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学院海王校花》
1. 第 1 章
1.
“安蔓。”
安蔓睁开眼,发现自己仰躺在沙发上,穿着裸色的缎面开衩吊带礼裙,莹润的珍珠项链贴在雪白丰腴的胸口,钻石耳坠晃动着,高跟鞋悬空在地面。
一只手掐住了她的下巴,让她被迫抬起头,直视天花板上拱形的黄铜吊灯。
灯光眩目而耀眼,安蔓眯起眼睛,在一瞬的晕眩后,试图看清手主人的脸。
此人黑发绿眼,有一张十分英俊的脸,翡翠色的绿眼睛充满了异域风情,漆黑的发色如同无星的夜空。笔挺的制服贴合出落拓高大的身形,黑色硬底皮靴踏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
英挺锋锐,神态怠慢,有种冷峻的傲慢。
“你有五分钟的解释时间。”他掐着她的下巴说。
安蔓试图迅速弄清现状,打量四周。
这是一个灰冷色调的空间,旁边摆着书桌、软椅、红木书柜、茶几和鎏金茶具,在灯光下闪耀出昂贵而美丽的质地。
这是一个奢侈陌生的休息室而不是拷问台。
但这不妨碍这个男人捏着她的下巴,用看死人的表情看她,绿松石一样的眼睛冰的让人心惊。
【叮——
欢迎来到《德川高校的秘密恋情》,宿主安蔓,请您尽快接收信息,度过危机。】
【初始任务正在发布……】
安蔓是个遵纪守法的好人,上辈子重病离世,系统说只要她完成任务,就能获得第二次生命。
这是一个贵族学院复仇文世界,贫穷坚毅的女主,以资优生第一的成绩,考入首都旬利的德川大学,调查父亲的入狱真相,报复仇人。
原主,是故事里的漂亮反派。
表面上,原主是德川大公认的校花,拥有漂亮到令人窒息的外貌,富贵的家世,极其优越的审美,在德川中有着数不清的爱慕者和拥护者。她的穿衣风格曾经多次上过旬利的时装日报,被无数人跟风模仿。她还有个人的粉丝站,上面每天有人更新私家照和穿搭。
而实际,她是个骗子,家里并不富裕,所有奢侈品都是花钱租借来的。
原主编造出一个华丽的人设,以此四处狩猎,无往不利,身边追随者如云。但是她很注重名声,没有接受任何人的邀请,而是主动筛选猎物,最终盯上了站在金字塔顶尖的几位男主。费尽心思和他们成为朋友。
在她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遭到了人生的滑铁卢——
她的骗子身份,被女主揭穿了!
现在,就是原主第一个翻车现场——获知原主真实身份,发现自己受到欺骗的男二找到原主,质问她。
【任务一发布:退学危机。】
【任务描述:请打动江赫,解决退学危机。】
安蔓轻轻地舒展身体,大脑飞速转动。
任务的主要内容来源于原主的心愿,主要有两点:
一、解决身份危机,攻略男主一二三四。
让这群看不起她的恶毒天龙人,给她跪下当狗。
二、接着,在攻略成功后——抛弃他们。
一切的前提是——度过当下的危机。
“非常抱歉!”
背景接受完毕,安蔓眨了眨眼果断道歉。
她的心跳的很快,发出强有力的“砰、砰”跳动声,思考如何面对当前危机。
原主的翻车点是,“欺骗。”
原主捏了一个家境优越,美丽善良,成绩优异的强者人设去接近男二,和他竞争第一,成了朋友。
现在,原主人设崩塌,从强者变成了骗子。
“其实我是有原因的。”她大脑飞速旋转,眼睛挤出了一点泪水,手指覆上按着自己下巴的手。
戴着手套的手触碰她温热的皮肤。隔着一层皮料,仍然让人觉得轻微哆嗦。
考虑到穿越前一秒,原主的动作是去触碰对方。
然后才被人掐着下巴,按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她就觉得对方其实更想掐着她的脖子。
果然,一碰回去,那只手就厌恶地放开了。
手主人冷淡地俯视她。
眼前这个,就是小说的男二。
德川大作为旬利有名的贵族学校,坐落于距离市政厅一小时车程的郊区。它象征着权势、利益、追逐。是一个小型的斗兽场。
能从中顺利毕业的,无疑是各行各业的佼佼者,从中诞生的政治家、军事家、科学家数不胜数。
而这位,是一句话就能把原主从德川大赶走的顶级天龙人。
冷漠高傲,痛恨欺骗,厌恶失控,追求完美。是一根富有英俊的高枝。
——而原主完美踩中“欺骗”。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
安蔓穿着裸色的缎面长裙,茶褐色卷发,清纯淡妆,瞳孔颜色很淡,皮肤雪白,清纯的犹如白色山茶花。
原主穿的很薄,室内没有开暖气,身体在激动过后体温流失。
安蔓微微发冷,从对方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瑟缩的样子,尽量换了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开始编故事。
她深情款款,泪眼真挚——
“其实,这不是我们第一次面。在很早之前,我们就见过一面。当时是你的成人礼,你站在人群中,天之骄子,难以靠近。”
“当时站在你旁边的女生那么优秀富有,让人羡慕,所以我不想告诉你……我家里的事。”
安蔓上辈子考过跳过伞,开过飞机,考过群演证,还是第一次当清纯美丽的漂亮反派。
她眨了眨眼,想起自己后来是如何卧病在床上,躺了两年,悲惨无比,眼泪不需要酝酿就落了下来。
“其实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我从高中开始打工,你就像是梦一样,遥不可及,我只想再靠近你一点不敢奢求更多。”
“你说我一切都是假的没错,我的包是假的,我的衣服是租来的,整个一切都是一个巨大的谎言。只有我的对待你的心是真诚的。”
安蔓哭的深情又漂亮,美丽又柔弱,宛如风雨中飘摇的小白花。
声音如泣如诉,表情梨花带雨,足以打动任何有正常同情心的人。
但好感提示音迟迟未动,任务也没有任何完成的迹象。
她一边哭,一边用余光去瞥江赫。
一看,身体的冷意仿佛蔓延到心口。
这位少爷微微倚在书桌上,手上戴了一双黑色的皮质手套,随意拨弄着桌上的银色钢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在安蔓看过来的时候微微侧身,绿眼睛看了过去,脸上有种无聊的漠然。
他身材高大,体型足足比她高大了一圈,一动起来,投射到地上的浓黑影子就在灯光下压了过来,将她铺天盖地按住。
那双绿色的眼睛还在看着她,毫无波动。像是对于这个贫穷坚韧的白月光新人设进行评估。
“还有呢。”
安蔓呼吸微微急促了一点。
他不吃这套……而且,正在失去耐心。
该死的有钱人,原主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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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骗骗感情罢了,又没骗钱,太小心眼了。
安蔓的眼泪漂亮柔弱地滑落,一滴滴落在胸口,湿了一片布料,她哭着哭着感觉有点哭不出来,赶紧用手捂住脸,又换了一个人设。
“但我从来……没有放弃学习!我爱学习!特别热爱!这是我从小到大最坚定的一件事,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一切都是假的,但唯有我的成绩是真的!骗了你我很抱歉,如果说你觉得生气,我可以主动退学,我愿意为了你放弃我最宝贵的学业,希望这样可以平息你的愤怒。”
她哀哀切切地哭诉,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死寂。
渐渐的,连她的声音也低了下来,垂着眼睛等待答复。
休息室里静的惊人,只剩下了轻微的呼吸声和心跳强有力的“砰、砰”。
“啪。”
不远处的垃圾桶响了一声。
一只银色的钢笔在垃圾桶里打转。
安蔓抬起眼睛,轻轻呼吸。
江赫刚才扔掉了那支钢笔。
那钢笔设计精致,笔身流畅,看着价值不菲。
她原来以为那是他自己的东西,现在看起来和原主也有点关系。甚至可能是原主送他的礼物
“拙劣的谎言。”
江赫扔掉了钢笔,垂下眼睛,慢条斯理地脱下手中的两只手套,扔到地上,向门外走去。
他的影子随着动作流动,声音清晰而缓慢。
经过安蔓身边时,坚硬的皮靴碾过手套,“五分钟结束了。”
“从现在开始,禁止出现在我的视野。”
他转身走了。门关上了。
【任务一:退学危机。】
【状态:未完成。】
【江赫好感度:-5。】
系统直到现在才开口:“宿主,这具身体的父母还没死呢!你的方法根本不对,”
这个休息室大概是江赫的私人休息室,低调奢华,缺乏生活气息,个人物品少。
书桌摆着专业书,还有厚厚的《德川哲学史》《伦理学导论》《经济概论》。
安蔓在地上发现了一部掉落的白色手机,样式与周围格格不入,应该是属于原主的东西,随手捡起说:“我知道,编编瞎话罢了。”
系统:“成绩也是买的。”
安蔓:“……”
系统:“项链耳坠和礼服都是租的,要在两天内还回去,弄脏了要原价赔偿。”
安蔓:“……”
系统:“你的方法好像没用,他不吃小白花和坚韧少女这套。请恕我提醒你,宿主,你除了要搞定男主一二三四之外还要解决舆论问题。
如果今天之内没有解决身份撒谎这件事,你会被退学,也将视作任务失败。”
安蔓捡起手机,沉思一会。
她复盘了一下刚才的场景,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努力,肢体语言表情充沛到位,泪眼漂亮又悲哀,完全没有漏洞,“太难了吧,那个死装男到底哪里不满意。”
系统大声说:“再难也要完成,任务一时限是今天,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安蔓点开屏幕,手机设置了人脸识别,在她划开时自动解锁,时间显示在上方。
正好8点整。
“知道八点你还不快点,错过了刚刚那个最好的时机,你现在只能跟时间赛跑了。要知道……”
系统声音忽然低沉下来。
电子音冰冰凉凉,充满着非人的冷漠感,“四个小时后,如果不能完成任务,你就要死了。”
2. 第 2 章
2.
任务是没有处罚的。
但失败后,系统会被视为不合格品,回炉重造。
而安蔓,会被送回原来的身体里。
可她在另一个世界的身体,已经病入膏肓,奄奄一息。
安蔓曾经透过镜子,看过自己当时的模样——
瘦弱的女生躺在病床上,脸像是抽干了所有的血液,几乎与身下的床单一个颜色。漆黑的眼睛,皮肤白的近乎透明,纤细的手指软软的搭在被子上,神色漠然,有一种漂亮的让人惊心动魄的残破感。
看起来既柔弱,又无助。
安蔓那时以为,自己再也不可能有比那更悲惨的时刻。
——然后她绑定了系统,靠着超级霉运,抽出了《德川高校的秘密恋情》这个烂的惊天动地的超s世界。
系统冷漠的声音没有维持过三秒,立刻崩塌:“现在开始我给你倒计时,你赶紧完成这个任务,我不想和你一起完蛋啊!”
“你以为我很想吗!”
四个小时,基本是和时间赛跑。
安蔓完全不想自己光辉璀璨的人生再次终结,快速打开手机,收集资料:“知道了。”
她握着手机,痛定思痛,反省了一下自己刚刚的失败原因。
总而言之一句话,她还不够了解江赫。
——哪有不背调就去攻略npc的!
皮质沙发很软,但表皮冰凉,提供不了任何温度。整个休息室的氛围也很冷淡,棱角锋利,就和它的主人一样不近人情。
安蔓靠着沙发,尽量在上面汲取一丝温暖,飞快地扫视手机。
备忘录十分干净,充分体现了海王的优秀素养,可惜对她不太友好。找来找去也只有一些课程信息。
相册里面的东西多一点,大部分是派对照,学校照,和班级人员以及路人的合照。里面形形色色的人脸很多,但没有一位属于江赫。
安蔓又打开了名为Tel的聊天软件,这是旬利的通用聊天软件,这里面的信息倒是多了一点,一个个整整齐齐的列着名字,属于江赫的还标注了星号。
打了星号的,还有备注名为“崔明朗”,以及“大韶”“小韶”的账号,应该是属于剩下三位男主。
聊天记录都是空白。
她试探性地给江赫发了一句话,手机的对面跳出好友未添加,消息发送失败。
显而易见,原主被拉黑了。
今天是德川新年晚会,是社交和攀附关系的绝佳场所。基本上所有的学生,都精心打扮。出席参加。大部分人为了避免孤身,都会提前约好舞伴。
原主则不同,她的人设漂亮富裕,不缺追求者,而且目标远大,瞄准了可能出席的四大男主,精心打扮了一番,以最美丽的姿态出场。
而和她有仇的女主,当然不会这么放过她。女主在她最为美丽、惊艳、愉悦的时刻,告诉了江赫她是个骗子。
在这之后,复仇文女主的报复还没完,她要所有人知道原主的真面目。
所以按照原剧情,接下来会有两个发展:
1.原主的骗子身份,将会被女主发到论坛上,引起轩然大波。
作为一个颇有名气,粉丝众多的骗子校花,她既拥有单独的粉丝站,也有众多钓入鱼塘的鱼儿。
一旦身份揭穿,攻守转换,她会成为一个绝佳的猎物!
2.事情不断发展,江赫会让人调查原主,然后从中调查出更多东西,最终导致原主退学。
系统:“倒计时三个小时五十分钟。”
安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了一丝紧迫感。
她不知道帖子具体发出去的时间,只能跟时间赛跑,希望能在事情扩散前解决掉。于是站起来,向外走去,准备走出休息室。
.
打开门,却看见外面站着一个栗色卷发的女生,她的脸蛋可爱,表情却格外烦躁。
看见她就怒气冲冲地走过来大吼,“你到底怎么回,怎么敢招惹江赫的,不要命了!”
“我怎么不要命了。”
“你自己想死就去死啊,不要连累我!”女生怒气冲冲,她脸的脸蛋偏圆,口红很艳,满脸怒火。
安蔓翻了下剧情,这是原主关系最好的朋友。
原主今天参加新年晚会,打扮精致,却在宴会上被江赫叫走。
如今江赫走了,这个朋友却一直等待着,表情微妙地瞪人,很有几分咬牙切齿。
“我到底做了什么?”剧情里关于原主具体是怎么脚踏多船的,没写出来。
安蔓按住咚咚乱跳的心脏,勉强保持平静。
“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不知道吗?”
“当初天天去图书馆蹲点级长的是谁,你还贿赂他手下想买级长的日程,从垒球课追到了赛马场,报了同一门哲学课,还想在国际考试上跟他争第一吸引他的注意!你刚刚在校园舞会被他叫走所有人都看到了,每个人都知道了。而且……”
栗色短发的女孩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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涨红,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愤怒地将手机一把塞到她的手里,“你自己看!”
安蔓接过手机,上面是德川大的校内论坛,赫然显示一个回复破百的hot帖子,标题鲜红。
【大瓜,知名校花背后身世居然造假!速来,大美女背后原来是这么丑恶的面容】
【我也不点名谁了,懂的都懂。接到匿名消息,原来著名爱炫富的校花根本不是有钱人!表面上天天大手大脚地花钱还买各种大牌包和名牌首饰,实际上要么是假货,要么是租借的!不是,你要是个穷人坦坦荡荡说出来就行了,搞这种把我们当傻子骗了呢!有多少被骗到的在下面举个手。】
【早就想说了,这个校花仗着自己的美貌四处留情,不主动不拒绝,鱼塘里的鱼儿德川湖都塞不下了吧!】
【哈哈,我知道,如果你主动跟她告白,她会很惊讶地道歉,“我以为我们只是朋友,对不起……”】
【校花?笑话!】
【真的假的?你小心被告造谣,这可不是什么可以乱说的事。】
【她不是还是级长的朋友吗,而且人挺好的,长得特别漂亮,上次学校的新生会还见她来帮忙了。没有证据别瞎说。】
【自己看呗,粉丝站都被惊动了,表示如果她真的是个骗子当场转型为黑粉站。】
【保真,我刚刚看到级长把她喊走了,众所周知,他是最厌恶骗子,要是真这样不得给她刮掉一层皮。】
【其实之前特招生那件事我就觉得不对了,不过当时不敢说。】
【我认识她,家里是个开超市的,我们上同一个初中,真纳闷,你们居然会被骗这么久。】
【又漂亮,又聪明,还是个虚荣心强的骗子,风纪会那群喜欢狩猎的神经病看到这个帖子不是又要兴奋了。】
【有没有人通知风纪会一下?】
【早就有人通知,不过在等结果罢了。】
【一群傻子,等级长出来不就知道结果了。】
【没有人敢骗他,除非自己找死。】
“骗子!你最不知道你干了什么,你完蛋了还要连累我!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女孩焦虑地走来走去,“你到底知不知道江赫是什么人?”
安蔓深深地吸进一口气,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
她手一滑,页面滑到最底自动刷新,两条最新回复跳了出来。
【级长出来了,脸色很不好。】
【她死定了。】
3. 第 3 章
3.
德川占地极广,有宽阔的草坪,漆黑的土壤,修剪整齐的翠绿漳树,和深红色的荆棘灌木丛。
巍峨耸立的古堡,白墙红瓦的塔楼,以及描金涂漆的瑰丽浮雕,共同构成一个极为典型老派的贵族高校形象。
旬利实行夏令时,现在是晚上九点。
夜幕降临,璀璨的明灯将古堡变成了星光的海洋,玫瑰色的夜风将彩带卷起。
安蔓走进舞会大厅,旁边跟着栗色短发的女孩。
两人一出现,所有人就唰地将目光投了过来。
“别露怯,这里消息传播得很快。”
栗发女孩紧紧跟在她身边,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是你说有解决办法我才带你来的。”
安蔓压低声音:“感恩,所以江赫现在在哪。”
女生:“不准直呼其名!你想死吗,旁边都是人!所有级长都会在新年舞会出现,应该就在附近。”
安蔓把这句话加入新增常识。
女生:“学生会的人都聚集在那里,我们过去问问。”
在一片华冠丽服里,学生会整齐划一的服装十分显眼。
安蔓又说了一遍谢谢,只收获一枚怒视。两人朝那个方向移动,却没走两步就被拦下,一对男女从人群中走出。
男生穿着正装,长相稍微有点抱歉:“好久不见,猜猜今天谁会倒霉?”
安蔓不忍心直视他的脸,移开目光客气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有倒是有。”女生穿着礼裙,笑嘻嘻地开口,“他们都不好意思出面,所以委托我们来问一下,安蔓你看论坛了吧,那个帖子里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我很想回答你,但我现在赶时间。”
“别装傻呀,这样就不好玩了,不敢正面回应吗?”女生亲昵说,“这么急匆匆的干什么,有什么事要做,方便说说吗,我们可以陪你一起做,顺便好好聊聊。”
男生双手抱胸,挡住前方的去路,“这是被拆穿了就不装了?我还以为你有多清高,结果还是想找借口逃跑啊。有人说你爸爸是开便利店的,而你妈妈是个家庭主妇。根本不是你从前编的那样!”
德川是一个呈现金字塔分布的小社会,阶层分明,最底下是免费入学不讲究背景的资优生,然后是个体户、工厂主等,接着才是运动员、律师、教授、议员、资本家等等成员的子女。金字塔尖那极少的一撮人,则是天龙人中的天龙人,权贵之上的权贵。
层层分明,不容逾越。
这里是原始的斗牛场,也是属于猎手们的狩猎场。而原主属于倒数第二层,骗取了不属于自己的待遇,还想着向上攀登,于是嗅到风向的捕手,派来两个人来此试探她。
一旦她表现不对,就会从现有阶层跌落,甚至更惨——
安蔓冷淡说:“我去找江级长,你们要跟就跟吧。”
然后拉着原主朋友走了,走了几分钟回头一看,那两人果然还在原地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跟上来。
天龙人也是分等级的,江赫就是那种金字塔顶端的人物,天龙人中的天龙人。江家垄断是旬利的几大姓之一,他本人也出生在著名财团,从小是天之骄子,而且性格冷漠严苛。
虽然也曾有过他身世不明的传闻,但无人敢提。
这种情况还不明晰的时候,更没有人敢去触他霉头。
但也意味着一旦他进行表态,情况会迅速恶化。
任务时间是今晚,也就是说,最好改变现状的时机只有今晚。
系统恰时出声:“距离十二点还有两个半小时。”
安蔓脚步不停。
这意味着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她还有两个半小时,去阻止自己被退学。
.
可惜接下来的时间里,大概是运气不好,她们一直没找到人。
栗发女孩急得团团转,引来了周围的大片异样目光,和窸窸窣窣的讨论。
“真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
“品行不端……居心叵测……报告风纪会……”
“这种人也能在德川上学,简直荒谬至极,是谁通过的她的申请,没有审查吗?!”
“嘘,安静点,讲话要开始了。”有人小声提醒,议论声渐渐小了下来。
“新春佳节,辞旧迎新……”
每年的新年舞会都有不同的院长发言,今年轮到了哲学系。
一个身着黑袍,满身书卷气的教授走上台,开始对即将到来的新年致辞。彩灯亮起,音乐暂停,所有人安静下来,一齐聆听新年的最后时刻。
“终于来了!”旁边传来一声轻呼。
安蔓抬头,看到男主二号。
他站在台边,笔挺的制服,金边眼镜,手里拿着一本翻开的书。细长的链子垂在脸侧,胸口别着一只玫瑰,显得冷峻又傲慢。
安蔓刚刚拉着原主的朋友,根据原著和江少爷粉丝会的资料,进行了紧急补课。江赫主学哲学与经济,哲学院的院长是他导师。
这个人性格如何,姑且不论,至少他十分尊重秩序,对导师至少有表面上的尊敬。
就像此刻,他抬头聆听哲学院院长的新年致辞,以示尊重。
院长发言幽默,一段话中加了好几个笑话,引得在场学生轻笑出声,纷纷鼓掌,最后利落收尾:“……过去的不必再介怀,眼前就是崭新未来。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希望大家共同欢度这个时刻!”
“级长要走了,你快去。”
安蔓被栗发女孩推了一把,看到江赫和下台的院长说了几句话,转身准备离开,连忙快步跟上去,“级长,我有话跟你说。”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真的。”
安蔓迅速的将想好的借口说出,面不改色跟在他们旁边,暗示道,“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涉及某个你可能想知道的问题……”
江赫没有回应,反倒他身边的人笑了起来,漆黑的眼睛微微泛着光,转过头看了安蔓一眼,“阿赫,是你的风流债呢。”
“韶景戈,闭嘴。”
“快去吧,这样当众找你,也是费了很大的勇气的。”
被叫做韶景戈的青年笑了起来,他皮肤极白,带着一种金尊玉贵的气质,“……而且,你不是确实有一个想知道的问题吗?”
原著里提到江赫一直在追索一个问题,身边只有极为亲近的人才知道这点。不过具体是什么问题,书里没有点明。
安蔓附和道,“就是就是。”
江赫没有理他,停住脚步,目光缓慢地在安蔓脸上扫过。
那视线不比月光温暖多少,宛如盘旋的绿蛇从肌肤上缓慢爬过。
安蔓的皮肤应激地炸起一圈的鸡皮疙瘩。但她没有动,隔空坚强地和他对视。他说:“跟我来。”
江赫地看着她,抬手示意身边人离开,随后走向一边尽头的休息室,安蔓自动跟上,然后半掩上门。
门上挂着一个镶金的铭牌,上面嵌了一个金灿灿的“崔”,室内风格和江赫的截然不同,充满了生活气息。室内开了一半的灯,昂贵的真皮沙发歪歪地靠着墙,上面放着曲棍球和一件球衣,球衣上签了一串英文名,旁边是一本摊开的杂志。
不等安蔓仔细观察,前方的江赫突然停下,让她差点撞了上去。
室内只开了一半灯,他站在阴影里,把书放在沙发上,转头看着她,细长的眼镜链垂在脸侧,显得森冷又优雅。
他隔着眼镜,绿眼睛像蛇一样缠住她,声音近乎轻柔,“你最好祈祷这件事足够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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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蔓发现这本小说的男主,即使是男主二号也颇具一番姿色。
那种冷淡中隐隐透露出来的性感,让他极具压迫感的视线也变得迷人起来。
“哇呜!”安蔓觉得自己在打一个失败就结束的高难度游戏,攻略对象是个英俊冷感的帅哥。
他很帅!但是他不能让她游戏失败!
安蔓挺直了腰,大声开口:“其实,我是来再次跟你道歉的,我思来想去也觉得自己行为很不妥。我欺骗了你,欺骗了所有人,辜负了你们的信任。我——就是一个恶毒的女人!”
“你想说的只有这个?”
系统:“还剩五分钟。”
“当然不是!”
安蔓激情澎湃,“我想说我喜欢你,还有我不后悔!因为不这样,我就没有机会跟你成为朋友,真的很开心这段时间跟你的相处。可惜我马上要被退学了,我是来和你告别的。”
江赫的眼睛轻轻眯了起来,瞳色在灯光下变得更深了,绿得近乎流淌毒汁。
每说一字,安蔓心脏就跳快一节,“这是,‘我想知道的事’?”
安蔓:“是呀,你难道不想知道我骗你的原因吗?”
系统:“还剩三分钟!”
没时间了,这个策略不行。
必须用其它方法。
安蔓开始深呼吸。
她的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理智阻止她做下决定,但大脑仍然平静地和系统说,“帮我监测一下江赫的好感,我要做一件事。”
一本标准的贵族学院文里,男主往往都拥有显赫的家世,英俊的容貌,和各方面顶级的配件。除了一点,他们中可能会有点不为人道的小缺陷——
江赫就是这种存在,他的各方面都十分优越,唯独有一点,他有轻微洁癖,爱干净,极其厌别人靠近他。书里还提到过他曾经整治过,不知死活想要攀关系主动揽肩膀的人。
就连女主和他成为了朋友后,最亲密的一次接触,也是隔着手套握了一下手。
而这是今天午夜之前,两个人最后单独相处的机会。
——也是唯一完成任务的机会。
“你不相信我喜欢你,这是我的错。我会证明给你看。”安蔓说。
系统:“还剩一分钟!你要做什么!”
“有病去治。”江赫伸手捂住头,漆黑的发丝垂落下来,让他的脸陷入一片阴翳。他像是失去了所有对话的欲望,不再看她,转身就走。
系统:“三十秒!”
做死。安蔓在心里默念。
她看着江赫,在他经过身边的时候,突然上前一步。
扯着他的领带,迫使他弯下腰来,在他紧缩的瞳孔中,亲了上去。
砰——
新年了。
12点烟花盛放。
声浪从远处迭起,狂热喧嚣的氛围和叫喊从舞会席卷到学校的每个角落。
安蔓闻到淡淡的男士香水味,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味道,但寒洌逼人,透骨冰凉,如同不化的冰川。
他制服上铜制纽扣硌着她的胸口的珍珠项链,蓝宝石袖扣压着她的小臂,形状圆润,在白皙柔嫩的皮肤地陷了进去,冰得令人轻微战栗。
江赫冷冰冰的绿眼睛充满了错愕,他僵在原地,没有抗拒,反而下意识扣着她的腰,一时间不知道是在推远还是拉近。
他的长相是那种充满冷峻的面容,眼角眉梢没有一丝圆融妥协之处,皮肤白而细腻,大概还有萨拉昂夫的血统,五官的轮廓充满了异域风情,冰冷却不让人感到薄情。嘴唇的形状却饱满而狭长,简而言之就是还算好亲。
江赫的脑袋嗡的一声宕机了。
他僵硬地扣着她的腰,力气大的简直要掐碎她,“你找死——”
4. 第 4 章
4.
【江赫当前好感:-10。】
【江赫当前好感:-30。】
【江赫当前好感:-50。】
室内一片死寂。
周围安静的吓人,只有系统猛烈闪烁的红灯和好感下降的警报声。
好几分钟过去了,休息室静可落针,一切仿佛凝固了,只有窗外轻微的鸟叫和彼此清晰的呼吸。
而且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江赫的嘴唇很红,漆黑如墨的发丝垂落在额头,露出翡翠般的绿眼睛,很美,却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危险感。
咯咯——
安蔓还是以为是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后面发现,声音来源于江赫的手心。
被他摘下的眼镜,在他的手中,正在以一种夸张的弧度扭曲起来——
安蔓的心跳的格外快!呼吸不知不觉急促起来,空气不知为何忽然变得又湿又热,浓稠混沌。
她一感觉攥着自己腰的手放开,就赶紧退后一步,保持安全距离,直到后腰碰到桌面才停下,勉强缓和呼吸。
她开始以为是空调开了,然后发觉体温上升的只有自己,某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顺着尾椎上窜。
系统闪烁的红灯不知不觉和心跳变得同一频率,尖锐的警报声不断变大,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到了某一个瞬间如同绷紧到极致一样忽然断裂——
【江赫当天好感度:—100。】
最新的好感度跳了出来。
好感度刷新的下一刻,系统忽然发出警笛一样刺耳的尖锐警报!
系统尖叫起来:“你快跑啊!他是真的会掐死你!”
.
安蔓扭头就跑!她踉跄了一下,不管丢在身后的江赫什么反应,朝着休息室的门跑去,然后顺手关上了门。
外面星光熠熠,凌晨时分,新年的钟声敲响,每个地方都陷入了欢乐的海洋,路面上散着跳舞的学生,还有恋人在灯光下接吻。
安蔓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向前冲去,准备跑到一个人多的地方,刚刚那种危险的感觉,仍然让她头皮发麻。
她对系统说:“这个死装男脾气太坏了吧。”
而且不是皮手套就是长皮靴,多半沾点s倾向。
上辈子安蔓病重,她在病床上躺了很久。
最严重的时候,甚至无法自主站立,掉光了头发,脸颊深深的凹陷进去,只能整天躺在床上挂水。
缠绵病榻,耗资百万,在病床上度过了一个新春,最终还是回天乏术。
因此对于第二次机会,她格外珍惜,但也很难忍住吐槽。
“不过脸确实好看。”安蔓沉重说,“不愧是s级的任务,太吓人了。”
系统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发出了一声属于机器的尖啸:“你干了什么!”
安蔓一边跑一边喘气:“证明给他看啊。任务一完成了吗。”
任务提示适时而至。
【任务一完成。】
【江赫好感:-100。】
系统发出了一阵乱码声:“不是,任务不是这样的做的。你现在确实不会被退学了!因为之前,他只是想让你消失,现在却是想把你留在眼皮子底下慢慢折磨!”
系统之前发放过任务手册,安蔓仔细看过,总结为六个字。
谨言慎行,别浪。
安蔓:“所以完成了吗?”
系统:“……完成了。但是不该这么完成的。”
系统陷入一片沉默,安蔓不管它了,提着裙摆躲开天空飘下来的细雪。
她看到那个栗发女生在外面探头探脑,一见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快步走过来,像是确定她十分完好无损,“解决了吗?”
安蔓停了下来,靠在一边喘气,好歹想起这个原主朋友好像是叫栗纯。
比起朋友,其实更像跟班,就是在原主身边负责捧哏吹牛的存在。她是金字塔中位于第三等级的小工厂主的女儿,为提升地位,攀附安蔓这种有钱人的独生女以赚取好处。
谁知道夜路遇上鬼,撞到个赝品。
安蔓:“没有。”
“完全相反,我惹毛他了。”
安蔓猛烈呼吸,谨慎观察环境是否足够安全,适合逃跑,同时对她的遭遇表示同情,“你放心,我等会给你发点我的黑料,你明天在网上放点。我保证有很多人愿意和你当朋友挖掘我黑料。”
栗纯似乎想开口问什么,最后回头朝新年舞会的方向看了一眼,谨慎地问:“级长说了什么。”
安蔓摸了摸手臂,夜幕深深,她只穿着一身吊带裙,美丽却十分让人觉得寒冷。
“江赫说我找死。”
栗纯倒吸一口凉气,她抖了一下,深深地闭上眼睛,呼吸一瞬间急促起来,像是受到了难以接受的冲击。
她的胸口猛烈地上下起伏,脸色青青白白。声音猛然爆发,“你完了!你完了!”
她转身就走,大步向前把人远远甩在身后,速度快的像是有鬼在追。
刚跑出来一截,却又像是想到什么突然折返,停在安蔓面前深呼吸,“你保证会给我发你的黑料?”
安蔓不明所以,“我保证。”
“明天起来我一定会后悔的……跟我来。”
栗纯的嘴唇抖了一下,咬牙拉着安蔓的手向一边走去,“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我再提醒你一次,赶紧去你宿舍,趁现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快点把东西收好,我帮你换个地方。”
安蔓老老实实地跟着她大步快走,回忆关于原文关于宿舍的情报。
根据等级和贡献,所有人的住的宿舍略有不同。第一等是金字塔顶尖的那几位,背后的家族每年都会对学校进行巨额捐款,除此之外还要出一笔高额费用。独栋别墅,装修精细,美轮美奂。
第二等是公寓,单人房间,设备现代齐全,每个公寓配备了女管家,每个房间配备一个阿姨,负责浆洗熨烫。第三等就是栗纯住的公寓,条件略次一点,仍然是单人房间,不过各方面的待遇要下降一等,需要共用浴室和厨房。
两者都需要按比例缴纳住宿费。除非去住属于资优生的免费公寓,多人寝室,同时免费供应水电。
安蔓跟着走进镶嵌着银色标识的豪华公寓,走廊上没什么人,大部分人都还沉浸在新年的欢乐之中,在外自由玩乐,只有几对爱侣依依不舍地在楼下接吻。
“趁着消息没传开,快点收拾东西吧!”
栗纯似乎常来,轻车熟路地把她带到一个房间外,房门镶嵌着花体字的“安蔓”。
“你快收拾房间!我帮你一起搬,你最好还是不要呆在这里的。你有去的地方吗?”
安蔓摇头。
栗纯推开门:“那我先收留你几天,然后你下课了就去和监理申请校外居住,不管是租房还是回家都好。快!动作快点!”
安蔓走了进去,原主的房间收拾的井井有条,简单优雅。
暖气开的很足,桌上有各色专业书籍,安蔓打开一本看了一眼,立刻关上,决定去收拾靴架上的鞋子。
除了收拾整齐的应季校服外,衣柜里摆满了低调雅致、充满设计感的长裙。看不出吊牌,但质感很好。旁边的柜子中有各种搭配的物品,还有许多装在盒子里的项链。全都没有摘吊牌。
“快点!别磨蹭!”栗纯焦急说。
安蔓被她的激动感染了,手心紧张得发热,找出一个行李箱,把所有衣服都放进去,打包鞋子,然后找到一个装书的包把书往里面塞。
她忍不住问:“为什么这么紧张?”
江赫再恐怖,应该也不至于夜闯女寝。
栗纯翻了个白眼,她现在是一点也不客气了,“你之前名气那么大,这次又有人轰轰烈烈地在论坛上曝光你,我打赌明天不到你的事迹就会传到风纪会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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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里!然后你就完了!”
德川的风纪会是一个负责德川纪律、监管教师和学生道德作风、监督学校运行的一个内设组织。据说历史悠久,在几百年前的建校初期就存在,校长特设,学生自主运行,权利很大。
安蔓当时飞速跳过了这段剧情,只记得里面的男主三四,也就是恶魔双生子在风纪会担任正副会长,和潜进学校调查往事的女主发生正面对抗。
前期风纪会是女主对头,扰乱她调查的方向,两者多次交手。后面又转变立场,开始帮助女主对可疑的校内高层进行调查,整体来说是一个偏正面的形象。
而栗纯的话里就像一个恐怖的暗示。
安蔓的呼吸因为快速的收拾而微微急促,拉上书包,拍了拍系统,“你们这个贵族学院是正经学院吗。”
系统有气无力:“值一条命的任务能简单吗?”
安蔓还想问点什么,就被栗纯打断。
“别磨蹭了!快点过来!”她面色涨红,突然发出焦急的呼唤。
“来了。”安蔓收拾好了东西,以为她等急了,连忙把包背起来,走过去说,“可以走了。”
“不是这个,现在不是这个问题了!”
栗纯的表情看起来快要窒息。
她拿着手机,也不管一地的行李,快步跨过来把手机塞给她,几乎尖叫起来,“出事了!你快你的黑料发给我啊啊!”
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安蔓几个小时看到的那个揭露帖。
之前一直都是讨论,吵架,扒皮,浑水摸鱼,乱的不可开交的帖子,原本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渐渐沉下。
此刻,在密密麻麻的楼层下,有了最新回复。
一个黑兔头像的账号,在最下面回复了一个微笑。
原本沉底的帖子,在最新回复的发布后,像是受到了鼓舞,所有人爆发出极大的热情,评论出现了爆发式的增长!
【我去,兔子,风纪会终于注意到了?】
【黑兔子!乍一看还有点怀念。】
【兔子是什么意思,你们怎么这么激动。】
【蠢货,你但凡在外面搜搜,就能知道兔子是风纪会的标志!不懂别瞎开口!】
黑兔:【:)。】
头像上的绅士兔子头戴礼帽,身穿礼服,胸口正正地领结。它浑身漆黑,偏偏眼睛是纯洁无瑕的雪白,两边的嘴角咧到了耳边,看起来既可爱,又邪恶。
黑兔说:【诸位,针对目前的情况,风纪会已经接到了匿名检举。】
【经过查实,在针对安蔓小姐的检举中,指控一:家境造假事件。情况属实。安蔓小姐的家庭情况,并不如她此前宣称的那样,是个富豪的独生女。她是第三阶层的孩子,却对所有人撒了谎。
指控二:安蔓小姐脚踏多条船事件。正在调查中。
指控三:安蔓小姐年终成绩造假事件。正在调查中。
调查的具体结果,和安蔓小姐的具体家庭情况,碍于隐私问题,不便告知大家。请感兴趣参与这次审判的朋友,可以针对安蔓小姐违法乱纪的部分,积极检举,提供证据。证据包括但不限于,人证、物证、书证、录音、录像……等等。
检举成功的人士能够增加定额操行分。】
【本次狩猎的规则是:第一,不得违反法律和校规校纪。第二,不得违反公序良俗和共行规则。大家不要激动,不要尖叫,注意倾听。请谨言慎行。】
发言到这里静止了一刻。
却没人发出最新回复,打破沉寂。仿佛所有人屏住呼吸,共同等待接下来的时刻。
安蔓又刷新了一下,黑色兔子又跳出来。
它圆圆的眼睛凝视着屏幕外,嘴角只是一条僵硬单调的黑色线条,高高拉起,像是一个狂笑。
【既然大家都已经知晓了规则,我也不再赘叙。在这里,请由我宣布——】
【新年狩猎,开始了。】
5. 第 5 章
4.
【叮——】
【任务二发布:请在全学院的狩猎中‘逃出生天’。】
.
“我最多收留你一个晚上,明天你就搬出去!”
栗纯一边把行李放在房间的角落,一边帮安蔓拿出洗漱用品,放在卫生间。
栗纯住在b级公寓的二楼。
单人间,房间整体比安蔓所住的银色公寓要小一点,里面有书桌、床、衣柜……各种基本设备一应俱全,只是需要共用浴室和厨房。
她原本打算在地上铺层被子,但看了一下窗外的天气,犹豫了一下还是皱眉说,“算了,今天晚上你还是跟我一起睡床。明天你赶紧跟监理打报告。”
安蔓警觉她在风纪会出现后,态度发生了很大的转变,“怎么了?”
栗纯看起来有点焦虑:“你不懂,你没有参与过,不知道狩猎意味着什么……你明天最好别让任何人看见,我不想和你产生联系。”
她似乎是看到那个帖子后像是立刻后悔了,但是碍于情面,还是不好意思食言,将她的行李搬了过来。就好像不让她搬过来,安蔓会被半夜敲门找麻烦一样。
想划分界限的态度十分明显,连黑料都不要了。
安蔓又问:“他们会怎么样?”
栗纯动了动嘴唇,最后只是说出一句:“他们不会怎样。”
安蔓自动补齐了后半句。
——但你会怎么样,就不一定了。
对方害怕跟她扯上任何一丝关系。仿佛在今夜之后,安蔓这个名字会成为某种病毒,任何和她牵连上的人都会受到感染。
因此避如蛇蝎,畏惧不已。
安蔓忍不住和系统蛐蛐:“你们这个贵族学院,真是太可怕。”
系统:“明明是你自己手气太差!”
既然是被人收留,安蔓没有任何意见。
她换下衣服,小心叠好,找了一个包装袋放进去。随后摘下项链和耳坠,放入特定的盒子——要退的。
接着转头俯视十几件没拆吊牌的长裙——也要退的。
然后看着镜子里卸妆后的脸。
……不知是否是巧合,这张脸也与她的真实的脸也极为相似,这种感觉十分诡异,让她几乎感觉是用的自己的身体。
德川显然是一个阶级森严的社会,四个等级之间逐级分明,区别和特权从每个角落体现出来,就连住处也是严格区分。
漂亮又没有背景的人,又犯了大错,是一尊完美的猎物。
可以拔去爪牙,而不担心弄伤手。
她又看了一会帖子,发现按照里面的走向越发危险,不仅是关于这个事件本身的讨论,关于她的讨论、照片、履历,还针对接下来会出手人员进了猜测。信息刷新的飞快。
在狩猎规则宣布完毕之后,那个帖子里的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令人战栗的狂热,开始了以秒为计的刷新速度。
【狩猎开始了,真期待明天啊。】
【德川建校500年了,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笑话。富装穷的有,穷装富的是真少见,还有没有人记得前两年那个装特招生想去第四阶级猎艳的小少爷怎么样了?我记得好像也是被人检举出来,然后大家一起玩他,热闹了好一段时间呢。】
【早就没消息了,他父母好像还是外交官,为了这件事抗议了好久。】
【哈,嚣张的我还以为他家是皇室。】
【不知道大家会给这个笑话什么样的惊喜~】
【有人打算先出手吗?我听说她明天上午有一节课,笑话在看这个帖吗,在的话吱一声,给我点暗示,你明天到底去不去啊。】
【她看了这个帖子会不会害怕的连夜逃走?】
【不会吧,她逃不了多久,除非她立刻退学然后逃出旬利。】
【那群天之骄子的少爷小姐都很恨她吧,玷污了这个阶层,还顶着校花的名头嚣张了这么久。】
【那个笑话站子更新了,披露了它和笑话的聊天记录,哇原来一开始笑话这个名头都是营销的啊。我说呢,我们怎么突然出来一个公认“校花”。】
【号外号外!最新消息~有个和同一门课的大佬要接手这件事,参与狩猎——】
你们这些天龙人为什么那么无聊,没有别的娱乐方式吗!
安蔓皱着脸,决定从明天开始素面朝天,从外表上降低吸引力,从一堆衣服里找出最有性缩力的外套,争取把自己裹成臃肿的熊猫。
然后接着看帖子搜集资料,可惜后面关于那个要出手的“大佬”消息十分之少,翻了十几分钟,最后才找到了几条。
【什么大佬?搅屎棍又要出手了吗,他可真爱凑热闹。】
【什么搅屎棍,请尊称他为职业猎犬,这个狗什么不掺和一脚。】
【哈哈,怎么不算大佬呢~】
.
第二天早上,天空开始飘雪。
铅灰色的阴云笼罩了天空。
学校外观是城堡式的建筑,红墙白瓦,中间伫立着一座白色尖塔,古铜色的大钟镶嵌在正中,静谧旋转。
教学楼在其中巍峨耸立,尖顶错落,浮雕环绕。每层楼镶嵌着扇形大窗,楼梯边有木质的是雕花扶手,都散发着一种高贵而古典的神秘气息。
安蔓第二天一早就起来,迅速洗漱完毕之后,找一个所有人都不在的时机离开。
昨天的新年舞会,许多人通宵狂欢,今天早上大部分还在沉睡中,除非早上有课很难醒来。
她昨天搜了半天,一直没有得到准确的关于“狩猎”的答复,今天便迅速远离所有人,卡点站在了教室外。
如果不是手机自带的日程,提醒有课,并且不出勤就会挂科,她现在已经打了报告逃出学校。
她不知道是哪种狩猎。
——万一是一群贵族变态,心血来潮玩真人逃杀呢?
距离上课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安蔓站在了教室的门口,人烟嘈杂鼎沸,议论声热火朝天。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议论声扑面而来。
……
“她会来吗?不会不敢了吧。”
“如果她不想退学的话,今天肯定会来。我查过的,她这门课出勤率不够,如果今天不来的话肯定会挂科。”
“这种事都出来了,她还敢在这个学校混吗?不如尽早失去了退学算了!丢脸死了,我要是她早就自杀了!”
“还剩三十秒不到了,肯定是胆子太小跑吧!”
“哈哈。”
细细碎碎的议论声飘荡。
所有人议论的都是今天的头版新闻,那个被揭穿真面目的骗子,然后猜测新闻主角今天是否会来。
这群天潢贵胄的贵族公子、小姐们,甚至在最后不到三十秒的时间打起了赌,但在赌注还没有下好之时,半掩的教室门突然被推开。
一束光线从外面射入教室,略显昏沉感的空间霎时间明亮起来。
故事主人公走了进来。
她穿着德川冬季的制服外套,黑色大衣长至脚踝,将整个人包裹的紧密严实,只露出了一张白皙而光洁的脸。淡粉色的嘴唇紧紧抿着,一言不发。
未施粉黛,睫毛微垂,雪白纤细的长颈微微垂下,仿佛天鹅垂首,又像是不堪重负,只要轻轻一压就能碾碎。
有种……漂亮到令人窒息的清艳感。
安蔓在一片寂静中,捧着书走进教室。
她感觉到无数目光汇聚在身上。
实话实说,原主虽然是校花,但其实在学校里并不是那么火。
除了她的追求者,和地位不如她的人,大部分人都把这个校花名称当做一个笑话。
毕竟在这座学校里最不缺的就是富豪,有权有势的人比比皆是,大部分人都是天之骄子,唯有塔顶的人令人仰望。
这可能是她这辈子最火的一刻。
自从安蔓从教室外走入。
所有满怀恶意的天之骄子停止了说话,侧头凝视她。
众星捧月,如履薄冰。
一道道晦涩不明的目光,在她低垂的眉眼和苍白的嘴唇上扫过。
凝视她修长的脖颈,紧紧按着书的手,和因为衣袖滑下露出的一节白到晃眼的小臂。
只是看着看着,那些冷漠厌恶,傲慢轻视的视线,渐渐变得意味不明起来。
安蔓低头穿越走过寂静的人群,走过课桌之间的通道,到达了最后的位置坐下,开始规划最佳逃跑路线。
原主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选择了和江赫一样的哲学系。除此之外,她还选修了一门心理学。
今天早上她要上的课,就是心理学相关课程,时间在早上九点。她将大部分行李留在了原来的宿舍,小部分留在了栗纯这那,准备今天找到住处后,找人来搬。
然后在晚上,就不得不面临和江赫一个教室的事实!
昨晚,江赫是真动了掐死她的念头。
“安蔓小姐。”坐在旁边的男生突然开口说话了。
他转过头露出了一张灿烂的笑脸,目光却直直盯着她的脸,一边看一边开口,“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我叫许市。”
“抱歉。”安蔓转头面对他露出一个假笑,“能自我介绍一下吗。”
“是我的错,看来我上次没有给你留下深刻的印象。”
许市拿着书,对她颇为绅士地摊了摊手,讲台上教授已经打开了电脑,开始板书,但他只是熟视无睹将书放在一边。
其实他根本没有跟这位的“校花”搭过话,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信口开河。
许市最开始,只是自告奋勇,来狩猎这朵美丽的花,一早就让人将所有的位置堵上,只留下旁边的空位。
现在看着她的脸,倒是真有了几分收藏的兴趣,“我的母亲是旬利银行的行长,父亲是旬利市的执政官,我叫许市,我们同选了一门心理学选修课。”
“安蔓小姐,想必你已经知道论坛上发生的事情了吧。”
安蔓怀疑这个二代在跟她炫耀自己的权势,然后反应过来,这人就是宣称要来狩猎她的“猎犬”。
对方并不是第一次参与活动,帖子里说,猎犬急切地宣称自己能拔得头筹。
安蔓绷紧了身体,露出一个略带茫然的脸色,“是的,请问……”
许市盯着她的脸,笑了一下,意味不说自明,“今天开始风纪会就会对你启动审查,接着你所有的事,你想曝光的,不想曝光的私密,都会被摊开一件件一幕幕的被翻出来在大众面前审视。在这种时候你十分危险,我认为你这样漂亮,又聪明的小姐应该选一个可依偎的靠山。”
安蔓继续假笑:“抱歉……?我大概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但我相信风纪会强调过要遵纪守法。”
“狩猎一经开始,便无法停下。”
许市意味深长地说,“在光明的地方,大家都是天使,但总有监控照不到的地方。”
他展开双手,舒舒服服地靠在后椅上,姿态舒展,周围无一人抬起头对他的语言和姿态产生质疑,“我以为你是一个擅长审时度度的好姑娘,对吗?”
安蔓微微一愣,露出了茫然而不知所措的表情,显得美丽而无助。
许市动作随意地将书翻开了一页,“换了个人可不会像我这么好说话,你应该庆幸今天来的是我。我给你一节课的时间考虑。”
安蔓低下头,声音极轻,仿佛不堪重负,“我考虑一下。”
然后在心底紧急呼叫,“系统系统,遇到神经病了。你帮我看一下下课时间,等会一到时间就通知我,我从后门跑。”
系统的电子音也有些不知所措:“他、他是不是在勾搭你啊!”
不仅是在勾搭,还威胁她。
如果她不答应,这个人就会对她出手。
安蔓低下头,轻轻翻着书页,很遗憾的发现了自己的又一个致命缺陷——她变成文盲了。
可能是世界的差异,两个世界的文化背景略有不同。翻阅一遍后,部分心理学的理论她只觉得似曾相识,但仔细一看又大致不同。
但她现在已经来不及担忧这个。
她能够察觉到,旁边许市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她的身上。姿态笃定,目光自信,像是相信她一定会答应。
他应该在这群人中,也属于地位较高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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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蔓在原文中看过叫“许市”的炮灰。
再根据论坛的透露可知,这人是个搅屎棍,任何人被他缠上都会阴魂不散,后患无穷。
只有以最干脆的方法斩断他的念头。
*
教授在台上慷慨激昂,却从来没有管过这个角落。那些贵族二代视线若有若无地飘来,却没有停留太久。
系统紧张地倒计时:“快下课了,还有十分钟……三分钟……一分钟!”
安蔓不准备跟这人玩什么猫捉老鼠的游戏,她一接近下课就猛然站起来,吓了台上的教师一跳,“报告!”
“什么事?”
老师愣愣地看着她,她站了起来,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转向许市。
然后再对方困惑的眼神中,大声说,“报告老师,我想告诉许市同学!不好意思我考虑了半天还是不接受你的潜规则!无论你怎么污蔑我都相信,风纪会是一个伟光正的组织!”
教室嗡地议论起来。
即使很多人对风纪会心存不满,但从来没有敢光明正大地宣扬,那等于找死。
许市的目光陡然变得阴沉,“你……”
“就算你再怎么恐吓我,我也不会帮你抹黑风纪会的!”
安蔓理都不理,猛然转向老师:“抱歉老师,我害怕许市同学报复!想先走一步。”
“好、好的。”
安蔓抱起书,转头就走,她刚走出教学楼铃声就响了,里面所有学生一哄而散!
她快步踩着点,避开了所有人,准备去找二年级的监理申请校外住宿,不管这个狩猎是怎么样的,她都不打算按照他们的方式去进行。
走了没多久,电话就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她犹豫了一下点了接通,是个恼怒的男声。
“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吗?其他人可没我这么好说句话。”
安蔓:“就这?有病滚。”
对面冷冷地笑了一声,“你这样刺头反而会更激起别人的打压欲。风纪会建校以来狩猎从来没有失手过,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无缺的人……”
狩猎对象等于一个强标记、告诉所有人。
她现在是特招生下的第五阶层,是被选中的——所有人都可以捕获的猎物。
安蔓本来想他的话里获取一些信息,结果得到了一串没有营养的恐吓,渐渐失去耐心,“还有吗?”
“你最好再想想我的提——”
“我们根本不认识,建议你治下妄想症。”
安蔓挂掉电话,不理这个莫名其妙对她感兴趣的神经病,快步向前走。
修建宽阔的路面上沾着薄薄的积雪,天空飘着细白的雪,薄雾皑皑的天气之下,路上的行人不多。
但安蔓无论走到哪里,都感觉有视线在如影随形。
她开始对这个狩猎的含金量,有了一点体会。
因为无论走到哪里,无论是在哪停下。
她每次一转头,就发现有人在看她。
这个氛围让她汗毛倒竖,加快脚步,想要走上横在德川湖上的小桥。结果这时,从身后传来一句呼唤。
“安蔓小姐。”
安蔓听到有人叫她,声音由远及近。
急促的脚步声追了上来,有人在快步接近她。
安蔓不想搭理,但是那个呼喊一声接着一声,执着又烦人,怎么也甩不掉,反而越来越近,逼的她几乎要跑起来。
“安蔓。”声音到了后方,是许市的声音。
对方在她的肩膀上搭了一只手,用力按住,强迫她停了下来,转头看他。
许市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眼睛微微发亮,脸贴在她的身侧,靠的很近。
安蔓看见他带着笑容的脸,和已经触碰到她肩膀上的手。
“逃跑是没用的。”他说。
那只手轻轻一推,她的身体重心霎时失衡,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手里的书落在地上。
许市轻轻亮着的、带着恶意笑容的眼睛,留在她的视网膜里。
嘴角一张一合,像是在说什么。
“真是的,本来不打算这做的。”
他在说,“……这里可没有监控啊。”
安蔓掉进了水里。
冰冷刺骨的水在一瞬间向她涌来!
安蔓几乎感觉不到体温,水从她的鼻子、耳朵、嘴唇、眼睛、涌进身体。
她大口地呛着水,身体无力的在湖中乱动。好一会儿都无法感受四肢,只能茫然地挣扎游动,找不到方向。
她想起充满消毒水味的医院,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目光所及全是白茫茫的一片。急促的脚步、交谈、心电图的滴滴声,有人按住她的手臂,将针刺入血管,液体在手臂流动,她当时也是这个念头——
好冷。
……好痛苦。
.
哗啦——
安蔓被人抓着手臂拽出水面,她吐出一口湖水,狼狈地拽着湖边的草坪,大口大口地呼吸。
水滴滴答答地先从她的脸颊、耳垂,手臂落下,沾湿了一片土地。
她浑身发抖,控制不住地落泪,手指紧紧地抓着草坪喘气,指尖陷入泥土。
好一会,才清晰了视野看见前方的场景。
眼前停了一双皮鞋。
她抬起头,却并不是许市,那个傻x现在正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眼前穿着皮鞋的人是那天在江赫身边帮她说话的朋友。
他穿着德川量身定制合身的黑色燕尾服、白色衬衫、圆领扣、黑色的马甲,外套上别着一只精致的绅士白兔胸针,浑身像是在发光。
面庞白皙,气质温和而从容,带着一种金玉堆砌的奢侈感。
他担忧地看着她,对她微笑,轻声说,“你还好吧?”
“需要……帮助吗?”
.
【叮。】
【任务二:请在全学院的狩猎中‘逃出生天’。】
【任务描述:搞定韶景戈、韶景荻,躲过风纪会的狩猎。】
【检测到关键人物,韶景戈出现,请把握机会,尽快脱困。】
6. 第 6 章
6.
安蔓抓着韶景戈的手,挣扎上岸。
她浑身都湿透了,漆黑的发丝全部散开,贴在雪白的脸颊上,碎玉似的水珠正从她的耳垂上、睫毛上、指尖上细细地滴落下来。
衣服吸饱了水,又重又紧地贴在身上,让她的每一步都变得十分艰难。鞋子也浸透了水,每走一步留下深深的湿印。
寒冷的天气里,空中还在一簇簇地飘着雪,一片晶莹的雪花吻在她颤抖的睫毛,她控制不住地发抖,牙齿咯咯作响。
“穿上吧。”韶景戈褪下外套披在她的肩膀上,“先把衣服换了。”
安蔓一言不发地接过衣服,脱掉沉重的大衣外套,然后是紧贴着的毛衣。
韶景戈光明正大地站在一边,垂眼看着安蔓沉默低垂的眉眼,和被水浸得雪润苍白的脸。
皮肤很白,很薄,柔软而白皙的侧脸上,带着因为寒冷而激动泛起绮丽的靡红血色。
她穿上外套,颤抖地拢紧,湿漉漉的睫毛,在昏暗天色下微微闪烁着光泽。
和几个月前,那种花花蝴蝶一样浮躁不平的气质不同,整个人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身上的气质更危险了,也更复杂了,如同琼花般轻易又坚韧,有一种令人施虐欲膨胀的脆弱感。
很容易吸引一些强势、复杂、变态的人物。
“是这个人把你推下去的吗?”韶景戈轻飘飘地开口。
站在一边的许市上前一步,紧紧抿着嘴唇,脸色倒是显得冷静,“我没有打算害她,我只是想看她求救,然后再帮她。”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阶层分明的世界,而这一点在这所贵族学院中体现的淋漓尽致。狩猎对象没有人权,它是第五个阶层,被所有人凝视的存在。
许市也不想搞出人命,只是准备在安蔓求救的时候,提一些无伤大雅的条件,好让自己在所有人面前展示自己拿下了猎物。
大家都这么干,没有他还会有其他人。
而他好歹看着安蔓漂亮的脸蛋,打算给她一个温柔的待遇,直到被拒绝了才改变主意。这样虚伪的人应该受个教训,才会老实听话。
人人都这么干,他只是运气不好,当场被风纪会的会长发现了。
韶景戈没有理他,只是将披在安蔓身上的外套拢了拢,帮她扣上扣子,轻飘飘地问,“需要我帮你……主持公道吗?”
许市的呼吸随着这句话变快。
但他没有反驳,就和他默认学院的潜规则一样,默认了这种处理方式。
安蔓嘴唇发绀,那是缺氧和血液循环不畅的标志,“谢谢,但我想自己来。”
她神情冷漠地走到许市面前,看着他无所谓的、不认为安蔓能做出什么的脸一会。
忽然扬起手,用了十成的力度,啪地扇了他一巴掌!
许市的头被打偏到一边,脸庞迅速肿了起来。
他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握紧拳头,眼中洋溢怒火!
屈辱、不甘的神色在他的脸上交杂闪过,但碍于韶景戈在场,最后只是强行保持沉默。
显然他默认韶景戈,是个有资格处理他的人。
而安蔓这样的贱民不行。
呵呵,就是要羞辱你,垃圾。
安蔓扇了一巴掌,打的手掌嗡嗡作响,脸上的表情还是十分镇定,“可以给我们一个单独相处的空间吗?”
“当然。”
韶景戈微微一笑,退开了一段距离,“你们单独说话吧。”
等他离远一点,安蔓感激一笑,然后又转回刚刚的位置,对着许市再次扬起手扇了一巴掌。
啪!
许市额头青筋暴起,手攥成拳,脸色屈辱又愤怒,只是强压忍耐。
等安蔓再次扬起手,他额头上的青筋又跳了一下。许市这辈子只在家里挨过打,但此刻别无他法,只狠狠记住了此刻的屈辱不甘。
果然贱民就是贱民,抓住机会也只懂得泄愤,而不知道谋取好处,要不是这次被韶景戈看见了……
他强压着怒火,心里已经算好事后如何报复,还是咬牙闭上了眼睛等待。
这次落在脸上的却是一个轻柔而和煦的抚摸。
他刷地睁开眼,看见安蔓仰着头,轻柔地触碰他脸上的红肿,“打痛了吧。”
“你在干什么……”许市声音烦躁。
“抱歉,但是如果不这样,我要怎么说服邵会长呢,风纪会的处罚应该很可怕吧。”
作为一个监管学生纪律的组织,会用的处罚无非是那几种,警告、处分、退学,或者……下一轮的狩猎。
许市的脸色十分难看,显然是被戳中了痛点,他害怕带着处分回家,“别以为现在有韶景戈你就——”
“我会跟他说刚刚只是朋友间的打闹。”
安蔓一句话截住他的话头,面色冷淡如雪,“你这么性格低劣,应该没什么朋友,在外风评也不太好吧,我知道很多人悄悄说你坏话。”
许市不可置信地看她,一边排斥她的话,一边又因为脸颊上若有若无的触碰而困惑,“你……”
“但我相信你,只是因为学不会正确对待女生的方式。”
安蔓在他的脸上重重地按了下去。
许市红肿的脸颊一阵刺痛,随后又感觉到那个抚摸轻柔起来,安蔓的手指纤细又柔软,带着淡淡的湿冷。
她浓密的睫毛粘着未擦干的水珠,皮肤毫无血色,声音却平静而冷淡,“我相信你这次不是故意的,我也不希望你受到惩罚,作为交换,暂时保护我好吗?”
许市想要嘲笑她异想天开,靠着点小恩小惠收买他,但脸上被触碰的地方像是火烧一样滚烫起来,“你做梦——”
“下次上课,我希望你也坐我旁边,好吗?”
许市冷笑道,“你——”
安蔓又问,“好吗?”
“……好。”
安蔓收回手,转头走向韶景戈。
她能感觉得到许市还盯着她的背影。
系统这时候才发出弱弱声:“……你刚刚在干嘛啊。怎么放过他了。”
安蔓:“训狗。”
安蔓不可能放过他,她最痛恨那种生命受到威胁的感觉。
但垃圾就是垃圾,处理不干净还会被沾上,不如废物利用。
任务是要她攻略那群天龙人,然后让他们给他做狗。
她业务不太熟练,正好在这个傻x身上练手。
“解决完了?”
韶景戈见她走了过来,微微一笑,“很聪明的选择。”
他唇红齿白,气色极佳,头发带着一点自然卷,颜色漆黑如夜空,灰雾般的眼睛让人想起晨曦中融化的雾气,柔和体贴,
“你这身衣服不行,这个天气,等会儿要是发烧了就不好了。跟我去附近的休息室吧,我让人去给你拿一套换洗的衣服。”
安蔓垂眼接受,“谢谢你。”
“不客气,我本来就是风纪会的会长,维护校园秩序是我应该做的事。”
他绅士地伸出手臂,“不介意的话可以先挽着我。”
安蔓顺从地挽着他的手臂。
韶景戈的情商很高,首先对于刚刚那件事,他问都没问。然后看她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主动提供休息室,还看出她有些脱力。
解决完刚刚那件事,安蔓才想起了一个问题,她和这厮的初见,就是在江赫旁边,她当时根本不认识这人,现在也表现的和陌生人一样。
但原著里说了,原主可是试图脚踏——四——条船才被联手制裁的。
安蔓:“……”
她立刻让系统翻资料。
韶景戈、韶景荻,是一对兄弟。也是一对在贵族学院里大名鼎鼎的恶魔双生子。两个人看似一个温和一个顽劣,但这只是表象,实际上本质都是如出一辙的恶劣。
这对恶魔双生子出生在旬利大名鼎鼎的韶氏家族,作为一个生意贯通内外,势力占据海外,在各个领域都盘根错节势力非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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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族,韶家与这对双生子一样声名赫赫。
这点在原著中,没有具体描述,原主如何脚踏多船,也没有写。
唯一有较多描写的,只有双生子分别是风纪会的正副会长,以及两人长得一模一样这件事。
问题来了,他们不仅长得很像,而且非常爱交换身份——
你们这个系统是有病吗!到底有多少个坑啊!
安蔓一边故作淡定地和韶景戈寒暄,一边问:“这个到底是哥哥还是弟弟!”
系统:“不知道,按照设定来说,他们浑身部上下所有地方都是一模一样。”
安蔓忍不住歪了一下思路:“所有,地方,都是一模一样?”
“……你这个问法怪怪的。”系统警惕地问:“你在想什么。”
安蔓:“没什么。”
她只是想到上辈子看到的很多小说。
上辈子的她家境也一般,不如这群少爷那么多娱乐,她这种不爱出门的阴暗人就爱看点小说,其中难免会涉及到双子题材,就会有很多不好形容的情节。
比如女主被哥哥从背后抱住,手臂健壮有力地做下蹲,低声问,“感受一下,我是哥哥还是弟弟。”
比如弟弟妒火丛生,把女主带到健身房,训练俯卧撑,“是哥哥体力好还是我体力好,我们谁的时间长一些?”
此外,还有一前一后……
安蔓:“。”
一些不可说回忆涌上心头,搞的人心黄黄。
“抱歉,我之前约了个人,等会可能要先去打招呼。”韶景戈温和的声音从左边传来。
跨度太大,安蔓努力让自己的脸色不要显得太扭曲,“好的,没关系。”
韶景戈说,“恕我直言,安蔓小姐。我认为刚刚直接让我惩罚他更好,校内霸凌是一件非常严重的指控,如果不及时阻止,可能会导致泛滥。”
“因为许市不是根源,而且这件事,这样治标不治本。”
安蔓上辈子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无处喧嚣的恶意,躁动的环境,赤裸裸的注视,无处不在的目光。
这一切说到底,固然是原主犯的错,但是她不应该受到这样的集体审判。她可以被退学,可以被处分,这些都是应有的结果。
但畸形的环境把一切都扭曲了。小说里,原主曾经用某种方法陷害过女主,让女主成了全学院的公敌。
现在女主怒而报复,将原主的丑闻都揭露出来,使得原主自己成了被所有人审判的对象。处境调换,猎人成了猎物,自食恶果。
韶景戈说,“哦,是这样吗?”
两个任务,都有相同规律。
任务描述里出现的人名是事件关键人物,可以左右事情的走向。开始是江赫,然后是这对双生子。
“我们小人物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安蔓站直了身体,从他的手臂上汲取体温,思索原主和这人到底认不认识,以及事情的突破口。
就发觉他忽然停下,看着前方微笑。
两人已经走入学校的建筑物的走廊内,安蔓顺着目光看过去。
走廊尽头的公用休息室,站着一个男人。
笔挺的制服,金边眼镜,薄薄的镜片下是一双充满异域风情的绿色的眼睛。
他的面容冷峻,闪烁的绿眼睛里带着冷酷的光芒,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你太慢了,韶景戈。”
韶景戈看着前方,打了一个招呼,微笑说,“还好,时间差不多。”
安蔓:“……”
有病啊,有本事你早说约的是这人啊!
刚刚还在聊原主的债,现在她的债就来了。
安蔓的笑容忽然僵硬,刚想转身,就发现自己被韶景戈轻轻按住了手。而前方那个债主的目光已经落在身上。
“别让她逃跑了,韶景戈。”
江赫目光似刀将她从头到脚刮了个头,声音阴测测的,
“把她带过来。”
7. 第 7 章
7.
“你全身湿透了,还能去哪。”韶景戈说。
安蔓进退不能,只能看着江赫挡在休息室前。
他的脸色又冷又淡,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神情毫无缓和,脸上仿佛打上几个大字。
——你完了。
安蔓被韶景戈按住,虽然可以强力挣脱,但是这样太过突兀了,只能不动声色地低下头,轻轻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自己猜。
果然,韶景戈以特有的体贴想了一个合适理由,看了江赫一眼,玩笑道,“告白失败,所以觉得尴尬不敢面对吗?就算这样也没必要转身就跑,至少吹干了再说。”
安蔓感觉江赫的视线,从脸上,移到她湿漉漉、还在滴水的指尖。
她浑身都湿透了,外面还罩着一件宽大的外套。整个人依偎在外套里,尽量让自己显得娇小又可怜。
韶景戈说:“有什么事先让她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说吧。”
“你什么时候这么有同理心了。”江赫的声音没有起伏。
“她刚刚被人推下水,需要一个温暖的环境。”韶景戈微笑,“我以为你一直知道我是一个温和善良的人。”
安蔓低头装死,听他们对话,然后感觉自己被轻轻握住了手臂向前走去,一步步到达江赫面前。
然后和他擦肩而过,走进休息室。
韶景戈在场,江赫没说什么。
但他的视线跟随着她,钉在身上,一路跟了进去。这显然不是什么友善的信号。
休息室里温暖一片,一走进去就像是踏入了春天,暖意一直从指尖开始向身体蔓延。
地面铺着暗软的红色格子地毯,吊灯没有通电,宽大的扇形窗外,轻飘飘地落着雪,被白色的蕾丝窗帘遮掩了大半,室内半明半暗。
“披这个。”韶景戈给了她一个备用毛毯。
安蔓解开外套,里面的衣服仍然紧紧贴在身上,潮湿黏腻,伏贴着身体起伏蜿蜒。
漆黑潮润的发丝贴在她雪白的颈侧,微微探入衣领,湿意蔓延,在皮肤上留下宛如玫瑰花枝般的交错纹路,冰冷潮湿,暖气四溢,烘出一种难捱的湿热。
她褪下外套,放在椅背上,里面就剩下单薄的打底衫,雪润的脸上因为暖气,泛起一点红意。
韶景戈看了一眼,移开视线,光线却又将她的动作照的分明,模模糊糊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朦胧又清晰,像是阴暗跳动的漆黑火焰。
安蔓披上毛毯,将外套还在他手中,微微发白的脸上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韶会长,我得罪了江级长,你能不能先别离开,留在这里陪我一会儿。”
韶景戈拿回自己的外套,披在手臂,指尖嵌入外套内,感觉到一阵轻微的湿冷和淡淡的暖意,像是另一个人的体温。
他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湿哑了,“严重吗?”
安蔓:“非常严重。”
严重到共处一室时,她毫不怀疑江赫会对他下手的程度。
小说里讲江赫有严重的洁癖,安蔓后面在论坛上搜索的信息,也同样证实了这一点。
江赫极其厌恶他人的触碰,所以他戴上了手套,将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衣襟严丝合缝,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禁欲傲慢味儿。
无论触碰者的主观意愿是好是坏,全部一个结果,下场十分可怕,她甚至听了栗纯讲述的一个传闻。曾经有跟班想要跟江赫攀关系,热情主动地搂住了江赫的肩膀,无意间碰到了他裸露在外的脖子。
就被面色可怕的江少爷,当场让人压在地。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他面无表情地,踩在跟班的手上。
在凄厉的惨叫声中,硬底皮靴重重地踏了下去,一根根碾断指骨。
传言虽然未必全真,但也有几分可信之处。
“其实江赫是个好人。”
韶景戈声音低低的,依旧是儒雅温和,令人如沐春风,“他脾气挺好的,很少有事情能够惹到他……只要不骗他或者碰他。”
安蔓:“……”
安蔓:“……要是实在不小心惹到他了呢。”
“那就装可怜吧,说不定你装的足够可怜,他会心软呢。”
韶景戈迎着她的目光微笑,笑得温柔又和煦,灰眼睛里竟是一派含情的陌陌春风。
“……这样或许有那么几分可能有效,大概吧。”
说了等于白说。
安蔓垂下眼睛,用毯子紧紧裹住自己,脸色苍白又柔弱,做出一个坚强的表情:“……那我能问你另一个问题吗,风纪会对我的狩猎能够撤销吗?你也看到了刚刚的情况。”
安蔓没能说完,后面的事情不言而明。
如果不撤销的话,情况很可能会愈演愈烈。
因为时间短,现在出手的只有“猎犬”。再然后,在韶景戈不会出现的地方,将会出现更多意外——
这是一场全学院对她的狩猎。
风纪会在这种事上,不能说是完全主导,但也并非全然无辜。
“我们一向厌恶校园霸凌,如果你再遇到这种事,请留存证据,积极向我们举报。”
韶景戈的视线缓慢地在她的脸上爬过。
他温和说,“你确实不用承受这些,其实退学就好。”
安蔓:“??”
他的眼中闪烁着温柔而和煦的光芒,黑色卷发搭在额头,看起来无比体贴,“欺诈、学术不端、品德败坏,在德川都是极其严肃的指控。
如果调查落实,你在旬利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待不下去。在全国乃至国外的大学也会上榜黑名单。”
韶景戈温温柔柔地劝退,“与其这样不如你自己先退学,既也不用担心遭受这些,也不用担心背上指控。”
安蔓:“……”
韶景戈完全默认整件事是原主所为。
——虽然也确实如此。
安蔓看出来了,这就是个笑面虎,看起来像纸糊一样温柔好脾气。
实际上就跟原著里说的那样,针扎不动,水泼不进。温和的外表下,有一颗恶劣轻慢的心。
他今天是来帮她的吗?
是的,但也只是举手之劳,顺便观察她。
韶景戈甚至是以一种温柔的表象,来帮助她,本质上透露着赤裸裸的冷漠,和高高在上的俯视。
“至于江赫,他其实是个好人,我就不问你和阿赫又发生了什么争执。我看他也不像是要来杀你的,如果有问题,记得报警。”
韶景戈将衣服重新穿上,一颗一颗地扣好扣子,制服外套上,扣着精致可爱的白兔胸针。
绅士白兔除了颜色之外,与黑兔的外观完全一致。
它戴着礼帽、领结,两颗漆黑的豆豆眼,夸张上扬至而下的嘴唇,像是个张扬疯狂的大笑。
“里面有浴室和吹风机,你可以去洗个澡,衣服我让人帮你拿过来。”
.
公用休息室的浴室里,各种设备一应俱全,鎏金雕花的镜子,宽阔的浴缸,还有各种一次性用品。
安蔓脱下衣服,沉入浴缸,在温暖的水流中打了一个喷嚏,闭上眼睛,开始思索这件事的突破口。
首先,韶氏兄弟是这件事的关键人物。
作为风纪会正副会长的他们权力极大,完全有权终止这场审判。
否则,只要这件事一切不停止,针对她的行动就一天不会结束。许市说的对,猎物的挣扎并不会让人感觉畏惧,反而会更加激起猎手拉弓的欲望。
而她现在甚至是传说中“第五阶层”,就连特招生都能踩一脚的存在。
太危险了。
“安蔓小姐。”玻璃门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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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敲了敲。
一个影子停在门外,声音彬彬有礼,“书我让人捡起来了,跟换洗的衣服一起帮你放在浴室外间。”
“谢谢!”
“帮你拿衣服的是一位叫栗纯的小姐,你记得也要对她道谢一次。这个休息室在你用完之前不会有人来,请放心使用,我走了。”
韶景戈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先是接近,随后变得遥远,在几声脚步声后,是浴室外门关上的声音。
接着脚步声就变得几不可闻。
随后是交谈声。
除了韶景戈,另一道男声响了起来。
安蔓侧耳倾听,隐约能听到几句对话。
“你吓到她了,你的样子看起来要杀人。”
“嗤——你以为自己看起来很受欢迎吗。”
“总还是要比某人受欢迎一点。我有事先走了,你托付我帮你查的东西都在这个档案里面,不用谢。”
“谢谢。”
“动作温柔一点,不要吓坏她了。”
安蔓竖起耳朵听到两人的对话声。
她发现韶景戈要走了!留下的是江赫。
安蔓完全不想和江赫共处一室,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就感到一阵恶寒。更别提韶景戈说的“温柔一点”。
她顾不得擦头发,仓促地穿上衣服披上外套,想要留住韶景戈,或者至少跟他一起走。
但她冲出卫生间的时候,这个休息室已经空空荡荡,只有江赫站在室内,指尖在够桌面上细颈长口白瓷花瓶里的一只鹤望兰。
听到动静转过头来面对她,顺手将花抽了出来,皮手套将暗蓝花枝捏在手心,绿眼睛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来得正好。”
完全不好!
安蔓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她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肩上,里面穿着一件贴身衣物,拢着外套,凉意从尾椎骨直冲大脑。
江赫往前一步,她就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勉强镇定道,“真的很抱歉昨天但是那是由于我对你的情感过分泛滥,造成的暂时行为失控,以至于对你英俊的脸做出了不可饶恕的事……”
总之千错万错都是你太诱人的错。
“不要做出好像我要吃了你的样子。”
江赫面色冷酷,黑色手套捏着那只暗蓝色的鹤望兰,漫不经心拨动了一下花瓣,“如果我要算账,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活生生地站在这里?”
安蔓:“请问……?”
“我今天来是想请你帮一个忙。”
江赫冷冷地凝视她,“你应该知道,我有一点……精神类疾病。厌恶任何人触碰。但凡是碰到他人的皮肤,就会感到恶心。”
他说话的语调像是在描述另一个人,或者是描述一种客观本能,音调极端的冷漠,甚至带着几分憎恶。
说完视线就落在她身上,江赫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皱的更深了,“但是那一天你……我的时候,我没有感觉到这种生理性的厌恶。”
他含糊了一下用词。
“所以我想让你帮我测试,看看那次没感到厌恶,是因为意外触碰,还是……”
还是因为她。
江赫的潜台词没有说出口,显然极端抗拒这种可能性。
安蔓不动声色地接近门口,同时指尖握住了手边另一个细颈花瓶的瓷口,连同花瓣一起掐住,“但是我看你好像并没有社交的需求。”
“以前没有,但几个月之后有。”
江赫蹙眉看着她缓慢移动到门边,完全没打算给人拒绝的权利,他的指尖按在墙上不知道触碰到哪里,大门咔嚓一下关上了。
来自外界的光线一下子被截断。
江赫俊美的脸被笼罩在黑暗中,显得阴翳又冷淡,他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表情厌恶又忍耐地说。
“过来。”
8. 第 8 章
8.
安蔓站在原地不动,只是看着他,问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为什么不是你过来?”
江赫难以忍耐地蹙起眉头,微微眯起眼睛,视线在安蔓身上缓慢扫过,目光极不友好。
他想不通为什么有人在他面前,可以比以前更无礼、更不庄重。
她对自己的处境没有清晰的认知,问题愚蠢得让人发笑,一副冒冒失失的样子,里面的衣服没有穿好,松松垮垮地披着外套,扣子有一颗没一颗系着,发丝乱糟糟散在肩上,脸色有些急促地发红。
她的头发甚至还在滴水,水珠落在暗软深红的地毯上,迅速氲湿了一小块。连外套也沾湿了一点,而本人还毫无察觉,放任不管。
或许一开始的礼貌都是装的,就如同骗子伪装出来接近他的人设一样,虚假不堪。
现在谎言戳破,自暴自弃。
“去把头发吹干。”
江赫尽量让自己不要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他看着她的穿着,眉间跳了一下,“衣服也穿好!”
安蔓转头回到浴室,松松地裹着外套,拿了一条毛巾包住头发,开始穿衣服。
送衣服来的人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似乎是精心挑选了一整套,从鞋袜到化妆品一应俱全,甚至塞了一小瓶香水,全部整齐地塞在一个袋子里。
外套是银色的学院制服,搭配了同色的勋章。在德川的每个细节,都将人一条条划出等级地位,不仅是住宿上,连衣服也是如此。特招生的制服是浅灰色的,搭配着同色徽章,再上一级的制服与徽章是矢车菊蓝,接着是月光银,然后是最为稀少,只有寥寥几枚的纯金。
安蔓一开始选择衣服时,就谨慎地避开这些颜色,现在没得挑只能穿上,然后简单地吹干了头发。
她不知道江赫在搞哪一套,内心惴惴,在准备走出去时,犹豫了一下,还看着自己的脸色涂了一点口红。
随后才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走了出去。
休息室色调的以红为主,整体风格却并不媚俗,反而修的古典雅致,充满着老式风格。壁炉、木制摆设,以及挂在墙上被精心装裱的、穿着厚重而华丽服装的学院创始人油画。
此刻白色窗帘已经彻底拉上,隔绝内外,室内的灯全部开启。
江赫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摆着一本翻开的书,抬头看她走了出来,第一眼眉毛就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我穿好了。”安蔓走出来,谨慎地停在他的前方,咳嗽了几声,深深吐出一口气。
——这个氛围真的超级奇怪啊!
“需要我具体做什么吗?”
江赫皱起了眉,目光在她的制服、徽章一一扫过,最后落在她的头顶。
他注意到她的头发没有梳理,衣服也扣歪了一个扣子。
而且神态僵硬,动作别扭,从走出来那一刻开始看他,看起来非常的不自在,还偷看已经拉上的窗帘。
明明是一场简单的测试,她的态度却让这一切变得有些尴尬别扭,仿佛像是某种偷情。
“过来。”江赫不耐烦地开口,“别磨蹭,速战速决。”
安蔓犹豫了一下,还是慢吞吞地拖着脚步,一步步沉重地走了过来。
先是站在他的面前,过了一会儿又有些犹豫不决,像是拿不准主意一样坐在了江赫的旁边,两个人仍然相隔了一段不小的距离。
“我喜欢你,真抱歉之前的一切,请原谅我吧。”安蔓一边捧读,一边思考逃跑路线。
这个人真的太有病!她抓不准他在想什么,只有他一个人,逃跑的难度大大降低,最重要的是要怎么将他放倒。
她的目光扫视江赫的身上,深色的制服贴身包裹,从头发丝到皮靴无一不精细,虽然看不到衣服下包裹的肌肉,但能看得出来他并不瘦弱。
江赫的右手已经摘下手套,手指骨节分明,掌面宽大,手背上蔓延着凸起的淡青色血管,小指上有一颗黑色小痣,甚至有几分性感。
——感觉更怪了。
可能是出于人类的窥伺欲,裹得越深,越让人想将衣服扒下来,江赫将手遮掩的越严实,越让人产生好奇他不遮掩的模样,是不是充斥着难堪和忍耐。
“级长,我觉得你可以先找人试一下,面对意外触碰的时候会不会感觉恶心。”
安蔓左右寻找趁手的东西,“你这个病应该是心因性的吧。”
“呵呵。”江赫的语调刻薄,让她听起来像个白痴。
安蔓寻找趁手物品失败,觉得光靠自己很难打倒他,忍不住重复:“我真的喜欢你。”
江赫对她的告白感到恶心。
他不知道安蔓在扭捏什么,又是看窗户,又是看他的手,将一件原本正常的事变得氛围怪异起来。
他知道安蔓喜欢他,不然对方不会在以为自己即将离开学院的时候,冒死去亲吻他。
江赫对这种鲁莽、可笑,充斥着本能且被激素控制的喜欢不感兴趣,甚至生理性地恶心。
如果不是发现洁癖对她不起作用,他根本不可能跟这样的人待在一起,甚至不会多注意她一眼。她不配让他注意。
“伸手。”江赫忍耐地说,“你在等什么?”
安蔓伸出手掌。
江赫挑剔地看着她,不注意形象,素面朝天,嘴唇却涂了一层浅浅的胭粉。
色泽靡丽的颜色被涂抹在薄薄的嘴唇上,顺着唇角的纹理起伏蔓延,延展成艳俗又逼人的红。
皮肤苍白柔软,像是一捧清冷干净的雪。
他闻到四溢的香气,是廉价的洗发水的气味,带着一点淡淡的薰衣草味。
安蔓的脸确实长的够美,有玩弄男人的资本,可惜他完全不感兴趣,只感到恶心。
“然后呢?”安蔓问。
江赫垂眼看她,漫不经心地将手指握了上去。不多,只触碰了一个指尖。
然后他的脸色迅速沉了下去,俊美的脸上像是蒙了一层阴冷的灰,像是发现事实比他想的更让他反感、厌恶。
江赫没有说话,但表情做出了回答。
——他触碰了,而且不感到恶心。
.
安蔓:“咦。”
系统:“咦。”
安蔓震惊:“你给我开挂了系统!你们居然还能开挂!”
系统也很震惊:“我没有啊我没这个功能啊!不是我啊,你别乱说话啊,不许血口喷人,我去搜一下资料!”
系统开始疯狂翻书!它不仅是在数据里翻,还在安蔓的脑子里模拟出了唰唰的翻书声,声音又快又急。
它翻了半天十分茫然,“不应该啊,原著里设定男主二号的洁癖是针对地球上的所有生物。只要活着会喘气的他都讨厌啊!”
“难道是你因为你是新穿来,身体和灵魂不契合,而且理论上不是这个世界上的生物???”
系统震惊还能这么卡bug,语调都哆嗦了,“不对呀,不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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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不能这样啊。”
安蔓不在意这个,知道是什么就好。江赫在原著里,确实讨厌一切生物,厌恶所有肉.体接触,此刻这个反应只能勉强算作bug,不然总不能是对方脑子发疯。既然是bug就能修复,在修复前就是机会!
在江赫对于她的感知,再次变成厌恶模式前,她可以尽情地为所欲为了。
形式彻底转换了。
她心情飞扬,满心雀跃。
江赫越厌恶,越惨淡,她越高兴。
安蔓冷酷想,“烧货,刚开始爱搭不理,以后还不是求着我摸。”
系统:“??”
江赫的脸色十分阴沉,瞳色彻底沉了下来,瞳孔中的绿色变得阴沉又可怖,在灯光下显得十分吓人。
他肤色偏白,血管明显,脖颈淡青色的血管跳动了一下,额头青筋暴起。手指攥紧了,咯咯作响。
“哈。”
他气笑了。
江赫脸色铁青,闭上了眼睛,深呼吸几下,表情十分冷漠。
安蔓甚至能还原出他的心理活动,排斥、 错愕、不敢相信,他这种高高在上冷漠刻薄的顶级天龙人,居然只对她这个贱民的肉.体不反感。
但他脸色调整的极快,显然在此之前已经做过相关的预案,短短几个呼吸后,脸色又变回了最开始阴沉高傲的样子,开口后每一个字都咬得很深。
“几个月之后我要参加一个活动,这个活动非常重要,所以我需要缓解、不能接触人的问题。”
江赫厌恶一切的身体接触,甚至已经到达了无法控制的程度,从心因性疾病演变成了身体本能的抗拒。
“在此之前我咨询过医生的建议,他认为当前最好的治疗方式就是让我进行脱敏,从最普通的接触开始,逐渐习惯和人皮肤相贴的感觉。刚刚测试的结果我们都知道了,所以接下来我需要你辅助我脱敏。”
江赫站了起来,从旁边拿出一份准备好的协议和一支钢笔,走到安蔓的眼前放下,连礼貌都欠奉了,“如果没有异议的话,现在签字。”
安蔓简单地看了一眼,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包括保密条款,次数规定,违约责任,报酬金额和赔偿金等。
属于江赫的地方已经签了字,只剩下留给安蔓的空白。
安蔓看了一会,没看出什么问题,但也不着急签,而是慢悠悠握着笔,苦恼说:“我本来是很想帮你的,但是总有其他事影响我,让我可能没办法全心全意帮你治疗。比如,你也看到了今天我被人推到了水里。”
安蔓提醒他回忆刚刚、自己浑身湿透的情况,“还有我被风纪会的指控,在这些危机下,我可能没办法帮你。”
“你在对我提出要求?”
江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甚至没有动弹一下,甚至想要冷笑。
总有人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愚蠢、肤浅、又无知的女人。
“我可以帮。”
他低下头,雪亮冰冷的瞳孔和她对视,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语调轻慢,“但你配吗?”
“我觉得我还挺配的,毕竟我这么爱你。”
安蔓歪头看他,忽然微微起身拉着他的领带,用力一拽,强迫他弯下腰来。
两人脸和脸凑的极近,近得能感受到彼此交错的呼吸,瞳孔相对。
她狠狠一拽,看着那双紧缩的翡翠色瞳孔,同样轻慢道,
“你觉得呢?”
9. 第 9 章
9.
“我觉得……”
江赫把领带从她的手中抽出,站直了身体,刚刚扑在脸上的温热呼吸,让他想到那个不愉快的吻。
他眉头皱了起来,垂眸看了安蔓一眼,看着她在灯光下白皙的脸,涂得通红的嘴唇,还有那双专注又期待地看着他、在灯光下熠熠发亮的眼睛。
他希望她不要抱一些不切实际的妄想,“你需要认清自己的位置。”
江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戴好手套,抽掉了领带握在手中,动作不紧不慢站在沙发边,张开手。
黑色的领带掉在垃圾桶里,软软地叠在一起。
“垃圾只配待在垃圾桶。”
“风纪会的事与我无关,我不会插手,想要解决你自己去找韶景戈和韶景荻。作为交换,我最多在你需要的时候出手帮你一次,希望你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而不是抱着一些不现实的幻想。”
【江赫当前好感:-100。】
可恶的天龙人,到底在傲慢什么啊!
安蔓拿起掉在身侧的笔和合同,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暂时不再作妖。
通过刚刚,她试探出两点。
一是那个活动对江赫很重要。
二是江赫对她的容忍度,比想象中的高一点。
目前他的容忍还在限度内,再超过就不利于之后的攻略了,她迅速再次仔细的检查过条款,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谨慎地签下名字。
“那么之后我们见面的频率是……?”
“暂定一周一次。”
“那具体的见面时间……”
“我发给你。”
“好的好的,就是级长你好像把我拉黑了,所以我可能接收不到信息。”安蔓争取一口气把所有话问完。
“我会加回来。”
江赫的声音渐渐不耐烦了起来。
翻来覆去,拐弯抹角,就是为了最后一句重新添加联系方式,太明显了。
想到安蔓对他的心思,可能因为这个协议产生一些不现实的期待,他有些厌烦,语气也渐渐重了。
“没事了就滚出去。”
就见安蔓似乎愣了一下,低头说了一声“好”,然后垂着眼睛,向外走了几步。
接着想起什么似的,转头跑回浴室收起里面的湿衣和书,接着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转头快速地跑了出去。
她的动作很快,举止仓促,似乎有些受伤。
.
终于脱离那个神经病了!
安蔓的脚步雀跃起来,她一等江赫开口就迫不及待地往外走,走了一半才想起来还有东西落在浴室的,于是急急忙忙回来取。
对方不知道为什么语气特别差,她低头在心里狠狠辱骂了几句,将所有东西都放在袋子里一口气提了出去。
走出休息室之后,天空仍在飘雪,她这才来得及把手机拿出来看一眼。
手机是防水的,擦掉了表面的水渍之后没有黑屏,还能够继续使用,上面飘着几条信息,全部来自几十分钟前的同一个人。
【栗纯:怎么突然有人找我要你的衣服,还是全套,还说是韶会长要,你又做什么了!究竟什么事才会要换全套衣服?!】
【栗纯:你别是勾引他了吧!】
【栗纯:你别找死!】
安蔓回复了一个“没有”,组织了一下语言,掩去江赫的事,将经过大概讲了一下发给她了。
然后问了一句,【过程中没被别人看到吧。】
栗纯回复的很快,似乎一直在对面等着。
【栗纯:没被看到,看到了也会以为是找我来问你的事。】
【栗纯:不是出事就好。】
【栗纯:你什么时候来把东西搬走?】
对方提醒安蔓了。
她现在还是被审判的对象,全学院的猎物,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打报告搬走,无论是哪边的公寓都不适合她待。
安蔓确认了一下监理的办公室,决定速战速决。
监理的办公室和教室是分离的,在理事会大楼拥有一个单独办公场所。由于是后修的大楼,又主要用于办公,所以除了外形跟德川总体保持了古典风格外,内部结构更为现代,设施也更全面。
每个年级都会配备一位监理,通常事务繁多,一般不会有学生没事来打扰,或者在这座布满摄像头的严肃场所找不自在。
由于栗纯的特别体贴,在替换的衣物里面放了一顶帽子和口罩,戴上去能将整个头彻底挡住。因此安蔓一路走来,顺利到达了办公室,礼貌敲门。
“进来。”办公室里的人说。
安蔓走进办公室,二年级的监理是一位优雅的中年女士,穿着正装,盘着头发,表情十分严肃地看了她一会,“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想要申请这个学期校外居住。”
监理女士瞥了她一眼,“已经开学很久了,早就过了申请时段。”
“因为我遇到了一些问题……”安蔓简单表述了目的,琢磨自己要不要顺便卖一个惨。
监理截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安蔓小姐,但这不是外宿的理由。其实如果你不来找我,在今天之内我也会联系你,恕我直言,不仅是风纪会,就连我这里也接到了检举信。”
监理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扔在桌上,信纸用的是最常见的a4纸,没有署名,上面是标准的4号印刷体。
内容安蔓看不清,只能努力瞄了几眼,只看到上面一些关键词。“作弊”、“撒谎”、“道德”等等。
“检举信上说,你和去年毕业的一位四年级学生,通过作弊获取了不属于自己的成绩,这是学校绝不允许的事!目前风纪会正在搜集证据,一旦查明属实,你将会面临严重处分。此外针对品德方面的调查也在进行中,所以很遗憾,除非你拿出证据,不然我不能允许你校外住宿。”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
安蔓心情低落下来。
她猜到是谁检举的了,说来说去都是原主造的孽。
原主从入学开始就给自己捏造校花乱设,与一般人不同,她设定的性格身心皆美,性格温柔如水细致入微,从不仗着自己的优势横行霸道,可谓是名副其实的女神。
又美丽,又善良,又富裕,而且是罕有的,能和几个男主和平共处的角色。
她最开始甚至和女主是朋友,面对原著复仇文女主十分体贴,在女主刚进学校后像一个大姐姐一样的为女主辅导功课,教她如何与男主们相处,如同春日的暖阳让人感到安心。
然后在女主的彻底信任她的时候,给予女主狠辣一击!斩除竞争对手。
她公开宣称,女主为了嫁入豪门,接近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主们,偷偷在她的酒水里下了药。然后摆出许多十分可信的“证据”。
原主粉丝不少,自带热度。
此言一出,全校哗然,女主彻底成了全校公敌。
……这也不怪人家报复啊!
在原著里是爽剧,但她穿越过来后就变成了惨剧。
安蔓蹙眉,再次把自己包裹严实,然后走到宿舍边,想再观察一下自己要是没有争取到校外居住,必须面对的生活环境。
结果刚刚走到原主的宿舍公寓外,就见从栋楼开始,准备洋洋洒洒地掉什么东西下来。
橡皮擦、铅笔、零零散散的笔记,还有那天没能及时带走的一些反季衣服。
从上空飘落,四散开来。五花八门,颜色多样。
全是属于原主的东西。
“这样她会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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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看她来不来呗,这个死骗子够聪明的,一早上就跑了,害我扑个空!”
“不要说的我们像个邪恶的组织,明明我们只是晒东西的时候,不小心让它从天台掉下来了~”
安蔓彻底站不住了。
可恶啊,这是何等恶劣的生存条件!
原著里说原主在被检举之后,身边的人都反了水,为了抹除与她的联系,反而成了狩猎最积极的成员,最先下手的人群中很可能有原主从前的朋友。
安蔓认不出那些人,就远远地给楼上楼下动手的女生,还有满地零碎的东西拍了个照,然后录了个视频,立刻转头去找监理。
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却发现门正敞开着,里面多了一个红发男人。
他西装革履,戴着无框眼镜,五官轮廓深而立体,鼻子高挺,嘴唇薄冷,具有明显的外国血统。
红发绿眼,身材高挑,五官十分锐利,按理来说这种长相既鲜明又具备了十足的攻击性,红发存在感十足,但那双眼镜让他的气质沉淀下来,显得精英又干练。
监理正在和他笑着交谈,态度亲切温和,笑容又大又明亮,转头瞥见安蔓的时候嘴角立刻拉了下来,“你又回来干什么?刚才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
“女士,我刚刚拍到了证据,可以证明现在我的周围环境实在是太恶劣了,我真的很需要申请校外居住。”安蔓展示自己刚刚拍下的图片和视频。
“你把这些发给我,我会让她们对你道歉和赔偿,但是校外住宿是不可能的。至少现在不行。”
监理皱眉看完了视频和图片,还是摇头,语气和缓了一点,“其实,我们还计划对你进行一场单独的考试,不会很慢,应该在这个月内……”
“很抱歉,请允许我说句话。”旁边那个男人忽然开口,“请问这位是……?”
监理似乎有些意外,愣了一下才转过方向介绍说,“这是一位二年级的学生。安蔓小姐。”
然后转头向安蔓,礼貌道,“这位是戴尔曼先生。”
“安蔓小姐,你好。”
红发绿眼的精英男微微颔首,看起来理性又冷静,主动提了个建议,“很抱歉偷听了你们的对话,我大概了解了一些情况,并为你感到同情。任何人都可能遇到一些不幸的事,但是施老师的理由也很充足,所以我觉得你可以折中一下。”
“我觉得,如果你愿意,可以搬去特招生寝室。”
“特招生寝室?”监理思索了一下,觉得这是个办法,“可以,如果你实在是不愿意住在以前的公寓,不妨和特招生住在一起,他们都是一些优秀又谦和的人,不会像其他学生一样仗着家世惹是生非——只要你不挑环境。”
安蔓:“但是……”
“就这么决定了。”
监理斩钉截铁道,她明显已经失去了处理的兴趣,只想快速解决,从抽屉里抽出一张写着寝室号的卡片,递给她,“要么住你原来的公寓,要么和特招生一起住,刚好这里空出一张床位。至于其它的,在关于你的调查结束前都别想了。”
……
安蔓就这么空手来,带着搬寝的建议和特招生寝室卡离开。
她有些一筹莫展,犹豫要不要再回去纠缠监理,或者找江赫用掉那个“帮助”,又或者动用手机里“大韶”“小韶”的联系方式。
“大韶”指的是韶景戈,“小韶”是他的弟弟,虽然两个人的联系方式都加了,但是聊天记录显示一片空白。
安蔓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打开手机,里面静静躺着一条未读消息。
几分钟前,备注为父亲的号码发过来一个车牌号:“等会直接坐车回家,我派了人来接你。”
【叮——】
【任务三即将发布,请及时到达男主一崔明朗身边,解决危机。】
10. 第 10 章
10.
许市站在洗手池前,将手伸进水流。
在哗啦啦的水流中,盯着镜子里的脸。
左脸完好无缺,右脸却高高肿起,又红又肿,甚至不能用不小心摔倒来当借口。
他妈的,那个死女人一点也没留手!
许市给自己涂上一层从医务室拿来的药膏,关掉水龙头,擦掉手中多余的膏体,走出盥洗室。
外面吵吵闹闹,乱成一团,已经快到午饭时间,许多人却并没有跑去食堂,都在往一个方向聚拢,贴在一起窃窃私语。
一个认识的熟人从后面揽住他的肩,拍了拍他的手臂,看着他脸上的痕迹幸灾乐祸,“怎么样?吃瘪了吧。”
许市冷笑一声,“关你什么事。”
“没讨到好吧,我就知道。”熟人嘻嘻哈哈,“所以我就记着你了,特地拉你来看热闹,泄愤!”
“什么热闹?”
熟人指了一下公寓的方向,“还能是什么热闹,咱们的笑话呗!这会儿去说不定还能看到一场好戏,叶倩那群人把笑话的行李都放出来了,在等着蹲人呢,要不要去看一下?”
“无聊。”许市丢开他的手,过了一会又开口,“叶倩以前不是和笑话玩的很好吗?”
“割席嘛,怕沾上风纪会,正常的很。”
熟人和许市都是第二阶层的,对这种事司空见惯,甚至习以为常。
之前被狩猎的人,无一不是犯了众怒,上一个被狩猎对象是有钱人装成特招生猎艳,上上个是偷窃了学校的财务,最后下场不必多说,全都消失在旬利这个地界。
安蔓作为新一任的猎物,也不会例外。
“不过感觉这次不会轻易收场,面对那样的猎物,受挫也正常。”
熟人轻声耳语,脸上浮现出难以言喻的表情,“本来我不怎么感兴趣的,但是早上跟你一起上课,看了一眼,我就懂了……你猜有多少人在盯着她,如果你不感兴趣就跟我说一声,我自己去,英雄救美也不错啊。”
许市也同时想到了,上午看到了安蔓的面孔。
白皙的脸颊,柔和的声音,触碰到他脸上带着淡淡潮湿又柔软的手指。
他妈的,早上那个巴掌还在脸上发肿。
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上课见”的约定。他才不会被这种人牵着鼻子,他要掌握主动权。
“在哪里?带我去。”
许市本来懒得去参与这么无聊的事,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觉得无论是去做个救世主,还是落井下石,挫败笑话持高气扬的态度都不错。
.
所有人都扑了个空。
因为安蔓已经走出校门了。
她跟栗纯做贼似地接了头,把那些需要退的东西全部放在箱子里,提着离开学校。
校内不许停车,外部划分了专门停车的区域,此刻,学校门口停满了昂贵的豪车。
豪车群里最前方的红色轿车亮了亮灯,安蔓对了一下车牌,上了车。
车是崭新的,没有使用痕迹,靠椅散发着皮革味。
一个慈眉善目的司机大叔对她微笑,斟酌开口,“小姐,回家了,今天过的怎么样?”
安蔓:“……”完全不认识啊。
她故作冷淡,假装不高地玩手机。
实际在心理狂戳系统,结果系统这个蠢货,不知道是不是心虚,居然完全不说话了!
司机没得到回应,尴尬闭嘴,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还是有些奇怪地嘀咕。
他一直觉得这家人非常怪,明明有车,却要特地租昂贵的私家车。并不怎么有钱,却能让独生女每天穿上昂贵的名牌。
小车在淹没在夜晚的车水马龙中,先是开入市区,然后略过一片片豪华小区,绕了一个弯进入城市另一边的远郊。
这里修了一片新兴的小区,宣扬性价比,专门出售给不够有钱的人。主打温馨田园风,融入了许多现代的简洁明快元素,整个风格中混乱掺杂一丝和谐。
小车停在了一个独栋的花园洋房前,在铁门自动升起后,缓缓开入停车场。
洋房前后贯通,前院栽种了各色昂贵花卉和草木,颜色鲜艳逼人。
一位女佣在门外严阵以待,听到动静连忙开门通知男女主人,然后笑容满面说,“安蔓小姐回来啦。”
安蔓冷淡地下车,冷淡地跟着女佣见了父母,心脏急速跳动。
因为原著里,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提到关于原主家里的内容!而手机里,也根本没有记录任何信息,只有一些基本的交流
但是因为任务的催促,加上需要及时将手里的东西退还,让她不得不硬着头皮来了。
但一进安家,那种紧张却化为了另一种感觉。
原主和她名字一样,长相一样,居然连父母的样子也相差无几。
安母穿了一件淡绿色的丝绸长裙,头发盘起,发带上镶嵌着洁白的淡水珍珠,衬托着她的气质越发娴静优雅,大概四十几岁保养良好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痕迹,嘴角含笑,“宝贝回来啦,这么穿真漂亮。”
安父穿着一身蓝白条纹的修身衬衫,打着白色领带,头发油光滑亮,就连鞋子也打了蜡,看起来也是刚从一个活动上离开不久,“我们宝贝穿什么都漂亮!箱子里是需要还的衣服吗?交给小李,明天让他退回去。”
安蔓冒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仅是外貌,父母说话的性格也很相似。
她努力保持着优雅端庄的微笑,无需刻意打扮,身姿和面容都是顶级,清纯漂亮,动人心魄。
安母看着她一脸温柔,像是欣赏自己创造出来的完美作品。安父是个大型超市的老板,别称暴发户,自己没什么文化。两人一心把希望寄托在女儿身上,希望她能够带领家庭起飞。
而这个女儿一向聪明又漂亮,一直没让他们失望。
安母温柔开口,“昨天晚上过得怎么样,和江少爷的进度如何了?”
佣人端来精致小巧的点心和茶水,安蔓端坐在沙发上,一边骂系统一边斟酌说,“很抱歉,情况可能不太好,已经有人把我们家里的情况爆了出来。江少爷他似乎很生气。”
安父皱紧眉头,安蔓装富的计划是他们一起做出来的,一直很完美,直到现在爆雷——明明一直伪装的很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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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父声音洪亮,震的整个洋房似乎都在嗡嗡作响:“你这么漂亮又优秀他居然不喜欢你?还对你生气?真是不可理喻!”
安母也是十分忧心,既担心女儿的前途,也忧心惹到了这种层次的人,是否会对家庭造成什么损伤,她担忧地对女儿开口,“没有挽回的余地吗?”
见到安蔓摇头,她更加担心。
安父也喃喃自语,“这确实是个问题。”
他皱着眉头指挥说,“算了,他不喜欢就不喜欢,正好你等会儿要去见崔少爷了。女儿你现准备一下。赶紧打扮打扮去求个情,看看能不能和解一下。”
安母也说:“宝贝,那崔少爷那你就要抓住机会。你不是和他处的很好吗,你去求求他。看可能不能和江少爷见见面、道个歉。”
“……好。”
安蔓木着脸,被佣人带到房间,仔细打理了一遍头发,然后换了一件衣服。
她换上了一条淡粉色的立领蝴蝶结掐腰长裙,腰肢纤细美丽,外面穿上一件白色的大衣外套,如同吐蕊初绽的清丽玫瑰。
“你先出去吧。”安蔓对佣人说。
换好衣服后,她没有立刻动身出找“崔少爷”,说实话,直到现在她还一头雾水。
……太诡异了。
她拧开水流,对着镜子,仔细端详自己的脸。白皙、柔和,黑瞳孔,漆黑发色,眼尾往下,带着一种湿漉漉的无辜感。
因为没有化妆的原因,唇色苍白,几乎和脸庞一个颜色,脆弱柔软得如同一捧初落的春雪。
一样的父母,一样的外貌。
安蔓被各种脑补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手指按在镜面上,乌黑的眼睛死气沉沉地盯着镜子,幽幽开口,
“好有压力的一对父母,系统你有什么头绪吗。”
系统终于嘟嘟囔囔地出现:“这不能怪我!我们这里规定的是,除了任务之外的时间不许出现!”
安蔓:“呵呵。”
系统自知理亏,“我不出现是因为我也不知道啊!我这里数据库没有!而且我经过计算你不会翻车的……好吧好吧,我的错,对不起,我给你传资料。”
这位姓崔的男主是故事里最嚣张的一位,作为金字塔顶端的一号人物,他家世煊赫,是垄断德里州的4个大姓之一。
崔家本身豪门起家,家中能人辈出,据说父亲是首相,母亲是皇室后代,父母的兄弟姊妹也在各州担任要职,自己也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之一,名副其实的天潢贵胄。
可以说只要不作死,本人完全可以在这个州横着走。
崔家中亲戚众多,但是能压得住他的寥寥无几,养着了他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性格。
安蔓:“所以跟我的任务有什么关系?”
系统:“有啊,你马上就要跟他见面了。”
系统细细解释自己查到的资料:“安家查到男主一号的信息,他经常出入一顶级的私人俱乐部,于是买通了职工把你招进去当临时工。”
安蔓了然,难怪安父安母不担心女儿在这里受装富暴露的影响。
因为她在这里的人设——是个勤工俭学的打工人!
11.第 11 章
11.
“嘘——”
女职工退到一边,贴着墙深深鞠了个躬。
安蔓被拉到一边,跟着鞠躬。
她低着头,注视着地面上光滑的倒影。
首先传入耳中的是一道脚步声。
是硬底踩在地面的声音,不轻不重,踏步规律。
杂乱无序的脚步声跟随其后,这几道脚步声就急促了许多,似乎急于跟上,又不敢太快超过。
地面上四五人的倒影从远处慢慢走来,为首的一个穿着冲锋衣,身形高大挺拔,缓步走来。
安蔓贴着墙壁,听见刚刚在门口对所有职工横眉冷对的俱乐部管理,谄媚的声音。
“崔少爷,好久不见了,欢迎前来,怎么不提前通知我们一声。”俱乐部的管理殷勤说,“您看是先去喂小猫,还是还是去运动放松一下。”
然后是另一个人接话的声音,“崔少爷今天是一个人来吗,我看您好像带了朋友,需要我为你们提前预预约云顶餐厅吗,今天有空运的蓝鳍金枪鱼和象拔蚌。”
“装备和陪练都给你准备好了,如果您想放松一下,现在直接去就好了。”又有人说。
而被团团围住的主人公始终一言不发,直到听到最后一句,似乎才稍稍提起劲,勉为其难地“嗯”了一声。
声音很低,透着一股懒洋洋的味道。
安蔓稍稍抬起头后,从余光看到这位嚣张跋扈的崔少爷。
他身材高大,轮廓分明,最耀眼的是一双金色的眼睛,在灯光的映照下流光溢彩,看起来非常华丽。
唯独表情带着隐约烦躁,破坏了这种华丽的氛围,但这于外貌无损,反而有种阴冷的俊美。
他傲慢非常,理所当然地被人簇拥、服从、讨好,甚至懒得施舍一个眼神。只是轻轻一个停顿,所有人便自觉停住说话。
“安蔓?”
崔英朗心情不好,他注意到视线转头扫了一眼,自动跳过那个职工,落在安蔓的脸上。
安蔓顿时压力陡增。
他淡淡扫过,认出了这个打工的同学,勉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安蔓:“他看起来好结实啊,我突然想问下我在他那是怎么翻车的。”
系统:“稍等,我翻一下资料。”
她回过神,旁边的女职工发出了阵阵抽气,“他居然冲你点头,天呐!”
“我来这里两年了,还没见过他跟谁打过招呼。多少人冲他来的,根本没见他施舍过谁一个眼神!”
她喃喃自语,像是面对了一个奇迹,“你该看看管理刚刚的表情,简直像是被揍了一拳。”
“我能跟过去吗?”安蔓想起任务的发布要求,是呆在崔明朗身边。
“之前不行,服务于崔少爷的团队,都是经过筛选,这跟在外面做服务员不一样。”女职攻说,“不过这一次我觉得他们会让你过去,天呐。我去帮你问问。”
.
刚刚那个点头像是给予了某种特赦。
安蔓最终还是跟了过去,崔少爷选定的运动场所是一个拳击场,她负责在旁边服务,根据少爷的需要提供帮助。
没过几秒,崔明朗就戴好装备,从更衣室走了出来,站上训练台。
他没穿上衣,裸的上半身,宽肩窄腰,肌肉鼓胀紧实,轮廓分明,蜜色皮肤纵横贲张。
但是眉目暴戾,眼神沉沉,有种隐约的疯狂。
“开始。”他说。
陪练看起来有点畏惧他,崔明朗打拳肆无忌惮,暴躁狠辣,经常下手不知轻重,但是钱给的很足,按分钟算钱,算是一个肥差。为了5倍的陪练费,他一咬牙,穿戴好防护和他对练。
书里有过描述,说这位男主的武力值很高,热爱运动,喜欢健身,肌肉十分发达,还拿过国际运动员奖杯。
此刻他明显心情不好,动作间不知不觉也戾气横生,招招凌厉,拳拳到肉,充满锋锐残暴的力量感。
一拳下去,陪练倒了。
安蔓:“……”
安蔓:“那是骨折声吗。”
崔明朗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看了受伤的陪练一眼,让他自己去找助理看医生走流程跟他报账。
然后开始打沙袋,声音砰砰作响,动作粗暴发泄,连绵不绝。越打越暴躁,最后狠狠挥出一拳沙袋飞了出去,砸到墙上发出砰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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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蔓:“……”
安蔓:“……系统你说话啊。我突然有点害怕,这是我第三个任务对象吗。”
系统的声音无精打采:“是的。”
原著里,原主通过旁门左道和这位少爷成了点头之交,考虑到他根本没有几个耐得下心社交的人,也算是一个“朋友”。
后面复仇系女主因为遭到了原主的陷害,对她进行了正义的报复,故意的激怒了她,让她说出了崔少爷的坏话。
然后录制了视频,发给了崔明朗。
原本心情就不好的崔少爷,在烦躁、厌恶、和暴戾的情绪中,对原主进行了可怕的制裁。
想到刚刚从女职工那边听到的传闻,她一点也不想感受淹水或者被车撞的感觉,对方甚至一拳就让她昏迷。
安蔓忍不住摸了摸衣服下露出的皮肤,即使室内开足了空调,仍然有种毛毛的感觉,“原主说了什么。”
“挺过分的吧,狠狠骂了他几句。比如‘崔明朗那种神经病能那么嚣张,还不是仗着有背景。’”
安蔓:“……”
“所以为什么一定要我来这里见证任务发布。”安蔓:“……哇塞,这是在折磨我吗?”
崔明朗打爆沙袋之后轻轻吁了一口气,眉宇间的烦躁感仍然挥之不去,重重把拳击手套扔在地上。
他的裤子松松垮垮地勒在腰上,露出垒块分明的腹肌,细密的汗吸附在胸口上,蜜色的皮肤因为汗水显得格外甜蜜,随着呼吸上下起伏,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黑豹。
他随手拿过一条毛巾,路过被打飞的沙袋,走到一边休息,一边喝水,一边拿起手机。
系统说了一个冷笑话:“不是,现在才是在折磨你。因为女主要把你骂他的视频发给他了,任务二来了。”
叮咚,崔明朗的手机发出一阵响声。
屏幕亮了一下,显示最新消息。
系统:“哦,女主把视频发给他了。”
崔明朗划开手机。
系统:“现在他看了。”
叮。
【任务三:生存危机。】
【任务描述:从崔英朗手里全尾全须地存活下来。】
12.第 12 章
12.
崔英朗正在看手机,他点开了视频。
视频是静音的,应该不长,因为他很快放下了手机,往安蔓的方向看了一眼。
对方知道他在这里,只是之前一直没在意罢了,就像是狮子忽略自己足边的蚂蚁,轻视而怠慢。
——现在他开始注意她了。
安蔓的额头突突地跳了起来,浑身的血液涌向大脑,让她整张脸都热了起来,呼吸也变得沉重。
安蔓查过手机,发现原主和崔英朗做朋友的方式十分简单,她调查后得知崔英朗经常来这个俱乐部,设法得到了里面服务生的岗位,然后经常出现在他面前。
她在学校里是富裕美丽的校花,而在这里是一个贫穷可怜强撑面子的倔强小白花。这样的反差当然吸引了崔英朗的注意,在原主第16次出现在崔英朗面前时,他们第一次搭了话,然后变成了偶尔能说上几句话的关系。
再然后,关系到此止步。
视频到底说了什么?
崔英朗收回目光,他漆黑的头发微微汗湿了,贴在光洁的额头上,金色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屏幕,赤裸的手臂肌理分明,贲起的肌肉流淌着蜜色的光泽。
他伸手撩开贴在额前的湿发,将手里握着的毛巾扔在一边,指尖缓缓悬早起对着屏幕又点了一下。
他开了声音。
“谈灵秋。”手机里传来一道年轻的女声,柔和而低沉,“你以为你是谁啊……”
——是原主的声音。
指尖在口袋里蓦然收紧,安蔓的指尖碰到了手机,突然站起来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骂内心唾骂系统,“你们这个任务到底有多少个坑啊!为什么我一定要在场迎接任务啊!”
系统小声说,“通过计算,这样任务的完成率最高。”
安蔓:“你们有病啊!这是正经的攻略任务吗?!”
和安蔓一同留在这里服务崔明朗的男生,见她突然站起,有些诧异,下意识地跟着站了起来,看看她往出口的方向走愣了一下,开口道,“你要走……”
几乎是在他开口的瞬间,崔英朗的视线扫了过来。
“我有事。”安蔓随便扯了一个借,毫不犹豫打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俱乐部主打私密和安全,让会员能在里面做任何想做的事,因此没有监控,服务生虽然分布到各处,但是只要不叫他们,就不会出现在身边。
不能奔跑、不能慌张。
那样格格不入,会成为一个明显的靶子。
在这里服务生也是可以采撷的对象,唯一不同的是多了可以辞职的权利。
安蔓穿着制服,踩在软软的地毯上,步伐稳定,表面上镇定自落,实际上越走越快。
天杀的,原主到底说了什么东西,才会让任务用词变成“存活”啊。
她回忆出口的方向,快速过了一个拐角,迎面而来的是一小群人。
为首的男生身材高挑,气质优雅,有灰雾般的眼睛和黑色卷发,穿着德川的黑色制服。
白色衬衫、黑领结、黑色马甲,外套搭在手臂上,面庞白皙柔和,一副金尊玉贵的公子哥模样。
他面向一侧,正在和旁边跟随的两个人说话,姿态亲切而温和,“……不,我今天是一个人来的,并没有携带同伴。”
他左边的人身材结实高壮,穿着俱乐部的高级制服,紧紧跟在旁边,和他说着话,“景少爷,今天准备去靶场吗?我们已经清了场,今天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你。我们进了一些最新型号的器械。”
“哦?有哪些,方便为我介绍介绍吗?”被叫做景少爷的人,态度十分配合,彬彬有礼的接了一句。
“当然。我这就为您介绍。”
另一个人不甘示弱,把刚刚说话的人挤了一下,没能挤到一边,就扬起声音开了另一个话题,“景少爷,今天崔少爷来了,您要和他打个招呼吗?”
安蔓陡然冲过那个拐角,几乎刹不住身体,正好撞了上去。只能努力刹住身体,整个人却向前倾倒。
而前方的公子哥也正好转过头来,他唇红齿白,面带柔和微笑,正是早上才见过韶景戈。
“抱歉。”安蔓竭力让自己不要碰到他,却仍然控制不住地撞上去,正好撞上他硬邦邦的银饰纽扣。
好痛!她痛的泪花都要飙出来了,下意识地扶住韶景戈的肩头,想要站起来。
对方却忽然按住她的腰,轻轻地压了一下。
安蔓刹那失去平衡,不受控制地倒向他的肩头,然后被他顺理成章地接住。
一抬头,正好看见他低垂注视她的、柔和的灰色眼睛。
对方微笑说,“哎呀,真不意思。”
安蔓:“……??”
对方垂眼地注视她,笑容满面,声音温和,手指却牢牢按在她的腰上,“不好意思,撞疼了你吧,这么急急忙忙是遇到了什么事吗?你看起来……需要帮助。”
安蔓指尖绷紧,努力站直了身体想要推开他,还来不及错愕和询问,就听到了另一侧传来的说话声。
“崔少爷,怎么突然出来了,是有服务不周到的地方吗?”
“你刚刚看到有人从这里过去吗?”崔英朗的声音说,“我在找人。”
太快了。
这么这么快!
安蔓一听到这个问话声就浑身紧绷,几乎不敢听崔英朗的回复,按着这人的肩膀想要站起来,他却又不松手。
她深吸一口气,干脆自暴自弃地抱着韶景戈的脖子,对他进行道德绑架,“韶会长,我现在特别需要帮助,非常需要!如果你不帮我我就在你面前跳楼。”
四个男主中,崔英朗是个暴戾的贵族,江赫出身高贵又性格冷漠。
恶魔双生子里,一对兄弟都是乐子人。
不过韶景戈最会做表面功夫,觉得有趣就会出手,而他弟弟简直是个肆无忌惮的小恶魔,遇到猎物就像猫遇上老鼠,不肯轻易玩死。
现在这个情形肯定属于——有趣的范畴:暴怒的崔英朗和狼狈逃窜的猎物。
奇怪的是,韶景戈刚刚故意将她按倒。
但她搂上去后,他却浑身僵直起来,不过僵硬只维持了一刹,很快他又重新放松下来,调笑道,“哦,好啊,那你求我?”
安蔓毫无节操:“帮我,求你。”
“好啊,你当我的奴隶,我就帮你。”韶景戈回答的也很干脆。
安蔓:“……”这人有病吧?
安蔓匪夷所思,一阵恶寒,但是左右看去,在这个笔直的长通道里,根本找不到躲藏的地方。
随着对话和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干脆抛弃了节操,抱住他的脖子闭眼道,“行行行,都行,只要你救我!快点快点来不及了,我需要找个地方藏起来。”
“好吧。”
韶景戈得到她的承诺,忽然愉快地笑了起来。
他裂开殷红的嘴角,露出一口寒气森森的白牙,眼睛愉悦地眯了起来,语调也突然变地高昂了。
“藏起来呀,简单,我有办法。”
.
崔英朗从转角处走了过来,他一眼看见了韶景戈,气质淡然平和,甚至有几分寡淡,永远得体的笑容挂在嘴边,无趣非常。
他整整齐齐地穿着一身制服,笑容温和,有种看似亲切,实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
与之相悖的是,他的手上却抱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似乎珍惜极了。她浑身都被大衣裹紧,缩在韶景戈的怀里微微发抖,被他抱小孩似地抱着。
韶景戈旁边的人,早在他们撞在一起时候,就识趣退开了,此刻正站在远远的地方自顾自地说话,满脸见怪不怪。
这里到处都是这种场景。
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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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民猎物献媚,贵族公子猎艳。
崔英朗目光烦躁地扫过他怀里的人,“这是谁。”
韶景戈温和地笑了一下,隔着一层布料,单手抱着怀里的人,左手轻柔地碰了碰她的头顶。
怀里的人似乎怕极了,轻微颤动了一下,蜷缩似的在他怀里,靠得更紧了一点。
从大衣里露出的一点点雪白的指尖,紧紧地拉了一下对方的衣服,握住一小角。
是我的公主,她害羞了。”
韶景戈笑了一下,声音闷闷的,收紧了手臂好好抱着,“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在找一个人。”崔英朗的目光扫过周围,“有一些事需要解决。”
“可惜我刚才一直在和我的甜心说话,完全没有在意四周,不然还可以帮你问一下。”
韶景戈说完转头,开口问跟着他的几个人,“你们有看到刚刚有人过去吗。”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纷纷摇头,“没有。”
韶景戈可惜道,“是什么人呢。”
“不重要。”
“好吧,我本来还想说,是不是能够帮你找一下的。”韶景戈遗憾道,“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了,我和我的公主还有事要做。”
韶景戈转过身,似乎无意间摇晃了一下,吓得怀里的人紧紧抓着他。
“乖啊,别怕别怕。”
他抱着怀里的人像哄小孩似的拍了拍她的背,接着转身一步步向外走去,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阻拦,在拒绝了几个想要帮忙的服务生,走过了几条通道外离开了俱乐部。
他步伐轻快,像是捧着一个没有拆封的礼物盒,一路走上了车,接着才将人放在副驾驶座里,锁上车门。
“好了。”
外套被猛然掀开,露出了安蔓的头,浓密乌黑的发丝将她的脸颊埋在中间,只露出一点点莹润白皙的耳尖。
他垂着头,看着她玻璃珠一样漆黑眼珠,还有搭在他肩膀上白皙修长、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红的指尖。
安蔓觉得自己简直倒了大霉,她甚至怀疑这个人在耍她,直到一路上又颠又抖地被抱进车里,才稍微喘过气来。
转头就见到对方一只手放在方向盘上,单手支着下巴,露出形状较好的侧脸,表情懒懒散散地,灰色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她,像是看到了什么新鲜事。
他最终突然笑起来,笑得像小恶魔一样,露出了两颗尖尖的牙齿。
安蔓几乎被看的有些发毛,“怎么了?”
“你刚刚是怎么叫我的?”
安蔓:“韶景戈?”
对方露出思索的表情,摇了摇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错。”
“韶少爷。”
“不对。”
安蔓:“??”
安蔓怀疑人生,觉得这个人可能有什么大病。
她回忆对方对他的称呼,试探地叫了一句,“达令?”
小恶魔笑得前仰后合,“哎,我的天呢。”
“我的公主,虽然我很想就这么应了你,但现在还是不得不纠正一下。提示,我叫什么名字?”
“韶景戈?”
不对。安蔓立刻意识到什么。
韶家这对恶魔双生子性格恶劣,哥哥更温和,弟弟更蛮横,两个人本质的性格极为相似——看到猎物紧紧撕咬,绝不松口。
他们的外形一模一样,根本难以分辨,而且特别喜爱交换身份。
“……韶景荻。”
“没错。韶景戈是我的哥哥啊。”
韶景荻顶着一头黑色卷毛,唇红齿白,裂开嘴又微笑起来,露出锐而尖的牙齿。
他嘴唇发红,利齿像是鲨鱼一样尖锐雪亮,仿佛下一秒就能瞄准猎物,利齿深深插入喉管,撕裂,血淋淋的一片。
“甜心,你又猜错了。”他说,“看来需要惩罚你。”
13.第 13 章
13.
韶景荻,在原著里是一个加粗大写的疯子。
他性格非常恶劣,是个典型的乐子人,家境优渥、家里宠溺,有旬利四大姓之一的韶家兜底纵容,导致这对兄弟的行为肆无忌惮,一切以兴趣为导向。只不过哥哥表面更温和,弟弟更加为所欲为。
韶景荻曾经闯进韶家研究室的科学家办公室,让他给自己狗接生;也半夜突发奇想避开所有人,跑到俱乐部里给崔英朗养的名叫“小猫”的老虎剃了光头,并在它的秃顶上别了一个粉色蝴蝶结,只为看到老虎光头的样子——还拍照发了崔英朗一份。
在原著女主复仇的路上,他也是一大绊脚石,作为前期的喜怒无常不按常理出牌的小boss,他擅长缓慢持久地玩弄他人心态,从来不会一口咬死,而是有一阵没一阵地玩弄,直到当事人绝望。
安蔓的视线落在他的胸口的胸针上。
坚硬的黑兔胸针,绅士帽、短领结,还有拉长弯曲到耳后、夸张到有些瘆人的白色嘴唇。
“别紧张呀,开个玩笑,我没打算对你做什么。”
韶景荻单手支着下巴,表情在逆光的方向,显得模糊不明,只有声音清晰无比,“你胆子真大,居然敢惹他,方便问一下你到底做了什么吗,难道你打着他的旗号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或者骂他被发现了?”
猜中了。
他看着安蔓微微变化的表情,挑了挑眉毛,惊叹道,“……哇,那你要小心点,阿朗生气的时候真的有点恐怖。上个惹恼他的人现在还躺在医院。你知道那个人做了什么吗?”
安蔓摇了摇头。
她迎着光,眼睛像是被刺了一下,轻轻垂下,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话。
“那个坏孩子也是说了阿朗的坏话。应该是半年前的事吧,那个时候还是夏天,阿朗开了一场海滨派对,免费请所有人一起玩了一个月,这半个月里有个特别崇拜他的男生一直跟在他身后,忙前忙后做了很多事,因为确实做的不错,最后上位成了跟班。
阿朗脾气很差,但是出手特别大方,一个夏天跟班挣的钱就足以在旬利郊区全款买下一套房,不管怎么说对他还不错是不是?”
韶景荻叹息着说:“聚会结束的前一天,那个男生大概是放松了警惕,也可能是喝了一点酒,悄悄和一些特招生聚在一起说阿朗的坏话,说他横行霸道,迟早会遭到报应,还有一些……很夸张的羞辱。他比较倒霉碰巧被我们听见了,那时候阿朗手里正好拿着一根铝制的高尔夫球杆,差点把这玩意儿捅进那个人的眼睛。”
“阿朗很讨厌,别人对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安蔓沉默了一下,没有就这个恐怖故事发表感想,抓起外套还给他,客客气气道,“谢谢你,让我下车吧。”
韶景荻却没接,而是换了个话题,“别紧张,下车可以,我只是想问你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
“你对猎犬做了什么?”
韶景荻单手支着下巴,满脸好奇,黑色的卷毛和好奇瞪圆的眼睛,让他的气质显得无辜极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解锁,点了点,随意地翻动了一下递给了她,
“昨天晚上他还打算狩猎你呢,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
安蔓接过手机,停留在屏幕上的是粉色的论坛界面,这是德川的校园内部论坛,人流不少,每天都会有人更新当日热点,韶景荻打开的是一个早上发出的热帖。
【标题:猎犬出击,买定赢手,猜猜他的胜率如何?】
—【搅屎棍虽然烦人,但是背景也不算差吧,秒了,我压胜。】
【我也压,校花算什么东西啊,这不是一根手指头就能碾压的吗?】
【别高兴得太早了,万一老天瞎眼了呢?】
……
前排大多是这种没有营养的内容,回复者寥寥无几,帖子很快沉了下去。
但中午以后,又被人重新顶起,这次热度高出许多。
【大发!惊呆了,搅屎棍突然转性子了,从猎狗变成了护花使者!就在今天中午,我们的绿叶决定开始狩猎笑话,一雪前耻,清洗自己被校花蒙蔽的耻辱。结果你猜怎么着,没蹲到校花蹲到了搅屎棍——】
【别磨蹭了快说!】
【不是只有狗吧,我记得狐狸跟着一起来了。】
【——后续就是我们的猎犬出现了,在众目睽睽之下,顶着脸上不知道怎么来的大红印子,让人把校花的所有行李都好好收了起来。这也太怜香惜玉了吧!】
【你怎么知道是怜香惜玉?万一是为了更好地落井下石呢?】
【为什么不能,笑话长的挺好看的。】
【校花到底长什么样子?】
【看黑粉站,有很多照片。】
真是毫无道德感的恶劣行为。
只因为觉得有趣,就光明正大地将这种帖子,放在了“猎物”面前。韶景荻不在乎她的心情,只在意是否有趣。
安蔓撩开挡在脸颊上乌云似的发丝,露出了神色冷淡的脸,她额头上的红晕还没有消除,微微肿起,显得唇角越发没什么气色。指尖还在随意滑动屏幕。
韶景荻光明正大地注视安蔓的脸,从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到事不关己的表情。
晃动的光影融化在她玻璃珠似的漆黑眼睛里,黑色的瞳仁里流淌着静谧的光河,漂亮又冷漠。
安蔓淡淡说:“没什么,他是个抖m,我扇了他几耳光他就满足了。”
韶景荻又笑了起来,他形状漂亮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灰蒙蒙的瞳孔流露出愉悦的色彩。
“真是小众的嗜好。”
神经,推荐你也试一下。
安蔓看完了帖子,指尖向下滑。后面甚至在讨论起了她本人献媚给猎犬求得庇护的可能性,猜的十分无聊。
然后在底下的账号栏,看到了绅士黑兔的头像,手指顿了顿,放下手机还给对方。
她开始冒鸡皮疙瘩了,警惕感开始狂跳,故意的还是意外?她不认为对方会出现这么粗暴的疏漏,唯一的解释是他故意让她看到这个。
……这人在想什么?
韶景荻接过了手机,握在手中,目光却还是盯着她看,像是观察,也像是记录反应。
安蔓立刻攥紧了手指,脸上自然露出了虚伪、镇定、自然的笑容,一边开口一边向外侧出身体,手指搭在车门上:“谢谢你帮我,接下来就不麻烦你了,我自己坐车离开。”
她不再跟这个人瞎扯,果断过河拆桥,转身毫不犹豫地准备离开,伸手拉开车门。
没拉动。
可恶,什么时候锁的门啊!
安蔓蓦然转头,露出疑惑的表情。
她并不打算在这个时期被韶景荻盯上,这是一个恶劣、蛮横的小恶魔,是风纪会的副会长,遇到猎物会像大白鲨一样撕咬不放,鲜血淋漓。
他有种极端糟糕的、玩弄猎物的癖好。
就像此时,他仍在垂眸看她,声音不紧不慢。
“我有说你可以走了吗?”
韶景荻手指搭在了方向盘上:“你可能误会了,我不是我韶景戈,没那么温柔。”
“其实你也误会了,我没那么真诚善良讲信用。”
安蔓假笑,“求助的那个是双胞胎妹妹安快,和我安蔓有什么关系。”
“噗——”
韶景荻又笑了起来,他像是被戳中了笑点,一下子趴在了方向盘上,笑声通过震动低低传了过来,“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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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你真有意思。你还记得你答应过什么吗。”
“不太记得了。”安蔓面无表情:“达令你也很有意思,不过如果能放我下车就更好了。”
韶景荻指尖在方向盘上点了两下,露出两颗虎牙,突然看向窗外。小车停在了俱乐部的门口,没有启动,此刻透过单面镜可以看到外面的场景。
俱乐部在中心区的一个隐蔽的角落,外部没有标识,周围的路线也经过了管控,路上的道路和行人都寥寥无几。
高大的常青树伫立在道路两侧,被雪花压弯了叶子,正随着温度的变化,一滴一滴地向下流淌融化雪水。
车身正好停在了树下,被宽大的树荫笼罩其中,光线昏暗又阴沉,冷风吹拂发出窸窣的细碎声响。
韶景荻弯了下嘴角,收回目光,像是吓唬小红帽的狼外婆说,“你真的不答应吗?说不定会发生很恐怖的事。”
安蔓疯了才去当他的奴隶,给他俩耳光让他感受m的快乐还差不多。
安蔓虚伪假笑,“哈哈。”
“好吧,你真坏,居然这么玩弄我的心。”
韶景荻轻轻叹了一口气,撇下嘴角,居然没有强求她做了什么,而是伸手在车内摸索了一下,不知道按了哪里,咔嚓一声,锁开了。
他的情绪一下子冷淡下来,“我给过你机会,下去吧。”
.
常青树的叶子被薄薄的积雪压弯了一点,浓密的枝叶在地上形成树落的倒影,斜射在一旁,湿冷的积云挤压在空中,汇聚成暗淡灰冷的影子。
啪嗒。一滴雪水从树上掉下,溅落地面。
安蔓站在树下,半张脸隐没在树影里,乌黑的瞳孔里带着一点困惑和警惕。
她目送小车远去,只觉得精神都带着一点淡淡的麻木感,没有搞清楚这个人在想什么,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和他哥哥一样看起来像个热心肠的志愿者。
所有的事都透露着一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悚然感,像是恐怖片里的预警。
“你好,请来这个位置来接我,要尽快。”
安蔓找了个远离俱乐部的角落,找到私家车的电话拨过去。
中心区的道路经过管控,想要离开,必须高价雇佣有通行证的私家车。
她打完电话,顺手点了一下手机。
13个未接电话,和5个未读消息。
全部来自许市。
两个小时前。
[许市:你的东西都在我手里,想要?求我啊。不过求我我也不会给你,贱人,我要把这堆破烂全部扔到垃圾堆里。]
一个半小时前。
[许市:求我,我考虑一下还给你,毕竟这些对你来说不便宜吧。]
一个小时前。
[许市:我要扔到垃圾桶里了,这堆破烂实在是太占位置了,贱民的东西果然廉价。]
半个小时前。
[许市:扔了,这堆垃圾,卖废品也卖不出去。]
五分钟前。
[许市:你人呢?]
“嘀嘀。”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到路边,司机闪了闪灯,将前方的车窗摇下来一点,向外面招手。
安蔓按灭手机,松了一口气,她稍稍放松了下来,打量了一下四周就想要离开。遇见韶景荻的唯一好处,就是逃过了崔英朗的视线。
谁知道她刚刚迈出一步,忽然浑身一轻,整个人被提着领子拽起来!
视野摇晃起来,整个人被拔高了一截,她的面前是摇晃的树木,滚烫的呼吸扑到她的后颈,低沉的声音传到耳边,让她浑身汗毛倒竖。
她对上了一双金色的、流光溢彩的眼睛。
“抓到你了,小老鼠。”
崔英朗说。
14.第 14 章
14.
云顶餐厅坐落在城市高空。
餐厅典雅奢华的摆设、做工繁复的装饰,装点着象牙白的墙面,逶迤华丽的暗红色帷幔拉开,露出一整面足以俯瞰整个城市的落地窗。
此刻天色微暗,城市已有几处亮起了灯火,银色金质的光点迤逦交织,甚至能看到不远处高耸的皇家古堡和华美的玫瑰花园。
女职工端上一盆猩红的水牛肉。
仿佛刚从猎物身上切割下来的生肉,不断淌着血水,露出覆盖着一层透明薄膜、微微鼓动的深红肌理。
云顶餐被人清过场,空空荡荡。
女职工端上生肉、肝脏,转头看着安静坐着的安蔓。
她穿着黑色制服,漆黑的发丝有些凌乱地散开,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显得格外老实。
“崔少爷马上就会过来。”
女职工深吸一口气,感觉心情十分复杂,“我本来以为你总算是要攀上高枝了,没想到完蛋的这么快,崔少爷为了找你还特地调了路上的监控……”
安蔓温顺地坐着,脸上露出了乖巧的表情,“我可能哪里不小心惹到崔少爷了……”
安蔓怎么也没想到,韶景荻说的“说不定会发生恐怖的事”,是这种事啊。
如果当时不下车,可能不会立即遇到崔英朗,但是有可能会被韶景荻玩弄。
下车,崔英朗有无数种方法逮住她。
这个人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她从路边抓了回来,然后扔到云顶餐厅里让她等着。
她拒绝去想自己等待的是什么事。
女职工的表情甚至有点怜悯了,“崔少爷其实对你还不错,我以为你好不容易的次得偿所愿,结果……”
原主在和崔英朗在俱乐部碰了第无数次面,又凑巧在学校相遇过几次后,不经意地表露出了自己“害怕遭受欺凌、想要给家人更好生活、不得不勤工俭学咬牙撑起谎言”的倔强少女人设。
崔少爷自然对这种事不会有什么表示,他的表现十分平淡,只是在某次来俱乐部的时候,随口提起她是德川同学。之后原主就发现她的工作变的十分轻松,甚至可以长期请假,一个月自由上班而工资不变。
受人恩惠——有了。
背后说人——有了。
简直是韶景荻口中恐怖故事的复刻版。
而她面对的是刚刚关过禁闭、暴力烦躁、毫无顾忌的凶残版崔英朗。
“崔少爷来了,我先走了。”女职工的表情充满同情,“如果你今天能活……能好好离开,记得把衣服和铭牌留在这里,主管已经把你辞退了。”
安蔓:“……”
女职工离开之后,有人过来搬运设备。
是那个在拳击台边叫住她的服务生,这个人与女职工相反,一言不发地搬运信号源设备、投影屏、音响等,捣弄了一番器械,直到幕布上出现了清晰的画面。
弄完了之后,他转向餐厅的另一侧,将头垂得很低,恭恭敬敬地弯下了腰,“崔少爷。”
对最先响起的同样是脚步声。
不疾不徐,清晰缓慢。
安蔓心脏开始疯狂跳动。
她跟着转向目光。
视线尽头出现一道颀长的身影,他的眼睛是昂贵的深金,身材高峻挺拔,深色的长风衣拂过桌角,皮鞋踏过地面。
同时足边,亦步亦趋地跟着一只浑身黑色条纹、皮毛金灿的老虎。
男生深深鞠躬,没有抬头,双手捧着一个黑色遥控器的递上了去。
崔英朗走到安蔓身边,眼睛也没抬,点了一下遥控器。
幕布上的光影迅速流动起来。
“谈灵秋,你以为你是谁啊!”
首先出现的是一张妆容艳丽的脸,视觉自上而下,晃动的十分厉害,但在画面里能够看清这人好看的脸。
卷曲的头发光泽柔顺,每一个弧度仿佛精心设计,自然地垂在她殷红的唇边,美艳又精致。
——原主的脸。
虽然两个人一模一样,但是感觉很不一样,这种恐怖谷效应令人无比诡异。
安蔓努力平息剧烈跳动的心脏。
这是一本贵族学院复仇文,复仇的对象,包括所有伤害女主和女主家庭的人——也包括原主。
原主在陷害了她后,很快陷入了不安,因为她发现女主似乎和崔英朗认识,而且关系很好,一向诸事不管高高在上的崔英朗甚至在发现女主受欺负后,出手解决过一次。这种情况下原主慌不择路,在不安感的驱使下,在又一次被刻意激怒后攻击了女主。
“你以为有崔英朗给你做靠山就了不起吗!可笑。那种神经病能那么嚣张,还不是仗着有背景。”
“那种喜怒无常的神经病比较适合做狗!还有你——”尖利的声音有点破音,吼出了一半突然暂停。
啪。
崔英朗点了一下遥控器。
视频暂停,倒带,继续播放。
“我看崔英朗那种喜怒无常的神经病比较适合做狗!”
视频被再次暂停。
倒带。播放。
“……适合做狗!”
暂停。
这次的暂停之后,并没有立刻再次倒带重播。
视频的画面停留在原主涂的鲜红、丰满、因为骂人而愤怒张开的嘴上。
餐厅里一片死寂,就连小老虎都安静地趴在一边不再动弹,静的安蔓能听到自己慌张、躁动的心跳。
“我……”她咽了咽唾沫。
崔英朗按下播放,视频再次正常前进,画面迅速变动,更多更糟糕的言论正在从视频里被一一吐出。
另一个共处一室的主人公还在问她,“你怎么看?”
“我……”
安蔓哽住了。
老天,她为何如此命运多舛。
“啪!”
她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抖了一下。
抬头一看,是崔英朗扔下了遥控。
他缓步走到安蔓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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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拍了拍她的脸,然后猛然掐住她的下巴把她一把按在桌上,金蜜色的瞳孔流淌着凶暴的光,“你们这些人真让我困惑啊,你开始说我想和我做朋友,现在又说厌恶我,变得太快了,我都搞不清楚了。”
安蔓被按在桌上,她的肩膀被撞了一下,来不及疼痛,就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崔英朗捏着她的脸,手指深深地掐了下去,软肉从指缝溢出,他笑着开口,“说话啊!”
安蔓的双腿开始发软,这真的很考验膀胱。
她垂下眼睑,长而浓密睫毛,如同停在眼角振翅欲飞的黑色蝴蝶,楚楚可怜的同时,开始思考怎么狡辩——哦不,怎么解释。
原著说,崔英朗是个比较表里分明、言行如一的人,行为比较随心所欲,爱憎分明,对待敌人如同冬天般的严酷,对待朋友好像也没多温暖。但是,一旦获取了他的信任,他是一条上好的狗,一柄趁手的刀,能够为你一掷千两肋插刀。
他本人比较率性自如,简而言之就是粗通人性,性格残暴,是一道极其艰难的关卡。
“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抱歉,话都说出口了,你就当全是我的错吧。想惩罚就惩罚我一个人吧。”
安蔓的大脑迅速思考,露出了任人宰割、献祭者的模样,低低地垂下修长优美的脖子。
“什么意思,你想说这不是你的想法?有人在逼你?”崔英朗掐着她的脸,五官凑的极近,眼睛对眼睛,黑色瞳孔对金色瞳孔,近的能看见表情上每丝细微的颤动。
他的五官轮廓极深,十分立体,有种森然阴郁的俊美。
可惜唯一的受众欣赏不来,反而闭上眼睛,满脸痛苦。
“抱歉,可能是因为平时听多了,激动的时候不小心……对不起,这不是我的本意。”
安蔓一出口就自觉失言,紧紧闭着眼睛,一副甘愿引颈受戮的样子。
“你是说,有人在你身边说了这些,你听多了才脱口而出?”
崔英朗忽然笑了起来,他端详着安蔓的脸庞,像是觉得十分有意思,瞳孔却带着百无聊赖的厌烦和隐约躁动的疯狂。
安蔓抗拒摇头:“不,不是这个,不要误会,你猜错了。不是的。”
她表情清冷,别着脸倔强道:“不,不是他的错,是我自己想出这些的。”
“你想说谁,我想想,你平时身边有谁……江赫?”
安蔓闭嘴摇头,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想的啊。
“真是谎话都不会编,小老鼠,我以为你能想到更有意思的借口。”
崔英朗掐着她的脸笑了起来:“你以为我是傻子吗?刚才你和韶景荻还在那里恩恩爱爱。”
他忽然猛地捏住她的脸颊,把她按在落地窗,逼她看着窗外傍晚的霞光,高耸入云的楼塔,以及距离空中餐厅遥远的、偶有车辆经过的地面。
崔英道掐着她的脖子,露出一个大阴森森的微笑,“死骗子,再说一句谎话,我就把你从这里扔下去。”
15.第 15 章
15.
遥控器掉在地上,视频又开始继续播放。
安蔓脸颊贴着冰冷的落地窗,眼睛注视着窗外渐次黯淡的晚霞,不远处伫立的皇家古堡已经早早点起了蜡烛,跳动的火光在天光下若隐若现 。
她浑身血液都几乎凝固了!肌肉紧张,呼吸不畅,胃部甚至应激般地抽痛了一下。
一股强大的求生欲在内心爆发,让她想也没想地脱口而出:“因为……我越轨了!”
崔英朗的手指松了松,“……你说什么?”
这个姿势太诡异了。
安蔓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靠在冰凉玻璃上,努力组织语言,轻声细语,“是、是这样的,其实我和江赫一直相互爱慕,彼此之间情根深重。但是人嘛,你也知道,偶尔思想也会开开小差……”
“你是想说你同时是江赫和韶景荻的女朋友?”不知为何,崔英朗的声音听起来怪异极了。
安蔓咳嗽了几声,有点不太好意思了:“也不能这么说,我其实和两人都不是交往关系……”
按着她的手忽然松开了。
安蔓感觉浑身一轻,笼罩在身上的压力蓦然撤去,她喘了一口气,贴着玻璃慢慢滑坐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
趴在地上的小老虎歪了歪头,突然站起走到她的身边,轻轻嗅了嗅,粗尾巴左右乱扫。
安蔓指尖触到一片毛茸的触感,老虎的皮毛油光滑亮,神采奕奕。它嗅了半天,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主人的情绪,猛然龇牙。
安蔓脸上的表情扭曲了一下。
怎么连动物都欺负她!
主人和动物一样讨厌,令人厌恶,想揍。
“谈灵秋,你以为你是谁呀!”
旁边的幕布又开始自动播放视频,尖利的声音在空空荡荡的餐厅回响。
安蔓的眼前忽然一暗,崔英朗蹲了下来,歪了歪头,深金色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她。
他挡住了背面的光线,和他平行的老虎也歪了歪头,脸上的胡须抖动一下。
崔英朗玩味道,“真有意思。”
安蔓:“……”你这个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她一直怀疑崔英朗可能某种绿帽癖,他非常喜欢和江赫竞争。
在原著崔英朗的眼中,世界上只划分为两种人,一种是低微如尘埃不需要入眼上心,而另一种是和他同一阶级、能稍稍得他认同的朋友和亲人。江赫和韶家兄弟就是几个,尤其是江赫,书里任何江赫感兴趣的人他也会产生兴趣。
——“……你以为有崔英朗给你做靠山就了不起吗?”
视频随着时间慢慢推进,一道道声音从旁边炸开。
崔英朗直勾勾地看着她,声音缓慢开口,“你是说,韶景荻和江赫都倾心于你?”
安蔓开始胡言乱语:“……也没有,我和韶景荻只是逢场作戏罢了,只有英俊帅气冷酷的江级长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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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真爱。”
——“……能那么嚣张,还不是仗着有背景。”
“哈哈。”
崔英朗捂住了脸,居然笑了起来,他的下颚绷紧,嘴角弧度拉平,眼中却充满戾气,用力鼓掌,“你太有意思了!让我甚至想放过你了——只要你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
他伸手从安蔓的衣服身边边拿起什么,握在手中。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
崔英朗拿起手机划开屏幕,然后调转方向,在她眼前停了一下。
人脸识别成功,屏幕自动解锁。
他打开通讯录,在里面输入了一串号码,点了下去,然后把手机扔到安蔓面前,“你不是说和江赫两情相悦吗?证明给我看。”
安蔓低头一看,上面显示着备注名【江赫】的号码。
正在拨通号码【江赫】。
——“我看崔英朗那种喜怒无常的神经病比较适合做狗!”
一句话在旁边炸开。
安蔓抖了一下,忍不住闭了闭眼睛,睁开眼时,流动的光影打在崔英朗侧脸,让他的整张脸一刹清晰无比。
他居然在笑。
他笑的慢条斯理,俊美暴戾的脸上阴气森森,充满了浓浓的压迫感。
“你想让我做狗?”
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微微发亮,猩红的舌尖缓缓舔过犬牙,“总要抛点诱饵出来吧,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