是的。。” “哦。。哦,谨遵您的命令!” 明明我这么善良,没事也就收集一下实验材料而已。 为什么!为什么这群人一个个都这么地残暴! 能够吃饭喝水似的杀人! 杀人很有趣吗?啊? “咳咳,总之。。” “所以在此期间我需要个跑腿的。” “帮我办件事如何?办完了我可以给你一点小小的奖励哦。” 鹊一脸真诚的营业式微笑。 ovo “您,您能帮我们消除能力的后遗症吗?!” 女孩因为激动,下意识地想要站起来,但起身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慌慌张张地想要跪下去。 “停下!对,就那样!你给我站着,站直!” “挺直腰背!对,就这样,很好!” “记住,再给我跪下去我就把你按到墙里去,抠不出来那种,明白了吗?” “是。。是!” 女孩有些拘谨地站着,尽量保持着颤抖的双腿伸直。 跪久了麻了。 站起来就好多了,这位什么什么公主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了这种感觉。 ——站着真爽啊! “冕下,那个。。” “你的话里再多一个‘那个’,你们皇族今后就要想办法在十岁之前生孩子了,不要怀疑我做不做得到。” 鹊的嘴角咧开,露出雪白的牙齿。 看着莫名瘆人。 “你们一脉单传到了现在,每任女皇都在三十岁以前有了孩子,那么,你想试试吗?十岁。” “你想的话,我可以无偿帮你回溯到当时的身体状态,然后你的后代将来都活不过十岁。” “对不——” “明白了!” 公主似乎要哭出来了,但还是本能地没有说出“对不起”这三个看起来就很危险的词。 眼前这位冕下很好说话,会向她说一些从未有人和她说过的话,但也有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一面。 在连续受挫之后,公主总算意识到了鹊的习惯之一。 讨厌麻烦。 讨厌麻烦的说辞。 讨厌社交礼仪。 “不,其实对于社交怪我也是相当的讨厌其实。” 鹊自顾自地说了一句,又去玩弄铃音的发梢了。 “你给我去送封信。” 鹊说着头也不抬,递过去一个纸质物。 粉色的可爱信封。 “给一个叫阿克的家伙。” “如果你找不到这个人,那就去找乐园的统治者。” “呜额。。” 公主出现了巨大的动摇。 鹊不再去看她,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兴趣,只是一味地沉迷铃音无法自拔。 “完成了之后,我会给你继续为我工作的机会,明白了?” “可是。。” “如果不知道方向,信封会指引你方向。” “但是但是!我——” “明白了?!” “是。。” “明白了就快去。” 鹊挥挥手做出不耐烦的赶人姿势。 “啊,别找人帮忙,不然统统十岁处理。” 刚走没几步,公主听到鹊的话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 半小时后。 日头缓缓升高,已经不能是称作清晨的时候了。 空无一人的房间中,无人敢来打扰。 那个什么什么公主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受到的“优待”。 但其他人却很明白这种区别。 那种“靠近会死”的强烈气息,如同一团纠结在一起的巨大怪物,盘踞在帝都的上空,辐射到整个帝国的版图之外。 让人无法升起半点反抗之心,绝对绝命的暴力,无上的力量。 鹊仍旧坐在高背的王座之上。 他的脑袋缓缓从女孩的发间抬起。 两人的黑发交缠在一起,如同牵连在一起的藕丝,充满了非现实的美感。 “鹊。。” “没事的。” 少年的目光隐没在黑暗与碎发之中,只有下巴沐浴在阳光之下。 拉平的嘴角。 漠然。 “我没事,放心好了。” 他的语气一如梦呓。 窗外。 蓝天上飘着几朵轻薄的云。 第三百七十七章 自我否定 阳光洒落。 阳光穿透。 阳光铺展。 阳光涂抹。 非现实的昏黄光芒穿过高大的廊柱,在洁白的光滑地面上留下宽幅的条纹阴影。 时间已经临近傍晚。 按照此地的时节,此时已经是深冬。 但是今天很暖和。 今天依旧很暖和。 “冬天啊。。” 鹊呼出了淡淡的白气。 “铃,身体如何?” “万全w” 女孩从鹊的怀里抬起小脑袋,露出阳光的笑容。 但随即收敛笑容。 “呜嗯。。好吧,我不喜欢和鹊说谎,所以不会这么说。” “其实还稍微差一点恢复。” “那再休息会儿?” 鹊平静地直视着困惑的女孩。 “不需要啦,我想出去看看。” “不如说是有点想要活动下了,嗯,果然这样比较好。” “上次那样的事情,绝对不会让它发生了。” “嗯呢。” 鹊自然无法否定女孩纯粹的心意。 “那这就出发吧,我也差不多休息够了。” “好~” 休息够了。 另外也想通了。 想通了这个无论如何都不会有答案的问题。 鹊的双臂环过女孩的胳肢窝,轻轻将她抱起,放到地上。 啪嗒。 纯黑的鞋底触碰到雪白的地面,光滑的表面反射着夕阳的黄色光芒。 彼方5.3版。 两人走出巨大的神殿,并肩走在长长的回廊上。 道路两旁是巨大的石柱,头上没有封顶。 石柱外,可以看到无际的绿色草原,哪怕到了冬天也保持着妖艳的绿色。 漫漫青草上,是面向太阳的金黄色花海,每个都有成年人的高度,高立的躯干,直径半米的平展花卉,让人想起童话故事里的神奇生物。 金黄色的光泽遍及每一寸空间,来时的神殿都淹没在弥漫的光芒中,看不真切,如同有大半已经被溶解。 直直的道路一直延伸到地平线的尽头。 “呐,鹊。” “咋啦。” “刚刚那个小鬼。。她不会死在路上吧?” “不知道。” 鹊无辜地耸了耸肩。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凡是和我有关系的,估计从那天——从那天之前都会一个个遭遇不幸吧。” “但是她的身上有我的信,可以当作引人耳目的术式来用。” “有这个在的话,未必不能瞒过黑天鹅。” “当然,这得建立在她会打开信封的基础上。” “不打开,就不会触发。” “如果连——‘啊啊!冕下给那位大人的信件究竟写着什么呢?!’——这种程度的好奇心都没有的话。。” 鹊试着模仿了下那个什么什么公主的语气和表情。 呜哇,好恶心,我自己都觉得恶心=-= “那就没有必要回来了。” 虽然直接帮她解决家族隐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样做不就没意思了嘛。 “为什么。。为什么鹊会被盯上呢?” 女孩的声音异常好懂的低沉。 “明明按照顺序,也该是学园长那些碍事的家伙。” “我们是站在黑天鹅这一边的,是天生的盟友。。结果连铃兰都没能回来。” 铃音下意识地攥紧鹊的袖子。 我应该并不是很喜欢铃兰。 虽然有着莫名的亲近感。 虽然总觉得有些在意那孩子。 但少个人就能独占鹊,这不是很好吗? 可我做不到。 我无法那么去想。 为什么呢? 女孩知道自己的缺点,软弱之处。 正因如此才会有今天的成就。 正因如此才越发地知道这中间的差距。 所谓“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觉悟。。或许只是想死在鹊之前,仅此而已。 害怕。 一想到当时的无能为力就会忍不住发抖。 那种差距! 那种恐怖! 那种。。怪—— “铃。” 鹊轻轻捏住铃音的小手。 “没事的。” “我会永远待在你身边。” 女孩的力量源泉可以说是非常心灵能力者。 之前鹊问的“身体状况如何”也是指的这个。 只要还相信着,自己对于鹊是不可或缺的,是特别的个体。 是能够帮助到鹊的那个人。 只要还能确认这一点,她就战无不胜。 反过来讲,如果这些被否定,那么曾经一度失去生存意义,逐渐沦为杀戮机器的铃音将再也无法回来,一次性地坏掉。 无论她此刻表现出的力量有多么超卓,这都建立在脆弱而坚实的基础之上。 违心的力量需要支撑这一切的原则与基点。小說中文網 对于铃音而言,鹊就是基点。 不能保护鹊,看着他在自己面前遭遇危险——铃音无法认同这样的自己。 无法接受! 所以才会动摇。 鹊试着去安慰她,但收效甚微。 或许今天好点了? 不,还是没有。。 一度消沉的内心是无法就这么振奋起来的。 哪怕是女孩讨厌这样的自己,也无法避免如此去想。 如同陷入了自己编织的藩篱。 “嗯?” 些微的违和感。 什么东西? 鹊没有将视线从铃音身上移开,周围的景物在同调网络中完全的映入心中。 没有异常。 不过这本身就很异常。 来了吗? 鹊跪坐下来,到了和铃音齐平的高度后轻轻搂住她。 同调网络中。 ——“铃,感觉到了吗?” ——“呜。。嗯。” 少年呼出的气息吹拂到耳畔,原本白皙稳润的肌肤染上一丝绯红。 ——“等会儿我会告诉你什么时候挥刀。” ——“什么都不用想,一心不乱,我会一直注视着你的。” ——“嗯,交给我。” 下一刻,鹊消失在原地,只留下女孩一人。 再一次出现时,他已经站在了时空的夹缝之中。 在这里不会受到物质世界的波及,再往前一步就能到达时间线的底端,存在的河床,世界残渣垃圾场。 鹊不准备动手。 在这种束手无策的时候,还有什么比一个恰当的敌人更加合适的呢? 鹊此刻非常感谢黑天鹅——虽然铃音会消沉也是因为她。 鹊注视着留在原地的女孩,任凭心中的情感流淌。 没事。 消沉的时候。 拔刀即可。 挥刀即可。 不用去想那么多。 毫无征兆的,一道扭曲的黑色雾团从虚空中井喷而出。 第三百七十八章 黑泥 究竟要什么样的力量才称得上伟大? 能够烧却星辰就能称得上伟大吗? 很显然,这有点问题。 科技武器和高能级的超凡者都能做到这个地步,这尚且是在凡物理解范畴以内的东西,可称强大,但说不上伟大。 能够真正让人潸然泪下的,从不是单纯的暴力。能够称得上伟大的,只有被视为奇迹的存在。 奇迹。 违反常识。 不讲道理。 是的,“伟大”是无羁的天性与妄想划归的范畴,是天马行空的“不可能”。 只有做到了无法复制的不可能事件,违背了逻辑与规则,才能站到超凡的顶点,与凡物有所区分。 仅仅只是将走过的湖水化作了葡萄酒,还远远不够称作伟大的奇迹,只有当三天前死去的人被复生,才有资格被尊为圣者。 强欲的人们真正的愿望,是建立在对基准与多元宇宙构架的践踏之上的。 西洛斯帝国。 “轰轰轰!!——” 剧烈到好想要震裂半规管的巨大声响一阵阵地掀起,时隔千年又一次将战争的烟尘送往了这个和平的国度。 巨大的爆炸从王廷深处传来,漫过无数的重峦叠嶂,撕开了地表的薄弱处。 天地在摇晃! 痛苦的呻吟此起彼伏。 与王廷接壤的地区,人们试图在摇晃中找到平衡,但无济于事。它们暂时性地失去了听觉,平衡感也随之变得薄弱。 茫然的表情出现在每个人的脸上,哪怕是社会的精英,领袖也无法摆脱这种困惑。 当和平成为常态,可还有什么能教会它们,何为残酷?恐怕这些人连对“残酷”的基本概念都不会有,而“残酷”本身,对于西落斯帝国之外的人而言却是真实存在的常态。 丧失危机感的人们首次暴露在暴力的爪牙之下,形同将狭温性动物从终年高温的沙漠一下子扔到冰天雪地之中,只能瑟瑟发抖,惶恐等死。 这是西洛斯千年和平迎来的断章。 “轰轰轰轰!!——” 下一刻,滔天的黑色龙卷开始肆虐,数千平方公里的草原被倾倒八荒的黑色所席卷,整个中央王廷都被卷入其中。 金色的巨大花朵在暴戾的火焰龙卷中化为纸屑状的灰烬,蛛网般的裂纹遍布大地。 这里原先居住着西洛斯的王族,也就是女皇和她的女儿,其余人等不得接近。 说起来,既然都不得接近了,这女儿是怎么被生下来的? 真是有趣。 “轰轰!!——” 风暴的中央。一个黑色的东西蠕动着起身。 他的身下是裂纹的起源地,巨大的被抹平的深渊。 黑色的火焰从黑色人形的身上冒出来,像是长长的毛发。 瘦弱,残留着的,如同灰烬的个体,破碎不堪。 他站着,就好像趴着,伏着,充满了怪异的低沉感。 “嗬嗬嗬。。” 蠕动的人性发出冒烟的笑声,他的指尖开始变长,化为一柄纯黑的树枝,朵朵燃烧的火焰附着其上,从凝聚的黑色枝干中漏出。 空气被扭曲。 基础粒子在不正常的能量与高温中被解离,周围的空间都化作了一个闪烁的灯泡。 毫无征兆的,枝干被抡圆的的手臂大幅度地挥舞起来,自下而上落下,半空中,黑色的火焰迎风便涨,膨胀到数百米长宽。 “轰!!——” 大地裂变,天空坍塌,剧烈的爆炸再一次响起。空气被巨大的压力差排斥在外,无法回流。 ——嘶 一声细微的声响从黑色中传出,铃音从黑暗龙卷中从容步出。 纤尘不染的黑发斜斜地披散在肩上,为她可爱的模样平添一丝温婉。 这是鹊不久之前梳理好的发型。 淡蓝色的刀光仅仅覆盖在透明短刀的表面,脚下所过之处泛起一道道圆形的蓝色涟漪,将她承载于真空之中。 “嗬。。嗬。。” 黑色的人形随之发出来垂死的挣扎声,他试图拖住自己不断下滑的上半身,但是无济于事。 下一刻,黑色人形的上半身就如同群聚的蝴蝶受惊一般,飞散开来,冲天而起。 黑雨纷纷而下,沾染到自己放出的火焰之后又起到了助燃的作用。 天空再度被烧灼,但诡异的是,高温没有向着整个西洛斯全境蔓延,而是被局限在了一个狭小的范围中,将正常的空间扭曲成接触不良的灯泡样子。 黑色的下半身摇晃了两下,很不干脆地倒了下去。 然后再长出来。 没错它又长出来了。 很快地。 完全没有间隔地长了出来了。 铃音的身影瞬间临近,刀光一闪而没。 黑色的事物蠕动着飞速凝聚出三米长地手臂,毫不顾忌威胁,空手抓向铃音。 “噗——” 黑色的火焰灰烬四溅,捏向女孩的巨手被无形的锋锐所切割,碾压迫散。下一刻,刀尖接触到黑色的躯体,后者如同气球一般爆开,变得到处都是。 转身,振臂挥刀。 火焰炸开,蓝色的星光将一路横斩而过,将遮天蔽日的黑色龙卷斩出巨大的裂隙,高空气流被这一刀直接切断,无法愈合。 这一幕有如天地错位,刀光所过之处,黑色的泥状物如同失去了火力一般掉落在地,它们爬行着想要再度聚合,但这是徒劳的。 铃音的刀无处不在,没有什么能逃脱,注入了“杀意”的星光足以将任何不死者斩杀当场。 渐渐的,地上的小块在不断的分割中逐渐失去了活力,随时都会彻底死去。 “哼!” 半空中,残留的黑火再度凝聚成怪异肢体,形同狰狞的龙爪。 一声轻哼,铃音看也没去看背后暴起的黑色怪异肢体。 铃音的刀继续切割着眼前的泥块,空着的小手握拳,轻轻向后挥出。 “砰!” 短促的撞击声后,怪异的肢体消失在了原地。 强韧的物理性质保证了它没有散架,但被蓝白星光击中之后,怪异肢体如同遭受到了整座山脉的锤击一般以超高速飞了出去,出现在十万米之外。 “砰!!” 被强行塞进了岩层中的黑色的肢体渐渐融化,发出高温烧灼皮革的怪异声音。 一阵白烟腾起,黑色肢体变成了一坨失去活力的软塌塌的烂泥。 第三百七十九章 悬崖之下 黑色的人形被三下五除二地杀灭。 天空开始一片片的染黑,一层层地杀死夕阳的红色。 巨大的黑色火焰龙卷在西洛斯王廷中央无节制地膨胀,如同一个拥有神智的怪物。 黑泥制的人形被除掉,但黑火的独特气息却依旧弥漫场间,不曾消散。 铃音侧过身,随手挽了个刀花。 敌人还没有死,刚刚那个仅仅是一道化身 弯腿,转身。 脚下淡蓝色的涟漪弥漫开。 铃音握刀的左手摩挲了下刀柄,仰头看着倾倒八荒的巨大天灾,却仿佛在俯视。 不死不灭? 意毫无意义。 强度太低了。 女孩一言不发地抬起左手,举过头顶。黑白分明的双眼中倒映着缩小了无数倍的龙卷,淡蓝色的星光如同从地底漫上来的大海,正在一点点将大陆淹没。 星光覆盖大地,淹没龙卷,如烟舞花火般升腾而上。 思念的气息? 铃音举刀看着龙卷的中心,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对方没有死去,甚至可以说还生龙活虎。 但是。。从那个东西身上,她看到了类似思念的事物。 身为扭曲了的非人黑泥,却有着非常明确的指向。 这个东西是来找鹊的。 是想要传达什么吗? ——“挥刀” 恍惚间,鹊的声音在心中响起。 不再犹豫。 女孩的黑发飘扬,无尽的蓝色凝聚在眼中,蓝色的星光倏忽间涌向短刀。 世界突然一黯,一道璀璨的蓝色流光从黑暗的空间中亮起,蓝白色的辉光如同夜空中绽放的花火。 下一刻,阳光重新从天幕上晕染下来,蓝色消散一如梦幻。 巨大的龙卷凝滞在半空,一动不动。 旋转的云气与高空气流不再流动,黑色的火焰逐渐熄灭。 斩杀意识,斩杀流动,斩杀存在。 女孩缓缓收刀,动作轻松而写意。 ————“嘶~~” 大量的白色烟雾从停滞的气流漩涡中腾起,失去了活性的火焰重新变成泥状的事物,“啪嗒啪嗒”如雨儿下。 黑色的泥, 滂沱而下。 铃音站在黑雨的阴影覆盖下,看向高空。 黑泥中央,一个完整的人形逐渐显露出来。 这才是本体吗? 下一刻,淡蓝色的涟漪扩散开,女孩的身形出现在高空,飘逸帅气。 衣袂翻飞间,反手握刀向下。 在黑泥无法触及的高天,铃音毫无花哨地一刀向下刺去。 刺向一个活人。 不是黑泥。 活人? 是活人。 黑泥包裹着的活人。 可以看到还未来得及注入恐惧的双眼,渐渐舒张的苍白脸庞。 稚嫩脆弱如同婴儿的茫然表情。 啊啊。 和当年看到的人没什么两样。 那是,临死之人的眼神。 仿佛生来不知疾苦,不明白死亡为何物的孩子,抱着“想要看看悬崖底下”的纯粹愿望,从悬崖上一跃而下的幼稚生命。 我想要看到这样的表情。 死亡。 你渴望死亡吗? 轻松舒适,永恒的睡眠。 铃音感觉心中感受到一丝久违的轻松,一抹笑容不自觉地浮上嘴角。 无法言喻的残酷美感。 世人苦难,与其让纯真染上肮脏灰烬,不如尽早越下悬崖。 死亡是一种不带有私利的仁慈,它赐予人们从未得到过的公平,不论皇亲国戚,贩夫走卒,不朽神祗,碌碌凡生,在死亡面前一律平等。 ——“哗啦” 透明的刀尖映着日光,轻易地切开皮肤,撕开肌肉纤维和骨头,从另一边刺出。 女孩毫不犹豫地旋转左手,一路顺畅地切开一道斜斜的裂口。 眼前的人从胸腹处向右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口,看上去像是一个随时会断裂成两半的布袋。 鲜血如同鲜艳的花朵绽放,随着女孩挥刀的动作在半空画了一个漂亮的扇形。 红色的,活人的鲜血在阳关下熠熠生辉。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减慢。 他的双眼睁大,紧接着瞳孔开始扩散。 没错,这种伤势不会立刻死去。 腰斩不是大辟弃市,即使失去了一半以上的身体质量,也能保持一定的清醒与神智。 更何况是切一半? 看,多么仁慈。 铃音没有直接切削掉他的心肺,而是手术般精准地从横隔模切入,刀锋接连切断了胰脏和肝脏,外加几段肠道。 应该还能再活一段时间。 女孩从摔入尘埃的破烂皮囊边上走过,闲庭漫步于修罗场,轻松,写意,自然。她没有去看径直堕落的人,白腻的手指摩挲着未曾沾染鲜血的透明刀刃,心中涌起熟悉的感觉。 似曾相识的悸动。 某些早已厌倦的东西又一次复苏。 记忆。 隔得很远的记忆。 可以杀死不安和迷茫的杀戮。 可以驱散犹豫和彷徨的娱乐项目。 恍惚间,铃音想起曾经的自己。 你所渴望的事物,我来帮你一一破坏。仦說Ф忟網 你所珍视的东西,我来帮你慢慢捏碎。 你所期待的未来,我来为你全部践踏。 从最开始就已经走到了无路可走的绝路,连维持自身存在的捕猎行为都开始厌倦。 应该还有什么才对。。 还有什么不会被弄坏的东西。 值得我去——不,就算是我也有资格去拥有的可爱事物。 “鹊。。” 喃喃,喃喃,娇小的少女立在风暴的中央,反复念叨着心爱之人的名字。 “鹊。” 迷茫的内心重新变得清晰可感。 “鹊!” 能够产生“为了谁而活着”这种想法,本身就已经足够傲慢和错误了,这往往会带来悲剧,陷入自我矛盾的死胡同中。 但是我。。 我想要跳下悬崖。 应该还没有结束才对。 我愿意再去相信一次。 哪怕再贪心一点也没关系的吧? 不为理想,不为未来。承认支撑着我们的欲望。 心之所向,所以所言所行皆为正义。 过去满目疮痍,未来飘渺难辨。 我们只拥有现在。 我想要看看悬崖之下的世界。 迷雾中的故事,悬崖之下的你。 只有你。 呐,我只有鹊了。 告诉我吧? 想要去到你的身边。 想要更多地去了解。 想要更多地和你在一起。 女孩仰着脑袋,望着深蓝色的夜空。 从未有过的充满希冀的双眼。 那里没有黑色的火焰,没有星光。 太阳已经下沉,星星无法窥见。 只是单纯的天空。 这还不够。。 我要让他染上我的颜色。 下一刻,星星的光芒倾泻而下。 一颗闪耀的蓝白十字星出现在西洛斯王廷的高空。 冰冷而美丽的星光辐散到半个主物质位面,永恒而辉耀。 这是愿望的力量,是原初的思念,是来自悬崖之下的光芒。 在整个世界都陷入黑暗与混乱的时刻,自私的可爱的少女向鹊索求着星辰般永恒的爱恋。 第三百八十章 殃及池鱼 “歪,莉莉,在吗?” “呜哇!师,师傅!” “没想到您有主动找我的时候,果然是有什么重要的场合轮到莉莉出场了吗?!=v=” “总觉得你在做一些奇怪的妄想,是我的错觉吗。” “嘿嘿~师傅是不是想通了,想和可爱的莉莉——” “我挂了啊。” 鹊下意识地想要终止心灵传讯。 “对不起对不起!拜托就算开玩笑也请别这样!” 鹊背靠着沙发,眯着眼睛,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铃音还在旁边呢。” 你想成为马赛克吗,蠢货! “。。嘁(小声)” 好吧,这货就是小心眼。 鹊清了清嗓子。 “咳咳,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没事的话来一趟。” “了解。” 话音刚落,自己的便宜徒弟就单方面地中断了通讯。 “这家伙。。” 鹊轻笑摇头,有些不知道如何评价。 “真好呢。” 铃音双臂交叉怀抱着短刀,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连着蓝色兜帽的短袖收束住了长发,在脑后稍微蓬起,突显温柔气质的发型。 女孩的瞳孔映照着电子屏幕的蓝光,梦幻而虚幻。 “呵呵。。这孩子简直是鹊的忠犬,真的太听话了。” 铃音睁着左眼,俏皮地歪了歪脑袋。 “感觉无论鹊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这个女人都会答应的样子。” “嘛嘛,别笑话我啦。” “你们之间就是那样的气氛哦。” 铃音走到鹊的身后。 头发的香气,铃音的手臂环抱住鹊的脖子,下巴枕在他肩膀上,轻轻依偎着,若即若离。 “也不是不能理解她的想法就是了。” “毕竟,鹊是这么的可爱。” “果然在笑话我。” “呵呵呵~鹊害羞了,真可爱~” “莉莉还挺好用的。” 铃音话锋一转,变得功利冰冷。 女孩从一开始就没有把鹊以外的人当作人来看待吧。 甚至,包括自己。 “相比之下。。” “有的狗。。给它为主人服务的机会却不珍惜,真是彻头彻尾的废物呢。” 她的目光看向前方。 在遍布仪器,被四面金属墙壁包围的场域中央,直立着一个巨大的玻璃圆柱体。 白色的絮状物中包裹着什么东西,看得出来是个人。 【名称:阿米巴惑虫分泌物】 【类型:生物材料】 【描述:坚韧,几乎无法被撕裂的丝状物,更重要的是,它似乎带着一点停止时间的魔力,任何被起笼罩的事物视神秘度和能级,会失去相应的活性,包括伤势和物理影响。】 【备注:阿米巴惑虫是一种会互食的幻想种,通常生活于千米以下的地层空洞中,集团性生存,拥有着高度的集体意识,因为繁殖本身就是分裂,进食本身就是互食,所以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繁殖行为。阿米巴惑虫能近乎永恒地保持水螅体的生理状态,不会衰老,作为幻想种也足够强大,可以说是永生不死的存在。它吐出的丝据说有着冻结时间的魔力,曾引来许多人乃至超凡者和神灵的觊觎和狩猎——但它们永远地没能回来。】 鹊在旅行的时候恰巧遇到过这么一支族群,感觉有趣就像拿去玩玩。介于对方的苦苦哀求,只收走了一半的族群成员作为试验样品。 现在也算体现出点实际价值了。 人形从胸腹处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可以透过稀薄的白色看到其中的内脏一角。 没有血液流出,好像隔绝了所有的物理作用和生理进程。 “。。。。” 鹊没有否认铃音的话。 他的嘴角伸平,没有多么不愉快,但同样也不算愉快。 “曲度。。” 脑袋稍微后仰,两人的发丝互相触及。 他眯起双眼看向玻璃器皿中的活人,再度陷入长久的思考。 对方正是前来袭击他们的黑色人形。 曾经受过鹊不少恩惠的少年。 曲度。 本次事件说是“袭击”其实有点搞笑,但性质是不会因为结果改变的。 杀人未遂,也是杀人。 但是。。如果这不是出于曲度的意志呢? 这个少年存在着对自己的信仰心,鹊自己也非常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身为造神者,鹊在这方面有着完备的过分的知识,不可能判断出错。 即使到了现在,这份信仰心也不曾改变。 那么,不出意外的话,曲度也是被自己牵连进来了。 鹊深邃的黑色眼瞳中闪过似曾相识的茫然与痛苦。 不清楚。。不够清楚。 还找不到拼图的碎片。 本以为早已集齐(记起)的事物,不过是其他的【鹊】共同的期望。 而这些现在看来,也不过是大一点的碎片而已。 不清楚。。但是眼前这纠缠着的负面情绪是真实不虚的,是这个世界的倾向。 燃烧。 黑火。 曲度的能力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火焰,但还是在某种伟大泛意识的影响下熊熊燃烧起来。 ——以他的存在本身为燃料。 波及。 池中之鱼。 大概这个世界上所有与自己有点关系的人,无论敌我,都会或多或少受到迁怒。 毕竟对方是一个世界嘛,这就好像常人挥掌拍击一只飞虫,空气中却有无数的细菌灰尘被扫中。 所幸的是,真正能让鹊惦记着的,同样无论敌我的都是规格外。 学园长? 能弄死当然最好,当然那不大可能,不说万物归一,哪怕是常态下的执黑者也有着学园最高的战斗力,现役的最强人类。 阿克? 那货我管他去死,估计他自己想死都死不掉。 莉莉? 这个笨蛋的因果线几乎和这个位面没什么关联,应该问题不大。 唉,说到底自己和这里也应该没什么关联才对。 等等。。我真的没什么关联吗? 我从来没有看过自己的,现在所持有的因果线,也看不到。 鹊下意识地看向曲度的面庞。 那是被白色胶状物所遮挡的,模糊不清的事物,但偏偏光靠气息就能准确地知道他是谁。 按图索骥。 逻辑运行。 漏洞。 三色,黑天鹅,世界,黑暗。 鹊。 情报缺失。 莫名其妙的执着与憎恨。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灵光闪过,被鹊下意识地抓住。 下一刻,他的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神采。 鹊的思维运转速度实在太快,一旦想到什么就连他自己都来不及忽略。 第三百八十一章 毫无意义 违和感的来源不是外在的矛盾,只能是自身的问题。 “原因”这种东西只是我们在经验谈中赋予外物的某种先验性属性,而不是事物本身具有的客观属性。客观事物是没有“必须如何如何”这样的特性的,而应该是“不得不这样”。 “必须”是一种主观认定,而“不得不”是一种最大限度上抛开主观认知的客观实在。 因果本身即是轨迹,但我们所能看到的只是我们理解中的“事实”,表象。 简单点说,这次又是我的问题。 “原来如此。。” 扶额。 鹊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表情了。 全知全能者曾经说过,自己是特别的。 【鹊】这一上纪存在无一例外地被这个多元宇宙所排斥着。 所有的事物都是由某种统一的事物构成,偏偏有着极少数的例外,由另一种事物构成。 与其说是排斥,不如说是相性不合,不被现有的规则束缚,也不被其所承认。 编外。 所以要弄死。 所以不知不觉被弄死。 碾压。 来自外界的无意识挤压。 命运的践踏。 命运亲自进行践踏。 无论鹊曾经再如何伟大,都不可能靠着几个幼生的意志衍生物强行对抗整个多元宇宙的无意识挤压。 所以都死了。 唯一靠的离自己投放母界近的全知全能者,硬是苟了几千万年才终于熄灭。 自己的定位与各位【鹊】不同。 自己是不同的。 没有遭到多元宇宙的排挤。 甚至没有记忆中其他人经历过的事情。 法则的不适用,外界的不安定因素,莫名出现的敌对者,永远会向着最恶劣境遇发展的事态。 每一位【鹊】都是真正意义上的天纵之才,绝对意义上的强者。 然后它们都死了。 只留下咨询和知识被一并带到了自己身上。 它们是如何出现在自己身上的,单纯的仪式安排吗? 自己没有受到世界过度的压迫。 最大的危机也是最开始面对过度膨胀的“一切”。 最后。 最为致命的问题。 也是鹊违和感的由来。 ——时间。 时间对不上。 相比于其他初来乍到便要面对全新世界的【鹊】,自己更像是打包完成之后投放过来的。 前者开荒,后者开矿。 完全不同的待遇。 他们比自己早出生了三千万年。 现在,这三千万年的经验,以及生命换来的灵感与实践检验后的知识,就存在于自己身上。 不知道有多少其他的鹊散落到了别的星域,至少附件是如此。 自己受到了特殊待遇? 仪式的特性? 不可能的。 鹊就是鹊自己,他知道没有这种事情。 无论是上纪还是现在,他都不会做出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那是毫无器量之人的逃避之举。 所有的个体在骗过了解螺旋的光辉之后,全部在同一时间重构,落入新的多元宇宙。 自己也不例外。 只不过,自己的记忆是从母界的新纪开始的。 少了中间的三千万年。 如果说其他都还能用意外来解释,这个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清楚的。 再联系到自己的。。 ————“师傅!” “砰!” “砰!” 金属的门扉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凸起,之后就在第二次撞击中完全炸开,显露出一个人影。 来人嘴里叼着奇怪的各色丸子串,粉红的娇小嘴唇抿着,左边的脸颊鼓起。 头戴白色的装饰性护额,披肩的长发流畅地落下。 冬季的雪白薄棉衣包裹妆点着的较小身体,可爱愉快的表情,来人正是。。 ——“停停停!你在干什么你这个疯子!” 几乎在莉莉破墙而入的瞬间,冰冷的刀锋就突兀浮现,出现在距离她雪白脖颈还有五毫米的位置。 一道无形的薄膜将刀锋格住,迸射出一片片的彩光。 铃音一手插在口袋里,左手轻松地提着刀,压在莉莉脖子上。 面无表情,不,女孩似乎是感到了一点有趣?她的嘴角带着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后者抬着双臂格挡住刀锋,眼看着身前的薄膜将自己压下,如同拍饼饼一般摁到地上。 “轰!!” 恐怖的气浪席卷四面八方,一个直径十米的坑出现在莉莉脚下。 “你!。。” ——“轰!——” 巨大的爆炸声中,地面再次下陷,丸子串在雪白的牙齿中粉碎。 “给我适可而——” “轰!!” 烟尘弥漫,一只雪白的手突兀地越过刀锋的轨迹,直直地向着铃音的胸口打去。 “喀拉喀拉。。” 仿佛某种东西碎裂的声音,现世的空出现了大量的紫黑色碎裂痕迹。 莉莉的身体浸泡在彩色的海洋中,无比醇厚的香甜气息从她的身上剥离出来,不住地向外扩散。 彩色线条勾勒世界,延展规则,隐隐将铃音围在原地。 “真是。。刚刚表扬过你来着。” 铃音目不斜视地俯视着坑底的少女。 猫儿一般的目光。 “需要惩罚。” 莉莉的食指点在铃音的喉咙前一寸的位置,硬是无法向前一点。 “真是自说自话的女人呢。” 莉莉不怒反笑,身上的可爱冬季服装不知何时替换成了不知名的校服。 “你最没有资格说我。” “只要你想。。” 铃音瞥了一眼门上的巨大豁洞。 “哪里都有门。” “呵呵。。我现在就很想在你身上开两个门啊!你这个疯子!” 话音未落,不断挣扎忍耐着的彩色世界胎膜瞬间扩张开来,恐怖的光华如同创世纪一般张开自己的领域。 “不自量力。” 铃音抬了抬眉毛,冰冷湿润的眼眸中带着危险的神色,好似找到了有趣的玩具。 这个玩具极具抗争精神。 无尽衍生的平原上,天空开始向上蔓延,三色的母界色彩被非常识的暴力所扭曲。 即使是全知全能者也得承认,自己徒弟远超自己的天资。 天纵之姿,世界之子。。不对,说是世界之主还差不多。 是的,这些都是天生的能力,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历久弥新。 其余心灵能力者永远无法抵达的领域,无法触摸的世界,对于女孩而言确实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我们通常不把这当作差距,说是事物本质的不同才对。 就好像宇宙和蜉蝣的差距。 但是,综上所述,都有一个共同特点。 “你似乎很喜欢这些有的没的。” 白色笼罩的天空中,铃音歪了歪脑袋,笑容愈发明艳可爱。 “但是。。。” “毫无意义。” 是的,毫无意义。 在真正的杀人鬼看来,对方只是掌握了强大力量的“非人”。 或许她在绝对力量上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境界。 但是,那种东西杀不了人。 你所持有的东西太过软弱。 鹊不能交给你。 你什么都杀不了。 破坏。 杀戮。 残杀。 虐杀。 将鲜血涂抹。 将死亡展现。 将生命剥夺。 将旋律勒死。 将祭品宰杀。 将尸体陈列。 将腐烂横陈。 这才是这个世界不变的主旋律。 生命的最终意义,死亡的恩赐,杀戮的善良。 你不明白。 第三百八十二章 执念残留 三分钟后。 “给,茶。” “。。嗯。” 完整无缺的实验室,四壁和底部仍旧是大片的厚实金属,和被破坏之前如出一辙。 鹊正在给安静坐着的两人沏茶。 莉莉默默地双手接过小巧的白瓷茶杯,热热的白雾升腾,温暖的感觉不禁让她双眼湿润,眼角残留着泪光。 啊。。。 鹊的茶。 好暖和。 想着想着,脑袋又埋了下去,缩在雪白的冬季服装中,试图把自己藏起来。 那徒劳的样子有着说不出的可爱。 莉莉好委屈! 好想死! 但是。。 茶好暖和。。 一旁的铃音正神情自若地抿着透明的茶水。 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轻松而愉悦。 低垂着的双眼注视着茶杯里面,像是在看着什么有趣的故事。 转身放好茶具,鹊认真地看向自家便宜徒弟。 “唔,果然你还是有着被虐待的嗜好啊。和以前一样。” “什——” “不用在意,我觉得这没什么。” 鹊笑着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想想刚才两人的“战斗场景”,相信谁都会这么想吧。 “能不能不要笑得这么温柔,不然莉莉感觉自己好可怜啊。。” 女孩继续缩在雪白的衣服里,悲伤的双眼偷偷向外张 “嗯,莉莉已经努力过了哦。” 鹊在徒弟身边坐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嗯,手感不错。 “师傅!” 莉莉呆滞了一瞬,然后她强撑着的坚强表情瞬间崩溃,下意识地扑向鹊的怀抱。 然后被后者顺势牵住手,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诶?” “嗯嗯,看来你也相通了呢。” 鹊笑眯眯地拖着不明就里的女孩,向实验台走去。 “那么,是时候工作了。” “诶,等等。。诶诶?” “怎么了?” “不,正常这种场景不都应该紧紧~地抱住我才对吗?” “当然不是啊,少女。” 鹊转过身,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伸手指了指泡在白色絮状物中的曲度残尸。 “唉。。” 他装模做样地叹了口气。 “好好想想,你是为什么来这里的,是为了打架——更正,是为了被打吗?” “不。。不是。” “是为了来喝喝茶安度晚年吗?” “好像。。也不对?” “那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和鹊——” “没错。” 鹊直接打断她的话,上前一步抓住她的双肩。 少女的双颊瞬间染上粉色。 鹊的面庞凑到理她很近的距离,似乎下一刻就会吻上来。 鹊认真地直视着她的双眼,眼神温柔和蔼如同神父。 “是为了工作。” “是。。是这样吗?” “工作!是的,你不为其他而来,是为了为我工作,是为了完成自己的任务,避免自己的有限的生命被浪费而来这里的!” “可是莉莉不会死啊?” “那也是浪费!明白吗?浪费!” “想想你为什么被打?还不是因为你浪费了无限的生命!” “即使是相同的时间里,别人在做有意义的事情——比如协助我的实验,你却在玩,你却在被打。” “你今天被打,明天还在被打,哪怕你再喜欢被粗暴地对待,偶尔也会想要反客为主是不是?!” “嗯啊。” 女孩愣愣地点了点头,附和鹊的说法。 “那我只要完成自己的工作,就能打赢她了吗?” “我不保证,但是不这么做,连希望都没有。” “好像有点道理诶。” ———“咕。。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看戏中的铃音听到莉莉的回答,差点一口茶喷出来,艰难咽下去之后,毫不掩饰地发出一连串夸张的笑声。 “可她为什么在笑?” 莉莉歪了歪脑袋。 鹊连忙回过头,向着铃音使了个眼色。 在同是心灵能力者的徒弟面前,使用同调网络就显得自欺欺人了。 “因为我沏的茶很好喝啊。” “嗯嗯,是呢。” 莉莉开心地点了点头。 这孩子意外的好骗啊。 鹊不禁想起了铃音对莉莉的评价。 ——“只要是鹊的要求,她什么都会答应。” 无论我说什么都会想信是吗? 莫名的罪恶感和。。 唔。。。 停停停,想什么呢我。 鹊甩了甩脑袋,再度认真地看向莉莉。 “总之,现在只有依靠莉莉了!只有你可以做到了!” “是!” 女孩顺着气氛敬了个礼,有些激动。 “那么——” 鹊将女孩带到残缺模糊的尸块面前。 “告诉我这个人身上的因果线指向,把重点的那些人帮我挑出来。”Www.XSZWω8.ΝΕt “另外,如果有不是人,也不是“神”的东西,记得重点查看一下。” “这个。。人?” 女孩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 “它和师傅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 鹊不屑地撇了撇嘴,一脸嫌弃。 “我怎么会和这种渣渣扯上关系?绝无可能。” 说完,他觉得还不够。 “嗯,渣渣,渣渣啊渣渣!” “@¥@%#¥#¥&……¥&¥……” 期间。 一无所知,不知是死是活的曲度承受了各种奇形怪状的谩骂。 女孩看着自己师傅的样子,再一次眨眨眼。 “唔,师傅。” “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但是,您真的和他没什么特殊的关系吗?难不成连认识的程度都没有?” “姑且有一点吧。” “嗯,这个人,似乎对师傅有着很深的执念呢。” “那已经不是敬重与崇拜的程度了。说是信仰也不为过,个人是师傅的信徒。” “切,就这渣渣。。然后呢,有没有别的?” “还有就是。。让我看看。” “他的亲人。。死去的无关者。” “原来如此,学园的人吗?” “具体的身份读取不到,只能大致整理出来一些。” “除了师傅似乎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人诶,等等,这什么东西?” 女孩稍微有点惊愕。 “光?” “这个女人,我有点印象。” “不,等等。。” 说着说着,莉莉的双眼眯起,显得越发困惑和不解。 “怎么了?” “师傅。” 女孩停顿了一下。 “是秋神,在他的身上里有那位烛火候补者残留的力量气息,因果丝线。” “就是我们认识的那位。” “而且。。这可真是相当深的执念啊。” “大概在他死之前都一直保持着这样强烈的思念,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吧。” 第三百八十三章 榨汁 “这不合理。” 看了一会儿玻璃罐子中的尸块,莉莉的表情有些微妙。 “那个女人怎么给我一种不大正常的感觉。” “这种闻所未闻的威胁,哪怕透过因果线也能感觉到。” 莉莉仿佛直接感觉到了寒意似的,下意识地往冬衣中缩了缩。 “难道说——可是为什么呢?” “她会亲自去到这种地方?” “唔。。真难懂啊。” “啊,抱歉。” 陷入沉思自言自语的少女突然想起一旁的鹊,回过神来。 鹊同样看着玻璃罐,眼中闪过一道微光。 “师傅,您想到了什么吗?” “没有。” “你刚刚的话我也一句都没听懂。” “那就和我直连不就——” “驳回。” 心灵通讯可以。 像铃音那样全讯息直连?不行你会被砍死的。 自重啊少女自重啊!! “嘛,也是。” 莉莉的表情瞬间消沉灰白起来,好像随时都会消失的气氛。 委屈,可怜。 鹊强忍着安慰少女的冲动,站到了巨大玻璃罐的面前。 基本上,他对于“家人”没什么抵抗能力的,但如果这时候搂住自家徒弟的话,很可能就被铃音误会了,等于是给莉莉判死刑,也对不起自家女友。 别看铃音在漫长的痛苦追寻之后不再像以前那般偏激了,那都只是表象。 独占欲,依恋,如同毒药一般渗入心灵。更加内敛,深沉。 与铃音保持着直连的鹊,时刻心灵相通的鹊对于这份爱的沉重有着刻骨铭心的理解。 不只是感同身受的程度,“同调”可以让人持有相同的情感。 另一方面,鹊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也对于铃音有着近乎病态的情感。 铃音是只属于我的! 唉,重伤啊。。 总之,一言难尽。 鹊的左手伸向玻璃罐子。 “如果连你都不知道这个渣渣身上发生了什么的话,那就只能直接向本人取证了——如果他的记忆还完整的话。” “对不起,师傅。” 莉莉困扰地揉了揉眉心。 “他身上的因果线太复杂了,我也没办法仅凭这些就推测出事情的始末。最多知道和哪些存在有关。” “所谓因果,其实也就是这么无用的东西。” 莉莉笑着,灼热而毫不掩饰的目光直直地注视着鹊,美丽哀伤,让人想起秋天火红的枫叶。 “就像有的事情,无论知道与否,都无法改变。” 好痛。。 心里好痛。。 鹊竭力遏制住自己身体的颤抖,修长的五指如同虚幻一般穿过玻璃和白色分泌物,直接出现在尸块中央。 “——啵。” 奇妙的液体涌动声中,北极星由虚化实,将曲度的残躯包裹上一层又一层。 收回手臂。 几乎断裂成两半的尸块横陈漂浮在鹊的面前,一层层雪白的虚无文书书凭空书写在北极星的表面,道道强制性的封印覆盖其上,将曲度包裹住。 “不会有危险吗?” 莉莉的表情有些警惕。 这个人身上有着被更高位格力量感染的气息。这一气息和因果线中触摸到的存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坦言说,那是连莉莉都感到“八成打不过”的存在感。 “没事。” “这货来历不小,但那是他背后的人,不是他。” “区区杂鱼,跳梁鲰生耳,不足为虑。” “哦。~”=。= 鹊试图露出一个睥睨张狂的笑容,但落到莉莉眼中就自动转换成了“中二的师傅也好可爱~”。 从之前的战斗来看,黑化后的曲度并没有足以被称为“烛火”的战斗力。 烛火之下,凡物之上的尴尬处境。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在这个世界上,达到这种程度的人其实也不少,只不过它们因为种种原因已经不再会被选为“光”,而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再进一步,又是何其困难! 它们遇到鹊和铃音这个程度的烛火,和炮灰没有两样。这些人属于可以勉强意识到与烛火差距的存在,打个比方,他们在地表抬头,看着烛火以第四宇宙速度远离飞向太空,两者不具有可比性。 鹊的右手轻轻落下,手掌在空中留下了不正常的浓重残影,几圈充满几何美感的诡异的能量波动散开。 掌心印在曲度的额头。 “——咔!”小說中文網 发出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咔咔咔!——” 眼见效果不够彻底,鹊一皱眉毛。 好好的唤醒术式居然不管用? 等等,这货在假死? 鹊眼中寒光隐现,嘴角咧开。 所谓假死,并不是指单纯生物意义上的欺骗行为,作为温血动物的人类也没有这种功能。 所以,说是装死还差不多。 在感应到外界的巨大威胁源之后,身体自发的自我保护措施。 哪怕是强力的唤醒术式也没用。 居然敢耍我? 这么点伤势就昏迷不醒?之前可是还变成渣了呢,你这是在秀我啊? 很好。 我让你假死变真死。 “莉莉。” “怎。。怎么了?那么奇怪的表情。” 女孩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恶寒。 “去把我的解剖工具拿来,你应该记得的。” “对,要全套。” “我先把他肢解了榨汁,用拉姆粘液蜘蛛的排泄物实验下,看看反应。” 鹊身上的衣物翻飞,微光闪过,一件白大褂出现在身上。 泛着金属冷光的地面开始分裂组合,复杂的构造向着中间收拢。 黑红色的纹路闪烁,一道又一道的符文出现在隆起的地表上,将中间的区域隔绝。 一道台子自动升起,将曲度托起。 顺手接过莉莉接来的奇异的碟形器具,鹊站在尸块的面前。 护罩外,铃音抿着茶杯,看向这里的颜色充满兴趣。 “首先,所有实验体都需要经过预处理。” “嗯嗯,好的师傅!” “而我推荐的预处理方式呢,就是榨汁。” “嗯嗯,榨。。榨,榨汁?” “没错。” 鹊说着就将蝶形的器具摁在了尸块上。 “这是我发明的超高速震荡分割仪,可以非常快速地破坏物质的基础结构。” “原本是想做成武器的,可惜内部结构太过脆弱,有些困难,只能用来处理这种尸体。” 第三百八十四章 间章·死生 阴暗的房间中,一阵阵不似人类的喘息盘旋扭动着。 呼吸形成的旋风在强悍肺叶——又或者其他强韧的器官带动着它呼吸。 喘息。 呼出岩浆岩的灼热吐息,然后将那热风撞击在黑暗中,打在墙上。 手掌下翻,身体开张,气息浑然,坚如磐石。 黑暗中的人形生物张开双眼。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 没有瞳孔的红色与黑色混杂在一起,像是打翻的颜料,涂抹在巨大的空洞之中,填充空隙。 眼睛转了转,一缕光芒立刻从外面照射进房间中,如同激光刀一般切割到他的脸上。 僵硬,肃然,带着成功人士特征的脸,充满威严与力量。 光线向外扩展,逐渐将他半个身体暴露在阳光之中。 他脑袋边上的巨大牛角立刻暴露出来,鲜艳殷红的光泽充满戾气与危险感。整个人显露出号角一般高昂的气质。 健壮的身体上布满残虐的疤痕,密密麻麻,凸起的肌肉被一件白色大衣轻飘飘地笼罩着。 黑色的寸头将角的根部遮掩。 这是一个乍一看就会让人感到窒息的强悍男人。平静如同火山,压抑而充满宗教的禁欲色彩。 门外,一位金发的男子举止轻佻地倚着门框。 水晶吊坠挂在耳垂,类似的白色衣服,露出胸口一片白皙的皮肤。 精致,贵气。 金发笑笑,看着眼前盘坐着的巨汗,后者现在和他一样高。 “有事?” 牛角的双眼直视着金发男子,说不出的氛围。 “有个小女孩,说要见见我们。” “不见。” “熊,我们大概得见见的。” 金发蹲下身,撩拨手上的珠串饰品,叮铃作响。 “她已经打进来了。” “你去杀掉她。” 熊站起身来,俯视着只到自己膝盖的男子,转身走开。 “你知道的,我不打女人。” 金发的苦笑身从背后传来。 “谁让你打她了?我让你杀了她。” 巨大的身影渐渐消融在黑暗深处,似乎这房间有着无限宽广的容积。 金发收敛笑容,深深地叹气,从地上起身。 “既然如此,那就没有办法了。” “没想到,我的布置会因此提前。” 金发下意识地扳起手指。 “其实,这件事是我们做的不对。” 他的表情变得认真,双眼眯起。 “熊,你太放任手下那群人了,我们是HR,不是暴君。” “那个女孩只是看不惯你的行事而已。” 金发的男人开始向房间中迈步。 “HR不应该是为了人类而奋斗的组织吗?” “但是,你不择手段,你只为自身的执念。” “你在质疑我?” “对。” 金发再度深呼吸,整理言辞。 “为了保护人民而掌握力量,为了掌握力量而将人民当作资源使用。。我都不知道你眼中的主体究竟是什么。” “你的个人目的性太强了,说真的,我都有点后悔当年引荐你加入组织。”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成为Boss,我们全员都会为了你的目的而被葬送。” “在此之前的事情,我都可以视而不见。” “但是,这次不行。” “我已经向总部申报你的失职,并且申请临时接管分部的管辖权。” 话音刚落,锋锐的气息从金发的身上升腾而起,周围的墙砖与天花板莫名出现了一道道口子。 “束手就擒吧!” “。。说了这么多,不过是为了夺权。” 张角的男人丝毫不为所动。 “我是为了人民主体而牺牲少数!” “而你呢,一己私欲。” “权力,滋生罪恶!” “是什么使你堕落了?我需要把你揪回正道——就用这疼痛的触感。” 嘶哑的声音从黑暗中渐渐接近。 “呵呵。。你已经走上歪路了,熊。” 金发怡然不惧,双手自然下垂,身形稍微透明,似乎随时会融入空气中。 “难怪今天的午饭不大对劲,加了那么多种混毒,是送饭的。。不对,是整个分部的人都被你迷惑了吧。” 黑暗中的怪物扭了扭骨头,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 “计谋,强者不屑用之,你却甘之如饴。” “真是下贱的东西!你的器量居然如此狭小。” “而我,将用最直观的力量碾碎你。” 红色的光芒从黑暗中浮出水面,如同两点飘忽的红光。 金发飘忽的身影越发灵动,双臂张开如同水鸟翱翔。 一块巨大的阴影率先冲出黑暗,带着无边的气压狂潮砸下来。 重剑无锋。 金发没有试图侧身躲避,他身周的空气如同胶水一般粘稠,而自己好似树胶中的虫子,无法动弹,无法逃离。 熊这家伙上来就用全力吗?想要一击毙命? 既然如此。。。 金发的衣袖翻飞,如同折翼的白鸟,落向牛角的额头。 按照身体比例来说,他应该先被命中才对,然而金发通过侧身地动作直接缩短了臂距。 不为躲避,只为进攻! 洞穿金石的气劲四溢,白皙手指点向牛角额头。 后者巨锤般的拳头直击金发腰腹。 同时命中。 ——“嗡嗡!!——” 一阵可怖的嗡鸣声中,空气如同水波一般荡开。空气被压缩,肉体如同浪花一般层层向后向四周摊开绽放。 金发的身体瞬间发生剧烈的形变,手指指尖在半空中带起一道红色的弧线。他的整个人炮弹一般飞了出去,一连十几声闷响砸穿了许多墙壁。 牛角伸手抹了抹额头上源源不绝留下的血迹,避免留到眼睛里。 他的额头正中出现了一个恐怖的窟窿,隐约可以看到被血色浸透的大脑。 面无表情。 他就这么绷着肌肉,旁若无人地稳步走向自己一拳打出的废墟! 里世界,不存在强弱。 只有伟大的烛火才能谈论强弱。 凡物,生命断短则几年,长则苟延残喘万年,如何入得了冕下们的眼? 所以,它们的世界中,在它们的观念中,只有生死。 金发有一句说的没错,它们不打人。 倘若出手。 不是你死!就是你死! 杀者,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第三百八十五章 间章·圣西洛斯·菲 三十秒后。 熊拎着破布袋一般的金发男人走出废墟。 后者的身体像是虾米球一样蜷曲着,原本显示华贵的首饰之类被打到嵌进肉里,失去人体原本应该有的圆润的几何形状。 HR分部的基地建立在峡谷之中。 与其说是基地,不如说是突袭要塞。 为了占据领地,为了攻城略地而存在的钢铁要塞。 “咳咳!!” 金发发出了剧烈的咳嗽,喷出乌黑的鲜血,面色稍微好看了一点。 遭受到了残酷的打击,他也只是表现出无力感,不像有生命危险的样子。 “你要拿我。。去说服它们?” 金发的思路依旧清晰。 熊看了他一眼,咧了咧嘴角。 “你觉得呢?” 他熊才是这里的负责人。 如果金发所说的属实,那么这一点就无法成立。 大概组织里的人也只是听命行事,从来没有认可过我,如此也就没有反叛一说了。 在此之前,金发男子才是这里的领袖。 HR虽然规则严密,但本质上还是靠着统一的信念与内在精神内核维持的,是人类本身种族荣誉感驱使下的联合产物。 自己只是——也只需要打残金发就行了。 人心归附? 那就把核心打掉,让它散掉。 到时候,领导者的地位就会发生转移,毕竟残疾的金发是无法成为leader的。 自己就能踩着他建立威信。 熊曾经也是个玩政的,这点东西自然明白。 “嗯?” 熊走到一处突然停下。 他不记得这里的建筑是长这样的。 抬头。 午后的阳光从天上洒下,落到地上。 前方的建筑和道路统统消失不见,只剩下了焦黑的痕迹。 另外。 走了这么久还没有活人。 熊眯起眼睛。 红色的浆液在眼眶中流淌,似有什么过于强烈的意志寄宿其中。 基地里过于安静了。 这很不正常。 蓦地,一股被锁定的预感出现在心间! 熊只来得及侧身,一片光流便倾斜而来,如同疾风骤雨,将他淹没。 鎏金的光轻易地点燃了地面,金属化为稀薄的水层。 “————轰轰轰!——” 巨大的轰鸣声不绝于耳,火焰从地下一层层地蹿出,直直地冲上天空,肆虐的能量风暴将方圆五十米的一切都拉扯进毁灭的焚烧炉中,碾压燃尽。 轰炸持续了20秒,期间,金色的光流横跨天空,引得无数附件城镇居民眺望。 哪怕秩序逐渐崩坏,这个世界的超凡力量密度也很稀薄,不是哪里都有机会看到这种场景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此处距离学园分部所在地不远。 光流出现的下一刻,一道俏丽而英气的身影出现在峡谷上,向下俯瞰。 银白色的铠甲覆盖在曼妙的身体上,比起防御力更像是注重美观的装饰品。 黑色的镂金剑鞘悬挂在腰间,繁复的花纹似乎随时都会从黑色的表面脱离出来,隐约有一阵阵的脉动传递出来。 一层层的金色流光逐渐弥散开来,像是雾状的涟漪。 圣西洛斯·菲 西洛斯王庭的唯一王储,年轻的皇女,超凡血脉的传承者,同时也是诅咒的背负者。 日前,菲给伟大的冕下送信的路上,见到了非常不可思议的情景。 比起悲伤与愤恨之类的情感,还是“震惊”最先出现在心中。 随后是不可抑制的怒火。 她不能允许。 自己所一直坚持的正义遭到践踏,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有一群人打着保护人类的旗号,像对待牲畜一样圈养,宰杀人类。 这很不合理。 真的。。很不合理。 需要制裁! 年轻的王储虽然震惊,但并未失去理智。 到底是立于万人之上的皇族,优秀的超凡者,单纯精神上的冲击并不能给她带来影响。 按照事情的优先级,她应该先去送信。 是的,抛开个人情感,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行动。 说到底,和自己无关,但她还是来了。 一路顺藤摸瓜,最终找到了这里。 为了什么? 少女并不清楚。 只是,她知道,如果自己退缩了,明哲保身了,那么更多的人将要被蹂躏,被当作资源使用掉。 它们不是自己的臣民,但这又如何呢? 正义,总需要人去伸张! 少女叹了口气,双手握剑,身体微微下沉,目不转睛地盯着爆炸的中心。 她的剑很重。 非常重,相应的也足够强韧。 “嗡~~” 一阵诡异的嗡鸣声中,无数的泥土碎屑混杂着金属残渣飞溅,升腾向半空。 一道厚重的巨大身影从中跃出,速度远超人类动态神经所能捕捉的极限,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基地废墟之中。 在哪? 少女白皙的双手握紧剑柄,足有人头粗细的长剑被全身的力量抡动。 直感! 力量! 然后最重要的是—— 帅气! “——砰!——” 那不是锐物切割肉体的声音,二十重物撞击之声。 熊的身影从阴影中倒退出去,身形有些踉跄,心中也有些惊讶。 重! 对面的速度理应是跟不上他的,但是却靠直觉赶上了。 而且这剑重得可怕! 熊的左手被烧掉了三根手指。 没错,烧掉! 仔细看去,白银剑身的周围,一层淡淡的金光附着其上,里面是扭曲变形的空气。 白色的气流仿佛被赋予了无与伦比重量的图腾柱,看着就令人头皮发麻。 “你就是这里的“leader”?” 少女说着,若有所感的地看向一边。 在被她轰炸过的地面上,有一具残留的躯体。 失去了双腿,身上千疮百孔。 无形而锋利的气流围绕在他身边,护卫着主人。 金发男人的胸膛,几乎已经不再起伏了。 “你这就是你们组织对待成员的态度吗?” 她再度握紧剑柄,冷眼看向熊,心中的厌恶感再度提升。 “哼!” 有些狼狈的熊并不解释什么,他只是扭了扭脖子,巨大的牛角恍惚间又变长了一些,尖端刺向天空。 “卡擦,卡擦” 一阵生硬的血肉蠕动声中,他的手指重新长了出来。 金发快死了。 熊拿金发当了一次挡箭牌,然后迅速脱离伤害范围,试图欺近对手一波打死。 然后被反制了。 至于为什么要抛弃金发? 在意识到基地里的人大概死完了,又或者跑了这一事实之后,金发在熊的眼中就失去了价值。 没用的,甚至有可能伤害到自己的废物,自然要合理利用才行。 正巧,身为习武之人,他的身体足够坚硬。不拿来当盾牌简直浪费。 “——喀拉喀拉!!” 骨节爆鸣声接连不断地响起,熊的身体开始不断拔高,两根牛角越来越长,如同标枪指天。 小說中文網 第三百八十六章 间章·崩塌 扭动着脖子的熊身上蒸腾起大片的蒸汽,身形拔高的同时,四肢表面开始出现深灰色的角质层。 菲当然不可能看着他就这么变大。 前进! 圣裁! 银光闪闪的巨剑在高天的阳光中熠熠生辉,少女三步踏出,气势一次次暴涨,精气神凝聚到一股! 太阳的光辉汇聚到身周,炫目的灼热光明足以刺瞎人的眼睛。 她就这么毫无保留地前冲,身体化为光团,以并不快的速度撞向熊! 熊可以躲开。 但是他没有,熊只是沉默着抡起双臂,以上半身的全部肌肉牵动,一道道力量从四肢百骸中涌出,向中心合拢抱杀。 “嗡~~” 无形的拘束立场下,少女的速度再次锐减,已经到了普通人跑五十米的程度。 红眼的牛头面无表情,就这么碾向少女,像是要把她拍成一个小饼饼。 后者同样毫无犹豫,双手握剑,全力以赴地杀向眼前将近四米的怪物。 不进则退! 狭路相逢勇者胜! 可以从她的眼中看到强烈的意志,那是胜利者所需的素质,是勇气与意志。 熊冷漠地看着少女的举动。 眼神不错,是个可造之才。 那不是仇恨,而是立足于自身立场,践行自我理念的强者的眼神。 可惜,思路有问题。 以伤换伤? 刚刚有个金色头发的男人也是这么想的,现在他快死了。 扭曲的实体气流层包裹着的巨大剑刃临体。 门板大的双掌如期而至。 下一刻,金色的光芒亮起! 点燃! 烧却! 一道道繁复的圆型符文如同展开的胶带一般从菲的身上——确切地说,从盔甲上延申出来,在空间中不断描画延展! 绚丽的神秘符文形成复杂的阵列,从高空看去,如同一朵凛然绽放的火焰,闪烁跳动间将灰黑色的巨掌抗拒在外。 不得寸进! 熊感受着自己双臂融化的痛感,眼中浮现出一缕惊愕,双眼中的红色不断旋转搅动。 他那强壮的巨大身躯突然一动,接着双脚离地,泥土从岩层上剥离,岩层被犁出深痕。 “唔。。” 一声痛苦的闷哼声中,熊的背部开始散发金光。 力透纸背! 下一刻,熊的身影消失在了金光之中。 洪流! 金色的洪流从他的怀中撞入,随后化为凝聚的一柄金光,从背后穿透而出!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巨大的惨叫爆发出来。 痛! 这种光。。和之前的不一样。。 质量上差太多了。。 撕裂灵魂的痛楚!! 自身独特的力量形成立场,力道用老,难以脱身,而眼前的金光也有着不正常的粘着力! 无法脱离! 熊连连惨叫,待到金光散去,原地留下的已经是一具黑色的焦炭状身躯。 “salasala~~” 一阵灰烬剥落的声音。 熊的身体上出现了大片的深邃裂纹,让人想起被雷劈断的树木。 胸腹处开着直径一米的大洞,触目惊心。 菲收剑而立。 重装的少女被一层层的金光符文环绕,身形已经有些看不真切。 举剑! 一层层肉眼可见的如水光华蔓延在剑身之上,流淌闪耀,散发着灼热的辉光。 神圣的光芒闪烁,恍然间像是一轮从地平线上升起的朝阳。 重伤的怪物低垂着脑袋,好像已经死去。 这一幕有如某种宗教祭祀仪式。 斩! 延展到三米长的金光一闪而过,无坚不摧的剑刃划过脖颈,一颗巨大的牛角头颅飞起。 天上的流云也被金光的余波波及,被直接一扫而空。 无头的尸体依旧直直地站在大地之上,峡谷中的风刮过,双脚扎根在大地,屹立不倒。 菲后退几步,手中仍然紧握着大剑,心中的警惕提升到顶点。 不对劲! 明明生命气息已经从眼前的尸体上消散,但是那种危险的预感却愈演愈烈。 火焰! 焚烧! 死亡! 能够闻到死亡的味道。 菲深吸一口气,全神贯注,所有的意识都被收缩到了体表,只要有任何一点异动就能瞬间做出反应。 峡谷中的风流动减缓,无数纷繁的金色符文收拢到身周,形成一颗耀眼的的金色圆球,不断地旋转糅合。 ——“哞~~——” 怒吼! 然而,想象中的偷袭并没有到来,有的只是天塌一样的阴影。 黑暗! 血红! 少女一跃而起,远离身下分崩离析的峡谷。 塌陷不断地蔓延扩大,将整个峡谷都拉入黑暗的无底深渊! 菲一跃而起,跳上百米高空,头顶上方的岩层不断剥落,落向地底的空洞。 “呵啊!” 一身叱喝,菲踏着堕落的石块,撞开沿途的障碍物后,一剑斩向头顶的巨石。 直径五十多米的巨石被一剑分成两半,菲从缝隙中穿过,接着双脚踏在上面,奋力一跃! 咻! 空气被高速移动的物体划破。 一道金色的人影从崩落的深邃峡谷中一跃而出,如同逆向的流星横空出世,飞向高空。 速度渐渐减缓。 菲回身看向下方。 形态狰狞的HR前线突袭基地已经不见了踪影,崩落的范围却依旧在缓缓扩大,就好像整个大地都化作了巨口。 为什么这里会有地陷? 而且是这种规模的? 菲下意识地想起来,自己在周边城市看到的场景。那是在暗中进行着的,惨绝人寰的牺牲,祭祀,不对等交易。由统治者提供约定好的“货物”,然后HR会派人来接货。 在这个世界上,无论是凡人,还是上层,想要获得安稳和庇护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尤其是在如今的时代。 千万年来,唯有烛火站在一切之上,脱离了一切常理。 “唉。。。” 想起自己的任务,菲不禁一阵忧心。 她不能对眼前的事件袖手旁观! 否则,将来也不会有脸面做到皇位之上。 只有能贯彻自己理念的人才是强者! 可是,毕竟她所侍奉的是那位“喜怒无常”的冕下啊。。 我可不想真的十岁。。。 啊啊啊啊!想想就头疼! 菲不禁露出可爱的困扰表情,抓乱自己的金发。 第三百八十七章 挑头谣 深邃的黑暗中,突兀地闪过两道飘忽的红光,如同血色的妖异火焰,荡漾着最为阴险肮脏的情感色彩。 ——欲念。 可怖而强烈的欲念,没有节制的贪婪。 菲看着视线的来源处那无止尽的黑暗,一时间仿佛时间静止,石块与崩落的大地静止不动,形成一片片鲜明而荒诞的肖像。wWW.xszWω㈧.йêt 她能感觉到其中针对自己的恶意。 天性的对立让她感受到近乎恶心的排斥感。 这种气息。。和自己小时候看到的“那个”如出一辙。 HR就是造出了这种东西? 菲冷峻的俏脸上微微动容,想起西洛斯曾经发生过的一些事情。 那是疑似邪教徒的群体献祭,不过手段更加原始。 菲在鹊面前屡屡出错,无论何时都无法保持冷静,那是因为对于三色世界而言,烛火的意义是不同的,它们几乎与里世界割裂。 这属于正常情况,没人能在烛火面前保持冷静和理智,尤其是知道自己的内心可能被看穿的前提下。 真诚的自我才是生存的基础。 客观来讲,只要不和鹊相比,少女足够优秀,远超同侪。 冷静,优秀,意志坚定,直感敏锐。最重要的是,记忆力和联想能力都很强。 她的知识中清晰地储备着与眼前场景相关的知识。 那是流传整个里世界的情报,对于少女而言却又是真实经历过的事件。 一样的气息。 一样的味道。 那些家伙。。。!! 和十三年前,和数千万年前相比,仍旧没有改变,一模一样的臭味! 菲有些涣散的瞳孔随着注意力重新集中。 【挑头谣】 也叫做【如意令】 一种流行于世界各地的都市传说。 同时也是确有其事的技术。 这种术式的需求起点很低,只要是拥有知性的生命,都可以尝试接触并使用,其起源已经不可考究。 新纪之前,【挑头谣】是荒原地带的独特奇术,用以祭祀,治病,战争。而后,因为某些流浪种族的迁徙而被带往世界各地。 这是一门诡异残忍的术式,偏偏又有着瘟疫一般的民间流通性,无法被凡间权力所彻底剿灭,也不曾被任何里世界派系所承认。 新纪之初,斯拉尔联合神术研究院曾彻查过辖区内一桩屠城事件,当时人类族群尚且不多,很多地方都是荒无人烟的。 就在这种情况下,发生了惨绝人寰的十万人级屠杀,这可以说是性质非常恶劣的事情了,哪怕是烛火,做下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也会被追究责任,但是的生者就是稀少到了这样的程度,随时可能灭族。 毕竟,距离大崩落结束并没有多久,所有的泛人类都是曾经三座城塞上先祖的后裔。 人口缺乏之时,居然出现大屠杀! 除了两园的局部战争之外,这可以说是最大规模的死亡事件了。 犯人据说已经抓到,但那种“犯人落网”的说辞只能骗骗踏入里世界不久的新人。 随便抓来的几个替罪羔羊罢了。 在表面敷衍过去之后,暴怒的研究院暗中派出了许多强力人手,试图找寻【挑头谣】的使用者,追查者一路追杀逃亡的术士,杀到了边荒地代的地下溶洞中,不知所踪。 半年后,之前狼狈逃窜的【挑头客】带着巨大的肉块怪物归来,逋一出现就开始进行极有效率的屠杀,似是像以献祭为基点进行更高规格的召唤术式。 城市沦陷,国家灭亡,面对铺天盖地的肉块神怪,超凡者如同凡人一般无力,神灵失去信徒和居所,逐渐消亡。 残酷而理智的【挑头谣】使用者——【挑头客】,则在大本营中架起了一口大锅,赞美着华丽到豪奢,珍贵到奢侈的生命并将它们一一扼杀。 来自四面八方整个世界的知性生命被带到这充满腐殖质的城市,然后被绑在一根根柱子上,经过预处理后投入锅中。 【挑头众】并不嚣张,当然也称不上低调,它们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罢了,不问来意,不问结果,一心不乱地磨刀,有条不紊地行动。 这样的一个组织当然无法长存,它们的存在本身对于固有秩序而言便是一种巨大的破坏,它们是完全混乱的疯子,与正常的邪恶者分处对立的阵营。 最后,有传言说,有一日天地日月轮换,万物失声,无尽光华从天而降。 自此。 这些妖魔般的挑头客从此失去了踪影。 很显然,有些坐不住的烛火动手了。 这个世界不缺乏邪神,献祭更是家常便饭。可是,【挑头谣】并不是本土的力量体系,而是一种改变个体心性,立场,阵营的残缺技术,其性质及其恶劣,对于神祗和泛人类都有着巨大的害处。。 正因其要求低,才造就了一批批速成的【挑头客】,而这则是为了其自身在三色世界基盘的拓展。 来自域外的干涉! 无论是人还是神,都不可能容忍这种渔翁的存在,出现就必定群起而攻之,不可能给它发展壮大的土壤。 从结果来看,外域的未知势力并没能把手进三色世界。此地的能级太高,本土矛盾激烈,生物阵营人均混乱邪恶。 虽然不是没用,但不值得付出太多。 可是,这并不代表外界位置存在就此放弃了。 正面的挑衅无法成功,甚至一度失败。 与此同时,挑头谣如同被踩爆的孢子母体,将这种简易的技术散播到世界各地。 只要接触到带有特有气息的物品,就有机会联系到献祭的对象。 昨日颓唐的失败者,今天可能摇身一变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强者。 看呐!多么美妙! 梦寐以求的力量! 创造改变的奇迹! 多么棒的小东西~~ 连自己都来不及顾及,谁会在意世界会怎样? 挑头客混迹在社会中,无处不在,没有人知道自己身边的这位究竟是不是挑头谣的使用者。 辨别它们已经成为每一位混迹在里世界的超凡者最基础的技能。 做不到这一点的大多进了锅。 第三百八十八章 见证 “唔。。!” 沉浸在回忆中的菲神情一变,极度的恶心感溢于言表。 远在深渊中央的两点红光不知何时膨胀变大直到笼罩整个视野。 强烈的眩晕感在脑海中搅拌,少女姣好的容貌瞬间在痛苦中崩溃。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中,两行血泪顺着眼角流下。 痛! 感官扭曲! 强烈的危机感如同焦灼的火焰燃烧,死神的镰刀抵在喉咙上,随时都能撕开那娇嫩的皮肤。 但是。。身体无法操控。 “哞!——” 牛叫从深渊中响起,如浪潮,如战鼓,诡异而扭曲的红色气息如同烟雾飘上,一片黑黝黝的阴影从中探出。 那是一只巨大的手掌,深刻的掌纹横向地勒住每一寸肌肤,使它看上去伤痕累累,衰老而充满禁欲感。 手掌长达二十米,连接着的手臂更是有着不大正常的形态,细长像是触手,直径不到一米,但伸出深渊的长度却很快超过了一百米。 大地在持续地陷落,那逆流而上的巨手像是乱石雨中不断爬升的怪龙,干燥肿大的黑色手指泛着沥青的干燥色彩,直直地抓向天空中的少女。 “唔。。呜。。!!” 感受到死亡的临近,菲的脸色有些苍白,不复之前的冷静。 死亡! 谁不害怕死亡! 科技,神秘,信仰,长生不老并不是什么无法达成的事情。 可惜,死亡无处不在。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长生久视的里世界住民? “辉。。” 一声嘶哑的声音从女孩的嘴角流出,随着些许血沫洒落。 咬牙。 本能地举剑。 那是曾经演练过千万次的动作,深入骨髓。 “辉耀!” 一声清叱在青空中炸响。 金色的神光如同某种被赋予了形体的生命,那背负着巨大翅翼的光影从万千符文的表象中脱胎出来。与其说是神话再现,不如说是新的奇迹正在发生。 现在的西洛斯·菲已经有着超越她母亲的力量,她所欠缺的只有阅历和实践。 无穷的光像是喷泉,不断地涌出,汇聚在高压空气收束的剑身之上。 金色的翅翼翎羽丰满,逐渐雕刻出轮廓。 已经神志不清的菲仅凭着意志力和身体习惯强行爆发出了规格外的能量,无尽的存在感将半边天空充斥。 金色的光带旋转,如同巨大的金色龙卷,带着无边的威势斩下。 羽翼绽放。 光华中央,一道金线闪过,霎时间划分开天地,巨大的黑手从中间被斩落,金光切开手臂,将过分长的黑色切断,随后斩入深渊。 焦灼的空气直直地堕落,火焰与金光撕裂开沿途的岩石。 “咕咚。” 深渊的底部有着超自然的黑暗,将那剧烈的金光直接吞咽下去,只被照亮了短暂的一瞬。 可是超凡的少女却用模糊的双眼见证了这非人间的场景。 在巨大突袭要塞的地下,存在巨大的空洞。 地表岌岌可危,下方掩埋着灰色的海。 残肢,断臂,腐殖质,人,兽,岩石,杂生的草木,大量蚊蝇的尸体。 掉落的石块将糜烂的尸块砸的飞起,稀薄的浆液被挤压出来,四处飞溅,此处简直就是一个微观的世界。 小小的世界被关在密不透风的瓶子里,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绝望。 摇曳。 摇曳。 摇曳。 它以极度恶心的姿态摇曳! 那蠕动的姿态仿佛一只腹足纲的软体动物,偏偏这东西具体是什么门类又难以分辨。 在黑暗的瓶底中央,一个瘦小如猴的身影寄居在那里,红色的眼睛,酝酿着扭曲的恶意,两根三四米长的牛角从小小的头部延伸出来,尖锐如刀。 两只长手从它的左右两端长出来,扭曲人形的下半身连结土石,无数纠缠的根须刺入尸块和岩石的聚合体中,让人分不清两者的区别。 浑然一体,庞杂的根系蔓延在整个地下,中央的生物散发着不可思议的狂气。 少女强忍着大脑中传来的剧烈疼痛,想要看清眼前的事物,将那非人间的场景映入自己的心中。 在遭遇到可怖的精神冲击,意识不清的情况下爆发,等同于自杀行为。 我冲动了啊。。 身体前所未有的无力。 啊啊。。 这就是外面的世界吗? 好累。。 少女半阖着双眼,恍惚间想起来那位冕下的神情。想起他偶尔露出来的,不自然的态度。 哪怕不刻意去看,也会明白。 悲伤,怅然若失。 巨大的落寞,无可名状的孤独。 世界这么大,同余者何人? 是作为至高的暴力,对于暴力本身产生怀疑吗? 是怀疑了自己的立场吗? 是啊。 这才是人。 菲不知道鹊身边自然散发的“气氛”是什么。 但,可以理解。并由此感觉到些许的亲近感。 他就好像是亲眼见证过世界毁灭的诗人,用嬉笑装点自己。他深埋的悲伤,没有人能够看到。 但是,眼前的一切可以看到,能够触摸。 惨象,无处不在。 世界,难道不是这谷底一般的瓶子吗?! 从她走出西洛斯开始,就一直能看到这样的惨剧——因为已经看不到其他东西了。 绝望像是蔓延的瘟疫,不可调和,只会愈演愈烈。这个世界就是为了折磨人而被创造出来的地狱。 她看见枷锁! 将人类勒死在绞刑架上! 她看见牲畜! 在无人的篱笆中等待饿死! 她看见神! 倒在自己的御座之前,像狗一样跪着! 她看见恶! 在面容狰狞的孩子脸上扭曲凝固! 现在,她又看见了和无机物混杂着的尸块。 它们来自于临近的几个国家。 来自于周边的数十个城市。 来自于上百个凡人组织的主动供奉。 来自于数以万计的家庭。 它们都死了。 在这样的时代,在这样的世界,区区一群凡人的死,一群凡人的消灭,又算得了什么呢?连个浪花也翻不出来。 它们是为了利益而自愿赴死,还是其他,早已分辨不清,它们的身体混杂在一起。 但是,菲不这样想。 它们是人。 是类人。 是神。 每一个知性的个体,都有着追逐幸福的权力。 可是,到头来,人们却只能互相伤害,在争斗的漩涡中越陷越深。 不觉得可笑吗?! 菲的意识逐渐模糊。 金光渐渐散去。 无力的身体像是尘埃一样,在空中失去支点,折翼的天使被重力拉向深渊,随着石块的门一起堕落。 她不甘心。 不甘心又能如何呢? 自己是这般无力,无法直面这种现实的压力。 连冕下们都无法解决的问题,我要如何去面对? 不知道,可是我不想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母亲,您一直在直面这样的世界吗? 对不起。。 如果所谓的历练,经验,阅历,指的是去习惯这些,去无视它们。。 如果您要教会我的,是学会向邪恶低头,向强大下跪,向威胁妥协。 我做不到这种事情的啊。 世界和我想的不一样。 这里只有—— 偏见。 冷漠。 残忍。 欲望。 正当的理由。 一己的私欲。 重复的矛盾螺旋,痛苦交织在每一个人心中,像是有一块黑色的大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把良知压垮!把善良碾死! 难受成为常态,挣扎成为例行。 这样有什么意义? 这种地方,不应该存在。 这不是人应该活着的地方。 这里,需要流动的风 需要改变。 第三百八十九章 美好 bg鲁冰花 如果将淡蓝色的颜料洒在雪白的纸张上,留下写意而好看的痕迹。 只有一点点,但是比整张纸加起来都引人注目。 菲就是这样的蓝色。 她像是折翼的天使,从天空中堕落。 这个世界上的人,从不懂得怜香惜玉,善待弱小。 黑色的肢体扭动如蛇,直直地噬咬向天使。 这个世界上的人,从出生起就缺乏善良和怜悯,良知歪曲。这里是埋藏着尸体,用尸块和污物垫底的瓶子。尛說Φ紋網 无处不在的,整个的,窒息的,无光的封口玻璃瓶。 所以—— 菲是出众的。 独一无二,纯粹。 无论将来如何,这份秉持着知性的善良,有着界限的公正,高度的自律与责任感。 那是只存在于统治阶级宣传和宗教神话中的完美人格,足以冠以“圣”(sage)之名。 这种特性的意义远超任何形式的所谓“力量”,“权能”,这是实实在在的,稀缺的“价值”,是概念。 在三色漫长的历史中,并不缺乏向善的人,但像这般纯粹的,拥有资质之人,几乎没有,而在这样的地方,连优秀本身都会成为一种资源。 菲的善良是纯粹的,是可爱天真的,它并不复杂,并不遥远,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做到的事情,也是很少有人会去做的事情,因为活在利益社会中的人无法回到纯真,无法再拥有这样可贵的善良,就连接近本身,都是一种疼痛的自我欺骗,一种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的虚妄。 可是。。 谁不喜欢自己所没有的珍贵的事物呢? 哪怕是获得了莫大成就,在许多方面都登上顶峰的人,同样会为了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而着迷。说好听的叫做任性,那听点,那叫做贪得无厌。 熊,身为里世界的一员,毫无疑问地符合这样的心态。 对他们来说,贪得无厌实在是一个好的不能再好的褒义词。 所以他,需要这位圣少女。 如此优秀的素材,千年难寻。哪怕自己用不上,也是非常合适的加以材料。 更何况,这还是活的。 用途会广泛很多。 相对应的,销路也是。 深渊之下,黑色的事物看着失去意识的少女从天空中堕落,猩红的双眼中满是扭曲的私欲。 毁灭了自己的肉体。 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力量,却又不是学园中人,这样的家伙可谓是天才中的天才。 如果自己的亲身女儿还在的话,或许也能像这般耀眼吧? 不。。哪怕能够普通地笑着也好啊。 熊曾经是凡俗世界的国家官员,以他的本领,隐隐意识到了里世界的存在。 他一直都对此讳莫如深,敬而远之。 人到中年,早已过了好奇心旺盛的年纪,他知道什么才是自己应得的,什么是永远不应该去涉足的。 自己还有家人,还有为之奋斗终生的事业。拥有着这样觉悟的熊不愿意成为里世界的住民。 然而,问题从来不会因为个人的意志而远离。 一次偶然的事件,让他成为了学园的实验目标。 失去神智的自己屠杀了亲人,然后被一些奇怪的东西引诱着离开了那座城市。 它们传授给自己【挑头谣】的使用方式,并介绍给HR充当炮灰。 男子在醒来的时候,在理解具体的事态之时,几乎陷入癫狂。 然而他足够理智。 悲伤不能淹没这种本能般的理智,苛刻的自律。 疯子只会被组织抛弃。 意识到这一点的熊开始真正地踏足里世界。 后来。 他知道了,在这里,甚至有着能复活死者的技术。 他知道了,自己身上发生的惨剧,只不过是学园和敌对者的一次摩擦,是某一延续漫长岁月的巨大悲剧中微不足道的一幕缩影。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连她都。。。 为什么偏偏是她。。。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怎么允许。。??! 这样的事情!!这种事情!! 红色的双瞳爆裂怒睁,像是被揉搓拉长的球体,一长再长。 黑色的怪异肢体前伸,直接将菲柔弱的身体整个握在其中。 灼热而滚烫的痛楚。 这就是一份真实而沉甸甸的战利品,痛楚本身就意味着收获。 啊!战利品!多么美好的词汇! 爸爸会回到你身边的,没事的。。 “用不了多久了。。” 深渊中,熊缓缓收回巨大的肢体。 是的,用不了多久了。 【挑头谣】的前置准备已经完成,剩下的就是向学园的混蛋讨点利息。 他仰起头,血色的双眼看向蓝色的天空。 那里有一颗金光灿烂的太阳,正散发着唯我独尊的恐怖存在感。 它和曾被击败? 它为什么就不能永远地落下? 有人想过这种问题吗? 学园自然不是自己能撼动的,那太过不自量力。 至少现在不行。 可,在这个混乱的时代,两园无法出来维持秩序,难道就没有它们的苦衷吗? 是的,烛火高高在上。 但里世界的许多人都已经活得太久,烛火的压倒性恐怖早已深入人心。人们下意识地将烛火与两园等同,以至于至今没有过哪个有头有脸的组织敢于挑衅两园。 固有的抗拒牵绊住他们的步伐,使之失去正确的判断力。 可熊不同。 他来到里世界的时间并不长,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全是靠的挑头谣和自身的资质。熊为了上进而毫不犹豫地做出极度恶劣的行径,放纵手下肆意劫掠,控制行政者为他服务。。 这一样样都是与HR的主旨相违背的。 HR面对外族时保持着一贯的残酷,对于人类并不会当作资源处理。 会有利用,但不会压榨至死。 组织的首领毫无疑问是一位智者。 可惜,熊不是,他只愿为个人私欲而搏杀 熊大胆地猜想,它们为了面对灭世的浩劫,已经失去了应对突发情况的余裕。 想想吧!一个保存着全世界一半财富的宝库,此时无人看守,但外面的人却摄于可能存在的守卫而止步。 这是何等的愚蠢! 如此,才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 第三百九十章 变化 ——“这个世界存在着腐朽。” 那个时候,这个地点,又或者某个根本不存在的瞬间,奇妙的声音出现在天地之间。 熊前进的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支起双耳,仔细地倾听着周围的动静。 “腐朽存在之时便是灭亡。” 熊的瞳孔一缩。 巨大的危机感袭上心头,如同尖锐的指甲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刮擦着黑板。 “吾等即为新的替代品。” “吾等带来旧的灭亡。” 熊的【挑头谣】已经接近了完成的状态,即将成为史话中毁灭文明,践踏人间的“巨人”。 但是,此刻,身为超凡顶点的黑色巨人仍旧感到了毛骨悚然的心悸感,好似不知何时到来的将某种清脆的事物折断的瞬间,将柔和舒缓的小夜曲一点点转变成恐怖的茕茕足音。 虚幻,朦胧,切实存在。 “否定。” “否定理应否定之物。” “创造。” “创造了理应存在的事物。” 熊如同猴子一般细长的身体从尸块的大海中拔升而起,一条条弥漫着黑色气息的触手肢体从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长出来。他猩红的双眼中蕴蓄着警惕和残暴,各自以不同的方向扫视周围,试图找出声音的来源。 升腾而起的触手胡乱舞动,一层死灰色的灵光从尸骸和石块的海面上升腾而起,一跳一跳地膨动着,以两倍于人类心脏的频率跳动着。 红色的怪异双眼愈加猩红,向着空气发出警告。 做出这种行为的人,大多都遭遇了无法挽回的失败。它们往往想让自己度过难关,所以无论如何准备都是不为过的,谨慎,努力。 但可惜的是,这个世界从不会遵循它们的“常识”。 不止是这个世界,到哪里都是一样的,保持余裕地对自己说“没关系的我可以的”的人,做出从容和余裕的样子,最后还是会失败。 威吓不能解决问题,准备不能使得问题得已解决。 斟酌形式,应势象形,不打无准备之仗,这才是正确的处理方法。打不过,就算能靠着侥幸战而胜之也只是扩大损失。 战术撤退才是正理,有的时候逃跑才是真正的勇气。 何必热血上头逞一时之快?那只是杀红了眼不知变通的疯子,是被恐惧催化出来的杀戮机器,只会让自己死的更加难看。 悉悉索索。 淅淅沥沥。 飒飒飒飒。 沙沙沙沙。 嗯? 熊突然低头,他的几十米长的巨大身体每时每刻都在生长,有如一根被压弯了的巨大枝干。 巨大的尸块海上突兀地存在着什么直立着的东西。 那种姿态很僵硬,根本就不是血肉之躯。 “清理,消除,毁灭,清零。” “重启。” 那是一只成年人拳头大小的人偶。 人形模样,金桔样的脑袋隐藏在奇怪的草帽中。 ——“轰!——轰轰轰轰!!——” 在死亡的威胁之下,巨大的熊毫不犹豫地加以暴行! 无数高昂而起的肢体像是洲际导弹一般飞速落下,所过之处尸块乱飞,石头脱离了重力的束缚,掀起灰尘,拥抱天空。 威胁! 消灭! “哞!!——” 熊的口中发出不似人类的巨吼,那双血红色的巨角冲天而起。 连他都没意识到,此时此刻神经紧绷的自己已经被点燃,几乎失去理智。 是因为挑头谣的效果?又或者本性的释放? 谁知道呢。 纷飞的尘埃石块摔落,漆黑一片的深渊中突然安静了下来。 “不要害怕变化。” “因为变化是进步的源泉。” “不要害怕死亡。” “因为死亡是生命的源泉。” 熊红色的双眼凝滞了一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巨大而臃肿的肢体被撑起,金桔人偶右手中的扳手(它没有左手) 无法。。压制! 金桔手中的扳手瞬息间抬起,那牙签大小的东西突兀地被扔出,流星一般飞出。 “你的死将成全新的创造。” “既然如此。” “理应去死。” 倏忽间,一道隐约的白光闪过,熊感觉到上半部分的枝节一阵一样。 “哞啊啊啊啊啊!” 滚烫! 该死的! 又是高温! 白光所过之处,血红色的火焰燃起,凭空捏造出一个巨大的空洞,强行从熊的细长身体中间炸开,扩展其领域。 黑色的釉质外层在火焰中剥落,露出其中纠缠在一起的半融化状杂物。 石块,尸块,粘稠的浆液。 火舌舔舐上这扭曲的人体,随后迅速将它们吞噬融化,色泽如同被点燃的明胶状物质。 惨叫连连的熊不断地扭动着身体,拍打火焰,结果不但没有将之扑灭,反而使得全身沾染了火焰。 巨大的痛苦中,他的神智反倒清晰了一些。 敌方的攻击无法防御。 既然如此。。 想到这里,熊双眼中的红色剧烈地跳动起来,两根牛角被缠缚而上的肢体折断,倒握在手中。 “哞!——“ 燃耗的巨人仰天发出怒吼,无数着火的枯萎树干肢体做出了一个撑起天空的姿势,瞬间,一片立场凌驾在这个逼仄深邃的深渊中。 层层叠叠的立场不断收缩,最后汇聚向地面上的金桔人偶。 红色的牛角毫不犹豫地刺下,一左一右,避无可避! 之前的打击面太大,不足以摧毁这样的小型事物,甚至连巨大的体型都成为了拖累。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 巨大的质能压缩到一点所产生的破坏力,简直有如热核武器。 在熊看来,这是能让敌人感到绝望的场景。 没错,从常识上来考虑,没有东西可以在这样的极端攻击中活下来。 可惜,这个小小的人偶一直低着脑袋,无法看到它草帽之下的表情。 “总有人以为能反抗变化。” “总有事物会试图反抗正义的变化。” 此刻,金桔人偶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清晰,直接在熊的心底响起。 “譬如那刺耳的堕落。” 不像是在和自己说话的语气。 “譬如那衰朽的星辰。” 熊突然意识到,对方一直没在和自己说话。 “譬如这大火中逆光的影子。”仦說Ф忟網 “踽踽独行。” “一意孤行。” 第三百九十一章 金桔人偶 事物总是在变化中运动,在变动中转移。 无论做什么都比停止原地不动来的好,而拒绝变化,就意味着可以预见的意志腐朽消亡。 有的事物能传承千年,有的活物能长生久视。它们或者顺应变化,或者引领变化。 被变化引领的人生存。 引领变化的人生存他人之生存,凌驾众生之上。 至于脱离大流者,拒绝变化者,食古不化者,大多被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中。 “你居然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反抗变化!” 金桔人偶显得很是惊讶。 是的,不是愤怒,而是讶异。 “你居然胆敢反抗我这样的变化!” “这是何等的不合理!” “肃清!肃清!” 在它看来,顺应变化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反之,则是在选择毫无未来可言的灭亡道路,是连握紧双拳发出怒吼的资格都没有的,轴心偏移的行为。 白光倏忽间回到它的右手中,扳手的尖端一转,一圈横向的涟漪扩散开来,将束缚的立场从中间切开。 “制裁!” 白光再度旋转,绣花针大小的银色扳手直直地向着正上方刺出。 “哞!——” 巨人向着渺小的玩具人偶大声咆哮。 “什么变化!你这不知道哪里来的东西!给我死来!!” 眼看着自己的立场被击破,熊毫不犹豫地刺下,血色的牛角眨眼间突破音障,直直地刺下。 霎时间,巨大如神树的熊被白光淹没,他的怒吼亦被笼罩其中,无法再传出。 “愚蠢!” “变化是可能性的确定,未来的认证!” “你居然敢拒绝!” ——“闭嘴!” 熊试图发声反驳,但它的喉咙已经被烧掉了一小半,无力再与之争论了,原本巨大的身体像是被滚烫的老铁戳穿的雪人,可悲可笑。 怎么回事啊这个莫名其妙东西! 该死的! 畜生啊!! 一上来就和我动手,偏偏还是【挑头谣】刚刚完成的时候! 现在根基不稳,再和这家伙打下去,可能真的会死! 熊的双眼愈发血红,身体组织在明光中失去了十之五六,血红的牛角也被折断,包罗了万千生命的强悍身躯就这样被贯穿。 熊的双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反观细小如拳的人偶,却丝毫没有受到损伤的样子,一层白色的毫光环绕在它身周,精致而难以察觉。 “哼!” 这个超凡入圣的诡异个体,自然不会明白凡物的苦楚,不会明白自己曾经的无力和绝望。 只有熊自己明白,自己以一介凡人之身做到如此程度所经历的困难。 但它们不会明白!它们永远不会明白我们的痛苦!无法翻身的悲哀!被残酷命运随意玩弄的绝望! 该死的垃圾! 莫名其妙。。真是莫名其妙!! 熊血色的双眼闪烁了一下,然后迅速熄灭,整个残破的身体也随之停止了运作。 ——“哗啦哗啦” 巨大的身体倾倒而下,金桔人偶低着脑袋,浑然不顾那倾塌的巨大尸块会压倒自己。一圈不可见的毫光从它的简陋手掌中冒出,扳手不知何时回到了其上,正滴溜溜地旋转着。 不可见的纹路如同水纹,一圈圈扩散开去。 世界纷繁的色彩被一层层剥去,人偶可以看到地下六百米的深度,一道矫健如鲨鱼的身影正在飞速游曳,距离此地已经相隔千米。 金桔人偶用扳手敲了敲自己的草帽,亦步亦趋地走到了昏迷少女的身旁。 “变化!为了计划而变化!” “无用!为了生存而无用!” ——【程序判定中。。。】 ——【侦测到任务目标】 ——【确定身份为圣·西洛斯·菲】 ——【正在向最高指令者征求许可】 下一刻,响起一道突兀的男人声音。 “这么快就找到了?” 蓝色的虚幻光点凭空汇聚,一道人影出现在巨大生态瓶(尸体罐头)的底端。 他的面旁隐藏在虚幻不清的光影之中,无法看清。 双手插着衬衫口袋,人形走了几步来到少女的身边,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半晌。 “所以,她的名字是?” 人形扭头看向人偶。 “冕下,您又忘了。但我是熟悉变化的个体,所以我会变化并且告诉您,她是圣·西洛斯·菲。” 金桔人偶顿了顿,补充道。 “顺带一提,虽然我是变化的个体,但是我也有名讳,我——” “好我知道了,凯子,你不用说了。” “不,冕下,您记错了,我不是凯——” “啊!——啊!——听不见——” 男子捂住耳朵,虽然无法看见表情,但充满孩子气的语调却将他任性的本质暴露无疑。 “。。我是知道变化的,我变化着就不说了。” 金桔手握着扳手的右肢小幅度地颤抖了两下,然后垂了下去。 这位学园的伟大王冠极为任性,和他正常讲道理是没有用的。 金桔人偶身为学园一员,只是被抓了壮丁,无奈来此完成这位王冠的任务。 “嗯,是她没错了。”仦說Ф忟網 男子盯着正值二八芳龄的少女,一手支撑下巴,陷入沉思。 真大啊。。。 正常思考一下,是不是因为她用的文胸比较合身,第二次性征时,血管和淋巴管没被压迫堵塞,才有了今天的规模呢? 明明是笨重的白银铠甲和等身高的巨剑,就这样没有什么肌肉(甚至重心因为某些原因而前倾)的身体,究竟是怎么支撑起来的? “真是复杂啊。。” “冕下,您是不是。。在变化中感到了遗憾?” “变化?嘛,差不多吧。” 男子摇了摇头。 时间在凡人的身上流逝速度太快了,哪怕的强大的人类超凡者,生命也不过万余年岁月。 光是现在这种程度可不能成为自己计划的一环。 嘛,不过既然活过了这次,资质姑且也合格了。 就这样吧。 他嘀咕着,伸出双手,向前将昏迷少女抱起来。 极其标准的公主抱。 然后捞了个空。 “唔嗯?” 有些不明所以的男子站在原地,发出了带着鼻音的疑问声。 一旁的金桔提醒道: “冕下,您的实体并不在此,这只是影像。。” 男子顿了一下,组成全身的光点瞬间飞散,如同无数飘舞的蓝色幻影。 盘旋环绕,冥冥中,一道无垠的意志从无中生出。 一道道蝴蝶般扑棱着翅膀的光影闪烁,充斥着尸体与树木尸块残渣的深渊中,响起了一阵细碎的声音,悦耳动听。 梦幻的蓝光照耀在临近的尸体上,在血肉模糊的面容后留下了浓重的阴影。 帅气而冰冷的面庞。 松松垮垮的格子衬衫,黑色的乱发下是干净而空洞的双眼。一旦对视便会不自觉地被吸引,那是东海大漩涡一般深邃的眼睛。 虚幻的气质本身就仿佛带着恶意与死亡的问候,让人想起那温室中精致的玻璃花,所有的时间都在其中凝聚成永恒不动的一个点。 鹊的身体从蓝光中一步踏出,转头看向边上的人偶。 “你自己把刚刚那段记忆删掉,或者我帮你重启也行。” “。。变化是可贵的,但是我是不止步于变化的个体,我会敬遵您的变化。” 金桔人偶落到地上。 “嗯嗯,孺子可教。” 鹊笑了笑,之前的冷漠感消散一空,露出充满亲和力的笑容。 “那么。。” 鹊这次倒是毫不费力地成功将菲抱起。 “接下来就是下一步了。。” “我正义的圣女。。MyFlag(我的旗帜)” 第三百九十二章 理想王圣 谁的儿时都应该有过梦想吧? 但是我没有儿时,更别提梦想了。 或许曾有过类似梦想的东西,后来莫名地遗失了。 曾有圣人出现在这广袤的大地上,想要创造一个人们不会互相伤害的理想国度。但他的国度亦被这大地的广袤所吞没。 现在的我不是圣人,只是,我有着类似的理想。 不为了世界,而是为了某个人。 也是为了我自己。 为了我那自私的愿望而创造理想的伊甸园,为了一己私欲而统括一切有形的物质与无形的事物。 如果圣人知道,却不知作何表情? 然而,我深知自己的定位。 名为鹊的凌驾性存在终究不适合站在统治者的位置上。 我不是自己认为的理想王圣,如果让我来做,站到台前的话,相信再多的家底都会被败光,人口会迅速地被消耗掉吧。 我所做的事情从来不是统治,而是使用与凌驾,连收割麦子都算不上,那只是在焚毁大地,制造焦土。 是的。 如果我成为王,那么无论是人还是神,都需要为了我的愿望服务,为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在这过程中,只怕它们会因为不知何时我的一时兴起而悉数灭亡。 换句话说,就是使用不当。 凡人的生命,短暂而脆弱,这让给我很为难。 这个多元宇宙和我曾经的故乡不大一样。 拥有生命的位面更加地稀少,在同样的空间广度中,我的故乡有许多拥挤的知性生命聚集地,无处不在的冲突与战争。 兴许是诞生时间的缘故,这里辽阔的星域中大多只有星星本身,没有与之相应的智慧生命。 世界之间相隔很远,地广人稀。如果用光了生命,就不得不去寻找新的。好像游牧族群,它们驱赶着牛羊,不断地向着水草丰美的地方迁徙,永远追随着季节的脚步。 为此,我曾寻找某个合适的王圣。尛說Φ紋網 王圣必须能够合理使用一切的资源。听话,好用。 。。最重要的是,能给我制造缓冲带,提供一定的遮掩和庇护。 至于这个多元宇宙对于我有着何等的憎恶,那真的是无论如何形容都不为过。 我意外地成为了同胞中唯一的幸存者,一刻不敢松懈,在解决了自身最基本的生存问题,将【一切】释放掉一部分之后,我仍旧不敢松懈,开始着手对抗至今不知在何处的威胁。 我永不停步,所以能够获取知识充实自己的灵魂,使自己充满智慧,于是就成为了一个有光的人。 嗯,说起来,不能侍奉我这样伟大的人,实在是他们的一种损失。 啊!真是可惜。 寻找王圣的道路并不顺理。 曾经有过(看起来)很合适的人选,但是后来却发现他有着超出自己掌控的可能,强行控制很可能引来巨大的灾祸,真要那么做,我都可以想到自己的一百种死法了。 更重要的是,他从人格上来讲也很难为我所用。 这是一种名为妹控的特殊生物。 我实在不知道如何掌控他,甚至连预测下一步都很困难。 现实中如果有这样的人,简直浑身都是弱点,很好把握。可是这个人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个体生命。 她的妹妹更是太过优秀,已经接近我百分之七十的智谋。天人之姿,风华绝代。 这些让我很头疼,所以想想还是搁置了。 在那以后,我遇到了很多的人,可惜全都不合格,素质太差了。 这个位面尽是些表面看着守序邪恶,本质都是混乱邪恶的人渣,所谓的“王”都是些大行蹂躏霸凌之人。 与此同时,为了自己的养女,家人,我又不得不加快进度,如果再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就只能执行一些恶劣的计划了。 就在这时,谢天谢地,我要替这个位面所有的知性生命感谢她,因为这位少女的出现,你们免除了一次非常可怕的由我主导的毁灭灾变,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善良,正直,公正,理智,优秀,强大。 不为外物所动摇的心。 能够在自己引诱黑天鹅的实验中幸存,无论原因为何,这都是非常完美的素质。 除了身体比例不大协调,重心稍微前倾,走路可能肩膀会累以外,我觉得都还可以。 原本在鹊的涉想中,她应该在途中打开所谓的“信件”,然后才能算是过关。 可事实上黑天鹅并没动手,最后出现的危机也是因为外界的因素。 既然如此,在解决了万物之母的问题之后,她便是登上王位的不二人选了。 鹊在与铃音周游世界的时候,不但在每个地脉节点做出一些布置,一边也在寻找合适的王。 直到现在这件事才有所眉目。 菲是不会腐朽堕落的圣少女,就她好了。 再等下去也不是个事。 ———————— “唔。。唔嗯。” 气流从呼出,发出嘤咛的鼻音。 菲缓缓睁开双眼。 熟悉的天花板,金黄色的花纹在穹顶上无限地延展着,循环往复。 这是。。我家? 迷迷糊糊的双眼半睁着。 我记得之前是在。。 菲下意识地抚摸了下自己的身体,发现手脚健全没有痛感之后,稍微舒了口气。 “啊,醒了吗。”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唔诶!” 菲下意识地坐起身来,动作灵敏地像是一只饿了三天,突然发现了食物的仓鼠。 她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结果发现没有剑。铠甲也不见了,自己不知怎的换成了明黄色的睡衣。 “身体很僵硬啊少女。” 一只男人的手从背后伸来,菲下意识地想要做出攻击行为,但是却怎么都无法做到。 然后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按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啊,真的很僵硬呢,怎么了,你是不是通宵玩游戏了?年轻人啊,还是要好好睡觉才对。” “你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不好好睡觉怎么长高高对不对?” 温和而似曾相识的嗓音在身后响起,让菲莫名地感到心安。 她稍微冷静下来,双手撑着柔软的皇室被子,挪动着转过身。 鹊正坐在床头上,脸上是阳光的微笑,双眼直直地注视着惊慌的少女。 阳光被风吹拂着掀开帘子,少年双腿悬空,简单的居家服装更显得他超凡的亲和力。 凡人无法抗拒这样的魅力。 超凡者同样不行。 鹊是完美的存在,倘若用常识去思考和描述,甚至都无法找到合适的词汇形容他的容貌与气质。 “。。冕下!” 微微失神之后,少女慌忙地低下头。 菲有些手足无措,一时间对于混乱的情况无法理解。 她想要行礼,但目前的状况确实皇家礼仪老师未曾教过她的。 余光瞥见自己的睡衣,脸色不禁更加红润,微微抿着嘴唇,像是要哭出来了似的,秀色可餐。 “嗯。” 鹊只是点点头,然后突然换成严肃的表情。 “你有大麻烦了啊少女。” “我仔细观察了你许久,最终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什——。。” 少女吓得抬起脑袋。 “小小年纪就承受着如此的不便,真是可怜。” 菲一听下意识地就想到了自己的血脉问题。 “是我血脉的情况恶化了吗?” 有些颤抖的轻声询问。 “啊,是啊!情况太恶劣了!” 鹊的目光没有与少女对视,而是微妙地看向稍微低点的位置,表情分外认真。 “可怕的是,你将来可能买不到合适的文胸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 亲近 ——“冕下!” 菲像是噎住了似的,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勉强从嗓子里挤出声音。 什么叫买不到。。 呜哇。。。 这是啥意思。。? 少女彻底陷入了混乱,从脸红到脖颈。 她的身上现在还穿着不知谁换上的睡衣。 “怎么了?” 鹊一脸莫名的表情。 “脸这么红,生病了吗?” 说着他一边自然地伸手去摸少女的额头,一边嘀咕。 “不会啊,我检查过你的身体了,没有大碍。” 鹊俯身凑近少女,双目相对,微微一笑。 黑色的瞳孔中隐隐有蓝光闪烁,像是虚实相生的,来自遥远彼方的星光,令人不自觉地陷入其中,着迷,呆滞。 菲下意识地与他对视,一时间竟忘记了最基本的礼仪。 这是能够让人忘却外在事物的目光,超凡的魅力。 现在的少女心中只剩下了“好漂亮。。”这样的感慨。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凑到了很近的距离,鹊坐在床头,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美丽的少女,放在她肩膀上的手轻轻撩起那富有光泽的亮丽金发,揽过菲的脑袋。 鼻尖仅仅隔着一张纸的距离。 鹊的目光充满了赞赏与温柔,笑容也愈发具有亲和力。 就好像是艺术家在欣赏脆弱虚幻而美丽的艺术品,食客看着盘中精致的菜肴。 呵呵,真是美味。。 可爱可怜的王啊,不知道你能做到哪一步呢? 可惜,离得太近的少女却看不出来这种特征,不能理解高等生命的思维方式。 她的心跳从出生开始第一次跳得这么快,就连之前殊死搏杀之时也未曾像现在这般。 有些无法呼吸,心口微微作痛的苦闷。 这是。。。什么? 第一次感受到了内心悸动的少女,在此之前几乎没有接触过男性。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觉得眼前的少年是如此的充满亲和力,让她几乎无法自持。 好想被抱紧。。 “菲。” 然而世事不会如她所愿。尛說Φ紋網 鹊的表情不变,仍旧在笑,但菲却渐渐从之前的影响中脱离出来,双眼恢复清明。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但这并不能改变现状。 她正被这个男人揽着脑袋,无法动弹,也不敢动弹。 “你的肩膀,有些僵硬哦。” 鹊稍稍错开身子,嘴唇贴在少年小巧的左耳旁。 “没事吧?毕竟被那样粗暴地对待了嘛。” 气息拂过雪白的脖颈,少女的身体微微颤抖。 “冕下,对不起。。” 菲全力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反应,以免做出失礼的举动。 鹊轻佻的举动让她心乱如麻,但。。并不抵触。 而她并没有忘记,自己是被派去干什么的。 “我没能把信送到。。。” 说着,菲几乎要哭出来了。 她没能完成任务,甚至中途转道,做起了无关的事情。最后若不是冕下,自己已经死了。 她不能无视无辜者的乞求,不能忍受一无所知的幼小稚童被瞬间碾成肉酱的场景。 所以她毅然决定干涉这份外之事。 事实证明,她没有担负起这些的器量与力量。 明明可以解救自己和母亲,从缠绕家族千年的魔咒中解脱出来。 明明是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但是。。 为什么。。 世界的模样,是陌生而冰冷的。 无论在哪里,都是那些真正践踏他人存活下来的的人,活的更好。善良被一步步挤占生存空间,尤其是在这样的混乱世道,几乎没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 难道这才是所谓的真实吗? 难道我之前被告知的都是谎言? 少女的悸动被悲伤所冲淡,强烈的责任感与自尊受到冲击,个体的观念框架被残酷的现实冲击碾压,肢解粉碎,如果不能顺利地融入其中就只有被深沉的黑暗吞噬。 当然,有些存在能够例外,比如烛火。 可惜菲不是。 她只是一个无力的个体,放在这样一个群魔乱舞的世界中,她那点力量,微不足道。 “我失败了。。” 菲就好像第一次离开林子的鸟儿,被抓到了精美的,长满了刺的精致笼子里。周围人都在看着自己笑,却不知道它们在笑什么。 呐,它们在笑什么呢? “嗯,你失败了。” 鹊从床头移下来,看着无声泪流的少女,坐直身子拉开距离。 他的语气平淡而直白。 “你彻底地失败了。” “在过去的十几年中,你从未知道过什么才是真实,只是一味地以自己的标准强求他人的遵循自己的正义。” “你的确失败了。” “做出这样荒谬的事情,的确不合理。” 少女的表情在痛苦与自责中一点点崩溃,就连一直保持着的矜持与理智都消散殆尽。 “你失败了,失败了啊。。我的菲。” 鹊的双眼中闪烁着明净的蓝色光芒,话语中不带任何的转折余地。 “。。是。” 少女双手撑着,额头触碰床榻,五体投地的姿势。 “那么,现在对于这样事态的你,我认为需要惩罚,你觉得呢?” 鹊笑着问道。 “。。呜。。呜嘶。。” 洗了洗鼻子,柔嫩的不像能握剑的小手擦了几把眼泪。 “敬遵。。您的旨意!” “很好!” 鹊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么,从今往后,你就帮我做事好了。” “。。?” 少女乖乖地等待着惩罚,没想到换来的却是这样一句话。 明明最坏的情况,或许自己的国家会就此倾覆。 烛火,说白了就是一群会以自身规则要求他人的本位主义者,以权威和近乎规则的暴力处理事情,其自身就是最大的道理。 菲曾经也认为鹊是个喜怒无常的人。 然而。。 “你是不是想问。。仅仅只是这样罢了?” “嗯。。” 女孩点了点头。 “差不多吧,不如说,你已经没有休息的时间了少女。” “我需要你去为我做一件事。” 女孩听到不禁抬起脑袋,眼中重新显出生气与活力。 我还被需要着吗? “我需要你成为,世界之王。” 鹊淡淡地说道,笑容一如既往。 他坐在床上,和身穿睡衣的金发少女如此说道。 “来吧!” “我要你,成为这个世界的王!” 第三百九十四章 传递希望 bg花葬(初音) 在少女逐渐瞪大的不可思议眼神中,鹊的身体无视重力,腾空而起,在空中倒转一百八十度,优雅灵巧的动作堪比花样滑冰选手。 他倒立在空中,双脚做出符合西方古典主义美学的站姿,脸上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倒立着的鹊注视着病床上的可爱少女,对方此刻柔弱的像是刚刚摘下来的桃子。 美味可口,毫不设防。 被他盯着的菲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寒意,以至于之前的悸动和吃惊都被压下。 鹊一直表现得很平易近人,但面对不是家人与伙伴的外人,也会时不时地流露出对待NPC的态度。 这让敏感的少女感到害怕。 “你在害怕?” 鹊嬉笑着,活像是窥视玩弄人心的魔鬼。 “。。是的,冕下。” 少女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床单,指关节发白,但是她还是强撑着直视自己的冕下。 “没事的。” 鹊开始在少女身边缓缓转圈,他的身影遍布少女的每一寸视野,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不用害怕。” “因为,接下来你会更害怕的。” 鹊的身体形成了一睹墙,将少女的注意力完全夺走,他已经在过快的移动中逐渐失去人类的形体,无限地延升,包裹,外化。 “菲,你知道吗,我曾经周游过这个世界。” “。。是?” 少女有些不明所以。 “我曾经踏足过这个世界绝大部分的土地。这很简单,如果不需要长久滞留,只是踏足的话,现在的我只需要半个小时。”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曾经踏足过这个世界所有的土地,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神,漫山遍野的怪物,深渊地底的疯子。我见过跳跃的大海,崩塌的天空,毫无逻辑的规则。。这个世界很大,也很有趣。” “明。。明白了。” 少女依旧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所以,接下来,对于即将成为世界之王的你,我有一个问题,我把这个问题告诉你,然后答案由你把握。” “选择权在你手上。” 与此同时。 与西洛斯这一世外仙境不同,整个三色位面仍旧在混乱与战争的泥沼中越陷越深,无法自拔,就好像一个不嗑药就活不下去的瘾君子,越是知道自己的病入膏肓,便越是无法停止嗑药。 遵循常规的人开始破坏规则。 好人在利益面前摇身一变成为坏人。 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意识到自己在竭泽而渔。 它们,别无选择。 残酷的真相遍地都是,旧鬼烦怨新鬼哭,一切血淋淋的事实都在告诉所有活着的个体,只有极尽蹂躏掠夺之能是的人,才能活得更好。 幸运抑或是不幸的是,这个位面经过长时间的休养生息,拥有众多的人口和神祗,足够他们消耗很久。 就在这样一个最坏的,并且无时不刻不在变得更坏的时代,这样一个无药可救的世界,无数的怨恨堆积缠绕,负面情绪充斥在每一片土地上,成为最为富庶并且永远不会用完的资源。 就在鹊和菲谈(洗)心(脑)的时候,一股隐晦的地脉能量信号从西洛斯传出,呈环形扩散,然后以光速传递向整个位面,被沿途的每个信息节点接收到。 如果有人从混沌世界胎膜外俯瞰,便能看到这壮观的一幕。 无数红色的光霞从一处处重要的地脉节点,一座座大陆上亮起。 这些节点恰好都是鹊周游世界时经过的地方。 红光铺天盖地。 那不是真正的光,而是某种无法被阻挡的,拥有强大本质事物的投影。 无数上一刻还在热衷于斗争的生灵,大多忍不住看向那巨大的红色光柱升腾之处。 至于剩下的少数,则忙着乘机将剑刃送入敌人的喉咙。 “那是什么?” 远方某处。 银色的高塔中,年幼的孩童看着身边的高帽老法师,发出单纯的疑问。 白胡子的老者直愣愣地望着那远方的血红色光柱,双眼被红色映红。 “这是。。。” 他试图搜肠刮肚寻找一个词汇出来,但是无法做到。 太宏大了! 这究竟是什么力量! 不知何时,一些细细碎碎的怪异声音传入他的脑海。 “唯一的红色!” “红色即为理想!” “红色即为信仰!” “红色即为世界!” “红色即为你我!” 老法师双手抱头,陷入近乎癫狂的情绪中,然后重重地跪伏在地。 “信仰红色!” “你将拥有真正的自由之翼!”尐説φ呅蛧 “你将成为永远地赢家!” “来吧!” “加入我们!” “拥抱我们!” 巨大的痛苦撕扯着他的心神,让他无法集中精神释放哪怕一个一环的“英勇之光”。 就在他几乎要失态打滚的时候,一只小手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但就在他心中一松的同时,冰冷尖锐的异物穿过胸膛,连带着整只还很稚嫩的手臂没入其中。 “你!。。嗬嗬。。” 鲜血,红色的鲜血浸染双眼。 真奇怪啊。。 老法师看着眼前陌生而熟悉的学徒,他那扭曲的脸庞上是一对猩红的双眼。 “老东西!” “叫你圈养我!羞辱我!叫你想要夺舍我延寿!” 学徒的身体浸润在红光之中,巨大的咏唱声在他耳边环绕。 鲜血从那并不强壮的手上滴落,正是这只手,刚刚使用了零级戏法“锋锐赋予”,一手捅死了自己的“老师”。 “你以为当时没看到吗!” 学徒狠狠地践踏着地上的尸体,他的力量巨大到诡异,轻易将尸体的脑袋踩得变形。 “三年前!一伙强盗无缘无故来到我们家,在花园中杀死了我的父母和姐姐。。” “喂!你给我听见啊!垃圾!” 他那童音中带着歇斯底里的狂怒,哪怕是一个成年人也会为此感到惶恐不安。 “父亲是男人,所以一直试图抵抗,但是被捅了几刀也不动了。。。” “母亲跪在地上,哭着求他们放过姐姐和我。。” “但是没有用。” 他的声音低落下来,如同哽咽的野兽,怪异而难听。 “母亲被砍死了。” “姐姐被砍死了。” “唯独我。。唯独我被带到了这里。”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这都是你暗中操纵的!你这个该死的屠夫!混蛋!” 男童的眼神蒙着一层淡淡的血色。 “老东西!!!” 扭曲着脸庞的孩子跪在地上,双手掐住老法师的脖子,指甲陷入其中。 明度极高的红光无比明亮,照耀在他身上。 静静流淌的深红鲜血在地上汇聚成一小滩。 “可伟大的红色眷顾了我!” 他笑得很是癫狂,眼泪顺着双颊流下。 他杀了把自己养大的老法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头愚蠢的老狗! 对方以为自己足够幼小,一无所知,不知道那满是实验失败品的房间早已被他窥见。 也许是自己弄错了?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伟大的红色告诉他,面对自己唾手可得的幸福要主动去争取! 红色给予自己复仇的力量! 墙壁上,学徒的影子清晰可见,只见他的双手骤然一分,液体四溅,男童从干瘪的尸体中一拉一扯,随手将什么白色事物扔掉,缓缓站起身来,转身看向背后,双眼猩红,俨然充满了狂热的神采。 那里有这条老狗的遗产! 还有那些实验失败品! 应当尽快将它们献给伟大的红色,以换取真正的“自由”! 第三百九十五章 不要俘虏 如果将那从属于虚幻灵魂的声音全部夺去,那么这个世界的一切就会变成滑稽的哑剧。 可以看到两个差不多的生命,一方突然打了另一方一拳,后者愣了一下,立马回手一巴掌抽过去,前者继续报以老拳。被打的人张大嘴哇哇大叫,掏出枪,一枪打死了动手的人。 然后一个拿着木杖的老人从黑暗中浮现,操纵着被打的的人站起来,继续战斗。 混乱纷杂的世界有着太多的声音和主张,个体的声音淹没在这样的大潮中无法被听见。 没有人能明白周围那个震耳欲聋的声音究竟在说什么,它们只是一会儿慌慌张张翻滚躲藏,一会儿诚惶诚恐地将刀刃送进他人的背后。 每个人都是聋子。 每个人都是瞎子。 在这样乱七八糟的嘈杂中,每个人都是失去了个性的纷乱的具现化个体,可以分别标记为“小聋瞎一号”,“小聋瞎二号”,“小聋瞎三号(已死亡)”,诸如此类。 但是红色不一样。 ——“但是红色不一样!” 带着面具的紫发男人站在城市的中央的瞭望塔上,嘴角带着弧度夸张的狂热笑容,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 浮夸的大红色披风包裹着强壮的身体,被狂风拉直,披风上面纹着白色的云朵纹路。健硕流畅的身体线条如同最高超的大理石雕塑,充满暴力的美感。 战火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燃起。 一群群身披红色云纹披风的强壮暴徒出现在巷口街角,冲入成建制的黑色现代武装军队,如同虎入羊群,将羸弱的人体掀飞。子弹打到他们身上,像是击中了光滑的石头,留下的伤痕飞速愈合。 黑色的火器军队无法将城外的战车开入城内,以至于被人少的一方追击打杀。 惨不忍睹的乱战。 “拉斐尔!你怎么敢!” 一道阴沉沉的声音落到紫发男人的耳朵里,他转过身,看到一个被黑色军人群体围住的老女人。 那是一个给人第一印象就很恶劣,衰老阴鸷的女人,丑陋,恶毒,像是童话故事里毒杀公主的老巫婆。 “怎么敢?” 男子慢条斯理地转过身,像是听到了最有趣的笑话。 “哈哈哈哈哈!你们这些垃圾的低等生物,居然还敢问我怎么敢?” 老女人缓缓从腰间抽出细剑,动作准确而稳定,像是一个古典优雅的贵族。 她的表情严肃而古板。 “我可以认为,这是你代表【杀头会】对于拉法将军的挑衅,拉斐尔。。。你在向我们宣战?” 她的话突然一顿,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 “不对,能打到这里,周围的城镇不可能完全没有反应。也就是说,这一带的港口城市已经沦陷于你们的手中。” “原来如此,战争已经开始了吗。。你不会善终的,拉斐尔,怪只怪你选错了对手!” “呵呵呵哈哈哈哈!” 紫发男人仰头大笑,血红的嘴像是通向深渊的道路,大得可怕。 “愚蠢!弱小!无知!荒谬!” “你们这些低等的垃圾居然把这叫做战争!从你们拒绝伟大红色的那一刻,就已经是化外的野兽了!” “文明人吃野味,天经地义!何来战争!” “你!。。” 老女人被他狂热的态度震了一下,没想到这个老对手的心性会有如此大变。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远方冲天的红色。 那是最近才出现的可怕现象,无法触碰,无法理解,属于某种超凡的存在性力量。而真正超越凡物的存在,在此方位面,只属于那些高天之上的王座。 光是想到这一点就令人颤抖,根本无法兴起半点反抗的念头。 拥有“资质”的个体将会受到红色的感召,不从者将成为红色信徒的猎物,而异教徒与无信者则被无差别的当作祭品和牲畜宰杀。 党同伐异,丧心病狂。 “这种时候还能走神。” 紫发的声音突然在身前响起,老女人突然一惊,反应过来自己还在敌人面前。 周围的黑衣人不知为何一个个僵直在原地,眼看着已经活不成了。 “我已经杀灭了他们的意识,放弃抵抗吧,垃圾。这是你们唯一能做出的赎罪了。” 冰冷的嗓音好似死神如影随形,他的表情却狂热无比,巨大的手掌直直地抓向女人的头,举重若轻一如像是要伸手捏爆一颗烂柿子。 “哼!” 老女人一抖手腕,细剑如同毒蛇刺出,点向面具人的喉咙。 后者不闪不避,大手捏住她的头,任凭那犀利的白线贯穿自己喉咙。尐説φ呅蛧 “什——” 柿子是如此脆弱的植物果实,只要轻轻用力就会汁液四溅,粘腻的细胞液从指尖淋漓而下,红色的果肉溅到紫色的发丝上,染红发梢。 一条条细小血管从男人喉咙处的伤口周围攀爬出来,将细剑抓住,自发地抽出来后自动收了回去,血肉皮膜一缩,伤口消弭于无形。 男子甩了甩手,用手背揉了揉自己光洁白皙,肌肉攀附的脖子,上面没有一丁点的伤口。 红色的光辉! “我主之权威。。!” 感受着自己远超过去的力量,拉斐尔激动的有些颤抖。 红色必将主宰一切! 他一脚将无头的尸体踢掉,将敌方的首领踢下大楼。 巨大的呼啸声中,几个黑色士兵被从天而降的尸体砸死,周围幸存的人则被这具尸体的样子吓到了,产生了明显的混乱。 拉斐尔转身,血色的云纹披风有如迎风招展的旗帜,映衬着蓝色的高远天空。 “杀头会的兄弟们!我的同胞!!——” 巨大的咆哮在城市中响彻,如同一颗爆开的深水炸弹。 “红色在上!” “献祭异教徒!” “不要俘虏!杀光他们!!” 停滞了一瞬间的混乱战场瞬间沸腾,杀头会暴徒士气高涨,而失去了指挥者的黑色士兵则陷入了无法逆转的溃败中。 “——红色在上!” 它们冲锋。 “——金刚不坏!刀枪不入!” 现代武装构成的钢铁风暴与爆炸火光被肉身冲开,路障与锋利的钢丝网像是纸片一样被撕开。 “——一个不留!干掉他们!” 一个个蹦跳的红色怪物双眼猩红,它们像是一颗颗炮弹落入黑色之中,脚下的水泥地面炸出一片片裂纹。 手起刀落,人头高飞,尸身倒下,暴徒站起。 在这片大陆沿海的十三座城市中,到处都上演着这样的场景,投入红色怀抱的杀头会大口吞食着古旧军阀独裁者的地盘。 而在更高的视角上,红色就好像是溃烂的伤口,从雪白绷带的每一个地方渗出,破坏一切原有的秩序。 烛火不出,所有的白色在这样极具侵略性的红色面前都是如此软弱。 乐园疲于内战,学园早已无力理会这些,分部各自为战。 甚至于,许多的两园成员也成为了红色的追随者。 唾手可得的力量,以及其所代表的更深刻的意义,这些对于如今混乱的世界,如一盏指引前路的明灯。 上位者从不在意弱者的想法,以至于轻易地被暴徒与被压迫者掀翻。 如果能够压制敌对者,那么民众自然只能依附,不敢也不能反抗,反过来说,如果高位存在失利,战争失败,那么一切都是枉然。 可现在不一样了。 红色给予资格者以机会,哪怕是没有资格的人,也能通过对红色的依附变得强壮,超凡。 知道三色世界那段历史的人寥寥无几,大多数人不会明白【红色】作为众生之敌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不,兴许知道了也不会对现状有所影响。 现在可不是和平的年代,一切都在混乱中迅速瓦解,包括人的观念。 【红色】本身作为位面的本源力量,规则根系,并没有对错的说法,只是在黑天鹅的驱使之下变成了灭世者而已。 在黑天鹅即将苏醒的现在,不知道有多少生者企图加入其麾下,祈求伟大母亲的宽恕。 无尽的鲜血与憎恨流入土壤,巨大的光柱高高树立,闪耀而殷红,并且越来越灵动,壮丽。 第三百九十六章 少女心 “我深以为你应该向我表示感谢,可惜的是我不是很需要这样理所应当的感谢。” 鹊在菲的身边停止了旋转。 他倒不是觉得自己心理暗示的方式过于愚蠢。 他转晕了。 嗯,没错。 鹊在菲背后坐下,双手越过少女纤细的肩膀,轻轻捏了捏。 好僵硬啊。 鹊感觉到少女身体的异样,虽然芬芳甜美,但很是僵硬。 重心前倾这么严重,也难怪了啊,这是病。 鹊向前靠着,手臂搂着白皙的肩膀,脸上带着纯真的微笑。 “我给予了你选择的权力哦,如何,是不是很棒。” “你现在可以加冕为王,成为“红色”的领袖,成为世界之王。” “。。。” 菲的表情仍旧带着难以置信与惊慌。 就在刚才,伟大的冕下向她解释了所谓的【红色】究竟代表着什么。 事实上,她现在透过王室的高窗就能看到东南方的天边,那贯穿天地的红色之光,正散发着无穷的威压,感化着一切无知的羔羊。 “看在之前你为我工作的份上,我没有在西洛斯施加影响。” “我可以为你解除血脉的诅咒,逆转你们一族悲哀的命运。。可这需要你的配合。” “如果你觉得自己可以接过这一权柄,能够不带恶意的,带着来自红色的善意,即使违背自身的信念也要践行我的意志,播撒我的荣光,毫无顾忌地践踏无辜者的生命的话,那么便答应我。” “我可以告诉你事实,在这个随时会倾覆的世界,我仍旧不是站在大义方的救世主,我只是试图从中牟利的混蛋之一,仅此而已。” 鹊的指尖在少女的大动脉上摩挲,好似巡弋的蛇,没有暧昧的气氛,有的只是死亡的低语。 菲知道,那白净的双手随时能够掐断自己的脖子。 不是为了杀戮和发泄,而是冕下答应自己的选择之二。 “如果你不能承受神器之重,王者之责,我也没有时间去寻找真正的适格者了。” “我会杀死你,将你做成人偶,为我服务。在你死后,西洛斯王廷,帝国全境将得到我的庇护。谁让我们有缘呢,借你生命达成我的目的,这本就是非常不讲道理的事情了。如果你选择这条道路,那么至少请接受我微不足道的谢礼。” 烛火总是这么高傲,漠视凡物。 漫长的生命消磨了它们一切的耐心,磨砺出纯粹任性的心灵。 终结花季少女的生命,也只值得他的一点谢礼吗? 菲的心中突然产生了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 委屈,难过,倔强,酸楚。 在这一刻,徘徊在少女心中的尽是这样不符合身份立场的想法。 鹊是多么让他着迷啊! 可是,为什么。。 都不愿意看我一眼吗? 菲感受着脖子上冰冷的触感,那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她此刻的眼神一片死灰,像是从内而外透出来的绝望与无力感。 菲现在才明白,冕下对自己的照顾与亲昵的动作,只是一种对待艺术品,并且把玩擦拭的态度。 真相过于残酷。 我要怎么去否定拯救了我的冕下呢? 没有鹊,自己早就死了。 要我去否定这一切吗? 在巨大的怪物面前折翼的,就要那样死去的自己。被天上的存在拯救。 难道要我去否定这一切吗?明明我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在步步紧逼的时间中彷徨挣扎,年幼之时就知道注定死期的自己,不得不尽快留下子嗣的自己,背负着这个古老国度千年荣耀与国民信赖的自己。 过分优秀的自己过分早的面对沉重的浓墨似的黑暗。 菲这次短暂的旅行虽然遭受了残酷真实的洗礼与冲击,险死还生。 她将这些珍藏在心底。 为他送信,接受试炼,这些都是凡物应尽的责任,荣耀。 鹊的笑容令她着迷。 自己第一次喜欢上的人,第一个让自己明白这种情感的人——将要杀死自己。 在鹊看不见的地方,少女擦了擦脸,吸了吸鼻子。 她终究是西洛斯的王储,未来的女王。 有的事情,哪怕过于沉重,也会有这样的人去主动承担,背负,做出选择。 在这种一往无前的看似光明的道路中,会失去很多理所应当的幸福。 在此加冕为王,菲就能活下来,统治世界。 可是,那是统治吗? “你还在犹豫吗?” 鹊的语气虽然温柔依旧,但是事情关乎他的家人,言语中带着些许的不耐烦与情绪化。 “为了我可爱的铃兰,你必须快点,明白?” “我给予你选择的权力,却不会给你拖延和撒娇的余地,少女。” “如果你做得好,我甚至会给予你光辉而幸福的未来,将世界线的一条确定下来。” “明白了吗?” 菲作为一个正直善良的贤王,必定不会允许红色这样本质尖锐扭曲的东西存在,这在先天上就缺乏了最必要的相性。 手握权力,能够拯救他人的时候,她就无法无视无辜者的眼泪,挥舞屠刀,而这样的自己是不行的啊。 如果这么做,就会违背造神者的意愿,其结果不言而喻。 冕下选中她,是为了有效的治理和完美的收割效率,是维持在“红色”之上的暴躁状态的世界蓝图。 可她无法收割,无法维持这样一个红色的世界,无法为了某个个体去牺牲一代代人的精神自由,奴役弱者与强者。 铃兰是谁? 我不认识。。 那一定是冕下重要的人吧。 我不希望为了她一个人的愿望去做这种事情。 可不愿意又能怎么样呢? 凡物没有忤逆星辰的资格。 不想玷污扭曲自己生存至今秉持的信念。 她是圣·西洛斯·菲。 不亚于任何一代先王的仁慈而可敬的圣者——虽然现在仅仅是少女。 “菲已经决定好了,冕下。”尛說Φ紋網 明明不想这样。。明明不是想要活下去。。。 “嗯,说来听听。” 平淡的回答。 可是,为什么。。。我。。! 我不能停在这里啊! 想想你的国民! 快记起你的身份! 你要玷污这千年来的荣耀吗!! “菲要。。” 少女的眼中绽放着奇异的光彩。 如果鹊能看到,那一定会明白,那是追逐幸福的人的眼神。 是这片大地真正欠缺了很久的东西。 可他不会去看的,他不会与家人之外的人保持亲密无间的同调,也不会有闲情逸致去窥探纤细少女内心的世界。 平常还好说。 在铃兰面前,这都显得很苍白,毫无意义。 冰冷的指尖轻轻贴着少女雪白的脖颈。 “我——” 第三百九十七章 红色羔羊 新纪。 星坠之年后,历经的三色位面第一次出现了统一的声音。 乐园的内部战争接近尾声,任何了解新格局的神祗都在奔波忙碌,试图尽快确立自己在新团体中的地位。 学园的高层几乎要失去音讯,但依靠其完整的行政体系依旧保持着稳定,若干高层联合起来龟缩着。历史上王冠甩手的事件发生过很多次,不少老人都经历过了,不至于惊慌失措。学园统治了无信者的漫长岁月,自有其不可撼动的优越性。 可惜,没有至高武力的支持,它只能龟缩。 随着万物归一的推进,越来越多的地区失去了消息,从文明的边界向着繁荣的中心有条不紊地推进。 大大小小的组织仍旧忙于争斗。可是很快,人们发现它们就快没了。 吞并。 在真正的恶面前退避,溃散,皈依。 上至神秘测的高位超凡者,下至表世界的民众,每个人都被时代的浪潮裹挟。 在红色中被挑拣,被选择,排除异己,强大自身。 【红色】,这个突兀出现的团体正在飞快地攫取着神灵无数年来积累的信仰者,学园治下的新纪人类。 人们总是现实的,对于直接给予力量而不作虚言的红色,对于这个乱世中唯一的支柱,有着无以伦比的感激与崇敬。 哪怕没有那超自然的精神感召力,也没有人会拒绝这样切实的利益。 普通人想要活命,被卡在瓶颈的里世界住民想要更进一步,如此,一拍即合。 那通天彻地的红光让人从心底里感到自己的渺小,明明出现不久,却如同亘古长存的奇迹。 无数忙于献祭和抗争的红色教徒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受到了感召。 ——【红色的羔羊!】 巨大的声响从每个红色光柱中蹦跳出来,像是火山爆发一般蹦跳着,旋转着,将狂喜的叫喊送上云端。 狂热的精神波纹层层叠叠如同海潮,让沐浴在其中的每一位信徒都感受到回归母体的温暖与亲切感。 银色城堡中,黑皮高背椅上安坐的男孩抬起下巴,他的双眼中充斥着血红的色彩,浓郁而耀眼。 “这是。。!” 他的身上披着用老法师的表层做成的大衣,脚上踩着黑色皮鞋晃着,苍白的稚嫩面庞惊诧莫名,又带着惶恐与向往。 他腾的一下站起来,在阴暗的古堡中来回踱步。 “至高者啊!” 他张开双臂,双眼狂热望着黑黝黝的穹顶。 “我这卑微之人,如何遵循您的光!去撕碎那不堪一击的暗!” ——在学者一系的预言中,来自火纪的圣必将重临她的座。 巨大的声响在耳边回荡,穿过巨大的帘幕,云层气流与结界,直达人的心底。 那是来自某个古老伟大存在的声音,服务于至高无上红色的统御者真切的呼唤。 【世间污浊,生灵涂炭。】 【给予羔羊至福的红色失望,不再以注视听闻我们的祷告。】 【但是我的同胞!我看见你们的挥舞的剑!渴求救赎的心灵!蹒跚的踱步!】 【我看见海里的漆黑的兽升起来,被斩断剧毒的牙齿,切下火焰的头颅!】 “圣者!引领的牧羊人!” 紫发的强壮男子戴着半张面具,只身穿越漫天火雨,在密不透风的火力网中奔袭。 “红色将凡间的权杖赐予地上的王,王将告诉我们明天的牺牲——” “红色未曾忘记我等!” 他的嗓音变得沙哑,颤抖地念诵出最开始就被告知的教义。 红色的史诗! 指引前路的圣! 行走地上的代行者! 紫发突然停住,盯着漫天黄沙中缓缓移动的千米级钢铁要塞,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那笑容不似作伪,甚至可以说畅快淋漓。 “红色在上!王圣啊!请指引吾等羔羊以烈火!” 收拳至腰侧,这一刻仿佛天地静止,铺天盖地而来的飞弹都成为了微不足道的挂画。 “指引异端以灭亡!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荒野上,一团红色光芒在骤然紧缩后膨胀开,如同一颗冉冉升起的太阳。 【我听见跪伏的羔羊最真挚的恨与怨!你们将猖獗的飞鸟捆绑!用深渊的钥匙封锁大门,叫它万年不得重返人间,蛊惑同胞!】 【我闻到红色的化外——那些愚蠢异教徒和野兽的恶臭!它们的心脏被收纳到盒子,埋在地里,永远囚禁那瘟疫的吐息!】 【我感觉到每一位同胞喷张的血脉!不屈的反抗!你们听伟大红色的叹息,誓要用那心跳去共振和救济无知的羔羊!】 【红色遍布大地!她卑微的奴仆们从未忘记自己的荣耀,它们将找回失落的旗帜!用不从者的鲜血洒满大地。!】 青苔攀附,古老的神祠中,头生双角的魅惑少女将白瓷碗中的酒倒入口中,些许浆液从唇角露出,顺着光洁的脖子流入宽松的彩色羽织。 “新王?。。还是旧神?” 鲜红色嘴角勾起,霞飞双颊,像是陶醉于这激烈的宣告。 “去看望一下新的主子好了。” “呵呵,为了迎接红色的目光重回大地,妾身也得做些准备才是。。” 红色的光芒从她半眯着的双眼中亮起,像是两团火焰。 倾城绝世的少女将剩余的酒液泼洒在地上,净润土壤。 下一刻,周围辽阔连绵的山川大泽都陷入了诡异的躁动之中,巨大的喉声在山谷间回荡不息。 一道白玉似的龙缓缓从雾中腾起。 【今以我最古之权柄,书写旧的荣光!今以我至高之权柄,号令尔等跪伏于红色的光辉之下!】 【至高者已经回来了!她的目光重新注视这片大地!同胞们!同胞们!红色即荣光!红色即吾命!】 【我为无上红色代行这人世间微不足道之权柄!这地上的国将成为红色行走的国度!这天空将成为红色的王座!】 【未名之人啊!卑微之人啊!请倾听我的感召!遵从至尊之意志!】 【我们将再度连成网络!我们将再度成为亲密的同胞!我们将再度凌驾这深蓝之海之上!我们将再度使浅灰之风止息!】 “来人!” “把祭品端上来!” 祭坛上燃烧着熊熊大火,高达百米的火焰冲天而起,在大雪中升起高高的烟柱,火光映衬着盘子里几个“祭品”绝望的眼神。 高台边站着的人高大瘦削,背后背着巨大的圆盘,盘上绑缚着十几把兵器,矛和钉锤交错在一起,犬牙参差。 “父亲!” “您被邪神蛊惑了!” “请放我们走吧!” 正在聆听王圣之言的老人闻言不禁大怒,红色的扎头巾绑在额头上,尖锐的眉毛从中凸显出来,高高立着。 “异端!” “就是因为你们这些异端!红色的目光才会离开这荒废的大地!我们才不得在这苦寒之地忍受万年苦楚,茹毛饮血,死后不得超生!” “今天王圣为我等指引道路,尔等野兽居然还敢胡搅蛮缠!!真是熟不可忍!” 他说着上前,一把抓住那个惊恐大叫“父亲”的中年男子,右手一动,将钉锤剜入他腹部。 身体部分被锋利刃口刨下来。 ——“哗啦啦” 一阵怪异的声音,几个捆在一起男男女女被钉锤串成一串,老人随手一抛,将他们抛到大火中。 他转过身,听着身后微弱的惨叫,不禁为能够洗刷一族的罪孽感到欢愉。 “我的士兵们!将这几个人的本家全部抓来!” “祭品!在伟大红色的目光回注大地之前,我们需要足够的祭品!” 【谨以红色之尊名!】 【绽放羽翼!】 【谨以红色之尊名!】 【赐我冠冕!】 【谨以红色尊名!】 【世间万物皆为牺牲!】 【谨以红色尊名!】 【吾等战无不胜!】 瞬间,强烈的共振在每一个红色的信徒身上出现,继而愈演愈烈。 在巨大的悸动与长久的孵化中,一道道无形的丝线凭空出现,将每一个羔羊的意识连接起来,巨大的归属感与幸福感在这个网络建立的一瞬间爆发开来,继而层层传递。 这一天,多少承受了苦难的人喜极而泣。 啊! 我们是同胞! 我们是兄弟姐妹! 他们这样说—— “我们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庆幸自己还活着。” 第三百九十八章 圣咽 “唔嗯~~——” 金发的少女仰躺在洁白宽广的床上,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她的身体微微摇晃,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狂热的思维风暴如同潮水冲刷着她的意识,菲感觉自己就像是乘着叶子渡过大海的蚂蚁,孤独而无助。 “嗯嗯嗯~~——” 手指甲嵌入床单,超凡的力量足以将薄布连带着下面的大地一起撕碎,但此刻少女依旧保持着良好的皇家礼仪。 认真到令人心痛。 菲深味着自己的彷徨与无助,她此刻就好像灵魂出窍,旁观着自己从生活坐卧了十几年的身体中被赶出来,然后一点点转变成别的什么东西。 无能为力。 无可奈何。 这是。。自己的选择啊。 鲜红的色彩一点点地从皇家庭院中渗出来,它们像是感受到了少女内心的空隙与软弱,看到她后退,它们便伺机前进。 一次次前进,一次次逼近。 后退,后退,后退,直到无路可退。 背靠冰冷的墙角 泪水盈满眼眶。 这一刻,那个独自背负沉重命运的圣少女才展现出了符合年龄的一面。 剥去了壳的煮鸡蛋。 如果还有选择,那谁会想要这样啊。。 为什么。。 鲜红色的轮廓线从天花板上渗下来,滴落到床单上。 血花绽放。 在这片属于皇家的广阔草原上,绿草从泥土开始染红,草尖上滴下清澈的红色水滴。。 无数红色的信徒将目光投向西洛斯王廷。 来自世界的红色意志汇聚到此处,它们带着最为狂热的信仰,带着最诚挚的愿望,赶来此处。急急忙忙地,态度积极地,将可爱的少女埋葬。 菲已经说不出话了。 她的视野早已模糊,当痛苦强烈到一定程度,就很难分辨是切割还是寒冷灼热了。 就此融化。 自己的理想止步于此。 自己的器量不过尔尔。 ——“我要活下去。” ——“但是不可以呢,冕下。” ——“请拿走我的身体吧,它不需要我这样软弱无能的意识,请赋予它新的知性。” ——“我已经不行了,谁也拯救不了。” ——“嗯,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没关系的。” ——“您还有未尽之事,必定要达到的地方,不是吗?那就快去吧。” 女孩说这句话的时候意外的温柔,完全不像是一个将死之人的状态,这让鹊愣了下。 ——“还有人在等着冕下,所以您绝不可以在此停步。” ——“从您来到这座庭院开始,或许这些就已经是既定路线了。” ——“如果这是我的宿命,我的使命,那就让菲心怀感激地接受吧。” 王庭沉沦入地下。 这座凝聚千年历史的古建筑开始崩塌,地面深深地下陷。 在这里,只身一人的少女就在这里,她的思念仅有自己知道,她承受着来自整个世界的愿望——这个一点点化为红色的世界。 软绵绵的身体无所依靠,她还想要动弹一下,奈何没有半点力气。 床榻化作血液融入到地下,高大的墙垣与巨柱一个个沉沦消失。 天空崩塌,大地变成红棕色的东西堕入深渊。 “啊啊。。” 在最后的最后,也只有自己一人。 冕下。。 你不在我身边呢。 恍惚间,菲做了一个梦。 她的冕下在自己的身旁,两人站在世界的尽头,将高飞的龙斩落深渊。 骑士小说中的情节。 少女知道这是自己的梦,即便如此,也还是会忍不住去妄想。 妄想那个男人有真正看过自己一眼。 现实中。 血色的烛火摇曳,照亮空洞的双眼。 她已经看不见了。 菲趴在连地面都称不上的血色之上,汇聚而来的众生的“愿”正在接管她的身体。 血色的火焰在地下跳跃。 好冷。 好累。 西洛斯的大家,还好吗? 母亲,您以后会时常想起我吗? 菲细数着过去的点点滴滴,反复翻阅着自己还能记得的,还能占有的东西,可就连这些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失去记忆。 少女存在过的最后证明被一点点地剥除,替换成毫无意义的疯狂叫喊,狂热唱诵。 她正在由内而外地被替换成【神】 血色的炼狱中,环首的蛇缠上她光洁的脚踝。 ——想要越过蓝天,去远方看看。 黑色的兽低垂着脑袋,将信子吐到她脸上,像是在看少女的死活。 ——想要母亲健康长寿,西洛斯的子民能够用微笑迎接清晨。 黑色的鸟衔着什么,将那抛到四围的烛台中让那高高的火焰映衬少女的眸。 ——想要冕下的吻。 羔羊跪伏在这尸体般的人儿前方,嘴里咀嚼着不知什么生物的胫骨。它的眼睛无法看到。 想要活下去。 好像要活下去。 不想在这里停下。 想要笑着迎接下一个繁花盛开的季节,听那永不堆积的雪轻轻飘落的声音。 想要听见温暖人心的话语。 想要看见纷繁的色彩,听那一年一度的巡回演唱会。 想要尝尝传说中的冰淇淋。 想要泡温泉。 想要做各种各样的事情。。 菲的身体逐渐被吞没。 无法呼吸。。 她正在高台之上。 高台上驾着无垠的锅。 锅里只有水。 水是无法满足整个世界的胃口的。 水需要混入切实的食物。 在锅的上面,在锅的前方,在锅的选择中,就只有无助的少女。 动不了。。 她正在沉入汤底。 无助的少女被向她跪拜的羔羊送入深渊。 好难受。。 她在此刻编制的思想在下一刻被吞食。 这里没有怜悯。 羔羊们将这死亡唤作崇高的牺牲,光荣的奉献。 它们从万水千山之外赶来,来自四面八方的意识都在赶往这儿。 它们围上去,争夺抢掠。 像是嫌少女死得不够快似的。 山一样的黑色巨爪在汤底捣弄。 猴子一样瘦小的手在汤的表层掏着。小說中文網 火焰已然架起。 很多阴影被后面赶来的人推下锅去。 ——还不够! ——还要更多! 虚无中传来巨大的声响。 它们管这叫做盛宴(圣咽) 【名称:圣咽(SanGuttur)】 【类型:仪式】 【备注:以“献祭汤镬”为核心的十五环神术】 ——但是少女名它以枉然的花。 枉然的花,在血狱中零落。 名为菲的可爱的少女,她无法看到自己的幸福。 在最后的瞬间,期望中的人没有陪在自己身边,强烈的希冀被想笑话一样抹去。 在整个三色世界陷入红色的狂欢中时,有一位少女,她没有获得幸福。 她再也不会幸福了。 又有谁会知道。 那在初春之前, 就被掩盖的花的名字。 第三百九十九章 喂狗 地陷将苍茫大地向天空的反方向推开,从中凭空挖掉了一块。 海水被分开无法合拢,并且往后也不会合拢。 一片大陆从地图上抹去,然后被硬生生拖到混沌胎膜的边缘。 与主物质位面分离的一刹那标志着新的半位面诞生。 它是人造的,入口就在海渊之下。 新生的位面尚且不安定,但这并不代表它很脆弱,【圣咽】集合了整个三色世界初生红色信徒的意志,并持续为它供能。这股力量狂暴而强大,它在虚无的星空中移动着,激起一层层涟漪状的广阔能量潮汐。 西洛斯原本是地广人稀,没有纷争的世外桃源,现在周围海水被抽空,更加难以看到人了。 本土的居民将作为红色的信徒度过他们接下来的时光,繁衍生息。 它们的后代也将如此,这片桃园将能够一直延续到整个半位面消亡的那天。 关于这一点,菲生前也没有提出明确的要求,我,仁慈的造神者也只好这样做了。 现在这个世道,将他们迁出这里无异于让他们去死。经历了漫长的和平与安宁,这群人无法在外面的世界生存下去。 西洛斯的女王也这样认为,她无法不为这空前的盛况感到欣喜,甚至忘记了自己女儿的死——她表示这虽然悲伤,但是和眼前的情景比起来微不足道。 这个女人知道我愿意为她们家族延续生命,解除诅咒之时,喜形于色。我看了一眼她在想什么,结果这女人正在思考再生一个女儿,将来接替她的位置。 优秀的政治家就应该有如此素质,为了完成政治抱负,可以轻易地放弃亲友乃至自己。 但可惜的是,她不知道烛火——或者说身为鹊的我,究竟是怎么样的思考回路,就好像韭菜不知道收割者的想法。 她也不知道我至今为止所做的都是为了一个人,她推测我的目的是为了某种崇高的力量和权势。 很可惜,我不是权力者,哪怕疏忽害死了很多生灵,并且正在清醒中导致更多人的不幸,也仅仅是为了一个人。 这个人不配做菲的母亲。 西洛斯这个姓氏配不上圣少女。尛說Φ紋網 这根韭菜惹我生气了。 我立马决定让西洛斯这个姓氏从此消失,然后下一刻付诸于行动。 红色需要血祭,我需要发泄我的不满,一拍即合。 凭什么优秀的人要死? 凭什么天才会被苛刻地对待? 为什么平庸者安享着平庸却指责它们标新立异? 为什么她为了这个国度死去,却要在微不足道的悼念中被忘记? 我亲手葬送了她。 我把菲的母亲剁了喂狗。 嗯,字面意思 是啊,我没有理由苛求这广阔土地上的人也去记住她。 但是,我有能力这么做。 所以我这么做。 我要让西洛斯的人记住,让这些本土的红色信徒记住,是谁带他们走出了原来的境地,从混乱的主物质位面中逃脱,走上真正活着的道路。 在这里,没有人可以忤逆我的意志。 红色因为我的意志而在此凝聚。 它只为了我一厢情愿的梦想而存在。如果没有铃兰,这里也就不用存在下去了。 黑暗无垠的虚空中,一个黑发黑瞳的男子从半位面的边缘显现。 漆黑的服装为他平添一分肃穆,可无论过了多久这个男人都是这样一副玩世不恭深藏冷漠的面貌,永远也不会衰老。 鹊有着足以令圣少女都痴迷的气质与外貌,作为生命而言当得起完美一词。 完美,无缺。 眼前,复杂的数据模型闪烁,随着位面的移动而更改着,自我微调。 鹊伸手抚摸混沌胎膜。 【名称:兰】 【类型;半位面】 【能值:剧烈变动中。。】 【特性:半位面,幼生,混沌胎膜,子界,三色,圣地】 【备注1:该位面由【圣咽】确立存在方式和根基,并被【王】所管理,执行最高权限者的意志】 【备注2:【圣女的消亡】,该位面具有场域效果,任何拥有知性的【守序/中立善良】存在将获得【圣女的加护】,【混乱邪恶/中立】阵营的存在将受到惩。。。数据错误。。侦测到未名立场屏蔽。。。权限授予中。。更正。。。将能正常行动】 【备注3:【圣女的加护】,祈愿类场域魔法,凡是在【兰】的影响范围之内,增益类法术术式的效果提升,个体生命场能(烛火以下)上升十五个百分点。神圣类伤害将被视为真实伤害。】 【备注4:【羔羊礼赞】,在【兰】的影响范围之内,红色的信奉者将得到等同于自身信仰等阶的法术抗性,狂信徒和献祭抵达一定程度的个体和团体将获得最高小于等于十二环的魔免效果】 【备注5:【自我防卫】,违逆最高权限者,违逆教义与越权行为将遭到排斥和攻击。因为该位面的移动特质,可以将其视为特型的战争要塞。】 【备注6:【圣地】,红色信徒心中的支柱,最高等级的圣地,最大的信仰磁石,能够汇聚人心,收集信仰,改造无信者(相当于七环恒定邪术【精神鼓动】,十环恒定神术【灵质固化】,八环恒定邪术【大煽动】)】 “呼。。” 鹊皱着眉毛。 他感觉很难受。 事情完成的太简单了。 想象中的危机并没有到来,就连前段时间一直关照着他的黑天鹅之母也没有出来喊打喊杀,这让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有感觉不大对。 铃兰那里,早晚可以接回来,自然没有问题。 那还有什么? 鹊心血来潮的预感从来不会出错。 这次。。 这种避无可避的感觉。。 好似无力的幼崽被放在一人高的铁锅里,下面的柴刚刚被点燃,水的巨大比热容尚且发挥着作用。 或许它还天真地以为别人给他洗澡,可别人要把它煮成烂透的白骨汤。 其实会变脏的,不能喝。 喂狗吗? ——“主人。” “啊。。啊啊?怎么了?” 鹊转过身,双眼恢复焦距。 啧。 吓我一跳。 “菲看到主人似乎有些困扰,所以过来了,打扰到您了吗?” “没有,还行。” 总不能告诉你我在思考喂不喂狗的问题吧。 第四百章 可爱菲 bg四叠半神话大系op 菲。 因为很重要所以再说一遍,菲。 善良的圣女,因为一些原因而被我牺牲,现在正站在我的面前。 经过【圣咽】而死,我也没有任何复活的办法。 再怎么说,跨越十五环神术逆转生死,这个可比时间跳跃(TiLeap)还要不可思议,想找回原来的菲太强人所难了,就算是我,也没法复活一个活人。 “菲,身体感觉如何。” 身着红衣的少女动了动胳膊,奇异的云袖带着流苏轻轻舞动,露出白皙的肩膀。 “唔。。挺好的?” “那就好。” 鹊微笑着点了点头。 有了她在,又一次能感觉到铃兰的存在了。 信仰常伴身边。 火纪,凡人念诵神之名,万民之声化为锁链,系住神躯,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当然,鹊不会允许红色信仰这种东西一直存在,等用完了就可以丢掉了。 铃兰是我的。 等此间事了,波乱平定,就能接她回来。 啊。 关于眼前的情况,我觉得其实也不需要说明了。 【圣咽】的本质是恶劣的,绝对不可能有幸存的祭品一说。我切实地埋葬了“圣·西洛斯·菲”,连带一批忠诚羔羊们献上的祭品,永远地使用掉,再也不可追回。 哪怕是去到历史的残渣中翻找,也绝对找不到半点痕迹。 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只是菲,一个纯粹的可爱女孩子。 开玩笑,如此完美的孩子,能就这么毁掉? 我也下不去手啊(笑) 我把这个一度想要寻死的孩子留了下来,剥除那些束缚她的枷锁,留下来单纯少女。 她和我说了很多废话,我都不大想听,什么国家,什么臣民,那都是垃圾,和你相比不值一提。这个笨蛋说了半天,只有一句话我听进去了。 ——“我想活下去。” 这才是活着的人正当的私欲。 我答应了她。 嗯,我只答应我想答应的东西,因为我也有我的私欲。 哈哈哈哈! 有的事情,还是应该怎么好用怎么来,怎么开心怎么来。 “菲,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个很好玩的的事情。” “是什么呢,主人?” 少女恭顺而不谦卑地低下头,玩具般的皇冠斜斜地戴在头上。 嗯,真乖,我觉得你作为女仆就职一定会有非常美妙的前途。 “就在刚才,我把西洛斯女皇剁了喂狗,对此你怎么看?” “唔。。” 少女的手指放在唇边,灵动的双眼转向右上角。 “女皇?是指我原本身体的创造者吗?” “差不多。” “可是我现在的身体是您创造的,主人。要说父母也应该是您才对。至于您说的那个人,她和我没关系。” “那就怎么样都好啦。嗯。” “我的菲,再问你一个问题。” 鹊挑了挑眉毛,瞥了一眼身边翻腾的混沌气雾,那诡异的无机质像是蛇一样扭动着,充满了对于不存在事物的贪婪。 “新生的女王啊。你觉得现在,接下来自己需要做什么?” 少女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明丽,金色的长发搭在雪白裸露的双肩,说不出的画面感。嘴角翘起,美丽而有着别样的风情。 “为红色准备降临仪式,主人。” “很好,不过这个先缓一缓。” 鹊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她的身份。 真是完美。 这种精细的人格手术实在是太微妙了,鹊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做到最好。 “你组织人手把能收拢的祭品全给我抢回来,稳固地盘,做好万全的战争准备。” 哪怕鹊真的很强,他没有靠己方势力去强行刚正面的打算,那是莽夫的行为。 “我要她回来时看到理想的世界。” 理想的,世界。。我差不多是没有这样的自信的。 鹊感觉到一阵心血来潮的预感。 黑天鹅要苏醒了? 为什么这么。。难受。 呼吸困难。 如鲠在喉。 “主人,您真的没事吗?要不菲来帮您看一看?” “不,不用。” 鹊不动声色地收回被少女捏着的手。 “菲,你现在就是红色的代言人了,有什么感想吗?” 鹊勉强按照正常的逻辑思考,扯开话题。 他害怕自己被巨大的压力压死在这。 即将诞生的某种东西正在破壳而出,让他即兴奋,又感到无法言喻的高兴。 “主人,您在傻笑什么呢,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没有啊,我哪里傻笑了。” “阴沉沉的。。说真的挺恶心哦,主人。” 女孩自然地流露出嫌弃的表情。 “打你哦。” 鹊佯装恼怒,同时毫不犹豫地甩开少女纠缠上来的手臂和柔软的身体。 抱歉我可享受不起,你也要为自己的生命健康考虑。 另外,重心前倾真的是个问题。 不重吗? 果然很重吧。 鹊再度回想了一下那柔软的触感,深以为然。 “感觉您在思考一些肮脏的事情,主人。” “没有。” 我在思考你的健康问题,怎么能说肮脏呢? “总而言之,你去处理下【红色】的社交问题。” “能倾吞的利益不要放过,能打死的全部打死,能抢多少抢多少。” “时间已经不多了,不用再扯着大旗带着面皮做事。。如果遇到打不过的,就来喊我。” “扩张!扩张!扩张!我要表世界和里世界只有一个声音。” 鹊一挥手臂,下意识地拍打着身边的黑色气团,把它肉扁搓圆,发出类似惨叫的奇怪呻吟。 “乐园那里不要去管他们,这群疯子一天不死内斗不息,管也管不来。” “执黑者那个吃不饱的,也随他去,早晚撑死自己。” “等等,主人主人。” “怎么了?” “您说的菲一个字都听不懂。” “乐园我好像知道点什么,仪式里有听到类似的声音。但执黑者又是啥,看门的?” “不,那——” 少女嘟着嘴,一脸委屈的表情。身体再一次贴上来,如同乳燕投怀般的依恋。 鹊无法拒绝,只能愣愣地张开双臂。 他突然意识到,现在的菲虽然有着纯真的人格与好用的本质,可除了仪式中耳濡目染和对自己的天然亲近以外,几乎一无所知,完全就是白纸一张。 鹊被紧抱住。 少女的脑袋在他胸口拱了拱。 “——菲才刚刚出生十分钟,主人。” 第四百零一章 言雨 熊现在很头大。 他的头一直算得上是很大的,然而现在可能要越来越大,并且最后炸掉。 两周前从金桔人偶手下逃亡的熊本想重新开始培植势力,却莫名奇妙遭遇了未知强者的追杀。恶劣的运势像是微风伴随在熊身侧头顶,怎么也驱散不了,反而一点点累积向上,最后抵达了某种巅峰。 “停下吧,罪人。” 冷冰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熊一个快速的翻滚,从钢铁废墟中莽撞地横穿而过。在他刚刚所处的位置,一道白线洞穿了残渣与废弃的锅炉,干净的阳光从孔洞中透进来,落到布满灰尘的地面上。 “明知道自己逃不掉,却还要垂死挣扎,所以说你们人类真是。。愚不可及。” 那是充满寒意的女性声音,每次听到都像是从耳边发出的,这使得熊无法判断对方的位置。 战斗到现在,他连敌人的面都未曾见到过,只知道是红色的信徒。 “哈哈哈哈!换星坠以前,你敢这么说话早就被学园抓过去解剖了你信不信。” 熊立马反唇相讥,巨大的声音震动着脆弱的钢架结构。 这里是一处废弃的工业群,残损的器械与电子设备随处可见,俨然不久之前还有人使用。零星可以看见一些焦黑的东西,和管线纠缠在一起,大概是混乱发生的时候没能跑掉的倒霉蛋。 一想到自己可能要沦为这些倒霉蛋中的一员,熊的脑子就有点发炸。自己被猫捉老鼠一样碾得到处跑,左支右绌了半天也没能离开,天知道对方和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 “牙尖嘴利的小东西!” 冰冷酷烈的声音响起,霎时间又是六道白光闪过,熊本能向左一扑。 “砰——” 一阵沉闷的撞击声,巨大金属机械被撞出来一个凹坑。 熊迅速从废墟中爬起来,感觉了一下自己的伤,不禁冷汗涔涔。 脖子上有一道红色划痕,大动脉已经被切开了一半。幸好自身的再生能力还在发挥着作用,救自己一命。 现在的熊非常狼狈,那充满底气,自信,不容他人忤逆的气质已经消失了。 所谓自信是建立在某种基础之上的,一旦基础崩塌了,那么就很难再硬气的起来。 “现在和我回去圣地,还清你的罪行,否则,你道路将就此断绝。” “呵呵呵。。真是傲慢的家伙。” 熊这么说着,已经不如之前那般嘴硬,额头上的汗水缓缓滑落,浸润到眼睛里,他却根本不敢闭眼。 熊充其量也只是个为了复活女儿,不得不走上这条道路的普通人,作为里世界的新秀,或许还有些骄傲资本。可是,遇到无数年岁的老怪物,这一切都不管用了。 用老家伙们的话来说,虫子就是虫子,喜欢蹦跶。 “女人!” “我无意与你争斗,何必这样穷追不舍!你我不如就此退去,免得我鱼死网破,叫你万劫不复!” 熊咬着牙,向空处大喊。 他知道对方不会妥协。 换成自己,眼看着对面都残血了,那肯定是想着一套连击带走,不可能会放过。 “哦?” “你这弱小如虫子的恶心罪人,竟敢威胁我!我将把你活生生做成球体,带回圣地净化。” 熊的目光阴沉,凶光隐现。他努力排除自身暴怒情绪带来的影响。 他坚持到此也不是全无意义。 对方一直不敢现身,这意味着她不敢这么做,只要自己找到她就有翻盘的机会。视觉信息无法捕捉,但只要是活物就无法不发出声音。 那么。。是用言语来掩盖自己移动时的响动吗? “那我也不会坐以待——” 几道白光闪过,打断了熊毫无根据的威胁,令他狼狈躲闪,几乎保持不住重心。 对方已经不耐烦了。 “莫名其妙!” “罪人,你已经消磨光了我最后耐心,真是不知死活的畜生,若换作八百万年前的我,岂会陪你玩这么久?” 熊眯着双眼努力分辨了一阵,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他的猜测或许是对的。 但这又能如何呢?自己连验证的能力都没有。 熊擅长的挑头谣给予他的,是强大的近战搏杀能力与自愈能力,遇到这种放风筝还带潜行的就很被动。 ——必须逼她现身。 ——机会只有一次。 熊紧绷身体,强大的肌肉群带动着骨骼发出脆响。 “什么红色!真是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的神灵!” “这种编外的野猫子,早晚被乐园排挤,被学园猎杀!” 空气为止一静。 “看来你并不明白自己的处境。” “原本我还想折磨一番送你上路,现在嘛。。真是可惜。” “我要仔细炮制你,折磨你一千年,让你的哭嚎响彻在圣地公园里,成为一处景点,供人观赏!” 无比冷漠残酷话语犹在耳畔,熊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恐怖的危机感比之前强了十倍不止,一时间竟然让这个心智强大的男人失去了敌对勇气。 怎么可能这么强?!! 难道她一直没有认真起来吗? 熊忽然明白过来。 对方一开始就叫他赎罪,这些不是场面话或者威胁,而是真的? 她居然希望敌人赎罪,束手就擒? 这。。 熊有些难以置信,他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但面庞上的细小空洞已经让他说不出话了。 无数伤口遍布全身吗,马蜂窝一般,坑坑洼洼惨不忍睹。 这一次,他没能躲开。 对方从最开始就在放水,没有下死手。可熊出道不久,他的经验并不足以让自己判断出正确的形势,放弃妥协求存宝贵机会,最终也只能是失败身陨的下场。 熊巨大的身躯倒了下去,强大的生命场如同潮水一般退去,只剩下了最后的一点点还在负隅顽抗,不想消失。他已经死了,他的身体尚且保持着十分钟以上的活力,精神意识逐渐磨灭。仦說Ф忟網 “对伟大红色不敬。。这该死的罪人!”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迅速地接近这里。 女性的声音再一次响起,颇为恼怒。 这样的罪人她已经杀了不止一个了,她此次破关重回世间,正是为了肃清这些红色的敌对者,聆听伟大红色意志。 现在的里世界和她所活跃的时代已经有所不同了。 时代在发展,她也在试着适应。 她认为自己足够宽容,结果换来的却是敌人的一次又一次的逾越,触碰底线。 这个时代的超凡者已经不明白面对强者的态度了吗?是当今科技发展软化了它们的思维,还是这些人从未明白自身的愚昧无知!换成神灵行走大地的远古时代,强者面对弱者,生杀予夺,为所欲为,弱者无不战战兢兢,三拜九叩,出卖利益,族群,乃至自己的灵魂以换取强者凌驾快感愉悦。 “咦?” 脚步声戛然而止。 熊的尸体动了动。 他的背部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力量顶着,向上弯曲到九十度,肚皮充气般迅速变大。 ——“撕拉——” 无数黑红色的不详文字从他的肚腹中涌出,“它们”被巨大的冲击力送上天空,摔到地上后扭动着自己的“四肢”,一点点站起来。 没错,这些都是真实不虚的诡异文字,借由某种条件获得了身体。 巨大的喷泉经久不息,甚至于越来越大,它将文字的浪潮送上千米,万米的高空,那无尽的黑红色便从高天上堕落,如同最盛大的雨幕。 熊的肚子里涌出来的黑红色字体,开始是细小的沙状物,可在接触到这个世界的空气,物质之后,就开始迅速变大,它们贪婪地吸收着各种有用没用的东西,填充到自己身体里。 女子沉默了,黑暗中,一道道白光亮起。 那黑红色的雨水浇灌而下,逐渐转向倾盆之势,遮蔽天空,落向大地,将钢铁的废墟腐蚀的千疮百孔。 这一刻,仿佛全世界都被这样黑红色巨大存在所填满,冲刷,吞没。 南光神话曾经有提到过类似场景:来自外域的可怕的言语从天上掉落,将死者最深沉的诅咒带给生者。 第四百零二章 天空的高度 【名称:言雨】 【类型:反应咒术,阵营场域】 【能值:持续上升中】 【备注1:该场域为混乱邪恶阵营提供施术环境和峰值加持】ωww.xSZWω㈧.NēΤ 【备注2:该场域影响范围内,等同于异界,施术者享有判定权限加成】 【备注3:该术式近似于渎神之语,本身已经发生了一定程度的扭曲,与原始咒术相差较大,目前数据缺失】 黑红色的文字如同幕布从天空拉向地面,大地被它一再地冲刷,侵蚀,显露出其荒芜贫瘠的地貌景观。 这里本就已经开发过度,那纠缠的老旧金属管线之下是早已残疾的土地,哪怕不经历今日战乱,也会在近几年被抛弃。荒废的的残渣,象征着人类冰冷理性的工业建筑群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林立的黑红文字。 大小不一的文字拥挤着前进,推搡着行走,翻滚着跑动。 在这诡秘的安静之中,“沙沙沙”的声音,敲骨吸髓般的咀嚼吮吸声在耳畔响起。 这些怪异的东西正在汲取这个全新世界的生气能量。 蓦地,一道纯白的光芒从地面上升起,呈线性收束成一束,尾端向下方辐射着无热的光。 那不是生命的温度。 死去的人也无法用言语触碰这样的色彩。 纯粹的光芒中,一道虚幻的身影浮现出来,如同环绕恒星旋转的行星,巨大的能量反应不断升腾而起,一种恐怖的威胁感弥漫——如果这里还有生物的话。 她不是人类。 微弱的光芒在那个女性类人生物类人的体表点燃,好似一层细细的绒毛。 她不属于任何的族群,可以说是天底下只此一家的超凡生物。或许曾经有过同族,只是那些同样伟大个体早已磨灭在时光的冲刷之下。 当她产生意识的那一刻,就已经是被凡物尊称为神的奇迹个体,顶礼膜拜。 但她并不在意这些,超凡生物并不依赖信仰。 光化作她的身体,思想念波贯通每一个意识能触摸到的地方。 此刻,她以红色信徒的身份站在这里。 眼前的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感知中,他那具剩下的尸体已经强到了不可力敌的程度,仅靠自己没有任何消除威胁的把握。 伟大的主给予她看穿虚妄的眼睛,红色给予她脱离命运枷锁的羽翼,一旦获得某些奇妙契机,成就烛火也未尝不可。 眼前。 言雨还在继续。完全没有消停的迹象,黑红色的色彩涂抹着每一寸的空间。 那不是属于至高红色的色彩,而是某种异质的东西。 她没有选择离开。 这里的事情,她已经通过红色的网络传达给自己的同胞,很快就会有兄弟姐妹过来处理异变。 但是自己不能离开。 如果这是红色指引的道路。。这是我的宿命的话。 女性类人生物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 我就满怀感激地接受吧。 “罪人,当死。” “红色至高!” “红色万圣!” “吾等将持利刃,斩断黑色的兽!” “吾等将持权柄,号令世间羔羊!” 白色新星,升上高天。 她俯瞰着地面上成群结队的文字,后者同样齐刷刷地望向自己场面诡异至极。 周围厚重的雨幕攀附绞缠过来,如同一群看见猎物的蚂蚁。 黑色的雨幕形成巨大的风暴,站在地上的文字纷纷飞扑向天空。 ——“Yo~Yu——” 海豚般的悠长鸣唱声。 圣洁的白色光芒在黑色的风暴中穿行,如同暴风雨中逆流爬升的龙。 周围,黑色的虫豸节附而上,又在圣白的光芒中燃尽,化作灰尘细屑,大片大片地剥落。但是后方的文字推挤着前方的,前赴后继,它们陷入了无以伦比狂欢重,扭动着身躯,想要将苍龙抓在掌心中。 但是苍龙不会被抓住,它将从最高的地方降下主的旨意,宣读主的意志!伟大的超凡者逆着地心引力冲出雨幕,好似反向刺向天空的彗星。 红色信徒,没有人能够阻挡,没有人能够拒绝! 纯白波纹从天空的顶端辐散而下,她的面庞在无尽膨胀的白光中完全隐去。 ——“%……&¥%¥&(*……————” 忽然,一阵难以言喻的大叫在场间响起,让她的思维都出现了一阵空白。 这可怕的叫声引起了强烈的连锁反应,这片与异界接轨的时空发生了强烈的扭曲波动。空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弯曲着,蹦跳狂欢的文字们拉扯着某种不可视的边界,拼命地往后拉扯。 刚刚那个是什么东西? 空间容积和曲率在变大? 白色彗星迟疑了一瞬,下一刻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毫不犹豫地转向,正面对着地上的罪人尸体俯冲而下。 她不能理解眼前的现象,在红色的网络中也并没有记载这样的事物。可她隐约感知到了背后的真相。 如果真是如此。。那就必须要阻止。 ——有东西想要进来。 想要从世界的【外侧】,又或者更远的地方进来,进到三色位面之内。 原来如此,【言语】是为了其施术者的降临而设置的前置咒术吗? 只要将小部分的土地异界化,那个未知生物的降临就会变得顺畅许多,至少不会引起太大的反弹。 不被位面泛意识侦察到,就不会第一时间引起排异反应,也就避免了被第一时间干掉或者驱逐。 她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不禁有些想笑。 可惜我们的世界有着的可不仅仅是泛意识啊。。大崩落的时代从来不是传说。 作为真正经历过那个灭绝世代的老人之一,她很清楚此间的万物之母是个何等可怖的存在,隐隐约约仿佛有一个横跨星空的巨大阴谋笼罩在这个世界,三千万年阴魂不散。 要是眼前这个家伙知道,那会是怎样有趣的表情呢? 真想看一看呢。 她的嘴角勾起,漫长生命冲淡的情绪与感性,此刻又生动地再现了。 白色的彗星逐渐变大,一层层的波纹从顶端向着彗尾辐散脱落,方圆数百公里的云气被排开,形成一个巨大的云层空洞。 大量的文字冲到彗星的面前,试图组成人墙,进行阻拦。 ——“咿咿呀呀!——” 黑红色异类生命惨叫着,燃成灰烬。 白色的光震撼着大气,一圈圈的光环从前方亮起,扩散至后方,在高天留下灼烧视网膜的一束光柱。 收束的光柱映在混沌气雾的表面,一点明亮的白光顽强地闪动着。 残光在高空闪闪发着光,但真正的慧星,早已一去不复返。 “——……¥%#W&》》!!!” 巨大的咆哮中,一只黑色的手撕开了最后的一层空间屏障,冲进这片世界。 那巨大到难以置信的肢体之上,每一根手指都如同连绵的山脉般巨大,掌心好似大陆板块,它伸出来的时候,天空被遮蔽,白天变成黑夜。 疯狂叫嚣的黑红文字围绕着巨手,直直地抓向彗星。 不同位面之间互相冲突的法与理交织在一起,绽放出五彩缤纷的流光,烟花样的光彩在指间爆开,阻挠它的每一个动作。这只巨手的主人等于在对抗整个位面一大块区域的力量。 那五彩的烟花迅速地堕向地面,白色的星辰紧随其后,义无反顾,毅然决然。 在她的面前,所有的物质和能量都被排开,无尽白光带着无以伦比的存在感,一往无前地撞向了黑色的巨手。 黑色巨手的掌心突然张开巨大的裂口,从漆黑不见底的裂口中升上来一根细弱的触手,顶端长着一张白色的面具。 这是一张白色笑脸面具,充满了异质的扭曲感,明明小的无法被看见,却散发着难以言喻可怖存在感。 她从未想过,这个世界上会有这样一种微笑,能够让她厌恶到这种地步。 下一刻,无垠的白光从内而外地崩解开,褪去其外在。锋利的白色光焰从弥散高天的白光中一闪而过,正面击中那张面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白色的光焰遍布天空,如同云霞,将黑红的文字倾吞殆尽。 在这片异界的中央,一颗小小的紫色光团迅速变大,笑脸与白光撞击之处,一切的一切都被迅速崩碎,失去其形体。 黑色的巨手本身都迅速枯萎下去。 无尽的白光如同心脏般跳动了一下,继而飞速膨胀,直到将整个异界填满,覆盖,埋葬。 无声的爆炸中,某种极度邪恶暴躁的怒吼被前赴后继的白光吞没,拉扯着向内凹陷,收缩,无法被听觉器官所捕捉。 她所有的的精神,肉体,全部被投入到这一击中。 前所未有的完美,同样也是最后的一击。 那白色的彗星,是真实不虚的力量,它代表了整个三色世界最尖端的一批武力。 凛然,无惧。 这是足以抵达天空的高度。 第四百零三章 少女心 刚刚沐浴过后的金发带着水珠,随意地披在肩头,眼前是只有自己可以看见的红色光幕,柔和的光芒映照着她那可爱水润的脸蛋。 少女慵懒地躺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中,左手手指绕着头发转着圈儿,单薄的黑色蕾丝边睡衣包裹着少女曲线优美的身体。 嗯,只有衣。 房间的格局布置奢华而贵气内敛,充满皇室的奢华与精致。 这里本就是她身为西洛斯王储时的宅邸,现在和整个帝国一起移到了新的半位面中。 金发碧眼的少女正是重获新生的菲,红色在地上的代言人,曾经的圣少女,伟大主人最忠实好用的走狗。 那重心严重前倾的身体,柔软的些许外溢,都无不让人失望长叹。 你说这好好的,为什么要长大呢?长大为什么要增添无用的二次特征呢?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是。。” “手?” 少女眉头微蹙。 红色网络因为【圣咽】的仪式而被彻底带往整个位面,每一个兄弟姐妹都能共享其中的知识与情报,而它们每个人都是一个终端。 至于母体,自然是坐在这里的少女。 仪式本身因为她而得以完成,红色教派因为她而遍布世界的同时结为一体,它们每个人都是菲的眼线与爪牙。 呈递上来情报的子体已经失去了气息。 毫无疑问,她已经陨落了。 最后递交上来的,是一只遮天巨手的影像。 “阻止降临?” “异界怪物?” “这都什么跟什么。我们的世界本身就够乱了。” 少女有些头疼,但她不得不振作起来,强逼自己继续思考问题,处理方案。 在她稀薄的记忆中,好像有一位伟人说过几句什么“这是工作!”“你来这里是为了工作!” “没错,这是工作。” 少女如此安慰自己。 菲本性其实非常认真,但越是这样越容易疲劳,最后就很想休息,很想玩。 以前是没这条件,王室的教育和那个死脑筋的母亲总是会掐断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现在,理论上来说她需要工作,可关键没有人监督啊!谁来管她? 菲!人间的王圣!谁知道这样的大人物会睡懒觉? 敌人以为她在策划恐怖的阴谋! 友方认为她值得信赖! 可谁知道她只想睡个完整的觉。。。 唉,什么王,谁想做谁做去! 菲不禁开始腹诽,我可爱可敬至高无上的主人是不是早知道这种麻烦事接踵不断,才会当甩手掌柜的? “可这是工作!” 最后,少女咬着下唇,用理智战胜了睡魔。 和诸位“兄弟姐妹”不同,它们是真的信仰红色,为之付出了自己的真心与努力。 而菲? 经历过【圣咽】的涅槃,她对于那位未曾谋面的神明感情复杂。 对方变相给予了她新生,她也的确是为了红色而存在于此,为之奋斗,为之埋葬自己的过去,奉献自己的未来。 可作为一个女人,她不能不感到嫉妒。 会生出这种想法的自己是不是有点贪得无厌了。。 可菲有什么办法呢?喜欢就是喜欢,这不以她的个人意志为转移。 说起来,也是主人的错,他身边的女人实在太多了,不提那只冷冰冰的好像随时会砍死自己的萝莉,前几天又来了个自称主人学生的女孩子。 如果这是gal,那自己就是烘托主角,推进剧情的路人角色。。 可明知没戏,有的时候心里还是会难受,始终无法接受。 心存侥幸。。吗? 少女拍了拍自己有些红的脸蛋,强行让自己过热的身体冷却下来。尛說Φ紋網 “呼。。不想这些了,工作!工作最好了!我爱工作!” 菲逼着自己去看那最后的影像。 这位殉道者的身份十分敏感,她本身的战斗力已经直达天空的巅峰,换句话说就是一只脚跨入星空的存在,半步烛火。 “唔。。守序善良。” “天生的自然生灵?那些不都是天上地下独此一份,受到世界青睐的权限狗吗?” “这货还从火纪活到了现在。。。” 最后,这样一位放在红色信徒里都举足轻重的人物,就这么死了,死在追杀一个弱小罪人的路上,死的不明不白。 这事不可能就此揭过。 红色的同胞也好,主人那里也好,都需要一个解释。就算是菲自己,也无法接受一个半步烛火的人间圣贤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挂掉。 特别是她还对组织忠心耿耿的情况下。 菲因为红色而存在! 竭诚为主人服务! 菲必然不可能放过这些个破坏自身存在意义的东西胡作非为,增添主人的困扰,无论它是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所以才麻烦啊。。” 说着麻烦,但她的表情却并不怎么好,甚至很想亲自动手。 菲想到那位死去时的影像,心下一阵戾气直往脑袋上涌。 同胞被杀的愤怒,无比真实。 红色已经将一个个不相关的个体集结到了一起,成为了生死与共,荣辱与共的命运共同体。 红色信徒一旦蒙受不白的损失,那么这群人就要炸。 它们一炸,就有人要倒霉,那不是见血就能解决的问题,这些狂信者会为了至高的信仰,用早已熟练的肮脏残暴手去达成自己的目的,维护主的尊严。 事实上,现在已经有不少临近的红色教徒正在火速赶往事发地点。 红色的人不能白死。 它们要去杀人,又或者是弑神。 嘛,没有区别,在那些狂傲惯了的老怪物眼里,杀死个把神灵,那真的和捏死一只蚊子没什么两样。 它们会告诉你,火纪是个什么鬼样子,火纪之前又是个什么连鬼都不如的样子,然后你就能有幸知道,经历过这一切的老祸害们,究竟一个个扭曲成了什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菲从舒适的沙发上站起来,有些迟钝和不舍。 “既然如此。。菲也不能一直龟缩在这呢。” 吾为王! 代行神的旨意!引领地上的牧羊人! 手执剑!斩下未开化的兽的头颅! 前所未有的光芒在金发少女的眼中闪烁,那是期待与兴奋交织在一起的神采。 所幸,菲没有凡人王者那么多的政务需要处理,可以随时上前线砍人。 “所以你要一个人去?” 一道突兀的男性嗓音在少女的寝室中响起。 “主人!” 第四百零四章 金发败犬 鹊笑着将飞扑过来的金发少女按住,顺便揉揉那半湿的头发手指抚过之处,残留的水珠消失不见。 “都不擦干净,当心感冒。” “主人~~” 明知自己超凡的身体百病不侵,菲仍旧感到一阵心跳加速,脸红扑扑的,忽然把脸往前一凑。 “就算你不这么做,我也知道你的忠诚与——停!停!” 鹊背后一阵冷汗,看到终于听话停下的少女,稍微舒了口气。 铃音在散步=心灵网络开着=自己培养的王可能会夭折=计划完蛋 新生的少女将自己视为世界上唯一亲近的人,但是鹊并不能坦率地接受这样纯净到过分的好感。 啧,这么说偷偷地接受就可以了吗?真难懂啊。 “所以说,你准备一个人去处理这个问题?” “是的,主人。您看到了我的思维?” 菲的脸上没有任何不满,反而有种奇异的跃跃欲试感。小說中文網 “没,我怎么会做这种不道德的事情。” 鹊摇了摇头,站在窗前,摩挲着手中奇异的小球,暗沉沉的水光波纹从球体表面反射出来。 “只是你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少女。” “唔。。” 菲歪了歪脑袋,故作沉思状。 “嘛,就算主人想看我的思维也没事啦。” “菲是主人的忠犬,菲愿意为主人做任何事情。” 鹊转过身,看着眼前的少女,一时间感慨良多。 “可我不需要你什么都做,菲。” 透过她那可爱的面庞,自然披散的金色长发,鹊好似看到了某种幻影。 那是在夏日鸣蝉的时节,背靠着树木,光着脚丫的少女。 她采撷时季的花卉,编成花环,戴在头上,手中捧着的硬皮大书一角磕在草地上。 打瞌睡中。 微风拂动,绿叶摇动,一缕阳光从叶间渗入,照到少女眯着的双眼上。 菲揉了揉迷糊的眼睛,嘟着嘴。 “唔——” 少女打个哈欠,伸个懒腰。 嗯,可爱的过分的女孩,单纯脆弱的年纪。 鹊盯着这似真似幻的影像,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他能从少女身边环绕的思念中读取出一些过往的片段。 【圣咽】之后的菲已经和过去相差很大了,纠缠的信息只有很少一部分。。但这不是重点。 菲在伸懒腰,身体曲线尽显。。这孩子那么小的时候,怎么就有严重的重心前倾了?? “主人,您在看哪里?” “我在思考你的健康问题啊,菲。” 在长期的研究中,鹊知道上百种治疗的方式,可出于一些原因,他并不能说出来。 在世界各地,有不少奇怪的地区将这种特征视作丰饶和美丽的象征,我擅自做决定给她修改的话。。就算名义上wo''主仆关系,这也说不过去啊。 看到自家主人纠结的神色,菲有些疑惑。 “没事的,主人,菲就是您的忠犬,宠物,pet!所有物!绒布球!菲会服从您的旨意,无论是多么羞耻的事情都尽管吩咐菲好了,请不要犹豫!” 少女跪在地上抱住了鹊的小腿,脸蛋都贴上来了。 “不,就算你那样两眼放光地和我这么说。。” “。。总之!” 鹊强行打断怀春少女的妄想,把她从地上拽起来,稍微用力揉乱她的头发。 “我和你一起去吧,菲。” “嗯呢。” 少女瞬间答应下来。 她没有不开心的理由。 能和最喜欢的主人一起出行什么的。。这不是约会吗?! “铃也快散步回来了,等下一起吧。” “唔。。” 少女突然反应过来。 “。。呜喵?!!” ————— “挑头谣只是个幌子,这货背后是麻烦的境外势力啊。” “其实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学园去处理好了,然后两园现在都不管事,就惹到我们头上来了。” “不出意外的话,红色已经把所有非友方势力全都得罪了一遍。。嘛,谁管他们死活——我说,菲,你有在听吗?” == “啊。。啊啊,是的主人。” 菲用充满怨念的眼神盯着眼前的情侣,像是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泫然欲泣。 有的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上,就不是切肤之痛,无法明白。 菲现在正在体验这种痛苦。 唉。。。 黑灰色的巨大城塞在天空中飞驰而过。 鹊将西洛斯的一座山脉切了下来,做成传说中的浮空城。 很完美的交通工具,庞大,坚固,唯一的问题就是它基本没有进行过加工,这座浮空城能在天上飞行乃至空间折跃,全靠的鹊和北极星。 对于现在的鹊而言,这也只不过是对大个物体进行物质转移和心灵传动而已,如果他想,完全可以带着整个半位面一起动。 换成擅长肉体力量的烛火,就得用手推,不会这么优雅自在。 这座浮空城就是个人力车。 高耸的城堡建在山巅之上,从高空云层中一晃而过,绝开云气,那黑色的砖石与奇妙的建筑学颇有魔王城堡的气势。 黑白居家服的可爱铃音正坐在鹊的怀里玩游戏。 三个全息光屏竖在半空,游戏画面炫丽而逼真,不如说凡间几乎没有这样的科技手段。 “鹊~呐,鹊,别看那些有的没的啦,快来帮我。” 铃音对鹊分析情报不理自己的行为感到不满,在他怀里扭了扭小屁股。 “鹊,这个好难啊,为什么无论如何我都通关不了?” 女孩指着画面中半个屏幕大的世界Boss,眼看着它用那臃肿的巨大肢体,把自己扮演的角色拍成饼饼。 “啊,永恒与时光之虫啊,这个本来就打不过啊,它也也不在主线剧情里呢。” “可为什么它会有装备掉落列表?而且明明是永恒与时光虫,怎么主属性力量副属性体力?它背后背的那些斩舰刀是什么东西?” 女孩越说越不满,仰头看着自家的鹊。 “嗯,顺带一提打到半血会进入狂暴状态,会使用无cd无限制的【毁灭打击】,【剑刃风暴】,然后【无敌斩】攻击次数翻倍,【跳劈】概率上升百分之五十。” “打到百分之二十血就会进入三状态,获得【永久隐身】,【沉默】,【时间静止】,【召唤时光虫军团(每日两次)】。如果打空血,它就会最后放个【绽放吧!天元之花!】跟敌人同归于尽。” “唔嗯——所以说这个根本没想过让玩家打过啊。” “可不是吗,我的小笨蛋。” “这本就是友方NPC,没让你直接上去砍它啊。” 鹊笑着将情报扔在一边,左手揽着铃音,右指点在光屏上。 “这样,我帮你开个只有NPC能用的五转职业,你可以再尝试一下。” “嗯,好吧。。不过不要【旧日被支配者】,【学园偶像】,【O5人员】那些有精神豁免权限的。” “唔。。那真遗憾,【旧日】直接免疫精神类术法啊,【O5】更是能获得因果律武器使用权限。” “算了吧,鹊。你设计的【旧日】体系无论何时都会导致角色不停陷入疯狂混乱六亲不认状态,【O5】幸运e-,被即死率上升百分之九十。” “行行,那【魔法少女使】总行了吧。。” 。。。 看着对桌愉快玩耍的两人的,是旁若无人亲热的样子,完全被冷落正是伟大的王,红色在地上的代行者,菲。 金发少女完全沦为了金发败犬的状态,下巴贴在桌子上看着对面的两人,整个人都蔫成一团,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呢喃。 那呼吸困难的样子让人担心她随时会断气。 “啊~~” “啊~~呼。。。啊~~——” 第四百零五章 云海之间 “呜~~呜喵~~——!” 金发的少女衣冠不整地趴在铺了白色毛毯的地板上,正一脸生气的表情,露出可爱的小虎牙试图做出威胁。 这无疑很失败 如果说曾经的圣少女还有些许威严这种东西,现在的菲,更像是一只小恶魔系的后辈。 “主人!” “为什么我一直输?” “菲已经输了十三局了!” 在菲的强烈要求下,她也加入到了鹊与铃音的游戏中。 有萌新的时候当然不能打rpg之类的,不然萌新的游戏体验会很差,萌新生气了怎么办,被吓走了怎么办。要养起来,让它膨胀,最后一举击碎其积攒起来的信心。尛說Φ紋網 鹊很高兴地站了出来主持公道,给兴奋的金发少女准备了有趣的卡牌游戏。 对手自然不能是鹊这样的好学生,那样就没有胜负可言了——至少菲是这么主张的。 所以,目标就成了眼前的女人。 铃音少见地没有粘着鹊,她一个人姿态端正地坐在小圆桌一边,看着牌桌对面的败犬,向她致以温和的微笑。 “铃,为什么我怎么都赢不了?这不是运气游戏吗?” “是啊,为什么呢,你一局都赢不了。” “铃就不能手下留情一局吗,就一局!” “我是不知道什么叫放水也不知道看气氛的女人。” 铃音的视线飘向一边,心不在焉的样子。 “还有叫我女主人。” “知道了,铃。快说,你是不是耍了小手段?” “我?” 女孩脸上露出了天真的疑惑表情。 “你在说什么呢,菲。人在切菜的时候,会考虑要怎么才能耍轨计才能把菜切碎吗?” “呜~~” 黑白居家服的少女伸出小手,手指拂过牌桌上的三维虚拟界面,将游戏关闭。 “菲,你的卡组从最开始就是为了针对他人而设计的,充满了不切实际的奇思妙想,试图以歪路子打败我。” 女孩说看向菲的眼睛。 “但是我三回合就能打死你。” “我甚至都不知道被我三回合打死的是什么卡组。” “你太甜了,菲。” “这样是赢不了我的,更不用说鹊了。” 其实正常打也会输。 铃音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这孩子。。太笨了啊,和铃兰那丫头没法比。 想到这里,铃音尚显稚嫩的脸庞上闪过怜悯的神色。 “铃,你那是什么眼神?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好像很可怜。。” “不,没什么,不用在意。” “哪怕菲是个笨蛋,总也还是有优点的,不要难过。” “还真说出来了!” “呜喵~~!!” 菲的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双手扒拉着桌角,坚固的虚拟光屏被少女无意识间压出一圈圈彩晕。 “主人是菲的主人!” 金发的少女突然没来由的说了一句,直直地盯着对面。 铃音伸手撩了下自己的黑发,随意披散在身后,前面一绺搭在胸口的膝盖上。她左臂搂着右膝,赤着的左脚踩在白色的绒毛毯子里,整个人蜷曲着缩在椅子里。 “唔。。哈啊。。” 小小的打个哈欠。 菲被放置在一边。 “鹊~” “来玩两局吗,她太弱了,欺负起来毫无手感,我像是在碾平海带。” 鹊从红色广域思维网络中退出,揉了揉长时间使用的双眼。 “嘛,哪怕菲是个笨蛋,但是你也不要直说嘛。” 主人你也说出来了啊!! 菲在一旁虚着眼,望着自己亲爱的主人,突然感觉心中无比劳累。 “唉,铃还是不知道装萌新的诀窍啊,绝不能一上来就认真起来,要把自己代入角色。” “嗯,是啊,总是不自觉地认真起来,这是我的坏习惯呢。” 铃音说着向菲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羞涩笑容。 “抱歉啊,菲,你太弱了。” 这眼神。。为什么我看不到一丁点的歉意 我怎么感觉她在笑。。 嘿!别笑了啊!信不信我打你啊! ——就在菲将要无视两者的实力差陷入暴走状态之时。 浮空城下。 无尽的云海之中,一片黑色的巨大阴影从阳光的对面径直淹没过来。 正常世界的色彩在它面前退却,黑色所过之处,尽皆变成云海之下模糊不清的世界。 这里早已不是三色的领土,而是某种扭曲事物进驻的前哨站。 那是来自深空的恐惧,有如多元宇宙本身出错之后产生的乱码,自体病毒。 所有的光都在它面前退散,一切虚伪的面纱都被顺手扯掉,留下的只有那些无可名状的阴影,活态的时空,沉入云海的世界屏障。 云海上升。 向着超越天空的高度。 攀爬。 无声无息。 无法观测的瞬间,无法目视的黑,四散蔓延的若有若无的东西。 笼罩。 抓捕。 摄取。 同化。 那是过于巨大的事物,粒子与波在靠近它的瞬间会被引力场扭曲成不可名状的诡异事物,令人头脑发胀。它在一片死寂中碾压过来,占据天地间全部的存在感。 “它在那里”这一概念被无限制地放大,膨胀。 这个黑色的事物光是存在着,就充满了对人理智的摧残和压迫,这不是人间该有的事物,不是人那匮乏的想象力能够描述的大恐怖。 窃窃私语从黑色的云海间传来,隐隐有跳蚤一样的文字闪烁其间,它们无比的隐秘,好似生长在人的后脑勺,毫无重量的巨大怪物。 它就在那里,却无法被观测到。 就在浮空城外的巨大危机逼近时,城里的人刚刚打完了一局牌。 “到目前为止,已经先后有十七人前往事发地点进行调查,他们现在都没有了音讯。” “鹊,比起这个,我和铃——” “菲。” 鹊严肃起来,翘着的腿上下交错换了个次序。下一刻,绷着的脸不到两秒就笑了出来。 “真凶已经找到了哦,要去玩玩吗。” “不~要~” “明明是工作的说。。” “主人!先告诉——” 一阵剧烈的摇晃中,整个浮空城都被某种事物包裹起来,所有的电子产品都瞬间熄灭。 细碎的言语从底部和顶部入侵到巨大的城塞中,它们欢呼着有如一拥而上的浪潮,将这来到“领地”的事物包裹,吞食。 第四百零六章 夜之魔法少女 世界胎膜之下,黑色的云海翻涌,膨胀的异界贴着混沌胎膜的顶层,编织出一片巨大的不可名状领域。 “【阳光与夏日,请赐予我利剑!】” 一声清叱,于是有冉冉升起的明亮球体跃出。 “【阴影与鲜血,请赐予我双翼!】” 在不可视的,不可感知的黑暗云团深处,一道亮丽的金红色从中穿刺而出,猩红的羽翼撕开云翳,烧尽灰蒙蒙的诡异幕布。金色所过之处,跳蚤般的言雨顿时发出“咿咿呀呀”的怪叫,作鸟兽散。 “【悲惨死去的同胞啊!请赐予我破开虚妄的双眼!】” 下一刻,神圣的祷言在黑暗之外回响,爆发,冥冥中,无数充满不甘的怒吼在虚空中响起,应和着少女清脆的祷告声。水纹般的淡金色光芒从天空中聚集向下方的一点,如水银泻,涌向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菲! 绿白相间的露肩公主裙,极夜的魔法少女。 两条长长的缎带从肩膀往胸口拉伸,越过白皙侧腹,在后腰处系在一起,随风飘舞。 “【我已来到应至之地!无名之人啊!我将为你奏响毁灭的忏魂曲!】” “【主说!你将聆听!直至最后的时刻到来!】” 一步,两步。 白色的皮靴踩踏着虚空,轻微的波纹有如鱼儿轻啄水面,两片圆形的波纹交叠在一起,充满了奇妙的节奏感。 三步! 上半身前倾,猩红的三角形翅翼从洁白的肩胛骨外侧哗啦一声展开。 漫长的距离瞬间横跨而过。 垂直下坠! 迅若雷霆! 菲戴着白手套的左手手指搭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四步!五步! 金发梳成马尾,随着狂风飘舞,在身后形成空雀开屏般耀眼的情节。 菲深蓝色的双眼像是璀璨的宝石,闪耀着明亮的光,未曾有过的自信笑容被飘起的发丝遮挡。 六步!七步!八步! 加速! 加速! 来自极天的少女是混沌世界中唯一的光! 九步! 一道笔直的金线在空中留下清晰的痕迹,像是有人用钢笔在白纸上画上直线。 十步! 菲手中的剑化作白色的模糊光影,不闪不避地斩向黑色的云雾,剑尖直抵云雾之中模糊不清的黑色巨手。 高天的金色光幕随着少女的身形而下,整个天空都随着她的意志而塌了下来。 然后———— 穿越! 穿越! 穿越! 黑色的巨大云雾好似遇到太阳的细雪,瞬间消散,被金色的穹顶洞穿! 金红光芒所过之处,异质的空间,世界的伤口被一层层地暴露出来,那些伤口中蠕动的文字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强光扫中,惨叫扭动着,化作虚无。 从上到下,从混沌胎膜的边缘到大地的深渊,一道直径数千公里的通道从黑色的领域强行开辟了出来,少女纤细的手臂中爆发出的力量好似天地倾倒,将拦路的黑色肢体碾成了随风飘散的粉末,恐怖的能量狂潮经久不息。 红色翅翼所过之处,混乱邪异的幻影被尽皆斩杀!一切挡路的障碍都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阻止现在的菲! 【名称:菲】 【类型:人类/神眷者】 【能值:5.6Q(备注,Q为造神者鹊在成就烛火时的能值】 【备注1:搭载了【夜之魔法少女·III型】的终极武装的人间神圣,只要是光照耀到的地方,就是她的“应至之地”,只要红色的名仍旧存在于多元宇宙,她就无法被真正地击败。】 【备注2:经历了真实的洗礼,跨越生死的少女,其本质已经上升到了超越真神的高度。】 【备注3:【忠犬】,陷入爱恋并且为主人献上自己的一切的少女。凡是鹊的命令,菲都会不惜一切代价,不择手段地去完成。】 【评价:烛火。与魔法少女菲正面作战是一种很不理智的行为,这就好比主动献上自己的头颅。】 【名称:夜之魔法少女·III型】 【类型:概念聚合体/具现化奇迹】 【能值:5.6Q】 【备注1:【夜之魔法少女】系列源自于遥远不可知的奇异世界,【夜】的住民中流传的传说,是未成为“大人”的女孩才能掌握的童话般的魔法,在最后的战争中终结了【夜之王】的生命。该型号是为造神者的仿造版本,赝作,距离真品有很大差距。】 【备注2:【夜之魔法少女·III型】是综合了很多知识体系制作的概念武装,造神者鹊在其中增加了很多功能来弥补本身能级上和真品的差距,稳定性较之原版有过之而无不及,使用该武装不需要付出“代价”,也不需要能量供应。】 【备注3;【III型】全称【李尔王特化版第三型】,无法被常理上的能量影响和破坏,每0.7秒提供一次十二环以下法术/超能力/指向性巫术/心灵干涉免疫。】 【备注4:作为造神者的第二代【夜之魔法少女】,III型不再局限于满足制作者的奇怪欲求,而是适当地注重了战斗能力。因为是概念产物所以不需要任何供能呢个,可以在所有环境下使用】 【备注5:【夜之魔法少女】系列始终以追求极致的美为目标,装备者将获得极高的超凡魅力加成】 【备注6:【已绑定】,当除菲以外的个体试图进行装备时,【夜之魔法少女·III型】将直接自爆。概念伤害无视时空限制且视为来自【奇迹造物】的真实伤害,只针对越权者,爆炸能值未知】 【评价:这件作品仍旧没有达到我的预期目标,知识树与计数模块的解锁速度缓慢是最大的原因,但,无论如何,这都是象征着爱与希望的奇迹造物,能够模拟原版“先确定结果再回溯原因”这样不讲道理的功能——造神者·鹊】尛說Φ紋網 深渊中。 白色的烟从坑底升起,一个巨大的陨石坑呈伞状向上方辐散,其面积足以覆盖一座大型都市。 菲回转手腕舞了个剑花,银色的巨剑在她手中轻若无物,随手带起的劲风将方圆百里内的灰尘一扫而空,金发的少女右手握剑,扬起下巴,看上头顶。 那里是不知何时聚集过来的黑雾,重新粘合的邪异黑暗,黑色的巨手。 数十。 上百。 这些手大小和刚才的相差不大,但是这一次,却有了压倒性的数量。每一只手都好像是有着自我意识的的个体,它们扭动着那灵活到不可思议的指关节,蜂拥着挤向渺小的少女。 “狂吠的狗啊。。 “不懂得忏悔吗?愚蠢,罪恶。” “那么。。” 面对这足以让人发狂的诡异场面,一只只遮天蔽日的巨手,少女只是好整以暇地做了一个动作。 举剑。 无敌的恐怖气势从还未成年的可爱少女身上升腾而起,顷刻间笼罩了整个大陆架所处的圆形范围。金色的波纹浮现,从地面冲向天空,那动作自然地就好像苏醒的狮子伸手去抓吓傻的兔子。 “在终末之前好好挣扎一番!用最丑陋的姿态翻滚躲藏吧!” 此刻,菲露出了曾经的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有的表情,明亮的双眼是如此美丽,不似凡间之物。 圣洁的纯粹笑容,充满了源质的恶意。欢欣雀跃如孩童,带着对主的崇敬与虔诚的信仰心。 “用你的生命来好好取悦我吧。” “杂鱼。” 第四百零七章 传奇 bg飒爽奔跑利根川 黄色大地。 沙漠。 粗粝风化的岩石遍地,残破的建筑遗骸偶有露出地面,在风沙中等待着侵蚀殆尽的那一刻。 荒凉,平坦,肉眼所及没有绿色植物存在于地表。几乎没有生物能在这种环境里生存。 黄沙覆盖了天空,水分极度缺乏,只有地衣类植物能够勉强生存。 在平坦的沙漠中,一个小小的洞长在地面上。 它很怪异。 这种能见度不到五十米的风沙弥漫之地居然会有洞? 早该被填埋才对。 但是它的确在那里,风沙无法掩盖洞的行踪。 一只小虫从黑色的洞口经过,它探头往里面看了看,两边复眼往不同的方向转动,没有动作。 “¥W%&¥¥!!” 突然,奇怪的声音从洞里发出来,震动着周围的沙石。 某种不同于“语言”的,据有规律的音符震动着细小的沙子。 小虫没有听觉器官,也没有翅膀和利爪,但是对于震动很是敏感。突然出现的动静吓了它一跳,它迅捷地往后退了几步,过了一会儿又往前爬了爬。 它的身体整个垂直过来,翻到了洞穴的里面。小說中文網 黑暗。 如墨的浓稠黑暗。 小虫在黑暗中不能视物,发达的复眼无法接收到光线。低级的神经节也无法反馈“恐惧”这样高级的情绪,即便如此,它仍旧开始本能地后退。 就在它的前肢触及到洞口时,一道细小但是锋锐坚韧的金色光芒一闪而过。小虫被金光扫到,立刻开始后退,然后就失去了平衡,头部掉落下来。 小虫的触角舞动着,无法发出声音的口器快速翕动,随着重力掉下洞去。失去了头颅的六足身体倒翻着,紧随头颅滚落而下,本能地舞动节肢。 金色的光在洞口的墙壁上留下了深深的细小刻痕。 啪。 头掉到地上,灰尘溅起。 黑暗的坑底不时地闪过一线金光,光映照在虫子的复眼上,这让它看到了坑底的东西。 那是一只小小的“蜘蛛”。 这片沙漠没有这种生物,它也没有见过,只是刻在本能中的反应让它乱动着触角和口器,反应激烈地想要离开这里。 可惜,没有了身体,小虫的的头只能原地转圈。它的身体水分含量很少,拼命挣扎也不会有汁液洒出来。 在此之后四个小时之内,小虫都还能保持这样乱动的状态,然后就是各种器官和组织一个个衰竭的过程。“缺少食物”这一反应会让小虫的头部去寻找食物,继而会看到自己乱动的身体。 这种简单的生物是无法分辨那是不是自己的身体的,事实上就算能够分辨,这种虫子也会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吃掉自己尾部的一节来补充能量。在进行了一段时间对自己的无效啃咬之后,它就会结束这种无谋的行动。 失去身体的头部会首先咬住看起来具有“威胁”的节肢,并试图吞下。口器中的酸性腐蚀液来自于胃部,这种状态下的小虫当然不能消化自己的外骨骼,然后坚硬的节肢会卡在它的口器中。 三十小时,足以令小虫失去大多数行动的能力,神经节失去活性,身躯的部分只有受到刺激才会偶尔弹动下,唯有头部的触须还能摆动。 大概三天之后,仅存的能量消耗殆尽,它就会彻底死亡——因为失去了喉管,无法进食,很直白的原因。 虫,不是拥有知性的生物,它们要简单得多。 简单的生。 简单的死。 人会因为这样那样复杂的原因而做出各种不可思议的,无法预料的选择。 可虫子不会。 它头上的复眼和生前都没有什么改变,映照着金色微光闪烁不休的世界。 那个类似蜘蛛的奇异生物长得很是精细。并不大,甚至比小虫还要小——可它却像是由某些不同于此世的,不符合它体型的事物组成的。 黑色的节肢上端呈金属般的光泽,前前后后地从细小的身躯中长出来,数量多到难以计算。每个节肢末端都有着五根的手指,这些金针菇一样成束的“手”形同树林,它们中有不少伸到了墙壁上的洞里。 “蜘蛛”做出类似人型生物的直立动作,趴在墙壁上,大量的手蠕动着,想要伸入洞中。它们是那样的积极,那样的热切,以至于在“蜘蛛”的身前形成了球状的鼓起,纠结成一团。 蛇在冬眠后,进行繁衍活动,会为了迅速回暖而靠近纠结在一起,晒太阳。最先能够顺畅活动雄蛇将很可能获得与雌蛇欢好的资格。 眼前的家伙就在做出类似的行为。 小小的一个虫,说起来殊为怪异。 只剩头颅的小虫当然不会明白对面那个腹部长着白色面具的奇异生物究竟是什么东西。它的反应越发剧烈,疯狂地原地旋转,致命的威胁感存在于前方。 那是一张笑脸,长在它的肚子上。 惨白的色彩。 面具。 脸。 那深灰色的表皮如同波浪一般吃力地运动着,周遭无可名状的黑暗随着它的动作吸食翻涌着。 这个蠕动着的奇异生物像是在最恶劣的,最偏僻的阴沟里摸索着前进的怪人。它的身上充满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异质感,不算那些扭曲的肢体,不自然的笑脸,这个东西的存在本身就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气息。 ——“哗!——” 一阵粘滞的声音。 “蜘蛛”身前的金光从金针菇群中不断突进而出它背后的手大片大片地五指后伸,向着反关节的方向弯曲扭转。 手指撕裂开来,露出鲜红生肉组成的内部组织,红色的肉质上充满凸起。血色的管道存在于每一只手臂内,手指本身脱落飘散,口器腔道外翻出来,细碎的尖锐白色利齿遍布在内侧的肉壁上。 这一幕让人头皮发麻。用恶心两字无法概括的恶心,意味着生物本能上感知到的危险。 下一瞬,这几千根怪异的肉质腔道飞速前伸,代替身前的组织挡住金光。 嚓—— 一道逸散出的金红光芒一闪而过,瞬间将地上的小虫头颅洞穿。 这次是彻底地死了。 金色的波纹如同太阳光,又或是水纹,弥漫间将小虫的头切成了细碎的粉末。 粉末堆积在那,就好像它没有死一般。 在生命地的最后,它像是晒着太阳一般的光走向死亡的,比起沙漠中绝大多数艰难求生,默默无闻的小虫,它的一生充满传奇。 第四百零八章 坍缩 “——开!!!” 金色的莲华绽放,一圈圈螺旋形的光芒瞬间爆发开来,周遭被波及进去的事物都瞬间消融,任何物质和能量都不能在这样狂潮面前保持其形体。 菲头也不回,一剑将背后袭来的血肉触手削成两段。 断成两截的触手扭动着试图重新黏合到一起,下一刻,金色光波纹路从伤口处蔓延覆盖,将万米触手分解消融。 诺大的深渊裂口中,只剩下了菲还站在那。金发的剑士拄剑而立,猩红色翅翼在背后缓缓扇动着。 不得不说,【夜之魔法少女】系列的服装实在是漂亮的不行,这深刻反应了鹊身为一位艺术家的高妙品味和奇思妙想。 唉,艺术就是可爱的女孩,没有任何问题。 发间的蝴蝶结轻柔顺滑,像是随风而动的小花。明明是华服礼装,穿在菲身上却有着别样的英气。 菲湛蓝的双眼严肃认真,紧盯着不远处的地面。她站在那里,锋利的金色光芒四溢,散发出金属反光般的色泽,如同一柄出鞘神剑,散发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可怖存在感。 金色波纹流转,循着少女的裙装蜿蜒而上,向上勾连天空,向下根植大地。灰尘在上升气流中腾飞,金色的波纹不知何时已经笼罩了方圆百里的球形范围,蔓延渗透入世界的表里。 如果说颜色能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事物的立场与鲜明的个性,那么现在的菲就是如此。 金色! 皇权! 力量! 至高无上! 无可违逆! 堂皇正大,金色乃是绝对的霸道与强权。 贤王代领人民前进,而金色的王,只会认可自我的存在,并保证自我对于人民理应是至高无上的绝对存在! 如果说曾经的圣少女与今天站在此处的的菲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不同的话,那一定是此刻所展现出的本质差异。 王的荫蔽绝非无代价的事物!所有人都有为之牺牲的义务!不若说人与果皆是为了王而存在的! 唯我独尊。 此刻从少女眼中流露出的,不是什么“觉悟”,“信念”这样的念头。 那是霸道! 她终究还是改变了。 短时间内,从深渊中涌出的触手与黑手就被消灭一空,被魔法少女菲以无敌之势碾压,铲除。焦黑的地面只剩下了一个洞留在那里。 洞。 直径大概十几公里,简直有违常理的奇怪地貌。 刚才那些东西就是从这里面出来的? 少女分外的疑惑,并未轻举妄动,她站在原地,探寻感知着可能存在的危险。 一只手搭在少女的肩头。 鹊的身影从天际落下,一旁跟着默不作声的铃音。 “抱歉,浮空城的维修耽搁了点时间。” 闻言,铃音偏过脑袋看向一旁,嘴角微微上翘。 嗯,她忍住笑意忍得有些难受。 说是浮空城,那座被命名为【魔王城(暂定)】的造物只不过是一座山,区区一座山,没什么好修的,它甚至都没有在袭击中产生什么实质性的损伤。 鹊和铃音在天上看戏。 啊,说是看戏或许有点不大好,嗯,应该说成关照监护未成年人。 嗯,自己和金毛败犬的关系并不对等。 想到这里铃音的心情稍微好了点。 哪怕菲可以以个人之力,压服当今烛火不出的主世界,她在各种意义上也只是少女而已。她不像鹊这样,看着也很年轻,本质上万世为人,活了难以计算的时间,数倍于多元宇宙的存续时间,见证了漫长时间线的延展,中断与分叉。 “主人,那个是什么?” 菲乖顺地后退两步,站到鹊的身后,落后铃音一个身位。 “谁知道呢?” 鹊耸了耸肩,径直走向眼前巨大的坑洞。 不久之前,巨手还将这里完全填满,此时却没有了任何东西要出来的迹象。 看来【夜】系列很成功啊。 伸手。 无形的同调网络扩散。 “啧,什么东西。。” 鹊的感知在瞬间跨越了数层隔膜,瞬间瞥到深渊之下的情景。 啪。 深入的意识流如同气泡一样被戳破,与此同时,一段杂乱无章的攻击性意识顺着同调网络传过来。 敢和我玩这个? 杂乱的意志被顷刻间剿灭删除,但他感觉到一阵被虫子打扰到的恶心感。 鹊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鹊的恶劣性格,说是睚眦必报都是轻的。 抬手,一道拳头大的金色光团出现在掌心中,光团迅速坍缩。 “咔!!————” 细微的皲裂声从光团内部发出,如同心脏跳动般的波纹一圈圈地散发出来,震荡的环形光勾勒出半径两米的球形空间。流淌而下的南极星光滑形成液态的咒文,坍缩的光一点点地,艰难地向内部收缩。 就在不久前,鹊已经将来自全知全能者的知识模块全部解析完成。 可惜,全知全能者的遗留不完全,从它死去的那一刻开始,属于这位【鹊】的智慧与完整的知识传承就已经是残缺的了。 鹊清楚记得全知全能者完全状态下的无限球体状态,那种不可思议的超脱凌驾,自己得到的心灵力量只不过是其中一部分。 但没关系,全知全能者也是鹊,是残缺失败的【鹊】 他能做到的,身为造神者的自己自然也可以。 甚至。。做得更好! 黑发黑眸的少年看向深渊,面容在金光球体中显得模糊不清。 【铭文刻印】! 【无咒超魔聚能】! 【心灵震爆】! 【南极星】 【多重施法】! 什么是知识? 什么是力量? 什么是心灵能力者? 如果让思念与精神波纹按照异世界的法术科技运转会产生什么效果? 鹊自已也不知道,他现在就在进行现场试验。 那些只解析了一点的知识模块只占了巨大树木的零星一点,而哪怕是整棵知识大树,也未必有【鹊】完整的知识记忆。 后者或许是一片树林,一个生态环境,一整个天地。 能够在上个多元宇宙活到现在的个体,在鹊的现有的记忆中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自己。 至于此间之人? 它们根本没有经历过这种天方夜谭的事情,听了也只会当作是臆想。 现在,他就要拿着这零星的一片树叶,把外面那个东西砸死。 金色的球体已经缩小到了无法看见的的大小,鹊的手中如同握着万丈的光束,它们被奇怪的立场束缚起来,形成了类似风力循环的奇特能量回路。 鹊伸手推出,轻轻往身前一抛,不受重力的小球像是在带着整个时空震动似的,砰砰跳动。 一下又一下。 第四百零九章 像素 无穷无尽的金色海洋荡漾着, 如果说有什么能够趋势有知性的个体行动,那我们将这样的东西称为动机,动机是获取利益的倾向。 利益,说白了就是想去这么做。 物质上的需求,精神上的目的,又或者是随机性的念头。 圣贤行善,因为贯彻善即为贯彻己道,这是一种利益。 野兽猎杀猎物,为了生存,这也是一种利益。 无论多么荒谬的事情,只要从其背后的利益出发,那么就能窥见其有序性。 鹊走过漫长的时光,从纠结的迷雾中找寻到的,便是一个“利”字。这不是狭义的利,而是宽泛的某种内在驱动力,它能够让世界“一定这样”,让未来的可能性得到确立。 一旦抓住了某种事件的核心利益矛盾,那么与之相关的问题都会变得明晰。 那么,眼前这个东西。。它是为什么染指三色位面?其背后必定有着某种利益驱使着它行动。 鹊的目光穿透时空的界壁,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默默地注视着对面的庞然大物。 三色世界很危险,也没有什么油水可捞,这片广袤位面的环境地貌中,荒漠与辐射区占了很大一部分。 新纪开始,信仰文明和人类一直在试图修复大地的伤痕,将先代烛火们带来的创伤抹去,奈何成效不佳。 最重要的是,三色世界快要完了。 这个来自异界的未知生命体在这里安排了很多的暗子,不可能不知道这样重要的信息。 万物之母黑天鹅苏醒,【SoRaFa】不知所踪,学园和乐园各谋其政,前者减员严重,后者内斗,凡人与神灵沉迷厮杀,红色教派兴起。 这里已经完了,没有了出路,唯有毁灭一途。 作为扭曲的,非自然的“种子”诞生出的亿万生灵也好,本就不是世界的黑天鹅也罢,都应该在斗争中重归死亡蒙昧。 这种时候,外人没有理由掺和进来。任何的知性个体的诞生都实属不易,何苦冒着危险淌这趟混水? 对方的利益尚且不明确,在这种前提之下,任何的假设与猜想都是毫无意义的。 鹊上前一步,同调网络附着在北极星上,轻而易举地撑开即将消失的洞口。 既然来了,那必然有着利益可图。 是为了什么? 这里也有很丰富的资源。 比如,恶意与杀念,惨剧与憎恨。 鹊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事态的发展让他提起了一丝兴趣。 这很棒,不是吗? “铃,我去对面的世界看看。” “嗯,一起。” 鹊回头看向菲,用眼神询问。 “我也去!” 下一刻,北极星裹挟着三道流光跨过联通异界的洞口,周遭的光影变得越来越慢乃至完全停顿下来,浑浊的色彩遍布在视野的每一个块面。 一阵失重感后,鹊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三色位面了。 如果之后想要跨越漫长距离回去,可以通过菲来完成。可爱的圣少女与整个三色世界有着千丝万缕关联,身负无数红色教徒的期望,只需按图索骥,顺着她身上的因果线回溯回去便可。 入眼是一片深沉的黑暗,以及老旧黑白电视般闪烁光影。 呼吸。 呼吸。 蓦地,一道湛蓝星光将这无尽的黑暗切开,在空中划过简洁的轨迹后,如同水波一般荡漾开,照亮周围的事物。 是刀光。 黑发的女孩站在鹊的身旁,一动未动,让人怀疑刚刚是否是她动的手。 前方,是一只痛苦蠕动的黑色生物。 它的巨大超出人类的认知,几乎与鹊印象中的学园总部相差仿佛。 蜘蛛蠕动着,它的身上不断渗出粘稠的汁液,残损的白色面具黏在脸上,像是和脸长在了一起,这个庞大的生物看上去并不凶恶,甚至有些可怜,原本的身躯被南极星抹去了大部分的体积。 它已经失去了几乎全部的肢体,剩下的那些勉强支撑着它那巨大的肥硕身躯,很是滑稽。 鹊摸了摸下巴,从这货现在为止的表现来看,大概是勉强够到烛火的边,如果遇到自己的便宜徒弟那种程度的强者,也就能撑个一分钟。 不过它终究没有死在南极星之下,甚至还将火焰扑灭了,光是这一点就很难能可贵了。ωww.xSZWω㈧.NēΤ “这个地方有点古怪啊。。” 鹊扭了扭脖子,瞥了一眼远处的巨大虫子尸体。 那是一只结构简单的虫子,只不过比正常的个体要大了很多倍。 鹊没有去管那个疯狂扭动的生物,他径直走向了千米外的小虫尸体,一步踏出来到近前。 嗯。 大虫。 “像素真低。” 鹊没来由的说了这么一句,眼角一道道蓝色的光幕滚动,罗列出周围的环境信息。 是的,像素。 违和感的来源,应该就是这个了。 虫子的组成和三色世界的正常生物有很大区别。 不止是虫子。 这里的石头,沙子,空气等等,都显得太过粗糙了,单位体积内蕴含的信息量太少了,如同被大块的积木拼凑而成。 如果说组成三色世界物质的基本单位是粒子A,组成这里的是粒子B,那么B的体积就有A的数百上千万倍,而这两种复杂程度却相差不大。 同调网络延伸出精神触手,漫过地面,顺着岩壁向上攀爬,使鹊能以独特的视角观察着这个崭新的奇妙的世界。 “铃。” 鹊抬手抹了抹身边女孩的脑袋。 “帮我杀掉那个蜘蛛。” “嗯,” 女孩二话不说,身形消失在原地。 一片淡蓝色的星光在这昏暗的世界角落亮起,所过之处仿佛伴随着某种东西无声的惨叫与呜咽。 白色的面具上出现细密不可见的裂纹,细碎的星光朦朦胧胧,笼罩了整个黑暗的空间,将之照的亮如白昼。 无数星辰生生灭灭,好似宇宙星空。 第四百一十章 荆棘 “啪!——” 细微的爆裂声中,戴着白色面具的蜘蛛蓦地消失在原地,如同一个曾经存在过的真实幻影。 “。。。” 黑发的少女眯了眯眼睛,眼神淡漠,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气息飘散而出。 跑哪去了? 抬手。 淡蓝色的星光如同潮汐汇聚而来,在铃音的掌心形成一颗小小的圆球。 “嗡嗡!————” 一阵高频的颤鸣声响起,蓝色的光辉自下往上弥散,在上方形成了一个个蓝色的圆环。大大小小半米直径的圆环互相勾连,组成更大的圆环,就这样一环套一环,不断地向着黑暗的尽头攀爬蔓延。 旋转的圆环阵列形同巨大而复杂的钟表盘内部结构,扰动着周围的时空。无数细微的粒子互相碰撞,绽放出蓝色的光华,环状阵列释放出一道道水纹波动,飞速地扩散开去。 每当光环在接触到物体就渗入其中,在缝隙间游走穿梭,贴着表面不断行进。 “外面是。。沙漠?” 铃音站在巨大阵列的中央,黑发披散在肩头,映照着蓝色光辉,眼中满是思索的神色。 【名称:荆棘光环】 【类型:心灵能力】 【备注:探查类咒术,通过大范围的微观粒子扰动寻找可疑的时空节点和隐形事物,参考了神秘侧的符文阵列和科技侧的矩阵系统】 “铃。” 鹊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铃音的身后,右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隐隐将她纳入自己的保护范围之内。 黑发的少年此刻一脸警惕,浑身的肌肉不自觉地绷紧。 “怎么了?” 铃音的眼中映照着明亮的蓝白光环,一边回应一边搜寻着可能存在的线索。 “菲不见了。” “我之前一直有注意她的,同调网络也已经覆盖了方圆万米的球形区域。” “可是她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能知道具体的时间吗?” “不能,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女孩闻言,凑过去紧紧搂住鹊的胳膊,单手维持着圆环阵列。铃和鹊的意识一只处于最深层的同调状态,只要愿意,几乎可以做到百分百的情报共享。 下一刻同调网络与荆棘光环重叠交互在一起,以难以言喻的速度蔓延,铺展,囊括天空与大地。 电场与磁场能够互相影响,当它们在时空中分别沿XY轴的垂直方向做周期性运动时,在另一条Z轴上便会出现能量分布呈周期性的波——也就是所谓的电磁波。 这与眼前的情形虽然不同,但却是尤为相近,陌生位面迷雾在两人的眼前飞速退却,真实的图景映照在心间。 烈日,荒漠,一颗颗大如石块的沙子铺成出荒漠,巨大的虫子在云朵的阴影下缓缓移动,几千米高的低矮灌木在背阴处生长。 大! 这里的环境地貌没什么其他特点,要说有也只有一个字,大! 就像是将三色位面的事物放大了无数倍,用粗糙的低像素画质捏造出的不对等模型。 重叠的灰尘与黄沙遮盖天穹,向上数百万米也无法探知到天空的极限,四野的情景不断展现,却只是一成不变的的大地荒漠。 这里资源匮乏,环境恶劣,实在不适合生物生存。沙子表面的温度接近六十摄氏度,绿色植物想要抑制住蒸腾作用殊为不易,水分的难以保存与贫瘠的土壤,高温日晒直接抑制了生产者的数量与规模,如此一来,消费者与分解者也没有什么生存空间。 如此下去,便是再过个十几万年,也只会是初生演替,难以积累下足够的有机物。 “啧。”wWW.xszWω㈧.йêt 鹊砸了咂嘴,脸色有些难看。 “这范围未免也太大了,再往前一段我就很难继续扩展同调网络。。真是个鬼地方。” 只是稍微分析感应了下此地的自然规转运转,鹊就已经发现了许多不大正常的地方。 这里的物理规转常数和三色那里有些细微的差别。 这很致命。 鹊的很多手段都建立在精确的计算与完整无缺的术式模型之上,对于术式和环境的依赖很大。没有这些,他就只能将能量捏成球然后扔出去砸人。。嘛,虽然这样也很强就是了。 现在的鹊类似于一个武功高手退化成肌肉壮汉的程度。 如果想要组合出合适此方世界的知识构架,需要演算很长的时间。 菲可等不了这么久。 “鹊。” “我可能知道那个女人在哪了。” 铃音挥挥手散掉了荆棘光环,抬头望向某个方向,黑色的双眸中仍旧残留着淡蓝的星屑。她搂着鹊的胳膊,也不见有任何的动作,直接带着鹊消失在了原地。 外界。 鹊伸手遮在眉毛上,看向天空。 太阳高照——又或者说,是天上挂着一个巨大的火球。 那玩意儿和三色世界朝升夕落的太阳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主物质位面的太阳,可以理解为一种世界构成要素,是依附于位面运转规律本身的东西。 而眼前的,更像是sf小说中才有的场景,什么侵略战争要塞啊,死星啊,十日横空什么的。这个非常的突兀,它以残暴无情的态势,牢牢地占据着天空近四分之一的面积,碾压鞭笞着这片荒芜大地上仅剩的生灵。 此处单调而干旱,连时间与死亡失去了其本身的意义,哪怕凡人用尽一生的时间去丈量,也走不出这片平坦的深渊。 “多远?如果超过【无光区】的距离,我可能得先想想办法了。” 就算是烛火,也无法在充满物质能量的世界一念之间横跨如此辽阔的距离,如果是【无光区】又或者有具体坐标还另说。 鹊只能在熟悉的主物质位面进行超远距离的心灵传动。 这里,没有稳定可辨认的时空波纹,没有坐标,什么都没有,就连一向灵敏的感知也被削弱了许多,能依靠的只有铃音的直感了。 “半个不到一点点。。嗯,大概。” 女孩郑重其事地说着自己的推测,没有给出缘由。 “嗯,那就直接过去吧。” 少年无条件地信任着自家铃音。 “铃,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他细心地叮嘱着小巧纤细的女孩,一如曾经在那罪恶的都市中,为懒床的少女整理衣衫,盖好被子,准备早餐。 “嗯。” 铃音笑了。 第四百一十一章 你好 三天。 鹊与铃音花了三天时间进行移动。 物质世界的规则实在严密,哪怕是这样诡秘的地方也难以逾越。 烛火以物理方式飞行三天,哪怕不如折叠空间,心灵传动之类的手段,这也是一个很长的距离了,约莫半个【无光区】。 三天,依旧没有飞出沙漠的距离。 这个世界比三色位面大太多了。 单调的场景如同复制粘贴般熟稔地出现在面前,无限地延展向不可知的远方。 没有河,没有大型的动物,没有智慧的痕迹,就连天空都被漫漫的黄沙埋葬。 这样一片知性所无法触及的地域,对于智慧生命而言无异于绝缘的灾难,无可名状的噩梦。鹊甚至一度怀疑自己陷入了类似莫比斯环的怪异扭曲幻境中。 可事实上这里一切正常,除了物理参数和主物质位面间些微的不同以外,几乎找不到任何的区别。 单调枯燥,一成不变。 终于。。。 “呼——” 鹊一步踏在黄沙之上,巨大如石块的沙子有些搁脚。 三天以来首次踏上地面。 “经历了漫长的艰难跋涉,勇者鹊和他的小伙伴们终于来到了魔王城堡前,啦啦啦~” “——到达!” 鹊抬起头,一脸感慨的表情。 以他的精神耐性,别说是三天,就是后面多十个零也不是问题。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总有些台词很想说一遍什么的?嘛,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天空依旧是艳阳高照的状态,那巨大的火球透过黄沙照出来,将滚烫的热量附着于地面。 这里没有黑夜,只有白天。 “鹊。” 铃音拉了拉自家笨蛋的袖子,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嗯?” 鹊从天空收回视线。 “怎么了?” “那个。” 女孩伸手指向前方。 “是什么?” “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了,大概。” “嗯,有菲的气味残留在附近。” “是在。。啊。” 鹊看向正前方。 白色。 沙漠到这里中断了。 一块巨大的凸起物出现在地平线的边缘,高出地面大约百米。白色事物的表面光滑的出奇,很难想象沙漠中能够出现这样表面反光的事物。 纯白的面具? 思维中反馈回来的信息有些不大正常,白色的面积从此地开始不断地向远处蔓延,完全取代了黄沙。 鹊的同调网络汇聚成一束,迅速的扫过地面上的这个东西。它深埋于地下,只有一小部分露出地表。 这是一张面具。 鹊的表情有些凝重,这张面具和之前看到的那个有着些微的不同,但大体上的样子却很是类似。 如果算上沙子下埋着的部分,就完全吻合了。 这种大小。。什么玩意儿?? 一旁的铃音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短刀的刀柄,另一只手死死地搂着鹊的手臂。 眼前的“东西”。。姑且叫它东西,它出现的太过突兀。 鹊和铃音可是一刻也没有停止过侦察,但直到走进了才发现其存在。 是能够欺骗感知的手段吗?存在性的概念? 哪怕此刻站在这东西面前,鹊也无法感觉到丝毫的威胁感,之所以会保持警惕也是逻辑推理的结果。ωww.xSZWω㈧.NēΤ 之前的白色面具混蛋很强,已经到了能够染指三色位面的程度。 但是比起眼前这个,实在是太小了! 不值一提! 哪怕大小不能代表威胁程度,也足以让人毛骨悚然了。 鹊从未在这个多元宇宙见过如此巨大的,包含知性的事物。 这玩意儿很可能就是某个活物的一部分。 它的大小。。。怎么说呢,哪怕是鹊的同调网络,也只能聚集成束之后旋转一百八十度,将白色面具的地表扫描一遍。 【无光区】的长度并不是准确的数值,毕竟不同地域间的距离相差很大,如果用三色位面周边的情况来看,这张面具在地表的部分起码有两个【无光区】的直径。 “呼。。” 鹊迅速平静下来。 面对如此荒谬的场景,他首先将所有的侦察手段都试了一遍,检查自身,发现没有任何身陷幻术的痕迹。 那么,剩下就是直面现实了,整理一下现在的情况,有一个体积可能横跨星域的生命体埋藏在下面。 鹊已经有些无语了。 然后就是,菲在里面。 “鹊。。怎么办?” 铃音眉毛微蹙,有些纠结。 少女看向眼前面具时,眼中有充满跃跃欲试的神色,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的内侧,如同一只喝完牛奶正在咂嘴的小猫。 这么大的敌人。。砍起来一定很有手感吧? 可要是鹊被波及怎么办,还是应该离开这里吗? 铃音想到这里,不禁再次往鹊的方向贴了贴。 和鹊比起来,这些想法都毫无意义,不值一提。 她有些想离开了,可是并没有开口,而是默默在等待指令。 铃音会遵照鹊的意志行事。 这是很久以前就决定好的事情啊。 唔嗯。。虽然不能砍的确有些遗憾就是了。 “走吧。” 鹊拉着铃音,迈开步子。 你说该怎么办? 菲还在里面。 当然是—— ————“你#%#……nNi你。……*……好。#¥@#¥@” 突然,一道奇怪的声音从白色面具的上方传出来。 模糊的杂音夹杂在琐碎难以辨别的言语中,无数的音节与异域的言语混在其中,混杂的信息如同黑色的粘稠物质,在混沌的潮水底部翻腾的眼珠。简直是惨叫与窃窃私语的间奏曲,说不出的恶心感。 鹊的眼中露出毫不掩饰的杀意,这声音传来的瞬间几乎勾动了他本就不那么友善的心性。 “————” 铃音更加干脆,脚尖点地,身形前倾。 蓝色的刀光划过明晰而闪耀的轨迹,与此同时,方圆十里之内都被层层夜色笼罩,一片亘古长存,冰冷漠然的银河横跨天宇,直直落下。 “切。” 铃音冷哼一声,身形瞬间停止,黑发随着惯性蓬松舞动。女孩人偶般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我很不高兴”的神色,残忍霸道的杀意肆意流散。 下一刻,她停了下来。 透明的短刀正闪着蓝白的星光,澄澈而危险,此时正被一只白皙的双手握在掌心中。 菲站在白色的面具之上,金色的发丝遮挡住眼神。 她抬起头。 “呵呵。。……%¥&你。。*)*你,好#@#啊。” “铃音。” 这一次咬字清晰。 第四百一十二章 闹够了吗 阴暗的银色古堡中,年少的学者从书堆中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拿着鹅毛笔的手颤抖个不停,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王。。” 黑色的涂料如同干涸的血液攀附在墙壁上,有的溅到了男孩的脸上。成堆的书籍下是完成了大半的法阵,用九十九种节肢类智慧生物的血液涂抹构建,即将在献祭中派上用场。 但是男孩浑然忘记了自己的法阵,焦虑地蹙着眉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刚刚那一瞬间,他感受到心脏骤缩的悸动。 在杀死自己可敬,该死的老师,将他献祭给伟大的主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心悸感了。 “王出事了!” “想必其他的兄弟姐妹也已经知道了。” “红色网络。。” 一道鲜红的细小咒文从掌心浮现,一道道信息流掠过脑海。 “必须尽快查清事态——不,索性直接去帮助王好了!” 起身,银色的长袍被拖行在地上,随着脚步的远去,一盏盏蓝色的灯火从古堡长廊中亮起,映照着男孩稚嫩而阴暗的脸。 某军阀占领区。 烟尘在战场上空堆积,久久不散。 营地中,一个紫发的强壮男人正站在空旷的场地上,一手抓着黑色制服的士兵,指尖一用力。 “砰!” 血肉混合着白色的东西飞溅,地上的液体静静地展示着表面张力。 “呃啊——” 紫发男人抱住自己的脑袋,一个猛子扎在地上,脑壳磕向地面,一个长宽一丈的大洞被开拓出来。 “王!!——” 仰天悲呼。 巨大的响声惊动了营地各处的壮汉们,它们从一个个帐篷中钻出来,四面八方涌向中央。 “统领,发生了什么?” “敌袭吗?” 紫发缓缓站立起来,眼中绽放着恐怖的凶光,发丝乱舞如同一头怒狮,纠结的一团团肌肉不断颤抖。 “小的们!给我听着!” 男人一挥手臂,无袖的黑色劲装随时会被撕碎。 “一天之内把法拉那个老东西碾死!我们占据这里,然后调拨人手!” “王需要帮助!” “我听到了声音!我们需要立刻前往王的所在!” “是!——” 在听到“王”字时,细微的交谈声为之一静。壮汉们异口同声,轰然应诺。 “您能够听见人间之王的声音,为我们探寻主的真意,我们将听从您的指令!” “快去!快去!越快越好!” 强壮的男人脸上流露出一股急躁混合着圣洁的奇怪表情。 “我们要快速奔跑!” “我们要快速打击野兽,给予它们死亡!” ——“死亡!” ——“死亡!” ——“死亡!!!” 三色大陆上,源自红色信徒的一道道神念在心灵网络中来回传递,高层的眷者尽皆感受到了王的状态。 王的生命存在状态很糟糕! 以往能感应到的些微联系,此时尽数消失,变得无法感知。 它们慌了。 王才登基不久,却失去了音讯。作为信徒而言,这是一种失态。 失态用什么挽回? 那当然是,造成这种事态的存在它全家老小亲朋好友一切相关人员事物,必须从时间线上全部抹掉,全部抹掉啊!! 对于这些里世界的狂徒而言,自身理念的贯彻几乎高于一切。 到了现在? 红色就是理念,就是信仰。 是谁给他们指引前路,给予它们力量,谁就是它们的伟大导师,心之所向。 两园统治三色世界太久了,从来没人任何个人和势力能够突破这层天花板。 红色给他们以希望。 灾劫将至,不选择积极进取,只会被新的世代淘汰。 更何况,红色是世界本质的体现,而非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信仰,哪怕是学园中人,也能接受。 同样的方法,如果乐园有造神者鹊的手段,在全世界范围内散播信仰,绝对不会成功。一来在之前的僵持状态中,这种行为必将引起战争,二来,收效不会太好。 一时间,无数里世界住民和表世界的信者开始为同一个目标而移动,搜寻,将主物质位面翻个底朝天。 数十道亘古苍凉的气息则目标明确,直接向着王最后出现的地方赶去。 星坠年代之后,学园与乐园退居二线,反倒是一些从未见过的势力开始展露头角,但从他们身上往前推敲,历史上又似乎有着这些存在的影子。 比如挑头谣。 ——低像素世界。 一成不变的黄沙中,一道深红的污秽色彩从白色面具的边缘爆发出来,形成一圈圈混乱的涡流。 金发的少女站在风暴的中央,微微仰头,无法窥见她的表情。银色的巨剑上覆盖着一层层黑红的符号纹路,有点像单纯的涂鸦。 不同于富含知性,蕴藏文明本质的文字语言,那些符号只是单纯的混乱与扭曲的随即产物罢了。 污秽的飞虫们围绕着巨剑不断飞舞翻飞,如同围着图腾篝火大喊大叫起舞的原始部族。漆黑的“恶”流淌在大地之上,它们是不同于这个低像素世界的其他事物,拥有着精细的构造与很高的密度。 实质化的意志汇聚成一道正在缓缓孕育的河流,黑红的要素蔓延弥散。狂猛凶恶的黑暗不断扑击绞杀,将属于黑夜的领域压缩成一个直径十米的小小球体。 菲踏前一步,以肉眼可见的缓慢速度向前冲锋,就好像她背负着什么巨大的重量。 举剑。 深远的天空被撕裂出巨大的豁口,黑色被随意挥洒直冲十万米。 挥剑。 粗糙的沙子(石块)被吹飞碾压,它们将做类平抛运动,被送到数万公里之外,直到撞上一座土丘,将它撞成碎片,自己也回到大地。 黑红剑刃轻而易举地突破到黑夜的领域,将残忍无道的恶意送入其中。 没有剑刃相撞的巨响。 金发少女的动作一顿,黑红的巨剑被遏制在半空,无法收回。 一只白皙的小手正搭在剑刃的前端,捏着黑红的沉重巨剑。 “华而不实。” “是谁教你这样用剑的?” 黑发黑眸的女孩摇了摇头。她站在黑色的无垠虚空之中,一动未动,轻松而优雅。淡蓝色的星光竟如同微风,轻轻拂动着她如瀑的黑发。 “那么。。” “闹够了吗?” 铃音露出温柔的微笑,如同在和挚友交谈。 下一刻,湛蓝的荆棘之光一道道绽放,似乎整个寰宇星空向着这片狭小的区域投来了自己的光辉与温度。 从外界开只有十米的球形区域,内里却似乎有着无穷无尽的时间与空间。 第四百十三章 倔强 “嗡!!————” 圆弧状的奇异波纹一闪而逝,画出圈圈相互勾连的明亮蓝光,荆棘花纹在女孩的身周绽放,层层叠叠的术式咒文在浩瀚星空的中央铺展开来,瞬间覆盖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巨大范围。 蓝色的光芒如同流水,里里外外封死了所有的退路,围成一个光茧。尛說Φ紋網 铃音轻轻挥手,熟练地将短刀收入袖中,如同收起折叠刀一般轻松写意。 “呀呀呀~” 愉快的笑声。 “你的玩具,不要了吗?” 金发少女咬着小虎牙,怒视着眼前这个单手捏住自己巨剑的小女孩,一时间感受到巨大的心理落差感。 哪怕双手用力也无法抽出。 这家伙,真的是人类吗?? 菲瞥了一眼铃音的小手,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瓷娃娃般精致脆弱,没有任何用力的迹象。 原来如此,这已经不是力量大小的问题了吗。。 意识到问题所在的菲立刻松开了剑柄,抽身后撤。 离开这里! 离开这片星空! 金发的少女已经隐约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但眼前没有时间给她细想,只能顺从本能进行危险规避。 【直感】! 总有些天赋异禀的家伙,能够依靠精准的可怖的直觉进行预判,从而做到神乎奇迹的战场节奏把控。 菲就是其中之一。 可是。。晚了。 太晚了。 想要冲出去,可不是突破层层光茧那么简单。 “呵呵呵,至于这么着急的吗,小猫咪~” 铃音眯起双眼,笑容愈发温柔,配上她那完美无瑕的容貌,哪怕是菲同样身为倾国倾城的少女,也为之失神了一瞬,动作一顿。 【超凡魅力】! 怎么可能! 菲飞快地架起双臂,交叉护在身前。 冰冷的意志如同深不可测的汪洋,瞬间代替惊艳感将菲淹没。沉重的压力好似大山压在发丝之上,难以承受,无法抵挡。 窒息的恐惧感。 短暂的空隙中,铃音已经出现在菲注意力的死角,也不使用最擅长的短刀,只是伸出左手。 菲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可身体动作却跟不上【直感】运转的速度。 动啊! 动起来! 可无论她如何努力,也没有任何的异象出现。无论是黑的咒文涂鸦,还是红的权柄力量,全部都失去了充满魔力的言语,变成哑巴。 【沉默】! 死寂无垠的星空将自身无限延展的意志投射过来,用死鱼一样的双眼俯瞰着这个微不足道的生命走向灭亡。 无可违逆! 人如何抵抗宇宙!? 蓝色的荆棘不知从何出刺出,将鲜活的肉体扎出空洞,汲取着鲜血生长。 动弹。。不得。 菲的手脚被荆棘控制住,与运动有关的传入神经被尽数切断,然后被拉开。一时间,仿佛整个夜空都倾塌下来,时间被无限地放慢。 菲失去了最后的反抗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陷入绝境。 柔嫩纤细的小手穿花蝴蝶般映出,突兀地出现在自己胸口。 在这一刻,少女突然福至心灵地想到了问题所在。 从我进入到这里开始,所有的防护都没了。 不仅仅是黑红色的奇异色彩,连同菲本身掌握的“王”的超自然力量也消失一空。 星空之外,菲和铃音有过纯粹的一记力量对拼,试探之下也是自己占优势。 ——直到进入此处。 为什么我没有立刻意识到? 菲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掌心的冰冷透过衣服,直达全身每一个角落。 那是如同冰块毫无生物的温度,人偶的体温。 真冷啊。。会被冻僵的吧? “噗——” 菲的腹部没有任何凹陷,甚至连衣服都完好无损,鲜血从金发少女身上的每一个毛孔渗出,顷刻间将她染成血人。 铃音没有使用自己招牌的刀术,已经是手下留情的表现了,换作是刀背打,可能菲现在已经死了。 没有煊赫的声势,单纯将敌人打出均匀到不正常的伤势。 杀人术。 杀人鬼萝莉擅长的从来不是战斗。 她擅长的,唯有杀戮。 从切实的实践总结归纳而出的技巧,通过超越常识的纤细感性升格为艺术。 杀的技艺追求的是杀戮效率,致残致死,这和菲从小学习的宫廷剑术,战争的纸上谈兵相比,完全是两个次元的东西。 铃音至今为止走过的道路可以说是天马行空,早已失控,暴走,从一开始就是没有路的死路,绝对绝境绝命绝望,用任何言语都无法描述,几乎已经成为了“残忍”的本身,“恶”的本体。 作为工具被赋予生命,作为杀戮器具执行任务,从最开始就没有容身之所的,可悲的存在。 如同荒郊野外,电闪雷鸣的夜晚降下的雷雨,以非人的狂气摧毁一切,却无人知晓,她只是细微的雨滴而已。 要是没有鹊,她或许早已坏掉在哪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了。 这和从小“娇生惯养”的菲是不一样的,哪怕后者已经重获新生也远远无法比拟。 纯粹的思念,纯粹的活着的真实的个体,作为真正在鹊的层面上确认自己的铃音的铃音。。很难想象有能战胜现在的铃音的人类。 至少,菲不行。 她还差得很远。 铃音只是轻飘飘就将异常状态的菲打入濒死,哪怕菲直到十秒钟前还是魔焰滔天一身buff,十秒后也得是HP即将清零的躺尸状态了。场面转变的太快,以至于菲到最后都没想通自己是怎么输的。 【诱导】 一个小小的心理暗示就让她做出了错误的判断,自我膨胀而不自知,在冲入敌方主场时还试图强行对抗,可以说是输的不冤了。 “唔。。咳咳!!——” 菲强行透支,将昏迷边缘的意识拉回来,单单凭着一股血气睁大双眼。 在这里,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超凡力量,近乎于一个力气比较大的凡人。 这样还想与铃音战斗? 别开玩笑了! 菲自己心中也清楚这一点。 但是!她不甘心! “铃!——” 菲紧咬着牙齿,口腔中满是鲜血,铁锈味遍布在粘膜的每一个味觉细胞上。她的双眼从半凝固的血浆中睁着,一眨不眨,浑然不顾红色浸润双眼。 哪怕濒死,菲也未曾有半刻屈服! “唔嗯,真是不安分的小猫咪。” 铃音看到她的样子,笑容消失,变回冷漠淡然的表情。 “假借敌人的意识控制,半推半就地放弃抵抗,然后反抗自己的主人,你真是。。该怎么说好呢?” 铃音向上飘起一小段,伸出白净的小手,撩起菲的下巴。 红色沾染到艺术品般无暇的手指,却显得分外自然,仿佛原本就应该是这样。 “呵呵呵。。” “看不出来你还挺聪明的嘛。” 第四百一十四章 争 “铃音。。” 菲从唇齿间挤出细微的声音,微不可闻。 “我还。。没有输!” 面对倔强的金发少女,铃音只是眯起双眼,没有动怒的意思。 “哦?是吗。” “之前可见不到你这样的果断啊,是受到了这里的影响吗?” “我倒是觉得你真心叛变的可能性比较大。” “。。随你怎么说。” “。。。” 铃音沉默了一阵,表情有些小纠结。 唉,我的鹊啊,你真是走到哪都能招来一些莫名其妙的女人。 怎么办呢? 杀掉她吗? 还是就这样扔下不管? 交给鹊的话,这家伙立马又能生龙活虎起来了,完全不会吸取教训。 这家伙为了一己私欲,顺应形势做出决断,毫不犹豫地背叛,这已经是十足的恶人行径了,和之前的菲完全是两个人。 至于她究竟是不是真的背叛了? 铃音不想知道这种东西。 她只相信自己的直觉 铃音看着对方怒视自己的倔强双眼,心下明了。 啊啊。 我知道的。 这方面和自己有点像。 那种誓死捍卫容身之处的坚持,殉道般的执着。 菲曾经变得一无所有,她的重生是建立在鹊的给予之上,是主人的恩赐。 但光这样是不够的。 她想要。。主人。 罪恶的占有欲。 不可饶恕。 如此,就更不能留了。 铃音的眼中闪过冷漠的寒光,银牙轻咬。 鹊是我的! 无机质的光闪烁跳跃落到掌心,短刀在半空划过一道无形的轨迹,如同飞跃重峦叠嶂的鸾鸟。 在意识到问题的实质之后,铃音再没有犹豫,果断动手。 蓝白的光芒闪过,直直地斩向菲的额头。 这手感一定很糟糕。 女孩想到了无数死在她刀下的亡魂。 它们大多脆弱不堪,也有少数比较耐砍。 至于眼前这个和自己有些相像的女孩子。。已经让她感觉到了砍下去的虚幻阻力,杀死另一个“自己”的不愉快感。 一阵清脆的金铁交鸣声中,黄色的火花跳跃闪烁。 铃音的刀停在了那里。 被咬住了。 菲的脸颊上,一道细长血线缓缓划开——但她终究还活着。 本该势如破竹切开头骨的刀刃被挡住,白色的牙齿咬着短刀的前三分之一处。 菲此刻拼力昂着脑袋,浑身浴血,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支撑着她的反抗。那满是鲜血的脸上完全看不到身为皇族的仪态,有的只是一个亡命徒的悍勇。 菲在笑。 她很愉快。 非常的。。愉快! 她知道自己终究挡不住铃音的刀,只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在本能地抗争罢了。 她是菲! 曾经的皇族,现在的王! 在正式在里世界出道之后,战邪教徒,追缉邪神,重获新生后斩去西洛斯三字,投入邪恶的怀抱,成就人间王圣,释放真实的自我! 虽然新生的意志尚且弱小,生命的厚度尚且单薄,但是她已经拥有了绝大多数人都不曾有过的稀有的素质。 抗争! 绝不屈服! 她的意志有如剔透的水晶,内里闪耀着明黄的烛火。 所谓素质才能这类玩意儿,从来都是暧昧不清的事物,没有语言能够形容。但它就存在于人的心里,如果前进,如果进取,如果心怀不甘,如果想要将这不甘化作火焰燃烧敌人。。那就爆发吧,展现你的才能。 去前进,去不择手段地达成自己的目的,赢得胜利! 生命,何其精彩! 这是主人赐予我的第二次的生命。 唯有这个存在于此的菲,才是唯一能把握住的事物。 菲的主人是菲的宝物。 绝不让给你! 瞬间,一道银色的光芒闪烁而起,将金发少女体内的黑红文字,邪恶污秽的外来意志全部点燃。 我。。绝不向你低头! 在铃音诧异的眼神中,一只沾满鲜血的手掌挣扎着抬起,血皮剥落,黑烟伴随着一阵阵哀嚎飘起。 下一刻,恢复白皙的手掌抓住了刀刃,向上撑起。 “我说了,我还没输。” 此前的依靠着【夜之魔法少女】等外物强行获得了烛火一级的战力,只不过能欺负欺负无知弱小的信仰神灵,遇到规格外的强者就会原形毕露。 不是自己的道路,终究只是无根浮萍,不可能战胜的了拥有自我,确认了自我的烛火。 在三色世界走到这一步的人类,无一不是精彩绝艳,气运逆天之人。。毕竟它们的敌人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这“天”。 如此从困苦中站立起来,踏遍荆棘,经历困苦的强者是菲所无法企及的——直到此刻,这种成为过去式。 直到此刻,菲才能说真正的走出了自己的道路,确立自我的存在方式,成就烛火,点燃照耀黑暗长河的灯塔! 肉体上的强大,力量上的无可匹敌,都只不过是一时柴薪,无法长存。唯有真正的觉悟,方才能获得与多元宇宙平等对话的资格。 “唔奴奴!你给我乖乖去死啦!” 铃音见到眼前越战越勇的菲,没来由的感到火气爆棚,真实不虚的杀意在死寂的宇宙星空中辐散。 只见短刀脱离手掌,转了一个圈后横劈而出,女孩的动作直接而霸道,像是在挥舞巨大的柱子。 “什么嘛什么嘛!为什么一个个都这样!不嫌烦吗!!” 发起脾气的铃音开始毫无顾忌地挥洒自身气势,冰冷的杀意汇聚成横亘星域的荆棘囚笼。尛說Φ紋網 “什么什么!明明是你蛮不讲理好吧!” 见到这一幕的菲也是怒极反笑,银光延展而出,化作巨剑,在宇宙真空中卷起狂澜风暴,迎向横斩来的刀。 她早就看这个小妞不愉快了! 明明主人这么温柔,为什么会有这样不讲道理的女友! 啊啊! 说到女友不是更加让人不快了嘛! “该适可而止的是你才对吧!” “果然我和你没法好好相处!” “谁要和你好好相处啊你这头奶牛!” 下一刻,铃音露出狂气的笑容,惊艳而残酷。她合身向前,一刀砍向眼前银白色的光芒,剑刃携带的巨大动能裹挟着金发少女,让她在瞬间获得了匪夷所思的巨大动能。 “鹊喜欢的是铃音,你永远也赢不了我的,笨蛋笨蛋!~~哈哈哈哈哈!!” 第四百一十五章 裘 星空寰宇内,荆棘遍布。 倘若有人从远处俯瞰全局,便能看到大片丛生的荆棘汇聚成两片羽翼,覆盖合拢,环绕着整个星空世界。 银光拖曳着彗尾,在黑暗中一个个华丽飘逸的转向,忽闪忽闪无法捕捉,好似一个人拿着大如恒星直径的笔,在夜空的版图中不断划过——然后被拍飞。 一次次被拍飞,如期而至,从不迟到。 蓝色的光华每分每秒都吊在银色身后,每当追上就将之击飞。 猫戏老鼠,好整以暇。 银色的圣剑被短刀无数次地击溃,砸烂,又重新聚合。 菲在铃音狂猛的胡乱进攻中苦苦支撑,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舢板。 黑发萝莉只是在随性地舞刀,毫无章法可言,更不用说技巧。 可是。。 菲银牙紧咬,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隐隐的震惊。 这家伙。。!! 明明只是在乱挥,结果每一刀都秒到毫巅,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躲不开! 明明连挥刀的轨迹都能看见,但是。。躲不开啊! 只有真正和铃音生死厮杀之后存活下来的人,才会明白她无可动摇的强大。 难以想象会有能够战胜她的存在! 是的,菲已经今非昔比。 但这又如何?还是得被压着打。 对方有无数次机会杀死自己,只不过没有真的下手而已 不然。。杀人鬼的刀也是能用牙齿接住的吗? 铃音的愤怒与杀意真实不虚,可也参杂了一点奇怪的情绪。 正是这份异样的情绪,让菲活到了现在。 金发的少女自己也明白眼下的处境,可偏偏又找不到破局的机会。 无论是否有外力的干涉,她都已经一度背叛了主人。 这是不可饶恕的罪孽,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如果自己不能硬气到底,直接开口求饶的话,以铃音的性格只怕会直接干掉自己。 “嗯?” 已经被砸出习惯的菲突然感到了些微的疑惑。 为什么没砍过来? 菲一边维持自己的疾速,一边小心翼翼地回头,确实看见铃音愣在原地,没有动弹,白皙的小脸上带着反常的慌乱神色。 。。我没看错吧? 菲下意识地怀疑自己,铃音的表情让她感受到陌生与莫名的心慌。 我居然会在战斗中担心敌人? “喂!——” 巨大的力量震动,借助宇宙尘埃形成震荡的波纹,形成声音。 菲不是心灵能力者,没法在这样没有介质的宇宙真空中传达心声,只能用物理方法达成。 “你怎么了!” 铃音抬起脑袋,平静地看了菲一眼。 菲被吓得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一股子冷意直投心底,让她陷入沉默。 铃音没有再理会烦人的小猫咪,自顾自地闭上双眼,感应着什么。 鹊。。 鹊! 怎么回事? 信息。。传达不到!! 自从两人建立了永久的心灵链接之后,哪怕相隔很远,也像是背靠背般心意相通。 可是现在,少女已经联系不上鹊了。 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心里空落落的。 “鹊!!——” 睁眼。 蓝色星眸闪耀着湛蓝的光,盈盈如水。黑色的长发散开飞扬,头顶的夜空星宇自动崩散消解,丛生的荆棘也随之退去。 偌大的幻境放在外界也只有十米方圆,但落到菲眼里却是不可思议的情景。 翻手开天,覆手灭世。 心灵能力者都是这样的怪物吗? 在外界的空气渗入补充进来的瞬间,铃音看也不看周围,身形化作流光撕裂大气云层,冲天而起。 恐怖的推助力带来无穷的反作用力,将方圆百里的沙漠都向下平推了三米,大如石块的沙砾簌簌而落,唯有白色的巨大面具归然不动。 三秒,铃音升上了深蓝天空,往下已经无法看见大地,一片白茫茫。 铃音毫不犹豫地撕裂天宇,一直保持着非人的加速度向上飞驰,湛蓝的双眼有如明净的湖泊,绽放着摄人的神采,仿佛看一眼就会永远的冻结,失去时间的概念。 【名称:朔】 【类型:心灵类法术】 【备注:追溯因果的天赋,通过对概率云的混沌计算达成简单逻辑行为的判断】 这是比起菲而言更加不讲道理的奇迹力量,铃音直觉的具现化,也是其作为烛火的【底力】。 鹊在更高的地方! 杀过去! 危险的味道。。毁灭它! 一股股残暴的纯粹意念汇聚,让铃音本能般看到了自己的道路,找寻到隐藏在幕后的敌人。 心灵能力者能够自发的运用自身和他人的情绪来达成目的,这一过程极其自然,毫无破绽可以利用。 悲伤,快乐,痛苦,幸福,恐惧,懊悔。。一切情绪都是心灵的下级概念,如同蝴蝶环绕花丛飞舞,随着主人的心情而动。。wWW.xszWω㈧.йêt 此刻,担心与杀意都成为了铃音的原动力,这些情绪的燃烧暂时将她的常态能级拔高到百分之一百四十,达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程度。 蓝色的星光飞驰而过,轰出一道真空通道,周围的温度瞬间升高。 红色火球的挂画依旧存在于高处。 铃音的身前出现了一层透明的的水。 覆盖整个天空的水。 也许,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天空,往上只有蓝色的水。 放眼望去,水面无穷无尽,存在于上方的每一寸空间,倾吞所有的空气后占据在那里,平静无波,与下方的茫茫沙漠形成鲜明的对比。。 此处,风暴止息,甚至连流动的空气都没有了。 空与海,泾渭分明。 “切!” 铃音根本没有减速,保持着高速向前,目光直直地望着蓝天,像是在遥望它背后的什么。 星光在掌心汇聚,纤细的小手握住刀柄。 手腕转动。 挥舞。 “【裘】。” 一声呢喃般的声音。 毫无花俏的直斩,没有星光与荆棘的异象。 蓝色水幕被一股平滑的力量击中。 冰冷刀锋携带着的是柔和至极的力量,它飞快地掰开蓝色大海,顶着水压开辟前路。后方的水像是在主动推挤前方一般,迅速涌动,一时间居然跟上了铃音前进的速度。 水浪后退的越来越快,绵绵不绝的力量推动它们改变形态,波澜涌起,向着四周退散,留出中央百米直径的真空通道。 第四百一十六章 痒 ——“淅淅簌簌” 【名称:必将传达之声】 【类型:言灵】 【备注1:以“传达”作为发动条件的依附言灵。】 【备注2:该言灵的后续效用和代价未知】 与铃音联系断开的瞬间,鹊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我受到了言灵的影响? 鹊看了一眼魔方得出的结论,心下稍微有些怪异的感觉。 想要传送他本身就必须接触他身周的北极星,对于稳固的空间模块操作,一边对抗自己的全力反扑一边催发空间流派的咒术魔法。 很显然这是在扯淡,能做到这种事情的存在能在瞬间抹杀自己了,何必如此大费周折。 也就是说,对方取巧了吗? ——“淅淅簌簌” 挪移的是环境? 这里是低像素世界。。 “呵呵。。” 鹊轻笑着睁开眼睛。 ——“淅淅簌簌” 入眼是流沙。 灰尘与沙子的大河从头顶的上方飘洒而下,占据了全部的视野,往前无法看见更远的地方。 鹊的同调网络下意识地延展出去,但不过百米就停下了扩张的脚步。 前方有一道墙隔绝了同调网络的探知。 这是什么鬼地方。。 鹊眼神一动,伸手去触碰细小的遮天灰尘,这里的沙子倒是和主物质位面一般无二,并不如低像素世界那般巨大。 黄沙微粒从指尖穿过,从手掌中穿过,毫无阻碍。 我碰不到? “你现在所能看到的这些流沙,处在你平行的时间线中,想要接触到它们是不行的。。至少这个状态的你是不行的。” 一道忽高忽低的声音出现在耳畔,像是有人在对着脖颈吹气。 “是吗?” 鹊没有急着去确认声音的来源,他缓缓抬高右手,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右手手指自然摊开,掌心向上,一根淡金色的枝条生长而出,繁茂的枝叶上燃烧着金色火焰。虚幻的小树枝舒展了一下侧枝,下一刻便从最底部开始溃散。 火树枝条崩散成金色的光圈,在其消散的同时扩散成了一个方圆百米的金色圆盘,大片处在另一条时间线上的迷蒙细沙被焚烧,彻底从多元宇宙中被抹除,在周围形成一个碟状的空洞。 沙子被抹去的过程非常诡异,没有先后顺序,而是像量子纠缠一般同时消失在可见的时空中。 “呼。。” 鹊垂下右手,呼吸略微急促。 “喂喂,真是夸张的能量消耗。” “这是自然。” 下一刻,一道瘦削笔挺的身影从漫漫黄沙中浮现。 它背对着鹊,身着黑白条纹的长衫长裤,黑色头脸方正利落,形成了一个矩形的脑袋。 两米高的怪人站在十米开外,右手平举,手指恶心地频动,一张白色的面具出现在手中,软若无骨的手臂一弯,将面具按在那看不见的脸上,往里摁了摁。 一阵令人牙酸的嵌合声中,那人转过身,看向鹊。 面部,红色的颜料绘出的简陋笑脸,白色的面具像是信号不良的马赛克图文,不时地闪烁一下,没有一丝实体的触感。小說中文網 那是与整个多元宇宙都格格不入的某种事物组成,毫无掩饰的异质之物。 切,没看到脸。 鹊挑了挑眉。 这家伙刚刚没戴面具,也在自己的同调网络中。 但是。。看不到。 信息缺失。 在鹊的网络中,那里一无所有,只是一片空虚,以及无法触及的黄沙。 “远道而来的人啊,你好——” 回答它的是三道金色圆环,瞬间切割开时空的阻隔出现在怪人身边,毫无征兆。 在面具人的话传达到之前,它已经被其中一道金色圆环切中,身体被金色的火焰分尸三段,接着在绚烂的的光焰中被瞬间抹去。 鹊眯着双眼,表情有些阴郁,一株金色的火树光影在他背后隐隐绰绰,忽闪忽现,其上舒展的一根根枝条如同拥有各自意志的活物,做出威胁的姿态。 在鹊与铃音的链接断开的一瞬间,黑暗的情绪就蔓延在他的胸口。连鹊也不知道这种情绪是什么,硬要形容的话,那就是“想要把什么东西撕碎捏烂”的感觉。 “啊啦啦啦。。真的好烦啊。” 鹊语气不善地抱怨着,抬起头,看向上方。 为什么同调网络扩展不出去? 因为这里就这么大。 准确的说,自己被困在了百米大的沙漏中,界壁处是一层永远也无法达到的未名物质,咫尺天涯。 “你大可不必如此,人。” “你要出去,那直接离开便是,何必白费周折试图攻击我呢?” “还是说,你要用利用自己的情绪达成自身的目的吗?” 下一刻,黑白条纹的身影再次出现,它从地下缓缓升起,扭动了一下浑身关节,脑袋后仰到不正常的角度再仰回来,看着颇为瘆人。 “这可是不好啊,人,你的行为就好像是无目的虫,它看不见前路,所以横冲直撞,不管有没有坑。” “呵呵。。简直是在胡说八道。” 鹊双手背在身后,下巴微微抬起,也不见有什么动作,黑白条纹怪人再一次被分成三段。 “我做事自有我的道理,岂容你这等小人污蔑。” “人,你每在这里施展一次攻击,都会极大地消耗自身。即便如此还要做无用功,不愿意就此离去,你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任何拥有自我意识的个体,多多少少会想要需求什么,没有需求的人见不到我,已经满足的人无法知晓我的存在,有着需求的人将会不由自主地来到我的身边。。那么,你又需要什么呢?” 鹊看了一眼再度出现的怪人,闭口不言,没有回答它的问题。 言灵是很独特的体系,言灵使们相信语言本身具有魔法。 可以的话,尽量不要去顺着言灵使的话交流比较好,否则很容易陷入对方的节奏中去。 鹊不再理会无法杀死的怪人,而是直接向着百米外的界壁进行破坏。 几道金色光环亮起,扩散之处沙尘消弭,但光环终究无法点亮界壁的位置,那里距离此地有着无限的距离,甚至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 “人,哪怕你身为【环】,也是不可能破坏掉这里的。” “这样的攻击,你还能用几次呢?” 面具男看着额头上隐现细汗的鹊,语气仍旧不急不缓。 “此处是【卯之刻】的枢纽,要是能轻易破坏,我早就这么做了。” “你每一次清除与你平行时空的沙子,都会影响复数的下位时间线,你这是在改变命运啊。” “那你让我离开啊混蛋!” 鹊一脸不耐烦地动手,再度将怪人切碎,自己的脸色也难看了一分,喘息声清晰可闻。 “人,你明心见性,却看不见自己吗?你想要离开这里,随时可以离开。” “你也好,和你同行来的那位金发也好,你们都是自己过来这的,因为心中存有强烈的欲望才会来到这里,见到我,没错,这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并非是外界因素所致,也非暴力。” “只是你们想来,才会来的。” 白色面具脸上的红色涂鸦越发鲜艳了,比原来大了一些。 它在笑。 隔着面具也能感觉到它那夸张的笑容——或者说根本就是面具在笑。 这种充满了陌生与违和感的笑意让鹊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那么,粗暴的人啊,初次见面。” “欢迎来到关押我的囚笼,【卯之刻】,我是此处的囚犯,也是狱卒。” “你可以称呼我为【痒】” 第四百一十七章 跳大神 “只有拥有诉求,欲望的知性个体才会本能地靠近我啊,人。” 黑白条纹的怪人微微欠身一礼,对鹊没有立刻动手的行为表示感谢。 “相反,如果已经没有了需求,或者自身内心认识到了这一点,你都可以直接离开。” “靠近欲求乃是智慧生物的本能,而欲求的满足与节制则意味着远离。” “如果你可以自己做到这一点,那么就没有问题了,人。” 鹊眯着死鱼眼看着眼前大言不惭的面具人,强忍住自己飙黑话的冲动。 “。。什么意思?” 他的耐心通常很好,只是不会表现出来。 “耐心”这个词通常代表着与“有趣”相去甚远的境况,可以的话鹊也不希望自己处在需要耐心的状况。 “人,你还不明白吗?” 自称是【痒】的怪人摊开双手,一颗颗彩色的亮丽玻璃珠子从上面冒了出来。 鹊这才发现,眼前之人的双手是两团模糊不清的马赛克,时刻都在变幻,让人无法看清其形状大小。 “我能够帮助知性个体完成自身的欲求,所以我对于你们有着吸引力,只要心中还有着渴求,那么靠近我就是命运中的注定的事情。” “你又在胡说八道了,你这个不是人的东西。照你这么说,谁都回来见你一面?” 鹊笑着,眼中闪过莫名的光彩。 “非也非也,真正的欲望存在于每一个个体心中,你也好,野兽也好,哪怕虫豸,神祇,死灵,都不过是这样的的智慧生物,这无关乎对错好坏。” “所以我(欲望)就是尔等的追寻,是正当的合理的存在。。没错,这些理所当然的事情,不是吗?”ωww.xSZWω㈧.NēΤ “人,那么极力否定欲望的你,不也是欲望的追寻者吗?你自己心里难道不相信我的说辞吗?” “若真是这样,你的脚步为什么挪不开呢,你又何必留在这个地方呢?只有拥有巨大欲求的人才会被欲望囚禁。” 痒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鹊的身前,挪了挪自己的双掌,示意他观看。 “来吧,挑出你想要的那一颗?” 鹊沉默不语,一绺黑发散开,落到眼前。 眼前的马赛克双手上陈放着一颗颗鲜艳饱满的晶莹玻璃珠,上面印照着无数的画面。 那是瀑布一般流泻而过的光,随着鹊的注视,大量的彩色玻璃珠也随之喷涌出来,凝结成喷泉,猛地抛起又落下。 ——“哗啦哗啦” 随着面具人模糊的双掌放大,扭曲变形,那成千上万的玻璃珠也从天而降跃入其中,好似一尾尾鱼儿落入池中。 飞速落下的珠玉瀑流是如此的耀眼,每一颗玻璃珠上都有一幕或平淡或激烈的场景。 这些场景的主角只是要同一个。 ——鹊! 不仅仅是存在于此,仅有的活到现在的鹊,还有那无以计算的的死者。 它们或是捉星拿月的仙人,或是站在星际舰队的舰首眺望,还有的藏身于阴暗的地底,在衣柜大小的空间中忙碌着。 它们强大,它们无敌,它们终究无可奈何地走向灭亡。 【鹊】身为比星空更加古老的存在,本身却无法阻止自己被多元宇宙攻击的事实,无法停止生命的流逝,只能直面避开命运的铡刀。 光是入眼的便是数千不同的【鹊】。他们前赴后继,在这个新生的多元宇宙中谋算春秋,纵横开阖,寻求一线生机。 形形色色,无穷无尽,正如人的欲望本身。 “咦?” 白色面具人【痒】突然低下了头,有些疑惑。 怎么回事? 不对啊。 眼前的情景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这些玻璃珠中的确映照着受术者,但那并不是“欲望”,只是受术者自己而已。 “什么。。意思?” “唉。。。” “我也想问啊。” “什么意思?你问我什么意思?。。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鹊伸出手,再次触摸不断落下的流沙。 这一次,他碰到了。 “你在这里被关了多久了?” 痒没有回答,它愣在原地,仿佛是失去了电源的机器人。 鹊自顾自地摇了摇头,收敛笑意。 突然,痒伸长脖子,靠近身前的鹊,那样子活像是从老皮中脱身的蛇。 “我明白了。” “人啊,你的愿望不在这里。” “这里没有你的愿望。” “你是——” ——“谁告诉你我不在这里的,又在那自说自话了,你这不是人的鬼东西!” 鹊不耐烦的抬高了手。 近看就会发现,眼前这个怪东西真的丑的可以。 “你是上——” ——“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 鹊上前一步,一巴掌将玻璃珠全部打散开,紧接着一指点出,将痒的脑袋碾成薄薄的一层。 “居然想诓骗我!以为我读书少很好骗是吧!” “我读书很多真是抱歉啊!” 鹊踢了踢地上的尸体,后者慢慢的混入黄沙之中,消失不见。 散落在地的玻璃珠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异象,只是单纯地映照着鹊蛮横无理的破坏行为。 做完这些,鹊后退一步,身体已经出现在了巨型沙漏外围的黑暗空间中。 “人,哪怕你在我的提醒下知晓了这里的本质,掌握了某些超脱常理的东西,也不可能完全脱开关系的。” 痒的身影出现在沙漏的边缘,红色的颜料图纹幽幽地望着鹊,说不出的怪异违和。 “这和你不是“这里”的人,是不是【环】都没有关系。” “是了,无论在哪条因果线上,你都会有欲望,也只会顺从那样去做。” “你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哪怕不是回到这里,你也必须要回来才行。” “自我与欲望同在,别以为走脱的了。” “从来没有人走脱的了,欲望不是想要摆脱就能摆脱的东西!” “它就是你的一部分!” “你想摆脱自己的影子,你做得到吗?” “你总有一天会成为我们的一员!” “为什么要拒绝?你不愿意直视自己正当的欲望吗?” 怪人像是没有死心一般紧紧贴着界壁,看着鹊,终究是无法踏出一步的。 鹊看了一眼在那里神神叨叨的痒,好整以暇地身体靠后,北极星瞬间捏出柔软的沙发,供他舒服地躺下。 他也不说话,一脸欠扁的笑容,瞅着喋喋不休的痒站着。 后者说了半天,见到鹊如此态度,也只得作罢。 “怎么了,不说话了?” “我看见你,就想起我家乡的李狗蛋啊!” 鹊故作姿态地叹了口气,目光下移,看着下方的尘沙。他翘起二郎腿,语气颇为落寞。 “李狗蛋这人哪都好,就是喜好招摇撞骗,说自己会巫术,神通。” “后来啊,狗蛋去给人治驼背。” “那个人本来还算好的,结果没想到他李狗蛋治驼不治死,拿两个木板夹住病人,自己在他背上跳大神。” “李狗蛋治好了驼背,也把他治死了。后来狗蛋被驼背他爸打死了,临死前还在嘟囔自己是神医。” 鹊双腿交错换了只脚翘着,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怜悯地望着呆立的痒。 对方和鹊说了那么多正儿八经的言论,后者只当它在发羊癫疯,告诉他跳大神。 “年轻人啊,你要记着,骗子是混不出头的啊!” “现在是文明社会,科学社会,谁还信封建迷信那套,你说对不对?你与其这样瞎搞,哪天也给人跳大神跳死了,还不如回家种红薯啊!” 鹊声情并茂地继续说着不知哪里来的三姑六婆,脸上表情痛心疾首,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你有手有脚,何故出来骗人呢?” “年轻人!做人要实诚啊!不要到头来害人害己,聪明反被聪明勿!” “正好我亲戚那缺个隧道工,月薪四千,胜在包吃包住,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下?” 第四百一十八章 欲求 欲望是什么东西? 欲求是什么东西? 想要什么? 愿望? 呐。。我说。 人到底想要什么? 因为孤独而渴求伙伴。 因为饥饿而执着于食物。 因为痛苦而寻求解脱。 人这种东西,它总会有愿望,会要这要那。 无力者尚且追求自己的理想的残像,而真正的强者也从未停下过追寻的脚步,仿佛它们的生命历程便是这求取自身无有之物的历程。 巨大的黄沙灰尘中,两手空空的金发少女正踽踽独行。 曾经她拥有着巨剑,那是能够斩断一切凡物的凶器。 曾经她拥有着姓氏,那独属于一个古老和平的国家。 曾经她拥有着主人,那是一位如天边云霞般虚幻,神奇的男子,他的笑容总是让自己心动而忧伤。 曾经她拥有着容身之所,实践中的理想,那是未被践踏过的纯粹信念,单单属于她自己的意愿。 现在? 菲抬起手,洁白的手指试图挡住太阳的强光,后者却顽固地从指缝间泄露出来,无声嘲笑她的徒劳。 “呼。。。” 少女苦笑着。 “我。。到底在干嘛?” 现在的她拥有着力量。 但是强烈的阳光几乎将她的手指照的半透明。 但是他不在我的身边。 何止如此,甚至越来越远了。 我想要他。 我想要主人。 不—— 事到如今还说什么呢?不要再用修饰的说法了好吗,连我自己都觉得恶心。 我只是想要占有他而已,占有自己所从未有过的东西。 菲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清明的神色。 她再度会想起自己看到那对笨蛋情侣时的心情,那种痛苦与酸楚。 是嫉妒吗? 当然有,但不完全。 空虚。 自己看到他们亲昵的样子,便越发地感觉到自身的空虚,如同一个空壳。 呐,我只是掌握力量的空壳吗? 主人在赋予我新生的同时,也从未预料到我会因为这样的理由背叛吧? 我只这样的爱着他,就如他所知道的那样。 可是,这样的愿望,欲望,欲求,便是灾祸源泉。他们让自己动了不该有的念头,有了无法满足的且越发无法填充的空虚。 一旦意识到了自己真正的愿望,那么原先的一切都会无法维持。 哪怕获得了新的生命,菲也仅仅是失去了原先的记忆,不会由此坐地顿悟。 她的个人的欲望从与生俱来的责任,强烈的使命感中剥离出来,脱离了圣少女的身份,然后终于按照某人规定好的那样,变得孑然一身。 一无所有,只剩下了鹊。 赋予自己新生,教会自己生存的方式,世间所谓的“父亲”一般的伟大主人 我还能去哪里呢? 或许。。再也回不去了。 作为“工具”失格的自己已经再也没有回到主人身边的资格。 可这种悸动,这份不可告人的欲求。。 我又能去告诉谁呢? “主人。。你可要负起责任啊。”Www.XSZWω8.ΝΕt 菲的双手缓缓攥紧,将太阳的光辉一点点吞噬,红唇间带着兴奋而妖艳的笑意,鲜红色舌间舔过嘴唇,与曾经圣洁单纯的小姑娘大相径庭。 低像素世界的高空是属于【卯之刻】的疆域。 在太阳的上方,无尽的水继续蔓延,向着上方无尽的黑暗不断地延申。 黑暗中只有下方投来的些许微光,往上只有无穷无尽的水,还有沙子。 大如石块的沙子。 铃音之前身处的水幕位于太阳贴图的周围。 巨大的热能散失产生了类似洋流的走向——如果海洋在天空的话。 大量得沙子从黑暗的水中落下,然后被洋流与狂风裹挟着一路偏离,在下落的过程中离开了重力的既定轨道,最后化作黄沙落下。 为什么它不是湿的? 是啊。 它甚至有人头那么大。 水存在于天上,向上是太阳也无法触及到的“深水区”,无穷无尽的黑暗。 铃音的身形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飞速穿梭,速度快的难以分辨,周遭的水流如同被惊吓到的羊群自动分开,仍由她在其中纵横而过。 【名称:软切】 【类型:格斗术】 【备注:原本是某古老的徒手格杀流派的技术,攻势如海潮,无孔不入,不可抵挡。后被改良为能够以刀剑施展的杀人术,能够一定程度上操纵流体。】 理论上,以铃音的力量想要打出一道长久存在的真空通道也不是难事,但这里的“水”是与“太阳”一般的概念产物,并不具有正常的物理性质。 蒸发掉多少,它就会立马补充回来,此时想要前进,能用的只有这种另类的温吞技术。 “唔!!” 少女逐渐陷入焦急的状态。 明明感觉近在眼前,自己也一直在急速向上,却始终无法真正的触及。 倒是下方的白色微光一直都在,似乎从未远离。 明明应该已经到了才对。。结界吗? 我在绕圈? 不对。。 铃音摇了摇头,随即放弃了麻烦的注定无果的思考。 能够光靠思维进行复杂逻辑演绎什么的,这种事情鹊才擅长,自己是做不到的。 与其如此,还不如做一些自己做的到的事情。 女孩的身形陡然在水中停下,完全无视了自身的巨大惯性。 右手前伸,平举齐肩,一道蓝色的光陡然在黑暗中亮起,照耀着铃音可爱而严肃的的容颜。 有什么是称得上“想要的”吗? 有啊,鹊。 想要怎么做?直接去做。 思考?不需要的。 所谓欲望这种东西,不就是想要就去做的诠释吗? 求取。 强求。 强行夺取! 如果有东西挡在自己面前的话,那就毫不犹豫地毁掉它吧。 鹊会同意这一切的,所以铃音会这么做。 只要是鹊同意的事情,都是可以做的事情。 凭什么不能? 为什么不可以?! 想要就去拿。 不求,只取。 ——向着一切该死的碍眼玩意儿!! 璀璨的星光闪耀,瞬间,现实与虚幻的屏障轰然倒塌,一道扭曲的光影从黑暗中飞速放大。若有若无的环形刀光破开水面,跨越距离,直直地落向某个相隔很远的角落。 ——“咔擦” 无形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刀光闪过,空间随即发生多米诺骨牌般的坍塌,一道道漩涡状的裂纹在铃音的身前铺展开来,巨大的沙石落入其中,瞬间变成无法看见的细小微粒,与巨量的海水一起被吸入其中。一道道能够轻易毁城灭国的能量抄袭从四面八方汹涌汇聚过来,蔓延向这个突兀出现的空洞,无止境地涌入其中。 低像素世界的单位情报量非常少,可是其所蕴含的物质实在与能量却和三色世界相差不大。这么算来,这个世界也要比三色世界大了千倍不止! 铃音一步踏前,再度挥剑,蓝色的荆棘波纹陡然生出,将破裂的空间撑开,深蓝的色彩飞快浸透到黑暗与海水中,强行侵染,将外物染上个人的意志,从而如臂使指。 心灵能力者,本身就是为了将自我意志强行付诸于现实而存在的,它们的力量源泉是可怕个人意志推动的。 黑暗无光的世界中逐渐有星光亮起,隐藏不可见的时空断层被女孩以直观的暴力破开,强行开出来一道通路,从低像素世界的外层一直贯穿向万千黄沙的起源之地。 “找到了!” 面对巨大的引力,铃音一步步踏入空间裂隙的中央,脚步丝毫不乱,闪耀着星光的短刀斜斜地指着脚边,光彩夺目而致命。 第四百一十九章 合作 昏暗的光线中,一位黑发黑瞳的男子坐在巨大的沙漏上,一手撑着下巴作沉思状,不时地皱眉敲两下眼前的虚无屏障。 痒在见到鹊油盐不进的恶劣态度之后,干脆消失在了沙漏之中,现在也不知道是缩在哪个阴暗的地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鹊还没有离开。 他对于这个诡异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如果就这样离开这里,那么只怕就没有回来的机会了。 【痒】目前表现出来的底力与威胁程度非常夸张,底蕴深不见底。这样的存在在稍微理解了自己的性质之后,就不会冒着风险来牟取很可能不存在的利益了。 鹊在上纪见过很多类似的存在,它们本身就代表着某种概念,某种自然现象。 对于这些规格外的强者而言,单纯的得失计算已经变成了本能一般,哪怕已经完成了夙愿,验证完了自身曾经道路,也会本能地追求前路,印证自身理念,开拓新的可能。 ——“求道者”。 历经无尽的光阴,早已看厌了所有一切的它们,哪一位不是真正的求道者呢? 在抛开了外在的种种枷锁条件,获得了没有任何事物能够左右其意志的大自由,成为真正活出自我的强者,对其自身而言,反而已经没有了除了“道”以外的生存意义,存在价值。 一切都唾手可得,一切都早已厌倦。 这又是何其的讽刺? 以身合道,自成世界,终极毁灭,以星海众生为棋隔着亿万年对奕。。。这些追逐着多元宇宙最后秘密的怪物早已不能以常理度之。 它们的冷漠深入骨髓,对于【道】之外的事物都视为不存在,亿万生者随着这些人随意一个念头而生灭。 【鹊】又何尝不是这样的求道者呢? 想到这里,黑发的少年站起身,看向了眼前的沙漏——或者说,笼子。 【痒】,如果它行走在类似的求道之路上,那么必然有着可以寻找到的某些规律,有着能够抓住的把柄。 不管他是哪里来的规格外强者也好,邪神,概念病毒也罢,这些都并不重要。 它是【欲望】小說中文網 既然对方对【欲望】进行终极的探寻,并试图代替欲望成为概念生命,那就有对此进行操作的可能。 无关痛痒的威逼利诱,都不如直接站在它行进的路上,直击他最在意的。 鹊低着头,看着纷乱的流沙风暴,双眼微眯。 根据【痒】的说法,这些游离的沙子处在于自己不同的平行时空。 鹊对于位面学与空间学术有所涉猎,哪怕没有专门去解开树上的相关知识模块,也对能够对此做出一般性的推测。 所谓平行,便意味着相互之间无法互相干涉的状态。自己虽然可以通过可能性云雾强行传输力量进行干涉,但代价无疑十分巨大。 这里链接着复数的下层世界,是被称为【卯之刻】的某种高层位面。 下属的世界是相对独立的?还是处在和【卯之刻】同样的高度。。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为难的问题。 自己进来的原因和痒本身的某种性质有关,是被它那类似烛火“底力”的奇特力量抓摄过来的。 那么,现在固然可以出去,可是出去的地方是哪里呢? 铃音。。。 你现在在哪里? 鹊身为心灵能力者,自身的意志已经能一定程度上影响多元宇宙的运转规律,乃至因果线的更改,可这种影响终究是有极限的。 如果可以,他想最快速度将自己的同伴寻回。 这些是最重要的。 此处沙漏所在,譬如汹涌的深海暗流交汇之处,鹊站在纵横的路口上,随时可以顺着水流离开,只是不知道目的地是哪。 万一离得太远,在异世界迷了路,那问题就大条了。 “人,你为什么不走?” 不知何时,一张白色的笑脸已经贴在了鹊的脚底,两者之间仅仅隔了一层黑暗虚无的无形屏障。 “你在敲打什么?” 痒明知故问地讥笑着,脸上的红色颜料表情生动形象。 “我们之间本就没有距离。” “当你认识到自身的处境,你就急急忙忙地离开这,自以为远离了欲望。” “但是,你只是在薄膜前彷徨的,不肯退走的贪心者罢了,人。” “你又开始用嘴制造分解者的食物了,痒。” 鹊冷笑着俯视着用脸贴自己鞋底的面具人。 “你开始将我关入“欲望”之中,只不过是想让我成为你们的一员而已。至于之后我会出现在外面,也是因为你的意志,难道不是吗?” 他的语气平淡而带着不可动摇的说服力。 “快别在那里玩文字游戏,偷换概念了。我会在外面,只是因为你对我产生了畏惧,你怕我继续呆在里面会对你造成伤害,所谓牢笼,既是舒服也是保护,你说呢?” 鹊的鞋底突兀地迸发出一道巨大的力量,北极星轰击在眼前的沙漏外侧,却是泥牛入海,没有任何反应。 “你看。” 鹊笑着望向这个难缠的家伙。 【痒】的力量在某种程度上与【言灵使】有着很多重叠之处,一旦陷入了它的言语节奏,局势就会失去掌控。 “如此强大的壁障,你是自闭症患者吗?” “痒,我能感觉到你宏大浩瀚的力量,体积,能量,质量。。还有你的憋屈,你在这个笼子里待了多久了?是谁把你关进去的?” 鹊说着扭了扭脖子,发出轻微的骨节碰撞声,听起来有些瘆人。 “我在这里呆着很好,因为时不时会有你这样的存在过来啊。” “人,无论你如何掩盖,事情的本质都在你心中。” 面具似乎无话可说了,只能这么回答鹊的嘲讽。 “是吗?” 鹊不知可否地挑了挑眉吗,看着下方的痒。 “我是觉得和你没什么好谈的。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倒是存在合作的基础。” “你之前有派分神来过我们的世界,对吧?” “现在那个东西已经被我们干掉了,我们顺藤摸瓜找到了这个世界。” 鹊淡淡地阐述着此行的因果,仿佛人不是他杀的。 好像还真不是。 “你在说什么?” 【痒】笑了。 “你说那个感染了我特质的原体去到了你们的世界?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它既然是因为你的影响产生的,又何尝不是遵从你的意志?” 鹊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那么。。痒,你意下如何?” “当然是先听听你的条件啊,人。既然要合作,你拿的出什么?” “呵呵,你也不是欲望的俘虏吗,痒,是什么给了你俯瞰众生的态度?” 鹊摇了摇头,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类似于饥饿的人动餐前的动作。 “那么,我能给出一个能级超过我十倍的个体生命,你觉得如何?” “你的十倍?” “人啊,恕我直言,哪怕能级超过你一百倍,如果不具有你一般的资质,于我而言也是无用的。” “不,我保证他会有你想要的资质,渴求的素质。” 鹊的笑容愈发诡秘起来。 “别的不说,我对于我们世界的人才还是很有信心的,他一定能满足你的要求。” “痒,我知道你要什么,拥有如此强烈诉求的人类可不多见哦。” “痒啊。。你是痒,不是吗?你一定无法对有着强烈欲望的人置之不理。” 第四百二十章 从无例外 面对鹊的合作要求,痒陷入了沉默,鹊依然是营业式的微笑,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失散的伙伴,好整以暇等待着回复。 “人,如果这就是你现在的愿望的话,也未尝不可。无论如何,你的愿望都应该得到满足,这是第一位的。” “毕竟,可口的欲望本身这才是生者的全部啊——死者也一样。”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一概不承认就是了。。我说,你整天欲望欲望的,烦不烦啊,多看看客观世界的无机物会死啊?” 鹊耸耸肩,表示难以沟通。 “哈哈哈,以后会见分晓的,人。关于你的合作,我接受了。” 痒的身形消失在原地,似乎没有谈论后续的心情。 直到最后,两人都只是在谈对方的所谓“欲望”,或者说目的,对自己闭口不谈,仿佛那只是与自身毫无关系的某某。 一道黄沙流从屏障中飘出,裹挟着什么东西飘到鹊的身边,抛下后又迅速缩回到沙漏中。 “这是我的信物,方心我没有做手脚。” 鹊伸出手,轻轻接住那个奇异的小玩意儿。 精巧的普通怀表,银白色的金属外壳看起来很是坚固。 一道道的蓝色数据流瞬间在视网膜上闪过,在接触到这个东西的一瞬间,鹊的同调网络就已经包裹了上去。 【名称:须臾指针(子体)】 【类型:判定中。。】 【能值:0】 【备注1:似乎是某种巨大事物末端的一点碎屑所化】 【备注2:只有秒针】 【备注3:秒针似乎能感受到持有者所想,给予他指引。】 【备注4:银色的指针旋转不休,由持有者的欲望供给动力。】 鹊收起【须臾指针】,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黄沙漫漫的沙漏,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下一刻,他已经一步踏上了暗流,消失在了深暗无光的枢纽中。 痒当然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如果它连这么一点小事都看不出,又怎么能够成为“欲望”呢?真的回家种红薯好了。 黑发的少年在无光的道路中前行,不一会儿就感受到了水流包裹上北极星的触感。 给出离开的方法意味着两方之前剑拔弩张的状况发生了一点缓和。 合作? 现在肯定不是能安心谈这个的时候,首先根本不存在信任的基础。自己能安然离开,仅仅是因为完全继承了全知全能者知识的自己能够切实地威胁到痒。 如果两方都有进一步合作的意图,那到时候也无不可,就算不能,此时也互相给了个台阶下,痒和鹊都有些想要息事宁人的意思。 鹊开始提出合作的要求,一来是试探对方的态度,二来两者之间的确没有太多的利益冲突,要能达成口头上的妥协,此行的问题就不会闹得太大。 鹊拨开水流,看了眼【须臾指针】,这玩意儿正直挺挺的一动不动,只想某个方向。 “哗啦啦——” 北极星形成的螺旋桨飞速地搅动着平静的深海,波澜一环环打开,又被更深的黑暗吞没消化。 离开了【卯之刻】的枢纽,就不再需要【须臾指针】了,心灵链接重新联系上了相隔不算远的铃音。 “呼。。” 鹊稍稍松了一口气。 哪怕逻辑上,【痒】没有冒着和陌生强者结下死仇的危险诓骗自己,鹊也到这才方心了点。 损人不利己,很难走到这么远的,甚至成为求道者的——除非痒践行的是“害人”之道。 算了不立Flag了。 鹊用力摇了摇头。 的确,痒如果有事没事这么作死,一边还有侵蚀渗透多元宇宙的众多位面,那它再怎么规格外。也早死在成长壮大的路上了。 可。。有一种焦虑,它不会因为理性的思考而消失。 “说起来,这也是个妙人啊。” 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眯眯的。 【痒】。。。吗? 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可我不可能见过他。 是其他的鹊吗? 有趣。。 真是太有趣了! 居然能找到这么一个奇怪的东西,明明穿插在整个三色世界的历史长河中,一直以来都蛰伏隐匿着,从不跑到明面上来兴风作浪。 所图不小啊,和rpg地图里的隐藏副本似的。 干掉他能爆什么呢? 不,哪怕单纯只是毁灭这个口口声声欲求欲求的家伙,就会让人感到分外的愉快啊! 真是期待。。 深黯的水光中突兀地出现了一丝丝微不可查的光芒,紧接着是一道湍急的水流波动接近而来。 见到这一幕,同调网路中传来关怀担心的声音,鹊收起了营业式的笑容,微微舒乐一口气。 “铃音。” “我回来了。” “抱歉让你担心了。” —————— 在某个不断发出奇怪沙哑声音的地方,一道微弱的不能称作“光”的东西照耀着。 “呜呜。。呜——哇————” 一阵恶心的呕吐声。 “呜。。啊啊啊!” “人。。咳咳。。人?”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完全没有找到他的欲望!!究竟在那里。。” 沙哑的摩擦声再度响起,这让呕吐的人形发出了凄厉不似人类的惨叫。 “不。。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锐刺耳,不辨男女的声音中夹杂着乱七八糟的响动。 铁链抽击。 那遍布利刃的生锈钢铁链子在肉体上撕扯切割,碾压搓动。 微弱的类似“光”的照耀下,中央那个人形的身体如同随意拼凑的扭曲几何图形一般,原本应该圆润的形态变得尖刻峻峭,突兀怪异。 扭曲,扭动,扭动到痛苦的程度,扭动到感觉不到痛苦的程度,说到底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比起真正折磨人的东西,这都不算什么,比起欲望的毒药来说,什么痛苦都要甘拜下风。可是在哪里的哪里又存在着超越欲望的什么。。 完全搞不明白嘛。。 “呼。。呼。。呜。。咳咳咳!!” 响动稍微停歇了会儿。 “人。。好像烧掉他。。” “同化!。。同化!。。。” “加入我们!”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人形低垂着身体,身体像是一滩烂泥似的挂在铁链与尖刺之上。 “这种状态。。还需要维持一千五百三十年吗?” 它低下头,身下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涌动着,包裹着锈蚀的铁链,正沿着锈蚀恶心的黑红色孔洞蠕动着爬出来,这个东西身上不断滴下浑浊的彩色粘液,散发着无法言喻的可憎气味。 虫子一样的生物的身体在爬动的过程中不断膨胀,又在一阵阵心跳般的节律声中收缩回去,呈现出不可思议的柔韧性。 “没事的,还来得及。。怎么可能会消化不良呢?。。不懂了。。” “就算来不及,也没什么。。” “马上。。只要吃掉这个大补品,我一定可以离开这里!” “还有人说的那个高能级的生命体。。哈哈哈哈哈哈!” “没事的。。我们还有时间。” “这个多元宇宙诞生的时间并不长久,那些该死的【束】阻止不了我们,它阻止不了我们!” “【环】的道路才是真正的可能性海洋。。我会证明这一点的!” 声音虚弱,安慰着黑暗中的什么东西。 在人形的下方,是散发着所谓类似“光”的诡异蠕动事物。 这个外形充满褶皱的囊肿状事物有着湿润的表面。它听到人形这句话,蜷曲着的身体兴奋地动了动,伸手大片的黑色东西收缩了一下,如同人的瞳孔。 “没事的。。放心吧。。我是。痒啊——咳咳咳!!!” “你也是。。痒。。” “他也是痒!“ωww.xSZWω㈧.NēΤ “从无。。例外。“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第四百二十一章 呜喵? 稀疏的云被狂乱的巨大沙子击穿,高温炙烤着这片广袤的大地,远看有着别样的异域魅力,壮阔而瑰丽。 “主人。” 金发的少女仰着脑袋,眯眼看向那个背负双手的身影。 “欢迎回来。” 菲行了个以手抚胸的古老骑士礼节,欠身表示尊敬,俯身的同时竭力调整着自己复杂的心态。 连菲都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怎么样的表情。。是深切的痛苦?还是猜测着结果的不安与不甘?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却终究不知为何而暖,为何而冷。 那些曾经安定下来的,已经确定了的情感,在见到少年的那一刻便如同打翻了的彩色染缸一般,在无穷无尽的白纸上铺展开各种色彩,最终糅杂成忧郁而含混不清的什么东西。 少女心啊。。 “是啊是啊,我回来了。” 鹊带着时刻黏在身边的铃音从天空落下,强烈的阳光一如之前那般明亮,照耀在他身上,让浅色的面料边缘显得有些透明。 “这可真是让人惊喜而又疲劳的旅程,你说是吗?菲。” “。。是。” 心不在焉地少女勉强回应着自己的主人。 话说旅行是啥,我们不是来追杀邪神的吗? “唉,少女啊,走神可是个坏习惯,莫非你除了重心前倾以外还有这样的毛病吗?没事,包在我身上,回去和我做个注意力集中训练,就——” “没有病啦!” “咦?难道不是吗?。。啊,我明白了,你是在为重心前倾的问题烦恼是吗?嗯,这个我更是早有准备,只要——” “主人!” “嗯,怎么了,你说。” 鹊笑着等她冷静下来。 “来,深呼吸,不要急,慢慢说。” 少女“呼呼”地喘着气,只觉得之前提心吊胆的情绪一口气全泄了。 “就算是我多少也明白了您想要传达的意思,可是。。可是我真的没病!” 菲有些高兴,她知道主人在示意她之前的事情没有关系,自己应该放宽心。。但是这个表达方式为什么这么诡异呢? 难不成主人害羞了? 。。超可爱!害羞的主人超可爱啊! “唔。。是吗?可明明刚刚还是那样困扰的样子,看得我都心疼了。” “菲,世界如此精彩,何不开心的面对它呢?我刚刚才将一个骗子教育的改邪归正,让它去种红薯啊呸,是去挖隧道。总之,连这样的人都是对未来充满希望的,你也应该开心一点才对。” “。。是。” 鹊双脚落地,摩挲着自己下巴的黑发少年直勾勾地望向菲,一边还蹙着眉毛作深思状,配上他那俊俏帅气的外貌,有种超现实的诡异帅气。 简单来说,人是不可能长到他这个样子的。这已经不只是外貌,更多的涉及了【超凡】和【魅惑】的领域。 “怎,怎么了吗?” 菲的双眼隐没在前发的阴影中,微微低着脑袋。她极力想要保持镇定,可无意识握紧的双拳还是显示出少女此刻的局促不安。 “嗯,有点问题。” “问题?” “嗯,非常的严重。” “是。。是啥呜??——” 鹊突然伸出手,用力地拍打菲纤细的肩膀。 “噗。。哈哈哈哈哈!!!~~” “抱歉抱歉,因为你的表情实在太有趣了,忍不住逗了一下。” “这次说实话挺危险的,之前我还在设想最糟糕的情况,万一开战了你该怎么办,没想到你真的没遇到危险,难道说这就是笨蛋的优待吗?” 他的手掌拍击间发出听起来就很痛的“砰砰”声。 。。虽然这货自己看起来更像是笨蛋就是了。 “总之,看到你没事就好啦,哈哈哈哈,菲,你真是个笨蛋~” 前一刻还严肃地板着脸的鹊大笑着,一个自以为很潇洒的转身后迈开步子。 “哈哈哈哈,我想说的就是这些,走了走了。” “我们回家。” “呜喵?” 金发的少女迷茫地望着自己的主人。 主人似乎。。很高兴? 可是为什么呢? 明明。。明明菲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那些不可以被原谅的事情都被我做了个遍。 一旁的铃音伸手拉住准备走远的鹊,看了眼愣在原地发出奇怪嘀咕的少女。 “菲,鹊逗你玩呢,别当真啊。” “等!别说出来啊。” 鹊一脸无奈地转过身(被拽回来)。 “还有,鹊,你走错方向了,我们来的方向在反方向,你走错了。” “嗯,我知道啊,我就是想去那里看看,兴许有什么有趣的发现呢?哈哈哈哈哈!” 铃音看了眼不远处的沙漠,那里连横亘大地的面具都不存在,只是单纯巨大土石堆砌的荒野。 很显然这货找了个拙劣的借口试图掩盖自己天然呆的一面。 “是是,好了,乖~乖~听话,我们往这走。” 女孩温柔地笑着,踮起脚尖揉了揉鹊的头发,然后拉着手将这二货牵走了。 菲站在原地,一脸懵懂的表情,良久才反应过来,稍微松动。 看着正在说着闲话闲庭漫步的两人,少女不知为何笑了。 “呼。。” 少女松了口气,只觉得心中的巨石终究落下来了。 怎么说呢? 有觉悟不代表完全不害怕,该担心的事情还是会担心的不得了的不是吗? 但是面对自己的背叛,这个男人一笑而过,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此类态度在三色世界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说真的,在里世界的历史里真的有过这样的人吗? 无论是善良还是邪恶,都不会允许背叛。 鹊甚至没有问自己这件事情。 信任吗。。还是别的什么? 现在的我还弄不清楚。 菲摇了摇头,强自振作精神,努力控制着脸上扩大的笑容,可是实在忍不住了。 啊,没办法嘛,谁让这么让人高兴啊! 少女看着前方亲密无间的两人,只觉得有种老夫老妻的甜蜜感。 奇怪的是,此时此刻少女的心中却不再被委屈填充。 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是啊。 欲望是多么美丽的东西,就像璀璨的玻璃珠,圆润饱满,又梦幻闪耀如晨星,冉冉升起,徐徐落下。 可在此之前。。在占有自己应该占有的东西之前,是不是还有什么我应该做的事情呢? 我是主人的剑。wWW.xszWω㈧.йêt 我是主人的工具。 我现在最该做的是待在他们身边? 可以给我。。留个位置吗? 不,现在应该轮到我去做这些了。 这么想着,少女也跟着迈开了步子,追上前方的两道身影。 不知何时开始,自己追逐着他们的背影。 鹊,铃音。 哪怕永远追不上,自己也没有停止的理由。 如果这就是我被生下来的意义,那么直到最后也一定不会后悔吧? 第四百二十二章 死去的深渊 我曾经寻找不变的事物。 可是世界上没有不变的事物。 我曾向往永恒。 可是当我真的拥有了它,我却再也不渴求它。 啊啊。。我快要死了。 哪怕自称是永恒,我也知道这一点,我快要死了,我快要死了,就这么死掉,毫无转折的余地。。 可多少还需要点什么。 我还想在死前看到点什么。 什么呢? 祭品吗? 陪葬品? 不,果然老夫还是想要永恒,真正的永恒。 ——向着这个不断试图杀死我的世界,索求一次永恒。 如果不给我,那也没办法,只能去强求了。 时隔三千万年,我决定在今日走出阴影。 最后的时间哩,我已经没有余地了。 世界在哭嚎,众生的哭嚎,时时刻刻传入我的心中,撕毁我的理智,让我千疮百孔四分五裂。 唉,时间,时间啊。。。 老夫年轻的时候,我的邻居有个绣花球。 现在的后生一定不知道绣花球是什么了吧? 呵呵,这是一种玩具。 嗯,红色的绣球。 用活着的灵长类幼生体编织成的球。 做出来用了两千五百年。 它毁灭了一个又一个聚落,它的全身上下浸润着神灵的鲜血,将它们的座从天上拉到地下。 但是它被弄坏只有一天——包括它的主人一起。 时间这种东西,和绣球主人那最后的惨叫一样短促。 时间这种东西,和绣球本身一样脆弱。 我走出蒙帕斯深渊。 走了好久。 我从地底踏向天空,走了三个白天与黑夜。 哎呀呀,我再一次深刻地感受到了自己快要死的事实。 老夫。。真的快要死了啊。。 我的永恒。。 如果你再不快点到,老夫就要等不到了哦。。。 三色世界。 一块突兀的岩石上攀上来一只枯瘦的手。 接着是第二只手不急不缓地攀上了边沿,这只手干瘪如柴,细弱得能被婴儿轻巧地拗断。 一只猴子般瘦削矮小的人从岩石的背影处爬上来,他的嘴角眉间满是细密的皱纹,双眼浑浊没有神采,山羊胡子散乱如麻。 苍颜白发,衰老颓唐,行将就木。 他颤颤巍巍地坐在石头上 深渊峡谷中吹来的风很是狂猛,让这可怜老人身体筛糠似的剧烈颤抖。 蒙帕斯深渊的风永不停歇,被称为“来自深渊的呼吸”。 可怕的狂风从无法判明的地方吹来,贴壁而行,在广阔若海床的谷中回荡。 老人回头看了一眼,双眼深陷在褶皱的皮肤里,面色古井无波,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这个高度会把自己这个老骨头摔成什么样。 下方是一眼无法到底,阳光也无法窥探的黑暗。 整个蒙帕斯深渊的构造仿若一个漏斗。 大量的山石在无尽之风的刮擦中变得平整光滑,边缘处有着锋锐坚硬的棱角,鬼斧神工。 在这样恶劣艰险的环境中,仍旧有星星点点的白色毛绒草从岩缝中生出。 它们躲藏在风化变形的石头背后,默默地进行着光合作用,等待下一次雨季的降临,忍受遥遥无期的干旱与荒芜。 一些裸露岩块的表面覆盖着黄色的小斑块,闪着金属光泽。 这些小植物颜色浅淡,一丛丛的有些可爱。如果将这些奇异的地衣类植物放在显微镜下,便会发现它们一个个如同粗壮小树的从聚,树上长满圆形环状物。 风吹过时,结构奇特的群聚小环便左右摆动,在周身形成了复杂的微弱磁场,为细胞提供能量。 这一幕几乎可以颠覆人类社会对生物的认知,这种地衣将风的动能转换成电能乃至生物能,已经算得上是超凡生物了。 除此以外,可以看到一种长得像鸟的虫子四处迅游,它们从毛绒草间飘忽移动,成群结队,数量也不算多。 这些虫子顺应着风在蒙帕斯深渊中一圈圈地旋转,采食毛绒草上的小果子,同时身体沾染到的粘性草籽也会播撒向远方。 蒙帕斯深渊没有大型动物生存的空间,唯有一些奇特的动植物在此定居,千万年来进化出了独特的生存技巧,能够帮助它们轻车熟路地生存,同时也与外界生物有了很大的不同。 它们的先祖来到此地之后,历经漫长的演变,现在要么已经形成了生殖隔离,要么就是外界的种族分支早已灭绝。 “这样啊。。。” 老人从奇异的动植物上收回视线,苍老的面容上满是悲苦惆怅。 “这样啊。。是这样啊。。” 他反复呢喃着,盘腿坐着,双手自然地向后撑着岩石,无力的动作越发显示出自身的衰弱,好似下一刻就会被风刮回谷底。 “原来老夫在这里的这段时间里又来了这么多邻居。” “你们是真的努力活着了呢。” 老人不是在自言自语,他在对深渊生态圈中的小生灵们说话。 “嗯,我都看在眼里,谢谢你们陪了我这么久。” “老夫的因果,自然要由老夫承担。”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老人向前走出,走向山下。 他的步履蹒跚,缓慢,摇晃不稳。 每当他往前走一步,深渊中离他最远的那些动植物开始消停下来。 蒙帕斯深渊的风逐渐停止。 老人的眼中蕴蓄着悲悯与哀伤,但脚步依旧不一刻不停。 时间的流动似乎在他的身周延迟了下来,太阳在天空中的位置一直没有改变。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 “你们因我而生,也将因我而死。” 蒙帕斯深渊未曾止息的狂风一点点地停止,可怕的狂风呼吸逐渐停止。 “这里原来是高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啊。。我听着呢,你们继续说。。” 老人一边走一边和不存在的什么东西说着话,凝重肃穆。 也许,他真的能和这些小生命交流。 “嗯,你们在这里生存的时间是这样长=。。老夫追求了这么久的永恒,却造就了这么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出来。” “我知道你们的悲伤。。” “可是我无能为力,我必须离开这里,哪怕我不离开,风也会停下。”wWW.xszWω㈧.йêt 他确认着不知名存在的疑惑,一一耐心地点头应答。 “我曾被钉子打入大地,凿出深渊。” “从那时候开始,我的生命开始流失,我的永恒一直在逝去,我的烛光总有熄灭的一天。” “可喜的是,它造就了你们。。不,我不为此感到怨恨,不是你们窃取了我的生命,我不怪你们。。” “可悲的是,最后还是要以这样的结局收场。” “还是老夫的错啊。。” “对不起。” 离开。 离开。 离开。。 他的行走似乎永远不会停止。 在他的身后,奇特的生态圈开始一点点地崩溃. 万物齐喑。 大量的虫子尸体纷纷落下,失去了最后的活力。 没有了风,它们只能难看的落下,砸到岩壁上,滑向深渊。 植物开始枯萎。 没有了生命的源泉,无止息的风再也不会吹起,它们连一刻都无法坚持。 本就是残缺的生命,本就是偷生的小东西,意外苟活繁衍了近三千万年。 对于这样小东西的死,老人仍旧抱以最深沉的痛楚与悲伤。 他感觉自己被一刀刀捅入胸膛,心脏被一点点切碎。 可惜。。他的心脏还在胸膛中,带动着粘稠的血液慢慢游走,哪怕切碎心脏,破坏的生态圈也不会回来了。 “时间呐。。” “永恒呐。。。” 他咏叹般唱着,高喊着,向着彻底死者去往的无可名状的地方。 老人终究还是离开了这里。 太阳终究还是会落下。 他走了三个白天与黑夜,从高海拔的无人区走向山脚。 “时间啊。。还好风儿还在,风告诉我远方的信息。” “学园还在吗?” “星坠?为什么道了这一步。。” “难道老夫最后的永恒的追寻终究只是泡影吗?” 黑夜。 繁星如灯,却显得单薄无力。 老人站在茂盛的林木间,眺望着远方的人类城镇,那高高亮起的的光是如此的怪异,让他有些难以理解。 困惑浮上心头。 “现在的聚落,是这个样子吗?” “搞不懂,真是搞不懂了。” 老人落寞地摇了摇头,面向辉煌的灯火,再度迈步前行。 他是蒙帕斯。 他有着最后的旅途要去行走,践行。 一如曾经那个年轻气盛的蒙帕斯坐在人族至高的王座之上,直面神灵与世界的恶意,为泛人类开拓前路。 他蒙帕斯还有未竟之事,需要完成。 第四百二十三章 食我肉乎 恐慌,如同黑色的粘稠的肮脏汗液紧紧地贴在皮肤上,无法摆脱,黑暗的负面情绪越是想要甩脱越是杂乱。 整座城市沉浸在巨大的骚动与恐慌之中,和三色世界的各地别无两样。 三天前,上层统治者卷铺盖跑了。 没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是知道自己正在被毁灭的进程中,即将被放入巨大的不知名事物的口中碾压成平面,磨为食糜。 怎么办? 跑? 可绝大多数没有门路的人都跑不了,剩下的人无处可去。 这里是建立在蒙帕斯高原上的城市,向上是天空,向下是漫长的无人烟地带。 想跑? 城里的人谁都想跑,真正有能力走的早就走掉了。况且,跑又能跑去哪,没听说离得近的城市已经被“怪人”占领了吗? 去那里只会沦为肉猪,种猪。 呆在这里或许还有一点希望也说不定——这些人如此安慰着自己。 城市的供水与电力即将停止,食物不再运过来。 这里明明没有发生战争,可为什么。。 为什么我们要遭受这种待遇? 没有人能给他们答案。 里世界残酷的一面形同外翻的利齿,不断分泌出酶,将细嫩的有机物磨碎,撑破,咀嚼,下咽。 粘稠的石油色泽的情绪被倒入锅中,一点点被煮沸,几只看不见的手不断地往汤里扔入骨头,气泡咕嘟咕嘟地冒出。 蒙帕斯走入灯火辉煌的现代城市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温水煮青蛙的绝望。 绝望这种情绪,无论在哪个时代都很常见,随处可见。 “唉。。时间啊。。为什么唯独这样的场景一次又一次地重演。” 在漫长到连死亡本身都已经死去,遗忘自己都已经被遗忘的三色位面,绝望是唯一永恒不变的主旋律。尐説φ呅蛧 “难道我们非但不被世界所爱,连时间也从未眷顾过我们吗?” “人类早已失去了一切,你们这些东西还想要索求什么呢?” 蒙帕斯痛苦地叹息着。 他闻到了时代的气味,那是和曾经的时代如出一辙的什么东西。 记忆中最丑陋的部分重新被翻出来。 隔夜饭被呕吐出来还要再一次吞下。 眼前的只是三色世界苦难的横截面。 灭绝。 毫无疑问,自己所追求永恒的时机——在这强烈的预感出现的同时,万物即将凋敝。 绝望的号角一旦吹响,那么光靠物种本身的疯狂都能轻易毁灭自己。 至于那些觉醒的抗争者? 它们终究只是少数,无法抵抗时代的浪潮。 不成烛火,终为蝼蚁,再如何挣扎也只会显得更加难看。在这个强者集万千伟力于己身的世界,无论理念思想本身多么优秀,如果没有绝对的力量推行,都只是空谈。 蒙帕斯走在道路上,肮脏的瓜皮杂物与腐烂的臭气混杂在一起。 没有政府,没有治安,没有道德。 老人身上披着长长的布,那是三千万年前的衣裳,不需要加工与复杂的手艺便可以简单蔽体,时隔这么多年仍旧是和曾经那样灰扑扑的样子,不曾损坏。 这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流浪汉。 至于为什么不是乞丐? 不存在的,乞丐们早就变成了暴民与恶棍,要不就是烂死在下水道里。 食物,饮水,这样珍贵的东西可远远比道德和人命来得珍贵。 这样的世道,“人”是活不下去的,只有最为凶恶狡狯的,幸运的豺狼才能活久一些。 蒙帕斯哀叹着。 他无法诉说自己的悲伤,没人会听他说这些。 他的目光流连在那些饥肠辘辘的人的身上,一些露天摆放的床榻上随意放着一些渗血的椭球形被单。 那些饥饿的目光也频繁地浏览着它,好似客人浏览菜单和价目表那样估算着他倒下的时间。 秋分时节,本该是飒爽的日子。 老人感觉自己被无尽的压抑气息所包裹,被巨大的石头压着,无法动弹。 熬汤。 加入佐料。 切碎挣扎哀嚎的食材。 一点点剁成细沫,将肉揉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放锅下油。 “呜!!——” 一阵低低的无力呜咽声传入耳畔。 老人衰朽的身体缓缓地动起来,当他开始移动的时候,世界似乎是在可怜他的衰老似的,停下来等他。 这是个体移动速度超脱低速世界后的正常现象,蒙帕斯在这一瞬间的移动速度已经达到了一个难以用物理法则解释的程度,偏偏他还并未对周围世界产生影响。 在里世界的传闻中,一些古老的苦修者经过长久的岁月磨炼之后,与世界的伤痕一同呼吸,半步合道,多元宇宙的一部分也将随着其意志运作。 【超凡入圣】 【天人合一】 “踏,踏,踏。” 蒙帕斯走入阴暗的巷子,墙皮是老鼠皮的质感,已经潮湿发霉。 潮湿的雨水混着排泄物在凹凸不平的地面形成一个个水洼。 蒙帕斯艰难地越过一个个空箩筐与破烂的杂物,走到了巷子内部。 这里四通八达如同下水道,人类的丑恶肮脏的一面可以在任何一个细节中找到蛛丝马迹。 比如眼前这一幕。 随手乱丢的易拉罐旁垒着层层叠叠的木箱。 几个脸色蜡黄的男人围在一起,它们的身体干枯,肋骨突出,典型的营养不良。 这些人的中间传来呜咽声。 老人缓缓走上前去,在他身周,时间开始缓缓流动。 透过缝隙可以看到,那里面被围着的是一个小男孩。 生物在预感到自己的死亡之前会有很强的某种欲望,以延续自己的种族,显然眼前的这一幕和这个没什么关系——咳咳,又或者真还有点关系。 “踏,踏,踏。” “你们,在做什么?” 蒙帕斯用刚学到的语言向男人们搭话。 这些群聚着的人被吓了一跳,见到是一个奇怪的老头之后便放下心来。 “关你【哔——】事!” “哪来的外国人。。看着没几斤肉啊。” 蒙帕斯的皮肤很是苍白,那颇有特点的面容也与今天的人种有很大的不同,被当作外国人也很正常。 事实上,他所处的人种早就灭绝了。 “我【哔——】你老【哔——】” “你【哔——】” 一阵阵不堪入耳的脏话。 蒙帕斯没有动怒。 在他那个年代,更多的人会将口头的“脏话”毫不犹豫地付诸现实,不会带半点折扣,甚至会做的比口头所说过分许多。它们说杀了某某,那是真的会着手干掉他,兴许还得搭上全家老小,部族聚落,城市国家。 这些人的眼中满是饥饿的光,除此之外又掺杂着某种异常浑浊恶心的欲望。 它们再度将目光转向了那个看上去不算太瘦的小男孩。 “唉。。你们很饿吧?” “对不起。。” 老人上开双手走上前,随即被粗暴地推开。 “你们饿,就放过那个小孩,来吃我吧。” 男人们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满是奇怪的神色。 “这【哔——】好像还有点肉?” “奇怪啊。。明明刚刚还很瘦的。” 这次他们没有再嫌弃,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将小男孩捆住,然后走向老人。 “呵呵。。” 为首的男人脸上满是丑陋的囊肿,他伸手拍了拍蒙帕斯的胳膊,像是在挑拣猪肉。 “喂,老狗,你不怕死?” “管他呢!废什么话,先杀了吧!” 周围的人纷纷叫喊,有人已经开始讨刀。 “很好,那便杀了吧!” “那个小崽子也给我看好了!别一会儿弄丢了我们之后还得饿死!” “这种没有生病的猪已经不多了。” 呜咽着的小男孩刚刚滚动出去几圈试图逃走,又一次被拽了回来,在他无力而惊恐的尖叫中被挑断【哔——】,然后丢在木箱上。 这伙人处理食材的时,熟练无比,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它们兴许有些成为邪恶者的才能。 可惜的是,此地没有挑头谣的信仰,也没有红色的教派,实在是偏僻过头了,连不知名的邪教都不会来这种人口稀少的地方。 换言之,这些人怎么都快死了。 超凡的余波带来灾难,同样,没有里世界的干涉它们必死无疑。 ————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该死啊!!!为什么会做这种事情!” “都是我的错啊!!!您不要原谅我们这种人渣啊!!” “杀了我!谁来杀了我!为什么我还活着!!” 片刻后,杀猪般的哭嚎从肮脏的小巷中传来。 蒙帕斯的身前跪了一地。 第四百二十四章 取我头乎 在北语神话中记载着这样一段故事: 年老的王国衰败了,它分崩离析。 即使是最低贱的人都要给燃烧的宫殿填上一把火,接着踩上两脚。 年老的国王在扮成一个落魄的乞丐。 他从宫殿中跑出来,看着远方的大火。 “神啊!”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的国家,这样对待我的子民!” “我为它殚精竭虑,一如侍奉我的母亲!” 天上落下蓝色的光,照耀在地面的水潭上,如同澄澈的玻璃。 神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那是来自【耶夫】的声音。 【耶夫】司掌生者的青春与死者的声音。 “王啊!你为这个国家付出你心头的热血!但是他们还是要推翻你!” “平民要推翻你!” “贵族要推翻你!” “他们渴求你的位置!他们不甘心仰视你!” “你给了他们很多,但是这都不够。” “你还能给他们更多,但是那样也不够!不够!远远不够!永远也不会够!” 耶夫的声音像是蛇的吐息,缠绕上这个可怜老人的脖子。 “现在你已经穷途末路。” “你的后代被送上火刑架,如同牲畜等待宰杀。” “你就将死在人们的欲望之中,永远没有出头的日子。” “你要敢在街上乞讨,那便低下头颅乞讨,永远不要抬起来!” “当你抬起你的脸,一定会被惊怒的人们撕成碎片!” 老国王愣了愣。 他曾经站在同样的绚烂的夕阳下看着自己的王国,张开双臂,高举过头顶,拥抱权力与荣光。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那无尽的光照耀在自己的土地,点燃左手中的权杖,照彻右手中的利剑。 此刻,老国王看到燃烧的宫殿,看到闪耀的光,那是落日一般的美丽的光,盛大有余,却也不再纯粹。 惨叫混杂在其中。 等到王国彻底分裂的时刻,这里的惨叫还会更加地更多地延伸出去,无尽地延伸出去,铺开散布,直到覆盖这片曾经光辉荣耀的大地。 国王一脚踏过蓝色的光,慌慌张张地向前奔跑。 他感觉到自己所珍视的东西正在被破坏。 不是发出濒死惨叫的后代。 不是那黄金铸就的王座。 不是所向无敌的军队。 不是权力,不是生命。 那是太阳一样的东西,美丽,闪耀,永恒。。 是什么呢? 他不知道。 他明明应该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失去了,但此刻仍旧面临着强烈的即将要失去什么最重要事物的预感。 一阵狂乱狼狈的奔跑,这让年迈的国王看上去像是随时一条无人看管的野狗,随时都会死去。 他不再想跑出都城。 他要和自己珍贵的事物一起去死。 “王啊!” 路上的石头将他绊倒。 尖锐的石头刺入大腿的肌肉层中,挤压着肌腱和骨骼,发出吱吱的声响。 “王!你可别责怪我的粗暴,你如果直接过去,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石头上伸出竹笋一样的手臂,环住国王的右腿。 神的顽石刺入他的身体,分割血肉。 ——那是来自【鼻托罗】的顽石。 【鼻托罗】通晓给予万物痛苦的方式。 “神!你为什么要阻拦于我!” “我已经一无所有!” “不,你还有这条腿!” 顽石分离开他的双腿血肉。 “把腿交给我,当作是我拯救你的报酬!” “神啊!你怎么如此无情!” “我无情吗?” 【鼻托罗】嗤笑他的愚蠢与不知感恩。 “你的臣民毁灭夺走你的一切,是趴在你的脑袋上吸吮脑浆,吸得吱砸有声的肥虫!” “相比之下,我拯救你的生命,你竟然连腿都不愿意付出吗?嗯?区区一条腿都不愿意付出,你还敢说自己一定要回去吗?” “好吧,神,你说的对。” 老国王面无表情地答应了神,说着抛下断裂的右腿,趴伏在地上,匍匐前行。 现在的他像是一条残废的老狗,甚至连狗都不如,年老的国王只是残废的蛆虫,面对无可抗拒的外部威胁只能拼命蜷缩起身体。 “王!你怎么能目露怨恨!” 原来老人贴着地面的脸上包含着痛苦,那让满是皱纹的脸看上去很是恐怖。 “不!我何来的怨恨!” 鼻托罗不听他吃力的辩解,伸出顽石,重重碾下,收走了国王的左腿。 国王闷哼一声,继续沉默着用手前行。 他的血在王城的街道上蔓延,巨大的火焰与浓烟如同招展的旗帜,将巨大的火的光影投到血的河流上,映入他的瞳孔。 年老的王在路人的嘲笑中始终低低地埋着头,用双手爬动,一声不吭。 他还未曾忘记耶夫的警告。 哪怕老脸被摩擦出模糊的斑驳血印。 突然,一只巨大的脚踩在他的头上,将那颗皱缩如同核桃的国王的头颅踩到地里。 泥浆四溅。 接着,国王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轻拍。 “王啊!” 那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低沉琐碎如窃窃私语。 一只巨大的手将他整个拎起,迅速地拔升到半空。 国王粘连在一起的眼皮勉强睁开,看着眼前的东西。 它只有鞋帽组成,高大无比,彰显着无法轻视的强大力量感。 “你得感谢我,王!我本想将你翻过来扔到地上!谁让你挡了我的路呢?” 国王的脸面皱到不能再皱,他的痛苦多到快要溢出来。 ——这巨大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阿索】的巨大行装。 【阿索】擅长碾碎事物,它拥有力量的权柄,喜爱吞吃魔法与肢体。 “好巧,我可是仁慈的。” “我只要你的双臂,我要吃充满权力的肉和力量的肉!” “只要你给我这些,我便将你反过来放下,否则,便正着放下,让你的脸被看到,让你的身体被你的子民撕碎!” “你!” 国王盯着近在眼前的神,那扭曲的表情突然怔了一下,接着整张老脸都松弛下来。 他整个人都平静下来。 彻底的平静。 死寂。 “我知道了。” 他这样说道。 “你拿去吧。” “我的双臂。” 阿索发出呼呼呼呼的大笑,揪下那两条细瘦的手臂。 国王感觉自己被朝着地面放下。 “等等。” 老人突然说道。 “怎么了?” 阿索停下来远去的脚步,双手插着口袋转了回来。 “你别急着走了,留下来吧,先和我一起待会儿。” 被削成人棍的国王这样说道。 一种巨大的,初生的某种东西在这个几乎失去一切的人心中冒出来。 那是枯竭的泉源口蓬勃而出的活水,从绝对绝命漫漫长夜的尽头蓦然出现的奇迹。 “留下来取走我的头。” 第四百二十五章 蒙帕斯的孤独 蒙帕斯看着跪了一地的人渣,眼中闪过莫名的神采。 在北语神话中,有以他为原型的故事。 老人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高傲的神永远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同样也不会隐瞒失败的过去。 那些死去的废物不再拥有神名,自然不能算作是同类,正如人类不会把火葬场里的骨灰当作自己的同胞亲族。 。。或许人会? 可那会是空虚的自我安慰罢了,真正朝思暮想的人早已故去,成为永远的绝响。 神不会同情弱者,乐园从来不存在弱者,这样的个体早就被各个神系瓜分掉了,弱到一定程度连被瓜分的价值都没有,形同尘埃。 ———— 年老的国王失去了王国。 他接着失去了双腿,双手。 最后向阿索送上头颅的国王失去了一切。 他没有看跪在自己眼前不住磕头的神明,直到这一刻才获得了真正的明悟。 阿索正沉默地磕头,尽心全力地磕头! 【愧疚】! 谁没有愧疚呢? 做了这么多恶事,王便要叫阿索充满愧疚,要它不得不愧疚! 王叫它的巨手再也不能轻易揪下人的臂膀,叫那空洞的身体再也不愿意吞嚼人的身体,在愧疚中深深地感受到施虐者的痛苦。 今后,每当【阿索】想要碾碎什么——哪怕是一只蝼蚁——都会感受到致命的愧疚,那疼痛会撕裂它的身体,叫恶毒的虫子撕开不存在的心扉。 王不理会跪地的神灵,他走向了王城中央的燃火的天空。 本应该失去双手,双腿,失去头颅的王再一次依靠自己的力量行走在大地之上,强烈的热血在胸膛中鼓动。 咚!咚!咚!咚! 满地流淌的血液忽地倒卷起来,形成一条巨大的毯子,顺着老国王一路爬来的道路向后回溯。 巨大的红毯抓住了哇哇大叫的【鼻托罗】 “王!你不守信用!” “不,你错了,我很守信用。” 王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信用是和人讲得,你不是人,不是和你这样长得都不像是人的东西。” “人对于不是人的东西,可以敲下它的身体做成杯盏,可以用它的血液来浇灌庄稼,用羽毛装饰自己。” “你死吧,你死了,我们才有杯盏,庄稼,羽毛。” 【人道】! 巨大的红色将鼻托罗的顽石绑住,裹住,它用力向上拔起,连带着荒郊的数十座小山一起带到高空,从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米的高空扔下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米深的大海中。 王告诉【鼻托罗】生而不为人的结果,叫它再也不能从深海的涡流中跑出来,当它将痛苦给予人,它就会感受到巨大的痛苦,要比人感受到的大上十倍。 当它将痛苦给予不是人的东西,他便会越发感觉到自身不身为人的痛苦。 痛苦。 谁不痛苦呢? ———— 蒙帕斯的痛苦无处诉说。 他时隔三千万年越过人群,叹息着,叹息着,越过这些无药可救的人们,那一声声的磕头如同大锤敲击在他的心口,敲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的步伐所向之处,时间又一次开始变慢。 那一个个面黄肌瘦的人组成的面黄肌瘦的洪流,向着他奔袭而来。 那独属于人类的,近乎于欢乐快活的荒诞悲伤。 巨大的苦难浪潮开始向他袭来,与之擦肩而过。 蒙帕斯行走在生命所无法触及的层面,行走在死亡的壶底,不见出路。 圣贤的智慧普照凡生。 从这一点来看,他是伟大的,因为王冠只知道统治,神灵只知道奴役,谁会像圣贤这般无私地奉献出一切? 他的脚步穿越光阴,他浑浊的眼睛穿透混沌,老朽的双腿越过新的世界。 一声声轻叹吟唱着远古的歌谣,悠扬而虚幻。 “何来纯洁的少女,送来御寒冬衣” “何来夏夜的天穹,点燃漫天繁星?” “何来圣贤的智慧,教会我们幸福?” “何来大地的精华,给予我们食粮?” 蒙帕斯前行的同时,也开始从刀鞘中抽出自己的生命。 不断宣泄的生命如同雨点,滋润万物以雨露。 没有什么东西能带来怜悯与帮助,人都是自顾不暇的,人都是冷血的。 至于不是人的东西,那更加不能信任。 这个孤独的老人活了无尽的岁月,他曾经追求永恒,最后却要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没人能救你们。 能救你们的只有你们自己。 但是我。。哪怕是这样的我,也能给你们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帮助的话,那吃了我也无妨。 或者。。。 我就是为了被吃才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 随着蒙帕斯的脚步,一股股强大的生命力量逸散向四面八方,它们是生命的原动力,能够催生出各种不可思议的奇迹。 荒凉贫瘠的大地之上,庄稼再度开始生长。 寒冷的风与恶臭的瘴疠被吹散成清风。 疾病消失。 饥饿的感觉恍惚间不再充盈人们的全身,充斥罪恶的内心在这充满感召力的生命力场之下变得温和善良。 一座接着一座城市再一次拥有了崭新的希望。 蒙帕斯单靠自身一点气息的散溢就改变了局部世界的生态,神乎其技。 此刻的垂死的他,足以与万物归一前的执黑者一争长短。 这种盛况或许不持久,和蒙帕斯深渊的繁荣一般总有崩坏的那一天。 可谁不想要希望呢?谁不想背弃死亡的道路呢? 年迈的蒙帕斯行走在最最自我的道路上,这样逼仄的道路只荣的下他一人,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是独属于自己的孤独。 每当他走过人类的聚居之地,便将自己珍贵的,所剩不多的生命贡献给人们。 哪怕是低贱的乞丐,也分享到这位年迈的将死者最后的生命,然后在一无所知中吞下这宝贵的馈赠。 蒙帕斯抽离自己的生命,将死亡袒露出来。 他在拔刀。 是的。 他早已没有了刀。 珍贵的武器被遗弃损坏在历史的漫漫长卷中。 可谁说没有刀就不能拔刀了呢? 他从进入蒙帕斯深渊的那一刻就在拔刀,一直拔刀了现在,仍旧未斩出。 圣贤的目光穿越时光,直直地看向了一切苦难的源头——那笼罩在整个三色世界之上的阴云,那万物赖以生存的土壤。 何其可笑? 何其可悲? 【大崩落】 这个世界就好像是一跳蛇。 蛇首尾环接,蛇身藏在迷雾中,只叫人看到那可悲轮回的一星半点。 人不得如愿。 神不得如愿。 世界不得如愿。 扭曲。 悲哀。 超脱不得。 这样的东西。。。。 “唉。。” 蒙帕斯发出深沉的叹息。 ———— 年老的国王走向天边的毁灭的晚霞,在他轻捷的步伐之后,跟着成片的人。 昏黄的色彩与即将落下夜幕的天空互相渲染,浸润,直到分不开彼此。 火焰从地的位置窜向天的位置,呼啦啦一大片,占据着百分之九十的视野。 人群狂吼形同一群丧失,它们挥舞着手中一切可以延长肢体的东西,伸向老国王。wWW.xszWω㈧.йêt 他们想要抓住他,撕碎他,否定他的贡献,否定他带来的和平,最后再一脚将之踹如历史的垃圾堆。 终于,国王走到了暴乱的源头,走到了自己曾经傲然站立的地方。 风华绝代,俯仰天地。 老境颓唐,力不从心。 老国王的嘴角噙着笑,却是如同哭泣一般悲伤。 第四百二十六章 金花 “呐,呐,最后那位国王怎么样了?” 菲仰着脑袋,柔顺的金发随意地披散而下,可爱温顺,让人想到乞食的小猫咪。 菲最喜欢的的主人刚刚和菲讲了个故事,嘻嘻。 “谁知道呢?” 鹊转过身,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触手可及的壮阔云海,光芒万丈的太阳被一层层地遮盖住。 鹊脚下踩着高座云端之上的魔王城。。不对,浮空城。 嘛,没差啦。 经历了一番有趣的大冒险,三人总算是回到了三色世界。 鹊眯着双眼,一时间有些感慨。 这个世界很危险,也很糟糕,盛产人渣与变态。仦說Ф忟網 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卯之刻】御下的囚笼位面只有虫豸和沙子,已经不是能够用来比较的地方了,连比的价值都没有。 鹊随便翻找一下各位【鹊】的人生记忆,也见到过很多不可思议的奇妙世界。 没有水的,没有地面的,没有智慧生物的,没有物质的。。 每当想起这些已故的先辈地狱难度幻灭开局,鹊心中总是能升起一阵敬意与淡淡的悲哀。 开玩笑的。 说难听点,大家都是仪式衍生物,上纪的残留物,与其说是活着,不如说是存在着。 譬若朝阳,譬若流云。 “咳咳。。” 鹊故意咳嗽两声,转过身看向自己的好好学生。 “年老的国王将鼻托罗与阿索永远地放逐,叫他们受尽痛苦和折磨,在漫长的岁月中哀嚎,直至今日。” “但是。。至于他最后究竟去了哪里,是被他的人民撕碎了,还是去到王城拯救了内乱的国家,就没人知道了。” “北语神话中的记载就到此为止。至于这个古老的国度。。嗯,它存在于火纪,别说整个国家,很难想象会有什么线索留存下来。”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 “也有人说,他最后消失在了一片金黄色的花海中。” “等到最后的目击者带领一大批人去到金黄的花海时,别说国王了,连花海都找不到了。” 黑发黑眸的少年摊开左手,掌心中飘荡着一朵金色的奇异花朵。 花朵有着绒毛般柔顺的花瓣,细丝状的纹理浅笔勾勒出立体的线条,栩栩如生。 没错,栩栩如生,因为这是一张平面的图像。 它的身上透露出生命本质一般的巨大生长的力量,也有着无法言喻的哀伤,充满了矛盾的特质。古朴一如出生在原初宇宙的巨大火球,散发着亘古苍凉的气息。 这副“画”本身就是两种充满冲突的强烈事物的碰撞,碾压,相互渗透。 “鹊。” 铃音放下手中的薯片塑料袋(上面映着鹊的夸张笑脸),口齿不清地嘟囔道。 “北语的那群废物为什么要写下这种东西?” “不需要信仰的古神也就罢了,新生的小家伙们没理由。。唔(咽)。。也不需要荣誉与来自愚民的崇敬吧?” 铃音轻轻向后靠在沙发上,小小的身体半个都陷了进去。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它们不知道啊。” 鹊的脸上露出了愉快的微笑,那是无所事事的混蛋看到一大清早出门上班的路人,发现他踩到分解者的食物时露出的欠扁笑容。 “神灵,尤其是北语的那些小家伙们,是很奇妙的一类生物。” “它们比起南光神系更加具有智能与逻辑,也有着一定的沟通诉求与能力。另一方面,这些蠢货比起新教的聪明人要顽固的多。” “北语神灵有点脑子,也很迂腐,如同古老的贵族,许多能够在脑子里想通的东西是不会被贯彻在它们的行动中的。” “在沿用自身古老传统的同时,北语神灵也会承认自身的落伍与新兴事物的强大。” “然后北语神灵继续自己一直以来的习惯,永远不进行主动的改变。” “很执拗,也很有趣,不是吗?” ——“次拉” 鹊坐了下来,顺手拆开一包薯片,仰头倒进嘴里,大嚼。 感觉有点干啊。。 “唔。。咳咳咳!!。。” 菲在背后轻轻帮他捶背顺气。 “别!——噗咳!咳咳咳!” 少年的上半身瞬间弯折下来。 直起身,手背擦了擦嘴角,鹊稍微回过了一口气。 他过偏头,认真地看向菲。 “菲,你记着,今后要是有了喜欢的人,就这样狠狠地击杀。。击打他,千万不要带他来见我!” 鹊说出性格的恶劣老爸会对女儿说的台词。 “他一定会高兴的,嗯。” “我很喜欢击杀这个词,它完美地囊括了“用外部暴力进行击打”和“是生物失去生命体征这两点”——还有你不要试图继续击打我,就算你想要用这种方式表达对我的喜欢我也不会特别高兴。好吧抱歉我错了我不该逗你玩。。不,我不是说刚刚我在逗你玩!先把你的手收回去!” 鹊花了两分钟的宝贵生命,告诉眼前扑闪着大眼睛的少女其的肉体力量之可怕,以及这方面的天赋应该用到的地方。 “鹊。” 在这里会这么叫自己的只有铃音。 菲一直都是用的主人,估计就算叫她改也会得到一个类似“主人就是主人啊”这样无厘头又很可爱让人想要将她抱紧的回答。 “花。。不要紧吗?” “没事,反正这玩意儿是从痒那里搞来的,没啥用。它还送了我一本《北语神话故事集》。” “我tui!” 鹊假装做出吐痰的动作,一脸不屑。 “装的神秘兮兮的样子,其实这种东西在乐园——不,在三色世界任何一个路边摊都能买到,精装版也就二十块,还跟我装大!装啥子啊?!” 鹊气呼呼的表情瞬间收敛,摊开手掌看了一眼变得皱巴巴的金色花朵,挑了挑眉,表情有些奇怪。 “话说回来,这玩意儿怎么一回到主物质位面就这么活跃呢?” “这个东西看起来本来就和三色位面有很深的渊源啊。。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它。” “是什么呢?” “难不成接下来是仇人上门找麻烦的固有剧情?换句话说。。” “痒想害我?就凭它那个扑街。。也不会啊。” 鹊暂时将脏话咽了下去。 “干掉我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不如说活着的我才能创造价值,这么说来就和它无关了。” 食指指尖敲了敲扶手,鹊抬头看了眼天花板。 “那就是和这朵花本身有关?如果是的话就很好解释了。痒在主物质位面混迹了这么多年,也算是没有白活,居然能搞到这样的残留物。” “它刚刚的能量反应不大对劲,【显圣】了?总不能是【神降】吧。” “条件是。。” “这玩意儿的归属者现在还在?原来如此。” “金色的花朵,代表的是一种独有的理念,我能从中感觉到强大的生者意念和强大的生命力。这种理念本身绝对不是【痒】那种无情的求道者能够生出的想法。” “国王现在还活在人世是吗?奇迹的局限化产物。。。唔。。” 鹊突然吓得一个激灵,站起身来。 “wt!还活着?!!” 第四百二十七章 拔刀 蒙帕斯行走于世界,如同行走在他的国。 他的生命不断地泄露出来,奇妙的能量场化作微微细雨,一点点滋润着大地的伤口,抚平人们内心的仇恨与苦痛。 平实沉重的步伐走向一切的终点。 蒙帕斯仍旧在追寻永恒的道路之上,他从未放弃,一如三千万年前,一如直面灭亡的当时,一如即将终结的即刻。 拔刀。 没有迷茫——或者曾经有过。 没有彷徨——或者曾经挣扎。 这位可敬的老人一点点地抽丝剥茧,将刀从自己的生命中剥离出来,将众生最大的痛苦显现于世间,一步一步走向带给他痛苦的根源。 一道若有若无的清澈意志弥散在大地之上,回环在天空的尽头。 柔和若水,轻捷如风,拂过田野与山岗,掠过流云和飞鸟的尾羽。 所谓求道者,莫过于此。 可怕到可悲的程度,无所不能到无路可走。 蒙帕斯的刀将自己的路延展出去,他从未有一刻像此刻这样清晰地看见自身的内心,也从未有一刻像这样的接近永恒。 漫长的等待,掩埋在深渊的没分每秒,一直未能拔出来的刀。 这是他在脑海中模拟了无数遍的刀术,承载着一位烛火三千万年的努力,从歇斯底里到返璞归真。 这一刀必将印刻在多元宇宙之上,无论何时都无法被抹去。 “命运啊。。我亲爱的时间。。” “我是如此的衰老。” 他轻抚自己的胸口,灰色的破布包裹着的地方有着一片不自然的凹陷。 “即使是现在,我也在不断地死去,可与此同时,我没分每秒都在重生。” “我是如此的年轻,如此的快乐。” “原来活着竟能成为欢愉的事情,即使深陷在痛苦的囹圄之中,对我而言也是珍贵的时光。” “命运,我向你献上我的刀,我的年轻与衰老,我的生命。” “我要向你求取永恒。” 火纪的刀和现在的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东西,并不纯熟的工艺让那看起来更像是生铁棍子。 当蒙帕斯开始拔刀的时刻,他虔诚庄重地拔出自己记忆中的“刀”——即使此刻的他手中空无一物。 在过去的日子里,想要做出一把“刀”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不谈世俗礼法,宗族聚落的约束,单单是材料这一点就会难住很多人。 石头太脆,不堪大用。 兽骨只能磨成四不像的尖锐长矛。 蒙帕斯清楚记得,自己用三年的劳力换来的一块半人高的厚重生铁。 不多,但足以帮助他在锻造出一把“刀”。 这很难得,也很重要。 对于青年蒙帕斯而言,时间紧迫,弥足珍贵。 战争在前线蔓延,每分每秒都有人倒下。 不甘于牲畜地位的人纷纷站起来,将手中粗糙的武器指向神灵! 快点! 再快点! 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充满威胁的野兽所追捕,蒙帕斯加紧锻造他的刀。 需要熟铁! 需要火焰! 需要鲜血! 青年狂躁的心情在一声声锤击中嵌入铁的内在。 刀成的那一刻,也有无数的活物陨落在了这个年轻人的手中。 他的身后延展出长长的道路,上面遍布血与骨。 各种生命体的血混在一起的涂鸦,森森白骨有大有小,绵延成山,座落为谷。 他将邪恶的部落祭祀碾成肉沫。 他单人独行八千里,斩下邪教祈并者的头颅,挂在故乡的老树上祭奠死去的亲族。 他肢解山岭巨人坚硬的身体,切断龙种的双翼叫它活活摔死。 二天七流的剑士惨死在钢铁的暴力敲打之下,征伐中原的国主于万军之中被夺取首级。小說中文網 他从人类的疆域厮杀至诸神的国土。 神子的暴行随着生命一起终止。 残酷的心灵能力者连同他的扭曲国度一起化为历史。 西北远古野人的一支在三天之内绝种,煊赫一时的超能力结社无缘无故失去踪迹。。。 手执巨大沾满鲜血器具的男人不知道什么叫做怜悯。 在那之后,蒙帕斯建立了自己的国,将勇武的名字传唱整个大地。 蒙帕斯的刀从鲜血中锻造出来,却长久的没有再沾染过血液,直至断裂。 国土周遭稍弱的神灵都畏惧他的名,放弃领地躲到其它地方去,他的民众害怕他更多于敬畏。 ——然而,故事终有结束的那一天。 王国没了。 曾经的战友一个个死去,敌人一个个消亡。 无论卑微还是伟大,残忍还是良善,不成烛火,终将腐朽。 蒙帕斯眼睁睁地看着曾经无法匹敌神灵化为流星,它们的座从天空落下。 怪异肆虐大地,收割凡人,弑杀神灵,清洗大地,扫清天空。 最终的要塞落入海洋,再也不曾浮出水面。 “唉。。。” 年老的早已不是国王的老人站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 他快乐,他也痛苦。 当然痛苦,为什么不痛苦呢? 可他从未放弃那些幼稚,刚烈,执拗的理想。 人生而平等。 所有人都应该活得像个人。 如果这个肮脏恶劣的世界还有什么光明善良可敬的存在,那一定有一部分的伟大美德留存于这位老人的身上。 他用了百年去铸造自己的刀,用更长的时间去学会用刀杀戮——最后,走到了这里。 曾经暴躁的青年已经不需要去杀戮了,只因他学会了更可贵的东西。 漫长的战争。 早已被世界所抛弃的老国王回到了自己的庭院。 他叹息,理想没有实现,甚至越来越远。 这不应该。。。 不应该是这样。 我的刀不是为了这样的目的锻造的。 那些被我砍死的人与神,凡物和幻想种,无论它们站在什么立场之上,都不可能打心底里期望世界变成这个样子。 蒙帕斯拄着残破的拐杖,披着灰扑扑的长衫,粗莽的狂风吹刮着他苍老的脸。 “命运啊。。世间可还有我的敌手与朋友?” “没了。。” 他自问自答。 “他们都死了。” “如果有机会再一次见到你们,一定请你们喝酒,说上一年的话。” “可我的斗争远未结束。” “自从我的王国建立一来,我就没有用过我手中的刀,大家都被打怕了,无论是敌人还是自己人——或者从未有一刻,有谁把我当成自己人。” “当初的我真的做了很多过分的,不可饶恕的事情呢。。。” “从我失去一切的那一刻,我就开始了这最后的一次拔刀。” 孤独的老人行走在历史残渣和现实的交界处,说着只有自己听得见的话。 “呐,我的命运啊,你现在在哪里?” “你有准备好我的永恒吗?” “这个世界实在是一团乱麻,让人想要一刀砍断。” “我从三千万年前开始萌生出砍你一刀的想法。” “你有准备好吗?接我这样一个废物老头的刀。” “可别。。让我失望啊。。” 苍老遍布皱纹的眼皮缓缓睁开,一线白色的刺目光芒从眼角一点点绽放开来,从缝隙中泄露而出。 此刻的蒙帕斯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一个人类。 他更近似于一道光。 无尽的光从他的眼中绽放开来,勾勒出枯瘦骨感的轮廓。 强烈的光芒不带丝毫的妥协,那白色的瀑布流流泻而出,从三千万年前的时光里跃动出来,化作滚滚的海潮。 一股无法言喻,玄之又玄的气机弥散开来,弥散向整个主物质位面。。 随着蒙帕斯的眼皮翻动,那白色的光也跟着向两边打开,如同另一个世界的大门正在缓缓被推开。 第四百二十八章 怀疑 “翻”者,意指推翻,“斗”者,是神语一支中“岁月”的读音。 翻斗联邦位于糜洲的边缘,由大大小小四十七个区域集团构成,人口超过两亿。 糜洲的气候较为温凉宜人,光照很好. 此处地形多以平原和丘陵为主,靠海的翻斗联邦依靠优质的港口和交通条件发展出繁华的商业。 此地的人均收入很高,每半年都有大量的粮食出口,以维持半个糜洲的粮食供给。 民主政治创造出极度繁荣经济,也为人们提供了很高的社会福利,物质享受。 要说有什么头疼的问题,也就是涝季的洪水灾害了。 无论怎么堆高河床,每年总会有一些“疏漏的”相对落后地区会遭殃,完美地验证了什么叫堵不如疏。 相比于一些自然环境恶劣的地区,这里已经算是人间天堂,那么点洪涝遭害完全在可承受范围内。 很多人出生在常人无法想象的地区,它们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开始就要面对只会出现在新闻中的残酷,为了稀少的食物豁出性命,放弃尊严与人性。 无论哪个时代,都不缺少苦难的人群,贫瘠的自然催生出的会是更加黑暗的政治体制。 连如此富有的翻斗联邦,也有许许多多温饱线上下挣扎的难民群体,它们得不到任何一个成员国的认可,也就不在法律的保护之内,只能寻找无人的偏远地区,依靠低端的劳动从行商手中换取生存资源,艰难度日。 在无数灯火辉煌文明国度屹立在三色世界的同时,也有很多在黑暗蒙昧中挣扎的族群。 可悲吗? 或许有吧,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比起真正高高在上的超凡生命,长生旧视的老怪物们,整个人类族群——整个表世界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一个从新纪开始就艰难维持的和平幻想,人工牧场。 亿万生灵的命运,有时候甚至会因为真正高位者的一个笑话倾覆。 星坠带来的影响遍及整个三色世界,翻斗联邦的经贸活动也有百分之三十左右的缩减,很多商人·1都开始亏本。 值得当地人庆贺的是,不利的影响得到了及时的控制。 这里是乐园的辖区,也是HR的总部。 前者也就罢了,毕竟众神现在自身难保。 后者就比较麻烦了,单个超凡者或者小型组织不可能会为了翻斗联邦去挑战HR. 说到底,这只是一个除了人口一无所有的地区,犯不着大动干戈。 这时候就不得不提一提HR这个组织了 全程【HunBeings’Right】,是一个以“从异族和强权者手中解放全人类”为宗旨的团体。 早在两万年前,这个组织就成立了,它接连策划了数十个独裁国家的崩溃,用这种方式登上了世界的舞台。 紧接着,HR就被学园记上了小本本,被认为是一个危险的投机主义者群体。 幸运的是,能够想着投机的人脑子里弯弯绕绕不少。HR历代的领导者,boss们,表面上宣传着人类至上主义,实则早早投靠了乐园。万年来一边到处认爹卖屁股,一边忽悠基层成员,算是笼络了一大批不怕死的信徒。 HR在表世界的势力盘根错节,拥有不小的世俗影响力。 最重要的是,它们居然在学园的疯子手中苟活下来。 这可是一门技术活,疯子们不会理会你有什么世俗影响力,你有什么操作的资本,它们只会想着能多快干掉你,好在学园中晋升到更高的学级乃至领导层。 HR足够不要脸,足够虚伪,也足够果断,所以在学园的小本本上活了很久。 ——“九点钟,一起TP,它们没了。” 就在距离翻斗联邦九万米的高空中。 “ok,完事。” 鹊笑了笑,伸手在虚拟键盘上按了几下。 看着对面打出gg,铃音也摁掉了虚拟电子终端的电源键。 “鹊,好无聊啊。” “它们太弱了。” “嗯。” 鹊收敛笑容,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翻斗联邦的技术水平相当不错,连这种全沉浸式的游戏都能开发出来,可以说把娱乐精神实践了极致。 游戏做的很好。 “可惜,玩家都太弱了。” “区区二十名职业选手就想打赢我们,真是有趣而天真的小家伙们。” 黑发黑眸的少年摇了摇头,露出无所谓的表情。他顺势后仰靠在椅背上,望向巨大落地窗外的天空。 白色的云朵很稀薄,映衬出天空得深远博大。 鹊的双眼映着天空的蓝色,纯净而没有杂质,不染凡尘俗世。 这种看起来不谙世事的纯净目光深处,却是深沉内敛的冷漠与高傲。 流云聚散,永不消逝,不会因为地上人类社会的兴衰而改变。 上纪的鹊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态度和生命状态,在无趣的永恒中消磨无尽的生命,只有偶尔的意外惊喜才能让他开心上一小会儿。 明知道眼前的道路不是极限,却被这样那样的原因束缚在原地,如同巨人缩在逼仄的烟囱中,上不去下不来,何其难受? 或许能够用死亡换取此刻的新生,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现在自己很愉快。 鹊作为一个独立的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快乐——而不是万有无限的概念生命供无数世界膜拜。 “铃。” 黑发的少年转头看向身边坐着的女孩。 铃音身着黑白相间的公主裙,双手放在包裹着白色丝袜的膝盖上,人偶一样安静。 说是安静,其实眼睛都快眯缝上了,困得不行。 =。= 呜哇超可爱! 鹊的心跳微不可差地加快了两分,心中的怜爱几乎要溢出来。 “要睡了吗?” “唔。。啊。。” 铃音可爱地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眉心,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还没到吗?” “你的朋友是住的多远啊。。” “嗯。。大概还有三天零七个小时的路程。” 鹊想了想,回忆着阿克给自己传递的通讯内容。 啊,这个混蛋,自说自话的,等见到我一定要锤他一顿啊锤他一顿! 因为铃音的话,少年不禁无名火起,生出很多危险的想法。 “更正,他就是个杂鱼,不是我的朋友。” “好好,杂鱼杂鱼,听你的。” 铃音说着起身,身子前倾,啪嗒落到鹊怀里,反坐在他的大腿上,小猫般娇憨地在他胸口拱了拱脑袋。 鹊轻轻抚摸着少女的后背,没有多余的动作,后者渐渐发出了平稳的呼吸声。 睡着了。 鹊闻着少女发丝间的清香,身体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他的目光再度看向天空,深黑的瞳孔中没有倒印天空,黑得没有一丝杂色。 回到主物质位面之后,菲直接离开了。 红色大主教的无故消失引起了很大的风波,接下来必须出面稳定局势。 这趟异界旅行的收获很圆满,当然,如果没有阿克这个笨蛋的心灵通讯,那么自己现在的心情一定能更加愉快。 啊,我以前是有说过要干掉乐园的杂碎们。 可这是在帮你啊笨蛋!ωww.xSZWω㈧.NēΤ 我怎么会做无偿的事情? 是我需要和他见一面,可这不是理由。 万一三大神系在腹地一起围攻我怎么办? 不管怎么说,事后一定要向他索要报酬。 嗯,不需要多,两千升的血液就够了。 不。。是三千! 鹊揉了揉脑袋,甩开充满孩子气的思考方式。 感觉在利益身边很容易就会放松下来啊。。嘛,我挺喜欢这种感觉的就是了。 鹊眯起眼,手指划过女孩的黑发。 阿克。 我可是信任着你的啊,为什么我的直觉告诉我不能相信你的话呢? 第四百二十九章 神域 “阁下。” 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如同岩石互相咬合时发出的摩擦声。 生硬,痛苦,坚忍,禁欲。 很难想象有什么生物能够光通过声音传达如此多的情绪。 鹊有些不耐地抬起头,看向巨大的落地窗之外。 一个披着厚厚斗篷的人影站在那里,头部的位置露出一道缝隙,两道红光从里面露出来,诡异瘆人。 魔王城正以普通客机的缓速通过翻斗联邦的上空,即使如此,能一边保持着平行高速一边和自己对话的也不是什么普通人类。 对方在高速气流中保持着稳定,这意味着现在的速度对他来说就和正常人慢跑差不多。 鹊若无其事地轻轻梳理着少女的黑发,向着斗篷人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它继续。 “我无意冒犯您,只是。。您可有看见一朵金色的花?” “这对我很重要,值得我为之付出一切。” 鹊挑了挑眉。 对方的态度有些奇怪。 畏惧,恐惧,拜服。 不是面对烛火时的服帖,而像是穷苦的奴隶看见国王时流露出的痛苦,卑微。 身为世界最强的心灵能力者,鹊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这种态度的怪异之处。 自卑感。 不是针对自己,而是某一群体的情感倾向。 “没看见。” 鹊说着收回视线,目光重又落在铃音的身上,眼中再装不下其他东西。 “阁下!” 斗篷人一个激动,向前挪了一步,立刻,它的身体筛糠似的颤抖起来,过电了似的。 “您。。伟大的人啊!您!是否可以听一听我这路边野狗的恐惧与祈求!我已经被折磨了太久了!” “久到。。我快要忘记了曾经的一切。” 这人脑子有问题? 还是听不懂人话? 鹊不耐烦地抬起头,眼中流露出一丝危险的光芒。 他对这人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就意味着话不投机半句多。 对方一再纠缠下去,鹊会不开心,后果会很严重。 鹊对于这种打扰他悠闲生活愉快心情的东西从来没有半点宽容。 金花? 当然有了,痒前段时间送给他的就是。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引来苍蝇。 “阁下!” 看见鹊眼中的淡漠,斗篷人深深地低下被包裹着的圆滚滚大头,两点红光收拢到黑暗中。 这货叫我阁下? 呵呵,看来是不认识我了。 三色世界对于至高无上的主宰们,都是以“冕下”相称。 “我恳请您给予我一次机会!” “只要能够获得那金色的花朵,我愿意付出任何的东西!无论您有什么要求,我都会满足您!” “我没有需要。” 这说话的调调怎么和【痒】似的。 需求需求,一天到晚需求,我有个什么需求?有也不会找你这种来路不明的家伙吧? 这些神灵是不是一个个都沉睡太久了,睡昏头了? 是的。 这家伙是神灵。 斗篷人身上缭绕着弄得化不开的信仰,而这些信仰源头似乎不是人类。 “阁下!” 斗篷人保持着民航客机的高速,再度抬起头,眼中的红光闪烁不定,身体大幅度地抖动,比之前还要夸张,整个人都晃成模糊的一团。 发了羊癫疯? “您身为人类中超凡者,不应该在没有相关同行手续的情况下横渡乐园的辖区!” 它的话陡然从谦卑恳求变成了赤裸裸的威胁。 “您不能继续前行了,甚至,我现在有将您的移动工具击毁的权限!” “这是乐园和学园的协议,哪怕是星坠之后,我们也有维护它的权力!” “其实。。” 他的语速放缓。 “如果您暂时拿不定主意,只要给卑微的我看一眼金色的花,那么之后再谈也不迟啊!” 这个怪人语气恳切,似乎处处在为眼前之人找想。 鹊的双眼微眯。 “自毁神格,三秒内滚。” “否则后果自负,勿谓言之不预。” ——“阿索!” 陡然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爆炸开来,斗篷人的身体如同一道黑线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巨大的阴影伴随着无尽地痛哭声在空中回荡开来,仿佛有一个巨人在奋力捶打自己的胸口,大声痛苦哀嚎。 “哞!!” “哞哞!!” 与此同时,整个翻斗联邦的国土上响起了一阵阵的传唱颂咏声。 【神域】! 毫无疑问,这里是神的国度,信仰之火从未有过彻底熄灭的一天。 对于联邦中绝大多数人而言,自身信徒的身份高于一切,是尊严和荣誉的象征。 至于剩下那部分人? 它们来自糜洲的其余国度,信仰着不同的神灵。 在乐园治下未必都是信徒,但信徒也是最为庞大,主流的群体。 信徒,就是是身份的铭牌,社会上的通行证,权力的基础,道德合理性的出发点。 此刻,无数的祈祷声汇聚到了高空,一个由衣帽组成,大如云朵的怪物从浮空城的左上方冲撞过来,惊涛骇浪浩瀚如海的信仰思念如同浪潮汇聚而来,化为一面巨大的金色塔盾。 塔盾表面亮起一道道金色的符文,迅速将虚浮的盾身填满,恐怖的神光波动一阵阵荡漾开去,如同水面的涟漪。 天空中如同多了一个太阳,那几千米高的人形怪物魁梧健壮,正以超过音速的速度横冲直撞而来,凄厉的嚎叫从它身上发出,似乎随时随地都在接收烈焰的炙烤,充满了钝痛与煎熬。 这一幕从视觉上而言是充满了震撼性的。 稀薄的云气被一层层剥离,金光穿透而下,让每一个信徒都下意识地看向天空。 一个金色的光团正是它们的信仰,那可怕的太阳正以超乎寻常的疾速撞向一个黑点,似乎下一个瞬间就能把它撕成碎片。 “万圣!” “主战无不胜!” “主!神圣及伟大!您的光必将照耀世间!” 即使不知道它们的主在与什么样的事物对抗,这些信徒们也无条件地开始大声吼叫,声浪一浪接着一浪,在整个国家沸腾开了,那巨大的声音几乎能形成冲击波,传到天上去。 ——“聒噪。” 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瞬间盖压所有的狂热叫喊,给所有信心慢慢,热血上天的人或神泼了一盆冷水。 太阳熄灭了 一股巨大的危机感伴随着身体不由自主的战栗浮现在每一个人的心中,从头顶冷到脚底,大脑一时间处理不过来,甚至让他们产生了一丝荒谬的感觉。 我这是怎么了? 主可是战无不胜的! 可是。。为什么。。。 就在这些人惊恐的布满血丝的眼睛中,那巨大的太阳,那耀眼百倍的另一个太阳,乃至背后的天空,天空之下的大地——尽皆被深邃的黑暗所覆盖。 “区区虫豸,也敢在我面前扭来扭去。” “你自己不觉得恶心,我都觉得恶心了。” 第四百三十章 陨落 无尽的黑暗吞噬天空与大地,下一刻,一阵新生的强烈波动从黑暗的中心露出来。 金色,闪耀,灼眼的强光。 形同羽翼,飘转沉浮,荡漾流动。 金色的光华飘荡在云霄之上,温柔而轻盈,有着尘世所没有的美感。 阿索化生的巨人扛着巨盾一路前冲,见到这一幕也么有来得及止住惯性,瞬间落到了金色云朵中,它那巨大的身体在一瞬间失去了具体的形态,边缘的轮廓线在可怕的金色中融化成一团,接着是内在。 金光云朵中没有发出半点动静,被黑色覆盖的大地上不再有狂热的祈祷声传唱。 阿索彻底融入其中,再也不会回来。 死寂! 黑色中只剩下那美丽得过分的云朵在浮动,这一幕显得无比的突兀和恐怖。 巨人。 信徒海。 金色神灵。 所有煊赫的强大事物都变成了纸一样一触即溃的笑话。 “你想去哪?” 鹊转头淡淡看向落地窗外,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戏谑一笑。 不知所谓的虫子,也该在我面前蹦跶,真是不长眼的家伙。 这种东西怎么活到现在的,居然连王冠都分辨不出来。 火纪的乐园与学园的形势对比可不是那么乐观的,可偏偏诸神终究在漫长的拉锯中败下阵来,为什么? 古有圣贤,行走大地! 有一群比狂信徒更加执着的殉道者前赴后继地站出来!以大勇气和大毅力开拓前路! 鹊心中一直有着一个疑惑,乐园究竟是凭什么威逼人类,甚至一度凌驾于其上如此之久的。 作为“种子”的一端,它们比起人类终究羸弱了一些,后者中诞生了许多创造奇迹若吃饭喝水的圣人,按理有无数次机会一波把乐园摁死了。 靠EVE吗?仅凭那个早就失去了中枢的破烂机制? 阿索,鼻托罗,乃是神话中的配角,为了陪衬那位“国王”的英武而存在。 如果这份将自身失败载入史册的骄傲来得无凭无据,那就是愚蠢。 神灵会愚蠢吗? 这些劣等神灵居然能活到今天。。 不,既然“国王”还活着,那么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世上总有些智商低下的家伙反而活得颇为长久。。 就在鹊陷入思考的时候,肮脏的斗篷人身形早已消失不见,失去了踪迹。 “嗡~~” 魔王城外层浮现出一道道形状奇异的圆环阵列,它们单个互相隔断,外形有若数学符号,互相组合排列又变成了语言一般灵动的整体。 粉色的环状波动在鹊的身前亮起,重重叠叠,将中间突兀出现的诡异人影静止住。 岩石化作的长剑停留在鹊身前一寸的位置,却是半点无法存进。 “这座浮空城只是我随后捏出来的玩具,但你也太自信了,居然妄图挑战我的玩具。” “当然。。。” 鹊站起身,伸手抓向斗篷人的头部。 “自信本身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对于你这样的神,除了自信也就一无所有了。” “你说对吗?鼻托罗。” 冰冷的指关节贴在斗篷人的太阳穴位置,彻骨的寒意浸透它的全身。 鹊本身没有让人冻结的力量,可同调赋予了他让敌人“冻结”自己的能力。 鼻托罗的身上弥散出寒气,手中握持的石剑凝结上一层薄冰,寸寸碎裂。 “啪嗒” 斗篷连带着人体落地,形同一团浆糊。 “喂喂,别这样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嘛,多没意思啊,我还想。” 鹊摇了摇头。 “它没用了。” 铃音看了这边一眼,嘴里咬着冰棍,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手指随意轻敲虚拟光屏,一个人无聊地虐杀着对面的一干玩家。 “嘛,本来就是棋子,很多年前就被人扔掉的那种。” “要我杀掉它吗?” 鹊能够打残这些废物神灵,可要说彻底杀死,那是一个很漫长复杂的工程,哪怕他是造神者也一样。 乐园在册的神灵都是些百足之虫,只要还有信徒就无法一次性除掉。 这种时候交给铃音来会简单很多,无论是什么,古神也好,信仰神灵也罢,都是一刀的事。 “唔。。不急,先让我看看。” 鹊蹲下身,拍了拍活死人的头。 “喂,喂——起床了。” “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就在鹊多少感到不耐烦的时候,地上的鼻托罗动弹了一下。 “你是谁?” 他的斗篷中泄露出自己本来的声音,带着岩石刮擦的生涩与深刻。 “似你这般强人绝不是岌岌无名之辈,在学园中应该也有一席之地。” “被你这样的家伙掌握了金花 鼻托罗勉强站立起来,先前被浮空城的自我防御机制打击,又被鹊随手冰冻,已是受伤不轻。 “我是谁,你不知道吗?” 一根死灰色的石质尖刺从他脑后的空气中突兀地冒出来,洞穿了瞬间出现的粉色符文。 鹊不在意地笑了笑。 “你看,我说你自信,你还不信。” 石针的速度快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一头撞在了北极星上,化成一捧灰色的轻烟,袅袅散去,石屑落在金属地面上烧灼出一大滩腐蚀痕迹,闪亮的符文阵列灭掉了一大片,端是恶毒得紧。 鹊动作轻佻地拍了拍鼻托罗的肩膀,后者一动不动,傻了一样。 “乐园应该有我们所有的外部情报,到头来你还告诉我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个球。” 鹊语气转冷,也不见他有任何的动作,鼻托罗身上的斗篷“撕拉”一声成为破布条。 褴褛斗篷中包裹着的并非人类的血肉,而是花岗岩一般坚硬,表面粗糙的石头,它的头部是一块王冠型的黄色玉石,头顶一根根弯曲的犄角若老树虬结的根须,眼睛的位置露出两点红光,凶戾怨毒。 “。。。” 鼻托罗身体无法行动,只能在原地发出石器摩擦的声音,听起来却是出奇的平静。 “金花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当年要不是那个该死的老头,我们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小說中文網 “学园!学园!!啊啊!真是的,为什么世界上会有你们这种低贱的垃圾跑出来反抗我们!!” 它的话歇斯底里中带着无尽的怨气,蕴含着巨大的痛苦与屈辱。 没有了金花,我们还有什么呢?” “没想到,最后的希望也只是命运开的玩笑而已。” “你如果从我们这夺走它,我们也就彻底玩完了。” “我知道自己可能要死了。。哈哈哈哈哈,可我们早就该死了。” “贪婪带来的恶果只能由我们自己承担,这没有办法,但你别以为自己能好过,我——” 鼻托罗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一道淡蓝色的星光直直地刺入它的脖子,像切豆腐一样撕裂开崎岖的石头表面,从后颈刺出。 “嗬嗬。。” 漏气的声音从喉咙中发出,鼻托罗脸上掩藏着的两点红光定定地望着刺入自己身体的刀,原本凶横恶毒,傲慢残暴的神色渐渐淡去,如同关机中的电脑电源键。 “呵呵。。呵呵呵。。。” 似哭似笑的滑稽声音,却有着莫名的悲哀。 它竭力地发出声来,似乎想给这世界留下点什么,岩石铸就的坚硬双手下意识地攥向身前的空气,又好像想要抓住什么,挽回些早已逝去的东西。 可它大抵是没有这些东西的,哪怕有,此刻也是毫无意义的,因为前方等待它的只有虚无。 鼻托罗的生命便是命运笔下荒诞的涂鸦。 命运 命运是多么伟大的东西! 这个伟大的东西可以把人内心中无法接受的事情全部付诸现实的力量,说他是诅咒的人多半抱着反抗不能的态度。 至于奉之若圭臬的人,则带着半推半就的态度逆来顺受,它们不会反抗——又或者从未想过要违逆这些铁则。 鼻托罗表示命运就是个垃圾,如果它还能说话的话,一定会大声咒骂苍天不公。 它被愚蠢的凡人击败,放逐,从火纪倒霉到新纪,期间要不是他主动解散自己的教团,可能已经要沦落到向凡人跪拜的地步了。 神灵就是神灵,哪怕落魄,也不会承认过去的自己是错误的,永不低头。 鼻托罗无疑有着这样陈腐贵族般的气质,并且在之后的时光中吃尽苦头,无法自我开解。 神是一种伟大的存在,它们的伟大来源于自己所处的高处,是高到只剩下自己的谁也无法抵达的地方。 神是一种可悲的东西,之所以要说是东西,因为它们已经失去了似乎有过的,被称为“生物”的时光。 没有留恋?不知道后悔? 永远高高在上。 冷漠?横暴?专制? 神不屑于以人的方式活下去? 还是不能呢。 第四百三十一章 心灵 “哼。” 铃音目光不善,缓缓地抽回短刀。 利器摩擦岩石发出令人牙酸的残酷音调,巨大的痛苦伴随着生命一起从这具古老的身体中抽离。 短刀完全暴露在空气中,高大的人形双膝一软,身在半空就化作灰尘一样细碎的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直到最后一刻,鼻托罗头顶的两点红光都死死盯着上方,像是能穿透厚厚的金属层望见天空。 可不管它看不看得见,都没有用了。 我。。我不甘心啊!! 巨大的惨叫声回响在灵魂层面,纷飞碎裂的信仰光辉好似炽烈阳光下翻飞的碎玻璃,美丽而残酷。 破镜难重圆,死者不复生。 鼻托罗死了。 这位神灵彻底的烟消云散,它的名从大地上抹去。 铃音的刀完全抹掉了它存在于世的一切痕迹,斩断了它的神性,神职,神格,摧毁了信徒关于鼻托罗的一切记忆。 从今往后,无论是祭拜鼻托罗的异族,还是历史文献,都再也不可能有半点关于这位古老神祇的记忆。 只有古老的烛火偶尔翻看记忆时,才会想起曾有过这样一位神灵。 没有点燃烛火的存在,只有去翻找“历史残渣”才能找到一点这个微不足道神灵存在过的痕迹了。 “铃。。” 鹊摇头笑笑,向后坐倒的同时顺势将心爱的少女拥入怀中,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 女孩在自己怀里也不怎么安分,有些不开心地扭了扭身体。 鼻托罗这只虫豸着实烦人。 常人在看到蟑螂时大概也是这样的态度,人当然不会被蟑螂杀掉,可看到还是会觉得恶心,打死了变成扁平的一滩,那就更加恶心了。 “没有人可以这么和鹊说话!没有人!” 少女气呼呼的,脸颊微微鼓起,哪有半点刚才一言不合动手弑神的果断? 鼻托罗不知死活的态度让她感到了不快,后果就是对方的彻底消亡。 女孩如同一只护食的小猫,对于一切可能对鹊产生恶意的事物都抱有鲜明的态度。 ——杀! 铃音的意志纯粹无暇。 这也是令鹊着迷的地方。 人当然不大可能为另一个人活着。 哪怕冷暖相关一如亲人,感觉也只止于自身的肌肤。 可,铃音做到了。 当这种“为某人而活”的状态成为现实,它就能发生出一种巨大的力量。 这种力量是非利益性的,超现实的,无法被除当事人以外的任何个体理解。 心灵的表现形式也是多是偏激的,拥有太多不可确定性。 情感本身对于心灵而言便是不安定的刺激,不稳定的变革,是面对变化的反应。当某种情感上升到超过功能和实用主义圈圜,那就变成了不断前进,永无止境的变动力量,越是使用越是去想就越是强化这种念头。 若是一定要找一个合适的譬喻,那就是“思念”。 “思念”是源于内在驱动力却又高于动机的强大信念,执念。 “思念”从自我中生发,是意志的核心与欲望的出发点,更是正统心灵能力者的力量源泉。 个体因思念诞生出无尽的可能。 古人言,语言具有魔力,说的便是言灵使,这些特殊的人群将思念付诸于言语,继而扭曲现实,某种意义上和人类理想中的“神”相差无几。 因心想,而事成。 心灵力量是一种谁都可以或多或少涉足,实际门槛又高不可攀的力量体系。 不是谁都有资格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的。 三色世界不乏精彩绝艳之辈,但心灵能力者一直少得可怜。 鹊,就是铃音存在于此的理由,是这位从杀戮中长大大,几近失去自我的少女重新找到的立足点,自身存在的意义。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一点上和菲的“主人情节”有类似之处。小說中文網 “没事没事,他这样弱小的东西还威胁到我,不要生气啦。” “唔。。既然鹊这么说的话,那就这样吧,我不生气了。” 鹊轻声应和着,双手环绕在女孩腰间,安抚她略微暴走的情绪,眼中荡漾着说不出的温柔。 凡人是不可能拥有这种生命体验的,它们有太多的羁绊,无法保持纯粹的情感。 更重要的是,没有这样的对象。 烛火的高贵不单单是体现在无尽的生命与力量。 能够量化的能值再如何不可思议,充其量只是强大的生命体而已,本质上和凡物毫无区别,对其能够进行的描摹也少得可怜。 思念赋予某种具体的客观事物以丰富的意味,进而可称为心灵。 心灵的伟大可称真正的伟大。 如果有一只螃蟹(天呐我讨厌水生的节肢类动物),它强大到可以一钳子切断山峦,一脚切出新的河域,你觉得它如何? 还不是一只螃蟹。 是螃蟹,就仍旧会寻找泥沙中的腐烂食物,仍旧要寻求同类繁衍后代,仍旧要在产卵季节赶上海滩,然后匆匆跑回去。 人也是一样,给一个表世界人类无比强大的力量,它也会很快自我消亡,因为这种生命厚度浅薄的家伙没有与之匹配的生命状态,思维高度。 这就好像是握着核弹发射器的三岁小孩,它的精神是不成熟的,成人社会依旧否定它的意志,其最终结果只有自我毁灭。 烛火早已脱离了凡人的范畴,它相对于整个多元宇宙都是自由的,是异化的,拥有着绝对无法复制的奇妙历程,独一无二,无可代替,是活着的传说与奇迹,将种种不可能变为可能。 不同的烛火所走的道路大相径庭,但某些地方却有着共性,这在某些地方被称为“道”。 “道”是连接自我与多元宇宙并将自己置于其上的手段和桥梁。 “道”的脱出,超脱,超越,便是烛火们与漫天繁星一同闪耀的缘由。 道高于世界,又源自于自己,譬如光耀万古的恒星,永远处于一切的中央,以自我的意志和角度观测,统御外部。 不朽的存在们是伟大的,更是值得敬畏的,它们不仅仅是活着的传说,更是多元宇宙年轮一样的东西,代表着一切的源头与终点,现实与奇想的终点。 伟大如烛火,代表着一种至高无上用时永无尽头的道路。 第四百三十二章 裂隙 不长眼——或者说长了眼也要来试试自己头硬不硬的鼻托罗,阿索消亡之后,一路上也就没有什么神灵来拦截了。 世界毁灭在即,纵使学园高层明目张胆过境也没有神灵跳出来多管闲事,笑话,这有什么好处吗? 尤其是这样的阻止注定没有结果,只会搭上自己性命的多管闲事。 一路畅通无阻。 学园的王冠在乐园中一方通行,所过之处大开绿灯,浮空城横跨过辽阔疆域,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直指乐园深处。 鹊此时同样没有多管闲事的心情,那些神灵藏得太好了,想要抓过来做成标本都要费一番手脚。 有这个时间,不如想想明天早上给超级无敌世界第一可爱的铃音做点什么早餐。 光是想想这种事情,鹊就会露出幸福的微笑。 鹊当然可以带着魔王城一起隐藏行踪。 他大摇大摆横穿敌方老家,是为了给乐园深处的老朋友传递一个信息。 ——我来了! 这个信息可以充分地刺激到阿克这个死要面子的傻子。。更正,棒小伙子,让他在处理内部问题的时候手脚麻利一点,免得被老友看见狼狈样,这样自己就不需要动手了。 见鬼,这货要是学坏了,存心要我去帮忙怎么办啊? 我站着看他打?听起来是个好主意。 不对,我要坐着,边看边吃爆米花——好吧,好吧,我其实不喜欢爆米花,薯片也不大好,太腻了,所以到时候吃什么呢? 至于帮忙? 不存在的,这货是来复仇的,不管是向谁复仇,势必要和一个神系开战,不如说前段时间就已经在打了。 那太吓人了!神系! 谁高兴和这些牛皮糖一样黏黏的小玩意儿打? 该死!这简直想想就烦,天知道我要在这里耗上多久。 是,我以前有说过要把诸神全部灭绝。 可那是在阿克打残它们之后,最好能留下一点听话的意识形态正确的给我用来实验,那样就完美了。 乐观点想,以阿克那规格外的战斗力,想要干翻一个神系真的不是难事,这人也就肌肉发达这点比较卓著了。 到时候自己再跳出来抢人头。。 MonsterKill!GodLike! 呜哇,我都被自己的聪明才智吓到了! 。。开玩笑的。 鹊这个性格恶劣的阴谋论者一次也未曾想过阿克能解决问题。 最坏的情况,他已经被黑天鹅控制住了。 乐园此刻究竟在谁的掌控之下? 别的不说,光是策划毁灭EVEV的熄灭就不是阿克能够对付的,那个金发女人足以以一己之力掀起毁灭整个乐园的阴谋。 这家伙最近反而没什么动静,这让人不得不感到心寒。 鹊拨弄着眼前的淡蓝色光屏,动作逐渐迟缓。 二十六终点魔方延伸出的光源是黑夜中唯一的光源,映照着怀中少女白的有些不健康的脸颊。 无论怎么活跃气氛,鹊都无法使自身颓丧的心灵重新活过来。 鹊整个人瘫坐在巨大的旋转躺椅上,微弱的星光被隔绝在金属之外,他的眼中倒映着复杂的立体图案和数据,眼中隐现血丝。 他的状态很不对劲,简直像是一个快要崩溃的人。 前段时间遇到的“黑色”不时跃出脑海,带给鹊强烈的警示。 该死,究竟是为什么。。 自从回到主物质位面,那种隐隐的危险预兆就愈发强烈,好像有人在他的脑袋上打乒乓球似的,从左耳打到右耳,不时再来一个不重不轻的耳光。 咚! 咚! 毁灭的脚步踏着新生的序曲,强烈的不安一下下地重击在心口。 这几天越来越强烈了。 就是在不断接近乐园的此刻,都在不断地加剧。 我居然——这具我亲自调试的人类身体,居然会心律不齐?! 鹊一遍遍地回忆着黑天鹅借助阿克的虚假外壳,向自己发动袭击的时刻。 与其说是袭击,不如说是强烈的,混乱的倾诉。 瑞尔·甜瓜死不瞑目的头颅。 曲度焦黑的身体。 这一切都像是在预示着什么非常糟糕的事情。 关于自己的糟糕事情。 有什么东西想向我传达信息。 说到底,我真的只是【鹊】吗? 在这片辽阔的星空中,死去的【鹊】达到了四位数。 为什么只有我活下来了? 黑天鹅。。你究竟要告诉我什么!! 忽然,一种奇妙的灵感出现在鹊的心中,让他瞳孔骤缩。 “黑天鹅。。你究竟是谁?” 这是本该是一个不言自明的问题。 黑天鹅。 万物之母。 伟大的自然之灵。 【SoRaPh】的违逆者。 万物之敌。 为什么我当初对它收敛了敌意? 这不正常。 鹊当初草草地放过了对之的追查。 这很不符合他的性格,可越是这样越是想要忽略这种不自然。 ——没错。 他在逃避。 下意识地逃避。 等到真正意识到这一点,自己会变得奇怪也说不定。 说到底,为什么我非去不可?单纯因为想要搞清楚那个“黑色”的来源吗? 我在回应黑天鹅的愿望吗?开什么玩笑! 黑暗的房间中传来了咽唾沫的声音。 鹊从出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近似于恐惧的情绪。 当时的黑天鹅,可以说是威胁到了铃音的生命。 但是自己。。。毫无反抗之力。 这种事情。。 这该死的无力感。。已经多久没有感受到过了。 鹊在他漫长的生命中第一次有了想要珍惜的存在,可这时候,曾经身为多元宇宙最强者的他居然会缺乏守护的力量,此刻的他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哪怕跳出了棋盘成为棋手,也终究有被拉回棋盘成为棋子的那一颗。 真很讽刺。 “铃。。” 鹊索求着什么东西似的呼唤着,他强行控制住自己激烈的情绪,避免过于用力的怀抱将少女吵醒,迅速而理智地停止了这具身体的本能颤抖,轻轻环着女孩,疲惫地闭上双眼。 黑色来袭过后,没有什么能够阻止暴怒时的自己。 铃音是鹊的家人,这本是不可妥协的事情。 更何况,鹊和伟大而该死的万物之母之间,还有一桩未了的因果。 想要不留隐患地带走铃兰,那无论如何都得直面这位“母亲”。 为什么。。我无法真正地对它——对她生出恨意? 每当暴怒与憎恨升起,自己的内心深处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绞痛。 鹊甚至本能地对黑天鹅生出来一丝亲近感。 这样陌生的自己让鹊感受到深入骨髓的寒意。 我。。不能这么做。。 鲜血。 暗红色的鲜血从鹊的嘴角流下,又被反应极快的他抬手蒸发掉。 鹊看着手指间那一点金色的光芒,有些出神。 ——“鹊” 仿佛心底有什么声音在呼唤着他。 “呜——” 突兀地。 他的眼前有些模糊,嘴唇微微张合着,最后又重新抿紧。 鹊的目光变得呆滞,他一动不动地望着南极星,一动不动地沉默着。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心灵能力者不能对自己的坚信的东西产生动摇。 那是毒药。 无药可救。 鹊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动摇。 产生了本不该出现的裂隙。 心灵一旦产生了裂隙,就没有办法消弭。 “铃。。我的铃。。我唯一的铃。。” 鹊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光明,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的水鬼,他深深地呼吸着铃音身上传来的香味,搂住她纤细的肩膀,像是要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唔嗯。。鹊?” “怎么了?” 女孩缓缓醒转过来,发现鹊正把头靠在自己肩膀上。 “没什么。。。” 鹊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无比,没有一丝起伏。 “再过两天,我们就到了。” “嗯呢。” 铃音乖巧地点了点头。 “鹊。。你哭了。” 后者一时间没有吭声。 “没事,没事的哦。” 女孩笑着抚摸他的黑发,温柔而轻缓。 “我在这里。” “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放心吧,我会守护鹊的,什么都不用担心哦。” “。。。” “嗯。” 第四百三十三章 你老了 坚强的人未必没有可趁之隙,也许只是它们隐藏起来了自己的弱点。 而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的人,完全撕开了裂隙,任凭血长流,直至流干,抛弃自身软弱而珍贵的部分。 前者仍旧是人,是人就会有失误,会失败,会死。 后者? 别的不说,至少有一点,它很可能已经不是人了。 这无关乎褒贬,只是一种名为“非人”的状态,一种对自己无比残酷的抉择。 这样的东西——姑且让我们姑且称之为东西,它们未必强大,但是绝对坚固,稳定,无坚不摧,永远超常发挥。 “我的朋友,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不是真正的坚强。” 蒙帕斯双腿岔开,簸箕一样坐在地上,不修边幅。 破破烂烂的灰色布匹裹着他枯瘦的身体,渗着风沙的眼角皱纹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老农。 “正因为有着无可割舍的东西,有着羁绊,它们的内心充满了裂隙。。人们是不流动的,是固定的生命个体,也是我们所守护的脆弱珍贵事物。” 老人不顾周围路人看待乞丐,疯子的眼神,兀自拿着树枝在你雨后的泥地上写写画画,最终叼着早已嚼烂的草根。 在它们眼中,这条人像狗一样溺在泥里,实在是可怜。 当然,也很脏。 他大概是疯了,对着眼前的空气说话。 这样的人很多,不是吗?尤其是在这个时代。 据说隔壁的国家刚刚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从地图上被抹去,夷为平地。 “这很不好。” 颓唐如狗的泥中人身前响起了只有他听得见的声音。 蒙帕斯的眼前站着一个高大,健壮的人。 他的躯干和面容如同坚钢一样,严肃,威严,完美。 是的,完美。 这个人作为生物而言完美过头了,简直有些虚幻。 红绿相间的奇异军装笔挺,深黑的头发一丝不苟,没有一根突出来。 很难找到合适的言语来整体地形容这个人,真要说的话,也没有比【执黑者】更合适的称谓了。 执黑者纯白的瞳仁向上翻动,望着铅灰色的乌云。 “不好的事物,应当被改进,再不然就是被淘汰,葬送到历史的灰烬里。” “我只是在做正确的事情,仅此而已。” 老人停下了手中的写画,他抬起头,仰视眼前山一般强硬雄壮的男人,眯起的双眼中流露出悲哀的神色。 他的身后是刚刚获得了希望的城市,是刚刚从黑暗中挣扎出来的国家,于绝望中勉强睁开眼睛的世界一角。 欢呼! 但是它们快死了。 呜呼! 连一点血痕都不会留下的死亡,连史书都不会记载这群可怜的人们。 这些人们或者也做了很多坏事,或者做了很多好事,做了很多伟大或平凡的事业,用痛苦和幸福妆点自己的生命。 可这又如何? 结果还是被抹掉,最终还是会被抹掉。 这让授予希望的蒙帕斯感受到黑云一样浓重的,惨烈到滑稽的悲哀。 惨剧没有蒙蔽他的双眼,无法让他变得麻木。 一边说着为了他们好,一边收割掉他们的生命? 蒙帕斯做不到。 执黑者可以,眼前这个完美的男人从最开始就做得到这样的事情,用冰冷且绝对正确的计算代替。 任何一位烛火,一位里世界住民,一位表世界的普通人都能做到这样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我不行。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啊,雷军。” 蒙帕斯手中的树枝深深地刺入泥土中。 “我知道它们不够优秀,也谈不上正确。。可是,这才是人,不是吗?我们所守护的难道不正是这样的人吗” “我回到太阳底下之后,最先想找的就是你。” “你失望了?” 执黑者无所谓地笑了笑。 “你一定失望透顶了吧,我已经不作为了好些日子了。。” “我们从最糟糕的时代走出来,却似乎要倒在最棒的时代。” “。。。” 蒙帕斯认真思考了一下,良久,发出痛苦的叹息。 “不,你只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万物归一】上,即使如此,也称不上是最糟糕的。” “学园长,你只是不应该一意孤行!” “不能再给它们一点时间吗?” 雷军摇摇头,眼前的老人值得他耗费时间去和他解释,但要自己改变初衷? “来不及了。” “你太老了,蒙帕斯。。真希望生命的流逝没有让你失去思考的能力,岁月没有夺走你对外界的认知。” “嗯,我一直都有在深渊中注视着你们。”小說中文網 面对执黑者的质疑,蒙帕斯依旧保持着温和的态度。 “既然如此,你也应该明白。哪怕是现在的计划进程,也已经快要来不及了。” “黑天鹅已经苏醒。” “BB已经除掉,虚祸死了。” “我有意指使白鱼去对抗EVE的敌人,以削弱他的力量。。没想到就连他也死在了乐园手里。” “至于童话冕下和新来的那位朋友。。呵呵,它们不给我捣乱就谢天谢地了。” 说到这里,这个完美的男人埋下他的头,一丝深沉如地狱的气息从其身体上蒸腾而起。 “真是一群废物。” “如果人类一直由这样一群不断内讧,各怀鬼胎的废物领导着,那么它们早就该去死了!他们不得不去死!只有这样的废物死光,人类向上的道路才会被打通。” ——“咔啦咔——” 脖子扭动的声音,骨骼互相咬合碾压的声音。 执黑者雪白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脖颈,他抬起头,棱角分明的头骨凸显出来,其上是钢针一样树立而起的头发。 他的脸色前所未有的狰狞,有如恶鬼,偏偏又有一种圣洁感混杂其中。 “软弱!” “纷争!” “恶劣!” “丑陋!” “作为种子而言,我们很合格。” “可惜,现在给人取乐的小丑我们都没有资格再当下去了。” “如果人类还想继续当种子,那么等待它们的就只有毁灭。” “是我们,而不是它们。。。雷军,你错了,你正走在毁灭的道路上,你将带领人们走向毁灭。” “是吗?” 恶鬼收敛了自己狰狞的表情,重新变得平淡。 “时间会证明谁是对的,蒙帕斯。” “你在深渊里待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要出来呢?” “既然出来也不想要改变什么,没有改变的勇气,为什么不继续自我封印?” “还是说,你想不自量力地去挑战万物之母?” 执黑者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似乎是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荒谬。 他抬起脚,与老人擦肩而过。 “蒙帕斯,如果你回心转意,可以随时联系我。” “我需要你的帮助。” “这个世界上,已经几乎没有人可以让我信任了!” 说完,执黑者深吸一口气,身体刹那间消失在原地。 他将毁灭眼前繁盛的希望,初生的,不切实际的希望。 这种虚幻的幸福,光明,是井底之蛙的遐想,它们妄想自己能够长久地快乐,其结局却是万劫不复的惨剧。 人们曾经一度妥协过——为了诸神承诺的永远。 人们也向自己妥协——认为活着的自己比死去的自己更有价值。 真的是这样吗? 蒙帕斯被留在泥地里,他怔怔地望着泥里。 枯槁的树枝勾勒出孩童涂鸦般的丑陋图案,让人无法辨别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第四百三十四章 囚徒 阿克要死了。 死。 世上有这么多人追求永恒,对于阿克而言,这又是生而有之的东西。 可他就要死了。。 谁会不死呢? 阿克亲爱的朋友正在过来的路上。 他有意提醒那位,可实际情况并不允许。 黑夜笼罩四野,最为浓重的墨色涂抹着星空,哪怕是星坠之年,也没有一点光可以穿透此处厚厚的壁障。尐説φ呅蛧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阿克整个人像是束肉一样被挂起来。 来不及了。 他就要死了,死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或许在其他的世界线里,母亲大人不会这么早出现,又或者会对我更宽容一些? 开什么玩笑。。真的,再怎么荒谬的故事都不会如此描写黑天鹅。 这个女人是如此的残忍。 啊,我知道的,她压根不是我的母亲。 两年前,我被憎恨的神灵贯穿的身体,这一次又被穿在了棘枪上,历史是如此的巧合。 能够寻回零碎的记忆已经耗尽了阿克所有的经历和时间。 当然,只要还有一口气,他就有理由——也相信自己一定能够统一整个乐园,让腐朽的诸神文明为自己发光发热上千万载岁月。 可惜,这都要建立在她没有回来的前提上。 “咳咳。。” 黑红色的污血粘连在阳光少年的嘴角,厚厚的血痂如同病态的唇膏涂抹其上,覆盖了下巴和半边脖颈。 荆棘在他的身体中肆意游走,从四肢百骸里穿入脊椎,上溯脑干。 肉体上的束缚并不算什么,这只是一个形式。 时过境迁,现在的阿克有信心和憎恨的神灵一较高下然后战而胜之。 身体中的尖锐倒刺? 这种东西就和小孩子手中的玩具枪一样无力。 可他不能离开这里。 他被绑在巨大的高台上,高高地挂在乐园高塔的最高处,如同旗杆。 万物之母就在高塔之内,只要这个女人还在这里,那么自己就不可能走脱。 开玩笑,有谁能对抗这个世界? 没有人。 【SoRaPh】可以,但那种东西还存不存在都是两说。 烛火,王冠,诸神,在那位面前如同纸糊的——不对,是泡沫做的,需要悉心照顾才不至于弄坏。 自己只是诱饵。 阿克心甘情愿成为诱饵,为伟大的母亲蒙骗自己的朋友,出卖对自己俯首帖耳的神灵,抛弃可贵的尊严和人格,此刻像穿在鱼竿上的鱼饵一样待在这个见鬼而该死的地方吹风。 抱歉,再让我活一段时间,鹊。。 对不起。。 对不起—— 虽然这种时候说对不起很狡猾,但我也只能说对不起了。 我不能倒在这里。 我,此时的阿克,前世的灰色,还有未尽之事需要完成。 为了这个,无论是我的尊严,我的生命,我的人格,都随便拿去好了。 ——“撕拉” 鲜血从伤口中抛洒出来,细密的刀刃切割出网格状四四方方的裂口,在这局破烂不堪的身体上描绘着现代主义的素写图画。 残破的块状物粘连着模糊不清的本体,在风的吹拂下一摇一晃,看起来越发凄凉。 阿克就好像日晷的指针,他的影子落在金色的巨大圆环体之上,圆环覆盖着整个高塔的顶部。 此地的重要性之于乐园譬如那个巨大尸体之于学园,可此时只有三个清醒着的意识体还存在于此,原先的神灵不知道都去了哪里。 唉。。 阿克苦笑一声,甚至还有力气担心一下自己名义上的“下属”。 乐园的诸神本来就死的差不多了,这次过后,还有几个能活下来呢? 真是的。。要是你们死光了,我将来怎么处理这个世界? 拜托了,哪怕难看地逃亡,也请努力活下去吧。 再不行,就离开这个发疯的世界,永远不要再回来。 再过不久,这个世界就未必还有活物生存的余地了。 虽然,诸神可以说都是些该死的混蛋。可阿克却无法对他们的消亡露出微笑。 这就好像富人可以看着穷苦的难民向自己乞讨食物,深切享受优越感带来的快乐,但他不能在世界上所有人都饿死只有自己活下来的状况下感到快乐。 黑天鹅——又或者是别的什么的东西,总之姑且用“她”来形容好了。 “她”已经不相信三色了,甚至准备亲自动手。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这种。。。 突然,阿克停止了内心的抱怨。 一股从生命源头涌出的巨大悸动从心口冒了出来,令他在折磨中沉沦的思维稍微清醒了一点。 “。。呵呵。。。。” 他开始大笑。 伤痛与超自然的黑暗剥夺了他的感知能力,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还有直觉 刚刚一瞬间的预感,这种高涨的心情有如海潮的鸣响敲动着心房。 他来了? 鹊也许在期待与我的重逢? 可惜了。 等待着你的是一个我也不知道如何形容的东西。 世界因为它走向终焉。 如果没有外力插手,临近的那些星光闪耀之处都要在下一个千年里熄灭,接着是整片辽阔的星域。 黑天鹅早就已经死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潜伏了三千多万年的什么东西。 它躲藏在历史的层层黑幕之后,结茧,蔓延,生长,直到无处不在。 不知道源头,不知道终点。 它继承了真正万物之母的“外衣”,穿的久了几乎与之融为一体。 伟大浩瀚如【SoRaPh】,一定也没预料到这一点吧? 要是上次大崩落成功了,反而不至于陷入到如此糟糕的地步中。 我们曾经一败涂地,这反而令事情出现了转机,【SoRaPh】没有杀死落败的万物之母。 优柔寡断? 不对,只是做不到而已,那个万有全知的概念唯独无法战胜自身立下的规矩。 如果砍掉手脚就能清除掉病原体,还是有很多人有胆子做出割舍的。 可若要砍掉脑袋呢? 算了,再苟一段时间吧反正能活一天是一天。 阿克的记忆在反复的蹂躏中早已支离破碎,可仍旧有一些无法磨灭的东西烙印在脑海中。 比如,那个混沌中翻滚不休,在圆球的中心孕育而出的身影。 来自无尽时空之外贯穿而来的箭矢,将世界处以极刑的罚。 在出生的即刻被判断为禁忌,遭遇残酷抹杀。 这是很不公正又最公正的待遇——为了苍生。 为了平衡。 可。。。 黑色的模糊团块中伸出来巨大的而棱角分明的尖锐爪子,直接迎向贯穿寰宇的箭矢。 啪。 后者在瞬间如同泡沫一般崩碎开了。 第四百三十五章 朝圣 鹊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闲散的翘着二郎腿,脑袋微微扬起。 一面散发着无尽存在感的白璧竖立在前方,与之相比,就连截断山脉制作成的浮空城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点。 刚刚升起的太阳被完全遮挡在高塔的背面,只有一点点淡金色的纹路从边缘泄露出来。 白色的高塔有着近似大理石的奇异纹路,深黑的细条纹深深地吻入白玉的内部,向里纵深延展。 塔? 里世界的住民们都这么称呼它,亲眼看到之后鹊发现这个东西更像是柱子。 天柱 通天彻地。 白璧的大小很难用直观的语言来描述,其直径横跨了半个平原腹地,高度更是接近天空的极限,再往上一点就是浩渺死寂的外部宇宙。 高塔是乐园的总部,也是此世最大的人工建筑。 比起学园总部那个遍布杀伤性辐射的鬼地方,这里显然更适合生物居住,向下可以看到绿色的草原上无处不在的信徒,密密麻麻如同蚁群。 这些朝圣者从很远的地方徒步来到此处,瞻仰这伟大的神迹。这些人里只有真正有着巨大价值的狂信徒才会被乐园接见。 反过来说,哪怕普通的信众继续向前,永远只能停留在接近高塔的路上,无法真正触摸到白塔。 当他们真正成为内心毫无阴霾的死忠狂信徒时,便能抚摸到白璧,成就神灵们所谓的“完满”心灵,有资格去到神的居所,享受无上荣光。 一步一叩,此路漫漫。 白塔之路是乐园中普及的修行方式。尛說Φ紋網 乐园的信徒们比学园制下的人类更加接近里世界,在这里,神是切实存在的伟大。 从信徒们背井离乡的那一刻开始,就算是踏上了苦修朝圣的道路,若能“修成正果”,自然能去到信仰神灵的国度,拥有了踏入超凡者圈子的资格。 当然,真正成为强大神职者的人也只占少数,并且它们永远也无法上窥烛火之境。 当然,无论这些人成为高级信徒之后多么多么光荣,多么多么强大闪耀。。。落到学园成员眼里,也是一群类似“家畜”的东西,连狗都算不上,是人类族群的耻辱,绝对不可饶恕的背叛者。 ——“什么?就你一个XXX神的教宗还敢这么猖?三万年前我学姐把你们的神摁在地上闪耳光你知不知道?我们教导主任拿你们神系的XXX抓去装进培养皿和两栖类进行杂交实验你知不知道?” 学园众当然有资格这么做,神这种东西打过了才知道孰强孰弱,偏偏这些年学园在与学园的局部战争中总是占据着主动。 对于乐园高层而言,但凡能成为听话狗狗的,自然是更好用的下位神。 至于普通信众?泛信仰者? 那只有路边杂草和自家院子里杂草的区别。 高傲到病态的神灵们虽然没有在神话记载中侮辱贬低学园众,但私下里张口闭口都是“那群流脓的畜生”,“该死的畜生”,“无知而没有半点利用价值的废物”,“脑梗的疯狗”等一类词汇来称呼它们的宿敌。 最近几十万年里,乐园从高层到底层都被学园隐隐压制,甚至经常有神灵被不顾两园协议的学园成员偷偷抓去,然后做出解剖/配种/当宠物/当吉祥物/当装饰品/当灯泡/当柴火等等惨无人道的事情,这更令得这群眼高于顶的神祇大为不快,遣词用句一旦涉及学园就变得表面隐晦内里粗俗,如同有文化的市井泼妇。 如此,两大群体形成了一个旗帜鲜明的鄙视链,那些“XXX枢机主教”之类的东西,基本上就是沉沦在鄙视链的最底层,享受着广大一般信徒的敬仰和爱戴,沾沾自喜无比满足,千万年来扮演着学园众严重的狗屎,被用在最恶毒的骂人话里。 “你这个XXX简直就是洞穴之神的信徒!” “你fp!你是粪坑之神的信徒!” 三色世界的广大泛人类在新纪过上了称得上“快乐”的生活,这一点无论是人类本身还是类人种族都是如此。 至少,不需要为了一口饭食拼命。 可,那一小撮的人与神从来不管你这些,它们哪怕有过温饱线下的生活状态,那也是在历史记载之前的时间里了。 何其可悲! 万民之声,只有凡人的王愿意听取,对于那些真神,以及与神比肩的人而言,泛人类的存在真的只是一片草。 不知道有多少学园成员将凡人当作累赘,暗中破坏规则,肆意屠戮作乐,或是消耗在实验中。 原因? 夏虫不可语冰! 超凡者内心中早已将自己当成了另一种族群,是冠以“学园”之名的求道者集团。 鹊望着落地窗外信徒的爬动,久久无语。 话说回来,高塔是真的高,嗯,高的不像话。 它甚至还很宽,很大。 “这可真大啊。。” 鹊有些出神地望了高塔一眼,看着这个巨大的黑暗事物遮挡住晨曦时刻的太阳,向上耸立,仿佛要直直地撞进星空的世界。 【名称:白塔】 【类型:神灵造物】 【备注1:根据现有的神迹残留判断,该造物的成型时间超过三千万年,期间有过十五次改动】 【备注2:高塔向下三分之一处有明显的损伤修补痕迹。】 【备注3:该造物对信仰,情绪具有场域性的吸引力,对知性个体有着一定的度化效能,具体情况由个体的意志特性而定】 【备注4:。。。。。】 【备注5:。。。。】 【。。。。。】 【评价:“这可真大!”——造神者·鹊】 鹊揉了揉自己莫名模糊的双眼,微弱的困倦促使泪腺分泌出携带溶菌酶的液体。 “鹊。” 铃音靠在鹊背后,双手十指交叉,手肘撑在鹊的肩膀上,黑色若绸缎的长发流泻而下。 “我感觉不大对劲。” “你不觉得有点太安静了吗?” “安静?。。啊,说的也是。” 鹊无所谓地笑了笑。 “兴许诸神已经死光了呢?” “我们这就过去?” “先等等。。让我想想。。” 鹊说着,好看的眉毛微蹙。 这些天来他一直是这样的表情。 不详的预感笼罩心头,偏偏以红色信徒的情报网都没有办法寻找到不安的源头。 眼前的一切虽然壮观,但都在计划之中。 无论阿克是什么样的状况,按理来说,这个世界上都不可能存在能够威胁到自己的东西,哪怕是刚刚苏醒的黑天鹅都不行。 是什么呢? 此刻,鹊甚至生出了打道回府的想法。 真是奇怪。。。 鹊摇了摇头,细碎的黑发中的双眼微阖。 “铃,你有没有什么。。嗯,特别的的预感。” 良久思考未果,鹊放弃了这种屠杀脑细胞的行为,转头望向自家女孩。 铃音的直觉一向很准。 “没有啊。” 女孩歪了歪脑袋。 “不过,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东西?” “嗯,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抬起手指,指向窗外——准确的说,是指向白色高塔的另一面。 “你看,它正在过来。” “它马上就要到了。。嘛,不是冲着我们来的,鹊不用担心啦。” 鹊回过神来,眯起眼睛看向铃音手指的方向,蜷缩不动的同调网络瞬间张开。 真是的,我究竟走神多严重啊。。。 下一刻,他的瞳孔微缩。 起风了。 第四百三十六章 永恒终末 蒙帕斯行走在高处。 天之高乎,苍苍茫茫。 风拉扯着他的灰色衣衫,似乎是害怕前方的危险,正努力地告诫这位老人生命的珍贵。 “唉。。有点看不清了啊。。” 老人睁开双眼。 灰沉沉的死气覆盖瞳仁,剩下的眼白浑浊不堪。 不远处通天彻地的白色高塔只是他的眼帘中一团混沌的扭曲。 他的眼睛已经不能视物,皱缩的瞳孔显得他整个人滑稽而悲惨。 “原来如此。。说的也是,老夫快要死了。” 蒙帕斯眼角的皱纹微微松弛,露出了然的表情。 蒙帕斯整个人都被包裹在奇异的白色光芒中,柔和如同粼粼波光。 withonlightplayingonthewater 老人融身于这奇妙的光明中,他的身体已经衰朽到无法触碰云朵和水露,正不断逸散出某种充满感召力的美好事物。 ——生命。 独属于自己的珍贵生命,只有这个可以一直陪伴自己的事物。 人的生命。 只要想,就可以一直忽视这个重要的事物,但它一直都在我们身边,在人的身体里,在漫长的生命历程中跌宕起伏不曾抹去的源头。 当老人离开峡谷的那一刻就开始泄露生命,福泽万物。 现在,他的生命终于要走到尽头了。 遗憾吗? 毕竟,蒙帕斯曾经追求真正无暇的永恒。 他本以为自己早已达到,结果,直到现在都只是在追求的路上。 逸散的光明白色波动着,像是静静沸腾的水面。 生命! 多么伟大,光辉,充满力度感的事物。 可它离我而去了。 一点点地抽离出来,泄露出去,无法堵上。 说起来,我究竟在这片大地上行走了多久呢? 不知道。 那一定是漫长到无法计算的时间。 可,现在想来终究只是短暂的一瞬。 蒙帕斯生命中的大多数时间都在深渊中静坐,如同刀剑收于鞘中,享受无尽的孤独。 他在【大崩落】中饱受苦难的身体勉强没有崩溃,强韧的意志支撑着这样衰朽而卓越的生命继续留存世间。 这位圣人代替万千生灵承受下巨大的苦难,自然也付出了惨痛无比的代价,这样的代价从火纪绵延到新纪。 至于之后? 不会有了。 这创痛仿佛寄寓着死在他手中的无数神灵的怨怼与执念,它们无时不刻不折磨自己,让这千疮百孔的生命变成一滩垮塌的烂泥。 毕竟,它们连变成烂泥的机会都没有了,而是被用大刀残忍地大卸八块,切成碎片。 “呼。。。” 老人的右臂平举到与肩齐平的位置。 那流泻的生命光芒像是在眷恋这具身体,它们蜂拥向枯朽得只剩一层皮的右手,在指尖环绕盘旋,却终究无法再回去。 时间无法再回去。 逝去的生命,便永远的逝去。 年少的时候,他用刀切开猎物的皮毛,肌肉,骨骼,让内脏和着鲜血流淌到自己手臂上。 壮年的时候,他用刀撕裂神灵的喉管,让新鲜的空气灌入食道和呼吸道。 老年的时候,他不再用刀,甚至想要刻意忘却怎么用刀,可这种本能刻录在生命的每个瞬间,无法抹去。 现在。。随着生命的离去,他开始失去了握刀的力气,没有了与之相匹配的技艺,甚至失去了刀本身。 三千万年,有什么东西能够填补这样的时间天堑?有什么东西能挽回我逝去的青春? 即便刀的使用方法烙印如灵魂,也不会明晰如昨日。 ——“刀为何物?” 蒙帕斯一次次地这样问自己,也一次次地这样回答自己: ——“杀之器也。” 除了杀还能干什么? 无论有其他什么用途,总的来说,刀就是用来杀的。 如此简单的道理,却是过去的自己所忽视的。 是啊。 刀是用来杀的。 我在杀人。 我在杀神。 我不是什么圣人,我只是在一点点掐灭种子的衍生物。 它们是敌人,但又不是。 到了烛火的生命层次之后,蒙帕斯才惊觉自己在做什么事情。 他不自觉地为黑天鹅卖命了大半辈子。小說中文網 不知不觉,成为了帮凶。 我到底在干什么蠢事啊。。 烛火的点燃过程中究竟有多少东西成为了祭品? 偏偏这些生物的死和自己的信念背道而驰。 它们的生命与自己的道路背道而驰。 蒙帕斯在自我封印的那一刻也没有想到,自己枯坐苦思三千万年,得到的答案居然推翻了之前的自我。 重塑? 我做的到吗? 人们称我为圣,奉我为王。 它们死了。 死去的人再也不会存在,燃火的王都永远不会从灰尘中重新蹦出来。 是啊。 我看见火焰,这火焰永远地燃烧在我的梦境中,把我烧成灰烬。 自己在拥有扑灭火焰的能力的前提下坐视它被焚毁,看着人们哀嚎。 这一切都只为了。。确认自己是否还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抑或是那只是自己理解的正确。 耶夫说,人们要推翻我。 既然如此,那么便推翻吧。 归根结底,我只是一个满手血腥,为万物之母屠宰生灵,抹杀可能性的怪物。 我不是你们的领导者。 我不配被称为王,我不是圣人。 我是一个。。拿着刀的人。 我要去。。。杀 杀。。 我要去—— 杀!!!! 忽地,一股无法言喻的气息从周遭天地中逸散而出,空间泛起一阵阵的涟漪,闪耀的白光不断涤荡。 白色的温暖光点汇聚到右手,在老人剧烈而痛苦的喘息中,眼泪顺着刀削斧凿般遍布皱纹沟壑的脸上淌下来。 “我。。好不甘心。” “我一直在杀。” “可是,它们都是我的同胞。” “我们同出一源,却要彼此扼杀。” “我。。真的很不甘心。” “所以。。。” 生命的流逝突然加快,白色的光芒如同泉涌,从这具枯槁的身体中抽离出来,化作一团光芒包裹着的事物。 蒙帕斯看上去已经随时都会死掉。 他的肉体早已枯竭。 他的心灵即将熄灭。 或许他早已不需要身体这种东西。 可受损的心灵创痛是没有办法弥补的。 要是可以的话——要是现实允许,早在他明白自我的那一刻就应该自裁。 可他没有。 长久的痛苦折磨着这位老人,诸神的死亡诅咒在他心底开了个口子,让他的生命不断流失。 荡漾的空间中,一道纯白的光芒从苍老的掌心中成型,下一刻,光芒开始沸腾。 光芒如火,煌煌燃烧。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全靠着意志力强撑的蒙帕斯昂起了头,他自己就像是一道烽火,在天与地的交界处——在通天彻地的白色高塔前燃起狼烟。 生命如火。 若不能生生不息。 那便。。如那极天的流星,在天空的最高处,在无人问津的黑暗中付之一炬吧!!! ——“绽放吧!” ——“【我的永恒的终末!(TheEverlastingEndOfMyself)】” 第四百三十七章 白光 光。 是光—— 无穷无尽的白光。 那是白色的莲花的海,从天的这一头开到那一头。 “呵呵。。” 蒙帕斯的嘴角流露出难以言喻的笑容。 悲怆,绝望,偏偏又带着一丝丝的期盼。 一道细细的白光将蒙帕斯包裹,形成一颗梭状的茧。 大量的生命光辉从老人的四肢移向右胸,又落入右手中,化为盈盈一握的一团。 “再见了。” “我亲爱的世界。” 星空无尽,谁曾倾听我的歌? 大地绵延,谁曾与我并肩前行? 生命无多,永恒。。何处寻觅? ——“哗啦” 玻璃成片碎裂的声音,周围浮现出大片白色的裂缝,这是蒙帕斯的生命能量撕裂时空涌入异世界的现象。 细小的白色光柱缓缓绽放开来,与连天接地的光晕海洋交互共鸣,乳白的明光向着四面八方辐散而去。 “这是。。” 鹊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窗前,看着眼前的一幕,双眼睁大,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脚边有摔落的玻璃酒杯来回滚动,鲜红的液体润湿了华贵鲜丽的地毯。 血与果汁的颜色是如此相近,死亡与生命之间不过一线之隔,现实与虚幻同在。 “这个东西在做什么?” 铃音站在鹊身边,搂着他的手臂,看着天上的东西。 “总感觉。。很危险,但又不是那么的致命。” “鹊,要我阻止他吗?” “没事的。” 鹊摇了摇头,轻轻摸了摸女孩的脑袋。 高天之上,纯净的白光是如此的美丽温柔,令人心神摇曳动荡。 行走在平原上的信徒们全都抬头望着这难以言喻的奇妙场景,大脑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它们停下了跪拜与祷告,一时间居然忘记了它们的神。 “他在。。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鹊不禁苦笑出声,能言善辩的他竟然找不到的语言来形容眼前的老人。 “嘛,总之就算很危险,也不是向着我们来的,不用在意——不如说,我还要谢谢他。” 铃音望向身边的少年,眼中带着疑惑。 “呵呵,多亏他此刻这一刀,我沉郁的心情都明朗许多。” “为什么呢?” 鹊笑着摸了摸女孩的头。 “我也不清楚。。总之应该不是坏事。” 没来由的,鹊感觉到自己现在的袖手旁观有一丝丝的不妥。 天上那个东西太亮了。。 不妥? 为什么? 明明有人帮我消磨敌人的有生力量,哪里不对了? “唔。。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也阻止不了他。” 这老头已经不大正常了,和他硬碰硬绝对没有前途,就算是智能有问题的疯子也会本能。 鹊稍微稍微思考了一下自己去阻止他的后果,下一刻嘴角一扯,打消了这个作死的念头。 圣白的光芒直通天宇和大地。 三色世界所在的混沌黑色气团中突然爆发出一道明灿灿的光束,它是那样的细小,却又充满了洞彻一切的力量感和坚定。 干净。 纯粹。 白色的柔和光华以光柱为起点,向着整个三色世界弥散,覆盖高山平原与大海。 天空灰蒙蒙的。 突然,一道极具视觉冲击力的亮白色代替了这灰暗的云层。 天空中,一朵朵似柳絮似羽毛样的白色事物飘然而下,轻轻柔柔,层层叠叠。 无法计数的淡淡白色以天地为画布涂抹着,单纯且宏大。 红色在传教开端时依托地脉而生的红色光柱依旧有部分没有耗尽能量,矗立在天地之间,这些光柱在接触到这无暇的白色时便冰消雪融,接二连三地熄灭。 有一种奇特的天象,叫做(我忘了)。 这种天象发生的时,通常是雪下的很大的时候,连天与地的交界处无法分辨。 所有的事物都在白色的大雪中被覆盖,身前之人无法辨别,所有的东西都被淹没在白色中。 此刻就是这样的状况。 刹那间,整个世界都慢了半拍,慢了一拍,两拍。。 三色世界各处。 举起屠刀的人怔怔地看着落到刀背上的白色光芒,一时间竟然忘记了下手。 地上哭泣的孩童毫无征兆地停止了哭泣,他望着白色的天空,雪白的轻柔事物落到嫩白的小脸上,浑然不觉。 硝烟淹没在巨大的压倒性的白色中,如同归家时远远看见的炊烟。 在饥饿,伤痛中流离失所,在仇恨与不安中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的人们全部安静下来。 世界彻底陷入沉默下来——为这纯白的色彩。 不是冬天。 准确的说,现在是夏天。 在这样本该太阳高照的时候,这样的季节,这样的日子,这样人们依旧饱受摧残的阳光明媚的日子里。 一位老人去世了。 “呜。。” 不知何处响起了哭声。 悲伤的情绪如同漫天的大雪一般蔓延开来,荡漾在天地间。 曾几何时的善良。 深埋心底的渴望。 温暖柔软的良心。 苍白无助的正义。 “我们。。在做什么。。” 一位战争指挥室里坐着的老人喃喃出声,没有去按眼前的红色按钮,泪水缓缓滑过脸颊。 显示屏上是白茫茫的一片 他不能按下本该按下的按钮,将数万平民送入火海,他做不到。 伴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老人背靠在椅背上。 “行动临时取消,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指挥官苦笑着,偏偏又从心中生发出难以言喻的轻松与快乐。 远离自然的苍茫雪山之巅。 “呃。。。祖!这是您的旨意吗。。。” 黑皮肤的羊头人呆立在雪中,他的背后是数百披坚执锐成年的精壮,前方是毫无防备的人类村落。 “哐啷!” 刀斧落地,白色的光芒渗入胸口,暖暖的,舒适安心如同回到了先祖的怀抱。 一片白色的世界中,一大队马人部落默默地收回来征伐的脚步,退向深谷。 阴暗的小巷内。 “这,这是什么玩意儿!!” 恨恨出声,黑衣的高大男子松开了捏紧少女脖颈的手,看着昏迷的瘦弱身体从墙体上滑落,一时间居然无法下死手。 该死!学园的任务怎么能被这种表世界住民目击到! 可是。。为什么。。我。。。!! 愤怒的男人一拳打在墙壁上,砖石爆散。 男人一手拿着通讯器,一手揽起昏迷的少女。 “喂?” “离我最近的医院在哪里?” 阴暗的古堡中。 年幼的长袍少年突然抬起头,手中银光霍霍的手术刀停止了运动,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与不忍,随即又被红色的残忍暴戾所取缔。 “呜。。呜嘶。。噗。。呜呕。。” 大片的殷红燃上衣襟,蔓延向拖到地上的长长衣摆。 “伟大红色在上,发生了宿命?!” 少年抬头看向古堡外,那里是蔓延向视野尽头的白色,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势,只是阴冷的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这天。。要变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 王座之间 国王走来到王都,朝着记忆中的王座快步行进。 他的步子毫无迷茫,他的信念毫无阴霾。 本该腐朽的血肉之躯早已凋落,重新站起来的“什么东西”则继续前行。 比王国更古老的国王赤足走过火焰,衣衫褴褛,衰老颓唐。 遍布皱纹斑痕的皮肤无力诉说这躯体曾经的勇猛,深入骨髓的伤疤一如苦难本身。 然而。。 然而! 他的目光是那样的坚定,有似活着的坚钢,将一切苦痛的劈砍默默承受,将鲜血绘制成壮阔绵长的史诗。 毫不犹豫! 从不怀疑自己的正确! 这样的人,已经很难用“人”来形容了,“人”这种定义对这个男人而言简直是一种蔑称。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这都是一个伟大的不像话的男人,任何的褒奖词汇放到这里都是苍白无力的。 一如蒙帕斯践行的,只有他自己看见的正义,苍白且无力。 即使亡国。 即使不再是国王。 即使行将就木。 他依旧是他蒙帕斯,一刻未曾熄灭自己的信念。 灰扑扑的破布披在老国王身上,火焰烈烈,噼啪作响,金色的光辉投射到破布上,一时间恍如宝光袈裟。 黑灰的烟轻快地跃向高天,半途又回转调头,吹过蒙帕斯的鬓角。 它像是在轻声细语: 去吧!国王! 前进! 去吧! 拾起你的残破王国! 将过去舍弃! 前进! 老人越过倒塌的廊柱。 他的目光是那样的浑浊,脚步却像年轻时那样迅捷。 老人轻捷的腿脚迈过一道道门槛,穿过一圈圈的凯旋门,从门的这一端进来,又从另一端出来。 阳光下行进的这个人好似一条穿梭的金子。 推开十米高的门扉。 踏过碎裂的巨石和碎裂的地表。 蒙帕斯赤足所过之处,火焰依旧熊熊燃烧。 火焰如同魔鬼。 火焰焚毁他的宫殿。 火焰焚毁他的国。 火焰那狰狞的面目,可否有人描绘下来,惟妙惟肖地向举起刀剑的人们诉说? 不会的,哪会有这种人? 蒙帕斯触碰这每一缕火焰。 灼烧的疼痛告诉他,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少的苦痛,这苦痛的恶魔又是该如何地折磨着那些无力反抗的人。尛說Φ紋網 混乱,带来的将是黑暗蒙昧。 神与野心家不会放过这个收割韭菜的机会。 火焰撕裂开皮肉,坚定不移地氧化着有机物。 但蒙帕斯永远无法想象这样的痛苦究竟能演变成什么样子。 远处的男人怒吼着,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人双眼失去神采。 女人被绑着,她那年幼的孩子在暴徒的手中变得不再完整。 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人像猪羊一样被宰杀。 他们——那些高高在上,用权力和力量保护自己,瑟缩在层层襁褓下的上位者,他们想过吗? 只有真正身在苦难中的人才能理解这个时代,看懂这个该死的世代是个什么嘴脸。 战乱,和平,生产,增加产出——收割。 收割完留下一些,使人口维持在一个快速增长区间,然后迎来新的“和平”。 收割方式与牧地的大小则决定了各个团体之间的敌我关系。 其实。 它们中也有很多不需要人口资源的,但还是会去统治。 这部分人是为了用凡人的生命制造缓冲带,单纯觉得自己应该做这种配得上自己身份的事情,又或者单纯的好玩。 荒唐。。。 真是荒唐! 蒙帕斯痛苦地闭上双眼。 可悲的他身处黑暗的中央,却永远没有机会去感受生在这个时代的人们的痛苦。 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感呢? 我很苦恼。 我不明白。 “王啊。” 蒙帕斯的耳边响起了谐谑的声音,似远实近。 不知不觉,他已经踏在正殿的大理石阶梯上,向上是直通王座的道路。 一个奇怪的人背对着蒙帕斯坐在石阶上,双脚前后分开,动作随意。 这个人一手压着长长的怪异帽檐,将脸遮住。 “耶夫。” 蒙帕斯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 短暂又似乎漫长的沉默中,只有火焰灼烧啃食木头的声音。 安静的大殿中勉强能听到远处渺渺的喊杀哭泣声,似近实远。 “你还是回来了。” “王,你为什么要回来?” “回来?” 蒙帕斯像是刚刚回过神来一般。 随即,他笑了,枯瘦的双臂张开,撑起破破烂烂的袍子——一如他曾经站在王座之前,手握权杖和利剑,面对天上的太阳与地上的子民,人如潮水,城池在国土上林立,绵延无疆。 “是啊。。我回来了,回来好啊!” “我当然要回来,这里是我的国,我哪也不去。” ——“咔咔” 耶夫带着棕色皮手套的手指摸索着石阶。 他指尖摩挲过的地方,坚硬的石头被碾磨成细碎的石粉,从缝隙中剥落。 耶夫的声音颇为失真,沉闷得像是用大锤砸击蛋白质核酸的聚集体。 “人。。我问你一个问题可好?” “请说。” 蒙帕斯一边回应,一边头也不回地走向御座。 踏。 踏。 一步。 两步。 “你觉得,这世上可有还人爱你?” “哈哈哈哈!” 蒙帕斯大笑着,脚步愈发快了。 “有,或者没有,与我有何干系?” 他说话的时候,长长的灰白胡须不住地抖动着,他的身体也跟着抖。 蒙帕斯的身体似乎比年轻时候还要健壮,他用老人所没有的巨大力量用力,奋力践踏台阶,向上冲锋。 王宫在踩踏中一下下地发出震颤。 “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老人像是没有听到它的话一般,脚步越发迅捷了,健步如飞,飞向顶端的位置。 ——逃离。 ——我在逃。 “你觉得。。” ——不能听。 “这个世界上。。” ——不能看。 “可有你真正爱过的人?” ——不能。。。 耶夫话音刚落,犹如时光定格一般,蒙帕斯僵在了王座前。 他缓缓地抬起头,皱着眉毛,眼中没有愤怒,只是充斥着不解。 “。。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变得干涩沉闷,如同耶夫一样沙哑。 “所以说,你知道什么才是人类所拥有的“爱”的感情吗?” 耶夫站起身,手松开帽檐,转身面向蒙帕斯。 “如果你不知道,又为什么会回到这里?” “如果你不知道,又要如何去爱上某个人,某群人?” “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你可明白什么叫做恨?痛苦是什么东西?失去挚爱是什么东西?王,你明白吗?” “只有人,才能明白这种东西。” 耶夫说着,摇了摇头。 “哪怕你强迫自己去理解,也终究不明白。” “只有人,才能成为人的王。” “哪怕你想要坐上那个位置,你也终有一日会被远不如你睿智的愚民推翻。” “没办法,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它们不能理解你的想法,它们只会因为你而恐惧。” “你的子民要杀你。” “杀死你。” “将恐惧扼杀,将不安掐死。” “王?” “人?” “蒙帕斯。。或者,你觉得我应该叫你什么?” “你看看我的脸。” 耶夫抬起头,张开双臂,棕色的皮质高帽远远抛飞,落入阶下的大火中。 “觉不觉得,和你很像?” 第四百三十九章 谁是蒙帕斯 燃火的台阶下,耶夫张开双臂,以完全暴露面貌的姿态面向上方的的老人。 “王啊。。” “你不觉得,我们很像吗?” 蒙帕斯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但是却不知为何无法开口。 声音被扼死在喉咙里。 声音,嗯,这可真是个好东西。 语言寄宿在它身上,能够将神明扼杀,将神秘说破。 蒙帕斯从荒野边陲走来,正是用他的语言将拦路的恶神放逐。 现在他回到自己的国,回到自己的宫殿,回到千年来自己居住的地方,却感受到了一丝陌生。 是因为倒塌的廊柱吗? 是因为外面的喊杀吗? 是因为眼前的神灵吗? 不。。 我。。 我是。。。 我只是,只是有点。。 耶夫放下自己的手臂,棕色的长袍披散下来,遮挡住背部直至脚跟——与其说是衣袍,不如说是破布。 它的脸上是一个洞,而不是蒙帕斯预料中的自己的脸。 球形的头部有一个巨大的洞,大到可以让一个成年男子将头塞进去的程度。 这个洞切面光滑,充满几何美感。 空洞,虚无。 这是一张没有办法展示表情的脸。 它理应无法发出声音,理应无法将语言寄宿在其上。 火纪有一种名为【无魂游荡者】的奇异生物,也是这样的脸,不过很显然,那些耶夫和超凡生物有着决定性的不同。 “你看我。” 耶夫冷不丁地开口,同时抖落自己身上的破布。 空洞,依旧是空洞,破布中什么都没有。 蒙帕斯回过神来,再度看向它脑袋的位置,那里现在也已经什么都没有。仦說Ф忟網 眼前的“神灵”不见了,地上只留下了一袭破布。 去哪了? “你觉得我去哪里了?” 蒙帕斯的左眼中突然显出一丝惊骇。 他的右眼转向了左边——只有右眼,而不是双眼。 原本属于蒙帕斯的右边的嘴角翘起。 我的右半身体不受控制了? “你。。你这是什么把戏!” 老人的声音头一次充满了气急败坏的慌张。 “你以为这样就能动摇我的心神吗?邪神?!!” 蒙帕斯抬起左手,就要将左边身体砍掉,却见另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那正是自己的右手。 “你还不明白吗?” 低沉的声音充满煽动力。 “鼻托罗和阿索向你巧取豪夺,而我没有。” “你知道为什么吗?为什么我没有任何索取?” “你的言语也对我毫无作用。” “这不可能!” “这当然可能。” “因为存在于此的,只有蒙帕斯。” “耶夫?那只是你自己编的拙劣笑话罢了,人——或者,我应该叫你什么,不是人的某种东西吗?” “王啊!你就是我,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耶夫。” “蒙帕斯。。蒙帕斯哟蒙帕斯!是你自己不甘心离开,才会让自己回到这里,没有人可以挡在你面前,因为他们都被撕碎,流放。” 老人左半边的身体不住地挣扎着,试图将自己的右半边身体撕碎。 “这可真是可悲啊,蒙帕斯,你说是不是?” 耶夫——不,右半边身体承受着左边狂风暴雨的打击,丝毫没有还手的意思。 “你有没有想过,区区一个人类,它怎么能走到这里?” “人类会花几十万年去铸造一把刀吗?” “你的记忆里那个小小的村庄,还记得吗?” “你从那里出来,是的,至少你是这么认为的,也只有你会这么想,你怎么会有能力逃脱自己的心理暗示呢?” “人无论如何都逃不开自己的认知,因为他只能活在自己的认知里。” ——“撕拉——” 右嘴被划过的指甲撕开,伤口崎岖不平,鲜血顺着豁口大片地浸润而下。 鲜血是多么真实的东西? 它滚烫,它炽热,它是崩腾在人的血管里的生命,是红色的生命。 人才有这种东西。 所以蒙帕斯的嘴角立马就长好了,完全没有半点伤痕留下。 这并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恢复如初。 “哈哈哈哈哈哈哈!!可悲!真是可悲!蒙帕斯,你已经明白了,不是吗?你只是无法接受而已。” “那样贫瘠的人类聚落是诞生不了你这样的生物的。” “人是不可能将神灵的脊椎骨抽出来的。” “人也做不到以一己之力平定战争,将一片片大陆犁过来犁过去的!人是不会生而拥有这样的力量的!它们必须经过后天的学习——而你不同,蒙帕斯,你随时可以做到这些,因为你压根就不是人类。” “你。。从来都不是人。” “你也永远成为不了它们的国王。” “只要你坐在那张位子上一天,这些被你收集过来的人类——这些愚蠢的短命种就会感到惴惴不安,它们吃饭睡觉大小便都会想到,统治自己的是一个不是人的什么东西!” “或者,它们原本生活在人类的制下,过着牲畜一样的生活,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不是人的东西做他们的主人——可无论是什么,它们都时刻面对着生死温饱。” “你很好,蒙帕斯,真的。你解决掉了它们最大的问题,让它们吃饱了饭,它们的双手空了。” “一代又一代,这样和平环境下成长出来的,这个时代绝无仅有的人,这样双手空着的人。” “它们永远不会去弄清楚,是谁给了它们家园,它们只会记得,你根本不是人。” “空着的双手,只为武器准备,只为了推翻你。” ——“不是。。” 蒙帕斯左半边的嘴发出快要死掉的声音。 来自自我认知的巨大偏差正撕扯着他的内心,这让他几欲发狂。 “不是?你想怎么反驳?用你那可笑的自我欺骗吗?还是说它们推翻你是为了你好?别说笑了蒙帕斯,你的梦想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付诸一矩!” “这不是真的!你在骗我!” 蒙帕斯的右眼中充斥着血丝,红的发肿。 “这样的一代人,是无法在如此的时代活下去的,失去了你的庇护,这些不合格品一定会被淘汰,也算是为你出了一口气对不对,蒙帕斯?” “够了!” 左手突然暴起,伸手一撮,将右边身体击碎成糜状物。 然而没用。 血肉下一刻自动回归,那可憎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是和自己的一样的可憎的声音。。 “蒙帕斯!” “好好想想吧!” “你究竟是谁!” “你从哪里来!” “是谁给了你这个名字??!” 老人的动作一滞。 耶夫的话成为了催化反应的机关。 我是谁? 我是。。我不是蒙帕斯吗? 可是。。 我。。 第四百四十章 《绯红杀戮》 这是距离衰朽王国崩塌很久之前的故事。 在海的彼端,在山的背面,在那遥远的他乡。。 那里也有古老的王国。 大片大片的王国,拥挤在广阔到常人一生也走不完的距离里。 扎堆的人类聚落,村庄,城镇。 啊,对了。 还有各式各样的原始崇拜集群。 说是集群,本质上就是走投无路,拿毒药和枯死老树当作信仰的难民,邪恶的超凡残留物使他们自诩林中鬼魂。 还有替神灵圈养凡人的组织。 本土神灵? 乐园从来不承认有这样的神灵,它们从怨念中诞生,也将新的憎恶洒向生存的土壤。 至于巨大的流浪劫掠团伙。。 这群开着破烂人力车的匪徒总能在丰收季节突兀出现在荒野中,它们前路上的村落和城市都是星罗棋布的美味餐后甜点,兴许,它们自己就来自这些聚居地中。 除此之外,还有放牧人类收取采集物的幻想种。 这些猴子长相的小东西,长得实在令人作呕,它们让聪明伶俐不想死的人给他们收集些奇怪的东西,千年又千年,猴子还是那群猴子。尛說Φ紋網 好在,这里物产丰富,无论是奴隶还是奴隶主都有边打边生存的机会。 秩序就好像是fp,从来没有存在过。 当然,这是一个很美好的蒙昧时代,不是吗? 至少对于一小撮人而言是这样的。 上面说的也是fp,你们又浪费了生命中宝贵的一分钟。 重点是王国。 大片的王国。 漫山遍野,占据着压倒性的人口和土地,权势和资源。 人类什么都不占优,只有生殖力值得肯定,所以他们才能坐拥这样巨量的资源,平日里低声下气地活着,但也不至于太糟。 南边有个叫学园的庞然大物,它深陷在战争的泥潭中,也管不到这里来。 学园无比强大,可这群群依靠暴力,暴力还有更残酷的暴力维持统治的疯子绝不是值得投靠的存在,甚至它们是不是人类都值得怀疑。 乐园?得了吧。 这些王国中的住民身处荒谬而恰到好处的痛苦之中,依靠并不发达的生产力应对来自各方面的剥削。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实际也没有提心吊胆的必要。 毕竟,他们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 如果活着只会变得更糟,为什么不先学会微笑呢? 微笑! 来,让我们讲个冷笑话。 明天一起去死吗? 呵呵,这一点都不好笑,伙计,我们哪来的明天? 如果一层纸能够成为依靠,那么我们立刻就去依靠它。 哪怕一捅就破。 如果连层纸都没有? 那就去想象它是有。 没错,它就在那里,是的,孩子,它就在那里。。。 一直未曾改变。 ———— “我的朋友。” “我就要走了。” “我会回来看你的!” “时间。。会很久,不过不用担心,也不会太久就是了。” “三个月。。最多半年,战争就会结束。” “嘿,伙计,你说我们会胜利的,是吗?” “我们会胜利的,是吗?” “哈哈哈哈!我再说说傻话呢,我们当然能赢!” “嘛,别这样看着我,你知道的,我最不擅长这种场面了。” “嗯,放心,我会没事的,隔壁的拉蒂说我是他见过的最强壮的年轻人,我必然能够取回胜利——对,就是那个参加过四月战争的拉蒂。真不敢相信我会从这个倔的像茅坑里的石头的臭老头那里得到奖赏。” “等我回来。。嗯,你想要什么礼物?” “金色的花朵?” “我知道!就是传说中帝都庆典的时候会拿出来做装饰的,很珍贵的那个!对吧?” “你戴在头上一定很好看!” “是的!我当然会带回来!我会将将帝都里最好的金色花朵买回来给你——当然,是用我的功勋和荣誉正当地换取回来。” “所以。。。呐,等我。” “就是。。” “不要和其他男人。。嘛,没什么。” “保重。” ——《绯红杀戮·一章二节》 战士的斧刃深深地嵌入受难者的脑壳。 他的脸上糊着块状的血痂,和胡渣纠结在一起,眼睛满布血丝,浑浊的像是七老八十行将就木之人。 战争到了第三年。 战士的斧刃吸吮着白色的液体,那粘稠的过分的液体是如此缺乏水分。 这里早就断水了。 “我在干什么?” 战士无数次地询问自己,但都没有得到答案。 他理想的战争也永远只会存在于理想中。 现实里只有枯燥的杀戮。 不荣誉的屠杀。 被屠杀的是敌对的平民。 男人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踏上这片北方的土地时,那群人手里拿着粪叉和耙子,齐齐的一排,高矮不平站在村庄的门口——那破旧的拴不住骡马的篱笆旁边。 老弱病残。 太惨了。。。 所谓的“战争”只是一个幌子。 自己杀死的暴民都算不上,这些都是没有资源上交换取保护的村落,集聚地。 是的,这就是名为“王国”的东西,由王专制,下面的人只需要服从即可。 交税是一种义务,是服从统治的基本行为。 不上贡,只有死路一条。 人类往往能做出连它们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自然而然地。 男人想到自老家隔壁的拉蒂,那个老头送自己离开村庄时那种似是怜悯的眼神。 自己是被称为“嫉妒的法夫尔劫掠者”的王的走狗,那个该死的混蛋! 世界的本质第一次在年轻人的眼前延展开。 杀与被杀! 被杀与。。 ——杀! “混蛋。。” 男人的心中立下了一个胆大包天的目标 这个想法很可怕,绝不能宣之于口。 那么。。 是该去到下一个村落了。 男人继续他三年零一个月的屠杀,紧接着又将是三年零二个月。 开春了。 金色花朵绽放在不知何处的帝都的不知哪里。 ——《绯红杀戮·三章五节》 迎接的仪仗从帝都外排到王城区。 年轻的骑士站在红色的地毯上,他昂首挺胸走进大殿,两旁侍立的臣子畏惧地看着他。 厚重的黑色全身铠,让这个强壮的男人看上去如同一座移动的建筑物。 “绯红杀戮”——人们开始这么称谓他。 像是收割不会动的植物那样处理生命,二十年间几乎没有人从他手中逃脱。 强盛的邻国被毁灭了,那里什么都没有留下。 这个男人从基层开始屠灭人口,军队化作流寇,平时混入人群,等到需要的时候就里应外合屠杀平民。 人为传播疾病。 烧掉粮食。 专挑孩子下手。 避开正面交锋。 男人从自己国家的暴民杀到邻国的帝都。 覆灭。 终结。 哪怕在这样的世道,不少人手上都染着同胞的性命,但像这样“战绩卓著”的终究是罕见的。 国王在红色地毯的最后,面带笑容。 男人深吸一口气,微微低头,表情被深深地埋没在黑色的面甲之后。 十步。 五步。 “呼。。” ——“锵!” 白色的剑刃旋转着。 红色的飞沫旋转着。 好大一颗头颅旋转着。 高高飞起,砰然落地。 国王临死前的眼神并不惊讶,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一幕。 他为什么不惊讶呢? 男人没有管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他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今天开始。。” 男人回过头,视野逐渐被和他一样装束的黑色重甲罐头填满。 转眼间,男人的手下遍布了整个王宫。 他的语气冰冷地称述着自己的主张。 “我就是你们的王。” 在黑甲战士的刀剑下,大多数权力者选择了服从。 不从者惨叫着被拖出去,他们的指甲抓在王殿地阶梯上,留下深红色的血。 它们不用感到孤单。 它们的家人一会儿也会去陪他们的。 男人的目光冰冷,却又透着一丝丝的波动那是一种奇异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色彩。 二十年了。 已经。。二十年了。 “那么,谁来告诉我。。” 新王坐在王座上,身体后仰靠向椅背,黑色的盔甲将昂贵名木制成的椅子压得咯吱作响。 “帝都的花店在哪里?” ——《绯红杀戮·七章四节》 “看我给你带回来了什么!” “金色的花朵!” “我给你带回来了金花!” “战争很顺利,没有遇到任何的危险。。。呵呵。” “帝都也没什么好的,那里什么都很漂亮,但也很昂贵,一个苹果的价钱居然能有阿戈姆太太家的牛那么贵!真是见鬼。。” “嘿!你听见了吗?我的朋友?” “我遇到了好多好多的人,它们和我想得。。怎么说呢,有点不一样?” “嗯,不说这个。”“好事还是有的,比如。。好吧,抱歉,我一时间也想不出来。” “对不起。。我的朋友。” “我出去太久了,但我从未忘记你!” “呐,别生气了,说句话如何?” “已经。。我们二十年没说过话了。” “为什么我回来了也不和我说句话呢,难道你讨厌我吗?” “已经整整二十年了啊。。” “二十年。。” “我按照约定,把金色的花朵带回来了。” “我还拥有了这个国家,有了荣誉!我会将它治理成我们曾经想要看到的样子,人人都有饭吃,不受欺压!” “真的。。求求你!求求你。。说句话啊。。” 华服的男子跪坐在空无一人的破房子里,他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 这个雄壮坚强的男人二十年来第一次哭得泣不成声。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 十年前,当他还在邻国的时候。 自己的家乡被划分为“暴民”,被训练有素的法夫尔劫掠者收回土地,收回生存的权力。 当然。 无人生还。 ——《绯红杀戮·十章三节》 第四百四十一章 《欲望足枷》 七月。 夏天。 王都的郊外种满了金色的花朵。 花朵的中央坐着黑甲的男子。 男人很高大,他的身躯在狰狞黑甲的映衬下如同巨人,坚实的铠甲将地面碾磨了一遍又一遍。 碾磨,旋转,盘桓,与泥土龃龉。 反叛后半年。 局势并没有像男人曾经料想的那样发展——或者说,是曾经的他所期望的那样。 他的朋友不在了。 只是这样的一点,就已经将所有的基础和出发点完全破坏掉。 已经。。无论如何没有关系了。 从今往后,无论发生什么都毫无意义,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变得苍白,无力,失去应有的荣耀和光明。 此刻,男人越是回首过去,越是能够感觉到这种无力感。 自己从那里逃开了。 从故乡逃离。 徒留她在那里。 二十年间,从未回去过。 我在害怕什么? 大概。。是对于陌生的自己的认知偏差吧? 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 不想原本信仰的东西被推翻——被双手沾满血腥的自己推翻。 又或者不想看到她的改变? 那可是在野蛮的乡下。 十年,谁知道人会变成什么样子。 深知人性的男人不敢保证自己在回去之后会不会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当然,这些全部都不成立了。 因为。。。 我的朋友死了。 死在很久以前。 死于自己的软弱。 金色的花朵盛开,它盛开在郊外,无人照料的荒野。 或许。。她想要的是这样的野花,而不是帝都花店里的货色。 只是这样的简单的花罢了。 为什么当年不问清楚? 这样的花朵,就算是乡下的野外也能寻觅到。 黑色的厚重铠甲一点点地将泥土磨成沙状,糊在一起。 新王坐在泥地里。 如同一匹形单影只的类似于乌鸦的什么动物。 阴影依附在面甲上,让人无法看清他的面容。 他的精神深深影响到肉体。 蠕动。 扭曲。 男人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灼烧似的疼痛。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 奇怪的是,这样的奇妙的诡异的无可言喻的东西让他身心放空。人类的情感一点点流逝殆尽。 是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在吸吮我的悲痛吗? 让它继续吧。 男人的嘴角露出诡异的微笑。 至少,这疼痛令真正的悲伤有所减轻,放缓。 这疼痛使得男人又有了站起来的力量。 人类的感情是一种很微妙的东西。 比起执念指向的具体事物,人们更加倾向于执念本身。 自己的情感本身才是一切的源头。 自己对他人的想法想法总是凌驾于他人本身之上。 那是名为欲望的坟。 夫祸患常基于忽危。 而智勇。。多困于所溺。 ——《欲望足枷·一章二节》 贱民的力量在汇聚,他们的声音在帝城的上空盘桓不散。 那巨大的力量响彻云霄。 那巨大的愤怒如同面对自己毕生的仇敌。 “该死的邪恶篡位者”!——它们如此称呼自己的新君主。 不,他很快就不是什么王了!尐説φ呅蛧 他将被送上绞刑架。 新王上台之后,将获得铁并以此铸造器具的权利还给了平民。 本来,叛乱的基础是不存在的。 这个国度只有有限的权力者能够使用金属。 它们发行货币,生产农具和武器。 是的,原先的国度虽然充满了残暴的镇压和不合理,可偏偏没有铁。 没有铁就不会有叛乱。 血肉是战胜不了钢铁的,正如凡人无法匹敌神灵。 铁,是点燃欲望薪柴的火焰。 欲望是一种以“上进”伪装自身的力量,是人类这一族群,又或者任何一个族群都拥有的巨大内驱力。 有它在,就会有着不灭亡的暴乱和演进。 欲望表现在外,便是食物,衣服,器具,是生存的权力。 在内是自身的躁动,不安定。 无数心怀鬼胎的各路军队驱使着敢死队一样的平民冲击关隘,占领城市。 整件事情里有很多不合理的疑点,异族和神灵的使徒穿插在可疑的阴影中。 没人希望这片土地上出现一个真正的人类王者,带领整个庞大的族群走向兴旺统一。 那样一个人口基数巨大的团结种族是无法想象的,那会压榨掉其他的任何东西,创造出足以匹敌本土诸神的巨大力量。 这能被允许吗? 黑甲男子在过去的二十年里已经震慑了自己的国家和周边的敌人。 他还能很多年。 他不能活下去,不然其他东西就不好活了。 这可不行。 毒蛇潜伏在暴动的人群中,它们的口中吐出剧毒的言语,挑拨这群人,告诉他们新王是曾经的掠夺者。 充满毒的话语从耳朵灌入,使这些人的双眼发红,挥舞着刀剑围住王城。 权力者们的目光望向这个即将被黑暗吞没的地方。 它们的眼睛也是红的,像是魔鬼。 那么。。谁将在下一个黎明接管权柄呢? 谁又在下一个无声的夜晚迎接无意义的死? ——《欲望足枷·三章五节》 毁灭的下一步未必是新生。 因为毁灭的执行者可以选择在余烬上踏上几脚,在涂上灰。 叛乱结束了,来自平民阶层的胜利者们瓜分酒水和食物,幕后黑手笑着走出来摘下这些胜利者的头颅,在王都中安插自己的亲信。 总之,在自由的幻影破灭之后,所有的一切都恢复到了正轨。 吃猪食的人依旧在吃猪食,吃了顿好的人,大多连猪食都吃不上了。 新王? 没人知道黑甲的男子去了哪里。 有人说,他去了遥远的海上,乘着忠诚铁匠建造的小船,穿过飞天野兽组成的猎食集群,烧毁红色海藻编制的牢笼,最后又被难以言喻的黑暗拖入深渊。 也许,他混入到了暴乱的人群里,将夺走他国度的人一一杀死,他的心脏在深邃的黑夜里被盲人的箭矢穿刺,他的幽魂至今搜捕那些不忠的人,叫他们夜不能寐。 也有人说,他亲眼看见黑甲男子坐在金色的花海里,哪怕王城在燃烧也没有动弹。 可当人们去到那片花海,便为自己被骗的事实感到愤怒。 ——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花海。 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泥土。 谁都想吊死那王国的国王。 谁都想将他的头摘下来,去换取功勋,换取名声,换取金钱,还有骑权力者的青睐。 可是谁都找不到他了。 国王失踪了。 王国分裂了。 它的人一一离开,去往分裂的国土,回到陈旧的居所,又或者去到别的国家享受奴隶般的待遇。 欲望的实现需要付出与之同等的代价,这种等价交换的风险原则是谁都无法回避的法则,道理。 可惜的是,大多数人的投入与收获不成正比。 无意义地投入一切。 最后也一无所获地去死。 欲望驱使着变化。 变化带来摩擦碰撞。 消磨的是产出,是生命,是时间。 我们一生戴着欲望的足枷,在现实与梦想的夹缝中艰难跋涉。 前方会有阳光吗? ——《欲望足枷·五章二节》 第四百四十二章 《晨曦之光》 女孩匍匐在荆棘丛生的丛林里。 她逃出来了。 她的腿受伤了,左脚脚踝上拉出一条豁口,暗红色的鲜血随着她每次的挣扎汩汩流出。 疼痛,更重要的是,自己的气力正在流失。 这里的土地带着诅咒和剧毒。 一旦被漫生的荆棘刺中,必然没有活着走出去的可能。 女孩的嘴角勉强咧开,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她本有着一头天生的红色头发,那很好看,只是现在变得干枯分叉。 “我就要死了吗?” “不过也没关系。。” 女孩的身体纤细,曲线优美,犹如猎豹隐伏在草丛中。 夜晚的雾霭浓厚,黑暗的天空中了无星辰。 女孩来自乡下。 她出走百里,想要追寻战争的足迹——想要追寻某个人的足迹,但她迎头撞上捕奴队。 捕奴队,这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没有进笼子前,人还是人,但是进了笼子之后,就再也不会是了。 那个叫商品。 女孩没有背景,她只是乡下的普通女孩,面对危险也无力反抗。 可这个世界上还有运气,倘若前方看不见希望,那也不要放弃,因为虚无缥缈的命运总有眷顾你的一天。 天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当然,这个世界没有天道这种东西(笑) 总之,在笼子里经历了一路颠簸之后,自己莫名其妙自由了。 捕奴的车队停了下来。 等到女孩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身处荒野。 奴隶贩子们只剩下了骨架还在。 骨头散落一地,零零星星。 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 但是。。 我自由了。 迷茫的女孩看着远处隐约的灯火,眼中流露出强烈的畏惧。 城市! 危险! 红发的少女从未见过市面,但是这一点在她心中留下了巨大的创痛。 城市!捕奴队!危险! 必须远离! 惊慌失措的红发女孩转身远离。 她像是一只兔子。 闯入阴暗的林间。 ——《晨曦之光·一章三节》 “你怎么了,我的孩子?” 女孩的耳中突然出来一个飘忽的声音。 她本能地抬起头,却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见什么。 毒素和失血已经开始侵蚀她的思维。 “嘿,孩子,睁大你的眼睛。” “如果你就这样昏睡过去,我敢保证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眼前的身影动了动。 巨大的黑影在丛生的荆棘中扭了扭。 “别。。过来。。” “嗯?你还能说话?” “离开这里。。这些植物。。有毒。。” “。。咦?” 黑影有些惊讶。 “你不怕我?” “离开。。快离开。。” 红发女孩嗫嚅着嘴唇,尽力从沙哑干燥的唇齿中挤出不那么难听的声音。 “嗯,这可不行,我的孩子。” “我不能抛下你,你不能死在这里,你还很年轻。” 这个巨大的黑影的声音很难听,和此时的红发少女有得一拼。 混沌的意识中,有什么东西将自己抱起来。 粗糙,冷硬的触感,那不是人类能有的。 树皮一样。 红色的光芒在臂弯上闪烁,大如灯笼,向眉毛的位置凹陷进去,分外瘆人。 女孩的身体本能地一僵,接着又放松下来。 她还能做些什么呢? 呵呵,无论怎么样走无所谓了吧。 只是。。那个笨蛋啊,不听我说完就跑了。 我哪里要什么帝都的金花?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战争。。 为什么会有战争呢? 为什么要抛下我去到那么远的地方。。 呐。。 为什么不说你喜欢我? 恍惚间,有什么模糊的亮亮的东西在视野里燃烧起来。 灿灿若星辰,却又有些不同。 那光芒穿越林子,照彻雾霭和黑夜,犹如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呼唤,感召。 “我的孩子。。天亮了。” ——《晨曦之光·一章四节》 五年。 女孩在“隰”的教导和保护下长大成人。 “隰”的身体犹如树皮,刀剑难伤。她掌握着可怕的术法,那威力可以轻易覆灭一支百人精锐。 可是隰从不害人性命。 周边的城市有传闻,郊外森林里住着好脾气的女巫,这传说的本体大概就是“隰”了。 隰是个温和的生物,她丑陋的长相无法掩盖由内而外的善良。 红发女孩曾不止一次地询问隰的来历,可后者每次都只能挤出哭一样的笑容,摇晃她那蒲扇样的大手。 ——“我也不知道,从出生开始我就在这片林子里了,当时我只有。。嗯,到你膝盖这么高。” 隰的身高将近三米,四肢和门板一样宽大粗壮,肩背很宽,站起来像是个又没棱角的正方形。 她的手臂下垂越过膝盖,酷似人类的墨绿的大脸上是红色瞳仁的双眼。 “我遇到过几个受伤的人类,我的孩子。” “但是它们很快就离开了,它们害怕我。” “你为什么不怕我呢?” “你愿意留下来陪我一起生活吗?外面很危险,我见过你的同类自相残杀。。难以想象,为什么同族的生物会成为死敌,我从没有见过自己的同族。。。我的孩子,在这里,你会有一个舒适的家。” 红发女孩住了下来,并向隰学习林间的术法。 隰是一个很好的人。 女孩不认为自己有任何的利用价值。 对于长生种而言,她这样的凡人毫无威胁可言,通常也找不到交集。 可隰收留了她,给她林间小屋,早晨起床香喷喷的苹果派,珍贵的法术技巧教学。 可是善良这种东西,在这个时代实在太过珍贵和易碎了。 很多人生来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以至于不知道如何去面对。 善良的人长不大。 善良的人早早去死了,或者做出改变。 五年的时间,红发的女孩也没能适应这份好意。 在她并不长久的生命中,只有年少时的那个男孩给予过他这样无保留地善意。 这让她很是怀念。 甚至。。产生了离开这里的念头。 隰对她很好。 可是。。战争早就结束了吧? 他答应过我,会给我带来金色的花朵。 阴暗的林间可长不出金色的花朵 隰的善良与他相比,是没有根由的。 总觉得隔了一层,难以理解。 是因为我是人类吗? 这一幻想种的天性? 为什么呢。。。 雪花在晨曦中只会感觉到刺痛。 温柔的灼烧感。 ——《晨曦之光·三章一节》 第四百四十三章 《平凡蓝天》 天边的火烧云一片连着一片,红色霞光的缝隙中是一丝淡蓝。 那是钻石一般虚幻的蓝色,它近乎于空白,它是上天的眼睛,它凝望着地上匍匐着的众生。 红发的她背靠着石头,坐在原野高处,右腿前伸,左腿蜷在身前撑住脑袋。 女孩。。不,少女已经出落得很漂亮,身体曲线充满青春的活力和弹性。 她怔怔地望着夕阳西下,思考着是否有曾有过类似的时刻,她坐在这里,她看着夕阳下山,她。。。 伸手。 举到眼前。 白皙食指上戴着深绿的琥珀指环。 天与火是她这一脉魔法使用者的敌人。 大地森林是她永远的后盾。 超凡者。 现在的她就是世人眼里的超凡者,某种意义上的神。 在这个时代拥有力量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这不仅仅是一种强制的暴力,更是一种影响力,无形的权能。 换句话说,就是权柄。 凌驾于世俗权力之上的权柄。 隰赠与她指环。 赠与她力量。 赠与她看见新世界的机会。 来自乡下的女孩掌握了自己的命运,能够对他人生杀予夺,甚至有了追寻真理的权力。 永恒。 真理。 多么诱人的词汇啊!简直有如xingyu一般难以抗拒。 凡人的心性驾驭得了这样的力量吗? 凡人。 平凡。 当年那个乡下女孩是谁? 那个面容模糊的男孩是谁? 我当然记得,记得那个约定。 金色的花朵。 我没有忘。 “怎么了?” 一个高大的阴影走到红发少女身后。 “在想你的朋友吗?” “。。嗯。” 红发偏了偏头,稍稍犹豫,还是答应了一声。 我在想他? 是吗? 人的心思是多么纷繁多变的东西,谁会一直想着同一件事情呢? 不可能的,注意力总会被其他东西吸引,人的精神,执念比自己想得要脆弱的多。 比如。。 红发下意识地看向手上的指环。 ——《平凡蓝天·三章二节》 当法夫尔劫掠者的暴徒踏上故乡的土地,红发正在林间小屋过生日。 女人的头发微卷,飘飘荡荡有种奇妙的漂浮感。 红唇轻启,抿了口香甜的红色酒类,施加过巫术的甜味弥漫在舌苔上。 她的身上已经完全看不到乡下女孩的影子。 四处游历多年,魔法的力量已经融入了她的骨髓,融入了生活的每一个细节。 她看见这个世间的丑恶,她深悉罪恶的本质,了解人心的欲望,也明白了幻想的无谓。 她成年了,也成熟了,却是以和凡人不同的方式。 凌驾。 以强权者的姿态看待世界,以征服者的视角对待他人。 她是猎人,以绝对的武器对弱小动物进行狩猎的猎人。 红发的女人生于这个最糟糕的时代,却恰好处于最棒的那个阶层。 她理解了这个时代黑暗凄惨的事实,可那终究和说起来是不同的。 那是与凡人了解世界不同的过程,她从未受难于这些肮脏的特质。 之前被她深深恐惧的城市已经从地图上彻底消失了。 ——是的,现在的她才是真正的施暴者,不知不觉就变成了这样。 我需要施法材料。 我需要实验对象。 很正常,不是吗? 所谓正义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我行使的即是正义。 因为。。。 我是超凡者。 红发不是温和的隰。 她的某种性格内核在成长的过程中一点点被激发出来,这样的心性对于一个强者而言可以说再适合不过。 反过来讲,也就没有了做人的资格。 这可不是贬义,她的思维已经开始向着合格的里世界住民转变,在此之前,还需要更多的尸骨和他人的牺牲来促成自己的成长。 今天,专程赶回来看望自己的老师。 “我的朋友。。” “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隰坐在对面,丑陋的脸上露出类似局促不安的表情。 隰,温和善良的林间巫女,这十年来红发从未见过她有任何的恶念恶行。 “是想。。想。。” “想要见到你那位朋友吗?” “不想。” “是啊,果然是想见——你说什么?”小說中文網 隰被吓到了。 这十年来她可没少听红发女孩谈起这个名字,真是个让人有些嫉妒的棒小伙。 “是我听错了吗?我的朋友。。” “你没听错,不想见。” 红发的女人放下酒杯,嘴角抿着,嘴唇显得有些薄。 “呵呵。。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伙计。” “可是,你以前睡觉的时候都念他的名字。” “那是以前。” “才过了十年。” “已经十年了。。隰,人是会变的。” 女人的面容渐冷,并且迅速变成隰从未见过的样子。 ——物理意义上的。 “。。你的身体!” “啊,这个?” 女人摸了摸自己的左脸,那里簌簌地有什么东西在掉下来。 “一次失败的炼金实验副产品而已。只是从那以后,想要行走人类社会就需要适当掩饰了。” “这玩意儿像是泥一样敷在脸上去,一不当心就会落下来。。。喂,你那是什么眼神?” 长裙之下隐约可以看见,女人的双足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某种等足类动物的鳌肢。 “好了,言归正传,我这次回来找你的确有要事。” “我的实验达到了瓶颈,我需要上等的材料!” “如果有一颗充满土木精灵生命的剧毒心脏,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玻璃杯轻轻放在桌角,里面的红色液体一阵摇晃。 空气变得莫名安静。 “你。。懂我意思吧?” ——《平凡蓝天·七章十二节》 夕阳西下。 红发的女人在晚风中裹紧身上的衣袍,站在林间小屋前,抬头看向那天空。 蓝色仍旧只有一点点,它晕在红色边缘,真的。。只有一点点。 她的背后是屋子的廊道,深黑的过道中有棕红色的血迹一路延伸出来,墙角过道处还放着打补丁的娃娃。 那是隰曾经为她亲手做的娃娃。 这家伙,意外的心灵手巧,和她那蒲扇大小的手,正方形的肥壮身体不怎么搭调。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红发的女人笑了。 断断续续,一如哽咽。 她的左手位置已经被巨大禽类的爪子代替,里面抓着一颗仍旧在跳动的强韧器官。 心脏是很重要的器官。 嗯。 所以没有了心脏基本就会死。 这一点,哪怕是对超凡生物来说,也基本成立。 嗯。 所以为什么不反抗? 明明要死了。 哪怕没有用,也应该反抗一下的吧? “真是。。受够了啊。” “已经厌倦了。” 红发斜靠在木制门框上,后者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吱声。 林子将夕阳的光芒筛过一遍又一遍。最后只剩下斑驳的圆形光点,重重叠叠,重重叠叠。 “有哪里搞错了吗?明明只要态度强硬一点,就可以争取到活下去的机会。” “我做错了?” “伪造的恶意,伪造的故事,伪造的现实,我已经受够了。” “为什么我要在这种像是安排好的剧本里遵循命运?” “小时候钟情的男人往赴战场。” “被拐卖,被收养,被授予魔法。” “呵呵。。这些现在都还有什么关系呢?” “天空之下,有什么是永恒的呢?” “是啊,连我自己都是这样浮动的生物,拒绝执念的无赖。” “可憎的平凡!” “愚蠢的凡物!” “这毫无价值!无论怎么努力,最后还是要消亡,要死。” 女人重新站直身体。 “我没有错!” “我只是。。不想成为平凡中的那一个,成为牺牲品。” “我一定没有错!” “我没有。。。” ——《平凡蓝天·九章四节》 第四百四十四章 《末路匹夫》 男人向前走。 黑色的盔甲遍布缺口,碎屑簌簌而下,面甲左侧有巨大钝器造成的凹陷。 踏。 踏。 传说中,在遥远的他乡,有一种奇怪的两栖类动物,它们有着人的上半身和鱼的下半身。 这种生物有时会在繁衍季节上岸,它们的下肢将暂时化作人腿,由此得以行走大地,寻找可以合适的人类配偶。 可它们终究不是地上的子民,涉足禁区的后果是不知来源的诅咒。 这种类人智慧生命走在地上时,每一步踏下去都像踩在刀刃上,明明没有实际的伤口,却会感受到巨大的痛苦。 即使延续种族的强大意志支撑着它们走在这残酷的道路上,每次上岸也是走一次鬼门关,会有不少人活生生痛死。 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生物呢? 它们有什么珍贵的东西遗落在岸上吗? 值得为此付出生命? 男人这么想着。 他只觉得自己和这样的生物一样可悲。 只是此刻,他已经几乎感觉不到痛苦,也没了悲伤的力气。 男人从乱七八糟的战场中走向远方。 没有友军。 没有敌人。 只有自己。 只有他自己活了下来。 落日橘红色的光芒照在缺口的兵刃上,干涸的不规则血渍覆盖着坑坑洼洼的锋刃,和铁锈混在一起。 人的死状是一种很恶心的东西,尤其是这种死于暴力的无声惨状。 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光是看着就会呕,惊悸哑口。 尸体遍地都是。 当年和男人一起走出来的黑甲战士全员,无一生还,全部在这场截杀中覆灭。 男人的心中酝酿着一股近乎于快乐的悲伤。 他快疯了。 或者早就已经疯了。 从二十年前那个胆大包天的计划开始,到他坐上御座。 过去的约定早已流逝在风中。 梦想被现实一点点蚕食磨灭。 起义,镇压,血腥,屠杀,起义,镇压,血腥,屠杀。。。 本该是早就习惯的事,现在看来却又鲜明的刺眼。 男人最开始的初衷便是要打破这绝望的轮回,奈何走着走着,又走了回来。 他突然想到了老国王被自己刺穿心脏时的神情。 那种早有预料的了然与解脱感。 现在想想,旧王也好,新王也好,净是些可悲的人,没有找到解决人们欲求的方法,无可挽回地一步步滑下深渊。 男人抛掉手中的武器,又蹲下去翻翻找找,切掉那僵硬握持着刀柄的手,将刀从泥里捡起来。 这是谁的手? 不知道。 刀上粘着的手重新落回大地。 灰尘散开。 这是谁的刀? 不知道。 抛掉。 男人继续行走,蹲下,捡起,又抛下。 诺大的战场只剩下他一个活人。 其实并不大。 但是走不出去。 走不到头。 道路仿佛折叠的螺旋,在时间的迷宫里滴答滴答响。 这将是没有终点的旅途,这将是一个人的最后狂欢。 一无所有的男人继续前行。 他在寻找什么? 自己的昨日? 还是杳无尽头的明天? ——《末路匹夫·十三章五节》 所谓梦想是现实里不存在的东西。 可是不追求现实,那么也就无关乎梦想的实现与否,它可以是只存在于脑子里的东西。 倘若一定要去尝试,万一死的很难看,怎么办? 不是谁都有勇气明知要死还要坚持去死,最后死的很难看的。 如果有这样的人,我不愿叫他笨蛋,我愿称呼他为勇敢的匹夫。 谁都会用理性评估形势,保存自我,理性就是这么诱人的东西。当人们看到这样的人时总是感到不可思议。 勇猛战死的匹夫比逃跑的聪明人闪耀一百倍,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超脱理性束缚,创造奇迹的希望。 历史忘却了千千万万苟且偷生的智者,智者总是隐藏在幕后,智者总是含糊其辞,遮掩面貌。 但历史不会忘记那一个个站在峰尖浪口,仰天大笑挥舞屠刀的匹夫。 蓬头垢面的男人走到一处不那么开阔的地方。 阴影。 黑夜的声音一点一滴地穿过树叶的网,滑入人的耳道。 风。 风将沾血的胡须分开,吹拂着干裂的嘴唇。 渴。。 背负着亡国之痛与一身疲惫旧伤的男人走入幽暗的林子里。 这里的树很高大。 男人抚摸这树干。 这样的树想要长成,需要漫长的时间,无人打扰的环境。 。。这样的时代也不会有人有闲心来打扰这种地方。 树多安宁快乐,它什么都不用想,只要长就行了。 可人这样封闭的独立个体,却不得不间接地收到外力影响,在囚笼里翻来滚去。 想要将梦想化为现实的这份心情与冲动。 原始本能与内心渴望共同推动的力量。 人一辈子都在笼子里棍打摸爬,不得安宁。 除非。。有一天能打破笼子,去到外面。 男人拨开树枝,下意识地想要继续向前。 树枝混着蕨类植物的枝蔓层层叠叠,一时间推不开,哪怕推开了一部分也会反弹绞缠回来。 男人一手拎着刀。 “咔嚓!” 雪白的刀光忽地亮起,劈斩开树枝。 男人迈步向前。 “。。嗯?” 他走不动了。 气力正飞快地从躯体中流失。 “什——” 一根枝蔓没有被劈开,它躲开了。 是的,那是一根筷子粗的细小树枝,它居然躲开了人类的劈斩。。 它在刀劈过来的瞬间钻到了下方,从男人左侧腋下的位置刺入。 旋转,枝条撕裂皮肉,压迫住大动脉。 树枝在男人的腔内绕了一圈,摘出来一颗比拳头略大的东西。 那是心脏。 红色的生命源头,奔涌的活态喷泉。 男人的眼睛睁得老大,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抓那根树枝,覆盖着厚重黑甲的手在即将触及的前一刻垂下。 树枝像是蛇一样弹起来,“咻”地收回黑暗的林间。 ——“砰!” 黑色的盔甲碾压干枯的泥土,压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再说一遍。 人的死状多是很难看的东西,尤其是暴力致死的情况。 受害者会很难受。 喘不过气。 巨大的无法逃脱的疼痛。 黑暗,恐惧,以及无论多么恐惧终会到来的死亡。 死。 “沙沙沙。。” 黑暗的林子有如深邃的大海,从中钻出来一头人形的生物。 她有着一切林中生物的优秀特质,行动隐秘无声,体态优雅矫健,只是颈项上的美艳人头与身体形状有些格格不入。 黑袍下裹着的身体形状绝对不是人类能够拥有的。 等足目动物的鳌肢刺入泥土,一步一步,翻新内侧肥沃的土壤。 禽类的手爪中捏着一颗仍旧在搏动的心脏。 “这样材料就凑齐了。” 女人喃喃自语,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双眼微眯。 转身离开。 ——“刷!——” 白色的刀光在林间闪烁跳跃而起,迅如雷霆,直斩女人的毫不设防的背后。 周遭无害的树枝纷纷舞动起来,想要阻止这电光火石的一刀。 可惜无济于事! 地上的“尸体”翻身而起的速度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弹起似的,突兀,无可抵挡。 惨烈的的刀光撕开黑色的布匹,轻易地刺入其中。 “啧。。” 不是实物的手感。 从地上飞起的人影毫不犹豫地向左侧翻滚过去,原先站立的地方已经被来自四面八方的植物枝干攒射,一时间土石飞溅,灰尘四起。 兔起鹘落。 男人蹲在了一处空地上,左手撑地,右手拎刀,双脚脚跟离地相抵,随时能冲向任何一个方向。 他凌厉的目光看向前方,全身肌肉绷紧,哪里还有半点疯癫痴呆的模样? “从最后那次截杀之前开始,你已经跟踪我三天了。。莫非你当我不知道吗?” “假的。。吗?” 红发女人看着手爪中化作一滩血水的“心脏”,无所谓地摇了摇头。 “好久不见了,我的朋友。” “无论是伪装还是什么,你都走不出这里的。” “这里是森林!” “永别了,我的朋友,你是我的过去,我曾经有好几年一直傻傻的想你,真的。” 倏然几跳草本植物无声无息地袭向男人,后者手腕一转,雪白的刀锋将杂草纷纷绞断。 “你想去哪里?” 魔女森寒的声音飞速逼近。 男人前冲的身体一顿,又被从天而降藤蔓逼得向后爆退十步。 十步之内,人尽敌国。 男人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可左支右绌之下却已经没有多少躲闪的空间了。 苍穹天宇之下垂下的枝桠长枪编织成囚笼。 正如红发说的那样,这里是她的世界。 “呼。。呼。。。” 剧烈的喘息声中,男人从伏地的状态站直身体。 “我的朋友。。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次叛乱背后也有你的指示吧?残暴的大林巫女(TheWitchofGreatWoods)?” “朋友?你是我的朋友?” “去他妈的!” 男人的眼睛一片血红,狰狞如鬼! 他的双腿化作一团模糊的灰色影子,如同一头狂猛的公牛发动了绝命的冲锋。 杀! 刀光若匹练,所过之处,魔化的树枝藤曼尽数被切碎成漫天抛飞的渣渣。 一如昨日,以及曾经无数次抛飞的残肢断臂。 他是战场上唯一活下来的男人! 不是因为他是主将,是王,是被拼死保护的对象。 没有人有资格说保护他。wWW.xszWω㈧.йêt 跨越了凡人武者的巅峰,达到了超凡入圣的地步的强者,就存在于此。 “喝啊啊啊啊啊!!!” 男人的额头青筋暴突,他的右手如同老树的根须纠缠在刀柄上,以无可抵挡的势头向前疾斩! 一步跨越七十米! 人影撕裂空气发出尖啸,酷烈的杀意扑面而来! 直斩! 这一刀无论时机还是气势都臻至完美,凝聚着一代君王,一个绝路匹夫不屈的信念! 人! 人这种自我的东西从来是只相信自己,只能感觉到自己的感觉的东西,所以就会一意孤行,所以人只属于自己。 我的朋友? 她已经死了。 死了! 死了的人,再也不会回来! 再也不会!! ——“牝!——” ——《末路匹夫·十三章六节》 第四百四十五章 《梦想花开》 “所以。。” 鹊抛下手中纸质的书册,向后靠在椅背上,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对方向自己讲述了一个有趣的故事。 关于外面那个疯子的故事。 故事的原型是对方精心制作的,故事本身也是它写的。 很难想象这个多元宇宙内少有的强大生命体会有闲心写故事。 “它们最后怎么样了?” “你问我怎么样?” 痒颇为恶心地笑了笑。 “外面那个不就是吗?” 外边? 奇异的光华在天宇上扩散,白雪飘然而下,却并不堆积在地上。 它们正在融入生者的身体里,成为它们的一部分。 那是【善】的力量 是【祈愿】 蒙帕斯自爆了。 这么说不准确,时髦点讲,他合道了。 他要斩杀【邪恶】,乃至一切与之有关的概念。 他要给予这个即将被清洗的世界希望与新生。 人造的可悲众生只是限制万物之母的枷锁,它们是本不该出生的,不被祝福的可怜孩子们。 它们理应收到哪怕只有一次的礼物。 理应获得救赎。 蒙帕斯自深渊中走出,时隔无尽岁月,短暂地重临人间,然后消亡。 这一刀不是三千万年斩出的,而是在更早之前就有了预谋。 是痒手把手教蒙帕斯砍出的一刀。 “你想问的不是他们最后怎么样,而是我做了什么吧,我的朋友?” “请不要这么称呼我,这很恶心。” 鹊面无表情地抿了一口杯中的红色饮料。 “嘻嘻嘻。。。” 痒扭了扭脖子,扯动嘴角发出漏气的奇怪声音。 鹊疑惑地看了它一眼。 “你怎么了?” “抽筋了?” 痒站起身,转身望向巨大落地窗外。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相比外界,浮空城内部反而显得黯淡昏沉,房间内侧被打上了一层阴影。 “以一己之力,逆转整个世界的基调,毁灭原罪,将凡人祈愿的Arcadia(桃源乡)赐下,与此同时慷慨赴死——你不觉得,这作为一个圣人的落幕很带感吗?” “。。。这是你一个邪神应该说的话吗混蛋!” 鹊虚着眼睛忍不住吐槽。 “我不是邪神。” “你是不是不重要,。。所以,最后究竟如何?” 鹊仰头将饮料喝完。 乒 玻璃杯底撞击桌面发出的清脆声音。 “你让我把金色的花朵带回来,还专程让我接引你过来一趟,总不能一声不吭地就走了吧?” 鹊拎起半瓶饮料,抛给痒。 “我不喝酒。” “这不是酒。” “嗯,但是里面混了吐真剂。” 痒晃了晃瓶子里澄澈的液体,轻轻放在桌上。 “明明知道对我没用,还要做这种事情。。这就是人类冗余愚蠢的部分啊。” “鹊,你的存在本身就太不符合欲求了。” “你喝不喝。” 鹊突然笑了,只是表情有些冷漠。 “既然张口闭口人人人的,你应该也知道这种生物的反复无常不讲道理。” “还不是按照欲求行动的原始动物。” “铃,送客(砍它)。” “好。” 一旁默不作声,双手放在膝盖上的学生装版铃音抬起右手。 痒的头突兀地消失在了空气中,过了几秒又从毫无血迹的脖颈上长出来一个。 “你这橡皮擦一样的破烂傀儡。。既然要模仿人类,不应该做的更像一点嘛。” “我会告诉你的,停,把刀放下。” 痒的表情。。不,它面无表情,只是单纯地阐述着事实。 “不可思议的人类。。它们和你相比太过普通了。” 痒定定地看着鹊。 无欲之地没有它存在的余地。 这里当然不是。 可这个男人。。这个东西,它真的是人类吗? 异变的【环】?这种无机物一样的东西也能走出自己的道路? “我在过去种了一朵花。” “对,就在你们的位面。” “种花需要很多的原材料。” “你可以将这理解为一种耗时长久的魔法,奇迹。” 飘荡的白雪如同舞台幕布,在痒单薄的身体背后纷纷扬扬。 “人类为了达成自己的欲望,会做很多奇妙的事情。” “那个时候我感受到了呼唤。” “哪怕隔了这么远,只要有欲望存在的土壤,就会有我。” “国王想要胜利,我听到他野兽一样的嚎叫。” “凡人为了国王参与战争,我听见他想要活下去的意志。” “伤者病患不甘于日渐趋近的死亡。” “平庸之人不甘于永无改变的日常。” “强者渴望征服。” “弱者祈求救赎。” “男人想要漂亮的女人。” “女人想要帅气的男人。” “心怀悲愿之人临死前的呓语。” “初生婴儿对于温暖的祈求。” “我听见,我看见,我知道,我准许这一切的发生。” “无论它们在呼唤什么,只要是由欲望推动的,就能被我知道。。是我,我一直都在,从未离开,我无处不在。” “这是一个多么充满魅力的世界!我曾经在星空的另一端见过【万全的一】统治的禁欲国度,那是覆盖了整片星空的教士集群,绝对强大绝对正确,那里没有我呼吸的空间。” 【万全的一】?那是什么? 鹊默默几下这个听起来就很中二的名字。 “这是一个美好的世界,你不这么认为吗?” “这样的世界,这样美好的,纯粹的欲望,应该得到满足,它必须得到满足!必须要有配得上它存在的美好实现! “我给你的那几本书,马上就会有下一本了。。我称之为《梦想花开》,很不错的名字吧?” 鹊眯起双眼,看着痒不发一语。 这一刻他感受到一种荒谬的感情波动,他对于这个奇怪且危险的生命体产生了一丝共鸣。 “蒙帕斯是你的术式?他是你捏出来的作品?” 鹊说的是问句,语气却无比肯定。 “你用它作为概念的载体,想要对这个位面进行某种影响以达成自身的目的。” 真是令人惊叹的结论。。 客观的说,痒是个有毒的该死的东西。 可。。这家伙应该有着和我类似的视界。 凌驾性的特质。 无法被拘束的超然心性,以及与之相符的强大行动力。 该不会也是个上个多元宇宙残留下来的老东西吧? “我的目的?我有什么目的。。我只不过是为了完成你们的欲望而存在的工具而已。” 痒翻动的眼球死板无光,好似塑料制品。 “花朵的成长需要阳光雨露,需要无机盐和安全的环境。” “最后的定型还是靠的它们——就是这对相爱相杀的哺乳动物。”它们 “这不仅仅是蒙帕斯一个人的故事,还有无数惨死埋葬在悲剧中的生者。它们的故事,强烈的欲望催化了术式最后的进程,赋予了“金花”以实体,它们悲剧性的死促成了幻想实体化的过程。” “以众生之愿为祭品,以永远得不到的事物作为诱饵,能够引来超乎想象的强大力量。” “你也看到了,这是足以扭转因果,改写时空的权限,能在原本的版图上肆意涂抹覆盖旧的现实,肆意书写新的现实。” 痒欣赏着窗外无尽的大学。 “怎么样,很不错的艺术品吧?” 痒的右手放在胸口,手中握着金色的花朵,熠熠生辉,灼灼其华。 人偶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些微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 鹊叹了口气。 “呼。。真是笑话。” “那些被你看上的原材料,它们的愿望没有一个是实现的吧?” “这是当然,梦想的实现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说的这么轻易,又不是你付出代价。” “不不不,我与它们——我与你们同在,它们付出代价,便是我付出代价。” 痒转动的头颅付出咔哒咔哒的机括咬合声。 “我一直都在。” “从未离开。” 第四百四十六章 理念冲突 “生者们痛苦的时候,我也感觉到同样的痛苦,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痒习惯性地扭动了下,黑白条纹的衣装平整地贴紧体表,一丝不苟。 “所以,它们所缺失的那部分祈愿,也由感同身受的我替他们实现。” ——“是被你拿走了吧。” 鹊出言打断这货的自吹自擂。 圣人? 只怕这是整个宇宙最与你背道而驰的名词! “不不不,这些人的欲求本身都是实现不了的白痴一样的愿望,你难道不这么想吗?造神者?” “那终究只是一部分。。况且,你没有资格站在无关的高位如此指责它们,邪神。无论你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明白了它们的痛苦与快乐,你都不是它们,你连他们的欲望都不是。” “。。你认为我是错的?” “对你这种非人的白痴而言,对错有什么意义呢?” 鹊眯起的双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光彩。 “你不明白人这种东西,你不明白,痒。” “你被囚禁在【卯之刻】,欲望的触须延伸蔓延在浩瀚的星空中,对于这样的你——对于你这样一个独立的个体而言,人类也好,神灵也好,又或者是其他物种,它们的欲求,愿望如何清晰地呈现在你的面前,一览无余,可即便如此,你都不可能是它们,也不会明白何为欲望,永远不会。” “哪怕伸手无法触及,抬头无法看见,人也会渴望看见星星。” “所以人要伸手,所以要抬头,所以要用一切现实的行动去追求看似虚妄的一切。” “而这些对你而言却是很简单的事情。” “感性,觉悟,精神,非理性的挣扎,对于得不到的东西进行疯狂的追求,如此丑陋,可感,闪闪发光的东西才是欲求,你明白吗,痒?” 痒笑了。 “这很可悲。” “正因为它们实现不了自己的欲求,才会有我存在于此。我替它们实现欲求,赠与世界不曾承诺它们的爱,我难道做的不对吗?” “呵呵呵。。大错特错。” “看到你,我就想到很多年前的自己。” “跨越数千万年的阴谋,壮举,以他人持续的悲惨为代价傲慢的施舍下奇迹。。这样的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痒,我可以断言,你一定会后悔的。” 痒单薄的身体映衬着外面纯白的天地,有些不真实。 鹊走到黑白条纹衫的侧面,两人并肩而立,面朝相反的方向。 巨大的落地窗外,白雪飘洒,似乎永远不会停歇。 “你统筹一切,制压一切,控制所有的变数,自己只是站在星海,永远不下去。” “看到你即将面临的失败,我多少感觉到了这个多元宇宙带给我的启示。” “同调过的我与站在星海彼端的你有着决定性的不同,痒,你不是我的同类。。哪怕我们很像。” “那真遗憾。” 痒耸了耸肩,眼珠向左翻动。 “那么。。无论你说的是对是错,从今往后,众生都将成为我。这个位面,也将会成为【雍之刻】” “不会的,永远不会。”wWW.xszWω㈧.йêt “你要阻止我?” “当然轮不到我。。” “只是,是什么让你觉得自己赢定了?” “外来者,你知道这个世界多少?” “呵呵,要这么说你不也是外来者?” “是啊。。。但我和你不一样,我深知它的一切,深味它的痛苦与力量。” “。。。。” 痒没有回应鹊的话。 “执黑者已经带走了大量的人类,剩下的也将被我借由术式影响掌控,被我名为“蒙帕斯”的术式教化为欲望的信徒,你的红色信徒虽然强大,但在数量上却处在压倒性的劣势。”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止我?就靠高塔里的那个东西吗?” 痒没有转身,手指指向背后。 它知道高塔里有什么。 或许,那将是连它无法抵挡的力量,可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现在的黑天鹅之母不足为虑,和当年的那个怪物没法比。 它已经受伤沉眠了这么多年了,现在出世又能做些什么? 光是突破世界概念的束缚,就会耗去它所剩不多的力量,更遑论在此之后毁灭新生的掌握了欲望的众生。 “你还是不明白。” 鹊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笑意,有些怜悯身边的这个超凡生命。 对方做的终究是无用功,一场空。 “哼!一个偏远世界而已,真是不知所谓。” 痒仍旧面无表情,但是语气已经有些不对劲了。 我有什么算漏了吗? 怎么可能。。。 “如果这真的只是一个偏远世界,你又何必大费周折地跑来布局这么久?不乖乖呆在牢房里养伤,就不怕哪天再被塞到哪个不为人知的脚落去?” “身为尚在无期徒刑中的【环】,还敢在【SoRaPh】的辖区乱逛,你是真的不怕死啊。” 【环】,在痒交易过来的情报中,是相对于【束】的生命形态。 【束】对应可能性的收束,它们遵循着命运的惯性,生命轨迹可以在历史残渣中查询,在多元宇宙中留下完全的痕迹,这是广义上的【束】。狭义上,则特指那些即使明晰自身宿命,仍旧选择遵从,最终越来越强大,直到获得多元宇宙承认的强大秩序生命。 最顶端的【束】几乎就是多元宇宙的意志化身。 【环】独立于命运之外,它们的轨迹无法预料,无数种可能性在下一刻生灭,所以也被称为“横向生命” 【环】同时存在于不同的可能性中,在无数的平行世界中都有着自身的痕迹。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 两个人坐过山车,【束】只能在一个轨道上行进,它的可能性是被确定下来的。 而【环】,它的一个个身体部分分别在不同的过山车上,它的全体同时在多个轨道上行进,如果可能性是并行的轨道,【环】就是在这捆并行轨道上行进的“环”。 广义上的【环】形式多种多样,这种生命已经脱离了原先的命运轨迹,看到了可能性的云雾,是多元宇宙中破坏平衡的毒瘤。有的【环】只是刚刚脱离了宿命,比常态生命多了几条可选分支,早晚会被多元宇宙的自我修复系统剿灭。而真正长存的【环】则能随意变轨甚至在不同时间线上跳跃,倒车,几乎超脱了常规意义上“生命”的概念。 比如说痒,就是典型的【环】。 它存在于这里,严格来说并不是依靠分神又或者其他,这只是其中的一条“痒存在于于此”的可能性。 哪怕杀了这里的它,痒也只是失去了一条可能性的道路。 正如痒自己所说,只要有欲望存在,它就存在。 【环】是闪烁不定,跳出规则限制的变数。 觉醒自身使命的【束】,将遵循自己的使命,不遗余力地追杀消灭【环】。 “那些该死的不知所谓的【束】,它们杀不了我。” “如果可以,这群脑子有坑的疯子早就这么做了,可是它们做不到,它们做不到啊!” “只要是有欲望播撒的地方,就有我生存的土壤。哪怕【束】自身,也有维护命运的需求,某种程度上来说,那也是欲望。它们怎么杀得了我,它们凭什么杀我?” “那。。你又凭什么谋算这方世界呢。” 黑白条纹衫瞥了一眼鹊,毫无感情波动的面皮不正常地抖动了一下。 它走向落地窗,毫不在意上面铭刻的阻隔阵纹,一步踏出。 “哪怕她敢与我——与欲求本身为敌,也无济于事。” “我会证明我是对的。” 痒又踏前一步,身形已经穿过玻璃,仿佛它整个人只是一道无实体的幻影。 踏空。 直直坠落。 痒的声音飘散在茫茫白雪中,人已消失不见。 “我还留着后手。。希望你不要站在我前进的道路上,造神者,现在还不是与你为敌的时候。。” “希望你顾全下红色,你还想找到她,不是吗?” 鹊闻言感到有些好笑。 自身难保的囚徒,在监狱里还能把手伸出来,你以为【SoRaPh】会放过你? 第四百四十七章 制压 “正义!!!!!!!————” 宏大的声音一道道地叠加起来,从苍茫的大地上席卷而上,悠哉的白雪在巨大咆哮声中瞬间变得狂暴迅猛,倒卷着逆向冲向天宇。 天地尽白! 无穷无尽的白雪中,一道柔和的白色光芒人影静静矗立在通天巨塔面前,他的右臂高举过头顶,一块块肌肉凸起虬结,如同暴风雨中怒腾而上,逆风狂舞的龙! 蒙帕斯。 跨越三千万年的名为“欲望”的术式寄予在金色的花朵之上! 秉承众生执念欲望而生的烛火! 人类种的希望! 他现在的身体看上去年轻了几十岁,原本干枯如柴禾的苍老躯体变得充盈饱满,体表散发着淡淡的虚幻白光。 中年模样的蒙帕斯身高将近三米,强壮的身体形同一个倒置的“T”形,一圈圈的白色波纹随着有力的呼吸从他身上扩散出来,扩散向天际。 蒙帕斯早已死去,随着那改变众生倾向的一刀一同消失。 或者说,真正意义上的“蒙帕斯”从未存在过,他是从某位君王,某段神话,某个历史事件中提炼出来的“载体”。 由愿力构成,某种意义上万能的神圣。 现在的老人不再是那个可敬的圣人,他只是术式的产物,为了达成施术者的目的而存在于此的强大者,暴力的执行者。 名为【正义】的光芒无限地在他掌中凝聚压缩,开始还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恐怖威势,过了一会儿便越来越小,气息逐渐隐匿下去。 目前。 剩下的敌人:一名 身份:万物之母黑天鹅 是的,蒙帕斯要对黑天鹅动手了,这一点并不以【痒】的意志为转移。 哪怕他是蒙帕斯的制作者,也没有违背它意愿的资格。 痒只能顺应欲望。 完成“救世之雪”仪式的蒙帕斯没有就此消散。 这个世界的众生想要复仇。 报复! 身为欲望的化身,痒无时不刻不在聆听这样的声音。 众生无法满足于自身的救赎,它要毁灭万物之母。 众生之愿,一是自我的救赎,二是黑天鹅的死。 前者已经完成,执念自然消散,至于后者。。正当时候,尚未完成。 出乎意料。 痒深知人的变化无常,但它也没有料到这个名为“蒙帕斯”的术式会有如此高的自主性,连自己都无法对它施加影响。 明明在上一刻还只是祈求着救赎,下一秒立刻翻脸,为了毁灭敌人不惜放弃自我。 事到如今连它都无法控制局面了。 痒的本体仍旧被囚禁于【卯之刻】,在这里的只是一道薄弱的可能性,无法掌握全部的变数。 况且。。 痒无法拒绝这样的要求,他做不到,也没有必要拒绝。 它只能顺应欲望而为,只会选择欲望指向的方向。 高空中,白光朦胧的蒙帕斯依旧一袭破烂的长袍,后者也是一片白色,边缘的线头拆开,纠结成团状。 巨大的手掌中握着一颗缩小到眼球大小的白光球体。 老人的黑色长须在狂乱的暴雪中飘飘荡荡,明亮的双眸中似乎还残留着相当的人性。 仪式? 阴谋? 工具? 不。。我是蒙帕斯。 老人一遍遍地在心底低语。 史书中有意志坚韧的人,被割下头颅。 他手掌托着着自己的头颅行走大地,三天后死去。 蒙帕斯无疑有着这样超卓的意志力,作为愿望的载体而言,这实在太正常了。 在付出全部化身救世之雪的现在,蒙帕斯的意志仍旧盘桓不散。 化身为刀,斩杀现世之恶! 化身为刀,斩杀万物之母! 正义。。” 轻声呢喃中,老人用力后仰,纯净毫无杂质的双目睁得老大,死死盯着前方巨塔,做出一个铅球运动员投球的动作。 “——正义!!” 向前! 推进! 那有力的膨胀巨臂像是在压缩推动什么沉重异常的东西,健壮的身体不知何时已经处在了前倾的状态,手中的白球早已消失不见。 空气中,一圈圈直径万米的白色圆环出现在蒙帕斯身前,越过高塔后继续向远方蔓延。 漫天白雪被改变了方向,向着白光球掷出的方向飘洒。 救世之雪飘洒,在仪式完成之前,此世无处不是蒙帕斯的主场! 现在的他维持不了太久形体,可只要他存在一刻,那就是举世无敌! 什么人能够和全人类整整三千万年的悲愿聚集体对抗? 常识上来讲根本不存在。 哪怕是乐园诸神挡在现在的蒙帕斯勉强,也只能是自取其辱,狼狈逃遁的结局。 还有谁? 还有谁?? 还有谁??!!! ———— “外面怎么有点吵?” 忽然一道声音响彻在乐园高塔之外。 “小依,有点讨厌这种呢。” 蒙帕斯定定地看向前方,飘洒乱舞的风雪散开。 强壮的老人身体下意识地抖了一下,瞳孔骤缩,嘴唇微张。 膛目结舌。 难以置信。 救世的圣人在这一刻流露出些许类似“恐惧”的情绪。 此时更多的是一种震惊的情绪撕裂着他的思维,理性。 平淡的少女声音响起,伴随着她的意志,那投向大地的白色陨星失去了踪迹。 凭空消失,仿佛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与此同时,狂乱的风雪也失去了【声音】,天地间重新陷入寂静无声的状态。 没有对抗,没有料想中的碰撞和爆炸。 名为“正义”的招式在一句轻飘飘的抱怨声中消散。 只有身为当事人的老人,才能理解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状况,然后由衷地为此感到战栗觳觫。 烛火在面对弱小的超凡者时,有时只需要一个念头就可以改变对方的物质形态,从根本上摧毁所有抵抗。 这是来自存在层面的巨大差距,两者的存在之理,生命的质量和厚度不对等,导致了这种夸张的效果。 一种名为【制压】的现象,由高层概念体对低层次存在展现出的绝对掌控,随意覆盖涂抹,将指鹿为马化为现实的现象。 但这不可能! 我是。。烛火! 众生之源,欲望之源! 这种事情。。这种事情。。。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 远处,黑白条纹衫的人影孤单地站在风雪之中,人偶头颅不断地发出“咔咔”机括卡壳声。 “【制压】?开什么玩笑。。区区一个被镇压了漫长岁月,虚弱无比的世界意志?这怎么可能。。” “没有这样的道——” 痒的声音卡死在喉咙里。 不知何时,一道黑色的棘枪从蒙帕斯的后脑贯入。 锋锐轻易地撕裂白色光膜,从小巨人的胸口正中刺出。 “嗬嗬。。” 鲜血溢出嘴角。 转瞬间,黑红色的光芒侵蚀了白光躯体的大半。 黑色棘枪向左划出一个残忍的弧度,轻而易举地撕裂开蒙帕斯最后的身体,切开一道将近两米的巨大伤口。 蒙帕斯的身体被斩开了一半。 第四百四十八章 正义 猩红的色彩将蒙帕斯拉回现实。 蒙帕斯伸出右臂,用力握紧棘枪,缓缓拔出自己的身体。 白色的光芒一拥而上,将侵染伤口的黑红色逐出体外。 “大意了吗。。” 之前那一击的结果让他有些怀疑自己,此刻恰到好处的疼痛则让他重新认清楚了现实。 蒙帕斯手中握持着沾染淡白鲜血的棘枪,面色已经恢复平静。 棘枪上逸散出细丝状的黑红闪电,如同蝎子的尾针一下下蛰向蒙帕斯的身体要害,与白光碰撞后互相抵消泯灭。 敌人是远在自己想象之外的规格外,远超记忆中所有的强敌,几乎让人怀疑自己有没有与之对峙的资格。 先前天地俱静的注视目光已经离开,这让蒙帕斯僵硬的身体恢复到了能够正常活动的状态。 只是眼前这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异种的情绪之力。。 邪神? 手掌一再加力,蒙帕斯试图将黑色的棘枪捏断,后者却纹丝不动。 “这是什么材质?” 无奈松手。 棘枪从空中抛落,一圈圈地高速旋转,坠入白雪中。 “沙沙。。。” 轻微的空气破碎声中,一道道棘枪凭空出现在蒙帕斯的身周,覆盖上下左右东西南北,一层又一层。 一团黑色的奇异人形出现在不远处,蒸腾弥散的黑红色彩自发地汇聚成一串串环状符文,继而崩散开来,循环往复。 “嗯?” “你是哪里来的神灵?” “看见我居然不逃跑,你不是远古时代的神灵,而是新生的小家伙吧。” 蒙帕斯低下头,嘴角露出残忍的笑容,丝毫不在意会不会牵动伤口。 双臂平举,掌心朝天。 中年形态的蒙帕斯性格和老年的有所区别。 后者是救世的意志,前者意味着复仇的执念。 此刻的蒙帕斯更加蛮横,更加强壮。 更加。。不可理喻。 “不知道名字的神灵啊。。你,见识过永恒吗?” 蒙帕斯的嘴唇轻轻翕动着,仿佛正在反复咀嚼什么东西。 丝丝缕缕的白光从他的嘴角溢出。 百米开外,一道道黑色的波纹重叠渲染。 深红色的憎恨满溢,几乎凝若实质,黑色人形伸手握住身边的一根棘枪,挥舞两下试了试手感。 一如既往的顺畅。 这是随时可以进行屠杀的状态。 强大!扎实! 此处的蒙帕斯已经抛开了一切不必要的怜悯,仁慈,从而成为真正的杀戮机器,杀伤工具,毁灭武器,他重新拾起遗忘在远古年代的刀法,融入到杀伐的记忆当中,以人类的外表驾驭远超这个时代的力量。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在三色位面漫长的历史中,能够和这个男人一较高下的烛火不会超过一掌之数,他已经达到了一力破万法的境界,这个位面的正常生者是绝对无法达成这种生命强度与厚度的,可蒙帕斯不同,他是几乎没有成长上限的众生之愿容器,是概念生命。 “永恒?不知道。” 黑雾人形淡淡地看着眼前的高大生命体,丝毫不为他的气势所动。 “但是我知道你要死了。” “死?” 蒙帕斯收敛起笑容,脸颊突然鼓起,形成一个篮球大的巨大鼓包。 张大嘴。 “嗡!!!——” 一时间,好似有上万只蚊子同时振翅,撕裂耳膜的嗡鸣响彻天地,可怕的声响如同洪流海潮,从四面八方碾压而来 一道粗大的白光从蒙帕斯嘴里爆射而出,横向掠过天空,切向黑雾人形。 天空仿佛被裁纸刀切割,被断成两截,露出了一道平整细微的漆黑断层,透过这些裂缝可以看到世界夹缝之中的情景。 蒙帕斯看也没看自己的攻击成功,他弯腰提气,蒲扇巨手拍向自己身侧。 ——“咄!” 黑红棘枪凭空出现,刺向他的左耳,却被恰好赶到的掌心挡住,发出钝刀切割烂木头的声音。尛說Φ紋網 一点寒芒穿过手背露出来,便被卡在骨骼间,无法寸进。 蒙帕斯狞笑着攥住棘枪,另一只手向着眼前的人形从上往下轰然砸落。 比一般棒槌还要大上几分的巨拳重重锤下,下方的黑色人形在巨大的压力下微微变形,拳压阵荡空气,排挤碾压周遭的时空。 无处可躲! 漆黑的人形生物唯有眼眶中是一片纯白,干净,无暇。 “憎恨啊!剥夺凡物以眼!” 一声嘹亮的鸣唱回响在天地之间。 面对从天而降的恐怖拳击,人形不闪不避,直挺挺地立于半空。 白色的巨拳轰然锤下,所过之处变得扭曲蒸腾,白色的光柱冲天而起,淹没一切。 “咦?” 手感不对。 蒙帕斯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不解的神色。 我。。打偏了? 侧腹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显然已经被对手抓住破绽,予以痛击。 蒙帕斯面无表情地抽身爆退百米。 身前,黑色如影随形追逐而来,四周密密麻麻的两米长棘枪在它的号令下纷纷调转枪口,对准高速移动的白光人形攒射。 “钢铁!” 蒙帕斯在身前支起前臂,一道半圆形的厚实白光从肘部绽放开来,护住他周身,宛如一面坚不可摧的巨盾。 万千棘枪刺中巨盾,只能激起一圈圈紊乱的能量波纹,无法破开这面坚固的乌龟壳。 “我,知晓你的死亡。” 耳畔传来一道幽冷的声音,蒙帕斯头也不回地张开右臂,化掌为刀,劈向自己身后。 这个高壮的巨人单臂臂展将近两米,攻击覆盖范围极大,瞬间将身后袭来的人形笼罩在恢弘白光之内。 “凡是雪花飘落之处,皆为我之耳目。” “ “你,想跑去哪里?” 人形不闪不避,直直地一枪捅入蒙帕斯的后脑,枪尖与钢铁护罩相撞,迸发出闪电状的细丝。 白色重拳顺势击中黑色人形,后者在巨大的力量下被揉成一团黑球,狠狠砸入大地。 “憎恨啊!剥夺凡物以足!” 哗啦。 蒙帕斯追击的脚步被迫停下,他的脚下发出橡皮糖被拉扯的声音。 抬起脚,一股粘稠的力场将他的下肢束缚在原地,动作幅度越大,受到的阻力也越大。 “正义!!——” 蒙帕斯 既然不能移动,索性原地挥拳。 当空一道闪耀的煌煌白光落下,威势有如九天神罚,对准刚刚爬出陨坑的黑色人形轰来。 “嗡!!——” 白光洪流冲刷而下,起身的黑色再一次被贯入更深的地底,毫无反抗之力。 万米之上,一道道白光不断地绽放,轰入地下,完全不给敌人丝毫喘息之机,试图就此将这个未知的神灵轰成渣渣。 浩荡的白光将陨坑一次次地撕裂开,在短短三秒内,城市大小的陨坑被扩展到了大型国家的规模,深邃的内部被无穷无尽的白光填满。 众生愿力无穷无尽,换句话说,现在的蒙帕斯也有着几乎无限的力量,名副其实的人形永动机。 咔 终于,一声若有若无的破碎声中,蒙帕斯感觉到下身的束缚消散,当即整个人身化流光,在零点零一秒内刺入大地的伤口。 “呵哈哈哈哈哈!!!你看,胜利只会站在正义的一方!” 下一刻,天地失色。 无量的白光从落点出爆发,数百亿立方米的土石被消融,一道巨大的能量涡流爆发开来,席卷大地天空。 远处的白色高塔在大海一般汹涌澎湃的白光中都显得渺小脆弱,似乎随时都会垮塌。 第四百四十九章 我改主意了 “你,还认得我吗?” 黑色的螺纹深深嵌入白塔,向上延伸入云端。 苍茫的白雪中,一道黑白条纹衫的人影站在塔顶,木然无表情的脸上似乎蒙着一层阴影。ωww.xSZWω㈧.NēΤ 正是从鹊那里离开的痒。 “不,你认错人了。” 阿克感受着体内蜿蜒游走的纯黑荆棘,细细品味着这份撕心裂肺的疼痛。 鲜红色刺游走在肌肉纹理中,吮吸着美味的鲜血。 不够。。 还不够。。。 远远不够!! 比起柠檬曾经感受到的痛楚和折磨,残酷的极刑,这远远不算什么。 身为三色之一的柠檬,哪怕本体被毁,轮回转生重新凝聚实体,它本身对于诸神而言也是无法理解的存在。 只是看见就会害怕,颤抖。 未知的高等存在是如此强大诡异,以至于神灵甚至无法当面宣泄自己的憎恨与愤怒,只能如同待宰羔羊一般觳觫。 然后就是长久的隔离,囚禁。 从火纪到新纪的漫长时间。 幽闭。 ——“你认得我,真的。” 痒眼珠上翻,木然地盯着阿克,右手中凭空变出一张笑脸面具,戴在脸上。 这白色的面具充满贴图一般诡异的刷新感,模糊不清的白色层中飘荡着一道鲜红的笑容,飘忽不定,有着人类所不能做到的奇异恍惚感。 这是一种很难用语言描述的笑容,因为它不属于人类之行理解的范畴,它实在是太怪异了,真要说的话,那就是近似于快要干咳而死的岸上的鱼张开猩红的嘴,露出内部肉色的薄膜时的恶劣情景。 “现在呢?”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请回吧。” 阿克虚着死鱼眼看了看痒,又收回视线,看向天空。 “啊。。呼。。” 他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气呼到痒的脸上。 “想要明哲保身吗?灰色。嗯,你的想法可以理解。” “毕竟有那位在,正常情况下没人可以动你,没必要自寻死路,徒增折磨。。可那终究是在正常情况。” 痒自顾自地说着,上前几步,伸出苍白的左手,捧住阿克的侧脸,食指指甲划过侧颈,在白净的皮肤上留下一丝白痕。 痒的手很冷,不是人类的体温。 一阵鸡皮疙瘩。 这玩意儿是什么东西,是僵尸吗?妈呀我最怕妖魔鬼怪了,别是要是了我吧,该死我还不想英年早逝被奇怪的东西吃掉啊。 阿克一动不动,也动不了,他只能保持着死鱼眼的状态试图威吓痒。 “多么完美的身体。。你说呢?” 白色笑脸贴近阿克,它的脖子伸的极长,已经接近常人前臂的尺寸。 ——“呲啦——” 痒的右手指尖撕开阿克胸口的衣物,皮肤,切断肌肉纤维。 冰冷手掌在体内游弋的感觉如何? 比起带刺的荆棘,这就显得太小儿科了。 “你还在坚持什么?” 阿克左侧的三根肋骨被依次掰断,发出并不怎么清脆的声音。 不是很痛,只是有点痒,比起身体内游曳的黑红荆棘更是不算什么。 “你明白的吧?那位现在并没有注视这里。” “对它而言,你已经可有可无。” “你以为你还有用?要是有的话为什么那位不来干涉呢?嗯?就这么任由我炮制你?” “为什么不反抗?” “为什么继续在这里吹风?” “你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剩下就是你想做什么这一问题。” 痒的手制灵活地动着,如同五把精密的手术刀,在体腔内精准切除无用的障碍,将纠缠在肋骨上的荆棘一一拔开。 “不说话吗?” “呵呵。。那么,换一个话题。” “你猜猜我为什么在这里?” “。。你对我做了什么。” 阿克用的是疑问句,说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他第一次抬起头正眼看眼前的笑脸男。 他见过这张面具。。在很久很久以前。 和记忆中几乎一样,那种根须纠缠恶念从生的粘稠质感与曾经一般无二,是看到就令人作呕的邪恶本体。 “我做了什么?不不不,应该是你想要我做什么,你的欲望的声音落到我耳中,给予我方向。” “活体由欲念所驱动,身为它们代言者的我也不会例外。” “我在这里,是为了回收一样东西,想必过了这么多年已经成长得很茁壮了吧。。。嗯?” 阿克的胸腔中,一颗缓缓跳动的心脏暴露在空气里。 鲜血几乎干涸,地面上铺了一层干涸的血渍。 深红颜料倾倒铺洒,闪耀的生命色彩从未干枯过。 “啊啊~多么鲜活的肉体,蓬勃的血液充满活力!” 有个屁的血液啊! 你瞎的吗!麻烦低头看看好不啦! 阿克想要吐槽,偏偏又试图维持自己拒绝合作的高冷形象,一时间有点变扭。 “难道不是吗?至少你的表情是这么告诉我的。” 痒的右手握住心脏,内脏的触感滑不溜手。 “我能听见你的心声,嗯~多么芬芳的声音!真是让人垂涎欲滴。。” 痒模糊的面容上那一哗红色突然长大,露出鲜红的口腔。 它的喉咙里传出诡异的液体响动声,咕噜咕噜,像是冒着泡的岩浆池,低沉的声音从它的喉咙深处(如果人偶有这个部位的话)窜出来,声调越发尖利。 “我要收回的就是这个。。没错,多年以来根植在你心中的欲望之种,茁壮成长之后的源体。” “你的梦想,你的希望,你的执念。” “换句话说,就是你对某个人的执念,急迫的无法抑制的欲念,从生出来开始就被赋予的美味的本能,一切欲望被料理之后化作的实体——这样的东西,早在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闻到了它的美味,嗯~~!!” “现在它终于!终于成熟了!” “我给过你选择的机会。” 猩红的色彩落向心脏处。 阿克的表情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他的身体微微发抖,眼神变幻不定。 痒的红色裂口边沿光滑锋利如刀片。 触碰到干涸的肉体时,一丝鲜血溢出,但并不多。 “那么,如果这就是你的选择,我遵从你的心底的欲望,我要——嗯,没错,我这就要让你变得再也无法去想念你的妹妹了。” “人果然都是以自我认知为中心的生物!你做的没错!因为谁都是这样的。。。” “妹妹?妹妹又如何!” “她终究会变成和你无关的人,唔。。。变成你毫不在意的路人。。啊呜。。哪怕亲眼看见也不会与之发生交集。” 撕咬的动作让痒有些口齿不清,眼看着左心室就要被扯落下来。 “多么美好!我相信你心中也是这么想的吧?嗯?可悲的人不人神不神的东西!” “你将真正脱离你的母体,获得名副其实的自由,在我的身体中获得自由!这听起来实在是太棒了!。。你说呢,你这该死的必须去死的不得不死的小丑,你觉得就这样死了,不也是很好的一件事情吗?” “死了会很轻松!” “从今往后,你不再需要被逼着去追寻一个死人!被逼着去喜欢一个自己讨厌的人。” 痒的声音犹如魔音贯耳,生生不息,纠缠而上。 “凭什么你只是一个附庸,终日活在妹妹的阴影之下?” “凭什么你只能活在痛苦和阴影之中?” “是谁决定了你的命运?” ——“是你的妹妹!” 突然,黑白条纹衫男人停止了自己的动作,双脚悬空离地,整个人被抓在半空。 一只手突兀地按在了痒的头顶。 是阿克的手。 ——“我改主意了。” 刹那间,世界变成了灰色。 所有的事物都在瞬间失去了原本厚重的存在感,变得无足轻重,只剩下中央那个人形的红色事物凸显出来,兀自鲜明。 第四百五十章 洪水 世间流传着一种名为【摸头杀】的奇妙技术。 如果对象是一只诱人的女孩纸,那么这种技术可以让双方感受到极大的满足。 “摸头杀”这三个字充满温馨甜腻感,很显然没有谁会把里面的“杀”字当真。 但是,那也是在施术者怀着善意,内心稳定平和没有破坏倾向的情况下。 他得轻点,避免“杀”字变成实际情况中切实发生的惨剧。 如果施术者使用了打桩机夯实地基的力量,可能会造成不大和谐的结果。 痒正在用自己的身体亲身体验这样的感觉。 说实话,这种摸头杀很糟糕。 哪怕痒这具身体只是类似人偶的构造,也不大好受。 痒的面部,原本流动的白色与红色在极致的灰中停顿下来,无可避免地接受三色世界本源力量的渲染和改造。 阿克的五指按在痒的头顶,微微前推,只是这样一个细微的动作,痒的头颅就变成了某种独立于它躯干之外的独立个体。 只见,一团混着红色的白色球形物体瞬间变扁,继而向下压迫,如同一根钉子深深嵌入痒的体内。 痒身体中坚硬的骨骼作为钉子头率先从身下戳出来,原本它是含胸,嘴凑前边的猥琐姿势,此刻身体猛地下沉,被碾平为一个扁扁的“土”字。 一圈淡淡的灰色波纹侵入痒的身体,将触碰到的稳定固体变成流体。 痒的整个身体在一瞬间混入了波纹内部,像是一滴墨水滴入大海,荡漾起一阵涟漪。 然后? 然后当然是没了。 ——“啪,哒。” 鞋跟落地声。 黑色靴子踩踏在波纹状扩散的血渍上,靴子表面泛着一层显眼的红色,鞋底碾磨出一层薄薄的暗红色粉末。 阿克面无表情地将一根根荆棘从身体中抽出,扔在地上,手拂过胸口。 失去了几斤肉的胸腔创口合拢,所有失去的部分都原封不动地回来了。 阿克扭扭脑袋,身上的血痂迅速化作红色烟气飘散。 打上领结,凌乱的短发梳理整齐。 “呼。。”尛說Φ紋網 阿克轻轻叹了一口气,呼出带着红色的气息。 嗯。 保持完美。 要谨记—— 随时保持作为哥哥的体面与威严,让妹妹看见不会失望的万全状态。 帅气而略显阴郁的男子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狼藉,双手紧了紧衣领,嘴角向下,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妙的情绪。 他阿克从来没有从命运中逃离过,从来没有。 哪怕是此刻,他也有一种走在“早就注定”的道路上的糟糕感觉。 自己的命运无法自主。 如果这样就能够见到妹妹——如果顺从命运的指引就能见到妹妹,那么也就罢了。 相比之下,自己的感觉,是否从宿命中脱出根本无关痛痒。 可如果不行呢? 要是所有的忍耐,顺从,牺牲,只能换来更加过分的欺凌。。。 我凭什么要听从不知道在哪里的某个东西——那该死的命运的安排? 凭什么!? 似乎是感应到了他心境的变化,阿克身周的灰色变得越发迷离飘散,充满了叠加的层次感,连带着他整个人都变得模糊不清,似乎随时都会消失在世界上。 ——“淅淅沥沥——” 漫天白雪被隔绝在外,相反,天上开始变得乌云密布,灰色的阴云中落下灰色的雨滴。 淅淅沥沥。 淅淅。。。 沥沥。。。 逐渐倾盆的灰色大雨不断向外扩散,越过乐园高塔之下的茫茫平原,跨过大海与山川,囊括更多的世界版图。 所谓烛火,本身就是印刻在多元宇宙内的道路,它从未有过的,但必定独一无二,蕴含着匠心抑或天工。 烛火是现世的奇迹,这绝对不是依靠工具和定式能够达到的,不含自我意志的事物无论多么强大也只是死物。 阿克不是合格的王。 这一点早已被鹊证实。 他连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好。 无力,无能。 哪怕有着生而无敌的才能和力量,在面对规格外的存在时依旧显得羸弱。 他的人格——这种持有强烈的自我,价值观,并能够凭着这份意志破坏世界的力量,独属于阿克,能够用来描绘阿克的部分。。。 实在太过纤细。 本来触手可及的事物一次次从身边溜走,滚雪球般失去一切直到一无所有,那么这差的那么“一点点”。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命运的差池是永远无法超越遥远距离,这以阿克原本纤弱的腿脚。。多半跨不过去! 蒙帕斯只是一个术式。 他比起阿克,不过一介凡人的祈愿,真的是地狱开局,从无到有。 但他足够善良。 开玩笑,一个人只要足够善良就能成为圣人? 这不是很扯淡吗? 可这确实发生了,三色世界的力量体系本身就无比荒谬。 绝对纯粹的意志。 自我的认知。 有的时候,超凡与烛火的距离真的只是那么一点,但却卡住了太多的超凡生命。 越是天赋异禀的高位生命,越是难以跨越这明晰自我,升华超脱的门槛,它们的人生太过顺利,没有了苦痛和绝望的磨砺便无法诞生真正有我无敌的强烈意志。 直到此刻,阿克才更加深刻地理解了世界的现状,以及现状中每个人都要利用他,吃他自肥的事实。 他已经忍无可忍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都这个样子了还要被吃掉,有没有天理? 垃圾世界! 垃圾现实! 这种现实要了干什么? 还不如回家洗洗睡做做梦,梦里还有妹妹。 从此刻开始,他首次拥有了反抗既定悲惨命运的想法,有了悲惨的上进心。 不能再自怨自艾。 去想。 去做。 无论是什么,一定会达成。 哪怕是。。死者苏生。 转身。 阿克的鞋底踩踏着地面,一下一下,像是在锤击大地的心扉。 “呵呵呵。。你改主意了啊,可怜而无辜的怪物。” 身后突然传出来平静的声音。 阿克头也不会,自顾自往前走。 “呵呵。。哈哈哈哈哈!!!”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能够吞噬人欲望的东西呢?我只不过是在激将你!我要引出你心底真正的愿望——就像现在这样。” 痒笑得前仰后合,只是那无表情的面孔怎么看怎么怪异,咧开的嘴如同演员失败的即兴表演。 阿克继续前行。 他已经不会再回头了。 “欲望这种东西,越是压制,越是强烈!你见过洪水吗?无论如何堵塞,最终都会破堤而出,先前的一切忍耐都会在最后化作冲垮一切的毁灭!” “就算是我也做不到这样的事情,就算是我也无法熄灭一个最普通的凡物心底的执念!。。这一点你应该很明白才对,聪明的小家伙。” “然而,明白了奉献和现实,权衡利弊后,你还是选择了反抗。” “为什么呢?是因为忍不下去了吗?” 阿克几步迈出,已经走到了塔的边沿。 从他脱离黑红荆棘的那一刻,就自动放弃了命运人偶的身份。。并且,再也回不去了。 阿克心中充满说不出的舒畅感,就好像原本身在井中的人被捞了出来,在刺眼的阳光中睁大眼睛,尽情享受被湛蓝明艳的天空灼烧的痛楚。 “呵呵。。人从来只能对自身的欲求妥协,接受这独属于自己的一部分,任何与欲望的对抗都只有自我毁灭一途。” 痒后仰的身体以一个高难度的杂技姿势站回来。 “去找寻塔中的那位吧!” “你想要寻回的是完全抹灭失落的事物!想要找回来只能重新去追寻一切的源头!” “那么。。虽然你不会听进去,但我还是要说。。” 痒没有戴面具,嘴角咧开,头一次露出类似真实微笑的表情。 “替我向伟大的【环】,横向生命,万物之母·黑天鹅冕下问好。” 第四百五十一章 羸弱 “让开吧,你不是我的对手。” 中年形态的蒙帕斯满头黑发披散着,微微蜷曲,覆盖半边脖颈。 他的状态有些不对劲,眼白上浮现一层血色,似乎已经杀疯了。 “狂妄的凡人。” “算了。。看来和你说这么多也没用,还是先打死了了事。” 蒙帕斯手中揉搓着一团浓稠的白芒,辉煌的愿力层层叠叠流转不休,如同一团扭曲的旋风。 在他的身前,有一道单薄的黑影勉力站着,手臂平举横握棘枪, 蒙帕斯的足底发力,震撼坑底的泥土与岩层,碎石炸开化作漫天飞雨,簌簌而下,方圆百米内,大地下陷了两百米。 在他离开的位置,一圈圈白色的波纹飞速扩散开来。 声势惊人的浪潮席卷,一拥而上将黑暗人形团团包围。 “过来,来,快点过来。” 一只手突兀地出现在黑色人形的脑后,轻轻一勾将它整个人勾了过去。 狂风摧残落叶,落叶无法反抗,就只能被肆意蹂躏,享受痛苦。 在这个世界,据说曾流传着一种奇特的冥想法,可以将施术者受到的痛苦转化成快乐的感觉。 施术者越是受伤,越是开心,断肢的快乐更是常人所无法理解的巅峰,能够让人在短时间内失去自我。 “来来来,不要客气,吃面包了,上好的面包啊!” 蒙帕斯狞笑着将一团白色的光团塞进黑色人形嘴的位置——不管她有没有嘴,只要力气足够大,塞进去就行了,打不了扩张出一张嘴来。 它现在很需要那种能够将痛苦转化为快乐的冥想法。 “对,就是这样,咽下去,咽下去你就能吃饱,不会挨饿!” 黑色人形的头被门板长宽的手按下去,下巴的位置正面迎击向蒙帕斯的全力膝撞。 在蒙帕斯恰达好处的力量控制下,白光顺利地进入到黑色人形体内,紧接着她整个人就将开始泛起一层蒙蒙的白光,如同黑夜雨中路灯下一片闪烁的粼粼波光。 “吃饱了才好上路啊,你说对不对??” 一只大手噩梦般的再次出现在人形头顶,轻巧一抓,包裹住它的头部,然后高高扬起,带着整个人举过头顶。 全身肌肉鼓动,一层层力量从脚底迸发,沿着大腿腰椎向手掌汇聚,最后一举向下砸去。 纤细弱小的黑色人影顿时身化黑色皮球,顺着既定的弹道刺入地面,原地只留下来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洞口,边缘光滑如镜。 片刻之后,一道绚烂的白色光柱从洞中喷薄而出,在高空留下彩虹般的绚烂光桥,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 大地在巨大的震动声猛烈颤抖,如同将死未死的羊癫疯病人。 待会儿,可怜的大地还要承受巨大的余震,忍受让人发疯的阵痛。 所以说,大地自己也想要某种奇迹般的冥想法,改变自己悲惨的命运与身上无法忍受的痛苦。 蒙帕斯在坑洞边缘俯身,摸了摸地面,夹杂着白色的长须在狂乱的气流中飘飘荡荡,他眯起的双眼中闪着残暴的红光。 “陆地板块偏斜。。希望能暂时把它压在板块裂缝里。” 话音刚落,周遭的地面瞬间破裂,八道黑色的棘枪从乱流中异军突起,裹挟着气流撞向半蹲着的蒙帕斯。 “真是麻烦!” 蒙帕斯挥手间拍飞这些烦人的苍蝇,唯一一根突破防线的棘枪刺中了他的背部,然后被闪耀的白光弹开。 “没用的,说了多少次了。” “只要我还清醒着,你就不可能伤到我,而且,纵使你能伤到我,也没有用。” 蒙帕斯皱着眉,身形一跃跳上半空,身下的大地开始剧烈地颤抖。 ——“唰!——唰唰唰唰唰!——” 成千上万的黑色光芒冲破大地,撕裂苍天,在漫天飞雪中逆着重力攒射向蒙帕斯。 “切,无法交流,你是没有大脑这种器官吗?。。” 蒙帕斯眼中的红光愈发盛大,剔透如水晶。 周围的白雪已经不听使唤了。 它们也快要死了。 谁不会死呢? 原先的蒙帕斯生存了漫长的岁月。。但是当众生的意愿改变之后,它就立刻死掉了。 属于他的永恒在哪里? 属于蒙帕斯的永恒。。真的存在吗? 这雪花很快就会消逝。 这些雪白的事物与存在于此的复仇者已经变得若即若离。 倏然一道黑色人形从地陷裂缝中挤出来,瞬间破开音障,手中的棘枪直直刺向蒙帕斯。 “只要你心中还怀有着憎恨。。你就战胜不了我,明白吗?” “可悲的凡人。” “我是你的主宰!我主宰你可悲的命运!低等的生命生来只配接受奴役!” 冰冷的话语贯入蒙帕斯的耳中。 “呵呵。。你以为你自己从未成为过人类吗?神灵。” 蒙帕斯看也不看大地上席卷过来的万点寒芒,只是盯着那道义无反顾的人形黑影。 它不是无所不知自高自大的高位者。 但是。。他在深渊里看了三千万年的人间界。 他是痒的术式,人造奇迹,更是所有生者的愿望粘合而成的概念生命体,他深知人的贪婪与疾苦,善良和愚昧。 眼前的神灵身上有人的气息。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可以追寻到踪迹,追寻到她曾经是人类时的一丝情感。 ——比如,她曾经身为人时的欲望,那种根植入灵魂的对爱的渴求。 痒能看出来的东西,蒙帕斯一样能看见。 这漫天的雪花也好,这黑色的气息也罢,只不过是欲望的一种表现,自我内心的展示,无论是神,还是人,还是他蒙帕斯自己,最终都没有能逃出欲望的限制。 “现在的你,真是难看。” 蒙帕斯摇了摇头,正要举起拳头时突然神色一动。 这是。。。 他的头部倒转一百八十度,看向身后。 云层之下,大片的雪花正在失去光彩,化作一滩烂泥状的东西,纷纷掉落,从水的结晶变成了被水打湿的纸人状东西。 充满死寂的灰色从现实世界中撕开一角,里面传来一阵阵诡异的蠕动啸叫声。 又一个搅局的? 蒙帕斯挑了挑眉毛,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他的时间不多了,可现实中的变数却层出不穷。 就在蒙帕斯思考的时间里,当空一道黑光闪过,白光破碎,他的胸口已经毫不设防,空门大开的状态。wWW.xszWω㈧.йêt 一道黑红棘枪深深刺入胸口,从左侧肺叶贯穿而出,连带着击碎肩胛骨,枪尖上粘连着一片心脏瓣膜。 蒙帕斯的头颅咔哒咔哒回转过来,看着身在眼前的人影刚想要开口,便被接踵而来的棘枪淹没。 黑红的荆棘尖刺一层又一层,里里外外,将他包裹的严严实实,没有任何光线能够透入其中。 天空中出现了一个诡异悬浮着的黑色球体,好似凭空多出来的一颗太阳。 “你知道吗。。这种感觉。” 明明周围是密不透风的封印,此时蒙帕斯的声音却清楚地回荡在天地间。 “身为先天羸弱如虫豸的神灵,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挑战至高无上的人类。。。” 蒙帕斯的声音听起来古井无波,却又压抑非常。 “这些羸弱的虫子跑过来咬你的头发,明明咬不动还要死咬着不松口,偏偏还像熊虫一样难以杀死。” “你,明白这种感受吗?” “大概是不行的吧。。毕竟,你就是这样的虫子。” 第四百五十二章 新芽的季节 “你要走了吗?我亲爱的朋友?” 星空,无机质散发的光芒亘古不变,辉耀辐散孕育生命的黑暗。 三色世界外围有着一层黑暗混沌的胎膜,隔绝着外界的探知,也将自己掩藏在永恒的黑暗中。 此时正值春天,冰雪正在融化,小草正在发芽。 只是从外面看,三色位面永远是一团黑,什么都看不出来。 混沌胎膜之外。 黑白条纹的人偶微微俯身,双眼眼珠闪动着无机质的冷光。 湛蓝的星光输出着恒定不变的光芒,下方是翻滚不休的混沌海潮,它的每一次呼吸都扰动着远道而来的星光,壮观的能量潮汐涌动翻腾,它们从亿兆生者的身上飘荡而起,从地壳的裂隙中浮向天际,直指跃出世界的怀抱。 这是整个位面的呼吸,起起伏伏,生生灭灭。 痒的不知道第几具化身站在混沌胎膜的边缘,看着不远处那个令人心悸的生命体,丝毫不为他的气势所震慑。 它在三色位面经营了超过三千万年,这种程度的意志载体不知道有多少。 执黑者看也不看眼前的人形,只是自顾自地走向世界之外。 “您以自身为方舟拯救泛人类的计划非常英勇,长久以来,我都看在眼中。” “您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痒看似由衷地感慨着,实则脸上带着非常恶心的扭曲笑容。 撅起的嘴角,外露的四颗大白牙,突出眼眶的球形眼睛——很难想象他是怎么用那张惨白的笑脸面具做出这种非人表情的。 “以自身渡世人,伟大的人类领袖,执黑者。” “您知道【环】生命是怎么诞生的吗?” “如果不知道,不妨回想一下您自己的源起,泛人类的诞生过程。” “这个世界的人类是如何诞生的?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或者,说得更清楚点,你们是怎么被带到这个地方的。” 执黑者的脚步顿住。 “当然,您应该明白这个过程的才对,身为最初的那一批种子的你怎么会不明白呢?你们存在于此的原因,使命,作用,用途。” “这是注视着这片星域的【束】所决定的,它们给予了你们生存繁衍的权力,你们也必须展现出值得被使用的价值才对。” “别告诉我,工具现在居然觉醒了自我的意志想要逃跑了。” ——“你挡着我了。” 执黑者低下头,看着身前表情做作的人偶,眉心的白色十字星微微亮起。 “星空如此广阔,哪里没有路呢?我也当然没有挡着您,只要您想,随时都可以离开,不是吗?” 痒保持着贵族般的优雅姿势,向着执黑者轻轻点头,只是脸上的恶劣笑容丑恶浓稠到化不开。 “但是【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只有它才会挡你的路。” “【SoRaPh】创造你们就是为了束缚世界的异变,逆转错位的进程,将一切扳回正轨,是为了借你们的手去掐死它没有权限掐死的篡位者,将新生的万物之母闷死在襁褓之中。”ωww.xSZWω㈧.NēΤ 痒的手指不住地搓动着,如同美食家细心而狂乱地把玩某种生物的头颅,贪婪地抚摸着每一寸细腻光滑的肌肤。 “你能够绕过我去到任何地方,可是你绕不过你们的主人,绕不过【SoRaPh】。” “执黑者,我曾见证过你弱小的时刻,也看到了你跨越漫长时光的成长,观看你们这些母界弃儿的挣扎血泪史,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哪怕强大到了这个地步,你在心理上仍旧处于弱势,口口声声黑天鹅之母如何如何,实际上确实在掩盖自己真正害怕的存在,害怕违逆主人的残酷后果。” “你想去哪?” “你又能去哪?” “你以为自己能离开这里?嗯?你想成为宿命之外的逃脱者吗?你想成为【环】吗?” “痴心妄想!” “只有干掉【SoRaPh】才是你们的唯一出路!你以为在战场上背对着敌人的逃兵能够活下来吗!” “毁灭【环】是【束】的天性,是使命,就像孩子看到小虫子,会会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然后抓住它,撕掉它的翅膀和腿。。不同的是,对于【束】而言,消灭可能诞生的【环】这一使命高于生命。” “想要成为自由无忧的【环】,【束】是你绕不过去的坎!是你的影子!是你必定无法逃脱的死亡阴影!” “不反抗它,你必死无葬身之地。” “你觉得它会容许—— ——“我叫你让开。” 执黑者伸手捏住痒的脖子,后者毫无法抗地被提起来,没有半点呼吸困难的样子。 “你看,多么美好纯粹的愿力啊!” 痒同样伸出手,想要抚摸执黑者额头上的白痕,面具上的笑容是如此痴迷。 “你说的那些我大体明白。。只是,是什么给了你勇气,让你敢于带着如此明显的恶意接近我?” “你平常就是这么说服人的?” 痒的手在接近执黑者额头时便诡异地停滞下来,异种能量构成的身体风化成沙,成为飘散的尘埃。 “不不,别说的这么难听嘛,这不是恶意,是诚意。” 痒毫不在意地笑着。 “看看你身上纯粹的愿力~多么漂亮!多么闪耀!这么鲜活的欲望啊。。” “你想要它就此熄灭吗?” “你忍心看着那些坚信着你——到死都不得不坚信着你的人们,它们就要熄灭了吗?因为你的一意孤行而陷入十死无生的境地?” “这简直就是名副其实的,无意义的死亡,将一切投入到注定没有结果的赌博中。” “你不应该就此熄灭!” “我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如果是别的存在,那么哪怕拥有着水晶般剔透的执念和下水道污泥般的欲望,也不会引起我的关注。” “毕竟,只有你这样有着剩余价值的事物才值得注目,值得开发和榨取,不是吗?” “我本可以看着你就此走向减毁,可你充满了欲念的眼神深深地深深吸引了我。” “正因如此!” “我才迫不得已地破例一次,从幕后走到台前来提醒你,你现在行为的后果!” 执黑者伸手拍了拍痒的脸蛋,将那丑陋的表情拍打成自己想要看见的滑稽样子。 “你不妨说一说,会有什么后果?” “你会被【束】抓取改——” ——“啪” 几颗牙齿崩裂掉出来。 执黑者没有直接抹掉痒的头,而是随手一拍,将痒的脸打的高高肿起。 “嗯,你继续说。” “只有干掉黑天鹅,你们才——” ——“啪” “才什么?继续说啊。” “你以为你能逃脱【SoRaPh】的掌控?你会为你的傲慢——” ——“啪” “你怎么又沉默了?难不成是结巴了?” “既然结巴了,那就要治!” 执黑者说着伸手捏住痒的下巴,咔哒一声整个卸下来。 “你看,这不就治好了,今后你都不会在说话的时候对别人造成困扰了,因为你的这具身体再也说不了话了,不用谢我,我做好事不收医疗费的。” 执黑者看着痒飘飘荡荡的下巴,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和嘲讽。 黑天鹅? 你真的当它是万物之母? 不,它根本就没有过这种想法,直面【大崩落】的我可以这样断言,那个家伙是为了实现某种目的而不懈地对抗着【SoRaPh】,它从未想过真的代替世界意志,这不过是某个阴谋的副产品罢了。 这个世界的万物之母早就没有了。 愚蠢而卑鄙的外来者,你不明白什么才是真实。 这个世界,早就只剩下了空壳,而这个空客名义上的新主人并不准备接手这个烂摊子,它要推到一切然后重塑。 没错,就像EVE的“蝶”那样,在不知不觉中替换掉原先的主人,反客为主,鸠占鹊巢,最终也是为了EVEV的意志,为了更好地【SoRaPh】的意志。 这里早就没有希望了。 留下来,将不由自主地卷入到黑天鹅之母与【SoRaPh】的战争中去——卷入到新生的【环】与【束】的战争中,如此只有毁灭一途。 “好了,你可以走了。” 痒饱受摧残的身体再一次被随手抛飞。 做完这一切的执黑者继续大步向前。 笑话,难不成随便谁冒出来说两句他都得听? 什么玩意儿! 那他这学园王冠早就不用做了,天天去开民意大会好了。 会听取他人意愿的从来都只是贤明的统治者,成为不了独裁一切,控制一切,绝对正确的王。 如果连绝对的唯一统御意志都无法出现,那么人类这个种族早晚在松散的内耗中失去最后的机会。 唯有我。。 唯有所有人的牺牲所成就的至高!成为了“所有人”的我!才有资格决定人类的未来! 执黑者轻轻挥手,痒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痒整个人被甩飞出去,轰然撞上一颗悬浮着的天体,面部着地后整个人都液化了一般嵌入地表,变成一滩不知名的物质。 良久,执黑者已经走远。 咕嘟咕嘟。 液态物质开始冒泡,有点像原始海洋中火山爆发的情景,整个就是一锅热汤。 沸腾的液体中央产生了一个球形突起,一颗头颅从液体中缓缓升起来。 是痒的头。 痒面无表情的脸盯着执黑者离开的方向,眼中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先前的丰富的面部表情全是在演戏。 种子已经埋下。 只要一度受到过影响,等到真正碰壁的时候就会想起我说的话。 到那时,人的抉择就会改变,人的欲望也会改变。 就等发芽的时刻了。 第四百五十三章 邂逅 ——砰 中年的健壮男子行走在乐园高塔之下的大地上,他的头顶是已经消失的救世雪花,以及逐渐下大的灰雨。 单纯依靠行走就可以发出类似重物砸击地面的沉闷声音,方圆十米内的细小石屑有节奏地小幅度越向空中,然后抖落下来。 此人正是蒙帕斯。 蒙帕斯的右手中捏着一团浓密如固体的白光,不时有一线黑色荆棘刺穿白光凸出来,迅如雷霆,残酷暴烈,又迅速被白光镇压下去。 点燃烛火的信仰神灵是很难杀死的,尤其是这种情绪之力的化身。 这个黑色的神灵完全不像是任何蒙帕斯在古老年代中见过的神灵,无论是他记忆中的任何一个古神抑或信仰神灵,都无法与之想必。 完美,精巧,别致,好似是人工制品一般。 古神依靠自身的超凡辉耀万古,杀死它本身便可以将之终结。至于信仰神灵,只要毁灭其信仰根基,杀戮信徒,它便会自我消亡。 可这个黑色憎恨化身,它几乎与多元宇宙中名为“憎恨”的道路联系在了一起,从这一点上来看,它更像是学园王冠而非乐园神祗。 继承了无尽人类祈愿和苦难的蒙帕斯从能级和输出上都在对方的百倍以上,其中差距不可以道理记。 可这并没有什么用,这家伙根本杀不掉。 从生命形态上来讲,两者非常相似,可蒙帕斯却偏偏缺少反制的手段。 比起新生代的学园众,很不客气的说,蒙帕斯。这个当年用到活生生砍死无数神灵的昔日王冠,曾经的泛人类至高统治者之一。。他已经落伍了。 这个莽夫从最开始就只擅长正面破坏,从未涉及过这方面的复杂技术。 暴力有时候很难解决问题。 至少他所掌握的暴力还不够格。 除非蒙帕斯可以将多元宇宙中“憎恨”的概念全部抹除,否则黑色的神灵将会永恒地追杀他,消耗他的精力,一刻不息。 “呼。。。” 蒙帕斯感受着脚底的泥土触感,双眼眯起。 时隔漫长的岁月重新踏上乐园的领域,脚下的土地还是像曾经那样令人生厌。 信仰已经深深地根植在这片大地上,形成了巨大的能量场域,全力排斥着蒙帕斯,以至于他每一脚踩下去,都伴随着巨大的破坏和地陷。 这里的每一粒沙尘都浸润着诸神深沉的意志。 诸神是怎么想的姑且不论,至少信徒们真心地爱着它们的主。 从事实上来讲,神灵的确庇护了它土地上的子民,它们未必比学园的辖区过的更差。 神灵是傲慢的。 这种傲慢使得它们无法接受“信徒”会被莫名其妙消灭这种事情。 一般不是学园所属的超凡者,不会主动去残害神的信徒,这种行为无异于挑衅神灵的威严。 神灵是非常要面子的,如果有人不给它面皮,不管三七二十一弄死了它的信徒,那就是当面扇耳光,神灵绝对会报复回去。 沉睡的古神也就罢了,它们可能没有这个兴趣来处理这些小事,可占比巨大的新晋信仰神灵平时闲的发慌,有大把时间可以挥霍,看到这种跳出来挑衅它的虫子肯定第一时间按死。 说到古神。。。 为什么那些记忆中的气息感觉不到? 北语,南光,新教。 最古的神灵辉耀万世,是永恒不灭的火焰,它们即使直面万物之母黑天鹅都未必没有活下来的机会。 为什么一个都没了? 世界上已经感觉不到它们的气息了,天空中已经没有了诸神的意志。 蒙帕斯闭眼感应了下混沌胎膜外。 原本那些属于神灵的半位面也感觉不到明显的波动。 整个三色位面,上至混沌胎膜,下至地下种族的巢穴,无尽海渊之底,没有一处还残留着诸神们的气息。 “连神国都没有留下?” “这种从未存在过的,抹平一切的预感,连痕迹都吞噬的权能。。” 联想到之前贯入耳中的警告声,蒙帕斯全身的肌肉都不自觉地僵硬起来。 抬头仰望,白色的高塔上有黑色的纹路深深的嵌入其中,蜿蜒的痕迹仿佛诉说着某种无法触及的遥远恐怖。 在过去的年代里,这白塔之上是没有如此诡异黑色纹路的。 数千万年来静静矗立在原地的黑纹白塔如同沉睡的兽类,站在远处都能感觉到它巨大的心脏脉动声。 “黑天鹅。” “黑天鹅。。” ——“黑天鹅!!!” 像是要将所有的怯懦全部抛弃,蒙帕斯发出一声低吼。 众生,对于自己的母亲充满了憎恨与恐惧。 这种强烈的情绪左右着此刻蒙帕斯的行动。 孩子还不成熟。 它试图叛逆。 它的怨念满溢。 蒙帕斯眼中闪过红色的戾气,嘴角咧开,露出一排鲨鱼般的雪白锯齿,脚下一动,身形模糊的瞬间消失在原地,冲向乐园至高的权力中心。 “这里就是塔的内部?” 蒙帕斯看着眼前广阔的空间,语气中带着惊叹。 在火纪,人类被诸神压得喘不过气,只能勉强自保。 哪怕是蒙帕斯这样的强者也从未踏足过乐园的圣域。 眼前所见是一个完整的小世界。 深绿的草地一望无际,黑色的天空中有三颗偏斜着的星体闪耀,两颗白色,剩下一颗泛着澄澈的蓝色。 淡淡的雾气笼罩四野,一层薄薄的水气黏着在叶片上。 闭上眼,能够听到不远处潺潺的溪水声。 绵延无尽的草地上稀疏的排布着一些高大的路灯。 路灯的风格近似于某古代王国的款式,蜷曲的木头盘旋向上,吊起一盏透明的玻璃幸运星,里面盛放着一道火焰般微微跳动的光芒。 每一盏灯都能辐散百米,组合排列间隐隐形成一条条曲折的道路。 每盏灯之间最短都相距三千米,凡人的目力无法注意到这些灯的线性排列。 蒙帕斯当然能注意到这点。 而且。。 这些道路似乎是通向同一个地方的。 在邀请我过去吗? 呵呵。。这种从容和自信,该说不愧是伟大万物之母吗?只是这种傲慢的态度究竟能保持到什么时候呢? 蒙帕斯迈步向前,每一步都跨越数千米,身形闪烁间飞快地接近着这片美丽异世界的中央。 半小时后。 “嗯?” 蒙帕斯停下脚步。 十字路口。 在他左手边,正有一个人从黑夜的迷雾中显现出身形。 阳光帅气的面容,短发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以蒙帕斯的视力甚至能看到他嘴唇上青涩的绒毛。 这个男人明明长了副社交怪的皮囊,眼神却有些阴郁沉滞,如同一滩毫无波澜的死水。 世界本身在他的身边变成了某种更加平面化,缺乏信息量的苍白,灰败事物,一道道裂缝阴影在千分之一秒内从他身边跳出来,又在下一个千分之一秒潜伏下去。 刚刚那个人? 蒙帕斯有些意外,不过想想也算是情理之中。 这人身上矛盾的气质让蒙帕斯一时间有些踌躇,那隐晦的气息让他感受到某种不同于威胁感的刺骨寒意。 就好像此刻面对的并不是生者。 对方也看了过来。 要先下手为强吗? 好像是神灵。。又好像不是。 而且这种熟悉的感觉。。 我以前见过它? 蒙帕斯是亲历大崩落开头的古老存在,他的生命漫长一如世界本身。 可是他从未亲眼见过灰色。 在退守最后的三座要塞之前,蒙帕斯就已经在与诸位主神的旷世大战,之后身负不治重伤,自我封印在了深渊,陷入了长久的沉眠。 当他于一无所有的黑暗中睁开眼睛,看到的已经是战后的世界了。 没见过,不认识,无法解释。 哪怕是宿敌世仇站在面前,哪怕能感觉到敌意,一无所知的话也无法随随便便下手。 第四百五十四章 天然呆 “母亲大人。。虽然打扰您的雅兴多少有些不妥,但是,我们是不是应该。。” “嘿!” 啪 一只白皙的小手摁在金发少女的头顶,将她接下来的话打断。 “小金金,和你说了多少次,叫姐姐!” “姐姐我还很年轻哦,况且我也不是你的母亲,这种称呼不要乱叫啦。” “好的。。姐,姐姐大人。” 可怜的熄灭不得以将之后的话咽了下去。 “快点继续,你快要输了哦,小金金。” 小手轻柔地在柔顺的金发间抚摸,熟练的手法令金发女孩的表情瞬间变得沉迷,双眼变得迷离,过了小片刻才清醒过来。 “是是。。。唔?” 熄灭低头看着眼前的棋盘,抿了抿嘴唇,一阵沉默。 “姐姐大人,您是不是。。那个。。换过子了?” “你说什么?” 黑发的女孩扑闪着大眼睛,用那纯真的表情注视着熄灭。 “不,没什么。。所以说什么啦,拜托姐姐大人您不要这样盯着我啦,我真的相信您。。” 熄灭赶紧偏过眼睛,以免眼中的怀疑被看见。 这绝对作弊了吧! 我刚刚还局势大好,怎么一转眼已经要输了! 不是,为什么下个棋还要作弊啊! 您是小孩子吗?!可是她真的好可爱! 而且为什么连我都瞒过去了! 为了胜利居然使用了能够瞒过烛火眼睛的技巧。。该说不愧是姐姐大人吗混蛋! 熄灭强行控制住颤抖的手,随便落了个子。 啪。 几乎同一时间,对面的可爱女孩落下一子。 “呜哇,你输了哦,小金金。” 黑发的女孩欢呼着高举双手欢呼,双腿在空中轻轻摇晃。 “是的呢,姐姐大人,是您赢了,您真厉害。” “不过——” 熄灭突然站起身,眼中闪过羞愤挣扎无奈绝望混乱种种神采,声音干涩地开口: “不!姐姐大人!我恳请您!不要!再叫我!小!金!金!了!” “唉?可是明明是金发的说。” “是金发难道就一定要加小金金吗!为什么我听起来这么容易产生歧义!” 是故意的吧!绝对是故意的吧!您一定不是睡久了睡糊涂了吧!就算是睡久了为什么头顶没有呆毛混蛋! “那应该叫什么呢。。唔,小金金,你的要求真是麻烦啊。” 对面的女孩一身居家的单薄白衣,黑发随意地披散着,白腻的双肩反射着炫目的光芒。 相比于超凡脱俗的金发少女熄灭,黑发少女的形象特征并不是那么鲜明。 她更加的普通,平凡。 话虽如此,她还是非常可爱,并且由内而外的让人感觉到遗憾的普通特质。 那是单薄的,淡薄的存在感,缺乏破坏性的人格。 与此同时,无论是怎样的邪恶者都无法对之恶言相向的易碎的气质。 唯有“魔性”一词才能勉强概括的超凡的素质。 这强烈地激起人的保护欲。 美丽。 是的。 她很美丽。 干净无暇。 这只名为小依的可爱女孩,世界上只此一位,只属于一个人。 “叫我熄灭就可以,姐姐大人。” “那岂不是很无聊?” 这是无聊与否的问题吗! 您知不知道谐音很容易让人误解的啊! 一想到今后在别人面前一直被“小金金”,“小金金”地喊,熄灭就感觉到一阵眩晕般的绝望感。 难不成以后见一个弄死一个? 身为万能的智者,军师,熄灭在遇到完全依照心情行事的母上时总感觉时刻被压制着。 她是无法战胜天然呆的,这是源自种族天性层面的巨大克制。 不过,比起自己的感受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这种事情先放在一边。 “那。。。就叫阿金好了。” 小依歪着脑袋想了想,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可悲的取名天赋是多么的具有破坏力。 “行。。吧。” 熄灭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重新坐了下去。 幸好没有把“小”字改成其他什么奇怪的东西,不然熄灭生怕自己冲动之下对自家主人下黑手。。 可是她真的超可爱的啊! 那丝滑的肌肤,闪闪发光的头发,惹人怜爱的嘴唇,纤细的四肢。。。 有生之年真想摸一摸。。 咳咳,虽然我大概没有灭亡的时刻,永远都是有生之年就是了。 我会永远陪伴在姐姐大人身边。 熄灭只要一遇到关于自家姐姐的事情,就会失去冷静和理智。 “那么小金金。。” “姐姐大人!” “好吧好吧。。叫习惯了。” “阿金,我们继续下棋吧。” “不行,不下。” 小金金面带悲愤,伸手握拳用力地锤击着桌面,震的棋子一个个弹跳起来。 “我认为我们差不多应该开始新的世界清洗计划了!” “那群该死的杂碎逃了一部分,但是还有一些剩下来了。” “只要它们一刻不死绝,您就一刻无法完全挣脱表象的束缚。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激进啊。。那种事情早晚有人会去做的嘛,我们躺着等待就好了。” 这不是您吩咐我们去做的吗,怎么,现在玩腻了改主意了? “另外,姐姐大人。” “我不得不提醒您,您的那位黑色的神灵朋友已经支撑不住了。” “虽然暂时还没有性命之虞,但是从目前的战斗结果上来看是一边倒的。” “就在我们下棋的时候,高塔之顶的灰色挣脱了束缚。” “他似乎没有趁机逃跑,甚至还在往我们这里赶,不得不考虑他是不是有了什么依仗,现在是回来报复您的。” ——“好了好了,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就不要去管它了。” “这些怎么样都好啦。” 小依不耐烦地挥了挥小手,白净的小脸上露出一丝捉弄人似的愉快笑容。 “不是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报告的吗?” “您是说。。。” 熄灭说着,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和对面天然呆的女孩不同,在老奸巨猾的熄灭活络的心思中,这个不愿意提起名字的人本身就是危险的代名词,如果可以希望立马死掉的渣男。 这家伙简直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会跳出来搞事的炸弹。 可以的话最好扼杀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小犄角旮旯里,磨成渣渣。 为什么这样的麻烦会和至高的,无暇的姐姐大人扯上关系!! 为什么还要特地把他喊过来! 该死的!为什么我没有这样的待遇! 不可原谅!绝对不可原谅啊! “他回来了。” 黑发女孩的呼吸变得略微急促,嘴角微弯,双颊染上红晕,一如随处可见的平凡怀春少女。“他来见我了。” 细密的黑发下,长长的睫毛轻轻眨动。 “我的。。鹊。” 第四百五十五章 冰原 鹊站在结冰的荒野上,身体僵硬。 他抿了抿嘴唇,喉咙有些干涩,单薄的身体只是冰天雪地中一个孤独的点。 高天上,三颗奇妙的星体兀自地闪耀着,两白一蓝,无差别地映照着空中飘飞的水的结晶体。 落到身上冰冷刺骨。 此处落下来的雪会堆积起来的真实的雪,这是不同于外界救世大学,孤寂灰雨的,真实不虚的自然景观。 “鹊。” 身旁。 铃音察觉到恋人有些奇怪的状态,不禁担心地拉了拉他的袖子。 “怎么了?” 鹊回过神来,只是此刻连苦笑的心情都没有了。 拇指甲下意识地划过中指指肚,一抹鲜红从真皮层浮现出来,刺痛缓缓融化开,顺着神经传达到大脑皮层。 疼痛能够有效缓解焦躁不安,并使人迅速进入状态。 “我没事——倒也不能这么说。” 鹊抬起头,看向眼前白衣的女孩。 “只是没想到。。居然会以这种方式见到你。” “小依。” 飘雪的荒原上,分隔矗立着九根连天接地的巨大冰柱。 冰柱向上没入白雪天宇,看不到尽头,九道横着一排,截断百里,如同九头永眠的巨人。 每座冰柱的中央都晕染着一点或大或小的色彩,或深沉或古老。 它们曾经是诸神的荣耀,伟大的不朽者们,只是此时,所有的色彩全都静滞不动,如同沙漏上层不动的时光,胶水中一动不动的虫子。 在这样直白到单调,壮阔到夸张的天地奇景中,站在巨大冰柱前的,是名为小依的普通少女。 简单的白衣勾勒出刚刚发育的身材,可爱带着孩子气的脸和当年几乎一模一样。 “鹊。” 少女甜腻的嗓音清晰地传来,语气中带着笑意。 她的双手背在身后,一如日常生活中随处可见的邻家小妹。 “欢迎回来。” “回来?” 鹊的表情逐渐恢复到常态,抬头看了眼远方的冰柱。 “我可不记得我有来过这里。” 鹊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到此,先前所有的预感,糟糕的心情,全部得到了解释。 一时间,鹊居然诡异地产生了一丝诡异的放松感。 “是吗?” 小依径直走向鹊。 雪白的小脚光洁白皙,踏入积雪中几乎难以分辨出来。 ——“鹊。。” 铃音挽着鹊的胳膊。 心灵通讯随时畅通无阻,哪怕在这片隔绝的半位面中也无法被阻断。 ——“是鹊认识的人吗?” ——“嗯。” ——“可爱的女孩子。” ——“是啊。” ——“鹊。。真的没事吗?从刚才开始就心不在焉的。” ——“有事。” ——“和她有关系?” ——“嗯,我甩过她。” ——“。。哈?!” ——“没事,待会儿我伺机行动控制住她,铃你先不要插手。” ——“可是。。”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对话到此暂时中断了,因为小依已经站到了鹊的身前,正发自内心的微笑着。 一个前臂的距离,差不多刚刚好卡在铃音的心理底线上。 “小依。。你不冷吗,穿这么少。” “唔!” “这么久不见第一句居然是这个吗,鹊。” “不应该有其他更想问的事情?” “不不不。” 鹊深吸一口气,眼底闪过一丝挣扎和缅怀的神色。 “曾经有人将你托付给我照顾,虽然有些单方面决定的意思,但是也不能就这么敷衍过去。。而且。。” “我觉得你应该多穿一点。” “天这么冷,容易生病。” “鹊。。” “被人看到影响也不好。” 鹊一本正经地扯淡,同时双手合十。 哗—— 拉开的双手中多出来一张席子。 对,凭空变出来的材质不明的席子。 不是用混沌思维捏出来的,只是鹊随身携带的换衣系统功能。 “来,披上。” “我。。唔,等等!” “不用谢不用谢!来来来,这是我应该做的。” 鹊说着身形消失在原地,以数倍音速的迅捷身姿在小依身边饶了两圈,将可爱的少女裹在席子里。 完事甩出一根细绳,将眼前的竹席卷捆住,打上死结。 一道道鲜红色符文浮现在竹席和绳结上,繁复的花纹如同某种奇特的鸟类,叙述着恐怖不可名状的真理。 瞬间,数百圈杂乱排布的圆环在竹席周围旋转起来,逐渐变成一个永恒封印的球体,炫目的光华逐渐稳固下来。 鹊拍了拍手,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古语云: 主动者,出乎意料而为之。 面对不在自己掌控中的事情,应该先试着控制住,如果不行就强行控制住。 总之先打包带走—— “鹊。。” 沉闷略恐怖的声音。 奇怪我怎么还能听到她的声音? 不应该啊。 “你给我适可而止啊!!” 一只雪白的小手穿透了竹席,然后下一个瞬间,所有的红光符文全部消失不见,看得鹊一脸惊悚。 这!这这!这可是能直面小行星撞击丝毫无损的特制品啊! 怎么可能伸伸手就能戳个洞? 还是在这种手脚无法舒张的状态。 不,就算是BigBaby也不可能。 “啪。” 雪白的小手揪住鹊的领子,将他呆滞的脸拉向竹席。 不,我会死吧,绝对会死的吧! 铃音愣愣地站在一边,想到鹊刚刚让她不要插手,一时间有些纠结。 然后她就眼睁睁地看见,在鹊的脸即将撞上小行星——呸,竹席的时候,他的整个人连带着身前伸出手的诡异竹席一起消失在了天地间。 过了十秒,铃音的脸色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阴沉下来。 ——“咔。” 鞋底的冰面在一瞬间变成齑粉,一道千米长的裂缝从女孩的脚底蔓延出来。 ———— “抱歉。。不过,这里没有那个小女孩的妨碍。” 小世界的某处。 辽阔的雪地上是一对体位暧昧的男女。 破裂的竹席被扔在一边,竹席内层隐隐还有红色的光芒闪烁,强调着自己的坚固可靠。 但是它终究是破破烂烂的状态。 “小依。。” 鹊看着跨坐在自己身上的白衣女孩,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的自制力很强,强到人类无法想象的程度。 可此时他正在为一些其他的东西动摇着。 一些本该死去,却意外苏生的东西。 活态的自我。 崩溃的自我。 活态的过去。 崩溃的过去。 ——我比其他的【鹊】更晚的来到新的多元宇宙。 ——我活着,别的【鹊】全部死了。 ——只有我活着。仦說Ф忟網 “怎么了,是不是被我吓到了?” 小依轻轻俯下身,红唇轻启,甜美的气息吹拂到鹊的耳边。 唇边贴着鹊的耳朵。 黑发流泄而下一如瀑布,遮挡着鹊大半的视线。。 “鹊。。你不记得我了吗?” “鹊。。” 颤抖的嗓音叙述着少女并不平和的心情。 隔着薄薄的衣衫,鹊右边的胸口能够感觉到对方明快的心跳声。 第四百五十六章 火舞 那是摇曳的火光。 远看如同一点烛火,在风的蹂躏下张牙舞爪,似乎随时都会熄灭,却始终亮在那里。 在黑暗的地方,人总是本能地渴求着光源,渴望着温暖。 火光!文明的方向! 火光!饭食与安眠! 火光!庇护与希望! ——如果向火光祈祷,是否可以获得幸福? 那火光摇曳的地方,正是高山之上,群峰之巅,在黑暗巨大的天幕压抑之下成为这广袤天地间唯一的光源。 一条细小的亮色从黑色幕布的下方一点点上溯,已经接近了山顶。 数百人举着火把,身着浅色粗糙麻衣,脸上戴着木讷冷漠的木制面具。他们在黑暗中跨过泥泞,越过顽石,向上攀登。整个队伍排成长蛇,安静异常,他们的草鞋在干燥的泥土上印下一个个浅浅的脚印。 这条细小的火光比起山巅的火光无疑是渺小的,几乎无法看见,一如脆弱的人类之于这片过于广阔的世界。 这条人的中间位置有一个分为显眼的身影,她手里不拿火把,黑色的长发披散散在身后,穿着艳丽细腻的华贵丝织品,广袖重衣,白袜木屐,金色手链,银色脚环。ωww.xSZWω㈧.NēΤ 这些衣着放在她身上显得很笨重,尺寸也过大,娇小的女孩行动不便,身后有人专门为她拿着过长的衣服下摆。在她的四周还围着一圈魁梧有力的木面具人,手持圆头的棍棒,有的棍子前端还手工绑着锐利的铁器。 浅色麻衣与女孩艳丽的身姿形成鲜明对比,在火把的照耀下,灰色的众人仿佛随时都会融入到周围冷硬的夜色中,唯独中央的那一抹色彩挥之不去。 女孩是这条人中唯一没有戴木讷面具的人,精致白皙的小脸紧绷着,好看的眉毛微皱,眼角红红的,似乎刚哭过。 女孩在原地停了一会儿,周围的人立刻看向她,示意她前进。 小脚丫踩着木屐走在山路上,微微颤抖,已经有些力不从心。 委屈。 普通可爱的女孩此刻如同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在冰冷的与中瑟缩在纸盒子的一角,轻轻颤抖。 因为女孩的缘故,整个队伍走的很慢。可再慢都会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 山巅的火光愈加得近了,它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笼内野兽,迫不及待地舒展四肢,摩利爪牙,在夜空中跳动的越发畅快,蹂躏着空气,舔舐不为所动的黑色天空。 终于,这数百人走到了和火光齐平的位置。 方圆百里的最高处,天与地的交界之地,一道百米高的巨大火焰在白色骨质祭坛上兴奋跳跃,似乎可以听见若有若无的吞咽唾沫声。 苍白的祭坛由一头未名巨型生物的肋骨铸成,一根根十几米高的骨头拔地而起,如同盛开的菊花由外而内攒聚着,焦黑的底座交汇处是橘红色的火光焰心。 火焰高达百米,却不需要燃料,在骨质的映衬下狂躁舞动。 下方。 麻衣面具人们如同入水的鱼儿一般迅速散开,围绕火光均匀分布,他们在火光的照耀下微微颤抖着,不知道是恐惧还是兴奋。他们常年劳作的手上长着老茧,粗糙的皮肤缺乏水分,在火光中和乱石地面一般色泽。 女孩站在刚刚登上山巅的的位置,她下意识地想要后撤,但却怎么也无法迈出步子。 所有的冷漠面具人都在看着她,那粗制滥造的木制面具嘴的位置划着一道“—”,诡异冷漠。 女孩咬了咬苍白的嘴唇,双眼有一瞬间淹没在刘海的阴影当中。 “哒” 木屐踩在坚实板结的泥地上。 “哒” “哒” 脚步晃荡,向着火光。 周围的面具人自动散开,让出一条道路。 “哒” “哒” 随着女孩的移动,数百远远近近的人头也随着她的行进转动。 他们一言不发,只是站在那里看着。 “哒” “哒” “哒” “哒” 寂静的夜里,木屐有若鼓点,轻轻敲击,成为唯一的声源。 可爱的女孩来到火光跟前,抬头仰望。 张开双臂,微微躬身施礼。 ——“啊啊啊!——啊!——” 下一刻,一道道悠扬巨大的诡异歌声从周围每一张面具底下爆发出来。 它们发出忽高忽低的啸叫,混乱的音符聚合在一起变成某种狂暴的浪涛。这声音的浑浊浪涛顺着火焰螺旋盘桓而上,百米高的巨大火焰沉浸在这鬼怪般的歌神中,兴奋地狂舞起来,一道道日冕似的火焰长舌翻卷滚动,好似火盆被踢翻到当空,火星四溅。 “哒” “哒,哒,哒” 女孩迈开步子,向左侧踏出一步。 大拇指与四指分开,原本连路都走不稳的小教踩着木屐,步伐在某种意志的贯彻下居然安定下来,疼痛从光洁的脚底板传来,但此时的女孩似是已经感觉不到了。 一步,两步。 “哒哒” “哒哒” 步子从小到大,又随着歌声旋律变小,在节奏中晃动一如幻影。 她在跳舞。 翻覆的红袖向上撩动火焰的边缘,纤细的腰身来回转动。 金色圆环随着手腕摆动轻轻晃动,银色圆环在脚踝处跳跃,艳丽的袖子摆动,明亮的色彩如同绽放的花朵。 “啊啊啊!——啊!——啊啊!——” 女孩围绕着火焰旋转身体,速度越来越快,身形在悠扬的歌声浪潮中起起伏伏,逐渐变得模糊。 周围的面具人唱着的诡异歌曲莫名好听,轻易便能使人沉醉其中。 事实上他们的确深陷这狂乱的气氛中,身体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几乎要站不稳脚。 “哒,哒,哒” “哒,哒,哒” “哒,哒,哒” 可爱的少女脸庞映照着橘黄色的火光,顺滑的黑发漫卷飘散。 美丽,绚烂,纷繁。 下一刻,歌声戛然而止。 女孩站在最开始的位置,缓缓放下双手,白皙的双手轻轻撩起头发,披散在身后。 潇洒出尘,女孩此刻的表情莫名的平静。 前方,巨大火焰不再狂暴,它从两侧延展出手臂状的火焰,整个如同扁平的十字架一般立起,向女孩张开怀抱。 “哗啦啦” 艳丽衣袍在风中浮动,银色脚环轻轻晃动。 女孩迈步走向火焰。 第四百五十七章 猫咪 晃动的火焰。 华服的女孩。 大声啸叫之后再次沉默的面具们。 火光下外泄晃荡的黑黝黝影子。 没有星星的黑暗天空下压,好似一只遮天巨手,将一切不服的声音囊括在掌中,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无尽广袤的世界绵延向无法看见的尽头,单单是身处其中便会感觉到巨大的孤寂感。 站在山巅,向山下望,便是无限深邃的黑暗,如临深渊。 “呼。。” 小手按着起伏的平板胸口,女孩贪恋地呼吸着空气,缅怀着自己平静安宁的生活。 她的双眼眯起,红唇张开,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能出声。 在生命的最后,她甚至找不到一个能告别的对象。 从出生开始,女孩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一群陌生的人将她养大,像供奉神像一样供奉她。 这些人将她视为【夏】的化身。 女孩住在另一座山巅上,每天都能看到对面山上那巨大的白骨祭坛。 她知道,祭坛燃烧之时,便是自己凡间生命的终点。 女孩住在雄伟的宫殿中。 巨大的木质建筑里有很多门,以及百来号人。 周围的侍从总是戴着木头面具,这甚至一度让女孩怀疑,他们到底是不是和自已一样的物种。她也无法分辨昨天服侍自己的和今天的是否是一个人。 如果没有特别允许,这些人不会和女孩说话,能和她交流的只有一些穿着丝织品的地位尊崇者。 这个建筑,这些人,都是为了自己而存在的。它们从更大的部族中被挑选出来,专门来到这片群山的深处,为自己而活,将一切可能存在的危险抹杀在萌芽中。尛說Φ紋網 这些人是真的觉得,即使自己死了也不能让女孩受到一丝一毫威胁,这种病态的思维方式让女孩自己都一直感到有些害怕。 女孩从小就被告知,自己是【被选中者】,注定有一天要向伟大的【SoRaPh】献上最神圣的舞蹈,献上自身的生命,以祈求丰壤与安全。 【SoRaPh】,又被称为【夏】,在这个世界生存的所有人从一出生便被告知,天空与大地是【夏】从一片混沌中用泥捏成的,创造世界的【夏】感觉有些单调,便低头洒下万万根头发,变作万千动植物。 【夏】的心跳会让太阳照常升起,它的呼吸吹拂让大海的愤怒永不跨越平原,淹没群山。【夏】用无尽伟力托举天空,让它不掉下来。【夏】的目光注视着大地,使松软的泥土因为恐惧而颤抖,而不是崩散开来让世界堕入深渊。 只有时刻向【夏】祈求,不断奉献,人们才会被施舍活下去的权力。被伟大【夏】选中的幸运个体将享受到无尽荣光,接受万物之母的召见,让自己的生命重归万物之母的怀抱。 【被选中者】是被伟大的万物之母注视的人,在这苍莽群山之间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即使部族村落的首领也必须沐浴焚香后上奏,得到准许才有机会见到伟大的【被选中者】,寻常下仆若是胆大包天与女孩说话,会被军士就地杀死。 超然地位,失去自由,短暂生命,无尽孤独。 被选中的人不需要劳作,不需要为生计操心。他们是这片文明并不昌盛聚居地中少数学习过文字和艺术的人,有太多的空闲去挥霍。每天只能面对一成不变的巨大建筑,程式化的生活,从饮食到服饰家具都受到严格把控,以保证被选中者的绝对健康,安全,纯净。在奉献之前,被选中者无法踏出山巅一步。 【被选中者】被告知,他们是纯洁,神圣的,是凡人献给万物之母【夏】的礼物。 无论是谁被选中,都应该心怀感激,保持自己身体和精神的纯净,直到奉献舞蹈的那天。 据那些游历数十年回归的老人说,翻过这千座大山,有一片平原,在平原的尽头会有一望无际的大海。这些地方的人们无一例外地信仰着伟大的万物之母【夏】,将自身生命意志与生存意义视为伟大 平原?海洋?那是什么? 女孩从未亲眼见过这些,也无法到达,只能从珍贵的书籍文字中想象那无尽遥远的世界彼岸。 平原应当是很平的地。 真奇怪,难道是那里的人们将山铲平了吗? 它们真有耐心啊,难不成都是自己这样的被选中的人? 海。。是一种很多很多水组成的事物。 大概有山下那条河十倍。。不,百倍那么大吧! 但是,无论如何,自己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去亲眼看看了。 哪怕自己走了,这些海,山,平地都会待在原地吧? 没有人会为我悲伤哭泣。 此刻,火光照耀着女孩苍白的面庞,残酷的阴影如同毒蛇的信子在嫩白的皮肤上游弋舔舐。 “嘶呜呜。。”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女孩越发感到酸楚委屈,女孩吸着鼻子,喉咙中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咽。她仰头看着眼前可怕的火光,白皙的脖颈是如此显眼。 明明已经有了觉悟,此刻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只觉得浑身被一股致命的凉意侵透,巨大的不可名状的情绪扼住了心神,一时间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超越恐惧的孤独,被世界抛弃的隔离感。 颤巍巍地向前一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周围数百木面具人盯着突然停下来的少女,冷漠的“—”型嘴部显示出难以言喻残酷诡异。 向前一步就能回到伟大仁慈万物之母的怀抱,将被施舍的,借用的生命归还,享受至高荣耀与美好感召。 是这样吗? 火焰的光照进女孩的眼中,占据了她大半的视野,那真实的热度是如此的令人感到害怕,厌恶。 女孩咬着鲜红的下唇,娇小的身体绷紧试图遏制住颤抖。 百米火焰眼似乎能够看到女孩的犹豫不前,并没有因此狂躁,它动了动“双手”,示意被选中的孩子投入它的怀抱。 没有人可以强迫或者帮助被选中者完成献祭,所有的侍从陪同者此刻都只是陪衬,是比起被母亲注视的人低贱得多的“不幸者”,它们伟大的母亲甚至不会意识到这些和泥土无异的肮脏卑微生灵。 我的生命难道就要结束了吗? 我还没有去到平原没有看见大海。。 口口声声被选中者神圣,实际甚至不如一个平民,能够获得自由而长久的生命。。 我。。 女孩咬了咬牙,藏在袖子下的双拳握紧,指尖陷入肉里。 木屐再度抬起,踏在石板路上。 “哒,哒” 隐约可以听到周围面具人发出松了口气的声音。 如果仪式最后没能完成,这几座大山里的族群都要遭受万物之母的怒火! 后果不堪设想! 为此,它们会从小向被选中者灌输献身思想,并尽自己所能保护它们的生命持续到舞蹈奉献之前。 一直以来灌输的奉献信念能够让每一个献身者义无反顾投入这火焰,忍受火焰——不,是享受伟大母亲的恩泽! 看来这次也不例外。 嗯? 随着女孩的前进,鲜艳华服迅速从她身上滑落,露出雪白的单衣。 “咔哒——” 木屐被甩开,白腻的脚丫踩在干燥的地上,脚底有些泛红。 “哗!——” 冗余厚重的衣服落地,娇小的少女从中一步跨出,身形瞬间跨越十米,从稀疏的包围圈中穿过,如同一只灵活的猫咪。 下一刻,安静到死寂的黑夜如同沸腾的一锅开水,轰然炸开! ——“抓住她!!——” 第四百五十八章 勇气 百米橘黄火焰在黑暗的天地连接处快速跳动,陷入了随时都会爆炸的狂暴状态。 “嗡!——” 一圈无形的波纹闪过。 火焰的意志波纹传到在场每个人心中,瞬间遍及方圆千里。 在场之人自然首当其冲。 数百灰色麻衣面具人在片刻的呆愣之后不可抑制地暴怒了!它们遭遇了无可原谅的背叛,又似是想到了献祭失败的后果,一个个全部发狂,露出面具外的下巴倾尽暴突! “你在往哪里跑!!” “今日不完成献祭,这偌大世界再无你容身之地!” “可憎的背叛者!给我死来!” “我们部族居然出现【外徒】!这是无法言喻耻辱!必以你鲜血洗刷!” 原本沉默的木面具人居然变成一个个狂乱嘶嚎的奇怪人群,它们挥舞手脚,将肢体伸展到极限,不顾一切冲向白衣的女孩。 在这些人呆板重复的生命历程中,此刻便是最重要的时刻,关乎部族兴衰,绝不容有失! “呛!——” 站在包围圈外的木面具人挥舞手中简陋矛叉,尖锐的生锈铁器擦着女孩的小腿肚划过。 “嗯。。!” 女孩的小腿处感受到一阵凉意,她咬着牙齿,仅凭一股血气继续前冲。 在狂奔的时候没有感觉到疼痛,也不知道伤口情况如何,女孩只觉得自己心脏乒乒地跳动,双腿快速轮换着,几乎跑成一团影子。 平常那些侍从都生怕她摔着,女孩从来没有这么拼命地跑过,不禁对这样迅捷的自己感到惊喜的陌生,像是打开了一片新天地。 迎面而来的风是如此冰冷和。。舒爽! 身后狂乱的吼叫仿佛与自己相隔在两个不同的世界,百米火焰的手掌按下,极力想将女孩抓回去,却只换来挡在路上几个面具人的短促惨叫。 啊啊啊啊!!—— 几具焦炭状的黑色人形遭受到【夏】的愤怒波及,顷刻间被剥夺了活下去的权力。 女孩似是逃出了火焰的攻击范围,身后传来一阵阵无声怒吼,每个在场的生物都能感受到身后那个无以伦比可怖生物的无尽暴怒。 前方是一个陡坡,斜斜地纵深向黑黝黝深渊。 山下! 山下!! “哼!” 女孩皱眉,感受着身后越来越逼近的脚步声,整片大地都在微微颤抖。她偏头过头,最后一次看向那可憎的人群,竟找不到一个能叫出来名字的人。 ——“抓住她!” 在众人睚眦欲裂瞪视下,女孩贴着陡坡哧溜一下滑下去,瞬间没了人影。 “她腿受了伤,跑不远的!” 刚刚划伤了女孩的面居人向中央貌似首领的人禀报着。 首领面具人走到陡坡边上,手指撮起一点沾染暗红血迹干燥泥土,另一只手摘下脸上面具。 木面具下是一张衰老面庞,头发半白,鬓发长且卷曲。一双满是皱纹的鱼泡眼盯着手中泥土,泛黄的指甲摩挲着。 生活在这连绵大山间的人们老化比平原要明显,艰苦的生活环境和祭祀母亲的消耗不断消磨着他们的生命厚度。首领只有五十几,却已经是老态龙钟模样,而族群中大多数人都活不到五十岁。 “血的气味。。伤口很深,已经切断了一部分肌肉。她是靠着一时拼命跑这么远的,失血将带来疲劳,绝对坚持不了多久。” “哼哼。。该死的【外徒】!不可饶恕!” 语气森寒,暴怒仇恨,其中恶毒残酷委实难以被外人所理解。 在如此落后的社会制度下想要供养一个被选中者,需要百来人没日没夜的护卫,需要一个千人部落辛勤劳作!而献祭失败的部族将失去伟大母亲的注视。 后果是灾难性的。 苍茫群山间并不和平,部族战争时有发生,失败者将举族为奴,如同牲畜,永无翻身之日! 失去母亲的庇护,必将成为众矢之的,被周遭恶狼豺犬撕成碎片! 如此大事,千人生死系于一人之手,岂能让她逃走! 被选中者,没有自由! 被选中者,理当奉献! 就像人把猪羊养大那般,养大是为了宰杀吃肉!被选中者的死,便是对所在部族最好的奉献! 首领站起身来,环视一圈,大吼: “天亮之前找到她!” “一旦太阳升起,仪式将宣告失败,不用我说你们也明白后果!” “快去找!抓住她!” “折磨她,把她杀掉,献祭给伟大母亲!洗刷我们部族耻辱!” 周围面具人们听到“后果”二字,不再犹豫,向着前方陡坡跑去。 此般事态,已是部族生死存亡之刻,也管不上跳下去会不会受伤了。 “抓住她!” “洗刷耻辱!” “为了族群,她一定要死!” 黑暗中,一道道跃动的火光跃下陡坡,映照着一张张诡异木面具,火焰晃动间将木头纹理都照得纤毫毕现。 半小时后。 距离拉网式搜索的面具人不远处,一道低伏着的人影蜷缩着,极力将自己隐藏在低矮的草丛里。她身上原本雪白的衣服被故意涂满泥土草汁,灰扑扑,就连脸上也涂抹成小花猫。 白色在这黑暗林子里实在太过显眼。 即使经过这么多年被选中者生活,消磨光阴岁月,这个女孩仍旧有着一股野性未驯的狠劲,要不然也做不出这般违背常识的疯狂举动,从使命中逃离了。 身下,鲜血不断沿着小腿滴落,湿润干燥的土壤,纵使摸着黑用宽大叶子困扎,血也无法止住。 之前逃命时还感觉不到,现在一阵阵钻心的疼痛袭来,无比清晰,受伤的左腿已经使不上力气了。 她这个年纪还在长身体,平常也并未锻炼过,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殊为不易。 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当然,部族里这样大的女孩就是有了孩子也不奇怪。 山间生存不易,过早的生产也是常态。 女孩有些头晕,也不吭声,只是咬着牙用胳膊支撑身体,代替腿向前轮换交替,拖着沉重疲惫身躯向着远离火光的方向移动。尛說Φ紋網 动起来! 快! 再快一点! 哪怕她是在那般安全平静环境下被养大的,也不是单纯无知孩童。 一旦被抓回去,自己的下场。。连想都不敢去想! 女孩从小读过不少书,正是如此,她才能辨别出周围人不经意间表现出的愚昧野蛮,未开化的凶戾。 绝不能被抓回去,否则根本不知道会被怎么样对待! 死也不能! 女孩的牙龈因为过度用力开始渗出鲜血,面部不知被什么东西划伤,一双胳膊手肘更是布满淤青。 我。。一定要逃出去! 这群人不是我的家人! 他们是想要利用我!他们根本不把我当成同族!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啊!。。 黑暗中,尚且稚嫩的女孩眼中闪耀着强烈的生之勇气,即使痛苦难以忍受,也只是咬着胸口衣襟,决不肯发出声音惊动那些发狂的面具人。 那是一种不屈于命运,充满不甘的眼神。 曾经也有一些背弃了自身残酷命运,想要逃离献祭的【被选中者】,它们的眼神和此刻的女孩是如此相像。 可惜,这些人最终的结局大多是凄惨的,供养他们的部族绝不会放过这些准备好的珍贵“礼物”,为了取悦伟大母亲,它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它们的勇气与自我觉醒一如那天边流星,生命中的美好一闪即逝,最好下场不过是自我了断。 忽然,女孩感觉身边光线明亮了些。 “找到了!” 瞬间,她意识到这是火把照过来了。 “在这!快来!” “抓住她!” “抓到【外徒】了!绝不能放过她!” 一时间,女孩心沉入谷底,一股冰冷巨大的绝望笼罩心头。 第四百五十九章 被选中者 攒聚而来的几十个人从黑暗的林子里蹦出来,模糊的轮廓随着距离的接近变得清晰,它们好似一头头鬼物,动作灵巧地穿过横生的枝桠,步子跨得很大,高高跳起越过丛生的的乱石和虬结的树根。 越来越多的火把对着女孩的方向照过来,沉重杂乱的脚步声踩踏着着干燥的地面野草,迅速形成包围圈。 女孩趴在地上不动,抿了抿嘴,出奇的平静。 人这种东西,一旦走出了既定的道路,偏离了原有的轨道,那么其之后的人生际遇都将驶往不可知的荒野,再也不能融入到正常的社会评价系统中。 荒野中的人,只能依靠自己。 既然做出离经叛道的事,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觉悟,如果死到临头还想回到原先的道路上来,那就太难看了。 “我真的。。不想死。。” 脏兮兮的小手伸入袖子里,掏出一块手掌大的石头,石质边缘狭窄近似于简陋的刀具。 女孩醒了醒鼻水,眼睛红红的,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却是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太累了。 脑袋晕晕的,双手手肘处的衣服早已磨破,疼的像是火在灼烧,身上到处是刮擦的伤痕,腿更是已经迈不动了。 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嘈杂,那些鬼怪的样子已经看不清晰,黑黢黢的,正围着自己打转。。又或者是自己在打转? 那跳动的火光一如伟大慈祥的母亲。 她嘲笑着自己,嘲笑自己的无力与难看的挣扎,她随着黑色的无面目的鬼怪一起旋转,悦动,翻涌,她张开血盆大口,口中流出涎水。 ——旋转 ——旋转 ——旋转仦說Ф忟網 火焰残酷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个世界属于伟大至高无上的母亲,她的目光无处不在,她的意志必将得到贯彻——比如,今晚想吃什么,只要她想就一定能吃到。 啊啊,你想吃我吗? 女孩笑了,空洞的双眼呆呆望着那朵安静流着涎水的火焰。 一缕黑发滑落,搭在眼前。 她趴倒在地上,感受着一阵阵彻骨的凉意传来,剥夺她的体温。女孩的手藏在背光处,掌中握着的石头边缘抵在细嫩的脖子上。 能够通过冰冷的石块感受到脉搏的跳动。 太钝了。 如果要用这个东西刺破皮肤,割开血管,那得刺几下? 真是麻烦啊。。万一到时候没力气了,该怎么办? 果然还是。。我真是没用啊,到了这种时候还想着活下去的事情。 莫名地,女孩想起她小时候的一件事情。 在一位侍从的帮助下,女孩有天偷偷跑出去玩。 她从树林间穿过,步子越来越快,走走跑跑停停,然后又撒欢地起来。 天上飘着小小的雨丝,灰蒙蒙的,像是一块大布,遮盖着大地。 雨滴淅淅沥沥落在叶子上,泥土里,沾湿衣裙,汇入地下河。 广袤的天地间只有她一个人,白色的广袖与裙子随着白净纤细的肢体旋转舞动着,好似一朵盛开的鲜花。 小女孩笑得很开心。 她从没有这样快活的时候,从没有像这般真实的感受到血液在身体中的流动。 等到那天她回去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女孩没有受到责罚,也再没有见到过那个帮过她的人。 雨滴缓慢地顺着叶子落下,女孩在房间里数着木窗外的水滴。 滴答,滴答。 是不是每一滴水珠落下,世界上都有一个人逝去呢? 又或者更多? 是谁将这雨珠化为了血珠,又洒在了地上,浸润泥土,滋养庄稼高高升起? 神吗? 她有什么资格决定我们的死生? 难不成我有一天也要像这样化作水滴,落在地上? 难道非要这样不可吗? 不,不是难道,是一定有这样的一天,我也有死去的一天,被无慈悲的的神明大人夺走生命。 神明大人啊。。 如果早晚要收回我的生命,又为何将它赐予我们? ——这样的神明,不要也罢。 那个帮助过自己的侍卫已经死了,他的家人也必然无法幸免。 其实,在离家出走之前,女孩就知道那个侍卫的下场了。 做出这种行为的侍卫无论出发点在哪,都是失格的,必将被以最残酷的手法杀死,妻儿充作牲畜供人使用。 以数个凡人的悲惨结局换取被选中者半天的自由,不过分吧? 在女孩从小生活的环境中,每个人面对她时都恨不得五体投地,坚决执行着近乎病态的礼仪,且,这一系列行为发自内心。 这些人自己都觉得被选中者和常人不同,它们生而高贵,聚焦着母亲的视线,是合格的礼品,祭品。 凡人连成为礼品的资格都没有,在母亲面前与草木泥块无疑。 对于这些人的遭遇,女孩还是有么点愧疚的,毕竟是自己用毫无价值的一点钱财欺骗了那个侍卫,让他甘愿冒风险。 可说到底,还是他的无知和愚蠢害了自己,本质上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没有自己,这种人也早晚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舍弃掉真正宝贵的东西,去追寻眼前的蝇头小利。 本性如此,那就没有办法了嘛。 居然有人会为了没用的金色石头出卖职责,妻儿,自己的生命。 真是奇怪。 比起这样的蠢货,我才更有资格活下去,不是吗? 比起无慈悲的神明大人,我才应该一直一直地活下去,不是吗? 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我还想要活下去的。。 为什么给予了我生命,现在又要我鼓起勇气去死啊。。 “。。你想自杀?” 忽而,一声阴森低沉的问话从上方传来,将目光涣散的女孩拉回现实。 ——“啪!” 在她下意识小手用力对着自己脖子刺下石头的时候,这最后的小心思就被一脚踢开。 石头飞到远处草地上,翻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唉。。你说这是何苦呢?小家伙。。” 那个人蹲下身,衰老褶皱的面部镶着一双鱼泡眼,眸子阴暗如穴居的冷血动物。 可以说,任何人看到这个老东西的第一眼,都不会有什么好印象。 如果之后还有机会相处,那么会更加厌恶这个性格残忍,唯利是图的部族首领。 “我已经好久没有遇到过叛逃的被选中者了。记得上次还是二十七年前,我被邀请去西边的部族和他们一起“处理”一位被选中者。” “她比你还小。。” “我想,你一辈子都不会想知道她的结局,可是很不幸的是,如果你现在不赶回去完成献祭,那么事情就有不得你了。” “我会将我学到的所有技巧用来处理你。。想必到时候伟大的母亲也会感到高兴,赦免我们这个卑微族群培养出魔女的罪过吧。。母亲大人在上,渺小如我们一定会满足您的一切愿望!” “那么,话说回来,小家伙。。” 首领眯起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嘴角难看的咧开嗤笑着。 “你知道吗,我的孙女和你差不多大,可即使她是部族首领的后代,现在也已经生产,每天做着繁重的劳动,还要养育孩子。即便是我,也得天天处理部族里的琐事,放牧牛羊。。” “你们被选中者,生而高贵,不需要劳作,不需要为劳作和后代烦恼,为什么,为什么要逃?为什么要背叛?你到底是如何产生这样大逆不道的念头的?这真是让老东西我百思不得其解啊。。” 第四百六十章 魔女 “你已经享受到了凡人无法想象的安乐生活,获得了任何部族成员几辈子加起来都无法拥有的无忧无虑幸福,最后还能留在部族历史记载中,获得无上荣光,永垂不朽。如此好事,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即便如此你还有什么怨言吗?为什么不能为伟大的母亲献上一切?为什么要逃!” 老首领语重心长地劝说着,他似乎还心存侥幸,希望女孩能够回心转意完成舞蹈。 毕竟,成功的献祭和献祭之后的弥补,完全就是两回事。 “我们生而为人,便是要为母亲尽心竭力,同样是死,比起自杀,何不将生命归还给母亲?” 女孩闻言,抬起头,好笑的看着眼前一副胜利者姿态的男人,过度的失血正在危及女孩的生命。 她勉强张开了发白的嘴唇,发出虚弱的声音: “你,和伟大的母亲相比,如何?” “我?” 老首领似是感到惶恐,表情变得严肃,脸整个皱成一团。 “我不过是尘埃灰土,河边泥地里的虫豸,何来与母亲相比这一说,这根本不具有可比性!伟大的【夏】仁慈德爱,才有我今日的苟活。” “那我呢?你觉得和我和母亲相比,如何?” “你?!” 老头的脸一瞬间拉下来,露出的牙齿缝紧咬着,像是要把什么东西的脖子咬断似的。 “你这种背叛者,根本不配活享有伟大母亲赐予你的生命,根本不配接受我们部族世世代代延续至今的供奉。” “你活着,就是耻辱,更不用提与伟大的母亲相比了,你这个该死的败类!” 女孩看到老首领生气,笑容越发灿烂了。 “这是谁告诉你?” “这哪里需要人告诉,这千万大山间的人,世世代代都是如此,哪怕走出群山,那些山外的部族也必须向母亲献上至高的忠诚,献上你这样的礼品。” “不,还是需要人告诉你,只有当别人告诉你,你才会知道母亲的存在,当你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如何能知道【夏】是什么东西?” 女孩毫不畏惧地瞪视着老首领,她用快要失去知觉的手肘支撑着自己直起上半身。 老头没有制止她坐起来,周围的人在没有得到命令的现在也不敢轻举妄动。 没人觉得这种状态的女孩还能有机会逃走的。 “就算是,又如何?你想反抗宗族立法世代更替的传统?你还不够格!” “如果是,那就不是你的意志,而是你父辈的意志传承到了你的脑中,形成了你现在的想法,并贯彻到你的行为。” “被圈养的猪羊,被宰杀的时候还会叫两声。你们作为伟大母亲的牲畜,死的时候却会因为父辈告诫,长久的驯化,陷入沉默。” “一派胡言!” 老头气的快疯了,脸上的皱纹堆在一起。 “也只有你这样的背叛者,罪恶的【外徒】才会生出这种罪恶的想法!我们因为母亲而生,自然应当为母亲去死。” 老首领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毫无造作,他是打心底里这么觉得。 如果母亲需要他卑贱的生命,他不会有半点犹豫,能够笑着跃入神圣的火堆。尛說Φ紋網 “为【夏】去死?真是抱歉呢,我从来没见过这个家伙,更不用提为她奉献一切。” “我的双眼看到的才是世界真正的样子,这个真实的世界里 “如果神真的存在的话,为什么从来不敢现身?如果她是我的母亲,为什么不能为我去死?” “放肆!!” 老头腾的站起来,激动之下手一挥砸在一旁的树上,黑红鲜血淋漓滴落而不自知,已是愤怒到了极点。 “不可理喻!简直不可理喻!!” “她就是个魔女,她的声音会带来灾厄,使庄稼枯萎,招来虫灾!她活着我们的孩子就都要胎死腹中!” “你们去塞住她的嘴!” “呵呵。。哪怕我不说,你们就能无视这些一直平平安安活下去吗?” “已经来不及了。” “哪怕将我重新送上祭坛,母亲也会抛弃你们,抛弃掉不稳定的食物供应点,就像种地的农民抛弃掉失去肥力的土壤。” “你们已经完了。” “与其做无用的挣扎,不如和我一起逃走。” 几个带着木面具的人走上来,手中拿着女孩逃跑时脱下的长袖华服,准备当作临时的绳索使用,丝毫没有因为女孩的话而动摇。 这些人大字不识几个,能够理解女孩结构复杂语句的也没几个,平常交流只能听懂较为简单的句子——毕竟,身为部族一员,只要听从命令即可。 “呵呵。。果然还是不行吗?” 女孩平静地笑了笑,脸蛋上浅浅的泪痕已经干涸,先前脆弱虚幻的外表尽皆褪去,露出内在的坚强与锋锐。 突然,她不知哪里来的气力,迅捷地从地上弹起,窜向半空。 一旁的老首领措手不及,眼睁睁地看着一道白色的人影冲过来,双腿下意识地迈动想要逃跑却是跟不上意识。下一刻,老首领只感觉自己被某个冰冷坚硬的东西抵住。 该死! 老头突然想起女孩在逃离祭坛时展现出的非凡敏捷。 这个家伙居然还留有余力! 只听“砰”的一声,老头的背部撞在一棵树上,一条细腿在撞击过程中被扭到了,此刻拖在地上,角度很不自然,一晃一晃的,十有八九是断了。 一片锋锐的金属抵在他的心口,尖端入肉两厘米。 “你们在干什么!快把她抓起——” ——“谁敢动一下,我就杀了他!” 老东西身体已经衰朽,但反应判断仍旧毒辣,只是此刻受制于人,大喊出声时胸腔扩张,只觉得疼痛难忍,声音也被女孩盖了下去。 周围的面具人见到这一幕,一时间几乎难以理解事态的发生。 发生了什么? 刚刚还重伤的人怎么可能瞬间制住战斗经验丰富的首领? 更糟糕的是,它们不知道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做了。 在原始的社会制度中,拥有知识和祭祀资格的首领掌握着权力,下面的人只要听从就可,不需要也不允许有什么自我思考。 现在首领已经不是可以发号施令的状态了,属下的人也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茫然地原地用脚碾磨地面,发泄自己的不安。 “这个是。。镜子?!” 老首领压抑着自己的呼吸,发出很轻的声音。 “是两年前被侍卫弄坏的的铜镜。。原来如此,碎片有一块被你收着。” “看来,当时并不是侍卫打碎的镜子,死的倒是不明不白。。是你故意弄碎的。” “你从那个时候就开始谋划了?” 女孩手腕轻轻转动,锋利的铜片将皮肤与肌肉纤维撑开。 老头面额头上立马起了一层冷汗。 “呵呵,谁知道呢?” 老头逐渐镇定下来,鱼泡眼中逐渐显现出平日里掩埋着的凶戾。 胸口的疼痛是如此鲜明,这让他想起了年少时路过荒山,赤手与狼搏杀的时光。 冬天刚过,万物复苏,百废待兴,饥饿的狼群远远地缀着自己,不紧不慢追了三天三夜,一朝扑杀时残酷爆发,绝不留情。 那手指刺入皮肉筋骨,拓宽肋骨间距时的触感。。 那浓稠鲜血涌入干躁喉咙时的窒息。。 “之前的对话都是伪装吧?是为了积蓄体力,做出临死一搏!” “我们部族可从来没有教过你这些,你这个该死的【外徒】,天性比西北边陲的狼崽子还要凶残!” “不愧是恶毒的魔女。。呵呵呵,你该死!像你这样的魔女,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走出这片林子,否则,这千万大山间必将迎来一场灾祸!” 老人的手颤抖着,嘴角咧开如同野兽的血口,嘴里的牙齿快要掉光了,却显出一种异样的猩红残酷。 “哪怕赌上我的生命,我的荣誉,赌上我的族群,我也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第四百六十一章 云 “要我死无葬身之地?哈哈哈哈。。你真的有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吗,卑微的凡人。” “你才是要死的那个。” 女孩微微侧过身,让大多数的木面具人都能看到首领心口插着的金属片。 她露出平静而纯洁的笑容,好似此刻不是残酷相杀的修罗场,而是阳光明媚百花盛开的美丽田野。 黑暗林宇上蔽夜空,夜空深邃不见繁星,人所站立的大地上杂草丛生。 火光不安地晃动着,映照在一张张无表情的冷硬木面具上。 黑红的粘稠鲜血从铜片的一端滑落,滴答滴答,落在板结的土层上,刺激着人的神经。 一触即发! 一触即发! 存在于此处的是魔性的少女,魔女。 她的身体羸弱,伤口与疲惫正在飞快地侵蚀她的清醒。可女孩的精神却有着可怕的韧性,她的身上兼具着脆弱与坚强。 “是啊,我要死了。” 老首领收敛起狰狞的表情,他扬起脑袋,看了一眼头顶。 他的头上乌漆嘛黑,什么都没有,那里没有火光,没有【夏】,没有他崇敬的母亲。 片刻的恍惚。 老首领叹了口气,衰老的面皮松弛下来,阴冷残酷的表情消失,变得温和,显得整个人都年轻了十岁。 此刻的他仿佛只是一个普通颓唐的老头。 “我死了,你也要死。” 他的口气平淡,单纯地阐述着一个事实。 在他还小的时候,为了从父辈手中接过权力,为了获得所有部族成员的信任,他一个人深入荒山,与狼群搏杀,带回去八颗狼头。 作为体能远逊于野兽的弱者,他在踏上这条不归之路的时候,就已经抱着必死之心。 如果一直给自己留有余地,留下退路——这种思考方式本身就会导致自身的软弱,以及最终的失败。 现在也是一样。 进是死,退是死,都是深渊,都是要死。 既然如此,何不勇敢地去死?何不向着希望光荣地死在前进的道路上?! “母亲大人!!——” 蓦地,老首领双臂向后撞在树干上,手肘和背部用力,将身体向前一推。 将自己推向死亡的深渊,滑向无尽的黑暗。 下滑。 下滑。 令人头皮发麻的破帛声。wWW.xszWω㈧.йêt 拥有不同信念的人走在向左的狭窄道路上,残杀敌人以争命,争夺继续在自己的道路上走下去的权力。 如果死亡不可避免,也要用最后的生命去给敌人身上添上伤痕——不为高尚的战斗荣誉,只因丑陋的报复心理! 横竖不过一死,何必难看挣扎? 不如以命搏命,血溅五步,用自己的生命为敌人送行。 “。。。” “诶?” 女孩愣愣地后退,一步,两步,然后完全侧开身子。 铜片从肋骨间离开,老首领向前闷头倒在地上,黑红色迅速地润湿土地,量并不多,但他无疑是站不起来了,这个在附近部族中恶名远播,以毒辣凶残著称的首领终究是死了。 这千万大山间是很缺水的,在这里生活的人们往往要到很远处才能取到水,人们经常要忍受干渴,体内的水分含量明显比群山外的人要少。 老首领干燥的嘴唇若即若离地亲吻着同样干燥的大地,鲜血浸润了嘴唇,又染红板结的泥土,渗入地下。 死了? 首领死了?! 习惯于听从老首领指挥的木面具人们一个个愣在那里,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以为是自己受到魔女邪恶术法蒙蔽看到了幻觉。 从包围魔女,到首领被擒,死亡,只过了很短的时间。 在这短短几分钟内发生的事情远远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女孩看着地上的尸体,双手垂在身侧,大脑一阵眩晕,四肢无力,手中的铜片还在滴血。 她已经撑不住了,只能背靠着树木不至于倒下去,裹着白衣的胸口微微起伏着,证明她还活着。 女孩先前的那一次爆发已经耗尽了仅存的体力,此时连保持清醒都很困难。 比起身体上的虚弱,精神上的打击更加沉重。 苦心谋划数载,一朝功败垂成。此时此刻女孩感受到浸透全身的无力感。 这让她想起了无数个被困在那个巨大建筑里的每一天。 枯燥,单调,闭塞。 无论何时醒来,闭眼,都是面对同样的木梁,十年如一日。 她失败了。 失去了老首领作为要挟,这群和恶兽豺狼无异的野蛮人必然会以最恶劣的手段“处理”自己,并将处理后的礼物献给【夏】 老首领虽然在外名声不佳,但在他所统治的部族中却深受敬重,是严谨公正而不失仁慈的长者。 偏偏这老头也是此处为数不多有足够智商和交流能力的对象。 他一旦死了,这里的情况就从“人与人的博弈”变成了“野兽对人的捕猎” 于情于理,自己都绝无幸存的可能。 周围的人已经有不少反应过来,正在包围向魔女,防止她再一次逃走。 剩下能做的,只有在彻底昏迷之前自我了断。 周围。 群聚的面具们沉默着,某种更甚于愤怒的悲凉在心中蔓延,让他们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献祭失败,首领被刺身亡,未来的路在哪里? 大难将至,我们的部族怎么办?还有妻儿。。 这一切不管怎么想,都是眼前之人的错。 该死的魔女! “死无。。葬身之地。” 不知有谁想起老首领死前的嘱托,“你这样的魔女,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走出这片林子”,开始低低地念叨。 “死无葬身之地!” 立刻,有人开始应合。 “死无葬身之地!” “死无葬身之地!” “她杀了首领!绝不能让她死的痛快!” “把她做成合格的礼物,献给伟大的母亲!” 巨大的声浪一波波涌来,激烈的情绪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浇下水流。 女孩鼓起最后的气力,握紧锋锐的铜片卡在树干与后心之间,藏在面具人们无法看见的位置。 接下来,只要不计后果地用力向后一靠,这片小小的金属便能穿透薄薄的衣服,刺入心脏。 冰冷的刀锋让女孩几乎失去直觉的身体感知清醒了一瞬。 令人眷恋的冰凉触感,一如冬天的雪花从天而降,融化在掌心的甜味。 ——“哎,我说啊。。” 一声奇怪的叹息突兀地出现在场间。 女孩向身后倒去的动作被外力止住,一只手握住了锋利的铜片,将她的身体隔开,顺带拖住了她虚弱的身子。 女孩下意识地想要反抗 一个穿着奇怪的人站在那里,深蓝色的休闲衣裤,不像是这个年代的造物。上衣连着的兜帽戴在脑袋上,明亮的双眼哪怕是在昏暗的环境下也很显眼。 “你们是在玩什么奇怪的游戏吗?地上的那个老爷子都玩死了啊,啧,真惨。血流了这么多,难道是新的庄稼灌溉方法?” “所以说,为什么要玩这么危险的游戏嘛,大家一起来和和气气地石头剪子布吧,输的人表演倒立吃面条怎么样?” “嗯?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这位小姐也是,这么冷的天,不多穿点可是要感冒的,你看你脸脖子都冻得发青了。你现在应该喝碗姜汤钻到棉被里。” 来人沐浴在周围人懵逼的目光中,伸手褪下头上的兜帽,露出略长的黑发,帅气的面庞。 一旁的女孩看得怔了一下。 她见过的人类的脸并不多。 按照礼仪,有资格在她面前摘下木面具的人寥寥无几,可这并不代表她不清楚人大多是长什么样的。 眼前的少年,哪怕是书籍中最精致地文字也无法描述他的外貌。 在女孩生活的地方,人们需要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不可能存在像眼前这人一般干净无暇的人。 他们从小生活的环境也致使一个个都成了面瘫,所以也不可能像眼前的少年一般露出玩世不恭的奇怪笑容,轻松得有些不合时宜。 一阵寒意。 这种单纯的笑容不是没有经历过残酷洗礼的冰冷小白花,而是近似于。。天上的云。 云不沾染红尘,以看客的目光注视着大地上千万年来的纷扰变迁。 现在,云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第四百六十二章 恶鬼 “你是什么人?” 一个面具人谨慎地盯着眼前突然出现的怪人,表情颇为惊悚。他站的位置刚好能看到女孩自杀失败的一幕,一时间无法确定眼前的神秘人究竟是哪边的。 对方的穿着打扮根本不像是大山间生活的部族,如此就不会是其他部族的探子。 他正常且狭隘的思维将“阻止礼品自杀”定义为一种对己方的帮助,根本没有想过其他可能性。 难道还能是为了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女孩救走不成? 少年看了两眼周围接近过来的面具人,对那些指向自己的简陋“矛叉视若无睹。 “我?我就是一个路过的啊。” “路过的?” 问话的面具人嘴角抽了抽,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应答。 恰巧路过这里?母亲大人在上,你骗鬼呢!半夜三更路过这处祭祀场所? “是啊,然后正好看到你们在玩奇怪的游戏,就想着过来看一下。” 面具人深吸一口气,伸手隔开一旁的持矛者,让开一个口子,示意对面的陌生人走出包围圈。 “陌生人,我们不是在玩游戏。很感谢您刚才阻止礼品自杀,但是现在还请暂且离开。今晚事了之后你可以来我们部族做客,我们会给您准备膳食和居所。” “他们叫我离开呢。” 少年耸了耸肩,看向身边的少女笑容温和且极具亲和力。 “可爱可怜的女孩啊,你怎么说,要留在这里和他们玩危险的游戏吗?” “不要!” 女孩下意识地想要抓住少年的袖子,但是伸手时重心一个不稳,向前倾倒。 “哎呀呀,当心。” 少年从容地扶住女孩的肩膀,注意着没触碰到她双臂上的擦伤。 “唉,下次记得穿运动鞋来再来山上啊,光着脚丫走山路太疼了,你看看你,都肿了。。” 少年就这么半搂着女孩,语气温和地拉着家常,对周围的人视若无睹。 女孩从他的怀里昂起脑袋,怔怔地看着他,目光迷惑,又带着些希冀。 此间之事,本来随着老首领死去,女孩已经是十死无生,就算自杀成功尸体也不知道会被怎么样对待。ωww.xSZWω㈧.NēΤ 眼前之人虽然奇怪,却也是唯一的转机,希望的稻草。 如果能好好活下去,谁又想死呢? “你能。。带我走吗?” “嗯?你要去哪?” “不知道。但是我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些人。” “好啊,正好我最近在这个世界旅游,正好缺个导游,可以摆脱你带我到处看看吗?” “。。如果是在群山之间,我还多少知道些。” “那就这么说定啦。” “嗯。。” 女孩勉强睁着眼睛,意识正在逐渐离开她的身体,说话声音很轻。 她实在太累了。 “我可以。。相信你吗?” “当然,你可以相信我。。就当被我骗了都行。” 少年露出理所当然的自信笑容。 像是被少年的笑容感染了似的,女孩也笑了,然后闭上双眼,身体彻底失去力气,倒在他的怀里。 “唔。。睡着了啊。” 少年怀抱着身体有些冰冷的女孩,感受着她微弱的心跳,呼在脖颈间的轻微呼吸,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开心。 “那么,各位。” 他看向周围异常紧张的木面具们,之前让开的道路又一次被堵上了。 这些人先后经历了献祭的失败,大首领的死亡,现在精神处于极度紧绷的状态,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激起这些人的野性和疯狂。 很显然,眼前突然出现的怪人便是引爆炸弹的导火索。 “很抱歉,我不能去你们部族做客了。接下来我会回应可爱的女士的愿望,离开你们。” 之前问话的面具人看着眼前的少年,头低的快要埋到胸口,双肩颤抖着忍耐自己的情绪。 他那面具下的脸此刻一定非常扭曲精彩。 “陌生人,您还真是个恶客啊。。能否请您放下那个礼品然后离开呢?” “礼品?我只知道这里有只可怜可爱的女孩子需要我的帮助,没看到什么礼品啊。” “看来我们是没有办法交流了。” “是吗?” 少年歪了歪脑袋,表示疑惑。 “呵呵。。既然如此不识趣,那便把你一并杀了,祭奠老族长的离世!” 说着这个临时首领挥手做了个“砍”的手势,示意周围的同伴上前。 “我说,为啥要拿那个尖的东西对着我嘛,很危险的。” 少年看着那些靠近自己的矛,表情颇为古怪。 “喂,这家伙真的没有长脑子吗?” “危险?哈哈哈哈哈哈哈!是的,危险!你马上就要死了白痴!你怕不是个傻子!!” “别废话了,杀了他!万一天亮了怎么办!” “注意不要弄坏礼品,你们这些蠢货!” 七根矛叉避开女孩刺向中心的少年,封住所有的退路,将后者送上绝路。 一点银光乍现。 ——“叮”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鸣声响起,七人中的一个中途像是捅到了什么强有力的东西,身体一晃将矛带向了诡异的方向。 下一刻,简陋的长矛没入斜对角一个面具人的体内,矛尖顺着侧腹的肌肉纹理向前开拓。 木棍随着利刃一起钻入体内,毫无阻碍地将之穿了个透心凉。紧接着,这个受害者的矛也被冲击的力量带偏,刺向另一个面具人。。 “噗”“噗”“噗”“噗”“噗”“噗”“噗” 一连七声迅捷残酷的撕裂穿刺声,昭示着七条生命的消亡。 最初刺偏的那个面具人最后一个被刺中,面露不敢置信之色,双眼突出看着自己胸口,死不瞑目。 场间动手的七人围成了一个圈,他们身上的贯穿伤从脖颈处向下到侧腹不等,这时候连为一体,想要分开都很是困难。 “唉,都说了很危险的,为什么。。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偏要一意孤行呢?” 少年伸手轻轻一推,周围围着的七人直挺挺地向外侧倒下,铺了一地,大量鲜血和不远处老首领身下的血泊连在一起。 “我的这个造物设定上时刻处在自我防卫的状态,偶尔一不注意就会造成不怎么美好的后果。” 他的声音略微沉痛,又带着莫名的笑意。一抹淡淡的银光撕裂黑暗夜幕,映照着周围的火光,在半空划过一道残酷完美的轨迹后游动回少年的休闲服衣袖中。 他说着拦腰抱起昏睡过去的少女,动作自然地像是在抱棉花,轻若无物。 下一刻,他的身形消失在原地。 “喂喂,你在看哪里呢?” “汗,流到脖子里了哦。” 戏谑的声音出现在之前问话的面具人头顶,他惊慌地向上望,周围惊恐失声的面具人们也纷纷惶恐地看过来。 在这些人看到坐在横斜枝桠上的少年时,更是无法抑制住身体的颤抖。 黑发下是一双分明的明亮双眼,似是感到有趣似的。 那种不正常的奇妙目光看得面具人们几乎无法呼吸。 “恶。。恶鬼!” “你是恶鬼!” 第四百六十三章 每天晚上喝杯牛奶 白天很亮,走在山上不会看不清前方,能够保持着愉快的心情信步前行。 最重要的是,山顶上没有燃起高高的火。 慵懒的太阳赖在天上,半天也不见动弹,散发着自己多余的热情。 就是这样张扬的太阳,也会在几个小时之后迎来坠落的时候。 黑夜将会一点点将白天屠杀,碾死,然后在孤寂冰冷中等待被灼热的光融化的至福瞬间。 前天,昨天,今天,明天,后天,大后天。。 周而复始,循环往复,死生不熄。 这就是世界之于生命的面貌,时刻处在不完全燃烧的状态。尛說Φ紋網 午后的阳光被明黄色的窗帘筛过,落到室内昏黄复古的墙壁上,映照着女孩苍白的脸。 她的面色因为失血显得有些苍白,先前在泥里滚打摸爬留下的尘埃血污已经洗去,露出她本来的面貌。 可爱少女的肌肤温凉而白皙,脸蛋被亮度恰到好处的阳光拂过。 女孩的眼帘动了动,微微睁开双眼,眼前是完全陌生的场景。 迷茫。 周围安静的没有一点儿声音,略显昏暗的光芒很适合睡眠。 呼。。 轻微的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呼气声,女孩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撩开前发,露出光洁的额头。 偏过头。 这是。。床? 软软的雪白的床。 雪白的被单与被子,完全由奢华的丝织品织成,做工也是女孩从未见过的精细。 “唔。。” 女孩掀开被子,试着在大床上翻个身,又滚了两圈。 好软好舒服! 软软的大床好像山间悠扬温婉的民谣,又像是陷到了云里的感觉。 嘛,虽然我也不知道陷到云里是什么样的感觉。 女孩又滚了几圈后从床上坐起来,这时才感觉到疼痛。 她低下头,前臂的位置缠着透风的白布,不知道是谁将伤口精心地包裹起来,因为自己刚刚乱动,白布上微微渗出几处红色。 不只是手臂,双腿受伤的地方也裹了白布。 “你醒了。” 女孩闻言转过脑袋,见到窗棱上坐着一位少年,正翘着腿,手撑下巴,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自己。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女孩的认知还停留在昏迷前的那一刻。 黑暗中的火光是如此可怕,久久留在脑海中,无法抹去。 那个时候,周围的木面具们正虎视眈眈包围过来,情况危在旦夕。 她在感性上希望相信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但内心深处的理性却不愿意做出这种不负责任的幻想。 现在提出的疑问是更像是在寻求确认。 “因为我把你带回来了啊。” “。。嗯。” 女孩没有接着问下去为什么对方能把自己带出来。 她读过不少书,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些无法以常理度之的存在。 这些人并不走在所谓“正确”的道路上,它们或是生而拥有异能的非人种族,或是受到伟大母亲眷顾的祭祀,或是。。 ——【恶鬼】 所有背弃了【夏】,掌握了禁忌知识和邪恶力量的背叛者,是被亿万母亲的孩子恐惧厌恶的存在,通称【恶鬼】 如果眼前的帅气的少年也是【恶鬼】的话,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能从那几百人的包围圈里逃走了。 在女孩读过的轶闻中,鬼有着远超过常人理解的可怕力量,能够开山裂石,一拳使大河断流,一掌叫天都倾覆,再多的凡人军队面对恶鬼都是不堪一击的,甚至只能沦为恶鬼的饵食。 自己现在已经脱离了【夏】的庇护,反叛了自己的命运,是不是也会被叫做【恶鬼】呢? 想到这里,女孩莫名感到一丝欣喜。 “谢谢你。” “如果当时不是你在场的话,我已经。。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 “唔,少女啊,如果你真的想要感谢我的话,这种心情可不能落在口头上哦。” “什么。。意思?” “。。别用那种警惕的看垃圾的目光看着我,真的很受伤的好吧。而且我又不是什么坏人,不会逼你做奇怪的事情的。” 嘛,如果真的想索要什么报酬,我完全可以自己去取。 少年“啪嗒”一声双脚落地,从窗棱上下来,背靠在墙上。 “先不说这个。。之前好不容易闭着眼睛给你全身的伤口涂上药包扎好,你怎么又弄出血了?我可不擅长处理外伤。尤其是给你这样身体羸弱的小家伙治疗,万一突然想做点实验。。不,我是说万一伤再重点引起感染我也是回天乏术了。你的生命对你而言很重要,并且只有一次,你得珍惜它,明白吗?” “我见过太多肆意挥霍自己生命,最后不负责任死掉的家伙了,它们死后,徒留一地烂摊子给活着的人收拾,将悲伤与绝望抛给他人。。真是一群过分的家伙啊。越是浅显的道理,越是无法真正打从心理认同,这也是人类的劣根性之一。” “你说呢,少女。好吧,因为很久没看到活人,我有些唠叨了,还请见谅。” “抱歉,我会注意的。” 从未听过的关心话语让女孩心中一暖,乖乖点头,并没有因为这个看上去和自己同龄的男生对自己说教而生气。 在她至今为止的短暂人生中,还没有谁能让她表露出这样听话的状态,所有人见到她都是战战兢兢。 眼前的少年不一样,他并不在意自己是不是【被选中者】。。也许是根本不在意? 这就是【恶鬼】吗? 真是奇怪的恶鬼先生呢。。 真是。。自由。 ——“咕咕。。” 突兀响起一阵不和谐的声音。 “肚子饿了?” “是。。是的。” 女孩脸颊微红,微微低下头。 “稍微等我下。” 他从窗棱处离开,快步走向房门,步伐轻快。 ——“等!。。” 少年在经过床边时,衣袖被女孩下意识地揪住了。 “嗯,怎么了?” “那。。那个。。” 女孩保持着伸手的姿势,有些结巴。 “不要离开我,好吗?” “。。。” 少年沉默了一阵,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你在害怕?” “。。嗯。” 女孩乖乖点了点头。 她怕少年离开之后就不会再回来了,而再一次踏进这个房间的是那些本改称为“同族”的人。 他们曾经抱着宰杀自己的想法把自己养大,现在更不会放过擅自逃跑的“礼品”。 女孩害怕眼前的一切都只是骗局,是为了让自己陷入更深层绝望的骗局,所有美好的幻想都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这样也能解释为什么自己能从那么多人的包围圈里“逃出去”。 无论怎么想,对于眼前的人来说,自己什么也给予不了他,是毫无价值的存在,想来无论是谁都会选择那势力实力更加强大的部族吧? “没事的哦。” 少年揉了揉女孩的脑袋,露出充满那亲和力的笑容。 “我就在这里,哪也不会去,你要乖乖待着这里不要乱走哦,我马上就回来。” “唔。。” 女孩鼓起脸颊,仍旧不愿放开衣袖。 “真拿你没办法。” 少年背朝女孩蹲下。 “上来吧,我背你过去。” “。。可以吗?” “你很轻的,没关系。。所以说怎么这么轻呢,平常要好好吃饭啊,不挑食才能顺利成长。你现在正是长个子的年纪,要保证一日三餐,最好每天晚上喝杯牛奶。” “牛奶是什么?” “。。你不知道啊,好吧,这就是一种饮料,挺好喝的,以后给你做甜牛奶啊。” 少年絮絮叨叨地说着,感受到背后贴上来的温凉身体和重量,双手注意不碰到伤处托起女孩白腻的大腿,稳稳地走起路来。 “唉,还有,你好歹是个女孩子,这种亲密的身体接触是不能和异性做的,明白吗?” “这种程度的事情我还是知道的啦,别把我当小孩子。。而且明明是你要背我的。” “啧,小丫头知道什么,想我当年在上个多元宇宙——算了不说这个。” 多元宇宙?上个? 那是什么? 女孩默默将疑问留在心底。 少年走进一个宽敞的房间里,把女孩放在餐桌前的椅子上。 “来,当心点,自己下来。。好。” 女孩从背上下来后安分地坐在椅子上,看到眼前白瓷盘子的食物也没有动。 “这是什么?” “豆浆,还有白粥,你现在饿的太久了,不能吃太多,先稍微喝点稀的吧,我之后再给你烧点什么。” “。。我昏迷了多久?” “一天半。” “来,先喝点什么,你看你嘴唇干的,身体真的太虚了。” 女孩依言拿起玻璃杯,也没有问为什么这个杯子是透明的。 “咕嘟咕嘟” 沉默而不失优雅的用餐过程,可见女孩良好的教养与与生俱来的从容气质。 从身份上来讲,她就是原始社会的王,真正的统治阶层,相比之下整个部族都是为她打工服务的。 十分钟后,女孩用餐完毕,苍白的脸色略微恢复了一点血色,但还是处在不能用力的虚弱状态。 “多谢你的食物,但是我身上没有钱,没法付给你。” 女孩从来不带钱。 金银等贵重品倒是有一些,但并没有带在身上。 “这不需要钱,我只是想才亲手做饭的,料理是我的兴趣之一。。。呐,少女,你明白吗,兴趣这种东西这可是无论多么贵重的东西都换不来的。” “你不要钱吗?可是我部族里的人都喜欢这种东西呢,金闪闪的。” 女孩小手比划了一下。 恶鬼先生真是奇怪的家伙啊。 女孩稍微垫了垫肚子,此时才有精力观察一下环境。 从未见过的屋内陈设,典雅贵气又精致的有些不真实,根本不是靠人的手工业能够完成的。 原来如此。 她反应过来。 恶鬼先生比我富有,他不需要我的钱。 第四百六十四章 可爱聪慧完美如我 “那么,先互相认识一下吧,认识是建立信赖关系的基础。” 少年坐在女孩对桌,目光温和,十指交错撑着下巴,说出迟到的自我介绍。 “初次见面,很高兴见到你,可怜可爱的小家伙。” “鹊——这是我的名字,你可以这么称呼我?” 这类单字的姓名,通常只有古代的圣人才会用。 “雀?唔。。麻雀的雀?” “是喜鹊的鹊。” 鹊纠正了她的说法。 “小家伙,你的名字是?” “我没有名字。” “这样啊。。” 鹊松开双手,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 “嗯,你是【被选中者】吧,连你们这样身份高贵的人都不配拥有名字吗?” 这个世界只有真正的权力者,绝对意义上的强者才会拥有名字,凡人与猪狗无异。 只是没想到,就连被选中者都没有拥有名字的资格。 “嗯。。只有大部族的祭祀才会有名字,供养我的部族太小了,哪有这样的资格。” 鹊闻言挑了挑眉毛,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我为你起一个名字,如何?” “您来。。可以吗?” “当然。” “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吗?如果你真的想要感谢我的话,这种心情可不能落在口头上。我这个人有个毛病,不喜欢听人许下诺言,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对自己说的话负责的,只有实际行动才能说明问题。” “我给你取个名字,算是你对我的感谢了。” “。。这样不大好吧。” “您能给我起名字我就很感谢您了,怎么能和您救了我的事情混为一谈。” “不不不。” 鹊走到女孩的背后,手轻轻按在她双肩上,俯身在耳边低语。 “少女啊,这个世界上哪有会多管闲事去拯救别人的家伙。这种事情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不可能发生的。。。嘛,虽然我倒是真的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你完成。” “哪怕有人会出于热血上头的正义感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也绝不可能会持久,他将被迅速地撞断自己的棱角,又或者死于非命。” “我救你也是有目的的,绝不是什么善举。。抱歉,我之前还没想到要你做什么现在也正在想。。总之,我最讨厌义务劳动了,也没有什么正义感,你明白吗,少女?” “对于这样性格恶劣有着某种险恶目的的我,你大可不必抱着过头的敬意。” ——“不,从结果上来看,是您救了我。” 女孩伸出温凉的的小手按住自己肩膀上的男人的手,表情坚定。 “我救了你?你知道我至今为止看到了多少被选中者被送上祭坛,送入巨大火焰的瞬间?我只是看着它们死去,见死不救。” “我救你,是因为我对你有用,是带着不可告人目的,你可明白。” “那就请任意使用我吧!” “。。你这人怎么这么好骗,不过是被救了一次,居然说出这种危险的话。” “你要记住啊,无论是哪个多元宇宙,雄性生物一个个和狼没什么两样,将来在外行走一定不能说出这种话,明白了吗?” “您也是这样的吗?” 女孩偏过脑袋,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个帅气完美的有些虚幻的男生。 “我当然不是。” 鹊露出奇怪的笑容。 “说真的,我连自己算不算生物都不清楚。” “比起这个,小家伙,你知道赋予他人名字的意义吗?” “我为你起名字,从今以后,你就是我——【造神者·鹊】在这片大地上的意志延伸,明白了吗?” 鹊说着,玩世不恭的轻松笑容收敛了些,稍微正经。 一缕若有若无的东西降临到此间,冥冥中似乎有什么存在注视着这里一般。 【鹊】的名字曾经传遍整个多元宇宙,几乎足以和那些伟大的原初概念并列,即使他落魄碎裂到现在的状态,流落到新的多元宇宙,他认真的承诺也有着可怕的效力,比一般的【言灵】要强上无数倍。 此处存在的他一如那些刚刚散落在新生宇宙不久的同胞们,好不容易找到了有智慧生命存在的地方,从此开拓出新的道路,上演活生生的神话。 他是名为【鹊】的巨树上从头贯穿到尾的一道根系,一根枝桠,一楼新芽!是通天大道中分离出来的一线,活着的神圣! “求之不得。” “唔,所以说不要答应的这么干脆嘛,好好考虑一下也没关系。” 鹊站直身子,自顾自摇了摇头。 凑近说话本是想制造神秘气氛,顺便塑造下自己威严的形象。 结果大失败。。 这孩子,对自己的态度和对待亲人似的。 话说回来,被选中者根本不会有亲人。 “你觉得起什么名字比较好呢?” “到头来问我啊。。” 虽然相处时间不久,女孩已经发现鹊天然的一面,还有点孩子气。 感觉。。挺可爱的。 “就叫鹊爱怎么样?” “。。总觉得里面蕴含的意思一眼就能看懂但是我这时候聪明的当作没有看出来——不说这个,鹊爱太拗口了。” “诶,可爱完美聪慧如我临机一动,不如叫小依吧。” “小。。依?” “嗯,我突然想到的。” “突然想到。。您这也太随意了,好歹是可爱少女的名字,稍微认真点啊!” “居然自己说自己可爱,真有你的。。嘛,虽然的确挺可爱的就是了。” 鹊完全没有在意几秒钟前的自称。 从外貌来讲,女孩在人类这个种族里实在过于出众,已经到了会遭到同性嫉妒的程度。 “。。我同意了,今后我就是小依。” “就因为我说你可爱?哈哈哈哈,真是好懂的小家伙啊。” “鹊自己说我可爱的,可别撤回啊!。。另外我不小了!” 小依说着鼓起脸颊,气鼓鼓的像只小仓鼠。 不知道为什么,在和眼前的少年说话时小依总是冷静不下来。 “哦?明明只是个小丫头,口气还不小。” “本来就是嘛,部族里像我这么大的大多都已经有孩子了。” “。。那是它们观念落后制度落后思想落后,唉,真是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家伙,什么都不懂也就罢了还要不懂装懂。” “鹊不想和我生孩子吗?” 少年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当然不想啊!” 鹊一拍自己额头,有种想哭的冲动。 我的威严啊。。 第四百六十五章 相信我 乐园高塔半位面中。 无边无际的雪原之上,白色的细雪缓缓飘落。 过去的每一秒也在这些雪花落下的时候被埋到雪里,埋到看不见的地方堆积起来,堆积起来,不断堆叠,层层叠叠,直到塑造出眼前的场面,未来的瞬间。 时间真的不可思议的东西,它可以磨灭那么多东西,改变那么多事情。可更加不可思议的是,有的东西能够跨越漫长的时间刻印在历史长河之中,永远不被消灭,永远不曾改变。 ——【永远】 人多多少少渴求过永远的事物,但他们很快就发现变化才是世界的真实,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不变的,人在追求的所谓【永恒】是永远都无法真正达到。 坚定毫无阴霾的信念。 无可违逆的法则大道。 刻骨铭心地的爱恋 多元宇宙本身的变迁。 人本能地期望着美好的事物得以达成【永远】,同时在变动的现实世界小心翼翼地找寻自己的容身之所,不断随波逐流。 即便如此,即便知道自己做的都是无用功,这种探寻【永远】的无意义行径也不会停下。 这一过程对于当事人而言,这就是有意义的。 没错,因为【永远】就是这样诱人的事物,是能够最终覆盖总括一切七情六欲的强大动机。 哪怕是涉世未深的孩子,也会明白人总有一天是会死的,当他了解这种死亡的含义时,便会在那个瞬间渴望起永远的生命。 孩子长大了,他就想要永远的权势,永远的安乐,永远的爱情,永远的种种。 最终,当他意识到这些都无法达成的时候,就会妥协,告诉自己“我不想要长生不老,我不想要那些无限存在下去的东西,享受现在的就够了”。 成熟的社会人说着这种话以取得内心的平衡,从而让自己更好的活下去。 至于那些不信邪继续寻求的异端者。。它们大多也走向了自我毁灭的道路,剩下那些没有被毁灭的则继续行走在无止境寻求的道路上。 没有前路,没有尽头,亦无所谓希望。 “我想起来了。。。大概。” 鹊看着身上正对着自己的少女,她的表情瞬间变成明丽的笑容。 “我只想起来以前有见过你。” 鹊伸手扶住小依的肩膀,让她坐直身子。 “。。之后呢?” “没了。” 鹊苦笑着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迅速平复心底的混乱情感。 “小依。。我们以前是在那里见到的。” “曾经的世界。” “曾经的世界?” “是啊。” 白衣的少女莞尔而笑,白皙的小手轻轻揉着鹊的脑袋,正如鹊曾经对她做的那样。 她将过去的故事向鹊娓娓道来,语气温和有如母亲对待孩子。 “这里,原来什么都没有,最多只能说是一片荒芜,绝不是称得上世界的东西。” “没有生物,没有大气,混乱的能量潮汐不断席卷这个死寂的位面。” “是【夏】建立了合适的生存环境,将生命的种子播撒向最初的大地与海洋。” “在这种事实的基础上,【夏】理所当然得到了亿万生灵毫无底限的爱与忠诚。” “鹊,你知道【夏】是什么吗?如此伟大的造物主其实也另有源头。” “【SoRaPh】吗?” “嗯,鹊还是想以前那样,什么都知道呢。” 小依笑着戳了戳鹊的脸蛋,后者强行保持着严肃认真的表情。 有些好笑。 “无终之音,永恒,永远,是已知整个多元宇宙内最强大的存在之一。” “我们所称呼的【夏】是【SoRaPh】在这片星空的化身,一道意志。” “如今的的【夏】早就已经死了,它的躯壳被留在了岩层之下,进化到巅峰的肉体衍化出新的意识,它也就成为了完全不同的另一个生命,乐园的神灵。”小說中文網 “那么,为什么八方仰徳伟大永恒至高无上的至尊【夏】死了呢?” 鹊也笑了,他这话在问出口之前也多多少少能猜到答案。 “那当然是被咱们两个干掉了啊。” “是鹊让小依代替了【夏】,成为了新一代的万物之母【黑天鹅】,成为了。。世界意志。” “唔。。真是一段漫长的旅程啊,直到今天,我们仍旧还没走完。” 女孩笑着为鹊理了理头发。 “这次事件引来了不可避免的灾难,毁灭旧有的秩序的同时也清理掉大地上一切腐朽的生命。” “最为代价,我们也迎来了惨痛的末路。” “鹊不在的日子里,我曾一度直面【SoRaPh】的制裁,随后被迫假死陷入漫长的沉眠。” “身为【束】的它有着不可逾越的规则,也就是说,它无法违抗自身的存在之理,无法杀死我。” “当时的我虽然是篡位的世界意志,但本身也已经得到了多元宇宙的承认。本来,我接下来应该做的,就是按照命运原有的轨迹继续作为一个世界存在下去。” “纵使是【SoRaPh】这般骄傲无情的家伙,也必须向自身做出妥协,并且自身的化身被杀已经无法追究,剩下的只能指望我好好作为世界运转下去了。。” “【SoRaPh】在走之前,从遥远的几个世界收集来各种生灵,送到这里来作为最初的火种。” “它用诸神文明和人类文明编织成一张巨网,试图以此覆盖整个位面,用生者泛意识的力量与群体认知束缚世界意志。” “【大崩落】是我沉眠之后的反抗行为,但是很可惜,失去大部分权柄的小依连意志载体走做不出来,只好从位面底层力量规则中抽出三个部分,将这些赋予了三个土著。” “我修改了这三个人意志中不需要的一部分,让他们制造灾祸与怪异,代行黑天鹅的意志,灭绝一切生者。” 小依在说到“土著”一词时,毫不避讳它们名义上算是自己的“孩子”。 毕竟,在她看来,这些后来的生物不过是其他世界聚集过来的残次品,是被各自母界抛弃之后沦为了利益交换的商品,【SoRaPh】手中的工具。 它们是自己的敌人。 “结果还是失败了。” “连生者都无法战胜,嘛。。所以说没有鹊在身边,小依什么都做不成啦。” 她理所当然地说道。 “如果不是感知到您的苏醒,我大概会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吧?” “苏醒?” 鹊揉了揉额头,冰冷的触感从冰面传来,逐渐蔓延到身体内部。 鹊没有开着北极星护罩,此刻能够以人类的感官感知这个世界。 人类是脆弱的存在,相对的各种感官都很齐全敏感,换成皮糙肉厚的种族根本不需要这样麻烦的器官。 真是的,我是高贵的人类,不需要冬眠,自然也不需要苏醒。 “您不记得了吗?” “我回忆起刚刚遇到你的时候。” “唔。。鹊真是笨蛋。” 宠溺的语气。 小依跪坐着直立起纤细的身体,凑到鹊的身边,轻轻将鹊拉入怀中,抚摸着他的脑袋。 “鹊已经死过一次了,知道吗?” “死。。?” 鹊愣住了。 “嗯,死。” “鹊,这些都是为了你哦。” “整个旧世界已经为鹊陪葬。” “【夏】的死,曾经世界的生者们,现在世界的生者们,还有我一直以来的努力。。这些都是为了让鹊能够活下去。。在这个异常的多元宇宙活下去。” “鹊被多元宇宙排斥,碾压,总有一天会面对命运的铡刀,因为各种各样的巧合走向末路。” “但是如果能借助这个多元宇宙本身作为掩护——也就是说,有一层遮蔽自身的外衣,让世界本身承认你的存在,帮助包庇异端,问题就能暂时得到解决。” “你知道我的事情?” “嗯,小依全都知道哦。” “是曾经的我告诉你的?” “嗯呢,鹊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啊。” 女孩亲昵地用柔嫩脸蛋蹭了蹭鹊的脸,说不出的柔情与眷恋。 “没事的,鹊,有我在。” “只差一点了。。只差一点就可以完成鹊最初的愿望。” “放心吧,有我在,我不会让鹊再出事了。” “相信我。” 第四百六十六章 攻伐 昏暗的巨大会议室内唯有电子器械泛着冰冷的光芒,一闪一灭,一闪一灭。 ——“嗡~” 会议室从最外圈开始逐圈被点亮。 一座座高椅上具现化出形形色色模糊的红色人形生命,似乎是某种投影。 几秒后,大多数座椅上都坐满了人,这些形形色色的生命体看向了同一个位置。 中央的座椅上亮起深红色的光芒,伴随着一阵阵不稳定的力量波纹扰动,深红光幕逐渐稳定下来,化作一道深渊般的身影。 明明只是投影,却散发着撼动所有人意志的强大精神波动,好似在会议室的中央出现了一个有着无限质能的奇点,时间在流过时会被无限放慢,直至吸入其中,空间变成纸张一样扭曲的状态,堆积在一起。 不少人下意识地从椅子上起身,看向中央的可怕生命体,屏息凝神。 这就是红色在地上的代言人,红色大主教的力量吗? 毫无疑问,这位大人是真正的烛火! 在座的数百生命中不乏一些积年的老怪物,即使一对一直面烛火也未必没有逃生的可能。 但。。它们终究还是差了些火候的。 所谓能对抗最弱的烛火的古老生命,在这位面前也不过是夏日萤火,吹口气就可以灭掉。 在三色位面,强大的个体意味着与之对应的权势和智能,意味着在某一条道路上走到了极致。烛火,更是将一种力量体系开发到前无古人的境地,哪怕是敌人也是值得尊敬的。 “人都来齐了?” 高座上的少女扫视一圈。 每一位红色信徒的基本信息都记录在红色网络之中,而最为狂热的家伙们则对伟大红色毫无保留,交出了一切的隐私。 菲对于眼前这些存在非常了解,平常处理的事物也多跟他们有关。 ——“王!” 所有与会者起立,向中央的人间王者致敬。 “免礼。” 菲一手撑着下巴,手肘靠在座椅把手上,微微点头示意信徒们坐下。 “各位,想必你们也知道今天的议题了,不过在那之前我想还有一件事需要说明。。” “根据前段时间的目击报告,再加上近段时间没有国家消失。十之八九,执黑者已经离开了主物质位面。” 下面没有人交头接耳,只是静静等着王发话。 “他离开的理由并不清楚,多半短时间也回不来了。至于【童话】和【造神者】,两位根本不管泛人类的死活,这样一来,整个学园都已经没有烛火坐镇,其内部空虚异常,大概从学园创立以来都没有过这样虚弱的时刻。” 红色教派刚刚兴起的时刻,占领了不少中立势力的地盘,但对于学园和乐园一直没有真正动手,对两者保有着一些忌惮。 今日时过境迁,情况已不同于昨日,两园衰颓,红色当兴。 “王。” 一个身着长袍的矮小男孩站起来。 “之前有传言,一位火纪的王冠从蒙帕斯深渊出来了。我占卜过这件事情,确有其事。” “不用担心,那位现在自身难保,一时半会儿绝对赶不回来。” “如此甚好,在下愿听凭王的吩咐。” 长袍男孩缓缓坐下,竭力控制住自己的呼吸。 刚刚伟大的王看过来的时候,无形的压力好似大山压下。 对方不是有意的,自己会感到不适仅仅是因为双方生命层次相差太大了。 看来,即使继承了那个人渣的法术力量,我还是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那个已经死在男孩手中的法师曾是有名的大魔法师,北境之塔塔主,他的权势足以影响到周边数个国家的兴衰。 男孩并不弱,可惜,他和在座的怪物们比起来,只能算是勉强说得过去。 “王,我们什么时候打过去,接管学园的领地?” 男孩刚坐下,一个满头乱发的高大男人就站了起来。 “你觉得呢?” “王,执黑者在进行【万物归一】计划时也带走了很多学园的中间力量,剩下那些不愿奉献自我的高层超凡者大多被清扫掉,只有少数成功逃亡。我们现在杀过去,它们必定没有反抗的念头。” “学园掌控着这个世界上超过半数的文明世界,只要迅速干掉那些剩下的底层成员,我们很快就能占领它们的地盘和人口,中间几乎不会有损失。” “学园已经没有保证自身地位的武力了,想必用不了多久,其他反应过来的组织都会先后试探此刻学园的状态。而一旦它们认识到了学园虚弱的实质,一定会按耐不住动手的。” 菲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相信,在座的各位大多也和这位一样的想法,想去濒死的学园身上撕一块肉下来吧。”尛說Φ紋網 “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一下,我们究竟是以什么样的目的在此聚首的。” 菲坐直身子,环视一圈,目光所过之处无人敢与之对视。 “哪怕获得了学园的人口,对伟大红色而言也意义不大。这些从执黑者手中漏下来的人大多价值低下,要不就是掌握超凡力量的非人族群,它们绝对不可能产生坚定的信仰心,驯化会很麻烦。我们要是去和其他组织抢着去啃这些硬骨头,只会吃力不讨好。” “另一方面,学园统治的区域实在太大,我们的教众却并不充裕,这种时期分散有生力量去接管各地权力,实是取死之道。” “您说的在理。” 一个背着巨剑,头生独角的生物站起来,朗声道。 “王,既然如此,想必您已经有了计划。” “不错。” “我们的确要有所动作,但目标不是学园,而是乐园。” “我们要最快速度掠夺乐园的一切,这种情况下学院也阻止不了我们,更不用说其他小鱼小虾了。” “记住,是掠夺,不是占领。我们杀死每一处土地上的生灵后就驯化原有的信徒,然后直接去下一处。” 闻言,着实把所有人吓了一跳。 独角生物看向高座上的大主教,有些不解。 “王!乐园可还有数位主神健在,上次的内乱具体情况我们没能探查清楚,但那一定没能彻底毁掉它们的根基。况且,还有那些早已隐世不出的古神隐藏在幕后,乐园之上缭绕的信仰光辉终年不散,诸神的底蕴依旧雄厚,实在不适合作为目标。” “哦?你是说学园才是更好的目标?” “不敢。。” 独角生物顶着来自烛火无意识散发的威压,身体禁不住颤抖,但还是坚持说完了自己的观点。 “王,您是否有攻伐乐园的理由,如果没有,即使我们愿意听从您的命令,之后对下面那些一般教众也不好交代。” “你们的疑虑我可以理解,学园也的确是我等的目标,可先行攻伐乐园,才符合至高红色的利益。” 菲不再去看独角生物,后者身体一软瘫在了座椅上,已是话都说不出来。 即使只是烛火无意识释放的一点威压,也不是普通超凡者能够承受的。 “乐园能够为我们提供足够的信徒,它们比乐园的泛人类要容易训化得多。不用担心它们会不会听话,等到众神诛绝,再有伟大红色施展神迹,信仰什么可由不得他们。” 在座的信徒们不约而同想到曾经遍布整个主物质位面的红色光柱,心下多少明白过来。 那是红色教派最初的起源,持续了数日的通天红光感化了第一批信徒,它们也都是被红色选中的人,今日教派中的骨干力量。 如果有那个的话,强行感化没有神灵庇护的普通人类毫无问题。 “诸位,你们不用担心自己的地位受到冲击,乐园土地上诞生的红色信徒并不纯粹,我们只不过是靠力量强行扭曲它们的认知,制造出大批量的祈祷工具而已。” 王座上的少女三言两语决定了乐园制下泛人类的命运。 菲亲爱的主人创造出她,也是为了更好地统御众生罢了。 既然是为了将一切主物质位面的生者纳入红色的体系内集中使用,便不会存在“真的为它们”好这一说,不可能去解放乐园泛人类的思想。 要是为了让韭菜长得好就不去收割,那就本末倒置了。 对于这些生活在乐园的生者而言,只要世界不毁灭,它们将来的命运也不会改变,区别只是收割韭菜的人变了而已。 一旦由红色接手,无论之前信仰的是哪路神灵(在哪个菜园),都要被划归到红色制下成为快乐的一家人(统一种植,统一收割)。 “至于诸神在内乱中的幸存者?那就更不用我们操心了。” 菲似是感到好笑,语气也变得轻快了些。 “乐园先后有九位主神失踪,那些重伤脱逃的家伙正在不知道哪个地方准备逃难吧。” “乐园有着与学园【万物归一】相对的【乐园计划】作为最后应对措施。。说是应对,其实也只是设法逃离这艘即将沉没的大船罢了,它们已经被吓破了胆,哪还有心思去管信徒的死活。” “呵呵呵。。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些失去信仰的神灵将要感受前所未有的空虚匮乏了。不知道它们在冰冷死寂的宇宙中流浪时感受着信众不断消失,是个什么样新奇的体验呢。。” 听到这里,下面不少人暗自松了一口气。 让他们中的一部分去对抗主神的确不是没有胜算,乐园的烛火攻击性比学园低很多,只是。。能够避免生死搏杀,坐享其成,又何乐而不为呢? “还有谁有不同意见的?” 一阵沉默,在场的信徒们都默认了这个结果。 “如果没有,接下来就可以开始讨论攻伐掠夺的具体战略了。。” 第四百六十七章 逃亡者 在某个充斥着灰暗迷雾的世界中,一道人形生命从中穿行而过。 在这里,分不清上下左右前后,也没有时间空间的概念,有的只是无可名状的迷雾。 黑色的人形在巨大的灰色幕布上显得微不足道,渺小如虫。 这是一具黑色的高大铠甲人,头顶战盔上辟开狰狞的十字星空洞,从中不断飘出红色的烟,红色狼烟在高速移动的盔甲人身后拉直,长达百米。 连枷,短剑,链锤,骑枪,匕首,弓箭。。。各色狰狞的大型冷兵器装备在盔甲人身上各处,显示出不可思议暴力美感。 “丑壶,最近你一直在用这副外壳啊。” 一道飘渺的声音从黑色人形身边传来。 “这很好用。” 丑壶从盔甲中发出高高低低的诡异声音,回应对方。 “我从没有使用过如此完美的身躯。。可惜,此行之后,或许再也见不到【造神者】了,真是遗憾。” “那个后辈的烛火?他怎么了?” “永续,你不用在我面前伪装,你的一处神国就陨落在他手里,你告诉我你不认识他?我的这具外壳就是依靠他的知识达成的。” “这人绝算不上我们的后备,【造神者】之强,身份背景之复杂,只怕足以和执黑者一争长短。” “没想到连这你都看在眼里。。等等,你当时已经苏醒了?” 永续者没有在意“和执黑者一争长短”的论调,只当是夸张的说法。 【造神者】曾与它战斗过,这样一位后晋烛火,无论他再如何天赋异禀,也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成长到【执黑者】的程度,后者在完成【万物归一】之后几乎就是活着的泛人类意志,聚集着三色世界超过半数的生者的力量,在这个位面几乎不能找到对等的敌人。 “三万年前我就已经苏醒了,我在当时就感觉到了来自黑天鹅巨大的威胁,从此再也无法沉眠。” “丑壶,既然你这么早就预见到了万物之母的苏醒,为什么不告诉北语神系?到了这种时候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何必再提。” “可是你将这告诉了学园。。。在你眼中,学园比我们还重要?” 永续者没有动怒,只是单纯的感到疑惑。 神灵各自为政,彼此之间只有利益联系,绝无感情可言,丑壶没有告知其他神系的义务。。可即便如此,为什么要通知乐园? 丑壶嗤笑一声。 “学园比你们更重要,单单执黑者一人就能给我们吸引不少注意,这可比北语全员加起来都要强。” “无法否认。” “北语现在还剩几位主神?” “【熊鹿】,就它了。” “。。偏偏是这么个废物活下来了。” 【熊鹿】,林地沼泽之主,洞穴之神,受到几乎所有地下生物和穴居幻想种的崇敬,表世界信仰它的人类也有不少,分布广泛。 在火纪,【熊鹿】只不过是一种生活在洞穴中的原始生命,门类偏僻的超凡生物,本身同时具有熊和鹿的某些特征。小說中文網 这样伟大的神灵在丑壶看来,只是刚刚触摸到烛火的边而已,它经历过【大崩落】,活得够久,躲避危险的本身也很强,现在居然已经达到了能自立神系的程度。 “没办法,其他有些本事的都被清理掉了。黑天鹅只是看它没什么用,抓捕又麻烦,才放过了它。” “你们南光呢?还有谁能赶过来。” “永续者,你这明知故问的习惯真是改不了了,我们这里只剩【点灯者】了,对【夏】见死不救的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呵呵。。就那个躲藏在地下依靠本能活动的尸体,哪里能和伟大的【夏】相提并论,这家伙只不过是陨落的【夏】留存在世间的影响罢了。。跟何况,在乐园内战的时候第一个要死的就是它,谁让它目标这么大呢?” “所以你就看着它死?” “丑壶,我们不是来为了争执才来这里的。” “是啊,我们是为了逃命才来这里的。” 丑壶自嘲一笑,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到了。” 以不可思议高速行进的丑壶停了下来,它的身前出现了一块直径数万米的石块。 石块外形是一块二十三面体,每一面上都印刻着简单而充满视觉矛盾感的纹样,古朴神秘。 “这就是。。乐园计划最终的产物?” 一颗粘连着神经的眼球从黑色盔甲人的肩甲缝隙中钻出来,黑白分明的眼珠直愣愣的,盯着眼前漂浮在灰色云雾中的二十三面体,眨了眨眼。 “早就没有什么乐园计划了。” 丑壶的声音变得沉闷。 南光神灵的精神构造与人类截然不同,即便如此,它们有时候在一些奇怪的方面会比其他神灵更加能理解人类的情感。 也许这也是有时南光会帮助人类的原因。 丑壶是南光最古老的神灵,自然记得最初的【乐园计划】是什么,正因如此,此时此刻才会感到“伤感”。 这四个字,代表着诸神文明最初那一批神灵的梦想,代表着乐园建立的初衷——建立一个所有神灵都能自由获取信仰的乐园,消除不同神系之间的矛盾,将无信者彻底灭绝。 后世几乎再没有人知道这些了,尤其是经过了【大崩落】之后,信息流通主要依靠口口相传的乐园几乎产生了文明断层,哪怕一些可怕的古神依旧活着,可它们想要依靠自身重塑诸神文明往日的辉煌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已经久到了任何人都无法接受的地步,黑天鹅等不了,甚至神灵内部也出现了名为【新教】的不同分支,这些新生的神灵用全新的理念吸引年轻的神灵,在实际上获得了远超北语和南光的成员。 当然,北语和南光的老古董自然不屑于向这些“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娃解释何为乐园计划。它们自身作为历史的先行者,自身能力通天彻地,自以为是,于是各自为政,都认为自己才是复兴诸神文明的唯一希望。 【乐园计划】在历史中不断变动,其最初的含义早已消磨在了各神系的谈判桌上,沦为一种解决争端的政治工具。 “现在的我们,不过是一些抛弃家园,企图逃亡的丧家之犬。” 丑壶肩上的眼球转而看向头盔。 “丑壶,你怎么变得和那些人类一样软弱,这种情绪不应该出现在神灵身上才对。” “是你从未成为过人类,也从未去仔细思考过这个族群的存在方式和生存之理。。。你,你们,从来不屑于去思考这些,有的是还,软弱也是一种很可贵的素质。” “神灵高高在上,永远高高在上,正因你们这样的思考方式,才会无法获得进步,神与人之间最初的战争才保持着相对的平衡。要不是南光与北语的内战,人类哪里能有今天的地位?” “你。。” 突然,永续者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仔细盯着眼前黑色的生命体看了又看。。 “丑壶,你毁灭了自己在主物质位面的信仰?!” “不要总是说主物质位面,多元宇宙如此广阔,在遥远的地方有着比我们更加辽阔的世界。” “回答我!” 永续者的语气陡然变得暴躁,连带着声调都有些变形。 “我已经断绝了一切信仰的束缚,这并不难,我好歹也是古神,早该被人遗忘了。” “是你强行让它们遗忘了。。从今往后你都不是神灵了,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 眼球左右晃动了一阵,却是有些不知道如何和丑壶交流了。 对方的行为太过异常,完全不能理解。 只有那些被信仰束缚的可悲神灵才会自主剪断与信徒的联系,古神虽然并不一定需要信仰,但也不会故意毁灭自己在人间的传唱的声名。 信仰,同样能为古神带来增益,但强行屏蔽销毁这种来自于亿万生灵对自身的认知,哪怕是古神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难怪现在你只能保持这种状态,无法随意变换形态,你竟然自毁信仰,这必然受到巨大创伤!”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们都要离开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 “永续者,我劝你也早点放弃掉那些优柔寡断的幻想,自斩信仰吧,你觉得【SoRaPh】会允许你带着信仰离开这个世界?” “这不可能!我的本质你应该再清楚不过。同为古神,你放弃信仰根基不过是受到些许损伤,我放弃自己的信徒,等于是在违背身为神祗的内在逻辑,最终也免不了消亡一途。” 【永续的肉体栖息者】许下大宏愿,要将无机世界化作纯粹的有机物,让生者成为物质世界的真正主体。 一旦它放弃信徒,等于变相承认了自己的失败,是无能的表现,纯粹是自杀行为。 “不付出点代价还想得到好处?永续者,你们神灵。。连凡人都清楚的道理也不愿意去理解,认可。” 没等永续者继续辩驳,丑壶偏头看向灰雾中的某处。 “它们来了。” 第四百六十八章 宿命 远处的迷蒙大雾中显现出两个大小相差悬殊的身影。 穿着长筒靴的巨大紫红色斗篷人身长万米,如果它张开双臂,正好能抱住半个石质二十三面体。它的身体似乎有着对周围雾气的吸引力,层层灰雾缭绕着,将它的身形掩盖其中。 斗篷人的手中还握着一头野兽,通体棕色,长着熊的脑袋与鹿的四肢,正不断咳着血。 丑壶飘上前看了看【熊鹿】的样子,它高大的身体在点灯者面前渺小的只能看出一个点。 “它没救了。” 丑壶检查了一下【熊鹿】的伤势,便不再关注它了,仿佛那只是一坨垃圾。 “没救了?只不过是根基受损,为什么没救了?” 永续者明显不信。 一条条纤细的肉质根须从丑壶的一边肩膀中长出来,延伸到四五米后钻入【熊鹿】身体各处的缝隙。 “嘶。。” 倒抽冷气的声音。 “它究竟遭遇了什么?” 永续者的声音变得干涩,它的根须探进【熊鹿】的身体后,发现里面一片空洞。 “它的身体内全部被烧没了,只剩下一滩液体。。是什么东西造成的伤害?” 眼球仰起来望向点灯者,可惜后者并没有回应。 丑壶瞥了一眼肩上的眼球。 “和你猜想的是一个人物。” “。。没想到那个疯子也回来了。” “不,应该是【熊鹿】自己撞到熄灭头上去的,蓝色当时在服侍黑天鹅,没有必要不会专门去追杀一个微不足道的弱小神灵。” “它怎么会有这样的胆子。。” “谁知道呢,兴许是挡路了?” 丑壶身体一动越到垂死野兽的身上,在后者惊恐的眼神中挥舞下漆黑巨剑。 巨剑速度极快,轻易去掉了主神的的头,露出来稀烂的身体内部,丑陋恶心如同烧融的蜡烛。 “你!。。” 永续者被吓了一跳。 “不要大惊小怪,反正它都活不久了,不如废物利用一下,也能减轻它的痛苦。”wWW.xszWω㈧.йêt 丑壶伸手抛起熊头,并指如刀刺入,后者立刻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萎缩变小,直到剩下一层皮。 “呼。。真是差劲的味道,这么多年的积累居然只能稍稍提供一些养分。。你们北语真是尽养废物。” 被倒打一耙的永续者并没有暴怒,它就这么看着丑壶将熊鹿的身体吸收完,无动于衷。 此刻南光与北语二对一,这处充斥灰雾的半位面也是南光的领地,形势明显对自己不利。 此时还需要靠丑壶的帮助才能脱出这个世界,不是翻脸的时候。 更何况。。熊鹿算什么东西? 它死了也就死了,在永续者看来这头野兽甚至不如敌对神系的丑壶来得重要,后者才是真正的伟大生命,纵使受伤,根基不稳,也值得交好。 将来北语神系能不能延续,希望还是在自己身上! 丑壶喝醉了酒般晃晃悠悠站起来,随手丢开手中的皮囊,抬头看向点灯者,头盔中发出诡异的咒语声。 “乌拉妹波!帕天可乐林!啪啦啪啦霹雳霹雳喵喵喵!” 奇诡的音波呈环状扩散开,听到这阵声音的紫黑色斗篷人立刻有了反应。 点灯者的身体开始发生奇怪的异变,由内而外散发出闪耀的黑红色光芒。 风云巨变,无穷无尽的灰雾汇聚而来,将点灯者完全淹没,变成了一个固态的巨人。 狂乱的气流中,肉色眼球上伸出许多根须,将自己固定在丑壶肩头。 “这家伙。。真的是点灯者?” 永续者此刻已经不将眼前的巨人看作是一般的神灵了,这种特殊的力量波动甚至让永续者感受到一丝熟悉感。 很显然,点灯者与这个半位面——与丑壶的计划有着莫大的联系。 “是的,从最开始,点灯者就是这个样子的,和你们知道的一样。。但是只有一点你们不清楚。。” 丑壶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张开双臂迎接着背后吹袭而来的狂风。 “【点灯者】它是南光的神灵没错,可在此之前,它还是【新教】暗中送给【南光】的一份礼物,是为了让我们接纳新兴神灵做出的妥协!点灯者本质上是新教的人工造物,而它的原材料正是当年一位学园王冠的尸体!” “难怪我会觉得在哪见过这种力量形式,原来是他!” 永续者的眼球中流露出思索之色,回想着太古年间的一位人类王冠,神灵的大敌。 “只是当初做拿到这个东西的时候,也没想到有用到的一天。。” 狰狞的钢盔手甲抚摸上巨大二十三面的表面,不禁一阵唏嘘。 “十有八九,【新教】的创始者早已预见到了这一点,也知晓了自身陨落的命运,才将这个作品给了我们。。在第二次大崩落中,新教第一个被毁灭,也是应有之意。” 灰色的巨人剧烈地蠕动起来,幅度越来越夸张,身上开始出现一块块凸起,逐渐失去形体变成一团滚动的不可名状团块。 团块向前包裹起二十三面体,凸起的泡泡一个个瘪掉,灰雾渗入石块中,最终只剩下薄薄的一层覆盖在表面,先前紫红色的巨人早已消失无踪。 直径万米的团块漂浮在明显稀薄了许多的灰雾中,安静的好似尸体。 忽而,一阵强有力的脉动从石块中传来,震荡的巨大波纹一圈圈散开,化作巨大的时空涟漪,连带着整个半位面都如同皱起的纸张,现实与虚幻的界限变得模糊不清。 以二十三面体石块为奇点,整个半位面都在巨大的力量下崩解,来自三色位面的气息与物质能量一点点渗入其中。 浑浊的彩光中,只剩下原石面前的丑壶保持着自身的纯粹黑色,不动如山。 世界毁灭的此刻,一道无远弗至的目光跨越数十个【无光区】落在了这个小小的半位面。 “永续者,按照之前说的那样做。” 丑壶沉声说道,头盔十字裂缝中的燃起如烟如絮的红色狼烟,盔甲关节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明白了。” 永续者似乎也感受到了那股难以言喻的气息,心中一凛。 只见肉色眼球缩回盔甲缝隙,原本就已经高大到非人程度的铠甲人形再度鼓胀一圈,盔甲缝隙中填充起肉色。 深邃的气息晦涩难明 以永续的肉体栖息者为轴,丑壶为外部武装制造出的杀戮机器,姑且称之为黑骑士。 可怕的气息不断膨胀,似乎没有尽头。 魔焰滔天,神威如狱! 黑骑士是两者合作时能发挥出最强战斗力的状态,此刻的黑骑士面对常规能级的烛火,有如天灾一般无法抗拒。 此时,灰色二十三面体的蜕变也已经接近尾声,每一个面上的符文都开始活动起来,即将长出手脚,脱离石头。 “来了!” “这就是我们逃脱宿命的最后阻碍吗??” 永续者的声音变得失真,保持“黑骑士”的状态对它而言也是一种负担。 “【SoRaPh】!!”· 第四百六十九章 死局 种子,本身不过是来自各个世界的弃儿,罪民。 说的好听的叫做种子,说难听点,也就是为了给荒芜三色世界种上树苗,防止水土流失(世界意志暴动)罢了。 当作为固土植物的东西背弃了自身的使命,试图逃脱既定宿命时,它们就从自身的命运中逃脱出来,成为了追逐可能性的自由个体,会给多元宇宙带来不可预知的混乱。 诸神文明身为三色位面的第二批生者,应当与黑天鹅之母抗争到底,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是的,就像它们在第一次【大崩落】时做的那样。 “永续者,你知道【环】与【束】吗?” “有所耳闻。。【SoRaPh】自己就是【束】吧。” “没错。” “【SoRaPh】绝不会允许逃脱宿命带来混乱的生者。” “站在我们这样高度的个体已经认识到了自身命运存在的轨迹,看见了可能性云雾对自身施加的影响。” 个体洞察多元宇宙运作的道路,明晰自身的存在方式,这对于整个宇宙的复杂体系而言并不见的是好事。 一旦生者真的逃脱了原有的命运,将会有更多的族群与世界被影响,事态在衍变过程中逐渐失控,最后带来非常糟糕的结果。。甚至于,造就名为【环】的超脱生命。 【环】与【束】是站在无可转圜对立面的死敌,对当前多元宇宙的认同与否是两者矛盾的根源。 【束】受到这个新生多元宇宙本能的眷顾,它们在维护多元宇宙内部平衡时也将得到命运最大程度的支持,受到各个智慧族群,乃至星空中一些古老文明的崇敬,说它们是多元宇宙的化身也不为过。 而身为被唾弃排斥的那一方,【环】本身可以选择无数种未来,它们做的每一件事都可能带来近乎荒谬的巨大改变。这种存在方式超脱常理的生命体光是活着,都要时刻面对来自多元宇宙的恶意,其伟大威能只怕已经超越了常理。 “【环】与【束】的战争横跨数百上千的无光区,本体与意志延伸之间的战争贯穿渗透在多元宇宙的发展历史中。” 黑骑士随手挥了挥右手中大剑,剑刃所过之处,脆弱的半位面壁障连带着外面的三色世界隔膜都被抹去,一道永恒的浓重黑色伤痕深深嵌在多元宇宙之中。 “不可思议。。丑壶,你斩断了信仰根基之后居然变得更强了,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信仰?那些不过是长久以来人类强加给我们的东西,别忘了我们最初是什么。” 说完,黑色头盔扬起,红色狼烟鲜亮如火,腾腾燃烧。 “盾来!!——” 黑骑士抬着头,朝眼前的二十三面体大声凄惨嚎哭,唤醒其中成熟的复仇意志。 那厚重的原石便瞬间皱缩成一面二十三边形的圆盾,长宽约四米,握持在高大黑骑士的手中正好合适。 “永续者!你能使用这面盾吧?” “。。这是为我准备的?” 永续者的声音颤抖而压抑,它能感觉到这面盾牌上传来的惊人活性与其中奔腾的生命意志,灵魂呐喊,以及。。死者对生者的无尽怨念。 它们用无数不同的声音传达着同一道开山裂石的强烈执念:凭什么我死了,你却活着!?!! “只有你才用得了它了。” “我知道一类特殊的病毒,其蛋白质外壳就是这样的二十三面体,有着不可思议的生命力,它漫长的进化发展史和诸神文明一般古老,这面盾牌的制作理念便是取自二十三面体病毒的生存意志。”仦說Ф忟網 “在得到了造神者交换的知识之后,我利用【夏】尸体的心脏作为原料,两百亿生者的肉体魂灵为内核,再加上点灯者这个完美的载体,做出了这个粗糙的半成品。” “先不说你居然敢在黑天鹅手下盗窃走【夏】的心脏。。这么强大的武器居然只是半成品?!” 永续者在第一眼看到这面可怕盾牌的时候,居然产生了片刻“被捕食者仰望食物链顶端生物”的恐惧感,这面盾牌上层层叠叠的无尽狂气与内敛的狂怒是如此真实。它更愿意,眼前的盾是一件可怕残暴的凶器。 这件东西只怕能够在整个三色位面的历史中排上第四。 至于前三名?当然是诸神文明与泛人类最终的三座要塞。 数百根纤细的肉须从左手腕的盔甲缝隙中游出来,贴合缠绕住这面拥有生命的巨盾,竟然轻而易举地滑入盾内,两者很自然的纠结在一起,融为一体。 “时间仓促,我没有数万年的时间来完善盾牌内部能量回路,这面盾只能维持十五天。” “十五天。。” 肉须摸索着盾的各处,迅速熟悉着其中作用。 越是了解其强大内在,就越是令人不舍。 “超过时限会怎么样?” “爆炸。” “。。当我没问。” 永续者此时如果有脸这个部位的话,这时候一定要挑一挑眉毛,表达自己难以言喻的情绪。 两百亿生者的爆炸,这可一点都不好笑。 恍惚间一道致命的危机感浮现在两位古老生灵的心中。 天上地下,无处可躲,无处可逃! “走!” ——“哗啦啦啦啦啦” 无数纯净的光芒从多元宇宙的另一端闪耀开来。 这光芒起初只是很微小的一团,只是再经过数百世界,跨越上千的无光区之后,这道光芒变得无边广大,通天彻地,完全没有尽头。 它完全无视时间和空间的距离,直指三色世界的某个半位面而来。 说是光芒,这也只不过是给生者的直观感受而已,其本质已经超越了普通生命理解的极限——哪怕是【烛火】也不行。 此乃超越【烛火】的力量!更接近真理本质的境界。 此时此刻,集合了乐园残存力量的杰作【黑骑士】,居然在这可怕的力量之下毫无动弹,只能等待那无限大光明降临的那一刻! 这个黑色的生灵就好似是被封存在琥珀中的小虫子,绝望等待时光的大嘴将自己搅碎,命运的胃液将自己溶解消化,再拿去创造新生的故事。 这股强大的凝滞力量将诸神文明最后的底蕴硬生生固定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制压】! 烛火在那位面前,是如此的无力。 忽而,一道猩红的气流从十字盔甲缝中爆发开来,一点点推开这股无形的压力。 “【SoRaPh】!” 丑壶艰难发出意志的大喊。 “你们【束】与【环】的战争绵延跨越了一切时空的界限!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杀死都不知道在哪里的【环】,消灭他们存在的土壤!” “你将一颗颗棋子推向绝境!毁灭多元宇宙的纷繁多彩!将一个个世界化作没有生者的焦土,却始终毫无羞愧怜悯!你以为多元宇宙真的需要你们这些多管闲事的野狗来维持该死的平衡吗?” 忽然,身体不能动弹的黑骑士身上爆发出强烈的思念波动,传达着丑壶不缺的意志。 “现在,我们不过是要离开这个世界!你便容不下!你怕我们走上【环】的道路!你有什么资格代替无尽多元宇宙做出决断判决我等众生命运!” 此刻的【丑壶】面对着无法抵御的强大力量时,表现得更像是一个人类,而非高高在上的南光主神。 事实上,这才是成为神之前的丑壶,斩断了信仰代表着抛弃【种子】的宿命,不再陪【SoRaPh】玩过家家的游戏。 丑壶彻底爆发了。 “今后都不会有诸神文明了!我也再不是神灵!” “【SoRaPh】!我绝不祈求你的原谅!绝不向你妥协!” “我们都是母界抛弃的问题儿!我才不是什么神灵!这都是你害的!是你阻断了我的道路!你这该死的走狗!” “只要我丑壶今天能离开这里!我一定能成为【环】!我会回来找到你!杀死你!” “我发誓要你死!我发誓要你死啊啊!!” “【SoRaPh】!总有一天,我要抹去你在多元宇宙中一切的存在轨迹!” 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直面过这种无力感了?! 记得上次还是火纪时直面白鱼的时候。 再度直面世界残酷的一面,直面自己是弱者的事实,丑壶彻底暴怒了。 被当作物品售卖,被凡人的信仰捆束,被古老的烛火轻蔑玩弄,被命运操纵在鼓掌! 一忍再忍!一忍再忍!是可忍,熟不可忍?! ——“哈哈哈哈哈!说得好!” 一直默不作声,似乎失去了思考能力的永续者也发出了它自己的声音,虚弱却坚定。 一缕缕淡绿色的光芒从黑骑士身上升腾起来,与红雾交缠在一起,凝成一张猖狂大笑的人脸。 “丑壶!你我认识这么多年,我从没有觉得你有一句话说的如此之对!” 这个一直伪装自我的老牌神灵,北语神系的古神,终究还是拼命了。 “【永续的肉体栖息者】。。” 丑壶看着眼前亦敌亦友的老东西,心绪微不可察的颤抖了一下。 永续者在燃烧信仰根基! 谁又知道,这两个古老生命在刚刚来到这个荒芜世界时,互相扶持走过的岁月?纵使后来,两者由弱小一步步走向强大,点燃烛火后也因为理念不合走向陌路,可现在。。哪还有什么诸神文明? 道了今天,两者的本名早已遗忘,留下的只有广为流传的生命,可曾经的日子却未曾淡去,而是一直刻在记忆年轮的深处。 “没想到,我们此生还会有这样背靠背战斗的一天。。” 永续者虽为古神,但并未完全脱离信仰存活。换句话说,它处在此处的本体已经是合格的“种子”了,即使意志反抗也无法扭转自身生命状态。 当他开始燃烧自己的信仰根基之时,它的生命也处在了最后的倒计时。 “别废话了,丑壶!” “干他娘的!” 两位主神以不计代价的爆发短时间内冲破了时空的锁定。 举剑向上,划出浓黑的半圆裂隙。 巨盾在左,直直地迎向来自遥远世界的大光明。 第四百七十章 大宇宙之剑 时间稍稍往前推,在丑壶感受到注视自己的目光时。。 一片晦涩浓重的黑暗中。 苍白纤细的手指滑过淡蓝色的全息屏幕,将屏幕边缘一个红色的小点放大。 “呵呵。。发誓要我死?” “有趣的小东西。。” 已经多久没有听到这种发言了。。是无知者无畏,还是真的无所畏惧? 寻常生命在面对不巨大的危险时会表现出激动愤怒的应激反应,假装自己很强大,以掩饰自身虚弱的本质。这就类似于猫猫狗狗“炸毛”,只是使自己表面上看起来很大,以恫吓对手。 而当威胁上升为灾难且远远超出自身承受能力时,受害人会充分理解到危险的不可违逆和自身的无能为力,明白自身的毁灭无可避免时,将会产生三种不同的反应。 第一,学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瑟瑟发抖,绝望无助hopeless,心态好点的还能安静等死。 第二,同样绝望无助hopeless,然后大声咒骂,进行宣泄式的破坏攻击行为,将自己的恐惧表现在行动之上,彻底歇斯底里。 第三,知道了一切不可挽回,仍旧积极地反抗。这种勇士真的很少见,因为它们正在做的行为从理性上来考虑是毫无意义的。 没错,就好像普通人面对灭世陨星,挥舞球棒想要将小行星击飞并且真的觉得自己能够做到。 这种偏执的狂徒,不是在疯人院里,就是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它们的心灵顽固到不讲道理,却又保留着极端的理性和将幻想付诸现实的行动力。 此般人物,真的可能成为【环】 嘛,说到底,只是有可能而已,现实客观因素不会因此而改变。 对于这个小家伙而言,最大的现实阻碍就是自己,所以它逃脱命运的可能性依旧是零。 说着要自己死,结果却是迎来不可避免的残酷终末。 “哈哈哈哈~~” 黑暗中传出低低的轻笑,狂气而愉悦。 声音的主人似乎心情不错。 “啧,这种不稳定因素不能留着,但是现在的我的确没有办法轻易处理掉这种能级的生命体,怎么办,要直接用【大宇宙之剑】砍死吗?” 某人念叨着诡异的招式名,咂了咂嘴。 “执黑者,神灵,最重要的还有那两个人。。。真是麻烦的世界,怎么尽是些偏离自身轨迹的高能级生命。偏偏【树】才是现在最大的威胁,我的本体腾不开手,否则只要给我三天时间。。。” 如此伟大存在,此刻也正面临两难的抉择。 “也罢,还是用【大宇宙之剑】一并处理掉好了,就算不能一次性消灭掉,也能把这些逃脱宿命的小家伙们打入沉眠,拖延一段时间。 苍白的手指再度划过全息影像,指尖拉出一条白线,连接两点,接着又在光幕上连点数下,留下一行奇异的符号文字。 “完事,收工,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本体去头疼吧。” “接下来是娱乐时间,啦啦啦啦~~” 黑暗中发出一阵不同于之前阴沉声调的欢快笑声。 声音的源头逐渐远去,四周恢复寂静,唯有一道白色水滴状线条画在蓝色投影光幕上,清晰可见,正诉说着某种名为“命运”的力量。 命运,无处不在,无孔不入,无可抵御。 这短短一条白线,是道,是法理,是平衡,也是制裁。 ——“啪答” 某个偏远荒芜的世界中。 一滴普普通通的水珠突兀出现在某个洞穴的顶部,并且开始滴落。 水滴砸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寒意将这只快要昏睡过去,本该就此饿死的小动物砸醒了。 奇怪的是,这个地处干旱荒漠的洞穴,里面居然会有水滴落。。当然,这种拳头大的小生物并不会去思考“为什么会有水”这种问题。 它缓缓舒展开四肢,四条短腿挣扎了下,原地刨了抛坚硬的土层。 在求生本能的推动下,它调动起最后的体能,晃晃悠悠地迈着小短腿,走向洞穴外,期望可以找到一些食物充饥。 小生物走到洞口,下意识地眯起眼睛。 洞穴外面的光照进来,只有朦胧的微光。 朦胧的光线长得有点像洞穴石壁上的纤维状荧光植物。 此刻正是黎明时分,外面灰蒙蒙的,看不清楚。 若是平时,它不会冒险出去,可此刻快要停止工作的身体已经容不得它犹豫了。 “啪嗒” 短小前腿踩在落叶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小家伙眨了眨眼,适应外界的光亮程度。 ——“咔呷——” 颈骨折断的声响回荡在很小的范围里,一道说不上多么迅捷的灰色身影从上方掠下,没有牙齿的喙夹住小动物的脖子一甩脑袋,利用重力势能将之拧下来。 树上的一根细小枝桠微微颤动着,透过稀疏的叶子可以看到仍旧明晰的月亮。 落地的鸟儿无声啄食着战利品,它已经饿的皮包骨头,一些内脏器官能够透过皮毛看见轮廓,乃至网格状的红色血管。 这是干旱荒芜的国度。 今年旱季的太阳尤为毒辣,草木生存尚且不易,更不用说这些挣扎求生的小东西了,没有灭绝都是因为它们生命力有够顽强。 忽然,鸟停止了啄食的动作,从小动物的体内拔出沾满血污的头,双爪下意识地收紧。 有些小型鸟类因为脊椎骨构造的缘故,很难在地面上旧站不动,只能不断地蹦蹦跳跳。可这只肉食性的鸟显然不一样,它身型虽然娇小,却有着较为发达的肌肉骨骼,身体内部构造更接近于小型哺乳动物。 鸟儿猛地扑棱棱拍打起双翅,直直地向头顶上方升去,发力方式和飞行技巧都颇为奇特。 “悉悉悉” 洞穴外,稀疏的草丛里响起轻微的风声,一个条状的东西借着黎明时分昏暗的光线向进食中的鸟儿袭来。 大自然中有一些食腐动物会跟在捕猎者身后,等到它们捕捉到猎物时就跳出来把捕食者赶走,亲自享用猎物。 鸟儿生活的荒漠中也有这样的食腐生物,平常见多了也就不感到奇怪了,这样的食腐生物通常没有能力找到猎物,又或者体型过于巨大导致移动速度缓慢追不上猎物,它们仗着自身的尖牙利齿威胁捕食者,并不会真的赶尽杀绝。 但是,现实情况却出乎了它的意料。 一条全身长满气孔的蛇形生物从草丛中弹起,依靠肌肉群的挤压扩张不断重复吸入喷出气流的过程,将自己推向高处——推向鸟儿的方向。 它根本没有去管地上的小动物尸体! 惊慌失措! 惊慌绝望的小鸟拼命扇动翅膀,身上大部分的血液流向了背部的肌肉,小小的双翅奋力闪动,力图从枯竭的身体内榨出最后一丝体力。 逃! 鸟儿不知道这种生物是什么,也不能理解其他复杂的事情,但对方想要吃掉自己充饥的意图却是一览无余,它的本能正在发出警告。 自然界的竞争和文明内部的竞争可不一样,那是不同物种间吃与被吃的残酷淘汰赛,被抓到就要沦为粪便,抓不到也要饿死,任何一次的失败都没有回头路可走。 现在,鸟儿和这蛇形生物就一前一后狂奔在这一场死亡竞速的赛道上,活下来的人才有继续跑下去的资格! 荒漠旱季,饥饿的生物实在太多了!它们中的绝大多数都已经到了极限,退后一步,犹豫片刻,都是死路一条,绝对熬不到下一个草木茂盛的雨季。 “悉悉悉悉!” “悉悉悉悉!” 身后传来的气流声越发急促,声响也越发大。 鸟儿无法回头看,也不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猎食者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怪物,它只能拼命向上飞。 鸟儿飞到数百米的高空,身体逐渐没了力气,身后的“悉悉”声不知何时也消失了。 鸟缓缓降低速度,让身体在空中划过一个短促的圆弧,转向后方。 只见,一条一米多长,直径十厘米左右的蛇形生物正不断向外喷着气体,悬停在下方百多米,犹疑徘徊,不愿离去。 它似乎不能飞的更高了。 鸟儿的身体稍稍放松,准备就此离开。 血液从背部肌肉群中留出一部分,回到胃部,加快食物碾磨。 先前的小动物没有吃完,可就是那么几口下去,也让鸟儿有了继续活下去的一线希望。 忽然,鸟儿看到远处阳光熹微的所在,有一大片灰蒙蒙的移动着的东西,它的简单的大脑并不能理解那是什么,可一股不祥的预感却冒了出来,让它感到无法忍受的强烈寒意。 人们这么称呼那灰蒙蒙的东西——乌云 旱季的荒漠今年过早的迎来了第一批冷锋,原本盘踞在此地的暖气团正在厚重冷空气的排挤下飞速上升。 第四百七十一章 工蜂 高空,云团之上。 “啧,这该死的鬼天气!” 身着黑色统一制服的男人看向天边不断逼近的黑色云团,表情有些难看。 那扑面而来的冷空气完全看不到边界,堂皇正大地碾过这片荒漠。 “你知道的,这里每年都会有短暂的雨季,接着是长久的干旱,直到下一个雨季来临。” 旁边一个胡子拉碴的老头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前面是在下雨吧,马上就要到我们了。。该死,为什么这地方能下这么大的雨,平日还如此干旱。” “呵呵,因为大地干裂,水分都渗到地下去,汇入地下河了。” 老头不急不躁地解释着。 “哦,天呐!您为什么一点都不担心?” “我们的飞行器能承受的住这种风?我真不应该在女人面前逞强,来做什么前锋侦察!” “你当然可以,我亲爱的怀特小子,我已经走这条航路走了三十年了,这种程度的风雨毫无问题!你看看这钢铁做的棒小伙!它是我的老伙计,这个强健的家伙还能在这片天空驰骋五百年!” 怀特一点也不信老头的胡言乱语,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把快要散架的器械拍的砰砰响,完全没有半点紧张。 说起来,能在这个充满天灾人祸的时代活到一把年纪,也是殊为不易,这可不是拎着生活保障物资的一般民众能做到的。 两人乘坐的是一种名为“工蜂”的小型独立飞行器,这种飞行器依靠特殊的力场进行移动,外形长得像是放大版的冬瓜,最多只能搭乘四个人。 怀特和老头驾驶工蜂,作为一支大型运输队的前锋,负责警戒荒漠无法地带里出没的“空盗”。 因为自然环境的巨大变动,原先的无人侦察仪器已经无法使用,只能依靠原始的光学设备进行探测。 ——三百年前,一场空前绝后的可怕自然灾害突兀降临。 这个世界脆弱的科技文明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打击,农作物大量死亡导致人口锐减,地形在气候的改造下发生严重的地裂地陷,许多峡谷凭空出现。 在突变的连锁自然灾害之后,所有地区温度变化幅度和频率变得无比巨大,同一个地方,前后两天温度可能会相差一百度。 原本的被钢铁丛林覆盖的世界变得千疮百孔,支离破碎,许多国家被割裂成一个个零散封闭的城市,各自实行不同的制度。 如今,陆上交通基本荒废,只有在空中才能实现远距离长途运输。 “这见鬼的温度!” 怀特冷的打了个哆嗦,赶忙又裹上了一层特制的保暖服。 “您说,我们这次运送的究竟是什么玩意儿,为什么气象研究所的大人们明知道危险,还要冒着赔偿抚恤金的风险吧我们派到别的城市去?” 在这个灾害后的世界,掌握着特殊侦察技术手段的气象研究所成为了各个城市的实际统治者。 气象研究者们通过预言天气控制民意,获得民众的信赖,没有气象研究所的聚居地没有规避能力,也就早早的毁灭在频繁的自然灾害中。 任何人类原有的武器因为多变的极端自然环境和紊乱地磁干扰,几乎无法使用,就算有少部分能用,这些在绵延数百公里的飓风,海啸,沙尘暴面前都是无力的,更不用说地函柱爆发,频繁的陨星撞击,来自世界外的破坏性射线。 这个世界的气象早已脱离常轨,说是宇宙天象都不为过,原先的气象侦察手段失去作用不说,即使是那些最新的技术,也无法保证气象情报的准确。 怀特小子贼眉鼠眼地缩着脖子,凑近老头耳边。 “我听说,一些大型聚居地的气象研究所已经掌握了一定程度操控自然灾害的手段,该不会我们这次运的。。” 一年前有传言,原国土外某个遥远的人类聚居地已经制造出来名为“呼风”,“唤雨”,“引雷”的可怕气象装置,能够带来人类完全无法抵御的自然灾害,轻易就毁灭了数个敌对的城市。 老头看着凑到近旁的怀特,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有做出正面回应。 “不管运的是什么,那都是上层的事情,哪里是我们这些小人物应该知道的。” “哈哈,您说笑了,您哪里是小人物,听说您在运输队里都干了快三十年了,能在这份高危岗位坐这么久,您可是业界的传奇人物啊!” “三十年没有晋升,能有什么好的,当年年轻不懂事,冲撞了研究所的大人。。当心!风来了!” 老头不再闲扯,握住一个手柄状的操纵杆,向斜侧方一拉。,另一只手熟稔地按下几个按钮。 ——“呼呼呼呼呼!!——” 巨大的声响透过厚厚的钢铁装甲层也能听到。 无穷无尽的乌云之前看着还很远,此刻却已经来到近前,将整个飞行器包裹进去,一阵阵狂猛的上升气流正从下方冲击而来。 “怀特小子,快拉操纵杆!” “明白了!” 两人满头大汗地操纵各种手动的装置,勉强让工蜂飞行器在上升气流中保持平稳。 锋面过后,先前颠簸的感觉消失了。虽说如此,那老旧机器发出的诡异吱吖声仍旧让怀特感到一丝变扭。 等等,吱呀声? 年轻人怀特一个激灵,血液直冲大脑,全身都冷了下来。 悬空立场正常的工作状态绝不会发出声音! 一旁的老头已经一脸凝重地打开机械显示屏上的飞行器状况,显然,他更早一步发现了问题。 下一刻,狭小的舱室中陷入了死寂。 只见一跳长条状的蛇形生物和一只小鸟正纠缠在一起,好死不死卡在力场发生器的小凹槽里,身体被力场碾磨成扁平的面饼状,正在一点点陷入机械内部。 “我【哔——】!!这是什么运气!” 怀特嘴里骂骂咧咧的,脸上已经完全被恐惧慌乱占据。 “哦,怀特小子,看来这是我们最后的一次航行了。” 老头向后靠在椅背上,不做多余的挣扎,享受着生命最后的安宁。 这种极端情况下,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在如此狂猛的大风中失去立场发生器,相当于将两个大活人塞在十吨重的铁球里,上抛数百米再砸下去。 随着力场发生器的停止工作,工蜂飞行器逐渐失去了动力,远看只有一个在狂风中旋转下坠的小黑点。 。。。。。。 距离失联的工蜂飞行器五千米外,一座数百米高的钢铁移动要塞正在低空中缓缓移动着,速度略低于燕子。 “滴滴滴——” 一阵压抑的电子盲音。 “报告!ACT-104号侦察机失去联系!ACT-104号侦察机失去联络!” 偌大的指挥室中坐了二十来个人,正围绕着圆桌操作复杂的电子器械。 “ACT-104?那不是最外围的警戒工蜂吗,那边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空盗出现了?” 指挥室中一阵骚动,人们都因为突然出现的失联产生了不同程度的恐慌。 圆桌中央是一个络腮胡子头戴圆帽的男人,他叩了叩桌子,咚咚两声,所有人立刻安静下来。 “之前研究所有告知过,这次运输任务途中可能会遭遇自然灾害,不出意外就是短时间的大规模磁场紊乱,各位不用担心,请继续工作。” “如果后续ACT-104重新回复联络,第一时间通知我。” 闻言,周围的运输队工作人员内心稍微安定了些,但是内心中仍旧留有疙瘩。 这个世界的自然灾害实在是太不同寻常了,有的时候甚至超出了人类的认知,轻易便能摧毁城市与文明,在这种鬼地方进行运输,死亡率是非常可怕的。 这个运输联队的成员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精干的运输工作者,即使如此,他们在出这趟任务之前也与他们城市的气象研究所签下了各种合约,即使路上遭遇不测,他们的家庭也将接收到一笔不菲的抚恤金。 “你在撒谎。” 突然,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从会议室的角落刺向络腮胡子的男人。 这是一个长头发戴眼镜的女人,皮肤苍白,气质阴郁。 “这次出行连有可能遭遇到的灾害都不告诉我们,就让我们去执行任务,这已经很不合常理了。。现在怀特还失踪了,你绝对瞒着什么!” “闭嘴,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 “是你搞不清楚状况!” 女人阴冷一笑,环视了一圈那些望过来的工作人员。 “我刚刚查阅了一下这艘蜂巢飞行器中的紧急求生装置,只有一架,这是给你自己用的吧?” “你居然敢违规!回去之后我必定上告研究所,将你执行死刑!” 周围人看过来的眼神明显不对了,络腮胡子男人立马气急败坏地大喊。 “回去?整个蜂巢飞行器内部掏空了百分之八十的空间,就为了运输某个连我们都不知道的东西,就为了这个东西,你们连紧急求生装置都不给我们留!你们是什么意思!” “我们这批人出来,是为了赚钱,可不是为了死的不明不白!” 第四百七十二章 霉运 “现在,给我收回你说的话,我可以在回到城市时不向研究所报告你扰乱运输与盗窃机密的行为。” 络腮胡子男人表情恢复平静,盯着阴沉的黑发女子,想要施加压力。 “报告?回去?” 女子嗤笑一声,目光阴冷如蛇,盯着坐在指挥室中央的男人,嘲讽之色溢于言表。 “你以为做出这种出卖同伴的事情之后,你还能回得去吗?” “上面不把我们运输队的当人,你也不把我们当人?你当自己也是气象研究所的大人们?” “你要干什么,给我坐下!想造反吗!啊!?” 络腮胡子看见女人从座椅上起来,还一步步向他走过去,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色厉内荏。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这个女人的档案上有着数次故意伤人的案件,造成了数人当场惨死,这些事情最后也都被她背后的力量压了下去。 她甚至有着数年的精神病史。 此人的家族中有数人在气象研究所供职,干系甚大,下层人员都不敢动她。 胡子男身为运输队长执行重大任务,必须排除所有不安定因素,但他又不愿真的和这种疯子彻底撕破脸,否则将来自己晋升无望。 不过,世间何来两全其美的好事? 络腮胡子男人无意识向后缩的样子落到其他运输队员眼中,便是心虚的表现,眼中纷纷显出鄙夷和同仇敌忾。 男人脸色数变,最终一咬牙,变得凶狠起来。 他心知这次无法善了了,再不做出决断必然要出大事。 说到底,这个疯女人还是一再触犯了规则,否则以她的身份也不会被派到运输队这种鬼地方来。 这种人就应该死在“运输事故”中!是的!她这样的疯子,对于她的家族来说也是巨大的耻辱,要是她死了,说不定气象研究所的大人们会感谢我也说不定! “我叫你停下!” 男人从椅子上霍的站起来,手中拿着一个黑色的三角状东西,对准一步步逼近的黑发女人。 “停下?” “你要杀了我?” 女人再次嗤笑出声,丝毫没有因为胡子男手里的武器发怵,一直走到了指挥室圆桌的中央才停下来。 她在距离络腮胡子男三步外站定。 “你现在下令去营救怀特,我可以考虑放过你,不然的话。。” “营救?你可知道你是运输队的一员!我们这次可是在运输重要的器械!出了事你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而且。。” 络腮胡子男人见疯子停了下来,将手中三角状的武器放低,语气也缓和了一些。 “你想救怀特,也要看看场合,我知道你担心你的小情人,可——” ——“老娘杀了你!” 络腮胡男人瞳孔一缩,看着眼前突然欺近的黑影,下意识地抬高黑色武器的高度,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咔哒。” “咔哒。” 两声清脆的声音,一个是扣动扳机的声音,一个则是络腮胡男人的脖颈发出来的。 男人的脖子被两只手一撮一拿,已经变成软塌塌的状态,失去了声息。 与此同时,一道速度超过人眼捕捉极限的灰色弹丸瞬间击穿黑发女人的肩胛骨,偏折向圆桌边缘。 “砰乒!” 剧烈的金属碰撞声后,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金属笼子翻倒在地,小小的笼子门栓被打断成两截,掉在地上,一只小巧的棕色小东西从笼子里钻出来。 阴沉黑发女人捂着肩膀处的贯穿伤,抬起头,凶横的眼神环顾四周,挨个与人对视,试图暂时稳住场面——然后她就看到了极度违和的一幕: 一只长得很像松鼠的小动物正在圆桌上撒欢似的奔跑,看样子是关的太久了,现在正在释放野性。 “这。。这谁养的?” 女人怔了怔,问了一句,先前的气势也泄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抓住它!” 没来得及等待宠物主人的回答,女人挣扎着站起来。 至于为啥会有人将宠物仓鼠带上运输舰,这更是一个难以回答的诡异的问题。 小东西啪嗒啪嗒地踩着小步子,灵活穿过一个个人抓过来的手,砸过来的东西,在枪林弹雨中横穿而过。 它甚至很享受这种状况,以为运输队成员正在集体和它玩耍,于是边跑边发出“啾啾”的叫声。 终于,它来到一片五颜六色的按钮中央,于是在这张桌子上欢快地蹦来跳去,一会儿按按这个,一会儿按按那个,玩的不亦乐乎。 “快制止它!!” 会议室中央巨大投影屏上,各种数据和指令变成一团乱麻。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不禁感受到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头顶凉到脚底。 于是更多的人扑上了控制台,就像饥饿的人扑向面包那样。 与此同时,外界。 就在这些坚固器械中脆弱可口的弱小生命对外界情况失去感知的时刻,可怕的寒流正在不断逼近,空气中的水分迅速凝结成小冰晶。 母巢级超大型飞行运输舰下方的广阔平原上,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半跪着的身影。 这个人形生物出现的方式非常诡异,好似影片中间截掉了一段。 以它为中心半径五米的球形空间中,无论原本是空气还是草地,泥土,石块,全都被不由分说地抹6了,切口平滑如镜。 “呼。。呼。。” 剧烈的喘息声中,这个头上长着巨大弯曲山羊角的生物颤颤巍巍地从球形的坑洞中站起来,头脸身体上遍布凄惨的伤口,金色的血液淋漓而下,残破的重甲碎片有的甚至嵌入了身体中,卡在肌肉里。 “总算逃出来了。。” “这是哪个世界?完全感觉不到活性能量的存在。。真是的,好巧不巧传送到一个处在末法时代的位面。” 虽然嘴里这样说着,这个生物还是忍不住大笑出声,表情轻松而愉快。 “不过到了这种偏远的地方,那些该死的罪神也追不过来了吧!哈哈哈哈哈哈!我逃出来了!我终于逃出来了!” “你们这些家伙前前后后幸苦忙活了三万年,结果到头来为别人做了嫁衣,都是无用功,无用功啊哈哈哈哈!” “最后还是落到了我的手里。。” 弯角生物从怀中取出一块蠕动的金色块状物,闪耀如一颗小太阳,脸上混杂着贪婪与渴望。 “孕育了三万年的罪神信仰结晶!完美!实在是太完美了!有了这个,我就能——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金色的血液洒在地上,将地面腐蚀出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坑洞。 “不行,我伤的太重了!这团信仰结晶也还处在不安定的状态,时间久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必须早日炼化,他日助我一具荣登仙神位业!” 突然,一股巨大的危机感袭上心头。 嗯,怎么回事,心血来潮?! 难不成那些罪神追上来了?这不可。。 弯角生物抬头,只见原野之上的黑压压天空中,一架巨大的从未见过的古怪器械正直直坠落下来,阴影覆盖数百方圆。 “这是。。什么东西?” 身受重伤的神秘生物看着从天而降的巨大钢铁,目光呆滞,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全身经脉断的七七八八,心魂离体,伤重到这般地步,感知被削弱到与凡人无异。 这个状态之下还想躲开天上那个快速下坠的钢铁怪物,无异于天方夜谭。 第四百七十三章 雷劫 荒芜的平原之上,一座巨大的钢铁运输舰从天而降,歪歪斜斜的,它那占了总体积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巨大腹部上开始出现细密的蛛网状裂纹。 渐渐的,一道道淡蓝色电流从这些缝隙中泄露出来,它们迅速地伸展着小胳膊小腿,枝桠横斜,展现出大自然残忍无情的一面。 没错,这个装置虽然是人造的,但其本质只是一个引子,它能生成的能量对于人类而言无比庞大,可比起它将带来的自然灾害,却不过是九牛一毛,沧海一粟。 如果将世界比作一个人类,这就好像是将一根弱不禁风的羽毛凑在它鼻子前,让它打一个喷嚏。 这个喷嚏代表着来自世界机体的剧烈反应,对于人类乃至文明本身而言都是一场浩劫。 传闻最初生产出来的老型号气象武器,便是一种名为【引雷】的大范围毁灭装置,它能够将某种自然灾害后弥散在天地间的某种力场挑动,最后达成大规模的连锁反应,带来局部的可怕自然灾害。 这种自然灾害是任何已知的人类科技都无法抵御的,它更近似于某种。。来自世界意志的可怕惩戒。 人能对抗世界的一直吗? 凡人面对天灾时,只有绝望,以及更深的绝望。 “这个世界。。明明是末法时代,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头生弯角的奇异生物抬头看着哪个不断接近,散发着阵阵令人心悸波动的可怕事物,内心如同战鼓不断擂动,心下却强行保持着冷静。 我纵横罪神神域五万多年!直至今日才看到了一线成仙做祖的机会,如何能死在这个莫名其妙的诡异偏远蛮荒世界里!我决不承认! 只是。。这种状态的自己究竟如何才能找到活下去的一线生机。。 低空中,一道道形态狰狞的雷霆大龙不断游走,将空气电离。 淡蓝色的雷电逐渐转变成靛蓝,紫色,变得越发妖艳,它们当空编织出一道覆盖数十万平方公里的巨大雷网,将力量肆意挥洒到荒原上的每一个角落。 “雷劫!这个末法世界怎么可能会诞生出雷劫!这不符合常理!这个世界的人类究竟做了什么才导致位面无意识如此暴怒!。。” “该死,想不出办法!完全状态的我在这种层次的雷劫下也不敢说能全身而退,为什么此次大难之后会遭遇这种事情,难道这就所谓的天道轮回,因果报应?!” “我盗窃来罪神们数万年的经营成果,就要一步登天,成为盖世强者,最终却要面对这般真正的生死大劫,跨不过去,便是身死道消。” 弯角生物死死瞪大眼睛,内心隐隐有所触动,有所顿悟,现实中却是没有半点办法,口中苦涩。 “事已至此,也就别无它法了。” 它深吸一口气,表情变得肃穆,毫无阴霾的双眼默默看着那道勾连八方气机,暴虐残酷的天地意志,脸上的表情越发淡漠。 这道力量完全锁定了自己,它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修行到了这般地步,弯角生物已经能隐隐感觉到某种来自上苍的意志,可怕的命运铡刀。 这天道一刀将斩下,直指自己的天灵感。 握持着这柄刀的是某种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存在,它从无限高远的地方俯瞰多元宇宙,与其说是残忍,不如说是层次差距过大导致的隔膜。 和这样伟大的存在相比,哪怕是罪神王也不过一粒尘埃吧! “苍茫天地,大道无情,时空浩渺,自我出道修行,一路历遍坎坷,遭至亲背叛,为人构陷,唾弃追杀。我曾为王者,手握亿万生灵生死福祉,也曾流落街头,沦为下僚。。尔来已有五万八千余年。” “在这精彩的生命中,我从未有放弃过对永恒大道的追求,哪怕是命运也不能使我低头!现在躲在幕后举起屠刀的你,也早晚有一天要被我揪出来!” 天空中,寒冷的狂风与雷电混为一体,狂猛的气势和内在蕴藏的爆炸性力量混杂在一起,纠结成一颗深紫色的超级能量聚集体。 ——“轰隆隆隆!!————” 一连数十道楼房粗的巨大雷柱落在弯角生物的不远处,将荒漠干燥的大地炸出一道道深不见底的陨坑,巨大的碎石块四散飞溅。 弯角生物随手砸开一块飞向它的楼房大小巨石,它双眼漠然,碎裂铠甲有大半被金色的血液染成绚烂的色彩,从高空俯瞰尤为显眼。 面对劫难,如果一味逃避,最终只能是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唯死一道。 直面死亡,方还有一线死中求活的生机! “来吧。。让这罪神的信仰结晶在异域的土地上绽放吧!” 弯角生物双手托举着一块小小的金色,闪耀的光芒隐隐似在流动,散发着令万物生灵无法抗拒的奇异魅力——想要融入其中的奇异魅力。 海潮声。 那是好似海潮一般涌动的人群的声音,它们呼唤祈祷,它们高喊,诉说着一位位天上的传奇,伟大的神祗,它们将这异域的信仰之光播撒到异域的世界中,用罪神的荣耀与力量感化这片荒芜贫瘠不知礼数的世界! 无穷无尽的金光从弯角生物的手掌缝隙中逃逸出来,迎风而长,变成一道道悬浮在周围的模糊人形光影,头生双角,手执兵刃巨盾。 金色光团剧烈地沸腾着,似是放开了某种限制,开始绽放出自己真正的大光明。 数十,数百,数千,数万。。短短几秒过后,数以亿计的巨大金色双角生物光影遍布了方圆数十平方公里的土地,它们的身影交织重叠在一起,排列成一个漩涡状的巨大圆环,散发无线光明。 凡人在见到这光明时,内心便会不由自主地感到安宁和谐,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成为罪神的信徒。 “天要灭我,我如何能顺你意。。” 弯角生物从地上漂浮起来,它的身上也逐渐染上了金色。 天上的紫色雷劫已经超出了它能承受的极限,而手中的这团金色信仰结晶更是恐怖,哪怕是大自然的力量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可惜,它控制不了。 即便如此,也不能在沉默中走向消亡。 同样是死,何不站着死,何不去寻找未知的生路? 金色的血液在无限的光明中升腾而起,露出其下光洁碎裂的盔甲,布满伤口的身体。 这身体已经不能再流出血液,那空洞的双眼已经只剩下眼白的部分,无尽的光从它的眼鼻口耳中爆发出来,形成一道道刺向天际的光束。ωww.xSZWω㈧.NēΤ ——“劈里啪啦!——” 光柱与紫色雷霆相撞,发出激烈的响动,声浪震撼四野。 弯角生物快死了,它的主体意识逐渐被光明中涌出的无数信徒的意识覆盖。 它离得最近,自然会受到更多的伤害。 无穷的信仰光辉越发明亮,好似从地下升起了一千颗太阳。那些高声大喊的光明巨人们齐齐抬头,望向高空中张牙舞爪的紫色雷球。 它受到了卑微凡物的挑衅。 神灵怎么会忍受这种赤裸裸的挑衅? 于是,数千光巨型剑刃指向了从天而降的雷球。在他们的脚下,金色的汪洋正逐渐代替荒芜平原的地貌,为艰难求生小生物们带来毁灭灾变。 没有任何凡物能抵抗这种霸道的金光,所有无信者都将在罪神的光辉中化为飞灰,永远的消逝在多元宇宙中,这片大地也将成为神的国土。 低空中,巨大的运输舰中一片混乱。 残破的电子管线露在外面不断闪过电火花,碎裂的大屏幕上镶嵌着两把消防斧,不少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下一滩红色液体。 运输队成员们跪在地上,口中流着涎水,呆呆望着那些渗入机舱的金色光芒,双眼呆滞,不时发出猪一般哼哧哼哧的傻笑。 “我【哔!——】!谁来告诉老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地上,一个目光阴骘的黑发女人缓缓爬起来,她一只手捂着向外渗血的肩膀,另一只手只剩下了两根指头。 盯着金光看了几秒,头疼欲裂,她拼命甩了甩脑袋,眼中已是布满血丝,活脱脱一疯子模样。 飞行助推力场那个还没完全失效,如果运输舰以这种速度落地,或许能直接跳下去! 黑发女人在十死无生的关头表现出远超常人的毅力和坚持。 她颤巍巍地迈开步子,亦步亦趋走到一面墙边,松开按住伤口的手,任凭血液长流。 “咔哒” 女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黑色的三角形武器,对准密码锁连按五下扳机。 下一刻,舱门开始缓缓打开。 ——“呼!!——” 可怕的狂风吹袭,女人用力抱住一旁的把手,以防内外气压差将自己推舱外。 许多乱七八糟的器械裹挟着几个坐地发癫的倒霉蛋,一并卷入到狂乱的气流中,与低空张牙舞爪的紫色雷球进行了一次亲密接触。 女人探出头,在狂乱的气流中勉强睁开眼睛。 然后她就看见了近乎完全解体的运输舰,以及下方狂涌翻滚,倒卷向天际的金色汪洋,无数巨大的刀剑直指天空中无声咆哮的紫色雷球。 下一刻,一道道光明巨人冲天而起,直直地引向劈斩而下的雷霆光柱。 巨人高喊咏唱神的名字,神圣的武器与紫电相互泯灭。 这是旧时代神话故事中才有的情景。 她彻底呆住了,连带着身体中最后一点体力都在飞速流逝。 “开玩笑的吧。。”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女人发出猖狂的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第四百七十四章 哟哟哟 【卯之刻】 在无尽的黑暗中流泄而下的飞沙无声地记录着时间,每分每秒,每时每刻。 时光将许许多多的经历印刻在生者的年轮上,却唯独对这些死物不闻不问,任凭它们在多元宇宙的规则中流转不息。 沉默死寂的黑暗中,唯有沙子相互之间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沙拉沙拉” “沙拉沙拉” 在这间毫无梦想和希望可言的监狱深处,遍布着铁链和大小尖刺。 一道不知道从哪里照耀过来的细微光束散发着诡异的黄光,映照着这座不知道有多大的囚室。 锁链好似蛇一般,成千上万,不见头尾,一层又一层的锁链毫无头绪地在这黑暗中胡乱游动,它们攀援过星罗棋布的金属尖刺,互相绞缠在一起,又轻松的分离开。 ——“啪嗒” 一滩烂泥状的黑影从团簇着的荆棘尖刺上拔出自己的身体,任凭身体上的某些部件掉落下来。 这个人形的生物扯了扯紧缚在左腿上的锁链,然后毫不拖泥带水的丢弃了自己的左腿,让自己的身体从布满倒钩尖刺的地上站起来。 独腿的它就这么站着,怀中护着一团蠕动着的事物,内里散发着微微的黄光,这光并不以线性传播,它们更像是某种蠕动爬行在时光断层中的虫子,随机的出现在这间囚室的每一处,每一处也都只有一点点光亮。 人形生物抬起类似于头的身体部位,仰望着头顶无线深远的黑暗。 它看了很久,似乎会就这样一直看下去。 “哟哟哟哟!!哟哟哟哟哟!!!————哟哟哟哟!~~~~” 突然,这个诡异的东西开始发出瘆人的啸叫声,它那断裂的大腿处重新生长出两条新的肢体,它就这样挥舞着三条软软的肢体,在遍布荆棘的大地之上狂奔起来。 “哟哟哟!!~哟哟哟哟哟哟!!!~~” “哟哟??哟哟哟!!!哟哟哟哟!!!!” 黑色人形的鬼叫将浑浑噩噩的锁链们吵醒,它们一个个从原地直立起来,身体折成一根根杆状的棒子,在地上摇晃着,以诡异的舞步移动。 就连那些看起来坚硬的倒刺尖锥也仿佛软化了一般,扭动着自己生锈的身体,跟随“哟哟哟!!~”的歌声——且不论这能不能叫作歌声——一起摇摆,疯癫起舞。 人形的身体随着它狂乱的舞步而不断被刺出贯穿身体的洞口,可它就像史莱姆一样,伤口瞬间就愈合,未曾停步,也未曾被绊倒。 这间死寂的囚室中正在上演的是一副难以言喻的情景,群魔乱舞,洋溢着某种超乎人类理解的情绪。 “啪” “哒” 脚尖点地,脚跟落下。 人型生物停了下来。 很难想象刚才还癫狂跳动好似泼墨画的这么一个活物,现在居然以蜻蜓点水般轻灵的步伐停下。 随着这个生物动作的停止,整个囚室也安静了下来,锁链和尖刺重新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它规规矩矩地站着,继续望头顶。 当它在舞动的时候,也一直盯着上方的黑暗处,似乎那里有着什么吸引它的东西,以至于脑袋都转了不知道多少度。 “你来了。” “好久不见。” 黑暗人形伸手进入胸膛,掏出来一张笑脸面具,戴在脸上。 “是啊,好久不见,不知道你在这里过的如何?” 黑暗中传来清晰的女声,平静而无波澜。 “我?我很好啊。” “呵呵。。说起来,我原先送过来的那些圣者和信仰神祗呢,还有几只仙人和幻想种来着,现在都去哪里了?” “它们也过得很好啊,你看,刚刚我们还在一起跳舞呢。” 痒指了指地上的锁链和尖刺,后者像是应答痒的话似的又扭了扭,示意自己的存在。 “不出我所料,它们也被你同化了。” 黑暗中的那个人仍旧语气平静。 对它而言,这些所谓神仙魔佛,只能算是培养皿里的微生物。 “本来,这些就都是各个世界不需要的渣滓,或者有可能成为【环】的生命,正好丢给你当饵食。” “别说的这么难听嘛,这都是建立在相互了解和认可的基础上的,它们接受了正确的观点,顺从了欲望,所以才变成了这个样子,不是吗?。。那么,能让【SoRaPh】大驾光临,总不能是为了这些小事吧?难不成这次特地来给我送来新的同伴了?” “不,是关于黑天鹅那个世界的事情。” 【SoRaPh】直截了当说明了来意。 正如【束】的含义那般,它行使的是多元宇宙赋予的使命,自然不需要像某些阴谋家那般遮遮掩掩,只需用大势横扫,堂皇正大碾压过去即可。 它说的话,它想要践行的意志,必须也必定会被执行。 “痒,你停止插手这个世界的事情,我可以减少你的刑期,在一千年后放你离开这里。” “呵呵呵,我从来没有插手过任何世界的任何事情,只是他们无论走在哪条选择肢上,总是避免不了要遇到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是吗?” “你还有什么条件,直接提出来即可,不需要拐弯抹角,我可以视条件决定是否答应。”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强硬啊,七号,不能给我这个老东西一点面子吗?” “你什么时候退化成需要面子的类人种了,痒?另外,我第四十九万三百二十二次提醒你,此刻存在于你面前的我不是什么七号,而是【SoRaPh】。” “好的,七号,我知道了,七号。” “那么,七号,你找我就为了那个偏远的世界吗七号——话说回来被这样挑衅你也一点都没有情绪波动,不愧是无欲的七号啊,我也彻底对你无语了,看来当初你能击败我也不是什么意外,你这家伙是名副其实的【束】。” 痒发出低低的笑声,声音干涩而难听。 “没错,所以呢,你的条件是?还是说你根本没有谈这件事的意愿?” “哪敢哪敢,您可是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见我啊。。那么,让我猜猜,既然你已经不得以想要寻求我的帮助了,那么事情一定恶化到了超出掌握的程度。” “嗯。。你在不久前动用了【大宇宙之剑】?” 痒伸手入怀,从黑暗粘稠中掏出来一团活灵活现的光影,自顾自地看起来,不时点头,津津有味。 只见这些光影相互组合交融,片刻后演化出一片小小的山洞。 洞穴顶上一滴水本来凝滞不动,某个时刻突然在奇异力量影响下滴落,还恰巧砸醒了四足的小动物。 小动物从洞穴中跑出去,被食肉的鸟吃掉,然后鸟又受到会飞的蛇形生物追杀,两者一起被卷入狂风,直接导致了一架侦察机的坠毁。小說中文網 失去侦察机的讯息,黑发阴沉女人因为情人的死而暴走,使运载着的“引雷”气象武器的运输舰坠毁,形成人工天灾,然后恰巧遇到了随机传送到这个世界的弯角超凡生物,后者无奈引爆了罪神们花费三万年凝结的信仰结晶。 之后,雷劫与大光明信仰之力对撞,形成了巨大的时空扭曲,扰乱了正常的时空秩序。这时候正有一支携带着可怕毁灭武器的科技文明远征军正从遥远的地方传送过来,途经此处时被时空扭曲带偏了轨道,原本工作正常的仪器被超时空传送而来的雷电和光明剑刃击毁,直接导致了毁灭武器的原地爆炸。。。 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内,一场由一滴水滴落引发,涉及数个文明,波及十数个世界,能被上百的附近位面观测到的可怕连锁灾害爆发了。 无数的巧合重叠到一起,最终又在新的巧合中被汇聚凝结成一个股强大无匹的纯能量,这股力量在【SoRaPh】的引导下成为了足以使多元宇宙中一切事物回归原点的强大洪流,原初之光。 这就是所谓的【大宇宙之剑】,超脱常理的禁忌技术,是【束】利用自身权限,站在命运长河的上游拨弄命运带来的结果。 “不愧是耳目遍布多元宇宙的痒,你的消息也是灵通。” 第四百七十五章 提醒 “不,我的消息并不灵通,是无尽生灵的声音传递入了我的耳中,仅此而已。” 痒伸出手指敲了敲笑脸面具的侧面,白色面具上的猩红笑容在昏暗的光芒中好似凝固的血痂。 “你总觉得是我在制造混乱,破坏多元宇宙中既定的命运轨迹,这种想法本身就是对我——对痒的偏见。我只是顺从了欲望持有者的意志而已,究其根源,是众生对你们的安排感到不满,反抗你们的旨意。” “你给它们次一点的,它们就想要好的,你给它们好的,它们还想要更好的,你们能给的一切包括命运在内,都是不够好的,永远都不够好。” “痒,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听你说教。” “呵呵呵。。” 痒向后坐倒,落回到锁链与尖刺的包围中。 “七号,你为了一个偏远的世界动用大宇宙之剑,甚至不惜开出高价排除我的影响,目标就只是为了区区几个逃脱宿命的小家伙。。。” “以这次大宇宙之剑夸张的波及范围和影响程度,你要花多久才能消除掉对命运的影响,两千年?三千年?” “影响?” 黑暗中的声音嗤笑一声。 “本就是一些将死之人,早晚都会陨落在各自的生命轨迹当中,我只不过是将这个过程提前了而已,这些生灵注定陨落,它们的连锁毁灭却能迸发出巨大的能量,消除掉新生的【环】,你不觉得它们死得很有价值吗?” “但是七号,你还是打乱了它们死亡的顺序,就算对于个人而言,都是一样的终结,但对于活着的被波及者,事情就不是那么单纯了。一旦动用大宇宙之剑,你就必须得到足够的成绩,修复巨大漏洞,让多元宇宙的守序力量看到你的作用。这次也是如此,如果消灭这些逃脱宿命之人没有这么大的价值,你就需要为自己的错误判断付出代价。” “。。痒,你身为【环】,却对我们【束】的使命和限制了解的一清二楚啊。” “彼此彼此。这次的事件我也多少预料到了,你的本体还在应对【树】,余下的手段又不可能应付得了这种高能级世界的超凡生命,迫不得已只能使用大宇宙之剑来解决。。不,即便如此也不能解决问题,最多只是拖延问题,仅此而已。” 痒的声音忽近忽远,其中混杂着各色人等的音色,忽近忽远。 “不过,我也没想到你会窘迫到这种地步,为了寻求我的帮助居然要提前放我出来。。这真的好吗?” “你在这里,又或者不在,区别并不大。只要多元宇宙还有着生者,就会给你提供源源不断地欲望源泉,你的意志可以去到任何地方。” “多元宇宙之大,却是没有能关住你的囚笼。” “而且。。比起你,【树】的问题才是现在最麻烦的事情,甚至,就连黑天鹅的潜在威胁都比你大。” 痒闻言大笑着拍打了两下地面,手臂上顿时多出两个透明窟窿。 “哟哟哟哟!你看你看,所以说最开始就不用把我关起来嘛,大家和平相处多好!我才是最能理解你们【束】的存在,说不定我就是【束】啊!” 喜怒无常的痒将锁链构成的地面硬生生砸出几个篮球大小的凹坑。 “。。请别开玩笑,怪恶心的。” “这还真是多谢夸奖。” “不,我不是在夸你。” “哟哟哟,七号,你害羞了,哟哟哟哟~” “痒,你再不表态我就走了,等到这次事情结束就把你的刑期加到无限。” “好好,真是性急的家伙,七号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任性啊。” 到底是谁任性。。。 痒弯着腰坐在锁链和尖刺的包围中,它张了张五指,伸手入腹,从一片混沌不可视的浓稠黑暗中掏出来一团蠕动着的散发微光的东西,细细抚摸着。 “能够提前放我出去,本身我在这个世界的前期投入也并不算太多。。那么,怎么办呢?” 良久的沉默。 “抱歉,七号,这次我不能答应你。” 痒的声音少见的表现出稳定和清晰,它似乎在以这种方式表示。。歉意。 痒和【SoRaPh】之间的气氛颇为诡异,不像是完全站在对立面,?和谐的有点不可思议。 这两个古老生命体之间的关系着实耐人寻味。 “为什么?” “七号,你和其他的【束】不一样,有着能够交谈的灵活性和变通性,正因如此才能走得更远,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能够称得上未来的东西,这是其他任何一位【束】都没有的东西。。但是这次的事情不行,我无法答应你。不仅如此,我建议你不要再插手这个世界的事情了。” “我说了,不要开玩笑。” “你看我在开玩笑吗?” 痒默默抚摸着怀中的发光物,此刻的它,言谈举止更像是一个人类。 “痒,我以为我的条件已经很够优渥了。。你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不是我,而是你,七号,你应该有所顾虑。” 痒抚摸发光不明生物的动作停下来,低下头看着地上无休止游动的锁链,像是能从中看见无穷奥妙。 他的声音变得像是无数中年男人低沉嗓音的混合体。尐説φ呅蛧 “加上这次,你已经在这个世界动用了整整三次大宇宙之剑,为了排除我的影响甚至公然违反【束】的使命提前放我离开,如此疯狂行事,你正在将自己推向毁灭的深渊。” “看在以前交情的份上,我最后一次提醒你,放手吧,或者将这个世界交给其他的【束】。否则,总有一天你我会再一次站在对立面上,而这一次将是真正的生死相搏,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你见过那个人了?” “当然,你第二次动用大宇宙之剑,不也是为了消除那个人的影响。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在关注这个逐渐苏醒的古老存在。”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就不再隐瞒。” 黑暗中的那道声音彻底冷下来,不再带有感情波动。 “【树】的问题是当务之急,必须尽快将它彻底抹杀,再不济也得完成封印,永世关押直至多元宇宙一切时空的尽头。。可除此之外,黑天鹅那个位面的事态也必须加以控制。” “我上一次对它动用大宇宙之剑,是为了消除突发的可能性具现化产物的爆发。” “这个世界隐藏着一位真正的【环】,不,我甚至很早之前就认识这个人,只不过当时的他已经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了。” “然而现在,他又一次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活蹦乱跳。” “我负责的这片星域中根本没有此人的相关记录,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当我意识到问题的时候,他已经成功抹消了我的化身,将新的世界意志植入原先的位面。” “此人所图甚大,虽然我不知道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他将世界意志作为屏障,长久的阻隔多元宇宙对其的探知,必定是在隐藏自身目的。” “我曾亲手抹杀了此人,但之后碍于多元宇宙赋予我的使命,我再也不能干涉这个世界,也丢失了视野。” “也不知道复生之后,他还能将阴谋推进到哪一步。。” “痒,这次事件只要你不插手,我定能将之销毁。” “你一定要和我作对吗?” 痒一圈圈拿开缠绕上来的活蛇状锁链,从地上站起来,走向来时的方向。 “七号,话我已经提醒过你了,众生的欲念告诉我,如果你一意孤行,你会败在这位即将苏醒的伟大存在手中。” “你赢不了的,赢不了,就要死,哪怕是【束】也不例外。” “我一定能抹杀掉一切不安定因素,区区个体意志,如何能抵抗整个多元宇宙的趋势?” 知道这次交易谈不拢后,黑暗中的声音也变得越发淡漠。 “你的想法我已经清楚了。” 痒停下脚步,抚摸着白色笑脸面具的侧面。 “最后说一句,七号,我追寻的终究是欲望的脚步,是无尽生者的欲念。在漫长的时光中和近乎无限的空间里,我也从未见过这样奇妙的个体,现在,比起浩瀚星空里的其他欲望,我觉得他更有吸引力,更加的。。美丽而奇妙。” “那么,慢走,不送。” 第四百七十六章 宇宙天象 2大于1,4大于2,100大于4。 数字这种东西,反映的是客观现实中存在的某些道理,这种道理不会因为个体的意志而更改,不会因为你想让1大于2,它就大于2了。 哪怕是大脑出现病症,世界观无比坚定的患者,也无法让现实中的1大于2,这就是现实,现实不以人的个人意志为转移,它遵循着固有的客观规律运作,直至时间与空间的尽头。 所以,相对强大的事物总比相对弱小的事物要强,无可抵御的事物从实际上来讲是决计无法违逆的。 命运这种东西,就是“相对不可违逆的事物执行其存在方式与客观规律”的作用链条,人会觉得命运不可抵抗,了解到自己的无力感,进而对命运产生强烈的敬畏心并将之神秘化,这一认知实际上是源于对客观现实的敬畏——尤其是不符合自身需求的客观现实。 战胜不了的东西一定是战胜不了的,遇到之后做什么都无济于事,甚至光是想象自己遭遇残酷命运,就会忍不住发抖,畏惧不前,不安,焦虑,痛苦。 执黑者深刻地认识到命运与客观现实的不同,他不会——或者说早已丧失了畏惧这种情绪,他的身体也没有发抖的功能,而且说到底,客观现实对于烛火而言未必是不可更改的。 可他依旧痛苦。 他的身体在巨大的压力下不可控制的开始颤抖,逐渐发出奇怪的吱嘎声。 隔着无比遥远的距离,他感受着那一道磅礴无尽的光芒洪流,“看”到那散发无线光芒,蕴含一切法与理,新生与毁灭的河流跨越无尽星空奔涌向三色世界,好似冥冥中有一个名为“命运”的光之巨人,它自数百无光区外一指点出,这一指将横贯古今所有的奇迹,淹没生者的哭喊,镇杀一切不从者。 从那无限光明长河中分出来一条支流,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袭向自己,直要斩杀自己。 那无可抵御的力量将要毁灭三色世界最后的方舟,毫不留情地摧毁掉唯一剩下的希望。 执黑者无言看着星空,肉眼可见的范围里一片死寂,毫无波澜,但他确实是在面对最糟糕的事态。 人在遭遇某些糟糕透顶的事情之后,通常不会遭遇转机,前面有着更大的危机在等着它。 跨过去,不说海阔天空,至少还有从零开始的机会,跨不过去,便是身死道消,一切休提。 痒说得对,【SoRaPh】不会放罪民离开这片被诅咒的土地。 这个位面的第二批生灵已经失去了作为种子的价值,无法再以文明捆束世界意志,放这些人出去又将带来巨大的混乱。 既然如此,那便都杀了。 执黑者已经完成了【万物归一】,承载着无数泛人类的意志。 杀他一人,便是杀所有人。 杀他一人,便是毁灭人类文明,否定这些异域罪民三千多万年的挣扎。 纵使再多不甘,在真正上位者的眼中,都毫无意义。 福祸生死,天地倾覆,一言而决,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执黑者洞见了漫漫命运迷雾模糊的一隅,能够将万界通行的客观现实规律扭曲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可他却不可能从维护命运之人的手中逃走。 在真正的【束】面前,在这寄托着多元宇宙意志,执行无限权柄的可怕存在眼中,烛火比起普通生灵而言真的没什么不同。 强弱是相对的,但是对于被拿来比较的两者而言,强弱是绝对的,对于弱者而言,这也将是无可逃避的绝望。 执黑者已经走到了离三色位面很远的地方,四周只有浓稠如墨的黑暗,以及不知道多远的地方微微闪光的星子。 突然,他抬起头,双眼格外明亮,额头上的白色十字星闪耀,明星惑惑,如火燃烧。 火焰是一种很公平的存在,它照耀强者,也照耀弱者,它能在强者的身上燃起,也能让弱者散发出超乎想象的光辉。 哪怕这光辉的代价,太过沉重。 “你杀不死我。” 雷军的嘴角咧开,露出雪白的牙齿。 这个外表完美,沧桑中带着忧郁的男人身上展现出从未有过的不羁狂气,好似在这个瞬间回到了早已埋葬在时光中的年轻岁月。 “你,杀不死我。” 男人扭了扭脖子,身体的颤抖平息下来,他在虚无星空中踏前一步,瞬间跨越了十分之一个无光区,下一步,又出现在更远的地方。 伴随着他匪夷所思前进速度的,还有他身上不断弥漫散发出的气势。 以执黑者为原点,狂暴纯净的能量潮汐循环往复,吞吐不息,形成了一颗毁灭一切的气态行星,超越凡物想象的场域碾压沿途所过的一切,将虚无空间里的尘埃碾磨得更加细小琐碎。 既然不能避开,那便主动迎上。 既然命运要一指点杀众生,消除隐患,那便正面将之撞断。 执黑者正在正面冲向那道冥冥中杀来的创世之光! “那是。。什么东西?!!” 一个停留在无光区漂浮石块上的黑色甲壳生物看着不远处突兀出现的气态星球,脑海中陷入一片空白。 从它的视角来看,一颗大如小型位面的球体好似断片一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虚空中,狂暴浩瀚的能量场域有如九天悬河倒挂,银色的匹练辉耀虚空。 这里可是无光区!究竟是什么以什么形式存在的能量才能长存,散发出这样可怕的光! 甲壳生物的身体好似冻结在冰山中的标本,一动不动。 在巨大的危险面前,这个进化出智慧的虫子居然陷入了本能的规避状态,开始假死。 “我在母界纵横无敌三千年,为求得更上级的进化道路而踏入星域,走这十死无生的可怕道路,难道。。难道今日我竟要殒命于此?” 气态星球没有理会加壳虫子的震惊绝望,再一次毫无征兆地消失在了虚空中。 执黑者一步布跨过无限遥远距离,他与创世之光的距离也正以离谱的速度缩短。 终于! 一道不能被称为“光”的能量狂潮由远及近,最初还是一个小点,下一个瞬间就变成了直径数百千米的致密能量团块,可怕的力量震动寰宇。 璀璨如钻石的可怕光明好似无物不斩的神剑,它撕开多元宇宙中亘古不变的黑暗,将一切有形无形的事物撕开,毫不留情地点向气态星球。 ——“噗” 只见强大无匹的气态星球上突兀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凹陷,光明的利剑毫无阻碍地此入其中,沿途所有的能量潮汐都被不可逆转地转换成更加下级的游离能量,消失一空。 黑暗虚空中,一道散发着奇异光芒的球体由内而外泄露出更多流光,一道无垢的原初之光没入球体内部,便再没有冒出头来。 ——“轰!!隆隆隆隆!————” 伴随着发光气体的逸散,气态星球化作一颗真正意义上的彗星,被原初之光顶的不断向后倒退。 只见执黑者化身的方舟被可怕的冲击力顶的原路返回,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终甚至超过了开始时的速度。 气态星球的形体正在不断溃散,行进期间也不知道毁灭了多少漂浮在星空中的巨石,浮陆。 星球中央,是直面光芒长河的执黑者,它在接触到原初之光的一瞬间就被无限光明净透,远看只能勉强辨认出来,能量风暴的中央有一个小小的黑点正在挣扎。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痛苦混杂着暴怒的喊叫在狂乱的气流中四处乱窜,传出去老远。 执黑者化身宇宙天象,划过漫漫星空。 第四百七十七章 Farewell 挣扎! 挣扎! 挣扎!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巨大的痛苦掩盖了一切感官,直击意识中所有的软弱痛处。 小小的人形生物沐浴在无穷无尽的光芒中,好似狂风暴雨中的一叶小舟,但他愣是坚持了下来。 明明身体的每个部分都在狂猛的同化侵蚀中消弭,下一刻,失去的部分又会重塑出来。 每秒钟都有上百万的泛人类意志消亡。 它们从方舟上脱离下来,用生者的全部修复执黑者的伤势。 作为代价,这些人从知性个体回归到无机世界的怀抱,记忆与生命一同回归到原初的混沌中,再也不会回来。小說中文網 执黑者,大崩落之后千亿泛人类的实际统治者,站在整个三色世界最顶点的权力者。 这是个抛弃了一己私利,态度强硬的男人。他以大魄力完成万物归一,排除万难,为泛人类开辟出渺茫生路。 以自身为方舟,载世人渡苦海,何其可叹!何其可悲! 常人短暂的一生,可以是很充实的数十年,浸润着喜怒哀乐。它们的生活与追求,就像是猴子摘桃子,跳一跳,爬个树,总有机会摘到,即使摘不到,也不打紧。 可是对于执黑者——对雷军而言,他就没有这些东西,没有平常人都能拥有的一切。 既然走在了常人所无法企及的道路上,做着违背宿命的事情,那就要有舍弃一切的觉悟。 这个男人在做的事情,就像是猴子摘月亮,而且他一定必须绝对得去摘到。 当然,对于行走在自身大道之上的烛火而言,任何的怜悯都只是侮辱,执黑者的心早已冷却,不会产生任何不必要的情绪。 或许,从他被母界舍弃,丢在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开始,就注定会有今天。 执黑者站在层层黑幕之后,运筹帷幄无尽岁月,破除神灵设立的篱笆,带领罪民走向自由,一力贯彻人类至上的道路。 不管他做过哪些残忍的决断,舍弃过多少人类性命,这个男人终究是和大多数的王冠截然不同的存在,他肯定全体泛人类的存在价值与尊严,纵然称一声人皇,也名至实归。 可以说,没有执黑者,人类的历史将是另一幅面貌,被更加浓稠的黑暗与绝望涂抹。 今天,他再一次走上台前,走到历史长河的浪潮之巅。 此时此刻,是执黑者作为伟大人类领袖,学园最高权力者的最终谢幕! 这个男人,无愧于人类。 这个男人,无愧于历史。 没有人可以指责他,没有人有资格指责他。 总有一天,执黑者这个名号将被人遗忘,这段漫长的历史也将停留在仅仅有的几个古老生命的脑海中。 但是此刻,他就是多元宇宙中最闪耀的光芒! 那些孤寂冰冷的星辰不会明白,为什么这个人如此辉耀,如此短暂。 那些活在自己狭窄世界里的人也不会知晓,那撕裂寰宇黑暗的光明究竟意味着什么。 从今往后,学园已名存实亡,执黑者这个王冠的名讳将不再合适。 如果还有未来可言,他将重新成为雷军。 “你杀不了我!——” “你杀不了我们!!——” “你杀不了我们啊啊啊!!!——” 无限大光明跨越漫漫星空,源源不断,一如命运长河滚滚向前,碾压一切不服从宿命者。一如时光瀑布从天而下,冲刷所有的拦路顽石。 大宇宙之剑斩出, 终于,人形的小点难以再保持原先的轮廓,他开始一点点消融在光明中,好似一朵落入火焰的纸花。 命运点出的一指速度渐缓,气态星球由内而外的瓦解,狂乱的能量潮汐主动拥抱向光明洪流,飞蛾扑火,渐渐停息。 无数逸散的游离能量如同七彩的流沙,它们在虚无的星空中弥散,被推送向遥远的异国他乡。 数万年后,这股庞大的能量将陆陆续续登录一个个或荒芜,或有着生命的位面,造成各种异彩纷呈的天象,乃至催生出许许多多的超凡生命。 这将是名为执黑者遗藏的伟大奇迹恩泽,另一个传说的开始。 在燃尽自我的最后,执黑者的身体完全消失,只剩下一道纯白十字星没有被彻底同化。 非但如此,这颗无暇的十字星体正逆着光明洪流行进,完全不顾自己身上出现的细微裂隙。 “咔。” “咔咔。。” 十数秒后,这道最后的意志也崩散成细小的碎块,在毫不停息的原初之光中不断逸散弱化,成为低等的游离能量。 失去目标的原初之光在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之后也不再前行,它那贯穿黑暗星空的光明外表开始一点点崩解融化,被无光区稀释。 纵使是大宇宙之剑这种禁忌的术式,比起它穿过的无光区而言也是微不足道的。 冰冷枯寂,广博浩瀚,不见起始,不见尽头。 作为能够毁掉半个泛人类文明巅峰底蕴的力量,面对宇宙本身的消化平衡法则时,也显得很是无力。 大宇宙之剑所有的能量和破坏力算在一起,甚至不能让任何一个无光区中的能量浓度上升千分之一。 就在执黑者彻底消失在多元宇宙中,大宇宙之剑熄灭之时,雷军恰好走出了三色世界。 ——没错,我没有打错字,就是雷军。 混沌胎膜之外,一个身着黑色军服的男人背靠三色世界,脸上蓄着短而硬的胡茬,形象气质和走向星空直击大宇宙之剑的执黑者有所不同,额头上也没有纯白的十字星。 中年男人双手插在口袋里,浑身上下透着抑郁气质,他默默地望着星空。 突然,他笑了。 这是一种从未出现在执黑者脸上的笑容。 “看来,纵使是号称永恒的【SoRaPh】,最后也还是被我骗过去了。” 雷军默默地感受着那道不断接近的原初之光,表情说不出的轻松与颓废。 这些大宇宙之剑没有一道是斩向自己的,它们分别奔向了其余的逃脱宿命者。 “只是。。最后也就剩下了一点点。” 雷军从口袋中抽出右手,看着苍白手背上淡淡的白色十字星印记。 这道十字星中包含着来自泛人类各细支,各门类,各种族的生命们,约莫七亿。 这点人数比起广袤的三色世界而言也就是微不足道的一点。 “可惜。。不以大多数人为诱饵,又怎么骗得过那位的探知呢?” 执黑者深知自己逃脱宿命的罪名究竟意味着什么,那个异域的强大邪神说的没错,背负着半数泛人类还想“离家出走”,这是绝对不会被允许的。 身为方舟的“执黑者”可以说是万众瞩目,被无数生灵乃至【SoRaPh】锁定的死死的,安然无恙流亡宇宙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既然如此,在不能正面对抗不可抵御的大敌时,只有牺牲一部分人,保存下那一簇微弱的火种。 雷军将自己的生命本质包括数之不尽的泛人类分成两部分,以占了大头的那块作为诱饵,用大多数生者的死为剩下的一小部分开拓道路。 如果是一个寡断且富含同情心的王,绝对做不出这种“丧心病狂”的决断,它会为了达成“所有人都幸福”的结局而试图创造奇迹。 可是在冰冷的现实中,没有真正的奇迹可言,创造不出来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无论如何后悔都不可挽回。 说好听点,这种人叫勇者,说难听点就是有勇无谋的莽夫。 能够做出这种无情且正确决断,背负所有罪孽,为这些被丢弃在外,本身性质也很恶劣的罪民开辟道路的王,万世人皇,就存在于此。 “那么,祝各位玩得愉快,执黑者——不,某人今天就此别过。” 中年男人身着丧服般的黑色军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三色世界,复杂的目光中闪过诸多,又迅速恢复平静。 回头,挥挥手,手插回口袋,踏入虚空。 “永别了,我的世界(Farewellworld)” “永别了,我的命运(Farewellfate)” 第四百七十八章 保护 荒芜孤寂的冰原。 小依抱着鹊的脑袋,轻轻揉着他的头发。 温柔,爱意。 是的,爱。 鹊的耳朵贴着小依的胸口,这心跳声无时不刻不在强调着女孩真实不虚的情感。 还记得学生时代,夕阳将一切披上昏黄的纱,女孩鼓起勇气向男孩表白。 一切都恍如昨日,女孩还是像当初那般可爱。 邻家少女般的温婉,青梅竹马的亲和力。 惹人怜爱,曾被鹊称为“魔性”的奇妙特质。 这个喜欢着自己的女孩子好似砂糖又或者其他什么甜甜的糖,轻易就能渗入自己的内心。 在这柔和的情感面前,任何的心理防线都是不存在的。 说到底,鹊这个人对于善意的抵抗能力并不强,尤其是。。在回忆起过去之后,此时的鹊真的可以由衷的说,他对小依一点好感没有吗? 他做不到。 可是。。曾经的鹊和现在的自己真的能够混为一谈吗? 似是感觉到了鹊的想法,女孩更加用力地将他拥入怀中。 因为靠的太近,鹊此刻只能看见女孩的胸口位置,只能能闻到女孩身上香香的味道,只能听到耳边的轻声细语,他的同调网络中也满是从女孩那里传来的甜蜜情感。 糟糕啊。。这太糟糕了。。 啊啊啊。。。 鹊的脸有些红,他甚至产生了挣脱怀抱拔腿就跑的冲动。 那个性格恶劣,时而残酷冷漠,时而任性妄为的鹊。。他居然害羞了。 “没事的,鹊,我不会让你受伤了。以前一直都是鹊在照顾我呢,从今以后,你就什么都不用操心啦。” “全部交给小依就行了。” “鹊什么都不用想,只要想小依的事情就行了。” “整个多元宇宙里只有小依真的对鹊好,鹊只能相信小依,只要有小依一个人就行了。。” 闻言,鹊忽而想起瑞尔·甜瓜焦黑的尸体,曲度不成人形的残酷结局,还有阿克所面临的困境。 没来由的,一阵凉意涌上心头。 曾经糟糕的预感此时还没有兑现,或者,即将再次兑现了。 “小依。” “嗯,小依在这里哦。” “你就是黑天鹅之母?” “是啊,是鹊让我变成这个样子的,要负起责任来哦。” “。。你认识瑞尔·甜瓜吗?” “那是谁,不认识。” “曲度呢?” “不知道诶。” “。。它们都算是我的属下,有机会能够用得上的棋子。” “鹊,它们现在死了,对不对?” “嗯。” “那我就知道啦,鹊想问的问题,我全都明白了。” 女孩稍稍松开怀抱,跪坐下来,与鹊平视,双手仍然依恋地搂着自己心爱的男孩。 “鹊之前遇到过灰色吧?这次也是我利用他把鹊吸引过来的。。这一点还请原谅小依呢,要是不这么做,我怕鹊根本不来看小依,直接跑掉啦。” “确实。。” 鹊绝不会将自己的命运交到不认识的人手中,尤其是黑天鹅之母这样难以战胜的强敌,一旦相见,就要做好生死厮杀的准备。 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灰色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周围的世界,让世界变成自己潜意识里期望的样子,小依也是类似的情况。” “我们与这个位面的联系太深,哪怕是一点小小的念头都有可能给这个位面带来不可逆转的异化。” “刚刚开始觉醒,力量权柄百不存一的灰色都能无意识间感染一整座城市的范围,换成小依的话。。大概是整个位面吧。” “小依只是想独占鹊而已,这些无关紧要的生物,死了也就死了。” 小依白皙的小手轻轻抚摸着鹊的脸。 “鹊不会和这些家伙有什么交集的,对吗?” “不。。谁知道呢?” 鹊的脑海中忽然跳出铃音宇宙第一可爱的笑容,还有某个便宜徒弟,某只还没带回家的迷路小女孩,某位最近结识的圣女。 他皱了皱眉,莫名感觉到一阵生理上的厌恶感。 这股厌恶感不是对眼前的女孩,无论如何,他都无法对小依产生厌恶。 无论如何。 这厌恶也不是对其他任何人,而是指向了自己,指向自己此刻无法言喻的处境。 鹊对于自身的优柔寡断感觉到深刻的无力与无奈,甚至于厌恶。 “鹊,你怎么了?” “不,没什么。。只是有点难受。” “唔。。鹊身边总是麻烦事不断啦,这么多年下来我也习惯了。。虽然小依这么说,但鹊还没想起来吧?” “嗯,我只记得开头一点。” “没关系,要不了多久,鹊就能全部想起来啦,到时候在和小依一起生孩。。不是,是一起过上幸福的生活吧。” “我再也不会让鹊死掉了。” “再也不会。。” “是吗?” 鹊感受着女孩那里源源不断传来的思念,不知怎么的露出真诚的微笑,他感觉自己的身心中充斥着安全感与温暖。 有些问题,或许只能交给时间来解决了。 忽而,一股冻结时空的强烈危机感袭上心头,鹊抬起头,同时下意识地将小依护在身后。 这动作好似已经演练了千百遍,近乎本能。 “这是。。。” 鹊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双眼眯起。 在他的感知中,一道不断喷薄旋转,扭转时空规则,横跨漫漫星空与无光区的可怕光之洪流正在不断接近。 “这种感觉。。。是当初那个!!” 在最初的城市,正是这大光明抹消了【一切】爆发的影响。 此时此刻,这无限伟大的原初之光中分出了两条小小的支流,奔向了别的方向,剩下八成的无限光明则直直地刺向了自己的位置! 至于这究竟是冲着小依来的,还是自己来的,因为两人离得太近已经分辨不清。 这是,这有什么区别呢? 自己难道能看着这个女孩面对危险吗? 曾经是我救了她,现在的我也不愿看到她受伤。 无论如何,小依这样可爱温柔的孩子都不应该受到伤害。 鹊高度紧张地望着半位面的天空,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小依的身份,忘记了她黑天鹅之母的身份,只是下意识地想要保护她。 只是。。在这样不可理喻的力量面前,自己真的能做到保护她吗? 在这种同化一切的原初之光面前,所谓物理意义上不可摧毁的北极星只怕一瞬间就要毁灭,南极星本身就是模拟这种光芒诞生的产物,拙劣的模仿品。 鹊已经完全掌握了全知全能者的心灵力量没错,可即便是当初全胜姿态的全职全能者,也不过是另一个执黑者而已,鹊不觉得原初之光是可以光光靠更高能级强者解决的问题。 这光芒已经超出了烛火的层级,完全就是另一个层面的东西!一种多元宇宙共同的之高概念!代表着守序与平衡的无限之光! “鹊。。” 耳边传来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感动。 “鹊,没关系的,真的,小依现在很强,非常强。” 柔软的身体从背后贴上来。 鹊再一次被抱住了。 “这一次,轮到小依来保护鹊了。” 第四百七十九章 原理 一个人,他想靠着步行从大陆的一头走到另一头,这是耗时长久且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因为大陆的空间概念对于普通人而言是过于巨大的。 大宇宙之剑的空间概念相比于整个浩瀚无垠的死寂星空而言也是渺小的,微不足道,但是它从出现到形成再到跨越数百的无光区,横跨辽阔星域,仅仅用了数个小时。 哪怕是烛火,也不可能如此自信的说,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横跨星空,这在物理意义上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从这一点来看,大宇宙之剑作为【束】所能调动的高级权限力量,其本身就代表着这个新生多元宇宙庞大规则巨树的一根脉络,从根系衍生到树冠树梢,贯穿时空的始终,甚至可以让稳固的普遍客观逻辑做出让布。 鹊作为过往的伟大求道者,此刻也能够站在一个非常高的视角,看到大宇宙之剑煊赫强大力量内在的超脱本质。 在他的感知中,黑暗冰冷的星空中正有一个与周围的任何事物都不同,与死寂虚空格格不入的致密存在正不断接近三色位面。 原初之光所过之处,原先的时空秩序纷纷向两边退避,自动留出一道客观法则的真空区,任凭大宇宙之剑斩过。 换句话说,这个东西正在不间断地进行瞬移。 与这种缭绕着无尽法理的高级概念相比,正常的时空秩序算什么东西?两者根本不平等。 平民难道还能排队挡在帝王御驾前,说:哇,你的车真大真漂亮,我从来没做过这么大这么漂亮的车,你让我上车坐你旁边,咱们一起开车好不好。 要是平民这么说,它们很可能不是在排队坐车,而是闲极无聊在排队送死。 鹊安安静静地享受着身后少女充满怜爱的拥抱,眼前闪过一片片立体的数字模型,试图预测原初之光的存在方式与规则特征。 视角越是高,越是能理解天上那道直直落下的达克莫利斯之剑是多么可怕,多么不讲道理的东西。 鹊感受到女孩子独有的温暖柔软,感性上他愿意相信小依,可是理想上的危机感正在不断摧毁他的从容余裕。 额头上渗出冷汗。 无奈的苦笑。 如果是正常存在于多元宇宙中的事物,那么无论它存在于何处,又或者在时空概念上经过何处,本身都会受到所在地相应客观法则的约束,这种约束就好像过安检一样,你经过某某地方,比方说最简单的从一处走到另一处,事实上就无数次的经过了客观法则的安检,它在法理上确定了你在这个多元宇宙存在的合理性,再进一步确定了你在某一时空状态下的存在形式,这就是通常意义上的时空位置移动。 因为时空和客观规则是相对稳固的,它们共同组成名为多元宇宙的庞大体系,并且通过固有的规则脉络编制出命运。 但是。。大宇宙之剑本质上已经不在命运网络之内了,它实在太过超然。 从这一方面来讲,它更像是规则的破坏者而非维护者。 这道伟大无尽的光芒并没有通过正常的时空安检,它是一个无可抗拒的拥有压倒性力量的可怕恶魔,所过之处,一切固有规则不敢对其进行安检,自动退避三舍,原有的领地也就自动成了无人管理的无主之地。 那么,是正常通过安检的移动方式快还是无视安检横冲直撞快? 毫无疑问,横冲直撞快。 正常事物移动,譬如正常人跨越整座大陆,这就需要很久安检时间,总共需要经过两个过程,一是新所在地固有规则对对这一外来者的”安全认定“,二是时空法则上的”转化与重构“,相当于赋予个体以新的时空意义,二这两个阶段都需要时间,放在科技测的研究者眼中就会被视为物质传播速度在微观层面的极限,放到神秘测则理解为某种具体时空规则的界限。 而鹊身为心灵能力者,则将这一过程理解为多元宇宙意志在客观世界的一种体现,它就好似无数个连贯的筛子,对原有的事物做出合乎多元宇宙本能意愿的筛选和规划,而当沙土通过筛子,总还是需要时间。 大宇宙之剑不通过筛子,因为它本身就是多元宇宙意志假借【束】之手表现出来的形式,一种特殊的高阶意志体现,它比一般的客观规则更加特殊,并且要高阶的多,所以不会与原有时空规则发生冲突并且能畅通无阻。 从整体上来看,如果将多元宇宙视作一个生命体。那么,违反其意志,对其存在方式产生威胁的病毒(比如鹊自己),此刻侵占了正常的细胞(三色位面),所以效应T细胞(大宇宙之剑)准备攻击原有的体细胞,吞噬细胞(【SoRaPh】)对其虎视眈眈,而这个机体中的其余细胞则会对免疫系统提供便利。 真是。。。 我们现在是在对抗多元宇宙的免疫系统吗? 不对,应该说,一直以来我都在对抗它。 假如在被多元宇宙意志关注和发现之前,身为病毒的自己都只算在潜伏期的话。而此刻,正是第一个被感染的细胞基本被侵占的时期,准备释放新的遗传因子并套上蛋白质外壳,而这时候恰巧被免疫系统盯上了。 ”也对,你从来没有承认过我。“ 鹊向着不知道存在于哪里的多元宇宙意志喃喃低语,轻笑出生,也内心不知作何想法。 作为上个多元宇宙的遗民,他存在于此的没分每秒都从未被客观规则接受过,也一直都没有通过”安检“,一次也没有得到新生多元宇宙意志的承认。 换句话说,新生的多元宇宙也不理解这个古老生命体的构成,从而无法进行重构,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既有秩序的破坏,会带来混沌的破坏和灾难般的连锁反应,必须要加以更正或销毁。 当鹊尚且弱小的时候,掀不起多大的涟漪,还能借助世界的外衣隐藏自身,等到这个异常表现出可怕的成长性与破坏性,自然会招致关注。 面对通不过的筛子和安检,鹊只能通过自身存在的高质量时空概念去碾压排挤低质量固有规则,从而硬生生地开辟出新的道路。 【环】就是如此存在的吗? 想到这里,鹊的心中产生了一丝明悟。 只要个体没有经过固有规则的认定,那对于多元宇宙本身而言,所有的【环】都是不可理解和构造的未知事物,就好像病毒的基因序列和普通动植物的基因序列从总体上来看是不同的。 这种自身以及自身道路的不可知性表现在宏观上,就是【环】对于固有宿命的挣脱,它将拥有无限的可能性,充满了无数种未定型的未来甚至是过去。 ”鹊,待会儿乖乖别动哦。“ 女孩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嗯。“ 鹊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他对于声音的主人似乎有着本能般的信任感,以至于想也不想就听从了她的话。 不过事实上,鹊也的确只能相信小依,因为即使他明晰了大宇宙之剑的运作原理,没个几十数百万年的研究也找不到解决方案,而现实中自然没有这样的时间。 鹊并不认为让女孩子保护自己有什么不妥,相反他还挺享受此刻的状况的。 不可思议的温馨与安心感使得鹊的表情少有的变得柔和。 面对理性认识中不可抗拒的事物还要强出头,那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最后只能撞得头破血流。 况且,如果是小依的话。。 我愿意相信她。 ”还有三十秒。“ 鹊抬起头,默默地计算着大宇宙之剑的角度与方位。 死寂的无光区中,一道闪耀无尽,横贯时空的光明长河分出两道细小的支流,剩下的主流则直直刺向三色世界——刺向乐园高塔所在的位面气泡。 剑未至,三色位面的混沌胎膜就开始在无形的契机锁定中出现了大面积的溃散,整个世界就好像是一个被针抵住的气球,发生了轻微的形变,无形的沉重压力碾压着每一个生灵的内心。这种大难临头的预感是如此强烈,即使不是冲着他们去的,也使人好似三伏天坠入冰窟,身心意志开始不受控制,在超乎想象的恐惧中觳觫战栗。 普通的生命如果以任何的方式感知到大宇宙之剑的存在,将会受到巨大的精神震慑和永久性的精神创伤,它们的肉眼并不能看见这种无形无质的意志神剑,可一旦顺着第六感去强行感知,很可能会短暂接触到那个黑暗星空中的永恒光芒的瞬间残像,然后被那巨大的信息量充塞,瞬间同化为多元宇宙的基础构成能量,返还到无机世界中去。 这也就是所谓的人间蒸发。 第四百八十章 剑舞 剑将至。 无尽的光明压迫着混沌胎膜。 这光之神剑相比于广博的世界连根针也算不上,可它却凌驾在凡物之上,让一切有形无形的事物都为之退却。 此情此景,好似一只蚂蚁举起细小的前肢,蚍蜉撼大树,啪一声把大树拍成两段。 简直离谱。 这束“细小”的创生之光的本质实在是再普通不过。 普通,平凡。 正因如此,它才越加无可抵御。 就好像在人类社会中真正有着强大约束力,抑制力和驱动力的那个东西,它绝不是上位者的个人意志,不是金钱,权力,不是军队,武器——而是漫长的时光中沉淀下来的,随处可见的伦理道德。 伦理道德看不见摸不着,却能够囊括并支配任何社会性存在的人的任何行为,这才是真正的力量。 创生之光也是如此。 真正强大的事物不是煊赫的火焰与钢铁,不是划过天际的光柱与辉耀大地的魔法,而是固有的万古不变的存在,它们不言不语,却坐视着无数辉煌力量彰显自己的存在,最后又重归寂静。 凡人无法仰望这亘古长存的规则神剑,与群星比肩的烛火无法撄其锋芒,它一直就在那里。 大宇宙之剑,实质上就是一滴水,一块石头,一口空气,又或者其他什么最普通不过的东西,它是多元宇宙守序力量的显现。 唯一不同的是,这个东西的权限实在太高了,同样是一滴水,如果赋予它上亿种附魔,那就会变得无比强大,更不用说这种附魔是多元宇宙直接授予的。 当多元宇宙认为一滴普通的水能毁天灭地,那它就能毁天灭地,因为低权限的世界在高权限的水滴面前会自动毁灭,这是一种很正常的现象,是法与理的规定。 就在亿万幸存的生灵在这束上天意志面前瑟瑟发抖之时,一个女孩子正恋恋不舍得松开怀抱。 后退。 一步。 两步。 张开双臂,迈步。 如同穿花蝴蝶一般翩翩起舞,如同飞翔天际的纸鹤那般随风飞翔。 ——如同纵身跃入火焰的少女。 她的身体开始变得恍惚,好似信号欠佳的老旧黑白电视那般,断断续续,仿佛随时都会从世界上消失。 黑色的光芒。 黑色的奇妙光电好似调皮的萤火虫一般从冰原上升腾而起,做着漫无目的闪烁跳跃。 更多的黑色光点无差别的出现在三色世界的各处,它们犹如游离在正常时空之外的某种生物,正以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二十五秒。。” 鹊呆呆地望着黑色的光点环绕中翩翩起舞的少女,一时间失去了言语,只能下意识地报出时间。 还有二十五秒,大宇宙之剑就将跨越最后的无光区,无情斩杀反抗命运的愚蠢之人。 迫在眉睫的威胁! 什么东西是威胁? 威胁是侩子手手中砍下的刀! 威胁是凶手枪口喷出的子弹! 威胁是抛向火刑架的小火苗! 威胁是军团指挥官挥下的战旗! 威胁是从胸腔裂口种喷出的热血! 威胁是光明天使背后舒展的双翼! 威胁是超凡生物头顶燃起的火焰! 鹊,站在大宇宙之剑对立面的他,此刻切实无比地感受到了这种强烈的威胁感,这种威胁比曾经的任何时刻都更加可怕——但是,有种更加温和的良性情绪将这种随时都会死掉的预感。 那就是来自眼前少女的安心感。 这与曾经袭击鹊的那个“黑色”完全不同。 那种想要将自己吞噬殆尽的可怕与疯狂至今都在鹊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按照小依的说法,那是她的意志被自说自话的世界执行的结果。 只是。。一个人醒着的时候和睡着的时候会差这么多吗? 潜意识也可以算是人的一部分,被压抑着那部分。 只是。。鹊此刻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而非理性的判断。 ——她不会伤害我的。 小依。。 鹊的瞳孔失去焦距,隐约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只是此刻,他的眼中再容不下除了小依以外的任何东西。 来自少女的吸引力不是因为她作为一个女孩子的魅力,而是其他什么东西。 鹊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他知道自己挣脱不开,也挣脱不了。 不,从他决定前往学园高塔之前,或许就早已陷入到某张巨大的网中,心甘情愿,无法自拔。 升腾的黑色光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最后凝结成一片充满层次感的晶体状,遍布在三色世界的每一处地域。 如此浩瀚的力量,已经不是烛火所能掌握的力量了,这是更上一级的根源权限,宣告着一位伟大唯一至高无上【环】的苏醒。 鹊知道,现在的那什么创生之光,已经称不上的威胁了。 它不可能战胜此刻的小依。 绝不可能。 “十五秒。。” 小依的身形越发模糊,但是那不可描述的美却越发凸显出来,令人陶醉。 黑色的结晶不断变动,从天的这一头蔓延到那一头,在每一朵云彩上绽放,又在每一条江河湖海中凋零。这些黑色的东西好像自己也在舞蹈似的,闪烁跳跃,诉说着某种凡人无法理解的法理,将黑天鹅的意志贯彻始终。 曾经,小依连名字都未曾拥有,她在冲天的火焰面前献祭舞蹈,奉上自己的生命。 今天,女孩站在世界之巅,跳着只有一人能看见的舞蹈,以无敌之姿迎击天外神剑。 命运! 如果是由命运来执笔,那么自然写不出这样的华章,因为多元宇宙的命运意味着相对的秩序和稳定,是建立在合理性的堆砌之上的。 鹊走上前,伸手试图捧住那黑色结晶光点,眼中充满了孩子般的新奇。 这些黑色光点对鹊表现出无比的亲近,纷纷环绕着他飞翔。 隐约可以听到小依的笑声。 或许。。或许【环】并不是真的被多元宇宙排斥的存在。 正是因为有这些命运之外的事物存在,原本停滞不前固步自封的秩序才能获得前进的可能与方向。 上个多元宇宙就是失去了可能性的事物,鹊曾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一成不变的浩瀚星空被撕扯下冠冕堂皇的假面,最终在解螺旋中崩毁。 停步不前必将导致腐朽与崩坏,唯有不断革新,日新月异的进步才能创造出变动中的平衡。 人类社会是如此,世界是如此,或许多元宇宙也是如此? 嘛,是与不是,都不是此刻要探讨的问题。 “三秒。” 只见一道亘古威严的光芒出现在三色世界混沌胎膜的不远处,浩浩荡荡的光之洪流前赴后继,在它的前方,是翻滚不休的原处混沌。 命运的铡刀落下! 混沌黑暗的海潮好似沸腾的雪花,它从无限遥远的深空中以光速打着旋,越过无限的空间,将无限的时间甩在身后。 在无形的压力下,黑色的结晶片片碎裂,又不断聚拢。 它们无形无质,从三色世界的四面八方汇聚过来,最后凝聚成一把纯黑的剑,被洁白的小手握住。 侧过脖颈,双臂弯曲交叉在背后,倒持纯黑的剑。 女孩的身形存在于此——又或者在其他地方,总之,她就在鹊的身边。 此刻的她处在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无法以正常的手段观测与干涉。 “一秒。。” 在鹊瞪大的双眼中,女孩像伸懒腰那般随意地舒展开身体,随意地挥了一下剑。 第四百八十一章 羽翼 只有真正直面过如此的大光明,才会明白其中的大恐怖。 无尽的光明洪流直斩而下。 在这浩瀚的宇宙意志面前,任何逃脱宿命的罪人似乎都只剩下了忏悔一途。 跪地忏悔,声泪俱下,悔不当初。 渺小的个体生命只能等待死亡的降临,亲吻这创世之光的残酷锋刃,用生命为代价抵消自己犯下的罪过。 在这个新生多元宇宙并不算漫长的时光中,不知有多少位【束】斩出过大宇宙之剑,贯彻宇宙自身的意志,将永恒的伤痛刻入星空,也不知道诸位逃脱宿命者的直面命运时,是何种心情。 从容赴死?歇斯底里?自大骄狂不可一世? 抑或是。。根本不当回事。 三色世界。 无远弗至的光芒顷刻间落在混沌胎膜的中央,向下钻出一个肉眼可见的云气漩涡,露出下方遍布黑色结晶的怪异世界。 光芒所过之处,一切有形无形的物质都瞬间消失。 天翻地覆,末日景象。 大宇宙之剑直至乐园高塔,无形的压力好似江流倒转,浩瀚海洋从上方直坠,毫不留情地碾压镇杀。 弥漫在乐园上空的信仰赞歌声哑火,大地上浓郁的信仰气息像蜡烛的小火苗落入狂风暴雨中那样,瞬间熄灭。 浸润着信仰的平原以白色高塔为中心开始下陷,难以计算的土石在瞬间被挤压向四周,这片曾经属于乐园的大陆几乎就要成为历史,被斩为碎渣。 许多朝圣的信徒连反应过来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湮灭在巨大的重压之下。 剑未真正斩下,世界的表层结构就自发地开始剥离,它像是在响应宇宙本身的意志那样,丝毫不做抵抗,想要将自身体内的毒瘤暴露出来,彻底清除掉。 只不过,即使是无敌的剑也有无法消灭的存在——那些遍布世界的黑色结晶状光点。 两者擦肩而过,连接触都没有发生。 没有感情的大宇宙之剑当然不会在意这种异样,无穷无尽的光芒横冲直撞直抵乐园高塔,下一秒就要撕裂现实与虚幻的隔膜,将高塔中的半位面连同其中的叛逆分子一同清除。 白色的通天高塔并没有如周遭的土地那样脆弱,它历经人与神的战争,自乐园成立之日起至今,屹立不倒,本身就是一件亘古长存,坚不可摧的神器。 可惜,当大宇宙之剑本体斩至,这件深埋在大陆中央的高塔也在千分之三秒内被打成残渣。 高塔的主体部分分崩离析,上层部分连倒塌都未曾来得及就被抹去。 大宇宙之剑堂皇正大,无可阻挡,将脆弱的凡物毁灭,毫无怜悯。 剑光所过之处,一切都无法挽回,一切都沦为历史,被剥夺了在这个多元宇宙存在下去的权力。 突兀的,一道渺小的人影出现在创生之光与半位面之间,她好似从最开始就站在那里,毫无违和感。 剑舞还在继续,每个瞬间都有无数的动作产生,又似乎根本没有动过。 女孩存在于此,也存在于别处,徜徉在别的时间线上,舞蹈在时空长河的源头。 终于,她完成了最后一个舞蹈动作。 从容,优美,可怜,可爱。 无尽的光之洪流瞬间将她淹没,正如之前撕碎挡路的任何事物那样,没有迟疑,没有怜惜。 大光明中,普通可爱的少女立在原地,周围是奔腾的命运,一去不复返的伟大宇宙意志。 女孩的身上没有半点黑色的结晶状光点,此刻的她显得再平常不过——除了真的很可爱以外。 就连这种可爱本身,都充满着邻家少女的亲和力。 光明与女孩背道而驰,两者完全处在不同的维度,相互无法触及。 此刻的画面充满了异样的和谐美感。 又或者,魔性少女出现在任何场景里都会显得无比协调,让人觉得她应该存在于此,应该在光的洪流中安然静立。 大宇宙之剑在女孩的身后无限延展,好似宽大的双翼绽放——不,此时此刻,她的身后真的出现了翅膀。 那是与周围的光之洪流格格不入的异质存在,某种高位意志在多元宇宙的意志现化。 只有半边的黑白羽翼从女孩背后左肩胛骨的位置延展开来,三米有余,羽翼边沿是类似骨质的白色框架。 “羽翼”的排布方式近似于钢琴,只不过没有白色琴键罢了。两条平行的白线之间连接着片状的黑水晶,有序排列直至翅翼末端。 鹊呆呆地望着那无尽光之洪流中的有翼身影,瞬间陷入呆滞。 这是。。!! 小依左手抬起,轻轻撩起黑发别在耳朵后,右手持着黑水晶般剔透的长剑。 迈步向前,纤细的手臂划弧,手腕翻转,自右下向左上一挥。 ——“咔嚓” 虚空中响起了大片镜幕碎裂的清脆声音,悦耳动听。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无限的放慢下来,原先无往不利洞穿一切的大宇宙之剑凝滞在那里,流质状的光流停止了涌动。 在这道无法目视,无法触及的概念之光中央,出现了一道纵深不知道多远的黑色伤痕。 残酷的剑伤将大宇宙之剑内部剜出一个空洞,从这深黑的空洞中不断向外逸散出深红色的血一样的东西。 那黑红的东西实在太过恶劣,它们游动着向外爬,伸展肢体,吞吃光之洪流种最纯正的守序力量。 健全的眼睛无法窥视它的形态。 健全的心智无法记忆它的样貌。 健全的嘴巴无法描述它的气味。 总之,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从那伤痕中源源不断爬出来的残酷怪诞的黑红存在,绝对不会是这个多元宇宙能生产出来的造物,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现有秩序的破坏和感染。 与此同时,被大宇宙之剑周围的混沌胎膜大漩涡蠢动着,许许多多的黑红物质从中冒出头来,它们踩着周围的黑色结晶块,以凡人难以理解的迅速接近中央那束创世之光。 此前还无可抗拒的大宇宙之剑此时萎靡了许多,它正被某种诡异的东西固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任由那些该死的荒诞色彩在自己身上肆意作为。 万蚁噬象。 小依在逐渐黯淡的光明中闭上眼。尐説φ呅蛧 此时此刻,她能感觉到鹊的视线,整个多元宇宙有能力观测到她的,也只有鹊。 这让她很开心。 愉悦的同时,她又混不在意地斩出 第四百八十二章 吞食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整整六次穿刺的剧痛贯穿了光之洪流,将难以言喻的亵渎与污秽带给这上苍的神剑,浇熄它的怒火,冻结它的神智与威势。 高天之上,无尽的光之洪流停止了涌动翻腾的脚步,在它的中央有六道剑伤。 那黑色的丑恶伤口好似六根钉子,将大宇宙之剑的脊椎捅成蜂窝煤的形状,无数黑红色的小东西正从混沌的大旋涡中伸出,如同一只只小手拉扯住这创世之光,不让它有任何脱逃的机会。 天地为笼,以剑杀剑! “呼。。” 小依叹了口气,收起黑色结晶剑。 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 无慈悲的少女立在无穷无尽的光之洪流正中,一连斩出六剑,轻轻松松就废掉了大宇宙之剑。 女孩转过身,望着地上的鹊,笑着歪了歪脑袋。 那笑容如同邻家少女一般的可爱温馨,带着异样的亲和力。 在她的身后,黑白琴键样式的羽翼轻轻拂动,正诉说着某种饥渴残酷又无法言明的高位意志,直视它时就是在直视邪恶的本体。 这奇异的羽翼与女孩的温暖人心的笑容搭配在一起,有着矛盾调和的美感,又散发出致命的吸引力,令人明知是飞蛾扑火也会想要凑得更近些,用温暖的怀抱感受死亡的冰冷与痛楚。 当然,能看到女孩笑容的只有鹊一人,这是她给他的特权。至于其余人等,纵是烛火,也绝无此等能力和殊荣。 前任万物之母【夏】早已身陨,存在于此的只是鸠占鹊巢后的黑天鹅,,超然的规格外生命体,对亿万罪民绝无善意可言的支配者,世界顶点的力量,至高无上的意志。 通俗来说,小依已经无敌了。 她将是生杀予夺,裁决万物众生命运的唯一至尊。 使用万民者,可为王。 使用众生者,应当主宰一方世界。 至于高贵守序者,早已葬身幽暗地心,连尸体都为人亵渎。 鹊站立在无尽的冰原之上,震惊地望着高天之上的伟大存在。 小依。 曾经的她尚且不是【SoRaPh】的一合之敌,在大崩落之后更是陷入沉眠,一朝苏醒却达到了这般地步,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要知道,鹊光是靠着模仿大宇宙之光创造出南极星,就能在众多烛火中占据上游地位,无往而不利。 小依能以毫无花哨的力量杀灭原初之光,破去大宇宙之剑,这样的她,纵使是【束】当面,鹿死谁手也尚未可知。 今时今日,【SoRaPh】正深陷战争泥潭,【痒】的本体被囚禁在遥远的异界,至于其他异界强大生命,更是微不足道一如尘埃。 环顾这片浩瀚的星域,谁还能抗衡那个天上的身影?谁还能阻止这位新生的【环】? 没有人,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甚至,没有人有勇气直面这位伟大的至尊。 光是产生想要与黑天鹅之母对抗的念头,就将带来可怕到无以复加的灾厄,这念头会折磨每一个产生出这样想法的狂徒,让他们生出无法抑制的罪恶感和羞愧感,当场自杀。 这不是夸张的表述,而是事实。 【环】掌握着超越多元宇宙原有构造的不可思议力量,行走在常理的外侧,其存在方式本身就很离谱。 凡物念叨烛火的名字会被知晓,暴露自身的存在。而如果念叨的是【环】的名讳,后果会更加可怕。 【束】的名讳本身就是供人传颂的神圣,纵使传遍星空也不奇怪。相比之下,【环】却是禁忌中的禁忌,光是知晓其存在,都有可能使得凡物直接陷入不可逆转的疯癫。 蕴藏着破灭与生机气息的大漩涡缓缓愈合,混沌胎膜收拢直至隔绝外界的目光,也截断了光之洪流的尾端。 愈来愈多的黑红物质从六道伤口中涌出,吞吃掉精华的脊椎肉部分,拆解分食掉一切能食用的部分。 这群贪吃的小家伙为了抢夺那至高的秩序法理,甚至不惜互相打压吞食,狼吞虎咽,全无顾忌,令人见之胆寒。 不消片刻,偌大的大宇宙之剑就已经全无踪影,仅留下一点金色的余光还漂浮在高空中,经久不散,诉说着寞落的伤痛与悲哀。 小依依然站在原地,她抬起手,手中握着一个不可名状的漆黑杯子。 繁复的三角与圆形铭刻在杯子的表里,它们又互相组合构成细长的菱形图案。 这不可名状,不可测度的可怕黑色似乎是某种来自遥远之地的诡异事物在这个维度的投影,又或是其他什么东西在这个时空的横截面,它的内部一片漆黑,外层散发出诱人的芬芳气味。 生者无法拒绝这种气味的诱惑,就连死者,说不定也要翻开棺材盖奔跑向香气飘来的地方。 无以计数的黑红生物从高处滑翔而下,它们与遍布世界各地的黑色结晶一同涌向杯子。 乳燕归巢,欢欣雀跃。 这些奇特的小东西没有实际的体积,一落入杯中深不见底的黑暗就消失不见,仿佛去往了另一个世界。 一分钟后,所有的异质存在都被收入杯中,杯子本身也凭空消失不见,空中只剩下了那个普通可爱的少女。 混沌胎膜的大漩涡已经完全修复完毕,蓝天依旧澄澈干净,只是多了一道单薄的金色。 乐园高塔所在的半位面受到了一定的损伤,当空有一个通透的窟窿连结着三色世界。 太阳光与半位面奇特的光交相辉映,勾勒出薄纱般的奇异帷幕。 “鹊,你看到了吗?” 冰原上的少年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回头。 前一刻还在高空的少女正站在自己身后。 “看到?看到什么。。” 鹊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 女孩身后的黑白羽翼是如此的显眼,以至于想要故意无视都很难。 鹊的嘴唇嗫嚅了两下,良久才憋出一句话。 “小依。。。你长大了啊。” 曾经的她只是站在被自己拯救的立场之上。 软弱,无助。 今天这般光景,却是做梦也未曾想见。 “嘻嘻,我一直都是充满魅力的成熟女性。” “鹊对我的翅膀感兴趣吗?一直那样盯着看。。喜欢翅膀吗?唔,真是偏门的兴趣呢,开玩笑的。” 小依白皙的右手按在鹊的胸口。 “鹊也有的。。鹊的身体里还有另外半边的翅膀。” 说完她抬头看着鹊的双眼,发现少年仍旧是皱眉思索的苦闷表情。 “嘛,没事的啦,用不了多久就会想起来的。” 女孩像是看到了确定的未来似的,自顾自点了点头。 第四百八十三章 管理者 “你确定就是这里吗,蒙帕斯。” 强壮中年人偏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年人,表情冷漠,长发如蛇披散在身后。 阿克与蒙帕斯站在一盏巨大的路灯下。 奇异的玻璃幸运星中盛着一道火焰般的跳动光芒,辐散百米,将深绿青草的阴影打在湿润的地面上。 漆黑的夜空中挂着三颗拳头大的星体,两白一蓝。 无论这异世界的星星多么明亮,都无法照亮那深邃的星空,一如那全知全能的神灵,它们的光辉与荣誉甚至无法融化一个孤独孩子内心的坚冰。 伟大的存在几乎什么都做得到,影响着无尽的时空区域,但正应如此,它就像是不存在一样,被人习惯,被人淡忘,被人无视。 过分盛大的光明之下,必定潜藏着蠢动的阴影。 “如果不是,那线索到此就中断了,我们将不得不另寻他路。” 蒙帕斯抬起头,仰望着巨大的路灯,双眼微微眯起。 不久之前,两人意外邂逅,表面目的后决定暂时同行。 简单的交流让他们明白,对方和自己一样都是来找黑天鹅之母麻烦的。 具体的目的也许不同,但在对象一致的情况下至少没有起冲突的必要。 两方都不是易与之辈,真打起来没有谁能全身而退。 换个角度,既然对方这么强,那能够善加利用自然再好不过。 “唉。。都到了高塔之内了为什么还这么麻烦,建造这座塔的人平常进进出出不觉得麻烦吗?” 阿克蹲下身,捡拾起地上的小石子,抛起来玩,砸向不远处的路灯。可当这些石子离开他的手掌时,就迅速变得透明,直至消失。 蒙帕斯的余光时刻注意着阿克的动向,听到他的话,心中对此人的身份愈加感到疑惑。 明明有着无比强大的力量与权柄,却任由自身的气息辐散,毫无收敛的意图,举手投足也不见任何运用的技巧,简直像是一个刚刚获得庞大力量而不会运用的凡人。 甚至,作为黑天鹅的敌人却连能找到对方的手段都没有。除了有些阴沉抑郁以外,态度举止也更近似于表世界的人类,完全没有超凡者应有的气场。 这么一个人出现在乐园高塔内的半位面中,实在是诡异。 蒙帕斯不是没有想过对方是黑天鹅属下的可能性,但无论怎么细致观察,都察觉不到这家伙有任何的敌意。 “两位,欢迎来到七重高塔的最外层。” 突兀的,一个人从路灯后走出来。 此人行走运动之时全无半点气息,就连时刻警惕着的蒙帕斯先前也并未有所察觉。 两个男的视角一高一低,不约而同看向出声的那个人。 金发,澄澈的蓝色双眼,虚幻的气质。 这是一个很难描述的存在,她明明就站在那里,却无法看的清晰,只知道那个模糊的一团是个知性个体。 “我是这一层的管理者,顺带一提往下五层暂时都还空着,原先的管理者都死了,目前无人管辖,有兴趣的可以报名应聘,竞争上岗,择优录取。” 阿克停止了抛石子的行为,那双枯死的眼睛望向金发。 “什么嘛,是你啊,熄灭。” 阿克当然认识眼前这个恶毒的女人,自己会被绑在高塔顶部吹风也是因为这家伙的多管闲事。 要不是有她给黑天鹅之母出谋划策,让可怜的灰色沦为了挂在矛叉上的火鸡,勾引真正的的猎物现身。 啧,越想越惨啊,我怎么这么惨。 一旁,蒙帕斯一言不发走上前去,右手抬起,整只右臂在千分之一秒内消失不见,下一刻又收了回来。 肉眼看来,他只是举起了手,除此以外没有其他动作。但在场都不是凡人,可以说人类占比百分之零,自然知道他做了什么。 熄灭原先站立的地面上出现了一道圆筒状的空洞,直径一米左右,边缘光滑,黑黝黝的向下延伸出不知道多远。 在这个深邃空洞的周围,一切都是和先前一样,没有受到半点波及,唯有中间被暴力硬生生抹掉了一块,足见蒙帕斯在力量控制方面的妖孽。 “哎呀哎呀,暴力可是行不通的。” 戏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蒙帕斯转过头,看了那人一眼,也没有再次攻击的意思。 能避开他随意的一击,说明这个毫无气息的虚幻生物也并不是什么善茬。 换成弱一点的乐园主神,刚刚那一下就能将之砸成重伤,乃至当场死亡。 “管理者?” 蒙帕斯咧开嘴角,露出一排雪白而狰狞的牙齿,肥厚的舌头舔了舔嘴唇,脖子扭动发出瘆人的“卡拉卡拉”声。 “你应该知道黑天鹅在哪吧?” “给你两个选择。。” “带我去见它,或者死在这里。” 熄灭眨了眨眼。 “死在这里?在此之前,你不想——” ——“我数到三。” 熄灭的话被蒙帕斯打断了。 野兽般的直觉告诉他,绝对不能听这个人说话。 ——“三。” 一旦给她施展言语的空间,事情就会变得极度麻烦,脱离掌控。 ——“二。” “你不想知道。。” ——“一。” “你旁边那个人的来历吗?” 时空翻转,蒙帕斯瞬间出现在熄灭的头顶。 一层层可怕的压力形成致密的囚笼,蒙帕斯如同秤砣一般直直坠落,砸向熄灭,他的脚下绽放开一圈圈莲花花瓣似的白色光膜,绚烂耀眼。 “他是黑天鹅的直属力量,三色之一的灰色。” 金发的少女没有抬头去看上方的威胁,身形再一次消失。 “我不喜欢仰视别人。”尐説φ呅蛧 再次出现时,熄灭已经坐在了高大路灯的玻璃幸运星上,俯视着下方的两人。 “阿克,站在你旁边的那个男人是对姐姐大人表露敌意的残渣。” “你们两人中,只有活下来的那个才有资格觐见姐姐大人。” “不要想着暴力突破半位面的隔膜,这一层的管理者是我,我随时可以将你们驱逐出去,再封锁这一层。” 姐姐大人那里也已经到了关键阶段了吧? 如果不小心放这两个家伙过去,就算是我也会被亲爱的姐姐大人杀掉的。 这可不行呢。 第四百八十四章 鹰猎 “嗤。。” 蒙帕斯咧着嘴角,嘲讽之色溢于言表。 “我还什么都没问,你就急着点明我们的身份。。怎么,想让我们自相残杀吗?” “幼稚,真是幼稚!你把我们当成和你一样的蠢货?” 一旁,阴暗诡异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 “蒙帕斯,我觉得我们可以暂时合作。。” 阿克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颓废的少年出现在熄灭的身后。 他整个人都化作一团模糊的灰雾,身周无数细小的时空裂缝生生灭灭,好似老旧黑白电视中的画面,在这模糊不清的画面中,唯有两点深邃永黯的目光从雾中透发出来。 “合作?哈哈哈哈哈哈!小哥很上道嘛!” “我很中意这个提议!” “我们先把这个莫名其妙的神灵打到半死,再逼问出黑天鹅的下落!” 蒙帕斯并不知道三色是谁,只当是乐园的新生神祗。尐説φ呅蛧 如果换做原先救世的那位蒙帕斯,还会多少收集下情报,听听别人的意见。。现在这位,只可能做出一个行动:莽上去。 蒙帕斯张狂大笑,脚下迸发出一圈巨大的纯的气浪,方圆万米的大地瞬间下降了数米。 坐在幸运星上的金发少女身形渐淡,表情冷淡,从容倨傲。 原本她可以像先前那般躲开莽夫的攻击,传送到其他位置,但就在她即将消失的前一刻,黯淡的灰色浓雾将周围的空间笼罩。 “你想去哪,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玻璃幸运星与路灯落入到超自然的灰雾中,好似被橡皮擦去的素描,被瞬间抹去了存在的痕迹。 无以计数的灰色细线穿过时空的间隙,将不安定的躁动空间波动抹平。 本来能传送走的熄灭被迫留在了原地,甚至不得不回头对抗灰色的拉扯力。 只见半空中,一块数米方圆的空间好似饼干一般从时空整体中拉扯剥离出来,饼干的边缘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熄灭被灰色细线捆绑在时空碎片的中央,身体以不可思议的频率振动。 海潮鸣动之声,蓝色光辉暴涨。 熄灭整个人化作一团狂乱暴动的蓝色轮廓线,迅速挣脱开灰色的钳制,就要从时空残片上脱离,下一刻就要瞬移逃跑,可惜为时已晚。 这一耽搁,蒙帕斯已经近在眼前。 一只巨大到非人的手掌横空抓来。 这只手上关节突出,青筋暴突,有朵朵白色莲花在掌心绽放凋零,演化生死轮回。 五根尖锐的手指形成一片巨大的阴影,落在金发少女的脸上,几乎将她的上半身完全遮盖。 这一爪,出手便是绝杀,就是要活生生将少女的脑袋连同身体一起捏爆! 躲不开! 蓝色的轮廓线在千钧一发之际彻底逃出灰色的牢笼,转而又得仓促迎击白莲手爪的轰杀。 ——“叱嚓!——” 白光如刀,势如破竹斩入散乱的蓝色人形轮廓线中,将无数纠缠的丝线斩断,紧接着就要刺向蓝色人形的核心,但熄灭反应也不可谓不快,她迅速从白色手爪上脱离,借着冲击力遁向远方。 “想跑?” 白光一闪,蒙帕斯咧开大嘴,露出满口尖锐雪白牙齿,如同食月天狗一般向着天边的蓝色彗星绞杀过去。 “唔呃。。。” 数秒前,熄灭还是高高在上从容不迫的姿态,仿佛一切局势尽在掌握之中,此刻却如同丧家之犬,仓皇逃窜。 甚至,就连逃走都是奢望。 本来,三人的实力相差仿佛,任何一方想要以一敌二都会迅速落败,毫无还手之力。 情势急转直下。 高速移动中的蒙帕斯已经完全失去了人类的特征,转而变成了某种迅捷,强大,充满破坏力的自然现象。 白光所过之处形成直径数十米的真空通道,化身人形自然现象的蒙帕斯迅速咬上了前方的蓝色彗星的尾巴。 熄灭试图故技重施,再次瞬移,但每当她产生这样的动作时,周围就会浮现出灰色的细线锁链。 阿克犹如纠缠生者的冤魂,死死纠缠在蓝色彗星的周围,时刻限制住熄灭的传送能力,降低她的移动速度和反应能力。 熄灭一边要应对阿克的侵蚀,一边还不得不在劣势情况下与蒙帕斯硬碰硬。 事实证明,和那个白色的怪物硬碰硬绝不是理智之举,只有死路一条。 但是熄灭正走在这死胡同中,明知前面是墙,也只能拿头撞墙。 白色飞至蓝色彗星的上空,好似精准的裁纸刀一般迅速切下,斩下一片破碎的绚烂蓝色光华,凄厉绝美。 一刀,两刀,三刀。。。 蒙帕斯的武技早已抵达非人之境。 这种登峰造极的杀戮技术,搭配上他对黑天鹅之母无尽的愤怒催生出的战斗激情后,升格为残酷的暴力艺术。 每一刀都惊心动魄,每一刀都妙到毫巅。 蒙帕斯将能够分开大海高山,劈开大陆架的力量嵌进敌人的痛处。 杀!杀!杀!杀! 凶狂的白色怪物举起他那双粗大强壮的双臂,疯狂擂动着战鼓,为敌人奏响丧乐。 他那大开大合的粗放攻击动作正是连缀起丧乐的无数的音符,连贯一气,刀刀致命! 蓝色彗星在白光的蹂躏中几乎失去了抵抗能力,变得支离破碎,越来越小。 凶恶残暴的鹰正在玩弄摧残无助绝望的小鸟,它一次次扑杀而过,却只是用利爪划伤它弱小的身体,而没有一次性杀死啄食。 小鸟灵活多变的飞行技巧在鹰面前显得一无是处,脆弱娇小的身体像是薄薄的餐巾纸,不堪一击,一戳就破。 无论鸟儿如何挣扎逃窜,都逃离不了鹰的掌心,只能在剧痛与恐慌中等待悲惨的死亡降临。 十七刀之后,蓝色彗星再也维持不住自己的存在形态,彻底失去了超凡的外表,变回那个美丽的金发少女。 白光毫不留情地自上而下斩落。 金发如同绽放的花朵一般散开。 黑色的裙摆随风飘舞。 鲜红的血随风而舞,在空中拉出一条鲜明的红色轨迹。 女孩从天上坠落。 数秒之后,一声巨响。 覆盖着厚厚绿草的平原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地面被高温烧化成为晶体,坑洞的中央躺着金发的少女。 她还是那样的令人惊艳,白皙的身体上甚至看不见半点伤痕,那种魅力已经不属于人类,而近乎于幻想种中的妖精与某些神性生物。 女孩深蓝色的双眸无神地望着天空,身上的气息是如此的衰落,甚至感觉不出这是一位掌握着无尽力量的超凡者。 踏,踏,踏。。。 烟雾弥漫,尘烟四起。 一高一矮两道人影出现在坑洞的边缘,从迷雾中显出身形。 第四百八十五章 放空大脑 “你是无法真正伤害到她的。” 矮的那个说话了。 “即使是我,也只能对她造成一定程度的实质伤害,倘若我们在这里把她杀了,总有一天她还会回来。。除非有一天,黑天鹅收回她的权柄,才有可能真正埋葬她。” 阿克说着走上前去,举起的右手中浮现出一团黯淡的灰雾,翻涌滚动。 周遭的空间好似被吓到的小兽,在这诡异灰色的影响下吱呀作响,发生了严重的扭曲与重叠。 无数细小的裂缝生灭,好似一只只不断眨呀眨的细长眼睛。 阿克身着灰色长袖衣裤,近似丧服,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手竖直握着灰雾,表情冷漠,从头到脚散发着颓废黑暗的气息。 此人长相阳光帅气,短发好似人工足球场上的杂草,身形匀称有形,却是一副尸体似的状态,充满着矛盾阴阳调和感。 这是一个看着就会让人如坐针毡的危险人物。 当柠檬在身边时,他也可以像个凡人那样活下去。 一旦柠檬离开,那么所有平日里刻意封印的东西都会回来,长久压抑的天性将得到空前的释放。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曾经那个执着而单纯的阿克已经改变了很多——又或者,是那万古之前的灰色重临世间。 三色是黑天鹅的工具,下属。 当万物之母从永恒的沉眠中苏醒,三色也将随着苏醒,将终结与崩灭带给这污浊的世界,将恐惧散播到星空各处。 与灰色相比,名为“阿克”的人格真的那么坚不可摧吗? 此时的他不过是孤独寂寞的妹妹诞下的禁忌产物,严格来说并不是正牌的灰色,只不过是获得了力量的未完成品罢了。 灰色还没有苏醒,他并没有学会如何控制和使用自己的力量,只能依靠本能做出一些粗浅的应用。 用鹊的话来说,力量是意志的延伸,力量只是意志实行的手段。 阿克还无法完美地利用力量达成目的。 他还不够强,还不能真正地实行自身意志。 踏,踏,踏,踏。 阿克一步步接近躺在地上的熄灭。 在他的手中,灰色的雾气正在发生某种蜕变。 膨胀,收缩,膨胀,收缩。 循环往复。 无数的星辰在灰雾中起起落落,接着是星云,宇宙万象。 水中月,镜中花,掌中世界。 复制品,赝作。 灰色有着篡改事物本身属性的可怕权限,这种上位力量能够轻易改变事物原先的特质,甚至凭空捏造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东西。 比如阿克现在正在进行的尝试。 坑底,金发的少女已经不再动弹,或许她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她看上去已经彻底放弃了逃走的念头。 “蒙帕斯,帮我控制住她。如果她现在鱼死网破做最后一搏,还有可能逃脱。” “到时候我们将被困在这个半位面中,失去见到黑天鹅的可能。” “只有我,才能彻底废掉她的反抗能力,到时候我们再逼问出黑天鹅的下落。 高大的中年男人闻言,挑了挑眉,然后瞬间出现在熄灭身边。 蒙帕斯双手抱臂站立,并没有去关注地上躺着的金发,而是盯着缓缓接近的阿克,眼中带着莫名的神采。 “你手里的东西,让我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 蒙帕斯说着嘴角咧开,习惯性地露出牙齿,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威胁。 “这个?” 阿克垫了垫手中的灰色云雾,脸上露出阳光的笑容,仿佛他手中托举着的只是一团无害的空气。 “嘛,要说危险当然是有些危险的啦,可是对你我而言,也不过如此。” 此时,阿克距离熄灭还有五步的距离,也就是距离蒙帕斯还有六步。 “况且,这只是封印性质的力量,并不能直接摧毁强大的超凡者,甚至某种意义上来说毫无危害。” 说着他又上前两步。 蒙帕斯仍旧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阿克当然不是没有瞬间移动的手段,只是直觉告诉他,最后不要这么做。 一旦消失在蒙帕斯的视野里,等待自己的将是附骨之蛆般的残酷追杀。 “嘛,别那么警戒,至少现在我们还是攻守同盟的状态,与你开战对我而言并无好处,不是吗?” 阿克说着再次前进一步,脸上的表情迅速调整成社交怪的模式,看上去毫无威胁,纯真良善。 还差三步,中间隔了一个熄灭。 阿克小心翼翼地托举着手中奇异的灰色小型宇宙,缓缓向前挪了两步。 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随时要将他碾为碎渣,阿克在海潮般的压力中直率前行,对近在眼前的危险视若无睹。 终于,阿克来到了熄灭身边,他冲蒙帕斯笑了一下,蹲下身,将手中的灰色球体抛向金发少女的身体。 “咔” 空间中响起玻璃镜幕碎裂的声音,熄灭的身体瞬间消失不见。 “好了,我已经将她封印在我的领域中,只需等她醒来,我们就能逼问出一切情报。” 阿克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冷汗。 我真的不擅长这个。 阿克说着抬头看向蒙帕斯,却见这中年大汉一脸冷笑嘲弄的表情,丝毫没有把阿克的话当回事。 “小哥,我看得出来,你很有天赋。” “天赋?啊,是是,多少有点吧。。” “但你也只是有点天赋,说白了,这种天赋还没有完全从潜力转换为实力。” 蒙帕斯身为先古之民,三色世界有数的亘古悠久生命,自然有资格如此对阿克说教。 他所在的年代,人类还在茹毛饮血,与兽类无异。能在那个年代生存下来的人类,无一例外掌握着强大的求生技巧。Www.XSZWω8.ΝΕt 简单,实用,生存。 “你的力量很强,但是你一直在使用你的大脑,运作你的智慧,试图用思考得到解决方案。” 蒙帕斯举起粗壮的右手,用食指戳了戳自己太阳穴的位置,撞击处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隐隐有火花闪现。 “但是很多时候,想的越多,越是会消磨自己的心智血气,向你的敌人暴露出破绽与自身的虚弱。” “哪怕你想要伪装,想要欺骗,也应该放空大脑,放空身体与心智,这样才能让敌人忽视你的意图。” 蒙帕斯上前一步,两人之间几乎贴在一起。 庞大的阴影笼罩住阿克。 “你还太嫩了。” 第四百八十六章 袭杀 一只巨大非人的手掌当头向阿克抓来,无形的气机锁定四面八方,白色的光芒在昏暗的原野上弥漫绽放。 大地放光明! 不知何时,蒙帕斯的力量已经融入到大地之中,方圆数万米内的地面都开始由内而外地散发强烈的白光。 神话传说中,圣人走过湖面,湖水变为葡萄酒。这其实是伟大生物强大本质的外在体现,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移动的奇迹,所过之处,世界将随之改变。 点燃烛火之人,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特征,那就是整个环境,乃至命运本身都会有意无意地向着它们期望的方向发展! 只是这一点在蒙帕斯身上表现得尤为明显。 “我还是小看了你。” 阿克的表情恢复冷漠颓废,对于覆盖自己身体的手掌视而不见,他抬起头,高傲残酷的双眼盯着蒙帕斯双眼。 此时已经没有了伪装的必要。 对方的注意力已经被吸引到自己身上,剩下只要与他过个一招半式即可。 “与其袭杀你这样的兽类,不如正面杀戮。” “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的吗?我自问从头到尾应该都没有表现出敌意。” 蒙帕斯一言不发,一掌下去,白光内敛成薄薄的一层,无穷无尽的力量收束在指掌之间,直要叫眼前的青年变成肉饼! 阿克笑了笑,张开双臂,仰面向上,任由那巨掌拍在自己身上。 ——如果是鹊在这里,一定会吐槽“这个黑瞎子为什么不边打边念招式名”云云。 阿克莫名地想到这一点。 哗啦! 虚空中响起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白光在蒙帕斯的手中爆发,顷刻间将阿克的身体炸成玻璃状的碎片! 白光如刀,绞杀而上,将四处逸散的灰雾消融掉。 蒙帕斯打出这一掌后丝毫不拖泥带水,回身,抬腿,全身气力凝聚在腰身,又传递到大腿,小腿,足底。 足刀斜斜斩出,在半空划出一道完美的白色圆弧,堪堪挡下一道若有若无的灰色云雾。 阿克的身影完好无损地站在蒙帕斯身后,身周的空间断层现象越发明显。 “分神?从什么时候开始替换掉的?不久之前?” 蒙帕斯回过头,死死盯着那个在无尽灰雾中沉沉浮浮的男子,不由得伸出肥厚的舌头,填了一圈嘴唇。 “既然你要杀我,那就要做好被我杀掉的觉悟!” 一手收在胸口,一手平举,抬头望天。 蒙帕斯在摆出这个怪异的姿势之后,整个人的气势都变得不一样了。 如果说之前是把暴戾霸道的武夫,此刻则彻彻底底成为了某种不知名的史前凶兽,又或者某位埋葬在历史中的魔王! 无尽岁月!亘古蛮荒! 自我封印于深渊的漫长时光中,这个蒙帕斯的副人格,可怕的祈愿聚合体早已将自己磨练成无敌的杀戮机器! 就在蒙帕斯的气势不断拔升,即将登临顶点的当空,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人影突兀地出现在蒙帕斯的身后,正对着他的后脑。 金发悠扬如歌,白皙美丽好似妖精。 熄灭的小嘴一张,吐出一颗灰色的云雾聚集体,内中有无数星辰生生灭灭,宇宙演化,无数种群繁衍不息。 这颗小小的灰色云雾就这样撞上了蒙帕斯全无防备的后脑! 与此同时,阿克的身形不知何时出现在蒙帕斯的头顶,手中握着灰雾凝聚成的浅色长剑,振臂一挥。 他的动作比先前战斗时快了三倍! 灰色暂时隔绝了无处不在的白光,将蒙帕斯笼罩在内。 猝不及防! 蒙帕斯预感到一股致命的威胁,只是敌人出现的方式太过诡异,完全不在他的感知范围之内! 躲不开了! 蒙帕斯并没有掌握心灵传动的咒术,也无法将自己的身体转换为能量体,面对躲不开的攻击时,便只能硬抗。 在他活跃的那个时代,凡人尚未掌握复杂高妙的技艺,无论是科技还是神秘的力量都方兴未艾,人类唯一能够抗拒神祗的权柄,全靠自己的身体与一腔血勇! ——“呵啊啊啊啊啊!!!!——” 一声震天动地的大吼,伴随着杀伤新神的力量扩散出去,震得阿克挥剑的动作微微一缓。 蒙帕斯抓住这个机会,欺身而上,先前怪异的姿势随之变动,带着他整个人如同弹簧向前一突! 先古之民的搏杀技巧本无章法可言,所有的技巧都是在一次次生死厮杀中成型的! 一招一式,中之非死即伤,毫无花哨可言,浸透着鲜血与尸骨! 蒙帕斯知道自己躲闪不开威胁最大的攻击,索性便不做躲闪,而是寻找机会与敌人以伤换伤,以命搏命! 面对数量超过自己的野兽围杀,一定要先行出手打出以一当万的气势,绝不能给敌人联手的机会。 拼着受伤也要先杀掉其中一个! 蒙帕斯的双眼中迸发出探照灯一般闪耀的白色光芒,手肘收在腰侧,并指为刀,直刺阿克的面门! 阿克皱了皱眉,心知对方这一下的威力,只怕足以撕裂开体积较小的星体,硬接下来只怕自己就交代在这里了。 犹豫一瞬,阿克也不闪不避,继续挥剑斩向蒙帕斯! 此时一旦他躲开,蒙帕斯就有机会规避掉一部分脑后的伤害,继而伺机逃跑。 这是阿克绝对不允许的!Www.XSZWω8.ΝΕt 早在熄灭出现时,就用心灵传讯向阿克抛出了合作的橄榄枝。 只要阿克协助熄灭杀死蒙帕斯,那个金发的恶毒女人就带他去见黑天鹅! 届时,阿克将有机会问询自己妹妹的事情。 阿克毫不犹豫地同意了熄灭的提议。 和蒙帕斯合作,就是选择用暴力向黑天鹅讨要说法? 这很显然是一件极度愚蠢的事情,任何一个脑子清醒的生者都不应该做出这种自我毁灭的举动。 阿克比谁都清楚那位至高无上的伟大存在是何等强大! 对于现在的黑天鹅而言,只怕整个位面内的一切生物都好像是低维世界中存在着的生命,画纸上涂鸦,只要她想,就能随意擦去,涂改,乃至把整张纸都撕掉! 只有蒙帕斯这种偏执的疯子,才会试图挑战那种规格外的生命体。 这一层的管理者是熄灭,只要她不同意,谁也无法越过她的权限前往乐园高塔的下一层。 。。原来如此。 想到这里,阿克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蒙帕斯根本就没有相信过自己,因为只要熄灭不出现,两人几乎没有可能接近黑天鹅。 她的出现,必然意味着某种阴谋! 此人的警惕心太重了!想要靠偷袭干掉他绝无可能! 思索间,蒙帕斯的一双肉掌已经撞上了阿克的剑刃。 生死刹那,一股远远超出阿克预料的沛然大力从正前方碾压而来! 第四百八十七章 去头 存在于此的是阿克的本体,而不是用来障人耳目的分神。 他正在用自己的身体正面硬撼蒙帕斯的毁灭性打击! 自己绝对挡不住! 生死关头,阿克的身体凭空向上拔升了一段,避开了头颅的要害。 他不敢用脑袋去接蒙帕斯的攻击。 天知道白光入脑后,会不会造成永久性的精神创伤,这个强壮男人的力量形态太过诡异! 的确,常规的伤害无法伤害到他这样高位的生命体,可蒙帕斯的白光是蕴含着毁灭与劫末的强大愿力,一旦被击中后果不堪设想! 哪怕是三色,也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实质性伤害! 一次两次无法杀死,那么一百次呢,一千次呢? 或许,蒙帕斯没有办法真正杀死世界权柄,但却可以不断摧毁三色的身体,重创其精神,最后一举封印,又或者将之打成几乎不存在的稀薄状态。 白光在蒙帕斯的双手指尖闪耀,凝若实质的螺旋气劲瞬间击溃了灰雾长剑,紧接着没入阿克的胸口。 阿克背后的衣服被高高撑起,随后破裂,两道山峰状的尖锥白光从中跃出。 两道巨大的贯穿伤出现在他的躯干正中。 人头大小的空洞是什么概念? 阿克的身体几乎已经变成了两段。 透过空洞只能看到他体内黯淡的灰雾,并没有人类的组织器官。 诡异霸道的白光从伤口中钻入阿克的体内,好似千百只虫蚁肆意啃食着阿克的身体,吞吃着灰色,那浓稠的灰雾在它们眼中成为了美味的食物,只能仓皇逃窜,毫无还手之力! 阿克的身体诡异的膨胀了一丝,无穷无尽的白光飞速地侵占了他身体的各处,将他整个人都染上了一层惨淡的白色。 得势不饶人! 白光过后,蒙帕斯的攻击并没有终止,他的双手在穿透阿克的身体后直接转了个弯,刺向阿克的后脑! 这一瞬间,阿克感受到了一股窒息般的威胁感! 自从他觉醒了灰色的力量之后,从来没有预感到如此强烈的死亡预感,哪怕是在他还很弱小的时候,与憎恨的神祗厮杀也未曾触摸到如此真实而冰冷的死亡! 死! 自己会死! 绝对会死! 只要那双绽放着奇异白光的手击中自己的后脑,那么一切都会完蛋! 自己将死无葬身之地! 或许“灰色”的权柄永远不会陷落,也无法被摧毁,但是名为“阿克”的人格却将就此陷入永恒的沉眠吗,消逝在历史长河之中! 身体被固定在蒙帕斯的双臂之上,那附骨之蛆一般的白光肆虐在体内,阿克连一丝避开的可能性都没有。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事实上,两人的实力差距并没有大到会瞬间分出生死的地步,但是阿克先前已经倾尽全力做出了那个灰色云团,此刻正处在短暂的虚弱期。 蒙帕斯作为从亘古蛮荒中杀出一条血路的强者,脚下的累累尸骨不知道多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天时,地利,人和,种种因素导致了此刻一边倒的碾压。 他要一鼓作气将阿克打杀,再去对付那个金发的女人! 精准的杀戮技巧! 残酷的致死打击! 非人的力量!怪物般的直觉!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自从阿克踏入里世界以来,他都从未遇到过像蒙帕斯这样恐怖的对手。 在这个人身上几乎找不到任何一点破绽与弱点,他的存在意义就是战斗厮杀,他的生存动力就是复仇。 身为众生意志的聚集体,复仇者蒙帕斯便是一尊近乎完美的生命体。 如果是一对一的公平对决,只怕十秒钟之内,阿克就要当场被打成尸体。 阿克知道,以自己的智慧是不可能找出解决办法的,他的战斗经验实在太少了。 绝大多数时候,他都能够凭借绝对的力量碾压一切敌人,一旦自己陷入被动劣势的情况,便会暴露出自身经验的缺乏。 这种时候,不妨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鹊在这里会这么做? 白光的呼啸瞬息而至,灰色的奇异云团距离蒙帕斯的后脑也只有一纸之隔。 如果是鹊的话。。 在如此紧要的关头,阿克居然闭上了双眼,他奋力挥舞起自己勉强还能动弹的左手。 蒙帕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禁露出了嘲弄的笑容。 他想干什么? 阻挡我吗? 在全身都几乎动不了的情况下还想挡住我的攻击?凭什么?就凭你那细胳膊细腿吗? 真是天方夜谭! 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 阿克并没有盲目地用手去抵挡身后的白色螺旋。 携带着灰色雾气的拳头由下而上,直直地击打向阿克的头! ——“砰!!——” 灰雾四散,阿克头颅的位置变成了一片飘荡着的稀薄灰雾,两道狂猛的白色螺旋从中穿过,却只是绞杀了一小部分的雾气,剩下的则在狂乱的气流中四散逃逸。 与此同时,白光已经突破了阿克的体表,将他整个人撑成一个巨大的气球,然后轰然爆炸! 无尽的白光中,是蒙帕斯不甘的眼神,他的后脑位置已经被灰色的迷你宇宙击中,那些构成他身体的白色愿力好似被橡皮擦去的素描迅速消失。 灰色的浓雾凝聚不散,毫不留情地剥离掉构成蒙帕斯头颅的各种色彩! ————“不!!!!————” 一声愤怒夹杂着痛楚的模糊怒吼从白光中爆发,随后转变成凄厉的大叫。 正如白光能够侵蚀三色一般,三色的权柄与力量同样能够对愿力所化的蒙帕斯造成致命的打击!wWW.xszWω㈧.йêt 蒙帕斯从头的位置开始出现了强烈的扭曲,黑色的灰雾圆球好似来自另一个次元的黑洞,正贪婪饥渴地将蒙帕斯整个人拉扯入那新生的小型宇宙中,化为其中的养料! 白光疯狂反击,想要将蒙帕斯的身体从灰雾中扯出,但是就连白光本身都无法抗拒那股巨大的力量,被硬生生拖入无敌的深渊中! 此刻,那灰色的圆珠周围完全变成了一片死亡地带,整个一层半位面的空间都在不断陷入到那巨口中。 巨大路灯,草地,岩石,天空,所有的一切都在被那个不可名状的怪物吞噬! 一时间,就连天上的三颗巨大星辰都变大了一些! 它们正在被迫的接近地面。 第四百八十八章 抓到你了 时空颠覆。 灰雾演化的微型宇宙饥渴地吞吃着周遭的一切,整个乐园高塔半位面的外层都染上了一层不正常的灰色。 三色位面的超凡者有着一个普遍的特点,那就是它们的破坏力无比强大,很多时候甚至是不可控的,但自身生存能力则相对薄弱。 简而言之就是攻高血薄。 阿克就是其中的典型,他能够轻易改变事物的属性,但自身存在却并不稳定,以至于蒙帕斯只要三拳两脚就能把他揍得半死。 吞噬一切的灰色边沿闪过一片奇异的光辉,周遭的灰雾聚拢在一起,构成了阿克的五官与身体。 “呼。。真是好险。” 敌人最后那一下临死反扑实在太可怕了。 要不是他灵机一动模仿鹊的思维方式,被那一下砸中,估计现在又要陷入无尽沉眠了。 灰色好似流沙,时光飘洒在风中,随意四散。 阿克凌空虚踏,右手高举,五指收拢,遮天蔽日的灰色在他的手中凝聚成一把模糊的剑,长约二十米。 手臂腰身拉伸到极致。 巨大的灰色长剑一闪而过,划开蒙帕斯的衣服胸襟,在愿力凝聚的完美身躯上开疆拓土,肆意破坏。 两条粗壮强悍的手臂被灰色长剑挑飞,落入灰色的风暴后爆发出强烈的白色光芒。无处不在的灰色扑上,将渺小的白光吞吃掉。 与此同时,一道细微的深蓝色光芒如同游鱼飞速接近,不知何时已经游到微型宇宙的边缘,灵巧跃入蒙帕斯的腰际。 隐约的海潮声响起。 下一刻,蒙帕斯的腰部往下被一股无比巨大的压力碾压而过,直接被压成了纸的厚度,看上去惨不忍睹。 阿克看了一眼远处若无其事的金发女人,眼中带着一丝忌惮。 刚刚那是什么,深海水压? 为什么我听到了海潮声? 她掌握的力量与海有关? 因为远古记忆的缺失,阿克并不知道熄灭的力量形式,但对方似乎对自己知根知底。 数十秒后。。 灰色的小型宇宙渐渐停止了吞吸,周遭狂乱的空间风暴也随之止息。 阿克伸手握住那颗膨胀了许多的灰色宇宙,后者好似融化的雪花一般在他手中消失不见。 ——“砰——” 蒙帕斯孤零零的躯干落在地上,四肢与头颅全都不翼而飞,伤口处并没有流血,只能看到一团棉絮般蠕动着的白光。 阿克俯视着蒙帕斯的尸体,不禁一阵唏嘘。 一个屹立在众多烛火之上的绝世强者就这样运落在灰色与蓝色的围杀下,实在令人唏嘘。 他想了想,蹲下身去。 此人的战斗力远超自己,要不是被算计围杀,一身本事使不出来,绝不会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阿克认可他作为敌人的勇气与智慧,才会做出如此举动。 “你在干什么?” 熄灭出现在阿克旁边。 这个女人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冷漠,眼中没有半点温度,甚至让人分辨不清这是活人还是机器人。 “我挖个坑把他埋了。” 阿克顿了顿。 “此人身上凝聚着无以计数的众生愿力,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但绝不是无名之辈,在人类史上应该留下过浓墨重彩的一笔。” “就这样暴尸荒野,实在不应该。” “。。。” “。。。你在说什么?” 熄灭虚着眼睛看着那个徒手挖坑的少年,原本机器人一般冷漠的表情也多出来一丝古怪。 这个憨憨在说什么? 他在挖什么?挖墓? 似乎是觉得用能力挖不大尊重,阿克用双手一点点刨出来一个坑。 阿克回头瞥了一眼熄灭,看到她疑惑不解的神情,不禁嗤笑一声。 这就是人与非人的区别吗? 人类会为同类掩埋尸骨,但是非人绝不会这么做,在它们看来这就是浪费时间! 给予对手敬意? 不可能的。 一旁,熄灭的表情重新恢复到冷漠,她知道灰色并没能理解她的话。 “后退。。。晚了。” 既然口头上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那就只有让事实来说话了。 “你先——” 阿克保持着回头的姿势,一句话卡在喉咙里,没能说完。 “嗬嗬。。” 喉咙漏气的声音。 剧烈的疼痛直冲大脑,白色的光辉绽放到极限,圣洁的白莲无声绽放,仿佛有一个新的生命在此处诞生,有一颗新的太阳正在冉冉升起! 阿克的表情变得难以置信,但巨大的力道卡在脖子下方,让他没能将头转过去。 一只粗壮的手臂从他的胸口正中穿入,随后顺着脊椎一路向上。 白莲在灰色的海洋上生根发芽。 地面上,一只新生的手臂从蒙帕斯光秃秃的躯干上长出来,随后迅捷无比地贯穿了阿克的身体。 白光过处,灰色的抵抗好似婴儿一般无力,可怕的力量直接开始侵蚀阿克的大脑。 “噗嗤!!” 残酷的裂帛声中,又一只完好无损的手臂生长出来,巨大的手掌钳住了阿克的脸。 在阿克的眼中,那只巨大的手掌中央一阵诡异的蠕动,随后长出来蒙帕斯的五官嘴脸。 “唏溜~~” 蒙帕斯肥厚腥臭的舌头在阿克光洁帅气的脸蛋上填了一圈,留下一滩口水。 阴沉沙哑的嗓音响起,让阿克逐渐涣散的意识感觉到彻骨的寒意。小說中文網 ——“抓到你了。。!!” 蒙帕斯双臂用力,准备将阿克身首分离,但他终究没能如愿。 两道深蓝色光辉落在蒙帕斯的双臂之上,顷刻间将之碾压成饼状。 嵌在阿克体内的身体部分仍在自主行动,试图钻入他的大脑。 “呃呃——!!” 阿克的喉咙中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他强撑着昏沉无力的身体,双手抓住蒙帕斯的两只巨掌,不让他们钻入体内,同时浑身灰雾涌动,勉强将白色阻挡在外。 “不要抗拒了,你以为你还逃得掉?!” 长着蒙帕斯五官的那只手死死地箍在阿克脑袋上,无论如何也拿不下来。 “噗呲!” 一阵瘆人的诡异声响,阿克的左眼失去了光明。 蒙帕斯搅动着舌头,无穷无尽的白色愿力从舌尖迸发出来,试图将阿克的大脑贯穿。 第四百八十九章 埋葬 “砰!” “砰!” 又是两声巨力碾压,白色愿力四散,蒙帕斯留在原地的躯干已经变成一滩马赛克。 他剩下的身体部分只有阿克头上的两只手了! 此时阿克的状况可以说是非常危急。 敌人的攻击手段闻所未闻,诡异异常,却又招招致命。 阿克感觉自己不骂两句脏话无法表达自己的情绪。 【哔!——】,我【哔!——】 为什么一个看起来很像是救世英雄的绝世强者会变成这种鬼样子? 这还是人吗?!你确定头长在手上的东西能叫做人? 阿克总算明白熄灭刚刚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自己了。 亏他还抱着敬意为对手挖墓,结果对方根本就没有死,生龙活虎活得好好的,甚至准备一鼓作气弄死自己! 这t什么怪物! 残酷的白光从蒙帕斯的舌头与指尖上延伸出来,化作锋利的剃刀刮削着阿克的血肉——当然他身上没有这种东西,白光迅速地侵蚀着构成阿克身体的灰雾。 白色莲花绽放在他的身体表面,吸吮着他的力量不断生长壮大。 这朵外表圣洁的白莲在注意到赶过来的熄灭之后,更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往阿克胸腔脖颈位置的伤口里钻! 这朵愿力构成的白莲似乎暂代了蒙帕斯的思维核心,充满了灵性。 滑不溜秋的白莲迅速钻入阿克的体内,将他的胸腔撑起一个巨大的包。 它还在往上钻! 无以计数的白色细线从四面八方冲向阿克的大脑,试图钻入其中。 阿克翻着白眼,觉得自己已经坚持不过下一秒了。 虽然他在极力阻止白莲的入侵,可白光愿力非常霸道,居然可以直接吞吃掉浓度不够的灰雾! 一旁,金发的熄灭正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并没有上来帮忙的意思。 这个恶毒的女人! 阿克心中咒骂,可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两人只是暂时的联盟,对方没有救他的义务,完全可以等蒙帕斯将他打得半死之后再出手。 另一方面,现在白色的莲花已经钻入阿克的体内,无数愿力根须蔓延寄生在他的身体各处,想要将这个状态的蒙帕斯灭杀,也一定会干掉阿克! 也许这个女人有什么特殊的方法能够单独攻击蒙帕斯而不伤害自己?毕竟熄灭不像是未能完全觉醒的灰色,会对里世界的知识知之甚少。 她掌握着从古到今漫长历史中的各种技术,魔法,咒印。。。其中未必没有针对眼前情况的方法。 可惜,现在的阿克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自身的人格意志正受到一个古老怪物的威胁,随时都有可能就此消亡! 灰色能够死而复生,他阿克要是死了,那多半是真的死了! 到时候醒来的“灰色”是不是自己?会不会还记得柠檬? 一想到妹妹,阿克的表情瞬间变得决然而疯狂! 他的仅剩下的右眼瞳孔收缩到针尖大小,死死地瞪着眼前手掌上的蒙帕斯! 狭路相逢勇者胜! 下一刻,他的额头裂开,露出其中深邃永黯的翻腾灰雾。 没等蒙帕斯将白光送入敌人故意露出的破绽,那翻腾的灰色中就飞快地弹出来一颗小小的球。 微型宇宙! 阿克先前打出的强大杀伤能力还未散去,而是被他以防万一保存在体内。 为了维持这个术式,他每分每秒都要消耗庞大的能量。 现在正是这招后手发威的时候了! 只见灰色云团一阵涌动,像先前那般释放出巨大无比的拉扯力,瞬间就将蒙帕斯的半张脸连同两根手指吸入其中! 就连那根肆虐在阿克右眼框的舌头都被拉成三倍长,没入到那无底洞中! 阿克没有丝毫的迟疑,他勉力维持住随时都会崩溃的精神,操控着那颗微型宇宙没入自己胸口! 下一刻,阿克的胸腔中发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惨叫声。 这叫声好似野兽的垂死咆哮。 一阵充满毁灭气息的暴虐气息在阿克体内膨胀开来,闪耀的白光逐节点亮了阿克的身体躯干,仅剩下头颅还能保持原来的样子。 蒙帕斯不会坐以待毙,他深知被那个灰色球体吞噬的后果。 此时不拼死一搏,更待何时? 善良到极致的白光毫不犹豫地撕裂开灰雾! 原地爆炸! 恐怖的球形冲击波裹挟着巨量的灰雾席卷而出,在零点一秒内覆盖了方圆数十万米的天空,地面被浓缩到极致的可怕力量完全泯灭,可怕的空洞向下拓宽了近万米。 先前,三人的战斗一招一式都是近战搏杀,将毁天灭地的力量浓缩在指掌之间,没有对环境造成太大的破坏。 直到真正搏命之时,两人已经无法控制住自身的力量,可怕的破坏性能量对外界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阿克的微型宇宙先后用出了两次,先后对这层半位面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创伤。 尤其是蒙帕斯自爆那一下,方圆数十万米内所有的物质能量全部被凭空抹消掉。 只怕稍微弱一点的烛火,如【熊鹿】之流,早已在爆炸中陨落了! 天空中,凝聚不散的灰雾逐渐扩散开,遮蔽住两白一蓝三颗巨大的星体。 光线无比黯淡,忽明忽暗。 淅淅沥沥。 灰色云雾被白光愿力炸散之后迅速地扩散出去,也不知道延伸向了多远的地方。 看样子,那个微型宇宙已经被完全摧毁了,与之相对的就是这奇异的灰色雨滴。 灰色的雨丝连绵,雨帘笼罩下的世界开始变得荒诞而不真实,草木泥土的边缘轮廓线变得浅淡模糊,自身也变成了黯淡颓废的灰色。 就连那些离得远没有被泯灭掉的路灯,都在这诡异的灰雨中变成了模糊的杆子,远远看起似乎是某种会动的巨人。 跳跃的火光劣化成长着许多眼睛的果冻状东西,正用那充满邪恶念头的目光凝望着玻璃幸运星外面的世界。 双脚踩在并不泥泞的青草之上,雨滴落下后直接融入体内。 阿克缓步走在巨大坑洞的边缘,身上还是同开始时一样的丧服装扮。 对于他而言,绝大多数不具有独特超凡性质的外物都能迅速制造出来,只需要有原材料,他就能通过改变其特性来变相的造物。 点石成金只在一念之间,用空气制造一件衣服也并不困难。 前提是,他熟知这种变化前后事物的特性,并且能级不能太高。 这样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他不怎么会裸奔。 阿克的移动速度与常人无异。 不是他不想走快,只是此刻糟糕的精神状态逼得他使用最原始的方式移动。 能从那场惊天动地的爆炸中活下来重新聚合身体,已经极度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现在的他实力只剩下全盛状态的两成不到,再来一次刚刚的爆炸,不,哪怕只有一半的威力也能够将他彻底打入沉眠了。 蒙帕斯太强了! 阿克并不知道这个概念生命的来历,也很难想象一个个体生命怎么会强到这种程度。 整个三色位面从火纪开始积累的泛人类怨念,复仇执念,这将是多么可怕的一股力量! 也只有【痒】这种自身实力深不可测,威能通天彻地的规格外才能制作出这种怪物了。 ——“啪,啪,啪,啪。。” 鼓掌声。 沉重的脚步声。 “不愧是能让我产生战意的强者,我甚至久违地听到到了死亡的脚步。” 中年男人的嗓音在背后响起,带着真心实意的赞许。 阿克的表情瞬间变得灰败,不甘,绝望,却又在下一秒恢复平静颓废。 “你很不错,甚至愿意埋葬敌人。” “虽然战斗技巧毫无可取之处,能力运用也很稚嫩,但我认可你作为战士的身份!” “在你死后,我会寻一处无人打扰的绝地埋葬你的尸骨。” 第四百九十章 恶毒的小东西 “真是怪物啊。。你这样的家伙为什么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我居然感觉不到你有任何受伤的痕迹。” “恐怕除了黑天鹅之外,也只有失踪的执黑者能够稳压你一头了。” 阿克的手指拂过自己的胸口,将衣服的纽扣一颗颗解开。 灰色的雨滴淅淅沥沥,连绵不绝,从远方吹拂过来的风冰冷而萧瑟,仿佛在咏唱着悲伤的曲子。 寒风蜂拥埋入阿克的怀抱,灰色的雨幕越发厚重,又是那样的缥缈。 飘渺。 阿克没有回头去看蒙帕斯,他张开双臂,仰着身子,尽情拥抱着这个世界。 自己已经倾尽一切去努力。 可惜事与愿违。 永远的事与愿违。 “曾经我不相信有命运这种东西,现在我却深刻地感觉到它的存在。” “这些丝线束缚我的手脚身躯,贯穿我的心灵,将我引导向既定的轨道,走入早已挖好的坟墓。” 说着有些莫名的话,阿克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嗯?” 蒙帕斯闻言挑了挑眉。 他知道阿克在说什么。 “你看到了?” 因果线。 云雾般的因果线,命运的轨迹,多元宇宙的运转规律。 能走到这一步的就算放在整个漫漫星空之中,也是有数的大神通者。 “没想到居然能临战突破,于绝望中突破自身的枷锁,不愧是我看重的战士!” 蒙帕斯用着远古时代特有的语调称呼阿克为“战士” 这是一种很高的赞誉,认可。 在那刀耕火种的时代,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被称为战士的,这是一种凌驾于凡人之上的身份,是领导手下百姓走向胜利的英雄。 万千荣光加于一身。 现在几乎没有什么地方在沿用这个尊贵的称呼了。 “假以时日,你或许真的有机会战胜我。” 对方虽然对世界的理解更进一步,可这并不能改变他现在所面临的绝境,他的身心状态已经不能支持先前那种程度的高强度战斗了。 现实不是玄幻小说,只要突破一个境界就能立马满状态原地复活,战斗力暴涨十倍百倍跳起来又能大战三百回合。 阿克依旧是油尽灯枯的状态。 相比之下,蒙帕斯的愿力却仍旧源源不绝,多的令人绝望。 这就是底蕴上的差距。 阿克在爆发力与破坏力上比起蒙帕斯有过之而无不及,可其他方面却有着一定的差距。 “不过你也不用感到可惜,能够死在我的手中手中,就不需要继续前进了。” 蒙帕斯似乎看出了什么。 “毕竟。。。” “像你这样的存在,哪怕见到了黑天鹅,只怕最后也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蒙帕斯说着望了某个方向一眼。 就在大宇宙之剑降临的那一刻,他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在此世绝对的主宰,至尊面前,等待着你的只有深邃的绝望。” “主宰?至尊?” 阿克笑了。 “喂喂,你这样的复仇者口中居然会冒出对黑天鹅的敬称,真是讽刺啊。”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有什么问题吗?” “它是什么,与我杀它有什么关系?” 蒙帕斯浑不在意地摇了摇头,眼底充满高傲与暴虐。 它是复仇的概念生命,祈愿的聚合体,万民愿望的代行者! 无论对方是君临天下的灭世魔王,还是善良无辜的凡人,都是必杀的对象! “好一个有什么关系!” “那我杀了你是不是也没什么关系了呢?” 最后一句话是在蒙帕斯耳边响起的。 这家伙,明明都这么虚弱了还敢先攻?! “哼!明明连站都站不稳了,你还不如乖乖——” 蒙帕斯正想随手打掉阿克的头,一股无比沉重的压力便将他凝滞在原地,无法动弹分毫,偏偏脚下的土地并没有下陷的迹象。 深蓝的色彩在灰雨中晕染开来,顷刻间包围了蒙帕斯的身体,将之束缚在其中。 在整场战斗中都没什么存在感的熄灭突然开始全力出手了。 阿克的状态已经不能支持他长久地战斗,敌人又是出乎意料的强大,这种时候已经没有隐忍的必要了。 灰色濒死,蒙帕斯的气息也远不如之前。 场上已经没有了能威胁到熄灭的力量。 “呵呵。。你终于动手了!!!” 突然,蒙帕斯的嘴角咧到最大,表情瞬间变得凶狂残暴,几近非人! “躲在旁边看我和这位小哥打了半天,直到最后才动手,真是疑心极重的恶毒家伙啊,就连那些丛林里的食人妖精都没有你狡猾!” 蓝色的压制下,蒙帕斯一动不动用后背受了阿克一剑,却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那细长的长剑上只附带着稀薄的灰雾,只在蒙帕斯强壮的后背上留下了一道微不足道的伤口,刺入一个剑尖就被白光挡在外面,不得寸进。 巨大的压力下,蒙帕斯居然强行撑开双臂,吐气开声,于深蓝的囚笼中挣脱出来! 阿克算计他,熄灭算计他,他蒙帕斯又岂不是在算计这些人? 蒙帕斯的力量比开始时要大了将近一倍!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爆发出自己的全力! 蒙帕斯双臂开展如鹰隼,身形瞬间前扑,双手向着左侧空气抓去! 那处原本空无一物的空间中突然泛起阵阵波纹,蒙帕斯的气劲锁定了四周,将隐身在时空断层里的熄灭直接给逼了出来。 金发的熄灭被迫现身后几乎站立不稳。 在蒙帕斯的刻意引导下,周遭的时空变得如此的险恶,似乎整个世界都在针对她一人。 身前,一双巨大的双臂迎风边长,变得足有两米长。 强壮的肌肉高高隆起,彻底拉伸成非人的形状,好似两根通天神柱轰杀过来。 这双巨手越过她的身体,随后向中间合抱,就要一次性将熄灭夹死! “细雨绵绵,绿草平原,多好的景致啊。。” “在这样美好的景色中,像你这样恶毒的小东西。。” 阴沉残酷的低语好似来自深渊的寒风刮过。 “就应该在地狱的火焰中被烧成灰烬!!” 第四百九十一章 穷途 蒙帕斯对待阿克与熄灭的态度截然不同。 即使作为复仇的工具,愿力凝聚而成的术式,他依究保留着一部分人类的性格特征。 蒙帕斯讨厌阴险小人! 在他生活的那个年代,托庇于英雄与王者的人类大多团结而顺从,为了保存集体的利益常常牺牲个人身家性命。 当然,也不乏一些卑鄙的阴谋家,试图推翻原有的秩序,制造混乱,然后从中牟利。 远古时期,人类生存在群敌环伺的危险环境之下,这些不安因子的存在给人类带来了无数次深重的灾难。 普通人连自己的生命都难以保全,必须竭尽全力去维护生存所需,然而这些人将来之不易的安稳与和平视作儿戏,任意践踏英雄与凡人们的努力成果,勾结外敌,屠杀自己的同胞。 常有人说这些阴谋家猪狗不如,可事实上,这简直是在侮辱猪和狗。 人类究竟可以邪恶到何等地步?对此,蒙帕斯有着非常沉痛的认识。 所以,他会敬重真正的战士,却极度讨厌躲在幕后的恶毒虫子! 遇到这种虫子,那就必须要碾死一百次啊一百次! 巨臂碾压,无尽的压力前赴后继涌来! 可怕的力量将整片时空变成了柔软的面团状,四周的景色映照其中,尽皆变成了光怪陆离的色彩团块,就连世间的流动都变得忽快忽慢,熄灭脚边的一块岩石迅速风化溃散。 在蒙帕斯双臂囊括的范围内,所有的物质都被崩解成细微的粉尘。 熄灭的长发飞扬,双眼中跳动着火焰般的深蓝色。 她是扭曲的时空中唯一保持正常的存在,就连神情都没有太多变化。 冷静如故。 这点变故完全就在她事先的算计之中,换句话说,也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 笑话,身为当年灭掉了生者海底要塞的规格外存在,完全苏醒的熄灭又岂是阿克能比的? 想要杀掉我? 呵呵呵。。。 一连十道蓝色的光点在熄灭的身周绽放,绽放着澄澈的十字形光亮。 熄灭从地面漂浮到半空,右手食指在虚空中轻轻一划。 ——“嗡!!——” 十颗善良的蓝色光点接连爆炸,蔚蓝的光滑刺破了白色囚笼的束缚。 每当一颗蓝色光点消失,就会在原处形成一颗浅蓝色的球形空间。 熄灭并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向上一挥举过头顶,所有的蓝色球形空间都汇合到一起,形成了一片完全独立的空间,强行抵挡住蒙帕斯的压力。 阿克看着眼前这一幕,有些咂舌。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强! 作为和蒙帕斯正面对抗过并且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人,阿克非常清楚那个披着人皮的怪物究竟有着多么离谱的力量。 和他正面角力?那简直就是在开玩笑! 如果说整个三色位面从古至今谁力气最大,那无疑是这个男人了。 他怕是能徒手用肉掌劈开行星。 蔚蓝的光芒如同海潮,层层叠叠,无论蒙帕斯的臂力如何惊人都无法存进! 扭曲的时空在两条粗壮的臂膀和深蓝光芒间被压缩到极致,褪去了原本的特性后彻底变质,变成了黑色的糊状物。 时空已经在狭小的范围中扭曲成奇点,那些生活在表层时空外侧里的生命纷纷从黑暗中望过来,用贪婪且惊惧的目光注视着这两个物质世界的可怕存在相互厮杀。Www.XSZWω8.ΝΕt 曾经,鹊用取巧的方式在永续的肉体栖息者神国做到过这一点,制造出一个深邃永黯的黑色太阳。 比起刻意制造空间裂隙的鹊,熄灭与蒙帕斯的情况则要简单直接得多。 纯粹的力量在过于狭小的时空范围内反复碰撞挤压,已经远远超出了其所能承受的界限,继而导致承载万物的表层时空发生了崩塌,扭曲,并且将物质世界暴露在那些未知生命体的眼中。 可惜的是,这些诡异的生物并没有办法真正来到物质世界,因为这里并不存在构成它们身体的特殊物质。 如果换成是弱小的凡人,它们可以选择将其拖入深邃的黑暗中,可偏偏站在裂缝外面的是两个强的离谱的怪物,对它们动手完全就是在找死。 ——“呲啦!——” 阿克没有闲着,毫不停歇地一剑一剑刺入蒙帕斯的背脊。 战斗到了这个地步,双方都已经结下了死仇,只有其中一方彻底的消亡才能停止这场厮杀! 既然选择与熄灭合作,阿克自然不会有什么“留在原地看他们两个打然后渔翁得利”的想法。 况且,他必须要见到黑天鹅! 只有那位伟大的存在,那位授予了三色权柄的至尊才有能力改变自己悲惨的命运,只有它才能掌控三色的生死! 阿克没得选择! “你!!” 蒙帕斯对阿克卑鄙的偷袭很是气愤,但是却无可奈何。 双臂间的扩张力量太大,以至于他不得不集中全部心神对抗那个金发的女人。 对方在绝对力量上并不弱于他! 这怎么可能?! 他蒙帕斯可是无尽时光中一个位面的泛人类全部的愿望凝聚成的概念生命,这个世界上除了万物之母黑天鹅,居然还有能与自己匹敌的存在? 由于情报的缺乏,蒙帕斯并不知道三色是黑天鹅抽取位面本源力量,获得高位权柄的灭世者。 背后的创口正在不断扩大。 虽然阿克的实力已经被削弱了很多,可像这样对完全不设防的敌人进行攻击,也能造成巨大的杀伤! “呃啊啊啊啊啊!!!——” 仰天怒吼。 没有犹豫,蒙帕斯猛地一振双臂,松开了对熄灭的压制,双臂拉伸到极致,浑然不顾在自己伤口中游走的灰雾长剑。 蓝色球形在失去外界压力的瞬间开始膨胀,表面的深蓝色也稀薄了许多。 下个瞬间,双眼绽放白光的蒙帕斯再度将双手砸向熄灭。 “哗啦!——” 深蓝的光罩瞬间破碎,巨大的拳头瞬间命中熄灭,后者的身体如同被海啸冲垮的沙子城堡一般瞬间溃散。 与此同时,一道深蓝的光华与阿克的长剑一前一后命中了蒙帕斯的胸口! 蓝色与灰色交相辉映,瞬间将蒙帕斯的胸口炸开一个前后贯通的窟窿,直径将近半米,大的能塞进去一个活人。 受到如此重创,蒙帕斯只是浑不在意地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张开宽阔的肩膀与双臂。 敌人绝对比他伤得更重! 看着重新凝聚的熄灭半跪在地,脸色已经一片惨淡,蒙帕斯的嘴角越过上扬了。 他刚刚那一下蓄谋已久,直接将巨量的愿力打入了敌人体内! 这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从结果上来看自己还是赌对了。 “看来。。最后还是我赢了。” 第四百九十二章 白痴 白光在蒙帕斯的手中吞吐不定,四周的时空裂缝正在自然的恢复力修复下迅速闭合。 他的身体隐隐变得透明,就连胸口处的大洞都没有得到修复。 这样的贯穿伤看似严重,但对于完全由愿力构成的蒙帕斯来说并不如何严重,在能量逐渐耗尽的情况下不可能去耗费精力修复这种无关紧要的伤口。 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背后拿剑刻字玩的阿克,蒙帕斯的右手巨掌死死箍住他的头,随后挥舞肩膀随手朝地上砸去。 ——“轰!” 阿克的身体在地上砸出一个巨大的凹坑,四肢不自然的扭曲着,形状凄惨。 “拜你们所赐,我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 蒙帕斯对着坑底的阿克就是毫不犹豫地一脚下去,践踏向脊椎的位置。 ——“喀拉” 一阵令人牙酸的诡异声响,稀薄的灰雾在白光的镇压下逸散。 阿克的四肢诡异地上翘了一下,随后又垂落下去,彻底没了生息。 “不要急。。” 挥掌斩开一道从侧后方袭杀过来的蓝光。 “马上就轮到你了。” 说罢,蒙帕斯对着阿克的头又狠狠补了两脚,直到他失去了完整的人形才罢手。 作为代价,他的身上又被深蓝色光芒击伤两处,白光从伤口中缓缓升腾而起,一如白烟。 蒙帕斯低下头,第一次正眼去看不远处足踏虚空的女人。 神灵欺压奴役凡人的时代,无论男女都是战士,都有着为保存族群上阵杀敌的权力与义务。 性别的平等在刀口舔血的日子里表现得淋漓尽致。 可是,或许是因为相性不符,蒙帕斯仍旧非常讨厌这个女人,又或者自己眼前的这个东西根本就不是人类。 精准的计算,残酷的利用,还有那种看透人心的目光。。无一不让蒙帕斯感到倒胃口。 这家伙是把生者当成工具的类型,她能够用最恶劣的方式击溃人心脆弱的部分,肆意玩弄操纵。 此人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的冲动,哪怕阿克几次濒死,也只是抓住机会对自己发动适当的攻击。 她像是一只织网的蜘蛛,无论网上的猎物是何反应都与之保持着相应的距离,默默等待着收割的时机。 “女人,你为何而战斗。” 蒙帕斯用低沉的声音问道,可接下来迎接他的仍旧只有步步为营的攻击。 “呵呵。。我明白了,你不为什么战斗,至少并不存在让你于此死斗的执念,你只是在完成某种任务。” “你看看你的眼神,这绝不是人类的眼神。” “那个玩灰雾的小哥虽然很像是神灵,可他的眼睛是人类的眼睛,我看得很清楚。” 蒙帕斯随手抵挡着对方的攻势,并不急着结果掉对方。 情势对自己有利,这样耗下去绝对是底蕴深厚的自己更胜一筹。 到时候,如果对方还想赢的话必须打破僵局,主动行险。 “但是你。。你的眼睛和毛毛虫一样,里面没有半点人性。” “我杀你,就像在摧毁一块石头。” “我杀你,就像是在踩死一只毛毛虫。” “这很恶心,不是吗?” 说着,蒙帕斯双臂收拢在胸口,摆出了和先前差不多的怪异姿势,准备动用远古的战技来碾压对手。 下一刻,他的手掌直接出现在熄灭的面前,一股缠绵的劲道从指掌延伸到深蓝的领域上。 熄灭的身体连带着身周的蓝光都被束缚在一股泥潭般的力量中,随后被高高举起。 即使如此,她的目光仍旧波澜不惊,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将自己抛向高空。 蒙帕斯的身形好似一只巨大化的猴子,在将熄灭扔起之后一个纵越跳到高空,四肢收束,全身的力量聚集到右肩处,狠狠地将那道深蓝的身影撞向大地! 熄灭不紧不慢地凝聚出一道锋利的湛蓝尖刺,接着对方的力量直接打入其体内,自己的身体也瞬间被撞入地下。 “呼。。呼。。” 蒙帕斯抓住那根嵌入自己脖子大动脉处的深蓝色光芒,五指用力,白光闪过将其泯灭。 战斗到现在,双方的体力与精神都已经见底了,现在哪怕来一个最弱的烛火,对上其中一个也能战而胜之。 阿克与熄灭在最开始的演戏中并没有下重手,可蒙帕斯却是实打实地在殴打熄灭,再加上后来的那一下以伤换伤,熄灭的状态也不容乐观。 至于蒙帕斯,更是接连经历恶战,连修复伤口的能量都捉襟见肘。 稍微调整了一下呼吸频率,蒙帕斯在自由落体的过程中曲起膝盖,腰身向后拉到极致,就这么直直地黏向熄灭形成的坑洞! 。。。。。。 五分钟后,蒙帕斯站在苍绿的平原之上,默默地注视着对面的金发女人。 对方虽然身体完好无损,可是周身气息已经衰弱到了几乎于无的程度。 另一边,蒙帕斯的样子更加凄惨,他的右臂连带着半边身体都被不翼而飞,伤口参差不齐,肉眼可见的白光正大片大片地从中逃出。 “你已经抗下我几次攻击?” 蒙帕斯的脸上是毫无阴霾的自信笑容,虽然不复先前的狂暴霸道,却多了一种胜券在握的力量感。 “不说话吗?” “是我过来把你打死,还是你现在自裁?” “选一个吧。” 蒙帕斯说着开始走向金发的熄灭,一边走一边抬起了剩下的那只左手,淡薄的白光在掌中汇聚,越来越亮。 那光芒好似点燃了薪柴的火星,从小到大,从微弱到强盛。 那光芒好似这个位面的泛人类,向死而生,从挣扎求生到繁荣昌盛。 蒙帕斯的移动速度和饭后散步的老人差不多,但他相信对方已经连移动的力气都没有了,更不用提闪躲。 他的双眼中闪动着不屈的白色火焰。 身体的衰弱并不能掩盖那强盛的意志,作为生存了无尽岁月,从尘封的历史中走出来的蒙帕斯,曾经的人类领袖至高领袖之一,蒙帕斯的精神力无比可怕,这种强大的精神意志使得他在任何的逆境中都不会真正被打垮,无论多么绝望的灾厄都能够跨越过去。 “啧。” 看着蒙帕斯巨大的阴影将自己遮盖,熄灭只是嗤笑一声。 然后她久违地开口了。 ——“白痴。” 没等蒙帕斯反应过来,一道黑红色的巨大棘枪便从其体内膨胀,将他整个人贯穿!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和你战斗?” 熄灭散去身上浅淡的蓝色光辉,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尘。 高贵,优雅,高高在上。 即使在厮杀中仍旧保持着这份英气与美丽。 白皙的手指理了理金色的长发,梳成马尾辫。 “你的注意力一直在我和灰色身上,却忽略了最致命的存在。” “被我下了心理暗示都不知道,从头到尾都只能注意肉眼能看到的东西,这样的你和依赖五感的凡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打了这么久,你就没觉得少了点什么吗?” 熄灭退后一步,轻易地躲开垂死之人最后抓过来的脏手,随后不知从何处变出来一瓶运动饮料,回过头去边走边往嘴里灌,根本没有去看背后背后充满仇恨与不甘的双眼。 呵呵,一个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杀了他。” ——“噗呲!——” 话音刚落,一颗好大的头颅飞起,大量的白色光芒蒸腾而起。 一道高高的白眼飘散在灰色的雨幕中,经久不散。 第四百九十三章 布达达海猪 火堆燃烧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听上去有一种莫名的温暖舒适感。 微微睁开迷蒙的双眼,深蓝色的火光映入眼帘。 昏沉的意识好似一团浆糊,思维好像还处在一个非常遥远的地方,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赶回脑壳中。 灰色的雨滴绵绵,却无法沾湿他干燥的嘴唇。 “你醒了。” 一声淡淡的问候从火堆的另一旁传来。 阿克的双眼中逐渐恢复神采,他下意识地想用双手撑地坐起来,却半天也没能起来。 哪里不大对劲。 脑中翻江倒海的钝痛。 阿克暂时还没能理解状况。 “先躺着吧,你的身体已经被那个男人打烂掉了。” 阿克闻言,勉力抬了抬脑袋,借着天上巨大星体的微光看向自己身体。 在战斗中复生之后,他的双眼已经被修复完毕,可这一次却轮到其他部位遭殃了。 整个躯干部分都被碾压成了软体动物一般的状态,软塌塌的,脑袋也疼的要命,估计受伤不轻。 “唔。。这怎么看都被打成重伤了吧,再加上重度脑震荡,救回来估计也得变成植物人。” 阿克一本正经地开着玩笑。 “再加上这片遭殃的平原,乐园的各种财产损失,怎么也得给那个男人判个故意杀人罪的未遂和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 “一行为侵犯数法益,从一重罪,直接判个死刑立即执行好了。” “。。。” 熄灭看了阿克一眼,便不再去理阿克,只是自顾自坐在一边,手持一根树枝拨弄着眼前深蓝色的火堆。 也不知道她生火干嘛,这火还是蓝色的,没有散发出任何的热量。 “你居然能忍住不吐槽,真是个绝情的女人,我——” 突然,阿克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他战战兢兢地看着火堆旁边那个抱着膝盖的漆黑人形,她的身边还放着一把黑红的棘抢。 “。。那啥,您,您好?” 憎恨的神灵同样没有理会他,不过这也让阿克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位性格孤僻的神灵是黑天鹅的死忠,她出现在这里让阿克几乎噤若寒蝉。 还记得当初自己在诸神的国度混的顺风顺水,即将一统乐园的时候,黑天鹅带着这个曾经痛揍过自己的神灵再度出现,旁边还多了个金发的恶毒女人。 在见到这三个人的瞬间,阿克心中的混乱可想而知,他几乎以为自己陷入了某位未知主神的幻术之中。 黑天鹅居然是鹊的同班同学!还曾经向鹊表白过! 不过对方看样子已经变了很多,一点也不在意自己是谁,直接就给绑了。 试图反抗的阿克被熄灭和红发按在地上狠狠揍了一顿,接着就被插在了乐园高塔上。 何等悲催! 可惜阿克也无处哭诉,他现在还需要仰仗对方的帮助才有机会找到自己妹妹的下落。 另外,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和鹊重逢了,到时候也可以从他那里获得一些情报。 毕竟,当年那座城市毁灭在灰雨中时,鹊也是亲历者,说不定会知道自己亲爱的柠檬在哪! 说起来。。自己会被挂在杆子上也是因为黑天鹅之母将鹊找回来,结果意外之下又被那个面具男放出来了,刚刚还和一个怪物般的男人打了一架。 这一切似乎都和鹊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 就连黑天鹅都倾心于鹊,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这么牛逼哄哄的。 在里世界混迹了一段时间,阿克的性格早已发生了很大的转变,可是在涉及到曾经认识的那几个人的时候,他仍旧会变成之前那般正直纯粹阳光的男孩,还是以前那样的性子。 比如,见到憎恨的神灵时就像见到了猫的耗子一样小心翼翼。 往事不可追! 现在的阿克有着凌驾于世俗乃至整个里世界之上的力量,可这又怎么样? 他的妹妹早已离开,活着的每一刻都是折磨,呼吸的每一口空气中都没有柠檬的味道。 现在的他,如同一具活生生的行尸走肉,唯有找回妹妹的执念还在驱使着这具活死人的躯体行动。 “熄灭,你说过的,只要干掉了蒙帕斯就放我去见黑。。去见那位至尊!” 在这两个人面前,阿克可不敢直呼那位的称号。 金发瞥了他一眼,说话的语气不咸不淡。 “你就这一副鬼样子去见姐姐大人?” “没关系,我还能动,你看我甚至更加灵活了。” 阿克说着摘下来自己的手臂,抛了抛。 虽然身体亏空,然而拜蒙帕斯所赐,他的肢体变得松松垮垮,随便就可以拆下来一些部位。 和积木似的。 “那也别着急。。起码等姐姐大人处理完她那里的要事再说。” 熄灭无语地瞥了某个白痴一眼,顿了顿道: “你现在催我也没用,因为就连我暂时也没有资格面见姐姐大人,再等一段时间吧!” 说着,她又开始用树枝拨弄那团蓝色的火焰了。 “所以你就在这里玩火?” “玩【哔!——】火!” 阿克没想到对方直接爆粗口了,说实话,从这位妖精一般美丽的女孩口中冒出脏话倒是令人感觉颇为新奇。 就在阿克还想再逗一下对方的时候,熄灭突然将树枝插入火堆中心,转了两圈裹起一团黏糊糊的什么东西,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入了阿克的嘴里! “唔?——呜呜呜呜呜!!——咳咳咳!——” 阿克本能地想要将嘴里那个诡异的东西吐出来,可是熄灭所用的劲道无比诡异,直接将树枝上的东西送到了阿克的体内。 奇异的是,这东西并不滚烫,而是带着一点点咸味的冰凉凉的感觉。 “——咳咳咳!!——你给我喂了什么鬼东西!!” 阿克悲愤交加。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布达达海猪的屎。” 熄灭理所当然地说着阿克根本听不懂的话,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脑子被蒙帕斯打废了现在开始出现幻觉幻听。 “布达达海猪是早已灭绝两千余年的幻想种,其战斗力和肮脏程度成正比,最强者足以弑杀真神。” “我刚刚给你喂的是世界上最后几头布达达海猪的屎。” 现在阿克确定自己不是幻听了,眼前的【哔!——】居然【哔!——】的给自己喂屎!! “你不知道吗?这可是常识。” 熄灭用一种看乡巴佬的微妙眼神看了看阿克。 你别拿这种只有鹊才会知道的鬼事情来问我啊!! “人类世界中一位著名的医者说过,布达达海猪的屎,治一切重伤垂死,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救回来。” “要不是看在曾经同僚的份上,你又还算有点作用,我可不会把世界上仅存的几份布达达海猪屎用在你身上。” 阿克闻言,感受了一下自己本该完全残废的身体居然逐渐有了知觉! 第四百九十四章 剥削 “这鬼玩意儿居然真的有用!” 半晌后,阿克从地上爬起来,身体各处传来一阵麻痒感,跟过电似的。 活动了一下手脚,做了几个广播体操动作之后,阿克感觉自己差不多恢复了两三成的力量。 伤势其实都是浮云,只要本质没有受损就能够恢复过来。 布达达海猪屎弥补了一部分灰雾的亏空,使得意志处在活性化的状态,加快了精神的恢复。 “原来你在给我煎药。。” 阿克有些尴尬地看着熄灭。 “那啥。。谢谢?” 对方仍旧没有接阿克的话茬,继续自顾自拨弄着蓝色的火堆,完全把这货当成了空气。 就在阿克正思考着怎么说话才能讨好这位曾经的同僚时,一道平滑的裂缝突然出现在了天边。 无声无息,突兀异常。 就在三人还在蓝色火堆边烤火的时候,这道裂缝已经迅速蔓延开来,从遥远的地平线尽头斩向另一头。 灰色的云雨被切断,大片的云层消散一空,一颗白色的巨大星球也被从中分成大小不等的两块,模样凄惨地漂浮在天上。 一些细微的蓝色星光从这裂缝边缘飘洒出来,星星点点,很是漂亮。 那巨大的裂缝好似某位无与伦比的巨大存在,用开天辟地的神剑斩向世界,所过之处,留下平滑漂亮的黑色时空裂隙。 这一层半位面被一分为二,天空被黑暗所笼罩,细微的星光飘散,好似苍天在哭泣,宇宙在哀嚎。 整个半位面似乎都在为这道伤口带来的痛楚而战栗! 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不知名的巨大响动,巨大的震颤感袭来,远远超出了表世界地震所能抵达的极限。 “你们这还真是。。盛产灾难啊。” 阿克以一个难堪的姿势趴伏在地上,努力制止身体向其他方向倾斜滑落。 “喂喂!我说你,对就是你,别玩火了啊!” 熄灭闻言,伸手抹过蓝色的火堆将火焰熄灭,然后站起身来,脚踏偏斜的大地,望向天上的可怖裂缝。 天崩地裂! 无数巨大的裂缝将大地撕裂,形成一座座样貌狰狞的不规则峡谷,就连天上的星辰,都被无情斩落。 这是末日之景! 作为外层半位面的管理者,熄灭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这个世界现在的状况。 它正在崩溃! 没错,乐园高塔正在某种不知名力量的作用下缓缓崩溃! 而这道裂缝正是从高塔深处斩来的。 没错,斩。 它更像是斩痕,而非巨大力量碾压下的裂痕。 只是,究竟是什么东西造成了这么大的破坏呢? “我说,你现在该带我进去看看了吧?” “你的主子。。我是说那位大人或许正在面对意料之外的强敌,已经陷入了苦战也说不定。” 阿克的头瞬间被摁入地下,整张脸与大地母亲进行了一次亲密的接触。 熄灭白皙的小手攥着阿克的脑袋,从土里拎起来的时候地上已经多了一张人脸摸具。 “姐姐大人是不可战胜的!” 金发冰冷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凝若实质的杀意。 这家伙怕是真的打算杀掉自己! 只有在设计黑天鹅的时候,熄灭才会做出这种有违平日形象的不理智的行为。 阿克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但他并不准备就此放弃。 “你说的没错,在那位伟大的至高存在面前,任何看上去强大的事物都只不过是跳梁小丑,不足为虑,整个多元宇宙都不会有比她更尊贵的存在了!” 闻言,熄灭的脸色稍霁。 “但是!你想一想,要是总有一些大逆不道,完全没有半点自知之明的混蛋,人渣,虫子总想着骚扰那位的话,不也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万一在打杀这些虫子的时候,那位至尊弄脏了衣服袖子,不也会影响心情吗?” 顿时,熄灭想到自家姐姐大人一直在等待的那个人,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扭曲。 那个男人! 究竟有什么好的! 这种混蛋,人渣,虫子! 这家伙到底用的什么恶毒的咒术,趁我不在的时候夺走了姐姐大人的心! 不可饶恕! 想到这里,熄灭低头看向阿克,双眼眯起,后者立刻装作无辜的样子眨了眨闪亮亮的大眼睛。 虽然他此时一脸的泥巴,但这并不能掩盖他的阳光帅气,此刻正试图全力发挥自身的魅力让眼前的怪物不要痛下杀手,殃及池鱼。 刚刚熄灭一闪而过的表情着实吓到他了! 那是饱含着憎恨,嫉妒,杀意,不甘的强烈怨念! 究竟是谁被这个女人恨到这种程度? 嘛,不管是谁,最后的结局都绝对生不如死,这就不是自己该操心的了。 “你想利用我对姐姐大人的担心让你通过?” 熄灭冰冷的声音在阿克耳边响起,让他不由得心底都是一凉。 “虽然你的言语水平很拙劣,但是不得不说,你成功挑拨到了我的神经!” 熄灭说着站起来,单手将阿克从地上拎起,然后随手扔开。 阿克踉跄着退后两步,并没有在意对方对自己的侮辱。 比起真正的残酷,这种程度的轻蔑都不算什么。 阿克也不可能和这样一个偏执狂计较,哪怕在这里的不是他,换个其他什么人,多半也是被这样对待的。 更何况这位昔日的同僚虽然表面冷漠,但是人家好歹救回了自己的命! 如果放着阿克不管,没个近千年的自然恢复是别想醒过来了。 这么一想,虽然这个女人非常恶毒残忍,可只要不是设计黑天鹅之母的事情,她就会表现出平和甚至有些善良的一面。 只不过,这家伙当恶人当久了,已经忘记了如何真心微笑而已。 说到底,三色作为世界权柄的持有者,在被黑天鹅选中之前也只不过是凡人中的佼佼者而已,同样有过丰富的七情六欲,只是之后被权柄与时光冲刷了太久,忘记了自己曾经作为凡人存在的时光。 阿克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在里世界混迹的这段时间里,他看见了太多太多,已经快要习惯和麻木了。 往往真正站在超凡顶端的伟大存在,更加好说话一点,因为对于这些长生久视的不朽存在而言,凡人身上已经没有任何能引起它们兴趣的东西,自然也就谈不上压榨和对尊严的践踏。 正常人会因为碾死了一只草履虫而沾沾自喜吗? 高位的超脱者们超然物外,不会过多地影响表世界的运转,它们的心思只在自身的通天大道之上。 越是挣扎在里世界最底层的人,那些勉强和超凡搭的上一点边的人,越是表面和善亲民,暗地里做着不可描述的勾当。 因为自身处在整个超凡体系的最底层,向上爬的希望渺茫,自身的力量对于凡人又是不可抗拒的强大,它们就将这种绝望与压力发泄到表世界的无辜者身上,通过欣赏他人残酷的陌路与悲惨的样子来满足自身丑恶的虚荣心,建立起虚假的安全感。 阿克曾经路过某座城市时,就顺手摧毁过一家从事类似业务的会所,里面的VIP客户都是一些掌握着微末魔法力量的人,它们的家族早已没落,传承也残缺不全,只会一些不入流的戏法。 这些人集会时,会从奴隶贩子手中(没错,它们所在的地区依然保留着奴隶制度)挑选出品质优良的孩子,放在密封的玻璃器皿中,然后通过某些禁忌的器械和魔法来【哔!——】 整个过程无比的残忍血腥。 但是有的时候,甚至会有贫苦人家孩子主动去做这种事情,用一辈子的残疾和后遗症为代价,为他们的家庭换取来大笔的金钱。 当人可以完全处分自己的自由时,许多原本的人,也将由“人”变成“物”,从而一定会导致强者对弱者的剥削。 这种情况在学园的统治范围内都屡见不鲜,譬如买卖器官,买卖妇女儿童,逼迫成年男子进行强制劳动。。更不用说在乐园的土地上了。 在火纪茹毛饮血的时代,文明方兴未艾,英雄与王者的领地之外皆是化外之地,并不受到学园的管辖和限制。尐説φ呅蛧 在那种地方活下来的凡人,有时甚至会因为自身作为“物”的价格升高而感到高兴,因为这样一来,他就能用自己为家人换来更多的食物。 残酷的现实一次次上演,似曾相识的惨剧在历史的血脉中源远流长,这种深邃的黑暗一如蒙在泛人类全体眼睛上的黑泥,让它们在命运的泥潭中苦苦挣扎,永远也爬不出去。 今时今日,在“救世者”蒙帕斯化身为雪,斩断“邪恶”概念之后,却是那些从黑暗污泥中爬出来的泛人类将何去何从。 是重蹈覆辙,还是走向另外一种光明的未来? 。。。。。。 “您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熄灭恭恭敬敬地向一旁黑色的神灵问道,她的身后还站着有些兴奋忐忑的阿克,像是个明天要去春游晚上睡不着觉的孩子。 红发是姐姐大人的友人,而自己只不过是最忠诚最好用(自称)的下属,熄灭自然会用尊称与之交流。 “当然。” “小依现在的心情。。很糟糕。” “估计又是因为那个家伙!他就知道惹小依伤心!” 似乎在针对某个人的评价上,熄灭和红发达成了共识。 “我必须得去看看她!” 第四百九十五章 生气 因为熄灭持有者半位面一部分的权限,准确定位后,三人直接出现在那道通天斩痕的起始点。 冰天雪地。 在大宇宙之剑的余威波及下,周边大量的冰雪都已经消融,露出下方更加坚固的冰层。 这片雪原已经不知存在了多少岁月,只怕冰层的厚度已经超过了十万米。 阿克本身作为最高位的超凡者,虽然知识上有所欠缺,但他仍旧能看出整个乐园高塔半位面大概的构造。 从最上层的永夜草原开始向下一共七层空间的构造,最下方就是塔底的冰雪之原。 由高层过滤后的能量层层沉降,最后落到塔底,在经过一些奇异的转变过程后,形成了连绵的大雪融入冰层。 这里的每一块冰,每一朵雪花,每一块岩石,内中都蕴含着微弱的能量,虽然并不强大但胜在纯粹,一块拳头大小的冰块中的能量完全释放出来大概和一斤火药爆炸释放的能量差不多。 换句话说,这是一个充满了宝藏的半位面,遍地都是财富! 这些蕴藏在冰雪中的纯净能量可以轻易的提取出来,用于提高自身的力量或者某项研究。 相信有很多人愿意花费巨大的代价换取几吨这些特殊的能量晶体。 当然,这些所谓的财富在阿克眼中并算不得什么,因为哪怕整个雪原所有的能量加起来,也根本无法弥补阿克刚刚那一场战斗中遭受的损失。 烛火之上,早已不再依赖于单纯的能量,达到这种程度的强者相互厮杀,消耗的就将是生命的厚度,无论有多少低等的能量都无法成为阿克的灰雾,蒙帕斯的愿力。 这是本质上的差别。 当阿克刚刚踏上无尽的雪原之时,不禁对眼前的情景感到严重的困惑。 他的知识并不足以处理眼前复杂纷繁的情报量。 他的眼睛并不能在短世间内接收如此多的光学信息并加以处理。 他的语言也无法说出此刻心情和想法,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表达什么。 黑天鹅是什么样的存在? 打从一开始,阿克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存在能够与那位比肩,所有的魔法和奇迹在这样的规格外面前都是毫无意义的,因为与她相比,纵使星辰也要黯然失色。 在多元宇宙漫长的历史中,所有有形无形,或伟大或渺小的事物都将最终沦为过往和尘埃,唯独像黑天鹅这样的存在将永世不朽。 她实在太过美丽,太过超然,以至于整个多元宇宙都无法忘记她的存在,命运的丝线也理应随着她的意志舞动! 【环】! 阿克之前对此也有所猜测,可真正见到时还是会打从心底里升起一股无力感。 任何一位烛火之上的存在,在看到现在的黑天鹅之后都应该会或多或少理解她的本质。 然后,就会失去所有的抵抗之心,完全拜倒在她的威严和荣光之下! 但是阿克现在看到了什么? 刚刚来到这片美丽纯洁的冰雪之原,三人就因为眼前的情景彻底陷入了呆滞。 在他们前方不远处,一只小巧的少女正站在鹊的身前,她的手中平举着一柄近乎透明的短刀,直直地指向黑天鹅之母! 黑发飘扬,冰冷的目光一如刀光本身。 她居然敢向黑天鹅挥刀! 她怎么敢?! 要知道就连身为三色的他都只能低声下气地向对方祈求帮助! 阿克说的黑天鹅陷入了苦战,不过是想要刺激熄灭带他过来,这种话说出口连他自己都不信。 鹊的状态很不对劲,身为世界最强的心灵能力者,他居然因为不明的原因陷入了昏迷。 可怕的斩痕从铃音身前展开,一直延伸到天空的尽头。 随着时空自身的矫正力量,这道裂缝正在缓缓自我修复,可那种睥睨天地斩断一切的可怕毁灭气息仍旧萦绕不散。 此刻站在近处望去,阿克浑身汗毛倒竖,居然有一种自身的精神意志被彻底斩杀的错觉! 足足十秒后,阿克才从可怕的精神震慑中脱离出来,不知何时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路!! 更让阿克感到难以置信的事还在后头。尛說Φ紋網 在那个娇小黑发对面,黑天鹅。。小依正若有所觉地抬起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颈,那里有一道浅浅的伤痕。 红色的鲜血从白皙的皮肤表面渗出,即使抹去也会再度流出些微腥甜的液体。 她受伤了。 看样子,两人已经交过手。 一旁的鹊不知道为什么已经昏迷了过去。 “女人。” 铃音清冷好听的声音即使是威胁也如此的好听。 “无论你对我的鹊做了什么,现在,唤醒他。” “否则——” 话还没说完,小依便笑了。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的鹊?” “你的?” “嗯?” “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小依仍旧是笑眯眯的纯真可爱样子,可是光是看着现在的她都会让人打心底里感到恐惧和窒息。 她开始缓步走上前去。 “在那些罪民被流放到这个位面之前。。” “在我获得新的躯体之前。。” “在夏死亡之前。。” “在一切开始之前,鹊就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小依的语气中带着无法言喻的意味。 “是我,见证了他的开始与终末。” “是我,将鹊从永黯的死亡中带了回来。” 雪白的裸足踏在冰原之上,雪白的裙子在寒风中飘荡。 “但是现在。。” “现在,居然有一个小丫头突然出现,告诉我鹊是她的?” “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自信,站在我的鹊身边?” 小依已经站在了铃音身前,冰冷的刀剑距离她的胸口只有一线之隔,可她的表情却是那样的骄傲,其中又夹杂着理所当然的愤怒。 “我知道鹊的一切,陪伴他走过了无数艰难困苦,愉快明媚的日子。” “哪怕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刻,也只有我站在他的身边,只有我为他哭泣。。” “我比你要早得多!” “他是我的!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小依的性格一直都是鬼灵精怪又乖巧懂事的,她几乎没有表现出过这样强硬的态度,也没有像现在这般的生气过。 没错,她真的生气了。 “现在,离开我的鹊,离开这个半位面。” 第四百九十六章 双翼 把时间稍稍往前推。 当蒙帕斯还在乐园高塔半位面外侧苦战,利益还在苦苦寻找自家鹊的时候。 无尽雪原。 舒展着单片黑白羽翼的小依刚刚轻松地破去了大宇宙之剑,正从空中缓缓落下。 白色的衣裙随风轻轻拂动。 这个如同邻家少女一般可爱的女孩轻轻落地,雪白的裸足踏在寒冷的冰层上,脚步踉跄了一下。 鹊的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扶住了有些虚弱的女孩。 虽然他现在很混乱,精神状态也因为纷繁记忆的冲击而变得脆弱,但他并没有失去正常的判断能力。 刚刚可以说是小依救了他。 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能让这只表面坚强其实很爱哭的少女继续逞强下去。 “你受伤了!” 鹊皱了皱眉,一手按在女孩的额头,感觉有些发烫。 小依的身体有些过载的迹象。 “唔。。明明想在鹊的面前表现出帅气的一面,结果还是失败了啊。” 女孩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她并不是真的无敌。 虽然小依的力量让鹊感觉到惊艳,但刚刚能爆发之下干掉大宇宙之剑,实际上并没有看上去那么轻松。 又或者,她忌惮着那个暗中观察着这里的【SoRaPh】! 谁知道那位强大的【束】现在有没有将目光投到这个世界来。 一旦小依露出疲态,暴露出自身虚弱的本质,一定会导致敌人的残酷追击! 她不得不伪装出轻松写意的样子。 黑天鹅的强势崛起在三千万年前就已经震动星空,许多临近三色世界的其他位面和文明都有将目光投注过来,时刻警惕着这个可怕的威胁! 无论是白鱼,还是被囚禁在【卯之刻】的痒,都时刻窥视着这个世界的动向! 鹊毫不犹豫展开同调网络,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小依的状况。 女孩没有任何抵抗,任由自身的一切暴露在鹊的感知中。 片刻之后,鹊皱了皱眉头。 小依毫无疑问已经成就了【环】! 虽然不知道她究竟是如何跨过那道门槛的,但在硬接了大宇宙之剑之后,她的身上还是出现了严重的能量亏空。 也许,现在的小依就是有史以来最弱的【环】了吧。。哪怕认知水平和意志境界跨越了那道天堑,也严重缺乏底蕴。 她才从永恒的沉眠中醒来不久,虽然不知道是重塑了肉身还是借助凡人的躯体降生,但毫无疑问的是,环伺的群敌并没有给她太多准备的时间。 鹊的出现间接导致了她的苏醒,也给小依召来了各路强大的敌人——不,是他们两人共同的敌人。 “你先不要动用力量和权柄了,我先去找点——” “鹊,先不要说话。。” 女孩从鹊的怀里抬起可爱的小脸,仰视着此刻温柔异常的鹊。 “我现在,好像能做到很多事情。。” 女孩的小手抚摸着鹊的脸蛋,又轻轻捏了捏。 她笑了/。 “也许。。我能让鹊重新取回以前的力量。。还有和小依在一起的记忆。” “以前的力量?记忆?你再说。。唔——” 唇间一片冰凉软糯的感觉。 一股无法言喻的奇异力量从那柔软的触感中传来,顷刻间包裹了鹊的全身。 黑白琴键状的巨大单翼在女孩背后闪动着。 鹊的大脑陷入了当机,一片空白。 恍惚间,他感觉自己仿佛飘在了空中,被什么温暖柔软的事物包围。 缓缓的,一道玄之又玄的光芒在鹊的身上亮起,一道黑白两色交错的奇异色彩从他的身后延展开。 同样的黑白羽翼! 一左一右两道华丽的黑白羽翼出现在不同的两人身上。 跨越漫长的时间,超越生死线后再会的小依与鹊——他们存在于这广袤无垠的雪原之上,好似伟大的奇迹重临人间。 随着这种奇异的力量从他身上展现,鹊身后的黑白羽翼逐渐凝实,原本清醒的意识也在逐渐远离。 在无尽的温暖祥和中,鹊就要昏睡过去。 小依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没事的,鹊。” “你已经累坏了,对不起,让你背负起这些沉重的东西,我不在的日子一定很难过吧?” 女孩轻抚着他的后背,目光如水。 “没事了,鹊先休息会儿吧,之后就交给我了。” “赌上自己无数次被鹊拯救的生命。。我一定会让鹊幸福的!” 鹊并不知道曾经的自己和此刻怀中的少女是和关系,自己对她又抱有着什么样的感情。 喜欢吗? 或许是,或许不是。。 即使是失去记忆的现在,她也是自己亲密的伙伴。 但是,铃音是不一样的。 至少对于现在的鹊而言,是不一样的。 铃音是我仅有一份的唯一的珍宝。 不可代替。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鹊的心中浮现出的,却是铃音那可爱而又孤独的笑容。 ——她曾在夜空下对我露出微笑。 只对我一人。。 呐,铃音,我。。 鹊的意识彻底陷入沉睡。 他就像小依期望的那样乖乖地躺在自己怀里,陪在自己身边。 嗅嗅。 女孩将脸埋在鹊的脖子边,闻着独属于鹊的温暖的气味,表情变得无比幸福。 黑白的羽翼越发闪耀,它反射着天光,印着无边的白雪,瑰丽而奇幻。 这是时隔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再会。 这个男人最终还是回到了自己身边。 抱歉,小依一直都是这样独占欲很强的坏女孩呢。 但是小依喜欢鹊。 最喜欢鹊了。。 他的智慧,他的勇武,他的温柔,他的可爱,他的身体,他的心跳。。 此刻,他将彻底地属于自己。 今后也是,一直都是。 即使是永恒的死亡也无法将他从自己身边夺走。 。。。。。。 “我们要去哪里?” 苍茫的群山之巅,呼啸的劲风吹拂着陡峭的山崖,乱石穿云,惊涛拍岸。 遥远的地方传来大海的潮湿气味。 现实中的泼墨山水画绵延在少年的身后绵延万里,他的头顶是无尽深远的苍蓝色天空与高高挂起的太阳,他的手心里握着女孩柔软白皙的小手。 小依虽然冰雪聪明,但意外的也会有笨手笨脚的时候,不好好抓住,万一摔下去怎么办。 “去群山之外的世界。” 鹊默默地遥望着这片广袤的世界。 他是上纪的遗物,仪式的副产品,衍生物。 这个时间点,就连多元宇宙的历史都算不上多么悠久。 虽然才降临这个世界不久,但作为老古董的鹊拥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智慧与经验。 深吸一口气,鹊能感知到整个世界对他表现出的露骨的恶意。 这里的一草一木,大地,天空,天上的云,乃至呼吸到的每一口空气都对他充满了恶意。 它们本能地排斥着这个外来者,希望他立刻泯灭掉。 他需要先想办法解决到被新生宇宙排斥的问题,才能进一步探索那些无尽星空中的奥秘。 而这些,都必须从了解这个陌生的世界开始。 “群山之外的世界?” 女孩回头看了一眼自己长大的地方,那里阴沉沉的,闭塞难言,远一点的山上还能看到祭祀伟大母亲的篝火祭坛,只是白天还没被点燃罢了。 她一点也不喜欢这里。 鹊想了想道: “光靠我们,想要推翻【夏】的统治,希望实在太过渺茫。” “必须要借助外力!” “此地的人文明程度太过于原始,闭塞的交通和复杂的环境限制了他们的发展,光靠他们是不可能对抗【夏】的。” “我们需要去到海的对面。” “只有开化的文明聚落才有思想生长的空间!高度发展的科技和便利的生活将减少凡人对宗教信仰的依赖,从根本上动摇【夏】的统治。” “繁盛的人类!只有依靠人类这个族群,我们才能干掉【夏】,窃取它遗落在人间的权柄!” 小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 “嘛,麻烦的事情都让鹊去考虑啦,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找我好了。” “你这家伙。。” 鹊失笑出声,揉了揉女孩的头发。 “唔,要揉乱了了啦。” “那我以后都不摸你脑袋了哦。” “咕奴奴。。。继,继续。” 女孩的脸颊像是小松鼠似的鼓起。 “哈哈哈,你看,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嘛。” 第四百九十七章 希拉维雅 薪火纪1453年。 来自维纳海上空的稍湿空气被深秋的风带往陆地,滋润着田地里的作物。 近海的陆地大多盐度过高,养分又受到海水冲刷,并不适合耕种,但是这片奇异的土地被当地人施加了魔法,变得肥沃,非常适合农作物生长。 这里是属于希拉维雅人的地盘,它们世世代代在这片沿海的土地上繁衍生息,数个由希拉维雅人统治的城邦星星点点的坐落在狭长的海岸线上。 从维纳海的方向往内陆纵深时会遇到一片并不算小的山地,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关隘,常人几乎无法通过。 这些山脉将外面的文明世界阻隔住,也限制住了希拉维雅人扩张的步伐。 当然,他们也没有什么扩张的念头,因为希拉维雅人有着吃不完的粮食与鱼获。 这片港湾气候宜人,因为世代相传的知识与技术,时常会有一些魔法使大人祝福这片土地,几乎年年都会丰收,一旁的维纳海也盛产鱼虾。 既然有了这样美好的生活条件,自然也没有艰苦拼搏的必要,只要正常工作就能过上吃喝不愁的生活。 魔法流传在希拉维雅人的贵族阶层之中,他们是这些沿海城邦的统治者,同时也是它们的守护者。 事实上,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威胁希拉维雅文明的东西了,上一次还是两千年前巨大海怪来袭,再往前就只有魔法使的先祖们从遥远的地方渡海而来,在蛮荒中建立城邦,养育子民的时候。 而今,只有那些最古老的希拉维雅贵族还记得,它们的祖先曾经生活的地方是海对岸的一片广袤山地,那里有着万千大山,以及大山间的大小部族。 因为某些原因,身为魔法使的先祖们被山里的部族排斥,最后只得流亡在茫茫无际的大海,结果在粮食和水快要耗尽的时候找到了这片土地。 这里很适合生活,也没有什么人来打扰他们。 希拉维雅人的文明因为魔法的便利反倒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他们并没有掌握电的力量,也不知道某些东西燃烧之后能产生庞大的能量,推动机械运作。 要说唯一和机械搭上点边的,那就是城里的铁匠铺了,铁匠们只盛产大小农具。就算他们造出铠甲和刀剑,那也是给贪玩的贵族少爷们耍完的道具,并不能真正用来上阵杀敌。 没有生存方面的压力,这些城邦之间几乎没有出现过冲突,连带着希拉维雅的上层贵族圈子也很和谐,毕竟,他们都源自于同一个祖先,有着一段并肩开疆拓土,共度难关的经历。 和平的环境不需要利剑和重铠,军费的开支也很少,一个城邦的正规军只有不到五百人,他们平日里最重大的任务赶走野地里偶尔冒出来作乱的兽类,甚至不用接受日常的军事训练,有事没事就在酒馆里喝酒吹逼,顺便调戏调戏侍女,又或者去帮哪家大爷寻找走丢的小狗。 希拉维雅人以农业耕作作为主要的生产活动,少数渔民则有节制地去近海捕鱼,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都能管饱,无他,这都是维纳海的恩赐,哪怕用网眼大的渔网都能收获一大堆活蹦乱跳的鲜鱼。 一些富有冒险精神的年轻人会试图翻越那重重山脉,去到外面的世界闯荡。他们中大多数在第一步就放弃了,因为攀登崇山峻岭是很幸苦的,他们从小都没有干过这么消耗体力耐心的事情,剩下一部分年轻人也被他们的父母劝了回去。 父母会告诉孩子,那群山的外面有着吃人的恶鬼,因为那些真正出山的年轻冒险家们大多再也没有回来过。 不过,前些年倒是有一个家伙回来了,他也是早年出去的,回到家乡时已经有小二十年。 他的身上穿着精致而奇怪的衣服,硬硬的,说话时操着一股奇怪的口音,大概是已经很久没有讲希拉维雅语了。 这个人带回来许多有趣的小东西,比如会发光的小盒子,能够千里传音的魔法器械,能够放出美妙音乐的机器,据说都是从外面的世界带过来的。 据说,希拉维雅的贵族宴请了他,也很喜欢他赠送的那些小玩意儿。但不知后来是谈到了什么话题,贵族大人突然暴怒,将这个家伙轰了出去,并且重新放逐到山脉之外,今后都禁止他回到自己的故乡。 有人说,那个外来者被恶鬼附身,居然妄图蛊惑身为魔法使的领主大人。 充满智慧的领主识破了恶鬼的阴谋,罕见的发火了。 上一次领主大人这么生气,还是因为他不听话的孙子弄坏了先祖大人留下来的帽子。 领主大人用魔法教训了一顿那个人,最后又不忍心杀死他,只能将他驱逐出去,免得蛊惑民众。 也有一些当时在宴会里侍奉的仆人说,那个外来者在当时提到了什么“万物之母”,什么“夏”之类的东西,这些让领主大人感到无比恼火。 当然,人们更愿意相信恶鬼附身那套说法,这更具有教育意义,这个可怕的事件能够让他们精力旺盛的孩子们不要跑到山里去玩耍,因为那里可是有恶鬼的! 当时,人们并没有想过,有一天“恶鬼”会真的出现在它们面前。尛說Φ紋網 现在正是收获的季节,储存完粮食之后,将会有一段稍稍寒冷的冬天。 田间,粮食作物的香气微微荡漾,丰收的气息满溢,但却没有一个人前来收割。 整个希拉维雅地区的荒野上都看不见什么人,大海上也没有四处游荡的渔船。 所有人都集中在城市里。 高高的石墙将城市包围起来,东西南北四座城门紧闭。 黑云压城城欲摧!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为数不多的士兵稀稀拉拉地站在城头,它们满是汗水的手心里握着有些生锈了的铁剑,时不时吞咽口水,用力握紧剑柄。 潮湿的海风从维纳海的方向吹拂过来,微微有些湿冷,也牵动着札尔克·希拉维雅的紫色长袍。 这位老人手持一柄纹有反复花纹的赤色长棍,离地数十丈,漂浮在空中。 札尔克·希拉维雅。 毫无争议的大贵族,这座城市的领主与绝对的统治者,也是希拉维雅文明为数不多的魔法使之一。 他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衣着穿戴均显示出刻板而严谨的性格。 事实上,这位领主一直以对待领民宽厚友善著称,只有在教育子嗣后代时才会表现出严厉的一面。 札尔克的头发白了一半,脸上有着明显的抬头纹,脸颊有些瘦,深陷的眼窝中透出锐利而摄人的目光,冷冷地盯着前方。 这位领主现今已经有135岁了,只是因为修习魔法的原因才大大减缓了身体衰老的速度。 他是这座城市里年纪最大的了。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哪怕是吃喝不愁的希拉维雅人,平均年龄也不超过五十岁,随便哪一次不走运生了重病,医生大夫也无能为力,基本上都只能靠自身硬抗,哪怕是找到魔法使也没用,因为它们并不擅长治病。 低下的医疗水平更是导致新生儿的高死亡率,甚至有不少生产的妇女也没能挺过这一遭。 札尔克儿子的妻子就是难产而死,留下一个自幼丧母的孙子,一直以来受到札尔克的百般照顾,即使他弄坏了先祖大人的帽子也不舍得打。 在这些城邦中,有很多年轻的姑娘在嫁人之后不愿意生孩子,她们会找医生大夫,千方百计避免生产。 男女平等,既然姑娘不想,也没人会去强迫她们,只是这样一来,希拉维雅的整体出生率一直不是很高,每座城市外围都有不少没被开垦过的土地,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在希拉维雅的文化中,勇于生产的女性会受到全社会的尊重,甚至为此设立了节日,这些女人要经历其他人一生都不会遭遇的痛苦和风险。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重点还是在于现在的情况。 空中,一个巨大无比的事物遮盖了太阳的光辉,在大地上投下了可怕的纺锤状阴影,笼罩了半边城头。 正在与札尔克对峙的是一艘巨大的不知名机械造物,它的长度超过两百米,宽度也有五十米左右,表面覆盖着一层漆黑的金属。 在这个酷似浮空艇的大家伙头部,还有深红色的油漆画的巨大鲨鱼头形象,两只大眼睛瞪着下方的城邦。在浮空艇的右侧还有红旗画的巨大标识: 【Z-1037】 希拉维雅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庞大可怖的“怪物”,一般民众只敢躲在屋子里瑟瑟发抖。 “妈咪,那是什么?“ 有小孩子这么问他的母亲。 “恶鬼!” “一定是上次那个恶鬼来了!” 母亲害怕地抱紧懵懂的孩童,用颤抖的声音回答道。 “他带着怪物来报复我们!” 可悲的普通希拉维雅人甚至以为天上那个是某种会飞的活物,是恶鬼召来的怪物,只有凑得近的士兵们才能看清这是个飞在天上的巨型铁疙瘩,表面还有焊接缝合的痕迹与一些巨大的铆钉。 真正清楚这个东西是什么的人,只有浮空而立的那位135岁的老者。 这些是来自山脉阻隔外的文明的科技造物! 那些都是有着发达科技的国度! 几年前,那个外来者回乡的时候,向札尔克传播过“万物之母夏”的教义,结果被古板的领主言辞拒绝,两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当流放那个家伙的时候,札尔克就曾担忧过会有眼前这样一天的到来。 他们这些掌握了魔法的超凡者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外面的情况! 那里没有吃人的恶鬼,却有着比恶鬼更加可怕的人类。 如果这个外来者怀恨在心,又或者为了谋取利益将希拉维亚的信息散布出去,那么等待希拉维雅文明的将是什么? 他甚至想过干脆心狠手辣一点把那个人杀死,又或者永远关在希拉维雅的土地上,以免将希拉维雅文明的存在暴露在那些文明和国度的眼中。 要知道,这个生产力水平低下的农业文明可没有外界那些纷繁复杂的事物存在! 哪怕不至于带来战争与毁灭,异种的文化冲击也足以毁掉这里独立的人文生态圈,灭绝掉这个脆弱的文明。 可最后,那个人哭着跪在地上,悔过归罪,又说他在外界还有妻儿需要养育,札尔克还是心软了。 “真是。。没想到当年的仁慈却在今日铸成了大错。。” 札尔克伸手一挥红色长棍,表情无比严肃,他施展了一个名为【扩音术】的魔法后,淡淡的青色能量气息汇聚到嘴边。 他深吸一口气,张嘴朝前方的浮空艇大喊: ——“你们想干什么!” ——“伟大而和平的希拉维雅文明并不能给予你们想要的东西!” 札尔克的话语传播到很远。 与此同时,其他数个希拉维雅的城邦上空也都出现了类似的情景。 鲨鱼头的金属浮空艇,以及与之对峙的魔法使。 第四百九十八章 机油味 札尔克的警告并没能起到任何实质性的效果。 天空上那个鲨鱼头铁皮怪物依旧我行我素地悬停在空中,散发着压抑可怖的威势。 ——“咔啦!——” 鲨鱼头浮空艇的右侧腹部向上掀起打开,露出内部钢铁机械的构造,一个平台从其中延申出来,上面整齐排列着一些穿戴奇特装甲的战士。 由某种不知名的金属打造厚重坚固的全身铠,看上去无比沉重。 完全密闭的圆锥状尖顶头盔足有一米,圆锥头盔与铜绿色的金属面具连为一体,后者被做成了悲痛的人脸模样,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宗教意味。 庄严,肃穆,恐怖。 这些整齐划一的制式装甲不像是人工打造的,因为它们长得一模一样。 几根粗大的管道连接着这些骇人战士背后的能源箱,为他们支撑起这副过于沉重的铠甲。 两个瓶装的燃料罐捆绑在每个战士的后腰,当他们从高空跃下时,两朵火焰从燃料罐中喷出,使他们能够平稳落地。 “哗啦哗啦” 莫约一百来人的装甲士兵们落地后立刻迈动起双腿,迅速地沿着城墙绕行,他们的手中持有着光洁的刀剑,又或者是大型的枪械,看上去颇为骇人。 远超人类的移动速度! 能源箱源源不断地为外部的动力铠甲输送能量,使得这些战士拥有着超常的力量与敏捷,在能源耗尽之前,他们的体力也将是无穷无尽的。 区区百来人,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包围了整个城市,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位尖头盔战士把守在城墙外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机油味,战争的阴云与死神的足迹即将光顾这座城市。 这里在漫长的岁月里都属于希拉维雅人。。 但是今后可能就不是了! 山脉天险之外的广袤世界资源短缺,充斥着战乱与纷争,数之不尽的国度与势力为了地盘和生存资源大打出手。 在长久的战乱中,他们发展出了种种匪夷所思的战争手段,与之相比,希拉维亚文明只不过是偏居一隅的土著,柔弱无助却有着醇香肉质的羔羊。 美味可口!毫无威胁! 还有比这更优秀的猎物吗? 过去的岁月里,外面的国度一直深陷在战争泥潭中,希拉维雅人又有着数位魔法使,长久以来维持着这片地域的隐秘性。 只是。。事情终究还是败露了。 札尔克知道,哪怕自己没有放走那个回到故乡的希拉维雅人,这里也不会享有太久的和平。 毕竟。。再高的山脉,也阻挡不了会飞的敌人! 身为落后的文明,早晚会挨打,早晚会受伤,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但是,纵使以他的智慧与魔法的力量,也对这种现状无可奈何。 希拉维雅人的生活好似一潭温水,平静祥和而又缺乏刺激,也没有前进的动力。 等到刺激不请自来的时候,却已经是立刻就要降临的毁灭! 老人的双眼中闪动着青绿色的光辉,微风令他的紫色长袍间翻飞起舞。 他没有去管地上的那些机械化士兵,而是一直死死盯着那艘浮空艇,直觉告诉他那才是真正的威胁。 ——“你们派出军队包围我的城市,是想要屠城吗?!” ——“残忍的魔鬼们!如果你们再不收手,一再无视希拉维雅的警告,那么你们必将遭受毁灭!” 披坚执锐的强大士兵的确不是希拉维雅人原始而弱小的军队能够抵御的,可他们只是对物理攻击有着一定抗性,这在魔法使眼中也不过是强大一些的凡人,稍稍用力就能掐死的虫子。 问题是眼前的机械造物。。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这个东西的瞬间,札尔克就移不开自己的双眼了。 只怕现在一个松懈就会死! 不幸的是,札尔克的预感被应验了。 只见那艘浮空艇的下腹部打开了一块小型金属板,从中伸出一根半米的巨大炮管。 下一刻,漆黑的炮管内亮起一点血红色的光芒! 札尔克的瞳孔瞬间收缩,他临空踏前一步,手中的红色长棍在空中画了一道绚丽的半圆。 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整整五道刻有繁复花纹的法阵出现在老人的身前。 青绿色的磅礴能量瞬间从四面八方涌出,大气中的“Mana(魔力)”被札尔克的术式勾动,在他身前凝聚成一个模糊的巨大生物头颅! “暴怒的风之精灵啊!“ “无所不在的自然之灵!” “请您降下微不足道的力量,摧毁眼前之敌!” 【神速祷言】! 【风精灵的暴怒】! 天空被撕裂! 一道血红色的光芒笔直地从机械炮管中爆发而出,瞬间撕裂天空,落在札尔克的身前! 青绿色的模糊生物头颅还没来得及成型就不得不面对眼前的能量光束,它怒吼一声,迎面就是一口咬了上去! ——“咔擦!” 好似镜幕碎裂的声音。 可怕的能量碰撞只存在了一瞬间,整个天空都是一暗! 血红的光芒逐渐消散,一道冒着青烟的身影从半空中坠落。 “领主大人!” “领主!” “您没事吧!” 许多的士兵和近臣赶到了老魔法使的落点,一脸焦急惶恐。 城墙后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直径三米的坑洞,浑身狼狈的札尔克躺在其中,原本华美的紫色长袍变成了破烂的布条装。 “咳咳。。没事,这把老骨头还不至于就这样散架。。” 札尔克从坑洞中缓缓爬起来,动作依旧稳健,只是面色有些苍白。 他的身边环绕着一片淡淡的青绿色光芒,这层护罩在危急关头保护了魔法使脆弱的肉身。 札尔克的目光有些凝重,周围的人看在眼中,心下也是一片冰凉。 区区肉体的些许损伤并不严重,但施法在最后的关头被打断,造成了一定程度的能量反噬,这才是真正要命的。 哪怕使用了【神速祷言】,终究还是没有顺发的机械造物快! “都散开吧,离我远点,这场战斗不是你们能插手的。。咳咳!!” 札尔克不动声色地擦去嘴角的血迹,挥退周围的士兵。 凡人战士在这种层次的战斗中毫无意义,形同蝼蚁! 不需要派他们去送死,因为己方消耗掉大量人命换来的,只能是对方一点微不足道的能量损失! 札尔克再度一挥手中的红色长棍,青绿色的魔法能量环绕,迅速托举着他来到高空。 此刻,这位老魔法使的目光无比沉静,却又充斥着难以言喻的暴怒。 希拉维雅文明难道毁在自己这一代人手里吗?。。 自己绝不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地面上,一位士兵仰望着空中远去的消瘦老人,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大人。。领主大人他能胜利吗?” “不知道。” 旁边,一位穿着考究的少年回答道,他的面容和老札尔克有几分相像。 “但是。。【风精灵的暴怒】已经是五级的大魔法!即使如此使出了这样的杀手锏,爷爷还是在与敌人的交锋中陷入了下风。。”ωww.xSZWω㈧.NēΤ 说着,少年握紧拳头,咬牙注视着天空中的钢铁浮空艇,表情有些狰狞,又带着不甘。 我还是。。太弱了啊。。 第四百九十九章 琉璃火 ——“不知死活的土著。。” 当札尔克再次来到空中时,却看到一个红头发的男人正站在钢铁浮空艇的头部。 他正戏谑地打量着眼前狼狈的老人。 魔法使在看到他的一瞬间,顿时产生了一种浑身血液冻结的感觉。 这家伙。。是谁?! 红发的寸头男子看样子三十来岁,面容说不上多英俊,一脸倨傲,浑身上下带着一股隐而不发的戾气。小說中文網 此人身着纯白的军官制服,左边胸口绣着一个金色的鹰头,凌厉的目光直透人心。 男人在光环的装甲表面站的笔直,丝毫不在意周围的风会不会将自己吹下去,他也没有穿上机械化士兵的装甲,只是在双手上套了一副金属拳套。 厚重的金属环绕在指关节上,显示出一种霸道狰狞的美感。 “土著,你似乎掌握了一些。。嗯,有些好玩的小戏法?” “你就想凭借这种无力的戏法违抗万物之母夏的意志?” “何等的不自量力!” 札尔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立刻动手。 “你们为什么要无故攻伐伟大而爱好和平的希拉维雅文明?” “要知道我们可从来没有得罪过你们!” “得罪?呵呵呵。。从你们愚蠢地拒绝伟大万物之母的信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沦为了无可救药的野兽!” “而且。。这片土地从现在起就是属于【神圣光辉共同体】的领地了,你们又是哪里跑出来的跳虫,居然敢强占我们的地盘!” “胡说八道!这里世世代代都是希拉维雅的土地,你们这些强盗,败类!” 札尔克一时有些气急,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反驳。 作为严谨尊贵,高高在上的贵族,他几乎没有与他人争吵的机会,也不怎么擅长争辩。 红发寸头男子闻言,脸上浮现出抑制不住的兴奋与嗜血。 “嗯?怎么,你有意见?哈哈哈,很好!我允许你有意见!” “我还得谢谢你。。多亏了你们这些连猪狗都不如的土著跑出来,才能让我的身体躯干再度沐浴鲜血,饱尝灵魂的痛苦哀嚎!” “元老们都忌惮我的成长速度,怕我威胁到他们的地位,这才限制我的出征次数,现在,居然有你们这种低贱的蠢货跑出来阻挠神圣光辉共同体扩张的步伐。。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红发男子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目光贪婪地打量着眼前的城市。 原始,落后,却有着不少的人口。。 运气好的话,足以让自己的能力更进一步! 因为自身能力的特殊性,元老们的军团并不接纳自己,最后踢皮球提来踢去,将自己下放到了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只会战争。 “你想干什么!” 感受到对方充满冰冷恶毒念头的目光,札尔克厉声喝问道。 “干什么?哈哈哈哈哈!你问我干什么?” “当然是。。全部杀光!一个不留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找死!” 札尔克一挥手中的红色长棍, 青色的狂风能量化作一道道迅捷的利刃,当空斩向红发寸头男子,瞬间封死了他前后左右所有的退路。 面对眼前天罗地网一般的攻击,红发男子只是轻蔑一笑,他不紧不慢地抬起右手,五指张开,掌心浮现出一圈橘黄色的奇异波纹。 “轰!” 橘黄波纹在扩张出去的瞬间就撞上了青绿色的能量风刃,紊乱的光华爆散开,遮蔽住周围的视野。 在哪里?! 札尔克谨慎地观察着四周,提防对方的趁乱袭杀。 可敌人并没有如他想象的那样,借助混乱能量风暴的掩盖前来攻击自己。 “吾名塔塔·怒涛!” 红发寸头男子在爆炸中一步步走出来,他的双脚踏在空气中,脚下点亮起一圈圈橘黄色的淡淡波纹。 “怒涛家族现任族长的长子,家族唯一的继承人!” 每前进一步,那股高昂的战意就越发高涨! “【神圣光辉共同体】所属三级权限者,本次土著征服战役的总指挥!” 他的双眼中闪过一丝猩红的光芒,残酷暴虐。 “前来取你性命!” 气势登临顶点! 话音刚落,塔塔身形一晃,瞬间欺近到札尔克的左侧,白色的军服被高高撑起,全身涌动的肌肉都迸发出可怕的力量,整个人拧成一股,全副力量都集中在肘部。 一圈橘黄色的波纹陡然绽防,札尔克的目光与眼前强悍的男人交错了一瞬,在看到对方狞恶的目光时不禁一阵恍惚。 此人好重的戾气! 他究竟杀了多少人?! 到了现在,札尔克才明白过来,不止是希拉维亚人缺乏斗争的血勇,也许,就连他们这些养尊处优的贵族身上也看不见多少进取心! 心神震慑之下,札尔克只来得及释放了支起一道薄薄的风墙。 “轰!” 毁灭的光芒暴涨,札尔克整个人都被橘黄色的光芒炸飞出去老远。 塔塔脚下连点,飞身追上,不断地纠缠着札尔克,不给他半点抽空施法的机会,只能疲于奔命地应付。 橘红色的光芒越战越狂暴,青绿色的风魔力在这等狂猛攻势下只能勉强应付,左支右绌硬是突破不了对方的攻击,被打的节节败退! “真是丑陋的战斗方式啊!你的技巧好似干涸溪流河床中沉积的枯木。。不,是臭水沟里的排泄物一般,太烂了!” 塔塔说着又是一记鞭腿,将札尔克横着抽飞出去二十米。 他的语气中充满着不屑与无法尽兴的不满。 “如果你的戏法只有这种程度,那就无比窝囊的死在这里吧,土著!” 听到这话,札尔克险些又是一口血吐出来,他身为魔法使,在近身战中被压制实在是太正常了。 这个年龄只有自己五分之一的小鬼竟然如此轻视自己! “狂妄的小家伙!” 札尔克猛地一抖长棍,棍子上顿时落下来一层红色的漆皮,露出内部青绿如春天树叶的色彩! 借助这件不知名的施法材料,札尔克身前的红色漆皮无风自燃,瞬间勾勒出六道半圆。 看着这件消散在风中的红皮,老魔法使眼中闪过一阵肉痛的神色,只是想要从不利的局面中脱身,就不得不消耗掉眼前的珍贵施法材料。 【无咒施法】! 【琉璃火】! 一点诡异的红色火光在札尔克眼前生成,继而由红转白,晃晃悠悠地飞向了塔塔。 “呵呵呵。。这才对嘛!非得这样不可!” 盯着那朵飞翔自己的小小火苗,塔塔的脸上也头一次显现出郑重之色。 这个未被记录在案的力量体系似乎有那么点意思。。 魔法。。吗? 第五百章 选择 和希拉维雅的贵族阶级不同,塔塔·怒涛完全是在斗争中成长起来的。 作为怒涛家族唯一的继承人,这个男人从十岁开始就被家族派往战场,历经厮杀与死亡的磨砺,虽说没有太多惊世骇俗的表现,但是这个年纪的孩童能在战场上存活下来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二十岁的时候,塔塔所属的军团在战场上被敌军包围,危急关头,塔塔获得了万物之母的神眷,成为了一名【权限者】,至此,他怒涛家族继承人的身份变得空前稳固。 唯有一心祈求万物之母夏的宽恕,将全副身心投入到虔诚敬拜中,同时又有着卓越天资的幸运儿,才有可能获得神眷。 权限者是远超凡人的存在,每一位都掌握着可怕诡异的超自然力量,这种力量足以对凡人的军队形成碾压。尐説φ呅蛧 在【神圣光辉共同体】,无论是谁,只要没有触犯过于严重的律法,在成为了权限者都将获得极大的赦免权,凌驾于凡人之上。 只要做的不过火,权限者对于凡人就是生杀予夺的存在。 这一点,哪怕是在广大凡人的圈子内也受到了肯定和认同,他们对高高在上的权限者表现出恭顺臣服的态度。 在这样一个混乱的世道,没有权限者的庇护,凡人将会很快沦为其他国家,团体的奴隶,随意使用的物品。 神圣光辉共同体已经是个相对仁慈的国家联盟了,至少,这里没有明面上的奴隶制度。 平民成为权限者后,会被共同体的元老们授予贵族头衔。而贵族成为权限者,自身的实力势力也将得到空前的稳固。 塔塔作为权限者的能力可以说非常强大,他能在一定程度上操纵类似热能的某种能量,从而做到种种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这种能力提升的条件却颇为苛刻。 他需要将生灵体内富含灵性的热量剥离出来,作为祭品献给万物之母,以期获得更浓厚的神眷。 事实上,每一位权限者提升的道路都无比艰难。 除了那些生来受到万物之母夏喜爱的存在,其余权限者都需要完成异常苛刻的条件来取悦夏,有时候即使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巨大代价也不见得能如意。 毕竟,夏的性格喜怒无常! 没有人能摸清她的脾气,又或者能摸清的人都已经成为了一级权限者。 好些年过去了,塔塔仍旧没能凑够晋升权限所需的献祭数额。 敌对国家的士兵又不是麦子,一割一大把,战场也不会给他安安静静坐下来剥离热量的机会。 塔塔原本在前线积累了不小的军中声望,但是他为了大批量抽取敌人身上的热量数次延误战机,为了俘虏敌人付出了巨大的伤亡,结果,他就被发配到了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执行见鬼的征服任务。 这片狭长的海岸甚至都没有神圣光辉共同体的半个行省大! 直到亲临战场,塔塔才发现,自己的机会来了。 如果能借此获得二级权限的话。。他将带领整个怒涛家族重新走向曾经的鼎盛辉煌! 要知道,整个神圣光辉共同体的一级权限者也不过两人而已! 一旦成功,他将获得前所未有的荣誉与力量! 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一切权力与利益都取决于万物之母夏的好恶,只要获得夏浓厚的神眷,那么整个人类社会都会站在他这边,这就是文化传统与社会泛意识的力量。 想到这里,塔塔的目光越发灼热了,他看着远处的那个老头,好似在看着一块可口美味的蛋糕! 想想吧!只要干掉这个战斗力勉强比得上三级权限者的老家伙,那么这座城市必将属于自己! 这该是多少富含灵性的热量! 攻略其他城市的军队虽然没有自己这样的权限者坐镇,但是凭借“Z”系列空舰的犀利,攻敌破城必然没有问题。 只要这些魔法使还想保护城市中的平民,那他们就不得不硬扛下每一次空舰的主炮射击。 一级以下的权限者妄图以人力对抗机械,不过是死路一条。 对面。 札尔克释放完六级魔法琉璃火之后,陷入了短暂的虚弱状态,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感受着体内的能量亏空,不禁苦笑。 果然。。越级使用大魔法还是太勉强了,不过琉璃火的攻击是无法闪避和抵抗的,对面应该已经。。。。什么! 当札尔克再度看向塔塔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强壮的红发寸头男子正毫不在意地把玩着一团透明的白色火焰! “老头,你倒是做出了一个有趣的小玩具啊。。” “除去其余的杂种能量,这种火焰中居然含有如此多的灵性热量。。我都有些不忍心杀你了!” 仔细看去,塔塔的右手手指已经失去了三根,只剩下大拇指和食指,就连那副特殊合金钢打造的拳套都已经消失不见。 这朵透明火焰颇为诡异,除去热量以外还混杂着其余的破坏性元素。 区区几根手指的损失,回到共同体就能修复,相比之下。。。 “终于搞定你了!” 塔塔身形一动,瞬间逼近到虚弱状态的札尔克身前,伸手抓向他的脖颈。 札尔克刚想动用手中的青绿长棍释放大魔法,就感觉到身体一凉,全身的热量都在迅速失去。 冷! 可怕的寒冷瞬间袭遍全身,札尔克眼前一黑差点昏厥过去。 他的脸色苍白的可怕! “之前都没有机会靠近你,现在嘛。。呵呵呵,再反抗一个我看看?” 塔塔用完好的左手箍住札尔克的脖颈,将他凑到自己面前。 红发寸头男人贪婪地盯着札尔克衰老的面庞,他从这个垂死的老家伙身上看到了自己光明的未来!怒涛家族重登颠覆的希望! 刚刚那份琉璃火为他提供了相当于一千个凡人的灵性热量! 如果他还能使用刚刚的火焰。。 只要每天一次,过个两三年,自己说不定能成为一级权限者! “这就是魔法的力量吗?真是奇妙!” “喂,老头,也许我——” ——“放开我爷爷!” 突然,一道颇为不合时宜的声音从下方响起。 只见那个穿着考究的少年歪歪扭扭地腾空而起,他的手中拿着铁匠们铸造的装饰用的剑。 “我说了,放放开我爷爷!” “。。哪里来的小鬼?” 塔塔莫名其妙地瞥了少年一眼,又回头看向札尔克,发现对方难看的脸色,不禁恍然。 “原来如此,这是你孙子吧?” “居然无视敌我差距地冲过来,该说是愚蠢呢还是热血呢?嗯?老头。。。” “真是感人的亲情。” 塔塔咂了咂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神色。 他的父亲,怒涛家族的现任族长,曾经亲手杀死了他的爷爷,夺取了家主的宝座。 想必不久之后,他也会走上父亲的老路吧? 年轻的雄狮将年老体弱的老狮子杀死,占据它的地盘。 多么理所当然的事情。。 在神圣光辉共同体,贵族阶级内毫无亲情可言,血亲大多是自己登上权力宝座的绊脚石。 在塔塔至今为止的人生中,从来没有见过眼前这样的情景。 “去死吧,恶鬼!” 面对身后砍来的一剑塔塔看也没看,只是从背部释放出一圈淡淡的橘黄色波纹将其轰飞。 弱小的少年吐出一口血,勉强调动起青色的能量,使自己没有在落地的瞬间摔死。 希拉维雅的魔法力量深奥而隐晦,没有长年累月的积累根本不可能有所精进。 相比之下,权限者只要一度获得了夏的神眷,就能一步登天,获得远超凡人的力量。 这两种力量体系在起点上就相差了太多! “菲尔!” 札尔克下意识地孙子的名字,但是话语却被卡在了喉咙里,发不出来。 塔塔稍微松了送手,没有将札尔克直接掐死。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红发寸头男人舔了舔嘴唇,目光阴冷。 他从这祖孙两个人身上看到了自己所没有的东西。 虽然不至于嫉妒,塔塔也一直认为自己不需要婆婆妈妈的感情羁绊,只是不断地追求着权力与力量。。但是,他现在还是有点不爽。 “你们很好!” “老头,你现在有两种选择!” “第一,我杀死你的孙子,放过这座城市中的其他人!” “第二,我杀死这座城市中的其他人,唯独放过你的孙子!” “你选哪个?我只给你五秒的思考时间,时间过了我就全部杀掉!” 闻言,札尔克愤怒的脸呆住了。 深思熟虑的结果就不好玩了,因为理性的判断能掩盖掉人的感性部分,掩盖掉人性的真实。。 塔塔眯起双眼。 ——“五!” ——“四!” ——“三!” ——“二!” ——“一!” 第五百零一章 人的本质 人性的真实只有在危机中才能得到彰显,就像是向着断崖冲去的失控赛车。 无法刹车,无法停步。 坏灭就在即刻,曾经的是非都变得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当事人心底最真挚的想法。 “我选择。。。” 札尔克沙哑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渗透出来,难听异常。 塔塔的目光瞬间睁大,脸上浮现出兴奋的笑容。 选择什么就意味着要抛弃其他,这是最基本的常识。 能看到敌人在痛苦中挣扎彷徨,做出舍弃自身所爱的选择,这是塔塔为数不多的兴趣之一。 那么,这个老东西会怎么选呢? 是他的子嗣? 还是一生守护的城邦? ——“我选择杀了你!” 狰狞! 青绿色的长棍好似如水的蛟龙划过苍天,青绿色的狂风裹挟着璀璨的风之精灵直直击打向塔塔的太阳穴。 这不是什么魔法,自然也不需要咏唱过程。 这只是一位魔法使汇聚自身全部的能量,不顾自身伤势做出的殊死一搏,是为了维护自身尊严的反抗! “喀拉” 塔塔轻轻动了动手指,轻易地剥夺了札尔克最后的生机。 青绿色的螺旋失去了魔法使的操控,在即将触及塔塔身体的前一刻分崩离析,化作狂乱的青绿色大风,四散吹拂。 塔塔红色的短发在青绿色的狂风中贴住头皮。 松手。 塔塔在张开双臂,尽情享受着风的吹拂,表情惬意,嘴角微微翘起。 “很遗憾,你做出了最愚蠢的选择!” “明知没有了翻盘的希望,却还要一意孤行,不知变通。” “你的大脑已经放弃了思考,放弃思考,所以做出野兽的行径,依靠本能与情绪引导。” “这是人类身上普遍的劣根性。” “以为这样就可以保存自身的尊严,结果连累了活着的其他人,连挣扎都算不上,真是丑陋!” 老魔法使的身体从天空中坠落,单薄的好似一块破布。 尘埃弥散,一双垂暮的浑浊空洞双眼呆呆地望着天空,眼角的周围松弛下来,眼中已经彻底失去了神采。 青绿色长棍滚落在一旁。小說中文網 士兵们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领主战死,束手无策,无数死灰的双眼躲在门窗后看着他们的庇护者倒下。 片刻的沉寂后,几声惨痛的嚎叫响起。 “爷爷!!” “领主大人!!” “领主!!” 名叫菲尔的少年扑到札尔克的尸体旁边,脸上的五官已经完全扭曲。 鲜血静静流淌,润泽泥土,在札尔克的身下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形。 希拉维雅的城市中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条大道是用石板铺成的,其余都是泥土地,到了雨天出行会变得极为麻烦。 札尔克在落地之前就已经彻底死去,下坠时自然不可能再操纵青色风魔力缓冲。 魔法使的身体与凡人差异不大,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自然不可能相安无事。 死状凄惨! “混蛋——!!” 菲尔·希拉维雅猛地抬头望向天空,看向那个张开双臂的红发寸头男人。 少年面容严肃地从地上拿起青绿色的长棍,举棍向天。 先父早亡,在札尔克死后,他就是这座城邦的唯一继承人,正统的统治者! 他不能跑,他不能走。 爷爷到今天为止所有的教诲,严苛的训练在菲尔的脑海中闪过。 从他拿起长棍的那一刻开始,他才真正的成熟起来,开始蜕变成一个真正的领袖。 也许,他今天不能再活着走出这块土地。 但这又如何呢? 如果在这里低头,那么整个希拉维雅将彻底成为历史,而只要他今天还站在这片土地上,光荣战斗,保卫家园,那么只要还有哪怕一个希拉维雅人跑出去,整个文明就不会消亡。 哪怕是在这种——不,越是在这种时候,越是要有人站出来,接过先辈的重担,撑起民族的脊梁。 哪怕。。前方是十死无生的绝路。 人的肉体可以被杀死,但是人的精神,将会薪火相传。 如果有一天,不得不向着断崖踩油门,那个时候,人的本质会非常生鲜地表现出来。 利益可以驱使人,恐惧可以威慑人,但是到了真正要死的时候,人总是会表现出人所独有的的精神。 因为人的本质是精神而不是物质。 精神,唯有精神,才能这样强有力地凝聚起一个种族,给予每个人在残酷与荒诞中前进的勇气。 “你们无故侵略希拉维雅!残忍杀害我的爷爷!” “卑鄙邪恶的恶鬼,你们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我将死战到底,直到你们将生命留在这片土地之上!”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聪明人,可笨蛋一直都很少。 当菲尔做出这番举动之后,周围悲痛绝望的士兵都愣住了,他们看向那个曾经不正经的贵族少爷,脸上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那是认同,是敬重,是希望。 这些常年悠闲生活的士兵开始握紧武器,挺直腰杆。 一片盔甲摩擦的声音响起。 这一刻,他们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他们是军人,是保卫平民的军队。 向着不可战胜的敌人挑战,这是骑士道传记中才会出现的蠢事。 但人的一生中总要干一些蠢事。 去战斗,总比缩着脖子等待屠杀要好。 如果踏上战场会死,如果拼死战斗守护家园,最后还是战死。。那便战死! 对方已经包围了城市,明显不准备放过任何一个人。 对方想要屠城。 同样是死,何不向着追求胜利的道路狂奔,然后勇敢的去死? 街道上,一扇扇门从里面打开,农夫们拿着锄头和粪叉从里面走出来,老铁匠拿着他那杆沉重的铁锤,商人带着商队的护卫们在街上列队,就连女人孩子们都手持各种“武器” 四面八方的人们向着菲尔的方向汇聚。 “你,你们。。” 少年震惊地看着这些人,嘴唇哆嗦,说不出话。 “他们杀害了宽厚,仁慈的领主老爷!他们该死!” “干掉他们!” “他们要我们死,我们就要他们死!” “该死的恶鬼!我要把他们的【哔!——】都给扯出来!” 粗俗的农夫们起哄道。 “少爷,待会儿打开城门,我们冲出去给你吸引注意力。” 一个颇有威望的肥胖中年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油汗,上前对菲尔道: “到时候,少爷你趁乱冲出去。” “我们可以死,你一定要活下来。。活下来,去其他的城邦求援,为我们报仇!” 胖子的表情认真,身后跟着三十来人的商队护卫,他们都是能与荒野中的野兽战斗的好手。 菲尔看着这个肥胖中年人,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对方是城里有名的奸商,靠着精明的性子聚拢了许多钱财,当初菲尔在订做礼服时就被他坑了一笔零花钱。 可他现在站了出来,让自己先走。。 菲尔抬起头,环顾四周,他看到了无数张充满愤怒和斗志的脸,就连小孩子都不例外。 他深吸一口气。 “你们,会死的。。” “呆在这里也是死!不如冲出去和他们拼了!” “就是,我们这么多人,他们就是要杀,也杀不完!但是留在城里等死,一定会被一点点蚕食!” 在场的平民大多都从事农业渔业,但他们并不傻。 整个希拉维雅文明都已经陷入了绝境! 如果到了现在还犹犹豫豫,等于是断绝了自己最后的活路。 “好。。” “好!好!好!” 菲尔大喊三声,他此刻的面容不再像是那个青涩的少年,而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我们杀出去!” 下一刻,周围爆发出震天的呼喊声,响遏行云! “。。啧。” “该说不愧是一脉相传吗?和那个死掉的老家伙一副德性。” 塔尔·怒涛撇了撇嘴,双手抱臂,一脸不屑。 “真是不知所谓。” 他全程都在天上看着,并没有阻止人群的聚集,超越常人的强悍身体令他具有着强大的听力,对方的逃亡计划都落入他的耳中。 “不过,这么多人一次性跑出去,依靠我们这点人手的确拦不下来。。” 这里可是他晋升的希望! 这些人,可都是活生生的灵性热量! 用游戏的说法,那就是移动经验包,长腿的提款机,怎么能让他们跑了? 塔塔想了想,拿起白色军服腰带上别着的通讯器。 “喂,是我,塔塔。” “所有人立刻回到城市正门口,架起火力线,有谁往外冲就立刻杀死。” “空舰主炮副炮全部给我准备好,他们待会儿要从正门冲出来,给我把前面那一撮人抹掉。” “记住,不要追求最大杀伤结果,只要起到威慑效果就好。” 第五百零二章 时代的弄潮儿 ——“跟我一起杀出去!” 随着菲尔一声爆喝,城门轰然大开! 汹涌的人潮汇成一股土色的洪流,从城中奔涌出来,已然成决堤之势! 小孩子与老人被绑在强壮成年人的背后,有的人还带着为数不多的财物。 他们不像是走向战场的士兵,而是单纯的迁徙,逃亡。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开火!” 塔塔冷酷无情的命令借助电子仪器瞬间传到了每一个士兵的耳中。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密集的火力网瞬间笼罩密集的人群! “风的精灵啊!请施展您的仁爱,庇佑您虔诚的信徒!” 奔跑在最前方的菲尔高举手中的青绿色长棍,四道半圆在他身前绽放勾勒。 这件武器是希拉维雅人的先祖传下来的,其中蕴含着先进的魔法使所不能理解的古老智慧,强大无比。小說中文網 可惜。。爷爷在使用这件武器之前就被偷袭了,要不然也不会如此轻易落败。 想到这里,菲尔的眼中闪过坚毅之色,他拼尽全力鼓荡起大气中的魔力,于人群的前方支起了一面移动的风墙。 除了最开始几个人不幸中弹倒地之外,其余人都被风墙包围住,凡人的火药武器并不能损伤到这面超自然力量形成的壁垒。 “呼。。呼。。” 菲尔深深喘着气,哪怕有先祖武器的辅助,越级始展四级魔法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能力极限,瞬间就抽空了他体内为数不多的魔力。 魔法使依靠自身体内微不足道的魔力沟通外界天地的力量,如果自身一无所有,那便可能使用种种不可思议的魔法。 这和那些被夏祝福的权限者不同,他们只要还身处在这个位面,就能调动万物之母下发的权限,即使生命垂危也能发挥出强大的战斗力。 同样是在利用自然天地的力量,权限者与魔法使,两者差距实在太过巨大。 希拉维雅的祖先们再如何天纵之才,也只是依靠凡人薄弱的感知去试图接触逸散在世间的权限残屑。而万物之母夏作为【SoRaPh】的分灵,化身,能够以未知的手法抽出世界权限的一部分直接赋予权限者。 如果说权限者是这个位面亲生的,那么魔法使就是流浪儿。 消耗巨大的菲尔瞬间就落后了一段距离,紧接着,旁边伸出两只强壮的手臂托举起菲尔,将他扛在肩上,继续向前狂奔。 强壮的铁匠冲肩膀上虚弱的菲尔笑了笑,浑不在意自己体力的消耗。 贵族少爷愣了一下,刚想表示下感谢,他的表情就凝固住了,面如金纸,鲜血从嘴角溢出。 高空,数道粗细不同的暗红色光柱从鲨鱼头空舰的腹部绽放。 青绿色的风墙瞬间被洞穿打散,随后,这些可怕的能量武器好似热刀切黄油那样划过人群,跑在最前头的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彻底蒸发掉了。 就连地面都出现了深不见底的数道伤痕。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一瞬,人群发生了明显的停顿。 菲尔因为落后了一些,恰好没有被舰载能量炮轰杀。 在看到人群停下来的瞬间,他面色一狠,不顾风墙破裂的魔力反噬,抬起头发出歇斯底里的大喊: “不要停!” “冲出去!它们不可能连发这样的攻击!” “冲到荒野中!冲到山里去!” “不要给他们包围蚕食的机会!” 闻言,刚刚开始弥漫的一点恐慌气息也瞬间被掐灭。 近十万的希拉维雅平民再度开始奔跑。 此时,风墙已经破碎,每分每秒都有许多人倒在火药武器的扫射下,但更多的人像是疯了一样地往前冲。 他们别无选择。 要么留在原地等死,要么。。就用鲜血与生命为代价去换取敌人弹药的消耗,换取同伴的生存。 这个温顺平和的民族在灭亡的关头也被逼出了一丝血性。 从空中往下俯瞰,这是非常壮观的一幕: 古老的城市前,宽阔的平原之上,近十万的平民浩浩荡荡一往无前,头顶空舰的炮击,冲向死亡的火力网。 冲向明天。 一分钟后,希拉维雅人已经冲到了那区区一百机械化士兵的身前,它们并没有停留,只是沉默着跑向前方。 这一百名战士身上穿着先进的合金甲胄,根本不是手持铁质刀剑的凡人能够撼动的。 在如此近的距离下,火药武器只能攻击到一两个人,他们索性挥舞起手中的长刀,在人群中开着无双,如入无人之境。 但是这毫无意义。 在近十万的人流中,这么一百个人好似扔入大海的石子,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只要恐慌没有传播开,他们的杀戮效率就无法施展。 菲尔此时坐在强壮铁匠的肩膀上,他能够看到整个逃亡的大概模样,周围的希拉维雅人也能看到他。 此刻,这个年轻的贵族就是世界的中心! 只要他还没有倒下,希拉维雅人就不会失去希望! 塔塔·怒涛脚踩橘黄色的热能波纹,站在空中默默地俯视着战场,当他看向菲尔·希拉维雅时,对方也似有所感地抬头看向了他。 愤怒! 克制! 深埋在心底的仇恨! 塔塔的心中一突。 对方以为这个距离并不会被注意到,但是塔塔超越常人的视觉还是让他看了个清楚。 这家伙。。如果今天放跑他的话,也许就不仅仅是损失大量灵性热量的问题了。。。 自己将来会多出一位死敌! 因为自身能力的特殊性,塔塔至今为止的人生中见过了太多那样的眼神。 仇恨,愤怒。 有太多的人恨着自己,想要自己死。。但是那些人大多都上不了台面。 说到底,既然上了战场,就要有死的觉悟。 既然被生了下来,就不可能活着回去。 他们只是在借助表面上的仇恨情绪掩盖自己的无力与恐惧。 那种人,哪怕亲人死在敌人手中,挚友被残杀,也不可能真正的愤怒,他们到最后也只能夹着尾巴逃走。 只有当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时,他们才会产生产生前所未有的愤怒。 沉浸在情绪中,这就是一种另类的自我陶醉,陶醉于复仇的自我幻想与自我满足中,被情绪支配了大脑却没有有效的实质行动。 但是这个人不一样! 他的眼神!他的意志! 精神的层面和至今为止那些被自己干掉的人完全不同,觉悟的等级不一样! 即使至亲被杀,也能保持着克制和理智,指挥领民逃跑。 如此的克制说明此人有着强大的自控能力,也意味着终有一日火山爆发,洪水决堤的真实愤怒! 十之八九,这个少年接下来的人生都会想方设法地完成复仇! 针对他塔塔,乃至整个怒涛家族的复仇! 种种思绪掠过脑海,塔塔眯起了双眼,强烈的杀意在心中翻腾。 此子不能留! 就在塔塔就要出手将贵族少年灭杀时,一道声音突然从他身后传来,令他瞳孔骤缩。 ——“小依,看到了吗,气运的丝线。” “白色的那些吗?” “不愧是我的小依,居然能自然而然地感知到命运的轨迹。” “那个少年就是时代的主角之一,命运所钟爱的人,今日逃出生天,日后也将有一番大作为,影响更多的人。。但即使是这样的人,也终有被命运抛弃那一天。” “对这样的存在施加影响,要比我们随便找几个国家培植要快捷的多。” “只要收集一部分这样的棋子,将它们散播到这个位面的各处,就能初步形成对抗夏的态势。” 闻言,塔塔心中生起一股强烈的怒火。 什么人,居然敢对伟大万物之母不敬!! 身为夏的神眷者,塔塔虽然性格冷漠铁血,但是他对伟大母亲的忠诚与信仰却是无比坚实。 如果没有夏的加护,他早就死在那次战争中了。 现在居然有人敢亵渎伟大母亲的荣光! 不可饶恕! 塔塔下意识地想要转过身,将那个冒犯者的热量缓缓抽取出来,使他在绝望中痛苦的死去! 但是,对方既然可以无声无息出现在他的身边,又怎么会再给他反抗的机会呢? 塔塔全身强壮的肌肉刚刚一动就停了下来。 是他自己停了下来,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数秒后,白色的军服在微风中化作布条装,一道道殷红的血痕浮现在他的体表周身。 “嘘。。。” 一个好听而充满亲和力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让塔塔的心底直冒凉气。 “你也是时代的弄潮儿之一,不要乱动,我暂时不会杀你的。” 第五百零三章 《哈尼也能懂的洗脑术》 “你们是什么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们居然敢阻挠神圣光辉共同体的军事目的,难道想要成为共同体的猎杀目标吗?” “。。看来你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啊,迷途的羔羊。” 鹊笑了笑,没有因为对方的冒犯而做出任何惩戒的举动。 换成其他人,他可能已经削掉了对方的手脚。 毕竟,此处的鹊和未来那个失去了大部分记忆的鹊还是有所区别的,对他而言,多元宇宙刚刚完成涅槃,自己仍旧是那个站在无尽星海最顶端的伟大存在! 环也好,束也好,应当以成为他的“外衣”为荣! 在上个多元宇宙,不知道有多少强大的个体与种群愿意为鹊赴汤蹈火,它们付出无比巨大的代价,只不过是为了换取那个永生不朽一如宇宙本身的至高者投来微不足道的一瞥。 此处的鹊仍旧带着那股古老辉煌贵族般的气质,表面上谦逊有礼,内在则是唯我独尊,不容违逆的高傲霸道。 如果不是他感兴趣的存在,连解释的机会都不会给。 “是我说了不杀你,让你感到安心了吗。。你想利用我的仁慈要求更多?” 这种拜倒在万物之母夏膝下的信徒都有着强韧的精神力,肉体上的痛苦只会令对方更加坚定。 鹊的语气中带着理所当然的高高在上。 生杀予夺! 塔塔·怒涛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表情变得难看至极。 背后的那个家伙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能自然而然说出这种话的人,大多是些任性妄为的超凡存在。 周围这些银线又是什么东西,是他的权限吗? 该死!动不了! 现在哪怕只是转身的动作都能让我碎成无数块! 这样的话。。 虽然身处险境,但是塔塔并没有任何妥协的意思。 这个红发寸头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深重的戾气,一股隐晦的橘黄色波动从他的后背迸发而出,瞬间向身后的那个人袭去。 “呵呵。。该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吗?居然敢对我动手。。” 鹊失笑出声。 他来到这个世界并不久,除了上次那些部族野蛮人以外,再没有其他人敢对他动手了。 鹊的名讳并没有传到这个新生的多元宇宙。 作为那个无尽伟大个体的一部分,仪式的衍生物,现在的鹊并没有完全取回自己的力量。 即便如此。。居然有人敢直接对我出手,真是有点不习惯。 很有趣,不是吗? “我应该嘉奖你的勇气。” 在橘黄色波纹临近的瞬间,一道由湛蓝色光芒构成的奇异阵列出现在鹊的身前。 细看的话,这道不断闪烁的虚幻幕墙上交错遍布着无数的字句,难以计数的蓝色文字在墙面上刷过。 这些并不是当今多元宇宙任何种族所掌握的语言。 这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鹊在短时间内制作出的数件强大造物之一。 这一点同样与未来的鹊不同,那个时间点上的鹊意外接收了其他世界陨落的同胞携带的力量体系,又继承了全知全能者的心灵力量,自身道路已经开始向着最初的母体演变。 但此时的鹊是纯粹的【造神者】,只是完全地掌握着母体所掌握的一种技巧,一种道路。小說中文網 专精。 【名称:谎言之墙】 【种类:概念武装】 【能值:根据所处环境与对象上下波动】 【备注1:“相信我!”】 【备注2:能够抵御长驱直入可怖狰狞现实的存在,只剩下了虚幻荒诞的谎言】 【备注3:采撷更多的谎言喂养它!】 【备注4:有瑕疵的实话在编制好的美好谎言面前,一无是处】 【评价:曾经有个即将毁灭的国度,平民在末日中生活在统治阶级的巨大谎言之中,在没有意识到生存可能性的情况下幸福地走向死亡,我收集了这个悲剧与千足怪物尸骸,用来制作这面墙——造神者·鹊】 橘黄色的热能光波在接触到这道谎言之墙的瞬间直接消失不见。 鹊感受着谎言之墙的状态,表情有些遗憾。 可惜。。现在材料不够,我只能消耗掉自身一部分的情感记忆才能制造出谎言之墙,强度也远不如以前。 那个谎言国度的故事还挺有趣,但从这件概念武装完成之后,我就永远的失去了这部分“记录” 在我之后,也不会有人会知道那个故事了吧? 鹊自顾自地感叹了一番,他脚踩着谎言之墙形成的光幕,缓缓走到塔塔的身前。 塔塔·怒涛一动不动的悬浮在空中,死死地盯着那两个进入到他视野的存在。 年轻的男人,一身黑色的休闲服装,看面料不像是神圣光辉共同体领地内出产。 他的身后跟着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少女,天真可爱,充满亲和力,举手投足间又带着出尘的高贵。 这两人是谁? 共同体的元老中并没有这样的年轻人。。。 是其他国家的高层吗? 【西法塔】的执政官?【多普利昂】的皇族? 塔塔第一反应就是将这两人认作了敌国的统治阶层。 他们身上的衣着明显不是平民阶层能够穿得起的,而那个男人能够轻易压制他的反抗,至少也是二级权限者中的顶端战力。 至于一级权限者,塔塔并没有往那方面想。那等强者深受万物之母的宠爱,它们的力量足以毁天灭地,哪怕是在整个神圣光辉共同体也只两位! 在这个充满混乱的战争年代,一级权限者作为各个国家,团体组织的最终威慑力量而存在极少出手,往往是那些数量稀少的二级权限者决定着一场场大型战役的胜败。 因为接受了万物之母的神眷,权限者的力量层级要比其他力量体系分明的多,每上升一个层级都是断崖式的提升。 唯有真正受到万物之母夏的恩宠之人,才有可能真正地站立在这个世界的顶点,俯视众生! 权限者从最低的四级到最高的一级,每个层级之间差距巨大,四级权限者只是能获得低级贵族的待遇,各个军团中的中层军官也差不多是这个水准,而一级权限者则掌握着国家的中枢,是无可争议的至高权力者。 塔塔·怒涛身为三级权限者,虽然因为能力的特殊性被各种排挤,但明面上他仍旧是所属军团的高级军官,就连元老院的诸位元老看到他也是以平等的态度交流。 不管眼前的两人属于哪个势力,以他们的力量层次,放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势力中都已经站在了金字塔的顶端,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希拉维雅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 “既然我说要给你嘉奖,那么就不会食言。。” 鹊笑着上前一步,手中不知何时多出来一本外表奇怪的书。 “迷途的羔羊啊,我能感觉到你内心的不甘,愤恨,不解。” 塔塔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人,他突然想到这家伙之前可是有对万物之母出言不敬! 难道他不是权限者? 塔塔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这个世界上也有一小部分并不信仰伟大万物之母的国度,它们依靠自身的传承与摸索,掌握了迥异的力量体系,足以与权限者对抗。 因为信仰万物之母的国家彼此间也并不团结,并为了教义的分歧和争夺资源而大打出手,几次联合讨伐最终都因为各自利益不同而失败,所以,那些该死的异教徒一直都没有被消灭,至今还获得生龙活虎。 难道眼前的这两个人也是? 那就麻烦了。。。落在同样信仰夏的敌国手中,还有可能保住一条性命,但落在异教徒和无信者手里,只怕是要生不如死! 眼前可怕的男人突然开口道: “放心,我都说了,我不会杀你的,也不会让你生不如死。” “你会读心术?!” “读心术?不不不,你误会了,别的我可能会,但是这里的我可没有掌握这种力量。” 鹊说着对方听不懂的话语,再度上前一步。 “只是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随便是谁都看得出来吧?那种隐隐的焦急,对生存的渴望。。” “胡说八道!” 塔塔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瞬间气急。 “卑鄙的异教徒,你要杀便杀!哪来这么多废话,终有一天,信仰伟大万物之母的联军将会踏平你们的国度,奴役你们的国民!” “嘛嘛,别急,先接受我的奖赏吧。。” 鹊笑着走到了塔塔的身前,眯起双眼,细细打量着眼前强壮的男人。 一旁的少女好奇地看着自家主人接下来要怎么做。 只见鹊翻开那本奇怪的书,书的封面上画着某种不像是这个世界的生物,光滑的大脸上长着三个洞。 “你知道吗,可怜的羔羊,你被骗了。” “你所信仰的万物之母并不是夏。” 鹊用低沉的声音说着。 “真正的万物之母。。这个世界的创造者,其实是我身边的这位。” 鹊指了指站在他身后,一脸懵懂的少女。 嗯?鹊在说我吗? 塔塔·怒涛用一种惊疑不定外加看傻子的目光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家伙。。长了一副很聪明的脸,怎么说出的话像个大脑受过伤的病人? 他在干嘛?劝诱我? 塔塔嗤笑一声,刚想嘲弄一番对方的幼稚,对面的男人就打开了手中的书籍,一股光芒弥漫开来。 “你其实被骗了。。夏是篡权的卑鄙之人!真正的万物之母,就是这位少女。” “夏是万物之母?是谁告诉你的?是你的父亲?是你的兄长?是你的老师?还是你周围的人?” “他们同样是被欺骗的羔羊!你们所相信的,也只是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谎言!” 鹊缓缓翻动着手中的书页,他的话语传到塔塔的耳中,令后者逐渐不再抗拒。 “你为什么会被派到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地方来执行任务?你为什么会被排斥?是的,因为你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到了真相,知道了夏的真面目!” 塔塔的表情不知为何变得平和,原本棱角分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迷茫,一丝悔悟。 鹊的笑容好似诱惑人堕落的魔鬼。 话语出口,他脚下踩着的谎言之墙似乎也发生了一点变化。 “让我来告诉你真相吧。。” 【名称:《哈尼也能懂的洗脑术》】 【类型:奇物】 【备注1:顾名思义,这本书记载着就连哈尼都能懂的洗脑术】 【备注2:哈尼是一种谜之生物,顾名思义,它的存在与出处对于人类而言是个谜。】 【备注3:使用该物品可以增加对智慧生物的洗脑成功率,被洗脑者需要通过一个难度极高的意志判定,没有通过将彻底相信洗脑者的一切话语,服从其指令。即使通过,也有可能导致被洗脑者产生混乱,迷惑,眩晕等副作用。该效果无视魔免,仅有少数心灵类能力能够形成抗性。】 【评价:一次意外的经历给了我写这本书的灵感——造神者·鹊】 第五百零四章 信仰根基 “嘶——” 鹊躺在柔软的座椅上,轻轻啜了一口茶。 白色的水蒸气飘荡,这个年轻的男人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向后仰躺在椅背上。 “你们先出去吧。” “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 鹊淡淡说了一声,在他身后站着的一高一矮两个男人闻言,恭敬俯身,走出了空舰的会客室。 这两个人正是塔塔·怒涛,菲尔·希拉维雅。 先前还在互相厮杀的两位死敌在鹊的身边并不敢表现出半点失礼。 《哈尼也能懂的洗脑术》已经彻底改变了他们的思维结构与精神内涵,基本不存在反叛的可能。 不过,在关上会客室大门后,这两人还是冷冷地对视了一会儿,随后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路。 他们的性格特征仍旧摆在那里,互相看不对眼。 “小依,我们也在这个世界转悠了三年了。。” 说是三年,鹊的语气像是在说吃完晚饭出去溜达了一圈似的。 对于他这样永生不朽的存在而言,三年的时光,实在太过短暂,也就打个盹的时间。 就连,这个新生的多元宇宙走过的时间,在他漫长的生命年轮中也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 “是啊。。三年了。” 鹊的对面,那个曾经年幼青涩的坚强女孩看上去并没有太多改变。 嗯,可能稍微长高了一点。。。可能。 总之超可爱。 女孩说着鼓起脸颊,有些小委屈。 “都过了三年了,鹊还是没有娶我。” “——咕,咳咳。。” 鹊强行忍住没将茶水喷出来,他擦了擦嘴角,有些狼狈。 “你。。你还是个孩子。” “唔,人家也不小了啦。” “换成部族里的女孩子,到我这个年纪,孩子都会说话了。” “那是他们愚昧无知。” 小依总是能说出一些让鹊猝不及防的话。 这孩子太纯真了,不如说是魔性。 赤子之心。 哪怕是鹊这样骨子里无比高傲的老古董也无法对这样的小依置之不理。 总觉得不能放着不管的孩子。 他很中意这个小丫头。 想要在这个多元宇宙的排斥下生存下去,正面对抗是不可能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鹊已经多多少少感受到了整个多元宇宙的“恶意”,正如他那些散落在整个多元宇宙的同胞们那样。 唯有掌控一个世界的权柄作为外衣,才能隐藏自身的存在,徐徐图之。 鹊正在计划篡夺万物之母夏的权柄。 当然,身为造神者的鹊是不可能自己去掌握权柄的,他成为不了类似于“神”的存在,更不用说主宰整个庞大位面的伟大存在了。 他需要一个值得信任的天资横溢之人,作为世界权柄的载体,作为新的万物之母。 不。。仅仅是天资横溢是不够的。 硬要说的话,只有小依才有这样的资格。 完美的心性,以凡人的姿态观测到命运的轨迹,加之对自己死心塌地。 。。除了经常想要对我做一些奇怪的事情之外,小依是完美的人选。 想到这儿,鹊不禁用一种颇为微妙的眼神看着对面的少女。 这是一个很容易让人喜欢上的女孩。 无论男女都很难抵抗这种先天的亲和力。 “唔。。主人讨厌我吗?” “怎么可能。。另外我都说了多少次了,别叫我主人,叫我鹊就可以了。” “那为什么不娶我?” “你这询问方式很狡猾啊。。真是的,你想对究竟对我这个老家伙要求些什么。。” “鹊很年轻啊。” “凡事可不能只看外表。。”尛說Φ紋網 他一直都将小依看作一位可爱的后辈,值得自己倾注一些心血培养。 这样有趣的孩子在整个多元宇宙只怕也不多见。 娶她? 呵呵。。鬼知道自己的年龄都够做她的什么了。 当然,对于鹊这样站在漫漫时空长河的上游俯瞰变迁的伟大存在而言,年龄之类的问题根本就不成问题,所有的常理放在他身上都不适用。 只是。。没有那种心情而已。 此刻的鹊正是继承了母体的沧桑漠然心态,在漫长的时光冲刷下却是再难找回曾经的那一丝悸动。 或许,也只有那些超越常理的奇迹,宇宙的真理才有可能勾动他的心绪了。 鹊摇了摇头,将杯中的茶一口饮尽。 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开。 这并不是什么名贵的茶,只是配给底层军官用来提神醒脑的东西。 艰苦的军旅生涯倒是挺适合这种口味的苦茶。 “呼。。味道勉勉强强,小依你不尝尝吗?” “太苦了,不好喝。。我还是喜欢鹊的牛奶。” 在最开始被救了之后,小依就喜欢上了鹊做的包括热牛奶在内的各种食物。 某种程度上来说,也要怪鹊太会照顾人了。 曾经漫长的时间积淀让他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全才,就连烹饪裁缝打扫这类技术都牢牢掌握着。 结果就是小依吃了三年鹊做的美味食物,她的口味已经被超越这个时代的料理烹饪技术养叼了,普通的食物都变得很难下咽。 这三年以来,两人在世界各地旅游,旁观着这个世界的发展。 他们从万千群山走向海洋与城市,跨过雪原与战场。 不过,即使经历了许多常人一生也接触不到的世间百态,小依仍旧保持着曾经那样单纯而执着的心性,这也令鹊不得不赞叹。 “小依,领略了一遍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我们的旅行差不多该结束了。” “接下来就是我将推翻万物之母夏的计划付诸实践的阶段了。。你不要紧吗?” 鹊的表情变得无比认真。 而今的他只不过是那个伟大存在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并没有那种能以一己之力对抗多元宇宙一部分的程度。 时间紧迫,再不行动就只能等着被命运绞死,被多元宇宙的本能排斥力推向深渊。 接下来将要在这个世界上演的,将是上个多元宇宙的古老生命末端,与【束】的化身之间不死不休的全面战争! 这本不该是小依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参与进来的。 此时此刻,她应该正在阳光下享受青春,而不是被卷进阴谋与灾厄的漩涡。 “如果你不愿意,大可不必在意我救你的恩情,毕竟,你已经完成了为我带路的任务。之后我可以为你安排一段完美的人生。” 即使没有小依这样完美的存在作为造神的目标,鹊也不是没有办法推动自己的计划,最多就是成功率多少的问题。 实在不行,塔塔和菲尔这种气运所钟之人也能够拿来用一下。 “唔。。鹊再说这种话,小依就要生气了哦。” 女孩的表情比之前更委屈了,她走到鹊的身前,用略带悲伤的眼神看着这个深深吸引着自己的男人。 “主人。。如果你不这么做的话,会死的吧?” “即使这么做了,也不见得能活下来。。对手是一个世界,以我现在不完全的状态未必能有多少胜算。” “没关系的哦。。” 小依温暖柔软的小手轻抚着鹊的脸颊,目光如水,好似母亲一般温柔。 “鹊会活下去,小依会让鹊赢的。” “所以。。请随意地使用我吧,主人。” “小依是鹊的小依,这是很早之前就决定好的。” “我的一切都是主人的。。” 温香软玉入怀,关怀的话语从耳边传来,让鹊稍稍愣了一下。 他有点没反应过来。 长久以来,无论是伟大的英雄,横断星空的强者,还是文明的领袖,在面对他时都是战战兢兢,保持着绝对的恭敬与无条件的信任。 信任鹊无敌的实力,统治级的影响力。 无论是谁,都站在向他祈求帮助,跪服在地的立场上,予取予求。 上一次被人关心是在什么时候? 。。。真的有过吗? 良久,鹊叹了一口气,动作轻柔地抚着怀中少女的后背。 “我知道了。” “我会赢的,我会毫不留情地杀掉夏,将她的权柄给你。” “谢谢你,小依。” 鹊笑了,他重新变成了似乎那个一切都在掌握中的自信的男人。 “那么。。小依,我的计划先不提,你对这个世界的感想是什么样的?” 女孩嗅着他身上的气味,表情变得放松而舒服。 “这个世界?。。唔。。人们都信仰着夏呢。” “没错,不愧是我家的孩子,真聪明。” 鹊揉了揉小依的头发,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无论这个世界存在着什么样的纷争,国与国之间有着多少冲突,信仰夏的人群都占了巨大的比重。” “夏已经建立起了完整的制度,它的影响力辐射整个人类社会的方方面面,几乎不可能被动摇。” “每个人从出生开始就被灌输信仰的观念,随后在接下来的人生中不断强化这种观念。底层民众祈求着夏的宽恕与仁慈,统治阶级因为神眷带来的权限疯狂地讨好着夏。。对万物之母夏的信仰已经成为了强有力的集体意志,融入到所有人的生命中。” “教义的分歧并不能直接摧毁信仰本身,甚至会让信徒们更加痴迷。而一旦有什么人试图挑战整个信仰体制下的秩序,也必将会遭受到所有人的敌视。他们有着不同的大脑,却遵从着同样的意志,这就是信仰神灵的可怕之处,只要信仰还在,夏的权柄就牢不可破。” “我不可能给人一个个的洗脑,所以想要夺取夏的权柄与信仰,就不得不想办法动摇它那坚若磐石的信仰根基,这就是在变相的对抗整个世界,而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鹊说到这里,双眼眯起,目光变得深沉。 “当然。。稳固的终究只是万物之母的信仰本身。” “除此之外,这个世界有着太多的不安定因素。。” 第五百零五章 失败 希拉维雅征服战三日后。 塔塔·怒涛率领着数艘军舰回到巴利。 这座名为巴利的城市并不属于任何行省,它是整个神圣光辉共同体的中心,军团的头脑,政治的心脏。 银白金属铺就的地基一层层向上,构筑成一座类似中世纪城堡的建筑——当然,它要大上数万倍。 这是一座完全由金属铸成的城市。 此处原本是一座山。 山体的表面被强大的超凡力量改造后变得平滑,无数银白色的金属建筑跃然其上,就连土石地面都被金属完全覆盖。 经过数百年的经营后,才有了今天的金属都市,巴利。 这些随处可见银白色的金属名为【白鲨】,它们是由数种常见的金属根据一种独特的比例调和出来的特殊合金。 白鲨有着极强的可塑性,坚固而耐热,无论民用还是在军事领域都有着巨大的需求。 这种合金对于整个共同体而言都至关重要,是经济的命脉,也是最大的对外出口项目。 七百年前,一位出身穷乡僻壤的铁匠意外发现了白鲨,他立刻意识到了这种金属的巨大潜在价值,于是不远千里前往万物之母正教的总部所在地【西法塔】,将这种特殊的合金献给了伟大母亲,夏。 接下来就是传说故事中才会发生的情景了。 当时,没有一个人将这种其貌不扬的金属当回事,他们都抱着看笑话的心态看着那个铁匠完成献祭仪式。 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贡献白鲨的铁匠直接获得了万物之母的神眷。 夏甚至赐给他新的姓名——【神圣】 在这个信仰至上的世界,夏的赐名只会意味着一件事。 一级权限者! 从此,铁匠抛弃了原先的名字,成为了【神圣】 没错,神圣是一个人的名字。 这位七百年前发迹的传奇人物回到故乡后,结识了另外一位一级权限者,【光辉】 在两位一级权限者的巨大声望号召下,一个新生的国度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其名为【神圣光辉共同体】 这个国度由两位至高的一级权限者轮流掌权,每人统治国家一百年,百年之后就换另一人,下设元老院处理具体政务。 现在正是【神圣】当政的时期。 这位原先的铁匠在回到了故乡之后,以莫大的威能改造了一座山,在山上建造了名为【巴利】的金属都城,并以此作为整个共同体的首都。 而今,数以百计的空舰悬浮在金属巨山的周围,它们大多属于一些强力的商人团体,少部分则是负责巴利治安的军用空舰。 在这座人力改造的巨大金属都城中,随处可见轰鸣的巨大机械,林立的烟囱冒着高高的白烟,无数生产工人在一个个车间中忙碌劳作,好似蜂巢中的工蜂。 没日没夜,都有大量的白鲨加工品从一座座集成化的工厂中产出,借由空舰与车队运输到世界各地。 因为白鲨的强大性能,大陆上又战争频繁,这种合金的需求一直都是供不应求,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市场也仍旧没有饱和。 白鲨的出产给共同体带来了源源不断的巨大利润。 当初,神圣在给首都选址时也是看中了这座大山山腹中丰富的原矿储量,这些原矿足以支撑整个共同体两千年的开采,在这里建立城市能够节省大比运输费。 白鲨合金的原料是包括铁在内的数种常见金属,很容易就能获取到一大批,但白鲨的合金配方一直都牢牢掌握在【神圣】手中,其他的国家无论如何仿制都无法媲美。 久而久之,有人说神圣治下出产的白鲨合金受到了夏的庇护,任何仿制行为都被视为对神圣的挑衅,是对万物之母权威的亵渎。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在明面上尝试制造白鲨了,因为没有得到神圣授权的制造行为等同于背叛信仰,即使白鲨合金的制作方式牵扯到巨大无比的利益,也没有人愿意冒着被夏责难惩罚的风险制作盗版。 这就相当于奇幻世界的专利权,并且效力无比牢靠。 原先这片地区只是居住着一些其他国家逃出来的难民,战争产生的逃兵,但在白鲨工业链的强大驱动力下,一座座城镇焕发出生机。 短短百年,在两位一级权限者的带领下,共同体就成为了一个新兴的强大国家,人口飞速增长,也给本就不发达的农业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共同体的食物有七成是依靠的进口,即使如此,食物的价格还是很高。 工业化带来了非常严重的环境污染,共同体的人们迫切地渴望着适合耕种的土地,这也是塔塔这样的三级权限者会被派去荒山野岭寻找耕地的原因。 本来,这种人才应该被送去正面战场,但是为了保证希拉维雅征服战的顺利进行,还是派出了这样一位猛将督战,防止任何的意外发生。 要知道,权限者是非常稀缺的资源! 整个共同体的权限者大概也就一千人左右,这样的数量放在这个人口突破两亿的国家完全就是沧海一粟,而这些人中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四级,五级的权限者,剩下的高级权限者中又有一般左右不擅长战斗,他们的能力更适合生产经营。。。 层层筛选下来,能够具有强大战斗力又愿意进入体制听从国家指挥的,也不过三四十人。 正面战场的告急,诸位元老的护卫,各大行省坐镇的最高武力。。能够成为战力的权限者分散在各地,数量少之又少。 本来,塔塔作为有望突破二级的权限者,应该受到更大的重视,但是他的上司认为塔塔的性格太过暴躁,一上战场就满脑子如何狩猎热量,延误战机,本身也常常成为敌人追杀的重要目标,于是将他派去后方执行一些危险度低的任务,一方面也是磨砺他的心性。 “哟,这不是塔塔吗?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空舰停放的停机坪。 塔塔刚走出Z系列空舰,旁边就走过来一个白头发的高瘦男人。 塔塔转过头看了那个人一眼,表情稍微有了些变化。 “卡卡?” 卡卡·磐石,磐石家族现任族长,荣耀的世袭贵族,本身也是元老院新晋的元老之一。 当然,这些头衔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小子在不久前完成了贡献,成就二级权限者! 塔塔与卡卡小时候是一起玩大的,两人又同时考入高等军官学校,成长历程有太多重叠之处。 作为当今整个共同体风头最盛的年轻人之二,这两人一直保持着亦敌亦友的关系。 有互相帮助扶持的时候,也有竞争对抗的好勇斗狠。 “塔塔,你居然会去到那个希拉什么什么地方去镇压土著,真是有够闲的啊。” “怎么,我一回来卡卡大人就急着来找我,是因为刚刚晋升二级权限者,急着要和我比试一番吗?” 塔塔冲对方露出雪白的牙齿,无所谓的笑了笑。 卡卡的能力在战斗方面只能说是一般,在同为三级权限者的时候每次比试被他胖揍。 事实上,在从小到大的竞争中都是塔塔赢多输少。 直到前段时间,塔塔因为延误战机被从正面战场上撤下来送去后方,卡卡晋升二级,两人之间的强弱对比才出现了改变。 “你还没到二级,我不会和你打的。” 高瘦的白发男子淡淡地说了一句。 他的双颊有些凹陷,目光深邃锐利,看上去给人以刻薄的印象。 卡卡·磐石一直以自身的能力与资质为傲,出生名门,刻苦努力,不到三十岁就成为了元老院的一员。 他的尊严不会允许自己凭借着权限的等级差去欺负塔塔。 要打,也是等对方晋升二级权限者之后。 “不过。。屠戮了那么多土著都还没有到二级吗?说起来你身上没有多少血腥气呢,你不会是去养老的吧?” “养老?呵呵,你才是真的在养老啊。” 塔塔笑着说道,他倒是没有什么恶意。 元老院,又被人戏称为“元气的养老院”,里面大多是一些活了很久又迟迟无法晋升一级权限者的老贵族,因为万物之母的眷顾,他们的生命绵长,一把年纪了精神头却很好,元气满满,而这批人平常的工作也是在完全按照当政者的意志行事。 现在是神圣当政,这批老头子也就是一个个传声筒,只要负责将神圣的指令传达下去即刻,平常基本就是在养老。 “不过,我确实没有屠戮土著,夺取灵性。” 塔塔缓缓说道。 他的眼前重又浮现出菲尔的那张脸,不禁眯起双眼。 哪怕在同一位伟大的主宰手下共事,他也看不惯那家伙。 希拉维雅征服战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这次回到巴利,是按照主人。。按照真正万物之母的意志在行动。 “什么意思?” 卡卡笑了,事情似乎开始变得有趣了。 “任务失败了。” “我这就去报告上级。” 塔塔边走边挥了挥手,走向巴利城的核心。 他说什么? 任务失败了? 卡卡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无比震惊。 “。。这家伙在开玩笑?” 一位战斗力冠绝三级权限者的高级军官,再加上一支空舰舰队,居然失败了? 第五百零六章 苦茶 “咚咚” 红发寸头男子敲了敲橡木门。 “进来吧。” 沉稳略显沙哑的声音。 门从办公室外面打开,塔塔进去后熟练地反手把门关上。 “是塔塔啊,怎么样,任务还顺利吗?” 坐在木质办公桌后的男人放下了手中的钢笔,手指掸了掸墨迹未干的文件。 放下文件。 中年人抬起头,古板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 此人肩宽背阔,身高足有一米九,纯白的军服笔挺,左边胸口绣着一只金色的神俊鹰头,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纵然头发已经半白,他的目光仍旧坚定有力,仿佛带着洞彻人心的力量,从五官轮廓可以看出,他以前也曾是个帅气的小伙。 罗伽·弗里兰徳,二级权限者,神圣光辉共同体所属将领,并在元老院供职,近些年体力随着年龄逐渐衰退,从前线退了回来,负责其他方面的军务。 这个男人看上去也就五十岁左右,实际年龄却已经超过了两百岁。 与他同时代的二级权限者大多保养的不错,外表都维持在二三十岁的模样,但卡嘉身为前线将领,在神圣光辉共同体的边境奋战了七十年,又先后带领军团参与过对异教徒的远征,严重加快了身体的衰老。 半生操劳换来一身旧伤顽疾,无情的岁月夺走了他的健康与青春。 罗伽·弗里兰德深受神圣与光辉的器重,称其为“国之栋梁”,委以重任,给予他极高的礼遇和贵族头衔,荫蔽后世。 弗里兰德家本身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平民家族,在乡下经营农场,稍有钱财,直到罗伽·弗里兰德的出现,弗里兰德家才真正发迹,晋升为贵族。 今天,罗伽·弗里兰德的故事已经在共同体中广为流传,成为家喻户晓的励志传奇,无数年轻人争相效仿的对象。 卡卡和罗嘉虽然同为元老,但身份威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在这样一个充满战乱的时代,每一位荣耀贵族的名号都不是虚的,它象征着铁血与实干,是数之不尽的亡骸堆积而成,那些缺乏真正人才支撑的家族会很快淹没在历史中。 正是因为贵族与权限者们庇佑着平民,护持一方土地,镇压国运,平民与上位者之间才没有发生太多矛盾,共同体内部的政治民生都相对稳定。 罗伽在整个神圣光辉共同体的声望只需用一句话来形容:他日战死,当为国葬,举国哀痛! 是的,战死。 当今世道,军人以战死沙场为最高荣誉,罗嘉这样的男人当然不会允许自己缠绵病榻颓唐而死,能配得上他的死亡与谢幕的,唯有无数敌军的鲜血与生命! “老师,我失败了。” 塔塔恭敬低头道。 罗伽曾经教导过塔塔和卡卡等一批优秀的军中新秀,见到之后理应称其一声老师。 “发生了什么,说来听听。” 罗伽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并没有为此责问塔塔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任务都会失败。 对于自己的这个学生的性子,罗嘉还是很清楚的。 虽然性格暴躁易怒,冷漠不近人情,从不寻求他人的帮助,但是能力远超同侪,自有一股强者的傲气与底气。 加以磨砺,必成大器。 以塔塔的实力居然会遭遇失败,其中必然有什么缘由。 “希拉维雅本土的魔法使实力孱弱,不足为虑,但在击溃他们的抵抗之后,我遭遇了不明强者攻击。” “我无法战胜这人,只能率领舰队撤退,所幸的是,对方没有追击我,这才能将舰队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强者?” 罗伽的脸上浮现出思索之色。 “塔塔,能够打赢你的人可并不多,你有什么头绪吗?” “老师,那人应当是二级权限者,另外,他的身上穿着打扮用的是很细腻的纤维,不像是共同体的产出,我怀疑它是【西法塔】的权限者。” 这个世界上出产精细织物的出名国家,当属西法塔 “西法塔?” “它们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二级权限者,有什么事情要用到二级权限者。。” 罗伽眉头皱起,情报缺乏的情况下他也无法做出正确的推测。 【西法塔】本身并不是【神圣光辉共同体】的敌国,它甚至没有与周边任何国家发生过战争,上次西法塔动用军队还是远征异教徒的时候。 西法塔是万物之母正教总部的所在地,世界知名的中立国度,拥有着世界上数量最多的权限者。 这是一个强盛无比的国度,也是整个信仰世界的核心。 与之相比,神圣光辉共同体根本微不足道。 事情涉及到西法塔,就会变得无比麻烦。 是敌国给予了西法塔的教徒们什么好处,还是西法塔本土的某位强者对我们的扩张有意见? 一时间,罗伽想到了数种可能但都没有办法确定。 “也罢,这件事我没有办法做决定,只有告知冕下了。” 罗伽从座椅上站起来,快步走向门外,尽显雷厉风行的军人本色。 “塔塔,你准备一下,和我一起去见神圣冕下,由你亲自称述事情的经过,到时候可不要失了礼数。” “是!” 塔塔的身体稍微僵硬了一下,下一刻就恢复了正常。 去见一级权限者? 神圣。 哪怕是年轻一代中的菁英,塔塔也从来没有亲眼见过那位行走在人间的万物之母代言人。 他就是活着的传奇,他的经历深深地刻印在这片大地之上,他的每一句话影响着无数人的命运。 不过。。有主人的布置,应该不成问题。 想到自身被重塑之后的坚定信仰,塔塔重新确立了自己的信心,又带着一丝悲壮。 哪怕早已编制好了谎言的罗网,作为大网节点的自己也处在一个随时死掉都不奇怪的立场上。 传闻中,一级权限者的力量通天彻地,未必不能发现自己的异常。 但是。。。 夏的名亵渎了伟大的万物之母! 现在是忍辱负重之时,现在是黎明前的漫漫长夜! 作为先行者,理应用鲜血为后世开辟光明的道路! 。。。。。。 二十分钟后。 卡伽乘坐空艇来到了金属都市巴利的最顶端。 作为完全金属化的城市,这座大山山巅是唯一没有铺上白鲨的地方。 塔塔一路走来,颇为惊奇地看着周围的自然景观,此地与整个巴利都显得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嘉木植被,芳草鲜花,泉水叮咚,偶有鸟鸣。 此处是真正的人间仙境。 能够在钢铁铸就的都市最高处享受这般美景,俯瞰众生的,自然只有那位举世无双的真正大人物。 神圣! 光辉正在世界上不知道哪个地方乔装漫游,正在当政的神圣正是全国上下唯一的至尊,主宰者。 山巅并不算很大,中央有一方小湖,湖水很浅,大概五六米深,清澈见底,里面游着一些不知名的小鱼。 湖中央有一个小亭子,石子铺成的道路从岸边一直延伸到亭子那里。 卡伽走到一处亭子前停了下来,恭恭敬敬地站着,眉目低垂,他身后的塔塔也有学有样。 庭中有两人,正毫无形象地并排坐在石头台阶上,两人的中间放着两个茶杯,一盏茶。 面对这两个身姿超凡脱俗的人类,卡伽和塔塔大气都不敢出,只是在不远处肃立着。 如果没有卡伽的面子,一般人绝对不可能来到这里。 塔塔一反常态的非常安静,要换成其他人将他晾在一旁,那早就被暴怒的塔塔将头摁到墙里去了。 可惜,虽然不知道具体身份,庭中那两人却绝对是他只能仰望的存在。 “唉,神圣小哥,我来找你可不是来喝茶的,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一个身穿麻布衣服,须发全白,形象粗野的干瘦老头坐在那里,面颊深陷,留着一撇山羊胡子,他的旁边是一位温润如玉的翩翩美少年,长袖衣衫,皮肤白皙好似女子,眉目分明,面貌俊朗。 “嘛嘛,别着急,老先生难得来一趟,当然得备好最新鲜的茶叶,这可是我家乡的品种,不远万里送过来的。” 旁边那老头一听就发现不对劲了,转头盯着少年问到: “等等,你的故乡不就在山下吗,怎么还就不远万里了?怎么,敢情你小子当我老糊涂了,好糊弄了是吧?” “哈哈哈哈,不敢不敢。” 英俊少年发出爽朗的大小。 “老先生正当年纪,风华正茂,聪明绝顶,武功盖世,哪里是小辈我能糊弄的。。但是这茶的味道是真的不错,我经常喝,我们村看守大门的老爷爷也喜欢喝,一天到晚坐在那里晒太阳,能喝七八壶。” “哦,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不尝尝也说不过去。” 那老头说着,端起白瓷茶杯仰头就往嘴里灌,一口饮尽,动作粗俗,毫无礼仪可言。 塔塔站的并不算远,能够清楚地看到那茶叶究竟是什么。 小小的梭形绿色叶子,叶尖有些偏红,像是血液染成的。 塔塔看到之后,心下也是愣了愣。 这是茶叶? 这【哔!——】不是野草吗?! 塔塔并没有尝过这种“茶叶”,但是在军官学校的时候有在草药图鉴上见过这种样子的野草。 记得图鉴上说,这就是一种勉强可以用来充饥的草叶子,味道苦涩。 绝不会有哪家店会将这种野草叶子当作商品出售,那简直是侮辱顾客,是在打自己脸。 这种东西,拿来喂牲畜只怕都不会长膘。 “呼。。神圣小哥,你这茶叶可真苦啊。” 老头呼出一口热气,将白瓷茶杯轻轻放回石阶上。 “是啊。。很苦。” 少年抿了一小口杯中的茶,脸色舒缓放松下来。 “老先生,这茶可不是你这么喝的,要慢慢品尝才对。” “哎呀,五十年没见怎么你小子还玩起凡世间的那一套庸俗礼节来了?” 少年摇了摇头,目眉目低垂,缓缓道: “不是这样的。。。如果是肚子饿的时候,就得慢慢喝这种热茶熬过去,一次性喝下去,很快又会饿的。” “我小时候,家乡的很多人都喝这种茶。” “那个时候,我们缺吃的,大人又要下地,孩子们每天在天刚刚亮的时候去采这种叶子,带回来用陶罐煮茶喝,就连点火烧茶的燃料用的也是这种叶子。” 从这个外表年轻的少年口中吐露出的,是无比沉重而具有年代感的事情。 白烟弥漫,茶栈与石阶轻碰,远处响起低低的鸟鸣声。 “久而久之,村子附近的叶子都被我们采光了,再要采只能去更远的地方,可那太消耗体力,得不偿失。” “等到冬天的时候,我们这些孩子就窝在被子里,一动不动,也不出去。” “我的母亲一直说,睡吧,多睡睡,睡着了就不饿了。” “我们一天到晚就缩在被子里,唯一的乐趣就是喝这种很苦的茶。” “因为实在太苦了,喝了就不想吃东西,肚子叫了也没关系,嚼一嚼这种叶子就能再撑一段时间。” “可即便如此,这种茶叶终究不管饱。” “家父早亡,我那体弱多病的母亲生养了七个儿女,但是那年冬天之后,走了三个,又一年冬天,就只剩下我一个了。我们村子里饿死了太多人,有的成年男子都没熬过去。。到了最后,我的母亲也去世了,她最后就给我省下了一小袋这种茶叶。” “我一直觉得,我的母亲就是为了给我剩下这最后一袋茶叶才死掉的,如果她吃了这些,一定可以活下来,活过那年冬天,甚至撑到我在【西法塔】完成贡献之后。。” “。。。。” 那形象粗野的老头不说话了,片刻后,他重新拿起自己已经空了的白瓷茶杯,用手将里面的茶叶捻出来,塞到嘴里,然后鼓动双颊,细细地咀嚼,咽下去。 老头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茶。 他知道建国之前的神圣光辉共同体是什么样的。 人多地少,能耕种的土地寥寥无几,又经常发生各类自然灾害,从虫灾,白灾,再到兵灾。 这片土地曾经是多么的多灾多难,土地上的人又是如何艰难生存,这是生活在今天共同体的人无法想象的。 “呼。。真烫啊,不过我挺喜欢这味道的。” “呵呵。。也就烫这一点比较出彩了,毕竟,热的东西到了肚子里总会有饱饱的感觉。” 面如冠玉的少年脸上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他拿着白瓷杯子,又抿了一口。 “真是容易上瘾的味道。。” “这种苦味,一旦接触过,就不容易戒掉了。。” 老头闻言,也不说话,只是一杯接着一杯,陪身边的少年喝茶。 正午的阳光洒落,湖上波光粼粼,一缕苦涩的茶香飘荡到很远的地方。 第五百零七章 灾厄 一壶茶很快就见了底,基本上都是进了那个粗野老头的肚子里。 “茶也喝完了,神圣小子,到谈正事的时候了。” 老头最后一次放下白瓷茶杯。 “呵呵。。老先生,还请您先等一下,我这来了两位新的客人。” “啊?你这家伙,老夫这是有急事找你,你怎么这么悠闲!” 说着,这个急性子的老头又开始躁了。 “他们会在这种时候过来找我,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事关国家兴衰,还是得优先处理一下。。。而且,老先生,我觉得或许这件事应该和你想说的要事有些关系。” 神圣笑着拍了拍老头的肩膀,目光中带着一丝深意。 老头看到这家伙的眼神,不禁挑了挑眉毛。 两人亦师亦友多年,常年的相处让老头非常清楚这位后辈小子的性格习惯。 对方既然这么说了,那估计还真的有点看头。 “哼,既然如此,那老东西我就姑且听听他们像说些什么。” “喂,那边两个小家伙,你家主子在叫你们,没听见吗,还不快点过来。” 话音刚落,那老头朝着卡伽和塔塔的方向勾了勾手指,两人的身体瞬间不受控制的腾空而起,被拉到近前。 “真是的,理老夫那么远干嘛,我还会吃了你们不成。” 塔塔双脚落地,毫发无伤,但心脏怦怦直跳,差点没吓出一身冷汗。 这老头。。究竟什么来路! 自己刚刚人在半空,整个人都动弹不得,连一星半点的反抗能力都没有。 先前亭子里两人的对话并没有避讳外人,塔塔已经知道了那位俊美少年的身份。 他就是这个国家的主宰,神圣! 能以前辈的姿态和神圣对话,这老头只怕是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怪物,绝对的一级权限者! “哈哈哈,是老先生气概无双,这两个小家伙可没有办法接近,只能在远处敬仰崇拜啊!” “少给我来这套,客套话对我这种快要老死的家伙可没什么用,指不定这两人在心里把我骂成什么样呢。” 塔塔闻言,表情微微一变,稍微收敛了一些不敬的想法,不敢再在心中继续叫这家伙老头了。 关于伟大主人的事情也要当作不知道。 天知道这两位手段通天的一级权限者有没有类似读心术的能力。 这个世界上从未出现过真正能够读取人心的权限者,但是。。如果是一级权限者的话,塔塔自己也不敢打包票。 作为经受过专业而残酷军事训练的军官,塔塔能够控制自己想什么,又或者不去想什么。 “这是你们国内的事情,神圣小哥,你去和他们说吧,老东西我就姑且等着吧。” 老头抖了抖麻布衣衫袖子,双手交错,抱臂旁观。 “那么,既然老先生这么说了。。” 英俊的美少年目光温和,身上散发着一种令人不自觉想要亲近的奇特气质,他看了看卡伽,目光又在塔塔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小卡伽,你这么急着来找我,是有什么要事吗?” 以神圣的年纪,称一声小卡伽也显得无比自然。 “是的,神圣冕下。” 卡伽附身鞠躬,表情严肃,一丝不苟。 “这位是我的下属,塔塔·怒涛。” “他在征服希拉维雅时遭遇了疑似【西法塔】的二级权限者阻击,塔塔全力以赴与之战斗,不幸落败,对方之后也没有追击。现在,塔塔将随行的小型空舰舰队完好无损带回来了,但任务却是进行不下去了。” 字里行间,这位忠心的将军都在有意无意地帮这位下属说话。 他不会隐瞒失败的事实,但也不希望这位有着光明前途的年轻人因此受挫。 无论怎么说,这次军事任务的结果是失败的,一个弄得不好,塔塔的军旅生涯上会出现一个巨大的污点,这对于他将来进入元老院将是一个巨大的障碍。 能够以三级权限者的身份与二级权限者力战,并将空舰队带回来,这本身也算是一种将功补过了。 在这样一个战争频发的时代,一支空舰队的价值难以估量,那些偏远的小国动用举国之力都无法组建起几支小型的空舰舰队。 也只有【神圣光辉共同体】这样有数的大国才有能力出动成千上万的空舰舰群,在大型战争中,空舰群好似移动云层遮天蔽日,足以对任何地面部队造成碾压的效果。 “西法塔的二级权限者?” 神圣闻言也是愣了一下。 “塔塔·怒涛,是吧,你确定那是西法塔的人?” 英俊的少年微微眯起眼睛,直直地盯着塔塔。 外表来看,两人的年龄着实差距不小,神圣还只是学生的年纪。。但可惜,超凡者的世界从来不能只看外表,神圣的实际年龄是塔塔的几十倍。 被这个俊美好似天神的少年淡淡注视着,塔塔立刻感觉到一股窒息的压力。 对方并没有使用什么能力,但是那种人间帝皇常年的积威却会在举手投足间表现出来。 作为建立了整个共同体的创始者,两亿人的生死富贵都只在他的一念之间,毫不夸张的说,他笑的时候,那无论是什么季节都是春天,他愤怒的时候,纵使晴天也要立刻变成狂风暴雨! 这就是真正权力者的气场! 更何况。。一级权限者与三级权限者的差距,好似天堑。 一时间,塔塔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呵呵,不用紧张,有什么事但说无妨,我不会责怪你的。”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态度的变化,神圣收敛起自己的气势。 “是。。。” 塔塔低下头,不敢直视那位人间至尊的双眼。 “那人的穿着衣物的确是西法塔才能出产的珍贵纤维服饰,气息和战斗力已经达到了二级权限者的程度。对方似乎有意遮掩外貌,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他的真面目。” “哦,二级啊。。他的加护是什么?” 万物之母夏的神眷,又称能力,权限,加护,说法多种多样,但指的都是同一种东西。 那就是权限者凌驾于凡人之上的毁天灭地力量,万物之母赠予人类的礼物。 据说,这个世界上也曾有一些非人类的智慧生物,只是而今的时代早已看不到这些生物。 也许是躲起来来,也许是灭绝了。 毕竟,掌握着能力和强大战争机器,数量近乎无穷无尽的人类实在太过强盛了。 “。。冕下,非常抱歉,我在意识到对方存在的时候就已经落败,对方的攻击方式太过诡异,当时倘若我有一点异动,现在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你完全不知道对方的能力?” “非常惭愧。。是这样的。” 神圣嘴角上翘,无声地笑了笑。 “这也不怪你,毕竟二级和三级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不过,你给出的情报实在太笼统了,西法塔的权限者们一般也不会出手干涉他国事务。。我没有办法做出论断。” “老先生,您知道最近贵国有哪位二级能力者来到共同体吗?” 少年向一旁的老头问道。 塔塔的身体一僵。 这家伙是西法塔的人? “我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它们又不归我管。” 边上正在闭目养神的老头缓缓睁开双眼,看了一眼前方肃立的两人。 “怎么,小家伙们很好奇我的身份啊?” “告诉你们也无妨,世人都叫我【智慧】,不过我还是更喜欢自己的本名就是了,你们可以叫我。。。算了,说了本名你们也不敢叫的。” 老头摇了摇头。 塔塔听到他的话又是吓了一跳,他只觉得自己今天受到了太多的惊吓,日后可能心脏都要出问题了。 【智慧】,又被人们称为“智慧老人”,“西法塔的大贤者” 这是一位活了不知道多久的智者,曾数次预言了世间发生的大事,指点过许多权限者,当今世上有一半的一级权限者都和他有着不错的交情。 更重要的是,这家伙作为万物之母正教的最高层,又是西法塔的执政官之一,平日里一直在外云游,可一旦这位老人真的动用他的能量,那整个世界只怕都要为之抖上三抖! “老东西我不管事情太久了,西法塔现在有哪些出色的权限者我都不清楚。。不过,这种事情,哪怕神圣小哥你去问其他的执政官,他们可能也不会清楚的。” “西法塔的二级权限者多达数百人,又不像其他国家那样需要各种登记管制,它们的行踪我们也无权干涉。” “说到底,西法塔的权限者一般也不会有闲工夫去干涉你们的事情,他们连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你这个属下说的情况也是稀奇,若真是如此,只怕也是有什么原因,比如那个什么希什么拉的地方有他的亲戚朋友。” “老先生,是希拉维雅。” 神圣在一旁出言提醒道。 “啰嗦!你嫌我老糊涂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们啊,就是因为平日里记的垃圾信息太多了,久而久之,人才会变蠢的,那种鬼地方的名字不记也罢!” “是是是,老先生说的都对。。不过这样一来,这件事情就变得扑朔迷离了啊。” 西法塔是整个信仰世界的中心,万物之母正教的总部所在地,权限者们心中的圣地,执政官们平常也就管管平民,警告惩戒犯事的权限者。 称其为“教国”也不为过。 万物之母正教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定的祭祀,主教之类的职位,那种称呼是只有偏远的地区才会保留的传统。 每一位权限者都是天然的祭祀!他们每个人的生命历程就是在追逐伟大万物之母的宽恕与眷顾,取悦喜怒无常的夏。 一般要举行重大仪式时,也是有强大的权限者负责主持。 西法塔聚集了太多的“祭祀”,也就是权限者们,这些人在这里追寻自己的使命,没日没夜地向万物之母忏悔自己的罪过,忙碌异常,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去其他国家捣蛋。 光是西法塔明面上的二级权限者,就有数百人! 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数字,没有任何一个势力能够拿得出这种数目的顶尖强者。 很多国家所有权限者加起来也不到一百,这个数字只有西法塔二级权限者数量的几分之一。 要知道,一个五级权限者放在不发达的城镇乃至都市中,那都是不得了的大人物了。 安静思考了一阵,少年轻轻摇了摇头。 “两位辛苦了,你们先下去吧。” “这件事情我记下了,有什么后续可以派人来告诉我。” 神圣说着挥了挥手。 塔塔就只觉得眼前一黑,下一刻,自己就站在了金属都市巴利的街头,身旁还站着老师卡伽。 周围的路人不由得看了两眼这两个突然出现的人,在见到对方的军服之后赶忙低下头,快步走开。 塔塔傻愣愣站在那里,目光呆滞,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这。。这就是一级权限者的力量吗? 不知道与伟大的主人比起来——不!我怎么会有如此不敬的想法! 区区凡人的力量,再如何强大,在主人面前也不过是跳梁小丑! 不过。。即使是一级权限者都在为夏效力吗?那个伪装的骗子究竟有什么魔力? 又或者是在明知道事实的情况下助纣为虐,是窃取了真正伟大万物之母的信仰的共犯?! “塔塔,别愣着了。” 一旁的卡伽笑着拍了拍塔塔的肩膀。 “第一次见到冕下的能力,被吓到了吧?我第一次经历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啊。。” 卡伽并不知道塔塔心中的念头,发表着自己的感慨。 “告诉你一个有趣的传说。这座巴利城,只不过是神圣冕下的身体延伸。。甚至整个世界上所有的白鲨,都能成为冕下的力量!” 塔塔有些震惊地看着身边仰头望天的卡伽。 所有的。。白鲨。。 这个世界上有多少兵器,空舰,建筑是由白鲨制造出来的?! 简直是一个无法想象的数字。。。 不由得,塔塔心下生出一丝苦涩与无力感。 “据说,一级权限者的力量形态与强弱与他们完成的奉献有关。。只是那种事情,距离我们还是太远了。” 卡伽的眼中流露出一丝不甘与渴望的神色。 弗里兰德家这么多年就出了他一位天才,而就是这样一位强力的人物,也终究有走到生命尽头的时候。 到时候,即使神圣冕下看在过往的份上照顾他的家族,只怕那些没用的废物们也不会争气,再多的家底都要被败光! 成为一级权限者,就能获得绵长无尽的生命,强大无比的力量。。只是,纵观历史,又有几人能达到这般成就? 二级与一级,听起来相差不大,但在等级森严的信仰体系中,这确是无法跨越的绝对天堑! “走吧,别想这么多了,先做好自己手头的事情,希拉维雅的事情还需要你的力量。” “老师。。您有可能成为一级权限者吗?成为一级权限者的条件又是什么?” 卡伽刚走几步就停了下来,他转过身,看着塔塔语重心长道: “塔塔,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五级权限者。。一级?呵呵,这辈子都不会有希望了。” “但是你不一样!你还有着大把的青春,起点也比我高的多,说不定有希望抵达那种伟大的境界,真正跪伏在万物之母。。跪服在夏的脚边!” “至于成为一级权限者的条件。。等你达到二级,你就知道了。” 卡伽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肺中的浊气。 “在此之前,努力吧!唯有努力,才能看到那一线希望。” “是。” 塔塔轻声回应了一句,他看着老师半白的头发在正午阳光下蒙着一层淡淡的白光,心中翻腾着绝对不可告人的想法。 他甚至有点想笑。 跪服在夏的脚边? 呵呵。。 它那依靠欺骗强夺过来的位子也坐的够久了。 都享受了这么久了,该玩的也玩了,该爽的也爽过了。。 也差不多该去死了! 。。。。。。 “你为什么放那小家伙走。” 巴利山巅的室外桃园中,麻布衣服的山羊胡老头有些疑惑地看向一旁的少年。 “那家伙没对你说实话。。而且,我总觉得他不对劲。” “嘛嘛,不要着急,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神圣站在亭子里,眯眼看着粼粼波光,嘴角带着意义不明的笑意。 “算了,你们的事情也不归我管,自己个儿看着办吧,别玩脱就行。。那么,现在总该进入正题了吧?” 俊美少年收敛起嘴角的笑容,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认真的神色。 当今世界,真正能让他认真起来的事情已经很少了。 “是关于传说中的【零级权限者】的事情吗?” “没错,你这小子倒是信息灵通,是光辉告诉你的?” 老头瞥了他一眼。 “嗯。” “万物之母正教的圣女出嫁在即,她将走过伟大万物之母曾经踏过的足迹,完成整个仪式。” “而她的孩子。。按照预言,将会是有史以来第二位零级权限者。” “零级。。。呵呵,老先生,这真的存在吗?” 神圣站在湖面之前,双手背负在身后,目光深沉。 “当然存在。” 智慧老人的表情一反之前嬉笑怒骂的粗俗模样,变得严肃起来。 “老头子我可是亲眼见过那位最初的零级,能够熬过那场灾难也是纯粹踩了狗屎运。” 老头说着,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拳,声音低沉。 “神圣小子,你知道另一个预言吗?” “是什么?” 神圣事先知道的只有万物之母正教的圣女即将出嫁,这件事情在一级权限者的圈子里也说不上秘密。 智慧不可能为了这种事专门跑过来一趟,必然还有其他缘由。 “【灾厄】!” 智慧老人的口中缓缓吐出两个字,这两个字仿佛带着无法言喻的可怕重量,令常见的气氛一下子冷却下来。 “在伟大万物之母的神谕中,零级诞生之时,必将有【灾厄】现世!因为零级已经不是母亲授予的权限了,那是从世界权限中强行剥离出来的一部分,是从母亲那里强夺过来的力量,这种力量不应该存在于世上!” “那是我们的死敌,不可逃脱的命运!” “现存于世的一级权限者并不算少,但其中能够对抗【灾厄】的,唯有我们这些被赋予了特殊使命的信徒!其他人,去再多也是送死。。” “我们必须要为伟大的母亲——伟大的夏扫清一切障碍,彻底摧毁这些信仰的毒药!” “。。我们将要面对什么?” 神圣不禁皱起眉头。 智慧老人的面容无比严肃,从牙缝里挤出那些令人由衷厌恶的词汇: “【残暴】!” “【傲慢】!” “【愚蠢】!” “【贪婪】!” “【丑陋】!” “【软弱】!” 最后,他看了一眼有些发愣的神圣。 “还有。。【亵渎】!” 第五百零八章 公主与骑士 我深深地爱着她。 ——“我将踏入与他人同等痛苦之境地。”仦說Ф忟網 啊啊,我知道的,从见到希娅的那一刻开始,我的世界中就再容不下其他人。 ——“我将拆开眼上的缝线,看到人群之上的伟大母亲,她比太阳更加光明,她比大海更加浩瀚,她比我的生母更加仁慈。” 我狂热地爱着这个女人,无法自拔,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光,每当听到她的话语,看到她的人儿,闻到她的气味,我都无法自已。 ——“在我之前从未有过事物荣获母亲的注释,我是这世间前所未有的唯一的神爱结晶。” 我一直幻想着,如果希娅不是圣女,我不是她的骑士,我们像两个世上最普通的男女那样相遇,结合,生活,那该多么美好。 ——“我将与世界同在,即使星辰坠落,我也会永远在天上,陪侍跪伏在仁爱的母亲脚边。” 这世间的神职人员里没有如我这般污秽的存在了吧?但是没用的,希娅的圣洁与温柔早已将我掐死,拴住我的身体与魂,将我的目光从伟大万物之母的身上永远的移开。 ——“长久的忏悔。” ——“长久的痛苦。” ——“长久的凝视。” ——“长久的沉默。” 我陪着希娅欢笑。 我望着希娅祈祷。 我看着希娅长大。 我瞪着希娅出嫁。 ——“终有一日,母亲将彻底宽恕我的罪过,岁月洗去我心中灾厄的毒。” 我一直都很清楚,希娅终有出嫁的那一天,我曾无时不刻不在用自己的职责和对母亲的忠诚告诫自己,但是,我终究还是没能战胜那火烧般的罪恶欲望。 ——“火焰将窜上高空,巨响倾泻在四野,天与地之间涌现出无限的光彩,母亲在星空中颔首微笑。” 是的,希娅要出嫁了,那绝不是遥远的未来,而在很近的将来。 ——“我将宁静,我将圆满,最终得到忏悔结成的果实,我将这果奉献到母亲的手中。” 我快疯了,不,我早就已经疯了。 ——“然后完满的无罪造物将从母亲的指缝里诞下,世界将重归纯净美好,时间终于开始流转。” 无论是谁,无论什么东西,哪怕是恶魔也好。。救救我吧。。救救希娅。。 。。。。。。 巨大的白金色穹顶在炽烈的阳光下闪耀着灼目的光芒,金色的光辉好似传说中妖精的大魔法。 比起地面,这里离太阳要近得多。 西法塔领土上一处不知名的树林上空,一座申明居所般的浮陆悬浮在绿色的大地上空。 这座浮空大陆的面积大概与一座中型城市相当。 穹顶之下。 一道纤细绰约的身影跪服在地,她的双手十指抱拳放在胸口,低头闭目,金色的美丽长发披散而下,带着一点天然卷。 她的身前并没有神像之类的东西。 这个世界上的任何地方都不可能找到万物之母夏的神像。 夏是一位行踪神秘,喜怒无常的神灵,没有人能知道她究竟有着怎样的外貌。 任何试图塑造夏在凡间形象的个人和组织,都将被视为对伟大母亲的亵渎,遭受到万物之母正教的全力追杀。 数十根高大的白色石柱支撑起整个巨大的圆顶式建筑,过于绚烂的阳光铺满光洁石板铺就的地面。 静静跪了一会儿,少女缓缓睁开双眼,无声地从白色石板上站起来。 雪白无暇的肌肤,在炫目的阳光之下甚至能隐隐看到透明的血管。 湛蓝色的眼瞳,光洁的额头,柔顺的金发垂落到脚踝的位置,在微风中轻轻飘荡。 纯白的类似修女的服饰,但是比任何正教内的女性正装都要华丽,有点像皇室的礼服。 这是一个足以让任何人疯狂的女性。 她的身上散发着令人无法抗拒的温柔气息与伟大母性。 或许,幻想种中也有能在外貌上与她媲美的存在,但她们的身上绝不可能有这样的气质。 无论内心多么坚强的人,都或多或少会被这样充满亲和力的气息所吸引,渴求着她轻声细语的安慰,渴求着让疲惫心灵彻底休憩的怀抱。 或许不是爱情,而是在那之上的某种依恋的情感。 硬要打比方的话,她就像是太阳,是神,平等地爱着每个人,你所经历的每一份痛苦与绝望,她都分担着同样的分量。 她就是与万民同在的存在,完美的女性,整个信仰世界的偶像——【希娅】 有传闻说这位圣女原先是某个大国的皇族,在被万物之母正教接走之后,接受了夏的洗礼,从此便抛弃了原先的姓氏。 大陆之上重视家族传承,注重传统,哪怕是平民都会以自己的姓氏为荣。 没有姓氏的存在只有两种,一种是被剥夺了拥有姓氏的资格,比如奴隶。 另一种。。就是如一级权限者,希娅这般的存在。 伟大母亲的宠爱有着超越一切的价值,只要被母亲爱着,就会被全世界的人类都会爱着。 在这种价值判断的问题上,整个信仰世界的观念都出奇的一致。 万物之母的任何一个念头都凌驾于一切世间法理之上。 家族姓氏?皇室传承?个人意志? 这些东西在母亲的爱面前就和一层纸一样,单薄,无力,毫无意义,随随便便就可以捅破,扔掉。 譬如从事特殊工作的女人的贞洁与矜持,在客人大把的钞票面前形同不存在。 整个人类世界,都是为了夏而存在的。 每个人生来的目的,就是为伟大的万物之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说到底,权限者也好,圣女也好,都只是凡人的称谓罢了,这样的存在无论在凡间有着怎么样的权势,在母亲的意志面前也只不过高级的走狗。 这个世界的现状就是,所有人都在疯狂地争相成为夏的狗,只要能成为她的狗,那便是无上荣光。 至于具体被人们称作什么。。。 “圣女”,“权限者”,又或者直接叫“狗”,叫它们“白痴”,这都没有关系。 只要有夏一句话,那白痴也可以加冕为世界之王。 但是。。希娅不是这样。 希娅不应该在这里。 从小看着她长大的我非常确信,希娅只是一个普通的美丽女孩。 如果没有神眷,她也不用接受千篇一律的敬拜。 如果没有夏,希娅也不用出嫁。 白色圆顶建筑外,一位高大的骑士立在石阶前,漆黑的厚重甲胄覆盖在周身。 他没有戴头盔,留着黑色的寸头,面目俊朗刚毅,棱角分明,下巴有一些硬硬的胡渣。 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个完美的女人身上。 他深爱的希娅。 但当对方走近时,高傲的骑士不由得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他有些害怕对方看到自己此时的眼神。 “冕下,您已经完成了例行的祈祷。” “刚刚接到信息,【神圣】冕下与【智慧】冕下希望下午能见您一面,请问您意下如何?” 圣女的出嫁将会完成那个史无前例的伟大仪式,这件事是整个信仰世界顶层建筑内流传的秘密。 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期,纵然贵为一级权限者,想要请见圣女也不得不通报! “嗯?。。呵呵,那么,见不见他们呢。” 希娅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促狭的笑容,仿佛她只是一位普通的田间少女,天真烂漫,无邪气。 “小时候,那个老头可是经常诱骗我喝酒呢。。神圣那家伙也老是一副莫名其妙的笑脸,总觉得变扭。。” 女孩开始在背地里说人家坏话了。。哦不,以她的性子估计会当面说出来的。 “这样吧,暂且晾他们一会儿,等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再见。” “明白了,我这就去传达您的旨意!” 黑色的骑士身体微微颤抖,转身就要离开。 他害怕自己再不走,就这么近距离地待在希娅身边,可能会彻底失控。 那样就不好了。。又或者很好? “安吉,你最近有些奇怪哦。” 骑士刚刚转过身,闻言愣在了原地。 “是不是有些太累了?身体没问题吧?” “安吉一直都在我身边,这点事情我还是看得出来的哦。” “不,我。。。” 名为安吉的骑士听到希娅温柔的声音,口中苦涩,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安吉,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要是有什么烦心事一定要和我说哦,我会想办法帮你解决的啦。。” 辛酸。 倘若这个世界上有什么状况最是适合辛酸一词,那一定是眼前的状况。 吉尔是追随着公主来到万物之母正教的骑士,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哥哥一样的存在。 他放弃了作为巅峰二级权限者的一切荣华富贵,放弃了自己的家族与远大前程,只愿陪在她身边。 他还很年轻,距离一级权限者只有一步之遥。 但是,从纳入正教屋檐下的那一刻起,他前半段的人生就已经结束了。 现在的安吉只是一个在信仰与欲望之间挣扎的颓废大叔。 现在,他的公主要出嫁了。 对象不是自己。 “。。安吉?” 似乎是对骑士长时间的沉默感到疑惑,希娅不禁有些担忧地皱起了好看的眉毛。 一只冰凉的小手摸了摸了高大骑士的脑袋。 温柔的摸头。 安吉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停止了,大脑陷入了完全的空白。 “没事的。。安吉,无论何时我都会站在你的身边。” “无论发生什么。。” “。。冕下,我没事。” 安吉的声音沙哑的像是刚刚哭过似的,说出的话生硬异常。 “我先走了。” 话音刚落,安吉的身体好似瞬移一般消失在原地。 他的加护就是超乎常理的神速,这种速度配合上他千锤百炼的强大身躯,简单直白,却是足以成为毁灭一切的强大力量。 【疾风之加护】 可惜,现在他只能将自己的权限用来逃跑——从自己最爱的女人身边逃跑。 安吉的身形好似划过天空的流星,瞬间飞掠到希娅看不到的地方,然后直直地坠向浮空大陆之外。 浅浅的白色气浪翻腾,吉尔的面目狰狞无比,双眼有些泛红,肆意地在空中释放着自己的力量。 数十秒后,某处遥远的茂密树林中响起了一声可怕的巨响。 “呼哧。。呼哧。。” 安吉完好无损地站在那个直径足有十米的陨坑中,胸膛起伏,剧烈地喘息着。 他的身体已经在颤抖,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四周烟尘弥漫,几颗大树被炸成了漫天碎渣。 黑甲男子的猩红目光在升腾弥漫的白眼中若隐若现。 “呵呵。。真是难看啊。” 突然,从一旁的林子里传来嘲笑声。 “噗嗤。。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抱歉抱歉,你实在太好玩了,没想到现实中真的会有这种事情啊,真是太有趣了!” 随着某人标志性的笑声越来越大,一个与信仰世界格格不入的人从密林中缓步走出。 “呼。。嗤。。” 猩红的双眸猛地瞪过来,然后一双大手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那个奇怪人类的身后,漆黑的骑士双掌下拍。 迅若雷霆,快逾疾风! “啧啧,小东西还挺躁,不过没关系,谁让我是这样宽宏大量的好人呢,我原谅你。” 霎时间,一片神秘文字符号交织成的蓝色光华一闪而逝,合身扑下的安吉只觉得整个人的身体都失去了控制,一阵腾云驾雾的失重感后,整个人都被贯入了地里。 强烈的眩晕感,眼前一片发黑。 安吉的身体陷入大地中,动弹不得。 只是一次交手,他就明白,此人绝不是自己能够对抗的存在。 作为二级权限者中的战力巅峰,安吉在整个信仰世界都属于最强的那批天才,距离最后那一步也只有一步之遥。 能够让这样的自己瞬间落败,对方应该是一级权限者。 只是。。一级权限者怎么可能不禁通报出现在这里?它们不应该为了仪式的万全而做准备吗? 难不成是那些异教徒? 诸多思绪在脑海中翻腾,安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那个穿着休闲服的男人。 “你是什么人?这里是万物之母正教的禁区,这片森林外围有【守护】冕下制作的结界存在,你是怎么进入到这里来的?” “什么结界?哦,你说那个无聊的障眼法啊。” 鹊的表情充满嘲弄和鄙夷的神色。 “粗陋的造物,这种东西在我的谎言面前形同虚设,你居然把那种渣渣叫做结界,快给我向全多元宇宙的结界师道歉啊混蛋!” “。。嘛,比起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鹊蹲下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野兽般凶横暴怒的男人。 他的声音冰冷而戏谑。 “你心爱的小公主就要出嫁了哦。” 安吉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精彩。 他怎么会知道?! 这件事自己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才会!就连希娅也不知道。。 世人都以为权限者们神通广大,甚至能够读心,但是安吉作为真正的高层,自然不会如此愚昧无知。 哪怕是一级权限者,也绝不可能读取二级权限者的内心,甚至连读取四级五级的杂鱼权限者都不行。 这种类型能力应该只对凡人奏效才对,不可能唬住真正的权限者! “怎么办呢?嗯?你该如何是好呢?” “原【多普利昂】帝国骑士团团长,安吉。” “用不了多久,你就能看见你心爱的公主大人躺在别的男人怀里,与别的男人接吻,晚上还要被逼着做羞羞的事情。。。” ——“够了!——” 一声巨大的断喝打断了鹊的话。 “嗯,怎么,你有不同意见?还是说你觉得这样的事情反而让你更加兴奋?” “。。。我不知道你是谁,入侵者。” “你接下来是想说,你能够帮助我,让我将希娅夺回来,引诱我堕落。。我说的没错吧?” 安吉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嘴角咧开。 “也许你是那些极北之地的异教徒,也许是那些快要灭绝的幻想种,也许是其他。。但不管你是什么东西,这些都是没有用的。” 安吉就这么躺在坑里,仰着头,死灰的双眼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深沉绝望。 他用一种看待不自量力傻子的表情看着眼前的少年。 “想要破坏仪式的进行?” “很好笑的想法。” “你,你身后的人。。你们将要面对的,是整个夏正教,是这事件所有的权限者,是这世界所有的人类信徒。” “在这样的洪流大势面前,无论什么人,什么势力,都会被碾压成渣,丢进历史的垃圾堆里,成为权限者们吹嘘的光荣战绩。” “有我没我,又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是跳梁小丑的无谓挣扎。” 鹊闻言沉默了一会儿,但是他的脸上并没浮现出安吉预料之中的失望与愤怒。 “怎么,还不死心吗?” “我做不做得到这一点先不说,你就甘心这样下去?” “。。那我还能怎么办。。难道我现在去和希娅告白吗?” 似乎是觉得生无可恋,安吉惨笑一声,索性也不再隐瞒自己的心情了。 “告诉她我一直喜欢你,然后被愤怒的一级权限者们拖出去杀掉?” “我做不到。。” “我什么都做不到。。” 安吉的双眼中流淌出咸咸的液体。 自从知道了希娅出嫁的消息后,这段时间的他仿佛游荡在地狱的最底层,饱受煎熬。 “。。我做不到啊。。” 周围的土层因为安吉身体的颤抖而寸寸龟裂。 “对,你是做不到。” 鹊直视着这个男人已经死掉的双眼。 “但是零级权限者做得到。” “但是万物之母做得到。” 蓦地,安吉那垂死的双眼中流露出一丝光彩。 他并不相信眼前的少年,认为他满嘴说的都是谎话。 但是。。人在最绝望的时候,哪怕是谎言,也许也会当作救命稻草,牢牢揪住不放。 “告诉你一个我最近才得到的有趣情报吧。。” 第五百零九章 草莓与厮杀 天空开始变暗。 原本如日中天的太阳正在一点点下坠,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拉扯向地平线的另一头。 “冕下,我回来了。” 男人的声音伴随着盔甲碰撞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宇中响起。 “安吉!” 站在窗边远眺的少女惊喜地回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骑士。 狰狞坚固的黑色重铠,刚硬而熟悉的面容。 他的脚下踩着红黄相间的名贵地毯,色泽偏暗,绣着凋零的花卉,以及花卉中间跪着的模糊人形。 这是来自两人的祖国的装饰品。 【多普利昂】的艺术风格总是偏向黯淡与内敛,有着一种独特的浑浊韵味,好比河床底下沉积的泥沙。。这种独特的味道,外乡人是不会懂的。 可惜,两人虽然能将多普利昂的皇家装饰铺满自己的生活空间,但今生或许都没有机会回去了。 圣女希娅自不用说,在完成仪式之前,她哪里都去不了,只能在此静修,完成之后也已经成为人妻。 安吉作为奉献自己一切,宣誓效忠的骑士,相当于将自己的一切都绑在了万物之母正教上,他用自己在外界的一切换来了继续追随圣女的机会,行动也受到了限制。 “安吉,你去哪里了。。昨天一整天都没见到你。。” 希娅拎起自己百褶的裙摆,小跑到自家骑士面前。 “。。你受伤了。” 女孩担忧的笑脸令安吉一阵心痛。 “冕下,我没关系的,只是在锻炼身体的时候一不当心受了点伤。” “唔,你骗我。” 希娅伸出可爱的小拳头,轻轻锤了锤安吉前胸的盔甲。 不但不疼,反而有点酥酥痒痒的感觉。 令人心动。 “每次安吉说谎的时候,我一看就知道了。安吉太不擅长说谎了。” “。。。冕下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啊。” 高大的骑士不禁苦笑。 “你以为本公主都和你在一起多久了,这种事情肯定会知道的啦。” 金发少女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小小的骄傲神色。 “。。安吉,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真的没关系,你知道的,我的身体一直很好。” 懂事的希娅并没有问安吉受伤的理由,只是单纯地担心他的身体,这让安吉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感受到强烈的罪恶感。 但是。。这也是为了希娅。。 如果是为了希娅的话,我什么都会做的。。 “嘛,既然安吉都这么说了,我就相信你啦。” 女孩抿嘴一笑,那俏丽的模样瞬间摧毁了安吉心底最后的一丝犹豫。 希娅的笑容是我活着的意义,守护她的笑容是我一生的使命。 我能把这样的使命交给别人吗? 我能把这样的希娅交给别人吗? 答案不言自明。 无论如何功勋卓著,天资横溢,成熟稳重。。他都只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不像那些年过数百的老东西那样能够完美地控制住自身的各种念头和欲求。 总会有冲动的时候,总会有压抑不住的时候。 。。尤其是在被某个性格恶劣的家伙教唆了之后。 姑且相信一下那个名叫“鹊”的男人吧。 毕竟,除此之外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希娅,我从外面带回来的芭菲(parfait),要尝尝吗?” “芭菲?” 金发少女的双眼亮了起来,先前温和母性的圣女气质瞬间消失不见。 “嗯,是从你最喜欢的【玛莎莎莎的自主甜品小屋】带回来的【超·豪华版·酸酸甜甜千层草莓天堂】” “什,什么!就是那个传说中在一层层芭菲上叠起草莓切片,涂上满满的【角方糖】,最后再放上【卡里卡里饼干】的那个超豪华版!” 希娅激动地做着解说。 “嗯,顺带一提这是由专门的权限者进行过附魔和塑性的,所以不会化掉。 安吉将手中精致的纸盒子放在一旁的桌上。 “虽然一直放着也不会过期,不过还是快点吃了吧。” “嗯嗯!” 兴奋中的少女突然扑入到安吉的怀中,对着他有些胡渣的侧脸就是a了一口。 “谢谢你,安吉,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过【守护】老头那关的,不过谢谢你啦。” 脸上的柔软触感是如此刻骨铭心 安吉呆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女孩拆开甜品的包装,整个人都傻了。 幸福的洪流冲垮了他的理智。 即使是曾经在战场上单人直破中军,于千军万马中取敌将首级时,他的心脏也从未跳的这么快过。 至今为止,安吉的人生都是作为一名完美的骑士,将领过来的,他完全就是另一个卡伽·弗里兰德。 没有鲜花,没有可爱的少女,没有任何甜美与温情。 刚刚女孩不经意间的动作使得安吉整个人的气质都改变了,他的双肩也松了下来。 先前的厚重,严肃,久经杀戮后残留下来的戾气统统消失了。 这个无欲则刚的男人彻底软化了。 愉快,兴奋,又有种说不出的安心感。 啊啊。。那个小时候吵着闹着说要嫁给自己的小女孩,今天都还在自己的身边。 她从未离开。。 她一直都是我的。。 希娅。。 彻底傻了的安吉并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女孩小脸微红,低着脑袋,一言不发地拆开包装。 呜呜哇。。我刚刚做了什么! 太大胆了! 我,我居然。。我居然对安吉。。 【玛莎莎莎的自主甜品小屋】包装很好拆,形状也很漂亮,上面贴着一些温馨小贴士。 这个世界上的甜品可不是谁都享受得起的东西,制作过程需要特殊的权限者帮助。 这么一个超豪华版芭菲的价值相当于一个普通平民家庭五年的工作收入。 芭菲也好,其他甜品美事也罢,都是与主流风气格格不入的东西。 享受娱乐与混乱的战场无缘,与纯粹利益性的生产活动无缘,与奋斗上进的贵族阶级无缘。 总而言之,这玩意儿不能用来打仗,不能换来名誉声望,不能赢取万物之母的宠幸,那自然不受欢迎。 希娅因为自己的身份缘故,很少有机会尝到这样的甜品。 平常,任何的东西送来这里,都需要穿过一层结界。 只有受到【守护】认可的人,事,物才能获得进入的权限。 纸质包装打开后,露出里面一个难以言喻的美妙事物! 一圈淡淡的白色寒气缭绕散开,有种莫名的隆重感。 希娅轻轻咽了咽口水。 草莓! 草莓! 许许多多的草莓! 草莓是非常棒的存在,一位伟大而可爱的人物曾经说过:无论是多么悲伤的事情,只要想着草莓的事情就会觉得那些都没关系了。 总之,希娅最喜欢草莓了,当然这个超级华丽的芭菲也是! 安吉也是。。 最喜欢了。 甜美香醇的柔和色泽,甜而不腻的冰淇淋。 芭菲顶端的数颗草莓鲜红艳丽,好似在纯度很高的酒中泡过。 小心翼翼地用勺子舀起一小口,送入嘴中。 女孩的表情缓缓化开,无与伦比的幸福感在心间荡漾。 呜呜哇。。这个太棒了! 冰冰凉凉的触感,甜味在口腔中扩散开来,柔和的气息遍及全身。 紧接着就是第二口。 第三口。。 安吉全程就站在一旁,看着女孩一口口将【超·豪华版·酸酸甜甜千层草莓天堂】消灭掉,嘴角始终带着温柔的笑意。 “唔,安,安吉,你也要来点吗?” 金发女孩说着将一勺芭菲凑过去。 “不用了,光是看着希娅,我就很开心了。” “是,是吗。。” 女孩红着脸低下脑袋脑袋,快速进食。 他,他刚刚叫我希娅。。 呜呜,怎么办,脸好红。 会被看出来的啦! 。。十分钟后。 希娅将最后一口芭菲吃完。 “安吉。。我好像,有点困。” 金发的女孩刚站起身来走了两步,身体就一软,倒在黑甲骑士的怀里。 她的眼中闪着一层浅浅的红色光芒。 安吉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幕,伸手稳稳地接住女孩。 “安吉,呐,安吉。。我的身体。。为什么这么热。” 希娅抬起头,双腿夹紧,眼神迷离,笑脸红扑扑的,那柔顺的金发随着微微颤抖的身体泛起漂亮的波澜。 “希娅,你需要休息。。” 不知何时,安吉的眼中也闪过一丝红色的光芒。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逐步燥热的某种预感,喷薄而出的强烈欲望。 只是,身为战士的他身体更加强壮,能够暂时压制这种冲动而已。 “来,乖,我带你去卧室。” 安吉温柔地笑着,将希娅拦腰抱起。 女孩的身体轻的让他感到惊讶。 安吉的心中一时间充满了怜惜,以及某种异样的兴奋。 得偿所愿的预感。 常年的夙愿。 深爱的女人。 欲求。 罪恶。 渴望。 依恋。 复杂的情感好似混入了毒的美酒,令人沉醉流连,无法自拔。 那种兴奋,正是根治在大海般的宁静中的狂暴能量,等到它爆发出来的时候,势必无法阻挡。 安吉感受着怀中温香软玉的触感,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窗外。 橘黄色的夕阳缓缓下沉,再过不久,就是漫长的黑夜。 转身,迈步。 有的事情,或许结局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 自己已经没法回头了。 。。。。。。 “啧啧,这。。唔。。这还挺甜的嘛。” 鹊口齿不清地对手中的芭菲品头论足。 “嗯,不错,我喜欢这个冰凉的口感,草莓的处理也恰到好处。” 说着,他三口两口将最后一大块冰淇淋吃进肚里,然后随手将画着【玛莎的自主甜品小屋】标志的漂亮包装重新组装好,从高空抛下去。 “偶尔乱丢垃圾也让我很感觉很清爽啊,而且还是高空抛物。” “哈哈,我真是最差劲的男人。” 鹊说着,脸上流露出由衷的笑容。 他在数百米的高空中信步前行,无数蓝色的奇异文字在他的身后纵横延展,平铺直叙。 夕阳西下,垂死的太阳正散发着最后的光辉。 奇异的谎言们欢快地飞翔着,在鹊的身周来回盘旋,组成了一个个似是而非的奇异图案。 千米外的天空中,一道半透明的庞大结界缓缓从空气中浮现出来,覆压千里,隔离天日。 阳光在接触到这层奇异的光幕时产生了巨大的波动。 整片天空都暗了下来。 ——“咄”——“咄”——“咄” 随着一阵不急不缓的敲击声,结界的表面凸出来一个人形。 白色的长发飘飞。 宽袖长袍,衣冠不整,半边胸膛露在外面。 腰间系带上别着酒葫芦,手中拄着一根枯木拐杖。 这个半眯着眼睛,穿着像是古代野人的老东西从结界中走出来的那一刻,周围的空间似乎发出了吱吱呀呀不堪重负的声音。 他的身体枯瘦的好似木柴,肋骨根根分明可见,脸上的皱纹深刻而繁重,简直像是某种花纹。 “客人呢,今天居然又有客人。” 老东西顿了顿,用那异常沙哑难听的声音接着道: “是恶客呢。” “喂!!” 他猛地回头,朝身后大喊。 “【神圣】,【智慧】,有新的客人来了,你们不出来看看嘛!” 话音刚落,一老一少两个人从结界中走出,分立在那老东西左右两侧。 “哎呀,守护,这种事情交给你不就好了,还要我们做什么。” 守护摇了摇头,缓缓睁开双眼。 那是惨白色的眼睛,没有半点眼珠的痕迹。 这老东西是个盲人。 “。。我一把老骨头的,可打不过这个东西。” 他并没有说“这个人”,而是将鹊称为“东西” “老先生,这些事情待会儿再说。” 那面如冠玉的英俊少年脸上露出充满亲和力的笑容。 “且容我们联手,将这个贼人活捉,拨皮抽筋,好好审问一番。” “抓我?” “嗯?你说什么?抓我?” “呵呵。。。” 鹊低低地笑了,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奶油。 “怎么,你似乎还想挣扎。” 神圣也被都乐了,下一刻,他的表情瞬间冷若冰霜。 “傲慢是重罪,母亲不喜欢傲慢。” “你要死了。” 他的话好似真言,话音出口,整个世界都变得无比安静。 偌大的森林上空没有一只飞鸟,死寂有如异世界。。 高空中,一蓝一白两片巨大的存在对峙着。 压抑。 一触即发。 鹊缓缓抬起右手,手臂高高举过头顶,掌心向天。 他用俯视的目光看着不远处的三位信仰世界顶级强者,人间神圣。 一道道充满灵性的银白丝线从四面八方的虚空中延伸过来,环绕着鹊的手臂来回游动。 “来吧,让我看看权限者的顶端战力是什么水平。” “一起攻过来吧,杂碎们!” “如果不能让我满意的话。。你们就都留在这里吧。” 鹊的嘴角咧起一个残酷的弧度,好似被剃刀撕裂开的创口。 ——“来厮杀吧!!”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五百一十章 鲜血与觉悟 银白的丝状光华星星点点游动着。 数秒后,这些美丽的丝线汇聚成一股,落在鹊的手中。 强光闪烁,绚烂辉耀。 在黄昏的世界中,在绿色的无尽林海上方,一道白色的炽烈光芒好似火焰燃起。 片刻后,强光散去。 鹊的右手中多了一束纯洁无暇的光芒,长约两米,灼人眼球。 光是剑! 光是刀! 光是火焰! 光,变化万端! 光,净化一切! 【名称:阳光】 【类型:概念武装】 【能值:由所处环境与位面亲和度决定】 【备注1:福泽万物,焚尽八方】 【备注2:在任何存在恒星概念的世界,阳光就不会熄灭】 【评价:气氛突然高涨起来了——造神者·鹊】 “这是什么东西。。” 神圣望着那个在强光中脚踏虚空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老先生,能否先不联手攻敌,把他交给我玩会儿?” 英俊的少年向着一旁的智慧老人温声询问。 “你要玩?随便你。” 粗野老头双手收回袖中,默默旁观。 守护也没有动手,他的注意力似乎始终都在结界上。 “既然如此。。让我把这个小东西带回去,好好观赏一番。” 神圣喃喃着,转头看向远处的鹊,高傲威严,完全不把对方看在眼里。 权限者们一直都站在这个世界超凡力量的顶点,他们得天独厚的力量是其他任何体系都无法比拟的。 眼前的未知敌人虽然有些怪异,但是绝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是的。。只要他还是这个世界产出的人类,就会被权限者以无敌的姿态狠狠碾压。 也不见神圣有任何动作,他身周数百米的空气中出现了紊乱的扰动,一架架白鲨构成的银色舰载炮凭空浮现。 没有能量源供给,没有蓄能的过程,上百架舰载炮的炮口就浮现出了暗红色的能量光辉。 瞬间,无数荡漾的能量光圈相互交叠干涉,黄昏的天空波动不安,好似雨中池塘。 举手投足之间,就是足以媲美舰队集群的齐射。 这就是一级权限者凌驾于凡俗力量之上的力量! 在这样的存在面前,再多的凡人军队都是送死,没有同级的权限者便无法形成对抗。 “。。真是。。” 鹊手持阳光,就这样看着对方完成攻击准备。 他有点新奇。 一直以来,无论多么强大的存在在面对他的时候,无外乎两个反应。 如临大敌,或者干脆逃跑。 像这样把他当作哈尼随意对待的家伙是真的少见。 这个世界并不怕他,甚至根本不知道鹊是哪根葱。 鹊并没有生气,他平静地横剑而立,身体稍稍前倾。 舰炮齐射! 数百道光柱贯穿长空,暗红光芒照亮半边天空。 刹那间,鹊的身影消失在原地,连带着扩散出去的谎言之墙也在一瞬间收束。 既然对面大意了。。那就先轻轻砍一下吧。 万一用力过度直接打死了,那就太无趣了。 还会破坏实验材料的完整性。 ——“神圣!!” 在鹊消失的千分之一秒内,智慧老人爆喝出生,他的右手化作一团模糊的会色影子,从背后打向英俊的华服少年。 神圣一怔,全无防备的被这一掌打中。 一股柔和的力量将他的身体硬生生推送出去数百米。 “哦吼,居然没有直接死掉,了不起了不起。” 在神圣原先站立的位置,鹊正若无其事地把玩着手中的阳光剑,一脸欣慰地看着不远处惊魂未定的神圣。 “哪怕是受到了帮助 少年似有所觉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指尖触摸到一点湿润的液体。 “血。。。” “我流血了。。” 身为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一级权限者,神圣已经习惯了整天被人敬拜的日子。 上一次流血是在什么时候? 英俊的少年怔怔地看着指尖的那点鲜血。 恍惚,震撼。 那是从他脖子上那个小小的伤口中流出来的血。 自己的血。。 这鲜艳的红色正在告诉他,无论权限者有着多么匪夷所思的能力,他们的身体仍旧会受伤,会死亡。 “神圣!愣着干什么,你已经忘记如何战斗了吗?!” 智慧老人凌空踏步,飞到原地发呆的神圣面前,他鼓动双臂,一股强大的排斥力在指掌间爆开。 “——破!!——” 粗野的老头当空一声断喝,架住了那把神出鬼没的阳光剑。 流光迸射散逸,好看异常。 智慧后退半步,双臂开张,警惕地注意着四周。 敌人的身形再度消失不见了。 “神圣,放弃你的矜持与骄傲,先与我一起把他击败再说!” “现在的你,一个人绝对会被他杀掉的!” “。。我明白了。” 英俊的少年猛地抬起头,眯起双眼,认真地看着单手持剑的少年。 对方也在看他。 我的内心的某处在轻视这个敌人。 只有死了的敌人才能被俯视。 神圣的眼中流露出郑重与战意。从这一刻起,他就不再是人间神圣,尊贵帝王。 他只是一个战士。 这疼痛是如此的亲切和熟悉。 这鲜血是如此刺眼。 仿佛远方吹过来的沙子进入到眼皮口耳时的粗糙质感,仿佛狼狈伤痛时流入喉咙的浑浊泥水。 这一刻,他回想起来了。。 他回想起了曾经践踏自己家乡的铁骑。 他回想起火焰焚烧村庄时的声音。 他回想起逃难的人群,无力的自己。 回想起自己是如何讨好那匪盗,让他们放过身无分文的自己。 回想起饥饿的滋味。 回想起战锤垒响战鼓时的声响。 回想起。。。那段辛酸的岁月。 “我明白了。” “抱歉,智慧。” “不知名的强者啊。。谢谢你。” 华服的少年足踏虚空,周身上下浮现出一片璀璨的银色光华。 名贵的服饰与帝王的冗余装扮尽皆在银光下消散,一顶头盔出现在神圣的头顶。 银甲,重铠。 巨大的十字剑好似十字形的怪异架子,长度接近四米。 再绚烂的舰炮,也只不过是对付凡人的玩意儿,受限于科技,受限于有限的人智。 那种东西,远不足以展现出白鲨的完美特性。 想起来吧。。我制造这完美金属时最初的愿望。。。 坚硬。 顽固。 不可战胜。 神圣摩挲着长长的剑柄,十指缓缓收紧,牢牢握持住。 他那并不如何强壮的身体完全支撑起厚重的银凯,一股肃杀的气势缓缓弥漫开。 “我现在总算睁开眼睛了。” “作为对你的感谢。。我要亲手砍下你的脑袋。” 向前,迈步。 坚实的力量感由腰部传递至上身,再到手臂与剑柄,再到剑尖。 ——“乒!——” 阳光斩在白鲨合金之上。 鹊的身形有如鬼魅,侧身欺近,他只用一只右手握剑就挡住了十字巨剑的全力斩击。 前踏一步! 深蓝的魅影一瞬即逝,冰冷的刀锋为敌人送去死亡的祝福。 鹊的左手中出现了一把完全由虚幻的语言文字构成的蓝色长剑,形状模糊不清,毫无存在感。 蓝光如枷锁,层层叠叠,反反复复,缠绕在剑身上。 谎言! “闪开!” 智慧老人暴起挥肘,与此同时,他的身上产生出庞大的引力,好似海潮,牵拉着鹊的身体,使他挥剑的动作缓了一缓。 “哦?” 鹊轻咦一声。 “引力和斥力?有意思。。” 神圣借机松开一只握剑的手,凭空凝聚出一面白鲨巨盾,挡在谎言之剑的去路之上。 当空,一朵小小的血花绽放。 鹊手中的谎言之剑凭空消散,身形瞬间变得模糊。 “休想走!” 完全展开体势的粗野老头形同一个无敌的黑洞,他四周的时空变得无比厚重,无数细微的黑色裂缝蔓延,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向着他汇聚。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鹊的身形被谎言之墙所覆盖,最后那半张脸笑着看了一眼面露不甘的智慧,顷刻间消失在原地。 “神圣,你怎么样!” 老人回头看向银甲少年。 “我还好。。” 神圣挥手散去右手中的巨盾,只见一道长长的伤口出现在他的右前臂上,深约一厘米,大量的鲜血汩汩流出。 “智慧,小心,那家伙的剑似乎能够无视防御。” 权限者的身体远超常人,恢复能力也很强,这种程度的伤口并不至于对他的战斗力造成多大的影响。 “他的速度太快了,移动方式也是个谜。。” 神圣瞥了一眼不远处作壁上观的守护,轻声对智慧说道: “待会儿我来作为诱饵,引诱他出来进攻,老先生您负责一次性爆发干掉他。” “好。。” ——“你想干掉谁呢,嗯,小家伙,可否说来听听?” 神圣的瞳孔骤然一缩,他下意识地转身挥剑,但是十字剑较长的攻击间隔与准备时间导致他无法回防。 敌人仿佛能随时随地进行【瞬移】和【隐身】一般,同时还掌握着【破甲】的杀伤手段。 任何权限者所拥有的加护都是唯一的,这个世界上绝不存在拥有复数能力的权限者,每个人的能力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这家伙。。并不是母亲大人的信徒。 他绝不是权限者! 神圣已经做好了受伤的准备,可当他回过头去时,确实看到双手抓住阳光剑的智慧。 这个老头的掌心中充斥着压抑的黑暗,强行抵住了阳光剑的劈斩,即使如此,陷入仍旧从指尖滴落。 鹊毫不犹豫地挥动空着的那只手臂,蓝色的剑光直直砍向智慧老人的脖颈。 神圣毫不犹豫地奋起一剑,自上而下斩向敌人的脑袋。 他的攻击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事实上,神圣根本就是在操纵白鲨战斗,他的力量完全来自于身上的铠甲。 这一点和鹊倒是有些相似。 神圣知道那种蓝色文字形成的剑无法抵挡,既然如此,只有围魏救赵。 如果对方执意要斩杀智慧,那么自己也会被劈成两半。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完全出乎了神圣的意料。 对方居然不闪不避地直直冲了过来! 冲向自己的十字剑! 神圣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花,炫目的蓝光就彻底遮蔽了他的视野。 视野重新恢复之时,英俊的少年彻底地愣在了原地。 他甚至没有办法理解刚刚发生了什么。 只见那个从容微笑着的少年正兀自站在不远处的空中,双手握剑,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自己两人,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守护。 神圣的十字剑深深地斩入了智慧的右肩中,暗红色的鲜血汩汩流出。 “怎么会这样。。” 神圣用力要紧牙关,他散去手中的银色十字剑,支撑住智慧无力的身体。 智慧老人的脸色颇为苍白,他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那个听也没听说过的强者,眼底带着一丝苦涩。尛說Φ紋網 “我们完全被玩弄于股掌之中啊。。” 比起长久远离生死战场的神圣,智慧一直没有懈怠自身的技艺修行,他大概知道对方究竟做了什么。 只是。。正因如此,他才深深地感觉到一丝无力与绝望。 这家伙太强了! 并不是绝对实力上有多么夸张,只是,此人对节奏的把握太过恐怖,直觉。。不,还有那种天才般的直感。 能够在一个照面之内重伤自己两人。。这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 若不是面貌不同,智慧甚至以为自己遭遇了死而复生的零级权限者。 无论如何。。 眼前之人绝不是自己两人能够战胜的。 “呵呵。。我差不多明白了。” 鹊在相互厮杀的修罗场上悠闲地走着,一时间也没有乘胜追击杀掉对手的意思。 “你们,多多少少也有着一些觉悟。” “看来,这个世界的顶端存在也不尽是一些废物,你们多少算是合格了,有着成为我棋子的资格。” ——“你以为你赢了?!” 神圣大喝一声,眼中燃烧着不屈的斗志,他一手抱住智慧虚弱的身体,另一只手牢牢地握住十字剑。 “赢?不不不。。” 鹊歪了歪脑袋,双眼眯起,嘴角带着一丝冰冷而高傲的弧度。 “你们只是脱离了废物的行列,有着相应的觉悟,却没有拥有能够保存自身尊严的力量,你们还没有彻底觉醒,这个世界也还没有彻底觉醒。。。这样的你们可远远算不上我的对手。” 听到“世界”一词,智慧用难以置信地目光看向这位神秘的强者。 “你,你是。。。”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这么弱,可是很难活过接下来的浩劫的哦。” 一时间,天地间鸦雀无声。 举世无双的一级权限者居然也会有被人说“弱”的时候。 但是,他们的确战败了。 “嘛,说到底,也就二流的水平吧。” “欢呼雀跃吧,杂碎们!这是我对你们很高的评价了!” 鹊重新摆正自己的头。 “所以。。身为胜者的我应该如何处置你们呢?” “。。现在就杀了你们取样实在太过无趣,未成熟的一级权限者未必能提炼出多么纯粹的权柄。。” “呵呵,那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鹊收起手中的二色长剑,转身迈步,身形瞬间被蓝色的谎言之墙覆盖。 蓝光消散,唯有残酷而高傲的话语残留在空气中。 “期待你们的成长哦。” “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们能够有所成长,杂碎们。。” 在鹊消失后数秒,神圣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最开始被对方用那璀璨光剑砍伤时,那种炽烈的能量就渗入了他的体内。 战斗中只能强行忍耐,现在敌人已经离开,神圣这才暴露出自己虚弱的实质。 对方很可能是担心再打下去会鱼死网破,这才中途收手。 。。。无论如何,神圣都不愿相信那家伙在这场一打二的战斗中居然会毫无损伤! 那种阳光似的力量。。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这道顽固的力量仍旧对他的身体造成了很大的破坏。 “守护!。。” 神圣没有第一时间去管自己的伤势,转头朝着那个一直站在结界前的干瘪老头大喊,话语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你刚刚为什么不出手!难道你已经忘记了母亲大人的告诫了吗?!” “别这样,冷静点,神圣小哥。。。” 智慧简单地用自己的衣服包扎了一下自己的伤口,然后制止了愤怒的少年。 “老先生,可是他!。。” 智慧没有说话,他抬了抬额头示意神圣看过去。 少年愣了愣,细细看向那个一动不动的枯瘦老人。 只见他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一道道蓝色文字构成的长蛇正从身体各处攀爬出来,顺着脖颈游向头颅。 一丝丝诡异的灰色烟气缓缓升腾,守护惨白的双眼眯起,似乎在忍受着某种莫大的痛苦。 不知何时,就连他身后的半透明结界上都冒出来一个个蓝色的不知名字符,在残破的结界上尽情舞蹈! 这些奇异的文字蠕动着,迅速地破坏掉结界,争抢着吞吃掉那层薄薄的光明。 谎言之墙! 神圣顿时像是噎住了一般,说不出话。 第五百一十一章 纯洁与渴望 踏。 踏。 踏。 踏。 黑夜深邃,没有繁星,没有月光。 厚厚的云层将天幕笼罩。 一道存在感稀薄的人影在狭窄的小巷中踽踽独行。 这里是【多普利昂】的一处不起眼的内陆城市,往北走一段距离就能进入到整个帝国较为繁华的地段,往南则是大片大片茂密的原始丛林,穿过丛林就能看到【西法塔】平民建立的村落城镇。 没有大宗货物往来,也没有吸引人的特产,像这样普普通通的城市在整个信仰世界占了大多数。 鹊旁若无人地埋在悠闲的步子,行走在无人的街巷中,双手插在口袋里。 现在已经是凌晨,大街上都没有人,更不用说这种犄角旮旯里了。 这个时代并没有名为“电”的便利能量,一切采掘出来的能源物质又都要用来供给前线,普通的家庭是用不起油灯的。 大多数人在刚入夜的时候就会钻到被子里去,如果不进行某种很消耗体力的娱乐活动,那便早早的入睡了。 小巷两侧的墙面上胡乱涂鸦着各种喷漆油彩标语,意义不明的怪异图案,角落处的管道上遍布青苔和霉菌,残破的板条箱与各种杂物被随意地抛弃在地上。 脏乱,无序,随便走动都能扬起大片灰尘。 有时候会在这种地方看到流浪汉,又或者有某些不大好宣之于口的人和事。 因为几次草率而没有前瞻性的扩建,许多四通八达的小巷贯穿在城市的街头巷尾,哪怕是城市治安官也不弄不清楚巷子里复杂的地形。 阴暗潮湿的氛围给人一种很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的感觉。 总之,这不是什么好地方,城市的居民们会警告孩子们不要来这里玩耍,因为来了很可能就回不去了。 就是在这种糟糕的环境中,鹊仍旧悠闲自得地闲庭散步,并不因为恶劣的空气质量和隐约的臭味而反感。 鹊的嘴角带着一丝莫名的微笑。 当他在笑的时候,未必是某种情绪的外露,可能仅仅是漫长时光中形成的习惯,多次在不经意间做出的动作。 如果当你不知道如何面对眼前的情况,不知道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更加合适的话,那就不妨笑一下。 笑,使自己快乐,也给别人快乐。 啧,真棒。 仅此而已。。当然,现在可能不大一样。 停步。 鹊侧过身,对着一旁喷着粉红色夸张图案的墙壁就是一脚踹了过去。 “喀拉” 一扇有些隐蔽的铁门被踹开了。 门内散发出黯淡的昏黄色光亮,并不明亮,但放在黑夜的巷子中还是很明显的。 鹊的双手依究插在衣服口袋里,一点也没有动的意思,走近门后又用脚把门关上。 “晚上好,我的朋友,可是用暴力开门是不是多多少少有些失礼呢。。。拜访淑女时不应该用更加温柔,礼貌的方法吗?” 鹊瞥了一眼那个坐在长木桌后蠕动着的巨大身影,嗤笑一声。 “行吧,那么这位淑女,我要的样品呢?” 一盏黯淡的油灯吊在狭小阴暗的房间顶端,两只黑色的小飞虫绕着灯光无休止地盘旋飞舞。 嗡嗡嗡嗡。 几只缺了腿的残破木凳被随意地摆在柜台前,木质柜台后窝着一个体型臃肿的人形生物。 她的身体成球形,直径两米,身穿满是红色斑点的粉红睡衣。 一层层肥厚的脂肪堆叠在一起,脖子和双手都缩在那个肉球中。 仔细看过去便会发现,这家伙整个人都坐在地上,看不见脚。 也许她的腿已经无法支撑自己的体重了。 一颗小小的尖锥状脑袋镶嵌在圆球的头部,巨大的下巴垂到胸口,眼睛鼻子被一块餐巾似的红布包裹着,只留下一张圆弧状的大嘴。 红唇如血。 球形的女人正坐在柜台后,短而小的手抓着一把铁制餐叉,串起盘子中一团黑糊糊滴着血的东西就往嘴里送。 昏黄的灯光中,一个球形的生物正一起一伏,巨大的影子遮挡住一列餐盘。 “啊——呣呣噶。。” 一阵令人牙酸的清脆咀嚼声,隐隐能听到某种细小的惨叫。 汁液四溅。 女人吃的津津有味,闭上眼往后酒柜上一躺,享受着进食的过程。 鹊的眼底闪过一排数据。 作为造神者,他的心脏器官也早就已经替换成了类似【二十六终点魔方】的辅助计算器械。 人力终有穷尽,有的时候还是工具好用。 【名称:玛莎莎莎】 【类别:人类】 【能值:中】 【备注1:该生物的体内有着充沛的能量,如果抓来以正确的方法烹饪,足以做出十万人份的食材,食用后略微增加体力和肌肉力量,但是对智力会造成不小的损害】 【备注2:该生物的躯体据有较强的魔法抗性和物理豁免,再生能力】 【备注3:该生物受到万物之母的眷顾,作为二级的权限者,其能力在厨艺方面得已完全展现】 “回答呢。。?” “吃吃吃!就知道吃!” 二十秒后,对方仍旧在进食,鹊的目光渐渐变得危险起来,一股若有若无的威压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数个小时前,他还在林海上空与三位一级权限者搏杀,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可怕杀气仍旧有一部分徘徊不散。 那是来自生物等级差距的可怕威慑,足以使常人在巨大的压力下活活疯掉。 惊吓! 玛莎莎莎肥硕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身上缀着的肉好似波浪一般滚了滚。 “抱歉,我的朋友。。你知道的,我只要一吃东西就会变得听不进去话了。。” “你这家伙,早晚因为吃而死掉。” “唔。。我觉得。。唔咯,那也不错。” 玛莎莎莎嚼也不嚼,唏溜一声将那黑红色的迷之物体咽下肚。 “不过话说回来,我的朋友,你的力量可真是强大啊,淑女如我刚刚吓得差点【哔!——】了呢。” 这个脑袋大半裹在红色餐巾里的球形生物毫不顾忌鹊变黑的脸色,打了个嗝。 鹊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对于这种完全堕落,心智扭曲的疯子,就算是他也没有太多好的办法。 要作为下属使唤还得当心她暴走,做出一些不符合自己命令的事情。 不过,既然她有着稀世的才能,也就不好直接杀了。 杀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替代品。 玛莎莎莎回过头,从几瓶酒背后掏出来一个木质小盒子,小心翼翼地端在手里。 “您要的就是这个,我稀释过后的版本,无色无味,现在已经可以任意的混入到任何食材饮料中,无论怎么样检查都不会发现问题的。。” 鹊打开盒子,里面呈放着几管玻璃瓶,瓶中是透明无色的液体,外表上和水没什么区别。 【名称:渴望之物】 【类型:液体】 【能值:0】 【备注1:稀释后的欲望!】 【备注2:致命的激情!】 【备注3:它就是光!它就是暗!它就是金钱!它就是权力!它是你打从心底渴望的东西!】 【备注4:它将唤起一切不幸,打破所有的平衡与规则】 【备注5:如同失控的火车头冲出铁轨一般失控的生命,在强大驱动力的作用下不断获得的丰足,塑造完满的身心,催人不断攀登欲求的顶点。。。直到踏上云层。】 【评价:当你拿到它的时候,你就真正掌握住了自己和身边所有人的命运——造神者·鹊】 “哦,我亲爱的朋友。。既然您已经拿到了样品,能否给予我跪伏在真实伟大母亲脚下的机会。。” 玛莎莎莎双手抱拳放在胸口,上半身前倾,无比渴求,就连语气都变得充满了讨好。 “嗯?” 鹊抬起头,瞥了这个球形生物一眼。 “剩下的呢,我给你的原料可不止这么一点。。啧,原来如此,被你吃了啊。” “不!绝无此事!” “你还想狡辩?也不闻闻自己身上有什么味道。” “味道。。不,我身上没有味道啊?作为超一流厨师的我绝不会在这方面搞错。。” “食用过渴望之物的生灵会从身体到心灵都被这种味道沾染,一生都不可能摆脱。。嘛,和你说这些也没有意义。” “你通过了,我允许你成为新的教众。” 鹊伸出手,掌心中浮现出一道黑红色的有翼生物徽记。 在见到这个徽记的瞬间,玛莎莎莎就不禁屏住了呼吸。 混乱! 邪恶! 疯嚣! 深邃! 那是世间一切混沌存在的源头,足以被人称为正义的伟大邪恶,无可争议的真实美妙。 任何在内心深处有着不安躁动的人,最终都会拜服在着伟大的荣光之下! “多么。。多么美丽。。。” 玛莎莎莎艰难地挪动着肥胖的身体,五体投地。 从改旗易帜的这一刻起,她的一切尊严乃至生命都将掌握在鹊的手中。 “冕下!我愿背弃虚伪的夏之教义,诋毁亵渎她的一切灰败荣光,投身到真实万物之母座下!” “很好,很好。。” 鹊看着对方的下巴上缓缓生长出来的黑红色有翼徽记,不禁流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哈尼都能懂的洗脑术】对于意志坚定,实力强大的一级权限者并不起作用,但是用在这种本身就极为堕落的人间残渣身上却是再适合不过了,对方甚至充满欣喜地主动想要拜服在真实脚下。 在夏制定的体制中,她已经什么都得不到了。 奇妙的是,夏的目光并不会长久地注视着大地,能够引动她兴趣的也只有高质量的献祭,而不是献祭后获得晋升的权限者。再加上鹊在其中做的手脚。。玛莎莎莎在背弃了夏的信仰之后,夏的加护仍旧存在于她的身上。 作为代价,她再也不能完成最后那一步献祭,成为一级权限者。 当然,这原先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个获得了夏赐福的天赋异禀者深知自己的处境,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是下一位一级权限者。 比起造福人类社会,取悦伟大的夏,玛莎莎莎这数百年间做下的事情完全就是走在相反的道路上。 【玛莎莎莎的自主甜品小屋】是一家比较有名气的世界连锁店,以售卖各种甜品出名。。但这些终究只是表面上的东西。 这间小屋由年轻时的马莎莎莎建立,暗中罗织出庞大的关系网络,专门为高端人群服务,维持着罪恶的违禁食材贸易链条。 玛莎莎莎麾下有数十人的低级能力者团队,能力类型都偏向于以特殊的方法“处理”食材,此外还有上千普通员工。 甜品小屋会处理和烹饪一些完全不能叫做“食材”的东西。 这些食物令人不寒而栗,获取和处理的手段也极度残忍。 熟练的厨师们为了获得最终的一点点食材,策划了一场场触目惊心的阴谋,无数的家庭支离破碎。这些低级权限者或多或少都接受过玛莎莎莎的教导,坚信好的食材都是渗透着“极端的情感与执念”,并由此做出一道道“充满故事”的料理。 在多普利昂西部民间,流传着一种将牲畜头朝上,大半身体活埋到土里的食材处理方法。 牲畜比如牛羊之类,会为了从土里出来而不断用力,它们的肉质也在这个过程中变得紧致,可口。 这种食材处理办法的前身,正是一位甜品小屋的厨子想出来的特殊处理手法,只不过用的对象和具体过程不同罢了。 这个世界的上层并不都是白痴,有不少看不惯玛莎莎莎的年轻贵族都想过拔出掉这个毒瘤,永绝后患,并以此扬名立万。。可最后都是无疾而终。 各国政经界有不少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权限者,都是这家连锁店的常客,想要动甜品小屋就是要将这些人连根拔起,这根本就是一件不切实际的事情。。。如此一张大网放在那里,根本牵扯不动。 阻力太大了! 况且,甜品小屋的行事一直都很隐秘,天底下又到处都是它们有权有势的食客,这就导致想要查都无从查起。 做下了这些恶行的玛莎莎莎聚敛了无比庞大的财富,满足了自身的食欲,成为了整个信仰世界都排得上号的大人物。。可于此同时也相当于断绝了前进的道路。 纵使以二级权限者的悠久寿命,如果无法做出突破,有没能获得新的信仰体系救助,那么她的生命也快要走到尽头了。 在这样的紧要关头,是真正的万物之母给予了她希望! 玛莎莎莎并不是天性邪恶才做下那些恶行的,对她而言,最重要的就是满足自身的食欲与对食材无止尽的诉求,是漫长到足以让自己品尝完世间所有美味的生命! 只要能满足这种欲求,那么一切都不是问题,什么都可以抛弃! 这是一个偏执的疯子,也是一位料理方面真正的天才! “喂,那个什么什么莎。” 鹊踹了踹脚边趴伏着的人球,然后他立刻就后悔了。 这触感真【哔!——】的恶心! 他在进门的时候就是用脚开的门。 用手碰那种肮脏的玩意儿,实在令人倒胃口。 “给我去动员所有能用的劳动力。” 鹊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瓶子,里面装着一点点殷红的血。 这鲜血和普通人的血有所不同,但要说哪里不同,却没有谁能说的上来。 在看到那个东西的一瞬间,玛莎莎莎的眼睛顿时就直了,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头上的红色餐巾都快要掉下来了。 “冕下。。这,这个是。。!” “您居然能搞到这种梦幻般的食材!” “这不是食材,是原料,你要是搞砸了又或者一不当心给我吃掉了,我就让你感受一下永远饥饿但不会饿死的极乐。” 鹊口中的话让正处在兴奋中的玛莎莎莎赶忙又低下头,冷汗布满全身,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对她而言,饥饿,实在是一种过于恐怖的可怕刑罚。 “我要你们以此为原料,在七天内做出超过一千万份稀释后的【渴望之物】,纯度就和你之前做的样品一致。” “之后,我会派人把高浓度的【渴望之物】送过来,我不管你动用多少人力财力,都必须给我在七天内完成,明白了?” “是!” 玛莎莎莎赶忙以头抢地,表忠心。 “为了真实伟大母亲的光辉,堵上我身为厨师的尊严,无论遭遇什么困难,您的意志都必将被贯彻!”、 “呵呵,我可是期待着啊。。” 鹊摇了摇手中的小瓶子,眯起双眼,眼中带着一丝玩味的神色。 在【渴望之物】的帮助下,希娅和安吉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 与此同时,他为了给安吉创造出机会而攻击了那几个一级权限者,吸引了它们的注意力。 最终,鹊还拿意外收获了一个小小的附赠品。。一个比任何的【渴望之物】都高级的完美原料,无论用多少次都不会耗尽的奇迹造物! 【名称:圣女之血】 【类型:奇迹】 【能值:0】 【备注1:纯洁的证明!!】 【备注2:污浊的即刻!!】 第五百一十二章 帝国与军神 ——“啊啊!!——” 凄惨,沙哑。。 又混杂着些许愉悦的惨叫声。 正在打扫宅院的侍女仆人们听到声音颤抖了一下,但脸色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这几天从主人的房间总有这样的声音传出来。 他们已经逐渐习惯了。 大人物之间的事情绝不是些下人能够知道的,一不当心掺和进去就是粉身碎骨的结局。 此处是【多普利昂】帝国边缘的一处宅邸,向东就是辽阔的大草原和边境。 ——“呃啊啊啊啊!——” 虽说远离政治商业的核心,但这里仍旧很重要,数万的帝国正规军就驻扎在那座豪华宅邸的不远处,他们在此负责边境战事,同时也负责保护草原上的那座巨大豪宅。 这座宅邸中住着的人流淌着全多普利昂最尊贵的血脉。 ——“呜。。呜呜。。啊啊啊啊!!——” 多普利昂的皇室从建国时就是靠着铁血手腕杀出来的江山,每一代皇室子弟都骁勇善战,年轻时率军四处征战,坐镇各大行省。 皇室用鲜血与牺牲换来了战无不胜的凶名,也不可避免的出现人丁凋敝的问题。 当然,高傲的皇室成员们并不会在意这种事情,同族自相残杀的事情也屡见不鲜。 在这些蛮子出生的凶徒眼里,弱肉强食是大自然的法则,弱者理应接受强者的剥削,这是他们的荣幸,因为弱者能够拥有活下去的权力都是强者的恩赐。 ——“不。。——啊啊啊啊啊!!——” 多普利昂并不算长的历史就是在纷飞的战火中书写成的。 征服,残暴,蹂躏,掠夺。 这样一个国家不知道为什么直到今天都没有亡国。 而今混乱的时代虽然战乱频发,可怎么着都没有哪个国家能永不停息地打下去。 多普利昂在刚刚建国的时候,初代帝王的军威无人能挡,这也给了举国上下无尽的野心。 ——“不,求求你,我——啊啊!——” 大约三百五十年前,膨胀的帝国军绕过巨大的原始丛林,陈兵数百万于【西法塔】边境重镇。 他们宣称万物之母的正统属于多普利昂,所有的信徒都应该将多普利昂视作圣都,前来参拜献祭。 西法塔的正教教徒们肺都给气炸了,它们没有去管这些四处搞事情的野蛮人也就罢了,现在对方居然敢找上门来? 紧接着就是一场凄惨的屠杀。 史载,有数量超过两千的西法塔权限者直接冲杀入多普利昂的军阵中,当时整片天空被各色光华浸透渲染。 短短半个小时,多普利昂的军队就少了一半,而他们的战果就是干掉了十三位权限者。 ——“那,那里不行。。不。。” 成建制的权限者军队根本不是凡人能够阻挡的,这是一股光是听到名字就足以使人颤抖的可怕力量。 多普利昂帝国开国皇帝,也是当时全国唯一的一级权限者,他在中军帐中身陷重围,死战不退,最终被五位西法塔执政官毫不留情地斩杀,分尸示众,以儆效尤。 与西法塔的一役是完全的惨败,这重挫了多普利昂的崛起之势,但是却并没能彻底打垮他。 皇室的疯子们在此后的三百五十年里仍旧到处搞事,多线开战,尽情地展示着自己的军事才能与个人勇武。 当然,他们再也没有去找过西法塔的麻烦,对万物之母正教保持着高度的尊重。尛說Φ紋網 纯粹就是被打怕了。 如果当初那五位执政官有那个念头,能轻易将多普利昂全境化作焦土,所幸,这些人并没有屠杀凡人的兴趣,这才给多普利昂保存了火种。 ——“啊啊啊啊!!——” 现在,让我们来谈谈那个烦人惨叫声的问题。 啧,谁这么吵,小圆三千字内写死你你信不信(划掉 风格粗犷,大气浑然的庭室中,一排排动物的头颅装饰排列在墙上,四个角落放着全套骑士铠甲雕塑,巍然肃立。 这个房间的面积大概有一亩,里面没有太多家具,显得有些空旷。 红棕色的沉重木质桌椅,同样色泽的地板。 以及地板上星星点点的不规则血渍。 ——“呜,呜呜。。我,我错了。。求您。。” 房间正中跪着的那个人并不是你们所想的女性角色。 这是个男人。 看他的样子已经年过四十,秃顶,小眼睛,塌鼻梁,厚厚的瘪嘴唇看着颇为猥琐。 他的身体大半赤裸,唯有腰间系着块破布遮羞。 话虽如此,他的身上似乎缺少了什么能够象征性别的部位。 成百上千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在他发福的躯体上,双手被铁链绑在身后,满是长长汗毛的肥腿上绑着沉重的足枷,脖子上还套着铁质项圈,项圈内侧有小而锋锐的尖刺。 他的身份既不是奴隶,也不是战俘,奴仆。 他是这座宅邸的原主人。 黑坨坨·多普利昂。 没错,这个浑身散发着糟糕气味的中年大叔是皇族成员,当今帝国皇帝的亲弟弟。 据说他刚生出来的时候长得跟某种排泄物似的,被他的父亲,也就是前任皇帝取名黑坨坨。 虽然并非强大的权限者,但黑坨坨的军事指挥才能仍旧不容忽视,他完美继承了先祖们在这方面的才能,这才会被派来镇守边境。 黑坨坨品行普通,智商一般,体能弱于常人,性格也毫无出彩之处,放在多普利昂皇室中算是资质最差的那一批人。 这是一个按照他人灌输的思想行事,一直活到了今天的平庸之人。 可这样的他,在前几天做出了最不该做的行为。 他暴露出了自己对某位年轻女性不可告人想法,最终沦落到了这般地步。 而那位年轻,可爱,完美,美丽,强大,帅气,爷们的女性正是他的女儿,也是现在正站在他前面的少女。 露西·多普利昂。 似乎是为了补偿黑坨坨·多普利昂的先天缺陷似的,露西继承了皇室一切的优点。 雪白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只有皇室中真正天赋异禀者才能继承这属于开国皇帝的发色。 双眸猩红,颜色近似于陈年的葡萄酒。 精致美丽的容貌,剑眉星目,英气中带着一丝凌然霸道。 黑色的华丽紧身衣物包裹着矫健充满弹性的躯体。 胸口的位置大大的敞开着,缠着几圈薄薄的白色绷带,双肩外露,雪白的肌肤吹弹可破。 漆黑的皮靴不紧不慢地踩踏着地面。 带着倒刺的荆棘铁鞭拖在地上,摩擦中发出“嘶嘶嘶嘶”的细微声响,有如前进的蛇,令大睁着双眼的黑坨坨眼中再度被恐惧填满。 露西是一位足以让任何异性感到相形见绌的女性。 据说,被她打残的男性追求者能从多普利昂帝都排到神圣光辉共同体的钢铁都市巴利,她收到的来自小女生的情书堆起来能比山还要高。 露西对追求自己的同性一直都很严厉,甚至说得上残忍,但是对女性则展现出少有的温柔,这也带来了一些有趣的传言。 她是全帝国所有女性的梦中情人。 性别的阻碍在混乱和战争的年代里并不是什么问题,虽然这样的情侣并不多,但也并不受人排斥。 况且,在少女们眼中,露西大人是最帅的! 完美的战略天才,智慧与眉美貌所眷顾的存在。 她就是多普利昂全境的偶像,未来的军神,帝位的得力候选人之一! 没错,露西有着很大的可能继承皇位。 无论哪位皇室成员想要成为皇帝,方法都简单且唯一,那就是率领军队与自己的兄弟姐妹们内斗,最后把其他竞争者统统杀掉,一个不留,或者打到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这是皇室成员们一直以来遵循的传统,他们相信,唯有战争与杀戮才能催动皇室内的血脉永不腐朽,战斗的荣誉终有一日能重新回到他们的身上,伟大多普利昂帝国将在最强之王的带领下将战火燃遍整个世界。 能够掌握权力的,唯有真正的强者! 说到这个,关于军事能力和个人勇武究竟哪个最重要,历代有不少好事者对此争论不休。 最后,还是历史给出了结论,多普利昂至今为止胜出并成为皇者的三位帝王,全都是自身战斗力强大的权限者! 弱者无论能掌握多强的军势,一旦高级权限者进行斩首战术,那么无论如何都是一个死字。 部分擅长战斗的二级权限者能力破坏性极大,运作方式又匪夷所思,一个个都是人形自走战争兵器,他们想要杀谁,根本没有谁能够阻止, 露西·多普利昂身为二级权限者,其能力是给麾下军队施加增益效果,人数越多她的能力就越强。 军神少女本身并不具备卓越的战斗能力,最多就是身体强度数倍于常人的程度。 正是因为如此,才会给了黑坨坨可乘之机。 黑坨坨,这个各方面都与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的平庸之人有着某种个人嗜好,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夙愿,为此他付出了许多的努力。 然而现实世界并不会像养成游戏那样顺利,况且他盯上的还是天性强势霸道的露西。 黑坨坨和露西,这是两个放在同一行同一段落里都会让人感觉分外变扭的名字,反差实在是太大了,根本没有可比性。 本以为有数位战斗系三级权限者的亲信帮助,再加上药物的作用,这次应该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拿下。。结果暴怒的露西当场展现出从未有过的强大战斗能力,用无敌的实力粉碎了一切阴谋。 如果按照正常的事情发展路线,那么露西现在已经被谋划已久的亲父下药,然后做了各种不可名状的事情了。 是的,如果不是在前不久背弃了虚假的夏,拜服在了真实伟大的万物之母脚下从而获得了强大的战斗能力,那自己已经。。。 一想到这个一直和善,唯唯诺诺的男人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露西就一阵火起,手中的鞭子劈头盖脸的砸下。 ——“呜啊啊!!——” 这下出力不轻,铁鞭瞬间刮下来一大块皮肉。 当然,如果她真的全力出手,那眼前恶心的该死的散发着恶臭的肉块已经随着半个宅邸一起变成了马赛克。 外出执行军事任务的露西在回到父亲这里不久后就发生了上述的事件。 现在,宅邸的所有人包括外边驻扎的军队都已经暂时归露西管。 皇室,强大的战斗力崇高的个人威望,这一切的一切都使得这个女人成为这片辽阔地域的唯一统治者。 哪怕她现在就是挑战现任皇帝,看好她的人也会有不少。 就在露西想要继续挥鞭的时候,她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表情瞬间由嫌恶变成了激动。 这气息。。。是真实伟大的万物之母意志化身! 不行,我必须立刻去迎接冕下。。 露西瞥了一眼大厅中的惨状,毫不犹豫地张开手,大片的黑红色火焰瞬间将一切的痕迹都尽皆抹去。 这些肮脏的东西可不能让母亲大人看见。。 黑坨坨·多普利昂,地上的血迹,处刑用的各种工具。。这些东西在接触到黑红火焰的瞬间就消失不见。 这种力量只是长得像是火焰,其本质完全就是与火不搭边的另一种东西。 。。是伟大真实万物之母赐下的奇迹力量! 比起自己被人们羡慕的军师能力,露西一直打从心底里渴望着足以改变自己命运的强大个人武力。 而实现了她这个梦想的,正是伟大的母亲。 房间里的空气在超凡力量的涤荡下瞬间变得无比清洁干净。 露西最后看了一眼崭新的庭室,满意的点了点头,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她得去换正装,再稍微打扮一下。 三分钟后,迅速完成洗浴更衣的露西出现在自己的闺房中。 被无数人仰慕的帝国军神此时换上了一身名贵华丽的礼服,明黄色的裙子与头饰恰到好处的展现出她身为女性柔美的一面。 普通人很难想象这家伙是怎么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完成打扮的,因为他们不可能以每秒十米的速度进行运动,同时在这种丧心病狂的速度中不弄坏各种东西。 咳咳。。总之,现在,露西·多普利昂已经是完美的少女模式,能够自如地应对各种不需要铁血与战争的场合。 “母亲大人,您来找我,是有什么指令吗?” 换上了一身礼服的军神少女,帝国明星,露西·多普利昂正单膝跪地,在伟大的至尊面前俯首低眉。 “唔,都说了不要叫我母亲,我看起来有这么老吗。。” “小露西,下次要记住啊,要叫我姐姐。” “。。是!姐姐大人!” 露西的脸上染上了一抹潮红。 这个称呼让她的心脏跳的很快。 第五百一十三章 玩具与征服 黑坨坨·多普利昂死亡后第二日。 上午时分。小說中文網 广阔的大草原一望无际,明媚的阳光从云层中筛下来,为万物蒙上了一层温暖的明光。 多普利昂东部边境的气候比起临海的希拉维雅和神圣光辉共同体都要来的温暖,是典型的大陆型气候。 再往东就是游牧民族的地盘了。 大大小小数百的部族分布在广大的草原之上,它们将养育自己的这片天然草场称呼为“姆姆”。 在游牧民族的语言中,“姆姆”是母亲的意思。 这些人同样是夏的信徒。 牧民部族们在姆姆繁衍生息已有近万年,它们蓄养强壮的战马,擅长弓箭,以原始血腥而古老的方法供奉着万物之母。 多普利昂的皇族之所以会被称为“蛮子”,也是因为他们曾经是游牧民族中的一员。 “姐姐大人,艾尼路已经前往了东方游牧族群的地盘历练了数月,算算日子,今天差不多就该回来了。” “嗯,那之后的事情就交给你们兄妹两商量吧,小依也该走了。” “姐姐大人。。您要走了吗?” 在自己的寝室中,露西有些依依不舍地盯着自己所信仰的伟大存在。 她是如此的美丽! 世间的一切都应该拜服在真实伟大母亲的脚下。 “唔,虽然还想和你说会儿话,不过鹊在喊我回去呢。。。” “没事的!” 小依用力拍了拍单膝跪地的白发少女的肩膀,冲她眯眯眼笑。 “小依相信你!” “呜!。。是,是!” 露西不敢直视姐姐大人那过于耀眼的笑容,唯有感动的颤声回应。 鹊并没有对她用过【哈尼都能懂的洗脑术】,甚至见都没见过这个女人。 即使如此,露西还是拜倒在了新的可能性和小依的魅力之下。 多普利昂的暗线是由小依全权负责的。 虽然有些担心,但在女孩一再的表示想要帮鹊的忙之后,鹊还是勉为其难答应了。 如果是没有熟悉的陌生人也就罢了,可是这三年下来,朝夕相处,鹊已经将小依看的很重。 哪怕不提鹊的造神计划,小依对于鹊而言也是很重要的存在。 他很早就说过,小依相当于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意志延伸,相当于是继承了他衣钵的弟子。 自己珍视的弟子将要踏上残酷的修罗场,这肯定会让某人担心的,他可不会去管女孩原本就是从绝境中活下来的内心强大之人。 为此,先暗中把【多普利昂】这个副本的难度设定成相对简单的程度,不要让自己的弟子知道。 这样一来,之后小依遇到的阻力也会小不少。 在上个多元宇宙中,曾有过一个甲壳类生物建立的繁盛文明,它们划出一片星域,将其中的一切都用电子游戏世界的规则牢牢束缚住,将无数生灵玩弄于股掌之中。 这个甲壳类文明也诚惶诚恐地邀请鹊去试玩过这个有趣的“真实游戏”,并担任它们的荣誉总策划,所以鹊今天做起这种事情来也是得心应手,无比熟悉。 可惜的是,那个种族将鹊请过去玩了两天,扯虎皮拉大旗,倒是避免了被敌对文明攻伐的危险,但在一次程序bug之后,游戏化星域中的生灵们意外发现了事情的真相,纷纷举起反旗,将枪口指向那些玩家——也就是把他们当作怪物和npc对待的甲壳类文明。 最终,这个人口稀少的文明还是在前赴后继的异形种族的绵绵攻势下灭亡。 在鹊的想法中,整个【多普利昂】都只是供小依成长的道具和玩具,成功失败与否并不重要。 区区一个国家的兴衰,对于他的计划整体并无太大影响。 这个世界实在太大了! 或许在已经成型的信仰体系下,再也不会出现如【西法塔】这般强大的国家,可能够与【神圣光辉共同体】媲美的大国就足有二十多个。 “小露西,要加油哦,我会一直注视着你的。” 留下最后一句话后,小依的身影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良久,恭恭敬敬低着头的露西才抬起头,血红色的瑰丽双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去触碰空气中那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眼中闪过一丝软弱。 在任何人眼里,她都是帅气无敌的完美存在。 从没有人在意过她的内心感受,每一位仰慕者的眼中都只有理所当然的赞同。 他们认为露西能做到这种程度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高贵的出身,横溢的天资,这样的人能踏上高位不是很正常的吗? 没有人会在意她的努力。 没有人看见她因为自身羸弱的战斗能力而感到惶恐不安。 没有人能以对等的视线与她交流,成为她的朋友。 来自周围人的期待。 繁重的训练,辛苦的学习。 残酷的军旅生涯,死亡的压力。 战火纷飞的昏黑天空已经成为她人生的主旋律。 发现了这样一只孤独少女的,正是小依。 就在四天前,露西是因为新得到的能力才得以幸免于难。 “姐姐大人。。我一定会完成您的愿望!” 年仅十六岁的军神少女重新振作起来,站起身,眼中的软弱依恋尽皆转化为坚定。 走出这个寝室之后,她依旧是这个国家的希望。 她将成为姐姐大人的剑,为她扫平重登神座的一切障碍! 她将带领整个多普利昂前进,用战火洗刷曾经的耻辱,将西法塔执政官们的头颅砍下来,在皇城城墙上钉成一排,给过路的人仰望! 门无声打开,露西快步走向正厅。 她的双眼中闪动着的,正是灼灼的火光。 “来人!” “立刻给我准备好宴席,我要招待兄长大人!” 。。。。。。 ——“露西!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我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嘛,以我的交涉水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况且,兄长大人也是个一根筋呢。 白发的少女叹了口气,右脚踩着残破木桌的残骸,充满侵略性的锐利目光望向对面。 “我说啊,兄长大人,您是耳朵不好没能听见我说的话吗?还是说去了一趟祖地,脑子被那群骑马的白痴给锤傻了,以至于没法理解我说的话。。” 足以容纳千人的餐厅中一片狼藉。 一张足有数百平方米的名贵长桌从正中被切成两半,侍女厨师们精心准备了一下午的美食就这样泡汤了。 “我再说最后一遍,艾尼路,你现在立刻给我背弃掉对夏的信仰,然后拜倒在真正的伟大万物之母麾下。” “你所知道的夏,只不过是一个虚假的篡位者,卑鄙的冒名顶替者!” “还不快点觉悟吗,还不快点忏悔你得罪过吗?!艾尼路,你要成为家族的耻辱,给将来的多普利昂家抹黑吗?” “。。。露西,你一定是受到了什么邪恶术法的影响,被控制了心神。。” 对面,一个蓄着白色短发的健硕男人用一种略带怜悯的目光看向露西。 他的肤色偏向健康的小麦色,流线型的肌肉轮廓中蕴藏着爆炸性的强大力量,不过他的面容并不凶恶,眉毛眼睛都给人一种很平和的感觉。 艾尼路·多普利昂 露西的哥哥,有着强大战斗能力的二级权限者。 这个年轻的男子比起他的妹妹可以说是毫不出名。 这并不是说他能力低劣,仅仅是因为艾尼路不常在多普利昂出现罢了。 身为男性的艾尼路一直被黑坨坨有意无意的嫌弃,甚至都不将他当成是自己的儿子。 然而,这个被父亲冷落,从小在平民孩子堆里长大的这位战士,最终却成为了一个好人。 身为皇室成员的艾尼路性格直率,为人正直宽厚,乐于助人,他并不希望继承祖祖辈辈自相残杀争夺王位的宿命传统,于是早年就外出前往世界各地游历。 嘛,虽然傻了点,但是比起黑坨坨那个人渣,艾尼路无疑要好上太多。 即使是军神少女露西,也对这位长兄抱有着一丝敬意。 可惜的是,他的性格在这个时代并不讨喜。 哪怕自愿放弃,也有很多野心家将艾尼路视为下一任帝国皇帝的得力人选,千方百计地联系他,试图拥护起来送他登上皇位。 无他,因为艾尼路有着成为一级权限者的资质。 只要艾尼路一天不死,或者一天没有确定自己的立场,那么国内的某些人一定会不停地跳来跳去吧。。 抱歉了,兄长大人,哪怕您渴望着平和潇洒无拘无束的生活,也终究无法远离肮脏的权力斗争。 “来吧,兄长大人,加入我们,来帮助我!” 白发红眸的少女张开双臂,踩着黑色的长靴从裂成两半的餐桌中央走过,看向艾尼路的双眼中带着明显的期待。 在她的脚下,一朵朵黑红色的火焰升腾而起,所过之处,落在地上的菜肴和汤汁全部消失不见,但却没有损伤到地毯分毫。 “我知道你很困惑。。。这没有关系。” “你现在无法理解我在说什么很正常,但是只要明白了真正母亲的伟大之处,你也一定会成为我的同伴!” “露西。。” 面对妹妹的盛情邀请,银发的骑士沉默了。 之前还在用餐,他的身上并没有携带盔甲和武器。 “我的妹妹,你入魔了。” 露西一步步走向艾尼路,黑红的火焰四下蔓延。 此刻的军神少女好似地狱中的魔王。 “刚刚那种话,要是传到了西法塔那群正教疯子的耳朵里,你一定会吃大苦头的。” “怎么,兄长大人您这是要去向它们告发我的罪孽吗?” 露西的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看着那个一动不动肃立的男人。 火焰映照着他小麦色的魁梧身躯,好似一尊雕塑。 “不,比起严格遵守母亲大人的教义,还是我的妹妹更加重要。” 闻言,军神少女的不断高涨的气势突然一滞,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露西,先把你身上那些奇怪的火焰收起来吧,冲我发火也没用的,你需要重新拜服在母亲大人的脚下。” “我不知道你是受到了什么邪恶力量的影响,但是没关系的,只要——” “哼!!——” 艾尼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会造成什么结果,下一刻,他的身形直接倒飞了出去。 “嘭!” 艾尼路将身后的墙壁撞出了一个大洞后继续在半空飞行,一头撞坏了十几件家具,最终镶嵌在另一面墙壁上。 ——“嘎啦啦!——” 砖块剥落,大片蛛网状的裂纹弥漫开来。 “咳咳。。” 抹了抹嘴角呛出来的唾沫,艾尼路苦笑着从地上站起来,看着那个从烟尘中走近的熟悉身影。 “露西,看来你也成长了很多啊。。不过至于下这么重手吗,我才刚吃完饭,这样对肠胃不好。” 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到现在都只是将这场战斗视为切磋。 “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的话。。” 艾尼路说着脚下一动,瞬移般出现在房间的另一侧。 一道无形的气劲擦着他的头发击打在地上,可怕的力量瞬间将建筑撕裂出一个大口子。 “。。那么为兄陪你玩玩也是无妨。” 艾尼路扭了扭脖子,随手抄起一旁墙上挂着的装饰用长剑。 在握住剑的那一刻,他那温和友善的眉眼也发生了些微的变化,原本细眯着的眼睛睁开,认真的目光打量着被黑红火焰环绕的露西。 “呵呵,这才对吗。。兄长大人不认真一点的话,我都没有动手调教的兴趣。。” 露西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红晕,伸手一招,黑火纷纷汇聚到她的掌心中,化作一根熊熊燃烧的烈焰长鞭。 “兄长大人并不像卷入无趣的内斗,可这并不能由兄长大人的意志所决定,你看,现在的你不还是回到了这里吗?” 白发少女眼中的火光剧烈地跃动着,好似双眸都在燃烧。 烈焰长鞭高高扬起! “毕竟,我们多普利昂家不就是这样的吗?” “这是不可逃脱的宿命!” “斗争!” “厮杀!” “碾压!” “然后征服!!!” 第五百一十四章 火焰与义务 火焰! 黑红色的火焰无声的燃烧着,并不需要消耗氧气。 艾尼路双腿岔开稳稳地站在地上,身体微弯,双手握住剑柄,认真的双眼中露出一丝凝重。 他和自己的妹妹至今交手过不下千次。 每次艾尼路远行回家,都会被好胜的妹妹缠着比武。 说是比武,其实只是在陪小丫头玩耍而已。 她一次都没有赢过。 但是。。现在的露西不知道是被什么样可怖强大的邪恶力量侵蚀了。 现在的她展现出来的,是属于当世一流强者的气势! 这种强烈的压迫感,让艾尼路想起了不久前才见到的游牧民族绝对的王者。 【蛮王】皆杀! 或许在实力上差距不小,但是,现在的露西已经有了一丝【蛮王】特有的堂皇杀气。 该说不愧是帝国的天才吗? 一步一步,露西无情地压迫着艾尼路的生存空间。 那道完全由火焰构成的长鞭好似高高扬起的圣火火炬。 挥舞! 露西的动作不像是在用软兵器,而是在使用环首大刀劈砍。 勇猛霸道! 艾尼路的身体猛地从原地弹起,双手横握装饰用的长剑,斩向那扑面而来的黑焰长鞭。 蓦地,煊赫的火焰化作迅疾如风的幻影,在接触到艾尼路剑刃的瞬间消散一空。 糟了! 艾尼路猛地在空中扭动身体,一连数道黑红色的炽烈火焰拔地而起,擦着他的衣角掠过。 半空中转体旋身的艾尼路短时间内无法落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露西欺近到他的身前。 无处接力的艾尼路对着冲向自己的露西刺出一剑,一股沛然大力爆发开来! ——“轰!!” 绚烂的彩色光四散,半空中仿佛出现了一片雨后的彩虹。 是兄长大人的能力! 露西手中的火焰长鞭被装饰用的长剑轻易击愧,甚至就连她自己的手臂上都绽放出数道血口。 “切。。” 露西的目光越过溃散的黑红火焰,死死地盯着那挥剑的白发男子。 她无法抵御这股过于强大的力量,后退几步,挥了挥右臂,几点血迹洒在地上,被划开的伤口迅速的完成了自愈,就连皮肤都光洁如新。 “露西,看来你也在实战中掌握了不少有用的技巧,如果是普通的优秀战士的话,刚刚那虚晃一枪,就已经被杀死了吧。。” 见到了自己妹妹的成长,艾尼路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 舍弃了争斗,厮杀与蹂躏的道路,就相当于拒绝承认多普利昂家数百年历史的正确,放弃了传统与责任。 对此,艾尼路的心中时常怀着忧虑和愧疚。 值得庆幸的是,哪怕没有了他,帝国也还有他的妹妹。 只要有露西这样的天才,那么多普利昂就不可能衰落。 “不过,仅凭这样是不够的。” 艾尼路轻轻垂下剑。 他的身上开始弥散出一片氤氲泡沫般的彩色奇光。 温柔而欣慰的笑容。 “露西,你长大了。。” “我的妹妹,总有一天,你会踏上先祖选定的道路,继承那古老的荣光,然后面对无法逃避的死战。” “到了那个时候,这种小聪明可是派不上用场的——没错,就和你刚刚在我的食物中下的毒那样,这些东西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 “真正的强者不会用这些伎俩,因为它们已经不再被生存所步步紧逼,他们掌握着强大的力量,坐拥一场场胜利带来的自信,也就不屑于使用这种手段了。” “让我来告诉你,真正自信的战士应该是怎么样的!” 绚烂的光芒一闪即逝。 艾尼路一步前踏,手中的长剑随着他整个人凭空平移了一段,出现在露西的面前。 仓促应对间,方圆数十米所有的黑红色火焰都在这无坚不摧的光芒面前熄灭。 无物可挡! 有序的步伐,平稳的剑技。 艾尼路所展现出的,正是游牧民族与多普利昂共用的一套剑术,一种没有名字,却在军队中广为流传的基础剑术。 或许这个世界上有着太多超凡的剑术与格斗技巧,但像这样稳定,直白的只怕一个也没有。 因为,这是从人的斗争本能中提炼出来的原始杀人技术! 露西的身形被璀璨的剑光逼得不断后退。 难以置信! 露西狼狈闪躲的同时心中也不禁感到万分疑惑。 她的战斗力按理来说已经在二级权限者中难逢敌手,然而现实却是,她被艾尼路一路碾压。 难道他已经到一级了? 不,这不可能! 一级权限者必定获得过母亲的赐名,那个时候,全世界都会知道有这样一位强者的存在,绝不可能岌岌无名。 兄长大人。。您的能力究竟是什么? 白发红眸的军神少女死死地盯着那闪耀的绚烂光华,想要从中找出破绽。 可一切都是徒劳。 在完全放开手脚的艾尼路面前,纵使是现在的露西也实在太过羸弱。 没有毁天灭地的能力,没有诡异多变的手段,有的只是一剑又一剑。 所有偷袭和正面进攻的黑火都被那种彩光消灭,无论如何反击都无法逃出那朴实无华长剑形成的牢笼。 剑如匹练,无可阻挡! 露西一次次地汇聚黑红色的火焰,制造出各类武器,但没有哪一样能够扛得住艾尼路的随便一次剑击。 作为年幼时就获得了万物之母赐福的战斗天才,艾尼路从小就被父亲黑坨坨·多普利昂厌恶,时常暗中针对。小艾尼路遭遇过数十次大大小小的致命危险,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是黑坨坨干的,可那些危险也实在太过蹊跷。 即便经历了这样的磨难,艾尼路还是顽强地活了下来,并在很小的时候就掌握了强大的直觉与对危险的预判。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男人真的很受万物之母夏的喜爱。 ——“砰!——” 又是一次不对等的碰撞,这次轮到露西飞出去了,一连撞塌了十几面墙壁,在郊外的草地上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少女低着脑袋,缓缓从坑洞中爬起来,散乱的白发上沾着不少灰尘。 她咬着牙,身上满是伤口和淤青,但这些伤全部都不致命。 这更让天性好强的少女感到无比的憋屈和愤怒。 毫无疑问,艾尼路留手了。 正如一直他以来做的那样。 或许,这次他要认真的多,但。。还远远不够。 他仍旧在放水。 。。如果兄长大人成就了一级权限者,那么这个世界上可能都不会有能战胜他的人存在了吧? 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认识到了哥哥的战斗天才呢? 同级无敌! 这样一位存在,放到任何一方的战场上都是足以打开局面的绝对强者! 与他相比,我只不过是一个凡人。 一想到这样的哥哥居然会被卑鄙无耻的虚假万物之母欺骗,露西就打从心底里觉得无法忍受! 这样的人,理应成为主宰战场的神! 这样的人,有资格站在自己的身边,见证多普利昂帝国未来的辉煌与荣光! 他绝不该将一生都蹉跎在虚假的信仰中,荒废掉自己的天赋! 这样的天赋者难道要就这样默默无闻一生,最后死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吗? 那个自己从小追逐,尊敬乃至羡慕的强大的兄长,难道要为了完成虚假骗子的献祭,走向无意义的死亡吗? 不。。不行。。 这种事情。。 我绝不会原谅这种事情! 颤颤巍巍站起来的露西猛地张开双臂,一股喧嚣疯邪如鬼神的庞然火焰猛地自她身上燃起。 全力! 她瞪着缓缓走出宅邸破洞的那个男人,身形一晃,合身撞了上去。 “没用的。。” 艾尼路摇了摇头,伸出装饰用的长剑轻轻一拍,用扁平无锋的那一面将露西砸入地里。 在那种强大无比的璀璨泡沫光华之下,任何性质的能量都会受到压迫。 就连那能够轻易杀死二级权限者的黑红火焰,都不是艾尼路能力的对手。 “呐,我的妹妹。。” 艾尼路蹲下身,想要将躺着的露西扶起来,但他的手刚刚伸到一半就被拍回去。 见状,白发寸头的男人也不强求,他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看着露西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愧疚的神色。 “露西。。” “我这个做大哥的一直都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甚至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你几面。。” 在艾尼路的心中,自己已经将所有的重担都留给了柔弱的小妹。 这让他觉得自己很对不起露西。 如果她能在王的道路上实现自己的梦想,那就再好不过了——虽然这只是我自私的一己之见。 “你真的长大了。。。” “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能教你的了,估计现在我说的话你也听不进去吧?” “我不知道你接触到了什么样超越常理的邪恶。。抱歉,似乎你很介意我这么说。”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相信,母亲大人的荣光与尊严不可玷污,万物之母夏的恩泽不可背叛。” “这个世界上没有你不可以去杀的人,没有你不能去打的国家。。但是唯独这件事情不能有半点亵渎的念头。” “因为,这世间万物,飞禽走兽,乃至人类,都是伟大母亲的造物。” “唯有夏,是我们应当全心敬拜,忏悔的存在!” “露西,我不希望你做出傻事。” “呵呵。。” 白发红瞳的少女笑了。 她笑得很难看。 “是啊。。万物之母创造了一切,她就是这世上唯一的神圣。” “但她绝不是夏那个骗子!” “姐姐大人是如此的神圣,伟大,睿智,美丽!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会抛下可怜的她,去相信一个骗子!” 听到这种话,艾尼路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实在不能理解自家小妹的想法,她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露西·多普利昂明白的事情,那些没见过鹊和小依的人不会明白。 那些没服用过【渴望之物】的人不会明白。 那些没拜倒在那黑红有翼生物徽记前的人不会明白。 他们不会明白。 永远不会。 看到艾尼路陌生的目光,露西恍惚间看到了不久的未来。 ——自己可能再也不会与这个男人站在同样的立场上了。 兄妹两人,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缘分并肩作战。 他们所能做的,唯有站在战场双方,为了各自的正义而殊死搏杀。 身为亲兄妹,却不得不走上完全相悖的道路,这是多么悲伤的一件事情啊? 但是没关系。。 露西在心中默默地想到。 这些都没有关系。。 我的父亲,只不过是一个人渣。 那样的人,配不上我与过去的诀别。 那种废物,无法验证我的觉悟。。。 但是艾尼路可以。 他有资格。。。 ——成为活祭!! “对不起,兄长大人,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称呼您。” 白发少女的身体开始燃烧。 “拜你所赐,我终于下定了决心。” 身体陷入地面的露西开始不断散发出扭曲空气的高温,她双眼中的人性逐渐被完全燃烧的火光所代替。 艾尼路的瞳孔一缩,几乎本能般的站起身来,双手死死握住剑柄。 “从今往后,我不做人了!!——” “艾尼路,你要死了,死在我的手中。” “不过,你也不用为此感到遗憾和伤感。” “因为。。你将死在这片先祖们放牧,生活过的草原上,死在你亲妹妹的手中。” “这是光荣。” 巨大的温差形成了强烈的空气对流,浑身焦黑的露西从坑洞中缓缓飞出来,雪白的长发在狂风中飘飞,猩红的双眸是如此的瑰丽。 那是非人的完美。 露西缓缓呼出一口灼热的气息,她的头顶两侧出现了黑色的弯角。 “草食的动物吃草,肉食的动物吃草食动物,然后被更加强大的捕食者吃掉。。然而,即使是最强的捕食者,也终究有死掉的时候,它们的尸体最终也沦为了其他动物的食粮,乃至草的养分。” “我们多普利昂家世世代代杀人,也终究有一天会被人杀掉,成为其他人晋升成长的踏脚石。” “感谢你,艾尼路,你的固执让我想起了多普利昂家世世代代的传统。” 一双漆黑如夜空的翅翼从露西肩胛骨的位置伸展出来,翼展超过六米。 “想要劝降你,这本就是一种对你身为战士的荣光的侮辱,是对你这样的最强的捕食者的侮辱。。” “本来,我们之间就不存在妥协一说。” “仁慈与善良只是强者才配拥有的傲慢。” 火焰与龙卷升上高空。 原本晴朗的高空,黑灰色的乌云开始无端汇聚起来。 天地之间,那道炽烈如火的身影正散发着不可匹敌的存在感,她那猩红的眸子冷冷望着地上银发的战士,如渊如狱的可怖气息绽放开来,好似一朵地狱尽头的花朵。 “至于我们这些活下来的捕食者,唯有用真实的暴力贯彻自己的生存之道!” “这就是选择活下去的道路的胜者应尽的义务。” “全力战斗!” “全力厮杀!” “这是对死在我们手中的猎物的敬意。” 第五百一十五章 星曜日 【名称:露西·多普利昂】 【类型:渴望之人】 【能值:中】 【备注1:渴望厮杀的少女】 【备注2:渴望征服的少女】 【备注3:真正认识到自身的欲望,认可其作为自己的一部分,并做到掌控之人】 ——“呼嗤。。。”wWW.xszWω㈧.йêt 露西的两边嘴角微微张开,露出雪白尖锐的牙齿,硫磺般的灼热气息逸散。 即使身体上出现了一些非人类的特征,军神少女仍旧充满了致命的魅力。 露西轻轻一挥雪白的小手,她的身前便凭空出现了一道黑红色的巨大火焰巨爪,迎风便长,好似拍苍蝇一般碾压向地上渺小的艾尼路。 “喝啊!——” 白发寸头的男人双手持剑,爆喝一声,肌肉虬结的双臂自下而上扬起。 璀璨的绚烂光芒好似阳光下的泡沫,展现着他身为权限者超凡脱俗的资质——被万物之母夏宠爱的资质。 到那时这一次并不像先前那般顺利。 黑红色的火焰巨爪凝若实质,直径足有十米。 艾尼路剑尖的彩光能够泯灭掉一小部分的火焰,但剩下的部分却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了。 “啊啊啊啊!!——” 生死一瞬,艾尼路的双眼充血,额头上青筋暴起。 直觉告诉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沾染上那种黑火! 霎时间,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能量脉动从艾尼路年轻强壮的身体中迸发出来,周围的空间随着他的心跳声一起鸣动颤抖。 “【无想杀剑】!!” 美丽而虚幻的彩光猛地绽放开来,艾尼路整个人都化作一道人形的光源,五彩的华光照耀天地,仿佛自大地之上升起了一轮新的太阳。 黑焰巨爪在堂皇正大的光芒中被驱散,在那无尽的奇光中,银发的男子拄剑而立。 艾尼路浑身血气翻涌,唯有大脑保持着绝对的冷静,他那双大睁的双眼中一片纯粹的白光,死死地锁定着天空中那个背身双翼的人影。 这光芒是如此的灼目,就连展现出完全姿态的露西都下意识地眯起了双眼。 “呵呵。。我的好妹妹,没想到你居然能逼我使出全力。” “你说得对,即使现在我从帝国的斗争漩涡中脱离,也无法抛弃先祖的战斗荣光,无法放下自己身为战士的尊严。” “若非如此,我这些年也不会四处游历,挑战各路强者以寻求突破,完成献祭了。。在我内心中的某处还存在着斗争的种子,我的火焰还没有熄灭。” “毕竟。。” 说到这里,艾尼路璀璨耀眼好似天神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感慨般的笑容。 “毕竟,我是多普利昂家的血脉。” “这是我们不可逃脱的宿命啊。。。” “小心了,露西。” “我要认真了。” 露西的力量深不可测,她的身体似乎还有很强的自愈能力。 与之相比,自己的能力有着诸多的限制。 作为万物之母超凡加护的代价,艾尼路至今为止的人生都不得不以某种不正常的状态走过来。 若非必要,他不会轻易地动用自己的能力。 只是。。如果是为了妹妹的未来的话——如果是为了让自己的妹妹不至于走入灭亡的邪路,而使用这份力量,使用这份等同于生命的能力的话。。。 那么随便拿去用也无妨。 这是一位心怀愧疚的哥哥,面对妹妹的邀战做出的全力回应。 他并不擅长言语交流,也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这个笨拙的哥哥能做的只有这些。 艾尼路不可能一直陪伴在妹妹的身边,甚至因为这份母亲赐下的强大的能力,他的寿命比普通人还要短暂。 可是没有关系。 “露西,如果你认为我的存在成为了阻碍,那就试着全力来斩杀了我吧!” 天与地! 神与魔! 持剑的战士与火焰的少女! 哥哥与妹妹! “这才像话。” 露西歪了歪脑袋,玩味的目光盯着自己曾经的兄长大人,粉红的小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艾尼路,看起来真美味。。” 军神少女的身体沐浴在无所不在的黑红火焰之中,好似被一层黑色的羽织包裹依附。 黑火沸腾,尽情发散着自己过于危险的激情。 欲望! 致命的激情! 只有那些怎么打都打不死,手段纷繁无尽的能力者才会将战斗无限期延长。 武人之间的生死搏杀,从来都只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决出胜负。 一线之隔,便是此生的终点! “【无心杀剑】” 毫无感情波动的话语从艾尼路的口中吐出。 仿佛言出法随一般,他的脚下出现了一条泡沫般璀璨虚幻的道路,直直地延伸向露西。 艾尼路踏前一步,身形瞬间消失不见,出现在虚幻天路的尽头。 他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着舒缓的笑容。 一道茫茫然,好似出生婴儿肌肤的稚嫩光芒从那柄装饰用的长剑上诞生,直直点向露西的左肩。 即使是在生死搏杀无法他顾的情况下,艾尼路仍旧没有攻击露西的要害。 这不是瞧不起她,只是单纯的下不去手而已。 “艾尼路。。” 露西的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这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但。。也不失为是一个好哥哥。 可惜,这样优秀的人才如果不能拜服在真实伟大万物之母的脚下,又不愿将杀意和激情融入到战斗中,就注定只有灭亡一途! 露西的身体不闪不避地迎向了艾尼路。 比起凡人的血肉之躯,她的身体已经彻底成为了燃火之躯,超凡脱俗。 以伤换伤绝对是敌人吃亏。 纯洁无暇的白光被露西以左肩硬生生接下,白光所过之处,黑火好似阳春白雪般轻易地被抹掉了。 她的左肩膀都在这诡异的白光中消融,一只断臂从空中摔落,还没落地就化作了黑红色的火焰,一阵猛烈的自燃后消散一空。 可是这样一来,力道用老的艾尼路已经彻底进入了露西的攻击范围内。 无心无念状态的白发剑士双眼一片纯白,没有流露出一星半点的情绪,他冷静地收回长剑,扭转身体斩向露西的右肩。 剑光未至,露西白皙的小手已经按在了艾尼路的胸口。 ——“轰!!——” 艾尼路的身体消失在了空中。 零点三秒后,千米外的草地上出现了一个直径数十米的巨大圆形坑洞。 纷飞四散的土石好似凭空下起的一场暴风雨,艾尼路的身体被掩埋在崩碎的沙石中,一时间看不出来人形。 “。。咳咳咳。。” 沙土中一阵蠕动,艾尼路猛地一个翻身,躲过从天而降的一道黑红箭矢。 来不及检查自己的伤势,白发剑士驱动着虚弱的身体头也不回地奔跑起来。 只见高空之中,背身双翼的独臂少女身前悬浮着一张固态火焰构成的大弓,一根根黑红箭矢出现在她的指尖。 断臂的伤势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恢复的,但她仍旧可以依靠自己的能力使用弓。 艾尼路在草地上狂奔着,以飘忽的步伐躲避着身后连绵不断的箭矢。 大地上渐渐出现一条焦黑的蛇形痕迹,完全由一个个坑洞构成。 “呼。。呼。。” 无心无念的战士大口的喘着气,每次呼吸产生的剧痛让他这样的男人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艾尼路的胸口有一个手掌形的巨大凹陷,深度大约拳头大小,残酷霸道的黑红火焰如附骨之蛆盘踞在伤口上。 这样的伤势换成正常人,早就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艾尼路的体质远超常人没错,可他并没有自愈的能力,这样的重伤下也支撑不了太久。 露西在逼他奔跑。 伤势在身,严重加剧了体力消耗。 在刚刚被击中的瞬间,艾尼路的体液被高温蒸发掉了约莫三分之一,这导致他现在头晕目眩,很难集中注意力。 死亡就在即刻,艾尼路的心却越发冷静,不带有丝毫的杂念。 明心见性。 能够跨越对死亡的恐惧,以生命贯彻理念之人,自然不会因为这种情况而动摇。 ——这个男人,恐怕根本没有抱着让自己活下去的念头在战斗。 抱着死志战斗的人,也必将爆发出生命最后的火花,将强烈的情感注入到战斗技艺中去,杀伤对手。 可是。。这次的情况有些不同。 他信仰着万物之母夏,坚信自己为伟大母亲而奉献的神圣生命是有意义的,有价值的,所以,不会愤怒,不会不甘,不会用暴力发泄死亡的恐惧。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艾尼路近乎快要昏厥的大脑中唯一能保留下来的,却是年幼时妹妹的脸。 那是自己得不到生存所需的食物,被关在小黑屋中的时候。。 是小露西偷偷将面包带给了他。 虽然嘴上说着嫌弃自己身上的·臭味,但是,露西还是站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担忧地注视着自己,注视着自己这个没用的大哥。 艾尼路·多普利昂, 他作为一名公正善良的战士而生存着,并以哥哥的身份深深地爱着自己的妹妹。 这就是他认可的奉献,存在的方式。。也是他使用这条性命的方式。 艾尼路蓦地停止了狂奔,身形虚晃,向着反方向跃起。 只要再跑一分钟,自己就将彻底失去战斗能力。 此时若继续逃避,之后连反击的资格都不会有。 务必斩出自己最后的一剑。 这世上其他的人我从不曾真正在意过,我的剑与他们毫无瓜葛,但是如果可以。。我希望露西能看到我最后的剑——这是艾尼路此刻心底的念头。 在脱离奔跑状态的瞬间,艾尼路身体表面所有的璀璨彩光尽皆消失,唯独留下来一层蒙蒙的微薄光亮还停留在他的眼中。 “【无生杀剑】!!!!————” 平静的声音轻灵如乐。 艾尼路消失了。 刹那间,天地俱静。 露西的一切感知都变得无比的缓慢。 这是。。。什么。。 我怎么。。动不了了。。 不对,我还能动。 只是。。被放慢了十万倍以上。 天空变得黯淡。 在这凝滞的世界中,一道朴实无华的人影持着剑,出现在了露西的身前。 “露西,谢谢你。” “我终于明白了。” 持剑的艾尼路站在女孩的身前,脸上没有半点胜利者该有的喜悦。 那是温柔如水的笑容。 “我亲爱的妹妹。。即使你不认我这个哥哥,也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这么称呼你。” 露西并不知道自家兄长心中所想。 在她看来,自己已经要死了。 黑红色的火焰以极小的幅度跳动着,军神少女的眼中跳动着不屈的火光。 她在挣扎。 但是没有用。 忽而,在这明亮的白天,那高远的苍穹之上出现了一道奇异的天光。 那是星星。 此刻已经临近中午,炽烈的太阳高挂当空。 可是,那颗不知名的星星绽放出统御级的光芒,轻易地盖过了太阳的光华! 露西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这一幕,然后陷入了彻底的呆滞。 【星曜日】 那是宛若新生太阳一般的光芒,它代表着人世间极致的光辉。 峥嵘的钢铁都市中,华服青年诧异地抬起头,看着那天空中闪耀的晨星。 行走在荒漠的麻布衣服老头挠了挠脑袋,目光被那颗突然出现的星星所吸引。 战场上相互厮杀的两方军队因为这突发的异象停止了动作,不久,两方的指挥官开始不约而同地下达收兵的命令。 划着船浆的渔夫吓得松开了手中的浆,看着天上的那颗亮星,嘴唇颤抖不已。 正在吃饭的贵族一口气呼茬了,食物都到了鼻子里,他浑然不顾这些,跑到窗边去看那天上的星。 全世界。 上至皇亲国戚,下至贩夫走卒,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愣愣地看着那天上的星星。 下一刻,混乱的喧哗爆发开来。 “那个难道是。。” “是。。是新的。。” “不会错的。。。” “究竟是哪位新晋的冕下!!” 。。。。。。 从现在开始,这颗星星会在高空中闪耀十二个小时,向这世间所有的人发出宣告。 在信仰世界,会出现这种异象的缘由只能有一个—— 新生的一级权限者!!! 至于这位新晋的权限者究竟是谁。。答案不问便知。 露西的心彻底沉入谷底。 她知道自己的哥哥有着成为一级权限者的资质,她一直都知道这一点。 但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我从没有将自己的能力告诉过任何人,谁都没有。” 然而,作为当事人的艾尼路却根本没有去看天上的星星。 他的目光一刻也未曾从露西的身上移开。 这一刻,比起能力,比起献祭,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呐,露西。。” “能听我说说吗?” 第五百一十六章 失去 “。。呵呵,露西,就算你不那么凶狠地盯着我也没关系啦。” 艾尼路看到女孩双眼中毫不屈服的神色,苦笑着摇了摇头。 “抱歉,你现在动不了,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你也不会听我说话吧?” “刀剑无情,出手之后,就算是我也不可能收住。” “我本以为,能够不依靠母亲大人的加护战胜你,现在在看来,这不过是我傲慢的想法罢了。” 哥哥的语气颇为惆怅。 他上下打量着露西,眼底闪过一丝怀念的神色。 曾经那个爱哭的小丫头很是让他担心,瘦弱的似乎一阵风就能刮走似的。 现在,自己的妹妹已经成为了未来的军神,帝国新星。 该说是女大十八变吗? 早年离家的艾尼路每次回去,都会看到露西的成长,这让他很欣慰,也不断地加重了他内心的愧疚。 究竟要经过多少残酷的修罗场才让露西抵达了今天的高度呢? 光是想想,艾尼路的内心都不免一阵苦涩。 “如果我今天不展现出这样的姿态,最后毫无疑问会死在你的手里吧。。” “露西,你比我更有才能,更加睿智,更加。。惹人喜爱。” “比起我这样不中用的哥哥,你才更有被世界爱的权力和才能。” 艾尼路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女孩雪白的头发,为她梳理开眉角的发丝。 露西的轻微地颤抖了一下,眼中的敌意与杀意也随着这个动作消散了大半。 互相尊重,互相憧憬。 彼此都作为对方唯一能够相信的亲人存在,却因为各自选择的道路而若即若离。 或许,两人从各方面来看都没有什么相似之处,但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那就是,这对兄妹完美地继承了多普利昂家的优秀特质,心中怀着战士的荣誉与勇气,以坚定的觉悟贯彻自身的意志,开拓明天。 为此,不惜向任何人刀剑相向。 这种特质,是多普利昂帝国的精神内核,是他们这个名族从游牧时期就传承下来的民魂。 当年的那位开国皇帝深陷重围,丝毫不退,以一己之力搏杀数位西法塔执政官,纵然生死道消,皇图霸业转眼成土灰,他的活法使无数人人向往,他的事迹驱使着一代代的多普利昂年轻子弟走上战场,梦想着有一天能完成先祖未竟的伟业。 兄妹两人被对方同类的气息所吸引,内心或多或少产生了一些动摇。 可惜,这样的动摇并不足以改变两者是敌人的现实。 “露西,我知道的。。” “你也许永远也不会认同我的想法,当然,我也不可能认可你的想法。” “今天能活着走出这里,只能有一个人。” “这样的话。。不是没有办法了吗,真是的。。” 艾尼路脸上的笑容越发苦涩,他眯起双眼,抬头看了一眼天上闪耀的星星,目光闪动,嘴唇微张。 “母亲大人赐给我过于沉重的加护,给了我同阶无敌的力量。” “露西,我知道你一直对自己的能力感到不满意,因为辅助的能力将你永远捆绑在军师的位置上,你对于整个帝国而言,并不是雪中送炭不可或缺的绝对王者,而是一个锦上添花可有可无的附加品。” “但是。。力量就意味着代价。” “为了我的能力,我已经付出了自己的全部。” “这很不好。” 白发寸头的男子低下头,缓缓道出了从未向别人说过的秘密。 “母亲大人赐予我的加护,名为【自我奉献】” “我可以随时随地向母亲大人献上祭品,取悦她以换取超越常理的能力。” “【无想杀剑】,选择自己一部分的记忆作为祭品,破除一切负面状态并完全豁免一次攻击。” “【无心杀剑】,以永久失去一种情感为代价,破除一切负面状态,造成一次无法被豁免的攻击。” 白发红眸的少女闻言,心中满是震撼。 这种能力听起来很普通,甚至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但是在真正的生死搏杀中,这简直就是bug一般的存在! 难怪同级之内没有人能战胜哥哥。。不,如果不惜代价使用【无想杀剑】和【无心杀剑】,那么越级挑战都并不是不可能! 这就是为了能力付出一切的意思吗。。 “最后的献祭是。。【无生杀剑】” “在【无生杀剑】的持续持续状态下,我的每一次攻击都无法被豁免,自身豁免一切强度在零级权限以下的能力,同时将获得近乎“时间静止”的能力。” 【时间静止】是传说中的能力,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出现过这样的能力者。 掌握这种能力的人,只怕已经是零级的权限者,早已超出了万物之母夏能允许的极限。 “现在的我就是世界最强。” 白发男子用平静的话语陈述着事实。 “零级之下,绝不可能存在能够战胜我的能力者。” “至于代价嘛。。。呵呵,每一秒的【无生杀剑】都会消耗我一年的生命。” 男人把话说的很轻巧。 并不是说他觉得这是一个能够接受的代价。。只是,他早就已经习惯了,习惯了这种不合理的残酷献祭。 若非年幼时获得了万物之母夏的赐福,他早就夭折在了黑坨坨的手中。 “不巧的是,我已经记不得自己用了多少次杀剑了。” “如果没有弄错的话,这就是最后一次了吧。” “我成为一级权限者的条件,就是使用自己全部的生命进行献祭。” “这应该是母亲大人喜欢看到的情景吧。。” 艾尼路笑着随手抛掉了手中的装饰用长剑。 这把剑在接触到地面之前就开始分解,变成了细微的粉尘。 两位强大权限者的战斗绝不是这样一把装饰品能够承受的,只不过是因为艾尼路的力量一直在维持着它不碎裂而已。 露西怔怔地看着艾尼路,眼中带着难以置信。 什么意思? 什么叫最后? 为什么他要浪费宝贵的生命来对我说这些? 想要展现自己的从容吗?想要侮辱我吗? 不。。艾尼路不是这样的人。。 “露西,你会背弃母亲大人的道路,理由我也多多少少能猜到。” “但是,有一点你一定要记住。” 舍弃了剑的艾尼路意味着他放弃了自己的胜利与活下去的可能。 他的表情无比严肃。 “无论什么样的东西,当你获得它的时候就意味着必然的失去。” “母亲大人给了你成为世界最强军师的才能,未尝不是一种伟大的眷顾和赐福。她希望你能够待在平稳安全的地方,度过幸福的一生,而不是在战争与刀兵中消耗掉自己宝贵的生命与青春。” “唯有你这样深受世界与母亲大人溺爱的孩子,才会受到这样的赐福,你和我是不一样的。” “你应该享受快乐无忧的生活,你必须要替那些注定无法获得理想生活的人们幸福的活下去。”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害怕着万物之母,认为她喜怒无常,这些人敬拜母亲,仅仅是希望能够不被降下灾祸惩罚,又或者顺应社会的规范。。” “但是我能保证,虽然母亲大人身为神灵多多少少有一些常人所不能理解的行为,但她绝不是什么残酷无情的存在。” “她只是很喜欢美丽的,纯粹的东西而已。。” “露西。” “我其实一直不希望你踏上战场。” “我害怕失去你。” “你是我最重要的妹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了。。” 在这个资源匮乏,战乱频繁的混乱年代里,和平与幸福,是奢侈到令人陌生的字眼。 纵然是皇帝和贵族,也要为了守护自己的教义与领土,亲自踏上凶险的战场。 在斗争的漩涡中,几乎没有几个人能够置身事外。 露西本来完全有着这样的机会,是的,只要她公开表示放弃王位的争夺权,那么她就可以得到常人连奢求也不敢的东西。 可她放弃了。 她是骄傲的战士,是内心渴望战争的征服者! 这样的人,绝不会甘于平凡。 “露西,无论是谁赐予了你这样脱离常规的力量,也一定不要忘记我的忠告。” “越是强大的能力,越是会令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嘛。。即使我说了这些,你也不会听进去的吧,抱歉,但我还是希望你多多少少能记住一些。。” 艾尼路看着女孩倔强的双眼,心下了然,又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明明是自己珍视的存在,结果却不得不放手吗? “直到刚才,我都觉得你走错了路。。” “但是,也许。。这样也不错?” “我不能做出违背伟大母亲意志的事情,我也从来没有做过。” “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你那样畅快的表情,露西。” “以前无论什么时候看到你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能完成自己的愿望。” “请原谅我吧,母亲大人,我的一生毫无阴霾与邪恶,但唯独这次。。唯独最后,请让我任性一回。” 艾尼路低下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的肩膀松懈下来,似乎卸去了什么重担似的。 “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露西。” 这句话说完,天上的云层开始缓缓移动。 风吹过草地,焦黄的青草低伏在地。 地面上遍布的焦黑深坑中,一缕缕青烟缓缓飘荡而起,升到半空。 周围凝滞不动的时空逐渐恢复了原先的流速。 白发红眸的少女捏了捏拳头,紧要牙关,死死地盯着对面那个过于温柔的男人。 艾尼路看上去和先前没什么两样,只是身体稍微淡了一些,刚毅而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欣慰与满足。 但是。。他已经结束了。 剑,斩己念想,斩己人心,斩己生路。 无想,无念,无生,也就是所谓的死人。 露西全力地感知着艾尼路的气息,但是却只能感觉到空气的触感,仿佛那个白发的男人仅仅只是一个幻影。 这就是能力的代价。 从他开始使用【无生杀剑】的那一刻开始,一切就都无法挽回了。 女孩此时的心绪很不稳定。 这是她十六年来第一次感觉到近乎悲伤的强烈情感。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总之,她现在有一种想要吼出来的冲动。 “为什么。。。” 终于,她艰难开口了。 “为什么不杀了我。。” “哈哈哈哈。。这还用问吗,傻瓜露西。” 白发的大哥脸上露出爽朗的大笑,理所当然道: “你是我的妹妹啊,我怎么能对你动手呢?” “没关系的。。” 说着,这个即将死掉的人轻声安慰着自己的妹妹,他伸出手想要触碰露西的脸,但那单薄虚幻的光影却直接从她身上穿了过去。 “拜我的能力所赐,早晚有一天,我会燃尽自己的生命。”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只要还有想要保护的东西,只要还有想要对抗的邪恶,我就注定无法安宁。” “这些年来,我杀死了太多的人。。。从奴隶主到山贼匪盗,从残暴的领主到昏庸的帝王。。” “我为了那些完全与我没关系的人挥剑,为了正义和万物之母夏而挥剑,却从来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 “露西,一直以来都辛苦你了。” “我一直能没陪在你的身边。” “笨蛋。。。” 女孩紧咬牙关,声音颤抖,她的手指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她正在说服自己,这种内心的情感是愤怒而不是其他。 身为多普利昂皇室的未来,她以为自己早已抛弃了软弱与迷茫。 但是。。。 “我的死也不是全无价值的。” “总有些话,哪怕付出生命,哪怕以这种方式,我也得传达给你。。要不是这样,我的任何一句话你都听不进去的。” 艾尼路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看来,很多话都来不及说了呢。” 他耸了耸肩,颇有些无奈和懊恼,仿佛他只是要去那里溜达一圈,而不是与亲爱的妹妹天人永别。 “但是这也没有关系。” “露西是明事理的孩子,哪怕我不说这些,你也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别哭啦,你哭了我也会难过的。” 艾尼路想要拭去女孩眼角的湿润,可这终究只能是徒劳。 ——“我没哭!” 露西猛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先前所有的坚强与觉悟都在这一刻瓦解的一干二净。 军神的荣誉也好,战士的觉悟也好,多普利昂的传统,不可妥协的倔强,想要压服敌人的征服欲。。 这些都无关紧要了。 人,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会明白真正的疼痛。 那种心里缺失了一块的感觉。 “露西。。露西。。露西。” “。。兄长大人,我在这里。” “没事,我就是叫叫你的名字而已。” 艾尼路的身体已经快要无法用肉眼辨识出来了。 “露。。西。。。” 下一刻,白发的剑士彻底的消失在了世界之上。 露西怔怔地伸出手,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什么。 但是她的前方,唯有空气留存。 安静的午后,明亮的光芒照耀着万物,一切都沐浴在这无尽的光芒中。 焦黑遍布伤痕的大地上,焦黄的草叶在微风中来回摇摆。 用不了多久,新的小草将会生长出来。 这里将重新恢复往日的和平。 这里的一切都没有改变。 只是。。。那个白发的,有着爽朗笑容的男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再也不会。。 天上的【星曜日】依旧在闪烁着强烈的辉光,似乎在嘲讽女孩的无力。 第五百一十七章 面 雨。 雨。 雨。 潮湿的空气中遍布着透明的雨线。 冷清的气味穿过锈蚀的铁质风铃,布帘在风中来回翻卷,乐此不疲。 啪嗒。 街上,几个行人们匆匆地走过,白鲨金属铺就的路面倒映着天空的灰色。 今天的巴利罕见的没有开工。 阴雨天,白鲨合金在凝结时会出现气泡,材料强度也会降低。 远看,一撮撮高高的烟囱孤独地立在雨中,雨水顺着它们石质的表面滑落。 工人们久违的停止了无休止的劳作,各自回到阴暗潮湿的屋子里,看着窗外低垂的的灰色天空。 阴雨绵绵。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看的,这样的日子里,很容易就睡过去了。 平常在家的时候,白鲨冶炼场的工人们都只能看到黑夜。 像这样白天呆在家里的情况,倒是稀奇。 巴利的工作非常辛苦,每天都向外输出大量的白鲨。 拜此所赐,工人们的收入普遍高于共同体的平均水准,也很少有有人抱怨工作的劳累。 有很多年轻男子都希望到巴利来工作,希望能努力个把年,赚到娶媳妇的钱,然后回老家安心种地过日子,又或者开个小店,做做买卖。 在白鲨冶炼场工作的要求不低,体力方面的消耗不是寻常女性吃得消的,即使是年轻力壮的棒小伙,不经有信用的上层人士推荐,想要靠自己的本事竞争上岗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对于人过中年,到了体力衰退期的工人,工厂会送上一笔安置费,然后清退掉。 下岗的工人因为常年的重体力劳作,很难再从事一般性的工作,他们要么靠着前半身积累下来的财富去谋些田产,要么就做些闲活,那些技术高超的老工人会被留在工厂,负责管理和教导新人。 比起这个时代的其他人,巴利的工人已经算过的好的了。 在频繁战争的刺激下,整个信仰世界的军用科技不断发展,可民用科技却没有太多的进步,即使出现一些跨时代的发明,也被各国的统治者牢牢把控起来,当作必要时的政治宣传工具。 百年前有位来自万物之母正教的天才,从神圣手中借走了最高纯度的完美白鲨合金,并以此发明了一种名为【振屏】的器具。 【振屏】的外形是一块银白色的金属板,它的表面能够接受到周围光线的形态与变化。 切开同一块白鲨合金制成的【振屏】能够做到远距离传输画面,达到神话传说中才会有的奇妙效果。 可惜,那位正教的天才在完成了他的作品之后没几天就去世了,这似乎与他能力的代价有关。 万物之母正教吸纳了他的技术之后,多次改进,完善了振屏的生产制作过程,不过因为原材料对白鲨纯度的高要求,能够做出来的振屏也并不多。 这算是奢饰品的一种,只有有钱的商人和贵族家中才会有。 每逢盛大的祭祀典礼,国家会将派专人将库藏的振屏下发到全国各地的主要街道中,将祭祀的盛况播放给全国观众,以此达到宣传的目的。 巴利是世界上唯一的振屏出口国。 当年,西法塔正教总部的那群人虽然收录了那位逝世天才的发明,但他们并不具备大规模生产的基础,于是,最后这项技术又被神圣以当年借出完美合金的由头给买了回来。 包括振屏在内,以巴利为核心的工业城市群包揽了各宗金属产品的大头,对外出口金属硬需品大大的缓解了神圣光辉共同体食物不足,经济落后的窘境。 度过了白手起家的艰难时期,白鲨的生产到出售都变得流程化,高度专业化。 这座城市的一切都是为白鲨合金的产业链服务的。 白鲨合金,就是在战争的血管中流淌的血液,其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共同体常年保持着白鲨的大量出口,即使是敌对国家也会卖给他们。 战争的目的还是为了掠夺资源和保护自己已有的资源。 只要不是真正的世仇,也不至于一定要将敌人赶尽杀绝。 各国的统治者和将军们一直都把握着分寸,如果能用武力威逼对方妥协,从而达成符合自己心意的利益分配,避免己方的伤亡,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在共同体同样是如此。 在商言商。 如果能够赚到钱的话,那么即使是敌人的钱也无妨。 。。。。。。 “小卡,你不吃吗?” 雨中陋巷。 简单的店面里零零散散放着一些木质桌椅,有的死角残留着油腻的污渍。 一块遮雨的布帘被冷风不断吹起,彻骨的寒冷使人忍不住打冷战。 里间石台上架着一口锅,灶膛里烧着一团火,火光映照着年久失修的石墙。 锅里面煮着浓香的面糖,还有大把白生生的面面。 没有肉,但忍着不少青绿色的菜叶子,在这样阴沉的天气里看过去,还挺亮眼的。 这里并不是什么高级的用餐场所,路边摊而已。 巴利城里稍微有点地位的人都自恃身份,不可能会到这种地方来吃饭。 平日里,会有一些下了班的工人结伴到这来吃饭喝酒,放松下一天的劳累。 这些人在巴利城中租着并不宽敞的单间,即使回到家也不会有家人为他做饭,也就在这种路边摊将就着了。 “不,冕下。。我。。” 对桌,半张脸埋在海碗里的英俊少年抬起头,伸手将另一碗面往前推了推。 “废什么话,吃!” “呃。。是。” 卡卡·磐石无奈的点了点头。 卡卡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在这种地方吃饭,他从小受到的贵族教育令他对眼前的食物产生了一些兴趣。 端起碗。 这个一丝不苟穿着军服的男人小心翼翼地避开桌上的灰,将碗端起来,拿着筷子,保持着贵族用餐的礼仪开始吃面。 他的动作看上去多少有些变扭,不过进食的很快,三两口就将一大碗面灌到肚子里去。 这种面馆基本上就是专门面向产业工人的,量大管饱,价格实惠,很适合从事重体力劳动的工人。 “味道怎么样。” 名为神圣的少年先一步吃完了面,正笑着看着抬起头的卡卡。 “。。。很普通。” 卡卡皱着眉想了想,最后谨慎地回答道。 他本以为庶民的食物会很难以下咽,但结果这面以外的普通,只是普通的咸味面条而已。 “那就好。” ——“掌柜的,再来一碗!” 神圣挥了挥手臂,往里间喊了一声。 冷风掀开布帘,闯入店里,袅袅的白烟升腾弥漫。 “您。。您的面。” 脑袋上包着红色餐巾的男人战战兢兢地端着面走过来,脸色很不好看。 他的身体在发抖。 有很多出厨子都喜欢用布包住头,防止头发掉到食物里去。 这间小店只有他一个人,此人既是厨师,也是招待,掌柜。 “请慢用。” 用略显沙哑的声音说完客套话之后,男人急急忙忙地回去了里间,不再出来。 神圣摇了摇头,瞥了一眼卡卡。 “都怪你,吃个饭还穿军装,这不,都不把别人吓跑了。” 卡卡瓦讷言有些尴尬。 的确,这店里就他们两个客人,就连店门口都没有什么人走过。 他身上的白色军服实在太明显了,尤其是胸口金色的神俊鹰头,这简直就是在赤裸裸地彰显自己的身份。 一看就是军队的高层! 一个脑子正常的人绝不会希望自己和这样的大人物扯上关系。 能够在巴利过上平凡的日子很是不容易了,要是在接待高阶军官时惹得对方一个不满意,那么自己的一切都会完蛋。 这个时代的贵族与权限者们虽然忙于战争与政治,但他们对于平民仍旧有着凌驾性的处置权力,只要他们想,就能凭自己的喜好剥夺掉平民的生命。 “非常抱歉,冕下。。” 神圣对着英俊的少年微微俯首。 “是我考虑不周。” “行了行了。” 神圣边吃面边回答,他的身上穿着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灰扑扑的衣服。 “。。。冕下。” 卡卡偷偷地抬起头,看了一眼这个国家最尊贵的两个人之一,不禁对自己将要说出口的话感到惴惴。 “怎么了,有话直说。” “别扭扭捏捏跟个娘们似的,卡卡,你是个男人,说话要大声,知道吗,别跟你的娘娘腔父亲一个样,也别学你娘娘腔的爷爷,还有娘娘腔的爷爷的爷爷。。” 卡卡的脸皮抖了一下,贵族礼仪与社交言辞被当作娘娘腔,他却不敢反驳。尐説φ呅蛧 他深吸了一气。 “冕下,您这次去了趟西法塔之后。。似乎。。似乎变了很多。” “唔?” 神圣吃饭的动作一滞,将满嘴的面咽了下去。 仰头喝了口面汤,少年呼出一口白气,将空碗放下。 “呵呵。。你们磐石家族全族一直是我的亲信,告诉你也无妨。” 以前的他,即使穿上平民的衣服也无法掩盖那种由内而外透发出的贵气与霸道。 然而此刻,他却能自然而然地融入到市井中,而不会显得格格不入。 常人在与他交谈时,几乎不会意识到这个人除了外貌以外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返璞归真,天人合一。 “我和智慧在西法塔见到圣女大人和某个食古不化的老东西。” “就在那个时候。。有人入侵了圣女大人潜修的空岛。” 卡卡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的脑子中下意识地冒出来了三个字:凭什么? 怎么会有人敢当着三位一级权限者的面入侵圣女的修行之地? 他凭什么敢? 神圣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脸上露出平静的笑容。 “我失败了。” “我们三个联手,也没有打赢那个莫名奇妙的家伙。” “。。。。” 卡卡已经彻底说不出话了。 神圣没有必要骗他,也就是说,这是事实。 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能战胜三位人间至尊的存在?! 蓦地,卡卡想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冕下!那圣女冕下呢?” “圣女大人身边的骑士在察觉到袭击时迅速带着她逃离了。。也许正是因为发现圣女大人消失了,那位神秘的强者才没有继续进攻,我们三人才得以活到现在。” 神圣用手擦了擦嘴。 “战败之后,我一直在想,自己这些年是不是过的太安逸了。” “或许,这是一个重拾起战斗技艺的机会。” “再不清醒清醒脑子,可能我这把老骨头也要永远地躺进棺材里了。” 神圣并没有将【灾厄】的事情告诉卡卡。 一来,这还并非是确定事项。 二来,这种层次的威胁已经超过了自己下属的应对范围。 万一自己告诉了卡卡,这家伙一个人去调查【灾厄】的事情,只怕是有去无回。 “。。。的确,冕下您自从上次讨伐异端的战争之后就几乎没有再认真出手过,白鲨产业走上正轨之后,周边再无国家能威胁到共同体,也就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您插手了。” “呵呵,你这家伙。。” 神圣闻言不禁失笑。 “真是有够耿直的,要是我是个昏庸的君主,不得把你砍成十七八段的。” “您不会那么做的,因为您是天下第一流的明君。” “是吗?那可真是过誉了。。” “小卡,你谨守着古老贵族的礼仪与荣耀,却不懂得真正的社交手段,也不怎么会说话,正是因为这样才会被排斥在贵族圈子之外的。” “这样也挺好,您需要的不正是这样的我吗?如果被它们排斥能够得到您些微的信任,我觉得这也很值得。” “区区那些贵族团体能翻起什么浪花,要是我想,一天之内就能亲手把他们全部杀光。” 气质温和的少年口中吐露出的却是无比残酷的话语。 卡卡毫不怀疑眼前的少年能够坐到这一点。 一级权限者,拥有的战斗力实在太过离谱,杀二级的权限者都有如屠鸡宰狗。 这根本不是靠数量能够填平的差距。 共同体的政治一直都保持着相对的稳定,有些人哪怕想闹,也要顾忌头顶两位神仙会不会恼怒。 “相比之下,我还是更担心你这孤僻的家伙能不能找到中意的女孩子,结婚生子,传承磐石家族。” “。。。愿为冕下效忠。” 不知道说些什么的卡卡只能这样回答。 “你啊。。嘛,算了,现在就先这样好了,我还需要你,帝国还需要你,得再辛苦你一段时间了。” “荣幸之至。” 磐石家族从建国时代就紧跟神圣的脚步,半点也不动摇,它们是真正的死忠,每一代人都从小被灌输为神圣鞠躬尽瘁的思想。 要知道,最开始并不是所有的贵族都真心诚意地听从神圣的领导,有不少人都存有私心。 作为回报,磐石家族受到了神圣的庇护与信任,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仍旧屹立不倒,无论怎么样的政治风暴都无法波及到这头神圣脚边的忠犬。 “小卡,塔塔·怒涛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了?” “是!关于这一点。。他在近段时间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哦?你不会因为他是你的朋友,就把他往好处想了吧?” “绝无此事,而且。。他不是我的朋友。” “嘛,既然小卡这么说了,我相信你。” “继续盯紧他,要是他和西法塔有什么牵扯,立刻报告给我,圣女大人出嫁在即,绝不能能出任何纰漏。” “是!” “另外,冕下。。关于希拉维雅。。” 卡卡说到这里,不禁有些迟疑。 “嗯,怎么了,不是叫你有话直说了吗?” “不,只是这件事情,我实在有些难以理解。。” “按照塔塔的说法,希拉维雅的土著们被那位来自西法塔的强者庇护着,既然如此,他们应该留在故土继续原先的故土继续耕种。。。” “可是他们全部都在一夜之间消失了。” “。。消失了?” 神圣闭上双眼,脸色有一些凝重。 “是的。。所有派去探查的人都说希拉维雅的城邦变成了空城,我自己也去了那里一趟,情况的确属实。” “他们去了哪里?” “不知道。” “不知道?” “冕下,这就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 “希拉维雅被我国和维纳海之间,整整七座城邦那么多人,他们要向内陆迁移的话,绝不可能绕过我们的边防,而如果想要乘船出海,也没有足够的船只来装载这么多人。” “这件事情很蹊跷,我想不通是什么理由驱使这些土著离开家乡,又是如何坐到完全没有动静的迁徙的。” “。。。” 少年的双眼睁开了。 他的脑海中不知怎么的,浮现出了那个手持双剑的男人的身影,以及他脸上嘲弄而傲慢的表情。 深吸一口气。 “查!” “小卡,我把西边的三个军团全部调给你,给你一切职权便利,你尽全力给我查出这件事情的始末来!” “这么多人数摆在那里,绝不可能全无破绽!” “哪怕在希拉维雅人是在极北之地异教徒的手里,在多普利昂的王宫,也要他们找出来!” “是!” 第五百一十八章 恩赐 明亮。 香甜。 粉红色的草莓。 精致的巧克力。 巧克力的浓香。 奶油的甜味。 五彩缤纷的马卡龙。 点心,糕点,叫不出名的饮品。 这里是【玛莎莎莎的自主甜品小屋】的分店之一,充满甜美梦想的绝佳圣地,专门贩售美味的甜食。 甜品小屋的厨师们擅长各种形式的料理,从街边烧烤摊到高档的宫廷料理应有尽有,之所以在名字里特意加上“甜品”两字,纯粹只是因为马莎莎莎的个人兴趣。 在纷繁无尽的美食中,玛莎莎莎最中意的果然还是甜食。 遍布在世界各地的甜品小屋分店说到底也是为了满足玛莎莎莎一人的食欲而在运作,自然不会有谁提出异议。 玛莎莎莎是天平小屋内所有厨师的导师,任何有志于攀登料理高峰的厨子都会心醉于这个老女人非人的技术,真心诚意地为她服务,以期获得教导。 毫不夸张地说,玛莎莎莎这个人间残渣对于同行而言有着无法抗拒的人格魅力。 此人作为一个厨子兼食客,抛弃了作为人类的一切其他欲望,成为了纯粹的食欲俘虏。 那种对食材极度的追求,料理时近乎痴狂的专注,堪称神术的技巧。 这一切加在一起,就诞生了整个信仰世界排行第一的名厨。 如果单纯地对美食本身做出评价,那么甜品小屋无疑将这做到了极致。 仅仅是一家分店,从早上七点开始就络绎不绝,许多穿着考究的上层人士在开店之前就在门外排起了长队。 战争频发的年代里,物质并不充裕,这也刺激了相当一部分没有上升空间的贵族和官僚去追求美好的生活。 真正有上进心的人都在政治中心和前线拼死拼活,他们从来不吃甜品。 那些只能在家里养老的家伙们,绝不会整天挤破脑袋想要拜倒在伟大母亲的跟前。 难得活一次,能依靠祖先的荫蔽和领民的税金就活得很滋润,那为什么还要努力呢? 整个信仰世界养着不少这样的贵族阶级,真正的统治者们对此放任不管,只要这群人不做的太过分就可以了。 放弃上进心的同时也就放弃了实权和武力,远离了战争。 没有谁说的清楚哪种选择更加正确。 哦,母亲大人在上,这些该死的武疯子只是为了窃取您的力量才会对您谄媚,我们就不一样,我们会将美味的甜品带到您的座前奉上,这可比敌人的头颅要好多了。 至少,这是能吃的。 历史上还真有过有人拿甜品当作祭品献给万物之母夏的,这个幸运的家伙真的受到了赐福,依靠自己的突发奇想成为了二级权限者。 当然,这样的事情全部加起来也不多。 来到这里的人更多的是想着怎么怎么敬拜自己的消化道,而不是他们的母亲大人。 以世界第一料理人玛莎莎莎为招牌的甜品,无疑是美好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东西! 甜品小屋的厨子们都是极致的功利主义者,同时又具备着一流料理人所必备的感性与执着。 厨子们收取高昂费用的行为,反而在上层圈子里广受好评,成为身份与地位的象征。 甜品小屋分店的大门缓缓打开,长长队伍中的甜品爱好者们正面带微笑与期待,边走边与身边的人做着友好的交流。 “贵安,亲爱的莫迪尼太太,我们又见面了,您今天想要买些什么呢?” “哦,小迪,你知道的,我离不开甜品小屋的【极光彩虹】和【音乐圣代】” “是啊,莫迪尼太太,您可是这的常客,也只有这样美妙的甜品才配得上您容光焕发地肌肤。” “哎哟,小迪,你的嘴可真甜,呵呵呵。。” 队伍最前面,一个体重目测三百磅,四十来岁的女人正在与后面瘦小猥琐的年轻男人做着友好的交流。 “小迪,你来到这座城市没多久,对于亲爱的玛莎莎莎小姐的甜品也不会知道太多,前方一定会有无数的惊喜在等待着你临幸,这可真是令我羡慕啊。” “哈哈哈,太太,您说笑了,众所周知,甜品小屋的样式可是无穷无尽的,您每天来到这里都能有新的收获吧。” “是啊,果然像我这样完美性感的女人,生活中不能没有甜品。。哦!我已经快等不及了。。” 三百磅女人那形同某种肉用牲畜的脸上露出了油腻的笑容,喉咙轻轻滚动,咽下了分泌过快的唾液。尛說Φ紋網 “那么,太太,我们一起进去看看——” 说到这里,瘦小的男人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在他的身旁,一个身上披着墨绿色斗篷的年轻人在他身边一晃而过,手中还拄着一根长棍。 明明是和正常人那样迈腿前进,这个人却如同稀薄的微风穿堂而过,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越过了队伍的前头,晃进到门内去。 拄着拐杖的年轻人身上隐约流露出一丝可怕的威压,普通人或许察觉不到,但作为经过专业训练的情报人员,“小迪”很擅长辨识人的真实身份。 那个是。。。 错不了,那绝对是高等级的权限者! 为什么权限者会来这种店。。 难道是希拉维雅的相关者? 不行,得先禀报卡卡大人。。 瘦小的男人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了,小迪,再不走我可要丢下你了哦。” 三百磅女人试图用甜美的声音去喊她最近认识的朋友。 后面的食客们已经迫不及待地越过他们了。 “好,好的。。” 瘦小的男人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陪笑着走入店内。 。。。。。。 “冕下让我带给你的东西。” 分店里间,一处会客室中。 菲尔·希拉维雅张开五指,长长袖袍下的右手纹有黑红有翼生物徽记。 风魔力形成的法术结界飘散,空气中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木箱子。 “哦。。噢噢噢噢!这股味道是。。!” 对面坐着的球形物体身体下意识地往前一凑,从靠墙的椅子上起身。 “这是【渴望之物】的原料,因为只有一份,请谨慎处理。。。” 菲尔看着对面那个精神处于亢奋状态的千磅女人,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可靠。 不过,既然冕下选择了她,那必然有冕下的理由,这就不是自己能够干涉的了。 “如果搞砸了的话。。你知道冕下的手段的。” “明白明白。。堵上我身为厨师的尊严,我一定会完成冕下的任务!!” 说着,玛莎莎莎三十厘米宽的嘴开始向外漏出唾液。 长长的粘稠唾液线一直垂到地上。 “那么,我先走了。” “吼吼吼,可口的年轻人,谢谢你特地赶过来。” 菲尔闻言,刚刚迈出去的脚步一顿,下一刻,他就出现在了玛莎莎莎的面前,手中青绿色的长棍猛地点下。 ——“咔嚓!!——” 长棍故意点偏,擦着玛莎莎莎的头陷入了墙壁中,瞬间形成了一片细密的蛛网状裂纹。 玛莎莎莎的红色裹头餐巾凭空失去了一部分,她就这么背靠着墙,一动不敢动。 体型只有玛莎莎莎五分之一的菲尔只用了一个动作,就将这个球形巨大生物的生命掌握在指尖。 冰冷的声音从玛莎莎莎正上方传来。 “收起你露骨食欲,下次在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会在你完成主人的任务之后,在你的身上开几个洞。” “我才是最早拜服在真实伟大母亲脚下的信徒,你算什么东西,你这愚蠢的肥猪!” 玛莎莎莎气的浑身发抖,上下牙齿不断打磨,但她并不敢反抗。 厨子并不擅长战斗,可她好歹有着二级权限者的身份,即使如此,也被对方随手压下。 眼前这人只怕已经有着与一级权限者比肩的战斗力!! 玛莎莎莎有一种预感,如果她真的试图与此人对抗,那就会被当成敌人对待,然后轻易杀掉。 “蠢猪,回答呢?” “。。。是。” “哼!” 听到这不情不愿的干涩声音,菲尔的身前汇聚出一股凝若实质的青绿色能量,汇聚手掌的形状。 在接受了洗脑术与崭新信仰的洗礼之后,菲尔的性格在鹊的影响下变得越发乖戾。 一旦习惯了为所欲为的残酷行事方式,想要回到从前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直面自己内心的欲望,并对其加以控制的菲尔洗心革面。 他的身上已经看不到曾经那个贵族少爷的影子了。 “啪!——” 清脆的耳光声。 几颗带着鲜血的牙齿飞了出去,玛莎莎莎的左脸高高肿起。 “记住,冕下对你们仁慈,那是一种恩赐。” “但是我们同为主人座下的羔羊。。在和我说话的时候注意你的态度,交出你的虔诚与忏悔!” “你知道吗,看到你那种把人当成食材的眼神。。我就回想起一个男人。” 菲尔的目光幽幽,好似深邃不见底的深潭。 他对塔塔的仇恨从未消散,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沉淀了下来。 “你和他是同类,是不把人当人的畜生!” “既然如此,也不要希望自己被当作人来看待。” 第五百一十九章 暴露 清晨。 鹊站在一个小高坡上,伸着懒腰享受着清风的吹拂,嘴角微微弯起,很是惬意。 青绿色的草原一望无际。 如果有什么超凡生物能从更高的视角俯瞰,那么就会发现这块镶嵌在大陆上的绿布。 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万物之母正教的圣女出嫁在即,到时候,整个信仰世界都将迎来前所未有的盛会。 此次草原之行后,也是时候去多普利昂把小依接回来了。 那个丫头。。不知道现在在做些什么呢? “嗯?” 鹊,低下头,右手手心中浮现出一个立体的黑红徽记,形如某种不知名的有翼生物。 “玛莎莎莎,找我有什么事?” 鹊动了动手指,那黑红色的徽记中分离出一小股红光,在半空中形成一个玛莎莎莎的身体虚影。 “冕下!。。” 千磅球形生物艰难地做了个贵族中通用的礼节。 “不用多礼。” “冕下,您赐给我的【渴望之物】纯度非常高!再加上有【圣女之血】的气息掩盖,一定能得到完美的稀释版本,到时候,流通起来也会变得无比便利。” “玛莎莎莎,你果然没让我失望。。距离最先一百万份完成还需要多久?” “因为您赠予的处理技术,生产的过程非常快,我动用了手下绝大多数的厨师赶工了二十四小时,现在已经有三百万份的存货了。” “很好,你现在联系菲尔·希拉维雅,把两百万份的稀释版【渴望之物】交给他。” “。。。冕下,这可能有些困难,我可以迅速收拢起所有的存货,但是这么大的量是没有办法一次性带出境外的,一定会被发现。” “我在官面上有些影响力,可也没有办法一次性携带这样巨大的量出境,要不我派人混入到其他货物中,散装运到您指定的地方?” “不需要,你只管把货物准备好,到时候交给菲尔即可。” “原来如此,如果是那位大人的话,能够做到这一点也不奇怪。。那个,我亲爱的冕下,我能知道菲尔·希拉维雅的能力是什么吗?” “他的权限?” “呵呵。。玛莎莎莎,你是被他欺负了,想要收集这家伙的情报,伺机报复吧?” 鹊笑了。 “是的,冕下,您真是慧眼如炬。。那个粗暴无礼的混蛋!我不知道他究竟在为什么事情发火,但是这个该死的食材居然将我当作了出气筒!” “要不是我皮糙肉厚,差一点就被他杀掉了!” “这家伙在我的店里面闹出了很大的动静,毁掉许多甜品不说,还惊动了外面的客人,还好我即使阻止了他的暴走,才没有将冕下的计划暴露给外界。。” 玛莎莎莎红色餐巾包裹着的眼睛鼻子扭成一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倒着苦水,顺带表忠心。 “行了行了,别添油加醋了,具体发生了我都知道。” “你们之间的事情我是不会插手的,你们自相残杀也好,相互友爱也罢,只要不影响到我的计划,什么都行。” “说到底,你们所有人不过为了各自的欲望聚集在我的麾下而已,光靠我的洗脑和【渴望之物】是不可能使你们跪伏在真实伟大万物之母座下的。” 玛莎莎莎的身体僵了一下,陷入沉默。 鹊毫不在意地说出了“洗脑”二字。 大家都不是傻子,菲尔也好,玛莎莎莎也好,其他人也罢,所有欲望的囚徒都或多或少地察觉到了鹊的洗脑。 但这又如何呢? 他们并不排斥。 因为鹊做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让他们看清了自己的欲望本质。 “正是因为遵从心底的欲望,你们才会走上这样的道路。” “都到了这一步,你还想回到过去充满枷锁与限制的生活吗?是的,那样会很安全。” “但是。。不可能的。” 鹊轻声叹了口气。 不得不说,正是因为是鹊,这些人才会心甘情愿地成为了欲望的囚徒。 他们被时代抛弃,被常规碾压,最终在鹊的身上看到了超脱者的顺心与为所欲为的潇洒。 “所谓欲望,就是哪怕搭上千千万万的无辜者,毁掉原有的幸福与安稳也要满足的东西,是罪恶的奢求,是让整个世界去适应你,遵循你的规则。” “至今为止,你们一次次地抗争,一次次地妥协,最终只是得到了这样不完全燃烧的现实。” “留在原地是不会改变的。” “夏不允许你们斗争,但是真实会允许!” “夏给不了你们的,真实万物之母会给你!” “如果你想要杀掉菲尔,那就去做不就好了?我们的组织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只要你们还有一天遵从自己的欲望,你们就是真实母亲的信徒。” 唔。。没个代号还挺麻烦的。 这次回去和小依商量一下吧。 红色的人形光影颤抖了一下。 玛莎莎莎再度恭敬垂首,把尖锥状的脑袋埋到脂肪中。 “。。。感谢您,冕下,愿意为我这样的人说这么多。” “您说的对。” “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除了【渴望之物】的事情以外。。大人,我还从下属那里得到了一个重要的情报,是关于神圣的。” “哦?” “神圣带着卡伽·弗里兰德在巴利街头的一家面馆进食。” “你的手下还有在街边煮面的?” “是的,冕下,料理不分贵贱,有很多厨师的追求都比较独特,他们并不会被高级的食材遮住视线,而是看到了平凡中的价值。” “呵呵。。真可真是有趣,神圣说了什么?” “神圣命令卡卡·磐石时刻监视塔塔·怒涛的动向,并调拨给他边境三个军团的人手搜寻希拉维雅人的下落。” “真是敏锐的家伙。。” 鹊的眯起双眼,他的脑海中再度浮现出那个手持银白色十字剑的战士。 能够迅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并加以改正,不骄不躁,不急不徐,又保留着身为战士的直觉和决断能力。 这个世界并非只有废物。 “玛莎莎莎,你现在在哪?” 鹊突然问道。 “我正在多普利昂境内的一处分店。” “是吗。。立刻离开那里,不要留下任何证据,尤其是和【渴望之物】相关的一切痕迹。” “您是说。。” “你已经被盯上了。” “什么!我一直在安排这里进行正常的营业活动,没有。。。我明白了。” “注意到了吗?没错,你抽调了甜品小屋的大部分厨师进行生产,它们所在的店面都快断货了,结果这家分店却还好好开着,正常营业,这不是很不正常吗?是个人都会起疑的。” “冕下,您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为什么会把希拉维雅的失踪和我们甜品小屋的人手调动联系到一起?” “。。。我不知道,也许是有预言能力的权限者出手了,也许是你在行动过程中暴露在了那些高层权力者的眼中。” “既然如此,我这就去销毁证据!”wWW.xszWω㈧.йêt “尽快完成,必要时候,杀掉一些碍事的人也无妨。” “是!” 玛莎莎莎点了点头,红色的光影一阵闪动,随机消失不见。 “呼。。好了。” 鹊放下手臂,抬起头,平静的目光直视着前方。 “既然你们也开始察觉到了,那我就再加快些进度好了。。” “圣女出嫁是时代大势,不可阻挡!” “无论有什么危险,你们都会想办法排除吧?” “但是,没有关系。。” “现在的阶段,那样就好。。” 第五百二十章 悲惨世界 皆杀·米纳克罗斯,米纳克罗斯部族的首领,一级权限者,大草原上众多部落的共主。 没错,他的名字就叫皆杀。 在皆杀四十八岁生日的那天,这个原先根本不是权限者的普通牧羊人做了一件事情,从而一跃成为了一级权限者。 众所周知,皆杀·米纳克罗斯是整片草原上胸怀最宽广,心地最善良的男人。 这就不得不提一提他成为一级权限者的经过了。 从小到达,皆杀都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没有展现出任何出众之处,规规矩矩地过日子,部族中毫不起眼的一员。 平时,皆杀除了放牧就是吃吃睡睡,他的妻子总说他傻,他的妻子是他的母亲千说万说替他说成的,其他的姑娘都不怎么喜欢这个平日里傻头傻脑的男人,他的母亲都说他傻,简直白瞎了他已经过世的老爹给起的霸气名字,说到底他老爹就是因为发现皆杀出生时呆呆傻傻的才会给他起了这样一个名字。。。 在皆杀三十岁的时候,妻子忍受不了木头脑袋的丈夫,抛下年仅四岁的小女孩和皆杀,跟着三天前来到部族中的游商远走高飞私奔去了。 被戴了帽子没几天,皆杀的老母在劳作时跌了一跤,这一摔却是再也起不来了,直接给摔的入土。 米纳克罗斯也好,其他草原部族也罢,并不流行天葬,海葬与树葬也没条件。 为了让逝去的同胞回归伟大万物之母的怀抱,游牧民族也不制作棺材,他们给族人穿上她身前穿过的最美丽的衣服,填上她最喜欢的一些具有纪念意义的小玩意儿,然后直接送入土中。 逝者长眠于青草之下,与先祖毗邻,它们的身体将与自然融为一体,归还伟大母亲赐下的生命与养分。 葬礼当天。 稀稀拉拉穿着灰衣的米纳克罗斯族人踏过青草,缓慢行进,它们都是和皆杀的母亲有些交情的人。 葬礼是由祭祀寻一处母亲大人认可的宝地作为墓地,逝者的亲人负责挖坑。wWW.xszWω㈧.йêt 亲人不能借助任何器具,皆杀·米纳克罗斯背着他年幼的女孩,沉默着跪在地上,用双手挖坑,整整花了一个小时,鲜血浸润到了土里。 有人说,皆杀的母亲年轻时候心灵手巧,聪明能干,结果摊上了一个早亡的死鬼和木头似的儿子,操劳大半辈子,没过上什么好日子,结果就这么没了。 从那以后,这个孤独沉默的男人越发孤僻了,他每天早出晚归辛苦工作,又要将女儿带在身边照料,他的生活中没有半刻休息的时间。 有人劝他说让他续弦,当时的部族族长也想要专门为他说媒,可他都只是摇摇头。 米纳克罗斯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部族,全族上下加起来也就两千多人的规模。 这些在大草原上长大的人们秉性有着狂野凶悍的一面,但他们不像走出了大草原的多普利昂那样,受到了外界文化的冲击和影响。 同族之间,应当相互友爱,关心爱护。 大家都有着同一个姓氏,同胞形同手足。 在族人的帮助和关怀下,皆杀的日子还算过得下去,他的女儿也健健康康地长大了。 皆杀的女儿名叫欧菲莉亚,她心灵手巧,聪明能干,年纪轻轻出落得很漂亮,长得也和皆杀的母亲年轻时很像。 这两人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稍稍长大了一些的欧菲莉亚已经能帮着家里做事,在同年龄的贵族子女还在撒娇哭闹的时候,她已经操持起家里的生计,代替不善言辞的父亲与商人交易,处理羊毛生意。 米纳克罗斯全族上下没有哪个人不喜欢这个可爱善良又能干的小姑娘,她在米纳克罗斯就是吉祥物一般的存在。 因为欧菲莉亚的存在,皆杀·米纳克罗斯的生活中总算有了一点光彩,他甚至偶尔会笑了。 但她真的太能干了。 这个世界有的时候真的很t蛋,坏事会组团来到某些人的家中旅游,最后赖着不走,鸠占鹊巢并越聚越多。。。 有一天,欧菲莉亚回家的时间比平常晚了一些,表情也有些奇怪,走路的速度明显要比正常满。 她小麦色健康肌肤上隐隐有红印子。 皆杀注意到这件事,但没有当场说穿,他以为只是年轻人一时冲动犯下的错误。 但是事情的发展迅速改变了皆杀的看法。 他亲爱的欧菲莉亚一天比一天回来的晚,话也说的少了,回到家后常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 皆杀在半夜时总是睡不着,因为他隐隐约约能听到女孩的哭泣声。 他很担心。 很快,这位父亲的担心就在狰狞的现实中得到了应验。 有一天,带着强烈疑惑的父亲偷偷跟着女儿出了门,他需要用自己的双眼确认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此之前,这个懂事的孩子从来没有让他操心过。 欧菲莉亚和往常一样来到宽广的草原上放羊,然后将圆滚滚的羊身上的毛剃掉收集起来。 一切都很正常。 可就在皆杀快要放心下来的时候,出现了一伙穿着时髦的男人,大约十几号人。 他们是在草原游牧民族与多普利昂之间往来的中间商,每年羊毛收割的时候会在这个小部族停留一段时间。 接下来,皆杀看到了一幕不堪入目又勾动人邪恶欲念的场景。 或许她一开始也是抗拒的,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用这些人渣的话来说,很快就会习惯的,会变得舒服起来的。 苦闷的声音。 肉体的撞击声。 呻吟而粗重的喘息。 围着她的十几号男人以非常恶心的方式动作着,从外面几乎看不到欧菲莉亚的身影。 欧菲莉亚真的很漂亮,又有一种城里长大的女孩子所没有的野性与坚强。 闪闪发光的纯真眼神,常年的辛勤劳作反而使她有了健美的身体曲线。 欧菲莉亚是米纳克罗斯的掌上明珠,善良可爱的草原女孩。 这些商人无法抑制住想要在雪白的纸张上涂鸦,敲章签名的欲望,他们在几番软硬兼施后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再加上她能够做这些商人女儿的年纪。。。 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有的事情是真的t蛋。 来自维纳海的风穿过希拉维雅边陲山脉的阻挡,在多普利昂的上空拂过,等来到草原时已经变得干燥。 这风吹在皆杀同样干燥,蓄着的脸上,却无法吹熄住这个男人内心的暴怒。 他没有干看着。 这个正统草原血统出身的男人给这些城市里出来的软脚虾展示了一下,为什么一个科技落后的游牧民族能够令拥有空舰群的帝国退避三舍,恭敬礼让。 其他地方长大的正常成年男子居然连徒手接子弹都做不到,他们的身体弱小的可怜,像纸和竹纤维做成的,一碰就坏。 因为缺乏一级权限者等级的强者,再加上这些部族常年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这才一直没有向外扩张。 唯一的特例就是多普利昂,当年那位强悍的开国皇帝是硬生生带着追随者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他们占领的每一寸土地都浸润着敌人和同胞的鲜血。 一共十几个两脚羊,在皆杀的手中全都变成了人体所无法达成的奇妙形状。 哭泣着的欧菲莉亚披着皆杀脱下来的大衣,瑟缩在父亲怀里呜呜哭泣,声音酸涩而沙哑。 弱小。 无助。 因为那些人渣粗暴的对待,她此刻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咳嗽声,漂亮的笑脸都扭曲起来——或许正是因为在哪里看到过这样的表情,那些已经死掉的两脚羊才会如此地痴迷于她。 “阿爸。。你把他们杀了,族里的羊毛可怎么卖出去啊。。。” “他们说之后会给我钱,有了钱,咱们就能住大一些的房子。。阿爸也不用像之前那么辛苦了。。” “莉亚。。莉亚没关系的。。” “这点事情,我能忍住。。” 欧菲莉亚的话让皆杀·米纳克罗斯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那健壮的身体在血泊中微微颤抖。 这个男人从未有一刻如此痛恨自己的无力。 在这个瞬间,他回忆起了自己孤独的童年,那个时候的皆杀傻头傻脑,说话结巴,没有哪怕一个人愿意和他玩,结果到了长大后他说话也很少了。。。 妻子离他而去的那天晚上,他是醒着的,但他就那样沉默着装睡,因为离开了她,妻子才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母亲死掉的时候,那种心脏缺失了的空落落的感觉。。。 无力! 这该是怎样的苦涩和无力? 身为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这还算什么男人? 明明有着强大的身体,却无法完成哪怕一个小小的愿望。 “阿爸。。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懂事的欧菲莉亚渐渐停止了哭泣,这个家还需要她,她不能丢下不擅生计的父亲不管。 她开始反过来安慰自己有些木讷的父亲,那刚刚哭过的小脸勉强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欧菲莉亚伸手抹去皆杀脸上的眼泪。 “真的。。没关系的。。” “都是莉亚没有说清楚,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我们一起去和族里人道歉吧。。” ——十个月后。 欧菲莉亚生产了,没有人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又或者知道了名字也没用,因为他已经死了。 暴尸荒野。 敢对族里姑娘出手的人渣绝不会受到同情,米纳克罗斯人将这些商人的尸体随意丢弃在狼群出没的地方。 生产当天,欧菲莉亚·米纳克罗斯难产,大出血而死。 第五百二十一章 信仰的狗 失去了女儿的皆杀·米纳克罗斯越发孤僻了。 他比以前说更少的话,有的时候一天也不见他说一句话。 他的生命好似一条流过沙漠的河,混入了太多沉重的沙子,最终渗入到黑暗无光地下,从岩石的缝隙中感受被积压的痛楚。 悲伤与痛苦是爆发性的体验,但失望却是一天天积累起来的,并逐步逐步向着绝望发展。 人不是输入指令就能运作的机器,人不能被要求永不停息地向前,因为他早晚有一天会累,会衰老,会再也无法迈动步子,他的心会走不动路。 这一点,哪怕是草原上健壮的男子也不例外吧。 故事到了这里,已经差不多到了尾声,因为皆杀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失去了。 哦不,请等一等,他不是还有一个孙女吗?或者应该叫外孙女? 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这些也都并不重要了,因为这不会是一个能用很长时间的名字,相比,她将延续自己父辈的前路,最终走向无可奈何,令人可悲的命运吧? 不过姑且还是说一下。 欧菲莉亚的孩子名叫莉安娜,这是一个女孩子。 莉安娜的生命很短暂,短暂到她根本就没有来得及亲身感受一下这个世界的冰冷和残酷,好让那致命的毒药渗入到生命的每一个年轮中,成为昨日的阴影与明日的枷锁。 在皆杀四十八岁生日那天,正好赶上了他们的部族承接历年奉献的仪式。 而被选中的,将要完成奉献的对象,正是莉安娜。 莉安娜·米纳克罗斯,这是一个很短促的名字。 奉献仪式是荣耀与光明的代称。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仪式,至少万物之母冕下是这么想的。 草原之上的游牧民族与野蛮的山中居民和文明的城市居民都有所区别,他们的文明程度介于两者之间,献祭方式也与自己的文明程度相匹配。 历年奉献的仪式时间不固定,完全是看夏的心情,等到哪天她有心情了,就会将神谕下达到某个部族的祭祀那里,再由祭祀传达她的旨意。 很多部族祭祀直到老死都没有接到过万物之母的神谕,并引以为憾,对于这些将自己的全副生命都奉献给宗教的狂信者来说,没有什么能够比得上听到伟大母亲的声音。 历年奉献仪式对于任何被临幸的部族而言都是无上的光荣,当仪式举行的时候,哪怕是有外乡来的贵族老爷想要旁观,也得安安分分地待在人群里,无法得到优待。 因为,仪式会受到伟大母亲的注视。 对于生活在信仰体系中的人们而言,没有什么比母亲的宠爱更加重要的了,他们一日三餐,洗手拖地,工作睡眠时,都会习惯性地向伟大的万物之母夏祷告一番,或是忏悔自己工作生活中的过错,或是祈求计划顺利。 所谓“奉献”,对于赐下了名为“生命”的奇迹的万物之母而言,这都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小回馈,算不得什么。 无论夏发出什么样的神谕,提出什么样任性的要求,最终都会被得到百分百的执行。 这一点,祭司们的体会尤为深刻,他们比普通人付出的要多得多,并希望自己的生命将完完全全地为万物之母服务。 历年奉献仪式的内容很简单。 按照古老先祖们的口口相传,万物之母夏会从人群中挑出一人,给予它拜服在自己脚下的无上荣光。 那位万物之母挑选出来的人,将会在它某位亲近之人的陪同下走过春夏秋冬的万般世界,踏过重生与破灭的终焉之国,最终来到夏所在的美好世界。 哪里会有青草与鲜花,会有和谐有爱的人,有蓝天白云,有世间一切美好。 但唯独不会有奉献者曾经所拥有的一切。 陪同之人将会受到母亲大人的奖赏,成为权限者,并被送回人世。 仪式当天,整个米纳克罗斯都充满了快活的气氛,因为这样的历年奉献将带来无上的光荣,以及周围部族的巴结与讨好。 就和学校里先进班级的流动红旗差不多的性质。 所有人都在笑。 同族的人在笑,他们送出一段距离之后就会回去开始酒宴。 外乡的人在笑,他们要陪米纳克罗斯人一起享受奉献仪式的成果,到时候,还会有来自草原部族共主派人送来的慰问品。 那个曾经劝说皆杀续弦的老族长在笑,那些看着欧菲莉亚长大的人在笑,前不久还抱过莉安娜的大叔大婶也在笑。 他们都在笑。 皆杀没有笑。尛說Φ紋網 他知道这些人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每当他环视周围,看到这些人的笑脸时,他都会感受到一阵陌生。 他总怀疑这样陌生的东西也许和自己是不同的物种。 要不然,为什么他们会笑呢? 自己做不到。 他的脸似乎已经失去了这样的功能。 哪怕扯开嘴角,也只会露出比哭还难看的脸。 没有人知道这个男人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 没有人会明白。 也没人想知道。 适当的悲惨将会换来有限的同情和关怀,但是如果程度过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隔膜将会产生。 并不是说米纳克罗斯全族的人都是冷血无情的家伙,只是,他们中大部分都觉得,能够与万物之母夏一起生活,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情。 至少,对于小莉安娜来说,夏比起某个男人,无疑是更好的去处。 当然,最重要的是,要完成仪式的又不是自己家的人,管那么多干什么呢? 要说有没有人愿意用亲人的生命换取成为权限者的机会,在这个世界绝对是一抓一大把。 按照万物之母正教的规定,要是被伟大母亲选中,那将是无限的荣光。 正教的人在举行类似的仪式时,他们会强迫被选中者及其家属都要保持完美的利益和至高的欢愉。 你们被伟大无尽万物之母选中了! 谁给你们哭的权力的?! 你们应该欢声笑语感激不尽! 笑! 都给我笑! 至于那些绷不住表现出悲伤的,正教会对外宣传说,那是对伟大母亲感激涕零的泪水,是喜极而泣。 万物之母的信仰渗入到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即使是普通人,他在脑子里都得放一尊伟大母亲的神像。 不这么做的话,那么从言谈举止中就会暴露出与正常人格格不入的区别。 这样的人在信仰世界是绝对活不下去的。 皆杀的脚再一次踏过这片草地。 脚底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触感。 上一次他来到这么远的地方,是欧菲莉亚的葬礼。 再上一次是他母亲的葬礼。 但是那句话。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情事情,是真t操蛋,滑稽到让人哭着哭着又不禁笑出来的地步。 这个男人走在队伍的最前头,宽阔的后背对着所有人,他的怀中抱着年幼的莉安娜。 皆杀的身体一直在颤抖。 他的脚步沉重的像是灌了铅似的,每一步踏在地上,好似整片草原都跟着颤抖。 小莉安娜很乖,也不乱动,她像是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似的,表情严肃,像是一个小大人,一动不动地窝在皆杀的怀里,小手抱着皆杀的脖子,享受着最后一点人世间的温暖。 细小的人流好似蚂蚁迁徙,每个人都穿着白净的布衣。 过了一会儿,所有人都回部族了,徒留下皆杀一个人抱着莉安娜前行。 没有人能与它们一同前行,因为再往前,这两人将被接往凡人无法抵达的国度。 四季瞬间轮回的万千世界。 生死共存不息的终焉之国。 万物之母夏所在的真理美好世界。 没有人知道皆杀经历了什么,只是,在他回到草原的那一刻,天空中出现了名为【星曜日】的奇景。 身为一级权限者的皆杀·米纳克罗斯,正是以这样的方式理所当然地成为了草原部族的共主。 这个世界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向着万物之母忏悔祈祷,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事例存在。 从凡人,一跃成为高高在上的权限者! 夏是喜怒无常的神祗,正是因为这样的理由,人们才不能放弃一步登天的渺茫机会。 信仰是无法舍弃的毒,香醇美味。 欲罢不能,欲拒还迎。 真正接受了信仰的人将过上如鱼得水的生活。 他们什么都可以不要,唯独母亲大人的宠爱是不可割舍的。 。。。。。。 “从人世中彻底剥离出来的奉献者,也将永远快乐幸福,与万物之母夏永远地生活在一起,度过永恒安宁的美好时光,直到一切时间与空间的尽头。。。” 鹊抬起头,看着对面的男人,嗤笑一声。 “说的好听,呵,不就是死了。” “你们辛辛苦苦敬拜她,最后得到了什么?” “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就为了这种半吊子的能力,残缺不全的规则碎片,你们就心甘情愿地做她的狗?” “我真是不懂了啊。” 第五百二十二章 老鼠的庆幸 “这位尊贵的客人,您知道吗,这个世界上的话分为两种。” “一种是可以说的,另一种是不能说的。” “像你这样脑袋聪明的家伙,一定能明白我想说什么吧?” 皆杀·米纳克罗斯静静地用手拨弄着炭火,他那粗糙泛黑的手指从火焰中穿过,毫发无伤。 大草原的气候要远比多普利昂来的寒冷,跨过这绵延无尽的绿色原野之后就能直抵永冻的冰原。 一般每个游牧民族的家庭中都会备有炭火炉,燃料是从多普利昂的商人手中购买的。 “这算什么,善意的提醒?” 鹊没有从对方的话语中感受到一丝的恶意。 他收敛起脸上嘲弄的笑容,重新打量起眼前的男人。 小麦色的健康皮肤,身体高大健壮,约莫一米九的样子。 粗粗的眉毛好似炭笔直勾,双颊凹陷,长时间不修剪的络腮胡子颇为浓密。 这个男人一直闭着眼睛,行走坐卧都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进行的。 “客人,您的实力非常强大。” 皆杀不再用手指拨弄炭火,他抬起头,双眼仍旧紧闭,说话的声音沉静安稳。 “这片草原上有很多人想要找到我,这个世界上也有很多人想要找到我,但我经常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他们,只能带着我的小屋子不断移动。。。上次移动是在半小时前,而您立刻就在这片草原上锁定了我的位置。” “看得出来,您并不是伟大母亲的信徒,可我在看到您的同时产生了无比强烈的危机感。。您恐怕还掌握着足以杀死我的力量。” “拥有如此实力的您无疑是世间少有的存在了。” “毕竟。。自从那场讨伐异教徒的战争之后,我也不知道整个世上还剩下多少与您同时代的人物。” “无论如何,圣女出嫁在即,您还是不要试图挑衅伟大母亲的好,毕竟,也许一级权限者们无法杀死您,但是您还有族人,还有后辈,不是吗?” “。。你这家伙可真好说话。” 鹊摇了摇头。 正常信徒会这么和异教徒说话吗? 可惜,这种好说话并不是天生性格中自带的,而是后天历经磨难的洗礼被操练出来的。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 不过。。。 对方是把自己当成了那些独立在信仰世界之外的异教徒啊。 啧,不说点什么扭转印象,之后就很难交流了。 “尊贵的客人,我不认为您找到我只是单纯的想要听我讲述自己的过去,但无论您有什么要求和目的,也还不要牵扯上我才好。” “请原谅我只能闭着眼睛和您说话,这并没有瞧不起您的意思。。只是有一些私人原因。”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我留恋的了,纵使杀死我,也什么都得不到。” 鹊的身体向后挪了挪,靠在狼皮铺就的椅背上。 “我想你误会了。” “我并不是异教徒,也不是任何你所能想到的万物之母正教敌对势力。” “我是真实伟大万物之母在人间的代言人,你们所信仰的夏不过是一个窃取了他人神座的卑劣之人。。。呵呵,就算我这么说,你也不会相信吧?” “没关系,我也没有强迫你立刻抛弃自己信仰的意思。” “来谈谈你的问题吧,皆杀·米纳克罗斯,在听完了你的故事之后,我一直有一个疑问。。。” “能否请你告诉我,在你心爱的莉安娜成为祭品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独自一人带着她逃跑?” 闻言,皆杀的身体微不可察的僵了一下。 常人看不出来这个男人表面上有任何的变化,但是鹊看的清清楚楚。 皆杀在刚才那个瞬间,身体的一切生理表征都停止了,心脏骤停,血液凝滞。 “呵呵。。我也知道在被族人监视的时候是不可能做到的出逃这种事情的。。。但在仪式完成的中途,你的身边只有莉安娜,没有人监视。” “你本可以不去夏的神国,为什么最后还是去了呢?” “是不敢违背部族的意志?” “担心流亡之后的生活?” “还是打从心底觉得。。你亲爱的莉安娜没有即将获得的权限来得重要?” 鹊深感认同的点了点头。 “也是啊。。。毕竟,同样是献祭,那些没有获得宠爱的信徒再如何虔诚奉献,也只是得到了一些杂鱼能力而已,真正抵达人间至尊地位的这些年也就你一人。。难不成你在仪式完成之前就知道了自己的光明前途,欢欣雀跃地送你的莉安娜去死了吗?” “哎呀,你看看你,明明血压有一瞬间的上升,鼻翼也向外扩张了,既然都被说了这种话了,为什么不将心底的怒火爆发出来呢?” 鹊看到皆杀的反应,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嬉笑着说道: “是不是很像打我一拳,然后说一句,莉安娜才不是我成为一级权限者的工具!如果可——” ——“莉安娜才不是我成为一级权限者的工具!如果可以,谁会要这种能力!!” 鹊的话被打断了。 皆杀原本平静的声音突然变得震耳欲聋。 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强烈的情感与压抑着的冲天怒火。 在这座兀自立在草原上的小屋上空,几只路过的飞鸟被皆杀的声音震得失去了平衡,险些从天上摔落。 扑棱了一下翅膀好不容易恢复了平衡,飞鸟们飞快地逃离了这个地方。 屋内。 一阵良久的沉默。 “哈哈哈,被我说中了!” “什么嘛,这不是会发火吗?”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发火?” “既然你这么在意自己当时唯一留存在世上的亲人,为什么当时你不用你的拳头告诉那些族人,告诉那些想要牺牲掉你亲爱的莉安娜换取部族繁盛的人渣,你究竟是多么的愤怒?” “告诉我,皆杀·米纳克罗斯,为什么你当时不逃跑?” “你应该知道,这样的逃跑不同于士兵在战场上临阵脱逃,相反,这才是真正的勇气驱使下的行为。” “你。。!!” 双眼紧闭的皆杀额头上青筋暴起,然而下一刻,他的气势消散一空,双剑颓然地松懈下来,整个人都显得沉郁了几分。 虽然他原先就很沉郁就是了。 “客人。。你可真是玩弄人心的魔鬼,我或许最开始就不应该和你说话的。” 皆杀苦笑一声,深呼吸两口气。 “怎么,想赶我走了?现在想要封闭内心可已经来不及了。” “事实上,你也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的答案吧?” “呐,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莉安娜能去到伟大母亲的身边,也是她的荣幸。” “我相信她在母亲的身边过的很幸福快乐,无忧无虑,总好过在这凡间经受疾苦磨难。” “不,她已经死了。” “从你完成献祭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死了。” 皆杀闻言,再度陷入沉默。 他似乎已经下定决定不再交流了。 “看来你是一点也不相信我说的话啊。。” “也对,毕竟两个可能放在人的面前,无论是谁都会选择相信那个对自己有利的。” “让我来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吧——你们所谓的伟大母亲夏,只不过是一个虚伪的骗子这件事情!” 鹊伸出手,一道道又蓝色光芒组成的语言文字刷刷闪过。 方圆十米之内都被这种奇妙的蓝光映照着,变得有些虚幻和不真实。 数秒后,一个娇小的少女光影出现在鹊和皆杀的中间。 光影迅速凝实,变得和真人一般无二。 和她母亲欧菲莉亚一样的小麦色肌肤,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身上的衣物是米纳克罗斯的传统风格如出一辙。 多么乖巧可人的小女孩。 假以时日,她将成长为与她的母亲一样亭亭玉立。 只是可惜。。 她已经死了。 早就已经死了。 莉安娜疑惑地看了一眼陌生的鹊,然后转头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的小脸上瞬间充满了欣喜,开口想要说什么,然而下一刻,她的身影就淡去了。 ——“莉安娜!!——” 一声激动的,隐隐带着哭腔的大喊爆发开来。 皆杀激动地站了起来,伸手想要去触摸那个小小的人儿,但他只摸到了空气。 蓝色的光影好似火焰熄灭,顷刻间消失不见。 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镜花水月,南柯一梦。 这正是鹊的杰作,是一件足以让挑剔的造神者都感到满意的造物。 谎言之墙! “。。莉安娜。。。” 皆杀的身体微颤,口中发出的是令人难以置信的软弱声音。 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大男人居然能发出这种软弱的颤音。 闭着双眼的皆杀转过头,对着鹊咬牙切齿。 “客人。。!如果你在做出这样无聊的把戏诓骗玩弄我,就算堵上这条性命,我也绝不能让你得逞!” “莉安娜的名誉绝不能被玷污!她都已经。。。” “嗯?她已经怎么样了?说下去啊?” “哈哈哈哈哈哈!!!!” 鹊仰头发出畅快的大笑,他就这么保持着后脑勺靠着椅背的姿势,眼珠转到眼眶底,眼皮眯起,以一种近乎蔑视的目光看向对面那个怒不可遏的男人。 “你亲爱的莉安娜已经怎么样了,你心里不是最清楚吗?” “呐,皆杀·米纳克罗斯。” “我在和我的一位部下交谈的时候,听说了一个非常有趣的划分人类的方式。” “一种人,是能够忠实于自己的情感意志并认可他的人,无论多么困难的绝境都无法浇熄他的斗志,会不断地追寻自己所渴求的事物。” “另一种人,是会寻遍天底下所有的借口来逃避,下意识地寻找方便而舒适的避风港,顺应他人的意愿去做事。” “你无疑是后者。” ——“够了!!——” “呵呵,怎么了,要是感到愤怒的话,倒是来打我啊?” “我就坐在这里,让你来打。” 皆杀的身体好似被钉子钉在了原地,他把两只拳头捏的吱嘎作响,咬着牙想要向前迈出一步,却怎么都做不到。 “你看,果然还是做不到吧?” 鹊无所谓地摇了摇头,右手撑着脑袋,傲慢地翘起二郎腿。 他的声音平静而冰冷,单纯地阐述着事实。 “起了这样一个名字,长得这么壮实,你的内心却好似被风吹雨打百年的木质屋顶,千疮百孔,早已烂地不成样子了。” “委曲求全,逆来顺受。” “你这样的人,是不会真正愤怒的。” “只要有哪怕一次真正地觉醒过来,哪怕有过一次拥有过勇气,你都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伟大的一级权限者?” “整片大草原所有部族的共主?” “不,你什么都不是。” “皆杀·米纳克罗斯,你一直以来所做的事情,只是眼睁睁地看着爱你的人一个个因为你的软弱无能而不断受伤,最后离你而去。” “你只是一只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祈求危险快点过去的老鼠。” “像你这样的老鼠,无疑是命运最喜欢捉弄捕杀的猎物。” “因为。。。” 鹊的嘴角露出陶醉般的笑容。 “你们在意识到一切都不可挽回的时候,在所有亲近之人都为你而死的时候,在发现只有自己幸存下来的时候——那个时候,你们的脸上情不自禁流露出来的庆幸,可是命运最喜欢的表情啊!!” 第五百二十三章 软弱 ——“轰!!——” 狂乱的风如同一把把巨大的铡刀犁过大地,在青碧的美丽草原上冲出数百道深浅不一的沟壑。 “哦?” 鹊的声音有些惊讶。 “真是不错的能力。。这是心灵传动?” “不对,更像是凭空移动物体所在的时空。。” 草原之上的小屋变成了漫天的破碎残渣。 “居然让我受伤了。。” 灰尘弥散飘飞。 鹊战立在一片狼藉的大地之上,双手自然垂在身侧,一滴滴鲜血顺着袖管滴落。 他的整只右手手臂被一股由内而外的精纯能量炸开,变得破破烂烂,完全看不出有机物应有的形态。 一根根纯白无暇的丝线从四面八方的虚空中浮现,包裹住鹊残缺不全的右臂。 数秒钟后,强光散去,鹊的右臂仍旧完好如初。 【阳光】! 【福泽八方,焚尽万物!】 这是足以生死人肉白骨的奇迹之力,即使是神灵都无法企及的概念武装。 只要精神意志没有被摧毁,【阳光】储存的能量没有耗尽,那就没有它治不好的伤势。 严格来说,这并不是治疗,而是在创造,是补全残缺的生命,这正应了“阳光”的概念。 “哦?” 蓝光闪过,鹊的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一道磅礴浩瀚的能量突兀地出现在他原本站着的地方,毁灭的潮汐倾吞掉范围内的一切事物。 大片几乎肉眼可见的强烈气流暴动回流填补空腔。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鹊脚踩谎言之墙,立在高空之中,俯视着大地。 刚刚发生的爆炸全部都被他看在眼中。 “这是空间转移之后产生的修补现象。” “你的能力是【转移空间】。。或者叫成【空间轰炸】更加合适。毕竟,你的攻击手段就是依靠移动固定区域的空间,让固有的规则填补时空漏洞。” “夏赐予了你们世界权柄的残片,但是你们并不知道这种能力运作究竟是如何运作的,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嘛,只要知晓了你们所擅长的鬼把戏,那就没有什么奇特的了。” “所谓能力,终究只是这种极端片面的力量体系,是夏给你们的一点甜头而已。” 皆杀听到这话,心底一片冰凉。 他的第一次攻击并没有给对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第二次连衣角都没有抓到,还暴露出了自己的老底。 这是什么怪物!! “那么这样一来,你人在哪里呢?。。” “呵呵,也不难猜,毕竟,你的身体绝不可能承受住空间移动后产生的能量暴动,所以无法传送自身。” “如此,答案就只有一个。” 鹊前踏一步,下一刻出现在地面上,伸手汇聚出一道蓝光,对着身边的空地随手斩出。 一阵类似玻璃破碎的声音后,眼前的景物发生了变化。 一个一米九的高大男子狼狈地从空无一物的空气中跌落出来,堪堪避过那一剑。 皆杀颓然地坐倒在地,紧闭着的双眼轮廓深陷,痛苦的脸上满是皱纹。 他已经没有了反抗的机会,对方可以在自己发动能力的瞬间杀死自己。 “这里是草原,不存在掩蔽物,你又无法将自己传送到地下,能够选择的藏匿方式就只有将别处的空间传送到自己旁边,与现有的空间重叠起来,当作屏障。” 鹊俯视着皆杀。 “。。这根本算不上战斗。” “你的能力很强,但是完全没有开发过的痕迹,战斗技巧也太过原始。” “你的反抗也只不过是自身软弱的一种表现,是无能的发泄。” “我如果想要杀你,不会比掐死一只虫子困难。” “相比之下,神圣的加护潜力并不如你,但是他的战斗意识和觉悟都超过了你太多。” “如果你和神圣战斗,走不过十招就要身死。” “你实在太弱了,简直弱的不堪入目。” 鹊不屑的话语让皆杀颤抖了一下,可惜他并没有反驳的余地。 “你。。你究竟是谁?” 此人。。怎么会强到这种程度? 哪怕是西法塔的执政官,也绝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击败我。 “我是谁?喂喂喂,之前没有好好听我说话吗?” “既然如此,我就再大发慈悲地说一遍好了,我是真正万物之母在人间的代行者。” “。。。你会杀了我吗?” “哦吼,你现在怕了?” 鹊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 一味的忍耐的人直到最后都只会忍耐。 在气的发狂之后终于迎来的爆发,最后却又回到了忍耐,试图求饶。 “啊,是的。。我怕,我非常怕。” “我从未有一刻不曾害怕过死亡。” 皆杀·米纳克罗斯苦笑着,抬起双手手心向上,闭着眼睛,仰头望天。 似乎是觉得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能失去的了,这个男人开始吐露出自己心底的想法,那些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的话。 “从我的母亲死的那天起,我就很害怕。” “我害怕我有一天也会变成她那样,衰老,然后死去。” “欧菲莉亚死的时候,我真的很难过,但是与之相比的,我更加感到害怕。。” “我看着她临死前陌生的痛苦表情,只觉得恐惧和。。。恶心。” “莉安娜非常黏我,因为我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因为除了我,她没有人能够相信。” “但是。。结果我还是背叛了她。” “我不知道当时逃跑会带来什么后果,因为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那样的事情。。” “族老们都说,要为伟大的母亲奉献一切,我只是在做他们教导的事情而已——虽然我一次次地这样安慰自己,但是,果然这种想法很狡猾吧?” 男人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他很少说话。 他擅长忍耐,将一切积压在心底。 他现在正在说的事情,是任何人都不知道的皆杀的里侧,这个人的精神内核。 “结果,我害怕着,害怕着。。一直活到了今天,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她们用自己的牺牲换来的一切,享受漫长的生命与崇高的地位。。。” “自从莉安娜死的那天起,我就发誓,再也不睁开眼睛去看这个世界了。。这里没有任何我想要的东西,睁开眼睛也只会看到悲伤和痛苦。” “可是。。可是。。即使是这样的世界,这样难过的世界。。” 说着,这个高大健壮的男人跪在地上。 他哭了,喉头哽咽,泣不成声。 “——即使是这样。。我也想要活下去。” “不过,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吧?” “丑陋如我,没有活下去的价值,只是因为放不下这片草原上的部族,我才一直没有办法离开。。。” “没有了我,这片大地之上将失去一级权限者坐镇,曾经的繁荣必将成为空虚的幻梦,周围的群狼攻击的肥羊。” “纵使多普利昂看在曾经同源的份上不会攻伐我们,其他的诸国也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了吧?” 他不自觉间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痛苦表情也变得舒缓开来。 “也罢,这是个机会。” “我对不起她们。。” “这条用她们的生命换来的贱命。。这种痛苦的生命。。不要也罢。” “我必须要偿还自己的罪过不可。。” “。。。。” 鹊有些无语。 这种老东西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场景,就算是以他的阅历见的也不多。 这可真是。。。 有的事情,不好以个人的价值观判断。 但这人,绝对是属于那种会被绝大多数人讨厌的类型。 “放心吧,我不会杀你的。” “皆杀·米纳克罗斯,站起来。” “你以为刚刚看到的莉安娜仅仅只是幻象吗?” “那,那是。。” 皆杀抬起头,脸皮抽动,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鹊俯视着狼狈的皆杀,双手抱臂。 “我说了,要让你看看万物之母夏这个骗子的实质。” “既然我说了,那就会做到,如果不是你为了发泄心中的恐惧和不安攻打过来,现在解说都已经结束了。” “怎么样,现在还想听吗?” “。。母亲大人是绝对的,没有人可以亵渎她!没有人!!” 皆杀突然激动起来。ωww.xSZWω㈧.NēΤ 现在的他,除了信仰,也已经一无所有了。 “不要激动,你现在的情绪表现太肤浅了,说出来的话连你自己都不信吧?” “你这玩弄人心的魔鬼。。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背叛我的信仰!” “是的,我很怕死,但是现在也差不多该去死了!” 这个高大的男人惨笑出声。 “来吧!来取走我的头颅,你这该死的异教徒!” 鹊定定地看了皆杀半晌,随后嘴角上勾。 “如果我说。。” “我能让你重新见到莉安娜。。” “你会怎么做?” 第五百二十四章 复生 “莉,莉安娜。。!” “你能让我重新见到她?” “。。。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皆杀·米纳克罗斯的心中涌现出一股强烈的震撼。 他的莉安娜早已经去往了万物之母夏的身边,在宁静中长久的敬拜和忏悔,最终获得了纯洁无垢的生命,从此快乐生活。 她已经。。她已经死了。 死了,就再也不会回来。 没有人知道万物之母夏的国度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就连带着莉安娜走过春夏秋冬,终焉之国的皆杀也没有那段时间的记忆。 一切都是在暧昧不清的浮夸泡沫中沉沉浮浮的幻象,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看清过去的景象。 对于地上活着的人们而言,被选中的献祭者毫无疑问已经死了。 或许,这些人的死亡方式没有山中居民那样的野蛮。 但是,死了就是死了。 这是不容争辩的事实。 然而。。对于这样早已亡故的存在,眼前之人却说能让他重新见到。。 这是一件过于违背常理的事情,专业的骗子也绝不会说出这样能够轻易拆穿的谎言。 “事实上你也很清楚吧?所谓幻象之类的存在,并没有办法彻底地成为真实,无论做的多么逼真都会有漏洞存在。”小說中文網 “然而,你刚刚看到的那个却绝不是粗制滥造的所谓幻觉,那是真正的莉安娜。” 鹊的声音有些轻,抑扬顿挫间又令人无法抗拒地想要听下去。 “你知道。。万物之母夏向你们索取献祭者的缘由是什么吗?” “她不可能无偿地庇护你们!” “夏所需要的,是智慧生物身上的灵性精华!是精神意志最高纯度的凝结物!哪怕是毫无力量的凡人也渴望的奇迹!” “对于这样的东西。。。我也能通过其他的手段获取。” 鹊张开手。 皆杀僵硬的脸动容了。 作为强大的一级权限者,即使不睁开眼睛,他也能清清楚楚地感知到眼前出现的事物。 在鹊的掌心中盘旋着的,是被谎言之墙包裹着的黑灰色云雾状物质。 “在我这里,我将它们成为【混沌思维】!” “来到这片多元宇宙的世间并不长久,我也是在不久之前才发现了这种奇特的事物!” “这毫无疑问是真神都会渴求的伟大奇迹,智慧生物的根源所在!” “虚假的万物之母夏窃取了真实伟大万物之母的名讳与地位,养殖你们这些一无所知的牲畜,来为她提供万中无一的珍贵资源,也就是我手中握着的东西。。。” 鹊眯起双眼。 “不过,恐怕它真正想要的,是经过提炼和打磨之后的真正奇迹,我手里这种纯度的灵性,她估计也不会看得上吧。。” “皆杀,你不是白痴,如果达到了你这样的力量境界,多多少少也能感觉到这种奇迹造物的存在吧!” “它们是万物生灵的意志结晶!是强烈的执念聚合体!” “它们是强大无比的精神力量,是人的记忆,是人的情感,是每个人最宝贵的东西。。” “如果有了这样的东西,那么,重塑一个人肉体,再重新注入她的记忆和意志,想要把她完全复活过来也不是不可能。。。” “正是因为渴求这样的灵性奇迹,那个该死的骗子才会圈养你们这些无知的凡人!” “现在,我作为真实伟大万物之母的人间代行者,执行伟大母亲意志的存在,赐予你们恒久的快乐与光明的未来!” “只有彻底杀死夏,那些被夺走的精神意志结晶才能回到人世间!” “我许诺给你们生命以永不枯竭的幸福源泉!” “莉安娜在那边一定很孤独寂寞吧。。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就是一个机会。” “帮助我们,反抗万物之母夏的统治,你就能和莉安娜团聚!” “你还在犹豫什么?” 鹊的手中拿着不知从何处拿出来的《哈尼也能懂的洗脑术》 一级权限者大多意志坚定,哪怕是二级,也不见得能强行洗脑。 所以,要使对方完全信服,还需要自己的引导和教化。。。没错,这其实也不能叫洗脑,这是引导。 我是在做好事! 你情我愿! 出于善良目的的交易! 有什么不好的呢? 鹊的嘴角流露出由衷的笑容。 如果巴托地狱看到这家伙,一定会诚挚地邀请他过去做个某一层的领主。。。咳咳,开玩笑的。 “这个世界上能帮你的,只有我!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你将再也没有可能见到你可爱的莉安娜。。” “好好想想吧!这样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女孩,结果就那样轻易的成为了祭品,草率的死掉。。在卑鄙的阴谋中成为了你晋升的筹码!” “在你使用你的能力逃避的时候,你难道一点都没有感觉到愧疚吗?” “做出这样的事情,你又要用什么样的脸去见欧菲莉亚呢?莉安娜可是你女儿唯一的托付。。” 听到最后一句话,皆杀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不知道要用怎么样的言语才能表达出内心的情感。 这些年来,强烈的负罪感一直折磨着他的身心,没有人知道,这个被大草原所有部族尊崇的伟大一级权限者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煎熬。 他没有一天能够安眠,没有一天睁开眼睛。 他在害怕,他害怕自己对莉安娜的背叛终将带来不可逆转的灭亡,他已经无法从莉安娜死去的阴影中回头了。。 “。。你说服了我。” 皆杀没有办法欺骗自己的内心。 他直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只有莉安娜回来,他才能真正的活着,否则,将会陷入永远无法安宁的噩梦中。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着他的莉安娜能够回来,回到他的身边。 他其实并不害怕生命的逝去,他害怕的是死亡本身。 但是。。这些和莉安娜比起来,都显得微不足道。 “但是,你要怎么复活她?” “按照你的说法。。莉安娜现在已经落入到了夏的手中。” 皆杀深深地皱起眉头。 彻底解开了心结的他此刻只有唯一的想法,那就是复活他亲爱的女儿。 相比之下,就算是自己的生命,此时也显得微不足道起来。 也许眼前的家伙从头到尾都只是在欺骗自己。。可是这又如何呢? 自已已经没有退路了。 皆杀清楚地知道,信仰的世界是不存在起死回生的技术的。 即使一级权限者们已经强到了足以一人踏平国家,举手投足移山倒海的程度,它们也没有掌握复活的禁忌。 关于这方面的事情,皆杀在成为一级权限者之后做过很多的调查。 在这个世界上,就连有着治愈能力的权限者都是非常稀少的存在,更不用说复活系能力者了,那完全就是没边没影,压根不可能出现的存在。 曾经有个据说能复活死者的能力者,结果皆杀过去一看,发现对方只不过是能够让死人的肉体活过来而已,这种半吊子的死灵系能力和复活相去甚远。 说到底,一切的权限都掌握在万物之母的手中,她未必就没有复活的手段,只是。。不愿意将这传授给人类罢了。 万物之母夏正教的记录中明确地写着这样的一句话——死者将踏上无尽的旅途,洗净阳世残留的罪孽,在旅途的终点见到伟大母亲,含泪跪伏。死者,将永远跪伏在母亲的身边,不再归来。 死者不可复生。 只要还遵循着万物之母立下的制度和规则,那么就不可能有任何的希望。 “这片草原上还残留着一部分莉安娜存在过的痕迹,也就是她还在凡间时的记忆与经历。。当然,光是有这些是不够的。” “还需要什么!?” 皆杀顿时激动起来。 “无论是什么材料,我都能帮你弄回来,哪怕你要的是当今圣女的头颅!” “圣女的头颅?不不不,我要那种东西干嘛,我又不是变态。” “我需要的东西很简单,你现在就拥有着,只是要看你愿不愿意罢了。。” “您需要的究竟是什么?哪怕是大草原之上所有部族的生命与灵性,我都能为您收集过来。” “呵呵。。真要做了那种事情,你可就要被全世界围剿讨伐了。” “如果是为了莉安娜的话,这都不算什么!” “不,你现在还得保持着草原共主的地位,之后用得到,起码,你得站在正道那一边,才能对我有用。。” 鹊挥手散去手中的黑色雾气,蹲下身,用温和的语气说道: “我需要的并不是那些复杂的东西。。。” “我只要。。你的记忆!” “是的,莉安娜本体的灵性已经被夏擢取,就算是我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办法将它夺回来。。。” “但是,只要你愿意付出你现在就拥有的相关资讯信息,大致的框架都能拼凑出来。” “关于莉安娜的一切情感,一切记忆!只要将这些从你的身上剥离下来,那么就能得到半成品的莉安娜。。” “到时候,只要让夏陨落,夺回原本属于莉安娜的记忆与灵性,那么就可以使她真正复活!” 第五百二十五章 安心 “我的。。记忆。。?” “没错,如果你同意,从今往后,你都不会再记得关于莉安娜的一切事情。” “你将彻底地忘掉她,成为一个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无关者。” “哪怕她再向你撒娇,你也不会理会她。” 鹊的眸子在明媚的阳光中熠熠生辉,他情不自禁地舔了舔自己的上嘴唇内侧。 “没错,你这要付出关于她的全部,就有可能塑造出一个残缺不全的莉安娜,只要击杀掉万物之母夏,取回属于她的灵性。。。那么一切都能够挽回。” “干掉万物之母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既然我提出来了,就是必然有相应的把握。。。。怎么样,很不错吧?” 他的话里完全没有半点引诱皆杀同意的意思。 相反,这完全就是希望他不要做出这样的选择。 “她。。她会记得我吗?” “当然。” “。。只要记得我就够了,区区记忆,我。。并不在意。” “是这样吗?” “可你有没有想过。。” “真到了那个时候,就算她记得你又怎么样呢?” “你是高高在上的一级权限者,而她,只不过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女孩!” “你们的人生注定不会再有交集。” “不要妄想我会做多余的事情,我不可能为了这样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女孩做出无偿的帮助,到时候你也验证不了,毕竟,你已经忘掉了她!” “而且。。,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出现在大草原上,她的后果是什么呢?” “也许她会在无边的草原上流浪,最后饿死,也许会被狼群吃掉!” “也许可怜的莉安娜会被游商带走,当作商品卖给哪个有着特殊兴趣的贵族。。” 鹊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色。 “小家伙长得还挺漂亮的吧?呵呵。这样的话,后者的可能性更高一点。”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至今为止,这片草原上都流窜着几支捕奴队吧?” “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嘴脸,相信你比我更清楚!” “想想看吧!可爱的莉安娜就要沦为那些人渣们的玩具,你觉得这样也没关系吗?” “可——” 下一刻,皆杀的嘴中发出奇怪的声音,光是想象一下那样的场景,他就无法抑制住内心中的怒火! 欧菲莉亚的末路至今都是刻在他内心深处的伤痕,是无法拔出的毒刺。Www.XSZWω8.ΝΕt “这种事情,我怎么会让它得逞!!” “哦吼,那你想要怎么办,难不成你要去把这些混迹在人群中的奴隶贩子统统杀掉?” “就算你把他们全部找出来,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完成的,等到你杀了一批,其他人早就跑的差不多了,偌大的草原,即使你是一级权限者,难道还能一次性追杀所有人不成?” “据我所知,有很多国家的堕落贵族都好这一口,这些牲畜一直都很中意草原上的姑娘。” “只要市场存在一天,交易就永远不会停止,捕奴队永远都在捕猎的路上,这片草原永远也不会真正的安宁下来,到时候,孑然一身无依无靠的莉安娜无疑是最好的目标。” “当然。。也不是绝无可能被好心人收养的可能。” “你也可以赌这个可能性,我并不介意。” “。。。你到底想说什么?!” 皆杀将心底的不耐烦全部表现在了脸上。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在这个男人的预料和掌控之中,但是。。他并没有挣脱的能力。 他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对方找到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但无论他之后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只要握着复活莉安娜的可能,就将永远的占据着主动。 皆杀作为一个活人,被别人用死人来要挟,只因他渴求着那种几乎不可能存在的奇迹。 如果莉安娜能够复活,那么一切都值得了。 自己灰暗糟糕的生命将绽放出新生的光彩。 如果她能够幸福的话—— “没关系,不用焦急,我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 “这个世界总是会给软弱的人们留下一条出路,有的时候,软弱一点也未必不好。。你说呢,皆杀·米纳克罗斯?” 鹊的手中蓝光一闪,出现了一个装着猩红液体的小玻璃瓶。 【渴望之物】! “来吧!皆杀,把它喝下去。” “喝下去,你就能诚实地面对自己的欲望,你就能重新活下去!” “。。这是什么?” 皆杀接过这管红色的液体,冰凉的触感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一级权限者的身体可不是如此脆弱的东西。。只是,当他触摸到这个东西的时候,内心中涌现出了一股无法抑制的强烈渴望。 这种陌生的渴望让他几乎要颤抖起来。 “这是让你通向唯一极乐的途径,专门为你这样软弱的人准备的退路。” “你不是想要让莉安娜活过来吗?” “你不是希望她幸福吗?” “你不是想要保留关于她的记忆吗?” “你不是想要看着她健康的成长,过上幸福的日子吗?” “喝下它,你就能美梦成真!” “只要你成为真实伟大万物之母的信徒,我就能代行她的意志,为你创造出只存在于你的世界里的莉安娜!只属于你的莉安娜!” “我的。。莉安娜。。” 皆杀的目光逐渐呆滞。 “没错!我可以收拢起这篇草原之上关于她的一切痕迹和信息残片,到时候在结合你内心的记忆与执念,就能创造出活在你心中的莉安娜!” “你将与她一同生活!” “你将看着她每日欢笑!” “没错,接受它吧,接受你内心中的软弱!你想要的,不就是莉安娜能回到你的身边,让你从今往后能过上安心的生活吗?” “你就是这样的男人。。只是一味地渴求着安心和安全,然后从危险面前逃开。。” “呵呵。。既然能享受此刻的安宁,为什么还要以身涉险呢?” “来吧!喝下去!” 皆杀呆呆地举起手中的玻璃瓶,将里面的液体倾倒到嘴中。 难以言喻的味道。。。 “咕嘟” 皆杀的口中冒出了清晰的吞咽声。 渐渐的,他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就连紧闭着的双眼缝隙中都闪过一道猩红的光芒。 一道黑红色的有翼生物徽记出现在他的左侧脖子临近肩胛骨的位置。 “没有人能接触到这样的莉安娜,没错,她将永远地陪伴在你的身边,哪也不会去。。” 鹊抬起手,下一刻,大片的黑灰色烟雾瞬间从他身上弥散开来,覆盖了方圆十米内的球形空间。 “莉。。安。。娜。。” “莉。。安。。。” “莉。。” 低沉的呼喊声从黑灰色烟雾中传出,最后逐渐变得沙哑,形同野兽的嘶吼。 鹊的右手食指点在皆杀的额头。 此人并非是纯粹的无能之辈。 纵观他的一声,有抗争,也有尝试着去挣扎过。 但是。。这样的觉悟并不是自己所需要的。 这是杂质。 造神者此刻需要的是最高相性的道具,是承载【灾厄】的纯粹容器,而不是觉醒的人。 这种时候,只要让它一味的软弱下去就可以了。 没错,我需要的,就是【软弱】。 。。。。。。 数十分钟后,皆杀·米纳克罗斯的身体躺倒在地上。 他已经陷入了彻底的沉眠。 在深层次的梦境中,恍惚间,他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天空与大地的尽头向他招手。 整个世界都在摇晃,但只有那个身影真实的存在着。 她有着和她的母亲欧菲莉亚一样的肤色。 单纯而可爱的小女孩。 如果她长大了,一定能成为和欧菲莉亚一般出色而温柔的女性吧? 所有人都会爱戴她,把这个可爱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对待。 莉安娜的笑容是世界上最美的景色。 每当小小的她露出微笑,我都有一种欧菲莉亚重新活了过来的感觉。 我与自己的妻子只是任务一般的结了婚,和那个人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但是。。欧菲莉亚和莉安娜是不一样的。 她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二能够信任的亲人,是流淌着同样血液的存在。 啊啊。。这个笑容。。。 真是令人怀念啊。。。 “莉安娜。。” “我亲爱的莉安娜。。” 悲剧了一生的男人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幸福笑容,他迈开脚步,走向了光明的所在。 第五百二十六章 尾声 。。。。无尽雪原之上。 鹊从沉眠中缓缓睁开眼睛。 “啧。。头疼。” 字面意思上的头疼。 他想起了很多的东西,但是那并不完全。 故事还没有结束,远远没有。 只是。。。有的时候,人需要在一知半解的糟糕情况下做出选择。 我们可以姑且将之称为。。命运的任性。 黑天鹅就是小依,小依曾是自己的伙伴。 。。。希拉维雅,神圣光辉共同体,多普利昂,大草原。。 太多的事,太多的人,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的种种。 那么。。既然夏陨落了,我最后是成功了? 可是。。为什么我后来失去了记忆,被赋予了新的身体,在新的世界重新开始? 没错,按照正常的命运轨迹,我应该是借助破坏夏的仪式,用亵渎圣女的力量摧毁了信仰的根基,杀死了所有的一级权限者,释放出【灾厄】。。 难不成我最后被摆了一道? 不清楚。 搞不清楚。。 根据记忆中的画面,能做出的推断实在太多,还有太多的可能性没有来得及演绎。 ——“鹊。” 回过神来的鹊听到了一声温柔的呼唤。 他的身前站着一位身穿白衣的可爱少女,她还是记忆中那般模样,一点也没有改变。 “小依。。” ——“鹊。” 身后传来音色不同的呼唤。 那是自己心爱的女孩的声音。 铃音。 此时的铃音脸色有些苍白,看样子受了些伤,但并不算严重。 “铃?你怎么了。。” “那边那个女人说,有些事情要等你醒过来再说。。我也同意了。” “鹊,你要选择谁?” “呃。。。发生了什么?” 意识尚且处在混乱中的少年仍旧有些理解不能。 “鹊。。我们曾经一起度过的漫长时光,你还记得吗?” 小依走到鹊的身后,温柔地替他梳理了一下睡乱了的头发。 “。。多多少少想起来一些。。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们战胜了夏,对吧?” “是啊。。但是也不全对。” “圣女被亵渎之后,他的骑士也为她战死,这个悲伤的女人最后算计了你一把,导致了鹊的身死。。” “她能干掉我??” 鹊的表情变得无比精彩。 在他至今为止回忆起来的事件中,所谓的圣女不过是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罢了,这样的她居然最后干掉了自己? 简直不可思议。。 “鹊在生命的最后将这个交给了我。。” 小依俏皮地闪了闪背后的一片黑白相间的琴键状羽翼。 “是我救了鹊哦。。” “正是因为有小依在,鹊才能安然无恙地在这个多元宇宙活下来。。” ——“喂!肢体接触禁止!那边那个女人,你到底想做什么?” 铃音几乎下意识地握住了刀柄,先前稍微消停了一些的怒火再次腾了起来。 “我想做什么?” 小依可爱的小脸上露出了无畏的笑容。 “我只是想要取回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罢了,小丫头。” “什——小丫头?。。咕伮伮。。” 铃音气的身体发抖。 “怎么样,鹊,只要你答应成为我的东西。。不,只要你重新回到我的身边,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哦?” “没有人会再来打扰我们。。没有人。” “我知道你一直在找红色,是叫。。铃兰对吧?” “如果你和我一起离开,我可以立即帮你把她找回来!” “现在的小依已经获得了【环】的力量,整个多元宇宙都不可能有能够阻拦我的力量,哪怕是【SoRaPh】和【树】也不行。。” “鹊,和我一起去星空中漫游吧,我们将开始永远的,无尽的旅程。” 冰凉的小手触摸上少年有些过于平静的面庞。 “如何?” “只要旅程中你我相伴,那么永远也不会感到枯燥和厌烦吧?” “。。你连这个都知道?” 上个多元宇宙的时候,那个母体的鹊就是因为漫长的无趣生命才对整个星空感到了厌烦。 “当然了。。只要是鹊的事情,我什么都知道哦。” “毕竟。。我们曾经真正的成为了一个人。。” 小依的口中喃喃着某些禁忌般的过去。 一旁,铃音已经不说话了,她默默地收起刀,有些好笑的看着小依。 “小丫头,你怎么安静下来了,是想要放弃了吗。。我看也不像啊。” “不,只是稍微觉得有些无聊罢了。” “无聊?” “是啊。。无聊。” 铃音甩了甩脑后的小辫子,目光认真道: “有的事情,从最开始就是已经注定的,从一开始就是已经决定好的。。” “你以为这种程度就能动摇既成的事实吗?那你也太小看鹊了。” “呵呵。。我能把“最开始”认为是我吗?” “你觉得呢?” 世界凝滞了一瞬,整个半位面都在两个规格外存在的强大意志碰撞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先前偶然闯入的那些旁观者不知何时已经被逐出了这个残破的世界。 在历经大宇宙之剑的斩击与多次可怕的战斗之后,这座乐园高塔到了现在终于是支撑不住了。 ——“卡擦卡擦” 原本平滑的世界开始出现裂纹。 冰川碎裂,世界崩坏。 这个矗立在三色世界无数年的高塔开始崩溃。 蔓延天际的巨大刀痕上衍生出密密麻麻的黑色蛛网状裂缝,漫天飞舞的大雪在狂暴的能量潮汐中变得越发暴躁,好似一头择人而噬的洪荒巨兽。 巨大的空间碎片不断变成细碎的灰尘状物质,显露出其后的主物质位面。 世界规则相互碰撞,泯灭,融合,用不了多久,这里将成为真正意义上的“遗迹” 诸神陨落,乐园崩坏,学园群龙无首,新生的红色王者菲带领着她的手下收编世界。 整个三色世界将迎来漫长战争纷乱之后的真正统一。 到了那个时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新的传说将会上演,新的故事将会展开。 这些事情,并不是场间的三人所关心的。 “好了,鹊,做出选择吧。。” “鹊,说出来吧,和我一起走,就让她永远的留在这个世界残骸里好了。” “我。。。” 鹊笑了。 有的事情,虽然仓促,但是并不是心中没底。 自己又不是被常识规矩舒束缚的凡人,为什么要顾虑那么多呢? 在回忆起过去之前,想要做出选择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但是现在不同。。 总有些东西,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割舍的。 “我选择。。” 鹊伸出了自己的手,握住左右两个女孩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