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女欠你什么[雄竞]》
7. 07,渣女
迎着餐馆里不太明亮的灯,慕邵凡的眼里透着一种愚蠢的清澈。
这倒不是因为他真的无知或者演技高超,而是眼镜会被认出来本身就是一场巨大的意外,廖筠会追问不放更是超出了他的准备。和上课那件事不一样,解释不好可能真的会触碰红线。
低下头,他拿出自己的二手机,翻了一张跟黄诗灵及Selene的合照。
Selene是FROLA的继承人,华裔,年纪不轻了,但界内一直称她为“小公主”。她站在中间,和黄诗灵亲密地挽着手笑,而慕邵凡在一旁,像被拉过来凑数的。
廖筠盯着照片看了两秒。
这玩意儿不至于是P的吧……
慕邵凡好似读懂了她的想法,把手机推向她:“这是2015年,黄老师带我去国外参加画展,后面还有一些。”意思是她可以随意往下翻看。
廖筠才不会真的去翻人家手机,敛下眸子,静静地喝了一口水,什么都没说。
慕邵凡暗自松了口气,冷汗差点流下来。
“我知道我现在混得不好,所以很少提起黄老师。她希望我能出国发展,也安排过我一些工作,但是……我辜负了她很多,”慕邵凡一边说,一边紧张地收回手机,“我家里人想让我学做生意,希望我能尽早成家立业,担起责任。”
“放弃出国深造,去酒吧成家立业?你家里人脑子……”一向嘴毒的廖筠顿住了,大发慈悲地没往下说。
“画画这一行他们是不理解的,我也没想让他们理解,混到现在这么纠结为难,只怪我能力不足,又有自己的固执。”
服务员开始上菜。
廖筠刚放下喝了一半的杯子,慕邵凡立马拎起壶给她续水,伴着水声,她放在一旁的手机又响了起来,陌生号码归属地——芳州。
她像听不见,任由手机一直响,幸好店里嘈杂,也不算吵闹。
拿起筷子,她先用纸巾细细地擦了一遍:“我家里人也不怎么聪明,不过万幸他们都知道我聪明,会听我的,所以才能有我们廖家的今天。愚蠢其实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自知,还狂妄。”
慕邵凡猜她可能对这种话题感兴趣,顺着她说:“你说的有道理。我爸年轻的时候做生意还挺厉害的,可惜他好赌,我们怎么劝他都不听,现在已经倾家荡产了。”
“你需要钱替他还债?”
“不用,我爷爷把他扫地出门了,不让我们管他。”
“是你爷爷想让你做生意?”
“嗯。我跟着外公外婆长大,他们都去世了,前几年爷爷来找我……可能是觉得我爸没救了,对我还挺上心的,一直想栽培我。我能理解他的想法。”
“……算了,我说话难听,吃饭吧。”
有生意头脑的儿子成了赌徒,有画画天赋的孙子被逼从商,这爷爷想法她可是理解不了。
她从十几岁接手家里财政大权,起初年纪小,又要上学,只能做一些理财和投资,全家老小难免有人不信她,幸好她的爸妈愚蠢却盲目爱她,坚信她是祖坟冒了青烟才歪出来的高智商,什么都听她的。
还有她那个二货弟弟,简直是她最忠诚的拥护者,谁也不能当着他的面说姐姐半句坏话。
她家原本只是个普通家庭,现在却已经在云州有了一席之地。没有她就没有如今的廖家,这是无需争辩的事实,整个家族连带着远房亲戚几十口人,谁不对她感恩戴德。
她习惯了被拥护和肯定,更习惯了恣意妄为地活着。但显然,慕邵凡远没有她幸运。
廖筠一直没再说话,吃饱后又喝了点水。慕邵凡看她开始补口红了,也跟着放下筷子。
“要走了吗?”
“是啊,我先走了,你自己回家吧。”
廖筠拎着包起来,慕邵凡赶紧去买单,然后匆匆忙忙地追着她出去。
人群来来往往,廖筠怀疑自己要是不开口,他就会一直跟着。又走了几步,突然在墙边停下,身后的人果然没反应过来,胸膛撞上了她的后背。
不过这次慕邵凡是清醒的,眼疾手快伸手一捞,直接长臂抱住了她的腰,小臂横在她腹部,稳稳地为她保住了平衡。
廖筠可不是那种会轻易脸红的小女孩,顺势抓住他的手摸了两下,转过身来:“刚才说让你陪我只是随便说说的,我还有别的安排,你勾引我也没法留下。”
“对不起,”慕邵凡慌张退了半步,可能觉得话有歧义,又补充道,“我是说,不是故意撞到你的。我只是想确认你是不是在生气,如果是的话,我可以再解释一下,我们不要带着误会结束今天的见面,好不好?”
“解释什么?你是黄诗灵的徒弟,刚才不是说过了么,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廖筠拉着他的手,跟上去半步,下巴微扬,和他几乎紧贴而立。
好心帮他整理衣领的褶皱,明显感觉到他在紧张。手指关节状似无意地划过他的喉丨结,顺势蹭了蹭,如毒蛇吐信般幽冷的声音极轻钻进他耳朵:“不过我突然在想啊,你堂堂大画家,时间很宝贵吧,怎么跑去酒吧打工,被人下套,还碰巧找我求救。你说,你会不会有很多秘密,为了接近我,故意装成了小白花?”
慕邵凡脊背一阵发凉。
他知道她在试探,但被她所压制过的那种窒息感和快丨感却一拥而上,一瞬间令他身体紧绷,头皮发麻,吞了口唾沫,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人都是有秘密的,但我对你绝对没有恶意,你救过我,我不会背叛恩人。你可以信任我。”
信任?
这高度拔得也太高了。
玩玩而已。
如果他是单纯可爱的小白花,那么她就会充满兴趣。如果他是满嘴谎言的油腻男,那么她就会失去兴趣。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她才不在乎他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成年人的世界中,纯爱是最变态的性丨癖,她从不在别人身上寻求爱。像他一样的男人,对她来说就只是玩具。
玩具只要漂亮,干净,好玩,那就值得体验。
显然,他不仅漂亮得过分,而且又干净又好玩,完全是廖筠喜欢的类型。所以即便知道他可能会很复杂,也还是想再多给他一点机会。
唇边漾开一抹笑,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好啦,宝贝,别这么紧张,逗你的。我待会儿是真有事,不是在跟你生气,马上就得走了,我们没有带着误会结束。你乖一点,我会再找你的,好吗?”
慕邵凡捏着她的手不放,很小声地问:“那第三个选择还能告诉我吗?”
“啊,你不提我差点忘了,要不……你叫我妈妈吧,我还挺想养你这种小画家儿子的。”
看着慕邵凡的眼睛慢慢睁大,一脸呆滞错愕,廖筠的恶趣味简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直接笑出了声。
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她歪了歪头,像给小费似的用食指和中指夹着递过去,在他伸手的瞬间又往后撤,嘱咐他:“可以想我,但不能打电话。”
“我怎么联系你?”
“联系我非得打电话吗?”
“……好吧。”
廖筠并不解释名片上的号码没在使用,不能打是因为打不通。不过温跃既然找到了备用号码,主号也没必要躲了。直接把名片塞到他手里,她的语气轻松且随意:“手机号最后一位改成6,可以加我私人微信,有事微信找我。还有,算是礼尚往来,
“我的小名,廖盈盈。”
潇洒的背影融于人海,走远之前,廖筠隐约听见服务员追出来给慕邵凡送东西,是眼镜和衣服袋子没拿。
那袋子里她放了五万块现金,就在衣服底下。数目不多,可是这座纸醉金迷的大城市,月薪三四千还要交社保、租房子、省吃俭用的普通年轻人比比皆是。她也是从普通人过来的,所以很明白普通人生活中的阻碍,主要就是缺钱。
慕邵凡想考研,又没有太多精力去赚钱,先给他一笔,既是试探,也是保障。
可惜,她哪能想到人家竟然是黄诗灵的徒弟。黄诗灵和FROLA一样,不是有钱就能攀上关系的。要是能靠他搭上线……这朵小白花也算没白救。
回到车上,廖筠听着舒缓的音乐声,坐在后座休息了一会儿,正准备把下午买的新手机开机,芳州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她愣愣地看着来电显示,心情复杂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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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着气按下接听。
“喂。”
“……廖筠?”
“是我,你可真是瘟神啊,电话催命地打。”
“……怎么不让你的小帅哥接了?”
“小帅哥早睡早起,你有什么要紧事快说,我忙得很。”
温跃嘴硬:“你忙就是了,我没要紧事。”
“那挂了。”
“廖盈盈!”
“干嘛。”
“你对我态度能不能好点。”
“在我说‘挂了’之后没秒挂,已经够给你面子了,别得寸进尺。”廖筠撩起脑后的长发,晚上温度没那么高,但她还是嫌躁得慌,想起中午就是在这休息了一会儿,发绳丢了,于是开始到处摸。
温跃被她从小怼到大,早就具备了精湛的自我调节能力,深呼吸一口气:“我有事找你。”
“说。”
“不是要紧事……”
“说不说?”
“咳,就是周六在贺召家喝酒的时候,你是不是趁我喝醉,说了什么?”
廖筠没反应过来:“什么?”
温跃以为她装傻充愣,一点就炸:“你说要跟我翻篇!”
廖筠连忙把手机拿远了点,幸好没戴耳机,差点被他震聋了:“你这不是记得么,干嘛还问。”
“你!”温跃气得不行,自我调节了这么多年难得失败,“廖盈盈,一个破周末,我大老远的跑回云州,来回都是站票!十几个小时!你当我闲的,就是为了找你翻篇?”
廖筠一阵头疼,心情更加烦躁。
摸着黑,伸长了胳膊在旁边的座位上也找了找,死活找不到那个莫名消失的发绳。
温跃没听见她的动静,略有心虚:“你,你怎么不说话了?”
“想让我说什么?在贺召家里你既然清醒,那就别装失忆,芳州那晚你应该也清醒吧,男人真醉了可是硬不起来的。”
温跃更加心虚:“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关于那晚……”
那晚,她生意谈得不顺,撩的校体黑皮大帅哥又正好是温跃的学弟,正亲着呢,温跃突然冒出来,不让她渣人家,她当然不乐意,吵着吵着就把温跃领回了酒店。酒喝了很多,一整夜大脑空白,第二天醒来就在床上了,没有记忆,也没有衣服。
她虽然是个颜控,也不搞女德,但她不觉得自己会这么胡来,就算温跃长得好看,看了二十二年,也不至于突然看对眼了吧。何况连一个套都没用,她也没感觉啊……
可是温跃却非说有什么,非说要对她负责,问他就说做了,再问就开始道歉。
温跃的人品她了解,从小就是标准的阳光正直好学生,虽然小学的时候爱给老师当狗腿子,被赐了个瘟神的外号,但是他学习好,性格好,考前还帮同学押题,一度扭转成为温神。就他这种人,不可能因为这种事骗她。
所以确实做了。
他们两个真的促成了一个大错误。
闭了闭眼睛:“温跃,现在你我都是清醒的,我有话直说了,不管那晚发生什么,都只是事故。翻篇是最好的办法,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连自己的发小都下手,你能明白吗?如果你觉得我是渣女,我认,然后呢?难道我们要谈恋爱吗?还是说你想把这事儿告诉贺召他们,让他们来讨伐我?”
温跃被堵得语塞:“我没这么想……”
找不到发绳,廖筠正想用数据线绑上算了,拔线的时候手背突然撞到了一块奇怪的物体,让她动作顿住。
车里一片昏黑,但她这种摸着钱长大的不会认错,这是一沓钱。
反手确认了一下厚度,估摸着是五万。
沉默的片刻,氛围很尴尬。
温跃似乎想了很多,努力模仿着豁达的语气说:“行吧,那这样,你……没开外放吧?既然要翻篇,就不提了啊。都认识这么多年了,给我留点面子。”
廖筠刚把手机放到腿上,正好没听清。
打开车里的灯,从那一沓钱里抽出一张小卡片,上面有她留的三个大字:饲养费。
不同于她张扬漂亮的写法,下面回了娟秀清雅的四个小字:主人保管。
8. 08,情人(男二)
“廖盈盈?”温跃没得到回应,奇怪地叫了她一声。
廖筠回过神来,以为温跃还想挣扎挽留,叹着气劝他:
“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我们说,以后退休了,要一起拖家带口去旅游。那时候咱们才十几岁,我都忘了,贺召妹还留着长头发呢。你们都在想象以后会有一个怎样幸福的家庭,连我弟也说,他以后的老婆肯定特别善良,一定能包容他的智商。但是你知道的,我没想象过。你一直都知道我没有结婚生子的打算,更不会为了所谓的家庭浪费人生。”
“我知道……”
“所以我不想伤害你,也不想让朋友们尴尬。我们就让这个错误翻篇不好吗,永远只做朋友不好吗?”
温跃苦笑:“好啊,当然好。”
廖筠半信半疑:“这可是你说的,答应了,就别再给我打电话说你忘了。”
“嗯。”
“下次回来也不要买站票了,对自己好点。”
“……嗯。”
“拜拜。”
通话结束,廖筠如释重负般吐出一口气。
逼得她连怀旧感情牌都打出来了,真是麻烦。她知道温跃肯定会难受一阵,但她没那闲工夫去在乎每一个人的心情,搞什么情情爱爱,吃苦还不是自找的。
把主号的SIM卡换到新手机,她复制了一条莫寻查到的号码拨了出去,没等几秒,步行街吵吵闹闹的动静便穿透这短暂的阻碍,伴随着对面温柔的声音一涌而来——
“喂你好,哪位?”
她不自觉勾起嘴角:“敏敏,猜猜我是谁?”
慕邵凡直接在原地愣住,欣喜与错愕交织着差点没咬到舌头:“廖……你?……不是,我,不是不能打电话吗?”
廖筠忍不住笑:“现在是我给你打的。”
“……哦对,我忘记了。”
“看到你的微信好友申请了,还没走吗?”
“本来要走的,”慕邵凡的语气总是透着一种呆萌的坚定,“可是我迷路了。”
廖筠按了按眉心,一个步行街而已,这狗怎么是个路痴。
“五分钟,过来开车,我带你出去玩。”
……
从夜市转战高楼。
廖筠把慕邵凡叫回去打扮了一番,换上西装,做了发型,还喷了香水。
这朵小白花手段了得,把饲养费如数归还的行为无疑就像一道钩子,又引起了她的兴趣。
她想的是,既然他真的不要钱,只让她撑腰,那就带他出去转转好了,反正只要她心情好,宠着他也不是难事。
乘坐电梯直上几十米,廖筠拉着他的领带,穿过迷宫似的长廊,来到了一处面积巨大、布置华丽的露台,人很多,是什么party现场。
她一露面,立刻有人毕恭毕敬地迎接:“廖总,您可算来了,小张总一直在等您。”
“等我?”廖筠随意看了一圈,“在哪儿快活呢,影都找不着。”
“您跟我来,在玫瑰沁园,还没吹蜡烛呢。”
廖筠不紧不慢地跟上,吩咐慕邵凡:“你今晚有两个任务。一个是帮我挡掉讨厌的酒,另一个是乖乖跟在我身边,做好全场最漂亮的花瓶,知道吗?我们去露个面就走。”
慕邵凡听见“小张总”三个字的时候顿感不妙,心不在焉地四处看:“哦,好。”
穿过一片玫瑰花园,这边人少一些,但依然很热闹。
眼看着小张总就在前面,一群人簇拥在旁,桌子上还有个半米高的生日蛋糕,廖筠突然被身后人拉了一下,步子稍顿。以为他害怕,反手抓住他:“慌什么,很紧张?”
慕邵凡像见了鬼似的,竟然别扭地低下了头,好像在躲谁:“……人太多了,我,我不太适应,可以先不过去吗?”
廖筠奇怪:“还真紧张上了?又不让你来相亲。有我在,你怕什么。”
“廖筠!”
那边的小张总眼尖地发现了他们。
廖筠察觉到慕邵凡确实在退缩,手都快抽走了,没在开玩笑,顿时冷下脸把他甩开:“不适应就滚远点,别给寿星惹晦气。”
转过身,小张总已经大摇大摆地来到了她面前。身后就跟站了排闪光灯似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他转移。
一身高定西装穿得潇洒又贵气,小张总梳着背头,嘴角噙着抹很浅的笑。眉目深邃,双眸狭长,漂亮深情的狐狸眼并不影响他的俊朗清贵,反而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痞气和慵懒。
他就像一个天生的主人公,就算是不喜欢他的人也没法否认他长得很帅。
“我说廖筠啊,还记得我过生日呢,芳州到底有什么好玩的,一个发小就把你迷得不想回来了。”
廖筠环抱着胳膊,空着手给寿星甩出一句:“生日快乐。”
小张总笑了,学她抱着胳膊:“礼物呢?纯祝福也太生硬了点。”
“我来还不算礼物?”廖筠下巴一扬,绕过他往前走。
旁边围着的人们一个赛一个的光鲜亮丽,全都是来自不同阶层的少爷小姐,岁数小,廖筠又是近几年刚冒出来的,没有家族世交的背景,很多人不认识她也正常,都怕给错反应。
小张总看见这群人就烦,骂骂咧咧:“一群蠢货,不打招呼看什么呢?廖总好不容易给我面子来一趟,赶紧来两个帅的,嘴甜的,哄廖总开心一下。”
廖筠找了张沙发落座:“神经,你拉皮条呢,胡说什么。”
小张总的助理赶忙上前来给她开了瓶好酒,态度极其谄媚。小张总更是顺势坐在她身边,胳膊搭在沙发靠背上,自然地朝她倾斜:“那我也只给你啊,旁人哪有这待遇。”
这时,不知道谁家的少爷主动出面,双手抢过助理的活开始倒酒,笑嘻嘻地说:“廖总,小张总,我敬您二位!”
助理一阵惶恐,来不及阻拦。
这人未免太不了解小张总的脾性,廖筠那可是他的心头好,哪能真让别人往上贴。
小张总见状果然当场变脸,一个凌厉的眼神飞过去:“要长得帅的,你过来干什么,自己心里没数还没照过镜子吗?滚!”
抬腿一脚踹倒了桌上的酒瓶,“哐啷”碎裂地上的同时,周围炸开了一片哄笑。
敬酒的少爷笑也不是哭也不是,成了个丢人的大热闹。
廖筠摆摆手让那人赶紧走:“过生日都不老实,你能不能善良点,别整天为难人。”
“我怎么不善良了?就你爱数落我。”小张总一脸无辜,精心打理过的发型有几缕发丝自额前垂落,他毫不在意,压着声音凑近她,“听说你昨天去我楼上开房,睡了我们酒吧的服务员,就刚才那小子?一般啊,怎么不带过来?”
廖筠没有斗嘴的兴致:“都说‘一般’了,还带过来干什么。”
“怎么,不高兴?谁又招你了,”小张总开了瓶新酒,亲自给她倒上,“咱俩半个月没见,也不说想想我。”
“天生臭脸,没人招我。想你个鬼。”
小张总是世家子弟,云州有头有脸的人物,身份地位不是普通有钱人能比的。如果廖筠只是牵着狗来招摇过市,他顶多调侃两句就罢了,可要是让他知道狗没有当狗的自觉,还敢驳上位者的面子,那他绝对会发火。
回头她有的是时间慢慢训狗,没必要在人家生日宴上闹大。
小张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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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着把酒给她:“我都听小李说了,WRing有个姓骆的坏了你的规矩。你要是因为他,无论想怎么处置,只管开口就是了,我照办,怎么样?”
廖筠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那个助理,话里有话:“手下人办事不周,我干嘛迁怒你。不过你既然提了,我还正想问问,你的WRing是不是已经不管了?服务那么差,员工还整天想着做兼职。”
“兼职?”
“是啊,兼职帮老板找小白脸啊,金丝雀的,敢不同意就设局做套,威逼利诱,再下药强迫,得手率很高啊。”
空气诡异地安静了很短的一瞬。
小李脸色精彩地变了几变,赶紧招呼众人:“来!我们先来这边玩,待会儿再陪小张总切蛋糕,大家先来喝酒吧!”
一群人乌泱泱转移阵地。
小张总松了松领口,敞开两颗扣子,跟个大爷似的倚着靠背,不悦地耷拉着眼皮:“怎么个意思,开玩笑说我拉皮条就算了,真以为我搞那种东西?你今天要是专门来给我添堵,那你成功了,慢走不送。”
廖筠直接用高跟鞋尖往他西装裤上不轻不重地踢了一脚:“少在这不识好人心啊张洵,我可是专门赶过来找你的,你敢撵我?”
张洵冷哼,不说话。
廖筠随手拿起手边的空酒杯,示意他倒酒。
他不理,她“叮”的一声撞上去,颇有剑拔弩张的意味:“姓骆的手段不干净,最近在你的场子里弄什么药,你不知道吧?昨天我跟他具体发生了什么,你也不知道吧?小李有消息都敢瞒着你了,把你当宝宝哄,你还把这些麻烦留在身边。”
张洵的目光垂落在两人的杯子上。
手腕微抬,就这么把自己的酒倒给了她:“尝尝,从我妈那儿顺来的,整个云州可就那么两瓶,另一瓶在地上呢。”
“你听我说话没?”
“听见了,”张洵拖着腔调蹙了蹙眉,接着却弯起嘴角,像个臭屁的小孩,“你关心我么。”
廖筠直接白眼,抿了口酒。
张洵笑着往她跟前凑,好像刚才的冷脸不存在似的。他们俩聊天就好爱这样,一会儿像是要打起来,一会儿又好得不行。
“WRing我的确很久没管了,没想着你那么喜欢,拿我的地方当猎场?”
廖筠不否认:“随便逛逛,欣赏一下帅哥,纯属个人爱好。”
“哦,那我明白了,”张洵几乎要贴到她耳朵上,“莫非那个服务员是你从姓骆的手里救下来的?难怪,为了新欢讨伐旧情人,还不给我准备礼物,真无情。”
廖筠知道他放浪轻浮,又疯得很,听说他未婚妻今天回云州了,估计就在附近,不想让旁人看热闹,无奈伸出一根手指头抵在他额头,把他推远了些:“谁说我没准备礼物,我带着正经事来的,你听不听?”
张洵摆出一副虚伪的乖巧样:“听啊,廖总说话我哪敢不听。”
“好消息,坏消息,听哪个?”
“好的。”
“你差的那几吨材料,我有人帮你解决,云港区仓库的存货够你先用一批了,成本可以压到你的理想价。”
云州靠海,进出口业务繁茂,云港区是港口贸易重地。张洵眼中的意外一闪而过,接着便放下酒杯,拢住她的手,左摸右摸:“那坏的呢?”
“月底之前付全款。”
“……这两天不就是月底了。”
“是啊。所以赶紧考虑。”
张洵一双狐狸眼醉意朦胧,眼底却透着清醒的精明,把脸贴在她的手背上轻轻蹭:“可是我的钱都砸进去了,新办公室还装了一半没管呢,拿不出款来,怎么办啊。”
9. 09,勾引
廖筠轻笑:“谁让你一上来就铺这么大,又没有张家兜底,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
张洵讨好地捏捏她的手指,眸光流转,那模样简直就像在纣王跟前吹枕边风的苏妲己:“有廖总你在,我用不着张家,我们这些被资产套住的还不都是你的掌中物……你也知道我做这桩活只是为了抢骆炀的生意,赚了算你的,赔了算我的,我只要能玩死他就爽了,怎么样?”
骆炀是张家的私生子,现在正跟张洵争家产,两方闹得不可开交。
廖筠不止一次被张洵要求入局,但她对这种麻烦事是真没兴趣,抽回手道:“张夫人都这么盯着你了,我敢掺和这一手,她能饶得了我么。指望我没戏,自己想办法。”
“还说呢,我妈过两天又要弄一次家宴,”张洵一提张夫人就心烦,本想摸一支烟,想起廖筠不爱闻烟味,又改为喝酒,“你陪我一起吧,你都几次没来了,她老提起你。这次还让我给那老头做顿饭,表表孝心。我觉得干脆下毒算了,省时省力。”
廖筠无奈:“你什么时候才能谨言慎行啊,整天说些疯话,回头再让有心人听见。”
“听见怎么了,把老头气死更好。”
那边小李神色紧张,接完一通电话突然快步过来,在张洵身边耳语了什么。张洵烦躁地站起身,抖了抖衣领:“我先去应付个人,你稍等会儿。”
“去吧,不急,我这就走了。”
“你不留下陪我过生日?”张洵直接不乐意了,看她真要起来,摁着她的肩膀把她推回了沙发上,跟个流氓似的,顺势俯身亲了她一口。
她吓了一跳,赶紧推他:“发什么疯!”
张洵用指背蹭了下自己的嘴角,看到上面沾了一点口红,歪着头得意地笑:“标记啊,我不是你的所有物么。”
廖筠很了解他,看他一抽风就知道要犯什么病:“是你那假未婚妻找你吧,面子挺大,她上次来云州好像还是两年前你求婚的时候,你们俩见一面真不容易。”
张洵无所谓:“我跟她有什么好见的,见也是谈生意。你等着,不准走听见没?我马上就回来。”
“快去吧,废什么话。”廖筠懒得多说,倒上酒,打算等他走了再溜。
她跟张洵认识七年,忘了是哪一年的时候,她随口说喜欢玫瑰,张洵就特意挑了这个好地方,种满了一大片玫瑰。嘴上说是讨她欢心,后来却在这里跟他的联姻对象求了婚。
求婚那天廖筠被邀请,就在楼上的小花园坐着,但直到今天,张洵都没让那位未婚妻在她面前出现过,所以她并不知道人家长什么样,也不好奇。只知道那位小姐姓江,事业心很强,除了利用张洵身份的时候,压根当他不存在。
为了家族利益假装联姻的不少见,求婚过去两年,俩人也都一直拖着,并不打算真结婚。
连一手撮合联姻的张夫人都不当回事了,每次家宴都让儿子邀请廖筠过去,那眼神就跟看亲闺女似的,特别喜欢。
可惜廖筠没有结婚的想法,他们要想争家产,也只能对外续着这段不存在的婚约。
“廖总!真的是你。”
一道惊喜的声音忽然传过来,打断了廖筠的思绪。
廖筠反应了一下,眼前这个斯文的男生好像是骆炀那边的亲戚。之前见过,忘了叫什么了,只记得年纪比她小,是她喜欢的类型,撩过,还没得手就被张洵发现,生气地警告她不准跟骆炀那边的人有牵扯,就没后来了。
“我叫赵曦玉。”他腼腆地笑笑,看穿了廖筠贵人多忘事。
廖筠故作恍然大悟状:“啊,赵曦玉,赵二公子,我记得你。”
赵曦玉坐下,想帮她倒酒:“好久不见,听说你已经大学毕业了?”
廖筠擎着杯子躲开:“没事儿少听说这种与你无关的消息。”
赵曦玉一怔,举杯认错:“是我扫兴了,向你赔罪。”
廖筠跟着虚晃了一下,没喝。
赵曦玉为表诚意一饮而尽,倒是挺干脆。
廖筠不禁多看了他两眼,感觉他好像变得成熟了不少:“你的同伴呢?”
问的是他的女伴。
赵曦玉伸手指了指旁边:“我朋友在那儿,他们其实也想过来打个招呼,但是怕打扰你……”
廖筠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竟然是五六个年轻气盛的男人,颜值中等,身材不错,最重要的是阳光开朗,没有风尘的油腻,应该和他一样还在上学。
一群小奶狗啊。
之前张洵就说过,赵曦玉肯定是骆炀安排过来勾引她的绿茶,让她务必提防这种劣质的美男计,可是她又怎么会在乎呢。连要训狗的事也忘到了一边,吩咐道:“把你的朋友们都叫过来。”
等张洵在谈事的空隙注意到廖筠的时候,她已经被年轻帅气又嘴甜的男大学生包围了。
混在里面的赵曦玉那么扎眼,时不时地朝他这边看,好像在耀武扬威,气得他把刚支走的小李又找回来:“姓赵的怎么进来的?”
小李为难:“赵二少爷心眼小,会告状,他既然带了朋友来,总不能拦着,面子上过不去,夫人那边……”
“你听我的还是听‘夫人’的?”张洵不耐烦,这次赵曦玉有备而来,同伴里已经有两个不知检点的快贴到廖筠身上去了,“我妈只是让你看着我别惹事,没说让你管着我当怂包吧,你不去是吧,那我去。”
“小张总!您别冲动……”小李着急地跟在后头。
还没走出两步,一个奇怪的男人闯入了玫瑰沁园,旁若无人,径直来到廖筠身后。跟男大学生们周旋的廖筠拿着满满的一杯酒还没喝,被他直接伸手夺走。
廖筠愣了,仰头向上看,毫无防备地撞进了对方低垂的目光中。
身边的男大学生们也纷纷看过去,但男人眼里只有廖筠,不知道委屈地说了些什么,然后一口气把那杯酒喝掉了。
廖筠见状抬起胳膊,向后伸着摸了一把,摸在他的腹肌,他的耳朵却红了。
张洵顿时黑脸,扯着小李的衣领把人拽过来:“你昨天说那个服务员叫什么?”
“呃,好像叫慕邵凡,慕是草字头……”
“我不想听废话,去查他底细,现在!”怒吼一声,狠狠地推开小李,明摆着拿人撒气呢。
一旁的女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原来他就是勾引廖总的服务员,长得确实不错,旁边那几个男的都差远了,也不怪廖总回云州两天了都不找你。”
张洵压着火,冷眼瞥她:“你不是只喜欢女人么,也有心情点评男的?”
女人直接把胳膊搭在他肩上,勾唇笑道:“我觉得未婚夫也很帅呀,我们生的孩子一定很漂亮。”
张洵正烦着呢,没心情跟她多说。余光一偏,那边慕邵凡竟然俯身越过沙发靠背,在众目睽睽下把廖筠给捞起来抱走了。
赵曦玉一脸惊讶,隔着老远看向张洵,想要探究他此刻的表情,在看到他未婚妻的时候更是一愣,讪讪地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
未婚妻从容地笑着提醒:“亲爱的,赵二公子要看你热闹,你快理理人家。”
“滚开。”张洵神色阴沉地拂开她的手,大步跟了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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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乘电梯向上,有一片未对外开放的露天花园,带着一个小泳池,廖筠很喜欢来。
没什么华丽的装饰,只有一盏灯高高地吊在入口处,照明效果微弱。
廖筠对慕邵凡说,他刚才喝的那杯酒被下药了,必须马上进池子里泡凉水冷静冷静。
于是微醺的慕邵凡完全没想过这话的真实性,就这么被她指挥着来到这里,脱了外套和鞋袜,穿着衣服下了水。水包裹而上时,凉得浑身一激灵,委屈地看向池边悠然坐着的廖筠:“这里可以吗?”
廖筠的小腿在水里划弄了两下试探温度,借着视角调戏他:“可以,再往下点,应该很快就泡好了。”
慕邵凡很不理解地问她:“刚才那些人为什么要往酒里……”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廖筠居高临下,抬脚踩在他的肩膀上,“男人想要觊觎我,攀附我,不是很正常么。”
“可是你既然知道酒有问题,也没拆穿他们。”
“拆穿?”廖筠像在听什么笑话,“给我敬酒的可是小张总哥哥那边的亲戚,他找我只是为了气小张总,是他们家的私事,我看个热闹,平时还得有生意往来呢。再说了,人家顶多就是想爬上我的床,又没恶意,谁让我不带保镖呢,带了一只胆小的狗,不会护主,遇到事活该自己顶着。”
话音落,她脚下忽然一用力,泄恨似的把他踹倒,看他猛然失去平衡,嘴边不禁泛起一抹嘲笑。
今晚活动人员密集,阿杨早就准点回来了,正在暗处保护。她这么说纯属是逗他好玩,就像骗他说酒里有药一样。
顺势跳进泳池,她身上的红裙如火焰一般瞬间没入水中,拨开身前的池水,游向了泳池的最边缘。
水深只有一米二,水面与边缘的池壁平齐,往下便是几米高的落差,如同悬崖。
有时水溢出,会像瀑布似的落下,如果没有一层装饰护栏,人一旦滑出去就和坠楼无异。而当目光越过护栏和楼下的绿树时,几乎能清晰地看到生日宴上热闹的人群,那嘈杂震耳的音乐仿佛就在耳边,显得这个地方是那么的私丨密又暴丨露。
抓住护栏,廖筠回头看慕邵凡终于站稳了,叫他:“过来。”
慕邵凡酒量不佳,喝完那杯本就晕乎,这下干脆头重脚轻,好几次都差点栽进水里,向后撩了一把头发,漂亮的眉骨和额头完全露了出来,看着比平时更成熟了,但也有些陌生。
来到她面前,她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个巴掌大的小黄鸭子,放在他头顶。
慕邵凡没看清:“……什么?”
“上次跟小张总玩落在这儿的,很可爱的小东西。”
慕邵凡任她摆布,手扯了扯衣领。
廖筠单手帮他松开领带:“衣服沾水会变沉,不舒服可以脱掉。”
慕邵凡愣了愣:“在这?”
“在这,不可以吗?还是说你又紧张了,又不适应?你跪下求救的时候好像没这么胆小吧。”
慕邵凡知道她不高兴,低下头,主动解扣子,头顶的小黄鸭也“吧唧”掉到了水面上。
廖筠捏着小黄鸭,就像是把猎物捏在手中揉扁搓圆,捏够了随手一扔,双臂撑着池边,无聊地看着楼下狂欢的人们。
那个奢靡的世界是她的生活,又好似离她甚远。
慕邵凡只怕自己再多嘴,会惹她更生气,于是静静地守在她身边,乖得过分。
廖筠正盘摸着该怎么训狗才能既有效又好玩,没想到目光随意扫了两圈,竟然在楼下看到了暴躁的张洵,那四处抓人打听的样子,估计是在找她呢。
10. 10,争宠
廖筠往树后藏了藏,不想让张洵发现她。
谁都知道他们圈子乱,但也没见上赶着给观众演热闹看的,真把乱七八糟的东西拱到明面上那不是有病么。何况她现在感兴趣的是慕邵凡,有了新玩具谁不想图新鲜赶紧玩。
悄悄观察着楼下的情况,张洵没打听到他们的去向,又被小李给叫走了。廖筠松了口气,软趴趴地靠着栏杆。
六月的夜晚风很冷,他们在这泳池待不了太久。
转头看向慕邵凡,他竟然把小鸭子又捡了回来,乖乖顶在头上,一动没动。可能是新玩具滤镜,廖筠觉得他真是可爱极了。哪怕他不诚实,不听话,也抵不住他长得好看啊。
男人被爱的前提是帅且身材好,其他小问题都可以慢慢调丨教。
朝他勾勾手,他茫然眨眼,小心地往前挪了一点。
“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
“错哪儿了?”
“……错在没有完成任务,让你失望了。”
廖筠嗤笑:“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指望过你啊。”
慕邵凡眸色轻颤:“我没做好,我不狡辩,但我想解释一下原因。”
“说。”
“我刚才之所以没过去,不是因为真的紧张,而是因为小张总旁边有一个我不想见的人,是我继母婚内出轨跟她前夫生的孩子,就比我小两岁,身份比较尴尬,我们关系也并不友好。刚刚走近了才看到,我也很意外,没机会跟你说。”
“……你爸那条件还玩离婚?”廖筠不自觉皱眉,“也是,就他那样的谁不想跟他离婚,能再婚才是奇迹。”
慕邵凡没说话。
廖筠想起酒保随口提起过他们家的情况,赌博的爸,生病的妈,还有个鬼混的妹妹不着家,再加上那个不懂尊重人的爷爷,也难怪他的性格会这么谨慎又拧巴。
“你妈妈应该挺不容易的吧,她现在身体好些了吗?”
“现在挺好的,”慕邵凡奇怪,“你怎么会知道?”
“在WRing的时候阿哲说的,不然你以为我是小说霸总啊,还能扒你全家资料。我只是有点臭钱,又不是神,在不违法的前提下,有钱人想知道什么,顶多就是找找关系人脉,再找几个闲的没事的手下到处打听。”
“那你也打听过我吗?”
“你猜。”
慕邵凡小声:“肯定打听过了,所以觉得我不好。”
廖筠轻笑:“何以见得?”
“因为你昨天对我还很温柔,今天就……”
廖筠实在是忍俊不禁,用手指捏住他的脸:“就什么?哦,掐你脖子是温柔,今天接你放学,跟你吃饭,还带你来玩,是不温柔?你是不是欠虐。”
慕邵凡顺从地被她捏来捏去,那双乌黑如玉的眸子委屈巴巴地望着她,不躲不闪的时候,仿佛总是蕴满着一种莫名的深情。突然对她也伸出手,他抬起她的下巴,猝不及防地倾身靠近,吻在了她唇上。
廖筠还没来得及反应小狗的热情,下一秒便已经被他给抱住了。
双臂环住她的腰,宽厚的肩膀不容拒绝地挡在她身前,高大的身躯微微弓着,偏要把下巴抵在她肩窝上蹭。
廖筠闻着他身上好闻的香水味,突然有点后悔给他选这一款。他给人的印象太干净了,仿佛从内到外都散发着皓月般寒凉素雅的纯,任何绚丽的点缀对他来说都显得那么多余,简直就是照着她的喜好标准定制出来的纯欲小狗。
小狗在她耳边嘟嘟囔囔,好像在撒娇:“我喜欢你刚才的笑。”
“什么?”
“你今天好像比较讨厌我。”
给他体检后对他的质问,理工大门前对他的嘲讽,吃饭的时候对他的试探,还有步行街上对他戏谑。
其实他都明白。
“我知道我什么都不讨人喜欢,还总做错事惹你不高兴,配不上你对我温柔,我会学着改的,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如果我实在改不掉,我就自己走,不烦你,但是你昨天才说要养我,我们才认识一天……”
才一天,不够他成长的时间。
软声软气,楚楚可怜,差点把廖筠的心都给软化了。
自古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可是美人也很难拒绝美丽的傻白甜啊。
顺着他的脊背轻轻安抚两下,廖筠正想说点什么哄哄小狗,只听身后“砰”的一声,花园上锁的栅栏门被暴力踹开。伴随着小李喋喋不休的念叨,廖筠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来了……
赶紧推开慕邵凡,果不其然看见张洵黑着那张好看的脸站在岸边,小李则压根没敢跟进来。
这花园有两个入口,一个是电梯,一个是步梯,张洵既然腿着出现,估计是步行找了她一路。隔着池水望着她,神色不明:“上来。”
廖筠吃软不吃硬,不喜欢被人命令,向后靠在小狗身上:“上去干嘛?我在这待着挺好的,没看我在忙吗?”
张洵耐着性子:“你要是喜欢这里,明天白天我再陪你来。晚上有风,吹着冷,我们会感冒的。”
他有遗传性哮喘,一感冒就麻烦,言下之意廖筠如果不上去,他现在就要一起下水。
廖筠想了想,也没必要折腾那么大,于是妥协往前去。慕邵凡下意识伸出手,在水中却只抓了一把空。
张洵提前蹲在岸边等她,等她游到跟前,傲娇地抿着嘴角:“你上次来我这游泳是过年的时候吧,我找你都找到隔壁去了,也没想到你会冒出这种兴致。”
廖筠瞪他一眼,真想把他拽下来摁水里,抬起胳膊命令他:“拉我。”
张洵笑了,抓住她手臂:“没力气怎么办?为了找你我饭都没吃。”
廖筠作势要往下拽他,身后的慕邵凡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直接用长臂揽住她的腰,软声软气地说:“我来吧。”
胸膛贴近她的后背。
他就这么当着张洵的面,臂弯用力,轻轻松松地把她抱着托了上去。裙子沾水沉得跟块石头似的,可他面不改色,一边将她放下,一边细心地顺手为她整理好贴在大腿上的裙摆,没让她走光。
廖筠很满意他这种温柔绅士的举动,好心伸出手:“来,宝贝,你也上来。”
小狗很乖,刚要把手给她,张洵忽然箍着她的腰把她往旁边拽了一下,一整个搂进怀里,关心地问:“冷不冷?早知道你在这,我就把外套带来了。”
廖筠笑他幼稚:“那你现在去拿,也来得及。”
“你跟我一起去。”
“我衣服都湿了怎么去,让人看我笑话?”
拌着嘴呢,水里的慕邵凡又自己爬上来了,阴魂不散似的,拿着他的外套过来,单膝跪地,体贴地披在廖筠身上:“别感冒了,穿着再去吧。”
张洵:“……”
死绿茶。
廖筠只觉得慕邵凡的表现太乖了。确实,才认识一天,很多问题,很多秘密,很多怀疑,也不能一天就让人家说明白。把外套领口拉紧,她缩在这件干燥温暖的衣服里,伸手摸了摸小狗脸上的水:“你呢,冷不冷?”
湿漉漉的小狗眼巴巴望着她,活像个娇滴滴的小三:“我没事。”
“冷不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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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洵抢话,把她胳膊拽回来,“我们先回屋去吧,我的衣服也湿了。”
廖筠一看还真是:“谁让你抱我的,把你弄感冒了张夫人又要找我。”
“我乐意抱。”说着话,张洵将她打横抱起,好像较劲儿似的,故意朝着慕邵凡扯开嘴角,“慕先生是吧,时间不早了,今天我生日,楼下有专门的工作人员食堂和留宿的房间,你就说小张总让你去的,让他们给你匀一间卧室,你好好休息。”
廖筠并没有多说什么,默许了张洵的无礼,两人一起走了。
慕邵凡望着他们的背影,一个人站在这寂静的小花园,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滴滴答答落着水。就算不用风吹过来,一阵阵的凉意也能把他刺得骨头疼。
可他面无表情,眼底甚至浮现着阴沉的淡漠。
垂下眸子,把廖筠落下的高跟鞋拎在手里,光着脚朝他们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
只要是张洵所有的房产,不管在哪里,都会有一间屋子留给廖筠。
廖筠一路被抱着,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也懒得跟他多说话,说了还得哄,不哄又没完,应付过去让他赶紧走得了,她还要去看看她的小狗呢。
张洵把她放到沙发上,紧跟着跪上来把她推倒,低头就亲。
屋里温度已经提前调高了几度,但穿着泡湿的衣服依然不舒服,廖筠偏头躲开:“我要先洗澡换衣服。”
“我抱你去。”
“别闹了,”廖筠哭笑不得,“张洵,你在吃醋啊?”
张洵冷哼:“我吃醋?今天我生日,你选我不是应该的么,难道你还想要那个服务员?”
廖筠真没法告诉他,确实是的。
张洵也不嫌脏,拨开她耳畔的湿发轻轻落吻,黏黏糊糊地低着声撒娇:“我想你了,你从芳州回来也不找我。是不是你那发小勾引你了?我早就看他不顺眼。”
廖筠笑:“想我,还是想睡?”
“我只被你一个女人睡过,想哪个不一样?”
“你也可以找别人。”
“不去,去了你就不要我了。”
“嘶……别动手动脚的,”廖筠推他,“裙子粘着难受得要死,先让我换了行不行。”
张洵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既然粘着难受,那就扒了。
领口一扯,细带一字领差点被毁。如果这条礼服没有泡水,原本布料的垂感应该就像是色泽浓郁的玫瑰,大片的酒红以一种昂贵的工艺簇拥着呈现,衬得主人白皙的肤色莹莹如雪,哪怕是站在玫瑰沁园,繁盛的花海也不曾压过她的半分魅力。
张洵不会说自己刚才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就想亲她了。
小狐狸好爱滚雪玩,亲吻小玩具的时候不忘抬着那妩媚风情的眸子,眼里饱含着讨好的意味。她呼吸一窒,摸摸他的脑袋,眼神不禁恍惚了一下。
这只小狐狸也是从白纸被她一点一点教到现在的,每一个习惯的形成都是为了她量身定制,更懂得她的喜好与需求,媚起人来果然很难拒绝。
可是今天不行。
今天是他二十四岁生日,她并不喜欢在这种特殊的日子做什么,一旦给人留下了浪漫深刻的印象那很缺德。更何况他的假未婚妻来了,赵曦玉说,江家近几年发展不顺,他们的联姻可能要更快地提上日程。
轻哼一声,她捋顺着自己的呼吸:“江小姐这次来云州,好像不打算走了?”
张洵神色微变:“谁告诉你的?”马上凑过来蹭她的下巴,“她是要来住一段时间,不过跟我没关系。她有女朋友,我跟你说过的。”
11. 11,male escort
廖筠捧着张洵的脸,阻拦他的亲吻:“她有没有女朋友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来了,你就得维持张家的体面。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别人的东西,你身上沾了别人的气味,我就不想玩了。”
“……我们非得今天聊这个吗?”张洵隐隐有些不悦,撑着胳膊认真地看着她,“你希望我怎么做?”
“我希望?”廖筠笑,“我希望你赶紧起开,我要去洗澡换衣服。”
说着终于把他推开,拢着身前垂落的衣服站起身,命令他:“去找阿杨,把我的包拿来,我要卸妆。”
张洵不乐意,但还是很听话地把包拿来送进浴室,又被她推出门外等。
廖筠直接翻出手机给张夫人发了条消息,然后开始洗澡。等她冲完澡出来,张洵果然不见了,阿杨穿着一身便于隐藏的黑色正装,倚着玄关墙壁,拿着给她准备的干净衣服。
她对阿杨并不避嫌,围着浴巾优哉游哉地过去:“小张总没说什么?”
“没说,”阿杨双手把衣服递上,“不过慕先生在外面。”
廖筠挑眉:“他俩撞上了?”
“嗯,打起来了。”
“……你没插手吧?”
“拍照了。”
“……”
廖筠叹气,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男色相冲,最近这些男的没一个省心的。
让阿杨把慕邵凡叫进来,她先换好了衣服,没想到慕邵凡竟然还是浑身湿漉漉的样子,面色泛白,嘴角红肿,破了一点皮,可怜坏了。
骆哥动手是为了把慕邵凡卖掉,所以打得不狠,更不打脸,张洵却不一样,下手就见血。
这傻子也真是的,一天到晚总在挨揍。
廖筠捏着他的下巴左看右看:“还手没?”
慕邵凡无精打采:“没有。”
“你怎么惹到他了?”
慕邵凡不说话。
“去洗澡,把你这身换掉。”
几分钟后,廖筠拉着洗干净的小狗坐在沙发上,找来了碘伏和棉签给他嘴角擦药,他没表现出很疼的样子,但是廖筠可是心疼得不行,动作又轻又柔:“你说你啊,非要惹他干嘛,我都提醒你离他远点了,你看看这张脸,打坏了怎么办?”
“……打坏了你就不喜欢了吗?”
“废话,你要是长得丑我连救都不救你。”
慕邵凡委屈地抿了抿唇,等她把手里用完的棉签扔掉,赶紧往前挪了挪,伸手想抱她。
廖筠没拒绝,拍拍他的脑袋:“就算主人说要给你撑腰,你也不能背着我找死吧,下次我不在的时候机灵点,听见没有?脸要是再受伤,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闷闷地点头,试探着啄她的唇。
他太乖了,跟张洵那种热烈张扬的性格完全不同,连亲都亲得小心翼翼,让人充满保护欲。
廖筠正心疼他呢,也没多想,笑着说他:“想亲就亲,怕什么,又亲不坏,小张总可比你凶多了。”
小狗微微蹙眉,下一秒果然不服气地吻了上来,嘬得直响。
把她拥到沙发角落,他顺势爬上来,一大只跪在她面前,浴袍松松垮垮的领口遮不住胸肌,配上他这张漂亮但带着点伤的脸,更显得纯谷欠撩人。
拱在她耳边一下一下地蹭,小狗轻哼着说:“那他也比我快多了。”
廖筠一愣,失笑道:“你们俩至于么,这么幼稚。到底是怎么打起来的?我是真好奇,他平时很少这么失态。”
小狗还是不太想说,支支吾吾着很含糊:“我就说了刚才的……”
“刚才的?”
“我说,‘你好快’。”
“……?”
没见过敢这么找死的人。
廖筠性格强势,喜欢被人依赖,但不喜欢被人纠缠。
慕邵凡这副惨兮兮的可怜样,又倔强又委屈,显然戳中了她的同情心,且远不及让她厌烦的程度。
把寿星抛之脑后,廖筠好脾气地跟慕邵凡玩游戏玩到半夜。
期间张洵给她打过一通电话,她没空接,半阖着眼睛坐在慕邵凡怀里发愣,只有嗓子眼里偶尔溢出几声闷哼,随着他的逼近或离去时轻时重,困得意识恍恍惚惚。
张洵比温跃有经验,知道她不接就没必要再打了,第二天一早直接跑来找人,可惜来晚一步,人去楼空。
一直到十几个小时之后,云州再次陷入黑夜,失踪的廖筠终于出现,拍了一张和朋友们穿着泳衣在拉斯维加斯Day club看帅哥的照片发给张洵,配文是:主动报备,人很安全~
张洵没有立刻回复,估计在调整心态,十多分钟后才说:宝宝少喝点酒,早点回来,我在家里等你。家宴安排在周五晚上了,我跟我妈说你会来。
廖筠忙着跟朋友聊天,恰好没看见这条消息。
一脸无辜的慕邵凡见状默默伸出手,“好心”帮她点掉了小红点。
再过几天是廖筠二姑的生日,她早就想来玩,顺便买点礼物,正好慕邵凡曾经出国参加过画展,想来应该有护照和签证,昨晚询问过后得到肯定答案,直接就订机票了。
她好爱逛街买东西送人,觉得这样很有趣,而club这种挤满了玩咖的地方更有趣,几乎是她出门旅游的必玩之地。
落地后连时差都没倒,她直接就跟着朋友们过来了,一会儿的功夫身边换了好几个搭讪的男人,完全不避着慕邵凡,自然也没看见慕邵凡在她身后的眼神,眸光锐利,充满了对周围的不安,以及对主人的占有欲,根本没有半点小白花的天真。
廖筠倒是对每个男人都很温柔,起码要跟人家拉拉小手摸摸脸,欣赏一下胸肌和背肌的纹身,检查一下肱二头肌的力量感,再试试腹肌练得怎么样,说说笑笑,一晃就过去半天。
白男比较放丨浪,敞开着海滩衬衫就可以往人身上贴,还有的只穿着沙滩裤,借着跳舞的名义勾丨引撩丨拨,她来者不拒,大大方方地占人家便宜。
只不过有点双标的是,她不准别人反过来占她的便宜,谁要敢动手动脚,那她便会抵在对方胸口把人推开。
她的长相温婉明艳,是典型的东方气质型美女,穿着吊带泳衣还披着一件防晒,性感但不暴露,是白男很喜欢且很难碰到的类型。
有个坐在她身边的白男观察了她很久,看着她跟其他人周旋。等她染了些醉意,朋友们也各自走开后,终于神不知鬼不觉地靠了过来。凑近了跟她说话,边说着,手若有似无地搭在她的后背。
指尖隔着薄薄的防晒服,轻轻划过蝴蝶骨时,她心里一紧,脑子懵了片刻,差点把酒洒了。后背是她比较敏丨感的地方,喝了酒之后反应有点大。
“Can I kiss on your lips ?”
白男的气息贴在她耳边,长臂挽上了她的腰。
绅士的询问,掩不住直白赤丨裸的发丨情。仿佛只要她因为醉意反应迟钝一秒,他就会自作主张地亲上来。
廖筠很嫌弃白男的体味,玩玩罢了,又没打算真来猎艳。蹙眉偏过头去,正想拒绝,忽然间却有一股力量抓住那个白男的衣领,粗鲁地把人给拽走了两米远。
她回头一看,慕邵凡像座山似的挡在她面前,隔绝了对方想要觊觎她的目光。
“Go away.”
语调平静,小狗还怪有礼貌。
廖筠笑着抓住他蓝色的花衬衫,歪头靠在他的后背上,闭着眼睛说:“敏敏,我困了。”
慕邵凡没敢动,跟她说话时的声音莫名软萌:“要睡一会儿吗?”
“嗯,你抱抱我。”
得到准许,慕邵凡转过身来坐在她身边的高脚凳上,抱着她,做她打盹的支撑物。
阿杨今天一落地就请假了,莫寻又在国内坐镇没跟过来,几个随行的保镖看起来不太顶事,所以慕邵凡尤为紧张,生怕在这种混乱的环境下一个没看住,她会有什么危险。
结果刚才果然,他只是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消息,没想到别人竟然敢碰她。
目光沉沉地望着她的发顶,他的手指很轻地摸了摸她的后背,就像狼死守着自己的主人,眼里满是对敌人的警惕和不悦。
廖筠睡着后,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收到了今天第三条写着乱码暗号的短信。连发三次,意思是有急事。他歪头确认廖筠没有被打扰,做贼似的打开微信,从黑名单拉出唐秋。
不接急稿:什么事?
扣扣人:骆哥在找买家,要不要出面?
不接急稿:报价多少?
扣扣人:不清楚,十万左右。
不接急稿:……太多了,我现在没钱。要真让他找到傻子,他死倒没什么,就怕把廖总卖了。
扣扣人:你跟廖总在一块儿呢?要不你提醒提醒呗,廖总既然敢给,肯定早有准备,不可能这让这孙子真逍遥。
不接急稿:我们在国外,不一定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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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时候回。
慕邵凡说完,又小心确认了一遍廖筠是否在睡,明知道这种拥抱的姿丨势她不会看到什么,还是觉得心虚,默默把屏幕亮度调低。
扣扣人:哇,进展这么快,你的攻略有效啊!他都这么信任你了还带你出国,慕家的复兴指日可待!
不接急稿:我是不是说过你脑子不好就少说话。
扣扣人:我不管,只要慕家不破产,你肯定能当上慕家家主,到时候咱俩的债一笔勾销!你不准问我要钱!
不接急稿:慕家是慕家,你欠我钱是你欠我钱,继续盯着姓骆的,别说废话。
说完把唐秋又丢进了黑名单。
能这么突然地跟廖筠出国,慕邵凡当然很意外,但是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只是在飞机上逗着他说了几句英文,还让他用意大利语给她讲故事。
FROLA的总部就在佛罗伦萨,这么要求肯定有试探的意思,他也没忸怩,顺从地按照她的要求做了。她很高兴,也很满意,不光亲了他好几下,还不停地夸他可爱,捏他的脸。甚至连阿杨请假的时候也没生气,而是拉着他的手说:“还有敏敏跟着我呢,敏敏会保护主人的对吧?”
他想了想,好像因为昨晚他在泳池说的那些话,又因为他被小张总打伤,所以导致她对他的容忍度和宠爱度大幅度提高了……
她对男人的喜好非常明确,只要贴着她的喜好演,似乎可以很轻易地和她亲近,屡试不爽。
过了一会儿,廖筠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她被声音惊扰,打了个哈欠,爬起来一看,是庆衾发来的消息。她没急着点开,而是揉了揉额头,对慕邵凡说:“帮我拿杯果汁,酒喝太多了,头疼。”
慕邵凡乖乖答应,嘱咐她:“我马上回来,你不要跟别人走。”
廖筠笑他:“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儿。”
消息跟唐秋有关,廖筠并不意外。
要不怎么说无差别恋爱脑的人都是脑残呢,见到个异性就孔雀开屏,脑袋一热就开始盲目信任,什么也想分享。
那边刚跟慕邵凡聊完,唐秋转头就嘚嘚瑟瑟地去找庆衾了,自作聪明,以为装得高深莫测,和庆衾说,他有个朋友忍辱负重,伪装在一个大佬手底下卧薪尝胆,现在终于初见成效了,可能很快就会成功。
庆衾问他什么成效,什么成功。
他神秘兮兮地说,这是秘密,反正是事业上的事,等他朋友骗取到大佬的信任之后,就会带他一起飞,到时候他也会变得很有钱,一定请她吃大餐。
庆衾懒得理这些疯话,直接截图发给廖筠。
小白花作为黄诗灵的徒弟,沦落到去酒吧当临时工,背负着秘密很正常,身世复杂也很正常,就算是带着目的有意接近,廖筠也不觉得意外。反正她只想睡人家,又不管别的。
可是“忍辱负重”,“卧薪尝胆”,“骗取信任”,这几个词无疑太过刺眼,甚至把对她的接近说成是“搞事业”,简直是在狂妄地叫嚣,挑衅她的底线。
廖筠眉心微沉,清丽的眸子染上了浓重的愠色。
出来玩的好心情一扫而空,对小狗的喜爱也全然不见,只剩下满腔的怒意。
不管慕邵凡图什么,直接告诉她,倒是更有成功的可能。可是他却选择了隐瞒和欺骗,还在背后和唐秋那种傻缺朋友议论她,消磨了她对他的所有好感和耐心。
她真的生气了。
想要骗取她的信任是吧,简单。
她倒要看看他这么忍辱负重地待在她身边能得到什么,她倒要看看他一张狗屁不是的白纸,凭什么敢以身入局。
不等慕邵凡回来,廖筠跟朋友们一起去泳池旁边听歌。
Club不光有DJ舞曲,流行、嘻哈、摇滚等等各种类型的演奏也都会出现,现场常有艺人和乐队来出演,歌手休息的时候还可以让游客上去献唱一首。
廖筠发现慕邵凡找过来时,笑着朝他招手:“这里!”
慕邵凡快步走近,把果汁给她,然后在她的沙滩椅旁边席地而坐,像个小娇夫似的扬着脑袋,小声嘟囔:“说好不走的,差点找不到你。”
廖筠不以为意地嬉笑着,给朋友们说了什么,转头突然要求他:“你也去唱一首吧。”
趁他没反应过来,伸手就扯开了他衬衫的衣领。
他愣了一下,随即听她跟朋友聊到他时用了一句“male escort”。
12. 12,羞辱
廖筠知道慕邵凡很保守。哪怕入乡随俗,来Day club穿着夏威夷海滩风的大花衬衫,也依然把扣子系了起来。
他不爱抽烟喝酒,对美女没有兴趣,当有人穿着过于暴露的衣服在他面前出现的时候,甚至会有些反感地皱起眉头。除了被教着玩了几次游戏,正直得就像连小电影都不会多看两眼的纯情派。
可是廖筠扯开了他的衣领,第一次向朋友们介绍他时,把他形容为男丨妓。
说好听点叫小白脸,小鸭子,说直接点就是卖的。
敢在这种地方当着那么多玩咖登台献唱,哪个不是玩得花又放得开,最基本的就得先把衣服脱了,大大方方光着膀子,连穿着花裤衩都会被起哄。
有了廖筠起头,这些和慕邵凡完全不认识的朋友们胡闹似的一拥而上,嬉嬉笑笑着扒掉了他的衣服,如同扒掉了他的尊严。就像遭受了一遍玩笑式的人格霸凌,他明显愣住了,来不及做出反应,已经被推了出去,两个大笑的男人把他领上台,还有人来跟他沟通要选什么歌。
他大脑空白,复杂的眼神如同一片嘈杂混响的盲音,刺得人神经发疼。
唱了,那他就真成了廖筠口里的male escort。
不唱,敢当众拂廖筠的面子也不会好过。
明明上一秒还说他可爱,说很心疼他的伤,结果下一秒就变了副嘴脸,竟然带头让人羞辱他。答应给他撑腰的人默许了这场闹剧,他还能向谁求救?难道这才是她的真面目么。
这才是她玩过那么多男人,片叶不沾身的本性。
朋友中有个是从云州来美国留学的女孩,跟廖筠从小就认识,起哄完了小声问:“他看起来好呆啊,一直在看你,会不会生气呀?”
廖筠歪着头,眸色冷漠:“生气就生气呗,我又没禁止他生气。”
“你从哪儿捡的这种小可爱,那眼神都给我看得不好意思了,我跟犯了罪似的。”
“少来,”廖筠笑她,“你以前玩得花的时候,连你小舅舅都不放过,怎么突然泛滥同情心了?”
朋友得意地笑了笑:“我现在有正式男友的好不好,就你上次给我打电话,在厨房做饭的那个。要是没点同情心,我能看上那种榆木疙瘩么。你都不知道,他追我的时候就跟打卡似的,早安,晚安,吃饭没,睡了没,下雨了,忙不忙……哎呀哎呀,我都懒得说。”
“那还是别说了,”廖筠又想起温跃,赶紧摇头,“我对这种人到死都没兴趣,放过我吧。说不好听点,谈个恋爱连自己的人格都没了,还有什么意思。”
“哈哈,你这么说,可别怪我瞎猜,我看这个小帅哥也是个付出型的人夫,百分百恋爱脑。不过能被你看上,应该没那么无趣。你悠着点吧,再这么祸害人家,小心造孽。”
这边说着话,乐队的音乐已经响了起来。
前奏是很轻的钢琴音,30多秒过去还没切入主题,不那么火热的节奏显然没引起太多人的兴趣,凑到跟前来玩的本就不多,一听是抒情乐,当场散开一批。
好不容易等到慕邵凡开口,唱的第一句词不是英文,很多人听不懂,又赶走了不少客。
廖筠虽然也听不完全,但知道他唱的是意大利语。
她对意大利语的听力一般,看到字大概能明白意思。在飞机上他给她讲故事的时候其实跟催眠差不多,耐不住他声音好听,所以生生听了那么久。那短暂又漫长的几个小时,也可以算作一种温馨浪漫吧。
要是他简单一点,或者装得再好一点,至少在关系结束之前,他们本应该更简单快乐地度过。
慕邵凡坐在麦克风跟前唱歌,一直垂着眸子,半低着头。
廖筠很想从他的脸上看到什么。
屈辱,愤怒,痛恨,或者是埋怨,可惜都没有。
即便被推到这种地步,被强迫着做感到不自在的事,也还是听话顺从,逆来顺受,维持着最基本的体面。不禁让廖筠更加确信,他是真的会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歌曲的后半部分,音乐渐渐从深沉的低吟转升为对情绪的强调。
快结束时,朋友举着手机说:“唱的还挺好听诶,我听歌识曲了,好像是这首《OGNI COSA》。”
廖筠淡淡地扫过去一眼,正好看到最后一句:quando sei con me,il tempo vola,sopra ogni parola,ed intorno tutto splendera.
直译大概是:当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时光在每一个字上飞逝而过,周围的一切都闪闪发光。
她微怔,总觉得好像在哪看到过类似的话。
伴随着音乐的戛然而止,歌曲结束。听众鼓掌欢呼,慕邵凡全程没什么表情。
他站起身,就像完成了一场机械性的任务,沉默着走回来,捡起地上的自己的衣服,默默地穿上。这次他没有系扣子了,来到廖筠身边和刚才一样席地而坐,仰起头,还是那副呆萌无辜的表情,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还要果汁吗?”
廖筠的果汁根本没怎么喝,他这么问未免有点没话找话。
直接冷漠地倒进点心盘子里,使唤他:“再拿一杯。”
慕邵凡爬起来去给她拿。
没倒时差的结果,廖筠精力不足,再次犯困。拉斯维加斯温度比云州高很多,热的时候逼近40度,她午饭都不想吃,只想回酒店补觉。幸好酒店离得也近,徒步很快就能回去。
阿杨给她订的套房,里面有两间卧室。
她没让慕邵凡继续跟着,而是给随行保镖使了个眼色,然后自己进了主卧。困得连洗漱卸妆的精力都没有,反锁了门,在床上滚了一圈就睡了。
等她睡醒已经过了几个小时,肚子饿得直叫,爬起来先去洗澡,然后素颜涂上防晒和口红,换了身衣服往外走。
慕邵凡也已经洗过澡了,一直在客厅等她,体贴地问:“要不要吃点东西?刚才送了一些上来。”
廖筠警惕地看向他,再看桌上的食物,慢悠悠走过去,捏起一根薯条:“你没下毒吧?”趁他没反应过来,直接把发软的薯条塞进他嘴里,“吃下去给我看看。”
他仰着头,愣愣地咀嚼着,被她冰冷的目光盯着吞咽,神色不解:“……你觉得我会下毒?”
廖筠笑盈盈道:“开个玩笑,你怎么这么容易当真。”吃了一口鸡块,凉了,没什么胃口,又扔回盘子里。
他们都默契地没有提唱歌那件事,但廖筠不会忘记庆衾发来的聊天截图。
越是看着慕邵凡这副单纯懵懂的样子,越是不住地想象他背着她的时候会有怎样夸张油腻的嘴脸,和他那个傻缺朋友凑在一起,讨论如何卖惨装可怜博取她的同情。把她的耐心和宽容视作她好骗的依据,难怪第一次见面会说她善良。
说不定连被下药也是提前预谋好的,她回去一定要让阿杨把那个酒保吊起来好好问问。
敢算计她,那就擎等着被她玩死好了。虐哭一张白纸,对她来说不知道有多容易。
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廖筠提议:“下午出去陪我逛街好不好,你换身衣服。”
慕邵凡的胳膊下意识缩了一下,抵触情绪不过半秒,接着便答应:“好,要换什么?”
“跟我来。”
廖筠把他领回卧室,上午已经有专人送来了几套衣服,男装女装都有。她随意选了件男款白衬衫,用手指挑起来往后给他:“这个。”
慕邵凡接过,垂下眸子,一声不吭地脱掉了身上的浴袍,露出肌肉紧实的身材。
他平时会锻炼,身上的肌肉却并不夸张,是很漂亮的薄肌,再加上肩宽,腰窄,比例完美,一身偏白的肤色,给人以温润柔和的印象,清爽单纯如少年,没有那么强的雄性攻击感,所以看起来很好亲近。
廖筠没给他搭配长款西裤,考虑到天气,选了一条黑色制服款式的五分短裤。
递给他的时候,顺便上下打量他一圈,又在配饰区拿来一根领带,两根黑色的衬衫夹绑带:“坐下。”
慕邵凡坐在床边,大腿因为微微用力鼓起漂亮的肌肉线条,很快又伸展开。
廖筠把他推着,让他往里坐了坐,顺势爬上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抬腿。”
他确认了一下她手里拿的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听话地微微抬高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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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款衬衫夹在腿部固定,前、中、后有三个夹子,会稳稳地夹住衬衫衣摆,起到平整的作用。
她动作缓慢且认真地缠上绑带,微紧了一点,佩戴久了肯定会有印记。不过她没告诉他,只是把两边都绑好。然后将衬衫从衣摆到领口,依次系上扣子。
整个过程中她都很有耐心,神色缱绻,恍惚间造成了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就像他们之间的氛围,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直到他忽然伸出手,将她耳边垂落的发丝捋到了耳后。
廖筠抬眼的瞬间竟然笑了起来,若无其事地问他:“怎么了?”
他有些闪躲地别看眼,就像无辜被主人打了一顿的小狗,即便是想亲近主人,也还是有点害怕,不再像昨晚那样傻傻地被她的笑容钓到上钩:“没什么……”
“没什么,衣摆都要被撑起来了,真的没什么?”她把最后一颗扣子也紧紧系上,目光和手指同时碾在他的喉丨结。
他下意识扬起下巴,后背神经一阵紧绷。
不化妆的时候,她看起来没那么凌厉,很温柔,也很邻家。他见过几次她的素颜,但在白天是第一次,迎着太阳的自然光,这么近距离且彼此都清醒,能看到她双眼皮恰到好处的走向,睫毛卷翘可爱的弧度,眼瞳的深棕色染着一些俏皮的琥珀,汇成一道引人深陷的漩涡。
廖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当然也不关心。双臂搭在他肩上,低柔的声线沾着一丝没睡醒的慵懒,腻歪着问他:“敏敏,你面对我的时候好像总是很紧张,是因为我是你第一个女人吗?”
慕邵凡有点茫然:“可能是吧。”
“你岂不是对我印象很深刻。”
“是很深刻。”
“那就算以后不再做我的小狗了,也还会记得我吗?”
“……会的。”
廖筠得到满意答案,不禁扬起嘴角,突然用力地抱住他的脖子,表演欲膨胀:“你也太可爱了,我发现我好喜欢你啊,你能不能不要给别人唱歌了,只给我唱好不好。”
慕邵凡不明白她的意思:“刚才是你让我去唱的。”
“是我让你去的,可是我后悔了,”她语气难得娇纵,红唇贴着他的耳朵,低哑的声音有些霸道,“你在台上的时候他们都看着你,一想到你也会被别人喜欢,我就很不高兴。我觉得,我可能吃醋了。”
吃醋这个词用在他们之间未免太过暧丨昧。慕邵凡浑身像过了电似的,分不清是在颤栗还是欣喜。手指下意识收紧,吞了口唾沫:“你不想让我唱,我就不唱了。我听你的就是了。”
廖筠猛地推开他,目光沉沉:“你的语气不太开心,还在生我的气吗?”
慕邵凡再次移开眸子:“没有生气。”
“骗人,”廖筠挑起他的下巴,逼迫他抬头对视,咄咄逼人地帮他回忆伤疤,“他们都在欺负你,把你扒光了推上去,你很不情愿吧,你明明生气了。”
慕邵凡眉心微蹙:“你想让我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廖筠歪了歪头,故作神伤:“我没想让你怎么回答,难道你觉得我在为难你吗?我只是想让你遇到事情能告诉我,而不是闷在心里难过。不管是这些陌生人,还是小张总,或者其他的谁,谁让你受到伤害,你都可以躲在我身后。你明明应该跟我求救的,但你好像不信任我是你的主人。”
洒饵不需要鱼钩,只要鱼傻傻地循过来,就会陷入海王的情感操纵。
廖筠能感受到腰间的手臂正缓缓收紧,是他在彷徨挣扎。
灵动的眼神在此刻非常迷茫,他困惑着说:“我没有不信任,也没有生你气,我只是不明白你的意图……我以为是我做错了什么,以为你想惩罚我。”
廖筠掩藏着眸中的戏谑和玩味,理所应当道:“宝贝,这怎么会是惩罚呢。你是我带来的玩具,别人想看你表现,我没办法拒绝。出门在外,你总要给我面子吧。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那么多朋友在,就算我同意之后立马后悔,也已经晚了,又不能把你再叫回来,那是打我的脸。可是你想啊,如果你能信任我一些,一开始就告诉我你不想去,你不喜欢,如果你撒撒娇,说说好话,给我台阶下,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13. 13,酸涩
慕邵凡有点懵。
所以他没做错事,廖筠也没惩罚他,这件事到头来竟然怪他自己?
“我后悔了,我承认,我是爱玩,又在乎面子,可我对你还算不错吧,”廖筠丧气似的坐在他腿上,短裤贴着他衬衫的衣摆,“那你呢?你还愿意做我的小狗吗?刚才一看到我就石更了,可以算在乎我的证据对吗?”
她一直都是很主动的,且善于引导。直白的话就像把他的神经撩断了似的,让他面色一红,又变成了那朵纯情可怜的小白花,忍着心口的酸涩,软声回答:“……我当然很在乎你,我愿意做你的小狗。”
廖筠心里想笑。
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在发丨情的时候尤其爱摆出一副下贱的深情样。在这种时候,如果能适时地玩一把游戏,绝对会更好地拿捏他,只可惜她现在没兴趣。
敷衍的在他嘴角亲了亲:“作为补偿,待会儿逛街的时候我挑一件礼物送给你,不许拒绝。这是乖乖小狗应得的。”
站起身,她让他去卫生间整理好自己,又指挥他换了件新衬衫,教他重新穿戴好衬衫夹,系上领带,打扮得漂漂亮亮,收拾妥当,外面的气温正好没那么热了。
他们先去吃了点东西,期间廖筠又喝了一瓶酒,没醒的醉意立马涌了上来,走的时候手里还拎了一瓶,步子晕晕乎乎。
为了多逛一会儿,她穿着T恤短裤和运动鞋,长发高高梳着马尾,戴着粉色墨镜,和慕邵凡站在一起虽然风格不搭,但更像普通的男女朋友,路上一直牵着他的手,有事没事就摸摸他,把他撩得五迷三道,水汪汪的小狗眼睛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显然在这种患得患失和自我怀疑中,他已经习惯了被她掌控精神世界的脆弱天平。
越被她玩弄,越对她依赖,越模糊着是非对错的标准,丧失原则。
逛了两个多小时,要送给亲戚们的买得差不多了,廖筠开始给他挑礼物。走进一家不起眼的复古风装潢小店,她看里面的物件虽然罗列得很杂,但是竟然有些古董好货,于是耐心地转了转。
店主是个白人老头,戴着个金丝圆框老花镜,正在柜台上擦拭什么小玩意儿。
廖筠环顾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店主手边,一条藏蓝色手帕上放着一枚复古的银制戒指。素雅,古朴,嵌着一颗美丽的钻石。
“这个小东西还蛮好看。”
店主瞥她,开口是地道的中文:“这是古董,比我还老,祖传的。你喜欢可以看看,不过不卖。”
廖筠把酒瓶放到一旁,眼睛都有点花了,捏起戒指仔细看了看,保养不错,但并不属于收藏级别,流落在普通人手里,难免有岁月的磨痕。往手上戴了一下,大了好几圈。
店主说:“男款的赫拉克勒斯之结,True Love Knot,你戴不合适。”
廖筠嫌弃:“古希腊神话,乱得就像男人吃错药疯死之前的臆想,确实不合适。”刚要把戒指放下,眼睛一转,又抓起慕邵凡的手,“给你试试。”
慕邵凡下意识拒绝:“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这可是真爱之戒啊,”她眨着醉意微醺的眸子调笑他,“小狗戴上戒指会想嫁人吗?”
慕邵凡一愣。
廖筠顺势把戒指从他无名指尖套上,一推到底。
他手指修长,棱骨分明,很适合戴银饰。那点小钻看起来不起眼,却像一颗小星星,点缀作用非凡。
“啊,真好看。逛了这么半天,似乎没有比这枚戒指更适合你的了。”
样式合适,寓意也合适,自以为是地接近她,以为能骗到她,跟发疯的臆想没什么区别。可笑的真爱,就应该配可笑的人。
廖筠捏着他的手指举起来欣赏一番:“你喜欢吗?”
不等慕邵凡回答,店主差点越过柜台上来抢:“都说了不卖!这可是古董,是古董!祖传的!你再看看别的吧。”
廖筠豪气地说:“我就要这个。”说着朝保镖勾手,“给钱。”
店主着急:“姑娘,我说的是中文的‘不卖’!”
“我听见了,我又不聋,你说‘钱不够’,”继续招呼保镖,“再给。”
店主看她打扮普通,又满身酒气,以为她在开玩笑,摇着头看她折腾,可是当她把价格抬到十万美金的时候,店主直接大变脸,眼都快笑没了。戒指虽是真古董,但远不值这个价。连忙改口要帮她包起来,还要把刚才正在擦拭的手工对戒免费赠送他们。
对戒是很简单的素圈银饰,没什么特色,廖筠欣然接受,将男款叠戴在了慕邵凡的手上。
慕邵凡看到内圈有字,刻的是“A Priceless Love”,正想跟她说说,但她却转头把女款的随手扔进了袋子里。就像花重金给狗买了个漂亮的项圈,从没有主人跟着一起戴的道理。
廖筠察觉到他目光黯然,笑着说:“宝贝,我平时不习惯戴戒指,你没发现吗?别多想。”
慕邵凡不好意思道:“嗯,我没多想。我只是想跟你说,他这个里面刻字还挺好看的。”
店主得意:“这是纯手工打造的,全世界仅此一对,无价之宝!”
廖筠撇了撇嘴,拉着慕邵凡边往外走边小声吐槽:“我小时候还叠过全世界仅此一架的纸飞机呢,他真能吹呼。”
慕邵凡忍不住也笑了。低头看着手上的戒指,眼睛亮亮的,仿佛独自坠入了爱河。
推开店门,外头天色发暗,光线昏黑。
廖筠醉得步子一歪,让随行保镖开了一瓶新酒,随口闲聊:“我虽然喜欢珠宝,但不知道为什么,对戒指不感冒。不过你们FROLA每年推出的盛夏系列戒指我倒是有关注,很有收藏价值,而且很漂亮。”
慕邵凡扶住她的手臂:“你最喜欢哪一款?”
“最喜欢……应该是14年那款红钻,根据公开的设计稿,除了戒指还有配套的项链和耳环,可惜竟然不对外展览,也不知道被谁收藏了。”廖筠朝他眨眨眼睛,“怎么,你要帮我走走关系,打听打听?”
慕邵凡正对她心怀感动,听她这么说,满脸认真道:“我可以找人问问。”
“那你只管去问吧,钱不是问题,我一直很想收藏那套首饰,可惜FROLA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你作为黄老师的徒弟,是不是应该有点内部特殊待遇?”
“……是有一点,不过也没什么特殊的。我会想办法去问的。”
敢这么说,他肯定在黄诗灵那里有一定的地位,兴许在FROLA内部也有点作用,只不过很多时候在自谦,或者故意骗人。
廖筠现在对他非常反感,表演信任的代价,就是对他失去了信任。
甚至一想到自己昨晚竟然为了他这个虚伪的狗东西,忽视了过生日的小狐狸,心里不禁生出了一丝愧疚。
作为她关系维持最久的伴侣,张洵还是很讨她喜欢的,在她心里的地位就和正宫差不多。无论在外怎么彩旗飘飘,怎么玩得花里胡哨,家里的正宫还是得好好哄着才行。
眼下,廖筠笑着牵起慕邵凡的左手,亲了亲那两枚戒指,趁热打铁地刺激他:“你知道吗,他们说在拉斯维加斯,只要两个人想结婚,全世界都不能阻拦他们。一想到小狗要去帮我找我最喜欢的戒指,突然好期待。如果我们能互送戒指,是不是也算互明心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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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位者画一个结婚的饼,是用来钓傻子最低成本的方法。
慕邵凡果然被她的话搅乱了心神,愣愣地被她牵着走过十字路口,很久都忘了回答。
她太喜欢喝酒了,今天的酒就像在为宰杀慕邵凡这只愚蠢的猎物磨刀助兴,尤为让她兴奋。长发肆意地飘摇在风中,她的背影如同被夕阳扫了一层粉金色的光,漂亮而梦幻,迷得人移不开眼。
慕邵凡痴痴看着她,又看向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情到深处,几乎难以自己地说:“没有人送给过我这么贵重的礼物,也没有人像你对我这么好……我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样。”
廖筠嘴角扬起很浅的嘲讽,睨他一眼:“我就知道这枚戒指适合你,你一定会喜欢的。”
小狗点头:“嗯,喜欢,很喜欢。”
蠢货。
这么容易被骗,今晚再睡他一下估计就能套出话来了。她有点迫不及待地想看小狗计划败露时慌张痛哭的惨样。
廖筠又喝了一口酒。
记忆的最后,他们背对着夕阳余晖,沉醉在拉斯维加斯微风撩人的傍晚。那条他们一同牵手走过的长街,尽头盛放着一片赤红的火。
赌城如昼的灯影交相辉映,割裂着这个即将被黑暗完全笼罩的世界,就像从天堂遗落了一场纸醉金迷的黄粱梦,天旋地转,让人沦陷。
……
廖筠断片了。
睁眼时,记忆的两端突兀衔接,她正躺在酒店的床上。
生物钟错乱,也不知道是几点,屋里窗帘拉得很死,一片漆黑。她伸手摸了摸,打开床头灯。刺目的灯光猛地晃了她一下,闭眼时有一抹红光一闪而过。
努力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她抬起刚才开灯的左手,无名指赫然有一枚红色戒指。
准确地来说,是红钻戒指。
空白的大脑忽然应景地浮现起那条余霞成绮的长街。
满眼深情的慕邵凡跟在她身边,傻乎乎地表忠心:“你等我一下,我去打个电话。你喜欢的那套首饰我一定会为你找来的。”
所以……
他还真找来了?
廖筠犹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和耳朵,果然,昨晚是戴着饰品睡的。
她记得他说,14年推出的那款盛夏系列首饰名字叫OGNI COSA,和他唱的那首歌名一样,意为“一切”。
其中戒指是红钻,1.9克拉,项链和耳环则是莫桑鸽血红,9.9克拉。
连夜从洛杉矶空运过来,他把它们全都戴在了她身上。尤其是在戴戒指的时候,他把指环抵在她的无名指尖,明知道她已经醉了,还是固执地向她确认:“要戴吗?”
就像在勾引她似的。
诱饵还是她喜欢了很久的首饰。
在那种时候,多犹豫一秒都是对她财产的不尊重,所以她直接自信地把手指伸了进去。
然后……
然后他们做了什么?
她酒量很好,正常喝酒后发生的事情不会完全忘记,像芳州那种失忆现象纯属意外中的意外。
努力回想着昨晚更多的画面,零零星星想起一些,但可惜刚睡醒的大脑还没完全启动,越用力回忆反而越有点罢工的意思。
她爬起来,打算先去洗个澡清醒清醒,结果刚下床,腿竟然发软,跌坐在了厚厚的地毯上。
她从文善商,并不热衷运动,为了身体健康每周锻炼一次就很不容易了,昨晚这一断片,身体就像跑了好几个八百米,浑身肌肉疼痛酸丨胀,感觉就没有一块儿好地方。
低头看着身上的吊带睡裙,暴露在外的手腕,胸前,甚至大腿,吻丨痕遍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