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天子：开局灾年，我带着全村造反》 第一百七十一章 时机 听着徐凌的话，赵牧下意识的点点头。 他之前只想着暂时不能暴露自己的野心，否则可能会给所有人带来灭顶之祸。 可他却忘记了，他如果要实现自己的野心，光靠他一个人是不行的。 除了他自己，他还需要许多帮手。 就算是刘邦，不还得靠着萧何、张良、韩信等人？ 再比如说老朱，手下不也是有常遇春、徐达、蓝玉这些猛将，以及李善长、胡惟庸、刘伯温这些能臣？ 野心这件事，赵牧可以不用跟其他人说，但必须要有所行动。 俗话说上行下效，只要时间一长，哪怕他不说，他手下的那些人也会明白他的想法。 然后，自然而然的就将他推向那个位置。 “我明白了，剩下的两点又是什么？” 赵牧对徐凌已经有了几分敬意，若非徐凌指出自己的不足，只怕他又要浪费许多时间。 刚开始的时候或许还没什么，但越是到了后面，这些被浪费的时间就越发弥足珍贵。 毕竟，天下的人口是有限的。 若是其他势力将人都拉拢了过去，到时候他再想发展也就晚了。 不得不说，徐凌对他提出的这点意见对他有很大的惊醒作用。 徐凌微微一笑，说道：“这第二点便是时机的选择，东家可知这天下已经有许多处都在造、反，不论是青州，亦或者是蜀州、荆州、白沙洲等地，皆已经有人反了。” 赵牧点点头，道：“此事我已经知晓，而且据说青州那边已经有人攻下了三座城池，不过先生所说的时机，指的又是什么？” 徐凌解释道：“其实东家刚开始的决策并没错，正所谓出头的椽子先烂，我们可以静待时机，等朝廷和那些反叛军互相消耗的差不多了，然后揭竿而起。” 对于这条意见，赵牧倒是没觉得有太大的惊喜。 毕竟他先前已经想过许多，都与徐凌说的差不多。 徐凌也不着急，继续慢悠悠的说道：“至于这第三点，便是地域的选择。” 赵牧眉头一皱，问道：“先生是觉得此地不适合造、反？” 徐凌点点头，道：“不错，此地不适合的原因有三，一是太平县附近百姓稀少，纵然东家拉起大旗，能够投奔的人也有限，二一个则是太平县驻扎五千精兵，若是东家有一旦展露任何眉头，都可能成为对方的功绩。” 赵牧心头一沉，徐凌所说的五千精兵，他确实有过考虑，也正因为那五千精兵的威慑，他才不愿意轻易暴露自己的野心。 徐凌继续道：“至于第三个原因，还是因为太平县距离那些蛮人太近了，不论是蛮人还是胡人，亦或者是狄人、戎人，都随时可能攻打过来。” 赵牧愣了愣，随即哑然失笑。 这一点他倒是真忘记了。 大蕲王朝的太祖之所以设立太平县，为的就是想要进攻草原！ 但随着后来一系列事情的发生，太平县的作用也逐渐转变为防御，更甚至被那些走私商人当做中原和草原的中转之地。 赵牧无奈的摇了摇头，问道：“那先生觉得，何处适合造、反？” 徐凌想都不想就道：“最适合的地方，自然是入蜀。” “入蜀？” 赵牧眉头一皱，突然想起前世的那位诸葛孔明。 正当他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徐凌却又道：“蜀道难，占据蜀地进可攻、退可守，但眼下入蜀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哦？” 赵牧愣了一下，问道：“如此说来，先生觉得有更好的地方？” 徐凌道：“关中！” 赵牧眉头一皱，道：“关中？” 他之前也琢磨过关中，毕竟关中有关中平原，土地也算是肥沃，每年都能产出不少粮食，而且四周也有崇山峻岭以及各种天险。 可唯独，有两处不好。 一处是距离蛮人太近，容易遭受蛮人威胁，即便强如李世民当初也曾被迫签订渭水之盟。 大蕲虽然是另一个世界，但大致的地理环境倒也差不太多。 而且他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路过的镐州便位于关中地区。 为了剿灭难民帮，朝廷在那里布置了许多兵马，若想打下关中地区，必定十分艰难。 至于另一处不好的地方则是关中有些偏安一隅，若是想要东出的话必须经过函谷关。 一旦函谷关被其他势力所占据，关中便会犹如困兽一般，既无法东出，也没办法向北、向南。 赵牧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徐凌听后也不恼，反而觉得跟赵牧有些惺惺相惜。 “东家所言不错，不过这就又要说到我刚刚提起过的时机二字了。” 徐凌不慌不忙的说道：“我在来东家这里之前，曾经听人说起过一个消息。” 赵牧这才明白徐凌刚刚说的时机，竟然还有其他意思。 “什么消息？” 他缓缓问出。 徐凌神色严肃道：“蛮人，就快要南下打草谷了。” “打草谷？” 赵牧愣了一下，疑惑道：“如今大蕲天灾四起，蛮人就算是南下打草谷，他们也未必能抢到多少东西吧？” 徐凌点点头，道：“据我所知，草原上今年的日子也不好过，他们为了自己少饿死、冻死一些人，即便明知南下打草谷也抢不到多少东西，依旧要派人南下。” “一方面是能够抢到多少东西，便抢到多少东西。” “另一方面，如果打草谷的时候他们跟大蕲大战，死上许多人，如此他们也能少消耗一些物资。” “最后则是如果能够跟朝廷和谈，他们又可以从朝廷手里逼迫出一些物资。” 听到这些话，赵牧顿时沉默起来。 如果朝廷为了跟蛮族和谈，被迫给出许多物资。 到时候，这些交出去的东西，依旧要算到百姓头上。 百姓的生活，也会更加艰难。 整个天下，不知又要死掉多少人。 每每想起这些事情，赵牧都觉得心中十分沉重，恨不能立刻推翻这个腐烂的朝廷。 将那些蛀虫，一扫而净！ 可就算他再愤怒，眼下也只能默默地积蓄力量，然后静待时机一飞冲天！ 第一百七十二章 未来之路 赵牧吸了口气，问道：“先生是觉得，蛮人这次打草谷会调动朝廷在镐州的兵力？” 蛮人若是大举进攻的话，光靠太平县那五千守军是绝对守不住的。 而且，蛮人在太平县捞不到足够的物资，肯定也会去其他地方劫掠。 距离太平县最近的地方，便是镐州！ 就算朝廷不派出镐州的兵马增援，蛮人也会主动进攻。 镐州城下虽然曾经聚集了数万难民，甚至这些难民一度到了人吃人的地步。 可在镐州城内，却照样堆积了无数的粮食。 那些贪官污吏不把粮食分发给难民用来赈灾，而是囤积居奇大发国难财！ 如果最后这些粮食当真便宜了蛮人，赵牧心痛的同时，只会觉得可笑至极。 一如当年的大明，崇祯为了抵抗李自成不惜亲自下场募捐，结果只募得二十万两银子，甚至就连他的岳父也只捐了一万两而已。 可李自成攻入京城之后，却足足搜刮出七千多万两白银。 而那些大臣，也有许多都没得到好下场。 细细想来，可笑的同时又感觉可悲。 如果蛮人当真攻下镐州城，这跟当年的情形又是何其相似？ 只能说世界果真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徐凌打量着赵牧的模样，知道赵牧在感慨什么。 但他们并改变不了什么，哪怕明知道事后会发生什么，可也不会有人相信他们的话。 因此，他们只能趁这个机会尽可能多的占些便宜。 “东家所言不错，不论蛮人能不能攻下镐州城，镐州的兵力肯定会减少，而那时便是我们的机会！” 徐凌吸了口气，说道：“如今不管是镐州还是关中其他地方的难民，尚且还有不少，只要我们揭竿而起，定有许多响应者。” 如果真要造、反，愿意顺从赵牧的人肯定不多。 可眼下情形不同，只要赵牧这里有足够多的粮食，他们为了一口吃食肯定愿意加入赵牧。 赵牧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可就算因为蛮人的缘故，朝廷会失去对关中的掌控力，可必然还会留下许多兵力，我们若是公然造、反，朝廷也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徐凌微微一笑，说道：“还是那句话，东家只管但行好事，但不必打出造、反的幌子，只要时机到了，就算是东家不反，那些人也会一步步推着东家上位！” 赵牧思忖片刻，便明白了徐凌的想法。 无非就是先占着好处，打出大义的名声，到时候不需要他开口，自然也会有人前来投奔。 如今大蕲境内处处烽烟，只要他不直接喊出造、反二字，朝廷也不会太跟他较真。 至于如何打出名头，赵牧也有了初步的想法。 那些蛮人南下打草谷，总有回去的时候。 而且时间也不会太长，否则大雪封路他们也会难以返回。 这个时候，他便可以趁机偷袭一些落单的蛮人小队，夺取一些粮草和武器。 杀出来一些名声后，肯定会有无数难民争先恐后的前来投奔。 徐凌继续谋划道：“而若是将来占据了关中之后，东家还可以趁机占据凉州。” 赵牧眼睛一亮，道：“先生的意思是，培养骑兵？” 凉州最出名的便是铁骑，而且也是中原王朝最好的养马地。 只不过随着王朝末年的局势逐渐显现，凉州如今几乎已经成了三不管地带。 赵牧如果能够占据凉州，那便相当于收复失地。 随着徐凌的构想说完，赵牧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将来大概的局势。 不论是凉州还是关中，位置上都比较靠近西北。 人口和土地可能都不如中原，但当中原王朝那边打生打死的时候，赵牧完全可以偷偷发育。 等到那边快要结束的时候，然后带着一众铁骑直接横扫。 然后，收服天下！ 赵牧前世的记忆中，并非没有过从关中地区横扫天下的例子。 甚至，还有不少！ 譬如：秦始皇！ 扫六合，荡八荒！ 唯我独尊！ 一时间，赵牧也感觉心潮澎湃。 下一刻。 他郑重其事的朝着徐凌拜了拜。 “我得先生，便犹如得一良药！” 赵牧一脸肃穆的说道：“不论今生能否成就霸业，赵某必永世以国士待之！” 徐凌见状，急忙同样拜了下去。 “厄都徐凌，拜见主公！” 他没用天都二字，而是用了如今的厄都。 既然狗皇帝将天都改为厄都，那他从此以后便成为狗皇帝的噩梦！ “哈哈！今日得先生，便是千金都不换！” 赵牧顺势扶起徐凌，说道：“走，今日什么都不做了，必须要与先生浮一大白再说！” 说着，他便引着徐凌来到房中。 房子虽然简陋，但沐浴在晨曦的金光之下，却隐隐显得有些神圣。 与此同时，王武和闻志刚好来到小院，想要寻找赵牧。 结果，便发现了这样一幕。 “牧哥儿？” 他们来的晚，并未听到前面的话，只是听到赵牧说要跟徐凌浮一大白。 赵牧回过头，看到王武和闻志笑了笑。 “王大哥和闻大哥来的刚好。” 他笑呵呵的说道：“今日得遇良才，你们二人一起同饮。” “啊？” 听到这话，王武和闻志二人顿时更懵了。 赵牧并非好酒之徒，今日这是怎么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吧？” 赵牧朝二人招了招手，然后说道：“对了闻大哥，还得麻烦你去跟黄姑娘她们说一下，让她们做一桌饭菜送过来，然后再带上两坛酒过来。” 闻志眨了眨眼，懵逼道：“今日我们不去送酒吗？” 赵牧酿造的第二批酒已经好了，今日便是约好了送酒的日子。 赵牧一拍脑袋，道：“瞧我这脑子，差点儿忘了此事，送酒就让冯秦和石闵多带些人去吧，然后让他转告秦掌柜，尽快将这些酒卖出去，最好是将产业也全部换成银子。” 听到这话，闻志和王武更加不解。 赵牧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这位是徐凌，昨日你们应当见过的，他刚刚带来一个消息，说是蛮人要南下打草谷了。” 对于赵牧而言，蛮人南下打草谷的消息，他可以不告诉任何人。 但唯独，必须要告诉秦简。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不再酿酒 对于赵牧而言，他穿越之后所有牵挂的大部分人都在小王庄了。 但唯独，秦简还在太平县。 若是蛮人真要南下打草谷，他完全可以提前离开，或者带着人钻到山里。 可秦简不同，若是蛮人打下太平县，县城里面的所有人都要跟着遭殃。 秦简之前帮了赵牧那么多，赵牧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秦简出事。 听到赵牧的话，徐凌当即说道：“主公，酒什么时候都可以喝，但秦掌柜那边最好还是主公亲自跑一趟吧？” 赵牧思忖片刻，觉得徐凌说的有理。 换成其他人去告诉秦简，秦简都未必会相信。 就算相信了，也未必会舍得太平县的基业。 唯独他去了，才能有几分机会说服秦简。 “好！” 赵牧朝徐凌抱抱拳，说道：“只是如此，便委屈先生了。” 徐凌欠身道：“无妨，还是主公的大事要紧。” 赵牧松了口气，歉意的看了眼徐凌随即带着王武和闻志离开。 刚出小院，闻志便立刻追上赵牧问道：“牧哥儿，刚才那个徐凌为何要叫你主公？” 听到这话，王武也看向赵牧。 他心中虽然有了几分猜测，可也想亲耳听到赵牧亲口解释。 赵牧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二人道：“因为刚刚，徐凌已经认我为主公。” 闻志眉头一蹙，疑惑道：“牧哥儿，这是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王武立即拉了闻志一下。 闻志回过头，疑惑的看着王武。 王武却没理他，而是看向赵牧道：“牧哥儿，你决定了？” 赵牧吸了口气，点点头道：“决定了。” 王武：“既然决定了，那便好好走下去，不论将来会如何，我与闻志都会守在你身边！” “好！” 赵牧笑笑，他对王武和闻志从来都是极为放心的。 徐凌刚刚也说过，他不必跟手下所有人都说出自己的野心，只要时间一长，那些人就都会明白。 可对于最核心的人物，还是要让他们知道一些。 然后，跟自己一起用劲。 闻志挠了挠头，疑惑道：“王大哥，你跟牧哥儿这是在打什么哑谜？” 他为人比较直爽，看不懂一些弯弯绕绕。 王武笑呵呵的看着他，说道：“牧哥儿想当皇帝了。” “什么？” 闻志一下提高了嗓门，差点儿将赵牧和王武震聋了。 “你小点声！” 王武急忙拉了他一下，斥责道：“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牧哥儿的野心，然后让他们去告密，让朝廷派大军把我们都给杀了吗？” 闻志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左右看了看发现四周没人才悄悄松了口气。 “牧哥儿，王大哥说的是真的？” 闻志依旧有些不敢相信，颇为兴奋的看着赵牧。 赵牧点点头，道：“是有这个想法，如今天灾四起，朝廷却只知道增加赋税，根本不管百姓的死活，所以我们必须推翻这样的朝廷，建立一个新的时代，让全天下的百姓都不再遭受欺负！” 虽然他的话很简单，可闻志却感觉热血沸腾。 “好！牧哥儿要是当了皇帝，那我以后就当大将军，专门给牧哥儿冲锋陷阵！” 闻志对赵牧想当皇帝没什么想法，既然赵牧想当皇帝，那他就努力将赵牧送到那个位置上。 而且长久以来的接触，让他明白赵牧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赵牧当了皇帝，那绝对是好事！ 看着闻志比自己还激动的模样，赵牧笑了笑道：“此事你们两个知道就好了，其他任何人都不要告诉。” 听到这话，闻志愣了一下道：“为什么？” 王武拍了他一下，道：“你傻啊？我们现在就这点儿人连自保都是问题，怎么造、反当皇帝？” 闻志眨了眨眼，嘀咕道：“好像是这样。” 他虽然热血，可也能认清现实。 旋即，他抬起头问道：“牧哥儿，那怎么办？” 赵牧笑笑，说道：“此事不能着急，还需要慢慢来。” 他心中已经有了几分主意，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粮食。 如果没有足够的粮食，就算他招揽再多的人手也没用。 总不能，他也跟那些难民帮一样直接吃人吧？ 除了粮食，剩下的便是武器。 他既不能让自己的人吃人，也不能让自己的人拿着木棍往前冲。 暂时来说，粮食倒还算是容易得到。 毕竟，没人知道蛮人要南下打草谷的事情，因此只要拿着银子就能买到足够的粮食。 可武器并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一方面，朝廷对于铁器管制十分厉害。 二来，就算是拿着银子买铁矿，能够买到的也十分有限。 而且，铁可比粮食贵多了。 仅靠赵牧这些银子，根本买不了多少铁器。 “我要做的事情你们两个只要做到心中有数便可，也不需要额外的去做什么。” 赵牧对王武十分放心，但有些担心闻志，特意盯着闻志道：“只要过上一段时间，一切都会有的。” “好。” 闻志知道自己不能多问，索性直接点头答应下来。 三人吃过饭后，便带着冯秦等人推着板车前往县城。 看到第二批酒水，秦简整个人都十分激动。 上一次赵牧送来的那些酒水，销路可以说非常好。 太平县地处西北，气候向来恶劣。 再加上快要入冬，那些贵人们都十分喜欢喝上两口。 “老弟，这次又送来了一百多坛？” 秦简将银子递给赵牧，说道：“你能不能多酿点儿？这些酒根本不够卖的啊。” 尽管他已经提高了几次价格，可依然遭到哄抢。 赵牧将秦简拉到一边，说道：“秦老哥，我后面可能不会酿酒了。” “什么？” 秦简愣了一下，问道：“这是为什么？” 赵牧道：“蛮人可能要南下了，这次老哥尽快将这些酒水出手，然后收拾好细软直接逃命吧。” “你说真的？” 秦简当即大吃一惊。 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蛮人南下的事情，可大部分时候那些蛮人都是在太平县周遭劫掠一番就回去了。 可现在太平县周围早就十室九空，他们在周遭劫掠不到东西，肯定会进攻太平县。 第一百七十四章 准备要挟 对于赵牧的话，秦简自然不会怀疑。 可他在太平县经营多年，可以说大半辈子的心血都在这里。 而且眼看着他已经靠着赵牧制作的豆腐、酒水，将其他酒楼全都压的抬不起头。 这时候若是逃跑，他心中必然是万分不舍。 “此事千真万确！” 赵牧吸了口气，压低声音道：“我绝不会拿这种事糊弄老哥，老哥回去把这批酒水尽快出手，若是可能的话再帮我多买一些粮食，然后便收拾细软逃命去吧。” 他并没有说让秦简去投奔他，因为他觉得秦简肯定有自己的门路，而且不论哪一条门路都比跟着他更好。 除非秦简实在走投无路，他才会提出让秦简去跟着他。 而秦简一旦跟着他，他们两人之间的友情就有可能会掺杂一些其他的东西。 因此如果不是别无他法，他更愿意跟秦简保持相对简单且纯粹的情谊。 秦简慌了片刻，随即咬了咬牙道：“我听老弟的，回去就把这批酒先处理了，然后尽可能多的给你准备一些粮食。” 赵牧点点头，他其实还想让秦简帮他多买一些铁矿石或者其他铁器。 可犹豫片刻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手下会铁匠的人不多，若是光靠着自己打造兵器，速度肯定很慢。 因此，最好的办法还是得到一些现成的兵器。 但这种想法多少有些异想天开，就算是他可以拜托秦简帮他跟军中的人搭上关系。 可，他又能拿出多少银子购买兵器？ 除非，他能把他的秘方全都卖了！ 赵牧突然琢磨着，自己要不要利用豆腐和蒸馏酒的秘方多换些银子？ 反正只要蛮人大军一来，太平县肯定会沦为人间地狱。 就算他把秘方卖出去了，也未必会流传出去。 可凡事总怕万一，他目前还指望这些东西赚钱。 最起码，蒸馏酒的法子他是不想告诉任何人的。 或许，他可以用豆腐和酸菜鱼的秘方给自己赚些银子。 但这两样东西，能够卖出的价格并不高。 而且，因为知道了蛮人不久将南下，他自己却眼睁睁的看着太平县生灵涂炭，他总有一种吃人血馒头的罪恶感。 不过他自己也清楚，就算是他说出蛮人即将南下，除了秦简也没几个人相信自己。 这些人依旧沉浸在太平县虚假的繁荣之中，不愿意舍弃这片发财之地。 “老弟？” 秦简看着赵牧发呆，不由得疑惑道：“你这是怎么了？” 赵牧醒悟过来，笑着摇摇头道：“我在想，若是我把蛮人马上南下的消息传出去，不知能够挽救多少人的性命。” 秦简愣了一下，摇头道：“老弟又天真了不是？你真以为你就算说出来，会有多少人相信？” 赵牧苦笑道：“我自然明白，只是心中过意不去。” 不久以前，他曾经在城门处答应那位给林东治伤的大夫，能够多救一个人便救一个人。 也正是因为这种态度转变，他后来才又多收留了三十来个难民。 可如今，自己却好像要把当初的诺言给忘记了。 秦简拍拍赵牧的肩膀，说道：“老弟，你要记住一句话，人有多大的肚子，才能吃多大的饭，你若是县令……不！除非你是皇帝，才能一句话让他们离开，他们才会离开，否则就算是府尊或者宰相大人来了，这些人都不会走的。” 赵牧怔了怔，没想到秦简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这些话，多少可是有些大逆不道的。 赵牧诧异的看着秦简，叹息道：“我明白了，但这满城之中，其他人也就罢了，但曾经有位大夫，我必须要救他的性命。” 秦简问道：“你是说那位给你伙计治伤的林大夫？” 赵牧点点头，他起初并不知道那位大夫姓甚名谁。 但后来打听了一番，才知道那位大夫姓林，在太平县十分有威望。 “这个简单，到时候我找人把林大夫直接绑了就行。” 秦简拍拍胸脯，大包大揽下来。 赵牧愣了一下，没想到秦简的办法竟然如此之莽。 “老弟，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秦简有些心虚的说道：“老哥我能在太平县混到现在，也不是白给的。” 赵牧哑然失笑，明白秦简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好，此事就这么办了。” 赵牧跟秦简交代好，又将秦简给自己的银子以及自己这段时间的积蓄交给秦简，让他帮自己购买粮食。 正常情况下，赵牧绝对不会一口气购买这么多粮食，而且也打定主意不再酿酒。 虽说灾年酿酒听起来十分荒诞，可事实就是如此。 明明那些粮商还有许多粮食，可他们却囤积起来不肯低价或者平价销售。 而是，一股脑儿的想要发笔横财。 赵牧用粮食酿酒虽然很浪费，可这也算是商业行为，他酿酒酿的越多，最后得到的银子也就越多。 而他从那些奸商手中买到的粮食，也会越来越多。 但蛮人南下，打破了他的计划，他也不能再像以前那般一点点的缓慢积累。 带着王武等人返回小王庄，赵牧第一时间找到了徐凌。 “徐先生，你可知昨日我抓到的那些人是什么来历？” 赵牧心中已经有了几分主意，专门找徐凌商议。 徐凌想了一番，问道：“主公是想用那两个公子哥，跟城里的人换些粮食或者兵器？” 赵牧当即充满赞赏道：“知我者，先生也！” 他之所以找徐凌商议，正是因为有这个打算。 只不过，他也不知道该找齐家和申家换多少兵器和粮食，因此才会找徐凌商议。 徐凌微微一笑，问道：“主公确定，城里的那些人会为了这两个纨绔，接受主公的要挟？” 赵牧想了想，说道：“申家或许不会，但齐家肯定会，而且齐家若是不答应，那我便将姓齐的交给刘家，我相信刘家肯定会给我更高的价格！” 他将齐龙和申强的来历讲了一番，然后又说出刘家和齐家的那些勾当。 听他说完，徐凌也在心中默默地盘算起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 书信 “主公觉得，刘家和齐家谁能够给的东西更多？” 徐凌虽然聪颖，可他对刘家和齐家的了解少了些，因此也无法马上拿定主意。 赵牧思忖片刻，说道：“刘家要比齐家更强一些，而且刘家家主报仇心切，肯定会不惜代价，不过齐家家主就这么一个儿子，或许也会为了保住这棵独苗付出更多的代价。” 他也不敢保证，哪一种方案才能给自己带来最大的利益。 刘家虽然比齐家强盛，可刘家家主的身体情况并不好，刘家的其他人未必会眼睁睁的看着刘家家主为了给刘俊报仇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至于说将齐龙交给其中一方，会不会得罪另一方，赵牧并不是特别在乎。 眼下蛮人都快打过来了，这种情况下刘家和齐家都会自身难保，那他会不会得罪谁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而且，他完全可以悄悄地跟其中一方做交易。 如此，另一方就更不可能知道是自己把齐龙抓住的了。 想到此处，赵牧突然眼睛一亮。 他看向徐凌道：“徐先生，你我若是直接告诉齐家和刘家，谁拿出的物资更多，我便把齐龙交给谁，他们会不会更加不惜代价？” 闻言，徐凌当即点头道：“主公此计甚妙！” 赵牧吸了口气，双眼放光道：“好，那就这么办了，明日我便让人给这两家送去消息，然后让他们各自出家，谁若是出价高，我便把齐龙给谁！” “而且我还要跟他们说明，他们每一家只有一次出价机会，不会有第二次！” 听他说完，徐凌由衷的敬佩起来。 虽然每家只有一次机会，看似没办法一次次的加码。 可正因为只有一次机会，他们才会将自己能够付出的代价一次性全部拿出。 甚至为了得到齐龙，还会突破自己的底线。 “主公此计妙哉，子凌自愧不如！” 徐凌朝赵牧拜了拜，赵牧在他心中的地位再次拔高几分。 “子凌不必如此，归根到底我这么做跟那些黑心商人也没什么区别。” 赵牧扶起徐凌，这次没有称呼先生，而是用了徐凌的字来称呼。 徐凌，字子凌。 看着赵牧自谦的模样，徐凌淡淡的笑了笑。 赵牧虽然自比黑心商人，可大部分豪杰在刚刚起步的时候，谁又没有用过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将来赵牧做了王朝，谁还会记得他用过这种手段？ 而且，赵牧这般才是真正的雄才。 若是事事都要讲究仁义道德，那历史上也就不会有王朝更替这些事情了。 “主公不必自谦，那些黑心商人跟主公可没有任何可比之处。” 徐凌抱抱拳，笑道：“主公这么做是为了天下苍生，而那些黑心商人却是为了将银子从百姓的身上揽到他们自己身上。” 虽然他在这方面比不上赵牧，可他却也没有自卑。 毕竟，每个人擅长的地方都是不一样的。 论起这些算计经营，他比不上赵牧。 可若是将来一旦进行决战，那便是他建功立业、青史留名之际！ 赵牧笑笑，扭头看向远方。 他虽有野心，但仅以目前而言，他的实力尚且无法支撑他的梦想。 若是让世人知道他的想法，不知是否会觉得可笑？ “子凌，你替我修书一封，明日我让人送到齐家和刘家。” 赵牧没有自己写信，而是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徐凌。 徐凌点点头，问道：“申家那边，可也要修书一封？” 赵牧思忖片刻，“可以，不过申家这边就不需要竞价了，直接索要赎金就行。” 赎金二字一出口，让他突然有种当绑匪的荒谬感。 不过他倒是觉得，自己未必可以从申家那里得到多少钱财。 毕竟，申家家主向来荒唐。 而且，申家家主也并非只有申强这么一个孩子。 就算是没了申强，他照样还有许多子嗣。 徐凌很快便找来笔墨纸砚，替赵牧写好了三封书信。 赵牧看了一眼，没有问题后便交给了王武。 随后，他又跟徐凌开始商议。 既然蛮人马上就要南下，到时候肯定避免不了一场血战。 虽然小王庄偏安一隅，可也容易遭到蛮人的针对。 若是小队人马，或许还可一战。 但若是大队蛮人前来围困，他积攒的这些粮食很可能成为蛮人的战利品。 因此，他和徐凌决定将这些粮食找个合适的地方储存。 最起码，若是他不幸真死了，这些粮食也不能便宜蛮人。 这一点徐凌倒是马上给出了主意，他之前也曾进山打过猎，只是因为早年间伤了根基，导致无法发挥全部的武艺。 因此，他在山里待的时间并不长。 不过，他在山中曾经发现一个巨大的天然山洞。 那山洞完全可以供数百人居住，若是存放粮食也没有任何问题。 至于安全方面，完全可以派一小队人马看守，防止出现意外。 两人打定主意后，第二天便让王武和闻志带着三封书信分别送到了申、齐两家以及刘家。 因为事关自家的公子，三家的门子收到书信后都不敢怠慢，立刻送到了三家的家主手中。 齐家家主一直在为齐龙的事情着急，得知齐龙已经有了下落，立即打开那封书信看了起来。 看到齐龙如今平安无事，齐家家主马上松了口气。 可当看到赵牧以齐龙作为要挟，要让齐家家主拿出兵器和粮食来换的时候，齐家家主当即愤怒无比。 “姓赵的！无耻小人！” 他本就对赵牧充满恨意，如今齐龙竟然落到了赵牧手上，这就让他更加怒不可遏。 “老爷，我们现在怎么办？” 一旁的新管家瞥了一眼书信上的内容，马上小声询问起来。 他知道上一任管家齐五是怎么出的事，因此格外担忧自己的前程。 齐家家主瞥了他一眼，哼道：“齐龙在姓赵的手上，你说能怎么办？难道你想让老夫老年丧子吗？” 新管家急忙摇了摇头，说道：“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小人是担心刘家那边。” 第一百七十六章 刘家家主的报复 “刘家！刘家！” 齐家家主嘀咕着刘家二字，眼中更加暴怒。 若不是因为刘家家主一心想要弄死齐龙给刘俊报仇，齐龙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而他，更不会被赵牧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要挟。 赵牧这次在书信中写的很明白，齐龙被抓的事情并非只告诉了齐家，而是同时告诉了齐、刘两家。 不论是谁，想要得到齐龙都必须出价。 而且，每方都只有一次出价的机会。 也就是说，他们必须一次性就将自己的底线暴露出来。 甚至为了齐龙的安全，他光是把自己的底线暴露出来还不够。 比如说原本为了救齐龙，他最多可以付出二十车粮食。 但因为有了刘家这个不确定因素，他报价的时候就算是报上三十车、甚至是四十车粮食他也未必安心。 在他看来，赵牧这一招简直歹毒至极！ 就算是他豁出去，将齐家的大半家业全都送给赵牧，好不容易换回了齐龙，他还是会被刘家盯上。 若是他保护不好，刘家可能还会趁机将齐龙劫走。 那时，他付出的所有代价都会白费！ 与此同时。 刘家家主看着赵牧让人送来的信，不由得笑了起来。 “赵牧此人，确实有些意思。” 刘家家主随手将书信递给旁边的人，脸上的表情令人寻味。 旁边那人接过书信看了起来，随后蹙眉道：“大哥，这个姓赵的是什么意思？” 旁边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刘家家主的二弟，认识他的人都习惯称他刘家二爷。 因为刘俊死后，刘家家主其他的儿子没有一个成器的，因此刘家家主便决定等自己死后，将家主的位置传给自己这位二弟。 这次赵牧派人送信过来，刘家家主特意将他二弟叫了过来。 刘家家主看着自己这位二弟，虽然平日里许多人都觉得刘家二爷也是个十分聪明的人。 可他对自己这位胞弟再了解不过。 别看刘家二爷在外人面前表现的人五人六，但实际上刘家二爷同样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刘俊死后，他之所以选择刘家二爷而不是他自己的儿子，一方面是刘家二爷虽然扶不起，可他这些年的经营要比他那些儿子强一些。 另一方面，他这也算是矮个子里面拔将军了。 刘家二爷纵然再扶不起，也比他其他的儿子强多了。 只是看着刘家二爷现在的表现，刘家家主也忍不住心中一阵悲哀。 他好不容易将刘家经营到了现在的局面，甚至为了刘家还把自己的女儿嫁给镇守太平县的一名偏将当小妾。 可偌大的刘家，竟然在他死后也会沦落到无人可用的局面。 等他死后，用不了多久整个刘家都必将分崩离析，被其他家族所吞并。 不过他那时已经死了，就算是洪水滔天又能如何？ 反正他已经将刘家带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就算死了也可以对得起列祖列宗。 至于后继无人的事情，那也不能完全怪他。 谁让齐家和申家的两个小子，竟然把他的宝贝儿子害死了呢？ “赵牧抓到了齐龙，想用齐龙从我们和齐家手里换些物资。” 刘家家主自言自语的嘀咕道：“以前我倒是小瞧了赵牧这个人，没想到竟然真让他成了气候。” 刘家二爷狐疑的看着刘家家主，问道：“大哥，你说的话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 刘家家主瞥了他一眼，说道：“俊儿的尸体我让人看过，你可知他是怎么死的？” 刘家二爷疑惑道：“不是被老虎吃的吗？” “哼！” 刘家家主哼道：“俊儿确实是被老虎咬死的，但我让人看过他身上那些伤口，根本就不是被老虎吃的！” 当初赵牧特意将刘俊的尸体在野外放了许久，目的就是为了让野兽将他的尸体吃掉一些，好达到毁尸灭迹的目的。 可他却忽略了一个问题，老虎咬的伤口和其他野兽咬过的伤口是不一样的。 虽然大部分人都分辨不出来，可若是有经验的猎人却是能够分辨的。 刘家家主一直拖着，没把刘俊的尸首下葬，目的就是想知道刘俊究竟是怎么死的。 而他后来确实找到了一个有经验的猎人，然后从刘俊身上被咬过的那些地方分辨出了他都被什么野兽咬过。 于是，赵牧当初的谎言便被攻破。 虽然刘家家主也明白，害死刘俊的主要凶手是齐龙和申强。 但赵牧，却始终有一个见死不救的责任！ 这段时间他忙着对付齐家，还没来得及处理赵牧。 结果赵牧竟然主动送上门，还要让他跟齐家竞价。 这让刘家家主心中愤怒的同时，又有种被戏耍的感觉。 刘家二爷没想那么多，只是一脸惊讶道：“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俊儿不是被老虎咬死的，他是被人杀的？” 刘家家主瞥了他一眼，他刚刚说的很清楚，刘俊确实是被老虎咬死的。 但他这位胞弟，却只听了后面半句话。 一个连话都听不明白的人，又如何能管理好一个偌大的家族？ “俊儿怎么死的你不必知道，做好你自己该做的便好！” 刘家家主恶狠狠地瞪了刘家二爷一眼，随后开始琢磨起来。 他虽然很想杀了齐龙，可他同样不想放过赵牧。 只是现在再想对付赵牧，已经有些太晚了。 七、八百人的难民帮，赵牧都可以杀掉那么多人。 就算是他将自己手下的商队调过来几支，也未必能在赵牧手上讨的了便宜。 可若是这次不动手的话，赵牧的实力肯定会越来越强。 赵牧在信上写的很清楚，他这次不要银子，只要粮食和武器。 有了粮食，有了武器，赵牧便可以拉起一支队伍。 “老二，你去给岳洋送封信，就说我想要请他出手一次。” 刘家家主很快便打定了主意，而他口中所说的岳洋便是他女儿所嫁的那名偏将。 虽然岳洋只是太平县驻军的三名偏将之一，他上面还有一名正将。 可即便如此，他要想灭掉一个小王庄同样轻而易举。 第一百七十七章 竞价 既然知道齐龙就在赵牧手中，刘家家主根本没想过从赵牧手中得到齐龙。 而是，想要将齐龙和赵牧一起杀掉！ 如此，他虽然会付出一些代价。 可至少，他完全能够承受得起。 无非就是一些黄白之物罢了。 对于他们这种大家族而言，粮食并不值钱，可也要分什么时候。 如今天下已经闹了数年灾害，谁也不知道这场天灾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作为一个目光长远的存在，刘家家主更清楚粮食的分量。 虽然一直以来都有盛世古董、乱世黄金的说法，他们这些家族中存放的粮食，更是足够他们吃上数年之久。 可城外的那些难民之中，未必就没有像他们这般的人物。 可他们就算揣着更多的金银也没用，因为进不来城，他们也没办法将手中的金银换成粮食。 最后，照样只能饿死。 当然，只要贿赂城门士卒，他们进城还是能够进城的。 可因为人生地不熟，再多的金银也只会被其他人掠夺。 除非是那种才能极强之人，才能够拿着银子在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重新崭露头角。 很显然，刘家并没有这种人。 因此，刘家家主宁愿给刘家留下更多的粮食，而不是更多的金银！ 刘家二爷虽然不明白刘家家主的心思，但他清楚自己这位大哥的厉害。 他没有迟疑，马上就按照刘家家主的意思去做。 没多久，那位刘家的女婿岳洋便回了消息。 要想让他派兵出城可以，但他上面还有一位正将，因此他需要打点。 换而言之，就是让刘家家主拿银子。 刘家家主很清楚自家这位所谓的女婿有多么贪婪，因此并没有觉得意外，当天便给岳洋送去了五百两银子。 五百两虽然不算很多，可足够打发岳洋。 哪怕岳洋不满意，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因为他要的银子全都是给他自己的，而不是真正需要打点。 果不其然，岳洋收到银子后虽然抱怨了几句，可还是答应只要刘家家主消息一到，他便会立刻派出一队士卒。 这里说的队，乃是一支百人的小队。 虽然赵牧曾经打退过七、八百人的难民帮，但那些难民帮根本没什么战斗力。 因此不论是岳洋，还是刘家家主都觉得一支百人小队完全可以屠掉赵牧的小王庄。 不过刘家家主并没有马上动手，而是继续观望。 他要等到齐家家主为了齐龙，不惜付出巨额的代价之后再动手。 如此，他才能够达到利益最大化。 齐府。 齐家家主自从收到赵牧的书信，便一直关注着刘家的动向。 得知刘家派人去过驻军大营，齐家家主便立刻明白了刘家家主的想法。 他虽然之前棋差一招，导致齐龙在城外生死不明。 可这次给了他足够的时间，他还是猜出了刘家家主的谋划。 “哼！刘家那个老不死的，果然是好狠的心！” 齐家家主冷冷的哼了一声，骂骂咧咧道：“他是想让我们人财两空啊！” 一旁的新管家站在原地不敢吭声，担心自己会步了齐五的后路。 齐家家主继续自言自语道：“无耻老贼，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个漂亮闺女嫁给了岳洋当小妾，这才整日耀武扬威吗？” 他虽然这么骂，可心里却有些发酸。 他若是也有个漂亮女儿，别说是嫁给岳洋当小妾了。 便是送给那位正将做丫鬟，他也会上赶着送去。 可他子嗣凋零，就连齐龙也是在他年近四十的时候才有的。 因此，他才会一直惯着齐龙。 哪怕明知道齐龙有许多毛病，却依然不去帮他改正。 至于齐家其他人的子嗣，虽然也有几个女儿，可并没有那种国色天香之辈。 因此，他只能选择作罢。 “老爷，既然刘家打的是那种主意，那我们明日出城的时候，是不是可以少出一些价钱？” 新管家犹豫片刻，小心翼翼的询问一声。 若是他的建议被齐家家主采纳，他也相当于立功了。 齐家家主眼睛一瞪，怒骂道：“你怎么知道刘家那个老不死的不会恶意出价？这次我们不仅得出价，而且还得拼了命往高了出！” 新管家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语。 次日。 赵牧一大早便跟随王武等人来到城门。 将做好的豆腐送给秦简后，赵牧同时见到了齐家家主和刘家家主二人。 至于申家家主…… 虽然赵牧也听过这位家主的许多荒唐事，可没看到申家家主的身影，他还是有些惊奇。 申家家主，就这么不在乎他儿子的死活吗？ 正常情况下，就算是他本人不来，也应当派个管家、管事之类的露个面吧？ 不过既然他没来，那也就算了。 反正多养着一个人对赵牧来说，并非什么难事。 何况，他还可以将申强当成苦力来用。 总之，亏不了就是了。 “两位家主，赵某这番有礼了。” 赵牧笑吟吟的看着刘家家主和齐家家主抱了抱拳。 齐家家主看着他，眼中几乎能够喷出火来。 但为了齐龙的安全，他强忍着并未发作。 刘家家主打量着赵牧，说道：“赵公子倒是好手段，我派人在城外搜了那么多天，没想到齐龙那小子竟然被赵公子给抓住了。” 赵牧笑道：“运气使然罢了，我也没想到齐公子为了活命竟然会混在难民堆里。” 他这句话也算是为二人解了惑，为何他们派出去那么多人都没找到齐龙。 刘家家主愣了愣，他之前倒是忽略了这一点。 “好了，既然二位都是为了齐龙齐公子来的，那相信我在信中写的两位都已经看过了。” 赵牧目光在两人身上一扫，随即说道：“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要重申一遍，二人有且仅有一次出价的机会，无论谁给的价格高，我都会将齐公子交给那人处置，二位对此没有异议吧？” 听到这话，齐家家主顿时更加气愤，眼中的怒火几乎已经要压制不住。 刘家家主笑呵呵道：“赵公子，咱们之前的合作还算愉快，老夫本以为你找到齐龙后会直接将那小子交给老夫，你这么做倒是让老夫有些失望啊。” 第一百七十八章 齐家家主的决定 对于刘家家主的话，赵牧并没有多想。 他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此事赵某确实有些抱歉，不过赵某如今的处境两位家主应当明白，所以赵某这次也只能对不起刘老爷了。” 刘家家主淡淡道：“此事好说，我们开始竞价吧。” 赵牧点点头，道：“我为二位准备了笔墨纸砚，二位不需开口，只管将二位的价码写在纸上便可。” 话音落下，闻志当即将准备好的笔墨纸砚拿给二人。 二人对视一眼，目光短暂的较量片刻。 随后，二人拿着纸张在上面写下自己的价码。 齐家家主虽然明白刘家家主的打算，可他却也担心刘家家主会恶意出高价。 如此一来，他虽然还是会付出一些代价，但却没必要请他那位便宜女婿出兵了。 因此，他犹豫片刻便用一种义无反顾的姿态在纸上写下了自己已经决定好的价码。 另一边，刘家家主虽然已经有了打算，可为了迷惑赵牧，依旧写上了一个高价。 不多时，两人便将纸张折了折，然后交给赵牧。 赵牧打开纸张看了看，齐家家主和刘家家主果然不愧是死对头，就连他们出的价格都差的不是很多。 不过，粮食的价格赵牧现在已经了解了，但兵器方面他了解的却不多。 他将纸张给王武看了看，问道：“王大哥，这些兵器的价值如何？” 王武看了一眼，马上给出答案道：“齐家这些兵器的价值虽然稍微低一些，但对我们来说却更加实用。” 齐家可以给出的兵器虽然不如刘家给出的兵器价值高，但大多都是长刀和长枪。 而刘家那边，长刀和长枪要少上一些，不过多了两副甲胄。 光是这两副甲胄，便立即拉升了这些兵器的价值。 不过这二人写的内容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而且赵牧和王武说话的时候又压低了声音。 因此，刘家家主和齐家家主并不知道二人究竟谁写的价码更高。 而且，齐家这边给出的兵器价值虽然略低一些，可他们给出的粮食却更多。 综合之下，双方给出的价码差不多持平。 这个时候，就看赵牧自己的需要了。 虽然他也想得到那两副甲胄，从而提高王武和闻志的防御力。 但他现在需要的，还是更多的兵器。 “不得不说，二位给出的价码都非常让我心动。” 赵牧走上前，苦笑一声道：“不过齐老爷给出的价码要稍微高了一些，所以这次得到齐公子的是齐老爷。” 听到这话，齐家家主当即松了口气。 他也没想到，刘家那个老不死的竟然这么舍得。 若是他听了自家那位新管家的蠢话，只怕刘家家主都不需要做额外的动作，便可以直接得到齐龙。 然后，便是折磨和虐杀！ 刘家家主听到赵牧的话虽然也有一丝意外，但整体来说并未出乎他的预料。 他其实并没有像齐家家主想的那般恶意出高价，而是想要迷惑赵牧，让赵牧对自己放心。 因此，他特意写了一个很高的价码。 反正这些价码又不是马上就要交接的，就算真到了交接的时候，他也完全可以直接让岳洋带兵杀了赵牧和齐龙。 最多，就是没办法让齐家家主人财两失罢了。 “赵公子，既然你说他给的价码要稍微高了一些，那可否让老夫看一下他都出了什么价，他能够给的，老夫绝对比他多！” 他虽然已经想好，可还想继续迷惑一下赵牧。 赵牧摇摇头，道：“刘老爷，规矩是刚开始就制定好的，赵某绝不是那种出尔反尔之人。” “既然如此，那便这样吧。” 刘家家主没有继续跟赵牧纠缠，而是走到齐家家主面前道：“姓齐的，你可听过杀人偿命四个字？就算你真把齐龙接回齐家，老夫就拿他没办法了吗？” 他这句话倒是提醒了齐家家主，齐家家主冷漠的看着刘家家主道：“老夫怎么做事，用不着你来教，接下来老夫就要跟赵公子商议怎么交割了，你还是先离开吧！” “哼！” 刘家家主冷哼一声，带着刘家的人离开。 齐家家主一直盯着刘家家主，直到刘家家主和他带来的人全都离开后，齐家家主又拿出一张纸。 “赵公子，若是你能答应老夫一个条件，这上面的东西也都是你的。” 他特意远离了城门，防止城门的士卒听到他跟赵牧的谈话。 赵牧接过纸张看了看，不由发愣道：“齐老爷，这是何意？” 齐家家主新拿出的纸张上面，写着粮食二十车，甲胄三副。 粮食倒也无所谓，但甲胄三副就有些值钱了。 毕竟刘家家主刚刚给出的价码中，最值钱的便是那两副甲胄。 而这一次，齐家家主一出手便是三副甲胄。 齐家家主死死地盯着赵牧，说道：“按照道理来说，我跟赵公子应当是势不两立，而且我也该恨不能直接将赵公子生吞活剥。” 赵牧笑了笑，齐家家主这句话倒是没说错。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疑惑齐家家主为何又要给出额外的价码。 “齐老爷有话不妨直说。” 赵牧打量着齐家家主，说道：“这里没有外人，都是可以相信的。” 齐家家主点点头，道：“不论是先前写的，还是这张纸上的东西，我都可以给赵公子，但我想要赵公子答应，保护齐龙安全至少三年！” 赵牧当即一愣，没明白齐家家主的意思。 齐家家主没卖关子，直接说道：“这些东西给了赵公子，赵公子不必将齐龙送回来，继续将他留在赵公子身边便可，后面这张纸上给出的东西，就当是我给赵公子保护齐龙的费用。” 赵牧虽然吃惊，但仔细一琢磨便明白了齐家家主的用意。 刘家家主刚刚走的时候，虽然只是轻描淡写的威胁一番。 可也让齐家家主明白，就算他把齐龙接回来，齐龙也未必会安全。 即便他将齐龙整日锁在家中，刘家照样可以利用刘俊的命案贿赂陈县令派衙役将齐龙从齐府中搜出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 危机逼近 “我知道齐龙那小子有很多坏毛病，但老夫就只有这么一个子嗣。” 齐家家主收起往日的阴毒，用有些乞求的语气说道：“我不能眼睁睁的就这么看着齐龙出事，更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还请赵公子答应老夫的请求！” 说着，他郑重其事的朝着赵牧弯下腰作了个揖。 对于他的话，赵牧有些不以为然。 他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那其他人就想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他并不是想帮刘家家主洗白，而是齐家家主的话确实太过自私。 他只知道一味的保护齐龙，但那些被齐龙伤害过的人他却从来都没有在乎过。 但反过来说，齐家家主心中应当是恨透了赵牧。 可为了齐龙的安全，他却不得不放弃自己心中所有的怨恨，反过来与赵牧寻求合作。 这倒是也有些让人感慨，可怜天下父母心！ 赵牧盯着齐家家主看了片刻，随即扬了扬齐家家主给他的第二张纸道：“可以，但是仅凭这些可不够。” 齐家家主吸了口气，说道：“老夫明白仅凭这些东西让你保护齐龙三年有些过分，但老夫可以告诉你两个消息。” “什么？” 赵牧有些疑惑问道。 齐家家主道：“这些天刘家一直在盯着老夫，老夫也在盯着刘家，据老夫所知刘俊的尸体三天前才刚刚下葬。“ 闻言，赵牧当即愣了一下。 “什么？” 按照古人的传统，讲究的必然是入土为安。 刘俊的尸体是他死后第三天，刘家人从大山里面带回来的。 正常情况下，刘俊的尸体早就应该下葬了。 可过去这么长时间，刘俊的尸体才刚刚下葬，这说明刘家家主一直在调查刘俊的真正死因！ 甚至，刘家家主可能已经知道了自己见死不救的事情。 仔细想想刘家家主刚刚表现的虽然好像很想得到齐龙的样子，可他却并未过多纠缠，最后求而不得便自行离开。 如今看来，他并非不是没有其他的打算。 “我知道了！” 赵牧吸了口气，问道：“齐老爷要告诉我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齐家家主一直盯着赵牧，虽然赵牧隐藏的很好，但他还是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 不过此时就算发现再多问题也都已经晚了。 既然刘家家主对赵牧和齐龙都动了杀心，也就是说赵牧和齐龙都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 因此，他也只能选择站在赵牧这边。 说起来他们不久前还恨不能直接掐死对方，如今却站到同一战线，这种感觉着实有些奇妙。 好在齐家家主也是见过许多风浪的人物，因此只是稍微感觉有些荒唐，便立即将心态调整好。 “太平县有一支五千人的驻军，负责这支驻军的是一名正将和三名副将，其中一名副将的小妾便是刘家那个老不死的女儿。” 齐家家主一脸严肃的说道：“昨天晚上，刘家老二去了一趟军营。” 听到这话，赵牧当即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齐家家主说的虽然是两件事，但归根结底想要表达的其实就只有一个意思。 刘家家主，想要对小王庄…… 不！ 准确来说，是想要对赵牧和齐龙不利！ 赵牧现在不敢肯定，刘家家主针对的究竟是自己和齐龙，还是小王庄所有人！ 但不论从哪个方面考虑，他都必须要谨慎防备！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刘家家主似乎想要的有点儿多。 他大概是即想要赵牧和齐龙的性命，又想逼着齐家家主付出代价。 否则的话，他昨天让刘家二爷去军营的时候，他便可以安排自家那位便宜女婿直接出兵小王庄了。 如此，对方完全可以轻易的将整个小王庄覆灭。 但也正因为刘家家主想要的有点儿多，因此才给了赵牧机会。 “齐老爷，多谢相告！” 赵牧郑重其事的朝齐家家主抱了抱拳，正如齐家家主之前所想的。 不久之前他们还恨不能将对方生吞活剥，如今却站到了同一条战线上，虽然多少有些荒唐，但却又是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齐家家主面色有些沉重道：“赵公子既然已经知道了刘家那个老不死的打算，可否有所防备？” 他虽然已经说好了，即便拿出所谓的赎金和报酬，依旧要将齐龙留在赵牧那里。 因为他觉得齐龙留在赵牧那里，或许比留在齐家更加安全。 但事关自己唯一的儿子，齐家家主自然要多考虑一些。 赵牧想了想，说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刘家这几日或许会一直盯着齐老爷的动静，尤其是粮草和兵器方面。” 刘家家主既想杀死赵牧和齐龙，又想让齐家家主白白付出许多代价。 因此，他最好的动手时机便是双方交易的时候。 那个时候动手，刘家家主不仅可以杀死齐龙还赵牧，搞不好还能将齐家家主也气个半死。 齐家家主点了点头，道：“老夫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老夫才会宁愿付出代价，也要将齐龙留在赵公子手里。” 只要交易的时候赵牧和齐龙不出现，刘家家主的如意算盘便会落空。 或者说，落空一大部分。 赵牧想了想，说道：“其实要想破解这个危局，并非没有办法。” “什么？” 齐家家主急忙问道。 赵牧敲了敲手指，说道：“齐老爷尽管准备这些物资，但不要一次性全部准备好，而是分成几天一批批的运出城，然后放到我指定的地方。” 齐家家主愣了一下，问道：“不直接送到小王庄吗？” 赵牧笑笑，说道：“不必，我们就是要让刘家那位不知道我们到底要干什么。” 齐家家主顿时更加疑惑了，他想了想说道：“其实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什么？” 赵牧反过来问道。 齐家家主道：“赵公子应当知道，我原来养了一支走私商队。” 赵牧点点头，正是那支走私商队，给马汉等人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齐家家主继续道：“不论是老夫，亦或者是城里其他家族的走私商队，从来都不会让这些商队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城中……” 第一百八十章 荒唐 赵牧眼睛一亮，问道：“所以，这些走私商队在城外都有自己的据点？” “据点？” 齐家家主点点头，道：“这个词倒也不算错，我们齐家虽然只有那一支走私商队，但最近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着重新招募一支商队，所以在据点中存放的粮食和兵器倒也不算少。” 赵牧打量着他，问道：“既然如此，齐老爷为何刚刚没说？还是说，那个据点中的粮食和兵器并不好拿？” 齐家家主点点头，道：“不错，我们齐家的据点就在太平县县城正北七十里处，据老夫所知最近那片地方好像出现了一些蛮人的探子。” 赵牧眉头一皱，没想到齐家家主竟然也知道了蛮人探子的事情。 只是既然如此，那齐家家主还没有任何带着齐龙迅速南下逃跑的想法？ 他还在苦撑什么？ 亦或，等待什么？ 还是说，因为走私的事情让他有恃无恐？ 赵牧犹豫片刻，问道：“既然齐老爷知道蛮人可能南下，为何还不赶紧逃跑？而且还要把齐公子留在小王庄？” 齐家家主苦笑一声，说道：“逃跑？如今路上全是饥民，就算逃跑又能逃到哪里去？何况蛮人就算南下又如何？他们要的是粮食，是财宝，若是杀了我们以后谁还帮他们做事？” 听到这些话，赵牧难免有些悲哀。 一方面齐家家主说的没错，齐家家大业大，绝不是那么容易说走就走的。 反倒是秦简，虽然他的财富没有齐家和刘家那么多。 但因为人少，他若是想要离开的话反倒比齐家方便一些。 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齐家家主对于蛮人南下这种无所谓的态度。 尤其是，他在字里行间的那些语气，让赵牧感觉更加的不舒服。 蛮人和大蕲，不仅是两个民族、两个国家的争斗。 更多的，应当还是入侵者和被入侵者之间的战斗。 可齐家家主竟然还想着帮蛮人做事，以此来守护他的财富。 实在可悲！ 可叹！ 若是大蕲全都是这种人，那用不了多久整个大蕲便会彻底沦落在蛮人的铁蹄之下！ 久而久之，这个民族也便会失去脊梁。 不过赵牧知道，纵然齐家家主这种人再多，纵然大蕲终有一天必然会轰然倒塌。 但，这片土地上的民族绝对不会屈服。 不论十年、百年，终将还会顽强的重新站起来！ 话题扯的有些远，赵牧呼了口气将那些不愉快的念头统统赶走。 不论齐家家主是什么人，但至少现在他手里有自己需要的，现在还不是跟他撕破脸的时候。 赵牧心中有大义，但也并非不懂变通之人。 若是死死守着道义，最后受到损失的却是自己，那跟圣母又有什么区别？ “齐老爷，我有个建议。” 赵牧思忖片刻，幽幽说道：“你在那处据点中存放的所有东西我都可以帮你取出来，但剩下的路程你要帮我运输。” 齐家家主明白赵牧的意思，无非就是赵牧带人去将据点中的东西取出来，然后运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随后，这些东西便由齐家的人接手，帮赵牧送到小王庄。 但他不理解的是，赵牧既然已经带人过去将这些东西取出来，为何又要多此一举？ 事实上，赵牧也有自己的顾忌。 虽然他又招募了一百多难民，可他对这些难民并不是完全放心。 而既然要从蛮人的眼皮下面将东西取出来，那他必须要带着精锐尽出。 如此一来，小王庄的安危又成了问题。 带着那么多东西赶路和轻装上阵赶路是两回事，因此赵牧才会说剩下的事情让齐家的人接手。 将东西取出后，他需要尽快赶回小王庄。 齐家家主跟赵牧商议了片刻，最后达成了统一。 齐家家主派人出城，跟随赵牧手下的精锐一同前往那处据点。 赵牧带着齐家人将那些东西平安取出，然后便立即返回小王庄。 齐家人负责将东西运到西李村。 是的，赵牧跟齐家家主越好的地方是西李村，而非小王庄。 赵牧本来就没打算将那些粮食藏到小王庄，就连西李村也只是一个临时存放的地点。 等全部运过来之后，他便会带人将这些粮食全部运到徐凌发现的那个山洞之中。 之所以做的如此麻烦，还是避免被刘家的眼线发现，从而导致所有的努力都打了水漂。 约定好后，赵牧便跟齐家家住告别。 可就在他准备返回小王庄的时候，申家家主突然从城中跑了出来。 “赵公子莫慌，等等我啊！” 听到申家家主的声音，赵牧愣了好一会儿才回忆起对方的身份。 “申老爷？” 赵牧打量着申家家主，有些戏谑道：“我还以为申老爷不在乎自己的儿子呢。” 他虽然也给申家家主送了书信，但压根就没打算从申家这里得到多少好处。 因为，谁都知道这位家主究竟有多么荒唐。 申家家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赵公子莫要嘲笑，我这不是昨日才刚娶了一房小妾，今日这不起晚了些许？” 赵牧撇撇嘴，道：“申老爷倒是好兴致，自己的儿子在外生死未卜，竟然还有心思娶妾。” 按理来说，申家家主娶不娶小妾跟赵牧没有任何关系。 可赵牧心中就是不舒服。 如今整个天下不知多少难民流离失所，每日不知饿死、冻死多少百姓。 可这些有钱人，却依旧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句诗倒是写的一点儿都没错！ 申家家主嘿嘿笑道：“这不是昨日得知我儿没事，所以特意娶个小妾冲冲喜吗？再说了，我那小妾也是苦命人，我若是不娶她，只怕用不了几天她就得活活饿死，你说这种事情我怎么能忍的了？” 面对这样的逻辑，赵牧一时间也不由得目瞪口呆。 他脑海中突然回忆起前世看过的一部电影。 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寡妇，在逃荒的路上嫁给了一个长工。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正式结为夫妇，这个寡妇便将自己卖给了城里的有钱人。 而她这么做的目的，便是为了给自己的儿女赚一些小米。 只是她也没想到，她虽然把自己卖了换小米，可到了她的一双儿女也没能吃到那些小米。 甚至，最后还被人挤下了火车生死不知。 第一百八十一章 申强 在这种饥荒年代，再荒唐的事情背后，都隐藏着难以言喻的辛酸。 赵牧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申家家主的那位新的小妾。 从道德上来说，申家家主的这位小妾或多或少的是要受到谴责的。 可如今人都活不下去了，谁还会管道德？ 赵牧没有任何想要跟申家家主争辩的意思，只是问道：“不知申老爷这次准备了多少粮食？” 他只问了粮食，没问兵器。 申家家主没有立即开口，而是小声问道：“那个，姓刘的和姓齐的谁赢了？” 赵牧也没隐瞒，直接将齐家家主写的第一张纸条拿了出来。 申家家主拿过纸条一看，吸着凉气道：“嚯，这老小子这么舍得出血？” 随后，他将纸条交给赵牧道：“赵公子，既然齐家都出了这么多粮食和兵器，那我们申家也不能差了，我们申家拿出齐家的五成怎么样？” 赵牧愣了一下，虽说申家给出的价码只有齐家的一半，可这也完全出乎赵牧的预料。 申家跟齐家不同，申家家主儿女众多，而且本人极为荒唐。 齐家家主只有齐龙这么一个子嗣，而且极其注重传承。 因此，他心里早就做好了申家家主直接一毛不拔的准备。 可现在，申家家主竟然上来就直接拿出齐家的五成？ 这确实让他感到吃惊。 申家家主看赵牧愣住，还以为赵牧不情愿。 他迟疑了片刻，小声说道：“若是赵公子觉得不够，那我再加两成如何？” 赵牧诧异的看着申家家主，摇摇头道：“非也，我只是觉得申老爷跟我印象中的好像不太一样。” 申家家主嘿嘿一笑，得意道：“你是不是觉得，本老爷这次一毛不拔？” 赵牧点点头，道：“确实有这个想法。” 申家家主嘚瑟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整个太平县的人都说我老申荒唐，可我这次就偏偏不荒唐一次给他们看！看他们以后谁还敢说我荒唐！” 赵牧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能把肚子里的话说出来。 “五成再加两成那便是七成。” 赵牧简单的相加一下，说道：“既然申老爷已经给出了价码，那等申老爷将物资运出城交给赵某之后，赵某便会立刻放人。” 却不料，听到放人二字，申家家主的脸色马上变了。 “放人？不行不行！” 申家家主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道：“我再给你加三成，你让申强那小子就留在你那吧！” 听到这话，赵牧再次愣住。 齐家家主把齐龙留在小王庄，赵牧还可以理解。 可申家家主，为何也要把申强留在小王庄？ 莫非，这位申家家主其实并没有人们以为的那么荒唐？ 而是，大智若愚？ 一时间，赵牧突然感觉自己看不透这位荒唐家主了。 “申老爷，这是为何？” 赵牧犹豫半天，还是决定问清缘由。 申家家主一脸不耐烦道：“那老小子回来也是浪费粮食，平日里又特别喜欢勾搭人妇，他若回来老夫还怎么继续纳妾？” 赵牧闻言，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话。 “好了！就这么定了！” 申家家主大手一挥，说道：“下午我就让人把你要的那些东西全部送到小王庄。” 说完，他便要转身回城。 赵牧急忙喊住他道：“等等！申老爷这么做，就不怕刘老爷发现，派人半路截杀？” 申家家主回过头，问道：“你傻还是我傻？姓刘的那老小子所有心思都在齐家身上，什么时候管过我了？” 赵牧再次无言以对，他竟然觉得申家家主说的很有道理。 当天下午，申家家主便派人将齐家出的那些东西送到了小王庄。 直到这时，赵牧仍旧有些不敢相信。 自己和齐家家主困扰了许久的问题，申家家主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完成了？ 既然申家家主已经把粮食送来了，赵牧也就没有继续为难申强。 “谭武，你去把申强叫过来吧，以后他在我们小王庄不需要干活。” 虽然申家家主也不会知道申强的遭遇，但赵牧还是十分给申家家主面子，直接取消了申强的强制劳动。 可申强回来以后却有些不太高兴。 “赵公子，您怎么不让我干了啊？” 申强有些埋怨的看着赵牧道：“我多干一点活，咱们小王庄就多一分安全啊！” 赵牧惊讶的看着申强，突然间有些搞不懂这对奇葩父子。 太平县的人都说申家家主荒唐，可他这位好儿子，好像也没正常到哪儿去。 “你父亲为了你的安全，特意送来了不少粮食，以后你就不需要干这些粗活了。” 赵牧指了指那些粮食，特意给申强解释了一下。 “哼！算那老小子还有良心！” 申强看着那些粮食哼了一声，说道：“就是这老货怎么才送这么点儿？他是不是没把我放在心上？” 赵牧闻言，再次有些吃惊。 这可不像是他印象中的申强。 他印象中的申强虽然有些滑头，可为人却十分小心谨慎。 他现在这般，倒像是有些飘了。 “申公子，你这话倒是说的有些没道理了。” 赵牧皱了皱眉，说道：“申老爷对你也算是不错，若是他心中不惦记你的话，又岂会送来这么多粮食？” 申强急忙换了副语气讨好道：“赵公子说的是，我这就去挖坑了。” 说着，他又一溜烟儿的跑回去挖壕沟了。 看到他这幅模样，赵牧一时间都不知该怎么评价。 申强跑回去后，齐龙立刻凑到他身边问道：“申强，姓赵的找你干什么？” 申强回答道：“他说那些粮食是我老子送来的，以后我可以不用干活了。” “什么？” 齐龙吃了一惊，问道：“既然以后你不用干活了，那你为何还要回来？” 他倒是没想过申强会背叛他，只是觉得申强有些傻。 申强嘿嘿笑道：“我这不是舍不得龙哥你吗？咱们之前可是说好了，以后都是生死兄弟，这辈子都不离不弃。” 齐龙不屑的撇了撇嘴角。 生死兄弟？ 他跟刘俊也是生死兄弟！ 可结果，刘俊还不是被他直接抛下了？ “申强，老实交代你究竟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齐龙招了招手，他身边仅剩的几名护卫马上围了上来。 第一百八十二章 到手 看到那些护卫，申强的太阳穴马上突突的跳了起来。 他跟齐龙不一样，齐龙自小娇生惯养。 但他那个爹却荒唐的厉害，而且子女众多，从来都不会在乎他这个名义上的大少爷过的好不好。 为了更好的活下去，并且保护好自己第一顺位继承人的位置，申强这些年察言观色的本领一直都很强。 他刚刚在赵牧面前的表现，其实也是故意为之，好让赵牧对自己放心。 如今看到齐龙这般对待自己，申强心中也有些不忿。 以前刘俊还活着的时候，他和齐龙都可以算是刘俊的半个跟班。 因为刘家要比齐家和申家都强，他们也算是没有办法。 可如今刘俊都死了，齐龙竟然又要压他一头，这就让他十分不舒服。 但他更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他急忙压低声音说道：“龙哥你是不是忘了，我前天才跟你说过，那个姓赵的让我一直盯着你，防止你逃跑？” 齐龙皱了皱眉，说道：“所以呢？这次你就是帮姓赵的来看着我的？” 申强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龙哥你别忘了，我跟你可不一样，我爹有的是儿子，但齐伯父可就你一个儿子，既然我爹都愿意拿出这么多粮食保我的平安，齐伯父肯定也会用粮食保你的平安啊，相信用不了多久咱们就都可以回去了！” 听到这话，齐龙紧皱的眉头总算是舒展了许多。 “算你小子说的有理！” 齐龙悄悄瞥了一眼赵牧，随即用愤恨的声音说道：“等本少出去了，一定直接带人灭了他这个狗屁小王庄！” 申强转了转眼珠，悄悄把这句话记下。 另一边。 赵牧安排好了申强，便回去找到徐凌。 齐家家主的许多话，也证实了蛮人可能将要南下的事情。 这与徐凌之前的判断不谋而合。 现在的问题是，齐家家主在那处据点藏匿的粮食和兵器肯定比他在纸上写的更多。 但，那处地方有没有被其他人发现还不确定。 而且，就算是没人发现，又该如何将那些东西运出来。 太平县北边的难民虽然很少，可却时常有走私商队出没，再加上蛮人的那些探子，对赵牧来说都是麻烦。 虽然他跟齐家家主说的很明白，他只负责带着人将那些东西取出，剩下的运输都要靠齐家的人来完成。 可若是齐家没办法把这些东西运到赵牧指定的地点，最后遭受损失的还是赵牧。 对他来说，那些粮食和兵器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至于齐龙，不过是个浪费粮食的废物罢了。 这也就是齐家家主后面又增加了些筹码，否则赵牧绝不会将齐龙留在小王庄。 而且，赵牧也有些疑惑齐家家主为何特别要求赵牧要养着齐龙三年？ 莫非，他觉得刘家家主的身体最多还可以支撑三年？ 三年之后等刘家家主一死，刘家便再也没人会针对齐龙？ 赵牧将自己所有的想法跟徐凌简单的说了一遍，徐凌很快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齐家家主或许也是预料到蛮人即将南下，太平县很容易被蛮人的铁蹄践踏。 因此，他才会以刘家家主当做借口，要求赵牧将齐龙收留在小王庄。 如此一来，齐家家主也算是做了两手准备。 至于申家家主，徐凌虽然从未跟申家家主接触过，可申家家主荒唐了那么多年，申家却至今屹立不倒。 由此可见，申家家主或许也并非简单人物。 这些想法，倒是跟赵牧不谋而合。 随后，徐凌又给出了一些自己的建议。 赵牧当即从善如流，按照徐凌的想法去安排。 第二天，赵牧跟往常一般派王武和闻志等人去太平县送豆腐。 但在返回的路上，王武和闻志二人却没有返回小王庄。 而是，半路在西李村跟齐家陆陆续续偷偷溜出来的人汇合。 除了王武和闻志，赵牧这次也亲自出发，跟随众人一起前往太平县往北七十里的那处据点。 古人的脚程要比现代人强上许多，七十多里的路程他们用了两个半时辰便已经赶到了。 因此，此时的时间尚早，也不过刚过中午而已。 赵牧并没有着急前往那处据点，而是找了个可以隐藏身形的地方观察起来。 确定周围没有任何商队和蛮人后，他们才悄悄潜入那处据点。 第一个进去的人很快就传出了好消息，因为这处据点十分隐蔽，而且还是在地下，平时并不怎么惹人注目，因此里面存放的所有物资都还在。 除了粮食，还有大量的兵器。 这些兵器之中，还有许多弓箭！ 赵牧最喜欢的兵器便是弓箭，因此看到这些弓箭心中十分惊喜。 虽然他跟齐家家主一直不对付，但这次也算是承了齐家家主的人情。 原本赵牧并不想帮着齐家的人手运输这些东西，可看在这些弓箭的份儿上他临时改变了决定。 “先整理一下这些东西，等到天黑以后我们再行动。” 赵牧没有急着将这些东西运走，而是继续等待着。 这些东西很多，若是白天行动的话很容易惹人注目。 到了晚上，匆匆吃了东西，赵牧便带着齐家的那些人行动起来。 光是装车，他们便忙活了小半个时辰。 直到每个人都忙的满头大汗，他们才终于开始出发。 因为太平县城北很少有难民，这一路上他们倒也算是有惊无险、平安无事的抵达了西李村。 冯秦早就带人在西李村等着了，这边东西刚送到，他便带着人立即忙活起来。 兵器，要发到小王庄的每个人手上。 粮食，则要全部藏到徐凌发现的那个山洞中去。 将粮食藏好以后，他们又要清除那些板车经过的痕迹。 忙活完这些，已经到了第二天中午。 既然齐家的东西已经到了赵牧手上，赵牧便让人将齐龙也从壕沟中放了出来。 但他那些护卫，却依旧要帮赵牧好好干活。 毕竟齐家家主给的那些东西，只是说要让赵牧好好对待齐龙，可没说连那些护卫也要一起放了。 另一边。 刘家家主这两日一直派人盯着齐家，只是等了两日也没人来汇报齐家家主调集粮食和兵器的消息。 一时间，刘家家主忍不住怀疑起来。 莫非是那日他的话提醒了齐家家主，以至于齐家家主虽然开出了高价，但却始终不敢交付赎金放人。 如此，也能让齐龙在赵牧那里多待几天，保住他的性命。 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齐家家中就太小看他了。 “老二，你派人去找一趟岳洋，告诉他今天就直接动手吧！” 刘家家主眼角一抽，说道：“而且让他千万不要低估了赵牧的实力，最好是直接派上一营人马，灭了小王庄！” 闻言，刘家二爷有些疑惑道：“上次岳洋不是说派出一支百人队就行了吗？” 他虽然不知道小王庄的具体情况，但想来一支百人队足以剿灭任何势力。 毕竟，太平县的五千大军可是专门用来防范蛮人的！ 刘家家主摇摇头，道：“不！告诉岳洋，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最起码也要派出一营人马，若是他还需要打点的话，只管开口便是，事后我绝对少不了他的银子！” 听他这么说，刘家二爷也没有办法，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反正他会如实把话带给岳洋，可岳洋会不会同意，那就跟他没关系了。 刘家二爷走后，刘家家主便再次沉思起来。 他突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不该拖到这个时候才对赵牧动手。 第一百八十三章 半营人马 虽说赵牧如今也并未太成气候，可若是之前收拾赵牧，根本用不了现在这般麻烦。 别看齐家家主如今好像跟赵牧穿一条裤子似的，可在此之前齐家家主为了杀死赵牧没少想办法。 赵牧也意识到了他自己欠缺的地方，因此不断在弥补。 如果得到齐家家主送去的物资，赵牧的实力便会更上一层楼。 想到此处，刘家家主心中更是一阵烦躁。 虽然齐家这边一直没有动静，但刘家家主觉得齐家大概已经跟赵牧完成了交易。 否则，他们之间绝对不会这么平静。 至于齐龙为何没有返回，应当也是齐家家主担心他会出手，因此将齐龙藏了起来。 不过他并没想到，齐家家主会额外付出一些代价，让齐龙继续待在小王庄。 而且，还将刘家的一些信息透露给了赵牧。 刘家二爷很快便来到了驻军大营，并将刘家家主的意思说给那位偏将岳洋。 岳洋此刻搂着一名美女，醉醺醺的说道：“岳父大人真是越来越胆小了，就算那个姓赵的再厉害不还是一帮流民？本将还用得着派出一营人马？只需派出一支百人队就够了！” 闻言，刘家二爷急忙说道：“岳将军，赵牧此人不可小瞧啊，他之前可是曾经打退了一支七、八百人的难民帮，据说那一战杀的血流成河，连小王庄村口的地都染红了。” 岳洋依旧不以为然道：“切！一群不成气候的难民帮罢了，对付那些家伙有什么难得？本将只需派出一支精锐小队，足以将那些所谓的难民帮杀个精光！” 他说的也算是事实，毕竟谁都知道那些所谓的难民帮究竟是什么情况。 别看那些难民帮好像闹的很厉害，实则也不过一群活不下去的难民报团取暖而已。 他们连粮食都没有，只能靠着吃死人过活，手上更是连任何像样的兵器都没有。 正常情况下，一个普通人都能对付三五个所谓的难民帮。 若是换成手持利器的存在，一个人砍十个都毫不费力。 要是让他派人剿灭难民帮，连一支百人队都不需要，只需派出五六十人便足以横扫。 因此，他觉得自己这次不需要派太多人，最多派出一百人就算是瞧得起赵牧了。 事实上，这也算是刘家家主给的情报有些过时了。 如果知道赵牧在打退难民帮后又招募了一百多难民，岳洋的态度起码也能郑重一些，但要让他瞧得起赵牧依旧不可能。 刘家二爷颇为为难的看了眼岳洋，别看刘家家主已经决定让他成为下一任家主。 可他知道自己的斤两，明白自己只是个传话的，根本没办法替刘家家主做决定。 他硬着头皮说道：“岳将军，要不我回去跟大哥商量一下，看看他的意思如何？” 岳洋眼中当即闪过一丝不悦，虽然刘家家主是他名义上的岳父。 可他的岳父多了，就连刘家家主的女儿，也只是他众多小妾中的一个而已。 若不是刘家在太平县有钱有势，他平日也不会给刘家太多好脸色。 “二叔这是看不起本将军？” 岳洋虎目一瞪，恶狠狠的看着刘家二爷质问道。 刘家二爷打了个哆嗦，急忙道：“不……不是，小人不敢呐，只是大哥说过这次要带上一营人马出城才能确保万无一失，而且岳将军若是还要打点，所有钱财刘家全出。” 听到钱财二字，岳洋的眼睛马上亮了一下。 “好！” 岳洋笑吟吟道：“岳父大人若是再拿出一千两银子，本将定然可以说服韩将军派出一营的人马！” 刘家二爷嘴角扯了一下，他就知道岳洋刚才说了那么多，最主要的还是想要银子。 他当即拿出一张一千两银子的银票道：“岳将军，我大哥早就准备好了，还请岳将军笑纳。” 岳洋接过银子，马上开心的笑了起来。 “你让岳父大人放心，虽然一个营的人马我派不出去，但是半个营还是可以的。” 他虽然是副将，可若是想要调集超过一个营的人马，还得需要上面那位正将才行。 因此，他之前说的话也不算是说谎。 刘家二爷愣了愣，还想再说什么，岳洋突然恶狠狠的盯着他。 “二叔，看在银子的份儿上，银子我已经给了，你不要不识趣。” 岳洋冷冰冰的看着刘家二爷，眼中全是警告。 他跟刘家索要的那些银子，都是为了他自己。 若是真要调集一个营的人马，这些银子他可就要花出去一部分送给那位韩将军了。 这种绝对亏本的买卖，他是不会做的。 至于刘家嫁给他的那位小妾，他也从未放在心上。 在他眼中，就算刘家女又如何？ 对他而言也不过就是一个玩物罢了。 若非看在刘家能给他送银子的份儿上，他甚至连个小妾的名头都不愿意给那个女人。 若说韩将军是太平县的土皇帝，那他和另外两名偏将在太平县便相当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 只要他勾勾手，有的是大家族想要把女儿送给他。 刘家二爷看着冷冰冰的岳洋，心中打了个颤终究还是没敢再说什么。 岳洋瞥了刘家二爷一眼，随即让人叫了一名统领过来。 “你带上两个百人队，去一趟一个叫小王庄的地方，把那里的人全杀了！” 岳洋漫不经心的下令，让那名统领愣了一下。 虽说这些时日，岳洋也时常给他下达一些任务。 可却从来没让他调集过这么多人。 两个百人队，完全足以横扫太平县的所有牛鬼蛇神。 “是！” 尽管心有疑惑，但那名统领还是马上点齐了两支百人队出发。 出营的时候，驻守此地的韩将军刚好遇到那名统领。 “刘奇，你干什么去？” 韩将军虽然治军并不严格，但习惯性大包大揽，否则也不会调集一个营以上的兵马都要经过他的同意了。 统领刘奇急忙行了个礼，说道：“韩将军，岳将军给卑职下了一个任务，要去剿灭一伙杂匪。” 他不能说岳洋让他屠灭整个小王庄，而是换了个说法。 韩将军对于这些猫腻再清楚不过，但他并未理会太多。 “这几日北边不太平，你带人速去速回，莫要耽误了正事。” 韩将军挥挥手，示意刘奇可以离开。 刘奇松了口气，连忙行了一礼带人离开。 看着刘奇出了大营，韩将军犹豫片刻并未去寻岳洋。 他知道岳洋的德行，虽说他可以稳稳压过岳洋一头，可现在并不是立威的时候。 蛮人或许很快就要打过来了，他还需要岳洋为他效力。 刘奇出了大营，便直奔小王庄。 只是因为附近的村落都已经没了人，刘奇中间走错了几次，可还是在中午的时候抵达了小王庄。 与此同时。 赵牧早就已经将从齐家那里得到的兵器分发给了投奔的难民。 但因为齐家家主想要组织的是商队，而非私兵，因此赵牧这次得到的兵器也有限。 除去各种弓弩加起来有二十来把，另外还有三十多把长刀。 赵牧又利用之前得到的铁矿和铁器，让铁匠郑远带着人铸了许多枪头。 将枪头安在结实的长棍上，便做成了简单的长枪。 赵牧原本的打算是先将村外的壕沟挖完，但知道刘家家主可能会买通军营里面的人出手，便放弃了全力修建壕沟的打算。 而是，先让王武和闻志将手下的人全部训练起来。 哪怕训练半日，也比完全没有准备来的好。 否则，那就不是临阵磨枪而是赶鸭子上架了。 只是，赵牧也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早。 第一百八十四章 骄兵之计 徐凌经过几日的时间，结合他之前在山中看过的地貌，做了一个简单的沙盘。 虽然并不精致，但也可以大概反应出小王庄极其方圆十里的地形。 而且因为比例的问题，因此使得这份沙盘更加细致。 就连小王庄村内的房屋，徐凌都在沙盘上做了简单的标识，足以精细到每一条巷道。 就连赵牧看到这份沙盘，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他一直以为沙盘是现代化的军事产物，可后来才知道原来早在东汉时期就已经有了以稻米堆积军事地形图的沙盘雏形。 徐凌制作的沙盘虽然粗糙了些，可却能让人对周围的地形、地势一目了然。 既然有了沙盘，那接下来的事情便是推演。 赵牧和徐凌都清楚，不管是刘家家主找的人，还是那些即将南下的蛮人，都有可能给小王庄带来灭顶之灾。 但他们也不是傻子，反正他们绝大部分刚得到的粮食都已经藏到了山里。 若是来人太多，他们确实打不过的话，他们也不会硬着头皮就上。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个道理赵牧和徐凌都懂。 反而是如果手下能打的人都没了，他们才是真正连起事的本钱都没有了。 虽然在这种乱世人命贱如草芥，可徐凌和赵牧却都觉得，人才是最值钱的！ 不光是那些有特殊本领的人才，而是每一个普通人，都值得敬重！ 赵牧和徐凌二人，在沙盘上做起简单的推演。 虽然太平县的驻军大营和蛮人都有可能攻打小王庄，但两人估计不论是驻军还是蛮人，都不可能在小王庄这边派出太多的兵马。 简单来说，就是不值当。 因为油水不足，跟付出的代价并不匹配。 除非赵牧这边藏有无数金银财宝或者粮食，那些人才会专门过来攻打。 因此，最多就是顺手的情况。 而这，也就给了他们可以利用的情况。 小王庄已经建造的十分完善，如果不是情非得已，他们也不愿意钻入大山。 如今天气越来越冷，这个时候进山，搞不好反而会平添许多伤亡。 进山这条路，只是最后的备选。 而且即便是进山，他们最多也只是待上三五日，绝不可能太久。 因为赵牧对军事了解的并不算多，因此这场推演几乎都是徐凌在为赵牧介绍。 赵牧偶尔也会说上几句，虽然未必准确，可每每都会让徐凌眼前一亮。 毕竟，赵牧作为现代人，他的许多思维都是跟这个时代不同的。 两种不同的思维碰撞之下，擦出了许多意外的火花。 但两人还未等推演完成，王虎便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牧哥儿，不好了！” 王虎跑进来大叫道：“我看见好多人冲着我们这边来了。” 他也算是聪明的，并未在外面大喊大叫，而是找到赵牧后才喊了起来。 赵牧眉头一皱，急忙问道：“你看清楚了来的是什么人？” 王虎喘着气道：“好像是官军，起码有一二百人。” 徐凌知道此时不是追究的好时刻，却依然问道：“到底是一百人，还是二百人？” 对于一些大型战役来讲，一百人和二百人的差别不大。 但对他们小王庄来说，这里面的区别可就差了太多。 王虎想了想，道：“我也没数，反正乌泱泱的一大片，起码也得一百五十人往上。” 他虽然是个当斥候的好苗子，但目前对人数的概念并不算太深。 真要让他一个个人头数清楚，肯定会耽误许多时间。 他只是数了几个人头，然后按照人头简单的估算了一下。 徐凌脸色一沉道：“太平县的驻军应当是一百人一队，因此这次他们很可能是直接带了二百人！” 赵牧同样脸色不太好看道：“没想到刘家那位竟然这么快就忍不住出手了，他倒是比我想的更果断。” 他原本还期望，刘家家主可以晚上几天出手。 哪怕只是三五日，他也可以将麾下的一百多人简单的操练一下。 徐凌点点头，看向王虎道：“虎子，你可告诉你父亲了？” 王虎点点头，道：“我跟我爹说过了，他已经带人把村口的门关上了。” “好！” 徐凌松了口气道：“现在给你个任务，你去将村里那些妇人和稚子全部聚拢到一起，一定保护好她们的安全！” 听到这话，王虎有些不情愿道：“徐……徐先生，你能不能让我上一次战场？我不想每次都躲在你们后面。” 徐凌呵呵一笑，说道：“傻小子，这算什么战场？等再过三五年，有你上战场立大功的时候！” 王虎顿时惊喜起来，问道：“真的？” 徐凌摸了摸他的脑袋道：“自然是真的，虎子虽小，可却是你父亲从小教导出来的，你的武艺乃是传家　的功夫，只有将来真正遇到大场面的时候，才是你最好的机会！” 闻言，王虎马上更加高兴起来。 眼看徐凌三言两语便打发走了王虎，赵牧不由感慨道：“徐先生果然能言善语，虎子这孩子这么轻易就让你打发了。” 以前王虎也有许多次要求一起上，每次都是好不容易才把他按下。 谁料徐凌却突然正色道：“主公，我说的是真的，虎子虽然年纪还小，可他将来必成大器！” “哦？” 赵牧疑惑地看着他，问道：“此言当真？” 徐凌郑重道：“不错，我父虽然是军户出身，可当年也曾习过几分看人之术，我绝对不会看错。” 赵牧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说道：“走吧，我们先去看看村外的情况如何了。” 徐凌笑笑，说道：“主公不必太过担忧，就算我们准备的再周全，那些军卒肯定也不会瞧得起我们，因此我们这第一场便可以使用骄兵之计，让他们先败上一败。” “骄兵之计？” 赵牧想起徐凌在沙盘上做过的推演，轻松了许多道：“如此，那便有劳徐先生了。” 徐凌抱抱拳，说道：“徐某去去便回。” 虽然这次的敌人要比上一次的难民帮强大许多，可因为徐凌的一番话，赵牧却比上一次要安心许多。 第一百八十五章 箭雨 正常的骄兵之计，大概就是麻痹敌人，故意向敌人示弱，从而让敌人放松趁机拿下对方。 但徐凌却不需要做这些，他心中清楚太平县驻军大营的那些人，肯定打心眼里瞧不上小王庄。 甚至觉得，他们这么多人来小王庄大概也只是走个过场。 随便收割一下人头，便能完成此番任务。 这些人，本就已经是骄兵，不需要他多此一举向对方示弱。 他现在要做的，便是狠狠给这些人一些教训，让他们感受一下当头棒喝的威力。 徐凌虽然并未参过军，但他清楚如今这些人的德行。 只要将这些人的骄傲打碎，这些人便回被立刻打回原形。 就算他们手中的兵器再好，也发挥不出一半的威力。 徐凌来到村口，王武和闻志此时正一脸严肃的看着村外。 此时刘奇正带着那半营人马，缓缓地朝小王庄前进。 因为觉得吃定了小王庄，刘奇没有任何想要掩盖行踪的想法。 毕竟，他得到的命令是屠灭小王庄，而非一定要杀死某个人。 因此，他只要将小王庄直接横推便可。 至于这期间有没有人因为他提前暴露行踪逃脱，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他最不喜欢做的，就是如此费脑筋之事。 反正不过是杀一些连饭都未必能够吃饱的难民，根本费不了多少力气。 他甚至觉得自己都不该出手，只需要他随便派上一个百夫长便可以完成岳洋交代下来的任务。 可既然是岳洋亲自吩咐，他也只好跟着走上这一趟。 只是真正到了小王庄村口的时候，刘奇还是忍不住愣了一下。 他印象中的村子，根本没有任何防御设施。 而眼前的小王庄虽然很简陋，可却布置了一圈篱笆墙，而且还有好几座箭塔。 由此可见，这小王庄的人倒也还算有些能耐。 可即便这小王庄的主人再有能耐，既然得罪了岳洋将军，那好日子便是到头了。 “第一队，摆出阵型，杀过去！” 刘奇懒得费功夫，随着马上临近村口当即安排这次带来的一支百人队开始屠杀。 自始至终，他都没想过自己会遇到任何麻烦。 仿佛屠灭一个村子的所有人口，对他而言也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情。 小王庄里面，王武和闻志已经将所有男子集中到了村口。 “徐先生，我们怎么做？” 看到徐凌过来，王武抱抱拳问道。 徐凌看了眼不远处的刘奇等人，随即说道：“现在，射出十支箭。” “什么？” 闻志马上不可思议道：“现在这些人离我们足有五十丈，我们的箭根本射不中他们。” 王武眼珠一转，拉了闻志一把道：“就按徐先生说的做！” 随后，他跟闻志各自拉起一张弓，又点了八个人跟他们一起射箭。 嗖嗖！ 箭矢破空，以抛射的姿态飞出小王庄。 但除了王武和闻志两人射出的箭，其他人射出的箭矢还未等飞到那些士卒面前便软弱无力的掉到地上。 看到这一幕，正在观战的刘奇嘴角不屑一勾。 “这个庄子倒是也有两个能人，可他们太慌张了。” 一箭射出五十丈，算是不错的成绩。 可除了那两箭外，其他的箭矢全部软弱无力，由此可见小王庄这伙人中也有两个高手。 但也就仅此而已罢了。 他麾下的那支百人队还远远未到这些人的射程范围，他们却仓促出箭。 由此可见，这些人已经完全被他的人给吓到了。 这一次，必然又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晦气！” 刘奇默默地吐出两个字，心里突然有些烦躁。 他本来就是一个比较讨厌麻烦的人，如今又接到一个这样没有任何油水的任务。 这让他更加不耐烦。 而那一支百人队的百夫长，也是如他这般想的。 刚刚射的比较远的那两箭，虽然也射到了他们的阵列之中。 但因为没有瞄准，而且又距离太远，因此并未对他们造成伤亡。 他已经断定，村子里的人未战先怯。 或许他带着人冲到村口，里面的人便回立刻打开大门投降。 虽然他听到一些风声，说是蛮人近期可能就要打过来了。 但他对此并未有慌张，反而只是觉得其他人都可以在营中休息，反倒是他还得冒着天寒地冻跑这么一趟，让他十分不舒服。 “杀！都给老子杀！” 虽然那些箭并未造成任何伤亡，可这名百夫长还是有些愤怒了。 他觉得，村子里的人有些不识抬举。 他今日必须要杀个过瘾，才能出了这口恶气。 听到他的话，他麾下的那些士卒总算是提起一些精神，立即冲了起来。 徐凌盯着那些人的举动，立即举起自己的右手。 王武和闻志见状，立刻带着所有弓箭手弯弓搭箭。 如今的小王庄，最多的武器应当是村里自己制作的简易长枪。 其次，便是长刀和弓箭。 但这些弓箭的组成有些复杂，除去一些自制的木弓，还有一些在其他村子找到的猎弓，便只有上一次在齐家家主那里换来的二十来把弓弩。 所有弓箭加起来，约莫还不到六十把，只有五十把出头。 五十多把虽然不多，可若是集中在一起威力也不算太小。 何况不论是刘奇还是他麾下的那名百夫长压根就没瞧得上小王庄这些人。 因此，明知道村子里有弓箭手，他们却没有任何分散的想法。 就这么大大咧咧，直刺刺的往前冲。 “五十步！放！” 看着那支百人队已经全部进入射程，徐凌当即挥出右手吩咐起来。 五十多名弓箭手，当即齐齐举起手里的弓箭松开弓弦。 嗖嗖嗖！ 密集的箭雨突然出现，村口外面的那些士卒纷纷愣了一下。 可就在他们愣神的片刻，那些箭雨已经落到了他们身上。 “啊！” “我被射中了！” 惨叫声马上响了起来。 虽然这一轮的箭雨真正伤到的人并不算太多，可突然的变化，却让大部分人都慌了神。 因为他们清楚，小王庄的人并不是他们以为的小绵羊。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一鼓作气，再而衰 倘若一开始面对的就是猛虎，他们必然会小心翼翼，提前想好怎么动手。 可他们误以为小王庄的人是小绵羊，从始至终都没想过小王庄的人会如何反抗。 因此，当小王庄突然露出獠牙的时刻，这群人全都懵了。 哪怕明知道这个时候最正确的选择，可他们却完全忘记了该如何做出选择。 这一刻，他们满脑子想的都是逃跑。 只是前面的人想要逃跑，可后面的人却还没反应过来。 一瞬间，所有人几乎都挤在一块。 幸好小王庄村口的道路还算平整，否则很容易发生踩踏。 与此同时，在徐凌的指挥下，小王庄的第二波箭雨也射了出来。 嗖嗖嗖！ 村外那些士卒全都堆积在一起，这次箭雨的要比刚才造成的损伤更大。 虽然那些箭矢未必伤到要害，可却让他们心中十分慌乱，感觉如同遭遇了末日一般。 刘奇看到这一幕，顿时也有些无法接受。 他觉得自己带了半个营来，完全就是多余。 区区一个小王庄而已，甚至只需要几十人就能完全屠灭。 因此，他才会如此大大咧咧的连自己的行踪都没掩饰，便直接命人进攻小王庄。 却不料，小王庄竟然给了他当头一棒！ 从那些箭雨密集的程度来看，小王庄内至少也有四五十名弓箭手。 而这还只是弓箭手而已，鬼知道小王庄还有多少人？ 再想想刚开始小王庄射出的那七八支歪七扭八的箭矢，刘奇就算再傻也知道自己上当了。 小王庄内，绝对有高人！ 如果自己刚开始就知道小王庄内有高人的话，他绝对不会作出那么愚蠢的选择！ “撤！” 刘奇当即大喝一声，让人全部撤回来。 而在那些人撤退的时候，小王庄内又射出一波箭雨。 等所有人全都撤回来，刘奇大致上清点了一下人数，脸色瞬间变的愤怒无比。 区区三轮箭雨而已，竟然直接造成了二三十人的伤亡！ 虽然这二三十人中只死了十几个，可剩下的那些人也没了多少战斗力。 更要命的是，这些人的斗志已经完全垮了。 打击来的太突然，他们到现在都没回过神来。 箭塔上，徐凌看着刘奇将那些士卒喊回去，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徐凌急忙扭头看去。 “主公？” 徐凌看清来人，急忙行了一礼。 赵牧安顿好庄中的妇人，便匆匆赶到了这里。 刚登上箭塔，他便看到了敌军暂时退去的画面。 短短瞬间，赵牧便明白了徐凌的打算。 “子凌这一招骄兵计用的不错，只是不知接下来这第二招准备作何打算？” 赵牧朝徐凌摆了摆手，随意询问。 徐凌之前已经跟他说过若是遇上对手该如何处置，只是并未说的太过详细。 而且，经过刚刚的事情，赵牧对徐凌也更加钦佩起来。 如果换成是他，只怕少不得要在动手之前给手下这些人做个动员。 可徐凌并没有任何动员，便可以做到如臂指使。 仅此一点，徐凌便比他强多了。 徐凌朝赵牧拜了拜，说道：“这一次，我准备利用一下主公布置的那些壕沟。” 赵牧钦佩徐凌，徐凌此时也十分钦佩赵牧。 因为赵牧刚刚说的那句话，便恰如他心中的打算。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虽说敌军的首领把那些士卒全部撤回去，看似是想要重新计划一番，争取一举攻下小王庄。 可事实上，刚刚才是他们打下小王庄的真正时机。 这次时机错过，他们再想打下小王庄只会更难！ 因为遭遇了当头棒喝，他们接下来的行动肯定会畏首畏尾。 反观他们这边，因为打退了一次对方的进攻，反而会士气大增。 此消彼长，他们便可迎来大胜的契机。 不过这套计划虽然不错，但接下来的这一回合便是关键中的关键。 若是这一回合能够应对得当，他们便可从容的应对下一回合。 但如果这一回合应对不下来，那些人便会直接攻入小王庄。 到那时，这些人便可仗着人数之利以及兵器上的优势对小王庄展开屠戮。 即便小王庄最后有人侥幸逃脱，但大部分人都要把性命留在这里。 徐凌走下箭塔，来到小王庄村口前的大门背后。 这两扇大门虽然也是用木头做的，但却留下了两处专门用来观察的方孔。 平时不用的时候可以关上，有用的时候就可以打开。 徐凌指挥着王武和闻志来到这两处方孔前，让他们透过方孔瞄准村口。 随后，又走到其他弓箭手那里帮他们一一调整好接下来需要射箭的角度。 另一边，刘奇将那一支百人队撤回去后，有些怒其不争的瞪了那名百夫长一眼。 随后，他看向另一名百夫长道：“接下来换你们的，既然小王庄有弓箭手，这次你们千万不要再集中，可以从四周迂回过去，反正那些篱笆墙看着也不结实，没必要一定从村口进去。” 听到刘奇的话，那名百夫长点点头，随即带着自己的百人队前进。 徐凌看到这一幕后，嘴角勾起的弧度顿时更加愉悦。 “呵呵，果然是没什么脑子的。” 徐凌笑了笑，随即让王武和闻志带人射箭。 箭雨再次射出，只不过跟刚才并不太一样，显得有些分散。 但可以看出，有将近一半还是集中在村口附近。 两轮箭雨结束，刘奇带来的第二支百人队只有五六个倒霉蛋倒了下去。 至于其他人，虽然不至于说毫发无伤，但大都问题不大。 看到这一幕，刘奇终于松了口气。 对付弓箭手最好的办法，便是分散开来。 尤其是这种相对已经成了规模的对阵，只要自己这边分散之后，对方的箭雨效果便立即大打折扣。 “冲！快点冲！” 他麾下的那名百夫长已经带头冲锋起来。 可就在此时，跑在最前面的那些人却突然惨叫起来。 然后，刘奇便看到那名百夫长和其他士卒纷纷掉到了壕沟里面。 第一百八十七章 儿戏！！ 此时，那名百夫长率领的士卒已经有一二十人冲过了那条壕沟。 但那名百夫长却跟其他十几名士卒一同跌入了那条壕沟之中。 还未冲到壕沟的那些士卒见状，急忙停下自己的脚步。 可后面的人并未注意到前面的情况，依旧在往前冲，因此便把那些刚停住的人重新撞到了壕沟里面。 赵牧还未来得及在壕沟内布满陷阱，因此那名百夫长掉入壕沟后并未立即栽了。 可他还没等爬起来，就被上面又掉下来的第二波人给砸到了。 而且不偏不倚，刚好砸中他的脖子。 机缘巧合之下，他甚至连话都没来得及喊出，便直接没了气息。 地面上，随着壕沟的出现，这支百人队的人都有些懵。 这时，徐凌随意的挥了挥手。 王武和闻志当即将村口的大门拉开，带着十几名村内好手冲了出去。 石闵、谭武、李琦、孙翔…… 这些人要么投靠赵牧的时间最久，要么便有过从军或者当猎户的经验。 或许跟军中的精锐比起来，他们尚且算不了什么。 可若是跟普通的士卒相比，他们差的并不算多。 尤其是这个时候，刘奇带来的那些士卒几乎都已经看傻了眼睛。 村口的那条壕沟，此时更像是一个天然的战场分割线。 刘奇派出的第二支百人队，越过壕沟的只有不到二十人，壕沟内尚且困着三十多人，另有四五十人还在壕沟的另一侧。 已经越过壕沟的那十几、二十人，此刻便犹如孤军一般。 当看到王武和闻志带着人冲出来的那一刻，他们甚至连抵挡的心思都没有。 短短片刻，那十几人便全部被解决。 王武和闻志踩着那十几人的尸体，默默地注视着壕沟另一侧的那几十人。 明明他们的人更多，可莫名的他们却不敢跟王武和闻志对视。 甚至，不由自主的退缩起来。 王武目光在这些人身上扫过，随后又挥了挥手。 几十名拿着自制长枪的村民奔出，就这么光明正大的用长枪去刺、戳那些掉到壕沟中的士卒。 村口不远处的土坡上。 刘奇猛地瞪大了眼睛，拳头不由自主的攥了起来。 他本以为今日会是一场简单的屠杀，却没想到自己刚刚来到小王庄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竟然被对方连着来了两次下马威。 尤其是现在，这些人旁若无人用枪刺他麾下士卒的模样，更让他有种遭受奇耻大辱的感觉。 “竖子！竖子！” 刘奇猛地骂了几句，便怒不可遏的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带着你的人去给老子杀了那帮畜生！”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第一支百人队的百夫长急忙带着刚刚退下来的那些士卒重新冲了上去。 可此时前面那支百人队剩下的几十人还在后退，他们冲过去的瞬间也被这些溃兵直接挡住。 何况，刚刚亲眼看到那支百人队是如何在短短时间内损失那么多人的，他们虽然冲过来了可心中也十分畏惧。 就像赵牧之前说过的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一般，经过连续两波战败，他们的士气已经衰落到了极点。 只要再遇到一丝失败，他们必然全线崩溃。 远远地看到第二支百人队过来，王武和闻志让谭武、李琦等人迅速退去。 他们二人隔着壕沟，远远地看着那些士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些士卒本就心生畏惧，看到这二人杀神般的模样，他们的脚步顿时更加缓慢起来。 那名百夫长心中也有些发虚，但想到他们这么多人来小王庄，结果却连小王庄的村口都没进去，他心中便憋着一股劲儿。 他可是太平县驻军大营中的精锐，岂能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小小的小王庄？ 这简直…… 岂有此理！ “上！都给老子上！今天拿不下小王庄，谁也不许回营！” 这名百夫长暴怒之下，再次压迫麾下的士卒。 不仅是他麾下的那支百人队，就连前面溃败的那支百人队，此时也被他麾下的士卒裹挟，踉踉跄跄的重新冲到壕沟附近。 虽然赵牧让人挖的那条壕沟足有一丈宽，正常情况下并不是可以跨越的。 何况这些人身上还穿着甲胄，跳跃能力更是弱的可怜。 但因为时间的缘故，赵牧并未来得及将这条壕沟全部按照他的设想挖完。 若是刘奇从其他方向进攻，便可绕开这条壕沟直接攻入小王庄。 而即便不寻找其他方向，正对着村口的地方，赵牧同样没有挖下壕沟。 刚刚冲过来的那十几名士卒，便是从这里跑过来的。 至于其他人，则是因为想要分散开躲避箭雨，这才掉落到壕沟之中。 那些士卒被百夫长逼的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从这处尚未挖开的道路冲杀。 可就在这时，徐凌再次发出他的命令。 一支支箭矢隔着篱笆墙从小王庄内射出，落在那些冲锋的士卒身上。 短短片刻，又有许多人倒了下去。 面对箭雨，最好的办法便是分散。 可眼下想要进攻小王庄，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刘奇和那名百夫长当即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要么就此退去，要么顶着箭雨继续向前冲杀。 即便最后冲到村口，他们依旧会损失惨重。 其实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那便是他们也朝小王庄里面放箭。 可他们来的时候并未想到小王庄如此难缠，没有携带任何弓箭。 甚至，他们连抵挡箭雨效果最好的盾牌都未携带。 因此，他们这一刻别提有多么抓狂了。 更让刘奇感觉要疯的是，村内的徐凌竟然越来越不满足。 随着他一声令下，几十名弓箭手竟然直接打开村子的大门走了出去。 他们就这么面对面，朝着陷入两难境地的那些士卒放箭。 而且由于这些士卒站的太过密集，他们甚至不需要过于瞄准，便可以轻松射中目标。 刘奇还没疯，那名百夫长此时已经疯了。 “杀！都给老子杀！” 他打了许多仗，还从没有一仗是如此屈辱和儿戏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 异想天开 这名百夫长之所以感觉儿戏，并非因为徐凌使用的战法太幼稚。 而是，他感觉自己从头到尾都像是被人玩弄于鼓掌，处处被人牵着鼻子。 打仗打到现在，他们这两支百人队已经折损了将近三成的人手。 可反观小王庄这边，他们竟然连对方的一根毫毛都没伤到。 纵然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太过轻敌导致被对方先声夺人，然后利用壕沟和弓箭的优势牵制他们。 这才让他们处处都感觉措手不及，到现在都未打到小王庄的村口前面。 只不过，这名百夫长现在整个人愤怒的厉害，恨不能直接带着他麾下的士卒直接冲到小王庄跟里面的人决一死战。 但他麾下的那些人却不这么想，哪怕有他说的那些话不断激励着这些士卒。 可经过前面两轮的失败，他们的战意早就已经消散。 现在最想做的，便是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 面对箭雨来袭，他们下意识的想要逃散躲避。 找不到可以躲避的地方，那他们便躲到其他人后面，或者干脆直接趴到地上装死。 远远看去，这些士卒的模样简直滑稽极了。 饶是王武和闻志见多识广，此刻也有些发懵。 在他们的理解中，太平县的驻军或许并非精锐，但起码也是朝廷的正规兵马。 就算是再烂，也不可能烂成这个模样。 他们当初身在陷阵营，营中每个士卒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可即便是陷阵营外的其他大营，也不会出现如此滑稽的一幕。 最起码，大部分士卒面对胡人的时候，都是敢打敢冲的。 就算有逃兵，也只是很小一部分。 可面前这些人，他们竟然直接装死？ 这直接打破了王武和闻志两人的三观。 不过有一人却比他们表现的要好一些。 这人便是谭武！ 谭武当初也算是精锐，他最大的梦想便是加入陷阵营。 只可惜还未实现这个目标，便从军中退伍。 他当初所在的军营，便是大蕲最普通的军营。 因此，他对大部分底层士卒的想法十分了解。 一个月就挣那么几个银子，而且还会被上层的军官层层剥削，他们没必要把自己的命都拼上。 尤其是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他们就更不愿意直接送死了。 这些人最擅长的就是顺风仗，如果面对一群毫无抵抗之力的小绵羊，他们绝对个个如同猛虎一般。 可当发现对方竟然不仅有抵抗之力，还能要了他们性命的时候，他们便开始耍起自己的小心思。 而正是因为这些小心思，不仅不会保住他们的性命，反而还会让他们死的更快！ 战场上，越是怕死的人往往死的越快！ “他们已经怕了，就趁现在！” 谭武当即爆喝一声，虽然他并未单独行动，可却已经做出冲杀出去的准备。 徐凌站在箭塔上意外的看了谭武一眼，随即继续做出自己的安排。 那些手里没有弓箭的村民，当即手持着长刀、长枪冲了出去。 “杀！” 随着一声声怒吼，那些还在装死的士卒马上掉头就跑。 哪怕那名百夫长和他麾下的什长不断阻止，却也无济于事。 而王武和闻志等人已经趁着这个机会，直接放下弓箭提起长枪冲了过去。 王武和闻志二人刚冲过去，便犹如虎入羊群一般杀了起来。 二人几乎每挥动一次长枪，便会取下一人的性命。 除了他们两人，石闵同样展示出了惊人的战力。 他手持着一杆长枪，但却并未使用枪法，而是将长枪当成了长棍。 每次挥动，都应了赵牧前世那句经典的歌词。 棍扫一大片！ 准确来说，石闵每次挥动长枪的动作更像是砸！ 只要被他用长枪砸中的人，必然会被直接砸飞出去。 甚至，还会将其他人带倒在地。 有了他们三人在前面冲杀，那些士卒全都被吓破了胆子。 而跟在三人身后的那些人，瞬间士气大涨，一个个嗷嗷叫着冲了上去。 还活着的那名百夫长见状，还想过来跟王武等人一较高下。 可他还未能接近王武，便被石闵一枪直接砸飞出去。 不远处的山坡上，刘奇怔怔的看着村口的战况，整个人都看傻了眼。 “这……这是，陷阵营的枪法？” 王武和闻志第一次出手的时候并未使用长枪，但这次他们却用上了最惯用的长枪。 刘奇虽然只是一个统领，但曾经也有幸见识过陷阵营的枪法。 仅仅几招，他便知道了王武和闻志的来历。 一瞬间，他遍体冰凉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 虽然王武和闻志仅有两人，可在他们两人的带动下，他们身后那群刚刚没吃上几天饱饭的难民，也成了下山的猛虎一般！ 反观他们这边，虽然占尽人数和装备之利，但士气早已经崩溃，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抵挡。 完了！ 刘奇心中惊呼一声，他本以为自己这次只是接了个再简单不过的任务。 基本上就是走个过场，甚至耽误不了回去吃午饭，更耽误不了韩将军说过的尽早归营。 可他却没想到，自己这次竟然遭遇了一个如此棘手的硬茬子。 就连他，或许也有可能交代在这里！ 想到此处，刘奇竟然下意识的就想直接逃跑。 他身为一营的统领，麾下一共有四个百人队。 就算是没了这二百人，他照样还有二百多人可以指挥。 但这个念头刚升起，他便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他这个统领都想要逃跑了，他带来的那些人又有几个人还有继续战斗下去的心思？ 然而更让他感觉胆寒的是，明明王武和闻志等人还未杀到他的面前。 可他却在那么一瞬间，有种马上就要大祸临头的感觉。 刘奇立即扭头看去，随即发现小王庄的箭塔之上，一个看起来年纪并不大的人，正在弯弓搭箭瞄准自己。 看到这一幕，刘奇感觉有些可笑。 他站的地方，离着小王庄村口足有六七十丈远。 就算是再厉害的神箭手，也未必能够射到自己这里来。 只有那些异想天开的人，才会想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射死自己。 第一百八十九章 幸不辱命 箭塔。 徐凌拿起长弓，用尽全力将弓弦拉成满月。 这张弓乃是赵牧让铁匠郑远制作的唯一一把铁胎弓，整个小王庄也就几人可以拉动。 本来赵牧是想将这把弓交给石闵使用，但石闵虽然力大无穷，可神箭手并非一朝一夕就可以培养出来的。 而且石闵也更喜欢那种在战场上肆意厮杀的感觉，因此这把弓便留了下来。 徐凌得知后，将这把弓拿了过来。 面对这次的敌军，徐凌早就谋划好了三计。 第一计骄兵，出其不意，箭雨突袭，浇灭这群骄兵的锐气！ 第二计陷阵，用箭雨逼迫敌军分散，当部分敌军陷入壕沟之后，再让王武、闻志带人杀出，直接杀破对方的胆气！ 而第三计，并非是简单的让王武和闻志等人直接出村摆开阵势，让对方误以为他们已经计穷，只要杀过来便可以真刀真枪的对战。 一旦双方真正接触，除了王武、闻志这些精锐，其他村民都不是这些士卒的对手。 只不过徐凌也没想到王武和闻志的功夫竟然这么高，短短片刻便杀的对方彻底胆寒，再无任何斗志。 以至于那些士卒若是对上其他村民明明占尽优势，可却依旧被小王庄的村民压着打。 但他们这边毕竟在人数和武器方面不占优势，若是王武和闻志他们一旦被敌方团团围住陷入苦战，他们好不容易杀出来的优势便会立刻化为乌有。 这其中的风险，对徐凌来说已经十分大了。 徐凌真正的第三计，乃是杀王！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只要对方的统帅之人一死，剩下的这些士卒便会如同土鸡瓦狗一般立刻瓦解！ 徐凌屏住呼吸，用尽全身的力气拉满弓弦，随后瞄准远处站在小土坡上的刘奇。 刘奇此时也注意到了徐凌的动作，但并未将徐凌当回事。 毕竟，他们之间隔着起码七八十丈的距离，这么远的距离除非是天生神臂的神箭手才能一箭命中。 虽然王武和闻志两人展现出的枪术让他感觉意外，可他并不觉得小王庄内有人能够隔着这么远射死自己。 这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有种备受羞辱的感觉。 小王庄的这群人一来就给他来了个下马威，如今又隔着这么远就想要射死他，未免太不拿他当回事！ 因此，看到徐凌手中的箭矢朝自己射出的时候，刘奇甚至没有任何想躲的意思。 他就这么站在这里，他就不信躲在箭塔上那个人射出的箭能够射到自己面前！ 但很快，刘奇脸上的冷笑便死死定住。 他直直的看着那支朝他射来的箭矢，瞳孔瞬间巨震，头皮更是一阵阵的发麻。 这支箭…… 竟然真朝他这边射过来了！ 正常来讲，他们间隔的距离足有七八十丈远，换算成赵牧前世的单位便是二百五六十米远。 而且箭矢的速度并不算特别快，起码比子弹差的多的多。 因此，刘奇如果有意闪躲的话，肯定能够避开这一箭。 可怪就怪他太过自傲，他以为徐凌是在故意用这种方式羞辱他，而非直接杀死他。 为了展示自己的傲气，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躲避。 当他发现这支箭当真能要了他性命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了躲避的机会。 嗖！ 徐凌射出的那支箭矢如同重炮一般直接射中刘奇的咽喉！ 刘奇虽然心有不甘，可却依旧只能直直的倒了下去。 很可惜现在并非傍晚，否则他倒是有机会看一眼血色残阳。 徐凌眼见刘奇中箭倒地，当即举起长弓振臂一呼：“贼酋已死，尔等还不速速逃命！” 他并未说什么降者不杀的话，眼下的情形虽然小王庄占尽优势，可刘奇带来的两支百人队依旧还剩下一百二三十人。 这些人不论人数还是武器优势，皆在小王庄之上。 虽然徐凌也眼馋这些人的战力，可就像赵牧先前不愿意招募马汉等人一样，徐凌此时也不想替赵牧做决定，将这些人招揽到赵牧麾下。 如果真把这些人招揽到赵牧麾下，这些人可不像那些难民一样给口吃的就行。 若是他们当中有人悄悄煽动，保不齐就会惹出什么大乱子。 可他们又不能一直捆着这些人，白白的给他们粮食吃。 因此，最好的办法便是让这些人尽快逃命。 徐凌此刻真正眼馋的，是这些人身上的甲胄和兵器！ 只要再杀上几十人，便足够重新武装小王庄的这些村民。 随着徐凌的爆喝，王武和闻志等人也纷纷喊了起来。 “贼酋已死，尔等还不速速逃命！” “贼酋已死！” 一声声爆喝，那些士卒的斗志再次动摇起来。 虽然有些人并不相信，可他们只需扭扭头便能看到刘奇所在的位置。 当看到刘奇咽喉中箭躺在地上的时候，他们所有的斗志全部崩溃。 “刘统领死了，快逃啊！” 那些士卒再也无心恋战，纷纷撒丫子逃窜。 至此，徐凌准备的三计已经完全施展！ 正如赵牧先前所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反倒是小王庄这边，随着一次次战胜，他们的士气高昂到了极点。 “杀！” 所有人全都杀红了眼，纷纷朝着那些溃兵追去。 直到一直追出数里地，他们才放过那群溃兵，心满意足的返回小王庄。 箭塔之上，徐凌放下手中的铁胎弓，双手不断地打着哆嗦。 刚刚那一箭，他虽然直接射死了刘奇。 可他先前便跟赵牧说过，他幼时因为逃命伤了根基，导致在武道一途无法长久。 刚刚那一箭，便是他强行拼着所有力气才射出的一箭。 若是那一箭未能命中，只怕他也无法再射出第二箭。 眼看着大局已定，徐凌感觉身子突然软了一下，马上就要朝着箭塔外面跌下去。 但一双手立即扶住了徐凌，帮他稳住了身形，没有跌下去。 徐凌扭头看去，再次强行稳住自己的身形。 然后，他朝着赵牧抱了抱拳。 “主公，幸不辱命！” 徐凌朝着赵牧深深一拜。 第一百九十章 马汉的为难 赵牧急忙扶起徐凌，一脸敬重道：“此一危局，多亏子凌方能解决，该是赵牧拜谢子凌！” 说着，赵牧便朝徐凌郑重一拜。 徐凌下意识的扶着赵牧，眼眶有些微红。 他刚开始投奔赵牧，只是因为赵牧这里有吃的。 后来选择赵牧当主公，也是因为黄婉。 但经过数日的相处，赵牧对徐凌几乎是百分百的信任，不论徐凌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是无条件的支持。 如今赵牧又摆出这番姿态，这便让徐凌知道他自己的选择没错。 不管以后赵牧会不会做出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最起码现在，赵牧这个态度让他感觉很舒服。 君以国士待吾，吾必以国士报君！ 二人说话间，马汉带着十几名大汉跑了过来。 “赵……赵公子？” 马汉先前正带着人在山里，听到这边有动静，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 看到小王庄村口满地的尸体，马汉瞬间瞪大了眼睛。 村口的这些尸体一看就是驻军大营的士卒，虽然因为朝廷大小官员的贪赃枉法，再加上近年来一直天灾人祸不断，导致边军的武器装备远远不如以前。 可即便如此，这些士卒身上的装备也绝非小王庄的村民可以比的。 尤其是一些重要部位，也都有甲片防护。 但这些人还是死在了小王庄，甚至连村口都没冲过去。 赵牧看着姗姗来迟的马汉，他并没有责怪马汉为何现在才出现。 毕竟，马汉他们今日进山也是赵牧安排的。 反倒是马汉出现在这里，赵牧才觉得惊讶。 看马汉那副模样，便知道马汉肯定是来支援的。 自从上次杀退难民帮之后，赵牧便接纳了马汉这群人。 但马汉却固执的不肯进村，依旧住在三里外的那个村子。 白日的时候，就帮小王庄做些力所能及的活。 比如砍柴、砍树，收集可以制作箭矢的材料等等。 到了晚上，他们便帮助赵牧充当关隘。 但凡有人想要晚上对小王庄发动突袭，肯定免不了要先经过马汉他们这一关。 赵牧看到马汉，带着徐凌一起走下箭塔。 “赵公子，徐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马汉见到两人，急忙上前问道。 赵牧笑笑，说道：“应当是刘家那位家主，收买了驻军大营的某位将军，想要屠了我小王庄。” “刘家？” 马汉有些糊涂，他不明白赵牧何时又招惹上了刘家。 赵牧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说道：“马兄既然来了，那便帮着我们一起处理这些尸体吧。” 对于赵牧来说，这些尸体并不重要，还是要跟上次一样挖个坑直接埋了。 但这些士卒身上的装备，对他来说却极为稀罕。 光是这些士卒的佩刀或者长枪，便足以帮助赵牧将小王庄所有村民全部武装起来。 再加上他本就拥有的武器，他就算再招募上百人也没有问题。 还有这些士卒的甲胄，哪怕这些甲胄并非全身甲，而是一块块质地不同的甲片。 可只要能够增加一丝防御，那都是好事。 至于说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衣服，那些村民会不会不愿意穿？ 赵牧就更加不会在意了。 如果不是赵牧，那些人都已经快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了，谁还会在乎这些衣服是从哪具尸体上扒下来的？ 赵牧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些残缺的甲胄不够他的人分的！ 不过也幸好这些士卒身上的甲胄都不全，否则光靠那些箭矢的威力，造成的损失肯定效果有限。 如此，也就没有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事情了。 马汉点了点头，正准备招呼他手下的大汉干活。 结果扭头一瞥看到一个熟人。 “孙海？” 他愣了一下，再朝地上的其他尸体看去，马上又认出了好几个人。 赵牧愣了一下，问道：“怎么，这些人马兄都认识？” 马汉点点头，道：“这些人跟我都是一个营的，只不过跟我并非一个百人队。” 他先前的时候，其实就是一位百夫长，只是后来得罪了人并降职成了什长。 可因为他注重义气，因此王超等人都十分服他。 哪怕他后来只是一个什长，可在那支百人队的威信却依旧超过新的百夫长。 后来更是跟着马汉一起做起了替人杀人的生意。 “一个营的？” 赵牧对大蕲王朝的军制也有些了解，明白马汉所说的营是什么意思。 马汉点点头，问道：“不知这次他们来了多少人？” 自从没能成功截杀赵牧，他便不敢再回到军营，可他心中却始终惦记着自己以前的那些老兄弟。 他刚刚扫了一眼，发现大部分人都是另外两个百人队的。 可这两个百人队跟他都是一个营的，他担心自己以前那个百人队也参与了这次袭击。 “差不多二百人，应当是两个百人队。” 徐凌给马汉解答了疑惑。 马汉松了口气，说道：“如此便好。” 既然这次只来了两个百人队，那他以前待的那支百人队肯定没来。 看着他这幅模样，赵牧心头一软，说道：“马兄，其实你现在可以回去了，当初那件事不会再有人追究。” 当初他之所以威胁马汉，说马汉不能再回军营。 主要是因为他一旦回到军营，刘家家主肯定会将马汉截杀赵牧的事情捅到上面几个将军那里。 然后，以此证明齐家家主收买马汉等人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人灭口，从而证实刘俊就是被齐龙和申强害死的。 如今刘家家主的目的早就已经达到，自然不会想起马汉这些小人物。 马汉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道：“只怕现在已经晚了，就算我们这些兄弟真想回去，光是这些天擅离职守，还不知道要塞多少银子才能让上官满意。” 赵牧叹息一声，说道：“可如今既然已经来了两支百人队，下一次说不定便会派你的同袍……” 他能看出，马汉对他以前那些兄弟还是十分有情有义的。 若是他以前待的那支百人队当真出现在小王庄，马汉肯定难以抉择。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不必担忧 一边是曾经的手足同袍，一边是现在的兄弟、东家，更是以后活下去的希望。 换成任何一个有情有义的人，都会难以选择。 若是选择新的兄弟、东家，那便是背叛了曾经的手足。 若是选择曾经的手足，同样会陷入不忠不义的地步，而且以后再也没有容身之处。 赵牧也知道马汉的为难，索性说道：“我知马兄难处，因此我也不想马兄太过为难，若是下次……” 他本想说若是下次驻军大营那边继续派兵的话，马汉可以像今日这般继续去山里。 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只要马汉不在这里，他便可以不做抉择。 如此，即便事后可能良心难安，但总比亲自做出血淋淋的选择要好一些。 但赵牧的话还未说完，徐凌便打断道：“东家，马兄，其实你们二位的担忧大可不必。” 因为马汉还在，他并未称呼主公。 “哦？” 赵牧急忙看去，询问道：“子凌有何见解？” 马汉虽然没说，却也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徐凌笑道：“既然我可以知道蛮人即将南下的消息，驻军大营那边肯定也会收到消息，只要驻军大营的主将不是傻子，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听他说完，马汉和赵牧都明白过来。 正常情况下，太平县驻军大营五六千人的兵力已经不算少了。 但他们要面对的可是蛮人，这些兵力就未必够看了。 他们这次攻打小王庄，足足派出了二百人都没能将小王庄拿下。 若是想要打下小王庄，起码还得翻上数倍。 而若是派出五六百人，那便是他们十分之一的兵力。 光是应对蛮人，他们便已经捉襟见肘，甚至可能还要向镐州求援。 这个时候为了对付小王庄，再分出去一成的兵力。 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合理的买卖。 即便刘家家主可以给出再多的银两，可蛮人的凶残是浸入骨髓的，谁都知道怎么抉择。 银子虽然让人喜欢，可也要有命花才行。 马汉思忖片刻，说道：“别人我不知道，但韩将军绝对不是一个喜欢节外生枝的人。” 他好歹也在太平县驻军大营待了很长时间，对于营内这位主将的性格也算是了解。 若是当真得知蛮人即将南下，韩将军肯定会将所有兵力集中在一起，随时准备抵御。 虽然蛮人马上要南下的消息让马汉觉得一阵压抑，但正如徐凌所说，因为蛮人的压力所在，他倒是一时片刻不需要做出抉择。 看着马汉一脸沉重的模样，徐凌拍拍他的肩膀道：“看开点，这次蛮人南下的事情对于你我而言，或许也是一次不错的转机。” 马汉愣了一下，眼中若有所思。 但他很快便问道：“徐公子，你既然知道蛮人准备南下，那你可知他们什么时候会打过来？” 徐凌思忖片刻，说道：“据我所知，蛮人今年的情况也不太好，而且不论是太平县还是镐州附近，早就已经十室九空，再加上冬日马上临近，最多五六日他们必然会一举南下。” 后面还有半句话他没说，既然蛮人的情况也不太好，而他们在太平县和镐州城附近的村庄抢不到多少粮食，那他们这次南下的规模肯定要比以往更大。 甚至是，直接打到大蕲王朝的国都！ 至于最后的结果，大概率只有两个。 要么蛮人抢到足够的物资，要么死掉足够多的蛮人！ 如果是前者，或许朝廷那些大员并不会当回事，可他们既然已经付出代价，那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的从百姓身上再剥削回来。 到时候受苦的，依然是这些本就陷入水深火热中的百姓。 而如果是后者，不知道大蕲需要付出多少人命才能做到。 以朝廷那些官员的德行，肯定不会舍得用士卒的性命去换蛮人的性命。 这倒不是他们爱惜士卒的性命，而是如果士卒死的太多，这便意味着他们手中的兵力减少。 兵力减少，他们的权力也会随之变弱。 因此，即便皇帝和那些文官再怎么催促，那些手握重兵的武将也未必会听招呼。 手里有兵，那便是大将军！ 手中若是没兵，那跟小卒子没什么区别。 如果要问，朝中有没有那种一心为国的将军。 有，自然是有的。 但这种人，要么早就被排挤到边缘。 要么，早就已经拼光了所有本钱，导致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比如说陷阵营的那位统领，以区区八百人之数，震慑胡人丝毫不敢南下。 可就算陷阵营再厉害，也不过只有八百人罢了。 真要是面对数万兵马的时候，又能发挥出多大的作用？ 以陷阵营那位统领的能耐，比说做个小小的统领了，就算是封个将军都丝毫不为过！ 可这么多年下来，他不照样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统领？ 马汉沉默的时候，王武和闻志带着人回来了。 “牧哥儿，徐先生，我们这次大获全胜啊！” 闻志刚回来，便扯着大嗓门喊了起来。 随后，他看向徐凌和赵牧问道：“刚才射死那个统领的箭是谁射的？我估算了一下，那一箭射出起码七十丈，简直就是百步穿杨，比军中最厉害的神箭手还要厉害！” 听到这话，马汉当即惊讶的抬起头。 他来的晚，并未注意到徐凌射出的那一箭。 听到有人可以隔着七十丈射死人，他心中自然震惊无比。 赵牧呵呵一笑，指着徐凌道：“自然是徐先生，我可是没有这种本事。” 这段时间他自然也拉过弓箭，但箭术跟村中的其他村民差不多。 最多，就是力气比他们大点，射的更远一些。 闻志一脸诧异的看着徐凌，震惊道：“徐先生，没想到你看着弱不禁风，竟然有如此大的力气？” 徐凌看起来并不魁梧，甚至有些瘦弱。 可他竟然能射出这么远的箭，这就太让人吃惊了。 徐凌谦逊的笑笑，说道：“也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听到这话，赵牧马上摇了摇头。 要说运气，肯定是有一些的。 毕竟，他可是亲眼看到徐凌射完箭后那副虚弱的模样。 如果那一箭没能射中，他未必能射出第二箭。 但仅仅一箭，便射死刘奇，这可不是光凭运气就能做到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夸张的战损比 赵牧打量着徐凌，知道徐凌绝对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简单。 当年逃离天都的时候，他确实留下了暗伤，导致他伤了根基无法在武道一途有太大的成就。 可这么多年下来，他肯定从未忘却自己的使命，更未忘记自己家传的那些武学。 哪怕他伤了根基，无法长时间的坚持，可他仍旧在勤学苦练。 因此，他才能够射出那一箭。 但也正是因为当年伤了根基，导致他无法长时间保持战力。 仅仅只是射出一箭，便几乎要了他半条命。 马汉扭头看向闻志和王武刚刚所说的位置，一眼便看到了刘奇身上的甲胄。 虽然因为距离的缘故，他看不清刘奇的样貌。 可身上的甲胄，依然能够区分出刘奇的身份。 “刘统领？” 马汉半信半疑的跑过去，最终确认了刘奇的身份。 赵牧几人也走了过去，看着马汉问道：“马兄，此人是你的上司？” 马汉点点头，他虽然跟刘奇并没有太多的交情，可二人毕竟是上下级。 此刻看到刘奇竟然躺在这里，难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此人乃是逐北卫第九营的统领刘奇，也是我之前的上司。” 马汉将刘奇的身份告知几人，而他所说的逐北卫，则是太平县这支驻军的名称。 当年大蕲太祖设立太平县的时候，便在此设立了一支军队。 这么多年下来，这支军队的名称始终都是逐北卫。 逐北逐北！ 旨在驱逐鞑虏，安定北方！ 可自从这支军队设立以来，除了刚开始那几年他们确实进入草原跟那些蛮族打过仗。 后面的大部分时间中，他们最大的作用便是抵御蛮族的入侵。 可他们所谓的抵御，其实也只是象征性的抵御罢了。 毕竟，那些蛮人大部分南下的时候，都是抢上一些粮食和人口便会返回。 真正涉及到灭国之战的时候并不算多，加起来也就那么几次而已。 而就是那几次，逐北卫都被打的稀烂。 事后，朝廷为了表示并未忘记太祖的遗志，都会重新组建逐北卫。 但如今的逐北卫，也就只剩下逐北卫这个名字了。 其他的所有一切，都跟当初的那支逐北卫没有任何关系。 马汉俯下身，将刘奇那双无法瞑目的眼睛用手合上。 随后他看向赵牧道：“赵公子，此人好歹也是我曾经的上司，不如就将此人交由我好好安葬如何？” 对于这个要求，赵牧没有任何意见，但马汉身后的那些兄弟却不太高兴。 “老大，你忘了刘奇当初是怎么欺凌你的了？依我看就该直接让他暴尸荒野！” “要不是他，老大你现在起码还是个百夫长，又岂会沦落到现在的地步？” “刘奇不光欺凌老大，他还害的老大你差点儿丢了半条性命，那三十军棍可不是谁都挨下来的！” 马汉身后的诸人，纷纷诉说着对刘奇的痛恨。 “够了！” 马汉呵斥一声，脸色严肃道：“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刘奇虽然做过对不起我们的事情，但他好歹也是我们的同袍，既然他死了，那我们便该将他埋葬！” 说完，他环顾一圈打量着每个人道：“而且，我也庆幸他当初做了那些事，否则今日躺在这里的，很有可能就是我们这些人！” 听到这话，他身后那些人纷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确实，如果马汉还担任百夫长的话，刘奇很可能会带上他们这些人一起。 毕竟，刘奇这次的任务并非公务，就算是打赢了也不会立功受赏。 具体来说，算得上是一件没有多少油水的苦差事。 刘奇看不惯马汉，带上马汉自然也就很有可能。 一群人默默不语，谭武和石闵等人也带着他们的战利品回来了。 王武和闻志刚刚见局势已定，便将后面的事情交给了谭武。 谭武则带人将那些在半路上击杀的士卒身上的甲胄扒下来，并顺手统计了一下他们这次的战绩。 “东家，我们这次赚大了！” 谭武兴高采烈的找到赵牧，说道：“我们这次起码击杀了一百二、三十人，他们最后逃回去的人，最多不超过三成！” 因为还有些尸体在壕沟中，因此他也不知道具体的数字。 但通过那些逃回去的人，他可以估算出这次的战绩。 听到谭武说的数字，赵牧也吓了一大跳。 要知道，他们小王庄无论是在人数还是装备上，全部处于劣势。 可最后的收获，竟然这么大！ 他下意识的问道：“那我们呢？我们伤亡如何？” 经过这一仗，他手下的这些村民也会经历蜕变。 最起码，如果让他们再上战场的话，绝对不会再胆颤紧张。 谭武豪爽道：“我们这边没什么伤亡，就只有几个兄弟不小心被砍了两刀，用不了几天照样生龙活虎。” 赵牧松了口气，说道：“如此便好，你先带人将那些武器处置好，晚上我给你们开庆功宴！” 虽然说起庆功宴，但其实也没多少好东西。 毕竟现在粮食稀缺，赵牧虽然搞到了不少粮食，可蔬菜什么的却不是那么好搞的。 最多，就是在山里赚一圈挖上一些野菜。 而马汉他们听到谭武说的数字，所有人全都愣住了。 他们加入逐北卫的这些年，其实也经历过一些战斗。 只不过对于大局而言，都是些不痛不痒的战斗罢了。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从未听说过有差距如此夸张的战损比。 别说他们了，其实就连王武和闻志这两个陷阵营出身的猛人也未曾听闻。 刚开始，他们并未反应过来战损比的事情，只是觉得今日的这场仗打的很痛快，堪称酣畅淋漓。 可随着谭武说出那几个数字，他们才后知后觉的看向徐凌。 今日这一仗，虽然王武和闻志表现的最为出色，他们击杀的敌人也是最多的。 但若论起首功，必然非徐凌莫属！ 赵牧注意到王武和闻志的表情，嘴角悄悄勾了一下。 他其实最担心的，便是王武和闻志将来会对徐凌不服气。 可现在看来，他完全没必要担心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庆功 虽然王武和闻志是最早跟着赵牧的，如果论起感情，他们对赵牧来说也是最为亲近的。 可若是论起地位，王武和闻志二人在赵牧心中的重要性，却还是要比徐凌差了半分。 徐凌虽然远不及王武和闻志勇猛，但他运筹帷幄的本领却并非王武和闻志可以比拟的。 简单来说，徐凌在赵牧心中便是一枚帅才。 而王武和闻志虽然能力也很出众，但二人大概率只会成为十分出色的将才！ 若让他们二人为将，定然可以十分出色，甚至可以超过这世上九成九的将军。 但若是挂帅，赵牧却觉得他们二人差了几分。 无论是将还是帅，赵牧将来都会对他们三人委以重任。 如果他们三人之间出现不和，那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好在从他们现在的表现来看，赵牧所担忧的事情似乎并不会出现。 他追求的可不止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而是要发挥出一加一加一大于三的效果！ 有了上次收敛难民帮尸体的经验，这次小王庄的人动起手来要比之前麻利多了。 到了晚上，赵牧破例让每个人都可以喝上一小碗酒。 听到喝酒两个字，那些男人们纷纷双眼放光。 自从来到小王庄之后，他们便再也不愁吃喝。 可喝酒这种事情，依然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别说现在这种灾年了，就算是丰年的时候，他们一年到头也喝不上几次酒。 虽然赵牧给他们规定了要限量，而且要防止逐北卫半夜再派人偷袭。 可哪怕是一小碗酒，也让他们欣喜若狂。 而且赵牧说的是每个人都可以喝一小碗，但却没说不准喝别人的酒。 闻志喝完自己的酒，感觉十分不尽兴。 他当即看向王武，却发现王武抿了一小口，露出一脸享受的模样。 闻志当即扭头看向冯秦，冯秦看到闻志，当即跟护犊子似的将自己那一碗酒揽入怀中。 闻志撇了撇嘴，随即继续看向石闵。 “小石，你这酒喝吗？” 闻志凑到石闵旁边，压低了声音问道。 石闵愣了一下，随即看向冯秦。 冯秦叹了口气，说道：“小石，你要是不喝就给你闻大哥喝吧。” 石闵这才将自己的酒让给闻志，闻志嘿嘿一笑端起碗便一饮而尽。 这些酒都是赵牧自己酿的，只不过尚未经过蒸馏，因此度数不算太高。 如果是蒸馏酒的话，赵牧也不会直接给每人一小碗。 哪怕只是蒸馏出来三十多度的酒，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也算是高度酒。 一小碗下去，指不定喝醉多少人。 虽然徐凌说过，逐北卫那边大概率不会继续派兵。 可赵牧还得以防万一，就算退一万步讲逐北卫那边确实不会派兵了，可刘家呢？ 如果刘家得知逐北卫派出的兵马惨败而归，刘家家主又会不会孤注一掷，趁着自己这边刚刚经历一场大战还未喘息的功夫来一场偷袭？ 但他之前又说了，今晚要给众人庆功。 除了这些还未经过蒸馏的酒水，他似乎也没有其他的好东西可以给众人分享。 可如果真让众人喝个尽兴，肯定也不行。 因此，他便想出了每人只能喝一碗的奖励。 饶是如此，也几乎将他库存的酒水消耗了许多。 闻志在喝完本该属于石闵的酒之后感觉尝到了甜头，便把目光看向林东、林茂、李琦、孙翔等人。 看到闻志的目光，他们马上学着冯秦之前的模样把自己的酒保护起来。 这么好的酒，他们只想慢慢品尝。 但如果闻志当真给脸不要脸，他们也会跟闻志一样，立即一饮而尽。 看到这几人的模样，闻志翻了个白眼，感觉十分无趣。 可再看看其他人，他虽然有心却也不是那么好意思。 他周围的人，也就最早加入小王庄的这些人跟他相熟。 谭武等人又不在此地，再剩下的那些人他虽然已经认识，但却没达到可以舔着脸跟他们抢酒的地步。 正当闻志犹豫之际，突然看到徐凌朝他招了招手。 闻志愣了愣，下意识的走过去。 “徐先生？” 他知道赵牧十分看重徐凌，因此对徐凌十分尊重。 徐凌朝他笑笑，说道：“闻大哥，我早年间伤了根骨喝不得酒，但这碗酒既然已经倒出来了，要不你帮我喝掉？” 闻志愣了一下，搓着手道：“这……这不好吧？” 徐凌笑道：“这有什么不好的，总比浪费了要好。” 闻志不再犹豫，立即端起那碗属于徐凌的酒灌了起来。 不过这次他聪明了许多，并未直接将那碗酒干掉，而是学着其他人的模样慢慢品了起来。 徐凌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摇着头笑了起来。 而在小王庄的另一边，齐龙和申强也得知了今日的事情。 事实上，今日大战的时候，赵牧便没瞒着他们。 甚至，他还让黄婉带人将齐龙和申强带到高处，亲眼目睹了这一场战斗。 虽然赵牧已经跟齐龙说过齐家家主的安排，而且这几日也改善了齐龙等人的待遇，可齐龙却始终不信任赵牧。 赵牧也懒得跟齐龙解释，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做些别的事情。 但留着这小子终究是个定时炸弹，反倒是让齐龙亲眼看到小王庄的强大，齐龙才会转变自己的心思。 甚至于今晚庆功的时候，赵牧还特意让人给齐龙他们送上几坛酒。 跟其他人不同，齐龙和申强的老子们是付过营养费的，因此赵牧对他们并不限量。 齐龙喝着酒，一脸苦涩道：“申强，你说姓赵的这小子怎么会这般厉害？那可是二百人的官军啊，他竟然就这么打败了？” 申强端着碗，心底暗戳戳的将这句话记下。 随后，他便叹了口气道：“龙哥，我觉得这姓赵的小子绝不是一般人，要不我们还是别跟他斗了？” 齐龙面色一变，似乎想要斥责申强。 可下一刻他便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满脸颓废道：“你以为我真想跟那个姓赵的斗？别说我们了，就算是再加上刘俊，我们也不是姓赵的对手。” 第一百九十三章 齐龙的转变 齐龙虽然对被赵牧抓住的事情耿耿于怀，尤其是刚被抓的那两天，赵牧竟然让他跟其他人一起去挖壕沟！ 他从小娇生惯养，什么时候干过这种力气活？ 刚开始他自然不愿意干，可不干就没有饭吃。 饿的不行了，他也就只能服软。 可他心中却一直记恨着赵牧。 直到前几日，赵牧告诉他他父亲支付了赎金，只不过他暂时还不能离开小王庄，唯一的好处是待遇提升了。 他不仅再也不用去做那些力气活，而且每日都能衣食无忧。 可他心中却始终高兴不起来，他觉得自己好像被父亲抛弃了。 直到今日，看到小王庄村口的那一场大战，他才意识到他的父亲为何要将他留在小王庄。 因为赵牧有能力保护他的安全！ 如果不是在小王庄，回到太平县的话，就算是齐家也未必能够护得住他！ 虽然小王庄的条件比起城内差的太远，但总比没了性命或者身陷囹圄要强得多。 而他对赵牧的不服气，也只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之所以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都是被赵牧害的。 但他心中，其实早已经对赵牧服气。 这辈子别说报仇了，就算是能够平安回到太平县，对他来说都是走了狗屎运了。 刘家家主一日不死，他就一日都不别想回到太平县。 只是刘家家主没办法找他报仇，肯定会各种针对齐家。 想到自己年迈的父亲要替自己遭受这些针对和压力，齐龙便觉得心中有愧。 若是以前，齐龙根本不会想这些。 可自从出城后，他觉得自己好像蜕变了许多。 虽然本质上还是那个纨绔二代，可他的心境却改变了许多。 俗话说人教人教不会，可若是事教人却一教就会。 申强看着齐龙满脸落寞的样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叹了口气不再继续说话，而是扭头看向窗外。 他想看看月色，可却只看到一扇关紧的窗户。 与此同时。 那些溃逃的士卒也回到了逐北卫大营。 远远看到一群人狼狈不堪的返回，门口的士卒当即回去禀告。 不多时，韩将军便来到门口。 “你们遇到蛮人了？” 韩将军知道刘奇带了二百人出营，结果却只回来这么点儿人，他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蛮人。 也就只有蛮人，才能将他手下的人打的损失如此惨重。 他放眼看了一下，并未在人群中看到刘奇。 这说明，刘奇大概率已经殉国了！ 然而，他最面前的人却马上摇了摇头。 “将……将军，是小王庄，今日刘统领带我们去打小王庄，结果被对方埋伏，刘统领和两位百夫长大人都死了。” 回答韩将军的是一名什长，他之前中了一箭，侥幸活了下来并逃离小王庄。 “什么？小王庄？这是什么地方？” 韩将军愣了一下，整个人都有些懵。 在他的印象中，整个太平县都没什么像样的武装。 就算是那些走私商人的商队，也不可能击败他两支百人队。 更别提，他甚至连小王庄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了。 收到消息的岳洋此时也赶了过来，听到小王庄竟然杀了他这么多人，他比韩将军还要震惊。 韩将军不知道小王庄，他可是听那位刘家二爷说起过的。 “怎么回事？区区一个小王庄怎么会杀死你们这么多人？” 岳洋走过来，抓着那名答话的什长便恶狠狠的询问起来。 看到他，韩将军马上皱了皱眉。 “岳洋，你先松开他！” 韩将军让岳洋松开对方，然后问道：“你仔细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那名什长当即不敢啰嗦，将自己今天的所有遭遇全都说了一遍。 听他说完，韩将军和岳洋的脸瞬间漆黑无比。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王庄，竟然杀死他们这么多人。 简直，奇耻大辱！ 虽然韩将军也知道自己麾下的这些士卒什么德行，可被一个小王庄杀死他们这么多人，他仍旧觉得丢脸。 如果换成其他时候，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发兵攻打小王庄，要一雪前耻！ 可眼下蛮人已经在北面集结，他担心蛮人随时可能攻打过来。 因此，他也只能将这个想法按下。 他扭头看向岳洋，怒道：“你做的好事！” 既然没办法马上攻打小王庄，那他只好将这笔账先记到岳洋的头上。 刘奇攻打小王庄，乃是奉了岳洋的命令！ 岳洋本就脸色十分难看，听到韩将军这般说他，他当即怒火中烧道：“将军，末将这就立刻点齐两营兵马，前去拿下小王庄，给刘奇报仇！” 说着，他便要去点兵。 他虽然只是副将，可麾下也节制许多兵马。 “够了！” 韩将军立即喊住他，哼道：“蛮人已经集结完毕，你若是带着兵马出营的时候蛮人打过来怎么办？” 岳洋攥了攥拳，问道：“将军，那怎么办？” “怎么办？” 韩将军瞪了他一眼，道：“这笔账先给你记着，等打跑了蛮人，你自己去领三十军棍！至于那小王庄，本将自会带人亲自踏平！” 一个小王庄而已，他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他真正担忧的，只有蛮人！ 如果不是蛮人，他随时都可以发兵灭了小王庄。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岳洋吸了口气，说道：“将军，若是蛮人攻打过来的时候，小王庄也给我们添乱怎么办？” 他现在只想立刻报仇雪恨，洗掉自己身上的屈辱。 虽然韩将军说了，等大打跑蛮人便立刻灭掉小王庄。 可岳洋可不觉得，韩将军真有这个本事。 蛮人若是真打过来，整个逐北卫都会被打烂。 到时候别说报仇雪恨了，韩将军还在不在都不一定。 而且，他还可以趁机再跟刘家多要些银子。 如此，等到蛮人打过来之后，他也能多带些细软逃命。 至于跟蛮人血战？ 他脑子有毛病才会去做！ 韩将军瞥了他一眼，哼道：“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别以为本将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若是蛮人打过来的时候谁敢逃跑，本将必定第一个斩了他！” 第一百九十五章 刘家二爷要劳军 听到韩将军的话，岳洋顿时收敛了自己的小心思。 可他却更加记恨赵牧，如果不是赵牧的话，他也不会损失这么多人手，从而被韩将军训斥。 他可是镇守太平县的三位副将之一，要权有权、要兵有兵，可以说是掌握着许多人的生杀大权。 既然他都已经派兵了，那个姓赵的为何不乖乖去死！ 竟然还敢反抗他？ 只要让他找到机会，必然要先灭了那什么狗屁小王庄！ 而且，他可不是那么老实的人，绝不会韩将军说什么就做什么。 他心中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带着自己的人马神不知鬼不觉的灭掉小王庄。 虽然蛮人已经准备开始南下，可谁也不知道蛮人究竟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如果能在蛮人来之前，他直接率兵灭掉小王庄的话，韩将军虽然对他不满，可因为蛮人马上就要南下，也会跟这次一样先放过他。 直到这次蛮人南下的危机解决，韩将军才会处罚他。 可，谁知道那个时候韩将军还会不会活着？ 回到自己的营帐，岳洋便叫来了自己的心腹韩荣。 韩荣乃是他麾下的校尉，手下掌管着两个营的人马。 “韩荣，这几日你找个机会借口训练带着你麾下的人马出营，替本将灭掉小王庄！” 岳洋把韩荣叫来，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 韩荣愣了一下，不解道：“岳将，韩将军那里怎么办？” 刘奇带兵出营结果不但自身战死，而且麾下的人马也被打残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韩荣自然知道岳洋和小王庄的过节。 只是韩将军已经下了命令，韩荣若是再接了岳洋的命令，那便相当于是违抗韩将军的命令。 到时候如果岳洋承受不住韩将军的压力，最后肯定会把自己推出来背锅。 俗话说什么样的将带什么样的兵，岳洋一心只想保住自己的官位，大把的捞银子。 而韩荣自然也是有样学样，只想保住自己的富贵。 岳洋瞥了韩荣一眼，哼道：“本将让你如何做，你便如何做，你难道想要违抗上令？” 韩荣急忙跪地道：“卑职不敢！” 岳洋这才冷笑一声，说道：“不过此事你也不必着急，本将还需要再敲打刘家一番，等本将什么时候给你传信，你什么时候再动手。” …… 刘家。 此时刘家家主也从刘家二爷那里知道了岳洋派去的兵马被赵牧打的落花流水。 “哼！老夫让你告诉岳洋至少要派一个营的人马，结果他只派了半个营去，你就是这么办事的？” 刘家家主气的厉害，如果岳洋当真派了一个营的人马，绝对能够灭掉小王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仅成全了小王庄的威名，而且还让刘奇那个统领成了一个笑话。 刘家二爷哆嗦一下，苦着脸道：“大哥，不是我不作为，实在是你也知道，那个岳洋虽然是你的女婿，可他根本不听我们的。” 他当时跟岳洋说的很清楚，增加的那些银子是为了让岳洋派些人马出去的。 可岳洋收下银子，却不愿意派出太多的兵马。 整个刘家早就习惯了靠刘家家主一个人撑着，他一个整日遛狗逗鸟的二爷，又哪有刘家家主那种能力？ 刘家家主瞪了刘家二爷一眼，但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兄弟是什么德行。 如果不是烂泥扶不上墙，他也不会留着刘家二爷这么久。 但现在他最好看的下一代刘俊已经死了，他也只好矮个子里面选将军，将刘家二爷提拔起来。 古人最为看重的便是家族，刘家家主也不想死了以后无颜下午见列祖列宗，只能临时培养一下刘家二爷。 刘家二爷虽然不成器，但也要比他其他的几个儿子强上一些。 刘家家主叹了口气，说道：“你去带上一百石粮食送到军营，替刘家前去劳军，顺带给岳洋送上三千两银子。” 刘家二爷不解道：“大哥，这是什么意思？不年不节的劳军干什么？” 刘家家主瞪了他一眼，道：“下面的商队说，蛮人已经陆续集结随时可能南下，你这个时候代替刘家劳军，既是做给城里其他人看的，也是做给韩将军看的。” 刘家二爷依旧不解，似乎想不明白刘家家主这么做的用意。 就算是蛮人南下，他们也没有必要去军营劳军吧？ 而且又是做给城里其他人看，又是做给韩将军看。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还不快去准备？” 刘家家主忍不了了，只能怒斥一声。 刘家二爷急忙道：“好！我这就带人去劳军！” “回来！” 刘家家主急忙喊住他，怒其不争道：“现在已经入夜，你去劳哪门子军？” 刘家二爷这才如梦初醒道：“那我现在就去准备，明日一早就去劳军。” “嗯。” 刘家家主重重的应了一声，心思逐渐转向别处。 他之前留着赵牧，甚至给赵牧许多好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利用赵牧，从而咬出齐龙和申强。 如今齐龙和申强既然就在小王庄，那赵牧对他也没什么用了。 他之所以想要杀死赵牧、灭了小王庄，除了因为怀疑赵牧有见死不救的行为，还因为赵牧太年轻了。 赵牧的年纪，跟刘俊也差不多。 凭什么他的儿子死了，赵牧这个同样年轻的人却活的好好地？ 而且，还越来越出色！ 他嫉妒！ 他恨！ 他怨天不公！ 如果刘俊还活着，他肯定不会有那么多心思。 可既然刘俊死了，他唯一的想法便是将所有有潜力的年轻人全部杀掉，用来给刘俊偿命！ 想起自己寄予厚望的刘俊，刘家家主忍不住掉下几滴鳄鱼的眼泪。 就在此时，刘家二爷突然推开门探进来脑袋问道：“大哥，既然岳洋不管用，咱们要不还是留着银子，让商队那些好手直接灭了小王庄如何？” 那可是三千两银子！ 再加上一百石粮食，加起来可是不少钱！ 刘家家主眼睛一瞪，拿起一个茶盏便砸了过去。 “滚！” “好勒！” 第一百九十六章 得加钱！ 次日一早，刘家二爷便按照刘家家主的要求，揣着银票带上粮食和许多肉食送到逐北卫大营前去劳军。 因为岳洋私自派兵的事情，韩将军对刘家十分不满。 可当看到刘家二爷带来的东西，他的眉头却舒缓了许多。 跟岳洋相比，刘家终归还是要识相的多。 真要是怪的话，他觉得还是要怪罪到岳洋自己的头上。 若不是岳洋自己刚愎自用，而是直接让刘奇带上一个营的人马出营，或许也不会损失如此惨重！ 虽然小王庄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庄子，里面大都也只是一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逃难过来的难民。 可为将之道，最忌讳的一点便是轻敌！ 俗话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刘奇之所以如此惨败，就是因为他跟岳洋一般，太过骄傲自大，以为自己是官军，便可以不把普通人放在眼中，能够随意虐杀。 却不知，这次碰上了硬石头。 就连刘奇自己，也死在了小王庄。 至于岳洋收了刘家的好处替刘家办事，韩将军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毕竟现在大蕲的军队一支比一支烂，别说只是利用手下的士卒帮自己赚些银子了。 一些丧心病狂的将领，甚至直接将麾下的士卒当成奴隶来用。 相比之下，岳洋已经算是不错的将领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韩将军一直压着自己手下的三名副将，不让他们胡作非为。 有些事情，韩将军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如果做的太过分，韩将军也不会同意。 韩将军并非那种一身正气的人，身处朝堂这座大染缸，大多数时候他都会选择随波逐流。 否则，他也会为朝堂所不容。 只不过相对于大蕲的其他将领而言，他已经算是难得的正直之辈了。 刘家二爷在劳军的时候，悄悄找到了岳洋。 然而他还未等开口，岳洋便劈头盖脸的先训斥下来。 “姓刘的！都是你们干的好事！” 岳洋扔出一只茶盏，直接丢到刘家二爷的脑袋上。 腾的一下，刘家二爷的脑袋上便沾满了许多茶汤，鲜血也混着茶汤一起流了下来。 刘家二爷整个人都被砸懵了，可他却不敢有任何的不满。 “岳……岳将军，您这是何意？” 刘家二爷一脸懵的看着岳洋，似乎完全没想到岳洋为何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岳洋眯了下眼睛，阴毒道：“你为何不跟本将说清楚那小王庄竟然如此厉害？害的本将派出的两支百人队损失惨重，两支百人队的百夫长和统领刘奇更是惨死当场！” 听到这话，刘家二爷顿时更懵了。 他昨日明明说的很清楚，刘家家主多拿出的银子，是希望岳洋可以派出一个营的人马去灭掉小王庄。 是岳洋自己独断专行，不愿意派出太多的人马。 可现在，这一切竟然都成了他的锅。 若是换成其他人这么说，刘家二爷自然要好好理论一番。 可岳洋虽然年轻，却是刘家最大的靠山。 因此，他也只能忍下来。 “岳将军说的是，这都是刘某考虑不周。” 刘家二爷当即掏出银票，说道：“这些银子是大哥让我拿来给岳将军赔罪的，而且大哥希望岳将军……” 然而不等他说完，岳洋瞥到银票上的数字便一把将银票抢了过去。 “好！既然这次岳父大人都已经展示出诚意，那小婿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这次的事情就算了。” 岳洋弹了弹银票，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刘家二爷见状，整个人都傻了。 他刚刚拿出的这些银票，可不真是为了给岳洋赔罪的。 而是希望岳洋可以再次出手，派出更多的人手灭掉小王庄。 可被岳洋这么一弄，他反而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开口了。 岳洋瞥着刘家二爷的模样，心中冷笑道：“怎么，二叔还有别的事情？咱们都是一家人，二叔但说无妨！” 刘家二爷愣了愣，有些踌躇道：“岳将军，我大哥想问问小王庄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吧？小王庄杀了那么多人，早晚都会成为朝廷的心腹大患，逐北卫肯定不能坐视不管吧？” 他好歹也是有些城府的，虽然不深，可也明白有些话大致上该怎么说。 岳洋眼珠一转，一脸叹息道：“二叔有所不知，如今蛮族蠢蠢欲动，逐北卫要随时防备蛮人南下，韩将军那边已经下了命令，任何人都要提高警惕，不准随意外出，所以小王庄那边小婿也是有心无力啊！” 刘家二爷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继续接话。 岳洋眉头微蹙，心中突然有些烦躁。 刘家二爷虽然城府不深很好拿捏，可他却算不上聪明人。 如果换成刘家家主，此时必然已经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可换成刘家二爷，此时却根本听不懂他的话。 “二叔……” 岳洋只能重新看向刘家二爷道：“如果我这时候派兵攻打小王庄的话，肯定会得罪韩将军，到时候韩将军若是怪罪下来，那我也必须好好打点才行啊。” 听到这话，刘家二爷总算是明白了岳洋的意思。 总结来讲就是两个字。 加钱！ 可刘家家主给他的那些银子，便是让岳洋再次出手的价钱。 而他却自作聪明，说成了是给岳洋赔礼道歉的银子。 一时间，刘家二爷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岳……岳将军，刚才那、那些银子还不够吗？” 刘家二爷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下意识的说出了大实话。 岳洋眉头一皱，他突然有些讨厌跟不聪明的人打交道。 “二叔，要想让我出手，至少也要再拿两千两银子来！” 岳洋直接伸出两根手指头，不再跟刘家二爷卖关子。 刘家二爷踌躇道：“这……这我做不了主啊。” 岳洋眉头一皱，“那就叫能做主的人来！” 刘家二爷哆嗦一下，急忙起身道：“我这就回去问我大哥。” 说着，他便一溜烟的跑了。 等他走后，岳洋再次将麾下的校尉韩荣叫了过来。 第一百九十七章 蛮人南下 “韩荣，你准备一下等会儿找个借口带着两个营的兵马出去训练。” 虽然刘家二爷还没回来，但岳洋已经安排韩荣准备出兵。 韩荣愣了一下，问道：“将军，刘家那边给银子了？” 岳洋嘴角一勾，道：“刘家老二已经回去拿了，不等中午他必然会乖乖奉上银两。” 韩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回去集合自己的人马。 刘家二爷离开逐北卫大营，很快便回到刘府。 他自知这次事情没有办好，只能垂头丧气的找到刘家家主请罪。 “大哥，都怪我自作聪明……” 刘家二爷知道刘家家主的性格，也没有给自己找理由，而是十分干脆的就认了错。 刘家家主听完，脸上的表情也有些难看。 他知道岳洋贪财，却没想到岳洋竟然贪财到如此地步。 三千两银子，都满足不了他的胃口！ 竟然还要狮子大开口，继续朝他索要两千两银子。 早知道岳洋的胃口这么大，他还不如刚开始就直接雇佣一批杀手或者亡命徒。 虽然那些杀手和亡命徒的战斗力比不上逐北卫的士卒，但最起码不会像岳洋这般贪得无厌。 “此事怪不得你。” 刘家家主知道自己这位二弟的能力，不仅没有怪罪反而安慰道：“此事要怪就怪岳洋太过贪得无厌，这样，你拿上两千两银子交给岳洋，然后再拿上一千两银子让人送到北坡山，让他们也出一次手。” 他口中所说的北坡山，乃是一处土匪山寨所在的地方。 往日里，这些土匪也猖狂的很。 除了太平县旁边有五千多大军驻守他们不敢来，方圆几百里的其他地方几乎都受到过北坡山土匪的祸害。 只不过现在因为天灾人祸不断，太平县周遭又十室九空，因此北坡山土匪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 若非他们先前抢到了足够多的粮食，只怕现在也要跟那些难民一般了。 刘家二爷愣了一下，小心翼翼问道：“大哥，咱们请岳洋出手不就行了，没必要再找那些土匪了吧？” 虽说刘家家主只是让他拿一千两银子给那些土匪，可刘家二爷还是觉得不舍。 如今这种灾荒年，能够挣到银子的机会并不多。 刘家家大业大需要花销的地方也多，若不是靠着跟蛮人走私的生意撑着，估计早就破产了。 还有就是，北坡山的土匪可以说是威名赫赫。 刘家二爷对于那些普通百姓来讲，可以说是贵人，但对于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土匪来讲，他也就是比普通人稍微有钱一些。 因此，他还是十分惧怕跟那些土匪打交道的。 刘家家主瞥了他一眼，说道：“岳洋此人并不靠谱，若是他拿了银子不办事，请那些土匪出手也是为了多一份保障，你若是担心不敢去的话，可以找个下人去北坡山便可，你不必亲自跑一趟。” 听到他这么说，刘家二爷才松了口气。 只要他不用亲自上北坡山，他也就不再反对请土匪出手的事情。 至于那点儿银子，等灭了小王庄，蛮人退回到草原以后，他们照样可以继续走私赚钱。 一千两银子而已，他们多跑个几趟就能赚回来。 刘家二爷很快便按照刘家家主的意思，找了一个精明能干的心腹，交给对方一千两银子，让对方去北坡山请土匪出手。 刘家二爷本人则是重新前往逐北卫大营，准备把两千两的银票交给岳洋。 当他来到逐北卫大营的时候，韩荣已经点齐了两个营的兵力，准备借着训练的由头拉出营去。 “银票拿来了？” 刘家二爷还没反应过来，岳洋便走到他身边问道。 刘家二爷愣了一下，急忙问道：“岳……岳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岳洋哼道：“本将提前安排好人手，不好吗？” 刘家二爷急忙摇摇头，“不……不敢！” 说着，他便将那两千两的银票递给岳洋。 岳洋接过银票看了一眼便揣入怀中，随后朝不远处的韩荣使了个眼色。 韩荣当即会意，带着两个营的士卒准备出营。 可就在他即将走出大营的时候，一名斥候突然火急火燎的骑着马冲了进来。 “不……不好了！那些蛮子动了！” 那名斥候刚刚闯入大营，便因为受伤太重掉落下马。 一旁的守卒急忙上前扶起对方，这才知道了完整的情报。 蛮人集结三万大军已经开始南下，并且派出先锋沿路袭杀各路斥候。 这名斥候所在的小队，就只有他一人侥幸活了下来。 听到这个消息，周围的所有人全部炸开锅。 虽然他们早就知道蛮人已经开始集结，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他们依旧感觉心惊胆战。 韩将军和岳洋几人此时也赶到了辕门，得知消息后几人瞬间严肃起来。 只可惜那名斥候受伤太重，虽然对方已经回到了大营，却也在说出蛮人南下的消息后便立刻咽了气，再也无法说出更多的情报。 韩将军吸了口气刚要有所安排，突然瞥见韩荣。 “韩校尉，你这是要去干什么？” 韩将军瞥见韩荣以及他身后的兵马，便知道韩荣要去干什么，但他还是问了一句。 韩荣哆嗦一下，急忙解释道：“韩……韩将军，末将是带着人准备出去训练。” “哼！本将早就说过，蛮人南下之前所有人不得出营，你把本将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吗？” 韩将军怒斥一声，随后看向岳洋道：“岳将军，本将不管你怎么想的，现在都必须收起你自己的小心思，否则别怪本将翻脸无情！” 岳洋此刻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但他毕竟只是一名偏将，而韩将军却是正将。 因此，他即便有再多不满也只能忍了下来。 刘家二爷呆呆地站在旁边，整个人更是手足无措。 一方面他不知该怎么回去交差，另一方面他听到蛮人南下的消息，整个人都吓傻了。 若是在城内，他还没有那么担心。 但现在他可是在逐北卫大营，不在城内啊！ 第一百九十八章 阴狠的岳洋 “岳……岳将军，我现在怎么办？” 刘家二爷哭丧着脸，求助般的看向岳洋。 岳洋没好气的瞪了刘家二爷一眼，他现在怎么知道怎么办？ 如果是平常也就罢了，他在大营内也有一定的话语权。 但现在蛮人即将南下，韩将军作为逐北卫的主将，大营内的一切自然都有他做主。 他这个偏将，又能算的了什么？ 但刘家二爷并非逐北卫的人员，若是把他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他看向韩将军问道：“韩将军，若不然便将此人打发了吧？” 韩将军眉头皱了一下，对于刘家二爷出现在此地，他心中也有些厌烦。 上午的时候刘家二爷来劳军，韩将军还是十分欢迎他的。 可如今既然已经劳完军，刘家二爷却又出现在这里，再加上韩荣刚才要点齐兵马出营，韩将军自然清楚刘家二爷来此的目的。 “哼！此人现在还不能走！” 韩将军吸了口气，说道：“如今情况紧急，若是贸然放此人回城，容易引起城内的慌乱，此人如今还是留在营中吧。” 刘家二爷惊恐的张大嘴巴，急忙看向岳洋想要求助。 然而韩将军却根本不给刘家二爷和岳洋开口的机会，便继续吩咐道：“此事就这么定了，再派出一队斥候，查探一下蛮人到哪里了！” 听他这么说，岳洋虽然心有不满却也知道韩将军说的是实情。 蛮人既然来了，那肯定会攻打太平县县城。 他们逐北卫这五千兵马，肯定也是要驻守县城的。 这也是逐北卫这么多年来的职责，但却并非逐北卫的使命。 逐北卫的使命，乃是成为攻打草原的桥头堡，而不是简单的守好太平县这一座区区县城。 因此即便过了这么多年，逐北卫的大营仍旧建在城外，而不是城内。 不过逐北卫现在什么德行岳洋也清楚，虽然韩将军派出斥候打探蛮人的动向，但他下一步肯定是带着逐北卫接管太平县城。 之所以现在不让刘家二爷回城，引起城内的恐慌只是一回事。 还有另一个原因，则是韩将军想要将城内的那些富户跟逐北卫捆绑在一起。 果不其然，就在斥候派出后，韩将军便立刻朝岳洋和旁边的一名偏将吩咐道：“传令下去，立刻收拾好所有辎重，准备前往太平县城！” 岳洋看了韩将军一眼，便跟另一名偏将按照韩将军的要求去做。 而就在两人走后，韩将军又看向最后一名偏将道：“胡戈，带上你的人，立刻接管太平县城！” 他担心城内的人收到消息后，会直接关闭城门。 唯有胡戈带人接管了太平县城，他才能放心许多。 胡戈也知道韩将军的担忧，当即点点头带上自己的人出发。 看到胡戈出发，韩将军脸上的表情并未放松多少，反而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郑重。 另一边，岳洋将韩将军的命令传达下去以后，便看向另一名偏将道：“于水，你觉得咱们能挡住蛮人吗？” 于水疑惑地看向他，问道：“岳洋，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跟岳洋虽然都是偏将，但平日里关系并不算好。 甚至，时常还有争执发生。 岳洋郑重的看着他，说道：“我们逐北卫只有五千多人，这次蛮人大军压境，光凭我们肯定守不住的。” 于水抬起眼皮，轻蔑的看着他道：“你这意思，是让我跟你一起当逃兵？” 岳洋当即摇摇头道：“这怎么能叫当逃兵？这是保存实力，保全有用之身，留待大用！” 自从知道蛮人马上就要南下，岳洋便已经在琢磨着逃跑的事情了。 否则，他也不会变着法的跟刘家要银子。 只有手上的银子足够多，他甚至还能够前往神都，用这些银子给自己加官进爵！ 于水皱紧眉头，盯着岳洋问道：“你莫不是早就想好了退路？” 岳洋反问道：“难道你就没有想过？” 逐北卫的三名偏将中，胡戈是韩将军的绝对心腹。 而岳洋和于水，却拥有各自的主子。 他们二人，跟韩将军并非一路人。 于水顿了片刻，询问道：“就算我们当真当了逃兵又有什么用？出了大营，一路上饿殍遍地，我们连粮食都没有，早晚都得饿死！” 他不是没想过逃跑的事情，但如今不断的天灾人祸，搞的方圆几百里都没几个活人。 因此，就算是跑了他们也跑不远。 就算熬到了有活人的地方，他们也会被朝廷直接处决。 岳洋嘴角一勾，冷笑道：“我知道一个地方，那里藏着不少粮食，足够你我二人带上数百精兵存活许多日。” 于水诧异的看着他，好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道：“你说的是那个什么小王庄？” 岳洋点点头，并未隐瞒。 他之所以派韩荣出营，除去是想从刘家那里得到一些银子，顺带帮自己出口恶气以外，他最看重的其实还是小王庄的粮食。 逐北卫中虽然也有粮食，但逐北卫中的粮食并不多，只够整个逐北卫维持三五日而已。 若是粮食不够，他们便会派人去太平县取粮。 因为大营离着太平县县城不远，而且护送粮食的都是军中士卒，倒也不怕被那些难民哄抢。 于水低着头迟疑起来，他虽然有心，但却从未往这方面深想过。 如今岳洋这么一说，他心中突然蠢蠢欲动难以压制。 好一会儿，他抬起头问道：“那韩将军那里怎么办？我们如果带兵逃跑，他肯定不会放过我们。” 岳洋冷笑道：“我刚才看到胡戈已经带兵去太平县了，这时候韩通身边就只有几百人的亲卫营而已，以你我二人的实力，还怕他区区的几百人？” 韩通，就是韩将军。 于水瞪大眼睛，震惊道：“你是想杀了韩将军？” 岳洋眼神发狠，“那就要看韩通识不识相了！” 听到岳洋阴狠的语气，于水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若是当真杀了韩将军，那便是谋杀上官！ 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第一百九十九章 逐北卫内乱 不论是岳洋还是于水，都知道如果蛮人当真进攻太平县，以他们这点儿兵力肯定抵挡不住。 最好的办法，便是死守太平县派出信使向朝廷求援。 但朝廷现在糜烂到什么程度，他们都是十分清楚的。 就算他们当真求援了，朝廷也未必会派兵。 何况，如今到处都在造、反，朝廷也未必有足够的兵力来支援太平县。 到时候，他们这些人便只有等死这一条路！ 因此，岳洋说出要逃跑的时候，于水确实是动了心的。 普通百姓都知道好死也不如赖活着，如果能活着，于水又岂会愿意送死？ 只是岳洋的话，还是让于水吓了一跳。 如果杀了韩将军，那便是谋害上官！ 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就算这次侥幸活了，他们以后还是要生活在大蕲的。 到时候，肯定少不了被问罪。 满门抄斩都是小罪，搞不好还要被直接凌迟处死！ 看到于水担忧的模样，岳洋有些讥讽道：“于水，你莫不是觉得大蕲还有救？” 于水诧异的看着他，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岳洋眼神一凛，道：“别说北方这些异族了，就算是大蕲内部都不知道多少造、反的，咱们手里有兵有武器，既然别人都能造、反，那咱们为何不能造、反？” “什么？” 于水再次被吓了一跳。 他感觉岳洋已经快疯了！ 岳洋道：“当年太祖皇帝不过靠着三百白袍便能打下偌大江山，我们为什么不能？将来打下江山，你我兄弟二人轮流做皇帝如何？” 闻言，于水突然感觉心脏噗通噗通狂跳。 虽然明知道岳洋说的这些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可他竟然有种冲动想要答应下来。 “我……” 于水张了张嘴，一时间难以决断。 下一刻，他突然看到岳洋抽出刀抵在了他的腹部。 他刚想动弹，岳洋又抓住了他的肩膀。 “于兄，你今日已经知道了我的计划，要么跟我一起，要么便只能被我杀死，然后我一人带兵反出去！” 岳洋凶恶地盯着于水，满脸阴狠的说道。 于水今日走的急，并未穿戴甲胄。 若是岳洋这一刀当真捅下去，他就算不死也得要半条命。 “好……好！我答应！” 于水哆嗦一下，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呵呵，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嘛！” 岳洋嘴角一勾，好像两人当真感情十分不错。 说着，他拍拍于水的肩膀：“既然于兄已经答应了，那便立刻召集你的心腹去办吧，这次咱们也不要求能把所有人带走，哪怕只能带走两千人也足够了！” 于水咽了口唾沫，问道：“那若是有人不答应怎么办？” “不答应？” 岳洋冷哼一声，道：“谁若是不答应，那便砍了谁！” 于水张了张嘴，只好按照岳洋的意思去做。 他本想先稳住岳洋，然后再找自己的心腹商议。 结果岳洋却直接派出两名亲兵死死看着他，让他不敢轻易反悔。 另一边，韩将军亲卫营的统领找到韩将军。 “将军，岳洋那厮果然要反！” 他将岳洋和于水刚刚的勾当全部汇报给韩将军。 韩将军早就对岳洋不放心，因此派自己的心腹盯着岳洋的一举一动。 听到亲卫营统领的话，韩将军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好个岳洋！他自己想要造、反也就罢了，竟然还要拉着于水一起！” 韩将军知道岳洋跟他不是一条线，可也没想到岳洋竟然会做到如此地步。 “将军，现在怎么办？” 亲卫营统领简桓颇为警惕的问道。 韩将军冷哼一声，道：“还能怎么办？大战当前岳洋这厮不想着怎么忠君报国，竟然还想着自己做皇帝，本将决不允许他的计谋得逞！” 逐北卫本就只有五千多人，若是真让岳洋拉走三千人，那他还怎么守城？ “简桓，你立刻带兵去围了岳洋和于水，然后将二人当众处置！” 韩将军眼皮一抬，眼中迸射出杀机。 若是以前，他对岳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 但现在，他决不允许岳洋继续忤逆他的意思！ 亲卫营统领简桓当即领命，带着亲卫营的人直奔岳洋的营帐。 虽然亲卫营只有四百人，但岳洋麾下那些人也不会全部跟着他一起造、反。 因此，简桓并不担心自己会陷入重围。 何况他现在代表的可是韩将军，那些想要跟岳洋一起造、反的人也会好好掂量掂量。 …… 小王庄。 徐凌虽然笃定韩将军绝不会允许岳洋私自带兵出营报复小王庄，但他也并未完全没有防备。 他一早便直接派人盯着逐北卫大营的动向，而他派去的人很快便有了消息。 赵牧的住处，徐凌、王武、闻志等几个小王庄的核心人物此刻全都聚集在这里。 “既然逐北卫有了动静，那说明蛮人肯定已经南下了。” 赵牧环顾一圈，说道：“诸位，你们觉得我们应当如何？” 虽然早就有了主意，但他还是要每个人都一起参与进来共同商议。 只有从现在便培养这个习惯，这些人将来才会有样学样一直将这个习惯保持下去。 王武看了一下，说道：“徐先生之前已经定好计策，我们的大部分粮食也都藏在山里，若是蛮人当真打过来，我们直接躲到山里，那些蛮人也未必会因为我们这么点儿人和粮食直接搜山。” 赵牧点点头，继续看向其他人。 冯秦琢磨片刻，说道：“我觉得王武大哥说的不错，那些蛮人南下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消耗人口和抢夺粮食，我们这点儿粮食对他们来说还不够一日的消耗，何况他们也未必知道我们会躲在山里。” 知道赵牧住在小王庄的人不少，但那些人都在太平县城之中。 除非蛮人打下太平县，才会知道还有他们这么一伙人。 而那个时候，他们早就躲到山里去了。 对于蛮人来说，也不值当大动干戈。 闻志眨了眨眼，说道：“不就是蛮人吗？我觉得没什么好怕的，他们只要敢来我们大不了直接把他们打出去不就行了？” 第二百章 损失惨重 闻志话音刚落，王武便狠狠瞪了过去。 “打打打，一天天就知道打！你想没想过如果真有蛮人，咱们小王庄要死多少人？” 王武恨其不争的看着闻志，他现在是真把小王庄当成了自己的家。 而小王庄里的村民，便是他的亲人。 既然是亲人，那他便不想他们受到任何伤害。 闻志缩了缩脖子，若是别人他或许还会反驳一下。 但王武是他的大哥，而且曾经救过他的性命，他绝不会反驳。 看到闻志这般，王武忍不住叹了口气。 对于闻志，他其实心里一直过意不去。 他总觉得如果不是他，闻志或许也不会跟他娘子和离。 更不会，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因此，他心中充满愧疚。 偶尔训斥闻志几句，他便会觉得过意不去。 赵牧打量着二人的表情，语气缓和道：“其实闻大哥说的也没错，如果蛮人真盯上咱们，咱们肯定是要打的，而且不光要打，还要狠狠地从他们身上拽下一块肉来！” “这次蛮人南下，他们的目标不仅仅只是太平县，而是从大蕲掠夺尽可能多的财富和资源。” “自古以来，受苦的都是穷苦百姓，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可不会管百姓如何，但我们却不能不管！” “虽然我们能力有限，真要是让我们去抵挡蛮人的千军万马也不可能，但哪怕我们多杀死一个蛮人，都有可能少一个百姓被蛮人祸害！”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我们现在远远还不到达的程度，但是也算不上穷。” “我这个人并没有那么高尚，也不会整日忧国忧民，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我们现在还没到那种地步。” “我们现在要做的，便是先守好小王庄这一亩三分地，然后找机会尽可能多的多杀上几个蛮人！” 听到赵牧的一席话，众人只觉得热血沸腾。 身为大蕲子民，他们自然不想看到大蕲的百姓这么被蛮人肆意欺凌。 但正像赵牧说的，他们能够做到的并不算多。 可只要能多做一些，便会让大蕲的百姓少遭受一些欺凌。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徐凌淡淡的看着赵牧，眼中一抹光彩闪烁。 虽然赵牧刚刚的这一席话，跟他们开会之前商量的套路并不一致。 但仅从效果来看，却似乎要更好。 由此可见，赵牧并不是一个死板不懂变通之人。 就在众人商议之际，又一名小王庄派出去的探子回来了。 “不好了！逐北卫大营那边打起来了。” 听到探子的消息，赵牧瞬间站了起来。 “蛮人这么快就打过来了？” 他有些惊奇，蛮人的速度似乎有些太快了。 如果当真被蛮人直接打到了门上，逐北卫的反应未免有些太迟钝。 然而，探子的话却再次让赵牧大吃一惊。 “不是蛮人，是逐北卫自己打起来了。” 探子急忙将自己看到的情形说了一遍。 由于不敢距离逐北卫大营太近，因此探子知道的情况也不多。 但他还是能够远远看到，逐北卫大营里面互相砍杀的情况。 听到探子说完，赵牧几人全都懵了。 如今蛮人即将来袭，逐北卫应当全力以赴的准备应对蛮人才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内乱？ 徐凌眉头一皱，突然叫道：“不好！小王庄可能被盯上了！” 赵牧马上疑惑地看向他，问道：“徐先生，这话什么意思？” 徐凌解释道：“逐北卫内乱，肯定是有人知道挡不住蛮人，索性想要带着手下的兵另立山头，但逐北卫大营当中应当没有多少粮食，一旦他们决出胜负后，那些想走的人肯定会来小王庄！” 如今天下大乱，太平县附近更是方圆数百里都没有多少人影。 要说太平县外面还有没有粮食？ 有是肯定有的！ 但都是那些大家族早就藏在外面的，位置必然十分隐蔽。 否则，早就被那些难民和难民帮给抢走了。 最起码在明面上，太平县外面已经没有了粮食。 因此，对方如果想要粮食，那么小王庄便是最好的地方！ 听到徐凌的话，赵牧吸了口气当即吩咐道：“所有人，立即进山！” 他不知道逐北卫内乱的人都是谁，但这个时候最好还是防着一手。 所有人立即行动起来，许多其他的东西他们都带不走，此刻唯一需要携带的便是粮食。 幸好他们早就已经将大部分的粮食藏到了山里，小王庄村里面的粮食也不算多。 唯一需要注意的，便是隐藏好赶路的痕迹。 王武和闻志都是陷阵营出身，谭武以前也做过斥候，这一点对他们来说并不算难事。 逐北卫大营。 韩将军的亲卫营统领简桓在找到岳洋之后，还未表明他自己的来意，岳洋便清楚他的谋划已然泄露。 因此，他决定先下手为强，直接抽刀便砍。 一场大战，当即展开。 好在简桓带领的亲卫营虽然不多，但因为岳洋的人此刻大都也不知道岳洋的想法，因此跟着岳洋一起造、反的人并不多。 如此，双方这才打了一个平手。 简桓来的太快，岳洋还来不及鼓动人心，只能带着他最心腹的人开始往营外闯。 当这场内乱结束以后，简桓带领的亲卫营已经死了大半。 而岳洋带领的人马，也只有一千多人而已，远没有他自己想的两三千人。 至于韩将军那边，他让人简单的清点了一下，不算岳洋带走的那些人，逐北卫大营中此刻竟然只剩下不到两千人。 就算再加上胡戈的兵马，他手下也只剩下三千来人。 蛮人还没打过来，他便已经直接减少了两千人马。 而且因为岳洋叛乱，导致整个逐北卫都士气低下。 这种情况别说守城了，就算是逃跑都未必来得及。 “将军，怎么办？” 简桓找到韩将军，有些丧气的说道。 韩将军望向北方，咬了咬牙道：“为今之计，就只有进入太平县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他知道太平县不可能守得住，但他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除非，他像岳洋一样直接带着所有人不战而逃。 第二百零一章 抉择 韩将军跟岳洋不同，岳洋此人向来贪婪，而且十分自私。 可韩将军此人却极为重视家族，身为戍边将领，他们的家人基本上都会留在京城。 一是因为边关条件艰苦，二一个也有留在京城为质的意思。 岳洋此人光棍一条，虽然有几个小妾却也是来到太平县以后才纳的。 至于家族中的其他人，他也没几个在乎的。 反观韩将军，他的妻儿老小不仅全部都在京城。 就连他的家族，也在大蕲腹地。 他若是胆敢反叛，又或者不战而逃，不仅他自己的身家性命不保，就连他的妻小和他的家族都会被他连累。 而他，也会让整个家族蒙羞！ 因此，他能够做的选择并不多。 除了死守等待救援，并没有太好的办法。 除非他能够像岳洋那般自私，抛弃自己的妻儿老小和家族于不顾，带着逐北卫的士卒找个山头自立为王。 如此，他不但能够躲过这次蛮人的南侵，将来还有逐鹿天下的可能。 …… 岳洋和于水带着一千多人离开逐北卫大营，他们这次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小王庄！ 因为韩将军识破岳洋的计谋，导致岳洋准备的不够周全。 这次他虽然带了一千多人出来，可却没来得及带上任何辎重和粮草。 而方圆数百里地，只有小王庄有大量的粮食。 因此，岳洋此时已经迫不及待的就赶到小王庄，拿下小王庄给自己报仇的同时获得大量粮食。 只有有了足够的粮食，他才能带着麾下这群人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但当他们赶到小王庄的时候，才发现小王庄早已经人去楼空。 他们不仅在小王庄没有找到半粒粮食，甚至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小王庄里面有一个大水坑，水坑里面有不少鱼。 这些鱼其实也不算少，但无论如何也不够一千多人吃的。 “岳洋，你不是说小王庄有粮食吗？粮食呢？” 于水听完手下汇报，愤怒的看向岳洋。 他虽然跟岳洋一起逃了出来，但在逐北卫大营内战的时候，他不小心挨了一刀，心情本就十分郁闷。 此刻看到小王庄跟岳洋说的完全不同，于水心中更是恼怒。 早知如此，他便不该听从岳洋的怂恿！ 岳洋没好气的看着于水，哼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坑里那些鱼你也看到了，肯定是你动作太慢，让小王庄的人察觉了，这才提前逃跑了！” 于水眼睛一瞪，不高兴道：“我动作太慢？这个时候你怪上我了？要不是你，老子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两人当即吵了起来，身边的将士虽然想劝，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何况，他们没看到粮食，此刻也有些郁闷。 岳洋瞪着于水，恨不能直接杀了于水。 但他也明白，这次带出来的人中还有不少于水的人。 若是自己当真杀了于水，很可能引起这些人的不满，这一千多人也会再次分崩离析。 因此，他只能暂时忍着火气道：“于兄，情况你也看到了，这次不是我骗你，小王庄之前肯定有人居住，他们肯定是收到消息提前藏起来了，只要我们找到他们，肯定就能找到粮食！” 于水哼道：“你说的倒是轻巧，那你说说怎么找他们？” 岳洋环顾一圈，说道：“如今蛮人已经南下，小王庄的人又不少，不管他们躲到哪里都十分显眼，因此他们最好的办法便是躲到山里！” 于水思忖道：“你是想搜山？” 岳洋点点头，道：“不错，小王庄后面就是大山，如果换成是我，我肯定也会藏到山里，这么点儿时间他们肯定藏不远，只要把我们的人撒出去，肯定能找到他们。” 于水攥了攥拳，又缓缓松开道：“可这座山太大了，若是他们藏的太深，我们就算把人全撒出去，也未必能够找到吧？” 岳洋轻笑道：“一群土包子而已，他们绝对藏不远，只要把我们的斥候撒出去，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 于水缓了口气，问道：“那这几日的粮草怎么解决？” 岳洋道：“先饿上两天又死不了人，等找到那些人一切就都解决了。” 于水咬咬牙，继续问道：“那若是一直找不到呢？” 岳洋眼神一狠，说道：“你忘了南边的几个镇子上不是还有几个难民帮吗？” 于水一愣，惊恐道：“你是想……” 岳洋阴冷道：“镐州城外面的暴民早就人吃人了，本将也不想走到那一步，但只要能活着总比饿死强吧？” 于水怔怔的看着岳洋，这一刻他简直后悔极了。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现在就算后悔也晚了。 岳洋打量着于水，心中不断骂着于水废物。 他在逐北卫的时候就看不惯于水，如果不是想拉着于水跟自己一起对抗韩通，他也不会跟这个家伙虚与委蛇到现在。 他已经默默地盘算起来，日后如何找机会除掉于水。 但表面上，他依旧一脸郑重的说道：“于兄，不要忘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句话，只要日后咱们当上皇帝，谁还会管我们以前做过什么？” 听到这话，于水终究是把心一横道：“行！那就这么干了！” 与此同时。 赵牧已经带着小王庄的村民全部躲到了徐凌之前发现的那个山洞之中。 这座山洞从外面看并不引人注意，进入山洞以后才会发现这里面别有洞天。 别说他们只有区区一百多人，就算是再来一百多人也没有任何问题。 当负责掩盖痕迹的王武、闻志以及谭武等人回来后，赵牧立刻找到他们询问起来。 “如何了？” 他想知道小王庄的情形。 王武郑重道：“徐先生猜的不错，我们刚走没多久，就有一伙人去了小王庄，我看了一下起码得有一千多人。” “这么多？” 赵牧愣了一下，心中升起一股逃过一劫的感觉。 上次他们虽然侥幸打退了逐北卫派出的两支百人队，但面对两百人和一千人的感觉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如果他们晚一步撤离，很有可能被对方直接包了饺子。 第二百零二章 兵临城下 小王庄。 虽然赵牧因为时间的缘故，不得已给岳洋等人留下不少鱼。 但那些鱼数量有限，根本不够那么多人吃的。 因此，岳洋只让人做了一大锅鱼汤给自己和于水，以及几个追随他们的统领、校尉。 至于其他人，那就只能饿着肚子了。 也有不少士卒，想过要下河去捕鱼，或者进山挖野菜。 但河水冰凉，他们又没有工具，因此不但没能抓到鱼，反而还不小心折了一个人。 进山的话，现在又是夜晚，没有岳洋的命令他们也不敢贸然进山。 就这样，他们只能又冷又饿的坚挺着。 等岳洋第二天起床的时候，他带来的一千多人竟然跑了二三十人。 得知这个消息，岳洋当即暴跳如雷。 他知道这个口子一旦开了，剩下的那些人肯定会有更多人跟着逃跑。 因此，他也只能让下面的人看好那些士卒，不让他们轻易逃跑。 还有一个倒霉蛋刚跑没多久，就被他们给抓了回来。 岳洋当即让人将这个倒霉蛋绑了起来，然后亲自上阵狠狠抽了几十鞭子。 直到那个倒霉蛋再也撑不住死掉，岳洋这才罢休。 经此一事，岳洋带来的这些士卒顿时更加士气低下。 他们心中不断的酝酿着逃跑，但却因为无人带领，导致他们只能默默地听从岳洋的安排。 岳洋和于水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能派出数百人进山，想要将赵牧等人翻出来。 岳洋日子不好过的同时，韩通韩将军那边的日子同样不好过。 他昨日进驻太平县后，便立刻接管了太平县的城防。 这期间，至少有好几个富户都找他求过人情，想要让他打开城门放他们离开。 对此，韩通没有给任何人留情面，直接将所有想要逃跑的富户全都赶了出去。 蛮人要南下的消息虽然早就传到了太平县这边，但其实真正知道的人并不多。 但那些人并未将消息散布开来，而且也并未逃跑。 因为这些人大都是跟蛮人有所勾结的走私商人，他们觉得即便蛮人真打进来，也未必会伤害他们。 直到看到韩通摆出的阵势，他们才稍微有些慌张。 可即便慌张，他们也并未像其他人那般不知所措。 甚至，一些人已经打起如意算盘。 刘家。 刘家家主知道蛮人已经南下的消息，心中也有些恼怒。 但他恼怒的并非蛮人南下，而是蛮人南下的这个节骨眼太哏了。 如果蛮人晚一天南下，岳洋都有可能已经出兵灭掉小王庄。 可现在城门被封，岳洋直接带人叛逃，他也不知道城外的情形究竟如何了。 还有一件让他恼怒的事情，则是刘家二爷这个蠢货，竟然在岳洋和韩通大战的时候不小心被一个小兵给杀掉了。 对于此事，韩通并未在意，因此也并未隐瞒。 刘家家主之所以选择刘家二爷，纯粹是因为他的几个儿子都不成气候。 万不得已之下，他才会想办法培养刘家二爷。 结果这个老二也是个不成器的，一个传话的任务，竟然就将自己的小命送掉。 对于此事，刘家家主的那几个儿子倒是高兴了。 毕竟刘俊和刘家二爷接连死去，他们接下来就有继承家主的可能。 但刘家家主，却一夜之间更加苍老起来。 他清楚自己的身份，自己不光是刘俊的父亲，还是刘家的家主、族长！ 等他死了以后，或许刘家的辉煌也会就此结束。 唯一值得他庆幸的，便是这次他不光让刘家二爷去收买岳洋出手，还派人去了一趟北坡山。 北坡山上的土匪虽然比不上逐北卫，可也足有数百人。 只要他们出手，赵牧定然还有覆灭的可能！ 到时候不光是赵牧，就连齐龙和申强也会全部被杀！ 如此，他也算是替刘俊报了大仇。 就在刘家家主想方设法的想要将家族延续的时候，太平县城外出现了一大片黑压压的人影。 这些人影全部骑着战马，腰挎弯刀背着弓箭，身上的服饰也与大蕲的风格完全不同。 呜呜呜！ 号角声响起，昨日才刚刚进入太平县的那些士卒们立即打起了精神。 韩通带着胡戈、简桓站在城楼上望着城外的大片人影，所有人的心情全都低沉到了谷底。 蛮人！ 终究还是来了！ …… 山中。 徐凌发现的那个山洞其实并不能算作山洞。 从外面看的话，确实只是一个小山洞。 但沿着洞口往里走上几百步之后，眼前的景象便会豁然开朗。 山洞不再是山洞，而是一块十分隐秘的小山谷。 因此，赵牧他们说是藏在山洞中，其实是藏在这片山谷之中。 而且除了徐凌发现的那个洞口，这片山谷还有另一个洞口作为出口。 即便这片山谷真被人发现，他们也不怕被人堵住洞口来个瓮中捉鳖。 “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赵牧虽然躲到了山谷里面，却依旧十分关注外面的情况。 冯秦说道：“王武大哥那边传来消息，说那些人住到小王庄以后好像没有离开的打算，而且今日派了起码五六百人搜山。” 赵牧眉头微蹙，疑惑道：“他们就不怕被蛮人发现？” 小王庄虽然靠近大山，但其实说不上多么隐蔽。 最多，也就是不会有人刻意关注而已。 如今太平县周围数百里都渺无人烟，如果不是知道的人，绝对不会想到小王庄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藏着一伙人。 冯秦笑笑，说道：“他们可能觉得蛮人不知道小王庄有人吧。” 赵牧点点头，问道：“太平县现在如何了？” 他派出去的人分成了两队，一队王武负责，专门盯着进入小王庄的那伙人。 还有一队则是闻志负责，专门盯着太平县那边的动静。 王武虽然以前是陷阵营的什长，但闻志却曾经担任过斥候。 如果打探敌情的话，闻志还要比王武厉害几分。 冯秦脸色瞬间严肃起来：“蛮人那边起码派了两万骑兵，已经将太平县团团围住。” 第二百零三章 不公平的对战 “两万骑兵？” 众人听到这个数字，全都吓了一跳。 他们知道蛮人的习惯，刚开始打头阵的只是他们的先锋部队而已。 如果他们的先锋部队就有两万人，那说明后面起码还有五万甚至是十万人！ 这个规模对于蛮人来讲，已经十分巨大了。 而大蕲如果想要挡住十万人以上的蛮族骑兵，至少也要二十万以上的兵力。 换而言之，这次蛮人的目的很可能并非仅仅只是所谓的打草谷那么简单。 如今大蕲内部不光是各种天灾，还有许多难民和起义。 光是处理那些难民和起义朝廷都解决不过来，又哪里来的兵力抵抗蛮人？ 而且，现在还只是草原的一支蛮人。 若是其他异族，诸如戎、狄、胡等异族一同进攻的话，只怕赵牧前世五胡乱华的悲惨局面又要重新上演。 但赵牧前世之所以会造成五胡乱华，最直接的原因便是八王之乱。 如今的大蕲并没有八王之乱，甚至也没有唐朝末年那种军阀割据的局面。 可大蕲的情况，却要比唐朝末年的情形更加糟糕。 如果非要找个相似，大概就跟明末差不多。 关内天灾不断，各种起义连绵不绝。 关外异族虎视眈眈，一直都在寻找机会入主中原。 赵牧不知道这次来的蛮人是否也有这样的目的，但如果真有的话，那现在绝对是他们最好的机会！ 不过，当年的后金之所以能够入关，各方面的原因都有很多。 这次蛮人能否复制当年后金的情况，还要看他们的运气如何。 “对了，秦掌柜可曾出城了？” 赵牧看向冯秦，心中难免担忧起来。 他虽然早就跟秦简说过，让秦简尽早卖掉天香楼的产业，带上银子南下。 可这几日他一直在忙着应对刘家家主带来的危机，并没有进过城，更不知道秦简的情况。 冯秦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据我所知，秦掌柜应当是想要今日离开的，或许他现在还未来得及出城。” 闻言，赵牧当即深深地吸了口气，下意识的往后靠了靠。 对他而言，秦简不仅是他的老兄，还是他的贵人。 如果不是秦简的帮助，他也不可能得到那么多的银子、粮食和铁器。 秦简留在太平县城，要担心的可不仅仅只是蛮人能否攻破县城那么简单。 如今蛮人兵临城下，城内肯定乱糟糟的一片。 想要趁机为非作歹的人肯定不少，天香楼最近的生意那么好，肯定有不少人眼红。 还有一些原本游手好闲的歹人，也想要趁机多捞些银子。 反正蛮人都要攻城了，那些人破罐子破摔，什么事情都可能做的出来。 “徐先生，我说如果……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能否进城将秦掌柜救出来？” 赵牧看向徐凌，眼底有一丝渴求。 徐凌摇摇头，道：“除非有地道，否则没有任何办法。” 闻言，赵牧的心马上沉了下去。 他其实心里也明白，如今两万蛮人将太平县围住，别说把秦简救出来了。 他们就算是刚靠近太平县，肯定也会被蛮人射成筛子。 他刚刚那么说，也不过是想尽力一试罢了。 虽然他跟秦简的交情很好，可他也不能为了秦简一个人，就眼睁睁的看着其他人去送死。 想到这里，赵牧突然想起了什么。 “冯秦，闻志有没有私自进城？” 他看向冯秦，眼中写满担忧。 虽然闻志已经跟他娘子和离，但赵牧知道闻志其实一直都记挂着他的娘子。 如今太平县被围，而闻志又向来重情重义。 若是他为了那个女人孤身闯入太平县，并非没有可能！ 冯秦急忙摇头道：“应当不会，小石跟在闻大哥身边，如果闻大哥乱来，小石肯定能把他抱住。” 石闵虽然功夫不如闻志，但有他那一身神力在，闻志真想犯浑也未必能够成功。 赵牧松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只能先等着了。” 他们虽然现在足有一百多人，而且手中的武器也多了许多。 但就凭他们这些人，连岳洋和于水带领的那一千多人都未必能打得过。 就更别说，那两万蛮人的先锋大军了。 他们这一百多人将来要做的，不过也是伺机骚扰、牵制蛮人的小股队伍罢了。 而且蛮人的小股队伍人数也不能太多，否则他们这一百多人依然是送菜。 当然，这只是他之前跟徐凌提过的想法。 将来具体怎么做，还需要看徐凌的。 赵牧将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什么样的位置做什么样的事。 如果自己不明白还胡乱指挥，最后只会什么都得不到。 譬如…… …… 太平县。 韩通带着胡戈、简桓等人刚登上城头，上万蛮人已经通过骑射朝着太平县射出一片箭雨。 足足上百名大蕲士卒，甚至连蛮人长什么模样都没看清，便已经被射成了刺猬。 “躲避箭雨！注意蛮人的动向！” 韩通来不及多想，连忙发出命令。 他虽然已经做好了跟蛮人作战的准备，可真当蛮人来袭的时候，他依然感觉十分紧张。 相对于蛮人的两万大军而言，太平县内的守卫力量十分有限。 哪怕太平县内本就有数百士卒把手，可加上这些人他手中的兵力也只有三千多人。 而他要面对的，却是至少两万蛮人。 甚至后面可能还有五万甚至是十万大大军！ 对于整个战局而言，他这点儿兵力不过是杯水车薪。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逐北卫的士卒在太平县的城墙上多坚持几日。 “准备好滚木、金汁、火油！” 韩通不断的发出命令，试图以此来稳定一些军心。 可经历过昨日的内乱，这些士卒的士气本就已经降到了极点。 再加上刚刚他们一下就死了上百人，他们早就忘了该如何打仗。 即便有几个能够听话的，也只是刚动了几下，便立即被蛮人的箭矢射穿。 韩通扭头盯着身旁的一幕幕，眼眶瞬间红了下来。 这样的交手，对他而言根本就不公平！ 第二百零四章 抵御 韩通虽然觉得不公平，但事实上又哪有所谓公平的作战？ 如果想要公平的作战也不是不行，但他起码要早生个一千多年才行。 可他既然生在这种乱世，那便只能无条件的接受一切。 被箭雨身穿的，并非只有城墙上那些守卒。 一些箭雨直接跃过城墙，飞入城内射到一些不走运的倒霉蛋。 那些离着城门最近的屋舍，许多都遭了殃。 虽说那些箭雨飞过城墙后就没了多少威力，可也让人心惊胆战。 “将军，守不住了！” 简桓蹲在韩通旁边，看着周围的守卒一片一片的倒下，整个人都睚眦欲裂。 韩通瞪了他一眼，哼道：“守不住也要守！莫非你想当逃兵，让你的家族跟着你一起蒙羞？” 闻言，简桓不再说话，只是透过城墙上的垛口看向外面。 那两万蛮人此时已经兵临城下，最前面的蛮人距离太平县的城门也不过只有数十丈而已。 他们一边冲锋，一边肆无忌惮的朝城墙和城内射箭。 而他们这些人，却被箭雨压制的连身子都直不起来。 这一刻，他们的身子就宛若大蕲的脊梁一般。 挺不起来！ 抬不起来！ 直不起来！ “放箭！还击！” 蛮人还未冲到城墙下方，简桓索性把心一横带头朝那些蛮人射箭。 虽然他一个人杀不死多少蛮人，可有了他的带动，那些普通的士卒也终于有了反应，不再浑浑噩噩、战战巍巍的只知道躲在女墙后面。 经过逐北卫的还击，那些蛮人也逐渐出现了伤亡。 不再像刚才那般，完全肆无忌惮。 太平县北侧的城头上，一片片箭雨不断绵延。 一盆盆烧的滚烫的热油、金汁，顺着城墙浇下。 那些想要登城的蛮人，被烫的吱哇乱叫。 “继续！” “浇油！” “放箭！” 韩通站在城头上，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一道道军令。 随着那一声声呼喊，整个战场才终于有了一番战斗的模样。 呼！ 韩通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突然觉得有些看不起自己。 他虽然是逐北卫的主将，可他刚刚的表现却跟那些普通士卒没什么区别。 甚至，他竟然还出现了一丝畏惧。 因此，他觉得自己配不上逐北卫主将的身份。 逐北卫也因为他这个主将，倍感蒙羞。 可当看到身边这些士卒纷纷动起来之后，韩通又突然觉得有些释然。 虽然担任逐北卫的主将多年，可他跟蛮人打仗的机会却很少。 以往这些蛮人南下打草谷，并不会出现在太平县这个方向。 而是派人在周围的村落劫掠一番，便会迅速离去。 因此，逐北卫或许跟蛮人打过一些小规模的遭遇战。 可真正的大战，却从未有过。 对于蛮人的畏惧，几乎是所有大蕲人天生的。 他刚刚的畏惧，也没有任何问题。 可！ 他终究还是逐北卫的大将！ 他出身望族，之所以能够担任逐北卫的大将跟他的出身也脱不了干系。 但更多的，还是靠着他一步步杀出来的。 若是出身名门望族便可以担任大将，那这世间也就没有那么多的争斗了。 “简桓！” 韩通叫来简桓，吩咐道：“让兄弟们打的猛一些，这些蛮人刚到太平县，还没摸清我们的情况，刚才那些箭雨应当也只是试探，只要我们反击的猛烈一些，他们必然会退去！” 他有条不紊的做着吩咐，虽然他刚开始的表现并不像个真正的将领。 但他当年也是被人称赞过，假以时日必将成为当世名将的！ 如今，便到了他一战成名的机会！ 简桓愣了一下，但还是按照韩通的吩咐去做。 而且果然就像韩通猜测的那般，虽然他们的反击对于蛮人来说并算不上伤筋动骨。 可当他们的反击变的猛烈之后，那些蛮人大军竟然果真退去了。 虽说只是后退三里便安营扎寨，但起码也算是暂时放弃了攻城。 得知蛮人退去，韩通并未高兴，而是继续思索起如何抵御蛮人的办法。 蛮人还没来的时候，他也想过许多对策，但大都华而不实。 今日真正交手后，他方才知道自己先前的想法有多么可笑。 但既然知道了错误，后面再改正便容易许多。 而且，他先前的许多想法都有些太大，经过这次洗礼反而让他更容易将接下来的许多想法落到实处。 “简桓，带一队人去找陈县令，让他把所有的衙役全部组织起来。” “这段时间一定要注意城内的治安，防止有人趁火打劫，导致人心惶惶。” “征调一些民夫，专门给我们运送箭矢、饭菜！” “告诉城内的所有居民，太平县若是城破了，蛮人肯定会屠城！” “要想活命，必须跟我们一起！” 韩通的脑海中已经逐渐浮现出许多想法。 他虽然不敢肯定自己一定能守住太平县，但绝对可以多坚持一些时间。 只要他多坚持几日，说不定就能等来朝廷的援军！ 简桓和胡戈等人当即按照韩通的吩咐做了起来。 因为蛮人攻城的事情，整个太平县内全都人心惶惶。 可当得知韩通挡住了蛮人的第一波进攻，许多百姓也都安心了许多。 虽然他们的日子可能不太好过，但他们还是自发组织起来，给城墙上的守卒送饭、送水。 一切，似乎都在像好的方向逐渐发展。 与此同时。 经过将近一日的时间，蛮人已经在城外扎起一片大营。 他们扎营的地方距离太平县县城不过只有三里，似乎完全不担心太平县的守军会突袭他们的大营。 而在整座大营最大的那顶大帐之中，此刻正聚集着这支蛮人的所有将领。 说是将领，其实并不完全准确。 因此这些蛮人其实算不上真正的军队，而是许多个部落集合起来的。 这些部落有大有小，一些小部落可能只派了几百人，一些大部落则可能派了几千人。 然后，这些大大小小的部落一共集结了这两万人。 此刻，负责指挥这两万人的正是所有部落中最大的那座部落的酋长。 第二百零五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偌大的营帐中，十几个蛮人酋长围坐在一起。 “呼斜韩，太平县的那些中原人根本没有多少还击的实力，你为何要让我们撤退？” “不要忘记我们是如何跟左贤王保证过的！” “若是左贤王怪罪下来，今日的事情你自己去跟左贤王解释吧！” 那些蛮人酋长，此刻都在指责那名叫呼斜韩的大酋长。 呼斜韩正是这次蛮人派出的先锋大将，专门负责指挥这支两万人的先锋大军。 而且，他也是这十几支部落中实力最为强大的存在。 这次出征，其他十几个酋长加起来一共也才只派出了一万三千人。 但呼斜韩的部落，便直接派出了七千人，占了这两万人的三分之一还多。 因此，呼斜韩在这支大军中几乎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但现在，他却被其他的所有酋长联手发难。 看着这些大小酋长的脸色，呼斜韩并未慌张，甚至脸上都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 “都说完了？” 呼斜韩勾起嘴角，打量着营帐内的每个人。 听到他不屑一顾的语气，一众酋长都有些不太高兴。 “呼斜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名大部落的酋长，当即不满的问道。 虽然这次呼斜韩带了七千多人，但如果按照部落实力的话，他们两人其实差不多。 只不过，这次呼斜韩带的人更多，而他只带了部落里的一小部分人而已。 毕竟这次南下，王庭那边可没说过一定要把部落里所有人都带上。 呼斜韩瞥了那名大酋长一眼，哼道：“萨日图，你什么都不懂就闭上你的臭嘴！” “你！” 萨日图怒不可遏，下意识的就要抽刀。 幸好他旁边的其他酋长把他拉住，这才没让两人直接冲突。 “呼斜韩酋长，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还是赶紧说吧，不然只会让我们误会。” 这些酋长中也并非没有聪明人，一名年龄较大的小酋长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十分关心的话。 呼斜韩呵呵一笑，这才说道：“诸位，你们觉得凭我们的实力若要拿下太平县难不难？” “这有何难？最多三个时辰，我们便可拿下太平县！” 话音刚落，萨日图便立即说了起来。 这次他带来的人虽然不如呼斜韩的人多，可也带了三千多人。 他觉得光凭他自己的人，都可以拿下太平县。 呼斜韩哼道：“若是依我看，太平县里面的大蕲士卒最多不超过四千人，我们最多两个时辰便可以拿下此城！” 闻言，这些酋长都有些疑惑。 他们虽然并非每个人都来过太平县，但逐北卫的情况他们还是知道一些的。 逐北卫的人员，从未低于过五千人！ 若是如果太平县里面的士卒只有不到四千人，那剩下的一千多人上哪儿去了？ 萨日图愣了一下，问道：“你确定？太平县的守军不超过四千人？会不会是他们去了别的城门？” 呼斜韩摇摇头，道：“从他们反击的规模上来看，也就只有三千多人而已，绝不会超过四千人，至于其他的城门，我也让人去看过了，除去基本的守军，并无太多的士卒。” 太平县四周的城门，都是可以通过城墙走过去的。 因此自从一开始，韩通便将大部分的人手全都集中在了北门。 而且每次蛮人南下，都会十分默契的率先攻打北门。 呼斜韩之所以派人去其他城门查看，也不过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罢了。 萨日图皱眉道：“既然太平县的人这么少，那你为何还要退兵？我们直接拿下太平县，今晚直接在城内吃肉多好？” 呼斜韩瞥了他一眼，道：“逐北卫的兵力从未低过五千人，你难道就不好奇剩下的那一两千人去了什么地方？” 萨日图不耐烦道：“区区一两千人还能做什么？难道他们还敢派出伏兵半路埋伏我们？” 听到这话，那些酋长全都笑了起来。 蛮人的骑兵向来就要比大蕲的士卒更厉害，大蕲要想击败他们，就必须派出数量更多的士卒。 可这一次他们足有两万大军，反观大蕲这边却只有几千人。 不论是数量还是士卒的战斗力，他们这边都有绝对的优势。 就算逐北卫派出两千人半路埋伏他们，又能如何？ 别说区区两千人了，就算是整个逐北卫都在半路埋伏，也不可能把他们怎么样。 但这些人虽然笑了，呼斜韩却并未有任何笑意。 众人见状，纷纷收起笑容。 “呼斜韩，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有人直接询问起来，大部分蛮人都不喜欢绕弯子，尤其是这种需要费脑子的事情。 呼斜韩环顾一圈，说道：“你们可知中原人有句话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萨日图皱皱眉，语气不屑道：“你是想找到那两千逐北卫才敢动手？” 他跟呼斜韩本来就有些不对付，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自然要好好奚落一番。 呼斜韩瞥着萨日图，哼道：“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们不要忘了我们这次南下的目的是什么！” 萨日图还想跟呼斜韩唱反调，可看到呼斜韩眼底的阴翳，他连忙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这时，一名小酋长说道：“可是左贤王那边让我们三日内拿下太平县，若是拖的太久左贤王那边怎么交代？” 呼斜韩看向那名小酋长，随后说道：“萨日图刚才不是说了吗？三个时辰就能拿下太平县，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找到消失的那两千人，然后再想攻城的事情。” 小酋长闻言，不再说什么。 他的部落本就不如呼斜韩，若是将呼斜韩得罪狠了，以后很可能会被呼斜韩记恨、吞并。 萨日图虽然有些不满，但也没有继续职责呼斜韩什么，不过也并非完全没有意见。 “呼斜韩，就算你想先找到那两千人，可我们这两日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萨日图想了想，说道：“这几日的时间不如就让儿郎们每日都去攻打一番？如此也能提升咱们的士气，还能让儿郎们长些见识。” 第二百零六章 从南杀到北 “也好！” 呼斜韩没有拒绝萨日图的提议，点头说道：“大蕲不是有个词叫练兵吗？我们也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一边练兵，一边消耗逐北卫的兵力和器械。” 他们这十几个酋长中，呼斜韩和萨日图的实力是最强的。 既然他们已经达成了一致，那其他酋长也就没有了继续开口的意思。 但呼斜韩虽然说是练兵，可蛮人的攻势对于太平县的守军来讲却依然十分猛烈。 短短半天不到的时间，城墙上的逐北卫士卒便已经减少了五百多人。 而且不光是城墙上，太平县城内的治安情况更是一片混乱。 虽然韩通早就跟陈县令打过招呼，陈县令也告诫过手下的衙役，让他们跟那些帮闲一起维持好城内的秩序。 可已然到了这个时候，他这个县令的话并没有多少威慑力。 一些平日里根本没机会逞威风的人，纷纷趁着这个机会直接大摇大摆的上街。 看到喜欢的东西就抢，看到喜欢的女人就直接上去抱住。 往日里，酒尚且不能壮的胆气，这一刻却被蛮人给壮了起来。 那些大户人家家中都有家丁和护院倒还好些，可那些没有任何背景的平头百姓，此刻全都遭遇了宛若世界末日一般的劫难。 那些平日里游手好闲的人不仅在大街上就抢东西，甚至有些人还直接跑到普通百姓的家中抢掠。 更过分的是，这些带头抢掠的人中竟然还有一些本该站在街上维持秩序的衙役！ 韩通和胡戈、简桓等人在前面奋力杀敌，可那些衙役和泼皮却在后面拼命的给他们捅刀子。 刚开始，还有许多民夫和县衙的人员给城墙上的守军送食物。 可因为那些泼皮的捣乱，导致后面再也无人敢给城墙上的逐北卫运送食物和补给。 逐北卫本就伤亡很大，再没有食物和补给，他们的伤亡增加的也更多。 “怎么回事？补给呢？” 韩通看向简桓，怒声质问起来。 按照他跟简桓交代过的，此时新的补给应当已经上来了才对。 简桓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这就去查看！” 说着，他便穿过一阵箭雨来到城内。 当看到城内的乱象时，简桓整个人都惊呆了。 然后，便是怒不可遏！ 他们在城墙上拼尽全力的抵御蛮人的进攻，这些家伙不想着帮他们一起御敌也就罢了。 他们竟然，还在背后做这种事情？ “骁字营，随我一起杀！” 简桓二话不说，直接带着身后的士卒便开始冲杀。 自从岳洋和于水临阵脱逃以后，简桓就被韩通提拔成了偏将，负责掌管那些没跟岳洋和于水一起叛逃的部众。 这些士卒刚从城墙上下来，看到那些泼皮做的事情也十分生气。 面对蛮人，他们或许打不过。 但面对这些泼皮，他们可就太好打了。 没一会儿，便把这些泼皮杀的哭爹喊娘，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可他们刚准备将街面上这些泼皮斩杀干净的时候，一名衙役出现在他们面前。 “敢问这位官爷，是何职位？” 这名衙役朝简桓拱了拱手，语气有些讨好。 简桓眉头一皱，问道：“你又是何人？” 衙役道：“某乃太平县快班捕头李德。” 听到李德的身份，简桓的眉头顿时皱的更厉害。 他倒不是忌惮李德，而是感觉不忿。 如果真论品级的话，别说李德区区一个捕头了，就算是他的顶头上司太平县县尉在此，看到简桓也要毕恭毕敬。 不管是他现在担任的临时副将，还是之前担任的亲卫营统领，他的官职品级都远在县尉甚至是县令之上。 李德身为捕头，他的职责应当是维持好城内的秩序，跟县衙的其他衙役一起征调民夫，帮助逐北卫低于蛮人。 可李德出现在这里，为的却并非是抵御蛮人。 而是，给那些泼皮撑腰！ 简桓心中的那种不忿，几乎要冲破云霄。 李德并未注意到简桓脸上的愤怒，而是继续请教道：“这位官爷，不知您是？” 简桓眼皮一抬，长刀指向李德道：“你还不配知道某的姓氏！” 说完，他便一刀直接斩向李德。 李德虽然是太平县的快班捕头，平日里专门负责缉捕盗贼、罪犯之责，也算是有些身手。 但跟简桓这位韩将军的亲卫营统领比起来，还是要差了许多。 再加上他并未太多防备，因此简桓只一刀便直接要了他的性命。 看到简桓一刀杀了李德，李德身后那些泼皮纷纷吓的魂飞魄散。 “你……你竟然杀了李捕头！” 有人指着简桓，哆哆嗦嗦的说道。 简桓看了那人一眼，再看向路边许多躺着的尸体。 “骁字营，杀！” 众多士卒冲出，将这些泼皮杀了个干干净净。 等他们走后，一些听到动静的百姓小心翼翼的打开门走了出来。 看到李德和那些泼皮的尸体，所有百姓无不拍手叫好。 “好！杀得好！” “这些狗腿子早就该杀了！” “刚才那个将军是个好人啊！” 简桓一路从城北直接杀到城南，然后又杀到城东。 杀的多了，简桓也就越发明白怎么回事。 原来，这些泼皮虽然只是上不得台面的存在，可他们中的许多人却都是那些衙役的帮闲。 平日里，这些所谓的帮闲没少仗着那些衙役的身份吃拿卡要、为祸乡里。 这次趁着蛮人攻城，他们竟然跟那些衙役勾结起来。 以前最多不过是吃拿卡要罢了，但现在他们竟然直接光明正大的抢劫！ 不论是金银财富还是女人，只要被他们看上的，就没有抢不到的。 而且他们也不怕出事，毕竟谁都觉得太平县不可能守得住。 他们唯一担心的就是城破的太快，他们捞不到足够的好处。 得知这样的真相，简桓心中气的厉害。 他手中的长刀，更是直接砍出了几个豁口。 可即便如此，他心中也始终憋着一口气发不出来。 就像是，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 第二百零七章 放百姓离开？ “传令下去！” 简桓杀了一天，早就累的不行了。 他刚一开口，便感觉汗珠黄豆般的一粒一粒往下掉！ 他整个人，都像是被掏空了一般。 简桓从未想过，自己竟然有一天会杀人杀到如此疲惫。 但他还是强忍着疲惫，大声吩咐道：“骁字营派出一百人，专门负责在城内巡逻，一旦遇到不平之事，可立刻斩杀为非作歹之人！” 他其实很想亲手将那些畜生全部杀光，可他更担心城门那边的战斗。 虽然蛮人那边不知怎么想的，竟然没有一鼓作气直接拿下太平县，反而好像将这次的攻城当成了练兵一般。 可他也不敢保证，蛮人是否会一直如此。 万一蛮人突然发动巨大攻势，整个太平县都会顷刻覆灭！ 从一开始，便没有人想过逐北卫能够守住太平县。 包括逐北卫自己！ 简桓休息片刻，便立即赶往北城门。 但就在他赶到城门的时候，立即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北门这边原本只有逐北卫的士卒，可现在却多了许多百姓。 这些百姓都是带着簸箩或者背篓来的，簸箩或者背篓中装的，都是一些食物。 一箪食，一壶浆。 虽然丰盛的程度参差不齐，但却全都是热气腾腾。 “这……怎么回事？” 简桓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简统领！” 城门旁边也有许多逐北卫的士卒，看到简桓回来立刻迎了上来。 “这是怎么了？” 简桓急忙向眼前的士卒问道。 那名士卒道：“这些都是来给我们送食物的百姓。” 简桓眼睛一瞪，哼道：“我还不知道是给我们送食物的百姓？我是问他们怎么会过来？这里离着城门太近了，蛮人的弓箭随时可能射过来！” 那名士卒挠挠头，说道：“这些人好像都是冲着简统领您来的……” 听那名士卒说完，简桓才知道了城门处为何出现了这么多人。 原来是他带人绞杀那些泼皮无赖的事情被人看到了，而且随着他杀的泼皮无赖和想要趁机捞一笔的人越来越多，许多百姓都受到了感染。 因此，自发的给他们送饭。 这本是好事，如果许多年后流传下去，或许也能成为一桩美谈。 可现在，简桓却只觉得心中沉甸甸的。 替百姓斩杀那些趁机作乱的泼皮，本就是他肩上的责任。 可现在，却被那些百姓当成了英雄。 简桓深深吸了口气，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英雄这两个字。 “走吧，我们先上去。” 但他也并未说什么，只是带着人重新登上城墙。 找到韩通，此时韩通也在用膳。 “简桓，你来的刚好。” 韩通招招手叫过简桓，问道：“你觉得咱们这城，还能守住几天？” 简桓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道：“卑职不知。” 韩通眼神一沉，道：“你可以说实话，不必隐瞒。” 简桓咬咬牙，满脸不甘道：“这要看蛮人给我们留多少时间，若是他们全力攻城，只怕我们连半日都坚持不了。” 这还是面对两万蛮人，若是后面的蛮人大军抵达一起攻城，他们甚至未必能够坚持一个时辰。 如今太平县还在他们的手中，那是因为蛮人并未全力攻打罢了。 听到简桓的回答，韩通似乎没有任何意外。 韩通犹豫了片刻，再次问道：“那你觉得，我们将南门打开放这些百姓离开如何？” 简桓诧异的看着韩通，没想到韩通会这么说。 他迟疑片刻，问道：“将军，莫不是城内的那些家族给将军施加压力了？” 韩通摇摇头，道：“那些家族，还不配给本将施加压力。” 这下简桓更加疑惑，不明白韩通为何会突然这样想。 韩通看向下面那些还在给逐北卫送饭的百姓，幽幽说道：“蛮人若是破城，十有八、九定会屠城，若是拉着这些百姓一起陪葬，本将于心不忍。” 简桓点点头，太平县虽然不大，可城内也有数万百姓。 一旦蛮人屠城的话，太平县将会立刻变成下一个人间炼狱。 但如果就这样让百姓离开，逐北卫也会成为一支孤军。 到时候他们不仅没有任何支援，就连每日的修整、吃饭都会成为问题。 这种情况下，他们能够坚持的时间也就会更短。 看着简桓的模样，韩通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去吧，让那些百姓准备半日，半日后本将会打开南门两个时辰，放这些百姓离开。” 简桓木讷的点了点头，道：“好！卑职这就去办。” 既然韩通已经做好决定，那他便只有执行。 但就在他转身的时刻，韩通却突然再次喊住他。 “简桓！” “什么？” 简桓回过头，问道：“将军还有何吩咐？” 韩通说道：“不如你也跟那些百姓一起撤了吧。” 简桓一怔，急忙摇头道：“卑职跟将军一起同生共死！” 韩通板起脸，“这是军令！” 简桓眼眶一红，道：“那卑职这次便违抗军令，将军尽管惩罚卑职便可！” 韩通怒其不争的看向简桓，说道：“本将是担心那些百姓半路遇到麻烦，让你护送那些百姓一程！” 简桓撇过头，“卑职说了不从便是不从，将军莫要再说了！” “你！” 韩通指着简桓，脸上十分愤怒。 可最后，他却没把这丝愤怒发出来。 “你先去吧！” 韩通最后，只能让简桓先离开。 然而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当简桓将韩通的意思传达下去之后，许多百姓却不愿意离开。 其实，并非所有人都不愿意离开。 但想要趁机离开太平县的，大部分都是那些城内比较大的家族。 普通百姓若是贸然离开，方圆数百里都没有人烟，他们手里也没有多少粮食，更没有人可以投奔。 因此，很可能会饿死在半路上。 就像赵牧当初来太平县，半路遇到的那些倒尸一般。 可那些大家族却不同，他们不光家族有粮食，而且城外也藏着部分粮食。 再加上那些家丁和护院，并不怕饿死在半路上。 第二百零八章 韩通的心思 夜晚。 那些蛮人也停止了攻击。 但太平县的城头上，依旧灯火通明。 许多大家族之人，都聚集在北门旁边。 “韩将军，您不是说今晚打开南门放我们离开吗？” “韩将军为何要食言？你不能拉着我们给逐北卫陪葬啊！” “我们不想死，韩将军还是赶紧打开城门吧。” 这些大家族的人围在一起，似乎想用这种方式逼迫韩将军将南门打开。 那些百姓就算离开了，也可能死在半路。 但他们不同，只要离开太平县，他们就有机会将家族继续延续下去！ 除去这些大家族的人，那些普通的百姓此刻基本都在观望着。 他们不是不想走，而是担心走了也没用。 逐北卫一旦坚持不下去，蛮人的骑兵肯定会继续南下。 到时候，他们在南下的路上只会成为蛮人的活靶子。 而且路上没吃没喝，搞不好还会碰到土匪和难民帮。 如此一来，他们还不如继续留在城内。 最起码在自己熟悉的环境中，总能找到一线生机。 反倒是如果在不熟悉的环境中，人类的恐惧只会被无限放大。 但人的心思向来是最为复杂的，并不是每个人的想法都一样。 有些人想要离开，有些人想要留下。 想要离开的人不少，想要留下的人也有许多。 还有更多的人，根本不知道怎么办。 是走？ 是留？ 他们心中根本没有主意，只想跟随大部分人的脚步。 韩通走下城墙，看着眼前那些大家族的人。 作为逐北卫的主将，韩通其实也认识一些大家族的族长、家主。 但这些人却并未亲自来到城门，只是派了家中地位稍微次于他们的人前来。 如此，即便韩通最后发火，他们也还有转圜的余地。 韩通虽然不会认识所有人，可他还是隐约猜到了那些人的目的。 想到此处，他心中更加悲凉。 自己好不容易热血一次，想要拼着性命帮这些人多坚守一段时日。 可这些人，却依旧在跟自己玩心眼、耍心思。 可悲！ 可叹！ 可恨！ 想到此处，韩通立刻双眼通红道：“想要离开也行，城破之日，本将定然会为你们至少争取两个时辰的时间让你们去逃命！” 说完，他便重新返回了城墙。 那些大家族的人看到这一幕，急忙高声唤了起来。 “韩将军！” “将军留步啊！” 可韩通却没有任何转身的想法，而那些大家族的人也被逐北卫的士卒用长枪拦住了去路。 不得已，那些大家族的人只好带着这则并不算好的消息回去跟各自的家主、族长复命。 那些看热闹的人，也木讷的回到自己家中，任由天意继续摆弄他们的命运。 回到城墙上，韩通看向城外的蛮人大营，心中只觉得无比的憋屈和悲凉。 他身为逐北卫主将，乃是朝廷钦定的四品官员。 即便是放在文官的范围中，他也可以担任某一寺的少卿或者某其他大员。 反倒是太平县中，品级最高的也不过是正七品的县令罢了。 与他之间，如同隔着巨大的鸿沟。 换句话说，他在太平县便犹如土皇帝一般。 即便是太平县上面府一级的官员，也没人比他品级更高。 但现在他都能为了太平县的安危豁出命去，可他拼死保护的这群人，却只知道跟他玩弄心术。 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再看看蛮人大营那边，那些要了他许多士卒性命的蛮人们，此刻正在悠闲的喝着酒，围着篝火载歌载舞。 这样的对比之下，韩通只觉得心中无比压抑。 哪怕他明知道蛮人可能是在设计，想引诱他主动带兵出城偷袭。 然后，将他一网打尽。 可即便如此，韩通依旧觉得烦躁无比。 其实，他今日还是想要将南门打开，放那些想要离开的人自行离去的。 毕竟，就连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够坚守多长时间。 与其让这些百姓跟着自己一同等死，还不如让他们自己出去找个活命的办法。 可经过那些大家族的人一弄，他便再也没了将南城门打开的心思。 他知道自己如此决定，肯定会连累一些想要趁机离开的普通百姓。 但他现在真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要想的，可不仅仅只是百姓的死活。 还有整个大蕲的安危！ 早在蛮人攻城开始之前，他便让斥候查清了蛮人的数量。 然后，派信使连夜送往朝廷。 如今朝廷或许已经得知了蛮人攻城的事情，但不知他们是否会派兵来援。 又或者，是否想出抵御蛮人的办法？ 第二百零九章 大蕲朝堂 神都。 皇宫。 韩通派出的信使经过连日奔波，一路上甚至丝毫没有停歇，直接跑死了两匹马，终于在这日退朝之下赶到了皇宫。 “报！逐北卫大将韩通派人上奏！” “蛮人叩关！” “太平县或将不保，请陛下早做决定！” 如今的大蕲皇帝皇甫无极已经年近五旬，此刻正坐在龙椅上满脸烦躁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自从他继位以来，大蕲便时常遭遇天灾人祸。 很多人都会以他得位不正当做借口，说这是上天给他的惩罚，想让他下罪己诏，承认自己的过错。 可他既然当年能够造、反成功，那他便不是普通的皇帝。 那些所有想让他承认过错的人，全都被他用各种手段惩罚。 至于那些天灾人祸，既然是天灾那他自然无力镇压。 可若是人祸，他便会毫不留情的直接派出大军。 如今的大蕲虽然已经出现了不少起义军，可皇甫无极并未将那些人当回事。 他执行的策略也很简单。 杀！ 杀！ 杀！ 但凡任何人有任何反叛的苗头，他都会立刻派兵前去镇压。 不论是青州，还是西南，他都是如此的。 可这次蛮人叩关，那便跟民间的起义不一样了。 听到下面人说完太平县的消息，皇甫无极整个人都暴怒无比。 “赵青云跟我们过不去，许昶跟我们过不去，现在蛮人又来凑热闹，那就打！” 皇甫无极站起身，愤怒的咆哮道：“传令下去，立刻点齐十万大军奔赴太平县，将这些蛮人全部赶出去！” 闻言，下方站着的众多大臣马上慌了。 “不可啊陛下！” “陛下息怒，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啊！” 一位位大臣走出来，跪在地上请求皇甫无极收回皇命。 听着那些大臣的话，皇甫无极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如今蛮人都已经打过来了，可这些大臣第一时间想的竟然不是如何将那些蛮人赶出去。 而是，如何割地赔款！ “废物！一群废物！” 皇甫无极站起身，愤怒的咆哮着。 这些年他杀了不少人，因此早就被人安上了一个暴君的名头。 但皇甫无极并不觉得暴君二字对他是羞辱，反而觉得既然人人都觉得他是个暴君，那便代表人人都怕他。 因此，他不仅没有任何反对的想法，反而还沾沾自喜。 可现在，他却根本高兴不起来。 早些年，大蕲也不是没有人才。 可那些能够做事的人，基本上都被他杀绝了。 现在剩下的这些，全都是一群酒囊饭袋！ “陛下，如今青州、蜀州、荆州、白沙洲等地尚未平定，朝廷就算是想要派兵阻拦蛮人，也无兵可派啊！” “若是大规模调动兵力，必要率先筹集粮草，如今国库空虚，连赈灾尚且都无法做到，更无多余的银两购置粮草！” 总之一句话，皇甫无极若是想要派兵抵御蛮人，他们就是四个字。 没兵！ 没钱！ 皇甫无极瞥了那些大臣一眼，满脸阴沉道：“那依照你们的意思，朕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蛮人的铁骑踏入我大蕲的国土，任由他们在大蕲胡作非为？” 众人哆嗦一下，但却没人开口。 皇甫无极心中烦躁无比，他看向兵部尚书道：“赵乾，你来说说我们该如何做？” 兵部尚书赵乾噗通跪在地上，“陛下，臣乞骸骨！” “哼！废物！” 皇甫无极腾的站起来，将手中的奏折砸了下去。 不偏不倚，正好砸中兵部尚书赵乾的脑袋。 但赵乾却始终不为所动，只是跪在地上。 皇甫无极重重的吸了几口气，然后看向朝堂上的其他人。 “镇国将军，你意下如何？” “陛下，末将手下无兵啊！” “辅国将军？” “末将该死！” “骠骑将军，你来说！” “末将……末将觉得只要给末将三十万兵马，末将定然能将蛮人打的屁滚尿流！” 听到那些武将的话，皇甫无极顿时烦躁的更厉害。 这些人要么说自己无能，要么就是跟他要兵。 他若是有兵的话，又至于在朝堂上发这么大的火？ 好好地一个朝堂，如今搞的就像是菜市场一般！ “陛下，臣倒是有一个办法。” 正当皇甫无极无可奈何的时候，礼部侍郎突然站了出来。 “哦？什么办法？” 皇甫无极眼睛一亮。 礼部侍郎道：“陛下，蛮人南下所求的不过是粮草和银子而已，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妨直接打发他们三十万石粮食，五十万匹绢，他们肯定会主动退兵！” 闻言，皇甫无极顿时更加暴怒。 “胡说八道！” 皇甫无极抓起一个东西便砸了下去，随后吩咐道：“来人，给朕将此獠拉下去砍了！” 虽说这些年大蕲也时常给蛮人一些类似于岁贡的东西，但如今蛮人打过来，这些人不想着如何将蛮人打出去，反而想着如何用银钱填满对方。 这简直太过胆小如鼠！ 大蕲煌煌数百年，何至于被一群未开化的蛮人逼到如此境地？ “陛下不可啊！” “陛下，老臣觉得周侍郎的话不妨为一妙计！” 但他才刚刚开口，朝堂上的其他官员便立刻围护起那位礼部侍郎。 皇甫无极心中憋闷的差点儿吐血！ 十几年前，他造了自己皇兄的反，这才成为了皇帝。 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天命之子！ 而他，也必将成为大蕲的又一位中兴之主！ 可后来他才发现，当皇帝其实并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久而久之，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虐。 甚至就连一些大臣，他也是一言不合便直接开杀。 他觉得长此以往，那些大臣肯定会无比的惧怕他。 可渐渐地，他却觉得这个朝廷好像有些脱离了他的掌控。 那些明明已经被他杀怕的大臣，好像也并不是那么的惧怕他。 甚至，许多地方还在不断的掣肘他。 就像现在，明眼人都知道既然蛮人打过来了，那最先要想的就是如何抵御这群蛮人。 可朝堂上这些人，却没有一个人去想这件事。 反而，只想着如何满足蛮人的胃口。 第二百一十章 增加赋税？ 历朝历代，都无法避免的一件事情便是党争。 党争不仅仅只是朋、党之争，也可以算作某种理念的派别之争。 往日上朝的时候，这些朝臣们几乎都在互相攻讦。 不是谁谁谁犯了弥天大罪，便是某某某又如何欺君。 可今日，这些人竟然出奇的统一。 统一的胆小、懦弱！ “既然你们说给蛮人一些粮食、银两和绢布，便可以将蛮人打发，那朕问你们，这些粮食、银两和绢布又从何而来？” 皇甫无极看向下面跪着的那些大臣，冷哼道：“刚刚户部不是说过，国库早就已经无粮了吗？” 朝堂上那些大臣互相看了看，最终还是由那名礼部侍郎直起身子。 “回陛下，国库既然无粮，那只要再增加一些赋税，肯定能够满足蛮人的所需。” 听到这话，皇甫无极再次愤怒的冷哼一声。 增加赋税？ 且不说如今大蕲处处天灾人祸，大部分地方本就颗粒无收。 何况，今年增加的各种赋税已经足够多了！ 就算是把那些百姓手中所有的粮食全都加起来，也未必能够多少。 如果当真如同这位周侍郎所言继续增加赋税，只怕到时候不但收不上多少赋税，反而还会让更多的百姓造、反！ “增加赋税之事莫要再提！” 皇甫无极虽然自认暴君，却也并非没有脑子。 若是继续增加赋税下去，只怕他就不止是暴君，而是亡国之君了！ 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朝！ 就算是继续增加赋税，最后养肥的还是那些世家。 可最后的恶名，全都要算到他的头上。 他可不想为那些世家背锅！ 随着皇甫无极的话音落下，朝堂上再次乱糟糟的一片。 …… 小王庄。 赵牧派人将闻志和石闵换了回来，他也知道了太平县大概的情况。 蛮人派出两万大军驻扎在太平县北门附近，虽然并未全力攻城，但却攻城的架势却几乎没断过。 听到闻志所说的消息，赵牧也有些疑惑，下意识的看向徐凌。 徐凌眼珠一转，说道：“蛮人的主将可能是想要借机练兵，让那些蛮人熟悉攻城的过程。” 蛮人虽然能征善战，但这么些年来他们其实并未攻打过多少城池。 更多的时候，都是在城池附近的村庄各种劫掠。 等什么时候劫掠够了粮食和人口，他们自然会退去。 但攻打城池和劫掠村庄可不一样，城池都有高大的城墙和城门，并非那么容易就攻打进去的。 太平县是蛮人入侵大蕲的第一个城池，也是一个相对较弱的对手。 因此蛮人的主将想要趁机锻炼一下手下蛮人攻城的能力，也是说得过去的。 毕竟拿下太平县以后，他们若想继续南侵，肯定要经过许多较大的城池。 那个时候，可就没有这么好的练手机会了。 “闻大哥，城内的情况怎么样？可有骚乱发生？” 知道了蛮人的动向，赵牧急忙询问城内的情况。 闻志摇摇头，说道：“城内如何现在还不知道，不过太平县的几座城门全部大门紧闭，至今都没有一个百姓逃出来。” 赵牧点点头，神情更加严肃。 正常情况下，既然知道蛮人要南下，那些百姓肯定会争先恐后的想要逃出来。 可到现在都没有一个百姓逃出来，赵牧既不知道里面的逐北卫大将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城内的情况究竟如何。 尤其是秦简那边，赵牧至今都不知道他的死活。 “行吧，接下来一定要密切注意城内的动向，只要有人逃出来，立刻打探秦掌柜的消息。” 赵牧如今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随后，他又看向王武问道：“王大哥，小王庄那边呢？” 王武道：“今日我抓了几个人，知道了这伙人的来历。” 他将岳洋和于水等人在逐北卫大营做的事情全都讲了出来。 听他说完，所有人全都一脸愤慨。 蛮人叩关，岳洋感觉害怕并不算什么。 可他错就错在不该带着那么多人直接背叛韩通，并且在蛮人到来之前便直接营造内乱！ 据王武的打探所知，岳洋引发的这次内乱加起来起码死了数百人！ 这些人没死在蛮人的屠刀之下，反而死在自己的同袍手中。 可悲！ 可叹！ 更可怜！ “那个岳洋简直是个畜生！” 闻志狠狠捶了一下桌子，狠狠的骂了起来。 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但神情同样不怎么好看。 “对了，这几日有人摸到我们这边吗？” 赵牧叹了口气，重新询问起来。 他们这个山洞的洞口虽然很隐蔽，但既然徐凌当初能够无意中发现，那其他人也有无意间发现的可能。 徐凌笑笑，说道：“无妨，山中隐秘，而且时常有人私自逃离，就算真有人摸到这边也不会有事。” 他这句话的意思赵牧懂了。 岳洋虽然风风火火的派人搜山，可这片山实在是太大了。 他总不可能将所有人都集中在一起进行搜山。 那样的话，他们得猴年马月才能将这片山搜完。 因此，他只能将那些搜山的士卒分成若干小队。 可既然是小队，那岳洋掌控的力度就更差了。 那些士卒跟岳洋出来，结果却连饭都没的吃。 这样的环境下，他们自然也就坚持不下去，一有机会便会想办法逃跑。 每次搜山，岳洋派出去一百个人，最多只能回去九十个。 另外那十个人，要么是偷偷跑了，要么就是被山中的猛兽给吃了。 再要么，就是不小心掉下了某处险地。 如此一来，就算真有人摸到了这片山洞，他们完全可以将摸过来的人直接杀了。 反正岳洋那边也不可能检查的那么仔细，只要发现不了这片山洞便行。 时间一长，岳洋手下那些人就算饿不死，最后也都会逃走。 赵牧想了想，确实是徐凌说的这个道理。 但凡事总怕例外，他想了想说道：“还是要小心一些，除非对方当真发现了我们的洞口，否则千万不要轻易动手。” 徐凌点点头，道：“这个我明白。” 第二百一十一章 岳洋的智慧 小王庄。 岳洋将手中的鱼汤狠狠地摔在地上。 一旁伺候他的士卒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然后生怕被岳洋发现，立即屏住了呼吸。 岳洋并未发现他的小动作，只是不满的看向于水。 “这都快两天了，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小王庄那伙人的下落？你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自从来到小王庄，岳洋就一直都在派人寻找赵牧等人的下落。 可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任何线索。 小王庄的人，就好像原地蒸发了一般，找不到任何痕迹。 听到岳洋的话，于水心中更加不满。 如果不是岳洋的挑唆，他现在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跟岳洋不同的是，岳洋从来都不会把手下的士卒当人，最多只会将几个校尉、统领当成自己的心腹。 可于水却不一样，他起码比岳洋多了一份义气。 他一直都觉得，那些士卒跟着他当兵就已经不容易了。 若是再不把他们当人看，那跟那些官老爷们有什么区别？ 其实他和岳洋都是从五品的武将，已经算得上是一方大员了。 但于水当年是从一个小兵爬上来的，后来是因为得了一个贵人的赏识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只可惜那位贵人后来遭遇了意外，于水混到现在也就只得到一个偏将的官职。 因此，于水从未将自己当成官老爷，反而还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丘八。 如今他带着手下的士卒离开逐北卫，本意是想跟岳洋一起谋一个好的前程。 可现在前程没看到，反而连吃饭都成问题。 于水心中也就后悔极了，岳洋这么一挤兑他，他便更加不高兴。 “行！你厉害！” 于水瞪着岳洋，哼道：“你厉害你怎么也跟我们一样什么都没找到？你的人又是干什么吃的？” 找人的事情，本就是他们两个的人一起去做的。 可现在岳洋把责任全都推到他的头上，他能愿意才怪。 岳洋瞥着于水，眼中闪现一抹杀机。 于水刚好看到这一抹杀机，他急忙起身道：“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 岳洋突然抽出长刀砍向于水，“老子当然是杀了你！” 他瞪大眼睛，不等于水反应过来便直接砍到了于水的脖子。 鲜血迸溅！ 岳洋被鲜血溅了一脸。 然而，他却没有擦拭，反而就这么任由那些鲜血在他脸上逐渐变凉。 早在逐北卫大营的时候，他便跟于水一直不对付。 后来也是因为想要借助于水的力量反出逐北卫大营，他这才跟于水透露了自己的想法。 再后来他的计划泄密，不得已之下他只能跟于水一起带人杀出逐北卫大营。 来到小王庄后，他觉得自己没办法完全掌控麾下的这一千多人。 因此，他只能暂时留着于水。 可经过一天多的时间，他已经派人暗中接触过跟着于水的那几名统领、百夫长。 换句话说，于水现在留着也没用了！ 因此，他才会毫不犹豫的直接杀了于水！ 于水捂着脖子，怔怔的看着岳洋，似乎还不敢相信岳洋竟然会因为几句普通的争吵便杀了他。 “你……你……” 他捂着脖子伤口，想要破口大骂，又想跟岳洋求饶，乞求岳洋能够饶他一命。 可岳洋刚刚砍的那一刀，便是直冲他的要害！ 他就算再想活，也没有了活命的可能！ 随着几口鲜血吐出，于水的眼中逐渐失去色彩。 “来人！” 岳洋吐了口唾沫，吩咐道：“把于水的尸体抬到厨房去，你们几个分了吧！” 听到这话，门外的士卒马上愣了一下。 虽然他们已经两天多没吃饭了，可他也没想过要吃人。 而且吃的还是他们之前的顶头上司于水！ “将……将军？” 士卒诧异的看着岳洋，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岳洋瞥了那名士卒一眼，手中长刀一抽再次抹掉一人的脖子。 随后，他将自己的心腹韩荣叫了进来。 “把这两人处理一下，晚上让你的心腹们吃肉！” 岳洋盯着韩荣，直接吩咐起来。 韩荣听到这话也有些吃惊，但他毕竟跟那名士卒不同。 他很快便压下自己心中的惊讶，从外面叫过来两名士卒将尸体抬走。 当晚，韩荣便将自己手下的几十名心腹聚集到一起，给这些人加了一次餐。 看到有肉吃，那些人全都高兴坏了，一个个全都兴高采烈的吃了起来。 期间他们也不是没有问过韩荣这是吃的什么肉，但韩荣却用一句保密便打发了他们。 而当有人邀请韩荣一起吃的时候，韩荣则表示他已经吃过了，这些肉就是专门留给他们的。 然后，他再用一句接下来要好好干，不能愧对他和岳洋的培养这些话打消了这些人的疑虑。 等这些人吃饱喝足，韩荣再次找到岳洋。 “将军，那些人已经吃过了，没人吃的出来。” 韩荣将今晚吃饭的过程简单的说了一遍。 岳洋瞥着他，问道：“你自己没吃？” 韩荣忍住想吐的冲动，说道：“卑职不饿。” “呵呵。” 岳洋也没把他怎么样，只是继续问道：“今日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 韩荣点点头，道：“嗯，今日派出去四百人，只回来三百六十人。” 岳洋皱了皱眉，没想到今日竟然又少了四十人。 这还只是刚开始，若是时间再长一些只怕每日悄悄逃走的人只会更多。 但马上，他便将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赶走。 “今日没回来的那些人，他们负责搜索的方向都是哪里？” 岳洋收起念头，神色变的郑重起来。 韩荣急忙拿来一张纸，在上面简单的标注了一下。 标注完，他继续说道：“今日没回来的四十人中，有三队是一个人都没回来，剩下的那些人都是因为意外没能回来。” 看着韩荣标注的方向，岳洋思忖片刻道：“明日让那些人沿着那三个队的方向去搜。” 韩荣眼睛一亮，问道：“将军是怀疑，那些一个都没回来的小队是遇到了小王庄的人？” 岳洋点了点头，又道：“还有，以后若是有人死在外面，要把他们的尸体也带回来。” 第二百一十二章 左贤王到！ 韩荣明显一愣，马上明白了岳洋的打算。 他急忙说道：“卑职明白，我会告诉他们哪怕是到了现在，我们依旧是同袍，绝不可任由同袍暴尸荒野，然后顺便给他们加点餐。” 岳洋嘴角勾了勾，挥挥手道：“行了，去吧。” 韩荣点点头，马上就要退出去。 但就在他马上离开岳洋的房间之前，岳洋却再次喊住他。 “对了，太平县那边如何了？” “回将军，蛮人那边已经攻打了两天，到现在还没把太平县拿下。” 岳洋愣了一下，没想到韩通竟然能坚持这么久。 在他看来，蛮人既然派了两万大军，韩通最多也就只能坚持两个时辰。 看现在，韩通竟然坚持了两天还没丢城，更没弃城而逃。 “没想到这个韩通倒是也有些本事。” 岳洋嘀咕了几句，再次挥挥手示意韩荣退下。 …… 太平县。 韩通这两日一直都吃住在城墙上。 他知道蛮人攻城，城墙上肯定是最危险的地方。 但为了稳定军心，他不得不这么做。 自从蛮人第一次攻城之后，他便下定决心哪怕是死他也要死在太平县的城墙上绝不后退一步！ 这样的决心，也是他刚开始的时候没有想到的。 因为出身望族，韩通其实许多时候都瞧不上自己。 他总觉得，自己的许多东西都得来的太容易了些。 比如于水，他明明比自己大上几岁，而且作战经历要比自己丰富许多。 可因为出身的缘故，自己年纪轻轻便成了四品的逐北卫主将。 而于水和岳洋，却只是从五品的偏将。 就连一直追随他的胡戈，都能够跟着两人平起平坐。 正因为这种得来全不费力，韩通许多时候都会对下面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他觉得自己如果做的太过分，肯定会让人质疑他的能力。 然后，让他下不来台。 可经过一场场鏖战，他才知道其实自己的官职靠的并不全是他的家族才得来的。 他，也是有能力的！ 而且经过这些鏖战，韩通也在一次次更改自己的目标。 刚开始的时候，他想的只是无论如何也要挡住蛮人的第一波进攻。 然后，便渐渐成为了一定要守住一天、两天、三天…… 甚至，他有那么好几次都在想，他若是豁出命去，或许还能有机会将城外的那些蛮人大军全部挡住！ 就像是，前朝的某个城池，曾以一己之力挡住过戎族数万大军几十年！ 他韩通，也有机会复制当年的奇迹！ 而他之所以会如此想，并不只是因为他挡住了蛮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还因为，城内越来越多的百姓自发的组织起来，一次次的冒着蛮人的箭矢登上城头给他们送饭、送菜。 如今他们军民一心，战斗力自然要比以前强上太多太多！ …… 蛮人大营。 那些大小酋长再次聚集到了呼斜韩的营帐之中。 “呼斜韩，你究竟如何想的，为何现在还不让我们发起总攻？” “我们部落的儿郎已经死了上百人，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 “你不要忘了左贤王是怎么说过的，如今三日的时间马上就到，你要想想怎么跟左贤王交代！” 这些酋长们一边吃着羊肉，一边不满的冲呼斜韩喊道。 呼斜韩喝着马奶酒，并未将这些酋长的话放在心上。 自从那日攻城以后，他便一直都在寻找“消失”的那两千人。 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找到那两千人的任何线索。 他始终坚信自己的判断，既然逐北卫少了起码两千人，那这两千人很可能就是逐北卫的底牌！ 如果搞不清楚那两千人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呼斜韩便始终不愿意做出总攻的决定。 可这些酋长们一直逼迫，他也不能总是当做听不到。 “够了！” 呼斜韩看着大呼小叫的众人，忍不住说道：“不就是一座太平县吗？我明日就带你们拿下！” 听到这话，那些酋长的脸色总算好了许多。 左贤王曾经下过命令，要让他们三日内拿下太平县。 明日，可就是最后一天了！ 虽说如果拿不下太平县，最后要背责任的肯定是呼斜韩。 可他们既然由呼斜韩指挥，肯定也是要吃瓜落的。 而现在既然呼斜韩愿意听从他们的建议，那他们也就不必再对呼斜韩大呼小叫了。 次日一早。 在呼斜韩的命令下，蛮人大营中立刻分出了一半人马开始攻城。 看到攻城的人数，那些酋长们有些诧异。 他们本以为呼斜韩既然答应了全力攻城，那便肯定会派出所有人马。 可现在，却只有一万人？ 他们当即立刻找到呼斜韩，开始兴师问罪。 但呼斜韩也没把他们当回事，只是冷冷的说道：“如今守城的逐北卫只有不到三千人，若是我们一万勇士都拿不下太平县，那我们这些人还是赶紧回去放羊吧！” 听到这话，那些酋长们便不再说什么。 若是按照大蕲的兵法，攻城的时候起码要派出对方五倍的兵力。 但他们可是蛮族勇士，根本不需要如此！ 别说一万人对三千了，即便是五千人也能轻易将太平县拿下。 这其中的区别，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可就在他们刚刚同意呼斜韩的观点之后，蛮人大营的后方又传来一阵剧烈的马蹄声。 “什么情况？” 众人下意识的瞪大眼睛，然后便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左贤王来了！” 这些酋长顾不得正在攻城的蛮人士卒，纷纷跑到大营后面去迎接左贤王。 一阵剧烈的烟尘自蛮人大营后面不断翻滚，当这股烟尘消散之后，一名头戴王冠的蛮人骑着红色宝驹缓缓出现在他们面前。 “呼斜韩！你怎么搞得！本王不是让你三日内拿下太平县吗？” 此人正是蛮族的左贤王，他来到此处看到太平县还未被拿下，当即开始兴师问罪。 呼斜韩咽了口唾沫，急忙解释道：“左贤王，我……我……我其实是故意的，对，我就是故意的！” 第二百一十三章 让百姓逃命去吧！ “故意的？” 左贤王听到呼斜韩的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随即，他的脸色立刻阴沉起来。 他让呼斜韩三日内拿下太平县，可呼斜韩不仅到现在还没拿下太平县，反而还说是故意的。 这岂不是，在故意打他的脸？ “呼斜韩，你最好给本王一个交代！” 左贤王阴冷的盯着呼斜韩，似乎呼斜韩若是给不出一个好的理由，他便会立刻翻脸杀死呼斜韩。 听到左贤王的语气，那些跟呼斜韩并不对付的酋长们此刻也屏住了呼吸。 虽然这是攻击呼斜韩的大好机会，但他们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惊扰了左贤王。 呼斜韩哆嗦一下，急忙说道：“是……是……我是这么想的，区区一个太平县而已，我们若想拿下最多不过半日即可，但……但是我觉得这些年我们蛮族勇士很少有攻城的经验，所以我想让他们借这个机会好好熟悉一下攻城的办法。” 呼斜韩结结巴巴的说出一套连自己都不太信服的理由。 左贤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这个说法倒也不错，但本王这次带了十万大军，这些大军前期需要的粮草都需要太平县提供，你若是出了任何意外，难道是想让本王日后带着这十万大军都喝西北风吗？” 呼斜韩急忙跪在地上，道：“不！小人不敢！我已经下令猛攻了，最多中午就能拿下此城！” 听到这话，左贤王的脸色这才好看许多。 他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本王便给你半日的时间！” “是！” 呼斜韩松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便准备继续指挥大军攻城。 虽然他到现在还没搞清楚那“消失”的两千人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可既然左贤王已经带了十万大军过来，那他就更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区区两千人而已，难道还能摆出什么奇妙的阵法，直接胜过他们这十多万人？ 可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左贤王却突然喊住他。 “等等！” 呼斜韩疑惑地回过头，看向左贤王。 左贤王道：“本王要急着攻打镐州，今日便不在此处停歇了，你打下此城之后，立刻转为后勤队，派人将粮草运往镐州！” 呼斜韩愣了一下，连忙答应下来。 …… 太平县的城墙上。 韩通望着城外密密麻麻的蛮人大军，心情瞬间低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那两万大军肯定只是蛮人的先锋，后面至少还有五万或者十万大军。 可当那些大军真正来临的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这个堂堂的四品将军究竟有多么可悲。 其实四品将军不管是按照品级还是掌管的兵力来讲，都已经不算小了。 但面对如此之多的蛮人，他依然觉得自己太过渺小。 整个太平县，即便是所有百姓全部加起来也没超过十万人！ 而且这些人中，不乏一些妇孺和老人！ 哪怕他是那些蛮人只派出一半，也不是他们可以抵御的。 “将……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 简桓站到韩通身旁，整个人都没了斗志。 刚才的时候，差不多一万蛮人朝太平县攻打过来，他们便已经如临大敌，纷纷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但那一万蛮人还没打过来，后面就又来了起码十万蛮人。 这让他们有种瞬间如坠冰窟的感觉。 一万蛮人他们都打不过，更何况十万蛮人？ 对他们而言，唯一的区别大概只是站着死还是跪着死而已。 跪着死或许会少受些罪，但会遗臭万年。 站着死或许会想死都难，被人活活折磨致死，但起码不会被人写在史书里一直骂。 可，大概率也不会被人写进史书。 韩通正要开口，便看到刚刚来的那十万蛮人绕过先前的两万蛮人，甚至是直接绕过太平县直接奔向南方。 韩通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这些蛮人的想法。 “坏了！这些人只怕是想要马上攻打镐州！” 从太平县往南，最值得蛮人惦记的地方便是镐州！ 镐州可是大城，虽然比不上神都，但起码也有十几万人。 更重要的是，蛮人一旦拿下镐州，便会立刻占据大蕲的所有西北之地。 从而，一步步站稳脚跟。 但即便明白了蛮人的想法，韩通此刻也无计可施。 他如果想要派人将此事告诉朝廷或者镐州，肯定要跟蛮人走同一条路。 但如此一来，派出去的人也会被蛮人发现。 虽然他还能绕路，可若是绕路的话，便会多走上起码数百里，最后还是要落在蛮人后面。 对于太平县而言，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蛮人若是一旦抵达了镐州，所有人都会以为太平县已经被蛮人拿下。 哪怕韩通继续坚持，太平县也会彻底成为一座孤城。 没有援军！ 没有粮草！ 那些蛮人想要怎样，便可以将太平县怎样！ “将……将军，蛮人攻城了！” 正当韩通大呼不好的时候，旁边突然想起简桓的声音。 韩通抬起头，看到刚刚退去的那一万蛮人再次冲了上来。 “放箭！放箭！” 韩通来不及多想，只能指挥逐北卫的将士急忙抵御。 太平县会不会成为一座孤城，那是以后的事情。 可他若是守不住这一波，太平县甚至没有成为孤城的机会！ 但这次蛮人虽然只派出了一万人，可他们的攻势却要比之前猛烈太多。 更要命的是，经过两日的战斗，逐北卫手中的箭矢已经不多了。 就算是继续守下去，他们也没有足够的箭矢。 “简桓！去告诉那些百姓，太平县已经守不住了，你让人打开东门，放这些百姓逃命去吧！” 眼看着太平县马上就要守不住，韩通抓着简桓的领子，十分颓废的让简桓放那些百姓离开。 他曾经就想过放那些百姓离开，但因为一部分百姓的拒绝，再加上那些大家族的出现导致他心烦意乱，因此并未实现。 可现在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若是再不放这些人离开，他们都会跟自己一起死在太平县。 第二百一十四章 城门闹剧 “三个时辰，告诉那些百姓，老子最多只能给他们争取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后太平县必破！” 韩通抓着简桓的衣领，罕见的爆出一句脏口。 简桓愣了一下，情绪瞬间上头。 “将军！” 他的声音竟然带上了一丝哭腔。 “还不快去！？” 韩通直接踹了简桓一脚。 简桓擦了一把眼泪，当即掉头就走。 跑下城墙的时候，他甚至连头都不敢回一下。 他明白韩通的意思，是让他跟那些百姓一起逃跑。 他担心自己若是回头，便会不愿意离开。 自从进入逐北卫，他便一直在追随韩通。 先是韩通的亲卫，然后又一步步成为韩通的亲卫营统领。 简桓心中打定主意，当城内的百姓逃走以后，他便立刻带人回来支援韩通。 不论最后的战况如何，他都要陪在韩通身边！ 没多久，收到消息的百姓便全都聚集在了东门。 韩通之所以让简桓打开东门放百姓逃走，也是为了这些百姓考虑。 北门此时已经是战场，自然不可能从北门走。 而蛮人大军又刚刚绕过太平县南下，若是让百姓从南门离开，很容易就被蛮人给盯上，到时候还是难逃一死。 如果往西的话，虽然西侧有不少大山，方便百姓藏起来，可岳洋当初叛逃的时候便是从西边走的。 因此，韩通抉择一番只能打开东门。 但，并非每个百姓都愿意离开。 先前韩通便想过放百姓离开，但因为那些大家族的原因，导致韩通掐断了这个想法。 如今韩通再次打开城门，那些早就想要逃跑的人自然也就马上收拾东西逃跑。 可也有许多人，觉得自己即便逃出去还是死路一条。 许多百姓正在争前恐后逃亡的时候，也有许多人找到简桓把他围了起来。 “这位小将军，我们必须跑吗？” 一名六十多的老汉，带着一丝乞求问道。 他这个年纪，即便逃出城去只怕也跑不了多远。 “大爷，趁着还有点儿力气快跑吧，不然城破了蛮人肯定会屠城！” 简桓虽然明知这名大爷可能活不了，但还是规劝对方出城逃命。 毕竟只要出城，总有一丝机会可能活下去。 但留在城内，几乎就是必死的局面！ 老汉摇了摇头，叹气道：“老头子我今年六十多了，就算跑出去也跑不了多远，还不日直接撞死在城里算了。” 听到这话，周围许多百姓的神色都有些黯淡。 他们居住在城里，虽然不像是外面那些难民一样连饭都吃不上。 可太平县城内的粮食大都掌握在那些大家族和粮行手中，那些粮行不但时常涨价，而且还实行限购，每次只卖他们一点。 因此，他们手中的粮食十分有限。 即便逃出城去，也未必能够坚持多久。 尤其是那些年龄大的，很可能跑不了多远就被蛮人给追上。 如此一来，那他们还不如直接留在城内。 最起码，他们就算是死也会死在家里。 而不是，无法魂归故乡。 “是啊！就算我们逃了，祖宗牌位也带不走，日后就算死了也无颜下去见祖宗啊！” “家里的粮食就那么多，根本吃不了几天，与其这样还不如都让孩子带走，我们就吊死在城里算了。” “出了城我们又能去哪儿？到哪儿不是一个死？” “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我们只要出了这座城就跟外面那些难民一样再也无家可归了！” “从太祖刚建立太平县的时候，我家老祖宗就在太平县给太祖喂马，我就算死也要死在太平县！” “老头子我也不走了，出去只会够年轻人添乱，还不如死在城里！” 随着一声声的话语落下，许多还打算离开的百姓突然呆住了。 “爹，你不能不走啊，我二哥还在镐州，我们只要去了镐州他肯定会接纳我们的！” “三伯，我们走吧，想想你小孙子！” “祖母，孙儿马上就要娶妻了，您就跟孙儿一起走，将来看着小重孙出世好不好？” 那些不愿离开的，大都是一群老人。 听到他们不愿意离开，他们的子孙全都急了。 与此同时。 城门处突然传来一阵吵嚷的声音。 “滚开！都滚开！” “一群狗奴才跑出去也是死，赶紧让本老爷先出去！” “你们都是贱命，耽误了本老爷逃命你们能负责吗？” 随着吵嚷的声音响起，简桓急忙抬起头来看去。 结果他便看到一群耀武扬威的家丁、护院簇拥着几个打扮光鲜亮丽的有钱人正在挤开那些普通百姓，往城外跑去。 “好胆！” 简桓眼睛一瞪，立即带人冲了过去。 “你们干什么？” 简桓怒视着那群人，心中填满怒火。 这些老人之所以不愿意出城，一方面是因为故土难离，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们没有足够的粮食！ 他们手里的粮食一共就那么些，若是跟着一起逃命，路上肯定要吃粮食。 既然如此，那他们还不如直接死在城里。 如此，他们的儿孙也能多吃上几口粮食。 而多吃上几口粮食，那他们便多一分机会活着抵达下一个城池。 但现在，这些所谓的老爷们却仗着自己手下有许多家丁、护院，直接用棍棒将那些普通百姓赶到一边，让他们先去逃命！ 简桓心中的怒火，简直烧到了极致！ 看到简桓过来，为首的那名富翁却并未在意。 “这位小将军，不过是一群贱命罢了，他们的命哪有我们重要？您还是先放我们离开，日后赵某也好报答！” 这名富翁朝着简桓抱了抱拳，转身便准备带人离开。 简桓眉头一皱，哼道：“你要走也行，必须一起排队，否则别怪本统领下手无情！” 说着，他便抽出长刀。 富翁见状缩了缩脖子，随后拿出一锭金子悄悄地递到简桓手上。 “小将军，赵某跟那位胡将军也是认识的，您看不如就放赵某一次？” 说着，他还拍了拍简桓的手，示意简桓收下金子。 简桓却看都没看那金子一眼，便直接扔了出去。 第二百一十五章 蛮人突袭 赵姓富翁见状，眼睛当即眯了一下。 他竟然出言威胁道：“小将军，你这是不给赵某面子？难道你就不怕那位胡将军知道后责罚你？” 若是以往，简桓恨不能直接一刀劈了此人。 可如今时间紧迫，他不愿意在这件事上耽误太多时间。 “来人！将这伙人给本将围了，让其他人先走，最后放他们出城！” 简桓终究是忍了下来，决定以大局为重。 话音落下，那些士卒纷纷上前将赵姓富翁和他的随从围住。 赵姓富翁当即暴跳如雷，指着简桓的鼻子骂道：“臭丘八！你别给脸不要脸，老子在朝廷也是认识人的，等老子逃出去，定然要让人参你一本！” 闻言，简桓的脾气瞬间被点燃。 “参我一本？” 简桓不屑一哼，说道：“老子马上都要死了，还怕你参老子一本？你若再敢啰嗦一句，老子现在就砍了你！” 听到这话，那名富翁终究是害怕了几分。 谁都知道太平县绝对不可能守得住，留在太平县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个时候得罪一群亡命徒，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哼！” 见赵姓富翁不敢继续开口，简桓这才大手一挥道：“其他人继续出城！” 若是以前，百姓们看到这一幕肯定会大声喝彩。 但现在他们却没有这样的心思，只想着赶紧逃命。 随着简桓手下的士卒将赵姓富翁和他的家丁、护卫全都推到一边，那些早就想要逃跑的百姓们纷纷一窝蜂似的往外逃。 赵姓富翁被那些士卒拦在一旁，心中怒火不断燃烧。 他看向简桓那边，此时简桓正在被那群不愿意离开的老人们围着。 虽然说不是所有的老人都不愿意离开，可哪怕只有一小部分也足够将简桓围个水泄不通。 而此时，那些拦着他们的士卒也都将心思放到了那些逃难的百姓身上。 赵姓富翁咬咬牙，突然朝着旁边的护院做了个手势。 随后，那些护院小心翼翼的朝那些士卒旁边摸了过去。 当他们靠的足够近之后，便立即将那些士卒推到了一边。 “老爷快走！” 这些护院竟然十分忠心，将士卒推开后便立即驱赶开前面的人群，掩护着赵姓富翁逃走。 简桓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立即想要冲过去拦住这些人。 可他和其他士卒身旁都围了不少百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姓富翁带人逃跑。 到了城门的时候，赵姓富翁还不忘回过头来威胁一番。 “臭丘八，老子记住你了，等到了镐州老子就让人参你们逐北卫一本，告你们一群酒囊饭袋中饱私囊、草菅人命！” 赵姓富翁也知道现在并非逞英雄的最佳时机，撂下一句狠话便立即驱赶着人群离去。 简桓虽然大怒，却也因为人群的阻隔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姓富翁离去。 之前赵姓富翁只是说参他一本，这点他并不在乎。 反正他都要死了，还怕别人参不参他？ 可现在此人说的是要参逐北卫一本，还要说他们中饱私囊、草菅人命，这便让他无法忍受。 虽然如今的逐北卫早已经并非当初的逐北卫，可韩通现在也在带着逐北卫的人在跟蛮人血战。 赵姓富翁若是当真让人参了逐北卫这么一本，不仅是在抹黑逐北卫，更像是在背后捅刀子。 这种行为，任何人都会唾弃！ 可太平县如今的情况，只有他们这些人知道。 但太平县肯定是守不住的，到时候这些逃亡的百姓能够活下来多少也不清楚。 而一旦太平县失守，只怕到时候并没多少人愿意相信逐北卫究竟经历了什么血战。 他们只会相信，赵姓富翁让人上奏的奏折。 然后，将太平县失守乃至将来的镐州甚至是其他城池的失守的怒火和责任，全部推到逐北卫的头上。 到时候，逐北卫很可能会留下万古骂名！ “追！追上他！” 简桓被人围住，一时间过不去只能让手下的士卒行动。 赵姓富翁听到后面的动静，当即加快了脚步往外冲。 不多时，他们便已经冲到了城外。 简桓此时也挤到了城门口，他当即要点齐兵马出去追上赵姓富翁。 但就在这个时候，城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的声音，所有人下意识的朝城外看去。 “蛮人来了！蛮人来了！” 不少人纷纷惊呼，那些刚刚才逃出去城去的百姓急忙往城里跑。 他们对蛮人的畏惧，早已深深地刻入骨子里。 可他们才刚刚转身，箭矢破空的声音便由远及近，转瞬便钉入他们的身体。 顷刻之间，上百名百姓便倒了下去。 “哈哈！萨日图大人说的果然没错，这群蕲人想跑！” “杀了他们，攻进城去！” “老子已经忍了半个月，今日老子要玩弄十个姑娘！” 那些蛮人骑着马不断的用弓箭射杀逃出城的百姓，口中说着各种污言秽语。 皮甲摩擦的声音携杂着马蹄的声音，远处的寒鸦不断惊起惊落。 “快！快把百姓接回来，都往城里退！” 简桓见状，再也顾不得追击那名赵姓富翁，急忙安排周围的百姓进城。 他想要立刻出城，去接应那些还没来得及逃回来的百姓。 可城门口堆积的百姓太多，他根本挤不出去。 周围满是百姓的哀嚎和尖叫，简桓透过城门亲眼看到一名男子刚被蛮人射杀，而他旁边还遗留下一个不到三岁的女童。 蛮人的马蹄，正在肆意的朝着女童的脑袋上踩去。 “不要！” 简桓瞬间红了眼眶，可他却无力阻止。 “留下一百人在城门口接应百姓，其余人全部上城墙！” 简桓立刻带人登上城墙，拉起弓箭射杀那些蛮人。 有了箭矢的威胁，那些蛮人终于不再肆无忌惮。 许多百姓趁机跑了进来。 可，还是有数十名蛮人紧紧追在他们后面。 “关门！快关门啊！” 刚刚跑进来的百姓中有人喊了一声，想要关上城门拦住那些蛮人，防止他们直接杀进城来。 第二百一十六章 屠杀 简桓虽然带人在城墙上拼命的射箭阻止那些蛮人的靠近，可他们这次过来的任务主要还是为了打开城门放百姓离开。 因此，他们携带的箭矢并不多。 没多久，他们手中的箭矢便已全部射完。 城门处，那些拥挤的百姓已经四散开来。 不过因为蛮人出现造成的恐慌，导致发生了许多踩踏。 一些百姓没能死在蛮人手里，也没有饿死在外面，反而死在自己人的脚下。 等箭矢射空后，简桓立即带人跑下城墙。 此时，一些刚刚逃回来的百姓正在拼命堵着城门，而那些还未来得及进来的百姓则在哭天喊地的求着里面赶紧把门打开。 而之前那名说要上奏朝廷，痛斥逐北卫的赵姓富翁也在城外。 他因为携带的东西太多，刚才又冲的太快，等蛮人出现的时候他反而被挤到了外面。 出城的时候，那些家丁、护院还听他的。 可进城的时候，他们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这个时候活命最要紧，谁还管他是不是老爷？ 简桓刚才就注意到一些百姓没来得及讨回来都堵在城门口外面，看到里面堵门的人后，他当即呵斥道：“把门打开，放他们进来！” 然而，一人却马上喊道：“把他们放进来，要是蛮人也追进来怎么办？” 喊话之人，正是赵姓富翁的管家！ 简桓眉头一皱，喝道：“城外的蛮人并不多，只要把百姓们放进来，那些蛮人我们去杀！” 赵姓富翁的管家却不肯放弃，依旧撺掇其他人死死推着城门。 “不能开！开了那些蛮人就进来了！” “别听那些臭丘八忽悠，蛮人真来了，他们比我们跑的还快！” “绝不能放任何人进来！” 听到这些话，简桓肺都快气炸了。 他狠狠攥了攥拳头，呵斥道：“还不快把他们拉开？” 那些士卒见状纷纷上前，一个一个的将那些百姓拉开。 与此同时。 城外那些蛮人却放缓了进攻的脚步。 “哈哈！那些蕲人都被抛弃了！” “中原迟早都是我们的！” “兄弟们，放箭戏耍一些这些蕲人！” 那些蛮人吹着口哨，嬉笑着开始放箭。 箭矢破空，城外的百姓死了一个又一个。 哀嚎声，咒骂声，乞求声，不断响起。 “简统领，那些蛮人又在放箭了！” 留在城墙上观察的士卒喊着外面的情况。 简桓收起长刀，立即朝着城门洞走过去一个接着一个的扒开面前的百姓。 虽然这其中少不了怒骂，可简桓却已经不在意了。 这一刻，他只想多救一些百姓。 “闪开！都闪开！” 简桓废了半天力气，总算是将眼前的人全部扒到了一边。 而因为城内堵门的人减少，外面的人总算是将里面的城门推开。 城门大开，外面的百姓再次蜂拥进城。 简桓还想维持秩序，可那些逃命的百姓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 没多久，他便被撞的东倒西歪，差点儿被自己人给踩踏。 城外的蛮人眼见城门打开，立即来了精神。 “这群蕲人果然都是傻瓜！” “冲啊！” 一群蛮人再次策马奔驰，朝着城门冲来。 简桓看到后，瞳孔马上缩了一下。 而那些刚刚才冲进来的百姓听到后面的马蹄声，竟然也跟之前的人一样，再次想要把城门关上。 “关门！快关门！” 这些人来不及庆幸和歇息，只想立刻把城门关上。 刚刚的受害者，现在变成了施暴者！ “不准关！” 简桓立即大吼，再次冲上去组织众人关门。 可就在此时，那些蛮人已经冲到了城门附近。 他们手中的弯刀已经劈向那些还没来得及进城的百姓，短短片刻便又有数十百姓被杀。 隔着城门还未关闭的缝隙看到这一幕，简桓瞬间眼睛就红了。 他并不害怕真刀真枪的跟这些蛮人干上一仗，可看到这些蛮人如此屠戮百姓，他便无法接受。 “闪开！都闪开！” “老子要出城杀敌！” 简桓扒着几名百姓，便要提刀冲出去。 可一旁的几名士卒却将他抱住，然后让那些百姓关门。 “简统领，救不了了！” “快关城门！” 相比简桓的愤怒，这些人还保留着一丝理智。 其实，眼前一幕本就是十分难以做抉择的。 就像是两辆失控的马车马上就要摔下悬崖，但此时只能救下其中一辆马车。 这种时候，任何人都会犹豫。 此时那些蛮人已经杀了许多百姓，再来上两圈，便能冲到城内。 到时候，城内的百姓肯定会死的更多。 甚至，太平县也有可能因此失守！ 简桓虽然愤怒，可却也无法挣脱一旁士卒的束缚。 城门被关闭，有人用门闩将城门死死关上。 任凭外面的百姓怎么求饶、怎么用力去撞，也无法打开这两扇坚固的城门。 门外的蛮人们停下了杀戮的脚步，戏谑的看着两扇大门。 “克烈，那些蕲人关门了！” 被叫做克烈的蛮人看了眼开口的蛮人，哼道：“我看到了！” 那人被噎了一下，但并未感觉不满，而是问道：“现在怎么办？” 克烈眼神一冷，哼道：“怎么办？先把外面这些人杀光再说！” 说着，他便再次策马朝着最外面的百姓杀了过去。 他们将这次的杀戮当成了一场游戏，不断来来回回的策马在城门飞驰。 而当接近百姓的时候，便会挥出一刀。 城外的百姓见城门已经被死死关上，他们只好朝着外面跑了起来。 可两条腿岂能跑过四条腿？ 那些百姓刚跑了没多久，便被凶残的蛮人追上杀掉。 而这些人之中，就有那名赵姓富翁。 他刚刚腿上中了一箭，因此没能挤到城中。 看到蛮人的屠刀朝自己砍来，他连忙求饶道：“别杀我！我有很多银子，我有很多粮食，我还有一个当……” 但他的话还未说完，蛮人的弯刀便已经落下。 噗！ 鲜血如同花朵般绽放。 这位不久前还要找人参逐北卫的富翁，便满脸不甘的捂着脖子直直栽了下去。 第二百一十七章 最后的机会 城外寒鸦惊起一片。 哀嚎、取乐的声音掺杂在一起，组成一段悲剧的戏章。 城内，简桓还在拼尽全力的想要冲出去救下那些没来得及进城的百姓。 可他旁边聚集了许多士卒，都在死死地拦住他，并用身体抵着城门阻止他想要冲出去的想法。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哀嚎声已经停歇。 只剩下，那些蛮人骑兵吹哨、挑衅的声音。 城墙上跑下一名士卒，来到城门处。 “简统领，外面那些百姓……全都被蛮人杀光了！” 士卒带着哭腔，早已哭的如同泪人。 尽管早就猜到了这个结局，可所有人还是全都愣了一下。 “一……一个都没逃走吗？” 有人声音沙哑的询问一句。 “没有！都被那些蛮人杀了！” 士卒摇着头，声音悲愤。 简桓虽然还被其他人拦住，但此刻也没了再冲出去的念头。 这个时候就算冲出去，又能有什么用？ 只会害死更多的人！ 趁着抱住他的人走神，简桓毫不费力的便挣开对方，默默地向前走去。 随着他的出现，之前聚集在门口的那些百姓全都聚集过来。 他们刚才只是躲避，并未归家。 那名士卒所说的话，他们中也有不少人听到了。 就算是没听到的，也从简桓的表情中猜到了什么。 “小将军，我们……怎么办啊？” 有人走到简桓身边，下意识的询问起来。 或许他们以前也瞧不起逐北卫，觉得逐北卫的士卒都是一群欺软怕硬的臭丘八。 可现在，他们能依靠的也只有这些丘八。 简桓现在就是他们的主心骨！ 看着这些百姓脸上的担忧和惧怕，简桓只觉得心底一阵悲凉。 他们早就将蛮人要南下的消息上奏了朝廷，可至今他们都没有见到任何援兵。 正常情况下，自从他们发出那道奏折之后，朝廷如果派兵增援的话起码三天内便能看到先锋大军。 又或者，来人传达撤兵的旨意。 但直到现在，朝廷那边都杳无音信。 简桓心中很清楚，他们这是被放弃了。 朝廷根本没理会过太平县和逐北卫的生死，只想让他们自生自灭。 对此，简桓心中虽然有怨恨，但却并没有那么强烈。 毕竟他也清楚朝廷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光是各地的那些起义、造、反，他们都镇压不过来。 又哪里来的兵力，来增援他们？ 甚至简桓可以肯定，朝廷那边想的大概就是蛮人南下也只是劫掠一番而已，并不会对大蕲造成太大的损失。 大不了，以后多增加一些岁贡罢了。 反倒是各地的那些贼军，才是他们的心腹之患！ 只有解决这些人，他们才能继续坐稳中原之主的位置！ 然后，才有机会腾出手来对付这些蛮人。 这一切的一切，简桓心中都十分理解。 但！ 就以朝廷现在这个糜烂的程度！ 他们真能解决大蕲境内各处的烽烟？ 而且，蛮人难道真就会满足大蕲提供的所谓岁贡？ 原本，简桓其实对这些并不在乎。 他只要完成自己的任务和使命，其他的事情就留给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物去想吧。 可现在看到那些百姓脸上的担忧和恐惧，简桓突然无比的悲愤。 什么大局！ 什么使命！ 凭什么他们这些人的命就不是命！ 凭什么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的命才是命？ 他不服！ 他不甘！ 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诸位！” 简桓看着那些百姓，沉声道：“我刚刚看过外面的蛮人并不多，加起来也就只有两个百人队，而我们这些人足有一个营，我可以带兄弟们杀一次，掩护你们离开！” 虽然他手中的兵力要比外面那些蛮人多上许多，但战斗的结局并不是只靠人数就可以决定的。 那些蛮人虽然只有二百来人，可他们都是骑兵！ 骑兵，天然就是步兵的克星！ 如果想要杀光那些蛮人，光靠他们这些人绝对不够。 甚至，还会全部搭进去！ 但若是让他们厮杀一阵，为这些百姓争取一些逃跑的时间，他觉得还是足够的。 听到简桓的话，那些百姓脸上露出一阵激动。 可马上就有人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 “就算是离开又怎么样？还不是会被那些蛮人追上？” “是啊！就算蛮人追不上，我们出城以后吃什么、喝什么？真要是死的话，还不如直接死在城里。” “我听说那些蛮人没东西吃的时候，就会把我们当成军粮，我可不想被他们给吃了。” “说的倒是好听，万一我们出城了你们把城门关上怎么办？” 对于太平县的百姓而言，蛮人两个字代表的就是凶残！ 虽然以前蛮人南下的时候，很少会攻打城池，大部分时候都会在周围的村落劫掠一圈便走。 可谁还没个亲戚朋友？ 谁又没有遇到意外的时候？ 因此，蛮人二字对他们而言便是巨大的威慑！ 听到那些嘈杂的语言，简桓心中很不是滋味。 可他更明白，如果不趁这次机会掩护这些百姓逃走，一旦蛮人派了更多的兵力过来，这些百姓就更没有逃走的机会！ “各位父老，你们听我一句，如今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 简桓看着众人，郑重的说道：“你们担心的事情我也知道，但我们会比你们先出城，你们也不必担心我们会把你们关到外面！” “但是！如果这次你们不逃的话，后面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听到他的话，那些百姓纷纷互相看了起来。 简桓的意思他们也清楚，可他们更明白这次的机会有多么凶险。 一旦简桓他们坚持不住，最后他们还是要死！ 而且，就凭简桓他们这些兵力，他们又能坚持多久，能掩护多少人逃走？ 若是刚好倒霉的话，他们出城的时候蛮人刚好杀光简桓他们，那他们就再也没有任何生机！ 城外那些人的下场，就是他们的下场！ 想到此处，一人突然恶狠狠道：“老子不逃了！就算真逃了，难道就能活下去？反正要走你们走，老子是不走了！老子不光不走了，还要跟逐北卫一起守城！” 说完，那人走到简桓面前道：“小将军，你给我一把刀，老子跟那些蛮人拼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刘家议事 若是赵牧在此，他定然能一眼便认出说话之人的身份。 此人并非别人，而是当初曾经帮方德效力，用印子钱敲诈过闻志的马三。 虽然马三给闻志设了一个套，让闻志钻了进去，而且帮方德逼着闻志跟娘子和离。 但赵牧对马三的印象其实还不错，虽然此人只是一个泼皮无赖，可此人却泼皮无赖的很有原则。 而且有原则的同时，又十分圆滑。 总结来说就是马三虽然坏，但赵牧并不讨厌。 生在如今这种乱世，每个人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混口饭吃。 许多事情就算马三不做，照样还有其他人去做。 如果换成那些人，只怕比马三做的更狠、更绝情。 马三所图的只是利益，只要利益足够他自然会收手。 但若是其他人，不把对方榨干是绝对不会收手的。 即便赵牧在这里，听到马三说的那些话他也会意外。 马三虽然有原则又圆滑，可终归还是一个泼皮。 他这样的人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想要跟逐北卫一起守城？ 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但偏偏马三不仅说了，而且还义正严词。 他的话更是感染了旁边许多人。 “说得对！反正都是个死，还不如直接跟蛮人拼了！” “小将军就给我们一把刀吧，我们身为太平县的人，也要为太平县出一把力！” “跑也是死，不跑也是死，我们也要让那些蛮人看看我们大蕲百姓的血性！” 人群中不断爆发出声音，要跟逐北卫一起血战到底。 反正无论如何都是死！ 他们宁愿轰轰烈烈的死，也不愿意静静地等待蛮人的屠刀落下！ 何况，在这样的气氛之下很难有人会不被感染。 哪怕日后他们冷静下来，觉得自己做了件蠢事。 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上。 是生是死，全凭他们自己的造化。 简桓也明白这些道理，因此他并不愿意答应这些人的请求。 “诸位听我一言，打仗并非儿戏，绝非我说答应就可以答应你们的，何况我们手中也没有太多装备，这时候让你们打仗就是让你们去送死。” 简桓吸了口气，郑重的看着众人道：“我觉得最好的选择，还是让我带着人拼一把，到时候能把你们送出去多少就送出去多少！” 他攥了攥拳，虽然外面的蛮人不算太少，可他应付起来也十分吃力。 何况若想掩护全城的百姓逃走，他必然要支撑足够的时间。 否则，同样跟让这些百姓送死没什么区别。 而且越往后拖，情况就越危险！ …… 刘家。 刘家的所有核心子弟全都聚集到了一起。 “大哥，我们到底该怎么办？您倒是说句话啊！” “父亲，要不我们逃了吧？” “大伯，我们不想死啊！” 这些人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劝着刘家家主赶紧逃离太平县。 刘家家主眉头微蹙，不满道：“慌什么？我不是还没死吗？” 听到他的话，众人纷纷收起声音。 刘家这些年虽然看似辉煌，但几乎全都靠刘家家主一人撑着。 而刘家家主的威严，更是盖过了所有人。 不论他做什么，刘家都没人敢忤逆他。 “蛮人这次南下要的是粮食，要的是银子，只要能给他们提供粮草，还怕他们杀了我们？” 刘家家主环顾一圈，说道：“就算退一万步讲，这次蛮人南下可能是想趁着大蕲内乱入主中原，那他们也不会只占领一些没用的土地吗？” 闻言，众人稍微安定许多。 “大哥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给蛮人提供粮草，好让他们放过我们？” 刘家家主的四弟看着刘家家主，小心翼翼的询问。 刘家家主点点头，道：“这个道理没错，但此事也并非那么简单。” 如今太平县的大部分百姓都在想着逃跑，可也有一些大家族却没有动静。 为什么？ 一方面是这些家族或多或少的都跟蛮人有所勾结，这些年来不断跟草原走私，帮助蛮人壮大。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们手中有足够的粮草，他们觉得只要将这些粮草提供给蛮人，再许下一些别的承诺，他们肯定能够活命。 甚至，还能谋取更多的利益！ 天下熙攘，皆为利来，皆为利往。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们足以保全一切。 或许也有人觉得，既然他们早就知道蛮人将要南下，为何不早早地离开太平县？ 对于这些大家族而言，搬迁并不是一件小事。 光是那些粮食和银子，运输起来就非常麻烦。 而且，他们还有更多的东西无法带走。 若是留在城内，或许将来会损失一部分利益交给蛮人。 可只要活下去，他们就能保留更多的财富！ 不过这些年跟蛮人有所勾结的商人不在少数，而且蛮人也未必需要这么多人给他们提供粮草。 因此，这些人之间难免还会有一番争斗！ 刘家家主看向众人，说道：“跟我们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到时候只怕蛮人还未打进来，我们这些人之间就要先有一番龙争虎斗。” 听到他的话，众人纷纷若有所思起来。 但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问道：“大伯，我们这样做的话，不就成了叛徒？” 闻言，所有人都向开口之人看去。 说话之人乃是那位刘家五爷的小儿子，刘家五爷听到后当即吓了一跳。 而那人身旁的男子，则是迅速捂住了对方的嘴巴，生怕他再说出一些其他的话惹怒刘家家主。 但刘家家主并未生气，只是瞥了对方一眼道：“以后刘家议事，你不用再来了。” 虽然话很简单，但代表的意思却不简单。 刘家的议事厅，只有刘家人才能进来！ 也就是说，此人以后再也来不了议事厅，便相当于再也不是刘家人！ 可即便如此，那位刘家五爷却也长长的松了口气。 虽然以后不再是刘家人，但日后有他接济，日子肯定不会太差。 总比丢了性命，要强的多！ 将自己小儿子赶走后，刘家五爷抱歉道：“大哥，景儿他不懂事，您别跟他计较。” 刘家家主点点头，说道：“无妨，我们接下来继续说说如何跟蛮人合作的事情。”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丑奴 刘家家主并没有直接说要如何与蛮人合作，而是看向周围的众人。 被他扫过的那些人纷纷下意识的低头，不敢跟他对视。 刘家家主心中难免悲伤，整个刘家最适合接他班的便是刘俊。 可刘俊如今却发生意外，整个刘家不论老少，全都是一群酒囊饭袋。 刘俊死后，就连稍微能够撑一撑刘家的老二也死在逐北卫的内讧之中。 如果不是实在没人，他又岂会将所有人都召集到这座大厅之中。 刘家家主环顾一圈，说道：“小一辈的都出去吧，老三、老五你们留下。” 闻言，那些子侄辈的刘家人急忙往外走。 他们虽然也是刘家人，但因为刘家家主的多年强势，使得他们并没有多少野心。 反而，每日只想着吃喝玩乐，根本没有多少心机。 听到刘家家主让他们离开，他们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纷纷松了口气，有种侥幸逃过一劫的感觉。 但就在他们即将全部离开的时候，刘家家主突然道：“丑奴，你留一下。” 闻言，人群中一个行动有些不便的青年脚步当即一顿。 其他人瞥了那名青年一眼，眼中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刘家家主这个时候喊住此人，他们或许或少能猜到一些什么。 可若是平常，他们说不定还会羡慕嫉妒。 如今蛮人大军压境，不论是太平县还是刘家，随时都可能朝不保夕。 因此，这可未必就是一件好事了。 青年瞥到其他人脸上的表情，并未过多在意。 他转过身，缓缓地走到刘家家主面前作揖行礼。 “父亲！” 丑奴面对刘家家主，神色不卑不亢。 他虽然称呼刘家家主为父亲，但他其实并非刘家家主真正的儿子。 而是，养子。 不过刘家人虽然都知道丑奴乃是刘家家主的养子，但丑奴真正的来历却无人知晓。 甚至有人曾经怀疑过，丑奴其实是刘家家主的私生子，只是由于某些原因导致他一直没有承认。 但不论是何种猜测，他们都猜不透丑奴的真正身份。 “坐吧，今日之事你且坐在一旁听着。” 刘家家主面色如常，但他的话却让一旁那些刘家人纷纷动起了心思。 如今还留在大厅的人，几乎全都是跟刘家家主一个辈分的。 比如他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以及其他房的堂兄弟。 唯独被刘家家主刚刚喊住的丑奴，乃是所有人的子侄辈。 就连刘家家主其他的几个儿子，也没有被他留下。 由此可见，刘家家主大概是在刘俊和刘家二爷接连死去之后，想要将刘家交给丑奴。 虽然他们对于丑奴可能并不太服气，毕竟丑奴平时不显山不露水，而且又非刘家家主的亲生儿子。 偌大的刘家交给一个外人，相信谁都会觉得不舒服。 可他们也知道如今并非争权夺利的时候，何况以刘家家主平日独断专行的霸道，他们但凡露出一丝不满的苗头，肯定就会被刘家家主立刻夺权！ 丑奴点点头，寻了个无人的位置坐下。 刘家家主再次环顾一圈，缓缓说出他的想法。 众人听到后，无不感觉十分震惊。 可他们平日里做惯了甩手掌柜，偌大的刘家全靠刘家家主一人操持。 就算此时他们有什么想法，也不敢当面反驳，更想不到其他主意，只能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刘家家主任意处置。 除了刘家外，城内还有不少家族都在谋划着相同的勾当。 他们虽然身为大蕲子民，可却从未将大蕲当回事。 在他们心中，根本没有民族和国家之分。 有的，从来都只是利益而已。 举族南下，对他们而言代价太大。 反倒是留在太平县，或许又可能保全整个家族，甚至是更上一层楼！ 只是太平县终究只是一个小城池，所有的优势也不过只有一个近水楼台而已。 哪怕经过了许多年的发展，这些太平县内靠着走私为生的家族，也远远比不上那些真正的世家更有底蕴。 不过好在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他们肯定能够第一波先跟蛮人接触上。 再加上他们之前的合作，肯定能够跟在蛮人后面赚的盆满钵满。 在他们看来，现在唯一的对手，便是同在太平县城内的其他人！ 如果换成其他人，或许并不知道究竟那些家族参与了走私。 可对于他们这些常年奔波在草原和大蕲之间的人来说，对于他们的对手再清楚不过。 当简桓带着人还在东门准备血战的时候，这些人已经纷纷聚集到了一起。 …… 东门。 随着响应马三的人越来越多，大部分的百姓都已经在这种气氛感染之下决定跟逐北卫一起守城。 虽然他们未必能够上阵杀敌，可哪怕只是帮逐北卫运送一些物资，给他们准备一些饭菜，也算是尽了他们的绵薄之力。 如果逐北卫坚持不住，他们也可以立即补充上去。 “小将军，你就别犹豫了！” 一名老者看着简桓，一脸认真道：“你可知道五十年前那次蛮人进犯太平县，我们是怎么守下来的？” 闻言，简桓下意识的看向那名老者。 五十年前那场大战，虽然史书中有所记载，可记载的并不清楚。 简桓只知道逐北卫那次损失惨重，就连太平县也是打破了又重新建造的。 至于其中的过程，他知道的并不多。 那名老者道：“那个时候逐北卫只剩下了两千人，但是蛮人却有将近五万人，局面比这次还要糟……” 随着老者缓缓讲述，简桓终于知道五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来那个时候的逐北卫跟现在的逐北卫一般，几乎也到了弹尽粮绝的时候。 只不过，那个时候朝廷的情况要比现在强上许多。 因此，早在逐北卫上报蛮人南下入侵的时候，朝廷便立即派出二十万大军准备支援太平县。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情况，当时的逐北卫才在时任主将的带领下死守了太平县八日！ 可也在短短的八日间，逐北卫的兵力也从八千人到最后只剩下几百人！ 而太平县的百姓，更是从三万多人直接锐减到不足千人！ 第二百二十章 献城投降？ 五十年前的那次，逐北卫虽然成功守住了太平县。 但只有活下来的人才知道，当初的战场究竟有多么惨烈。 那时的逐北卫之所以能够守住县城，一直坚持到朝廷的援军前来。 除了坚强的意志和必死的决心，还因为他们守住的每一寸城墙，都是用人命来堆砌的！ 迄今为止，太平县的城墙上都保留着五十年前的斑斑血迹。 而太平县当时的百姓，负责的并不仅仅只是给逐北卫运送食物、器械。 他们还是逐北卫的军粮和肉盾！ 如果没有那些百姓的付出，光靠逐北卫根本不可能守得住城池。 虽然逐北卫当时获得了胜利，但也是惨胜。 与之相对的，当时的蛮人虽然因为大蕲援军赶到不得不退回草原，可他们却并未伤筋动骨。 整个太平县所有军民都消耗殆尽的时候，他们的五万大军却只伤亡了数千人而已。 一寸山河一寸血，寸寸山河皆白骨。 “小将军，你就让我们去吧！” 那名老者看着简桓，浑浊的眼神中透露着一股死志道：“就算我们杀不了蛮人，但最起码我们也能替你们挡住几支箭，让你们多撑一会儿！” 虽然并非每个人都像这名老者般死志坚决，但他的话却让每个人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沸腾！ 激昂！ 活他们是活不了了！ 但若是能在死之前，让逐北卫的将士多杀一些蛮人。 或许可以！ 东门那些蛮人，虽然堵上了城内百姓逃离的路。 可也让这些百姓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境。 百姓们不懂什么叫向死而生，但他们心头的怒火也被点燃。 乱世之下，他们本就活的十分艰辛。 既然这些蛮人不让他们活，那他们就拼个鱼死网破！ 简桓虽然被临时提拔成了偏将，掌管岳洋和于水留下的人马。 可这么大的事情，他自己也无法做主，只能带着众人去找韩通。 韩通得知这些百姓竟然要帮他一起守城，他的第一个反应便是胡闹！ 可面对群情激涌，他也只能答应下来，让这些百姓帮着守城。 但他终究不是五十年前那位逐北卫大将，如今的朝廷也并无任何关于援军的消息。 因此，他无法像五十年前那位大将一般，将所有自发前来的百姓当做肉盾。 他做不到，用百姓的性命来换取他们的苟延残喘。 只是虽然如此，那些百姓却浑不怕死，而且始终与他们同仇敌忾。 明明韩通只是让他们做一些辅助性的工作，比如搬运石头、木头，运送器械等等。 可这些百姓只要登上城墙，便会忘记韩通的嘱托。 只要眼前的士卒被杀或者受伤，这些百姓便会立刻冲上去，拿起那些士卒的武器与冲上来的蛮人血战。 虽然这些百姓的战斗力并不强，可用人命去填的情况下，他们三五个人总能困住一个蛮人。 甚至，一些刚烈之人直接抱着冲上来的蛮人就翻下城墙，与对方同归于尽。 在这样的情况下，太平县竟然坚守了整整一日！ 而原本，韩通以为自己能够带领逐北卫坚守三个时辰就算是奇迹了。 城外。 呼斜韩整个人都气坏了。 因为没能攻入进城，太平县周围又没有百姓。 他至今并未打听到，逐北卫消失的那一两千人去了哪里。 但因为左贤王的命令，他不得不派出大部分蛮人前去攻城。 他以为太平县的守卒只有三千来人，最多两个时辰就能拿下此城。 可如今过去了一日，他也未能前进分毫，反倒是自己手下的大军已经损失了不少人手。 “呼斜韩，左贤王只给你半日时间，如今一日时间你尚未拿下太平县，该当何罪！” 另一名大酋长萨日图直接带领所有酋长，开始逼宫呼斜韩。 虽然呼斜韩是他们这些酋长名义上的指挥，而且他所带领的部众也是所有人中最多的。 可萨日图的实力并不逊色呼斜韩，因此他并不惧怕呼斜韩。 甚至，想要取而代之！ 呼斜韩心中本就烦躁，听到萨日图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可他确实没能拿下太平县，这让他也无话可说。 更重要的是，今日攻城的主力便是他带来的七千人马！ 如今那七千人马已经折损了将近两千人！ 这等损失，对他而言已经十分巨大。 “萨日图，你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有能耐你倒是将太平县拿下来！” 呼斜韩明知道萨日图想要夺权，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 而他的话正中萨日图的下怀，萨日图当即说道：“哼！拿就拿！我今日就让你看看我们蛮族该如何打仗！” 呼斜韩心头一紧，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我们该如何攻城？” 萨日图道：“这还不简单？我们直接用火攻，不出一个时辰便可拿下此城！” 呼斜韩嗤笑一声，冷哼道：“萨日图，你不要忘了我们拿下太平县的目的是什么！” 萨日图瞥着他，道：“那你倒是说说看？” 呼斜韩道：“左贤王让我们拿下太平县，目的是为了掠夺城中的粮食，然后立即运到前线去支援左贤王！若是用火攻，将那些粮食全部烧光，我么就算拿下这座城又有什么用处？” 萨日图被噎了一下，但还是坚持道：“我们只是用火攻城，又没说要把整座城都焚了！” 呼斜韩拳头一攥，哼道：“简直不可理喻！” 萨日图闻言暴怒，马上就跟呼斜韩争吵起来。 其他人见状，急忙上前劝阻，却并未有多少效果。 而就在两人吵的不可开交之时，门外突然有人来报。 “呼斜韩酋长，外面有蕲人求见！” 听到这话，呼斜韩和萨日图马上停下了争吵。 萨日图不以为然道：“这个时候蕲人来干什么？不见不见！” “慢着！” 呼斜韩瞪了他一眼，问道：“那蕲人是干什么的？莫非是逐北卫的主将想要求和？” 他心中知道这种可能并不大，若是逐北卫当真想要献城投降，今日的抵抗也不会那般激烈。 来人急忙道：“对方是曾与我们有交易的商人，说是要帮我们拿下太平县。” 第二百二十一章 马汉的决定 “商人？” 呼斜韩愣了一下，随即嘴角一勾道：“去把他们带进来！” 萨日图阻止道：“慢着！呼斜韩，你还真要指望一群蕲人帮我们破城？” 呼斜韩瞥着他，问道：“你有更好的办法？” “你！” 萨日图被噎了一下，哼道：“反正无论这些蕲人做什么，他们都该死！” 呼斜韩神色一怔，严肃道：“萨日图，注意你的言辞，我们想要统治这片土地，离不开这些蕲人的帮助！” 萨日图不以为然道：“那些蕲人活着也是浪费粮食，还不如将粮食省下来交给我们的大军！” 两人谈话间，外面的蛮人已经将那名太平县的商人带了进来。 呼斜韩见状，立刻警告道：“萨日图，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一切以破城为重！” 萨日图虽然想跟呼斜韩对着干，但却没有再说什么。 就算他再看不惯呼斜韩，两人如今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拿不下太平县，他们在座的这些人都要受到处罚。 …… 小王庄。 岳洋刚喝了一口鱼汤，便立即扔到了地上。 虽然鱼汤鲜美，可也架不住每日都吃。 他手下那群人直到现在都没找到赵牧等人的半分消息，本就让他十分烦躁。 而太平县那边，那伙蛮人竟然攻打了三日都未攻下，这着实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他心中甚至有点儿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错误的选择。 自从来到小王庄后，他虽然自己没有断粮，但手下的那些将士却大部分时间都在饿着肚子。 而且，他刚来小王庄的时候手下足有一千多人。 可现在却已经跑了二三百人，只剩下了八百人左右。 若是再找不到粮食，只怕这些人就算没跑光，最后也都会饿死。 “小王庄那伙人，到现在还没找到吗？” 岳洋看向一旁的士卒，没好气的问道。 那名士卒望着地上的鱼汤，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兄弟们找了数日，到现在还没有结果。” 士卒掩饰着自己的渴望，但肚皮却不争气的叫了一声。 岳洋眉头一皱，突然抓起长枪直接刺向那名士卒的咽喉。 士卒反应不及，立刻被长枪戳中。 他到死都没想明白，岳洋为何会一枪杀了他。 “哼！废物！” 岳洋骂了一声，随即喊道：“韩荣！进来！” 韩荣进来后，瞥到地上的尸体神情当即凛了一下。 他抱抱拳道：“岳将，今晚给兄弟们加餐？” 岳洋挥挥手，道：“今日派出去的人，可都回来了？” 韩荣点点头，道：“今日共派出五百人，一共回来四百五十人。” 岳洋眉头一皱，不满道：“今日又跑了这么多？” 韩荣苦笑一声，并未回话。 岳洋也知道自己对于这些士卒太过苛责，于是问道：“今日没回来的那些人，主要集中在哪几个方向？” 韩荣想了想，道：“除了几个零散的人以外，其他人都集中在甲区。” 不得不说，岳洋其实还是有些头脑的。 为了方便找到赵牧等人，岳洋将这些士卒每日搜索的方向都做了划分。 如此一来，若是发生意外，他也能够通过这些士卒划分的区域猜测什么地方出现了意外。 而出现意外的地方，最有可能就是赵牧等人藏身的地方！ “甲区吗？” 岳洋嘀咕一声，问道：“甲区这些人，是零散的失踪，还是整个小队都没回来？” 韩荣道：“有两个小队所有人都没回来，还有几个人则是零散消失。” 失踪和消失的原因有很多，比如跑了或者出现意外。 也有可能，被小王庄原来的那伙人发现后杀了！ 看着岳洋思索的样子，韩荣试探道：“岳将，不如明日卑职带人亲自去甲区走一趟？” 岳洋摇摇头，道：“不必，本将倒是觉得，那伙人可能藏在另外几个方向，你去将那几个带队的什长叫来，本将要亲自询问！” 韩荣立刻转身，准备去将那几个什长叫进来。 但就在他转身的功夫，岳洋再次喊住他。 “等等，把这具尸体带出去！” 韩荣轻轻地颤抖一下，随即亲自将那具尸体带走。 …… 山洞。 虽然已经入夜，但赵牧却并未睡下。 他正跟徐凌、冯秦几人围坐在一起，商议接下来的动作。 “蛮人那边已经攻城三日，还未拿下太平县？” 赵牧得知蛮人至今未能拿下太平县，他心中多少有些诧异。 逐北卫那些人什么德行，他多少也了解一些。 尤其是在经历了一场内乱之后，逐北卫竟然还能坚持到现在。 这确实令人吃惊。 徐凌点点头，道：“前两日蛮人攻城并不猛烈，今日才算是下了狠功夫，不过依旧未能前进一步，只怕是城内的百姓也参与了守城。” 闻言，冯秦叹息一声道：“据说逐北卫曾经打开过东门，想让百姓从东门离开，但后来突然出现一队蛮人，又将那些百姓堵了回去，而且他们还在城外杀了至少几百个百姓！” 众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虽然生在乱世，可听到这样的情况还是让人悲伤。 赵牧突然眉头一皱，道：“不对！马汉他们人呢？” 冯秦愣了一下，道：“好像自从闻志那边传来消息，马汉他们就不见了。” 赵牧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有了一种不好的猜测。 徐凌苦笑道：“马汉虽然在逐北卫过的并不如意，可他毕竟是逐北卫的人，如今逐北卫和太平县遭逢大难，他心中肯定不舒服。” 赵牧没有接话，只是心头越发沉重。 自从那日一起杀退过难民帮后，赵牧便从心中接纳了马汉这群人。 但马汉却因为当初的事情，始终不愿意合群。 哪怕是后来住进山洞，马汉也主动为众人做了许多事情。 因此，马汉消失不见绝不可能是逃跑。 最大的可能，便是回去帮助逐北卫一起守城。 可如今，但凡回去守城便代表着送死！ 对于马汉这样的选择，赵牧也没办法说什么。 毕竟，这就是马汉的性格。 “徐先生，你既然发现马汉等人不见，可曾派人跟着他？” 赵牧想到什么，下意识的询问一句。 徐凌点点头，道：“我让谭武跟着了。” 而他话音刚落，谭武便从外面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第二百二十二章 提前攻打小王庄 “不好了！马汉他们被小王庄那伙贼军缠上了！” 谭武刚进来，便立刻对赵牧等人喊道。 赵牧腾的一下站起来，质问道：“你说什么？” 不是他不相信谭武，而是马汉这些人也算是兵油子了。 如果他们真有心躲避的话，又岂会那么容易被发现？ 谭武喘了两口粗气，急忙说道：“从咱们这儿去太平县，最快的路线便是走小王庄，我看到马汉他们还特意绕了一下，结果不知怎么回事还是被发现了。” 赵牧皱眉道：“那现在如何了，他们被抓住了吗？” 马汉他们也在这座山洞中住了好几天，如果一旦被抓的话，便有可能泄露这处山洞所在。 谭武摇摇头，道：“我回来的时候，他们还在跟那伙人缠斗，不过我估计他们就算是冲出去，只怕也冲不出去几个人。” 现场几人当即紧张起来，他们既担心马汉等人的安危，又担心藏身的山洞会暴露。 这也不怪他们担心，换成谁来都会有这样的担忧。 其他的地方还好说，关键是他们的粮食全都藏在这里。 若是山洞一旦泄露，或许他们人可以跑出去，但是这些粮食可就保不住了。 生死面前，谁也不敢将自己的安危寄托在别人手中。 “东家，怎么办？” 冯秦站起身，询问道：“我们要不要现在立刻带上粮食离开？” 赵牧摇摇头，叹息道：“只怕现在带着粮食走也来不及了，而且就算是走，我们又能去哪里？” 闻言，气氛再次沉重许多。 先前的沉重，是为了太平县的百姓。 如今，却是为了他们自己。 这一刻，冯秦心中甚至有些迷茫。 难道想要在这乱世之中活下，就这么难吗？ 他原本生活的好好地，不论待人处事还是其他，全都是小心翼翼。 可上天，就是这么喜欢开玩笑。 他所在的那个村子，除了他和石闵，早就已经死绝。 后来一路乞讨、挖野菜，好不容易逃到了太平县城下，却连太平县的大门都进不去。 如今好不容易在赵牧这里找到安身之所，上天又跟他开了一个玩笑。 这是，赵牧突然问道：“徐先生，若是马汉等人真被抓，我们突然夜袭能否将他们救出来？” 徐凌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慢慢思索起来。 赵牧也不敢催促，只是等着徐凌的意见。 不多时，徐凌起身道：“如若主公执意相救，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损失会惨重一些，但也可以借机除掉小王庄那伙贼人！” 他并未避讳冯秦和谭武几人，直接用了主公二字。 冯秦还好，只是稍微有些诧异。 但谭武等人却纷纷张大了嘴巴，不过他们张大嘴巴的原因并非是因为徐凌说的主公二字。 而是因为，徐凌竟然说可以除掉小王庄那伙贼人！ 虽说上次他们打退了逐北卫两支百人队的进犯之后，他们又招募了一批难民，如今的村民人数有将近二百人之多。 可这二百人中，除去一些不能打仗的女人和小孩，也就只有一百五六十名青壮。 反观小王庄那边的贼军，可是足有一千多人！ 而且个个都是训练许久的逐北卫士卒！ 不论是人数还是装备，亦或者是个人素质，都不是他们可比的。 冯秦思索片刻，问道：“徐先生，那伙贼人可是足有一千多人，我们这点儿人只怕不够看吧？” 如果他们当真能够用这点儿人就打败岳洋那些人的话，他们也不必躲到这个山洞来了。 虽然这片山洞很大，足够容纳他们这么多人。 可毕竟是野外，又岂能比得上村中的房屋遮风挡雨？ 徐凌笑道：“若是三日前，我肯定不会鸡蛋碰石头，但现在已经不是刚开始的时候了，据我所知这段时间那伙贼兵起码跑了三四百人，而且他们大部分人已经三日未曾吃过什么东西了。” “此次只要好好谋划一番，我们必胜！” 听到徐凌的话，谭武等人突然感觉热血起来。 他们虽然处处都是劣势，正常情况下怎么看都是鸡蛋碰石头。 可徐凌语气中的那种自信，很容易就会感染其他人。 “好！既然徐先生说可以，那我们就算是拼上这条命也要将那伙贼兵赶出去！” 谭武站起身，率先支持徐凌。 其他人见状，马上也站了起来表示支持。 赵牧看到这一幕，心中感觉有些温暖。 虽然他们的人数和装备都处在劣势，但他们最大的优势便是心齐！ 反观岳洋那边，他们虽然人数和装备都是优势，可他们的问题却很多。 没有饭吃！ 人心涣散！ 士气低下！ 只要安排得当，未必不能一击即溃！ “好！既然都同意，那我们现在就去把所有能动的老爷们都叫过来，一炷香后我们就出发！” 赵牧起身，环顾众人道：“这次不光是为了救马汉等人，也是为了我们自己，所以我们一定要齐心协力听从徐先生的安排，争取用最小的损失，创造最大的战果！” 这次攻打小王庄虽然是临时起意，可对赵牧来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马汉等人一旦被抓，山洞就有暴露的风险。 他们如果不主动出击，就跟等死差不多。 而且岳洋此人早晚都是个祸害，就算没有这次的事情，赵牧也会找机会除掉他。 否则，他们就只能永远都困在这座山洞之中。 这一次的事情，不过是个提前的契机罢了。 众人听完纷纷前去招呼其他人，做好攻打小王庄的准备。 等众人走后，赵牧看向徐凌道：“这次有劳徐先生了。” 徐凌欠身道：“主公不必客气，虽然现在动手有些早，但时机也差不多了。” 他原本想着等小王庄的那些贼兵人数再减少一些，然后再伺机动手赶走岳洋等人。 可既然已经到了现在，那他也只能选择站在赵牧这边。 赵牧点点头，问道：“徐先生可想好怎么攻打小王庄了？” 徐凌笑笑，“这是自然，天亮以前我们必然可以拿下小王庄！” 第二百二十三章 准备叫阵 小王庄外，人头攒动。 “王武大哥，情况如何了？” 赵牧找到王武，询问小王庄的情况。 虽然徐凌之前只是安排了谭武秘密护送马汉等人，可王武这段时间一直负责监视小王庄。 因此，他对小王庄内的情况最为了解。 王武瞥了一眼赵牧身后带来的人，不由得有些惊讶。 他刚刚亲眼目睹了马汉等人被小王庄里面的贼军抓住，又看到了谭武悄悄离开，明白谭武肯定是回去搬救兵了。 可他没想到，赵牧这次竟然亲自来了。 而且还带着这么多人！ “牧哥儿，你带这么多人来是准备强攻？” 王武当即询问起来，心中有些担忧。 赵牧如今发展的算是不错，但跟小王庄里面那伙贼兵比起来还是差的太多了。 如果强攻，只怕要损失不少人手。 这，可都是赵牧以后安身立命的本钱！ 赵牧点点头，道：“马汉他们被抓，就算他们都是硬汉，可只要有一个人开口，我们也会跟着完蛋，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拼一把！” 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有些发狠。 虽然平日里他一向冷漠，但整体而言还是十分温和的。 但这次，岳洋是真把他给惹急了。 王武心中虽然不赞同赵牧的想法，觉得有些冒失。 可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跟赵牧唱反调，何况赵牧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前进一步可能是死，后退一步也可能是死。 如此，那便只有拼一把了。 是生是死，他们自己说了才算！ “好！” 王武眼神同样一狠，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他以前曾效力于陷阵营，陷阵营参加的都是最为残酷的战斗。 陷阵营中，没有懦夫！ 赵牧摇摇头，道：“这次的战斗，全部交给徐先生来指挥。” 他虽然已经决定攻打小王庄，但具体的过程徐凌还未来得及跟他讲述。 王武诧异的看了眼赵牧，没想到他竟然对徐凌这么信任。 正好徐凌也走了过来，王武当即问道：“徐先生，这一仗我们怎么打？” 徐凌微微一笑，说道：“这一仗若想成功，还需仰仗王大哥你了。” “我？” 王武愣了一下，疑惑道：“莫非徐先生已经有了良计？” 徐凌道　：“古人常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徐某却觉得并非如此，谋事在人成事也当在人，任人为用必然要考虑到每个人的所有长处以及短处。” “就如同做木匠，只有把每个地方的尺寸都把量的一清二楚，每个部位都对准该对的地方，才能做出一件完美的物件。” 他这一番云山雾罩，把王武弄的有些稀里糊涂。 王武眉头一皱，道：“徐先生，你就说怎么干吧！” 他的性格并不急，属于那种比较沉稳的。 可现在他却也不得不着急起来。 他刚才看的清楚，虽然马汉等人被发现后拼死抵抗，可还是被活捉了六七人。 若是再不行动，难免对方会从他们口中问出些什么。 而赵牧来之前，王武就已经在盘算了。 想要凭借他一己之力，即将马汉等人救出来。 只是他明白赵牧绝对不会置之不理，因此才等到了现在。 徐凌沉吟一声，问道：“王大哥，你一直在这里盯着，我们之前埋伏的那些陷阱，他们可有损坏？” 王武摇摇头，道：“他们刚开始也掉进陷阱里面摔坏几个人，但是这些陷阱和那些壕沟他们都留着了。” 徐凌嗯了一声，盯着小王庄继续琢磨起来。 岳洋来之前，他们已经将小王庄布置的差不多了。 虽说达不到铁桶一般的阵地，可也算是易守难攻。 而他们之前的那些布置，如今却成了他们自己的阻碍。 其实他们原本也是想留着几个后手的，只是岳洋来的太快，以至于他们还没有布置好就不得不退出小王庄。 “他们这几日可曾吃过饭？” 徐凌虽然早就知道答案，可还是问了一句。 王武说道：“大部分士卒都没吃过饭，最多就是用凉水充充饥。” 这么冷的天，想要靠喝水充饥几乎跟痴人说梦一般。 而且喝下凉水，他们自己也会闹肚子。 肠胃不适，再加上三天多没吃饭，这些士卒的战斗力可想而知。 再加上这些人的士气本就涣散，因此这些人最多只能算个纸老虎罢了。 而且小王庄的房屋有限，岳洋和几个校尉、统领各自霸占了几间小院，其他士卒都只能许多人挤在一间屋子里。 那些抢不到房子的，就只能睡在外面。 接连几日下来，许多人都患上伤寒。 这些人的战斗力，自然又要去上三成。 “王大哥，一会儿你带人去跟他们斗将如何？” 徐凌微微一笑，想出一个让王武觉得十分不靠谱的馊主意。 王武愣了一下，问道：“为何？” 徐凌道：“只是为了试探一下。” 王武皱皱眉，问道：“那我带多少人去？” 徐凌笑道：“不必太多，只需十几人便可。” 王武当即起身，说道：“好！我这就带人去叫阵！” “且慢！” 徐凌喊住他，嘱咐道：“若是情势不妙，王大哥只管跑就是，不必逗留。” 王武点点头，找了几个腿脚比较快的人跟他一同前去叫阵。 …… 小王庄。 岳洋听说手下的士卒抓到了一伙人，当即兴奋的跑了出去。 “人在哪儿？可是小王庄那伙人？” 岳洋看着一旁的韩荣，颇为激动的问道。 韩荣摇摇头，道：“应当不是，这几个人原本是我们逐北卫的人，后来犯了些错误突然离开了逐北卫。” 马汉以前好歹也是个百夫长，也曾与韩荣打过几次交道。 因此，韩荣是认的他的。 “我们的人？” 岳洋皱了皱眉，兴趣顿时缺缺。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问道：“这些人离开逐北卫有多久了？” 韩荣回忆片刻，道：“约莫有一个多月了吧。” 他并不记得准确日子，只是有个模糊的印象。 “一个多月？” 岳洋眼珠一转，道：“走！去看看！这些人能在外面活一个多月，说不定跟小王庄那些人也有联系！” 第二百二十四章 审讯马汉 岳洋说完，便立即走了出去。 韩荣迟疑片刻，也跟了上去。 虽然他不赞同岳洋的想法，但他也觉得马汉这些人既然能在外面活这么久，肯定有他们自己的秘密。 即便拷问不出小王庄原来那伙人的下落，但只要将马汉等人背后的秘密拷问出来，也能够解决他们这上千人马的口粮问题。 不多时，他们便找到了马汉等人。 马汉投奔赵牧的时候，他们加起来约莫还有十二人左右。 但现在，他们却只剩下了七人。 而且，几乎人人带伤。 看到岳洋出现，马汉几人的脸上马上流露出一抹愤怒。 太平县的情况他已经听说了，前两日倒还好，但今日开始情况却是岌岌可危。 虽然就算加上岳洋带走的那一千多人，太平县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可马汉却始终觉得就算如此，岳洋也不该在关键时刻背刺逐北卫！ 数百将士没能死在抵御蛮人的战场上，反而死在这样一场内斗之中。 岳洋，便是绝对的罪魁祸首！ 那些将士如果活着，又能多杀多少蛮人？ 又能使得多少无辜百姓不必遭殃？ 如果有一天蛮人当真踏入中原，岳洋虽然不是千古罪人，但也必将被人人唾骂！ 只是马汉并不知道，倘若太平县真被攻破，第一个被唾骂的并不是岳洋，而是逐北卫的主将韩通。 因为岳洋背刺逐北卫的事情，只有逐北卫和太平县内的部分人知道。 蛮人一旦攻破太平县，必定会直接屠城。 到时候那些知道真相的人，也都会全部淹没在这座城中。 就算是将来赵牧为逐北卫呼喊，也不会有人相信。 除非…… “马汉，你可还识得本将？” 岳洋走进去，第一眼便看到了马汉。 看到马汉的那一刻，他也想起来了。 这个马汉，他还真有些印象。 当初马汉本就是他手下的百夫长，而且马汉掌管的那支百人队也可以算是他麾下的精锐。 只是后来马汉得罪了统领刘奇，这才被撸成了什长。 这些事情岳洋虽然知道，但刘奇同样是他的心腹爱将，因此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却不料，如今竟然又在这里遇到了马汉。 马汉抬头看着岳洋，双目充血道：“岳洋，就算是扒了你的皮，老子也认识你！” 岳洋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往旁边瞥了一眼，正在审讯马汉的统领便立即给马汉来了一棍。 “马汉！你不要不识好歹！岳将军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那名统领恶狠狠地瞪着马汉，想要在岳洋面前表现一下。 “呸！走狗！” 马汉毫不惧怕，一口掺杂着鲜血的唾沫喷到那名统领脸上。 “你找死！” 统领瞬间大怒，挥起棍子就要朝马汉身上砸去。 但就在这时，岳洋却拦住了那名统领。 “马汉，本将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岳洋眯起眼睛，阴冷的盯着马汉说道：“只要你说出小王庄那伙人现在藏在什么地方，本将便饶你一命！” 马汉愣了一下，刚才岳洋阻止那名统领的时候，他还疑惑岳洋究竟要干什么。 现在他才明白，岳洋真正的目的。 “什么小王庄？老子不知道！” 马汉当即冷哼一声，直接叫骂起来。 一系列的污言秽语，从他口中不断说出。 对于赵牧，他心中一直都是感恩的。 虽说是因为赵牧的原因，他和他那些兄弟才不得不被迫逃离逐北卫。 可如果没有赵牧，他们这些人也不会活到现在。 马汉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他心中更多的是感恩，而不是怨恨。 如今岳洋想打赵牧的主意，他自然不答应。 岳洋盯着马汉，脸色越老越阴沉。 许久，他才哼道：“马汉，别以为你不说本将就不会知道，本将就不信你带的这些人都是硬骨头！等本将知道了那伙人的藏身地，本将必将你身上的骨头一块块的敲下来喂狗！” 说完，他便吩咐道：“来人，把他们分别带下去！” 他准备分别审问这些人，如此一来他必然能够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马汉见状顿时急了，慌忙道：“且慢！我说！我说！” 岳洋一把掐住马汉的下巴，阴毒道：“别跟本将耍花招，否则你应当知道什么下场！” 他以前在逐北卫的时候，就没少虐杀一些跟他不对付的人。 马汉急忙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会耍花招。 岳洋松开手后，他立刻说道：“岳将军，我们确实不知道小王庄原来那伙人在哪儿，我们之前就是找到一个不知道谁放在外面存粮食的地方，这才一直苟活到现在。” 闻言，岳洋顿时杀机毕露。 “你耍老子！” 他恶狠狠地瞪着马汉，手掌直接掐住马汉的脖子。 马汉呼吸一紧，连忙用沙哑的声音解释道：“我说的是真的，我们在北边发现了一个走私商队的据点，那里面有不少粮食，还有一些装备。” 岳洋皱了皱眉，感觉马汉这个说法倒也不无道理。 他问道：“你说的这个据点在哪儿？既然那里有粮食，为何又要出现在这里？” 马汉说道：“蛮人来了，我们害怕，我就带着兄弟们跑了。” 岳洋死死盯着马汉，不断揣摩马汉这些话的真假。 直到马汉不断的翻着白眼，眼看就要窒息而死，岳洋依旧没有罢休的念头。 韩荣见状，连忙说道：“将军，他说的可能是真的，我们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将军还是先留他一命吧。” 岳洋这才哼了一声松开马汉，正当他准备下一步举动的时候，门人突然有人来报。 “将军，外面有人在叫阵，而且指名道姓要让将军出去！” 听到这话，岳洋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走！去看看！应当是小王庄那伙人回来了！” 岳洋带着喜色，便往外走去。 但当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住脚步吩咐道：“这几个人，都杀了吧！” 闻言，韩荣的神情马上变幻一下。 可岳洋并未给他反应的机会，便已经推门离去。 第二百二十五章 韩荣心软 看着岳洋离去的背影，韩荣犹豫了片刻这才重新回过头。 他发现，刚才那名统领竟然已经抽出刀准备杀了马汉几人。 韩荣眉头一皱，把心一横道：“住手！” 那名统领愣了一下，疑惑地看向韩荣。 韩荣吩咐道：“你去跟着将军，一定要保护好将军的安全，这里交给我吧！” 那名统领顿时犹豫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韩荣瞪眼道：“还不快去？岳将若是出了任何差池，老子都饶不了你！” 说完，他便一脚踹了过去。 那名统领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好连忙跑了出去。 韩荣虽然只是校尉，可他却是岳洋的心腹。 而且如今整个小王庄中，岳洋排行老大，韩荣自然排到老二。 他不敢反抗岳洋，自然也不敢反抗韩荣。 等那名统领离开，韩荣又将房间中的其他人赶了出去。 马汉抬头看向韩荣，冷哼道：“韩校尉，你若是也想羞辱我等，还是算了吧。” 韩荣是校尉，麾下掌管两个营的人马。 而马汉所在的那个营，便是韩荣的部曲。 韩荣惋惜的看着马汉，说道：“马汉，你本不必如此的。” 马汉梗着脖子，“废话不必再说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凡我们兄弟们皱皱眉头，那我们就不是逐北卫的人！” 韩荣神色一怔，脸上再次流露出惋惜。 逐北卫！ 逐北卫啊！ 他虽然跟随岳洋叛出了逐北卫，可在此之前他一直都将逐北卫当做自己的家。 以前的时候，他其实没有这种感觉。 甚至，他时常觉得逐北卫压根就是一群垃圾！ 逐北卫里面的，全都是一群只知道欺压百姓的酒囊饭袋。 包括他自己，也都不是什么好人！ 可当真正离开逐北卫后，他才突然明白过来逐北卫对他自己究竟意味着什么。 韩荣抽出刀，朝着马汉便劈了过去。 马汉并未闪躲，只是闭了一下眼睛，他的脸上甚至还有一丝轻松。 他原本就是逐北卫的逃兵，如今死在以前的上司手中，也算是应得的。 只是当韩荣的刀锋落下，马汉下意识的愣了一下。 因为那一刀并未劈到他的身上，反倒是捆着他的绳子被劈断了。 马汉睁开眼睛，疑惑道：“韩校尉，你这是什么意思？” 韩荣叹了口气道：“你们不该死在这里，趁着我还没反悔，赶紧走吧！” 说完，他便离开了这间房间。 马汉迟疑片刻，连忙帮其他人解开绳子，借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村口叫阵的风波吸引过去的时间，带着几人悄悄离开。 但小王庄内的人实在有些多，他们虽然逃了出来，却并未能够成功逃离小王庄。 赵牧早就用篱笆墙挡住整个小王庄，唯一的出口便是村口。 而那里，此刻正聚集着大量人马。 因此，他们只能暂时先找了个地方躲藏。 韩荣望着马汉几人的背影，喃喃自语道：“走吧，走的越远越好，再也别回来了。” 马汉带人躲起来后，一旁的王超问道：“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马汉咬咬牙：“外面叫阵的人肯定是赵公子的人，我们就算走也绝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王超点点头，道：“不错，赵公子有情有义，我们这次偷着出来就已经给他惹了祸事，他既然来救我们，我们也要告诉他我们已经安全了。” 其他几人也纷纷点头，想法基本都差不多。 不管赵牧救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仅凭这个举动就让他们十分钦佩。 若是换成他们，也未必能做到如此。 马汉吸了口气，说道：“现在的问题，是如何离开小王庄，我记得以前做篱笆墙的时候，西北边好像有个缺口，也不知道堵上了没有。” 话音落下，他便看向两个受伤最重的伙伴。 见他看来，其中一人马上羞愧的低下头。 虽然韩荣把他们放了，可他们两个的伤势太重，未必能够在不惊扰其他人的情况下逃出小王庄。 “老大，要不你们先逃吧，不用管我们了。” 另一人缓了许久，用有些压抑的声音说道。 如果能活，谁不愿意活着？ 可他也知道自己受伤太重，就算逃出小王庄也只会拖累马汉几人。 马汉眼睛一瞪，“胡说八道！我马汉从加入逐北卫开始就没有抛弃过任何兄弟！” 他当初得罪刘奇，也是为了麾下的手足。 否则，他现在定然还在好好地当着百夫长。 闻言，两名重伤之人纷纷羞愧的低下头。 他们觉得自己给马汉丢人了，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二人拖累，或许马汉他们当时也完全可以逃走。 而不是，跟他们一起被抓。 突然，其中一人抓起一块石头就朝自己脑袋上砸去。 马汉手疾眼快，下意识的就抓住了对方的手。 “你干什么？” 马汉盯着那人，眼中有些火气。 那人羞愧道：“是我拖累了你们，我要是死了，你们就不用再……” 他的话还没说完，马汉便再次斥责道：“你忘了我以前怎么跟你们说的了？你若是这么死了，你觉得我以后能活的安生？” 说完，马汉便抓起那人手中的石头扔到了一边。 看到那块石头，马汉心中也有些悲凉。 韩荣虽然放了他们，可他们手中没有武器。 就连自杀，还得用这种东西。 更何况，他们是想回到太平县跟逐北卫一起杀敌的。 可现在，他们连自杀都成问题，又拿什么来杀敌？ 这时，王超突然道：“老大，要不我带兄弟们躲好，你先出去跟赵公子说清楚，让他们想办法来救我们？” 马汉皱眉道：“这……不妥吧？” 王超立即道：“就算再不妥，也要比他强攻小王庄更好吧？” 马汉点点头，道：“那行，我留在这儿保护兄弟们，你找个机会溜出去找到赵公子跟他说明情况。” 王超当即摇头道：“不行！要去也得是你去！” 马汉眼睛一瞪，不容置疑道：“就这么定了！” 王超知道马汉的性格，只能按照马汉的意思离开此地。 离开之前，他回头道：“老大，我一定会带人来救你们！” 第二百二十六章 斗将 村口。 因为王武的叫阵，此刻小王庄村口举满了火把，显得灯火通明。 岳洋骑着战马，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走了出来。 但当看到来叫阵的人只有五六个时，他的脸色一下阴沉起来。 他看向旁边禀告此事的士卒，当即质问道：“你怎么回事？这就是你说的叫阵？” 那名士卒的神色也有些尴尬，他其实是想说明白情况的。 但岳洋听说有人叫阵，便迫不及待的跑了出来，根本没给他说清楚的机会。 虽然这次叫阵的只有几个人，但领头的那人却是个硬茬子。 他们刚刚也不以为意，随便派出几个人“应战”。 结果却被对方连挑了数人！ 就连一名百夫长都被对方拿下！ 他们这才不得不去禀报岳洋。 可当他准备再次重新禀明情况的时候，岳洋突然一刀劈了过来。 那名士卒连解释都没来得及解释，便直接人头落地。 负责镇守村口的统领吓了一跳，　刚刚那名士卒正是他派去的。 但他也从岳洋的语气中明白了为何这么生气，他急忙跪地道：“岳将，这几人虽然人数不多，可他们实力很强，尤其是为首的那个，就连卑职都不是其对手！” 听到这话，岳洋才明白过来为何那名士卒会去叫他。 正常情况下，任谁看到区区几人就敢来叫阵，肯定会下意识的将对方打发走。 只有吃过亏以后，他们才会明白自己解决不了这个麻烦，将此事汇报上去。 岳洋骑马向前走了走，这才发现村口的地面上有一些凌乱的打斗痕迹，以及几块新鲜的血迹。 由此可见，那名统领并未欺骗自己。 理清楚了这些，岳洋才看向村口的王武等人道：“你们是何人，竟敢来此叫阵？” 王武瞥着岳洋，他虽然不认识岳洋，可也从那些士卒的反应中明白了岳洋的身份。 他更通过岳洋刚刚的举动，判断出岳洋是个什么样的性格。 他加入陷阵营以前也在其他的地方当过兵，明白那些所谓的将领究竟是什么德行。 岳洋比起那些人，只不过更加奸诈而已。 因此，他对岳洋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好感。 “我是你爹！” 王武直接爆出一句粗口，激的岳洋勃然大怒。 “找死！” 岳洋提起自己的长槊便朝着王武冲了过去。 他虽然只是逐北卫的偏将，却也是朝廷正式任命的五品官员。 他在没有太多背景的情况下，照样能够从一介无名小卒发展成五品大员，由此可见他并非真正的酒囊饭袋！ 王武眼睛一眯，立即让其他人散开。 而他自己，则手持着长枪运足精神准备迎战岳洋。 岳洋长槊一甩，随即借着战马冲刺的力量直直朝王武刺来。 王武当即挥起长枪格挡开岳洋的长槊，随后他一个类似于回马枪的动作，枪头便朝岳洋胯下的战马直接捅去。 岳洋刚刚跟王武交手的那一下便知道王武并非简单之辈，因此在那一击之后便立即转身看向王武。 因此，他也险之又险的操控战马躲过了王武那一击。 战马嘶鸣！ 岳洋警惕的看着王武，哼道：“这是，陷阵营的枪法？” 他知道王武不好对付，却也没想到王武竟然出身陷阵营。 王武并不理会岳洋，只是继续枪挑岳洋的战马。 骑兵对步卒本就具有优势，他只有先解决了岳洋的战马，才能解决岳洋。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但岳洋同样不是吃素的，他手中的长槊舞动的虎虎生风，任凭王武想尽办法也无法破解。 可反过来岳洋却也无法在短时间内便拿下王武。 岳洋越打越是心惊，他的功夫虽然不敢说冠绝逐北卫，但起码也是极为靠前的。 结果他却连眼前这个不知姓名的无名小卒都拿不下？ 远处的山坡上。 赵牧和徐凌等人也在死死盯着小王庄村口的动静。 “王大哥好功夫，这姓岳的也算是功夫不错，而且仗着战马之利，竟然一时间都拿王大哥没任何办法！” 徐凌眼中闪烁着精光，忍不住称赞起来。 赵牧点点头，眼中同样有些惊奇。 虽然他一直都相信王武的实力，可当王武跟岳洋交战的那一刻，他心中还是有些担忧的。 王武即便出身陷阵营，可他以前毕竟只是一名什长。 反倒是岳洋，他可是实打实的从五品偏将。 这些年的厮杀经验，岳洋就未必弱了王武。 但随着双方的交手，赵牧才知道自己还是小瞧了王武。 而且，他也小瞧了那支仅有八百人的陷阵营！ 大蕲的军队人数足有几十万，而陷阵营却仅以八百之数便在这几十万中独占鳌头！ 若非没有过硬的本事，他们又岂会始终屹立不倒？ 村口。 岳洋死死盯着王武，边打边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何要来叫阵？” 他心中其实早就猜到了王武的身份，只是他也不敢肯定。 区区一个小王庄而已，怎么会有这般厉害的猛人？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因为有这种猛人，刘奇和他带领的那半营人马又岂会战败？ “你是小王庄的人？” 王武虽然不说话，岳洋却不断开口质问。 “我是你姥姥！” 王武始终不回答岳洋的话，只是用这种十分粗俗的话来不断激怒岳洋。 这是他以前从军中学到的东西。 平日里他很少出口成脏，可并不代表他不会这些。 身在大染缸之中，他又岂会独善其身？ “找死！” 岳洋心中大怒，可任凭他使出十八般本领也无法拿下王武。 他扭头看了眼村口，大怒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上来抓人？” 听到他的话，那些统领和百夫长们急忙带着人一拥而上，想用人海困住王武。 然后，一举拿下！ 可王武早就防着他们这一手，因此看到那些人刚开始动弹的时候，他便立即带着几个飞毛腿跑了起来。 “风紧，扯呼！” 王武仗着对地形的熟悉，没几下就将岳洋等人甩到了身后。 岳洋不敢追的太深，只能匆忙撤了回来。 第二百二十七章 惩罚 “将军，为何不追？” 看守大门的统领见岳洋停下，急忙询问起来。 王武之前让他丢了好大面子，眼看岳洋马上就要带队拿下王武，可王武就这么跑了。 他的心中，自然不甘。 岳洋瞥了他一眼，哼道：“要不然你去追？” 那名统领愣了一下，急忙摇头道：“卑职不敢！” “哼！” 岳洋哼了一声，骑马返回。 他之所以选择不追，还是因为有他自己的考量。 他担心自己追出去的时候，会有人趁机偷家。 而如果派其他人出去，他又担心会被对方直接吃掉。 王武的实力他刚刚领教过，整个小王庄内的所有人，除了他以外只怕唯有韩荣可以抵挡一二。 也就是说除了他以外，其他人不论谁去都会送死。 当然，他也可以多派些人去。 可刘奇之前领着半营的人马都被小王庄的人给打败了，最后回去的人连一半都不到。 他若是多派些人的话，又该派多少人？ 派的少了，就是送菜。 派的多了，那小王庄又怎么办？ 因此，他只能先把所有人都拉回来。 反正又马汉在，他不怕找不到小王庄那伙人藏在什么地方！ 等到了白天，他完全可以舍弃小王庄，直接带着所有人马去小王庄那伙人的藏身地，将这伙人一网打尽！ “收兵！” 岳洋神色冷漠的带兵返回，刚回到村口他便看到韩荣匆匆赶来。 “韩荣？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岳洋想到韩荣刚才好像并未出现，当即询问起来。 韩荣噗通跪在地上，请罪道：“请将军责罚，卑职……卑职刚刚将马汉几人私自放走了。” 闻言，岳洋瞬间暴怒。 “你说什么？” 岳洋瞪大眼睛，恶狠狠的盯着韩荣道：“你可知马汉那几人早就跟小王庄的人沆瀣一气，门外那伙人就是来救他们的！你把马汉他们放了，这伙人还会自露马脚？” 他快要气坏了，他还指望从马汉等人嘴里问出赵牧等人藏身的下落。 结果韩荣却告诉他，马汉等人已经被他私自放走了？ 如此一来，小王庄那伙人定然不会继续装模作样的叫阵。 他也就更找不到那伙人的下落！ 韩荣愣了一下，说道：“可您不是说要杀了他们吗？卑职想着我们都是一个……” 然而不等他说完，岳洋便打断他道：“你知道个屁！马汉他们要是死了，外面的人也不会知道，还会想从我们这里把他们救出去或者直接灭口！” “但是现在好了，马汉他们一旦逃出去，小王庄那伙人可不傻，他们不会继续救人！” “到时候他们继续往山里一躲，我们上哪儿找人去？” “找不到人，我们这些兄弟们吃什么、喝什么？” “你以为自己很讲义气，放过了以前的麾下，但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害死多少人？” 如今跟随岳洋一起叛逃的那些士卒已经饿了三天，岳洋也知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因此，他只能寻找一个可以让所有人发泄怒火的替罪羊。 如此，才能继续维持他的统治。 而现在，韩荣的出现简直再恰当不过。 果不其然，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所有人看向韩荣的眼中全都带上了一丝怒火。 他们可不会觉得，他们之所以落到现在的地步是因为跟错了人。 而是觉得韩荣葬送了他们唯一能够吃饱饭的机会！ “来人！把他吊起来！” 岳洋一声令下，旁边的士卒马上一拥而上将韩荣捆了起来。 随后，找了一处地方将韩荣吊起。 为了发泄心中的怒火，岳洋还找来一根鞭子直接当众鞭笞起了韩荣。 他不仅是要让众人知道，找不到粮食的责任在于韩荣而不是他。 他还想借此让众人明白，背叛他是什么下场。 哪怕，这个背叛他的人是他最忠实的心腹！ 自己打累了，岳洋又将鞭子交给其他人，让人继续鞭打。 而这其中，最为卖力的便是之前负责看守马汉等人的那名统领。 岳洋当时可是让他杀死马汉几人的，是韩荣仗着自己的身份，才将他赶了出去并悄悄放走了马汉等人。 他担心自己会被韩荣连累，所以尽可能的报复韩荣，好让岳洋不会责罚他。 这边凄厉的叫声，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村落。 马汉听到后，找了个地方远远地观察起来。 随后，他找到自己的兄弟说道：“韩校尉被抓了！” 闻言，几人都有些吃惊。 他们以为韩荣是岳洋的心腹，就算私自放了他们也不会被岳洋责罚。 可现在，韩荣竟然被惩罚的这么惨。 光是那些凄厉的惨叫，都让他们感觉头皮发麻。 “老大，我们要出去吗？” 一人看着马汉，说道：“韩校尉是为了我们才被抓的，我们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 他们都是有情有义的汉子，平日里便不喜欢欠人情。 何况韩荣为了他们，还落入了这种境地。 马汉此时也有些犹豫，但他还是说道：“别急！我们现在最主要的还是逃出去，如果我们去救韩校尉，肯定会落入岳洋的圈套，到时候他把我们抓起来，逼我们说出赵公子的住处怎么办？” 刚刚说话那人攥了攥拳道：“就算被他们抓住，我们也绝不会透露赵公子的住处！” 马汉瞪了他一眼，问道：“那他要是用你的命来要挟我们呢？” “我……” 那人马上不说话了，因为他也不知该如何抉择。 马汉环顾一圈，说道：“你们都老实待着，千万不要给赵公子惹麻烦，韩校尉的事情，赵公子那边肯定也会想办法的！” 另一边。 王超翻出小王庄的篱笆墙，特意绕了一大圈便开始寻找赵牧等人的踪迹。 而在他找到赵牧之前，王武已经带人回来了。 “徐先生，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王武询问徐凌，想知道徐凌下一步的计划。 徐凌微微一笑，说道：“莫慌，我已经让人去请闻大哥了。” “闻志？” 王武愣了一下，随即说道：“确实，叫阵这种事情闻志要比我合适的多。” 第二百二十八章 闻志出马 听到王武的话，几人纷纷笑了起来。 王武虽然并非不懂变通之人，可他整体而言还是比较憨厚的。 叫阵这种事情，自然是嘴巴越毒的人越好。 王武的功夫要比闻志还强一些，可论起嘴上的功夫，他可比闻志差的远了。 小王庄离着县城并不算特别远，一来一回半个时辰足矣。 而王武刚刚跟岳洋大战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算算时间闻志差不多也快赶到了。 王武看着徐凌，问道：“徐先生可是想一直骚扰这些人，然后趁其不备再突然袭击？” 徐凌点点头，道：“不错，是有这个想法。” 王武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徐凌眼珠一转，问道：“王大哥可是觉得这个计策太过简单，那个姓岳的贼首一眼就能看穿？” 王武也没藏着掖着，当即承认道：“是有这种担心。” 如果岳洋当真有了防备，那他们的夜袭不但不会起到奇兵的效果，反而还会落入对方的陷阱。 徐凌呵呵道：“无妨，就算他们有了防备，可他们饿了这么久，也未必能防得住我们。” 几人谈话的功夫，有人将王超带了过来。 “东家，徐先生，王超来了！” 王超虽然没找到赵牧等人的踪迹，可赵牧的人提前发现了他。 “王超？你怎么来了？” 赵牧看到王超，心中十分惊喜。 如果马汉等人全部逃出来，那他也不必如此着急攻打小王庄了。 只要多过上几日，这伙贼兵的战斗力又会下降许多。 到时候，他们再收拾起来就会容易许多。 “赵公子，是我们对不起你！” 王超先道了声歉，然后将自己的经历说了出来。 赵牧看向小王庄，他刚才远远地听到许多惨叫。 现在回想起来，可能就是王超说的那个韩荣被岳洋抓住并处罚了。 听到王超的话，赵牧心中也有些着急。 马汉等人刚刚没有逃出来，如今若是再想逃出来的话，恐怕只会更难。 何况，他们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救了他们的韩荣就这么被岳洋折磨致死。 “徐先生？” 赵牧看向徐凌，想看看徐凌有什么想法。 徐凌沉吟一声道：“主公莫急，此事还需闻大哥回来再说。” 赵牧点点头，他也知道此事急不得。 虽说马汉等人随时有被重新抓回去的风险，可闻志如果没回来，后面的计划也不太好办。 王超虽然急得不行，但赵牧等人不开口，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赵牧安慰道：“王超你也别急，今夜我们必定能够拿下小王庄，到时候所有人都会救出来！” 王超点了点头，只是心中越发焦急。 等了一炷香的时间，闻志终于匆匆赶到。 “牧哥儿，我听说咱们要重回小王庄了？” 闻志兴冲冲的看着赵牧，神色颇为激动。 赵牧点头道：“不错，你先歇息片刻，一会儿徐先生告诉你怎么做。” “我不用歇息！” 闻志直接拒绝了赵牧的好意，眼中闪烁着战意。 他自从听说岳洋的所作所为后，早就对岳洋十分不满了，恨不能立即将岳洋斩落于马下。 如今终于有了这样的机会，他自然不想放过。 “闻大哥别急，你先听听徐先生怎么说。” 赵牧知道闻志的脾气，急忙安抚起来。 …… 岳洋处置完韩荣，心中始终觉得不舒服。 他思索片刻后，突然察觉到不对。 如果小王庄原来那伙人当真是来救马汉他们的，为何刚刚只派了几个人就来叫阵？ 他们以前既然能够打败刘奇，他们的人数自然也不会太少。 想到此处，岳洋立即翻身起来叫过来一名统领。 “你去派人看看，马汉他们有没有全部逃出去！” 岳洋觉得还是要继续搜查一番，然后继续吩咐道：“还有就是让兄弟们今夜都警惕些，只怕那伙人还会不断的来叫阵。” 正常情况下，叫阵的兵马都要旗鼓相当。 可对方只派出几人，明显就是想要不断的骚扰他们。 吩咐完，岳洋便准备躺下休息片刻。 可他还未入睡，便听到外面又有人来报。 “将军，又有人来叫阵了！” 听到这话，岳洋腾的一下就起来了。 他双目瞪的浑圆道：“叫阵就叫阵，直接派出一支百人队把他们打发了！” 他心中也盘算的很好，既然对方只派出几人，那他们随便派出一支百人队便足以将对方剿灭。 他们这是打仗，要的是生死！ 单纯的斗将，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闻言，外面前来汇报的士卒急忙退去。 打发走了那名士卒，岳洋准备重新入睡。 既然对方是想骚扰，那他不理会对方的骚扰就好。 等他养足了精神，明日直接将这些人全部杀死！ 但躺下之后，他却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劲。 一番思索后，他重新起身披甲来到村口。 刚到村口，他便看到镇守村口的那名统领十分落魄的往村子里面跑。 “怎么回事？” 岳洋眉头一皱，下意识的斥责道。 那名统领看到他，立即哭诉道：“将军，那伙贼人太厉害了，卑职不是他们的对手。” 岳洋眉头皱的更狠，质问道：“怎么回事？本将不是让你随便派一支百人队把他们打发了吗？” 他跟王武交过手，知道单打独斗没几人是王武的对手。 可若是群战的话，小王庄那伙人绝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那名统领凄惨道：“将军，您是不知道门外叫阵的那个家伙有多么可恶，那厮不但脏话连篇，还把卑职的十八辈祖宗和子孙后代全部骂了一遍。” 他原本只是想随便派一支百人队将对方打发走的，却不料对方的嘴太过恶毒。 以至于他没忍住，这才亲自上阵。 然后，他就被狠狠教训了一番。 岳洋愣了一下，问道：“他们这次叫阵的换人了？” 统领点点头，道：“这次叫阵的那人我认识，他以前就是个看城门的门侯，没想到这厮的嘴竟然如此之毒！” 岳洋当即大怒，提着长槊道：“那人呢？本将去看看！” 一个小小的门侯，竟然打到了他的门上。 这让他着实无法忍受。 第二百二十九章 血战！ 岳洋跟随那名统领来到村口，可村口现在哪里还有人？ 除了刚刚丢下的几具尸体，岳洋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怎么回事？人呢？” 岳洋当即质问起来。 那名统领也有些傻眼，刚刚闻志出现的时候可以说表现的十分嚣张。 就连把他打败之后，还在嚣张的让他继续叫人，不管他叫多少人都收拾多少人。 可现在，那厮竟然跑了？ 那名急忙看向旁边的士卒问道：“怎么回事，人呢？” 士卒有些惧怕的答道：“统领大人刚刚回去，那人便直接溜了。” “溜……溜了？” 那名统领立即暴怒，质问道：“老子不是让你们好好看些那些人，不要让他们跑了吗？” 答话的士卒也有些委屈，腿长在闻志自己身上，闻志想走他又有什么办法？ 而且，他们的统领都不敢说能留下闻志。 他一个小卒子又哪有这种能力？ 不然的话，他就是统领了，哪里还轮得着对方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可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即便满腹牢骚，此刻也不敢有任何不满。 看着士卒低下头的模样，统领看向岳洋道：“将军，那人跑了。” 岳洋皱了皱眉，哼道：“若是再有人来叫阵，你们不必理会，只需等天亮即可。” 他之所以不选择追击，还有另一层原因。 他担心外面有埋伏！ 但等明日天一亮，他可就不担心任何埋伏了。 虽然小王庄附近都是山，距离最近的几座山头都是光秃秃的。 如果真有伏兵的话，一眼就能看穿。 那名统领急忙点头答应下来，他心中也打定主意。 就算是来人折腾的再凶，他也绝不会出村应战。 只要等到天亮，岳洋自然会有所安排！ 可事情却不会如他想的那般简单。 徐凌早就猜测过岳洋和小王庄这些贼军会做出的所有反应，不论他们作何选择，徐凌都可以从容不迫的应对。 既然对方不肯出村，那他便直接隔着篱笆墙朝里面射箭。 毕竟对方那么多人，又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住到房间里面？ 他的目的也并非为了杀多少人，主要还是为了骚扰。 而且他骚扰完便跑，也不给对方追击的机会。 如果对方当真追出来的话，那他也要看对方的人数来做出选择。 追出来的人若是少了，那他们便直接吃掉。 若是多了，那他们完全可以带着这些贼军满山跑。 而且也不必派出太多人，只需要几个腿脚好的便可以。 反正这地方他们要比对方熟悉多了，不管怎么溜都可以全身而退。 这也是为什么，徐凌自从一开始便要求找几个腿脚好的跟闻志或者王武前去叫阵的缘故。 而且，他们还十分鸡贼的离着小王庄的村口十分远。 并非每个人都拥有徐凌那般的箭术，隔着上百步就能射死人。 徐凌出发之前，还带了一面铜锣。 那是赵牧原本交给王虎的，目的是为了让王虎发现敌情后来不及通知众人的时候，可以敲锣示警。 王虎虽然一直都没用上，但这一次在闻志手中却大放异彩。 闻志拿着这面铜锣，撒开欢儿的围着小王庄敲了起来。 以至于，小王庄里面那些人都被他折腾的不轻。 岳洋明知道闻志的目的，却也拿闻志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任由闻志这般折腾。 就这样闻志一直折腾到了后半夜才算是消停下来。 岳洋本来还想吩咐下去，让所有人保持警惕。 可他自己却没能坚持住，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徐凌看了眼星象，感觉时间差不多了。 他找到闻志和王武，让二人悄悄摸进村口，从里面打开门。 他们在小王庄住了那么久，这些篱笆墙也是他们亲手垒起来的，因此对小王庄再熟悉不过。 趁着那些贼兵都被闻志折腾的不轻，此刻全睡的如同死猪一般，闻志和王武直接避开他们先前设置的陷阱悄悄摸了进去。 打开寨门，二人又迅速爬上箭塔，将箭塔上面的贼兵解决。 按照徐凌的吩咐，所有人全都悄悄进入村子。 然后，用闻志和王武先前教授的办法抹掉村口那些贼兵的脖子。 只不过唯一跟计划有差异的是，解决完村口这些贼兵后，王武和闻志是想按照徐凌的设想，找到岳洋的房间直接杀掉岳洋。 如此，这伙贼兵便会立刻群龙无首。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小王庄原本的这些村民虽然接受了一段时间的训练，可训练的时间终究还是太短。 因此，一人在杀掉村口贼兵的时候没有直接杀死对方，反而被对方提前警觉大声喊了起来。 虽然旁边的人及时补刀，可还是惊动了许多贼兵。 刚开始这些贼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很快他们就搞清楚了眼前的情况。 “敌袭！敌袭！” 如果只有几个贼兵还好，但随着呼喊的人越来越多，所有的贼兵都被惊醒。 哪怕这些贼兵士气很低，而且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饭，但在生死面前他们也不会就这般束手就擒。 徐凌和赵牧此时也跟着进了村子，看到贼兵们都被惊醒，二人齐齐皱了皱眉。 但眼下既然已经冲进村子，他们也不会轻易放弃。 “杀！” 赵牧一声令下，抽出长刀便劈在一名贼兵的身上。 若是现在退去，只会增长对方的士气，而且让对方有了防备。 再想杀进来，可就不会这么容易了。 幸好他们对小王庄的环境比较熟悉，而且现在还是在村子里面，并不是外面那种空旷的地方。 贼兵的人数虽然多，可也没办法一股脑儿的全都冲上来。 狭路相逢，勇者胜！ “成败在此一举，剿灭这伙贼兵，我们就能活下来！” 赵牧一边劈砍，一边吩咐道：“王大哥、闻大哥，谭武、石闵，你们四个顶在最前面！” 小王庄内的巷道还算宽敞，但只要他们四个猛将顶在最前面，照样可以杀出一片尸山血海！ 四人也并未辜负赵牧的期待，带着众人不断的往前杀。 那些贼兵虽然已经有了反应，可还是被杀的节节败退。 一些住在院子里的贼兵甚至连院子门口都没来得及冲出去，就被其他村民杀死。 第二百三十章 土匪来袭 闻志和王武等人边杀边进，那些贼兵只能哭爹喊娘般的逃窜。 可小王庄就这么大，能够放开他们这些人已经十分拥挤。 他们前面全都是人，就算再怎么跑又能跑到什么地方？ 而那些院落里居住的贼兵，更是被王武和闻志他们身后的村民一窝蜂似的杀死。 虽然打仗肯定会有伤亡，但那些贼兵吓破胆子，几乎没有多少反抗的勇气。 如此一来，赵牧这边的伤亡几乎小的可怜。 除去刚开始死了几个人，后面更是没有多少伤亡。 岳洋此刻也从睡梦中猛然惊醒，他早就猜到今晚会有夜袭，可还是防不胜防。 若是在逐北卫的时候，韩通肯定不会允许这般低级的错误。 可现在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岳洋想要提起自己的长槊，去跟闻志等人厮杀一番。 可周围全都是溃败的贼兵，他甚至没有冲出去的办法。 哪怕是他杀了几个人，也毫无作用。 “完了！” 岳洋心中哀嚎一声，知道自己之前的如意算盘已经全部落空了。 现在别说解决小王庄了，他手下的这些士卒最后都不知能活下来多少。 而且就算活下来又能如何？ 一群饿的连路都快走不动的家伙，又能有多少战斗力？ 岳洋只是想了一下，便立即决定跑路。 虽然他手下的士卒更多，但也架不住兵败如山倒。 哪怕他现在去了，也没有什么办法。 说不定他自己也会送掉性命！ 想到此处，岳洋提着自己的长槊，甚至连战马都顾不得了，匆匆包裹好自己的财宝便想办法逃跑。 但他并未注意到，就在他收拾财宝的时候，有几名统领注意到了他这边的情况。 并且，悄悄跟到了他的身后。 另一边。 随着闻志等人越杀越多，徐凌已经让他们分开行动，每人带着几十人沿着数条巷道开始清缴这些溃败的贼兵。 很快，整个小王庄的巷道中就堆满了贼兵的尸体。 浓重的血腥气息，更是不知弥漫了多远。 而就在闻志他们几乎要把手中的长刀砍出豁口的时候，一伙二百多人的土匪也渐渐地出现在小王庄附近。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血腥味？” 这伙土匪正是刘家家主之前做的另一手准备，他先前让刘家二爷一边收买岳洋，一边让刘家二爷派出家仆前去收买北坡山的土匪出手。 北坡山算是方圆数百里最厉害的土匪，可因为最近天灾人祸不断，他们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从刘家家仆那里得知还有小王庄这么一个地方的时候，他们所有人都要激动疯了。 虽说山寨里的粮食也足够他们吃上一段时间，可没人会嫌自己的粮食多。 何况如今方圆数百里都没有多少人烟，他们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地方抢粮。 因此，便马不停蹄的往小王庄赶。 只是路上得知蛮人攻城的事情后，他们又开始退缩起来。 直到发现蛮人似乎并不知道小王庄，还在全力攻打太平县城，他们才重新赶来。 而刚刚说话之人，便是北坡山的大当家秦海。 秦海勒住缰绳，使劲儿嗅了起来。 虽然这段时间他们已经很少下山做买卖了，可常年在刀尖舔血的本能，依旧让他嗅到了那股血腥味。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旁边的二当家池山吸了吸鼻子疑惑道：“大哥，你是不是闻错了？我怎么没嗅到？” 秦海皱了皱眉，再次嗅了嗅。 虽然那股味道很淡，可他还是能够轻易分辨出来这股味道就是血腥味。 “我不可能闻错！” 秦海摇摇头，说道：“看来前面是发生战斗了，或许有人比我们抢先一步！” 说完，他便立刻带人继续向小王庄前进。 越是往前，那股刺鼻的血腥味就越重。 这次，就连池山和其他土匪全都闻到了。 “大哥，果真有战斗，而且血腥味如此浓郁，只怕刚结束不久！” 池山凑在秦海旁边，有些惊喜道：“或许我们现在过去，还能捡个现成的！” 血腥味如此浓郁，但却没有听到半分厮杀的声音。 由此可见，这场战斗定然刚刚结束。 加上现在又是半夜，他们如果现在杀过去，肯定能够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秦海迟疑片刻，说道：“这血腥味太重了，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万一对方人数太多，只怕咱们兄弟要吃大亏！” 池山不以为然道：“那个刘家的人不是说了吗？那个小王庄一共就只有一百多人而已，跟他们动手的人肯定也不会太多。” 听到这话，秦海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可他却还有些犹豫。 “大哥！” 池山见状，急忙说道：“若是再耽搁下去天可就快亮了，到时候咱们肯定会被人发现，一切可就都晚了！” 闻言，秦海只好咬咬牙道：“好！我们现在就过去，但是你们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要弄出太大的动静。” 他说着竟然直接翻身下马，将自己的宝马交给一名小喽啰。 “你们几个在此看马，若是听到我们让你们过去你们再动！” 秦海十分谨慎，为了避免暴露，他甚至连马也不想骑。 池山感觉有些无奈，但秦海就是这般谨慎的性格，否则他们也不会因为蛮人的事情就耽搁了许久了。 但秦海谨慎也有谨慎的好处，方圆几百里的土匪如今就只剩下北坡山。 靠的，就是秦海的谨慎！ 池山和其他几人一起下马，将马交给心腹小喽啰看管。 随后，他们一行人便趁着夜色赶往小王庄。 血腥味越来越重，秦海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 这么重的血腥味，可不像是死了一二百人就能发出来的。 但因为天气越来越冷的原因，空中渐渐凝聚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导致他很难看清楚眼前的情况。 当他终于看清楚小王庄内的情况时，他们距离小王庄已经只剩下了不到百步的距离。 摆在他们面前的，是好几座小山一般的尸体。 从那些尸体上穿着的衣服来看，这些人似乎是逐北卫的兵马。 只不过，他们衣服外面套着的甲胄，如今都被人扒了个干净。 第二百三十一章 又一处藏粮地 “逐……逐北卫？” 看清楚那些尸体的秦简和池山等人，全都有些傻眼。 他们之所以能够在太平县附近存在了这么多年，就是知道什么人不能惹。 一个是蛮人！ 另一个便是逐北卫！ 别看他们北坡山的土匪足有数百人，若是算上那些男女老少加起来更是将近上千人。 可逐北卫最多只需要派出两个营的人马，就能完全剿灭北坡山。 也就是这些年北坡山很有自知之明，从来没去招惹过逐北卫。 而且他们山寨的位置十分隐蔽，如果没有熟人带路根本找不到山寨在哪儿。 否则，他们早就被逐北卫当成向上晋级的功勋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到这么多逐北卫。 还是逐北卫的尸体！ 这怎么可能？ 不是说逐北卫都在城内守城吗？ 这些逐北卫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为什么又只剩下了尸体？ 就在秦海和池山发懵的时候，小王庄内的人也注意到了他们。 他们来人不少，足有二百多人，而且个个都拿着武器。 这样的情况，很难不让人警惕。 “什么人？” 正在处理尸体的谭武当即爆喝一声。 听到这话，附近的小王庄村民全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上百人聚集在一起，眼神全部冷漠无比。 因为要收拾尸体，所以谭武等人在村口附近点了许多火把。 火光的映照之下，这些村民身上的血迹以及冷漠的眼神，让秦海和池山等人纷纷感觉心惊肉跳。 这…… 简直太可怕了！ 正当秦海和池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之时，徐凌走到了众人面前。 看着秦海和池山等人的模样，他便猜到了这些人的身份。 乱世之中，肯定少不了土匪。 譬如镐州附近，大大小小的土匪便有十几伙之多。 太平县这边要少点，只有一个北坡山。 而这伙人，大概就是北坡山的人！ 至于他们为什么来此，应当又是那位刘家老爷的杰作。 “北坡山的人？” 徐凌虽然猜到了这些人的身份，但还是故意问了一句。 秦海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的身份竟然如此容易就被对方给点破了。 “是……我们是北坡山的人。” 秦海有些结巴的回应一声。 徐凌眉头微皱，再次问道：“北坡山的人，来这里做什么？” 听到这话，秦海咽了口唾沫。 来做什么？ 他当然是来杀人的！ 可这话他却一点儿都不敢说。 没看见那边逐北卫的尸体都堆成山了吗？ 他要敢说自己是收了刘家的好处来杀人掠货的，那些逐北卫的下场就是他们的下场！ “来……是……” 秦海结结巴巴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幸好池山反应快，他当即从人群中拉出一人道：“这个人是刘家的人，刘家想收买我们攻打小王庄，我们这不是把这人给您们送来，让你们知晓此事嘛。” 他说话的时候虽然嘻嘻哈哈，但语气中明显的有些惧怕。 徐凌冷冷一笑，说道：“送个人，需要你们这么多人一起？” 池山当即尴尬的笑笑，可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反正他们来这里的真正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 但只要不挑破，对方应当也不会真把他们怎么样的吧？ “既然把人送来了，那你们就回去吧，还留在这里是想让我请你们吃饭？” 徐凌皱着眉，语气越发冰冷。 池山愣了一下，急忙说道：“好！好！人已经送到，我们现在就走！” 他原本就想着要如何找个理由离开，既然对方这么说，那他自然更不会留下了。 刘家的那名仆人此时已经傻眼了，他没想到北坡山的人竟然这么没出息。 就因为看到一些逐北卫的尸体，说把他卖了就把他卖了？ “大当家，二当家，带我一起走啊！” 刘家仆人噗通跪在地上，乞求秦海和池山可以带他一起离开。 但秦海和池山自顾不暇，又哪里还想着带他一起离开？ 一个外人的性命，岂能比得上他们自己的性命？ “快滚吧你！差点儿害死老子！” 池山一脚将刘家仆人踹到一边，忙不迭的带着其他人一起逃跑。 那刘家仆人也想跟着一起逃，可回头看着小王庄村口的那些尸体，双腿便止不住的打转，连站都站不起来更别说逃跑了。 “给我一个可以留你性命的理由。” 徐凌走到刘家家仆面前，居高临下的说道。 他的语气十分森然，似乎不带有一丝生机。 刘家家仆瞬间冷汗直流，张着嘴好一会儿都没能说出什么。 徐凌等待片刻，眼见似乎问不出什么，便吩咐道：“把他一起埋了吧。” 闻言，那名刘家家仆顿时着急道：“我知道我们家四爷和三夫人的丑事！” 徐凌眼角跳了一下，说道：“这与我无关。” 如今蛮人正在攻打太平县城，刘家还能不能存在都是个问题。 何况，只是一个并不重要的四爷和三夫人？ 看着徐凌冷峻的模样，刘家家仆再次眼珠一转道：“我……我知道刘家藏粮食的一个地方！” 闻言，徐凌刚刚要喊出口的话马上收了回去。 “有多少粮食？” 徐凌当即问道。 刘家家仆哆嗦一下，说道：“起码有上千石！” 徐凌眉头一挑，心中生出一种悲哀。 这全天下不知多少百姓因为天灾人祸流离失所，每日不知道多少百姓因为没有粮食吃而饿死。 可那些狗大户明明手中有许多粮食，可他们宁愿喂了老鼠，也不愿意拿出来分给难民。 倒也不是说这些大户人家就应该这么做，可若是没有这些人的欺压，百姓的日子绝对没有眼下这么难。 “押起来！” 徐凌吩咐一声，回头去寻赵牧。 此时赵牧正在跟村中的百姓一起收拾那些还未抬出去的尸体，虽然他们眼下并不算缺衣少食，可这些逐北卫身上的甲胄对他们来说却十分重要。 将来他们肯定是要继续招收难民的，如果有了这些甲胄，他们将来作战的时候，生还的几率也能高一些。 第二百三十二章 过于谨慎的土匪 离开小王庄的路上。 秦海和池山依旧一脸后怕。 “特奶奶的，差点儿被那个狗日的刘家害死！” 秦海拍着胸膛，有些埋怨的看着池山道：“老二，按我说以后这种事儿就该先打听清楚了再动手，可不能再像今日这般鲁莽了。” 他本就十分谨慎小心，这次若不是因为知道小王庄可能藏有许多粮食，他也不会冒险下山。 结果刚到小王庄，他便看到那么多逐北卫士卒的尸体堆在村口。 这可差点儿直接把他吓个半死。 池山闻言同样有些心有余悸道：“是啊是啊，这次差点儿被刘家给害死，等回头必须找个机会好好敲刘家一顿！” 他为人要比秦海稍微奔放一些，但奔放的也有限。 打逐北卫的主意，他肯定是不敢的。 但打打刘家的主意，他还是敢的。 别看刘家在太平县城内好像呼风唤雨，但不过也只是二流罢了。 至于城外，他们也不过只有那么几支商队而已。 区区几支商队，他们北坡山绝不会放在眼里。 以前不去劫掠这些商队，那是因为这些商队做的都是蛮人的生意。 他们担心劫掠了这些商队，会引起蛮人的不满。 可如今蛮人都开始攻打大蕲了，他们还怕蛮人有什么不满的？ 蛮人既然南下，绝对不会放过任何蕲人！ 听到二人的话，他们身后的一名小喽啰有些不解。 “大当家、二当家，咱们这么多人，好像也没必要怕小王庄那伙人吧？” 那名小喽啰挠挠脑袋，说道：“看他们那样子应该也是刚打完，现在正是没劲儿的时候，咱们要是冲上去，肯定能把他们全杀了！” 闻言，秦海和池山的眼睛马上亮了一下。 但马上，秦海便拍了一下那名小喽啰的脑袋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没多少力气了？万一他们要是早就知道我们，就等着我们过去怎么办？” 小喽啰摸着被秦海拍过的地方，委屈巴巴道：“大当家，那些人还在搬尸体，肯定是刚打完没多久，他们跟逐北卫打了那么久，就算是赢了也是惨胜，肯定没多少劲儿了啊。” 池山眼睛一瞪，哼道：“你还犟！你知道个屁！这些人刚才起码杀了四五百逐北卫，我们这些人连二百逐北卫都解决不了，你觉得他们能杀这么多逐北卫，还杀不了我们这些人？” 那名小喽啰张了张嘴，明显还想再说什么。 可看到秦海和池山的眼神，他只好把一肚子话全都咽了回去。 秦海和池山也没管他，而是一起商议起来。 “老二，你说这些逐北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不是在跟蛮人打仗吗？” 秦海虽然不想再找小王庄的麻烦，可他心中也十分疑惑。 池山想了想，说道：“我估计可能是逐北卫内部出现了问题，这伙人不想跟蛮人打仗，而且不知道从哪儿听说小王庄有粮食，所以也想找小王庄的麻烦。” 秦海点点头，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逐北卫不是有个副将，是那个刘家的女婿？” 池山不屑一笑，哼道：“狗屁女婿！刘家就是把他们自家的闺女送给那个姓岳的当玩物罢了！” 秦海吸了口气，说道：“那你说，咱们万一……我是说万一活不下去了，来投奔这个小王庄，他们会不会收下我们？” 池山眼睛一亮，道：“这倒是个办法，不过也得先打听打听小王庄这伙人是干什么的，可惜刘家那个仆人给他们了，不然倒是能找他们打听打听。” 听到两位当家的对话，刚刚那名提意见的小喽啰顿时无比懊恼。 人家其他地方的土匪，那都是个顶个的一个比一个凶残、一个比一个威风！ 可轮到他们北坡山，怎么就感觉这么窝囊？ 这还没怎么样呢，竟然先想着投奔一个村夫？ 可如今这天下实在是惨的可怜，他就算是有别的想法，也没办法去其他的地方。 除非什么时候，他攒到足够的粮食，可以支撑他去别的地方。 他才能，一展抱负！ 至于他的抱负是什么？ 那自然是，要当全天下最厉害最厉害的土匪王！ …… 小王庄。 赵牧看着远去的秦海众人，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担忧。 那名跟在秦海和池山身边的小喽啰说的并没错，虽然小王庄这次赢了，可他们现在也没多少力气了。 这次一战，他们直接斩杀了起码六百人。 别说六百个身穿甲胄的士卒了，就算是六百头猪，他们也要费很大的功夫才能杀掉。 何况还要再将这些人的甲胄扒下来，把尸体搬出去。 秦海他们来的时候，小王庄众人全都累的不行了。 若是秦海他们发起袭击，赵牧还真不好应对。 看到赵牧的神色，徐凌笑道：“主公可是在担忧刚才那些土匪？” 赵牧点点头，道：“是有这个担忧。” 徐凌神秘道：“关于这些人，主公倒是不必太放在心上。” 赵牧愣了一下，问道：“怎么说？” 徐凌道：“这北坡山的土匪，其实在所有土匪中也算是个异类。” “异类？” 赵牧有些不太明白，疑惑道：“莫非他们还是那种劫富济贫的正义土匪？” 徐凌摇摇头，道：“不是，只是他们的胆子很小。” “胆子很小？” 赵牧更加疑惑，胆子很小，那还做什么土匪？ 徐凌解释道：“准确来说，是他们山寨的两位当家行事作风过于谨慎，刚刚看到这么多逐北卫的尸体，只怕他们已经吓破胆子，根本不想跟我们打，所以我只是稍微一吓唬，他们便直接跑了。” 赵牧眨眨眼，从刚才的事情来看，好像跟徐凌说的也差不多？ 但他马上问道：“那他们走到半路，就不会回过味来？” 如果是他的话，哪怕当时被吓跑了，可用不了多久就会回过味来。 然后，重新攻打！ 徐凌有些哭笑不得道：“主公，我刚刚说过，这二人行事作风过于谨慎！” 听到他在过于谨慎四个字上着重咬了一下，赵牧总算是明白过来徐凌说的是什么意思。 第二百三十三章 马汉回营 赵牧的行事作风，其实也是十分谨慎的。 只不过，他的谨慎只是不打无把握之仗。 但北坡山这伙土匪，貌似是不打没有十成把握以上的仗？ 就算是九成把握，他们也不敢出手？ 这么说虽然有些夸张，但也算是符合徐凌刚刚说的过于谨慎四个字。 赵牧有些想不明白，既然这么谨慎，那还当什么土匪啊？ 既然不想给大蕲当顺民，那干脆直接占据一片地方，与世隔绝不行吗？ 不过既然这些人过于谨慎，对他而言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起码，这些人应该不会半路突然返回。 赵牧带着谭武等人打扫那些尸体的时候，徐凌又让人去山洞那边报了个信。 既然小王庄的贼兵已经被打跑，那他们也可以回来了。 毕竟这么多尸体摆在这儿，多来些人也可以帮他们负担一些。 还有就是，虽然小王庄的大部分贼兵都已经解决，可还是让他们跑了一些人。 这其中，就有岳洋这个罪魁祸首！ 赵牧也亲自带人找了一圈，但就是没找到岳洋的半分痕迹。 初步打扫完战场，王超和马汉几人找到了赵牧。 “赵公子，这次是马某不对。” 马汉走到赵牧面前，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赵牧连忙扶起他道：“马兄不必如此，就算没有今日之事，我们跟这些贼兵早晚也会一战。” 马汉知道赵牧说的并非假话，但他心中就是过不了这个坎儿。 他以前也听赵牧和徐凌商议过，他们准备等小王庄的这些贼兵饿的差不多之后，才会准备出手。 可因为他的冒失，致使赵牧不得不提前攻打小王庄。 如此一来，定然会造成许多不必要的损失。 “赵公子，俗话说大恩不言谢，可马某自知这次离别，此生再难相见，所以赵公子对马某的诸多恩情，只能来生再报了！” 马汉郑重的朝赵牧抱抱拳，眼中露出一丝决绝。 赵牧愣了一下，问道：“马兄还是执意要去太平县？” 其实自从蛮人南下开始，马汉就一直想要回逐北卫，跟逐北卫一起守城。 只是碍于赵牧曾经帮过他许多，而他却并未回报过赵牧，这才一直没好意思提起此事。 直到听说蛮人已经开始全力攻城，马汉这才忍不住偷偷溜走，想要重新返回逐北卫。 他不知道自己这次回去，逐北卫会不会接纳他。 可只要他还活着，他便要跟逐北卫同生共死。 “赵公子，马某……” 马汉低了低头，不知该如何面对赵牧。 赵牧扶着马汉的肩膀，说道：“马兄不必心怀愧疚，实则赵某不知有多么羡慕马兄。” 马汉愣了一下，诧异的看着赵牧。 赵牧拍拍他的肩膀，解释道：“封侯非我愿，但愿海波平，赵某虽然只是一介平头百姓，可也有着扫平敌寇、保家卫国、荡平草原的雄心。” “只是马兄也明白，赵某就算有这样的心，也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放弃小王庄众多百姓。” “马兄此去，赵某不会阻拦，只是希望马兄可以多加小心，若是能够活着回来定然不要轻易送死！” 听着赵牧的话，马汉顿时感觉无比动容。 自从昨晚被岳洋手下的贼兵围了以后，他便一直都觉得对不起赵牧。 尤其是在得知赵牧几乎带着小王庄全部的人来救他之后，他更是感动的涕泗俱下。 但那也仅仅只是因为赵牧的行动，让他感觉十分感动。 而现在，便是他觉得赵牧是非常理解他的！ 他与赵牧之间，甚至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如果不是身为逐北卫之人，肩负御敌守土之责，他甚至想要永远留在赵牧身边。 自此，为赵牧冲锋陷阵，攻城拔寨！ “好！” 马汉点点头，郑重道：“此番马汉若是能活下来，以后便脱离逐北卫，只在赵公子身边鞍前马后！” 赵牧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人拿来一些干粮和逐北卫的武器。 “马兄，皇帝不差饿兵，这些干粮你先带着，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多杀几个蛮人！” 赵牧将干粮交给马汉，马汉并未再说什么，只是眼角依稀闪过几丝泪花。 村子里有人匆忙烧了点儿热水，给马汉等人吃喝恢复体力。 这时候，赵牧也终于有机会找到闻志询问起来。 “闻大哥，县城那边如何了？” 赵牧之所以拖到现在才问，其实也是担心听到自己最不想听到的话。 而既然闻志一直没说过县城那边的事情，这也说明县城那边应当还能坚持得住。 闻志苦笑一声，说道：“县城那边，情况不太妙，我今日亲眼看着起码一万多蛮人开始攻城，不过逐北卫那边倒是出乎我的预料，我本以为他们最多坚持三个时辰，结果一直到现在都没败！” 他开始讲述自己白日的所见所闻，包括逐北卫曾经打开城门想放百姓出城，结果却被蛮人堵住的事情。 听到那些蛮人起码杀了几百名无辜百姓，众人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 “闻大哥，你可还能坚持？” 赵牧知道闻志已经很累了，可太平县那边必须要有个他信得过且实力强的人监视。 否则，蛮人一旦得知小王庄这边并朝这边过来，他们将遭受灭顶之祸！ 或许有人觉得既然他们在山洞那边过的不错，为何还要执意返回小王庄？ 这种情况，其实是不一样的。 山洞那边就算再好，也属于风餐露宿。 回了小王庄，他们才像回到家一样。 而且，他们也能积蓄更多的力量。 闻志笑了笑，说道：“牧哥儿放心，我以前在陷阵营的时候，曾经跟随我们统领大战三天三夜都未曾后退一步，如今只是打了这么一会儿，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过来。” “好！” 赵牧松了口气，说道：“回去以后你先休息，有了情况再让其他人把你叫起来。” 这次虽然把闻志叫了过来，但他还是让其他人继续盯着太平县。 闻志到了以后，完全可以先休息一下。 而且闻志虽然嘴上不说，但他其实心里一直牵挂着太平县。 毕竟，他在太平县可是待了许多年！ 他的同袍！ 他曾经的娘子！ 他的旧识！ 许多都在城中！ 第二百三十四章 坚守 几人休息片刻后，闻志便跟随马汉几人一起前往太平县城。 只不过，闻志这次的任务还是监视那些蛮人的动向，并不会跟马汉他们一起进城。 等马汉和闻志几人走后，赵牧看向徐凌道：“徐先生，你觉得太平县还能坚守几日？” 徐凌愣了一下，没想到赵牧竟然会问出这个问题。 谁都知道，太平县绝对不可能守得住。 哪怕闻志回来的时候跟他们说，似乎城内的百姓如今也都加入了守城。 但即便是有这些百姓，太平县也绝不可能守得住。 因此，最大的问题便是他们能够坚守几日？ 是的！ 如今所有明眼人都能够看出，太平县绝对不可能守得住。 唯一的变数，便是里面的军民能够坚守几日。 徐凌朝着太平县的方向看了一眼，好一会儿才道：“或许，最多只能坚守三日。” 赵牧问道：“徐先生对逐北卫这般没有信心？” 徐凌苦笑一声，说道：“如今太平县内的军民一心，若是正常情况下他们或许可以多坚守几日，但……” 赵牧愣了愣，担忧道：“徐先生可是担心那些曾经与蛮人有过交易的走私商？” 徐凌点点头，道：“确实，这些商人心中只有利益，根本没有国的概念，他们觉得只要他们可以给那些蛮人提供足够的利益，便会把那些蛮人也捆绑到他们的战车上。” 赵牧的脸色也有些发苦，虽然逐北卫如今的情况看似还不错。 最起码在昨日之前，根本没人觉得他们可以坚守一日。 甚至许多人都觉得，最多半日蛮人便会破城。 可他们在百姓的帮助下，不但守住了，而且还守到现在。 这看似是一个奇迹，但却是一个随时可能会破的奇迹。 徐凌打量着赵牧，问道：“主公可是在为城中的那些百姓惋惜？” 赵牧点头道：“不错，不管再怎么说那也是数万条性命。” 他知道现在并不是悲天悯人的时候，蛮人南下后遭殃的百姓又何止成千上万？ 真要是说救万千黎民于水火，现在还远轮不到他。 只是前世习惯了那种和平时代，每每想到无时无刻都会有人死去，他便觉得有些压抑。 赵牧也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他又不是那种圣母，前世看到那些平民在战争中的经历，他最多也只是悲叹几声而已。 可现在，他竟然会生出这样的心思？ 亦或者，是因为只有当真正身处这个时代，那些受苦受难的都是他的同胞，他才会生出一种同理心？ 还是说，太平县沦陷后下一个可能会遭殃的便是他？ 所以，他才会觉得压抑难受？ 看着赵牧的样子，徐凌说道：“若是太平县沦陷，肯定会有百姓逃出来，到时候我们尽管多收留一些。” 其实他并不想这么做，因为他们手中的粮食有限。 光是养活他们这些人，或许短时间还够。 但若是再来一些人，日后肯定会爆发粮食危机。 赵牧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好！一言为定！” 说完，他便看向太平县的方向。 那里，也有一个他牵挂的人。 秦简！ 据闻志所说，秦掌柜虽然已经准备逃离太平县了。 但因为蛮人来的太快，导致他没有及时逃出来。 若是太平县城破，不知这位对他有诸多恩情的秦掌柜能否平安逃出来。 …… 太平县的城头上，逐北卫依然在跟蛮人血战。 尽管休息了一夜，可这些将士即便休息也不敢离开城墙。 若是他们离开城墙的时候，蛮人突然攻打过来，那对太平县而言绝对会是一场灭顶之灾。 斑驳的血迹和风霜刻满了他们的脸庞，仅就以前的种种行为而言，逐北卫绝对算不上真正的军队。 可今日，逐北卫的风采再次被他们打了出来。 哪怕太平县城破，只要今日的事迹被人传扬出去，这些将士便依然是大蕲的英雄！ 皇帝已经放弃了他们！ 整个朝堂都已经放弃了他们！ 甚至是，偌大的天下也早已将他们放弃！ 可他们自己，却并未放弃！ “来！杀啊！” “狗日的蛮子，来杀你爷爷！” “杀了这群蛮子，让他们看看咱们逐北卫不是孬种！” 一些蛮人在云梯的帮助下，已经攀上城墙。 逐北卫的将士们此时也杀出了血性，长枪与弯刀不断碰撞厮杀。 杀红眼的士卒，更是不惜抱着攻上来的蛮人一起摔下城墙！ 韩通随手杀掉一名蛮人，眼中全是愤怒与悲怆。 四日！ 今日已经是蛮人攻城的第四日了！ 朝廷那边，至今都没有任何消息！ 他知道那群人的德行，明白逐北卫和太平县都已经被放弃。 可他心中却依然悲愤！ 蛮人来袭，他还在战，他还未降！ 可朝堂上那群自诩高高在上的软骨头，却已经降了！ 哪怕过去这么多年，这群软骨头依旧对蛮人充满畏惧！ 回头看看那些还在冲上来的蛮人，韩通的心底涌起一片无止的杀意。 唯有杀光这群蛮人，才能解除他的心头之恨！ 城外。 呼斜韩和萨日图等人还在争论。 “依我看就该用火攻，如果不用火攻，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左贤王的任务？” 萨日图恶狠狠的看着呼斜韩，骂骂咧咧道：“呼斜韩，到时候左贤王怪罪下来，我们可不想跟你一起陪葬！” 呼斜韩同样愤怒的盯着萨日图，双目几欲喷火道：“你说的倒是容易，我们拿下太平县的目的是什么？是粮食！若是一把火将太平县都烧了，我们拿什么给左贤王？” 其实自从刚开始攻城的时候，萨日图等人就提议过用火攻，但都被呼斜韩给否决了。 对他而言，拿下太平县容易。 可最重要的还是粮食！ 没有了粮食，就算拿下太平县又有什么用？ 左贤王带着他的大军，吃什么喝什么？ 萨日图也知道粮食的重要性，但他依旧满不在乎道：“昨天那个蕲人不是说了，他们可以给我们提供粮食，帮我们破城？你怎么到现在还不利用他们？” 第二百三十五章 蛮人入城 呼斜韩冷冷的看着萨日图，气呼呼道：“难道不是你说的，那些蕲人不可信，既然不可信，那我们为何要听他们的？” 萨日图脸色变了变，他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那是因为，他觉得凭他们的兵力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太平县。 可现在逐北卫的抵抗要比他想的更加强烈，他这才不由得动了其他心思。 但即便如此，萨日图还是气哄哄道：“左贤王让你攻城，你听我的意见干什么？” 呼斜韩被噎了一下，没想到萨日图竟然如此不要脸。 不听他的意见，他就会跳出来作妖。 听他的意见，又成了自己的错？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眼看着两位实力最强的酋长要打起来，其他小酋长急忙站出来劝架。 “呼斜韩酋长，萨日图也没什么别的想法，你别跟他计较。” “萨日图酋长，我们现在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们应该齐心协力才对啊，万万不可在这个时候内讧！” 随着众人的劝说，呼斜韩和萨日图慢慢的冷静下来。 萨日图瞥着呼斜韩，问道：“你倒是说句话，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呼斜韩被他的语气搞的有些不高兴，但想到左贤王交代的任务，还是压住自己的性子。 “事到如今，也只能让城内那些商人试一试了。” 呼斜韩冷冷的说道：“那些商人只关心他们自己的利益，只要能够保证他们的利益，他们肯定会不顾一切的帮助我们！” 闻言，萨日图当即恶狠狠道：“蕲人都该死！” 呼斜韩扶了扶额头。 又特么的来了！ 呼斜韩吸了口气，沉声说道：“萨日图，你要明白大蕲很大，以后等我们入主中原，我们还需要这些蕲人来帮我们统治！” 萨日图冷哼道：“等我们攻下大蕲，左贤王肯定会让整个大蕲全都变成草原，成为我们的养马地！” 他跟呼斜韩不同，萨日图是个绝对的顽固派。 即便是攻入大蕲，他想的也是将中原变成第二个草原。 然后，尽情的跑马圈地。 从这种角度上来看，他也算的上是激进派。 只不过他的激进却是杀光所有蕲人！ 呼斜韩气冲冲的看着萨日图，但他也明白萨日图是个什么德行，因此并没有劝说萨日图扭转这种思维的想法。 “萨日图，以后的事情我管不着，但现在你必须都听我的！” 呼斜韩死死盯着萨日图，大声道：“如果因为你一意孤行，耽误了左贤王的大事，就算是长生天也保不了你！” 听到呼斜韩竟然拿长生天说事，萨日图总算是明白了其中的重要性。 “行！攻下太平县以前，我不跟你唱反调。” 萨日图扭扭捏捏答应下来，他以前在草原的时候就跟呼斜韩不对付，如今他落了呼斜韩一头，自然要处处跟呼斜韩做对。 呼斜韩哼了一声，这才看向众人道：“去将那几个蕲人带进来！” 昨天晚上来了不止一拨人，这些人其实也并未提什么条件，只是说要帮呼斜韩拿下太平县。 但因为萨日图的缘故，呼斜韩并未答应这些人，却也没放这些人离去。 如今既然萨日图都已经松口，他自然也就有了用得着这些人的地方。 不过，呼斜韩最好奇的还是既然太平县如今都已经封城，那这些人又是怎么出来的？ 将那些人叫过来后，呼斜韩马上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不过跟他心中预想的差不多，这些人之所以能够出城，是因为他们掌握了几个连逐北卫都不知道的狗洞。 然后，他们钻狗洞出来的。 若是几个人，或许还能从狗洞中进出。 但如果想派大部队进城，那就不可能了。 否则，他们只需派上几千人跟那几个人一起进城，然后便可以从内部直接攻破太平县！ 虽然大部队派不了，呼斜韩还是让人找了一队身材略微瘦小的蛮人跟随这些所谓的使者一起从狗洞进入太平县。 只要城内百姓看到蛮人出现，他们肯定会瞬间大乱。 而且这些蛮人，也可以跟那些商人一起趁乱打开城门，迎接众人入城！ 刚开始，萨日图对于呼斜韩的安排十分不满。 他觉得堂堂的蛮族勇士，怎么可以跟那些蕲人一起钻狗洞？ 但呼斜韩眼睛一瞪，萨日图总算是将自己那份不安分的心重新压了下去。 若是再拿不下太平县，不能给前方的大军提供足够的粮食，他们两个的脑袋都得被左贤王剁下来喂狗！ 就这样，几十名蛮人跟随那些商人的说客一起进入了太平县城。 进入县城后，这些人立即开始烧杀抢掠。 这些人的出现，果然让城内的百姓乱作一团。 一些人甚至以为，蛮人已经攻入了城内。 韩通得知消息后，也不得不立即让简桓带兵前来围剿这些突然出现的蛮人。 随之一起的，则是城头上的战斗更加惨烈了许多。 因为人手短缺，简桓带领一支百人队开始围剿那些突然出现的蛮人。 虽然简桓带的人要更多一些，可那些蛮人竟然毫不畏惧。 他们不仅没有任何退缩，反而冲上去就要跟简桓的人厮杀在一起，完全不在乎他们只有几十个人。 可偏偏就是他们这几十人，竟然杀的简桓带领的那支百人队节节败退。 若不是简桓拼力厮杀，这些人甚至还能反杀一整支百人队！ 看到自己麾下的士卒不断受伤、死亡，简桓整个人都快气炸了。 “杀！是爷们的都给老子上！” 简桓一刀劈开一名蛮人，带着人继续冲杀。 其他士卒见状，忍住心中的畏惧一起冲了起来。 可即便如此，除了简桓以外，其他人都落入了下风。 哪怕是他们两个人打一个，情况同样岌岌可危。 简桓心中焦急，若是再这么下去只怕自己带领的百人队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全军覆没。 他的人死没了不要紧，关键是放任这么一队蛮人在城内肆意捣乱，城内的百姓肯定会更加恐慌。 没有了百姓的帮助，太平县失守的速度也会更快！ 随着其他士卒的倒地，那些蛮人也开始朝简桓这边围了过来。 简桓已经鏖战多时，力气早已经被榨干。 哪怕他的功夫远远胜过这些蛮人，此时却也有心无力。 第二百三十六章 英雄马三 望着节节败退的逐北卫士卒，简桓心中一片冰凉。 他不知这些蛮人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城中，但肯定跟那些通敌卖国的走私商脱不了干系。 可现在并非找这些人麻烦的事后，若是不能杀光这些蛮人，只怕整个城的百姓都要遭殃。 “杀！” 简桓大口喘着粗气，顾不得歇息继续挥舞着长刀朝眼前的蛮人杀去。 可此时他的刀口早已经不再锋利，他的力量也衰弱到了极点。 若非一口气撑着，只怕他早已经累昏过去。 即便如此，他也无力继续战斗，一名蛮人瞅准时机朝他冲了过来。 刚刚的战斗中，其他逐北卫的士卒战斗力并不强，唯有简桓斩杀了许多蛮人。 因此，他早就被人盯上。 简桓看向那名冲过来的蛮人，能够清楚的看到那名蛮人脸上的狞笑，甚至是对方的每一根寒毛。 可他手中的长刀此刻宛若重达千钧，任凭他如何用力也抬不起来。 这一刻，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看着那名蛮人的弯刀划破他的脖颈，取下他的首级。 简桓心中涌起一片悲凉，嘴角却勾起一抹轻微的弧度。 就要死了吗？ 如果就这么死了的话，他虽然还留有遗憾。 可，这也算是马革裹尸了吧？ 毕竟，他这也是死在保护百姓的战场上。 就算是死，他也算得上英雄了吧？ 但就在此时，简桓的视线中突然出现一名男子。 男子从倒下的逐北卫士卒手中捡起一把刀，便朝着简桓身前的那名蛮人砍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几乎是在刀光火石之间，以至于那名蛮人倒下之后简桓都有些没回过神来。 “简将军，这等宵小用不着逐北卫的大人物，看我们的就行！” 男子朝着简桓喊了一声，便朝着其他蛮人冲杀过去。 望着男子的背影，简桓感觉似乎有些熟悉。 那日蛮人在东门突袭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人振臂一呼，才让那些百姓们安定下来，帮助他们逐北卫一起守城。 马三？ 这人好像是叫马三来吧？ 真是一个简单的名字。 简单到，让人虽然对不上号，却能一下就记住。 来人正是跟赵牧打过几次交道的马三，从一开始闻志便瞧不上马三。 唯独赵牧，却对马三另眼相待。 事实上赵牧也没看错人，马三虽然只是个泼皮，但在泼皮之中却算得上异类。 当初在天香楼，马三也曾提醒过赵牧要小心方德。 如果没有马三的帮助，赵牧那次起码也要被坑二十两银子。 当时马三还跟赵牧说过玩笑话，以后要是混不下去就去投奔赵牧，求赵牧收留。 按理说，这样的一个泼皮此时没有趁机烧杀抢掠就已经算好的了。 可现在，他不仅在危急关头救了简桓，而且还在做着连许多逐北卫士卒都做不到的事情。 随着马三冲上前，许多仍保留血性的百姓也纷纷走了出来。 他们学着马三的样子，从死掉的逐北卫士卒手中捡起长刀或者长枪，笨拙却又顽强的朝着那些蛮人杀去。 这一刻，那些蛮人竟然也被马三等人表现出来的血性吓住了。 一直以来，大蕲的百姓在他们眼中便宛若羊圈里的小羔羊。 任凭他们随意欺凌。 但这群小羔羊，如今却纷纷觉醒。 那副吃人的模样，更是让他们为之颤栗。 看着马三以及众多百姓厮杀的模样，简桓再也忍不住大喝道：“逐北卫的，你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吗？是爷们的就给老子冲！” 话音落下，那些溃败的逐北卫士卒也纷纷调转刀口朝着蛮人杀去。 一瞬间，所有人如同下山的猛虎气势如虹，短短片刻便将那些钻狗洞进来的蛮人杀了个干净。 解决完那些蛮人，简桓立刻开始寻找马三。 可当他找到马三的时候，马三却早已经躺到地上，胸口还有着一个巨大的豁口。 那是他跟蛮人厮杀的时候，被蛮人的弯刀砍的。 “马三？马……马兄？” 简桓以前也瞧不上马三这种人，可今日马三却让他刮目相看。 他蹲下身子单膝跪在马三旁边，眼中泪水汹涌而下。 马三喘着粗气，咧开嘴笑道：“简将军，我马三这辈子能让你称呼一声马兄，也算是值了。” 简桓顿时哽咽，呆呆地看着马三说不出话来。 马三再次笑笑，只是这一笑马上牵扯到了伤口，疼的他说不出话来。 “你别动，我给你找大夫！” 简桓立刻按住他，要找人给他医治。 马三摇摇头，道：“不……不用了，我马三烂命一条不值得浪费那些珍贵的药物。” “不！你不是烂命一条，你是英雄，是太平县的英雄！” 简桓立刻摇摇头，否决了马三的说法。 马三嘿嘿一笑，说道：“我马三这辈子一直被人瞧不起，唯独你和赵公子，只有你们两个把我当人看，有了你们两个叫我一声马兄，我这辈子都没有憾事了。” 听到这话，周围还活着的众人纷纷垂泪。 尤其是以前那些认识马三的人，今日的马三确实让他们刮目相看。 就好像，眼前这人不是他们以前认识的马三。 而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马三说完，脸上的神情突然变了变。 随后，大口大口的吐出鲜血。 他伸手抹了一下嘴角溢出的鲜血，拿到自己眼前看了看。 “疼！好疼啊！为什么没人跟老子说过会这么疼啊！” 马三又捂住胸口受伤的地方，咧开嘴骂了起来。 简桓不忍心再看马三，脑袋不由自主的低了下去。 眼中的泪水，决堤般滚落。 今日若不是马三，他活不到现在，更没办法把这些摸进来的蛮人全部杀光。 可现在，马三就要死了。 渐渐地，一直骂骂咧咧的马三突然没了动静。 简桓猛地抬头，大叫道：“马兄！” 只是，他面前之人再也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马兄！” “马兄！” 简桓连着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听到任何回答。 周围众人纷纷低着头，一股沉重的压力弥漫开来。 若有人看去，这周围的一切全都写满了两个字。 ——绝望！ 第二百三十七章 最后的疯狂（上） 北门。 随着密密麻麻的蛮人如同潮水般退去，韩通倚在城楼上缓了口气。 看着自己身上斑驳的血迹，韩通心中一阵失神。 入城那日，他虽然也有些狼狈，但依旧是堂堂的逐北卫主将。 骑着高头大马，好不威风。 可现在，他却已经沦落到了现在这般田地。 这城，他不知还要守多久，还能守多久。 他唯一知道的，便是他和逐北卫都沦为了弃子。 那日，他亲眼看到至少十万大军绕过太平县直奔镐州，他便知道再也不会有援军了。 镐州的重要性远远胜过太平县，而且已经算是进入中原腹地了。 反观太平县，虽然曾经号称是攻入草原的桥头堡，钉进草原的一颗钉子。 但也正因如此，太平县才更像是一座孤岛。 一旦陷入重围，便救无可救！ 起初，韩通还想着放那些百姓离去，让他们各自逃命。 可如今，西门和东门也都被蛮人给盯上了。 就算是放百姓离开，他们也会被那些蛮人立即追上。 也正因为如此，那些百姓才会跟逐北卫一起同心协力抵御蛮人。 为了抵御这些蛮人，许多百姓甚至将家都拆了。 只为能够给逐北卫多增添一些落石、滚木，帮助他们守城。 但天气越来越冷，没有了家的庇护，这些百姓又能生存多久？ 更重要的是，今日城中竟然出现了蛮人。 这说明，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因为刚刚打退了蛮人的一波进攻，韩通此时有足够的时间来思考。 他早就知道城中的那些富户、商人跟他并不是一条心，因此他也从未奢求过这些人会帮他一起守城。 但这些人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他背后捅刀子！ 只是他手下的兵力应对蛮人的进攻已经十分艰难，若是再想收拾那些商人和富户，已经没有任何余力了。 正当韩通思忖如何应对这些富户和商人的时候，简桓满脸悲戚的上了城楼。 “简桓？城内的情况如何了？” 韩通瞥见简桓，连忙询问道。 简桓吸了口气，忍住悲痛道：“进城的那些蛮人已经杀光了，只是不知他们究竟从什么的地方进的城，后面是否还有其他蛮人也会跟着进城。” 韩通点点头，这也是他最担心的。 如今进城的蛮人只是小股人马，若是突然出现上千人，他便更加无法应对了。 “伤亡如何？” 韩通看着简桓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这次的伤亡肯定不小。 简桓悲痛道：“卑职带去一百人，如今只回来三十七人，另有四十六名百姓战死。” “什么？” 韩通愣了一下，问道：“蛮人来了多少？” 但马上，他便意识到简桓的用词。 百姓？ 战死？ 他看着简桓，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简桓马上把城内的战斗简单讲述了一遍，当听到最后帮他们止住颓势的竟然只是一个城中泼皮的时候，韩通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随后，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简桓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不明白韩通为何突然发笑。 韩通笑着笑着，声音突然悲戚起来。 “大蕲！完了！” 韩通抓着简桓的肩膀，紧紧盯着他道：“大蕲完了！大蕲完了！” 听到他的语气，简桓也忍不住动容。 堂堂一军主将都变成了如今这样，那逐北卫的其他人，又会如何？ “韩将，我们怎么办？”军 简桓哽咽一声，今日的许多事情对他打击太大。 韩通眼神突然一冷，有些疯狂道：“还能如何？朝廷把我们当弃子，蛮人把我们当软骨头，那些走私商把我们当成包袱，今日本将便要带着你们杀个痛快！” 简桓一愣，问道：“韩将军的意思是？” 韩通死死盯着他，说道：“我们一起杀出城去！” 简桓身体颤抖一下，忍不住一阵哆嗦。 杀出城去？ 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他本能的想要劝阻韩通，不要做出如何疯狂的事情。 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 正当他犹豫之际，逐北卫仅剩的偏将胡戈走了过来。 “韩将军，我支持你！” 胡戈走到韩通身旁，说道：“韩将军也知道胡某以前曾是陷阵营的百夫长，别的事情胡某不擅长，但若是置之死地而后快，胡某倒是熟悉的很！” 简桓诧异的看着胡戈，颤抖道：“胡……胡将军，你怎么也如此？” 胡戈瞥了他一眼，说道：“简桓，我和韩将军都可以战死，但你不行，等我们攻出城去你便速速逃命去吧。” 简桓眼睛一瞪，说道：“不行！胡将军怎可如此小瞧我？我简桓虽然不是什么顶天立地的英雄，但也绝不是贪生怕死的胆小鬼！” 胡戈扭过头盯着他，说道：“我从未说过你是胆小鬼，我只是想让你给我们逐北卫留下一个种！” 简桓愣了一下，胡戈虽然为人正直，可一直以来他都很不合群。 胡戈曾经在陷阵营待过，他自然看不上逐北卫这种懒散的军纪。 甚至，他很少以逐北卫的偏将自居，更习惯陷阵营的种种。 如今，他竟然说要让简桓给逐北卫留个种？ 他说的，可是我们逐北卫！ 我们！ 看着简桓脸上的神情，胡戈笑笑说道：“没什么好猜的，就算我以前不喜欢逐北卫，可我也是逐北卫的人，而且今日的逐北卫也不是以前的逐北卫了！” 简桓张了张嘴，许多话都到了嘴边，但就是说不出来。 韩通拍拍简桓的肩膀，说道：“胡戈说的不错，我们可以死，但你不能死，你必须要给我们逐北卫留个种，让世人知道我们逐北卫不是孬种！” 他其实也不愿意将自己跟逐北卫扯上关系。 可他身为逐北卫的主将，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他的名字早就跟逐北卫死死捆在一起！ 简桓只感觉脑袋轰的一下，整个人都有些踉跄。 他咽了口唾沫，说道：“就算是留种，也有其他人，还轮不到我！今日袭营，我必将追随！” 韩通没有再劝，哈哈大笑道：“好！不愧是我韩通一手带出来的人！” 第二百三十八章 最后的疯狂（中） “既然你不愿意逃命，那本将有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韩通看着简桓，无比严肃道：“本将思来想去，恐怕也只有你才能把这个任务做好！” 简桓眼睛一亮，问道：“什么任务？” 韩通看向城中的某片区域，那里乃是城中最为达官显贵的那些人居住的地方。 “今日我们就算袭营，只怕也未必能够对这些蛮人造成多少损失，但我们若是都死光了，这太平县可就要沦为那些人的乐土了！” 韩通深深吸了口气，说道：“其他的本将不在乎，但绝不可留给这些蛮人哪怕一粒粮食，为他们攻打我们大蕲提供粮草！” 简桓的神色瞬间严肃起来，开口询问道：“韩将军的意思是，放火烧城？” 韩通眼底闪过一抹冷意道：“恐怕只是烧城还不够！” 简桓突然颤抖一下，问道：“韩将军让我对那些富户动手？” 韩通点点头，道：“这次那些蛮人能够进城，肯定跟那些人脱不了干系，我们这次不但要烧城，还要把那些跟蛮族勾结之人全部杀光，也省的他们在我们背后捅刀子！” 简桓咽了口唾沫，随即说道：“好！此事交给卑职！” 对于那些跟蛮人勾结之人，简桓又何尝不愤恨？ 若是以前，他肯定不会做这种事情。 他不想杀大蕲的子民，更不会做杀人越货的事情。 但现在他这并非是烂杀，也并非杀人越货，而是防止这些人在背后给他们捅刀子。 更是在为民除害！ 这一次他只杀人，其他的一概不管！ 至于哪些人跟蛮人有勾结，他虽然并不能完全确定，但却可以知道一个大概。 那些人在逐北卫的眼皮子底下走私，逐北卫又怎么可能完全不管不问？ 何况，自从蛮人开始攻城，这些人便没有任何动静。 不论是帮助逐北卫守城，还是给逐北卫提供粮草，这些人全部推三阻四的。 仅凭这点，就可以看出他们在谋划什么。 若是太平县一旦沦陷，这些人肯定会立刻给那些蛮人充当马前卒。 …… 刘府。 刘家家主听着下人们不断打听到的战况。 他时而低头不语，时而眉头紧皱。 很快，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逐北卫如今还剩下多少人？” 他看向一旁的管家，急忙询问起来。 那名管家想了想，说道：“似乎还有一千多人。” “一千多人？” 刘家家主嘀咕一声，再次询问道：“依你之见，逐北卫还能守多久？” 管家愣了愣，这事儿问他他怎么知道？ 但面对刘家家主锐利的目光，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或许还能再坚守三五日吧，毕竟现在那些百姓都在帮着守城，听说有人把自己的家都拆了，把那些石头和砖瓦拆下来，专门给逐北卫守城用。” 刘家家主眯了眯眼睛，再次问道：“逐北卫如今有什么动静？” 管家摇摇头，道：“好像没什么动静，他们刚打退了蛮人的一波进攻，如今正在休息。” 提起那些逐北卫，管家也有些唏嘘。 他以前打心眼里瞧不起逐北卫，可这次的逐北卫却让他刮目相看。 “只是休息吗？” 刘家家主眼珠转了转，随后说道：“帮我写几封书信，去把那些大家族的掌舵人都请到我们这里来。” 管家愣了一下，疑惑道：“老爷，这是要干什么？” 刘家家主眼睛一瞪，斥道：“还不快去！？” 管家缩了缩脖子，急忙安排人手开始行动。 没多久，那些大家族的家主、族长便收到了刘家的书信，说是刘家家主邀请他们立刻见面。 对于此事，有人并未放在心上，甚至直接将书信扔到了一边。 可也有人立刻开始动身，前往刘家。 齐家。 齐家家主同样收到了刘家家主的书信。 一旁的齐府管家问道：“老爷，姓刘的竟然邀请您去刘府，这不是摆明了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齐家家主冷笑一声，哼道：“你以为你很聪明？” 这管家缩了缩脖子，不再开口。 齐府的管家以前是齐五，但齐五跟难民帮一起攻打小王庄的时候就死了。 他算是齐家家主重新提拔上来的，本想借这个机会在齐家家主面前表现一番，结果却被无情训斥。 齐家家主训斥完管家，自言自语道：“姓刘的是个老狐狸，他既然在这个时候邀请所有人见面，肯定的是发现了什么跟所有人利益相关的事情，这次老夫必须要去！” 闻言，齐府管家急忙劝道：“老爷，只怕这刘家真的没安好心啊！” 齐家家主瞥了他一眼，哼道：“你若是再多嘴多舌，老夫便割了你的舌头！” 齐府管家这才急忙闭上嘴，出去给齐家家主准备轿子。 小王庄。 经过一日的整理，小王庄里面的尸体已经被搬空了。 只是地面上仍然残留许多血迹，这并非一时半刻就可以除掉的。 “韩校尉？” 赵牧和徐凌一起找到之前被岳洋吊起来的韩荣。 他们赶到的时候，韩荣已经昏死过去。 到了现在，才算是刚刚醒转。 韩荣看着二人，不由得疑惑道：“你们是？” 赵牧道：“我叫赵牧，是这座小王庄现在的主人，旁边这位徐凌乃是我的心腹。” 韩荣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遇到了小王庄的人。 他打量着眼前的环境，急忙问道：“岳洋被你们打跑了？” 赵牧点点头，道：“嗯，只可惜他跑的太快，我们没抓到他本人。” 韩荣呆愣片刻，没想到赵牧这些人竟然这般厉害。 他很快想到了什么，开口询问道：“马汉他们已经被你们救下了？” 赵牧再次点头，“只可惜马汉一心返回逐北卫，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战死。” 这话虽然有些不吉利，但谁都知道这是实话。 逐北卫的境地太过不妙，全军覆没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韩荣再次愣住，但马上便想到了什么。 “不好！你们快跑！岳洋这个人为了活命什么都能做得出来，而且报复心极强！” 他急忙起身，催促道：“他已经被你们赶了出去，肯定会想办法报复的！” 第二百三十九章 最后的疯狂（下） “报复？” 赵牧笑笑，说道：“无妨，岳洋此时只怕手下连一百个人都凑不到，就算他想报复我们小王庄也不畏惧！” 闻言，韩荣愣了一下。 不到一百个人？ 他记得自己被吊起来之前，小王庄内至少还有八百人。 可现在赵牧却说岳洋手下连一百个人都凑不到？ 这岂不是说，赵牧他们至少杀了六七百人？ 韩荣咽了口唾沫，问道：“我……我能问问其他人的下场吗？” 赵牧跟徐凌对视一眼，随后说道：“都死了。” 韩荣的神色瞬间落寞下来，尽管他刚才就想到了这个结果。 可当赵牧真正说出的时候，他依然感觉悲伤。 不管再怎么说，那些人都是他的同袍、手足。 可现在，却阴阳两隔。 赵牧打量着他，问道：“韩校尉莫非是想要报仇？” 韩荣摇摇头，道：“其实我早就猜到这个结果了，只是这一天来的有些快。” 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岳洋手下那么多人都败了，就凭他一个人又能做什么？ 何况，岳洋把他吊起来的时候，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帮他！ 对于那些人，韩荣早已经寒心。 他甚至还有些庆幸，他现在之所以能够活着，大概也沾了马汉等人的光。 而且，也幸亏岳洋把他吊了起来。 否则，他肯定也跟其他人一样早就被杀了。 赵牧之所以留着他，一方面是因为马汉等人，另一方面也大概是因为他跟岳洋之间有了隔阂。 甚至是仇恨！ “赵公子，就算是岳洋手下没多少人，可若是他投奔了蛮人呢？” 韩荣收起其他的心思，继续说道：“若是他夸大其词一番，说小王庄有无数粮食，那些蛮人肯定不会放过小王庄。” “并非韩某长他人志气，而是蛮人数量太多，仅凭小王庄这些人肯定无法应对。” 听到韩荣的话，赵牧的脸色瞬间变了变。 他只顾着打败岳洋而高兴，却忘记了自己最大的敌人。 跟那些蛮人比起来，岳洋对他们的威胁连个屁都算不上！ 若是蛮人当真盯上小王庄，不需派太多人，甚至只需派出几支百人队便可直接将小王庄踏破。 赵牧下意识的看向徐凌，自从有了徐凌以后，每当遇到麻烦的事情他都会先问徐凌的意见。 徐凌思忖片刻，说道：“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岳洋的下落。” 赵牧点点头，道：“可现在我们根本不知道去什么地方找他，万一他当真投靠了蛮人呢？” 徐凌安慰道：“主公莫急，昨晚这些贼兵逃跑了起码一二百人，正常情况下为了活命，他们肯定不会往北走，而是往南或者进山。” 赵牧眼珠一转，问道：“莫非是徐先生找到了往北的脚印？” 徐凌摇摇头，道：“没有，我昨日就已经想过此时，所以特意安排了几个人专门守在北面，但无一人从北面通过。” 闻言，赵牧不由得松了口气。 想想也是，岳洋虽然狡诈残忍，可他也是正常人。 他之所以背叛逐北卫，便是因为不想跟蛮人作战。 甚至是，对蛮人畏惧如虎。 昨晚的情况那般紧急，他下意识之下肯定不会立刻想到去投奔蛮人。 哪怕他身为逐北卫的三名副将之一，可也不敢肯定蛮人就会立即收留他。 因此，他肯定只会下意识的往南逃跑。 又或者，往山里跑。 总之，绝不会往北！ 徐凌眼睛一眯，说道：“不过岳洋昨晚虽然没有往北跑，但他冷静下来之后，未必不会想到投奔蛮人，何况他身为逐北卫的偏将，对大蕲可要比那些蛮人了解多了，因此那些蛮人很可能也会接纳他。” “如果太平县打不下来，他们可能会利用岳洋这一点，试图招降或者激怒逐北卫。” “若是岳洋投靠以前蛮人已经拿下太平县，那么岳洋为了表现自己，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出卖小王庄，到时候我们之前的事情肯定要重演一遍。” 听到他的话，赵牧的新再次沉了下去。 他们上一次能够提前离开，是因为早早收到了逐北卫内讧的消息。 可若是蛮人突袭的话，他们的人骑着马，速度可比岳洋快的多。 到时候，他们逃命的时间并不多。 韩荣看着二人的脸色，沉吟片刻道：“若是二位信得过我，我倒是知道一个适合当做据点的地方。” “哦？” 赵牧马上问道：“不知韩校尉说的是什么地方？” 韩荣道：“老林场！” 赵牧愣了愣，他并不知道韩荣说的这个老林场在哪儿。 他看向徐凌，结果徐凌也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韩荣解释道：“老林场已经弃用四五十年了，若非我有一次进场打猎，我也不知道太平县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他给二人解释了一下老林场的来历，听他说完赵牧和徐凌的眼神马上激动起来。 虽然前往老林场，他们之前在小王庄做的防御工程都会浪费。 可浪费一些功夫，跟保命相比又能算得上什么？ 韩荣所说的老林场，乃是几十年前太平县专门置办的一处砍伐林木的场所。 不光地盘够大，而且位置也比较靠近深山。 如果不熟悉的人，根本找不到此处。 更重要的是，老林场虽然有些年久失修，但却勉强能够住人。 而且，早些年为了防范土匪，老林场以前的人本就做了许多用来防御的东西。 包括篱笆墙和箭塔，这些都是现成的。 最多修一修就能用。 赵牧二话不说，立刻让谭武带人前去寻找韩荣说的老林场。 只要合适，他们整个小王庄都会立刻全部搬过去。 就在赵牧派人前往老林场的时候，太平县内也发生了一场内乱。 简桓带着修整过的士卒，开始前往那些达官贵人居住的地方。 他本以为自己需要做的，就是一场简单的屠杀。 然后，一把火烧个干净。 却没想到，迎接他们的竟然是那些富户联合组织起来的暴乱！ 而且也幸亏他本就有对这些富户动手的打算，否则这场暴乱肯定会给他们背后捅上致命一刀！ 第二百四十章 最后的疯狂（续） 简桓刚到那些富户们居住的地方，便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他前几日来过这片地方，可今日却与前几日完全不同。 今日的街道上，有些冷清的过分了。 说是门可罗雀都不足以形容，而是落针可闻。 “怎会如此安静？” 简桓打量着周围，竟然一个人都没看到。 就算是蛮人攻城，也不至于让这些富户的门口一个人都没有。 相反，他们还会多安排一些人看护大门。 既是防止有人恶向胆边生想要趁火打劫，也是防备逐北卫对他们不利。 “简统领，怎么回事？” 简桓旁边，一名老兵同样感觉不对，下意识的询问起来。 虽然简桓被韩通提拔成了逐北卫的副将，可却并未经过朝廷任命，他们习惯性的称呼统领。 简桓耳朵一动，嘴角勾了勾道：“看来这些富户也不像我们想的那般简单，或许他们在我们之中也有眼线！” 对这些富户动手的事情，只有他和韩通、胡戈三人最为清楚。 可现在，对方竟然提前埋伏好了。 他和韩通、胡戈绝对不会将此事告诉任何人，但既然是调兵遣将，肯定也会有一些蛛丝马迹。 而对方布置的眼线，只要看到他们调集兵马朝这边过来，就能推断出他们的目的。 老兵愣了愣，疑惑地看着简桓。 简桓冷笑一声，吩咐道：“我们已经被包围了，一会儿你们不要慌张，看到人直接杀光，一个都不必留！” 闻言，周围的几名老兵全都懵了一下。 但很快，他们便明白了简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草！老子在前面跟那些蛮狗血战，这些人竟然想在背后捅刀子！” 反应过来，他们心中更加愤怒。 简桓点了两个大门，说道：“一会儿破开这两个门，除了留下一百人守门，其余人全部冲进去！” “好！” 那些老兵纷纷应声。 须臾。 厮杀声响了起来。 简桓一刀劈退两个护院，心头也有些不解。 虽然这些富户手中的人手并不算少，所有人加起来起码也有几百上千人。 人数上，这些人占优优势。 但他们逐北卫的人身着甲胄，正面近身厮杀根本不怕对方。 哪怕这些护院中也有不少武艺高强之人，但也不是逐北卫的对手。 那对方这么做，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临死前的疯狂？ 很快，他们就杀光了两个院落中埋伏好的护院。 可当他们从这两个院落中走出的时候，却看到那些护院、家丁全部出现在街道的两侧。 而他们的手中，更是端着一些劲弩！ 简桓眼皮一挑，心中无比震惊。 弩！ 这些人竟然私藏了许多弩！ 自古以来，中原王朝便有禁弩不禁弓的说法。 因为弩的杀伤力跟弓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就连军中也并没有太多的弩。 可现在，这些人竟然藏着起码几十把劲弩。 看那模样，似乎还是军中之物！ 简桓心头震惊的同时，又感觉无比的愤怒和悲哀。 这些劲弩，就连逐北卫中都没有太多。 可他现在，却在此处看到许多。 不用问，肯定是那些中饱私囊之辈将这些东西卖给他们的。 这些劲弩，原本可以被逐北卫用来杀蛮人。 可现在，他们却被这些劲弩瞄准。 与此同时。 那些富户们正聚集在一起。 听到仆人们不断传来前方的情况，不少富户都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 这次若非刘家家主提前把他们召集起来，并说了逐北卫可能对他们动手的事情。 只怕他们真要被这些人逐个击破。 “刘兄，这次真是多亏你了。” 有人看向刘家家主，语气中有些讨好。 刘家在太平县中，只能算得上二流。 但如果没有刘家家主，刘家最多只能算得上末流。 因此，刘家虽然只算得上二流，但却没人敢轻视刘家家主。 刘家家主微微一笑，随后看向众人道：“老夫先前的提议，现在可还有人反对？” 闻言，众人纷纷安静下来。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愿第一个下定决心。 刘家家主眼睛眯了一下，随即看向其中一人。 “李兄，昨日你也派人出城了吧？” 被称作李兄的人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就想否认。 可他还没有开口，刘家家主就又点出几个名字。 听到刘家家主的话，这几人纷纷沉默起来。 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在场的都是一家之主，可谓是人精中的人精。 有些事情不必点明，只要有那么个意思，他们便能看透。 他们这些人都是太平县大富大贵之人，这几日既没有逃跑，也没有帮着逐北卫守城。 凭的，不就是觉得蛮人破城之后还要留着他们提供粮草？ 而且，他们之中也有不少人早就生出了投靠蛮人之心。 否则也不会派人通过狗洞出城，主动联络那些蛮人。 “既然没人反对，那老夫便当诸位全都同意了。” 刘家家主环顾一圈，说道：“老夫现在就立刻让人出城，将我们的计划告诉蛮人。” 众人继续沉默，但却无人提出反对。 无人反对，那便是同意。 刘家家主当即命人开始行动，没多久就有人通过之前的狗洞钻了出去，跑到蛮人大营前去报信。 而简桓那边的战斗，也正在厮杀的正酣。 那些富人组织起来的护院虽然手中持有不少劲弩，可弩的威力虽然大，但上弦却非常慢。 简桓带领的逐北卫在死伤数十人后，再次占据了上风。 很快，便将这些护院打的节节败退。 简桓大口喘着粗气，他虽然武艺高强，可连日奋战，早就疲惫不堪。 如今同样全凭一口气在撑着。 那些家丁、护院虽然在败退，可人数太多，以至于简桓感觉杀都杀不过来。 而此时，又没有马三那样的人站出来帮他们一起动手。 因此，简桓感觉十分被动。 就在简桓感觉快要脱力的时候，城门口突然响起号角。 简桓愣了一下，这次的号角声要比之前更加低沉，吹响的号角数也比之前更多。 这是，蛮人全力攻城才有的信号！ 第二百四十一章 最后的疯狂（完） 简桓回头望着城门方向，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虽然这两日蛮人的攻势要比前几日厉害许多，可如今已经接近黄昏，那些蛮人也不会继续攻城。 今日蛮人却一反常态，竟然在这个时候全力攻城？ 简桓转了转眼珠，随后惊奇的看向那些护院身后。 此事，很有可能是那些富户搞的鬼！ 他们既然能在这里阻击自己，便有可能跟蛮人勾结来个里应外合！ 简桓心中清楚，他现在最好的选择便是立刻带人回到城墙跟韩通汇合，一起抵御那些蛮人。 可他更清楚，若是自己就这般离去，那些富户会给他们带来多么大的危害。 这些人如同顽疾之癣，看似没有多大的危害，却怎么都去除不干净。 “杀！” 简桓犹豫片刻，并未选择回去支援，而是继续追杀这群家丁、护院。 只有杀光这群家丁、护院，他们才能杀掉这些人背后的真正罪魁祸首！ 没多久，简桓身处的这条街上便堆满了尸体。 那些家丁、护院此刻已经被杀怕了，他们虽然人多，可也并非逐北卫的对手。 尤其是他们并非同一个家族的人，不仅指挥相对混乱，许多人也互相不认识。 一些胆小之人，下意识的就想逃跑。 可他们身前是逐北卫，身后却是那些富户们组织起来的武艺最为高强之人。 其中绝大多数，都是那些跟蛮族有所勾结的走私商队之人组成。 这些人不止武艺高强，而且个个心狠手辣。 杀起人来，更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说白了，这些被他们放到最前面的家丁、护院其实只是他们推出来用来消耗逐北卫的炮灰。 就算是简桓带人把这些家丁、护院杀光了，简桓这边的人手也被消耗的差不多了。 到时候，这些被他们真正视为心腹的护院出手，便可扭转乾坤！ 这些比较精锐的护卫不只是那些富户的底牌，更相当于军中的督战队。 只要有人想要逃跑，就会被他们立即斩杀！ 以此，起到威慑的作用。 而当那些炮灰般的家丁、护院消耗殆尽，便是他们出手的时候！ 这些人虽然数量不如那些家丁、护院多，可战斗力却要强上数倍！ 若是逐北卫的士卒没有着甲，一对一的情况下也未必比的上这些人。 那些被推到前面的家丁、护院眼看前进一步是死，后退一步也是死，只好拼命向前杀。 如果能够杀光眼前逐北卫这些人，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察觉到眼前这些家丁、护院的变化，简桓眉头微微皱了皱。 他看向街道深处，隐约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这些人以前跟蛮人走私的时候，也会经过逐北卫的地盘。 他虽然不会跟这些人同流合污，可也知道几个人。 一瞬间，简桓便明白了这些人的打算。 他急忙大喝：“逐北卫让开一条口子，不想死的人立刻逃命！”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逐北卫马上让出了一条口子。 可大部分家丁、护院却并未选择从这条口子逃走，只有一小部分人慌忙逃窜。 这些人既然给那些富户做家丁、护院，他们的亲人也全都依靠这些富户生活。 甚至，许多人干脆就是一家人都在给这些富户卖命。 若是他们逃了，他们的家人肯定会被那些富户处置。 因此，他们唯一的选择便只有死！ 那些逃跑的都是不在乎家人，或者家里没人依靠这些富户生活的。 但即便只有一小部分人逃跑，简桓也顿时感觉压力小了许多。 然而，就在他准备大开杀戒将这些家丁、护院全部杀光的时候，身后突然跑来一队逐北卫士卒。 “简统领，韩将军让你立刻带人打开南门掩护百姓撤离！” 来人直接说明白了韩通的意思，简桓听到后愣了一下。 他来这片富人区以前，韩通便已经下令告知那些百姓，让他们尽快收拾东西逃命。 只不过先前他们没想到蛮人会突然全力攻城，因此给那些百姓留了比较充足的时间。 可随着蛮人突然全力攻城，留给他们的时间便不多了。 简桓回头深深地看了眼那些院落一眼，随后咬咬牙道：“好！我立刻带人去！” 但前来传话之人却并未立刻返回，而是再次说道：“简统领，韩将军和胡将军说，让你带着百姓一起逃命，至少也要掩护这些百姓出城十里！” 简桓愣了一下，震惊的看着来人。 他知道这句“出城十里”的意思，韩通和胡戈让他掩护百姓出城后，不必再回来！ 来人看着简桓，郑重的行了一个大蕲军礼道：“简统领，给我们逐北卫留个种，让世人知道我们逐北卫不是孬种！” 说完，来人便立刻转身离去，不给简桓任何拒绝的机会。 望着来人的背影，简桓心头一片沉重。 他本能的想要拒绝，可想到来人最后的话，他却将自己的情绪全都压了下去。 这次离开，他或许会沦为逃兵。 可只有他离开，他才能将逐北卫今日的所作所为传扬出去。 哪怕他自己身背逃兵的骂名，但只要能为逐北卫正名，他便无惧！ 随着来人的离去，简桓旁边的逐北卫士卒和那些家丁、护院也都停止了战斗，静静地等待简桓的抉择。 简桓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走！” 他重重的爆喝一声，带着他这一队士卒离去。 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那些家丁、护院全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当简桓来到南门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百姓。 他们得知蛮人今日就要破城，急忙收拾好了包裹，要跟随逐北卫的士卒一起离开。 看到简桓出现，百姓们一片沉默。 许多人欲言又止。 他们在太平县生活了这么多年，而且前面两次也想过出城，但却都没有成功。 这一次，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的前路究竟如何。 “小将军，我们必须走吗？” 有年龄大的老人抓着简桓，十分不甘的问道。 简桓看向老人，上一次从东门出城的时候，这位老人便向他问过类似的话。 “老人家，走吧！” 简桓吸了口气，沉重道：“太平县已经守不了了，就算我们逐北卫所有人全部死在城墙上，也拖延不了几个时辰，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你们逃的更远一些。” 闻言，众人的心情再次沉重起来。 他们都清楚，太平县这一次是真守不住了。 不然，逐北卫也不会安排人专门掩护他们逃离。 那位老人看着简桓，叹息一声道：“我老了，走不动了，麻烦小将军护送其他人走吧。” 听到这话，老人的家人马上急了。 “爹，你就跟我走吧，我们一家人一起逃命！” 老人的儿子抓着老人，声音中带着一丝乞求。 老人摇摇头，道：“不走了，我走不动了啊，你们跟我不一样，你们还能走，你们还能活下去，快走吧，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简桓看着这一幕，心头更加无奈和悲怆。 他还想再劝几句，但时间已然来不及了。 “各位！南门虽然相对其他几个城门来说相对安全，但也有不少蛮人，一会儿打开城门后我们先杀出去，你们跟在我们身后冲出去，千万记住切莫逗留！” 说完，他便带着身后的士卒一起出城，朝着看守南门的那些蛮人杀去。 城外，一支蛮人的百人队正在百无聊赖的驻守着。 自从上次逐北卫想从东门放百姓离开失败以后，这些蛮人便立刻往其他城门全都安排了许多人，专门防止百姓逃离。 “真想不明白，为什么呼斜韩大酋长还让我们守着南门。” “左贤王刚从南边离开，这些蕲人怎么敢从南门离开？” “我看呼斜韩大酋长就是多此一举。” “真想立刻杀进太平县，享受一下大蕲的女人啊！” “我听说大蕲的女人皮肤水嫩极了，掐一下都能出水。” “嘿！你说的那是有钱人的小姐，普通人家的女人也没几个好看的，还不如我的脱脱帖。” 这一队蛮人十分放松，他们甚至开始互相调侃起了家中的女人。 他们不觉得逐北卫会派人从南门突围。 因此，他们刚开始便随意的将弯刀放在一边。 甚至是，连皮甲都没有穿上。 他们悠闲的，就像是来郊游一般。 就在这时，太平县的南门轰然打开。 “杀！” 简桓一马当先，率先杀了出去。 城外那队蛮人听到动静，先是愣了一下。 随后，开始忙不迭的拿起弯刀，想要上马作战。 可他们还未来得及上马，简桓已经带人杀了过来。 “杀！” 蛮人的骑兵是厉害，可若是变成步卒，他们未必比逐北卫强多少。 尤其是这种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他们能够发挥出来的战斗力根本没有多少。 没多久，这一队蛮人便被简桓带人屠杀殆尽。 不过还是有人眼看不妙，并未跟简桓作战，而是迅速骑马逃走前去报信。 简桓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没有办法。 第二百四十二章 背叛！ “快！快跑！” 简桓带队解决完那些蛮人，并未立即离去，而是继续留在原地。 他知道，那几名逃走的蛮人肯定会叫来更多的蛮人。 而且用不了多久，那些蛮人就会立刻追上他们。 他的主要任务就是掩护这些百姓逃走，只有拦住那些蛮人，百姓才有更多的时间逃亡。 他不知道这些百姓最后究竟能活下来多少，可但凡他们多拦住那些蛮人一会儿，就有可能多让一名百姓活下来。 何况城门就那么大，城内的百姓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逃完的。 “设下绊马索，多挖上一些陷马坑！” 简桓立刻指挥起来，让人提前做好防备。 蛮人既然过来，肯定是派出骑兵。 他多做些准备，也能防守的更久一些。 与此同时。 刘家家主在得知简桓带人退去后，他看向周围那些家主、族长再次问道：“诸位，现在若是有人反悔，还来得及！”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人开口。 就连跟刘家家主有仇的齐家家主，此时也只是跟其他人坐在一起，没有任何开口的意思。 刘家家主自然也早就注意到了齐家家主，但为了他的计划，他并未趁机对齐家家主发难。 他好不容易将众人凝聚在一起，若是这个时候因为自己的私仇对齐家家主发难，其他人难免心生不满，怀疑他的用意。 只有等大局尘埃落定，他才可以想办法报仇。 “既然无人反对，那现在便让人准备吧！” 刘家家主起身，虽然刘家在太平县只是二流，可这一刻他身上却爆发出那些一流家族的主事人身上都不具有的气势。 齐家家主打量着刘家家主，心中有些惊讶。 很久以前就有人传说刘家家主因为丧子之痛命不久矣，可这老匹夫竟然到现在还没死。 他完全有理由怀疑，这老匹夫就是故意放出消息，用来迷惑他着急将齐龙送出城。 想到此处，齐家家主四处看了一下。 刘家家主这次可以说是把太平县所有大家族的主事人全都请了过来，可他却没有看到申家家主？ 那家伙果然是个荒唐玩意儿，都到了眼下这种要命的时候，竟然还不知道去哪儿戏耍了。 随着无人反对，这些富户手下的走私商队、家丁、护院，纷纷聚集到一起开始行动起来。 …… 北门。 韩通不知道自己今日已经杀了多少人，他只觉得自己手中这把用精钢锻造的宝刀似乎已经开始卷刃了。 冲上来的蛮人，他竟然没办法一刀直接劈死了。 就连视线，好像都有些开始恍惚。 再看向城墙上的士卒，整个逐北卫拼到现在只剩下了几百人，连一千人都不到了。 韩通身边，胡戈的尸体就那么随意的躺在那里。 正常情况下，胡戈好歹也是个偏将，他都战死了那可是大事！ 可周围的所有人对此都视若无睹，就好像一个将军战死了也没什么大事一般。 就连韩通自己，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毕竟，就连他也快要战死了。 他连自己死了以后会不会被人埋好都不知道，又哪有时间去管胡戈的尸体？ 随着冲上来的蛮人越来越多，许多段城墙已经开始失守。 就在韩通觉得最多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太平县就会全部失守的时候，他身后突然响起一片厮杀的声音。 韩通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却看到一个让他十分瞧不起的人。 “陈县令，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陈县令，他带着许多乡勇和衙役冲了上来。 陈县令咧嘴一笑，说道：“韩将军，下官虽然只是文官，可也是这太平县的主官，太平县若是失守，下官就算是侥幸活命又能如何？” 韩通嗤笑一声，说道：“陈县令可知，这太平县一共出了多少逃跑的县令？” 自从太平县设立，逐北卫被打残了好几次，而这几次中，太平县的历任县令全部选择了逃跑。 没有一个，如同陈县令这般选择登上城墙与逐北卫一同死战。 陈县令笑笑，说道：“以前的县令选择的都是逃跑，但希望可以从下官开始，后面的每一任太平县县令都会选择死战到底！” 韩通哈哈大笑道：“好胆！今日本将要与你一起战个痛快！” 说完，他便提着刀再次朝着那些蛮人杀了上去。 陈县令勾了勾嘴角，同样提着一把文士剑杀了过去。 但他毕竟只是文官，只挥出去几剑便被蛮人的弯刀砍中了胸口，一头栽了下去。 “疼！好疼！” 陈县令趴在地上，满口鲜血的自语道：“下辈子再也不做文官，老子要做武将，这文士剑太害人了！” 文士剑虽然也是剑，可对于大蕲的文人来说，大部分文士剑只是装饰所用。 真正能用文士剑杀敌的，只有寥寥数人而已。 韩通劈退一名蛮人千夫长，回头瞥到陈县令趴在地上已经没了声息。 他无奈的摇摇头，继续跟眼前的蛮人厮杀。 陈县令虽然勇气可嘉，但却是个没脑子的。 就凭他那一把软绵绵的破剑，连蛮人的皮甲都划不来，更别说杀人了。 不过这也怪他，刚才没有注意到陈县令手中的武器，竟然害的陈县令连寸功都未立，就以身殉国了。 “给陈县令报仇！杀！” 韩通大喝一声，再次带人厮杀起来。 但就在他准备杀个痛快的时候，身后突然再次传来一阵厮杀的声音。 韩通回头看去，领头的是一名富户手下的护院。 “韩将军，我们是各大家族组织起来的义军，专门来帮韩将军守城！” 来人朝着韩通大喊起来，表明自己的身份。 韩通眉头一皱，马上察觉到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可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些所谓的义军就已经登上了城墙。 然后，对逐北卫的士卒展开了杀戮。 “杀！杀了这些逐北卫，我们都是功臣！” 那些护院、家丁大喊着，跟蛮人一起杀向自己的同胞。 韩通瞬间红了眼睛，整个人暴怒无比。 第二百四十三章 全军覆没 韩通早就对这些富户有所提防，否则他也不会派简桓出手。 只是因为蛮人突然攻城，这才打乱了他的计划，不得不让简桓放弃这些富户，去掩护那些普通百姓出城。 可他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些富户就派人摸到了城墙上。 并且，趁那些普通士卒还没有防备的时候便在背后捅刀子。 “该死！” 韩通爆喝一声，提着刀就朝着那些富户麾下的家丁、护院冲了过去。 但此刻冲上城墙的可不止那些家丁、护院，还有那些人豢养的走私商队的好手。 韩通就算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没多大会儿便陷入了重围。 更要命的是，随着那些富户的手下登上城墙，下面的城门也被他们打开。 数不尽的蛮人密密麻麻的冲了进来，逐北卫所有的人全都被屠杀殆尽。 到了最后，城墙上的逐北卫便只剩下了韩通一人。 那些富户的手下、蛮人，把他团团围住。 韩通双目瞪的浑圆，却也回天乏术。 除去简桓掩护百姓逃走的那些士卒，逐北卫已经全军覆没！ 整个太平县内，也充满了厮杀和欺凌的声音。 那是还未来得及逃走的百姓，正在被蛮人祸害。 “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韩通手持长枪，心中无比绝望。 他看向南方，再看看眼前这些人，心中被死志填满。 “杀！” 韩通手持着长枪，再次朝着眼前之人冲杀过去。 看到他一往无前的死志，他面前的人纷纷退缩起来。 可围在他身后那些人，却趁机将手中的刀剑劈砍过去。 即便有甲胄护体，韩通依然踉跄几下，口中不断吐出鲜血。 韩通单膝跪在地上，长枪戳在地上支撑着他不让他倒下去。 “逐北卫苦守太平县五日，孤立无援，战至最后一人，未曾退后一步，城中富户犯上作乱，勾结蛮人……” 韩通呆呆地叙述着自己早就在心中打好腹稿的奏章，想要将逐北卫的遭遇叙述给天下人。 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幻想。 今日之后，逐北卫所作的一切都将淹没在潮水之中。 世人只会知道，逐北卫丢了太平县。 并不会在乎，逐北卫究竟死了多少人。 然而，就在韩通准备赴死的时候，城墙下突然再次传来打斗厮杀的声音。 “逐北卫第五营第二队什长马汉，带人来援！” 厮杀打斗中，来人报出自己的身份。 韩通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朝城墙下看去。 那些围住他的人，同样疑惑的看去。 逐北卫全军覆没已成定局，这个时候怎么还有援军？ 所谓的援军，跟送死又有什么区别？ 只是当他们看到下面所谓的援军时，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下方的所谓援军，加起来也不过只有四五人而已。 若是四五百人，或许确实可以叫做援军。 可只有四五人，这已经不是送死了。 他们甚至觉得，这四五人就跟傻子没有任何区别。 韩通心中同样有些悲凉，他甚至还有些愤怒。 傻子！ 都是傻子！ 太平县都已经破了！ 这个时候还充什么英雄？ 好好地活下去，给逐北卫多留几个种子不好吗？ 可既然那几人已经被包围了，他再想这些也没有意义。 只是，马汉这个名字他似乎有些熟悉。 马汉？ 这不是岳洋麾下的一名百夫长吗？ 他怎么自称什长？ 身为逐北卫的主将，韩通不可能认识逐北卫每一名士卒，可对于一些百夫长这类的低级军官，他还是有些印象的。 但他来不及多想，只能哈哈大笑起来。 “今日我逐北卫五千男儿皆死于太平县，死得其所，何其壮哉，世人当铭记我逐北卫男儿无一是孬种！” 事实上，死在太平县的逐北卫只有三千多人。 可为了成全逐北卫的名声，他只能喊出五千人。 他不想因为叛徒岳洋，连累了逐北卫！ 马汉也听到了韩通的声音，他劈开一名蛮人的弯刀，同样大笑起来。 “今日我马汉携逐北卫第五营第二队四名士卒与韩将军一同战死，同样何其壮哉！何其有幸！” 往日，马汉绝不会把自己跟韩通并列。 他们之间，有着巨大的鸿沟。 可今日，他却突然有了这种豪情。 就像他前往太平县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个必死的局面。 可他依然义无反顾的来了！ 事实上他们一早就到了太平县，只是各个城门都有蛮人骑兵虎视眈眈，他们一直没能入城。 直到简桓在南门杀退那些蛮人，他们才趁着百姓逃离的时候逆行入城。 这才，有了现在的事情。 城墙上，韩通平静的扫视着那些富户的家丁、护院。 “你等退开，让那些蛮人来！” 韩通起身，长枪一扫道：“本将枪下不杀我大蕲子民！” 这些人虽然是受了那些富户的指使，可当他们将刀口砍向逐北卫士卒的时候就已经算不得大蕲子民。 但韩通心中想的，却是能够多杀几个蛮人！ 因此，他让那些富户的手下让开，换蛮人上来。 围在他面前的众人面面相觑，他们不过是被那些富户驱使的奴仆，又怎么可能让那些蛮人上来？ 而就在韩通话音落下之后，一队蛮人刚好登上城墙。 为首者，正是呼斜韩和萨日图。 他们身旁，全是蛮人的精锐。 看到这些蛮人过来，那些家丁、护院纷纷让开一条路。 韩通看到这一幕，终究是满足的笑了笑。 既然这些蛮人上来了，那他便多杀上几个！ 如此，也算不枉此生！ “杀！” 韩通当即挥起长枪，就朝着呼斜韩等人杀去。 他的目标，也正是呼斜韩和萨日图等人。 几人被大量蛮人簇拥，定然是这伙蛮人的主将。 若是杀了他们，也可以给蛮人造成一些损失！ 可他还未来得及冲杀过去，便被其他蛮人团团围住。 一番厮杀过后，韩通终究是力竭，最终被蛮人的弯刀架住脖子。 “蕲人，你便是逐北卫的主将？” 呼斜韩走上前，盯着韩通问道。 第二百四十四章 城破！ 呼斜韩说的是大蕲话，因此韩通完全可以听得懂。 “我是！” 韩通被弯刀架住脖子，神情却没有任何畏惧。 已经杀到了现在，他早就将生死看淡。 呼斜韩点点头，说道：“蕲人，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投降于我，我便可以为你重新打造一支逐北卫，供你驱使。” 韩通愣了一下，没想到眼前这人竟然还有这种想法。 他当即嗤笑一声，道：“你别痴心妄想了，这些年我们逐北卫虽然越来越不如以往，可纵观数百年也从未出现任何投降的将领！” 虽然逐北卫早就糜烂不堪，可历任逐北卫的各级将领，都没有过投降的先例。 哪怕逐北卫被打残过数次，但那些将领最多也只是逃跑，也没有任何人投降。 以前的逐北卫将领如此，韩通同样如此。 听到韩通的话，萨日图冷笑道：“呼斜韩，我早就跟你说过这些蕲人都该死，劝你不要异想天开，你还想收服他们？” 呼斜韩眉头一皱，心中对萨日图越发不满。 就算萨日图对蕲人有所偏见，也不该守着这么多人说。 他刚刚说的，可是大蕲的语言。 这些人，都能听得懂！ 看到呼斜韩跟萨日图发生矛盾，韩通明白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回头看了眼城中，心中有些后悔。 早知这些富户竟然会做出这般举动，他就该在蛮人攻城的第一天，就把这些隐患全都解决了。 如今太平县已破，那些富户储存的粮食，都会沦为蛮人的粮草。 让那些蛮人吃的饱饱的，有更加充足的力气攻打大蕲！ 这一刻，他心中充满仇恨。 既是对朝廷的恨，恨朝廷至今都未增派任何援兵，甚至没有任何消息！ 他也恨那些富户，不仅不帮着守城，反而在背后捅刀子。 他更痛恨自己的无能，若是自己果断一些，岳洋也不会有机会反水，那些富户也不会有机会捅刀子。 那些蛮人，也不会得到任何粮草！ 再低头看去，刚刚还在跟蛮人厮杀的马汉几人已经没了生息。 战到现在，他依然是逐北卫最后一人！ 想到此处，韩通立刻瞅准机会挣脱蛮人的控制，抓起一把弯刀便抹向自己的脖子。 突然间的举动，将众人吓了一跳。 当发现韩通只是自尽的时候，他们才松了口气。 呼斜韩心头一动，虽然韩通战败，但仅从韩通自尽这一点上来看，韩通也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将领。 从他的角度看去，韩通自杀后躺下去的身子，刚好从夕阳旁掠过。 他的自尽，也为夕阳增添了一抹血色。 “将此人的尸体好好收敛，找个风水宝地埋了吧。” 呼斜韩叹息一声，立即做出安排。 萨日图眉头一挑，呼斜韩的决定让他十分不爽。 在他看来，蕲人都是废物，就算是死了，他们的尸体也该丢出去喂狼。 不过他太平县附近并没有狼群，他的想法也只能想想了。 回头看向城墙下，刚刚入城的蛮人正在到处肆虐。 萨日图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他当即大呼道：“儿郎们，本酋长允许你们放纵三日，三日内想做什么就去做，不必有任何顾虑！” 听到这话，周围的蛮人全都欢呼起来。 城内的那些蛮人，也更加肆无忌惮。 呼斜韩眉头一皱，说道：“萨日图，不要忘了左贤王给我们的任务！” 萨日图瞥了他一眼，哼道：“我们战死了那么多人，放纵几日又能如何？不就是运输粮草？这还不简单？直接找上两支百人队就可以。” “你！” 呼斜韩有些愤怒，但看到其他酋长都跟萨日图战到一边，他只好将自己的话咽了回去。 萨日图和其他酋长，都是跟以前一样的想法。 他们只想着，在大蕲劫掠一番便返回草原。 可呼斜韩想的，却是他们要占领大蕲！ 草原苦寒，他早就在上面生活够了！ “哼！夏虫不可语冰！” 呼斜韩学过一些大蕲的文化，当即冷冷的嘲讽一句。 萨日图并没有听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只是带人狂欢起来。 众人走下城墙，那些富户们也纷纷来到了此处。 “蛮族的大人，我们准备了丰盛的晚宴，来为各位大人接风洗尘。” 他们一上来，便直接讨好的说了起来。 萨日图脸色一喜，当即问道：“可有女子助兴？” 那些富户们愣了一下，急忙道：“有！有太平县最漂亮的女子！” 萨日图的神色更加欢喜，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他虽然不喜欢蕲人，可却十分喜欢蕲人的女子。 以往他们也曾劫掠过不少大蕲女人，但那些女人大多都是城外的穷苦百姓。 一群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哈哈，又能有几个绝色？ 但这次他们既然已经进城，他要的便是那种随便一掐都能掐出水来的大蕲女子！ “还不快去！” 萨日图当即催促起来，他已经等不及寻欢作乐了。 呼斜韩眉头紧蹙，如今他们刚刚攻入太平县，还有许多事情要安排。 可萨日图和其他那些小酋长，却只知道寻欢作乐。 …… 小王庄。 赵牧派出去的人已经返回，当得知韩荣所说的林场十分安全，且周围没有任何人迹的时候，赵牧便决定立刻带着小王庄的村民搬迁。 但就在他准备好搬迁的时候，在太平县盯着的人也将太平县被破城的消息带了回来。 得知太平县城破，赵牧瞬间紧张起来。 他急忙问道：“可曾看到秦掌柜出城？” 如今的太平县，他最在乎的人便是秦简。 来人摇摇头道：“当时出城的人太多太混乱，我也不知道究竟逃出来多少人。” 赵牧吸了口气，突然问道：“坏了！闻志呢？他怎么没回来？” 虽然闻志的娘子早就跟他和离，可赵牧知道闻志依然惦记着他的娘子。 就在赵牧担心闻志的时候，闻志已经悄悄摸进了太平县。 只是大街上的蛮人太多，闻志不得不尽量隐藏自己的身形，免得被那些蛮人发现。 很快，他便摸到了自己以前居住的地方。 第二百四十五章 闻志的杀意 闻志是从南门进的城，而他以前的家则是住在西门附近，所以这一路上耽误了不少功夫。 这一路上，他也看不到不少未来得及逃出城的百姓被蛮人欺负。 换成以往，他肯定会立即出手，帮那些百姓逃命。 可这次他却挂牵着自己的娘子，除去随手解决了几个落单的蛮人，并未大动干戈。 日落前，他终于摸到了自己以前的家门前。 只是刚到自己家门口，闻志看到眼前的景象便瞬间气的火冒三丈。 只见一群蛮人嘻嘻哈哈的从他家走出来，其中一人还在提着裤子。 方德那个王八蛋，竟然还在点头哈腰的说着什么。 闻志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小院里面的情况，但他还是能够想象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一瞬间！ 闻志感觉自己的血气全都冲到了脑袋。 他的理智全都化为了怒火。 “杀！” 闻志想都没想，便直接窜了过去。 因为他出现的太过突然，以至于那些蛮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立即被他劈死一个。 剩下的蛮人吃了一惊，看清楚眼前的情况后立刻开始抽刀。 可闻志此时被愤怒冲昏了理智，他的速度也要比平常更快。 那些蛮人还未抽出刀，便瞬间被闻志又劈死数人。 剩下两名蛮人看到闻志如此勇猛，顿时吓的失去了反抗的勇气。 他们下意识的掉头就跑，但闻志又会轻易放过他们？ 三步并作两步，闻志眨眼间便追上他们，将两人当场砍死。 一旁的方德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被吓傻了。 他没想到闻志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更没想到闻志竟然如此勇猛。 几乎是眨眼间，便杀了那几个蛮人。 闻志扭过头，死死盯着方德。 看到闻志那双几乎要吃人的眸子，方德当即吓的哆嗦起来。 他颤颤巍巍的指着闻志道：“你……你闯大祸了知不知道？你闯大祸了！” 闻志眼睛一瞪，方德便噗通一下栽到地上。 “你……你……” 方德哆嗦一下，突然想到什么，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就往远处跑。 他要将闻志杀死那些蛮人的事情告诉其他人，那些蛮人都是闻志杀的，跟他没有半分关系！ 看着方德逃窜的背影，闻志眼中满是杀意。 他虽然没进院子，可也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方德身为他娘子的现任夫君，不但没有任何阻拦，反而对那些蛮人点头哈腰。 这让闻志几乎气的胸膛爆炸，他低下头用脚勾起一把蛮人的弯刀。 然后，便朝着方德掷了过去。 嗖！ 弯刀一下钉入方德的背后，将他穿了一个透心凉。 杀掉方德，闻志才走进小院。 看着这间自己生活了数年的小院，闻志心头有些沉重。 他了解自家娘子的品性，经历了这种事情她肯定受不了。 他只恨自己来的太晚，没能及时救下自家娘子。 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如何面对她。 是安慰？ 还是痛骂方德？ 闻志明明已经走到院子门口，可一时间竟然踌躇起来。 但就在他踌躇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传来当啷一声。 闻志愣了一下，急忙向里面跑去。 堂屋的门是开着的，闻志一下便跑了进去。 然后，他便看到自家娘子吊了一根白绫挂在房梁上，她自己已经挂了上去。 “娘子！” 闻志想都没想，便跑过去托住对方。 感受到闻志强有力的臂膀，闻志娘子愣了一下。 但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闻志已经托着她从白绫上下来了。 “娘……怜儿，你怎么这么傻？” 闻志看着娘子，脸上满是悲痛。 他虽然猜过这个可能，但当亲眼看到对方上吊的时候，他心中依然无法接受。 闻志娘子怔怔的看着闻志，惨笑一声道：“你还是来了？” 她似乎早就猜到，闻志会出现一般。 闻志点点头，泪眼婆娑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要不是我……” 他一个劲儿的道歉，想让自家娘子不必那么悲痛。 但他娘子却依旧只是惨笑道：“我现在好后悔，后悔听了方德的话，后悔跟你和离。” 闻志哽咽片刻，说道：“没事，没事了，方德已经死了，我这就带你出城，以后好好跟你过日子。” 闻言，他娘子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跟闻志出城，好好过日子？ 若是没有之前那档子事儿，她或许还能跟闻志出城。 可她上次背叛了闻志，如今又被那些蛮人一起玷污，她早就没了清白之身。 她还拿什么跟闻志一起好好过日子？ “我……” 闻志娘子刚要开口，眉头突然皱了一下。 她被糟蹋的太厉害，稍微动一下便疼。 “不要说了，我这就带你走。” 闻志看着自家娘子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撕的粉碎，他急忙跑到橱子那边拿来一件衣服，想给娘子遮掩。 他娘子看着闻志这般模样，眼中的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虽然当初嫁给闻志，并不是她的主意。 她心中一直爱着的，其实是方德。 也正因如此，自从跟闻志成亲后，她便一直对闻志十分冷淡。 可今日面对那些蛮人，看到方德百依百顺的模样，她才明白自己爱错了人。 虽然闻志说要带她一起出城，可她如今这幅模样哪里还有颜面跟闻志一起离开？ 下一刻，她当即把心一横冲到了外面。 闻志听到动静，急忙回过头去。 可他娘子已经冲出去，来到小院门口。 看到蛮人掉在地上的弯刀，她毫不犹豫的捡起一把便朝自己的脖子抹去。 “不！不要！” 闻志急忙大喝，却已经为时已晚。 他娘子割破喉咙，瘫软在地上。 “怜儿，怜儿你怎么这般傻？” 闻志冲过去，抱着娘子嚎啕大哭。 他娘子伸出一只手，无力的擦掉闻志眼角的泪水。 “我……我好后悔，好后悔。” 闻志娘子看着闻志，口中的鲜血不断涌出。 闻志急忙按住她脖子上的伤口，可怎么按都按不住。 没多久，他娘子的眼中便失去了神采，那只为闻志擦拭泪水的手掌也无力的垂下。 第二百四十六章 老林场 “怜儿！怜儿！” 闻志抱着他娘子的尸体，悲愤极了。 很快，他这边的动静便引起了一些蛮人的注意。 看到小院门口那几具蛮人尸体，他们便猜到了发生什么事情。 一队蛮人抽出弯刀，小心翼翼的靠近小院。 当看到院中只有闻志一人的时候，他们立即冲了过来。 “该死的蕲人，竟敢杀我蛮族勇士！” “蕲狗，去死！” 这些蛮人大叫着冲上来，想要给死去的那些蛮人报仇。 闻志听到动静，眼中仇恨更盛。 他放下自家娘子的尸体，提起长刀便冲杀上去。 不多时，冲进来的那一队蛮人便被他全部解决。 他的功夫不如王武，可打法却比王武更加勇猛。 漫说这队蛮人只有六七个，便是来上一百个蛮人，他也绝对不带害怕的。 只是杀完这六七名蛮人，闻志的情况也不太妙。 他被那些蛮人砍了三刀，虽然不至于致命，却也让他行为受限。 可他却丝毫不在意那些伤口，甚至连包都没包扎一下，便抱起自家娘子的尸体向城外走去。 他记得自家娘子以前说过，她不喜欢城里，更喜欢有花的地方。 如今天气渐冷，城外的树皮、草根都被人吃光了，要想找个有花的地方并不容易。 可他记得他们在山中隐藏的那个山洞中，便有许多桃树。 虽然现在过了花季，但只要到了时候，定然会桃花夭夭。 就这样，闻志一步一步的抱着自家娘子的尸体往外走去。 这一次他并未去往南门，而是就近前往西门。 因为太平县已破，那些蛮人全都入城开始劫掠。 城门这片地方，反而并没有太多蛮人。 闻志就这么抱着他娘子的尸体，竟然罕见的没有遇到蛮人阻拦。 直到他快要出城的时候，才有一小队蛮人发现了他。 “竟然还有人？” “杀了他！” 这一小队蛮人，立刻朝闻志冲来。 闻志回头瞥了一眼，眼神有些烦躁。 这些蛮人害死了他的娘子，现在还不让他带着娘子的尸身离开。 简直，罪该万死！ “怜儿，等我。” 闻志轻轻呢喃一声，放下娘子的尸体转身朝那一队蛮人杀去。 一盏茶后，那一队蛮人已经全部倒下。 闻志虽然还站着，却也多了几个伤口，一直流血不止。 但他却依旧视若罔闻，继续抱着自家娘子的尸体朝外走去。 走着走着，闻志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无力，他的视线也开始一阵阵发黑。 但他却没有任何停歇的意思，就这么一直抱着自家娘子的尸身往山洞的方向走。 不知走了多久，闻志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他便失去了意识。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到了床上。 “你醒了？” 看到闻志醒来，王武立刻关切的问道。 闻志愣了一下，疑惑道：“王大哥，你怎么在这儿？” 再看看周围的环境，感觉有些陌生。 他再次问道：“这是哪儿？” 王武解释道：“这是老林场，我们现在不在小王庄了。” 闻志回想着昏倒之前的事情，急忙开口道：“我娘子……怜儿她现在如何？” 王武叹息一声，说道：“你昏迷的时候一直说着她喜欢花，我们找了个有花的地方把她埋了。” 闻言，闻志的脸色再次变的难看许多。 他以为之前的那些都是一场梦，结果梦醒来都是真的。 “我……” 闻志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王武看着他，说道：“闻志，不是当大哥的说你，你这次确实是太冲动了。” 闻志低着头不说话，只是眼眶一直发红。 王武知道他心里堵得慌，虽然他娘子早就跟他和离，而且为了跟那个青梅竹马的表哥在一起，更是不惜设计他。 可闻志向来重情重义，即便如此他也一直感恩他以前的老岳丈为他做的一切。 他心中，更是无法割舍跟他娘子多年的夫妻情义。 因此，当赵牧知道太平县破城以后，便立即派人前去接应闻志。 当然，除了接应闻志，赵牧还想尽可能的多收留一些从城中逃出的百姓。 那些百姓虽然在简桓的掩护下逃出城，可早晚都会被蛮人追上。 在他们被蛮人追上以前，赵牧也是想着能多救一个是一个。 而且，他也希望能够将秦简也一同救下。 因此，赵牧当时直接派出了五十多人。 而他自己，更是亲自以身犯险。 至于剩下的人，则是安排徐凌带着一起前往韩荣说的老林场。 不过那些百姓们逃走以后，便立即各自散开逃离。 他们都知道，人聚集在一起后目标太大，很容易被蛮人盯上。 因此，许多人虽然拖家带口，却也不想跟其他人一起。 如此一来，赵牧虽然竭尽全力，却也只带回来三四百人。 救下这群人后，赵牧知道闻志家以前的位置，又特意带人朝西门踅摸过去。 结果这一踅摸，当真让他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从而找到闻志。 “我……我能去看看她吗？” 闻志犹豫半天，还是如此说道。 王武似乎早就猜到闻志的想法，当即点点头道：“你要是能下床，就跟我一起来吧。” 赵牧找到闻志的时候，闻志就已经受伤颇重。 他之所以能够出城后还走那么远，纯粹是一股意志在撑着。 如今虽然已经给他用过一些药，可也只能保证闻志不死而已。 闻志用了用力，感觉身体好像重若千钧。 任凭他如何努力，就是无法起来。 王武按着他的肩膀，说道：“你这次能捡一条命回来，多亏牧哥儿心细，这几日你就休想下床了，等你养好了伤，我再带你去看她。” 闻志愣了愣，虽然有些不甘心，可他确实已经下不了床，只能听从王武的安排。 好在他虽然流血颇多，但身体一向壮实。 过了四五日后，他已经勉强能够从床上下来。 他立刻央求着王武带他去他娘子的墓前看看，王武拗不过他，只好带着他去看了一圈。 虽然他们投奔闻志的时候，王武娘子一直对他们横鼻子竖眼的，可自从离开太平县后，他也没想到再次相见竟然已经阴阳两隔。 便是有再多的不满，也不过是尘归尘、土归土。 第二百四十七章 老林场的人马 坐在自家娘子的墓前，闻志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良久，闻志才默默地起身返回老林场。 他回来的时候，赵牧和徐凌正在议事。 如今太平县已破，县城早已沦为那些蛮人的乐土。 对于赵牧而言，算是断了生计。 而自从救下那三四百名百姓后，他手下的百姓数量已经达到了七百人之多。 这七百人中，约莫有一百多名老少，以及一百多名妇女。 剩下的四百多不到五百人，则全部都是青壮。 青壮的好处是，他们之前攻打小王庄得了不少逐北卫的甲胄。 只要将这些甲胄和武器发给这些青壮，他们便可以立操练起来。 可坏处是，青壮消耗的粮食要比那些妇女和老少多多了。 光是平日里训练，他们消耗的粮草就不是一个小数。 若是打仗，便会消耗的更多。 他们之前弄的那些粮食，再加上后来通过刘家仆人找到的粮食加起来足有一两万斤。 这些粮食虽然听起来很多，可也架不住这么多人消耗。 因此，如何弄到粮食便成了他们眼下最棘手的问题。 “如今我们虽然有四百多人可以武装起来，但蛮人的运粮队一支少说也有上千人，光凭我们这些人，未必能够劫掠成功。” 闻志昏迷的几日，负责打探蛮人动向的是谭武，谭武刚把自己打听到的情况汇报给赵牧和徐凌。 赵牧和徐凌听到后，眉头也有些紧蹙。 他们之前想的是，蛮人即便打下太平县开始给前面的蛮人大军运粮，每支运粮队或许也只会派出几百名蛮人。 到时候他们只需要好好设计一下，便有机会从那些蛮人手中夺取一些粮食。 如此，他们不光能自己获得粮食，还能杀死一些蛮人，顺便让前线的蛮人少获得一些粮草。 虽然效果可能并不大，但也算是为前面的大蕲军队减少一丝压力。 哪怕只有一丝，说不定也能让大蕲军队多活下来几个士卒。 就算将来蛮人继续南下，也可以少祸害几个百姓。 可如果蛮人专门运输粮草的辎重队伍也有上千人的话，那他们可就没什么办法了。 除非，有什么特殊的地形可以利用。 但从太平县往镐州城不说一马平川，却也没什么特别难走的地形。 因此，他们想利用特殊地形设计蛮人也行不通。 随着谭武的话音落下，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愁容。 徐凌眼睛一眯，说道：“既然他们有一千人，那我们就想个办法让他们分开，然后逐个击破！” 赵牧点点头，似乎也只能这么做了。 只是如何让那些蛮人分开，他们还需从长计议。 “此事便交给我来做，诸位只需将那些青壮操练起来便可。” 徐凌看向众人，主动揽下了让那些蛮人分开的任务。 赵牧应道：“好！既然此事由徐先生来筹谋，那接下来练兵的事情便交由其他几位了，毕竟就算是徐先生想的主意再好，也要由我们一起来完成。” 众人纷纷点头，赵牧这话说的没有任何问题。 就算徐凌想的计谋再好，最终也是要靠他们来完成的。 若是徐凌出的计谋很好，可他们执行的时候却不给力，不仅会浪费了徐凌的计谋，也会害死很多人。 闻志昏迷的这段时间，赵牧和徐凌已经将手下的青壮全部整合起来。 他将那四百多名青壮分成了四个百人队，然后任命王武为统领，闻志、谭武、石闵、韩荣分别为四个百人队的百夫长。 只是闻志一直昏迷，昏迷后又处于养伤状态，因此他那一队百人队暂时由孙翔管理。 至于剩下的那些人，暂时由冯秦和林茂管理，专门负责每日的后勤以及林场的修缮工作。 林茂以前是粮铺掌柜，虽然有些管理经验，但他毕竟年纪大了，就算是真让他打仗，也未必能打得过几个人。 除了林茂，当时跟着赵牧的李琦和林东如今也都被赵牧提拔成了小队长。 这里说的小队长，指的乃是百夫长下面的一个职位。 大蕲的军制中没有伍长，最小的职位乃是什长，什长连同自己在内一共管理十个人。 而什长上面便是百夫长，百夫长手下一共管着十个什长。 赵牧觉得一个百夫长管理十个什长有些困难，便索性将每个百人队再分成两个小队，每个小队有五十人。 当初最早跟着赵牧的那些人，如今大部分都是小队长。 这些人不仅早早就跟着赵牧，而且也经历过许多恶仗。 比如当初的难民帮，齐家手下的商队，跟随赵牧一起攻打小王庄等等。 经过这些恶仗，只要是有真本事的人，赵牧都会给予他们一定的好处。 除了这些人外，赵牧还挑了二三十人交给王武的儿子王虎，让他们学着担任斥候。 如此，老林场内也算是被管理的井井有条。 至少暂时，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除了小队长这些职务，剩下的那些什长，也暂时都由小王庄以前的村民担任。 对于这种情况，那些刚加入的村民也不会说什么。 最起码，赵牧对于以前的人已经有了些了解，可对于这些新人没有任何了解。 除非他们能够在后面崭露头角，否则赵牧自然首先要用自己人。 这本就是人之常情。 至于那四个百夫长，闻志以前虽然只是门侯，但他曾经在陷阵营服过役，只论个人勇武的话担任百夫长没有任何问题。 谭武以前也是个老兵，而且身手不俗，虽然比不上王武和闻志，可在赵牧手下也算是个厉害角色。 石闵天生神力，虽然他年纪不大，而且不善言辞，可他的实力摆在这儿，暂时也只能赶鸭子上架。 唯一有问题的，大概就只有韩荣了。 韩荣以前乃是校尉，手曾经掌管着上千人。 让他担任百夫长，多少有些大材小用。 可他毕竟有过黑历史，赵牧能让他担任百夫长，他已经十分感激了。 百夫长再往上，那可是王武的统领一职了，韩荣有过黑历史，再加上初来乍到，自然不会有太多的想法。 第二百四十八章 战备 众人商议好后，便立即开始练兵。 哪怕没办法立刻让这些青壮都变成精锐，最起码也要让他们明白如何战斗。 不管是个人厮杀还是彼此间的配合，都要有个相互熟悉的过程。 而最好的熟悉办法，便是他们明白具体的战斗过程之后，便立即展开演练。 只有演练的多了，形成类似于肌肉记忆的存在，他们才能想都不用想便可以全身心的投入战斗。 赵牧也不知道，他能留给这些人多少演练的时间。 但有总比没有强，他前世看过一些小说，说是主角刚刚穿越，便被大军抓了当炮灰。 然后，主角被发了一根棍子就被送上战场。 最后九死一生的活了下来。 赵牧心中清楚，那种事情只有在小说里面才可能实现。 倘若一个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的人，随便发了跟棍子便被丢上战场，最后活下来的几率几乎为零。 赵牧以前看小说的时候，也只是将那些炮灰当成可有可无的数字。 可如今穿越过来，他才能清楚的感受到那些炮灰也是一个个有血有肉真真正正的人。 因此，他绝不想自己手下的青壮也会被人当成炮灰一般。 他要争取，让更多的人活下来。 也只有活下来的人越多，他手下这群人才能变成百战老兵。 乃至，精锐中的精锐！ 幸好他们之前攻打小王庄的时候，杀掉的贼军足够多，从那些尸体身上扒下来的甲胄也足够将每个人都武装起来。 如此，也能增加他们活命的希望。 唯一可惜的是，赵牧其实更想要的还是弓箭，是远程武器。 但他们缴获的弓箭却并不多，所以赵牧也没办法做到人手一把弓箭。 不过徐凌告诉他，武器并非攻击距离越远越好，而是要互相搭配才好。 否则，历代王朝组建军队的时候也不必组建各种军种，直接将所有士卒都培养成神箭手就好了。 但现实是，弓箭手虽然有弓箭手的优势，可劣势同样明显。 因此，不论是任何兵种，都有各自兵种的优劣。 只有将这些兵种结合利用起来，才能发挥最大的优势。 如今赵牧手下的这些青壮，除去王虎带领的斥候队以及冯秦负责的后勤人手，剩下的那四个百人队，也被徐凌简单的分配了一下。 其中一支百人队，便相当于军种的神弓营，但他们不光要训练箭法，还要学习刀法。 另外三支百人队，则分别利用起他们缴获来的刀枪各自训练。 看到那些青壮训练的时候，赵牧给徐凌提了一些意见。 而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做到令行禁止。 简单来说，就是纪律一定要严格。 他们不管是战斗力还是人数都远远不如那些蛮人，如果连纪律都不严明，那他们以后又靠什么来打胜仗？ 对此，徐凌也是十分支持。 而且，他还从王武那里听说赵牧以前曾经用过一种刺杀的枪术杀过两名土匪，因此特意跟赵牧打听了一下。 赵牧也没藏着掖着，便把自己前世学过的刺刀术展示了一下。 徐凌看过之后，立刻判断出这种刺刀术非常适合那些青壮。 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留给这些青壮，让他们一点点的打熬身体、苦练功夫。 他们最需要掌握的，便是如何用最省力以及最快速的方式去击杀敌人。 而赵牧展示的刺刀术，便拥有这样的特质。 没有太多的花哨，只以杀敌为目标。 简单，实用。 而且王武和闻志以前还在陷阵营待过，陷阵营士卒所用的武器主要就是长枪。 刺刀术和枪术虽然有所不同，但也有许多可以互相借鉴的地方。 徐凌和王武研究了一下，便研究出一套适合那些青壮的新型刺刀术。 因为新型的刺刀术比较简单，只要领会了最基本的要领后便可以粗略的掌握，可以让那些青壮在最短的时间内便形成战斗力。 而且刺刀术讲究的是一个拼字！ 拼刺刀拼刺刀，拼的便是意志，拼的便是你死我活！ 若是连跟蛮人拼刺刀的勇气和意志都没有，那赵牧也就不必指望这些人将来可以帮他成就大业了。 除了这四支百人队正常训练，赵牧还安排郑远带着仅有的几名铁匠加班加点的制作箭头、铁蒺藜这些东西。 其实制作箭头，并不是必须制作铁的，但就目前的技术来说，用铁制作的箭头杀伤力最强。 铁蒺藜则是为了对付蛮人的战马使用的，这东西有四根铁刺组成，凡是落地后均有一根刺朝上。 将铁蒺藜撒在地上，可以迟滞敌军的行动。 而且这东西中间还有孔，可以用绳子穿起来，方便铺设和收取。 赵牧和徐凌之前想的是将对方的运粮队引走一部分，但两条腿肯定比不上四条腿跑的快。 有了这些东西，便可以阻碍对方的行动，给自己争取一些逃跑的时间。 至于剩下的那些老幼和妇人，则负责一些修缮和后勤的工作。 比如修补老林场的篱笆墙，给众人准备大锅饭等等。 如今人命比草贱，这些人不能光靠赵牧养着，她们也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若是连这些事情都不愿意做，赵牧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浪费自己的粮食。 他收的是难民不错，但并不是养大爷的。 不得不提的是，赵牧虽然派人前去接应，但却并未在那些百姓中找到秦简的踪迹。 他也跟那逃出来的百姓询问过，结果都没有人看到过秦简。 赵牧有些心急如焚，他不是没想过派人去城中搜索秦简的下落。 可如今太平县早就被蛮人占据，赵牧也不能说为了秦简的安全，就把别人推到死地。 不过他虽然没有派人进城，却也一直让人盯着太平县那边的动向。 尤其是给前线的蛮人运送粮食的动向。 那些蛮人在占据太平县后，虽然彻底的陷入狂欢，可他们也没有忘记他们的任务。 他们本就已经晚了许多天才打下太平县，因此进入太平县后，立刻搜刮那些富户，让他们交出粮食。 然后，再运到镐州城那里的蛮人大营。 终于，就在赵牧手下的青壮训练的差不多后，盯着太平县那边动向的人带回来一个消息。 第二百四十九章 准备出发 宽敞的房间中，赵牧、徐凌、王武等人聚在一起。 “刚刚太平县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蛮人刚刚出动了五百人往镐州运送粮草，诸位觉得我们是否可以动手？” 赵牧打量着众人，询问道：“如果我们动手的话，这次我们能否成功？” 众人互相看了看，眼中都有些犹豫。 他们这段时间虽然训练了很久，可谁也不能保证，他们能够打得过五百蛮人。 但蛮人以往都是派一千人护送粮草，这次却只派了五百人，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下次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闻志扫了一圈见无人应答，当即冷哼一声道：“真不知道你们在怕什么？既然是打仗，那就怎么可能不死人？反正我们那些人也训练的差不多了，是骡子是马也得牵出来溜溜了，不打一次，怎么知道他们到底行还是不行？” 闻言，众人纷纷露出战意。 既然闻志都这么说了，那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他们已经训练了这么久，就连那些刚加入的青壮也已经初步形成了战斗力。 如今，正是让他们见见血的时候。 赵牧微微一笑，说道：“闻大哥说的不错，是骡子是马只有牵出来溜溜才知道，见过血以后，我们才能查缺补漏，知道我们手下这群人究竟是狼还是狗！” “温室里面培养出来的花骨朵，是经历不了风霜的，只有披荆斩棘，最后才能生成参天大树！” 听着赵牧的话，众人纷纷点头。 许多道理他们也明白，但明白归明白，他们心中也会有各种顾忌，往往都会因为这些顾忌影响了他的判断。 闻志站起身，说道：“这次我们第一队负责打头阵，给我们拿一个开门红！” 他之前虽然受过伤，可这段时间恢复的也差不多了。 说来也怪，若是换成别人受那么重的伤，起码也得休养两三个月。 但闻志却只用了十来天，就休养的差不多了。 他恢复的差不多以后，便立刻带着第一队的青壮开始训练。 俗话说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自从闻志接手第一队的训练后，第二队虽然没有脱胎换骨，却也沾染了不少闻志的风格。 说的不好听，那就是莽！ 可若是往好了说，那便是无所畏惧，颇有几分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气质。 而他们这次袭击蛮人的运粮队，需要的便是这样的气质。 若是还没等打，便已经怕了，那离着输也就不远了。 战场上死的最快的，往往便是最怕死的那些人。 “行！你们先去准备，我跟徐先生商议一下策略。” 赵牧挥挥手，让众人下去准备，而他则跟徐凌一起商议起拿下蛮人运粮队的办法。 仅从人数上而言，对方这次虽然只有五百人，但依然要比他们多出一些。 而且蛮人从小吃肉，就算是看起来并不壮硕，也要比大部分中原人更有力量。 所以，他们这次依旧要想办法先引开一些蛮人。 最好是负责引开蛮人的那些人想办法兜个圈子再绕回来，然后他们再以多打少，如此才能增加许多胜算。 “我觉得还是让石闵带着第三队引开那些蛮人。” 赵牧想了想，说出自己的想法。 徐凌点点头，道：“石闵确实合适，但石闵的性子有些沉闷，只怕他出面的话，未必能引走多少蛮人。” 赵牧笑笑，说道：“这倒无妨，石闵虽然性子有些闷，但他手下可是有个能人。” 徐凌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主公是说陈芒？” 赵牧应道：“不错，陈芒的性子倒是跟闻大哥有些像，但陈芒的那张嘴可不是闻大哥能比的。” 陈芒是很早以前便追随赵牧的一名难民，如今在石闵手下担任小队长，掌管着五十人。 其实刚开始赵牧是想让陈芒在闻志手下担任小队长的，但后来徐凌建议赵牧将陈芒分给石闵。 石闵的战斗力自然不用多说，只是他年纪不大，而且为人有些木讷，不善言辞。 因此他虽然是第三队的百夫长，但其实大部分时候都是陈芒在帮他管理。 反正老林场这边也没什么事儿，所有人几乎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因此也不会生出什么事端。 据陈芒自己说，他很小的时候就成了孤儿，自从六七岁开始便在市面上摸爬滚打。 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自然许多人都想欺负，甚至还有些人牙子想要把他抓了去卖。 但陈芒却能够平安无虞的长到二十多岁，光是这份经历，就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陈芒刚投奔赵牧的时候，赵牧其实并不太喜欢他。 因为他总觉得陈芒过于油嘴滑舌，可得知陈芒的经历后，才明白陈芒这些年来的艰辛。 而他仔细研究了陈芒的经历之后，更觉得陈芒可以有大用。 这次任命了四个百夫长和八个小队长，四个百夫长自然不用说，都是赵牧手下最厉害的人。 八个小队长中，除了跟他最早的李琦、孙翔、林东三人，剩下的五个人也都是他从后来最早追随他的那批人中精挑细选出来的。 自从跟随赵牧以后，这些人也算是经历了一场蜕变。 他们以前只是什么都不懂的难民，可跟了赵牧以后，不仅跟随赵牧经商，而且也逐渐练就了一身功夫。 如今除了王武和四个百夫长外，最能打的便是孙翔，然后便是陈芒。 陈芒的硬功夫或许不是最厉害的，但他打起仗来下手很黑。 就算是谭武，一不小心也会在陈芒手中吃亏。 要知道，谭武虽然不像闻志和王武那般出身陷阵营，但他以前也曾是军中的精锐。 只是因为受了些伤，才不得不退伍。 如今过了这么多年，身上的伤早就养好了。 尤其是经过闻志和王武的指点，功夫更是突飞猛进。 制定好了计划，研究好了人选，外面的四支百人队也集结完毕。 赵牧没有说什么慷慨激昂的话，只是告诉所有人，老林场的粮食已经不多了。 如果不想饿死，那就只能去蛮人手中抢！ 第二百五十章 却月 老林场的粮食虽然还有一些，但也不算多了。 这次就算没办法劫下蛮人运粮队的粮食，他们仍然可以坚持一段时间。 可坐吃山空的道理，众人都是明白的。 这次他们劫不到粮食还有下次，但若是下次还劫不到粮食呢？ 到时候，他们可就一点儿退路都没有了！ 与其到时候没有一点儿退路，还不如这一次就拼了！ 他们不求把蛮人的粮食全部抢光，但能抢多少就抢多少！ 能杀多少蛮人，就杀多少蛮人！ 赵牧和徐凌也跟他们交代过，这次劫粮不设定目标，不会说必须要抢多少粮食才行。 能抢多少，全靠他们自己的本事。 这次他们抢的粮食越多，他们以后积攒的粮食也会越多，他们也可以接纳更多的难民和从太平县逃出去的百姓。 他们的实力，自然也会更强！ 赵牧麾下能打仗的青壮越多，这些越早加入赵牧麾下的人也就会更加被重视。 就像最早追随赵牧的那些人一样，现在不是小队长就是什长，让那些后来加入的人十分羡慕。 赵牧虽然没提过饷银或者月俸这种待遇的问题，但谁都知道现在的职位越高，将来的待遇肯定越好！ 这种情况下，没人傻到会跟赵牧索要饷银和月俸。 别的不说，如果真跟赵牧闹翻了，赵牧直接将他们赶走。 他们连吃饱饭的地方都没有，更别说银子了。 众人集结完毕后，四支百人队便迅速朝着徐凌预定好的方向前进。 这四支百人队，如今是赵牧手下所有的精锐。 整个老林场除了那些老幼和妇孺，就只剩下几十名斥候和后勤人员。 守住老林场的大任，也就落到了冯秦和王虎的身上。 王虎功夫不错，但是年纪尚小，还不能独当一面。 冯秦不擅长功夫，但心思缜密。 他们二人一起留守，赵牧和徐凌都十分放心。 从太平县抵达镐州城下，起码有五百多里。 这么远的距离，蛮人的运粮队起码也需要十几日才能抵达。 因此，赵牧他们只是绕了一下路，便赶到了这支运粮队的前面。 从太平县到镐州城，大部分路都是平坦的道路，但在这些道路的两侧，也有一些山峦。 石闵跟陈芒一起，找了个靠近山峦的地方，截住了蛮人的运粮队。 而赵牧则跟徐凌一起，隔了一段距离才在丰水河边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布下战阵。 赵牧穿越前曾经看过许多小说，那些小说的主角经常会将鸳鸯阵的战法传授给麾下的士卒，然后大放异彩。 赵牧先前也想过这一点，但最后得出的结论却是不行。 鸳鸯阵很厉害，这一点肯定毋庸置疑。 可最适合鸳鸯阵的地方，乃是那些地形相对狭窄的地方。 而北方大部分都是平坦的平原，蛮人的骑兵一旦冲锋，光靠鸳鸯阵肯定无法抵挡。 事实上戚将军当初调任北方后，便舍弃了鸳鸯阵，改用车营战术抵挡游牧民族的骑兵。 不过赵牧对车营战术不太了解，因此他也没办法将车营战术告诉徐凌。 但他不知道车营战术，可他却知道另一个战术。 或者说，应该叫阵法。 却月阵！ 许多人不了解却月阵，但发明却月阵的人却在历史上大名鼎鼎。 辛弃疾诗词“人道寄奴曾住”中的寄奴，南北朝时期南朝宋的开国皇帝刘裕。 熟悉刘裕的人都知道刘裕是个绝对的猛人！ 且不说他曾经一个人追着几千人砍，各种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战绩更是数不胜数。 十六年间，刘裕灭五国，诛六帝！ 许多人都忍不住猜想，若是再给刘裕十年，他又能做到什么样的地步？ 而刘裕最为出名的一次战斗，应当便是以两千七百步兵，大破北魏三万左右的精锐骑兵！ 自此战之后，每每谈及步兵如何应对骑兵，便时常有人将却月阵拿出来。 却月阵本身其实是由水军和步兵共同组成，其中步兵又以战车为主。 赵牧没有那些条件去组建水军和战车兵，但他完全可以将其中的一些条件简化一些，只要能够发挥出却月阵十之一二的威力，他便可以大破运粮队的蛮人骑兵。 要想达成却月阵，除了各兵种间的配合，还需要地形条件。 而丰水河贯穿太平县与镐州城之间，要想达成这种条件并不困难。 远远地看到随着陈芒的怒骂，一队蛮人骑兵冲出去后，赵牧和徐凌当即让手下的另外三支百人队组成简易的却月阵。 当后面的蛮人过来后，看到已经摆好阵型的赵牧等人，纷纷下意识的皱起眉头。 “怎么回事？刚刚有人挑衅，这里又有人在等着我们？” “这是……逐北卫的甲胄？莫非逐北卫还有漏网之鱼？” “这是什么阵法？这些人要干什么？” “遭了，阙处中计了！” 这次蛮人的运粮队只有五百人，他们先前已经被引走了一百多人，如今只剩下四百人左右。 负责这支运粮队的，是蛮人一名名叫萨乌的小酋长。 因为先前攻打太平县的时候，这两万蛮人也损失上数千人，萨乌原本带着上千人手，如今只剩下了五百多人。 刚刚陈芒带着人堵着蛮人运粮队骂的时候，萨乌便感觉有诈。 可他的小儿子阙处却受不了对方的羞辱，直接带着一百多人便追了出去。 萨乌刚刚觉得他们这段时间从未碰到过任何大蕲的士卒，虽然觉得不对劲，但也没有阻拦。 毕竟，他并不觉得在太平县到镐州城这片地方，有人能对他们不利。 可看到前面那些人已经严阵以待，他顿时觉得不妙。 甚至，有种中计的想法。 他觉得，既然对方能够派出数百人拦在他的前方。 肯定还有更多的人埋伏在山中，将被引走的阙处一网打尽。 “快派人去增援阙处！” 萨乌当即叫来自己的另一个儿子，让对方带人去增援阙处，防止阙处被人吃掉。 然后，他则继续朝着赵牧和徐凌布置好的阵法处前进。 第二百五十一章 初次显威 萨乌虽然担心自己的儿子，但也没有派出太多的兵马，只让自己的另一个儿子带了一百多人前去支援，防止阙处被人埋伏。 在他看来，大蕲的军队其实也就那样。 别说区区几百人了，就算是上千人，也未必是他这五百人的对手。 他之所以谨慎，还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儿子。 “去！杀了这伙逐北卫！” 萨乌弯刀一指，命令自己的部众冲锋。 他见赵牧手下的众人都穿着逐北卫的甲胄，还以为眼前这伙人是逐北卫的漏网之鱼。 他们如今连太平县都打下来了，整个逐北卫被打的全军覆没。 他从心眼里，就没看得上逐北卫。 何况！ 他这次带来了将近一千部众，结果攻城的时候却死了将近五百人。 这让他有些无法接受！ 这次看到赵牧等人穿着逐北卫的甲胄，他心中的怒火腾的一下窜了起来。 其实刚刚陈芒和石闵过来引走阙处的时候，他们手下的那些青壮身上也穿着逐北卫的甲胄。 但那些人距离的有些远，再加上陈芒的话骂的实在难听，因此萨乌才没有特别注意。 但这次看到逐北卫的甲胄，萨乌可就无法忍受了。 他觉得这些逐北卫犹如丧家之犬一般，被他们直接赶出了太平县。 如今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结果不想着找地方逃命，却敢来招惹他。 他要是不把这群不知好歹的家伙全部杀光，岂能对得住自己死去的那些部众？ “杀！” 随着萨乌的声音落下，他身后的三百部众纷纷朝着赵牧这边冲过来。 看到冲过来的蛮人只有三百来人，赵牧心中感觉轻松许多。 他现在只有三百人，若是对方用四百人冲杀，他未必能够抵挡。 可现在少了一百人，三百对三百，他不知怎的竟然还有些放松的感觉。 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他现在的感觉，肯定会觉得赵牧不知天高地厚。 蛮人最厉害的便是他们的骑兵！ 在这种宽阔的地带上，就算是步兵的人数比骑兵多出一倍，最后的结果也只能是步兵被骑兵屠戮！ 而现在他们人数差不多，赵牧竟然还觉得轻松？ 随着对面的三百蛮人骑兵距离赵牧等人越来越近，他们熟练的掏出弓箭开始放箭。 而赵牧这边的青壮，也纷纷拿起简易的盾牌蜷缩着身子，开始抵挡箭矢。 他们手中的盾牌说是盾牌，其实就是一些破木板子。 赵牧这边条件有限，只能安排冯秦带着那些木匠制作了一些简易木板。 这些木板不需要太大，只要勉强能够挡住一个人便可以。 虽然效果不是很好，但应对蛮人的抛射还是有一些作用的。 蛮人的第一轮抛射，赵牧这边三百来人只有十几个人中箭，而且大都不是致命位置。 当蛮人准备第二轮抛射的时候，许多蛮人胯下的战马突然开始倒地。 赵牧早在这些蛮人来之前，就提前挖好了陷马坑。 如果时间充足的话，他甚至想要多挖上几道壕沟。 但因为时间并不充足，他只好多挖了一些陷马坑。 密密麻麻的陷马坑，主打的就是一个量大管饱。 急速的冲锋之下，那些蛮人的战马足足摔倒了几十匹之多。 而他们后面的骑兵，也因为刹车不及，纷纷撞了上去。 一些倒霉的蛮人骑兵没死在赵牧手下，反而死在他们自己人的马蹄之下。 与此同时，赵牧和徐凌瞅准机会，当即让韩荣带领的第四队开始放箭。 虽然那些蛮人才刚刚进入射程，可此时他们正是慌乱的时候。 这时候放箭，效果要比其他时候更好。 嗖嗖嗖！ 箭雨不断袭去，不少蛮人还没等爬起来便被射成了刺猬。 还有一些蛮人虽然中箭的位置不足以致命，却也让他们更加慌乱。 他们以前也曾经数次入侵中原，可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抵抗？ 萨乌看到他们只射中了对方十几个人，可自己这边却瞬间损失了数十人，这种战损让他更加愤怒。 “绕过去！一群傻子！” 萨乌大声喊了起来，他不自觉的也往前走了许多。 徐凌瞅准机会，一把劲弓拿在手中早已弯弓搭箭。 嗖！ 箭矢朝着萨乌直直的射了过去。 很久以前，徐凌便在等待这个机会！ 他早早辨认出萨乌的身份，只等着对方进入自己的射程。 萨乌的注意力还放在自己那些受伤的骑兵身上，当注意到箭矢朝他袭来的时候，他已经躲闪不及。 “啊！” 萨乌痛叫一声，一头栽下马去。 旁边的人见状，当即被吓傻了眼。 “撤！撤退！” 他们当即大喊，想要逃离。 这种箭术太过可怕！ 对方那伙人离着自己起码有二百步，可却隔着这么远便一箭射中萨乌！ 前面的蛮人骑兵疑惑的回过头，看到萨乌跌落在地上。 吃惊的同时，他们也心生颤意。 可就在他们准备离去的时候，萨乌却从地上又爬了起来。 “不许撤！不许撤退！冲过去杀了这伙蕲人！” 萨乌站起身，露出可怖的画面。 刚刚徐凌那一箭并未将他射死，而是射中了他的眼睛！ 此刻，那支箭矢还扎在萨乌的眼睛上微微发颤。 见萨乌没死，旁边的人纷纷松了口气。 那些准备退回来的蛮人骑兵，只好又硬着头皮向前冲杀。 韩荣带领麾下的一百青壮瞅准机会，再次放箭射死许多蛮人。 当那些蛮人真正冲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只剩下了不到两百人。 其他人要么被射死，要么就因为战马踩了陷马坑摔落马下，被其他人的战马踩死。 看到蛮人袭来，赵牧和徐凌都知道真正惨烈的时刻才刚刚到来。 “竖！” 徐凌一声令下，闻志带领的百人队当即竖起几十块巨大的木板，阻挡蛮人战马的冲击。 而王武和谭武瞅准机会，当即利用长枪从木板的缝隙中向外捅去。 一通乱捅之下，蛮人的骑兵再次损伤许多。 而他们的冲锋停下后，便已经失去了最大的优势。 “杀！” 闻志大喝一声，放下木板带着麾下青壮向前杀去。 第二百五十二章 战果 骑兵对于步兵，最大的优势便是战马冲锋。 其次，便是居高临下。 如今这些战马虽然已经被迫停止了冲锋，可他们居高临下的优势还在。 但闻志带人冲进去后，第一时间并非跟那些蛮人厮杀，而是砍马腿。 如今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最后地步，拼的就是谁更狠！ 而这一点，恰恰是闻志所擅长的！ 其实闻志也不是狠，而是莽，主打就是一个不要命。 他身上的气势展露，那些蛮人甚至都被他吓了一跳。 一些蛮人下意识的就想调转马头迅速逃离，可越是这般他们便越容易被盯上。 有了闻志的带动，他麾下的那支百人队也展开不要命的打法，不管自己的死活，上去就是一顿莽。 另外两支百人队见状，也纷纷被他们的气势感染。 谭武和王武带人冲进去，朝着那些被战马摔下来的蛮人就是一顿劈砍。 而韩荣则带着他麾下的众人瞅准机会便迅速射箭，如此近的距离，对方的人数又不少，那些蛮人竟然被他们给射死不少。 远处的萨乌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已经傻了。 在他的认知中，骑兵自古以来就是步兵的克星。 可现在，怎么好像反过来了？ 他们除了刚开始的时候射中了几个人，后面竟然一直都在挨揍？ 这，怎么可能？ “撤！” “撤！” 萨乌虽然还想反击，可前面的溃败实在是太大了。 以至于他明明心口堵着一团火，想要将眼前这些蛮人全部杀光。 可他却依旧选择了让前面的蛮人撤退。 他怕了！ 眼睛上传来的痛感，让他有种想要立刻昏过去的冲动。 但眼下的情形太过危急，他又不敢昏过去。 前面那些蛮人早就想撤了，听到萨乌撤退的命令，他们更是想都没想便向后退去。 甚至因为争相逃命，一些人再次被自己的战马踩死。 还有一些人无法将战马转过身来，索性直接跳下战马开始逃命。 赵牧拳头一攥。 赢了！ 他们这次竟然真的赢了！ 虽然这次他们只是以三百人打三百人，可他们这边的伤亡并不算太大。 反观蛮人那边，却被他们直接打死一百多人！ 就连战马，都被砍死、砍伤几十匹，还有几十匹完好无损的战马！ 更重要的是，旁边还有几百车粮食等着他们拉回去！ 一车粮食便是五石，就算这些蛮人用的车有大有小，平均下来一车粮食也得三四石，一百车粮食便是三四百石，相当于赵牧前世的三四万斤。 而这些蛮人押送的粮食足有二百多车，就算是每车都是那种小车，这些粮食起码也有六七万斤，足够老林场的人吃上两、三个月没有任何问题。 不过，如何将这批粮食运回去，又成了他们新的难题。 萨乌带领的这五百蛮人只是负责押送，而这二百多车粮食则是由那些没有逃出太平县的百姓来运送的。 刚刚战斗刚发生的时候，趁着蛮人的注意力都在赵牧等人身上，这些百姓瞅准机会全都逃跑了。 因为每车粮食并不算多，赵牧倒是可以让自己人推着回去。 可问题是，刚刚还被陈芒他们引走了二百多蛮人。 那些蛮人追不上陈芒和石闵等人，肯定会返回原地。 如果他们推着粮食浪费了太多时间，很可能会没有足够的力气对付那些蛮人。 “赢了！赢了！” 赵牧思索的时候，他身后的那些青壮已经欢呼起来。 至于那些粮食如何运到老林场，他们完全没有觉得这会是问题。 闻志走到赵牧旁边，拍拍赵牧的肩膀道：“牧哥儿，咱们打赢了，你怎么还苦着脸？” 赵牧撇了撇嘴，说道：“这些粮食太多了，我正发愁怎么运回去呢。” 说着，他回头看了眼徐凌，却见徐凌的脸色十分难看。 “徐先生？” 赵牧急忙走过去，他以为是徐凌之前射出那一箭损伤了根本。 随着赵牧的声音，其他人纷纷安静下来看向徐凌。 徐凌冷着脸，看向王武、闻志、谭武、韩荣几人，寒声道：“这次打赢了，你们都很高兴？” 闻志不明所以道：“徐先生，咱们打赢了不应该高兴吗？” 徐凌瞪着他，质问道：“闻百夫长，你刚刚为何冲的那么快，我们之前练过的阵法，你是都忘记了吗？” 闻志愣了一下，没想到徐凌会冲着他来。 他急忙解释道：“那种情况下，我若是不冲出去，蛮人肯定会冲过来，杀死我们更多人？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人被杀吧？” 徐凌喘了口气，神色更加难看。 赵牧此时也意识到了闻志犯了什么问题。 从战果上来看，闻志绝对是立了大功的。 如果不是闻志的气势吓到许多蛮人，后面的战况也不会那么顺利。 可问题是，闻志并不是一名大头兵。 他是这支百人队的百夫长！ 不管是在这个世界，还是在赵牧前世，这都算得上一名低级军官。 一名军官最重要的并不是个人勇武，而是整个队伍！ 就算是每个军官都有自己的风格，可也要考虑整支队伍。 否则，就算是个人杀的敌人再多，可他的部众却损失惨重，这绝对是不允许的。 “闻志！” 赵牧急忙喊住闻志，他这次没有喊闻大哥，而是直接喊了闻志的名字。 闻志愣了一下，有些诧异的看着赵牧。 赵牧瞪眼道：“你现在不是陷阵营以前那个大头兵，也不是太平县的门侯，而是这支百人队的百夫长，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那我们演练战阵的目的何在？那你这支百人队，还有谁能指挥？” 听到这话，闻志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他当门侯的时候，并没有遭遇过任何战事。 而他以前在陷阵营的时候，他也只是一个大头兵，打起仗来只管往前冲便是，从没考虑过其他的事情。 可现在，他不是那个大头兵了。 他是这支百人队的百夫长！ 他不光要考虑自己，还要考虑队伍里的所有人。 第二百五十三章 百姓返回 “我明白了。” 闻志低了低头，但却并未直接说出承认错误的话。 徐凌盯着闻志，眼中透露着些许不满。 他知道闻志确实是一名不可多得的猛将，而且方才也并非刻意不听指挥。 但他同样并非刻意针对闻志，而是闻志如今不肯认错的话，很可能下次还会犯同样的错误。 这次是好运，他们打跑了那些蛮人。 可若是下次呢？ 闻志若是还如此莽撞，谁知道会害死多少人？ 若非闻志是最早便跟赵牧在一起的人，而他又是后来者，立下的功劳也不算多。 他定要直接罢免了闻志的百夫长之位！ 王武以前在陷阵营当过什长，看到徐凌脸上的表情，便明白怎么回事。 他以前在陷阵营的时候，也听自己的百夫长说起过闻志。 最初，那位百夫长也曾想过提拔闻志。 毕竟，闻志的功夫不错，而且冲锋十分勇猛。 如果只论功勋的话，只怕早就够了。 但闻志的特点也十分鲜明，冲起来便不要命。 若是遇到那种只管冲锋的大战，闻志这种特点绝对是好的。 军中四大战功，先登、陷阵、斩将、夺旗，只要给闻志机会，他都有可能实现。 可现实中，并非只有冲锋这一种战术。 而且如果要实现一场大的胜利，光靠一个人也是不够的。 因此，那位百夫长并没有提拔闻志，依旧让他当个大头兵。 直到后来闻志离开陷阵营的时候，才帮他写了一封推荐信。 闻志刚刚的表现，便应了陷阵营当初那位百夫长的话。 如果闻志只是一个大头兵，那他的表现自然该赏，而且还是立大功的表现。 可身为百夫长，他就有些失职了。 可闻志不愿意说软话，徐凌的脸面也下不来。 王武思忖片刻，急忙说道：“徐先生，那些蛮人虽然被我们打跑了，但还有二百蛮人被石闵和陈芒他们引走了，他们追不上石闵和陈芒肯定会返回，就算是要打要罚我们也等到回去以后吧？” 徐凌瞥了眼王武，明白王武是想给他一个台阶。 不过王武说的也不错，若是那二百蛮人返回，他们免不了又要一场恶战。 没有了先前的部署，他们未必能占多少便宜。 “好！” 徐凌点点头，说道：“第一队的百夫长暂时由孙翔代理。” 闻志愣了一下，但是没有多少反应。 刚开始，他觉得这个百夫长很新鲜。 可他的性子并不适合管人，反倒是冲锋陷阵更觉得痛快。 尤其是他娘子被蛮人糟蹋自尽以后，他对蛮人的恨意更是刻入骨髓。 这个百夫长当不当的无所谓，只要能让他杀蛮人就行。 看到闻志没有说什么，随时准备拉住闻志的王武松了口气，开始招呼众人打扫战场。 这次他们击败了那些蛮人，不光得到了二百车粮食，还得到了许多战马。 方才那三百多蛮人只逃走了一百多人，战马更是丢下几十匹之多。 另外还有几十匹被砍伤、砍死的战马。 那些完好无损的战马，他们带回去后完全可以用来组建自己的骑兵。 那些死掉的战马回去后也可以吃掉，还有那些不适合再当战马的马匹，以后也可以用来充当驽马。 只不过还是之前的问题，他们人手有限，如何将这些粮食和战马运回去便成了最棘手的问题。 正当赵牧等人发愁时，刚才跑掉的那些百姓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原来，他们刚才虽然趁机逃跑了，可跑远了以后却发现那些蛮人竟然被打败了。 而且赵牧手下这些人身上穿的都是逐北卫的甲胄，他们下意识的将赵牧等人当成了逐北卫的人。 逐北卫的主将韩通虽然算不上英勇善战，可他守城的几日对待百姓的态度还不错。 尤其是最后时刻派人掩护百姓出城，更是赢得了不少百姓的好感。 看到赵牧等人打赢，他们便不再逃跑，纷纷赶了回来。 “前面的将军可是逐北卫的大人？” 有人隔着上百步，远远地喊了一声。 赵牧愣了一下，看到孙翔等人身上的甲胄才明白怎么回事。 “我们是蕲人！” 赵牧并未说出自己的身份，也没有用逐北卫的身份答应下来，而是用了蕲人二字。 这二字即表明了他们并非逐北卫，也有着他们不会伤害那些百姓的意思。 听到赵牧的话，那些百姓有些摸不清头脑。 但，还是有几个人壮着胆子走了过来。 “敢问小将军，为何穿着逐北卫的甲胄？” 领头之人走过来，行了个抱拳礼。 赵牧解释道：“逐北卫先前有一伙叛军想打我们的主意，后来被我们反杀，这些甲胄便是从那些叛军身上得到的。” 听到这话，面前的几个百姓更加发懵。 逐北卫何时出现叛军了？ 但领头之人却愣了一下道：“小将军说的可是岳洋那伙人？” 赵牧疑惑道：“哦？你也知道岳洋？” 领头之人道：“我兄长曾在县衙当差，知道逐北卫的一些情况。” “原来如此。” 赵牧点头道：“诸位去而复返，可是有什么想法？” 他自然知道这些人的想法，只是他觉得那些话还是这些人说出来更好。 领头之人抱抱拳，问道：“敢问小将军是何来历？” 赵牧摆手道：“你不必叫我小将军，我也不是什么将军，只不过是个商人罢了，我身后这些人也都是一群活不下去的难民罢了。” 领头之人盯着赵牧看了一眼，突然道：“咦？小将军莫非就是那位打虎英雄赵公子？” 赵牧愣了一下，打虎英雄这件事他自己都快忘了。 当初他在山中打死一头老虎，那头老虎委托给秦简卖了。 但打虎英雄的牌子，他可没有拿过。 “在下的确姓赵，阁下竟然认得赵某？” 赵牧抱抱拳，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领头之人当即道：“原来真是赵公子，这下我们有救了！” 说着，他回过头招呼道：“都过来吧，这位是先前专门给天香楼送货的赵公子，不是土匪！” 第二百五十四章 收编 听到赵牧等人不是土匪，那些百姓才犹豫着走了过来。 他们之中有人知道赵牧，但更多的人都不知道赵牧。 不过豆腐倒是许多人都听过，即便是天香楼他们去不起，可也不妨碍听说有这么一种美食。 既然赵牧不是土匪，那他们也安心了许多。 众人来到赵牧面前，脸上表情各异。 但最多的，依然是不安。 从他们的表情上来看，他们很想跟赵牧说些什么。 可因为胆怯，他们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赵牧，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赵牧不想浪费时间，索性干脆道：“诸位若是有什么想说的只管开口，否则一会儿被引走的那些蛮人来了，赵某只怕无法顾忌诸位。” 闻言，那些人脸上的表情纷纷变了起来。 他们之所以去而复返，原因就是看到赵牧等人穿着逐北卫的甲胄，把他们当成了逐北卫的将士，想要投奔逐北卫。 只是当得知赵牧并非逐北卫的时候，他们一时间有些迟疑。 如果赵牧果真是逐北卫，他们肯定能安心许多。 可赵牧这边只是穿着逐北卫甲胄的一伙人，他们一时间便不知怎么开口了。 而且心中也有些打鼓，不知道赵牧能否保证他们的平安。 因此，他们刚刚有些渴求，却又十分担心。 但当赵牧提到被引走的那些蛮人时，他们再次变的忧心忡忡起来。 领头之人看了看众人，随即抱拳道：“赵公子，如今你既然得了这些粮食，我们……我们想知道你能否接纳我们？” 赵牧眼睛一眯，绕了这么久此人总算是把话给说出来了。 要说这么多人，他想不想要？ 他肯定想要！ 这二百多人既然可以帮蛮人运粮，说明他们的身体素质还算可以。 带回去后加以培养，他又可以扩充两支百人队。 但他并非土匪，这些话必须由对方说出来，他才可以接纳对方。 否则，他若是直接过去要带走对方，这些人心中指不定会怎么想。 哪怕发展的慢一些，赵牧也不愿意留下任何不安定的因素。 赵牧扫了众人一眼，问道：“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领头之人道：“回赵公子，我们一共二百零三人。” 赵牧沉吟片刻，再次问道：“你们在城中可还有妻儿老小？” 闻言，众人的脸上不由得露出许多悲愤。 领头之人叹息一声，说道：“蛮人进城后便肆意抢掠和欺凌，如今我们这些人都已经可以算作孤家寡人。” 赵牧疑惑道：“算作？” 领头之人道：“在那些蛮人眼中，我们这些蕲人就跟牲口无异，他们之所以还留着我们，不过也是想把我们当成奴隶和苦役罢了。” “我们这些还有几分力气的，只能帮他们运粮，而那些老弱病残以及幼儿，全都被他们给……给杀害了！” “就连我们城中的那些女子，也都被他们抓到了军营之中，充……充当两脚羊。” 听到这话，他身后的百姓全都痛苦的埋下头。 蛮人自从进城后便烧杀抢掠，甚至一些人还互相比试，看看谁最后杀的人多。 他们这些人也不过是侥幸苟活下来而已。 而他们的亲人，要么被蛮人杀掉，要么被蛮人抓走玩乐。 这些日子，他们几乎每日都活在心惊胆颤之中。 哪怕是他们如今帮着蛮人运粮，也会动不动就挨上许多鞭子。 至于那些活下来的女子，甚至比他们还要凄惨。 所谓两脚羊虽然并非特指女性，可大多数提起这三个字的时候，多数都与女性有关。 而且只要是成为所谓的两脚羊，下场都十分凄惨。 这些女性被蛮人抓住，不仅面临被食用的威胁，而且还要遭受长久的暴力摧残。 夜晚蹂躏，白日烹食。 若是蛮人的粮食充足时，他们大多数便不断的蹂躏这些女子。 若是军粮不足，这些女子便会成为他们的食物。 这些百姓中的不少人，都有妻女被抓。 他们也想将自己的妻女救回来，尤其是每到夜晚的时候，蛮人军营那边便会传来女子凄惨的叫声。 那些声音，让他们恨不能立即杀向蛮人军营。 可他们不敢！ 就算他们去了，也不过是送死而已。 可他们无法解救自己的妻女，却不妨碍他们将这些仇恨埋在心中。 平日里，这些仇恨很难生根发芽。 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已经变得麻木。 可今日看到赵牧他们那么容易就斩杀了一百多蛮人，他们的心一下就被燃烧了起来。 “原来如此！” 赵牧攥了攥拳，他以前只在史书上看到过两脚羊这三个字。 可如今，这样的事情竟然在他周围真实的发生。 这让他感觉胸口宛若压了块大石头般沉重。 “既然诸位都与蛮人有深仇大恨，那诸位都可以来赵某这里谋一份生计。” 赵牧缓了片刻，说道：“不过有句话要事先说好，既然来了赵某这里便要听从赵某的安排，而且如今赵某也不缺干活的人，只缺一些能够一起杀蛮人的义士，若是不敢与蛮人战斗的，还是趁早逃命去吧！” 他将丑话提前说在前面，免得这些人事后后悔。 而且就像他说的一样，他如今并不缺干活的人。 说句不好听的，如今老林场这些人都是在靠他养着。 如果不是他当初赚的那么多粮食，他们也活不到现在。 如今这些人既然投奔他，他也不会白养着这群人。 要想活下去，就得跟他一起打蛮人！ 一起从蛮人手中抢粮，否则早晚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听到赵牧的话，领头之人当即道：“好！我们这些人每个都与蛮人有血海深仇，只要赵公子不嫌弃我们，我们便跟赵公子一起干了！” 赵牧笑笑，又看向他身后那些百姓。 此事只有他一人表态没用，还得所有人一起表态。 见赵牧看来，那些人急忙说出跟领头之人一样的话，要跟赵牧一起与蛮人血战到底。 赵牧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朝领头之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第二百五十五章 追击 领头之人抱抱拳，道：“回赵公子，小人名叫张舜，曾在太平县做过买卖。” “好！” 赵牧点点头，道：“张舜，你且带着众人先将这些粮食运到那边的山中，等打扫完战场我再带你们一同回去，给你们编队。” 张舜再次抱抱拳，招呼一声带着那些百姓开始运粮。 赵牧回过头，他身后那些人已经将战场打扫的差不多了。 蛮人的弯刀、弓箭，全都被他们收拾起来。 甚至连蛮人身上的皮袄，也都被众人给扒了下来。 如今众人缺少的可不光是粮食，随着天气越来越冷，保暖的衣物也是必不可少的。 虽说这些蛮人身上的皮袄都有一股膻味，可只要能保暖，谁又会嫌弃？ 这年头从死人身上扒衣服穿，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而那些还活着的战马，也都被集中在一起，随时准备带走。 要说最麻烦的，还是那些死掉或者被砍断马腿的战马。 活着的战马只要牵着便能带走，可死了的战马却不能那么容易就带走。 如今老林场不缺少粮食，可肉食和蔬菜却并不多。 现在这么多死了的战马，如果带不回去的话赵牧只会觉得可惜。 但如果实在带不回去的话，赵牧也不能因为这点儿马肉就损失更多的人手。 正当赵牧有些发愁的时候，张舜走到赵牧身边问道：“赵公子，可是想把这些死了的战马也带走？” 赵牧点点头，问道：“你有办法？” 张舜道：“我们可以把一部分推车上的粮食放到其他的车子上，然后将那些大一些的车子替出来，然后用推车将这些死掉的战马运走。” 闻言，赵牧下意识的拍了下脑袋。 这么简单的办法，他竟然没想到。 虽说那些推车有大有小，一些小的推车看似放不了多少粮食。 可若是将粮食堆的高一些、稳一点，还是能够多放不少的。 而之所以刚开始没放这么多粮食，自然是因为放多了这些百姓也推不动。 因此，他们只能少放一些粮食。 可赵牧这里还有三四百人，只要他们搭把手的话，两三个人推一辆车自然没有问题。 “好！你清点一下战马的数量，尽量替出一些大一些的推车。” 赵牧看着张舜，满意的说道。 张舜当即照办，不多时几十两大车就被替了下来。 蛮人的战马也有优劣，好一些的战马起码也有八百斤、九百斤重。 不过萨乌在蛮人那边只是一个小部落的酋长，他麾下的战马个头都不算多大。 基本上，一匹马只有六七百斤重。 这个重量不算轻，但勉强可以搬运到那些大车上。 一切都收拾好，赵牧便招呼一声按照提前预定好的路线开始撤离。 等他们走后没多久，先前去追击石闵和陈芒的那两百多蛮人回来了。 看到河边满地的蛮人尸体，萨乌的小儿子阙处瞬间傻了眼。 他不过是离开一段时间，为何这里竟然出现这么多尸体？ 而且看起来，都是他们自己人的尸体！ “怎么回事？” 阙处眉头一皱，立刻翻身下马前去检查。 当得知这些尸体中没有他父亲萨乌的尸体时，阙处不由得松了口气。 虽然眼下的场景有些狼狈，可只要他父亲没事就好。 “阙处，我刚刚看了一下马蹄印，我们的父亲好像败了。” 萨乌的另一名儿子勿勒走过来，语气有些不好的说道。 阙处眉头一皱，问道：“三哥，你确定父亲败了？” 勿勒点点头，道：“我刚才看到回太平县的方向有一些凌乱的脚印和马蹄印，而且地上还有不少血迹。” 闻言，阙处瞬间怒火中烧。 他知道自己冲动，这才中了敌人的奸计，导致他的父亲失败。 若是有他在，他的父亲肯定不会败！ 他阙处，可是他们部落中最厉害的勇士！ 他曾经，一个人杀死过五只野狼！ 就算是猛虎，他也敢斗上一斗。 可这一次，他竟然被人算计了！ “可恨！可恨！” 阙处攥紧拳头，整个人无比愤怒道：“我要把那些老鼠找出来，给父亲报仇！” 勿勒闻言皱了皱眉，他们走的时候萨乌这边还有三百多人。 可他们三百多人都败了，他们现在又只有二百来人，肯定更打不过对方了。 不过，阙处的性子十分火爆。 若是他不同意的话，只怕阙处愤怒起来连他这个三哥都要打。 “行！” 勿勒想了想，说道：“我刚刚看过了，去那边的方向有不少车辙的印记，想必他们肯定是往那边走了，我们现在去追的话肯定还来得及。” 说着，他指了指右侧的方向。 他刚才检查的很清楚，无论是马蹄印还是车辙印，都十分清晰。 想必是那伙人跑的太快，没来得及隐藏踪迹。 “追！” 阙处二话不说，当即翻身上马顺着勿勒指的方向追去。 看到阙处冲动的样子，勿勒心中有些担忧。 可阙处都已经冲出去了，他就算再想劝说也来不及，只能带着众人一起追去。 而且他们可是骑着战马，而对方带着那些粮食，肯定跑不快。 另一边，石闵和陈芒甩开阙处等人后便按照约定的路线前进。 不多时，他们便跟赵牧等人走了个碰头。 “东家，我们回来了。” 陈芒跑到赵牧面前，有些欢喜的说道：“咱们竟然真从那些蛮人手里虎口夺食，抢了这么多粮食？” 他看到那些推车上的粮食，整个人都高兴地不得了。 既然粮食都已经抢到了，那结果自然不用说，肯定是他们赢了。 赵牧微微一笑，说道：“这次你表现的不错，要给你记头功！” 陈芒虽然没有直接参与战斗，可正因为他那张嘴，才将阙处和勿勒等人引走，使得蛮人的队伍直接少了五分之二。 如果那些人不走的话，他们三百人对五百多人，还真不一定能打赢。 陈芒嘿嘿一笑，说道：“都是东家和徐先生安排的好，我这张嘴别的不会，要论骂街我还没输过。” 第二百五十六章 引走 陈芒话音刚落，赵牧突然看到身后不远处升起一团黑烟。 赵牧眉头一皱，说道：“剩下的蛮人追上来了！” 众人神色一凛，纷纷严肃起来。 赵牧先前离开的时候，就考虑到被引走的那些蛮人可能会追上来，因此特意留下一小队人手专门在后面观察蛮人的动向。 若是蛮人追击，便迅速燃起黑烟报信。 如此，他也有机会提前做出应对。 徐凌看向赵牧，说道：“主公，就按照提前商议好的来。” 赵牧点点头，当即让那些百姓独自推着车子继续前行。 而他带来的四百青壮，寻找了一个合适的地方开始埋伏。 陷马坑、铁蒺藜这些专门用来对付战马的更是纷纷准备好。 不久后，一阵马蹄声便传到赵牧等人耳中。 “准备！” 赵牧趴在山头上，隐隐的看到一队骑兵正朝他们这边冲来。 须臾间，这些骑兵便冲到了他们的伏击之中。 冲在最前面的，正是阙处！ 因为迟迟没有追上赵牧等人，阙处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甚至，与后面的骑兵有些脱节。 赵牧眉头皱了皱，阙处冲的太快，用不了多久就会跑到他们挖陷马坑的地方。 而此人一旦被陷马坑陷住马蹄，后面的那些蛮人肯定会　停下，然后从他们挖陷马坑和撒铁蒺藜的地方绕过去。 如此，他们之前的布置就全部浪费了。 “徐先生，可有办法拦住此人？” 赵牧急忙看向徐凌，询问一声。 徐凌眼睛一眯，随后掏出弓箭瞄准正在奔驰的阙处。 “石闵，一会儿你负责拦住此人，将他引到北边那座山上！” 随着徐凌的话音落下，石闵当即猫起身子朝山下抹去。 就在石闵差不多赶过去后，徐凌当即松开手中的箭羽。 嗖！ 箭矢划破长空，狠狠朝着阙处袭去。 阙处虽然在全力狂奔，但他也注意到到了那根朝他袭来的箭矢。 可正当他想要躲开的时候，却发现那根箭真正的目标却并非是他。 下一刻！ 唏律律！ 他胯下的战马突然扬起前蹄，痛苦的嘶鸣起来。 阙处眼睛一瞪，才明白那根箭的真正目标竟然是他的战马！ 好在他的反应也很快，就在他的战马抬起前蹄的时候，立即翻身下马，这才没有被战马甩到一边。 扭头看着自己的战马，一根箭矢钉入了战马的眼睛。 怪不得自己这匹宝驹竟然如此悲鸣！ 竟然是被人射中了眼睛！ 简直可恶！ 阙处抬眼朝着箭矢袭来的方向看去，却并未看到任何人影。 反倒是旁边不远处，一名看似瘦弱的青年正在朝北边的山上狂奔。 阙处愣了一下，随即抓起自己的弯刀便冲了过去。 不久后，两人便在北边的山坡上相遇。 “刚才就是你射的箭？” 阙处拦住石闵，冷冷的问道。 石闵摇摇头，只是警惕的看着阙处并未开口。 “找死！” 阙处心头大怒，当即挥刀朝石闵砍去。 石闵想着徐凌交代的任务，并未跟阙处纠缠，而是一枪挑开阙处的刀锋，便再次朝山坡上奔去。 徐凌远远地看到这一幕，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他能够感觉到，阙处似乎并非石闵的对手。 可石闵因为他刚才交代的缘故，并未直接在山坡上解决阙处。 他叹了口气，有些可惜道：“石闵天生神力，只是不太懂得变通，以后还要让冯秦和陈芒多教教他。” 闻言，赵牧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石闵其实也并非那种一根筋的人，可他大部分时候都很少会顾及自己的想法。 反而，更多的时候都是别人让他怎么办，他便怎么做。 这次也是，徐凌让石闵将阙处引到北边的山坡上，石闵便要将阙处往北边的山坡上引。 哪怕，他可能有实力直接将阙处斩杀。 可为了完成徐凌的吩咐，他只能压下自己的想法。 赵牧同样有些可惜道：“其实小石是个有自己主意的人，可若是其他人替他拿好了主意，他往往就会放弃自己的想法。” 徐凌点点头，心中盘算起来。 石闵绝对是一员猛将，若是用得好，可以抵得上千军万马！ “谭武，速去将那匹马牵过来！” 徐凌盘算的同时，又吩咐谭武去将那匹受伤的战马牵走。 否则，就算他们引开了阙处，等会儿后面的蛮人骑兵赶到，也会因为那匹战马察觉出异常。 谭武立刻翻下山去，将那匹战马牵走。 而就在他刚牵走战马不到盏茶的时间，跟在阙处后面的勿勒等人便已经出现在阙处刚刚被拦的地方。 “等等！” 眼看着他们马上就要进入赵牧命人挖好陷马坑的地方，勿勒突然勒住缰绳。 “勿勒少爷，怎么了？” 一旁的人急忙询问起来。 勿勒嗅了嗅鼻子，说道：“有些血腥味，感觉这地方不太对。” 说着，他便检查起前面的印记。 但因为赵牧他们先前也俘获了许多战马，因此地面上倒是也有不少马蹄印。 旁边那人看了一眼，说道：“勿勒少爷，阙处少爷冲的太快了，我们赶紧追吧，不然等我们回去萨乌酋长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勿勒怔了一下，随即有些无奈的点点头。 阙处身为他们部落最厉害的勇士，也是萨乌最看好的儿子。 若是他出了事情，萨乌或许还不会怎么样。 但如果阙处出事，萨乌肯定不会放过自己这个三儿子！ “走！” 勿勒攥了攥拳，挥动马鞭开始赶路。 但没多久，他便感觉胯下的战马突然崴了一下。 然后，他便从马背上摔了出去。 他下意识的就想起身，可还没等爬起来，就被后面的马蹄一脚踩中了他的腹部。 “啊！” 勿勒惨叫一声，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与此同时，这支二百多人的蛮人骑兵，也有几十人被战马摔了出去。 运气好的没受什么伤，运气差的就像勿勒这般直接被踩死。 临死之前，勿勒便知道自己肯定中埋伏了。 那些人既然会在这里挖出如此密集的陷马坑，肯定会利用这个机会直接伏击他们。 而在他的意识消失之前，一支支利箭从四面八方射了过来。 第二百五十七章 石闵练手 短短片刻，这支二百多人的蛮人骑兵便瞬间损失惨重。 阙处不在，勿勒又第一时间被踩死，导致这群骑兵有些群龙无首。 甚至于，明明他们很擅长这种作战，可他们却突然好像不会打仗了一般。 一些聪明人立刻翻身下马，藏到马后面躲避那些箭矢。 但大部分的人，还在因为突然出现的埋伏感觉十分慌乱。 其实这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也并非不可理解。 这么多年来，这些蛮人进攻大蕲，每次都是顺风顺水。 他们什么时候，遇到过这样的埋伏？ 因此，他们早就习惯了打顺风仗，更忘记了该如何应对这种防御。 就算是他们攻打太平县的时候，那也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然后一群人一起往前冲。 谁生谁死，都是听天由命。 可现在，明显伏击他们的这群人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而且，不久之前他们的酋长萨乌带着三百多人，还被这群人给埋伏了！ 尤其是他们中的许多人，都被踩死或者射死，他们又岂能不怕，岂能不惧？ 一时间，这些让大蕲闻风丧胆的蛮人竟然被吓得人仰马翻。 山坡上，赵牧看到这一幕也有些吃惊。 他感觉这些蛮人似乎还没有前面那三百蛮人的战斗力强。 “冲！” 徐凌看向王武，淡淡的说了一个字。 王武当即带着山坡上的众人开始往下冲锋。 如果说那些刚加入的青壮之前还有些惧怕蛮人，但经过这两仗下来，他们突然觉得这些蛮人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 “杀！” 三百人气势汹汹的从山坡上往下冲锋。 那些蛮人还想放箭，可很快就被韩荣带领的那支百人队射的抬不起头来。 这一仗前，徐凌让所有人把手里的箭矢全部交给了韩荣的百人队。 包括刚刚从蛮人那里获得的箭矢，全部给了这一百人。 而在王武等人冲锋的时候，徐凌也给韩荣只下了一道命令。 那便是，用最快的速度射光手里的箭。 然后，一起冲锋！ 另一边，阙处被石闵引走后才发现石闵同样是个不好惹的存在。 虽然看似瘦弱，可石闵的力气竟然比他还大！ 好几次，他都想一刀将石闵劈成两半。 可反倒是他自己手中的刀，差点儿好几次被石闵磕飞。 直到现在，他的虎口依然被震的不断发麻，差点儿就握不住刀。 突然间，他耳边传来许多哀嚎和惨叫。 阙处愣了一下，很快便意识到什么。 “你们设埋伏了？” 阙处眼睛一瞪，下意识的要劈退石闵，跑过去支援自己的同胞。 可石闵怎么会轻易放他离开？ 因为忌惮他的神力，阙处也不敢轻易转身。 为了尽快搞清楚发生了什么，阙处只能用出以命换命的招式，想要尽快解决掉石闵，或者将石闵逼退。 可石闵就像一块狗皮膏药一般，任凭阙处如何用招，就是无法摆脱。 渐渐地，阙处心中也起了许多火气。 他还从未遇到过如此难缠的对手！ 即便是其他部落的勇士，在他面前也用不了几十个回合就会被他打败。 而若是比他厉害的对手，他也向来很有自知之明，从来不去招惹。 眼前这个瘦弱的小子，竟然比他以前遇到的那些对手都麻烦！ 他今日，必须要劈了这个小子！ “找死！” 阙处大喝一声，再次提刀朝石闵砍去。 不知过了多久，另一侧的声音突然停了。 但阙处却丝毫没有感觉，他满脑子都是杀掉眼前这个瘦弱的家伙。 赵牧带着王武、徐凌几人走了过来。 看到阙处和石闵还在对战，闻志下意识的皱眉道：“小石怎么回事，这么长时间都没解决这个家伙？” 王武盯着二人看了片刻，眼中有些惊奇。 他看向徐凌问道：“徐先生，小石是不是在练招？” 徐凌点点头，道：“应该是，他把这个蛮人当成给自己喂招的了。” 闻志一拍脑袋，“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感觉有些奇怪，这个蛮人明显不是小石的对手，怎么他们还打这么长时间。” 赵牧听着这些对话，在旁边看的啧啧称奇。 他其实也有些奇怪，他们那边已经把二百蛮人都杀光了，石闵这边竟然还没决出胜负。 他有些怀疑，石闵是不是只记得徐凌给他的指令是把阙处引走，因此只是真的把阙处引走了？ 而且，还是引的越远越好的那种？ 不过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也只是一闪而过，石闵虽然平日里很少开口，但他却是个有主意的人。 除非有什么事情，让他改变了主意。 否则，他不会耽搁如此之久。 而听到徐凌和王武的话，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 自从跟随赵牧以来，石闵便在王武和闻志的培养下不断进步。 而且，堪称进步巨大！ 可平日训练的时候，他那一身天生神力的力量根本发挥不出来。 即便是闻志，单纯的力量也要比他弱很多。 如果是技巧，他又比不上闻志和王武。 但这一次，石闵遇到了一个力气比他小，技巧也不如他的人。 于是，他便把阙处当成了一个陪自己训练的工具人。 他也不说一下就把阙处打死，而是用阙处的反应，来不断印证他心中的一些想法。 闻志得知石闵的想法后，当即双手环抱在旁边啧啧的看了起来。 “不错不错，小石这功夫又进步不少。” “我去！这什么打法？小石你掏他裆啊！” “这么不行，你得直接攮他腚！” 闻志一边看着，一边提出不少可行的建议。 王武在旁边不断的咧嘴，石闵的功夫有一半是他教的。 他可不想石闵跟闻志学坏了。 但石闵还在跟阙处战斗，他也不想让石闵额外分心。 突然，徐凌眼神一凛道：“小石要解决此人了！” 闻志和王武当即不再开口，直勾勾的盯着石闵。 一招！ 两招！ 三招！ 石闵长枪高高举起，便要朝着阙处的脑袋砸去。 阙处下意识的将弯刀横在脑袋上，要挡住这一枪。 下一刻！ 阙处瞬间睚眦欲裂！ 第二百五十八章 回家 石闵那一枪下去，阙处瞬间感觉自双臂处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 要说阙处也是一名好汉，面对如此强大的力量，他竟然选择硬抗。 而且，始终挺直了身子纹丝未动。 但那么大的力量，并不是他挺直了身子就可以完全卸掉的。 随着那股巨力自阙处身上传到脚下，很快便传到他站立的地方。 轰！ 阙处脚下站立之处，竟然被他踩下去两个大坑！ 看到这一幕，赵牧几人瞬间目瞪口呆。 他们知道石闵天生神力，可这一幕实在是太夸张了。 到现在他们都搞不清楚，石闵那么瘦弱的身体里面，究竟是如何存放这般多的力量？ 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怪物！ 石闵一枪将阙处砸的双脚陷入大地之中，随后以枪为棍再次狠狠砸下去。 阙处虽然睚眦欲裂，可此时却无法挪动半分，只能再次举刀相迎。 咔！ 阙处手中的长刀竟然被一棍直接砸断，长枪随后直直落下砸到阙处的脑袋上。 一瞬间！ 阙处的脑袋便犹如开了瓢的西瓜一般四分五裂。 白的、红的、黄的…… 赵牧第一次感受到《拳打镇关西》里面的那种描写，竟然是如此的真实。 他甚至，下意识的哆嗦一下。 寒风吹来，赵牧扭头看向旁边几人。 结果，王武等人跟他一般，眼中只留有巨大的震撼。 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如此真实。 还是闻志这个神经最粗的家伙，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打得好！” 闻志鼓着掌，一溜烟儿的跑到石闵旁边不断的检查起来。 “你小子真是个怪物，力气竟然这么大？” “这家伙的功夫还凑合，主要是力量不小，但是遇到你就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你就是这群蛮人的克星！” 闻志围着石闵，不断的做出点评。 石闵看着闻志，脸色突然变的有些羞红。 明明他这一次斩杀阙处，展现了他无与伦比的神力。 可事后，他却像个犯了错的小朋友一般，有些不知所措。 赵牧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小石，这次做的不错。” 闻言，石闵这才嘿嘿笑了一声。 闻志见状，当即同样拍了石闵的肩膀一下。 “小子，做的不错，我和王大哥这段时间真没白教你那么多东西，你现在越来越有陷阵营的风范了！” 闻志高兴的说着，只是他的手劲儿可比赵牧大多了。 他这一巴掌拍下去，疼的石闵直呲牙。 不过石闵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只是笑的更开朗了许多。 与此同时，王武和徐凌等人也走了过来。 看着阙处脚下陷进去的大坑，几个人都是不断啧啧称奇。 石闵这小子简直就是个怪物，竟然能把人直接砸的陷入这么深。 而且，这阙处也可以说是真硬。 面对石闵如此巨大的力量，他竟然选择硬抗。 也不知道是该说他头铁，还是头硬。 不过想来他的头应该既不铁也不硬，否则也不会被石闵一枪打的开花。 “好小子，回去给你加餐，今日定然要让你吃个饱！” 王武围着石闵转了一圈，眼中止不住的欣赏。 徐凌眼中同样对石闵颇为欣赏，不止是因为石闵的神力，还因为石闵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去进步。 就比如这一次，如果换成闻志或者王武，石闵肯定不会下这种死手。 他之所以跟阙处周旋这么久，也是为了摸清楚他自己的实力究竟如何。 通过这一战，他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极限在什么地方。 以后再作战的时候，便会更清楚该如何对敌。 不过，他并不像闻志那般情绪化，也不会把自己的情绪写在脸上。 “走吧，我们先回林场。” 徐凌笑着招呼众人回去，虽然他们这次大胜，但毕竟是在外面，随时可能遇到蛮人。 他们还需要谨慎许多。 因为这次又得到了几十匹受伤或者死掉的战马，他们只能再次将几十辆推车上的粮食抬到其他推车上。 将空出来的车子用来运送这些战马，但那些百姓的负担一下便加重了许多。 好在他们人手不少，大家相互扶持着勉强能够返回老林场。 当他们回到老林场的时候，老林场里面的人早就在翘首以盼。 看到赵牧带着众人返回，后面还跟着一辆辆推车，负责放哨的王虎立即将消息传了回去。 而众人得知后，更是纷纷迎了出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留守的黄婉、王武娘子、冯秦等人高兴的不得了。 赵牧带走的这四百多青壮中，有一部分是有家人的。 得知自己的亲人平安返回，他们的家人自然无比激动。 悬着的心，也逐渐落下。 不过有亲人的青壮只是少数，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已经成为孤家寡人。 但在老林场，他们所有人都是一家人。 看到围过来的那些人，赵牧心中也有些澎湃。 这，便是他的根基！ “今天晚上咱们吃马肉，所有人敞开了吃！” 赵牧大呼一声，所有人更加兴高采烈。 当所有人簇拥着赵牧等人回去后，赵牧立刻找到冯秦，让他安排起来。 一方面是将那些粮食存放好，另一方面则要将刚刚投奔的二百多人安置好。 这些人在太平县内受尽了屈辱，如今他们来到这里，绝对不能让他们再受委屈。 冯秦在这方面十分拿手，他不光算账算的利索，各种人情世故更是拿捏的十分巧妙。 没多久，便让那些刚刚投奔的百姓有种回家的感觉。 一些人看到在这里如此受欢迎，甚至有种想要嚎啕大哭的感觉。 太平县城破以后，他们实在是过的太苦了。 如果不是这一次赵牧救了他们，他们根本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看着那些嚎啕大哭的百姓，赵牧唏嘘的叹了口气，随即转身跟徐凌商议起来。 这次他们虽然平安返回，可在路上的时候，徐凌就表示过闻志现在不太适合当百夫长。 并不是闻志的能力不够，而是仅就目前而言，他还是有些冲动。 而且，他们的配置也不足以发挥闻志的能力。 第二百五十九章 闻志的新安排 不论是徐凌还是赵牧，都觉得最适合闻志的其实是冲锋陷阵的先锋大将。 只要有他率领的冲锋，肯定会一往无前。 但赵牧目前的实力比较弱小，无法形成较大的冲锋场面。 不过这次攻打蛮人的运粮队，徐凌发现了闻志一个特点。 如今这四支百人队虽然成立不久，但却已经初步形成了他们各自的特点。 韩荣主打一个稳字，他带出的弓箭队也习惯稳扎稳打，但却又不失勇猛。 谭武带领的百人队中规中矩，但对时机的把握比较厉害。 石闵和陈芒管理的百人队，同样受这两人的影响比较大。 这支百人队的整体氛围比较沉闷，但却又不失灵活，他们这些人也是四支百人队中最为默契的。 至于闻志带领的百人队，差不多用一个字就可以来形容。 那就是莽！ 这支队伍若是冲起来，几乎什么都不管不顾。 哪怕是受了伤，他们依旧要往前冲。 什么时候敌人死了，他们才会停下。 对于这样的士卒，不管是赵牧还是徐凌，都极为欣赏。 如果刚上了战场，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见就直接吓尿了裤子，那这场仗还怎么打？ 因此，徐凌虽然暂时罢免了闻志的百夫长职位，但却跟赵牧商议，让闻志专门负责训练士卒。 尤其是刚刚跟他们一起来的这两百多人。 这二百多人本就对蛮人充满仇恨，若是交给闻志训练，将来上了战场肯定会嗷嗷叫的往前冲。 蛮人虽然厉害，可他们也是人！ 他们也会怕！ 只要闻志训练出来的这些人前面打顺了，后面的扫尾就会跟秋风扫落叶一般简单。 对于徐凌这个安排，赵牧并没有意见。 但在决定之前，他还是分别征询了王武和闻志的想法。 王武思考之后，觉得徐凌这个安排没有问题。 至于闻志，他就只有一个想法。 “让我训练士卒没问题，但打蛮人的时候绝对不能落下我！” 闻志才不管自己将来能做多大的官，只要能杀蛮人，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 赵牧跟徐凌对视一眼，马上便同意下来。 闻志虽然很莽，可在战场上他这种人才是为将者最喜欢的。 与此同时。 太平县。 “你说什么？你们被逐北卫的人给劫了？” 萨乌带着仅剩的一百多人逃回去，但因为眼睛中了一箭，导致没能赶回太平县就流血过多而亡。 如今萨乌部落主事的，是萨乌的兄弟萨歇。 听到萨歇的汇报，呼斜韩和萨日图十分震惊。 他们知道城破那日确实有一小股逐北卫逃走了，但那伙逐北卫的数量并不多。 充其量，也不过只有几十人而已。 就这么点儿人，怎么可能打败五百多人的运粮队？ 哪怕萨乌攻城的时候损失比较大，可这也太让人难以置信。 “呼斜韩大人，会不会是另一支提前逃走的逐北卫？” 萨歇想了想，试探性的问道。 他们攻城之前，就感觉逐北卫的人数不对。 呼斜韩当时迟迟没有攻城，就是以为失踪的那一千多逐北卫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埋伏他们。 如今突然出现几百名穿着逐北卫甲胄的人，他自然觉得会是那伙人。 想到自己之前的错误决定，呼斜韩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但很快，他便摇头道：“不可能，那些人已经被打散了，他们的主将如今就在我们这里……” 萨乌出城运粮的时候，岳洋刚好来到太平县投奔了呼斜韩，并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因此，呼斜韩知道小王庄的事情。 他也派兵去过小王庄，但那里早已经人去楼空。 话刚说完，呼斜韩便道：“原来如此，肯定是那伙人！” 呼斜韩看着萨日图，问道：“你之前派去小王庄的人，可发现了什么线索？” 萨日图罕见的没有反对呼斜韩，而是摇摇头道：“我们去晚了，那个岳洋也是个废物，八百多人竟然被一二百人杀的片甲不留！” 呼斜韩吸了口气，说道：“如今太平县是我们的天下，附近的村子早就没人，那伙人如果躲的话只能躲到山里，我们这段时间可以派人进山寻找。” 闻言，萨日图有些不满道：“那我们要派多少人才行？别忘了左贤王大人给我们的任务是运粮！” 呼斜韩道：“有这么一股人在，你觉得我们能安心运粮？” 萨日图哼道：“那就多派些人不就行了？那个岳洋不是说了，小王庄那伙人一共只有几百人。” 呼斜韩有些恼怒的看着萨日图，说道：“萨日图，以前你不是最恨这些蕲人？如今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 萨日图愣了一下，说道：“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罢了。” 进入太平县以前，他一直主张杀光所有蕲人。 可进城之后，那些家族给他和呼斜韩送来不少美酒和美女。 萨日图很快便沉浸在温柔乡之中，甚至有种无法自拔的感觉。 至于他先前说过的那些事情，早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他以前也曾经掳掠过一些大蕲女子，可那些女子大部分都是从城外掳掠的村妇。 这些人每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作，不论是身材还是皮肤都跟城中的那些大户小姐自然没法比。 其实以前大蕲也曾经用不少女子和财物跟蛮人换取过和平，但萨日图的部落在蛮人之中并不靠前，那些类似于进贡的女子，自然轮不到他。 这一次，他感觉好像刷新了新的见识。 太平县不过是大蕲的一个边城罢了，可对于萨日图而言，却依然好像一片崭新的花花世界。 甚至是，他以前那些年好像都活到了狗身上。 现在他整日喝着美酒，享受着那些美妙女子，早就乐不思蜀。 萨日图说完，便转身离开。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去见自己的小宝贝们了。 呼斜韩有些怒其不争的看着萨日图，没想到萨日图这么快就被那些商人给腐蚀了。 “可恶！” 呼斜韩攥了攥拳，随即吩咐道：“来人，派出两个斥候百人队，立即进山搜索那伙贼人的下落！” 第二百六十章 发现 “另外，将岳洋叫过来，我要问他一些事情。” 呼斜韩吩咐完，又让人将岳洋找了过来。 岳洋前来投奔的时候虽然身边没跟着任何人，可他以前毕竟是逐北卫的偏将。 而且，还是大蕲正儿八经的从五品武将。 仅从品级而言，甚至比太平县的县令还要高出数级。 因此，尽管心中瞧不上岳洋这种人，可呼斜韩还是留下了岳洋一命。 而且，他还打算派人送信给左贤王，让左贤王给岳洋封个官，以后他们攻打大蕲的时候，那些看到岳洋都没事儿的人，或许也会生出投诚的想法。 不过岳洋最后究竟要如何处置，还需要左贤王说了才算。 他眼下也不过是提个建议而已。 呼斜韩这次找岳洋，也是想要了解一下赵牧的情况。 很快，岳洋便把他知道的全都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当听说赵牧以前不过是个难民，呼斜韩心中不免有些诧异。 一个难民，竟然能招揽这么多百姓为他效力，并且打败了五百多人的萨乌部落。 这在他看来，就跟天方夜谭一般。 但事实摆在眼前，呼斜韩也不得不信。 为此，他还特意又将刘家家主以及齐家家主这些曾经跟赵牧打过交道的人全都请了过来。 他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赵牧如今的实力虽然并不强盛，可他一步步走来始终稳扎稳打，早晚都会成为蛮族的心腹大患。 想到此处，呼斜韩再次命人书信一封交给左贤王，询问左贤王该如何处置赵牧。 左贤王收到信后，对于岳洋这种人十分不屑，但他也明白呼斜韩的建议未必不是一个好的想法。 中原这片土地，以前也曾经被游牧民族征服过一段时间。 那个时候，他们依靠的依然还是那些中原的官员来管理。 毕竟，游牧民族虽然能征善战，可对于管理方面却不如这片已经有了数千年历史的中原人更加厉害。 平日里，他们只需要好好享受便可。 那些烦心的事情，交给那些中原人去做便好。 这一次，他们攻打大蕲可不止是为了掳掠一些粮食和人口回去。 而是想要效仿先前的游牧王朝，直接入主中原！ 就算是为了千金买马骨也好，他必须要善待岳洋。 甚至是如果有可能的话，还可以给岳洋组建一支军队。 左贤王心中清楚，这些中原人一旦投靠了他们，回过头来再杀自己人的时候，可要比他们这些蛮人狠多了！ 只是如今镐州城还未打下，他虽然也抓了不少大蕲的青壮，但却无法组织成军。 因此，这件事只能暂时搁置。 不过，镐州虽然还未拿下。 但也快了！ 最多三日，镐州就会成为蛮族的镐州！ 也会成为，蛮族钉入大蕲的第一颗钉子！ “告诉呼斜韩，本王留他在太平县只需为本王提供粮草便可，其他的事情不必他操心，至于这个岳洋，让他自己看着办便是。” 左贤王皱了皱眉，并没有直接给呼斜韩回信。 呼斜韩在蛮族其实算得上一个异类，因为大部分蛮人比拼的都是勇武。 而呼斜韩此人却不喜欢勇武，反而更喜欢动脑子。 如此一来，岂不是显得其他人都没有脑子？ 萨日图刚开始处处跟呼斜韩唱反调，有一部分原因便是如此。 左贤王命令刚下，旁边又有人送上来呼斜韩新的书信。 书信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赵牧的发家史，以及将来会给蛮族带来的各种祸患。 左贤王看完眉头顿时皱的更厉害，他其实跟其他蛮人一般，心中都是瞧不起大蕲的。 不论是大蕲的官员还是皇帝，他都觉得是一群酒囊饭袋。 这些人唯一的作用，便是将来用他们的脑袋制作成酒杯。 但是呼斜韩的信上写着，赵牧已经带人袭击了一次运粮队，而且袭击成功。 这次萨乌部落的酋长萨乌和他的两个儿子全部战死，另外还损失了三百多人手以及二百多车粮食。 看到这里，左贤王顿时火冒三丈。 一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家伙，竟敢抢走他这么多粮食。 简直该死！ 不过，他依然没把赵牧放在心上。 “让刚才的人回来，告诉他再告诉呼斜韩一句，太平县本王就全部交给他了，但是粮食必须一点儿都不能少，要如数的送到大营来！” 虽然大军马上就要攻下镐州，只要进入镐州大军就有数不尽的粮食。 可粮食这种东西，哪有人嫌多的？ 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候，自然是越多越好。 如果不是留着太平县还有其他用处，他甚至想把太平县直接搬空，将粮食全部带到前线。 如此，他们也就不需要呼斜韩派兵运粮了。 …… 老林场。 一夜的狂欢后，众人的生活再次回到以前的模样。 孙翔继任了闻志的百夫长之职，闻志现在专门负责训练新兵。 而那些妇孺和老幼，如今也算是后勤人员，每日专门负责给众人烧火做饭。 他们先前带来的战马，如今都在后山养着。 老林场以前有一片专门用来养马的地方，如今虽然荒废，但收拾一下依旧能用。 唯一让赵牧感觉可惜的是，他们这次一共俘获了三百多战马，去掉那些死了和受伤的，至少还有将近二百匹战马可以利用。 偏偏，他手下的这些青壮会骑马的人并不多。 就算是王武和闻志，也只是勉强可以骑马而已。 如果想像蛮人那般娴熟的驾驭战马，根本做不到。 这让赵牧有种空守宝山而不自知的感觉，心中十分恼怒。 但就在他十分烦躁的时候，王虎给他带回来一个消息。 王虎带着训练出来的斥候，在距离老林场十几里远的地方发现了一小队人马。 虽然不清楚这些人的身份，但从他们身上的衣着来看，应当是逐北卫的人。 只是不知，是从小王庄逃跑的逐北卫，还是从太平县逃出来的逐北卫。 得知这个消息，赵牧当即让孙翔带着一支百人队出发，要去会会那一小队人马。 第二百六十一章 简桓来投 因为对方只有几十人，而孙翔带领的这支百人队又是经过闻志训练后，所有百人队中最为凶猛的。 因此，赵牧对孙翔特别放心。 孙翔虽然只是粮铺伙计出身，可他的天赋很高。 如今的身手虽然比不上石闵进步大，可也是追随赵牧的几个老人中最能打的。 他要是拼命的话，就算谭武都会感觉麻烦。 他的战斗风格跟闻志有些相似，但又不完全相同。 闻志主打的是一个莽字，而孙翔作战的时候喜欢大开大合，用绝对优势去战胜对方。 虽然如此，可孙翔却要比闻志稳重许多。 起码，他不会上头。 孙翔的动作很快，上午刚领了任务，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就已经回来了。 不止如此，他还将发现的那伙穿着逐北卫甲胄的人也带了回来。 “东家，人带回来了！” 孙翔找到赵牧，汇报情况道：“那伙人不是从小王庄逃走的逐北卫，是太平县城破以前掩护百姓逃走的那伙逐北卫。” 闻言，赵牧眼睛亮了一下。 只要不是从小王庄逃走的那伙逐北卫便好。 实话实说，他其实刚开始就没正眼瞧过逐北卫。 可逐北卫后来做出的一些事情却让他刮目相看。 最起码，除了岳洋带走的那伙人，剩下的逐北卫中没有孬种。 尤其是最后关头，直接派兵出城掩护百姓逃跑，更是让赵牧十分钦佩。 虽说，这多少有些亡羊补牢的意思。 可最起码，这些逐北卫没有一人投降，没有一人置百姓于不顾。 仅此一点，便可以称为英雄！ “走！带我去见见这伙人！” 赵牧当即起身，要跟孙翔一起去见见这伙逐北卫。 这时，徐凌突然喊住他道：“主公且慢。” 赵牧愣了一下，回过头疑惑道：“徐先生有话要讲？” 徐凌点点头，道：“主公可是想要收服这伙逐北卫？” 赵牧迟疑片刻，说道：“若是能收服的话，自然再好不过。” 别看逐北卫不是什么精锐，可跟他手下的青壮比起来，肯定是要精锐许多的。 毕竟，他手下的青壮才训练多少时间？ 而逐北卫不光训练的久，而且还经历了一场大战。 大浪淘沙，能够活下来的，自然也是精锐。 徐凌叹息一声，说道：“若是东家当真想收服这伙人，那你让韩校尉如何自处？” 赵牧一愣，这才想起他手下还有一名逐北卫的人。 而且，曾经还是逐北卫的校尉。 官职品级，仅次于主将韩通和三位副将。 “这……” 赵牧一时间踌躇起来，不知该如何决定。 当初收下韩荣，一方面是他手下确实缺少人才，韩荣既然曾经做过逐北卫的校尉，真东西肯定是有的。 尤其是他将麾下的弓箭手都交给韩荣培养后，这些人的实力确实蒸蒸日上。 另一方面，也是看在韩荣良心未泯，帮助马汉等人逃走的份儿上。 却不料，他现在还会遇到逐北卫的其他人。 “罢了，先去看看情况吧。” 赵牧叹息一声，说道：“若是那伙逐北卫中没有太厉害的人，或许也不会介意此事。” 韩荣好歹也是校尉，如果那伙逐北卫只是普通士卒，或许那些人也不会介意。 可若是这伙逐北卫中有职位比较高，甚至与韩荣相当的人，那就有些难办了。 只是如今他们也不知道对方的情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若是能够收服这伙人自然更好，但若是收服不了，将来或许也可以成为盟友或者帮手。 “那伙人在哪儿？” 赵牧看向孙翔询问道。 孙翔面色一紧，说道：“我……我把他们带到我们老林场来了。” 闻言，赵牧和徐凌的脸色当即一变。 孙翔竟然把人直接带过来了，这若是无法将对方收服的话，他们的位置很可能会暴露。 不过这也怪不得孙翔，毕竟赵牧当时给孙翔的命令，就是看看对方的身份，然后把人带回来。 而且如果不是徐凌，赵牧也忘记了韩荣这档子事儿。 “走吧，我们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赵牧拍拍孙翔的肩膀，说道：“这事儿说起来也怪我，事先没想到这一茬。” 刚开始，他以为这伙穿着逐北卫甲胄的人很可能是从小王庄离开的溃兵。 没想到，竟然是掩护百姓逃走的那伙人。 孙翔低着头，脸色颇为阴沉。 他心中充满愧疚与自责，觉得是他自己将赵牧推向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若是那伙人愿意跟随赵牧也就罢了，如果不愿意追随赵牧，赵牧又该如何抉择？ 为了老林场如今九百多人的安全，他不敢保证赵牧是否会杀掉这些人。 如果杀蛮人，孙翔绝对没有任何负担。 可这些人，是守卫太平县的英雄。 孙翔心中的那种纠结，绝不是一般人可以体会的。 只是事已至此，孙翔再后悔也没办法，只能跟着赵牧和徐凌一起来到外面。 不多时，几人便来到了那伙逐北卫暂时栖身的地方。 因为知道这伙人曾经掩护城中百姓出城，孙翔特意让人给他们准备了一些食物。 此时，这些人正在狼吞虎咽的吃着。 自从出城以后，他们便再也没有吃过一顿饱饭。 这么久来，他们吃的一直都是树皮、草根。 那玩意儿不但难吃，而且不好消化。 如今好不容易吃上粮食，他们都激动坏了。 看到孙翔带人过来，为首的一人立刻起身。 “都别吃了。” 为首之人走到孙翔面前，询问道：“孙兄弟，这就是你们的东家？” 孙翔有些愧疚的看着对方，说道：“简统领，这就是我们东家赵牧赵公子。” “原来是赵公子。” 简桓看着赵牧，说道：“我听孙兄弟说你们劫了蛮人的运粮队，没想到赵公子竟然如此年轻。” 赵牧呵呵一笑，问道：“敢问这位小将军的姓名，以前在逐北卫担任什么职位？” 闻言，简桓有些落寞道：“鄙人简桓，曾任韩将军的亲卫营统领，后来临时担任过偏将一职，但并未有朝廷任命。” 第二百六十二章 恩怨 “原来是简将军！” 赵牧抱抱拳，问道：“不知简将军日后有何打算？” 他并未直接开口提及收编对方的事情。 一来对方原本是逐北卫的主将亲卫营统领，后来又担任过临时的偏将，手下掌管的人并不在少数，未必能够看得上自己这伙人。 二来，他也担心因为韩荣的事情，自己主动开口之后会让对方觉得别扭。 简桓打量着赵牧，询问道：“我听说如今赵公子手下有将近一千人？” 赵牧点点头道：“不错，是有将近千人。” 他原本有二三百人，后来又收拢了三四百从太平县逃出的百姓，人数达到六七百之多。 再加上上一次收拢的那些运粮的民夫，手下已经拥有八百多九百来人。 简桓眼睛一亮，问道：“不知赵公子将来的打算如何，可是要跟蛮人厮杀到底？” 听到这话，赵牧便明白了简桓的打算。 他沉吟一声，说道：“如果简将军愿意跟我们一起打蛮人，自然是再好不过，我们老林场所有人都举双手欢迎，但有件事我需要提前跟简将军说清楚，以免日后心生芥蒂。” 闻言，简桓有些不以为然道：“不知赵公子说的是什么事儿？如果是类似于军饷这一类的话，完全不必担心，我们这些人早就已经死了，现在之所以还活着就只是为了将蛮人赶出去！” “好！” 听到这话，赵牧当即叫了一声好。 不得不说，若是大蕲全都是简桓这种人，那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简将军这句话说的不错，只是……” 虽然简桓已经这么说了，可赵牧不愿意道德绑架，决定还是说清楚。 但他的话音还未落下，一旁便传来了韩荣的声音。 “简桓，竟然是你！” 韩荣听说老林场来了许多逐北卫，特意过来看看有没有故人。 虽然来之前，他就有些忐忑。 可当看到简桓的时候，他还是愣了一下。 韩通带领逐北卫在太平县守城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因为他之前跟随岳洋一起做了逃兵，他心中始终觉得对不起逐北卫。 这次看到简桓，他心中的愧疚一下便涌了上来。 “韩荣！竟然是你！” 简桓看着韩荣，瞬间明白了赵牧先前为何会那般支支吾吾。 但现在他也顾不上怪赵牧，毕竟赵牧并没有任何欺骗他的想法。 而且，赵牧又不是逐北卫的人。 就算他眼下重用韩荣，简桓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去指责赵牧。 因此，即便心中有气简桓也只能朝韩荣撒，不能朝赵牧去撒。 简桓腾的起身，气冲冲的看着韩荣道：“韩荣，你背叛将军，竟然还有脸活着！” 韩荣低着头，满脸羞愧不敢抬头去看简桓。 来之前，他就想过可能会遇到曾经的故人，然后被狠狠地指责怒骂。 可当亲眼看到简桓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心中的愧疚究竟有多么复杂。 如果换成是他，可能比简桓骂的还要过分。 噗通！ 韩荣一下跪在地上，哭诉道：“简桓，你杀了我吧，我对不起韩将军，更对不起太平县的百姓！” 看到这一幕，简桓原本以为自己会不顾一切的冲上去直接宰了韩荣。 可这一幕真正发生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根本做不到。 徐凌打量着二人，上前说道：“简将军，韩校尉如今是我们神弓队的队长，如果不是他的发挥，我们未必能够那么顺利杀死那么多蛮人。” 听到这话，简桓身上的气瞬间散去许多。 他恶狠狠的盯着韩荣，明明有许多话要讲，可最后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好一会儿，他才问道：“赵公子，韩荣他在你这里可曾上过战场？” 赵牧当即道：“这是自然，而且我亲眼所见他至少射死四五个蛮人。” 闻言，简桓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顿时萎靡下来。 “既然是杀过蛮人，那我便暂且留你一命！” 简桓看着韩荣，说道：“逐北卫一共五千三百一十四人，等什么时候你杀够了五千三百一十四个蛮人，我便饶你这条狗命！” 韩荣愣了一下，没想到简桓竟然就这般轻飘飘的放下了。 虽说简桓要让他杀死五千多蛮人，这听起来多少有些天方夜谭。 毕竟他穷其一生，也未必能够亲手杀死这么多蛮人。 那可是五千多蛮人！ 就算是五千多头猪，他也要杀上很久！ “好！” 韩荣跪在地上，说道：“简统领的这句话我记住了，我韩荣这辈子就以杀蛮人为己任，就算死也要死在杀蛮人的战场上！” 简桓看着韩荣郑重的模样，拳头攥紧了又松开，松开又再次攥紧。 如此反复，足足五六次才算是完全松开。 他扭头看向赵牧，问道：“赵公子，不知韩荣如今在你这里担任什么职位？” 赵牧道：“第四百人队，也就是神弓队的百夫长。” 简桓点点头，问道：“那若是我投靠公子，不知公子可否也让我担任百夫长一职？” 赵牧打量着简桓，心中隐约明白他的意思。 无非就是不想比韩荣的职位低了，甚至如果能够压过韩荣一头才好。 但赵牧这里也没有更高的职位，因此他只能退而求其次。 而且以他们两人以前在逐北卫的职位而言，简桓起初虽然只是个统领，但却是亲卫营的统领，品级上并不比韩荣这个校尉差。 更别提，他后来还临时担任过偏将。 让他担任百夫长，完全是大材小用。 其实简桓的到来，赵牧还是非常欢迎的。 他如今又多了二百人，虽然这二百人还没训练完，但将来肯定也是要找人担任百夫长的。 以简桓的资历来讲，当个百夫长完全没有问题。 他沉吟一声，便准备开口答应。 这时，徐凌突然开口问道：“简将军，不知你可否会训练骑兵？” 简桓愣了一下，惊讶道：“赵公子这里有战马？” 徐凌微微一笑，道：“这是自然，我们前几日一共俘获了两百多战马，只是如今没有多少人会骑马，所以有些暴殄天物。” 第二百六十三章 接风 “我会训练骑兵！” 简桓吸了口气，攥紧拳头道：“给我三个月，我给你们一支精锐骑兵！” 赵牧和徐凌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满意。 不久前，他们还在因为没人会训练骑兵而烦恼。 结果现在，训练骑兵的人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时，韩荣也说道：“简统领的祖上曾是赫赫有名的龙骑将，曾率三千骑兵大破蛮人五万骑！” 听到这话，赵牧和徐凌纷纷大吃一惊。 赵牧并不知道什么是龙骑将，但三千骑兵大破蛮人五万骑，这绝对是十分恐怖的战绩。 只有精锐中的精锐，才能打出这样的效果！ 徐凌盯着简桓看了片刻，然后抱拳道：“原来是太祖钦封的龙骑将简自道简大将军的后代，失敬失敬！” 闻言，简桓也急忙抱拳道：“难得还有人记得先祖，只是我们这些不肖子孙，辱没了先祖的威名。” 赵牧看着二人，这才知道简桓的祖上竟然是如此厉害的人物。 怪不得能够三千骑兵大破蛮人五万骑，原来竟然是大蕲的开国功臣！ 不过也是，唯有开国的时候才最容易出现这般厉害的武将。 这并不是说其他时候出现不了，而是相比较来说，这种时候更容易出现名将。 俗话说，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太平盛世时也会有许多名将，但因为盛世太平，导致他们或多或少有些生不逢时的感觉。 只是对于这些名将而言，或许是有些生不逢时。 可对于百姓而言，却是好事。 闲来无事，谁愿意打仗受苦？ “好了，既然话已说开，那简统领就先住下吧。” 赵牧回头看向跟过来的冯秦，说道：“冯秦，你先给他们安排一下住处，然后给他们烧些热水，让他们洗个热水澡好好地去去乏。” 冯秦当即点头离开，按照赵牧的安排去做。 简桓打量着赵牧，悄悄地松了口气。 他其实也有些担忧赵牧的人品，不过眼下看来此人还不错。 “赵公子，能否让我先看一下马？” 想到赵牧先前说的二百多匹战马，简桓已经迫不及待起来。 一直以来，所有的中原王朝都拿游牧民族的骑兵没什么好办法。 其中最关键的地方，便是中原王朝的战马远没有游牧民族那么多。 可以说，那些游牧民族几乎每个男子都是天生的骑兵。 他们从小就在马背上生活，对于骑马再熟悉不过。 在马背上厮杀，更是早已习以为常。 反观历代中原王朝，想要培养骑兵几乎都要从头开始。 别说那些平头百姓了，就算是那些士卒，会骑马的人都寥寥无几。 这次听说赵牧俘获了二百多匹战马，简桓已经心痒难耐。 “好说！” 赵牧当即点头答应下来。 不一会儿，简桓便看到了赵牧俘获的那些战马。 “这……果然是好马！” 简桓的眼睛一看到战马，便马上挪不开了。 虽然这些战马只是萨乌部落的战马，而萨乌部落在草原上根本排不上号。 可对于大蕲而言，这些战马已经十分优良了。 他的手不断在那些战马身上抚摸，那感觉就跟摸着自己的孩子一般。 赵牧看到这一幕，心中也有些感慨。 其实不管是对于大蕲，还是历代中原王朝，游牧民族最为可怕的地方并不是他们的攻城。 而是野战！ 尤其是在平原地区，骑兵冲锋的威力才能发挥到最大。 这也是为什么，历代中原王朝都会修建各种关隘阻挡对方。 因为只有利用关隘，才能将骑兵冲锋的威力降到最低。 但如果真正想要解决游牧民族这个心腹大患，最好的办法还是组建自己的骑兵。 然后，直接打到草原去。 打的那些人胆寒！ 打的那些人惧怕！ 打的他们再也不敢打中原的主意！ 如今，这个梦想或许就会从这里开启。 尽管赵牧现在的实力还很弱小，但这并不妨碍他去畅想。 “简将军，这些战马就在这里，不如等你休息好了再挑选一些适合当骑兵的青壮组建骑兵。” 看着简桓爱不释手的模样，赵牧感觉好笑的同时，又感觉有些自豪。 就连逐北卫，都凑不齐二百匹战马。 可他，却凑齐了！ “好！” 简桓也知道现在不是看马的时候，点点头道：“不过这些战马可不是这般喂养的，我要跟喂马的人好好说一下。” “行！此事你交代冯秦便好。” 赵牧也没迟疑，养马这种事情他懂得并不多。 既然简桓的祖上曾是赫赫有名的龙骑将，那专业的事情自然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说起培养骑兵，整个大蕲都未必能找出几个人比简桓更专业。 简桓应了一声，随即回去找到冯秦交代起来。 听到简桓的话，冯秦也不敢大意，当即让人按照简桓交代的方式喂养这些战马。 其实冯秦原本也很头疼，赵牧让他把这些战马照顾好，可他又怎么懂得喂养战马？ 他倒是听说，这些战马不能只喂干草，还要搀着黄豆和其他粮食一起喂。 可具体怎么个搀法，他也不是很清楚，生怕弄错了再让这些战马出现问题。 如今有了懂行的人来，他自然高兴的不行。 简桓回去后，急匆匆的洗了个澡，便迅速开始挑选适合当骑兵的青壮。 虽说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没骑过马，可如今那些战马就摆在那儿，他也不愿意浪费。 等他选好人，天色差不多已经黑了。 为了欢迎简桓，赵牧特意将先前酿好但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蒸馏酒取了几坛出来。 嗅到酒香，简桓立刻来了精神。 “我听说天香楼有一种美酒十里飘香，而且供不应求，莫非这些就是那种神仙醉？” 简桓诧异的看着赵牧，心头十分震惊。 他听说赵牧做过一些生意，却没想到竟然连这种酒都搞得到。 谁不知道，天香楼的神仙醉早就已经卖没了？ 闻志笑道：“这些酒就是我们牧哥儿自己酿的，而且这些酒还不是最好的，等我们自己的酒曲弄好了，酿出来的酒还要更好！” 第二百六十四章 迁都？ “真的？” 简桓眼睛一亮，身为行伍之人他平日里便极为好酒。 这神仙醉已经让他感觉十分美妙，若是还有更好的，他已经不敢想象到底是什么滋味了。 赵牧苦笑一声，说道：“原本是指望酿酒赚钱的，但眼下我们粮食不算多，所以酿酒的事情也只能暂时搁置。” 他先前之所以决定酿酒赚钱，主要还是因为酿酒可以为他带来暴利。 别看那些难民都快饿死了，可实际上就算全天下四五年颗粒无收，那些世家和粮商储存的粮食也足够所有百姓食用。 只不过，这些人为了谋取暴利，并不愿意将这些粮食拿出来。 哪怕是这些粮食最后烂在仓库里，他们也不愿意白白送给那些难民。 当然，白送的话大部分人都不愿意也说得过去。 可若是平价售卖的话，依旧可以让许多百姓度过难关。 即便如此，那些人也不愿意。 官仓老鼠大如斗，见人开仓亦不走。 健儿无粮百姓饥，谁遣朝朝入君口。 简桓叹了口气，说道：“据我所知，那些世家之中藏有不少粮食，可……” 后面的话他没说，只是端起酒杯猛地灌了一口。 灌下之后，他的脸色当即有些发红。 “以我所见，这天下的世家都该死，尤其是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家伙更是该千刀万剐！” 简桓醉醺醺的说道：“我前些日子在城中，曾遇到一名泼皮，虽然此人只是一名泼皮，但他做的事情却比许多自诩正义的人都要值得称赞！” 听到泼皮二字，赵牧有些疑惑道：“竟然还有这种人？” 简桓说道：“城中的那些大家族从狗洞里带了许多蛮人入城，想要里应外合一举拿下太平县，韩将军命我带人围剿那些蛮人。” “面对那些蛮人，所有百姓全都被吓跑，就连我差点儿也被那些蛮人杀死。” “紧要关头，是一个叫马三的泼皮救了我。” “而且不止如此，前些日子蛮人差点儿从南门攻进去，也是这个马三带着百姓与我一同反击，才没让蛮人杀进去。” 说完，简桓又灌了一大口酒。 蛮人攻城之前，他曾与那些大家族联络过。 可那些人却没有人愿意跟逐北卫一同守城，反倒是蛮人攻城的时候，他们跟蛮人里应外合。 反过来，平日里他最瞧不上的那些泼皮，反倒是在紧要关头帮了他两次。 马三更是救过他的命！ “原来是马三！” 赵牧唏嘘一声，说道：“马三此人我也见过，他与一般的泼皮确实不同。” 一旁，闻志也有些吃惊。 当初方德就是跟马三勾结，让他借了不少印子钱，最后导致还不上。 他被迫跟自家娘子和离。 那时候，他就十分厌恶马三。 反倒是赵牧，一直十分欣赏马三。 现在再听到马三的消息，竟然已经是阴阳两隔。 咕嘟！ 闻志同样大口灌了一碗酒，脸色五味杂陈。 他向来敢爱敢恨，可马三的事情，却让他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就连马三这种人，都敢跟蛮人拼命。 反观他，却并未保护过多少百姓。 赵牧看到闻志的模样，劝说道：“闻大哥别急，不管是马三的仇，还是嫂子的仇，亦或者是所有被蛮人杀害的百姓的仇，将来我们都会一同报了！” “好！” 闻志重重的点头，“不把这些蛮人杀光，我就不叫闻志！” 席间，所有人的情绪都有些落寞。 但更多的，还是压抑。 别看他们现在好像活的不错，而且还杀了不少蛮人。 可对于整个天下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 神都。 御书房。 皇甫无极将几个重臣全部叫到了御书房中。 “都给朕好好看看！” 皇甫无极将一封封求救的奏折摔到那些大臣的脸上，让他们好好看看上面的内容。 几名大臣对视一眼，纷纷捡起奏折看了起来。 其实，他们早就知道这些奏折上写的什么内容。 只不过，如今皇甫无极正在发飙，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看下去。 “陛下，这镐州情况竟然如此恶劣了吗？” “我们先前可是足足派了十万大军前去镐州镇压叛乱，如今这十万大军竟然这么快就守不住了？” “丰益干什么吃的？这才半个月，他竟然就要逃跑？” 这些大臣装模作样的看完奏折上的内容，立刻统一战线将矛头直指负责镇守镐州的大将丰益。 说来也是幸运，镐州先前发生叛乱，朝廷早早就派出丰益前去镇压。 蛮人来袭的时候，丰益还未来得及从镐州离开。 如此，他才能够及时镇守镐州。 否则，只怕镐州早已经被蛮人攻下。 皇甫无极看着那些大臣，心中的愤怒早已经快要冲出胸膛。 但他乃是皇帝，乃是天命之子！ 他不愿意在这些大臣面前失去分寸和理智。 哪怕是装，他也得装下去。 只是长久以来，他的心绪始终难以平定。 甚至，他的脑袋也经常传来突突的疼痛。 这让脾气本就暴虐的他，更是难以压抑。 “别管丰益，如今蛮人就要攻下镐州，下一步便是要直取京城，你们觉得我们该如何抵御？” 皇甫无极费了好大功夫才平定下来，看向那些大臣询问起来。 几名大臣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知如何开口。 好一会儿，才有一人上前说道：“陛下，镐州距离京城不过千里，若是镐州失守，只怕蛮人很容易就会兵临城下，臣建议立刻迁都建安，然后组织大军依靠层层关隘抵御蛮人！” 闻言，众人都不由得吓了一跳。 迁都？ 这可是大事！ 许多年前，皇甫无极就已经迁过一次都了。 但那次，是因为他犯上作乱，将天都杀的血流成河。 他这才，不得不迁都神都。 如今，竟然因为蛮人的威胁，这名大臣又要让他再次迁都。 如此一来，将来的史书上，那些史官还不知道会怎么骂他！ “滚！都给朕滚！” 皇甫无极再次暴怒，直接呵斥那些大臣滚蛋。 第二百六十五章 镐州 离开御书房，几名大臣都朝着刚刚提议迁都的那名大臣竖起大拇指。 “周大人，还是你厉害，一句话就让我们全身而退！” 有人朝着那名大臣嬉笑一声，显然没把暴怒的皇甫无极放在心上。 周大人冷笑一声，说道：“咱们这位陛下得位不正，就怕提及迁都二字，但他生气归生气，下面的事情还不得指着咱们来办？” 闻言，马上有人附和道：“对咯，咱们这位陛下什么本事都没有，若是离开咱们，他什么都办不了！” 周大人眉头微蹙，显然对于这句话有些不太满意。 可说话的人并不是他，他也懒得放在心上。 “诸位，南迁的事情你们准备的如何了？” 周大人压低了声音，询问起来。 虽然他刚刚提及迁都二字，只是为了让皇甫无极生气将他们赶出来。 可事实上，他早已经在准备南迁的事情了。 镐州马上就要被蛮人攻下，这京城迟早也会保不住。 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会准备南迁。 “那些金银细软早就收拾好了，已经通过水路送到南边了。” “那些金银细软还好说，就是那些粮食太多不好运。” “谁说不是？可惜了我在京城买的那些房子，只怕将来都要便宜蛮人了。” 这些大臣议论纷纷，言语之间颇为可惜。 但他们可惜的并不是天下的百姓，而是他们的财富太多，无法全部运走。 “呵呵，走吧。” 周大人冷笑一声，说道：“蛮人擅马，到了南边他们就不灵了，用不了多少年，我们还会赚的盆满钵满。” 其他人附和几声，心中不由得盘算起来。 虽说到了南边，大蕲就会少一半的国土。 可这些年来北方一直天灾人祸，反倒是南方虽然也有一些灾难，但跟北方比起来还是少数。 因此，这些年他们在北方得到的利益自然就比不上南方。 用不了多少年，他们损失的利益还会重新弥补回来。 只是，那些运不走的东西真的很可惜啊。 …… 镐州。 负责镇守镐州的大将丰益抹了一把脸，今日他们已经打退蛮人四次。 可他也不知道，下一次蛮人攻城，他还能不能再坚持下来。 蛮人来之前，他麾下一共有十万大军。 可如今，这十万大军只剩下了三万人。 反观蛮人那边，依旧还有七八万之多。 为了抵御蛮人，他这段时日往京城送了不下几十道奏折。 每一道奏折，都是求援的。 可直到现在，朝廷那边依然杳无音信。 每每旁边无人的时候，他都能体会到逐北卫主将韩通先前的那种无力和孤独感。 太平县被围的时候，他并未伸出援手。 如今镐州被围，也无人朝他伸出援手。 这一切，他不知算不算报应。 但那个时候，他确实不敢轻易出兵。 一来太平县距离镐州太远，足足五百里的距离。 光靠两条腿的话，他们起码要走十日。 可那些蛮人骑着马，用不了三四日就能赶到。 若是他们在太平县挡不住蛮人，他麾下的将士全都会死。 为了保全自己的将士，丰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太平县沦陷。 如今，这样的事情又轮到了他身上。 镐州距离京城虽然足有千里，可在镐州和京城之间，尚有数道关隘，以及几十万大军。 若是将那些大军调来，他们完全有机会将这些蛮人吃下。 一对一他们打不过蛮人，可若是三对一、五对一，他就不信还打不过这些蛮人！ 但谁也不知道蛮人这次为了攻下大蕲，一共准备了多少人马。 现在只是十万而已，若是后面还有十万，甚至二十万、三十万呢？ 他们如今保存了兵力，将来还可以拥兵自重。 可若是兵力没了，他们就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权柄的存在！ “丰将军，蛮人那边又射过来一封招降书。” 丰益望着城外的蛮人大军，旁边一名亲卫给他送来一封蛮人的招降书。 “哼！这些蛮人休想！” 丰益接过招降书，直接投入一旁的火盆。 为了抵御蛮人，他们在城墙上准备了许多火油和火盆。 蛮人只要攻城，他们便把火油浇下去，然后用火把点燃。 虽然效果有限，可这些时日也烧死了不少蛮人。 但到了现在，他们手中的火油以及其他守城的物资都已经不多了。 甚至，就在前几天丰益已经开始下令拆房。 只要是能拿来用的，他才不在乎这些房子是谁的。 跟逐北卫的韩通不同，丰益要比韩通更有胆略。 一方面，韩通麾下只有五千多人，而他足有十万之众。 另一方面，丰益也是大家族出身，他并不惧怕那些家族的报复。 若是镐州失守，那些家族也活不下去！ 而且，他比韩通更狠！ 为了守城，他甚至直接强征了许多民夫。 不管那些百姓愿不愿意，他都让那些百姓攀上城墙，为他们运送物资。 甚至是，直接充当活靶子！ 镐州之所以还在他的手中，纯粹是靠人命堆出来的！ 这些时日，他麾下的大军死了将近七万。 城内的百姓，同样死了将近十万！ 镐州可是大城，尤其是在蛮人攻城之前，许多住在城外的百姓纷纷涌进城内。 在战斗刚打响的时候，城内百姓足有十几万之多。 如今，也只剩下了两三万人。 加上他的大军，如今镐州城内也只有不到七万人。 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丰益实在不知究竟该如何去守城。 一旁的亲卫看到丰益这番模样，忍不住劝道：“将军，您这些时日每日都只睡三个时辰不到，要不还是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休息吧？” 丰益摇摇头，问道：“那些大家族如何了？他们之中可有不安分的人？” 亲卫摇摇头，说道：“那边倒是还好，将军不发话，他们不敢造次。” 丰益攥了攥拳头，说道：“传令，让这些家族再捐出三千石粮食，金银十万两！” 闻言，亲卫有些疑惑道：“将军，咱们如今并不缺粮食和金银，为何还要让他们凑这么多粮食和金银？” 第二百六十六章 训练 丰益眉头一蹙，斥责道：“让你去就去，哪儿这么多废话？” 亲卫哆嗦一下，急忙按照他的吩咐前去找那些大家族催促粮款。 亲卫走后，丰益站在城墙上看向远处的蛮人大营。 他知道镐州绝对守不住了，但他不愿意让镐州也成为下一个太平县。 哪怕是，整座城都被毁了。 他也不愿意将镐州拱手相让。 只是如今，双方的形势已经来到了一个非常不平衡的局面。 哪怕丰益有着用不尽的本事，也绝对无法继续防守下去。 与此同时。 蛮人大营。 左贤王将麾下的一些酋长和万户召集在一起。 这次进攻大蕲，他几乎将自己的所有人马全都拿了出来。 他麾下一共有三个万户，这三个万户大约掌管着三万多人。 剩下的七万多人，则是有数个依附他的大部落组成。 左贤王在蛮人这边，相当于大蕲的太子。 只不过，蛮人这边的竞争跟大蕲的皇子有所不同。 左贤王虽然相当于蛮族太子，可如果没办法建立足够的功勋，将来也未必能够登上大位。 要知道，那位右贤王可是一直都盯着他这个位置！ 若是这次不能打出蛮人的威风，那位右贤王很可能会趁机向他发起攻击！ 除此之外，他的其他几个兄弟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要他露出任何破绽，都会引来群狼撕咬。 “我们已经打了将近二十天，还没有把镐州拿下，王庭那边已经传来不满了。” 左贤王打量着自己麾下的万户和酋长，语气严肃道：“你们如今也损失了许多人手，现在动动你们的脑子，好好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办。” 闻言，一名万户不以为然道：“还能怎么办？区区一些蕲人而已，大不了明日我亲自带人冲锋，不把镐州拿下，我绝不后退！” 听到这话，其他万户和酋长也纷纷叫嚷起来。 “说的不错，我们蛮族还从未怕过什么！” “若是连镐州都拿不下，我们还拿什么中原天下？” “只要拿下镐州这块硬骨头，后面定然可以一泻千里！” “什么一泻千里？你不会用词就不要乱说！” 听着那些万户和酋长们吵吵嚷嚷的声音，左贤王有些不满。 但他并未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蛮族之人，生来便极为好斗。 对于眼下这种程度的吵闹，左贤王其实是允许的。 他觉得唯有如此，才能激发出他们的斗志。 而他，也可以更加轻松的拿下镐州。 “明日上午，者勒蔑你亲自带人攻城！” 左贤王斟酌半天，发出自己的指令。 者勒蔑闻言，当即大喜道：“谨遵左贤王号令！” 蛮族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便是谁率先带兵攻入城内，谁便可以第一个在城内抢掠到足够的物资。 看到者勒蔑高兴的神色，其他人纷纷露出羡慕的眼神。 者勒蔑更是直接露出张狂的笑意，似乎已经想象到他带人攻入城内后进行劫掠的场面。 他们的劫掠，劫的可不仅仅只是粮食和财富。 还有女人！ 蛮族每次进攻大蕲，为的都是粮食和女人。 粮食可以让他们安稳的度过冬天，女人可以给他们生孩子，用来繁衍人口。 这一向是草原上的传统！ 草原上环境恶劣，光靠他们自己的女人，并不能不断的扩大部落。 “左贤王，呼斜韩让人送了信来。” 正当者勒蔑沉浸在第一个攻入镐州的幻想时，门外进来一人。 左贤王愣了一下，疑惑道：“呼斜韩让人送信干什么？” 不过虽然疑惑，但他还是把信拿了过来，并让人念给他听。 当听完之后，者勒蔑和周围的万户、酋长纷纷露出不屑的表情。 “呼斜韩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将近两万人竟然拿几百人没办法？” “竟然敢有人抢我们的粮食？要我说直接带人杀光他们，看看谁还敢跟我们做对！” “怪不得上一次少了许多粮食，呼斜韩竟然让人抢了我们的粮食？那个萨乌也是个废物！” “萨乌的儿子阙处还被人杀了？真是可笑！” 那些万户和酋长并没有把呼斜韩的信当回事，只是吐槽着呼斜韩太废物。 左贤王皱了皱眉，问道：“呼斜韩上面说的事情你们已经知道了，你们觉得那个叫什么牧的该如何处置？” 闻言，者勒蔑第一个说道：“当然是杀了他！等我们打下镐州，我就会亲自带人回去灭了他们所有人！” 左贤王有些不快道：“那里只是几百人而已，不用你这个万户出手！” 者勒蔑可是他的大将，他还要靠者勒蔑拿下更多的城池。 若是者勒蔑回去对付一个无名小卒，肯定会耽误许多时间。 者勒蔑眨了眨眼，虽然有些不快，但他可不敢跟左贤王唱反调。 左贤王拿着书信沉吟片刻，说道：“告诉呼斜韩，让他尽管多派些人运送粮食，那个抢我们粮食的家伙，尽管让他自己处置便好！” 身为左贤王，他每天都要面对的都是大事。 他可不想为了区区几百人，还要浪费自己的心神。 而且，等拿下镐州之后，肯定还会收获更多的粮食。 到时候，太平县的粮食还能不能运过来也就不重要了。 …… 老林场。 简桓带着自己挑选的二百名青壮，开始在老林场附近训练起来。 虽说这些人都是刚开始骑马，但在简桓的教导下很快就可以上手。 只不过，想要骑在马上作战还需要一段时间。 闻志那边，也将刚刚投奔他们的二百名百姓训练的有模有样。 虽然他们上次截获了不少粮食，而且还收获了不少物资。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青壮还想着再跟赵牧打上一仗。 这一次，他们不光是为了粮食。 还是为了报仇！ 尤其是那些刚刚投奔赵牧的百姓，更是恨不能立刻拿着刀就去把那些蛮人全部杀光。 赵牧知道这些人心中对蛮人的恨意，只是这些人还没完全训练好，赵牧也不敢轻易让他们动手。 第二百六十七章 对付赵牧 对于那些新丁以及四支百人队的训练，赵牧其实并未插手太多。 徐凌本就出身将门世家，对这些东西再了解不过。 王武和闻志也是陷阵营出身，对于这些东西肯定也比赵牧这个外行了解。 不过，赵牧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后，发现了许多问题。 因为功夫是个需要基础且需要打熬的事情，所以赵牧时常看到他们会带着那些青壮扎马步。 这种事情，赵牧早就在影视剧中司空见惯了。 只有马步扎好了，才能将其他的基础打好。 可赵牧眼下需要的是即战力，而且他们对战的可是蛮人的骑兵。 因此，赵牧觉得如何锻炼体能，对他们来说才是眼下最重要的。 赵牧也不指望这些人可以靠两条腿跑过四条腿，但他上一世曾经听家里的老人提起，子弟兵们攻打某座城池的时候，做到过一夜之间行军百里。 同样的，因为这些人身上穿着甲胄，赵牧也不指望他们可以做到日行百里。 但，起码也要做到一夜之间行军六七十里。 虽然六七十里听起来不多，比如赵牧前世的一些马拉松比赛，全程就超过四十公里。 换算过来便是八十多里地，一些专业选手基本在两个小时左右就可以跑完，普通人基本上需要三到六个小时。 如此一比，好像一夜之间行军六七十里也算不得什么。 可赵牧手下的这些人都是带着甲胄的，甲胄不仅会增加负重，对于行动也会造成一定的不便。 而且他们的行军，并不只是在平地上进行。 很多时候，翻山越岭也都是常事。 如此一来，一夜之间行军六七十里便十分难得了。 赵牧并未干预这些人的训练，但他把自己的想法跟徐凌说了一声。 徐凌听完觉得赵牧说的有理，于是询问赵牧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训练体能。 赵牧也没藏着掖着，把前世一些常见的训练方式告诉了徐凌。 比如说障碍跑、长跑拉练等等，只要是他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至于徐凌如何利用或者改良，那就要靠徐凌自己了。 徐凌琢磨半晌后，便按照赵牧的想法更改了训练方式。 上午的时候，继续训练功夫。 下午，则专门用来训练体能。 而且在训练功夫的时候，徐凌也开始让这些人进行负重训练。 等他们适应了身上的负重，再解开这些负重的时候，实力绝对会暴增。 虽然刚开始很难，但越到后面就越会轻松。 唯一让赵牧感觉有些担忧的是，因为加大了训练量，导致这些青壮的饭量激增。 原本他们可以坚持几个月的粮食，现在只能坚持一半的时间。 短时间内，他们不需要犹豫什么。 可他作为主事之人，必须做出长期的规划。 虽说徐凌先前跟他制定了计划，前期就慢慢的积攒人手和财富，中期再图谋关中地区。 后期再利用关中的优势，东出函谷关，一举定鼎天下！ 可这只是一个大的概念，就跟诸葛亮的隆中对，提出三分天下的说法一般。 这个策略绝对是没有问题的，但这个策略有些笼统。 赵牧眼下要做的，便是将这个策略做的更具体一些。 当然，此事还需要徐凌的帮助。 仅靠他一个人，现在还无法做到。 光是对于整个天下的了解，赵牧就没有徐凌了解的多。 赵牧穿越之前，他的前身虽然也给他留下了一部分记忆，可也只让赵牧明白一些大概。 若是有一份详细的地图，也就是这个世界的舆图，也可以给赵牧提供很大的帮助。 但这些，全都没有。 赵牧只能找来徐凌，让徐凌大致上给他讲解了一下大蕲的所有地形。 以及，许多山川河流的划分。 当徐凌讲解完，赵牧也在地上简单的画了一下。 等他画完，便看着自己画的简易地图开始发呆。 一个个计划，也在他的脑海中不断成型。 另一边。 呼斜韩自从给左贤王送过一封信后，很快便得到了左贤王的回复。 大概意思，就是让他自己看着办。 虽然左贤王瞧不上赵牧，可呼斜韩却不敢怠慢。 他连忙找来对赵牧最熟悉的岳洋以及刘家家主，询问赵牧的一些事情。 看到刘家家主，岳洋不禁有些尴尬。 虽然刘家家主的女儿只是他的小妾，可也算得上他的便宜岳父。 但为了在呼斜韩面前表现一下，岳洋还是主动上前打招呼道：“岳父大人。” 刘家家主眼睛眯了一下，岳洋当初跑的很快，可却害惨了他的女儿。 他的女儿没跟着岳洋享多少福，最后却因为岳洋而死。 还有他的二弟，明明自己已经打算将刘家交到他二弟手上了。 结果，同样被岳洋害死！ 岳洋跟他之间，已有不共戴天之仇。 呼斜韩听到岳洋的称呼，疑惑道：“怎么，刘老爷是岳将军的老泰山？” 他其实早就知道二人的关系，可现在还是要故意问道。 岳洋当即表现道：“不错，刘老爷正是小人的老泰山，这些年来小人也多亏了刘老爷的照顾。” 听到这些话，刘家家主差点儿恶心的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虽说他也投靠了蛮人，而且还联络那些家主一起害死许多逐北卫。 但他打心底瞧不起岳洋，他陷害逐北卫，那是因为他要为了自己的家族考虑。 可岳洋，纯粹就是只想着他自己。 如果不是被赵牧从小王庄赶出来，岳洋现在绝对不会投靠蛮人。 但呼斜韩就在身边，刘家家主也能违心的笑着说道：“岳将军说笑了，这些年其实是刘家承蒙岳将军关照，才能有如今的成就。” 看着二人一副翁婿和谐的场面，呼斜韩心中冷笑。 这些中原人，就是喜欢搞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 但表面上，他还是笑着说道：“看到二位如此亲密，那我便放心了，实不相瞒我这次请二位来，还是想继续向二位打听一下那个赵牧。” 听到赵牧二字，岳洋的脸色一下便阴沉起来。 第二百六十八章 刘家家主的算盘 “呼斜韩首领，莫非是您找到了那个赵牧的下落？” 听到赵牧二字，岳洋马上想起那日被赶出小王庄的场景。 那天他手下的人抓到了马汉一伙人，他准备从马汉等人口中逼问出赵牧的下落。 然后，从赵牧手中抢到粮食和银子。 可他还未从马汉口中得到赵牧的下落，赵牧竟然就带兵杀了过来。 而他的那些人马，竟然完全不是对手。 虽说这其中也有他手下的人饿了太久提不动刀的缘故。 可，这依旧让岳洋十分气愤。 如果不是他运气好，加上跑得快，那日他也要葬身在小王庄了。 而且从小王庄逃离的时候，他还被手下的几个溃兵给盯上了。 他刚跑到半路，就被十几个溃兵给围上了。 他既然能够成为朝廷任命的偏将军，身手自然不是那些普通的士卒可比的。 可如果不是那十几人已经好多天没有吃过饭，只怕他还真要栽到那些人手上。 差一点！ 差一点儿他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赵牧！ 岳洋在许多次做梦的时候，都恨不能扒了赵牧的皮，吃了赵牧的肉，喝光赵牧的血！ 只可惜，他并未见过赵牧，连赵牧的模样都未曾见过。 而在梦醒之后，他也忍不住后悔。 若是他第一次听了刘家家主的意见，直接派一营人马去小王庄，是否可以直接灭掉赵牧？ 就算杀不掉赵牧，也绝对可以让赵牧损失惨重。 而他，也就不会被赵牧轻易打败。 呼斜韩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还没有，我已经派了许多人去搜山，但始终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岳洋咬咬牙，说道：“呼斜韩首领，若是发现了赵牧的踪迹，请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定要帮助伟大的蛮族手刃此贼！” 听到这话，刘家家主顿时在心中冷笑起来。 这个岳洋投降倒戈的真快，现在竟然直接就称呼伟大的蛮族了？ 呼斜韩点了点头，随即看向刘家家主道：“刘老爷，我听说你跟这个赵牧打过一些交道，不知你觉得他会藏在什么地方？” 刘家家主想了想，说道：“不论什么地方，肯定都是我们难以想到，甚至难以发现的地方，不过我倒是觉得有个人可能会知道赵牧的下落。” “哦？” 呼斜韩一下来了精神，立即询问道：“刘老爷说的是谁？” 刘家家主道：“齐家的家主，据我所知他唯一的独子如今就跟赵牧待在一起，除了他还有申家的家主，此人的一个儿子也跟赵牧在一起。” “你说真的？” 呼斜韩立刻来了精神，大声吩咐道：“去把齐家和申家的家主给我请来！” 看到这一幕，刘家家主心中当即冷哼一声。 他之所以现在把这两人搬出来，主要还是为了给自己报仇。 申强和齐龙如今不在太平县，他想找二人给刘俊报仇已经不可能了。 既然如此，那他便直接将这二人的老子给宰了！ 岳洋瞥了刘家家主一眼，不明白既然刘家家主早就知道申家和齐家跟赵牧的关系，为何现在才搬出来？ 前几次的时候，呼斜韩可是也找他打听过赵牧。 但刘家家主那个时候可什么都没说。 刘家家主闭上眼睛，不管外界的事情。 不一会儿，齐家家主和申家家主就被请了过来。 只是跟齐家家主相比，申家家主现在的状态明显有些不太好。 现在还是大白天，申家家主就已经呼呼大睡起来。 而且，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呼斜韩眉头一皱，疑惑道：“申老爷这是怎么回事？” 齐家家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抱拳道：“呼斜韩首领，这申老弟一向荒唐惯了，他这样估计是昨天晚上又不知道喝到什么时辰。” 呼斜韩看了他一眼，随即冷冷吩咐道：“去浇一盆水，把他浇醒！” 听到这话，正在呼呼大睡的申家家主微不可查的缩了一下手指。 直到一盆水泼到他的脸上，他才豁然一惊。 “谁？” 申家家主从睡梦中惊醒，猛地起身道：“怎么了？哪儿漏水了？” 说完之后，他才好像刚看到呼斜韩和刘家家主等人。 “咦？我怎么在这儿？” 申家家主满脸疑惑的说了一句，随即又看向齐家家主问道：“齐兄，你老抓我干什么？” 听到这话，呼斜韩猛地愣了一下。 他这才明白，齐家家主先前所说的荒唐是什么意思。 “齐老爷，申老爷，我这次找你们过来，是想问你们一件事。” 呼斜韩不愿意啰嗦，索性直接开口说了起来。 申家家主疑惑地瞥过头，好像刚看到呼斜韩一般。 “呼斜韩首领？您怎么在这儿？” 申家家主下意识的问了一句，随后才如梦初醒道：“哦对，这是呼斜韩首领的房子？” 呼斜韩瞥了他一眼，随即问道：“据我所知，你们二人跟那个赵牧有联系？” 齐家家主心中猛然一惊，他虽然预料到呼斜韩这次找他不是什么好事。 可他也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赵牧。 齐家家主连忙说道：“回呼斜韩首领，老夫确实跟赵牧打过交道，我曾经三次想要赵牧的性命，结果最后全都被他躲过去了！” “哦？” 呼斜韩愣了一下，他先是看了刘家家主一眼，然后问道：“这是为何？莫非齐老爷跟那个赵牧有仇？” 齐家家主道：“也不算有仇，只是赵牧要给刘老爷当证人陷害老夫的儿子，老夫为了孩子的安全，只好收买了一批人手除掉此人，结果不但没除掉此人，反而激怒了对方。” “后来老夫又派出了手下的商队，以及派人收买南边的难民帮，结果最后都被此人给一一化解了。” 他只说自己跟赵牧有仇，并不说齐龙在赵牧手中的事情。 呼斜韩眉头一皱，有些不悦的看向刘家家主。 他就算再傻，此时也明白过来刘家家主为何提起齐家家主和申家家主跟赵牧有联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