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像》
1. 第1章
熙攘的校园略显嘈杂,每个人的脸上带着稚嫩与疲惫,有拖着行李箱往校门口走去的,有匆匆朝食堂方向赶的,还有直接回宿舍的。
这几天是期末考试日,学生们陆陆续续考完都准备回家过暑假。
快要中午考完最后一门,齐画月在学校超市买了一个三明治塞到自己的包里,回到寝室把书放回到架子上,用防尘布把桌子罩住,抓起书包拎着早就收拾好的箱子准备出门。
“阿月,你坐高铁还是飞机回去?”
另一旁的徐岁年一边收拾行李一边问道。
“高铁。”
齐画月想起这人一忙起来就不乐意吃饭,便把包里的三明治放到徐岁年的桌上。
“三明治放你桌上了,待会记得吃。”
“得嘞,你路上注意安全,到家记得给我发个消息。”
坐飞机更快,只要两个小时,但她没有抢到特价票,思索再三最后还是选择坐七个小时的高铁回去,毕竟能省三百多块钱。
在高铁上补了一觉之后,齐画月因熬夜准备考试的疲惫一扫而光,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奶奶顿时神清气爽起来。
终于来到熟悉的海滨城市,这是她唯一的家。
空气弥漫着咸湿的海水味,不远处传来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一切都是令她如此的怀念。
转了两趟公交,齐画月来到逐渐远离市中心的郊区,这里虽不比城里发达,可人们恰恰最喜欢在假期到这边来旅游。
海城的人拼了命想出去,外面的人却向往这边的宁静。
以至于一到寒暑假,这里的人甚至会比市中心还要多得多。
刚下公交就有黑车司机把齐画月误认为是来旅游的游客,热情地围上来,一口一个小妹:“小妹订好酒店没,我拉你去,看你长得漂亮,只收你二十。”
齐画月开口便是当地话,黑车司机们一听立即散开,拉拢其他的乘客去。
她摇摇头,继续拖着箱子往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她来到一家杂货店门口停下,里面只坐着一位老人,戴着老花镜在账本上写着什么。
齐画月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大声喊道:“奶奶!”
老人并没有被吓一跳,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人,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一拍手掌跳了起来,忙不迭地走到齐画月身旁,接过她的背包。
“你回来怎么都不和我提前说一声,我好让人去车站接你啊。”
齐画月嘟着嘴:“您能喊谁去接我,还不是李爷,每次都是我自己蹬三轮蹬回来的。”
齐奶抬手轻轻拍了下她的头,转身从冰柜里拿了一瓶水给齐画月。
齐画月正热得口干,拧开瓶盖仰头大口灌了起来。
“齐奶,老样子。”
身后忽然传来富有磁性而沙哑的声音,齐画月转过身,只见一个身着白色背心和灰色休闲裤的男人站在柜台前,一只手搭在桌上,露出精壮的手臂,隐隐若现的青筋彰显男人野性张力。
男人头发有些杂乱,脸上带着没刮干净的胡渣,有些邋遢,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让齐画月有些移不开视线。
他的身材很好,骨架也大,不仅手臂壮实,在背心的包裹之下,胸肌的形状很明显,还有腹部,通过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齐画月已经能在脑海中浮现出男人上身赤裸的样子。
这是她的专业通病,学画的齐画月每次第一想到的就是剖析人体结构。
她又喝了一口矿泉水,装作无意边盖上盖子边经过男人身旁把门口的箱子拎进店内。
齐画月瞥了男人一眼,却不晓男人一直都盯着她,四目相对的无措让她立马心虚地转过头,脚步也逐渐加快。
身后传来男人轻笑的声音。
她忽然觉得脸颊热热的,耳垂有些涨,明明刚喝了半瓶水,喉咙却又开始发干。
“还是记账?”齐奶掏出账本,拿起笔就要写。
李危摇摇头,拆开烟盒包装,拿出一根叼在嘴里,语调有些含糊:“今天清个账。”
齐画月听到身后传来打火机的声音,然后是男人吸烟又吐出的呼气声。
“这次一共267,算你260好了。”齐奶似乎对李危很是熟悉,语气中都带着笑。
“给,不用找了。”李危扔下三张一百纸钞拿上桌上的两瓶啤酒就离开杂货店。
齐奶不是喜欢占人家小便宜的人,从桌子里摸出四十的纸钞给齐画月,让她赶紧追上去找给人家。
齐画月听话地跑出去,好不容易追到人。
“给你……找的钱。”
她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好久没有运动的齐画月喘着粗气,断断续续说道。
“说了不用。”李危吐出最后一口烟,把烟蒂扔在地上,用鞋底捻了捻,“拿着当零花钱。”
齐画月很执拗,她挡在男人面前不让他过去,语气颇为正义:“无功不受禄,我奶会给我零花钱,这钱就是该找给你的。”
李危眯起双眼,嘴角微微扬起,一只手从口袋里伸出,齐画月看着眼前比自己高一个半头的魁梧男人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娇小柔弱。
男人慢慢靠近,弯下腰和齐画月平视。
他淡淡开口:“你奶奶每次都给我抹掉的零头加起来早就不止四十了,这钱你要么还给你奶,要么就拿着自己花,听话?”
李危嘴里吐出的热气洒在她的脸上,她还是第一次和男人靠的这么近。
齐画月呆呆地点点头,慌乱地跑开了。
李危又掏出一根烟点燃,无声地笑着摇了摇头。
齐画月回到杂货店把刚才李危说的话如实告诉给奶奶,齐奶人很爽快,直接把那四十当做零花钱给了她。
继续把行李箱搬到后院屋子里,齐画月开始收拾东西。
本来齐奶给她准备的房间在二楼,但是因为她又要支画架又要放颜料,平时画画难免会弄得一塌糊涂,索性直接搬到后院的这个小屋来。
这间小屋一开始是做杂物间的,不过齐奶一个人没什么东西要放,空着也是空着,给齐画月当做画室和休息室正好。
齐画月喜欢白天把画架搬到屋子外的走廊上,光线好不说,还不会弄脏屋子,只有在阴天或者晚上才会搬回到屋子里。
睡觉也是在这间屋子里,对于她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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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说,大得绰绰有余。
进出也很方便,既可以通过杂货店的后门来到这里,也可以走院子旁边的铁门。
齐奶为了安全起见,不仅给铁门换了个大锁,还专门让人给这间屋子装了防盗窗。
不过齐画月倒是觉得没人会来这里,也许都没有注意到这间屋子还住着人。
齐奶在杂货店门口支起桌子,喊孙女出来吃饭。
齐画月找了张小板凳坐着,端着饭碗就着凉爽的晚风吃了起来。
“奶,今天来买东西的那个男人以前没见过。”齐画月不经意提起李危。
“哪个?”
齐奶只知道每天来这杂货店买东西的人可不少,哪里猜得到她问的是谁。
齐画月只能硬着头皮描述道:“就那个,长得高高大大的,还让我跑出去找钱给他呢。”
齐奶哦了一声,“小李吧,人去年刚来,就住前头,一开始说是来这里休养的,后来可能看这里有点前途,慢慢搞起养殖场了。”
“养殖场?”齐画月舔了舔嘴,思索了一会,“渔场离咱这不近吧?”
虽说是海滨城市,但这还没有那么大的地可以用来做养殖场,除非往海边那边多跑个十几公里。
“嗯,也不知道他哪来的精力,天天两头跑的。”齐奶似乎对李危很喜欢,夸了他几句,“不过人勤快,还大方,从不占我的便宜。”
“这小伙,挺好的。”
齐画月没有接话,因为她看到讨论的主人公正在往她们这边走来。
李危对她们淡淡点个头当做打招呼了,熟稔地走进杂货店,拿起两包泡面和一瓶啤酒又走了出来。
哑着嗓音留下一句:“记账。”
齐奶叫住李危:“又吃泡面啊,来和我们一道吃吧,多双筷子多个碗的事。”
齐画月忽然莫名开始紧张,抓起筷子扒了一口饭,低头嚼着,不敢抬眼看他,似乎是出于对陌生人的疏离感,还是……
李危感受到她的抗拒,摇头婉拒,拎着泡面往家走去。
望着李危的背影,齐画月心里涌起一股异常的失落,接下来的菜吃得也有些寡淡。
洗好碗筷,她回到杂货店里从冰柜里取出一瓶牛奶,站在门口喝着,眼神似有若无地总是瞥向那个方向,好像心里在思索着什么。
只是李危再也没有走出屋子。
正值暑假,再加上附近又多盖了好多民宿,原本清静的小城忽然就热闹了起来,不过好在齐奶的杂货店这里并不靠海,人流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
不过平时晚上七八点就可以关门,现在往往会忙到晚上九十点。
游客们似乎喜欢夜游,十点之后还有不少人在街上晃悠。
齐画月帮忙收拾好门口的垃圾,回到房间,对着画架发起呆。
脚边堆满了今天的废稿,她画了好几张总是觉得不合意,老师又在群里催着他们别忘了之后的每日速写。
不是强制性的任务,齐画月却很放在心上。
“要是有个模特就好了……”齐画月心想,忽然脑海中出现一个念头。
“如果、如果是他……”
2. 第2章
齐画月还没有调好大学上课的时差,早上七点准时睁开双眼,爬起之后才惊觉现在在放暑假,躺回到床上却又睡不着。
她索性换好衣服走到院子,打了一盆井水,拿出牙膏开始刷牙。
“砰——砰砰砰!”
忽然,她听到有人在敲杂货店的铁闸门,敲得砰砰直响。外面的人见里面没人回应反倒敲得更用力了。
齐画月大声喊了齐奶两声,估计还早,齐奶还在熟睡。
她只得赶紧漱口洗把脸匆匆跑向门口,费力地打开大门。
门外站着一个皮肤晒得黝黑的青年,一脸怒意,却在看到齐画月之后明显愣住。
“老太婆呢?”
青年很不客气地称呼齐奶为老太婆,这让齐画月不禁有些反感。
她微微皱眉,还是耐着性子没有发作,对这人解释道:“我奶奶还在睡觉。”
青年不怀好意的视线上下打量了齐画月一番,不自觉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嘴角带着不怀好意的笑:“你是……她孙女?”
齐画月被他的视线盯得很不自在,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没有回话,直接问他:“你找我奶奶有什么事?”
青年见着小妮子油盐不进的模样有些不爽,但还是耐着性子拍了拍身后的三轮,语气有些硬:“送货。”
齐画月探头一看,三轮上的确装着零食与啤酒饮料。
“那你把东西搬进来吧,记下账,等我奶奶确认好再把钱送过去。”
她很警惕,毕竟她对杂货店的事不熟,还是多个心眼比较好。
青年一听这话开始得寸进尺,笑得更加肆意,眼珠子不断上下扫在女生的身上,那双手不老实地搭在齐画月的肩上,语气轻挑:“小妹,让我搬进去的话可得加钱。”
齐画月抖了抖肩,发现这人的手箍得很紧,扭动着肩膀想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谁知这人却更加用力地把手掌覆在她的肩头。
她硬着头皮问他:“多少钱?”
“搬一箱五十。”青年狮子大开口。
齐画月知道搬东西根本不可能是这个价,这人肯定是看她年纪小故意欺负她。
“你少骗人,就这么轻的东西搬一箱要五十?”
青年耸耸肩,双手摊开,一脸无奈:“你不想付钱的话自己搬也行,我无所谓的。”
看向堆起的好几箱东西,齐画月有些踌躇,她不清楚这个小城的物价,但若是让她搬也是有些费劲,或许讲讲价,重的那几箱麻烦人搬一下,轻的自己动手。
青年看出这一刹那的犹豫,赶忙趁机改口:“不想付钱的话,倒还是有另一法子,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免费帮你把东西全搬进去。”
齐画月知道这人葫芦里卖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药,没有开口问是什么法子,只想着自己搬就自己搬,不过累点罢了。
青年以为她是默认了,一个疾步凑到她的耳边说道:“你让我爽一下,以后我每次来都帮你免费搬进去,怎么样?”
啪——
齐画月直接一个耳光扇了过去,她涨红了脸,眼神中尽是震惊与厌恶。
青年没想到这小妮子竟会直接这么招呼他,拉不下脸的他反手直接掀翻三轮上的一箱啤酒,箱子滚落在地,里面的瓶子接连摔倒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一阵响。
地上满是泡沫和瓶身碎片。
突如其来的暴走让齐画月吓了一跳,她心脏不住狂跳,努力装出不怯的模样。
可微微颤抖的小腿还是暴露了。
“你他妈真是给脸不要脸,你知道我们给老太婆多优惠的价格吗?还一大早的拉货过来!他妈的以后让老太婆找别家进货去吧,老子还不伺候了!”
齐画月紧咬下唇,她哪知道怎么面对这种场面。
青年见状以为她被自己成功吓傻了,恶狠狠地抓起她的手腕,凶狠的眼神之中还带着猥琐的淫/欲。
“怎么样,和我爽一下,我就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
齐画月使劲挣扎却怎么也掰不开这人的手,她急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放……放手……不要……”
青年听到她的抽噎声却更加兴奋,手上的劲儿使得更大。
“疼!”齐画月忍不住喊了一声。
“嘶——”
青年闷哼一声,抓着齐画月的手忽的就松开了。
模糊的视线中,齐画月看到眼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她赶忙躲到这人身后,紧紧抓着他的衣角,指尖用力到微微发白,忍不住发抖。
李危察觉到身后小姑娘的颤抖,伸出自己的大手覆在她的小手背之上拍了拍。
“怎么?”李危低沉的嗓音响起,散发危险的气息,“妈的想在这里造反了?”
与其说是质问,倒不如说是在警告。
青年站起身,嘴里还在骂娘,一见到李危整个人直接愣住。
“李哥?”青年的声音立马小了下去,“您,您怎么在这啊?”
李危用脚踢了踢散在地上的瓶子碎片,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我他妈在哪要你管?你刚才想干嘛?”
青年顿时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缩着肩膀,怯生生道:“我就和小妹开个玩笑……哈哈……您别在意。”
李危露出淡淡的微笑:“玩笑?也不好笑啊。”
青年看到李危的这副表情,就差直接跪倒在地上赔不是。
“李哥,您要早说小妹是你的人我怎么还敢造次是不是,这次是我不长眼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行不行?”
齐画月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却听到这人竟然直接称呼她是李危的人,双手不禁抓得更紧了一些。
李危感受到腰间的力道,很轻的吸了口气,这小妮子难道不知道她已经掐着他的肉了吗?
“价格还是一样,以后换个人来送货,这箱啤酒算你的。”李危懒得和这种人继续扯皮,“动作利索点,东西搬完他妈的赶紧给我滚。”
在李危和齐画月的注视下,青年三下五除二就把三轮上的东西搬完,跳上车立即蹬着三轮飞似的逃离现场。
“谢谢你。”
因为刚才那一遭,她的嗓音带着淡淡的哭腔,鼻尖泛着红,睫毛上还挂着泪滴。
李危咳了一声,撇开头:“进去吧。”
齐画月走了几步又迅速回头,犹豫再三还是下定决心开口:“那个……可不可以请你再帮个忙?”
“你真当我很闲?”李危一听齐画月提出想要让他当自己的模特有些无语,盯着她有些不敢相信,“你是学画画的?”
齐画月挺了挺胸脯,不服气地说:“怎么,不可以?”
李危吐出一声轻笑,抬手摸了摸鼻尖:“不太像。”
都说搞艺术的人对生活都很不上心,过得很邋遢才是,可是眼前的她却长着一副精致的面庞,皮肤白白嫩嫩的,眉毛细长,眼睛尤其水灵,嘴巴小小的,特别是那丰满嘟起的唇珠,看着总想让人忍不住上去咬一口。
别看齐画月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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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一只,可是身材却很好。在宽大的外套之下还能隐隐约约看到偌大的胸脯。
李危可算是知道那个送货的狗东西为什么会忍不住了,此刻他在心里盘算着自己手要是重一点会不会把她的腰掐红。
看起来是很容易留下痕迹的肌肤。
齐画月不是没有想过自己会被拒绝,可心中的失落是藏不住的。当然,换谁遇到这种请求都会拒绝的吧?
她还是想最后努力一把,抬头再次叫住正要往回走的李危:“我做饭很好吃,你要是做我的模特,我每天给你做晚饭吃,怎么样?”
男人顿住脚步,摇了摇头:“我没什么可画的,你找别人吧。”
齐奶下楼看到门口的惨状才知道今早孙女遭遇了什么,多亏有李危出面相救,不然就算她这个老人家在场也无济于事。
“那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齐奶走到货架前,挑了一瓶包装精良的酒和一些零食,又装了几瓶啤酒,让齐画月送到人家手里。
“这酒要一百六一瓶呢,可贵了。”
齐奶倒是一点也不心疼,毕竟孙女才是最重要的。
“奶,可是我看进货单上它只要五十。”
齐画月本想顺手拿几包烟,但想到抽烟对身体不好,还是收住了手,只拿了一包放进袋里。
“哎,跟外人可别这么实诚啊,不然人家会觉得我们不厚道。”齐奶对着齐画月就是一掌,赶忙催她把东西送过去。
齐画月根据奶奶的描述来到李危家门口,她按了按门铃,里面似乎没有什么反应。想到奶奶昨天说过,他天天这里渔场两头跑,估计这个时候不在家吧。
她又等了一会,正要转身回家,身后响起啪嗒的开门声。
李危睡眼惺忪,极其不爽地吼道:“谁啊,有屁快放。”
齐画月胸口一怔,张着嘴想开口却发不出声。
李危眯着眼才看清门口站着的是杂货店奶奶的孙女,他语气稍微柔和一些问向她:“什么事?”
齐画月这才想起来这里的目的,扬起手里的东西,僵着嘴角解释起来:“奶奶让我带给你的,说是谢谢你今早替我解围。”
“替你解围……”李危跟着嘟囔了一句,“啊,你是说从那小子手里救了你是吧?”
“嗯。”
齐画月有些尴尬,难道是她说话太文绉了?
李危打开门,闷着声音问了一句:“进来吗?”
说完却不再理会门口的人,自顾自地朝里走去。
齐画月这是不想进也得进了,她在心里安慰自己,放下东西就走,不多逗留。
李危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完,看着放在桌上的谢礼,挑出巧克力面包扔到齐画月的怀里,眉眼微微蹙起:“这玩意太甜,我不吃。”
还好她喜欢吃甜食。
齐画月简单打量了一下他的住处,很简约的风格,家具不多但是该有的都有,厨房倒是空得很。
李危看她这副样子调笑道:“要不要参观一下?”
被抓现行的齐画月脸一下子唰红,拼命摇头否认:“谁、谁要参观了?”
说完她就要往门口走去。
现在的她身上没穿外套,只有一件纯白色T恤,很好地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因为转身转得太急切,齐画月胸前不住晃动着。
李危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看向她红红的脖颈,视线慢慢移到泛着粉红的耳垂。
有些人未免太不自知了。
3. 第3章
齐画月不自知得很,还在因为刚才男人的调笑而羞恼,本想一走了之,但又不想心里受气,于是转过身还想嘴硬几句。
却不料转过身的她直接撞进李危的怀里,额头与宽阔的胸膛撞了个满怀。
“吓我一跳。”
齐画月忍不住喊出声,手指揉着自己的额头。
李危的呼吸变得有点粗重,他极快地迈步越过女生,走到门口,拉开大门,语气僵硬道:“你该走了。”
这是在赶她走吗?他是不是很讨厌自己?
齐画月看向李危,男人的神情确实是不悦的表现。
“哦。”她扁了扁嘴,“知道了,我就走。”
才刚踏出房门,没有等齐画月回头,她就听到身后传来巨大一声“砰”的关门声,震得她胸口有些发疼。
“东西都带给人家了?”
奶奶看到回来的人,抽空从婆媳小短剧里探出头来问道。
“嗯,给了。”她声音闷闷的,“我先回房了。”
奶奶看到她手里一直捏着的包装,叮嘱了一句:“月月,少吃甜食,你的牙不好。”
齐画月才回过神来,想起这是李危刚才扔给她的巧克力面包。现在也没有特别想吃了。
她把面包放回到货架上,回到房间站在画架前,打开手机找了个人体素材。
教过齐画月的老师们都说她很有绘画的天赋,以后一定可以去大公司任职,前途无量。
可是在她心里,她并不想去老师同学们所向往的“大公司”。
她只是单纯喜欢画画,在大城市或是小街道画,为上市公司总裁还是游客画,这些对齐画月来说都是一样的。
她的房间里挂着很多画像,都是住在这个海滨城市里的居民,那些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叔叔阿姨和爷爷奶奶们。
她想用画像把他们的样子永远留下。
齐画月的动作很快,起型之后便是丰富细节,不知不觉只剩下脸还是空白的。她抬手,在画像人的嘴周点了星星胡渣。
很奇怪,只是忽然想起了刚才他赶自己出门的样子。
仔细一看,画像人的眉宇似乎都带着李危的影子。
“画得不错嘛,原来你没骗人。”
低沉的男音窜进齐画月的耳,震得她心里忽然开始打鼓,手里的笔没拿稳掉到了地上。
齐画月转头,发现身后站着的竟是李危,立即伸手挡住画,生怕他看到那张和自己神似的脸,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心情。
“你怎么会到这边来?”齐画月紧张问道,手指因为用力而显得骨节有些泛白。
李危注意到了,他伸出手,把挂着西瓜吊坠的钥匙放到她的面前,语气很淡:“你的钥匙,落在我家了。”
“哦。”她应了一声,接过钥匙。
应该是那个时候把东西放在桌上顺手就把钥匙也一起放下了。
午后夏风忽起,掀翻画架上的纸张,齐画月惊呼伸手乱抓,却被一双大手握住。
低沉却张扬的声音从头上传来:
“我不记得我有答应做你的模特。”
齐画月当然记得,昨天李危拒绝了自己。她仰起头,脸颊两边微微鼓起,不服气道:“五官都没画,哪里看得出来画的是谁……”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
“哦,你说不是就不是吧。”李危嘴角微微上扬,“小画家。”
说出小画家这个称呼时,他的语调轻轻上扬,多少带点调笑的意味,滑进齐画月的耳里,挠动每一处细胞。
齐画月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李危头一回看到这种场景,只觉得这人太不禁逗。
他装作无意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大片的院子中只有这间简陋的小屋,就连挂在铁门上的那道锁看起来都有些脆弱。
住在这里真的安全吗?
“怎么了?”
齐画月好奇问道。
“没什么。”李危收回视线,淡淡说,“你晚上不会就睡在这里吧?”
“偶尔会……”
一般情况下她会上楼回房间睡,不过有时候自己画画比较晚了,就也懒得上去。老人睡眠又浅,每次上楼总会踩的地板嘎吱嘎吱响,她听了都烦。
李危听完眯起眼,指了指铁门:“你不会觉得就靠这把小锁能锁住这道门?”
今天早上的事才刚发生,这人就一点也不担心?是心太大还是对这里的治安没有一个正确的认识?
齐画月只知道这人叽里咕噜地说了什么,并没有听清内容。此时此刻,她的脑海里突然回荡着在他的房里忽然板着脸赶自己走的画面。
“你该走了。”
齐画月承认,自己有点恶意报复了。
李危停了话头,看向她,只一眼,然后转身,轻轻说了一声“走了”就往后门走去。
还没走几步,他又折返回来。
齐画月眼皮一跳,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心脏又猛地纠了起来。
李危踩在草地上,双手抵在栏杆上,看着紧张的小姑娘,半认真道:“以后一个人在家多注意点安全,这里比不上大城市,人杂。”
“嗯。”
“手机给我。”他伸手,补充解释了一句,“下次要是我不在附近,打电话给我。”
齐画月鬼使神差地乖乖把手机递给他,等他输好一串号码保存到手机里,又听话地接过手机放回到画架上。
李危离开前又瞥了一眼画架上的稿,嘴角微微上扬。
待人离开,齐画月走进房间,躺在床垫上,四肢随意地摊开,盯着天花板呆滞了好一会。
身旁传来手机的震动,她拿起一看,是徐岁年发来的消息。
【岁岁年年:阿月,我快要被烦死了。】
【岁岁年年:我妈又瞒着我把我的微信发给别的男的了,还说晚上请我吃饭,让我直接去餐厅见,拜托,这谁看了都知道是骗我去相亲[流泪]】
齐画月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划过:
【阿姨还是和以前一样啊。】
似乎是觉得发消息不够快,对面的人看齐画月回消息,直接一个语音打了过来:“阿月,你说我妈无聊不无聊,这种把戏都玩了几年了,还没放弃……”
齐画月坐起身子,温柔地说道:“我是不太了解有钱人的生活啦,难道都是早早地就开始相亲?不对,是不是叫联姻更合理一点。”
“拉倒吧。”徐岁年的声音听起来崩溃至极,“那也起码得介绍跟我年纪差不多大的吧?一个个看了照片不是啤酒肚就是秃顶,我都快被我妈搞得怀疑自己了。”
齐画月一听立马噗嗤一声笑出来,她把语气放到尽量正经的样子:“千万不要怀疑自己,你这么好看,身材还那么好,学校里追你的都排长队了呢。”
徐岁年听完心情果然好了不少:“哼,就是,那些学弟我都没带看的,这些啤酒肚秃顶男还妄想跟我一起吃晚饭?”
说完,她话头一转。
“不过阿月,你怎么想的?我是说,赵络。”
齐画月呼吸一怔,她有些日子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他。”齐画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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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一口气,才接道,“现在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应该的。”徐岁年听到这个回答轻松了不少,“实话说我都已经打了一千字的草稿来开导你了,没想到你还挺让我省心。”
“……”
徐岁年从幼儿园开始就跟齐画月在一个班,除了高中。高中时齐画月的成绩好,徐岁年光顾着谈恋爱耽误了不少,直到高三时才发现自己再不努力就没法和齐画月在一个大学,她才逼自己禁欲一年不谈恋爱,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学习。
这点齐画月还是佩服的,仅仅一年时间,她就把成绩追了上来。
她们两个人之间可以说是无话不谈。
聊着聊着,齐画月说起今天早上的遭遇。
“你说真的?”徐岁年很担忧,“你有没有受伤?那个人会不会后面来报复?阿月,你要小心点,不要不当回事。”
齐画月听这口气和李危刚才叮嘱自己时很像,她语气柔柔的,安慰对面的人:“没事的啦,你放心,我还是很安全的,毕竟这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邻里都认识,这个人估计是今年刚来这里打工的,以前没见过。况且——我看那个人好像很怕我的邻居。”
“对哦。我刚想跟你说。”
在徐岁年眼里,这两个人貌似没有什么区别。
“根据你的描述,你那个邻居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反正都少招惹点。”
“嗯,知道啦。”
齐画月嘴角微扬,她知道徐岁年是在关心她。
“你那个邻居叫什么啊?”
徐岁年那头的声音忽然被打断,传来一阵催促她的喊声。
“李危。”
齐画月还不知道具体是哪个字,但是听奶奶提起过他的名字。
“什么?我刚才没听到。”徐岁年回答的很仓促,“阿月,我晚点再跟你聊,我要去跟我妈battle了。”
齐画月忍住笑:“快去吧,祝你胜利。”
语音挂断,她看了看手机,发现居然跟徐岁年聊了四十五分钟。
差不多到了做晚饭的点,齐画月来到厨房,打开冰箱,看到里面还有些蔬菜。
差不多能做几个菜应付一下,齐画月饭量很小,随便吃两口就饱了,也不挑食,按照徐岁年的话来说——很好养活。
但是她身材不干瘦,该有肉的地方很丰满,该瘦的地方很纤细。这点令徐岁年很羡慕。
蒜蓉青菜、番茄炒蛋、水煮大虾,简单的三个菜也够吃。
齐画月端起盘子时顿了顿,她想起昨天以这个作为条件和李危商议模特的事却被拒绝。
本来还想今天做几个拿手好菜去诱惑一下这人,说不定就能答应了。
因为和徐岁年聊天聊过了头,已经没有时间去市场买菜,光是现成的这几个菜未免有些太简陋了。
还是明天早点去市场买点新鲜的菜吧。
齐画月照旧在门口支起小桌,把菜放到桌上,喊奶奶过来吃饭。
奶奶坐下,笑道:“就我们两个吃,还煮这么一大盘虾干嘛?”
“奶奶你多吃点嘛,我看冰箱里还有一大堆,再不吃怕坏了。”
齐画月刚转身打算去厨房拿碗筷,身后传来熟悉的沙哑声。
“齐奶,今晚吃什么呢?”
“小李啊。”齐奶拉着李危的手腕,用力往下扯,“坐,一起吃,今晚可是我家月月下的厨。”
齐画月回头,想着这个人大概又会进来拿两包泡面和一瓶酒回去。
谁知——
李危:“行,来瓶啤酒。”
4. 第4章
话刚说完,齐画月就感觉到身后有股无形的压力正在靠近。
李危微微侧身,肩颈微弓,一只手搭在冷柜门把手上。
齐画月呼吸一滞,她感受到男人的鼻尖隐约扫过自己的耳垂,一股热浪冲击脆弱敏感的软肉。
李危是无意的,这个过道太窄,齐画月又站在原地没有让道的意思。
他打开冷柜,拎起一瓶啤酒,关上。
“月月,多拿一双碗筷。”
“哦、好、好的。”
齐画月回过神时,发现李危早就已经走出去,找了个平时没人会坐的小板凳,放在桌子边上坐下。
齐画月和奶奶吃的不多,一想到李危这个看着似乎有一米八几身高的健硕体格,她找出一个大碗,盛了满满的米饭。
“久等了。”
她把碗筷放下,再进去给自己盛饭。
李危看着半小碗都盖不住的米饭,淡淡说道:“门口的野猫吃的都比你多。”
明明只是一句简单的玩笑话,却也能够让齐画月红了脸,李危都怕下次连话都不能说。
“哎呀你是不知道。”齐奶听到这话也跟着附和,“她吃几口就说饱了,在家都这样,我都不敢想在学校里月月都是怎么吃饭的。”
齐画月低声为自己控诉:“我每顿都去食堂吃的,胃口小又不是不吃……”
但这句话在齐奶眼里就是在说自己从来没有好好吃饭。
“你看你那胳膊瘦的——”
齐奶夹了个虾刚想放到齐画月的碗里,想起什么又缩回筷子,换了个方向,夹给了李危。
“小李,你多吃点,还是你上次送给我的呢,家里没人一直放冰箱,今天才煮了来吃。”
“嗯。”他低头看了看,“谢谢。”
齐画月一边按粒扒拉碗里的饭一边小心地抬眼观察对面的人。
高大的体格此时局促地窝在一个小板凳上,修长的双腿尽可能地朝两边伸开,保持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
……有点搞笑。
齐画月眼尾跟着扬了起来。
李危手指熟练地把虾壳去掉,虾肉丢进嘴里,嚼了两口吞咽下肚。
他拿起桌边的啤酒,仰头灌了一大口。
“吃虾的话,最好不要喝酒。”
齐画月看向李危,好心提醒道。
李危疑惑地看着她:“为什么?”
“海虾和酒一起会引起痛风……还,还会……引发尿闭尿结石……”
才说完齐画月就后悔了,她明明只要说前半句就可以,偏偏要把后面的说完。
李危当是什么严肃的事,他拎起酒瓶晃了晃,大概还差一口。
他举起酒瓶,把最后一口解决。
齐画月眼眸垂下,看来他不相信她说的,会不会还以为是自己在唬他?
虽然自己也只是善意提醒,可这人也太没礼貌了。
“虾可以不吃,酒不能不喝。”
李危笑了笑。
“那只能你来解决剩下的虾。”
没由来的心跳加快,齐画月居然差点都忘了,她不喜欢吃虾。
“月月不吃虾的。”齐奶解释道,“她从小就不喜欢吃带壳的东西。”
要说原因,齐奶也不知道。
齐画月轻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想了想还是开口:“剥壳,麻烦,手指会疼。”
李危:……
好清新脱俗的理由。
这个小画家不仅性子柔,还娇气。
李危毫不客气的评价她:“还挺娇气。”
齐画月听赵络这么形容自己不下十次,每次他的脸上都会带着不耐烦的表情,眉头紧蹙,嘴上还会继续嘟囔着自己好像是她的保姆。
她想,自己是娇气的,是会惹人嫌的。
以至于现在,齐画月不敢抬头看李危的表情,生怕看到一样的不耐烦。
谁知下一秒,碗里多出了一只剥了壳的虾,只留下尾巴的那一截硬壳。
见对面的人迟迟不动筷,李危停下手里的动作:“怎么?嫌我手脏?吃饭前我洗了手的,刚才也用湿巾擦了手。”
他知道城里人规矩多,还特意注意了些。
齐画月连忙摇头,怕李危真的觉得她是在嫌弃。
“没没没,我没这个意思。”
李危看着这个极力想要解释却半天憋不出下半句的人,扭头轻咳一声,抬手挡住嘴角的笑意:“看出来了,赶紧吃吧。”
齐画月吃的还没李危剥的快,齐奶有一搭没一搭地李危聊天。
一会聊最近的渔场产货量,一会聊明天的天气。
李危:“明天好像要下暴雨。”
齐奶哦哟了一声,她明天要去镇上给供货商结钱,暴雨天气对她一个老人家来说非常不友好,再加上雨天路滑,在这个年纪万一摔倒可不是闹着玩的。
“明天我去吧。”
齐画月鼓着腮帮子,语调含糊道。
李危剥完最后一个虾,拿起筷子把自己碗里最后一口饭扒拉干净。
然后才开口:“明天我顺路,捎上你?”
还没等齐画月拒绝,齐奶先开口答应下来:“那就麻烦小李了,有辆车就是方便。”
“多个人吃饭就是好,菜都吃的干干净净。”齐奶想起之前每顿都要剩好多菜,这个天气放到第二天味道多少都会变得奇怪,“这不比泡面有营养多了?”
李危心里多少过意不去,想要把洗碗的活揽下,齐画月的一句话让他放弃只能收桌椅。
“厨房太小,你挤不进去。”
来到传说中的厨房,李危停下脚步,懒懒地斜靠在门口,对他来说,确实挤不进去。
真不知道这个娇小的人是怎么在这么狭窄的地方做菜的。
“喂。”李危说出口发现语气好像有些太硬了,“那个,你之前说模特的事,我需要怎么做?”
齐画月甩了甩手里的水珠,惊喜地看向他,眼角弯弯的,整个人都明亮了起来。
“真的?你同意了?”
她不可置信地问了两遍。
李危双手环抱在胸前,扬了扬眉头,不可置否地点点头。
“所以我需要干什么?”
齐画月好像很怕这个人忽然反悔,小步快走到李危身前,仰起头看着他:“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站着让我画画就好。”
“行。”李危没想到竟然这么简单,“一般我晚上六点之后才有空。”
其余时间不是在睡觉就是在渔场。
“好,那我们明晚先暂定七点吧。”
至于场地……
“可以来院子里的小屋,你给我发消息……哦对,我们加个微信吧,微信联系方便些。”
李危拿出手机,解锁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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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信界面,显示自己的二维码,齐画月扫了扫,马上把好友申请发过去。
在齐画月的注视下,李危通过了这位新好友。
头像是一只叼着胡萝卜的小白兔,很符合她的形象。
临走前,李危又带了两瓶啤酒走。
他拎着塑料袋,单手插裤子口袋,沉着肩往家踱步走去。
钥匙随意被摔在桌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李危把一瓶啤酒放进冰箱,另一瓶直接打开,仰头灌了一大口。
啤酒对他来说不过是解渴用的,就和普通人喝水一样。
墙上的钟表发出嘀嗒的走针声,偌大的房子安静的可怕。他靠在沙发上,一瓶啤酒很快就见了底,面前的电视上正播放着《动物世界》。
这集在讲解老鹰是如何捕猎进食的。
李危半眯起眼,眼看着正在空中盘旋的老鹰忽的一个猛扎,就在即将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时急速拐弯,再次回到空中。
富有磁性的旁白解说道:“老鹰捕猎时往往不会给猎物思考的时间,每次的下抓极具攻击性,这只可怜的小白兔只能成为老鹰的盘中餐……”
李危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
一切再次陷入寂静,窗外偶尔传来断断续续的蝉鸣,似乎正在举行夏日的狂欢。
一年前,李危为了找清静来到了这个海滨小城。
一年后,李危第一次觉得,太清净了。
以往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好不容易把弄得一团乱的厨房收拾好后冲完澡躺在床上熟睡过去了,今天,他却没那么困。
明明忙了一天,明明累得不行。
嗡嗡——
茶几上的手机振动两声。
李危拿起一看,小白兔的头像边上出现红点。
【Moonlight:忘记问了,你的名字怎么写?】
【Moonlight:我叫齐画月。】
齐画月。
李危嘴皮动了动,跟着念出声。
名字很好听,应该是有寓意的,看着就很有文化韵味,至于具体哪点,李危说不出来。
【Li:李危。】
他把自己的名字发过去,想起来这似乎是第一次跟别人打自己的名字。
从前没有人对自己的名字感过兴趣,对他来说,名字不过是个代号,就算别人喊错了他的名字,只要他知道对方是在叫自己,李危也会应。
【Moonlight:原来是这个危,我还以为是威。】
在同音字里,这个威似乎在男生的名字里用的更多,齐画月一开始也默认是这个字。
李危觉着这个女孩有点好玩,她好像对什么都很感兴趣,就连自己的名字都能说上好几句。
他也跟着好奇起来。
【Li:有什么区别?】
齐画月手指在屏幕上敲击,把心里的想法一股脑全打了出来。
【Moonlight:威一般会让人感觉很有威严啊,偏向蛮力的威猛,但是危呢,是端正正直的意思,在古代也会用危这个字表示高耸。】
【Moonlight:危比威更适合你。】
稀奇。
李危轻笑一声。
叮——
消息提醒声。
齐画月点开聊天界面。
【Li:那你知不知道,这个字也有危险的意思。】
5. 第5章
五分钟后,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李危发出的那句话。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把手机扔在沙发上,从衣柜里随便拿出一件裤子,往浴室走去。
齐画月洗干净脸上的泡沫,回到房间拿出爽肤水拍在脸上,没等手干就拿起手机,看到李危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Moonlight:但你的名字肯定没有这个意思。】
过了许久对面都没有动静,齐画月看了看时间,九点还差五分钟。想起奶奶说的这人似乎天天跑渔场,早上也许起得早,那自然睡得也早。
徐岁年的语音电话又打了过来,不断控诉着昨天battle失败的种种。
“最后还是被拉着去餐厅了,结果你猜这次48号先生是谁?”
“嗯——”齐画月把手机放在桌上,连了耳机,手上还在画练习,她认真思考,猜测说道,“我猜是比你大十三岁的地中海总裁。”
“错!大错特错!”徐岁年的声音有些发抖,“这次不是地中海不是秃头也不是啤酒肚,是吴子睿!”
齐画月画笔顿在空中,她不相信:“吴子睿?和我一个班的吴子睿?你的前男友吴子睿?”
徐岁年尽管不想承认,但是昨天遇到的的确就是这个人。
“没错,就是他。”
“不过不是前男友,是前炮友。”
徐岁年纠正道。
“你们昨晚……”齐画月问出自己最担心的点,“没打起来吧?”
当初徐岁年单方面提出跑友间的分手,吴子睿不同意,最后闹的不是很愉快,波及范围不大,却也是艺术学院人人皆知的程度。
以至于一定程度上挡了徐岁年不少桃花。
她始终认为要不是吴子睿闹这一出,一定会有更多的人追求自己,也不会多出这么多空闲的时间被抓去安排家里的相亲。
“我倒是想和他打一架。”徐岁年欲哭无泪,“不过骂是骂爽了,谁让我刚好火气大,他活该。”
齐画月松了口气,有时徐岁年来班级门口等她吃饭时她都怕这两人遇到,一下课第一个冲出教室急忙把人拉走。
还好没有动手。
齐画月想到一点:“不过这个吴子睿也是藏的够深,能入得了阿姨的眼家里背景起码得跟你们家差不多吧?”
平时这个人穿着低调,也不戴什么首饰手表这种,看着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男大学生。
这句话问完,对面的徐岁年突然就安静了。
“哎算了,不聊他了。你在家应该很开心吧?至少没有人催着去相亲……”
“还好啦,就帮我奶奶做点事,每天画点练习之类的。”齐画月笑了笑,“再过段时间这边会有个捕鱼节,到时候应该会很热闹。”
“捕鱼节?!听起来很有意思,我要不直接飞你那边去,当度假了。”徐岁年说出最真实的目的,“还能躲段时间的相亲。”
“可以呀。”齐画月抬头回忆起去年的安排,“下个月初吧,最近这边挺无聊的,再过段时间才会热闹起来。”
徐岁年一听就来劲了:“感觉我的生活有继续下去的盼头了。”
齐画月哈哈笑了两声:“不至于吧。”
每次她和徐岁年都能煲很久的电话粥,说什么话题都说不腻。有时候两个人在电话那头会做自己的事,偶尔出声也都能接得上。
齐画月知道,徐岁年只是在按照自己的想法活。
五点半,在手机闹铃响之前,李危睁开了双眼,他坐起身,仰头扭了扭睡的僵硬的脖颈,下床拉开灰色窗帘。
这个时候天空笼罩着一股蒙蒙的黑,窗外的鸟叫声也不像昨天那般高亢。也许是快要下雨的原因,李危的鼻尖总是萦绕着似有若无的潮湿雨水味。
他的衣柜里不是纯色T恤就是亚麻质地的长袖,偶有几件背心也不带任何的图案设计。
换句话说,齐奶的衣服都比这些要时尚。
他赤.裸着上半身,单手支着下巴来回摩挲,认真思考今天准备穿哪一件。
以往都是随手拿到哪件就穿哪件,李危也不知道今天搭错了哪根筋,居然开始挑衣服了。
他叹了口气,貌似每件衣服都差不多。伸出手,拿出一件灰色长袖和亚麻色工装裤,快速地套上身。
李危没有做早饭的习惯,要么不吃,要么在路上随便买点,到了渔场胡乱塞几口算是解决。
他想到之前齐奶给了自己一袋子的鸡蛋,说是隔壁李爷家里的鸡下的蛋,本地鸡本地蛋,营养价值很高。
李危打开冰箱,拿出四个,准备直接放到锅里,想了想还是拿到水龙头下冲了冲。
水煮蛋不需要什么技巧,只要煮够时间就好。
他站在厨房的吧台前,弯腰靠在空荡荡的桌上,单手敲着一颗鸡蛋,笨拙地剥壳。李危想起齐画月,她的手指纤细白嫩,好像一点力气就可以捏红。
难怪人生的这么娇气。
他伸开右手,仔细观察了一会。
手掌大概比小画家要大一倍,手背上的青筋时隐时现,掌间的纹理粗糙得可怕,手指指腹上大多有薄茧。
一看就是干活的手。
李危六点半准时出现在小卖部门前,才刚过一分钟,就看到齐画月肩上挎着一个白色的帆布包从院子前的铁门走出来。
她看到这辆车尾被撞的凹进去一块的面包车,脚步顿了一下。
李危把手伸出窗外,朝她招了招。
齐画月习惯性地走到后座,刚要拉开车门,听到车内的人压着嗓音说:“坐前面,后面有时候会放货,脚垫脏。”
其实没什么关系,齐画月并不介意,可是她怕说出来会让李危以为她又在娇气什么。
刚系上安全带,齐画月手里就多了两个鸡蛋。
“去镇上的路上没有早餐店,先垫下肚子。”
“谢谢。”
齐画月摸着还温热的鸡蛋,隔着袋子捏了捏,然后轻松的把鸡蛋壳剥下。
李危看了一眼,随口问了一句:“不爱吃蛋黄?”
“啊、嗯。”
“蛋黄有营养,可以吃。”李危淡淡的说道,“你奶奶说的。”
他单手把着方向盘,游刃有余地往左打转,后视镜下挂着一串灰色水墨猫眼石,在空中不断摇晃。
“蛋黄有股味道。”齐画月老实交代,“吃不下去。”
赵络每次都说她有营养的不吃,偏吃蛋白,挑食又浪费。
“我知道,这样很浪费。”
“嗯?”
李危不明所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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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破蛋黄而已,又不是金子做的,浪费什么?”
齐画月以为周围的空气都停滞了片刻,她的心跳跟着停了一拍,随后却是怎么也抑制不住的跃动。
平静如死水般的心湖遭人一点,泛起涟漪一圈又一圈,不断放大。
李危知道他说话糙,齐画月可能不爱听。
见这人没有回应自己,剩下的路程车内安静的不寻常。
“到了。”
李危刹车,抬手示意右手边的仓库就是供货商的店面。
齐画月跳下车,手指扒在车窗上:“谢谢,我待会自己回去就好。”
她总不能再麻烦人家送一趟。
李危淡淡嗯了一声,没急着走。
他望着女生走向仓库,问了门口的人什么,拿出包里的笔记本,里面夹着好几张收据。
这个人怎么连钱包都是小兔子形状的?
李危笑的很张扬,根本没有想要掩饰的意味,反正这里也没有人。
齐画月跟老板仔细对完所有收据,每张收据上都让老板用黑色签字笔签上已结款的说明之后,才把钱给他。
老板很久没有收现金了,他随口问了下,“小妹没有支付宝吗?微信也可以。”
“有是有。”齐画月有些犯难,“只是没这么多钱……”
“没事没事,现金也可以。”老板并不想故意找麻烦,只是支付宝更方便些,“总共两千六百八,没错的啊。”
齐画月把笔记本放回到包里,她感谢地看向老板,笑着点点头:“嗯。”
这时,不远处的一股视线令她感到熟悉又害怕。
齐画月顺着感应转过头,和黄毛四目相对,只一眼,她立即低下头。
黄毛看到她,心里的火气蹭的一下升起,径直往她走来。
齐画月后悔让李危先走了。
砰——
这个人似乎是带着怒气关的车门,震的整个车身都抖动起来。
黄毛眼底的怒意瞬间消了一大半,剩下一般被不甘所替代。他几乎是从齐画月身旁跑过去的,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敢瞥向她。
老板朝他的背影大声喊道:“哎你去哪,还有一车的货没卸!”
“抽烟!”
黄毛只留下一句,匆匆离开。
齐画月深呼一口气,还没反应过来,又被身后的人吓了一跳。
“好了吗?”
李危懒怠地斜靠在门旁,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人刚放松的身子忽的又绷紧,在看到是他时才又恢复正常。
这人一点也藏不住事。
“好好好了。”齐画月莫名其妙结巴起来,“走、走吧。”
说好自己回去,齐画月站在车门一侧,语速飞快:“不用送我回去,真的,我自己坐公交回去就好,你去忙你的事吧!”
李危一只手已经搭在手扶箱上,另一只手拧动钥匙打火,他抬起头,好笑地问:“谁说要送你回去了?”
一秒。
比之前脸红的更快。
齐画月心想自己应该可以破博尔特的记录,从这里跑到李危视野看不到地方只需几秒。
就在她即将拔腿要逃离时,李危把身体探了过来,伸手轻松拨了一下,副驾车门打开。
“要不要去我的渔场看看?”
6. 第6章
“可以吗?”
齐画月想去,她还从来没有去过渔场,以前捕鱼节时也不过远远地看几眼拥挤的人群。
“我那又不是什么重地,想去就去呗。”
李危见这人还不准备上车,故意抬起手看了看表。
“走吗?”
齐画月紧了紧肩上的帆布包带:“走走走。”
从镇上过去大概还要开车二十分钟,没开一会,李危忽然踩住刹车,拉上手刹自顾自地下车。
齐画月好奇地望向窗外,是一家早餐店,此时正是忙碌的时候。
油条在炸锅里翻滚,花白的热气不断从蒸屉里往外冒,一个足有半人高的铁桶里煮着热水,大妈把面条下到里面,不一会就捞起,绊起酱油和葱花。
齐画月吃了两个鸡蛋的蛋白,并不饿,甚至觉得空中飘来的味道有些杂腻。
李危很快回到车上,递给她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个包子和一杯豆浆。
“不饿的话就放着。”
“好的,谢谢。”
人机一般的回答。
李危系好安全带,继续出发。
镇上的车本不多,越靠近海边车辆开始逐渐增多,大多是来旅游的游客。
李危的面包车在一众小轿车和越野车中极为格格不入,还是一辆被撞出凹口的面包车。
爬过两道坡路,齐画月终于看到海。
今天的天气不好,老远就能看到一大片乌云,黑压压的,映得海面都灰蓝蓝的。
尽管如此,海边还是有很多游客趁着最后一批驱赶时间努力拍照。
“你先进去,那栋深蓝色的集装箱。”
李危没有下车,递过一把钥匙,让齐画月先进去,自己把车开到停车场。
看出这人的迟疑,李危耐着性子解释:“那里只有我用。马上就要下雨了,停车场离这走路还要五分钟,现在不过去等着待会淋成落汤鸡?”
听李危这么一说,齐画月接过钥匙,她下车之后想起:“你那边有伞吗?”
李危想不起来:“忘了。”
“万一下雨了,你跟我说。”齐画月不忘提醒道,“我先找找看有没有伞,有的话我来接你。”
海边下暴雨是常事,他经常淋雨,可能因为体质好,并没有生过病,这位小画家似乎太小题大作了。
不过看在她这么认真的份上——
“好。”
齐画月来到门口,看向四周用铁网围成一圈的围栏,还有一块牌子,上面大喇喇的写着——
私人渔场,游客禁止入内。
她探头看了看里面,好像没人在。天比刚才更黑了,仿佛在预示即将到来的暴雨马上要成为一张巨网,把所有人都围困起来。
齐画月加快了脚步,只是渔场的路不好走,并不是平整的一块地,而是在海面上用木板搭起几个用来走路的平台。
还有地方甚至只有窄窄的一条通道。
暴雨前,海里的鱼群也不安分,不断地跃出海面,用尽力气拍打,激起阵阵浪花。
有人注意到齐画月,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他刚从一个集装箱走出。
看到一个长发的姑娘往老大的休息室方向走去。
“哎!那个!”他大喊出声,“这里外人不能进来!”
海边风浪声太大,齐画月并没有听到这个人在对自己喊,她小心翼翼地跨到下一块平台上,走到唯一一个深蓝色的集装箱前。
林知雨三步跨两步追上齐画月的脚步,就在他眼皮底下,这个人居然用钥匙打开了李危休息室的门,还超级自然地走了进去!
“等、等等,她有钥匙,她进去了……”
林知雨缓了缓,最后还是决定给李危发消息。
【AAA滨城渔业联系:老大,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看见一个女生用钥匙打开了你的休息室,还进去了!】
【AAA滨城渔业联系:需不需要我报警?】
【Li:不用。】
【Li:你别进去,小心吓到她。】
……
懂了。
林知雨明白了。
他这个老大终于开窍了。
李危停好车,脚步匆匆往渔场方向赶。刚踏进大门,随着一声轰雷,水帘似的大雨倾注如下,打在地上,打在海面,散成数不清的水花。
林知雨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透过窗户,他看到熟悉的身影穿过,雨幕模糊了视线,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李危来。
齐画月还在找雨伞,门忽的被打开,卷进咸腥潮湿的气息,大风从屋外拼了命想要冲进来,吹起她的发丝,扰乱了视线。
风突然停止,是李危把门关上。
他走到角落,取出一块干的毛巾,擦拭着被雨水浸湿的头发。
齐画月皱起眉头:“你淋着雨过来?”
“刚走到门口一下子就下起暴雨了。”李危胡乱擦着头,顺便抚了抚脖颈处,“来不及躲。”
还没等齐画月反应过来,这人抬起手就把完全湿透的上衣脱下。
李危自顾自地走到一个柜子前,从里面拿出一件短袖,套上。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分钟。
齐画月就这么看了三分钟,她知道碍于纲常伦理及道德准则,自己应该闭上眼,可是心底却一直有个声音在阻止:
“这种百年一遇的黄金比例身材现在不看更待何时?”
齐画月找不出形容词来精确描述李危的身材。他的身形修长匀称,背肌轮廓优越,每一处的肌肉勾勒出的线条都在冲击着齐画月的双眼。
手臂上的青筋突出,泛着野性的美。
由于侧着身体,胸肌和腹肌看的不真切,隐约之间还是能够瞥见那几处轮廓。
肩宽窄腰,体型简直完美得不能再完美。
李危转过头,猝不及防撞进了齐画月的眼睛,感受这股完全没有任何情欲,全是审视的目光。
他张嘴问向这人:“怎么了?”
“你的身材很好。”
比院里请的所有模特都要好,应该会很受学生的欢迎。
李危垂着眼看向她,探究对面这人话里的意思。
齐画月永远会诚实地以身体反应来回答,就如此时此刻,耳垂红的扎眼。
李危的语调散漫,唇边带着浅浅的笑:“谢谢夸奖。”
齐画月想要找个地洞扎进去,可是这个休息室空旷的吓人,一张桌子一张椅子,角落里的一个柜子以及旁边的挂衣架。
还有一张估计是用来午睡的床,被子整齐地铺平。
砰——砰砰——
强有劲的叩门声响起,打破沉默。
李危转身开门,只露出一道小缝。
林知雨打着伞,勾起身子,神神秘秘地轻声说:“大哥,不是说今天天气不好不来了吗?”
李危没什么表情,但林知雨浑身一颤,怀疑是不是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他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把手里的东西快速塞到李危的手里,头也不回地跑开。
李危感受到手里东西的形状,低头看了看,无奈地放到裤子口袋。
“是有什么事吗?”
齐画月好奇问道。
“没事。”
李危总不能说自己的员工突然跑过来给自己塞了一盒套吧?
他拿起桌上的一个本子:“我去办点事,你在这里等我。”
扔下这句话,李危扬长而去。
林知雨刚开门,脑门就收到一记重击,红色的超薄001精准打击到中心靶。
“大哥,为什么扔我啊?”
“你脑子有病,欠敲打。”
李危又拿起账本,毫不控制力道地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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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知雨的头上。
“啊?”林知雨后知后觉,“原来那个姑娘不是……”
李危打断:“行了。”
对完账本,李危按照惯例检查了最近的出货量和鱼类产量。
“第二次环境调控与改善工程差不多该开始了吧?”
李危翻了翻手里的执行书,这次主要是对周围投放人工鱼礁、改造滩涂来提高鱼群的生长繁殖索饵环境。
经过一年的时间,渔场的产量没有太大的问题,在保量的前提下,李危准备开始保质。
“对的,下个月十五号开始。”林知雨提醒李危,“工程开始之后我们的产量肯定会受影响,两个月肯定是要的。”
李危对两个月的收益减损并不在意,他摇摇头:“不用担心,你帮我多盯着点工程。”
林知雨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老大放心!我还不靠谱吗?”
经过刚才那一茬,李危不敢轻易下结论了。
林知雨想起今天的正事:“对了老大,和隔壁村签的合同是不是在你那,村长昨天联系我了,说想再签个附加合同,捕鱼节的时候搞点合作活动。”
李危一下子想不起来:“我得找下。”
“那我跟你过去!”
林知雨顺便想见见,这位能踏进老大休息室的女生到底长什么样。
“你去干嘛?”
李危生怕这小子从嘴里又蹦出什么乱七八糟的发言。
齐画月坐在椅子上,听着窗外的雨点打在玻璃窗上的清脆声响,尖锐却并不吵杂。
桌上有一张照片,齐画月一眼就认出了里面的男生是李危。
深邃的五官简直跟现在一模一样。
身旁是一位中长发的女人,带着一副无框眼镜,面带淡淡的笑容。
齐画月凭感觉猜测应该是他的妈妈。
“应该是位很温柔的人。”齐画月想。
李危打开门,看到齐画月双手撑起下巴的侧脸,注意力放在桌上的合照上。
他咳嗽一声:“我的员工进来找一份合同。”
“哦。”齐画月有种自己好像才是这间房的主人的错觉,“直接进来不就好了?”
没有必要提前跟她说一声的。
林知雨一听没等李危的动作,大迈一步走进,乐呵呵地自我介绍起来:“你好,我叫林知雨,你叫我小林就好。”
齐画月见状起身,礼尚往来:“你好,我叫齐画月。”
“我可以叫你月月吗?还是小月?”
林知雨的年纪和齐画月相仿,他性格又大大咧咧。
“都可以。”齐画月对称呼没有什么讲究,平时学校里的同学也都这么喊她,“你想怎么称呼都可以。”
“那我喊你小月吧,我应该比你大。”
林知雨突然话头一转。
“算了算了,我们现在还不熟,先喊全名比较好,哈哈、哈哈哈。”
李危转过头,重新把注意力转到合同书里。
“你长得很好看诶。”
林知雨说话很直白,他一方面也是在说给李危听。
“难怪老……”
“找到了。”
随着李危的声音落下,合同再次正中靶心。
还好林知雨提前预判,用手掌挡住了。
“那我就先走了哈。”
林知雨害怕再待下去的话又不知道会有什么东西朝自己的脑袋飞过来。
这人一离开,房间变得格外安静。
“他性格比较外向。”李危替林知雨解释,“你别太把他的话放心上。”
齐画月点点头:“我知道,都只是敷衍的外交辞令,毕竟哪有人刚开口就夸人好看的哈哈。”
她显然会错了意。
“嗯?”李危抬眸,认真地望向她,“这点他没有说错,你很好看。”
7. 第7章
“你不会以为你真的有多好看吧?”
齐画月还记得,这是赵络在那天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扯起一道嘲弄的笑:
“谢谢夸奖。”
屋外的雨声开始变小,雨点打在集装箱上,噼里啪啦的。
狂风的呼啸仍未减半分,拍打在单薄的玻璃窗户上。
李危坐在床沿,双手撑在两侧,身体微微后仰。
他看向墙上的挂钟,声音沙沙的:“雨小了点,我们可以回去了。”
齐画月点点头,拿起放在桌上的帆布包,站起身。
李危伸出手轻轻地按在她的肩头,示意再坐一会。
“把你的大伞拿过来。”
他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
不一会,林知雨敲响门,手里举着一把黑色的伞,两个人撑着走足够。
“老大,你们要回去了?”
“嗯。”李危打开桌子左边抽屉,翻了翻,“上次你给我买的新伞呢?”
林知雨探过头来,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啊,我记得是给你放抽屉里的,不然就是被人拿走了。”
“哦对我想起来了,好像是被老王带走了。”
李危把右边的抽屉也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雨伞的踪迹,只能作罢。
“我看这把伞挺大。”齐画月开口,“我们两个人打一把应该也不会淋湿的。”
“对对对。”林知雨赞同道,“得亏人家姑娘小小一个,占不了多大的地方。”
见李危还在犹豫,他又接着催促两人:“趁着现在雨小还不快点回去,不然待会又下大了。”
李危接过雨伞,推开门撑开,等齐画月站在身边之后才缓缓迈开步伐。
林知雨站在原地,看着两人逐渐远去。
“老大,我刚把头发吹干……”
齐画月和李危差了一个半头的身高,她已经料想到跟这样身高的人一起打伞会是什么场面,做好准备用脸迎接雨水的洗礼了。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她竟然一点雨都没有淋到。
伞沿垂在她的头上方不过二十公分的距离,把雨遮挡得严严实实。
李危先把她送上副驾,自己再上车。齐画月这才注意到,这人的半个身子都湿透了。
雨水打湿他的头发,李危抬手,随意把头发全拨到后面,没有头发的遮挡,更加突出了他五官的锐利。
还有些雨滴蓄在这人的发尾,顺着太阳穴缓缓往下流,淌到下巴底汇聚。随后一滴一滴地打在李危的胸前。
齐画月急忙掏出一包餐巾纸,按在李危的脸上,替他轻轻扫去残留的雨水。
她不好意思到了极点:“真的非常对不起。”
李危抬起手,想要自己接过餐巾纸,不小心碰到齐画月的手指。
冰冰凉凉的,很软。
他缩了缩手,淡淡说:“我自己来就好。”
齐画月重新换了一张干的纸,递给他。
李危手法有些胡乱,他擦了个大概,觉得差不多就行。
齐画月展开餐巾纸,铺在他的头上,手指轻柔地替他吸干浸在发尾的水珠。
“对不起。”
她又说了一遍。
李危不理解:“对不起什么?”
“我太矮了。”齐画月清楚,李危为了照顾到她才一直把伞往自己这边倾斜,“害得你又淋湿。”
“……”
李危望着这张一本正经的脸,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怎么这么喜欢把错往自己身上揽?
“那我也要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我长得太高了。”
李危露出淡淡的笑意,他学着齐画月的口吻说道。
他从来没有因为淋雨而生过病,对李危来说这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齐画月是第一个这么关心他的人,不论是处于愧意还是她的本心使然。
可在李危看来,这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李危就像是雪原里的执火者,来来往往的人不断向他索取,他知道自己是被需要的,只是这种需要并不带有任何情感。
他被索取惯了。
回家路上,雨势忽大忽小,李危开的极慢,雨刮器都快要抡出残影来。齐画月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注意让李危分了神。
好在开到最后一段路雨小了不少,李危把齐画月送到小卖部门口。
“月月,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奶奶担心,给你打电话都不接。”奶奶摸了摸她的头,“还好没有淋湿。”
齐画月才看到手机有几个未接来电。
“手机静音了。”她问道,“奶奶,有红糖吗?”
齐画月来到厨房,找出生姜跟煮锅,捣鼓了一阵。
最后在热烫的姜汤里加了一点红糖,她记得李危曾经说过不喜欢太甜的,所以没有放太多。
拎着汤碗盒,齐画月站在门口,看着玻璃门上倒映的略显模糊的自己,理了理头发,撑伞离开。
“奶奶,我出去一下。”
齐奶专心在看短剧,耳朵本就不太好的老人家根本没有听到齐画月说了什么。
李危回到家,径直走向浴室,把全身冲了个遍。他倒不是担心会感冒,只是浑身都是雨水,不舒服。
在家里他没有穿上衣的习惯,刚冲完澡的他才想起没有拿裤子,随意扯了条浴巾裹住下半身。
早上出门前李危特意没有把窗关实,不然这种天气回来室内只会更加闷热。
毛巾盖在头上,他一边打开电视机,一边胡乱擦了擦,也不在乎头发到底干没干。
门铃响了两声。
李危还在想下雨天会有谁过来找自己,正打算套条裤子。
门口的铃声再次响起,这次连续响了五声才停。
“来了。”李危只能先去开门,“谁?”
“是我,我给你带了……”
齐画月把手抬高,举起汤碗盒。
“……姜汤……”
李危看不到人,小小的脸此时完完全全躲在不大不小的碗盒后面,眼神躲闪,一股绯红迅速从脖颈攀到耳尖。
齐画月只知道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无尽的羞耻感迅速攀升。
夹杂在其中的,竟然还有一丝期望。
这种感觉跟第一次在画室看到半.裸的模特有点像,却又不一样。她那时也红了脸,出于第一次见到男人身体的羞涩。
按道理来讲,她已经不知画过多少模特,早就审美疲劳才对。
手上的重量忽然一轻,姜汤从她手里换到李危的手上。
“谢谢,我帮你把饭盒洗好,你带回去。”
李危把门又打开了一些。
“好。”齐画月拘谨地站在门口,“我在这等就好了。”
李危失笑,他开口,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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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语气:“进来,站到门里,外面雨大。”
齐画月听话地往前挪了两步,收起伞,走到门内,侧着身,视线就是不往李危那个方向看去。
李危拿出一个碗,打开盖子,把姜汤倒进碗里,浓烈的辛辣味迅速钻进鼻腔。
他皱了皱鼻头,倒了个干净。
齐画月听到耳边传来水声,她把头转过去,只一眼,又迅速移开。
这一眼的内容太过于丰富,好不容易静下来的心又躁动了起来。
太完美了。
每次都会感叹。
“好了。”
李危把饭盒晃了晃。
“好的。”齐画月抱起饭盒就要走,突然停住脚步,“谢谢。”
一谢帮她把饭盒洗干净。
二谢让她又饱了眼福。
“等等。”
李危朝她靠的更近了些。
齐画月慌张了:“怎、怎么了?”
男人捡起地上的伞,递过去:“你伞不要了?”
在李危的注视下,齐画月飞快地跑离现场,踩的地上水花四溅。
他扯起嘴角,笑出了声。
回到房间的齐画月坐在地上缓了好久才回过神,她刚才落荒而逃的样子一定很滑稽,不知道李危会在背后怎么想她。
就在此刻,手机收到了微信消息。
【Li:今晚七点?】
【Moonlight:好的。】
【Li:我补个觉,要是晚上没起来,直接打我电话。】
齐画月手指轻点屏幕,打打删删,还是问出口:
【Moonlight:不吃晚饭吗?】
对方正在输入中。
齐画月盯着手机屏幕,等他回复。
【Li:如果是你做的,帮我留一点吧。】
【Moonlight:好。】
齐画月正在思考今天去菜场买点什么,她有点琢磨不出李危会喜欢吃什么。想到今天在渔场碰到的那个男生,看起来似乎和李危很熟。
她找到新朋友那一栏,通过这人的好友请求,打了一串字发过去:
【你好,我想问一下李危平时都喜欢吃些什么?有没有特别喜欢吃的菜?】
对面几乎秒回:
【AAA滨城渔业联系:老大什么都吃,他一点也不挑。】
【AAA滨城渔业联系:不过要说不喜欢的东西——有倒是有的,也不是菜,只是他很讨厌姜的味道,炒到菜里也会吃,就是吃的不多而已。】
【Moonlight:……好的,知道了,谢谢。】
难怪送姜汤过去时他没有当着面喝,看来是顾及到她的面子才借口说帮忙洗饭盒。
只是单纯不想喝吧。
齐画月讷讷地抱住双腿,下巴抵在膝盖上,声音愈加轻:“我为什么不先问一下呢。”
李危单手拿起吧台上的碗,鼻尖嗅了嗅,刺鼻的辛辣味。
另一手把手机放下,屏幕还停留在跟齐画月的聊天界面中。
他把手机锁屏,一边喝完了碗里的姜汤,喉咙到胃,温温热热的。
又是一阵震动。
【AAA滨城渔业联系:老大,刚才姑娘找我问你的口味爱好。】
【AAA滨城渔业联系:我说你不挑,就是不喜欢姜味。】
【Li:姜汤也没那么难喝。】
8. 第8章
生姜作为菜界影帝,不论隐藏得有多隐蔽,总是能被李危发现。就算是姜末稀碎到看不见踪影,他一闻整就知道。
更别说姜气冲天的姜汤了。
林知雨不用猜都知道这份姜汤是谁煮的,铁定是小姑娘看老大今天淋了雨,担心他生病特意煮的。
老大肯定也不想伤姑娘的心。
【AAA滨城渔业联系:老大,该说不说,这份人文关怀要是用到我们员工身上,我都不敢想象会有多幸福。】
【Li:不敢就对了。】
【AAA滨城渔业联系:……】
昨晚没睡好,今天早上还比往常起得更早。李危喝完姜汤之后,感觉浑身的气血都活络了不少,困意比刚才更浓。
他上床,伴着电视的背景音熟睡过去。
齐画月坐在地上,背靠着墙,把笔记本电脑放在支起的折叠桌上。虽然期末考已经结束,但还有一门公修课的结课论文需要再修改一下。
她把改好的论文发给徐岁年,拿起手机发了段语音过去。
“岁年,你帮我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大问题。”
当初选课时齐画月正在外面的补习班教课,错过了抢课的最佳时机,正好徐岁年光顾着和大一学弟谈情说爱,也忘记了抢课。
最后在徐岁年的劝说之下,选了这门经济金融学。
这门课对经济学院的高材生徐岁年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但在艺术生齐画月眼里,上课简直就是在听天书。
还好最后只用交一篇论文,她写了一个星期,怎么看都不满意,发给徐岁年后改了好几遍。
“希望这是最后一遍了,我都改怕了。”
齐画月追加一句。
徐岁年原本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刷着短视频,看到齐画月发来的论文,她马上跳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对着上次的修改意见又看了一遍。
【岁岁年年:很棒!差不多够到我大一下半学期的水平了。】
【Moonlight:能及格就好。】
齐画月的要求没有那么高,公修课的分数不会影响奖学金,她更不会费力了。
【岁岁年年:我已经计划好了,下下个星期我先逃去港城玩一周,然后直接飞到你那边去,给你带礼物,你想要什么?】
齐画月知道有几本画册只在港城那边有卖,她打开手机备忘录,把那几本画册的名字发了过去。
【Moonlight:不用特意去找,看到书店顺便帮我逛逛看,没有的话就算了。】
【岁岁年年:必须给你买到!月月想要的,我肯定会帮你找到的!】
齐画月想起来,问道。
【Moonlight:你一个人去吗?】
徐岁年不是没有一个人出去旅游过,大一大二的时候她经常会在节假日问齐画月要不要跟她一起去,不过齐画月不是要出去兼职就是要去画室,两人出去的次数两只手数得过来。
徐岁年不是那种别人说不去就会放弃想法的人,这些年她自己一个人几乎都快把周围玩了个遍。
只是这次去的港城离家离齐画月这边都有点远,不是很放心。
【岁岁年年:放心啦,我姑姑就在港城,都已经打好招呼了,去了之后住她那边。】
徐岁年知道齐画月是在担心自己,她安慰说道。
【Moonlight:好的,来之前和我讲一声,我去接你。】
这还是徐岁年第一次来到滨城,齐画月也不禁期待起来。
屋外的雨声时大时小,屋檐只盖住了一半的廊道,齐画月看向门外,自己的拖鞋被溅起的雨点打湿,院子里的草皮吸饱了水,大片的泥水溢出。
踩一脚估计都会陷进去。
齐画月看到手机上的时间,发现居然才十二点多一点,想起自己好像还没有吃午饭。
在家时她和奶奶一般十一点就吃完午饭,方才煮姜汤时齐画月看到昨晚的剩饭不见了,应该是奶奶煮汤泡饭吃完了。
这个时间点肚子是饿了,可齐画月又懒得专门去给自己做吃的,要是煮泡面被奶奶看到少不了一顿骂。
她看到放在角落里的帆布包,想起早上李危给自己买的包子和豆浆还没吃。
放了一上午的包子冷的彻底,但还是好吃的。还好有一杯豆浆,包子皮厚,齐画月差点就被噎住,赶紧喝了一口豆浆顺顺口。
不知道是吃得有点急还是她胃口真的变小,一个包子居然都能顶着胃。
齐画月站起身,顺了顺肚子,半晌才感觉好些。
手机振动,看了眼微信,不是新消息。
通讯录那一栏上方出现了一个红点。
齐画月点开新的朋友一栏,在林知雨头像上方,出现了新的头像,名字却很熟悉。
【阿月,是我,赵络。】
她当然知道,就算头像换了又换,齐画月还是能一眼就认出。
手指停留在手机界面左上角,没有任何犹豫,点了返回。
齐画月点开李危的头像,发现他的朋友圈很干净,几乎每个月都会发,但也只发一条,就好像是每个月的定时报备似的。
上个月十六号,他发了一张渔场的照片。
上上个月十八号,他发了一张海边落日的照片。
上上上个月十二号,他发了两张照片,一张是李爷正坐在老年代步车上,一张是面包车尾的凹口,配文:被李爷追尾了。
林知雨在下面评论:
【什么牌子的代步车,这么厉害,能把面包车撞成这样?】
【老爷子没事吧?】
李危回复:【人和车都没事,下次遇到李爷你自己去问他。】
想过无数种可能,齐画月怎么也想不到这居然是被代步车撞的。
有点好笑,又有点惨。
再之前的朋友圈就看不到了。
齐画月点开林知雨的头像,想看看他的朋友圈里都会发些什么。
谁知才刚点进去,齐画月就被吵到了。
【!!!还有谁!!!渔场离了我还能活吗!!!】
附图是打了码的合同文件。
一天之内,差不多的内容发了三遍。
齐画月手指习惯性地往下滑,刷新了界面。
一条新的朋友圈跳出来:
【唯一一把伞被带走了,看来今天要睡在渔场了!!!】
他还是这么喜欢感叹号。
齐画月过意不去,她评论道:【不好意思,我让李危给你带回去,还是说赔你一把新的?】
对面几乎秒回:
【不用不用!!!我开玩笑呢,我家就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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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跑两步路就到了,这雨也不一定会下那么久哈哈哈。】
【那就好,谢谢你的伞。】
齐画月放下手机,躺在床垫上,合上双眼,在天然的白噪音下,她的意识逐渐飘离,忽然想到今天下午的任务,她撑着最后一丝清醒摸到手机,定了个闹钟。
就如林知雨说的,这阵暴雨并没有持续很久,下午两点还没到,太阳就出来了。
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上午因为天气原因被迫取消行程的游客们再次出发,寂静的小道又开始热闹起来,人声,汽车鸣笛声,伴随着断断续续的蝉鸣此起彼伏。
齐画月睡的额头浸出点点汗渍,打湿了前额的刘海。
她睁开眼,只觉得呼吸有些不畅。
雨后的院子散发着泥土的气味,在热气烘烤之下迅速攀升,萦绕在齐画月周身,紧紧裹着。
拖鞋上的雨水干了一大半,齐画月踩着鞋走到井水旁,打了一盆水冲了下脸。
清凉的井水瞬间消散了身上的燥热。
她扯了张纸巾,边擦着脸边往屋外走去。
这个时间点正是小卖部最忙碌的时候,游客们跟约好似的,蜂拥出门,走到半路口渴了便来小卖部买些冰镇的饮料。
带孩子的家长也会在这里买点小水枪和儿童泳圈。
齐画月见状一起帮忙,她一边收钱一边还要随时补货,不过好在游客都是一拨一拨来的,中间还有喘息的时间。
到了下午三点,这边已经没有什么游客来了,下一波忙碌的时间点要等到晚上八点之后。
大家玩了一天回来,路过这里时多少还要进一波货带回民宿。
趁着现在空闲的间隙,齐画月带上钱包就往菜场走去。她在路上已经想好要买的菜,到菜场之后很快就结束了战斗。
带着一大块排骨和一小包蔬菜回去。
今天的天气还是闷热,齐画月打算做个开胃的话梅炖小排,这个时节莲藕正新鲜,再做一个糖醋莲藕。
冰箱里还有青菜和香菇,这两个还能炒一盘菜。
她还看到在冷冻层里有很多海鱼跟虾,想到李危百分之百要喝酒,齐画月便打消了做海鲜的念头。
正想到这,齐画月的肩头被拍了一下,她转过头。
“刘老师,好巧啊。”
齐画月去年在镇上的培训班兼职过,里面的老师不多,她自然都记得。
刘老师抬手扶了扶眼镜,注意到齐画月手里的菜,笑着问:“小齐老师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跟我说一声。”
“刚回来。”齐画月礼貌性地回了个微笑,“因为最近还没打算去兼职,所以就没有打招呼。”
刘老师哦了一声,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
他自诩是培训班里最年轻的男教师,去年跟齐画月搭班次数最多,便觉得他比其他人要更亲近些。
“我今天听旁边的人说你早上来镇上了,坐着李危的车吧?”
齐画月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问:“你认识他?”
刘老师摇摇头,脸上带着不以为意的表情,语气轻飘飘的:“为什么要认识这种人?”
他没有注意到齐画月的脸色已经变了,还自顾自地说道:
“小齐老师,我劝你离他远一点,李危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9. 第9章
齐画月的细眉拧在一起,她去年在培训班兼职时刘老师就一直在自己耳边念叨别人的闲言碎语,不是说这人手脚不干净就是说那人啃老,周围只要出现在他们面前过的人无一幸免。
似乎就没有人在他嘴里是好人。
“背后这么说人家,不好。”
说完,她抿起双唇,眼神冷冷的。
刘辉知道齐画月心地善良,去年暑假结束她回学校之后李危才来,对她来说是新面孔。正因为如此,他才要在一开始就点醒齐画月。
“小齐老师,你和这人不熟,还不了解他,我跟你说,李危这人……”
齐画月及时打断,她不想从别人的口中去了解另一个人:“你刚才不是也说你并不认识李危?那你也不了解他吧。”
言外之意,我并不想听你说别人的坏话。
她不懂为什么刘辉要一直缠着自己,都已经奔三的年纪还这么八卦。简直把齐画月的雷点都踩完了。
齐画月不等刘辉继续说,举起手里的袋子:“不好意思,我着急回去。”
“啊好。”刘辉摆摆手,“那下次再约小齐老师喝咖啡。”
齐画月还是淡淡的微笑,没有点头,转身往小卖部方向走去。
她走着走着越想越气,果然刚才还是应该回呛这人几句的。
“气死我了!”
齐画月气鼓鼓地把排骨扔在菜板上,抬起手背擦了擦额上的细汗。
她先把饭煮上,随后把排骨倒在铁盆里,浸出血水。
“月月,帮我一起把外面的东西收进来!”
奶奶在外面喊道。
齐画月出来一看,天又变暗了,看样子似乎又有一场暴雨即将到来。她对这里多变的天气早已习惯,只是游客们还没玩尽兴,他们不断从身旁经过,都在抱怨这鬼天气。
“才刚到海滩,脚都没沾上水,结果又被赶回来……”
“算了算了,回去斗地主去。”
“买点啤酒吧,回去烧烤!”
齐画月把装满水枪的塑料桶抱起,艰难地往门内走,一个长柄的水枪不小心从桶里掉出,落到地上。她一时没有多余的手去捡,打算先搬进去再说。
一个男生见状跑到齐画月的身边,捡起来:“我帮你吧。”
“谢谢。”齐画月没有松手,扬了扬头,“放在那堆上面就好。”
男生放下水枪,磨磨蹭蹭地又挑了些零食和饮料。齐奶正在收拾泳圈,齐画月回到柜台前,算着价格。
“一共五十六,扫这个码。”
“不好意思。”男生神情紧张,“我支付宝里没有钱,可以加你微信转给你吗?”
齐画月抬头,看到不远处的路对面有三个男生凑在一起,视线紧盯自己的方向。她看不清这几个人的表情,但这种行为还是令人感到不适。
齐画月微微俯身,从抽屉里拿出微信收款码,放在桌上:“微信的话可以扫这个。”
男生的失落非常明显,他不好说什么,默默点开手机扫微信的收款码把钱付掉。本要走的人忽然又转过身,不甘心地再次尝试:“你好,我可以加你微信吗?”
不可以的“不”字还没说出口,齐画月看见李危出现在门口。
这人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头发发尾微微翘起,眼眸微垂,眼尾还泛着一丝红。
“身后第三排第二包。”
他指了指齐画月身后放烟的架子。
“三十。”齐画月轻轻放在桌上,“睡醒了?”
“嗯。”
李危拿起烟盒,拆开外面的塑封,手指轻巧熟练地挑出一根,放在嘴里叼着,他摸了摸口袋,打火机不在身边,估计是忘在家里的桌上。
齐画月从货架上随便拿了一个一次性打火机,递给李危。
刚才掏烟的动作是他下意识的,李危并没有想在这里抽烟的意思。他依靠在柜台边,把烟攥在指间,接过打火机揣进兜里。
那个男生还站在门口,以为李危只是个普通的顾客,无意打断他们而已。
齐画月看向男生,才想起回答:“不好意思,不可以。”
“什么不可以?”李危的声音哑哑的。
“没什么,不重要。”
齐画月降低音量,柔声说道。
李危似乎真的不在意,没有继续追问。
男生走出去之后回到朋友身边,泄气地摇了摇头。
李危视线一直追随,看到这幅场面大概猜到这个不可以是在回答什么。
“我就说你电视剧看多了,我们就过来旅游玩几天,还真想在这里开展一段恋情啊?”
朋友毫不客气地怼道。
男生不服气:“旅游又怎样,看到喜欢的我还不能勇敢上前冲了?起码比后面一直后悔要好。”
就在他们对峙期间,另一个男生眼尖,注意到李危。
他默默开口:“你说,会不会有可能是因为人家已经有对象了。”
李危此时背对着他们,看不清正脸,看穿着只会留下不修边幅的印象。
“那这姑娘的品味还是蛮特别的……”
刚才怼男生的朋友发表观点。
男生摇了摇头,一副输的心服口服的模样:“算了,比不过比不过。”
“真的假的?”朋友不敢相信,“这人顶多高点壮点,看不出有什么好的。”
李危到冷柜前,又进了一些货,拎着塑料袋回家。
一群男生站在远处还没有走,就为了看这位传说中“比不上”先生的正脸。
李危经过他们时眼都没有抬,袋子里的瓶装啤酒发出碰撞的声响,他吸了一大口烟,随意吐出。
一阵风带过,正好把烟吹向这几人站着的地方。
“咳——咳咳——该说不说,确实比不上。”
“我总觉得我们该走了……”
“走吧走吧,这人对付我们一拳一个,跟拎鸡崽似的。”
男大学生的初次追爱之旅就这么告一段落。
齐画月不知道这雨是从几点开始下的,她从厨房把菜端出来时,外面的地上已经聚起了水洼。
把最后一道菜端上,她拿出手机,给李危发了一条消息。
【Moonlight:可以过来吃饭了。】
这个人应该不会回去又睡着了吧?
很快,对面就回了消息。
【Li:来了。】
“小李,你看每天和我们吃多好,之前那样成天吃泡面哪行。”齐奶夹了一块小排放到李危的碗里,“今天月月下午就跑菜场去买了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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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煮了好久呢。”
齐画月的脸热热的,她小声反驳:“也没有……”
李危咬了一口,夸赞道:“很好吃。”
齐画月知道,李危吃什么都不挑,除了姜之外,什么东西对他来说都是好吃的。所以对这份夸奖她并没有特别当回事。
傍晚的这趟雨一看就不是下一会就会停的暴雨,齐画月用手指点开手机天气预报软件,显示会一直下到后半夜。
“我会把伞带回去的。”
李危的声音忽然响起。
齐画月半晌才意识到是在跟自己说,原来下午在林知雨朋友圈发的评论他有看。
“那他不会真的要在渔场过夜吧?”
李危发出一声轻笑:“他唬你的,下午没下雨的时候这小子就已经回家了。”
“看来你们的工作时间还是挺自由的。”齐画月想起今天在渔场貌似除了林知雨都没有看到其他人,“都不用坐班。”
李危不好开口说是因为今天暴雨,本来就没让他们来上班,只留了离渔场最近的林知雨一人。
而他,今天也应该待在家里休息的。
“嗯。”
李危淡淡回了一声。
“不过你们最近一段时间好像会忙点。”
齐奶点头:“是啊,不过一年到头也就这段时间忙点,冬天虽然也有人来玩,但比起来还是暑假这段时间生意好。”
她当然是想游客越多越好,这样自己也能多挣点钱。
齐奶就靠这家小卖部攒了点钱,和齐画月两人生活是足够的。可是未来呢?未来孙女总要成家立业,要在城里买房,还要养他们自己的孩子。
这些开销都需要钱。
除去学费,齐画月的生活费都靠平时在外面兼职自给自足,齐奶欣慰,可也不好受。
齐画月很小的时候就跟着自己,没父母的疼爱不说,她一把老骨头又能陪她多久?齐奶只想多积攒一些,能让以后只剩孤零零一人的孙女有底气。
她看多了家常伦理的短剧,万一遇到恶毒婆婆怎么办?万一老公对她不好怎么办?齐奶担心的事可太多了。
“那也要注意身体。”李危好心提醒道,“该休息的时候还是要休息。”
齐画月忍不住开口:“应该注意身体的人是你才对,每天起那么早,睡眠时间又这么乱七八糟的。”
她说完才发现自己好像把话说重了。
不过李危似乎并不这么认为,他承认:“没办法,生活所迫。”
一开始,他的作息昼夜颠倒,有时从下午一直到早上都处于清醒状态,不是不想睡,是睡不着。接管渔场之后竟然神奇地调好了他的生物钟,每天的日常就是起床——渔场——回家——睡觉。
两点一线,乏味,但是稳定。
稳定到可以让李危能够安然入睡。
等齐画月洗好碗筷,李危也收好了桌椅。
“奶奶,我先回房了,有事记得喊我。”
李危起身,在齐奶的注视下,迈开步伐跟上齐画月,一起往小卖部内部的小门走去。
齐画月:???!!!
注意到这人震惊的神情,李危没有控制音量地反问:
“我们不是约好的,晚上七点,在你的房间?”
10. 第10章
齐奶耳朵不好,没有听清李危说的话,看到李危跟在齐画月身后不禁疑惑,看向两人。
以防引起没必要的麻烦,齐画月解释自己跟李危的约定。
“他是我这段时间的作业模特,只是模特而已。”
她着重强调了两遍。
奶奶一听是为了学业,便不再说什么。李危这个人没有坏心思,况且还是齐画月主动找的人家,她没有怀疑更多。
这是李危第一次正式地踏进齐画月的房间。
地板被擦得很干净,就连细小的灰尘发丝都没有。
外面还在下着淅淅沥沥的雨,李危跟着齐画月把拖鞋留在外面,走进房间。空间很大,放的东西也多,可并不显得挤。
所有家具放的位置都是经过齐画月精心考量的,她看不得房间杂乱。
“怎么没有床?”
李危环视了一周,问出最困惑的问题。
只有一张床垫,直接放在地板上。
上面铺着黄色的碎花床单,一个蕾丝边的枕头。
齐画月:“床架搬不进来,床垫也挺好的,睡的很舒服。”
她走到角落的画架前,拿出一张画纸,固定在画板前。随后又小跑到书桌前,把自己的椅子搬到中间。
“你坐在椅子上就好,随便摆个动作。”
李危按照齐画月说的坐下,尽管说随便摆什么动作都行,可李危怎么做都带着不自然的僵硬感,他想了想,应该是第一次给别人做模特还不习惯的原因。
齐画月看出他的不自然,走上前打算帮忙。
“这样,你左腿往前一步,对,就这样。”齐画月一只手抓住李危的右臂,摆在椅背上,“手掌自然垂下就好。”
李危原本仅有的一点紧张此时完全消散不见,他背靠在椅子上,单手扒着椅背,另一只手搭在微微伸出的左腿上。
肩背微侧,懒懒地望向齐画月。
指导完动作,齐画月回到画架前,深吸一口气。
在李危面前她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又出什么洋相被调笑。
李危感受到面前这人正在极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除了屋外的雨声,耳边只剩下笔尖滑动在纸上摩擦的沙沙声。
他适时开口:“这个动作要保持多久?”
“很快,五分钟。”齐画月说话的间隙手里动作也没停,“五分钟之后你可以换个动作,换三组差不多了。”
如果按齐画月在学校里的效率,十分钟一个动作是要的,不过今天她并不打算细化,也是担心李危会不适应。
和学校请的专业模特不一样,那些模特能够保持一个动作久达二十分钟以上,对于普通人来说,保持不动五分钟已经是极限。
李危微微一笑:“好。”
五分钟之内,他真的一动没动。
齐画月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李危的视线却始终没有变过。
是小画家说的,保持这个动作五分钟不动。
“好了吗?没好的话可以再等会。”这个动作对李危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以坚持的动作,又能坐又能靠,并没有用什么力气,“五分钟好像太短了。”
齐画月把画纸取下,扭了扭手腕:“可以下一个动作了。”
李危换了个方向,把脚收了起来,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身体后仰,微微扬起头,沉着肩膀。
这个姿势对齐画月来说很考验人体的基本功。
她抬手,下笔,利落的线条在纸上飞跃。
房间里只有天花板上一盏灯,正好打在李危的脸上,锐利的五官在顶光之下都没有半点影响,下颌线异常分明。
齐画月意识到似乎每次见面都被李危的身材吸引过去,这还是第一次这么细致地观察这人的五官,比印象里还要更帅。
多了一份冷意。
“你为什么会找我做模特?”
李危开口。
齐画月专心致志地在画画,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答案,脱口而出内心的想法:“因为你的身材很好,很适合做人体练习。”
这是李危第二次听齐画月夸自己的身材好,听完后半句,他扬起一半的嘴角立即瘪了下去。
这位小画家,还真是实诚。
他淡淡开口:“那就祝你能够有进步。”
齐画月画的有些不满意,皱着眉,感到一丝挫败:“唉……看来还要练习好久。”
她迅速整理好情绪,切到下一张纸:“最后一个动作,来吧!”
李危摆好姿势,注意到挂在墙上的那些肖像,他不懂画画,但在他的眼里,这些就跟照片似的,要是让他来,不过是大大小小的火柴人。
忽然感到眼前的小画家也是一位厉害的人,要是再自信一点就更好了。
齐画月在画架前总是一副认真的模样,她全身的注意力都在纸上,谁都无法打断。
“今天就先这样吧。”她收起笔,“明天继续?”
李危起身,活动四肢,比他想象中要轻松多了,只是脖颈有点僵硬,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一边往屋外走一边回道:“可以,还是七点。”
“那个——”
李危手搭在门上,半个身体刚探出去,听到后面的人在喊自己,回过头看向她。
齐画月红着脸,手指不断搅着衣角:“明天可不可以就穿一件背心过来,这样可以练肌肉的画法。”
她这样的说法明明再正常不过,可是却不自主地涌上羞耻感。
“只穿背心……吗?”李危再三确认。
“嗯。”
齐画月坚定地点头。
李危认真思考着,他看了看齐画月,又低下头,好像在下什么重大的决心一般。
这副模样不禁让齐画月也开始怀疑自己的要求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可是想了想也没有什么问题啊,平日里李危有时也会穿背心的。
半晌之后,李危终于开口:“那我能不能先穿着,到这里再脱?”
男人的包袱也这么重吗?难道他对露胳膊有什么阴影?还是说有别的难言之隐?
齐画月想了半天,回忆起自己问的那句原话,恍然大悟。
她双手捂着脸,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里蹦出:“我的意思是,上半身只穿一件背心……”
“哦——”
李危的这声带着长长尾音的回应在齐画月听来尤为刺耳。
“我还以为模特都是这样工作的。”
为了事业奉献出自己的身体。
齐画月从指缝间露出双眼,听到李危的这句话更加无地自容,仿佛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女流氓。
她赶紧为自己正名:“其实我们在学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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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画过裸.体模特的,不过都还是会有一层布挡住,况且,只是画画,从来不会有别的意思。”
“真的。”她苍白地解释道。
李危看着在自己面前紧张到手足无措的齐画月,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的慌张形态。
今天还算有点收获。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李危隐着笑意,安慰道,“是我没理解你的话。”
“不不不。”齐画月着急说,“是我没说明白。”
李危踩着拖鞋离开,留下一句:“我会穿着背心来的。”
丝毫不顾身后的人已经全身通红。
徐岁年躺在床上敷着面膜,看到齐画月难得在这个时间给自己发消息,还是一段语音。
她刚点开,就听到对面痛不欲生的语气:“岁年,我不活了——”
徐岁年连忙打了个电话过去:“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人现在在哪?周围安全吗?”
齐画月有气无力地回道:“我在家呢……”
“那你怎么这种语气。”徐岁年把刚摘下的面膜重新敷回到脸上,趴回床上,调侃道,“好像刚和猛男大战八百回合似的。”
“少来。”齐画月想着这两者也没差,“差不多吧,都是能让我立即原地飞升的程度。”
“真的假的啊?”徐岁年一听立马来了兴趣,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快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
齐画月简单地把刚才发生的事说给徐岁年听,想到她也不认识李危,就没有提及他的名字,只称作是邻居。
“这算什么。”徐岁年还以为是多劲爆的事,“我还以为你和你那个邻居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了。”
“……”
这么多年,徐岁年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
“哎,你有没有你邻居的照片,发一个给我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身材,居然能把你迷成这样,要知道,在赵络出现之前,你可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不近男色。”
徐岁年话说出口才发现又提到了不该提起的人。
“呸呸呸,晦气。刚才就当耳朵脏了。”
齐画月笑出声,她还没有那么脆弱,都是过去的事了。
“没事,我和他早就没有关系了。”
她有些遗憾地开口:“不过我没有照片,跟人家才认识没几天,多尴尬啊。”
徐岁年敷衍地接话:“嗯嗯嗯,才没认识几天又是做饭又是做模特的,确实挺尴尬的。”
电话对面的人没有回话,徐岁年这才正经地问了一句:“月月,你真的没事了吗?”
她意指的自然是赵络。
“没事啊。”齐画月知道徐岁年一直都看不上赵络,“他又来加我了,不过我没通过。”
说这件事也是为了让徐岁年放心。大家都是成年人,自己能决定感情的事了。
徐岁年意识到自己把话题往严肃方向带了,赶紧拉回来:“你那位邻居身材有多好,跟我那些炮友比呢?”
徐岁年口中的炮友在齐画月的认知里等同于她的前男友们,只是因为徐岁年说过,炮友之间是没有感情的,男女朋友之间才谈感情。
她不谈感情,那些男生自然就是她的炮友。
这些人齐画月都认识,思来想去,她苦恼地摇了摇头:
“抱歉,没人比得上。”
11. 第11章
“不可能。”徐岁年不信她的众多炮友中没有人能比得上这位邻居,“体育生弟弟我也谈过,人家的身材你是见过的。”
齐画月努力在脑内回忆,现在看来,那个大二体育生还有待多多锻炼。
“说真的,我邻居不做渔场生意去当模特也很吃香。”
她见到李危第一眼时就蹦出了这个想法,他个子高不说,身材如此完美,除去那些以高挑身材为主打的品牌,李危在哪都能吃得开。
就算不做模特,现在这个年代做自媒体也会迅速走红。
现实是,天天起早贪黑,饭也不会好好吃。
“你这样说让我很好奇啊——”徐岁年不满地拖着长音,“要是我去你那发现你夸大其词,可是有惩罚的。”
齐画月对这莫名地自信。
-
翌日,天空灰蒙蒙的。
由于下了一整晚的雨,周围的一切都在雾气的掩盖之下,空气仿佛都被水珠包裹住,齐画月深吸一口气,发现鼻子有些堵住。
昨天自己明明没有淋到雨,不可能会感冒的。她越是这么笃定,身体越是在提醒她,自己真的生病了。
齐画月身体不算好,大大小小的病生过不少,还有急性肠胃炎。
她熟练地从一堆药盒里找到感冒用胶囊,又找到一瓶止咳糖浆拿到房间以备不时之需。
“月月,你身体不舒服今天就好好睡一觉。”奶奶端来一碗热粥,坐在边上看着她喝下才放心,“既然是暑假你就安心休息,不用像在学校里一样起那么早。”
齐奶知道,她是为了能够多帮点自己的忙。
齐画月喝了几口粥后实在是再喝不下去,她点点头,躺回到床上:“知道了,奶奶,你有事就喊我,估计睡一觉之后就好了。”
齐奶把散在齐画月额前的刘海拨开,整个人都烧得面色通红,还说马上就能好。
“我这老破小店能有什么事。”奶奶扯着嗓子,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你好好休息就是帮奶奶最大的忙了。”
齐画月清楚地感受到身体体温在逐渐攀升,口干的尤为奇怪,吞咽口水对她来说都是一项酷刑。她努力说服自己赶快睡着,睡一觉起来就会好了。
但是此时的她并没有睡意,尽管浑身难受,可怎么也睡不着。
无奈之下只能拿起手机,想着找一些白噪音放在耳边帮助自己入睡。
微信提示有新消息,她顺势打开一看,发现是镇上培训班的负责人给她发的信息,大家都喊她校长,自己也跟着这么称呼她。
齐画月看到四条六十秒的语音头更疼了。
“小齐啊,我听刘老师说看到你回来了,今年打不打算继续来我们这里兼职啊?去年有好几个班的孩子都在问我呢,问小齐老师什么时候给他们上课。”
“我知道去年是因为特殊情况才到我们这来兼职的,不过我看你上的也很开心,孩子们也都很喜欢你,今年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和我们再共事一个暑假的。”
“当然,还是会根据你的时间来排课,要是不想排的太满也是可以商量的。”
掺杂着一堆语气助词,齐画月总算是断断续续地听完了。她不排斥这份兼职,只是这个暑假她并不打算把时间都放在这方面。
去年她是为了攒大三这年的学费,今年在课余时间她已经通过打工和网上接稿赚到了下学年的学费。
现在更希望能够多点时间陪陪家人。
齐画月打着字,发现自己总是打错拼音,只能清清嗓子,点开语音:“不好意思校长,这个暑假我已经有自己的安排了,兼职的事暂时不考虑。”
对面很快就回了消息,还是一段长语音:“这样啊,那真是太可惜了。要不这样,我这边有几个一对一的,你有没有兴趣?他们都很喜欢小齐你呢~”
似乎是害怕齐画月再次拒绝,校长马上又发来一条语音。
“你应该还记得小圆吧?小圆和他妈妈都很信任你,点名说还要让小齐老师来教,你就当帮校长这个忙怎么样?给你算一对一的课时费。”
小圆是齐画月为数不多印象深刻的学生,这个孩子喜欢画画,特别有天赋不说,新奇的点子一大堆,每次上课都教的齐画月很开心。
他妈妈也经常会带自己做的点心送给她。
齐画月考量了一下,一对一授课比教一个班要轻松多了,也不会被排满课,关键是,课时费是带班的两倍。
她犹豫了一会,开口:“如果只是教小圆的话,没有问题。”
“好的好的。”校长很开心齐画月能够答应下来,“那我先联系小圆妈妈,看他们那边打算怎么安排。”
要是齐画月还是拒绝的话,估计又要少一个生源了。
培训班的老师不多,算上齐画月这个兼职的统共只有六位,淡季完全能够忙得过来,可是一到寒暑假,每位老师生怕自己不是三头六臂。
有想培养孩子在艺术方面造诣的,有单纯想让孩子技多不压身的,还有只是把培训班当做托管所的。
所以这段时间班上的孩子鱼龙混杂,纪律也是出了名的难管,去年除外。
齐画月看起来并不是能镇得住孩子的人,可令人惊讶的是,每次她的班都是最安静的,孩子们尤其配合。
和她搭班成为了老师们争抢的目标。
刘辉负责排课,出于私心,他和齐画月搭班次数最多,其他老师虽然心里很不舒服,可是碍于这人是校长的侄子也不好多说什么。
【向日葵高级班王瑞音老师:小齐老师,听刘辉说你回来了?还要和我们搭班?】
【Moonlight:是的,不过只教一对一,目前只负责小圆。】
她知道,校长说是只教小圆,后面肯定还会给她安排别的孩子。
【向日葵高级班王瑞音老师:那就好那就好,起码不用跟刘辉搭班了,他这人,太烦人了,每次都缠着你,我都看不下去。】
【Moonlight:下次去培训班给你带橘子,好吃。】
齐画月记得王老师很喜欢吃橘子,自从上次在李爷那边买了一袋橘子放在办公室,王瑞音后面连着好几天都缠着自己帮忙买来带给她。
【向日葵高级班王瑞音老师:感谢!太爱你了!】
回完消息,齐画月的头似乎更重了些,恍惚之中还记得给李危发了一条消息过去,告诉他今天的练习先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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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onlight:今天记得;别jfnsgs、。】
李危:“……摩斯密码?”
他不记得自己和小画家制定了什么两人之间才看得懂的暗号。
难道是网上用语?还是现在年轻人的说话方式跟他不同?
李危打开百度,把这段消息复制进去,结果跳出的全是毫无关系的页面。
他只能回了个消息:【?什么意思?】
对面却没有回复。
“你过来。”李危招呼一旁的林知雨,把手机屏幕转过去,“这是什么意思?”
林知雨擦了擦手,接过手机,看到屏幕上的聊天界面,他心里清楚地知道,要是自己看了老大跟姑娘的聊天记录一定会被暴打。
可是他不可能忍得住。
“嗯……我看看啊……”
他一边嘴上敷衍,一边快速地翻看完了所有聊天记录。
今晚七点?
好的。
不吃晚饭吗?
如果是你做的,帮我留一点吧。
不可能,这不是老大,不是李危。
肯定有人夺舍了。
“老大,我问你。”林知雨的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严肃与认真,“你还记得当初我是怎么来你的渔场的吗?”
李危没有作声,捡起手边的废纸,卷起握在手中。
下一秒,随着头顶遭受的一记重击,林知雨的心也跟着落下。
还好还好,还是我的老大。
他仔细分析起来:“我猜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姑娘发错了,或者是她没睡醒?我有时候迷迷糊糊之中也会打错字。”
李危觉得这个解释很有道理,细想应该就是这个原因。
林知雨见李危没有反应,联系上面的聊天记录,揣摩这次发来的消息里的关键字。突然,平滑的脑皮层似乎有股白光闪过。
“老大,上次结束的时候姑娘是不是特别交代了你下次要记得点什么……比如,那个……”
林知雨一边神神秘秘地说道,一边不停地挤眉弄眼。
“她是有说过,让我……”
李危话说一半顿住,差点就被林知雨套上话。
我就知道。
林知雨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
上次的红色超薄被老大退了回来,他不像是会在家里准备这些东西的人,难怪姑娘会特意叮嘱今天要记得。
不对!
林知雨转念一想。
难道上次老大没带?!这对女孩子的身体伤害多大啊!
“老大,这我就得批评你了。”林知雨认真之中带点教训的口吻,“你这样对姑娘太不厚道了,好歹你也是个大男人了,这种事情怎么还要女孩子来提醒你?”
李危不明所以:“这种事情是什么事……”
不过是换一件背心,他没有忘记啊。
“算了算了,怎么说你也是第一次,难免会有疏漏。”
林知雨拍了拍李危的肩膀,从口袋里摸出熟悉的红色盒子。
“老大,不用谢,这是我该做的。”
李危低头一看。
熟悉的——
超薄001。
12. 第12章
撇开林知雨随身揣着套不说,李危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人的眼里他是这种形象。
“再让我看到这东西,我就把你丢进海里喂鱼。”
李危沉着气,语气冰冷。
林知雨这点自觉还是有的,他性格就是比较欠,心里明明清楚李危不是这种人,可他还是要呈口舌之快。
就算每次都是自己遭罪。
“得得得。”林知雨举起手投降,“姑娘肯定就是睡迷糊了,你等人家醒了之后问清楚不就好了。”
他认识李危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从一开始对外来人的警惕到现在的信任,林知雨是打心底里佩服跟敬重他的。
刚开始听到有人把这废弃多年的渔场承包下来,林知雨想着这人肯定是脑袋被驴踢了,不然怎么会这么想不开。
直到看到李危,他莫名在心里认为这人好像真的能把这渔场盘活。
林知雨在这附近的餐馆里打打零工,家里只剩一个中过风的妈妈,手脚没法做工,只能在家里打扫卫生做做饭。
李危招工时看到他,只一句话:“不招童工。”
这话可把林知雨气得原地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叫嚣:“说谁童工呢?我今年五月就已经满十八了!”
要不是小的时候家里穷营养跟不上,他也不至于成年了还只有一米七几。
李危淡淡地看着他:“会做什么?”
林知雨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要是自己说什么都不会的话,李危肯定就不要他了。
“什么都会。”林知雨脱口而出,又紧接着补充道,“实在不会也可以学。”
李危居然什么都没有多问就把他留了下来,后来林知雨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只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傻子。
一个才刚满十八的年轻小伙大言不惭说什么都会,任谁看都是在撒谎。
再后来,同样是一个暴雨之夜,林知雨只记得一个号码,慌乱之中打了过去,本不抱有什么希望,对面很快接了起来。
李危背着昏迷的女人冲进医院大门,在林知雨无措时帮他找医生、缴费、做检查。
“这个年纪中风复发也是正常的,你妈高血压严重,平时要盯着她每天按时吃药。”李危把药盒装在袋子里,“每个月找时间过来配好两个月的量。”
对于今天付的医药费,他只字未提。
“药费……还有检查的费用……我会还你的。”
林知雨听到医生说的,打一针溶栓剂要五千,再加上降压药还有按照一晚收费五百的急诊床位……
“嗯,我知道。”李危眼都没抬起一下,“从你工资里扣。”
虽然最后林知雨也不知道这钱是扣在他哪个月的工资里。
李危舒展了下双臂,他透过窗户看向大海,一道接着一道的海浪不断拍打,激起雪白的水沫,今天倒是个晴天。
他看向墙上,正好是中午十二点。
“下午你继续盯着。”李危顺上搭在椅背上的工装夹克外套,“我先回去了。”
“今天不吃饭啦?”林知雨有点伤心,“难得我还煮了你的份。”
李危摆摆手:“等你什么时候能把酱油和醋分清了我再吃。”
途径镇上的几家店铺,李危顺便把该收的货款结掉。来到最后一家,他手里拿着五个月前的收据,面对男主人,面色铁青。
“这单子两个月前就该结清的。”
男主人打起马虎眼:“哎呀,家里孩子生病要用钱,没办法,要是我有钱肯定第一时间给李老板送过去了,这不实在是没办法嘛。”
似乎是为了增加可信性,男人打开手机支付宝,显余额里只有可怜的几百块钱。
李危发出一声冷笑:“昨天在麻将馆里打到天亮的人不是你?孩子生病不在医院陪着,却他妈在麻将馆里?”
男主人的谎言被拆穿,竟直接耍起无赖,怎么说都不给钱。
“老子就是没钱怎么了,跟你订货是看得起你,就那破渔场,要是没我给你生意做看你还开不开的下去!”
“一个外地人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话没说完,男人感到脚下一轻。
李危的单手揪起这人的衣领,只是稍稍用力,男人就没了反抗的气力。
“你、你干什么,打算动手打人啊?”男人面色涨红,脖子上的青筋处于生理原因尤为明显,“我要报警!你居然要打我!老婆——老婆——”
李危眸色黒沉,和慌张的男人形成鲜明对比,他不紧不慢地松开手,躬身,视线与面前这人齐平:“你以为我一个外地人是怎么拿到渔场工程批文的?到底是谁不想继续在这里干下去?”
“报警?那先进去的也是你。”
男人以为李危好说话,又不是本地人,讲几句粗话就想拿捏他,谁知道这人远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狠。
他仔细琢磨起李危说的话,确实,普通人怎么能那么顺利地就拿到政府工程的项目批文?那渔场都已经废弃这么多年了,突然又开始重新运作,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你少吓唬我!”男人还在嘴硬,“不就一万块钱,老子拿得出来!”
对付这种人,李危还有更多办法,不过这人还算好对付,胆小怕事,嘴上动动功夫就能解决。
微信成功收到款,李危收起手机,把收据递给男人。
“以后你找别家进货。”这点出货量对李危的渔场来说可有可无,何必给自己找气受,“章老板,孩子还病着,多上点心吧。”
不顾男人在背后骂骂咧咧,李危脚步轻快地跳上车,留下一排尾气。
“齐奶,老样子。”
李危一边关车门,一边往小卖部里走去。
他来到柜门前,拿起两瓶啤酒,放在柜台上。
齐奶心不在焉,她算好钱记在账本上,踌躇好一会才开口叫住李危:“小李啊。”
李危转身,询问:“怎么?”
“月月发烧了,我刚刚又去给她量了□□温,一直没降温。”齐奶打着商量的语气,“你能帮我看会店吗,我去药店买点药。”
家里的退烧药只有很久以前屯的布洛芬,也只剩最后一颗了。
“我去吧。”
李危打开车门,不由分说道。
“我开车,还快点。”
齐奶见李危说的有道理,感谢了好几句。
最后不忘嘱咐一句:“感冒药也帮奶奶带点!”
等红灯的间隙,李危粗长的手指无节奏地拍打在方向盘上,原来今天那条莫名其妙的信息是因为这人发烧了。
能把字打成这样,估计是烧得头晕眼花了。
是在告诉自己今天就不要来了吧?
原来这人在生病的时候还会想到他,记得通知他一声。
身后响起刺耳的鸣笛声,李危才注意绿灯已经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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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脚踩油门往药店方向开去。
“退烧药、感冒药、止咳药……”李危嘴里念着,还在想再带些什么,“还有什么是发烧时候可以用的?”
医师指着货架:“退烧贴要不要?”
“拿两包。”
“这个,冰袋也可以用来降温。”医师拿起一个蓝绿色的冰袋,“酒精和棉片可以擦拭身体物理降温,要不要也一起带点?我这边建议再买两个热水袋,物理降温的同时还要注意脚底需要保持温热。”
李危:“好。”
齐奶看着满满一袋的东西,她只认得几盒药。
“这些是什么哦?要怎么用?”
“退烧用的,这个退烧贴,撕开贴在她的额头或者手臂上就好。”李危耐心解释,“这个是冰袋,也可以放在额头上,还有这个酒精和棉片……”
“哎哟我搞不懂诶——”齐奶脸都皱了起来,她只记得一个是撕开用的,还有什么——
“小李你帮我一起弄下好不啦,我给月月倒杯水吃药先。”
“……”李危犹豫半晌,“好。”
他先把从店里要来的冰块倒进冰袋里,加了点水,最后用新买的毛巾包裹住,用手背试了下温度,有点凉,但是对于发烧的病人来说应该会很舒服。
齐画月还在睡着,脸颊绯红,额间聚起一层薄汗,打湿了发尾。
她睡得并不舒服,眉毛拧在一起,眼尾还沾着不知道是汗水还是眼泪。
齐奶喊了两声都没有反应,便也不强硬叫醒她,让她好好睡会也好。
李危拿出退烧贴,把膜撕开,小心地贴在齐画月的手臂上,动作轻柔,生怕把她惊醒。
感受到一股凉意,齐画月的眉毛忽的就舒展开来。
手里的冰袋放在这人的额上,齐奶伸出手,摸了摸齐画月的脸,还是很烫。
“这个冰袋不能放太久,七八分钟差不多就要拿下来一会。”李危谨记药店医师嘱咐自己的注意事项,“以免被冻伤。”
“好的好的,小李你先回去吧,今天太麻烦你了。”齐奶很不好意思,“你快点回家休息吧。”
“今天花了多少钱告诉奶奶。”
李危没有回答,默默地把酒精和棉片取出,准备实操给齐奶看怎么用这两个物理降温。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喊声:“老板呢?!”
齐奶急忙起身,留下一句:“小李,你先帮我看会月月。”
刚打开酒精的李危手里还拿着棉片,想着既然已经打开盖子,先帮齐画月降降温也好。
他努力控制着力道,找尽角度,避免棉片之外的身体接触。
可能这个动静还是大了些,齐画月挣扎地睁开双眼,看到李危窝着身体半跪在地上,手上非常违和地用镊子夹着棉片,蘸取酒精正在擦拭自己的胳膊。
身体似乎的确没有之前那么烫了。
她有些着急,一边伸出手摸索手机,一边哑着嗓子解释:“我有给你发信息,今天安排取消的……”
李危看着好不容易贴好的退烧贴在她的动作下出现即将掉落的趋势,立即伸出手,圈住了不安分的手腕。
轻轻用力地往下一带,齐画月就这么自然地躺回到床上。
他暗着眼眸:“我知道,所以你就别再折腾自己了,好好休息快点好起来。”
“你也不想我上岗才一天就失业吧?”
“小画家?”
13. 第13章
齐画月庆幸此时自己正发烧,不然脸红得让人一下子就能看出不对劲。她乖乖躺着,发现男人手里的动作没停。
“谢谢,麻烦你了。”
家里没有这些东西,齐画月猜到这是李危去买的。
李危轻哼一声算是回答。
他没有任何感情地说道:“昨天淋雨的是我,怎么发烧的是你?”
齐画月听到这话不自觉抿起双唇,由于她的母亲唐女士在孕期仍旧抽烟酗酒,还经常熬夜打麻将,情绪激动之下甚至不管自己的肚里还怀着一个孩子。
一个夜晚,麻将桌前,唐女士羊水破了,到医院没多久,还不足八个半月的齐画月成为了早产儿,靠着吸氧捡回一条命。
医生都在说,唐女士能够生下一个生理健康的孩子已经是走大运了。
只是可怜齐画月,从小就体弱多病,抵抗力比别人差的不是一点两点。
“真麻烦,怎么又生病了……”
“给自己生了一个瓷娃娃,这也太娇气了,真是一点劳苦都碰不得……”
麻烦。
累赘。
不省心。
齐画月打小就被妈妈打上了这些标签。
“我……”她张了张口,看到李危正在收拾药盒,“麻烦到你了……”
李危停住手里的动作,不解地看向她:“你不是已经说过谢谢了?怎么?还要再说一遍?”
他不以为意地把药分类堆在一边,扶了扶往额边滑落的冰袋,发现这人脸上的潮红一点也没有消退的迹象。
看来这次烧得有些厉害。
“你要不要再睡一觉?”李危善意提议道,“家里老人说,发烧睡觉捂身汗醒来就好了。”
他没怎么生过病,这说法也不知道到底正确不正确。
齐画月却忽然被这话逗笑。
意识到李危的好奇,她缓缓解释:“这不像是你会说出的话。”
李危摸着鼻头,语气不自然:“那我都会说什么话?”
齐画月微微蹙眉,认真地思索起来:“我本以为,你会说——昨天淋了雨的你都没有生病,我怎么反而发起烧来,咳咳……怎么这么娇气,体质真差,就知道麻烦别人什么的……”
说着说着,齐画月的声音愈来愈小。
“我不觉得麻烦。”
李危直说道。
“不过你的抵抗力是挺差的。”
齐画月用双手扯住被子,轻轻用力拉了拉,盖住自己一半的脸。
她的声音几不可闻:
“你说话可真直接。”
李危没有听清,反问:“什么?”
齐画月摇摇头,忍着困意保持尽可能的清醒,却还是没挡住,眼皮越发沉重,不知什么时候忽的就闭上了。
隐约感到额上的冰袋换了两次,最后贴上了凉凉的退烧贴。
还听到奶奶和李危交谈的声音。
等到齐画月再次沉睡过去,已经是午夜。
只是这时,她的烧已经退了许多,睡的也比之前舒服了不少。
林知雨回到家,检查了今天的药盒,果然妈妈又忘记吃药。在他的注视下,林妈心虚地三两下就把药片全部吞下。
“下次再这样就罚你一个月只能吃一次小蛋糕。”
他来到厨房,懒得把碗端出去,直接在灶边吃了点中午的剩菜,吃完顺便把碗筷洗干净放回原处。
擦完手林知雨想起什么,掏出手机,给齐画月发了条微信。
【AAA滨城渔业联系:妹子,你好点了不?听李哥说你生病了。】
对面没有回复,估计已经睡着了。
林知雨又发了一句:
【AAA滨城渔业联系:明天晚上有老板到渔场谈生意,老大估计回不去了。】
偏偏明天约的是晚上七点,这生意谈完再去附近吃点喝点,结束也要半夜,平时为了不让妈妈担心他都会睡在渔场,李危喝了酒也没法开车回去,索性就在办公室里睡一晚。
只是齐画月什么都不知道,林知雨还是好心地告诉她一声,免得这人在家里干等。
-
翌日,林知雨伸了伸懒腰,看向远处翻白肚的天际海岸,他摸了摸口袋,想起烟在昨晚已经抽完,只能深吸一口气,却不想被凌晨的冷气反呛一口。
咽喉传来淡淡的血腥气。
“你也生病了?”
李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知雨转过身,单手握拳抵在嘴边,半咳半解释道:“没,我咳咳,我只是被风呛了一口。”
他又跟着咳嗽半天。
“对了老大,妹子咋样了?”
李危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集装箱的门,声音懒懒的:“今天应该会好点吧。”
他也说不准,毕竟这人的身体比普通人要脆弱许多。
“哎哟,你说那天早知道我再去给你们找一把伞了。”林知雨面上带着懊悔,“肯定是因为淋到雨又吹了风才会生病的。”
“嗯。”李危点头,“那你是有点责任。”
他半开玩笑道。
林知雨却当真,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慌张,语速也跟着快了许多:“那、那老大,你说我要不要买点什么去看看她?牛奶、哦对对,还有果篮,看病人不都带这些嘛……”
他拿出手机,点开李爷的微信,发送语音过去:“李爷,你家土鸡蛋还有没有,给我留个五斤!”
“得了。”李危及时拦住他,“和你没关系,昨晚已经退烧了。”
林知雨松了口气:“但我刚才已经跟李爷要了鸡蛋,买都买了,到时候老大你带走吧。”
“你带回家。”李危想起自己冰箱里躺了一柜子的鸡蛋,“你自己多吃点。”
林知雨一脸幽怨:“老大你是不是在心里想多吃点有营养的让我长个……”
“嗯。”
今天看样子是个大晴天,海浪不断翻动海浪,拍打在礁石上,激起雪白的浪花。海鸥渐渐开始在海上盘旋,周遭的海鲜市场也开始吆喝揽客起来。
游客不会起这么早来海边玩,一般这个点会出现在这里的,除了李危他们就是当地居民,只有这个时候才能买到最新鲜的海货。
林知雨好奇问向李危:“老大,今晚还是定在老位置吗?”
这里最高档的饭店是民安大酒店,酒店老板已经跟李危很熟识。
李危打开水龙头刚泼了一脸水,听到这话抬起头,甩了甩发上的水珠,用手指随意撩了撩落下的碎发。
他的声音低沉:“不用,就定在门口的那家大排档。”
“啊?”林知雨再三确认,“真的吗?门口那家海鲜大排档?小赵家开的?”
这家可是连个门店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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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只有一块半亮不亮的霓虹灯招牌。
“对。”李危很确定,“就这家,今晚我不喝酒,你也少喝点。”
林知雨一听这可来劲了,他们这个老大可是无酒不欢的人,莫名说今晚不喝酒,不就是想结束饭局之后开车回家呗。
他清楚要是自己把这些话说出来免不了又是一顿被收拾,索性闭了嘴。
傍晚六点,林知雨忙完不忘去叫醒李危。
“几点了?”
李危带着喑哑的嗓音问道。
“六点。”林知雨提醒他,“老大你是不是该捯饬一下自己了。”
不是说今晚见的是个大老板,现在这副模样肯定是不能见人的。
“嗯……”
李危起身,打开水龙头,胡乱冲了冲脸,起身,关掉水龙头。
“好了。”
林知雨一副明了的表情。
老大安排在这么简陋的大排档见面谈事,又不打算陪酒——原来老大今晚是不想签下这个单子,看来这不是什么好生意啊!
“我明白了老大!”林知雨努了努嘴,眨巴着眼睛示意,“今晚我一定会好好配合你的!”
“你明白什么了……”李危摆摆手,“算了,先跟我去点菜。”
“这不还早吗?”林知雨拿上手机急匆匆地跟在身后,“不是七点才到?”
李危看向手机微信界面,他挑了下眉头,沉着肩慢慢往前走,悠悠开口:“飞机提早到达了,大概还有二十分钟就到了。”
两人找了张最靠里的位置,赵厨师看到李危很热情地开口:“李老板你来啦!今天的鱿鱼很新鲜,还有最后一只帝王蟹,波龙的个头也很不错。”
“从你那进的货今天一下午就烧完了,大家特别喜欢清蒸红鲷鱼,都说鱼鲜的不行嘞!”
李危选这个地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海鲜大排档一看货新不新鲜,二才看厨师的手艺如何。从他那边出的货,自然不可能会差。
“帝王蟹清蒸吧,波龙来个三只,你看个头做,小个的就把肉刨出,做个麻辣波龙豆腐,大只的伴着蒜蓉粉丝蒸。”
林知雨熟稔地点着菜。
“香辣鱿鱼,皮皮虾,哦对,扇贝和生蚝都各来一整盘。”
说完他看向李危:“老大,这些够不够?”
李危的注意力都在手机上,听到这人在喊自己才抬头。
“嗯?哦,够了。”
赵厨知道李危好酒:“那酒还是老样子?先来一箱?”
“不不不。”林知雨急忙打住,“今晚不上酒,等客人来齐了再说。”
李危仍旧低着头,看向手机界面。
齐画月给他发来消息:
【Moonlight:今天完全退烧了,睡了一天感觉好多了。】
【LI:嗯,那就好。】
【Moonlight:听小林说你今天不回来了?】
【Li:怎么?】
【Moonlight:想做顿好吃的感谢你。】
李危顿住,他一时晃神,不知该怎么回。
【Moonlight:既然有事那也没办法啦。】
【Li:宵夜,可以吗?】
他攥着手机的手指微微发力,李危神色忽的紧张起来。
【Moonlight:那我等你回来。】
14. 第14章
林知雨更加确信今晚只是敷衍地走个过场,李危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根本没有把即将见面的这位老板放在眼里。
他相信自家老大的每一个决策。
帝王蟹和波龙摆在桌上,热气还没有散去,李危听到从远处的海边公路上传来一阵跑车发出的引擎轰隆声。
他头都没有抬起,淡淡地开口对林知雨说了一声:“人来了,让老板上两瓶椰汁,他们也不喝酒。”
林知雨虽然感到疑惑,却也没有刨根问底,见老板正忙,自己去冰柜前拿了三大瓶椰汁回来。
正如李危料到的那样,来的是一辆颜色极其张扬的法拉利,车头灯闪了两下后熄灭,两个人从车上下来。
其中一人个子很高,从身材上看得出来平时有在自己管理,不过还是略显瘦削。
另一个则是满脸幽怨,穿着一件灰色的卫衣,全身上下没有什么扎眼的装饰,除了耳上的银色耳钉。
身着西装的男人透过黑色墨镜看到等待许久的李危,笑着迈开步伐往最里面走去。一点也不在乎自己脚下那双擦得锃亮的高定皮鞋踩在各种虾壳蟹壳上。
林知雨起身,握手先打起了招呼:“您好,喊我小林就成,这位是……”
男人摆摆手,一副你多余开口介绍的表情,毫不客气地用力在李危肩头重重锤了一下。
他摘下墨镜,语气中尽带玩乐:“你还真的跑到这里来了?”
林知雨默默坐下,看这模样两人似乎在以前就认识。不过在过去的一年里他从未看到老大和谁有过来往,周围没有什么人能谈得上是他的朋友。
以至于此刻忽然出现了这么一个和老大如此亲近的人,林知雨才清楚地认识到,眼前的李危并不是所有的他。
男人拉着另一个人的手腕,带着他往下坐,不怒自威道:“坐下,见到人不打招呼?”
这人别扭地坐在塑料板凳上,抬头看着李危,声音轻轻的:“李哥,好久不见。”
李危打开椰汁,给每个人倒了一杯,他嘴角夹着烟,声音有些含糊:“这附近可没什么旅馆能让你们住。”
吴乾沉喝了一口,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吃了起来。
“你是不知道今天的飞机餐有多难吃。”
吴子睿鼻尖耸动,味蕾还是被这阵无法忽视的香味勾起,他也动筷吃了起来。
“说吧,这次谈什么生意。”李危开门见山直说道,“还大老远地跑过来找我。”
吴乾沉这才想起来到这里的正事,他拿出一个文件夹和一支笔,递给李危,边吃边说:“酒店终于要开业了,海城的度假酒店肯定要搞海鲜自助,货源就交给你了。”
李危吐出一口烟,他拿过合同,瞄了几眼,在最后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不忘交代一句:“我要月结的。”
“没问题。”吴乾沉立即答应,“放心,这酒店是我的,和我家老头子没任何关系,他插不了手。”
林知雨接过合同,好好收在自己的背包里。
难以置信,生意就这么谈好了?
吃饭一个半小时,大概只有十分钟是在谈生意。不过是问了问哪些海鲜比较受欢迎,吃的人比较多而已。
吴子睿和林知雨两人默不作声地在一旁只跟着吃,说不上话。
李危话也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是吴乾沉在讲,一会诉说国外的生活有多惨,一会又谈起家里的老头子给他介绍了哪位千金。
“上次还让我和徐家的那位见面,结果我刚好在国外回不来就婉拒了。”
“还是你好,都没有人催你。”
吴子睿面色一沉,他急忙抬头看向李危,这人尽管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可眼神中尽是厌恶。
后知后觉地吴乾沉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轻咳两声掩饰尴尬,迅速转移话题。
“哎,你过两天要不去我那酒店玩两天。”他熟练地剥开皮皮虾的壳,“留个套房给你,顶层的,还带私人温泉。”
“算了。”李危摇头拒绝,“这两天事情多,走不开身。”
听到这话,吴乾沉有些不乐意,他还想着酒店新开业能带着李危一起玩两天。
“什么事啊?玩两天又不会要你命,再说,你的渔场里就你一人干活啊?”
李危冷哼一声,又点燃一支烟:“你一个开度假酒店的还不知道过段时间这边有个捕鱼节?”
吴子睿轻笑出声,他最喜欢看的就是李危怼他哥。
“就是,什么都不知道还学人家开酒店。”
“我还不是为了你?”吴乾沉一想到这就生气,“我要是不把这活揽下,遭罪的就是你!”
吴子睿头捣如蒜地点头,表示赞同。
“李哥,记得报价时别含糊,我哥有钱。”
吃完这顿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吴乾沉吴子睿两人坐了一天的飞机累得不行,没有再去玩些别的想法。
吴子睿注意到李危都没有吃多少,他上车前好心问了句:“李哥,你晚上会不会饿,要不打包点吃的带回去?”
“不用。”李危顿了顿,“回去有人做吃的。”
吴子睿:……多余问这一嘴。
虽然吴乾沉很想去李危的家里做客,可是对方只说家里只有一间客房,他是断不可能和吴子睿睡在一张床上的,还不如再开半小时的车程回自家酒店住。
路上,吴子睿还是没忍住问出口:“哥,你说李哥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李危?”吴乾沉用细长的指节轻轻敲打方向盘,“不知道。”
吴子睿:“我说真的,不是和你开玩笑。”
吴乾沉反常地认真道:“没开玩笑。他从来没喜欢过人,我怎么知道他会喜欢上什么样的女生。”
“……是吗?”吴子睿难以想象,“应该会是一个很不一样的女生。”
“怎么说?”吴乾沉好奇起来,这人为什么会忽然问起这个来,“你好像很了解他?”
“李哥就是很不一样的男人,他会喜欢的,肯定也是很不一样的女人。”
吴子睿说了一段废话。
吴乾沉:“明天睡醒赶紧给我滚回家去。”
-
林知雨跳上车,他拎着手里装着剩菜的饭盒,又问了一遍:“李哥你真的不带回去吃?我看你在饭桌上都没有吃什么。”
“不用。”
李危踩紧油门,三分钟后,简短的甩下一句:“到了,下车。”
林知雨脚后跟刚落地站稳,还没说出谢谢两个字,身后就带过一阵风,面包车闪现般消失在视线中。
齐画月今天还是有些鼻塞,身体较昨天已经好很多,下厨做点吃的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这人此时站在灶前却开始犯难。
这个点做夜宵不好做些硬菜,太油太腻的菜现在吃了不好消化,可是既然说是为了感谢李危这两天的照顾,总不能敷衍了事。
李危刚把车开到镇上,想起自己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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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告诉齐画月自己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急忙掏出手机发了一条微信过去。
【Moonlight:好的,那你回来刚好可以吃上诶。】
小镇的夜晚格外安静,很少还会有除游客以外的人在街上游荡。面包车开到小卖部门口停下,李危利索地关上车门。
小店门口还亮着灯,柜台前没有人影,小厨房里传来香气。
李危缓缓穿过货架,在厨房门口站定,他喊了一声,里面的人没有听见,他又提高音量。
齐画月听到身后的动静,手上动作一跳,还好没有把锅铲掉在地上。
“你回来啦?要不先去门口等我一会?”齐画月带着鼻音说道,“我已经把桌子支好了。”
李危察觉到这人浓重的鼻音,眉头拧起,沉声问她:“还要多久?”
“还有一小罐汤在蒸,其他都好了,你等不及的话先吃?”齐画月一听这话突然开始手忙脚乱起来,生怕自己动作慢了,“我给你拿筷子。”
“我的意思是。”李危带着懊悔,“你随便弄点,我都会吃的,不用这么麻烦。”
齐画月扬起嘴角,笑了笑:“不麻烦,我生病那天你又是去药店买药,又是帮我降温,你都不觉得麻烦,这对我来说也不麻烦。”
说完,她端起一盘牛肉炒面。
李危自然接过,不忘问一句:“你饿不饿?”
“嗯?”
李危:“你也可以一起吃点。”
“好啊。”
齐画月今天晚上只喝了一点白粥,那时还没有什么胃口,奶奶做了菜,只是自己吃不下。不过刚才炒完面之后竟然还真的有些饿了。
她转身拿出一个空碗:“你帮我拿到桌上,我把汤端过来。”
李危把炒面和小碗放到桌上,而后快步回到厨房门口,不由分说接过刚从锅里端出的汤。
齐画月走出厨房,看到自己支的小桌换了位置,被放到店里面,她看向李危。
李危解释道:“门口风大,别又吹发烧了。”
被这么一说的齐画月脸马上红了起来,她嘟囔着,逞强说了一句:“现在是夏天,哪有人吹夏风生病的。”
“这不有一个吗?”李危说着说着笑了起来,“哦,我忘了,海风不是夏风,这两个不一样。”
齐画月就差把脸埋进碗里,脸颊的绯红不断攀升,直到耳垂都被粉红覆盖。
“今、今晚的生意谈的还顺利吗?”
“很顺利。”李危顺着她的话题回答,“和海城新开的度假酒店老板谈了新合作。”
“度假酒店?”
齐画月听奶奶说起过,是个四星级酒店,很贵,她去不起。
李危看出这人眼里的好奇,继续补充道:“嗯,据说还有水上游乐园,私人温泉,自助餐吧……”
说完,他明知故问:“想去?”
“住一晚,很贵吧?”
齐画月虽然暑假会去镇上兼职赚点钱,但是要说把钱花在这上面,她还是舍不得的。
“是挺贵的。”李危喝了一口汤后接道,“酒店老板倒是送了我两天的套房,要不我去问问他,能不能换成一天两间房?”
齐画月整个人都期待了起来:“可以吗?”
李危望向她:“先吃饭,我待会问问。”
刚回到酒店套房,吴乾沉的屁股刚坐下,手机就收到李危发来的微信:
【Li:给我留两间套房,住一晚。】
15. 第15章
齐画月抬手,刚夹起一筷子的炒面,就听到桌面上传来手机的震动声。
李危瞥了一眼,看到来电人的名字后才接起。
“虽说我顶层那几间总统套不对外挂卖,可你这也太把我当做小弟了吧?刚诚心诚意邀请你不来,现在突然转什么性子?”
吴乾沉边松领带边往落地窗走去。
“我猜猜,你不是一个人来吧?”
“嗯。”李危的语气令吴乾沉无法察觉出他的情绪,“不然我让你准备两间是为了留一间空房玩?”
齐画月眨着双眼望向李危,她听不到电话那头的人都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在聊和自己相关的事。
她似乎有些太不自知,竟然就这么顺理成章地让李危去和酒店老板商量腾出一间总统套出来,这待遇本和她一点也不搭边的。
“要不还是算了。”齐画月还是开口,“不想让你为难。”
李危扬了扬下巴,示意这不过是小事,让她安心。
“我要是耳朵没坏,刚才似乎听到了女人的声音。”吴乾沉吐出一口烟,“终于懂事了?”
“你哪位?”李危轻笑一声,“管这么多。”
吴乾沉捻了捻手中的烟蒂,眼底的疲惫尽显,他看着窗外通明的灯火:“知道了,提前给我打招呼,顶楼两间都是留给你的。”
他率先挂掉电话,低头在屏幕上疯狂打字。
【QWu:什么身份?我该怎么称呼?应该会带过来给我介绍一下的吧?我要怎么表现显得我大气些?会不会吓到人家?】
【Li:别见。】
吴乾沉:……得,十五万一晚的总统套真就当扔着玩吧。
见李危挂掉电话,齐画月定定看着他,眼底带着期待与一丝紧张。她感受到自己心脏那端传来的震跳,不自觉抿了下唇。
“你想什么时候去?”
清冷低沉的声音响起,一方面也在提醒她的筷子已经在空中停留了许久。
齐画月匆忙又夹起几根面条,抬起面前的空碗,欲盖弥彰。
“明天、明天不行,我要去镇上的补习班带一节课。”
答非所问。
李危打开手机日历,缓声道:“后天?”
“后天……后天我要去一趟医院,替奶奶拿药。”
齐画月低着头,用筷子戳着躺在碗里的几根孤零零的面条。
“大后天?”
李危又问道。
“那天我可能还要去镇上上课……”齐画月才说出口就愣住,她慌张地立马涨红了脸,难为情地解释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几天恰好都有事,不然、不然……”
不然我还是不去了。
齐画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嗫嚅了半天却还是败下阵来。她终究还是想去的,明明是自己提起的,现在却凑不上有空的日子。
李危会不会以为自己在耍他?
男人淡淡一笑,微微扬起的眼尾带着轻颤,张扬肆意的脸此刻却挂着柔情的笑容,齐画月盯着他的双眼,意识很清醒,还是不禁陷进去。
李危带着笑意和齐画月对上视线,这次对面的人竟然没有回避,这令他感到惊讶。这人很快回过神来,说出刚才就应该说的话:“你看看哪天没事,又不是说这几天一定要去的。”
回想起先前这人着急说对不起的样子,李危的嘴角又勾了起来。
齐画月点开微信,找到校长发给她的排课表,伸出纤细的食指隔着屏幕划拉确认。
她抬起头,表情无比坚定:“下周二没有课。”
“那我们,暂定下周二。”
李危把暂定两个字说的重了些,对他来说日子随时都能改,只要提前一天给吴乾沉发个消息过去通知一声就行。
好不容易终于把日子定下来,齐画月长舒一口气,心中涌起一股小雀跃,这是她第一次去度假酒店,听说还是新开业的,平时也听过周围人谈及这个酒店,是一家高端集娱乐休闲为一体的星级酒店。
这家酒店选址靠海,所有房间都能看到海景,酒店内还配备蒸拿房、温泉、海上乐园、泳池等等一系列设施,更别说其中的餐厅。
齐画月对别的都没有兴趣,唯独想要去体验一次泡温泉。她的大学附近除了小吃街就是别的大学,最多的是按摩店,温泉馆是一家都没有。
徐岁年有一次旅游回来跟她说了无数遍泡温泉有多么舒服享受,在齐画月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那边是不是可以泡温泉?”齐画月抬眼,长睫轻颤,试探性发问,“我需不需要准备泡温泉穿的衣服?”
她还是说的委婉了,本想说需不需要准备一套类似比基尼的泳装,碍于对面坐着的是位成年男性,齐画月还是没有说出口。
“嗯——”李危想了想,“那倒不用,套房里有私人温泉,就不要去和别人挤了。”
他记得吴乾沉和他提起过,酒店的温泉馆是男女混浴的,虽说里面泡的池是分开的,可还是会看到对面,怎么看他都不算赚。
“哦好。”齐画月点点头,自顾自道,“那我带条浴巾吧。”
李危吸了一口气,不曾想吸进一大口夜晚的冷气,挠的他喉咙发痒,他忍不住轻咳两声,低低开口问对面的人:“你还想去什么地方?”
这几天新开业,就凭吴乾沉那人的尿性指不定要请一堆人过来热场子,他好提前打个招呼腾出点空间来。
齐画月认真思索起来,眼神里泛着光,语气都跟着轻快了起来:“有没有酒吧?”
“酒吧?”
李危重复她的话,探究地看向她。
“嗯嗯。”齐画月抬手在空中不知在比划什么,“就是那种,大家可以跳舞也可以喝酒的酒吧。”
其实她想表达的意思是想去真正的酒吧,而不是街边随处可见的清吧。
李危当然清楚她的想法,只是听到这话时眉尾不住挑起,这人看着一副乖的不要命的样子,怎么会突然想去酒吧?
他没有问出口,只是摇摇头:“那里没有酒吧。”
吴乾沉在最开始不是没有考虑过,毕竟会来这家度假酒店的无非两种。一种真的过来度假游玩的,另一种,是有钱又闲的正愁没地方玩的富二代们。
加上吴乾沉这位在富人圈里是出了名的爱玩头子,周围不会缺人跟着一起玩。
只是最后还是没有落实,也许是因为酒店的格局布置不允许,也许有别的原因。
齐画月略显失望,这也是从徐岁年的口中听到的,她和赵络曾经去过一次清吧,点了一桌子的酒,和社团里的同学一起喝。齐画月本对酒没有兴趣,她不喜欢喝酒,但也能喝,只是清吧的环境太过于寡淡,喝的兴致缺缺。
徐岁年一直对清吧格外嗤之以鼻,认为清吧就是对酒的侮辱,是对酒桌文化的不尊重。在她的形容里,酒吧就是所有人可以真正做自己的地方,在那里你不会喝酒不会跳舞也没关系,只要你喜欢,没人会说你。
尤其是伴随着鼓点强烈的音乐摆动身体时涌出的快乐是什么都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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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拟的。
齐画月只是长得乖,不代表她行事乖。
她一直认为,在保护好自己的情况下去肆意享受一切才是人生真谛。
这也是为什么她能和徐岁年从小相伴到现在的原因,她们本就是相像的一类人。
“不过酒店西餐厅里应该有吧台。”李危不忍打击她,提出一个弥补方案,“可以试试。”
齐画月微笑:“好的。”
说完,她再次抬起头,笑得格外开心:“谢谢你,李危。”
许是很久没有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么郑重地称呼自己全名,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一次接收别人感谢的心境不同以往,李危一时发怔。
胸膛传来清晰的震动声,心脏比平时跳的要快些,似乎能够感受到温热的血液顺着血管从心口正在慢慢涌向脖颈处。
“要不是你我这辈子可能都没机会去这么好的度假酒店。”齐画月笑意不减,“你放心,以后我一定精进厨艺,给你做更多好吃的。”
“哦对。”末了她还补充了一句,“也会给你画出好看的画。”
李危从发呆中回过神来,嗓子又有些干痒,他沙哑着嗓子笑道:“这么开心?”
“嗯。”齐画月怎么会不开心,她重重地点了下头,仰起头,“开心呀。”
她好容易满足。
她好开心。
自己也跟着开心了。
李危心想。
他能够自己一个人住时也开心。
他承包下渔场后签第一份合同时也开心。
他阔别数日见到老朋友时也开心。
可似乎都没有现在开心。
齐画月把碗筷收拾到小厨房,李危帮忙收起桌板,看了看时间也到了关门的时候,他抬起门口的一筐玩具水枪往里间走去。
齐画月走到柜台,拿起钥匙刚把放钱的抽屉锁上,门外走进一个人。
这人齐画月有印象,是之前想加自己微信的那个男生。
“你好,请问有没有烧烤料?”
这个点男生一开始只是想来碰碰运气,他们正好在民宿院子里烧烤,便找了这个借口。
“有的。”齐画月走向后面的货架,拿出一瓶烧烤料,“这个可以吗?”
男生没有想到今天的齐画月会这么平易近人,他还担心那天自己的鲁莽会不会吓到这人,害得她躲自己。
“可以。”男生又拿起一大包孜然香料,“这个,也一起算。”
齐画月接过,脚步轻快迈向柜台,熟练地用钥匙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收款码,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一共21元,扫码支付。”
男生扫完码,直到身后的扩音器传来收钱到账的提示音后都还没有离去。
齐画月疑惑道:“还要买什么吗?我们准备关门了。”
男生深呼吸一口,终于下定决心,嘴巴刚张开,还没发出声就被打断。
“我待会带几瓶酒回去,你记下账。”
此时的李危已经有些困,声音带着浓烈的倦意。
齐画月应了一声,转头又看向男生,眉头皱的更紧了些。
“没、没事了。”
男生拎起袋子仓皇逃离,一下子就窜的没影。
李危淡淡说:“不会是被我吓走的吧?”
他边说边走到冰柜前熟稔地拿了三瓶啤酒。
齐画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他的胆子比我还小呢。”
李危心想。
你的胆子是不小。
16. 第16章
“小齐老师!你终于回来了!”
齐画月刚进教室,一个小胖子就跑了过来,紧紧拉着她的衣角,轻轻扯了扯。
“小圆,你妈妈呢?”齐画月记得小圆妈妈每次都会在教室外等他下课,“我还给你们带了橘子哦。”
小圆露出疑惑的眼神,探头向门外望了望,随即一副了然的表情:“哦~我妈妈应该去楼下咖啡店吃面包去了。”
“这样啊——”齐画月把手里的袋子放在桌上,转身把门关上,“那我们先上课,下课之后再把橘子带给妈妈。”
小圆点点头:“好!”
齐画月面对不同的人态度截然不同,在大学边上的培训班带课时她鲜少露出笑容,毕竟教的都是初中生,要是摆出过于亲近的姿态难免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面对小学生就不一样,她耐心地步步引导,小圆非常配合,每次都能顺着她的指导下笔,有时甚至还会带给齐画月小惊喜。
“小齐老师,这是刚才在楼下买的蛋糕卷,买一送一。”小圆妈妈看到从教室里蹦着出来的儿子,忙把手里的甜点递过去,“小圆最近牙齿不好,不能吃甜的。”
齐画月听到这话笑着接过,她把手里的橘子送到小圆妈妈手上:“那就拿这袋橘子当做谢礼了,今天小圆也很听话,画的很好。”
“那也是这小子只听齐老师你的话,换做别人他才不会这么配合呢。”小圆妈妈调笑一句,“齐老师我们下次再聊,我得带他去上游泳课了。”
齐画月摆了摆手再见,她回到办公室,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杯子,接了一杯温水,靠在窗边。她小口汲着吸管,思考今晚做什么菜。
“齐老师,谢谢你的橘子。”
王瑞音一下课回来就看到摆在自己桌上的橘子,不用多想就知道是齐画月带给自己的。
“不客气。”
齐画月笑着。
“齐老师,这次回来好像排班不多?”
王瑞音很喜欢齐画月,虽然还是大学生,却很有老师的做派,该严厉时严厉,平时私下待人却十分温和。
最重要的是,长得好看,谁会不喜欢美女?
“嗯。”齐画月应了一声,又解释道,“有几个一对一的学生,校长排不开,找我来上几节课。”
王瑞音一听就明白,肯定是那几个学生和家长只认齐画月。她也更喜欢上一对一的课,课时费高不说,还不用管课堂纪律。
只是愿意报一对一班的家长本就不算多,大多学生还认老师,不是齐画月教还不行。
“谁让我们齐老师受欢迎呢~”
王瑞音吃着橘子,说实话道。
齐画月扯起嘴角笑了笑,她很开心能够得到孩子们的认可,她也喜欢这些认真的小孩,不然也不会答应过来带课。
王瑞音又剥了两个橘子,来到齐画月身边,递过去一个。
齐画月接过,她掰开一瓣放进嘴里,酸甜的清香顿时在齿间弥漫开。
半开的窗外传来街道上的喧嚷声,汽车的鸣笛声,还有一个男人大声的咒骂声。
王瑞音皱着眉头,头伸向窗边不满道:“谁啊?在街上嚷嚷。”
齐画月随意瞥了一眼,对这些事并不在意,忽然,她看到了熟悉的面包车。
一个中年男子站在车边,单手使劲地拍在车窗上,一只手指向身后的电动车,似乎在说挡住车道了。
“明明这条路可以骑过去的,又没挡多少路,这人站在这里吵反而才挡住了后面的人。”
王瑞音翻了个白眼,想要把窗户关上,起码耳不听为静。
齐画月抬起手,先一步扶在窗边,视线正在寻找这辆面包车的主人。
张望了半天却没见到人,眼见身后被堵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在劝男人赶紧先往前挪下电动车,谁知被这男人骂了回去。
“他妈的,谁的破车停在这!?害得老子刚才差点一头撞上!人呢?出来!”
男人不顾形象地在街头大骂。
“找我?”
低沉沙哑的声音从男人头顶传来,他转身看向比自己高两个半头的李危,竟忽然发起怵来。
“对、对!就是找你!你看我的车都被撞成什么样了?你得、你得赔我!”
齐画月听不清他们具体在说什么,只听到几句零散的话,也都是些脏话,她蹙起双眉看向李危,这人倒是一点也不慌。
李危轻轻低下头,半阖眼角瞥了一眼早就破旧不堪的电动车,左手伸进裤子口袋摩挲了一会,最后用食指和中指夹起一张纸币,举在男人面前。
“拿上钱,马上滚。”
男人原本紧张的脸立即舒展开来,这人体格大,胆子倒是怂得很。他双眼眯起,嘴也歪开一半,语气轻佻不屑道:“就一百块钱?你随便去一家修理店问问看,我的车修好要多少钱?”
似乎还不够,他继续道,语言也变得粗暴起来:“吊儿郎当的,一看干的就不是什么正经行业,真是个瘪三,妈的没素质惯了?今天我就替你老母教教你——”
话没说完,男人的肩膀一沉,脖子忽的就被一股强力牵扯住,令他无法动弹,就连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他拼尽全力挣扎,却纹丝不动。
“你看。”李危的声音仍旧是那般低沉,不过此刻还带着愠怒,“这里,还有那里,我车里都有摄像头,给你钱是为了保全你这张老脸,识相点拿上钱就赶紧滚。”
李危稍稍松了松圈着脖子的手,男人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双手突然有了力气,紧抓一旁的电线杆,嘴里有气无力道:“好、好的、我知道了——我这就走——”
男人抓起钱带着电动车疯了似的逃离这里,不一会,路上再次畅通无阻。
“哇——”王瑞音不禁感叹一句,“开面包车这男的,好凶啊。”
齐画月看到下面的车流再次恢复正常时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总有人会莫名其妙找别人麻烦,可是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去找李危的麻烦。
李危想来也是烦闷,自己不过是进去送下货,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居然就被一个老头子碰瓷,本想给点钱息事宁人,谁知对方一上来就问候自己已故的母亲,让谁听了不气?
他叼起一根烟,斜低起头,点燃吸了一口后吐出烟圈。
自己的脾气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变好了不少,换做之前的自己,这个人应该已经躺在地上了。
李危摇头笑了笑,他对自己的变化感到有些好笑。
齐画月忍不住纠正王瑞音:“谁让那个人先乱碰瓷的,况且,这人也只是长得凶。”
“是哦。”王瑞音点头,她刚才也看到了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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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错在他人,“哎,不过之前好像也看过这人几次,有时候会来镇上,不知道干嘛的。”
齐画月刚想张口解释,李危仿佛听到楼上有人在讨论自己似的突然抬起头,两人的视线就这么撞进对方的双眼。
李危还保持抽烟的姿势,忽明忽暗的烟头证明此刻时间正在流逝。
齐画月抬起手,朝他晃了晃。
看到她的反应后,李危才抬手做出回应。
“你们认识啊?”
王瑞音察觉到刚才自己的那番话说的有些不礼貌,也难怪齐画月会反驳自己。
“嗯。”齐画月淡淡微笑,“他是我的邻居。”
李危慢悠悠地往渔场方向开着,他单手撑在车窗边沿,一手灵活把着方向盘,脑海里仍在回忆刚才齐画月主动和自己打招呼的画面。
他早就注意到楼上的人,看到身边还有一个人,猜到是她的同事。或许在外面的场合,自己最好装作不认识她。
细长的指尖打在车窗上,发出“嗒嗒”声,李危鼻尖耸动,狠狠吸了口带着海水咸湿腥气的空气。
今日,海边,阳光明媚。
齐画月背上帆布包就往门口走去,脚刚踏出补习班的大门口,就碰到了刘辉。
“齐老师,今天的课上完啦?”刘辉装作偶遇,实则在这边等了好一会,“不着急回去的话,我们去咖啡店喝杯咖啡?”
齐画月紧了紧肩上的包带,礼貌性地回绝:“不好意思,今天家里有事,赶着回去。”
刘辉不吃这一套,他默默往左侧迈了一步,挡住了齐画月的路,不死心地再次开口:“我请你喝,想喝什么?这家咖啡店最近出了一种面包,很好吃。”
齐画月有种对牛弹琴的无力感,她叹了口气,打算把话说得更绝些,好彻底让这人死心。
刘辉率先开口:“正好我想请教齐老师一些问题,最近我的班里转来好几个你以前教过的学生,担心自己的方法对他们会不适用。”
“……好吧。”齐画月为了学生妥协道,“不需要刘老师破费,我们各点各的就好。”
免得日后又要因此有什么纠葛。
两人选了一张靠窗的位置,齐画月坐在对面,把包放在身旁,占了一个人身的位子,刘辉见状心知她的心思,安安分分地没再做逾距的行为。
齐老师尽管对大家都和和气气的,可是他知道,这样的人才是真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是他有信心,自己能够让齐画月打开心扉,接纳自己。
“齐老师,你看看想喝什么。”刘辉绅士地递过菜单,细心地介绍起来,“这款甜点也不错,不腻。”
齐画月不想点在这里浪费过多的时间,并不打算点甜品,就连咖啡也只想点最简单的。
她连菜单都没有看,淡淡道:“一杯冰美式就好。”
“服务员,点单!”刘辉转过身,朝着斜对角提高音量喊了一声。
“你好,请问这边想要喝些什么……”
服务员满脸笑意地开口,只是笑容展到一半戛然而止。
齐画月也同样望向这位服务员,满眼疑问。
昨天还在渔场穿着长靴满头湿发的人今天怎么穿着制服在咖啡店做服务员???
林知雨内心警铃大响:完了,这事该不该和老大报告呢?
17. 第17章
虽说老大和妹子的确没有确定关系,甚至都不清楚妹子对老大到底是什么感情。所以妹子有权利和别的男人约会,自己不应该对这种事情一惊一乍。
可是——
这个男的比老大差的太多了!!!
“一杯冰美式,一杯拿铁,再来一个抹茶卷。”刘辉说完合上菜单,递给林知雨,见这服务员神情动作迟钝,紧了紧眉头,“记得把菜单拿走。”
“哦、哦好的。”林知雨转身,带着菜单一起离开。
“刘老师,都是哪几个孩子在你班里?我可以大概和你说下每个人的习惯和擅长的点。”齐画月主动挑起话题,“这对孩子们也负责。”
刘辉只是轻声笑了笑,不着急和齐画月沟通这些,反倒说起另一件事来。
“齐老师你听说了吗?之前你提起过的西班牙舞团下个星期会来市里,表演的还是你最喜欢的弗朗明哥。”
齐画月听到这,起初一直低着的头才缓缓抬起,淡淡笑着:“是吗?有空的时候我会去关注这方面的消息的。”
她接道:“所以刘老师,你说的那几个孩子都是谁呢?”
刘辉眼见齐画月的戒备心愈加重,他选择先防守再进攻,说出几个名字,他依稀记得,这几个孩子是之前齐画月带过的。
本想这次齐画月回来还能继续跟她搭班,却没想到她带的都是一对一,根本没有机会。
“城城他不喜欢用水粉颜料,上课一定要给他带袖套,他妈妈都会把袖套装在书包里,记得提醒他。”
“欢欢她很有想法,这个小姑娘不需要太操心,课上不要让她照搬照抄任何画作,让她自己发挥,不要拘束她。”
齐画月喝了一口美式后继续说道。
“至于小凯,他有多动症,课上注意力会比较难集中,需要刘老师你多费点心,耐心和他多解释两遍,画画时也要看着他,不然可能会打扰到其他小朋友。”
……
刘辉认真听着,齐画月也不知道这人到底听进去多少,她尽可能地把每个孩子的习惯和优势都讲清楚,这样能够避免许多没必要的麻烦。
“要不说齐老师是我们培训班的明星老师呢,去年教的学生现在都还记得。”刘辉打趣称赞,“难怪齐老师你的续班率一直是第一。”
齐画月想的很简单,让每个学生都发自内心的快乐画画,不管画的是好是坏,只要他们自己开心,那就足够了。
她对每个学生的要求都不一样,这也是为什么齐画月能够精准拿捏每个孩子。
王瑞音不止一次在她耳边夸赞她的课堂纪律,只有齐画月自己知道,那是因为她熟知每个学生的习惯,自然不会让他们在自己的课堂上撒野。
“既然已经说完了,那我就先走了。”
齐画月拎起自己的帆布包,起身离开座位。
刘辉急了,脱口而出:“齐老师,下周有空吗?”
“下周我有安排了。”齐画月心知这人没安好心,“要是有什么教学上的问题,微信上联系就可以。”
刘辉也站起身来,笑着问她:“我是想邀请你去海边,最近天气正好,要是有空的话……”
“不好意思,我下周的确没空。”
齐画月打断他。
刘辉接连被拒绝,面上已挂不住,但还是想要垂死挣扎一番:“或许可以抽出一天的晚上我们去海边散散步也行,我开车送你回来。”
边说刘辉边抬手,下一秒就要搭在齐画月的肩膀上。
齐画月深吸一口气,这是她第一次遇到这么听不懂人话且难缠的人。
“客人,这位小姐已经说了好几次没空,作为一个男人我建议你现在最好绅士结账,转身潇洒离开。”
林知雨掐准时机一掌拍开刘辉的手,语气冰冷地提醒他。
他一边招待其他客人一边在旁边把两人的对话听了差不多,意识到原来是这个男的一直在缠着妹子,本想等这男的走之后再和齐画月聊两句的,谁想到这男的居然动手动脚。
刘辉看向眼前这个和他差不多高的服务员,盯着这张脸半天,蹦出一句话:“这家店居然用童工?”
“去你妈的——你才童工!你全家都是童工!”
林知雨才不顾这人还是店里的客人,张嘴就是输出。
齐画月不禁捂嘴偷笑,她深知这是林知雨的雷点,谁要是踩着,那就只能遭骂。
“你——”刘辉哪里想得到这个服务员竟然会二话不说破口大骂,“你把你老板叫来,这就是你对顾客的态度?什么时候这家店招人的标准变的这么低了?”
齐画月皱起眉,一改刚才的笑脸,严肃地对他说:“毕竟是你先冒犯的人家,得饶人处且饶人,这种事情没有必要闹大。”
妹子,你是大好人!
林知雨立即投来感动的目光。
“哼。”刘辉伸出食指,指着林知雨发狠话,“这次看在齐老师的面子上放过你,下次你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男人离开之后,林知雨对着他的背影毫不客气地伸出中指,嘴里愤愤道:“真以为自己是少爷了,全天下的人都要围着他转似的。”
“妹子,这男人,真的不行。”
和老大差远了。
“噗——”
齐画月笑出声来。
“这方面,我们观点一致。”
齐画月还是好奇,她问向面前的人:“你不是已经在渔场打工,怎么还来这家咖啡馆?”
林知雨眼神闪躲,无措地抬手摸着后脑勺,声音轻轻的:“老大人好,说是一周双休就从来没让我回去加过班,我想闲着也是闲着,就趁着休息日出来做做兼职。”
“有时候在这家咖啡馆,有时候也会去街角的汽修店,反正哪里要人,我就去哪。”
齐画月哦了一声,她听李危说过林知雨妈妈身体不好,每天都要吃药,还需要定期去医院检查,肯定要用不少钱。
也难为他了。
林知雨一谈到这个多少还是会有些别扭,其实渔场的工资不低,老大每次带着他谈成一项合作之后还会给他不少奖金。自己平时除了买烟之外没有别的开销,最多就是请李危吃夜宵。
可是他害怕,万一有需要用钱的场合,单靠现在的存款还是很艰难。
现在,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时间,他拼命工作,哪里有活他就去。
林知雨不需要休息,他只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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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
“就算这样,你也还是要给自己留一点时间出来。”齐画月担忧地看向他,“你看看你的黑眼圈,比我的咖啡颜色都深。”
“可能最近没怎么睡好。”林知雨的心脏忽的一软,“这几天回家都有点晚。”
老大,要不是你长得帅,多少都有点配不上人家了。
“那你更要好好给自己留点时间休息一下。”齐画月抬手看了看表,“我要赶去菜场,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微信联系我,要是我能帮上忙的话。”
齐画月走出两步后忽然回头,询问的口气问他:“对了,今天要不要一起吃饭?正好我家有助眠熏香,你可以一起带回去。”
啊??我一个人去你家??不合适吧??
林知雨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想去,却有种背叛老大的不忠感。
“李危也一起的。”齐画月仿佛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似的,“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告诉我,我看看会不会做。”
林知雨站直了身体,眼神很是坚定:“我不挑食!什么都爱吃!”
-
夏日的傍晚,暖风袭来,吹起翻飞的衣角,吹乱散在额前的发丝。
林知雨乖巧地把桌椅支在门口,把碗筷放好,端坐在小板凳上。他还是第一次来,没想到这家店是齐画月的奶奶一直在打理,更没料到李危的家离这就几步路的距离。
“你去叫下李危可以吗?”齐画月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锅上的汤还有几分钟就好。”
“哦、哦,过了路口的那家是吗?”
林知雨再三确认。
“对。”齐画月也担心他会认错门,又叮嘱了一句,“门口有个黑色邮箱的,门边上有一个桶,里面不是空的就是放满了空的啤酒瓶。”
“好的。”
有了这个标志,那自己应该是不会找错了。
林知雨深吸一大口气,这是他第一次来到李危的家,他从来没有问过李危住在哪,也没有说过自己想要去李危家做客。当然,李危也从来没有提过。
在林知雨的认识里,去对方的家里做客一直是一个很暧昧的界定,是朋友这层关系的界限。
尽管他很想来李危的家里玩,可是他一直不敢提。
今天他站在门口,却胆怯了,手抬在空中半天,迟迟不敢摁响门铃。
在做了无数次的心里建设之后,他终于带着必死的决心摁了下去。
周围寂静了许久,任何一点声响都逃不过林知雨的耳朵。忽然,屋内传来脚踩拖鞋走路的拖沓声,伴随着男人的一声问句,门开了。
“饭好了?”
林知雨呆呆地站在门口,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怎么是你?”李危打了个哈欠,懒懒地看了他一眼,声音十分的哑,“今天你不是休息吗?”
林知雨应了一声,还是没有说出别的话。
李危只是疑惑地抬了抬眉头,不再说话,转身进屋。
林知雨低头看向自己的鞋尖,自己到底应该继续站在门口还是先回到齐画月那边去。
就在他踌躇万分之时,李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还不进来?记得给我把门带上,我换个衣服。”
18. 第18章
林知雨低头望向自己的帆布鞋,原本的白色已经变成了脏灰色,脚尖前是李危家门,通过门槛只见里面的大理石亮的反光。
他知道能够盘下一个渔场的人不会是个穷鬼,可这还是林知雨第一次真正见到李危的家,心底里有个声音不断在脑海中盘旋,告诫自己跟他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杵在门口干嘛?”
李危转过身来,懒懒道。
林知雨呆呆地哦了两声,脚步缓缓朝前挪动,李危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递给他。
拿到饮料的那一刻,林知雨笑着道了谢。
李危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让林知雨在一楼等他。
偌大的客厅家具不多,显得更加空旷,简约的黑灰色系倒是很符合李危在他心目里的形象。沙发上的抱枕和渔场办公室里的是同款,不过颜色不同,家里的是黑白色格子条纹,渔场的则是红绿色条纹。
客厅对面是个开放式厨房,看得出来,李危并不是个会下厨的人,厨具少的可怜不说,就连调味品都只有盐和油。
左边还有一间客房,客房的旁边是卫生间,卫生间里干净得不像话,除了牙膏牙刷就是一块肥皂,再没有别的。
林知雨以为自己已经活的够随便了,没想到还有一个人活的比他还要不修边幅。
“白瞎了这么好的房子。”
有一点人居住的烟火气,但是不多。
“走吧。”
几分钟的功夫,李危换好衣服下楼。
林知雨跟在李危身后半天没有开口,还是李危先问他道:“你今天怎么会在这?”
“碰到妹子了,她喊我一起过来吃个饭。”林知雨想了想,还是决定对今天咖啡店的事情闭口不谈,他一是不想让李危知道自己在外面兼职,二是齐画月和那个男的很明显没有任何暧昧的感觉,没有必要给老大添堵。
李危一想也正常,这小子今天休息,估计在镇上刚好碰到了齐画月。
齐奶年纪大,吃的不多,趁着喝汤的功夫差不多把林知雨的个人信息问了个遍,知道家里还有个要照顾的妈妈,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小伙子平时很辛苦吧,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就来找奶奶,我反正老婆子一个,去不了别的地方,一直都在这里。”
齐画月抬头:“对了,那你今天还要回去吗?”
从这里到镇上开车半个小时,从镇上再到渔场那边还要将近四五十分钟,她记得李危曾经说过林知雨就住在渔场附近,这开车一来一回就要两个小时。
林知雨点点头:“我坐车回去。”
“坐车?公交车从这里到渔场要两个半小时,等你到家都凌晨了。”齐奶皱起眉,“再说这么晚一个人坐车也不安全。”
“奶奶,我是个成年男性,哪会不安全?”林知雨笑了笑,“我看过了,最后一班车十点开,刚好赶得上。”
“太麻烦了吧?”齐画月知道他们渔场早上貌似很早就要开工,“回到家都这么晚,那不就睡三四个小时就又要起床了?”
齐奶一听这可不得了:“哦哟这可不行,身体怎么撑得住啊?”
齐画月忽然想到:“要不你今晚就睡这里,刚好我回自己房间睡,画室腾出来给你睡一晚,明早刚好和李危一起去渔场,你们觉得怎么样?”
林知雨没有回答,僵硬地转过头看向李危,努力眼神示意。
李危嘴里的米饭还没有完全咽下,说话的声音有些含糊:“让他住我那,我那有客房,明早直接带他走。”
林知雨急忙点头:“对,对对,我住老大那里就好,还顺便,省的明天早起还吵到你们。”
饭吃到一半,林知雨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熟练地点开微信开始打起视频,铃声响了两秒不到很快对面就接起。
“妈,今天的药吃了没?”
“正要吃呢,你看,今天是16号,我现在把药吃掉。”
齐画月看到对面的女人从日历上拿下用胶带贴着的一袋药片,每一个写着数字的格子上都贴着透明小袋子,里面装着的药看样子都是一样的,前面十五格都空着。
林知雨注意到齐画月的视线,不好意思地扯动嘴角:“我妈记性不好,我就给她把药都分好,每天回去看这个就知道她有没有吃药了。”
“你好聪明啊。”齐画月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难怪是渔场的一把手。”
“我吃完了。”对面的女人就着水很快把药吞下,看到齐画月的侧脸,有些好奇,“旁边是你朋友吗?”
“对,我老板也在边上呢。”林知雨偏了偏手机摄像头的方向,把齐画月移出画面,“妈我今天睡在我老板家,明天直接去渔场,晚上这车一个小时才开一班,到家太晚了。”
“好的好的。”对面的女人明显不善言辞,但还是会说出所有家长都会说的,“注意安全,早上起早记得吃早饭再干活,太累的话就多休息会。”
“知道啦,你早点休息。”
林知雨挂掉视频,又开始吃起饭来。
收拾桌子时李危来到齐画月身边,问她:“今晚还要练习吗?”
林知雨竖起耳朵警惕性极强地开始收集有效信息——练习、今晚……
妹子还同意了!在她的画室里见!还好自己没有同意今晚睡在她的画室。
李危从卫生间的柜子里拿出干净的新毛巾和牙刷递给林知雨,带他到隔壁的客房,指着床说道:“床单被单都是新换的,你可以直接睡,要是还有什么需要的你直接来找我,二楼最里面那间。”
林知雨嘴上答应的最快,他知道老大和妹子约好,不敢耽搁李危的时间。
李危这次比之前有经验了,主动坐到椅子上,摆好姿势盯着面前的齐画月,偶尔从画板前抬起头也只是快速地瞟两眼,手上的笔就没有停过。
就连李危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的目光愈加的肆意,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在他眼里,似乎只有眼前的这个人,尽管她的注意力并不在他的双眸之上。
齐画月的身体还没好全,有时传来吸鼻涕的声音,还会伴随着轻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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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咳嗽。
“感冒还没好?”
李危淡淡开口。
“嗯。”齐画月拿起橡皮擦掉刚才画的几笔,“体质差,好得慢。”
齐画月的身材并不干瘦,而是瘦的很匀称,李危对凹凸有致这个词有了具象的认识。在他的认识里,体质这么差的人还是第一次见。
“下一个姿势。”
齐画月重新拿出一张画纸夹在画板上。
“最近几天他似乎都没睡好。”
“谁?”
齐画月抬头看了一眼:“林知雨。”
“哦,好像是的。”李危反问她,“今天在哪碰到的他?咖啡馆?还是洗车店?”
或许林知雨一直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李危并没有规定他的员工不允许做另外的兼职,别说是在休息日找活干,就算他从渔场下班直接去洗车店都不算什么。
这不过是林知雨单方面的执着,他不想让李危知道,李危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
齐画月没有料到李危竟然都知道。
“就这么屁大点的地方想不知道都有点难吧?”李危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自己做的决定,我不好掺和,以为改了绩效多给他发点奖金这小子能让自己多休息会,结果还是跟以前一样。”
“这样下来其实他都算全年午休了吧?”齐画月也跟着叹了口气,“不过也能理解,他急,想多攒点钱也是情理之中。”
李危怎么会不理解,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天在医院里林知雨听到一针急救针五千时的表情,更忘不了某天在自己办公室桌子抽屉里发现的八千零四十五的现金。
听到齐画月这么说,李危不禁轻笑出声。
“这才认识几天就这么了解他?”
“谁让这人表里如一,我想不了解都难啊。”齐画月双手扒在画板最上端,露出半张脸,用笔敲了敲画板,“我知道还有一个人也全年无休,还在这里担心别人呢。”
“我这是生活所迫。”李危展开笑容,“这年头老板可不好当。”
李危又换了个姿势,听从齐画月的指示,肩背微微发力,展现完美的肌肉线条。
“这样?”
“对。很好。”齐画月脱口而出,“要是健身房的人看到你的身材肯定会很嫉妒。”
李危眸底一沉,缓缓开口:“每天搬货都要搬几十斤,更别说收网。”
来到渔场之前还在工地上扛了大半年的水泥和砖头,这怎么不能算变相的健身呢?
今天的练习很快结束,临走前齐画月叫住了李危,在自己的桌上翻找一会,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他,让他转交给林知雨。
“这个是助眠香薰,不一定有用,但给他起码还能有点心里作用。”
齐画月靠在门口的栏杆前,一如之前初见时的姿势,不过这次她笑得很自然,很轻快。
“李危。”
她忽然开口,提高音量。
“下次在路上碰到的话,希望可以主动跟我打招呼。”
19. 第19章
林知雨冲完澡,换上李危给他的睡衣,从卫生间走出,正好撞见刚回家的李危。
“这么快?!”
林知雨不解且略带惊讶。
李危换上拖鞋,经过他时毫不收敛力气地一掌拍在他的头上,疼的林知雨吱哇乱叫好一会。
“明早五点半起床。”
留下一句话,李危转身上楼。
林知雨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老大的心情,很好。
李危从卫生间出来,裸着上身,一只手胡乱用浴巾擦拭身上的水珠,一只手顺势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点开购物软件。
缓慢地在搜索栏中打上——夏季最新穿搭。
他的目光不断在衣柜与手机屏幕之间来回切换,软件上显示的太过于年轻,要是大学生这么穿倒也合适,对他来说却太违和。
这么一刻,李危对自己的年龄忽然有了实感,伴随而来的是仅仅只有一丝可还是令他不得不在意的危机感。
二十八岁,对男人来说都没奔三,正是年轻的时候,可是一旦和周围的人对比起来,他简直觉得自己已经是叔叔辈的了。
尤其是在齐画月面前。
李危点击返回键,最后买了十五双防水长靴,地址选到渔场。
夏日天亮的早,五点半时天空已经开始发灰,蓝的不似黑,而是有些雾蒙蒙。林知雨换好衣服,打开房门发现李危已经在厨房里。
他背对着自己,灶上一口锅,锅里煮着四个鸡蛋,热水就这么咕嘟咕嘟地在他眼前翻滚。
林知雨还在犹豫要不要主动喊个早,李危头也没有回地对他说道:“去洗个脸,带上面包和鸡蛋路上吃。”
“哦,好。”
林知雨上车前卯足了劲才把副驾驶的门拉开,边系安全带边建议:“老大,这车也该换了,你这被撞出个坑不说,这门突然也不好使了,要是哪天把我困在车里咋办,到时候还得联系个开锁的,花钱受罪。”
这辆面包车是李危买的二手,本来他想买辆新的,谁知最近的车店离这也有十万八千里,他那时图省事便找了个镇上的人接手了他的车。
难怪当时和那人砍价砍的那么爽快,看来还是给多了。
“再说吧。”李危知道这车迟早得买,“我看看最近有空就去。”
林知雨打开手机,微信上一下子蹦出十几条消息,所有供货信息都由他来对接,送货则是由李危亲自上阵。
镇上有不少泼皮无赖,除了他别人都镇不住。
林知雨在跟着李危送过一次货之后总算是知道上一任渔场老板是怎么破的产了,货头个个都顶好,结果不是少结钱就是赖账,入不敷出的日子能撑多久。
头两天林知雨每天见着李危不是胳膊上有伤就是脸上肿起一块,在这个地方,要想让别人信服,无非就是靠拳头说话。
好处就是,镇上没什么人再敢和李危作对,除了极个别不信邪的。坏处当然也显而易见,所有人都对李危避之不及。
毕竟,比泼皮无赖还要恶霸的存在谁愿意接近?
李危来到这里,无非就是看中滨城的安静,没人靠近他反而更尽他意。
起码,过去的一年他是这么想的。
“老大,度假酒店的货明天开始送。”林知雨回复完消息后说起正事,“我打算喊老赵他帮我们送,货量大,他拿大车送更方便划算。”
不过还是要等李危同意。
李危点点头:“可以,送货你跟着,酒店那边不会有问题,你看着老赵就行。”
又想起吴乾沉给自己发的消息,加了一句:“上次见的酒店那人会给你一份附加合同,明天一起带回来。”
说实话,林知雨一开始对吴乾沉的印象并不好,看起来完全一副花花公子的做派,没想到做起事来很踏实。
这个酒店的单可以说是他们渔场接过最大的单,林知雨算了算,一年的盈利也勉强填补李危的项目工程款罢了,还得多亏了这单。
他看向正在专心开车的李危,对这个男人除了敬重就是佩服,几百万的工程说做就做,几百万的单子说签就签。
唯一担心的就是会遭人嫉妒。
虽说就算酒店老板和老大不认识,他们也有胜算从一堆供应商中脱颖而出,可恰恰是这层好朋友的关系最容易落人口舌。
度假酒店刚开始建时,无数双眼睛虎视眈眈这块大肥肉,不论最后谁抢到这块肥肉,都难免会被说些闲话。
林知雨已经遭受过一次了,他很清楚这些人的性格和脾性。
“老大,刚才小章来问我,酒店是不是跟我们合作的。”
林知雨还没有回他。
“你就正常回他。”李危嘴里衔着烟,吐出一口,烟头闪烁了两下,随后又黯淡下去,“酒店老板是我老朋友,说信得过我。”
先把话说明白,剩下的他们爱怎么想随便。
林知雨转换人称,一字一句地发送过去,迟早大家都会知道,这个时候遮掩反倒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要怪就怪他们没有一个开度假酒店的朋友。
-
齐画月从医院替奶奶拿好药出来,沿着小路走了许久,朝海边方向拐过去。
今天天气预报说会有阵雨,天上此刻万里无云,看着怎么也不像是会下雨的。
海边开了很多新的咖啡店和纪念品店,对她来说早就过了新鲜劲儿,不过等徐岁年来了之后她肯定会拉着自己把所有的店都逛个遍。
假期开始之后游客倏然增多,沙滩上到处是人,就连纪念品店门口也是,挤满了人。
齐画月想要进去转一转的想法立即收回,随便往店里望一眼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头,她不会选择去加入的。
吴乾沉正在办公室里休息,手机弹出好几张图片,吴子睿发来好多丑不拉几的陶瓷品,附言:【你看,这些长得好像你啊。】
【QWu:你赶紧找个女朋友去。】
难道是我不想吗?
吴子睿郁闷地点开微信,看了好几遍红色感叹号,深吐一口气,不死心地发了个“在”字过去。
果不其然——
鲜红的感叹号依旧出现在眼前。
吴子睿没了逛店的兴趣,打算挤出人群,忽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等他追出门外看到的是穿着一样蓝色长裙的陌生面孔。
“好像看走眼了。”
算算日子跟着吴乾沉在澳洲玩了半个月,又到这个海滨城市玩了几天,也差不多该回家了,不然肯定得遭家里的老头唠叨。
吴子睿提前订好下周的机票,接下来的几天打算就在酒店里休息休息。
齐画月戴了顶及其夸张的草帽,几乎要把她的整张脸都盖住。就算如此,还是挡不住她优越的五官,阳光洒在脸上更添几分光泽感。
她拍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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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海边沙滩的照片发给徐岁年,提前给她预告一下。
【岁岁年年:救命!我都想现在立刻马上飞过去了!可惜我才刚到港城。】
【Moonlight:不着急,整个暑假这边都是这么热闹的。等你来的时候才是人最多的。】
光是现在,海边就已挤满了人,趁着天气好,所有人都抱着必出片的目标,顶着烈日努力着。
暑假的滨城跟寒假时完全不同,冬天天气冷,虽会下雪但游客数量远不及夏天。
相比夏天,齐画月更喜欢冬天。
下雪日在屋内和奶奶一起煮着热腾腾的火锅,再泡一壶热茶,蹲下身用手抓一把门外小腿高的积雪,松松软软的。
只是去年因为要和同学做一个课题项目,寒假没有回家,没法和奶奶一起过年是齐画月的遗憾,今年她说什么都要回来的。
当然,齐画月不知道的是,去年齐奶、李爷、林知雨母子和李危几人一起过了个开心年。
回到画室,齐画月收到了辅导员的消息,告诉她贫困生补助申请通过了,只需要等后续流程走完就可以。
辅导员知道齐画月家里的情况,她是学院的尖子生,平日里对她会多照顾些。
齐画月打开电脑,整理好明天上课要用到的资料存到U盘里,准备明天到办公室打印出来。她看了眼摆在桌上的稿子,是这几天的练习稿,要是能这么练上一暑假,自己绝对会有质的飞跃。
-
翌日,齐画月提早半小时到办公室做准备,打印完资料,她来到王瑞音老师桌上找订书机,看到桌上的排班表便瞄了一眼。
突然看到自己名字出现在今天下午四五两节课上,还是个大班,和刘辉一起上。
还没等她回过神,办公室门被打开,校长出现在面前,看到齐画月并不惊讶。
“小齐,正好我想和你说件事。”
齐画月先开口打断:“是排课的事情吧?”
校长脸上闪过敷衍的抱歉神情,强硬地解释:“这次暑假招生人数确实超出了预期,老师们实在是忙不过来,很多学生都是你去年带过的,他们都比较想要你继续教课。”
“小齐,你就当帮校长一个忙,可不可以?”
什么招生人数超出预期,想都不需要多想,还不是因为这些孩子们只认自己,可是家长又狠不下心报一对一的班,校长折中就来牺牲她。
齐画月露出和善的微笑:“如果我说不可以呢?”
校长故作可惜,言语之间却尽是威胁:“那就没办法了,小齐老师如果这么不配合我们的工作安排,那就只能请你离开了,至于课时费我这边肯定不会给你结的,毕竟是你不配合我们在先,因为你我会失去多少生源?我不和你细算这些是看在之前的情分上……”
浪费时间不说,更是糟蹋了自己的心血。齐画月无法接受这样的说辞,就算只是上了一节课,课时费就应该给她。
校长似乎先一步看透了她的想法,抛出一句:“我们没有签合同,微信上也没有明确说明是我聘请你来这边上课的,就算是通过法律途径对你也没有任何好处。”
“不过,如果你愿意继续给我带班的话,我可以考虑跟你签一份新的合同。”
校长狭长的双眼散发出狡黠的目光,上下来回打量齐画月一番,最后吐出一句忠告:“小齐,年轻人就当吃亏买教训了,好好考虑考虑吧。”
20. 第20章
也许是因为齐画月长得过分好欺负,也许是因为校长认为一个大学生还不敢还手。她就这么把话放了出去,只是想变相说服齐画月来替自己上几节大课的班。
谁让那些家长嚷着吵说刘辉教不好,一定要指定齐画月教课,却又不舍得给自己的孩子报一对一。
还叫嚣不满足他们的要求的话就要退课,会在网上公开差评他们的培训班。
本想靠着暑假这段时间好好挣上一番,要是这些家长真的闹起来,退钱不可能会退给他们,可是后面的续课率就无法保证,再加上网络的舆论,肯定会影响到口碑。
不过就是一个拿画笔的破艺术生,还治不了她?
校长松了松肩膀,吐出一口气,笑着继续说道:“小齐,你放心,我知道你今年没有来我们这里兼职的计划,权当作帮校长忙,就带这一个大班,我向你保证,只有这一个班比较特殊。”
她心里有数,不能全是威胁,还是要打些感情牌。
齐画月听完校长的话,了然一笑。
“我明白了。”
校长当作齐画月接受了自己的建议,正欲开口,却见面前的人把手里刚打印出来的资料放到桌上。
“既然如此,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齐画月拿出手机,点开聊天记录,“这是我和小圆妈妈的聊天记录,其中清楚地写明她报的是我齐画月所教授的一对一的课,我刚才也收到了她和校长您报课时的截图,能够证明我确实是这个培训班的授课老师。”
“前天我来上课前和王老师一起在签到本上签到了,同时也有录音和视频,本来是为了录下我的课堂内容,没想到竟然还帮了个大忙。”
齐画月言简意赅,不想与这人多扯。
“所以我的课时费您是赖不掉的,如果是看我好欺负所以才出这一下策,不好意思,你看走眼了。”
说完,齐画月拿起帆布包,离开了办公室。刚把办公室的门关上,齐画月急忙深呼吸两大口,双手手指交叉不停地揉搓,企图尽快让自己的手指停止颤抖。
她知道自己本来就不是能够镇定自若说出这些话的人,换做以前的她,说不定真的会被校长牵着鼻子走。
虽然现在的状态略显狼狈,喉咙干的都扎疼了自己。不过,起码还算是开始为自己活了。
经过教室时,齐画月顿住脚步,她犹豫了一会,还是选择自己去跟小圆解释。
“齐老师,我听说了。”小圆妈妈似乎刚和谁了解完发生的事情,“其实你不需要感到抱歉,这并不是你的责任。”
小圆听不懂两个大人在说什么,只知道刚才小齐老师说以后不教自己画画了,要换别的老师来教,一想到这他马上控制不住自己,哭声还没响起,眼泪先掉了一堆。
“小圆喜欢画画,我就报个班找老师来教他,您是我目前所接触到最适合的。”小圆妈妈蹲下身,把小圆轻拢在怀里,“我和小圆都很希望你能够继续教他。”
齐画月抱歉地扯动嘴角:“我不可能继续待在这里了,所以……”
“不。”小圆妈妈打断她,“我的意思是,我想报齐老师你单独的个人辅导班。”
小圆点头:“对啊小齐老师,就算不在这里上课,只要是你教我在哪里画画都可以。”
“可是……课时费……”齐画月担心这点,“一对一的课时费可不便宜,这才上了一节课……”
就算小圆他们再喜欢自己,也不能让他们承担这么昂贵的课时费。
小圆妈妈不屑地笑了一声:“齐老师,这你不用担心,我当初留了个心眼,付钱签订合同时特意加了一条附加条款,如果后面因为培训班一方原因导致授课老师变更的话,我有权要求退回剩下全部课时费。”
齐画月心里嘀咕,这么精明的校长居然会签订这种合同?
“还好当初签合同时你们校长不在,和一个男老师签的,感觉那个人傻乎乎的,我说加个附加合同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小圆妈妈牵起小圆的手,站起身,又提起刚才的建议。
齐画月这次答应的很快。
“齐老师,以后就来我们家吧。”小圆妈妈一边帮小圆收拾桌上的画笔一边说道,“待会我开车带你和小圆直接回家,开始上课。”
“会不会不方便?”
齐画月好心提醒。
“哦,不会的。”小圆妈妈似乎听出齐画月话中的意思,“家里就我和小圆两个人,我和他爸爸在三年前就离婚了。”
小圆以为老师是这个原因才不想来他们家里,连忙跟着解释:“小齐老师,我妈妈说的都是真的,我一直跟妈妈在一起,家里就我们,没别人,你不用担心。”
他背上装的鼓鼓的书包,跳两步颠了颠,一副大人口吻:“走吧,我下午还有游泳课不能耽误的。”
李危今天打算送完货去车店换辆车,早上来镇上也格外早,人比平常还要多得多。他耐心地一步一步慢慢往前挪动,没有按喇叭。
前面又被一群正在还价的大妈们挡住了去路,李危索性停下,这些人是他都不敢碰的存在。
他回头看向车窗外,眼神不自觉地自动往培训班门口望去。
齐画月一袭浅鹅黄的长裙在人群中格格不入,李危注意到她一只手还牵着一个小男孩。
那个小孩子长得白白胖胖的,听话地站在身边,嘴巴一张一合,好像正在讲什么有趣的事。
人来人往,一辆被堵在中间的面包车实在是过分扎眼,齐画月没多久就看到了李危,往他这个方向招了招手。
李危几乎是同时抬手,扬起嘴角。
中间隔着不少人,李危对着口型问了一句,对面的人似乎没有看懂,歪着头一脸疑惑。
下一秒,齐画月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Li:要去哪里?】
齐画月抬头看了一眼,李危正好放下手机,又转头朝她这个方向紧盯着。
忽地脸颊一热,齐画月急忙低头打起字。
【Moonlight:去这个孩子家里上课。】
李危看到这句话,眉头一皱,手上打字的速度也跟着快了起来。
【Li: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突然去他家里上课?谁带你们去?】
齐画月正要打字解释,小圆妈妈小跑到他们身边,轻轻喘着气:“这边人太多,车子不好进来,我们走到路口吧,我把车停在那里了。”
“小圆妈妈,你等我一下。”
齐画月把手机锁屏放回到口袋,径直走向李危的面包车。
李危只见眼前的人愈来愈近,自己的心脏跳动声竟然也跟着愈发清晰,直到齐画月凑到他的面前,开口叫了他一声。
“你怎么过来了?”
憋了半天,他只问出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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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
“今天培训班里发生了一些事,有点复杂,你要是想知道的话等我回去再跟你说。”齐画月的耳根已经红透,十指紧紧扒在车窗上,努力稳住气息继续道,“孩子妈妈开车带我一起去他们家里上课,你放心,小圆妈妈人很好,家里也只有他们两个人。”
顿了顿,齐画月加了一句:“我中午差不多就能结束。”
“哦,好的。”
李危回过神来:“注意安全,我——等你结束给我发个消息,我顺道来接你一起回去。”
“好。”
“齐老师,刚才那位……”小圆妈妈试探性发问,“是你的男朋友?”
这话一出,坐在副驾驶的小圆立马回头,双眼之中充满八卦与好奇。
“不是。”
齐画月回答的很干脆。
“哦——”
小圆妈妈尾音拖长,明明什么都没说,却好像说了很多。
小圆听到这个回答似乎松了口气,开始评价起李危来:“妈妈,我觉得,那个叔叔有点老。”
“小孩子瞎说什么呢,什么叔叔不叔叔的。”小圆妈妈尴尬地笑了笑,“要叫哥哥。”
毕竟齐画月这么年轻,喊李危叔叔的话,听起来多少有些不合适。
齐画月清楚小圆妈妈话里的意思,微微一笑:“小圆喊他叔叔,也没错。”
“他是不是担心你?”小圆妈妈好歹也是结过婚生过孩子的,“毕竟是到陌生人的家里,还这么突然。”
齐画月愣住。
原来这个就是担心的表现吗?李危他……是在担心自己?
小圆妈妈看向后视镜,只是看了一眼,心里明了。
“看来现在暂时还不是男朋友。”
小圆听不懂:“妈妈,你说的是那个叔叔吗?”
“我说了,不要喊叔叔,喊人家哥哥!”
……
五菱宏光4S店门口停下一辆歪扭的面包车,李危从车上下来,门口的销售马不迭迎上,挂着标准的微笑问道:“请问先生是来修车还是看新车?”
“看新车。”李危抬腿往店内走去,“赶时间,差不多车型的面包车哪些是现货?”
销售加快脚步堪堪跟在李危身后,介绍起来,冗长的腹稿一点都没有用上,只是简单地回答这几辆车都是几几年的款和价格。
“这款是我们今年新出的,新款肯定比老款要好得多,各种性能都做了升级,价格并没有贵多少,十二万不到就能拿下。”
销售直击痛点,补充了一句最为重要的:“幸运的是,这是我们店里仅剩的一辆现货了。”
“行。就要这辆了。”李危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现在回去差不多刚好能够赶上,“麻烦快点。”
“先生,那门口的那辆……”
销售好心提醒道。
李危头也没抬:“帮我叫辆拖车,直接送到废车场。”
“好的,那我这边去拟个合同,请您稍等。”销售再次确认价格,“贷款现在每月还有减息,比之前划算很多。”
“不贷款。”李危蹙眉,这个销售又说废话浪费时间了,“全款。麻烦尽快,赶时间。”
销售忽然感受到一阵威压,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好的。”
齐画月的课上到一半,收到李危发来的消息:
【Li:地址发我一下。】
21. 第21章
齐画月抬眼,四周寻找小圆妈妈的身影,偌大的客厅空荡荡,刚才还在的人此时却不见。她低下头,继续看小圆画画。
“齐老师,吃点水果。”小圆妈妈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放在桌上,一掌拍掉小圆的胖手,“你画完再吃。”
“谢谢。”齐画月客气地拿起一片最小的西瓜,不好意思地开口,“小圆妈妈,你家的地址可以文字发我一下吗?”
对方投来戏谑的目光,齐画月赶忙解释:“以后我再过来上课需要详细的地址,不然怕走错。”
“哦对对对,齐老师说的没错。”
小圆妈妈一拍脑袋,顺着齐画月的话接道。
齐画月的微信上收到一串地址,她直接拷贝粘贴发给李危。
“我还打算今天送齐老师回去呢,看来是不需要我咯。”小圆妈妈在一旁打趣,她看了看时间,“齐老师,我今天下午把小圆的课表发给你,一个星期我们安排三天课程,你看怎么样?”
齐画月点头,以她的精力带一个孩子还是绰绰有余。
“那就这么说定了。”
小圆妈妈又在手机上捣鼓了一会。
下一秒,齐画月收到了一笔转账。
“小圆妈妈,其实可以日结的,每节课上完之后给我当天的课时费就好。”
小圆妈妈开口解释:“这样多麻烦呀,再说了,我相信齐老师,所以直接给你两个月的课时费,同时也想让齐老师你放心。”
她知道齐画月还是个大学生,刚在培训班遭遇那种事情,就算她本人对此不在意,可自己还是希望能够给到对方信任。
“谢谢。”齐画月收下这笔转账,“接下来的两个月请多指教了。”
齐画月拦住想要送自己到小区门口的小圆妈妈,她自己下楼,走出单元楼,却忘记当初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
七拐八绕了好一会,她终于来到一扇挂着大锁的铁门前。
在大妈的好心帮助下,她终于走出了这个小区,看到街对面停着一辆面包车,却不是李危一直开的那辆。
齐画月刚拿出手机,就看到有人从对面那辆车上走下,朝她招了招手。
“换新车了?”齐画月边系安全带边问,“之前那辆坏了吗?”
李危转动方向盘,把车掉了个头,声音有些沙哑:“嗯,那辆车毛病有点多。”
“那还是早点换新车好,这样也安全。”齐画月犹豫一会,开口,“明天可不可以到公交车站那边等我?”
明天就是他们之前约好一起去度假酒店的日子,毕竟要在那边住一晚,肯定要和奶奶说的,只是齐画月想了好几天都没有想好该怎么说,如实说的话奶奶肯定不会答应的。
平时李危照顾齐奶不少,她再不肯让齐画月占人家便宜。
再说,老人家对自己唯一的孙女还是会担心。
李危眉梢轻挑,难得地询问她原因。
“我打算和奶奶说画室找我去帮忙布展,要在那边住一晚,所以……”
所以不能让她看到你。
“好。”
李危没有继续追问,答应的很利索。
画室在隔壁市,齐画月之前做过兼职,齐奶是知道的,布展活动要提前一天过去,一来一回的也要耽搁不少时间。
“我担心如果我实话实说奶奶就不让我出来了。”齐画月急忙解释,“她会觉得我在占你便宜。”
扑哧——
李危没忍住,笑出声。
占他便宜?这也叫占他便宜了?在这件事上他打的算盘才是最多的。
齐画月忽然有种莫名的羞耻感,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急于向他解释,还说得这么诚恳,就好像是个做错事情的小孩子在求得大人的谅解一般。
李危的回应更加让她心跳加快,耳垂迅速发热变得粉嫩。
见身边的人没再出声,李危趁等红灯的间隙转过头看了一眼,望见她越来越红的脸颊,轻咳一声,主动开口缓解气氛。
“那明天我十点到公交站?”
从家到度假酒店还要开四十多分钟的车,到酒店刚好是中午饭点时候。
“好的,麻烦你了。”
齐画月人机般地回复。
看来这个人的大脑又宕机了,李危熟知齐画月以这种语气说话时证明她已经开始神游。
可爱的让人实在忍不住逗她。
李危这次却破天荒地忍住了,他拿不准这个人能够接受的底限,万一逗过了头,吃亏的还是自己。
-
十点,齐画月准时出现在公交车站前,背着一个米白色的背包。
李危早已等候多时,接过她先放在座椅上的包,顺手带到后座上。
齐画月一愣,随即坐上车,系好安全带。
“快走吧。”
公交车站离得并不远,要是被周围的熟人看到,她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李危没有说话,脚踩油门离开这里,他回味起身旁这人偷偷摸摸上车的模样,催促着自己赶紧离开这里的语气。
就好像——
他们在偷情似的。
今天的天气好的过分,越靠近海边越是有暑假的氛围,还没看到人群就已听到哄闹声。海浪声似乎都快要压不住游客们的嬉闹。
海边的景致对齐画月来说早就不再特别,此时此刻竟然莫名开始涌出一丝期待。她趴在车窗边,任凭海风吹乱自己的发丝。
李危默默踩了踩刹车,偶尔传来的海浪声贯穿他的耳鼓,平时每天都会听千百遍的声音在今天听来,似乎很不一样。
“捕鱼节快到了。”齐画月鼻尖耸动,轻轻嗅起卷着咸湿的独属于海边的气味,“会比现在还要热闹吧?”
李危想了想:“嗯,你以前有参加过捕鱼节吗?”
他去年来到海城时刚好是捕鱼节前,经历过上一届捕鱼节的他今年其实不想再掺和这种活动,太费人费力,只是村长和他老交情了,不好意思拒绝。
齐画月摇头:“小时候在暑假也是帮奶奶顾店,没人带我来,高中在镇上念书,忙着学习,暑假还没过到捕鱼节就回校了。”
大学本该是最清闲的时候,但她却主动留在店里帮奶奶,对捕鱼节并没有什么兴趣。或许该说那时正好是与赵络纠缠时,她根本没有心情管什么捕鱼节。
“现在呢?”
李危忽然开口。
“嗯?”
“今年想不想一起去捕鱼节玩?”
李危回头望她,眼角带着笑意。
齐画月闻言抬眸,却不料,猝不及防地一下就撞进李危的眼中。
肆意喧嚣的海风与海浪声中,她的心跳仿佛停滞了一秒,一阵夏风吹过,掀起眼底片片涟漪。
波动,回荡。
这是一份正式的邀请。
起码在齐画月的心里是这么定义的。
……
“想。”
听到回答的李危心里忽地松了口气,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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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短短的半分钟内他竟然第一次感受到失去掌控的滋味。
“很热闹,很好玩的。”李危开口缓解奇怪的氛围,“就是人会有点多。”
齐画月并不在意,反倒语气轻快:“我很期待。”
简单一句话再次撞进李危的耳中,他的喉结滚动一下,脸上带着无法隐藏的笑意。
今年的捕鱼节齐画月本就会带着徐岁年一起,可是这份期待与今天李危带来的期待却是不一样的。
齐画月知道新开业的酒店生意会很好,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人。大堂内全是等待办理入住的游客,有拖家带口的,也有一看就是来这里消遣的富二代们。
齐画月乖乖地跟在李危身后,保持一拳的距离,生怕被人挤散。
吴乾沉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人群中格外扎眼的李危,走上前拍了他肩膀一下,带着埋怨的口气:“你小子竟然好意思让我等!”
堂堂酒店老总,就这么直愣愣地坐在大堂地沙发上等人,害得前台员工以为上层来稽查,怕得生出一身的冷汗,一点也不敢懈怠。
“谁让你生意好,找停车位找了半天。”
李危不客气地回呛道。
“得,赖我赖我。”吴乾沉带着两人往一处空着没人的前台处走去,眼神往齐画月身上瞥了一眼,“这位是?”
李危语气淡淡的,似乎并不打算做太多的介绍:“之前提到过的。”
提到过的?你提到过谁了?
吴乾沉都不想多说,猜到这就是上次电话里听到的女声本人。
齐画月紧紧抿着双唇,这时候她不知道自己是该说话还是不说话。
“怎么还是你亲自办理入住?”
李危话意虽是惊讶,可语气倒是很懒散。
前台正在忙碌点击鼠标的人抬起脸,幽怨地看向他们,一副这人怎么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无语面容。
“大哥你看看那边大排长龙,除了我谁还有空给你办理入住啊?”
李危转身,低声说了一句:“身份证。”
齐画月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递给吴乾沉,眨着眼睛看向他。
吴乾沉一只手摆弄着电脑,不忘观察细节。
96年的李危……03年的……小妹妹……
我靠!
老牛吃嫩草!
凭什么!!!
对上比之前更加幽怨的一双眼睛,李危扬起眉头,眼神示意这人别说不该说的。
“房卡拿好,一房两张。”吴乾沉把房卡塞到齐画月的手里,再三叮嘱,“要是有什么事情,套房内显眼的地方都有座机,直接按前台按钮就可以找我们员工解决。”
李危:……早知道就应该不见这人。
“好、好的。”
齐画月只觉得这位老板好亲民,并不像看起来那么不着调,好感度忽然就上升了一点。
吴乾沉不放心,又加了一句:“房卡两张一定要保管好,不要给别人!”
“好的。”
“还有,套房里有温泉服务,有什么不懂的联系前台就好。”
齐画月:“好的。”
这位老板的服务过于热情了。
“对了对了,如果……”
吴乾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危打断。
他轻轻把手覆在齐画月瘦削的肩膀上,只是微微用力,带她转了个方向,留下一句:
“多谢吴总招待,我们先去吃饭了。”
22. 第22章
“不是先去吃饭吗?”
齐画月跟着李危经过餐厅门口,来到电梯前。
“先去把东西放下吧。”李危抬起手,指尖抚向鼻头,“现在饭点餐厅里人肯定很多。”
有道理,光是等着入住的就已经排那么长的队,现在又刚好是大中午的,餐厅说不定一时半会没有空位。
李危刷卡,按下最高楼层的按钮。两人站在电梯间内,耳边只有电梯运行的机械声。
齐画月第一次来到酒店的顶楼,只是看电梯口似乎和其他楼层并无区别,等她走出了才发现,何止是不一样,简直是天差地别。
门口站着一位穿戴整齐的管家,齐画月还未开口,她标准地行了个九十度鞠躬礼。
“齐小姐,我是负责您今明两天居住行程的管家,称呼我小李就行,这两天您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随时吩咐我,这是我的电话,麻烦保存一下。”
头一回见识到这种阵仗,齐画月一时没缓过神,她呆呆地点了点头,跟随管家走进房间。李危见状也径直走进另一间套房。
开门地一瞬间,齐画月恍惚以为来到了谁家的小别野。
她只是来度假酒店玩一天,怎么这里还有书房?这个书房比奶奶的整间店铺都要大!
“齐小姐,这是我们套房自带的私汤,建议午饭过后休息半小时再泡,我们有准备换洗的浴巾,还有晚间宵夜提供,若有需要请提前告知,我会为您准备好。”
管家说完这些,再次礼貌鞠了一躬退出房间。
转了一圈偌大的卧室,齐画月才想起把身上背着的包放到沙发上。
【Li:收拾完记得给我发个消息,我们去吃饭。】
齐画月看了看单薄的背包,心想自己应该没什么需要收拾的。
【Moonlight:好了。】
餐厅内,李危找了个靠近角落的位置,把菜单翻开放在齐画月面前。
“先点些喜欢的小吃,现在人这么多,估计还要好一会才能上菜,垫下肚子。”
齐画月看向菜单,并没有着急点单。
由于平时吃饭时间不是很规律,李危现在并不饿,来餐厅也是为了填饱对面这个人的肚子。
这人看菜单看了半天,不知道是没有想吃的还是有选择困难症,迟迟不点菜。
他刚想说要是再不点的话待会可要饿的肚子痛,对面的人从菜单后面露出半张脸,半截指尖搭在菜单上,眨巴着双眼。
“饭钱我们AA吧。”
齐画月盯着菜单看了半天,发现最便宜的竟然是米饭,七十五一碗。
“怎么了?”李危不解,“突然说这个?”
“太贵了。”齐画月声音更轻,“你请我住那么好的房间,我理应回请你吃饭的,但是我现在没这么多钱,只能AA。”
见李危没有回话,她又追问:“可以吗?”
“不可以。”李危微微凑过身,更加靠近齐画月,声音也学她轻轻的:“但是我们可以去外面找家更好吃的店。”
手里的菜单一下子被摊在桌上,齐画月有些意外:“可以吗?”
李危满脸不在意,靠在椅背前,嘴角勾着笑:“为什么不可以?没有规定我们一定要在这里吃饭。”
“再说——”
他顿了顿,紧接着说道:“这里不能抽烟,挺烦的。”
好不容易得空回到办公室歇会,吴乾沉的屁股还没沾上椅子,手机蓦地震了一下,他点开对话框:
【Li:餐厅定价那么贵有病?】
靠,我看你才是神经!!!
这里是四星级度假酒店!!!
你们不知道自己是总统套客人可以免费吃吗???
【QWu:去死。】
吴乾沉坐下,双手抵住下巴,开始思考今天存在的意义为何。
早晨开始自己就在努力工作,刚开业这段时间酒店爆满,每个部门都要找他处理各种事端。好不容易挤出接待好兄弟的时间,在大堂被晾了半个小时他们才到。
自己委身帮他们办理好入住却一点也不表示感谢,还被吐槽餐厅定价昂贵。
没意思,这日子过得可真没意思。
“没想到外面竟然开了这么多餐厅。”齐画月印象中这里似乎店铺并不多,“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李危跟在身后,眼神在街边与她身上来回切换,觅食中的小兔子格外认真。
“这家怎么样?”齐画月停住脚步,指向身旁的一家墨西哥风味餐厅,征询他的意见,“里面人似乎还挺多的。”
“可以。”
服务员走上前接待:“两位请进,现在人多,上菜时间可能会稍微慢一点点。”
齐画月:“我们想坐在外面。”
现在正值夏日,再多么喜欢海,大家还是无法忍受在酷暑之下吃饭,尽管外面支起了夸张的遮阳伞蓬,顾客们优先还是选择在餐厅内就食。
不过偶尔也会有这样的客人。
“不热?”
李危早已习惯,好在海边的风大,对他来说倒不是特别炎热。
齐画月:“不热。”
点完单,她抬头看向对面:“不是说想抽烟?”
李危动作肉眼可见地一滞,淡声道:“没带火。”
“哦。”齐画月却有疑问,“那你刚才还说……”
瞬间,疑惑变为诧异,随即是一阵慌乱。
心脏不受控制地肆意跳动,本不觉得热的她,脸上却腾地红了一片。
李危看了一眼又把头转开,他双手仍旧插在口袋中,背垮垮的,眼皮半敛着,嘴角却扬着似有若无的笑。
直到一声熟悉的招呼打断两人。
“齐画月?真是你啊?”
吴子睿站在李危身后,他方才远远就看到齐画月,一开始只觉得熟悉,走近之后才发现竟然真的是她。
眼前这个男的背影似乎也有点熟。
“吴子睿?”齐画月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说熟也不是很熟,在同班同学的基础之上靠着徐岁年才多了些接触的机会,当中介断掉之后,他们自然也没有什么需要联系的必要。
“哦,我来这里玩几天。”
吴子睿没有说明,含糊地回答了一句,但他紧接着问出心里最想知道的。
“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度假胜地,如果她是过来旅游的话说不定徐岁年也在。只是,他似乎忘记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存在。
“我就住在这里。”齐画月想起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和同班的同学说起过,吴子睿不知道也正常,“这是我老家。”
“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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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子睿眼中的期待顿时变为失落,他闷闷地说道。
“哦对了,差点忘记介绍。”齐画月只顾着和吴子睿闲聊,她看向李危,“这位是——”
“李危。”
“李哥?!”
两人异口同声,齐画月看这反应好奇道:“你们认识?”
“认识,打小就认识。”吴子睿点头如捣蒜,双眼瞪大,难以把李危和齐画月两人联系在一起,“你们……也认识?”
不认识能坐在一起吃饭吗?
齐画月之前就老听徐岁年抱怨吴子睿反应迟钝,太过直男,心思一点也不细腻,有时候笨到她无法形容的地步。
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打小?”
李危眯起双眼,似乎对这个词很不满。
说得他有多老似的。
“李哥是我哥的发小。”吴子睿找了个空的椅子拉到李危身旁坐下,略过他,反倒和齐画月介绍起来,“他俩从小玩到大,顺便带着我。”
“真的?”
齐画月没有想到吴子睿和李危会是这种关系,这么想,他应该会很了解李危。
她忽然想到:“你哥不会是那家酒店的老板吧?”
“是啊。”
吴子睿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不自在,越说越来劲。
“你们是过来玩的吗?该说不说,我哥他虽然看着挺不靠谱的,不过酒店建的还真挺不错。”
“你到时候可以去那个水上乐园玩玩,不过这两天人太多,超级挤,最好是傍晚去。”
“还可以去那个酒吧,诶,要是你今晚去的话把我也叫上,我也一块去。”
他说完才感受到身边传来的眼刀攻击,为时已晚。
齐画月记得先前李危不是这么和她说的:“酒店不是没有酒吧吗?”
吴子睿顶着压力僵硬开口:“啊,不是酒店的酒吧,是街角的酒吧。那家酒吧在这里算是一家独大,我哥想到斥资在酒店开个酒吧肯定干不过,就没计划了。”
“那我要去!”齐画月先把这个行程定了下来。
吴子睿留下一句“晚上记得给我发消息!”之后,飞速逃离现场。
齐画月:“……”
李危:“……”
“你要是不想去的话我晚上和吴子睿去就好了。”齐画月会错了意,她看出李危面上的抗拒,“以我对他大学几年同班同学的了解,吴子睿是个好人。”
“……。”李危喝了口桌上的柠檬水,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去。”
-
李危让人提前把两个房间内的私汤准备好,回到房间,他先去浴室冲了个澡,浴巾圈在腰间,打算去泡汤休息一下。
门口忽然传来门铃声,这个时候,除了她应该不会有人按响套房的门铃。
齐画月怀里抱着浴巾,眼神闪躲:“我可不可以到你这泡下温泉……我房间里的,坏了。”
“坏了?”
把吴乾沉的头砍了他都不会信。
李危侧身:“你先进来,我帮你问下。”
他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刚点开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十秒钟后——
【QWu:真不巧,技术人员今天生病了,没法去修,尊贵的客人,烦请你们担待哈。】
李危:……
23. 第23章
李危眼神闪烁,面带犹豫,紧抿双唇,内心争斗了一会,最后开口:“他说酒店维修人员今天生病了,没有办法过来修理。”
“对对对!刚才管家也是这么和我说的!”齐画月一听这个回答忙不迭点头,“你……是不是也正好要泡温泉?”
李危全身上下只围了一条浴巾,怎么看都是下一秒就要去私汤的装扮。
“那你先!我先回房,你泡完了我再过来借用!”
说完,齐画月逃跑似的就要离开。
刚转过身,纤细的手腕被一股力牵扯住,宽大的手掌还带着温热,顺着手腕迅速传递到耳垂下。
眼见这人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烫,李危默默松开了手。
“你先。”他回过身,随手拿起扔在沙发上的短袖,套在身上,“泡一次时间长,换水还麻烦,费时间。”
为了让齐画月不着急拒绝,李危声音端的很是漫不经心,语气懒懒地接了一句:“我也没那么想泡。”
他说的没错。
齐画月心想,一来一回的确很浪费时间,自己又没准备去公共浴场泡温泉的装备,不然肯定不会麻烦李危。
只是在她听来,自己打乱了他的泡温泉计划。
就算他在自己面前表现的很不屑,齐画月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还是想泡温泉的。
她表面平静如水,尽量佯装云淡风轻,轻咬着下唇,踌躇开口:“要不……一起?”
内心早已乱作一团,紧张到无法自己。
李危:“……。”
他没有说话,幽幽地看向齐画月,眸色随着时间的逝去渐深。
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吸了口气,稳住早已慌乱的呼吸。
只是半分钟的时间,齐画月感觉到自己的脸上一阵发烫。尽管如此,她还是保持镇定,从容地继续找理由:
“不然也挺浪费水的。”
李危没有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好。”
他要是再不答应,似乎有些不解风情了。
明明邀请自己时一副自若的表情,可真当来到温泉室时,齐画月却无措到呆呆站在门口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温泉室内早已准备妥当,如雾般的蒸汽萦绕在周围,空气中充盈着温热的水汽,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李危自然地脱下上衣,紧了紧浴巾,踩着台阶直接走下。他背靠浴池瓷砖,撇过头睨向仍旧杵在门口的人,懒懒提醒道:“温度正好。”
齐画月缩了缩抱着浴巾的手,她注意到一旁的隔间。
“我先去换下衣服!”
李危沉默地看着仓皇而逃的背影,往后仰了仰,嘴角噙着一抹笑。
水面忽然带动起一阵涟漪,伴随水声翻动,李危抬眸,正与斜对角的人视线相撞。
齐画月把长发挽起,随意地扎了个丸子头,耳边自然垂落碎发,微微弯曲,被水打湿后贴在脸颊上。
她同样围着一条浴巾,感受到李危的目光,不自在地用手提了提。
李危转过头,微微仰起,收回视线。
“你会喝酒吗?”
男人的声音透过雾气传来。
齐画月闷着声,点点头:“会。”
她顺着方向望去,李危并没有看向她,反倒抬着头。
不止一次在心里感叹过这人优越的五官,仰头更显他锐利的下颌线,高挺的鼻梁与深邃的眼窝实在过于惹眼。
水珠从额间滚下,从喉结翻滚而下。
再往下,就是齐画月看过好几次的上身,只是之前都是有一层衣服挡住,现在没了这层遮挡,好像十分不一样。
看过无数裸/体模特身材的人,却折在了李危身上。
“会喝跟能喝可不一样。”李危出声,“几杯倒?”
他起码得知道这人的酒量,不然晚上要是喝多了可不好。
齐画月回忆起之前喝酒的经历,唯一一次有醉意是在徐岁年的生日宴上,具体喝了多少忘了,那天她只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晕。
不过第二天醒来并没有忘记昨晚发生了什么,那应该也算不上醉。
“不知道。”齐画月老实回答,“忘记了。”
李危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妥协道:“那我们先说好,在酒吧里要听我的,一旦我说你不能再喝了,就要停下来。”
好操心。
齐画月心想。
不过并不讨厌。
“好啊,不过——”
她答应得很快,但也有要求。
“没醉之前不能命令我。”
嘈杂的音乐声中——
“我没醉!”
吴子睿举起酒杯灌了一大口,不敢多说一句话。
他朝身边投以关心的目光。
李危把手盖在酒杯上,齐画月蹙眉,两只小手叠在他的手掌上,任凭多么用力也没有办法掰开。
她转而气呼呼地叉腰,瞪着李危:“说好的,没醉之前不能命令我!”
“你醉了。”
他深邃的眼睛盯向眼前这人,墨色的眸中流动着似水的柔情,一贯平淡冷漠的眼底竟然蔓延开似有若无的笑意。
“你的脸都红了。”
李危补充证据。
“还烫呼呼的。”
后半句是他鬼扯的,只是想说的夸张些好让她放弃。
下一秒——
与他粗糙的脸完全相反的柔软的触感蓦地贴在自己的脸上。
耳边的声音更加清晰:“烫吗?”
“烫。”
浑身都烫。
齐画月扁着嘴还在狡辩:“你骗人,我不信。吴子睿你感觉一下,真的烫……”
她身体忽然失去重心,斜着倒在一个宽厚的怀抱中。
还挺舒服。
齐画月放弃挣扎,眼底升起一股倦意。
她挪动了一下身子,选了个最舒适的姿势,嘴里喃喃道:“李危你让我靠会,这样还蛮舒服的。”
说完没过多久,她闭上双眼,不知道是真的睡着还是假寐。
见证全程的吴子睿无语地又灌了一口,得知自己还没有从某人的黑名单中拉出本就让他够烦闷的,结果喝个酒还看到这一幕。
烦上加烦。
无聊之下,他注意到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微信来消息的提示。吴子睿一眼就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还没看清消息内容屏幕就暗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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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随即又亮了起来。
【我买了周六的机票,直飞你那儿!】
【你想要的那几本书我都买到啦,记得给我奖励宝贝!】
【还有还有,我要吃海鲜!】
吴子睿的双目骤然一深,收回视线,指尖搭在酒杯边,叩动两下。
他似是下了某种决心,掏出手机,把明天的机票退了。
他起身,和李危打了个招呼去厕所。
不放心地看了眼齐画月,还是保持先前的姿势,应该……没事的吧。
就算这人是李危,可毕竟是个成年男性,吴子睿放不下心里的担忧,洗完手随意在空中甩了甩,加快脚步往回走。
经过吧台,他听到熟悉的字眼,凝神听了听。
“那不是李危吗?他怎么突然会出现在这里?”
“你忘啦?他是吴乾沉的死党,受邀到新酒店来玩不是很正常?就跟我们一样啊。”
“赵赵,你陪我一起去嘛~难得的好货,之前都没怎么搭上话,这次我可不想错过。”
……
这几天酒吧几乎都是吴乾沉身边的好友,富二代们的夜生活和酒吧紧紧相连,似乎只有在这奢靡的氛围之中,他们才能玩得尽兴。
吴子睿先一步回到齐画月身边,占掉沙发的最后能够坐人的空间。
屁股刚落下,耳旁就传来一阵娇滴滴的声音:“好久不见呀,李危~”
听到有人喊自己,李危抬头看了一眼。几乎同一时间,怀里的人闷哼了几声,他迅速低下头察看,眼含关心。
来人上下打量着齐画月,也许是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自顾自地坐在邻边的沙发上,继续套近乎:“你都多久没出现了,最近在忙什么呢?”
另一个女生见状也跟着搭茬:“就是啊,李危你也太不厚道,这都多长时间没见了,人家小薇可没少在我耳边念叨。”
“我不认识你们。”李危眼都没有抬,“你们是吴乾沉的朋友吧?”
他撇开自己跟她们的关系。
“这么说太伤人心了吧?”赵赵替自己闺蜜说话,“怎么说上次在小吴总的生日会上小薇还跟你喝了杯酒呢。”
“哟,我以为啥呢。”吴子睿注意到身边这人的动静,先一步开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喝了交杯酒,让姐姐你在意了这么久。”
说完,吴子睿惊呼:“我靠,单押。”
被公然调笑的小薇脸色倏然一变,昏暗的灯光之下仍旧能够清楚地看到她因生气而扭曲的神情,她气急道:“你说什么呢?我和李危说话关你什么事?”
吴子睿连忙举双手作投降状,佯装退出他们的谈话:“我闭嘴。”
女人翻了个白眼,继续举起酒杯,一副李危不碰杯誓不罢休的作态。
一旁的闺蜜还在拱火:“喝一杯呗,来这不喝酒多没意思呀?”
李危一只手搭在沙发上,一只手覆在齐画月的腰间,他只要挪动一下,怀里的人也会跟着醒来。
他没有说话,耳边充斥着鼓点强烈的音乐,心里正在思索要怎么说才能赶走这两个人。
还没等他开口,怀中的人突然坐起身,半眯起眼,脸上带着不悦:
“不准缠着他!”
24. 第24章
被称呼小薇的女人一手端着酒杯,一手轻轻抵住胳膊,半眯着眼上下打量起齐画月,嘴角带着嘲弄的笑。
她转而把视线移到吴子睿的身上,语气轻挑:“喂,能不能管好你的女朋友,都搭在别的男人身上半天了,你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吴子睿怔住,伸出食指反指向自己,不可置信道:“啊?我?”
说完,他急忙举起双手面向身旁的人,急于表明自己的忠诚:“别听她瞎说,我的清白,苍天可鉴!”
齐画月瞥了一眼,淡淡开口:“就他?除非我眼瞎。”
这还是吴子睿第一次见到喝醉的齐画月,没想到在酒精的作用下,这人的杀伤力直接翻倍。自己明明是出于好意替她解围,谁曾想还要被说一道。
李危的脸上没有一点想要替他说话的意思,甚至——
在暗爽。
“哦——”女人不知所谓地拉长尾音,眼底充满戏谑,似乎并不相信他们的话,“难不成你是李危的女朋友?”
这绝对不可能。
女人在心里打包票肯定。
看这个女生的穿着打扮最多不过二十三,和旁边的吴子睿年龄相配。全身上下最贵的估计就是手腕上戴的那块表,但仅仅对齐画月来说最贵罢了。
不论从年龄样貌或是家世来说,她都不可能和李危扯上关系。
齐画月被女人的话问住,想说的话忽然就被堵在嗓子眼,她嗫嘴着,心底顿时没了底气。
“她不是。”
沉重的声音带着沙哑,忽的从身后传来。
李危定定的看着齐画月的背影,注意到她因无措而拧在一起的手指,眼底有些黯然。
女人带着获胜者的笑容,冷哼一声,笑意中带着无尽的嘲讽。
只是她张开嘴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
“可她也不是你随便就能欺负的人。”
齐画月由醉酒带来的晕眩感顷刻消散一半,她回头看向李危,明净如水的双眸此刻却像沾染上盛百阳光。
迎上目光,李危深邃的眼眸里也跟着染上似笑非笑的味道。
吧台的调酒师注意到这个角落,最近几天正是繁忙的时候,顾客一多难免就会起争执,今天这出在他们眼里算是小打小闹,还轮不到他们出面制止。
其中一名调酒师认出挑事的那个人,低头叹了口气:“怎么又是那个女的?”
听到这句话,另外一名也跟着抬头看热闹:“所以这次因为哪个男的?”
“喏,看着也不咋的。”调酒师趁着洗杯子的空隙摸鱼,观察这几人好一会,“那个小女生倒是长得挺好看的,不知道怎么就看上这么一个男的,邋遢不说,看着也不像什么有钱人。”
身旁的另一名调酒师:“……完了。”
他在这个酒吧里算是工作最久的调酒师,知道的自然也比其他人要多。他把手里的酒杯放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你疯了,这么光明正大玩手机,小心被经理发现!”
“他最好是现在立马发现,我就是要给他打电话——”调酒师一边接起电话一边往远离吧台的方向走去,“经理,你现在在哪里,出事了,马上来一楼。”
他用手指捏住眉心,无奈解释:“老板来店里了,还被那两个头疼货缠上。而且……老板带了个女的,要是起争执的话,可能会吃亏。”
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对面挂断。
下一秒,经理出现在面前。
调酒师小心翼翼开口:“经理,你说我们要现在过去吗?”
酒吧经理挠着头,满脸的烦恼之中藏着一丝惊讶。他摇了摇头,轻声嘱咐:“先不着急,老板的心思摸不透,先看看情况,以免死得太惨。”
小薇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无法接受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女生比了下去,而且还是在李危面前,周围还有别人在场,她的面子可算是丢完了。
“谁欺负她了?”
她的目标一直都是李危。
“哎呀,都是误会。”
陪同的女生看不下去,她看不下去自己的闺蜜成为众矢之的,忙于开口替她解围,一边还不忘逞口舌之快。
“要不是这个妹妹做出这些容易让人误会的动作,我们小薇也不会说这些话的,对不对?”
李危看向这两人的目光很淡,脸上带着寒冰一般的冷漠。话毕,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眼神疏离且不悦。
齐画月站的久了,双腿有些僵硬,她酒约莫醒了一半,意识也逐渐清醒起来。她回到沙发上,夹在吴子睿和李危之间,背板得直挺挺。
李危的一只手搭在沙发靠背上没有动,齐画月的背却还是不小心碰到,顷刻之间如触电般缩回身体。
李危耷拉着眼皮,淡定又缓慢地张开修长的双臂,伸了个懒腰,双手交叠撑在大腿上,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很寡淡。
“既然是‘误会’,那你们是不是也可以离开了?”
话已经说的这么明白,要是再不走,这两人未免太不会看人眼色。
就算小薇有多么倾慕李危,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得不偿失。况且,他的眼神就没有在她身上停留过,甚至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闺蜜心想这次的进攻看来是要以失败告终,为了保全她们最后的颜面,还是听李危的,先离开再说。
吴子睿趁现在的齐画月还没有完全清醒,开始旁敲侧击:“你最近和徐岁年联系的多不多?”
齐画月点头:“嗯嗯,经常打电话发消息。”
“那……”吴子睿乘胜追击,“你们暑假有没有什么安排?比如一起出去旅游之类的?”
“不。”齐画月听话地摇头,微微蹙眉,语气也变得有些惋惜,“暑假我要回来帮奶奶看店,没时间。不过还好,岁年她说——”
“啊——”
吴子睿没有听到最重要的后半句,却看到本来要离开的两个女人举着酒杯直愣愣地从他们面前挤过,在经过齐画月面前时,手中的酒杯没拿稳,浑浊的深褐色液体全部散倒在她淡蓝色的裙子上。
两人佯装不小心的样子,满嘴道歉的话语,嘴角却带着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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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的得意。
“对不起对不起!妹妹我真的是不小心的,不要紧吧~”
“哎呀我都说了不要往这边走,这里这么挤,灯光又这么暗,没看清路。不好意思啊,把你裙子弄脏了,还好这条裙子不是什么高定款,随便找一家干洗店应该就能清理干净吧?”
齐画月这下是彻底酒醒了。
她眼眸一闪,抬头看向两人,眉头更加紧了些。
下一刻,湿凉的双腿覆上一件灰色的连帽外套,似乎还带着上一秒穿着的人身上的温热。
李危不发一言,眼底却尽是愤懑。他抬起手,朝向某个角落勾了勾手指。
酒吧经理几乎是同一时刻出现在他面前,在眼神示意间明白了老板传达的意思。他转身向齐画月抱以歉意:“不好意思,今天是本店的失职,才让顾客您有如此不好的体验。”
随后,他直起身,转头瞥向始作俑者,冰冷开口:“二位要是不介意的话,麻烦请跟我走一趟,我们需要一起去监控室求证,这次到底是意外,还是……”
经理故作停顿,面容严肃。
“还是有人故意捣乱。”
“一个小小酒店经理居然敢以这种口气命令我们?”小薇嗤笑,根本不把这人放在心上,“你说去就去?你以为是谁?警察吗?”
“是这样的。”经理对这人的嘲讽之言并不恼,依旧面容不改道,“最近多名顾客投诉有人骚扰他们并且故意滋事,依据这些顾客的形容,再加上二位现在的处境,我合理怀疑你们是故意来捣乱的。”
“为了证明你们的清白,或许跟我们走一趟是最明智的选择。”
“姐姐们,就跟他去吧。”吴子睿故意提高音量,好让周围的人都注意到,“不然还以为你们是因为钓不到钻石王老五恼羞成怒呢!”
两人愤愤瞪向吴子睿,碍于面子,她们只得离开。临走前还不忘抬腿狠狠踢了吴子睿一脚。
“我靠,这两个人有病啊。”吴子睿一边揉着小腿一边好意提醒,“齐画月你以后可不能变成这样,要知道,高跟鞋是女人释放魅力的媒介,不是攻击别人的武器!”
齐画月闷着声毫不客气回怼:“岁年以前可没少用高跟鞋踢你。”
“……。”失去一切手段的吴子睿还在狡辩,“你懂什么,我们这叫做情趣。”
“咳咳——”
适时的咳嗽声及时打断两人的对话。
李危抿着嘴,轻轻挑眉,随即一笑,眼底带着探究的意味。
“不是。”齐画月懊恼果然不该喝酒的,“以前一起出去玩的时候他老是惹我朋友生气,岁年一生气就会踢他,刚好岁年很喜欢穿高跟鞋而已……”
吴子睿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好解释的,说得他好像很卑微似的。
“所以我说这是我俩之间的情趣,又没错……”
可是为什么说的是别人的事,害羞的却是她。
“嗯。”
李危望向齐画月,把她羞恼的小表情尽收眼底,唇间笑意更甚。
“那——你喜欢吗?”
25. 第25章
吴乾沉刚应付完家里老头子打来的视频,手机就收到一条消息:
【吴乾沉,你确定李哥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他没好气地摁住语音键:“臭小子没大没小的,李危要是谈过恋爱我现在立刻从四十五楼跳下去。”
吴子睿见这人把话说的这么严重,最后的一丝怀疑也消失不见。
只能说这人——天赋异禀。
有些人只要站在那,什么都不做就已很有张力。
齐画月显然被问懵,目前她的意识处于时而清醒时而神游的阶段,反射弧也比寻常要长。不过有一点能肯定,她的回答是完全百分百的诚实。
“在学校主持节目的时候我会穿,平时……不会穿。”
就连吴子睿都听得出来,现在的齐画月是问什么都会回答的人机状态,这种好机会自然是不能放过。
他抢在李危话前,先问道:“接下来你都有什么游玩计划?徐岁年是不是也会来海城?”
“我不能说。”齐画月摇头,语气坚定,“我也不想告诉你。”
周遭音乐的鼓点强烈击打在她的耳鼓之上,在各色的人声和音乐声中辨别吴子睿的声音已经让她够艰难了。
就在这混乱的环境间,齐画月的耳朵却自觉地精准接收到李危的问话。他的尾音勾着笑意,声线不似平时的低沉,反倒带着与他年龄不符的少年般的意气与张扬。
“李危也不能告诉吗?”
齐画月垂眸认真思索了一小会,抬起清亮的眼睛望着身旁的人,郑重地开口:“可以告诉李危。”
她努力回想,慢慢细数:“明天回家之后要帮奶奶收店,晚上把最后一篇论文提交。后天要去小圆家上课。大后天要大扫除……”
“还有呢?”
李危刻意咬着字,眼底笑意更浓。
“还有……每天晚上做好吃的和李危一起吃晚饭,然后、然后一起画画。”
“哦对了,还要和李危一起去捕鱼节玩。”
吴子睿:……我靠。
凭什么能告诉李危,却不能跟他说?
“我饿了。”他打断两人,“去不去吃点东西?”
齐画月点头:“吃。”
吴子睿心想,这个时候又不客气了?
李危起身,勾手示意齐画月站起来。他把连帽外套的袖子一拉,在她的背后打了个结,正好把身前的那块污渍挡住。
“紧吗?”
毕竟自己平时不会主动去控制手劲。
“不紧。”
齐画月神志清醒了许多,她庆幸还好酒吧内灯光昏暗,看不清她脸上的涨红。
离开酒吧时,经理站在门口不住地鞠躬致歉,直到他们都快要离开这人的视线,他竟然还笔直站在门口目送。
齐画月不禁好奇:“这家酒吧工作人员的服务意识也太好了吧?”
“可能因为我长得凶。”李危笑道,“怕我。”
吴子睿表示赞同,云淡风轻地述说起以前:“我初一刚开学没几天就被初三的学长堵在胡同里,零花钱全部被抢走,大概被堵了一个星期,我实在是没钱买辣条了才打算去和我哥说这件事。”
“你还会没钱?”
齐画月不敢相信出生在这样家庭的孩子还会没有零花钱用。
吴子睿有些无语:“你怎么不震惊我会买辣条吃?”
“是你会做的事。”齐画月无情补刀,“上次还被老吴抓到课上吃辣条……”
“咳——”吴子睿及时打断,“结果放学铃一响我哥就跑了,还好李哥在教室里没走,我就拜托他帮我撑个场面。”
一说到吴乾沉,吴子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我故意带着李哥和那群初三的碰面,结果我们这边还没开口,对面就连忙认错,以后还真的再没找过我的麻烦。”
齐画月看向李危,歪头眨着眼,似乎在求证吴子睿讲述是否属实。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李危话头一顿,“没记错的话,那天你开心地问我借了十块钱,买了二十包辣条。”
齐画月:“……,岁年当初怎么会喜欢上一个辣条王子的?”
“把辣条去掉。”吴子睿为自己正言,“谁都有喜欢的东西,我喜欢吃辣条怎么了,辣条是什么很卑微的食物吗?你少瞧不起辣条!”
李危的视线一直放在走在前面的齐画月身上,她不知道正在思考什么,想得都有些入了迷。直到吴子睿连喊了她好几声才回过神。
以为这人又犯酒懵,吴子睿伸出手指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想什么呢?”
“我就是好奇,按照年龄推算的话,你初一时李危应该已经上大学了,刚好大一才对,不是吗?”
齐画月刚才在心里默算,吴子睿跟自己同龄,李危又比自己大七岁,怎么算都不对。
“嗯。”李危懒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留级了。”
平淡的一句话,却让齐画月一脸惊讶:“怎么会留级?”
“初三的升班考三门零分。”吴子睿抢答道,“我哥是真菜,门门都有分,门门分不高,考得太烂被留级,李哥我听说是数学考了满分,但是英语语文和科学都是零分,所以才留的级。”
这明摆着是故意的。
就连齐画月都看得出来,更别说李危的班主任。她看到成绩的那一刻就知道李危不是考得不好,是故意考不好。
苦口婆心在办公室劝了半天,还是拗不过他。
按照规定,只能留级一年。
“年轻不懂事。”李危用最烂大街的一句话来做解释,尽管牵强,却很好用,“过去几百年了,没什么好问的。”
齐画月走在前面,慢慢凑到吴子睿身旁,降低音量悄悄问他:“高中时候的李危和现在比是不是差别很大?”
吴子睿看向她,心中了然,故意卖关子:“你猜~”
“你就告诉我呗。”齐画月皱着眉,带着小情绪,“不对,肯定比现在要清秀很多,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欸,你们学校会有发型要求吗,那时李危的头发长不长?”
“这么感兴趣?”
李危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了他们的步伐,双手环抱在胸前,上身微微侧弯,眉头上扬盯着望向她,似笑非笑。
齐画月随手抓了抓被风吹乱的长发,轻轻别在耳后,抿起嘴:“没、没有,就是……就是随便问问。”
人在尴尬的时候,能做出一百八十个掩饰动作,可终究无法盖住迅速攀升的绯红。
“问他他知道些什么。”李危的声音又回到平时的懒散状,低低的,每一个字都能砸进齐画月的心里,“不如直接问我。”
“嗯嗯。”
齐画月别过头,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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蒜般的点着头。
看到这一幕,李危再也忍不住,偏过头,噗嗤轻笑一声。
“到了。”
吴子睿大手一挥。
“这条美食街是我这几天吃过最好吃的地儿,比酒店里不知道要好吃多少倍。”
齐画月一点也没有感到惊讶,可还是对这人的评价抱以怀疑,毕竟辣条在他心里能排第一。
三人从踏进美食街开始,就被两旁琳琅满目的店铺迷了眼,没走出十米,吴子睿手里就已经拎上好几个袋子。
齐画月招架不住大妈的热情,买了一份章鱼小丸子。
才吃第一口,貌似就踩到雷。小丸子的外壳上沾着过量的油,里面的面粉都没有熟,能吃出粉面感。章鱼块很小,不过幸运的是起码这块章鱼肉熟了。
除了调料味,吃不出章鱼的鲜味,反倒能吃出生面粉的味道。
她吃了一个就吃不下去,可是扔掉却又可惜。
“齐画月,这个好吃,你快去买。”吴子睿一边吃着烤冷面一边用手肘顶了顶齐画月的胳膊,“可丽饼,我记得你和徐岁年都喜欢吃这玩意。”
“可是我还没吃完……”
齐画月心想要是自己买了可丽饼,手里的章鱼小丸子就吃不下了,虽然这个本来就不好吃,可这也不是浪费的借口。
再说,买章鱼小丸子时大妈没有给塑料袋,她再没有多的手拿可丽饼。
手里装着章鱼小丸子的纸盒忽然腾空,下一秒出现在李危手里。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淡淡道:“你去买,这个我吃。”
“啧。”
吴子睿不着痕迹地发出一声表示抗议,却完美地被两人忽视。
只是现做一个可丽饼的时间,难吃的章鱼小丸子就被李危消灭完,空纸盒被扔进垃圾桶。看来他真的对吃的毫无要求。
李危停下脚步点了一根烟,再次抬头只见前面的两人定住脚步,停在一家店前。他上前,看了看,是一家做蚵仔煎的。
空气中弥漫着鲜香味,光是看着就已经止不住口水。
“想吃蚵仔煎?”
李危问两人。
“你知道?”
齐画月作为土生土长的海城人,离家许久,怀念起蚵仔煎的味道。不过李危才刚来一年,平时又不外出,认识这个倒令她有些诧异。
“林知雨给我做过。”李危补充道,“失败版本的。”
那天他端出一盘不知名糊状物,是连李危都无从下口的生化武器。
“你们买。”李危伸出手,“可丽饼给我吧。”
齐画月手中已经买了有段时间的可丽饼才堪堪吃了三分之一,李危心知这人胃口小,为了吃几口蚵仔煎,可丽饼肯定是再塞不下了。
女生却迟迟没有递过去,她小声提醒道:“我吃过的。”
李危不解,“刚才小丸子不也是你吃过的?”
齐画月嗫嚅道:“这两个不一样……”
章鱼小丸子是一个个分开的,她起码把第一个吃完了,剩下的才给他。可丽饼却是一整个,还留有她刚才咬过的痕迹。
这不就是——
间接接吻了吗?
李危别过头,吐出一口烟,脚尖抬起把扔在地上的闪烁烟头碾灭。
“我知道。”
他哑着嗓音:“是我想吃了。”
26. 第26章
正值夏日,晚风带着缱绻的余热,吹动齐画月本就有些杂乱的发丝,扫过耳廓,痒痒的。美食的热气一并升腾,萦绕在周围,她忽然感到有股难以控制的炽热情愫在渐渐胀满心头。
鬼使神差地把手里的可丽饼递给李危,她看到面前的人如此自然地咬了一口。心里的异样似乎更加深重了些。
不对劲。
极其不对劲。
“老板,能帮我们切一半装两份吗?”吴子睿也吃不下一整个,趁老板刚把面糊摊上,急忙发问,“我俩吃一个差不多。”
“可以。”
老板答应得很爽快。
吴子睿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含糊问道:“你们今晚住酒店吗?”
齐画月点头,她转头看向李危:“一起回去?”
“不不。”现在这个时间点对吴子睿来说还太早,夜生活才刚开始,“酒店里没啥好玩的,要不要去海边,那里有家烧烤摊,老板手艺挺好的。”
李危的视线停在他手里的一堆食物,不解,“还吃?”
“不然回酒店睡觉?”吴子睿耸了耸肩,“酒店里没啥好玩的地方,水上乐园早就关了。”
“你想去吗?”
李危问齐画月道。
“那就一起去吧。”
齐画月心想,既然都出门了,还没到睡觉的时间就回去待在房间里面未免太不像话。
“正好吹吹海风,醒下酒。”
“你也知道你今天喝醉了。”李危调笑道,“之前还在酒吧嚷嚷自己清醒的很?”
一说到这个,齐画月恨不得立即找个地洞钻进去。她是喝醉没错,却还没到失忆的阶段,先前在酒吧里发生的一切此时此刻出现在脑海中,一幕幕地闪过。
吴子睿独自在前面带路,齐画月的步伐渐渐慢了下来。
“对不起。”
她低着头,轻声道。
“对不起什么?”
李危很平静地反问,心里却在想这个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少说这三个字。
“刚才在酒吧,给你添乱了。”她本意只想帮李危打发掉那两个人,可没想到在酒精的作用下,自己的言行忽然就这么不受控制,她很不好意思,“不知道事情最后会变成那样。”
可是那两个女人好像认识李危,还这么亲昵。
听齐画月说完,李危笑了一下。
“嗯……在我被别人骚扰时,你主动站出来替我解围……是这么说的吧?”他眉梢一动,“所以——你是因为这对不起我?”
“小画家,这样看来……”李危故作一顿,“该说对不起的好像是我才对。”
齐画月抬眸,呆呆地望向身边这人,纷乱的发丝挡住视线,隐约之中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张扬肆意的笑容。
从未如此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今晚的风好像吹起的频率也格外快。
他们运气很好,烧烤摊正好还有一张空桌,就在他们坐下没多久,外面就排起了长队。
吴子睿见齐画月手里还拿着刚才一起买的蚵仔煎,貌似只吃了几口,直接把菜单递给李危。
“李哥,你看看有没有啥想吃的,我请客。”
菜单刚到手,就转移到了齐画月面前:“有想吃的吗?”
“吃不下了。”
齐画月老实说道,烧烤对她来说口味太重,她的小鸟胃无力负荷。
吴子睿现在已经能够做到屏蔽这两人,他自顾自地点好自己想吃的菜,看到饮料那一栏时,还是抬起头询问:“喝杯柠檬茶?”
“柠檬茶可以,谢谢。”
李危随便选了一点小吃,根本没有仔细地去看菜单。
晚上八点,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下去。夜晚的海边却有着独属于此刻的浪漫。星星点点的微弱灯光,照在宽阔的沙滩上,映在漫步的人群之上。
耳边是海浪声,偶尔夹杂零星的海鸥叫声。
一个穿着休闲西装的男生走到齐画月他们这桌,脸上带着紧张,“小姐姐,不好意思,可以请你帮一个忙吗?”
齐画月礼貌询问:“有什么事吗?”
“我打算待会和我女朋友求婚,可不可以麻烦你拿着这支玫瑰花站在边上。”男生指了指身后,“等她经过的时候把玫瑰花递给她就好。”
齐画月能够听出这个男生的声音带着非常明显的颤抖,她顺着方向望过去,先前昏暗的海滩上此刻出现了被蜡烛引出的一条小路。
她莞尔一笑,轻柔地点了点头:“可以。”
“哎你们人够吗?要不我也去?”吴子睿反手指向自己,努力推荐道,“多个人多点氛围。”
“好啊好啊,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男生松了口气,抬头却注意到还有一个人。
“额……会不会打扰你们用餐?”
李危从这个人的眼神里看出他对自己的抗拒,自知问题所在,淡淡开口:“你们去吧,我留下来看桌。”
要是他站在边上,说不定会吓到女主角。
“那李哥,待会菜上了你先吃。”
吴子睿拿起男生放在桌上的玫瑰花,不曾想根茎上的刺没有清理干净,被狠狠扎了一下。
“嘶——小心,好像有刺。”
齐画月手一顿,指尖停留在空中,仔细端详了一会,真的有些小刺没有拔干净。
她重新探出手,找准没刺的那一截位置伸去。
李危的手更快,抢过这支玫瑰。
他低着头,左手摩挲凸起的地方,右手的两指利落地把所有尖刺拔掉。
李危的指尖带着茧,处理这个不算什么。
齐画月接过根茎光滑的玫瑰,心底突然涌现私藏这支花的想法。
“李哥,我也要~”吴子睿翘起兰花指,“刺得人家手好疼~”
李危一掌毫不客气地拍在他的手背上,没什么表情,开口提醒道:“你们再不去,人家男主角可要着急死了。”
齐画月连忙起身,加快脚步来到说好的那条小路边上,找了个空隙站定,吴子睿站在比她更后面些的地方。
脚边躺着的蜡烛一个个排列出弯绕的s型,烛光摇曳。
尽头站着那个男生,手捧一大束殷红的玫瑰花,背后似乎有一个铁质的东西,距离太远看不太清。
不多时,远处走来一个女生,身穿白色的丝质长裙,站在小路尽头的看样子是认识的朋友,一个女生从口袋里掏出头纱夹在女生发顶。
女主角缓缓走进,脸上带着溢满的幸福。
她接过齐画月手中的玫瑰,轻声说了声谢谢。
任务已经完成,齐画月并不着急离开,她追随女生的背影,眼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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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愈发靠近男生,最后,在众人的欢拥之下,男生单膝下跪。
女生几乎是同一时刻点下了头。
齐画月终于知道在男生背后的那个东西是什么了。
昏暗的海滩顿时变得绚烂无比,白金色的光芒充斥在所有人眼前,爱心型的烟花在他们两人相拥的那一刻蓦地绽放。
回去的路上,吴子睿自言自语:“也不知道徐岁年喜不喜欢这一套。”
“她会觉得很丢脸。”齐画月对徐岁年再了解不过,“要是真这么做了,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她。”
吴子睿:……海边求婚方案pass。
齐画月回到座位,喝了一口柠檬茶,冰凉的茶水入口,很清爽。
她偏过头,目光望向别处。
热闹过后,那方天地似乎只属于两人,他们牵着手朝远处漫步,直到消失不见。
又是一片的海浪声。
“吃点。”李危不知何时拿过齐画月的碗盛了一点牛肉炒饭,“主食。”
逛美食街尽是吃小吃了。
“谢谢。”齐画月收回视线,淡淡微笑。
她吃不下,但还是拿起勺子抿了一小口。
吴子睿吃得就好像刚才逛美食街的是另一个人似的,他无法理解齐画月的胃口,虽说男女生会有差别,可这未免差的太多。
“你这吃得也太少了,不过也没事,要是晚上觉得饿了酒店有夜宵提供。”
他又消灭完两串羊肉串,想到之前,“难怪,赵络每次回来都说撑得要死,看来是帮你吃了不少。”
完了。
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吴子睿小心翼翼地抬眼,见李危貌似并不在意,嘴角叼着烟,偏着头望向海边,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又转过头,瞥了一眼齐画月,这人只是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柠檬茶,面无表情。
呼——
吴子睿轻呼一口气。
“赵络是谁?”
李危神色淡漠,眼皮耷拉着,周遭却散发出一股不易察觉的不悦。
“嗯……怎么说呢……就是……这个人吧……他……他是……”
吴子睿磕磕巴巴,故意拉长尾音,定定看向齐画月眼神求助。
身边传来一声叹气。
随后——
“我前男友。”
吴子睿眼底一沉,扁着嘴,心中一股歉意油然而生。他一时口快,不曾想提到了不该提的人,他尽可能地找补。
“哈哈,那啥,这人和我一个篮球队的,这不打着打着就成兄弟了,平时经常串寝一起打游戏来着。”
李危挪开眼,吐出最后一口烟。
沉默。
三人沉默。
沉默地回到酒店。
吴子睿先他们两人走出电梯,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在电梯合上的前一秒,朝齐画月做了个口型:
对不起。
两人不发一言,转弯处,李危的声音响起:“早点休息,明天醒了给我发消息,一起去吃早饭。”
齐画月听话回应:“好的。”
偌大的客厅,李危几乎是摔进沙发,他仰起头背靠着,被天花板的水晶灯晃得刺眼。
他抬手遮在紧绷的眼皮上,深呼一口气。
该死。
嫉妒得要发疯。
27. 第27章
糟糕。
齐画月低头看向系在腰间的外套,才想起忘记这回事。
李危感受到裤子口袋里传来的震动,他点开一眼就看到齐画月发来的消息。
【Moonlight:外套我洗干净再给你。】
【Li:不用麻烦。】
李危心想一件外套而已,不过是绑在她身上一会时间,能脏到哪里去?
齐画月费力地解开身后的结,展开外套一看,果然有一片浅浅的印记,相比自己裙子上的痕迹倒是不显眼多了。
还好自己还带了一套换洗的衣物。
她找到管家的微信,打了一段话过去。
【Moonlight: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请问可以帮我清洗一件外套吗?清洗完之后麻烦烘干,明天早上给我就可以。】
对面几乎是秒回:【好的,没有问题,现在方便吗?方便的话我现在过来房间取。】
【Moonlight:可以的。】
把外套交给管家之后,齐画月终于回到卧室坐下。时隔许久,她再次听到赵络这个名字,只是心里不再会为这两个字有所悸动。
可是她的心为什么还是不断地在高频率跳动?
她不禁回想刚才在店里时李危听到赵络是自己前男友后的反应,齐画月还是第一次在李危的脸上见到如此冷漠的表情。
似乎还带着一丝愠怒。
但她不敢去想,害怕只是自作多情。
齐画月习惯性地会为一段感情投入过多的美好幻想,在外人看来糟糕到极点的关系也会被她美化成旷世情缘。
或许是赵络太不堪,也或许是徐岁年终于把她骂明白了。
这次齐画月学乖了,她不再去多想。
回到房间的吴子睿终究还是无法原谅自己,心中被愧疚裹挟,他找到齐画月的微信,试探性地打了一句话发过去。
【WikX:齐画月,今天我不是故意提到赵络的,真的非常不好意思。】
他还在思索自己能做些什么弥补,对面很快回复过来。
【Moonlight:没有关系。这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齐画月并不生气,事实上,她有些庆幸,庆幸自己能够内心毫无波动地说出赵络是自己前男友这件事。
也许真的和徐岁年说的一样,她已经走出来了。
不再是嘴上说着早就忘了,心里却还是一直在想着。
【WikX:不,今天就是我的问题,你如果生气直接骂我吧。】
齐画月叹了一口气,尽管可能会有些伤人,但她还是打了一串字发过去。
【Moonlight:吴子睿,你知道为什么你总是会惹岁年生气吗?不要总是在感情里嘴上表现得像弱势方一样,行动上却一直给对方施加压力。】
吴子睿喜欢徐岁年,傻子都看得出来。现在的吴子睿还是很喜欢。可如果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话,任凭再给多少机会,徐岁年都不可能回头。
齐画月作为旁观者对别人的感情头头是道,自己这边却一地鸡毛。
吴子睿被这番话戳到心口,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个原因导致徐岁年离开自己。他以为是因为自己骗了她,亦或是因为他总是一副不着调的模样。
直到齐画月的这段话,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喜欢对徐岁年来说是束缚。
他喜欢徐岁年自由自在从不在意周围人看法的洒脱,心里却总想把她绑在自己身边,出门在外无时不刻地宣誓着主权,忽视了她的想法。
他喜欢徐岁年说走就走说干就干的性格,可是却总是会在她开始的前一秒讲些看似理智实则劝退的大道理。
吴子睿在徐岁年最肆意的年纪喜欢上最不羁的她,却妄想把这样的人变成自己心中的模样。
每次徐岁年看似生气的反击,其实都是再给他机会,给他醒悟改正的机会。只是他每次都错过。
一次又一次,热情被浇灭,期望也落空。
直到刚才,吴子睿都还没意识到,原来徐岁年曾真心实意地喜欢过自己很久。
齐画月见对面半晌没有回复,担心自己把话说的太重,又发了一条安慰的话过去。
【Moonlight:不过就是再重新追一次,你加油咯。】
她不干涉别人的感情,毕竟她连自己的情感都还没理明白。
今夜,两个房间的男人都失眠了。
第二天齐画月难得起的比李危还要早,她发消息对面却没有回应,想到可能是自己起的太早,她便先去找管家拿外套。
“齐小姐,外套已经洗干净烘干,请拿好。”管家递过一个袋子,“对了,今天在28楼的西餐厅露台有咖啡节,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去那边坐坐。”
“好的。”
她选择先去露台喝杯咖啡,并不着急吃早饭。
露台很大,挤满了推车,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香气。似乎大家起的都挺晚,现在只有商家和寥寥几个人。
齐画月要了一杯手磨咖啡,找了个位置坐下。
吴乾沉照例来这里巡场,走了一圈望见独自一人坐在遮阳伞下的齐画月,他慢慢走近,先打招呼:“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齐画月先是被忽然出现的人声吓了一跳,抬头才发现是吴乾沉,她收起被吓到的神情,笑了笑:“管家跟我说这里有活动,正好过来看看。”
“李危呢?”
吴乾沉心想这两人不会发生了什么事闹别扭吧。
还好齐画月只是摇摇头,淡淡道:“好像还没睡醒。”
“这样啊。”吴乾沉显然对李危睡过了这个说法很震惊,但还是很快恢复一个酒店老总该有的沉稳,“早饭七点到十点都有供应,不着急。”
下一秒,他就被秘书叫走处理其他的事情。
齐画月又变成一个人。与海浪声与海鸥的叫声为伴,似乎是她在这里的日常必备,没有过多的嘈杂,让她很享受此刻的宁静。
第三遍铃声响起,李危皱着眉伸出手寻找手机,刚拿到,铃声戛然而止。
他才打了个哈欠,铃声第四次响起。
看到来电提示,没好气地接起:“催命?”
“对啊,我就是来索你命的。”吴乾沉那边人声嘈杂,“大哥你好不容易过来一趟还真是来睡觉的啊?”
李危睡眼惺忪,抬手揉了揉眼角,“没睡过总统套,多享受一会。”
吴乾沉并不买账,他那头还有事要处理,简言意赅提醒他:“我看人家姑娘一个人在露台那喝咖啡,说不定还是饿着肚子呢,大早上的空腹喝咖啡不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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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馨提示,还有半个小时早餐就停止供应了,就算我是老板也没有办法让厨师加班给你们单独开小灶。”
“知道了。”
话才说完,通话就被掐断。
李危坐起身,背靠在天鹅绒真丝枕上,半眯起眼点开齐画月的头像。
【Moonlight:我起床了,你醒了吗?】
【Moonlight:我看到酒店早餐供应到十点,倒也不着急。】
【Moonlight:刚才管家跟我说有咖啡节的活动,我去看看。】
……
李危快速在屏幕上打字,随手把扔在床头的上衣套上,揣着手机往卫生间走去。他洗漱很快,刷个牙冲个脸就好。
他双手撑在洗手台两侧,抬眸一愣。
眼睛有些发肿,红血丝也比往常多了不少。
难怪刚才起床时睁眼要比平常费力。
口袋里的手机一震,李危回过神来,一边往门口走一边打开手机。
【Moonlight:那我在餐厅门口等你。】
“你昨天没睡好吗?”
齐画月一眼就注意到对面这人夸张的红血丝,一般只有彻夜未眠的人才会这样。
李危喝了口豆浆,润润干哑的喉咙,才开口:“床垫太软,睡不着。”
难怪了。
平常工作时五点半就会醒的人今天居然睡到九点多,而且还是没睡醒的状态。
可想而知这人大概率凌晨五六点才睡着,甚至更晚。
“怎么不继续睡?”齐画月不忍,内心愧疚,“又不是一定要吃早饭的。”
李危毫不避讳自己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对面,“怕你会一直等。”
“我又不是不能一个人吃……”齐画月小声嘀咕,“与其这样,我宁愿你多睡会。”
李危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向她。
齐画月吃饭总是小口小口地吃,却能把嘴巴塞得鼓鼓的。
不知道这人的嘴到底有多小。
“我吃的有点慢。”齐画月以为李危在等自己,“你再等我一会。”
男人嘴角漾起浅浅弧度,嗓音带着刚起床没多久的沙哑,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悠悠道:“慢点吃,不着急。”
李危顿了顿。
“我不会跑。”
“咳、咳咳——”
齐画月连忙喝一口牛奶顺了顺喉咙。
她时不时会因为李危忽然蹦出的话语乱了心神,这个人说话直白,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过于直球的性格反而令齐画月招架不住。
“今天下午回去我来开车吧?”
齐画月把嘴里最后一口包子咽下,提议道。
“你都没睡好,刚好我开车你还能补会觉。”
李危拖着腔调地“嗯”了一声,眉头微挑,语气带着调笑:“不相信我?”
齐画月嗫嚅半天:“不是,才不是不相信你。回去还要开好久,你会很累……”
虽然自己是有点惜命,但也只是其中一个原因罢了。
“知道了。”李危看到了心里期待的画面,满足地点点头,“那就辛苦你了。”
齐画月咬了咬下唇。
可恶。
又着了他的道。
28. 第28章
齐画月系好安全带,发动引擎。尽管她早就考出了驾照,但是开车的次数并不多,路上开得格外慢。
海边公路只有两条道路,今天又是适合出游的好天气,车辆难免多了起来。
身后传来后车催促的喇叭声,齐画月双手紧握方向盘,脚上只敢稍稍用力提一点点速。
后车的司机看着前面的面包车跑的这么慢,按了那么多次的喇叭也没用,心里逐渐暴躁起来,催促的喇叭声愈加急促。
“老公,你别老按喇叭,好吵。”
“爸爸,等会安全点从旁边超车过去就好了,不要催人家。”
男人呼出一口气,在家人的安慰下心情也变好。忽然,他看到前方的副驾驶伸出一双手,作出明显合十的动作。
“看吧,人家都拜托你多担待点了,我们也不着急啦,老公你也不要生气哦。”
男人找准机会超车过去,瞥了一眼,发现这辆面包车的驾驶位是一个小姑娘,看样子开得很紧张,不是经常开车的架势。
他的烦闷顿时烟消云散。
“爸爸,还好刚才没冲动。”
儿子坐在后排,头靠着车窗,有些庆幸。
“不然真打起来的话,妈妈都来不及打电话叫救护车。”
……
“停在这里。”
许久没有发话的李危忽然出声。
齐画月转过头,一脸疑问。
李危笑了笑,“你不是应该刚从隔壁市坐高铁回来吗?”
对哦,差点忘记了,和奶奶说的是去画室帮忙布展。
齐画月听话地在街口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停车,快速拿上包下车。
这个街口离家还要走十几分钟,因为这里是最安全不会被熟人偶遇的下车地点。
齐画月刚走出十步,身旁出现慢悠悠跟上的面包车。
李危的声音透过车窗传来:“这么巧,回家吗?顺路带上你?”
齐画月:……
齐奶坐在柜台后打电话,奇怪的是,平时说话都大着嗓门喊的人此时却极力地在控制音量,看到齐画月回来,她急忙挂断电话。
齐画月没有看到这一幕。
“回来了?”
齐奶拿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信纸,递给齐画月。
“这个是一个小男生给我的,说是让我交给你。”
齐画月大概能猜到,她有些佩服这个人的毅力,这信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她站在原地愣了半晌,最终还是伸过手收下。
回到房间,她把包挂在墙上,展开这封信。
【你好,我知道写这封信很让你觉得唐突,不过等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跟我的朋友们离开了……】
密密麻麻的字迹写满了一整页,也许是因为写的有些急,字迹略显潦草。齐画月好不容易艰难读完,里面写了太多委婉表达心意的句子,但大多都是网上已经用惯的。
最后还附上了自己的微信号,齐画月自动忽视。
她重新把信叠好,打开桌子正中间的抽屉,随意塞到里面。毕竟这种信件里面写着别人的隐私,不能随意丢弃,只能找个时间处理掉。
吃晚饭时,齐画月提起:“奶奶,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徐岁年,我的好朋友,她后天就要过来了,要住在我们家。”
齐奶想起来之前是有提过,“那你明天记得整理一下,你的房间好久没住了。”
李危也想起这个人说明天要大扫除,原来是为了迎接客人。
只是这个名字,似曾相识。
“吴子睿喜欢的女生?”
他问道。
齐画月点头,她上次在酒吧该说的和不该说的都说了。还好没有把心里全部想的都吐出来。
“难怪了。”
李危后知后觉自己可能着了吴子睿的道。
“难怪什么?”齐画月好奇问他,“难道吴子睿有什么动作了?”
“他后面几天要住在我家。”要不是因为这个人是吴子睿,李危断是不会答应的,“现在看来,应该是想近水楼台。”
“嘶——”
齐画月心觉不妙。
“我是不是应该提前告诉岁年一声。”
她看向李危,好像在问他的建议。齐画月清楚按照目前的状况来说,徐岁年绝对不想再见到吴子睿,他们住处隔得这么近,保不准吴子睿这个人天天过来烦她。
算了,要不然还是让徐岁年住酒店吧。
李危明显对别人的感情生活没有任何的兴趣,一副随便的模样。
齐奶看到自家孙女今天又是收到情书又是为朋友烦恼感情,她禁不住感叹家里的小孩原来已经长大这么多了。
年轻人之间的情情爱爱她一个老婆子理解不了,能做到的就是不掺和不捣乱。
【Moonlight:岁年,你要不还是住酒店吧?我找几家离我这里不是很远的发给你看看?】
对面很快就回复。
【岁岁年年:怎么了?我就想和你一起住嘛~】
【Moonlight:吴子睿最近几天都借住在我邻居家,你不是不想看见他吗?】
发完这条消息,徐岁年那边陷入沉默,过了许久,微信界面上方才出现正在输入中的提示。
【岁岁年年:凭什么是我住酒店,让他滚到酒店住去!】
【岁岁年年:阿月你放心,他要是敢来打扰我们,我就一脚高跟鞋把他踢飞!】
齐画月见状默默抬起头,语重心长对李危交代道:“李危,麻烦你和吴子睿说一声,让他接下来几天多保重。”
她见识过徐岁年生气时的战斗力,真不是夸张,吴子睿曾经就在她的眼前飞出去十米过。那是一个艳阳天,徐岁年刚染了一头红发,脚上一双尖跟恨天高,红的扎眼。
晚饭过后,李危照例帮忙提前把店外的堆货搬到里面,刚好齐画月收拾完厨房,两人一起到画室开始每日任务。
李危这个模特当得越来越娴熟,齐画月都不需要多开口,他自然而然地就摆出了她想要画的姿势。
“你平时有没有在铁门外看画室这里面?”
李危冷不丁地突然开口。
“没有。”齐画月低着头,“怎么了?”
“你该换个地方晒衣服了。”李危其实注意很久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开口,今天他又一次看到,实在是忍不住才说出来,“别的就算了,内衣内裤得藏藏吧?”
!!!???
齐画月大脑瞬间宕机。
她今天刚把这两天换下的衣服洗掉,平日里都是直接晒在院子里的,从来没有注意过。自己明明已经找了个隐蔽的角落,难道从外面一直都看得见吗?
齐画月几乎要把整张脸埋进画板里,闷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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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板后传来:
“你……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看见的?”
“嗯——”李危顿住,“你到这之后?”
他一直都看得见。
啪——
理智断掉的声音。
齐画月额头抵在画纸上,通红的脸上散发出烘烤的热气,她紧咬下唇,内心又羞又恼。
这个人既然一直都看到了为什么不早点说!不对,要不就一直别说!
一个大男人的,对女生说这些也太流氓了!
还讲的这么直白!
倒是李危的风格。
“知、知道了。”齐画月努力装作没有被影响到,继续埋着脸,动笔在纸上划线,“这、这种事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
李危抬手挠了挠头,难得一见地迟疑好一会,“一般没人会朝你这个画室方向看的,我要是之前和你说,怕你觉得我是个流氓变态。”
你现在就是个流氓变态!
齐画月只敢在心里腹诽。
“对了。”李危岔开话题,“后面几天都计划好了吗?带你朋友去哪里玩之类的?”
齐画月心里有几个想带徐岁年去的地方,但是没有安排地那么细,她打算等徐岁年到了之后再问问。
“有个大致的安排。”
她如实说道。
李危按照齐画月的指示换了个动作,嘴上接道:“要是去海边的话可以顺路到渔场来玩玩。”
这话一说出口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搞笑,一个破渔场有什么好玩的?看他们捞鱼?还是看林知雨对账卸货?
“好啊。”
齐画月答应地很快,她是真的有计划带徐岁年去渔场看看的,碍于之前看到的那个不准游客进入的指示牌,才一直没有和李危说,现在得到主人的允许,那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我听别人说,捕鱼节期间海边会有音乐节,连开好几天诶。”齐画月还没有去过海边的音乐节,很期待,“就是不知道抢不抢得到票,貌似有几个明星很火。”
有时候来太火的明星也不好,粉丝群体过于庞大,加大了抢票的难度。
“很想去?”
李危笑着反问。
“当然。”齐画月嘟囔着,“傍晚海边的音乐节,想想就有氛围感。”
要是有自己想要陪伴的人在身边的话,会更幸福。
“那——”李危故意拖长尾音,“我去帮你要张票?”
“真的吗?”
齐画月兴奋的小脸从画板后探出,语气震惊中带着期盼。
“嗯。”
李危不以为意。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之前林知雨和村长签的附加合同内容就是为沙滩音乐节外的美食街供应食材,每年的美食街举办权都在村长手上,办着办着就和音乐节的主办方熟悉起来。
去年就有问李危想不想去音乐节。村长手里一沓的票,问了村里一圈,都没什么人想去,最后硬是塞给李危一把,他转身就全分给了员工。
人太多,他不愿意去人挤人,站着又太累。林知雨那小子倒是玩得很开心,年轻人就是能熬。今年也不例外。
其实那一把票已经躺在李危办公室的抽屉里,只是他还是故意这么说。
看着齐画月开心的笑容,李危理所应当道:
“毕竟说好的,今年的捕鱼节我们要一起。”
29. 第29章
“小圆,今天你妈妈不在家吗?”
齐画月把准备好的绘画材料放在桌上,问向正端坐在桌前的小孩。
小圆指了指放在沙发前茶几上的一张纸条,开口糯糯的,“齐老师,妈妈临时要去一趟学校,她说等你来了看一下那张纸条。”
齐画月走过去拿起一看,才知道原来今天学校临时喊小圆妈妈回去参加一个座谈会。
【齐老师,真的不好意思,原定参加的一位老师生病来不了了,主任就让我过去。今天可不可以麻烦你上完课之后带小圆去附近找个地方解决一下午饭?我大概要傍晚才能回来。对了,学校发了两张歌舞剧的票给我,正好送给齐老师当做谢礼,请一定要收下!】
“小圆,你妈妈今天有事,等我们上完课一起去附近吃中饭哦。”
齐画月拿起桌上放着的票,是她很想去看的弗朗明哥,之前有听刘辉提起过,只是那个时候售票已经截止。
“好~”小圆点头,“我想吃披萨!”
“先上课。”
齐画月回到桌前,开始今天的课程。
餐厅里,小圆鼓着腮帮子不服气道:“老师,我想吃披萨,不想吃饭。”
齐画月夹了一块炒蛋放进对面的碗里,叮嘱他:“你不想多吃点有营养的饭菜快点长个子吗?上次可是你自己和我说的,游泳教练让你少吃披萨汉堡的哦。”
小圆还是个小孩,虽然一个暑假都在上游泳课,可因为平时炸鸡汉堡没少吃,身材一点也不像是游泳人该有的健硕型。
他在同龄人之中属于格外明显的横向发展,长个子是小圆心里永恒不变的目标。
“好吧,我还是吃饭好了。”小圆最后还是妥协,“不过老师,待会吃完可以买个冰淇淋吗?”
“可以。”齐画月还不至于小气到连个吃冰淇淋的权利都要剥夺,“下午老师有事要回家,你一个人在家里可以吗?”
她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把小圆一个人扔在家里。
“老师,我又不是第一次单独待在家里了。”小圆的口气带着刻意的成熟强调,“我已经是个大孩子,而且家里有监控,妈妈只要打开手机就能看到,我还有小电话手表。”
不过他还是嗫嚅地轻轻又加了一句。
“老师要是实在担心我的话,傍晚等妈妈回来我给你发个安全信号呀。”
齐画月勾起嘴角笑了笑。
“好啊,那我就等着你报平安咯。”
回家的公交车上,齐画月靠坐在椅背前,手里捏着歌舞剧的票。
是今天晚上的票。
不过自己喜欢并不代表他也会喜欢。
万一他觉得无聊怎么办?
或者其实他根本不感兴趣,只是不好意思拒绝呢?
齐画月内心忐忑不安,毕竟李危横看竖看都不会是喜欢看歌舞剧的人。
【Moonlight:学生家长给了我两张票,今天晚上的,你有没有兴趣?】
这样说的一点都没有吸引力,齐画月急忙又打了一段字发过去。
【Moonlight:是一支西班牙的舞团,改编自《卡门》,之前我在网上刷到过,大家的评价都很不错。】
【Li:几点?】
他这样回复应该算是答应了自己的邀请吧?
齐画月内心彷徨,生怕这人反悔。
【Moonlight:晚上七点半开始,提前半个小时检票。】
【Li:行。地址记得发我一个。】
【Li:晚上我们一起过去。】
好热。
夏天明明就是正热的时候。
可是以前怎么没觉得奇怪呢?
林知雨贼贼地凑到李危身旁,小声试探:“老大,这次的音乐节……”
难得晃神的李危收回注意力,伸手打开抽屉,还没等他碰到,林知雨先他一步全部夺过。
嘴里叽叽喳喳的:“老大,我要第二天的,那天有我喜欢的乐队。算了三天的我都拿上吧,反正下班之后有的是时间,诶老大,给你留两张?”
“嗯。”李危点头,又想到什么,“四张。”
他伸过手,状似随意地把票塞回到抽屉里。下一秒,又拉开抽屉拿出来,放到口袋里。
林知雨把这一系列的动作尽收眼底,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啧”。
一秒八百个假动作。
他心里有那么一点失望,以目前情况推断,老大差的太远,这个人居然还自得其乐!?
距离革命成功,貌似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看来他必须稍加点拨一下这个人了。
“老大,有些话憋在我心里很久了。”
林知雨先开个头。
李危抬眸,懒散地盯着他,悠悠开口:
“继续憋着。”
好,好好好!狗咬吕洞宾!良心被狗吃!好心当做驴肝肺!
说好的人文情怀呢!
李危看着一言不发却在心里骂了八百字的人离开自己办公室,翻开这人刚才送来的账本,开始每日的核对。
林知雨的字写的很认真,却是认真的难看。虽然看都看的明白,可实在是看的难受。
都说字如其人,李危的字倒是一点都和他这个人搭不上边。
娟秀的楷体就像是印刷上去似的,每个笔画的最末微微带点笔力,显得每个字尽管方正却并不娇柔,另带一种不一样的遒劲。
林知雨一开始看到李危的字时震惊的完全说不出话,一边感叹老天不公一边变着法盘问他以前是不是学过书法。
李危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你的脑子还不如你的眼睛大。”
林知雨:……
老大夸他眼睛大。
李危拿起一只黑色水性笔,在今天的那页空白处签上自己的名字,标注日期和时间。核对好今天出的货量和账单,合上文件夹放在桌上,明早林知雨会自己过来取。
要说渔场的生活有什么好的,那大概就是每天要做的事情大差不差,偶尔出现一点意外也不会是什么大事情。
刚接手的那段时间过的有些艰难,动不动就一连四五天回不了家。他一个新来的外地人,想在这个海滨城市打开自己的市场简直是难如登天。
可是李危做到了,不仅盘活了渔场,还带着一群人越做越大。
除了林知雨,渔场的其他员工刚来时似乎并没有把这份工作当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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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全职来对待,在他们的眼里,这个渔场不过是短暂地回春一段日子,顶多坚持三四个月。
没想到,竟然坚持到现在,还拿下了所有人虎视眈眈的度假酒店的合作权。
如果有人当着他们的面蛐蛐自家老板,没等李危发话,他们就已经冲上去干起来了。
“小林,又在老板那里吃瘪了?”
老王头笑呵着,吐出一口烟,打趣道。
“我看就是。”另一个和林知雨年纪相仿的男生从一旁探过身,附和,“也就你皮厚,总是逆着老板的毛去作死。”
“呸呸。”
林知雨一人一拳。
“我去煮饭了,你俩吃不吃,饿死了。”
“吃!”
“小林,叔要喝酒,上次看见你冰箱里囤了好几瓶。”
“回头我就给冰箱上个锁!”
林知雨头也不回地跑走。
回到房间,齐画月挽起袖子就是干。好在房间里的东西并不多,只需要擦拭灰尘,把床单被罩重新换了一遍。
她打开窗户,屋外的热浪瞬间席卷整间房。
打开衣柜,里面多是很久之前的衣服,她看着五颜六色的一片,有种越活越不如以前的感觉。现在的她不是简单的T恤加休闲裤就是一条长裙,毫无搭配可言。
一是学校每天的课业令她毫无时间打扮,二是随着年纪的增长,不知道在某一时刻突然觉得没有必要打扮自己。
她的视线在衣柜里来回穿梭,犹豫着。
李危一如往常,等到渔场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再回家,没有一个固定的时间点,有时候是中午,有时候是下午,要是遇到什么麻烦直到晚上才离开也是有的。
今天他到家已经是下午三点,关上门就往卫生间走去。
他对歌舞剧的确不感兴趣,这不在他的爱好行列之中。可是,这是齐画月难得的邀请,他没有办法拒绝。
微凉的水柱打在他的身上,李危胡乱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心想晚上应该不会看着看着就睡着吧?
看向镜前的自己,头发似乎又长长了不少。他正在考虑要不要去剪掉,电话铃声响起。
“李哥!是我!”
吴子睿的声音冲出电话。
“你没忘记吧?我要搬到你家去住的事。”
“没忘。”
李危想到齐画月交代自己的事,还是假装好意提醒他一句。
“接下来几天你多保重。这是小画家让我带给你的话。”
吴子睿声音懒懒的,并不在意。
“哎呀不会有事的,我和她又不是仇人。”
李危嗯一声,带着不容对面拒绝的语气,缓缓开口:“要是有什么麻烦……”
“我知道我知道,有事就找你。”
这种交代话吴子睿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几乎每个大人都会和自己嘱咐一句。
“不。”李危淡淡扬眉,“有事别找我,找我也不会帮你解决。”
吴子睿在电话那头点头:“对味了。”
这才是李危。
挂掉电话,吴子睿才后知后觉想起:我有没有说今晚到他家来着?
算了,反正李哥一直在家。
30. 第30章
“我穿这样会不会太隆重?”
齐画月在李危转过头看她第四次时,终于开口发问。
四个十字路口,四个红绿灯,每次车停下时他都不禁转头看,视线毫无收敛之意。
“不会。”
李危对她这么想似乎很惊讶,照实说出心里话。
“你穿得很好看,只是怕你只穿这一次。”
所以他忍不住。
齐画月一愣,她的脑内CPU目前显然还无法加载这种直白而炽烈的赞美,最后只是干巴巴的憋出一句:
“我还有很多好看的衣服。”
后面车辆摁响催促的喇叭,李危脚踩油门,目视前方,问道:“那平时怎么独爱那件白色短袖?”
也没有独爱吧?她又不是只穿那件短袖,还穿过裙子的啊。就是……平时在家穿短袖干活比较方便而已。
齐画月也知道自己似乎平时是穿的比较随便。
“你不也是?”
就连赌气回怼也只会说一句轻飘飘的话。
李危偏过头笑了笑,不语,算是承认。
齐画月没准备继续争辩,转过头望向车窗外。此时正是太阳落山之际,天边映出一片橙蓝色墨,炽热而浪漫。
晚风并未带给人凉意,却是独属于夏日的标志。
经过某一处,齐画月看到什么,蓦地喊出声:
“李危,停一下车。”
李危放慢速度,靠在路边停了下来。
他刚想问怎么了,身边的人一解安全带先一步打开车门跳了出去。
李危跟着下车,看到不远处有一个摊子,在路边很正常,这里经常会有小摊贩卖些特产或者小吃给路过的游客。
他大跨两步走到齐画月身边,随着步伐逐渐迈进,鼻尖似有若无地被一股气味萦绕。
是狗肉的味道。
齐画月走得很急,要不是今天为了搭配裙子穿了一双带跟的皮鞋影响到发挥,差一点就要小跑起来。
越近煮狗肉的气味越浓厚,闻得两人眉头紧皱。
好几个生锈的铁笼随意摆在地上,只剩下一个笼子里还躺着一只大黑狗,好像知晓自己的未来一般,耷拉着头趴在地上。
它眼睁睁地看着笼子空了一个又一个,最后自己待的这个铁笼终将也会被清空。
这个流动狗肉摊的客人并不少,用廉价的木桌和塑料板凳组成简单的桌位,七张桌子竟然都坐满,有的盆里只剩下骨头,有的盆里还冒着热气。
“老板,这只狗我要了。”
齐画月赶到摊前,脱口而出。
“好嘞。”老板抬头看了一眼,手里不慌不忙地磨着刀,头扬起示意,“现在没空位,你们先到边上等等,这边煮好那边刚好应该有人吃完。”
齐画月忍住极度的不适,手抵在胸前抑制住涌上喉咙的干呕。
“我们不是拿来吃的。”
没等齐画月说完,摊贩摆摆手,嫌弃地嘲讽道:“哎哟我说呢,原来是个小菩萨。去去去,我这是用来吃的狗,不是卖给你们做慈善的。”
卖狗不犯法,吃狗肉也不犯法。这个摊贩铁了心不打算卖,他们也无可奈何,若是拉扯到最后一批想要吃狗肉的人来,那就难办了。
李危看向齐画月犯难的神情,她太善良,善良到根本没有想到这只是摊贩想要抬高价格的惯用伎俩。
他伸出一只手,顺势自然地搭在齐画月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这是李危每次安慰她时的小动作。
“老板,我们加点钱,这只狗老了,不然也不会剩到最后。”李危实话实说,“就算有人买,到时候还得和你讲价。”
“都是赚钱,你直接卖给我们既不用费力,挣得还多。”
摊贩见眼前的这两人正在掉入自己的圈套,装作被李危的说法打动,开始犹豫,却仍旧不舍得撒口。
“哪有这种道理的……”
李危了然,伸出手指:
“两倍价格。”
按照标牌的价格,这只狗粗略计算大概有二十斤,总共也就八百块多一点。两倍的话,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摊贩老板什么都不用做就血赚一千多,这买卖做还是不做,根本不需要过脑子。
“三倍,你们要是愿意三倍出,我就卖。”
他还在试探他们的底线。
齐画月看出来了,这个人就是故意在抬高价格。她气不过,正要和这人争辩,李危却先开口,爽快地答应下来。
“好。”
事急从权,齐画月打算后面再和李危好好探讨一下省钱之道。她先去查看铁笼里那只黑狗的状态,也许是方才两人为它和摊贩争吵的景象给予它希望,黑狗颤抖着双腿缓慢站了起来。
称重时,摊贩连带着铁笼一起放在称上。
齐画月不爽,“怎么还带着铁笼啊?”
“我家都是这么称重的。”老板看这女娃娃好欺负,开口就是谎,“一个笼子才多少钱?”
李危不悦地扬眉,尽管没多少钱,可吃相实在太难看。
这次倒是没有轮到他发挥。
齐画月脚踩在称上故意捣乱,摆明不接受这种说法。
“我们说好的是按照三倍价格买这只狗,并没有说过铁笼也要按照三倍的价格买。”
摊贩皱着眉,啧了一声,依旧在狡辩:“那你说怎么称嘛,我一开门这狗就跑了。”
“呵。”齐画月冷笑道,“老板你放心打开门,这狗要是跑了,他马上就能捉回来。”
边说她伸出手指指向李危。
李危忍住笑意,压紧嘴角,点头。
“要是让这狗跑了,我赔你五桌狗的价。”
说完,他感觉身旁忽然凑过来一个小身影,轻轻的来了一句:“会不会太贵了,万一真跑了呢?”
李危低眸,淡声回应:“它跑不了的。”
齐画月一改刚才的不确定样,双手叉腰,散发出浑身傲气:“听到没,快点的,别浪费时间了。”
摊贩本就不在理,既然这两人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开铁门。
这些狗被抓之后一直遭受虐待,吃不饱,还要时常担惊受怕,早就丧失了逃跑的本能。
黑狗被粗鲁地拽出铁门,麻木地坐在称上,头低低地垂在胸前,双眼含泪,不甘地看向齐画月。
它不明白这两个人在救自己,以为它马上也要和那些已经端上桌的朋友们一样。
就算这么想,它都没有反抗。
“二十五斤。”
摊贩指着数字,展示给他们看。
“三千一百五十块钱。”摊贩很快算出价格,还想卖个人情,“算你们三千好了,笼子也送给你们。”
这个生锈到无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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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本来样貌的笼子他拿着还占地方,不如一起让这两人带走。
齐画月想到要是把狗单独放进车里可能会应激,倒不如装在笼子里,等带回家再放出来。
至于这个笼子,回家就把它扔了。
李危掏出手机,扫码转账。身后的扬声器传来到账三千一百五十元的提示声。
齐画月蹲下身,小心地探出手。黑狗见自己没有被宰,它知晓是这两个人救了自己,急忙把自己的头伸过来,努力蹭着她的手心。
李危轻轻拍了拍狗脑袋,很轻很缓地说:“和我们走吧。”
这次,面向那个充满粪便和凌乱狗毛的铁笼,大黑狗听话地钻了进去,尾巴开始左右摆动。
李危把它搬到后备箱,合上门,拍了拍手。
他系上安全带,转过头习惯性地瞥了一眼,微微愣住。
“衣服……脏了。”李危凑过身子,更仔细地看了看,“是血迹,已经干掉了。”
齐画月低下头,自己的浅蓝色牛仔上衣襟前沾染上了红褐色的痕迹,大概是刚才摸狗的时候被蹭到的。
“没事,回家我用肥皂水泡下,应该洗的干净的。”
她并不在意。
可他很在意。
“对不起。”李危没由来地开口道歉,“刚才没有注意到。”
“嗯?”
齐画月讶异,这个人怎么就说是他的错?
“衣服脏了一点而已,再说,也不是你导致的呀?”
李危不语,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在他的心里,自己可以脏可以累可以受苦,但是一切若是发生在齐画月身上,李危无法接受。
齐画月转移话题:“对了,我们先带它去宠物医院做个检查吧?”
李危回过神,看了看时间,“赶不及看歌舞剧了。”
他虽然不感兴趣,但看得出齐画月很喜欢。
“啊……”齐画月思索一会,“差点忘了,赶不及就算啦。”
事事都计较的话,生活是不会幸福的。
齐画月点开手机地图,找了家离得近的宠物医院,提高手机音量放出导航声。李危顺着导航行驶,期间无数次想要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对不起,耽误时间了,特意为歌舞剧穿的衣服也弄脏了。”
他忽然开口。
齐画月有种这个人和自己性格对调的幻觉,今天李危为什么一直在道歉?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错——
除了一件事。
“你确实该和我说对不起,不过不是因为赶不及看歌舞剧。”
齐画月故作严肃。
“刚才买狗你干嘛不还价?还多给那么多钱!”
李危笑而不语,他听话地任凭齐画月絮絮叨叨教训大半天,时不时点头,看似好像听进去了,其实这人心里——
小嘴叭叭地居然能说这么多话,稀奇。
“所以你听进去了没?”
齐画月气鼓鼓的,她看出来这人后面只是在敷衍自己。
李危懒懒地点了点头,他言简意赅总结道:“听了,以后花钱要听你命令。”
这个人还是没听进去。
齐画月吐出一口气,嘟囔着,“我明明是分析这次买狗应该在付钱的时候问下我的意见,又没说以后……”
“而且,我也不是特意为歌舞剧穿的裙子。”
31. 第31章
宠物店内,前台的护士见到污秽不堪的铁笼并没有任何的嫌弃,心知笼里的狗不是在街上随便捡到的流浪狗。
她主动上前,问向齐画月:“两位是要给狗狗检查吗?”
“是的,做个全面的体检,如果可以的话,顺便做个驱虫。”
齐画月看着干净的地面被他们带来的铁笼弄脏,有些不好意思。
“好的。”护士回到前台,“我帮咱们录个狗狗的档案信息,名字叫什么,年龄多大呀?”
齐画月顿住,她看不出这只狗有多大,也没想好取什么名。
护士见状了解情况,笑着继续道:“详细信息可以等医生检查之后再添加,我们要不先取个名字?”
齐画月看向李危,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语气轻柔询问:“你想取什么名?”
“确定要让我取名?”李危环抱双手在胸前,有些好笑,“我没什么文化,取的名字很俗气,糟蹋了。”
齐画月还是第一次听李危这么形容自己,她不以为然,半蹲下身,伸手透过笼子摸着狗狗的头,安抚第一次来医院而有些害怕的它。
她淡淡反驳:“没有俗气不俗气一说,重要的是你给它取了名字,它就有家了。”
“那——”李危微微一顿,“就叫……”
“先排除大黑,小黑,黑黑这种名字。”
齐画月开口打断。
……
李危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再次咽回,他认真思索了三秒。
“三千,怎么样?”
“因为花了三千块吗?”齐画月瞬间猜到他取这个名字的意义。
李危点头。
“以后每次跟别人介绍它的名字,大家肯定会问为什么取这个名,好奇怎么会花三千块买它,我就可以说起今天的经历,如果没有你,三千就不会被我们救下。”
这才是他取这个名字的真正目的。
他没有什么文采,取不了那么有韵味的名字,只能想到这种直白简单的称呼,但是却又时时刻刻能够让他回忆起今天的种种。
三千,没有一个字能和齐画月搭得上关系,却又处处与她相关。
不知为什么,齐画月觉得这个名字一点也不敷衍。她揉了揉三千的脸,笑着朝它不断重复新名字。
“三千——三千——这是你的名字啦。”
护士笑了笑,把名字打在信息栏里,接着问道:“那我这边帮你们先登记,联系电话需要填一个,留你们哪位的?”
齐画月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李危,留你的吧,暑假过后我就走了。”
“嗯。”
李危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难得地愣了一会才开口报自己的手机号。
“这是赵医生,他会帮三千检查身体。”护士把他们带到里面的一间诊室,介绍起来,“赵医生,这是三千,麻烦做个全面检查,要是没有生病的话今天顺便驱个虫。”
齐画月站定望向一声,攥紧拳头,就算是面对宠物医生,她心里忽的没了实感,生怕医生告诉自己三千哪里不健康。
赵医生经常接手流浪猫狗的体检,三千算是其中最幸运的。
“基础检查没什么问题,看它的状态也还不错,就是营养不良,身上跳蚤有点多,估计寄生虫也是有的,不过开个驱虫就没什么问题。”赵医生又开了一些检查单,“我们待会再做个基础的呼吸道检查,粪便检查,再抽个血做进一步检查。”
把样本送去检查等待结果的途中,赵医生又伸手在三千的身上仔细观察了好一会,突然惊喜地开口说:“它肚子里有小宝宝!”
刚才粗略检查时以为只是普通的食物未消化,现在看并不然。
“我们再做个B超,看看宝宝们的状况怎么样。”
赵医生招呼好几个护士一起帮忙,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李危似乎之前就有察觉,听到它怀孕的消息时并没有惊讶。齐画月却被吓到,她在得知三千怀着孕时,露出的不是欣喜,而是满脸的担忧。
“万一营养不良害的肚子里的宝宝……它在狗场里肯定被欺负,万一他们打它打到肚子怎么办?”
“都说妈妈的情绪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三千在笼子里那么害怕,肯定以为自己活不了了,你说肚子里的宝宝会不会……”
齐画月脑海中映出的全是周围人对自己出生时的回忆,她知道外界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影响到肚里的孩子。
就如同当初,她差点没有扛过来一样。
李危舒展的眉头在看到齐画月异常的反应时立即紧皱在一起,他稳住声压,低低的,沉沉的:“不会的。三千它跟着我们一点都不反抗,看来也是为了肚子的孩子。”
“它赌对了。”
“嗯。”
齐画月点头,仍旧不放心。
手术台上,肚子上的毛被刮掉,露出裸/露的皮肤,齐画月看的真切,上面尽是大大小小的伤疤,有新有旧。
赵医生很明显也看到了,手里的动作变得更加轻柔。
齐画月看不懂显示屏上的内容,只看到几个阴影,随着鼓动的节奏若隐若现。那些应该就是三千的宝宝们。
躺在台子上的三千睁大了双眼,眼中有惊恐,有害怕,却一点挣扎都没有。
“四只小狗。”赵医生松了口气,“目前都有生命体征。”
齐画月紧绷的神经蓦地松懈,“太好了。”
后续的一系列检查结果出来,每项指标都经过赵医生的眼,他点头,安慰两人说:“身上没病,孩子的宝宝也很健康。我开点药,这几天洗澡的时候加在水里,去去跳蚤除下细菌,回去多喂点肉,让三千营养跟上。”
“好的。”李危淡声道谢,“谢谢医生。”
回到前台,护士帮忙喂了驱虫药,并把外驱的药和其他药放在一起。
“回去你们应该要先给它洗澡,外驱的药就等洗完澡之后再涂。”
李危在宠物医院里转了一圈,把能用得上的都买了,又买了两大袋狗粮,一起装在车后备箱。
出门时天还亮着,正是太阳即将落下时,现在一切处理好,太阳也早就没了影,夜色取代晚霞,湛蓝的天空只有月亮与星光在交互闪耀。
齐画月头不自觉靠向车窗,只是和狗肉摊贩据理力争,在医院里胆战心惊就令她全身犹如被卸了力般疲惫不堪。
她好奇身边这人还要来回开车,他不累吗?
“李危。”
齐画月懒懒地轻声喊道。
李危目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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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没有转头,应声回问:“怎么了?”
她不语,只是一味望向这人。
在昏黄路灯的映照之下,李危的侧脸轮廓似乎更加锐利,优越的眉骨衬得他这人有种超越普通人的美感。
“今天辛苦你了。”
齐画月冷不丁地开口。
李危听出她话中的倦意,轻笑了声,语气里都带着些哄:“你困了先睡会,还有半个小时才到家。”
“嗯……”
不用李危说,齐画月已经开始犯迷糊,却还要强撑着把准备好的话说完。
“谢谢你,李危,你真是个大好人……虽然今天没看成歌舞剧,但是……但是只要是和你一起,干什么都很开心。”
车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慢,李危匆匆转过头,瞥了一眼已经睡着的人,似笑非笑。
“小别扭怪。”
他很轻地嘀咕了一句。
再次睁眼时已不知是几点,齐画月打了个哈欠,她看向窗外,车子停在两条街外的路边。
“到了怎么不叫醒我?”
她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气音。
李危一只手撑在车窗沿,一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扬了下眉,好笑道:“叫了,你睡得太沉,叫不醒。”
齐画月脸蹭的一下就红透,她张开手掌捂住脸颊两侧,试图遮掩,“我睡得这么死?”
“没有,骗你的。”李危逗归逗,“是我开累了,正好歇会。”
她又不傻,怎么会听不出这人就是单纯想让自己多睡一会,但是听到李危说的这个借口,心底还是涌上一股歉意。
今天又是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害的李危莫名其妙承担了不属于他的责任。
“对不……”
话没说完,立刻被打断。
“谢谢你。”
李危紧紧盯着她好看的双眼,眼底泛着忽闪的笑意。
“要是没有你,三千和它的孩子可能现在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齐画月心跳快了一拍,她嘴里剩下的话被硬生生咽下去,所有注意力全被李危那双动人的眼睛所吸了去。
明明是对视过无数次的双眼,每每都无力招架。
“所以不要说对不起。”李危的声音有些沙哑,“你做的是正确的事。”
原来真的有人不会觉得因自己惹了麻烦而恼怒,也不会因为自己打乱原本计划而责怪她。甚至认同她。
静谧的四周忽然传来刺耳的铃声,齐画月拿出手机,是吴子睿打给自己的微信语音。她怀着疑问接起:“喂?”
“李危在不在你身边?”
对面的语气很不好,居然直接称呼李危的名字。
李危淡淡地哦了一声,伸手示意。齐画月把手机给他。
“来了。”
简洁的两个字吐出嘴,手上的动作随即跟上——
挂断。
“吴子睿不会刚好是今天要搬过来吧?”齐画月恍然,“完了,他不会等了很久吧?”
那她可真是罪人了。
李危半低着头拧动钥匙点火,懒洋洋地提高音量,似是和后备箱的三千说话:
“三千,刚好你有伴玩咯。”
齐画月:待会还是我先谢罪吧。
32. 第32章
车停,熄火,齐画月低头解开安全带,抬头正要开车门,却看到车窗外忽然贴上来一颗人头,这颗人头脸上似乎还带着一股黑气。
她不禁大吸一口凉气,头一回被活人吓成这样。
“来得正好,帮我把这箱东西搬进去。”
李危打开后备箱,自己把手搭在铁笼两侧,朝放在另一边的纸箱扬了扬头。
吴子睿嘴里嘟囔着,手却听话地搬起纸箱。
“合着你们丢下我不管不问就是去买狗了?怎么买只大狗回来?长得……不说多好看吧,有点磕碜……”
齐画月手里拎着用塑料袋装起来的药,她跟在两人身后,看到房门口放着两个行李箱,看来吴子睿刚才就坐在门口等他们。
心底的愧意再次涌起,她趁着李危找钥匙开门的间隙,开口道歉:“不好意思,是我害的李危回来晚了,你不要怪他。”
在石板上坐了半天的吴子睿心里本憋着一股气,听见齐画月这么一说反倒没那么生气。他挠了挠头,轻轻说了一声:“倒也没事,本来也没怪他来着。”
没怪?要是没怪,刚才气呼呼地在电话里直呼他大名的人是谁?
李危还没混蛋到需要女孩子替他承担责骂,他把笼子放在地板上,拍了拍手,“是我忘了,今晚安排去做别的事了。”
“别的事?”吴子睿转身把自己的行李带进来,目光随即转向齐画月,“感觉好久没看到你穿这身了。”
记得大学刚报道那会,齐画月不仅成为班里众多男生探讨的对象,更是吸引了很多别班同学的注意。
他们作为美术学专业的学生,并不像艺术学专业那么注重外表造型,她除外。
齐画月本身对艺术设计类课程很感兴趣,公选课几乎都会选和这个专业搭边的。她已经忘了是第几节课,赵络来到她的身边坐下,问她借了一只黑笔。
结果忘记还给她。
吴子睿看到两人还打趣过,齐画月比赵络更像服设专业的学生。
“是吗?”齐画月拉回思绪,扯了扯有些泛皱的衣角,“很怪?”
“啊?没有啊。”吴子睿看了眼李危,“很好看。”
李危轻笑,满意的眼神扫过他,最后放在齐画月身上。
他把笼子打开,让三千出来。
干净整洁的房子,处处散发出令人安心的气味,三千低下头,耸着鼻子到处嗅嗅,最后蹲在齐画月的脚边。
“我们是不是应该先给它洗个澡?”
齐画月轻轻拍了拍三千的头。
吴子睿拿出狗狗专用沐浴露,刚跨出一步,就遭到了三千低声呜咽警告。他不怕狗,但还是停住了脚步。
李危伸手接过,问身边的人道:“你觉不觉得他和那狗贩子长得有点像?”
经他这么一提,齐画月认真上下打量起吴子睿,皱着眉承认:“还真是,难怪三千会抵触你。”
“狗贩子?”吴子睿恍然大悟,“我说呢,怎么买只狗还这么埋汰,原来你是只有故事的小狗。”
“哎不对,竟然说我长得像那狗贩子?我这么帅,你们少贬低我好不好?”
李危打断他,“你去把这笼子扔外头,明早让大爷回收,顺便把这地拖干净。”
说完转过头,“我带它去洗澡,你要不先回去休息?”
三千不会看人眼色,只是坚定地蹲坐在原地。
齐画月往左边迈两步,三千跟着挪两步。她又往后面跨一大步,三千也朝她的方向走去。
“……看来我也要去浴室了。”
“你们可赶紧去吧。”吴子睿忍不住了,“你再多走一圈我还得多擦好几个脚印,放心,浴室肯定管大。”
李危把裤腿挽起,手握莲蓬头试水温,齐画月站在门口思索一会,脱掉半高跟鞋,赤着脚走进浴室。
她今天穿的是紧身半身裙,试着半蹲,却坚持不了多久,索性直接跪在地上。
刚试好水温的李危回过身看到这一幕,放在温控器的手直接一用力,狠狠地将把手掰到最边上,温水立刻变成凉水。
“啧。”
水流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滑落,聚在骨节分明的指尖,最后一滴一滴地掉落在地上。
“膝盖不疼?”
李危关上水,侧身走出淋浴间,头也不低地直接略过齐画月,随便从架子上扯了一条毛巾,叠起放在她身边。
“垫着。”
“李危。”
齐画月轻轻唤了他一声。
以为有什么事,李危望向他,尽力克制住眼底快要溢出的冲动。
“我起不来,你能拉我一下吗?”
该死的紧身半身裙。
一只大手出现在眼前,齐画月想都没想就把手覆在他的手掌上,嘴里还在解释,“我的裙子蹲不住,所以——啊——”
明明是往上带的力,齐画月却一个没收住,整个人往李危的怀里撞去。
身后有只手托着她的后腰,微微发力,令她更加紧贴在自己胸前。
头顶传来男人有些沉重的喘息,耳边又是有力的心脏跳动声,四周的一切似乎都被李危的气息所萦绕。
带着淡淡烟草味。
齐画月的皮肤很白,胳膊因为惯力正死死地抓在李危泛着青筋的小臂上,对比鲜明的肤色差在她眼里格外的扎眼。
背后抵在腰间的手似乎又紧了些。
她吐出气息,打在李危胸前。温热的气息带起不一般的燥热,直上面前人的大脑。
“李哥!我的房间是……”
吴子睿张大了喉咙喊着,探头撞见浴室的两人,急忙撤回。
“你们忙!我继续拖地去!”
齐画月察觉到头顶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声,伴随的是身后那股力气的消失,她默默缩回手,后退一步。
李危不语,回到淋浴间重新调好水温,把三千赶进去。
“你说,三千它肚子里的宝宝已经多大了?”
齐画月开口率先打破尴尬的气氛。
李危懒懒地回她:“医生不是说了,看样子大概才一个月不到。”
“那还很小诶。”齐画月若有所思,“狗狗怀孕是不是跟人一样的?需不需要保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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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它之前……”
话还没说完,齐画月抬起手捂住三千的耳朵,对上李危询问的目光,她继续道。
“怕它听到勾起伤心的往事。它之前在狗场生活环境那么差,万一影响到肚子里宝宝发育怎么办?万一生下的小狗狗有先天性疾病怎么办?它肯定会很伤心的。”
等到全部说完,齐画月等了一会才松开手,挤了一泵沐浴露涂在三千的身上,学着李危手上的动作揉搓着它的毛。
“你在边上看着就好,待会把你裙子都弄湿了。”李危阻止无果,只能顺着她来,“我买了狗粮,再给它多备些肉,医生不是说了,肚里小狗的状态很好,只要给它营养跟上,就没什么问题。”
齐画月听到李危这么说才放心一点,抬眸,“路上我用手机搜了很多做狗饭的视频,我想做给三千吃。”
李危在开车时也思考过这个问题,狗饭不难做,毕竟不需要调味品,只需要把肉和菜煮熟,再放到一起喂。尽管自己回家的时间不固定,但努努力还是能够做到尽量准点。
不过——
“好啊,待会我给你一把家里的钥匙。”李危默不作声地加快手里的动作,“要是担心三千,可以随时过来。”
齐画月没有怀疑,脱口答应。
好不容易洗完澡,两人身上都被打湿,齐画月的长发几乎湿了一半。李危拿出没怎么用过的吹风机,插电。
下一秒,温热的风吹向齐画月的发间。
“没事,我回家再吹也可以。”齐画月指了指正在微微发抖的三千,“先给三千吹干。”
“嗯。”
李危嘴上这么说,手里的吹风机并没有移位,又吹了一会,看这人的头发干得差不多了才开始关心起三千,三千低声呜咽两声以示抗议,却被忽视。
齐画月站起身,看见浴室地上还有些泡沫没有冲干净,她光着脚感受到地面泛滑,走得格外小心,想去淋浴间用莲蓬头冲下水。
谁知还没有走到淋浴间,她只觉脚底一滑,接受命运般地往后倒去。
预想中的摔倒在地并没有发生,身后是片坚硬中带着几处柔软的触感。
带着一声吃痛的低吟。
顾不得此刻奇怪的姿势,齐画月立马转过身,一只腿跪在李危的双/腿间,双手撑在他的身上,仔细检查,嘴上带着急切的担忧:“天哪,你摔到哪里了,哪里疼?”
李危在倒地前手腕发力,撑住了两人。刚才的闷哼是因为前面这个人在倒地时不小心挤到小李危,并不是因为疼痛。
齐画月指尖凉凉的,正胡乱地在他身上乱摸,带着力轻摁确认疼痛点。动作太轻,轻的令他发痒。
吴子睿拖完第三遍地,听到浴室传来吹风机的声音,心想这次总算不会再看见什么不该见的画面,他今天已经够累的,只想把行李放到房间赶紧睡觉。
以防万一,他这次没有出声,打算先探查一下里面的动静。
李危微微抬起下巴,瞥了一眼门口的吴子睿,勾着笑偏过脸,语气懒散,却听得出是故作漫不经心:
“好像扭到腰了。”
33. 第33章
只见齐画月着急地掀起自己的衣角,双手停在空中迟迟不敢触碰,似乎生怕碰到李危的疼痛点。
“我那有红花油,我去拿过来。”
话才说完,齐画月就准备起身。
“不用。”李危抬起手,圈住齐画月细瘦的手腕,轻轻一拉,“骗你的,我没事。”
“真的?”齐画月半信半疑,“真的没有扭到腰?也没有撞到哪里?身上没有疼痛的地方?”
她仔细打量李危的表情,判断这个人有没有在说谎。
李危双手保持反撑在身后地面上的动作,身体微微往后倾倒,下巴微扬,嘴角含着笑,“没有。”
齐画月勉强相信,她双手撑地,想要借力蹲起。李危先一步起身,把剩下的一块毛巾扯下,扔在她脚边的地上擦了擦。
“这是洗脸用的吧?”齐画月想制止都来不及,惊呼,“怎么拿来擦地?”
李危蹲在地上,把吸完水的毛巾拎起,转移到洗漱台前,拧开水龙头边冲洗边拧,听到她的疑问,语气多少带着懒散:“本来也不怎么用。”
平时自己多在一楼的浴室洗漱,不过他几乎不用毛巾。
齐画月脚还沾着水,今天的鞋又是皮质的,她不想就这样直接穿上走回去。
这双鞋……还挺贵的。
“怎么了?”
李危见这人一直站在门口,抬头问道。
齐画月回头望了一眼正在给三千吹毛的李危,心想自己不要在这个时候矫情,已经给人家添了很多麻烦,难道还要继续添乱?
她摇摇头,打算将就着穿上鞋湿着脚回去。
吹风机的声音戛然停止。
“你等一下。”
李危二话不说走出浴室,在大门口玄关处弯起腰打开鞋柜,从里面拎出一双拖鞋,放在齐画月身前。
而面前的人却迟迟没有动作。
以为是在嫌弃自己,李危开口解释:“这双鞋本来买来就是客用的,只是这里还没来过客人,一直没有人用过。”
齐画月并不是因为在意这双拖鞋有没有人穿过,刚才只是单纯的愣住,回过神来的她穿上这双比自己的脚大了整整两号的拖鞋。
“明天我找个时间还给你。”
“不用。”李危语气淡淡的,“我明天重新给你买双合脚的。”
齐画月大脑过载,她不敢私自解读这句话的意思。
李危的视线扫过她,只见这人的脸上又冒出呆呆的表情,他缓缓开口,找了个借口,“以后不是还要来看三千?”
这个时候想起狗来了。
齐画月微怔,“哦……嗯……”
他说的没错。
可是心里却忽然空落了一下。
吴子睿再次出现在浴室门口,这次他听到齐画月出门的动静之后才敢出来。黑狗身上的毛发已经完全吹干,只剩李危一人在浴室冲洗地面。
他瞥了一眼门口的人,半晌,悠悠开口:“说话。”
“虽然我不抱有什么希望。”吴子睿犹豫再三还是问出口,“李哥,你的布加迪在这里吗?”
李危冲完最后一片带有泡沫的水渍,关水,把莲蓬头挂会原处,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怎么?明天要去接你的那位朋友?”
他还着重强调“朋友”这两个字。
吴子睿的小心思一下子就被看穿,他索性也不装,坦白道:“我刚才查了,机场离这里好远,要是她在机场打车,首先不一定会有司机愿意过来,就算打到了车,这么远的路也不放心她一个人。”
反正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也没有藏的必要。
“没有布加迪。”李危甩手,“只有五菱宏光。”
“怎么不找你哥借?”
吴乾沉的车一个星期都开不重样,吴子睿偷偷开一辆走他估计都发现不了。
“算了吧。”吴子睿认命,“我哥没有把我绑起来打包扔上飞机送回家我就已经很感恩戴德了,现在再跟他要这要那的,他铁定会直接一脚把我踹飞的。”
他掏出手机,点开打车软件,自言自语道:“我提前打个车过去好了,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安全点。”
李危关上灯,没有回话,自顾自地往楼上走去。
身后一声急促的喊声叫住他。
吴子睿:“我睡哪?”
李危指了指客房,“那儿,有事没事都别来烦我。”
他回过头,确认三千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才上楼。
齐画月用钥匙打开铁门,只开一条小缝,挤身进去之后再把锁重新挂上锁住。见二楼漆黑一片,她的动作更加小心翼翼。
浴室在自己的房间,她只能蹑手蹑脚地踩上老旧的楼梯,却还是发出嘎吱的声响。
好在并没有吵醒奶奶。
回到自己的房间,齐画月拿出睡衣,快速地冲了个澡。把换下的衣服放进衣篓前想起什么,打湿肥皂,把衣前的血渍搓干净。
她才回到床上,手机铃声蓦地响起。
齐画月连忙按下静音键,老房子隔音不好,一点声音都听得格外清楚。她看向屏幕,是徐岁年打来的语音通话。
再次轻手轻脚地爬下楼,齐画月回到画室,才放心地接起。
“怎么啦怎么啦!都不接电话,我快要吓死了!”徐岁年咋咋呼呼的声音响起,“阿月,我明天早上十点的飞机到达,不过我看了下,去你家还要坐一个小时的大巴,所以你还要多等我一个小时哦。”
徐岁年的身上并没有富二代身上惯有的娇气,她之前甚至能坐十个小时的车从学校去隔壁市的古镇。
齐画月发出怪声,被徐岁年敏锐地捕捉到。
“额,就、就是,刚才吴子睿给我发消息说明天他要去接你来着。”
由于徐岁年还没有把吴子睿拉出黑名单,齐画月暂时成为了两人之间的传话筒。
“让他滚。”徐岁年淡淡道,“无所谓,反正明天到了他也联系不到我。”
“对了对了,我要和你一起睡哦,千万不要给我订酒店!”徐岁年还是不放心,再次叮嘱了一遍,“记得明天带我出去玩!我要吃海鲜,还要去海边!给我拍好多好看的照片。”
齐画月答应她:“好~”
挂掉电话,犹豫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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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画月最后还是回了个消息给吴子睿,让他明天不要过去,免得白跑一趟。
【WikX:你放心她一个人过来?路上要坐那么久的车,还离得远,她人生地不熟的,连转哪趟车估计都搞不明白。实在不行我们一起去接她呗。】
这话的确说动了齐画月,但她还是拒绝了。
虽然机场有直达的大巴车,可也只是到镇上,还要转好多趟车才能到家来,镇上的人又鱼龙混杂,要是碰到什么奇怪的人就不好了。
齐画月给徐岁年发了条消息。
【Moonlight:岁年,等你到了镇上之后给我发个消息,我去接你。】
不知对面是不是已经睡着,过了许久都没有回复。齐画月想了想,又拿起手机,给吴子睿发了条消息。
“又咋了。”吴子睿打开门,看向门口不知徘徊多久的人,“李哥已经睡了。”
齐画月垂眼,脸上攀升一点红,声音很轻:“我不是来找他的。”
话才说完,她迅速把拿着的东西塞到吴子睿的手中,交代他一句“给李危”之后就跑开。
李危冲完澡还没坐下,房门被人重重地敲了三下,他没打算搭理,继续擦拭不断掉落水珠的头发。
门口的人并不死心,又敲了几下门,开口不情不愿道:“刚才齐画月给我东西,说要转交——”
房门打开。
“给你……”
李危默默低头看向吴子睿张开的手里,是瓶红花油。
“李哥,都说二十五岁是男人的分水岭。”吴子睿手握红花油,来回晃动着,“您这年纪,确实要注意些,尤其要保护好自己的腰。”
“感谢关心。”李危哼笑一声,“我的腰,比你的应该要好。”
吴子睿视线上下扫视,李危只用浴巾围挡住下半身,但看他的腰际,没有一点赘肉,尽是精壮的肌肉,若隐若现的青筋衬得他的线条更加优越。
他没趣地撇撇嘴,很不想承认,但面对现实他还是无法逃避。
“是是是,算我多虑了,那这红花油,你还要不要?”
这人明明腰好得很,齐画月偏偏还看不出来,一副担心得要死的表情。
李危从他的手里夺过红花油,转身就把门关上。吴子睿啧了一声,转身下楼回房。
嘴里还在念叨:“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再次艰难地回到画室的某人,拿起手机点开对话框又关上。吴子睿刚才说李危已经睡下,这个时候发消息会不会吵醒他?
但要是今晚不涂红花油揉一揉的话,明天腰肯定会很不舒服。
迟疑再三,她还是打了一段话,点击发送。
对面却是秒回。
【Li:放心,今天没有摔到腰,不过还是谢谢你的红花油。】
【Moonlight:真的没有吗?那红花油……】
看来是自己太多虑,搞得好像她自作多情似的。
【Li:就放我这吧,以防万一。】
未来总会有用腰的时候。
【Li:但我对自己的腰还是很有信心的。】
34. 第34章
李危只想为自己的腰正名,二十五岁并不是他的分水岭。
发完消息之后意识到对面的人似乎会错意,又加了一句。
【Li:毕竟平时干活总会用到腰间这块肌肉,锻炼得比较好。】
齐画月手指攀在手机两侧,她从刚才就在思索应该怎么回这种类型的消息。
没人教过她啊——
【Moonlight:哈哈,我知道,我经常画。】
练习人体造型时,齐画月经常会在网上找些模特造型图,生活中能够裸/露上半身且拥有一身完美肌肉的男人并不常见。
李危看到对面回复的消息,半眯起眼,细细回味。
他只在她面前露过那么一次,显然,这个“经常”并不是对他。
【Li:下次练习什么时候?】
齐画月想起这段时间似乎对练习有些懈怠,她敲下键盘。
【Moonlight:明天晚上。】
互道晚安后,李危把手机放到一边的床头柜上,双手枕在脑后。他听着窗外传来不间断的蝉鸣,偶有几声奇异的怪叫掺在其中。
这样的夏天,他明明经历过一次,可是今年却很不一样。
不一样到——
他清冷的房子第一次来这么多人。
曾发过誓再也不养宠物的他带回了一只土狗。
甚至在脑海里第一次有了要努力干活赚很多很多钱的念头。
齐画月也觉得今年的暑假是个很特别的假期。
她定好明天的闹钟,裹了裹身上只盖到肚子的薄被。
“明天也是好天气。”
-
连着好几日的大晴天,烘烤着泛白的水泥地面,蝉鸣声愈发高亢,人们的视线随着断断续续的蝉叫声越来越难模糊。
齐画月醒来时,身上的薄被早就被扔到一边。
她看了下手机,徐岁年在登机前给她回了消息,到镇上会打电话告诉她。
现在距离她飞机到达还有半个小时。
屋外游客们来往得比前段时间更加频繁,似乎只有在这个时节最适合来海边。好在画室边有棵老树,长得不高,枝叶却很茂盛,帮忙遮挡住不少强烈的紫外线。
“月月,吃早饭了。”
齐奶来到画室门口,对她喊了一声。
齐画月难得放假回家,就应该过这种闲暇舒适的日子,而不是天天为了兼职跑来跑去,还要帮一把老骨头的自己照看小店。
齐奶看到睡得一头乱发的她,笑了笑。
“你朋友今天还来帮奶奶忙了。”齐奶把门口掉落的画笔放回到笔筒里,“我就留他一起吃饭。”
吴子睿早上接连发了好几条消息给齐画月都没有回复,打电话也不接。他知道自己还躺在徐岁年的黑名单里,本想拉着齐画月一起去机场,有人质在他不信这个女人会无情到不理睬他。
结果,人质睡得太香。
索性他就上门来找,莫名被蜂拥而上的游客们围住,卖东西算账好一会才脱身。
齐画月简单收拾了下自己,换了件短袖,她一出门就看到正坐在树下阴凉处的吴子睿。他还没有习惯这里的炎热,摆手扇着风。
见状,齐画月随手拿过一个手持风扇,递给他。
“虽然没什么用,但起码比手扇的风大。”
吴子睿看了她一眼,说了声谢谢。
中午的空气中似乎都带着烘烤的意味,热的人食欲大减。齐奶准备简单的米粥配上提前做好放在冰箱里的小菜,一盘炒白菜。
清淡,却很适口。
吴子睿:“徐岁年是不是这几天都要住在你家?”
“嗯。”齐画月点点头,“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怎么还要问一遍?”
“为了引出下文。”吴子睿脸不红心不跳,继续说,“那这几天是不是都要一块吃饭?”
齐画月放下碗筷,抬头盯着他,不明所以却又隐隐感觉到些什么。
“我不是厨子。”
吴子睿看向已经吃完回到柜台的齐奶,一边降低声音,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牛皮纸信封。
“我知道,我也不好意思白白蹭饭。这些,用来买一个吃饭的座,你说行不?”
齐画月眯起眼,端详这人的表情,打开信封,只一会。
“行。”
换做平时,她断不会这么容易就被金钱所俘虏,只是想到要给三千做狗饭,鸡肉牛肉什么的每天都要买,那些东西可不便宜。
自己虽然有兼职,可是也只是堪堪够每天饭食的开销,再多的也没了。
不过是多个人多双筷,相信只要自己和徐岁年好好解释,她会理解的。
收拾好饭桌,齐画月注意到吴子睿还站在树底。
她上前好心提醒:“岁年还要很久才到,小心你先在太阳底下晒化。”
吴子睿没有回应,抬手看了看手表指针,缓缓开口:“李哥一般什么时候回来?”
齐画月:“有时候中午十二点不到,有时候下午两三点,要是有事情的话可能直到晚上才回来。”
不过万一真的会很晚回来,他会提前给自己发消息。
齐画月忍住,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吴子睿脸上表情不是很好,“他没有给我家里的备用钥匙……”
这也说明,他要在烈日下一直等到李危回家为止。
“我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呢。”齐画月轻呼一口气,掏出口袋里的钥匙串,在空中晃了晃,“走吧,我给你开门去。”
吴子睿跟在她身后,不服气地大喊:“为什么你有钥匙我没有啊!”
刚打开门,一个黑影就窜了过来,两只前脚搭在齐画月的身上,开心地一直吐着舌头。
“三千。”
齐画月命令道。
“不可以扑人。”
吴子睿脱鞋,赤脚踩上地,毫不客气地说了句:“它是喜欢你才扑你,对我爱答不理的。”
齐画月把门关上,把昨晚被她带回去的那双已经洗干净的拖鞋放在地板上,踩着跟上三千的步伐,来到它的碗前。
看向空空如也的饭碗,意识到它饿了。
“你知不知道狗粮放在哪里?”
齐画月起身,问向吴子睿,明摆着并不相信他,自己也没闲着在到处找。
“不知道。”意料之中的回复,“你怎么上别人家还自己带拖鞋的?”
真稀奇,这年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人。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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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画月一开始没有理解吴子睿的意思,明白之后连忙解释。
“这本来就是李危准备的,只是我昨天直接穿回家了,今天正好带过来。”
“……”
“齐画月,你不会觉得我赤着脚是因为我不喜欢穿拖鞋吧?”
“合着家里唯一一双能穿的拖鞋在你这?”
“我说呢,昨天问李哥的时候他跟我说家里干净不用穿鞋,我还寻思李哥难得都不嫌弃我了,原来我只是你们play的一环。”
仿佛戳到吴子睿痛处似的,他连珠炮地说了一通才止住嘴。
“啊——找到了。”
齐画月找到被放在橱柜里的狗粮,拎出来放在狗碗边上。
“不好意思,刚才没听清你说的话,吴子睿你是说你也想要双拖鞋吗?”
吴子睿:……对,要两双,一双用来穿,一双挂在床头,辟邪。
正在自己办公室里的李危,感受到手机震动一下。
“老大。”林知雨看到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界面弹出齐画月的名字,“今天中午又要赶着回去了吗?”
李危不语,点开消息。
【Moonlight:你今天回来能给吴子睿也带一双拖鞋吗?他好像因为这不开心了。】
【Li:?】
李危顿了顿,又发送一条。
【Li:他不开心关我什么事?】
“老大。”林知雨一阵见血,“我们都管这叫……吃醋。”
“吃醋?”李危被这话逗笑了,“我和一个毛头小子吃什么醋?他又不喜欢她,还那么幼稚,就因为他比我年轻七岁零五个月?”
林知雨挑眉,偷偷点开手机的录音键,语气也变得欠揍起来:“哦,老大说不是吃醋那就不是吧。不过这小子年纪倒是和妹子相仿,光从年龄上看的话,还算般配。”
“你怎么这么迂腐。”
李危睨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年纪能说明什么?”
“说明你老了啊。”
林知雨很懂得朝什么方向捅刀。
“……呵。”
李危一时语塞,无语到发笑。
这是林知雨头一回见李危吃瘪的模样,他在这人动手把他扔出办公室前先一步自觉地跑开,还不忘乐呵手里多了一份秘密资料。
或许,李危并不是他心里一直想的那般,事事无所谓,事事不关心。
妹子的到来,不仅改变了李危,更是改变了他们。
“哟,小李。”
鞋店的大姨对李危很熟识。
“又来买水胶鞋?还是手套?袖套我记得上次刚买过一批哦。”
“不。”李危环顾四周,确认女士款的那个方向,“买拖鞋。”
“哦……”
大姨注意到李危的视线,画风立即一转。
“这双,现在可流行,小姑娘都爱穿。”
“37码的,买一双。”
李危又看到一双白色的洞洞鞋,上面还带着很多可爱的装饰。
“这个也要。”
大姨很快装好,李危想起什么,回过头,淡声问道:“店里最便宜的拖鞋,41码或者40码都行,随便来一双。”
“越丑越好。”
35. 第35章
“老大,村长在我边上,说刚才给你打电话一直没接。”
电话那头人声有些嘈杂,林知雨的声音混在其中,有些难以听清。
“施工美食街的那群工人打起来了,一大半人撂挑子不干,问你能不能帮他解决一下?”
刚上车的李危微微蹙眉,他拧动钥匙开车,掉头往渔场方向开去,不忘安抚电话那头的人:“我知道了,现在过去。”
林知雨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耸了耸肩头,心知这种事就算李危来了也不一定能够解决,只是美食街的搭建迫在眉睫,本来进度就已经落后不少,刚巧又在这个时候出了岔子。
“村长,老大现在在回来的路上,你别急。”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了安慰,“实在不行我和兄弟们晚上过去帮你,不过你得付我们工钱嘿嘿。”
村长猛吸一口手中的烟,眉头拧在一起,摆摆手:“要说工钱,我给你们两倍!只要能够帮我把这条美食街搭好,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要是能够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是问题。
以前每次搭建都很顺利,谁知这次找的搭建商换了一大批工人,来的全是生面孔。又看村长一个老头子觉得好欺负,故意偷懒做事马虎。
偏偏遇上个要求高的,村长对细节可是一点也不敢随便,现在看是没几个人,场地宽阔得很,可是两天后这里马上就会被人群挤得水泄不通。
要是出现任何一点安全问题,他这个村长马上就要投海自尽。
新来的那几个工人心高气傲,被讲了几句心觉面上过不去,留下几句狠话就跑一边去,本打算抽根烟歇会当做示威。谁知几个一直跟着村长干的工人跳出来不服,说他们耽误工程进度,要害的他们今晚加班。
说来讲去的,两伙人就这么打起来了。
场面一度混乱,村长怎么拉都拉不住,没办法才跑来渔场,毕竟这里离得最近,李危又是他现在能想到的最靠谱的人。
林知雨这小子刚才的提议只是下下策,一群没干过搭建的人就算来帮忙也只是打打下手,远远赶不上。
李危的车还没停稳,就看到村长朝自己小跑过来。
他没着急熄火,招了招手:“慢点,先上车,我带你过去,事情路上和我讲。”
村长落座后座,搓着手,语气急切:“我急啊,还剩两天我就要交场了,现在出了这种乱子,你说我哪里还来得及?”
“李危,你说待会我们过去要怎么办?”
用说的肯定行不通,自己这张老嘴在那里都要说干了,谁也不听他的。但要是用别的手段,万一引起更大的乱子那可就糟了。
李危低眉思索,沉默了半晌,才慢慢开口:“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
三千低着头,一下子就把碗中的狗粮吃完,抬起头低声呜咽,似乎在说没吃够。
齐画月见状又添了一碗的粮。
这次吃完,三千听话地伏倒在她的脚边,伸着舌头不断哈气。
“你要不要过来喂它吃点零食。”齐画月晃了晃手里的肉干零食,“说不定能缓和你们之间的关系。”
吴子睿窝在沙发里划动手机,眼都没抬,摇着头:“不了,刻意的亲近更加惹狗怀疑。”
“哦,好吧。”
齐画月弯下腰,喂了一片肉干。
空气一时凝结,偌大的客厅中回荡着指针走动的声响,还有三千每次沉重的呼吸声。
齐画月站起身,把肉干零食放回到橱柜里,淡淡道:“那我先回去了。”
吴子睿依旧保持刚才的姿势,语气不冷不淡:“嗯。”
门口,齐画月把拖鞋小心翼翼地放回到鞋柜中。顺手找了个袋子,把桶里的啤酒空瓶装上带回店里。
一路上,手里的瓶子随着摆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的脚步轻盈,嘴里还哼着不知道是哪首歌的调调,随着空瓶们的叮咚声一哼一哼。
烈阳被绿叶层层削弱,暖风拂过肩头,吹起黑色的发丝,与夏日的蝉鸣纠缠在一起。她的心情也和此时的天气一样。
晴朗,热烈。
齐画月回到店里,把空瓶一个个放到啤酒框里,堆起两个框,放到店旁,和其他等待回收的瓶罐挤在一起。
除了暑假,夏日的正午街上从不会有这么多人。
“阿月!我还有三十分钟到镇上,叫——鳞门镇汽修场站。”
徐岁年在坐满人的大巴车内提高了一倍的音量,才堪堪让齐画月听的勉强。
“好的。”齐画月边说边拿起钥匙,“你到了之后等我一会,我现在骑车过去。”
说完她回头喊着:“奶奶,我去接岁年了!”
家里有一辆电动车,齐画月走路比较多,平时骑得少,好在昨晚忽然想起给它充了一晚上的电。
她戴好头盔,脚刚踩上,钥匙还没拧动,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叫声。
“等等!齐画月!”吴子睿跑的很快,“我也要去。”
“你怎么去?”齐画月叹了口气,好心劝他,“我这车就只能带一个人回来,你待在家里等不也一样?”
更别说岁年此时并不想见他。
“我要去。”吴子睿没死心,他今天我无论如何都要一起到镇上见到徐岁年,让她把自己的微信从黑名单里拉出,“你告诉我怎么走,我跑都要跑过去。”
“哎……”
齐画月从钥匙串上取下一把,递过去。
“店旁边那辆白色的自行车是我的,你骑它跟着我吧。”
一开始她不敢骑得太快,怕身后的人跟不上,后面慢慢加速,发现吴子睿蹬得有些费劲,却也一直跟在她后面不超过五米的距离。
脚都要抡出火星子了。
齐画月有时真的不得不佩服吴子睿的毅力和决心,可有时又觉得这个人脑子缺根筋。要不是当初他自己作,至于变成现在这种情况吗?
俗话说,迟来的深情比狗都贱。
这也是徐岁年曾经和她说过的原话。
从小一起长大,吴子睿怎么就一点也没有从李危身上学到一点做人稳重的道理?
晃神之间,齐画月已经到镇上,来到汽修场前的车站,张望了一圈没有看到徐岁年的身影。
吴子睿跳下单车,单手撑在车把处,气喘吁吁道:“徐、徐岁年呢?她、她还没到?”
“快了吧。”齐画月算算时间,下一辆车马上就到,“应该就在下一辆车上,再等等。”
几口气的时间,吴子睿迅速调整好状态。他把手机前置摄像头打开,放在齐画月的手里,摆在自己面前,拨动他的刘海。
“不乱吧?”
齐画月叹着气:“不乱。”
吴子睿不依不饶:“还算帅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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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画月看向远方,目光呆滞,嘴上却很诚实:“一般。”
吴子睿瞥了一眼,学着她的语气回呛:“是是是,谁都一般,就李……”
“啧。”
“我闭嘴。”吴子睿现在可不敢随意惹怒这个传话筒,“不过实话实说,你家这块地交通也太不方便了,我哥酒店那边公交车多不说,还能打到摩的,怎么这里啥啥都没有。”
这不是废话,每天从村里到镇上的就那几个人都不带变的,来这边度假的游客大部分都是自驾,也用不到车。
摩的更是没什么活路,与其大夏天的在烈日底下暴晒还不如去别的地方兼职打打工赚得多。
齐画月早已习惯,最近去哪里还都有李危接送,她似乎一点也不觉得交通有什么不方便的。吴子睿刚来,肯定会不习惯得多。
终于看到大巴车的影子,齐画月下车,站在车站牌旁。看着人群一个个走下,直到末端,才看到头发有些杂乱的徐岁年。
“天哪,终于到了。”
她一下车就先来了个熊抱。
“行李箱放得下不?”徐岁年就像是没看到身旁的吴子睿似的,把箱子放好之后直接坐上后座,拍了拍齐画月的肩膀,“走咯!”
吴子睿跟在身后,脚蹬得差点就要看到太奶,还不忘大喊:“徐岁年!能不能把我拉出黑名单!你心眼怎么这么小!”
“呸!你才小心眼!”徐岁年忍不住回骂,“这是我的自由,你管我!”
“你对其他的前男友们都是这样吗?”吴子睿哪壶不开提哪壶,“凭什么不拉黑他们就拉黑我?我干什么了,犯天条了吗?”
“阿月,提速。”徐岁年转头在齐画月耳边催促,“这个人烦死了。”
“哦好。”
齐画月默默加速,拉开两辆车的距离。
回到店旁,徐岁年把行李箱搬下车,好奇道:“吴子睿住得离我们很近吗?哦对你说过是住在你邻居家吧?”
齐画月把车停回到铁门边,边摘下头盔边回应:“嗯,走路七八分钟吧,不远。”
“啧。”徐岁年发出一声不满,“之后几天出去玩可要躲着点了。”
简单和齐奶打过招呼,齐画月先带着徐岁年回到房间。
“哇塞,这一整栋都是你家?装修好特别,我好喜欢。”
“说是一整栋,其实只有三楼而已,前面都挪出来开店了,楼上是储物间,就二楼两间房。”齐画月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老房子隔音也不好,我平时都是睡在画室,不过画室里没有床,只有床垫。”
“那我们晚上说话轻点,不要打扰到奶奶休息。”徐岁年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拿出递给齐画月,“你要的那几本书,我都给你找到了。”
“太好了。”齐画月拿出手机,算好总价,微信转账过去,“我把钱给你转过去了。”
“你这样我可就生气了。”徐岁年双手叉腰,鼓着脸,“这几天你带我玩,我送你几本书当做回礼怎么了。”
她点开对话框,把钱退了回去。
徐岁年还想再问些吴子睿的事情,却被一通电话打断。
齐画月一看来电,犹豫半晌才接起:“吴子睿你是不是又没钥匙,进不去……”
“什么?!”
不知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齐画月神色慌张。
“我马上过去。”
36. 第36章
“怎怎、怎么了?”徐岁年面对紧张的齐画月,急忙发问,“发生什么事了?”
齐画月张了张嘴,丢下一句:“岁年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回来再和你说。”
吴子睿挂掉电话,从工具间出来,面对李危的询问一脸泰然。
“没找到药箱,你多久没用了?”
李危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包酒精湿巾,一只手扯住袖子,另一只手捏着包装袋,用牙咬开,甩出来随意地擦拭伤口。
他抬头,想了一会,“忘了。”
“那估计里面的药都差不多过期了。”吴子睿抚了抚鼻头,“要不然我出去给你买点?总得用碘伏消消毒。”
李危摆着一脸的平静,淡声说:“只是破了点皮,明天就结痂了,用不着这么麻烦。”
“啊……”吴子睿挑眉,“我刚才还问齐画月她那里有没有医药箱,估计这会应该到门口了……”
话刚说完,门铃声响起。
李危起身,嘴里多了些埋怨,“你和她说这干嘛?”
他快步走到门口,手还没从把手上落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焦急的脸,眉毛拧在一起,眼里带着一丝惊讶。
似乎是没想到他会来开门。
“吴子睿说你受伤了?”
齐画月单手把人推到沙发前坐下,看到扔在茶几上带血的湿巾,她把药箱放下,直接上手检查。
脸上一眼就看到了额下的擦伤,耳后有一处的皮都被擦烂,露出半干的血迹。胳膊上有一处很大的伤口,看样子不像是干活时受的伤。
还好膝盖只是普通的擦伤,没有出血。
“齐画月,喝水吗?”
吴子睿识相地退到厨房,声音隐约从远处传来。
“不喝!”齐画月打开医药箱,拿出碘伏和棉签,“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弄出这些伤的,先消个毒总没错。”
李危除了十岁时进过一次医院,再没有受过这种待遇。在渔场他没少磕碰,尤其是刚开始接手免不了从里到外重新装修改造,那时候几乎每天都会受点伤。
不过最多贴个创口贴,大的伤口索性不管,流血了就用纸擦,直到不再流为止。
久而久之,他对受伤的定义也跟别人不太一样。今天这在他眼里不过是睡一觉就能恢复的事。
李危低下头,看着沾着碘伏的棉签正在一点一点清洗伤口,碰的格外小心,一点力气都不敢使,挠得他有些发痒。
难忍许久,终于结束了消毒的阶段。
“这些地方不可以沾水。”齐画月淡淡开口,“要洗澡的话你用保鲜膜包着,算了,跟你说也肯定会懒得做。”
她转头对厨房的方向大声叮嘱:“吴子睿,你记得帮他把伤口裹住再让他洗澡!”
吴子睿应了一声,他靠在一旁的吧台上,郁闷地喝了一口水,心中尽是对李危的羡慕。
真好,李危真是捡到宝了。
“我会做的。”李危轻笑一声,“你的话我还是会听的。”
一句话,把齐画月心中的气闷尽数吹散。她很想问他干什么去了会搞成这样,好奇这人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难道不知道受伤之后她会很担心吗?
但是,这些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她想到也许之前李危也是这样过来的,他或许还有过很多的伤口,只是自己没有看到。
与其埋怨他,干涉他的生活,她更想替他减轻痛苦。
这就够了。
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血腥味引起三千的回忆,它的耳朵耷拉着,愣愣地坐在一旁,紧张又害怕地看向沙发上的人。
直到包扎好伤口,李危抬手盖在三千的头上摸了摸,它才低呜两声。
“担心我是不是?”李危面向着狗,声音带着懒散的沙哑,“对不起,害的你担心,以后我小心点。”
明明是在对三千说话,齐画月却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他的嗓音挠得发麻,这股异样的感觉冲进血液里,迅速攀升到大脑。
她或许可以有一点点的肖想,可是她下一秒就否定掉这个想法。
“那我先回去了。”齐画月收拾好桌上的垃圾,合上药箱,“碘伏棉签和绷带我给你留下,自己要记得换药。”
她又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包创口贴。
“还有这个,擦伤的地方贴上,免得沾水感染了。”
“嗯。”
李危应着,一只手撩起宽松的裤腿,笨拙却迅速地在擦伤地方贴上创口贴,以示自己有多听她的话。
贴的歪七扭八。
齐画月心想。
她叹了口气,抢过李危手里的创口贴,低眸仔细对着他脖子上的擦伤处,轻轻地贴上。
冰凉的触感一瞬间攀上带着温热的肌肤,李危下颌不自觉紧绷,喉结上下滚动。
本想不要脸地让齐画月明天来帮自己换药,看样子还是自己换药比较好。这要是再多来几次,他肯定把持不住。
拎着药箱回到房间的齐画月面对徐岁年的询问,才说起离开的原因。
“这样啊。”徐岁年面露担忧,不过不是对李危,而是对齐画月,“阿月,你这个邻居看起来像个混混,不然怎么会搞得一身伤?而且当初他虽然在黄毛面前救下你,可你不是说那人很怕你的邻居吗?”
“综上所述,你的邻居似乎是个危险人物。”
徐岁年还是把话说的委婉了许多。
“你可要小心着点,别靠得太近。”
齐画月在徐岁年眼里是人见人爱的乖乖宝,可不能被这样的人带坏。
“啊?”乖妹宝眨着双眼,知道徐岁年是在担心自己,她安慰道,“不会啦,他人很好的,一点也不像外表那样,其实……其实真的是个好人。”
徐岁年还是抱着怀疑,她语重心长劝慰这人:“阿月,我见过的男人比你多得多,根据我的经验之谈,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抱有任何坏心思的男人,他们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做到前期一直伪装,直到你吃亏上当。”
“嗯……”
齐画月看做是在思考徐岁年这话的意思,低头一脸的认真。
“可是他一直都很表里如一,有什么说什么,从不撒谎。”
反倒是她,有时还会对李危说谎隐藏心意。
“啧啧啧。”徐岁年愤愤地拍了下地,“看吧,你现在就是吃亏上当的表现。”
某表里如一的李姓男人此时正在弯腰喂三千吃零食,他眼也没抬,不带任何语气地开口:“有事?”
吴子睿站在一边有十分钟,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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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一语,就这么看着沙发上的人。
“李哥,你真的没谈过恋爱?”吴子睿狠下心示弱,“能不能教教我?”
“……”李危抬起头,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神经。”
吴子睿听这反应,一屁股坐在他边上,“不是,我说真的,我哥和我说你从来没谈过恋爱,我是一点也不相信。”
“信不信随你。”
李危喂完手里的零食,把剩下的袋子封口摁紧,扔在茶几上。他伸了个懒腰,想起自己随手放在一旁地上的塑料袋。
“你的拖鞋。”李危取出乡下爷爷辈最爱穿的那种凉拖,“不用谢。”
“敢不敢再丑点。”吴子睿无语,注意到袋子里装着的另外两双,伸手抢过,“大哥,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才是住在你家的人。”
一阵轻笑略过,李危纠正道:“暂住。”
“是是是。”吴子睿认命般地穿上老年拖,“不过李哥,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和齐画月扯上关系的,就单是邻居吗?不能吧?”
要说是邻居,他跟徐岁年也能勉强算得上,住在一个别墅区怎么就说不上是邻居呢?那为什么他不仅一个月见不到这人几次,还被她拉黑。
再说,齐画月和李危,这两个名字简直是八竿子都不会打到一起的。
李危显然不想和吴子睿讨论这些,他直起身,扬了扬头。
“干嘛?”
吴子睿发问。
“帮我包下伤口,我要洗澡。”
李危可不是嘴上说说的。
“哦。”
吴子睿第一眼见到李危时也被吓了一跳,身上又脏又混着血迹,脸上还擦破了皮,耳朵后的血就这么顺着脖子流了下来。他以为这人是遭人抢劫了,仔细一想谁这么想不开竟然会打李危的主意。
本人就跟感受不到疼痛似的,自若地走进来坐在沙发上,一边让他去工具间找药箱,一边随便拿包湿巾就擦了起来。
虽然之前读书的时候他跟自家老哥就经常惹事,可都是打得别人一身伤,鲜少看到李危被人打成这样。
真是稀奇。
随着晚餐大军的壮大,齐画月也摆出了更大的桌子。由于李危有伤,这几天都被下了禁酒令,只能跟他们一起喝饮料。
“我倒要看看你这个邻居到底是什么货色。”徐岁年轻哼一声,以她这双阅男无数的双眼,是人是鬼她一眼就能看清,“没人能在我眼皮底下逃脱。”
齐奶招呼徐岁年赶紧坐下准备吃饭,又转头看向齐画月:“小李今天不和我们一起吃吗?”
“可能刚睡醒吧?”齐画月早就给两个人都发了消息,吴子睿回了说明他会叫上李危一起来的,“要不我们先吃?”
“来了来了!”
吴子睿的声音先传来,很自然地选在徐岁年边上的位置坐下。
“刚睡醒洗了把脸,迟了些。”
“你有病啊。”徐岁年皱着眉,“上别人家吃个饭还喷古龙水,你想熏死谁?”
李危自顾自地坐在另一边,人一多他的位置更加靠近齐画月,逼仄不少,不过,他倒是不介意。
徐岁年眯着眼,上下打量着正对面的这人,忽然发问:
“你……是不是有个哥哥,叫李劲枫?”
37. 第37章
李危抬眸看了一眼,点头,轻声:“嗯。”
齐画月好奇地开口:“你们认识?”
吴子睿和李危认识没有令她特别惊讶,但要是徐岁年也认识李危的话,这可太神奇了。
徐岁年笑了笑,“谈不上认识,我之前成人礼家里给我办了场庆宴,只是有点印象。”
“貌似是去过。”李危对人没什么印象,对事还有些回忆,“不过在听到主人公逃跑之后我就也跟着离开了。”
“太社交了。”徐岁年轻描淡写,“明明是给我办的庆宴,居然没有我最喜欢吃的糖醋里脊,一群人站在那里,逮着我就是一通介绍,耳朵都要听得麻了。”
果然是徐岁年。
齐画月忍不住笑出声。
“看来我似乎更上心,今天给你准备了你最爱的糖醋里脊。”
吴子睿嘴里的菜还没完全咽下,着急开口:“徐岁年,你的成年礼我也去了,你不会忘了吧?我还送了你一条项链。”
“好吃!”徐岁年夹起一块糖醋里脊送到嘴里,赞叹道,“阿月,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夸的是齐画月,李危却先一步点头表示赞同,面上还带着赞赏的表情。
吴子睿心知自己又被忽视,倒不像先前那么沉不住气,跟着话头夸赞起齐画月的手艺。
徐岁年一听,语气冷冷的,可也算是和他说上话了,“哼,算你识相。”
齐奶笑呵呵地看着大家,她一个人惯了,难得这么热闹,心里开心极了。
“晚饭过后我们去散散步怎么样?”
徐岁年吃得差不多,她放下筷子对齐画月提议道。
“可以。”齐画月答应之后才想起昨晚和李危的约定,“我们就在附近走走,大概七点半回来,可以吗?”
她尤其加重后面半句话,似乎不止在和徐岁年一人对话。
“可以啊,散步也不用走得太久。”徐岁年并没有感到任何不对劲,“早点回来我正好收拾一下行李。”
齐画月听完徐岁年的回答,转头把目光投向李危,眼神示意自己正在等待他的回复。
李危的视线与她相撞,却不明所以地挑了下眉。
见大家此时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齐画月微微凑过身,小小的手掌拢在嘴前,声音极轻:“所以七点半可以吗?”
原来是在问他。
李危反应过来,用他这辈子能发出的最如气若游丝般的音量回了一句:“可以。”
昨天只是约了今晚练习,没有具体约到几点,李危本来就是看齐画月这边的安排。
随叫随到的一位模特罢了。
“我和阿月去散步,你跟着干嘛?”
徐岁年忍住没有抬脚,毕竟在齐奶面前,她多少还是要保存点好好学生的样子。
吴子睿早就想好了借口,他指着李危,张嘴就来:“李哥说他也要散步,我陪他一起。”
这话说出来,在场的几人大概只有他自己信。李危难得并没有反驳,双手插兜,双眼望向齐画月,仿佛在征求她的意见。
她让去就去,她不让,那就回家。
吴子睿只一眼就明白这个时候应该讨好谁,他换上谄媚的笑,转向齐画月:“我帮你们遛狗!”
“额,那就一起吧。”齐画月看在三千的面子上允许了吴子睿的加入,“不过不用你遛,目前你和三千之间的隔阂还没有完全消除,它对你还有敌意。”
李危给三千套上之前在宠物医院买的牵绳,把垃圾袋塞给吴子睿,“待会你捡屎。”
“凭什么!”吴子睿奋起反抗,怒声表达不愿,“它都不待见我,凭什么还要我帮它捡屎?”
这种毫无杀伤力的反击马上就被镇压,李危只需要佯装不去散步,吴子睿立即没骨气地答应了这门差事。
“我算看出来了,你们俩现在就是一致对外。”
“你还没重要到这地步。”
李危言简意赅。
徐岁年在门外等了十分钟,她的耐心值已经到达临界点,就在她即将爆发之际,李危打开门,牵着三千出来。
就在刚刚,齐画月讲述了三千的来历,徐岁年在家里养了很多小宠物,她最受不了的就是看到这些生物在外面遭罪。
一想到自己家的那些祖宗好吃好喝供着还经常挑食,对三千更加怜爱。
她试着喊了声:“三千!”
黑狗抬起亮亮的眼睛,盯着徐岁年三秒,随即小跑到她跟前,前脚扒拉着,亲昵地吐着舌头。
这是它示好的表现。
“所以……”吴子睿黑着一张脸靠在门旁,“为什么就孤立我一个人?”
齐画月好心解释道:“不是说了吗?你长得和那个狗贩有点像,这赖不了别人。”
看到吴子睿怨妇般的眼神,她紧接着又安慰他:“给它一点时间,只要感受到你其实是个好人,三千肯定会改变态度的。”
“好宝宝。”徐岁年这边已经摸上了狗头,“你可真是太幸运了,被这两人带回家。”
她没有说出口的后半句是——
你的爸爸妈妈可都是善良的好人。
夏日,天气燥热,大家吃饭都吃得早,这个点遛弯的人也不少,靠装扮还能认出不少是来这边旅游度假的游客。
此时正是回民宿休息的时候。
“正好大后天在海边有音乐节诶,我们可以去凑凑热闹。”
“可是我们又没有票,怎么去?”
“哎呀,没票就在边上转转呗,万一有黄牛现场出票呢?实在不行就混个氛围,在外面找家咖啡馆坐坐也好。”
……
一对明显情侣模样的游客正在交谈,他们在来之前似乎并没有做过音乐节相关的功课,还是来了这边才知道。
徐岁年一听来了劲,她最喜欢的就是参加各种音乐节,不过前提是必须有她喜欢的明星在。
她拿出手机,点开软件搜索这次的音乐节参演名单。
“哇塞,居然有他们!”徐岁年激动地把手机举到齐画月面前,“阿月你知道的,我最近才刚粉上他们,没想到居然会来音乐节诶!”
这是国内选秀出道的新男团,齐画月对他们并没有兴趣,徐岁年在她耳边说多自然也记住了。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么巧会来这个音乐节。
在学校时徐岁年还总抱怨她的这些弟弟们老上一些节目综艺,都没什么舞台可以看。
这不,机会来了。
“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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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他们是不是说已经没票了。”徐岁年泄气道,“看来还是没有缘分……”
吴子睿耳朵一直竖着偷听她们的对话,早在听到音乐节这个关键词时就已经先徐岁年一步搜到了所有资料。
当然,也包括门票早就售罄的消息。
他记得,这个音乐节距离海滩很近,离他哥的酒店也不远,有没有可能……
【WikX:哥,大后天开始的音乐节门票你能不能给我搞两张来。】
【QWu:什么音乐节,不知道,你要是有闲工夫的话过来酒店帮我忙,他爹的,我已经一个星期没睡过好觉了,你还让我给你搞音乐节的门票?小子你怎么不让我造艘宇宙飞船?】
对面觉得打字影响到他的发挥,又连着发了好几条五十几秒的语音过来。
吴子睿没有点开听,就连转文字都懒得看。他把求助的目光放在身旁的李危身上,尽管不怎么抱有希望,但也得问一问。
“李哥……”
他措辞还没措完,先开口喊了他一声。
“你知道音乐节的事不?”
“嗯。”
吴子睿重燃百分之十的希望之火,继续道:“你有没有认识的人,能不能给我收两张票,加多少钱都没关系。”
只要有票,钱不是问题。
“你不是让我教你吗?”
李危忽然开口说些不着调的话。
吴子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之前在屋里自己说过让李危在恋爱这方面教教自己。
他疑惑地看向身旁的人。
“没什么方法。”李危压着嗓音,懒懒道,“心里想什么,就做什么。”
就像——
他想给她所有,就先把所有拿到。
他想让她去做一切自己喜欢的事,就无条件站在身后支持。
他想她成为最好的自己,就时时刻刻都告诉她,她已经是最好的,最优秀的人。
吴子睿的境界明显还没有到达这一步,听得云里雾里,没明白李危的意思。可他还是试着理解,仿佛知晓了一点点。
他挠着头,语气不似之前那样傲气,带着失落:“可是我不想让她难过。”
李危从口袋里拿出门票,递给吴子睿,头都没低,笑了一声,“这可不是靠别人教就能学会的。”
他没有理会吴子睿拿走票之后的行动,只把注意力放在正在嗅着路边草丛气味的三千身上,生怕一个不注意就吃进去不该吃的东西。
直到身后传来女生惊呼的声音。
“吴子睿!你怎么会有票!”
李危回转过头,望向的是站在一旁的齐画月。
两人视线交汇,她知道,这两张门票是李危给吴子睿的。
她缓缓走到李危身旁。
察觉到身旁这人的目光,李危淡淡开口:“放心,给他的那两张是多的票,没有把你的票给别人。”
齐画月并不是在怀疑这个,她抬起头,眉眼弯弯的盯着他,轻快又开心:“今天我向岁年介绍你时就说你是个好人,我说得果然没错。”
“李危是个好人……”
男人轻笑出声。
“这个命题,还有待证明其正确性。”
38. 第38章
三千在大型犬中体格算中等,加上营养不良,身上的肉不多。但对于齐画月来说,三千只是正常往前迈步的力气就足够令她费大力了。
艰难地扯着牵引绳,她努力不让自己被三千带着走。
“三千。”李危沉声警告它,“慢点。”
“好神奇。”齐画月面露惊讶,“它真的听得懂人话?”
她的这幅小表情倒是把李危逗得不行,他偏过头,嘴角扬着笑,说话时还带着颤音:“它听不懂,但是能感觉到我生气。”
三千只是怕他真的生气,才慢下脚步在察言观色。
果然,李危一改变脸上的表情,三千又恢复到先前小跑的速度,齐画月一个没注意,整个人差点被带出去。
还是李危搭了把手,扯住牵引绳用力往回拉才阻止这场狗遛人的意外发生。
“你再这样以后别想出来。”
李危严厉斥责三千道。
意识到自己干了坏事,三千低下头,拧着眉毛,看看李危又看看齐画月。
“别说它了。”对一只什么都不懂的狗齐画月还是狠不下这个心,“我只是还没习惯遛狗,多遛几次就好了。”
李危对这个提议颇为赞同,他示意三千起身继续往前走,不过多了个心眼,距离牵引绳更近了些。
要是这人又被狗带着走,他好歹能伸手拉回来。
吴子睿扬着手里的票,不断地在徐岁年眼前晃来晃去,给她两个选择:“要么谁都别去,要么你和我一起去。”
徐岁年默默翻了个白眼,却又无法说出拒绝的话。这个新男团现在还处在刚开始的事业期,后面到底能混成什么样谁都无法保证,以目前的舆论来看,挺糊的。
面对这种情况的男团大家都是有一场看一场,说不准今天看完明天他们就原地解散。
“行。”徐岁年狠下心,“去就去,但是你别在边上烦我。”
她就是去看表演,身边是谁都无所谓。
吴子睿把两张票放回到自己的口袋里,“为了防止你反悔,票我先保管着。”
他故意提起。
“你得把我从你的微信黑名单里拉出来,不然我都没法联系你。”
“你真的很烦人。”徐岁年拿出手机,把吴子睿拉出黑名单,语气一贯的冷,“别以为靠这些我就会回心转意和你在一起。”
说到痛点了。
徐岁年讲话还是这么不近人情。
要是以前的吴子睿,在听到这句话时早就破大防,跳脚反驳自己才没有这个意思。不过现在的他却只是淡淡一笑,别人不了解徐岁年,他还不清楚这人的脾性吗?
话越是说得绝对,越是因为她心里已经开始动摇。
这句话不仅仅是说给吴子睿听,更是在提醒她自己。
徐岁年跟上前面齐画月的步伐,走到她的身边,眼底多了分恍然。
他们找了条小路,绕回到李危家门口。齐画月跟徐岁年继续往前走,路过垃圾桶时顺手把三千的屎袋子扔进去。
“阿月。”徐岁年笑道,“感觉你回家之后变开心了很多。”
在学校时,齐画月待人很客气,所有人对她的评价最多的除了长得漂亮之外就是性格好,对谁都很温柔。
可这份温柔多少带着距离感。
就连徐岁年时不时都能感受她踩在齐画月自己划定的边界线上。
或许是因为回到了自己家里,齐画月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她不再严格界定与人交往的尺度,也不会把自己放在敏感的高压线上。
“嗯!”
齐画月点头,笑着看向她。
徐岁年说起刚答应吴子睿一起去音乐节的事,她知道齐画月向来不太喜欢人太多的场合,可是终究还是有种背着她自己一个人出去玩的愧疚感。
“可是不去的话我肯定会很后悔的!”
齐画月也没有藏着,她甩了甩挽着自己的胳膊,说道:“你就放心去吧,李危也给我留了票,我也会去音乐节的。”
“诶?”徐岁年讶然,仔细一想不得不佩服这个男人,“几号的?”
“唔……”李危似乎还没有告诉她日期,“不知道诶,我就是去凑个热闹。”
徐岁年心知肚明地点了点头,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
看样子,她和齐画月注定不会在同一天去音乐节了。
徐岁年对李危的了解并不多,除了那次生日宴之后再没见过本人,名字倒是听得多,经常从自家父母和他们的合作伙伴嘴里听到。
九成都不是好话。
李劲枫是李危的哥哥,也是徐家的合作伙伴。大概在七八年前,李老董事长退居幕后,把企业交接给了李劲枫,有时他们会来家里谈业务。
徐岁年见过几次面,这个人每次和人见面都穿的异常正式,反倒显得她不知礼数。
在他们这个阶层,业务合作都是基于人际关系处理之上,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而李劲枫似乎并不打算顺从这个规则。
徐父在背后没少嘀咕这人不知变通。
徐岁年很幸灾乐祸,她就喜欢看家里的迂腐老学究吃瘪。可是每次他遇事不顺都会把矛头指向她,免不了一阵吵。
好几次吵架时徐父都会搬出李危这个名字,以彻底的反面代表警示徐岁年。
“出生本就够烂,还不学无术自暴自弃,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了他!”徐父说来倒去都只有这几句话,“你在家里怎么作威作福我都可以忍,别在外面丢我的脸!”
他们这些家庭,无非就是那些事。
令徐岁年感到惊讶的是,在知晓自己认识李危之后,齐画月竟然连一句询问都没有,就好像——
对这个人的身世过去一点也不感兴趣。
她也考虑过要不要把自己知道的这些事告诉齐画月,可转念一想自己对李危的了解也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多少有失偏颇。
这种话还是不要说出来了。
“岁年,你先上去吧,我还要去画室练习。”齐画月在楼下说道,“你用房间里的那间浴室就好,我已经提前打开热水器。”
她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
“要是有什么需要的你直接给我打电话。”
画室门口,李危竟然比她还要更早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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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靠在木栏旁,嘴边衔着烟,半低着头看着地上散乱放着的画作。
他的头发微微卷曲着,比先前更长了些。
“你怎么比我还要快?”齐画月不解,“我刚才也没见你从里屋走过来呀?”
李危抬头,手指了指铁门,本该一直锁着的铁门此时正大开着。齐画月才想起今天推电动车时忘记把锁挂回去。
就这么开了一整天。
“安全意识也太弱了。”李危自顾自地走到门旁,吐着烟,把铁门自带的锁挂上之后又加了一道挂锁,“这门也得修修。”
他才用了一点力气,铁门就晃得厉害。
齐画月嘟囔着:“我都住了二十几年,也没出过什么事……”
李危当做没有听见,他把烟丢在门口的地上,捻了捻。看了齐画月一眼,“明天让吴子睿找师傅来修下,顺便加道锁。”
他挂锁时都不敢多加用力,担心铁门自带的锁直接被自己拆了。
吩咐好一切,他懒懒地走进画室:“来吧。”
今天的练习极其不顺利,齐画月仿佛被什么东西夺舍了似的,下的每一笔都不在她的意料范围之内。
李危注意到画板之后眉头紧皱的人,尽管之前她也会时不时地拧起小眉毛,可今天是很明显地带着不耐烦。
他沉着语气,问道:“怎么了?”
齐画月只是摇摇头,没有回答,手上的动作更重了些,好像在和画纸斗气似的。她又换了张纸,重新拿起笔,深吸一口气。
还是没有状态。
“要不今天就到这吧。”
她说话都蔫蔫的,没有了先前的活力。
“手生了?”李危离开自己的专属位置,凑身来到齐画月身旁,眼睛紧盯着画板上的痕迹,“这不是画得很好嘛?”
以防身旁的人以为自己是在安慰她,李危又添了一句。
“任谁看了都觉得厉害。”
“可是你看。”齐画月拿出前几天的练习,对照起来,“这画得还不如以前呢。”
李危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有什么区别,在他眼里只看到画的都是他,而且——
画得太好了。
他低下头,看得出来齐画月是真的不开心。
“小画家。”
李危微躬着身,笑得格外认真。
“偶尔也可以给别人一种有活路的错觉。”
齐画月愣了好一会,她在脑内重复了三次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他是在夸自己?还没有人给她过这么高的评价。
她不是没有被人夸赞过,只是这种话从李危的嘴里说出更令她有成就感。
一股过分温热的酥麻从心口涌出,瞬间冲淡了因找不回状态而激起的烦闷。
齐画月小声说:“你说得太夸张了……”
李危不以为然,他这个时候才悔恨当初上语文课时没有好好听讲,夸个人都只能说出这种最普通的话来。
要是再多点文化就好了,嘴边冒出的语句远远不及心里所想的那些。
“那我想的可能会更夸张。”
李危偏过头,笑道。
39. 第39章
吴子睿洗漱完从卫生间走出,冷不丁地被空调吹得一哆嗦。他踱步到三千的碗边,看着几近吃空的碗,添了几勺狗粮进去。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的震动,伴随着微信来电的提示音。
“我帮你问了。”吴乾沉沙哑的声音从话筒对面传来,“是有个音乐节,不过跟酒店没什么合作关系,但有认识的人,我替你打过招呼,有票的话会给我两张。”
他顿了顿,加了一句。
“不过不一定哈,人家说了这次请的阵容很豪华,貌似没什么余票。”
吴子睿轻轻嗯了一声,随即开口:“李哥已经把票给我了,哥,同样是成年人,怎么人家就比你靠谱这么多。”
不仅仅是这一次,上学时期吴子睿就明显感受到李危比同龄人要成熟许多。
他会打架,是令老师头疼的角色,可是大家似乎都忘记他动手的原因。他总是一副不听讲的模样,成绩却从来不需要别人担心。
似乎除去打架这一点,李危完全就是“别人家的小孩”。
谁能想到,这样的人高二期末挂科,留级一年。高中毕业之后远赴英国,吴子睿从那时就失去了李危的所有消息,偶然看见几张他的照片也是从吴乾沉那边得知的。
再次见到,就是上次自己被亲哥一起带到这个海边城市。
“李哥变化挺大的。”吴子睿谈及那次看到李危时,“有被吓一跳。”
他的印象中,李危还是会穿着整齐的英式校服,在镜头前呆呆比耶的人。
现在却变成生活随便,穿着邋遢的一个人。
吴乾沉对他的变化并不惊讶,语气中还带着故作的沉闷:“那是你根本不了解他,其实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以前装的久了,会把身边的人都骗去。
他不也一样吗?不然怎么会跑这么大老远的到海滨城市,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也要拼了命地把新酒店维护好。
要不是为了逃离老头子,吴乾沉才不会从国外跑回来受罪。
李危做的比他要决绝地多。
“他现在咋样?”吴乾沉说得似是而非,“就和那姑娘关系……”
有八卦不问,是傻子。
“没咋。”吴乾沉老实说道,“看起来没什么进度。”
两个人每天能够相处的时间本来就不多,每次见面又是这么温和的行程,能有什么结果才怪。
吴乾沉就随便问问,他后面的话才是重点:“老头子问我你大概什么时候回家?”
对于吴子睿暂留在滨城,他并不反对,只是遭不住家里老头子时不时要问他好几遍。
“你赶紧回去,免得老头子烦我,回家给他们多添添堵,这样就没心思来管我了。”
“哥,你不厚道。”吴子睿窝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正在放的晚间电视剧,“我也不想回去。”
一回去就要被拉去公司,不是学这个就是管那个。他打出生起就知道自己不是这个料,吴乾沉虽然看着不靠谱,办起事来可是出了奇的认真。
吴子睿就想按照普通人的一生过日子,找自己喜欢的事情去做。
可事实是,他不仅要去学着管理公司,还要被拉去参加各种商业宴会,跟不同的人打交道,说些冠冕堂皇的体面话。
他又很庆幸参加了那次的晚宴,看到同样受不了被人群包围的徐岁年。
吴子睿带徐岁年逃了,谁知道这个女人第二天翻脸不认账。大学开学后偶然看到她跟同班的齐画月一起吃饭,知道两人是朋友的关系。
“我说了这么多你听进去了吗?”电话对面的人反复叫了好几声他的名字,“吴子睿!你又神游了是吧?算了我挂了,今天总算能早点睡,不和你浪费时间。”
没等吴子睿说话,吴乾沉先把语音挂断。
房间的冷气被他开到最大,吴子睿怕热。吹久了竟又觉得冷,他把毯子裹在身上,整个人蜷缩在一起。
正要emo时,手机又弹出一条微信语音来电。
“靠……”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
“干嘛?”
接起语音的吴子睿语气很不好。
“你咋了?吃火药桶了?”赵络那边声音嘈杂,吴子睿一听就知道这人又泡在酒吧里,“听你爸说你最近在你哥那?”
赵络和吴子睿说熟也不太熟,这人和齐画月分手之后他们之间的交流更加少了。今天破天荒地来问自己在哪里,太刻意。
吴子睿明白自己完完全全是站在李危这一边的,谁都无法撼动。
他带着戒备,回答:“暑假呗,当然要出来玩玩咯。”
“你哥的新酒店开业都不带我们去玩,你不厚道。”赵络先抛出一招,“还是不是兄弟了?”
吴子睿笑着骂了他一句,半带着认真的意味:“煞笔。我哥的酒店又不是我的,再说这里都不是你喜欢的。”
尽管是有个酒吧。
“我记得阿月的老家也在那。”赵络终于说到重点,试探地问他,“你有没有遇到她?”
“你说呢?”吴子睿懒懒的声音传到对面的耳边,“这么大一个城市,你以为拍电视剧呢,转个身就碰到了?”
担心赵络不相信,他又添了一句。
“再说,我又不是没事情干,每天就出去瞎转悠啊?”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自己的朋友圈,这小子会突然来找他问这些,多半是和自己这几天发的照片有关系,有几条还露出了滨城的定位。
神经,变态。
天天搁这边搜集没用的信息。
赵络的声音略显失落:“确实,那边好玩不?我正好暑假无聊的很,找你去玩啊?”
天,救命,可别来。
吴子睿心中警铃大响。
“再说吧哈哈,我过几天就回去了。”
门口传来关门的声音,吴子睿匆匆挂掉电话,看到刚回家的李危,心里莫名涌上一股安全感。他犹豫再三,还是选择开口。
“李哥,我觉得你真是帅爆了。”
“啊?”李危看向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关怀,“你偷喝马桶水把脑子喝坏了?”
他径直往楼上走去,丢下一句:
“睡前别忘了把灯关掉。”
李危躺在床上,身体微微陷进床垫。似乎家里最贵的物件之一就是这个床垫。
他刚来滨城时严重失眠,明明白天已经够累了却怎么也睡不着,床上四件套是他换了无数次之后才勉强及格。
这几次练习时他的目光总会注意到画室角落的那张床垫,看着就硬,还那么小。都不敢想人躺上去会有多硌。
他最好奇的是躺在上面真的能睡着吗?
李危点开手机,搜了搜先前自己买的这家床垫的店,已经下架了。他随便搜了几个牌子,找了价格最贵的,立马下单。
手指习惯性地往下划,发现有个枕头很舒适,又买了两个枕头。
然后是——
床单、枕套。
画室里的帘子太透光,白天还好,晚上不行。
李危不知道齐画月喜欢什么款式的,保险起见选了一款亚麻色的,带小蕾丝边。
今天还听到小画家嘴里嘟囔了几句,嫌弃画室的灯太暗。李危再次打开购物软件,下单好几个不同的灯,有立式的,有小巧台式的。
总有一个刚好能够符合她的需求。
办好一切的李危终于准备入睡,闭眼前又想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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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事还没干,他给吴子睿发了一条信息:【明天带师傅去齐画月那里,把她那扇铁门修修,还有那个锁,换个新的,人我已经联系好了,上午十点到,留的你的电话。】
靠谱的成年人。
吴子睿再次感叹,心想自己到底什么时候也能变得这么可靠。
翌日,天还没亮,李危已经出门。
最近这几天临近捕鱼节,他们的出货量也比往常要多得多,生意一多人手就会显得不足。
一般临近一些节日前后李危会聘用临时工,以解燃眉之急。用的久了,这些人一来二去也熟络起来。
“老大,你来了。”林知雨顶着一张没有睡醒的脸,说完还打了个哈欠,“今天货有点多,估计会送的迟些,我都跟那些老板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
送货的具体事宜都是林知雨在对接,李危对他很放心。
“嗯。”他也去帮忙,“这几天辛苦了。”
李危知道,就连住得最近的林知雨天天都是晚上八九点才到家,更别说其他人了。
“捕鱼节结束找一天,去吃点。”
“李哥,我们有份不?”
一个临时工插嘴道。
李危笑了笑:“有,大家一起去。”
“噢耶,李哥放心,我们铁定好好干!”
“老板,到时候可别想着先跑啊,这次我们必须把你喝倒。”
“有干劲了,李老板客气啊!”
……
中午,李危难得打了份饭,今天事情多,他打算做完再回家。正吃着,门口忽然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手机支架。
林知雨起身,拦着这些人:“这是私人渔场,不可以进来。”
李危跟过去,看向众人,眼神询问。
“哦,不好意思。”一个男人冒出头来,解释道,“我们是文旅局的,在宣传捕鱼节,待会打算直播一会,本来在美食街那块,但是现在还没搭完,背景不美观,那边负责人就建议我们上这个渔场来看看。”
“对啊对啊,海边加上渔场,大家肯定都还没见渔场,我们到时候顺便帮你们介绍介绍,就当宣传你们渔场了。”
握着手机支架的女生也跟着附和道。
林知雨拿不定主意,看向李危。
李危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里面更加杂乱,不适合你们做宣传。”
男生面露难色,他们好不容易顶着大太阳走到这里,现在根本没有时间让他们再去找个直播背景了。
“我们就在门口呢?不进去,不会打扰你们的。”
话都已经说到这,李危点头示意。
“门口的话,你们随意,请不要拍到我的员工们。”
“哦哦好。”
得到允许之后,男生立马支起支架,找了个角度,周围的人打起反光板,等待女生开播。
前半段的直播很正常,直到弹幕开始刷起,女主播意识到事情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
【主播主播,身后那个卷头发的也是直播间的人吗?能让他过来播吗?】
【我靠,这个身材我直接斯哈斯哈,看了那么多健身博主,居然还比不过一个路人。】
【这个渔场在哪里,给我个地址,我现在立马打飞的过去。】
“啊不不不,大家误会了。”女主播急忙解释,“这位是渔场的老板,不是我们直播的同事!”
听到有人在喊自己,李危抬头望向门口,却不料——
【区区捕鱼节,拿下。】
【区区渔场,拿下。】
【主播,你快上这个渔场门票的链接,我怕抢不到。】
“各位……我不是卖门票的……”
40. 第40章
齐画月结束今天的课程,和小圆再见之后走下楼。今天的天气格外好,云很多,很适合出去玩。
跟着导航来到咖啡厅,齐画月一眼就看到了徐岁年。
这个人正无聊地翻看手机,忽然看到什么感兴趣的似的,眼睛睁大,满脸不可思议。
“怎么?”齐画月放下挎包,点了一杯冰美式外带,“又刷到什么腹肌帅哥了?”
“是腹肌帅哥没错。”徐岁年咽了口水,笑得很贼,“不过是熟人。”
齐画月好奇地凑过脑袋看向徐岁年的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的是一个直播,背景再熟悉不过,是她去过的渔场。
她知道徐岁年说的腹肌帅哥是谁了。
“这么巧?”齐画月回到座位上,也跟着拿出手机,搜索刚才默默记在心里的文旅局名字,“应该是在为捕鱼节做宣传吧?”
她嘴上说着,手里的动作一点也没停。
只是——忘记手机静音了。
“家人们!请把注意力放在主播身上好吗?身后的是一家私人渔场,不对外开放的!”女主播的声音尤其惹眼,“我知道身后的老板确实很有吸引力,但是家人们还请不要给人家带来不必要的烦恼!”
徐岁年的表情更加欠揍了。
“不是。”齐画月无力解释,“刚好也给我推送到了……”
好苍白的狡辩。
“不过阿月……”徐岁年的眼神蓦地变得认真起来,“有些弹幕说的很过分,没关系吗?”
齐画月摇头。
她不知道。
这次出镜明显不在李危的意料之中,也没曾想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响。直播间一下子就涌入数百名观众,人数瞬间激增到四位数。
弹幕一时之间变得混乱不已,或许是在网络上人们说话会变得更加无所顾忌。
“大家可能也只是在开玩笑。”
齐画月反向替他们解释。
“不不不。”徐岁年摆了摆手指,“这几天一定会有很多游客来玩,又在暑假期间,你知道的,他们万一真的不是说说而已呢?”
“虽然我是相信李危啦,可是这种事谁也说不准啊,万一,我是说万一啊,算了,千万分之一好了,真的有人不远千里跑到这个渔场来,就为了寻爱,巧的是这个女生又是李危喜欢的类型,那你可就要后悔一辈子了!”
徐岁年故意夸大其词,她知道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极低,不过奇怪的人来渔场骚扰别人这种事情倒是有可能会发生。
这简直就是两个人升温的完美契机,她怎么能光看着不推一把呢?
“这不可能发生。”齐画月反驳道,“不会有女生做这种事的。”
徐岁年托着下巴,好心劝道:“我也知道概率很小啊,可这终究是个隐患,你就没有一点点的不安吗?”
不安吗?似乎是有的。
回到滨城老家的这段日子,她似乎没有在李危身边看到过别的异性。但是这难道能够证明什么吗?
滨城人口本就不多,大家都是在按部就班地生活,除去节假日来这里的游客之外,人与人之间早已熟识。
这次直播的意外把李危推到了幕前,有更多的人看到他,知道他,认识他。甚至有才看到几分钟就大方示爱的人。
齐画月清楚这些不过是别人在网上随便开的玩笑,可她没有办法完全说服自己。
这瞬间,她仿佛看到了之前的自己。
敏感,多疑,爱遐想。
见齐画月不语,徐岁年清楚这个人肯定又在心里想了一堆有的没的。她还是保持着托腮的姿势,咬着面前的吸管,喝完最后一口橙汁。
下定决心般地站起,徐岁年脱口而出:“下午的目的地就决定是渔场了。”
“嗯?”齐画月茫然地看向她,“不是说去你昨天经过的那家纪念品店吗?”
“拜托,纪念品店什么时候都可以去,说不定我们后面哪天就路过了呢?”
徐岁年从包里拿出墨镜戴上,扬着头,并不给齐画月任何拒绝的机会。
“再说,那家店离我们这么远,大老远跑一趟过去多浪费时间。”
齐画月点头:“好吧,不过去渔场一样也很远。”
她这次没有再扭捏,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推动着自己。
徐岁年扇动着手掌,企图能够用微不足道的风驱散四周的燥热。终于,她忍不住打开车窗,窗外的风比车内的冷气还要有用。
“这冷气怎么跟摆设似的。”
她不禁吐槽,早知道刚上车就把车窗打开了,害的她出了一脸的汗。
在夏天,齐画月向来不喜欢化妆,最多涂个防晒霜。因为在这里,就算出门前画得多美丽,不肖一刻钟,淋漓的汗就能把妆容全部弄花。
徐岁年因为今早凌晨出门赶飞机,正好来不及化妆,倒是没被汗花了脸。
齐画月递过一张纸,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这里的车太老旧了,车里的设施都不太行。”
“你干嘛道歉,我就随口一说。”徐岁年擦了擦被汗浸湿的刘海,“这个时候哪里都热,吹吹海风也挺舒服的。”
她注意到齐画月正在给谁发消息。
“你和谁聊天呢?”
“哦,我想和李危说一声。”齐画月微愣,“起码打声招呼,万一他们今天不方便的话不就打扰到他们工作了?”
尽管之前李危提过可以去他的渔场参观,可是今天毕竟是临时起意,不说一声就过去未免太不懂礼数。
“啊……”徐岁年的语气中带着些许遗憾,“还想着说给他一个惊喜呢。”
要是她带着齐画月忽然出现在他面前,不知道这个人会露出什么表情呢?
“滨海湾沙滩到了,下站的旅客请在后门下车……”
徐岁年张开胳膊,狠狠地伸了个懒腰,嘴里吐出一口浊气:“天哪,终于到了!”
她终于意识到齐画月先前和她说的很远到底是有多远。
早已经坐习惯的齐画月似乎也有些扛不住,今天的公交车上人特别多,大部分是游客,把整个车厢挤得满满当当。
人一多车内的气味就会显得杂乱,不晕车的她都差点没忍住。
要不是徐岁年把车窗打开,她真的会当场晕厥。
“你的脸好苍白。”徐岁年回过头注意到身边这人的脸色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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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心道,“没事吗?不然我打个车回去?”
她其实也不确定在这里能不能打到车。
齐画月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不用担心。
之前来过一次渔场,齐画月记得大致的路线。公交车停的这站是距离渔场最近的一个站,但还是需要再走十分钟。
沙滩上的人比前两天更多了,四周更是多了新的捕鱼节装饰。更有商贩早早就支起了小摊。
徐岁年拉着齐画月去买了两个椰子,第一次近身亲眼看到,徐岁年被老板开椰子的技术狠狠折服。
“老板再来两个椰子,装袋子里。”
临走前齐画月又买了两个。
到了已经能够肉眼看到渔场门口的地方,齐画月注意到门前直播的人还没有散去,他们转了个方向,背后是渔场铁门的背景,只露出一角的内景。
齐画月拎着椰子从人群的另一边绕过去,正要走进去时,却被一个男人拦下。
“不好意思,这里是私人渔场,别人不可以进去的哦。”
齐画月心知这个人也是好意,开口打算解释她认识里面的老板时,林知雨先一步发现她们,对两人招了招手,嗓门极大:“你们来啦!快进来!”
话说完,刚才拦住她们的男人歪着头面露疑惑。
林知雨见她们没有迈步,小跑过来,替两人解释:“不好意思,她们可以直接进。”
齐画月礼貌地回了个微笑,和徐岁年一起走进去。
林知雨望向女生的背影,故作神秘地对男人轻声说:“她可不是别人。”
说完他又跑到两人身边。
“妹子你来就来,还带什么礼……”
林知雨接过袋子打开。
“带什么椰子啊。”
“椰子好,这个椰子可太那啥了。”林知雨赶紧找补,“你咋知道我正好想喝椰子了?”
注意到身旁的徐岁年,他转移话题道:“这位是?”
“这是我的好朋友,徐岁年。”齐画月笑着介绍,“她这段时间刚好来滨城玩,带她随便转转。”
“哦哦。”林知雨刚伸出手又紧急缩回,“我叫林知雨,今天一直干活,手脏,就不握了哈哈。”
远处的人不断喊着林知雨的名字,他回头应了一声,把手里的袋子又塞回到齐画月的手里。
“老大在里头,你自己去给他吧,我得干活去了。”
里头?里头是哪里?
齐画月边猜边往里面的方向走去,身边时不时有人经过,她侧过身给他们让路。
这个人手里抱着足有一米多宽的塑料筐,里面装满了墨鱼,抬得有些费劲,整个身体左右晃动,齐画月一个踉跄没有站稳。
就在她即将往后倒去时,一双大手稳稳地环住了她的腰。
“小心。”
李危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到了怎么不和我说?”
齐画月感受到腰间的力只存在了一会,很快就被收走。
她淡淡地说:“怕打扰你,就自己进来了。”
李危挽了挽松开垂下的衣袖,微微抬起眼皮,盯着眼前的人:“你来,不会打扰。”
41. 第41章
李危把两人带到一边的空阔地,淡声问:“你们吃过饭了吗?”
齐画月没有回答,她感受到自己来了之后这个人一直在非常刻意地跟自己保持距离。
是因为那个直播吗?李危其实心里也是在意的吧?不想在大众面前表现出和自己很熟?
徐岁年并没有意识到这一层,她见身边的人没有说话,说道:“我在咖啡厅吃了个蔬菜沙拉,不饿,倒是阿月,上完课直接过来,就喝了一杯咖啡。”
她尤其加重“直接”这两个字。
“我那有点零食,你吃吗?”李危拿不准齐画月的喜好,先问一嘴,手跟着指向自己的办公室,“我给你拿过来。”
齐画月摇头,她不饿,但是……
“我们过去,可以吗?”
李危依旧保持双手抱胸的姿势,听到这个回答有些惊讶,他挑了下眉,沉着声:“可以。”
办公室内的陈设除了多了一个微波炉之外并没有什么变化,就连那股海水的咸湿气味都依旧萦绕在四周。
李危打开桌子抽屉,有一个专门腾出来放零食,都是一些坚果和水果干,还有小包的面包干。
齐画月拿了一包坚果,看日期还很新鲜,应该是最近才买的。
她边吃边搭话:“今天好像特别忙。”
跟之前那一次来时是截然不同的场面,那个时候还下着暴雨,整个渔场似乎除了李危和自己,就只剩下林知雨。
原来这里有这么多人。原来他比自己想的还要更加忙碌。
“嗯。”李危看了眼门外,“这几天出货量大,是有点忙不过来。”
今年还签了度假酒店的合同,比去年更加累人。
齐画月捡了一颗腰果,送到嘴里。
李危又看向门外。
徐岁年望向齐画月,又转过头看了眼李危。整个人简直坐立难安。
恰巧此时林知雨从门前跑过,她急忙探出头叫住他:“小哥!带我过去参观一下!我怕踩空掉海里。”
“行!你跟我来!”林知雨的嗓门声渐变而出,“放心都牢得很,不会掉下去的!”
一袋坚果很快就被消灭完,李危又递过一袋,齐画月顺手接过,撕开。
刚挑出一颗腰果送进嘴里,耳边就传来:“里面的果干留着,我吃。”
齐画月抬头问他:“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吃。”
李危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整个人倚靠在桌旁,“都把坚果挑出来先吃了,还不明显吗?”
“不是也有人会把喜欢的留到最后吃吗?”
齐画月故意唱反调。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莫名地开始心烦,这句话说得这个人有多了解自己似的。
虽然他说的是对的。
“是。”李危听到明显生硬的语气一点也没有恼,相反,他嘴角的笑意更加舒展开来,“要是你真的喜欢就不会连一颗小小的葡萄干都要嚼半天,最后还皱着眉咽下去。”
明明离得那么远,还看得这么清楚。
“哦。”
齐画月淡淡回了一个字。
“我还知道。”李危嘴角微微缩回,声音多了一丝不确定性,“你不开心,但我不知道为什么。”
他说得直白,直白到齐画月根本没想到会听到这种话。
她之前经历的更多是自己生闷气,对方知道却故作不懂,渐渐演变成两人之间的冷暴力对决。最后不是她妥协,就是两个人终于都忍不住大吵一架。
“你可以和我说说吗?”李危眼底含着些许担忧,“如果是和我有关的话。”
齐画月紧抿双唇,她的大脑从来没有接收过这样的对话,面对此时的情况,她一时之间拿不出任何一种处理方法。
她承认,自己在感情方面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
那就以笨蛋的方式去回答。
“我觉得你在躲我。”
齐画月定定地看向李危,语气很是坚定。
李危先是一愣,然后偏过头去,忍不住轻笑出声。
“我没有。”
他怕对方不信,又说了一遍。
“真的没有。”
“那你为什么一直离我那么那么远?”齐画月的心开始被慢慢撬动,但她还是决定把内心的疑惑问出口,“刚才在外面就故意保持距离,走过来的路上也是,生怕被我追上一样,两步一迈的。”
“就连给我递个零食都那么小心翼翼……”齐画月说着说着就偏离了事实阐述,“这里又没有人直播,你在担心什么?”
“你以为我是因为门口的直播而故意疏离你?”
可以听出,李危的话中尽是不可思议。
“因为这个才生气?”
齐画月纠正:“还算不上生气……”
可在李危眼里,她就是在生气,气得还不轻。
偌大的房间此时此刻寂静无比,外面人的喧嚣与他们无关,直到一声叹息打破这片过于尴尬的安静。
“我今天干了大半天的活,身上全是鱼腥味。”
李危的耳朵有些灼热,他顾不上。
“天气热,还有一身的汗臭味。”
他听见自己的心脏正在一动一动地跳动着,有力地敲击着胸膛。
齐画月因此生气,说明她在意自己的故意疏远。
李危知道,这并不能证明她在意的是自己,可是起码能够说明,他在齐画月的生活中已经有了一席地。
能够牵动她的情绪。
这一点已经让李危满足不已。
“鱼腥味?”
齐画月凑近两人的距离,她微微踮起脚,庆幸的视线中还带着一点无语。
“我在海边住了二十多年,你觉得我会受不了鱼腥味?”
这不是受不受得了的问题。
李危心想,却不知道该如何与她解释。
“至于汗味……”
齐画月更是一脸无奈。
“这种天气,谁身上不出汗?我过来都带着一身汗呢。”
一想到背后居然是这个原因,齐画月回忆前几分钟还在那里暗暗赌气的自己,一下就气笑了。如果李危那时没有追问自己,她肯定也不会主动发问。
最后以冷处理结束。这样的结果并不是她想要的,可是先前的每次争吵都只落得这一种下场。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就是个怂蛋,还是个有脾气的怂蛋。只会生闷气,别人不问她就不说。
而李危就是个直球鬼,他能够捕捉到任何一点关于自己的信息,丝毫不给她备战的时间,打她个措手不及。
李危没有想到齐画月会冷不丁地朝他这个方向走来,一时来不及回撤。他张了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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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说的话又被咽回到喉咙里。
齐画月举起进门后就放在桌上的椰子,说话的语气都变得轻快了不少:“来的路上给你买的,正好解解渴。”
说完她又交代了一句:“你可别和大家说是我买的。”
李危拧着眉,嘴角下扬:“为什么?”
“我不知道今天这里有这么多人,就买了两个,你一个林知雨一个。”齐画月降低音量,有点不好意思,“再说,我也只认识你俩。”
李危望向这人忽闪的睫毛,才涌上的一点不爽顿时被吹散。他轻轻点头,答应自己不会往外宣传。
门外响起徐岁年大喊大叫的声音,她已成功融入进渔场的大家族。
“小林!这是什么鱼!长得这么难看能好吃吗?”
林知雨一看终于有能和自己的高能量媲美的人出现,他洋溢着热情充当起了徐岁年的十分钟导游。
“你懂什么,它丑的只是皮,里头的肉别提有多嫩了。”
“这个!这个怎么这么大?!”
徐岁年又指着一筐生蚝,她极爱海鲜,尤其是烤生蚝。
“哼哼。”林知雨满脸自豪,“这可是我们的秘密,不能说。”
“不过可以告诉你的是,未来等工程落地,这些海鲜的肉质还会更牛逼。”
“多少钱?”
徐岁年今天说什么都要带一点走。
“我要买点生蚝今晚吃。”
“随便拿。”
没等林知雨开口,李危先发话。
徐岁年可不会客气,她用胳膊戳了戳林知雨,生怕李危反悔,“快,去给我拿个大盆,我要装一整盆带回去!”
“一盆会不会太多了?”齐画月劝说道,“吃不完就浪费了。”
徐岁年把袖子撸起,时刻准备着,回转过头,轻蔑一笑:“宝贝,你太小巧我了。”
生蚝刺身、清蒸生蚝、蒜蓉烤生蚝,怎么做怎么好吃。
“那……”齐画月听到这也不加阻拦,看向林知雨,“你教下我怎么开生蚝壳。”
“诶?”
林知雨下意识地发出疑惑。
“哦哦,等我忙完,忙完之后我教你。”
说完,他还要看李危的表情。
谁能想到这个人只知道抱着他的那个破椰子吸溜,一脸平静。
徐岁年一边数着数一边挑个大肥美的生蚝,齐画月站在她身后,正在思索冰箱里还有什么能够做配菜的食材。
“不用让他教你。”
李危忽然开口。
“生蚝壳不好开,刀太锋利,回去我帮你处理好。”
李危把徐岁年好不容易挑出的一整大盆生蚝放到自己的车后备箱,下午会帮他们带回去。
两人又在渔场东看看西摸摸,跟大家都聊得差不多熟络起来。
齐画月还要去菜场买肉给三千做狗饭,拉着徐岁年准备回去。
她们走到门口时,身后的一个大叔开玩笑道:“小妹下次来提前说一声,帮叔叔也带个椰子解解渴。”
李危感受到身边传来一束炽热的目光,他摊手摇头:“我什么都没说。”
齐画月用手掌捂在发烫的脸颊上,脚步加快往门外走去。
没走两步,这人又转过身。
“下次……我会给每个人带椰子的。”
42. 第42章
林知雨把最后一筐货搬上卡车,他拍拍铁皮门,吼道:“走吧老孙,今天可算能歇会了。”
他转头看向李危:“老大,你要有事先回吧,这里我看着,就剩一车的货了。”
李危低头正在处理手机微信消息,自从有惊无险地帮村长处理好施工队的问题,他就被拉进了搭建群,里面的人有事没事都会找他。
【李哥,我说这里要加几根钢筋,他偏偏说不用,你说到底要不要加?】
【别管他们,没事找事。】
【这地方肯定要加啊,人一多碰到怎么办?】
……
他听到林知雨在叫自己,抬头回神看着他:“没事,等你们一起下班。”
李危收到村长的消息,喊他今天晚点再去一趟美食街。
继上次完美解决美食街工人事件之后,李危成为了村长心中最靠谱男人,没有之一。对于他受的伤,村长很是内疚,一直嚷嚷带他去附近医院包扎,只是李危自己拒绝了。
众人好不容易得了空,有的找了个阴凉地方躺下,有的直接席地而坐,十分默契地掏出口袋的烟,点起深深吸一口。
“小林,不来一根?”
林知雨不抽烟,他闻不惯烟味,也不想学着去抽。以前爸爸还在时,家里一直都是这个味道,医生也说过二手烟的危害更大。他摇着头离开这些人,凑到李危身边,靠着树半倚着。
“老大,我看了你发给我的工资表,上个月我的奖金怎么那么多?”
林知雨其实心知肚明,他都能够猜到李危的回答。
“签了个大单。”李危把手机放回口袋,双手插兜,打了个哈欠,“我们奖金一直都是按照单值算的,你不是知道的吗?”
李危可以一个人出去谈单,不管合同大小,他偏偏每次都要带上林知雨,整个渔场,除了他没有别人还有这待遇。
再说,上次和吴总的商谈他一点作用也没派上,无非帮他们点点菜倒倒饮料。
“可是……”
这钱林知雨拿了也不心安。
“太多了……”
李危清楚这人在想什么,他阻止道:“你哪次不是忙前忙后的,别把自己说的很没用一样。”
每个人的价值都需要配以等价的回报,以林知雨为渔场、为自己做的那些来看,李危还担心这些奖金少了。
“赶紧的。”李危转移话题,扬起头点了点门口,“车来了,最后一点弄完也好早点回去休息。”
林知雨点点头,招呼几个人和他一起,把剩下的一点货搬上车。
待李危准备下班时,门口的直播也已经结束。一个男人似乎是在等他,看到李危走出来之后赶忙迎上,开口自我介绍起来:
“您好,我是这次捕鱼节的负责人,请问怎么称呼?”
“李危。”
报完名字,李危微微挑眉,示意对面这人继续说下去。
“是这样的,今天的直播您也看到了,效果很不错,网友们似乎对我们的捕鱼节很感兴趣,最令人可喜的是相关景点的门票都卖完了。”
这位负责人说的很恳切,眼神中尽是对李危的感谢。
“很大一部分得归功于您,我们也对比了去年的数据,今年真的令我们很惊喜。”
李危面无表情,语气冷冷的:“不要用‘您’,我们之间是平辈。”
纠正完,他才谦虚道:“也不是我的功劳。”
“哈哈。”负责人笑了笑,他这时说出真正想要拜托的事情,“李总,这里有个不情之请,也是我的上司刚才下发给我的命令,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我说说?”
这些讲究话听得李危头都要大了,特别是从这种工作人员的嘴中说出。
他见眼前这人言辞恳切,轻轻点点头:“先说说看。”
这位负责人还是在看了直播之后从办公室开车赶过来的,他这是第一次见门票售空的情况,网友们的留言和这个渔场息息相关,或许能够靠他再加把劲。
上级紧急催他来和渔场的这位老板打下交道,看能不能吸引更多的流量。
捕鱼节办了这么多年,一直不温不火。每年举办活动的参加人数不多就算了,就连打卡宣传的人也寥寥无几,多数只是看个热闹。
这次门票虽然已经卖完,可却无法保证届时参加各项活动的人数。
要是现场活动没什么人参加,那也不过是虚假繁荣。所以他们想了个办法,只要把活动的奖品做得更加有诱惑性,参加的人肯定会更多。这样下去,捕鱼节就不会再是只有滨城知道的当地活动。
“这些你听完感觉如何?”
负责人说完一系列的奖品设定细节,抬起头征求李危的意见。
“渔场一日游可以。”李危淡淡开口,“海产品赞助也能接受。”
他眯起双眼,刻意收起其中的锋芒。
“让我做一天的陪伴导游,这个不行。”
“是吗?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负责人并没有感到意外,他一开始就预料到会被拒绝。
“那我们也不强迫李总,能答应另外两个奖品我们已经很荣幸,非常期待和渔场的这次合作!”
“嗯。”李危指了指正在收拾背包的林知雨,“细节你和他对,只要他同意就可以,不用再多问我。”
“好的好的。”负责人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方便加个微信吗?”
李危低下头,微微躬身,懒懒道:“不方便,你加那个人,一切事宜和他讨论。”
他的微信里从不会出现合作商,只有朋友和亲人,林知雨的微信大概已经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他的工作号。
负责人挠挠头,面对李危他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要知道,此刻自己面前站的是一个几乎一米九高个的肌肉男,满脸带着不耐烦,身上尽是生人勿近的警告。
光是和他搭话都已经耗尽全身的勇气,就算别拒绝他也不敢说什么。
李危来到美食街,和村长打了声招呼,看了下进度,安慰道:“放心,来得及。”
村长听他这么说心里一直悬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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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终于放下。
“那就好,我担心死了。你是不知道今天他们有多配合哦,要不是多亏了你。”
村长拍了拍李危的背。
“那你也回去吧,我就是拿不准这边的进度。”
李危以前在工地干过,这些对他来说不过是小儿科。他从车后座的地上拿出一袋鱼虾,递给村长。
“谢谢你的那些门票。”
他这几天听大家说起也算知道今年的音乐节门票很抢手,这几张光是票价就不便宜,更别说其中含的人情。
去年的门票送人都没人要,今年的却一票难求。
村长很不好意思,他拜托李危帮他处理这种难事,还害得人受伤,他才是需要送礼的人。音乐节门票也是主办方送给他的,村里都是些留守老人和孩子,他们对这没兴趣,与其浪费不如送给需要的人。
来回推脱几回,村长最终还是收下了这满满一袋的海货。他知道李危渔场里的货都是好货,不便宜,这一大袋可贵着。
回到家,李危把后备箱的生蚝搬进厨房,他敲了敲客房的门没有回应,不用想也知道这个人又出去骚扰人家了。
平时一进门就会迎接他的三千也不见踪影,他注意到放在门口柜子上的牵引绳也不见。
果然,下一秒,他的微信就收到了齐画月发来的图片。
可爱的陶瓷碗里是还冒着热气的狗饭,一根带着肉的骨头,还有胡萝卜和西蓝花,一些切成小块的牛肉。
【Li:看起来吃得比我还要好。】
齐画月手持小风扇,对着狗饭吹,想要吹凉一些再给三千吃。而蹲坐在一旁的三千一点也等不及,口水流了一地。
吴子睿皱着眉,满脸嫌弃地掏出手机精准找到最丑的角度,咔咔拍了好几张,不忘吐槽:“这也太不优雅了。”
徐岁年坐在一旁的阴凉处,满嘴讥讽:“呵,这说明我们阿月手艺太好,就连做个狗饭都这么色香味俱全。还说人家狗呢,每次吃饭你也狼吞虎咽着急忙慌的,比人家还不优雅好吗?”
今天被抛下的吴子睿心情本就不好,还被徐岁年一顿数落。他收起手机,赌气地说:“对对对,我就是个粗人。那你之前是怎么看上我的?”
“呸呸呸。”
仿佛是听到什么不吉利的话一样,徐岁年急忙避谶。
“那叫年轻不懂事,眼瞎懂不懂?”
这样的对话齐画月不知道听过多少遍,她早就习惯,要是耳边没有他们的吵架声反而还会不习惯。
她用指尖碰了碰,测试温度差不多,点头示意三千可以吃。
齐画月又录了一段三千正在津津有味吃着碗里食物的视频发给李危,看到他先前回的那条消息,回道:【谁说的?我之前做的那些好吃的难道都喂了狗?】
对面很久没有回复,齐画月反应过来,好像是自己的话有歧义,她话里‘狗’是在指代三千,并不是平时人们骂人的那个意思。
她解释的话打到一半,李危回复了。
【Li:汪。】
43. 第43章
徐岁年踢了一脚吴子睿坐着的竹凳,冷淡说道:“没看阿月被热的脸通红啊,你还一个人霸占着电扇,赶紧起开。”
吴子睿望向齐画月的方向,确实被晒得很红。
李危回来不似以前先冲澡换衣服,他径直来到厨房,把整整一盆的生蚝处理干净,又冲洗了一遍。
他蹲下身,把厨房所有的柜子一个个打开搜索,终于找到一个当初买炒锅时送的一个烤盘,李危放回到桌上,把所有的生蚝放到烤盘里。
做完一切,他端着一整盘生蚝出门。
“阿月,我说我拿的不多吧。”徐岁年为自己辩解,“开了壳就剩下一半了,咱们几个人吃刚好。”
齐画月接过,放进冰箱。
她转过头,看向李危的眼神多了些闪躲。视线偏移时看到了他的伤口,忍不住多嘴:“今天还没换药吧?”
胳膊的那处伤口在工作期间似乎再次扯开,露出淡淡的血迹。
李危低下头,瞥了一眼,开口应了一声。在渔场一忙起来谁还顾得到这个,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看纱布上映出的颜色,估计都已经干了。
他把挽起的袖子垂下,盖住伤口。
“待会回去就换药。”
听到这份保证,齐画月松了一口气。一旁的三千很快就把饭吃完,安静地坐在自己脚边,吐着舌头不停喘着气。
它耐不住夏天的室外,用额头蹭了蹭李危的裤腿。
“我带它先回去了。”李危跟着又加了一句,“外面天热,免得三千晒着。”
齐画月端起狗碗,还没说话,徐岁年的声音先传过来:“把这个人也一起带回去!太烦人了,比树上的知了还要聒噪。”
“徐岁年,我都没有说话好吗?你这是在污蔑!”
吴子睿替自己打抱不平。
“算了算了,我本来就是过来给你送个东西,三千,我们走!”
三千并没有理会它,李危手里攥着牵引绳,离家距离就这么点,他并不打算给它戴上。三千听话得很,乖乖跟在李危身后,一步一脚印的。
临走前,吴子睿不忘从冰柜里拿出两根老冰棍,对齐奶说:“奶奶,记在李哥的账上!”
徐岁年看着他的背影,嘀咕了一声:“臭不要脸的。”
齐画月站在她身旁,打开水龙头,把狗碗洗干净,随手放在木桌上。她微微把头低下,双手并在一起,捧起水洗了把脸。
她一边甩着手上的水珠,一边搬了把椅子坐在徐岁年身边。
“今晚吃生蚝大餐?”
“好啊。”徐岁年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我帮你洗米做饭。”
齐画月很好奇刚才吴子睿在离开时说的那句话,她问向身边的人:“吴子睿给你送什么东西呢?”
按理来说,徐岁年对这个人已经老死不相往来,不可能会有什么需要他送过来的东西。
徐岁年愣了一会。她很快回过神来,搪塞一句:“没什么,不重要的东西。”
齐画月没有追问,她只是问了一句:“冰镇西瓜吃不吃?”
好像提前知道徐岁年的回答,齐画月先一步起身,准备往冰柜走去。
“吃!”
徐岁年的回答果然不出所料。
这个镇子小小的,本地居民也很少,但是在路上见了大家都会打招呼。厨房也小小的,还没有油烟机,只有一个像风扇一样的简陋版抽油烟机,阿月每次在里面明明都会满头大汗,她却很开心。
夏天好热,刚走出房间就能感受到一阵热浪袭来,可是手里的西瓜很冰。每年夏天家里都会准备很多冰镇水果,都是爸妈专门找人空运送来的。
可是,都没有手里现在的这个西瓜好吃。
徐岁年不喜欢吃带籽的西瓜,她觉得很麻烦。
“岁年,你看我。”
齐画月示意一声。
徐岁年转过头,看到齐画月一口气把嘴里的西瓜籽吐出,在地上拼出一个三角形。
这个行为,一点也不像是她会做的。
“这个太简单了。”徐岁年大吃一口,攒了点西瓜籽在嘴里,含糊不清道,“看我的。”
她想拼个爱心,可是还差一点。
齐画月又吃了一口西瓜,帮她把剩下的补齐。
今天回来的晚,李危省去了补觉的时间,冲完澡他下楼,让吴子睿帮他绑个绷带。
“李哥,你这动作也太快了,我都还没帮你把伤口包住。”吴子睿见伤口已经草草涂过药,拿起药箱里的绷带开始缠起来,“要是到时候出问题了你可要为我正名,不是我的错。”
“废话真多。”李危面无表情,冷淡地加了一句,“你要住到什么时候?”
吴子睿手里的动作放慢,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要待多久,当初只是听到徐岁年要过来,他心里只想着要找个办法赖在这里。
听齐画月的意思,徐岁年似乎会在这里待上半个月。
“至少……半个月?”
说完,吴子睿急忙抬起眼观察李危的表情。
果然,听到这个回答,李危表情不是很好。他眉头紧皱,眼神带了些不耐烦。
“那你们什么时候开学?”
吴子睿一听就知道,这个问题问的主人公并不是他,但他还是机智地装糊涂,老实道:“大学生嘛,开学会晚一点,现在还没通知,不过按照以往来看,差不多九月中旬左右。”
他又给李危解释说:“而且我们这些准大四学生开学之后课程就没那么多了,要么准备考研要么准备实习。”
“不过我大概是会被家里的老头子拎走。”吴子睿说起来多少带着怨气,“也不知道徐岁年是听家里人的安排还是会直接逃出来。”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知道徐岁年最终会选择后者,他只是在羡慕。
李危不关心他们,他不过是随口一问。
“哦对了。”吴子睿想到什么,“我之前听她们聊天,徐岁年打算大四在学校旁边租个房子准备实习,齐画月好像是打算开个工作室。”
“工作室?”
吴子睿了解的也不多,不过算是偷听她们聊天听到几句。他挠了挠头,“嗯,但是具体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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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了。”
包扎好李危起身坐到沙发另一端,打开电视找了个正在播放电视剧的频道看了起来。
吴子睿指了指他的耳朵和膝盖,担忧地说:“其他地方不用上点药吗?”
“不用。”李危摇摇头,“很快就能好。”
吴子睿不喜欢看电视剧,他有一茬没一茬地找李危搭话:“李哥,其实这个地挺好的,也就寒暑假热闹点,平时安静,适合生活。”
见李危没有说话,他自言自语也能说起来。
“不过寒暑假是得热闹点,你说平时几个月都安安静静地过着,人不得都过抑郁了,还是需要两三个月稍微热闹热闹的。”
李危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有在听他说话。
吴子睿一下子来劲了,问出他最好奇的一点:“当初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的?”
李危轻轻扬起头,回想自己第一次看到滨城这两个字时对这个地方同样充满了好奇。
他回忆了好一会,就在吴子睿以为李危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忽然开口。
“我妈的遗书。”
吴子睿转过头,瞪大了双眼,脑内消化了好一会这个信息之后才恍然自己问了不该问的,急忙开口:“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阿姨……”
说不知道,其实多多少少也听周围的人提起过,只是大家都说的含糊其辞。
“没事。”李危表面云淡风轻,就连语气也没有一丝波澜,“去世好几年了。”
他貌似已经走出了。
“她说,让我出去走走,要是不知道去哪,就看看她以前去过的地方。”李危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沙哑,“我就去找她的日记本,里面夹着很多明信片,有很多是从滨城寄出的。”
看得出来,妈妈很喜欢这个地方。
他没有想好自己要去哪里,那就先去妈妈最喜欢的地方,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是令她如此流连忘返的。
可是来了之后,他才发现,只有安静这一点是让他满意的。
李危没有走,反而留了下来。想不到要干什么,他想干回老本行,去好几个工地问了几圈,都已经不招工。这个地方发展比不上大城市,施工公司都寥寥无几。
转着转着就看到了渔场转让的消息,他用半天的时间考量,决定接手。
李危叹了口气,“这个地方是挺好的。”
现在轮到吴子睿沉默了,他不是不想说话,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该用什么语气说。
都怪自己嘴贱,问了个最不该问的。
空旷的客厅回荡着电视里男女主对话的声音,指针缓慢又精准地嘀嗒声,以及空调运作的嗡嗡声。
吴子睿还是适应不了过于安静的环境,与其待在这里不如直接把他的舌头拔掉!
“李哥,你就没什么好奇的事吗?”吴子睿准备直击李危的痛点,“或者对齐画月有什么想了解的,我要是知道都告诉你!”
这句话果然说动了李危,他平淡的脸终于有了表情。
“那——”他声音懒懒的,“跟我说说那个前男友吧。”
44. 第44章
吴子睿没有想到李危会问起赵络。
原来上次偶然间提起的那次这个人也不过是表面上装作云淡风轻,其实心里在意得很吧。
不过说起来,他和赵络算不上熟识,也只能讲个大概。
“赵络这个人吧,打篮球挺厉害的。”吴子睿说起和这个人认识的经过,“他是服设的,我们是美术学,不是一个专业,但在一个系。”
担心李危不清楚这两个专业的区别,他添了一句简单解释。
“赵络他那个专业更偏实操,我们更偏理论。”
李危对艺术专业虽然不了解,可也是从全球排名top前十的商学管理学院出来的,吴子睿说的这些还是能够理解。
他扬了扬眉头,示意这个人说重点。
“本来他和我们应该没什么交集,就连上课都几乎从来没有在同一楼层碰到过。”吴子睿现在想起来也觉得赵络一开始就是故意接近,“我也没注意到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我和赵络也是在大二上学期举办篮球赛时才认识的,你知道的,艺术学院本来男生就不算多,组一个能打的篮球队不容易。”吴子睿在心里回忆日子,算了算,“好像十月份来着,他打篮球特厉害,我俩就经常约着平时没事一起,后来这人老来串寝……”
身旁的人到底听没听进去吴子睿不清楚,他继续说:“突然有一天赵络问我和齐画月熟不熟,他正在追她。”
说到这,吴子睿心虚地看向李危,语气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我挺惊讶的,但那个时候和齐画月不熟,只知道喜欢她的男生很多。”
吴子睿尽量把事情说的简单一点,“差不多两个月之后,正好是学校篮球赛的决赛,我们学院和另一个院比赛,结束之后准备庆功宴,赵络说要带个人,结果带的人居然是齐画月,他们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在一起的。”
赵络家境不差,但跟吴子睿比的话,中间还是差了好几个阶层,更别说和李危相较了。
“嗯。”李危终于有所回复,他淡淡地问了一句,“他们为什么分手?”
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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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怎么在一起的,这并不是李危想要了解的重点。
他是个迟钝的人,很不解风情,一点也不敏感,对什么事都大大咧咧。可是偶尔齐画月面对自己时,自己总有种错觉,她在担忧害怕些什么。
看向自己小心谨慎的眼神,还有每次自嘲时眼底闪过的痛苦。
齐画月是夏天,是映在海面粼粼闪烁的波光,是明媚的烈阳。
她不该是现在这样。
每次看到她露出这幅神情,李危就愈加迫切地想要知道她的过去。
却又害怕自己逾矩。
“这我还真不知道。”
吴子睿实话实话说。
思索再三,他选择还是把最近发生的那件事告诉李危,“不过……赵络好像又有想要追回齐画月的想法。”
听吴子睿说了这么多话,李危一直都是懒散的样子,直到这句话灌到他的耳中,脸上才有了表情。
“呵。”
这个字似乎是从鼻息中吐出的,带着怒气。
想得挺美。
45. 第45章
“阿月,中午十二点我们准时在海滩边见!”
整装待发的徐岁年把桌上的口红塞进包里,临走前不忘提醒还躺在床上的人道。
天还没亮她就起床收拾自己,这里距离音乐节举办地很远,必须起早才能赶得上。还好喜欢的男团表演在上午倒数第二个,不用在太阳底下暴晒一整天。
徐岁年对下午的明星没有兴趣,更不想顶着烈日和吴子睿站在一起,便约好演出一结束就在海滩集合。
迷迷糊糊之中,齐画月勉强睁开双眼,嘴里嘟囔着:“车钥匙在桌上……带小熊……挂件的……”
今天渔场难得清闲许多,要送的货一大早就全部打包好。林知雨早就按捺不住,眼神一直往李危身上瞟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下午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去休息。”李危对大家说道,举起手里的文件夹,敲了敲林知雨的头,“你跟我来。”
两人回到办公室,林知雨看到放在桌上的零食,伸手拿起一包打开。
“老大,你能不能多放点辣条什么的,这些太健康了,吃着没味儿。”
“那就别吃。”李危瞥了他一眼,“活动方那边都对接好了?”
他想起上次答应文旅局合作的事情,后面的细节都交给林知雨去办,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还是会问一句。
“好了。”林知雨拍拍胸脯,自信说道,“都按照他们的要求准备好了。”
李危点头,从柜子里找出一件干净的T恤换上,他转过身,对着窗户反射出来的影子看了好一会,又找出一条亚麻色的休闲裤。
“老大,下午能不能带我一个?”
林知雨又拆开一包坚果,嘴巴含糊地说着。
他还挺想去捕鱼节凑凑热闹,又感觉自己一个大男人走在人群里太怪异,担心李危和妹子两个人已经约好,自己夹在中间当个电灯泡不太好。
“嗯。”
似乎是没有想到李危会答应自己,林知雨不可置信地再次问了一遍,得到的是李危带着不耐烦警告的眼神攻击。
“嘿嘿,那我也去换身衣裳。老大,你等等我啊!”
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李危拿起看消息,叫住着急离开的林知雨,语气中带着藏不住的笑意:“让大家先别着急走,小画家说她正扛着一袋子的椰子过来。”
“小妹你也太客气了,上次我就是开个玩笑,没让你真给咱们买。”
“你说这干嘛,人姑娘买都买了,赶紧谢谢得了。”
“谢谢小妹!”
……
齐画月来之前没有问李危渔场工作的人数,依靠自己的记忆大致数了数,以防万一还多买了三个。可分着分着发现还是少了两个。
她默默凑到空着手的李危身边,小声安慰他:“待会出去我给你补一个。”
“好。”李危笑了笑,“谢谢。”
林知雨在一旁眨着大眼睛,伸出手指着自己的脸,期待地望着齐画月。
我呢我呢?
“哦。”齐画月反应过来,“差点忘了你。”
李危催促大家赶紧回去休息,转头问齐画月:“待会这个人跟我们一起去海边,可以吗?”
“难怪他今天穿的这么……整齐。”齐画月一进渔场就觉得今天的林知雨要比平时的他精神许多,“是不是他想去,但又不敢自己一个人?”
看来齐画月已经很了解他。
李危不语,只是一味地点头。
齐画月见他这个反应,忍不住笑出声,“我当然没有意见,人多更好玩。”
催促再三,林知雨背着他的小挎包走到两人面前,边走边低头忙着把手里的东西塞到包里。明明只是去海边,他却好像有做不完的准备工作。
“好了好了,我们走吧。”
海边离渔场不远,想到今天的停车场也许已经爆满,三人一致决定走过去。
林知雨注意到今天的齐画月很不一样。
“妹子,你今天怎么这么好看?”
话说出口林知雨才意识到语意怪怪的,继续解释。
“我是说你平时就很好看,只是今天比平时还要好看……”
连着两句夸赞让齐画月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齐画月的皮相是典型的明艳美人,谁见了都只会忍不住在心底感叹女娲的不公。可是讽刺的是,她身边的人很少会对她进行夸赞。
除了徐岁年。
徐岁年对齐画月来说是最亲近的朋友,一开始她的夸赞对齐画月来说是有些难以接受,说多了也就和普通唠家常的话听起来没什么两样。
俗称——免疫了。
以至于面对林知雨丝毫不加掩饰的赞美,齐画月愣了半晌。
随后才不好意思地开口说:“因为我今天化妆了。”
就好像是化了妆的她就不是真正的她,林知雨的赞美是独属于化了妆的齐画月。说起来甚至还带着躲闪的意味,她在心底把自己割裂开来。
“哦——”
林知雨身边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唯一接触的女性除了妈妈就是齐画月,他知道女生会化妆,可是对于化妆的具体细节一点都不了解。
“我是不太懂化妆啦,不过都很好看就是了。老大你也这么认为吧?”
李危眼眸半低,视线紧追身旁的人,他的声音沉沉的,带着些粗粝的哑:“都好看。”
“好看的不得了。”
齐画月惊愕地抬起头,毫无防备地让后半句话钻入自己的耳中。
就连林知雨也没有料到李危就这么水灵灵地把后面这句话说了出来。
“老大!”林知雨不禁加大了音量,“你你你,你恬不知耻!”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这么坦荡地调戏人家小姑娘。
李危双手插兜,挑眉不解,他勾着嘴角,轻笑一声,“实话实说怎么就不知耻了?再说,我本来就是一个大老粗,俗的不要命。”
林知雨一听李危的话,仔细想想说的挺对。
他看向齐画月,这个人大概已经熟透了。
正好走到卖椰子的摊子,齐画月找了个借口跑过去排队。
林知雨幸灾乐祸对李危说:“看把人家吓的。”
“呵。”李危轻哼一声,满不在意,“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做脱敏训练?”
林知雨显然没有听到,茫然地摇了摇头,看着李危,等待这个人给他解释。
李危并没有解释这个词的意思,反倒说了一句:“养宠物的人都知道。”
齐画月给两个人一人带了一个椰子,自己买了一瓶冰水,却不着急喝,只是反复地把瓶子放在自己的脸上降温。
太热了,今天的天气也太好了吧?
到了约定的时间,齐画月找了个阴凉的地方,给徐岁年发消息拍了个照片。对面很快就回复,他们正在准备往外走。
上午场的演出还没有完全结束,他们很快就出来找到了齐画月三人。
“哟,小林兄弟你也在啊?”
徐岁年一见有熟人,随意地打了声招呼。
“你也在啊?”林知雨还挺喜欢徐岁年的性格,抬起手回了一声,“太好了,有你在我就安心了。”
不然真的成电灯泡了。
吴子睿警惕地望向林知雨,这男的是谁?怎么认识的徐岁年?两个人好像很熟络的样子。
他咳嗽两声强调自己的存在感。
“这是你朋友?”林知雨注意到他,问道,“你好啊。”
吴子睿见状清了清嗓子,正打算自我介绍时却被无情打断。
“算不上朋友。”徐岁年冷淡地说,“就是个搭伙一起来捕鱼节凑凑热闹的人。”
眼见现场氛围愈加剑拔弩张,齐画月急忙插话加入,“是朋友,哈哈,那啥,都是我的朋友,大家一起玩也热闹点。”
徐岁年:“哼。”
吴子睿:“嗯。”
林知雨:“哦。”
齐画月:……
“先吃饭吧?”徐岁年站了一上午,脚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肚子更是已经饿得不行,“随便吃什么都行。”
齐画月猜到了,她从口袋里取出一叠排队小票,递给徐岁年:“喏,我每家店都去排了号,最快的也要等一个小时,还有几家店都在排晚上的队了。”
“实在不行就先看看小摊有没有喜欢吃的,垫垫肚子先。”吴子睿指着海边的小摊,“虽然也要排队,但肯定不需要排一个小时。”
在美食面前,徐岁年难得没有和吴子睿唱反调,他们一行人往海边走去,几人分开行动,分别排起章鱼小丸子、烤冷面和蚵仔煎的摊前。
徐岁年和吴子睿两人饿到极点,刚买到的食物还等不及凉点就送到嘴里,烫的毫无形象可言。
林知雨也是第一次见有人能吃东西比他还鲁莽。
“妹子,你会冲浪不?”林知雨忽然被远处吸引,“那边好像有个活动,看不太清。”
齐画月点头,“会是会。”
不过活动什么的,她不太想参加。
徐岁年很惊讶,连忙从食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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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出头,“阿月你好厉害啊,冲浪都会!”
“我也会啊,你怎么不觉得我厉害?”吴子睿满脸不服输,“我上次还邀请你一起去冲浪,你都不来。”
“切,我又不会冲浪,去干嘛?”徐岁年把最后一个丸子塞到嘴里,“你会冲浪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齐画月会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吴子睿见徐岁年这幅双标的模样气不打一出来,“她本来就是滨城长大的,会冲浪不是很正常的吗?”
徐岁年悠悠开口反驳:“你这说的什么话,滨城人天生就会冲浪了?那你这个京北人怎么不会说相声?”
吴子睿:“……”
被说的哑口无言的他只能把气咽回到肚子里。
林知雨有些害怕地小声问齐画月:“他们两个会不会打起来?”
“放心,打不起来的。”齐画月云淡风轻安慰他道,“一天他们不吵满一百句是不会歇的。”
李危见手机屏幕弹出吴乾沉的视频邀请,迟疑了三秒还是选择接了起来。对面这人根本不需要扬声器,声音大到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哈哈哈哈哈哈!我说老哥你怎么玩这么大?”
屏幕里的吴乾沉一身休闲短袖,正对着一面宣传墙乐呵。
“你现在是滨城的名人了,李危你可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发病了?”
李危担忧手机对面这人的精神状态。难道这段时间的酒店管理终于让他疯魔了?
“啧,你自己看吧。”
吴乾沉把手机镜头翻转,面向那面宣传墙,上面正是刚才林知雨提及的冲浪活动。上面的奖品是之前举办方和李危定好的。
渔产以及渔场一日游。
还有——
他的一日陪伴导游。
林知雨见李危忽然紧皱的眉头,心想不好,连忙凑过头看向手机屏幕。
“老大!我真的让举办方删掉这个奖品的!我还有聊天记录,你可以看!”
“我知道。”
李危从来没有怀疑林知雨,况且这个他还是当面和举办方的人说过取消。
齐画月看的一清二楚,从两人的对话她大致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所以老兄,需不需要我来帮你捍卫珍贵的第一次?”吴乾沉忍着笑,发言很欠扁,“现场这里已经开始拍卖咯,有人加价到一千二了。”
吴子睿不解:“才一千二?”
林知雨震惊:“居然一千二了?!”
李危:……
除了无语,他再没有别的想法。
“我和举办方说下。”他挂电话前留下一句,“别给我捣乱。”
李危后知后觉当初没有加举办方那人的微信,他让林知雨联系一下。
对面很快接起电话,得知现场的意外情况很不好意思地一直在抱歉,在林知雨要求撤回这个奖品后,这个人的语气明显开始犯难。
“确实是我们这边的疏忽,真的很不好意思。”他似乎就在现场,电话那头人声嘈杂,隐约之中听到有人在加价的喊声,“由于目前现场有些不受控制,我这边已经在想办法了,但是还需要和上级通报一下,看看到底怎么处理。”
听到这样的说辞,徐岁年和吴子睿两人默契地无言对望一眼,同时翻了个白眼表示不爽。
“这不就是拖着吗?”
看来现在正是活动即将举办之时,要是撤下这个奖品肯定会引起现场的骚乱,可要是不撤下的话,李危就要被当做商品一样被举办方利用。
他可以采取强硬的态度,会不会影响到渔场这就不好说了。
齐画月思考一会,她制止林知雨即将开骂的嘴,“不为难他了,我们自己想办法。”
挂掉没用的通话,林知雨好奇她想到了什么办法。
“什么办法?”
“我去参加活动。”齐画月坚定地望向不远处的活动地,“我会得第一的。”
林知雨心想这确实是个办法,可从现场的情况看来参加活动的人可不少,还有很多是男生,看起来就是经常冲浪的熟手。
再加上夸张的拍卖,大家对这个活动的上心程度不是一点点。
在这群人之中夺得第一,可不简单。
“要不我还是和举办方再说下吧?”林知雨不是不相信齐画月,只是觉得这个活动对她来说有些不公平,“万一……”
“小画家,你可要加油。”
李危打断林知雨的话,对着齐画月说道。
“我可不想陪伴别人。”
46. 第46章
“老大,以防万一我也去报个名吧?”林知雨还是不放心,他不是专业的,不过那些报名的看起来也挺业余,“妹子瘦瘦小小的一个,怎么赢得过那些壮汉?”
李危满脸不在意,他淡淡道:“她都说会赢,我有什么理由不相信?”
林知雨还是拉着吴子睿一起去报名,说是要帮齐画月干掉部分竞争者。
徐岁年打着阳伞靠在树旁,悠悠看向三人的背影,对身边的李危调笑着:“你怎么还当上公主了?”
这种英雄救美的情节电视剧都已经拍烂,没想到在现实世界里居然还能看到,只是,男女主的角色互换了。
而这个被救的男人,似乎还格外地享受。
真是……
臭不要脸。
李危双手抱胸,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齐画月找到活动负责人,指了指自己和身旁两人,礼貌地说:“你好,我们三个人要报名。”
负责人认出林知雨,他心虚地低下头,佯装很忙的样子,手忙脚乱地抽出三张空白的报名表,递给他们。
林知雨向来不是会把气闷在心里的人,他直接夺过负责人手里的黑色水笔,蹙眉道:“所以说咱们这种没权没钱的小角色就只能被人摆布,你们可要小心,不然以后万一轮到你们出卖色相可别怪我没提醒过。”
负责人听到林知雨说的这些话自知理亏,他也只是个卑微打工人,上头下什么命令他除了照做没有别的办法。
对于李危,他心里终究有愧。
三个人把报名表递回给他,负责人发现在林知雨的那张表格上的联系电话写得格外大,好奇地多盯了一会。
林知雨轻笑出声,没什么感情地对他说:“微信我已经删掉,以后咱们就别再联系,这次活动其他奖品合作细节后续电话沟通就行。”
就算老大不说什么,他也不会再同意和这些人合作。
负责人面如死灰,他能够理解林知雨的愤怒,可是这个结果对他来说犹如晴天霹雳,上级才不会管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只会揪着不放问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就是需要一个背锅的。
“我们先去租设备吧。”齐画月打断他们,并不想让这个人有任何反驳解释的机会,拉着两个人就离开,“时间快来不及了。”
今天应该是冲浪店生意最好的一次,临时起意参加活动的人不在少数,大家都选择来这家租设备,还好老板早有预感,把另一家店的库存都搬了过来。
看到齐画月他们,老板热情地打招呼:“来来来,看看我们新进的板子。”
吴子睿既然说过自己也会冲浪,看来是老手不错。齐画月替自己要了个短板,她看向另外两人。问道:“你们要什么板?”
“都短板吧?”吴子睿说完看了眼林知雨,“你可以吗?”
短板属于技术型冲浪板,他对自己的技术很有信心,可不清楚林知雨的能力。
林知雨点点头,“我就不租冲浪服了,妹子你租一套吧?”
冲浪服对于他来说没有太大的必要,直接上衣一脱进海就行,穿的本就是五分裤,不会影响到他的操作。
吴子睿表示赞同,他不习惯租外面的冲浪服穿。
齐画月租了一套冲浪服到旁边的厕所换上,吴子睿和林知雨两人站在外面等待,注意到海边逐渐开始聚齐成堆的人群。
大部分的还是来看热闹。
“真是稀奇,还是头一回参加这种活动。”吴子睿更没想到他们是为了争夺李危的陪伴权,“你说我要赢了,多少钱卖给齐画月合适?”
“我靠还能这样?”林知雨震惊道,“卖给妹子的话,友情价吧?不然你先去打探打探市价看看?”
现场周围有不少女生,她们恰好正在讨论此事。
“诶,你买的那个花了多少钱?”
“一千,看起来好像很专业的样子,就是不知道真正实力咋样。”
“这么便宜肯定不行啊,我花了一千五呢,不过等我付完款才发现还有人拍了个两千三的。”
“啊?那我完了啊……”
……
冲浪玩家秒变黄牛。
吴子睿和林知雨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差不多卖个八百一千吧。”吴子睿琢磨着,“拿了钱请徐岁年吃个海鲜大餐。”
林知雨听罢也跟着想象起来,“八百啊……差不多是我四天的工钱,这样我可以腾出两天的休息日不去兼职了嘿嘿。”
“放心吧。”齐画月的声音悠悠从两人身后传来,“海鲜大餐你注定吃不到了。还有你——”
她瞥了眼林知雨。
“休息日就该好好休息,以为你是铁打的吗?”
她一手抱着板,一手拎装着衣服的袋子,走了两步,回头盯着两人:“我都说了,我会赢的。”
随着比赛即将开始,选手和观众都慢慢到达。徐岁年保管着几人的衣服,上场前还是忍不住叮嘱了好几句:“你一定一定要小心,不要为了赢啥都不管,知不知道?你的安全最重要,要真输了也没事,那个奖品姐花钱给你买,她们出多少钱我翻倍,不信没人卖我。”
齐画月扬起嘴角,笑着安慰她:“知道啦,我会注意的。”
她粗略地测过风向,也看了天气预报,今天的海面状况十分适合冲浪。
徐岁年又对另外两人嘱咐道:“你们也是,注意点,别让阿月受伤了。”
林知雨弯下腰:“嗻。”
吴子睿点点头:“知道。”
海面上瞬息万变,谁都没有办法保证,不用说他们也会多加注意的。
活动负责人手拿话筒,简单开场后就开始介绍这次冲浪活动的规则。
“我们在海上放置了四种颜色的浮标,分别是白色、绿色、红色和黄色。距离海滩距离最近的是白色,最远的是黄色,四种颜色的浮标代表着不同的分数,五人一组,每组限时十五分钟,最后依据分数排名。”
“请注意,每种颜色的浮标上都各放置了相同颜色的海绵球四个,选手到达浮标处后需要将海绵球取下,每位选手每种颜色只可取一个海绵球。用自带的挂钩挂在身上,时间一到就请回到这里结算分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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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雨听完低声嘀咕道:“要是大家都拿到四个球不就同分了?万一同分的人很多到时候不会还有加时赛吧?”
冲浪可不是什么轻松的运动,他可遭不住来两回。
吴子睿冷哼一声,示意他抬头往海面看去。
“看到黄色的浮标了吗?”
“哪呢?”林知雨眯起双眼却怎么也看不到那一抹黄色,“我咋没看到。”
“看不到就对了,你以为拿四个球那么容易?能拿到两个球就已经算厉害的了,黄色的,别想了,拿到等于稳赢。”
吴子睿故意说的很大声,他意在提醒齐画月。
黄色浮标距离实在太过遥远,硬要靠冲浪冲过去的话,一要靠运气,二要靠实力。他冲过去不免有些勉强,万一跟不住齐画月的话就麻烦了。
齐画月此时什么话都没听进去,她正在算分。
白色的球十分,绿色的球三十分,红色的球五十分,黄色的球一百五十分。
相当于只要拿到黄色的球赢面就基本定下。
她去拿白色和绿色的球花费的时间不如省下来,先去黄色浮标,等回来的时候再路过顺便拿剩下的球。
制定好计划的齐画月在负责人的提醒下上去抽签分组。吴子睿和她分在最后一组,林知雨分到了另外一组,在他们的前面。
十五分钟听起来似乎挺长的一段时间,可对在海上的他们来说,十五分钟不过是几个浪过去而已。
前几组很快就结束,最高分目前是九十分,拿了三个球。
轮到齐画月他们那组上场,吴子睿还想开始前再次嘱咐她一句别去黄色浮标,结果还没开口这个人就在哨响时一溜烟地跑了。
他看这人的前进方向——
“完了。”
这组的运气很不错,刚进海就起大浪,齐画月微微躬身,调整板头方向,冲浪板稳稳保持在海浪的前面。海浪推动冲浪板滑动,她游刃有余地控制方向,不多会就看到了那抹黄色。
吴子睿索性直接丢下比赛,可还是没有跟上齐画月,差了一个浪。
“林知雨,我看不到阿月了,你有看到她在哪吗?”徐岁年死死抓住林知雨的胳膊,踮起脚探头眺望,却怎么也找不到齐画月的身影,“你不是说今天的海面很安全吗?”
林知雨刚才在绞裤子的水,低着头没注意,等他听到这话抬头寻找时,真的没有看到齐画月,只看到吴子睿隐约出现的身影。
才一秒的功夫他就猜到了。
“她……可能去找黄色浮标了。”
“黄色浮标?”徐岁年知道,是距离最远的那个,“这都过去十分钟了,她怎么还没回来?不行,我得和那个负责人说一声,让他派人去找。”
“应该没事的。”林知雨扬了扬头,“吴子睿连球都不要跟在身后看着呢……”
突然,他的话头止住,随即马上冲出人群,拿起板就往海面游去。
负责人大声制止:“这组比赛还没结束!你等会再下海!”
“煞笔滚边去!”林知雨气得头也不回地大骂,“他爹的没看到那片疯狗浪啊!”
47. 第47章
“什么?疯狗浪是什么?”徐岁年转头问向身边的人,“我靠,怎么一个人都没了?”
她急的直接抓住负责人的衣领,抑制住怒意,咬牙警告他:“不是有安全员吗?现在马上给我过去把人安全地带回来!”
徐岁年不知道疯狗浪是什么,可是看林知雨的表情不用猜都明白,很危险。
“哦、哦。”男人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拨出电话,却没人接通,“可、可能去吃午饭还没回来……”
“操。”
徐岁年低声咒骂一句,不忘回头留下警告。
“你最好祈祷她没事,不然你们就等着死吧。”
她跑到近海边,往远处眺望,隐约之中似是看到涌来的一排急浪。
“齐画月!回来!”
吴子睿大声喊道。
“是疯狗浪!”
两人之间相隔太远,齐画月听不清这个人在说什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排汹涌的大小急浪正在往他们这个方向冲来。
这浪可不是他们能够驾驭的,就连最通水性的渔民遇到这种浪都无法抵抗,更别说只有一个小小冲浪板的他们。
齐画月惊觉不好,却没慌乱,她起身靠着卷起的小浪往回返。吴子睿见状在前面领路,一边趁着浪控制方向,一边时不时回头看这人跟上没有。
当他看到红色浮标时心里的石头开始慢慢落下,这起码意味两人已经在近海范围内,只要接下来不出意外,很快就能够回到岸边。
剩下的参赛者都差不多返回到海滩上,除了林知雨正在往反方向冲去,直到他看到吴子睿和齐画月的身影才慢下动作。
他伸出手,往对面摆了摆。
吴子睿回了个手势,让他放心,先回去。
“我看到他们了。”徐岁年朝刚上岸的林知雨说道,“没事吧,我看那排浪离得挺远的。”
林知雨点点头,“她技术比我好得多,没事的。”
眼见两人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徐岁年拍了拍胸脯,自我安慰:“还好还好,吓死我了。”
就在她刚放下心时,却见吴子睿身后的人影忽然一下子坠入到海中。
吴子睿似乎是察觉到身后的异样,急忙回头张望,可是这股急浪直接把他带离齐画月的那片海域,要回去的话估计没那么容易。
就在一刹那,齐画月的耳边浸满裹挟感十足的水声,全身上下忽的就失去了重力,随着海浪上下起伏。
尽管已经尽力在稳住气息,却还是在跌入海中的那一瞬紊乱。
海水好咸,失重感好讨厌。
浑身只剩下无力感的她第一次感到害怕。
下一秒,她感到腰上附上一股力,将她从海中抽离出来。
浮出海面的她出于生理反应地开始大口呼吸,时不时地被嘴里残留的海水呛住。她知道自己不能那么用力地钳住救她的这个人,可她无法控制。
来不及看这人的面貌,她的臀部再次感到一股力,整个人被托举起来,齐画月伸出双手,顺势搭在停在面前的摩托艇上,挣扎着爬了上去。
海面上的人看到她坐稳之后灵活地一攀,二话不说朝海边驶去。
方才的一瞬,齐画月看清这人的面貌,在海上飞驰时,她不禁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腰。
李危感受到腰间的双手越收越紧,他默默加快速度,恨不得立马回到海滩。
“太好了,总算没事。”徐岁年丢下正瘫在地上的吴子睿,飞奔到齐画月身旁,“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呛水了?难不难受?”
“我没事。”
齐画月努力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我赢了。”
她转过身,面向李危,故作轻松地举起缠在腰间的那个黄色海绵球,对负责人再次确认道。
“是我赢了吧?”
现场没有人提出异议,也没有人敢。
只有李危注意到,面前这个人眼眶红了一圈,语气明显带着哽咽。
濒死的体验谁都不想经历,她从小在海边长大,怎么会不知道要是没有李危捞她那一下的后果是什么。
是她自己决定要冒这个险,只能她自己承担这个后果。
攥着海绵球麻绳的指尖微微颤抖,将她心底的后怕暴露无遗,就算她再怎么极力克制都没有办法忍住,似乎泪水下一秒就要从眼底滑出。
绵软的浴巾从上空落下,精准地盖住齐画月的整张脸,宽大的手覆在头上,轻柔地抚了两下,伴随着李危沙哑的声音:“走吧,我的第一名。”
徐岁年本想追上,看到齐画月微颤的双肩后止住脚步。她回过身,没好气地把手里的浴巾丢在吴子睿身上。
“你有病啊,这么拼命干嘛?万一你也落海里怎么办?”
“难道我要眼睁睁让齐画月独自一个人去远海吗?”吴子睿拿起浴巾,擦拭上半身,“而且是你说的,要保护好她,我一直都很听你的话,你又不是不知道。”
徐岁年第一次没有回怼吴子睿,也是第一次真正生气。
不是气这个人没有照顾好齐画月,而是气他令自己这么担心。
李危在厕所外站着,他的身材过分惹眼,导致经过的女生时不时投来注视的目光,他却只关心里面那个换衣服换了十分钟还没出来的人。
海滩上到处都是穿着比基尼展现美好身材的女生。
尽管大家都对李危很有兴趣,可是他的外形还是令大部分女生心感畏惧,还没有建设好迈出第一步的勇气。
欣赏归欣赏,等到真的轮到自己时,她们还是害怕的。
毕竟这个人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帅哥,第一眼给人的感觉是不好惹,后才是带着硬汉的帅。
“你好,不介意的话可以加个微信吗?”一个女生靠近李危,大大的草帽之下是一张漂亮的脸,一身红色的比基尼完美露出她引以为傲的身材,“想和你交个朋友。”
李危没有说话,只是晃了晃绑在自己左手手腕上的黄色海绵球。
见女生没有反应过来,他才摇了摇头,说道:“我在等人。”
这话一听就明了,女生淡淡笑了笑就离开,走到朋友身边摊手耸了耸肩:“有主了,放弃吧。”
李危低下头,被海水打湿的刘海从额前落下,自己的上衣被海水浸湿,紧紧贴在肌肤上,清晰地勾勒出肌肉的轮廓。
他也应该去换身衣服,不过并不着急。
又过了一会,齐画月换回自己的那条长裙,缓缓走出来,抬眼的一瞬间和李危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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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起来已经从刚才的意外中恢复,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看到李危手腕上的黄色,她有些惊讶,“你还戴着这个干嘛?”
不过是个普通的海绵球而已。
“嗯?”李危轻笑一声,“这是我的奖品。”
齐画月岔开话题:“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去找他们……”
“确定吗?”
李危反问。
齐画月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露出一脸的疑惑。
“好不容易才赢下的奖品,就这样扔在一边了?”李危张开双手,眼角微扬,“我可是值大几千呢,不用可就浪费了。”
头一回遇到被物化的人还这么开心。
齐画月自然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当初她报名参加比赛不就是为了赢,现在要是又说去找徐岁年他们未免显得自己太扭捏。
况且说实话,她心里其实也是想对这份奖品实施使用权。
“我、我知道一家店,有很好喝的奶茶,你要不要一起去?”
齐画月手指绞着自己未干的发尾,忐忑问道。
李危:“好。”
齐画月把换下的衣服还回去,不好意思道:“冲浪板找不回来了,老板你看看需要赔多少钱?”
她那块板子早就不知道漂到哪里去,硬要找估计也能找回来,可她不想费这个力。
“哦,不用。”老板接过冲浪服,“刚才你那两个朋友还板子的时候已经和我说过,他们已经赔了钱。”
“好的,谢谢老板。”
齐画月礼貌地道谢一声,打算回去再问他们赔了多少钱。
坐在椅子上的齐画月才感受到身体肌肉散发的酸痛,也许是从板上摔下来的时候磕到了,她一边看菜单,一边轻轻揉着胳膊。
“我看看。”
李危突然开口。
齐画月自然地把菜单往右边移过去。
没有抬眼的她听到身旁这人叹了口气,自己的胳膊紧接被抬起。
“我不是说菜单。”李危无奈地笑出声,“看看有没有摔肿。”
他检查的很仔细,厚实的手掌带着茧,碰到齐画月的肌肤时带起酥麻的触感。李危的动作很轻,生怕碰坏她。
“没事。”李危放下心,“还好没有肿。”
齐画月脸颊泛红,低下头努力把注意力全部放在菜单上,声音极轻:“你喝什么?”
李危推了推一眼都没有看过的菜单,淡淡一句:“你喝什么我喝什么。”
“那、那乌龙茉莉焙奶?”齐画月轻咳一声,“这个好喝。”
“嗯。”
奶茶对于李危来说似乎都是一个味道。不甜,微甜,甜,很甜。
小画家点的这杯,微甜。
“刚才,谢谢你。”齐画月回想起惊险的画面,仍旧心有余悸,“要不是你我可能会被浪卷走。”
李危喝了一口奶茶,闷闷应了一声:“嗯。”
齐画月不想让话题变得太沉重,佯装不在意的语气笑道:“不过真的好险哈哈,还好那时候离海滩不远,我是有点被吓到来着,你呢?”
李危沉默两秒。
“怕。”
他停顿一会,又接道:
“怕得要死。”
48. 第48章
李危比谁都先注意到那排疯狗浪,他那个时候只有一个念头,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冲到齐画月身边把她带回来。
他差点就要赶不上。
她知道,她都知道。
齐画月低垂着头,满是做错事后的愧歉。
要不是她自己一意孤行犯傻说去参加这个活动,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明明是意外,她却将所有的错归在自己身上。
每次无端地给别人造成困扰之后,齐画月的第一反应就是道歉,企求获得他人的原谅。
可是她总是忘记,自己才是受伤的那个人。
对不起三个字卡在喉咙,她想起李危之前对自己说过的话。
“所以我很后悔。”李危率先开口,“早知道一开始就不应该让你去的。”
他的后怕远不止这几句话能够表明。
“一定很疼。”
人们总是会对别人的遭遇露出并不真情的同情,似乎演戏是每个人成长道路上必须学会的一项技能。
都是敷衍的外交辞令罢了。
可是齐画月在李危的眼中却只能看见难忍的心疼。
“不,这和你没有关系。”齐画月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会成为安慰别人的人,“是我自己做的决定,而且我们没有办法预见意外的到来。”
她也在说给自己听。
两人的奶茶端上,适时打破不怎么好的氛围,他们都心知肚明对方的愧疚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够消除的。
“不好意思打扰二位。”服务员把奶茶放下之后有些犹豫地开口,“请问有兴趣参加我们的活动吗?很简单,只需要拍照打卡,参与的话我们会送上一份甜品。”
本想开口拒绝的齐画月看了眼服务员递来的宣传纸,话抵在齿尖忽然就没了声。
李危垂眸,阅读上面的内容。
这家店和即将上映的一部青春恋爱动画电影联动,齐画月平时刷手机时看到过宣传的片段,不得不说,确实令她看得内心悸动。
他们需要做的就是摆出男女主的招牌动作拍张合照,再在店内的人形立牌前排三张双人合照,带上奶茶店和电影的标签发到社交平台上。
店员注意到齐画月的迟疑,急忙说:“其实发了照片之后不用一直公开的,只要三分钟,三分钟之后删除或者隐藏我们这边都不会再检查。”
谁让店长下了死命令,每天都定了必须要完成的KPI。基于这部动画电影的基本盘,联名饮品倒是不需要他们多加卖力宣传,可是这个打卡活动却没什么人参加。
几乎是每桌的客人都会被他问一遍。当然,愿意拍照的人今天还没有出现。
他只能把希望放在齐画月和李危身上。
毕竟这个男的一看就是不会拒绝女朋友任何要求的样子,只要攻克这位美女就能成功。
“那、那可以送你们家的巧克力香蕉千层吗?”齐画月指尖扒在桌布沿边上,小声问道。
“当然可以!”
店员笑脸盈盈,不要说爆款巧克力香蕉千层了,只要能够答应,齐画月想要什么都能满足。
“用我的手机帮你们拍还是……”
“用这个。”
李危递过自己的手机。
齐画月本以为李危会对这种事情很反感,他看起来并不是喜欢拍照的人,还要发到社交平台上,这就意味着他们的合照有被别人刷到的几率。
这种抛头露面的事,大部分人都不会乐意去做。
结果都没等自己问他,还把自己的手机先递了过去。
“那我用原相机给你们拍咯。”店员点开手机相机,“麻烦照着做招牌动作。”
齐画月随手拿起放在桌上的菜单,卷成喇叭状往上扬起,面向李危的耳边。男生的动作就简单多,只要站在一旁双手抱在胸前,头朝向另一边撇过去。
剩下的三张合照反倒难住了两人,他们一时想不到该做什么动作。
店员见状给他们参考,说:“一人比半个心?或者就凑近靠在一起简单的动作也可以哦。”
齐画月抬头询问李危的意见:“那要不就比……比个心?”
她一边说一边慌乱地抬起手在空中胡乱比划。
李危的轻笑从鼻息间透出,他伸出手,抓住不知道在紧张什么的小手,把它定在女生的身前。齐画月的手很小,李危一掌就能轻松握住。
他微微躬身,侧过身,把手放在齐画月稳如泰山的半个心旁。
店员看准机会手指一直摁拍摄键,嘴上不忘让他们换个动作。
齐画月再想不出别的动作,只希望在自己脸变得通红之前快点结束。
“拍了好多张啊。”齐画月翻看店员拍的照片,忍不住好奇发问,“可是你们不是要宣传吗?你都没有拍到立牌,这样的照片能通过吗?”
店员尴尬一笑。
这真不怪他,谁让这两个人这么养眼,拍照时早就把要求抛到脑后了。
齐画月又拉着李危拍了一张,把立牌放在中间。
她挑了四张拍的最好的照片,传送到自己的手机上,简单调了个色调,看起来更加明亮一些。又在屏幕上点了一会,才把屏幕放到李危眼前。
“这样发你看可以吗?”
“你决定就好。”
李危说完又把头低下看向手机,他好像有更加忙碌的事要解决。
齐画月完成任务般地点击发送键,给店员展示过后就没再管。她突然后悔刚才传照片时应该把所有照片都传过来的。
纠结再三,她还是开口:“可以把全部照片都发我吗?”
担心自己被误会,齐画月着急解释:“刚才粗略看了几眼,有几张拍的我还挺好看的……”
手机屏幕一亮,弹出是否接受隔空投送的询问栏。
点击接受。
还真是一张不少。
“这是本店赠送的巧克力香蕉千层,真的很感谢你们的配合。”店员放下甜品,笑着对齐画月夸起李危,“你跟你的男朋友都很上相呢。”
原图直出不是懒得P,而是根本不需要,本人甚至比照片还要更好看。
齐画月刚拿起勺子就被吓一哆嗦,连忙抬头,舌头都快打结:
“不不不,不是,不是男朋友。”
“啊。”店员微愣,看到李危的表情之后笑道,“那是我误会了,不好意思。”
回到工作台,刚摇完一杯奶茶的同事戳了戳这个人的胳膊,提醒他:“店长不是说这个是情侣专属活动吗?这样没问题吗?”
“他俩不是情侣,鬼信。”
李危靠在椅背上,随口问道:“好吃吗?”
好不容易缓解的气氛又被店员方才的那句话打回原形,齐画月默默地小口吃着甜品,心想该找个什么话题,一时之间没有转过弯来。
“不好吃。”
已经回答完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不是,我是说今天的这个不好吃,之前做的明明都很好吃的……”
完了。
全都完了。
原本还想假装是被甜品吸引不得已答应店员的请求,现在直接暴露。
还好李危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齐画月小心观察着他的神情,没有发现对面这人只是一瞬的偷笑。
他怎么会不明白。
“你还记得那里吗?”李危都快要看不到小画家的鼻子,只能抛出话头,“那边。”
果然,听到这话,齐画月抬起头顺着李危手指的方向望去。她点点头,“上次有人在那边求婚,我和吴子睿还过去给女生送玫瑰花。”
不过上次李危是在另一边的烧烤店坐着,也亏他还能记起来,海滩这么大都长一个样。
“阿嚏——”
徐岁年嫌弃地朝边上挪了挪位置,“肯定是谁在背后骂你。”
“我们要在这里坐到什么时候?”林知雨双手撑在身后,仰头活动着脖颈,“你们不无聊吗?”
“不无聊。”
徐岁年把手里的椰子塞到林知雨的怀里。
“再喝个椰子。”
看到椰子林知雨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大姐你要不低头看看我脚边呢?我实在是喝不下第六个椰子了,你想杀我能不能换种杀法,这个太残忍了。”
“啧,麻烦。”徐岁年手脚利索地替椰子寻了个新主人,“吴子睿,给你。”
不等吴子睿开口拒绝,她嘴巴嘟囔着,“我这不是为了阿月的安全着想吗?换做你难道能放心她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和李危单独相处?”
林知雨很认真地思考完后点头表示认同,“确实,不放心。”
老大看起来不是会怜香惜玉的类型。
吴子睿不以为然,小口嘬着椰子水,一副大人口气说:“你们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李哥什么人我还不知道?你们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呵。”
徐岁年把手机屏幕摆到吴子睿面前。
“那这是什么?”
由于推算机制,没有关注齐画月的徐岁年刷到了她发的打卡照片。趁她不注意竟然发展这么迅速?
吴子睿显然没有想到这个结果,他搜了下这部电影和相关的联名活动,终于在一堆不起眼的宣传里看到。
“我靠。”他反复确认好几遍才和两人说道,“这个活动是情侣专属活动……”
林知雨:“嗯?”
老大受哪位高人指点了?
“不,不太可能。”徐岁年客观分析起来,“要是他们真的进展出乎意料,阿月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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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会和我说的,她没有必要瞒我们啊。”
“说的是有道理。”吴子睿也想不明白,“那难不成是这家店强买强卖?不能吧,我看他俩拍得挺开心的。”
“猜要猜到什么时候,直接问本人不就好了。”
在林知雨的认知里,只要是不确定的事,问当事人就好了,猜来猜去的多累人。
“你——”徐岁年叹了口气,“不会已经发过去了吧?”
林知雨无辜地眨着眼,点头:“嗯,怎么了吗?”
下一秒,他感受到前方透过玻璃窗投来一股视线,貌似还带着不易察觉的杀意。
齐画月:“你们都在啊?”
吴子睿:尴尬挠头。
徐岁年:轻轻一咳。
林知雨:企图佯装失忆以躲过一劫。
“喝奶茶吗?”李危淡淡开口,“也有甜品。”
吴子睿、林知雨:“再喝一口我都要吐了。”
徐岁年也喝不下奶茶,问身边的人:“阿月,你吃的这个好吃不?”
李危抢答:“她说不好吃。”
“不好吃还都快吃完了?”徐岁年以为齐画月是舍不得浪费,“不要勉强自己呀,这不算浪费。”
被戳到痛点的齐画月只能点点头,耳垂却以神速泛红。
这人就是故意的。
徐岁年一副无意间提及的神情:“那啥,我刷到你了诶,在这家店打卡联名活动了?浏览量还挺高的哦。”
说起这个,齐画月才想起自己忘记把那条内容删掉,她拿出手机查看,发现点赞数量出奇的多,还有很多网友在底下评论。
大部分讨论的都是和电影相关,也有吐槽这次活动联名的店太偏。
垂在空中的手一愣,她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删除。
“刚才这家店的店员让我们帮忙打卡活动,送甜品呢。”齐画月故意说的明显,“我想能送个甜品不是很赚嘛,就答应了呗。”
现场六人,估计只有两个人相信这个理由。
齐画月和林知雨。
“哦——”
“噢——”
吴子睿跟徐岁年两人心照不宣地发出奇怪的声音。
既然跟踪已经被发现,徐岁年索性直接邀请他们开始下一场活动:“我刚在手机上搜到附近有家酒吧,去不去?”
这是她的主场。
吴子睿面露难色,这里只有一家酒吧,脑海中立即回放起前段时间发生的一幕幕画面。他下意识地看向齐画月,微微挑眉。
那天齐画月没有醉的彻底,酒吧里发生的一切都记得很清楚。这次的经历对她来说是最不愿想起的回忆,不仅仅是因为喝醉之后的窘态,更是因为丢脸。
徐岁年挽起齐画月的手臂,左右摇晃,撒娇道:“阿月,你就陪我去嘛~他们去不去无所谓,我们去就行,姐给你点男模!”
李危插嘴:“那里没有这项服务。”
徐岁年不服气地反驳:“你怎么知道?你是老板啊?我都刷到了,能点的。”
她转过头继续求身边的人:“虽然他们身材没这人好,长得……也差一点点,但是!他们情绪价值给的足啊,听我的,尝试一下。”
说的好像是在夸李危,可这话在他耳里怎么听怎么不爽。
“去可以。”齐画月没有办法拒绝徐岁年,“男模……就不用了。”
她没有兴趣,也应付不来。
李危难忍的嘴角在看到一脸死气的吴子睿时终于破防抽搐了两下。
不过酒吧什么时候有这项服务了?难怪这个月开始营业额上涨得这么离谱,本以为是暑假的原因,现在看来不然。
“喝酒好啊。”林知雨不抽烟却喜欢喝酒,“妹子说的也对,男模就别点了,这有三个男的还需要点男模吗?”
他对自己这张脸还是有点信心的。
徐岁年只能妥协,礼貌微笑:“好,不点,我们光喝酒,可以了吗?”
说走就走,徐岁年在前面带头,齐画月和李危并排走在最后面。
“今天还喝酒吗?”
李危问的很随意。
齐画月忙不迭地摇头,语气坚定:“不喝,一滴不沾!”
李危倒是没有想到她这次会这么坚决,以为是上次造成阴影了,忙问:“为什么?”
“酒量差……一杯就醉……”齐画月难以启齿,“喝醉之后会做傻事,太蠢了。”
骂起自己一点也不心慈手软。
“不会,很可爱。”
李危带着笑意。
“我不信。”齐画月鼓着嘴,“肯定在心里嘲笑我。”
李危立马接道:“没有嘲笑过你。不过——”
“喝醉的你,确实比现在诚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