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男主的舅舅》
1. 穿越
景和十五年仲春,春野浮绿,林莺四啼,万物复苏。
南州知府的府邸中,一位未出阁的小姑娘正躺在床上睡着。她的肌肤胜雪,琼鼻朱唇,乌发随意地散落在床上,如同上好的绸缎散发着光泽。窗外一缕阳光透过床幔的缝隙照了进来,照在她如玉的肌肤上,脸像是上好的瓷器一般,光滑透亮。
忽然,小姑娘的眼睛动了动,如扇的睫毛忽闪了几下。这模样像是要醒了。
果然,下一瞬,小姑娘缓缓睁开了双眼。她那一双眼睛大大的,清澈见底,又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朦胧和迷离。这一张脸瞬间变得鲜活起来,姣好的容貌也显露出来。
她盯着床顶片刻,又闭上了眼。过了片刻,又睁开,然后停顿片刻,闭上……如此反复了多次,似是终于确定了什么,从床上坐了起来,散落在枕头上的乌发也如瀑布一般披在后背上。
这时,只听“吱扭”一声,门从外面打开了。
一个穿着豆绿色襦裙的婢女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的脚步极轻,像是怕打扰到屋中的人。走了数步,终于发现了床上的异常,整个人瞬间紧张起来。
“姑娘,您醒了?可是外面那群小蹄子扰到姑娘了?奴婢这就去训斥她们。”
云宁张了张口,刚想阻止,头却疼了起来。她抬手揉了揉酸痛的额头,在婢女出去之前阻止了。
“香草。”
声音如黄莺出谷,又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慵懒。
婢女停下了脚步,回望云宁。
云宁:“我不是被她们吵醒的,是睡不着了自己醒了过来。”
香草明显松了一口气,连忙走了过来:“姑娘今日怎的醒那么早,可是有心事?”
云宁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索性避开了。
“没有。”
随后她模仿着原主的语气,略有些生硬地说道:“准备热水,我要洗漱。”
香草果然没再多问,立即道:“是,奴婢这就去。”
等屋门被关上,云宁重重地吐出来一口气。对于眼前的一切,她脑子里如同一团乱麻,不知该如何办。
昨晚睡前她明明还在家中,不知为何一觉醒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还穿到了一个陌生的女子身上。
她来到了一本书中。这不是历史上存在过的朝代,而是是架空的,名叫东黎。
原主名叫云宁,姓简,父亲是南州知府,祖父是文渊侯。母亲姓陆,是世家大族出身,外祖父虽没有在朝为官,但却是当朝大儒,在仕林中的影响不容小觑。
爹娘的身份不是世家就是公侯,无论怎么看,她这身份都是顶配。
然而父亲宠妾灭妻,对素姨娘呵护备至,将她所出的幼子也是捧在手心里。母亲性子懦弱,只知一味顺从父亲,从不反抗。她对姨娘和庶出的儿女照顾有加,使得那些姨娘都骑到了母亲脖子上,以至于管家的权利都被素姨娘抢了过去。
原主的性子是个泼辣跋扈的,看不惯父亲的做派,常常虐待庶出的弟弟妹妹,打骂府中的姨娘。因为这些事,没少被父亲责罚。后来更是下毒毒害了庶出的弟弟,导致弟弟一生痴傻。
这样的性子在书中自然不是女主,而是恶毒女配。
女主是常常被她欺辱的庶姐,而男主是平北侯府的世子,二人情投意合。
原主仗着兄长和男主的好友关系,设计让男主娶了她。后来,因为毒害男主的侍妾被休弃,男女主最终喜结良缘。
原主因曾经毒害庶出的弟弟,不为简家所容。陆家更是觉得她辱没了世家门楣,不认她。最终,她在寒冷的冬天惨死在荒破的寺中。
想到原主的结局,云宁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不,不行,她绝不能落得和书中女主一样的结局。
面前的两个婢女以为自己打扰到了云宁,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姑娘饶命,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云宁回过神来。
香草硬着头皮上前,小心翼翼地说道:“姑娘,她们是新来的,手脚笨重,弄得动静大了些,扰了姑娘,下次奴婢换两个伶俐的。”
云宁看着面前几个婢女眼底的恐惧和怯懦,心里微微叹气。
可见原主平日里没少责罚下人,以至于她只是哆嗦了一下就将人吓得魂飞魄散。
“与你们无关,方才我在想事情。”
众人提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云宁拧了拧眉,又道:“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跪下。”
三人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一脸惊恐地看向云宁。
看着几人的表情,云宁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说了不符合这个时代的话,也不符合原主的性格。她立即板了脸,装出来一副凶巴巴的模样,为自己的话找补道:“看着心烦。”
众人恢复如常,忙又道歉:“是奴婢的错,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姑娘不要罚奴婢。”
云宁叹气。
这些事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况且她若改变太大也会惹人怀疑。她继续模仿原主的语气,道:“行了,都起来吧,把水放好就出去吧,别在屋里碍我的眼。”
“是。”
香草看了云宁一眼,但她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云宁洗漱完,坐在了梳妆桌前。
看着镜中的人,她觉得陌生又熟悉。
陌生的是,原主和她的长相并不相似。
原主长得极为漂亮,此刻素着一张脸也颇为动人。她记得书中曾描述过原主的长相,原主相貌出众,是万里挑一的美人。
熟悉的是,不知为何她觉得原主这张脸甚是熟悉,像是梦中见过千百次一般。
看着看着,突然感觉脑子里像是有一根线拉扯了一下,像是针扎一样,她疼得闭了闭眼。
张嬷嬷吓得手中的梳子掉在了地上,她也跪下了。
云宁缓了许久才缓和过来。若说醒来后她知道的事情都来自于书中,她像个旁观者一般,那么此刻她的脑海中有了一些原主的记忆,她似乎和原主合二为一了。
从此刻起,她就是原主,原主就是她。
“姑娘,老奴不是故意的。”
“都是老奴的错……”
听着耳侧传来的话,云宁渐渐回过神来,看向跪在右侧的嬷嬷。
张嬷嬷是原主院子里的管事嬷嬷,老实本分。
她方才说了不让院中的婢女动不动下跪,但这些人仍旧跪。人的习惯改起来很是困难。等以后相处久了,大家知道了她的性子,动不动就跪的毛病或许就能改掉了。她没再多言,而是轻轻揭过了此事:“接着梳头吧。”
张嬷嬷怔了一下,没敢起来,她看向了香草。
香草犹豫了一下,想到方才的事情,冲着她点了点头。
张嬷嬷这才缓缓站起身来,起来后,她忍不住看了一眼云宁的神色。
见云宁没什么反应,这才从妆奁盒中拿了一把新梳子,继续为云宁梳头。这一次,她动作更加轻柔了。
云宁看着镜中的自己,思绪早已飘去了别的地方。
她如今这身份怎么看都是人生赢家。父亲出身公侯之家,如今又是南州知府,仕途通顺。往大了说她是国公府的嫡女,往小了说她至少也是知府之女。母亲是世家嫡女,陆家底蕴深厚势力庞大,无人敢小觑。
她是侯府和世家的结合,身份十分尊贵。
父亲宠爱素姨娘和庶弟庶妹又如何?母亲的出身陆家,父亲不可能为了一个姨娘得罪陆姓。原主能在府中骄横跋扈无人敢管就印证了这一点。即便没有父亲的宠爱她依然可以在府中横着走!
她身份摆在这里,不管母亲受不受宠,府中府外没有人敢轻慢她。只要她不犯什么原则性的大错误,这一生都能顺遂。
不仅如此,她这张脸也是万里挑一的。
原主之所以落得个凄惨的下场一是因为跟女主抢男主,再则是出手害人。
是绫罗绸缎不好穿吗?还是山珍海味不好吃?她干嘛要挖空心思去和女主抢一个男人?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她干嘛要放低姿态去追着一个男人跑,况且这男人还是不喜欢她的。她长得好看出身好,男人都应该围着她转才是。
这男主谁爱要谁要,她只想过简单又舒心的日子。
她不是什么爱找事的性子,只要没人惹她,她也不会主动去招惹别人。
凭着她如今的身份,只要她不作,怎么看都是躺赢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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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想,云宁感觉通体舒畅。
她要好好享受这一世!
收拾好后,云宁去用早膳了。
香草在一旁为其布菜。
她跟在云宁身边多年,对她的习性甚为了解。今日她能明显感觉到云宁和从前的不同。姑娘看似和昨日一样,但今日的脾气似乎好了许多。
她思来想去觉得姑娘的改变定是因为那件事。若姑娘日日都能如此,她们的日子也能轻松许多。想清楚之后,她笑着说道:“姑娘,奴婢方才去打听过了,凌家公子今日和大少爷去游湖了。咱们吃过饭后要不要也跟过去看看?”
云宁拿着汤匙的手顿在了半空。
她怔怔地看向香草,问:“你方才说什么?”
香草以为云宁是出于欢喜才会如此,再次说道:“奴婢说,凌家公子和大少爷去游湖了,咱们要不要也跟过去?”
自打前些日子见了世子一面,姑娘就对世子一见钟情,这几日嘴里也一直念叨着世子。她猜想姑娘如今的改变都是因为世子。若是姑娘和世子的事情能成,姑娘能会欢喜的。
凌家公子……世子……
云宁在心里默念了两遍。
这人不就是书中的男主吗?
竟然这么巧,他如今也在府中。
根据书中的描述,只要男主出现的地方必有女配的身影。
她得想想原主这几日都干了啥……
想着想着,“啪嗒”一声云宁手中的汤匙掉在了桌子上。
糟了!
她想起来了,原主昨日给男主送了一个荷包。
这个情节在书中提到过,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情节。男主凌子观和简家大少爷简君宁游湖回府,二人在凌子观房中发现了原主送的荷包。简君宁厌恶自己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妹,性子又深肖其外祖父,为人刚直,立即就拿了荷包来找原主。原主和他大吵了一架。
简君宁本就因为妹妹性子暴虐不怎么喜欢她,更因为此事和她断了兄妹情分。男主本来对原主还有些好感,因为这个荷包也对原主十分厌恶,并且敬而远之。最终,原主被父亲送去了陆家,希望能磨一磨她的性子。陆家是传承数百年的世家,族中皆是读书人,规矩甚严,原主被磋磨得不成样子,后来逃回了简府。
陆家规矩大,她是不想去的。而以后她要代替原主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男主凌子观是不能得罪的,若是得罪了主角,她定没什么好下场。而她想要在简府过逍遥自在的日子,原主的大哥简君宁也不能得罪。
当务之急要赶在凌子观和简君宁回来之前将荷包拿回来,假装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在香草震惊的目光中,云宁快速拿起来帕子擦了擦嘴,一边走一边说道:“去外院。”
香草愣了一下,很快就跟上了。
路上,云宁怕来不及了,健步如飞。
香草小跑着才跟上,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地问:“姑娘,咱们去外院做什么?大少爷和世子都还没回来呢,咱们不如坐马车去找他们?”
一听这话,云宁顾不得形象,拿出当年百米冲刺的劲头,提起来裙子拔腿就跑。
就是要趁着这两位祖宗没回来之前把荷包拿回来啊,他们要是回来了一切就都晚了,届时她纵然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王管家领着贵人朝着外院的客房走去,他知晓贵人的身份贵重,故而十分恭敬,弯着腰,头也不敢抬。一路上,为了不让贵人觉得被怠慢了,他低声为贵人介绍着府中的景致。
突然,他发现贵人停下了脚步,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得罪了贵人,顿时额上冒出来一层冷汗。贵人许久没有说话,也没有继续往前走。他小心翼翼地抬头,想要看看贵人的脸色。抬起头后,却见贵人正看着不远处的回廊。他顺着贵人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表情顿时变得复杂。
二姑娘平日里在内宅横行霸道便也罢了,今日竟然在外院也这般没规矩。若是冲撞了眼前这位贵人,老爷定饶不了她。
他眼珠子一转,笑着说:“那是我家二姑娘,让大人见笑了。”
身着灰色常服的男子淡淡瞥了一眼王管家,一字未言,又继续朝前走去。
王管家连忙闭上嘴,跟了过去。
2. 荷包
还好云宁有原主的记忆,她很顺利地到达了外院。
因为她的性子,即使她表现得再怪异,府中也没人敢拦她。
云宁一路畅通地进了凌子观的房间。
另一边,王管家后脚领着贵人到了院外。
“这里便是世子休憩的地方。我家老爷怕世子住得不舒服,特意将外院最好的院子给了世子。这处院子极大,清净无人打扰,很适合休息。”
王管家将简府的功劳大肆夸赞一番。
闻言,男子瞥了一眼随从。
随从上前,对王管家道:“多谢了,我家大人自己进去就好,不劳烦你了。”
王管家忙恭敬地说:“是是,小的在外面守着。”
男子抬步朝着院子里走去。
此刻云宁正站在凌子观屋里,她四处看了看,有些犯难。
她突然想起昨日原主本来想亲手将荷包交到男主手中,结果男主久久未归,天色将黑,她等的不耐烦了便将荷包交给了香草,自己回了内宅。因此她并不知道荷包究竟在哪里。
香草以为云宁是来前院见世子的,见她动也不动地站在客房中,试探地提议:“姑娘,世子应该正和大少爷在外面游玩,还没回来,要不咱们过会儿再来?”
云宁本也不是来找男主的。她在原地思索片刻,实在不知道荷包究竟在哪里,她看向香草,直接问道:“昨儿你将荷包放哪里了?”
香草:“奴婢塞到世子的枕头底下了,世子昨晚和大少爷畅谈,宿在了大少爷房中,没有回来,荷包应该还在。等过会儿世子回来了定能发现姑娘的心意。”
早在香草说荷包在男主枕头底下时云宁就噔噔噔朝着床边跑去,香草说完话时,她已经将荷包找了出来。
云宁拿着荷包在香草面前晃了晃:“是这个吗?”
香草有些诧异。姑娘昨日刚刚见过这个荷包的,怎得今日就不认得了。或许是因为这个荷包不是姑娘亲手绣的?虽然心中如此想,但她还是如实答道:“对,就是这个。”
得到肯定,云宁彻底松了一口气。
她将荷包塞到了袖子里,默默嘟囔了几句。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还好事情没发展到最糟糕的那一步,还好一切都可以挽回。
香草对于云宁的做法十分不解。昨儿姑娘不是千方百计想把荷包给世子吗,怎得今日又要悄悄拿回去。
不待她问,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听到动静云宁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是男主回来了?
她转过身看向了门口的方向。
一束光从外面斜斜射了进来,一双黑色皂靴出现在视线中。接着,是灰色的绸缎衣裳。那衣裳虽然看起来普通,但瞧着料子并不便宜。
云宁的心立即提了起来。
紧接着,眼前出现了一位身形高大的男子。男子背着光,初时看不清样貌,只觉得他身上似是带着几分威压。
男子又往里走了几步,云宁终于看清男子的相貌。
男子约摸三旬左右,面容英俊,沉稳内敛,单单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无法忽视,也不敢直视。
这种气场绝非男主那种二十岁左右的男子会有的,倒像是久居高位之人。
云宁被眼前的男子震慑住了,一时没敢出声。
不过,转念一想,不管男子是谁,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绝非男主。这般一想,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一口气还没松完,她便撞入了一双深如寒潭的眼眸中。
心,顿时有些慌乱。
他究竟是何人?
身上的气场怎会如此强?
反观男子,神色淡然,眼底平静无波,似乎并不意外她和香草的存在。
他站在门口,既没有继续往里面走,也没有出去,就这般静静看着她。
云宁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眼神。
男子的眼神十分平静,不喜不怒,如寒潭,似深渊,让人胆寒。
他虽穿着朴素,但她能感觉到男子绝非普通人,定是出身不凡。而且,他身上有一种上位者的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云宁的脑子迅速转动起来。
从此人的年纪看,应该不是简君宁的朋友,而是父亲的朋友。再看气场,应是为官之人。想来这位是父亲的同僚,应是走错了地方。
云宁被人抓包,心里本就十分紧张,此刻被人这般盯着,更是害怕不已。
不过,这人若是父亲的同僚,来到旁人家做客应当守礼才对,怎得看到她一点都不避嫌,太没有礼貌了。
不对,她在害怕什么。
这里是简府,是她的家,她在自己家里有何可惧?
见男子一直盯着她不说话,云宁决定先下手为强。她壮了壮胆,握紧拳头,迎着男子的目光,脆生生问道:“你是何人,竟敢擅自闯入我家外院!”
听到这话,男人一怔,眉微挑了一下,随后目光划过云宁放在裙边握紧的拳头,眼中划过一抹笑意。
云宁一直盯着男人,自然没错过他眼底的笑意。
这人真的莫名其妙的,她凶他,他竟然还在笑,难道他觉得她方才说的话很可笑吗?
一旁的侍卫上前斥道:“放肆,这是当朝宰相孟大人。”
孟大人?
当朝……宰相?
云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竟然在穿书的第一日就见到了当朝最有权势的男子。
而这男子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并非是因为父亲,而是因为男主。
除却宰相一职,此人在书中的身份是男主的舅舅。
孟禹之,男主的舅舅,平南侯,当朝宰相,书中对他着墨不多,基本上可以用八个字来形容。
位高权重,不近女色。
男主身上自带主角光环,是不能得罪的。
简君宁是原主哥哥,还对原主有偏见,也不能得罪。
孟禹之是书中的权臣,掌握生杀大权,那就更不能得罪了。
书中很少提到孟禹之,只有男主口中的寥寥数笔,从那几句话中能看得出来男主对这位舅舅的崇拜和惧怕。她没想到在书中传说中一样的人物竟然在她穿书的第一天就遇到了。
她这点小伎俩在旁人面前便罢了,在这种久居朝堂的政客面前,一切伪装都是没用的。
“噗通!”
入乡随俗。
这下跪下的人变成了云宁。
直到跪下云宁才发现下跪这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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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是如此的简单。
识时务者为俊杰。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说到底,今日的事情是她理亏。是她昨日将荷包塞到了男主的房中,也是她今日擅闯男主的房间拿走东西。
“小女子不知大人的身份,方才怠慢了大人,还望大人不要跟小女子一般计较。”
看着云宁的做派,孟禹之难得愣了一下。
为官十几载,已经很少有事情能让他如此惊讶了。
初见时,小姑娘风风火火的,像是春日里的风,浑身充满了朝气。方才在面对他时她也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很是鲜活。没想到在听到他名字时竟被吓成这副模样。
他原以为这是一个娇蛮任性的小姑娘,没想到小姑娘的胆子竟然这么小。
看来还是年纪小,心思单纯。
他淡淡瞥了一眼身侧的随从。
随从心里一紧,忙躬身请罪。
香草也没想到自家姑娘竟会突然跪下,小时候在京城时,姑娘面对已故的老侯爷也不曾这般。
待她反应过来后,也跟着跪下了。
孟禹之见外甥不在,本想转身离去,见云宁如此,多说了一句:“简姑娘不必如此,是我没有提前打招呼便来了此处,叨扰了。”
云宁没想到当朝宰相竟然还会跟她道歉,有些受宠若惊,连忙道:“大人您不用这样说,今日都是我的错。”
孟禹之看着小姑娘眼底的恐惧,怕说多了她会更害怕,故而没再多言,转身抬脚离去。
走了没几步,恰好凌子观回来了。
凌子观见到孟禹之后满脸惊喜,道:“舅舅!”
简君宁也是一脸震惊的神色,忙躬身行礼:“学生见过孟大人。”
云宁听着外面的对话,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从屋里出去了。
看着出现在门口的云宁,凌子观和简君宁都愣了一下。
孟禹之也瞥向了云宁。
云宁看了一眼面前的三个男子。
两位年轻的男子应该就是男主凌子观和简家的大少爷简君宁。
凌子观身形颀长,五官长得极好看,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身着一袭宝蓝色绸缎衣裳,阳光下泛着光泽,整张脸都亮了几分,贵气逼人。
不愧是书中的男主,长得的确出众。
简君宁和云宁一母同胞,长相自然也没差到哪里去。五官挑不出一丝毛病,整个人气质温润如玉。他的长相在整个南州都非常出众,单拎出来是一位风流倜傥的少年郎。但,和男主相比还是黯淡了几分。
不过,这二人虽然长相不俗,但稍显稚嫩。不管是长相还是气场,她还是觉得一旁成熟稳重的孟禹之更胜一筹。
云宁的目光挪向了一旁,又迅速挪开。
真是见了鬼了,孟禹之竟然也看了她一眼,差点把她的魂给吓没了。
简君宁一向不喜欢原主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妹,凌子观又对原主极为厌恶,方才她又对孟禹之这个权臣大呼小叫……眼下三人全都知道她偷偷去了凌子观的房间,不知心中会如何想她。
这可真是地狱级的开篇模式。
面对着这三个都不能得罪的男子,云宁提起精神硬着头皮朝着他们走去。
3. 过关
凌子观见云宁从自己房间出来,脸色微沉。
自从来到简家后,二姑娘总是盯着他看,还时不时想要与他搭话,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这几日都躲着她。没想到她竟然会趁着他不在简家,私自进入他的房间。纵然此处是简家,简家二姑娘也不该不打一声招呼就进去。
不过,舅舅好像也从他房间出来的。不知刚刚发生了何事,他看了一眼自家舅舅。
舅舅的面色和往常一般,看不出来喜怒。
看来他要找个机会私下问一问舅舅了。
简君宁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自从前几日子观来了府中,妹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日日盯着子观。前几日妹妹还缠着他,想要接近子观,他瞧出来妹妹的心思,拒绝了她。她昨儿还朝着他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今日她突然出现在此处,想必是见他不肯帮忙牵线自己来寻子观了。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这般做未免太过不知羞耻,简直丢人现眼!
尤其是今日。不仅被子观发现了,就连孟相也知道了。
简君宁觉得脸有些热,他不敢看旁人的神色,为妹妹的行为感到羞愧。
他皱着眉训斥道:“你一个姑娘家来外院作甚?还不快回去!”
云宁虽然心虚,但听着简君宁说话的语气,心里着实不太舒服。问都不问就训斥,可见原主和兄长的关系有多差。
再看一旁凌子观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唯有将她逮了个正着的孟禹之神色如常。
被人发现偷偷进入凌子观的房间总比后面被凌子观和简君宁发现她往凌子观房间塞了一个荷包要好得多。思及此,云宁忙打起精神,为自己找了一个合适的借口。
“母亲去了寺中,府中没有女主人,我担心前院无人打扫,恐怠慢了客人,于是过来看看。既然兄长回来了,外院的事情就交给兄长了。”
简君宁顿时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个往日蛮横无理的妹妹今日收敛了许多,没当众说什么不当的话丢了简家的脸。他知晓云宁说的是谎话,但并未拆穿,而是顺着她的话道:“二妹妹辛苦了,外院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云宁朝着简君宁福了福身,又朝着孟禹之和凌子观的方向福了福身,随后抬头挺胸,目不斜视地从三人身边走过去。
除了一开始瞥了凌子观一眼,后来他没再看他。
简君宁在欣慰妹妹没有胡搅蛮缠的同时又有些迷惑。
昨儿妹妹还哭着闹着问他子观的行踪,今日也主动来到子观的住处,怎得在见到子观本人之后如此冷淡。想到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做派,他实在是不敢掉以轻心,总觉得她应该还有别的打算。
一旁的凌子观道:“简兄,你何故对你妹妹这般?我瞧着她挺好的。”
方才他还以为简二姑娘要再纠缠一番,没想到她今日举止有度,并未纠缠。看来是他多虑了。
简君宁也不知说什么好了。云宁再不济也是他的妹妹,他不该在外人面前诋毁她。
“我二人最近闹了些矛盾,让凌兄看笑话了。”
凌子观贴心地道:“这有什么,我和府中的兄弟姐妹偶尔也会闹矛盾,大家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过不了几日就好了。”
简君宁没多言,应了一声:“嗯。”
凌子观看向孟禹之:“舅舅,您怎么突然来了?”
孟禹之:“我奉皇上的旨意来南州办差事,你母亲得知你在此处,让我来瞧瞧你。”
凌子观:“我都多大的人了,母亲竟还不放心。舅舅安心办差便是,有君宁照顾我,我一切都好。”
孟禹之看了简君宁一眼。
这位少年眼神倒是清澈,性子和他妹妹截然不同。
“那就有劳简公子了。”
见孟禹之如此客气,简君宁顿时慌了神。
眼前这位可是当朝的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掌管百官的任命考核,是皇上最为信任依赖之人,亦是他们读书人的楷模。
这般天神一样的人物竟然会跟他道谢,当真是要折了他的寿算。
“大……大人太客气了,子观是我的朋友,我定会照顾好他。”
孟禹之又交代了外甥两句,离开了简家。
上了马车后,随从在车下问道:“大人,是否将方才的事情告知表少爷?”
孟禹之顿了顿,沉声道:“不必。”
子观少年得志,略有些自负,若能因此受挫,磨一磨他的性子也好。
不过,想到那位简姑娘方才的表现,他觉得她也未必对外甥有意,怕是有别的打算。思及来南州之前长姐的交待,孟禹之还是道:“你去查一下她做了何事。”
他不会去干涉子观的事情,但得确定这个小姑娘没有存了害子观的心思。
“是,大人。”
回到院中后,云宁瘫在了床上。
她今日怎得这般倒霉,竟然撞上了当朝宰相孟禹之。想到方才孟禹之看她的眼神,他怕是早已将她的心思猜透了。
他会不会将她方才做的事情告诉凌子观?
想到这里,云宁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万一孟禹之将此事告知了凌子观,凌子观会不会又像书中一样对她厌恶至极?简君宁会不会因为此事跟她大吵一架,断了兄妹情分?
这俩人一个会影响她的命运,一个会影响她的日常生活,她一个也不想得罪啊。
一想到这些事情,云宁头都要炸开了。
穿书也就算了,她怎么这么倒霉,在这个时机穿书了。哪怕是早一日也好啊!
云宁思来想去觉得此事她根本无法改变,索性躺在床上,拉过来一旁的被子,蒙上头装鸵鸟。
结果装着装着竟然真的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是晌午。
云宁躺在床上缓了一会儿才认清眼下的情形。
她依旧在书中,而且处在一个非常不好的时机。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外间的人影,问道:“谁在外面?”
香草快步从外间走了进来。
“姑娘,是奴婢,您醒了。”
云宁:“几点……咳,什么时辰了?”
话说到一半才想起自己已经穿到了古代,云宁立马改了口。
香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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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过午时。”
午时……中午十一点到下午一点,也就是说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了,她睡了三四个小时。
云宁:“你一直在院子里吗?”
香草:“是的,姑娘。”
云宁试探地问道:“我睡觉时可有人来寻我?”
香草:“三姑娘来找过您。”
云宁:“除了她呢,还有没有别人?”
香草摇头:“不曾。”
云宁直接问道:“我大哥可有来过?”
香草有些诧异,姑娘怎会突然问大少爷?姑娘和大少爷虽然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但二人关系并不好,大少爷很少会来他们院中。
“大少爷没有来过。”
云宁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孟禹之方才并未将此事告诉凌子观,否则依着简君宁对她的厌恶早就来找她算账了。
香草想到自家姑娘对凌家世子的关注,误以为云宁之所以问简君宁实则是想知道世子的去向,道:“大少爷和凌公子在外院品评书画,姑娘要不要过去?”
云宁感觉有些口渴,掀开被褥下床,提起来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又不懂书画,过去做什么?”
见香草的手顿在了半空,云宁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举动有些奇怪。
“我太渴了,就自己倒了。”
香草连忙收回手,又想下跪请罪。
云宁这次早有准备,抬手拖住了香草的胳膊,提前阻止了。
“我说过了,不喜欢你们总是跪下。”
香草抬眸看向云宁,见其目光坚定,这才半信半疑地站好了。
“是,奴婢记住了。”
云宁再次提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香草看了一眼自己刚刚被拖住的胳膊,又看向云宁倒茶的举动,有什么东西在心里落下了种子。
“大姑娘也去了,姑娘若是去的话也不会打眼的,您若是想去不如去看看。”
闻言,云宁愣了一下。
大姑娘,简兰宁,是原主的庶姐,也是书中的女主。
她简直就是原主的反面。
庶出身份不如原主,但却知书达理,温柔大方。
她记得书中提到过这个情节。
在和简君宁大吵了一架之后,简君宁和凌子观在前院赏书画,简兰宁也去了。得知此事,她也去了前院。到了前院后,见凌子观和简兰宁二人有说有笑地品评书画,她顿时怒火中烧,冲上去给了简兰宁一巴掌,这件事导致简君宁和凌子观越发厌恶她了。
“我就不去了。”
作为一个不想重走书中情节的恶毒女配,对于男女主二人,她自然是有多远躲多远,千万不能掺和到他们中间去。
香草诧异地看向自家姑娘。她怎么觉得今日姑娘怪怪的,若是以往姑娘听到大姑娘和凌家少爷走得近,早就冲上去了,今日听到这样的消息竟然无动于衷。
云宁又道:“还有,以后不要再去打听凌公子的事情了,我对他不感兴趣。”
香草:“是,奴婢记住了。”
看来姑娘这次是真的铁了心要放弃凌公子了。
4. 质问
两个人正说着话,只听门外传来了一些动静,没过多久,一位身着浅粉色衣裙的姑娘出现在了屋内。
小姑娘脸圆圆肉嘟嘟的,眼睛大大的,看起来娇憨可爱。
只可惜她肤色有些黑,选择的衣裙颜色又过于粉了,显得肤色暗了几个颜色。她的眼睛四处瞟着,像是在打量什么,透露出来一丝精明算计。小小年纪就那么多心思,长大了怕是不得了。
“见过二姐姐。”
云宁立即想起了面前之人的身份。
这是简家三姑娘,简馨宁,她的生母是素姨娘。
她记得书中女主曾私下评价过两个妹妹。女主认为这两个妹妹都不是好的,一个出生后被养坏,一个坏在根上。原主是前者,简馨宁是后者。
女主的这两个妹妹都与她关系不好。书中简云宁的结局不好,简馨宁的结局也不怎么样,她最终被素姨娘嫁去了高门大户当填房,很是风光了两年,结果突然暴毙。素姨娘哭着让人验尸,结果简家为了息事宁人没有答应。
云宁:“三妹妹怎么想起来我这里了?”
姐妹俩关系并不怎么好,小时候没少打架,长大了虽然不怎么动手了,但关系并没变好,见了面就要掐的,互相走动更是没有的。
简馨宁:“二姐姐还不知道吧,大姐姐跟大哥哥以及世子在前院书房赏画呢。”
云宁淡淡道:“哦。”
看着云宁的反应简馨宁皱了皱眉,昨儿下人来报于姨娘,简云宁给世子塞了荷包,她明显是喜欢世子的,怎么没什么反应。
“二姐姐不去看看吗?”
云宁觉得此事挺有意思的。根据书中所说,原主一直在关注着男主的事情,所以第一时间就打听到男主正跟女主一起,风风火火地跑了过去,打了女主。简馨宁得知此事后跑过去看了一场热闹。
如今她没主动过去,结果出现了别人来叫她去,就好似书中的剧情必须要发生一样。
这般一想,云宁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像是自己的人生要被人牵着走一般。
“没兴趣。”
简馨宁总觉得今日简云宁怪怪的。虽然她依旧和往日一般对她冷淡,但她总觉得简云宁和往日不太一样。想到此行目的,她还是继续说道:“二姐姐不会觉得比不过大姐姐所以不敢去吧?”
闻言,云宁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地看向简馨宁。
原来简馨宁打得这个主意。
自己想去又不敢去,非得拉着她一同去。毕竟,谁让她比简馨宁更差呢。她若是去了,定能衬得简馨宁没那么糟糕。
想必简馨宁也是爱慕男主的,不然不会主动来她院子里寻她,之前看书的时候她怎么没发现她这个心思呢。
“三妹妹,你这话说反了吧。”
简馨宁心里咯噔一下。
她的感觉没有错,简云宁的确变了。
“你……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看来是要她点出来了,云宁也没给简馨宁留什么颜面,直接戳破了她的小心思:“三妹妹明明爱慕世子,嫉妒大姐姐能跟世子一起赏画,想去看看,又知晓自己不如大姐姐有才华,所以不敢独自去,三番两次来我这里想拉着我一起去。”
简馨宁脸色顿时变了。
“二姐姐你乱说什么,我何时爱慕世子了,明明是你自己爱慕世子。”
云宁神色依旧平静:“你想去就自己去,少拉我当垫背的,我可不想跟你一起丢脸。”
简馨宁虽然是庶出的,但从小被父亲宠爱,胜过嫡女,因此她心气也是高的。听到云宁数次贬低她,非常不高兴。
“二姐姐,我和你不同,你不通笔墨,去了才会丢脸,我就不一样了。”
云宁依旧平静:“哦,那就祝你好运了。香草,送客!”
香草:“是!”
简馨宁气得跺了跺脚,跑了出去。
看着三姑娘负气离开,香草别提多高兴了。往日里她们家二姑娘和三姑娘吵架十次有八次都被三姑娘气,这次见姑娘没生气,生气的人变成三姑娘,当真是解气。
云宁看着香草不同寻常的反应,怕她看出来自己的异样,连忙解释了一下自己今日的反常。
“哎,自从昨日给世子送去荷包后我就辗转反侧睡不着觉。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能送男子荷包呢?外祖是当世有名的大儒,若被他知晓了定要差人过来骂我,我可不想被他老人家骂。三妹妹今日竟然还想让我去前院丢脸,这种事我怎么能干呢?岂不是会被人笑话。”
香草忙点头:“姑娘说得对。”
闲来无事,云宁觉得有些无趣,给自己找了些事儿干。瞧着原主珍藏的话本子,她很欢喜,翻开看了起来。
香草在屋里待了一会儿,见这里不需要她,便出去了。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香草一脸惊喜地回到了院子里。
云宁看了许久书,眼睛有些不适,抬眸看向香草。
“你捡倒银子了?”
香草摇头。
云宁:“既没捡银子,何故这般开心?”
香草:“奴婢打听到三姑娘离开咱们院子后独自去了前院,她想在世子面前展现才华,结果全都说错了。大少爷脸色难看极了,将她撵了出来,三姑娘觉得甚是没脸哭着回了院子里。”
听了香草这番话,云宁勾了勾唇角。
有趣,当真是有趣极了。
书中她们三姐妹都在,丢脸的人是她。如今她不在,丢脸的变成了简馨宁。
看来倒霉的事情不会消失,而是会转移到心术不正的人身上。
后半日,云宁在院子里荡秋千,吃着从南边快马送来的新鲜草莓,一旁的小丫鬟给她读话本子,别提多畅快了。
这日子不好过吗?不用早起不用打卡不用累死累活赚钱,每天舒舒服服躺着享受。
抢什么男人,吃饱了撑的吗?
“嗝!”云宁打了个饱嗝。
这才叫生活啊!
看着天边如棉絮一般的云彩,听着听了开头就知道结尾的话本子,又忍不住小憩了一会儿。
“简云宁!”
云宁感觉刚睡觉就被人吵醒了,吓得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哪个挨千刀的,竟然毁她美梦!方才她梦到了一位俊俏的小郎君,正打算与他亲热一番,结果突然有人拿着刀冲着她大吼一声要砍死她。
云宁睁开双眼,看向了来人。
要砍死她的人竟然是简君宁!
见简君宁一脸怒容,云宁顿时清醒过来。难不成孟禹之将她早上所做之事告诉了凌子观?
云宁整理了一下衣裳,问道:“大哥来此有何贵干?”
简君宁即便是再生气,还是克制住了,他瞥了一眼院子里的人,道:“都出去。”
原主脾气一向不好,院子里的人不敢违逆她,故而没听简君宁的话,而是看向了云宁。
云宁猜测简君宁应该是想说荷包的事情,她也不想此事被更多人知晓,于是道:“都退下吧。”
等人都走后,简君宁的目光从一旁放着的话本上挪到了云宁脸色,他的目光又冷了几分。
“我看你就是看这些闲书把脑子给看坏了,我从前只知道你蛮横无理,没想到如今竟然还干出来不知羞耻的事情!”
云宁即便再想跟简君宁搞好关系,在听到他如此说后心里还是觉得不爽。
“大哥有话直说便是,不必说这番难听的话讥讽我。”
简君宁:“你将荷包藏到哪里去了?”
云宁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是跟荷包有关的事情。
她本以为此事神不知鬼不觉已然解决了,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
所以,书中的情节一定会发生吗?
孟禹之是当朝宰相,心里应当只在乎朝堂之事才对,怎么还会管他们后宅里的这些小事?她果然是看错人了!
“什么荷包?大哥知道的,我女红不行,不会绣荷包。”
既然荷包已经被她拿回来了,她自然是要咬死不承认的。
见妹妹如此冥顽不灵,简君宁越发恼怒。
“你还不承认吗?昨日你和香草二人去了前院,香草将荷包放在了子观的房中。”
这件事的确是原主干的。云宁没说话。
简君宁觉得妹妹的反应是默认了此事,怒道:“在事情还没被人发现之前你赶紧将荷包的位置告知于我,免得丢了简家的颜面!”
云宁微微一怔。
简君宁这话是何意?如果她没会错意的话,他的意思是凌子观并不知道此事?如果是孟禹之说的,凌子观又岂会不知?所以,孟禹之并没有戳穿她。
那会是谁说的?
简君宁见妹妹如此不配合,气得不行。
“你不要脸面便罢了,简家其他姑娘还要脸面,京城的侯府也要脸面。我也要脸面!你若再不说,我便给外祖父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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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一封,将你送去外祖家。”
外祖家姓陆,是世家大族,族中多喜读书,是以原主最厌恶去外祖家。她长这么大,只有小时候去过几次,后来长大了再也不去了,每次都装病不去。
云宁在回味简君宁方才说过的话。
简君宁问的是荷包藏在哪里了。
那么这句话隐藏的意思是他找过了,没有找到。
想清楚后,她道:“兄长既然信了旁人的话定然去寻过荷包了,你既没寻到,那就说明没有荷包,你又何故来问我?”
简君宁:“不可能,你定是放了荷包的。”
兰宁是不可能说谎的,她说二妹妹放了荷包,那么二妹妹就一定放了。
看来简君宁得到了确切的消息,知晓原主昨日放了荷包。
会是谁跟简君宁说的呢?难不成真的是素姨娘那边的人?如今管家之人是素姨娘,想必她所作所为逃不开素姨娘的眼睛。可简君宁和素姨娘那边的人关系并不好,若真是素姨娘所为不可能偷偷摸摸的,定要将她的事情宣之于众,让她丢尽颜面。
女主也不是没可能。女主聪慧,暗地里培养自己的人手,对于府中的事情她或许也知道。
不过,不管是谁说的,放荷包的人是原主不是她,她自然不会承认。况且如今荷包被她销毁了,也没什么可怕的。
“那房间就在外院,大哥哥若是不放心就让人多找几遍,将犄角旮旯都找一找。实在是找不着,你还是不放心,那就给世子换个房间。何必来我这里兴师问罪。”
简君宁没能从云宁这里得到答案,被她气得不轻。但理智告诉他,此时不该再与她继续纠缠,当务之急是赶紧再去找一找,将荷包找出来,免得事情闹大了。
“若被我找出来荷包,我定说话算话,将你送去陆家!”
云宁摇晃着秋千,不甚在意道:“随便你。”
简君宁被云宁这副态度气到了,可他此刻也拿她没办法,转身之际,看着放在一旁桌子上的话本子,拿起来撕得粉碎。仍不解气,又踩了几脚,这才离开。
云宁气得说不出话来,冲着简君宁的背影道:“有病吧你,拿话本子撒什么气,我还没听完呢!”
简君宁头也不回,冷声道:“二妹妹少看这种书,免得把脑子看坏了!”
云宁气得冲着简君宁的背影无声地比划了几下。
简君宁离开后香草从外面进来了。
她方才将人都撵的远远的,自己守在了门口。她并未听到里面高声争吵,但瞧着大少爷和二姑娘的脸色都不好看,想来二人定是发生过争执。
“姑娘,大少爷来此作甚?”
云宁:“为了荷包的事。”
香草一脸惊讶,压低声音道:“荷包不是被咱们偷偷拿走了吗,大少爷怎会知晓此事?”
云宁:“我也不清楚。昨日送荷包时可有人看到咱们?”
香草想了想道:“当时姑娘并未避开人,应是很多人知道咱们去了外院。会不会是素姨娘告诉大少爷的?”
云宁:“我也不知。总觉得此事不像是素姨娘所为。”
香草:“要不奴婢去打听一下?”
云宁:“罢了,既然荷包拿回来了,想必大哥哥也找不出来什么,此事不宜声张,就这样吧。”
香草:“是。”
云宁看着地上被撕得粉碎的话本子,道:“明儿再让人买几本去,我想听剧情新鲜刺激的,才子佳人的听腻了。”
香草:“是,姑娘。”
另一边,侍卫将在简府调查的事情告知了孟禹之。
“昨日傍晚简二姑娘让丫鬟将荷包放在了表少爷的枕头下,今日一早简二姑娘又将荷包拿了回来。”
一向善于洞察人心的孟相此刻也没想通简二姑娘究竟是何意。
“这位姑娘可对子观做过别的事情?”
“据属下调查,自从表少爷去了简家,这位简二姑娘就时常去寻表少爷。”
孟禹之微微颔首。
跟在子观身侧,又给子观绣荷包,想必是爱慕他的吧?既爱慕又为何拿回来?
小姑娘们的心思可真难猜。
侍卫:“可需继续调查?”
孟禹之:“不必,只要确保子观平安即可。”
子观年纪也不小了,不可能永远活在长辈的羽翼下,有些事该自己面对了。况且,他觉得子观有这个能力。
侍卫:“是。”
5. 自证
根据书中所说,每次简云宁倒霉都是因为主动招惹了男女主。所以,只要她离这二人远远地,定能避开前世的结局,过舒心又自在的生活。
因此,第二日吃过饭,云宁又继续过起了懒散的米虫生活。
这一次她不仅听说,还找了个会弹琵琶的婢女,在一旁为她弹琵琶。
这日子别提过得多么惬意了。
傍晚时,她正侍弄着院子里的花草,王管家突然来了。
王管家朝着云宁虚虚行了一礼便直起身子,一脸傲慢:“二姑娘,老爷让你去一趟正院。”
云宁放下手中的铲子,看向王管家。
她记得书中提过王管家是个坏的,他不是简知府的人,而是素姨娘的人,平日里经常向素姨娘传递外院的消息,也没少帮着素姨娘对付女主。
看来王管家不光瞧不上女主,也瞧不上她啊。
这等小人自有女主去对付,她只需安心看戏便是。
话说回来,原主和父亲的关系一向不好,父女俩见面时常争吵,简知府常常罚她。今日他怎得突然要见她。
“父亲可有说是何事?”
王管家一句话也不愿多跟云宁说,简单道:“二姑娘去了就知道了。”
云宁看出来了,她怕是在王管家这个得不到什么消息了,她没再多问。收拾了一番,去了正院。
她本以为是简知府一个人见她,没想到府中所有的主子都在,就连凌子观也在。
简知府是文渊侯的嫡次子,在家中排行第二,在京城时大家一般称他为二爷。
此刻简二爷正坐在上首,脸色不太好看,一脸严肃的样子,想必是府里发生了大事。再看屋内的其余人,神色各异,都像是知情的样子。
府中发生大事她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简二爷见女儿一动不动站在厅堂中,斥道:“你这个不知羞耻的东西还不赶紧给我跪下!”
云宁没来得及行礼就被这一声怒吼吓到了。
一旁的妇人娇声道:“二爷,您慢慢说别气坏了身子。”
云宁看了一眼说话的妇人,这妇人肤色略有些黑,眼睛大大的,眼尾上挑,琼鼻樱唇,身姿娇软。一旁的简馨宁和她长得极为相似。
想必这就是素姨娘了。
素姨娘虽然肤色比简馨宁暗,但她比简馨宁会穿衣裳,一袭藏青色的衣裙显得她肤色亮了几个度。
简二爷见女儿没什么反应,又道:“你没听到吗,给我跪下!”
云宁收回目光看向简二爷。
按照书中所说,原主做过的最不知羞耻的事情就是送荷包,除却此事,别的更过分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做,她便来了。由此推断,能令父亲这般生气的事情多半不是她所为。
她应当为自己的辩解的。
但,这屋里没有一个人是向着她的,她的辩解只会显得苍白无力。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还是跪下吧,听听看究竟是何事,然后见招拆招。
见女儿跪下了,简知府的脸色好看了几分。
云宁:“不知女儿犯了何错竟然惹父亲这般生气。”
书中没这一段啊。
原主送的荷包被发现后简知府很是生气,将她送去了陆家,后来便是她在陆家被磋磨性子,直到半年后才逃了回来。没过多久就设计嫁给了男主,这中间并没有和父亲发生任何冲突。
简二爷不知是被气得还是臊得,满脸通红。
“你这个不知羞耻的东西竟然还不认错!”
认什么错啊,云宁并不知是何事,如何认错?
这时,素姨娘又开口了:“老爷,二姑娘还小,您慢慢和她说便是。”
这话不仅没让简知府熄火,反倒是使得她的火气更大了。
“她还小?她早已到了出阁的年纪,像她这般大的姑娘已为人母的比比皆是。馨儿比她小上两岁也知礼义廉耻,不会干这种出格的事情!”
云宁瞥了一眼素姨娘。
她还真是会煽风点火,生怕父亲不罚她。
看来今日的事情是素姨娘所为。
素姨娘:“二姑娘,你就赶紧向你父亲认错吧,别把你父亲气病了。你到了出阁的年纪,喜欢少年郎是人之常情,可你不该私相授受,不顾及简府的颜面。”
私相授受?
云宁确定她没做过此事,原主也没干过。
“我听不懂姨娘在说什么。”
简二爷:“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说着,简知府将手边的荷包扔到了云宁面前。
云宁垂眸看向地上的荷包,抬手捡了起来。这荷包绣得甚是难看,看不出来绣的什么东西,明显不是她送过去的那个。
她刚想开口说话,便瞥到一旁香草煞白的脸色。
云宁心里咯噔一下。
想到原主的绣工不好,她心里突然有了一个猜测。
这该不会是原主亲手绣的吧?
简二爷:“你绣的荷包出现在了前院凌世子的房中,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果然,这荷包是原主亲手绣的。
云宁以为自己拿回来荷包事情就会结束,没想到事情却已另外一种形式继续发展着。
就像是昨日她没有去打扰男女主,但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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馨宁突然出现叫她一起去。
书中所有关于她的情节不会真的都发生吧……
难不成她还是要嫁给男主?
云宁下意识瞥了凌子观一眼。
恰好凌子观也在看她。
云宁抿了抿唇,眼底流露出来一丝坚定。
不,不对!
昨日那件事她仍旧选择不去做,最终她躲过了那一劫,倒霉的人变成了简馨宁。
所以,她不能认命。
人定胜天!今日的事情定也能解决的。
“这个荷包不是我放在凌世子房中的。”云宁扬声道。
素姨娘:“二姑娘,方才你房中的丫鬟已经承认了,这就是你绣的,你怎么还不承认?”
云宁瞥了一眼素姨娘身后的一个小丫鬟,她记得今早好似在院子里看到过她,想必这荷包就是她偷出来的。
看到云宁的眼神,小丫鬟吓得往素姨娘身后躲了躲。
素姨娘:“二姑娘,你不能因为小丫鬟说了实话就恐吓她。平日里你没少打骂府中的下人,这些人都怕你。”
这一点云宁并未辩解,因为原主的确做过不少这样的事。
她看向素姨娘,反问道:“荷包是我绣的就一定是我放的吗?”
简二爷看了一眼一旁的凌子观,更加恼怒。昨儿他听儿子说孟相也来了南州,他升迁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若是因为此事毁了他回京的事,他定要狠狠责罚女儿。
今日的事情一定要让凌世子满意。
想到这里,他拿起来一旁的茶盏摔在了女儿身前。
“你还在狡辩!”
素姨娘又继续宽慰简二爷:“老爷,别气,二姑娘还小,慢慢说。”
云宁发现了素姨娘的套路。只要父亲生气,素姨娘就充当好人来宽慰他。而她那宽慰的话不仅不能让父亲熄火,反倒是让火势愈演愈烈。也就是父亲这种男人吃她这一套!
素姨娘身边的郑嬷嬷道:“二姑娘如何能证实这荷包不是你放的?前院的小厮可是说过二姑娘前两日去过凌世子房中。”
云宁轻嗤一声,朗声道:“不是我做的事情我为何要自证?公堂之上一向都是判官拿出证据证明此事是何人所为,从来没听说过被诬陷的人要自证清白的。若真如此,岂不是人人都可被诬陷。所以,父亲应当去查询荷包是谁放的,何时放的,还女儿一个清白才是。”
闻言,简二爷微微一怔。
凌子观也抬眸看向跪在厅堂中央的云宁。
简兰宁盯着跪在地上的妹妹看了许久,眼眸微动,她这个妹妹似乎和从前不太一样了,没那么蠢了。
6. 被罚
素姨娘察觉到简二爷的变化,心里一紧。
今日简云宁怎么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似从前那般蠢笨。昨日女儿与她说时她还没太在意,今日她倒是体会到了这一点。
简兰宁盯着简云宁手中的荷包看了片刻,看向简二爷:“父亲,不知是何人发现的荷包,可否叫上来问话?”
凌子观看了简兰宁一眼。
虽然他在简府住的时间不长,但他也听说过简府的一些事情。众人都说简家二姑娘跋扈,经常欺负姐妹,简大姑娘没少被她欺负。可在今日简大姑娘竟然会站出来帮简二姑娘,足以见得简大姑娘的宽厚。
简二爷正有此意,微微颔首,将人唤了过来。
小厮:“小的见过老爷,见过各位少爷姑娘。”
简二爷:“你在哪里发现的这个荷包?”
小厮:“回老爷的话,小的是在世子的枕头底下发现的。”
今日,简君宁和凌子观去爬山了,回来后便得知府中的下人在凌子观的房中找到了妹妹绣的荷包。昨日他让人找了几遍,自己又亲自去找过,都没有找到妹妹的荷包。他当时以为自己误会了妹妹,于是将此事搁置了,没想到荷包还是被人找了出来。
想到大妹妹与他说过的事情,他怒火中烧,并未多问便信了此事。直到小厮说这番话前,他还在为妹妹做过的事情感到羞愧,也后悔自己没再仔细找一找,后悔自己信了妹妹的话,如今无颜面对自己的好友。
如今听到小厮的话,他眼前一亮,心情顿时没那么糟糕了。
云宁瞥了一眼简君宁。
简君宁昨日来寻过她,那时他应该已经在凌子观房中翻找过荷包,枕头底下那么明显,简君宁肯定已经让人翻过了,定是没有发现。没想到简君宁此举倒是可以为她作证了。
“我瞧着你有些眼熟,你可是在外院客房当差的?”
小厮:“是的。”
云宁:“这几日你都在吗?”
小厮:“都在。”
云宁:“那你最后一次见我去外院客房是在何时?”
小厮:“昨日一早。”
“你撒谎!”
云宁和简君宁同时说道。
二人对视了一眼,又同时挪开。
小厮不明白为何大少爷和二姑娘这般肯定他说的是假的,明明那晚二姑娘的确派人放过荷包,只是后来荷包不见了而已。他有些紧张害怕,结结巴巴道:“老……老爷明鉴,小……小的句句属实,并未撒谎。”
简二爷瞥了一眼女儿,又看向儿子,问道:“君宁,你为何认定他撒谎?”
简君宁站起身来,道:“回父亲的话,事情是这样的。我怕怠慢了凌兄,昨日傍晚曾让身边的小厮去凌兄房中洒扫,当时并未发现这个荷包。”
素姨娘没想到还有这一件事,脸色微变。
一旁的郑嬷嬷道:“或许是今日二姑娘趁着凌公子不在放进去的。”
简君宁:“方才小厮说过了,最后一次见妹妹是在昨日一早,今日并未去。由此可见,荷包并非是二妹妹放进去的。”
郑嬷嬷仍不死心,继续狡辩:“也可能是二姑娘趁着守门的人不在偷偷去的。”
简君宁懒得再跟这个老妇说,他看向父亲,道:“父亲,妹妹去没去一查便知。”
云宁抬眸看向简君宁。
她一直以为简君宁对这个妹妹有偏见,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不会信,没想到关键时刻他竟然能站出来为她辩解。可见原主对这个兄长一直有误解。如此一来,兄妹关系修复有望。
素姨娘:“大公子和二姑娘不愧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处处护着二姑娘。”
素姨娘这是想将此事归结于简君宁为妹妹辩解。
简君宁眼神微变,道:“姨娘此话差异。我并非是护着二妹妹,而是实话实说。若二妹妹今日当真犯了错,我定也不会饶了她的。”
这时,简兰宁也站了出来,道:“父亲,大哥说得有理,我也相信荷包并非二妹妹放入世子房中的,此事应当是有人栽赃陷害,想要毁了二妹妹的名声,甚至是要毁了简府所有姑娘的名声,毁了世子的名声。父亲应当将此人抓出来,还二妹妹一个清白。”
简君宁知道大妹妹和二妹妹一向不睦,他没想到大妹妹此刻能站出来为二妹妹说话,他很是感动和欣慰。
简云宁性子跋扈,府中无人喜欢她,也无人护着她。素姨娘本以为简云宁很好对付,轻松就能将她撵走,没想到今日竟没能成功。若是她跟着回了京城,那件事就不太好办了。可眼下并非一个好时机,她只能再另想办法了。
“大少爷和大姑娘说得对,是我想岔了。我听说世子来了之后二姑娘一直缠着他,便以为此事是她所为,没想到竟然误会了二姑娘,老爷要还二姑娘一个清白啊。”
简二爷刚想应下来,在听到女儿缠着凌子观时脸色又沉了下来。
“你当真做了如此不知羞耻的事情?”
云宁以为此事就这样过去了,很快就能还自己清白,没想到素姨娘又给她挖了一个坑,可偏偏这个坑她还填不上。
因为那些事情原主的确做过。
若是让她承认她又觉得憋屈,毕竟是原主做的。可不承认的话,她如今又和原主合二为一了,说不是她做的也没人信。
她只好沉默下来。
她总觉得今日素姨娘的行为怪怪的,素姨娘似乎一定要坐实她私相授受这件事,好让父亲将她赶出府似的。按照书中所写,这些年素姨娘和原主虽然互相看不顺眼,但一直相安无事。素姨娘若是想将原主撵走的话有的是机会,为何偏偏是今日。
尤其是荷包已经被她拿走了,她很有可能翻案。素姨娘定是知道这一点的,又为何表现得那么着急。难道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吗?
又或许是因为母亲恰好不在家,素姨娘觉得她好对付?
瞧着女儿的神情,简二爷明白女儿的确做过这样的事情了,心中暗自气恼女儿不争气不知羞耻。
这时,凌子观道:“叔父,我和君宁是好友,这几日借住在了府上,难免会遇到几位姑娘。二姑娘只是与我打过几次照面,并未纠缠于我,想必是旁人误会了。此事也是我行为不妥当,连累了二姑娘的名声。”
闻言,简兰宁看向凌子观。
二妹妹纠缠凌子观是事实,她能感觉出来凌子观前几日是厌恶二妹妹的,没想到今日他竟然会为二妹妹说话。
听到凌子观如此说,简二爷的脸色渐渐和缓过来。
事情的真相如何他看得分明,凌世子既然能为女儿圆谎,全了女儿面子,想必他并未因此事而恼了女儿,甚至恼了简家,如此看的话,他应当不会跟孟相告状。
云宁此刻也可以放心了。
看来书中关于她的情节虽然有可能会发生,但结果却不一定会和书中一样。只要她不做亏心事,努力去改变,定不会落得书中一样的下场。
她朝着男女主的方向看了过去。男女主都是道德品质极高的人,只要她不去打扰男女主,在她有困难时这几人不仅不会冷眼旁观,还会帮着她。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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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二爷笑着说:“怎能怪你呢?定是下人乱嚼舌根。我们府治家不严,让世子见笑了。”
凌子观:“叔父客气了。”
几人正说着话,屋门口的帘子被人掀开了。
一位貌美的妇人和几个仆妇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来人,简二爷眼神微变,除了他,所有人都站起身来。
云宁也回头看向了来人。
走在中间是个极为貌美的妇人。她脸上的妆容极为寡淡,眉没有描,脸上没有涂一丝脂粉,唇上也没有口脂,头上只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她身形瘦削,衣裳也极为朴素。
可纵然如此,依旧难掩她的好姿色。
而比她姿色更甚的是她身上的气质。她走路不急不缓,即便看到屋里这么多人神色也未变。
只见她她缓缓走到厅堂中间,在云宁身边站定,福了福身:“老爷。”
凌子观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妇人,但却一眼就看出了此人的身份。他看看妇人,又看看一旁的简二姑娘,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简二姑娘跟这位衣着朴素的妇人长得十分相似,想必妇人就是简二爷的正妻,陆夫人。
“见过母亲。”
“见过夫人。”
众人纷纷行礼。
简二爷:“夫人回来了。”
陆如乔看也不曾看跪在地上的女儿,朝着上位走去,在简二爷身侧的位置上落座。坐下后,她这才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儿。
素姨娘:“夫人回来得可真是巧,二姑娘的荷包出现在了凌世子的房中,老爷正审问呢。”
陆如乔眼底划过一抹厌恶:“结果如何?”
素姨娘:“二姑娘说此事不是她做的,老爷说要再调查呢。”
陆如乔脸色没有任何波动,似是这件事跟她无关一般,淡淡道:“哦。”
简二爷看了一眼坐在身侧的夫人。
简君宁见素姨娘故意混淆视听,站出来为妹妹辩护:“母亲,儿子可以作证,此事并非二妹妹所为,都是下人诬陷的。”
陆如乔对儿子的态度比对素姨娘热络一些,说话多了几个字。
“嗯,查出来便好。”
然后便没再多言。
云宁蹙了蹙眉。书中说简家的这位当家夫人性子怯懦,日日躲在正院不出门。简二爷甚少来此处,她管家的差事也被素姨娘抢走了。在原主因为送男子荷包一事被送去陆家时,她也没有站出来为女儿说一个字。
如今身处书中,云宁更是深刻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只是,除了怯懦外,她似乎还感觉到这位母亲对她的一些别的情绪,那种情绪她有些说不清楚,还要再继续观察才能确认。
简二爷眸色加深,眼底似有几分怒意。
“即便此事不是云宁所为,她丢了贴身的荷包,没管好院子里的下人也应当受罚!”
云宁:???
父亲这是突然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吗?方才他对她的态度明明已经和缓了许多,怎得又突然发难了。而且,他这话的意思是看出来了事情的始末,也知道她被冤枉了,怎么话音一转还要罚她。她到底是应该庆幸父亲是个明理之人,还是应该怨恨父亲故意罚她?
陆如乔:“老爷做主便是。”
简二爷:“好啊,既然夫人同意了,那就罚云宁打手心二十下,让她长长记性。”
陆如乔:“一切都听老爷的。”
云宁:……
娘啊,你倒是为我说句话啊!
她不想挨打啊!
7. 怀疑
简君宁又站了出来:“父亲,如此这般处罚是不是太重了?妹妹是个姑娘家,皮肤娇嫩,受不得这般重的罚。”
云宁感激地热泪盈眶。之前是她误会了,简君宁虽然不喜欢她,但他为人正直,会在关键时刻站出来为她求情。她以后一定要好好待这个兄长,祝福他官运亨通夫妻和睦。
简二爷怒斥:“你也敢质疑为父的决定了,是不是想跟你妹妹一起受罚?”
凌子观刚想站出来在听到这句话后又退了回去。他虽觉得简二姑娘不该受罚,但他毕竟是个外人,不好插手简家的家事。若是简知府以他的事来处罚简二姑娘他还能有话可说,但简知府是以女儿没管好下人处罚她,他不好多加置喙。
简君宁撩开衣摆跪在了地上:“儿子不敢质疑父亲,只是希望父亲能收回成命,从轻发落。”
简二爷看了一眼夫人,见夫人脸上没有丝毫波动,道:“给我打!”
素姨娘嘴角一勾,又恢复如常:“没听到老爷的命令吗,还不赶紧去取戒尺。”
下人很快就取来戒尺,郑嬷嬷咬着牙在云宁的手心上打了二十下,看那样子像是跟云宁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除了一开始有些疼,后面云宁疼得已经麻木了。
她从小到大还没被人打过手心,看着被打得通红肿起来的手,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她泪眼婆娑地看向了郑嬷嬷,心中暗暗发誓这笔账她一定要找机会算回来!
打完之后,众人都离开了正院。
云宁被香草扶着回了院子里。香草看着云宁的手眼眶红了起来,她默默去一旁的桌子上拿了一瓶药。
云宁知道原主经常被罚,如今瞧着药随处放着便知此事是真的了。
香草:“姑娘,可能有些疼,您忍一忍。”
云宁:“嗯,上药吧。”
药粉撒上去的瞬间,一股钻心的疼痛朝着云宁袭来,她的眼泪掉的更急了。
香草小心翼翼地问:“姑娘,很疼吗?”
云宁那一阵疼痛缓过来后,道:“没事儿,你继续。”
疼,才能长记性!
接下来香草上药更加小心了。
云宁看着自己那肿得不像话的手,脑子里想起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
她绣的荷包被人拿走放在了一个外男的房中,她何时去过外院,何时离开,在外院做了什么事,似乎都在别人的视线下。
她那便宜父亲虽然渣,但有句话倒是没说错,她贴身荷包被人拿走的确是她的疏忽。
而这些事情之所以会发生都是因为素姨娘在掌家,原主处处给素姨娘找麻烦,素姨娘也不喜欢原主,经常在父亲面前上眼药,若是母亲掌家绝对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往远了想,她如今已经到了出阁的年纪,若还是眼下的光景,她的结局怕是不会比书中号多少。
看来她若是想继续当个幸福的米虫,首先要帮母亲拿回管家权。
这件事她得好好合计合计。
另一边,走出正院后,简兰宁将简君宁叫住了,单独与他说了几句话。
简兰宁:“大哥,昨日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在事情没弄清楚前就同你说二妹妹的事。”
简君宁神色微顿,道:“没事,你也是为了二妹妹好,为了府里姑娘们的名声着想。幸好你昨日与我说了此事,若非如此,今日二妹妹怕是要被人诬陷成功了。”
简兰宁:“多谢大哥不怪。”
简君宁:“这件事你莫要多想。天冷,回去歇着吧。”
简兰宁:“好。”
说罢此事,简君宁和凌子观一同回了前院。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腊梅道:“姑娘,您真信二姑娘没往凌世子房中放荷包吗?”
简兰宁:“她定是放了的。”
她的语气极为肯定,没有一丝迟疑。
从简云宁的反应,以及素姨娘今日的所作所为来看,简云宁绝对干了此事。
腊梅惊讶:“那您还跟大少爷道歉?”
简兰宁:“自然是要道歉的。我与大哥虽然交好,但他毕竟是府中的嫡子,又和二妹妹一母同胞。你没瞧见今日大哥有多么在意二妹妹吗?往日里他二人经常争吵,可到了关键时刻他还是会站在二妹妹那边。大哥毕竟没在世子房中找到二妹妹放的荷包,不能证实二妹妹当真放了。我若不道歉,以后大哥想起此事来怕是要怪我。”
腊梅:“大少爷为人正直,不是那样的人。”
简兰宁:“姨娘早逝,两位妹妹又视我为眼中钉。我在府中不过是孤身一人,不敢冒这个险。”
腊梅叹气:“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
简兰宁目光看向了远方,喃喃道:“应该快了吧。”
腊梅看了姑娘一眼,误以为姑娘说的是世子,她四处看了一眼,小声道:“不知世子是不是姑娘的良人。”
闻言,简兰宁目光骤变,瞪了腊梅一眼。
腊梅吓得顿时噤声。
简兰宁:“世子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不该想的事情不要去想。”
腊梅:“可世子明明待您是不一样的。他可没用那样的眼神看二姑娘和三姑娘。”
简兰宁嘴角流露出来一丝苦笑,理智分析:“他是否喜欢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以我的身份嫁不去侯府,也不配做侯夫人。”
腊梅:“可是……”
简兰宁打断了婢女的话:“没有什么可是,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
腊梅垂头:“是,奴婢知错了。”
很快,简君宁和凌子观一同回到了外院中。
简君宁朝着凌子观施了一礼,道:“凌兄,今日给你带来麻烦了,真的非常抱歉。”
凌子观宽慰道:“君宁兄这么说就见外了。此事并非是你所为,也非你所愿。谁家内宅中都有一些这样的腌臜事。不怕君宁兄笑话,我们府中的比这还要肮脏,说出来都怕污了你的耳朵。”
简君宁:“还望你相信,那个荷包不是我二妹妹放的。”
凌子观:“我信君宁兄,也相信令妹。”
看着凌子观的目光,简君宁心里有些不舒服,有些无颜面对好友。
“子观如此信赖我,让我万分惭愧。”
如今他已大概明了了整件事的始末。
兰宁说的话他是相信的,前日云宁定是将荷包放在了子观房中。只是,不知何种原因,云宁昨日又将荷包拿了回来。方才他之所以没跟兰宁说是因为他的确误会了云宁,她明显已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他还拿此事去训斥她。犯了错的人应该有一个改过的机会。
凌子观这般无条件地信任他和云宁,到叫他心里难受极了。
凌子观又道:“其实,在我看到荷包的时候就知道不是令妹了。”
简君宁有些好奇,问:“为何?”
他之所以相信妹妹是因为他曾去过凌子观的房间,没看到妹妹的荷包,不知道凌子观是因为什么。
凌子观似是有些犹豫,但还是小声说了出来。
“那荷包甚是丑陋,若是姑娘家真想给情郎送荷包的话定不会选针脚如此粗糙的,一定会送个精致些的。”
简君宁:“……原来如此。”
没想到竟是妹妹笨拙的绣工赢得了子观的信任。
凌子观:“冒犯了。”
简君宁:“没有没有,你说的都是实话,我家二妹的绣工着实普通。”
凌子观多说了两句:“君宁,今日的事情明显是冲着你二妹妹来的。那人一计不成怕是会再用别的计。你提醒你二妹妹小心些。”
简君宁:“多谢子观关心,我会转告妹妹的。”
凌子观想了想,道:“你随我来。”
简君宁跟着凌子观去了他的房间。
凌子观拿出来一瓶上好的金疮药递给简君宁。
“这药是舅舅送我的。消肿止痛有奇效,三五日便能好。”
简君宁:“多谢子观。”
凌子观:“咱们二人何必客气。不过,君宁给你妹妹时别说是我送的。”
简君宁想到妹妹之前对凌子观的态度,明白了他的意思。凌子观明显不喜欢妹妹,不光凌子观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他也不想妹妹再对凌子观抱有什么幻想。
凌子观:“因为荷包的事情,我怕让人误会。”
不管怎样,今日的事情虽是冲着简二姑娘去的,但毕竟也将他牵扯其中。他既有药,应当帮一下。
简君宁:“我明白的,我只说是我给她的,多谢子观。”
凌子观:“君宁客气了。”
简君宁拿着药去了后院,得知妹妹已经睡下,他将药留下离开了。
第二日一早,得知简君宁曾来送药,云宁有些感动。
书中说简君宁因为原主送荷包一事兄妹二人决裂,后来原主又利用简君宁嫁给凌子观,使得二人关系降至冰点,原主被凌家撵出来时也没有救济她。
如今她提前将荷包拿了回来,避免了一切悲剧的发生,算得上一件喜事。
吃过饭后,云宁将香草唤了过来。
她虽打算帮着母亲抢回管家权,但眼下还有一件比这更加迫切的事情,那便是查清昨日之事,肃清院子里的人。
“昨日我光顾着疼了,忘了问了,那个荷包是怎么回事?”
香草:“您忘了么,荷包是您半年前绣的那个,先生说您绣的太难看您一怒之下让人将荷包烧了。”
云宁:“谁烧的?”
她想起一人,问:“是昨日站在素姨娘身后那个吗?”
香草:“对,就是果儿。奴婢没想到她竟然是个叛徒,倒向了素姨娘那边,平日里瞧着她挺老实的,没想到包藏祸心。”
云宁:“她人呢?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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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香草:“奴婢昨晚就想罚她了,结果她一晚上没回来。”
云宁蹙眉:“没回来?去哪里了?素姨娘那边?”
香草:“奴婢不知。”
云宁:“让人打听一下。”
香草:“是。”
既然父亲母亲不愿为她做主,那她就自己为自己做主,她绝不能允许这样的人继续留在身边。
“还有,昨日在世子房中发现荷包的小厮叫什么,如何来的府中,你让人打听打听。”
她虽然不爱惹事,但害了她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素姨娘拿此事来对付她,她也可以查清楚这些人的底细反过来去对付素姨娘。
香草:“是。”
香草看了一眼一旁的瓷瓶,道:“奴婢先给您上药吧。”
云宁:“不用,你先去安排人去办此事。我右手好好的,可以自己上药。”
香草:“是。”
香草走后,云宁打开了简君宁送来的瓷瓶。这药闻着味道倒是挺清新的,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
刚上了一点药,云宁就疼得额头冒汗。
简君宁不会是拿什么假药来害她的吧?怎么比昨日的药还要疼!
不过,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她还是更信任简君宁,所以她忍着疼一边腹诽简君宁,一边继续上药。
不一会儿香草就回来了。
云宁:“事情都安排好了?”
香草:“姑娘放心,已经差人去打听了。”
云宁缓了缓手上的疼痛,问起另一件事。
“你有没有觉得昨日素姨娘的行为有些古怪?”
香草想了想,没发现哪里古怪。
“姑娘指的是什么?”
云宁吹了吹左手,手没那么疼了,她才道:“她昨日为何要闹这么一出戏?”
香草:“自然是陷害姑娘,坐实姑娘和外男私相授受,将姑娘赶出府去学规矩。”
云宁:“那又为何选在昨日?”
香草:“或许是因为夫人昨日不在府上?”
云宁摇了摇头。一开始她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当母亲回来后她便知道自己想错了。母亲非但没有帮着她说话,还导致她被罚的更重了。所以,母亲是否在府上跟素姨娘对付她这件事无关。
香草:“又或许是恰好府中来了外男,而姑娘真的送了世子荷包?”
云宁看向香草:“我是三日前的下午将荷包放在了世子的房中,你我二人在外院客房外站了许久,来来往往好多人都知道了。素姨娘管家,定是有不少人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她。她若是真的想撵我走,应该在那日将父亲找来,抓我个正着不是吗?那时我定百口莫辩,一定会被送走。”
这就是云宁觉得最奇怪的地方。
素姨娘没有在最好的时机抓住她的把柄将她撵去陆家,反倒是在过后才栽赃陷害,这行为也太反常了。
听云宁这么一说,香草也发现了不合理之处。
“姑娘说得对啊,素姨娘不在那时发作,反倒是发现姑娘将荷包拿走了才发作,也太奇怪了。”
云宁故意套话:“站在你的角度看,你觉得我从前犯过的错可有比这更严重的?”
书是以女主的视角写的,而且是从她及笄后开始写的。除了她对付女主的部分,其余部分都是一笔带过,只说她跋扈,打骂庶出弟妹和姨娘,没具体说。
香草看了一眼云宁的脸色,犹犹豫豫地说道:“给二少爷下药算吗?”
二少爷,简书宁,素姨娘所出,年仅五岁。
云宁:“算……下了什么药?”
香草:“泻药,二少爷闹了几日肚子。”
云宁:“……还有吗?”
香草:“打了玉姨娘算吗?”
云宁:“……严重吗?”
香草:“玉姨娘的脸肿了数日。”
在云宁看来,这两件事无论哪一件都比如今这件重要。凭着原主爹不疼娘不爱的地位,素姨娘若是想将原主撵走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为何偏偏选了一个不好的时机?
难不成前两日府中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所以素姨娘不得不冒险将她撵走?
这般一想,云宁浑身一激灵。
这件事应该是发生在她拿回荷包之后,也就是昨日或者前日的事情。或许那日简馨宁来找到就是其中的一环。
按照书中所说,她先是在当天下午打了简兰宁,然后在晚上简君宁和凌子观发现了她放在凌子观枕头底下的荷包,然后被撵走了。
难道这两件事都是素姨娘干的?
她做这些事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去打听打听前日和昨日府中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香草:“是。”
云宁想,过舒服日子的前提是保证自己的安全,她若是再像前几日一样万事不理,哪日被人害死了都不知道。
8. 穷光蛋
眼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云宁收拾了一番,去了正院。
她到时陆如乔正坐在榻上看书,手边放着一壶茶水和一些点心果子。
窗户微微开着,屋外的阳光洒落在屋内,她的身上像是镀了一层金光。春风微起,发丝在脸颊上浮动。
这一幕过于美好宁静,云宁有些不忍打破。
陆如乔轻抿一口茶水,头也不抬,问:“今日过来有何事?”
子女每日去向父母请安乃是天经地义的一件事,但在简府并非如此。无怪陆如乔有此一问,原主和母亲的关系并不好。原主嫌弃母亲过于懦弱,母亲也不喜原主娇纵跋扈,两人虽是母女,但更像是互相厌恶的陌生人。
陆如乔毕竟是这具身体的母亲,而且依照书中所写,陆如乔虽然懦弱,但人极好,从不苛待下人和庶出的子女。
她去管家总好过素姨娘管家。
“女儿多日不见母亲,想您了。”
陆如乔将茶杯缓缓放在桌上,眼睛从书上挪开,看向了云宁。
“钱又花光了?”
云宁:……
所以原主每次来找她母亲都是要钱吗?
她一个大家闺秀,吃穿都在府中,每月还有月例,一大堆金银首饰,要钱做什么?
“不是,女儿想您了才过来的。从前还不觉得,这几日母亲不在府中,女儿日日念着您。”
陆如乔盯着女儿看了片刻,又将目光挪开了,放在了书上,淡淡应了一声:“哦。”
陆如乔又继续看书了,没再理会女儿。
云宁站在屋里尴尬极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如此过了片刻,想到自己来此的目的,她硬着头皮朝着陆如乔走了过去,坐在了她的对面。
陆如乔看完这一页书,终于抬眸看向了女儿。
“你有事直接说便是。”
若不是她和陆如乔长得极为相似,云宁甚至有那么一刻都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亲生的。
她缓了缓情绪,整理了一下思路,将话说了出来。
“母亲,女儿昨日是被人陷害的。”
陆如乔似乎毫不意外,平静地应了一声:“嗯。”
云宁:“您可知是何人陷害的女儿?”
陆如乔没说话。
云宁:“除了素姨娘没人能干出来这样的事情。”
陆如乔依旧没回应,甚至低头看向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继续看。
云宁:……
云宁顿了顿,又继续道:“如今素姨娘管家,她陷害女儿一次不成,定还有下次。女儿这次是躲过去了,下次可未必能躲过去。”
陆如乔:“有些事情是福是祸说不清。躲过去未必是福,中招了也未必是祸。”
母亲这态度也太奇怪了,这话云宁就有些听不懂了。
母亲是劝她隐忍还是在暗示她什么吗?
既想不明白,云宁便问了出来:“母亲为何说这样的话?”
陆如乔没答。
云宁还是回到了自己刚刚说的事情上:“母亲,您才是父亲的正妻,府里应该由您来管家。”
陆如乔依旧没应。
云宁试探道:“母亲,您觉得呢?”
陆如乔抬眼看向云宁:“这个问题你已与我说过多次,我记得上个月刚刚提过,我明确告知过你。”
云宁大惊。
原来原主已经提过了吗?
看来原主和母亲之间的关系也没那么差,原主心里还是想着自己的母亲的。
陆如乔:“你若想让我管家,利用这一点来达到手头宽裕的目的,那就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云宁:……
原来原主是为了能肆无忌惮地花钱才怂恿陆如乔拿回管家权的。她还以为母女俩的关系没那么糟糕。
不过,她又有什么可评判的。她之所以想让陆如乔管家不也是为了自己吗?只是,她觉得此事对于陆如乔而言也是有利的。
“母亲,女儿不是为了钱。我只是觉得如果您拿回了管家权,府中的大小事务都由您来处理,这样一来您就不会受委屈了,我和哥哥也不会受委屈了。”
陆如乔没答。
云宁又添了一把柴:“我和哥哥年纪大了,都到了适婚的年纪,若是让人知道府中是姨娘管家,怕是会对我们的名声不利,说不了什么好亲事。亲事可是关乎一辈子的事情,母亲难道也不在乎吗?”
陆如乔觉得女儿如今倒是长进了些,知道拿别的事情扯谎了。
“侯府并未分家,老夫人统管全家,你们的亲事自然由她做主,旁人当不了这个家。你不必担心你的亲事会受影响,你是府中的嫡女,你祖母自会为你挑选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
云宁:……
怎么还有京城侯府的事情。
她还以为自家事自家做主。
陆如乔:“若无事你便去忙自己的事吧。”
说罢,陆如乔再次端了茶。
云宁想的都被陆如乔否决了,她一时也没什么好主意了,见母亲态度坚定,她只好识趣地离开。
刚回到院中没多久,香草就从外面回来了。
“姑娘,果儿和那小厮的事情打听清楚了。”
云宁:“如何?这二人眼下在何处?”
香草:“原来他二人昨晚就被老爷身边的人带走了,今日一早被送出府去了,听说这二人都被打得很惨。”
云宁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渣爹不是很讨厌她这个女儿吗,昨日还故意惩罚她,为何事后会为她出头。这不是矛盾的吗?昨日也没瞧出来她爹有多喜欢她。
香草兀自感动着:“看来老爷还是心疼二姑娘的,把害了二姑娘的人都处置了。”
云宁瞥了香草一眼,问道:“父亲平日里待我如何?”
香草脸上的笑顿时凝住了。
“还……还可以吧。”
云宁:“和大姐姐三妹妹相比呢?”
老爷喜欢大姑娘的知书达理,也喜欢三姑娘的娇憨可爱。若说他最喜欢的女儿是谁或许大家有争议,但若说他最厌恶谁,阖府皆知。
那自然是既不喜欢读书,也不会跟老爷撒娇,还喜欢跟老爷顶嘴的二姑娘。
“都……都差不多吧。”
云宁托着下巴细细思索着此事。
或许她爹之所以出手是因为这两个人所作所为会损害简家的形象?毕竟,若是他们的计谋得逞的话,那么不光她的名声受损,整个简府的姑娘都有可能会被影响。
这样一想就合理多了。
香草:“不管怎样,老爷心里还是有二姑娘的。”
这话云宁一个字都不信。
不过,倒是可以利用这一点来整治一下院子里的其他下人。
“你去把院子里所有人都叫过来。”
香草:“是。”
眼下母亲虽然不愿管家,但她这个小院她还是可以做主的。她定不能让果儿的事情再次发生。
很快,院子里所有服侍的人都来到了厅堂里。
云宁从里间出来时看到了跪了一地的人,眉微微蹙了起来。说了不让跪,结果这些人还是习惯下跪。
下面的人都知道云宁的性子,也知她昨日被打了。都怕她将怒火发到自己身上,头垂得更低了。
云宁坐在上首,香草和张嬷嬷站在她身侧。
“都先起来。”
没有人动,大家互相看了看,没人敢动。
云宁看了香草一眼。
香草:“姑娘说了,让你们都起来,你们敢不听姑娘的话了吗?”
听到香草的这番话下面的人才慢慢站了起来。
云宁:“想必昨日的事情大家都有所耳闻。对,我是被人陷害了,还被父亲罚了。不过,你们可知父亲为何罚我?”
众人依旧垂头不语。
云宁继续道:“并非如传言一般对方陷害成功,而是父亲认为我管理不当,让底下的人有了可乘之机。”
闻言,众人终于有了些反应。
云宁:“昨晚你们可曾听说陷害我的人有受到什么惩罚?”
无人应答。
云宁指了指一旁穿着深绿色衣裳的小姑娘,道:“你来说。”
小姑娘有些怯懦,看了一眼云宁,没敢说话。
云宁:“说实话就行。”
小姑娘:“奴婢没……没听说。”
云宁:“对,昨晚父亲并未当场发作这二人。不过,事后这二人可是被父亲的人带走了,挨了板子不说还被送去庄子上了。”
众人眼底流露出来一丝恐惧。
云宁:“如若不信,一会儿你们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我的确经常被父亲罚,但父亲还是护着我这个女儿的,只不过爱之深责之切罢了。”
云宁为了管好下人开始睁眼说瞎话,夸大了简二爷对她的喜欢。
随后又扯了简二爷的大旗做事:“所以,从今日起每个人都守好本分,不该说的话不要说,不该拿的东西不要拿。若是被发现了,我就交给父亲处理。”
众人忙垂下了头。
吓唬完之后还得再安抚一下。
打工人最喜欢的东西是什么?自然是银钱!上辈子云宁最爱的日子就是发工资的日子。
“当然了,有罚就有赏,以后表现好的有奖励,一个月评一次,表现最好的三人月例翻倍。”
众人听到这番话眼睛顿时亮了。
果然,每个时代都是一样的。
香草看了一眼云宁,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似是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院子里的这些人并不是自愿来云宁院子里的。不仅整个知府府,甚至整个南州众人皆知二姑娘是个脾气暴躁喜欢打骂下人对下人苛刻的主子。当初她们都是被人挑剩下的,不得不来了这里。
二姑娘莫说奖励她们了,只要不打骂她们,她们就觉得日子好过许多。如今二姑娘愿意拿出来银子奖励她们,这对她们来说简直不可思议。
他们每日做工最想要的是什么,自然是银子,谁都想多拿银子。
虽然众人慑于云宁昔日的淫威,但在金钱的诱惑下,还是有个婆子壮着胆子开口了。只是一开口,看着云宁那张脸,还是吓得哆嗦起来,说话也结结巴巴。
“二……二姑娘,奴……奴婢能不能……能不能问个问题。”
有人发问是好事,总好过她自言自语。
云宁:“但说无妨。”
得到这句话,李婆子胆子大了些。
“姑娘方才说表现好的有赏银,不知怎么才算表现好?”
云宁:“比如日日勤勉做好手头的活,再比如看到有人吃里扒外来检举揭发,亦或者听到有人要害我及时告知于我。”
素姨娘掌家多年,这院子里定然有她的人,除了果儿,定还有旁人。她初来乍到也很难发现,旁人未必不知,她必须要将院子里所有人的积极性都调动起来。
李婆子下意识看了一眼右后方的方向,又快速转过头来。
除了她,还有人看向了身边的人。
看来大家其实都有怀疑的人,云宁心中一喜,又添了一把火:“只要检举成功,不仅月例翻倍,还会有另外的赏银。”
众人的眼睛更亮了。
香草的脸色更难看了。
云宁想要的效果达到了,最后,她道:“即便没有发现,只要认真做事,月例只会多不会少。具体细则到时候让香草和嬷嬷跟你们说。你们都去忙吧。”
众人:“是,姑娘。”
待众人退下后,张嬷嬷看云宁的目光都有些不一样了。
她们家姑娘似乎在一夜之间成长了许多。
“姑娘长大了。”
说完后,张嬷嬷突然觉得自己僭越了,顿时就想跪下,但想到云宁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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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说不让她们跪,她迟疑了一下。
没等她下跪请罪,云宁晃了晃被打的手,道:“被打成这样再不长记性就太蠢了。”
不过,简君宁送来的药的确好用,好像涂上药之后没那么疼了。
张嬷嬷仔细看了看自家姑娘的脸色,见姑娘没有生气的意思,顿时放心了。
姑娘她真的和从前不一样了。
张嬷嬷:“老爷也是明事理的人,只要姑娘不犯错,老爷定不会罚您的。”
云宁:“希望如此吧。”
过了一会儿张嬷嬷出去做事了,云宁看向香草,问:“素姨娘那边的事可有眉目了?”
香草似是没听到一般,站在那里发呆。
云宁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想什么呢?”
香草连忙回过神来,问:“姑娘说什么?”
云宁:“我问你素姨娘那边的事可有调查清楚?”
香草摇了摇头。
“素姨娘院子里密不透风,什么消息都没打探出来。”
云宁想了想,道:“那就多使些银子,我不信所有人的口风都那么紧。”
香草面露为难之色。
云宁见香草没答,抬眸看向她。
这不是她第一次看到香草脸上流露出来这样的神情。
方才她在和院子里的下人说话时她也曾这般。
“怎么了?你可是有话要说?”
香草看着云宁询问的目光,不顾云宁阻拦,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姑娘,咱们没钱了。”
云宁:……
她出身如此好,衣裳布料都是上乘,每日吃食都是上等,名贵首饰一大堆,香草竟然跟她说她没钱???
这是在开玩笑吧,可香草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云宁突然想到方才母亲和她说过的话。
母亲以为她去正院是为了要钱,以为她夺管家权也是为了要钱。
原来她是真的没钱啊!
怪不得母亲那样说,也怪不得方才她说要赏下人的时候香草面露难色。
“我还有多少钱?”
香草起身跑去一旁,拿钥匙打开了一个箱子,从里面拿出来荷包,将荷包里的银子倒了出来。
纵然云宁估算不出香草手中银子有多重,但也知没多少了。
香草:“二两一钱。”
云宁:“……我有多少月钱?”
香草:“二十两。”
云宁松了一口气,还好,挺多的。
香草:“五日前刚发了。”
云宁:“……花这么快么。”
香草觑了一眼云宁的神色,道:“您为了打听世子的行踪,使了不少银子。”
竟然花在这种事情上!云宁只觉眼前发黑。
突然,她瞥到了自己手腕上的金镶玉镯子,问:“这镯子值多少钱?”
香草:“二百两。”
云宁眼前一亮:“这么值钱啊!”
香草刚想说什么,她突然明白了云宁的意思,顿时大惊失色。
“姑娘,万万不可啊。您忘了这镯子是咱们在京城时老夫人为府中的嫡出小姐打的,一共打了三个。若是您将此镯子卖了老夫人定会生气的。”
云宁打消了这个念头。若是她一直不回京城就算了,可她记得好像过不了几个月父亲就会调回京城去。
“我可有那种没什么印记的首饰?”
香草摇头:“姑娘的首饰要么是贵人和长辈们赏赐的,要么是在出名的首饰店打造的,没有普通的。”
云宁叹气。
她有一种抱着金山银山却不能动的感觉。
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些铺面和田产,她仍旧不死心,又继续问道:“铺面和田产产出如何?”
香草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一个确切的数字。
云宁:“你是不是不知道啊?你去把掌柜的和管事的叫过来我问问。”
香草红着脸,小声道:“每年亏空数百两。”
云宁:“你在说什么?开什么玩笑。”
不赚就算了,怎么可能会亏呢?
香草:“奴婢没有开玩笑,说的都是真的。您忘了么,您去年还不上钱去求了夫人,夫人给您填上了。”
云宁顿觉自己说错话了,忙道:“的确是忘了,我向母亲要过太多次钱了,记不清了。你这么一说我又想起来了。”
香草:“夫人说再亏她就不管了,要把您的铺子卖掉。”
云宁就不信了,那么多铺面和田产还能亏,光是租出去每年就能收不少租。
“你细细跟我说说,铺子怎么亏的。”
她得好好合计合计,看看还有没有救。
姑娘总算是想起来她的那些铺面和田产了,香草激动地道:“好。”
随后香草细细跟云宁说起了她的产业。
原来,她名下有四间铺子,一间书肆,一间花店,一间茶叶店,还有一间乐器店。总之就是什么高雅就卖什么。这四间店中,书肆和花店处于亏空状态,其他两间店一年勉强能赚个百两。单算铺子的话,亏个百两。
田产就更不行了。她有良田二十亩,荒地两百亩。当年她买田产时恰好遇到了女主,她跟女主争地。最终结果是她没有争过女主,最后还被女主设计买了两百亩荒地。这些荒地一半被她拿来种了粮食,一半拿来种了名贵的花。粮食产出极少,还不够请长工的钱。花没有长成,花店缺了供应的花材,又从别处去买。里里外外亏了数百两。
所以,她不光是个穷光蛋,还负债累累。
管家的事情固然重要,但要求到母亲头上,而母亲明显不愿意插手。
赚钱的事情也是迫在眉睫,先赚了钱才能有更多的人手,有了更多人手才能掌控自己的事情。
求人不如求己,命运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走,去看看铺子和田地。”
9. 隐情
正院
陆如乔站在桌前作画,画纸上内容是她前几日去山上看到的。
梨嬷嬷从外面进来了,见夫人在作画,她没有打扰她。等夫人停笔,她指挥着小丫鬟们将东西收了,又为夫人净了手。
陆如乔神色淡淡:“何事?”
梨嬷嬷抬了抬手,让人都下去了。
“老奴去打听了一下,二姑娘整顿了一下院子里的人,随后出门去了。”
陆如乔将手擦拭干净,把布放在了梨嬷嬷手中,应了一声:“嗯。”
梨嬷嬷:“老奴瞧着二姑娘似乎和从前不太一样了,懂事了许多。”
提起这个女儿,陆如乔眼底有一丝一闪而过的厌恶。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梨嬷嬷:“姑娘从前是被养坏了,等她晓事了说不定能像您。”
陆如乔:“她如今也不小了,早已晓事。”
梨嬷嬷:“昨日您明明看出来二姑娘是冤枉的,为何不为她说几句好话?”
陆如乔拿起手中的手,翻到了自己昨日看到的那一页,白皙的手指取出来书签。
“待她回了京城不知会惹出什么事端,倒不如去陆家学些规矩。若她能一辈子待在丹鹤,受陆家管束,或许还能一世安稳。若是回了京城,再有她祖母和姑母撑腰,怕是性命堪忧。”
梨嬷嬷叹息:“哎,夫人也是用心良苦。”
陆如乔抬眸看向了窗外,透过树的缝隙看向了更遥远的天空。
女儿在八岁前养在她的身边,那时她乖巧懂事,知书达理。然而,在女儿八岁那年,她小产,身子极为虚弱。女儿被简家大姑娘趁机带走,养了三年。回来后,女儿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视自己庶出的兄弟姐妹为仇敌,处处针对陷害,动手打骂姨娘,对府中的下人更是过分,不把他们当人看,没有一丝同理心,更没有一点规矩礼数。活脱脱简大姑娘的翻版。
等她再教育女儿时,老夫人总是会拦着,甚至默许女儿的行为。女儿越发猖狂,甚至开始给兄弟姐妹下毒。她非常愤怒,动手打了女儿,女儿因此恨上了她。
好不容易离开了京城,她本想好好教育女儿,结果女儿早已经跟她不亲了,她说什么都不听,甚至要和她对着干。
渐渐地,她放弃了。
“去陆家于她而言未必是件坏事。”
她出身陆家,家中关系极为复杂,人员也多,即便她不喜理事,耳濡目染下也懂了许多。宅子里的那些事她基本上都清楚。她如何不知女儿是被素姨娘陷害的。只不过,这一次她和素姨娘的立场是一致的。
素姨娘不想让女儿回京城抢了三姑娘的风头,她也不想让女儿回京城。
所以默许了。
梨嬷嬷想到二姑娘做的那些事,长叹一声,不再劝了。
云宁先去了离府比较近的茶叶铺,铺子里冷冷清清的,只有三三两两的客人。不过,茶叶铺子一向如此,所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云宁看了看账簿,没看出来什么问题。她也不懂如何卖茶叶,至少这铺子是盈利了,所以暂时先不动了。
不过,为了不让掌柜的瞧出来她没看懂,她将账簿带走了。
马车上,云宁开始套话:“香草,我有些想不起来了,这铺子开了多久了?”
香草:“今年是第三年。”
云宁:“每年都是盈利的吧?”
香草:“对,从第一年起就开始赚钱了,第一年赚了五百两,这两年只赚两百余两。”
云宁:“也挺好的,至少没亏空。”
她比较忧心书肆和花铺。
香草抿了抿唇,看向云宁,似是不忍心告诉她那件事,但又忍不住想说。
云宁看出来香草似是有话想说,道:“香草,你是跟我最久的一个,从前我脾气不太好,吃了不少亏,也多亏你在旁边劝着。如今我已准备改变自己,不想再像从前那样活着了。往后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有什么问题咱们一起解决。”
听到云宁这番推心置腹的话,香草感动得热泪盈眶。
“奴婢记住了。”
云宁:“说吧,你刚刚想说什么。”
香草:“姑娘可还记得这茶叶铺子的供货商是大少爷的朋友。”
关于原主的记忆云宁也不是全都接收了,她只接收到了一些重要的事,其余的小事有些是她没接收到,有些是原主压根儿也没往心里去。
“好像有点印象,姓……”云宁早就忘了,但怕香草怀疑她,还是承认了。
怪不得这铺子能盈利,原来靠谱的人是简君宁。
香草:“姓王。”
云宁:“对,姓王,王家的茶叶。”
香草:“当年大姑娘想要开个茶叶铺子,大少爷推荐了他的朋友,南州最大的茶商王家。后来姑娘得知此事也闹着要开一间。大少爷拗不过您,便又去求了王家,将货供给咱们。咱们这铺子盈利两百两,可我听说大姑娘的铺子可是年年盈利至少五百两。”
云宁:……
还不如不说。
闹心。
本来觉得能盈利挺好的,可旁人若是比自己盈利更多,这就让人有些不舒服了。
香草:“那王家定是给大姑娘的是上等货,给咱们的是次等的,糊弄姑娘。”
想到方才香草说他们这铺子第一年也是盈利五百两,云宁冷静地分析:“香草,你觉不觉得或许有另外一种可能……不是别人区别对待,而是我不善经营呢?”
香草愣了一下,又道:“怎么可能呢?也没见大姑娘时时去铺子里盯着。她那铺子位置在胡同的拐角处,铺面又小,远不如咱们的好。”
云宁:“既然第一年能盈利五百两,那就说明供的货是一样的,说不定因为位置好咱们的货更好呢。这几年我没管过铺子,都忘了还有这个铺子了,铺子自然不如从前了。”
香草琢磨了一下,有些动摇了:“真的是这个原因吗?”
云宁:“往后咱们多来看看,多查一查帐,关心一下铺子的情况,这铺子定然会渐渐好起来的。”
香草:“好。”
没过多久,马车到了乐器铺子。这两间铺子都开在了朝圣街,富户们居住的地方。
这里就更冷清了,只有一个客人。云宁再次查看账簿,茶叶一个月能卖出去十单左右,乐器的话一个月平均能只卖出去两把,一年也就二十把左右。
不过,乐器的利润大,所以二十把也是赚钱的。
香草见云宁在看账簿,为其倒了一杯茶,道:“这铺子是姑娘所有的铺子里最赚钱的。还是陆家舅爷心疼姑娘,铺子挂了陆家的分号,他又为姑娘找了几个靠谱的制作乐器的匠人,还给姑娘安排了管事的。”
原来乐器铺子是陆家帮忙。
怪不得她方才看到外面有一个大大的“陆”字。
云宁想到另两家铺子,问:“书肆和花铺……可有人帮忙?”
香草:“没有,这两间铺子都是姑娘亲力亲为。”
云宁:……
所以,能赚钱的产业都是靠着别人的帮衬,原主自己做的都赔钱。
看完账簿后,云宁在铺子里转了转,又去后院看了看。
等她从后院回来时,那位看了两刻钟的男子将古琴买走了。
掌柜的笑着说:“姑娘可真是有福气。这把古琴放了一年了,您一来就卖出去了。”
云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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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挺会说话。
“我很少过来,这几年麻烦刘叔了。”
方才她听香草说了,掌柜的姓刘,是陆家的人。
刘掌柜听到云宁这样说有些惊讶,他听主家说过了,这位表姑娘性格跋扈,很难伺候。再者,关于她的传言,整个南州也有不少。南州几乎人人都知道知府家的二姑娘蛮横不讲理。
这是他第二次见云宁,第一次是铺子刚开时。那时表姑娘满脸稚气,一脸不耐烦,不愿和他们这些人多说。短短三年过去,表姑娘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变得知书达理,客气温和。
“姑娘折煞老奴了。”
云宁:“您是舅舅的人,这几年辛苦了。”
刘掌柜受宠若惊,连连谦虚地表示都是自己应该做的。
云宁:“关于这铺子,我有些想法想说给您听听。”
刘掌柜心里有些疑惑,难道表姑娘方才说那么多好听的话是为了插手铺子的事吗?表姑娘不懂经营,不知她究竟想干什么。不过,来之前主家说过了,只要这铺子不赔就行,随便表姑娘折腾。
“您请说。”
云宁:“我瞧着这铺子前后极大,平时人也不多。你没想过在铺子里多放些乐器,或者利用这里的地方做些别的事情吗?”
刘掌柜想,表姑娘果然什么都不懂,外行指导内行。
心中虽如此想,但他面上依旧恭敬。
“陆家的乐器铺子也是如此。”
云宁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一个乐师想要教会一个学生至少得三个月的时间,能请得起乐师的毕竟是少数。但也有许多富裕的人家想让孩子学一门乐器。不如咱们请几位技师在后院授课,多教几个学生,束脩也便宜些。这样既能通过乐声吸引顾客,又能赚一些束脩。后院临湖,左右都是商铺,也不会影响到旁人休息。”
云宁虽然不懂经营,但她见多识广啊!前世她就见过教吉他的地方售卖吉他,那些学生教了学费还会在店里买一把吉他。
想到这里,她又补了一句:“那些来学乐器的人还能顺便买一把乐器,带动乐器的售卖。”
若说刘掌柜方才对云宁的态度恭顺有余,但敬意不足,此刻看云宁的目光便全都是钦佩了。表姑娘这法子当真是好极了!
“姑娘真是太聪慧了!”
看着刘掌柜眼底的惊喜,云宁知道他认同了自己的想法。
“我只是提一点浅薄的看法,刘叔不妨试试是否可行。”
刘掌柜久经商场,在云宁说出来的那一刻他就发现这个法子好极了,绝对能提升乐器的销量。
“可行,绝对可行。初学者定然不舍得用好的乐器,咱们可以让人制作一批普通质量的乐器卖给他们以供学习,等他们学成之后定是看不上这种普通的乐器,咱们再为他们量身定做一把上好的乐器。那把质量普通的乐器可以留在铺子里,折价卖给咱们,这样又能赚一笔,下一批来学习的又能用这把乐器,再赚一笔……”
云宁:……
果然无奸不商。
一把乐器反反复复赚钱。
刘掌柜的看似老实忠厚,脑子里也有不少关于赚钱的法子。
云宁:“您看着办吧,我也不太懂。”
刘掌柜:“姑娘太谦虚了。”
能想出来这么好的法子姑娘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懂呢?
云宁起身道:“那就交给刘叔了。”
刘掌柜:“姑娘放心,我这就让人去寻技师,再让人在门口挂上牌子将咱们要教授乐器的事情传出去。”
行动力果然够快,怪不得人家能赚钱呢。
见刘掌柜听了自己的建议,云宁也很开心。
“好!”
10. 古怪
随后云宁离开了朝圣街,去往花铺。花铺离简府比较远,在福禄巷。福禄巷这边就热闹多了,里面人极多,刚到了巷子口马车就过不去了。云宁下了马车和香草一同步行去了花铺。
花铺位于巷子中间的位置,位置好极了。
开在这么好的位置都能赔钱,原主也真是厉害。
花铺的左边是一间面馆,右边是一间干果铺子。左右两边人都极多,来来往往的客人不断,唯独中间的花铺冷冷清清,像是被周遭隔绝开了一般。
云宁抬脚入了花铺,花铺里有两位客人正在看花。她四处看了看,发现伙计正在柜台前懒懒散散的坐着,见到客人在看花也不上前去招待。她和香草进来后,他只是用一双眼睛打量着她们二人,并未起身招待。
他那眼神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在得知她的身份后,伙计的脸色立马变了,人也站了起来,恭敬行礼,随后他连忙去后院叫掌柜的了。
见状,云宁蹙了蹙眉。
掌柜的竟然不在铺子里而是躲在了后院中。这铺子里不管是掌柜的还是伙计怎么都是一副懒散的模样,对待铺子这般不上心。
掌柜的见到云宁,笑着和她打招呼。得知云宁想看过去几年的账簿,他从柜台前的抽屉里将账簿拿了出来。
云宁心中的疑惑越发深了。
账簿就这般随意放在柜台里?而且,这账簿看起来特别新,不像是日日记录的样子,倒像是一口气写完的。
“这账簿为何这么新?”云宁问了出来。
徐掌柜笑着解释:“平日里用的账簿太过破旧,怕污了姑娘的眼,我就让人誊抄了一份,以供姑娘看。”
云宁并未信了掌柜的话,坐下仔细翻阅账簿。茶叶一个月还能卖出去十几单呢,花铺上个月竟然只卖了八单。再看价格,她瞬间明白过来了。
来之前,她以为花铺的生意之所以不好是因为自己买的荒地没有产出,需要另外花钱进花。仔细看看,原来不仅是需要进花,进的花也有问题。
这铺子里的花价格都极为昂贵,一盆花卖二两银子。她方才进来时听到旁边的面馆老板说他们一碗面十文钱,右边的干果也是一钱银子能买一大包。
这边的人消费水平并不高,花店还卖那么贵的花,卖给谁去?
“就没想过进一些便宜的花吗?”
徐掌柜看了一眼云宁,反问道:“不是姑娘说要买贵的吗?”
云宁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香草。
见香草点头,云宁顿时不说话了。
想必原主又是为了上档次买了贵的花,丝毫不考虑铺面的位置。这铺子若是开在朝圣街,卖这些花自然没问题,可它开在福禄巷,再去卖这么贵的花就有问题了。原主不明白这一点,徐掌柜定是明白的。但他却像是在故意推卸责任一般,把问题全都抛给了云宁。
当然,还有别的问题。
“既然一个月只能卖出去数盆花,为何还进那么多?”
账面上说一个月进三十盆。
徐掌柜眼神微变,笑容不变,道:“上个月天冷卖的少,之前多的时候也有卖出去二十盆的。小的怕进少了不够卖才进那么多的。”
谁不知知府府的这位二姑娘是个草包,只会发脾气,什么都不懂。只要顺着她的脾气,将她哄开心了,她便什么都不多问。
徐掌柜又补了一句:“小的也是想为姑娘多赚些银钱。”
一个月三十盆,一年就是三百六十盆。一年大概能卖出去百盆花,剩下还有两百多盆。三年下来就是六百盆。可花店里的花并不多,瞧着也就百盆左右。
云宁:“卖不完的花怎么处理的?”
徐掌柜:“自然是扔了。”
云宁抬眸看向徐掌柜。
一盆花进价在一两左右,这么贵的花说扔就扔了。
花明明可以一直养着,怎么可能会扔掉。
“为何要扔掉?”
徐掌柜:“姑娘许是不知,花期有限,有些花过了时间就败了,不能卖了。冬日天冷,花容易被冻死。夏日天热,也可能把花晒死。春日雨水又多,还容易生虫,花死得快。”
他竟然在糊弄她,云宁即便是再不懂花也看出来这掌柜的有问题了!
不过,她暂时没有发作,而是冷静地道:“原来如此。”
二姑娘果然什么都不懂,徐掌柜心中窃喜。
云宁看完账,将账簿都带走了。
徐掌柜她是一定要收拾的,但眼下她还没将所有的事情搞清楚,不好冒然出手。
而且,她总觉得整间铺子有说不上来的奇怪。伙计对待客人的态度不像是为客人服务的,掌柜的对待她的态度不像是对待东家。
等她回头查一查,将所有的事情都查清楚再收拾他。
徐掌柜为再次将云宁成功忽悠而开心。
“姑娘慢走。”
送走云宁,徐掌柜脸上的笑立即就消失了,他看向伙计,低声吩咐:“守好了。”
伙计:“小的明白。”
徐掌柜看着云宁远去的背影一甩袖子,双手负在身后,朝着后院走去,入了东边的厢房。
“出来吧。”
躲在里间的三人走了出来。
一个脸上有着长长伤疤的男子问:“方才是怎么回事?”
徐掌柜:“那位知府家的二姑娘突然过来了。”
面容清秀的男子眼神微变,问:“她可是发现什么了?”
男子的声音有些诡异,明明是男子,声音却又尖又细。
徐掌柜讥笑一声:“不可能,那就是个蠢货。这铺子开了三年了月月赔钱,她都不甚在意。每次只知道吩咐我买一些贵的花,符合她侯府嫡女身份。以她的脾气,若是发现了端倪定直接冲进来打骂一番,绝不会像今日一般平静离去。”
黑脸男子道:“你确定?若实在不行我出去解决了她。”
伤疤男瞪了黑脸男子一脸,道:“那可是知府家的嫡女,真出了事你以为咱们能逃出去?”
清秀男子突然笑了起来,见众人看过来,他拿起来帕子遮了遮唇边的笑,道:“莽汉!你可知她外祖家姓陆?她真出了事咱们谁也别想活了。”
徐掌柜:“您说得对。这二姑娘虽然不受宠,但身份摆在这里,不能轻易动。况且,这里之所以没人敢查也是因为众人知晓这是二姑娘的铺子。”
伤疤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看看吧。”
出了花铺的门,云宁问香草:“书肆在哪里?”
香草指了指前面,道:“就在前面。”
云宁不解:“开在这条街上?”
香草:“对。姑娘忘了么,您当初听人说这里人多铺子贵,就将铺子开在了这里。”
云宁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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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这里是南州城普通人家聚集的地方,甚是热闹,以吃食和小玩意儿居多。这里人多,想必铺子的价格也不便宜。她将花店开在这里已经很离谱了,没想到书肆也开在这里。她完全可以拿着这些钱去书院附近开上两间铺子,那里偏僻人少,铺子的价格相比也很便宜,还能多些客人。
看来原主不仅不懂经商,还没什么生活常识。
开铺子只考虑了两点。
人多。
铺子价格高。
“就没人劝我吗?”
香草看了云宁一眼,没说话。
云宁看懂了她的眼神。
依着原主的性子,想必没人敢劝。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云宁:“走吧,去看看。”
香草:“是。”
去书肆的路上,香草犹豫了一下,想到姑娘方才的话,她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姑娘,我觉得徐掌柜有问题。”
云宁看向香草:“你也看出来了?”
香草心里顿时轻松:“您方才看出来了?”
云宁:“自然看出来了。花生长的土里,只会越养越好,怎可能如他所说会败。”
香草点头:“府里老夫人养了一盆花,那花养了几十年了,各个府中的夫人都想来求一支。可见花未必如同掌柜的说的一般过了花期就不能要了。”
云宁点头。
香草有些诧异:“姑娘既然看出来了,为何没发作?”
依着姑娘的脾气真发现了异常定是要立即发作的,将那掌柜的狠狠打一顿。
见香草不解,云宁想了想,道:“从前我做事过于冲动了,总是吃亏,这次我想着先好好查一查再下定论,免得冤枉了人。”
香草想到姑娘从前因为冲动吃的亏,道:“姑娘说得对。”
再往前走,拐角处,云宁发现了一间茶叶铺子。那铺子的正门对着一旁的巷子,位置算不上好,而且店面也极小。可纵然如此,人却非常多。
因为自家也有茶叶铺子,所以她停下脚步多看了两眼。
香草看了一眼铺子,脸色不太好看。
“姑娘,那就是大姑娘的铺子。”
闻言,云宁多了几分兴趣,抬步朝着铺子走去。
书中的男女主身上自带光环,几乎干什么都能成功。她得好好瞧一瞧这铺子为何能吸引到这么多客人。
香草顿时脸色一变,连忙追上了。
“姑……姑娘,您可别亲自动手啊,老爷昨日刚罚了您,若是知道您砸了大姑娘的铺子定不会饶了您。”
云宁瞥了香草一眼,道:“我何时说过要砸铺子了?我只是想看看为何大姐姐的铺子门前人那么多,学习学习。”
香草顿时松了一口气。
云宁穿过人群,挤进了铺子里。
茶叶是昂贵的物件,就像花一样。可简兰宁却能让这铺子在闹市区生财,定有缘由。
在里面转了一圈后,云宁从铺子里出来了。
她大概是看明白这铺子为何能赚钱了。有一点她之前猜对了,这里茶叶的品质不如她的铺子里。茶叶品质一般,价格也很便宜。普通人家虽然不怎么品茶,但亲朋好友来做客的话也会上一些茶水,因此茶叶生意也可以做给他们。简兰宁走的是薄利多销的路子。
果然是女主啊,干什么都能成功。
11. 告状
从铺子里出来后云宁去了书肆。
她这间书肆比女主的茶叶铺子大多了,位置也比茶叶铺子好,想必价格也要高许多。可这里跟花铺一样,人很少。
她翻了翻账簿,每个月能卖出去二三十单生意。不过,这些多半是一些纸笔,还有一些话本子,利润并不高。即便利润不高,但也不至于赔钱吧?为何会赔钱?
掌柜的年岁已高,见云宁皱眉,心里十分紧张,额上冒出来汗。
云宁抬眸看了他一眼。
掌柜的胆小,立即跪在了地上。
见她如此,云宁蹙眉。
不对比不知道,一对比就更加明显了。
眼前的这位周掌柜对她这个恶名在外的嫡女的态度才是真实的,方才那位徐掌柜对她的态度着实奇怪。
周掌柜:“东家,您即便是生气今日老朽也得说几句话。”
云宁:“站起来说。”
周掌柜却没动,继续道:“老朽让人跟您说过多次了,这铺子不能开在这里。您若是想赚读书人的钱,应该把铺子开在书院或者读书人居住的地方。这里来来往往的都是妇人和孩子,她们只喜欢买些吃食或者小玩意,压根儿不会来此买这些经史子集,最多是来买一些话本子。若继续开下去您只会年年赔租金,倒不如早些将这铺子关了,另去别处开一间。”
说完,周掌柜跪在地上久久不动。
这掌柜的也是个好心的,若是她关了铺子,掌柜的就会被辞退,他这是冒着失去工作的风险来提醒她,可见是个厚道人。
同样是从外面请的两位掌柜的,有像徐掌柜那种贪墨东家钱财之人,也有像周掌柜一样尽心尽力尽忠职守之人。
原主如何不知这间铺子是亏本的。她开铺子虽然也是为了赚钱,但她不像女主一样将赚钱放在第一位,而是要符合嫡女的身份。所以进的货都是高档货,书籍也以经史子集居多。
周掌柜的话倒是让她明白了为何这铺子亏损这么大,原来铺子不是买的而是租的。
“多谢掌柜的提醒,我此次前来就是解决这个问题的。”
闻言,周掌柜抬起头来。
云宁:“您先起来说话。”
周掌柜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来。
云宁看向香草:“这铺子的租期到什么时候?”
香草:“一年一付,到年底。”
如今才二月份,到年底的话还早着呢。
周掌柜:“东家,您可以将铺子转租给旁人。这铺子位置好,转租的话也能少赔一些。”
云宁点了点头。
及时止损。
这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不过,想到方才看过的茶叶铺子,她想再试一试。
简兰宁能在闹市区将茶叶卖得这么好,或许她这铺子也能有救?
云宁:“若是转租的话一时也不好出手,不如咱们再想想办法,试试这铺子还能不能盈利。”
周掌柜面露难色,但东家至少不像从前一样听不进去劝,也算是一种进步。
“好。”
云宁:“你将这铺子卖得最好的几样东西拿过来。”
周掌柜吩咐了一下伙计,伙计去把东西拿了过来。
云宁看了看伙计手中的东西。
这铺子里卖得最好的是普通的纸和毛笔,以及话本子。
周掌柜:“这一摞纸五十文,毛笔也是五十文钱。那些好的纸附近的人买不起,普通的纸他们买得起,但又不会从咱们这里买。来这条街的人多半是为了消遣,吃吃喝喝。但咱们这铺子的位置好,人多,因此偶尔也有些人想起需要纸笔来买一些。”
云宁明白,是这铺子开的位置不对,若是开在书院旁,凭着周掌柜的尽心负责,定也能赚一些的。
她看了一眼纸笔,心中感慨,读书人用的东西可真贵啊,怪不得普通人读不起书。一摞纸就是五十文,一支笔也是五十文,这还是最普通的。
周掌柜:“话本子的销量更好一些。”
话本子销量虽然好,但东家觉得这东西不上档次,不让他进太多货。
周掌柜犹犹豫豫道:“若东家真想赚钱,不妨考虑一下多进些话本子。”
云宁方才也看到了,话本子是放在角落里的。她方才还有些诧异,为何不将卖得好的话本子放在显眼处,看着周掌柜的反应以及他说出来的话,她大概是明白了。想必是原主不让放的。原主自己爱看,但又不让人知道她爱看,也当真是有意思。
云宁打开话本子翻了翻,里面的内容甚是熟悉,这些不就是她这几日看过的么。
“一本话本子能赚多少钱?”
周掌柜:“话本子进价两百文,卖的话是两百五十文。”
听到话本子的价格,云宁十分震惊。她看了一眼旁边那一摞纸。那一摞纸五十文钱已经很贵了,这么一本薄薄的话本子竟然要两百五十文,这话本子的利润还挺高。
结果周掌柜又道:“若是算是租金和伙计,一文不赚,反倒是要赔钱。”
云宁:……
她险些忘了自己这铺子租金昂贵。
周掌柜:“但这价格也不能改动。话本子是从别处进来的货,书商已经规定好了价格,整个南州都是这个价格,不能改。”
云宁:“是进价太高吗?”
周掌柜:“不是,他们知东家的身份,没人敢抬价。”
云宁低头看向手中的话本子,叹了叹气。所以还是位置选的不对,她若是选个租金没那么高的地方,多进些话本子,还能赚不少钱。
不过,她心里有个疑惑。
“这些话本子我都看过了,内容很是普通,咱们为何不直接找人写呢?这样还能节省一部分钱。”
周掌柜震惊地看向云宁,东家果然是身份尊贵的人,见多识广。
“东家,您可能因为读书多,所以觉得话本子里的故事普通。但这话本子真不是一般人能写出来的。话本子极为赚钱,若是旁人能写早就去写了。”
这话一出,云宁方觉自己说错了话。正如周掌柜所言,写书非常赚钱,若真那么简单,都去写了。既然没人写,那就说明不好写。
“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随后,云宁看了一下铺子,最显眼的地方放的是一些经史子集,还有昂贵的文房四宝。想必这又是原主为了显得自己通笔墨,硬是要求的。
“将那些不赚钱的撤下来,把这几样赚钱的东西放在最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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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
周掌柜见云宁终于想通了,激动地道:“我这就安排人去办。”
云宁:“至于进货……先卖卖看吧,我会考虑的。”
她倒是想多进一些话本子,可她没钱啊!
周掌柜:“好。”
云宁逛了四家铺子心中大概有数了,瞧着快到晌午了,她没再去看田地,带着账簿回府去了。
她刚到府中就有人去将她的行踪告知了素姨娘。
“二姑娘今日先是将下人叫过来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去给夫人请安,之后便出门去了。出了门后她逛了逛她名下的铺子。”
素姨娘:“花铺去了吗?”
小厮:“去了。”
素姨娘:“她可有做什么?”
小厮:“没有。”
云宁名下的产业素姨娘是知道的,花铺掌柜的不靠谱,铺子亏本的事情她也知晓。听到小厮说云宁什么都没做,她嗤笑一声。
亏她昨日还以为二姑娘变聪明了,如今看来是她想多了,二姑娘还是跟以前一样蠢笨。
小厮:“对了,二姑娘还去大姑娘的茶叶铺子里转了一圈。”
素姨娘笑容加深。
昨儿是她太着急了。二姑娘就是个喜欢惹是生非又娇纵跋扈的,她无须出手对付她,她自己个儿就能自己玩儿死。距离回京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说不定这两个月她自己就会犯大错。
“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厮:“是。”
回到府中,吃过饭后,云宁将花铺和书肆的账簿分别放在两侧,仔仔细细看起账簿。起初她有些看不太懂。她院子里的账簿是香草和张嬷嬷在管,这二人多少懂一些。经过她们的指引,她大概看懂了些。多看了两遍后,便什么都懂了。
仔仔细细看完两个铺子的账簿后,她越发确定花铺的掌柜的骗了她。
“那徐掌柜果然有问题,这账都是假的。”
香草很是愤怒:“这该死的奴才!姑娘,咱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奴婢去将府里的护卫都叫到一起将这狗奴才给抓了?”
云宁震惊地看向香草。平日里瞧着香草挺文静的,上午还劝她别动手砸了简兰宁的铺子,现在就要自己上了。
“和气生财,不要动粗。”
香草也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问道:“那……咱们怎么做?”
该怎么收拾花铺的掌柜呢……
云宁本来的想法是自己好好查一查这个掌柜的,拿到更多证据之后再去告他,将他送去官府。但在见了书肆的周掌柜之后她改变了主意。
她总觉得花铺的徐掌柜怪怪的,不只是贪她钱财的问题,他的行为举止很怪,而且对她也不怎么尊重。一般人若是见到东家定要恭敬些,若东家是官宦人家恭敬又要加上积分。
她当然也可以自己查,可她手头一没有钱,二没有人可用,查起来费时又费力。再则,在旁人看来她就是不学无术的,还特别蠢笨。真把这个蛀虫揪出来也惹人怀疑。
明明可以很轻松解决的问题为何要费那么多功夫呢?
她爹是知府,当然是直接找她爹告状啊!
有资源不用是傻子!
“带上账簿,去前院找父亲。”
12. 鲜活
香草连忙带上了账簿,跟云宁去了前院。
走在去前院的路上,香草心里有些奇怪,又有些没底。
姑娘不是最怕老爷么,平日里见到老爷就害怕,也一直觉得老爷偏心大姑娘和三姑娘,有事情从来不跟老爷说。今日怎么想起来去找老爷了?而且,老爷也是真的偏心大姑娘和三姑娘,从来不向着他们家姑娘。姑娘这般突然去找老爷,老爷能帮姑娘解决徐掌柜吗?他会不会觉得姑娘故意欺负徐掌柜,再将姑娘打一顿?
夜色已深,离前院越近香草越害怕。
“姑娘,您确定要去找老爷吗?”
云宁:“这还能有假?”
香草:“若您真要找人帮忙的话,咱们何不去找夫人,或者大少爷?”
这二人至少对姑娘的态度温和一些,也不像老爷一样动手打二姑娘。
云宁不是没想过找这两个人。
只是她总觉得母亲对她的态度怪怪的,甚是冷漠。昨日见她受委屈就没有站出来,今日她提管家一事,母亲的反应也是淡淡的。她觉得花铺的事情母亲未必会帮她。
至于简君宁,从昨日的事来看,他的确是个正直的人,今日的事若是告知他,他也定会帮她的。可他毕竟只是个书院的学子,尚未入仕,没什么权力,查起来慢不说,更重要的是有一种隐隐的直觉告诉她徐掌柜的事情不简单。
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简二爷最合适。
虽然简二爷从前经常打原主,可原主每次被打都是因为她犯了错。而从昨日的事情来看,即便简二爷不喜欢她这个女儿,但在大事上一点都不糊涂,非常明事理。她明显是被徐掌柜糊弄了,简二爷能定看出来她受了委屈,定会帮她的。
云宁没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告知香草,只道:“父亲是知府,手下人多,此事自然找他最合适。”
香草犹豫了一下,道:“您不怕老爷打骂您吗?”
从前每次见面老爷不是骂姑娘就是打姑娘,有时她也会被打。不仅姑娘怕老爷,她也害怕。
云宁:“怕什么,这次我又没做错事,你放心便是。”
香草仔细想了想,这次姑娘的确没犯错,是被人欺负了。所以她们不用害怕。如此这般一向,香草心中的惧怕减轻了一些。
云宁一路畅通地到达了外院,结果,在书房外被拦住了。
看着眼前冷着脸的侍卫,云宁笑着说:“我有事要找父亲,还望通禀一声。”
没想到侍卫铁面无私:“老爷吩咐过了,任何人不经允许不得进入。”
云宁方才还自信满满,却不曾想连人都没见着。她看了一眼里面,书房的灯是亮着的,可见父亲就在里面。
“你问都不问怎知父亲不想见我?要不你进去问一声?”
侍卫:“二姑娘,您就不要为难我们了,老爷进去前吩咐过了,谁也不能进。”
简二爷毕竟是知府,想必有许多公务要处理,云宁也不好去打扰。她虽心有不甘,但也别无他法。既然今晚不成,她决定明日一早早起片刻过来等他。
她刚转身走了一段,就见一个男子从院子里出来了。男子行色匆匆,小跑着从她身边经过。
云宁顿时不解,跟香草嘀咕道:“不是不让人进去么,怎么让他进去了?”
香草:“老爷一向看重素姨娘的弟弟,庄子上的一些事都是让他办的。”
听到此人的身份,云宁顿时心生不满,停下了脚步。
她原以为简二爷有公务要忙所以无暇见她,没想到他竟然是在见素姨娘的弟弟,可见不是公务。简二爷是故意不想见她的!
有功夫见素姨娘的弟弟却不愿见自己的女儿。书里说的果然没错,简二爷更重视素姨娘。怪不得原主那么恨素姨娘,那么不喜欢自己的父亲。
若是故意不见她,即便她明日来他也不会见的。
不行,她不能轻易放弃,她得再试一试。
香草:“姑娘,咱们……”
云宁:“回去!”
说完,她转身再次朝着书房走去。
香草连忙跟上了。
侍卫见二姑娘又回来了,张了张嘴,想要阻拦。没等他说出来话,就被云宁打断了。
云宁扬声道:“爹,女儿被人欺负了,您还管不管女儿的死活了?”
见里面没什么动静,云宁声音又加大了一些。
“爹,您当真不管女儿的死活了吗?”
里面依旧没什么动静。
云宁酝酿了一下情绪,挤出来几滴眼泪,哽咽道:“爹,您要为女儿做主啊,爹……”
说着说着,心里竟真的觉得有些委屈,眼泪流得更凶了。
门口的两名侍卫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办。若是二姑娘扰了大人,大人定要罚他们的。可眼下二姑娘哭得如此伤心难过,他们也不知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里面传出来一声怒吼:“滚进来!”
这声音似是压抑着怒火。
侍卫吓得站直了身子,给云宁让路。
云宁虽也听出来简二爷似乎发怒了,但她没觉得害怕。在她看来,简二爷只要还愿意搭理她,那么他就一定会为自己解决问题。
她顿时止了泪,整理了一下衣裳。走到书房门口时,再次酝酿情绪,推开书房的门,哭着进去了。
“爹,女儿受委屈了,您一定要——”
话未说完,她就看到屋里不止父亲一人。父亲恭敬地站在一旁,属于他的位置上坐着一个男子。
何人这般尊贵,竟能让出身侯府的父亲站着。
仔细一看,云宁看清了对方的相貌,顿时心里一紧,后面的话憋了回去。
竟然是孟禹之,他怎么会在这里?
因他的存在,她感觉整个书房都变得压抑了几分。
简二爷觉得女儿今日将他的脸面都丢尽了,脸色黑如锅底,斥道:“吵吵嚷嚷,成何体统,还有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云宁连忙拿起帕子擦了一把眼泪,垂头认错:“女儿无状,不知父亲在见客,打扰父亲了,女儿这就回院子里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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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当朝宰相,权倾朝野,他一句话就能决定她的命运。前几日她在他面前撒了谎,今日可不能再让他发现什么了。
简二爷原本还在为女儿的失礼而愤怒,见女儿知道认错,他松了一口气。还好,她今日还算有分寸,没有继续犯错。他刚想答应,只听坐在对面的人开了口。
“这位是贵府的二姑娘吧?”
简二爷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来。方才听到女儿在外面闹,他本想让人将她撵走,孟相却提出让人进来。他刚刚就觉得孟相的态度有些奇怪。此刻听到孟相点出来女儿的身份,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想。
原来孟相竟然认识女儿?
孟禹之都主动提起她了,云宁再走就不合适了。而且,他竟然在父亲面前点出了她的身份。他究竟想干什么?不会跟父亲说荷包的事情吧?
云宁越想越害怕,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
“噗通”一声,她膝盖一软,如同二人第一次见面时一般,再次下跪,行了大礼。
“见过大人,是我不知礼数,方才打扰到大人了,还请大人见谅。”
香草也在云宁身后跪下。
孟禹之盯着云宁看了片刻。
因为他的身份,小姑娘们多半都怕他。不仅外府的姑娘怕他,就连孟家的晚辈也怕他。但那些人的惧怕从来不似这位简二姑娘一般。最多是躲着他,见了他之后不敢说话,恭敬行礼。简二姑娘看起来没那么怕他,却次次都要给他行大礼。
这小姑娘倒不似京城的那些大家闺秀,举止虽然有几分怪气,但却很是鲜活生动。
简二爷见女儿行了大礼,本觉得有些丢脸,但瞧着孟相脸色,对方似乎并未生气,他顿时放心了些。不过,女儿平日里跋扈惯了,又不怎么讲理,他怕女儿会得罪了孟相,忙道:“还不快退下。”
云宁立即道:“是,是,女儿这就退下。”
她的事儿什么时候跟父亲说都行,眼下绝对不是一个好时机,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此处。
孟禹之瞥了一眼香草手中的册子。
这位简二姑娘眼泪收放自如,想必今日是做戏给简知府看的。他从未遇到过像她一般会做戏的小姑娘,性子着实有趣,他倒是有些好奇她今日来干什么。
“简姑娘拿的是账册吧。”
云宁不知孟禹之究竟是何意,为何不让她离开,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想跟她爹告状。
她想不通,只得硬着头皮道:“是。”
简二爷久居官场,察言观色的本领自然极高。他瞧得出来孟相并没有因为女儿今日所为而生气,反倒是对女儿的事情感兴趣。
孟相一向关心朝事,何曾过问过小儿女家的事情?
他瞥了一眼女儿。
女儿性子虽然不怎么好,但这容貌却是万里挑一的。不仅在南州数得上,即便是在贵女云集的京城也是突出的。
瞧着女儿如花一般姣好的容颜,他心里突然有了个猜测。
难道孟相看上女儿了?
13. 账簿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简二爷掐断了。
孟相位高权重,什么女子没见过,即便女儿比旁人好看些,也不至于让孟相另眼相待。他听闻孟相一向不近女色,没听说过他跟哪家女子走得近。就女儿那跋扈的性子,一般的男子怕是要避而远之。
他瞥了一眼孟禹之,顿时清醒过来。
孟相不仅位高权重,单看他的家世和长相也是一等一的。
出身好,长相英俊,久居朝堂,饱读诗书。
这样的人定看不上空有美貌的女儿,
再说了,二人之间差着辈分。他当真是老眼昏花了才会冒出来刚刚那样的念头。此刻自己想来都觉得可笑。
他或许是对女儿所说的事情感兴趣。
想到这里,他轻咳一声,道:“你一个姑娘家的跪在地上成何体统?先站起来说话。”
云宁也不想跪,这是心虚加害怕才忍不住跪下的,得到父亲的话,她连忙站了起来。
简二爷:“说吧,你受了什么委屈?”
云宁原本的打算是在父亲面前好好哭诉一番,说一说自己的遭遇,博取父亲的同情心。即便简二爷和她之间的父女情分并不深,可毕竟二人是父女,定也有些效果的。可眼下孟禹之在,她就不好再哭诉自己的委屈了。孟禹之那一双眼睛虽然温和,但总觉得能看透人心一般,万一将戏做的太过了会适得其反。
她收起脸上的情绪,从香草手中接过了账簿,老老实实地递给父亲。
简二爷看了一眼孟禹之。
云宁顿时会意。
父亲的意思是让她把账簿递给孟禹之?
也对,孟禹之官职比较高,自然先给他看。
随后,云宁朝着孟禹之走了两步,将账簿递到了他面前。
手指白皙细嫩,指甲干净透着粉红,身上没有一丝熏香的味道,反倒是有一种清新的柑橘的味道。这倒是和她的性子有些不一样。
云宁一直垂着头没敢看孟禹之,见他不拿走账册,这才悄悄看了他一眼,结果恰好撞进了孟禹之的眼神中。
那一双眼睛依旧平静无波,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可若是看久了,会让人觉得这双眼睛深邃,平静的湖面下似乎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像是要将人吸进去一般。她的心一紧,忙垂下头不敢再看。
这时,孟禹之伸出来手将云宁手里的账册拿走了。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这样的手指倒是挺适合弹琴的。
简二爷怔了一下。他方才是想看看孟相想不想看,若孟相有这个意思,他拿给他。没想到女儿竟然先一步走了过去。
他刚想要阻止,就见孟相拿起了上面那本账簿。
简二爷没再多言。
云宁转身将第二本递给了父亲,剩下的一本放在了孟禹之旁边的桌子上。
今日离得近,她闻到他身上的檀香味儿,看来也是一个喜欢礼佛的,倒是和他表面上给人的感觉挺像的。
放完账簿后,云宁默默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简二爷简单看了两页后就明白了大概的情况。这账簿记得乱七八糟的,但凡懂算账的人都能看出来账簿有问题。
孟禹之没看第一本,反倒是盯着桌上的第三本看了许久。
云宁没看出来孟禹之的意思,解释道:“这铺子我一共开了两年多,一年一本账簿。大人手中的是第一年的,父亲手中的是第二年的,桌上的是第三年的。”
孟禹之抬手将第三本拿了起来,简单翻了翻,随后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简姑娘换过掌柜的吗?”
云宁:“不曾。”
孟禹之没再多问,又翻了翻。
云宁有些不解。
孟禹之为何突然问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和她今日所说的事情有关系吗?她等了片刻也没等到孟禹之后面的话。
见他没再多问,她的目光看向了简二爷。
说到底能帮她解决这件事的人是父亲。见父亲神色不太好看,她猜他已经看明白了。她心里顿时有了底,酝酿了一下情绪,委屈地道:“父亲,这是花铺掌柜给我的账簿,这不就是坑我钱么。今日女儿去铺子里时,那掌柜的竟还在蒙骗我,这是拿我当傻子耍。父亲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第三年的账簿上只有简单的几页,孟禹之很快就看完了。听到云宁的声音,他抬眸看向她。
看着眼前小姑娘可怜兮兮的样子,他又想起了那日初见她的情形。那日小姑娘被抓包后非但没害怕反倒是指责他的不是,在得知他的身份后立即下跪道歉,后来在面对子观时是一副冷淡的模样。今日见到简知府又是另一种模样。
他着实不知究竟哪一面才是这小姑娘的真面目。
简二爷虽然不怎么喜欢女儿,但他也不允许旁人这般坑骗女儿,他合上账簿,道:“此事你不必管了,明日我便让人去处理。”
得到父亲的话,云宁顿时欣喜:“是,多谢父亲。”
父亲是南州知府,只要他肯插手,那徐掌柜的定能被绳之以法。
简二爷看向孟禹之。
孟相明显对今日的事情感兴趣,不知他这样处置是否合他的心意。
孟禹之:“这掌柜的姓什么,家住哪里?”
孟禹之今日怎么总是问一些奇怪的问题呢?
虽心中如此想,云宁还是实话实说:“姓徐,家住城北的仁义巷,家里有岳父和岳母,还有妻子和一双儿女。”
幸好她今日调查过徐掌柜的事情,不然还真回答不上来。
孟禹之:“他本来姓什么?”
云宁怔了一下,这位孟相真是神人,他怎么猜到徐掌柜是入赘的,而他在入赘后改了姓,本来不姓徐。
“姓董。”
闻言,简二爷神色一肃,看向孟禹之。
他猜得果然没错,孟相不是对女儿女儿感兴趣,而是对她所说的事情感兴趣。
孟相不愧是孟相,竟然能猜到女儿所说之事跟他们所查之事有关。
孟禹之:“你查过他了?”
云宁再次震惊。
孟禹之是能掐会算吗?他怎么知道的!
今日的事情很是偶然,孟禹之应该不曾派人跟着她,他怎么猜到她做了什么事。
“查……查过。”
孟禹之神色微变:“如何查的?”
看着孟禹之的眼神,云宁感觉他那平静的湖面上像是丢了一颗小石子,有一股威压如潮水一般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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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涌来,快要将她淹没了。
“我问了问院子里接触过徐掌柜的人,又问了问府里认识他的人。”
孟禹之盯着云宁的眼睛,继续问道:“你没去查他的账,以及他的行踪吗?”
云宁大惊。她的确想干这些事的,只是出于某些原因没去做。她觉得自己已然被他看透了,腿有些软。亏她之前觉得他这张脸成熟英俊有魅力,此刻只觉得如同修罗一般狰狞。皮相再好看有什么用,关键要看性子。
她抿了抿唇,道:“没有。”
孟禹之却揪着此事不放:“为何不查?”
云宁琢磨了一下,说了一个理由:“我本想自己查的,但我手里没钱也没人。他拿了我那么多钱,我又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就来寻父亲了。”
孟禹之似乎不相信她给出来的理由,又道:“不过是铺子里的一个掌柜,查他花不了多少钱也用不了几个人。”
孟禹之怎么什么都知道!
云宁感觉自己快要承受不住了,她侧头看向简二爷。见简二爷不知在想些什么,她突然意识到这件事怕是不简单。
怪不得孟禹之年纪轻轻就坐稳宰相的位置,怕是不仅仅因为他的出身以及和皇上的关系,还因为他自身的能力。
他不仅仅能猜到她的行踪,还能看透她的心思,在他面前,她像是透明的一般,亦无路可逃。
“我觉得他不简单,怕打草惊蛇,没敢轻易去查。”云宁终于说了实话。
闻言,简二爷看向女儿,他终于发现了女儿的怪异之处。依着女儿的性子,若是被人发现欺瞒,定是直接就对付了,哪里会来找他帮忙。原来她是发现了对方的异常不敢贸然行动,所以才来找他的。
简二爷:“你怎么发现的?”
云宁心里一紧。
父亲问的是她怎么发现的,而不是她为何觉得掌柜的不简单。再结合方才孟禹之犀利的问话。她可以断定这位徐掌柜绝对有问题!
连一朝的宰相都对这个人感兴趣,想必他犯的错绝不简单,怕是抄家灭族的大案。
她突然有些庆幸自己今日去了铺子里,还主动来找了简二爷。不然等这些人查出来掌柜的有问题,她怕是也会被牵连。
在书中此时原主已经被送去了陆家,她的四间铺子被素姨娘霸占了两家,还有两家不赚钱的给了女主。女主让原本亏损的两间铺子全都盈利。简二爷也因此事看到了长女的能力,越来越喜欢长女。所以,在书中此事是女主发现的,不是原主发现的。
书中原主最后被男主休弃,不为简家和陆家所容,会不会也和此事有关?
不管怎样,她一定要跟这个人划清界限!
想到这里,云宁神色变得郑重起来,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我去铺子里时伙计看我的眼神很是奇怪,不像是看客人的眼神,倒像是在打量我。他发现我想找掌柜的,生怕我会自己去后院,立即大声嚷嚷,小跑着去了后院。掌柜的见了我也不恭敬,嘴里说的话以及账簿都像是事先准备好的一般。我怀疑伙计是个盯梢的,大声嚷嚷是为了通风报信,掌柜的怕是在后院干了什么不法的勾当!”
孟禹之看云宁的目光不再像方才那般凌厉,多了几分欣赏。
14.账簿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简二爷掐断了。
孟相位高权重,什么女子没见过,即便女儿比旁人好看些,也不至于让孟相另眼相待。他听闻孟相一向不近女色,没听说过他跟哪家女子走得近。就女儿那跋扈的性子,一般的男子怕是要避而远之。
他瞥了一眼孟禹之,顿时清醒过来。
孟相不仅位高权重,单看他的家世和长相也是一等一的。
出身好,长相英俊,饱读诗书,久居朝堂,位高权重。
这样的人定看不上空有美貌的女儿。
再说了,二人之间差着辈分。他当真是老眼昏花了才会冒出来刚刚那样的念头。此刻自己想来都觉得可笑。
他或许是对女儿所说的事情感兴趣。
想到这里,他轻咳一声,道:“你一个姑娘家的跪在地上成何体统?先站起来说话。”
云宁也不想跪,这是心虚加害怕才忍不住跪下的,得到父亲的话,她连忙站了起来。
简二爷:“说吧,你受了什么委屈?”
云宁原本的打算是在父亲面前好好哭诉一番,说一说自己的遭遇,博取父亲的同情心。即便简二爷和她之间的父女情分并不深,可毕竟二人是父女,定也有些效果的。可眼下孟禹之在,她就不好再哭诉自己的委屈了。孟禹之那一双眼睛虽然温和,但总觉得能看透人心一般,万一将戏做的太过了会适得其反。
她收起脸上的情绪,从香草手中接过了账簿,老老实实地递给父亲。
简二爷看了一眼孟禹之。
云宁顿时会意。
父亲的意思是让她把账簿递给孟禹之?
也对,孟禹之官职比较高,自然先给他看。
随后,云宁朝着孟禹之走了两步,将账簿递到了他面前。
手指白皙细嫩,指甲干净透着粉红,身上没有一丝熏香的味道,反倒是有一种清新的柑橘的味道。这倒是和她的性子有些不一样。
云宁一直垂着头没敢看孟禹之,见他不拿走账册,这才悄悄看了他一眼,结果恰好撞进了孟禹之的眼神中。
那一双眼睛依旧平静无波,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可若是看久了,会让人觉得这双眼睛深邃,平静的湖面下似乎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像是要将人吸进去一般。她的心一紧,忙垂下头不敢再看。
这时,孟禹之伸出来手将云宁手里的账册拿走了。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这样的手指倒是挺适合弹琴的。
简二爷怔了一下。他方才是想看看孟相想不想看,若孟相有这个意思,他拿给他。没想到女儿竟然先一步走了过去。
他刚想要阻止,就见孟相拿起了上面那本账簿。
简二爷没再多言。
云宁转身将第二本递给了父亲,剩下的一本放在了孟禹之旁边的桌子上。
今日离得近,她闻到他身上的檀香味儿,看来也是一个喜欢礼佛的,倒是和他表面上给人的感觉挺像的。
放完账簿后,云宁默默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简二爷简单看了两页后就明白了大概的情况。这账簿记得乱七八糟的,但凡懂算账的人都能看出来账簿有问题。
孟禹之没看第一本,反倒是盯着桌上的第三本看了许久。
云宁没看出来孟禹之的意思,解释道:“这铺子我一共开了两年多,一年一本账簿。大人手中的是第一年的,父亲手中的是第二年的,桌上的是第三年的。”
孟禹之抬手将第三本拿了起来,简单翻了翻,随后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简姑娘换过掌柜的吗?”
云宁:“不曾。”
孟禹之没再多问,又翻了翻。
云宁有些不解。
孟禹之为何突然问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和她今日所说的事情有关系吗?她等了片刻也没等到孟禹之后面的话。
见他没再多问,她的目光看向了简二爷。
说到底能帮她解决这件事的人是父亲。见父亲神色不太好看,她猜他已经看明白了。她心里顿时有了底,酝酿了一下情绪,委屈地道:“父亲,这是花铺掌柜给我的账簿,这不就是坑我钱么。今日女儿去铺子里时,那掌柜的竟还在蒙骗我,这是拿我当傻子耍。父亲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第三年的账簿上只有简单的几页,孟禹之很快就看完了。听到云宁的声音,他抬眸看向她。
看着眼前小姑娘可怜兮兮的样子,他又想起了那日初见她的情形。那日小姑娘被抓包后非但没害怕反倒是指责他的不是,在得知他的身份后立即下跪道歉,后来在面对子观时是一副冷淡的模样。今日见到简知府又是另一种模样。
他着实不知究竟哪一面才是这小姑娘的真面目。
简二爷虽然不怎么喜欢女儿,但他也不允许旁人这般坑骗女儿,他合上账簿,道:“此事你不必管了,明日我便让人去处理。”
得到父亲的话,云宁顿时欣喜:“是,多谢父亲。”
父亲是南州知府,只要他肯插手,那徐掌柜的定能被绳之以法。
简二爷看向孟禹之。
孟相明显对今日的事情感兴趣,不知他这样处置是否合他的心意。
孟禹之:“这掌柜的姓什么,家住哪里?”
孟禹之今日怎么总是问一些奇怪的问题呢?
虽心中如此想,云宁还是实话实说:“姓徐,家住城北的仁义巷,家里有岳父和岳母,还有妻子和一双儿女。”
幸好她今日调查过徐掌柜的事情,不然还真回答不上来。
孟禹之:“他本来姓什么?”
云宁怔了一下,这位孟相真是神人,他怎么猜到徐掌柜是入赘的,而他在入赘后改了姓,本来不姓徐。
“姓董。”
闻言,简二爷神色一肃,看向孟禹之。
他猜得果然没错,孟相不是对女儿女儿感兴趣,而是对她所说的事情感兴趣。
孟相不愧是孟相,竟然能猜到女儿所说之事跟他们所查之事有关。
孟禹之:“你查过他了?”
云宁再次震惊。
孟禹之是能掐会算吗?他怎么知道的!
今日的事情很是偶然,孟禹之应该不曾派人跟着她,他怎么猜到她做了什么事。
“查……查过。”
孟禹之神色微变:“如何查的?”
看着孟禹之的眼神,云宁感觉他那平静的湖面上像是丢了一颗小石子,有一股威压如潮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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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朝着她涌来,快要将她淹没了。
“我问了问院子里接触过徐掌柜的人,又问了问府里认识他的人。”
孟禹之盯着云宁的眼睛,继续问道:“你没去查他的账,以及他的行踪吗?”
云宁大惊。她的确想干这些事的,只是出于某些原因没去做。她觉得自己已然被他看透了,腿有些软。亏她之前觉得他这张脸成熟英俊有魅力,此刻只觉得如同修罗一般狰狞。皮相再好看有什么用,关键要看性子。
她抿了抿唇,道:“没有。”
孟禹之却揪着此事不放:“为何不查?”
云宁琢磨了一下,说了一个理由:“我本想自己查的,但我手里没钱也没人。他拿了我那么多钱,我又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就来寻父亲了。”
孟禹之似乎不相信她给出来的理由,又道:“不过是铺子里的一个掌柜,查他花不了多少钱也用不了几个人。”
孟禹之怎么什么都知道!
云宁感觉自己快要承受不住了,她侧头看向简二爷。见简二爷不知在想些什么,她突然意识到这件事怕是不简单。
怪不得孟禹之年纪轻轻就坐稳宰相的位置,怕是不仅仅因为他的出身以及和皇上的关系,还因为他自身的能力。
他不仅仅能猜到她的行踪,还能看透她的心思,在他面前,她像是透明的一般,亦无路可逃。
“我觉得他不简单,怕打草惊蛇,没敢轻易去查。”云宁终于说了实话。
闻言,简二爷看向女儿,他终于发现了女儿的怪异之处。依着女儿的性子,若是被人发现欺瞒,定是直接就对付了,哪里会来找他帮忙。原来她是发现了对方的异常不敢贸然行动,所以才来找他的。
简二爷:“你怎么发现的?”
云宁心里一紧。
父亲问的是她怎么发现的,而不是她为何觉得掌柜的不简单。再结合方才孟禹之犀利的问话。她可以断定这位徐掌柜绝对有问题!
连一朝的宰相都对这个人感兴趣,想必他犯的错绝不简单,怕是抄家灭族的大案。
她突然有些庆幸自己今日去了铺子里,还主动来找了简二爷。不然等这些人查出来掌柜的有问题,她怕是也会被牵连。
在书中此时原主已经被送去了陆家,她的四间铺子被素姨娘霸占了两家,还有两家不赚钱的给了女主。女主让原本亏损的两间铺子全都盈利。简二爷也因此事看到了长女的能力,越来越喜欢长女。所以,在书中此事是女主发现的,不是原主发现的。
书中原主最后被男主休弃,不为简家和陆家所容,会不会也和此事有关?
不管怎样,她一定要跟这个人划清界限!
想到这里,云宁神色变得郑重起来,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我去铺子里时伙计看我的眼神很是奇怪,不像是看客人的眼神,倒像是在打量我。他发现我想找掌柜的,生怕我会自己去后院,立即大声嚷嚷,小跑着去了后院。掌柜的见了我也不恭敬,嘴里说的话以及账簿都像是事先准备好的一般。我怀疑伙计是个盯梢的,大声嚷嚷是为了通风报信,掌柜的怕是在后院干了什么不法的勾当!”
孟禹之看云宁的目光不再像方才那般凌厉,多了几分欣赏。
15.改观
简二爷看女儿的眼神里也多了些什么。
那日女儿在正院里说的那番话他便觉得有些意外,没想到今日她还能说出来这样一番话。
他一直以为他这个嫡女无才无德、骄横跋扈、心思歹毒,劣迹斑斑、声名狼藉,就是一个被养废的女儿。想要嫁入门当户对的人家都是个问题,怕是要低嫁,还得多赔一些嫁妆才行。
他没想到女儿看似无脑实则有大智慧。
看来是他从前对女儿的了解不够深,只看到了她的表象而没看到她的内里。若她真这般有见识的话,纵然跋扈一些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当家主母有些雷霆手段不要紧,只要能在大事上不糊涂,对家族的未来就没什么问题。他要重新认识一下眼前这个女儿了。
云宁并未注意到简二爷眼神的变化,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孟禹之的身上。见他眼神不似方才那般可怕,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孟禹之有些疑惑。既然这小姑娘仅凭对方的一些眼神和动作就能发现异常,为何直到今日才发现这位掌柜的有问题,从前却没发现。这不合常理。
“掌柜的平日里可有什么异常?”
这问题问得真好,即便孟禹之不问,云宁也会想方设法让孟禹之知道她跟徐掌柜没见过几面,一点都不熟。
“其实这是我第二次见他。除了三年前招他的时候见过一面,后来再也没见过了。”
孟禹之有些意外。听了简二姑娘方才那一番话,他本以为她对徐掌柜和伙计熟悉,所以才有了如此推断,没想到刚认识的人她便察觉到了异常。她倒是敏锐。
不过——
“你今日为何会去铺子里?”
孟禹之的目光又有了些许变化。
云宁方才就猜到了孟禹之会问她这个问题,因为如果是她的话也会有此疑问的。为何早不去晚不去,非得等他们查案子了才去,她会不会是去通风报信的?
她实在想不出来什么更好的借口,又怕撒谎被孟禹之看破,所以决定实话实说。
她看向孟禹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缺钱。”
对于这个答案,孟禹之有些许意外。
文渊伯府虽算不上豪富,但也是钟鸣鼎食之家,简二姑娘又是府中的嫡女,怎会缺银子?
简二爷:“你一个月二十两月例,为何会缺钱?这个月的月例不是刚发了吗?你的月例都花到哪里去了?”
云宁看了孟禹之一眼。
从前的月例都被原主挥霍了,这个月的月例却是都花在了凌子观身上。这件事并不是她做的,而且追着一个男人跑太丢脸了,她不想说。
看着云宁的目光,孟禹之想到了属下调查来的消息,猜到了钱财的去向。
小姑娘这是将银子都花在了外甥身上,所以手头紧,没银子了。这种事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又如何敢跟自己的父亲说出来,尤其是还当着他这个外人。
简二爷还欲再问,孟禹之打断了他。
“这掌柜的欺瞒主家,着实可恶,孟某定为姑娘料理了此事,等查清他拿了姑娘多少银子,让他双倍还回来。”
听到孟禹之的这番话,简二爷心里有些诧异。
孟相对女儿似乎有些不同。
云宁本来有些丧气,在听到这番话后,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她能撇清与此事的关系就已经是幸事了,没敢想将那些银子拿回来。没想到孟禹之这般上道,竟会将钱还给她,还是给她双倍!
她今日粗略算过了,徐掌柜一年约摸昧下二百两银子,两年的话就是四百两,即便没有双倍,能给她四百两也算是天降横财了。只要不挥霍,这些银子够她花好多年了。
相由心生,此刻她觉得孟禹之就是那闪闪发光的财神爷。
“多谢大人!”
云宁脆生生地说道。
这一次她是发自肺腑地感谢孟禹之。
小姑娘的眼睛本来就不小,此刻瞪大了些,璀璨如星空。看着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孟禹之眼里闪过一抹笑意。这小姑娘的哭和笑都来的如此快,心思果然简单。
云宁又多想了些。
徐掌柜算是她的人,孟禹之不仅没怪罪她,还答应补偿她。这是在肯定她的功劳吗?
不愧是年纪轻轻就坐上了相位之人,果然明事理,赏罚分明,比她爹强多了。
既然孟禹之这般照顾她,她也不能不识好歹,她扯了扯香草,道:“还请大人放心,我们俩绝对不会多说半个字,出了这个门就将今日在花铺的事情全部忘记。”
孟禹之微微挑眉。
这小姑娘着实有趣。
简二爷点了点头:“嗯,的确应该忘记。以后再招掌柜的时候一定要查清楚对方的身份,别什么不干不净的人都招。”
云宁想到即将到手的钱心情好极了,立即道:“父亲教训得是,女儿一定遵从。”
简二爷对女儿的态度也很满意,他又看了孟禹之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抬了抬手,让女儿出去了。
事情都解决了,云宁也不多留,她朝着孟禹之和简二爷福了福身,离开了书房。
出了书房的门,香草仍旧有些搞不清状况。
“姑娘,方才那位大人是什么意思?”
云宁:“什么大人?我吃饱饭撑的在外院溜达了一圈,方才我们谁都没见。”
孟禹之都将她和徐掌柜划清了界限,她难道还要上赶着去承认二人的关系吗?她巴不得不认识这个人。她怕香草不明白,又低声道:“那徐掌柜一看就是惹了大事,不是咱们能处理的。咱们就当不认识这个人,免得惹祸上身。”
香草愣了一下,顿时明白过来了。
云宁又问:“今晚咱们做了何事?”
香草:“我陪姑娘在外院转了转,谁都没见着。”
云宁:“是的,夜晚寒凉,咱们回去吧。”
香草:“好。”
待云宁离去,孟禹之吩咐属下去查花铺。
安排妥当,他看了一眼账簿,又看向简二爷:“这账簿来得倒是很及时。”
此次孟禹之来南州名义上是代天子巡各州府,实则暗地里查太监投毒案。太后身边有个太监,姓董。那太监往太后给皇上的点心里下了毒,皇上没有吃,但他身边的妃子吃了中了毒。事情败露后董公公畏罪自杀,后被人发现尸首不见了。整个京城都没有找到董公公的的踪迹。董公公的老家在南州。他让人盯着南州的董家村,半个月了,一无所获。
简二爷方才听到徐掌柜姓董时便猜到了他与董公公有关,但他不明白孟相是如何发现这一点的。
“下官有些不解,您如何通过账簿发现此人和董公公有关的?”
孟禹之拿起第三本账簿,道:“因为这一本账簿上的字迹便是那位董公公的,想必他如今就藏在花铺的后院中。”
来之前,他曾让人将所有关于董公公的事都调查清楚,也看过他留下的东西,记住了他的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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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禹之猜的没错,董公公的确藏在了花铺的后院中,这账册是他在后院憋太久了,闲来无事替堂侄写的,没想到竟然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闻言,简二爷愣了一下。
他方才只猜到了徐掌柜和董公公有关,并未想过董公公竟然就藏在女儿的铺子里。
自从孟禹之告知他此事,他便让人悄悄将整个南州府排查了一遍,没想到竟然是灯下黑,此人就藏在女儿的铺子的。想必因为铺子是女儿的,所以排查的人没敢细查。
藏匿朝廷罪犯的罪名可不小……尤其是这种谋害皇上的。
简二爷只觉后背吹过一阵冷风,凉飕飕的。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是下官的失职。”
孟禹之:“无妨,这种事也是不可避免的。”
对于这种有身份的人开的铺子,下面的人不会大肆搜查。不仅南州不可避免,在京城亦是如此。皇亲国戚的车马也会查的松一些。毕竟人都要生存,万一得罪了怕是会丢了差事或者性命。这是人的本性。
简二爷松了一口气。
孟相不愧是孟相,处事通透。
孟禹之:“此事倒是给简大人提了个醒,为防止有人钻空子,以后要将亲眷及朋友所住之处仔细排查。”
虽不可全然避免,但也不能放任。
这一次孟相没有追究,但若是下一次再遇到类似的事情他可就不一定能有这样的好运了。
简二爷:“下官谨记孟相教诲。”
孟禹之:“起来吧。”
简二爷:“多谢大人。”
孟禹之:“简大人坐,等一会儿吧。”
简二爷小心翼翼地坐下。
等待的时间里,简二爷如坐针毡。
孟禹之跟简二爷闲聊了几句,毕竟自己外甥还在这里住着,孟禹之跟简二爷聊了聊凌子观。简二爷既担心抓不到人,自己升迁无望,又要打起精神来应对孟禹之,心力交瘁。
两刻钟后,侍卫回来了。
“大人,人抓住了。”
听到这话,简二爷彻底松了一口气,抬手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虽说如今是仲春时节,天气回暖,但晚上还有几分凉意。即便如此,他还是出了汗。
侍卫又道:“除了董公公,还抓住了两名山匪。”
孟禹之放下手中的茶盏,看向简二爷。
“简大人可以放心了。你之前能想到排查府城已是尽职,若非你加强防卫,或许他已经逃出去了。”
简二爷:“大人谬赞了,下官愧不敢当。”
孟禹之:“此次也多亏了令爱聪慧机敏,及时发现了此事,将人抓住。”
简二爷哪里敢贪功,孟禹之不趁机在皇上面前告他一状就是好的。
“大人折煞小女了,这都是小女该做的。”
孟禹之:“一起去审审吧。”
听到这话,简二爷彻底放心了。孟相既然叫上他一起审讯,说明他没将此事怪在自己女儿身上,也说明了他对自己的信任。
今日的事算他欠孟禹之的。
“是。”
第二日一早,云宁看着孟禹之让人送来的一千两银票,兴奋地在床上打滚。
不愧是宰相,格局就是大,出手就是大方,竟然还给她凑了个整!
云宁抱着银票亲了亲,笑得见牙不见眼。
有了银子,她就可差人办事护自己周全,如此一来,她又可以安心当个只会吃吃喝喝没什么用处的废物啦~
16.争吵
云宁走了没多远就遇到了简君宁和凌子观,简兰宁也和他们在一处。
当真是无巧不成书!
看着出现在外院的简云宁,简君宁的脸色立马变了。他快速瞥了一眼身侧的好友,上前半步,沉着脸问:“你怎么又来外院了?”
云宁本想跟大家打声招呼就离开,听到简君宁用质问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心里着实不舒服。她不想节外生枝,所以还是忍了,只简单道:“有事。”
简君宁:“什么事需要你大晚上的过来?”
云宁微微蹙眉:“自然是大事,要事!”
简君宁一个字都不信。
什么大事要事?简云宁从没干过什么正经事。自从子观来了她就频频来外院。那日荷包的事情发生后,他还以为简云宁已经改了,没想到她竟然还不死心。
子观是他的朋友,他不想妹妹破坏了这份友谊。
“以后没事你不要来外院。”
简君宁这连番不善的问话着实惹恼了云宁。她抬眸看向简君宁,道:“大哥这话说得好奇怪,我为何不能来外院?这里是简府,我是简家的女儿,自然可以来。”
被妹妹怼了一句,简君宁有些不悦。
“从前也没见你这么爱来外院。”
云宁:“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我想何时来就何时来。”
想到妹妹从前做的事情,再看妹妹不知悔改的模样,简君宁气得脸色微红。
“你还有没有女儿家的矜持?”
这话把云宁气笑了。
“女儿家的矜持?我今日究竟做了何事让你觉得我不矜持?”
简直是强词夺理!简君宁从前觉得妹妹只是嚣张跋扈,还算磊落,做过的事情都会认,今日她竟然开始狡辩了。
“你做过什么事还需要我一件一件说出来吗?”
凌子观看着快要吵起来的两人,看了一眼简兰宁。见她不说话,他上前劝道:“君宁,时辰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看着身侧的好友,简君宁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态度有些过激了,将心里的气压了下去。他看向简云宁,道:“你赶紧回去吧,别再待在外院。今日我给你留面子了,就不说你做过的那些破事了,你莫要不识好歹。”
简君宁的气压了下去,云宁的火气可是彻底被点燃了。
不管原主从前做过什么事,自从她来了之后可是一直老老实实的,谁都没去招惹。若是简君宁因为原主从前做过的事情指责她就算了,她立正挨打,可他这是因为自己今日的行为才说的她,这就不能忍了。
什么狗屁剧情,什么男主女主,这一刻云宁把书中的事情全都忘了。
她抬手指了指简君宁身后之人,道:“方才大哥说我没有女儿家的矜持,那你可有将这番话对大姐姐说过?”
又想欺负兰宁!简君宁刚压下去的火气蹭得一下子又上来了。
他看了一眼简兰宁,又看向云宁:“你莫要攀扯旁人!兰宁可不像你一样没有分寸。”
云宁冷笑一声:“我在自家外院走动就是不矜持,大姐姐大半夜和外男一起出去就是有分寸!这番话大哥是怎么好意思说出来的?你这般双重标准不太好吧,你不觉得自己过分了吗?”
简兰宁深夜和外男出去就是正常活动,她身为女子来一趟外院就是不守规矩。天底下哪有这样定标准的?这对她未免过于苛刻了。
简君宁更气了:“你莫要胡扯!兰宁是和我们一同去见先生了,你什么心思别以为我不清楚,我没戳破你就是给你面子了。”
云宁:“见先生?若我没猜错兄长和世子去见先生应该和科举有关吧?大姐姐不需要科举入仕,她去见先生做什么?”
她对简兰宁深夜和外男出去,以及身为女子去见先生没有任何的意见,她气的是简君宁拿双重标准来审视她和简兰宁的行为。若是按照简君宁的标准,简兰宁的行为更出格,可他却一味责怪自己,丝毫不提简兰宁的不当之处。
简君宁怔了一下。
凌子观这几日对简兰宁的印象极好。他从未见过这般特别的女子。虽然出身低微,但却从未看轻自己;虽然身处泥淖,却努力挣扎脱离;虽然身为女子,却有一颗比男子还要宽广的心胸。他很欣赏她。
此刻听到云宁如此说她,他站了出来。
“二姑娘莫要误会,大姑娘是去向先生讨教学问,她学问极好,先生夸了她。”
云宁扯了扯嘴角。
果然主角都是有光环的。按照这个时代的标准,简兰宁此举明明也是越界了,但因为她是女主,所以她做什么都是对的,而她作为恶毒女配,做什么都是错的。
这两个人的心都是偏向简兰宁的,她说什么都像是在狡辩。
看着云宁脸上不屑的神色,简君宁道:“你自己不爱读书,不要低估旁人的水平。”
云宁:“好,就算大姐姐去见先生是正事,你又焉知我来外院没有正事?”
简君宁:“你能有什么正事?收起你那些小心思!”
简君宁早已在心中为她定了性,不管她做出什么改变他都像是看不见一般,仍旧按照从前的固有印象来审视她。
云宁懒得和简君宁掰扯了,也没心情再去讨好他们。
“我自然是有自己的正事。至于是何事,像你们这种只知道吃喝玩乐不务正业的公子哥就不需要知道了。”
说罢,云宁没再看他们几人,朝前走去。
听到云宁的还,简君宁脸色骤变。
简云宁说他也就算了,她竟然还说了子观。
太没有礼貌了!
他抬手抓住了云宁的手腕。
云宁沉了脸:“你还想干什么?我不在外院待着了,我回去,免得碍了大哥的眼。”
简君宁:“道歉!”
云宁嗤笑一声:“道歉?跟谁道歉,你吗?”
简君宁方才误会了她,她还没要求简君宁道歉呢,简君宁竟然好意思让她道歉!
简君宁:“跟子观道歉,你方才那样说太过分了!”
云宁:“过分?我这番话有兄长说我的过分吗?再说了,我哪个字说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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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说着,她看了凌子观一眼。
此刻凌子观脸色不太好看。
简兰宁:“二妹妹,你那番话的确过了。大哥和世子都是饱读诗书之人,他们与那些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不同。”
云宁纠正道:“我可没说他们二人是纨绔子弟,我只说了吃喝玩乐不务正业!大姐姐莫要曲解我的意思。”
简兰宁脸色微微一变,道:“好,是我的错。但是吃喝玩乐不务正业这几个字也不该放在他们二人身上。”
云宁反驳:“为何不能放在他们身上?穷苦人家的孩子从学会走路气就下地干活帮着爹娘种地。寒门弟子三四岁启蒙读书,十岁就开始科举,顺利的话二十岁左右就入仕了。据我说知孟相十五岁就中了武状元步入仕途,二十岁就在朝堂上有一番作为了。父亲十六岁靠着家里的蒙荫入仕,二十岁也成为一方地方官为民做事了。如今两位都已经及冠,既不走蒙荫之路去做官也不科举入仕,整日游山玩水,和未出阁的姑娘混在一起,不事生产,不是不务正业又是什么?”
其实这番话她早就想说了。
这书中除了女主,所有人都是促使她成长的工具人,男主也不例外。
凌子观虽然是男主,但他在婚前并未入仕,而是在游山玩水。他在书中的作用就是在女主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站出来帮她。婚后也是为了提高女主的身份给了他一个官职。莫说孟禹之了,就连她那个渣爹都比他有作为。
既然大家都一样是靠着出身躺平摆烂,谁也不比谁好,他们又凭什么用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来指责她!
一开始凌子观听到简云宁这般说他,他觉得有些可笑和无语。简二姑娘不学无术,诗词歌赋样样不通,只会胡搅蛮缠。她说出来的话也像是笑话一般。然而,听着听着,他的脸色渐渐郑重起来。
简君宁则是既愤怒又羞愧,脸憋得通红,但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远处,简二爷着实为女儿捏了一把汗。
他这女儿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说话越来越肆无忌惮了,竟然敢这样说世子。亏他之前还信了传言,以为女儿对世子有意思。如今看来,女儿不仅对世子没有男女之情,怕是根本就不待见这个人。当真是狂得很!
“孟相,世子天人之姿,是小女无状,我代她跟您道歉。”
孟禹之没有说话,他一直在观察凌子观,没有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瞧着外甥从一开始的不屑,到后来的若有所思,他微微挑眉。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简云宁的身上。
张扬明媚,又张牙舞爪。
这位简二姑娘的确有几分意思,她总能在不经意间给人带来惊喜。
“简姑娘何错之有?”孟禹之反问。
简二爷神色微愣。
女儿这番话说得可不怎么好听,这可把世子彻底得罪了。都说孟相十分喜欢世子这个外甥,他听到女儿那样说世子竟然不生气吗?这胸襟未免太宽广了些。
在他怔愣间,孟禹之已经抬脚朝着前面走去。
简二爷连忙跟上了。
17.骂醒
简兰宁太了解简云宁了,她一向没什么好心眼的。
平日里骂她也就算了,今日竟然连世子和大哥一起骂了,真是粗暴蛮横,丢尽了简家的颜面。
“二妹妹,你不该这样说世子和大哥,世子和大哥都是能力卓绝心怀天下之人。他们之所以没有入仕是没有一个好的机会,若有了机会定会做出来一番事业的。”
云宁今日活力全开,谁来反驳她都得怼回去。
“普通人家的孩子说没有机会就算了,世子和大哥怎会没有?不过是觉得机会太差想等个更好的位置罢了。如今朝廷重文轻武,孟相武将出身,他当年的位置难道就好吗?可他还不是出使各国证明了自己,稳坐相位。父亲是嫡次子,不能承袭爵位,当年入仕时的官职也不高,可如今不还是成了一州知府?别为自己不努力找借口!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的!想澄清自己不是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就去为百姓做事证明自己!”
按照书中的设定凌子观和简君宁都是正面有能力之人,既然这么有能力干嘛天天闲着不做事,还不如去做些实事,造福一方百姓。
凌子观的神色渐渐郑重起来,看云宁的目光也越发不同。
是啊,这么多年他都在干什么。他自负才华,可却什么都没做过。他和那些平庸的世家子又有什么不同?他口口声声要拯救苍生,实则除了给路过的乞丐捐些银钱没做过任何有利于百姓的事情。今日他本因和先生观念一致畅谈一番觉得觉得身心舒畅,如今看来那些不过是纸上谈兵。
他这一颗混沌的脑子瞬间变得清明起来。
简君宁也在思考云宁说的话。他觉得云宁说的不对,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若说她说的话是对的话,那么错的人又是谁呢?
看到凌子观和简君宁神色都有些不对,简兰宁的眉头蹙了起来。
今日这是怎么了,这二人不是一向不喜欢简云宁么,怎么会将简云宁的话听到心里去。
旁人不了解简云宁,她再了解不过了,她绝对没什么好心眼儿的。
“二妹妹,你什么都不懂,在这乱说什么?”
简云宁连书本都没读懂,更何况是官场。她在这里胡说什么?世子和兄长都是有大抱负的人,但先生认为他们火候不够,眼下并不适合入仕。
她抬眸,恰好看到父亲和一名男子走了过来,于是接着道:“父亲久居官场,兄长也是自小读圣贤书长大,何时入仕他们最清楚不过。二妹妹没怎么读过书,就不要对兄长的事情多加置喙了,免得影响了兄长的前程,害了兄长。”
迂腐!
愚昧!
书中的女主再优秀也是在封建思想熏陶下长大的,想法过于陈旧保守。云宁刚要怼回去,就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子观。”
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云宁顿觉头皮发麻。
方才她还在庆幸孟禹之没将徐掌柜的事情推到她的身上,此刻却忘了方才的事,教训起对方的外甥了。
他会不会觉得她在大放厥词,胡说八道,羞辱了凌子观?
孟禹之瞥了云宁一眼。
方才她还在气势汹汹义愤填膺地训斥子观,怎么此刻变得安安静静的?
凌子观回过神来,看向来人。
“舅舅,简知府。”
简君宁连忙行礼:“见过孟相,父亲。”
简兰宁大惊。传说中的孟相竟然来了他们府中,这可是世子的亲舅舅。他们来了多久了?可有听到简云宁方才的那番话?会不会因此拖累全家?简云宁当真是个祸害!她收起心底的思绪,恭敬地道:“见过孟相,父亲。”
孟禹之收回目光,看向了对面的三个年轻人,他在简兰宁身上停留片刻,最终落在了凌子观身上。
子观的眼神……似乎不太好。
“子观,你出来太久,该回去了。”
孟禹之的声音不大,但却非常有力量,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这话不是建议,而是下了一个结论。
凌子观神色恭敬起来,俯身行礼:“是,舅舅,我这几日就回去。”
孟禹之很满意外甥的态度,应了一声:“嗯。”
随后,他再次看向云宁。
这一次孟禹之的目光结结实实落在了自己身上,云宁想忽视都不行。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因为紧张忘记行礼了,连忙朝着孟禹之福了福身:“见过孟相。”
孟禹之笑容温和:“二姑娘,人已经抓到了,今日多谢你了。”
闻言,云宁眼前一亮。
如此一来,她就更没什么责任了。
“大人客气了。”
孟禹之没再多言。
简君宁愣了一下。所以,妹妹今日不是来见子观的,而是去见了父亲和孟相,是他误会她了。
简兰宁也没想到简云宁竟然真的不是来见世子的。
孟禹之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简二爷久居官场自然是看明白了。他瞥了一眼长子和长女,道:“以后不要这么晚回来,回去休息吧。”
简君宁还想解释什么,简二爷没理会他,跟孟禹之一同离开了。
孟禹之和简二爷离开后,凌子观看向简云宁,他看云宁的目光和从前不太一样。
舅舅方才竟然会跟简二姑娘道谢!他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舅舅对谁这般客气过。舅舅虽然鲜少发火,但他也不爱笑。他就像是书架最上层的书,令人瞻仰,但身上总是带着几分疏离感。
舅舅看简二姑娘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很欣赏的晚辈,很是亲切。舅舅很少用那样的眼神看他……
简二姑娘身上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舅舅为何对她另眼相待?
难道是他看走眼了,其实简二姑娘是个有大智慧的?
简君宁看向云宁,犹豫了一下,见云宁要离开,道:“抱歉,方才是我的不对,今日是我误会二妹妹了。”
云宁没想到简君宁竟然会道歉,她转身看向简君宁。
简君宁又道:“但你方才不该那样说子观。”
二妹妹说他就算了。凌子观是自己的朋友,文武双全,绝非是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妹妹当众那样说他,有些过分了。
云宁看了一眼凌子观,又看了一眼简君宁,理都没理他,转身离去。
她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简君宁想说些什么,凌子观扯了扯他的衣袖。
简君宁:“抱歉,让子观兄受辱了。”
凌子观:“君宁兄客气了,我觉得你二妹妹说的也没错。”
简兰宁朝着凌子观福了福身:“世子莫怪,我二妹妹没读过什么书,不懂什么大道理。她不过是气我和大哥哥,所以才说了那样一番话,世子是被我们连累了。”
凌子观:“简姑娘莫要这样说。仔细想来,二姑娘的话着实有些道理。我的确出来太久了,也该回去了。”
闻言,简兰宁心里有些惊讶。
凌子观竟然会对简云宁改观。
仔细想来,简云宁最近确实有些奇怪。简云宁虽然看起来还是从前那个嚣张跋扈的简云宁,但内里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还有,她刚刚见父亲时说了什么?
为何孟相会感谢她?
父亲方才不仅没说简云宁,看她的眼神也有些奇怪。
第二日一早,云宁看着孟禹之让人送来的一千两银票,兴奋地在床上打滚。
不愧是宰相,格局就是大,出手就是大方,竟然还给她凑了个整!
云宁抱着银票亲了亲,笑得见牙不见眼。
有了银子,她就可差人办事护自己周全,如此一来,她又可以安心当个只会吃吃喝喝没什么用处的废物啦~
云宁正沉浸在美梦之中,这时,香草提醒道:“姑娘,花铺的掌柜的和伙计都被带走了,花铺也关门了,咱们是另请掌柜的还是租给别人?”
听到香草的问题,云宁的笑意顿时止住了。
差点将这事儿给忘了。
那店面贵得很,位置又那么好,若是一直关着门岂不是可惜?而且,那么好的位置,关门太显眼了,反倒是惹人怀疑。若是租给别人的话,铺子里上百盆鲜花岂不是浪费了?
看来得先将此事解决了才能彻底躺平啊。
“我有些记不清了,我是从哪里寻来的徐掌柜和周掌柜?”
香草:“徐掌柜是自己找上门的,周掌柜是原来铺子里的掌柜。”
云宁:“我若是想继续卖花的话要去哪里寻掌柜的?”
张嬷嬷想了想,有些犹豫地道:“夫人擅长养花,有几个花铺,姑娘不如问问她?”
想到母亲对自己冷淡厌恶的样子,云宁有些犹豫。
香草:“嬷嬷说得对,我记得姑娘之前开铺子的时候夫人还为您推荐过一个掌柜的,不过被姑娘拒绝了。”
还有这种事儿?云宁惊讶不已。
看来母亲从前也不是完全不管她厌恶她,后来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母女关系恶化,或许她还有机会修补一下母女关系。
见云宁一直不说话,张嬷嬷又道:“姑娘若是不想去找夫人也没关系,咱们可以问问外面转转。”
云宁:“先吃饭,吃完饭去找母亲。”
脸面算什么东西,能解决问题才是正事。若母亲能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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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忙,她低头又如何?父亲从前那么不喜欢她昨日都能帮她,母亲从前可是喜欢她的,帮她的可能性更大。
见姑娘愿意主动接触夫人,张嬷嬷松了一口气。
另一边,素姨娘从弟弟处得知昨晚云宁去过书房。
她知道云宁去过铺子里,也知道云宁去了简兰宁的铺子里,这几日她一直等着这二人闹起来,可令她意外的是云宁那边竟然没有一丝动静,这丫头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怎么能忍这么多日,她又为何去见了老爷。
正在思索间,女儿过来了。
见女儿神色不悦,素姨娘问:“这是怎么了,学规矩太累了?”
简馨宁瘪了瘪嘴,道:“不是学规矩累,是简兰宁。”
素姨娘不解:“兰宁?她做了何事?”
简馨宁:“我方才听下面的人说昨日大姐姐和大哥哥还有凌世子一同出门去了,很晚才回来。”
自从那日在前院出了糗,这几日她都乖乖待在院子里,没想到简兰宁竟然已经跟世子这么熟了,真是要把她气死。
素姨娘:“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这有什么好气的?”
简馨宁:“这还不气吗?大姐姐背着我都跟世子一同出游了,世子要被她抢走了!”
她越说越气,都快哭出来了。
素姨娘:“我原先还觉得你大姐姐是个聪慧通透之人,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简馨宁止了泪,问:“母亲何故这样说?”
素姨娘:“平北侯府门第高,凌公子又是世子,侯府绝不会允许他娶伯爵府的庶女,你大姐姐嫁过去只能做妾。”
简馨宁眼底有几分震惊和不信。
“不可能。他是大哥哥的朋友,对我们也很和善,并没有对我们摆架子。”
素姨娘:“结交朋友可以不论门第只看性情,娶妻就不一样了。娶妻讲究门当户对!”
为了让女儿死心,素姨娘又说得更加直白了些:“无论是你还是你大姐姐,嫁过去都只能做妾。”
简馨宁眼底又泛起了泪花。
“可世子对大姐姐明明不一样,他很欣赏大姐姐。大姐姐可以,我也可以。”
素姨娘:“再欣赏也不会娶她,即便他想娶,侯府也不会同意。”
简馨宁:“可是……”
素姨娘打断了女儿的话:“没什么可是。兰宁自甘堕落去给人做妾是她自己的事,你绝不能去做妾!”
简馨宁嘟囔:“做妾有什么不好的,您虽然是妾可在府中比嫡母还要风光。”
闻言,素姨娘冷了脸,抬手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简馨宁吓得顿时不敢言语。
素姨娘:“别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表面风光有什么用?从身份上看我仍旧是你父亲的妾,你和你弟弟也是庶出。这家里的一切你父亲都是要留给你简君宁的,伯爵府的蒙荫也只会落在简君宁身上。简云宁是个草包又怎样,你处处比简云宁出众又能怎样,她有机会嫁给世子当正妻,而你就只能做妾!”
听到简云宁够资格给凌子观做正妻,这比简馨宁自己做不了凌子观的正妻还令人难过。她的眼泪簌簌落了下来。
瞧着女儿梨花带雨的模样,素姨娘很是心疼,但有些话现在不说严重些,将来怕是要吃亏。
“你若是不想让自己的后辈也受这样的委屈就给我记住了,绝不能上赶着给人做妾。”
简馨宁咬着唇不说话。
素姨娘:“不要看简兰宁跟世子走得那么近,你父亲不会允许她做妾的,你只管看她的笑话便是。而你,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收起来。”
简馨宁委屈地道:“女儿知道了。”
素姨娘:“你别急,你祖母为你们安排了一门上好的婚事,嫁过去就能做正妻,你只需安心等着便是。”
听到这番话,简馨宁的情绪并不高:“女儿知道了。”
素姨娘:“去跟嬷嬷学规矩吧。”
女儿走后,素姨娘揉了揉酸痛的额头。
郑嬷嬷:“姑娘还小,您慢慢教。”
素姨娘叹气:“我就怕她走错了路。”
郑嬷嬷:“不会的,咱们家姑娘又不是二姑娘那种草包,她那么聪慧,一定能明白的。”
素姨娘:“希望她早点明白吧。”
郑嬷嬷:“会的。”
素姨娘:“嬷嬷,你去打听一下二姑娘昨晚究竟和老爷在书房说了什么。”
简云宁再草包也是嫡女,外祖又是陆家。婚事只有一桩,若简云宁去了京城就轮不到自己女儿了,所以,简云宁绝对不能跟着回京!
郑嬷嬷:“是。”
18.怀疑
吃过饭,云宁收拾了一番,带着香草离开院子朝着正院走去。
路过小花园时,她听到侍弄花草的两个婆子在一处讨论着什么事。
待她离得近了听清了她们二人谈话的内容。
“新来的那位公子看上咱们府上的大姑娘了。”
“你怎么知道的?”
“昨儿后半晌我瞧见大姑娘和那位公子一同出门去了,大半夜才回来。”
“真的吗?大姑娘有才华,跟那公子很相配啊。”
云宁瞥了一眼两个婆子,朝着她们走去。
婆子看着走到她们面前的云宁,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阖府上下谁不知道二姑娘是个不好惹的,可她们收到了素姨娘的命令,要在此处传播这个消息,不敢不执行。
云宁看着笑眯眯地看着她们,问道:“不知道在背后非议主子是什么罪啊?”
婆子吓得直发抖。
“奴婢不敢。”
“奴婢知道错了,求二姑娘饶过奴婢。”
云宁:“我昨晚上在外院碰着大姐姐和世子了,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姨娘竟然没有得到消息吗?看来姨娘的消息还是不够灵通啊!”
婆子们一个字也不敢说,更不敢抬头看云宁。
云宁:“我今日心情好就不与你们计较了,你们快回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姨娘吧。”
说罢,她没再理会两个婆子,朝着正院走去。
香草见自家姑娘没什么反应,更加确信姑娘放弃了凌世子。
云宁到正院时,陆如乔正在浇花,而她一旁恰好站着简兰宁。
两个人都穿着蓝色的衣裳,陆如乔是深蓝,简兰宁是浅蓝,脸上同样带着浅浅的笑容,说话都是轻轻柔柔的。
这画面既美又温馨。
若非知晓二人的身份,云宁都要以为这二人是亲生母女了。
简兰宁先看到云宁,她停止了交谈,抬眸看向她。这两日她竟日日看到二妹妹过来,着实让人意外。还有昨晚她说的那一番话也让人惊讶。二妹妹的变化太大了些。
陆如乔也转身看向门口。在看到云宁的那一瞬间,她脸上的笑容顿时消散,眼底流露出来厌恶。
云宁即使脸皮再厚心再大也有些不舒服。她佯装没看到二人的神情,笑着与二人行礼:“见过母亲,见过大姐姐。”
陆如乔收起厌恶,继续浇花,神色淡淡:“嗯。”
简兰宁没想到云宁竟然给她行了礼,她压住心底的疑惑,回了一礼:“二妹妹好。”
今日简兰宁也在,云宁有些犹豫要不要改日再来。
但一想到自己铺子空一日就要少一日的钱,她还是决定说出来。
既是来求人的,总不好一上来就将自己的要求提出来吧。她跟陆如乔聊起了家常。比如,吃饭了吗,昨晚睡得好不好,今日打算做什么?
陆如乔始终不冷不热。
简兰宁也在一旁静静听着,心里在思索简云宁的目的是什么。
云宁又和母亲聊了一会儿,实在是聊不下去了,她见陆如乔开始浇花了,主动上前道:“母亲,我来吧,您歇会儿。”
陆如乔:“不用。”
云宁又说了一遍,仍旧被拒绝了。
等陆如乔浇完花,放下水壶,耐心已经没了。她看向女儿,问:“一百两够不够?”
云宁:……
她真的不是来要钱的。
“我有银子,不需要母亲给我。”
陆如乔:“你哪里来的银钱?”
云宁扯了个谎:“父亲给的。”
陆如乔有些意外,看向女儿。
简兰宁也颇觉意外,父亲一向不喜欢二妹妹,那日还当众打了她,现在为何会给二妹妹银钱?还有,昨日二妹妹当众斥责了世子和大哥,父亲似乎什么都没说。
云宁将事情简单说了饿一下:“其实我从前被人骗了银子,父亲为我追了回来,还给我了。”
陆如乔觉得这个理由还算合理,没再多问。
简兰宁却一个字都不信。二妹妹手中的银钱要么不是父亲给的,要么是因为别的原因父亲给她的,绝不可能是她说的这个。父亲每日那么忙,绝对没空管二妹妹的铺子。
云宁实在是不知跟母亲再说些什么,索性直白说出自己的请求。
“其实女儿是想让母亲给我推荐一个掌柜的。我原来花铺的掌柜的有事请辞不干了,那铺子如今关了门。铺子里还有上百盆花,女儿不知该如何处理。”
陆如乔越发意外了。从前她给女儿推荐过掌柜的,被女儿拒绝了,没想到女儿竟然主动提出来要掌柜的。以她的心性,心里定是不知藏了什么坏水,她的人绝不能让她祸害。
陆如乔冷了脸:“我这里没有合适的掌柜的,你去外面寻吧。”
被陆如乔拒绝,云宁毫不意外,但想到眼下的困境,她还是又坚持了一下。
“母亲,您就帮帮女儿吧,女儿实在是没办法了。”
陆如乔没说话。
原主一共四间铺子,自己操办的都赔钱了,可见生意并不好做。她不能日日在铺子里盯着,因此肯定要选择一个靠谱的掌柜的。陆如乔出身陆家,她身边的人定然比别人推荐的靠谱。
想到自己的铺子,云宁厚着脸皮上前抓住了陆如乔的衣袖。
“娘,您就帮帮我吧……”
陆如乔身形一顿。
她垂眸看向女儿放在自己衣袖上的手,停顿了片刻,又抬眸看向了女儿。看着女儿可怜兮兮的模样,她那颗尘封的心顿时融化了一下。
女儿有多久没跟她这么亲近了?
又有多久没跟她撒娇了?
不,不行,她不能再上当了。
她被骗了太多次了!
女儿一开始跟她大吵大闹,后来学会变着法子糊弄她,从她这里要钱,利用她对付府中庶出的孩子、对付姨娘们。
简兰宁约摸猜到了二妹妹的心思。她见二妹妹一直缠着母亲,上前问道:“二妹妹,你找掌柜的做什么?”
云宁:“赚钱啊。”
果然如此。
她还以为二妹妹转了性子,原来这般低声下气都是为了跟母亲要钱。看来二妹妹是想将这赔钱的买卖甩给母亲,以后赔了钱怕是要来找母亲填补了。
真是好算计!
她如今的手段倒是委婉了许多,不似从前那般直接了。
“二妹妹,据我所知你那花铺开在了福禄街,又年年亏损。母亲一时之间也找不着合适的人,你就不要为难母亲了。”
闻言,陆如乔冷了脸。
将铺子开在福禄街,还是个赔钱的买卖。
“你若实在管不了就将铺子卖了吧。”
说罢,她将胳膊抽了回来,转身朝着主屋走去。
见陆如乔仍旧这般冷漠,云宁心顿时空了一片,看来母女关系很难修复啊。
此刻院子里只剩下云宁和简兰宁了。
这是云宁第一次跟书中的女主独处,她看向简兰宁。
简兰宁气质清冷,眉眼温和,沉着冷静,的确有女主的风范。
从前原主可没少欺负女主,整个府中女主的敌人一共有两个,一个是素姨娘,一个是她。站在女主的角度,她是比素姨娘还令人讨厌的存在。她几乎每次见女主都要找事儿,不是打她就是骂她。
昨晚她在气头上,说了那样一番话。冷静下来想想,的确有些过了。
今日要不要缓和一下彼此的关系呢……
简兰宁也在看云宁。她已经准备好应对简云宁的大吵大闹了,可令她意外的是她竟然没有闹起来。那日她将荷包拿回来她就觉得奇怪,在主屋应对的那一番话也不似她平时会说出来的,还有昨日……
简云宁到底想干什么?
她们姐妹认识这么多年,她这是第一次读不懂简云宁。
她不会是憋着什么坏招吧……
简云宁若是不来找事,她也不会去找她的事,她就怕她憋着什么坏。
云宁看着简兰宁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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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探究之色,顿时清醒过来。
她这是在怀疑她了?
简兰宁是书中女主,十分聪慧,绝不是香草那种好糊弄的人。
想到这里,云宁立马变了脸色,学着原主的语气,道:“你管好自己的事就行,少管我的事!”
说完,转身离去。
简兰宁眼底的疑惑之色更甚。
难道是她想多了?
云宁满脸丧气地回了院子里,一进屋就在床上躺下了。
方才简兰宁看她的眼神着实让人不舒服,想必她已经怀疑她了,就是不知她会往哪方面去想,不知她方才的表现有没有打消她对她的怀疑。
还有,花铺如今还关着门,这也是件令人头痛的事情。
今日真是诸事不顺。
就在这时,香草进来了。
“姑娘,院子里看门的李婆子说有事想跟您说。”
闻言,云宁眼前一亮。
看来她的金钱诱惑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让她进来。”
不多时,李婆子进来了。
“二姑娘,方才您出去后梨儿去了厨房,老奴跟在她身后发现她在厨房遇到了素姨娘院子里的阿茉,两个人背着人说了好一会儿话。昨日您出去后她也出去了,以前她也干过这样的事。”
云宁有些惊讶:“梨儿?”
她对这个小姑娘有些印象,是个看起来很老实的小姑娘。
李婆子:“梨儿和阿茉是同村的,两个人时常背着人见面。”
云宁:“还有没有别的?”
李婆子又说了些自己从前见过的事情。
云宁:“好,我知道了,我会查证的,若证实了,少不了你的赏钱。”
李婆子眼前一亮:“多谢姑娘。”
李婆子出去后,云宁看向香草:“去打听打听梨儿的事。”
香草:“是,姑娘。”
后半晌,香草过来说了梨儿的事情。
“她同屋的喜桃说梨儿的弟弟快要定亲了,对方要了很多彩礼,她娘拿不出来,就来找梨儿要。梨儿把月例都给了她娘,结果还是不够。有次梨儿犯了错,月例被扣了一半,她娘嫌她拿不出来钱,狠狠地打了她一顿,说不要她了,以后不让她回家了,梨儿很伤心,也是从那时起梨儿喜欢出院子去逛。”
云宁皱眉。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怎能干出来这样的事情。
“从前梨儿性子如何?”
香草:“踏实肯干,不爱说话。”
云宁琢磨了片刻,又问:“她犯了什么错?”
香草看了云宁一眼,见姑娘似乎不记得此事了,道:“那日姑娘打了玉姨娘,老爷很生气,罚您跪祠堂。您回来时恰好看到梨儿在一旁抓蝴蝶,罚她跪了一日,扣了她当月的月例。”
云宁震惊地看向香草。原主这性子真的是一言难尽,怪不得在书中落得个那样的下场。
香草:“所以,姑娘,我觉得梨儿可能真的背叛您了。”
家里的父母要钱,梨儿本就缺钱,又被原主罚跪一日,扣了一个月的月例,所以可能怀恨在心。
云宁:“我知道了。”
吩咐完此事,云宁看向张嬷嬷:“嬷嬷,我记得林叔从前帮我看过铺子?”
听到云宁对丈夫的称呼,张嬷嬷有些受宠若惊。
“他的确帮姑娘看过铺子。”
云宁:“让他明日去花铺看着,尽早将花铺里的花处理掉。然后再去问问是否有人要买铺子,将铺子卖掉。”
按照书中所说,过不了多久简二爷就会升迁回京,她届时要跟着的,这边的铺子定是无暇顾及。茶叶铺、乐器铺都在赚钱还好说,花铺却是赔钱的买卖。
母亲有句话说的倒是不错,花铺倒不如关掉。
如若他真想再做生意,卖铺子的钱可以去京城再开一间。至于书肆,掌柜的倒是靠谱的,她觉得可以再想想法子拯救一下。
张嬷嬷:“是,我这就去庄子上跟他说。”
19.番薯
晚上回来时张嬷嬷回来时带回了一个消息。
“姑娘,我家那口子让我问问您今年咱们的地种些什么?”
云宁险些忘了自己还有被女主设计买的两百亩荒地,之前种的是花,现在肯定不能种了。
“可有什么荒地能种的粮食吗?”
张嬷嬷:“荒地土质不好,不如水田收成好。”
云宁叹气。原主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都得她来收拾。还是先去看看吧,想想有没有什么能种的东西,实在不行就跟铺子一样卖掉,及时断尾。
“香草,明日一早跟我去趟庄子上。”
香草:“是。”
简二爷今晚去了正院,他过去时,陆如乔正拿着图谱研究围棋。刚落下一子,就发现对面坐了人。她没有抬头,单看手和衣裳就知道是何人。她继续看手中的图谱。
简二爷:“夫人在研究围棋?”
陆如乔眼睛并未离开图谱,淡淡问道:“老爷这么晚过来有事吗?”
在陆如乔刚嫁过来的那几年里,两个人之前的感情还算融洽。后来第三个孩子滑了胎,简二爷没跟陆如乔商量就同意简大姑娘带走女儿,二人的感情就淡了。再后来女儿被简大姑娘养废了,陆如乔就更加厌烦简二爷,甚至连府中的庶务也撒手不管。
表面上是简二爷宠妾灭妻,实则是陆如乔自己不愿管家。为了名声,简二爷默许了传言。陆如乔一向不在意这些,也没有澄清,于是就这样误会下去了。
陆如乔在众人面前陆如乔还算给简二爷面子,私下里她一向如此。但她出身陆家,简二爷也不敢拿她怎么样。他虽然有些失望,脸上的神色还是维持住了。
“平北侯世子今日离开了南州,回京城去了。”
“哦。”陆如乔神色未变,继续下棋。
简二爷:“我瞧着他和君宁关系不错,以后定能成为君宁官场上的助力。”
闻言,陆如乔眉心微蹙。
她虽出身陆家,但最厌烦这些事情。
“交友当交心,哪能看出身?”
简二爷又道:“君宁昨日同我说想入仕了。如今孟相就在南州,听闻岳父曾教过他,夫人不如给岳父写封信,让他提携君宁一二。”
陆如乔看着手中的棋,又看了看棋盘,顿觉这局棋杂乱无章,没了下棋的兴致。
“他若是块璞玉,打磨一番就能显露出来光彩,无须他人递梯子。他若是块石头,给再多机会也没用,反倒是会摔个大跟头。脚踏实地、勤勉做事方是为官为人之道。”
妻子不仅在他的仕途上不多说一个字,就连儿子的仕途她也不愿意从中牵线,守着陆家那么好的资源却不去用。从前因为此事他没少跟妻子争吵。今日他本应该生气的,可一想到她不仅不帮自己,对儿子也是如此,他心底又隐隐有一丝喜悦。原来她并非是厌恶他才不帮他的,她对儿子和对他的态度一样。
她一向如此清高不是吗?他早该想到的。
当初也是这一点深深吸引了他,以至到如今看着这张脸依旧会心动。
看着这一张清冷出尘的脸,简二爷道:“你这番话倒是和云宁前几日说过的很像。”
陆如乔微微有些惊讶,抬眸看向简二爷。
简二爷:“夫人没发现么,云宁越来越像你了。”
想到那个骄横跋扈,整日喊打喊杀的女儿,陆如乔眼底流露出来一丝厌恶。女儿只有长得像她,性子更像那位简大姑娘。
“我倒是觉得兰宁更像我一些。她虽不是我生的,但和我性情相投。”
简二爷想了想长女,摇了摇头。
“你二人气质不同。”
陆如乔顿了顿,道:“兰宁是庶出的,身份低微,又从小没了母亲,在府中受尽了委屈。她能长成这样的性子已是不易。”
简二爷:“也多亏你怜悯她。”
陆如乔没有回应这句话,她道:“等回了京城,老爷好好为她挑一门夫婿吧。”
简二爷:“夫人何不自己为她挑选夫婿。”
陆如乔神色微怔。
简二爷:“今晚我……”
话未说完就被陆如乔打断了。
“我乏了,老爷自便吧。”
陆如乔说完就起身回了里间。
简二爷独自在外间坐了片刻,去了外院。
第二日离开前,云宁看着院子里的梨儿,将张嬷嬷叫了过来,吩咐了几句。
“若她真的是素姨娘的人,今日我出门她定会去跟素姨娘传递消息。嬷嬷盯紧她,若她去见素姨娘那边的人,听清她说了什么,免得冤枉了她。”
虽嘴上这样说,瞧着梨儿时不时看过来的目光,云宁心里已经有数了。
张嬷嬷:“姑娘放心,老奴定将此事办好,绝对让她心服口服。”
云宁:“嗯,有劳嬷嬷了。”
半个时辰后,云宁到了庄子上。
瞧着一望无际的荒地,云宁感觉头都大了。她一个不种地的人都能看出来面前这片地有多么差。这样的地如何能种小麦和水稻。真不知原主怎么就能中了女主的圈套,花了钱买了这么多不值钱的地。
云宁将林管事叫过来问了问,林管事也没什么好法子,只说这地得好好养,不然产出不行。
一旁的小厮突然开口说道:“姑娘,这地虽然不能种花,但咱们可以种些药材。”
云宁看了那小厮一眼。她总觉得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此人的身份了。
儿子不知道二姑娘的性子,林管事可是清楚得很。若是种了药材赚钱了还好,不赚钱的话儿子怕是要被姑娘责怪。
林管事斥道:“你懂什么,怎能在姑娘面前乱说话?”
随后,林管事看向云宁:“姑娘,二顺之前一直留在京城,这个月才来到南州,他不懂南州的情况,乱说的。”
云宁想起来了,这应该是张嬷嬷和林管事的儿子,怪不得她觉得眼熟。
“你为何建议种药材?”
二顺被父亲训斥了,小心翼翼地看了父亲一眼,见父亲没说话,他壮着胆子道:“姑娘在京城有个药铺,我之前在药铺里做过学徒,听说药材不怎么挑土质。”
云宁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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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想原主的产业还真是丰富,什么铺子都有。
“那铺子如何?”
二顺委婉地道:“没什么客人。”
林管事:“都是因为姑娘不在京城,等姑娘回去了生意定会好起来。”
也就是说这铺子也是赔钱的。
林管事还挺会安慰人。
云宁不在问药铺的事儿,而是问二顺:“你可懂药材?”
二顺:“不懂,但姑娘若是想种,咱们可以请一位懂的师傅来看管。”
云宁多看了二顺一眼。
二顺倒是挺灵活的,不太像张嬷嬷,也不像林管事。
“这倒也不失一个好法子,让我想想。”
林管事:“姑娘,药材咱们没种过,实在不行还是种粮食吧,产出少总比空着强。”
他是真的怕儿子种不好药材被云宁迁怒,不如种些稳妥的粮食。
这时,一个小孩子从不远处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热腾腾的红薯,直接递给了二顺。
“哥哥,我爹刚烤好的番薯,给你一个。”
这小孩是庄子上的,经常跟二顺一起玩儿,所以很是熟悉。
二顺接过了番薯:“谢谢你啊,虎子,改天哥哥带你去抓鱼。”
小孩子裂开嘴笑了。
云宁看着二顺手里的红薯,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在女主的记忆里没吃过番薯,所以她以为这个朝代没有,也就没想过要种,没想到竟然有。
二顺想着这番薯不是什么稀罕物,怕二姑娘嫌弃,所以没想过给她。见她一直盯着,他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只好看向父亲。
林管事还没来得及解释,云宁先开口了:“这是番薯?”
林管事:“对。这是从南边带过来的一种菜,味道很甜,小孩子们喜欢吃。”
香草在云宁耳边低声道:“姑娘您忘了么,这东西特别噎得慌,您之前吃了一口就吐了。”
怪不得她不记得,原来是原主不爱吃。
云宁:“这东西大家都怎么吃?”
林管事:“煮着吃,烤着吃。”
看来番薯的做法还没普及开来,要是她先种下了,岂不是能小赚一笔?这般一想,云宁的眼睛顿时亮了。
“就种这个。”
林管事一脸诧异:“种番薯?”
云宁点头:“对,种番薯!”
林管事:“姑娘是打算卖菜蔬?”
此时南州仍将番薯看做一种菜蔬,云宁没有做过多解释,道:“是。”
林管事犹豫了一下,道:“姑娘,这东西产量虽然很高,但有的人爱吃有的人不爱吃,若这两百亩都种的话,不一定能卖出去,要烂在地里了。”
云宁:“林叔不必担心,我自有法子,这东西不会烂的。”
红薯不仅可以裹腹,还可以做成粉条、粉皮、地瓜干、红薯粉等,能放置很长时间。如今南边沿海地区种红薯的多,而南州种植红薯的人少。物以稀为贵。再加上红薯的产量十分高,她绝对不会赔本的。
躺什么躺,起来赚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