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王娇妃》 第一章 传话 来人是孙妈妈,俞浅予听到声音就起身出去,果然看到孙妈妈刚进院子。 俞浅予忙客气的请了孙妈妈进来,迎着笑脸问:“孙妈妈快进来喝杯热茶茶,祖母可说是什么事情?” 孙妈妈性格特别爽利,嗓门贼大,小时候,俞浅予还有点怕她,如今,现在却觉得倍感亲切,都不用认真辩认,听到声音,一下就能认得出她。 孙妈妈忙道:“二小姐快别客气,不用忙活了,老夫人没说别的,只是让老奴过来传话,让你过去一趟。” 俞浅予听了便是一皱眉,有些疑惑,但是却并不敢耽搁,忙随着杜嬷嬷一起去俞老夫人住处。 后宅分为四院,结善堂、祈福堂、宁安阁、平喜院。 后宅并不似前院有精美楼台,水榭亭阁,但是有一分雅静,四院后面有一大遍竹林,这后宅就仿佛被笼罩在里面似的,颇有点“大隐隐于市”地感觉。 自从五年前,俞老夫人就带着她到这里住下了,俞老夫人喜静,平时深简浅出的仿佛和前院隔了个干净。 这里确实安静的出奇,相比前院,仆人走动的声音及其小,规规矩矩的,更显得院子更加孤静了些。 俞刚跨进结善堂,便见到吴妈妈候在外面。 吴妈妈看到她,眉眼弯弯地迎了过来, “二小姐来了,老夫人说你来了,直接进去便是!” 俞浅予点头道谢:“烦劳吴妈妈了。” 进了屋子规规矩矩给俞老夫人见礼,“孙儿给祖母请安。” 俞老夫人抬抬手,示意她坐下。 俞老太太当年也算的上是有名有号的闺阁女,出身在清流之家,一家都是读书人,在大梁可是有名的清流派系。 俞老太太那时虽比不上清流名仕,但有一雅号,人称‘淑芳居士’。 虽说‘淑芳’有娴静淑雅之意,是她祖父取的字,可是俞老太太恰恰相反,性格大相径亭,性格是相当火辣,言辞犀利,曾与松岚书院的师长辩论,师长不敌,已经去职了,人们背地称其‘铁娘子’。 不过谁都不会想到,会嫁给麒麟才子,俞信芳。 俞信芳当时可是多少闺阁少女的梦中情郎,却看中了一‘悍女’,可谓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总之都觉得俞信芳瞎了眼,才看上了她,肯定过不了多久就会厌弃她的。 可谁知两人婚后很和谐,没有传出惊天动地的大秘闻,让看热闹的忍不住嫉妒。 不说当年老夫人如何英勇事迹,时过境迁,俞老夫人的脾气倒是收敛了不少,但是也没人敢轻易忤逆她。 俞老夫人没说话,俞浅予攥紧了手里的丝帕,忐忑不安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面。 过了半晌,俞老夫人才道:“最近可发生了什么事了?” 俞浅予愕然,心里突然咯噔一下,疑惑地抬头,“没有啊,最近没发生什么事呀?” 俞浅予在来时路上就左思右想,奶奶突然找她什么事?可是静墨那小子又出什么事了?心中疑惑重重,但是现在听祖母这语气,总感觉不大对。 俞老夫人见她愣在那里的傻样,慈祥地笑了笑,“最近没有人找你吗?可能是奶奶记差了。” 俞浅予疑惑更深,“奶奶可是听说了什么?” 俞老夫人沉吟片刻,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对着她道:“小二,你现在年岁不小了,奶奶私心里还想多留你几年的,但是和你一般大的要么都已经定下来了,要么已经出嫁了,孩子,你明白吗?” 猛地听到这话,俞浅予这下彻底有些回不过神来,想起府里最近的传言,心下就有几分明了。 俞府有三房,,俞浅予乃是三房所出,在俞家众姐妹中排行第二。 府里小姐姑娘众多,俞府算家族兴旺了,不算庶出的,光嫡出的就有不少。 老大俞奕心,端庄温柔是出了名的,老三俞初冉明艳动人,尤其是一双丹凤眼,更是出彩,人人看见,都会忍不住夸上几句。 相比之,俞浅予,似乎那都不出众,就是现在别人还当自己就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在后宅,虽然能够躲去不少的纷争,俞浅予心里头明白,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俞浅予就算这么不在意,还是听到不少传闻。 镇南王府要与俞府结亲的这个消息,像是长了翅膀的小鸟,一瞬间就传到整个俞府的角落。 听着是个大好的消息,但是对于俞浅予来说并不是个好消息。 能和镇南王府结亲,只可能是老三俞初冉了,而她婚事未定,肯定得先嫁出去,哪有姐姐还没嫁,妹妹就出嫁了,古往今来,可没有这个道理。 俞浅予想到这里,明白了老夫人特地叫她来这的原因了。 即是这样,俞浅予心中还是十分的不乐意,半晌,俞浅予唇角轻启,“奶奶,我现在还不想这么早……” 见她又沉默,俞老夫人哪里还不懂,“傻丫头,女人这一辈子,可不能这么得过且过,你以为你这样想,能逃得掉吗?门第姻亲本就是纲常,生儿育女便是人伦,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哪能轻易说改就改。” 俞浅予张了张嘴,呐呐无言,她懂这个道理,但是她就是不想。 闭了闭眼,压抑心中极大的不满,但眼角有些微微泛红“奶奶,我明白,但…但是我就想陪着奶奶,看着弟弟成家立业,孙儿就满足了,孙儿现在什么都不想要。” 俞老夫人心头一软,也觉得刚才的话说的有些重了些,长叹了口气,“小二,人这一生还很长,可别轻易就下定论,你要是真这么做了,祖母晚年,怎么和你父母交代不是?” “我…孙儿没有让奶奶为难的意思,我……”俞浅予说着说着就顿住了,心里有恐慌又无奈又带着急迫想澄清,但是到头来,感觉说什么都显的苍白,“奶奶,孙儿还想多陪陪你,看弟弟高中。” “你的意思,祖母心里清楚,但毕竟如今到了你出嫁的年龄了,奶奶想留也不敢多留了,不然等你以后......"话锋一转,“你也无需担忧,咱们家好歹也是官宦之家,只要有俞府这招牌在这里,就是皇子也不会小瞧了你,……” 俞浅予知道后面未尽的意思,俞家虽然比不上以前声望浩大,但是也不是轻易就被人小瞧了的。 俞浅予听了,艰难的点头:“奶奶为我好,我心里明白的。” 俞老夫人精神恍惚了一下,想起以前那些事,想起幼儿幼媳皆亡,却无处安放的苦,想起这孩子,受的委屈,心里更是难受,“丫头,祖母绝不会委屈了你!” 当年,开平案,一案牵动全身,那段时日,各个官员纷纷落马,刑场上的鲜血染红了一条条马路。 而身为巡抚的俞三老爷俞清和被人仇杀,尸首无存,家母气绝身亡。 一瞬间,双亲失估,还有个幼弟需要照顾,俞浅予那段时日夜不能寐,但是心里更加清明了,没有父母庇护,她身为长姐,更得坚强起来。 大人们举办丧事,忽略了两小的,等俞老夫人从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中回过神来,去接二人回来的时候,两小的饥荒面瘦,脸色苍白,小小的人儿,看到她时,都一脸戒备。 俞老夫人一阵心痛,心里有些庆幸,还好两小的还在啊…… 俞浅予还记得,那天特别热,她抱着弟弟去找母亲。 母亲身子本来就不好,那几年,一直病榻缠身,终日喝药,还未进去,就听到一阵啼哭。 俞浅予心中悲呛,眼泪“哗”地掉下来了,幼弟当时年幼,尚不知事,但也懂得失去的人,是回不来了,跟着嚎啕大哭。 俞老夫人自从俞老爷子离世后,就在老宅别院里修葺一间屋子住下了,谁知家中已是一团糟。 得知消息时,卧病不起,幼子遭难,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噩耗中走出,得知幼孙的遭遇,更是怒火攻心,等身体好了之后,俞老夫人老宅赶回来时,整个俞府陷入一阵哀绝的气氛,丧缟举行完了。 虽知道老大家的是个糊涂的,但是没想到连嫡亲侄子侄女都能这般狠心,忽视个透底,一时更是寒透了心,干脆独立院子,深居简出,好好把老三家的养大。 随之后来,从小到大的婚事,也换了人了,庚帖也换了,一切已经成定居,老太太更是堵心,这还在她眼皮子底下,若不是没有她,她这个孙女可不得给磋磨了,然而就算再闹,也不能不顾忌俞家的脸面,把全府整顿了一下,收拾收拾东西,带着两个小的,分开院子,过起了自己的生活,这事才被压了下去。 这事儿,府里的老人皆知,而大家也心知肚明,二小姐住在后宅平喜院。 俞浅予心里一震,几步过去,喊道:“奶奶!” 这世上,现如今,只有奶奶这般疼她和弟弟了,一想到以后得离开,心头一酸。 俞老夫人回过神来,擦拭了下眼角的泪水,轻声嘱咐道:“近日别出府了,这天气冷的,”轻摸了摸她的头,“听说你屋里烧的是木炭?” 俞浅予愣了一秒点了点头,“木炭烧的也很暖的。” “我那里不是还有不少的红罗炭,吴妈等会让孙妈妈拿给小二。” 俞浅予正要说话,被老太太一瞪,话到嘴边,就咽下去了。 第二章 疑惑 还没到院子,就听到,“小姐,小姐,院子里来了好多人?!” 俞浅予抬头,看向来人,来人穿着一身浅绿色袄裙,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 此人正是俞浅予身边的贴身丫鬟绿碧。 “怎么了?”俞浅予停下脚步,抬头询问。 “院子里来了好多人,还抬了不少的箱子呢。” 绿碧眼睛亮闪闪的,语气也不由自主地欢快了起来,流出无比羡慕目光,“奴婢瞧了一眼,好像出自翡翠楼那里的。” 俞浅予疑惑地蹙了眉,扫了她一眼,缓缓道:“莫不是眼花看错了?” 就她这座院子,平日里就没什么人来,这深寒地冻的,就更不会有人过来。 绿碧有些急了,“小姐,奴婢可没看错,那箱子上有柳叶纹底。” 俞浅予瞪大了眼睛,心里一惊,眼下也没迟疑,赶了回去。 一进院子,果然来了不少人,抬着箱子。 “二小姐,在下是翡翠楼的管事,这是府上几位少爷和镇南王世子定的,这是礼单,您请过目。” 俞浅予接过礼单,扫了一眼上面的礼品,颇有些咋舌。递给一旁的白芷,疑惑抬头,“镇南王世子爷?!” “正是!” 俞浅予立刻蹙紧了眉,看着送进来的一盒一盒的礼物,眼皮跳的更重了,先不说府上几位少爷了,但是镇南王世子此举,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位世子爷,可和她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还随了份礼,俞浅予心有戚戚。 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时候,俞浅予心头突然有些慌,若是旁人也就罢了,但是为什么是这是这位世子爷呢? 最近外面可是传言,镇南王府要与俞府……想到这里,俞浅予心头一紧。 这莫不是“爱屋及乌”了?这是唯一一条能够说服自己的 她这边的动静,连老太君也惊动了,忙派人过来看看,是有什么事? 这么晚了,还安排人过来,俞浅予心里一暖, 等送礼的走后,俞浅予道:“唐妈妈,我这边没什么事儿,您先回去,让祖母别担心了。” 说着让绿碧从口袋里从房间里拿出一双鞋捂子,递给她一双,“天冷了,多换换鞋捂子,可别冻了脚。” 孙妈妈嘴角微微颤动,半晌道:“多谢二姑娘了,”看着一地的东西,“这些姑娘得收拾好了,有什么要紧事叫人来禀报老奴?” 唐妈妈神情很是和蔼,吩咐一旁的的绿碧,把该用要摆出来,大物件可以先收拾起来。 几句话,干净利落,一下就空了起来,唐妈妈眼神微扫,看到角落里散着青烟木炭,眼神微闪了一下,“老夫人让老奴带来了点红萝炭,放在厨房了,等会让她们给你点上。” 俞浅予笑着点头,送她出了门外,唐妈妈刚走不久,白芷匆匆从前面回来了。 “小姐,小姐,……” 人未到,先闻其身,白芷刚才趁人多的时候,就去前院打听了,白芷掀开门帘,“小姐,奴…奴婢,打听到,今天送来的东西,都是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买来送给小姐的,还有六少爷今天是和他们几位少爷一起回府的。”Www.XSZWω8.ΝΕt 俞浅予点了点头,和她猜的差不多,先不说他们兄妹感情有多深,光说交集,可以屈指可数,要问具体原因,肯定和那臭小子有关,但是镇南王世子怎么解释? 想到这里,俞浅予一阵头疼。 等晚间用饭的时候,帘子再次被打开,这次进来的是赵妈妈。 赵妈妈进来笑着道:“小姐,静墨少爷差人过来赔礼了。” 俞浅予“嗯?”一声,就见吴妈把帘子撩起来,让人进来。 俞浅予看到人,气笑了,“真是我的好弟弟啊!” 俞浅予正想着要好好问问那小子在外面,又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导致现在府里的几位少爷都这么大方,竟然连镇南王世子也跟着一起给她这个名不经传的闺中小姐送礼,结果,呵,这小子躲得倒是挺快,如果一开始只是猜测,那么现在是十分肯定了。这小子,从小到大,一闯了祸,先派人先来探探路,而自己指不定在哪里猫着,俞浅予眉头微动,心里既好笑又好气。 多福已经有些吓懵了,双腿一抖,立马跪下,“二小姐,少爷不是故意不来的。” 俞浅予冷笑,沉声道:“站起来说话,好好跟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多福叩了一首,起身,把今天的事仔仔细细的说了。 多福低着头想,好像都说了,没什么遗漏的? “六少爷为什么去翡翠楼?翡翠楼离松岚书院可不近?” 俞静墨乃是俞浅予的嫡亲弟弟,在松岚学院上学,已经是童生了,如今正值十三岁。 多福一愣,想到少爷交代的,“少爷说要进去买东西?马上就年底了。” 俞浅予一思量,年底了,确实要和同床窗好好聚聚,礼确实不能差,于是吩咐绿碧,把她珍藏的仕女图包起来,让多福带回去。 厨房里,绿碧低声感叹道:“小姐对六公子真好啊!” 白芷端着暖炉,也心有感叹,“是啊,咱们小姐对咱们都不差的。” 对她们这些下人,更是关怀备自,从来不色厉内荏,待在这里,就像是自己家一样,让人很安心。 “那当然了,小姐人心可善了,我前几天还听说红杏被……” 这句话还没说完,白芷猛地轻咳了好几声,伸手匆匆把窗户关上,顺便看了看大门周围,把门也关上。 绿碧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她,白芷狠狠瞪了她一眼,“这些话可别到处乱说,当心祸从口出。” 红杏的死因,俞府没人敢提,也没人提,更何况是前院的事,更不关后院的事了,白芷冷冷的看着绿碧。 等两人走后,厨柜后面闪出一道身影,盯着她们的方向看了半晌,才走了。 且说这边俞静墨的住处,多福一回来,俞静墨忙问,“我姐可说什么了?” 多福哭丧着脸,“奴才把该说的都说了,二小姐没说什么,就让奴才回来了。” “那你哭丧着脸作甚。” “爷,这是二小姐给的。” 俞静墨接过仕女图,疑惑地追问,“我姐这是什么意思?” “爷,咱们可别再……” 话没说完,就被俞静墨狠狠瞪了一眼,多福退到一边,略郁闷,他今天怎么这么背呀,老是挨骂。 俞静墨站在案桌旁,拿起仕女图,眉头紧皱,若是从前,姐姐送这副仕女图必定欢喜,如今的话,心情倒有些烦躁。 今天他也没想躲,但是他就怕姐姐要是问起来,他如何交代?前面都好说,毕竟整件事皆因他而起,而后面他该怎么回,怎么说都说不通,总觉得镇南王世子此举,别有深意。 俞静墨在屋内踱步,最后沉默的坐在椅子上,回想起,今天上完早课后,就直接放假了,时间还早,俞静墨就带着多福到长安城的最热闹的那条街上。 长安城,泗水河岸,冷风阵阵,一排排梧桐树,枯瘦如指尖,上面还有零星的积雪,颇有些风干了,若不仔细,还真瞧不见前两天下了那么大的风雪。 日上梢头,从云层慢慢透出的光,没有往日的暖,白色的光圈,显的倒是更冷了不少。 但是长安城内,炊烟重重,叫卖声吆喝声层层起伏,很是热闹非凡。 酒肆红灯高高挂起,高楼屋檐红拂招展,祈福香、年岁果、百年福,四处可见。 街道川流不息,若是不注意脚下,还真怕一不注意就撞到了人。“少爷,您慢点,小的快跟不上您了嘞!”一声突兀的惊呼声,让人不想注意都难。 身穿月白绒袄,头戴一抹浅紫暖额男子,回头一笑,缓缓摇头,“多福,要是爷似你这般磨蹭,何时才能到翡翠楼?好不容易夫子提前放行,你还不给爷快点。” “是,爷,爷说的对,爷,你快把衣服披上,说着就把斗篷披在了他的身上,可别再染了风寒,可让小的如何向二小姐交代呀!” 最后那一句颇有点急得跳脚。 “我姐何时收买你了,让你这般听她话?啊,说说许了你什么好处了?” 多福快要跪下了,“爷,奴才哪敢,二小姐就是牵挂您,叫我事事留心,你要是有什么差池,奴才可……” 话还没说完,“行了行了,爷是那么较真的人吗?还不快跟上。” 多福‘啊’了一声,傻愣愣地站着。 男子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我是有多笨,才跟你这么多废话,”话锋一转,抬脚踢了他一下,“还不上前带路,傻站着干嘛。” “哎,是是,奴才带路。”说着就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男子。 心里头直郁闷,二小姐说的一点都不准,六少爷的脾气哪里好了? 翡翠楼,乃是长安城有名的名坊,素有‘雅庭青衣衫,粉黛袅衣红’,衣饰皆上品,人声声道哉! 从东巷街道长善街的路可要接近半个时辰,东巷街是吃食众多,摊贩更是紧接着一个又一个,而长善街不同,这里人流相比,倒是没那么多,这里聚集的是布坊、胭脂水粉以及西边的玉器行和东边的文墨馆。 等主仆二人到了此处,男子摸了摸下巴,就率先走了进去,多福来不及反应,跌跌撞撞地马上跟了上去。 一进去,让大厅正预备上前的管事一愣,还从未见过这位爷,看着穿着,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公子,再看这身打扮,嗯……看样子还是舞勺之年。 管事的面上不显,两步上前作揖,拱手迎笑,“小公子,可有什么需要的老朽的?” 男子,额不,正十三岁的男孩一愣,片刻,眉眼一扬,拱手回礼,“学子有一事,确实需要老伯帮忙看看,家中长辈快过生辰,不知送什么礼比较稳妥?” 第三章 事因 “公子严重了,这可使不得,替公子解忧乃是老朽分内职责,可折煞老身了……”话虽这么说,但是上扬的唇角笑的更深了,此举做派,更是深得他心。 管事做这一行做了三十年头有余,什么样的达官贵人都见过,倒是从来没有受这么重的礼,虽然不排除,这小子故意为之,但是若真是这样,更不能小看了。 管事心思转了十个来回,对男孩态度更加恭敬,说起物件更是上心。 “那这款,小公子您看,这是今年推出的最新的款式,你看这玉通透,雕花也是时下流行的百花风,有不同的花雕,你看看可行不?” 男孩被管事拿着一支海棠簪和一支玉兰簪,正举棋不定的时候,就听到楼上有人正在唤他,“六弟,六弟,你也在这呀?” 男孩抬头一看,就看到楼上站了不少人,他大哥二哥都在,唤他的是三哥。 男孩低头,行礼,“各位哥哥好!” 行礼之间,几位哥哥都下来了,来到他面前。 “今日怎往这边来了?”说话的是大哥俞枫衍,俞家大房嫡子,如今乃是御林军校蔚右中郎参事,这事,俞家当时可很是轰动了一番,见人逢喜气,就算是下人也是一副与有荣焉的心态,大少爷可真了不起。 当然,这话咱就暂且不说,男孩也就是俞静墨,恭敬道:“夫子说,临年底,今日可以提前回来。” “对了,放年假了对吧?哎呦呦,祝福你脱离苦海啊!” 三哥也就是俞擎飞挑了挑眉,嘿嘿笑个不停。 “你就得了吧,自己不喜欢读书,别带坏别人。”俞松坍挑眉,轻哼了一声。 “二哥,你就别拆我台好不?我这不是关心弟弟吗?是吧,六弟?” 俞静墨眯眼笑了笑,只是道:“大哥二哥三哥在这里是……?” “这不是快到年底了,我们打算出来转转的,六弟,你这是打算挑簪子吗?是送给你哪位小娘子呀,嗯?” 说完就在一边笑了起来,揶揄地看着俞静墨,一副我什么都明白的模样。 “胡闹,没个正行……”俞枫衍狠狠地瞪了一眼俞擎飞,厉声道,余光看到一行人出来,话一顿,拱手,“见过世子爷。” 众人一愣,纷纷低头,弯腰拱手行礼。 在这期间,俞静墨悄悄地抬眼,倏然瞳孔一缩,立马低下头来,心里一抖,世子?哪位世子?好强的气势!京中世子身份的不少,只是这位不知道是哪位世子? 此人身穿一身玄色长袍,腰间佩戴着一块玉佩,脚踩青紫祥云靴,剑眉入目,目如朗星,神情肃穆,脸如刀锋,薄唇轻抿,带着一丝肃杀,似从九天之上下来,犹如战神。 “免礼,恰入过宝地,不必拘谨。” 浑厚低沉的声音响起,语气平淡,没有起伏,看不出喜怒,但是也不会让人生议。 管事的的急忙上前,“世子爷,您有什么需要,老朽尽快让人给你安排。” 镇南王世子,轻摇头,“不必。” 管事干笑,“那有什么需要的,请尽管吩咐。” 镇南王世子点头,看向一旁的俞家几位兄弟,俞家三兄弟以及俞静墨站在一旁,也没敢动。 俞枫衍有礼地上前,“世子爷,在下乃是俞枫衍,乃是俞府长子,这几位是在下的弟弟。” 镇南王世子微颌首,“我知道你,你是御林军校尉,听说你那手长枪耍的漂亮。” 俞枫衍神色地激动地抬头,脸色平静道:“世子爷见笑了,在下只不过是花把式,哪里比得上战场上真刀实枪的战士。” 镇南王世子眼神一挑,没继续往下说,而是说起了其他,几人在店里逛了起来。几位兄弟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能跟在他后面。 逛了几圈,趁他们不注意,俞擎飞有些按捺不住了,忍不住戳了戳身边的俞静墨,轻声道:“六弟呀,那簪子你买了吗?要不我给你垫了吧。” 俞静墨木着脸,“三哥,不用了,我有银子。” 俞擎飞嘿嘿傻笑,露出猥琐地表情,“告诉三哥,是哪位小娘子呀,你年纪还小,可不能被别人给骗了,现在外面的人可坏了。” 俞静墨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道:“我这是给我姐买的。” 他们俩说话声音虽然低,但是还是能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的清楚,三兄弟俱是一怔,气氛一时静默,无声有丝微妙。 “姐姐,二妹吗?”俞擎飞有些吃惊 俞静墨暗地里翻了翻白眼,这不是废话吗?若是自己不提起,恐怕没人记得姐姐了,心里突然有股无名的怨气,又很酸涩,看着后面的礼盒,里面装的什么,一看便知,再看看自己手里的,心口一阵一阵地心疼。 “是的,姐姐最近生辰快到了,我想送点好的给她。” 俞擎飞轻咳了一声,“那就好,我还以为是……” 话音还未落,俞枫衍喊道:“三弟!” 俞擎飞摸了摸脸,笑的一口白牙。 俞枫衍狠狠瞪了他两眼,偏头对俞静墨道:“二妹最近还好吗?有什么缺的,尽管跟大哥说。” 俞静墨咬了下后槽牙,摇头,又行了一礼,“她很好,多谢大哥关心,弟弟会转达的。” 俞枫衍说完那句话,有些别扭,更何况这重重地一礼,让他脸有些火辣辣的,素来稳重的他,竟有一丝不自在。 偏头歉然的跟镇南王世子行了一礼,嘱咐掌柜的把别的首饰也包了一份。 俞静墨想拒绝,但是被俞枫衍的一句话给堵住了,“兄弟姐妹之间不必客气,做哥哥的送点东西给妹妹应当的。” 镇南王世子眼神闪了闪,没说什么,心里却想着,自家母妃所评价的俞府,感觉还是有很大的出入。 俞静墨也没想拒绝,想到上次看到姐姐穿戴的还是几年前的款式,心里就很堵,自己例银也不多,能买这个簪子,还是他存了好久的月银呢。 俞家老大已经做出了表率,老二和老三也紧接着立马置办了些,还给俞静墨也买了不少东西,并吩咐人送到俞府。 最后,俞静墨带着喜悦又激动地心情道:“多谢大哥、二哥三哥了。” 本以为就这样,但是就听到镇南王世子拿着一支红色璎珞的玉坠,轻声道:“还缺了一样?” 璎珞如红豆,晶莹剔透,一粒粒地很饱满,在白色骨骼分明的指腹上,显得更加格外的娇艳。 俞家四兄弟各个都瞪大了眼睛,一头雾水地看向他。 镇南王世子脸色平静,“缺了这个,这个记我账上吧,权当庆贺府上二小姐的生辰了。”说完这一句后,便没再说什么了? 让一旁的人一头雾水,想拒绝,人已经走远了。 兄弟四人回去,让府里的人一惊,但是大家也没说什么,各忙各的,私下里就不一定了。 镇南王世子此举,让不少人猜来猜去,也猜不透,众人只能抱着二小姐真是好福气,竟然让镇南王世子添妆。 这一夜,整个俞府都折腾的一夜无眠,无论前宅还是后宅。 入夜,俞浅予躺在床上,正所谓腊月寒,冻狗羊,这晚上更是冷。 想起自己多宝阁里多的那件东西,俞浅予就觉得烧心烧肺,心力交瘁,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寒风凛冽,细微的声响在静谧的晚上显的更加清晰,犹如被放大在耳边,更觉得诡谲了起来,似有风云卷起。 前宅,梧桐院,胡氏住处 已是第二日,晌午时分。 “娘,怎么回事?我听说大哥昨天他们送东西送到后院了,还有那镇南王世子怎么也送了?”俞三小姐一进门,就像是被点了炸弹似的,一进门就忍不住向胡氏抱怨。 俞初冉心都快被气炸了,想到听下人说那么大的动静,就一阵吃味儿,长这么大,不说镇南王世子,就是大哥他们都没有这么送过东西给她呢。尛說Φ紋網 俞奕心立刻站起身,拉着她坐下,顺便倒了杯茶,“先喝杯茶吧。” 俞初冉挥手,“还喝什么呀,娘,他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属意我是镇南王世子妃吗?为何送她东西,不送女儿?” 胡氏一想起这事,头一阵痛,“闭嘴,你给我消停一会儿,你大哥说,十有八九是无心之举。” “无心,怎么就无心了?这一看就有猫腻,这不明摆着吗?” 胡氏冷笑一声,“前阵子不是还嫌弃人家,还不愿意嫁吗?” 俞初冉一怔,语气哂哂,“这不一样,娘,这可是在打我们俞府的脸,谁知道她们之间有没有私相授受……” 胡氏抬眼,俞初冉继续说道,颇有些委屈,“娘,之前,本来就是,那个世子都比我大了十岁了,再大一些,都可以当我爹了?再说,人家还有个孩子呢,我还没……就得给人家当娘了。” “谁情愿呀,我又不是傻的,……娘,你看,现在还没定下来,就和后宅的那个勾搭上了,那以后还把我放在眼里吗?”俞初冉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这不明摆着打她的脸吗? 胡氏被说的也有些意动,叹了口气。 俞奕心眼神微闪,“大哥和父亲是怎么想的,女儿可是听说是大哥他们自己送的,没听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更何况,不可能让大哥二哥以及弟弟们都送礼过去,大哥他们没这么傻,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妹妹说的没错,不被骗,能出手那么大方,一出手几百两就没了。”胡氏颇有些咬牙切齿道,想到那几百两白花花银子,就那么打水漂了,心里一阵肝疼肉疼。 “这么多呀?!”俞初冉惊呼。 俞奕心也是一副讶然的神色,不过很快掩去了刚才的失态。 胡氏冷哼一声,“我去问你大哥,你那好大哥,可是个半句话都不说,叫我别管这件事。” “娘,你别动气,大哥叫你别管,自有他的道理。”俞奕心冷静了下来,拍了拍胡氏的胸口,安慰她道。 “为娘不就是担心他吗?后院那一家子,平时不声不响的,谁知道安的是什么心?” 胡氏声泪俱泣,一副被伤透了心的模样,俞初冉也是一副咬牙切齿地模样,想起俞浅予姐弟,就一副牙痒痒,“娘,这都骑在咱们头上了,咱们这次可不能轻易的就饶过她。”。 俞奕心沉默,她不能理解大哥的此番作为,但是也觉得此事颇有蹊跷,趁着胡氏冷静下来,问:“娘,那你派人去后院问了吗?” 第四章 动机 “那可不,”俞初冉忍不住弯了弯眉,眉眼竟是得意,那个豆芽菜怎么能跟她相比,这次占了那么大的便宜,当心落在本小姐手里,哼,眼珠子转了转,依偎在胡氏的怀里,“娘,要我说,咱们可不能就这么放过她,此事肯定是那个贱人搞的鬼,定是她跟奶奶她面前说了什么,大哥那么孝顺,才不得已送了那么多礼过去。” 胡氏眼神闪了又闪,端起茶杯,沉吟道:“这事就此作罢,当没听过这件事,知道吗?” 俞初冉忍不了,一听,立马就叫嚷起来,“娘,你说什么?什么叫算了,你还真怕了他们两姐弟不成,哼,平时就喜欢摆谱,娘,你看看她把你放在眼里过没有?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段,奶奶那么喜欢她,跟那个小贱人一样,可讨厌了。” 俞奕心抿了抿唇,一阵沉默,脸上也一阵黯然。 胡氏脸色沉了沉,把杯子往桌上一扔,茶水洒了一桌,杯子与桌子的碰撞,发出清脆又刺耳的声音,“以后这种话可别说,你可是吏部侍郎嫡出二小姐,可不能没个分寸,你想让别人以后如何看你?” 没想到胡氏会发这么大的火,两姐妹都愣了,俞奕心连忙拉着俞初冉认错,俞初冉有些不情愿,但是看到胡氏黑了脸,低头认错,“娘,我以后会注意的。” 胡氏冷哼一声,有些无奈,她心里清楚她这二女儿的性子,有些忧心。 过了半晌,胡氏缓声道:“你们为娘着想,为娘心里清楚,为娘自有打算,你们别担心,有老夫人怎么样?她弟弟若想出头,也得顾忌着我,而且,她的婚事未定,老夫人不说,就算你祖母再疼爱她,也不会越过我去。” 胡氏眯眼笑了,两姐妹纷纷愣了,片刻后都纷纷微笑起来。 此刻的俞浅予正裹着厚厚的衣服,捧着热茶,吃着蜜饯。 俞浅予眯了眯眼,轻抿了抿口水,再用帕子擦了擦微湿的嘴角。 一本正经地点评到,“这酸梅甜而不腻,当真不错,比上次的更有味道。” 俞静墨一进来,就看到自家姐姐正端着热茶,一只手拿着蜜饯,一口接着一个。 俞静墨嘴角僵了僵,感觉自己的牙有些疼了。 “小姐,我没加太多糖,只是略加了些蜂蜜进去。” 一旁的白芷道:“想着小姐最近牙口刚好些,就少放了些许。” 俞浅予点了点头,“还有多的吗?给祖母送去尝尝鲜,还有小弟也送点去,他读书心情沉闷,正好解解乏。” “小姐,您别担心,奴婢刚才已经叫人送了些去。”白芷眉开眼笑,一双月牙眼,格外喜庆。 俞浅予点了点头,继续吃了起来。 俞静墨:……这副正经口气,配上贪吃的模样,怎么看怎么违和。无奈地摇了摇头。 俞静墨轻咳了一声,“姐,吃太多了,对牙口不好,你要再吃,那今天我带的松糕糖可就不给你了。” 俞浅予动作顿了顿,抬头,笑骂:“今儿不躲了?” 俞静墨:…… 俞静墨嘿嘿凑上前,傻笑,“哪有,躲谁也不敢躲姐姐不是?” 俞浅予轻哼一声,“你胆子可肥了,姐姐现在可都不敢管你了。” 这句话意有所指,俞静墨摸了摸鼻子,“姐,那不是…….意外嘛?” “你以为你姐是那么好骗的吗?我和他们之间并不亲密,怎么能有如此厚礼相赠?还有镇南王世子又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我一一道来,不然……”俞浅予嘴撇了撇,盯着俞静墨冷笑了几声。 俞静墨脸有些踟蹰地上前,小声地回:“姐,确实是几位兄长买来送你的。”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虽然姐姐平时都不轻易发脾气,但是还是忍不住有些怵她。 俞浅予沉默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叹了口气,“我知道,但是我不相信他们会无缘无故送东西给我,只有一个可能…….静墨,你是不是答应他们什么条件了?” 不怪俞浅予这般想,实在是前后都说不通,只有这个了,她知道自家弟弟的秉性,绝不是那种耍手段之人,还有别人也不会那么好骗呀!更可况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就是她都能绕晕,自家这么单纯的弟弟,就更不用多问了。 利益,只有这个,前后就全通了,她忍不住担心,自己这个傻弟弟的答应了那三兄弟什么条件了? 俞静墨一怔,忍不住嗤嗤笑了起来,“姐,不是你想的那样?” 俞浅予蹙眉,语气不以为然,“不是这样?那是哪样?” 俞静墨无奈,从怀里掏出一块方巾,摊开,赫然就是前段时间在翡翠楼里买的那支木兰簪。 俞浅予一愣,盯着看了半晌,“这是?” “这是送给你的生辰礼物,后天就是你的生辰了,我这几天不在,提前来给姐姐祝贺了。” 俞浅予这下还真的愣了,“你……” “这可在翡翠楼买的,可贵了,姐姐,可得好好带,不然我那么多的银两可就白费了。” 说着就别在了俞浅予的发间,“姐姐,带着好看,果然这支木兰簪配你。” 一瞬间,俞浅予想说的话都失于齿间,声音有些干涩地问:“你去翡翠楼买这个的?” 俞静墨傻笑,“是的,就在那里遇见的兄长们的,他们问我这是买给谁的,我说是买给我你的,也不知道他们抽了什么疯,买了不少礼说送给你。” 俞浅予把簪子取下来,摸着簪子上的花纹,满心满意的看着这支木兰簪,“真好看!” “姐姐喜欢就好,这可是翡翠楼掌柜的极力推荐的。” 俞浅予点头,“姐姐很喜欢,只是以后可别破费了,你现在可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吃点。” 俞静墨点头,眼珠子转了转,拿起旁边的杏仁糕,吃了好几口,俞浅予一瞧,就知道他没放在心上。 也罢,不管那几位兄弟出于怎样的心思,何种目的,她总能挡一阵儿。 “去祖宅,记得多备点衣服,那边更冷,你一个人平常得多注意安全。” “我知道的,我带多贵多福过去,不碍事的。” 俞浅予弯了弯嘴角,给他续了一杯热茶。 “只是我今年不能陪姐姐去那边了,姐,你代替我给给他们道个安吧。” “姐姐省的,只是你,可别又闯祸了。” “我哪有闯祸,姐姐,你可别冤枉我,我也不清楚会那样,镇南王世子,看着也不是那么……,现如今,我都想不明白,姐,你不会认识镇南王世子吧。” 俞浅予猛地重重地拍了他好几下,“尽胡说,你姐我,平时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能结识像镇南王世子那样的人。” “姐,……”俞静墨嗷嗷连叫几声,“痛痛,姐,你轻点,……” 俞浅予弯了弯眉毛,“以后还敢不敢不听姐的话了,嗯?”尛說Φ紋網 俞静墨缩了缩脖子,“你这样子,以后谁敢娶你。” 俞浅予星目一瞪,“怎么了?嫌弃你姐我了。” “没有,没有,弟弟哪敢,谁敢嫌弃姐姐你,我首先就绕不过他。” 俞浅予手撑着下巴,“你只要不惹祸,姐姐我也就阿弥陀佛了。” 正想再表下决心的俞静墨,:…… 看着俞浅予光秃秃的院子,俞静墨有些担心,“姐,弟弟我听说,镇南王世子欲与俞府结亲,那姐你……?” 想到这里,俞静墨就一阵后怕,那时候他年岁小,少不更事,但是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哪些人的嘴脸,想到这里,他就气闷又无措。 “你也听说了呀,放心吧,姐姐自由打算。” 俞静墨撇了撇嘴,皱眉。,一副不认同,“姐,这次你得听我的,你还记得当年的事吗?如果这次是真的,那姐,你得早做打算,我去问问祖母。” 说着就准备起身,俞浅予一把拉住,弹了他一下他的额头,“你呀,今时不同往日了,她没那么大的胆子,毕竟祖母不允许。” 就算真的到了那种地步了,俞浅予眼神一厉,她也不是当年浑然不懂的年纪了,不会让她称心如意的。 “真的吗?姐,祖母是不是现在是不是已经……”俞静墨不是傻的,一点就通,俞浅予点头,“府里这些事,你就当听过就是,别往里参和。” 俞静墨点头,顿时松了口气,“我前段时间还看到了李宏远了?” 俞浅予手顿了顿,“算算日子,明年三四月对吧。” 俞静墨:“明年初春后。” 俞浅予轻笑一声,“时间过的真快!” 俞静墨冷笑一声,“可不是,前两天见到我,还装作不认识我,还匆匆地走了,以为我会缠着他吗?姐,幸好,你俩没成,以前我们真瞎了眼。” “都已经过去了,计较那么多,也没什么意思,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也别故意去挑衅他,可别因为我,而落了下乘,咱们肚量得大些,你姐我也不是非他不可。” 俞浅予摊了摊手,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 俞静墨一僵,摸了摸鼻子,想起自己以前胡闹的行为,有些火辣辣的。 俞浅予和李宏远是从小就定了亲的,李家和俞浅予的父亲俞清和是故交,后来,俞浅予出世,两家就决定让两个孩子定了娃娃亲。 可是,没想到世事无常,父亲母亲,出事了,只剩下她和还未到八岁的弟弟。 一瞬间,失去双亲,让两小孩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俞静墨还能记得,那时候,姐姐抱着他睡到天亮。 大人们在操持着丧事,忽视俩小的,后来,直接以孝期为由,打发了出去。 而定亲的也跟着变了卦,定了俞家大小姐,俞奕心。 李宏远这些年来,越来越玉树临风,而俞奕心更是京城大家中数一数二的佳人,才子佳人,自古就是佳话,越来越多的待字闺中的女郎,更是一脸艳羡。 要说俞浅予若是一点儿感觉没有,那也未必,毕竟儿时对自己最好的哥哥,两人如今却是陌路人,总有些怅然罢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少时懵懂罢了,这世道本就世事无常,怨不了谁。 第五章 镇南王府 “你真是要气死我了,瞧你干的是什么事儿?你是不是嫌咱王府不够热闹。” 镇南王世子站的笔直,一双沉默如寒潭的眼眸里,平静无波,“孩儿没有。” 镇南王王妃的火气,噌的上来了,“让你尽早娶一房,你一拖再拖,前几年就罢了,但是现在呢,你送什么不好,送什么人不好,你这让俞府三小姐如何作想,你该不会不想成婚吧?” 不怪乎镇南王妃这般想,实在是镇南王世子前事劣迹斑斑。 镇南王世子依旧表情不变,不吭声。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只能到时候赔罪了,你到时候,可别想逃。” 镇南王世子脸色微变,看向镇南王妃,“母妃,不必了,俞三小姐,不适合,赔不赔罪都无所谓。” “什么?”镇南王王妃瞪大了眼神,没听明白。 镇南王世子也不解释,抱起一直看热闹的小世子走出门外。 等镇南王王妃回过神来,几步跑到门口喊道,“你抱你儿子上哪去,你别又给整哭了。” 镇南王世子低头看了眼小世子,小世子正憋着一泡眼泪,眼角通红地看着他,有些抽抽噎噎的,声音有越来越大之势。 镇南王世子拍了拍他的背,“不准哭。” 小世子顿住,镇南王世子非常满意,回头对着正冲着他喷火的镇南王妃道:“母妃,他没哭,午饭我就不回来用了。” 镇南王妃气结,“你这是到哪里去?” 镇南王世子头也不回地边走我边道:“找他干爹去。” 镇南王妃眉头一挑,正欲想多说两句,结果人已经跑远了。 镇南王妃:…… 小世子的干爹乃是韩左相之子韩烬霜,镇南王世子一路抱着个软娃娃,直接从前院穿过后院,找到缩在温柔乡里的韩烬霜,此时的韩烬,正喝着温酒,抱着软玉,躺在床榻上,正玩的不亦乐乎,韩烬看到他的到来,惊的眼珠子都快下来了,边穿衣服边抱怨,“你这是打哪来呀,怎么……不通知一声?” 镇南王世子当作没看到,把窝在怀里的小世子抱了出来,盯着他。 韩烬霜一惊,连忙挥退女婢,拿起衣衫躲到屏风后面,“啊呀呀,你怎么把他带过来了?” “不是你说前端时日想他了,”镇南王世子嘴角轻讽,“看来你这风月场上的毛病带到生活上了,说了就忘了。” “哪有,我可没忘,但是你…你儿子还小,我可担当不起教坏小世子的罪人。” 韩烬霜在里面气急败坏地大声道,以示自己是个正人君子。 “青天白日,知道此风不正,还算你有自知之明,我儿尚幼,不懂,但是若是哪天本世子发现他和你……你等着,不仅韩伯父打断你的腿,本世子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韩烬霜语气一滞,从屏风后面出来,舔着一张笑脸“我哪里敢啊,小世子可唤我一声干爹呢,我疼他还来不及呢,”说着就打算去抱小世子,小世子眼睛通红地躲在镇南王世子怀里,打死也不出来。 这一看就是哭过了,韩烬手一僵,转过头看向镇南王世子,“你儿子刚才是不是哭了,眼睛都红了。” 镇南王世子微愣,眼神闪过一丝无奈。 “哈哈,看你怎么跟王妃交代,你看看这双眼睛,王妃这得多心疼呀!” 韩烬霜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得意地瞅着他。 “诶,不对,你怎么这时候出来了,不会是被王妃念叨很了,在我这躲闲来吧。” 韩烬霜凑近揶揄道,看到好友尴尬,他就越得意。 镇南王世子没有让他意外,眉头一皱,狠狠瞪着他,“想死,去五角场等着。” 韩烬霜摸了摸鼻子,后退几步,“这不用了吧,咱们谁跟谁呀,是不是?” 武力值爆天的世子大人,他可不敢得罪,只能认怂。 不过心里忍不住好奇,忍不住问:“不是为了躲闲,那是所谓何事?” “你查查俞府?” 韩烬霜“咦”了一声,“这莫不是要定下来了,之前不是已经调查过了?” 镇南王世子抬眸,疑惑,“什么时候查过?” “不是吧,之前江南赈银不是已经查了吗?” 镇南王世子看着他,渐渐想起来了,“不是那一件,查他府中的几位少爷和小姐。” “啊……”韩烬霜眼睛瞪得老大,“这是要查后宅呀,我哪有那个本事……” 镇南王世子:“一万两?” “成交!” 事情办妥,镇南王世子抱着孩子起身走,就听见后面的人跟了上来,“之前就听说你送俞府二小姐东西了,说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现在又要查人家府里的事,肯定意图不轨。” 镇南王世子爷冷声:“一万两作废!” 韩大公子顿时哀嚎,“别呀!” 从韩府出来,镇南王世子望向远方,轻声道:“意图不轨又如何?” 怀里的小世子眼巴巴地瞅着,迷糊之间,仿佛看到父亲笑了。 第二天,一早,俞浅予照常去给俞老太太请安。 到了结善堂,老太太还未起,孙妈妈见她过来,笑着迎了出来。 俞浅予也情不自禁地轻弯了嘴角,“孙妈妈,今个比前两天更冷了呢,那鞋捂子可还合脚?” “合脚,合脚,可合脚了,今天一大早我就穿上了。”孙妈妈乐地一个劲的道,脸上还有一种穿新鞋的喜意和羞意。 “嗯,还好合脚,我瞅着也差不多,回头我让白芷多做几双。” “老奴多谢二小姐了,只是天太冷了,还是别让白芷姑娘辛苦了,这让老奴多过意不去。”孙妈妈不好意思地笑道。 俞浅予坐下,轻抿了抿口热茶,“这倒是是我思虑不周了,不过这天寒地冻的,你和祖母都得当心身子,打春,再多弄几双便是。” “二小姐也是,”说着看着她的手冻得绯红,蹙了下眉,挥手让旁边的打扫丫头去拿两个汤婆子。 “小姐出入,记得身上备着汤婆子,你这丫头如何办事的?” 说完狠狠瞪了一旁的绿碧,绿碧脖子一缩,咬着唇,后退了一步,“是,奴婢下次一定注意。” 俞浅予微闪了下眼睛,“是我叫她别拿的,孙妈妈就别计较了。” 孙妈妈无奈,“小姐就是心软,说她两句又怎么了,看看同龄的哪个不比她有眼色,你当时怎么挑了……” 俞浅予失笑一声,“孙妈妈我想吃牛轧糖了。”说着舔了舔自己的嘴角。 孙妈妈微愣,一笑,知道自己多说无益,“老奴这就去拿,”言罢,还恶狠狠地瞪了几眼绿碧。 绿碧委屈的眼睛通红,守在一旁不说话。 俞浅予微撇了她一眼,“孙妈妈性子急,你别放在心上。” “小姐,奴婢知道!” 俞浅予眼睛闭了闭,叹了一口气,没说话了。 过了片刻,就听见听到里面传来了脚步声,俞浅予站起身来,唤了一声,“奶奶。” “来了多久了?” 沈恭然连忙上前半搀扶着,“才刚来,奶奶今天怎么起了这么早?” “人老了,这觉自然少了,躺着也是躺着,睡不着。” 俞老太太坐在椅子上,轻声说道。 “奶奶瞎说什么,奶奶可一点都不老,谁家老太太像祖母这样红光散发,有祖母这般洪福的。” “你这嘴跟抹了蜜似的,跟谁学的这是?今个可是有什么好事?” 俞浅予嘟嚷着嘴,“哪有?孙儿可是肺腑之言,奶奶在孙儿眼中就跟仙女似的。” “呦,还仙女,还说没抹蜜,你看奶奶头发可都白了许少呢?” “那也是老仙女。” 俞老太太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丫头……” 孙妈妈这时正端上了牛轧糖上来,俞老太太看着,“原以为你嘴会这般甜,天天吃这么多甜食,说出的话肯定会甜呀,是奶奶老糊涂了,你是没抹蜜,是吃了不少糖了吧!” 俞浅予:…… 俞浅予有些眼馋地看着那盘牛轧糖,散着一股奶香味,似有似无地勾起她的胃口。 俞老太太问她最近的功课,俞浅予心不在焉地答着,俞老太太瞧着好笑,“瞧你这馋猫的性子也不知道像谁?你父亲母亲,也不像你那般,看看什么样子,你都多大了,还像小时候似的,祖母像你这样的时候,可是许亲了的。” 俞浅予脸有些微红,有几分羞意,“孙儿就是闻闻味儿,才没有贪吃,孙儿平时,也没那么贪吃……就是喜欢甜的……” 虽然她话未说完,俞老太太心里明白这孩子说的事真的。 跟在她身边长大的孩子,什么样的性子,她能不知道,这丫头性子憨直,从小到大最懂事,没让她操什么心。 想起往事,俞老太太心里堵得慌,这一本糊涂账,她想理也都理不清。 “别看着了,你吃吧,现在问你课业恐怕也心不在焉的,”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你这丫头,吃这么多甜食,就不担心长胖呀?” 俞浅予弯了弯眉,笑道:“这说明我有口福呀,我就喜欢这个了。” 第六章 点醒 俞浅予动作一滞,拿了一块糖,递给俞老太太嘴边,“祖母,你也吃,孙妈妈做的,怎么吃也吃不腻。” 俞老太太撇开头,笑骂道:“死丫头,你自己吃吧,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牙口那么好?找借口也不找的好一点,自己馋嘴,说孙妈妈作甚?” 俞浅予咬着方糖,一脸幸福的笑着,“那这都是我的了。” “又没人跟你抢,等会拿回去,也是一样的。” 俞浅予撇嘴,“静墨那家伙就喜欢和我作对。” “他不是心疼你吗?以为我是那么好糊弄的吗?” 俞浅予一愣,有些心虚地撇开眼,“祖母,前院送孙儿那么大的礼,孙儿想是不是得回份礼呀?” “就喜欢打岔,你不是已经安排好了吗?”俞老太太喝了口茶,头也不抬地道,一副全在她掌握中的神色。 俞浅予一愣,偷偷瞥向了一眼老夫人,“什么事,也瞒不过祖母?” “你们都是我的孙儿孙女,不求你们几个兄弟姐妹情深义重,只求你们尊敬友爱。”俞老夫人叹了口气,“枫衍他们兄弟几个这次既然能想到你,也算他们有心,咱们深受俞家祖宗庇佑,身为俞家子孙,和和气气才算美不是。” 俞浅予眼神微闪了一下,“孙儿明白,其实这几年,全凭祖母庇护,我和静墨才能平安长大,有些道理我们也知道,虽然我和各位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平时都见不了几次面,但是节日往来也收到不少的礼的,我想着就按以前那样,回礼多加一层,便是全了我们兄弟姐妹的情分。” “静墨明年要下场了,身为长姐更要替他打算。” 俞浅予抬头,“孙儿明白。”尛說Φ紋網 “多说无益,你自己心里有杆称就行,断不能因为旁的落个不好的名声。” 俞浅予福至心灵,学子注重才学外,还有名声,一个人的名声影响深远,先不说远的,光说现在,就有不少因为后宅之事仕途被阻,甚之,后宅不宁,不仅仅体现出你在家的地位,也能体现能力以及个人素养。 “多谢祖母指点,孙儿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了。” “祖母也不指望你能为他打算什么?全凭他自个的本事。” 俞老太太深深地看了她几眼,嘴角微勾,轻笑一声,“那小子前个走之前,还要我保证,照顾好你,不能让你受欺负,你没看见,瞧着可逗乐了。” 俞浅予“啊”了一声,好奇地看着俞老太太。 俞老太太也不多说,俞浅予识趣地没有多问,心里估摸着这臭小子铁定犯傻了。 “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去忙吧。” 俞浅予站起身,“那等会孙儿再过来陪祖母了。” 等她走后,俞老太太叫人拿出信物,吴妈妈一惊,“老夫人!” 俞老太太摆摆手,“小二不小了,没人替她打算,只有我这把老骨头了。” 吴妈妈,沉默片刻,吩咐人尽快安排案桌。 这一段时间,在不知不觉中,俞老夫人把京城的世家子弟,适合姻亲的弟子,搜刮了一遍又一遍。 事后,吴妈妈劝道:“老夫人,歇一歇吧。” “这件事不早点办好,我不放心哪,我总感觉越拖越出事。”俞老夫人有种预感,而且最近越来越强烈,每当午夜,总能梦见自己的小儿和小儿媳。 “老夫人,身体也重要啊,让二小姐知道了,她会担心的。” 老夫人叹了口气,沉吟片刻,“就别让她知道就是,你别跟她说,这丫头可鬼精着呢!” 吴妈妈抿了抿唇,“老奴明白。” 刚没走多远的俞浅予猛地连打了几个喷嚏,抬头就看到胡氏带着俞家两姐妹过来了。 俞浅予站在一旁,行礼。 胡氏一张脸,挤满笑意,“刚从老夫人那来吧,老夫人现在起了吗?” “已经起了,大伯母。” 胡氏点了点头,“那我们先过去了,你也赶紧回去吧,这天冷的,可别感染了风寒,最好是煮点姜汤驱驱寒。” “多谢大伯母关心,”瞬间又上前,补了一句,“大伯母,你们也注意些,尤其是三妹,这衣服有些太单薄了,这个汤婆子给你。” 俞初冉愣愣地接住,也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这么看着俞浅予走远。 等她走后,俞初冉撇嘴,“娘,她想干什么?” 胡氏眯了眯眼睛,也想不明白,平时冷淡疏离,怎么突然改了性子。 “先去老夫人那里。” 俞初冉蹙眉,“祖母她又不喜欢我们,我们干嘛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大姐每日不断,也没见到祖母她多担待一些。” 胡氏:…… 俞初冉愤愤不平,俞奕心嘴角一僵,握紧了自己手里的丝帕,“小妹,这话不妥,去给祖母请安,这是咱们做晚辈的辈分,怎么能用那些来衡量这些呢。” “你姐说的不错,你还有的学呢,还不快点走。” 俞浅予心里虽然好奇胡氏最近跑后宅跑的这么勤,平常也就三五天才能来这里一次,如今确是日日能见上一面了,但是现在她也管不了太多了。 三天一晃而过,俞浅予的生辰到了。 本该是热热闹闹的生辰,但是后宅还是一片冷清,仿佛都忘了这一天似的,因为今天,也是俞清和夫妇的祭日。 俞浅予一大早就穿着厚重的花袄,披着斗篷,带着几个婆婆两个丫鬟就出门了。 路上人烟稀少,已过了抢年货的时段了,不拥挤,没到一个时辰就到了一间别院。 别院看着有些年头了,但是很干净,屋外的小路,铺着一层石头,细细碎碎地,错落有致地各散一边。 已有老仆人在一旁守候,“二姑娘,饭菜已经做好了,小姐是吃完还是现在就上山?” 俞浅予看着后面的人,都有些倦意,“先吃饭吧。” “是!” 这边的别院是俞浅予的私产,是当年父母留下来的,之前一些变故,已经划分给她了。 这位老仆人是当年受过父亲恩惠,跟随父亲的侍从,父亲去世后,一直没有离去,如今在别院里当值。 俞浅予带着一群人,进了院子。 院子布局很清雅,石桌,青柏树,竹拱桥,一方荷花塘。 再进去,到了大厅,字画书籍,尽在眼前,反倒是客厅的小桌子在一角。 若不仔细地瞧,还真的很容易忽视。 这里,和以前相比没什么两样,俞浅予透过窗户似乎能看到外面的的桃花树下,有一男子拿着书,女子在一旁刺绣的场景,有两个小孩在一旁玩耍,围着桌子不停地转圈。 俩小孩玩的一点分寸都没有,身上脏了也不知道,俞浅予依稀还记得,母亲温柔的擦拭她的小脸,父亲在一旁训话,。 想起从前,俞浅予生气一丝惆怅,世事无常,这话果然没错。 用过完午饭后,何叔在前面带路,俞浅予紧跟在后面,一行人就这么往后山上走。 后山上的路很滑,前一段时间雨雪很重,还有一些地方还没有全化雪。 俞浅予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这条路走了这么多年了,如今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 记得第一次来,俞浅予一直记得,那天晚上,路好长好长,弟弟的哭声还在耳边,山上好黑,她也怕。 那条路,很长,见父亲母亲的路好长,送上山的那时候,总觉那里有什么妖魔鬼怪,仿佛一下就能把人吞了进去。 如今看来,原来山脚距离山顶,一眼就能望到,半个时辰,就能够到达。 到了山顶,有一处树寮,里面有油灯,几张桌子,俞浅予停下脚步,那里,是她带着弟弟过了一个月的地方,原来一点也不小,就是个小房子,但是那时候怎么觉得那里好可怕呢! 俞浅予心里轻嘲,果然是自己年幼。 绕过道,往左走,前面就看到了一个大冢,这里就葬着她的父亲母亲。 谁能知道,这里面,陪伴她母亲长眠的只有一具衣冠,据说当年尸骨无存,找不到俞清和的尸骨。 丧事一事很匆忙,俞家派人去渝州都没有任何消息,俞老大拍板,与二弟一商量,就葬在了这里。 意为:“小弟生前就喜欢这里,在这里,他们夫妇二人定会欢喜的。” 俞浅予不清楚这件事情始末,依稀记得,当时,有不少人说:“俞家家族规定,无尸骨不得入祭庙。” 如今,时隔境迁,追究原因,恐怕已经追究不出来了,但是,俞浅予知道,当年的事经不起推敲的。 若要仔细追究,凭现在她姐弟二人如今的能力,根本就不能够探查当年的缘由。 俞浅予握紧了拳头,都怪她没用。 俞浅予从白芷手里接过篮子,把里面的香烛摆上,打火石,火光印着俞浅予的脸色,有些忽明忽暗。 一旁的白芷有些心惊地上前帮着她布置香烛,就怕小姐又犯轴了。 以前还罢,最近几年,每次来这里祭拜老爷夫人,小姐的心思就越来越不好猜了。 第七章 遇见 老祖宗定的规矩,以祭祖过祠堂,皆由男丁。三房只有俞静墨一个独子,得由他去,但是以往俞静墨还小,不宜去祠堂,一则,因为小儿压不住,担心会魇住,二则,乃是也没这番规矩,如今到了岁数了,是时候去了看看。 这几年下来,俞浅予姐弟俩都会过来祭拜,从未断过。前几年年幼,是祖母带着她俩姐弟,如今一转眼,五年已过,时间过的真快。 在俞浅予的心中,父母从未离开她们,他们都陪着她们,关爱着她们姐弟俩,看着她们,她会坚强的,不让他们担心,想到这里,俞浅予嘴角弯了弯,讲最近发生的趣事。 下人早就退避一旁。 俞浅予轻言道:“弟弟明年就得参加秋闱了,爹,娘,你要好好保佑他高中,他可说了,作为探花的儿子,可不能差,你说这小子,海口夸的倒是挺大的,考不考的上还两说呢,是不是?” 俞清和才名在外,在崇武十年,皇上玉璧,探花郎。 当时甚至有这么一段佳话,不愧是麒麟才子之子,唤他小麒麟。 这些,还是听祖母时常提起的,俞浅予仿佛都能幻想出当初的情景,似乎自己就看到这般景象。 山顶时不时刮起大风,俞浅予的脸都冻红了,一旁的丫鬟婆子见状,忙搀扶着她起身。 俞浅予醒过神,“什么时辰了?” “小姐,快巳时了。” 俞浅予沉默半刻,“走吧。” “爹,娘,孩儿和弟弟都挺好的,”俞浅予心里暗道,请爹娘放心,我们会一直好好的。 冷风吹过,俞浅予眼角一滴泪轻轻划过,寂寂无声。 下山半路,远远地就看到有两个劲装男子站在半路上,俞浅予一行人一怔,丫鬟婆子们立马反应过来,忙给自家小姐挡了挡,谁都没说话,站在一旁,等两人先过。 这番举动,为首的挑了挑眉,牵着马,带着弯弓,走了过去,一旁的黑衣男子愣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牵黑马的站在他们前面,俞浅予一行人瞬间紧张了起来,带刀出行,又有弓箭,这一看就是惹不起。 谁不知道,大梁朝,对这些兵器可是看得很重的,若发现私藏这些兵器,可是会蹲大牢的。 “几位,可曾知道下山的路怎么走?” 和叔几人都懵了,没有人敢回话,黑衣男子登时有些不耐,俞浅予侧过身,轻声道:“下山之路,直走便是。” 为首的男子看着她,点了点头,“多谢!” 等两人走远了,何叔道:“小姐,我们尽快下山吧,现在的天儿黑的早。” 何叔意思明显,俞浅予明白,刚才两人,她虽然没看清单手那布料不是凡品,这样的人此刻出现在这里,肯定是…… 还是少惹麻烦,尽早离去。 另一边,“爷,可有什么不妥?” 镇南王世子,眉头一挑,牵着马匹,往前走去。 “爷,真是奇怪,这天寒地冻的,姑娘家竟然上山?” 镇南王世子瞥了他一眼,“是很奇怪!”仦說Ф忟網 侍从立马上前说:“可需要属下上前查探一番,毕竟爷刚遭遇了……”一场刺杀,谁知道会不会是敌人派来的探子什么的? 镇南王世子沉吟片刻,摇头,缓声道:“影二,你太紧张了。” 影二一怔,低下头,“爷,事关爷的安危,属下必须尽责。” 镇南王世子轻笑,“您刚才没注意,她们那一行人,老的老,小的小,身上还有股香烛味,你说她们干什么来?” 影二一愣,有些傻了,“爷,属下……” “走吧,先和影四汇合。” 镇南王世子想起刚才那抹身影,眼神深了深,似是没想到俞家三小姐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爷,您身上的伤,……” “不必说了,”说着动了动肩膀,“这么点伤,爷还受的住。” 影二忍了忍,“爷,那等会到了山脚下,我们还是找个大夫看看吧,不然王妃知道了,肯定会责怪属下的。” 镇南王世子眼皮跳了跳,想起自家母妃,脸瞬间黑了片刻,“废话那多,赶紧赶路。” 这语气,看样子是同意了的影四松了口气,就怕自家爷不听。 两天前,和硕驸马爷举办狩猎比赛,寒冬腊月,有钱人脑子都有病,没什么乐子,就得给自己找乐子。 动物都冬眠了,还狩猎,简直脑子有坑。 当然这句,别人也不敢说出口,人家驸马爷,是皇上的妹夫,她们有那个心思,也不敢说呀。 参加的还是得参加,谁不知道是个名头,要是这次碰上个好机遇,那就举家升迁了,这可是个好几回。 京郊城外,各个簪缨世家,富贵世子齐聚一首。 镇南王世子也在邀请之列,席中更是热闹。 京城中谁不知道,镇南王世子,不出席这种场所,只会派府里人送礼砸礼,礼送的重,主人家也不会说什么的。 本来也以为这位世子爷定会向之前那样,谁知晓,本尊竟然来了。 不过这倒是一个好结交的机会,众人心里思量,如何和这位爷处好关系? 镇南王世子,脸色平静的跟这些世家子弟见礼,众人惶恐。 酒过三巡,都不见人上前,实在是被他的气势给压了半截,于是过了大半天,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狩猎虽然是一个名头,但是大家还是把该带来的家伙都带上了,在这种冷的天气,鲜衣怒马,倒也是一番乐趣。 几人分了一拨又一拨地去打猎,头筹有重赏。 哪知变故就在这里,和镇南王世子一行人都不敢上前,兢兢战战,镇南王世子见他们如此,心里不禁好笑,兀自一个人走开。 罢罢罢,道不同,不相为谋,想起太子殿下交代的,顿时心中郁郁。 也无怪乎众人如此,只因这世子爷实在太过出名了。 十三岁就跟着镇南王爷上战场,第二年就立下头等功。将近十年下来,战功赫赫,一步步晋升,最后官拜大将军,去年他凯旋而归,皇上率领群臣在城楼上迎接,这可是莫大的殊荣。 跟在他后面,想想就有些恐怖,他们还想抓些猎物回去,争一争名头。 这些暂且不说,最要命的是,听说他性子极其淡漠,十三岁就杀人了,连当今太后,都曾说过他生性凉薄,性子太野。 于是,等这位世子爷走后,他们都纷纷松了口气。 镇南王世子,骑着马兀自溜达,准备找雪狐,听说,今年最近有白狐出没,谁知道,走了没多久,就有人放冷箭,镇南王世子眼神环视一圈,冷笑,无鼠小辈。 紧接着出来了一拨黑一人,他们是有目的而来,镇南王世子眼神愈发愈冷,一直跟随着他的影一影二现身出来,参加战斗。 周旋几个回合,三人之力,无法抗衡,三人对视一眼,先走为妙,看样子,此番顶部会是凑巧的。 本就是奔着镇南王世子去的,镇南王世子脸沉的像是鬼煞似的,给两位收下一个手势,故没犹豫一秒,往森林深处的道路里去了。 这落辉崖深处没有人进去过,曾传说此处,但凡进去之人,都是有去无回,一般人都不会往里走。 也得亏竹林深处诡谲,容易迷路,甩掉了不少黑衣人,他们也是耗了不少时间,不然可摆脱不了,受了点轻伤,没什么大碍。 这才有刚才那一幕。 到了山脚下,影二不等自家爷的反应,忙去找大夫。 镇南王世子:……. 不到片刻功夫,就找到了。 镇南王世子保持着面瘫脸,但是仿佛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无奈。 不怪影四他们紧张,实在是王妃比世子爷更让人可怕。 影四匆匆一瞥,眼神一闪,就听到,“爷,您看什么?” 镇南王世子摇头,“没什么。” 又忍不住抬头看,直到人已经进了别院,才收回眼线。 影二也没在意,“爷,刚才听当地的村民说,前面就有个大夫。” 镇南王世子点头,面无表情地上前。 刚才貌似有股杀气,影二挠了挠头,摸不着头脑。 俞浅予回到别院,感觉都有人在看她,回头一看,没什么人? “小姐,怎么了?”白芷问。 俞浅予摇头,“刚才是不是有人站在那里?” 白芷楞了一下,看向赵妈妈,赵妈妈摇头,“小姐,老奴没瞧见,可能刚才有村民路过吧。” 俞浅予微笑,摸不准道:“可能是吧。” 赵妈妈欲言又止,“小姐……” 赵妈妈看着俞浅予,忍不住心疼,虽然小姐啥都不说,但是她明白,小姐肯定是想念夫人和姑爷了。 作孽呦!想起老爷夫人,更是忍不住心中的酸涩,摸了把脸,才走开。 扶着俞浅予进了厢房,让白芷和另一个丫鬟在门外候着,“今天得多注意点。” 白芷连忙点头,“奴婢知道,放心吧,赵妈妈。” 等赵妈妈走后,绿碧问:“怎么了?白芷姐姐。” “没什么,你只知道多注意点准没错。” 说罢一头就扭头进屋里收拾了。 绿碧眉头一皱,咬了咬嘴唇,神色郁郁地站在院子里, 她虽然来的比较晚,没有他们伺候主子时间长,但是也不至于不把她放在眼里吧,她可是二等丫鬟呢,要不是因为那事……她也不至于受这般苦。 第八章 祭拜 言语之间,尽是夸赞,绿碧想到此处,心里暗恨这么多年了,这些人,还是什么都防着她。 俞浅予那时也是见识到了舌灿如花是什么样的,与大夫人的首次交锋,不算赢也不算输。 俞浅予坐在桌前微笑,“有劳祝妈妈辛苦跑一趟了,夫人最近身体可还好?” “最近天越来越冷了,有点感风寒,其余倒是挺好的,多谢二小姐挂心。” 俞浅予眉眼弯弯,“不必客气,”侧过头,吩咐赵妈妈,“去把屋内的还剩的人参给祝妈妈带走。” 祝妈妈低头,半退一步,为难道:“夫人来之前就交代过,……” 话说半截,俞浅予脸不动声色,“这是我孝敬长辈的,祝妈妈不必为难。” 小半颗人参送出去,俞浅予眼都不带眨的,反倒是赵妈妈和白芷气死了,“小姐,作甚要送这个?这个在关键时刻可是救命的东西。” “留着也不过是长霉罢了!” 两人摸不清自家小姐的脾气,只能自己瞎着急。 可她们哪里知道,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这是恒古不变的真理,不然她能够清静到现在。 俞浅予斜倚靠在窗前,看着屋外荷花塘下面的红鲤鱼,一下又一下地往上顶,一下又一下,俞浅予嘴角微勾,进来的白芷瞧见,“小姐,看什么看得这么高兴?” 俞浅予指了指池塘,“瞧!” 白芷往前看了看,……. 过了一下,白芷忍不住道:“要不要帮帮它。” 俞浅予摇头,“不必了,它会撞开的。” 白芷一头雾水,“啊?” “有些事,只有靠自己,我们帮它可帮不了一时。”俞浅予边走边道。 白芷一琢磨,“小姐,说的有道理,不过它真的能撞破冰吗?”她表示怀疑。 俞浅予在桌旁坐下,低声道:“老天会帮它的。” 白芷干瞪眼,颇有些欲言又止,感觉今天小姐,好不对劲。 以前可从来没有这种现象,以前就是发呆,看着窗外发呆而已,而现在说话,她有些听不明白。 赵妈妈很快从外面回来了,“小姐,这是下人从外面买回来的窝丝糖,,您快尝一尝。” 俞浅予眼睛刷地一下就亮了,“有股奶香味。” 赵妈妈一愣,“是的,前面不远处,有个小货铺,这窝丝糖是他家婆娘做的,生意可好了。” 俞浅予用手沾了些,放进嘴里,“很香啊,甜度把握的刚刚好。” “那小姐您多吃点,我等会让人去多买点。” 赵妈妈见她喜欢,忙道。 俞浅予摇头,“先不急,我们还要在这里逗留些时间,赵妈妈分一点给大伙吧,大家一起尝个鲜。”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片丝帕,拨了点出来,把盘子递给她,让她送下去。 这时,水已经送过来了,俞浅予道:“你们下去吧,我洗洗就睡了,天色不早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赵妈妈和白芷互相看了一眼,纷纷退下。 正当俞浅予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就听见一阵敲门声。 俞浅予迷迷糊糊地起床,开门,门外都下起了雨,赵妈妈候在门外,衣服的一角已经被雨水打湿,突然眼前一闪,紧接着一阵闷雷落地,平白的有些心惊肉跳。 “怎么下这么大?”俞浅予问。 “小姐,今日我们在山上撞见的人,到咱们这来了。”赵妈妈有些急,门外两人一看不是凡人夫子,若是拒之门外,恐怕以后追究,那她就好心办坏事,心里也不敢耽搁,得禀报小姐。 俞浅予惊讶,看着暴雨哗啦啦的,“他们怎么来了?” “回小姐,他们想借咱们的马车一用进城,好像是他们公子有些……” 虽然赵妈妈的话没有说完,但是俞浅予心下了然,没有任何的犹豫,“借,势不容缓。” 赵妈妈正准备回去安排,俞浅予紧跟其后,赵妈妈神色犹豫,“小姐……” “前面带路,我去看看。” 赵妈妈一路带领着俞浅予到了前院,果然看到进日一黑衣男子和一玄衣男子,玄衣男子靠在黑衣男子身上,脸色苍白,似是昏了过去,看样子很严重。 俞浅予随意扫了两眼,就吩咐赵妈妈安排一下,自己责则回去了。 在她转身的时候,玄衣男子,眼睛微睁,只看到一抹月白色残影。 这一天就这么过了,而十里外的京城,正处于多事之秋。 两天后,俞浅予甫一进门,就见孙妈妈候在门口,她一进来,孙妈妈就急着道:“二小姐,您可回来了,老夫人让你一回来就过去。”Www.XSZWω8.ΝΕt 俞浅予心里一惊,忙问:“怎么了?是有什么要紧事发生吗?” 孙妈妈看了左右两侧一眼,“具体事,一句两句说不清楚,等见到老夫人就知道了。” 俞浅予眯了眯眼睛,低头,“多谢孙妈妈告知,劳烦您请前面带路。” 孙妈妈点了点头,心里人不住夸赞,二小姐越发越出众了,她打心眼里高兴,在前面带路,都虎虎生风。 进入结善堂,铺面一阵热浪,让俞浅予冻僵的手脚立马恢复了起来,浑身暖洋洋的。 俞老夫人坐在暖炕上,温和地看着她。 俞浅予上前行了一礼,“奶奶,孙儿回来了。” 俞老夫人拍了拍身边的暖炕,“坐吧,外面冷吧。” 俞浅予摇头,“还好。” “小骗子,手冻得跟冰块似的。” 俞老夫人佯怒道。 “没呀,说着搓了搓自己的手,我感觉还好。”边说着边认真地点了点头,“真的,我不敢骗奶奶。” 俞老夫人摸了摸俞浅予的头,“你这丫头…….” 俞浅予有些懵,摸不准自家祖母的意思,看着她,半晌道:“奶奶,是不是没睡好,眼睛都青了。” 吴妈正准备说,被俞老夫人偷偷狠狠瞪了回去,俞浅予眉有注意道,问:“是不是身体又不太舒服,要不要让郁大夫来看看。” “没事,就是精神不济了些,没病反倒有病,反而添堵。” 俞浅予不赞同,“就是得趁着没病才看的,有了毛病再看,那得多不好啊。” “别担心,我身体不舒服,定会叫人瞧的,我这一把老骨头了,瞧来瞧去就是一些老毛病,有病都瞧出病来了?没事的。” 俞浅予迟疑,“那就再等两天再看吧。” 吴妈心里呼喊,“二小姐威武!” 话了家常,俞浅予问:“奶奶,最近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俞老夫人轻抿了口热茶,吴妈忙遣散站在一旁的下人,自己也退了出去。 俞老夫人放下茶盏,从案桌里拿出一张请柬,递给俞浅予。 俞浅予愣了下,“奶奶,这…….” 俞老夫人看了眼请柬,缓声道:“小二,这是镇南王妃送来的请柬,说踏春宴一聚?是奶奶想差了,把你拘在一处,现在也不晚,去涨涨见识也好。” 俞浅予,“才不会,我就喜欢陪着奶奶你们一起。” 俞老夫人有些慈爱地看着她,缓缓说道:“奶奶这段时间看了不少人家,有几位还不错的,与你年岁相差不了多少,我派人打听过了,身家清白,到时候你可以看看,定不会让你委屈的。” 俞老夫人翻开请柬,“世家夫人聚会,你跟我这么些年了,也没怎么出去见见,这次正好,出去看看,别跟我个老太婆似的,性子越发沉闷,我像你这般大,可疯惯了。” 俞浅予有些尴尬,干笑。 俞老夫人捏了捏她的肉脸,“都说相由心生,你这面相也忒嫩了点。” 俞浅予:…… 俞浅予无奈:“奶奶!” 俞老夫人哈哈大笑,“其实也对,你这性子,确实好拿捏,你这没脾气的性格也不知道像谁?” 俞浅予:……. 俞浅予搓了搓自己的肉脸,眉头紧蹙,瞪着一双杏仁眼,“真的面嫩吗?” 俞老夫人轻咳一声,迟疑道:“或许,以后会越长越开。” 俞浅予有些沮丧,俞老夫人心里直乐,果然是傻丫头。 俞浅予把目光头向邀请函,“怎么会突然举办这种宴会?” “不是突然的,镇南王妃一早就想给世子爷续弦之意,这一次看样子是认真的了。” 俞老夫人轻声道。 “续弦?” 俞浅予有些惊讶,这位镇南王世子的威名以及传言,她也听过不少,听到俞老夫人刚才的话,心里有点震惊。 狼烟风沙口,少年将军震江东,归来荣恩袍,官步三言堂。 世子少年威名,世子妃也是美若天仙,真真是佳人配英雄,好一副佳话,俞浅予,当时也是一脸羡慕。 像她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都有所耳闻,可想而知,这位世子爷的大名,可谓是如雷贯耳,家喻户晓! 不过说到续弦,这倒让俞浅予意外,不因为别的,这还是她头一次听说。 看她的神色,俞老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丫头什么秉性她能不知道,这孩子除非对在意的事上点心外,旁的事,压根不上心,典型的没心没肺,俞老夫人终于知道夫子对那些不上劲的学生,那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了,现在她就是。 她这个老太婆都听到下人说了,她会不知道,她不信,摇了摇头,不知这性子是福还是祸呀,“世子妃于三年前生下小世子就去世了,你成天跟我住在后院,没听说过很正常。” 俞浅予有些心虚,低下头,尴尬地抿了抿嘴,干笑道:“二月初六,那时天不冷了,这个时节好。” 俞老夫人点头,“在你大姐婚前啊,也不早了,该置办些衣物得置办些,前段时间你大哥他们不是送了些首饰吗?那些太重了,你压不住,把它融了重新打一副吧。” 俞浅予一愣,点头,“孙儿知道了。” 第九章 踏春宴帖 俞浅予抬头看她,“祖母你怎么有这个的……” 话说到一半,俞老夫人却猛地拍了她几下,轻笑几声,“老身乃一品诰命,皇上亲封,本就有老身的一席之地?以前有帖子送来,只不过,我不喜欢热闹不乐意去。” 俞浅予被拍了个机灵,很无辜地眨巴眨巴眼,“之前又没听祖母说过?祖母也没去过这种宴席………” 俞老夫人被气乐了,“反倒是我的不是了,你以为我是哪里来的?” 俞浅予一滞,小声道:“所以才问的。” 虽然祖母不说,但是她也知道,祖母最近为了她,可是一直在操劳,这踏春帖子这么贵重,还不知道祖母费了多少心思呢,她有些不敢往坏处想。 还好不是! “别想乱七八糟的事,统统给我塞回去,快点滚,一股子草腥味儿,还不去回去洗洗。” 俞老夫人哪里看不出她的心思,没好气地边站起身,边撵她,狠声道。 等俞浅予反应过来,就被推到门外了,门“哐”的一声就关上了,俞浅予闻了闻自己的身上,是有些味儿,但是不明显,在门外站了片刻,吴妈妈来劝她回去,俞浅予犹豫一下,对屋里喊道:“祖母,那孙儿先回去了。” 屋内没什么动静,等她走的时候,就听见里面传来气恼的声音,“知道了,知道了,快走!” 俞浅予弯了弯眼睛,抿唇笑了。 前院,俞奕心与俞初冉刚从胡氏的院子里出来,俞初冉眉目含笑。 “恭喜妹妹了,如果能成,以后姐姐得唤一声世子妃了,到时候可别瞧不起姐姐我呀! 俞初冉跺了跺脚,“姐姐,莫乱说。” “妹妹能许这么好的亲事,姐姐可打心眼里高兴,这可是别人不可求的。” 俞初冉咬了咬唇,“好虽好,但是他有个儿子,就算我以后……。” 话未说完,就被俞奕心给打断了,“妹妹,这话可别再说了,知道吗?若有这种心思,姐姐还是劝你早歇了想嫁给世子爷。” “姐姐我,我就是说说,一般人我才不会说给她听,我得去看看有什么好看的布料,得早点做几件好看的衣服去踏春宴,姐姐,一起去看看吧。”尐説φ呅蛧 俞奕心颌首,笑着挽着她的手,“我妹妹长的本就漂亮,只要世子有眼光,不选你还会选谁不是。” 两姐妹打打闹闹地从花园里走过,花园深处,出来一位聘婷少女,看着她们离去。 “这倒是有意思?镇南王府吗?” 旁边的丫鬟大气不敢出,自家小姐自从大病后,就性子大变,她都不敢轻易说话。 说话的是俞府五小姐俞惜音,乃是府里三姨娘所出,说起这个白姨娘,可是胡氏的贴身丫鬟,谁知道有一日,竟然怀了身孕,胡氏这才意识到,爬上了俞大老爷的床。 身边亲信背叛,胡氏气得咬碎了牙,才能生生忍者不把她的皮给扒了。 索性白姨娘聪明,自从被封了姨娘,生了孩子,安分守己,胡氏每次找她麻烦,她默默受着。 胡氏对外,脸上功夫做的好,没什么人会说她的不是,这女人可是个聪明人,找了几次后,就没找对方麻烦两人,但是私底下动作确是不断的。 俞惜音也没指望别人回答她,看着身边的丫鬟,冷哼一声,才道:“回去吧,姨娘的药是不是快没有了?” 丫鬟轻声“嗯”了一下,“是的,小姐。” 俞惜音在前面走着,丫鬟慌里慌张地在后面跟着。 在新年的前一天,俞静墨他们回来了,给几位长辈行了礼后,就和几位哥哥分开了。 俞静墨兴奋地往后院里走去,突然在回廊拐角处,猛地从旁边窜出一个身影,“六少爷好,你回来了!” 俞静墨一愣,看着对方萧条单薄的身影,结合她的称呼,不像是府里丫鬟,而且衣服也不是丫鬟的打扮反而像是府里小姐,斟酌着回答:“你是府里哪位姐姐……?” 女子,也就是俞惜音,拢拢衣服,“六少爷没见过我很正常,我姨娘是白姨娘。” 俞静墨一愣没反应过来,还是身边的多福在耳边耳语几句,“是五姐呀,平常不常得见,实在罪过……” “无事的,我,我刚才太冲撞了,对不起。” “没事没事,这是后院入门,五姐你在这里……”俞静墨摇头,只是眼神略深了几分。 俞惜音有些尴尬,咬唇,“六少爷,我有个不情之请,能借一步说话。” 俞静墨挑了下眉,依然站在原地,“五姐但说无妨。” 俞惜音有些急,看向周围,“能劳烦六弟引荐老夫人,我有事相求。” 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这让俞静墨眼眶一缩,许久笑道:“这话可严重了,祖母为人和蔼,咱们小辈见她哪有不见之礼不是?引荐就更谈不上了。” 虽然不明白她这个五姐是有什么目的,为何拦住他,但是该说的话得说,该避一点的就得避一点。 “是这样没错,只是我平常去的少,这倏然去怕是不合规矩。” 俞静墨眼光有些冷,且不说这平常见都见不了一面的五姐,有什么事求祖母?但是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如果不帮忙,反倒是他不是了,继续笑着接着道:“祖母不是计较这些的,只要心诚就是,我还有事,先一步走了,我让多福带你去便是了,还请五姐别介意。” 说完,就抬步就走,俞惜音脸色变了又变,几步上前,欲想再拦住他,只是被多福拦住,道:“五小姐,请往这边走。” 俞惜音咬唇,看着他走远,才看向多福,这才和颜悦色地轻声回,“嗯,劳烦你了。” 谁也不知道这一天,俞惜音到底去找俞老夫人做什么了?只是俞浅予听说,那天,俞大老爷去了白姨娘那里,王氏也安排了大夫。 转眼就到了新年,这一天,是最忙的一天,下人们天还没亮,就开始了忙活。 平喜堂里,洒扫婆子轻扫别院,挂上红灯笼。 让原本素净的院子增添了几分喜庆。 每年过年,三家欢聚一堂,本是热闹的一天,但是这份热闹不属于他们姐弟俩,起初她们姐弟俩还过去吃饭,后来,渐渐地没往主堂跑了,俞静墨有时还去窜门,倒有了脸熟,而她,十岁男女不同桌,平时在侧堂吃,也没和主堂的叔叔伯伯们打过什么照面,存在感没有多少。 以至于,几位兄长几年没见过她,说的过去。 炮竹声声迎新年,张灯结彩共团圆。 俞浅予带着准备好的年礼,去前院看看。 还未到前院,就听到前方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前面在干什么?” 绿碧上前一步答话,“二小姐,指不定是哪家请了舞狮子的了,狮子可是祥瑞之兽,预示着明年福运亨通,鸿泰安康。不知道谁家这么大的手笔?” “嗯?” 俞浅予看了她一眼,疑惑道。 “今年过年,肯定有不少人家想请舞狮的,奴婢记得去年,咱们府也想请,但是京城四家舞狮子的都被预定了,所以没请成。” 俞浅予嘴角轻弯,听了半天也明白了些,这没请到的原因,恐怕就是一出钱多,二是有权有势吧。 第一点肯定不是,俞家也算有些家底的,那么就是有势了。 被俞浅予认定有权有势的镇南王侯府,正在迎狮子。 镇南王世子被抓了壮丁,抛花翎。 拿着红彤彤的花球,杵在一旁,和他那副样子,怎么看怎么违和,一副凶神恶煞的,瞪着眼前一群人。 舞狮子舞了好几年的舞狮者,吓了一大跳,差点没拿稳前面狮头。 心里忍不住一跳,这位爷,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气势就像刀剑出鞘似的,让人不寒而栗。 话题到半个时辰前,镇南王妃,抱着自家孙儿,对着他道:“等会舞狮来了,记得去抛花翎,这老的小的一个不省心的,咱们家煞气重,得多避避邪,尤其是你,知道吗?” 前段时间,咱们的镇南王世子,受伤没逃过感染,在床上躺了几天,可把镇南王府吓坏了,想到雨夜,被被送回来的儿子,她还真怕出什么事? 镇南王王妃知道后大发雷霆,自家儿子失踪了三四天,本就担心,还带着一身伤回来,嘴欠着说没事,结果却高烧不退。 镇南王王妃觉得自家这孩子,最近有些倒霉,得敢敢霉运,本来煞气就重,没多少福气了,还不得沾一沾福气。 为了让母妃安心,镇南王世子也没拒绝,但是同时心里也不大爽快。 狮子舞完后,镇南王给了他们赏银,就往自己的住处走。 回到院子,换了件衣服出来,就看到自家母妃抱着孩子过来了。 镇南王世子:…… “母妃,让他自己走,这才多远,可不能老是惯着他。” 镇南王王妃脸色不动,把孩子放下来,让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塞了一口糖给小世子。 “他才多大,我就喜欢抱着我乖孙了,比你小时候乖的不知道哪里去了。” 镇南王世子:…… “母妃过来是有什么事?”镇南王世子理了理自己的衣裳,端正着语气道。 第十章 新年伊始 俞老夫人瞧着乐个不停,“好好带,知道吗?别又整哭了,我这胳膊……”边说边抻了抻胳膊,一边又一个劲地说他。 镇南王世子低头看了眼,看着他的小奶娃口水流了满嘴,无奈抱起他,就着他的衣服擦了擦他的小脸。 “你看你,这不是有丝帕吗?”从小世子怀里掏出丝帕递给他,“平时回来也不多和孩子相处,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都是当父亲的人了?” 镇南王世子接过丝帕,“下次我就知道了。” 镇南王王妃长叹了口气,“我就说就得再娶一房亲,旌衡呀,你一个人带孩子怎么行?” 镇南王世子名唤杜旌衡,字伯庸,乃是当年太祖提名,妥妥是含着金汤钥匙出身。 身为皇室宗亲,父亲是骠骑将军,更是嫡系王爷,当今圣上是亲大伯,如此先天独厚的条件,就有孩子这一点就可以忽略掉。 杜旌衡斜看了自家母妃,意思不言而喻,这不是有你在吗? 镇南王王妃捂了捂胸口,今天大过年的,咱不生气,深吸了口气,“反正明年,不管你同不同意,都得给我定下来。” 杜旌衡习以为常,镇南王妃说一句,他应一声,说一句,应一声。 镇南王妃气的眼皮直跳,甩了甩袖子,风风火火地又走了。 因晚点要进宫,趁着现在得赶紧收拾收拾东西,等晚点,又得接着忙。 杜旌衡看着怀里的小奶娃,倒了杯温水给他,“喝点水吧。” 小奶娃哧溜哧溜地就着小碗喝了起来,杜旌衡等他喝完,擦了擦他的小嘴。 蹙着眉,很自然的揉了揉他的头发,心思却飞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娶亲?杜旌衡眸色闪了一下,弹了弹小奶娃的脑门,“你想要娘亲吗?” 小奶娃瞪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他,过了片刻,嘴撇了撇,立马就大声哭了起来,“啊……奶奶,奶奶,……” 哭声震耳欲聋,一阵接着一阵,都快把房顶掀开了。 “不准哭,憋着。”杜旌衡瞪大了眼睛,擦了擦他的眼睛,看着他道。 小奶娃抽抽噎噎的,哭的更大了,杜旌衡哄了哄,还是素手无措,就这么看着他一个阵的哭。 哭声引起了下人的注意,立马就去禀报了王妃。 等镇南王王妃又风风火火地跑过来了,就看着自家儿子大眼瞪小眼,看着自己的宝贝孙子哭,也不哄哄他,顿时心疼极了,气的张口就骂。 “让你和他多亲近亲近,你看看,我这才走开没多少功夫,又被你给吓着了,就不能指望你……” 杜旌衡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心里涌上一股无力感,这孩子,总是这样,和他待了没多久,就哭,他也没干什么? “哎呦,我的乖孙儿,你额头怎么红了,来,祖母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杜旌衡搓了搓自己的手指,有些心虚地往旁边站。 “表小姐好!” 下人的声音唤回了镇南王妃的理智,打破了尴尬地场面,镇南王王妃狠狠地瞪了眼杜旌衡,她叫来奶娘把孩子抱走。 “依萱怎么过来了?”镇远王妃笑着问。 “姑妈,我刚才听这边动静这么大,过来瞧一瞧,怎么了这是?” 裴依萱轻声道,声音温软动听,如雀鸣般清脆,又如清泉叮咚脆响,让人说话也情不自禁地声音也跟着软了几分。 “没什么大事,你有心了。”说着就拉着她在一旁坐了下来,“可住的习惯?” 裴依萱点了点头,用余光偷偷地看了眼杜旌衡,杜旌衡没有看她,他正头疼着,心里有些担心自己儿子现在怎么样了?刚刚他好像没收住劲儿。 裴依萱有些失落,不过很快掩好神色了,和镇远王妃扯起家常来。 趁她们说话的时候,杜旌衡借故先离开了。 镇南王王妃见状,就带着她四处转了转,两人边走边聊。 毕竟她考虑的是,人家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去男子住处,总是不太好的,而裴依萱还在想着要是能在那里多呆一会就好了,说不定,他已经回去了呢。 越想心里头越可惜。 裴依萱的父亲,是镇南王麾下的副统领,也是他的大舅子。 还有一点就是,世子妃就是她嫡亲姐姐,裴明凤。 裴家在秦淮河,离京城远的不止一点半点,这次父亲述职,住处暂时未定,她们一家就在王府住下来了。 “小世子刚才哭的那般厉害,没什么事吧?” 镇南王王妃摇头,“没什么,小孩子哭过就不记得了。” “那就好,我就是担心,这可是我姐姐拼了命……” 说着声音哑了哑,“要是我姐还在就好了,看到小世子这么可爱,肯定会特开心。” 镇南王王妃也有点触景生情,“凤丫头没福气呀,是我们没照顾好她。” “姑妈不必自责,姐姐,在王府过的怎样,我们都清楚,只是我心疼小世子这么小就没了娘亲,心里头难受,这么可爱,我都恨不得是我的孩子了。” 镇南王王妃听了这话,眼神微动,不明白这话是有意还是无意,看着和凤丫头相似的眉眼,“你有你这个漂亮小姨这么喜欢他,他这孩子可有福气,看你这么疼他我也就放心了,只不过你还未出嫁,这番话下次可别说,知道吗?” 拍了拍她的手,笑着道。 裴依萱一愣,低下头,抿了抿唇微笑,“姑妈,我知道,我就是……” 镇南王王妃一脸慈爱地看着她,“那咱们过去看看吧,这小混蛋,可闹腾人了。” 裴依萱没料到镇南王王妃会说出这番话,心漏了一拍,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反应,回过神来才反应过来。 “刚才就看到小世子已经睡着了,现在的去,恐怕会打扰到他,下次我再去吧。” 镇南王王妃也没说什么,把话题就那么揭了过去空。 看着裴依萱走远,一旁的锦绣忍不住问王妃:“表小姐,有心了。” 镇南王妃轻飘飘笑道:“是挺有心的。” “王妃,其实表小姐是小世子小姨,肯定会对小世子视如己出,如果能够和世子爷……” 镇南王妃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我倒也是希望这样,但是你也知道世子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锦绣心里一紧,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是奴婢逾矩了。” 镇南王妃摇头,失笑,“这也没什么可说的,若两孩子有缘那时再好不过了。” 她的儿子她还不了解,若真的喜欢,只怕啥都挡不住。 过完新年拜大年,时间匆匆,长安柳絮飞,箜篌响,路人醉。 经历了一场倒春寒,气温回升,太阳初升。 二月初六,这一天,吃完早饭后,俞浅予换好最近新做的衣服,就出门了。 没等多久,俞老夫人就出来了,看了看她的衣着,轻点了点头。 一大早,白芷就给她挽了新发髻,又上了粉黛,忙活了好久才弄好,就像是初春的嫩竹,看着就清爽动人。 “看着精神了些,事实证明,没有丑女人,只有不打扮的丑女人。” 俞浅予:…… 这话怎么听着怪别扭的,俞浅予眨了眨眼睛,“我以前很丑?!” 俞老夫人摇头,俞浅予略松了口气,就听到了“反正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俞浅予瞪大了一双杏仁眼,悄悄问一旁的红袖“红袖姑姑,祖母大早上的受啥刺激了?” 红袖摇了摇头,轻咳一声,“没事,可能老夫人心情好,逗你玩呢。” 俞浅予:……大早上的,至于嘛? 知道她们要去,胡氏一早就催着两姐妹,带着她们在侧门门口准备候着。 比她们更早的,是俞惜音,远远地就看到她已经在那里了。 让两姐妹吃了一惊,俞初冉瞪大了双眼,“娘,她也去。” 胡氏一愣,点了点头。 俞初冉当场就炸了,“凭什么,一个庶女有什么资格去,娘,不能让她跟着我们去,我们会被笑话死的。” 胡氏无奈,“你爹亲口跟我说,带她去的。”尛說Φ紋網 听到这话,“爹?爹怎么会……”俞初冉喘着粗气,“不可能,爹不会同意的,他怎么会不顾我们的面子,就让我们带她去。” 说完狠狠地瞪着俞惜音,俞惜音淡然地上前行礼。 看到她这副惺惺作态的姿势,俞初冉气的立马跳出来,“你别想跟我们去,一个庶女怎么有资格参加,定是你花言巧语迷惑父亲,父亲才同意的,还不赶快下去。” “父亲说的话,三姐要忤逆吗?”俞惜音淡淡说到,一点都没有因俞初冉的言语而动怒。 “哼,人贵在自知之明,你这个下贱胚子……”后面的话越来越不中听,院子洒扫的丫鬟奴才都往这边看。 “五妹,你还是下去吧,别任性了,初冉说的话虽然不中听,但是话在理。” 俞奕心把俞初冉拉到一旁,语重心长地劝道。 俞惜音咬了咬唇,有些为难,“父亲既然叫我跟随,相信父亲觉得没什么不妥之处,姐姐们不必担心,若是我不去,父亲问起来,我倒没好交代。” 俞浅予她们刚到,就见到此情此景,俞老夫人有些蹙眉,“吵什么吵?站在这里吵你们是想让别人看笑话吗?” “母亲,是儿媳教导无方,就小孩子之间的矛盾,吵吵闹闹感情好不是,母亲,您先上马车。” 十一章 宴会 俞浅予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心里还是不适应像胡氏这样的人。 只能看着胡氏扶着俞老夫人上马车。 “便宜你了,走着瞧。”俞初冉狠狠地瞪了眼俞惜音,要不是俞奕心在一旁拉着走,估计,现在差不多就打起来了。 三辆马车,两辆已经有了人,就只剩下最后一辆了。 “二姐,我,我能跟你坐吗,我占不了多大的地方的。” 俞浅予扫了她一圈,轻“嗯”了一声。 俞惜音眼神一亮,“那就谢过二姐了。” 俞浅予轻摇了下头,表示不用谢。 俞浅予上了马车,就犯困,旁边的俞惜音老实地坐在一旁,俞初冉斜觑了她一眼,她以为自己平时已经够素净的了,没想到有比她穿的更加素净的。 俞浅予心思过了一瞬,便有些昏昏欲睡起来,她一坐马车,就要睡觉。 她这毛病,不少人都知道。 俞惜音见她旁若无人地睡觉,有些吃惊,但是脸色还是未变,只是看着她,眼神深了深,这座府宅里,这位二小姐一直得老夫宠爱,是老夫人的大红人。 谁也不敢轻易就得罪她,俞惜音和这位二姐平常也说不了几句话,在她的记忆力,没有这位二姐的相关记忆。 俞惜音有点摸不透这位二姐是个什么样的人,本以为像俞奕心大小姐做派,但是又有些不同。 之前没跟她见过一面,但是听说过这姐姐的事迹,觉得她过的很窝嚷,凭着老祖宗的喜爱,能混到这样忽视的地步,实在是不敢苟同,说实话,有点瞧不上。 但是看到她今天出来,不一样,很不一样,本以为对方要么就是傻,要么性格会有些阴郁,毕竟双亲去世,总会有些影响的。 但是她身上有股淡淡地看着气息,有股书墨气,眼神温和,态度又不让让人觉得很亲近,很矛盾的一个存在。 脸上有些肉,有些稚嫩,比她还稚嫩的脸庞,有点孩子气,但是眼神又老成,有点像小孩学着大人做事一般。 俞浅予不知道自己这位五妹心中所想,她现在已经睡着了。 看着她旁若无人的睡觉,俞惜音有些觉得好笑,但是想到自己的处境,看了看窗外,叹息了一声。 等到了的时候,白芷上来轻轻唤醒了俞浅予,俞浅予迷糊了一下,就醒了。 看到一旁俞惜音坐在一旁,清了清嗓子,弯了弯眉,“我这一上马车就睡的毛病怕是好不了了,让五妹见笑了。” 俞惜音摇头,“二姐是真性情,五妹打心里欣赏,怎么会笑你。” 俞浅予轻点头,淡声道:“那就好,身为姐姐,得做表率,五妹可千万别学我。” “我……,二姐这话可严重了,正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在妹妹看来,二姐优点多之如著,正是妹妹该多学的。” 俞浅予微笑,没有说什么,俞惜音正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下了。 俞浅予起身,“多谢五妹赞誉,二姐愧不敢当,咱们现在还是先出去吧。” 说罢就率先出去了,俞惜音讳莫如深地看了眼她身影,迟疑几秒,也起身出去。 本以为她们来的够早的了,那里想到已经有不少马车在园内驻足。 这次宴席举办初在集芳园,这座园林是魏国公府家的园子,是京城不可多得的一大园子,对外开放。 今天的踏青迎春会是每年一年一度就举办的,由各个朝中命妇发帖邀请,资格高的才能够进来。 而今年是由镇南王王妃操办,前几年是长公主,虽然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但是有不少人等着看热闹。 长公主一向与镇南王妃不和,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前段阵子出的事情,也没有掩人耳目,这两家之间,恐怕永远也掰扯不清楚。 镇南王世子在和硕驸马爷的宴会上失踪,两家都没什么动静,今日怕是不能轻易善了。 俞浅予前几天被老夫人狠狠补了几天功课,如今也不是睁眼瞎,有一两位也能猜出对方的身份。 朝她们行了一礼,跟随着她们一起进去,还未进园内,就闻到了一股淡淡地梅花香,好像还有点梨花香。 腊梅初春,味正浓,淡雪藏俺香。 越往里走,里面的香味越浓,两边是四季长青柏,还有杨柳的树成排地伫立在两旁,像是侍卫兵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渐渐地到了湖心亭,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了。 “孙姐姐,你怎么这么多年了都没变?”一位夫人第一个朝她们热情地打招呼。 俞老太太一愣,“是日安吗?” “是我是我,老姐姐还记得我啊?” 黄日安乃是大理寺卿的夫人,曾跟俞老夫人很要好。 如今过了这么多年,俞老夫人一阵感慨。 俞老夫人笑道:“瞧你这话说的,哪能不记得你,当年你胆子可小了。” “现在可不一样了,老姐姐可别拿往事笑话我,让这些孙字辈的看咱们笑话。” “现在我可不敢笑话你,寺卿夫人。”俞老夫人促狭地笑道。 旁边围观的人都愣了,这位大理寺夫人不是很难说得上话吗?这位能让她主动打招呼的人究竟是谁? 顿时人群里就有人问:“哪位老夫人是哪位?怎么以前没看过她。” “旁边站着的是俞夫人,那这位恐怕就是俞老夫人了。”刚说完就忍不住惊呼一声。 “俞老夫人怎么了?” “你最近几年才到京城,可能没听说过,但是“淑雅居士”可听说过对吧。” “莫非这位就是俞信芳夫人,这可真是眼拙了。”说完还忍不住笑骂自己一声。 旁边人笑道:“这并不怪你,毕竟这几年这位深简浅出,像我们最近这么些年都没见过她了,也不知道怎么今年就出来了?” 没有人回答她这个问题,因为大家都对此都很有疑问。 “老姐姐,我可有好多话想问你,都这么长时间没见了。”黄夫人一把拉住俞老夫人的手,凑到她身边。 俞老夫人一把拦住她,“咱们等会再聊,我得先去见过王妃。” “是这个理,我陪你一块儿去,王妃在孝念堂,我刚从那边过来。” 俞老夫人无奈,“劳烦日安了,”俞浅予她们也跟在后面,一起来到了孝念堂。 刚踏进孝念堂,就有一小孩撞了过来,“砰”地一声就跌倒在地,俞老夫人刚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 紧接着镇南王王妃赶了过来,这是俞浅予头一次见镇南王王妃,岁月仿佛看不到她脸上的痕迹,身穿紫色镶有祥云的玉面锻,头上金步摇更显得她整个人雍容华贵,脸上有些焦急的神色,忙把地上的小孩抱了起来。 一旁的下人连忙告罪,“王妃恕罪,王妃恕罪,都怪奴才没有看住小世子,才让小世子摔倒的。” 镇南王王妃挥了挥手,“这里没你什么事,下去吧。”才看向她们一群人。 “老身俞孙氏参见王妃,王妃金安。”俞老夫人上前一步道。 俞浅予她们见状,也跟着行礼。 “快快免礼,夫人能来,可是本王妃特大的荣幸,刚才就听到前院有人来传话,我还不相信呢。” 镇南王王妃伸出一只手,虚扶了一下,“我这有点不方便,请各位夫人别见怪。” 大家纷纷摇头,她们怎么会介意,就算介意也不敢明说,这可是王妃,她们能说吗?ωww.xSZWω㈧.NēΤ 看着镇南王王妃怀里的孩子,大家有些惊奇,原来这就是小世子呀。 “大家请坐,别拘束,老夫人快请坐。” 大家依次坐好,俞初冉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就坐在俞奕心身边,俞浅予看了她一眼,在一旁入座。 俞初冉心里隐隐有些期待,今天她可是经过好好梳妆打扮的,这样应该可以得到王妃注意了吧。 微微整理了下衣裳,低着头,一副少女含春的姿态。 “我家王爷曾受过信芳先生教导,按理,我得尊称老夫人一声师娘。” 镇南王王妃放下孩子,起身,略行了一礼,俞老夫人有些惊讶,“王妃使不得,这可折煞老身了。” 跟着立马回了一礼。 镇南王妃一脸笑意,“老夫人不必如此,这礼可不能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要是我家王爷知道了,他定要同我说道。” “老身惭愧啊。”俞老夫人掩面。 “夫人不必忧心,这几位是你府上的几位小姐吧,长的可真如花一样。” 镇南王妃笑着道。 没等俞老夫人说话,胡氏站起身来,行了一礼,“回王妃,正是这位是老大,……” 俞奕心站起身,举止翩翩然,“臣女俞奕心参见王妃,祝王妃青春永驻。” 镇南王王妃点头,让她起身,回头对俞老夫人道:“老夫人可有福气了,有这么卓出的孙女儿,来人,赏。” 下人端出一支翡翠玉镯出来,清而不俗,在场的众人都心一惊,这么大的手笔。 “可曾定亲?” “回王妃,定了,恰逢双月中旬成婚,许的是正四品都管盐运史嫡子。”俞老夫人站起身回道。 “哦?听说次子满腹经纶,才学绝伦,不错,郎才女貌,登对的紧。” 俞奕心含羞地抿了抿唇,浅笑。 “这是我次女,正十五,刚刚及笄。” 胡氏接着继续道,俞初冉站起身,“臣女俞初冉参见王妃,祝王妃福泰安康。” “嗯…,这一个比一个的俏,师娘你府里的风水是不是比较好养人呀。” 十二章 出事 示意俞初冉起身,挥了挥手,“来人,给二小姐赏。” “王妃,我这个孙儿是府里三小姐。”俞老夫人强调,一脸的严肃。 “是的,王妃,两姐妹打小感情好,喜欢走到哪黏到哪,所以这丫头平常就经常粘着她姐姐,希望王妃恕罪。”胡氏吃了一惊,也没注意到,因为一般出门,也习惯了两姐妹同席同座,几下思量道。 礼已经送出来了,镇南王王妃是个人精,愣了一下就反应了过来,“姐妹俩能有如此情谊,不错,那给三小姐赏。” 这次是一对珊瑚耳环,红色珊瑚让人看着就眼前一亮,心里都有些震惊王妃娘娘的大手笔。 不等胡氏介绍,镇南王王妃笑着对俞浅予道:“你就是二小姐吧。”仦說Ф忟網 俞浅予回过神来,站起身,行礼,“臣女俞浅予参见王妃,王妃金安。” 俞浅予站起身,恭敬道。 镇南王妃目光闪了闪,“不明白情况的还不知道,看着这么面嫩,还以为是妹妹呢。” 俞浅予嘴角抽了抽,虽然她一直知道自己长的不算出色,也知道自己长的看着年纪小,但是每每被别人提起,还是忍不住有些别扭。 “让王妃见笑了,这孩子打小就不显年龄,和她弟弟出去经常被人误会兄妹,闹出不少笑话呢。” 提起那件事,俞浅予脸有些脸红,白皙的脸蛋上涌了一层层红晕,就像是晚霞蒙面似的,这话哪能当着大家的面说呢。 镇南王王妃大笑,“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看着小还不好,这样不是更显年轻呀。” 俞浅予浅笑,低头应道,“王妃说的是。” “先坐下吧,”回头嘱咐下人赏。 俞初冉暗自撇了撇嘴,看到赏赐的是一把旧香扇,嘴角冷笑,就算你有祖母撑腰,还不是一把旧香扇,能顶个什么用,这种东西大街上到处都有,随便哪里都能买一把。 俞浅予也一愣,摸了摸扇面,起身,“谢王妃赏赐。” 接下来就是俞惜音了,只不过,这次,胡氏没有直接介绍她,而是只是说道:“这是臣妇名下的一庶女,今天来让她来见识一下,如有不妥之处,请王妃和各位夫人小姐们见谅。” 句句灼灼,众位夫人都忍不住夸赞胡氏此举大善,都忘了在一旁站着的俞惜音。 俞浅予低头默默喝茶,余光瞟了眼俞惜音,俞惜音脸上古井无波,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愤怒,也没有因为别人的态度变脸。 但是眼睛很亮,亮的发光,俞浅予心头跳了跳,想了一下她的处境,到底还是没忍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俞惜音有些一怔,偏过头看她,俞浅予微调了下坐姿,低垂这头,拿起杯盏,状似不经意地低声道:“既然猜得到是这般局面,作甚这个样子?” 俞惜音蠕动了下嘴唇,想说点什么,就见对方已经到了把头扭到另一边了。 摸了摸手背,上面还有点温热的感觉,又忍不住看了看一旁的俞浅予,眼中流光闪过,渐渐地涌现出一丝丝感动。 见过了王妃,一群人打算去别处走走。 俞浅予跟着俞老夫人,后面跟着俞惜音,至于胡氏和俞家另外两姐妹,已经去别处了,她们有他们自己的圈子。 俞浅予适时地给两位老夫人添茶水,自己在一旁坐着,不吵不闹的,这时俞惜音小声道:“五姐,我先去方便一下。” 俞浅予点头,趴在栏杆上,撑着下巴。 俞老夫人回过神来,看着她这副样子,无奈一笑,嫌弃道:“去走走,在家这样就算了,既然出来了,到外面走走,别在这碍眼,你看看你几个姐姐……多学学。” 俞浅予:…… 俞浅予猛地咳了几声,干笑,“那孙儿就不打扰祖母和黄老夫人叙旧了,有什么事派人知会孙儿一声,孙儿就在前面。” “去吧,比我这个老太婆还啰嗦!” 俞浅予:…… 俞浅予忍不住无奈一笑,朝黄老夫人点了点头才离去。 “她就是那孩子吧。” 俞老夫人轻点了下头,“嗯,是的。” 黄老夫人长叹了口气,“是个好孩子啊。” 俞老夫人得意一笑,“那是当然。” 两位老夫人对视一笑,又说起了别的话题。 俞浅予带着白芷顺着那条道,一路往西,渐渐地越走越偏了人,都听不到人声了。 “小姐,我们要不回去吧,好像有点越走越偏了。” 俞浅予看了四周一圈,“不必了,这边挺安静的,我们在这里随意看看。” 白芷一脸的不相信,有种不好的预感,结果下一秒,就见她家小姐,倚靠在一旁的的树,手拖着脸,“你要不要也睡一会儿,可困死我了。” 白芷愕然,“小姐,这里可不能睡,万一有人过来了可怎么办?” 俞浅予摇头,“那你帮我留意下,叫我起来,我就睡一会儿。” 白芷“啊”了一声,疑惑地问:“刚来的时候,不是睡了吗?” 俞浅予轻掀了下眼皮,“没睡着。” 白芷:…… 俞浅予蹙眉,马车里她压根没睡着,突然多了个人,谁睡得着啊? 正想闭眼睡的时候,就听到有动静,俞浅予撑着身子,“前面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白芷立马搀扶起俞浅予,“奴婢也不知,只听到好像是有谁掉水了。” 俞浅予皱眉,这个节骨眼竟然出了这个岔子,“咱们先去看看情况?” 等两人到的时候,就看到有一男子正抱着一名女子,俞浅予看不清是谁,但是衣服一看就明白是谁了, 俞浅予心里一惊,就感觉眼前一抹身影跑了过去,紧接着就是哭声,“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这下就确定落水的是谁了,正是俞初冉。 俞浅予手也忍不住抖了抖,连忙解开自己身上的裘衣,直接递给白芷,“快送过去。” 白芷一怔,反应两秒,就跑了过去,给人盖上。 那丫鬟哭声戛然而止,连忙帮忙搀扶起自家小姐,不到一会功夫,王妃就过来了,立马安排住处,叫了大夫过来。 一瞬间,事情已经安排好了,都没反应过来。 热闹没瞧上,大家都有些兴致阑珊。 “皇婶,我先告辞一步。” 镇南王王妃点头,“这件事,我会把今日之事禀报你父皇和母妃的。” 俞浅予这一刻真有些愣住了,这个时辰,这个地方,出现外男已经够奇怪了,但是没想到的是这位是皇子。 抬头看到祖母黑沉沉地的脸色,俞浅予张了张嘴,没有多问。 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俞浅予不知道后续是什么样的,她有点不敢想,这位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不知道排行第几的皇子,怎么会在这里? 沉默,一路沉默。 俞浅予她们三姐妹在院子外等着,还有不少人都在这边等着,等待着决定。 宴会还未开席,这打脸来的太快,也不知道今年的宴会能如期举行下去吗? 俞奕心在一旁默默地伤心,一旁的丫鬟搀扶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颇叫人心疼不已。 李宏远在一旁安慰她,“奕心,别伤心了,三小姐会没事的。” “我知道,但是,我就离开了那一会……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叫我心何安?我该怎么跟我母亲交代呀!” 李鸿远的出现,俞浅予没有料到,这么些年,真的变化太大,差点没认出来。 俞浅予心想,和小时候一点都不像了? 要不是听他俩人的语气,她还不能轻易地猜出来。 像是察觉到她的视线,李宏远回过头来,看向她,眼瞳微缩,很惊讶地看着她。 俞浅予冲他点了点头,便没再瞧他,心中有些捉急,祖母怎么这时候还没出来,这些年来好不容易养好的身体,可不能有什么差池。 李宏远动作一滞,顿了顿收回了目光。 大夫都叫不要动怒,现在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俞浅予忍不住担忧。 过了一个时辰多左右,出来了,俞浅予默默地站在祖母身旁,搀扶着,胡氏哭成了泪人。 “祖母,妹妹怎么样了?”俞奕心上前急切地询问。 “已经醒了,没事。”护士安慰的拍了拍手,,“受了惊吓,大夫说喝几幅药,就会好的。” 俞奕心眼眶含泪,“都怪我没照顾好妹妹,我先去看看她。” 俞老夫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吧,孩子。” 俞奕心行了一礼,跟着胡氏又进去了。 说完看向李鸿远,李鸿远后退一步,行了一礼。 俞老夫人淡淡点头,心里对这孩子很难再喜欢起来,看向身边这丫头,就见她很担忧地道看着她。 俞老夫人心里头又酸又胀,这丫头看来是真的没放在心上,果然是她一手教出来的孩子。 拍了拍她的手,“我没事,我和王妃还有话要说,你去前面等着。” 俞浅予点了点头,半晌,有些忐忑地道:“咱们,不生气。” 俞老夫人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二姐,三姐怎么会突然落水了呢?” 俞浅予摇头,没吭声。 “我可下了一大跳,都没反应过来,要不是二姐叫人……后果可真不敢想啊。” 俞惜音拍了拍胸口道。 “这不过是分内之事罢。”俞浅予心不在焉回道。 “这不一样,三姐那么对二姐,二姐都能……” 俞浅予停下脚步看她,“五妹,有些事并不能一概而括,今天若不是三妹,无论是谁,我都会这么做。” 第十三章 相遇 俞浅予没说话,只是道:“为人处事罢了,谈不上教诲,一个人有多大的能力,就驶多大的劲儿,量力而行,就是自取灭亡了不是。” 俞惜音一怔,“二姐这话,妹妹不太懂?” 俞浅予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以后有事,可以来找我,我虽然力量有限,但是有些事我还是能帮到妹妹的,不要半路去拦人了。” “二姐,您说的是?”俞惜音疑惑地抬头,俞浅予直视她,俞惜音话语一顿,“我…二姐误会了,我那时时逼不得已,我姨娘她,不得已才去找六少爷的。” 俞惜音有些吃惊,急忙地解释道。 俞浅予深深看了她一眼,“希望如此。” 说罢就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了,俞惜音咬了咬唇,小跑跟上。 等她们远去,两人从一旁的树后面出来了,“这可真有意思?是不是呀?阿衡?本来跟来凑凑热闹的,哪里知道竟然瞧见……嘿嘿,这姐妹俩可有意思。” 阿衡就是杜旌衡,杜旌衡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处。 “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啊?你问我?” 杜旌衡沉默,一副废话的表情? “这我可不清楚,我也才来好吧,不过刚才那位,好像是生面孔,我没瞧见这两位姐妹花,你知道我的,一般过目不忘,我要是见过,肯定记得,更何况是那旁边的。” 杜旌衡懒懒的抬眼,冷哼一声,“是没错,只是没用在正途上。” “诶,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杜旌衡沉默着,踏步先行离去,没有理会后面不断叫嚣的某人。 他们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这一次的踏春游园,可不是简单的踏春游园,踏春园分东园南苑,东园左上宾,南苑右座席。 集芳园不是方寸之地,得知这边正在举办踏春游宴,于情于理,都得过来拜访。 还有就是,东园和南苑隔的并不是很远,若是远点也就罢了,但是就在隔壁,他们属于晚辈,理应过来,行君子之礼。 但是男女又是大防,派人去和王妃说一声,才过来。 镇南王妃心想着,大梁也不比以前,以前管的甚严,女子不能露面,现在大街上,随处可见女子出现,只不过设有宵禁了。 还有一点就是,让自家儿子出来露露面,她也好选择儿媳妇。 谁知道会出现这个变故,镇南王王妃头疼,这个节骨眼就发生这样的事,一则,这是质疑她能力的问题,二则,则是今天之后,肯定不可善了,但是里面肯定少不了有什么龌鹾。 只怪这老七倒霉,偏偏就遇上了这种事儿。 一场闹剧在镇南王王妃似有似无的示意下,悄声无波的没有起一点风浪。 但是都清楚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这位俞家小姐,要么就嫁给七皇子,要么就只能常伴青灯,就两个选择,剩下来的就只能看皇家意愿了。 虽然发生了些事故,但是宴会还是如期举行了下去。 宴会期间,俞初冉换了身衣服出现,整体状态挺不错的,只是眼睛有些通红,估计哭了很久了。 大家也心照不宣的,没有再提起之前那件事,毕竟这件事还不知会如何呢?可得管紧自己的嘴。 只有俞初冉心思不在这边,嘴抿的紧紧的,不知看向哪边。 以七皇子为首的,脸色都一脸阴郁,本来他们就是来打声招呼的,结果现在倒好,闹那么大动静,此时留在这里,倒帧数令人尴尬。 但是七皇子不走,他们可不敢提前离场。 大家依席而坐,场面很是热闹。 镇南王王妃正在藏书阁,抱着小世子,“你俩怎么同时过来了?” 男子嘿嘿傻笑,“半路上遇到七殿下他们,就一同过来了,我心想着好久都没见过王妃了,就拉着世子爷一起过来了。” “你这孩子,我家伯庸要是有你一半就好了,这我就不用操太多的心了。” 杜旌衡眼睛狠狠抽了抽,前不久,是谁让他别学这家伙,到外面拈花惹草的。 看着这小子一脸得意的模样,杜旌衡把嘴边的话绕了几圈,给吞了回去。 “王妃过誉了,我可比不上世子爷,世子爷才叫真正大丈夫,我可不敢和世子爷比。” 杜旌衡没搭理他,偏过头,“母妃,孩儿先告行告退,你先忙。” 镇南王妃点头,“你把玥儿先抱走吧,他刚睡着,应该没什么事儿。” 杜旌衡点点头,伸手接过小世子,抱在怀里,“那母妃您先忙。” 走出藏书阁,抱着小孩软软的身体,杜旌衡脚步慢慢慢了下来。 俞浅予刚从一旁的内间过来,正转身过来,看到他,一身玄衣,眉宇锋利如刀,直射过来,一双丹凤眼,看着她,俞浅予有一瞬间懵,看到孩子,眼睛转了转几圈,“参见世子爷。” 压抑住心里头的震惊,不清楚这位爷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是小心点为好。 听说这位世子爷喜怒无常,性情更是暴虐,但是看着不太像,从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来看,就觉得,这位世子爷不像传闻中传的那般。尛說Φ紋網 杜旌衡“嗯”了一声,看了她一眼,“你这是?” 俞浅予打量杜旌衡的同时,杜旌衡也在打量着她,这身衣服,花园里果然是她。 杜旌衡蹙着眉,之前一直没看到正脸,现在看到了有一瞬间的愣怔,眼睛水汪汪的,鼻子通红,这般小,好像和之前没什么差别。 一旁跟来的男子正长大嘴,瞪着眼,无声地传达,她不是…… 杜旌衡狠狠地瞪了他两眼,男子安分了不少,不过一双眼睛,确实黑的发亮。 “臣女出自吏部侍郎俞家,名唤浅予,排二。” 杜旌衡犹豫了下,沉吟道:“家父可是俞清和俞监察?” 俞浅予有些吃惊,不明白自己的父亲,是个小小的监察御史,竟然有人记得,心里有些百感交集, 原来还有人记得他,这么久了,还有人能记得他,一时有些哂然,拱手行礼,郑重道:“正是家父。” “清河先生,儿时曾见过一面,先生大才,至今叫人难忘……” “是啊,清和先生清和论,我家还有孤本呢。” 男子凑过来道。 “您是?”俞浅予惊讶地问。 ““鄙人姓韩,韩烬霜,家父韩培。” 俞浅予后退一步,“给韩公子请安。” “不必行礼,怎么前几年没见着你,倒是俞府大小子……” 话还未说完,就猛地听到一阵啼哭声,把三位吓了一大跳。 “伯庸,你儿子哭啦,快哄哄。” “谁叫你说话那么大声,把他给吵醒了。” 杜旌衡不耐烦,对他吼了几句,来回哄了两遍,效果甚微,杜旌衡皱紧了眉头。 “要不要送回去?”韩烬霜指了指回去的路,杜旌衡头疼,没办法,这孩子也不知道什么破毛病。 正打算打道回府,就听见,“世子爷,要不要我哄哄?” 杜旌衡狐疑地看着她,意思不言而喻,你能行吗? 俞浅予看着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世子,“我弟弟从小是我带大的。” 杜旌衡想起以前见过的少年郎,再看看眼前的小姑娘,鬼使神差的,就把孩子举起来了,俞浅予伸手,一把抱住,拍了拍小世子的背,“乖,不哭了,不哭了,咱们去看花花好不好?” 小世子乖乖点头,死死抱着俞浅予。 俞浅予边走在原地转圈,奇迹地,小世子哽咽着,缩在俞浅予怀里,任她乖乖拍背,要多乖就多乖,杜旌衡眼神闪了下。 俞浅予本来个子不是很高,抱着白白胖胖的小奶娃,就像是摆着一个巨大的娃娃似的,都看不到自己的脚。 杜旌衡有点怕折了她的胳膊,结果人家抱着紧紧的,一点都不生疏。 由此看来,看来她说的话是真的。 待俞浅予回到宴席,已经坐的差不多了,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俞浅予带着丫鬟白芷,坐了下来。 此处,不怎么起眼,但是可以更好的观察四周。 紧接着,镇南王妃入座,后面则是长公主以及各位诰命夫人,纷纷入座。 所幸这次宴会没发生什么事情,七皇子在开席后没有多久就离开了。 这份稳重知礼,倒是让人看了好几眼。 回去的路上,俞浅予和俞老夫人两人坐一辆马车,胡氏和俞奕心和俞初冉两姐妹共坐一辆,只剩俞惜音一个人在后面的第三辆马车上。 马车轮子咕噜咕噜地前行着,俞老夫人看着俞浅予,突然道:“今日此举,你做的不错!” 俞浅予猛地抬起头,“啊?” “能在这种情况下,反应过来,很不错,孩子,带你出来,不仅仅是带你出来见见,也是让你多看看,更让大家知道我们俞家还有个二小姐。” 听着俞老夫人这句话,俞浅予心里涌上一阵酸楚,“我知道的,祖母,祖母一直从小就疼我,总是为我姐弟着想,祖母,我也不小了,有些是是非非还是能分的清楚的,只是祖母,这个家里,就只有你疼我和静墨了,小二就只盼着祖母能够身体康健,一直康健的,今日,祖母你差点吓死我了,我就怕你像以前……那我可怎么办?” 俞浅予有些不敢想,当初为了她和弟弟的事,她亲眼看到祖母被气的吐血,虽然已过了这么多年,想想还是不觉而厉。 那一次,她就一直守在祖母床边,汤药不断,差点就去了。 第十四章 时不待我 “傻小二,祖母还早得很,阎王要收我的命,也得看老妇答不答应,我还得看我小小孙长大,小外孙成人呢。”边说边用绣帕直接递给她,“快别哭了,本来就不好看,再哭可得吓坏人。” 俞浅予刚酝酿的感情“嗖”地漏了气,颇有些挠心挠肺的。 就这么干瞪眼,无奈,一把抱住俞老夫人,“也就祖母这么说,旁的人可说我这生的是福气,别人想要都没有?” “你这小嘴也就能在祖母面前逞威风了,到别人面前,打一棍,都闷不出一声屁来。” 说起这个,俞老夫人就来气,自己在王妃面前给这没良心的丫头刷存在,这丫头倒好,一声不吭。 俞浅予一头雾水,“哪有?祖母,我没有不吭声呀!” 俞老夫人瞪眼,这孩子心太实诚,都不会讨好人,看看别人家的小姐,都和王妃打的火热,这丫头倒好,一个人躲得不知道有多远。 该不会被她给教废了吧,俞老夫人有些忧心忡忡。 俞浅予不知道俞老夫人想到哪里去了,想起之前的场景,忍不住心里一乐。 “想到什么,乐成这个样子?” 俞浅予摇头,“就是觉得小世子挺可爱的。” 俞老夫人点了点头,只以为是之前见王妃的时候,“嗯……我记得小墨小时候也跟现在差不多,白白胖胖的。” “嗯,是的,当初母亲还笑他是小胖墩呢,谁家姑娘敢嫁给他,现在越发清瘦了,母亲要是看到,肯定不会担心这些的。” 俞老夫人轻叹一声,“你们俩小时候见的少,时间久了,但是还记得小墨红唇齿白的,活像是个年画上的福娃娃。” “小弟确实生的比我好看。”俞浅予认真道,一副很骄傲的模样。 俞老夫人蹙眉,“其实不然,你小时候也不差,君婷毓秀,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如今越来越不讨喜了。” 俞浅予:……这话是在夸她的吧。 俞浅予无奈,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尛說Φ紋網 长乐街道,人声鼎沸,俞浅予再回头,俞老夫人已经睡着了。 晚上,镇南王王府,已经用过了饭。 镇南王王妃把杜旌衡留了下来。 喝了口热茶,镇南王王妃才道:“俞家几位姐妹,今天为娘的已经见过了,我和你父王本来看中的是俞家三小姐,毕竟是俞尚书嫡女,但是今日看来,却未必好,这件事得再看看,母妃觉得俞家大小姐懂事,而且知礼,只可惜定了亲了。” 杜旌衡没有说话,镇南王王妃眉头一皱,“你哑巴了你,问你话呢?” 只是问:“母妃,玥儿除了母妃是不喜欢别人近身的对吧。” “是啊,不然每次你抱他他能哭吗?”镇南王王妃没有好气地道。 “那以母亲看,若是真的娶了一亲回来,不说真的能对待玥儿亲如生子,若玥儿不亲近她,你说,这该如何?” 镇南王王妃一惊,这她到忘了,玥儿已经入了宗籍了,是世子位之选,若真的再娶一门亲回来,将来生了孩子,只能算是嫡子,继承不了宗位。 “难道你一辈子不娶亲吗?可以等玥儿大点,懂事了,就不会这样了。” 镇南王王妃有些急了。 杜旌衡摇头,“母妃,真的是这样吗?” “那可怎么办,你能等,但是别人等不得,孩子,适龄的都不多,大部分早就定好了,真是,要是早点就定下来就好了。” 镇南王王妃后悔不已地道,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母妃,此事暂时别管了,有些事不可强求?” 镇南王王妃蹙眉,“还嫌我管的太多了,我这是为谁?” “母妃,……”杜旌衡无奈道。 镇南王王妃叹气,“走吧,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俞家三小姐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事,别给母妃添堵。” 杜旌衡:…… 恰在这时,小世子睁着一双睡眼朦胧的眼睛,从后面出来了。 镇南王王妃,嗖地就从椅子上站起来,“来来,到奶奶这儿来,还是我的玥儿乖。” 小世子没动,往杜旌衡后背看了看,镇南王妃没注意,自己起身抱起小奶娃。 “就今天还不错,没把孩子闹哭。” 小世子睁着眼看着,咿咿呀呀的,镇南王王妃瞧着,“诶,这孩子,不会是让你抱吧,真是奇了怪了。” 杜旌衡伸手接过,小奶娃安分了一会儿,紧接着又开始闹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我还以为这孩子真变性子了,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就这么不喜欢你父王身上的那股味。”镇南王王妃赶忙接过来。 小奶娃不停地张望着,镇南王王妃笑骂道:“看什么呢?奶奶在这呢!真是个不安分的主。” 小奶娃张望够了,心情低落的靠在镇南王王妃身上,憋着一泡眼泪。 “这是怎么了?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快去叫太医看看” “今天回去的路上,玥儿醒了哭闹不停,是俞家二小姐给哄好的,可能是在找她吧。”杜旌衡有些不确定地道。 “怎么回事?快给母妃说说。” 镇南王王妃有些急了,拉着杜旌衡,有关自家宝贝孙儿的事,这可马虎不得。 这一晚上,镇南王王府算是鸡飞狗跳了,注定是个不眠夜。 而我们故事的主人翁,正睡的香甜。 前院灯火通明,听说三小姐高烧不退,似是受了什么惊吓?让一干人等,忙个不停。 翌日,朝堂上,到散朝的时候,当今圣上,杜鸿辉沉声道:“俞爱卿何在?” 俞维戚站出来,恭敬地候在一旁,“臣在。” “嗯,……你等会来上书房一趟,退朝吧。” 众位大臣都一副高深莫测状,看着俞维戚,俞维戚低着头,任他们打量。 那天如何,内室只看到俞爱卿心事重重地走了,又神采飞扬,但是感觉应该不好不坏。 俞浅予正在俞老夫人的房间,旁边还候着胡氏。 俞浅予眼皮跳了跳,心思百转,“祖母唤孙儿来,是为了何事?” “你大伯母给你相了一门亲,我和你大伯母商量了半天,决定来听听你的意见。” 俞浅予眼中闪过一丝流光,“孙儿可没有什么意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父母皆故,全听祖母的。” “你大伯母有心,相中的覃塘郡王之子,人家是皇亲国戚,咱们家算是高攀了。” “母亲,群王妃说了,不需要门当户对,这不,我一得到消息,就立马过来,问问你,咱们家二姑娘可不小了,再过下去,可就真成老姑娘了。”胡氏哈哈笑了两声,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让俞浅予心中咯噔一下。 见俞老夫人不为所动,胡氏继续劝说,“母亲,我知道你向来就喜欢二姑娘,我也让两孩子不争,可是,母亲,你得为孩子想想,再这么下去,真的让人给笑话了,说我这个伯母,只为自己的孩子打算,苛待了亲叔叔的孩子。” 俞老夫人嘴角微张,俞浅予听完,也不禁被她的情绪感染。 俞浅予心中明白,自己的婚事终究会搬到明面上来,但是如今摆在明面上,俞浅予心情更加复杂了起来。 俞浅予没听说过这位郡王爷,准确的说对京中的一切,所知的还只是俞老夫人的只言片语。 “这件事,你有心了,这位覃郡王,我记得人家之前是在蜀西吧?” 俞浅予听到有些诧异,蜀西离京城可不止一点半点的远,迅速地看了一眼俞老夫人和胡氏一眼。 胡氏惊讶了几分,稍回过了神来,“是最近刚回来的,覃塘郡王升了官职,覃夫人说,打算呆在京都了。” “覃塘群王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搭上线的,我们家和郡王是什么时候能够说上话,这倒是奇了,你说说,人家是如何知道我们家的二姑娘的?” 胡氏一惊,低声道:“就是人家打听来的。” 俞老夫人眼神一厉,把茶桌上的杯子,猛地摔在胡氏脚边,“胡氏,是谁给你的胆子,真当我老糊涂了不成,覃塘群王和咱们家八竿子打不着不说,倒是和胡家关系匪浅,你那个好大哥不把自己女儿许配给人家,心思打到我们俞府身上,你以为咱们俞府是什么样的,需要巴结个郡王吗?”俞老夫人冷笑一声,“这里可不是胡家?明白吗?” “母亲,冤枉,儿媳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二姑娘年纪已经上来了,二媳就想着能够为母亲分担,我没往那边想,我娘家不知情,我就想着来听母亲的意思。”胡氏声泪俱下,趴在地上,。 俞浅予也忙的跪下来,“大伯母,您的好意,浅予明白,只是大姐待嫁在即,我就不急了,我要是急了,这要是让别人知道,可有的说了,毕竟未来姐夫曾……” 这话是一出口,胡氏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人无辜的模样,心里涌上一阵阵寒意。 “小二说的对,你就迫不及待让我宝贝孙儿那么快就许了人家,到时候让别人如何看待老二,你这办的是什么糊涂事,本来之前就疯言疯语了,你还想让几年前的事闹出来,你得为老大想想,至于老二的事,我还有一身老骨头呢,你回去吧。” 胡氏沉默半晌,咬了咬牙,“那儿媳告退。” 胡氏惹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挨了顿骂,等胡氏回到院内,摒退下人,关上房门,只听见杯子碎的声音。 下人们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十五章 安排 半晌,屋子里传来脚步声,胡氏理了理衣服,淡定的嘱咐,“去,把屋子里收拾一下。” 俞维戚俞大老爷书房里,见她过来,俞大老爷立马起身,让下人把房门!给关上,“夫人可来了,今天圣上的意思是让老三为侧福晋。” 胡氏瞪大了眼睛,“侧的?” “是的,正妻已有人选了,圣上没说明,只怕不低于五官之首,七殿下为夫见过,虽然比不上太子与四殿下,但是才学和人品都是不错的。” 俞维戚抖了抖衣服,“侧福晋与世子妃,你觉得那样好?不过事先声明,老三被七皇子救了,有了肌肤之亲,恐怕以后许不了这么好的心思了,圣上的意思是,如果我们没什么异议,过几天圣旨就会下达了。” 胡氏嗔怒道:“这还有得选吗?圣上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了,不过,咱们家竟然结了皇亲,这可是一大喜事呀,老爷。” 俞大老爷哈哈大笑,“没错,只是本想着侧福晋听着总不是很好,不知道老三那丫头怎么想?” “能怎么想,那死丫头要是知道得乐死,自从从那回来就跟丢了魂似的,知道是个丰神俊朗的还是皇子的救了,早就一颗芳心给许了,就算我想拦也拦不住,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女儿。” 俞维戚听了,心情大悦,“这丫头最近窝在房间干什么?” 提起这个,胡氏叹了口气,“这丫头,不知道在房间里捣鼓什么,听下人说,正在做衣服,我算是管不了她了。” “这样不是很好吗?之前整天给你闹事,能乖乖在房间里,还能省心不是?” “这倒是啊?儿女都是讨债的。” 俞老大爷心情颇好的应了声。 胡氏眼珠转了转,“老爷,今年喜事这么多,老大老三也都定下来了,那边的二姑娘怎么办?总不能让小的在前面吧?” “此事我跟母亲说。”俞维戚沉吟片刻,道。 “这样就最好了,早上我刚从那边过来,覃塘郡王那边不错,就打算和母亲商量商量,但是没想到的是……母亲不听我的,非说我会害了人家二姑娘,我为咱们俞府操心这么多年,都不能得她一句好话,妾身心里难受。” “夫人,为夫知道,打小就这样,母亲一直喜欢三弟,你呀,以后还是别管了,不然委屈的定是你。”俞老大爷摆了摆手,一副她别往心里去的模样。 “还是老爷好,这府里的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总得要人管不是,本来奕心的婚事就被备受别人非议,当初我真是糊涂了,不该同意这门婚事,不然也不会让我儿白白担这骂名。” 俞老大爷皱眉,“事情已经注定了,别说这些了,咱们往前看。” 胡氏越想越这么觉得,一时悲从心起,继续道:“老爷,我为这个家操持这么多年,不说功劳也有苦劳,如今三丫头的事一旦确定下来,那真的我就里外不是人了,这叫外人如何看待我们家,指不定说我这做伯母的不是。” “好了,我去跟母亲说就是。”俞大老爷无奈道。 胡氏心中一喜,“不是我说,郡王之子可不错,我听我父兄说过,要不是咱们家的老大老二都有了,我还想……这倒好,倒显得我是个小人了。” “嗯,好,你呀,没事少往那边跑,知道吗?”俞大老爷蹙着眉,颇有些不悦地道。 胡氏心里一惊,低头道:“妾身知道了。” 胡氏能到今天,也不是傻的,这种时候可不是使小性子的时候,适当的懂得进退,才是栓住一个男人心的必要手段,要不然就凭她一个小小知州的女儿,如何进得了俞家的门。 俞家虽然在朝上不显,没有昔日的荣光,但是俞家在先朝可是名门世家,位于京城四大家族之首。 昔日的荣耀渐渐生息,但是俞家还在四大家族之内。 这也是俞家能够在京中立足的原因,若非如此,只怕早就在京圈之外了。 俞大老爷很满意她这样的态度,语气也和缓了不少,“府中的事,有你照料,为夫放心,夫人辛苦了。” 胡氏浅笑一声,“谈不上辛苦,老爷,妾身刚才吩咐了下人炖了参汤,妾身去看看。”ωww.xSZWω㈧.NēΤ 胡氏见好就收,走了出去,一扫之前的阴郁。 时间一过,俞浅予这边,自从上一次那次与胡氏见面过后,俞老夫人正在教她如何管家,持掌中馈。 丢给她那把钥匙后,“这个给你吧,练练手,别以后到了婆家两眼一黑。” 俞浅予:…… “祖母,还早,我还有的学呢?” 就两天出师,想想就心些有戚戚然。 “不懂就问,也没多大的学问,祖母可护不了你一辈子,放胆去做,干不好也没事,这是你娘的嫁妆,没人会怪你的,只要你不心疼” 俞浅予:…… “这话怎么听着不太对味儿呢?” 这是我娘的嫁妆,她当然心疼啊。 俞浅予抬头看向坐在榻上的俞老夫人,一副宝相庄严,令俞浅予到嘴的话吞了回去。 俞老夫人就像是吃准了似的,俞浅予可谓是几乎把心思都往那上面去了。 可真的见识到了起早贪黑的日子,忙到后面,脚都是软的。 这倒不要紧,让俞浅予奇怪的是,怎么老是会碰到镇南王王妃。 真是奇了,这么巧的事,起初俞浅予还琢磨着着,这镇南王妃不会是找她有事,但是想到她一个小人物,有什么可图的。 俞浅予才放下心来,加上镇南王妃的处事手段,让俞浅予所学颇多,心生佩服,自己有什么不懂的,这位王妃还经常点拨她。 最重要的,还有小世子,可以逗小世子玩,嗯……就是除了有时候镇南王王妃一些探究的神色,其余都挺好的。 俞浅予低头瞅了瞅小世子,小世子长大一双乌黑大眼睛,像黑宝石那么透亮,懵懂地看着她。 俞浅予抬起头,“王妃,小世子好像又长了颗牙?” 镇南王王妃起身,用一只手微微撬开小世子的嘴,“好像还真是,都能看到白白的了。” 俞浅予微微抿嘴,迟疑道:“那他是不是不能吃甜的了?” 镇南王妃微挑了下眉,等着她的下文,俞浅予没让她久等,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个布包,摊开“这些那他都不能吃了吧。” 镇南王王妃凑近一看,全是些果酥,糕点还有几块糖。” 镇南王妃压了压上扬的嘴角,才把嘴边的笑意忍了回去。 “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甜食?”镇南王王妃有些吃惊,心里想的是,这孩子不会是来讨好她吧,从她孙儿身上着手,嗯……还不赖,各种各样搭配在一起,看着还挺有食欲的。 俞浅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这是我吴妈妈做的桃花酥,还有果酥,都挺好吃的,今天我一样拿了点,王妃,你要不要尝尝看?” 镇南王王妃心思转了转,这孩子,莫非打听到了我的行踪,不会是有目的而来吧。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她给压制住了,这几天的巧遇可是她一手安排,不可能走漏了风声,真的讨好她,可不是这几块甜食就打发她的。 几天下来,这孩子很稳妥,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儿。 拿起旁边的桃花酥,有股淡雅的香味,味道清香,甜度适中,吃完后挺清爽。 “嗯…不错,味道感觉不像以前吃的那般太甜啊。” 俞浅予拿起一旁的杏仁酥,白芷再后面猛地咳了几声。 俞浅予回头,就看到白芷微微摇头,俞浅予无奈放下。 “王妃见笑了,最近牙疼,得少吃。” 这委屈的语气,白芷翻了翻白眼,不为所动,今天自己没注意,小姐又拿了这么多甜的,赶明个,一定得看着。 “那你可没口福了,可都便宜了我家小孙孙了。”镇南王妃看着她一脸可惜的模样,笑着回道。 俞浅予哑然失笑,眼睛痴痴地看着桌上的甜点,淡然一笑,“等我牙好了就能吃了,只是这么点,这让臣女挺不好意思,希望王妃不介意,王妃下一次什么时候出来,我可以多备点出来,只不过,最多就两三个人的量,再多可能没有了。” 这般实诚的话,镇南王王妃倒是许久听到过。 听完这番话,加上这样的神色,镇南王妃几乎以及肯定,这孩子喜欢吃甜的。 难怪每次抱孙儿回去,总是能闻到一股似有似无的奶糖香,没想到症结在这里。 软声道,““不嫌弃,二姑娘真是有心了。”随意往窗户看了过去,眼神略一闪,猛地俞浅予听到响声,吓了一跳,探出头,看了过去。 就看到一群家丁正在砸摊子,俞浅予蹙眉,回头就看到镇南王妃也是一脸严肃。 看着下面穿着红衣暴露的女子,手上拿着一枚长鞭,看样子,不像她们大梁人,一看应该是鞑靼人,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让人看了就不喜。 俞浅予顿了顿,有些疑惑,这鞑靼人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说? 十六章 抉择 俞浅予护成军过来了,顿了顿,才收回了视线。 镇南王妃瞧见,忍不住再看了一眼,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背影,嘴角含笑,“不嫌弃,二姑娘真是有心了。” 继续着刚才的话题,两人仿佛对刚才的小插曲,当没发生似的。 又拿了一块糕点,心想,恐怕这孩子每天都会收一包糖在身上,想到这里,镇南王妃心里直乐,真是个有意思的孩子。 俞浅予愣了半秒,才回道:“是……是我贪嘴,可不是有心,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王妃和小世子,是我疏忽了,”回头对白芷道:“我刚才在来的路上看到卖抖空竹和拨浪鼓的,去,看看还在不在?” 白芷应了一声,连忙就下去了。 镇南王王妃还没来得及阻止,“家里有不少这些小玩意儿,二小姐,不必麻烦,快把人喊回来。” “王妃,这没什么,和小世子见了这么多次面,臣女还没给过小世子见面礼呢,对不对呀?”说完忍不住逗小世子,小世子冲她甜甜的一笑,俞浅予心情大好,“臣女弟弟小时候小物件也是一大堆,臣女母亲说,这叫多多益善。” 镇南王王妃看了她一眼,抑制不住地笑了,“以前就和你娘亲见过,实在是想象不到是说这俏皮话的人,看得出你娘亲很喜欢你们姐弟俩。” 俞浅予也忍不住弯了弯眼睛,“嗯!是这样的,王妃可别笑话。” “不妨事,你说的挺有意思的,我家那两个可让人头疼,才没有你们这样惹人疼。” 接下来,镇南王王妃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忍不住吐槽自己家那两位。” 一位是世子爷,另一位则是天香群主,是世子爷的长姐。 俞浅予嘴角含笑,默默听着,仿佛觉得镇南王世子也没想象那么可怕了。 晚上,回去的时候,恰逢镇南王世子过来,俞浅予想到刚才镇南王妃聊的话题,嘴角抿了抿,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镇南王世子一脸平静,“有劳了,我母妃没在这里耽误你什么事儿吧?” 俞浅予微怔,摇头,“世子多虑了。” 看着她马车停在一旁,镇南王世子回过头道:“这是要回去了吗?” 俞浅予抬头,不明白为何镇南王世子有如此一问,但还是点头,“回世子的话,天色已经不早了,正打算回去。” “那我送你吧,你一个姑娘家不安全。” 镇南王世子一脸的正义凛然,俞浅予想在他的脸上看出别的什么来,但是无果。 车夫:……老奴还在啊! “多谢世子美意,只是这路途不甚远,不敢劳烦世子。”俞浅予看了一眼镇南王妃,推却道。 “这有何难?只是跑一趟罢了,再这么磨蹭下去,天黑都未必能到。” 俞浅予:…… 镇南王妃:…… 镇南王妃气不打一处来,猛地拍了自家这个榆木脑袋,又恨铁不成钢,“二姑娘,确实天色不早了,还是让我家这个不成器的送送你,你一个小姑娘出门在外,可不能大意。” 话说道这份上,俞浅予再拒绝就真的是辜负了别人的一腔美意了,她也不是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俞浅予福了福身,“劳烦世子爷了。” 一路,镇南王世子没说话,下人们都不敢喘大气,全程静默。 世子爷送完她就走了,俞浅予在嘴边道谢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只能无奈地一笑,心里却挺暖暖的,果然是跑一趟啊,这人真是……不知怎么,觉得又好笑又有点无奈。 俞浅予摇头,后门打开了,俞浅予边走边嘱咐身边的就几个下人,“这件事,不可对外说,要是让我知道,你们知道……” 下人们连连点头,俞浅予满意,抬脚离开。 穿过长廊,俞浅予发现俞老夫人的院里亮了灯,掉过头,往那边过去。 “回来了。” “祖母吃了没?” “吃过了,你还没吧。” 俞浅予轻声“嗯”了一声,“还没,刚从那边回来。” “别这么累,以后回来早点,这晚上,你一个女孩子不太安全。” “祖母,孙儿知道。” 和俞老夫人聊了会天,俞浅予顺口把今天的情况说了。 “今天又碰到了?” 俞浅予不以为然道:“嗯,是的,今天来我店铺里坐了。” 俞老夫人眼神一眯,“是吗?” 俞浅予“嗯”了一声,感觉俞老夫人语气有点不大对,“祖母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这几天这么累了,明天就别去外面了,有什么事叫下人们跑一趟。” 俞浅予点头,“事情进行的差不多了,倒不用我事事亲为了。” “既然这样,我这里有两副画,你带回去看看吧。” 吴妈很有眼色的递上了两幅画,俞浅予一愣,“这是?” 俞老夫人挥了挥手,“看上哪一个,跟祖母说,别不好意思。” 俞浅予满脸通红,虽然知道自己今年肯定会定下来,但是这种事拿到明面上来说,还是挺难为情的匆匆地拜别了俞老夫人,就回去了。 “夫人,二姑娘会选吗?” 俞老夫人用手抵着额头,“本来以为时间会宽裕,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呀,若不选,这俞家清誉得毁在我手上了。” “夫人,您可千万别这么想,就算是老爷在,绝不会说你一句的不是,夫人为二姑娘考虑了这么多,别人不知道,老奴可是清清楚楚,二姑娘更是能明白你的一份苦心啊,就算不成,二姑娘也绝对不会怪你的。” 俞老夫人长吁短叹一声,顿时堂内寂静无声。 “你说当初我要是及时回来,是不是……?” “老夫人,…”吴妈“扑通”一声跪下,“你千万不能这么想,这一切都是老天爷安排的,怨不得别人呀!二姑娘和六少爷可是你一手带大的,在奴才眼里比谁都好,都强。” 俞老夫人轻笑一声,“别跪着了,你安慰人的功夫越来越见长呀。” 吴妈妈想反驳,俞老夫人挥了挥手,让她退下。 俞浅予一回平喜堂,把两幅画搁在一边,装死中。 最后还是没忍住,摒退下人,自己摊开来看。 俞浅予有些别扭,看着上面的画像,上面有注解,顺展侯之子,赵致礼,一些生平,再看另一个,是新竞进士,孙平之,似有些耳熟,若她记得没错,祖母娘家姓孙,不知这位和祖母可有什么牵扯? 俞浅予看着上面陌生的画像,心里突然生起一丝惆怅。 想到以后会和一个陌生的男子绑在一起,就忍不住头疼。 合上画像,一双眼睛充满了迷茫,她从未想过,会走到这一步。 她一直以为,自己要么就真的守着祖母过一辈子,要么可能找个差不多的过一生,还没有这般迫在眉睫。 既然选谁都一样,到时候再说,但是心里到底不是那么平静。 这两幅画像中的男子,肯定是祖母前挑万选出来的,这侯府之子就罢了,若是那孙平之真的是那里出来的,祖母的这份情谊,她拿着烫手。 眼泪立马夺眶而出,心情更是酸涩难忍,一时之间,趴在桌子上呜咽起来,任泪水打湿脸庞。 就在俞浅予情绪难平之际,镇南王府里,镇南王妃等杜旌衡一回来,就凑上去了。 杜旌衡对自家母妃等在这里的行为嗤之以鼻,但是面上不显。 “我都不知道我儿竟然是这样……“和善”,你送二姑娘回去,俞府有谁说了什么?你可把母妃吓了一跳呢!你两走后有发生什么事了吗?” 镇南王王妃一脸的八卦之意,杜旌衡:…… 杜旌衡摇头,“没发生什么。” “真的?”镇南王妃不敢相信,凑到他面前,非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见他沉默,镇南王妃不免泄气,“你这是……你那态度,可不像是简单的送个人,你到底咋想的呀你?” “母妃你想我与俞二姑娘发生什么?” “当然是……好好把人家姑娘送回去,可别跟那登徒子似的,唐突了人家姑娘。” 镇南王妃平静认真的道,心里却想着,最好是有什么进展,就算行了登徒子作为,这样就可以早点把人给娶回来,“难道你……” 镇王妃高兴地拍了他的肩膀,然而世子爷接下来的话打破了她的幻想。 “嗯,我把她安全送回去就回来了。” 这下镇南王王妃真的吃惊了,犹不死心接着问,“没有发生别的……” “儿子是那样的人吗?”杜旌衡瞪眼。 镇南王王妃一脸不可思议,“我还以为……你这个榆木脑袋什么时候才开窍呀!真是气死我了。” 猛地被挨了几下,看着自家母妃一副被气到的模样,杜旌衡察觉有些不对,“怎么了?”尛說Φ紋網 “母妃听说圣上的意思是让七殿下娶俞三小姐为侧福晋,你说呢,二小姐肯定这个时间得定下来,母妃派人打听了,俞老夫人已经相看了不少家的公子了。” 杜旌衡挑了挑眉,“母亲跟我说些作甚?” “这时候得趁热打铁,莫非你对人家姑娘没意思?不然你好端端的送人家姑娘回去干嘛?”镇南王妃翻了翻白眼。 十七章 出头 “你就嘴犟吧你,人家姑娘哪里配不上你,她挺喜欢玥儿的,人品也不差,你要是乐意,母妃就派人去定亲,如何?” 杜旌衡无奈,“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况且,就算我同意,人家可未必……” 话还没说完,镇南王王妃脸色一喜,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这样,那就好,那就好,母妃不打扰你了,等会过来一起用饭。” 说完就风风火火的走了。 杜旌衡:…… 眼皮有些跳,总有股不祥的预感。 这一晚上,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南,都在为自己的婚事而无奈。 崇武年间,三十日,逢春。 太后懿旨下达俞府,种种赏赐一抬又一抬地往初湘院 里般。 这一举动,大家也门清了,看来俞家女儿要进宫了。 圣旨看样子也不远了。 顿时俞家出现在风口浪尖上,而也有不少小道消息在坊间流传。 说俞家三女儿生的好,跟个天仙似的,才被当朝的七皇子看中,之前连咱们的赫赫有名的镇南王王府也有意娶他们家三小姐,不知道这三小姐是怎样的国色天香啊? 这种传言,身为流言中心的镇南王世子,杜旌衡岿然不动。 徽香楼,二楼包间。 底下那些人还在说个不停,韩烬霜揶揄地看着他,“怎么样?镇南王世子爷?” 他们坐在楼上,旁边有棵盆栽挡住了,楼下也注意不到这里。 镇南王世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镇南王王府啊,听说那世子妃是难产而死的,年纪轻轻就殒了唉,我听别人说这是杀孽造的太多,相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韩烬霜本来嬉皮笑脸地听着,听着脸色为之一变,抬头看去,只见杜旌衡嘴角冷笑,抬手,示意一旁亲卫,“跟着他!” 亲卫点头,转头出去。 “这是谁?这么大胆子,敢这么妖言惑众,天子脚下,若是前朝,九条命也没了。” 杜旌衡冷笑,“恐怕他就是为本王而来啊。” 韩烬霜抬头看底下,复又回头,“人已经走了,你最近注意安全。” “就怕他不来,无胆鼠辈。” 杜旌衡猛地灌了一杯酒,放在桌子上,“下次请我喝酒,把你府上的女儿红带来,这竹叶青没甚意!。” 韩烬霜一愣,拿起酒壶,“有的喝就不错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爷子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哪里是好找的?” “天下有你韩公子找不到的,怕是怕了你家老爷子吧。” 杜旌衡冷笑。 “谁说的,我那不是……”韩烬霜“咦”了一声,“差点就上了你的当了,还好本公子聪明,你这惦记上老爷子的女儿红了,不是我说,你去说比我还管用,他指定把他那宝贝疙瘩拿出来,招待你。” 杜旌衡轻笑一声,没理会他,看向窗外。 “我说真的,你的面子可比我大?” 杜旌衡翻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 “怎么心情不好了,跟我说说,我给你出出主意,是不是王妃又催你娶亲了?” 杜旌衡叹气,低声道:“嗯。” 韩烬霜愣了半刻,趴在桌子上笑了起来,肩膀抖个不停,似乎马上要笑岔气来,感到头上传来的杀气,顿了顿,才轻咳两声,“我还以为你为什么事而烦心呢,不就是娶一门亲吗?这有何难?” “你自己娶一个回去试试?。”杜旌衡没好气道。 “诶,别别,我错了错了,别动气。”韩烬霜急忙讨劳。 杜旌衡觉得自己刚才肯定是脑抽了,怎么说给这个不着调的听了。 “王妃让你娶谁家的姑娘呀?瞧你愁眉不展的,之不会真看上那个俞家三小姐了吧?王妃应该不会,那么,现在你们家打算迎娶谁呀?” 杜旌衡已经不想说话了,起身,转头就走。 韩烬霜愣了半秒,立马跟上,“快说说,到底是不是兄弟,我和你说,……” 杜旌衡刚出门口,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有些惊讶。 见他站住,韩烬霜探头看去,见是俞浅予,“那不是上次在集芳园里碰到的那个女子吗?” 杜旌衡轻瞥了他一眼,让他别说话。 他们站的远,但是不妨碍他们听不清内容,“原以为是个俏的,哪成想是个小奶娃,不过……”男子邪笑上前,正欲伸手摸向俞浅予,俞浅予正气的一阵红一阵白,看到他伸过来,立马后退了几步。 丫鬟连忙上前护住她,“这位公子,请你自重,不然我们报官了。” “哼,哪来的丫头,滚一边去,别打扰爷的雅兴,你小姐过不了多久是我的人了,就算你报官,又能奈我何?” “你说谎,我家小姐清清白白,岂是你能诋毁的?”白芷展开双手,一副凛然状。 俞浅予冷笑一声,“真是荒谬,你是哪家的竟然敢在大庭广众诋毁于我,按大梁律法,你当众羞辱官家女眷,理应打五十大板,罚银五百两,就算是思政司来了,也定不会放了你。” “呦,还是个牙尖嘴利的,爷还就好你这一口,哼,你尽管去报官,看看有人会管吗?还不如乖乖从了我,小妹妹你还是跟我走一趟吧,你们家府上可是收了我家彩礼钱。” “那是她收的,可不是我收的,公子可得掂量清楚,还有,请公子自重,一,本小姐不认识你,更不知你是何人,二,你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我,那么咱们朝堂上见,毕竟,天子脚下,我倒看看谁不敢管……” “呵,没看出来,你以为爷是被吓大的吗?咱们不管什么思不政司的,先跟爷走一趟,少受些皮肉之苦,不然的话,爷可是群王世子,就算是来了,给爷提鞋都不配,你要是有……”男子讥笑,露出不善的眼神,仿佛像是要把俞浅予扒光了。 “大梁律法一百五十八条,当众羞辱官家女眷,重则五十大板到一百大板,罚银五百两到一千两,收监半年。” 这道声音一出来,众人的视线看了过去,人群之中,自动分开一条路,俞浅予抬头,就看到杜旌衡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俞浅予表情微张,郑重地行了一礼。 镇南王世子请点了点头,“二姑娘,律法应当是这样,可听明白了。” 俞浅予有些尴尬,“…明白了,一时记差了,倒闹了笑话。” 杜旌衡摆了摆手,看向男子,“二姑娘,这是怎么了?” 俞浅予抿了抿唇,“这登徒子竟然当街拦我,说我和他……本姑娘清清白白,何时与他定亲?” “但是你家收了我家的聘礼钱,怎么就不算了?”男子继续振振有词道。 俞浅予冷哼,“谁收的,你让谁嫁给你。” “你,自古本来就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你们俞家今天倒让本世子长见识了,收了人家的聘礼,翻脸就无情,众位乡亲快给我评评理,有这种说法吗?” 俞浅予快气炸了,咬了咬唇,也不管不顾了,“你……” “二小姐的话你没听到吗?”杜旌衡冷声道。 “你是谁?有你说话的份吗?我们俩家的事,你你凭什么管。” 韩烬霜忍不住“噗嗤”一笑,杜旌衡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韩烬霜乖乖缩在后面,“已经知会钱都尉了。” 杜旌衡点头,钱都尉是负责管理整个京城里外秩序安全的。仦說Ф忟網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知法犯法,可不一样了?“ 男子吓了一跳,但是很快镇定了下来,“你……本世子可没听说过这样的律法,该不会是你胡编乱造吧,你们京城人可最喜欢舞文弄墨了,谁知道这里面有几分真几分虚,还有,放着这么大的路不走,你这是要跟本世子杠上了不是,既然这样,那好,来人,给我打。” 一瞬间,噼里啪啦,惨叫。 韩烬霜捂脸,对那不知死活的东西,默哀,一把拉过俞浅予,“二小姐,快,拳脚无眼,咱们避避。” 俞浅予摆了摆手,拿起旁边摊位上的扁担,也参与了进去,逢人就打。 看的旁边的韩烬霜傻眼,推了推一旁的白芷,“你家小姐一直这样吗?” 白芷正跃跃欲试,没理会他,也操起家伙,正打算加入进去,就看到有官兵过来了。 官兵一过来,杜旌衡松了手,俞浅予也扔了扁担,松了松筋骨,刚才吓猛了劲,一时没收住。 钱都尉浅笑上前,“世子殿下,你这是?” 男子一听见称呼对方是世子爷,有些心虚,但是想到自己的身份,也没觉得有什么怕了,就算如此,不还有他爹在吗? 杜旌衡让俞浅予靠后,“这人公然挑衅朝廷律法,当众羞辱官眷,此人必须收监。” 钱都尉看向男子,男子恨声道:“没有的事,这是我和她的私事,是你…非要一棍子插进来。” 杜旌衡轻笑一声,“不才,二姑娘与我母亲算是旧识,她有难,本世子可不会退让。” 俞浅予手轻颤了一下,看着前面的男人,一时之间,整颗心怦怦跳个不停,让她颤栗。 “呵,好听的谁不会说,你就不怕被人当抢使了,我可听他们家里的人说,现在不快点嫁出去,以后可就难喽。” 俞浅予没想到胡氏竟然连这些话都跟别人讲,这是要置她于死地啊! 俞浅予咬了咬牙,眼睛猩红,“我就算真的没人敢娶,以青灯为伴,也定不会嫁给你。” 似是被她的决绝给吓到了,杜旌衡有些愣,在场也为之一惊,男子凑上前,被杜旌衡拦住,又不甘心,狠声道:“那我可等着。” 十八章 难题 钱都尉看了他们一眼,朝杜旌衡以及韩烬霜行了一礼,去疏散人群了。 俞浅予看到人走了,松了口气,看向一旁的杜旌衡,歉然道:“让世子见笑了。” “无妨!” 俞浅予心里有些好笑,好像她听到这世子爷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一句了。 走了几步,世子殿下站到她身旁,“其实,你不必如此?” 俞浅予眼神暗了暗,“刚才着实冲动了,但是很生气。” 这话颇有些赌气的意味,但是这般坦然,倒让杜旌衡微微弯了弯眼睛。 “这里风大,二姑娘要不上去一坐。”杜旌衡开口,韩烬霜在旁边翻了翻白眼,刚才是谁说哪家酒不好吃的,是谁吃完了就跑的? 似是察觉到他的怨念,杜旌衡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韩烬霜:…… 韩烬霜作了个闭嘴的动作。 俞浅予看了看周围的人群,犹豫了一瞬,才道:“这不好吧,……,”眼角瞥向一旁的韩烬霜。 韩烬霜带着笑意,“唰”地一下,打开扇子,“二姑娘多虑了,有二姑娘作陪,我们可是欢迎之至。” 俞浅予沉吟片刻,方才道:“既然如此,就打扰你们二位了。” 等他们走后,人群才已经散了。 二楼雅间,杜旌衡给俞浅予倒了杯茶,递到她旁边。 俞浅予愣了一下,韩烬霜笑着道:“二小姐恐怕是吓着了,喝口茶压压惊。” 俞浅予端着茶,抿了一口,起身行礼道:“多谢二位拔刀相助了,浅予感激不尽。” “二小姐多礼了,咱们只是举手之劳,不值得二小姐几番道谢,再道谢就生分了。”韩烬霜看了一眼杜旌衡又道。 俞浅予含笑,“礼数不可废。” 一会儿小二上来了,杜旌衡询问了俞浅予可有什么忌口的,俞浅予摇头,“没什么不能吃的,只是让世子爷和韩公子破费了。” 韩烬霜哈哈笑,“本公子就不必了,世子爷请客,我和你一样,都是蹭吃的。” “再啰嗦,你请了。”杜旌衡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冷声道。 韩烬霜冲俞浅予干笑几声,闭嘴。 杜旌衡很豪爽,三下就点好了菜。 气氛有点尴尬,俞浅予本就不是善谈的人,而杜旌衡也不是喜欢说话的。 韩烬霜忍了两秒,受不了了,又打开了话匣子,“二姑娘,你是怎么惹到那个陆丰的?” 俞浅予疑惑地抬头,“陆丰?” “就是大街上,刚才拦你的那个,那个可是覃塘群王陆本修的宝贝儿子。” “覃塘群王?”俞浅予脸色一黑,她就说怎么会有人那么胆大妄为,亏胡氏还说有多好,想到刚才,一阵恶心。 “你认识?” 俞浅予摇头,“听家中长辈提起过,只不过已经拒绝了,不曾想……” “陆丰不是什么好鸟,拒绝了好啊,二姑娘,你还年轻,不少青年才俊等着你呢,可不能让那个给祸害了。” 韩烬霜义愤填胸地叫嚷着,就怕俞浅予想不开。 “多谢韩公子关心。” 俞浅予微微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对韩烬霜道。 “没什么没什么,”韩烬霜挠了挠头,傻笑,“听陆丰的意思,此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可得注意点啊。” “你很了解此人?”杜旌衡闻言道。 “那当然,我跟你说,这小子可是比我还混,强抢民女,无恶不作,在边地名声都臭了的,以为来了京城就没人知道了吗?稍一打听,本公子能把对方扒个干干净净。” 杜旌衡眼里闪过一丝阴鸷,看向一旁的俞浅予。 “二小姐,当务之急,你得快点定亲,这样,晾那小子也兴不起什么风浪。”韩烬霜闻言,急忙对俞浅予道。 “家中正在相看,多谢韩公子这般为我担心,浅予实在是愧不敢当。” 说完又行了一礼,来表达谢意。 “可有看好的?”杜旌衡突然道。 俞浅予一愣,毕竟女儿家碰到这种事,脸皮薄,更何况还是和两位男子商讨,脸红了红,才道,“还没,不过快了……” 杜旌衡眯了眯眼睛,没说话。 俞浅予也忙不迭地低下头。 韩烬霜看着这两位,眯眼,笑得就像狐狸似的,端起酒喝了一杯。 安安静静地用完饭后,杜旌衡看着后面跟着的小尾巴,“你还要跟着吗?” 韩烬霜撇了撇嘴,看着他瞪过来的眼神,“好吧,不耽误你和佳人培养感情,你快去送人家吧。” 杜旌衡皱眉,韩烬霜一副不怕死的模样,继续低声道:“诶,伯庸呀,你家里不是也催的紧吗?反正你也没什么喜欢的人心,要不你俩凑合着好了,我看俞二小姐虽然不出众,但是关键人知礼,而且性格也不错。” 声音虽然小,但是俞浅予还是听到了,心情有些复杂。 杜旌衡瞥了一眼俞浅予,冷哼一声,“你再说试试看。” 说着就抬起拳头,准备揍他,“别别,大爷,小的错了,我跟你说真的。” 看到俞浅予走远了,杜旌衡脸色缓了缓,放下拳头,“这于她不公平。” “怎么就不公平了,刚好,她的事也解决了,你的也解决了,何乐而不为不是?而且,我总感觉,你俩铁定很配的。” “别啰嗦了,不然丞相大人又得去我府上找你了。”杜旌衡不耐烦地道。 “兄弟言尽于此,祝你好运。”说完脚底抹油就跑了。 一路跌跌撞撞,杜旌衡嘴角抽了抽。 “韩公子怎么走了?” “他家里突然有事,我送你吧。” 俞浅予有些懵地“哦”了一声。 小二驾着马车,“世子爷,你要的马车。” 杜旌衡点头,丢了一锭碎银给他,小二立马接过,行礼作揖地下去了。 和之前一样,两人还是没说话,俞浅予,杜旌衡驾着马车,只有一个帘幕隔着,微风吹过,俞浅予只看到他的后脑勺。 俞浅予看了一样白芷,白芷有些不自在,小声道:“小姐,我们让世子爷这样赶马车,是不是不大好。” 俞浅予有些平衡了,不自在的不止她一个。 俞浅予无奈,低声回道:“要不你去和世子爷换换。” 白芷连忙摇头,跟世子说话,她可不敢,不要。 俞浅予有些抑郁,一直抑郁到后院的梧桐树下了。 这次俞浅予出来的快,“多谢世子爷了,两次让世子送我回来,真是不好意思。” 杜旌衡摇头,平静无波道:“没什么。” “世子爷,每次这么说,但是浅予还是心生难安,总麻烦您,我总过意不去。” 俞浅予轻笑一声,浅笑道。 “其实,刚才子静的话你可以考虑一下。” 韩烬霜字子静,可能他太跳脱了,故丞相大人给题了这个字。 俞浅予这下彻底傻眼了,“子静是……?” “你不是听到了?” 俞浅予有些手无足措,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拌倒,杜旌衡一把拉住他,然后松开了手,俞浅予勉强地整了整自己失态的脸色。 “世子殿下是说笑吧?韩公子之所以那么说,也只是一时兴起,当不得真的。” 杜旌衡轻笑中夹带着无奈,“无妨,如果你同意,我回去就跟我母妃商量,我母妃一直喜欢你,玥儿也挺喜欢你的。” “如果我不同意呢?”俞浅予半晌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有些不稳道。 杜旌衡轻笑一声,“自然是,当本世子没说。” 俞浅予眼睛通红,“我,我……” “二小姐你想清楚了,就……”说着就掏出一枚玉佩,“就明天派人到二胡同西大街,酒巷子拿这个找我,如果没来,这个玉佩就送予你,还有,据我得到的消息,后天圣旨就会到俞家了。” 俞浅予没有问他为什么知道这些,因为此刻,她只感觉那玉佩格外烫手,仿佛直击内心深处,傻愣愣地看着他走远。 “小姐,镇南王世子说什么了,怎么你魂不守舍的?”wWW.xszWω㈧.йêt 白芷离得远,没有听清镇南王世子与俞浅予两人之间的对话,但是看她白着一张脸,止不住有些担忧。 俞浅予摇头,眼神飘忽了几下,“没什么?” 俞浅予手有些抖,感觉事情已经超出她的预料了,这突然出来一条路,让她不知道怎么好? 回到院子里,就看到俞静墨候在那里,俞浅予收忙道:“怎么今个有空来了。” “姐姐莫不是忘了,我今天休息一天。” “啊,最近事情多,忘了你今天回来,绿碧,赶紧让赵妈妈多备点吃食。” “赵妈妈已经去准备了,倒是姐姐你,几日不见,瘦了不少。” 俞浅予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吗?我怎没没感觉到。” 俞静墨笑,“你自己成天看自己,怎么能有我看的明白呢不是,得多补点,听祖母说,这段时日,你忙的好晚才回来。” “最近还好点,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看账费点心神,你呢,功课怎么样,先生怎么说?” “老师让我准备秋闱,今天入秋差不多可以下场了,可能接下来有两个月我不能长回来了。” “没事,你自己得多备点衣物去,还有吃的,你回不来,到时候姐姐去看你也是一样的。” “嗯,我就知道姐姐心疼我,到时候姐姐多备点,余姚兄老是惦记着。” 十九章 情势 俞浅予点头,也没瞒他,“嗯!” “姐姐,可有相好的人家,弟弟我也好去看看?千万别像李宏远。” 俞浅予没好气地拍了他背一下,“凑什么热闹呢?你去干嘛?” 俞静墨舔着脸,一脸的好奇“那有看好的吗?” 俞浅予盯着他看了半晌,“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俞静墨傻笑:“没什么意思,这不是担心我未来姐夫对姐姐不好吗?咱可以去看看人品怎么样不是?你弟弟我用处了大着呢!” 俞浅予啧啧两声,看着他说的眉飞色舞,好像那么说的真的要那么做似的。 “听祖母说,要给姐姐许配给孙师兄?” 俞浅予抬眸,“怎么了?” 俞静墨就在松岚书院就读,相当于在外家就读,孙家书香门第,在京城算众多学院之中,排名第二,但是也是相当厉害了。 “没怎么,孙师兄可厉害了,人也清正,孙师兄做我姐夫挺不错的。”俞静墨眼角露出喜意。 俞浅予轻笑一声,“你这小屁孩,懂什么?” 俞静墨吃痛,“姐姐,你别当我是小孩子了,我可现在可是已经长大了。” 俞浅予不理会他的嗔怒,颇摇了摇头,祖母有意与孙家结亲,但是哪里是这么容易的,孙家早已经不是当初的孙家了,虽然祖母不提,但是她也明白,娶一个俞家孤女回去,什么都没图上不说,仕途更是起不上作用。 有那么多世家嫡女,为何要选择她,况且,如今,俞家可没有俞信芳老爷子在的时候有名望了,以前能沾点光,如今……最大的不过是个吏部侍郎,还是个伯父,又不是亲生父亲,以后谁知道会怎么样? 就凭舅爷爷他们能照拂一二,可是再大的人情,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啊。 送走了俞静墨,俞浅予站在廊下,思考了半天。尐説φ呅蛧 这一晚上,俞浅予睡的昏昏沉沉,果断失眠了。 这时一场豪赌,她不确定未来该如何,剩下又该如何? 但是好像只能赌了。 天刚刚蒙蒙亮的时候,俞浅予看着照进来的第一缕阳光时,心情果断的就明了了些。 爬起床,打开门,清扫丫头吃了一惊,“小姐,怎么这么早?不多睡一会吗?” 俞浅予摇头,“不睡了,打盆水给我吧。” “喏。” 清扫丫头急忙把扫具放置一旁,去厨房里打水了。 俞浅予长呼一口气,怎样都是赌?她没得选,还不如博一把,至少眼前这条路比之前,更加明朗些。 用过早饭,俞浅予收拾好自己,去给俞老夫人请安。 俞老夫人看到她来,急忙让她坐下,“今天来的这么早,等会我还想叫人去通知你呢?等会孙家会有人过来,看样子今天就能定了。” 俞浅予听完,看了俞老夫人一眼,“扑通”一声跪下,把俞老夫人吓了一大跳,站了起来。 “这是做什么?还不快快起来。” 俞老夫人立马挥退下人,看着她,然后厉声道:“我的话都不听了,你还把祖母的话放在心里吗?” 俞浅予纹丝不动,“祖母,孙儿不孝,请祖母不要生气。” 俞老夫人气的只瞪眼,“知道我生气,那你这是做什么,莫非事到如今,你还是……” 俞浅予拼命摇头,“这些日子,孙儿不知道祖母为这件事费了多少心神,又答应了多少条件,孙儿愧对祖母,祖母,,孙儿不愿意看到祖母这样,明天圣旨就会来俞家,来不及了啊,祖母,……就算孙家看在祖母的面上答应了,可再大的情分终究会淡了的,到时候孙儿就真真成了阻挡人家仕途的刽子手了!” 俞老夫人顿时大悲,嚎哭,“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我可怜的小二啊!” 俞浅予跪着爬到俞老夫人的脚边,泣不成声,“不是祖母的错,是孙儿不争气,让祖母担心操心。” “这不是要活活逼死你吗?” 俞浅予泪水涟涟,泣不成声,“祖母,我辜负了祖母的一片心意,我对不住你!” 两人抱头痛哭了一会儿,就听见外面在敲门,俞浅予缓了缓,擦干眼泪,俞老夫人手撑着椅子,悲伤不已。 俞浅予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帕,递给俞老夫人,“祖母,外面可能是孙夫人来了。” 俞老夫人坐起来,挥了挥手,让她开门。 过了一会儿,孙夫人跟在吴妈后面进来,看到俞浅予,眼神闪了闪,朝她点了点头。 俞浅予福了福身,退下。 俞老夫人已经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但是从俞浅予出去后,就眼神盯着她,一脸担忧。 俞浅予心事重重地出来,不知不觉,离住的地方越来越远了。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二姐呢?” 俞浅予抬头,看向来人,眉头微皱。 若是以前还想和她虚与委蛇一番,然而现在她可没这个心情。 轻点了下头,便打算离开。 “二姐,听说孙夫人来了,怎么样?二姐是不是也定下来了,哎呦,这可真是大喜事呀,咱们府三喜临门,是不是值得庆贺一番呀?祖母在不在,我去跟祖母说。” 俞浅予上下扫了她几眼,没出声。 然而,俞初冉似乎已经对她的态度司空见惯,继续道:“听说孙表哥才学突出,被夫子看好,若是再过几年,二姐也能沾沾光,甚至还能让孙表哥挣个诰命回来呢?” 俞浅予闭了闭眼,“此事未定,三妹慎言。” “啊?这样啊,那确实是妹妹我多嘴了,二姐,你不要难过。” 俞浅予看着她,“多谢三妹关心我还有事,就不相陪了。” “诶,别呀,二姐,二姐……” 俞浅予不管不顾地往前走,“二姐,俞浅予!” 俞浅予停下脚步,“终于不装了。” 俞初冉一噎,秀目怒瞪,轻哼了一声,“你得意什么呀,以为孙夫人来了,就真的能嫁入孙府吗?实话跟你说了,孙夫人已经请媒人去金府下聘了!你等着干嘛?” 俞浅予瞳孔瞪大了几分,愣在当场,她没想到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一时之间,竟无法动弹,连俞初冉刁钻刻薄的话语,也没听几分,没想到孙府会如此这快。 虽然她早有准备,但是真的到了这一份上,还是有些怕,她虽然看破但没说破,其实是存着私心的,抱着侥幸心理的,一拖再拖,她不用这么早就嫁人。 俞浅予在原地站了片刻,突然掉转头,往结善堂跑去。 祖母,祖母恐怕会气疯的,俞浅予边跑边喘,恍惚之间,像是五年前,跑着跑着,都跑不到尽头,那种无力感,袭上心头,俞浅予有些想哭。 跑到结善堂,刚出来的孙夫人看到她气喘吁吁的模样,又是一愣,巴掌大的脸,有些苍白与羸弱,若不是旁边丫鬟搀扶着,恐怕就会摔倒。 轻轻地朝孙夫人点了点头,孙夫人眼神隐晦地深了深,想起刚才老夫人说的那些话,对这孩子有几分欣赏,然而仅仅也只是欣赏罢了。 是的,俞老夫人在她没说什么的时候,就把之前俞浅予之前的那些话尽数说给她听了,让她一张老脸有些挂不住。 顺着那些话,孙夫人有种被人看透的感觉,然而刚才和她对视的那几秒,她更加这么觉得了。 擦肩而过之间,孙夫人微微松了口气,这孩子虽苦,但是也不能牺牲她儿啊。 掩去心的那抹不自然,孙夫人走了。 俞浅予进了内堂,俞老夫人站在内堂中间,看着她来,俞浅予脚下快了些,在三步之内,跪了下来。 “满意了?” 俞浅予嘴张了张嘴,闭上了嘴。 看样子,这消息,还没到祖母耳中,她心急了。 若是让祖母知道,恐怕只会更责怪自己,俞浅予喘了喘口气。 “那你说,以后该怎么办?”俞老夫人杵拐杖,指着她,厉声问。 俞老夫人久不发威,一旦生气气来就一发不可收拾。 俞浅予有些怕,半扶着俞老夫人,“祖母,你身体……” “你……你给我滚,滚回去好好反省。” 俞浅予的手,在半空中落了空,鼻子一酸,险些又落下泪来。 俞浅予沉吟一会儿,带着些鼻音,“祖母……是孙儿的错,你千万注意自己的身体?” 说罢,重重一拜,出去了。 俞老夫人长叹了口气。 吴妈妈从外面出来,“老夫人。” 俞老夫人轻声道:打听的怎么样了?” “奴婢之前交好的姐妹,说,说叫咱们家二小姐,找别家。” 吴妈妈说到后面,磕巴了一下。 俞老夫人哪里不知,“什么意思?” “其实,听说今早,孙府去给御史大夫金家下聘礼了。” 吴妈妈斟酌着,盯着老夫人的神色,最后索性就说了。 俞老夫人顿时怒火中烧,当即骂道:“老太婆就说,她那个老不休的,怎么这么好说话,原来是做了亏心事了,孙家,可真好,真好啊!” 吴妈妈紧张地跟在后面,这话过后,俞老夫人,突然就直直地往下倒去。 吴妈妈吓了一跳,接住老夫人,朝门口喊:“来人呀,来人呀!” 一瞬间,后宅,兵荒马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