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驯染就是干这个用的![名侦探柯南]》
1. 第 1 章
第1章
一年A班来了一位迷之转校生。
小学生们对来者的身份议论纷纷,最后呼声最高的选项,是奥特曼的人间体。
也不知道是谁把画风带歪了。
早上第一节课前,班主任带着那孩子进来。
黑色高领无袖上衣,同色皮质灯笼裤。双侧小臂绑着白色绷带,缠绕到指根。看起来很酷。
金属色的巨大Randoseru书包从肩膀位置探出两个角,视错觉中如同肩甲。
层次分明的银白闪亮短发,冷静自持的澄净碧绿眼睛,鼻梁高,眼窝深,比起现实人物更像ACG建模的美丽,强烈的既视感——
底下坐着的同学中有人惊呼:
“哦哦!萨菲罗斯様小时候!笑起来更像了!”
小学生总是人云亦云,顷刻之间几乎整个班都在谈论这位“幼年萨菲”。
现在大概能理解为什么之前会讨论出个“奥特曼人间体”的结果了。
班主任费了一番功夫才让孩子们重新安静下来,在黑板上写下注有平假名的“铃木”和“マリア”五个字,为大家介绍:
“这位是我们的转校生,来自俄罗斯的铃木玛利亚,从今天起,就要和大家一起念书了。大家要好好相处哦!铃木同学,介绍一下自己吧。”
“玛利亚”是女孩的名字。铃木同学看起来真的很酷,说不定老师写错了她的字,她应该是个男孩,叫“麻璃央”才对。
最早无意识地把风向引导到游戏作品的同学十分惋惜地想。
“咦?你不是告诉我你叫‘玛利亚·瓦西里耶芙娜·奥克佳布里斯卡娅’吗?念到我舌头打结才叫出来,为什么变成了‘铃木玛利亚’?”
坐在后排靠窗的一只脸上贴着OK绷的小卷毛诧异地大叫。
有八卦!
《最终幻想7》正热得如火如荼,联想能力丰富的小朋友立刻也想给和新同学对上的老同学也安排个外号。
克劳德不行,松田不是金发,而且他也没有幼驯染蒂法。那就退而求其次,杰内西斯吧。
……虽然杰内西斯是褐色的短直发,而他是个黑发卷毛。
总不能是安吉尔。
松田同学和“沉稳包容”的距离,就像北极和南极一样遥远。
俄罗斯来的酷酷新同学日语说得很流利:
“同学们,早上好,初次见面,我是铃木玛利亚,请多关照。”
这么小的孩子,声音性别特征不明显。
她的声线清澈干净,就像春天来时冰层开化的潺潺泉流,悦耳得直击人心。
小学生们发出不明觉厉的惊呼,目送这位不但很酷还很有礼貌的转校生,走到也很好看可是性格让人难以接近的松田阵平同学旁边,拉开椅子坐下。
有些同学发出遗憾的叹息,有些却很高兴,班里最好看的两个小朋友坐在了一起,什么时候看向那边都赏心悦目。
松田阵平不满地用半月眼瞪不请自来的新同学,试图把她瞪退。
大概是全班最高的谜之转校生神情淡漠,像看到了脾气很大的吉娃娃、博美或者小鹿犬这样的小体型犬只在无理取闹一样,目光充斥着高高在上的宽容。
拿出这门课的教材,翻到对应页码,支起书,挡住嘴唇,铃木玛利亚小声挑衅道:
“你的伤好了吗,昨天被揍得像条死狗的松田同学?”
松田阵平犀利地吐槽回去:
“说得就好像昨天你没有躺在我旁边当另一条死狗似的,玛利亚·名字太长·没记住同学。”
全班最好看的两条死狗同时哼了一声,又因为这异口同声的默契非常不爽,双向刀子眼瞪着对方。
视线相交,火花四射,战况胶着,谁也不肯先移开目光,甚至都不肯眨一眨眼睛,唯恐被当作示弱乃至于认输。
打断他们的厮杀的,是后排的“咚”的一声巨响。
最后一排的同学睡着了,睡姿不太好,连人带椅子一起侧翻,摔疼了先是一愣,随后大哭,动静惊天动地。
老师送那个同学去校医室,班里议论纷纷。
新组成的同桌没在乎他们的议论,铃木玛利亚向松田阵平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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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阵平果断握了回去,第二轮较劲开始。
铃木玛利亚切换了让人一听就能联想到“很擅长阴阳怪气”的京都腔,夸奖松田阵平:
“在我转来之前,使用的是俄语名,音节非常长,难念难记。谁能一次就记住而且一口气就念出来的话,非常厉害,说不定以后能当上外交官呢哟~”
松田阵平手上加力,咬牙切齿地反唇相讥:
“昨天还说不好日语的人今天都知道‘外交官’的发音了!都会不同腔调的日语了!最后那个尾音是怎么回事啊喂!”
小学一年级学生的平均身高约为116cm,松田阵平在班里算高个子,有122cm。
铃木玛利亚比他高了半个头,身高在130档后半段,将近一米四。
年龄越小,体型压制越明显。
她的身高、体重、手掌大小和力气,都超过同岁的同桌同学,掰腕子比赛轻轻松松取得了胜利。
松田阵平难以置信地盯着一秒就被她放倒的手,差点跳起来。
他!从来!没有!输给过!同龄人!!
铃木玛利亚抱起两臂,抬起下巴,睥睨着他。
可恶,好欠揍的表情!
松田阵平眼睛一转,想到一个他擅长的项目:模型拼装。
他从书桌里翻出来新买的迷你四驱,熟练地在新同学面前拆成零件,又装了回去,拿起小车,按下开关,马达轰鸣,车轮飞快空转。
整个过程不到拳击赛的一局,也就是三分钟。
松田阵平知道铃木玛利亚一直在看他,他得意洋洋地看回去,发现新同学的眼睛还在注视他的车。
他关闭开关,把车举到新同学眼前。
铃木玛利亚碧绿的眼睛追着赛车模型的运动轨迹晃了半圈,才想起松田阵平的存在,重新对上了这个可恶的小卷毛戏谑的脸。
她为刚才的表现感到丢人,面颊霎时间绯红一片。红色随着她伸手到书包里的动作消退,一枚打乱的三阶魔方被她取出,展示在松田阵平的面前。
松田阵平好奇地等待她下一步动作。
2. 第 2 章
第2章
坐在附近的同学被他们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纷纷转向他们。
铃木玛利亚和松田阵平一点都没受到干扰。
确认松田阵平在看她和她的魔方,初来乍到的转学生酷酷地将魔方的一个棱角立在掌心,拇指食指给了个恰到好处的力度,魔方就飞快地旋转起来。
仿佛只是眨了一眨眼,铃木玛利亚纤长的手指舞出白色的残影。
松田阵平的视野里还残留着她挑衅的眼神,从她的眼睛转移到她的手,这么短暂的、区区几秒的时间,那个魔法就还原成了方方正正的六面体。
铃木玛利亚在松田阵平面前展示着魔方的每一个面。
那一瞬间,普通的塑料魔方仿佛像美味的料理一样闪闪发光。
倨傲冷淡的新同学抿着嘴唇、没有表情的面容,仿佛也在闪闪发光。
松田阵平有着远超同龄人的卓绝动态视力,这让他的眼睛能够捕捉到更多的、她的动作轨迹。
可他还是没看清也没想明白,魔方是怎么从毫无规则的乱序,变成了整整齐齐的出厂状态的。
他的自尊心不容许他就这样认输,更不容许他输了还要耍赖,只好承认那个昨天才出现在他的世界里的名字超长说话超气人的家伙,赢得了这一局。
第三回合的比拼结束,两人依然不分胜负,本来只在原座位看着的同学已经围了过来,目瞪口呆地充当了气氛组的角色。
松田阵平看了看自己的爱车,又看了看铃木玛利亚随身携带的魔方,心中天人交战,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既然各自擅长的领域都太强了以至于无法决出谁更强,那就换到对方的领域吧。
他托着赛车模型,手臂平伸,递到同桌面前,提出第四轮的主题:
“要不要交换,铃木同学?”
铃木同学默不作声,又用那种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拧动魔方,随后动作很轻柔地接过松田阵平的迷你四驱,同时把打乱的魔方交到他的手心。
她对待小车的审慎态度让松田阵平放心不少,注意力转移到随着新同学一起漂洋过海到他们班里的玩具上。
松田阵平的幼稚园和小学生生涯还没流行过魔方,玩法很好懂,但他对拧魔方的还原公式和简捷套路一无所知。
铃木玛利亚以前的玩具里不包括四驱车模型,她的眼睛告诉她看懂了,但她知道眼睛懂了不代表手也懂了。
松田同学的表现,说明他十分在意这个有精密细小零件的玩具,她很想赢,前提是别把人家心爱的东西弄坏。
第四轮比拼没能当场实现,去医务室送学生的老师回来了。
围观的小朋友们乖乖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两只斗志昂扬的小赛马各自从鼻子里嗤了一声,丝毫不觉得明天的胜利方会是自己以外的别的人。
转眼上午的四节课过去,到了午餐时间。
松田同学轮到了今天的午餐值日,穿上厨师袍戴上防尘帽,为每个排队到他面前的同学打一勺味增汤。
他们学校的午餐水平还是可以的,三菜一汤,有一盒标配的牛奶,米饭不够可以再添。
午餐值日一组五个小朋友,分别负责盛饭、打素菜、打荤菜、打汤菜、分发小菜或酱汁或水果、分发牛奶,打完饭才能自己吃,吃完还要回收整理餐盘和同学们喝完的牛奶盒。
尽管并不需要他们洗碗,只需要把东西都放在餐车上等成年人推走,对于小孩子来说还是挺辛苦的工作。
尤其是值日当天的午饭时间受到了不少压缩,这样每个小组负责盛汤的同学都肯定是手最稳最快的那个,因为难度最高。
有的学校会要求所有孩子都坐下来才能开始吃饭,他们学校对此没有要求。
铃木玛利亚有点为难。
她的筷子使用不很熟练,可是学校只提供了筷子和很厚的瓷勺子,而今天的午餐主要成分有豆芽菜、海带丝、两种萝卜丝。
能不能吃得习惯先不提,都是些难以被瓷勺子舀起来的东西。
她性格非常要强,不愿意在人前显露笨拙。又快又好是不可能了,至少要做到不让筷子夹住的细丝掉下去。
这让她的进餐效率极其低下,松田同学都端着餐盘回座位吃饭了,她还在跟豆芽菜决战筷子之尖。
松田同学没想到她居然吃得这么慢,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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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一看原来是控制不好筷子。
他本想毫不留情地嘲笑她,念及她是个刚来日本的外国人,又对他的爱车态度很好,决定大发善心地帮她一把,给她看看手指超级灵巧的松田大师是如何令筷子臣服的!
铃木玛利亚在松田同学坐过来的一瞬间就提起了警觉,这小子可不是什么善茬,昨天遇到的时候就知道了。
果然,他明明看到了她夹起最不光滑、难度最低的豆芽菜都很困难,却给她慢动作演示他是怎么一样一样夹起其他难度一样比一样高的菜品大块朵颐的。
她在心里默默地记了一笔,决定回家就把筷子的熟练度刷到满级,明天回来再战。
一年级下午有三天上第五节课,有两天没有课,今天没有。午餐过后是午休,午休过后开了个简短的总结会,卫生值日的同学做卫生,其他同学放学走人。
所以松田同学就看到,迷之转学生铃木同学,和他步伐一致地前行,过马路,左转,右转,眼看他就要到家了,她居然还跟着他。
他用他聪明的小脑袋瓜想了想,得出结论,转过身,仰起脸,模仿着电视里的墨镜大佬放狠话的语气,质问道:
“怎么,找打架吗?”
铃木同学冷淡地瞥了他一眼,考虑片刻,似乎在决定是否接过他的挑战。
思考结果显而易见:
她一言不发地越过他继续向前,在松田同学家前一位的一户建门口停住脚步,特意慢、慢、地、拉开把手,进到玄关里面去,而且没有马上关门。
两家距离实在太近,松田同学能听到她扬高了的声音:
“妈妈,我回来啦!爸爸!@#$$#@%#^%%$&^%!”
甚至还有两声欢乐的狗叫。
可恶,会错意了。
松田同学优秀的视力让他看到了那家很久没人住过、所以没有关注过的房子的表札:
【铃木】
好吧。
他讪讪地收起战斗姿态,回了自己家。
不管怎么说,他今天必要研究明白怎么在五秒内还原魔方,明天带到学校,看看那个傲慢得不像话的家伙还有什么话可以讲!
3. 第 3 章
第3章
松田阵平回到他位于二楼的房间,发现对面拉了很多年、几乎成为了背景的一部分的深色窗帘拉开了。
透过百叶窗的缝隙,他能很清楚地看到里面的人——
——正是刚刚与他分别的新同学铃木玛利亚。
铃木同学换了身白色的练功服,整个人白成了一团像素,正在瑜伽垫上做一组拉伸。
有些动作是松田的父亲要求他每天也要做的。
怪不得昨天见到她的时候她那么能打,说不定她的父亲也是个职业拳击手呢。
松田阵平如是想。
虽然年纪太小还没有了解到“大人的世界”的很多规则,但是他本能地察觉到了有哪里不对:
从他的卧室看到别人的卧室,还看得一览无余,肯定有问题。
所以这位行动力十足的小朋友上下拨开百叶窗的缝隙,对新同学大声喊道:
“喂——!!”
铃木同学好像吓了一跳,不过她吓到了的表现和别人很不一样,看上去不是“受到了惊吓好可怜”,而是“何方妖孽前来受死”,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成人小臂长的意大利短剑,表情特别凶恶地环顾四周。
她很快就锁定了松田阵平的位置——不为别的,这位仁兄的一只手还在努力地伸出栅栏格外挥动呢。
铃木同学站到窗前,总算分辨出了那只晃来晃去的手的主人是谁,瞬间收起那把特别好看的短剑,凶巴巴地吐出一句松田阵平一个字都听不懂的话。
松田阵平不知道这是她还处在惊吓状态里,语言系统没切换过来,不满地大叫:
“玛利亚·名字太长·没记住同学!你又在说什么!”
玛利亚名字太长同学这才反应过来,她放狠话用的是母语,连忙换到对面听得懂的日语,态度依然很凶地重复道:
“你又在干什么,爱逞强的小屁孩?”
爱逞强的小屁孩临时忘记了呼唤同学的初始目的,要把手臂收回去撸胳膊挽袖子给她点颜色看看。
谁知百叶窗的缝隙就那么点儿宽,6岁儿童伸出来容易,缩回去难——他卡住了。
松田阵平还没意识到“卡住”这个概念。
大脑做出了“收回手臂”的指令就觉得已经收回了,可是下一个“挥动手臂撂狠话”的环节由于缺乏必要因素,执行失败,才发现胳膊还在百叶窗的栅栏格里。
这幸亏是一年级的小孩子,要是幼儿园的幼儿更幼稚的大脑,就是放学后回家能信誓旦旦地跟父母告状“老师拉在我裤子里了”那种程度的分不清现实和想象,可能会以为手被妖怪吃掉了。
松田阵平处理这种意外的方法,就是大力出奇迹。
奇迹会不会出现不好说,他手肘部位的皮肤和百叶窗的格子肯定至少破一个。
他忽然感觉与格子激烈进行的手臂夺还战的难度大大降低,顺利地自我解救成功,仔细一看,一根长长的竹竿正在飞快撤回新同学家那边的窗户。
自家窗格有被撬动的痕迹。
又被救了啊。
今天早上在学校,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松田阵平第一次见到铃木玛利亚,是昨天傍晚,他出去玩回家晚了,抄近道走小路,遇到了收保护费的高年级。
这位小朋友自幼随父亲学习拳击,参加过儿童赛事,无往而不利,自信心十足,根本没把那些六年级的大孩子放在眼里。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从来没见识过也从来没听闻过“地下拳击”的松田阵平,当然更不会无师自通所见所闻的世界之外的东西:
混混打黑拳不讲任何规则。
他的水平在同龄人中强得一骑绝尘,虽然他这个岁数的拳手们在道馆里主要练的是基础动作以及协调敏捷性,很少会安排对抗训练,更别提高强度高烈度的对抗。
再有就是,穿戴上全套护具以后,小朋友们那点儿与身高一致的臂展,真的做什么都不够看。
所以胆敢反抗的松田阵平,迎难不惧地勇往直前地出手,小炮弹似的弹射发拳,并顺利地打中了三个不良中更高一些的那个的得分点,正是肝区。
五十厘米的身高差,他这一击不但打中了,而且打疼了,表现得已经足够好。
接下来他就被踢飞了。
没有人会在拳击比赛中用腿,也没有人会理所当然地认为街头斗狠有哪里不能用。
122cm、21kg的松田阵平,眼看就要被三个170+、65+的不良,从马自达打成欧宝,从天而降一声巨响。
不良A捂着后脑勺,不可思议地看着落在地上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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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手风琴,和他掉落的帽子。
但凡来的是个身高相仿、至少看上去和他们差不多大的人,他们也就怂怂地跑路了。
可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的,是个目测顶多三年级的白毛豆丁,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小胳膊小腿儿细得一把掐,怎么看都没有威胁性可言。
不良B骂了句多管闲事,上前给新豆丁一点颜色看看。
新豆丁敢悍然出手,自然不会怕事。矮身从混混腿底下一钻,回收手风琴,像凳子或流星锤一样挥舞得虎虎生风,专攻头面和裆部。
有人帮忙,松田阵平得到喘息之机,立刻来了精神,忍住被犯规一百多种还没红牌罚下的人打得特别痛的委屈不甘,再次提着小拳头寻隙攻击。
乱入的豆丁和松田阵平的巨大劣势是一样的,太小了。臂展、腿长和速度都不够看,耐力条相对来说太短。
他们打中高年级十次,造成的伤害未必有他们被打中一次的高。
尤其松田阵平气质上很不乖、看起来是个喜欢挑事的刺儿头,可他其实很有规则感和秩序感,还没有很快适应街头特色的无限制格斗赛的新画风。
小白毛与他不同,下手特别黑特别狠,36贝斯的儿童手风琴很快被她砸人砸烂,受伤只会激发她更高的怒火和战斗欲,然后下手更黑更狠。
不良们只想欺凌弱小抢点零花钱,不想被疯狗咬死,一个捂裆一个捂脸一个抱头,吓跑了。
两只遍体鳞伤的小豆丁像死狗一样地躺了一地,喘匀了气以后,不约而同地吹嘘起自己在这一场意外的街头格斗中的勇猛善战。
最后他们交换了姓名,松田阵平报上的名字就是松田阵平。
玛利亚报的是超级难念难记的“玛利亚·瓦西里耶芙娜·奥克佳布里斯卡娅”。
松田阵平学了好几遍,也被她用口音生硬的外国人式日语嘲笑了好几轮,不容易才学会这个长得要命的名字怎么读,第二天她就变成了好念好记的“铃木玛利亚”。
真是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气不打一处来。
结果第二次被她救了。
他做了十足的心理建设,回到窗前,凑到百叶窗的格子里,小小声地忍耻道谢。
谁料听到了一声开心的“好狗,好狗。”
喂!!哪有这么说话的!
4. 第 4 章
第4章铃木家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魔法
松田阵平因为无缘无故被新同学新邻居骂成狗而非常生气。
想要和她理论,却见她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作为一个行动力十足的六岁小孩,他当即啪嗒啪嗒地跑下楼,准备去敲她的门问问,凭什么管他叫小狗。
刚换鞋跑出自己家,看到她正站在铃木家的邮箱前,踮起脚尖朝内张望。
门开了,一头飘逸优美的银色长毛如同流动的月光,光华夺目。
好、好大!
从来没见过的、超级漂亮的流线型纤细高挑的银长直大狗,迈着优雅的步伐,一步一步走下台阶,甩了甩头。
黑漆漆圆滚滚的大眼睛,瞥向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的心怦然而动。
铃木玛利亚欢呼一声,飞身上狗。
等一下?狗是可以骑的吗?
那只无比美丽的大狗顺势坐下,丝绸般的长毛光泽度好极了,铃木同学直接滑了下去。
不给骑,她没有强求,绕到狗的正面,一顿揉搓狗头。
松田阵平看得很清楚,那只狗坐在那里,比全班最高的铃木同学还高。
狗柔顺的长毛被她揉乱了,不太乐意,用湿乎乎的鼻子头推她的手。
她抱着狗头跟狗小声商量,商量的内容松田阵平一个字都没听懂。
忽然一道他听懂了的声音像突然插入的天外之音一样吓他一跳:
“玛莎,邻居家的小男孩等着和你说话。”
他这才看见!原来狗和铃木身后站着个大人!
好高的大人啊!
刚才他把那个大人的腿当成柱子或栏杆忽视了。
小小的松田阵平要非常努力地仰起头,才能看到那个简直高耸入云的大人,和大狗一样长长的、绸缎般的、飘逸顺滑的银发。
他穿着和铃木同学同款的运动服和跑鞋,站在那里,说不出来有多像时装杂志里走出来的人。他的一只手牵着狗绳,另一只手拿着遛狗工具,下巴尖指了指松田阵平,低头跟女儿说话。
铃木同学这才意识到松田阵平的存在,轻快的声音听得出她的心情一定很好:
“是小卷毛啊。要摸摸我的玛莎拉蒂吗?可以哦。不过小心,它的脾气……”
松田阵平得到她的准许,都顾不上之前想过要和她理论什么,也忘记了抗议“小卷毛”这个奇怪的称呼,飞一样地冲过去,想要像她一样摸摸玛莎拉蒂长长的头毛。
玛莎拉蒂歪头躲开了。
松田阵平的灵活性非常高,他右手没摸到马上就切换左手再来,这次玛莎拉蒂没有躲,朝他无声地龇了龇牙,露出粉红色的牙龈。
铃木同学立刻打了它一巴掌,不重,打断了它的威胁动作,命令道:
“趴下!”
玛莎拉蒂立刻趴下,不过它好像很委屈,眉毛那里皱在一起,抬着眼睛看人,露出大片眼白,长长的嘴筒子仿佛指控似的指了指松田阵平,又对准铃木同学,卷起来的尾巴也不摇了。
铃木同学走到松田阵平面前,告诉他:
“对玛莎拉蒂来说,你是个陌生人,你直接上手到它眼睛以上的部位,让它不安了。”
松田阵平耷拉着脑袋说:
“对不起。”
铃木同学话还没说完,被他打断,眨了眨眼才续上后半句:
“所以要这样。”
她握着松田阵平的手,给他示范,带着他蹲下,伸手到玛莎拉蒂的鼻子前。
黑亮湿润的狗鼻子抽了抽,录入新的气味信息。
狗脸上的委屈不见了,狗尾巴也重新小幅度地摆动。
铃木同学从运动服口袋里取出来一小根无盐宠物火腿,递给松田阵平,示意他剥开喂给玛莎拉蒂。
他喂的时候,铃木同学还吹了声口哨,玛莎拉蒂才开心地吃起来。
松田阵平没养过狗,从电视里知道狗吃东西的时候不能摸,不然会咬人。
眼巴巴地等着大狗吃完,还没接到铃木同学告诉他可以摸的信号,焦急地看看她。
铃木同学也很好奇:
“你在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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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
什么等什么?
松田阵平可怜巴巴地问:
“已经可以摸了吗?”
铃木同学惊奇地“哦”了一声,拽着他的手去对长毛大狗一通乱揉,得意地讲道:
“玛莎拉蒂受到过专业的行为训练,已经对‘进食时抚触’脱敏啦。它接受了你的火腿的时候,就可以摸了。”
“不能这么说,玛莎。”
这时铃木家又出来一个人,穿着与丈夫和女儿同款的运动服和跑鞋,同样个子特别特别高,是松田阵平所见过的全部女性里最高的人。
……铃木家是有什么特别的魔法吗?
男人也高,女人也高,小孩子也高,狗也高。
很高很高的铃木妈妈还在教育铃木同学:
“不能教不养狗的人‘可以在进食时摸狗’。需要经过训练才能养成的习惯,不是天性。要是他以后摸别的狗被咬了,是不是很可怜?”
铃木同学思考片刻,反驳了妈妈的话:
“不对。我说的不是‘可以在进食时摸狗’,而是‘可以摸玛莎拉蒂’。玛莎拉蒂就是可以摸,妈妈不能擅自把‘玛莎拉蒂’代换成‘没受到过训练的别的狗’并为了‘未来可能会发生的意外’说我现在说的不对!”
松田阵平在家里从来不敢在爸爸教育他的时候还口,铃木妈妈却对眼下的情况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或受到了冒犯,十分熟练地继续挑铃木同学的破绽:
“对于不养狗的人来说,‘玛莎拉蒂’是‘狗’,‘没受到过训练的其他狗’也是‘狗’。养狗而且让玛莎拉蒂令行禁止的你,意味着‘狗类行为学’方面的权威。迷信权威是一般人的常见心理,你今天教他的逗狗方式,他当然会视作普遍规则、在别的时间别的地方复刻。你觉得呢,那边那个小子?”
那边那个小子就像昨天听到铃木同学自报家门一样,只觉得进入耳朵里的都是些没有意义的“沙沙声”。
明明母女二人说的都是日语,每一个单词他都听懂了,可是单词组成句子,怎么就让人听不明白呢!
5. 第 5 章
第5章名字是最短的烫嘴山芋
母女斗法,惨遭殃及池鱼的松田阵平还在思考什么是“犬类行为学”,什么又是“迷信权威”,没有马上回答铃木妈妈的问题。
他的反应慢了一拍,铃木同学抓住空隙,找到了妈妈的破绽:
“他有名有姓,叫他‘小子’多没礼貌啊。这是我的同班同学松田牛仔裤……嗯,发音是‘ジーパン’没错吧?”
总算有一句他听得懂了,松田阵平不乐道:
“谁会叫‘Jea(ns) pan(ts)’啊!我的名字明明是‘松田(まつだ)阵平(じんぺい)’!是‘阵平(Jinpei)’不是‘牛仔裤(Jiipan)’!”
铃木同学沉默片刻,她妈妈嗤笑一声,她恼羞成怒道:
“我知道了,马自达同学!”
她的发声重音明显不对!别以为他没听出来!
马自达同学怒道:
“别因为你的狗叫‘玛莎拉蒂’就管你的同学叫‘马自达’啦!你要是这样,我也要管你叫‘玛莎’!”
铃木同学理所当然地拒绝了:
“不行。”
松田阵平为她的理所当然而不高兴,追根问底:
“为什么?”
铃木同学坦率地直言道:
“因为‘玛利亚’的爱称才是‘玛莎’。你不是我的家人,也不是我的亲密的好朋友,这样称呼太超过了。”
松田阵平一时语塞,被他们忘在地上的玛莎拉蒂发出狗狗吸引人的注意那种“呜呜”的声音。
灵光一闪!他想起来了!铃木同学给他起过好几次外号!
松田阵平如数家珍:
“可是你还管我叫‘爱逞强的男孩’‘小卷毛’‘外交官’‘死狗’……”
眼看着自己的脸都要在父母面前丢尽了,又不能当一个在言语争锋失利时只会滥用暴力的坏孩子,铃木玛利亚绝望地举起双手挡住脸,转移话题:
“我准备去散步,松田同学一定不打算也一起去吧?”
松田同学绝对不会放过这个让她不好意思的机会,哼哼地坏笑两声,抱起手臂,乘胜追击:
“今天的阳光这么好,正是个散步的好日子,是不是啊玛利亚同学?”
玛利亚同学的父母都没停在原地等她,在玛莎拉蒂趴得不耐烦以后,就牵着它走在前面了。
被留下的玛利亚着急追上去,见已经良言相劝但松田同学不肯听劝,她也不再坚持,随意地点了点头,敷衍道:
“好吧,牛仔裤同学。”
“是‘阵平’!”
“知道了,马自达。”
“是‘松田’!”
“你也太严格了吧,小卷毛!”
“还不是你的外国口音太重啊,可恶的小白毛!”
恰到好处的两个针锋相对的外号一出口,两个人都沉默了几秒钟,玛利亚难以直视似的,很刻意地别过头,不去看松田阵平的天然卷:
“嗯嗯,知道了,小型犬一般脾气都很大。我很体谅的。”
“喂喂!哪有像你这样指人为狗的,过分失礼了诶!还有,你叫‘玛莎’,你的狗叫‘玛莎拉蒂’,为什么你要给狗取自己的名字?”
“玛莎拉蒂比我大。它到我家以后,我才出生的。怎么说也不能算是给它取我的名字吧。”
玛利亚的迈步频率越来越高,松田阵平为了不被她落后太多,都快从“散步”变成“小跑”了。
即使如此,他依然有槽要吐,就算一边跑一边喘也要把心意传达给她:
“给人取狗的名字不是更奇怪了吗?”
玛利亚不觉得奇怪:
“叫‘牛仔裤’才奇怪吧?俄国的常见名字就那么几个,大家多半会根据孩子的出生日期,选择生日或得道日在最近的圣人的名字,我幼儿园的班里有三个玛利亚呢。”
松田阵平被她带歪了,跳过没听明白的“圣人”部分,跟着发散:
“你现在的年级里也有三个铃木啊。”
他们所在的一年级有三个班,三个铃木正好一班一个。一年A班本来没有,玛利亚来了就有了。
玛利亚问了问另外两个铃木的情况,松田阵平和他们不熟,只是通过年级里流传的同姓笑话知道了有这么两个人,就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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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了笑话给她。
由于文化差异,玛利亚没get到笑点。
他们加快了脚步,去追到现在还没见到影儿的铃木夫妇。
玛利亚的父母一个将近两米,一个一米八一,两个人即使走在人口没那么稠密的郊区,都经常有路人震惊地停下脚步仰头围观。
没这么做的人,可能是像刚才的松田阵平一样,把他们当成了柱子忽略了。
身高腿长,意味着铃木夫妇一步顶别人好几步。
玛利亚和松田阵平都是小孩子,如果玛利亚的父母没有停下等待,那么这将会成为一场注定失败的追及问题。
幸好,在稍微有点儿距离的一个允许狗狗社交的小公园里,两个小孩子追上了铃木夫妇。
但是玛利亚没打算陪父母遛狗,她打过招呼,离开狗狗公园,继续散步。
松田早就忘了为什么会和玛利亚一起出来。他以为这场出行到此为止,玛利亚即将折返回家,只不过方向错了,所以友善地提醒她:
“家在这边啦,小白毛。”
玛利亚也友善地回复:
“你要是累了就回家去吧,今天的阳光真的很好,我还要再走一走。”
松田家没有这种“午后全体出动长距离散步”的习惯,儿童的身体耐力很差,他确实累了。
可是他觉得他好像被玛利亚看扁了。
人类幼崽没有来头的胜负欲占了上风,他逞强道:
“我也可以走!”
玛利亚无可无不可,他想跟就跟。
松田走得脚底和脚踝都好痛,接下来的行程他都没精力说话了。
穿过一片林荫地,在一群圆滚滚的不知名野鸟的叫声中,玛利亚抬起手遮住眼睛望向远方,忽然眼前一亮。
顺着她的视线,松田也看到了!
——一根又细又长又直、表皮光滑、没有节疤、没有结瘤、也没有分叉的完美白色木棍!
谁先看到的不一定能决定归属,谁先捡到了当然就是谁的。
两个小孩子对视一眼,目光中噼里啪啦都是势在必得的火花。
生死时速,开始!
6. 第 6 章
第6章完美的木棍
一年A班的转学生铃木玛利亚迅速得到了全班男生的心。
因为她带到学校一根完美的木棍,而且允许所有人传着摸摸。
至于女生,玛利亚有点困惑,为什么她们中明明也有人喜欢,可是却没有一个主动说想要玩的。
会眼睛亮晶晶地追着棍子看、会惊呼鼓掌地说“斯国一”,是“喜欢”的表现没错吧?
问的时候,只是微笑摇头,言不由衷地说着婉拒的话。
玛利亚随手捉了一个看起来最眼熟的女同学,似乎在女生群体里颇有人望的那个,叫高桥弥生,很认真地问她为什么不去玩那根完美的木棍。
高桥弥生就是昨天把班里对“新同学”的评论风向从“奥特曼人间体”引导到“萨菲罗斯小时候”,带动了一片对玛利亚的迷之初始好感的女孩。
玛利亚的判断是,这是位班里的小头目角色。
破冰找头目总没错。
高桥弥生对玛利亚的态度很好,直视着玛利亚的眼睛时,她有点脸红,也有点不知所措,似乎玛利亚问的不是一个很简单的“为什么”,而是让她去证明哥德巴赫猜想。
不过到底是有着大姐头潜质的小女孩,迎着玛利亚认真的眼神,她在短暂的慌乱过后,尽管完全没想明白到底为什么,还是给出了心底第一个浮现的答案:
“玩弄那种类似武器的东西,也太没有女子力了……”
这算什么理由?
玛利亚没能理解高桥在说什么,又把两人的对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依然没懂,于是奇道:
“所以是不喜欢我的白银权杖吗?”
高桥急急地摆手解释:
“不是的!玛利亚酱的白银权杖弥生很喜欢!”
玛利亚马上把话切进去:
“所以弥生是觉得女孩子不能喜欢白银权杖,还是会喜欢白银权杖的不是女孩子,还是觉得我没有‘女子力’不像个女孩子?”
高桥在这种话赶话的情况下没时间思考周全,玛利亚把对话节奏带得特别快,她也只能特别快地跟玛利亚一问一答,字词都不经过大脑就被唇舌吐出:
“没有!玛利亚就算喜欢白银权杖也是个非常酷的女孩子!”
玛利亚紧咬着她的话尾继续发问:
“‘女子力’是让女孩子不可以喜欢自己喜欢的东西吗?”
高桥立刻为她觉得很神圣很重要的那个词辩解:
“不是的!‘女子力’是……让女孩子更讨人喜欢……”
她还在组织措辞,玛利亚快速地、总结性质地说:
“也就是说,‘女子力’是让女孩子变得更可爱的一种特质。发自内心地喜欢什么东西的时候,那种闪闪发光的眼神,就可以属于女子力。做出想做而不敢做的行为,挑战以前弱小的自己,让内心丰富而充实,成为别人瞩目的焦点,也属于女子力,对不对?”
高桥觉得玛利亚说得好像很有道理,茫然地眨着眼睛点点头,回答道:
“是、是的。”
玛利亚鼓励性地拍拍高桥的肩膀,笃定地得出结论:
“喜欢白银权杖所以也去玩一下,突破内心的胆怯变得勇敢,是很有女子力的行为。弥生,让我们那些很想摸一摸的女孩子们也去玩吧!为了得到更多女子力!”
高桥弥生晕乎乎的,就像捧着圣旨一样领命去了,从男生那里将木棍交接走,带到女生中间。有她带头,有她平时说得来的同学按捺不住出手配合,女生们也传着玩起来。
目睹了全程的松田阵平吐槽道:
“哇哦,了不起,花衣魔笛手。”
玛利亚挑起一边眉毛,等待这位同学兼邻居嘴里吐出点象牙出来。
但是松田阵平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
玛利亚没等到下文,把他突如其来的乱入无视掉,去忙更重要的事。
见玛利亚没事人似的摸出了她放在书箱里的他的四驱车,即将拆开了解内部结构,松田阵平想到自己尚未找到头绪的魔方,决定给她添点麻烦:
“高桥确实喜欢那根破棍……好吧,白银权杖,渡边她们也喜欢。可你看看中村、伊藤和山本。”
玛利亚回给他一句“这葡萄可真酸啊”并看了过去,看到排队依序玩她带来的完美木棍的女生中,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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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眼神不那么热烈的人。
她还没有认清全班同学,刚刚搬来日本的她有点对纯东亚面孔的脸盲,不过松田认可了她分辨出来的三个人和他提到的三个名字的对应关系。
喜欢就去玩,不喜欢就不参加这种游戏,有什么需要强迫自己忍耐或加入的必要吗?
松田理所当然地解释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小白毛。‘别人都没有那么做’和‘别人都那么做’,就是最大的必要了。‘因为高桥说那样做没有女子力’,所以就算喜欢也不去。‘因为高桥和渡边去了’,所以就算不喜欢也要去。很难理解吧?”
玛利亚实在闹不明白这些日本同学究竟在想什么,对女子力的话题也失去了兴趣,跳过,下一个:
“魔方也很难理解吧?”
松田噎住了。
玛利亚高兴地把松田的车取出来,熟练地拆开、一个零件一个零件地码好、安装复位、举起来打开开关,造型酷炫的小车在空气中后轮飞转。
不如松田的一局快,可是也在三分钟内结束全程。
她的眼神满是挑衅。
松田昨天没跑过她,今天又输给了她,气成了一只河鲀。
气鼓鼓的河鲀拿出玛利亚的魔方。
魔方依然是乱序,最多的一个面才拼出五个同色的碎片,剩下的都一盘散沙。
玛利亚看手下败将的眼神如此刺眼,他咬紧牙关,决定使出脑内灵光一闪的绝招:
钢尺插入魔方的缝隙,灵活的手指一扳一撬,三色的一角就离开了魔方本体。
玛利亚瞪圆了碧绿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一瞬不瞬。
噼里啪啦的声音接二连三,三阶魔方很快化作8个角块、12个棱块,和连接它们的、有弹性的中心块。
那是她的心爱之物。
玛利亚捏紧了拳头,怒不可遏地瞪视松田。
很显然,如果在她爆发前,松田不能给她一个满意的解释,那么不管他是河鲀还是大西洋鲑,都会在今天被她揍成鱼丸。
松田对于危险的来临俨然无所察觉,拿起了中心块和白绿相间的棱块,拼合上去。
7. 第 7 章
第7章三阶魔方的解法
松田阵平有一双灵巧的手,双手十指在高速运动的时候,有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美感。
类似原野上狂奔的猎豹、天空中俯冲的鹰隼、海洋里疾驰的旗鱼。
它们不需要蓄意讨好人类,只是通过镜头展示的这些画面,就足以让人心驰神往。
玛利亚本来沉着脸瞪他,见到一粒粒魔方的小块重新正确地拼回了本体,她才面色稍霁。
松田所用的时间超过了十五秒,足够玛利亚把打乱的魔方复原三次还有富余。
但作为一个初学者,他的速度不算慢了。
他欢快地笑着,举起魔方,在玛利亚眼前晃啊晃,充分表现出了他的志满意得。
玛利亚伸手去接,他却不给,收手拿到了一边。等玛利亚再次伸长手臂去够,他又故意左躲右闪地不让她轻易得手。
如是再三,玛利亚冷哼一声,放弃魔方,起身揪住了松田的衣领,用力一薅。
女孩子的发育一般比男孩子早,玛利亚又有身高压制的优势,居然把松田从座位上拔了起来。
她可能也没想到会这样,愣在那里。
松田大吃一惊,双脚离地重心失衡后本能地乱踢乱抓。
这种时候他不可能顾得上“规则”不“规则”,桌椅和玛利亚都中了好几下王八拳,玛利亚吃痛,另一只手也上去,把松田举了起来。
十多厘米的身高差让他们此刻看起来像曼基康和西伯利亚森林猫打架。
西森只要用前爪推着曼基康的脑门,那么曼基康再怎么努力,也只能跟空气斗智斗勇。
这番扑腾的动静有点大,同学们纷纷看了过来。
松田从来没有以这种弱势姿态成为视线焦点,脸涨得通红,紧急回忆学过哪些格斗技巧,能够解除此刻受制于人的糟糕处境。
玛利亚很快反应过来同学们的眼光意味着什么。
她是打算收拾收拾松田,但她没打算以当众羞辱的方式给他难堪。
六岁的小脑袋瓜急中生智,她双臂使劲儿,把松田抛了起来。
作为职业拳击手的孩子,松田的下盘功夫从学会走路就开始打磨,灵活性和稳定性都很出色。
借着玛利亚把他往高处扔的力度,他下意识地调整好了方向和角度,一个完美的空中转体,平稳落地。
松田正要生气,玛利亚带头鼓掌说“斯国一”,其他听到掌声的同学无论看没看到现场,也都跟着鼓掌重复“好厉害”。
骄傲的小公鸡被夸得晕头转向,忘记了之前想干什么,掐着玛利亚的腰,在她毫无反抗的放水下,把她也……
……扔不动。
变成了把她艰难地举起来,虎头蛇尾地放下。
现场围观的高桥弥生惊奇道:
“玛利亚酱和松田同学在玩什么?”
玛利亚家乡的文化里有条默认规则,“无缘无故地笑简直像个傻子”,她不太爱笑,面无表情地说:
“举高高。”
刚从她那里学到“女子力就是要把喜欢什么表现出来”的高桥羡慕极了,果断提出:
“弥生也可以吗?”
玛利亚不知道这位同学在“也可以”什么,不过要是举高高的话,她没问题。
高桥在其他同学羡慕的目光下,被玛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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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抛起来又接住,转了几圈,放回地面。
高桥玩得很好的小伙伴也期期艾艾地上前,皮卡皮卡的萝莉大眼可怜兮兮地眨啊眨,双手合十地祈求:
“玛利亚同学,我也……”
一个接一个,喜欢的、羡慕的、想要的同学们排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别人都在这么做所以我也这么做吧的同学们也跟着排队。
到班主任来到班里开晨会,差不多3/4个班的同学都被玛利亚举了一遍,还没轮到的也跃跃欲试,每个人都很兴奋,根本安静不下来。
老师再三维持秩序,乱糟糟的嘈杂背景音中,玛利亚平静地回收了早就被松田忘在一边的魔方,拧了两下试试手感。
不太对劲。
她难以置信地在耳边摇动魔方,细微的窸窣声是以前没有过的!
打乱再复原,手感依然有一种微妙的不太对劲。速度倒是没受影响,甚至好像更快了,可是怎么说呢,感觉上就像吃橘子——以前是空口直接吃,现在是刷牙以后再吃。
松田在她伸手进书桌里玩魔方时就在偷偷给她计时,以为她的震惊是速度更快导致,得意地小声耳语:
“不用谢。”
谁谢你了啊!好厚的脸皮!
玛利亚不高兴地在他耳边小声宣战:
“放学后,后山小树林见。”
松田两眼放光地问:
“比比谁举起的人又快又多?”
?
是约架。
“也行吧。”
比什么不是比呢。反正她铃木玛利亚就是要让松田阵平这个笨蛋知道,无论比什么!她都是最强的!
8. 第 8 章
第8章放学后、后山小树林
今天下午的课是体育,一年级的三个班体育课是一起上的,男女分开,内容是跑步。
一节课四十分钟,其中十分钟用来整顿纪律,剩下的时间男女各半,两人一组。不知道老师是故意的还是怎么回事,和玛利亚并排一起跑的是一年B班的铃木阳葵。
姓是大众姓氏“铃木”,名字是大众名字“阳葵”,偏偏还长了一张毫无存在感的大众脸,在“查无此人”赛道,恐怕只有“山田花子”“佐藤A子”有得一拼了。
铃木阳葵在与玛利亚一起跑步的十五分钟,一直低着头看地面,全程一句话都没说过,沉默得像一抹苍白黯淡的影子,整个人给玛利亚留下的印象,都不如她一甩一甩的两个小麻花辫鲜明。
玛利亚来日本才第三天,转学上课是第二天,还不太熟悉风土人情,所以也保持了面无表情和沉默。
体育课结束,回到班里,松田阵平嘟嘟囔囔地跟她抱怨:
“你们铃木家族的人是不是都有点特异功能?高的高,矮的矮,胖的胖,瘦的瘦。有个总摆着一张臭脸好像全世界都欠你钱的你,还有个话多到富士山的火山口都装不下他的话的铃木健次。不知道一年B班的铃木又是个什么品种的怪人。”
“铃木”这个姓氏实在普通。
昨天从松田那里得知另外两个班还有两个铃木以后,玛利亚问过妈妈他们是不是亲戚,妈妈说不是,整座町里都没有她的亲戚和熟人,她才会选择定居在这里的。
所以玛利亚也就没去特意认识那两个恰好只是同姓的同年级同学。
松田的吐槽她没太在意——这世界上的人谁没有个高矮胖瘦?肯定是松田对她有意见,所以恨屋及乌地对所有铃木都有意见,这种垃圾话听听就完了。
她的安静也引起了松田的不满,松田悄悄用手指尖戳她的腿。小孩子下手没轻没重,这一下挺疼的。
玛利亚面不改色地踩了他一脚。
松田吸了口气,上半身纹丝不动,下面改用膝盖去撞她。
玛利亚说了句松田听不懂的话,左腿别住松田的腿,右腿插过来,应用了简单的锁技原理,让松田动弹不得。
松田挣扎两下没挣脱,加大力度居然也没能挣脱,手指攥成锥形,戳她腋窝。
玛利亚的眼角余光看到了松田的动作,在松田攻势猛烈时向右转体,待他力劲松懈迅速转回,上臂发力,夹紧松田的手腕,让他抽不回去。
正开着总结会呢,老师一眼就看到了松田在对新同学投怀送抱(?),愤怒地捏着粉笔吼道:
“松田阵平!”
玛利亚不着痕迹地松开松田的手和腿。
松田站起来应了声“嗨”,被老师命令到教室后面去罚站。
他非常不服气——
倒不是不服被罚站,而是不服老师只点了他的名字。
明明玛利亚和他两个人在打架,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受罚?
他辩解的两句,老师却没有耐心听完,认为他是在狡辩,把惩罚加重为到教室外面去罚站。
松田又生气又委屈,可他还是听话地离开了座位,红着眼圈往教室外面走。
玛利亚举起手,老师以为又是那种常见的“被霸凌的转学生软弱地原谅霸凌者”的戏码,对她说话的语气柔和许多,问她有什么事。
松田以为她良心发现,要陪他一起罚站,停下脚步,期待地看着她。
玛利亚轻快流利地说:
“我在跑步时捡到了一块表,忘在了运动服的口袋里,刚刚受松田同学提醒才想起来。松田同学应该是想帮助谁都不认识的我来分辨这块表的主人吧?”
老师愣了一下,她没听出玛利亚的语气有半分勉强,想了想,回忆起小孩子确实总会有一些成年人不能理解的突发奇想,确认道:
“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
玛利亚从书桌里拿出她所说的那块表,交给老师。
表盘很大,整体很重,是卡西欧的奢侈品类男表,它的主人肯定不会是小学生。
松田不屑撒谎,他赶紧想玛利亚是不是有问那个表的事,但是一点都没想起来,只记得玛利亚的力气大得离谱,而且好像没提到那块表吧?
老师把他叫了回来,询问他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松田诚实地回答:
“我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老师却明白过来,说了句“错怪松田同学了,不好意思”,让他回到座位。
松田茫然地回到座位,小声问玛利亚,她到底说了什么。
玛利亚神色不改,吐出一串乱码。
……可恶,会双语了不起啊!
他抓狂地追问:
“你在鬼叫什么?”
玛利亚碧绿的眼睛滚到眼尾,瞄了他一眼,又转回正面,留给他大片眼白,以及一句平静的话:
“马上就要放学了,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松田当然记得:
“举高高比赛?”
?
是约架。
哦对,是举高高比赛。
玛利亚给比赛添了一把火:
“输的人要学狗叫。”
松田不觉得他会输,豪情壮志地答应了这个赌注:
“好,到时候不许耍赖,耍赖会变小狗!”
放学后一年A班除了值日生要稍晚,其他二十来个同学簇拥着玛利亚和松田,浩浩荡荡地前往后山小树林。
他们自己行动还不算,还在同级生好奇地过来询问的时候,以六岁儿童的语言表达能力加上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加油添醋地描述了这场pk。
放学时间过了一个小时,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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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妈妈问铃木爸爸:
“家里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玛莎拉蒂“呜呋”地叫了一声。
铃木爸爸思考片刻,得出结论:
“亲爱的,去散步吧。玛莎拉蒂已经等不及了。”
放学时间过了三个小时,玛利亚和松田谁也不看谁地并肩出现在家门口的街上。
玛利亚腿长步子大,松田小短腿捯得快,几乎不分先后地站到了自家门口。
不得不愿赌服输地学了狗叫,十分不忿的松田气哼哼地挥拳:
“今天我举起了全年级的人,还有二年级和三年级的前辈!要不是最后不小心摔倒了扣了五分,怎么会输给你?”
玛利亚才不跟他争论这个,嘲讽道:
“手下败将。”
开门进屋,把松田和他恼怒的大叫关在外面。
她强撑出来的云淡风轻立刻消失不见,一张秀丽的小脸龇牙咧嘴,面目狰狞。
手臂好酸,抬不起来了。
从全班举高高到全年级举高高都不分胜负,来了几个凑热闹的大家伙,她也没说什么。
松田确实有点儿实力,哪怕是比他们高比他们重的高年级,他们两个人都能轻松举起。
于是比赛变成了积分制,按举起的人次和高度打分,两个人的比分僵持不下。
战况再度升级,举高高比赛进化成了负重跑。
公平起见,她和松田各自公主抱着一个和他们差不多高的人——恰好是一对姐弟——从平地跑变成了上下坡,最后松田脚一软,和他举着的那个男生一起滚了下去,玛利亚大获全胜。
父母好像不在家,玛利亚抿紧嘴唇,不让自己傻笑,揉着酸痛的手臂,艰难地换了室内拖鞋,拉上鞋柜。
走了两步,她轻轻地哼了一声,重复道:
“手下败将。”
她的卧室门口放了一个礼盒,是最新款的最流行的迷你四驱车。
妈妈留的纸条写着帮她买到了她昨天要求的玩具,预算不足,需要她补上多少多少余额。
……哦不,她的零花钱。
带小数点的加减法运算难不倒她,只不过她不能相信心口速算的结果,非得用纸笔重新计算一次不可。
可惜小孩子的身体可以储存的能量实在太少,她都没坚持到回去书桌前放下书包,就啪的一下倒在地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玛莎拉蒂湿润的狗鼻子在拱她的手。
她含含糊糊地说了句“别闹”,接下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她感觉怀里有陌生的狗味儿,心想玛莎拉蒂是不是又去打群架了,按亮台灯,吃惊到没有控制住音量:
“你是谁啊!!”
一只睡在她的被窝里的、完全不认识的黑色柴犬幼崽,“werwer”叫着,热情地舔她的脸。
9. 第 9 章
第9章黑柴小狗崽
铃木家的隔音做得不错,玛利亚大喊了一声,她的父母都没听到。
幸好有个耳朵特别好使的听到了。
玛莎拉蒂啪嗒啪嗒地跑过来,熟练地用长长的嘴筒子顶开门把手,进到玛利亚的卧室,看到了那只正在舔玛利亚的黑柴崽子。
它惊呆了,上前一巴掌摁住小狗,发出威胁的呜呜声。
玛利亚赶紧制止它,上下打量几秒那只陌生的狗崽,震撼地说:
“你不会是松田同学吧?”
狗崽好像有点傻,丝毫没察觉到玛莎拉蒂差点咬死它,还在高兴地摇尾巴。
听到玛利亚的话,它在大狗爪子底下奋力挣扎,短短的小尾巴摇得像动画片里的直升机螺旋桨。
松田同学不会真的变成小狗了吧!
玛利亚再也顾不上表情管理,用最快的速度跑到窗边,举起不知是谁放在床底下的一根竹竿,戳戳对面同学家的窗户,高声呼喊:
“松田同学——”
没有回答!
天呐!
玛利亚害怕极了,命令玛莎拉蒂蹲下,返身抱起小狗崽,看着它的小狗牙、豆豆眉和开心的小狗脸,问道:
“松田同学,你怎么真的变成狗了?”
小狗崽十分乖巧,汪了一声,咧开嘴哈赤哈赤地吐舌头,短短的四肢在半空中一动不动,只有尾巴摇得飞起。
玛莎拉蒂很生气,伏低身子,紧紧盯着小狗崽,似乎随时准备咬断它的喉咙。
玛利亚觉得这样不行,要求玛莎拉蒂趴着不许动,抱着松田小狗去找妈妈。
妈妈正在调钢琴的弦,见到玛利亚一副天塌了的表情跑过来,吓了一跳,放下调音工具,问道:
“怎么啦,宝贝?”
她不问还好,问了以后,听到妈妈的声音,玛利亚含在眼睛里的眼泪一滴连着一滴地掉了下来,小姑娘急得日语俄语混在一起,带着哭腔,乱七八糟地说:
“妈妈!松田同学和我比赛输了耍赖,我们约定输了的人学狗叫,耍赖变小狗。他输了以后只叫了一声就不叫了……呜哇……你看,他变成了这样!”
玛利亚的妈妈看着女儿举起的黑柴幼崽,没太听懂她到底在说什么,又听她说了几遍才明白。
无论如何,总之铃木妈妈被她哭得心软如棉,接过小狗放在一边,搂着女儿哄道:
“不哭哦,玛莎。人是不会变成狗的。妈妈带你去松田家看看松田同学好不好?”
女儿刚来日本,认识的人有限,松田同学应该就是邻居家的小孩,不会是别的松田。
玛利亚的爸爸抱着手风琴被母女俩忘在一边,耸耸肩,把正在弹奏的《布谷鸟》换成《小白猫》,当一个沉默的BGM播放机。
玛利亚哭得更凶了,害怕与后悔交织在一起——松田小狗比松田小孩还要笨,明天怎么去上学?
松田同学的父母知道了要多难过啊。
而且她刚看了一本小说,主角变成了大甲壳虫,家人都不要他了,把他赶出家门,最后他饿死了。
她一点儿也不想让松田饿死。
铃木妈妈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等她不哭了,领着她去洗脸整装,前往隔壁敲门。
开门的是松田妈妈,听闻铃木妈妈说明来意,乐不可支,带着她们母女上楼到松田的房间。
松田今天也累坏了,他倒是没一回家就先睡一觉,而是撑到了晚饭时间,一边吃一边点头,差点把脸扣进碗里。
松田爸爸申斥他几句,他强打精神吃完这顿饭,回到房间都没做晚课,直接睡了。
现在正睡得昏天黑地人事不知,还吹出了一个鼻涕泡。他妈妈举着照相机愉快地拍下了这一幕。
玛利亚悬着的心终于平稳落地,不好意思起来。
尤其是松田妈妈还逗她,问她:
“阵平还好端端地当人呢,没有变成小狗。玛利亚酱安心吧。就算他真的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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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小狗,也还是我和他爸爸唯一的孩子,不会丢掉他的。”
玛利亚觉得刚才大哭大闹的自己简直蠢爆了,红着脸羞愧地逃回家。
两家妈妈又笑了一场,说了几回合的客套话,散会。
回家以后的铃木妈妈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说起来,这只小狗崽子是哪里来的?”
铃木爸爸也不知道。
玛利亚要是知道的话也不会被它吓哭了。
之后几天,他们家到町内会询问,登报寻主,都没有下文,玛莎拉蒂也适应了家里的新成员,不再虎视眈眈地总想咬死新的小狗。
问玛利亚的意见,玛利亚决定收养这只黑柴。
黑柴幼崽杏仁形状的暖棕色眼睛有点像松田同学,脾气也一样倔强。
所以小狗的名字就决定叫“马自达”了。
松田一直不知道这个事,直到周末休息日,他出去玩时偶遇了遛狗的玛利亚,发现她遛的狗换了一只。
比起狗到中年的玛莎拉蒂,小狗崽子要活泼淘气许多。
他蹲下逗了一会儿,和小狗玩得非常好,发现玛利亚还在耐心地等他们玩完,不好意思地问了下狗的名字。
玛利亚平淡地回答:
“马自达。”
松田摆摆手,纠正她:
“重音又错了,是‘松田’,不是‘马自达’。”
小狗马自达高兴地werwer叫,绕着松田的脚转圈圈。
玛利亚没有说话,灵动的碧瞳看看松田又看看狗,忍住笑的表情显得颇为意味深长,然后抱起狗撒腿就跑。
松田一开始还摸不着头脑,等玛利亚和小狗的背影消失在了拐角处,忽然福至心灵,get到了她的未竟之言,恼羞成怒地追上去要揍她。
玛利亚真是个超级恶劣的坏人!
居然给狗取他的名字!
太坏了!
不但要揍她,而且明天不要和她说话了!
10. 第 10 章
第10章感冒的治疗方法
松田阵平说到做到。
第二天的星期一,整整一天,他一句话都没和玛利亚说。
因为他被感冒重重击倒,没来学校。
昨天他追着玛利亚要揍她,追得大汗淋漓也没追上,还被那种脑子有病的撞人族撞进了公园的水池里。
恰好赶上大风降温,他爬出来的时候冻得瑟瑟发抖,回家路上就有点流鼻涕,晚上发烧了。
第二天早上松田妈妈拜托玛利亚给老师递上松田的请假条。
这是玛利亚入学的第二周,她也被排了各种当番。
今天是她第一次轮到值日。
她早早来到学校,和同组的高桥一起检查出勤情况,填写班级日志,按要求在黑板上写下日期和星期——一串以6岁孩子的水平来说相当隽秀的俄语,横着写了半块黑板。
高桥对她有一种迷之滤镜,小姑娘坚信“玛利亚酱这样做一定有她的道理”,既没干涉也没阻止,还两眼冒星星地夸奖玛利亚的画画得特别好看。
玛利亚:“……这是字。”
高桥赞美道:“玛利亚酱的字写得像画一样,特别好看。”
改口倒是挺快的。
光是夸夸还不满足,她还认真地在玛利亚的俄文底下照猫画虎地抄了一遍。
班主任进来开晨会时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被一年级小学生霸凌了。
看清黑板上的字,老师无语地让玛利亚站起来,弄明白这行字的意思以后,温和耐心地讲解了正确的值日生在黑板上书写的区域和格式,问她听没听懂。
听懂了,但她不会写汉字。
比如“星期一”的“月曜日”三个字,她一个字都写不出来。平假名也不能保证一定写得对。她的日语基本上仅限口语,书写方面不太行。
……给她排值日时,班主任听她日语特别流利,就想当然地以为她像别的六岁小孩一样至少会写假名,没想到她只有嘴头的功夫。
叮嘱了她下次轮到值日的时候不可以这么做,在此期间学一下其他同学的日期、星期、作业提醒怎么写,轻易地放过了她。
中午放学,玛利亚带着作业去探望松田。
松田得的是不会传染人的伤风感冒,玛利亚的妈妈没有阻止女儿的社交活动,只是嘱咐她戴上口罩。
松田爸爸不在家,松田妈妈热情地接待了她,告诉她松田已经退烧了,明天就可以正常上学,感谢她专程跑一趟送作业。
玛利亚进到松田的房间,他正把被子蒙在头上睡大觉。
他的房间布局风格和她的很不一样,没有床,睡的是榻榻米上铺的被褥。百叶窗拆下来改了双层窗帘,一层厚重的遮光,一层轻薄的防窥。
她记得蒙着头睡不好,一把掀开被子。
遇到了很强的阻力。
咦?
加大力度,再掀开一次。
这次成功了。
松田同学紧紧地闭着眼睛,两只手呈现不自然的抓握姿势,面皮颜色红得要命。
玛利亚看着他看了几秒,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在装睡,小卷毛。”
小卷毛一动不动,没有抗议,也不回答。
玛利亚放下抄写今日作业的纸条,俯身贴在松田同学耳边,悄声细语:
“松田同学?牛仔裤同学?马自达?手下败将?松田小狗?松田?阵平?阵平君?阵平酱?”
熟睡中的松田眼珠子在眼皮底下动来动去,额角爆出了井字,但坚持住了没开口!
才不要和这个坏人说话哼!
怎么喊也喊不应,玛利亚有点担心他是不是死了,摸摸他的额头。
儿童的体温略高于成年人,玛利亚其实没摸出个所以然,她就是模仿父母在她发烧时的样子摸一下。
感觉好像没有发烧,她又把手伸到松田的鼻子底下,试试还有没有呼吸。
她的试探让松田非常紧张,唯恐被她发现装睡,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坏了!
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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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呼吸了!
有着用被子蒙头的糟糕习惯的松田同学没有呼吸了!
玛利亚悚然一惊,赶紧再摸摸松田同学的胸口还有没有心跳。
这个有,而且跳得非常快。
她开始数数。
用日语从一数到十,想不起来日语的十一怎么说,改为用俄语数,数到二十又想起了日语,但是因为分心忘了刚才数到了哪里,也没计时,于是从头开始。
松田同学的心率是一分钟111次。
她学过的心率计算方式是分别数三次,每次一分钟,取中间的数值。另外两次分别是103和99。
很难计算她在这不停数数的几分钟里发出过多少次错误读音,或者数错多少回。
有好几次,松田阵平想要揭被而起,愤然指出她的错误,可是想到他今天不要和她说话,又默默地忍了。
每到这种时候他的心跳就会加速。
如果这也算心头的小鹿乱撞,那么他的小鹿大概是得了狂犬病的发疯小鹿吧。
这时他听到玛利亚又在自言自语:
“咦,呼吸又有了。”
不好,忘了屏住呼吸!
眼睁睁地看着松田同学的呼吸时有时无,玛利亚努力回忆着以前的家庭教师教给她的急救方法,想起了“胸外按压和人工呼吸”。
死狗当活狗医,试一下好了。
家庭教师强调过,胸外按压必须力度足够。当时的玛利亚是个五岁的小孩子,力气很难达到“有用”的程度,最好不要擅自操作,去叫大人来。
玛利亚想,五岁确实是小孩子,六岁应该算大人了吧?
力度不够加速度来凑。
她后退到松田卧室的门口,预备,跑——起跳!双手交叠、掌心向下、手臂伸直,与水平面呈90度角,压!
松田“嗷”的一声弹跳而起,捂着胸口指着玛利亚,小手抖个不停,满脸都是控诉。
神医玛利亚,手到病除,起死回生,多么惊人的医术哇!
11. 第 11 章
第11章你让我心痛
松田阵平选手脚下迈开三七步,上前一记直拳,出手毫不容情。
玛利亚轻松跳开,接着闪避了松田连续出手的左勾拳和右勾拳,绕着圈子小步疾走,尝试拉近距离。
松田紧追不放,所有学过的基础拳法一个一个往外放,也不管能不能打到玛利亚,总之就是要打。
他只出拳不出腿,小拳头挥得虎虎生风,打得有模有样的。
如果在他的年龄前面加个1,足可以夸他一句“势大力沉”,但是现在不行。
玛利亚一眼就看出了他上盘以攻为守,密不透风,然而下盘就是块摆在玛莎拉蒂的盆里的煮牛肉,不叼一下都对不起他的邀请。
实现近身的第一时间,她侧身弯腰,手撑地,双腿抬起,一个完美的空翻,随后抱住松田的左腿,提、扛、掀、摔,待松田落地,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跟着跪到他的腰眼上,抬臂三角锁。
松田被她扼住命运的喉咙,呃呃两声气响,再发不出声。
玛利亚下意识地用俄语发令:
“认输!”
松田和她认识了一个星期,多少熟悉了几个俄语词汇的发音,这句话他就听懂了。
他透不过气,憋得脸红脖子粗,这种时候只要用手或脚在地上敲两下,玛利亚就会松手结束这一局。
可他不想认输。
凭什么啊。
她犯规了!
他掰着玛利亚的手臂缝隙,疯狂扭动身体,试图把玛利亚抖下去反制她。
高手成型的锁技是很难破解的,头颈要害受制几乎没有破局的可能。
松田是年仅六岁天赋卓绝的儿童拳击赛优胜者,玛利亚和他同岁,远远称不上“高手”。
所以她的三角锁被破解了。
松田挣扎得很厉害,玛利亚压制着他的四肢让他起不来,可他还有脑袋。一记向上狠狠顶去的头槌,让玛利亚躲避不及,磕到了下巴。
好像有颗下牙活动了,玛利亚跳开几步,一边提防松田,一边捂着被撞疼了的下巴,感觉嘴里蔓延开了咸咸的铁锈味。
松田重获新鲜空气,爬起来喘了几口,追着玛利亚提拳就打。
玛利亚充分表现出了优胜者的从容——刚才那一局她觉得她已经赢了——踮起脚尖,跳着儿童版的挥鞭转,凭借腿长的优势,绕着松田转圈。
打也打不着,追也追不上,胸口也在疼,脖子也在疼,被她掀翻时摔在榻榻米上的臀部也在疼,松田气得嗷嗷直叫,还被她真情实感地关怀道:
“你现在是被马自达附体了吗,小卷毛?”
松田气急败坏地张开嘴打算还口,紧接着他又想起了今天不要和玛利亚说话,更生气了,眼圈一红,眼泪就在里面打转。
他没想哭!
可是眼睛不听他的,玛利亚又绕着他转到了他的背面,他又一次没追上她,挥拳落空的时候,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这下可好,一发不可收拾了。
松田同学不停地恶狠狠地抹脸的动作让玛利亚十分吃惊。
她不转了,如同一只掠过水面的东方白鹳,轻巧的几步穿过半个房间,绕到松田同学的正面。
松田同学背转过去,钢牙咬得咯咯响,不给她看丢人的落泪时刻。
玛利亚没能在第一时间意识到松田不想给她看他的脸,又走了几步,想跟他正面对话。
松田再次背转过去,给她一个屁股。
玛利亚才反应过来松田同学不想看到她,困惑地问道:
“我不是已经把你救活了吗?”
什么救活?
他死了吗?
没有吧。
思考打断了稚龄儿童无法克制的泪意,松田顺着玛利亚的话想了想。
他们这个岁数的小孩,如果没有亲眼见证亲友的辞世的话,对“死亡”是没有概念的。太遥远了。触不可及。
所以松田很快把重点从“小白毛救活了我是在说些什么鬼话”转移到了“她明明打了我,怎么可以说在救我”,愤怒地转身挥拳骂道:
“你哪有救我?你明明在打我!我的心好痛哦!”
他气得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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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跟她讲话”,一时没想起来“胸口”是哪个词,拿了个差不多的替代。
玛利亚看他捂着心口,脸上一行是汗,一行是泪,气喘吁吁,又气又累的样子,认真地给他解释:
“我来你家给你捎作业,一进来就发现你死了,呼吸都没有了。这种时候应该赶紧做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你看,很管用的,才按了一下,你就复活了。”
松田大叫:
“我没死!”
玛利亚也执拗起来,坚持观点:
“不对!你死了!没有呼吸就是‘断气’,断气就是死了!”
松田认为自己明明就是没有死,玛利亚在乱说,怒不可遏地原地跳脚:
“我是在假装睡觉!没!有!死!”
玛利亚皱起眉头,重复了一遍关键词:
“‘假装睡觉’?你骗我!亏我还那么关心你生病在家,特意来找你,小卷毛你这个骗子!”
松田并不认可她的话,拍了拍胸口疼的地方,这么一拍更疼了,嘶地吸了口气,咧着嘴还击:
“才不是!你是为了打我来的!现在一想起你我的心都在疼!小白毛你是个坏人!”
玛利亚用最后的耐心辩解道:
“我是来给你送作业的!那不是打你,是心肺复苏术!心肺复苏术!!!”
因为她不知道“心肺复苏术”和“人工呼吸”用日语怎么说,在和松田的对话中,用的都是俄语。
松田从头到尾没听懂她夹在日语里的俄语词都是些什么,此刻又听到她在说听起来和“沙沙沙”没区别的话,指着门口,驱赶道:
“不听不听你走你走!你走啊坏人!”
玛利亚也生气了,气冲冲地向着松田所指的反方向、窗口的位置走去,拉开窗帘,一个助跑,起跳,扒着她自己卧室的窗框,引体向上爬进去。
她对留在身后大吃一惊的松田骂道:
“骗子!不和你说话了!”
超大力气地拍上窗户。
小卷毛是个骗子!坏人!他才坏!他天底下最坏!最最最坏!!!
12. 第 12 章
第12章大眼瞪小眼
第二天睡醒,玛利亚就忘记了前一天的争吵,高高兴兴地起床洗漱去遛狗。
她这个岁数,不可能让她单独出去。
马自达是个狗崽还好,玛莎拉蒂作为一只成年的大型犬,体重顶她好几个,一旦爆冲,她不可能拉得住。
再训练有素也不行,阿富汗猎犬作为视觉系猎犬,有着缇类犬种共性的服从性差,和对四条腿满地跑的小动物刻入DNA的猎杀本能。
狗主人有义务在遛狗的时候保护好狗和路人。
找死的除外。
她爸爸比她起床稍微早一些,妈妈还在睡。
父女二人出门晨跑,爸爸牵着大狗,玛利亚牵着小狗,照顾她的年龄,是很慢很慢的慢跑。
绕着街区跑到公园,两条狗去和别的狗社交,爸爸蹲下问玛利亚:
“生日礼物想要什么?”
玛利亚认真地想了想,好像没什么想要的。一转眼看到了别人家的贵宾犬,修剪成了泰迪熊似的可爱造型,不知为何想起了松田,脑子一抽回答道:
“想要让小卷毛变小狗!”
爸爸的日语水平比较有限,差不多地理解了玛利亚的意思,“哦”了一声痛快地答应下来。
早晨一小时的晨跑结束,爸爸牵着意犹未尽的玛莎拉蒂,抱着累得趴在地上一步也不肯走的马自达,跟在步伐节奏和呼吸节律依然有条不紊的玛利亚身后,送女儿和小狗回家。
他盯着玛利亚做完早上的日课和运动后的拉伸,同时做好三人份的早饭,在冰箱贴上写下今天的小贴士,带着运动量需求还没得到满足的大狗继续晨跑。
玛利亚吃完自己的那份,把餐具放进洗碗机,把马自达关进笼子里等妈妈醒来再放,背起书包去上学。
路过松田家的时候,她还特意跺跺脚,做个鬼脸,“哼!”了下才继续走。
恰在此时,全世界最不好的松田同学、可恶的小卷毛,开门出来,正正好好地看到了她的白眼。
松田睡了一夜也忘了昨天刚吵过架,刚要扬起手给她打招呼,就被她的鬼脸攻击打中,话到嘴边的“早上好”直接变成“切”。
接下来两人谁也不说话,竞速似的你追我赶,用比往常快一倍的速度到了学校。
整个教室空空荡荡,连值日生都还没来,偏偏他们俩还是同桌,只好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儿童的眼睛比起成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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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显得大,玛利亚的眼睛格外大。
松田很快就意识到,他没有玛利亚眼睛大,于是他努力瞪得更大些。
玛利亚的眼睛里清晰地映出他的身影。
碧绿色的虹膜中心是黑色的瞳孔,就像一汪清泉的中心是深不见底的地狱入口。
他就在入口边缘。
这只小白毛果然是坏人吧!外国的地狱来的魔鬼!会抓小孩煮汤吃!
魔鬼小白毛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冷哼道:
“你先眨眼了!你输了!”
松田没发现自己是不是眨眼了,惊讶地否认:
“我不知道!重来?”
这次是玛利亚先眨眼。
等到值日生来到班里,发现全班最好看的两位同学,正在玩“看谁先眨眼”的游戏,欣然加入。
一天下来,全班小朋友都白眼球泛着红血丝。
最后的总结会上,老师惊奇而担忧地看了看所有同学,叮嘱他们注意用眼卫生,谨防流行性结膜炎,散会。
玛利亚和松田对视一眼,手牵手心虚地悄悄溜走。
小孩子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就这样,他们莫名其妙地吵了一架,又莫名其妙地和好了。
13. 第 13 章
第13章入乡随俗
放学后,小孩子们三五成群比拼赛车的街角,松田介绍了玛利亚和她的最新型号四驱车。
玛利亚的手速和实力过硬,她的小车性能也特别好,大概仅次于他。
松田以为她能够非常顺利地进入到这些有着相同爱好的小学生们的群体。
谁知她被婉拒了。
因为“这个白头发的,头发颜色好奇怪,和我们不一样!谁知道她是不是怪物啊。”
松田不可能满足于这种解释,他按捺住性子,好言好语地说了一遍:
“铃木能在三分钟内完成拆装,而且在分辨发动机故障方面特别擅长,加入我们的话,我们就能轻松赢过二丁目那边的佐藤他们了。”
小伙伴们都不信,他们觉得长着白头发的铃木和他们都不一样,不可能和他们玩得到一起去。
而且就算是松田,也因为放学后要去家里的道馆进行训练,缺席了好多次他们的集体活动。
松田还要再安利,玛利亚作势让他稍安勿躁,举起小车,扬眉问道:
“实力这种东西不是靠嘴巴说说就能凭空出现的,敢不敢和我比一比?”
对于成年人来说显得过于直白的激将法,对于小孩子们来说非常好用。
小伙伴们不满她高傲的姿态,接下了她的挑战,纷纷放狠话,还有一个将战火蔓延到了松田身上:
“松田,要是你带来的这个白头发的没有你说的厉害,以后你也不用来了,乖乖地去你爸爸的道馆里当听话的好宝宝吧!”
松田安利不成,还被连番挤兑,早就失去了耐心,冷笑两声,也拿出了他的车。
所有孩子准备好,戴着相当宝贝的假面骑士周边腕表的那个负责计时。
口哨响起,孩子们将小车整体拆卸开,组件一件一件地排列整齐,随后重新拼上。
松田最快,其次玛利亚,断层的慢一步之后,才轮到别的孩子。
第二轮,五个小孩五辆车,摆在红砖碎块画出来的起跑线上,预备开始。
玛利亚的车遥遥领先,松田和其他孩子的车速度差不多,竞争非常激烈,可也只能在角逐一下第二名的位置。
赢了!
松田跳起来和玛利亚击掌,坏笑着问刚才威胁他退出的那个家伙:
“怎么样,乖宝宝,服不服?”
那个孩子梗着脖子不肯认输,憋了半天,忽然憋出来一句在这些小孩子的世界观里,最脏的脏话:
“铃木是外国人!铃木的爸爸是美国大兵!”
玛利亚刚想反驳“我爸爸是俄国人,不是美国人,更不是美国的士兵”,松田大怒,一拳挥过去,打飞了那个孩子。
和那个孩子关系最好的另一个喊着“你疯了吗为了个外国人打阳翔”扑上来对松田一通乱拳,被打的那个爬起来以后也加入战团。
另一个输了的孩子和计时的裁判对视一眼,赶紧去拉架。
玛利亚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打起来,但她能意识到松田是在维护她。
那么她就没有站在旁边干看着的道理。
要是平时,同龄人的二对一,对松田来说不痛不痒。
可他感冒刚好,力气还没养足,昨天还跟玛利亚大打出手,状态不佳。
于是左支右绌,顾此失彼,堪堪维持着危险的平衡。
玛利亚一声爆喝,舌灿春雷,镇住了乱局,一手握住松田的手腕,一手握住一开始找茬的那个孩子的手腕,运力下沉,同时瞪向没有第三只手所以没办法握住的第三个孩子。
她手长个子高,松田都挣不脱,别人更别提。以理服人成功之后,她才开口森然道:
“都冷静下来没有?”
松田又挣了两下,还是纹丝不动,气鼓鼓地瞪她一眼,满眼写着“不识好人心”,勉强点点头。
找茬的那个孩子被她拿住手腕,好像被管钳夹住,又紧又疼,怕得厉害,见松田那个刺儿头都服软了,赶紧以比松田快三倍的速度点头。
他的小伙伴气呼呼地盯着玛利亚,等玛利亚松手后立刻夺回同伴,继续凶巴巴地瞪玛利亚。
可是不管是谁,仰视别人的时候都很难显得有气势,尤其被仰视的那个人,在今天的自由活动时间,被几个女同学收拾得真的很像萨菲罗斯幼生体。
气焰这玩意儿,就是会此消彼长。
在玛利亚的那双凛凛碧瞳居高临下的俯视之中,挑事的两个孩子不知不觉地垂下了头。
行了,可以问了:
“胡乱给别人安排爸爸,就是你们的家教吗?全日本的小孩子都像你们这样厚颜无耻喜欢造谣吗?‘你爸爸是美国大兵’是什么意思?”
没被她质问的那两个孩子嫌恶地看向刚才还是同伴的人,裁判期期艾艾地澄清:
“日本的小孩子才不会这么坏!只有阳翔自己乱说话!”
玛利亚“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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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声,丝滑清脆地重音道:
“是这样吗,阳翔?”
造谣的孩子承受不住她的目光,跪下道歉:
“申し訳ございませんでした!”
他的小伙伴不太情愿地跟着一起道了歉。
玛利亚对日本的谢罪文化还不算了解,看到他们突然下跪,吓了一跳,觉得小惩大诫就可以了,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松田自幼生活在日本,对这些夸张的举止习以为常。见玛利亚已经原谅了,他也就到此为止,将这个话题翻页,说起了什么时候去和二丁目那些家伙一决高下。
没参与打架的两个孩子巴不得气温回暖,赶紧告诉他,就在今天。
阳翔配合着空气里的气氛,殷勤地向玛利亚介绍二丁目的小团伙成员和他们的赛车情况。
临近约定时间,几个人动身前往约好作为作战地点的公园。
他们被放了鸽子。
阳翔的小伙伴终于忍不住发火,表示赛车真是没意思透了,他退出不玩了。
阳翔却没追着小伙伴一起离开,代小伙伴表示,明天那家伙就会消气回来,顺便提出请求想看看玛利亚的小车。
玛利亚不疑有他,痛快地借出。
松田早就和别的小伙伴去研究为什么他们的车跑得慢上一步了,玛利亚加入研究后,他们分别从马达、轮胎、轴承、车身重量及外壳形状等多个方面进行对比。
尽欢而散,玛利亚又想起了没人回答的那个问题,重新问了一遍松田。
松田其实也不懂,他只是模模糊糊地知道那是一句特别脏的脏话,给玛利亚解释得更是混乱,可谓以其昏昏使人昭昭。
被他说晕了的玛利亚放弃继续询问,把这件事忘在一边。
晚上临睡前,她进行筷子使用的巩固练习时,昨天松动了的那颗下牙掉了。
乳牙自然脱落其实不疼,就是那个洞空空的有点难受。
她去找爸爸妈妈,爸爸去遛狗了还没回来。
妈妈收起她的乳牙,处理过后,和之前脱落的门齿放在同一个小盒子里,随口问她生日礼物想要什么。
爸爸已经问过了。
玛利亚确实没有什么想要的了,犹豫半天,问妈妈今年能不能陪她过完生日再回去工作。
妈妈大笑着抱紧她,亲了一口。
玛利亚的生日很快就到了,这次举办生日聚会的地方,和以往每次都不一样。
14.第 14 章
第14章玛利亚的生日礼物
玛利亚从来没有过过这么热闹的生日。
轻井泽的别墅,满满一屋子的人,妈妈领着爸爸和她认识了好多好多好多铃木,喧嚣吵闹的一天。
天都黑了,铃木们才散去。
爸爸妈妈都很高兴。
玛利亚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她一般不会这么累,大概是今天和太多人说了太多话。
醒来时已经回到了东京的家里,爸爸神神秘秘地给她一个大大的纸盒子。
生日礼物不是给过了吗?妈妈送的一套首饰,爸爸送的一套晚礼服。
爸爸亲亲她的额头,兴奋劲儿还没过去,笑着说:
“那些不算,这里面才是之前问你、你想要的东西。”
?
她想要什么来着?
哦,似乎有印象,她好像在说气话……
……爸爸难道是魔法师吗?里面不会真的是松田小狗吧!
当然不是。
拆开包装,打开纸盒,一只和马自达差不多大的卷毛小狗正在睡觉。
……爸爸肯定是听错了。
她想起来了,她说的是“想要小卷毛变成小狗”,爸爸估计听成了“想要卷毛小狗”。
玛利亚家遛狗养狗洗刷狗的主力都是爸爸,从一只狗变成三只狗,天呐。
就算爸爸听错了,这份礼物也相当用心。
而且新来的小狗睁开了眼睛。
柔顺有光泽的黑白棕三色的脸,软趴趴的耳朵,前爪上黑下棕,还戴着一副白手套,粉嫩嫩的肉垫还没走过多少路,像果冻一样晶莹剔透。
简直是狗中王子。
“你就叫‘阿尔法罗密欧’吧,简称‘罗密欧’。”
玛利亚很喜欢爸爸的礼物。
妈妈送的礼物就是今天这场宴会和无数铃木们。
玛利亚不能理解。
不过看在妈妈真的陪她度过了从六岁变成七岁这一天的份上,也可以喜欢一下。
玛利亚抱抱妈妈和爸爸,抱抱玛莎拉蒂、马自达,摸摸新来的阿尔法罗密欧,打着哈欠去睡觉。
打开的窗户底下有个小盒子,盒子的一角因为暴力砸扁了,盒子外打着松田风格的潦草但结实的蝴蝶结。
里面是一张写着“生日快乐!!”的贺卡。
还有一枚新的三阶魔方。
谢谢。
******
在玛利亚短暂的六年人生中,她对生日的记忆,都是“爸爸、玛莎拉蒂和我在家”、“妈妈在电话里/电视里”。
据爸爸说、她自己没有印象,当她一岁多刚学会说话不久时,她会无差别地管电视里所有高个子女人叫妈妈。
太过年幼、想不起来的时间不算,总之她很确定,妈妈从来没有陪她一起度过这一天。
妈妈工作非常忙,每年只有少少的度假时间,才会来到这对父女身边。
爸爸每到这种时间,就会摇身一变成一只开屏的白孔雀。
他平时更像一一棵会走路的白桦树。
所以如果是去年,父母问玛利亚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她肯定会回答“希望妈妈陪我过生日”。
今年所有愿望都实现了。
她别无所求。
但是不提出新的愿望,好像让妈妈很为难和难过。
妈妈问完第二天,玛利亚没有办法,随手捉住了从她面前路过的高桥同学和她的朋友,问问她们的生日礼物想要什么。
高桥同学想要漂亮的小裙子,其他女同学想要的有芭比娃娃、漂亮衣服、各类首饰、拼图、积木、画具、乐器等等。
她都不想要。
男生们想要新的球鞋、模型、玩具、特摄周边、足球棒球等运动类项目的相关物品。
不分性别,共性的愿望,望远镜、地图、地球仪、模型、吃吃喝喝的好东西。
日本好像比她的老家更在乎“男孩和女孩的性格和喜欢的东西从小就应该不同”,她朦朦胧胧地产生了这种不确切的想法。
凡是她可以自己靠零花钱买到的东西,她都不想作为生日礼物郑重提出。
生日礼物,庆祝她的出生、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纪念日,从亲朋好友那里得到的礼物,怎么想都得有“平时得不到”这个前提吧?
问了一圈,再问松田,松田早就想好了,就等着她问呢:
“我的愿望是比你长得高!”
玛利亚双手在胸前交叠,打了个大大的×:
“天方夜谭!”
自从玛利亚因为白色的头发被讨厌鬼排挤,松田就再也没叫过她“小白毛”。
玛利亚觉得这个称呼挺可爱的,松田继续喊也可以。
松田回家问了父母那句脏话是什么意思,差点挨揍,疑惑却没得到解除,总之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以发色称呼玛利亚。
所以玛利亚叫他“小卷毛”,失去了对应,很没意思。
他们又不想互相称呼名字——没有原因,小学生们坚定地认为“阵平”和“玛利亚”不够酷,可还没想好新的。
因此现在他们的对话中,只有“你你我我”的人称代词。
玛利亚无所谓,松田有点不习惯。
愿望遭到玛利亚的强烈抗议,松田坏笑着露出虎牙:
“等我比你的高那天,我也要把你拎起来到处甩!”
玛利亚以前并没有把他拎起来到处甩。
现在有了。
被玛利亚从后面抱住腰转了五分钟才放下来、走路歪七扭八、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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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旋地转的松田气愤地约她放学打架。
玛利亚第一次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她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遍松田的愿望,脑内浮现出了自己的愿望。
……不可能实现的不是愿望,而是妄想。
由于她的心不在焉,放学后他们的日常比拼,松田赢得轻松。
他完全高兴不起来。
势均力敌、甚至隐隐略胜一筹的对手突然大失水准,仿佛突然降级成了训练用稻草人,打得好没意思。
他不高兴地把书包扔给输掉的玛利亚,双手交叠放在脑后,一边踢着脚倒退着走路,一边问她:
“你在发什么呆?”
玛利亚背着一个书包,抱着一个书包——这是他们最近研究出来的新赌约,输的人负责双倍书包——闷闷不乐地说:
“我的愿望,就算说出来也没有用。”
松田追问:
“是什么?”
玛利亚看了他一样,碧色的眼睛如同夏天夜幕下花丛中的萤火虫,有那么一个瞬间,松田觉得她会说出一些非常可怕的怪谈般的故事。
可她只是摇了摇头,坚持道:
“别问了,不能告诉你。是与你无关的危险的事,不知道比较好。”
她不说还好,说到这份上,哪有不问的道理?松田好奇得抓心挠肝,抱着她的手臂摇来摇去,好几次踩到了她的脚都没发现。
玛利亚的脾气其实比他好,这样都没生气,只是无奈地喊了一声:
“马、自、达!”
松田条件反射地确认:
“是喊我的名字重音错了还是又在对着我叫你的狗?”
玛利亚和他混熟了,不再强行摆着“我天生就不爱笑”的臭脸,给他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微妙表情,然后撒腿就跑。
又来了!都多少次了!
每次心虚的时候都是这样!不就是跑得比他快让他追不上吗可恶啊啊啊啊啊!!!
可是这次不同于以往每一次,全世界最坏最坏的玛利亚在溜回家里之前,居然停下脚步等了他一会儿。
松田得到了一句不算解释的解释:
“我的愿望,不能说是愿望。我以前有一位很好很好的家庭教师,我很喜欢她,想再见她一面。可惜……就算爸爸妈妈再爱我、再有求必应、再无所不能,也不可能让她,回来说一句‘生日快乐’。我的魔方,就是她送给我的礼物……”
那个魔方,松田以为他的拆装让它变得更好用了,但是玛利亚的反应不太对。他又去问了很多人,才知道,原来是他把它弄坏了。
要补偿她。
她的生日就是最好的机会。
老师不会说生日快乐,他可以说。
所以玛利亚完全可以管他叫老师,他没意见!
15.第 15 章
第15章怎么会有当地人比我还像外国人
10月份的期中考试,玛利亚表现出了一个擅长理工科的小孩应有的学习素养:
所有科目,她都是全班最高,包括算数在内的不需要特别熟悉日本的历史和人文的科目,更是有多少考多少。
松田和她成绩差不多,没考过她有点不服,结果12月的期末考试玛利亚又是全年级绩点第一。
问题是这次松田考试前认真复习了,他本来可以赢过玛利亚,至少不输给她,但他一个粗心大意,丢了决定性的3分。
输得太冤了!
玛利亚的安慰如同火上浇油:
“做人就是有这样那样的烦恼,要是松田是马自达就好了。昨天马自达在出门时非要吃……”
松田跳起来捂住她的嘴。
他在现场!他知道!他看到了!不要说出来!
为了修正“玛利亚一耍赖就跑走可他追不上”的bug,松田在玛利亚的生日过后就加入了她的晨跑晚跑。
玛利亚对他的加入十分欢迎,还把马自达交给他遛。
一开始松田很不习惯,跑不到玛利亚的半程就掉队了,会被玛利亚的爸爸夹在胳膊底下继续跑完。
特别羞耻不说,还被巡街的交警问过需不需要帮忙。
不需要!
在成为街头一景之前,松田总算坚持下来全程了。
长跑力的提升让他变得比以前不好打了。
两个人刚认识的时候,玛利亚能够轻松获胜,现在还是赢面为主,但是不再那样轻松。
短短的大半个学期,显然不够松田在身高体重臂展等各方面反超玛利亚,他学的又是拳击,臂力不足的前提下就是很吃亏。
他一开始按照拳击的规则,吵过玛利亚犯规。
但玛利亚学的不是拳击,而是桑搏——俄罗斯本土的一种徒手防身术,她学的还是偏于实战的流派。
这意味着她没什么“犯规”的概念,赢就对了。
日本没有桑搏的道馆,她目前在跟着爸爸学习,有考试需要的话再飞回去考试。
松田想手动让她闭麦,她不怎么在乎地给了他一个过肩摔,他顽强地抱住了玛利亚,要摔一起摔。
摔成一团的两个一年级小学生若无其事地爬起来,在放学路上聊起寒假计划。
松田假期基本会泡在父亲的道馆里,没有什么特别值得一提的地方,他问玛利亚想不想去,玛利亚十分心动然后拒绝了。
玛利亚的寒假要忙得多,她有很多在学的东西因为跨国搬家和转学中断了,有些要接续,有些要换老师,可能不会长时间停留在东京的家里。
不过她会记得给松田寄新年贺卡的。
松田有点失望,不太多,他假期也没多少时间能到处跑着玩。
他的衣服上粘着玛利亚的伯恩山的毛,突然想起一件事:
“好像很久没看到你妈妈了,高女。”
玛利亚很想妈妈,被他击中痛处,冷淡地说:
“就是很久了,矮子。”
松田在班里一点都不矮!但是玛利亚太高了,她可以随意指定任何一个人是矮子,那个人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可恶。
眼看就要分别,松田没跟牙尖嘴利不肯饶人的玛利亚一般见识,提出要不要一起去一家道馆里的师兄们提到的、新建的商场里新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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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吃点心。
有点远,在杯户町,要坐地铁过去。
玛利亚很喜欢甜点,答应下来。
松田点了份巧克力巴菲,玛利亚横扫了三种新品,吃得饱饱心情好好地出门回家,遇到了一起霸凌事件。
三个孩子在踢打一个落单的孩子,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给人胡乱安排爹的话。
几个人都和他们差不多的岁数。
松田想起第一次见到玛利亚的时候。
玛利亚什么都没想,已经悍然出手,一揪一提一扔,重复三次,解决掉了那三个欺负人的小孩,拉起被打得蹲下护着头脸的小金毛,拍打几下他身上的土,发现这孩子晒得特别黑,随口问了句:
“你也是外国人吗?”
小金毛好像被打懵了,被玛利亚拉起来时还要还手,慢了一步的松田拉住他的手,总算有了点见义勇为的参与感。
他没回答,玛利亚也没再问,见那三个欺负人的小孩作鸟兽散,和松田走人。
都快走到车站了,才听到背后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大声澄清:
“我不是外国人!我是日本人!就是日本人!”
玛利亚歪头,小声跟松田吐槽:
“怎么会有当地人比我还像外国人?”
松田哈哈大笑,转身挥手:
“知道啦!比外国人还像外国人的人!”
两人谁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第二天早上,松田没睡懒觉,习惯性地往玛利亚的窗户扔纸团,发现纸团被玻璃挡住,掉了下去。
呀。
他想起来了,玛利亚说过,她假期会出远门。
……才第一天啊。
16.第 16 章
第16章松田与电风扇的不解之缘
寒假期间,松田几乎是数着手指头等新年。
玛利亚确实告诉过他,长假她要飞回去学各种东西,但他没想到,居然在放假第二天,就找不到她了。
松田家的家境尚可,开道馆的父亲是职业拳击手,打比赛获胜有奖金和广告费,开门授业是另一笔钱。
出于业务上的需求,道馆里安装了固定电话。町里离家不远的地方有公共电话亭,所以家里没有安装。
松田在整个假期无数次路过隔壁的铃木家,铃木家始终没有人。
有时候他会稍微绕点路去电话亭前,或者去父亲在道馆的办公室看看固话,可是那个可恶的高女完全把他忘在了脑后,根本没给他打过一个电话。
同龄人里没有一个能打的,随随便便就轻松碾压的胜利局好没意思,重量级超过他太多的前辈他又完全打不过,简简单单就被打成死狗的必输局更没意思。
实力和他一样远超同龄人、打起来有输有赢的玛利亚,居然这样难得。
大概是盯着电话的次数太多,引起了父亲的警觉,父亲警告他:
“这个玩意儿还是挺贵的,上次你拆了家里的电风扇,我和你妈都没打你,要是手太欠拆了电话,就等着我用皮带把你从东京都抽到北海道吧!”
松田心虚地低下头,虽然不知道跑到北海道要多长时间,但他试过了,现在的他还跑不过父亲,没办法像玛利亚一样撒腿就跑每次都能奏效。
算了,给臭老头一个面子,等过几年他追不上了,再去了解电话的内部结构。
自从以自定义的方式完成了对玛利亚的魔方的复原,松田仿佛血脉觉醒一般,发现了格斗以外的新的爱好:
他对机械造物的内部结构十分好奇,什么玩意儿都想拆开看看。
从迷你四驱车到带有密码锁的日记本,从变形金刚模型到电风扇,他都试过。
不是那种发脾气的狂轰滥炸,而是真的想知道这些东西里面什么样,还要原样装回去的。
在卸下每一个零件、拧开每一个螺丝的过程中,他的大脑都能记住它们的位置、顺序和摆放,重装起来从来没出过错。
于是直到他将小小的魔爪伸向了家里的电风扇,却因为力气不够,有一颗固定外壳的螺丝拧得太松,将冬天用不到的电风扇塞回收纳柜时,那颗螺丝掉了出来,他没发现。
谁发现的呢?
洗完澡光着脚出来踩在螺丝钉上被硌得“嗷”的一声的父亲。
一家三口大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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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不睡觉,一起出动,进行灭杀虫子大作战,可真刺激啊。
找到罪魁祸首,父亲掌心里托着那颗螺丝钉,审问困得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的容疑者。
容疑者松田阵平(6岁)想要睡觉的欲望战胜了怕挨打的恐惧,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父亲翻出被他收起来的电风扇,打开看过,除了外壳那颗螺丝,别的零件都是原来的模样,插电使用的状态也一切正常,没有责打他,只是让他也光着脚踩一下螺丝钉,感受一下。
即使轻轻的踩,也好痛哦。
松田向父亲道了歉,父亲高举轻放,让他以后长点记性,就回房间了。
母亲摸摸他的头,教他一个道理:
“心浮气躁乃是大忌。期末考试中意外失分的计算题也好,这颗螺丝钉也罢,都是疏忽大意所致。”
松田受教。
都躺进被窝里了,想起这句话,他觉得很酷很有道理,又强撑着爬起来,写进日记本里,等玛利亚回来了炫耀给她看。
玛利亚人没回来,新年贺卡提前到了。
她不是去了俄国吗?
为什么明信片居然是阳光、沙滩、海浪、棕榈树,还有个捧着椰子戴着墨镜穿着儿童泳装用吸管喝椰子水的白毛萝莉?
17.第 17 章
第17章寒假
遭到了同学同桌兼邻居的疯狂吐槽的玛利亚对此一无所知。
她忙得没空想起松田。
第二学期与第三学期之间的寒假,只有10天,从12月24日,到1月8日。
小孩子们对时间尺度的感受和大人不太一样,他们的每一天好像都要长好几倍。
放寒假不到五天,玛利亚就开始苦恼于,最近的高强度练习,似乎让她的听力受到了一定影响,低音区的损伤格外严重,她都快听不到贝斯的声音了。
她的老师待她如同老虎对待亲生女儿,不够细致体贴,但是各种生存技能倾囊而授。
玛利亚一点都没感到不适,和老师贴身学习各项技能忙得要命。
饶是个在校期间每天能早晚跑步各一小时、再做桑搏的基础训练和假人模拟训练、日常的学习之余根据兴趣进行各种拓展的小姑娘,都累到每天的假期特别培训课程结束,沾枕头就睡的程度。
得知这位小小的弟子的烦恼,正好目前工作有点闲,老师把她带到了普吉岛养养耳朵,顺便教她点不伤听力、她又感兴趣、问过好几遍的东西。
只有一点:
“玛莎,我看到你的眼神了,不许在我的视线之外打开我带来的行李箱,更不许动我的斯捷奇金(APS),不然我会把你打成一张墨西哥薄饼。”
玛利亚托着脸,让本来就有着婴儿肥的脸蛋显得更圆润一些、更加像个幼崽,语气很弱地撒娇:
“谁会把一个小孩儿打扁呢!谁家小孩儿会变成墨西哥薄饼呢?我要哭了哦!我真的要哭了哦!呜哇——”
假哭的声音尖利刺耳,圆圆的脸蛋上只有笑意,没有一滴眼泪,还时不时暂停哭声,抬眼偷看金发蓝眼、半张脸被烧伤的旧疤痕覆盖的老师。
老师伸手把她拎起来,摁到吊床上,盖了张毯子:
“小孩儿的午睡时间到,赶紧睡,睡醒检查你的受力分析和光路计算。你爸爸把你送来时,告诉我,你妈妈希望你这个假期结束,能够学会观测镜的使用,风向风速、空气湿度、各项影响参数的测算,常见武器的识别辨认,撤退路线的规划和选择,还有……”
一长串的难以理解的军事术语砸下来,砸得玛利亚赶紧闭上眼睛,就当自己已经睡着了,睡得死死的,打雷都打不醒。
老师轻轻一笑,右脸的伤疤随着她的动作,大半隐藏在发丝后:
“他们做梦。那是对双人成军的顶尖狙击手搭配的顶尖观测手的需求,你现在到了个起码还能和平三十年的国家,不需要在7岁这样的年级、走路刚走稳的岁数,就学习如何简洁高效地成为战争机器。”
玛利亚睁开眼睛,讷讷地说:
“可是,叶莲娜老师……”
老师慢慢地摇着她的吊床,平静地告诉她:
“我会让你习惯和脱敏突然的爆裂声。我会教你最简单的爆○物识别和拆弹原理。我会教你怎么在不导致手臂骨折的前提下使用后坐力最小的手枪。我会教你怎么在水里、火里、毒烟、极寒、地震中逃生。”
“玛莎,这些不会是你的生活的全部,只需要作为‘额外的知识’来丰富课余生活就够了。我还会教你在月光下弹奏手风琴和俄式三角琴,在冲浪板上吹响口风琴和口哨,拉着小提琴听普希金的诗歌,屠格涅夫的小说,托尔斯泰的故事。”
玛利亚听得似懂非懂,不懂的比例更高。
可是老师没什么波澜的语气,却让她思潮澎湃,心向往之,然后被摇晕了睡着了。
叶莲娜老师就是给她那个魔方的家庭教师,玛利亚随父母搬到日本与叶莲娜葬身的爆炸案有关。
虽然警方的调查结果,确认是叶莲娜的大学讲师男友在家偷偷做实验出了实验意外,叶莲娜属于运气不好陪绑,和其他人没有关系。
即使如此,烟雾中侥幸没事、害怕到崩溃大哭的玛利亚,还是被又是火伤又是毒伤,叠伤叠得只剩一滴血的叶莲娜老师找到,从燃烧导致玻璃碎裂的窗口扔了出去,成为爆炸事故里唯一的幸存者。
可那毕竟是炸了一整条街的恶性案件,玛利亚的妈妈因此觉得俄国太不安全,提前休假,举家搬迁。
顺带一提,玛利亚的妈妈叫铃木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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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随妈妈入籍时取的日本名字叫铃木爱玲。所有人都觉得好怪,但他坚持就叫这个。
那场爆炸与火光,让玛利亚做了好几天噩梦,直到搬家后,她还会被雷声或类似的爆响吓到。
她爸觉得小孩子都胆小,长大了就没事。她妈认为这问题很大,想尽办法,都没奏效。
总不能坐视女儿的心理阴影越拖越严重,最后玛利亚的妈妈决定把她托付给她爸爸那边的亲戚,在泰国的罗阿那普拉经营莫斯科旅馆的表姐。
脱敏训练卓有成效,玛利亚一开始还会受惊大哭,现在已经能够从噼里啪啦的爆响里分辨口径、方向、距离和子弹类型了。
区区爆炸不足为奇,听多了也就那么回事,知道能不能跑得掉、往哪里跑、跑多远足矣(?)
玛利亚初来乍到,以为这是一场短期的热带岛屿度假之旅,还给松田寄出了第一天在沙滩上逍遥自在地大玩特玩的照片,那些照片是陪她来的爸爸拍的,帮她做成了明信片当新年贺卡用。
1月7日是俄国的圣诞节,老师要去跟部下们过节,没空管玛利亚。
玛利亚的爸爸突然出现,烧了一桌子俄餐日料,陪她吃了顿饭,听她炫耀这场紧张刺激的冬日特训成果,并把她接回日本。
假期的最后一天,松田早上去父亲的道馆,路过邻居铃木家。
她家还是没人,他耷拉着耳朵想,是不是玛利亚像来的时候那样,又悄无声息地转走了?
下午回家吃饭,拐角处迎面一只热情的车座子扑倒了他,他惊慌失措地叫嚷着“快管管你的玛莎拉蒂可恶的高女”,又有马自达和罗密欧跳到被玛莎拉蒂撞翻的他身上,欢快地嗅闻,舔他裸露在外的皮肤。
玛利亚在街头从来不笑,强忍着吹口哨让狗狗们不要欺负全世界最坏的矮子,下来、老实点、排队、蹲下。
顶着一脸狗口水的小卷毛一脸不爽地瞪她,她不客气地瞪回去。
这次是玛利亚先眨了眼,大获全胜的松田高兴地扑过来抱住她,保证将狗的口水尽量全部蹭到她的脸上和衣领。
哈哈,她没发现。
18.第 18 章
第18章以牙还牙
中国有句古话叫“以牙还牙”,但是在场的两个一年级小学生还都没学到。
松田吵吵闹闹地忙着把狗口水往玛利亚身上蹭的时候,和他很亲近的马自达也没闲着,伸爪子奋力刨动松田刚才摔倒的地方。
狗是很擅长刨坑的动物,马自达的品种是柴犬,在这方面更是有着出奇的天赋。
在犟种方面也具备格外的特色。
伯恩山幼崽罗密欧和柴犬马自达月龄差不多,感情很好,小短腿挥动出了残影,给马自达帮忙。
不知道是谁的杰作,有个白色的小东西,从玛利亚的眼角余光闪过。
作为莫斯科旅馆的女老板特别举办的寒假特别培训冬令营全科第一(全营学员共一人)的优秀毕业生,玛利亚的训练之成功一览无余:
她通过比进修之前快三倍的手速,抓住了那个东西。
是一颗细细小小的乳牙!
狗一般会在两三个月大的时候开始换牙,玛利亚捏着那颗牙仔细端详,形状、大小、颜色……像是阿富汗猎犬玛莎拉蒂的牙,因为另外两只的嘴都没有那么大。
等一下。
玛莎拉蒂比她还大,已经过了青壮年期变成中年老狗,不可能还会换牙。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
她抓住松田的手臂作势要给他来个过肩摔提神醒脑,松田笑嘻嘻地伸腿绊她,化解攻势,举拳迎击。
玛利亚做了一个“停下”的手势,表情严肃。
松田不明所以,张嘴要问“干什么”,一个“na”的音还没说完,玛利亚就双手分别按住他的上唇和下巴,轻轻一掰,低头往里检查。
粉红色的下牙床,和玛利亚刚长出来一半的新牙同样的位置,有了一个空洞!
找到了!
那颗脱落的小乳牙的主人!
其实不疼,但是这个动作太!迷!惑!了!
松田哐的一声合上上下牙关,决定给她点滋味尝尝。
玛利亚的鼻尖差点被他咬到,幸好及时直起身,闪避了松田的攻击,责备地看着他。
刚才松田没说完的“干什么”,让她说出来了。
松田觉得这样也很好玩,伸嘴追着去咬玛利亚的鼻子。十来厘米的身高差在好玩面前不值一提,他只需要跳起来就能咬到。
玛利亚不想从高鼻子变成没鼻子,把狗绳交给站在一边看了半天热闹的爸爸手里,转身撒腿就跑。
松田嗷呜叫着欢乐地追,有时忘了嗷呜就汪两下或者喵两下,反正不管怎么叫,玛利亚都会再提一次速度,感觉再叫两声,她能加速到环球一圈跑到他的身后。
脑子里浮现出地球是圆的、玛利亚在上面加速跑的Q版小人动图,松田乐不可支,差点笑岔气。
但他到底不如有着多年长跑习惯的玛利亚耐力好,当玛利亚不等他了,他就越落越远,几次拐弯过后就找不到她的人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站在下一个十字路口,低头分辨方向,他忽然摸摸肚子。肚子饿得咕咕叫。
“高女!再不出现的话,我要回家吃饭了!”
路过他的铃木爸爸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那一眼太过于阴鸷森冷,松田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可他素来对空气里的氛围不是很敏感,转眼就仰起一张超可爱的漂亮小孩的笑脸,问候道:
“爱玲叔叔!玛利亚跑得太快了我没追上,能不能帮我告诉她一声,我不追了要去吃饭了?”
铃木爸爸一言不发地走掉了。
高高的个子、长长的银发、黑色的礼帽、黑色的大衣、黑色的皮鞋、黑色的大提琴琴盒,在冬日的街头,孑然一身,渐行渐远。
……?
玛莎拉蒂、马自达和阿尔法罗密欧呢?
……等一下!
仔细想想,他真的有看见那个“铃木爸爸”的脸吗?
悬殊的身高差、飘动的大衣下摆、遮住大半面容的发丝中间,凶神恶煞的一只眼。
松田的好奇大过恐惧,踮起脚尖,爬到路边人家的铁栏杆顶上,眺望那道身影消失的方向。
他什么都没看到。
啧,难道是遇到了“瘦长鬼影”?
“汪!”“汪呜呜!”“汪汪汪汪汪!”“牛仔裤,危险,下来。”
比玛利亚的日语腔调还生硬的,是她爸爸的日语。
这对父女怎么都叫不对他的名字啊!
松田低下头才发现自己爬了多高,以及铃木爸爸明显能看出关心的脸,和玛莎拉蒂贴得很近的车座子脸。
……它也太高了吧!站起来都快赶上铃木爸爸了!
铃木爸爸沉默着伸出双手,勾了勾手腕。
松田觉得这是示意他,可以玩跳楼机的游戏。他高兴地往下蹦,蹦到了邻居叔叔的怀里。
铃木爸爸见他一点都不怕,挑了挑眉,把他高高地扔到天上,再重新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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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看起来都很严肃,可他父亲从来不跟他玩这种游戏。今天也是羡慕玛利亚的一天。
几回合之后,玛莎拉蒂不乐意了,一鼻子拱开松田,人立而起,两只前爪搭在铃木爸爸的肩膀。
等一大一小两个人类都看向它以后,它骄傲地叼住松田的连帽衫的帽子,试图把他甩飞。
松田困惑地问:
“它要跟我玩举高高?”
铃木爸爸摇头,摆着和玛利亚如出一辙的冷淡表情,低沉而快速地说:
“他觉得这是飞盘游戏,在告诉我飞盘应该扔远点。”
松田仗着大狗戴着防咬套不能把他怎么样,怒搓玛莎拉蒂的狗脸。
玛莎拉蒂灵活走位,试图把他掀翻,然后一屁股坐在他脸上,被铃木爸爸拉紧命运的狗绳,计划失败,可怜地呜呜叫。
松田开心地回家了。
晚上该睡了,他突然想起下午时见到的那位“瘦长鬼影”,赶紧爬起来,拿着玛利亚作为新年礼物送给他的白银权杖,就是他们认识不久的时候她捡到的一根完美木棍,上半身探出窗口,去戳玛利亚的窗户。
没几下玛利亚出现了,她动作很粗暴地拉开窗帘,打开窗户,不高兴地操持着一根长竹竿敲他。
松田一边躲,一边坏笑着说他今天遇到的怪事:
“你叔叔是瘦长鬼影哦!有两层楼那么高,穿着长长的黑西装,银色长发,看不清脸!”
玛利亚打着哈欠,收回长竹竿,鄙视道:
“世界上没有鬼!你只是遇到了一个高个子外国男人!”
他知道!他们不是在吵架吗?禁止在吵架时突然无神论!
“所以你以后也会长到两层楼那么高吗,高女?”
玛利亚冷哼一声,撇嘴嗤笑:
“总不会像你一样长得还没有玛莎拉蒂高,矮子!”
松田对这个参照物的选择非常不满:
“说得就好像你比玛莎拉蒂高一样!跟它比谁不是矮子啊!”
玛利亚困得要命,懒得再辩,把跑步时忘在脑后的松田的牙包在纸团里塞进一个小盒子,扔到松田的房间,啪的一下关窗拉帘,上床睡觉。
松田好奇地捡起小盒子,打开纸团,看着里面有一颗牙,百思不得其解。
他个头太矮,洗漱时照不到洗手间的镜子,也没有特意看看镜子的习惯,到现在还没发现自己也进入了换牙期、下牙少了一颗呢。
19.第 19 章
第19章春天除了樱花还有
第三学期的开学典礼之前,同学们都聚在班里,诉说着各种离别之情与久别重逢的喜悦。
对于一年级的小孩子来讲,10天大概真的是很长很长的时间了。
高桥弥生萌萌的萝莉大眼皮卡皮卡地望着玛利亚,满口都是思念之言,以及她把玛利亚寄过来的明信片装进了最珍爱的那部手账本,希望玛利亚以后能分享给她更多。
玛利亚回应了三遍又举高高三次之后,终于不想再重复第四遍,绞尽脑汁地找话题分散这位复读姬的注意力。
想到了:
“让我们恭喜我们的松田阵平同学,终于长大成人、加入‘无齿之徒’的组合!”
玛利亚语调夸张地大力鼓掌。
素有人望的高桥弥生立刻跟着鼓掌,她的朋友一个好热闹,一个爱跟风,也有样学样。
有人带头有人捧场,其他同学不管是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自发自觉地行动,稀稀拉拉的啪啪声变成了连绵的一片热情之声。
松田阵平怒视玛利亚——这样的场景发生过太多次,同学们已经见怪不怪,可是为什么她的搞事情能够这样丝滑地推行啊?
要知道,他们同学的岁数差不多,所以六龄牙脱落的时间也差不多。
门牙掉了的孩子会口齿不清,日语里“嘶”的发音又特别多,说话口齿不清的孩子会遭遇的当然是嘲笑,怎么可能是欢迎?
所以他现在受到的欢迎都是玛利亚靠着他不能理解的、用言语扭曲事实的能力,强行带来的。
所有传说里,向奇怪的东西许愿,都会招致惨烈的代价,比不许愿严重得多。
玛利亚到底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总不能真的是嫁不出去的丑女含着怨气死去以后变成的高女吧!
松田的眼神看得玛利亚背后发毛,她对松田毫无笑意地咧嘴一笑——
两个人掉在同一个位置的牙,她比松田早长出来一半,这是无可争议的胜利,就像他们的身高差一样不容反驳。
松田刚要炸毛,高桥弥生她们也跟着呲牙:
他是班里生日最晚的小朋友,所有人的换牙进度都比他快,他是最后一个加入“无齿之徒”组合的。
龇牙咧嘴的动作很不美观,班里的女生以前不可能当众做出这种行为,可是她们在玛利亚的带动下,确实这样做了。
如果所有人都缺了一颗或两颗门牙、嘴里有个滑稽的黑洞、说话漏风、含糊难听,那他也变成这样,是不会显得“奇怪”的。
玛利亚是不一样的。
和高桥弥生、和其他女生、和全班同学、和所有他认识的人比起来,都不一样。
班里的气氛也慢慢变得同她转来之前不一样了。
松田那点因为羞耻而滋生的恼火不知不觉地散去,他面红耳赤地感谢大家,随后贴到玛利亚身边耳语:
“我错怪你了,你不是‘高女’。”
已经有点习惯了这个外号的玛利亚:?
松田眼中突然闪过狡黠的光,趁着玛利亚没反应过来,他假装拥抱实际上凶猛地狠拍几下玛利亚的后背,拍得玛利亚站立不稳跌到他怀里咳嗽,他赶紧退后想让她摔个大马趴。
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玛利亚的战斗力比起寒假之前,居然有了飞跃性的提升:
不知怎么她就从“站不稳”变成了“横着飞起”接着跳到他的肩膀上,双腿夹住他的颈部,带动他也跟着前滚翻式飞起,天旋地转地摔在地上,头昏脑涨,她却毫发无损地跪在他胸前,“呵”了一声,起身离开。
她都走开了,又像是突然想起似的,回来踢了他的手臂一脚,才重重地迈步回到座位,气哼哼地坐下。
要是别的孩子这样做,同学们早就惊慌失措了。
玛利亚和松田又打闹起来的话没关系,当做台风或者太阳雨一样的自然现象,无视就好。
松田被她摔得晕头转向,躺了十几秒才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由于这次他不占理,也就没好意思生气,好奇地问她:
“那招叫什么?”
他还有模有样地比划了几下,好酷的一招,他也想学。
玛利亚回答得很干脆,没有半分藏私:
“飞身十字固,新学会的,怎么样,酷吧?”
松田跟着她念了几遍陌生的新名字,这次他反应得很快:
“听不懂~说日语啦八尺様~”
玛利亚抱起手臂,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松田笑得像刚学会开冰箱偷吃牛排还嫁祸给伯恩山罗密欧的黑柴马自达。
最后因为马自达的乳牙崩断在冻牛排上,而罗密欧还没到换牙期,证据确凿,狗赃并获,嫁祸大失败,挨了一顿狠狠的修理。
虽然玛利亚对日本民俗学几乎没有任何了解,也不知道“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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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hishaku sama”是什么意思,但她很熟悉松田阵平,对他的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现实深有体会,根本不搭腔。
松田讨了个没趣,丝毫不气馁,正如玛利亚已经很熟悉他了,他也很熟悉玛利亚,深知她最受不了什么,于是在她耳边像蚊子嗡嗡一样用各种声调复读:
“八尺様↑↓八尺様↓↑八尺様↑↑八尺様↓↓……”
玛利亚烦不胜扰,只好一拳敲上他的头顶,向极饿势力低头:
“知道了,闭嘴吧。”
她也不是吃干饭的,花了一个晚上就弄清了“八尺様”究竟何许人也,第二天早上松田出门找她一起晨跑遛狗,无敌了18个小时的单方面绰号光环一张嘴就破灭了:
“早上好,八尺様。”
玛利亚坐在不知怎么就允许她骑一下的玛莎拉蒂背上,挥动着手里的发带,居高临下地指着松田,威风凛凛地颔首道:
“早上好,丕平酱。”
这次轮到松田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了。
玛利亚拒绝解释,他只能自己去查。
查来查去,春天都到了,他被叫了一百声“丕平”,还没查出来最终结果。
玛利亚加入了乐器社,松田由于音痴,被社长哭着求他不要加入。
两个孩子的每日行程从此有了更多的分歧点。
三月初,从高年级的学姐那里,知道了稍微远点的一家便利店里面卖的唐扬鸡块特别好吃,问到地点以后,她顶着一头漫天乱飞的粉色花瓣,去店里选零食。
有位金发蓝眼、似曾相识的学姐主动跟她打招呼,还给她介绍了这家便利店新进货的跳跳糖:
“是举起过全校的八尺様呀!还记得我吗?我是三年级的萩原千速,你上学期举起过我呢,好厉害的小姑娘。”
萩原学姐在几种玛利亚看来没什么区别的发卡之间犹豫不决,时不时询问玛利亚的意见,一一认可又一一否决。
或许是她在便利店停留了太长时间,她的弟弟来找她,她把烦恼又跟弟弟说了一遍。
她的弟弟比玛利亚在发卡的细微区别方面更有研究,将每一种的优劣和姐姐试戴的效果分析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最后推荐了镶着两片小小的白色羽毛的那一款。
好厉害。
玛利亚与萩原姐弟道别,准备离开,偏偏这时便利店的门被一脚踹开,端着枪、蒙着头、只露两只三角眼的凶徒闯了进来。
20.第 20 章
第20章抢劫犯的噩梦
便利店会内置ATM机,有些走投无路的穷凶极恶之徒会打上它们的主意。
有些劫匪只抢东西,不随便杀伤人命。有些劫匪仿佛将所有的人生不顺都集中在此时此刻爆发,不在乎报复的对象和导致他们不幸的对象是不是完全没有关系。
现在闯入的这位,身材格外高大,眼神又凶又浑浊,时不时透露出歇斯底里的疯狂。
他先对着货架扫了一梭子,随后哈哈大笑,要求所有人都抱头跪下。
和惊慌失措的其他人一样,在抢劫犯的喝令下,萩原千速把弟弟和玛利亚都护在纤薄的怀里,毫不起眼地跪在人群中间。
要不是有她及时按住,玛利亚会由于动作慢了一拍,被歹徒的枪托砸倒——已经有一个地中海的上班族遭到了这样的对待了。
地中海满脸是血地倒在地上,歹徒哈哈大笑,又端起手里的枪扫了一轮店员早就委顿在地的收银台。
玛利亚悄悄抬起头,被吓到脸色煞白的萩原千速以为这个小学妹吓到了,把她和弟弟抱得更紧,手臂勒得玛利亚难以呼吸。
她试图让萩原千速明白,歹徒所持有的武器是乌兹的MAC-10,口径为9mm,曾经是美军最普遍的服役装备,其盟友也大量使用。苏联解体后,这款武器逐渐从军用转向民用,成为安保特勤、极道帮派的最爱,日渐臭名昭著。
也就是说,这个蒙面歹徒的身份,完全不能通过他的武器猜出来!
可恶,冬令营的培训没派上用场。
所有人都低头瑟瑟发抖的样子让歹徒感到满意,他放下这些鹌鹑不管,暴力打砸了ATM机。
他显然没有做过充分的事前准备,ATM机里的总额不多,而且纸钞存放在下层的保险箱而不是上层的电脑后。
没有人阻止他,也没有人敢第一个起身,无论是“与持枪歹徒搏击”还是“你给路达哟”。
玛利亚的冬令营学过的最多的东西,就是“逃跑”。
作为一个只有七岁的人类幼崽,她的躯壳有太多不能凭借意志克服的薄弱点,所以比起“攻击”,她更需要谙熟于心的是“判断逃生的时机和路线并及时有效地逃生”。
萩原千速抱着她的手臂在发抖。
玛利亚戳戳这位强作镇定的学姐,比了个“风紧扯呼”的手势。
萩原千速完全没看懂。
她的弟弟、玛利亚的同年级同学、见过几次但是不熟的那个孩子俏皮地眨眨眼睛,小声回答玛利亚:
“我是‘Hagi’哟~‘萩原研二’的‘Hagi’!”
……谁问你了?
这次轮到玛利亚完全没看懂,满脸都是问号地看着他。
萩原研二的脸色其实也很不好看,和他的姐姐一样煞白煞白的,但还是在努力给他们姐弟都觉得吓坏了的玛利亚一个灿烂的笑容。
玛利亚掰开抱着她的萩原千速的手臂,又掰开拉着她的萩原研二的手指,冷着脸打了个国际通用的“stop”的手势,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来几枚圆圆的小东西,挥手抛向没有人的空地。
对ATM机这样那样了好半天但是一无所获的抢劫犯失去了耐心,听到看不见的死角传来的动静,不管是什么,直接发泄似的举枪扫射。
就这样,他打爆了几个儿童款的烟雾弹,噼里啪啦的火光伴随着五颜六色的烟雾腾起,他的视线与便利店的其他倒霉蛋隔绝了几秒。
接连被命运愚弄的愤怒冲垮了理智,他冲出彩色的烟雾区,准备用最残酷的方法清算人质,视线里飞来的不明物当然是直接打爆。
歹徒忽然看到了满天飞雪。
金光闪闪和银光闪闪的六角形小塑料片纷纷扬扬地洒下来,混在其中的白色粉末糊住了他的眼睛,他的手臂受到了一记重击,怀里抱着的武器失手落下。
左边的太阳穴遭到了重重一锤,随后是右边的。
歹徒死不瞑目地扑街,先一步掉在地上的乌兹却没摸到在哪里。
受到胁迫的人群见危机解除,有人像兔子一样蹿出便利店、向着心目中最安全的地方跑去,有人像狼一样扑向抢劫犯、拳打脚踢、以示勇敢。
萩原千速像亲眼见证了藤原树里变成杰斯提斯奥特曼的现场一样,瞪圆了眼睛,看着抱着棒球棍、与我无关得像个路过的吃瓜群众的玛利亚,一时回不过神。
萩原研二比她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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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一些——也可能是年纪更小两岁,对“危险”的体会更少、畏惧心也更少——兴奋地跳过去抓住玛利亚的手摇来摇去:
“天呐,好厉害!你是假面骑士吗?”
松田从来不会这样直白地夸她厉害,玛利亚得意地昂起头,抱抱萩原姐弟,哼着新学会的小曲儿,高兴地回家。
警车慢慢悠悠地开到现场,倒也没有太晚,至少来得及替被打得亲妈都认不出来的抢劫犯呼叫救护车。
这是他们记录到的现场观众的陈述:
“……忽然一阵大雾弥漫,遮蔽了视野。一个穿白衣服的雪童子洒下冰雨,冻僵了抢劫犯,救了我们,然后飞走了。”
各种美其名曰“社团”的蟹脚横行,确实会这种脑子不清醒的人上街,无效证词,pass。
“……忽然有一位假面骑士变身成无脸男,通过螺旋闪光超轮舞吼叁式闪击了抢劫犯的肾,救了我们,然后飞雷神走了。”
这个也pass,下一个。
“怎么可能是假面骑士!那孩子明明是光之国降临的希望!”并和上一位扭打起来。
总算有一位现场观众说得更现实一些:
“是个身手特别好的孩子,用做手工的金银纸屑什么的迷住了抢劫犯的眼睛,然后挥动着棒球棍打掉了他的武器,后面的事我就没看到了。”
这件事没引起什么风浪,连当地八卦报纸都没上,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每天的日常里。
如果非要说带来了什么影响的话,请看VCR:
回家路上,萩原千速低头看向弟弟,迟疑着问道:
“Hagi,你说‘八尺様’她,真的不是藤原树里那样的人间体吗?”
萩原研二还是更倾向于:
“姐你看到她的手表没有?我觉得那就是变身用的假面骑士腕表。”
姐弟俩没争辩出个所以然。
第二天上课之前,一年A班门口传来一片喧嚣。
被一群小学生簇拥着前来的C班之花、萩原研二,笑眯眯地站在外面,礼貌地招手道:
“铃木玛利亚同学在吗?你好,请问你是奥特曼的人间体,还是假面骑士的人间体?”
21.第 21 章
第21章人心险恶啊Hagi酱
萩原研二开门见山的一句话,就吸引了一年A班全班同学的注意力:
“铃木玛利亚同学在吗?你好,请问你是奥特曼的人间体,还是假面骑士的人间体?”
“都不是!”
玛利亚的两个同班同学异口同声地否认。
高桥弥生与松田阵平互相瞪了一眼,毫无默契地各自抢话:
“是萨菲罗斯様!”
“当然是魔法少女!”
他们又互相瞪了一眼,深深觉得对方真是轻浮幼稚没有品位,一起向事件中心的玛利亚寻求支持:
“玛莎/宿敌!你说呢?”
宿敌玛莎从她拆了一桌子的立体互动式拼图的零件里抬起头,白眼球泛着红血丝的碧瞳缓慢地左右平移两轮,由衷地发出了一个单音节的语气词:
“啊?”
谁也没看见萩原研二是怎么走到她的座位前的,也不知道他怎么得出来的结论,对着乱七八糟地铺满一桌子的拼图碎片,专注地望着玛利亚的眼睛,专业地评论道:
“这是彼得大帝的夏宫吧?我在旅行杂志上看到过照片,你已经拼完的、两翼的金顶白楼,造型太独特了,让人一见不忘。这个十字顶的,好像是圣保罗信使教堂?另一边这个楼,上面的鸟是什么?”
玛利亚抿着嘴压下笑意,严肃地告诉他:
“眼光真好。五个十字架的‘洋葱’底下,确实是圣保罗信使教堂。另一边的鸟是‘任何角度、任何方向去看都是双头鹰’的风向标。这座皇冠与双头鹰的徽章下的楼,就叫‘徽章下的楼’。”
萩原笑纳了她的夸奖,随后扶着课桌弯下腰,轻而易举地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又不显得过分冒犯地开玩笑:
“所以说,被提名的选项有这么多,这位夏宫的建筑师,你到底是谁?”
玛利亚刚才在全神贯注地拼拼图,一个候选项都没听见,按照最常规的意思理解了他的问话,向他伸出右手,冷淡矜持地自我介绍道:
“铃木玛利亚。你好,萩原研二同学。”
萩原模仿着电视里学来的浮夸的“绅士礼仪”,右手抚胸浅浅地鞠了一躬,然后才握住玛利亚的手,拉到唇边轻吻她的指根,笑容灿烂热情:
“来自冰雪王国的美丽的精灵公主,有着最澄澈的月光一样的银发与最璀璨的翡翠一样的眼睛,整个学校都名声卓著的风云人物,遇见你让我感到无比荣幸,玛利亚酱。还没有谢过你的救命之恩,我是Hagi啦,叫我Hagi就好!”
玛利亚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表情当然还是很严肃,不过整张脸像成熟了的番茄一样红透了,看上去头顶简直要冒出白烟。
“喂喂,初次见面就直接称名道姓也太没礼貌了吧?”
松田再跟高桥弥生内讧,不满地离开座位,靠到了旁边的玛利亚身侧,曲起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下巴压着她的发顶,横着一双半月眼瞪萩原:
“她的名字是‘玛利亚·瓦西里耶芙娜·奥克佳布里斯卡娅’,至少念对她的名字再表现你的‘绅士风度’嘛。”
松田在一众小朋友里好看得一骑绝尘,而看脸是所有智慧生物共性的本能,或多或少都有一点。
所以松田其实一举一动都挺受人关注、也很容易被向着更好的方向去解读的。
萩原是为了玛利亚来的A班,听到松田的发言才注意到他,眼前顿时又是一亮,笑得一点攻击性都没有,满满都是欣赏和喜悦,也对松田伸出手:
“哦哦哦是超级好看的阵平酱!去年的第二学期期中考试之前不久,和玛利亚酱一起举起了全校的就是你。最后你们分别举着我和姐姐上下坡折返跑,你举着的就是Hagi酱啦!还记得吗?”
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他完全没搭理松田的话茬,可他提出的话题让一段尴尬的回忆从他的记忆里浮现——
确实有这件事,松田惜负于玛利亚,还因此被她误会变成了小狗来着。
红晕也攀上了他的脸,他强自镇定地离开玛利亚的头顶,跟萩原握了握手:
“原来是你啊。萩原。我记得你!”
记得什么他就不说了,实在是太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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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了。
刚才在等脸红消退、心神不宁所以没腾出手给他一个过肩摔的玛利亚幽幽道:
“你们不说我都忘了,原来马自达最后失脚抱着一起滚下去的人质就是你啊。”
松田条件反射地怒道:
“你才是马自达!不对,你是玛莎拉蒂!”
还没等玛利亚反唇相讥,他恍然大悟似的,环顾一圈追随在萩原身后、可能是怕A班人欺负他、守在门口当护卫的C班人,自己接上自己的话:
“萩原好像在年级里挺受欢迎的,瞧他刚才那个样子,不就是‘罗密欧’吗?”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重新跟萩原握手,修正措辞:
“原来你就是阿尔法罗密欧。”
也就是玛利亚家养的那只伯恩山幼崽。
这次轮到“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的,变成了萩原。
换个但凡稍微内向一点的孩子,都会觉得是被别人的共同话题排挤了,萩原眼睛一眨就联系前后文,大致猜到了他们在说什么,从善如流地加入:
“我猜,‘阿尔法罗密欧’是玛利亚酱的护卫?能有资格成为公主殿下的骑士,一定很酷很英俊吧?”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猜到了个什么。
玛利亚很喜欢她的三条狗,每一条都喜欢。萩原的恭维正好搔到了她的痒处,她愉快地邀请他下午放学后一起散步,顺便见见他感兴趣的罗密欧。
想到玛利亚的散步意味着一两个小时的跑走交替,一般的小孩子轻易不会有像她和他一样恐怖的体力,而且不再是他一个人被玛利亚当成小狗,松田难得没唱反调,也高兴地邀请萩原务必一起。
萩原刚刚七岁,还不知人心险恶,更不知道世界上居然有一种人居然会把半马叫作“散步”,能和全校最好看的两个小朋友一起玩让他非常开心,痛快地答应下来。
回来跟姐姐说一声晚归的原因就好,他心道。
接下来的一整天课,他都上得心不在焉,满脑子在想,他们会把谁介绍给他呢?也像他们两个一样养眼吗?
22.第 22 章
第22章宿敌就是宿敌
今天的放学后没有社团活动,玛利亚和松田一起回家。
要是平常的话,这样的放学路肯定会变成花样竞速现场,包括且不限于短跑、兔子跳、蛙跳、竞走、倒退走……
如果不是小学生们都背着大大的书包、倒过来的话里面的东西会散落一地,他们大概也不会放弃头下脚上地倒立奔跑。
今天不是平常,他们有一位新的朋友,想要和他们一起散步,并探望罗密欧。
这位新朋友的个子介于玛利亚与松田之间,有着娇生惯养的小孩子们共性的讨人喜欢,嘴头很甜,待人接物总有个小模样,会理直气壮天经地义地跟人撒个小娇,不那么计较利益得失。
玛利亚和松田其实也算这样的小孩,不过有一些文化差异和性格差异,让他们看起来行为模式不会雷同,而是各有各的可爱。
现在这两个可爱的小学生正在面对面站着金鸡独立,谁的脚先落下去谁就输了,输的人要负责背三个人——他们两个本身再加上萩原——的书包。
很沉呢,这是相当重的赌注了。
他们两个的比试从见面第一天就开始了,如今习惯成自然。
胜负比例总的来说大概4:6,一般主动发起比赛邀请的是松田,不过他输多赢少,但差距又没有很悬殊,不能大获全胜,也不至于输得心灰意冷,一直都兴趣勃勃。
玛利亚对约架的兴趣更大一些,松田很抗揍,可以打得痛快。
当然松田并不是一味挨打,他的水平比起初见时大有进步。架不住他的对手也在进步,进步的幅度一点都不比他小。
某日他路过家里的电视机,不知道哪个角色对哪个角色正在大喊“宿敌”,他就学会了这个词,活学会用地拿来安在玛利亚头上,只觉得这顶帽子可丁可卯严丝合缝正正好好。
玛利亚没学过这个词,然而用书包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只需要阴阳怪气地喊他“丕平酱”就可以了。
简单粗暴、节奏明快、好读好记,松田喊一句“八尺様”都够她喊五声“呸呸呸丕平”了。
闭着一只眼睛、金鸡独立、双手合十而不是平举,很容易失去平衡。
越努力,越容易用力过度地来一段即兴现代舞。
或者即兴僵尸舞。
萩原研二从来没见识过这样的阵仗:
全年级乃至于全校最好看的两个同学,正闭着眼睛单脚站着摇来晃去,偏偏非得坚持不动。
好像两朵儿童玩具“会唱歌的太阳花”,打开开关就会一边扭动一边放音乐。
哦哦,原来如此,这个画面这么奇怪是因为没有BGM!
善良的Hagi酱决定补全缺失的环节,清清嗓子,起调唱了一首他们的音乐课刚学过的儿歌《吹泡泡》。
松田好奇心重,睁开眼睛看看是怎么回事、哪里插入的迷之歌曲,听到周围在看热闹、还没走的同学惊呼:
“玛利亚同学!松田同学先睁开眼睛了!他输了!”
糟糕!把比赛忘了!
******
松田胸前背后各挂着一个书包,手里还提着一个书包,不高兴地走在三个人的最里面,总想“不小心”撞一下玛利亚。
愿望很美好,可惜不可能。
走在他们中间是萩原,松田想撞到玛利亚,需要至少掌握一种“隔山打牛”类别的神功。
在松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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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想要偷袭玛利亚却误伤萩原之后,萩原揉着被书包角撞得生疼的胳膊,直接问了:
“三个书包太沉了吧?Hagi酱被撞得好痛哦。”
松田以为他是个好人,要接回自己的书包,兴奋地点点头。
萩原歪歪头,给他一个wink,鼓励道:
“好厉害!那就加油吧!”
他拉着玛利亚的手,愉快地决定:
“我们别给阵平酱施加压力了,先走在前面,等他慢慢追上好不好?”
玛利亚没有回答,但她迈步的频率和步幅明显增加。
松田当然不可能毫不挣扎地被落在最后!紧赶慢赶,拱开萩原牵着玛利亚的手,走在最前面,横冲直撞得像一头误入人类城市的小老虎,猛猛地一甩头,呵呵冷笑:
“最先摸到罗密欧的必定是我!”
萩原还在想“为什么是‘摸’”,玛利亚吹了声口哨。
一只非常有精神的黑白棕小狗迈着大大的爪子,啪嗒啪嗒地跑过来。
好漂亮的小狗,是玛利亚认识的吗?
玛利亚开心地招手打招呼:
“爸爸!还有罗密欧!”
萩原刚看到跟在狗后面还有一位特别特别高的青年男性,和玛利亚一样的银发碧眼,精致得简直像刚从时尚杂志里走出来。
大爪子小狗的脖子上有个项圈,狗绳的另一端在男性手里,松田已经蹲下去揉搓小狗的耳朵和脸了。
萩原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期待了一整天的“非常酷非常英俊的骑士”在哪里?
巨大的震惊让他嘴瓢了,一句话没经过大脑直接吐出来:
“哪个是爸爸?哪个是罗密欧?”
23.第 23 章
第23章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社会化程度比较高的人都能秒懂,萩原不过是不小心口误了一句,这种问题是不需要回答的,硬要回答反而会让当事人尴尬。
但是在场的只有三个小学生、一个日语水平非常一般的外国人和两只狗崽。
松田爆笑,学着萩原的声音说话:
“哪个是爸爸?哪个是罗密欧?”
松田也有过因为说错话、脸胀得通红的时候,现在萩原就属于这样的状态。
他幸灾乐祸地鹦鹉学舌了两遍,没等看不下去的玛利亚出拳正义制裁,萩原自己就凭借天生优秀的心理素质,解除了“羞耻”debuff,落落大方地向伯恩山幼崽伸手:
“你就是罗密欧吧?”
伯恩山欢快地咧嘴笑,摇着毛还没长长的尾巴,将与小孩子差不多大的前爪放在萩原手里跟他握手,先是左边,再是右边。
萩原摸摸它的头,真诚地赞美:
“真乖,真乖,你是一只好狗狗。”
黑柴马自达和伯恩山罗密欧的性格不太一样,当然和松田阵平也不一样,它对陌生人没有天然的信赖,站在差不多三步远的地方盯着不认识的萩原,状态明显是戒备而不是羡慕。
大狗和小狗的活动需求不一样,三条狗的品种每日所需要的运动量和运动强度更是相差悬殊。
玛利亚的爸爸会每天遛三次玛莎拉蒂,每次一般两小时。另外两只狗崽还是幼犬,走不了太远的路,通常是玛利亚晨跑晚跑时带着它们,它们累了不走了要耍赖时就抱起来继续完成剩下的跑步计划。
现在刚放学,不是平常遛狗的时间,玛利亚吹着口哨把马自达叫过来搓狗头,抬头问了一下原因。
原因倒是不复杂,玛莎拉蒂被送去清洗护毛做造型,少了一项每日任务的爸爸觉得无聊,就给小狗们加训一次。
伯恩山对于能够多出去玩一回感到非常开心,黑柴正忙于用牙和狗笼子的锁搏斗,并不情愿被拉开,梗着脖子不肯走,没想到人类不讲武德,把它抱起来夹到咯吱窝底下强行带出门。
狗狗不高兴,狗狗要对全世界汪汪叫。
叫着叫着就让路边飞过的一只蝴蝶吸引走了注意力,扑蝴蝶追着跑,忽然听到了小主人的口哨声,还嗅到了人类幼崽的气味,警觉起来。
见萩原和伯恩山罗密欧玩得比预期中还要好,玛利亚很欣慰,抱着手臂挑衅似的教育与那边挂着三个书包的松田同学同名的小狗:
“学别人说话多不礼貌啊,万一被揍成一条死狗可怎么办?”
松田在看到玛利亚意味深长的表情时就竖起了耳朵,正如玛利亚能零帧起手判断出松田不怀好意,松田也能够近乎本能地get到玛利亚又打算阴阳怪气,他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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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呢,当即发出一声奇怪的语气词,猱身而上。
小孩子们总是会有一阵一阵的流行口癖,过了那阵连自己都会忘记当时为什么要发出那些奇怪的声音。
松田发出的语气词的意思是“来打架吧,我要攻击了!”
玛利亚的打架风格要沉默许多,她一言不发地旋身跨步提膝送髋,一个漂亮的后踹正中松田胸前的书包。
鞋底与硬皮书包相撞,清脆的一声“啪”让两个孩子都略吃一惊。
转眼,松田和玛利亚各自意识到,现在的松田穿着无敌的铠甲,玩闹似的打斗根本破不了他的防,那么接下来的战争就要升级——
萩原放下罗密欧,闪现到了他们两个中间,左手搂着玛利亚的脖子,右手搂着松田的脖子,拉拽得他们两个不得不抬起靠外的腿保持平衡,对玛利亚的爸爸露出一口缺了颗牙的灿烂笑容:
“好的叔叔,我会看着他们的。你们啊,不要为了Hagi酱打架了,真让人良心不安呢。”
太紧了手臂收得太紧了!要死了要死了快松开!
谁为了你打架了啊!
等一下你什么时候跟我爸爸/她爸爸完成了秘密交流?
萩原轻松地应对着两位新朋友的质问。
玛利亚的爸爸赞许地颔首,牵着狗向着公园方向继续前行,把小孩子和他们的争端留在身后。
24.第 24 章
第24章小狗的爱
萩原研二有一种天然就讨人喜欢的本事,还有狗。
别看玛利亚在松田面前很放松,实际上她是个对外形象挺高冷的酷小孩。
高冷,但是乐于助人,但是特别高冷。
这方面文化差异和性格差异造成的影响都不小,大多数同学对待她的态度更像对待喜欢的纸片人而不是真人,更别说跟她物理意义上的“打成一团”。
同学们都是一年级小学生,叽叽喳喳吵吵闹闹的时候有,明摆着搞霸凌的倒是没有。可能是不敢有。
玛利亚和松田在亲和力方面的点数比较低,除了特别喜欢玛利亚的长相的高桥弥生主动破冰,其他人都在观望。
松田就更不用说了,正经的七岁小男孩。
“七岁八岁狗都嫌”的俗语仿佛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除了爱全世界的伯恩山罗密欧十分友好,不爱全世界的黑柴马自达和世界爱怎样怎样关我屁事的阿富汗猎犬玛莎拉蒂都对他有点敬而远之。
大概是因为他总想把狗当马骑,而玛莎拉蒂作为缇类猎犬身形太细负重不行、马自达作为柴犬又犟又笨,都不肯配合他,又被教过不能打他咬他,只好把他尽量当成一种像雨雪一样的自然现象对待。
也不是所有柴犬都笨,玛利亚家的这只特别笨,行为矫正和口令教育都比另外两只费劲。
松田本来最喜欢同名的黑柴,后来因为小伯特别好,就移情别恋更喜欢小伯了。结果小伯跟刚认识的萩原也特别好,他有点吃醋,眼珠子一转就有了新的主意:
“我们去看玛莎拉蒂洗澡吧!”
阿富汗猎犬是一支古老的犬种,古代画像里的它们也是长毛狗,但不至于长到影响行动。
进入近现代后,在美国犬类协会(AKC)的要求下,有了相对固定的品相标准,定向培育得披毛越来越长,类似人类把头发或胡须长度留到脚踝,营养充足、保养得当、做好了造型会很好看,没做好就是灾难了。
玛莎拉蒂还是不耐脏的银白色披毛,尽管玛利亚的爸爸打理得很仔细,可它巨大的运动量需求注定了它至少每两周洗一次澡,如果天气炎热或去了野外沾了灰尘、泥土、脏水,还要再增加。
无论是站起来的身高还是体重,它都超过了在场的三位小学生。
给它洗澡的时间,从梳毛开始,打湿、清洗、搓洗、挤肛○腺、护毛、吹干、拉毛、修剪造型、清洁耳朵等全套流程走下来,没有六个小时完不成。
根据玛利亚的爸爸提供的送它去洗澡的时间,它现在肯定还没洗完。
缇类大型犬的脸都有点像自行车的车座子,阿富汗猎犬也不例外。可是光是这样远远不够,松田第一次见到正在吹风的玛莎拉蒂的背影时被吓了一跳——
背影像人,正面是个车座子,还会抱摔,特别恐怖。
抱摔的姿势一看就知道是和玛利亚学的,一天天的净不学点好的。
萩原今天已经见到了“罗密欧”,虽然和他之前想的不一样,不过也很可爱就是了,他很满足。还买一送一地见到了玛利亚的爸爸,好看得让他觉得今天的晚饭都能多吃两口。
松田的新提议听起来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保险起见,萩原追问一句:
“玛莎拉蒂也是很可爱的小狗吗?”
松田嗯嗯嗯地点头,他很清楚,在玛利亚眼里,就算是玛莎拉蒂那种一口能把她的头含进去的大型犬,她也只会认为是可爱的小狗。
果然,玛利亚白皙的面颊微红,两眼闪亮亮的,握着萩原的手,兴奋地说:
“玛莎拉蒂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小狗!它上过全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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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最潮流的时装杂志!特别、非常、超级、无敌可爱!!”
她的真诚打动了萩原,三个孩子把书包放到玛利亚家,新一轮集体行动开始!
目标:宠物医院!
松田的运气很好,他们到达目标地点的时候,玛莎拉蒂正好刚从洗狗池出来、被拴在吹风台还没开始擦毛。
吹风台的小单间有三面玻璃墙,因为总会有大量浮毛,出于卫生清洁、减少意外和过敏的考量,玻璃门默认常闭,不允许客人自由出入。
三个小朋友手拉手地拐过外间到里间的过道,迎面就是一只站在台子上、肩高起码一米四的旋风拖把正在疯狂地甩水抖毛。
微小的水点像暴雨一样打在吹风台旁边的玻璃上,汇聚成绺。水雾流下去后,露出一张隐藏在微卷的银白色长发中的长长狗脸。
第一次见到这种狗的萩原果然吓了一跳,他真的跳起来了。
松田在旁边哈哈大笑,隔着玻璃墙跟玛莎拉蒂击掌。玛莎拉蒂用湿润的鼻子隔空拱了一下他的掌心,然后继续甩水。
玛利亚不明所以地伸手接住萩原,萩原顺势抱着玛利亚的脖子,把头埋在她的肩窝,小小声地抱怨:
“Hagi酱好害怕啊!”
玛利亚不理解为什么看到玛莎拉蒂会害怕,但她有过害怕“类似爆炸的声音”的经历,懂得害怕的时候要怎么办,打横抱着萩原摇了摇,柔声安慰:
“抱抱哦~抱抱就不怕了。”
想了想,她低下头,在萩原面颊上亲了一口,摇晃着哼起摇篮曲。
萩原脸红了,他没怕到这种程度,顺便撒个娇而已,可是好像被同龄人当成小宝宝了。
松田脸黑了,凭什么他被吓到时玛利亚只是掐腰笑?
不公平!
玛利亚是坏人!
25.第 25 章
第25章你的名字
三个小孩子没有在宠物医院消停太久。
隔着玻璃看狗狗吹风和拉毛太枯燥了,好无聊。
小孩子来到人间的日子太短,每天所需的睡眠又占据了太高的比例,清醒的自由活动时间,他们恨不得填满每一分钟,“无聊”太可怕了。
萩原今天跟玛利亚一起回家的目标“认识认识罗密欧”已经实现,再看到玛莎拉蒂可以算意外之喜。
好看的人就连养的狗都好看。
感叹完了,他从玛利亚的臂弯里跳下来,看向不高兴的松田。
松田黑着脸指责玛利亚不公平,玛利亚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开始高速重复一句咒语。
这句咒语对于控制松田的情绪毫无作用。
也不能这么说,它如同浇在篝火上的汽油,让本来就不高兴的松田气得跳脚,怒道:
“这种时候你就又变成外国人了啊!”
玛利亚不为所动,就像听不懂松田在说什么、也没看出来松田在和她说话一样,自顾自地继续高速重复同一句短语。
萩原好奇地问:
“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玛利亚和松田异口同声: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是日语。
冷淡但是友好地翻译完了以后,玛利亚微微一怔,和火爆但是热情地同步翻译了一下的松田对视一眼,在隔壁家的暴龙兽喷火之前,切回俄语,继续无视一切地念咒。
松田也想念玛利亚听不懂的咒语,可他不会。
七岁的孩子已经过了秩序敏感期,但比起已经被社会驯化的成年人,还是要更在意“公平”。
“你有我没有”就是一种“不公平”。
他的头脑风暴在外仿佛具现化出了迷你飓风,数秒后迷你飓风啪的一声,变成了亮起的电灯泡:
拳击比赛的规格,被他不加断句地念出,外行人听着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萩原站在中间,听他们一左一右的高速神言,脑袋瓜子嗡嗡响,差点放出血霞之盾。
没那么做不是因为他不想,而是因为他没有红姬。
好在松田也开始念经以后,玛利亚很快就闭了嘴。她给萩原使了个眼色,朝门的方向努起嘴唇。
这种程度的小动作,和她不那么熟的萩原需要猜一猜,和她很熟的松田秒懂,立刻做出反应:吐舌翻白眼地做个鬼脸,抢在玛利亚之前撒腿就跑,势要跑在她的前面。
松田跑出去以后,萩原意识到自己没猜错,以为是他反应太慢让玛利亚落后了,急着也要追出去,被完全不着急的玛利亚拉住。
萩原投给她一个疑惑的眼神,她轻轻地摇摇头,快乐地说:
“等着吧。丕平酱很好玩,我们不追的话,他一个人无论跑出去多远,都会找回来。跟我走,藏起来。”
她领着萩原进了吹毛的小屋子,给很熟了的店员姐姐打了个招呼,踩着一地乱七八糟的干湿狗毛,拉开洗狗池的活板,跳上去,再把萩原也拽上去,拉上活板,蹲下藏起来。
很奇怪,但是很好玩。
萩原和她挤在一起,两个小孩子蜷成一团,这种感觉非常有趣,玛利亚是和姐姐不一样的同龄玩伴。
从侧面看玛利亚就更像精灵了。她的眉毛也是银白色的,睫毛又翘又长,眼睛绿得比宇治金时的抹茶冰淇淋还要……嗯……还要好吃?美味?总之是他形容不上来的好看。
察觉到他的视线,玛利亚的碧瞳斜向眼尾,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萩原不知为何有点慌乱,舌头跟牙齿打架好几秒,才说出了本来没想说的话:
“店员姐姐为什么没阻止我们进来?”
玛利亚不以为意地轻松回答:
“我叫什么名字?”
萩原有一种“同桌赌对了题我不相信结果考试真的考了”的微妙感觉,小心翼翼地说:
“玛利亚·玛丽玛利亚·玛丽斯卡娅?”
玛利亚的眼睛总流露出几分来自西伯利亚的寒风般的冷峭,此刻却好像被隔水、和着牛奶、加热到融化的抹茶巧克力般,失去了高光。
她困惑而茫然地复读:
“玛丽、斯卡娅?”
萩原立刻低头道歉:
“非常、哎哟!痛!真的非常抱歉!”
他们两个小孩子蹲在洗狗池挤得像双黄蛋里的蛋黄,他这一低头,直接撞到了玛利亚的脑门,撞得玛利亚向池壁晃了晃又磕了一下后脑勺。
当他跳起来往后躲时,又撞到了拴狗绳的挂钩,痛的眼泪都飚出来了,条件反射地向前弯腰,却没弄好失去平衡扑倒了刚好要站起来的玛利亚。
重倒是不重,就是连续的梆梆梆吵得玛利亚有点晕乎乎的。
玛莎拉蒂本来安安静静地坐在吹风台上享受小姐姐的吹风拉毛,听到这一连串动静,坐不住了,特别凶地对萩原一通狂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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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型犬一般性情稳定,但护主状态的猎犬不是一般人能制得住的。
特别是玛莎拉蒂还是服从性之差排得上号的视觉系猎犬,作为一种能够在脱离主人的情况下单独狩猎并带回的凶猛犬种,它判断小主人遇到危险、需要它的帮助,就很难劝。
梳毛的小姐姐被它一脚扑开,不敢再靠近。拧在墙上的挂钩随着它挣扎的动作岌岌可危,低沉的咆哮声如同地狱三头犬的怒吼,玛莎拉蒂绷起背部和腿部的肌肉,一下又一下地猛拽狗绳。
挂钩被扯出来了。
以玛莎拉蒂的脚程,瞬息之间就能扑过来撕咬它眼里的敌人。
萩原!危!
玛利亚顾不上安慰扁着嘴忍耐着不要哭的萩原,站起来扶着洗狗池的护栏,发出一串口哨与命令,翻出去跳到地上,安抚玛莎拉蒂的情绪。
玛莎拉蒂烦躁地坐下,细短的环状尾巴把地上的狗毛扫出一片扇形的空地。长长的鼻子把她上上下下闻了好几圈,确认她身上没有一点儿血腥味,才不再发怒。
玛利亚抱着它的头,轻轻顺毛抚摸它半干不湿的背,它可怜巴巴地嘤嘤叫了两声,嘴筒伸进她的腿间一顶,向前一窜,把她撞翻背到背上,踹开玻璃门,穿过走道和大门,大步流星地跑走。
萩原的心还在怦怦跳,玛莎拉蒂刚才瞪他的眼神太凶了,哪怕隔着生理性眼泪的水幕、模糊的视野中,都感受到了强烈的杀意。
洗狗的小姐姐爬起来,放下针梳和宠物吹风机,挽起袖子,一言不发地追出去。
宠物医院的工作人员哪有没被抓咬过的?问题不大。洗狗洗到一半被狗跑掉了是要扣工资的!
转眼间洗狗的工作室就只剩下他一个人,萩原还是有点怕,不过想到刚认识第二天的精灵公主被恶龙劫走了,他可是在场唯一的男子汉,怎么可以怂呢?
“Hagi酱可是很勇敢的哦!美丽的玛利亚公主,等等Hagi王子来救你啊!!”
他拉开挡板,再次踩过一地狗毛,喊着友情啊羁绊啊的口号就追了出去。
宠物医院的笼子里,各种大小犬只不知是受到了惊吓还是受到了鼓舞,惊起汪声一片。
发现玛利亚和萩原都没有追上他、原地等了好久还是没见到人影、开始怀疑他们并没有追、原路返回查看情况的松田阵平再次来到“铃木宠物医院”。
推开门。
差点被狗狗们的大合唱的声浪推出去。
26.第 26 章
第26章啊?我吗?
松田进了宠物医院,转了一圈,没看到玛利亚,没看到玛莎拉蒂,也没看到萩原。
但是洗狗的小工作室的地上有混乱的足迹、掉在地上的螺丝钉和挂钩,还有随意摆放的吹风机和梳子。
他小人家眉头一皱,循着沾有狗毛的足迹,得出了“玛莎拉蒂出逃”、“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去追”的结论。
奇怪,为什么只有一个孩子的脚印?
他比了比脚印的大小,比他的脚稍微大一点点,鞋底花纹的形状不是玛利亚喜欢穿的小靴子的纹路。
不是玛利亚,那肯定是萩原同学咯。
更奇怪了好吗!
为什么会出现“玛莎拉蒂出逃、工作人员和萩原同学追出去、玛利亚人间蒸发”的情况啊?
一头雾水的松田小朋友继续检查大变活人的工作间,发现了洗狗池的活板被拉开了,侧面有小孩子滑倒抓扶手抓了空的手指印,底部有两种的鞋底花纹,玛利亚的小靴子还留下半个脚印在池壁上方。
运动神经强悍的松田跳上洗狗池,脑内还原当时的场景:
玛利亚和萩原同学不知道怎么想的,可能是想体验一天沉浸式变小狗的感觉吧,跳进了洗狗池。
随后不知道玛莎拉蒂为什么挣脱了束缚(从地上的钉子和墙上被蛮力拽开留下的钉子洞推断)。
玛利亚在情急之下来不及打开活板门,直接从上方跳出去。
到这里还是挺简单,让松田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追出去的会是萩原。
他继续还原现场,手一撑来到池壁上方,再跳下去。
差不多跳到了狗尾巴在地上扫出一片扇形的空白的地方。
他见过玛莎拉蒂坐在地上疯狂摇尾巴的场景,是它很开心的情况。
那么是不是,玛利亚跳到了玛莎拉蒂身上,今天的玛莎拉蒂心情特别好,少见地(但不是没有前例)允许玛利亚骑狗兜风?
遛这么大的狗需要有个大人陪同,玛莎拉蒂驮不动两个小孩,所以脚印才会呈现出他看到的样子!
至此,真相大白!
名侦探松田信心满满地离开宠物店,分辨他的小伙伴们跑向了什么方向:
快乐地当狗骑士居然不叫上他,玛利亚果然是喜新厌旧的坏人!特别坏!
狗的脚印已经干了,而且主要粘在过道的地毯上,出门以后不算清晰。
奈何松田在蛛丝马迹的细微观察方面有着近乎直觉的惊人天赋,就像他第一次玩魔方就找到了拆开魔方而不导致脆弱的塑料零件折损的力度与角度,这次他也观察出了正确的方向。
但他没想到,他跑不过高度兴奋状态的山地猎犬。
哪怕玛莎拉蒂载人、他没有负重,也跑不过。
沿着正确的方向追出去一条街,到第一个转弯的十字路口,松田就慢下了脚步。
没有狗脚印或人脚印能给他指路了,接下来是不是只能赌一把?
他的耳朵动了动,转向其中一个方向,在路灯旁边,发现了眼圈红红的萩原,气还没喘匀。
哇萩原也被玛利亚甩下了吗?
松田友好地打了个招呼:
“哟,玛利亚骑着狗去独自环游世界了?”
萩原察觉到了松田轻松的心态,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却神奇地被这位跟玛利亚更熟的小朋友感染了镇定,稳住短短片刻间跌宕起伏的心情。
像玛莎拉蒂那种体型的猎犬,扯开了嗓子嘶吼和杀机锁定,哪怕健壮的成年人也受不了。
萩原能在恐惧和紧张的双重buff加持下,快速冷静并选择追踪和营救不怎么熟悉的同学,心理素质已经相当不错了。
冷静下来后,这孩子还能有条不紊地给松田交代他不在场期间发生的前因后果,然后兴致勃勃地邀请松田一起去营救玛利亚,显得更加惊人。
松田发现他的分析推理和真相略有出入,小脸一红,揭过这一茬,沿着萩原提供的方向继续追。
命运女神终于回心转意,没让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到了玛莎拉蒂经常去的狗狗公园,他们听到啪嗒啪嗒有节奏的狗爪踏地声由远及近。
被玛莎拉蒂掀到背上、倒着出去的玛利亚,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哪里转正了,骑在高大威武的猎犬背上,攥着一把弹弓,看到他们,拉弓就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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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白色的尤物长长的毛发像丝绸一样迎风飘动,银发碧眼的萝莉动作干脆利落。
萩原躲避不及,眼看就要被五彩的不明物击中,松田眼疾手快地拍掉了玛利亚射过来的“弹丸”。
是几枚五彩玻璃纸包装的金平糖。
大狗身高腿长,疾如闪电,眼看就要再度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一个矮矮的身影追上。
松田助跑,在栅栏上蹬了一下,弹射出去,揪住玛利亚束在腰间的狗链,翻身上狗,喝道:
“下来!”
玛利亚回手往他嘴里塞了一颗剥开的糖,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欢乐:
“下去!”
两边的街景飞速倒退,松田为了防止被她怼一胳膊肘掉下去,死死抱住了她的腰,腿也顺势去别她的腿。
总不能两个人一起摔成一滩烂泥,玛利亚吹着口哨让玛莎拉蒂停下,玛莎拉蒂减速甩背用力一抖,就把他们都扔进了松田曾经掉进去过的水池。
慢慢追上来的萩原震惊地看到,全校最好看的两位同学,变成了全校最好看的两只落汤鸡。
他们甚至依然有心情菜鸡互啄,他没赶上前面的现场,是从这一句开始听到的:
“……区区落水能把我怎么样?”
“上次是谁掉进水里第二天死掉了呀?”
“都说了我没死我只是装睡你这个笨蛋狗骑士!”
“哼那明明是我的心肺复苏把你救活了啊你这个笨蛋柴犬!”
“你给马自达取名叫马自达果然不怀好意就在这里等着嘲笑我呢吧可恶的八尺様!”
“你倒是心怀好意才会故意跳上狗背想累死玛莎拉蒂替代它当我的狗对不对呀丕平酱?”
“你才是小狗!”
“你才是!”
“你是小狗!”
“你是小狗!”
萩原本来觉得听别人吵架不好,不知不觉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越吵越没营养的两个湿淋淋的小学生齐声叫道:
“笑什么啊罗密欧,你也是小狗!”
啊?
我吗?
这一切和Hagi酱有什么关系呢?
27.第 27 章
第27章急救拳禁止
春寒料峭,三个出去玩的小孩子,两个湿着回家,最后没下水的那个发烧了。
倒不是因为着凉感冒,是萩原以前没有过这么大的运动量,突然累过头,还受到了一次惊吓,两项相激,晚上就烧起来了。
萩原睡前还在跟姐姐念叨,明天要去A班探望两个新朋友,他们掉进水池,爬出来以后风一吹瑟瑟发抖,Hagi酱护送他们回家的路上非常担心。
结果烧得上不了学的是他。
萩原千速因为弟弟昨晚的话,放学后特意跑到一年A班的门口探望了一圈,发现这帮小孩子人手一个魔方,好像正在进行什么比赛。
玛利亚非常好认,她那头银色的短发和像三年级一样高的个子让她无时无刻不在鹤立鸡群。
但现在并不方便直接喊她。
她手里托着一个萩原千速没见过的奇形怪状的魔方,正在和隔壁的松田面对面坐着较劲。
一年级中间流行玩魔方好像有三四个月了,研二也有一个,据说他是他们班还原得最快最好的那个,还以此为理由让姐姐请过零食。
萩原千速一眼看出,她要找的两个小孩子,手速不是他们的其他同学可以媲美的,完全看不到手指的轮廓和形状,只见一片白花花的影子动来动去。
坐在门口的一年级学生见到三年级的学姐,礼貌问好。
萩原千速说明有事要找玛利亚和松田,门口的小孩为难地请萩原学姐稍等——铃木和松田正在玩的是异形魔方,好像叫蓬巴杜,特别难,不好立刻打断,问学姐是不是特别着急。
学姐确实很急,急着回家看望生病的弟弟研二。但为此打断紧张的比赛好像有些过于给人添麻烦了,应该不至于急到这种程度。
上学期玛利亚初来乍到,松田也没接触过魔方,总是被玛利亚轻轻松松地赢过,除非他采取别的、突发奇想的方法,比如暴力破解。
可实际上三阶魔方的难度并没有特别高,摸索出了还原公式以后,松田的手速是快过玛利亚的。
玛利亚观察过松田还原魔方时的手部动作,在他熟练度刷得足够高、和她一样有了肌肉记忆、不需要思考能够凭直觉拧动每一个棱块的时候,动作会稍稍比她快难以察觉的一点点。
一点点积攒多了,就是越来越明显的胜负率。
她也有她的办法。
松田的速度很快没关系,他的柔韧度不如她。这大概是练习拳击与桑搏的区别?所以她以“三阶魔方太简单了没有挑战性”为由,给松田介绍了异形魔方。
更大的魔方需要更大的手,松田的胜率一下子又被拉低了。
松田的胜负欲一点不比玛利亚差,而在胜负欲之上的还有他永远不惮于迎接新的挑战、“要在你最擅长的方面打败你让你心服口服”的勇气与自信。
他同样无数次观察过玛利亚的动作,能够意识到他在手部大小和柔韧度方面比不过她,但这并不能阻止他接下玛利亚提出的新的挑战。
正如他打遍同等重量级的小朋友无敌手的拳击,多半会输给与他遵循的不是同一套规则的玛利亚,可他还是会在每一次突破后提出新的挑战、玛利亚也永远会正面回应他一样。
他们都还小。以后的时间还有很长,一时的输赢不是永远的输赢。
他早晚会比玛利亚长得高!手也比她大!
五阶魔方是三阶魔方的升级版,它的大个头平衡了松田的速度优势,于是这一局的胜利者是玛利亚。
玛利亚得意洋洋地抱起手臂,哂笑道:
“开始吧!”
松田不服气地“切”了一声,随后也抱起手臂,站起来,在其他停下手里动作、远远近近地围观他们的同学面前,大声地喊道:
“汪汪汪!”
班里顿时笑成一团,教室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还没完,他们这次的赌注是一套丝滑连招。
狗叫完了以后,松田又背对玛利亚蹲下,玛利亚一点都不客气地骑到他的肩膀上,两只手抓住他的小卷毛,笑得浑身上下都在抖。
没错,输了的人要做的,正是昨天他们争执的“给我当狗骑”,还要绕教室一周。
7岁的松田身高体重都不如同龄的玛利亚,他气沉丹田,爆喝一声,运力起身,“直立行走”.exe未响应。
不知道是被压的,还是气的,他的脖子和脸都红得要命,又运了一次力。
这次更糟糕,不但没起来,还没站稳摔了。
坐在他肩膀上的玛利亚跟着他一起往后摔,站得近、手脚快的同学赶紧过来扶,谁知一年级的小孩子力气都是差不多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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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能力挽狂澜,一个接一个地摔成一团团的小学生球。
萩原千速见状不再看热闹,三步并作两步,赶在事态变得严重之前,接住了这群七岁的多米诺骨牌们。
这一下力拔山兮气盖世,小孩子们摔倒了的自己爬起来,没摔倒的嘻嘻哈哈笑着摔倒的人是笨蛋。
松田摔得坐在了玛利亚的肚皮上,玛利亚拨开压在她胳膊上的不知道谁的腿,推了推松田,对这样的结果非常不满:
“起来!你怎么力气这么小!”
松田起身,拉了她一把,帮她拍了两下屁股上蹭到的灰。
也不知道是为了报复还是为了证明他的力气不小,这两下拍得还挺重,拍得玛利亚肉疼。
她眼神顿时变得很凶,抓住松田的手臂架到肩膀上,脚腕插到松田的膝盖下方一别一顶,松田不由自主地腾空而起,和她一起完成了一套过肩摔。
然后玛利亚也坐在他的肚皮上,拍了两下他的胸膛,才算扯平了,心平气和地把他拉起来。
两个人各自掸着衣服,都觉得自己输人不输阵,谁也没看到一头显眼的金发的萩原千速。
萩原千速忍笑实在没忍住,发出了类似鹅叫的声音,这才吸引了两只小斗鸡的注意力。
得知昨天一起玩的萩原研二生了病,他们立刻不再继续一年级小学生之间流行起来的魔方游戏,要跟着萩原千速一起去探病。
路上,萩原千速好奇地问道:
“蓬巴杜不是洛可可风格的创始人吗?蓬巴杜魔方是洛可可魔方吗?”
松田奇怪地问回去:
“什么蓬巴杜魔方?没听说过。”
玛利亚对异形魔方的品类比他要熟一些:
“是‘彭罗斯魔方’吧?不是洛可可风格,三面体的那个。”
她比划了一下,松田就明白了,还要在说,玛利亚提出要给生病的萩原买点礼物,以及准备万能的心肺复苏术。
萩原千速不知道她念的一咕噜外语是什么单词,还觉得很好笑。
松田神色大变,张开手臂拦在玛利亚身前,认真而急切地拒绝道:
“不需要!萩原同学一看就没我结实,你不要一不小心给他一发急救拳把他打死呀!”
萩原千速:?
什么急救还能有这种威力?
28.第 28 章
第28章你不要过来啊
萩原千速带着玛利亚和松田到家的时候,萩原研二正在睡觉。
玛利亚带的礼物是一个很精致的4+1沙漏,中间的大沙漏是玻璃的,里面的细沙是很漂亮的金色,四周有四根小指粗细的液柱,四面有四种颜色的透明液体,液体里飘着四个半透明的微型沙漏。
大沙漏翻转的时间是30分钟,微型沙漏从底部到顶部的时间是15分钟,微型沙漏内部漏完的时间则是3分钟。
由于太过漂亮,她差点没舍得送人、直接自己昧下。
松田送了个惊吓盒子,就是外表是个平平无奇的小礼品盒,打开以后里面会弹出来一只拳头的小玩具。
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个东西其实是他自己想要的。
萩原研二的头发长度比玛利亚和松田都长,睡在被子底下,只露出一张白里透红的小脸,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呼吸深慢均匀。
“就像白雪公主。”
玛利亚悄声细语。
松田也没少听过父母讲的睡前故事,脑内飞快闪过一大波各式各样的外国公主,锁定目标人物:
“吃了毒苹果的那个?”
玛利亚点点头,认真地告诉她的小伙伴:
“白雪公主吃了毒苹果就死了,然后王子骑着白马来了亲她一口,把她吻醒。我们这里只有马自达你是王子,勇敢的少年,快去制造奇迹!”
松田敏锐地察觉到了漏洞:
“你刚才叫的是‘马自达’而不是‘松田’对不对?”
玛利亚无所谓地摆摆手:
“不要在意这种细节,我日语有口音。哦对了,还差个白马。白狗应该可以替代。你在这里等着,我回家去把玛莎拉蒂牵来,你就可以把Hagi酱吻醒了。”
阵平酱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他充满质疑精神地提出下一个疑点:
“去年你还说‘童话都是作者编出来的,并不是真的’,接着发动全班去校图书馆里翻找到了安徒生、格林兄弟、王尔德和威廉·豪夫和他们创作、收集、整理的童话,让无数幻想破灭的同学绝望地哭起来。怎么可能突然又相信起了童话?其实你只是想骗我去亲Hagi酱对吧!”
哎呀,被发现了。
玛利亚镇定自若地低头注视着松田的眼睛,目光同样变得犀利起来,咧开嘴愉快地说:
“那丕平酱你知道吗?圣诞老人也不存在。”
松田神色一凛,听到一声尖叫——不是他,也不是玛利亚,当然也不是还在睡觉的萩原研二,而是萩原研二的姐姐、三年级的萩原千速。
萩原千速惶惑不安地指着玛利亚,没控制住音量:
“不可能!直到去年的圣诞节,圣诞老人还会往千速和研二的袜筒里放入给‘好孩子’的礼物呢!”
玛利亚不以为意,启唇待要回答“下次你可以半夜守着,看看是你爸爸还是你妈妈放的”,松田果断出手,捂住了她的嘴,踮脚贴在她耳边小声阻止道:
“Hagi酱要被吵醒了,别说话。”
大声说话的明明不是我!
玛利亚张口就咬,松田吃痛,松开手甩了甩,那边被姐姐的尖叫声吵醒的萩原研二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
“老姐,怎么啦?地震了吗?”
萩原千速还沉浸在“玛利亚居然说圣诞老人不存在”的气恼里,没来得及第一时间回答他,于是特意跑到远离松田的位置的玛利亚快速说道:
“好厉害的白马王子,还没出嘴,白雪公主就自己醒过来了!”
萩原研二没听到前因后果,看清房间里的三个人——站在床前的松田、松田身后几步的姐姐、快到门口的玛利亚——结合玛利亚所说的话,刚睡醒的迟钝大脑努力加工了一番人物关系。
病患的姐姐和探病的两位小伙伴同时看到,萩原的表情从“睡眼惺忪”开始,经历了迷茫、思索、震惊、难以置信、最后定格在“吓死我了”,他对近在眼前的松田大叫道:
“不要!Hagi酱不要和男孩子亲亲!就算是很好看的阵平酱也不行!”
松田灵活地跳开,嫌弃地反驳:
“我也没有要和你亲亲!为什么不让八尺様来?”
外号太长了确实会影响发挥,像“丕平酱”的“Pipin Chan”是个三音节词,“八尺様”的“Hachishaku Sama”却有4+2个音节,所以松田叫着叫着,就简化成了“Hasha San”。
和“个人电脑”被简化成了“パソコン”的逻辑如出一辙,外人根本听不懂这是什么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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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说“霸者桑”。
一个法国国王,一个王图霸业,倒也说得过去。
松田的嫌弃太明显了,萩原拉起被子蒙住头,委委屈屈地抱怨:
“玛~利~亚~酱~你看看他,阵平酱好凶哦!”
玛利亚就像删掉了他们来到萩原家之后、萩原醒来之前的记忆一样,若无其事地把礼品盒拿给床上的萩原,握着他的手,平和地说:
“早日康复,Hagi酱。”
她称呼日本这边新认识的朋友,更习惯称呼姓氏。如果谁有固定的第三人称自称,她也可能随着主人的惯用语改变称呼。
萩原高兴地拉着玛利亚坐在他的床边。
肤色还泛着发热带来的粉红的小孩子拆开礼盒,动作轻柔地取出沙漏,上下颠倒地打量好几遍,发出无数个惊喜的“哇”和无数声赞美。
他这个捧场,真是捧得足足的,让玛利亚这种坚持不在陌生人和不熟的朋友面前笑的小朋友都笑得露出了大牙。
发烧和久睡会让人没有力气,萩原本来也没有玛利亚和松田那么强壮,手滑把沙漏掉下去两三次,好在是掉在了柔软的被子上,再捡起来就好。
松田见状,也送上了他的礼物和祝福,期待地看着萩原。
萩原打开外包装,又接着打开内层的透明塑料防尘盒,再打开最里面的扣锁小机关盒时,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他的手指力气不够,困劲儿也犯了上来,勉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双手把小盒子捧给松田,软绵绵地靠着玛利亚,充满信任地请求松田:
“Hagi酱困得没力气了,阵平酱帮我打开好不好?”
“好啊,没问题!”
松田当然知道他自己送了什么礼物,也知道打开惊吓盒子时要调整到什么角度,里面的小拳头才不会打中错误的对象。
他对准玛利亚的脸,扭动机关,开心得露出一颗虎牙。
银色、带着飘带的超小号拳击手套弹射而出,恰在此时,萩原支撑不住身体,滑到了玛利亚的腿上。
小拳头打中了萩原的额头,萩原躺下后就不动了。
玛利亚不敢再动,抱着萩原的头,本来就比当地小朋友大了一号的绿色眼睛瞪得像猫眼:
“你杀了他,吗?”
29.第 29 章
第29章 7岁时的人生理想
如果萩原研二亲手打开松田阵平送的惊吓盒子,那么他多半也会被小拳头打一下。
这种儿童玩具的力度并不大,不可能造成伤亡,大家多半哈哈一笑,这个事就过去了。
但意外事故发声,松田想要恶作剧的对象的玛利亚,谁知萩原恰好在那个瞬间睡着(也可能是晕倒),松田本来就心虚,遭到玛利亚的质问,顿时慌了。
然而人与人遇到紧急状况的反应实在是千差万别,松田的慌一点都没让他行为混乱。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像玛利亚之前演示过的那样,上前去通过呼吸和心跳判断萩原的生命体征。
尽管这时候的他还没写到“生命体征”这个词。
松田下手比当初玛利亚轻多了,萩原也是真的睡着了,不是在装死,自然全都能摸得到。
发热带来的烫人鼻息扑在松田手上,松田认为萩原活得好好的,是在装睡吓唬人,抓住萩原的手臂摇晃,不停地喊他的名字。
萩原半睡半醒,迷迷糊糊地推了他两下,没能推动,艰难地逼退瞌睡虫,一个接一个地打着哈欠,没精打采地回答了松田的呼唤:
“嗨,嗨,我醒了,醒了,不要摇了胳膊好酸啊!”
玛利亚觉得眼前这一切非常不对!刚要开口,急救大成功的松田凭借他更胜一筹的速度抢先发言:
“看!醒了,完全用不上你的心肺复苏术!”
玛利亚暂时被他说服,关切地查看萩原的情况。
萩原依然很困,他大概明白了新认识的两个小伙伴在争执什么,微笑着让他们放心、他很好、只是想睡觉。
原来如此。
玛利亚从容地把他抱起来,在萩原千速“噫!”的惊呼声中,给他掉了个个儿,让他平稳地躺到他的枕头上而不是她的腿上。
她做这一切都太自然了,萩原困得快要连哪边是天哪边是地都分不清,哈欠连天地对“救了他”的松田含混地道谢,也谢过来探望他的玛利亚,嘴里的话很快就破碎得让人听不懂。
就这样,他又睡着了。
松田觉得自己并不算救了萩原,哦也可以算,至少他从玛利亚的魔掌底下保护了这位一看就很柔弱的同学。他得意地看了一眼玛利亚,发现玛利亚正在打哈欠。
打哈欠好像是一种非常具有传染力的动作,松田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萩原千速也是。
三个清醒着的小孩子面面相觑,都觉得很好笑。
千速和松田爽朗地笑出声,玛利亚紧紧地绷着脸,松田悄悄戳她腰上的痒痒肉。她忍住了,没有笑。
看得出来,萩原千速没把弟弟的两个新朋友带来的闹剧当回事,在他们告辞后礼貌地把他们送出门,还客气地请他们等研二好了继续一起玩。
好想要个姐姐啊。
玛利亚和身边的松田一边走一边时不时撞一下对方,各自计数谁没站稳被撞歪了前进路线的次数多,结果走出去差不多三百米,见到一队浩浩荡荡的同级女生,大概十一二个,朝着萩原家的方向去。
她们中有人认识玛利亚和松田,还笑眯眯地招手打招呼。
被打招呼的两人完全不认识这些其他班的女孩子,松田微微颔首,算是回应,玛利亚有些紧张,不知所措地学着松田的样子,这让她看起来愈发高冷。
女孩子们和他们擦肩而过,风里飘来几声“好酷”“好帅”“萩原君”“好朋友”之类的对话。
玛利亚马上忘了什么姐姐不姐姐的话题,圆溜溜的碧眼望着松田,希望他给解释一下这种她在俄国六年都没见过的阵仗。
松田理所当然地说道:
“萩原那家伙,在女生里的人气比你还高,你不知道吗?”
我为什么要知道这个?还有,你怎么知道的?
玛利亚的眼睛如此控诉。
除了日本的社情文化方面,松田很少会有在知识面上大幅度碾压玛利亚的情况,他骄傲地仰起脸,抱着手臂只是笑,不说话,等玛利亚进一步放低姿态求他回答。
玛利亚给了他一脚。
他还了一记抱摔。
打闹一阵过后,松田抓抓乱糟糟的小卷毛,忘了继续摆架子,告诉也在整理仪容的玛利亚:
“是我家道馆的前辈说的。”
其实前辈们聊过的话题多了去了,他一向当做耳旁风的。这件事提到了玛利亚的名字,他才会留心。
这天晚上的训练间歇,松田听到了另一件值得留心的事——萩原的名字,和萩原家是开修车厂的。
那个被他拆开又原样装回去的电风扇,没拧紧掉在榻榻米上的小螺丝,挠得他的心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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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七岁生日礼物,来自玛利亚的,是一整套乐高千年隼的积木。
他花了一个多星期的闲暇时间,才把它拼出来,多做了好多家务赚取零花钱,让爸爸定做了一个带防尘罩的展示桌,每天都要去看看它。
拼好的那天,他邀请玛利亚到他家一起看,玛利亚的眼睛里像是有火焰在燃烧,她说她想好了过生日时还没想好的愿望,也想好了“以后要做什么”的问题:
她想开太空走私船,去探索外星文明,参加星球大战。
松田也想好了他的目标:
他要开太空警船,专门抓玛利亚的走私船。
然后他们就又打起来了。
不知道萩原有没有想好他的人生理想。
第二天,轮到了值日的松田守在走廊里,看到了萩原一边和一左一右恰好偶遇的女生搭话,一边向他走来。
松田并不怎么喜欢找“世界中心”状态下的萩原说事,太吵闹了。
萩原是来找松田和玛利亚道谢的。昨天他几次醒来都不清醒,对于发生了什么,只有隐约的印象,没有清晰的记忆。
早上退了烧,又看了一遍两位新的小伙伴送的礼物,他认为有必要清醒地重新谢一次。
松田盯着萩原看了几秒,绽放出一朵昙花般美丽的微笑。
平时不爱笑的人,笑起来总是格外动人。
“萩原同学,你的人生理想是什么?”
“都这么熟了叫‘萩原同学’好见外啊。叫我‘Hagi’就好了嘛。人生理想什么的,没有想过哦。目前来看,大概是早一点、快一点长大,继承家里的修理厂,经手全世界最好的车吧。”
不知道为什么,阵平酱看他的眼神好热烈啊哈哈哈。
萩原在人际关系方面总能无师自通地选择最佳选项,三言两语过后,他和松田就成了相见恨晚、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寒暄完毕,萩原问起玛利亚在不在班里,松田回答她来早了、去操场跑步消磨时间了,两人同时听到外面跑进来、还没换鞋的同级生“有大瓜啦”的欢呼:
“快去看呀!后山小树林那边的围墙附近、最粗最老的樱花树底下!有人在跟铃木同学表白!!”
一年级有三个铃木,到底是哪个啊值得这样大惊小怪?
“是一年A班的铃木玛利亚同学哟!!!”
30.第 30 章
第30章圣母玛利亚(?)
松田阵平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会让可恶的八尺様吃瘪的机会的!
这样的瓜,他当然要立刻赶往现场——值日的工作可以等等回来再干,玛利亚被人告白的现场说不定一生只有一次!
只要一次,那些不抗揍的笨蛋们就会用全身上下的206根骨头和639块肌肉同时记住,像她那样来自远古的究极恐怖的魔神,绝非能够轻易招惹的对象。
以后就都是八尺様“popopo”地笑着诱拐小男孩了。
萩原研二单纯是想吃瓜:
他觉得玛利亚酱不太像是会轻易被谁打动的类型。
所以如果不是玛利亚酱确实有找个男朋友的想法,而是哪个自信心爆棚的家伙想要“征服”这位公主殿下,大概会被公主殿下揍到哭着回家去找妈妈的程度吧。
不过到了这种程度的话,玛利亚酱还会喜欢“公主”这样的称呼吗?“女王”还差不多。
他们奔向瓜田的速度都不慢,松田跟玛利亚一起早晚长跑有段日子了,跑得格外快一些,到场的时候,玛利亚那边的大戏好像还没开始。
一个比玛利亚高了大约半个指甲盖、穿着三年级校服的学长单手攥着一封情书,递给玛利亚,并伸出另一只手握拳抵树,把她圈在他的怀抱和树之间,高傲地仰着头:
“听说你是建校以来最漂亮的女生‘冠军桑’,那就和我交往吧。”
玛利亚面无表情地听完,神色没有丝毫改变,向后半步踩上树根拱起、凸出地表一个脚掌高的地面,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学长,碧瞳冷冽,整个人的气质疏离渺远得如同极北之地的极光。
她和对面的表白者都还没到变声期,稚嫩的童音性别并不分明,社会在教给他们文化中“男”和“女”,可他们对世界的认识并不足真正理解那两个符号的意义。
人就是人,人只是人。
婴儿出生都是自然人,生存的环境所提供的社会化教育,才能制造出各种社会人。
7岁的玛利亚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讨厌”,但并不能仔细区分到底是哪种“喜欢”或“讨厌”。
她离荷尔蒙驱使大脑做出种种离奇想象和神秘行为的青春期还早得很,对面那个家伙在她脑内顶多算个“没家教的讨厌鬼”,算不上“自作多情、自视甚高、自吹自擂的普信男”,因为她还没有这样成熟复杂的抽象概念。
比起“成为有很多优秀的男孩子追求的、受欢迎的女孩子”,她现阶段显然对“找到每个阶段都势均力敌的对手进行挑战、不断进步、享受每一次战斗、追求更多胜利”更感兴趣。
她直言不讳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拒绝。你很讨厌。”
面对他人的无理要求,拒绝就是拒绝,拒绝不需要任何理由。
三年级的10岁学长瞬间破防,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推到树上,然后——
然后天旋地转,他就躺在了地上。
一年级的铃木站在他的头的旁边,又高又壮,如同长了腿的富士山。
可是电视里的女生这种时候都会害羞地答应下来啊?
她不知道他爸爸是谁吗?
远远近近的吃瓜群众寂静无声,一道道或惊讶或幸灾乐祸的目光,让他本来就因为拒绝而大受伤害的自尊心愈发重创,他爬起来,追上早已走出十几步的玛利亚,愤怒地大吼大叫:
“我哪里讨厌了?你怎么这么傲慢、狂妄、一点都不像话!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
玛利亚身周的气压低到能够吸引来西伯利亚高压气团。
她甩手转身,银白色的短发旋出冰凌花般的弧度,同一时间提步摆腿,小白鞋的鞋尖正正好好停在学长的鼻子尖前面,但凡他多往前半步,就会主动把鼻梁送到她的鞋底摩擦。
不认识的三年级女生在给同伴小声解释:
“那个是!柴可夫斯基的经典芭蕾舞剧《天鹅湖》,第三幕,黑天鹅的独舞变奏,至今仍为检验步法技能的试金石的‘挥鞭转’!用在这种地方好酷!好浪漫!”
玛利亚轻蔑地瞟了不知所谓的学长一眼,放下腿,挺直腰背,清脆的童音冷酷地宣判:
“对陌生人没有最基本的尊重、将自己的意志凌驾在其他人之上、浅薄得像进餐时要把内脏吐出来包住食物再吞回去的海星、愚蠢得像蹲在树上摇头摆尾地学人做事却不知道红屁股早就扭得全世界都看到了的猴子!”
“你是谁重要吗?你这种丝毫没有风度、没有家教、出口不逊、让人望而生厌的讨厌鬼,是谁家的都只会玷污谁家的门楣,你父母生养了你这样的海星猴子,真是可怜啊!竟然可以坚持把你养到这么大,实在是太善良了!”
不知道是哪位吃瓜群众没忍住,笑了出声,还窃窃私语:
“哈哈哈海星猴子(ヒトデ サル)!”
萩原抓住时机,什么都没说,跟着“哈哈哈”地笑了几声,于是那些藏在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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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地方看热闹的小学生们,也都先后笑了起来,“海星猴子”的讨论不绝于耳。
玛利亚状若未闻,继续被冒然打断的行程:返回教室,准备参加每日的晨会。
在鞋柜换鞋时,她看到了倚在鞋柜侧面的松田。
他双臂环抱,神情睥睨,仿佛原地摆这个pose摆了很久、从来没离开过这里。
玛利亚的低气压还在持续,被猴子当猴子耍的愤怒让她的宽容心和耐心比往日大打折扣,也就是说,她会比平常更容易注意到别人的不足之处——
松田的小卷毛发根有点湿乎乎的潮意,脸色是激烈的无氧运动后健康的玫瑰色泽,不说话不是不想说、是一张嘴就要露馅儿喘大气、只好在那里装酷吧?
迎着她冰冷刺骨的视线,松田毫无察觉般从身后取出一枝长得像酒杯、有着红条纹的白色花卉,手臂伸直递给她。
玛利亚疑惑地把花枝拿在手里。
这种花她瞧着眼熟,可是没见过实物,一时想不起来名字,询问地看向松田。
松田大概已经偷着喘匀了气、开口说话不会破坏酷哥形象,酷酷地回答道:
“这是‘圣母的玻璃杯’。干得不错,圣母大人。”
《圣母的玻璃杯》是《格林童话》中的一篇,玛利亚发动全班同学去图书馆翻书时,松田恰好翻到了那一页,早就想拿来笑话玛利亚了。
可惜里面提到的野旋花不在花期。
昨天玛利亚用白雪公主的故事欺负他,他回家以后发现妈妈养的郁金香开花了,也挺像酒杯。
就决定是你了!
没想到她恼得这么厉害,一口气撂了那么多狠话,他不想雪上加霜,取笑变成了安慰。
不过无所谓,气她的机会有的是,没必要一定在今天。
冰消雪融,春回大地,玛利亚好奇地嗅了嗅那朵郁金香,香味很淡,微不可察。
眼见气氛大好,松田嘴欠了一句:
“听说大便的臭味稀释一万倍,就是花香。”
玛利亚手里的花掉到了地上。
萩原刚从学校后面回到教学楼的走廊里,就看到玛利亚揪着松田的脖领子,端着一盏郁金香,里面好像晃悠着半杯水,强行递到他嘴边,生硬地命令:
“圣母的小酒杯是吧?本圣母亲手接的自来酒!给我喝!”
松田狼狈地左支右绌,脸上和上衣都溅着几点水,却笑得像一只偷吃完了鸡不怕这顿打的坏柴犬。
31.第 31 章
第31章花吐症和私奔
第一节课过了一半,萩原有点闹肚子,请假离开教室出去上厕所,见到A班的后门门口背对背站着两个人,他们脚底下用粉笔画着一个圈,玛利亚的拖鞋鞋面有点脏。
真巧,是他的两位新的小伙伴。
……是在罚站吧?
做错了什么才会被叫到教室外面罚站?
一年A班的班主任加藤老师是一位心很宽、脾气很好的中年女性,萩原很少听说她严厉地责罚谁的消息——即使是态度恶劣、对她出言不逊的坏学生。
这种时候上前去问是不是不太好?
没想到他的视线和站得无聊、昏昏欲睡的松田对上了。
松田面无表情地以手掩口,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玛利亚抬起手臂,看起来很想给松田一记肘击,但她最后选择隐忍地放下,什么都没有发生。
……更让人好奇了好吗!
这时A班的前门开了,班长走出来,小心翼翼地询问两人:
“松田同学、铃木同学,加藤老师问你们知道错了吗?”
萩原听到阵平酱和玛利亚酱齐声回答:
“知↘道↘了↘!”
但是等他从洗手间回来,他们两个还是背对背地站在教室外面,脸比刚才要圆——气鼓鼓的。
好奇心战胜了求知欲过于旺盛的萩原。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玛利亚和松田的“你给我喝”“我才不喝”争夺战由于两个人的体术水平相差不多,变成了持久战。
萩原在场时他们给了萩原一个面子。玛利亚把花交给萩原先拿着,她要换室内拖鞋,松田则继续填写日值的手账本。
突发的“有人在跟铃木同学表白”事件压缩了所有吃瓜群众从登校到晨会的闲暇时间,萩原耐心等待玛利亚换完,把花还给她,就各自回自己班了。
玛利亚看到松田给了她一个嘲讽的眼神(松田说他没有),发现萩原端着郁金香时这个小花杯里的水一点都没少,“你给我喝”“我才不喝”争夺战二度爆发。
他们同学早就学会了对他们俩掐起来的情况熟视无睹,谁知今天加藤老师来得特别早,看到了玛利亚把松田堵在墙角强灌不明液体(?)
老师当即喝止玛利亚,玛利亚还在气头上没有马上照做,松田居然也做贼心虚,一口把郁金香的花吃了!
普通的嬉笑打闹和当众投毒显然性质不同,老师让松田赶紧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可是郁金香的花筒里有半杯水,他不小心和着水把花瓣嚼碎了咽下去了,吐出了花托和他咬断的花梗,而且吐到了玛利亚的鞋面上。
不知道哪个孩子心眼过于灵活,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花吐症!”
玛利亚不知道这个梗,鞋面脏了没忍住,一时冲动,脱下沾有秽物的拖鞋丢向松田,松田一拳打飞,拖鞋正正好好地拍在了老师的前脸正中。
简直像地球爆炸前一刻般的死寂,三秒钟之后,花托连着的花梗部分掉了下来。
啪的一声。
老师脸上翠色欲滴,正中间一条红色的鞋印,有着玛利亚的拖鞋鞋底的纹路。
世界静止了。
玛利亚和松田难得同步出现了“不知所措”的表情,紧张地用各自的母语道歉。松田还被玛利亚带跑调了,半句日语半句俄语,说完他自己都在懵。
老师的声音气得都扭曲变形了,颤抖的手指着门外,尖叫道:
“出去站着!”
两个人出去以后,目光一对,如同火刀撞上了火镰,火星四溅——他们开始暗搓搓地比拼原地蹦高。
老师在很有眼力的值日生打扫了垃圾以后就没那么生气了,有点后悔对两个优等生太严格,从门口出去想把他们叫进来。
——看到了两只字面意义上“活蹦乱跳”的巨型安哥拉兔。
她转身回去教室,捏着一根粉笔出来,让他们俩背对背站好,画了个圈,不许动不许出圈,等下检查要是粉笔圈模糊了,就加罚。
上了差不多半节课,课程告一段落,老师又心软了,觉得惩罚已经差不过够严厉了,要是他们乖乖认错,可以到此为止。
进了教室以后,老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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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们已经知道错了。说说看,错在哪里了?”
松田耷拉着脑袋忏悔罪行:
“我不该在笨蛋八尺様学闻花的时候说‘大便的臭味稀释一万倍,就是花香’。”
没有这句话就没有后来的事了。不会被强灌自来水、不会没看见老师来、更不会吃花吐花、还把拖鞋打到老师脸上。
总之都是那句话说错了,才造成连锁的一系列意外。
玛利亚认真反思过的结果:
“我不该跟个子也小、心眼也小、岁数也小、总之什么都小的小弟一般见识。”
所以要不要回去找个理由,把三年级的那只海星猴子再揍一顿?
老师对这两只小兔崽子的悔过言论无语片刻,开始运气。
——一个大大咧咧地当面给同学起外号而且堂而皇之地叫了出来,一个当面又把同学骂了一顿还管同学叫小弟,竟然没人想到他们的错误是违反风纪和不尊重老师吗?
老师试图启发他们,追问道:
“还有呢?”
松田仔细地想了想,没想到“如果我没说错那句话”意外的别的if线。他看见玛利亚还在思考,决定这次等玛利亚先说。
玛利亚觉得她的日语可能还不够好,也可能是不知道有什么日本这里特有、她们那里没有的校规,不小心误触了,想看看松田会说些什么。
怎么又一起变成了哑巴!
不但不反思,还在她面前眉来眼去,特别是松田那孩子,小小年纪,不良气场都要溢出来了!刚转学时还是个文静乖巧的外国小女孩的铃木同学也学得不良起来,再不管教怎么得了?
一个今天犯的错更大,一个教唆有责。
继续出去反思!
萩原同情地分别和他们握握手,爱莫能助,担忧着回教室上课。
不过第一节课下课,萩原再出来看,两位小伙伴都不见了,只有被擦过但还保留着残存痕迹的粉笔圈还在那里。
?
他们不是逃课了吧?
了不起,上课太无聊了,Hagi酱也好想去看看他们到哪里干什么了啊!
32.第 32 章
第32章斯密吗喽
大概要让Hagi酱失望了。
玛利亚和松田同学没有逃课。
他们目前正身处于校长室。
半节课的时间并不足够让他们两人的自我反省达到老师满意的程度,但是足够让丢了大脸称病回家的海星猴子牵着他妈海葵猩猩又杀回来。
海星猴子家在当地可能确实存在一定的势力,不过海星猴子胆敢仗势欺人最大的依仗是:
校长是他外祖父。
才三年级的海星猴子受限于年龄与认知水平,尚未干过什么特别天怒人怨的罪行,也就是是平时带着几个跟班,在学校里略有一些横行霸道的故事。
然而此人与同校生之间有过的那些摩擦,都不了了之。
今天不一样——早课前的事发生在大家都很困、正盼望着来点哥斯拉进城、异形出村、操场上跑来一条冰霜龙的刺激的时间,虽然这些都没有,好歹有个海星猴子。
这个外号不到半小时就成了今日校园热搜。
一方面原因是,非常反直觉的,霸凌者和霸凌小团体往往会更多得到拥趸而不是鄙弃,海星猴子的小团体在校园里的风评竟然毁誉参半。
另一方面的原因是,这个外号简单粗暴、高度概括、生动形象、琅琅上口,以及它是“那个铃木”取的。
玛利亚本人没有那个自觉,可她其实算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那个铃木”的形象比较复杂,总的来说,依然是以发色瞳色加成、再加上口耳相传的以讹传讹,“幼年体萨菲罗斯”为主体。
现在学校里不和她同班、不过听说过她的事迹的学生里面,不乏一些至今还错以为她的名字是“铃木萨菲”的人。
而且她还时不时搞出很大的动静,譬如“举起过全校的可怕巨力”“驾驭地狱三头犬的小学生”“可以去当大魔导师的超绝手速”“敲击架子鼓能引来地震的灵魂鼓手”……
传言里的真实事件含量比可乐里的糖含量低多了。
早课时,有跟海星猴子不对付的同班同学对他开了嘲讽。没有当面说,是悄悄地说小话,他和他的跟班抓不到人,听到好几遍那个该死的称呼,气都气死了。
在他长达10年的一生中从未遇到过如此惨烈的挫折,海星猴子想下课去一年级把玛利亚拖出来打,可是再想一想她的战斗力,他的跟班没有一个敢替他分忧的。
没办法了,果然还是去搬救兵吧。
他妈领着他跟外祖父一哭一闹,外祖父马上让人去把“无缘无故欺辱霸凌高年级学长的犯罪嫌疑人”请来,而且一请就请来了两个。
一年A班的班主任确实不爱管事,她自己处罚学生时不会很严格,同时也不会在来自上级或同事的压力下硬扛着保护学生。
听到传话,她搞不清校长要找的是谁,就让玛利亚和松田一起去了。
罚站过于无聊,他们俩正在悄悄用鞋子尖一点一点地蹭粉笔圈,听到校长有请,两个不太理解校长的层级地位的、只知道他是个挺和蔼的老头子的小学生满脸都是“得救了”,高高兴兴地出发。
没想到是去挨骂的。
松田进门时海星猴子在哭,他妈在哄,校长在沉着脸装深沉。
玛利亚进门以后,校长的脸色就变了——是那种“这个问题性质很严重,不从重从速处罚不足以服众”一秒转向“孩子还小呢不懂事,你个大人宽容点”的变化。
果然,在松田和玛利亚问好之后,校长都没有进一步询问真相的步骤,直接对海星猴子母子晓之以理,成功地将一件本来就没什么事的破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说服海星猴子向玛利亚道歉。
校长的话术他的亲女儿很熟悉,一般都发生在她的儿子欺负了别人、校长维护他的场合。
海星猴子的妈妈海葵猩猩情感上不能接受这种从甲方变成乙方的对待,眼泪哗哗地往下掉,一边哭一边指着她眼里罪魁祸首的小学生情绪激动地控诉些“难道她是你的私生女吗”“要是妈妈知道了该有多难过”之类的话。
校长额头青筋乱蹦,让玛利亚和松田回去好好上课,这里没他们的事了。
两个从头到尾摸不着头脑的一年级小学生道别离开。
关上校长办公室门的一瞬间,他们听到校长的吼声:
“别哭了!你知道她是谁的孙女吗!”
安静地走出去半个楼道,松田没忍住好奇,小声问玛利亚:
“你祖父是谁啊?”
松田用的词是“じじ”,祖父外祖父无差,玛利亚虽然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要问,还是回答了:
“他叫‘伊万’。”
“伊万。”松田学了一遍,依然毫无头绪,换了种措辞又问,“日本这边的呢?我记得你妈妈是日本人?”
玛利亚这次回答得不太情愿,看得出来她有点恼羞成怒:
“他叫‘铃木什么的’。具体叫什么我没记住。”
回答了跟没回答有什么区别!怎么可以连这都不知道!
松田刚要嘘她,猛然想起他也不记得他的祖父的名字。算了,祖父的名字有父亲记得就够了,至少他记得他父亲叫松田丈太郎……是丈太郎没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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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不是虎太郎。反正肯定姓松田。
他换了另一个让他想不明白的话题:
“校长室的那个老头子,好像很怕你的祖父?”
玛利亚对两个早在她出生之前就死了的、很少有人提到的老长辈真的没什么印象,无论是父亲的父亲还是母亲的父亲。
“提到名字就会让人感到害怕”的人,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思路诡异地转了个弯,跑偏到了奇怪的地方:
“他可能是怕我的——我不能说。”
话到嘴头,紧急刹车。
玛利亚此刻的表情,意味着就算松田当场变成马自达冲她汪汪大叫,她也不会再多说任何一个字。
松田当然不干,玛利亚不说没关系,他可以猜,上一个她不肯说的是什么事来着?
“你的冬令营去了哪里的那种‘不能说’吗?”
玛利亚不点头也不摇头,生硬地把话题拐到其他地方:
“你看见那边那块圈起来的地皮了吗?”
她指的是学校里一座假期施工、开学暂停的新综合教学楼,松田对此有些了解:
“那里吗?它是你转学来之前不久刚开始破土的工程,离完成还早得很。你对它感兴趣?”
玛利亚点点头:
“学期中间转学很麻烦,为了让我能够快速入学,家里捐了一座楼。就是它。”
松田好像明白了为什么校长会让海星猴子给玛利亚道歉,可是摊开来的答案让一切都显得很没意思。
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放过那些没意思的东西,提出新的挑战:
“放学后我们比赛去爬旗杆吧?”
玛利亚瞪他一眼:
“今天我有部活,你又忘了!”
玛利亚所在的乐器社下周末要参加爱心机构举办的慈善演出,社团活动的频率和持续时间都大为增加。她说过,松田一时没想起来。
这次确实是他的错,松田为此道了歉,玛利亚也原谅了他,还把家里的钥匙给他,拜托他帮忙遛马自达和罗密欧。松田爽快地答应下来。
部活结束,时间来到了下午五点,玛利亚和团员们告别,做完热身,背着她的大书包,抱着她的儿童手风琴,跑步回家。
在校门口被堵了。
新奇的体验。
为首的正是……
谁啊这是?
她以为又是早上拒绝过的海星猴子,但并不是他,而是一个跟他长得有几分相似、更大只、很魁梧、穿附近的国中校服的海参狒狒。
和三个来者不善的狒狒们。
33.第 33 章
第33章上一个说“连我爸爸都没打过我”的人已经
玛利亚已经一天没看到她家的狗了,不知道松田和狗们的独自相处气氛好不好、有没有吵架,急着回家。
她此刻前有手风琴包后有书包,小孩子的小手臂不够长,没办法抱臂而立,气势低了一大截,先声夺人大概是不太能了,只好静候狒狒们的来意。
狒狒们也有点犹豫。
海参狒狒是海星猴子的哥哥,相差四岁,今年上初一,放学回家听到三年级的弟弟哭着说被人暴打了一顿毫无还手之力,妈妈和外祖父拉偏架让他道歉,还不许他再跟任何人提这件事。
那个人十分恐怖,眼神超级凶恶!胳膊上能走马、拳头上能站人、高大得像富士山长出两条腿、狂暴得像叠加地震的龙卷风。
如今的小学生竟然这么恐怖?起码得是六年级而且体格发育比较早的那种男生里吧?
自家孩子自家好,海参狒狒因此以为海星猴子吃了很大的亏,叫上跟班就去找欺负弟弟的人的麻烦。
没想到陪弟弟蹲守小学门外两小时,弟弟指认的是个看起来只有三年级的小女孩。
还是外国人。
初中生打小学生本来说出去就很难听,还是打低年级的女生,赢了也不光彩。
他没考虑过还有输的可能,决定放她一马:
“小妹妹,你无缘无故揍了我弟弟这件事,我得找你要个说法。大哥哥也不为难你,你说清楚为什么欺负他、给他道个歉,让我听明白了,就可以算结束。”
玛利亚抬眼审视海参狒狒,又看了看缩在一边的海星猴子,不太能理解这家人的脑回路——她没有做错任何事,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两手一摊,光明磊落:
“我拒绝!”
海星猴子有了依仗,吓破了的胆子又回来了,站在兄长身边耀武扬威地喊道:
“连我爸爸都没打过我,你算什么东西!”
玛利亚做出了对眼前的猴子们的初步分析:
海星猴子的战斗力可以忽略不计,海参狒狒大约一米六,娇生惯养,缺乏锻炼,不足为虑。
海参狒狒的跟班比海星猴子的跟班靠谱一些,也可能是在绝对体型差的加持下,他们的勇气还在。
他们两高一矮,其中有一个高大胖,如果从脑门到躯干竖着安上拉锁拉开,内部空间的大小足够装进去她和松田和萩原三个人。
大哥不方便的场合,小弟就要主动为其分忧。
跟班甲上前几步,要抓住玛利亚的手臂把她拖过来,方便大哥问话。
玛利亚在双倍负重的前提下不可能像往常一样轻盈敏捷,但她也不至于被这么粗糙的一招制服。
迎着跟班甲奔来的方向,玛利亚一边将手扣在手风琴包的袋子上,一边逆方向冲了过去,踩着跟班甲的脚面、脚踝、小腿和膝盖,跃起,双脚同时踏上跟班甲的小腹猛蹬,弹射出击,炮弹般地撞翻了跟班乙。
跟班乙倒退几步,踩到了跟班丙的脚,两个人互相躲闪,却又在慌乱中撞到了一起,摔成一团。
根本没人看清她的行动轨迹,仿佛是一道银白的闪电随意所至,到处轰击。
眨眼之间,四个初中生就倒下了三个,玛利亚冷哼一声,按动手风琴的贝斯和键盘。
卡巴列夫斯基的《小丑》曲流畅而出,但她失望地发现,对面的那些猴子没有一个人懂。
高瘦的不够灵活,高壮的过于笨拙,矮小的那个吃下去的饭可能都用于长心眼子了,出个坏主意还行,打架全然不行,换松田来,今天这场混战都能靠气势碾压过去。
她意兴阑珊,重重地按了几下键盘,新BGM柴可夫斯基的《糖梅仙子之舞》取代了旧的,经过冬令营的训练后凶残等级翻倍的小学生昂首道:
“这场闹剧就到此为止了,我的耐心,非常有限。”
海参狒狒和他弟海星猴子如出一辙,是霸凌者而不是不良少年——这意味着他们只有欺凌弱小的经验,缺乏与同水平乃至于更强的人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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械斗的经验。
玛利亚还不到一米四,只有一点点大,不是那种壮壮的小树墩子似的体型,而且落了单,他们乍一看觉得挺好欺负,很方便就能帮海星猴子“讨回公道”。
但她轻轻松松一出手,威力太惊人了!
弟弟说得没错!她的眼神真的超凶恶!
她一路踏过跟班甲乙丙的尸体,扶着学校的铁栅栏门,腾身旋转,划出一道斐波那契数列的轨迹,站到了学校大门最上方的栅栏格之间。
与毫无情感、像野兽多过像人的碧瞳视线相接,森然的杀气锁住了他,海参狒狒感觉喉咙被谁紧紧扼住,口水吞咽困难,难以呼吸。
在《命运交响曲》第一乐章的BGM里,玛利亚居高临下地宣布判决:
“十秒钟之内还不离开我的视线,那就永远留在这里的方寸之地、成为校园七大不可思议传说的一部分吧。”
跟班们跌跌撞撞地跑了。
海星猴子用“哥你不会丢下我吧”的眼神看着他哥。
他哥迟疑着吞下了那口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口水,用一种“今天晚了先回家好了妈妈一定做好饭等着我们了要不明日再跟那个狂暴鬼神决一死战吧”的眼神看着他弟。
学校大门上的玛利亚逐一按下重音,音阶步步升高,越来越尖细,越来越魔音灌脑。
吗喽兄弟落荒而逃。
玛利亚无趣地翻身下地,继续回家。
快到家的最后一个拐弯,变故陡生!
玛利亚听到了狗的兴奋度被唤醒到比较高的程度的时候,那种特定频率的吠叫。仔细一听,狗叫声还挺耳熟。
“啊啊啊”大叫着的萩原倒骑在玛莎拉蒂背上,玛莎拉蒂欢快地越过她,她错愕地转身望着玛莎拉蒂绝尘而去的背影,后面松田大口喘着粗气追上来,指着一人一狗消失的方向,以手抚胸说不出话。
玛利亚明白了,咔咔卸下书包和琴包,循着玛莎拉蒂消失的方向,吹着“停步”“停下”的口哨,狂奔而去。
34.第 34 章
第34章第一届狗拉松大赛正式开始
萩原研二放学后十分开心。
新认识的A班的小伙伴松田阵平和他玩得非常好,打算跟他一起去家里的修理厂看看。
当松田阵平用他那双灿若星辰的黑色眼睛专注地望着谁的时候,恐怕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不能做得到拒绝他。
萩原开心地为松田介绍着其中一个闲置中的维修车间的布局和道具。
以7岁小孩的视角来看,维修车间简直大得没边。
松田简直来到了梦里才有的云上的宫殿,摸着口袋里的小改锥,跟着主人萩原到处参观。
瓦数很高的工作灯、抬高车辆的托举机、驱动气动工具和起到清洁作用的空气压缩系统、各种专攻各种用途的仪器、摆满大大小小的零件的工具架和挂板。
“阵平酱的眼睛闪闪发光呢!”萩原由衷称赞松田。
他们两个小孩子只能看到工具架的一小半,为了看到全部,需要爬上A字型梯子靠上的部分。
萩原比松田高一些,站在同样高的高处,他一低头就能看到松田发自内心喜欢他说的话题的眼神。
真好啊。
萩原一直是个机灵懂事受欢迎的孩子,也从来不缺少围着他转的小伙伴,可是即使如此,他也能敏锐地意识到,大家对充满着噪声、强光和异味的维修车间不感兴趣。
即使由于善解人意的性格,勉强附和了他的话题,也会很快就转移到别的方面去。
之前流行赛车游戏的时候,孩子们凑在一块,满口都是各种车的型号、速度、结构,可他们只满足于那些精致小巧的迷你模型。
Hagi酱喜欢的,是从外面看很美丽、从底下和内部看更是精密复杂、可以用来钻研的细节无穷无尽的真车啊……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和他一样真心喜欢真车的同龄人。
阵平酱认得出工具台上的大半工具,工具架上不认识的那些,经过他的介绍,只一次就记住了名称、用法,还触类旁通,推测出许多类似工具的用途。
“人之患在好为人师”,好为人师不太好,但它是普遍存在的人性。
极大程度上满足了无中生有的教学癖,萩原更兴奋了,领着松田悄悄绕到一间工作中的维修车间。
那是一辆在车祸中车身严重变形的马自达929,经过六周的维修,已经来到了比较靠后的、外行也能看明白的环节:
外观修复。
再具体一点:
喷漆。
萩原的爸爸穿着全套的防护衣,正在为车喷涂底漆,干得十分专注。忽然眼角余光觉得哪里不对,扭头一看,嘿,他家那个混小子又混进来了。
还带了个小朋友来。
两个大眼碌碌的小鬼躲在杂物箱后面,不知道看了多久。
不穿防护服、违反每一条安全操作守则,欠收拾。
他刚瞪眼,还没等凶萩原,萩原就拉着松田原地起飞溜走了。
跑出去没多久,就变成了松田拉着萩原。
不管是耐力还是速度还是从准备凶人的老爸眼皮子底下跑路,久经锻炼的松田都强过萩原太多,一不留神,他们就跑到了松田家门口。
松田松开萩原的手臂,准备发表一些逃生胜利的感言,萩原啪的一下应声而倒。
咦?
他吃惊地蹲下看着眼睛里失去高光、灵魂都从嘴里吐出来了的萩原,暗道不好,使出了从玛利亚那里学来的俄式修理法——
小小拳击手气吞山河的两巴掌排上萩原的后背,萩原的灵魂瞬间从亡魂尽冒形态变成高速震颤形态,重新回到躯壳之中。
萩原痛苦地咳了两声,满嘴都是苦涩的白沫,两眼无神地望着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的苍天。
松田熟练地给他抚胸顺气,刚开始跟玛利亚一起晨跑时他也这样,现在早就不会了。志趣相投的新朋友未免太柔弱了一些,要不要拉他一起每日锻炼?
萩原敏锐的蜘蛛感应(没有这种东西)察觉到了松田在想危险的事!他立刻跳起来转移话题,指着松田家前面的铃木家,明知故问:
“那是玛利亚酱的家吧?”
松田想起答应了玛利亚的遛狗,从脖子上拉出玛利亚给他的家门钥匙,插进锁芯,态度很自然:
“对。她今天有部活,回来得很晚,拜托我帮她遛狗。”
萩原还记得前天那只超级大超级漂亮的长毛大狗,诧异地问道:
“你不怕她家的狗把你拱翻驮着你乱跑吗?”
松田觉得没什么好怕的,他又不是第一次来:
“她家只有一只大狗,这个时间爱玲叔叔正带着玛莎拉蒂在外面转,没在家。”
萩原反应了一下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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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玲叔叔”,在心里转了一圈“玛利亚酱的妈妈不会是叫玲子吧”的念头,缀在松田后面几步,站在铃木家门口的台阶底下。
“马自达和罗密欧两个都是半大的狗崽,给我当滑板都嫌小,不可能——你为什么会在家啊啊啊啊?”
一道银色闪电风驰电掣,速度快得松田的视网膜只留下了模糊的残影。
萩原被狂奔而出的玛莎拉蒂长长的嘴筒顶得飞起,落在狗背上,随着加速加速再加速的大型猎犬狂奔而去。
松田反应极快,拍上门、拔出钥匙、紧追不舍。
人类幼崽怎么可能跑得过全盛期的山地猎犬?
总算放学回家的玛利亚,在离家最后一百米,被违规载人的飙风野犬带起的强风吹得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见鬼的意外以后,她立刻放下载重追上去。
还是那句话,人类幼崽是不可能跑得过正当盛年的山地猎犬的,她也没追上。
别说玛莎拉蒂了,连玛莎拉蒂的尾气都没见着。
甚至连玛莎拉蒂的尾巴毛都没找到一根。
松田在她体力不支时回血回得差不多了,勉强地追上了她,和她一起继续找狗。
小孩子在街上乱跑并不奇怪,路人过来过去,无人在意他们。
一位骑着自行车、叼着牙签的巡警按响车铃,停在他们面前,问这两位小朋友遇到了什么麻烦。
玛利亚言简意赅地说:
“玛莎拉蒂开着我们的朋友Hagi酱跑了,我们在找他们!”
“啊?”
长着一对颇具特色的浓眉的巡警拧起眉毛,不知道是自己听错了还是对面的外国小女孩说错了。
不管是车开着人跑了,还是比他儿子还小只的小孩儿开着跑车跑了,都很不对劲好吗!
松田觉得玛利亚说得不对,纠正道:
“不是‘开’,是‘绑架’!我刚打开门,玛莎拉蒂就自己跑出来,还绑架了Hagi一起跑掉!”
巡警似乎明白了什么,追问两个累得够呛的小朋友:
“‘玛莎拉蒂’,是马的名字吗?”
这次两个小朋友整整齐齐地回答:
“是狗的名字。”
寻人找狗也是交番警察经常要帮助居民做的事,巡警吹哨子摇人,帮这两位小小的报案人寻找他们的小朋友和小狗。
35.第 35 章
第35章狗骑士Hagi酱
伊达警官结束了警校的培训以后,就在派出所担任巡查,工作满了十年,自动升级为巡查长。
经过一番紧张刺激的蹬自行车运动,派出所的同事纷纷传来消息,谁也没追上、或者看到过小孩儿和小狗。
倒是问到了不少目击证人。
天都黑了,答案互相对照,逐步清晰:这条狗从位于郊区的铃木家出发,沿途经过无数不重复的街头巷陌,跑去了市中心方向,按照它的平均移动速度推测,应该快到涩谷了。
那里超出了伊达巡查长的管辖范围,骑自行车也很难蹬过去,只好上报上级的警察署。
最近也没什么大案重案,这种不会让警察们发生危险、还颇有娱乐性和话题度、体现警察们没有每天吃干饭而是确实在帮纳税人做事的有趣小案子,处理起来非常快。
世界顿时变得非常热闹——
大街小巷的广播开始循环播放:
“狗骑士萩原研二小朋友,狗骑士萩原研二小朋友,听到广播请马上回家,或联系最近的警察。听到广播请马上回家,或联系最近的警察。”
“各位居民请注意,各位居民请注意,如果有人看到一只肩高约70厘米、白色长毛、长得像灵缇的细长大狗,请联系最近的警察。重播一遍……”
“各位居民请注意,各位居民请注意,如果有人看到一个身高在130cm左右、穿着豹纹上衣和黑色短裤的中长发男童,请联系最近的警察。重播一遍……”
数辆警用摩托车出动,自行车们跟着出发。
玛利亚拉着松田钻进一位铃木警官开来的警车中,她7岁生日那天见过的好多好多铃木中就有这个铃木。
松田茫然地听着那位警官对玛利亚说些什么“玛利亚大おば様,您的母亲玲子曾祖母様身体还好吗”之类的鬼话。
好在玛利亚茫然的程度不比他低,还小声问他:
“‘大おば様’是什么‘sama’?是他给我起的外号吗?”
那肯定不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大人再怎么无聊也不会给你起外号叫“小姑奶奶”的。
他给玛利亚解释了那两个她的词汇库里还没掌握的单词的意思,顺便买一送一地告诉她,此时的回答应该是“都好,谢谢关心。”
铃木警官忍着笑听玛利亚小姑奶奶和她的小伙伴现场教学日语基本寒暄,把警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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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去了涩谷最后有人目击到狗骑士Hagi酱的地方。
是一座寺庙,里面有很多家族墓地,一般人没事不会想进去看看。
到这里线索全无,玛利亚着急地下车,吹响口哨,碰碰运气。
不知道是她的运气还是萩原的运气,碰上了。
一声响亮的狗叫从寺庙那边传来,两个穿着缁衣的和尚被一条一人来高的大狗撵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竟然跑到了玛利亚三人附近的一棵树前,蹭蹭蹭爬上去。
狗骑士Hagi酱抱着玛莎拉蒂的脖子,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却高兴得像刚去月宫回来的小兔子,手里动作没有章法地安抚着玛莎拉蒂的情绪,抬头冲着玛利亚喊道:
“玛莎拉蒂真是太好了!带着Hagi酱一路跑得超级快!又快又稳,就像坐飞机一样!Hagi酱感觉自己明天可以去开直升机!”
完了。铃木警官想,这个小孩子吓疯了。
“真的吗?那么刺激?”松田说,“你下来让我上去!”
“才不要!”玛利亚说,“要上也是我先上才对!”
??
玛利亚小姑奶奶和她的朋友们,究竟是一些什么人?
36.第 36 章
第36章研二不是贤二
玛利亚和松田即将为了谁先骑狗的问题大打出手,铃木警官赶紧一手一个拉住他们分开。
虽然这位中年警官的格斗不算专业,好歹是经过警校培训且考核通过的,就是没想到居然要对两个小孩子使用逮捕术来拉架。
眼看着拉架的效率没有他们又打起来的快,铃木警官熟练地使用了“祸水东引”技能,嚷道:
“快看你们的朋友!他的脸色多差啊!都要掉下来了!你们怎么只顾着自己都不关心他一下?”
面色红润、精神亢奋、心情好到爆炸的萩原指指自己:啊?我吗?
不过他确实挺累就是了。
玛利亚赶紧招呼着玛莎拉蒂坐下,铃木警官抱走手臂和大腿的肌肉都僵硬了的萩原。
被狗追得上了树的和尚没追究狗主人的责任,还说狗载着萩原恰好找到了萩原家的墓地是有灵性。
萩原上了车的后排,玛利亚和松田一边一个架着他,玛莎拉蒂嘤嘤叫着在空地上摇尾巴,只觉得今天简直是有生以来最幸福的一天,叽叽喳喳地说:
“Hagi酱还以为要被玛莎酱吃掉了!没想到它只是把Hagi背起来!然后我们……”
玛利亚对此颇有微词,打断他道:
“玛莎拉蒂就是玛莎拉蒂,不可以叫它‘玛莎’。‘玛莎’是我。”
萩原一怔,随后马上喜笑颜开:
“好哦。那Hagi酱可以叫你‘玛莎酱’吗?”
他几乎不需要思考,就意识到“玛莎”是玛利亚的家人对她的称呼,比“玛利亚”更亲近。而他很喜欢玛利亚,能有机会在称呼上更上一层地拉近距离,那简直太好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萩原在亲和力方面的技能点高得离谱,玛利亚由于文化差异,觉得他笑得像个大傻子,不过挺可爱的,点头答应了。
松田不答应了:
“为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
玛利亚奇道:
“你不可以吗?”
松田立刻指认:
“你转学过来的第一天,我问过的哦!你说‘不可以。因为‘玛利亚’的爱称才是‘玛莎’。你不是我的家人,也不是我的亲密的好朋友,这样称呼太超过了。’”
玛利亚想起来了,点点头:
“当时我们才认识第二天。现在就可以了,阵酱。”
萩原觉得这个称呼也很可爱,跟着说道:
“你脸红了诶,阵酱。”
玛利亚发现松田果然脸红了,欠欠地坏笑着复读:
“你脸红了诶,阵酱。”
松田恼羞成怒:
“适可而止啊、Hagi酱和玛莎酱!所以说为什么我和八尺様的昵称都是名字、你的昵称却是姓氏?”
萩原似乎被戳到了痛处,往玛利亚怀里挪了挪,苦着脸吐槽:
“‘研’和‘贤’的发音一样嘛,Hagi酱小时候会被人叫‘那个贤值只有2的家伙’,所以……”
玛利亚没懂,松田懂了,同情地看了萩原一眼,拍拍他的肩。
萩原疼得龇牙咧嘴,松田很吃惊,他用的力气一点都不大!不过这次是玛利亚比较有经验,捏了捏萩原的另一边胳膊。
萩原“呜哇”一声,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委屈地挪到离玛利亚远一点的位置,看看玛利亚,又看看松田再看看高速摇尾巴、抽得坐垫和车的底板啪啪响的玛莎拉蒂,心疼地抱紧自己。
没抱住。
曲起手臂的动作比玛利亚和松田捏得都疼!
玛利亚揉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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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萩原的头发,又伸长胳膊去揉松田,被松田一巴掌打掉,没事人似的正色道:
“应该是肌肉拉伤了。”
松田也揉了一把萩原的头发,揉成像他的小卷毛一样乱蓬蓬的鸡窝,抽空给玛利亚的话点个头,另一只手也上去揉揉揉揉揉。
萩原很在意外表形象,被他揉得忘记了胳膊疼,本来是想说点什么制止他的,骑狗狂奔实在太累,打了个哈欠,头一歪睡着了。
他的两个小伙伴为了找他,跑得也过了头,全靠那股兴奋劲儿强撑。哈欠接二连三地互相传染,三个小学生睡成一团。
铃木警官和同事交接之后,先送萩原回家,再送比邻而居的玛利亚和松田,还得回去写报告。
可是玛利亚家没有人。
玛利亚睡醒的时候,发现了陌生的天花板和陌生的被子,扭头一看,身边有个睡得十分痛苦的小卷毛,她的大腿正压在小卷毛的胸口。
她若无其事地收回腿,rua了rua小卷毛的小卷毛,发现他睡得还是很香,又揪了揪他的鼻子。
他还在睡。
真无聊。
玛利亚坐起来,看向别的地方。
被子是陌生的洗衣粉味,和丕平酱身上的香气一致。
他睡的不是床,是那种日式传统的榻榻米,以前她来的时候问过,松田也解答过。
枕头旁边有一颗自带定时和闹钟功能的荧光儿童手表,显示时间是凌晨两点。
玛利亚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
她的房间和她早上走的时候一样,在开窗通风,拉着防窥的蕾丝窗帘,里面一团黑,没有一点亮光。
没有人告诉过她家里发生了什么。
她活动活动手腕脚踝,准备从窗口跳回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37.第 37 章
第37章交给我你就悬着心吧
玛利亚家里乱成一锅粥!
关着门的房间还好,所有开着门的和狗能打开门的屋子都大变样!
玛莎拉蒂咬坏了它睡觉的笼子门的合页,正在笼子里睡觉。听到玛利亚走路的声音,它竖起半只耳朵,眼睛困得睁不开。
铃木警官把玛利亚送回家的时候,玛莎拉蒂可能对下午的运动量感到了满意,很乖很乖地在玛利亚开门后主动回了笼子。
玛利亚去爸爸的工具箱里找到锁链,加固了玛莎拉蒂的笼子门。
玛莎拉蒂的智商不足以理解她的行为,友好地舔了舔她的脸,还试图留她在垫子上一起睡。
玛利亚婉拒了大狗的好意,去看两只小狗。
两只小狗啪嗒啪嗒地摇着尾巴,它们的笼子好好的,看来还没长大到可以靠蛮力就破坏笼子的地步。
玛利亚记得爸爸有写日记的习惯。她也有。
她跑去父母的房间,从最近的日期开始,翻找爸爸的日记。
……毫无线索呢。
爸爸带走了最新一本。
旧的那些,90%的篇幅在写妈妈有多可爱和他有多思念妈妈。
玛利亚和狗狗们和其他闲杂事项共享剩下的10%。
一无所获的玛利亚失望地回到客厅的废墟。
在凌乱的衣服、破布条、带着半拉挂杆拖在地上的窗帘、咬烂的沙发拆出来的弹簧和木条、狗粮、狗玩具、撕烂的壁纸、本该好好地呆在冰箱里的食材半成品的残骸、鸡蛋壳、牛奶盒、拆成好几块的鞋……中间,玛利亚犹豫了好半天。
被她吵醒的狗狗们发出各种可怜的叫声。
厨房里乱得下不去脚,比客厅还乱。
玛莎拉蒂打翻了面粉。大小形状独一无二的脚印,踩出两行白色的痕迹,粘得满屋子都是。
没有冰箱贴的留言,电视上也没贴着任何东西。
书房锁着,钥匙就挂在上面。
玛利亚忽然感到身后风声袭来,不假思索地旋身猛踢——
——不管是人是鬼,她都是按照索尼娅阿姨教过的角度和力度,踹向了人体最薄弱的地方。
来人的脚步却灵活敏捷得让她颇觉熟悉,在她看清他的面目之前,就从身法认出了他:
“阵酱,你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是不是跳了我的窗户?”
松田对她受惊后的攻击套路很熟悉了,一个大跳躲开玛利亚的攻击,小步快速移动身形,发出连环三拳,被她闪避两发,格挡住一发。
他没有继续,小小的拳头抵着嘴唇,哈欠连天:
“你家的玛莎拉蒂嗓门太大了!你起床时我就有点醒了,它汪汪汪汪地那样叫,就算我睡得再沉十倍,也要被吵到醒过来。天好黑,你家没有人,跟我回去睡觉吧。”
玛利亚没说话,拧开书房门,做了个“请”的动作。
松田困得不行,擦掉哈欠挤出来的眼泪,趴到她背上,耍赖让她拖着走。
牵引车玛利亚拖着半挂松田进了书房,找到了爸爸看到一半的《勃洛克抒情诗选》,夹着书签的是《丽人吟》,书签上有爸爸用金色墨水摘抄了刚两个单词的诗句,一看就知道是准备送给妈妈玲子的。
除此以外,也没找到半点线索。
玛利亚抓住松田从她肩膀垂下来的手,很失望很失望地说:
“我家没有人。可我不知道人都去哪里了。没人告诉我。”
松田在她耳边打着哈欠,嗯嗯啊啊地回应她,表示听到了。
两个小孩子在汪呜汪呜的狗叫声中离开书房,回到客厅时,发现隔壁的松田家灯光大亮。
松田悚然一惊,精神了:
“不好!他们两个也醒了!我们现在离家出走还来得及!”
来不及。
松田的父母正在敲玛利亚家的大门。
玛利亚还在难过,同时添了几分心虚,悄悄在身后摆手,示意松田趁现在,快回去他自己的房间,她来应付上门的大人。
松田却咧开嘴,露出了“交给我你就悬着心吧”的笑容,抢在她之前开了门。
松田的家长没有指责玛利亚半夜乱跑、搅得他们全家都不得安宁的行为,反倒语气很好地向她道歉,没有体谅到她一个小孩子放学回家见不到爸妈的心情,并解释,他们也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松田太太说,中午刚吃完饭,她正在院子里浇花,有一辆红色的丰田到铃木家的门口。
五分钟后,铃木先生神色匆匆地离家,看到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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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给她一封一万日元的红包,并使用不太熟练的日语拜托她家收留玛利亚一天,等到明天他就能回来。
狗不用管,他拜托了朋友帮忙,稍后就到。
在松田太太的印象里,玛利亚是一位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小朋友,和自家孩子也很合得来,铃木家看起来又有急事,帮忙带一天就带一天,钱没必要。
但铃木先生的力气太大,走得太急,她没来得及拒绝,他就跟车飞驰离去。
差不多过了二十分钟,三位看起来很像本地社团人员的男士到铃木家,把三条狗牵出去。
一小时后,他们送回来了电量放光的两条小狗。
两小时后,他们一个头上包着纱布、一个腿上缠着绷带,一个穿着很行为艺术的乞丐装,送回来了玛莎拉蒂。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到玛利亚家看狗的时候,可能门把手还是热乎的。
玛莎拉蒂绑架了萩酱跑得不见踪影,松田去帮玛利亚找人找狗的间隙,回家报备过行踪。
松田太太和自治会的志愿者,也帮忙找来着。
他们这一找,就找到了天黑。
铃木警官载着两个睡得天塌下来都不知道的小学生回来,摇醒了玛利亚,玛利亚闭着眼睛头点得像小鸡啄米,行云流水地开了家门(她本人没有这段记忆)。
玛莎拉蒂熟门熟路地回去狗垫子上,这时玛利亚原地站着不动,原来她又睡着了。
松田太太笑了半天,和松田丈太郎一人一个,把睡成死狗的小孩子们都抱到松田的房间,铺了被褥让他们睡到自然醒。
“所以,玛利亚酱可以等到明天再回来找爸爸吗?阿姨也会在你上学期间帮你留意消息的。”
玛利亚的脸红得冒蒸汽,连连道歉连连点头,抱在松田太太的腰上,紧紧贴着邻居家的阿姨,跟着人家走了。
松田有点羡慕,母亲身边的位置被八尺様占据了,他无可选择地看向父亲。
父亲左脸写着“起床气”,右脸写着“别烦我”,眼睛里像亚克力滚动广告一样写着长长的一行字:
“臭小子、你等着、到处乱跑、半夜不睡觉、还把邻居家翻得这么乱、回来再收拾你!”
松田:?
能不能跟隔壁铃木家申请换个爸爸?
38.第 38 章
第38章提桶跑路
天亮的时候,玛利亚按照生物钟的习惯自然醒来。
她在家时的作息很规律。
睡醒——洗漱——换上爸爸前一天晚上搭配好的衣服——遛狗+日课三件套(晨跑、拉伸、按摩)——吃早饭——去上学。
后来松田也跟她一起晨跑。
爸爸不在家的情况,在她的记忆里有,但是太早了,那时候的她还很小,记不清当时是怎么度过的。
松田妈妈不知道是几点起床的,甚至都已经清洁完了两个房间,正在厨房忙忙碌碌地团团转。
玛利亚问了声好,向松田妈妈简短说明,她要回家去洗漱和跑步了。
松田妈妈并不意外,显然松田改变过的作息她很清楚。这位太太邀请她等下松田一起去,然后一起回来吃早饭。
谁知两个孩子带着两条小狗出去,没多久一辆豪车停在松田家门口。
两位西装革履的彪形大汉,敲响松田家的房门,自称是铃木家的保镖,来接玛利亚小姐回去。
松田妈妈丝毫没被他们的体型和气势震慑住,态度友善地让了座上了茶,遭到拒绝也没在意,委婉地问道:
“玛利亚酱知道你们要来接她吗?”
玛利亚不知道。
没有人告诉过她到底发生了什么,来的这两个人她也不认识,比起跟一看就绝非善类的两个大汉离开熟悉的地方,还不如住在自己家呢——反正玛莎拉蒂没能成功打开她的门锁,她的卧室安然无恙。
玛利亚拒绝得干净利落、掷地有声,甚至用上了她妈只是出于“这样说话阴阳怪气又很委婉,非常好玩”才教她的京都腔:
“不知道。不感兴趣。请回吧。”
实际上真正的京都腔大小姐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这样说话。
得知玛利亚没在隔壁的松田家,而是外出了,两位保镖留都不留,出去找她。松田爸爸听到有人上门的动静,起床出来这么一点儿时间,他们就跑得没影了。
银发碧眼不是特别日常的配色,玛利亚和松田又是两个漂亮的小孩子,晨起工作和晨练的人大半年下来,早就眼熟了他们。
两位保镖一个负责举着画像,一个询问路边行人的样子实在过于出奇,没等他们找到玛利亚,交番的巡警先找到了他们——有路人报警了。
眼看保镖们就要因为这场乌龙喜提连体银手镯,玛利亚抱着罗密欧,松田抱着马自达,一身薄汗,途经此地。
遭到拒绝的保镖们灰溜溜地原路返回。
上学路上,松田问出了玛利亚没想到的问题:
“那两个‘大家伙’,如果没听你的、要把你强行‘带回去’,你打算怎么做?”
玛利亚诚恳地反问:
“如果我被他们绑架了,你会帮我吗?”
松田想了想,想了又想,想了再想,想了还想,内心做着艰难的斗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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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两个,腰围还不到他们的小腿粗,想要正面战胜他们太困难了。要是我帮你一起打,我们会一起被绑走吧?要是我回去叫人,那我肯定跑得没有车快,怎么追你啊……”
玛利亚听得也有点发愁:
“我听妈妈和爸爸聊天时说过,‘在他们承认你之前,我是不会回去的’。哦这是俄语,日语的意思……。他们到现在还没‘回去’,我怎么也不能替他们认输嘛,不然显得我多没面子呀。”
松田终于考虑出了结果:
“我帮你打。不过得让Hagi酱练练耐力和爆发力了,这样还有个人能去帮我们搬救兵。”
萩原今天轮到值日,比他们来得早。在走廊里跟他们打了招呼,听到他们的“一起遛狗”的邀请,高兴地答应了,顺便跟他们分享他听来的八卦:
“听说玛莎酱是神秘小国的公主,家中王国政权颠覆,你爸爸作为第二王位继承人连夜回去拨乱反正,以后你就要登基当女王啦!”
松田噗的一下笑喷了,用口型复读着“玛莎女王”。
玛莎女王死鱼眼地盯着他。
到了班里,让玛利亚有点迷之害怕的高桥弥生领着小伙伴们围上来,兴奋地说:
“玛莎酱!听说你是外星来的公主?家中星球政权颠覆,你爸爸作为银河总督……”
外星公主玛利亚:……
到!底!是!谁!
在传这些越来越离谱的流言???
39.第 39 章
第39章豪门恩怨
谣言愈演愈烈,走向五花八门。
等到了放学后,玛利亚为了下周末的慈善演出去乐器社参加训练,同部的三年级学姐一脸敬畏地问道:
“玛利亚学妹,你家准备什么时候攻打地球?”
玛利亚面无表情地反问:
“学姐是假面骑士吗?”
学姐更敬畏了:
“早就听说过玛利亚学妹是假面骑士的人间体,原来是真的啊!”
玛利亚:……
玛利亚不想说话。
她的视线飘向音乐教室的门口,萩原和松田居然一起来了。
由于玛利亚今天也有部活,不能跟松田同路回家,松田就去找萩原试图再去他家的汽修厂看看。
两个人刚走到学校门口,一位开着铃木汽车、左眼下有一颗痣的阿姨摇下车窗,问他们认不认识一年级的铃木。
松田刚要回答,萩原悄悄撞了他一下,甜甜地笑着问道:
“阿姨好,姓铃木的同学太多了,阿姨要找的是我们班的铃木健次同学吗?”
那位阿姨微笑着摇头,像是看穿了眼前的小鬼头在耍什么宝,直白地说:
“你们两位是她的朋友吧?——这个头发长一点的小男孩,你是昨天骑着狗把东京翻了个底儿朝天的汽修厂家的孩子?另一位,是昨天和玛利亚一起找人的邻居拳击手家的小拳击手,去年拿了东京都儿童拳击赛事的冠军?”
萩原让她说得脸红。
他昨天回家被爸爸狠狠地修理了一顿,今天还匿名(以“某儿童”的身份)上了报纸,出现在警民一家亲的文章里。
在“外国公主玛利亚”的新八卦传来之前,同学们在讨论的都是他的事。
松田没点亮消息精通,他家订阅的报纸以体育赛事为主,别的方面可能也有,他从来没兴趣看,还不知道萩原上报纸了。
换个时间他大概要向萩原核实并追问“我呢”,现在没空。本来想按照萩原刚才的提问,仿一句问问阿姨找的是不是一年B班的铃木,但阿姨已经提到玛利亚的名字了,再装傻就太傻了。
萩酱在人际方面好厉害。
松田不想认怂,比他晚认识玛利亚的萩原都第一时间站出来保护玛利亚,他怎么也得做点什么。
副驾驶位上的女性递给他们一方镂空雕花胡桃木的相框,挑眉道
“我要找的,是铃木玲子的女儿铃木玛利亚。我是她们的亲戚,‘铃木朋子’。她父母有急事暂时管不到她,拜托我帮忙照顾几天。放心,你们看,这是她妈妈的照片。”
相框里有一张看起来像黑发蓝眼等比变大的玛利亚的照片,松田认出来她是年轻了十几岁、穿着学士服的玛利亚妈妈铃木玲子,萩原却大吃一惊:
“这不是卡塔娜·哈娜吗?我在我妈珍藏的旧时装杂志上看到过她好多次,‘酷’‘大片’‘力量感’‘幕后boss’型的国际超模,连结婚十周年的纪念礼物都是她代言的香水。阵平酱,你认识她?”
松田听了个半懂不懂,好在get到了“玛利亚的妈妈超厉害”,决定帮忙跑这个腿。
玛利亚得到照片和“铃木朋子”这个名字,在外总是摆出“我很严肃”的表情的一张小脸流露出明显的“为难”。
知道她家有事,她的演奏水平又一直在线,社长痛快地给她批了假。
玛利亚和两位小伙伴往外走到没人的角落,耷拉着耳朵丧丧地说:
“我认识她,确实是亲戚。去年我的生日聚会,她也去了。她丈夫是我的‘兄’。还是‘いとこ’?我分不清。当时来了太多铃木了,都长得一样。”
松田知道的信息比萩原多一点,猜到了她在纠结要不要跟铃木朋子走。可是他知道的部分涉及玛利亚家的隐私,他不会未经允许到处乱说。
玛利亚和松田都有点稍微社交苦手,她确认一下:
“我目前很难抉择,想请教超擅长人际关系处理的Hagi酱——你愿意为我保守秘密吗?”
萩原仿佛饿了一夏天的猹蹿进了又香又甜的瓜田,眼睛都被瓜皮映得绿油油的,连连点头,唯恐点得慢了被谁叉出去。
玛利亚招手,两个小伙伴把耳朵贴过去,听她耳语:
“我在日本这边的祖父,不同意我妈找了个外国人,停了她的卡威胁她和我爸分手。但她就不,还跟我爸结了婚,放话在他接纳我爸之前,绝对不会回家一步。”
萩原的眼睛更亮了,他插了一句:
“你们现在回来了,祖父接纳你爸爸了吗?”
玛利亚惆怅地说:
“不知道。以前我妈告诉我他死了,我也一直以为他死了,结果在我爸的日记里看到,他去年还在试图给我妈介绍更年轻美貌的小鲜肉替换我爸——只要用他提供的名单里的人换掉我爸,他就允许我妈重新回家。谁都行。”
松田的“这不是完全没接纳吗”刚开了个头,就被萩原捂住了嘴。他挣扎半下,反应过来这样好像是在戳玛利亚的伤疤,放弃挣扎。
萩原用目光示意玛利亚继续说。
“去年我家那边流窜过去一个爆炸犯,我妈出于安全考虑,举家搬迁过来,依然和祖父家保持距离,不肯低头跟他们有往来。我过生日,她说她没邀请任何人,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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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她也好好接待了——比如那位朋子桑。话说我该怎么称呼她?”
日本的家庭原子化已经推行相当长一段时间了,亲情疏离之下,亲属称谓的简化在所难免。松田一家三口,家庭结构极简,没有这种烦恼,需要想一想。萩原随口就答:
“比较正式的话会说‘兄嫁’啦‘義姉’啦‘いとこの妻’啦什么的,其实就是你说的‘朋子桑’那种称呼方式最常见。”
玛利亚颔首,谢过萩原的友情支援,终于讲到她需要参考人事通Hagi酱的意见的主题:
“不知道爸妈希不希望看到他们不在家的时候,我一个人、单独、提前去见祖父。他们会高兴吗?还是生气?他们坚持了这么多年,我不想打破。”
萩原非常轻松地直指问题核心:
“玛莎酱呢?刚才你在说的都是‘父母想要如何如何’,玛莎酱自己呢?对母亲这边的亲戚好奇吗?想要见面吗?能接受在你父母回来之前先跟他们生活在一起吗?”
玛利亚伸手一揽,把松田和萩原都搂进怀里,发自内心地说:
“那还不如带着你们一起去找我妈。现在正是秋冬时装周开幕的时间,她应该在纽约、伦敦、米兰、巴黎四选一,不如我们都去看看吧?”
萩原的头和松田、玛利亚碰到一起,磕得脑袋瓜子嗡嗡响,他好悬没吐槽一句“你们俩都是铜头铁脑吗”,就从玛利亚那里得到了此前绝对没想到过的答案,和松田同步诧异地:
“诶?”
见到推了下午的茶话会和文艺沙龙,就为了接她回家,专程上门的铃木朋子,玛利亚理直气壮地宣布:
“多谢您的好意,但我们要私奔!”
铃木朋子左右扫了一眼,口误把“和哪个”说成了“去哪里”。
松田记性很好,复述一遍玛利亚提到的四个地名:
“纽约、伦敦、米兰和巴黎。”
萩原帮她总结:
“就是四大时装周的秋冬秀场。”
铃木朋子用力地眨了眨眼睛,试图驱散幻觉。然而眼前三个加起来也就一人高的小布丁还在那里振振有词,丝毫不觉得刚才他们提出了多么异想天开的计划。
没有大人协助、监护人签署各种证明,护照都办不下来,何况单独跨境旅行。
她微笑着开了个嘲讽:
“好远大的志向,为什么不选择私奔去月球呢?”
三个小孩互看一眼,玛利亚自以为理解了小伙伴们的意思,信心满满地代表他们发言:
“您说得对,就决定我们的下一个目的地是NAZA了!”
萩原和松田:?
40.第 40 章
第40章玛莎创业未半而花光预算
在见到玛利亚之前,铃木朋子从丈夫铃木史郎那里听说了无数件玛利亚的妈妈玲子少女时代的英雄事迹,对只有7岁的玛利亚的难搞程度有所预料。
发现玛利亚好像有两位同龄的小男朋友,她吃了一惊,但也没那么吃惊——仔细一看,这两个小男孩都挺可爱的,卷毛的那个格外漂亮,那么玲子的女儿像玲子,简直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就算她在玲子的基础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很符合遗传学的一般规律。
但朋子出门之前夸下海口,对丈夫说一定能把这位玛利亚小妹妹带回家,怎么可以轻易放弃?
女孩子好像都喜欢玩娃娃。先试试哄小孩的语气能不能奏效。
她又掏出一张照片,矜持而喜悦地介绍道:
“玛利亚酱见没见过比你还小的小女孩?这是绫子哦,刚学会走路和说话,正是最好玩的时候,要不要和朋子姐姐一起去玩她?”
照片上是包着太阳花头巾、扶着婴儿车、笑容灿烂、跟玛利亚眉眼间好像确实有一点点相似的幼儿。
萩原和松田围着玛利亚看照片,萩原刚要开口夸绫子长得可爱,松田又以他略胜一筹的速度抢先发言,问出了他觉得有点奇怪的问题:
“你妹妹、小婴儿比你黑很多,比玲子阿姨白很多,怎么回事?”
玛利亚抿着嘴,不高兴地说:
“这孩子不是我妹妹。”
松田别过头去,别别扭扭地转移话题:
“知、道、啦,所以你要跟这位阿姨——跟你的朋子姐姐回家吗?”
他说完了就反应过来了,玛利亚昨天还被铃木警官叫作小姑奶奶,铃木家应该不会到处都是小姑奶奶。那位铃木朋子是玛利亚的哥哥的妻子,她的女儿是玛利亚的侄女才对。
玛利亚这次没有犹豫,看来萩原的话给了她很大的启发,她想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绫子酱眉清目秀,长得很像朋子姐姐呢。这张照片能留给我吗?我想给妈妈看看,等妈妈带我去朋子姐姐家拜访你们。会记得给绫子酱带伴手礼的。她喜欢什么玩具?洋娃娃还是市松人偶?”
娃娃诱惑失败,朋子看了司机一眼。司机下车,拉开后排对着玛利亚那边的车门,从座位上搬下来一个很沉重的手提箱,在玛利亚面前打开。
金银珠宝闪亮的光泽映得三个小孩子的脸和衣服都冒金光。
铃木朋子捂着嘴哦呵呵呵地笑了笑,指着那一箱像砂砾一样随意堆叠摆放的珍品,充满诱惑地说:
“跟我回家的话,这些就是你的了。你祖父很想你哦,见到你的话,存了很多年、比这些多十倍百倍的亮晶晶的珠子石头,都等着给你呢。”
玛利亚从小孩子都喜欢的亮晶晶上移开视线,和刚才一样平静地看着铃木朋子,语气还是那么认真:
“我会告诉妈妈和爸爸的,不管是可爱的绫子酱,还是思念我们一家的祖父。谢谢朋子姐姐告诉我这些。”
铃木朋子收起了对她的轻视。
小孩子都是睡在金币山上的巨龙。就算他们不清楚金银珠宝可以折算的货币价值,可只当好看的玩具收藏,见到了也很难劝他们撒手。
绫子还不到两周岁,平时什么都可以和人分享,唯独特别喜欢一颗小孩拳头大的夜明珠,睡觉都要放在枕头旁边,被人拿走就要哭。
玲子一个人在外漂泊,又和一个比她小了十岁的外国穷鬼结了婚,玛利亚的生活条件一定很艰苦,“可爱”攻势和“财富”攻势都没用的话,那就得动点真格的东西了。
意识到玛利亚是个挺有主意、也很有成算的小孩子,没那么轻易被人打动,朋子从车里下来,蹲到与她视线平齐的高度,像对待大人一样说话:
“你妈妈在米兰生病了,你爸爸已经去探望她。就算你去了,也帮不上忙,你并不想去添乱,对不对?我们不知道你妈妈的病情严重程度,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现在知道的只有你一个小孩子,要独自留在家中。”
玛利亚受到了触动,直视着朋子的眼睛,澄澈的碧瞳流露出急切和关心。
朋子将手放在她的头顶,继续给她摆事实讲道理:
“你家的大狗昨天还上了新闻,负责的成年人不可能放任你和服从性很差、体格巨大、性情凶猛的山地猎犬独处,你再怎么觉得‘没关系’也不行,没有人可以承担‘意外’的后果。”
“玛利亚酱,无论你承不承认,我们都是你的家人。家人就是宁可违逆你的意志、哪怕你不会领情也不会高兴,在你的安全有重大的潜在危险的情况下,依然会将你带离危险保护起来的人。”
“你今年刚刚7岁,你的两个小朋友也是。意大利是日本的免签国,跨境旅行需要持有日本护照、需要日本这边有你父母签署并公证的同意书,需要对面有人接机,不然你会被海关扣留,送去使馆遣返。”
“就算这些手续你都有,根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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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的规定,5-12周岁无成人陪护的儿童单独乘坐跨境飞机,需要提前预约航空公司,缴纳额外的费用,你们三个想要一起去的话,就是三倍的费用——我报个数字吧,你们拿得出来吗?”
三个小孩听到那个数字,都沉默了。
最近一周的均价是700刀的直飞机票+200刀的额外费用,每人。
一年级的数学还没学到这么大额的数字计算与货币换算,不过这种程度难不住他们。
难住他们的是钱的数目。
朋子出发之前,果然做了足够多的准备。她得意地想,一轮威逼利诱程序走下来,总有一款能将小小的玛利亚拿下吧?
并没有。
玛利亚转向松田和萩原,向玲子介绍两位小伙伴:
“这位是我的邻居和同桌松田阵平,爸爸拜托过他家帮忙照顾我。这位是我的朋友萩原研二,他有个三年级的姐姐,人很漂亮,性格很好,也很喜欢我,还邀请过我去她家一起玩。”
松田昂起头,抱着手臂,上前一步,自发自觉地给她撑场子。萩原给她出过主意,而且觉得姐姐和玛利亚玩得好是件好事,当然也不会拆台。
朋子做了“晓之以理”的部分,玛利亚还以“动之以情”的另一部分,两手一摊,酷酷地说:
“在爸爸回家之前,我不会离开我家的。玛莎拉蒂从我还在妈妈肚子里时就生活在家里了,晚上听不到它的呼吸声我都睡不着觉。朋子姐姐家有这么小的小孩子,我有绝对不能忍耐分离的毛毛家人,不适合贸然拼凑到一起。”
朋子对事态的发展走向不怎么满意,玛利亚在介绍完毕之后,没留给朋子发难的时间,轻松地总结道:
“阵平家有电话,随时可以接听来电,哪怕来自美国,或者米兰。我只有7岁,只知道听妈妈的话。有什么事还是等我爸妈亲口告诉我这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吧。”
谈判至此结束,接下来朋子要么直接把玛利亚带上车载回家,要么就得接受这个结果。
玛利亚比她预料中的还要难搞。
她有点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丈夫的爷爷还拿他的老来女没办法。
朋子不想让玲子的女儿第一次上门气氛僵硬得像绑架儿童,那会显得她相当无能且办事不利,只好让步,写下一串电话号码,交给玛利亚,让她有事打电话。
好像打赢了一场艰难的战争,三个孩子在她走后对视一眼,忽然抱在一起,齐齐欢呼,热烈庆祝。
41.第 41 章
第41章 Hagi公主历险记
兴奋劲儿过去,萩原想起来核实情报,询问玛利亚:
“姐姐没告诉我,她邀请你们去我们家玩了吗?”
玛利亚都不需要停下来回忆,直接就说:
“两天前,放学后,我和阵酱去探望你,姐姐说等你好了我们一起玩。”
松田本来没想到萩原千速什么时候约过他们,玛利亚一说就明白了,攥起拳头用食指关节咚咚咚敲玛利亚的头,揶揄道:
“你来日本都快一年了,稍微读一读空气里的气氛嘛!千速姐说的是送别的客套话,不是真的邀请!”
玛利亚抱头乱跳,闪避着松田的攻击,嘴里也没闲着:
“萩酱这么说也就算了,被阵酱你指责真让人不服。好痛!不要敲了!不然我就要还手了哦!”
松田根本不怕她的威胁,刚才玛利亚讲到玛莎拉蒂的话给了他新的灵感:
“你欺负我我就去欺负玛莎拉蒂!我要趁你不在把你的狗都剃成地中海!”
玛利亚震惊地看向松田,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坏,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似的。
松田被脑内想象出来的画面逗笑了,同时还在分心提防玛利亚从震惊状态解脱后打他,所以没注意到萩原悄悄走到他身后,抱住了他的腰,大笑着说:
“玛莎酱!我抓住他了,你快来!”
玛利亚也没想到萩原居然这么莽,今天她的两个小伙伴净带给她一些“惊喜”。但无所谓,现在松田脸上的笑容转移到了她身上,她举起虚握着的手,凑近胳肢松田的痒痒肉。
松田很怕这一手,痒得不行,笑得透不过气,用力挣扎,不小心没控制住力度,给了萩原一记肘击。
萩原此前没受过任何格斗训练,抗打击能力自然很弱。骤然被打中,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哎哟”一声松开松田,倒退几步,委顿在地。
这声痛呼听起来非常非常痛,玛利亚和松田两个不怕疼的猴孩子停止打闹,都去关心坐在地上的萩原。
萩原捂着被松田击中的胃区,痛得想哭,眼泪汪汪地逞强:
“Hagi酱没事!呜,想回家……”
玛利亚蹲下去,担忧地问:
“还好吗?还能自己走路吗?我们先送你回家。”
一瞬间的疼痛过去以后,萩原就原地满血复活了,而且两个全校最好看的小朋友围着他,满眼都是对他的关切之意,他哪怕有事也要没事的。
于是小小一只的颜控破涕为笑,向低头认错的松田伸出手,灿烂地笑道:
“Hagi酱超级强壮!一点都没受伤哦!”
松田把他拉起来,狐疑地上下检查,确认他没有头疼头晕吐血倒下等症状,如释重负,跟着笑起来:
“就说嘛,萩酱,你真的该加强锻炼了,不然出门在外好不安全,是人是狗都能给你来一拳,你又跑不掉,太容易受伤了。”
萩原:?
给他一拳的人和狗都是你们两个那里来的!
大概是萩原控诉的眼神太过明显,松田后知后觉地解读出了其中的含义,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看向玛利亚,希望小伙伴能给他解个围。
玛利亚逐渐理解了一切,切了一声,露出“真拿你们没办法”的表情,走到萩原面前,背转,蹲下去,纵容地说:
“好吧,上来吧。”
萩原与松田交换了一个“她的读空气技能肯定有哪里不对”的眼神,萩原有点犹豫被女孩子背,松田跟玛利亚并排蹲下,大方地说:
“还是我来背他吧。”
玛利亚歪头看看他,质疑道:
“阵酱来背的话,萩酱的脚会拖地吧?从这里一直拖到他家,他的脚都要磨没了变成小美人鱼了啊!”
她说得非常有道理,一点都不想变成小美人鱼的萩原赶紧跳起来,拉着两个小伙伴的手,拒绝三连:
“谢谢,不用了,Hagi酱自己能走!完全大丈夫!不早了,我们去看爸爸他们修车吧!”
这个建议正合乎松田的心意,松田清脆地答应下来。玛利亚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出于对松田的信任,也跟着去了。
路上萩原好奇地问起刚刚一看就是贵妇人的铃木朋子,和玛利亚的妈妈是不是那位他妈特别喜欢的超模卡塔娜·哈娜。
松田以前没想过要问这些,不过既然萩原问了,他也想知道。
玛利亚被父母教过怎么回答这种问题,可她并不想欺瞒朋友,老老实实地说:
“铃木家就是‘那个’铃木家,朋子姐姐是铃木财团继承人的夫人,应该就是一位贵妇人吧。”
玛利亚的外祖母是她外祖父晚年续娶的巴西超模,玛利亚的母亲作为家中富贵已极锦上添花的老来女,看似受尽宠爱,但是从来没有过扎扎实实的权力,从来没被考虑过存在偌大个财团的继承权的可能。
就算她得到的来自父兄的“千娇百宠”,让她可以在堆满珍珠的浴缸里洗澡、拿着天然的红蓝宝石和翡翠打水漂、用大克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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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石划超跑玻璃解闷,把蓝血奢侈品牌的高定剪成碎布做拼贴画,也都是些“淘气小女孩的玩具”。
父亲在世,要看父亲的脸色。等父亲没了,就要看兄嫂乃至于侄子的脸色——小孩子的玩具,是随时可以被大人无条件收走的呀。
没有人告诉过玛利亚这些,她太小了,还处在非黑即白的冲动期,尚未建立起来的世界观难以理解太复杂的东西。
玛利亚不知道妈妈出走当模特一开始是叛逆期少女的赌气和反抗,后来真心喜欢上了这份事业,再后来有了第一桶金,开办了属于她自己的公司,不再是个早晚沦为靠吃信托基金维生的铃木旁系。
她没有资本让玛利亚过上她小时候那种奢侈无度的生活,可她希望和全心全意爱她的丈夫一起,给玛利亚提供一个充满爱、宽容、理解和体贴,不需要走到聚光灯下任人审视、能够健康蓬勃地自在生长的童年。
就目前来看,玛利亚的长势确实挺喜人,甚至蓬勃得有点过头了。
她在回答萩原的问题的同时,分心思考着“零花钱不够、办不下来手续、怎么去米兰”的问题。幸好小姑娘还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个词叫“偷渡”,不然早就行动了。
见两位小伙伴已经消化完毕“铃木朋子是铃木财团的少夫人”这个情报,玛利亚继续说道:
“妈妈在外国工作,我不高兴很少能见到她,只关心她什么时候度假,不许爸爸说她具体做在什么,也不能确定Hagi酱说的那个名字就是她。”
比起上一句的平淡,她这句话的语气就挺酸的了。萩原和松田都听得出来,其实她对“那个铃木”意味着什么,没多少实感。对“好想念妈妈”,则充满了真情实感的怨念。
小孩子总有一些天真的幻想,比如“如果我不问的话,妈妈会不会明天就突然出现在家里,给我一个惊喜”。
萩原满足了好奇心,松田听完了路上嘈杂的背景音,谁也没把玛利亚讲的背景设定当成很重要的、特别值得到处炫耀的故事,一说一听就过去了。
比“那个铃木”更值得他们驻足围观和“哇!”的东西出现了:
前方道路施工,有个挖掘机正在工作,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站在安全距离看它。
三个小孩子被重型机械的暴力美学硬控一小时。
萩原千速在妈妈的询问下,返回学校,找迟迟没回家的研二,找到了正在看挖掘机施工的弟弟,和弟弟的朋友们。
不知为何,她也加入了他们,一起围观起来。
42.第 42 章
第42章二月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节日来着
玛利亚的爸爸在匆忙离开的一周后,如同走的时候那样,静悄悄地回来了。
他回来的时间很巧,拿钥匙打开门,正好看到两个小男孩牵着马自达和罗密欧往外走。
邻居家的那个小子抬手跟他打招呼:
“爱玲叔叔好!”
另一个似乎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孩子看着他的眼睛放光,笑得特别甜,是那种让人觉得“这孩子是我家的就好了”的乖巧可爱,也问候他了一声。
七天不见,两只小狗好像有点把他忘了,更多是急着出门,狗绳绷得又直又紧,黑柴马自达还回头叫两声催促人类快点快点。
玛莎拉蒂倒是还记得他,不过它的毛,特别是身体下半部分沾得到土的地方,又脏又乱,还有打绺,看得出来这一星期负责它的人没怎么负责到位。
铃木爸爸点点头,回应了两个小孩子,顺便问道:
“玛莎还在学校吗?”
他走之前玛利亚就告诉过他近期比较重要的事,对此他有印象。
这周末就要参加公益演出了,玛利亚在乐器社加训。她的演奏水平远远高于同龄人,所以作为合奏项目,她需要稍微降低水平,迁就其他社员。
默契需要在一遍一遍枯燥的练习中磨练,没有重要的事的话,最好不要请假。
她只好继续拜托松田放学后帮她遛小狗。
松田高达90的App自动说服了萩原一起,大概是天生有缘,他们俩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好成了可以穿一条裤子的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小狗精力旺盛,十分活泼,但是体力和耐力有限。
松田借此机会,顺便成功安利了萩原跟他一起晚跑。
晨跑不行。真的不行。起不来。
就算再加上玛利亚,一起去喊萩原起床,萩原也没能坚持到第二天。
放学时间根据下午有没有第五节课,一般在一点半或两点半。
三个小孩子的日程表这星期略有调整,松田和萩原先去松田家写作业,然后去铃木家遛狗,接着去萩原家的修车厂,有的时候看工作人员修车,有的时候潜入空置的修理车间熟悉工具。
玛利亚的部活通常会在下午五点结束,这时她会去修车厂找两个小伙伴碰头,并跟松田回家吃饭。
傍晚和晚上原本的日程取消,她出于好奇,和松田一起去了松田爸爸的拳击道馆,踢馆了一二三四五,被虐菜了五四三二一,突然就get到了拳击的魅力,找松田爸爸提出她也要学拳击。
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松田爸爸起初把她按照“外行的爱好者”分类教育。
没想到她既有武打底子,也很有自己的想法——桑搏是她的起点,不是她的终点,拳击也不是。她想要尽量多地见识各家流派,博览百家之长,融会贯通。
一块璞玉浑金般的良才美质,怎么可能有人愿意放过?
而且有了新邻居家的小朋友作伴,他那个皮得地球都快装不下的儿子每天电量放得干干净净,晚上到点倒头就睡,调皮捣蛋的次数断崖下跌,太好了。
松田默默地看着,觉得跟玛利亚换个爸爸的梦想,实现的可能性越来越高了。
松田父母在玛利亚心里是大大的好人。
那天她不肯跟铃木朋子去铃木家,而是和往常一样回自己家,准备靠便利店的外食度过接下来的时间。
松田妈妈却登门说受到她爸爸的拜托,在把她交还给她爸爸之前,不能对她放任不管。
临时收留一下邻居小孩也就算了,还在普遍“不要给我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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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文化背景下,不嫌麻烦地照顾她,可见人好。
从松田和萩原的口中简单了解了这星期以来发生的事,铃木爸爸没什么特别的表现,放下行李箱,从里面取出两盒闻绮巧克力,作为伴手礼送给玛利亚的小伙伴。
随后,他注视着用锁链和锁头加固的玛莎拉蒂的笼子,解下锁链,带着两个见到他以后一直很兴奋的小孩子一起去遛狗。
……他知道了更多他不在期间发生的好事。
顺便明白了为什么玛利亚能跟这俩小子玩得那么好——谁家孩子谁知道。
玛莎还不到五岁,在圣彼得堡住的时候,曾经趁大人们不备,带着街坊家的小孩子们一起钻进他的车里,还成功发动了车,甚至分工合作把车倒着开到了街上,差点怼上正常行驶的其他车辆。
这俩小子,一个对骑狗去涩谷的经历念念不忘,一个跟玛莎一言不合就开打,还能打得有来有回,而且他们都对车的兴趣很大,共同话题这不是一抓一大把嘛?
第三学期很短,快到春假了。玛莎春假的时候会回一趟老家探望老人,此外还会去别的地方观光旅行,体验潜艇和坦克。
要是这两个孩子也想去,他们的父母也同意,就一起带上好了。
下午四点半,结束部活的玛利亚告别社员们,前往萩原家的修车厂。
奇怪,松田和萩原今天没来。
她困惑地独自回家,途经上次让玛莎拉蒂出逃成功的洗狗店,偶然一瞥,瞥见玛莎拉蒂好像又在洗狗间。
玛利亚停住脚步,凝神细观。
真的是玛莎拉蒂。
里面正在洗狗的不是店员,而是她爸爸,旁边帮忙的正是她失踪了的两个朋友。
怎么回事,爸爸坐飞机的零花钱不够,带着萩酱和阵酱打工抵债了吗?
43.第 43 章
第43章一百万朵玫瑰花
时间很快来到了周末,乐器社的小朋友们满怀期待地参加的慈善演出。
他们为此付出了两个星期的额外努力,受到了热烈的欢迎,除此以外什么都没获得。
但是对低年级的小孩子来讲,这就够了。
散场以后,心情大好的玛利亚意犹未尽地邀请萩原和松田去KTV接着奏乐接着舞。
她的两位小伙伴又展露出了她不知道的一面——也不是,只有萩原展示了,松田她知道。
萩原是个拿起麦克风就不会放下的麦霸。
他学歌很快,听一遍再跟唱一遍就能顺下来一首新歌。
松田是个令人绝望的音痴,倾情演唱说不定能达到退敌百万雄师的程度,但是有着绝对音感。
他能在“听一段旋律”“听16个音符”“听5个音符”这种难度递增的小游戏里,比萩原更快地分辨出玛利亚弹奏的或播放的哪段音乐。
萩原对玛利亚熟练的手风琴演奏起了兴趣,玛利亚有人捧场,特别开心,手把手教他入门级别的基础手法。
松田不满玛利亚只教萩原不教他,玛利亚只好在萩原学会以后再从头教松田。
谁知道刚才在一边看着的时候,松田就学会了。所以他不要从零开始,要学点难度更高的、更能体现他的超绝学习能力的小曲。
玛利亚对她的朋友总是很好说话,马上给他弹了一首儿歌,名字是《天才侦探》,她还意思意思地唱了一下:
“我是个天才侦探/不需要别人帮忙/甚至可以在大象身上找到蚂蚁!”
这首歌非常搞怪,偏偏她一脸严肃得仿佛在金色大厅指挥交响乐队。
虽然是儿歌,可它的曲调对于初学者来说不是入门的好曲目,松田自信满满地盯着她的手指看,三句歌词过后傻了眼。
玛利亚恶作剧成功,肉眼可见地愉快起来,把歌词翻译成日语,模仿着松田的声音,念得阴阳怪气,一边念一边向上斜着眼睛看松田。
松田又羞又恼,本来就不白的小脸红得发紫。
这次他理亏,他就不好去追打开嘲讽的玛利亚,扭头去茶几上拿起被他们放在一边的麦克风,准备靠制造声波武器缓解尴尬。
萩原很自然地跟过去,从后面搂住松田的肩膀,握住麦克风的下半段,诚恳地婉拒:
“玛莎酱在准备新的曲子了,我们先听听玛莎酱的表演好不好?”
松田气鼓鼓地鼓着腮帮子,都快鼓成蜡笔○新的画风了,梗着脖子不肯看玛利亚。
萩原莫名其妙地“噗嗤”一声笑出来,临时忘记自己在生气的松田,和确实在准备下一首的玛利亚一起看向他,他狡黠的大眼睛转了一圈,双手比划了一个“狗”的形状,乐道:
“早上遛狗,玛莎酱急着回家换衣服,提前结束放风,马自达也是这样的表情,爪子紧紧扒着草坪不肯松开,被我们三个一起拖着走,拖出了长长的四道爪印,你们还记得吗?”
他第一句话就唤醒了另外两个的回忆,确实是一模一样。
所以哪怕他一边说一边笑,相当口齿不清,大家还是笑成一团。
玛利亚笑完一波,就放过了松田,声音中流露出明显的得意:
“阵酱阵酱,别生气嘛,看这首,看我按键盘的顺序,贝斯可以先不管。我觉得以你的记忆水平,看一遍肯定能学会。”
优美的乐声在小小的包间再次响起,这次是国民度非常高的、普加乔娃的《百万朵玫瑰》。
玛利亚预计的没有错,松田确实记住了这首曲调简单、旋律悠扬、脍炙人口、带有故事性的新歌,并且真的完全正确地复刻了键盘的按法,连贝斯那边都对了七七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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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一边弹,玛利亚一边唱,萩原跟着加入伴唱,歌词全靠空耳,居然也记下来了。
第一次合作演奏的三个小伙伴的演出效果竟然默契得不可思议,乐曲结束,他们不约而同地安静了几秒钟。
打破沉寂的是玛利亚,她想到了萩原千速。
这位三年级的大姐姐有了爱美之心,已经会在逛街的时候悄悄涂口红了。口红的颜色很像玫瑰花。
玛利亚因此感叹道:
“等以后千速姐结婚,我要送她一百万多玫瑰花。”
松田早就爱上了萩原家的修车厂,恨不得跟萩原也交换一下爸爸。
以7岁儿童对世界的认知来讲,除了换个爸爸,能够长久呆在萩原家的修车厂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跟萩原家的人结婚。
和Hagi酱结婚说起来怪怪的,不太符合常识,但是宾语改成千速姐就没问题了。
因此他右手划过手风琴的键盘,在自己配的BGM里,挺胸抬头地立下豪情壮志:
“和千速姐结婚的一定是我!送她百万朵玫瑰花的是我才对!”
玛利亚最受不了他这种势在必得的架势,条件反射地摆出同款挺胸抬头的姿势,昂然道:
“千速姐明明更喜欢我!你小子后面排着去吧!”
萩原一手一个掐着他们的脖子后面把他们按得深深弯腰,大叫道:
“不要随随便便对别人的姐姐出手啊!”
为了搞清楚千速姐到底喜欢谁、更想收下谁的玫瑰,他们提前离开KTV,雷厉风行地前往千速姐放学后和人自行车竞赛的方向。
萩原试图阻止过,阻止无效。两个都是超人!一身使不完的蛮劲儿!哪个都拉不动。
算了。他自暴自弃地想,还是跟过去看看吧。
不管怎么说,姐姐最喜欢的,当然只会是他!
44.第 44 章
第44章天黑的时候别到处乱逛
萩原研二的自我感觉很对。
他姐姐确实最喜欢他,并且毫不容情地拒绝了玛利亚和松田和他们许诺的百万朵玫瑰花。
问起她以后想和谁结婚,她两眼冒爱心地说起了一位正在大火特火的流行歌手。
那个男人既不符合玛利亚的审美,也不符合松田的性向,他们根据实际情况,diss了该歌星。
所以两个头铁的耿直丘准,被千速姐连同亲弟弟一起,发配去了超市跑腿。
萩原在“千速姐更喜欢谁”的比赛中,胜过了全学校最好看的两位小伙伴,别说替姐姐跑腿去一趟超市,就算替姐姐排队甜品店也是没有二话要说的。
玛利亚和松田一个朝左,一个朝右,重重地“哼”了一声,忽然默契地交换了个眼色,把中间的萩原架了起来,带着他跳着走。
三只蹦蹦哒哒的跳鼠此起彼伏地离开町里。
萩原一开始有点抗拒,不过有朋友在一起犯傻,那就不会显得特别傻。
他还挺享受路人惊叹的目光的,后来数他蹦得最起劲。
跳着走远比正常走路费力气,萩原又在三人里体力垫底。
他嚷嚷着“腿好酸啊”慢下脚步,玛利亚严肃地小声问道:
“还走得动吗?”
萩原可怜巴巴地星星眼看向她:
“一步都走不动了哟~”
他的意思是想要停在路边歇一会儿,谁知玛利亚猛地一个旱地拔葱,抱着他的肩膀,把他拔了起来。
松田从刚才玛利亚的声音变得异常严肃就开始偷笑,这会儿偷笑变成大笑,比德芙还丝滑地切过去,抱住萩原扬起的腿。
一人扛头兼捂嘴,一人扛脚兼带路,两个人还唱起了《小鳄鱼之歌》,用来压制萩原“唔唔唔”的挣扎。
忍他忍了人生中最漫长的三分钟,玛利亚忍不住吐槽:
“阵酱,你是怎么做到让每一个音符都精准地出现在它不该出现的地方的?”
松田发出一声表示不屑的语气词,反驳道:
“我听着我唱得非常好!完全没有跑调!”
玛利亚松开萩原的嘴,临时拉这位俘虏当裁判用:
“你说!他是不是又跑调了?”
萩原翻着白眼吐舌头,一副“此人已升天”的样子。
玛利亚哼哼地冷笑:
“看见了吧!萩酱被你难听死了!”
松田伸手拧了一下萩原的小腿,萩原嗷嗷叫着原地复活。
证明了自己唱得一点都不难听,亡灵法师松田变本加厉地大声吟唱出更多咒文。
召唤兵萩原痛苦地垂下一只手臂,看起来去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有好心路人推着自行车走上前来,笑眯眯地问这三只皮猴子在玩什么。
松田正唱得兴起,不想停下,挥手示意玛利亚回答。
玛利亚碧绿色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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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失去了高光,空洞无物地注视前方,没有焦点。
这种时候只有唯一靠谱的萩酱能够救场了——去了有一段时间的萩原王者归来,提前六年中二发作:
“禀告伊达巡查部长!我们在模拟攻城战!”
伊达巡查部长把这三人组看了又看,认出来玛利亚和松田的云梯,迟疑道:
“那你呢?”
萩原神采飞扬地说:
“我是攻城木啊!”
居然还有战略武器的戏份!伊达巡查部长好笑地摸了摸攻城木的头,问他:
“那为什么攻城木会说话?”
萩原回答得理直气壮:
“木质太刀都可以说话,攻城木当然也能。”
没错,漫画什么的艺术创作里,具有刀灵的木刀确实会说话。
伊达巡查部长笑着认可了这番解释,回家以后讲给他7岁的孩子听。
说到一半,他想起了超市新进货的木质玩具儿童太刀,问伊达航想不想要一把。
那肯定想。
他们到超市的时候,那三个小孩子还在冲调饮品的货架前,争论巧克力和可可的区别。
看上去那个白头发的外国小女孩对这些东西最有研究,但有一些过于学术的词汇她不会用日语说。
伊达航还没得到他的木质太刀,冲进来一个拿着木刀的暴力分子,挟持人质,抢劫财物。
他饱含期待地看向一向崇拜的父亲。
45.第 45 章
第45章拯救大兵伊达
伊达航的父亲正在把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盲打邮件发给肯定会相信他的话的同事报警,同时快速判断形势:
持刀歹徒五官扭曲,目露凶光,衣服染血,满身戾气,形似疯癫,没有对财物的贪婪和渴求,不是能用话语轻易说服的对象。
他不是单独步行前来的。
超市外面停着一辆遮挡车窗的车辆,有数目不明的同伙等待接应这名凶犯,不知道是否藏有比“木刀”的危险等级更高的武器。
在场的人质有老人、孕妇和多名低龄儿童,没有能够与凶犯抗衡的战斗力。
伊达警官本人十分瘦弱,虽然在辖区很受市民欢迎,可他自从入职交番成为巡查,始终不得寸进。
巡查会在任职年限达到十年后,自动升级巡查长。伊达巡查长不久之前,才因为帮助了后来听说很有来头的大人物家的孩子,晋升为巡查部长。
他作为一个警察,实在没有什么特别拿得出手的地方,常常觉得无法面对孩子崇敬的仰视。
要是歹徒没有同伙,他就算豁出性命不要,也会立刻出手制住凶犯,为那些普通市民提供逃跑的机会。
可是不行。
那就示弱吧,想办法拖一下时间,别让歹徒注意到他以外的人,希望阿航能领会到他的苦衷。
面子比起这么多人质,无足轻重。
他抱着对他有着极高的期待的伊达航,跪地求饶。
年幼的伊达航不能接受他眼里高大威武的警察父亲居然是一个怂蛋,倔强地昂着头,叫破了爸爸的警察身份,招来了歹徒更加凶狠的报复。
调制饮品的货架那边,玛利亚他们仨一开始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三个小孩子被排列得满满当当的货架挡得严严实实,歹徒精神不稳定,没留意到他们。
见认识的人挺好的瘦弱警察被歹徒往死里打,玛利亚登时热血上头,劈手拿起一袋奶粉,直接就要冲过去解围。
小孩子那幼稚的大脑对危险的判断力远不如成年人准确,她爆冲了,跟她对打习惯了松田也跟着冲了。
萩原本来在害怕,发现小伙伴们都跑了,他一个都没来得及拉住,原地懊恼地跺跺脚,回头拿了两瓶辣椒粉拧松,紧张地追上去。
歹徒面向门口、背对超市里的老弱妇孺。伊达巡查部长怀里护着伊达航,跪在地上背对歹徒。
玛利亚在见义勇为时不会犹豫,也不会贸然白给。经过冬令营的特训之后,她的战斗力有了相当可观的升级。
就像一头冰天雪地里隐藏起身形的雪豹,她悄无声息地贴着墙壁拐角靠近歹徒与警察,观察歹徒的战斗姿态:
受到过专业训练的好手,和打王八拳出身的混混,在仪态方面有着霄壤之别。
很容易就得出结论,那个正在用木刀往死里痛殴伊达巡查部长的,正是个得意忘形的混混。
很棘手啊……混混们会更熟悉“打架的时候突然有人抓起一把沙子扬过来”的操作。
就在她慢下脚步,思考怎么出手才能达到最佳效果的时候,松田超过了她一个身位,背后偷袭了歹徒的……
他这个身高,能造成有效杀伤的操作,也就是猴子偷桃了。
歹徒吃痛,回身抽击偷袭者,结果迎面一大坨白花花的粉尘扑过来,又香又甜。
玛利亚在松田冲出去的一瞬间就不思考了,先干再说。
迈步,加速,跑动,撕开奶粉包装,跳起,蹬墙,抓住歹徒回头的瞬间泼奶粉、揪着松田的衣领拖拽,让他避开歹徒骤然失明的情况下乱挥乱砍的木刀。
正在逞凶的歹徒没人敢动,面对失明的歹徒,围观群众的胆量就回来了。几个体格相对来说比较强壮的购物者抽出便利店伞架上的透明直柄伞,一通乱打。
有人扶起嘴角流血的伊达巡查部长,关心他的伤情。玛利亚捡起伊达警官的手机,对伊达航说“借用一下”,飞快地拨了个电话。
就在大家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伊达警官缓过来一点儿,皱眉指向门外。
三个手持木刀的暴力团败犬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而且他们在的地方隐隐能听到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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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声在靠近。他们跑了进来,营救同伙,看见这里居然有人敢反抗,抡起木刀就打。
人群大乱,不知道哪里又扬起来一片红雾,裸露的粘膜和眼睛沾到就是一阵剧痛。呲呲呲的声音不绝于耳,有混混闻出来这好像是杀虫剂,听到人群中一声断喝:
“点火!”
“砰”的一声,空气里炸开一团热浪。
暴力团败犬们不明就里,担心有人在这里设了炸弹,四散而逃,连同伙都不要了。
警察们来得很是时候,不需要给任何人收尸。
伊达巡查部长伤情最重。松田腹部被木刀扫到了台风尾,痛得直不起腰。玛利亚肩上背上也有两道见血的破口,手上有杀虫喷雾着火瞬间波及的水泡。萩原撒辣椒粉时躲避不及,辣到了眼睛。
其他参与反抗的青壮也有受伤的,老人、孕妇和别的孩子都没事。
去医院的救护车上,萩原眼睛红红地听玛利亚和松田吹牛——他们都认为自己比对方在刚才的战斗中表现更好。
玛利亚的观点:
松田平时只打比赛,规则很多,早就习惯了光明正大的打法,经过她近一年的熏陶,也没对混混流打法产生足够的抗体。
索尼娅阿姨教过她,战友是最重要的人,不到流干最后一滴血,绝对不能舍弃。
所以就算松田是个笨蛋,她也只好拼了。
松田的观点:
玛利亚才是笨蛋!以前帮他打高年级,现在又去打暴力分子,自不量力!要是放着她不管,她肯定会被人打成汉堡肉!笨蛋笨蛋笨蛋!
现在吹牛现场变成了谁是笨蛋的现场。
不知道眼睛是辣红的还是哭红的萩原忍无可忍,一手一个,揪着两个朋友的腮帮子,怒道:
“你们两个都是笨蛋!扭得绷带都透出红色了!还不给我闭嘴好好养伤!”
两个笨蛋才不听他的,一人伸出一只手,也捏住萩原的脸颊,向两边拉扯。
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背对着他们,肩膀不停地抖啊抖。难为她了,居然没笑出声。
46.第 46 章
第46章新学年,新分班,新老师
第三学期很短,一月上旬开始,三月中旬结束,没有期中考试。
玛利亚初来时的日语口语水平就足以应付小学生级别的日常对话了。
除了不会写汉字、对日本的“常识”缺乏了解、容易不小心混入俄语的音译片假名取代本该是英语或其他拉丁语系的舶来词片假名,她的卷面很难看出她是个外国人。
经过与新环境半年的磨合,玛利亚总算不再是只有理工类科目的分数一骑绝尘——一年级升入二年级的年终考试,她所有科目都做到了有多少分就考多少分。
春假和寒假差不多的短,玛利亚依然全程出国去玩了。不同的是,这次松田和萩原也跟她一起。
她还邀请了特别喜欢她、但她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害怕的高桥弥生,和萩原家的千速姐。
高桥弥生的父母不放心女儿单独出国,千速姐要和朋友大江忍去追星看演唱会,没空陪小孩子们玩。
开学前一天,三个小孩子各回各家。
玛利亚和松田一回家就大睡特睡,萩原也困得要命,但对萩原来说,精神需求的满足优先级高于生理本能:
这孩子强撑着在全家人面前,讲完了他们是如何骑马、如何打靶、如何玩雪、如何滑冰、如何参观博物馆、如何参观动物园、如何钻进坦克当侦查手,如何在对游客开放的潜艇里听松田激情开麦……
然后本来不晕车也不晕船的玛利亚和萩原就都喜提晕船。
最后的行程只好取消,让这几个小孩子修养睡觉倒时差,飞回东京。
在听他讲故事的家人热烈鼓掌、千速姐也充分表达了对这次出去玩她拒绝掉的悔恨之情后,萩原才心满意足地倒下,追随小伙伴们的步伐,去找梦之女神了。
虽然日本的梦神不是女神,但只要世界上有神话的梦神是,Hagi酱就要去找她。
他们的学校每年的新学年都会重新分班,目的是说是防止小团体形成,其实是把特别调皮的尽量往一起放,让他们最好内部消化。再给给一个练手的新老师当班主任,练好了的就是老教师,练废了的会自动跑路。
升入二年级的三个小伙伴发现,分班告示上,二年A班的名单,他们仨赫然在列。
二年级的生活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其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松田的爸爸突然被警察以“涉嫌杀人”的罪名逮捕了。
松田丈太郎受目击者指认,出现在一个遭人殴打致死的受害者死亡现场。警方在没找到其他犯罪嫌疑人又面临破案压力不想空手而归的情况下,就把他抓了。
他们生活的这座町,民风还是比较淳朴的,很少发生重大刑事案件,杀人犯一时间成了町内热搜第一的新闻,风波很快就进了校园。
玛利亚一开始没把这件事当一回事——她根本不觉得松田丈太郎会杀人。
他和松田一样,有着“只会参加正规比赛”的人才有的那种对规则发自内心的尊重。
她不知道要怎么描述她的“感觉”,杀过人的人,比如索尼娅阿姨的朋友和部下们,不管有多和蔼可亲,怎么叫着“玛莎”把她抱起来举高高,和没杀人的人,是不一样的。
索尼娅阿姨曾经意外于她的童言稚语,夸她聪明,告诉她,是否杀害过同类是一条线,迈过去了就回不来。
受限于年龄与对世界的认知,玛利亚不是很能理解“死亡”。
其实也不是很能理解“规则”。
是松田在她也开始学拳击后,再跟他打架时,一再说她“违规”了,她才慢慢有了“和阵酱那家伙打架不是只是赢过他就好了,还要遵守额外的规定,不然就算‘违规’,要被‘罚分’‘罚下’”的意识。
所以那段时间松田对战玛利亚的战绩胜率大大提高,从4:6变成了9:1,全靠罚分对手……
萩原跟他们俩比,算得上娇生惯养,那几天又被流感击倒了没来学校。流感是当季的流感病毒引起的传染病,具有传染性,他不许小伙伴们去探望,消息不灵通。
松田的日子一天之内就变得难过起来,到处都有窃窃私语的小孩,说他是杀人犯的儿子,以后子承父业,也会变成杀人犯。
玛利亚上厕所的时候,分到B班的高桥弥生不知道等了她几节课间,立刻上前,悄悄拉着她,说了这则传遍全校的流言。
小姑娘的本意是劝玛利亚远离松田,玛利亚却当场暴怒,问起了流言链的关键转播人。
高桥弥生从没直面过玛利亚发火,怕得说不出话。她的同伴战战兢兢地躲在远一点的地方,又想劝玛利亚不要生气,又不敢靠近。
玛利亚只好按捺下怒意,通过阐述事实的方式安抚高桥:松田没有杀过人,松田的父亲也还没有被确认犯罪,现在就开始在学校里传播流言的人一定是个居心不良的坏人,通过造谣的手段,欺骗所有善良的人,以期获得关注。
她准备等下午的体育课这种时间宽泛、接触得到的同龄人也多的场合,调查流言的源头。
调查结果指向四年级的海星猴子。
哦豁,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阵酱不会是被她连累了吧?
放学时间,玛利亚谁也没告诉,准备蹲守在海星猴子回家的必经之路上,让他好好地洗洗嘴。
去请假今天的部活,再回教室拿书包,这么点会儿的功夫,同学们就走光了,只剩下松田一个人。
她看到松田神色郁悒地走在路上。
松田神色郁悒地和她擦肩而过。
松田神色郁悒地走过了她。
???
嘿,敢对她视而不见?反了他了!
她愤怒地转身,喊道:
“松田阵——嗯?”
松田的书包上贴着一张写有“杀人犯”的作业纸。
她戛然而止的声音让松田停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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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
迎着她的目光,他也看到了那张纸条,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顿时难看极了。可就算这么难看的脸色,他依然是个漂亮得让人眼前一亮的小孩子。
玛利亚冲过去,揭开那张纸条,拿在手里,过大的手劲儿把它攥成了皱巴巴的一团。
松田以为她会把它撕碎扔掉——她此刻愤怒得如同火山爆发的图景一样充满毁灭的气息——难道她不准备这样做吗?
她没有。她只是把纸条展开,抚平,折了起来,仔细地收进裤子口袋里,然后张开手臂抱住了他。
松田迟疑片刻,消沉地问道:
“那张纸条、为什么……”
更远的、更多的问题他顾不上,先说说眼前的、最近的这件事吧。
玛利亚攥着他的手腕,拖着他跑向班主任的办公室。
这个时间班主任还没离校,办公室还没锁门。
他们的新班主任是一位年轻的女老师,年纪轻,资历浅,为人认真,但是有点镇不住场子。见到班里颇有气场的铃木同学和松田同学一起来找她,她很吃惊,和蔼地询问他们的来意。
玛利亚说明了有人在对松田进行霸凌,并交出了她从社团回教室的时候,从松田的鞋柜里翻出来的写有羞辱性词汇的小纸条数枚。
班主任的脸色沉了下来,向他们保证会调查处理这件事,让他们放心,先去回家。
经过一年级那位什么都不管的班主任,松田对老师的信任大打折扣,但他还是足够信任玛利亚的,没有跟她唱反调添乱。
只是在离校后,困惑地再次提起那张贴在他书包后面的纸条。
玛利亚一脸严肃地揉乱了他的小卷毛,轻松随意地说:
“我愿意相信老师能带给我们一个公平的结果,愿意相信一个公平的老师。”
松田意识到了她的后半句话:
“所以你给了她一个机会?”
玛利亚点点头:
“每个人的字迹是不一样的。一个年级三个班,不到九十人,全校学生总共五百出头。如果她能找出欺负你的坏人,让他给你道歉,那她就是好老师。如果她不能,我们手里还有一张写着‘杀人犯’的纸条。”
松田受到了全新的冲击,他以前没想过还可以这样审视作为大人的老师。“不信任”就是他最高级别的抗议表现。
玛利亚没注意到松田的走神,牵着他又走了一段路。
松田回过神来发现,这不是他们回家的方向,略一思考,想明白了玛利亚今天一天都不见人影,不是听信了谣言在躲他,而是按照她对“公平”的需求,去调查了她关心的重点。
她调查出了什么呢?
答案正在等着他们接近——玛利亚示范,摘下书包放在墙角,踩着建筑垃圾爬上墙头,翻个跟头从天而降,落在正带着两个跟班堵住新的一年级学生让他们传播新的谣言的海星猴子背上,把他踹了个狗啃泥。
47.第 47 章
第47章流言止于智者
如果是漫画画风的话,海星猴子三人组会在发现站在他背上的玛利亚那一瞬间,变成被雷劈中、粗黑线条外轮廓+骨头架子内在的造型。
很遗憾,这位缺乏教养的高年级学生,没能转变成稍微可爱一丢丢的模样。
玛利亚抱着手臂,那里起伏跺哪里,三回合后成功让海星猴子不敢再动,她才平淡地问那两个一年级的小孩:
“有人逼迫你们说谎吗?”
两个一年级的小孩害怕说实话要遭到海星猴子团伙的报复,瑟缩着噤若寒蝉。
玛利亚抬起脚,把海星猴子的头,脸朝下碾进土里,再次语气平平地询问:
“别担心,在我面前没人能欺负你们。”
一年级小孩在海星猴子的惨叫里泪汪汪地抱成一团。
玛利亚不明白他们在怕什么,在海星猴子背上迈着轻快的舞步,旋身向后,看到了海星猴子两个不知所措的跟班,似乎意识到了答案,抬头给墙头上的松田做了个“割喉”的手势。
松田刚被流言诬蔑为“杀人犯”,对这种手势正是过敏的时候,摇了摇头。
玛利亚瞪他一眼,准备亲自打翻那两位横看成岭侧成峰的横纲替身预备役,没想到她这眼的余威扫下来,跟班们就自发自觉地土下座认了错——
——认领了“不该把同级的敌对分子山田的头按进马桶”“不该到处散布谣言说铃木的爸爸是驻日美军”“不该添油加醋地宣扬松田全家都是杀人犯”“不该传播松田是为了有人多看铃木一眼吃醋杀人的消息”“不该描述死者是萩原和萩原的死状与葬礼”……
玛利亚快速地眨了眨眼睛,灵活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她还没到能够真正意义上理解“人言可畏”的岁数,也还没真正融入日本人活在别人嘴里的世风世俗,可以感受到这些话的恶毒,不知道恶毒到什么程度,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决定动手。
先清个场吧。吓坏小孩子就不好了。
玛利亚小跳步转身,站在海星猴子的后脑勺上,提拉嘴角,问候一年级的语气平板得有点让人容易联想到三尺多厚的雪原:
“他们找你们要过‘保护费’,或者打过你们吗?任何坏事都可以告诉我,我是假面骑士八尺様。”
她的“八尺様”也是日式缩略语的三音节“霸者桑”。
一年级小孩早就听说过学校里有个学姐,是假面骑士/奥特曼/魔法少女/神罗特种兵1st/外星公主……
没想到这位大人物就这样从天而降在了他们眼前!太好了,她一定是救世主吧!
他们哭着抱住玛利亚的大腿,控诉海星猴子三人组的罪行。
玛利亚的冷淡与面无表情也被他们理解成了救世主的慈航普渡,不偏爱一人。
不知道他们的心态发生了怎么样180度的转变,玛利亚挨个摸摸头,告诉他们“正义必将战胜邪恶”,目送他们离开死胡同,视线转向装死水平远超同龄人的海星猴子。
海星猴子一动不动。
玛利亚抬头瞥了一眼始终站在墙头的松田,活动活动手腕,开了个嘲讽:
“宝宝,你要站在那里看着妈妈和面做馅饼吗?”
松田“呸”她一口,跳下来与她并肩站立。
他本来觉得一打三不是那么容易,想埋伏在墙头,等玛利亚露出颓势再天降支援。
谁知八尺様不愧是八尺様,所过之处风行草偃,那些乱七八糟的混蛋根本不堪她一合之敌,完全没有他松田大人的用武之地。
玛利亚揪着海星猴子的后脖领子把他拎起来,冷冷地盯着他写满仇恨的脸,嗤笑道: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造谣传谣、寻衅滋事、仗势欺人、散步恐慌,以及,一而再再而三地犯到我头上,我是什么很好欺负的棉花糖吗?”
松田摆出挥拳前的起手式,恐吓仍然一脸不服的海星猴子。
先一步认错的跟班们惊恐的绿豆眼看看他,觉得他也太凶恶了!然后看向玛利亚,绝望地发现她也很凶恶。
简直像极道片里扮演幼年组长的玛利亚心平气和地交代: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你爸爸是美国大兵’是你们这里最恶毒的诅咒。你也是小孩子,我也是小孩子,你这么恶毒地诅咒我,我很生气。”
海星猴子吐出嘴里的灰尘,在脑子里暴打玛利亚一百次,但想到上次他哥他们都被揍得很惨,身体动都不敢动上一下。
玛利亚悠悠地给她的判决收了个尾:
“但和你不一样,我是个很讲道理的小孩子。你们在明天早上晨会之前,到操场的主席台上,把你做过的事说一遍,向被你辱骂过的松田,和我,和萩原,和其他所有人,都诚恳地道个歉,这事就解决了。”
独角戏也太没意思了,松田给她捧了个场:
“如果明天你这家伙没这么做的话——”
玛利亚在平举的手掌虚空划过海星猴子的颈部,森然道:
“那么不管你爸爸是谁,你都会换一个驻日美军当新爸爸。”
海星猴子在她手里挣扎起来,尖叫道:
“你怎么敢!我爸爸是地区法院的审判长!”
玛利亚“哦”了一声,使出了“一斤鸭梨”拍桌子的力度,把海星猴子掼在地上,对跟班说:
“他的叫声难听得像一只尖叫鸡。我听说鸡是用沙子洗澡的,你们两个,过来帮他洗干净嘴。”
跟班有所迟疑。
玛利亚冷笑道:
“我爸爸是银河总督,我是外星公主,还不动手,等我叫来半人马座的军团把你们一起踩成肉泥吗?”
跟班信了她的邪,用“老大你忍一下,很快就过去了”的眼神劝说海星猴子,争先恐后抓起地上的泥塞进海星猴子嘴里。
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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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猴子一点都看不出来那种令人厌恶的“人上人”的吃人预备役的精英样了,他在建筑垃圾堆里翻滚挣扎,哭着骂玛利亚,骂跟班,骂松田,放狠话要给所有人好看,又被平时跟他狼狈为奸的同伙拉回来,继续喂土。
玛利亚不再关注后续,吹着口哨翻墙背起书包,没事人似的和松田像平常一样回家去。
松田今天异常沉默。
玛利亚快到家的时候,总算发现了松田的沉默,有些担心地叫了他一声。
松田非常勉强地挤出一个笑,他知道玛利亚今天做的事都是为了平息物议和给他报仇,可作为谣言编造者的海星猴子受到了严厉的惩戒以后,他还是不开心。
笑不出来,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不是一个“恶霸恶有恶报”的校园小插曲就能弥平的。
不负责任的警察错抓了他爸爸……学校里的学生在传言他是杀人犯的儿子也会是杀人犯……法官的儿子带头给他泼脏水……
……好空啊。不知道为什么。
和玛利亚父女一起遛狗时,街坊邻居、沿途路人,不管是谁,凡是投过来怀疑的眼神,或者有窃窃私语的声音,松田都觉得眼前浮现出了这一天在学校里见到的那些脸、听到的那些话。
贴在书包背面、黑色的“杀人犯”三个字,在他脑海里越来越大,越来越红,纸张仿佛渗透了血浆的颜色。
玛利亚什么都没发现,她的关注点在于不到一岁的伯恩山罗密欧已经好大一只了——狗脚都比她的脚大了!
铃木爸爸若有所思,但他什么都没说。
拳击馆由于馆主被拘,有些人今天就没来训练。更多的人还是来了的,这些人都很坚持地认为,松田丈太郎不可能是杀人犯,让松田想开点,等着警方还他清白。
玛利亚的支持让松田在一片茫然中找到了一根蜘蛛丝,拳击馆的同门们的支持从数量上托住了松田。
他心里好像没那么空了,对玛利亚露出了变故发生以来的第一个笑。
也终于有心情好奇之前玛利亚发出的奇妙威胁:
“你真的打算给海星猴子换个爸爸?”
玛利亚翻了个白眼:
“那是和‘我是外星公主’没区别的恐吓。我挺烦他的了,要是他还是这样不思悔改胡搅蛮缠下去,我就真的得想办法让这一家野猴子滚远点了。”
松田的重点被她模糊掉了,顺着她的思路问道:
“一家野猴子?”
玛利亚兴致勃勃地给他数:
“海星猴子的哥哥是狒狒,妈妈是猩猩,爸爸是大猩猩,外祖父是山魈,祖父是金刚……”
两个小孩子忘记了伤心难过,完成今天的训练的间隙,把认识的灵长类动物盘点了一圈,又去玛利亚家翻阅她的DK博物大百科,认识更多的灵长类。
现在他们俩给海星猴子祖宗十八代都安排好了角色,对自己今晚的收获非常满意。
48.第 48 章
第48章好朋友就算住院也要一起住!
第二天,情况变得非常诡异。
不好说变得更好了还是更差了——
昨天警察抓人以后,到今天早晨,电视台和大小报纸争相报道《职业拳击手杀人容疑者松田丈太郎》的消息。
头部媒体报完官方信息,中下级的媒体开始挖掘松田丈太郎的生平、受害人的生平、两人乃至于两家的恩怨……
还没等他们继续深挖到松田家的拳击馆和松田家的小学生,又出了新的新闻:
真正的杀人犯光天化日之下,鼻青脸肿地去警察局投案自首,并提供了完整的作案动机、作案准备、作案经过和事后逃逸等信息。
松田丈太郎无罪释放。
也就电视台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反应过来,纠正错误的报道,其他的媒体都需要更多的时间。
小学校里没有电视,消息还停留在“一部分人不知道松田的爸爸杀人了”“一部分人知道松田的爸爸杀人了”“一部分人连松田是谁都不知道、只知道学校里有个杀人犯”“一部分人以上都不知道”的阶段。
反正没人知道抓错了。
海星猴子丝毫不觉得自己造谣传谣有错,自命正义使者,发起了声势浩大的讨伐运动。
非常有趣,他打着的旗号是“赶走杀人犯,还我纯净校园”,要驱逐的是松田。但心里有成算的人都知道,他真正的目标是和他有仇的铃木。
松田昨天确实很消沉,但是见证了造谣生事的胆小鬼的真面目,和拳击馆的大家对他的支持与鼓励之后,他已经重新振作起来,坚信父亲的清白。
人言可畏是要分对象的。
松田不是高敏感的小孩,在他自己不动摇的情况下,就算千夫所指,他也只会当耳旁风忽略。
打着他的旗号,凑人想要群殴玛利亚,他是不会容忍的。
所以,午休时间,这座小学大概自建校以来,前所未有的一场大规模群殴,拉开了序幕。
现场有点像扎克斯落幕之前那样,漫山遍野的小学生源源不断地涌上天台。
银色直发的玛利亚与黑色卷毛的松田背对背,各自摆出最拿手的格斗准备。
“怕了吗,松田一等兵?”
踌躇满志的松田秒变死鱼眼,吐槽道:
“你又不是真的萨菲罗斯!好歹长出一片漆黑的翅膀再说这种话。”
玛利亚压低重心,轻轻撞了一下松田的腰以示警告,出腿踢向离他最近的倒霉蛋。
她看见了,藏在人群中的罪魁祸首。
******
萩原研二流感痊愈,来到综合医院的小儿骨科住院病房。
玛利亚吊着胳膊,松田吊着腿,正在往墙上的人型靶子身上扔飞镖。
他打眼一看,那个人型靶子还有名有姓的。
那个名字他知道,这几天闹得很大,反复上新闻的一家。
他的外祖父是他们的校长,涉嫌贪污腐败和严重渎职,三鞠躬下台了。他的爸爸是地区法院的审判长,涉嫌权钱交易、权色交易,引咎辞职后交由警方审理。他的妈妈是家庭主妇,安排他转学了。
萩原笑着走向看来还不知道这些事的朋友们,眨眨眼睛:
“听说你们在我生病住院时大发神威,从一年级打到六年级打到初中部打到高中部,打了学生打班主任,打了班主任打教导主任,打了教导主任打体育老师,打了体育老师打校长,打了校长打UFO,最后连m78星云的国际友人都惊动了?”
玛利亚三白眼瞪他。
松田倒是不以为忤,反正他不是外星公主。乐呵呵地给萩原招手,让他到病床前坐下,大声嘲笑玛利亚:
“你猜那边那只三脚猫是怎么受的伤?”
玛利亚用好手丢过来一颗苹果,抓狂道:
“不许说!乱说话的话我要用吃饭的勺子敲死你这个死瘸子!”
松田得意地摇了摇他那只好脚,大声说:
“她爬空调跳窗户来嘲笑我的时候,笑得太过于得意忘形,不小心摔倒了!自己摔的青枝状骨折!哈哈哈哈哈!!”
玛利亚垂死病中惊坐起,抓起水杯、笔记本、书、笔、杯垫……抓到什么丢什么。
松田拉着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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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床边的萩原当挡箭牌,最后一样都没砸到他。
萩原好脾气地被他抓着晃来晃去,微笑着问:
“那阵酱你呢?”
松田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反正不是自己摔的。”
玛利亚重重地“哼”了一声,揭穿真相:
“丈太郎叔叔无罪释放回家,被羁押的两天错过了一场挺重要的比赛,情绪非常崩溃,但没崩完就接到校长请家长的电话,得知阵酱从学校天台打到了m78星云,眼前一黑。大致估算了需要赔偿的账单,眼前又是一黑。他黑着脸把阵酱叫过去教育,然后不知怎么,阵酱就变成瘸子到了这里啦。”
松田的脸一阵青一阵红,还在那里负隅顽抗:
“小孩子打不过大人有什么问题?我爸爸讲道理讲不过我就要打我!我跑路的时候……”
这里他可疑地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
“总比爬墙摔下去的三脚猫要好!”
三脚猫严肃地绷起了脸:
“萩原一等兵!”
萩原忍笑立正敬礼:
“是,铃木长官!”
铃木长官像《帝国的毁灭》里的元首那样挥动她的好手:
“给我胳肢他!”
松田跑也跑不掉,痒痒肉又多,很快被萩原胳肢得歪在床上扭成一根麻花,笑得喘不过气。
玛利亚一边笑一边擦眼泪,幸灾乐祸地说:
“其实我去医生的办公室翻病历时翻到了阵酱到底为什么会骨折。”
松田阵平完全没听她提到过,根本不信,怀疑她是憋着坏主意,准备诈他,对她略略略地做鬼脸。
玛利亚平铺直叙:
“丈太郎叔叔要打他,他见势不妙撒腿就跑,想学人家忍者的飞檐走壁,从窗户飞了出去,在他的设想中,他应该能做到单手抓住窗框挂在外面,可是实际上……”
萩原会意,对两位朋友的淘气程度又好气又好笑,一人弹了一个脑瓜崩,从书包里掏出作业给他们:
“玛利亚右手不能动,老师特许不需要写作业和做手工。阵酱,请吧。”
49.第 49 章
第49章向同学的妈妈求婚也太失礼了
二年级的暑假,萩原全家准备去夏威夷玩。
在机场里,他第一次见到了拖着行李箱、穿着修身的白色长裙、戴着宽檐草帽和防尘网纱、站在路边踟蹰不前的铃木玲子。
即使因为太高了又有遮挡,完全看不清她的脸,但只看她的侧影,萩原就觉得她是一位超级无敌大美女。
虽然哪怕不是美女、而是平平无奇的路人,甚至丑陋蹒跚的老头老太太,他也会主动上前提供帮助,可帮助一位大美女是不一样的!
当时他不知道那是玛利亚的妈妈,凑过去问她是不是不认识路或者找人。
铃木玲子低头再低头,终于找到了地上跟她女儿差不多高的小学生。
看清他的长相,她微微一怔 ,再听他说话,熟悉的措辞风格她在女儿发的邮件里看到过无数次。
她觉得有趣,配合地点头道谢,找他问了最近的便利店的位置,说她正好口渴。
萩原手里捧着一袋零食,上衣口袋里还揣着一瓶还开封的冰可乐,是他姐为了让她家喋喋不休的小弟闭会儿嘴,连同一包爆米花一块塞给他的——吃甜了会渴,渴了会喝水,喝了可乐更渴,老弟就能消停会儿了。
小小只的小朋友开心地把冰可乐送给了美女姐姐。
美女姐姐倒是没客气,接过了那瓶职业原因,她并不能喝的饮料,蹲下与萩原视线平齐,摸摸他的头,微笑着问他:
“小家伙,你认识我吗?”
萩原仰着脸,仔细地打量她:
这位女性的防晒工作做得很到位,全身上下遮得很严实。
宽檐草帽下是黑色的长卷发,防尘网纱里面有大大的墨镜和天蓝色的口罩,裸露在布料外的肌肤水润而微黑,是欧美流行的小麦色。
像是一匹藏在荒草野树中间,矫捷又健康、充满力量感的猎豹。
他没认出来她是谁,诚实而遗憾地摇头:
“要是您在演艺圈的话,肯定会是风靡全球的大明星!”
女性像外国人一样露齿大笑,学着他的恭维,夸他:
“那你以后也会成为受尽欢迎的芳心纵火犯。”
被一般人夸,萩原也会感到开心。被超级无敌大美女这么夸,萩原简直晕头转向。
这家伙超级冒昧地问起了特别失礼的问题:
“请问我长大以后能和您结婚吗?”
女性指向萩原背后:
“那大概需要问我的丈夫同不同意。”
“我不同意!”
玩得很好的小伙伴怒气槽爆了的声音掷地有声。
萩原大惊失色地转过身去,发现穿戴和超级无敌大美女同款的白色裙子白色草帽的玛利亚正双手叉腰,跳着脚说道:
“长大以后要和妈妈结婚的是我才对!”
萩原的应变能力和急中生智的技能点大概是他们三个中间点得最高的,他马上指向和他妈一起,刚从洗手间出来的他姐,质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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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上次还说要和姐姐结婚!”
玛利亚丝毫没被他刁难住,理所当然地告诉他:
“那我又要和千速姐结婚,又要和妈妈结婚!”
原来可以和两个人结婚。萩原灵机一动,双手合十,低下头,可怜兮兮地请求:
“也带上Hagi酱嘛~”
玛利亚想了想,她还是挺喜欢萩原的,点头答应了:
“好吧,也和Hagi酱结婚。”
萩原千速老远就看到弟弟在跟玛利亚指着她,肯定没说好话。一边往这边走,一边听到零星的只字片语,走近了问他们:
“什么结婚?谁和谁结婚?玛莎酱和阵酱吗?”
玛利亚把千速的语气理解成了要她继续加人,无奈地继续让步:
“也行,也和阵酱结婚。”
听完全程的铃木玲子笑得直揉胸口,她在香港登机前才接到电话知道她马上回家、匆匆忙忙带着女儿赶来接机的铃木爸爸站得笔直,给笑软了的太太一个坚实的臂膀。
双方家长好笑地告别,铃木玲子把行李箱丢给玛利亚,飞身跳起。铃木爸爸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她,维持着公主抱的姿势,一步一步往外走。
玛利亚拖着差不多有1/3个她那么高的20寸行李箱,跟在后面,观察着父母的动作,非常羡慕。
改日她也要和她的小伙伴们练习练习。
萩原体重轻,松田下盘稳,那就她抱萩原,松田抱她,完美!
50.第 50 章
第50章松田和松饼的不解之缘
“不行!”
松田阵平断然拒绝。
玛利亚的碧瞳斜向眼尾,讽刺道:
“那就是说,你承认你的力气没有我和Hagi酱大了?”
松田死鱼眼看着她:
“激将法对我已经不奏效了!我们小时候你就用这招,现在我们都快八岁了,要是还会中计,我也太没长进了——而且专家说过的!发育期儿童总是负担重物会长不高!”
玛利亚脑内灵光一闪,上前两步,轻轻松松地公主抱起松田,下楼回家。
松田叫着“喂喂你突然要干什么”但是并没有行动上的拒绝,他很好奇玛利亚又有了什么新的歪点子。
松田妈妈正在晾床单,看见玛利亚抱着松田出来,捂嘴笑道:
“玛莎酱,出去玩带着那么沉的家伙干什么?”
玛利亚一板一眼地认真说:
“我要给阵酱示范一下,发育期儿童负担重物也能长得很高——我的卧室门口有个长颈鹿的刻度尺,好久没量身高了,带他去量一下。”
松田开始挣扎:一点都不久!上周才量过!
当时玛利亚148.88cm,松田140.84cm,松田对玛利亚的随口报出的“我一米五,你一米四”非常不满,要求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
松田的力气还是挺大的,他一挣扎玛利亚就有点吃不消,抬起一条腿帮忙固定他,免得他掉下去,好声好气地劝告他:
“别乱动,要摔倒了。你老实点,我请你吃我爸做的酸奶油烤蘑菇。”
玛利亚的爸爸做饭有一种不同于日式料理的粗犷美学,具体表现为:非常舍得放食材和调料,大块奶酪大块水果大块肉,有滋有味有嚼劲。
发育期的小孩子味蕾细嫩,能品尝出很多成年人已经尝不出的苦味涩味,所以不爱吃蔬菜。身体出于对更多能量的本能渴求,会喜欢糖油混合物,喜欢吃高蛋白的肉食。
铃木爸爸的俄式酸奶油烤蘑菇特别好吃,松田对这道菜的喜好程度仅次于他最爱的咖喱饭。
玛利亚的贿赂卓有成效,松田屈服于美味的诱惑。想了想,他又抱着她的脖子加一道保险,免得她不小心一个手滑把他摔了。
两个小孩子刚进玄关,就闻到了浓浓的香气,但不是肉类的气味。
松田怀疑地问:
“你家在烤饼干吗?”
玛利亚用力嗅了嗅,觉得应该是在烤吐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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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伯恩山罗密欧已经跟阿富汗猎犬玛莎拉蒂差不多大的型号了,柴犬马自达让它们对比得像只吉娃娃。
它们肯定都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但是没有一只出来迎接他们。
玛利亚放下松田,蹑手蹑脚地贴着墙边,无声无息地溜去厨房。松田有样学样,也静悄悄地不出半分声音。
厨房的门关着,里面玛利亚的爸爸妈妈正在就厨房的厨具快速交谈。
三只狗时不时地“汪”一声,就好像能听懂人类的对话似的。
松田矮身,玛利亚踮脚,他们一点一点地拧开门,推开细细的缝,找角度从门缝里看看里面的情况。
门霍的一下从里面被拉到底,两个孩子躲避不及,松田摔在地上,玛利亚趴在他身上。
他们一起抬头,发现玛利亚的爸爸端着盘子,里面有一摞欧拉季益,玛利亚的妈妈正在端着锅,准备往上面浇苹果酱。
欧拉季益就是俄式松饼,由于质地松软,最底下的松饼被过多的辅料压得扁扁的。
玛利亚一时没想起来松饼的日语念法(マフィン,mafin),“ma”了两下之后,摆了:
“这个松田好扁啊!”
被看扁了的松田愤怒地跳起来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