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要收拾我》
1. 就该好好教训
四月的蓝城,春意正盛。
奥林匹克体育中心上空欢呼声此起彼伏,三年一届的全国大学生运动会即将进入尾声。
“比赛马上结束,现在是下午5点,距离晚上8点的闭幕式还有3小时,时间来得及。”朱亦非持着手机,快步步出内场,苗条的身躯掩映在操场的一片绿荫下,纤细白嫩的手臂裸露在外,松软的丸子头束得很高,露出白皙的脖颈和流畅的颈部线条,几缕发丝垂落,平添了几分柔美。
她清冷的眸子淡淡扫过赛场主席台,最后一个项目颁奖结束,运动员逐一退场,观众席的观众陆续离席,听筒里的声音仍在继续,她收回视线,声音不紧不慢:“你别慌,地址发我微信,我马上赶过去!”
“好,那你开车注意安全,我在这里盯着在。”对方的焦躁情绪被她几句话安抚。
朱亦非收起手机返回内场,向班长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就驱车赶往好友秦心妍发送的地址。
据秦心妍描述,两人的共同好友安澜在餐厅与追了多年的心上人见面,估计对方说了不堪承受的话,安澜情绪崩溃,秦心妍担心招架不住,请她火速支援。
安澜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蓝城沈氏家族大公子沈天赐,硬生生热脸贴冷屁股贴了三年,沈天赐像尊六根清净的大佛,依然无动于衷。
为了追求沈天赐,安澜费尽心思,其中的曲折朱亦非和秦心妍都知晓。以前都是安澜制造各种机会主动往上贴,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沈天赐竟然主动约安澜见面。
朱亦非将车开得飞快,二十分钟不到就到达餐厅。
“非非,这,这!”秦心妍远远的看见她,耳边的手机还在通话中,一边轻声呼喊,一边将手臂挥舞得像只八爪鱼似的,朱亦非瞅着躲在鱼缸后手舞足蹈的人,挂断了电话。
秦心妍将人拉到一旁,小声播报现场实况:“距离太远,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能隐约听见澜澜的哭声,肩膀哭得一颤一颤的,我担心渣男说了什么话刺激她。”
秦心妍口中的渣男即是沈天赐。
朱亦非循着秦心妍的视线望去,安澜纤细的后背正对着她们,看不清情绪,倒是面对着她们的渣男她看得一清二楚。
乌黑的头发蓬蓬松松,打理得非常精细,几络碎发落在额前,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一身黑色夹克和休闲裤,颇有一股明星气质。
“喏,那个……”朱亦非点了点下巴,“青天白日在室内还戴副墨镜的骚包就是沈天赐?”
“啊?对!”秦心妍起初没反应过来,朱亦非没有见过沈天赐,她一向反对安澜与沈天赐交往。
明明是很帅气的装扮,在她眼里怎么就成了骚包?不过也是奇怪,她见过沈天赐两次,每次都是西装革履,矜贵高雅,今日这身装扮似乎有点不同寻常,又像刻意为之。
“澜澜这两天状态一直不好?”
“非常不好!”秦心妍嘴巴似机关枪,“噔噔噔”地将昨晚获取的“情报”汇报给朱亦非。
昨晚安澜状态较前两日更差,洗澡前丢三落四将手机忘记在沙发上,恰巧秦心妍躺在沙发上刷剧,无意瞥见未熄灭的屏幕,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屏幕上的对话框亮着未发送的文字: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会记得我吗?
秦心妍心中当即警铃大响,联想到安澜前日一夜未归,回她们的出租屋后就闭门不出,莫非是要寻死路?
三人在大学认识,成为非常好的朋友,安澜性格软弱胆小,唯独在追沈天赐这件事上,胆大了一回,还不撞南墙不回头。同样,性格软弱的人也有悲观的一面,极容易走向另一个极端。
秦心妍赶紧扒拉页面,了解到沈天赐提出两人见面,说是该做个了断。
她偷偷记下两人见面的时间与地点,当天安澜一出门就跟上了她。
“非非,你说如果沈天赐真的要与澜澜了断,她不会做傻事吧?”秦心妍不敢想象,性子软的安澜会做出什么决绝的事。
“两人都没开始,哪来的了断,看看再说!”朱亦非的回答与她淡然的表情如出一辙,视线却牢牢锁在餐厅角落一对男女身上。
“安小姐,他让我务必将话带到,那晚只是个意外,他最痛恨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甚至不知廉耻的行为。以后你们桥归桥路归路,希望你好自为之。”男人装模作样,用他认为最冰冷的语气说出最狠毒的话,说完,心底颤颤巍巍,将某个人从头到尾骂了一万遍。
好好的人不做,尽做伤天害理的事,眼前的女孩儿温温柔柔,说话和风细雨,多好啊,他不懂得怜香惜玉,偏要往人家身上扎刀。
男人语气冷淡,无情的话语像无数冰渣猛往安澜的心口戳,安澜站了起来,手指用力摁住桌面,指节泛白,低垂的眉眼盯着桌面的柠檬汁,半晌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好!”
她转身走向餐桌旁的窗户,试图汲取一丝凉风,以缓解此刻的痛不欲生。
男人彼时也站了起来,心中实在过意不去,“安……”安慰的话未说出口,一道黑影如闪电在眼前一晃,接着是冰冷的液体迎面扑来。
没错,他被人泼了饮料,满脸都是,晶莹的水滴顺着轮廓分明的脸颊滑进衬衣领口内。
“渣男!”是一个女声,但不是安小姐的。
大量的橙色液体糊了眼镜,男人摘掉眼镜,用骨节分明的大掌抹了把脸,正要睁开眼看看是哪个女人胆大妄为,居然敢在他头上耀武扬威。
冷不防肩膀被一股强劲的力量一扯,然后一推,他被迫翻了个身,来不及做出反应,双臂已被人挟持,用力一锁,顿时听见骨头“嘎吱”松动的剧烈声响,接着整个人瞬间被撂在地板上,鼻子与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火辣辣的疼。
“啊!”沈天佑疼得叫出了声,后背被一条腿曲膝压住,动弹不得。
朱亦非的动作行云流水,快准狠牵制住沈天佑,愤恨不平:“享受女人的追逐又不愿意负责,渣男就该好好教训教训!”
沈天佑想要反抗,用力扭动手臂,可是无济于事,不仅身体被钳制得更牢固,而且手臂更疼。
原本悲伤见底的安澜见状,两只眼睛都直了,来不及劝住朱亦非的秦心妍也是目瞪口呆,明明刚才说再看看的人是她,安澜一走向窗户边,她就风风火火上前,二话不说捞起桌上的水杯泼向渣男,根本扯不住。
多年没动用武力的朱亦非居然破了戒,打的人还是蓝城首富沈家大公子。
四人的动静吸引了餐厅所有人的目光,吃瓜群众无一上前阻拦,一女揍一男,旁边还有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漂亮女人,任谁脑海里先入为主的是原配胖揍出轨渣男的故事。
服务员和餐厅经理赶了过来。
沈天佑哀嚎不止,朱亦非没打算松开,势要让他长长记性。
不对!秦心妍察觉到不对劲,地上的男人不是沈天赐,朱亦非虽然没见过,但是她见过啊,刚才距离远,男人戴着墨镜,乍一看与沈天赐的身形一样,她以为来人就是沈天赐,可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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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能辨别,这会听着那一声声惨叫,哪是什么沈天赐。
她蹲下身仔细去瞧还在试图扑腾的男人,那张好看的脸果然不是沈天赐的,而是一张与他有七分相似的脸。
“非,非非,打错了人,咱们得快点跑!”秦心妍心跳得厉害,小声提醒朱亦非,眼下得趁战况混乱赶紧逃跑。
安澜回过神,也提醒她快走,与秦心妍一起奋力将她拉开,拽着她就跑。
被暴揍的沈天佑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是剧烈的疼痛,手臂仿佛脱了臼,他极力扯着嗓子叫喊:“黎成,给我滚上来!”
特助黎成在听到楼上响亮的打闹声后就立马往楼上奔,到了楼上入眼的是自家老板趴在地上,模样惨不忍睹,明明刚才还一副衣冠禽兽的打扮,他俯身去扶,听到的是一声惨叫和仿佛胳膊脱臼的声音。
“黎成,你个笨蛋,没见我现在无法起身吗,快,快叫救护车。”沈天佑疼得龇牙咧嘴,俊美的脸庞涨得通红,额头青筋暴起,似是在极力忍耐疼痛又痛得实在难忍。
他像砧板上已被刀背拍晕即将下锅的鱼,虚弱的摊在地上无法翻身。他缓慢抬起头,用下巴支撑着脑袋,无力的伸出一根手指,手指抖动得如帕金森般,“去给我调监控,将蓝城翻烂也要将那个彪悍女人给我翻出来。”
愤怒之下,他下意识捏紧拳头捶地板,却是软弱无力,泄愤都无处释放,他脑袋一歪,不再做任何挣扎。
朱亦非三人像流窜的逃兵钻进地下停车场。
朱亦非准备打开车门,接到了学生的电话:“朱老师,不好了,张雯雯不见了。”
学生语速特别快,很是焦急。
朱亦非:“我知道了,马上过来。”
“非非,你快去忙,这儿有我!”秦心妍揽下送安澜回家的任务,将朱亦非从赛场上薅下来本就是罪过,听手机里的声音,应该是某个学生不见了,这群学生有任何事都习惯找她,也是够她操心的。
“好,我先回趟体育中心,晚上去找你们!”朱亦非说道,看了眼低眉垂眼的安澜,上了车。
朱亦非一启动车子,秦心妍立马将安澜塞进车里,一溜烟跑了。
等朱亦非赶到赛场,一道蓝色的身影匆匆小跑过来,扯住她的脚步:“朱老师,张……”
朱亦非清冷的眸子一蹙,安抚女生:“别急,慢慢说。”
女生因刚才跑得有些急,停下来后仍喘着粗气:“比赛结束后,张雯雯就不见了,起初我以为她是心情不好出去溜达一圈,毕竟她预期的冠军没有得到,可是半小时后,等我再去找她,仍没看到人影,打她手机,手机关机,我和王丽丽找遍整个体育中心都没有找到。”
“其他地方都找了吗?”
“找了,其他同学也在帮忙找,现在都没有回应,应该是还没有找到!朱老师,您说要是找不到她人怎么办?有同学看见她哭着跑出赛场。”女生急得直掉眼泪。
朱亦非是蓝城大学体育学院体育老师,也是田径项目教练,此次女生和张雯雯都是代表蓝大体育学院参加大学生运动会女子100米跑,两人平日关系比较好,张雯雯不见了,她自然着急。
以张雯雯的资质与平日训练表现,拿冠军是绝对没问题,之前她参加过多个比赛,均获得不俗的成绩,可偏偏本次运动会只获得了个第四名,而女生平日成绩落后她,居然反超她获得季军。
“你别急,我们再去找找。”朱亦非安慰女生,带着她开始翻遍体育中心。
2. 吃不了兜着走
沈氏私人医院住院部骨科。
“医生,骨头嘎吱的声音我听得十分清楚,怎么可能没有脱臼呢?”沈天佑质疑医生诊断有误,刚才分明听见胳膊被卸掉的巨大声音,这会儿更是疼得抬不起来,不可能没有脱臼。
大少爷是被120送进医院,用手术推车推进来的,那推车轮子快得似风火轮,几乎要冒烟,一推进手术室,早已待命的骨科专家、内科专家蜂拥而上,争先恐后为大少爷诊断。
结果要诊断的症状单是一个胳膊脱臼,更何况并没有脱臼。
由于动静太大,那些目睹浩大声势的不知情的护士、患者、家属,以为是某位重症患者命悬一线即将归西。
如果是普通患者,此番质疑专家几十年的医术,早被哄出医院,可是来人毕竟是沈氏小公子,怎能得罪财神爷,为首的一位专家毕恭毕敬耐心解释:“小沈总,您看这是您的片子,显示您的关节闭合非常好,根本没有脱臼,还有您瞧您的骨头,密度高,骨骼发育非常好,体格强健,想必您经常锻炼,请您继续保持!”
“我体格好能被一个女人掀翻在地?”沈天佑想骂人,没有脱臼的诊断证明他怎么去找那个彪悍女人算账,虽然开个假证明去讹她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那样做有悖良心,他过意不去。
“不可能!”沈天佑不愿接受事实,手指无力的比划着:“她就是这样……再这样,然后这样……将我撂倒了,你们懂吗?”
“兴许对方是内行,虽然使出了您说的这样,还有那样的招式,但是没有伤及您要害的意思,休息两晚就好了!”首席专家模仿他的动作比划着,其实根本没看懂他的比划,只是在应和他,“对方只是想给您个教训”他可不敢说出口。
“那这,这,额头上的伤总可以吧!”沈天佑梗着脖子示意他们看自己脸上的擦伤和淤青,只要判定重伤,他就会想方设法让那个女人赔付高额的医药费。
“沈总,您额头的伤只是皮外伤,休息三日便可结痂,淤青也会慢慢消除!”
“滚!”沈天佑气急败坏的吼道,他要的是休息三日可好吗?他要的是慢慢消除吗?他要的是能用身上的伤去拿捏那个女人,为什么他们就猜不透他的需求呢!
“沈总,查出来了!”黎成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进来。
沈天佑颓靡的双眼如按动开关的灯泡瞬间发亮,“快说,快说!”
“我们调取了餐厅监控,查到这个女人首先进入地下车库,三人估计就如何“逃窜”商量了近一分钟,后来她和同伙各驾一辆车逃逸,我一路尾随,她在奥林匹克体育中心下了车,我等待了将近一个半小时……”
“行了,别费话!”沈天佑急忙打断黎成,“说重点,那个悍妇到底找到没?”
黎成一梗,摇了摇头,急切的语气缓和下来,“没有找到人,但是确定了她活动的具体位置!”
“哪儿?”一群废物,既诊断不了他的伤又逮不住人,沈天佑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被他们气死。
“蓝城大学。”
“蓝城大学?”
“是的,我猜她极有可能是蓝大的老师!”今晚刚好是全国大学生运动会,悉数高校参加,能对蓝城路况熟悉又自由出入体育中心,只有蓝城大学老师的可能。
“好!”终于获得了一点有用的信息,沈天佑一声激动的嘶吼,“明天我亲自去寻人,定要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
第二天早上,蓝大教职工大群突然发布了一条令所有人匪夷所思的通知:今有重要投资人莅临我校视察工作,请我校所有35岁以下女职工务必10点准时到政务处负责接待。
通知一出办公室炸开了锅,小群里的吐槽如煮沸的开水咕咚咕咚直冒:
“何方高人,视察工作居然指定女教师接待!”
“年龄限35岁以下,难道我36岁就不配接待吗?”
“重要?有多重要?难不成蓝大是他盖的?”
“难以想象严肃正派的康校长居然会答应如此丧名辱校的不平等条约。”
……
朱亦非寻思着昨晚与张雯雯的谈话,没有注意到群内通知。昨晚寻人无果后她直奔宿舍,找到双眼已肿成灯泡的女孩,为她买了晚餐,两人一起用餐,谈了将近两个小时,虽然女孩表明是因为与冠军失之交臂才崩溃而逃,但是她总觉得另有隐情,可惜套了那么久都没有套出话来,小姑娘不愿意说,她也不能再为难她,决定改天再找个合适的机会与她谈谈。
连着几天忙得晕头转向,已是心力交瘁,根本没有心思关注其他,再说打算忙完闭幕式去训诫安澜的,为了找张雯雯没去成,虽然秦心妍发来消息,安澜情绪已稳定并向她保证,以后不再联系沈天赐,但是她心中隐隐不安,觉得还会有事要发生。
“朱老师,你还不走?”女同事再次提醒朱亦非才回过神来,问道:“什么事?”
女同事贼溜溜的东张西望,小声问她:“你难道没看群消息?”女同事才上完课回来,整个办公室就剩下她们两个。
“哪个群?”
“大群,大群!”同事恨然道,蓝大熟知朱亦非的老师都知道她为人热情,性格飒爽,不过平日总是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模样,不熟悉她的人会认为她高冷,与她的热心完全不搭噶。
朱亦非打开微信群,了解了个大概,起身套了件橘黄色外套就同女同事去往政务处。
彼时政务处将近二十个女教师左右各两列,笔笔直直的排列着,沈天佑在中间来回踱着步子,皱着眉若有所思。
他突然看向体育学院院长康宏义,问道:“康院长,确定所有女教师都到齐了?”
康宏义再次点数,发现少了两人,回答道:“抱歉,刚才点错了,少了两位,我这就打电话催她们过来。”
是说呢,仔细观察了半个小时,愣是没找到餐厅监控和黎成拍的视频里的身影,原来是人还没到,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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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定就是两人之中的一个。
沈天佑如释重负吐出一口气,一拳虚打在一只手的掌心,黎成也是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庆幸目标还未出现。
恰巧,两道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沈天佑猛地转头看向门口,满怀希望的望向门口的两道身影。
“院长,我们来晚了!”女老师率先道歉。
康宏义点头,两人快速钻进队伍末端。
沈天佑和黎成像猫见了耗子,眼神死死盯在橘黄色身影上。
康宏义察觉两人眼神的异常,浅笑着上前介绍:“沈总,这两位是我们体育学院的老师。”
“嗯!”沈天佑单手撑着下巴,手指来回摩挲着嘴角,不一会儿朝朱亦非轻抬下巴:“你,过来!”
虽然已经找到目标,但是沈天佑仍不敢确定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悍妇,毕竟餐厅监控录像模糊,他当日选的位置是餐厅角落,属于视频盲区,而黎成拍的视频都是晚上的远景,且都是背影和模糊的侧影,冒然认人,显得很没素养。
沈天佑又想骂一句“废物”,以后去餐厅吃饭一定要找有4K高清监控录像的餐厅。
朱亦非没有立即认出沈天佑,但是眼前的阵仗以及沈天佑要将她盯穿的眼神,立马猜出他是谁,那额角的淤青不就是她撂倒他所致。
与女友刚提分手又马不停蹄的利用卑劣的手段指认她,真是活该被打,看来昨日下手太轻。
朱亦非从容的往前迈了两步,低垂着双眸,也不看沈天佑,嘴角扯出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
沈天佑问道:“你叫什么?”
憨货竟然没认出她,这就好办了。
朱亦非收起抵触的情绪,笑得温婉,“您好,沈总,我叫朱亦非!”
沈天佑再次确认:“你是体育老师?”笑容温婉,声音平和,气质温煦,不应该是大学语文老师的标配吗,怎么会是体育老师!
“是!”朱亦非肯定的答道,因为担心沈天佑会识别出她的声音,她是夹着嗓子回答的,她自己听着都别扭。
“昨天下午5点到6点你在哪里?”
朱亦非不慌不忙的答道:“我一直在体育中心,不信您可以去问我的同事和学生。”
“去把他们都叫来!”
一一问询后,沈天佑陷入了沉思,形象气质对不上,声音对不上,人证也在,再继续猜忌就是冒犯,接下来应该调取体育中心的监控,便可揭开真相。
他没再继续追问,只是又细细打量了朱亦非一番。昨天的女人一身运动装扮,哪像今天这位,身材高挑,身着白色连衣裙和橘黄色短外套,披肩长直发,温婉可人,与那个彪悍女人简直天壤之别。
“陈校长,康院长,今天就不继续打扰了,我们这就告辞!”既然现在不能立即指认,沈天佑不好意思再兴师动众麻烦人家,直接向众人告别。
朱亦非瞧着沈天佑远去的背影,嘴角一丝讽刺的微笑拉长。
3. 我是在救她
沈天佑和黎成不知不觉溜达到蓝大操场上,黎成闷着头越想越不对劲,“小沈总,我能肯定那个女人就是蓝大老师,在奥林匹克中心我亲眼看到她被一群学生围着,应该是在指导他们比赛,昨天正好是大学生运动会,有几个学生的帽子上印有蓝大的LOGO。如果是蓝大老师,今天肯定有漏网之鱼。”
“不早说!”沈天佑一巴掌拍在黎成的脑门上,“还不去找,今天就算将蓝大掘地三尺,也要将她挖出来。”
“立正,向右看齐!”话音刚落,一阵铿锵有力的女声从不远处飘来,沈天佑与黎成齐齐望过去,一排排整齐的对列前,女体育老师一身运动衣,身姿挺拔,束着丸子头,精神无比。
沈天佑与黎成大眼瞪小眼,这不就是刚才那位穿着裙子披着长发的女体育老师吗,仿佛巴拉巴拉小魔仙变换装备,瞬间换了个人。
可是她的声音与刚才不太一样……
“渣男!”
“渣男就该好好教训教训!”
乍然间,沈天佑肾上腺素突突的飙升,抬手指着那道身影,激动的话都快说不出来,“就,就,就是她!”
黎成还在寻思女人仿佛哪里见过,扭头就看见脸色苍白嘴角颤抖的老板指着女人含糊不清。
“小沈总,您怎么了?”天啊,老板不会劳累过度,27岁就心肌梗塞结束自己的生命吧?这可如何是好?他明明是沈家最清闲的一位爷,怎么就突然梗了呢?黎成脑袋一连串的疑问,做势去扶沈天佑,防止他倒下,被沈天佑用力甩开!
沈天佑咽了咽口水,捋直舌头拔高音调:“就是她,那个彪悍女人,黎成,快,快,快给我逮住她,快……”
最后一声嘶吼竭斯底里,操场上所有上课的学生与老师都朝他们看了过来,当然,包括朱亦非。
*
半小时后,蓝大桃李湖畔。
沈天佑像只暴躁的狮子叉着腰,来回踱步,嘴唇因愤怒哆嗦着:“黎成,你说,怎么就让她给逃了!”
原来操场是用铁网围起来的,两人是在铁网外捕捉到朱亦非,等绕了半圈从大门进入找到队列时,人已经不见。
“狡猾的女人,居然让她给跑了!”沈天佑咬牙切齿。
从操场到湖畔沈天佑骂了一路,原本黎成同仇敌忾应和他,现在听得耳朵快长茧,硬着头皮上前安抚:“小沈总,她再狡猾也是蓝大的人,逃不出您的手掌心,要不您歇歇,咱们改天再来?”
“歇你个头,今天不找到她,我让你给她陪葬!”
啧,这话怎么听着莫名的耳熟?黎成在嘴边做了个拉链拉上的手势,委屈巴巴呆在一边。老板正在气头上,不被殃及的准则就是少说话,将自己当做透明人。
“算了,你现在马上去一趟院长办公室,让他同我去体育中心指认,今天务必要给我一个说法!”
“好,我立刻就去办!”黎成跑得比兔子都快,能远离发怒的狮子比干什么都强。
“嘁嘁嘁”,黎成走后,周遭安静下来,怒气未消的沈天佑突然听到抽泣声,他挪动身子往背后的假山望去,刚才两人吵吵闹闹,压根没发现假山后还有一个人。
是个女学生,穿着白色的上衣和洗得发白的蓝色牛仔裤,情绪低落,双目无神,蜡黄的脸上挂着几颗泪珠,嘴唇发白,被风吹乱的几缕头发贴在额头和鬓边。
沈天佑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更不是好色之徒,女学生他无意关注,尤其是现在着急寻找朱亦非,没有心思做其他事,但是关键是女孩双脚一步步挪向湖边,他想起来刚才进校时就在车上瞥见她与一个男人拉拉扯扯,联想到她落寞的神情,莫非是受了情伤想不开要跳湖自杀?
不得了啊,年纪轻轻就为情寻短见,他得劝住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转念一想,万一劝不住怎么办?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
沈天佑屏住呼吸轻轻绕到女生身后,越靠近湖边心底越慌,又开始犹豫到底要不要劝住她,如果劝不住刺激她更快跳进去,那他岂不成了凶手。
那个时候他是不可能跳进湖里救她的,他怕水,小时候有过差点被淹死的经历,那是他一辈子的噩梦。
沈天佑拿不定主意,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就像刚咽下的热汤圆在口腔翻滚。
慌张中他不小心踢翻一颗石子,以为会惊扰到女生,可是她没有动静。
进一步验证了猜测她要自杀的想法,沈天佑不再做他想,为今之计只有果断拉住她。他一步一步靠近女生,目测只剩半个手臂的距离。
就在女生的脚尖与湖边的距离仅有5公分时,千钧万发之际,沈天佑伸出手臂去拽女生的手臂,速度快如闪电,然而比他更快的是一只脚犹如千斤重的铁锤用力踢在了他的臀部,同时,眼前的女孩像一阵疾风从他身侧闪到一边,而他,脚底抹油般“扑通”一声栽进湖里。
“救命!”沈天佑在水中胡乱划动着手臂,脚掌拼命蹬着,想要寻找着力点,可是整个身子腾空,又仿佛在快速下坠。令人窒息的黑暗紧紧裹挟着他,想要张开眼睛往岸边划,可是眼睛胀得要死,只得再次紧闭双眼。
巨大的恐惧令他恍惚起来,眼前忽地出现一个似曾相识的画面,一个小男孩在湖心拼命挣扎,呼叫多次无人应。他想要游过去救他,可是自身难保,现在连呼吸都困难了。
等等,小男孩模糊的面部越来越清晰,那不是6岁的自己吗?想起来了,当年在青凉山习武半年,他被一个同样习武的小女孩骗进湖里,差点淹死。
过往的噩梦再次钻进他的脑海,沈天佑害怕极了,上次命悬一线,如果晚两分钟送进医院,他就一命呜呼了。好运不会降临第二次,看来二十年后他要命丧这蓝大桃李湖。
死神果然不放过他,二十年前没死,二十年后再来收拾他,还是用同样的方式,就不能换点新鲜的?
抱着无人救他和必死的心态,沈天佑心灰意冷,放弃了挣扎,手臂停止划动,等待着死神接他去天堂。
迟早要去,早去早享受。天堂没有湖,他不会掉进湖里,不会被淹死。
可是他为什么听见有人在拼命叫喊:“小沈总!”
黎成是在路上碰到了校长一行人,返回湖边见到的是在湖里挣扎几下后身子直接往下沉的老板。
“他怕水!”黎成一声惊吼,猛地扎进湖里。
替张雯雯擦干眼泪的朱亦非为之一震,不是,渣男居然怕水!岸边水浅,不及他的颈部,她以为他扑腾几下会自己站起来。
半小时前她正在上课,就看见操场外两个男人鬼鬼祟祟盯着她,她认出其中一个就是渣男,准备逃之夭夭时,接到张雯雯又不见了的电话。
她当即让上课的学生们自由活动,自己骑着电动车满校园寻找张雯雯。
好不容易在湖边发现她的身影,却看见她身后一个男人正猫着腰偷偷靠近她。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猥亵她的女学生。
她从没如此快做出决定,果断从车上跳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去,奋力将张雯雯拽到身旁,一个弹腿踢向男人的臀部,将他踢进湖里。
“老师,那男的好像不会游泳,他会不会淹死?”男人在水里扑腾,没有浮起来的迹象,张雯雯一颗心提了起来,紧张的征询朱亦非的意见:“咱们要不要救他上来?”
“呵!但凡他有正常的行走能力就可以站起来!”朱亦非不屑道,却见湖里的人身子渐渐往下沉。
渣男似乎不同于常人。
就在她准备跳进湖里救人时,另一个身影先与她跳了进去。
康宏义和几位学校领导傻了眼,投资人要是在蓝大出了意外,他们几个就别想继续干了。
几个会水的领导陆续下水,与黎成合力将沈天佑捞了上来放倒在草地上。
全身湿漉漉的沈天佑双眼和嘴唇紧闭,脸色犹如一张白纸惨白惨白的,黎成奋力进行人工急救。
两分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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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天佑呕出一口水,在场所有人松了一口气。
沈天佑掀开眼皮,双眼黯淡无光,茫然的扫射一圈,基本都是熟面孔,全部低头注视着他,他咳嗽了几下,当眼角扫到腿缝中一个人影时,脸色骤然大变,嘴角抽搐,手指颤颤巍巍指向人影方向:“是她!”
“肯定是她将我扔进湖里。”沈天佑喘着气,愤怒不堪,胸部剧烈起伏。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罪魁祸首,但是除了她没有人敢无缘无故袭击他,每次受伤她就在现场,除了她还能有谁!
康宏义质问朱亦非:“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朱亦非没有否认:“是我,是他猥亵张雯雯在先。”
“你有证据吗?”
“我看见他用手去摸张雯雯的后背。”
“我,我……”被冤枉的沈天佑胸部起伏加剧,说话断断续续,“我是,我是在救她,她轻生,她要跳,跳河……”
“呵!”朱亦非轻笑,踱了两步靠近沈天佑,单腿曲膝俯身凝视他,一字一句道:“她是蓝城大学生运动会100米短跑冠军,全国大学生运动会第四名,也是本校运动会女子个人自由泳冠军,你觉得她想死会选择跳河吗?再说,你自己都不会游泳,怎么救人?”
沈天佑被问得哑口无言,女人表面是在向众人解释,实则质问他,那精明的眼神,让他看到了挑衅。
他疾声命令:“黎成,黎成,快,快赶她走,我不想再见到她。”
“沈总,您消消气,我马上就带她走!”康宏义扯着笑脸将朱亦非推到他的身后。
“还有你!你为什么不辩解?你就是想不开要跳河!”沈天佑将怒火指向冤屈的源头。
众人将目光投向张雯雯,几位领导的注视令她紧张不已,她吞吞吐吐道:“我只是心情不好,想在湖边吹吹风!”
“那你为什么一直往边上靠!”
“假山挡住了风,离湖边近,风大!”
“你……”沈天佑哑口无言。
事隔一天,他再次被救护车拖走,愤怒且不甘示弱的叫嚣声响彻蓝大上空:“朱亦非,我定要将你从蓝大除名,让你做不了体育老师。”
众人看了眼朱亦非又看了眼康宏义后不约而同的散开。
康宏义扶了扶眼镜框,慢慢踱到朱亦非面前,语重心长道:“非非,鲁莽行事是会付出代价的!”
朱亦非不承认自己有错,面无表情道:“不管是谁,欺负我的学生,我就会让他付出代价。”
“到底是该谁付出代价?你没搞清楚事情真相,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人踢进湖里,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谁来担责,是你还是我?没听见人小沈总说是要救张雯雯。”
“康院长!”朱亦非不赞成他的说法,颇为义愤填膺,红着脸辩解:“那是他的片面之词,如果您真心为您的职工和学生主持公道,就应该立马报警,让警察取证调查!”
一句话将康宏义激怒,他厉声斥责:“朱亦非,到底你是院长还是我是院长,我怎么做不需要你指手画脚!”
朱亦非立时闭嘴,满脸不服气,他是院长,是领导,是长辈,她没有资格对他的工作指手画脚,但是凡事有是非曲直,他的做法她不认可。
“不服气?”康宏义瞧出她不服气的小表情,“不服气也得给小沈总道歉!”
“我不道歉!”朱亦非严正拒绝。
“你不道歉,可以,别怪他不放过你,不放过蓝大。也别忘了新校区的游泳池和图书馆是他捐建的。”
朱亦非倏地抬头,眼神复杂的盯着康宏义,片刻后她抿起唇,双手紧紧蜷起,双眼盯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低声道:“好,我道歉。”
康宏义闻言,镜片后的眉眼立马浮上笑意,正要夸赞她懂得适时妥协,朱亦非却说:“既然您说是误伤,我向他道歉,至于求他放过不可能,像他这样的社会败类我不可能屈服。”
“你……”康弘阳瞅着她倔犟的模样,一口气堵在胸口下不去。
4. 与她死磕到底
朱亦非下午上完两节课就去了医院。原本是空手而去,医院门口有几个水果店,她踌躇一瞬,进了店面最大的一个水果店。
店主非常热情的迎上前招呼,朱亦非指着一堆精品橙子问道:“请问这个甜吗?”
店主笑呵呵的边拿袋子边回答:“当然甜,甜过初恋!”
“老板,您挺懂的!”朱亦非点头,认可老板的自夸,就在老板沾沾自喜,以为她即将挑选时,她话锋一转:“可是我喜欢酸的,越酸越好!”
老板一顿,立马改口:“酸,我们的橙子最酸,酸过人生。”
“到底是甜还是酸?”朱亦非挑眉,好整以暇的看着老板,老板掩饰性的一笑,“酸,很酸,这个季节的橙子不酸才怪,不信您尝尝。”
看来进这家店面没错,朱亦非尝了一瓣,直接挑了25斤橙子,直奔沈天佑的病房。
长长的走廊,朱亦非挨个查看病床号,大少爷应该住的是VIP病房,不然半天找不到他的病床号。
就在她放弃寻找准备到下一个楼层寻找时,走廊转弯处,熟悉的叫嚣声扑面而来,“我绝对不会放过她,绝不!”
“她”是谁不言而喻,朱亦非嘴角上扬。
她敲门,待对方回答“请进”后推门而入。
病房里只有两个人,除了靠在床头的沈天佑,还有他的特助黎成。
沈天佑气不过又被朱亦非揍了一顿,从上了救护车嘴巴就没停过:
“再见她我一定要还击!”
“我是在救人,她居然诬陷我猥亵女性,白长了双狗眼。”
“被一个女人揍,传出去我该如何在蓝城立足,不行,我得收拾她。”
……
“我绝对不会放过她,绝不!”最后他是扯着嗓子叫喊,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解气。
就在他举着拳头眼神坚定得如同入党宣誓时,女人的身影忽地跳进眼底。
沈天佑一个哆嗦,快速缩回拳头,双手撑在枕头上,身躯往后贴紧床头,防备的看着她。
“你,你来干什么?”沈天佑意外朱亦非的冒然出现,她该不会来找茬吧?想到这,立马朝黎成吼道:“黎成,你也不看看是谁就随便放人进来,干什么吃的!”
“沈总,我是来看望您!”朱亦非表明自己的来意,看来这位小沈总比较暴躁。
看望他?鬼知道她是不是居心叵测。沈天佑直接轰人:“我不需要你看望,你走!”
“是谁来了?”洗手间的门突然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举着一双沾满水珠的手。
朱亦非快速打量男人一番,默默将他与沈天佑对比,两人无论是身形还是模样都有七分相似,应该是亲兄弟,但是她没心思细想,既然说好来道歉,就应该摆出道歉的诚意,哪怕此时这位沈总貌似抗拒她的到来。
“对不起,沈总,”朱亦非低头屈腰,诚恳说道:“是我误会并伤了您,我向您道歉!”
沈天佑先是一怔,诧异这个蛮不讲理的女人居然会道歉?尔后心情十分复杂,倘若第一次被误伤后她能立刻道歉,他兴许会原谅她的鲁莽和蛮干。然而被她打伤不止一次,关键将他踢进湖里,还见死不救,那可是他从小就惧怕的水啊。
朱亦非等待着沈天佑的回话,没等到回应,抬头就看见男人莫名其妙的望着她。
她继续表明诚意:“沈总,您此次的医药费全部由我赔付,您就放心住在医院。”
沈天佑心说我差你那点医药费吗,瞬间想到什么,立马眯着眼问:“上次呢?”
上次?上次是他活该被揍,难不成上次的医药费还要她支付,朱亦非心底恨恨然,赖不了打算早点解决此事,妥协道:“两次的医药费都由我承担!”
“什么上次,沈天佑,大男人好意思为难一个小姑娘。”沈天赐观察两人的你来我往,适时插了一嘴,似乎在为朱亦非打抱不平。
他漫不经心的用毛巾擦干手,纠正道:“对了,我是沈总,你称呼他记得前面加个字‘小’。”
“你给我闭嘴,还不是因为你!”沈天佑转头瞪着沈天赐,尽欺负他年龄比他小,公司地位比他低,不提还好,一提想起上次是为了他被揍,肚子里渐渐熄灭的火苗蹭的一下重新烧起来。
“沈天赐,你给我出去!”沈天佑愤然轰人,不想看到他这副不嫌事大还一心看笑话的嘴脸。
沈天赐不搭理他,拾起沙发上的一本书悠然的看着。
沈天佑偃旗息鼓,开始重新审视朱亦非的道歉,既然她主动道歉并提出赔付所有医药费,原谅她也不是不可以,他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也不想与女人有过多纠扯,只要她以后别招惹他就行。
不过,原谅她不能立即执行,得吊着她,给她点颜色看看,他沈天佑虽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更不是那么容易被欺负的人。
他默默整理思路,就在准备措辞时,猛然发现朱亦非的嘴角挂着一抹冷笑。
那抹冷笑极度刺眼。
沈天赐一个激灵,她为什么要笑?
难道是在耻笑他?
对,她就是在耻笑,那笑容分明就是肆无忌惮的耻笑。耻笑他被揍两次,耻笑他毫无还击之力,耻笑他被欺负了竟想着息事宁人。
沈天佑强烈的自尊心受到重创,仿佛听见一堵厚墙被重击后坍塌的碎裂声,他受不了女人如此挑衅,愤怒挑明:“你笑什么?”
“我没笑!”
“你明明在嘲笑我!”他按耐住破腔而出的怒气。
“我真的没嘲笑您。”朱亦非极力否认。
刚才她的确是在笑,为沈天赐说的那句“我是沈总,你称呼他记得前面加个字‘小’”,只是简单觉得好笑而已,但是并无嘲笑之意,却被沈天佑曲解。
“朱亦非,你给我走,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沈天佑冲朱亦非吼道,像只发威的老虎,不过在朱亦非眼里是只毫攻击力的纸老虎。
已经被轰了两次,脸皮再厚朱亦非也不好意思继续呆在病房,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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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受沈天佑的情绪影响,反而笑得灿烂,礼貌告别:“小沈总,那我先回了,祝您早日康复!”
“你看看,你看看!”沈天佑气得肝颤,“她还笑,她在向我挑衅,她居然明目张胆的向我挑衅!”
沈天赐依然不搭理他,自顾自的看书。
沈天佑更来气,愤然的指着沈天赐:“你在听我说话没?如果不是上次你拜托我,我就不会遇上她,不会倒霉到家!”
那日沈天赐来办公室找他。
“我不去,你自己惹的风流债你自己解决!”沈天佑松散的身躯靠在老板椅里,听着亲哥向他交代的事情,像是在听天大的笑话。
“她是你女友,不是我女友,我没有义务帮你,再说你让我转述的话太无情,人家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受得了,你做鬼害人,凭什么我得当替死鬼。”沈天佑提出抗议。
“她不是我女友,只是追求者而已!”沈天赐纠正道。
“与我何干?”沈天佑摊开双手,老神在在的盯着沈天赐,眉眼带笑,浸染着一丝玩世不恭。
兄弟两人身形样貌相似,均是蓝城富二代圈里鹤立鸡群的存在,如果不是知晓年龄相差三岁,会错把两人当做双胞胎。不过两人性格大相径庭,一个似火一个如冰。
沈天赐是沈氏家族长子,从小肩负振兴家族的重任,性格稳重内敛,寡言少语。沈天佑则相反,有亲哥冲锋陷阵,他自然是乐得清闲,从小想干嘛就干嘛,性格外向热情,就是嘴比较碎,兴致来了经常口嗨。
沈天赐回给他一个凛然的眼神,“如果我说收回你的沈氏股份呢?还有你投资的那些七七八八的小公司,尽是赔本买卖,爸要是知道,你说他会怎么处理?”
沈天赐威胁的话一出,沈天佑立马认怂,烦躁应下:“行了,行了,我去!”
就这样有了一开始他拒绝安澜的那一出。
好友乐飞扬曾笑话他:“沈小公子从小什么都不缺,最缺的是骨气。”
沈天赐露出浅笑,沈天佑急得跳脚的样子他最喜欢看。
沈天佑郁闷得靠在床头,忽地盯上朱亦非送来的水果,满满两大袋子放在地上。他气冲冲地指挥黎成:“黎成,给我剥个橙子,败败火!”
黎成很快剥了个橙子递给他,他接过直接往嘴里塞,不一会儿,表情非常难看,将橙子全部吐了出来,气不打一处来,“那个悍妇是要酸死我吗?”
沈天佑赌气般从床上跳下来,钻到袋子前又剥了几个,同样酸得几乎要掉牙。
霎时,袋子里的小票映入眼帘,“单价10元,数量25公斤,合计250元!”
25公斤,250元?
一通联想,沈天佑猛地将两袋子橙子扔出病房,气得来回暴走,“她不仅耻笑我,还讽刺我,黎成,我绝不会放过她,定要与她死磕到底。”
“还有,从明天开始,给我配两名保镖!”以为道歉就能完事,不可能。以后必须让保镖跟随左右,不然指不定哪天会被她打残。
5. 我若不道歉
下班早,朱亦非回了趟安澜和秦心妍的合租屋。
刚走到门口准备插入钥匙,门从里面打开,安澜站在门口,似乎是要外出。
“你去哪里?”朱亦非没好气的问,答应不再找沈天赐,又失信。
发生了前天的一幕,说实话安澜自觉难为情,把好姐妹拉下水,还打错了人。
朱亦非瞧着她不争气的样子很来气,“是不是又去找他?”
“是。”安澜垂下头,低声道:“我去找他,求他不要计较,放过你们。再说你打错了人,那位是他弟弟,比较麻烦。”
呵,求他放过?朱亦非咬着牙问:“安澜,难不成我怕他沈天赐报复?我认识你许多年,你对我的认知就停留在我胆小怕事?”
“不是的。”安澜辩解,抬头望着朱亦非,一双眸子楚楚可怜,“这件事因我而起,我不想你们牵扯进来!”
“行了!不需要去求任何人,人打了就打了!”朱亦非换上拖鞋,走进客厅,头顶暖黄的灯光倾泻下来,衬得她脸部线条格外柔和。
回想病房里身形和样貌相似的两人,她不是不晓得自己打错了人,打的又是谁,然而一旦想起沈天佑欠揍的模样,又觉得他活该被揍,大少爷做人做事又憨又蠢,估计长这么大没受过什么挫折,更没被人教训过。
“事情已经过去,我已经解决,你不要再去自讨苦吃!”
安澜诧异,将门关上后回头问朱亦非:“可是沈家不好惹,你是怎么解决的?”她了解沈天赐,外表冰冷,内心更阴冷,在商场杀伐果断,自个的弟弟被平白无故的挨一顿捧,不会就此了事,即使他能放过朱亦非,沈天佑呢?兄弟二人的性格她有所耳闻,能在蓝城富二代圈里混出名堂的,都不是省油的灯。
“你知道沈家不好惹,为什么要去招惹?”朱亦非反问道。
安澜哑口无言。是啊,为什么要去招惹,是鬼迷心窍也罢,是虚荣心作祟也罢,已经招惹了,后悔也无用。
“今后有什么打算?”责备也责备了,朱亦非无意继续,毕竟感情的事身不由己,她打心底期望安澜真如她保证的那样,远离沈天赐,远离沈家。
虽然已经有了了断的决心,但是实际行动起来比较困难,除非远离蓝城,逼迫自己再也不见他。安澜沉默一瞬,心中已有了打算,面对朱亦非强颜欢笑道:“与他再无往来,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朱亦非不好再多说,既然她已有了决心,就应该支持她。
*
用一晚的时间,黎成查清了朱亦非的履历和住所,并告诉沈天佑她会功夫,将她16岁前参加过的所有比赛和获得过的所有奖项摸得一清二楚。
“国际传统武术大赛传统器械组冠军。”
“全国传统武术大赛亚军。”
“全国传统武术锦标赛冠军。”
“全国青少年武术联赛冠军。”
“南派武术大赛传统套路组冠军。”
“传统武术拳种大赛幻影拳冠军。”
“小沈总,您看,她获的奖项不少,怪不得能轻易将您撂倒!”黎成扒拉着满床打印的奖状,随意感叹了一句,不晓得旁边的人立马垮下了脸。
“不会说话就别说!”沈天佑阴森森开口,脸黑得如同锅底。
“老板,我错了!”黎成假模假样扇了自己几个嘴巴子,“就她,敢在我们沈二少面前造次,迟早会将她收拾得妥妥贴贴,就先让她快活快活两天。”
沈天佑似乎很满意他的溜须拍马,脸色缓和了不少,心底想着的是,悍妇得了这么多奖,以她的武力值,配两名保镖似乎少了,应该再多加两个。
不一会儿,他蹙着眉问:“为什么她参加比赛的经历都是在16岁前,16岁后难道没有参加任何比赛?”
经沈天佑提醒,黎成也觉得奇怪,翻遍朱亦非所有的资料,除了大学的教育经历和毕业留校的工作经历,武术经历在16岁就断档。
多项武术比赛冠军,如果继续下去,理应是走向更广阔的舞台,单单最后落得一个大学体育老师和田径教练。
“可能是她有过重大疾病,身体不允许她继续练武。”
“就不能说点好的,咒人家你要死啊!”沈天佑一个栗子爆在黎成的头上。
“要报复也得光明正大。”沈天佑寻思着该如何报复朱亦非。如果16岁后没有再参加比赛,证明她武艺退步,与普通人过招她能一招致胜,倘若人多呢?人一多,一起围攻,哪怕是世界第一也赢不了。
黎成揉着脑袋,委屈不已,敢情还不能说她的坏话。
他就纳闷了,老板确实被揍得狠,但是平日不近女色,看到女人恨不得开着火箭逃跑的男人,居然会与一个女人杠上。
虽然朱亦非揍了他,好歹两次都是无心之举,老板不像是小肚鸡肠的人。他太了解他了,名义上他是老板的特助,实际上两人打小就生活在一起。
曾经听沈夫人提起过,老板从小体弱多病,被一群孩子嘲笑和欺负,笑话他是“不中用的病瓤子”,为了照顾他陪伴他,四处托人,最后找到他将他接了过来。
他家贫穷,干个几辈子都搭不上沈家,怎赖家里某位亲戚与沈家有点渊源。他堂哥读书用功,是沈家资助的对象,当年考上了清华,堂哥为感谢沈家,专程来道谢,顺便带上了他,就这样无意被沈家选中,说他像只活蹦乱跳的猴子,是陪伴沈小公子的不二人选。
其实就是看重他身体结实,扛揍,既能陪沈天佑玩,又能保护他,还能替他挨那些熊孩子的揍。
不过,老板从未将他推出去挨揍过,经常是两人一同被揍,他自然免不了被沈夫人责骂一顿,后来,沈夫人连骂都懒得骂了。
为了能让老板强身健体,沈夫人将他送去青凉山学武,他也理所当然被一同送进去,两人学了半年,某天,老板突然全身湿漉漉,哭着鼻子吵着要回家,就此放弃了学武。
好在后来老板身体渐渐好转,现在也是体格强健的一名社会主义好青年。
只是……朱亦非撂倒他轻轻松松,始料未及。
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所以他了解老板,老板不是小气的人,如果朱亦非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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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道歉时不挑衅他,这事可能就过了,可是世事难料。
可能在老板眼里,男人的自尊受到极大的挑战,他过不去这个坎。
第二天,一群黑衣保镖浩浩汤汤抵达蓝大,为首的男人戴着墨镜,穿着黑色风衣,大步流星的穿梭在校园,气质非凡,吸引了学校无数学生与老师的目光。
沈天佑直奔朱亦非的办公室。这次他没有提前通知任何人,好在朱亦非还在,办公室里的老师基本都在。
办公室不大,一群人乌压压的挤满办公室,想不引起注意都难。
沈天佑才不管难么多,他长臂一伸,将旁边一张椅子拉过来,反着坐下,双臂搁在椅背上,歪着头挑衅道:“朱亦非,向我道歉,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向我鞠躬道歉!”
从他踏进办公室的第一步,朱亦非就察觉到来人,一行人颇似某知名电视剧情节的打扮和阵势,她一眼就认出沈天佑。
朱亦非心想:“果真脑子不好使,警匪片看多了,装逼装出天际!”
她没搭理他,继续忙自己手中的活。
沈天佑看不惯她爱理不理的样子,嘴唇嘬了嘬,牙齿咬死,盯着朱亦非提高音量:“朱亦非,你听到没?”
黎成猛地身体一抖,睁大双眼盯着自家老板,老板是狠劲来了么,果然老虎不发威,不能当他是病猫。
沈天佑的声量对办公室的正常工作已造成干扰,朱亦非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活,并放下挽起的袖子,朝沈天佑走过来,偏了下头,示意他出去谈。
沈天佑自然乐意,他也不想打扰辛勤的园丁,耽误祖国的花朵成长,起身时说了声“抱歉,打扰了”,然后招手示意所有人跟着他离开。
办公室外阳光灿烂,朱亦非站得笔直,抬了抬下巴,说道:“沈天佑,你到底想干什么?”
啧,一晚不见居然能叫出他的大名。
沈天佑扯着嘴角讥笑:“当然是要你给我道歉!”
“我不是已经向你道歉了吗?”
“那不算,我要你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向我道歉。”
“沈天佑,你是不是有病啊!”
“我看是你有病吧!道歉有像你那样道的吗?”
“你到底有完没完?”
“没完,我就是要你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向我道歉,不然,你的教师生涯就此结束。”
朱亦非冷笑,“确定要这样?行,咱们换个地方谈!”
为什么要换地方?沈天佑疑惑顿生,“你不会有诈吧?”
“你以为我是随处可见的电信诈骗?怕就别跟过来。”朱亦非径直往前走。
是呀,她能有什么诈,她独自一人,他们总共十人,她再有能耐,那些花架子只适合单挑,人多势众,她干不赢。
就算道不了歉,总要试下她功夫到底有多深,是不是如他猜测那般,已经退步。
若退步了,真的只能单挑,以后他就只带两个保镖防身。
沈天佑紧随朱亦非来到学校外的一片荒地,朱亦非挑眉问道:“沈天佑,我若不道歉,你会将我怎么处理?”
6. 我的手臂要断了
沈天佑薄唇一扯,“我能怎么样?刚才不是说了,自然是让你做不了蓝大的老师,让你那个叫做张雯雯的学生参加不了九月的世界大学生运动会!”
“哦?你调查的还挺清楚的!”朱亦非冷声讥笑,眸子里的冷意与狠劲越来越深。威胁她可以,威胁她的学生,是绝对不可以的。
沈天佑还在洋洋得意,大言不惭,“你若不道歉也不是不可以,我这个人呢,一向大度的很,只要你打赢他们,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你。”
沈天佑断定朱亦非以一敌十绝对赢不了,只要将她制服,就算她不道歉,他出了这口恶气,心里也舒坦。
哦,不对,是两口恶气,一次在餐厅被揍,一次将他踢进蓝大桃李湖,用一次机会抵她两次恶行,已经相当便宜她。
“来,动手吧!”
沈天佑非常绅士的做了个请的动作,朱亦非却不接招,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怎么?你既不想道歉也不想过招?”
朱亦非强忍一掌将沈天佑拍死的冲动,笑道:“是,我只想回去,给我的学生上课。”
“哈哈,我看你是怕了吧!”沈天佑窃喜,终于逮到机会讽刺她,一展男性雄风。
“这里阳光灿烂,是个晒脑子的好地方,你好好晒晒,我就不奉陪了!”朱亦非转身要走。
“休想!”沈天佑被她不屑配合的态度激怒,不想再等了,大手一挥,“你们都给我上!”
一旁的黎成大惊失色,老板是要动真格啊,他要围攻一个女人。
十个打一个,说不去也不好听啊!
“小沈总,我看还是算了……”
“你慌什么!”沈天佑浓眉一挑,“我有分寸,不会伤着她。”
可是二十分钟后,沈天佑就为他的这句话后悔莫及。
他亲眼看到朱亦非身轻如燕,穿梭在十个保镖间,不费吹灰之力将一个个一米八几的大个摁倒在地。
反应慢的还没出手,胳膊就被拧,反应快的,过了两招后被掀翻在地。
不一会儿,地上横七竖八倒了一片,十个黑衣保镖如同被猎人用箭射落的乌鸦,哀嚎的哀嚎,求饶的求饶,包括沈天佑自己,被朱亦非按进一个土坑里,像被打出头的地鼠,狼狈不堪。
“朱亦非,你个悍妇,快将我放开,不然,我让你好看!”沈天佑放着狠话,强撑着最后一丝骨气,也要维护他男性的尊严。
身体被打败了没关系,嘴仗一定要赢。
“我警告你,你再不松手,我让你,你的朋友,还有你的学生,一个个从蓝城消失。”
“怂货,成天只会叽叽歪歪!”朱亦非加大锁住沈天佑手臂的力度,沈天佑疼得哇哇大叫,感觉这回手臂是真的要脱了臼,连忙求饶,“错了,错了,我闭嘴,你快放开我,我的手臂要断了!”
朱亦非松开了手,不忘警告他一番,“沈天佑,歉我已经道了,也给你机会逞能了,以后别再招惹我,尤其别拿我的学生威胁我,不然我见你一次就揍你一次。”
“行!行!行!”
沈天佑第三次进医院,是切切实实双臂脱了臼,又是一番惊天动地,好在沈氏医院的骨科专家不是吃闲饭的,有懂接骨的骨科专家当即替他接好了骨,原本他可以直接出院,硬是在医院躺了半日,窝了一肚子火,实在走不动路。
“老板,您就别气了,以后咱们别招惹她就行。”黎成试图为沈天佑顺气,从小娇生惯养的老板哪受过这种气,先前朱亦非是误伤他,今天就不能算是误伤,是公然的羞辱、胖揍,虽然是老板主动找的茬。
“黎成,此仇不报,这老板我就不当了,你来当!”
黎成一个哆嗦,我亲爱的老板啊,东西可以乱吃,誓言可不能乱发,我可当不起这个老板。
“天佑,天佑!”沈夫人铿锵有力的声音传来,黎成立马去病房外迎接,“夫人,这里!”
程离云乍看自家小儿子躺在病房上,像霜打的茄子焉儿吧唧的,那叫一个心疼,高亢的声音跟着焉儿了,“天佑啊,不是身体好好的,怎么会住院?是哪里不舒服?”
前两次进医院,沈天佑都是瞒着家人,这次应该是严重了些,院长偷偷报给了程离云。
“程美丽,我好惨,被人打残了,胳膊都脱了臼!”沈天佑趁机卖惨,程离云越发心疼,左瞧瞧右瞧瞧,“快告诉我,是哪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伤了你,我替你去收拾他!”
沈天佑一想起朱亦非将她按进土坑里的画面,心头一跳,“算了,你收拾不了她!”
“不管是谁,只要欺负我的宝贝儿子,我一定让他付出沉重的代价!”
“没用的!”沈天佑处在忘我的卖惨中和对朱亦非的无可奈何中,“她是个女土匪,会武术,将我的十个保镖都打歇菜了!”
“女土匪?等等!”程离云过滤掉其他词,捕捉到一个关键信息,母爱泛滥的闸口当即关上,一颗八卦之心“噌”地冒出头。
“你说是一个女人打了你?”
“嗯,对啊!”沈天佑不解的望着程离云。
“儿子,你终于与女人有了过结,太好了!”程离云脸上的愁容烟消云散,转而是惊喜之色,她用双手托住沈天佑的头,横看竖看,差点像小时候那样,对着他的俊脸“啵”一个。
臭小子从小不近女色,仿佛女人是洪水猛兽,生怕沾着边,她曾经一度怀疑他是有心理疾病,要不然就是同性恋,无奈他从不承认。
谁能想到二十七岁的成年男人,家世好,相貌好,学历高,居然没谈过恋爱,连女人的手都没有碰过,投资的几个公司,员工几乎是清一色的男性。
“程美丽,你的关注点是不是跑偏了?不是应该为你儿子被女人揍而愤愤不平吗?怎么反而还挺高兴的?”
程离云笑道:“不管是你被女人揍还是你揍女人,对于我来说都是好事。”
“你……你就不担心我被她揍残?”
“残不了,法治社会她不敢!若真揍出个三长两短,你现在就不会好好与我说话。再说蓝城沈家,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谁敢真的将你揍残。”
沈天佑嘴角抽了抽,呵!母爱真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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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有时效性。
“敢情你刚才的关心都是假的?”沈天佑此刻对自己母亲的感情无以言表,只有一个词可以简单概括:无语。
“怎么可能是假的呢!”程离云打算安抚两句,大儿子猝然踏进病房。
“哟,上演着母慈子孝呢,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沈家一大家子,就数沈天赐的嘴最毒。
沈天佑冷眼瞧着他,“你又来做什么?”
“自然是接祖宗回府!”接是真的接,沈天赐看到大剌剌瘫在病床上的人,忍不住讽刺。
心里本来就窝着一团火,被沈天赐一讽,沈天佑顿时火冒三丈,“沈天赐,少给我阴阳怪气,如果不是冒充你,我就不会遇上那个倒霉女人。”
“是吗?我看是你自己软弱、愚蠢,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还好意思埋怨我。”
“我软弱?”沈天佑彻底被激怒,跳下床指着沈天赐的鼻子开骂,“你能耐,那你怎么不去拒绝人家,像只缩头乌龟缩在壳里,除了威胁我,你能有什么能耐!”
是的,一切源头都是他这个自命不凡、像块冰一样冷漠无情的哥哥。
“等一下,等一下!”兄弟两个从小吵到大,程离云早已经习惯,只是沈天佑刚才提到“冒充”、“拒绝”,她似乎又嗅到了八卦的气息。
“天赐,你给我闭嘴,天佑,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天佑气愤道:“这位沈总,也就是你的大儿子,招惹了人家姑娘,欺负人家又不愿意负责,威胁我代替他去拒绝人家!”
“居然还有这种事?”程离云不禁惊得睁大眼睛,小儿子开窍,大儿子也接着开窍,沈家祖坟终于冒青烟了。
真是喜从天降,双喜临门。要知道大儿子对女人的态度不下于小儿子,两人堪是沈家的绝代双“屏”,与女人之间有道天然的屏障。沈家几个叔伯,哪个不是儿孙满堂,那些侄子们身边从来不缺莺莺燕燕。
“后来呢?后来呢?”程离云的兴致被沈天佑几句话调得颇高,急于知道后续,心底已经有了找个机会见未来儿媳的打算,甚至幻想明年这个时候应该可以抱上大胖孙子。
“都那么无情的拒绝,姑娘不可能再穷追不舍,已经答应老死不相往来!”
听到这,仿佛那大胖孙子就在眼前,正在向程离云挥手告别:“奶奶,咱们无缘,再见喽!”程离云气不打一处来,朝沈天赐吼道:“你个败家子儿,到手的姑娘被你弄没了!”
沈天佑、沈天赐、黎成,三人均被吼得懵住,沈天佑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添油加醋,“程美丽,还有还有,正是因为我在餐厅代替他拒绝您未来的大儿媳,恰好被您的二儿媳撞见,她误会我劈腿,就揍我泄愤,我才落得此般下场!”
沈天佑找到了报复沈天赐的秘诀,心底那叫一个畅快,东一句西一句将沈天赐的恶行全部曝光,程离云就差拿着鸡毛掸子追着打。
谁能想到三十岁的霸道总裁还能被自己的母亲追着打,沈天赐无可奈何,只能给了沈天佑一记眼刀,“只会窝里横的蠢东西!”
7. 磕一百个响头求饶
“张雯雯,不达标就给我继续练!”温温柔柔的朱老师只要是上课,就会变得严厉、苛责,尤其是训斥学生,不留情面。
张雯雯最近总不在状态,以她现在的成绩,若继续这样训练下去,九月的世界大学生运动会进前三恐怕无望。
连接失踪,安慰也安慰了,朱亦非不可能再由她任性下去,该训斥还是要训斥。
张雯雯不服气,又硬生生憋了回去,仅弱弱回了个“好”,就闷头去一旁训练。
“其他人下课!”
一群学生做鸟兽状散开,纷纷奔去食堂。
篮球课老师舒明朗,目睹了朱亦非训斥学生的一幕,忍不住多嘴了两句,“都是成年人,有自己的思想和主见,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何时努力怎么努力心里门儿清,朱老师没必要训斥她,伤了自个的身体,她也未必会领情。”
他十分贴心的递给朱亦非一瓶水,朱亦非接过,咕噜咕噜猛灌了一口。
润了嗓子后,朱亦非才回他:“你也知道,九月份就是世界大学生运动会,她再不抓紧,怎么对得起她这两年的辛苦。”
眼看她像个炮仗一点就着,舒明朗急忙递台阶,“对,对,朱老师经验丰富,对学生尽职尽责,比我这打酱油的老师不知负责多少倍,可是呢……”
他仍不死心的将话说完,“借用一个不恰当的比方,俗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那么,学生也自有学生的福气,咱们甭太操心。你一路提供了拐杖供他们行走,一旦撤去拐杖,他们连步行都不会!”
张雯雯最近三番两次不见人,训练又不在状态,朱亦非本来就头疼不已,不求他舒明朗感同身受,贴心宽慰,至少不要站在对立面反驳,他倒好,指责得头头是道。由此,朱亦非火气更大,冲舒明朗吼道:“不会说话你就别说!”
舒明朗意识到自己惹怒了她,连忙道歉和安抚,“错了,错了,朱老师我错了!”
两人是大学同学,又一同留校任教,自然要比其他同事热络些,所以在一向性格清冷的朱亦非面前,舒明朗放得开,也能说上几句体己话。不过,朱亦非不打算理他,心底的火气没下去呢,就被他添柴烧起来。
舒明朗继续认错,“求朱老师大人不计小人过,为表歉意,我请你吃饭!”
朱亦非缓了几秒,没说去也没说不去,只是瞪了一眼舒明朗。
舒明朗懂了,以他对她的了解,他这是答应了。
见她答应,他开心的同时备感意外,往常她都是拒绝,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而朱亦非能顺着舒明朗递的台阶应下来,是因为他之前多次提出请吃饭,都被她拒绝,刚才贸然发了顿火,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索性不再发作。
好欢乐餐厅。
沈天佑与一帮发小在包厢侃天侃地,其中几人抽烟抽得凶,将包厢熏得透不过气,沈天佑受不了,决定出去透透气。
经过另一个包厢,恰好从虚掩的门缝里传来一阵嬉笑声,原本漫不经心的擦身而过,乍然听见自己的名字,沈天佑猛然顿住脚步,身体不可控的折返至门口。
包厢里哄笑一片,声音特别大,没人料到厚实的包厢门并没有关实,更没人料到嘲讽的对象本人就在门口。
“听说他沈天佑被一个女人揍得可惨,跪在地上求饶!”
“还不止揍了一次,听说有四五次,这不得揍残!”
“岂止是揍残,我有个熟人是男科主治医生,恰巧沈天佑看病是他接诊,原来他被揍伤了命根子,终生不育喽!”
“沈家老大生了两块冰,现在又残了一个,恐怕要绝后了哟!”
呵,他竟然都不晓得自己去医院看过男科!一群人口吐芬芳,描绘得有板有眼,门口的沈天佑浑身透出低气压,恨不能将门板拆开当拍子,将这一个个蠢货都拍死。
在蓝城,富二代也分圈层和高低贵贱,统共有三个梯队。第一梯队,军政出身的高干子弟,外加部分与军政有牵连的世家子弟。
第二梯度,祖辈从商多年,与军政不搭边,靠自身实力打下江山,沈天佑依靠沈家,稳坐该梯队头把交椅。
第三梯队,家底丰厚但从商不足三代以及一些暴发户后代,尤其是暴发户出身的纨绔子弟,一日升天,自认为有挥霍不尽的万贯家财。
一套鄙视链形成一个完整闭环,主打你瞧不起我我也看不上你。
沈天佑最鄙视言行粗鄙不思进取的纨绔们,成天只晓得享乐和玩女人。他虽然玩世不恭,好歹不会挥霍无度,也洁身自好,时刻谨记沈家的脸面和尊严。
往常沈天佑是不屑搭理他们的,任他们在背后蛐蛐,反正又不会掉下一块肉,但这次不知怎么的,或许是被朱亦非揍多了,脑袋不大好使,直接“嘭”的一声大力将门踢开,冷声道:“知不知道背后说人坏话会遭报应!”
包厢很暗,灯红酒绿,正主骤然大驾光临,嬉笑声戛然而止,众人纷纷望向门口,片刻的安静后,主位的男人倒是开口了,“嘴长在自己身上,怎么?沈二少难不成要借助你沈家势力堵住悠悠众口。”
此人名叫张生强,是那群暴发户的典型“代表”,行为浪荡惯了,进过两次局子,最看不惯沈天佑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总想着有一天能将他摁在地上摩擦。这话明摆着是嘲讽沈天佑无非含着金汤匙出生,狐假虎威罢了。
“哟,会用成语了!”沈天佑一脸嘲讽。圈里的人都晓得张生强没读过什么书,初中毕业就开始混社会,也是他命好,混了没几年,他老子发了财,他不用再混社会,改混富二代圈,居然成了他们圈响当当的人物。
两人互呛,哪怕张生强身旁围了七八人,都不敢上前怼沈天佑两句,任张生强“英勇就义”。
食物链底端怎么敢惹食物链上端,不然虾米只有被大鱼生吞的份儿。
张生强瞪着一双铜铃大眼,火气特别旺,“沈天佑,别他妈的一天到晚阴阳怪气,你看不起谁呢你!”
“我就是看不起你!背后蛐蛐人就数你声音最大,只会在阴沟里爬行的孬种一个。”
“沈天佑,你妈个/比,居然骂老子,信不信老子今天就让你从这里爬着出去!”张生强忍不了沈天佑的狂妄与羞辱,比他有钱了不起?比他有势力了不起?头脑发热,杀人都可以不带眨眼的。
忍不了就是忍不了!
张生强的火气像一飞冲天的大炮,随时可以将人炸开花,他抄起身后的一张椅子就要往沈天佑的脑袋上砸。
“诶,强哥,千万不能砸!”张生强的哥们儿异口同声阻止,抢凳子的抢凳子,按胳膊的按胳膊,顺气的顺气。
沈天佑双手插兜,在他面前岿然不动,眼睛都没眨一下,根本不担心张生强会将他怎么样,他太了解他,他就是个胆小怕事的狗东西,仗着自己老子有几个钱吃喝嫖赌,迟早有一天会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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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张家的老底掏空。
他指着张生强的鼻子警告:“张生强,我告诉你,别再到处造我的谣,小心撕烂你的嘴,我能饶得了你一次,绝不会饶你第二次。”
被骂又被威胁,张生强气不过,欲跳起来将沈天佑捶一顿,又被旁人摁住,硬生生看着沈天佑大摇大摆离开包厢。
在张生强面前赢回面子,沈天佑看似神色泰然,怒气消了不少,等回到自己的包厢,回想刚才的种种,越想越不是滋味。虽说张生强几人无中生有造他的谣,但若不是朱亦非那个狗女人,他就不会被人造这种不堪入耳的谣言,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发小们不明白他刚刚出去还好好的,回来后整个人脸色就变了,郁气极重,好友乐飞扬正要问个明白,他突然一掌拍在桌上,咬牙说道:“不收拾那个悍妇枉为人,总有一天,我沈天佑定要她磕一百个响头求饶!”
众发小面面相觑,他这怒发冲冠的狠劲儿是跟谁过不去?
好友吴颂大胆问:“天佑,是谁惹着你?”
沈天佑垂眸,紧紧盯着桌面,拳头也捏得死紧,恨然回道:“一个该死的女人!”
“女人?”
吴颂大吃一惊,也不再追问,快速拿起手机,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手机上飞舞,微信群“我不是霸总”很快弹送了一条消息:
【各位,你们听到没,天佑与一个女人杠上了,女人啊!】
乐飞扬听见手机响,快速扫了眼消息,回复:
【女人是什么稀有物种吗?大惊小怪,仿佛你从没见过似的。】
向来寡言少语的纪恒之跟着回复了一条:
【他与女人杠上了,又不是与老虎杠上。你操什么心,难不成你要替他与女人杠?】
这条消息刚发送出去,沈天佑陡然来了句:“这女人猛如虎,迟早有一天,我会将她收拾得服服帖帖。”
几人均是一愣!
与谁过不去也不能与女人过不去,他迟早要吃亏。
吴颂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八卦的小宇宙此刻如熊熊大火烧得非常旺,他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想套出沈天佑口中的女人是谁,又是如何结下的梁子。
正准备询问时,所有人的手机如约定好般同时响了一声,几人你看看我我看你,出奇一致的低头查看消息,消息来自一个他们从不屑打开的微信大群,那个群齐集蓝城所有富二代。
不知哪位人物进了群,@所有人后,紧接着发了一连串的暴改动图,全部是各种场景下一个女人将一个男人揍得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那个男人不是沈天佑还能是谁。
尤其是最后一张动图,沈天佑被女人摁进土坑里,如同一只强出头又被摁趴下的土拨鼠。
未免太惨了。
这下打鸡血的不止吴颂,几位性格迥异的霸总,史无前例、空前绝后发出一致疑问:
莫非他真被女人揍坏了脑子?
沈天佑还沉浸在对朱亦非的憎恨中,根本没察觉发小们的心思与异样目光,好心情被张生强搅黄了,这场聚会他无心继续下去,索性起身,大步迈出包厢。
“小沈总,你看那边!”等他迈到门口,候在门口接应他的黎成指着餐厅正在用餐的一对男女说道。
是朱亦非。他正与一个男人有说有笑,神情看上去颇为高兴。
沈天佑冷眼旁观,罪魁祸首近在眼前,想不泄愤都难。
8. 南派拳术友谊赛
此刻,汹涌的愤怒在心底如吹爆的气球开始膨胀,在他绞尽脑汁以平生最快脑速思索出一条妙计时,手机霎时响起。
沈天佑低头一看,是父亲沈之安打来的。老沈找他,不是急事,就是坏事。
沈天佑极不情愿的接通电话,一分钟后,又极不情愿的放弃向朱亦非泄愤的计划。
“其实朱老师笑起来挺好看的,她不揍人的时候,看上去温婉动人。”黎成在沈天佑挂了电话后,由衷感叹了一句。他不晓得包厢里发生的一切,更没察觉出沈天佑浑身隐忍的愤怒,只是在此时此刻,想要简单表达自己的想法而已。
“你不说话会死?”沈天佑狠狠剜了他一眼,又转头望向朱亦非,好看吗?好看个鬼!她的笑容依然刺眼,如同那日在医院的嘲笑。
沈天佑不禁捏紧拳头,咬牙切齿,“悍妇,迟早会让你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被莫名中伤,黎成恹恹缩起脖子,陪同自家老板回到车里。
大厅中央。
舒明朗不停投喂,朱亦非实在吃不下去,“你是要将我喂胖吗?”
“胖才好看,胖才健康!要是担心胖,吃完就去消个食,听说附近新建的公园开园了,一起去转转。”
“不了!”朱亦非拒绝道:“得回学校一趟!”
舒明郎维持着面上的笑容,心底失望,认识多年,她总是这样拒他于千里之外,他何时才有机会向她表明心意。
“回学校干什么,不是已经忙完了吗?”
“张雯雯最近状态不好,大赛临近,我想找她再谈谈!”朱亦非用吸管搅动水杯,心里很是没底,上次找张雯雯谈话没探出个所以然,这次不晓得行不行。
舒明朗不想给她压力,将心底冒出头的失望苗子狠狠按压下去,笑道:“行,吃完我送你回学校!”
*
“父亲得了尿毒症,急需五十万治疗费,母亲不堪家庭重负离家出走,抛下我和还在上初中的弟弟,再筹集不到钱,我和弟弟就都要辍学。”
通过旁敲侧击,朱亦非终于了解到张雯雯最近屡犯错误的根本原因。回到家,张雯雯的话依然萦绕在朱亦非的耳畔,久久无法褪去,她红着眼眶哭诉的表情在眼前挥洒不去。
联想到自己,虽然父母离异,好在身体健康,二老近在眼前。尤其是父亲朱正,三岁开始跟随他习武,两人关系融洽,除了父女关系和师徒关系,处得更像是朋友。
而母亲蒋丽……朱亦非对她的感情很复杂,一时难以用言语表述清楚,但是相比张雯雯的母亲,她至少没有抛弃她,离婚时争取到了她的抚养权。
手机铃声响起,朱亦非拾起手机一瞧,是父亲朱正打来的视频通话,她忙按了接听键。
“非非,在家呢!”朱正看见朱亦非身后的背景墙,笑着说道,黑亮略带粗糙的面宠乍然出现在屏幕。
“师父眼神真好,一猜一个准!”朱亦非顺势逗趣,父女每回通话,都是你一句我一句相互吹捧。
“是不是才下班,吃饭了吗?”
“吃过了,舒明朗请客!”朱正认识舒明朗,毕竟同学四年,又共事三年,舒明朗挺崇拜朱正,认为他为人正直,刚毅,加上功夫了得,颇有中国古代武将的风范和气度。
“今天天是周五,怎么没有去你妈妈那里?”
朱正与蒋丽在朱亦非十六岁时离婚。蒋丽一离婚便再婚,将朱亦非带在身边,于是朱亦非随她住了两年。高考一结束,朱亦非立马向蒋丽要回存在她那儿的比赛奖金,买下这套房子并搬出蒋丽的房子。
七十平米精装修两房,位于市中心繁华地段,虽不大,好在有自己的独立小窝,再也不用寄人篱下。
正因为这套房子花光了她所有积蓄,每月还要还贷,当张雯雯泪眼婆娑哭诉时,朱亦非一时犯了难。张雯雯父亲的五十万医药费不是小数目,她目前只能凑出十万,离五十还差四十万,心有余而力不足。
朱亦非没有回答,朱正转移了话题,“下周有一场南派拳术友谊赛,有没有兴趣去观摩?”
这个比赛朱亦非知道,举办地点就在蓝大分校区的体育场,早前康宏义征询过她的意见,希望她以蓝大体育老师的身份代表南派幻影拳传承人参加,为蓝大体育学院争光。
朱亦非非常抗拒,康宏义明知道她从来不参加任何与武术相关的活动,16岁那场变故后,她从不在外显山露水。如今朱正提及此事,她心头一动。
父亲一生热爱武术,立志将中国功夫发扬光大,重振幻影拳百年前的荣誉,在家门口的比赛,他肯定会参加,既然他邀请,她断然不能扫了他的兴。
“好,我等着一睹师父大人的雄伟风采。”
朱正欢喜地挂断了电话,朱亦非放下手机,静默片刻,步出房间,来到阳台。
月明星稀,万家灯火下,心中寂寥一片。她仰头望着夜空,须臾,深吸一口气,脸部线条乍然紧绷,只听“嗖”地一声,她站得笔直,目光坚毅,双臂在胸部两侧握成了拳,如流星一般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一套幻影拳就这么挥出,酣畅淋漓。
*
沈天佑被沈之安支去国外一周,回来后整个人瘫着不想动,懒懒散散趴在办公室沙发上,像只被浪潮掀翻在岸边的鱼儿,有气无力。
黎成非常贴心的为他递上咖啡,“小沈总,喝口咖啡提提神!”
“我不喝,我现在只想死!”沈天佑望着天花板,双目呆滞,嘴里不停唠叨:“都当老板的人了,有老沈和大哥冲锋陷阵,我居然要不远万里出差,去异国他乡受苦受累,这老板当着也没啥意思,不如不当。”
黎成:“……”
出个差就这么多怨言,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老板真不知人间疾苦啊!
“小沈总,您不当老板,想当什么?”
沈天佑对着额前的碎发吹了口气,颇为认真的回答道:“咸鱼,咸鱼的老大,咸鱼之王。”
咸鱼的老大,不还是老板吗?黎成无言以对,头顶霎时冒出三根线。您是老板,您想当什么就当什么,您现在就算立马变成一只猪,我都要为您喝彩一声:“哇,小沈总真棒,变成猪也这么好看。”
忠心耿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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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黎成不忍主子郁郁寡欢,想给他打打鸡血,于是出了个主意,“小沈总,要不我带您去个地方,解解闷!”
“去哪儿?”
“蓝大北湖校区。听说今天会举办一场南派拳术友谊赛,南派拳术了不得,其中好多拳术可以媲美少林功夫,您不是从小就仰慕武侠世界的大侠吗?就在家门口的比赛,不如去瞧瞧。”
“蓝大”两个字莫名刺中了沈天佑的某根神经,脑海里很快浮现某个女人的身影,他不耐烦道:“不去!”
“还是去瞧瞧吧!您在公司歇着也是歇着,不如出去转转,北湖校区图书馆是您捐建的,体育馆也是您投资的,就当去视察工程进度,老沈总和沈总知晓您从国外过来,又马不停蹄去视察,肯定会对您另眼相看,说不定一高兴,再给您几个亿玩玩儿!”
不愧是跟了沈天佑二十多年,黎成很会拿捏他的心理,说得头头是道,沈天佑一听,眼珠转了转,起身道:“那就去吧,你老板这辈子只有当老板的命,当不了咸鱼!”
蓝大北湖校区。
沈天佑没有告诉校方他的到来,以私访的形式去视察了一番,先是图书馆,然后是体育馆。体育馆进度正常,不到两个月就可以完工。
“黎成,记得用你自己的号发朋友圈!”沈天佑不忘安排黎成,“对了,图片要拍自然点,配文随意点,生活化一点。”
“明白!”不用他吩咐,黎成自然明白,既要作秀,就不能让老沈总和沈总察觉,他早就算好怎么为他的老板博面儿。
巡视完体育馆,沈天佑和黎成慢悠悠晃到拳术比赛的场地,篮球场。
篮球场被围得水泄不通,主办方用铁马围栏将内场与外围隔开,又将内场分为嘉宾区、表演区、观看区三个区域。表演区中央,一位武者英姿飒爽,正表演着少林拳。
那挥出去的每一拳如蛟龙出海,颇有翻天覆地之势,也因此迎来了阵阵喝彩,观众席几千双眼睛随着他的动作转动不停。
黎成带着沈天佑挤进了内场,武者刚好表演完毕,热烈的掌声响起。
掌声落下,主持人播报下一位上场表演者。
就在这个时候,沈天佑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朱亦非。
他心底一“咯噔”,出门没看黄历,早知道能碰见她,他就不答应黎成。
朱亦非并没有看见他们,她的目光追随着场地中央的一位中年武者,该武者身姿挺拔,如苍松傲立。随着一声低喝,他双拳紧握,猛然挥出,拳风呼啸,似有万马奔腾之势,好不震撼。
她坐在观众席,目光热切。沈天佑以为她会上场,却在中年武者表演结束后仍如一口大钟杵在那儿不动。
直到个人表演环节全部结束,双人对打开始,她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表演区中央,依然是那个中年武者,他与另一个武者对打激烈,她跳起来呐喊助威,终于不再像口木讷的大钟。
而对打结束,中年武者一退场,她立马追了上去。
沈天佑用超出两倍的脑速思量两人的关系,竟然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9. 她不会谋杀他吧
四月的暖风拂过梧桐树叶,绿荫下,两道身影刚劲如电,时而交错,时而飞旋,一时难分高下。
“非非,许久未过招,功夫精进不少啊!”拳风在耳边呼啸,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击中,朱正下颌线收得极紧,眸光紧盯对方,丝毫不敢放松,面上却带着慈爱的笑容。
“自然,每日晨练,这些招式早已形成躯体记忆,师父可要当心!”话不多说,章婉清快速接过朱正如猛虎扑食的招式,由起初的防守改为进攻,她时而像灵猴摘桃,动作敏捷,时而如迅豹追兽,生猛有力,最后在一个强劲的勾臂动作下,制住了朱正猛然扫过来的利腿。
两人均是脚跟点地,借力稳住后倾的身子,青草地面顿时划出两条绿色的长印,一场精彩绝伦的对打结束。
“哈哈哈!”朱正开怀大笑,稳健的步子踱向朱亦非,“打不赢非非,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
朱亦非眨眼,俏皮一笑:“师父才五十岁,网上有句话说得好,五十岁的男人正是奋斗的年纪,您才不老!”
“就你嘴贫!”朱正一脸宠溺,轻拍朱亦非的肩头,笑道:“还是我的小棉袄最会疼人!”
朱亦非抿着嘴笑,笑容就如这四月的春风,春风拂面,柔软、温和。在父亲面前,她能永远做一个可以随意流露情绪的孩子。
朱正望着她弯起来的眉眼,心底的浓情化成嘴角再也压不下去的笑意,须臾,一些过往霎时涌入脑海,他陷入怅然,脸色顿时暗了不少。
“爸,您怎么了?”朱亦非打量他突变的神色,刚刚还开怀大笑、畅快挥拳的人,说变脸就变脸,莫非是挥拳太急,身体出现了状况?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朱亦非担忧的要去瞧朱正,“还是遇上什么烦心事?您的武校最近怎么样?”
朱正在朱亦非十岁时接手了一所武校,距今已经有十五年。当时,武校经营入不敷出,几乎要垮掉,为筹集资金他每日不是泡在武校教学,就是四处奔走拉投资,正因为如此,蒋丽埋怨他天天不着家,对他的怨言越积越深,导致夫妻之间的鸿沟也愈发加深。
朱正因女儿接连的问题与担忧而感动,可是过往依然不停往脑海里涌,他的眸光一点点往下沉,原本浑厚的声音也低了几分,“都说外甥像舅,我看见你就想起你去世的舅舅……”
“我……”待要继续,朱亦非立即打断他,“爸,咱们父女难得相聚一次,就不要提那些伤心过往,好不好?”
父女两人常年各忙各的,朱正的武校在县城,到达蓝城车程需要两个小时,以往朱亦非每个月都会去看望朱正一次,这几个月由于备战大学生运动会,春节后她就没有再见过朱正。
“非非。”常年习武之人身强体健,即使身高只有一米七五,也巍峨如山,给人强烈的压迫感,而此刻的朱正,强健的身体因如飓风卷入难以释放的过往,略显颓靡。
“若不是因为爸爸,你就不会放弃挚爱的武术,你的武术之路或许会走得更远,你的舅舅也不会去世。”
舅舅的去世像根刺扎在父亲的心头,朱亦非不愿意看到他常年陷入自责中,若不是看见他额头多了一根白发,她不知道原来短短三个月也可以使一个中年人加速变老。
她拾起朱正的胳膊,像小时候央求他买她喜欢的糖果撒娇那般,轻轻摇晃,不过这次不是童言童语,而是深沉的宽慰。
“爸,有句话说得好,人活一世要大胆往前,管它是荆棘还是坦途,管它是悬崖或是深渊,趟过了才不枉在这世上走一遭。循规蹈矩,抑或是按照既有的规划生活,哪有撞见不可预见的未来有趣呢!生活因为有了变数有了未知,才生出更多的乐趣、期待,您怎么就能断定,我现在选择的这条路不是坦途,而武术这条路就一定能走得更远?”
“再说,我挺喜欢教师这个职业,每天与一群青春、活力的孩子们在一起,别提多开心,他们总能给我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朱亦非顿了顿,用坚定的眼神望着自己的父亲,“舅舅的去世是一个意外,错不在于你,而是那几个绑匪,为了救他您身负重伤,舅舅九泉之下若知晓您为了救他差点付出生命,他一定不会怪你。”
当年那件事何尝不是朱亦非心头的一根刺,她既是在宽慰朱正,也是在宽慰自己。
好好的父女想见变成追忆过往,徒增伤悲,朱正见女儿的情绪被他带偏,忙抖擞精神,双手搭上她的肩安抚,“是爸爸不该提伤心事,不该提你放弃武术,只要非非开心,无论选择哪条路,爸爸都支持你。”
两人转移了话题,聊到武校扩张上。朱正打算扩张武校,但是经费不足,跑了几家投资公司,都不看好武校的将来。
朱正的武校主要教授幻影拳及拳击、散打、自由搏击、防身术等课程,他立志发扬幻影拳,而幻影拳是个很小众的拳术,其知名度远不及太极拳、八卦掌、少林拳等,许多投资人本来就不热衷传统武术,一听“幻影拳”,都是一致拒绝:听都没听过的玩意儿,别跟我谈。
夹缝中求生存的幻影拳无人问津,几乎湮没在历史的浪潮中。
朱正一筹莫展,朱亦非爱莫能助,她最近为筹集张雯雯父亲的医药费发愁,勉强能凑出十万,武校扩张的经费岂止是十万,是它的数倍,她望尘莫及。
“非非不要担心,我会想到办法的。”就在朱正准备再宽慰朱亦非几句时,一个黑影猝然从一棵梧桐树后窜出,他咋咋呼呼往前,指着朱亦非的鼻子高声讽刺:“哎哟喂,朱老师,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心思倒挺多的,居然勾搭老男人,你还知不知礼义廉耻!”
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朱亦非望着突然冒出来吧啦吧啦说了一大通的沈天佑,稍微有些愣神。
沈天佑刚才躲得远,没太听清楚朱亦非和朱正说了什么,也无法准确判断两人的关系,但,管他呢!他跟上他们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借机报复朱亦非,给她安上一个勾搭老男人的罪名吗!
骂他无耻也罢,小人也罢,他今天势必不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能报一箭之仇,哪怕是逞口舌之快,心里也舒坦。
“朱老师啊朱老师,你睁开你的钛金狗眼看看,这儿是大学,大学啊!祖国花朵茁壮成长的花园,你看看你,为人师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与这个男人勾肩搭背,搂搂抱抱,简直太不像话!你愧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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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老师’的称呼,愧对教师这个光荣职业,你就该被革职,被教育界剔除。”
沈天佑一顿疯狂输出,仿佛他是正义的使者、道德的审判者,誓要将朱亦非这个教育界的“败类”予以最严厉的制裁——
即使是口头上的。
“非非,他是谁?”朱正皱眉瞧着,眼前的男人似乎与女儿有过节,满嘴污言秽语。
“刚从精神病院逃跑出来的患者!”朱亦非冷笑。面前的人太聒噪,不仅打断她与父亲谈事,还污蔑她,造她的黄谣。
虽然她十分清楚这个憨货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解心头之恨,但是,既然送上门了,是不是该教训教训?
沈天佑听见“患者”两个字,极为不满,扯着嗓门还击:“朱亦非,你才是精神病患者,自己为非作歹还冤枉好人。”
“沈天佑,你是不是管得有点宽了?是不是收粪车从你家门前路过你都要拿勺子尝尝咸淡?”朱亦非盯着沈天佑,一步步往前。
朱正在她身后悄声问:“非非,需要爸爸帮你吗?”
“不需要,我应付他只需动动手指头就可以!”
朱正说的帮忙是真的帮忙,要么打医院电话让人来接,要么亲自将人送走,虽然前者可能性微乎其微,因为此人一看就不是精神病患者,而是一个嘴巴犯贱的蠢蛋。
而朱亦菲口中的应付是动拳头。
朱亦非冷冽的眼神、握紧的拳头及以向他迈进的步伐,沈天佑心底大呼“不好”,这该死的女人不会在监控区就光明正大的揍他吧!
在他从树后钻出来时,他已经查探好周围环境,虽然他们选择了一个僻静之处,四周有粗壮的梧桐树遮挡,但是仍有行人来往,最主要的是,有一棵梧桐树上安装有摄像头,恰好不偏不斜正对着朱亦非。
为了防止被误伤,他事先选择与朱亦非五步之遥的距离“痛骂”她,但凡她动手,他可以扭头就跑。
他故意扯着嗓门说话,就是希望能引得路人围观,有人围观她就不敢拿他怎么样。
可是沈天佑万万没想到,朱亦非的思维与寻常女人不同,不,应该说与寻常人都不同,不分男女。她似乎并不担忧有路人经过,也不担心有监控,直直向他走来。
一边走,一边将双拳指节捏得咯吱响。
沈天佑指着朱亦非头顶的监控提醒她:“朱亦非,我告诉你,你头顶有监控,你别乱来。”
朱亦非眯眼一笑,“我不怕!”
妈呀,这笑容太阴森恐怖,沈天佑觉得与医院那日的嘲笑相比,更添了几分诡异。
她不会谋杀他吧?
沈天佑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惊到,瞅着朱亦非步步紧逼,他步步后退,突然发现五步的距离不足以给他缓冲,朱亦菲可能一个腿风就将他扫趴下。
沈天佑的心脏开始砰砰砰乱跳,情不自禁咽了一口口水。
怎么办?她不会又像上次那样将他按进土坑里吧,那样太丢人。
应该不会,来的路上他好像没有发现土坑。
黎成个狗日的去哪儿呢?老板不见了都不知道出来找一找,好歹过来帮忙挡一挡啊!
10. 借机报复报复
挡……一阵天旋地转,沈天佑直接被掀翻在绿油油的草丛里。
一米八几的大个这回真成了一条咸鱼,在草丛里躺板板。
朱亦非拍拍手,“这回是你自己犯贱招惹我,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沈天佑的面部与草丛来了个亲密接触,嘴巴扎进几根草,他吐掉口中的草屑,想回怼一句又忍住,沉默片刻,只得用拳头捶地,以此来疏解心中的郁气和恨意。
这边黎成观看表演看得入神,转头向老板点评一番时,呀,人不见了!
他急忙在篮球场寻找,找了一圈,不见老板踪影。
老板会去哪儿呢?
他突然想起来刚才在观众席看到了朱老师,老板不会上赶着找朱老师的茬了吧!
他难道还嫌自己不够丢人、揍得不够惨吗?都奔三的青年人,即将跨入中年人行列,怎么就不让人省心呢!
这哪是陪同老板出门视察工作,这是带了个大龄幼稚青年闯祸呀!
等他翻遍学校,看见自家老板果真如他所料扎在草丛里,心想,不省心的老板,你就不知道规避危险吗?报复朱老师至于让你如此魔怔吗?
黎成心底有无数个问号,他多想逃得远远的,不跟着他丢人现眼。
可是他不能啊!
沈天佑看见黎成终于来“解救”他,却像根木头疙瘩一动不动,顿时更来气,朝黎成大声吼道:“黎成,你个笨鸟,快扶我起来!”
“哦,来了!”黎成差点被沈天佑吼没了魂,连忙跑过去扶沈天佑。
“我们走!”沈天佑一只胳膊搭在黎成的肩上,用自认为最恶毒的眼神瞪着朱亦非,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再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小沈总,您就别瞪了,您盯得再紧,朱老师身上也不会掉下来一块肉,别伤了您的眼睛!”
“就你话多!”沈天佑感觉体内翻腾的怒火都能点燃一架神舟飞船,嘴巴快要喷出火来,“再多说一句,扣你全年奖金。”
黎成老实闭嘴。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沈天佑心底那叫一个苦。
临走前,他撂下一句狠话:“朱亦非,咱们走着瞧!”然后与黎成灰溜溜的走了。
“非非,你和他……”朱正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一人扶着另外一人,其中一人一瘸一拐,画面异常怪异。
朱亦非不以为然,“不认识,是他没事找事,揍一揍,刚好可以长长脑子!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就摔那么一下像受了多大罪似的,我可以保证,他那条腿十分钟不到就可以上天入地!”
*
好欢乐餐厅,沈天佑接连闷了两杯红酒,乐飞扬与吴颂目瞪口呆。
吴颂调侃:“天佑,我珍藏十年近万一瓶的红酒硬是让你喝出了二锅头的气势。”
他抬手一个大拇指,“哥们,真棒!”
沈天佑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将高脚杯往桌上用力一置,紧接着要倒第三杯,被乐飞扬按住,“喝酒不是像你这样喝的,有烦心事就同我们说说,别一个人喝闷酒!”
沈天佑抿紧唇,回忆最近的种种,才半个月就被朱亦非那个狗女人揍了四次,就说前两次吧,是误会,那后面两次呢,这女人真是心狠手辣,下手完全不知轻重啊!
蓝城哪个女人不是上赶着向他示好,往他怀里贴。嘿!她倒好,丝毫不给情面,不顾忌他沈家小公子的身份,三番两次撂倒他,他都快成了沈家医院的常客,再多进去两次,院长都要战战兢兢的自请离职。
是,他是为了报复她才找她的茬,可他又没伤着她,她好歹留点情面吧,一言不合就卸胳膊卸腿,她以为她是人类器官组装专家啊!
一团郁气窝在心底不上不下,想找个方式发泄,又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刚好有红酒,就借酒浇愁呗。
“我跟你们说,千万别惹女人,尤其是会动手打人的女人……”沈天佑正要说教,将自己的亲身经历作为反面教材给两位发小提个醒,不防一抬眼,走廊对面入口处走进来三位女人,其中一位化成灰他都认识。
乐飞扬和吴颂循着他的视线转头回望,吴颂道:“天佑,不会伤你的女人就是其中一位吧?”
沈天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是!”
他握住高脚杯的手掌渐渐收紧,骨节突起,指尖发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效仿武侠小说,用内力将玻璃杯震碎!
沈天佑咬牙切齿,怒视那个橘黄色的窈窕身影。
朱亦非。
还有她的两个帮凶,都该被枪毙。
今天三人凑齐,好欢乐餐厅又是乐飞扬家的,不借机报复报复,对不起老天爷送上门的大好机会。
他认真注视着三人的举动,寻思该怎么见缝插针,神不知鬼不觉报复到朱亦非的身上,又不被发现,还——
不挨捧。
反正让厨子做点手脚轻而易举,她们也不会知道,更不会牵连到他。
这边,朱亦非拿着菜单点菜,嘱咐服务员:“水果沙拉去掉芒果,果汁就苹果汁吧!”
今天是安澜的生日,三人相约来餐厅庆祝。
不愧是蓝城知名度最高的餐厅,上餐速度很快,三人先是举杯祝福安澜生日快乐,然后送上生日礼物,最后才动筷。
安澜胃口不佳,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朱亦非问:“澜澜,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安澜摇头,“不是,胃口不好,没事,你们多吃点。”
她轻轻抿了一口饮料,酸酸甜甜的苹果汁非常可口,她又喝了一大口。
也是奇了怪了,最近特别喜欢吃酸食,每当口中无味时,吃点酸的,犹如久旱逢甘雨,爽口、舒服!
就在她继续喝了一口苹果汁后,口腔开始痒痒的,不一会儿轻微的刺痛感袭来。
她皱眉的样子立即引起朱亦非的注意,朱亦非问:“澜澜,你怎么了?”
安澜想回答“没事”,秦心妍突然惊叫一声:“澜澜,你的脖子上都是疹子!”
安澜下意识去摸脖子,确实摸到一个小凸点。她急忙取出小镜子,一看,脖子上的疹子肉眼可见的增多,已经开始往脸部蔓延。
安澜大吃一惊:“是过敏!”
安澜对芒果过敏,朱亦非和秦心妍自认识她开始就知道,那是读大一时的一次聚餐,她误食了芒果,导致全身起红疹,幸好及时送进医院,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也是从那时候起,但凡与安澜一同吃饭,不管是她本人还是另外两人,都会特意避开与芒果有关的食物。
朱亦非立即招来服务员,准备责问,“服务员!”
秦心妍慌张又不解:“点餐时明明避开了芒果,怎么会过敏?”
服务员就在两步远,听见叫声小跑过来,热情回道:“女士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
不等朱亦非回答,她对面的安澜猝然倒在地上,面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红疹子,尤为可怖,嘴巴微张,呼吸急促,颇为痛苦的样子。
朱亦非暗想不好,急忙掏出手机拨打120。这次过敏可能比上大学的那次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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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重,向餐厅责问是小,得赶紧送医院。
安澜从倒地的那刻就引起了沈天佑这边的注意。三个女人又闹什么幺蛾子,装食物中毒然后敲诈餐厅?
简直太不要脸!怒从心中吼!还好今天他在场,他一定会替人民群众伸张正义、主持公道,让三个“恶”女人受到法律的制裁。
可是当听见朱亦非拨打120的对话,他一时纳闷了,不就是偷偷往饮料里多加了些芒果汁,不至于严重到要兴师动众叫来救护车吧!
还有,他加芒果汁只是简单的与那个彪悍女人作对,她不喜欢吃芒果,他偏要加芒果,怎么变成是她的朋友因芒果过敏?
而安澜倒地不起及服务员喊叫大堂经理的慌慌张张,沈天佑终于意识到自己一时的玩闹可能酿了大祸。
救人要紧。他立刻放下高脚杯,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朱亦非的餐位,将安澜打横抱起,对朱亦非说道:“快,跟我去沈氏医院。”
“噢,噢!”朱亦非木讷点头,诧异沈天佑的突然出身以及热心帮助,来不及多思考一秒,跟在他身后上了车。
沈天佑将车开得飞快,顾不得是红灯还是绿灯,一心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医院。秦心妍与安澜坐在车后坐,安澜半躺在秦心妍的大腿上。
而朱亦非坐在副驾位置,一只手全程都没有松开过车上方的挂手。
有沈天佑这位大少爷在,安澜的诊治一路红灯,两个小时后,安然无恙躺在VIP病房内。
“病人对芒果过敏,居然敢大量食用,是她不懂事还是你们不懂事。”病房外,主治医生痛斥朱亦非一行人,要不是看在大少爷在场,他的话不知道要说得多难听。
“好在送来及时,不然我们也无能为力。过敏性休克是极为严重的过敏症状,非常危险,随时可能危及生命。”
说这话时朱亦非感激的望了沈天佑一眼,幸好遇上了他,否则安澜的命就没了。
感激的同时,令朱亦非诧异的是,主治医生用了个词——“大量”,先不说点餐时嘱咐过服务员,单说如果量大,她和秦心妍味觉灵敏,不可能尝不出来。
“医生,我们的确没有食用芒果,而您说‘大量’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主治医生是个急躁脾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病人的苹果汁里检测出含有芒果的易致敏成分。”
朱亦非和秦心妍均是鄂然,怪不得会这样,因为只有安澜点了杯苹果汁,她说想喝点酸的,而她和秦心妍喝的是白开水,其他食物她们都没有尝出一星半点芒果的味道。
但是,问题又来了,安澜既然对芒果过敏,那应该是稍稍舔一口就能尝出来,怎么可能接二连三喝了好几口也没察觉。
朱亦非和秦心妍面面相觑,继而齐齐望向医生,朱亦非问:“如果苹果汁里掺有芒果易致敏成分,我朋友是可以分辨出来的。”
主治医生差点鼻孔出气怼她们脸上,瞟了一眼沈天佑,一口气梗到喉咙又强迫自己咽了下去。
劝慰自己莫生气,莫生气,惹谁也不能惹金主爸爸。她们是沈小公子的朋友,人都是他亲自送来的。
“……”话未说出口,沈天佑急忙打断:“抱歉,你们聊,我出去接个电话。”
手机没响,他出去接个鬼的电话,主治医生望着他匆忙离开的背影,也懒得深究,继续说完被打断的话。
沈天佑几乎可以用拔腿就跑来形容,堂堂千亿总裁撤出走廊,神不知鬼不觉钻进了黢黑的安全通道。
他心虚啊!
11. 将我大卸八块
他就是简单的为出口恶气与朱亦非作对而已,完全没想过害人,怎么就有生命危险了呢?早知道那位安小姐对芒果过敏,打死他他也不会这么做。
怎么办?该不该向她们说明实情,然后再道歉?说自己不是故意的,是闹着玩!
闹着玩?成年人才不会拿人性命开玩笑,朱亦非绝对会这么训斥他,然后一拳挥在他的脑门上。
就她那不知轻重的劲儿,不得将他的脑门砸开花。
算了,还是瞒着,除了厨师,天知地知,剩下就是他知了,再无第二人知晓。
不过,世上无不透风的墙,万一哪天被发现,他是不是会死得更难看?
不行,不行!
沈天佑犹豫不决,心底七上八下,在灰暗的楼梯间来回走动,像个陀螺转了一圈又一圈。
“啊,对了!”他猛然想起,安小姐住院,理应通知一声他哥。小姑娘躺在病床,脸色与病房的墙壁一样白,要是他的女人遭这种罪,他不得心疼死了。
“沈天赐,你个挨千万的,要不是你是我哥,我就将你送到缅甸,非让你抽筋扒皮不可!”沈天佑一边唠叨,一边翻找沈天赐的手机号。
一接通,他就将安澜的状况一五一十的告诉对方,结果对方在听完后,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她是我的谁,与我有关吗?”顺便将沈天佑训了一通:“沈天佑,你是不是管得有点宽,有那闲工夫管她,不如好好学学怎么经营公司!”
沈天赐毫不犹豫挂断电话,沈天佑要继续打,却在这个时候听见黎成的声音,应该是没见到他人,在到处找他。
沈天佑打开安全通道的门,不满的小声训斥:“叫魂呢,能不能小点声!”
黎成被后背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抱怨道:“小沈总,您在那儿干什么,突然冒出来,我一点准备也没有,鬼都会被你吓死。”
沈天佑抬手做了个要敲黎成脑袋的姿势,黎成侧身躲开,随沈天佑进了安全通道。
“找我做什么?”沈天佑边问边拨沈天赐的电话号码。
楼梯间的灯光不亮,黎成扫了一眼楼道,空无一人,老板不抽烟,不晓得来这里干嘛。他不慌不忙回答道:“安小姐怀孕了,主治医生说她之所以品不出苹果汁里添加了芒果汁,是因为孕反应导致胃口差,味觉失灵。”
“什么?”沈天佑手一抖,手机掉在地上。他惊诧抬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这下好了,他酿的不是一般的祸,是草菅人命的大祸,还是两条命!
不用猜,安小姐肚子的孩子肯定是他哥沈天赐的。老沈和程美丽要是知道他差点亲手杀了他们的嫡长孙,估计宰了他的心都有。
“谁怀孕了?说话!”地上的手机已经拨通,沈天赐冷冽的声音从听筒传来,一句话问了三遍,沈天佑和黎成傻愣着不敢回答。
沈天佑着急忙慌捡起手机并快速挂断,心底如有千万只骏马奔过,慌得一批,问黎成:“医生有没有说孩子怎么样?”
“差点流产!”
沈天佑腿一软,扶住墙壁站稳,接着就听到黎成继续道:“不过,不是因为芒果过敏,医生说是安小姐本身体质不好,要不是因为这次歪打正着,她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啪!”这回是切切实实的一个巴掌拍在黎成的脑门上,沈天佑咬牙道:“狗东西,一句话不一次性说完,非要分两次,晓不晓得会吓出心脏病。”
帅气的发型就这么被沈天佑拍乱,黎成郁闷,小声埋怨:“您的心脏倒是强大的很,明明与朱老师水火不相容,今天奇了怪了,竟然帮助她的朋友!”
沈天佑一个眼风扫过,“你嘀嘀咕咕什么?”
黎成退开两步,以防沈天佑的巴掌又落在脑门上,片刻后,眼一闭,心一横,朗声说道:“要不是您第一时间将安小姐送进医院,我都要怀疑芒果汁是您命人加的,毕竟餐厅是您发小的餐厅,您胡作非为,啊不,您想做什么还不是轻而易举。”
“你就不能小点声,需不需要我给你一个喇叭?”沈天佑咬着牙,好不容易躲进来清净一会儿,被他撞见倒好,他恨不得像个喇叭宣扬,他沈家小公子的脸面往哪里搁。
还有,万一被人听见,他好心救人的举动不就成了居心叵测。
怎么摊上这么个憨批特助,他的一世英名要被他嚯嚯没了。
黎成不敢再造次,一语不发,沈天佑在训完他后也没有出声。楼道的声控灯暗了下去,伸手不见五指,两人沉默的站着,殊不知两扇铁门的背后是一片光亮,一个纤细的身影正贴在门后,两人的对话恰好一字不落的落进她的耳中。
“芒果汁是您命人加的!”此话在朱亦非耳畔回荡。
朱亦非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对沈天佑满腔的感激之情,此刻荡然无存。
是说呢,千叮万嘱过服务员去掉芒果,服务员是有多不想干才故意与顾客作对,除了被人指使再无其他理由。
狗东西突然出现在餐厅,又出乎意料的热心,恐怕就是为了掩饰他的恶劣行迹和心虚吧!
兴冲冲来找他,为的就是当面感谢他,一直对这个憨货有偏见,好不容易有所改观,结果获得这“意外之喜”,看来狗改不了吃屎,憨货不仅憨,还是个小肚鸡肠只会欺负女人的狗东西。
既然如此,狗东西做了坏事就应该受到惩罚。
朱亦非安顿好安澜,又交代了秦心妍一些注意事项,马不停蹄赶去好欢乐餐厅寻找证据。
她向大堂经理索要当日监控视频。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堂经理自然不会轻而易举交出监控。
朱亦非拿出手机做出要报警的样子。
大堂经理不想将事情闹大,带朱亦非去监控室调取监控。结果,但凡能监控沈天佑行动轨迹的视频全部没了,像是有人知晓她的举动,先她一步动作。
大堂经理松了一口气。
朱亦非忍不住想爆粗口!狗东西手脚真快,害怕东窗事发,提前命人抹掉视频。
这不间接证实安澜过敏的罪魁祸首就是他,沈天佑!
看来不用找证据了,直接找人!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将人教训了再说!
翌日早晨,精诚资本。
总裁办公室,沈天佑靠在老板椅上,双目无神的盯着天花板。
“黎成,你说悍妇要是知道是我命厨师做的手脚,她会不会将我大卸八块?”
“小沈总,您多虑了,朱老师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您不招惹她,她就不会动粗。不过呢……”黎成想了想,又道:“您招惹了她姐妹,这个……就不好说了!”
“闭嘴,出去!”沈天佑狠狠剜了他一眼,糟心的玩意儿是听不懂人话么,找他寻求点安慰,净说废话,真是见了鬼。
黎成灰溜溜退出办公室,祖宗难伺候,他巴不得闪得远远的。从早上进办公室,祖宗的嘴就没停过,不是感叹自己无心之举差点酿了大祸,就是将他大哥从头到尾狠狠批了一顿。
不过,他也没想到,安小姐的过敏竟然是老板造成的。幸好,安小姐安然无恙,孩子无事。
只是,他刚一转身,就看见气势汹汹朝他走来的两个人,立时惊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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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稍片刻,他麻溜转身,又推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沈天佑见他进来,不耐烦道:“黎大特助,请问你有何贵干,能不能让我一个人静静。”
黎成面无表情道:“小沈总,我建议您还是躲一躲比较好!”
沈天佑皱眉:“我为什么要躲?黎成,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有病就去医院治,别在我面前碍眼。”
黎成继续面无表情,声音略有提高:“小沈总,朱老师来了!”
沈天佑不以为意,依然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话说到一半,他猛然反应黎成口中的朱老师是谁,无精打采的人立刻生龙活虎,从老板椅上弹坐起来,惊得舌头都快打结:“她,她来做什么?”
黎成犹豫道:“怕不是来收拾您吧?”
“收拾我?”沈天佑心想,难不成她知道了安小姐过敏的真实原因,来找他寻仇?不然不会特意追来精诚资本。
沈天佑一下子慌了,“黎成,快,去拦住她!”
黎成一脸同情,摇摇头,“小沈总,拦不住,朱老师已经上了顶楼!”
沈天佑一听,脑门突突直跳,开始在办公室寻找藏身之处,一边找一边哀嚎:“我就说这事会被她发现,她果真要将我大卸八块!”
此时的黎成永生难忘,他的老板,身价千亿的总裁,为了躲避一个女人,竟然在自己的办公室东躲西藏。
沈天佑最终躲进与办公室相连的休息间,恰好办公室门被敲响,接着就是朱亦非的声音:“沈天佑人呢?”
听听,尖锐的嗓门哪有半分女人的温柔,典型的乡野村妇。沈天佑趴在休息间门板,伸长脖子探听外面的情况,休息室的隔音效果比较好,平常听不清楚外面的声音,然而他是贴着门板,加上朱亦非的嗓门确实大,想不听见都难。
他听见黎成回答:“小沈总不在。”
这话并没有令朱亦非信服,短暂的无声后,他听见朱亦非朝休息间踱来的细碎脚步声。
朱亦非确实不相信黎成的话,她扫了眼办公桌和老板椅,有明显的刚被使用的痕迹。
她逡巡一周,得亏她观察力细致,发现了一个隐形门,于是径直走向那扇隐形门。
朱亦非其实是个能忍则忍的性格,就好比弹簧,越压制缩得越紧,可是一旦压到底,压到极致,就会反弹,且弹力大得惊人。
她可以被动接受沈天佑的挑衅,但不能接受她的朋友被伤害,当确认是沈天佑动的手脚,导致安澜差点过敏性休克,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亏她当日对他心生感激,原来是狗东西做了亏心事。
朱亦非在休息间门口停顿片刻,然后一个利索的弹腿,如一把锋利的斧子,只听“哐当”一声,门锁被劈开。
黎成瞠目结舌,半天挪不开眼,这要是老板的脑袋不就碎成西瓜?
老板啊老板,刚才我还在心底默默嘲笑您是个没有骨气还胆小的男人,现在我收回对您的嘲笑,只祈祷您藏严实点,千万别让朱老师发现,她的腿,不,包括她的拳头都是不长眼睛的。
沈天佑被一声门锁裂开的声音惊得全身一抖,急忙后退,生怕朱亦非的腿伤着自己。
眼开朱亦非即将推门而入,他环视五十平的休息间,果断钻进衣柜。
能躲则躲!能藏则藏!能避则避!
做男人要能屈能伸,不能与女人一般见识,尤其是会功夫的女人。
“沈天佑!”朱亦非高喊一声,安静的休息间针落可闻,她观察一番,里侧的衣柜霎时入眼,于是抬步而去。
12. 那就智取啊
衣柜里漆黑一片,沈天佑加速跳动的心跳声在此刻显得尤为突兀,他将手扶在胸口,深呼吸,试图抚平心跳,然而心跳依然很快。
朱亦非的脚步声渐渐逼近,他大脑一片空白,感觉有短暂的缺氧,只得大口呼吸,不一会儿,脑袋里霎时闪现6岁时在青凉山落水时的情形,同样是令人窒息的黑暗及无助。
他怕水,也怕黑啊!
登时,一道光亮在眼前划开,渐渐拉大,沈天佑喜出望外,他要脱离黑暗了,终于有人来助他。
光亮前是一张清秀的脸庞,如观音降世,身上披着细碎的光芒,沈天佑满脸期待的望过去,待看清来人时,脸色大变。
那张好看的脸庞居然是朱亦非!
怎么会是她!
哦不,本来就应该是她,是她兴冲冲的跑来找他算账,刚才还踢坏了他休息间的门。
沈天佑扶额叹息,他到底是产生了幻觉还是脑瓜被踢傻,居然在一瞬间将她当做拯救他的观音菩萨。
对!是幻觉!因缺氧造成的幻觉,他的脑瓜还没被踢呢,朱亦非踢的是门!
“沈天佑,你给我出来!”朱亦非一声低吼!
沈天佑身体不自觉的一颤,心底嘲讽一笑,呵!狗屁的观音菩萨,女土匪还差不多,就这一声吼,她身上所有的光环碎一地。
他突然不想搭理她,甚至看她一眼都嫌污了眼睛,然而朱亦非是不会放过他的。
他依然扶着额,低声问:“找我有事?”
“废话!”朱亦非向来是个直来直去人冷话少的性子,不待沈天佑答话,她伸手一提,就将他从衣柜里提溜出来,一把甩在墙壁上,又反手摁住。
疼痛袭来,沈天佑扯着嗓门叫嚣:“朱亦非,你竟然敢在我的地盘胡作非为,信不信我能立刻让你从蓝城消失!”
“不信!”朱亦非故意凑近他,丝毫不惧怕他的威胁,语气甚至带了几分挑衅:“法治社会,你以为你是天王老子?嗯?”
沈天佑是如同面皮翻了个面贴在墙壁的,朱亦非就在她身后,一只手臂摁住他的后颈,一只手臂反锁住他的手臂,所以当朱亦非凑近他时,两人的脑袋相隔仅一个拳头的距离,沈天佑能分明瞧见她白皙肌肤上细小的绒毛。
沈天佑忍不住腹诽,还算好看的一个人,偏偏生了一股蛮劲儿,还极其不讲道理,白瞎了这张脸。
“非非,要不咱们还是算了?”与朱亦非一同来的秦心妍不想看到朱亦非动武,能和平解决问题比什么都好。
“他害澜澜过敏,差点命都有没了,就应该好好教训教训!”
“可是……”秦心妍觉得朱亦非的话有道理,但是揍人是不对的。
“你以为我是要揍他?”朱亦非问道。
至始至终她都没有揍沈天佑的打算,她也知道揍人是不对的,所以此次擅闯精诚资本,目的很简单,将沈天佑逮回去当面向安澜道歉。
还有他那个可恶的哥哥沈天赐,一并向安澜道歉,对了,还有他们的父母,正是因为他们教子无方,才导致安澜被骗被害。安澜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不能要了,他们沈家不仅要向安澜鞠躬道歉,还要赔付手术费和精神损失费。
安澜性子软,又答应沈天赐不再往来,她做不了的主,她来做,她吃过的亏,她替她讨回。
秦心妍:“不然呢?”
朱亦非不想耽误时间,说道:“心妍,你别管,我自有分寸!”
沈天佑却不知朱亦非心中所想,以为她又要揍他,连忙放狠话:“朱亦非,你个彪悍的女人,你个土匪,给我松开,再不松开,我就报警了。”
朱亦非不松,锁住沈天佑颈部的力度反而加重,沈天佑的俊脸贴着墙壁,往里按了几分,他严重怀疑自己已经破了相。
“朱亦非,我告诉你,你这是在犯法,我会告你,告到你牢底坐穿。”
“是么?那你去告啊!没有人证和监控,我看你用什么告!”
休息间是私人休息的地方,包括整个总裁办公室,沈天佑为了保护个人隐私,都没有安装摄像头。而此刻休息间就他们三人,朱亦非已经将门堵住,没有人能进来。
沈天佑这才意识到朱亦非的话不假。
“黎成,黎成,报警,快报警!”沈天佑奋力高喊,门外的黎成听见喊声,高声回应:“好!”
黎成回答得倒是干脆,其实他压根没打算报警,就安安静静的候在外面,不准许任何听见响动的员工进来看热闹。
他根本不相信朱亦非会将老板怎么样,前几次他就看出来,朱老师说是教训老板,其实都没有实质性伤害,是老板自己小题大做又是叫救护车,又是住院治疗。
他甚至有种老板与这位朱老师缘分天注定的微妙心思。
“闭嘴!”朱亦非嫌沈天佑聒噪,控制他一条手臂的力道加重,沈天佑疼得龇牙咧嘴,“啊啊啊啊,轻点,轻点!”
就在他以为胳膊要被拧断时,门外响起安澜的声音,“非非!”
朱亦非手中的力道松了几分,示意秦心妍去开门。
秦心妍打开门,安澜见到的是沈天佑贴在墙壁被朱亦非摁住的惊险场面,不过,经历了餐厅那一遭,她已经见怪不怪,淡然往前两步,对朱亦非说道:“非非,放了他吧!”
闻言,沈天佑心念一动,立马向安澜求救,“安小姐,快帮我报警!”
原来她才是拯救他的观音菩萨啊。朱亦非是个女土匪,将她捏成观音的坐垫都不配。
安澜没有理会沈天佑,而是对朱亦非说道:“非非,我刚做了手术!”
此话一出,朱亦非立刻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松开了钳制沈天佑的手。
意外她竟如此快速做了决定,以为她会舍不得这个孩子,要废尽心力劝解一段时间。
秦心妍的意外不亚于朱亦非,两人都是难以置信的愣在原地。为了证实自己所言不假,安澜掏出包里的手术告知书。
两人看完,久久无法言语。
安澜说道:“非非,孩子没了,就当他替沈先生还了欠下的债,别与他计较,再说,他也不是故意要害我。”
终于摆脱朱亦非控制的沈天佑顿觉一身轻松,虽然胳膊有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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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没有脱臼,他不停转动胳膊,活动筋骨,这时,猝然听见安澜叫住他:“沈先生!”
沈天佑一顿,停止转动胳膊,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既然孩子已经打了,就当他不存在过,所以关于我怀孕的消息烦请你不要告诉他。”
沈天佑顿了片刻,点点头。他本来就没有打算告诉他哥,他们之间的事他才懒得插足,只是安澜当面嘱咐他,他心底总有种愧疚感。
毕竟孩子的生父是他亲哥,醉酒睡了人家姑娘,还不负责任,姑娘无声无息将孩子打掉,为他受苦受罪,他呢,依然我行我素当他的大少爷。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他,你保重身体……”沈天佑不晓得该如何宽慰她,以此缓解他哥的罪孽深重。
“小沈总,这警是报还是不报?”沈天佑趴在休息间的床上,黎成非常狗腿的为他捶腿捏背,顺带问了这么一句。
沈天佑听着,这话怎么就那么不对劲儿呢?
他翻身踹了黎成一脚,“你是不是故意试探我,怎么,看我笑话看上瘾了。”
黎成用手挡住他的脚,假模假样道:“还真不是。小沈总,只要您真心希望我报警,我,现在、立刻、马上就报,朱老师不将牢底坐穿,我黎成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
这辈子已经当牛做马,下辈子还要?不可能!黎成在心底默念,我就不信老板会报警。
“报什么报?”沈天佑不耐烦道,他现在没心思去计量该不该报警,朱亦非没有对他造成实质性伤害,无非就是踹坏了一扇门,他被迫躲进衣柜,产生了幻觉,这些都不算事,再说她进了局子就没意思,他要的是酣畅淋漓的打击,能切切实实让他心口舒畅的报复。
可是每次报复都没成功,反而被她将了一军,这是个问题。
很大的问题!
怎么才能报复成功,他自己又不被伤害呢?
沈天佑冥思苦想,半晌,脑中突然灵光乍现。
既然蛮力报复不了她,那就智取啊!她不是蓝大体育学院的老师吗?他还是蓝大北校区的投资人呢,随便寻个由头折磨折磨她,不是轻而易举?
想到这,沈天佑顿觉心口舒畅,报复还没开始,他仿佛已经感知到胜利的大手在向他召唤,仿佛看到朱亦非正跪地磕头,向他求饶:“沈小公子,求你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动手了”。
沈天佑情不自禁笑出声,一旁的黎成纳闷了,这老板怎么突然笑了,自从遇见朱老师,他的精神状态好像就没正常过。
三天后。
朱亦非接到学校通知的时候正在训斥张雯雯,她的状态是一日不如一日,再这么下去,估计进决赛都难。
康院长催了多次,她才不情不愿的去了院长招待室。
真是奇了怪了,学校投资人视察,校方领导不陪同,偏偏让她一个没有任何级别的教职工陪同,陪同就陪同吧,居然要求全程,还必须穿套装和高跟鞋。
她又不是企业公关部门员工。朱亦非默默将校方和投资人吐槽了百八十遍。而当她见到投资人时,所有疑问霎时消散。
13. 招蜂引蝶的骚包
男人一身黑色高定西装,宽肩窄腰,听见脚步声,转身,悠然自得望向朱亦非,朱亦非先是短暂的怔住,继而是愤怒。
怪不得校方指定她接待,原来是有人来找茬。
也难怪提出必须穿套装和高跟鞋的苛刻要求,原来是特意针对她啊!
全程陪同意味什么?意味她一整天将要与这位祖宗在一起,接受他可能出其不意的折磨与打压。
蠢货会脑筋急转弯了,知道借权势和身份压人。
沈天佑见朱亦非一脸怨愤的盯着自己,摊开双手解释:“朱老师,可别误会,公事,视察。”
“行,那就走吧!”朱亦非咬牙,狠狠剜了沈天佑一眼,每个字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沈天佑双手背在身后,高昂着头,像只骄傲的孔雀抢先迈步,踱在朱亦非的前面。
见到朱亦非堪比猪肝色的面色,他心里甭提有多开心,半个月来淤积在心中的郁气疏解不少。
蓝城大学依湖而建,风景非常秀丽,进入初夏的五月,更是美不胜收。沈天佑与朱亦非依湖步行,两人均是样貌出众,男人身高一米八五,一袭黑色西装,女人身高近一米七,身穿白色衬衫与深蓝色半身裙,两人不仅精英范十足,样貌气质也颇为养眼,吸引了不少学生的目光。
“朱老师,你们学校的学生似乎对我的样貌非常认可。”沈天佑得意洋洋,不忘抬手做了个虚抚发型的动作,相当骚气,引得围观的女学生疯狂尖叫。
“沈总,请注意您的言行举止,少给学生们做不良引导。”朱亦非面无表情道。
招蜂引蝶的骚包,与他哥沈天赐一个狗样,风骚成性。
“朱老师,怎么能说是不良引导呢,我这是尽情绽放美丽,为学生们展示什么才是外表的‘美’、内在的“秀”!”
“秀?”朱亦非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停步白了他一眼,“你有内在吗?呵!金絮其外败絮其中。”
这人怎么说话的!沈天佑跟在她身后,指着她的后背不满道:“喂,朱亦非,你嘴巴能不能别这么毒,就不怕毒死你自己。”
朱亦非回首望着他,“沈大小爷,您能不能少说两句,蓝城大学非常大,咱们巡视四分之一都不到,您难道希望天黑前仍在这里吗?”
此话不假,蓝城大学不仅美,面积也大,是蓝城面积最大的高等教育学府,在全国排名也是前五位。
学校给出的指示是全程陪同,朱亦非原先以为是走个形式,能有几个领导或投资人视察是一丝不苟全程视察个遍。所以当得知陪同的对象是沈天佑,起初她极为不满,有种校方与他联合起来骗她的感觉。
可是后来想想,以这位公子哥的尿性,他不会尽责到一整天都闲在学校,无非是走走过场,最多不过两个小时,就乘上他的宝马扬长而去。
然而事实恰恰相反,这位爷,牛津大学毕业的富二代,硬生生在学校逛了两个小时。像是没读过大学,甚至见都没见过大学似的,但凡看到人群聚集多的地儿,都会去凑个热闹,他穿的休闲皮鞋,走走停停无所谓,但她不一样啊,她穿的是高跟鞋,经不住长久的步行与站立。
“沈总,我们去那边……”朱亦非指着不远处的一条长石凳,刚想说歇歇,沈天佑见到篮球场上一群学生正在打篮球,立马凑了上去。
不是吧,学生打篮球也要围观?他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没见过世面的猴子吗?朱亦非刚要吐槽,沈天佑朝她招手,示意她过去:“朱老师,快来!”
朱亦非忍着脚趾头的疼痛走过去,沈天佑抬手指向场上一个男学生说道:“朱老师,你看那个学生长相是不是挺不错?我觉得他特别像我上大学的时候。”
淦!她又没见过上大学的他,怎么知道像不像!
“我觉得挺像的!我上大学那会儿,也是这么帅!年轻有为,意气风发!”
朱亦非:“……”
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他是有多么自恋!
“沈总,我觉得……”
“朱老师,你听我将话说完!”沈天佑继续道:“我认为这个学生极有运动天赋,你不是体育老师吗?可以好好培养,说不定将来能进国家篮球队。”
我一田径教练可以培养篮球健将,你怎么不说产科医生包治脑子。
他简直脑子有包。
“沈先生!”朱亦非强行打断他,“十一点了,我们步行了三个小时,请问可以歇歇吗?”
“三个小时啊!我还以为三十分钟呢!”沈天佑单手撑着下巴,故作深沉道:“可是你不是说学校很大吗?歇的话,我担心时间不够用。要不,咱们还是继续往前走吧!”
哼,想歇,门都没有!今天就是为了折磨你,绝不可能让你歇一分一秒。
沈天佑径直往前,也不管朱亦非同不同意,将她甩在了身后。
狗男人!他就是故意的!朱亦非心底生出一团浓烈的怒火,紧攥的拳头骨节作响,她立在原地,盯着沈天佑的背影良久,才慢慢跟上他。
谁叫他是投资人,谁让她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他是在折磨她,除了屈从的份,她拿他没办法。
又是步行一个小时。朱亦非的脚掌疼痛难忍,肚子也饿得咕咕叫,前面像溜街的大爷既没有停步,也没有提何时就餐。校方更没有联系他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人,过问中午就餐事宜。
朱亦非看着已经磨出水泡的脚踝,喊道:“沈总,前面就是我们学校的西区食堂,您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请你去食堂吃饭。”
沈天佑转身回望朱亦非,她脸色不大好,额头沁了一层薄汗,他沉吟片刻,双手插兜走上前问:“朱老师是饿了吗?可是我不饿耶!”
从早上八点到现在十二点,不停不歇,从始至终他就是故意走远路,故意停留拉长她站立的时间,故意饿着她。
瞧着他一副贱嗖嗖的模样,朱亦非有种特别想将他一脚踹进桃李湖里的冲动。
“行,你不饿,我饿!你不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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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本姑娘不奉陪了。”管他是投资人还是甲方爸爸,与她何干,不陪他玩了。
言听计从一上午的朱亦非突然撂挑子,沈天佑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分,毕竟她是个女孩子,穿着高跟鞋步行四个小时,任谁也坚持不下来,任谁也会心中有火。尤其是她往食堂方向去的时候,双腿一瘸一拐,应该是高跟鞋磨疼了脚。
可是,这不就是他要的效果吗?畅快淋漓的报复。为什么要觉得自己过分呢,这是她应得的惩罚,谁叫她三番两次下手那么重,他沈天佑活了二十七年,就从没被人如此对待过。
沈天佑犹豫该不该跟上。
朱亦非走得艰难,一双脚掌实在太疼,她想将鞋子脱了,可是来来往往的学生多,脱鞋有失教师形象。
她像个老兵拖着沉重的步伐,须臾,一不小心踩到一个石头,重心不稳的她直接往前扑去。
就在此时,一个大掌悄然伸向她的后背,五指拢起,将她隔着一层白色衬衫的内衣扣子一扯,顷刻,内衣从胸前滑落,前胸和后背顿时一阵凉意。
“我不是故意的!”沈天佑的手还停留在半空,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他确实不是故意的。朱亦非说去食堂吃饭,他想了想悄悄跟了上去,折磨她可以,总不能连自己的胃也折磨吧。
刚跟了几步,前面的人身子不稳,似乎要摔倒,他想都没想,就去拽她的胳膊,试图拉住她,胳膊是没拽着,却因手法不准,碰到她的后背,结果用力过大,将人的内衣给扯了下来。
他尴尬的立在原地,这下可解释不清了。
而朱亦非在内衣滑落的一瞬间,以最快的速度捂紧胸/前的高峰,幸好旁边有一片矮丛,她果断钻进去,半蹲下来,匆匆系上内衣。
然后,脱掉高跟鞋,恨然走向还愣在原地的色棍。
沈天佑看着面带怒色光脚朝自己走来的朱亦非,问:“你要干什么?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管你是不是故意的!”朱亦非容不得沈天佑辩解,挽臂、翻腕、锁臂,三下五除二,将沈天佑制伏在地。
忍了半日,实在不能再忍。
*
“悍妇、土匪、奸诈、狂妄……”病床上的沈天佑用尽毕生所学搜罗能形容朱亦非的词语,似乎任何一个词语用在她身上都不为过。好心帮她,她竟然不知好歹误会他是好色之徒。
他沈天佑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好色也不至于“好”到她身上,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女人的温柔、娴静、乖巧,与男人没区别。
“老板,您歇歇吧,您已经骂了一个小时。”从医生离开病房,他的嘴就没停过,以前黎成觉得老板嘴碎,但没想到这么碎。
一口一个“朱亦非,我要将你怎样怎样”,叫嚣得是好听,可人怂在病房,根本不敢踏出半步。
不是,老板怎么一遇着朱老师就降智。明知前有虎,偏要追着老虎的屁/股跑,关键不占任何优势,胆子又小,还打不过人家。
14. 去山上拜一拜
沈天佑听到“歇歇”两个字,太阳穴直跳,自从上午这两个字从朱亦非口中吐出来,他像产生了过敏反应,完全听不得。
“黎成,我警告你,从今往后不准再提这两个字,不然我将你从这儿扔下去。”
“是,是,我不提!不过,小沈总,我还是诚意劝您一句,以后咱就别去招惹朱老师,她是女的,您不屑动她一根手指头,但她功夫了得,倘若她动您,您实在扛不住啊。”
黎成是真心劝解沈天佑,随便掰开手指头一数,朱老师揍老板的次数差不多有六次了吧,哪次不是他吃亏。
六六大顺,祈愿老板以后离朱老师远远的,不再被误伤。
闻言,情绪高亢的沈天佑瞬间偃旗息鼓。黎成的话无不道理,他也不愿意往朱亦非身上凑,但她实在是可恶,动手打人不说,还总摆一副瞧不起人的臭脸,他看着就来气。
但是,气归气,事实就是他干不过她。好男不跟女斗,保重身体要紧,尽量远离她吧,至少最近这段时间别招惹她,就当休身养性,从长计议,等寻到一个万无一失一招致命的机会再打击报复也不迟。
“黎成,扶我去走廊透透气!”透气是假,顺气才是真。虽然做了暂时不寻仇的决定,那也是心不甘情不愿,不顺顺气,堵在心口迟早会将自己憋死。
黎成为沈天佑递来拐杖,沈天佑嫌弃的瞟了一眼,说道:“我还没到不能行走的地步,你是要让所有人笑话我沈天佑被女人揍进医院?”
黎成撇撇了嘴,心想,好心当成驴肝肺,就您膝盖上磕出来的两个大包,我看您能撑到什么时候。
VIP病房在住院部后面的一栋小楼里,房间不多,就十间不到,沈天佑住的是最大的一间。小楼与住院部中间是一个小花园,只有VIP病房的病人才可以出入。
沈天佑出了走廊又去小花园晃了一圈,闲得无聊,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就在他准备结束拍摄时,手机里乍然冒出一个还算认识的身影。
朱亦非的学生,张雯雯。
那个因为救她却被朱亦非误会而将他踢进桃李湖的女孩。
不知何由,女孩扯住一位男医生的手臂不让他离开,而女孩面色发黄,头发凌乱,脸上还挂着两行泪珠,嘴巴一张一合。
两人正在对面住院部五楼的走廊,沈天佑拍高楼时恰好入了他的手机,但距离较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沈天佑一时好奇心起,对黎成说道:“黎成,走,我们去对面看看。”
黎成莫名,但也照办。
“医生,我求求您再宽容几天,我一定会筹集医药费,不然他就会死的,您不能见死不救啊。”张雯雯拼命祈求,但是医生无动于衷,“不是我不救你父亲,这是医院的规定,你父亲欠费多日,我看在你家庭困难你又年少的份儿上,已经请求领导缓了几日,但是现下确定不能再拖。”
张雯雯抓住医生的手臂不放,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滚落,“您就再去向领导申请申请,告诉他,多缓两日,两日就够了,我绝对能筹到钱,求您帮帮我!”
“姑娘,不是我不帮你,医院有医院的规章制度,如果每个病患都像你这样缓交医药费,那我们医院还开不开得下去。”
医生不为所动,毫不留情的去甩几乎是掐住自己手臂的双手,没成想不仅没甩开,只听“扑通”一声响,姑娘骤然跪在地上,两眼泪汪汪,“求求您,我给您磕头,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您帮我申请缓交医药费。”
话落,她果真磕起头,额头与地面撞击出清脆的响声。
医生难堪至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两人的动静引来不少人围观,也有人指指点点,但无人上前伸出援手。世间太多苦难,泥菩萨过河,都是自身难保,哪管得了旁人的生老病死,能做到感同身受已经是最大的怜悯。
“黎成,去打听一下到底怎么回事。”转角深处的沈天佑实在看不下去,原本他只是好奇心作祟,最差也是当个见不得光的丑闻观赏,毕竟与男医生拉拉扯扯肯定没啥好事,再说这个女学生当初明知朱亦非误会他,却不解释,让他当众难堪,能意外捡了便宜观赏一段“表演”,岂不爽哉!
这与报复朱亦非有什么区别?没有!
可是当女孩跪下的那一瞬间他后悔了。听了个大概,女孩似乎是在求医生缓交医药费,年纪轻轻能放下脸面下跪,得有多困难,多绝望,又是下了多大的勇气。
所以他决定让黎成去打听打听。
沈天佑回到病房后不久,黎成也回来了,神色凝重的告诉他:“女孩的父亲得了尿毒症,需要巨额的治疗费。无奈家庭贫困无力承担,前期缴纳的费用已经透支,还欠了咱们医院两千元。医院例行惯例,停止继续治疗,于是出现了刚才那一幕。”
沈氏医院虽是私人医院,但是沈家管理下的沈氏医院有个隐性规定,就是针对家庭特别困难的病患,可以允许缓交一定额度和一定期限的费用,这个在蓝城乃至全国属于首例,也是独一无二的。
“她家里就她一人吗?没有人替她想办法?”
“目前就她一人。据说家里还有一个上初中的弟弟。她父亲这病也是耗了不短的时间,为了治疗借了不少钱,亲戚朋友都借了个遍,无人再能借。如今家中负债累累,她母亲不堪重负,抛弃爷三儿走了。”
沈天佑叹息:“这么说,她是个苦命的孩子!”
难怪那日在桃李湖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看来是为父亲的疾病发愁,女孩自尊心强,不愿将私事暴露,闭口不提他救她的事实,因为他坚信假山后他与黎成的对话她是听见的。
“是啊!”黎成也跟着叹息,联想到自己,若不是有幸跟了小沈总,估计他现在还在老家放牛呢!
沈天佑沉吟片刻,对黎成说道:“黎成,你现在就去将她欠下的两千元医药费缴清,记住,以院方的名义。然后,再寻个由头匿名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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款50万给她。不能再多,不然姑娘会怀疑。另外,联系我在蓝大设立的助学基金会,看有没有张雯雯的名字,若没有就加上,若有,将她的助学金额度提高。”
“好!我这就去办!”老板是个大好人,做好事不仅不留名,还顾忌对方的感受,特想为他竖大拇指点个赞。
不过,他心中有个疑问,老板为什么会帮她呢?思索不到五秒的时间就快速做出决定。难道因为她是蓝大的学生?还是其实因为她是朱亦非的学生?
“老板,您为什么要这么大力的帮助张雯雯啊?”天下苦难人多了去了,像张雯雯这样家庭困难还坚持求学的学生不在少数。老板常年从事慈善事业,如此特别照顾资助对象还是头一遭。
是啊,为什么会帮助张雯雯?是因为她丢弃个人尊严下跪的感人行径,还是因为怜悯张氏家庭的苦难?沈天佑也说不清楚。
“费话真多,赶紧去办!”沈天佑一个脑瓜崩儿将黎成轰走。办事就办事,问那么多问题干什么。做好事难道还要问缘由,那就不叫做好事。
当程离云再次踏进病房时,终究无法淡定,作为一个母亲除了心疼就是心悸。三天两头进医院,不是霉运缠身就是撞了邪!
“天佑,”程离云提议道:“不如你去山上拜一拜吧,我知道有座山特别灵,你拜一拜佛祖,它会保佑你,再也不被邪祟侵入。”
沈天佑汗颜,一脸的莫名其妙,他是被揍,不是被邪祟侵入,不晓得程美丽是怎么想的。
程离云见他不信,继续劝说:“你相信我,那座山的佛祖真的特别特别灵,我有一个好姐妹的儿子光棍三十五年,上山一拜,你猜怎么着,三日不到,就求到了儿媳妇!还有一个姐妹,女儿快三十还没谈过朋友,去山上一拜,结果你猜怎么着,一年不到,就相中意中人,年底举办婚礼。”
程离云说的神乎其神,沈天佑嘴角一勾,反问道:“程美丽,这种胡乱编造的话您也信?再说,您好姐妹的儿子和女儿求的是姻缘,那这佛祖管姻缘有效,您刚才说我是邪祟侵入,它是不是管得忒宽了点!”
“佛祖就是啥都管,不然怎么叫做佛祖呢!”程离云不放弃鼓动:“听妈妈的,去拜一拜,咱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唉!”沈天佑禁不住母亲的再三说道,答应道:“行,您告诉我山头在哪里,我明天就上山一拜。”
母亲说得对,他去拜一拜,万一时来运转,他一举击溃朱亦非,大仇得报。
“苍头镇,青凉山!”
沈天佑呆愣片刻,然后缓缓转头望着程离云。
“程美丽,您让我去哪里拜不好,偏让我去青凉山!”那地儿可是他儿时的噩梦,一辈子的阴影,他就是在那里习武半年,然后差点淹死。
程离云眯起眼,呵呵直笑,以掩饰自己的心虚。
“还有,那里是道教,道观里的神像是太上老君,不是佛祖,佛祖应该住在寺庙里。”
15. 怎么哪哪都有你
“管它是太上老君还是如来佛祖,显灵就行。”
程离云的目的不单是怂恿沈天佑祛晦气,更希望他能求段美满姻缘,快三十岁的人,女人的手都没碰过,说出去她都替他害臊。
青凉山,蓝城知名生态旅游景点,更是全国道教圣地和道教文化发扬地,每年慕名前来的游客数不胜数。
青凉山山势险峻,风景宜人,因海拔有一千多米,一半的山体常年萦绕在浓雾中,颇有一番仙雾秘境的美。
沈天佑和黎成爬上山腰时,几近中午。两人累得满头大汗,沈天佑瘫软在石阶,边喘气边唠叨。
“就不该答应程美丽,忒难爬了。我看她是存心不想让她儿子好过。”
黎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也是大口喘气,“小沈总,话不能这么说,虽然爬上来辛苦,但是您不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吗?我觉得夫人劝您拜太上老君祛邪祟是假,借此机会鼓励您多外出多运动才是真。”
沈天佑懒得再站起来,索性四仰八叉躺下,像晒鱼干一样晒自己,“我平常运动不少,你不是知道,但是不至于为了运动开两三小时的车爬一千多米的高山吧。这哪儿是运动,这是要人命。程美丽她是年纪大,闲得慌,搞封建迷信。”
“那您还答应夫人?”
“那不是为了哄她高兴。”
罢了,罢了,来都来了,费那个口舌干什么。幸好程美丽口中灵通的道观就在半山腰,不然他的腰得断。
歇了会儿,黎成差不多恢复了元气,远眺墨色的群山,掩映在烈阳下,如巨人屹立天地之间,披上一层金色的细纱,颇为壮美,立时心旷神怡。
“小沈总,您起来瞧瞧,山腰的景色真美。若要是登上山顶,不美上加美!”
沈天佑依然一副只想躺平的样子,无力的挥动手臂,拒绝道:“不了,我只想休息休息。”
就这么休息了半小时,一个小时后两人到达程离云所说的求啥啥灵的道观——紫霄观。
青凉山拥有五大宫殿和大大小小的道观,紫霄观就是其中之一,供奉的神像恰好是太上老君。
因是众多道观之一,紫霄观并不大,但是建造和装潢甚美,是青凉山道教文化的代表性建筑。
沈天佑还是六岁时来过青凉山,除了落水差点淹死,对青凉山的记忆非常模糊。所以当他一眼望去原生态的景色与恢弘的古建筑时,心中不乏生出惊奇与赞叹。
两人踱步至道观门口,沈天佑往里瞅了一眼,一尊神像下涌动不少游客,应该同他此行的目的一致,拜老君求庇护。黎成翘首望去,人山人海,说道:“小沈总,咱们再往里走吧,前头应该可以参拜老君。”
沈天佑先瞧了一眼面前乌压压一片的后脑勺,然后又瞧了瞧六米高的神像,老君鹤发童颜,一身白色道袍,手持拂尘。
神像下摆着一张桌子,一个小道姑立在桌前,好像在发放什么东西,游客们在排队领取。
沈天佑心生退意,“人太多,挤不进去,我们要不去别处瞧瞧!”
黎成却觉得新鲜,“小沈总,来都来了,先参拜了再说,拜完咱们再去别处,您看这么多人排队,说明咱们来对了,紫霄观果然是人气旺,老君显灵!”
“旺你个头。市区街道每天那么多人,还不够你看!”沈天佑指着太上老君的神像,“瞅瞅,瞅瞅,这太上老君神像瞅着就不对劲!”
黎成:“哪里不对劲?”
沈天佑:“你仔细看他的面部。鹤发童颜,搞笑!老君几千岁,面部至少该有点褶子吧,一条也没有!一个毛头小子,你信他会庇佑你吗?怎么可能!简直是糊弄民众。”
黎成两眼一黑,我亲爱的老板,您是来参拜老君,不是来研究中国雕刻技术,您不愿意排队,担心降了您的身份,至少得找个正当理由吧,胡扯就有点幼稚了。
沈天佑不认为自己在胡扯,继续说道:“还有,民众既然来参拜老君,祈求他的庇佑,他是神仙,起码得和颜悦色吧,你看看他,严肃得像随时会抽人一嘴巴子,活脱脱一个脾气不好不易接近的老头。脾气不好的老头肯定心眼狭小,他会大发慈悲,普度众生吗?当然不会!”
跟那个姓朱的女人一个模样,总是摆张臭脸,脾气暴躁,一身蛮力,永远不知道手下留情四个字怎么写。
黎成:“……”
好想捂住他的嘴!
沈天佑叽哩哇啦批判一大通,队伍前后几人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他刚想再叨叨几句,黎成立马将他往前推:“小沈总,前面空一大块儿,咱们快补上。”
黎成:有种错将地主家的傻儿子带出来遛街的羞耻感!
沈天佑想说的话被打断,往前走了几步后忘记自己要说啥,后面很快又跟上来好几人,他只得作罢,顺从黎成安静排队,半个小时后终于轮到他们。
沈天佑总算看清了神像旁桌子上摆放的是什么玩意儿。
一个木盆,装满许多玉牌,玉牌是用红色串起,小道姑手持二维码,微笑的说道:“扫二维码付款五十元,领取玉牌,然后去那边排队参拜。”
她抬手指了指用围挡围起来的神像中央。
付钱才能参拜?玉牌?还五十元!抢钱吧!沈天佑又惊又怒,体内正义的小宇宙立刻爆发。他最记恨这种卖假货的敛财行为,小小的塑料牌子怎么可能是玉制的,这不明摆着诓骗大家吗?好好的景区真是被他们糟蹋了。
沈天佑一腔热血,此刻愤慨不已,对小道姑说道:“这玉牌一看就是假的,正宗玉石怎么可能才值五十元?再说我花五十元为了看一个小老头,你怎么不去抢钱?你看那老君神像,像个正常雕塑吗?”
一连三问惊得小道姑愣住,付款领取玉牌再参拜是道观十年前就有的规矩,他怕是有病吧,在这神神叨叨。
“这里是景区,道教圣地,大家来紫霄观是诚心参拜,为的是求老君庇佑,求得一个心灵寄托,你们倒好,制作劣质产品来收钱,还二维码付款……”
沈天佑气得想笑,指着小道姑手中的二维码道:“怎么不干脆报银行卡号,让游客转账,还省了提现的手续费。”
闻言,小道士收起笑容,脸色冷了下来,年纪轻,说话毫不客气,“先生,如果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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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拜,可以一边凉快去,我们不强求!”
听听,说的什么话,不付款参拜就这么个粗鄙语气,还有没有一点职业道德!
老板不顾忌身份像个火药桶与人争执,一旁的黎成脸臊得通红,尽力安抚祖宗:“小沈总,管它是真是假,才五十块钱而已,您就别……”
“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是他们虚假宣传、贩卖假货、胡乱收费、欺骗民众!”
黎成:“……”
无言以对。
老板啊老板,您的脑袋是被朱老师踢傻了吗?身价千亿,竟然为了五十元钱与一个小姑娘争执,说出去都不好听。
“黎成,报警!”
黎成:“……”
不至于吧!
黎成暗暗思忖,老板不像是爱多管闲事的人啊,今天的他像被夺了舍一般,烦躁、易怒,还琢磨不透,让人难以相信昨日豪气捐助五十万的人是他。
肯定是被朱老师揍了后气没消,借机撒气呢!
人前人后都有人围观,黎成特别想将沈天佑拖走,他不嫌丢人,他还嫌丢人呢。
但是沈天佑并没有就此罢休的迹象,见他像被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果断掏出手机报警,“你不报我报!”
“你报啊,我还怕你报不成!”小姑娘说话硬气,嘴上是硬的,心底已经开始慌了,毕竟才十几岁,没见过此般阵势。
“先生,你如果不愿意买玉牌就不买,不要耽误我们参拜好不好?”有人提出抗议。说话之人看着面前的沈天佑,心想人模人样,一看就不是掏不出五十元钱的人,居然与小姑娘计较。
“是啊,付款购买玉牌再参拜,有买有卖,你不买没人强迫,何必小题大作吓唬人家小姑娘呢。”有人附和。
对啊!黎成都差点要附和一声,老板就是小题大作。五十元钱,对于他来说如微尘不值一提。
有众人替小道姑解围,小道姑有了底气,说道:“你别走,我去请师姐过来评评理。”
沈天佑笑道:“你就是去请玉皇大帝也没用!”
小道姑走开,众人自发扫二维码取玉牌,然后依次去参拜。
“哎,你们……”沈天佑想拦拦不住。
他问黎成:“黎成,这些人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明明被骗,还上赶着去送钱。”
黎成心说,老板,我看被驴踢的是您吧!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话不能说出来,他说道:“老板,您可以这么想,大伙花五十元参拜老君,就跟寺庙捐香火钱再祭拜是一个道理,心甘情愿的行为,怎么能说是欺骗呢?”
沈天佑仔细一听,好像是那么个道理!终于脑袋转过弯,心想自己当时没反应过来,一听见付款五十元才可以参拜就生出一股无名的怒火,青凉山果然与他相冲。
他就不应该答应程美丽。
“是谁在造谣生事,口口声声污蔑我们‘欺骗民众’?”一道铿锵有力的女声打破紫霄观的喧闹。
沈天佑在声音响起的刹那,条件反射般身体一抖,双腿发软。
朱亦非,怎么哪哪都有你啊!
16. 你放过我
朱亦非从拥挤的人群中而来,众人自觉为她开出一条道,她步伐稳健,声音还在继续:“先生,我们没有欺骗民众,也不存在贩卖假货行为。首先,付款购买玉牌是数十年前就有的规矩,上山参拜的游客都知晓,我们没有欺瞒。其次,这项规定门口的告示牌有告知,是您眼睛长在后脑勺没有看见。第三,这玉牌虽然称之为玉牌,并不代表它就是玉制的,我们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承诺过它的材质是玉石,只有脑子不寻常的人才会误将它当做玉石。”
言辞犀利,字字骂人。沈天佑听着这熟悉的声音,默默叹息:“朱亦非啊朱亦菲,你为什么阴魂不散,怎么我去哪儿,哪儿都能碰到你,连参拜个神仙也能被你逮着!”
他彻底无望,心底疯狂祈求朱亦非不要再说了,在她还没看见他前,他只想快速撤离,可是眼下她的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他离开的机会微乎其微,朱亦非一个纵身飞跃就能将他擒住。
朱亦非在沈天佑身后站定,以质问的语气说道:“最后,玉牌都是山下的工艺品厂手工制作,工厂的工人全部是残疾人,紫霄观为了帮助他们提高生活收入,采用了这么一个法子,交易有凭有据,先生,您是身在高处的贵人,不奢望您能共情低处人民的苦难,但至少不该断了他们的生活来源吧?不过……”
她顿了顿:“工艺品厂经营合法合规,紫霄观采购玉牌也是,价格透明,一块玉牌成本价四十五元,五元的利润相当于游客捐的香火钱,紫霄观要开张营业,起码得有经济来源,所有一切合法合规,也透明,您报警也无用!”
“对啊,对啊!总不能与残疾人计较吧,那也太缺德了吧!”
“山下的工艺品厂与紫霄观的玉牌直采众所周知,当年还上过新闻,小伙子你不会孤陋寡闻连这个都没听说过。”
“我看就是!我看他开着豪车来的,车就停在山下,应该是个大老板,有钱人哪会管咱们普通老百姓的死活!”
围观的群众你一言我一语将沈天佑喷了个底朝天,他被围在人群的中心,躲也不能躲,避也不能避,无奈接受群众的指责。
面前的人身材颀长,宽肩窄腰,一身黑色休闲西装,朱亦非瞧着背影,怎么看就怎么熟悉。
“先生,事实证明您的污蔑无据可依,既然如此,我是不是可以告您造谣生事!烦请您转过身与我当面交涉!“
朱亦非纳闷,男人既然敢当众生事,怎么就没胆量与她当面交涉。
而沈天佑不仅不转身,在短短的几分钟内经过多番心理建设后,做了个决定,管她三七二十一,逮不逮得住,先跑了再说。
动作比脑子运转的速度要快,沈天佑果断迈步向前,朱亦非眼疼手快,见人要逃,伸出长臂按住他的肩膀,一个轻如燕的腾空跳跃,翻身到男人前面,霎时睁大双眼。
沈天佑!怎么又是他?昨天刚被揍了一顿,今天就追到紫霄观寻衅挑事,他是脑袋进了水嫌揍得不够狠要再尝尝拳头的滋味吗?
行,那就成全你。
朱亦非不做多想,刚要使出她的乾坤掌击打在沈天佑的肩上,意想不到的一幕来了,沈天估突然像只泥鳅,身躯往下一滑,屈膝抱住朱亦非的腰,哭诉道:“亲爱的非非,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求你原谅我!”
膝盖还差十公分就要落地。
所有人目瞪口呆,包括朱亦非和黎成。
他这整的是哪一出?
简直是个无赖!朱亦非摇动沈天佑的手臂,有种立刻将他脑袋揍开花的冲动。
沈天佑却牢牢箍住她的腰不放手,像个挂件挂在她的腰上。
朱亦非牙齿紧着后牙槽:“沈天佑,你是有病吧,给我松手。”
沈天佑像个倔强的小娇夫摇摇头:“我是想你想病的,绝不松手!”
“沈天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断了你的手!”
“不信,你疼我还来不急呢!”
这……
众人一听,开始七嘴八舌道:
“唉呀,原来是人家小情侣打情骂俏的伎俩,搞得我们都入戏当了真!”
“是呀,现在的年轻人真会玩!”
黎成趁机遣散:“确实没啥看的,都散了吧!”
等人群近乎不关注沈天佑和朱亦非这边,沈天佑松开双手,拍拍手对朱亦非说道:“不喜欢自己像只大熊猫被人围观,无得已之举,别怪!”
他暗喜,急中生智想出来的妙计果然有用,终于可以溜之大吉。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难得出城清静清静,也能遇见她。太上老君果然是个心眼狭小的小老头,他越忌讳她就越将她往眼前带。
“是么,我偏要怪你呢?”朱亦非咬牙切齿,“以为借机转移注意力我就会放过你,休想!”
她不傻,他的伎俩她还看不出来?老奸巨猾的狗男人。
计谋被拆穿,沈天佑反应很快,不等她说完,拔腿就跑,刚跑出紫霄观的大门,一个天旋地转,被撂倒在地。
和第一次在餐厅被揍如出一辙,同样是面部朝下匍匐在地,双臂被朱亦非牢牢锁住。不过这次朱亦非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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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轻饶他,不揍个在医院躺平三天,绝不罢休。
就在她准备用力将他从上提溜起来时,沈天佑求饶,“朱老师,我错了,你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招惹你,你往东,我绝对不挪半步,誓死与你不相见。”
朱亦非先是一愣,瞧着他这副没骨气的样子,鄙夷道:“沈天佑,今天我算是发现,你不仅蠢、憨,还怂!”
沈天佑利索点头:“是,我怂,你就当我是个怂包,为免脏了你的手,你手下留情吧!”
他是真被揍怕了啊!这女人丝毫不懂怜香惜玉,眼下不被她伤害要紧,管他面子不面子,从她手里逃脱再说。
“今天你放过我,之前的所有咱们一笔勾销!咱们有来有往多次,哪次我是故意的?就说昨天吧,完全是个误会,我就是简单的想去扶你一把而已!”
朱亦非沉吟片刻,回想之前的种种,好像确实是误会比较多。
沈天佑见她不说话,加重双手力度的动作停止,又连忙道:“我说话算话,你放过我,我被你伤了多次也不计较了,前两次的医药费我返还给你。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
朱亦非执意教训沈天佑的态度松动。这时,小道姑在不远处叫唤她:“师姐,掌门师父找你!”
“马上来!”朱亦非松开双手,对沈天佑说道:“记住你今天说的,别让我再撞见你!”
沈天佑爬起来,连连说是。
黎成替沈天佑整理好衣衫,沈天佑盯着朱亦非的背影,眼神空洞,半晌不说话。
黎成慌了,老板不会真被朱老师揍傻了吧!他抬手在沈天佑眼前晃了晃,沈天佑按下他的手,面无表情道:“我没瞎!”
黎成讪讪缩回手,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小沈总,我以为您被……”
沈天佑瞪着他,“以为我被她揍傻了是吗?”
“哦,不是,不是!”黎成急忙摆手解释,“我只是以为你怕你对朱老师产生了阴影!”
沈天佑:“还不是一个意思?”
黎成:“呃……”
待朱亦非的背影消失,沈天佑的视线仍落在她消失的方向,憋起嘴说道:“我不仅对她产生了阴影,我对整个青凉山都产生了阴影。”
黎成看着自家老板欲哭无泪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同情。老板与朱老师可真是冤家路窄啊!上山拜个神仙都可以撞见,还又是在不体面的场合过招。
两人上辈子肯定是仇人。
沈天佑一屁股坐在地上,“黎成,我要回家,再也不来这狗屁青凉山。”
17. 兼职保镖
沈天佑拖着疲惫的身子下山,一路上像个受伤的小媳妇儿一言不发。
脑海里全部是被朱亦非暴揍的画面,一帧一帧闪过,像电影快放似的。心脏抽抽的疼,从遇见这个女人开始,就被她的武力压制,没舒坦过一天。
从小到大被捧在云端,有人哄、有人宠,无论走到哪儿身边都围着一群人,溜须拍马也好,有意攀交也罢,他享受着这种被奉承的快感。
在蓝城可以说是横着走,谁敢不敬他三分?哪怕像张生强这种在他眼里极不讨喜的鼠辈,恨他恨得牙痒痒,冲动起来敢杀人放火也不敢将他怎样,单说上次,即使没有同伴的阻止,他坚信他手中的凳子压根不会落在他的身上。
还有那些追名逐利的女人,上到同圈层的富家之女,下到普通家庭的女孩,哪个见着他不是巴巴往身上贴,左一个“沈小公子”,右一个“小沈总”,嘴甜的似抹了蜜,就差跪下来舔他。
唯独朱亦非,不仅丝毫不顾忌他的身份,丢了他的脸面,还揍了他的人,让他成为蓝城的笑柄。
不服气!不甘心!
从云端跌落谷底,巨大的落差令沈天佑极度不快,心头窝着的一团郁气迟迟下不去,原本放弃报复的念头此刻倏地冒出头,如久逢甘露后的小草破土而出。
一定要报复,狠狠地报复,让她山穷水尽无路可走,再跪下来求饶,到时候他再痛痛快快的奚落一番,以解心头之恨。
沈天佑在心底默默盘算,一言不发,黎成不住的从后视镜偷瞄,老板脸黑得像锅底,他大气不敢出,坐得板板正正,生怕太岁爷头上动土惹他不快。
包括司机在内,三人均不说话,整个车厢空气凝固,如坠冰窖。
幸好半个小时后,黎成接了通电话,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电话是公司采购部打来的,告知他精诚资本给高校捐赠的体育器材已经到货。挂掉电话后,黎成思索是否该向沈天佑汇报,往常这种小事沈天佑不过问,都由他处理。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车厢的气氛太压抑,总不能一直这样吧!再说,从小到大,只要老板不高兴,他就会充当男版解语花,插科打诨逗他开心,身为老板的特助,不替他排忧解闷好像说不过去。
到底该不该开个口,缓解下气氛?黎成喉咙来回滚了多次,最后他吞了口唾沫,鼓起勇气道:“小沈总,采购部打来电话,告知给各大高校捐赠的体育器材今天到货,明明会一一送到。”
话落,他以为至少会得一句简短的“嗯,我知道了”,然而迟迟得不到沈天佑的回应,车厢陷入诡异的安静,他僵硬转头,沈天佑半张俊脸隐在昏暗中,双眸紧紧盯着他,眸光格外阴冷。
尔后,他冰冷的声线充斥在寂静的车厢:“闭嘴!你手机听筒的声音大如雷鸣,想不让人听见都难,再出声,将你扔进山里喂鸟!”
黎成表情瞬间裂开,一句捐赠器材就威胁他,又不是拱他家祖坟。难不成他不高兴他说话都有罪?
就不该想着替他排忧解难,活该被骂。黎成负气转身,坐得端端正正,屏息凝神,再也不敢开口。
车厢再次陷入沉静。电光火花之间,黎成猛然惊醒,本次体育器材捐赠对象就有蓝大,不仅如此,老板今年赞助的重点体育赛事世界大学生运动会,恰好蓝大体育学院报了名。
原来如此!一不小心触了老板的忌讳,造孽啊!
黎成默默叫苦,像根木桩子钉在副驾,一动不动。
“怎么,说你两句,你还不高兴,哑巴了?”背后的声音阴森森,黎成顿觉脊背发寒。
不是老板,是你让我闭嘴我就闭嘴,我闭嘴你又嫌我不吱声。
黎成心底比吃了黄莲还苦,又不敢无视老板的问话,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委屈回道:“小沈总,不是您要求我闭嘴么?我担心张嘴污了您的耳朵!”
沈天佑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少给我阴阳怪气,我让你闭嘴你就闭嘴,我让你跳车你怎么不去跳?”
神经吧!到底是谁阴阳怪气,他是被朱老师揍出后遗症了吧,在山上虽然神情落寞,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好歹还是个正常人,这会儿嘴里像含着无数根刺见人就扎。
活该被揍!
“又哑巴了,还是怕我吃了你!”
黎成的额头立时冒出三根线,他捏紧拳头,忍住朝他脸上来一拳的冲动,转头笑道:“小沈总,我皮糙肉厚,您吃不动!您是我的老板,您的指示我不敢不遵从。您要求我闭嘴我就闭嘴,您要求我开口我就开口,接下来您想听我说什么都可以,要不,我给您来段单口相声?”
“神经!”沈天佑轻嗤一声,白了他一眼。
黎成强行扯了个笑脸,麻木转身,暗自发誓再也不理会他,即使被他开除,也不打算理这个变化无常的东西。
下山还有半个小时,沈天佑靠在后座闭目养神。霎时,脑袋里一道灵光闪过,报复朱亦非的办法顿然而生。
“您是我的老板,您的指示我不敢不遵从”,这句话在他耳边循环播放。他怎么到今天才想到这一点?朱亦非敢与他正面对抗,正是不惧怕他的身份和地位,因为他的身份与地位对她构成不了任何压迫和威胁,但是倘若换个身份呢?倘若他是她的老板,而她是他的员工?
她非但不敢动他,还要毕恭毕敬迎合他、听从他、服务他。
怎么才能成为她的员工?沈天佑冥思苦想,她是有编制的教师,入职精诚资本不可能,除非她辞职。不过,看她对学生的爱护程度,应该比较热爱教师这个职业。
什么工作能要求她既心甘情愿服从他又不被她近身?
保镖!又是一道灵光从脑海闪过。兼职保镖再合适不过。
身为保镖,她非但有保护他的责任与义务,而且不能动他。但凡她动他一根手指头,他有的是法子惩治她。
想到这一点,沈天佑顿觉积在胸口的郁气瞬间消散,整个人神清气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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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该筹划筹划如何通过“威逼利诱”,让她不得不接受保镖的身份。
心底大概勾画出一个计划,沈天佑嘴角勾起,目光投向车窗外一排排向后快速闪过的的树影。
青凉山满目翠绿,云雾缭绕,风景还是不错的。
*
五月下旬,蓝城进入夏天的燥热。蓝大操场,学生们顶着烈日训练,个个满头大汗,一场体能测试,一位学生不小心被器材撞伤。
朱亦非命两位学生将受伤的学生送去医务室,遣散了其他学生,迫不及待赶往院长办公室。
康宏义见到风风火火而来的朱亦非,诧异了片刻,待她说明来意后,一脸严肃的批评道:“朱老师,学生受伤你不应该直接找我,而是去教务处反应。”
朱亦非一听,承认自己有错,越级汇报犯了职场大忌,但是她以为凭借两人的交情,不用在乎这些虚礼。
不过,今天不管如何她执意将自己的诉求汇报给院长。
道完歉,她直接陈词:“康院长,学校体育器材使用十几年,绝大部分陈旧不堪,早就应该更换,今天是学生的腿被砸伤,指不定哪天砸伤的是更致命的部位,万一危及性命……”
任何人都不法保证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学生既然在学校学习,学校就有义务保障他们的生命安全,她不希望今后还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康宏义身上透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他沉沉的望着朱亦非,说道:“你以为学校不想更换吗?器材采购不需要资金吗?朱老师,不要用你的立场去审视学校的决定。”
朱亦非秀气的长眉蹙起,“哪学校就拖着不推进,我就应该不顾学生的安危,视他们如草芥?”
“朱老师,请注意你的言辞!”康宏义厉声打断她,“站在你的立场,你认为你是对的,可是这个世界不是只有方和圆。你为什么不好好反思反思,最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惹了什么人?我不质问你已经是对你最大的仁慈。”
朱亦非呆住,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待她要继续追问,康宏义又打断她,这回他换了个稍微和蔼的语气:“非非,今天是周五,你妈妈好久没看到你,很想念你,下班一起回家吃饭。”
家?那是她的家吗?不是,那是他与蒋丽的家。争辩了半天,没个结题,反而被训斥了一顿,朱亦非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泄气道:“算了,我不打扰您,先出去上课。”
转身时,她突然停住,说道:“谢谢您的晚饭邀请,改天再去看您和妈妈!”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而就在她退出院长办公室马不停蹄往教务处赶时,与陈校长迎面撞上,陈校长先一步看到她,并喊住她:“朱老师,等一下!”
朱亦非顿步,问道:“陈校长,您找我有何事?”
陈校长身后跟着几个教务处领导,他将他们退去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片刻后问道:“朱老师,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18. 与某位有过节
得罪人?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这句话一个从院长嘴里跳出来,一个从校长嘴里问出来,单说陈校长,学校最高级别领导人,没有特别的事情不会在操场问话一个普通的教职工,还遣散其他跟从的教师。
如果康宏义一怒之下的指责她可以当做情急之下的气话,陈校长特意停步的询问,她再不重视和反思都难。
“陈校长,您说我得罪人,是什么意思?”
“朱老师,你知不知道学校获得一批慈善人士捐赠的体育器材,本来半个月前会到,但是突然被通知取消捐赠。”
朱亦非不解:“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取消?”
陈校长:“对方公司总裁点名取消对蓝大的捐赠。”
朱亦非更加不解,能捐赠资金如此庞大的器材定是资产非常雄厚的企业家,她一个温饱阶层的普通老师连企业家的面都没见过,何来得罪一说?
她要是能认识一两个成功人士,恐怕做梦都要笑醒,巴结还来不及。
陈校长见她满脸疑惑,那疑惑似迷了路的孩子找不到方向,于是开门见山道:“器材捐赠公司是沈氏集团旗下的精诚资本,你是不是与他们其中的某位有过节?”
朱亦非怔了怔,校长,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精诚资本不就是沈天佑的母公司。当日将他踢进桃李湖,学校十几个领导可是亲眼所见,原来是学校不确定器材捐赠取消是否与她有关,搁这向她求证。
朱亦非一时无法确认沈天佑的骚操作是否因为她,但是据她了解,沈天佑投资蓝大多年,学校北湖校区许多场馆和图书馆不是他捐建就是他投资。
还是上次蠢货带着十个保镖去办公室找她茬后几位老师提起的,提醒她千万别招惹他,触怒了他,可能在蓝城真的无法立足,不是开玩笑。
康宏义和陈校长前后问询,由此可见校方一致认为是她给学校带来的灾祸,而她也顺理成章将这个锅背在身上。
不过,她有个疑问,半个月前的消息,学校为什么不早点向她提及,若不是因为学生被老旧器材砸伤,她主动向康宏义请示,恐怕她知道此事的时间会更晚。
朱亦非回道:“陈校长,我确实与精诚资本的总裁有些误会,请您给我几天时间,容我调查清楚。”
“行!”陈校长提步欲走,又回头嘱咐:“朱老师,年轻人有性格有想法坚持自我是好事,但万事要适可而止,不可莽撞。”
“好,我明白,陈校长,谢谢您的提点!”朱亦非目送陈校长离去,等他的背影彻底消失,脸色立马垮掉,咬牙骂沈天佑:“卑鄙无耻的小人!”
朱亦非十分恼火,将沈天佑骂了个体无完肤。原以为青凉山一遇,两人大路朝两边各走一边,沉寂了半个月,蠢货居然是在这等着她。
呵,用身份和社会地位欺压人的本事又见长,还学会了忍辱负重,不动声色。
狗男人!下次见到他,定将他的木疙瘩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哟,是谁惹着你,气得像只河豚。”迎面而来的舒明朗笑着打趣。
朱亦正在气头上,对他的玩笑话置之不理。
舒明朗依旧挂着一张笑脸,安抚她:“好,不开玩笑了。晚上请你吃饭,辛苦你帮我代课。”
上周舒明朗请假一周,拖朱亦非替她带了两节课,幸好她热爱球类运动,不然这个门外汉是误人子弟。
朱亦没有心情去应约,恰好,微信来了一条消息,是蒋丽发送的:“非非,晚上有事吗?不忙的话回家吃饭,妈妈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朱亦非盯着手机半晌,刚才康宏义邀请她她已经拒绝,现在妈妈又邀请她,到底该不该去?她还打算找沈天佑算账呢!
可回头一想,自从妈妈小产出院后,她再也没有去看望过她,于情于理都不该拒绝,她抬头,目光落在他英气的脸庞上,顿了顿,说道:“谢谢你,下次吧!”
失落在心头掠过,舒明朗用他一惯的体贴语气回道:“没关系,你先忙,下次再请你。”
*
朱亦非进门就闻见浓烈的排骨香味,是小时候的味道,康宏义在厨房听见开门声,探出一个脑袋,“非非来了,晚饭马上就好,再等五分钟,让你妈妈先切西瓜给你吃。”
朱亦非点点头。
蒋丽切完西瓜,递给朱亦非一块,就去厨房忙活了。
朱亦非打量起这套她住过两年的三居室,家居摆设如常,墙壁上扔挂着一张全家福,是她和蒋丽夫妇,电视柜上多了一个夫妇两人的相框摆台,应该是最近照的,两人举止亲密,十分恩爱。
过往在眼前闪过,朱亦非瞧着它格外刺眼,此刻厨房里的两人有说有笑,气氛颇为和谐,对比之下,她更像一个外来侵入者,眼眶霎时一热,听见蒋丽踱步的声音,又将热气狠狠逼了进去。
“来,非非,吃饭!”
蒋丽端出两盘菜放餐桌上。与每位许久未见儿盼儿归的母亲一样,她亲切和蔼,热情招待女儿吃上可口的饭菜。
朱亦非朝她扯了个淡淡的微笑,落座。
“糖醋排骨来啰!”康宏义端出一盘糖醋排骨,笑道:“非非,多吃点,今天的糖醋排骨是叔叔亲手做的,看看与你妈妈做的有什么不同?”
朱亦非原本要举筷尝试的热切一瞬褪去,微信里蒋丽强调由她亲自下厨,小时候她一闹情绪,蒋丽就会做她最喜欢的糖醋排骨,每次都是吃得满脸糊油,像只小花猫,而这个时候,蒋丽会去替她擦干净脸,洗手,朱正领她出去玩。
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再也没有感受到这种家庭氛围?大概是从她十岁起,朱正正式接手武校开始吧!她在两人的争吵和蒋丽的怨怼中长大,父母一齐照顾她吃顿糖醋排骨的场面再没有出现过。
朱亦非选择夹了只基围虾,笑道:“最近爱吃这个!”然后也不管蒋丽和康宏义略微变了变的脸色,细嚼慢咽起来。
蒋丽连忙往她碗里夹了两只基围虾,“喜欢就多吃点!”
康宏义替她盛汤,朱亦非来不及拒绝,汤已经搁在眼前。
“谢谢叔叔!”朱亦非道了一声谢,喝了一口汤,继续吃饭。
饭桌的气氛比较沉寂,朱亦非默默吃着,此时,康宏义开口:“非非,以后多来看看你妈妈,她非常想念你。”
朱亦非点点头,问道:“妈妈身体好些了吗?”
蒋丽三个月以前小产过,这是她与康宏义结婚后第三次小产。四十八岁的高龄产妇冒着生命危险,也要生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而她曾经在朱亦非的面前信誓旦旦的说过,只会有她一个宝贝,即使再婚,也不会再要孩子。
小的时候朱亦非信了,长大后如果不是目睹还未离婚的蒋丽与康宏义在小树林里搂搂抱抱,她几乎也要信了。
如今,蒋丽在她面前说的每句话,其真实性都会大打折扣。
蒋丽回道:“已经恢复,你不用担心。”
朱亦非低头扒着碗里的菜,声音沉闷,“好了就好。”顿了顿,她问道:“妈妈以后还会尝试怀孕吗?”
“不会,妈妈年纪大了,遭不住。”
是年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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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身体承受不住才放弃,不是其他,那些誓言她应该早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朱亦非一颗落寞的心往下沉了沉。
“来,多喝点猪肚汤,以形补形,对你的身体好!”康宏义非常体贴的为蒋丽盛了碗汤,蒋丽回了她一个温柔的笑。将近五十岁的女人风韵犹存,笑容如暖风拂面,康宏义也回了一个温暖的笑容给妻子。
这画面朱亦非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打扰了他们的二人世界,她就不该答应来吃饭。
朱亦非:“妈妈,叔叔,我吃饱了,你们吃吧!”
“不再多吃点吗?瞧你没吃多少。”蒋丽又与每位生怕孩子没吃饱的母亲一样,关切朱亦非的问道。
朱亦非注视着她漂亮的眼睛,说道:“来之前吃了点东西垫肚子,所以吃不下太多。”
蒋丽信了,也没多问,用她纤细的手指拾起筷子给自己夹菜。
朱亦非要离座时,康宏义猛然叫住她,“非非,等一下。”
朱亦非面露疑惑,紧接着听见康宏义的道歉声:“对不起,非非,下午我不应该对你发脾气。”
面对这个猝不及防的道歉,她有一瞬间的愣怔,尔后回道:“是我有错在先,没有弄清事情缘由,还有越级汇报,言辞也比较激烈!”
康宏义非常满意她能及时承认错误的态度,又道:“非非,不是学校不解决体育器材陈旧的问题,是目前经费有限,恰好获得慈善人士的捐赠,才将此事寄托在捐赠上,这个确实是学校做得不对,也是我的失职。可是非非,好不容易失去的机会不能就这么让它溜走啊,你知道捐赠的慈善人士是谁吗?”
“知道,沈天佑!”朱亦非答道,这时反倒是康宏义愣怔了片刻,他很快恢复表情,“既然你知道,我不防告诉你,他不仅是你急需更换的体育器材的捐赠者,也是北湖校区的投资人,北湖校区能否完工,全在于他的一念之间!”
朱亦非一惊,什么叫做他的一念之间,他不是仅取消器材捐赠吗?
“他要取消对北湖校区的投建?”
“或许!”康宏义用坚定的眼神告诉她一个并不坚定的答案。
或许?投资就投资,不投资就不投资,“或许”是个什么拖泥带水的解决方案?
猛然,朱亦非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望向康宏义,又望向蒋丽。
这哪儿是母亲为女儿精心准备的周末晚餐啊,分明是一场有目的的鸿门宴,为了达成她丈夫的目标,助力他恢宏壮阔的事业。
她可不止一次听见康宏义竞选蓝大校长的宏伟计划。
北湖校区完工,北湖图书馆和体育馆顺利落成,他就是最有资格竞选蓝大下届校长的人选,没有之一。
而校方之所以在取消捐赠后没有立时告知她,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是因为对方提出了诱惑性的交换条件,导致校方犹疑不前,这个条件必然与她有关。
此时此刻,她对康宏义自私自利的厌恶达到顶点,与对沈天佑仗势欺人的厌恶过犹不及。
蒋莉察觉到她的视线,抬头笑了笑,朱亦非再次将目光落在她漂亮的眼睛上,除了失望,从未有过也不应该有的厌恶顿然而生。
大学时,她经常回来陪蒋丽吃饭,基本一周一次,她认为那是她应尽的义务,毕竟离婚时蒋丽没有放弃过她,还带她参与到与康宏义组建的家庭中。参加工作后,由于工作繁忙,她回家的次数减少,尤其是蒋丽怀孕失败两次后。
而这第三次,她仅在医院去探望过两次,就没有回来过。
康宏义:“非非……”
19. 撤资
“不要说!”朱亦非急忙打断,不想听他接下来的话,任何一句都会让她感到恶心。
“不管沈天佑拿什么条件与学校交换,又最终达成什么协议,均与我无关,但我与他的纠葛我会自行解决,就不劳烦您挂心!”
朱亦非果断离开,不顾蒋丽的再三挽留。
沈天佑,仗势欺人的狗东西!朱亦非在心底将他千刀万剐个尽,就差见到本人,将他的头拧下来。
正在这时,微信的视频通知声响起,朱亦非拿起手机,是父亲朱正打来的。她没有犹豫一秒快速接通。
“非非,在忙呢?”朱正每回接通电话的开场句便是这句,似乎在他的眼里,女儿是个日理万机的大忙人。
瞧见她背后莫名熟悉的树影,又问:“去你妈妈那里了?怎么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傍晚7点,光线不明朗,往日比较粗枝大叶的男人却能察觉到女儿微妙的情绪变化,而一向自认为爱女如命的母亲能利用女儿为她的新欢铺平事业道路。
朱亦非记得当年两人离婚时,朱正是愿意争取她的抚养权,但是为了女儿的前程,他最终选择了放弃。为了不让她误会,他专门找了一个机会语重心长的告诉她:“非非,爸爸有养活你的能力,为了养活你,吃糠咽菜都可以,但是爸爸是个粗人,没有受过高等教育,也没有像你妈妈那样可以依附的丰厚家底,你跟着爸爸只会吃苦头,而你的妈妈,书香世家,你外公是大学校长,你妈妈是画家,无论是他们的才识还是远见,都能为你的前程添砖加瓦。”
朱亦非当时是什么反应来着,她好像哭得很凶,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哽咽回答:“好,爸爸,我答应你。”
就这样,她跟随蒋丽来到独居多年的康宏义家中。康宏义离婚多年,前妻带着儿子移居国外。
那两年,蒋丽对她的关怀并不少,但是她总觉得缺点什么,再也不像小时候,她漂亮的眼睛里满眼都是她的孩子,仿佛是她全部的依靠。
对于康宏义,朱亦非有一种莫名的排斥,永远亲近不起来。两年后,也就是她十八岁,高考一结束,她便买了房子搬了出来。
她答应过朱正要好好听蒋丽的话,她不算违背诺言。十八岁是成年人,可以自己做决定。
在蒋丽那儿收到的满腹委屈,被朱正这么一问,朱亦非立刻有种想哭的冲动,又不想朱正担忧,便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眨了眨眼,强扯出一个笑脸,“对呀,刚从妈妈家里出来,她做了我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她强调的是“妈妈家里”,而不是“家里”。
朱正黝黑的皮肤漾起慈爱的笑意,“嗯,非非小时候吃糖醋排骨,总能糊得满脸是油。”
一回忆起朱亦非小时候,铁汉一腔柔情,父女俩聊个没完。
聊了半个小时,朱亦非心底舒坦不少,感叹父亲像是与她有心灵感应,总能在她郁闷时适时出现,用他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开解她。
“朱老师!”刚挂断电话的朱亦非听见张雯雯的叫唤,扭头望去,张雯雯神色匆匆,眉眼疲惫不堪。
“你去哪里?”
张雯雯的眼神不再像最初朱亦非不知晓她家庭情况时那样逃避,她清澈的眸子望向朱亦非,回道:“爸爸明天做透析,我得去医院照顾他。”
“你爸爸最近身体怎么样?”
张雯雯咬了咬唇,回道:“医生说在找到合适的肾源前,透析是目前最有效的治疗方法,只是……”
只是副作用大,身体能维持现状多久不好说,且费用高昂,长此以往不是长久的办法。
后面一句话没有说出来,朱亦非误以为仅是费用问题,掏出包里的一张卡塞到张雯雯手中,“这卡里有10万,你先拿着。”
张雯雯大惊失色,将银行卡退给朱亦非,“朱老师,我不是那意思,我……”
朱亦非执意不收,将银行卡又塞回去,紧紧握住她的双手,阻止她退回来,诚恳说道:“我手上没有多余的存款,只有这些,你拿着用,本来我是计划再多凑点给你的,可是目前只能凑出这10万,你先用着,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朱老师,真的不需要。”张雯雯挣脱掉朱亦非热情的手臂,幸好是傍晚,林荫路上没有多少行人,两人的拉扯才不被人看见。
“朱老师,我收到了50万的捐款!”
朱亦非怔住片刻,诧异道:“你申请了众筹?”
据她了解,张雯雯一直没有为其父申请众筹等任何形式的捐款,莫名收到50万的捐款,对于她来说,不止是雪中送炭解了她的燃眉之急,等于救了张父的半条命。
“没有!是有人主动捐款,还是匿名捐的,我不知道他是利用什么途径得知我的个人信息。”张雯雯在收到捐款短信时的诧异不比朱亦非少,当初她还去电查询对方的信息,被告知对方匿名,无从查起。
50万不是小数目,尤其是对于她这样的家庭,她这样的年纪,如天文数字不敢想象,却砸在她的头上。她因此忐忑不安好多天,最近才慢慢接受了事实。或许这世上有如此神通广大又善良的人,恰好得知她的苦难,帮助她,拯救她的家庭。
“所以,我暂时不需要,您把卡先收好,等我需要时再找您借。”
“你后续还需要用钱,你不是还有个弟弟,这个可以拿去给你弟弟上学用!”
张雯雯的心头涌起一股暖流,“谢谢朱老师,学校给我追加了助学金,加上我平日勤工俭学,弟弟上学不成问题。”
她在说这句话时语气坚定,疲惫的双眸终于有了光亮,朱亦非为她小小年纪能有此般坚毅而感动,终于收回资助她的心思。
*
沈家。
“蓝大北湖校区的投资是我三年前谈好的项目,给你是希望你能认真学,好好干,摸索点教育投资的门道,你居然给我整出个撤资!”书房里,沈之安的咆哮响彻三层别墅,大有冲破屋顶直上云霄的气势。
沈之安英朗的面庞因生气泛了红,双目怒视面前的人。
沈天佑低头不语,站得笔直,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与平日的吊儿郎当大相径庭。只要沈之安在气头上,他就是这副样子,老老实实只听不反驳,等他气消了再开口。
这是从小在暴躁父亲与能干哥哥的压制下摸出来的门道。
“你撤什么不好,撤学校图书馆的建设,还有体育器材的捐赠,你这种背信弃义的行为迟早会遭报应。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你以为是你当年闹着要出国留学,可以任意妄为?不是,任何举动牵一发而动全身。”
沈之安说了一大通,越说越气,大有今天不将逆子好好改造一番的打算,无奈年纪大了,说完就喘气。门外候了许久的程离云听见声音停止,及时将手里的茶送进去,递到沈之安的手中。
程离云:“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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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点,小心呛着!”
沈之安喝完,将茶杯还给她,不满道:“我教训逆子,你进来做什么?”
“我自然进来是侍奉你,瞧你,多辛苦!”程离云抬手擦掉他额头并没有的汗,说道:“你看你,满头大汗,教训儿子就教训儿子,别把自己身体气坏了。”
沈之安甩开她的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门外,你的算盘珠已经蹦到我脸上。”
每回在书房训斥儿子,她就在一旁和稀泥。
程离云讪讪收回手,心虚道:“怎么会呢,我是关心你的身体才候在外面。”
“是吗?”沈之安挑眉反问,嘴角噙着一丝笑,笑中带着一丝宠溺。
那笑容如清风漾过湖面,格外迷人,也漾动了程离云的心湖,两人认识几十年,他依然能在不经意间令她心动。
程离云老脸一红,别开眼,趁机朝沈天佑使了个眼色。
沈天佑习惯了父母常年的打情骂俏,老年夫妻恩恩爱爱,偶乐在儿子面前流露出缠绵无可厚非,他接收到程离云的信号轻轻点头,在程离云挡住沈之安的视线之际,正准备抬脚往门外走,结果被沈之安喝住。
“站住!”
沈天佑转身,尴尬笑了笑,“我就是在门口透个气而已。”
“行,透完气就说说撤资的理由。”沈之安抬手一挥,“这茶不错,再去泡一杯来。”
还真指使起她来了,儿子没走成,给你泡个屁。
“要泡你自己泡。”程离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沈之安笑了笑,转头望向沈天佑,立马换了个脸色,“你来!”
沈天佑不敢不从,乖乖给沈之安泡了一壶茶。看来今天是逃不了。
沈之安喝了口茶,说道:“说说,为什么撤资?”
沈天佑:“没有真的要撤资。”
沈之安双眉一蹙,“什么叫做‘没有真的要撤资’,你当投资是小孩儿过家家?”
“当然不是!”
“那是为什么?”
为什么?为了威逼利诱一个女人!这是能说出来的吗,当然不能,也绝对不能让老沈知道。
沈天佑不答话,沈之安刚平息的怒火又窜了起来,“孽障,明天我就把你手上的股份收回来。”
“收就收!”沈天佑不为所动,第一次在沈之安面前硬气了一回。
好不容易能在朱亦非那里以掰回一局,怎么可以放过大好机会。
不过,他让黎成放风,只要蓝大校方同意朱亦非能做他的私人保镖他就不撤资,都半个月过去了,一点音讯也没有。难不成是朱亦非不同意,校方拿她没办法。
不行,绝对不行。必须想办法再抛出诱饵,朱亦非必须上钩。
沈天佑寻思如何能逼迫朱亦非寻思得出神,殊不知沈之安和程离云盯了他半晌,也叫了他,他像进入一种忘我的状态,将周遭一切屏蔽。
沈之安对他心不在焉的状态尤为恼火,直接驱赶,“滚,滚,滚,别在我眼前碍眼。”
得了令的沈天佑脚底抹油般撤出书房,程离云紧跟其后,问道:“天佑,你最近是不是有烦心事?你看你,人瘦了不说,面色发黄,精神不济,刚才你爸问你话你也是不在状态。”
“妈,您别管,我好得很。”
程离云:“你是我儿子,我不管你管谁,你大哥天天不着家,三十岁的人连个对象都没有。”
20. 死了
沈天佑打断她:“程美丽,您就别操心我,谈对象也是我大哥先谈,还轮不到我。”
“你以为我不操心你大哥?三十岁的人,成天不知道在忙什么,再忙总得谈恋爱,总得结婚生子!绯闻倒是一个接一个,没见他带个人回来。就说说这几天,连个人影都见不到。”提及沈天赐,程离云一筹莫展,心更乱。
沈天佑却暗想,程美丽,您大儿子不是恋爱没谈,是差点给您领个儿媳妇回来,甚至孙子都差点给您抱回来,要不是他自作孽,您这会儿已经含饴弄孙,哪还有闲功夫面对我这个光棍唉声叹气。
程离云不同与寻常的豪门阔太太,看上去穿着打扮时尚,是个只会享乐的富贵女人,实则思想传统。养育两个儿子,就盼晚年能儿孙满堂,享受天伦之乐。年轻时与沈之安经历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恋,年老唯一的愿望是家庭和睦,一家人安安生生。
她与沈之安二十多岁就定情,不到三十岁陆续有了两个儿子,沈之安年轻时儒雅风趣,偏偏两个儿子在感情方面一个比一个木讷,完全不及沈之安当年的一半。
“你虽然比你大哥强那么一丢丢,毕竟你能经常回来,但是你不及从前有啥心里话就对我讲,你现在不仅话变少了,行为也越来越古怪,三天两头进医院,去拜个神仙也能把腿给拜瘸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沈家出了什么邪门的东西。”
说到这,程离云联想到沈天佑最近的种种,不禁问道:“天佑,我记得你上次住院是因为与一个女人产生过节,那现在呢?”
她当年与沈之安就是因为误会相识,机缘巧合下两人又多次产生联系,后来相知相爱,一切水到渠成,所以到了儿子这里,她理所当然的幻想出一段欢喜冤家的奇妙缘份。
而沈天佑不这么想。提起朱亦非,他的拳头不自觉收紧,心中的恨意可以化作一股巨大的力量,随时将她捏死,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死了!”两个字几乎是从他的牙缝里挤出来。
“死了?”程离云先是一惊,后叹息道:“怎么年纪轻轻就死了,真是可惜,我还以为她会与你有一段不打不相识的缘分呢。”
“呵!”沈天佑汗颜,嘴角溢出一抹不屑的笑意,“全天下的女人死光光,我也绝不会与她有任何缘分。”
儿子双眸燃烧着怒火和闪着憎恨的光芒,程离云心下一慌,一个大胆猜测从脑中一闪而过,她试探问道:“天佑,你该不会讨厌女人喜欢男人吧?”
沈天佑:“……”
沈天佑眉头快要拧成一根绳,“程美丽,您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喜欢男人,我的性取向请放一百个心!”
是啊!他连女人都不喜欢,怎么可能喜欢男人,他是怕女人啊!六岁那年,在青凉山与一个小女孩打赌,赌输了,被骗进湖里差点淹死。成年后,被一个叫做朱亦非的女人揍得失去尊严,将它踩在地上肆意摩擦,导致他成为蓝城的笑柄。女人就是洪水猛兽,是毒物,是沼泽,他远离都来不及。古话说得好,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等他报了仇,一定将姓朱的女人摁在脚底下狠狠践踏。
程离云不知沈天佑心中的弯弯绕绕,正要继续追问,被沈天佑一句话阻截:“您别问了,再问我就心理扭曲,真喜欢男人了。”
程离云只得作罢。
摆脱了程离云无休无止的盘问,沈天佑得了空,叫来黎成,“那个朱……不是,蓝大目前是什么情况?”
情况,能有什么情况,除了校方多次敷衍回答,没有任何进展。黎成暗自腹诽:老板,您一天三连问,问了半个月,什么情况您心底难道没点数吗?您不嫌烦,我都要嫌烦了。您为报复朱老师可是魔怔了啊!
黎成老实回答:“还没回应!”
“确定他们得到了消息?”沈天佑在取消体育器材捐赠的当天,就命黎成放风,蓝大有人得罪了精诚资本的老板,老板不爽,取消捐赠。
“确定!”
沈天佑不解,这蓝大莫非为了护住一个普通老师,几个亿的投资都可以不要?
“去,盯紧一点,有任何风吹草动及时汇报给我。”
“是!”
“等等!”沈天佑突然想到一个点子,“那个叫张雯雯的学生,他父亲最近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听说一直靠透析续命,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肾源!”
“凭她微薄的力量,找到何其难。”沈天佑想起当天张雯雯救父下跪的情景,心中不免叹息。从小衣食无忧,没有为任何人和事发过愁,除了公司唯一愁过的事,就是费尽心思取得沈之安的同意,同意他出国留学。自从青凉山回来后,他一度厌学,产生了学习障碍。
“再去放个风,就说沈氏可以帮忙找到肾源。”
黎成犹豫了,“小沈总,这个恐怕不妥吧?”寻找合适的肾源比登天还难,讲究的是一个机遇。就是神仙也不敢保证,老板夸下海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先别管妥不妥,去做就行。”沈天佑自然知道其中的艰辛,但是他相信事在人为,国内找不到就国外,他不信动用沈氏的广阔的人脉关系还找不到一颗合适的肾呢。
*
“患者本来身体底子差,做了几次血液透析吃不消,这才导致你父亲因血容量不足产生低血压,进而休克。”
“能救过来吗?”
“我们会尽全力去救你父亲,但是能不能救回来,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另外,我有必要告知你,你父亲的身体不适合长期做血液透析,即使这次醒过来,不能保证下次能醒过来。”
医生的话语像锋利的刀片一刀一刀刮向张雯雯,疼得呼吸几乎要停止,而她双眸呆滞,麻木的点了点头,便安静的守在手术室外,再也不似头次在医生发出病危通知时那般情绪激烈。
麻木背后是习惯性的被迫接受。这已经不是张父第一次进抢救室,经历了多次从阎王手中将人抢回来,张雯雯学会了接纳突如其来的病危通知,然而,当父亲昏迷的那刻,她仍然止不住心脏的颤动。
仿佛在大雨磅礴的夜晚,明知道惊雷要来,当它劈下来时,仍不免一阵惊慌。
张雯雯问:“也就是只有换肾这条路?”
医生回答得很干脆:“对!”
“朱老师,爸爸要是醒不过来,我该怎么办?”张雯雯单薄的身体瑟缩在朱亦非的怀里。她是在上课时看到张雯雯接了通电话神色大变后跟过来的。一到病房,医生就将张父推进了手术室,张雯雯来不及多看父亲一眼,就签了手术风险告知书。
朱亦非的心像被人狠狠拧了一下,面对此种境况,她心有余而力不足,除了尽力安抚,给予张雯雯足够的安全感,别无他法。
“放心,张叔叔是个好人,好人自有天佑,他会醒过来,也会找到合适的肾源护佑他。”
这时,微信收到一条消息,朱亦非打开一看,是康宏义发来的,告诉她,精诚资本今天起全面撤消对蓝大北湖校区的建设。
而就在两个小时前,陈校长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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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将她请进了办公室。
“不可能!”朱亦非义正词严,“我是蓝大的教师,去他精诚资本算什么,他沈天佑即使是蓝大的投资人,也不能强迫我违背意愿屈服他。”
陈校长亲口告诉她,精诚资本不撤掉对北湖校区投建的唯一条件是,她答应入职精诚资本,朱亦非听完后满腔怒火,思考不到一秒直接拒绝。
“朱老师,你先别冲动,听我把话说完。沈总并没有要强迫你的意思,也不是要求你全职,只需要兼职辅助一些日常事务而已。“
“他都以撤资为由要求您与我谈,不是强迫难道他还遵循我的个人意愿?简直是无稽之谈。我的个人意愿是不去,他要撤资,由他撤去,我去将他揍一顿,看他还撤不撤!”朱亦非是切切实实被沈天佑既幼稚又无理的要求气到,不然不会在校长面前口无遮拦要揍人。如果打人不犯法,她绝对可以立刻冲进精诚资本,将沈天佑痛痛快快揍一顿,绝对揍得他跪地求饶。
陈校长:“朱老师,话我已经带到。学校肯定是尊重你的意愿,绝不强迫你做任何决定。至于精诚资本,我会再去谈,请求沈总收回错误的决策,我相信沈总不是莽撞无知的人。”
不是莽撞无知的人?朱亦非觉得好笑,他沈天佑其实就是这样的人,不仅莽撞无知,还是个蠢蛋,外加一个怂,除了投胎技术好,一无是处,精诚资本迟早要败在他手里。
更让朱亦非觉得好笑的是,陈校长一个外人能尊重她的意愿,而康宏义,与她妈妈具有法律契约关系,算是比较熟识的人,可以利用她妈妈设法逼迫她顺应他,而此刻这条微信,是变着法子攻击她的心理防线。
他太了解她,她性格倔强,又正直,可以委屈自己,但绝不会委屈她的学生,更不会眼睁睁看着蓝大就此停工。
朱亦菲收起手机,眼不见心不烦。
“朱老师,原来你在这!”朱亦非听见有人喊她,一回头,居然是沈天佑身边的特助,黎成。
朱亦非对沈天佑的印象本来就不好,对他身边的人自然也没有好脸色。本打算敷衍的回应一下,黎特助好像是专程过来找她,他上前说道:“朱老师,借一步说话。”
他们之间能有啥好说的。转念一想,如果是谈蓝大投建,她确实有许多话要问。
朱亦非跟随黎成进了安全通道。
黎成开门见山表明来意:“朱老师,小沈总让我转告你,蓝大撤资不是开玩笑,北湖校区停工,不仅影响蓝大百年名校的名声,那些体育馆和图书馆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可以竣工。教育投资本身就是一项隐形的长线投资,对于精诚资本来说,蓝大北湖校区的投建如沧海一粟,是众多投资项目中不起眼的小项目,朱老师,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朱亦非气愤不已,“我自然明白,撤资对精诚资本的影响不值一提,对于蓝大却是致命的。黎特助专程找我,应该不止简单的告诉我投资回报!”
“朱老师不愧是蓝大教师,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一点就透。小沈总的条件相必陈校长已经告知你,他担心你会有误解,特意叮嘱我将他的意思精准传达,他不会为难你,更不会让你从事你不熟悉的工种。”
“是么?”朱亦非一声冷笑,“既然你们沈总体恤我,不防将话再说明白点,他到底要求我做什么?”
在来医院之前,朱亦非确实有与沈天佑杠到底的心思,当张雯雯原本该青春洋溢无忧无虑的年纪为了其父的病情折磨得颓靡不堪,她动摇了。
21. 第 21 章
“朱老师,考虑清楚了?”沈天佑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心底不晓得有多爽,终于可以拿捏朱亦非,狠狠的扳回一局。
“沈总,我不是你,利用恶劣手段逼迫别人。我答应了你便不会反悔!”
啧,说话夹枪带棒,看来她是真真切切的愤怒了。
那他就更爽了,大费周章要的不就是这样的效果吗?
沈天佑顿觉受了一个多月的窝囊气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不好好利用一番,怎么对得起半个月来的处心积虑。
“既然朱老师考虑清楚了,我就长话短说。朱老师能成为我的私人保镖其荣幸程度我也不赘述,但是呢,这个工作不是一般人可以胜任的,希望朱老师抛开个人成见与私念,尽职尽责完成。”
“少废话,条件尽管提出来。”朱亦非语气极冷,面色不佳,如同寒冷的冬天被深厚积雪压过的光秃秃的枝头,难看,冷冽。
沈天佑的眸底划过一丝得意,慢条斯理道:“行,朱老师干脆,我也不拖泥带水。首先,私人保镖,顾名思义,只能为我所用,无论何时何地,保护我的人身安全为第一要务,其次,必须随叫随到,尤其是出差和参加重大场合必须到场,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绝。”
朱亦非冷笑:“沈总,你未免太苛刻,我是你的私人保镖不是提供二十四小时服务的贴身保姆,做不到随叫随到!你如果需要有人提供非常服务,劝你去会所招聘。”
“朱亦非,你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
“沈总是什么样的人心知肚明。”
她这是什么意思?沈天佑极度不满她对他人品的不客观评价,不耐烦道:“得,得,别绕远了,继续我刚才的话题。第三,我是你的甲方,别妄想与他有身体接触,否则无限延长工期!”
沈天佑窃喜,幸亏加了这条,以后任他千般万般折磨她,她都无法反抗。
朱亦非听着从沈天佑嘴里一个个蹦出来的不平等协议,特别想当场踢爆他的头,她忍了又忍,一次一次深呼吸,咬牙扯出一个艰涩的笑容:“沈总,你的要求是不是过分了些?我怎么可能与你有身体接触,我绝对不碰你一根头发丝。”
沈天佑握拳轻咳一声,“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提前防着点不行吗?万一你与我相处久了,与其他女人一样,觊觎我的美色也说不准。”
“是么?”朱亦非将牙齿咬得死死的,“你放心,就算全世界的男人死光光,也不会有那么一天。”
“那就好,希望朱老师说到做到。”沈天佑说道:“既然朱老师有如此决心,我也就放心了。”
呵,是么?朱亦非忍不住给了他一个白眼,沈天佑恰好看见,立马指着她的鼻子道:“你,你这是什么眼神,朱亦非,我不允许你用这种看白痴的眼神看我!”
朱亦非:“……”
“再加一条,任何时候不准用不正常的眼神看待甲方。”
朱亦非:“……”
好想打他啊!
打发了朱亦非,沈天佑哼起小曲,犹如一只在花丛快乐采蜜的小蜜蜂。在心底集聚一个多月的阴霾顷刻散去,别提多开心。
“黎成,帮我定个包厢,我要好好庆祝一番。”沈天佑语调轻快,任谁听了,都能感受到他此刻愉悦的心情。
自打遇见朱老师,老师好久没这么开心过,黎成打心底替沈天佑开心,回道:“好的,小沈总。”
猛然一抬头,沈天佑抚额低笑,那笑容似乎有点……
对,有点憨!朱老师曾经用该词形容过老板,此刻,他发现它太贴切不过。
黎成试探的叫了一声:“小沈总!”
沈天佑抬眸,俊朗的面庞因憋笑呈现一抹红,说道:“黎成,刚才朱亦非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会儿黑,我从没看到这样精彩的脸部表情,简直太畅快。”
黎成:“……”
他是还在回味呢!
片刻后,沈天佑面色平静,说道:“既然朱亦非同意做我的私人保镖,就先给点甜头她尝尝。蓝大体育器材今天运输到校,至于北湖校区的投资,追加五千万。”
五千万?黎成瞠目结舌,蓝大的总投资统共是三个亿,离竣工只有一个月,他张口就是五千万,他当投了明天就能见到收益。
换一个人,黎成就要骂一句:“你脑袋是有包吧!”
算了,钱是从老板的口袋里掏出来,又不是掏他的,老板开心就好。
“等等!”沈天佑叫住了黎成,“那个叫做张雯雯的学生,去跟校方沟通,提高她的助学金额度,另外……”
沈天佑顿了一瞬,表情严肃起来,“尽快找到能匹配张建国肾脏的肾源,性命攸关,等不得。”
“您不是说不急吗?”黎成故意问了一句,在朱老师还没答应做私人保镖的前两天,老板如热锅上的蚂蚁,生怕朱老师不上钩,将寻找肾源的事按了又按。
“今时不同往日,当初还不是为了逼迫手段而已,不过要想办法不能让朱亦非知道,必须签订保密协议,等哪天折磨够了她再让她知道。”
话落,黎成心中叹息,老板还是那个老板,刀子嘴豆腐心。
*
朱亦非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
不晓得是哪个欠揍的一大清早打来电话,周六都要扰人清静,朱亦非一肚子的火,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是个陌生号码。
“谁?”
“是我!”
一听是沈天佑的声音,朱亦非的火更大了,像头刚从睡梦中清醒的暴躁的狮子,冲对方吼道:“沈天佑,早上七点一个电话把人吵醒,你是不是有病?”
沈天佑:“朱亦非,请注意你的言行举止,我是你的老板,随时可能因为你的态度延长你的工期。如果你怀疑我的话,请你仔细查看协议的第五条:乙方态度必须恭敬、礼貌,不能以下犯上,冲撞甲方,否则,根据态度恶劣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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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予相应处罚。”
就这样,一团怒火堵在喉咙,不上不下,朱亦非闭了闭眼,咬牙切齿:“行,请问沈总在如此清新明媚的早晨找我是有何贵干?”
沈天佑:“给你半个小时,到这个地方,地址我发你。”说完,挂断电话。
朱亦非打开微信,一条好友申请消息,她点了通过,很快,对方发来一个地址:东方国际射击场。
淦!朱亦非想骂人、
东方国际射击场距离她的住所一个小时,加上起床洗漱的时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半个小时到达,她以为她是孙悟空可以七十二变呢!
分明就是故意为难她。
既然不能按时到达,朱亦非就不用赶时间,按照往常的速度洗漱,吃早餐,开车去射击场。
到达射击场刚好九点。
朱亦非看到沈天佑时,他正戴着一副墨镜,神神在在躺在一张白色的躺椅上,瞥见她的人,立刻坐直,双手抱臂,表情颇为不满:“朱老师,不是说好半个时内到,你超时一个半小时是什么意思?”
朱亦非冷声回道:“沈总,我家距离射击场车程都要一个小时,你让我半个小时就到,你是认为我能开大炮还是能开飞机,或是像孙悟空,变个身就能到?不合理的要求我为什么要答应?”
“朱亦非,请注意你的态度,我是你的甲方,让你几时到就几时。根据协议第八条,顶撞甲方,无故迟到,延长服务期限一天。”
“你……”朱亦非被沈天佑的回击硬生生噎住,片刻,牙齿顶着后牙槽,愤然道:“行,你是甲方,规矩是你定的,你认为对的就是对的,你开心就好。”
朱亦非感觉肺都要气炸了,把他的拧下来当球踢都便宜了他,心底默默记下此仇,等三个月期限一过,一切有了结后,她会切切实实将他教训一顿,再也不会像从前手下留情,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得寸进尺的下场。
沈天佑见朱亦非的面色比菜叶还要绿,那叫一个爽啊!等候她多时的烦闷霎时没了。其实他也没有来多早,比她早到一个小时而已,故意提出半个小时的时间限制就是为了为难她,也料到她会迟到,所以他晚来了一个小时,只是没料到她会比他还晚。
延长服务期限也是真,好好惩戒一番,免得下次再犯。
“行了,跟我来!”沈天佑起身走在前面,朱亦非跟在后面问:“让我来这里干什么?”
沈天佑猛然顿步,回首,一脸的不可思议:“朱老师,你是还没睡醒吗?来这里自然是射击,还能干什么?难不成把你当成靶子使?行,你要愿意我也不阻拦!”
“神经病!”朱亦非在心底默默骂道,又瞪了他一眼,她确认一下而已,他废话居然那么多。
“跟上,走快点!”沈天佑甩甩头,示意朱亦非跟着他,墨镜下是一双晶莹漂亮的桃花眼,如同打了一场胜仗,眉眼是藏不住的笑意。
原来能拿捏朱亦非是这般痛快。
22. 第 22 章
“你当真是第一次射箭?”沈天佑盯着靶心的六支箭以及插在九环的三支箭,满脸的不可置信,不是说第一次射箭吗?这哪像是第一次玩,倒像是十年老手。
朱亦非点点头,抬起弓,“嗖”的一声,箭又飞了出去,又是正中靶心。
她确实是第一次玩射箭,得益于常年练习青凉山独门绝技,反向弓在手中玩了两把便有了手感,后面几次,次次中靶心。
她也是意外,对沈天佑说的也是实话,沈天佑显然不信,又不得不接受事实。
她会功夫,在武艺上他不如她,那么在其他方面呢?从小到大,程美丽逼着他学骑马射箭,学舞蹈绘画,没有他不会的技能,时至今日终于可以拿出来显摆,所以才想出此招,一大早约她射箭,为的是彰显他技能多,将她体无完肤的比下去,挽回他丢失的男性尊严。
结果……
他中了六环,她也中了六环。
沈天佑不服,勃然作色道:“再来!”
“啊?”朱亦非不明所以,沈天佑将领到另一个场馆:手枪射击馆。
沈天佑从十岁开始练习射击,为了打发时间,除了和发小泡吧,就是常年混在射击馆,他不信朱亦非能再赢了他。
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朱亦非虽然没有赢他,但是以正中一环之差险输。也就是说,两场比赛,二人几乎打了个平手,而射箭和枪击都是他的强项。
沈天佑呆愣了半晌,心脏颤了又颤,这个女人为什么无所不能,功夫了得,射箭和枪击竟然也不差,关键她口口声声称是首次玩,第一次接触!
天理何在!他的目的打击她的自信心,报仇雪恨,不是反过来被她打击。
沈天佑感觉自己弱小的心灵受到巨大创伤。
不行,再来,决不能认输。
沈天佑快速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
“骑马!”
两人辗转到马场,沈天佑翻身上马,在马背上颐指气使:“你,上马。”他指着不远处的一匹小红驹。朱亦非望着比沈天佑的马几乎要小半的驹儿,笑问:“沈总,你当我是儿童啊,给我一匹没长大的驹儿,要比也不是这么个比法,比赛讲究个公平公正,赢得光明正大,输得心服口服。”
从枪击馆出来,她再不明白他一大早将她薅来的目的,她就是与他一样长了一颗榆木脑袋。要赌,要比赛,没关系,她诚心接受,她从不怕事,但起码得公平公正吧。
“少废话,让你上就上,你还挑上了,没资格!”沈天佑不准反驳的语气让朱亦非觉得好笑,她摇摇头,径自上了马。
小红驹虽然个头不高,跑起来倒是快。不过,自然比不上沈天佑的高头大马。那马风驰电掣般窜出老远,将朱亦非甩在身后。
然而当沈天佑快要到终点时,原本领先许多的他还在沾沾自喜以为自己要赢时,身后猛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驾!”
他回道一望,那小红驹像是一道红色的闪电,直直向他奔来,驾驭它的女一头微卷长发在风中摇曳,面部表情凛冽、严肃,整个人格外英姿飒爽。
不是,小红驹它能都轻松驾驭?等沈天佑反应过来时,一道红色丽影在从身边急速穿过,“沈总,承让了!”
沈天佑立马扬鞭,紧跟其上,生怕她会反超他。
最后,两人一齐到达终点。
又是平手。
沈天佑将马绳一扬,愤懑道:“明天继续。”
他还会很多技能与项目,武的不行就来文的,总有一项能打败她,赢回面子。
第二天两人去了美术馆,沈天佑没有再为难朱亦非,两人几乎同时到达。
“喏,一人作一幅画,两个小时内完成,由老师评判谁的画作更好。”沈天佑依然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虽然比昨天好了那么一丢丢。
朱亦非十分不满:“沈总,你就一定要与我争个高低,大好的周末用来斗气,你难道不认为极度无聊和不体面吗?”
又是七点爬起来,好好的美容觉觉被他打断,与安澜和秦心妍周五约好的逛街也因他取消。
“谁在与你斗气,我是甲方,我让你干嘛你照做就行,哪来那么多的意见,有也是驳回。”沈天佑被朱亦非顶撞得有些不耐,眉毛皱了起来,“你见过哪个老板会带私人保镖出入会所、美术馆,这种陶冶情操的待遇也只有我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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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到你,是你的荣幸,你应该感恩戴德,好好表现。”
“神经!”朱亦非暗自骂道,在沈天佑背后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嘴里却说道:“沈总,我觉得你还不如找个体育馆让我练练拳术,提升提升武艺,对于保护你大有裨益。”
沈天佑驻足,回头凉凉的望了朱亦非一眼,“驳回!”
朱亦非:“……”
行,他是甲方,他说了算。
沈天佑选择的一幅毕加索的知名画作《戴手表的女人》,在美术界享有一定声誉,历年来无数美术从业者或学习画画之人争相临摹。
沈天佑从小不爱画画,被程离云逼着学了十年,所以对此画再熟悉不过,不过它没有临摹过,此次是第一次。他已经挑了个难度比较大的画,总不能占尽朱亦非的便宜。
再说,他料想朱亦非一身蛮力,除了力量惊人,武艺高强,美术、音乐这些她肯定不擅长。首先,从她的历年履历中他没有查到,其次,他能精通射箭、射击、骑马、美术等,除了与程离云的逼迫有关,不得不承认,也是一种精英式教育,能享受如此丰厚的教育资源,不是一般家庭可以做到的。
沈天佑拿起画笔,气定神闲的在白如雪的宣纸上描摹,安静的他,宽肩窄腰,一身白色长衬衫扎进黑色休闲西裤里,器宇轩昂的霸道总裁此刻浑身散发一种文艺青年才有的温润如玉的气质,原是两种相悖的气质在他身上却高度融合。
定了几个点,构建了大致的轮廓框架后,沈天佑抬眼看身边的女人,她皱着眉头,眼睛落在纸张的某个点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随即勾唇一笑,眉眼染上一层得意,“难倒你了吧?没关系,你如果不会,可以求我,我这个人一向不吝啬帮助他人,看在咱俩认识一场的份上,我可以慷慨相授。”
朱亦非一个眼风扫过去,“闭嘴!”
“你……”沈天佑梗住,轻哼一声,不再理她。
朱亦非在看见画时一时走了神,想到小时候蒋丽逼她学画画,她一心只想学武术,而朱正又鼓励她学习武术,由此为她学画画还是学武术,蒋丽与朱正没少吵架,这也是两人分道扬镳的导火索之一。
23. 第 23 章
朱亦非的神思被沈天佑几句大言不惭的嘲讽拉回。她再次观察眼前的画作,这幅画蒋丽曾经教她画过,但是间隔十年,再次拿起画笔,往昔涌入脑海,她的手竟然不自觉的微微颤抖。
她秀美的眉头蹙成一团,定了几秒后,拿起笔开始作画。
二个小时后……
沈天佑颇为得意的举起自己的画作,自我欣赏了一番。搁置了十年没有动笔,虽然下笔有些生疏,好歹技法没有丢,不说下笔如神,能完整的临摹下来还是挺容易的。要感谢程美丽逼迫他学了十年画画……
等等,对面的女人同样举起手中的画面,阳光穿透宣纸的背面,是五颜六色的斑斓。
沈天佑惊在原地。
她是哆啦A梦的小口袋吗?为什么他会的她都会?
沈天佑有种男人的尊严再次被她摁在地上摩擦的羞耻感,这种感觉不比被她打进土坑要少。除了深不见底的羞耻感,莫名的愤怒夹杂其中,如同暴风骤雨裹挟着他,随时可能爆发一场血风腥雨。
“高低还未见分晓,别高兴的太早,由老师来评价。”悠悠的嘲讽声传进耳朵,朱亦非诧异抬眸,她是招他惹他了,怎么说话阴阳怪气。两个小时内她只专注画画,口头和行动上都不曾得罪他。
不是吃错药就是天生的心底阴暗。
朱亦非睇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
最后,在老师的客观评价下,别给予两人九十分的高分。
沈天佑瞪眼咋舌,挽起白色衬衫的袖口疾步往外走,“去下个地方。”
简直脑袋有包!朱亦非双手握成拳,忍着将沈天佑揍瘪的冲动,跟上他。
下一个地方位于蓝城最有名的会所,星澜会。
星澜会正在举办一场私人舞会,由某位知名企业家举办,受邀入会的全部是蓝城名流人士。该企业家与沈天佑相识,他一进入大厅,企业家立马热情迎接,两人低头耳语一会儿,大厅的音乐停止,中央舞池里转动的年轻男女们舞步也戛然而止。
企业家上台致辞:“非常感谢各位百忙中抽出时间参加我范某的生日宴,今天也荣幸的邀请到沈氏集团的二公子沈天佑。下面由请沈总为我们表演舞蹈一支。”
话落,大厅爆发雷鸣般的掌声,沈天佑在众人的注视下上场,他像只骄傲的孔雀,先是瞥了一眼朱亦非,然后抬起修长的双腿步入舞池中央,一只手优雅的背在身后,一只手绅士的半抬在空中,面露微笑,向朱亦非发出邀请。
朱亦非直接拒绝:“抱歉,沈总,我不会跳舞。”
她确实不会跳舞,舞蹈对于她来说,比每日苦练功夫还要难还要累,她认为她的骨骼天生适合耍刀弄枪,柔美又具有女人味的舞蹈根本不适合她。
当年,蒋丽为了培养她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的气质,强行给她报了舞蹈班,每次她不是哭闹回家就是被老师投诉上课开小差和睡觉,蒋丽无奈放弃了逼她学舞蹈。
其实她是压根不喜欢。她喜欢武术,喜欢中国功夫,从小就有一个武侠梦,期待自己能成为武侠片里的大侠,一身高强武功,惩恶扬善,扶弱济困。最主要有一个会武术的父亲,在他的教导与耳濡目染下,她对武术如痴如醉。
沈天佑仿佛就等着朱亦非这句话,先是假装意外的一声反问:“哦?还以为朱老师无所不精呢!看来是我想多了。”然后脸上的笑容放大,露出沾沾自喜和得逞的情绪,最后从容步至一位女士面前,以同样的动作向她发出邀请。女士妆容精致,一袭红色半身裙,如火红的太阳,一看就明白是事先安排好的。
朱亦非从胸腔发出一声轻笑,幼稚鬼为了在她面前挣回面子,可谓煞费苦心,其实他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直接问她会不会跳舞不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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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了么,她又不会像他爱面子而隐瞒。
舞池中的俊男美女随着音乐节奏旋转、舞动,朱亦非盯着男人,情不自禁讽刺道:“卖弄风骚的花蝴蝶!”
不过,不得不承认,沈天佑确实舞艺精湛,舞风沉稳大气。脚步如行云流水般流畅,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与女伴配合天衣无缝,场下阵阵喝彩!
一支华尔兹结束,沈天佑步伐轻盈的退场,在与几个熟识的生意人寒暄后,踱步到朱亦非面前,说道:“朱老师,怎么样,我的舞蹈冠绝当场,你如果想学,我不介意教教你。”
呵!又得瑟起来了,那就迎合他让他再得瑟得瑟呗,省得他无休无止再作妖。朱亦非笑道:“感谢沈总的不吝赐教,沈总人帅身材好,跳舞更是一绝。我呢,人又笨肢体又僵硬,不适合灵动活泼的舞蹈,除了一身蛮劲儿就会一点毛脚功夫,你教我恐怕教不会。何况我是你的私人保镖,身份低微,哪配得上你亲自教。”
此番话语果然有效,沈天佑相当受用,抚平白色衬衫上不存在的褶皱,得意道:“朱老师挺有自知之明,那行,我平常也忙,正好没时间教你。”
他顿了顿,轻咳一声,继续道:“不过这会儿有空,我一向是个体恤下属的优秀企业管理者,看在你两日来表现勉强是达标的份儿上,带你吃个晚饭。”
要求她陪他吃饭居然被他说得如同高高在上的皇帝赏赐卑微宫女般冠冕堂皇,他得有多傲娇。
朱亦非正欲拒绝,不料未开口,沈天佑又以一种不可一世的口吻说道:“我知道你此刻一定受宠若惊,无法拒绝,不过没关系,既然我愿意自降身份与你共事,与你吃饭自然不算事。”
见过不要脸的人,没见不要脸到这种地步的人,朱亦非无言,原本要拒绝的话再难说出口。行,他是甲方,他想怎样就怎样,谁让他手捏她的命门呢!
24. 第 24 章
星澜会三楼便是西餐厅,大堂经理将二人带到一个包厢,包厢不大,内部装潢素雅,与大厅的富丽堂皇恰好相反,应该是专供VIP客户使用。(会修文,晚上9点以后再看)
沈天佑点了两份高级牛排及鹅肝等不少食物,看上去既精致又可口。
毕竟是VIP客户,等待不到五分钟,菜全部上齐。
沈天佑骨节分明的大手打开餐桌上的餐巾,然后平铺在双腿,右手持刀,左手持叉,慢条斯理的将五成熟的牛肉切成一块块的小丁。
朱亦非也用同样的动作切牛排。包厢隔音效果好,显得异常安静,两人沉默不语,除了刀叉切碎肉块的声音。
这时,对面悠悠飘来一道讽刺的声音。
“朱老师,请问你是用它喂牛还是喂猪?西餐用餐习惯讲究切牛排要切成小丁状,不是像你那样,切那么大块,一张嘴都塞不下。”
朱亦非切牛排的动作霎时顿住,片刻,连头都懒得抬,继续按照自己的用刀习惯切着。
“喂喂,你听见我说话没?还有,你的餐巾呢?”
朱亦非瞟了一眼左手边的餐巾,不做应答。
沈天佑:“用餐前必须先取餐巾,像我这样平铺在腿上,再才是用餐。”
他边说边点下巴示意朱亦非照做。
吃个饭讲究真多,朱亦非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按照他的要求打开餐巾。
沈天佑神色自得,忽视朱亦非愤恨的眼神,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西餐用餐讲究优雅。朱老师长期困于校园一方狭小的天地中,较少接触外界,高级餐厅更是进的少。但是你不能因为体验少就忽视你的仪态举止,否则掉的是你蓝大教师的份儿,也显得你极没见过世面。我是个合格的甲方,也非常具备,才好心提醒你。”
“还有,刀叉切肉应该交叉成一个角度。而不是像你,几乎成平行线。知道的人以为你吃西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练双节棍。”
吃个饭而已,他有必要逼逼叨叨吗?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了吃个饭都能长篇大论功德都往自己身上引,朱亦非又一顿,片刻后抬眸,轻哂一笑。
沈天佑:“你笑什么?”
朱亦非:“我没笑!”
沈天佑:“你明明在笑,我不允许用这种讽刺的笑容。”
朱亦非的胸腔再次发出沉闷的笑声,不过这回沈天佑没听不见。她道:“我没笑,我是感动,感动沈总带我吃西餐,让我打开眼界。能与沈总一起用餐,是我三生有幸。”
明显是口是心非的回答,沈天佑却十分受用,满意地抿上唇。
吃到一半,朱亦菲的手机响了,是舒明朗读来电。朱亦非正要接起,沈天佑冷飕飕的声音,直窜朱亦菲的耳膜:“哎,朱老师,用餐期间不可以接电话,任何事情都不比陪甲方用餐重要。”
朱亦非看着沈天佑,当即剐了他的心都有,“是么?可是合同里没有约定乙方必须陪甲方吃饭,更没有约定乙方不可以接电话。”
沈天佑放下刀叉,请了清嗓子,一脸得意,“朱老师,请你回去仔细看看协议,协议的第二十条……”
“停!”朱亦非抬手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知道了!”
沈天佑欲再细说,朱亦非面无表情道:“沈总,食不言寝不语是用餐的基本礼仪。”
沈天佑面色瞬间黑成锅底,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愤怒。
舒明朗在在微信里说今天是她的生日,想邀请她吃饭。不是这条微信她都忘记了要买生日礼物的事。
沈天佑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又想起从前的种种,忍不住吐槽:“朱老师,我前面说的女孩子要优雅,不仅指用餐礼仪,更体现在平日的言谈举止。女孩子就应该有女孩子的样子,要文静,不能蛮干。”
朱亦非:“……”
幼稚!朱亦非无语,感觉再多待一分钟,就是对自己智商的侮辱。
“沈总,我吃完了,时间不早,就先走了。”
“哎,朱……”沈天佑话没说完,朱亦非已经提步离开座位。
七月的夜空澄净清爽,空气的粘腻较白天少了许多,偶尔一阵轻风吹来,倒有几分凉意。
今天将车借给了秦心妍,只能选择打车回家。正是用车高峰期,朱亦非等了十分钟未等到一辆空车,打车软件显示下一辆车要五分钟后才到。
“姐姐,你买花吗?”一个清脆又怯懦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朱亦非转身,是一个面色较黑的女孩。
女孩个子不高,大概七八岁的样子,手提已打包好各种花束的篮子,凌乱的头发胡乱扎着一个小辫,半身裙洗得发白,怯怯的望着她。
朱亦非从来没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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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花,没给自己买过,也没给其他人买过。女孩陡然的询问,他先是愣知恩症片刻,然后面对微笑道:“谢谢小妹妹,我暂时不需要。”
女孩期待的目光黯淡,嘴唇紧紧的抿死,朱亦非心头为之一动,刚要在开口,沈天佑的声音突然闯进来。
“小姑娘,你的花我全部买了!”
朱亦非心想,他是显摆上瘾了吧,开始显摆他有钱,显摆他大方?
“朱老师为人师表,不该有一颗博爱之心吗?竟然区区十元一束的花朵都要拒绝,未免没有同理心!”
他是有病啊,从餐厅跟踪到马路边,就为了显摆自己训斥她?朱亦非顿时有些恼火,“沈总,现在是下班时间,我的个人行为用不着你评判,我仁爱与否,是否具备同理心似乎与你无关,再说钱也不是你这种花法,无用的东西何必浪费金钱,是对自己赚的每分血汗钱的不尊重。”
“是吗?”沈天佑挑眉,惹怒她似乎让他感觉很爽,“我只是建议朱老师买束花而已,你何必上纲上线,一副义愤填膺要将我吃掉的样子。”
朱亦非:“……”
不仅他有大病,她也有病,就不该停下来与他废话。
沈天佑嘴角翘起,对卖花的小女孩说道:“小姑娘,全部包起来!”
听出沈天佑不是在开玩笑,小女孩暗淡的目光又亮了起来,手脚麻利的将所有的花打包好,递给沈天佑。
“哥哥,可以付现吗?”小女孩祈求道,满脸期待的望着沈天佑。
沈天佑扫了眼小女孩挂在胸前的二维码牌子,不解道:“为什么?你不是有二维码吗?”
小女孩咬着唇,停顿了片刻。,开口道:“二维码是妈妈的,我不能将所有钱都给他。”
“为什么?”沈天佑又问了一句为什么,不过此时是与朱亦非一同问的。
两人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又快速挪开目光。
“因为钱都给了妈妈,我就不能上学。”
话落,朱亦非和沈天佑再次对望,朱亦非先挪开目光,问道:“她,是你的亲生母亲吗?”
她问得非常艰难,既要了解实情又害怕戳中小女孩的痛处,
小女孩摇摇头。
两人瞬间明了。
沈天佑问道:“可是,若她发现微信的金额与实际收入对不上怎么办?”
25. 第 25 章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舒明朗在楼下看到手捧鲜花的朱亦非,格外惊喜。
“失了约总不能连礼物也不送。”朱亦非将手里的鲜花递给舒明朗,又将一个手提袋给他,“生日快乐。”
说完,她心底泛过一丝心虚,舒明朗在见到鲜花时明显是很高兴,可是这捧鲜花就是刚刚沈天佑准备扔进垃圾桶的。
沈天佑说的对,要物尽其用,能发挥它的最大价值,就不算是浪费,所以他恬不知耻的捡回了它。但是她又不可能只送一捧花给他,于是又去商场挑了一条领带。
“我还以为你忘记……!”舒明朗看看花又看看礼物,再看看朱亦非,肉眼可见的神采飞扬。
他说道:“现在有点晚,不然我该请你吃个宵夜。”
朱亦非作息时间非常规律,除了加班,晚上八点不出门,十点前必须睡觉,与她认识这么多年,他自然知晓。
“不晚啊!”八点怎么能算晚,“我请你吧!”
舒明朗:“这……不太好吧?”在他眼里,朱亦非不会打破规则,也很少主动请他,而他请她吃饭她也是多半拒绝。
“十二点都不晚,走!”
舒明朗满心欢喜的跟上朱亦非。
*
沈家。
沈天佑哼着小曲,脚步轻快。
“无所事事,天天像只花孔雀招摇过市!”刚踏入客厅,沈天赐的一声讽刺,让他脚步顿住。
听听,是亲哥说的话吗?沈天佑觉得沈天赐什么都好,除了一张嘴,跟淬了毒似的。
他回头反讽道:“我是花孔雀又怎样?我大方承认,不像某些人,心底阴暗,不敢面对自己,口是心非。”
沈天佑款步到沙发前,坐下,给自己斟上一杯茶,说道:“以前安小姐追在身后追得紧,你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爱搭不理的样子,欲迎还拒,这下好了,伤了人家的心,人家干脆不理你了,而你,两个月来,没有人再像她那样,为你费劲心思,你心理落差太大就开始扭曲、变态。”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从小一块长大,不说能百分百了解他,至少□□成的心思,他是能猜透的,尤其是安小姐追他,他可是目睹过多次,小姑娘那叫一个坚韧不拔、穷追不舍。
沈天赐平静的脸色出现波澜,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冽:“公司的股份你是嫌多了?”
又用股份威胁他,都威胁多少次了,也不知道换一个方式,狼来的故事听多了,老沈那边难过去啊。
老沈对两人管教严格,沈天赐是长子,各方面优秀,沈天佑有亲哥在前面冲锋陷阵,做什么比较随心,不需要励精图治,但是老沈看不过去,就嘱托沈天赐看着沈天佑。
沈天赐威胁沈天佑的惯常口径就是收回股权,沈天佑对此已经产生了免疫。
沈天佑感觉今天是个特别好的日子,刚才赢了朱亦非,扳回了一局,这会儿又激怒了自己的亲哥,老天终于长眼!
“你看看,被我说中了吧,少了安小姐的追逐,你坐不住了,利用打击我获取片刻的心理安慰,那个谁,对,刘医生的手机号要不要我给你?”
刘医生是沈氏医院心理治疗科的主治医生。
“有闲功夫在这与我拌嘴,不如去你那几个破公司转转,小心哪天倒闭了都不知道!笑话我,怎么不笑话你自己被女人揍进地洞,追女人追进地洞也是够丢人现眼的!”沈天赐咬牙道,在他眼里,沈天佑不务正业,游手好闲,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呵!你以为你掌管沈氏集团就万无一失,别得意太早,小心哪天拖垮公司害了沈家。再说我被女人揍进地洞又怎样,我愿意,你呢?除了安小姐哪个女人对你上心?可惜人家对你心灰意冷,承诺永不相见。”
两人不死不休相互打击,坐在两个儿子中间的程离云实在看不过去,厉声制止:“够了,两个逆子,哪有咒自己家公司倒闭的,三十岁的人说出来的话像三岁小孩信口开河。”
两人的声音戛然而止,程离云联想到沈天佑进门时心情不错的样子,将他揽到身边问:“你大哥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真谈女朋友了?快告诉我是哪位,带我去见一见,如果不方便没关系,我可以躲在角落,远远瞧上一眼就行。”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刚刚还在劝架,怎么话锋一转就到了他有女朋友,程美丽催婚心切,一句话就能浮想联翩。
沈天佑回道:“没有的事!程美丽,我劝您还是管好您的大儿子,将来有得他受的。”
“真的?”程离云显然不信。
“真的!真的!”沈天佑斩钉截铁道。
“既然没有,你去相亲吧!”
闻言,正在喝水的沈天佑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妈,妈,千万别!”
程离云给他递上纸巾,拍着他的后背替他顺气,“季家二女儿就不错,长相可人,要不下周你们见一次吧。”
“不去!”沈天佑异常坚决。他怎么可能去相亲,可能性比朱亦非向他下跪道歉都要低,他是有多缺女人,才会去相亲?
说到这,沈天佑不打算与程美丽继续,“程美丽,女人是个麻烦生物,我不可能对麻烦动心!”
程离云板着个脸,“是吗?照你这么说,我也是个麻烦。”
“不,不,不,您怎么可能是麻烦,您是我亲爱的妈妈!”沈天佑像小时候用甜言蜜语哄着程离云,面上亲热,心里想的是,老妈将相亲对象的算盘打到季家女儿上,看来不是在征询他的意见,而是在通知他。
要知道季家与沈家是至交,季道明与沈之安可以说是穿一条裤子长大。在沈天佑上高中时,两家就有联姻的意向最终被他偷偷溜到国外搁置。程美丽曾经不止提过一次,季家二女儿季路遥是她最中意的儿媳妇人选。沈天佑都是避而不谈,原以为这事已经过了,没想到她还是不死心。
而程离云心里想的是,不管怎么样,这次相亲一定要成,不能再让这臭小子跑了。
母子三人各怀心事,一旁的沈天赐眉头紧锁,心中惴惴不安。自从沈天佑代他拒绝安澜后,安澜果然如她承诺一样,从他的世界消失。
起初他没放在心上,安澜曾经不是没放过类似的狠话,然而过不了几天,总会舔着脸联系他,招惹他,他一度厌烦,多次警告无用。
而这次似乎不太一样。
她仿佛真的从他的世界消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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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丝毫痕迹。可怕的是,他居然惶恐不安仿佛独自一人走入一个空荡荡漆黑一片的屋子,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可惜人家对你心灰意冷”,沈天佑的话再次回荡在耳边。沈天赐泛起涟漪的心湖似乎即将掀起一场惊涛骇浪。
*
沈天佑给朱亦菲发消息时,她正在医院看望张雯雯的父亲。
上次虽然将张父救过来,但是状态始终不好,时而昏迷,时而清醒。张雯雯又要上学,无暇片刻不离的照顾他,何况周末她还要抽空回家看望弟弟。
朱亦非实在心疼张雯雯,借她的钱她又不收,于是自作主张给张父请了护工。
“护工的工资由我支付,你千万不要有心理压力,就当我是资助一个普通人,而不是我的学生。”
张雯雯千恩万谢,对朱亦非的这份人情受之有愧,在她的坚持下,最后接受了她的好意。
朱亦非掏出手机瞟了一眼,见是“地主家的怂包”,当即将手机放到旁边。
懒得搭理。
“朱老师,您放心,我不会耽误训练的,一定给您交一份满意的答卷!”张雯雯表示决心。父亲生病以来,学校和同学对她照顾颇多,朱亦非是唯一一个从头到尾支持她帮助她的人。想当初因为个人情绪与她闹闹别扭,实属不该。
“替你请护工虽然不能解决你此时的困境,好歹可以让你腾出更多的时间训练和休息,以后我一有空也会过来替你照顾叔叔,学校已经在帮忙联系海外机构寻找肾源,陈校长还说有家热衷慈善的公司也在帮忙联系,相信很快就能找到,训练的事慢慢来,不用着急,身体要紧。”
朱亦非尽力宽慰张雯雯,她是最有资质最有希望获得冠军的人选。获奖不仅是对学校名望有利,更主要的是能验证她的训练成果,毕竟训练了这么久,不能功亏一篑。
再说,获奖还会得到一笔奖金。虽然金额不多,也能补贴家用,她正是最需要用钱的时候。
朱亦非还要继续,一道电话铃声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语。
是“地主家的怂包”。
沈天佑打电话准没好事。朱亦非极不情愿接这个电话,又不能当即挂断,于是按动按键,将手机息屏。
稍息,手机又响了。
“朱老师,您的手机响了。”张雯雯看着朱亦非面色不虞的样子,有些好奇。
“行,我去接个电话!”朱亦非当即改变主意,起身去接电话。她相信,她只要不接电话,沈天佑绝对会不止不休打爆她的手机。
走廊外。
“朱亦非,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接电话?”手机一接通,里面是沈天佑不耐烦的指责。
朱亦非不想与他废话,直接问道:“沈大小爷,请问有何指示?”
语气不善,也不做解释,沈天佑顿觉一拳打在棉花上,于是更加生气,冲朱亦非大声说道:“朱亦非,我告诉你,协议里规定你必须……”
“随叫随到!”朱亦非立马接话:“我知道沈总,不劳你重复协议里的条款,不过,协议里虽然规定了必须随叫随到,但没有规定电话必须随时接听。再说人总有个三急,总有接不到电话的时候。”
26. 第 26 章
话一出口朱亦非就后悔,她竟然跟他提这种事?但是回头想想,与沈大公司这种人不必讲究文明礼貌。
沈天佑琢磨朱亦非的话,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语气稍微收敛一点,说道:“收拾收拾行李,明天早上八点我来接你。”
“去哪?”朱亦菲有种不好的预感。
“除了出差能去哪?难不成你以为我请你来我家小住?朱老师,你想的可真美!”
“出差?”她不记得协议里有乙方必须跟随甲方出差这一项。
听筒里穿来沈天佑的冷笑声:“朱老师,你是不是到现在还没理解随叫随到是什么意思?这样,我白忙中抽出一丢丢时间来跟你讲一讲。随叫随到即甲方有任何需要乙方出面的需求,乙方必须无条件配合并服从,出差属于随叫随到的一种。朱老师你如果要反悔也不是不可以,根据协议的第十条……”
“行了,知道了。”朱亦非强行打断并挂断电话,他脑子里恐怕除了协议就没其他的,天天拿出来威胁她。
朱亦非捏紧手机,恨不得捶死手机里的那个人。
说话被打断,沈天佑原本应该生气,可是一想到朱亦非挂掉电话前的语气,能想象她此刻堪比猪肝色的脸色,心情无比舒畅。又扳回一局,爽!
他悠然踱至酒柜,开了瓶红酒,倒进高脚杯,轻轻抿了一口,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
隔日,朱亦非在小区楼下等沈天佑,不一会儿,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面前。
朱亦非去拉副驾的门把手,还没打开,沈天佑降下车窗,冰冷且带着命令的声音传来,“朱亦非,坐后面来!”
这时,副驾的车窗也降了下来,入目的是黎成整张笑脸,“朱老师,早上好啊!”
朱亦非笑着回应:“黎特助,早上好!”然后悻悻上车。
车厢里沈天佑背靠后座,翘起二郎腿,双手交握。如果他不开口,会是一幅令人惊叹的美男沉思图,偏偏又长了一张贱嗖嗖的嘴,一开口朱亦非就想立刻撕烂了它。他说道:“呵,我又不会吃了你,抢坐前面,恶鬼投胎都没你着急。”
朱亦菲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沈总,我哪知道黎特助会一同前往,你又没提前通知我。”
“是么?”沈天佑轻哂一笑:“我没通知,你就不能提前问?”
朱亦非:“……”
好想捏死他!
朱亦非强行压下怒火,不停安慰自己,莫生气,莫生气,他是甲方,他说了算。
沈天佑瞧着她生气但不能发泄还要自行疏解的样子,又是一阵舒爽,终于研究出一套折磨她的路子,她动不了手,还拿他没办法,他别提有多开心。
出差是为了躲避程离云安排的相亲,选择朱亦非跟随只是突然萌生的想法,照这样下去,是明智之举啊,不仅可以一路折磨她,还可以为自己带来欢乐,一举两得。
“朱老师,看在你上次表现勉强及格的份上,我才勉为其难带你出差,我声明一点,你不能因此骄傲更不可狂妄,要时刻谨记一个合格私人保镖的责任和义务,也要时刻提醒自己,作为乙方该如何尽职尽责完成本职工作。”
朱亦非心想,你总算想起我的本职是私人保镖而不是私人秘书。不过,她没有回应沈天佑,她算是看明白了,越是回应他越是兴奋,会无休无止的叽叽歪歪个不停。
朱亦非不言语,沈天佑顿觉无趣,睨了她一眼,不甘心道:“你怎么不出声,我是你老板,你必须回话!”
朱亦非面无表情的回应他:“收到,老板!”
一副死鱼的样子给谁看呢!沈天佑更觉无趣,沉沉的哼了一声,选择闭目养神。在闭上眼睛前,他悠悠道:“路远着呢,朱老师,哦不对,现在应该称呼朱师傅,你务必提高警惕,严密查看周边环境,万一遇着坏人或是山崩地裂,你都要第一时间保证我的人身安全。”
朱亦非:“……”
好想缝住他的嘴。
不仅朱亦非是这么想的,副驾的黎成也是如此。好好的帅气老板,偏偏嘴上不饶人,何况出行都求个好彩头,哪有咒自己遇着危险。
不吉利,不吉利!黎成默默祈祷:老天爷,童言无忌,勿怪,勿怪。
然而沈天佑一语成谶,虽说没遇着坏人和山崩地裂,但是半路下起了暴雨。
一声闷雷后,顷刻大雨如注,天空乌云密布,黑压压的罩在空旷的野外,完全看不清前方的路。
沈天佑指责黎成:“黎成,出门没查看天气预报吗?”
老板,是您火急火燎定的今日出差行程,我查了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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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报也没用啊,再说,我们只是沿路经过,也没法料到能“完美”避过暴雨。
何况,若不是您提出走远路,说是将来要投资新农村建设,考察风土人情,也不会走这条不平整的老路,连个停下来休息片刻的地方都没有。
被埋怨的黎成一肚子委屈,又不敢言说,只能幽怨道:“小沈总,我查了的!”
话落,车子大灯突然异常闪烁,片刻,行驶的车子猛然停止。
不是,老天没开玩笑吧!
所有人愣怔片刻,司机熄火,尝试重新启动,试了多次,车子抖动两下依然动不了。
朱亦非打开手机手电筒,贴近车窗玻璃查看车外的情况。旷野漆黑,前后无车辆通行,只有他们一辆车孤零零的停在这条道上。
沈天佑浓密的眉毛蹙起,“怎么回事?”
黎成回道:“小沈总,应该是雨太大,打湿了电路,导致车子抛锚了。”
沈天佑的眉峰蹙得更高。这时,司机在尝试几次开不了火后扭头对沈天佑说道:“沈总,要不我下去瞧,看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沈天佑回道:“不用,雨太大,瞧了也没用。”
确实,下车不仅人被淋个透,视线不好,也瞧不出所以然,引擎盖一打开,全部暴露在雨水下。
沈天佑说道:“就近找个地方休息吧!”
可是这地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上哪儿去找休息的地方呢?
三人犯难,万一雨停不下来,一直坐车里等急救不是办法。
“那里应该有民宿!”朱亦非指着远方的一捧灯火说道。
三人纷纷打开手机手电筒,朝朱亦非手指的方向望去,确实可以看见如星星闪烁的模糊火光,但是怎么能确定就是民宿呢?
沈天佑问:“朱亦非,你怎么能确定那里是民宿,而不是路灯?”
朱亦非注视着灯火的方向,缓缓解释道:“首先,刚才我们驶入这条道时,路牌标明葡萄采摘园,既然有这么大一片葡萄园,就一定会有农户。其次,沈总提到要投资新农村建设,想必提前了解过此地,我刚才查了一下,这里不远处有个4A景区,全村收入来源靠的就是这个景区,有景自然就有民宿。”
分析得有道理,沈天佑点头,原来朱亦非是个观察细致入微的人。
27. 第 27 章
黎成望向沈天佑,小心翼翼问道:“我们是否等雨小点再走?”
“现在就走!”沈天佑发话,等雨小点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等雨停了,天也亮了。
“黎成,你们两个留下来等急救车!”
黎成回道:“是!”
话落,沈天佑觑了他一眼,黎成感受到那道充满埋怨与不爽的眼神,瞬间明白老板将情绪转移到他身上,撇了撇嘴,小声嘀咕:“是朱老师不搭你话,又不是我。”
黎成和司机下车,去后备箱取雨伞,正要打开后备箱时,忽然灵机一动,一条妙计由此而生。车厢里刚好有两把车雨伞,他毫不犹豫将其中一把扔到田野深处。
司机眼角布满褶子的脸在雨水下冲刷,除了满脸都是雨水,更是满头雾水,“黎特助,你把雨伞扔了,沈总他们怎么办?”
因雨声较大,司机为了黎成听成清楚,声音也较大,是扯着嗓门说的,黎成赶紧将手指放在嘴唇中间,做了个“嘘”的动作,示意他别说话。
两人淋了一身雨又钻进车厢里。黎成将雨伞递给沈天佑,说道:“小沈总,只有一把伞,要委屈你和朱老师共用一把伞。”
闻言,沈天佑脸色大变,像是听见骇人新闻,他怎么可能与女人共用一把伞,还靠那么近,这与占他便宜有什么区别。
他记得非常清楚,车厢里有两把备用伞,他们一人一把。原先只有他一个人有,黎成个狗腿子自作主张给自己备了一把。
沈天佑脸色很难看,盯着黎成一语不发,黎成装出一副不该如何是好的焦灼模样。
这时,朱亦非开口了:“走吧,一把就一把,总比没有强。”
沈天佑这才收回惩罚黎成的眼神,不情不愿的下车。
他单手撑起伞,颀长的身形立在雨幕下,如风雨下一棵挺拔的翠松,极不自在的对朱亦非说道:“下来!”
朱亦非倾斜身子,钻进沈天佑撑起大伞中。
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沈天佑感受到女人身上浓烈的气息,望着比他矮半个头的女人,不自在的摸了摸鼻梁,说道:“朱亦非,你腿短,记得走快点,别落下!”
朱亦非抬眸轻轻扫了一眼沈天佑,没做声。
黎成望着暴雨下身高与身材都非常契合的两道背影,扶额叹息:老板,你就不应该长张破嘴。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朝那女朋灯火前行。雨势太大。一把伞根本不够用。两人露在伞外的肩膀裤腿被淋了个透。鞋子更进了水,异常难受。。
沈天佑白色的衬衫扒在前胸和后背,裤腿的湿意渐渐往上爬,渗透进裆部,感觉每走一步,像是在经历严刑拷打。
周边黢黑一片,雨滴剧烈敲打在雨伞上,发出参差不齐的嘈杂声,若不是身旁有个与他同频次的脚步声,他都要怀疑自己是孤身走在世界末日前的暗夜中。
孤独又无助。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极度不喜欢。
“朱亦非,要不你给我唱首歌吧!”
沈天佑脱口而出,说完,却立马后悔了,朱亦非会不会认为他有病,下着大雨让她唱什么歌,可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朱亦非没有及时回答他。
强烈的羞耻感涌上心头,在沈天佑以为她不会再回答时,约过了五秒后,他听到她说道:“不唱……我不会!”
沈天佑愣怔片刻,又暗暗松了口气,以为她回答“不唱”后,会接着将他抨击一番,没料到会如实回答她“不会”!
也是,这才是除了会画画,艺术天分远远落后于她的朱亦非。
心头的羞耻迅速掩盖过去,往日的骄傲促使沈天佑赌气般回了一句:“不唱就不唱!我自己唱!”
朱亦非:“幼稚!”
沈天佑:“你管我!”
沈天佑真的唱起歌来,唱的是全国人民都会唱的那首歌。
就这样,在这首歌曲的伴奏下,半小时后,两人到达目的地。
果然是民宿,还是一栋非常大的民宿。
放眼望去,民宿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屋檐下露台都是人。应该是被暴雨逼进来的人。
两人喜出望外,沈天佑说道:“朱亦非,你的分析果然没错。”
朱亦非淡淡说道:“进去看看有没有房间。”
如果没猜错的话,肯定是一房难求。
果然,当老板告诉他们只有一间标间时,沈天佑的脸黑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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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底。
大少爷当即用他出门大手大脚认为钱可以解决一切的惯性,甩出一张卡放在柜台上,“我给你两双倍的房费,腾出两间大床房出来。”
呵,能住下这种星级都评不上的破店已经是委屈他了,要他与朱亦非住同一间房。
不可能!想都不要想。
老板轻轻扫了一眼台面上的银行卡,非常淡然的答道:“抱歉,这位老板,我们店没有为了某位客人而驱赶其他客人的先例!”
“四倍!”
老板不回答,只是笑着摇摇头,胖胖的脸蛋,双眼眯成一条线,活像将孙悟空压在五指山下的奸诈如来佛祖。
沈天佑:“不住了!”
老板立马高声喊道:“好,慢走不送,下一位。”
“等等!”朱亦非拽住沈天佑的袖子,对老板笑道:“老板,我们住。”
一旁的沈天佑口瞪口呆,她还是个女人吗,居然随随便便与男人同住一间房,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好算他是正人君子,要是其他人就不晓得要做什么法律不允许的事。
不对!她会武术,天不怕地不怕,一身蛮劲儿肥胆,哪个男人敢近她的身就是找死。
难道……她对他日久生情早有了那方面的心思,所以借机单独相处?
或者是借机对他行不轨之事?
不行,坚决反对。
沈天佑正要开口阻止,朱亦非凑近他,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下一个民宿估计至少在十公里外,沈总如果喜欢雨中漫步,可以去试试。”
人冷话不多,一语毕,沈天佑心中千种万种关于朱亦非对他的别样想法瞬间熄火,距离太近,从她嘴中吐出的热气喷薄在他的耳边,他稍稍往后撤了一分,阻止耳尖微微的酥麻感蔓延。
在他呆愣的瞬间,朱亦非拿出手机扫码。
老板利索办理入住手续。
说是民宿,其实是由一栋民宅改造而来,每间房面积不大,格局紧凑。
沈天佑的视线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扫了一遍又一遍,皱成川字的眉心就没放松过。
“你看你看看,这是人住的地方吗?这是畜生住的牢房!”沈天佑咋咋呼呼,指着发霉的窗棱,满脸嫌弃。
28. 第 28 章
阳台不大,大雨灌进来,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沈天佑身上粘稠一片,裤腿湿得透透的,几乎可以拧出一盆水来。
“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沈天佑一边拧衣服上的水,一边自言自语:“我就是那个倒霉蛋!朱……”
“啊,呸,呸,呸……”猛然想到呆会儿替其他拉开阳台门的是朱亦非,沈天佑说到一半的话止住,他确实是倒霉蛋,那也应该他是朱亦非的祖宗。
想想从小到大养尊处优惯了,几乎到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地步,哪淋过半毛雨,今天倒是将半辈子的雨淋了。
晦气!
“朱亦非个胆大包天的女人,不请老板优先洗漱,自己倒先进去了,让老板在外面喝西北风,扣她工资!再延长工期。”
沈天佑经历“风雨的洗礼”半个小时,朱亦非拉开了阳台门,“你收拾收拾,我下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你有没有忌口的?”
呵,尚且有保镖的自觉,还知道主动询问。沈天佑扬起高傲的头颅,淡淡扫了朱亦非一眼,“没有忌口,不要太甜也不要太辣,不吃葱不吃蒜,不吃烧烤忌讳蛋糕类甜点,鱼类比较腥我不喜欢,如果是西餐,牛排五分熟,多加点胡椒,是中餐的话,米饭切忌是精米,粗糙的大米我吃不惯,其他OK!”
朱亦非:“……行……”
沈天佑望着朱亦非离开的背影,分明从她的语气中听出咬牙切齿的意味,咂摸下巴回味,没有任何不妥,是她问他有没有忌口,他老实回答没错啊!
算了,懒得琢磨,只要她不下毒就行,还是去赶紧冲洗吧,忍了好久,再不冲洗,人都要被雨水泡发霉,到时候就不是倒霉蛋,是发霉蛋。
沈天佑从卫生间出来时,雨势依然很大,咕噜噜似开水冒泡,他裹着浴巾,用毛巾一点一点擦干头发。
一抬眼,看见眼前的人,猛然吓了一跳,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将毛巾盖在胸前,“不,不是,朱,朱亦非,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下楼买饭去了吗?”
他洗澡速度一向很快,不出十分钟,洗头加洗澡全部搞定。
再说她进出没个声响,外面风雨交加,她突然出现,鬼都要被她吓死。
朱亦非皱眉,她回来时听见卫生间的声音就向他打过个招呼,他没听见,现在他反应这么强烈,整得好像她要他怎么样是的?
朱亦非没好气地说道:“我打过招呼,是你没听见。”然后将手里的一个塑料袋子递给他。
突如其来的动作,沈天佑惯性般往后退,将胸前的毛巾按紧了几分,“你要干嘛?”
“接着!”朱亦非郁闷道:“你的饭!难不成你不吃饭准备去当男模?”
自作多情,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以为自己是谁,男版妲己?她是色令智昏的纣王,见他就扑?
神经病!
“你,你……朱亦非,你怎么说话的你?我就是讨饭也不会当男模,你少侮辱我!啊,不对,我堂堂沈家小公子,怎么可能讨饭,要讨饭也是你。”
说他男模,他就气得语无伦次,朱亦非觉得好笑,被他误会女色狼的郁闷一扫而空。
他望着沈天佑,要笑又不笑的样子。
被她盯着,沈天佑感觉浑身上下不舒服,并且她的眼神怎么就那么不对劲呢?
他将双臂抱紧,“看什么看?”
朱亦非的嘴角止不住上扬,“看你长得帅!”
“你!”沈天佑赶紧又往后退了两步,警告朱亦非:“我告诉你,朱亦非,千万别对我有非分之想,我是不可能对你有任何想法的,更不可能喜欢你。我是你的甲方,你最好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忘记你乙方的身份与本分。”
“好,行!”朱亦非脸上的笑容终于扩大,幼稚鬼不是一星半点的自恋啊。
“你笑什么?”沈天佑越发难以捉摸朱亦非脸上那个大大的笑容,与他相识以来她是很少笑的,总是冷着一张脸,寡言少语。
难不成与第一次在医院探病一样,嘲讽他?
然而他听见的却是朱亦非非常大方的回道:“我笑你可爱!”
他不知道朱亦非的真实想法是:可爱个屁,幼稚得要死。
“可爱?”沈天佑暗自反问,一丝不自在的红晕刷过脸颊,从来没有人夸他可爱过,夸得最多的是帅,好看。
仔细品味,好像有些与众不同。
不过,快三十岁的人用可爱形容,感觉不太对,她到底是在夸他还是骂他。
“朱……”沈天佑正要开口问个明白,冷不防朱亦非从他身边经过,他条件反射往旁边挪步,结果一个脚底打滑,整个人往后倒。
说是迟那是快,朱亦非在他将要倒下去时,下意识去捞他,一把将人掰正。
朱亦非反应快,人是掰正了,但是尴尬的一幕来了。沈天佑在往后倒时试图用手掌撑起身体,下意识双臂大开,结果毛巾掉落在地,身上的浴巾同样被蹭落。
胸肌……腹肌……线条……臀部……还有那啥,一览无余。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沈天佑怔住,朱亦非也怔住。
耳畔的雨声渐渐减小,当沈天佑反应过来朱亦非做了什么,白净的脸庞迅速红温,比炒熟的虾子还要红,他一头闷进卫生间,咆哮声几乎要震破天花板:“朱亦非!”
“我不是故意的,你一直不接我手中的炒饭,我只是替你将炒饭放桌上,是你自己怕我挨着你后退摔倒的。”朱亦非为自己辩解,事实如她所述,她确实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她冷静的话语更令沈天佑怀疑她有意为之,对他有非分之想就算了,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侮辱他。
朱亦非叹道:“沈总,我真不是故意的。”
卫生间里的人换好了衣服,猛地拉开门,只听咔嚓一声,男人玉树临风立在她的面前,脸上的红晕依然在,他愤然道:“我不接是因为我不吃炒饭,ok?敬爱的朱老师。”
他气呼呼的走到桌前,打开塑料袋,黄澄澄的米粒跳入眼帘,说道:“这是中餐吗?菜呢?朱老师,我的忌口我已经告知你,我要的是精米,不是炒饭。”
“沈总,我是按照你的要求为你筛选的炒饭,何况这里是乡村民宿,不是你沈家酒店,有得吃已经非常不错了。”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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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非眸色变沉,细长的手臂讲饭盒一捞,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沈天佑:“你……”
他没有料到朱亦非会有这个动作,惊得睁大眼睛。
朱亦非:“反正我已经吃了,你爱吃不吃。”
沈天佑:“朱亦非,你瞧瞧你什么态度,我是你的甲方。”
管他甲方还是乙方,懒得伺候。朱亦非脱掉鞋子,蒙头睡觉,完全忽视掉沈天佑。
沈天佑像根桩子杵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他是在指责她对他图谋不轨,怎么转移到炒饭的问题上来了?
关键是她耍起性子发脾气,一切倒成了他的问题,摔倒的事还没找她说清楚呢。
沈天佑盯了垃圾桶几秒,一脚踢了上去。
夜色更深,雨势渐小,擂鼓般的雨声转为滴答滴答的小鱼吹泡声。
房间只开了一盏床头灯,正在沈天佑的这头,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扭头,右手边床上的人动了两下。思考再三,他觉得他有必要将自己的想法向对方阐述清楚。
“朱亦非,我不管你刚才的行为是有意或是无意,我都希望你能自重,更要有自知之明,像你们这样的女孩确实有跻身上流社会的想法,做梦能与自己的老板有段情缘,我尊重你们,但是在我这里是不可能发生的,我绝对不会与乙方或是我的下属产生任何不该有的联系。”
话落,他稍稍松了一口气,算是为刚才发生的事情表了个态,他期待对方能给自己一个回应,哪怕是“好的,我知道了”这样的简短回答也行,等了半天没等到。
于是他继续道:“朱亦非,你……”
话没说完就被朱亦非打断,她是掀开被子说的,语气带着困意:“再说一句,我趴你身上去!”
沈天佑立马噤声,悄悄将被子往上拉了拉,选择闭眼睡觉。
一个小时后,他再次睁开眼睛。
睡不着,怎么办?
他又望向右侧的床,床上的人没有一点声音,他试着喊了一声:“朱亦非!”
刚刚入睡的朱亦非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叫她,呢喃道:“嗯……什么事?”
沈天佑以为她睡着了,听见她的声音立马精神,吓得按紧被子,忐忑不安。
她为什么还没睡?难不成她在动歪心思,等他睡着,将他强了?他打不过她,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若他不从,她一个旋风腿分分钟将他干趴下。
不,不行。虽然他现在不像以前那么不排斥她,但是在没有感情的前提下发生那种关系,他无法接受,只会被动屈服她。
沈天佑越想越忐忑,越忐忑越睡不着,整个人高度警惕,他索性坐了起来,偷瞄朱亦非。
昏暗中,她一动不动,被子下是柔美的躯体线条,他像只深夜爬墙的黑猫,浅浅的叫道:“朱……亦……非!”
没有反应。
肯定是声音小了,她没听见,沈天佑如此想着,不过声音大了,她听见后又是一声怒吼和威胁怎么办?
沈天佑缓缓掀开被子,悄摸摸下床,用他认为这辈子最轻的脚步声挪到右侧床边,低下头,用气声喊道:“朱亦非!”
29. 第 29 章
依然一动不动,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原来刚才是在说梦话。
沈天佑又松了一口气,就在他准备返回自己的床上时,朱亦非突然张开双眼,并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沈天佑大叫,慌慌张张钻进被窝将自己盖个严严实实。
神经病,醒着就醒着,喊她好歹答应一声,故意不声不响装鬼吓人,再也不相信她是真的睡着。
就这样,被抓个现行的沈天佑睡意全无,直挺挺的躺了一宿,睁眼到天亮。
清晨,太阳从东边吐出一抹红霞,被雨水冲刷过的郦城,洁净又清爽。
朱亦非六点醒来时雨已经停了,于是她像往常一样起床跑了步练了功,回来时民宿的游客陆陆续续起床,吃早餐的吃早餐,收拾行李的收拾行李,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
“姑娘,回来了啊?”问话的是民宿老板的母亲,一位六十岁的硬朗老太太,正在拾掇院子,朱亦非是在昨晚买炒饭时与她搭讪认识的。
“对呀,陈奶奶!”练完功的朱亦非神清气爽,面色红润,热情回应她。
朱亦非蹲下,帮老太太搬手里的盆栽,“陈奶奶,我帮你。”
老太太笑着感谢她:“谢谢你,姑娘,你真是个热心的好姑娘。”
“陈奶奶过奖了,举手之劳而已。您这是要全部搬到院子里吗?”
陈奶奶回道:“对啊,昨晚下了一宿的雨,今儿让它们晒晒太阳。”
“好,我们一起。”
两人将盆栽一盆一盆往外搬,时而低声交谈,时而开怀大笑,其乐融融的画面仿佛一幅温馨的田园画卷。就在这时,刚刚起床的沈天佑从阳台往下望,正好看见这一幕,不禁纳闷:朱亦非与老年人竟然能玩到一处,她还会笑,印象中她很少笑。
不过,她笑起来还挺好看的,露出两颗小虎牙,有那么几分可爱。沈天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朱亦非搬完花花草草,身上有些热,就站起来休息,一抬头,与二楼的沈天佑四目相撞,脸上的笑容霎时消失,她抹了把汗,低下头继续捯饬花草。
无聊的狗东西,白白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不仅幼稚还自恋,尤其是难伺候。认床不说,大晚上不睡觉,一个劲的干扰她,三番两次被他吵醒,她就应该在睡觉前将他嘴巴用泥巴封住,最好是手脚捆住,直接扔进河里喂鱼。
沈天佑顶着一对熊猫眼,朱亦非的反应让他刚明媚了一会儿的脸瞬间暗沉,“操,我又不是鬼,见到我脸色变得比川剧变脸还要快。”
想起昨晚,沈天佑就恨得牙痒痒,女人整夜不睡觉,装神弄鬼吓人,要不是因为她,他绝对能睡一个好觉,绝不会睁眼到天亮,浑身没劲儿,导致现在困意浓烈。
想到这,沈天佑哈欠连天,眼框泛起泪花。算了,还是去补个觉吧。
将过错全赖给朱亦非的沈天佑果真补觉去了,完全忘记还有两个苦命人在车里睡了一宿。
黎成和司机赶到时,正值中午午饭时间,两人早餐没吃,此刻像饿牢里放出来的饿死鬼,匆匆扒饭。
沈天佑是被黎成一个电话叫醒的,正睡得香甜,美梦被打断,下楼时人有些烦躁,“来就来了,不一定非得叫醒我。”
黎成放下碗筷,匆匆吞下嘴里的饭菜,带着哭腔道:“小沈总,我终于看到你了。”
沈天佑被他整得莫名其妙,摆摆手,不耐烦道:“别在我面前演,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
黎成听完,连忙叫屈:“小沈总,您是不知道,我差点就见不到您。您走后,雨下个不停,急救的车一直没到,打好几次电话都说在来的路上。我们窝在车里,外面电闪雷鸣,乌漆麻黑伸手不见五指,一个雷劈下来,很可能没命,况且车上没有吃的也没有喝的,我和小李饿得头晕眼花,硬撑到现在才吃上一口热饭菜。”
早饭可能没吃,昨天的晚饭没吃?沈天佑不信,后备箱面包和水都有从来不缺。再说天气,拜朱亦非所赐,他整晚未睡,雨是一宿没停,但是暴雨在十一点左右就减小了。
他拍拍黎成的肩膀,皮笑肉不笑道:“确实难为你和李师傅,好吃你就多吃点。”
黎成形容夸张,为的是在沈天佑面前卖惨,费尽心机为他和朱老师创造机会,万一将来两人有可能,他可是大功臣。
朱亦非从外面进来,看见黎成和司机,熟络的打招呼:“黎特助和李师傅过来了。”
黎成笑道:“朱老师,早!”
沈天佑插嘴:“早你个头,已经中午了。”
朱亦非没有理会沈天佑的话,回了个“早”,就去了民宿后面另一栋房子。
“黎……”沈天佑话没说完,猛然的一句骂声传来,接着是稀稀拉拉的碎裂声。
几人循声望去,收银台围了一圈的人,吵吵嚷嚷,骂声还在继续:“你不赔我就告消费者协会和旅游局投诉你。”
黎成好奇的目光落在收银台,向沈天佑请示:“小沈总,我过去瞧瞧。”一说完,人一溜烟朝闹哄哄的收银台去了。
沈天佑来不及拦住他,他有重要的事询问他,他一走,问话落到司机的头上。
沈天佑回头,双手插兜,大剌剌坐下,闭眼问司机小李:“分公司的车什么时候到?”
小李回答:“下午两点。”
两点?让派个车过来接人,从昨晚打电话通知到今天迟迟不回应,这会儿通知需要十八个小时,他俪城分公司将他沈二公子当做什么?完全不放在眼里。
沈天佑心头升起一团怒火,轻轻掀开眼皮,盯了一眼小李。小李畏畏缩缩不敢答话,心想,公司不派车又不是我的错,干嘛盯我像盯仇人一样。
这时,又是一声怒吼,打断了沈天佑的思绪,他最烦有人打断他说话,非常不情愿的凑近收银台的方向。
民宿收银台,气氛紧张得几乎能拧出水来。沈天佑看见黎成,小声问道:“怎么回事?”
黎成将一只手挡在唇边,声音极轻:“游客为了一只猫闹得不可开交,硬是要求民宿赔偿。”
沈天佑皱眉,望向立在收银台旁的女士,女士脸色铁青,手指几乎戳在民宿老板陈老板的鼻尖上。
“我的猫呢?你说!你到底把我的猫藏哪儿去了?”秦女士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在经历长久的争执后,陈老板的耐心几乎用尽,他用这辈子最大的忍耐力按耐住自己,再次解释:“秦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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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我真的没看到您的猫。您昨天入住的时候,猫还在房间里,我也没进过您的房间,怎么可能藏您的猫呢?”
“没进过?那猫怎么会不见?它难道自己长翅膀飞了?”秦女士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怀疑,“你这民宿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告诉你,我的猫可是纯种布偶,价值不菲!你要是不给我个交代,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陈老板一听,脸色沉了下来,语气变得生硬:“秦女士,我再次强调,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开民宿这么多年,从来没出过这种事。您要是怀疑我,大可以报警,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您摔我的东西砸我的店,我都忍了,但您若非要当着大伙的面损坏我店子的名誉,影响我做生意,告诉你,我也不是好惹的。”
“好,好,大伙看到了吧?他终于说实话了。”秦女士气得直哆嗦,“就他这种人,杀人的勾当都干得出来。”
黎成忍不住吐槽:是你污蔑人家,人家才说了句硬气的话,你就给人扣上杀人的帽子。
就在这时,民宿服务员小王急匆匆地从厨房方向跑了过来,手里拎着一团湿漉漉的东西。
“老板!老板!不好了!”小王气喘吁吁地喊道,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
“怎么了?”陈老板皱眉问道,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小王把手里的东西举起来,声音颤抖:“这……这是在厨房后门发现的,好像是……猫皮!”
“什么?”秦女士猛地冲过去,一把抢过那团湿漉漉的东西。仔细一看,果然是一张猫皮,毛发还依稀能看出布偶猫的特征。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指颤抖着,几乎拿不稳那张猫皮。
这时,她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愤怒,“果然,你不仅杀了我的猫,还剥了它的皮。”
她趁陈老板不注意一把将人推在地上,“你还不承认你杀人,你这个杀人的畜生。来人,给我砸了它!”
不管事实如何,看着那坨黑色的东西,围观的人除了心悸就是同情,冷不防她要干架,所有人在还没反应过来时,五个结实的大汉突然从外面闯进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通乱砸。
突如其来转变令所有人措手不及。几个胆小的尖叫起来,有的人甚至捂着头往外跑,剩下的人散开在各个角落,有看热闹的,有吓得走不动道的。
其中两个黑衣人砸了收银台后,架住奋力阻止的陈老板,往他身上猛砸拳头,陈老板涨红了脸,奋起反击,然而无济于事。
一场打砸演变成群殴,场面一度混乱。
“给我住手!”被黎成和司机拽到安全位置的沈天佑终于看不过去,一声怒吼,碎裂声、惊叫声有那么片刻的凝滞,不久又恢复如初,然后,一个更剧烈的惨叫声盖过了所有声音。
两个大汉往黎成和小李身上一人踹了一脚,然后将沈天佑的头按在地上,嘴里骂道:“叫你多管闲事!”
沈大少爷被猛然揍倒在地,心底是滔天的怒火,除被朱亦非揍过,从小到大都没被人碰过。
此刻,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报警,而是报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爆红了脖子根,大叫:“朱亦非!”
30. 第 30 章
话落,一个黑影闪现,沈天佑感动涕零,因为他知道,是朱亦非来了,他的贴身保镖来了。
朱亦非的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修长的腿在空中划出两道优美的弧线,一左一右,正中两个大汉的胸口,大汉吃痛缩手,沈天佑趁机挣脱束缚,踉跄着退到墙边。
朱亦非一个陀螺式转身,退到沈天佑前面,将他挡在自己身后,她目光如炬,冷声道:“我已经报警,奉劝各位立即停止一切违法犯罪行为。”
“少管闲事,别以为老子不会打女人!"挟持沈天佑的一个大汉,留着小羊须,大脸狞笑着,被朱亦非踢了一脚后心生记恨,“今天老子必须给你个教训,打得你脱光衣服在老子□□磕头求饶。”
“去你的磕头求饶!”言语太污秽,沈天佑忍不住爆粗口,一时冲动,抡起拳头就要揍人:“嘴里倒粪的狗东西,小心我……”
朱亦非将他一把拉住,指着头顶的监控说道:“这里四处有监控,不想吃牢饭的话,还是早点收手。”
“收你妈的逼!少给老子废话。”小羊须大汉一个拳头向朱亦非袭来,朱亦非赶紧将沈天佑推到黎成旁边,一个侧身避开了袭来的拳头,她右手成爪扣住对方手腕,借力一拉一推,大汉便重重摔在地上。
另一个大汉以及另外三位眼见同伴被伤,明了眼前的女人不同寻常,纷纷围了上来,将她围在中央。
第一个大汉从侧面袭来,朱亦非脚尖轻点,身形如燕般腾空而起,双腿夹住对方的脖子,一个漂亮的旋转便将那人摔出两米开外。
第二个大汉抄起收银台的陶瓷花瓶砸来,朱亦非不退反进,抬腿往空中一扫,精准地踢向对方的手腕穴位,那人吃痛松手,花瓶还未落地就被她左手接住,轻轻放回原位。
第三个和第四个相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从腰间抽出一把弹簧刀朝她的后背猛然刺去。
"小心!"沈天佑惊呼。
接着是小羊须大汉爬起来,抄起收银台的椅子砸向她的脑袋。
“小心脑袋!”沈天佑再次惊呼,惊险之际,他身体本能往前,想要去挡下那把椅子。
黎成抱住他的腰,声音急促:“小沈总,您千万别冲动,小心误伤了您,朱老师她应付得过来,您忘了她曾经以一敌十?”
对呀,朱亦非不费吹灰之力将他的十个保镖干趴下,这五个酒囊饭袋她不是分分钟搞定。沈天佑恢复了冷静,正在这时,他看见朱亦非一个腾空旋转,两只脚尖狠狠踢向偷袭者的胸口,弹簧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两人倒飞出去,撞翻了院墙下的花盆。
她再次脚尖点地,双腿呈一字状踢翻飞过来的椅子,紧接着双拳挥动,将那大汉的胸口给了狠狠一记重锤,这时,先前被摔出两米的第一个大汉又加入其中,匆忙抬起手臂格挡,然而朱亦非的速度快得惊人,她顺势一个肘击,重重打在男人的胸口,男人闷哼一声,捂住胸口,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仅仅片刻之间,五个大汉全部倒地,朱亦非缓缓站直身体,眸中寒意仍在,她宛如无坚不摧的战神,硬的目光扫过周围一片狼藉,最后落在民宿老板身上,“警察马上就到。”
果然,警鸣声依稀传来。
秦女士此刻慌了神,急忙往外跑,被沈天佑伸臂拦住,他嘴角含笑,“呵,现在想着逃跑,刚才怎么不提前想想要如何收场。”
秦女士急得跺了一脚,“我收什么场,他偷了我的猫,还杀了它,我砸了他的店是他活该。”
“活你个屁!”沈天佑忍不住又说脏话,“睁着双狗眼说瞎话,是你栽赃诬陷陈老板在先,事情没调查清楚前你就带人打砸,并重手伤人,我看你找猫是借口,砸了他的店才是根本目的。”
其实,就在在五个大汉冲进来时,傻子也能看出来,秦女士找猫是假,带人闹事才是真。什么布偶猫不见了?什么猫被杀死?都是她的借口。
“拙劣手段,漏洞百出。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做?”女人粗鄙不堪,头脑简单,在朱亦菲救场时,沈天佑脑子里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众目睽睽之下,秦女士带人砸店,必然是受人指使,且这人目的是置陈老板于死地。
被拆穿的秦女士急不可耐,威胁沈天佑:“给我让开,臭小子,挡我的路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沈天佑仿佛听见天大的笑话,他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威胁,越恶言相向,他越兴奋,他双手抱臂拦在门口,“行,那我等着,看看到底谁死得难看!”
秦女士大言不惭,“当然是你,我们秦家可与蓝城沈氏交好,沈家出马,这民宿我分分钟钟将他铲平了。”
一语引起沈天佑的好奇,他正要与她掰扯掰扯,这时一个细长的手臂将他往外推:“少添乱,警察来了。”
朱亦非点了点下巴,示意他看后面。
三位民警一齐进屋,看见一地狼藉,为首的民警问道:“谁报的警。”
朱亦非回答:“是我!”
民警:“来,登记个人信息。”
登记完后他又问:“谁是这儿的老板?”
陈老板举手回答:“是我。”
民警:“行,一个个来,其他人先不要出声,你来说一下什么情况?”民警办事利索,言简意赅。
陈老板畏畏缩缩上前,肚子刚被揍了一拳,疼得难受,他轻轻咳了一声,说道:“都是误会,是小姑娘弄错了!”
语毕,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尤其是沈天佑扭头望着他,睁大了双眼,满脸不可思议。
他确认般问道:“陈老师,你没被威胁吧?”
陈老板摆摆手,回道:“我没事,就是误会,游客的猫在我们店不见了,我们已经谈好赔偿。”
警察指着打砸痕迹明显的收银台,疑惑道:“那这些?是……”
陈老板立马接话:“是猫抓的,到处跑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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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捉它时翻乱的。”
沈天佑怔怔地望着他。
民警露出疑惑的眼神,向他确认:“那你到底?”
陈老板急忙摆手,“不报警。我们自己处理。”
“行!”民警合上本子,“那我们就先撤了。”
他又望望围观的群众,说道:“都散了吧。”
“哎!”沈天佑试图叫住民警,朱亦非拍拍他的肩阻止他:“沈总,陈老板都不追究,你何必多此一举。”
“什么叫做多此一举?”沈天佑一脸乐意,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抬起下巴示意两人换个地方说话。
两人转移到二楼走廊,一低头便可以看见楼下大厅的一切。游客们陆续返回房间,有几位热心游客在帮助陈老师打扫屋子。
沈天佑的声音低沉,“陈老板被人欺负成这样,我们怎么能袖手旁观?他不敢报警,我们就该帮他!”
朱亦非眉头紧锁,眼中透出一丝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陈老板已经妥协,他自己都不愿意追究,你凭什么替他做主?他不愿意追究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应该懂得什么叫做尊重!”
“尊重?”沈天佑的声音隐着一丝愤怒,“他妥协是因为他害怕!难道我就看着他被人欺负,什么都不做?朱亦非,原来你的热情都是假的,你可以举手之劳为陈奶奶搬花盆打扫院子,却害怕将自己扯进旋涡,你就是一个冷漠的人。”
“我冷漠?”朱亦非并没有因为沈天佑指责她而生气,相反她语气平静,“沈大少爷,你以为报警就能解决问题?连你都知道那些人背后有势力,陈老板忌惮,你就不怕他卷进去后连生命安全都受到威胁?你表面是在帮他,其实是在害他。”
“我害他?朱亦非,陈老板肯定是有难言之隐,这老泼妇不是好东西。不说陈老板,单说你一人干五人,难道就白白打了一架?”
朱亦非怔住,沈天佑明明是个不爱管闲事的人,却要管陈老板,要管她被五人群起攻之。
“沈总,保护你是我的责任与义务,不存在白白打了一架,我有分寸,此事源头不在于我,不是冲我来,只要我没有受伤,我就不会追究法律意义上的责任。”
“小沈总,郦城分公司来电话了。”黎成在走廊尽头举着手机喊道,打破了两人僵持的局面。
沈天佑回道:“行,我知道了。”然后迈步而去。
朱亦非站在原地,嘴唇抿紧,回想沈天佑的一言一语,不禁问自己:难道她真的是个冷漠的人?
沈天佑将郦城分公司负责人狠狠骂了一顿,差点祖宗十八代都要搬出来数落一遍,想起负责人的父亲是自己的堂叔,又吞回了肚子里。
挂断电话,他钻进被子补觉,昨晚一宿没睡,才补了一上午就被黎成一个电话叫醒,接着就是刚才惊险的一幕,心脏差点吓出心肌梗塞,他要是再不休息休息,放松放松,不是心梗而亡就是脑梗而亡。
31. 第 31 章
“小沈总,我们该出发了!”沈天佑被黎成叫醒时正值黄昏。
沈天佑睁开迷蒙的睡眼,声音略显沙哑:“去哪?”
黎成回答:“去分公司,您中午与樾总约好的。”
哦对,沈天佑猛然想起,中午为了泄气将沈樾骂了一通后,对方为了赔罪,承诺傍晚亲自来接,绝对不假借他人。
“算他还有一点自知之明!”沈天佑换好衣服随黎成一同下楼,长长的走廊,在经过朱亦非的房间时,房门恰好打开,露出朱亦非一张清秀的脸和半截身子,两人霎时四目相对。
沈天佑假意咳嗽一声,然后别开视线,继续往前。
黎成停下来问朱亦非:“朱老师,都收拾好了吗?”
朱亦非点点头:“收拾好了。”
“那行,我们这就出发!”
民宿的院子外是一条乡间小道,两边种满了一棵棵梧桐树,枝叶茂盛,颇有一番意境。树下停了四辆车,每辆车的车门大开,司机恭敬的立在车前,等待贵人上车。
为首的男人约摸三十五岁,中等身材,微胖,长相方方正正,眼睛与沈天佑有三分相似,正翘首望着院门口。
见沈天佑一行人出来,他立马热情相迎,“小沈总,委屈您了,要怪就怪下面的人安排不周,不提前通知我,才让您屈尊在这破店一天一夜!”
“是吗?”沈天佑反问,朝后扬了扬下巴,“你认为这是破店?我倒觉得挺好的。装修古朴又大方,环境清幽,价格还公道,服务又好,简直是性价比最高的民宿。“
“啊对,对,对,性价比最高,只要您住得舒服就行!”
“嘁!”沈天佑不满的轻哼一声,不再搭理他,径直上车,孙樾面色暗了又暗,又很快恢复,殷勤的替沈天佑打开车门。
黎成抿着唇憋笑,一旁的朱亦非看见了,问道:“黎特助,你这是?”
黎成挡住嘴巴小声说道:“这人最是狗腿,从小与老板不对付,今天老板将了他一军,我开心。”
就这?不就是企业下属拍老板马屁而老板不买账故意阴阳怪气的常见况,算不了将了一军,朱亦非不理解他开心的点到底是什么。
“你们两人嘀嘀咕咕什么,还不快上车!”刚要上车的沈天佑突然回头,面色难看。
黎成:“好的,小沈总。”
朱亦非:“……”她加快脚步,上前拉开车门。这时,一个声音飘了过来,“谁允许你上这辆车的?”
朱亦非抬眸,沈天佑眉头微皱,目光扫过前面的车,命令道:“你,去坐前面那辆。”
朱亦非二话不说,麻溜的关上车门,上了前面的车。
沈天佑面色微僵,冷声道:“气性真大,一点私人保镖的自觉都没有。”
身后的黎成目睹这一切,低头摸了摸鼻尖,当作什么也没看见。
这次出差是为了躲避程离云安排的相亲,沈天佑突然定的行程,因此也没有事先安排具体工作,走到哪儿算是哪儿,只要能在外面晃荡一周,都行。郦城位于蓝城的西北部,靠近山区,所以他压根没打算停留片刻,结果因为一场暴雨意外滞留在这,不得不去走个过场。
民宿距离市中心的分公司三个小时的车程,一行人不到两个半小时提前到达,孙樾解释:“天色已晚,先在酒店安顿,明日再去公司也不行。”
沈天佑没有反对。
酒店坐落于群山环抱之间,经营时间有十多年,建筑风格古朴典雅,由五栋两层小楼组成。进入酒店主楼大堂前有一个庭院,一段石板小径蜿蜒穿过庭院,两旁是修剪精细的珍惜树种。
抵达大堂,大堂经理命人将几人的行李送上了行李运输推车。孙樾问大堂经理:“房间都准备好了?”
经理点头回答:“准备好了。”
“行,下去吧!”孙樾回道,转头对沈天佑说道:“小沈总,您先去餐厅用餐,稍后去泡个温泉解解乏?”
沈天佑疑惑的问:“温泉?”
孙樾脸上堆满笑,“对呀!小沈总,我给您安排的房间就有温泉。这个酒店处在玉龙温泉度假区,有一片非常有名的温泉,玉龙温泉。您有所不知,郦城虽然因玉龙山闻名,近两年城市旅游业发达,越来越多的游客慕名而来,郦城真正最有价值的旅游资源不是玉龙山,而是玉龙温泉。”
“哦,是吗?”沈天佑挑眉,似乎来了兴致。
孙樾见沈天佑有兴致了解,搓了搓手,“玉龙温泉常年保持在三十五摄氏度,不像某些地方的温泉不是温度过高不适宜长时间,就是温泉过低需要人工加热。它的泉水含多种矿物质,对身体大有裨益。您看您劳累了一天,泡一泡温泉既能缓解疲劳,又能助眠。”
沈天佑听完,心想孙樾说的不无道理。虽然白天补了眠,但是身体仍是困乏的很,又因杀猫事件受了惊吓,确实需要放松放松。
于是道:“行,你安排吧!”
孙樾乐滋滋的去安排,将几人的行李放到房间后,带他们去餐厅用餐,用完餐到了九点,一行人才由服务员带去各自的房间。
服务员是个年纪不大的小男生,个子高高瘦瘦,卖力介绍玉龙温泉:“亿万年前,郦城还是荒芜一片,时不时有火山喷发,后来因地壳运动,许多火山沉入地底下,却给这里的温泉形成创造了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这里的温泉温度比别处更适宜,常年保持在三十五摄氏度,温度不高也不低,适合长时间浸泡。再者,因为它由火山运动形成,富含硫磺、氯化物等化学物质,泡一次抵在别处泡十次,可以延年益寿。在郦城有句流传很广的谚语,泡一泡十年少,泡一泡百岁老,指的就是玉龙温泉。”
这么神奇,小李不禁问:“那我可以泡一宿吗?”
服务员神色立即变了样,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先生,这是泡澡,不是烫猪皮!”
语闭,黎成捂嘴偷笑,小李拱了拱他的肩膀,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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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他笑,黎成愈发停不下来,笑出了声。
“这边请!”转过一个角落,服务员停了下来,指向一排房间:“这就是四位的房间,可以先进去参观,有任何需要可以告知我。”
四人跟着服务员依次进入房间。第一间是小李的房间,小李昂首阔步进入。第二间是黎成的房间,黎成喜滋滋,非常期待的打开房门。第三间是朱亦非的房间,她面上没有多余的神色,像往常任何一次平静的打开房门。
最后一间是沈天佑的房间,位于长廊最末端。服务员特别强调:“沈总,这是您的房间,孙总特意为您安排的VIP温泉房。”
沈天佑点头,进入房间,习惯性的用手摸摸桌面,检查卫生问题。
没过一会儿,黎成从自己的房间跑出来,拦住准备离开的服务员,“温泉呢?”
服务员指向窗户外,“就在假山后面啊。”
“假山后面?不是说房间都有温泉,可以直接泡温泉吗?”
服务员一听,笑了,黎成却觉得他的笑容带着讽刺与嘲笑,“是可以直接泡温泉啊,但是只有沈总可以,其他人需要到公共区!”
“公共区?”黎成感觉自己被区别对待了。
“对呀,不是所有房间都有私泉,配备私泉的房间数量有限,只有VIP客户可以享用,并且需要提前预定。”
原来如此!孙樾果然区别对待。殷勤了半天,就只给老板安排了有私泉的房间,其他人要大费周章的去公共区泡。
个狗日的,真后悔小时候没将他打残。
黎成连忙跑去沈天佑的房间,杵在门口,像只可怜的小狗扒拉着门框,一双湿润的眸子望着沈天佑,眼神中带着祈求更带着羡慕。
老板房间的露台正对门口,露台连接的温泉池子恰好进入他的眼帘,热气腾腾,果然不一般啊,那么大,想想都暖和。
他跟着老板泡过不少温泉,但都是很多人一起,要么就是他和老板两个人,有泉水直通酒店房间还是第一次,如果能住进去,再泡个澡,简直不要太爽。
黎成与服务员的对话沈天佑听得一清二楚,他不为所动,直接忽视掉黎成的表情,摊开双手撇了撇嘴,“无能为力!”
然后毫不犹豫的关上门,将他拦在门外。
想蹭他的温泉?没门,小时候就爱蹭他的东西,尤其爱蹭他的床,他都不记得被他踢下床有多少次。
不给丝毫发挥空间直接被拒之门外的黎成傻傻的愣在原地,这时隔壁房间的门打开,看见黎成朱亦非并不惊讶,她说道:“黎特助,这个房间我不喜欢,太靠里面,又有点吵,要不我跟你换个房间吧?”
什么?黎成怔了一瞬,放眼望去,朱亦非的房间露台竟然有一汪小小的温泉池,虽然没有老板的大,但好歹也是私泉,可以独自享受,不用去公共区挤。
惊喜太突然,黎成不敢相信,他睁大了眼睛,确认般问朱亦非:“是真的吗?”
32. 第 32 章
(先不看,这章还没写完)“当然!”
黎成高兴得几乎要原地转圈,连连向朱亦非道谢:“朱老师,你是人美心善的大好人。”
朱亦非的嘴角抿了一个很小的弧度。
孙樾为了给沈天估安排有私泉的房间,又为了照顾到其他人,将四人的房间安排在一起,她是捡了个漏,虽然不是VIP私泉房,但是却有一汪小泉引到她房间的庭院,但是庭院比较小,限制了她每日晨时练武,况且她对泡温泉没有兴趣,还不如与黎成调换卖个人情。
给黎成安排的房间虽然没有温泉,但是足够大,朱亦非庆幸换了过来。虽然光线不是特别好,但是能看出庭院郁郁葱葱,有一小片花圃,花圃旁有一个建造古朴的凉亭,凉亭内摆放了一个躺椅,躺椅旁的茶几上装满了水果,花瓶里插了一束花,整个看起来颇像她当年在青凉山学武时的小院。她认为这比在狭小的空间泡温泉更有意思。
朱亦非先洗头洗澡,然后趿了一双棉布拖鞋,去躺椅上放松。出来几天还没有联系过秦心妍和安澜,她与她们通了视频电话,挂了后又与朱正通了视频电话。朱正依然很忙,忙于武校的扩建,这几日疲于奔波,与她寒暄了几句后就挂断电话睡了。
朱亦非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睡了没多久被冻醒。毕竟是在深山,夜晚的温度要比蓝城低很多。她回到房间,准备上床睡觉时,门被敲响。
“谁啊?”
一个脆脆的声音从门板后传来:“漂亮姐姐,你可以开开门吗?”
是个小女孩。朱亦非忙不迭打开门,问道:“小朋友,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小女孩的个头及朱亦非的腰部,扎着一对羊角辫,脸圆圆的,看上去软软糯糯,“漂亮姐姐,我的咪咪不见了,你可以帮我找找吗?”
“咪咪是谁?”
“是我养的一只小猫。”
怎么又是猫不见了,况且猫不见了不应该是让她家大人找吗,为什么找上她?
朱亦非蹲下身,“小朋友,你家大人呢?为什么不帮你找?”
小女孩一点也不认生,用一双黑又亮的大眼睛望着她:“爸爸妈妈去泡温泉了,留我在房间陪咪咪玩,咪咪一直吵,我就打开门和她在外面玩,结果它就不见了,我也回不了房间。”
噢,原来是将自己关在了房间外。
“那你为什么要我帮你找?”
“因为咪咪喜欢你呀!”
朱亦非:“?”
“在餐厅的时候,咪咪看见漂亮姐姐就一直朝你那边看,它喜欢一个人才会盯着人看,所以我想让你帮我找找,它看见你,听见你的声音,说不定就自己跑出来了。”
朱亦非:“……”
朱亦非犹豫了,她一向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举手之劳的事她会做,但是特意为一个小朋友找她的小动物,她没有那份热情,她的热情顶多是将小女孩留在她的房间,等她的父母上门找,以防她走失。
小女孩见她不说话,祈求道:“漂亮姐姐,你不可以帮帮我吗?咪咪喜欢你。”
说完眼眶的眼泪开始打转。
朱亦非的耳畔响起沈天佑的在民宿二楼疾色厉声时的一句话:朱亦非,原来你的热情都是假的,你可以举手之劳为陈奶奶搬花盆打扫院子,却害怕将自己扯进旋涡,你就是一个冷漠的人。”
她不是天生就冷漠,她是当年那场变故后才收敛了心性。
朱亦非牵起小女孩的手,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好吧,我们一起去找。”
*
沈天佑发现泡完温泉更精神了,眼看十一点,竟然毫无睡意。
“孙樾啊孙樾,小时候撒谎骗人,成年后也是成精了哈!”他一边骂孙樾,一边给黎成打电话,想让他把车里的电脑送上来,办会儿公,说不定困意就来了。
手机没人接,沈天佑烦躁的将手机往床上一扔,换上衣服,去敲隔壁的房门。
敲了半晌,无人开门。
黎成大半夜不在房间睡觉又去哪里撒野了?沈天佑不禁好奇,又很快将这份好奇压了下去,亲自去停车场拿电脑。
兴许进来的时候是孙樾带路,加上深夜路灯熄了几盏,度假区弯弯绕绕的路太多,他找不到去停车场的路,竟然迷路了。
“天杀的黎成!”沈天佑嘬了嘬牙齿,沈大少爷在小小度假区迷路,说出去都要被人笑死。
只得原路返回,回房间继续躺尸。
然而即使原路返回他仍然找不到房间所在的小楼。
沈天佑想骂人。
度假区太大,除了酒店,还有许多其他游乐配建设施。深夜下,度假区人烟稀少,只有此起彼伏的虫叫声。
沈天佑耐着性子往前走,却在经过一片茂密的树林时,听见了沸腾的人声,原来这里是温泉公共区。
温泉公共区说是在沈天佑一行住的小楼假山后面,实际走进假山后,要走很长一段路,它隐藏在度假区深处,四周被高大的岩石和茂密的树木环绕,非常私密。因为是晚上,前阵下了暴雨,排队来泡的人比较多。
沈天佑越过树林,看见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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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水从山间的泉眼中源源不断地涌进池子,温泉池的光线较其他地方好,能看见热气袅袅上升。
“小沈总!”是黎成高亢的声音,出来上个卫生间的时间,居然看见自家老板,站在树底下犹犹豫豫,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大胆邀请:“你是是也来参加party?”
黎成是在泡完温泉,被小李的一个电话叫出来的。小李打听到度假区有个酒吧,听说聚集了许多年轻人,非常热闹。黎成想着反正睡不着,不如去瞧瞧。
“party?”搞了半天不在酒店睡觉,是跑酒吧撒欢来了。
听这语气他还不知道,黎成介绍:“那边有个酒吧,正在举办party,过去放松放松。”
“不了,我回房间!”
沈天佑正要离开,目光却被池边一抹纤细的身影吸引,正是朱亦非,她弯着腰,焦急地在草丛中寻找着什么,手里还牵了个小女孩。
这边,朱亦非带着小女孩找遍度假区也没有找到咪咪,期间她联系上小女孩的父母,三人一齐寻找。
“咪咪,你在哪儿?”到这个时候,朱亦非已经有几分无奈。出门前她随意穿了件连衣裙,忘记套个外套,此刻不仅寒意侵人,困意也汹涌而来。
沈天佑正想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忙,忽然,温泉池边的人群中传来一阵哄笑。一个男生拿着水枪,朝着朱亦非的方向喷出一道水柱。朱亦非猝不及防,被水柱击中,顷刻间,连衣裙湿透。
朱亦非愤怒转身,准备找罪魁祸首理论,一抬眼,目光正好与沈天佑对上。沈天佑目光不由自主的由上往下,对方白色的连衣裙湿漉漉的贴在她的身上,依稀可见内里粉色的玲珑曲线。他刹那呆愣,继而耳根发烫。
沈天佑别开视线,看了一眼旁边的芭蕉树,又转过头来问:“朱亦非,大晚上跑出来找什么猫咪?”
朱亦非哪有闲工夫理他,她现在只想找人问不清楚。池子边的草丛只有她一个,偏偏水柱喷在她身上,说不是故意的她压根不信。
然而,就在她走向池边,准备将可疑人员从水里提溜出来时,一只手从水里伸出,拽住她的脚,这猝不及防的一撞,整个人失去了平衡,朝着温泉池倒去。
“小心!”沈天佑几乎是本能地冲了过去,想要伸手拉住她。然而,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
慢是慢了,朱亦非没有跌入温泉池中,却跌进了他的怀里,将他压在身下。
沈天佑懵了片刻,朱亦非也是,两人一上一下,姿势颇为暧昧,两人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33. 第 33 章
“朱亦非,你给我站住!”沈天佑扯着嗓门在朱亦非身后喊,无奈她根本不听使唤,纤细又敏捷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
“她,她,她……”沈天佑指着朱亦非消失的方向语无伦次,也不晓得自己叫住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就是很生气,非常生气。
黎成在一旁一个劲儿的安抚:“小沈总,没事,没事,咱不生气,朱老师不是有意往你怀里蹭的!”
沈天佑一听,立马炸了毛,“我有说是因为她那个啥我才生气的吗?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您当然不是小气的人,您最最宽宏大量,不就是被女人摸了额头,有什么大不了的!”
越说越离谱,沈天佑一个栗子敲黎成的额头上,“少两句你会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我就是不习惯与女人接触罢了,尤其是朱亦非!”
“是,是,是!”黎成面上附和,心底想的是:与其说是不习惯,不如说是您害羞了。
“走吧,去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沈天佑揉揉后脑勺,庆幸朱亦非身材苗条,要是一个两百斤的胖子,他估计得被压死。
“小沈总,您其实挺关心朱老师的。”
“你不废话吗?”沈天佑一掌不轻不重的拍在黎成的脑门上,“她是我的私人保镖,就是我的人,我的人被欺负,难道我不替她撑腰?”
他咬咬牙,“从小到大你惹了多少祸,不都是我替你解决。”
这话不假,自从跟了沈天佑,黎成闯下的祸都是沈天佑替他担了,不存在被人欺负的事情发生。
朱亦非将喷水柱的男人堵在度假区公共卫生间的墙角,心中在烧。
“以为进了男卫生间我就逮不住你,错了!但凡欺负女人的男人我都不会放过。”因奔跑和愤怒,朱亦非面色泛红,怒视着男人。
“你个贱……贱货。”男人指着朱亦非骂,跑得急,此刻上气不接下气,想着恶作剧而已,没料到碰到个不依不饶的野蛮女人,跑得比他都快。
他没将朱亦非放在眼里,跑得快有什么用,一个女人而已,他分分钟能将她教训得服服帖帖。
他扶着墙站起来,恶狠狠道:“就凭你一个女人,能有多大能耐?识相点,就给我哪儿凉快呆哪儿去,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是吗?”朱亦非强压着怒火,她深吸一口气,十指交叉,纤细的骨节捏得咯吱响,“行,那你就多忍耐忍耐。”
男人的视线落在双手胶握的拳头上,终于意识到眼前的女人非同一般,面色不太淡定,“你到底要干什么?”
“当然是揍你!”
朱亦非说干就干,谁让他往没有监控的男卫生间钻,不正好给她提供了揍人的最佳场地。
朱亦非抓住男人的手腕,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男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猝不及防的一下子,男人这下不敢小瞧朱亦非,他挣扎起身,用力挥出拳头朝朱亦非的胸口砸。
朱亦非身子未动半分,仅如风般的速度抬起一只手,就将男人的拳头捏住,男人试图挣脱,却挣脱不开。
这时他再挥出另一个拳头,同样被朱亦非的手掌禁锢住,双手被禁锢,他使出一条腿,还没近身,朱亦非一个弹腿将男人踢翻在地,男人面部朝下趴地上,红着眼骂道:“你……你居然会功夫,看来我小瞧你了!”
他想要再战,朱亦非一脚踩在他的背上,将他死死地摁住,男人满脸惊恐,声音里带着一丝求饶,“贱女人,拿开你的贱腿,你这是故意伤害!”
“故意伤害?谁知道?”朱亦非准备再给他几拳时,沈天佑恰好赶到。
“朱亦非,法制社会不可以鲁莽行事,让我来。”
朱亦非脑海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犹豫几秒后松开了脚,这时,沈天佑扑了上去,对男人好一顿拳打脚踢,嘴里还“骂骂咧咧”:
“不识好歹的东西,让你猥亵妇女,她的拳头厉害,我的也不差,今天你是运气好,让你享受拳脚相加的滋味。”
地上的男人痛苦哀嚎,“你们这是故意伤人,我要告你们!”
沈天佑冷笑:“那你就去告啊,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告赢,我沈氏集团的律师不是吃素的。”
朱亦非和黎成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是受了什么心灵创伤急需发泄吗?揍得真来劲儿。
末了,沈天佑揍爽了,收起拳头,对着拳头吹了一口气,语气颇为傲娇:“她是我的私人保镖,你动了我的人,就该承受你该承受的,不让你坐十年牢已是便宜了你。”
说完,一转头,发现朱亦非和黎成都直愣愣看着他,他眸光即刻闪过一些不自然,嗔怪道:“怎么,你是我的下属,我替你出头难道不应该吗?”
不应该吗?朱亦非未做思考,木然点头。可是,好像不用他出头,她也能解决此事,他是不是有点多余?
沈天佑假意咳嗽两声,撇头示意黎成:“让孙樾处理!”
黎成回答:“好,马上就办。”
男人虽被揍得鼻青脸肿,仍心有不甘,叫嚣道:“有权有势了不起,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呵,没问题,等着你。”
男人被孙樾的人拖走,沈天佑昂起头,满意的踱步而去。
孙樾赶到时,沈天佑和朱亦非刚看完诊。他猫儿哭鼠般哭天抹泪:“唉哟喂,我的小沈总啊,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都是我的过失,没有把您照顾好,让您受了惊吓。”
沈天佑嗤之以鼻:“唉,唉,唉,少给我装模作样。”
也是,既流血又没包纱布,只是看见额头起了个大包而已,他就哭得像谁家死了亲戚一样。
沈天佑眉毛挑起,“孙樾,我看郦城分公司总经理的职务委屈了你,专业哭丧倒挺适合你。”
孙樾搓着双手,呵呵一笑:“小沈总,您尽开玩笑。”
开玩笑吗?沈天佑在心底发出一声讽刺的笑,小时候他就是用这副嘴脸使出各种阴招,让人防不胜防。
“行了,少废话。现在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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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我们回市区,这地儿不住了。”狗屁的天下第一温泉,泡了更睡不着,两宿没睡个好觉,迟早要将人折磨死。
孙樾照办。他走后,护士叫道:“朱亦非、沈天佑进来。”
“欸,来了。”两人齐声回答,又一同进了换药室,护士对朱亦非说道:“你的情况不严重,只需要每天冰敷几次就行,我先给你示范如何冰敷,回去之后按照我教的来,切忌辛辣、酒精,睡觉时垫高头部。”
护士一次性将注意事项说完,又对沈天佑说:“你的情况较她的严重,除了禁忌与她的一样,你的额头要每天抹药,后脑有伤口,要定期换药。”
说完,她拿了一块纱布开始在上面抹药。
沈天佑大惊,不是,这是要在后脑勺贴纱布?不行,绝对不行,贴了纱布他还怎么出去见人。他堂堂沈氏集团总经理,精诚资本创始人,怎么可能在后脑勺贴个纱布,除非他死。
沈天佑的手摆得像拨浪鼓,抗拒的面色特别明显,“我不贴,死也不贴。”
护士皱眉道:“多大个人,连个纱布也不敢贴!”
“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是我愿不愿意的问题。”
护士不爽了,恐吓道:“你如果不想你的后脑勺长疤,就贴。”
沈天佑难得硬气了一回,“不贴!”不说他的发小见他后脑勺贴一块纱布会笑话他,单说沈天赐看见了,又是一顿嘲讽,虽说从小到大被他嘲讽习惯了,但是贴纱布是极度丢脸的事,他绝对不允许。
护士反问:“那要是斑秃呢?”
呃,斑秃有点严重,影响他的颜值。沈天佑沉默了。
在他权衡之际,护士忽然将手里的纱布递给在旁边默默坐了许久的朱亦非,“你男朋友不愿意贴,你来吧!”
两人同时惊讶得呆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一同望向护士。
朱亦非:“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沈天佑:“他不是我的女朋友!”
两人异口同声,护士惊讶了片刻,接着笑道:“还说不是男女朋友,连回答都是出奇的一致,我在这儿工作好几年,可从没见过年纪相仿的姐弟或兄妹一起换药,不是情侣就是夫妻。”
护士将纱布硬塞在朱亦非手中:“不管怎么说,美女帮个忙,隔壁科室还有病人等着我,兴许他是不接受我帮他贴,你来贴他就愿意了。”
护士一走,换药室就剩下朱亦非和沈天佑二人,两人都不说话,一时显得室内格外安静,又流淌着几许尴尬的气息。
朱亦非眼睫轻抬,对沈天佑道:“你要不过来一点吧,我帮你贴。”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帮她贴,毕竟她除了是他的私人保镖外,脑袋的伤是她造成的。
沈天佑别过眼不看她,不自在道:“你过来一点,我脚疼,动不了。”
朱亦非:“……”
算了,就依了他,谁让她撞倒了他呢!
朱亦非将凳子往沈天佑的方向挪了挪,说道:“我先给你把纱布贴上去,再给你额头抹药。”
34. 第 34 章
“行!”沈天佑回答,说完,发现声音发成了气音,有点哑,像从喉咙里吹的气,模糊不清,风一吹就没了。
他不自在的捋顺裤腿上的褶皱,然后坐得板板正正,等待朱亦非上手。
“脑袋再往后面一点。”朱亦非在他背后说道,热气喷薄在他冰凉的后颈,顿觉一阵酥麻。
“你别动!”
“我没动。”沈天佑故意扭动身子,“这样才是动好吧!”
朱亦非无奈,“行了,脑袋往后靠一点。”
沈天佑整个身子往后挪,下一秒,冰凉的触感抵达头部,朱亦非用五根手指固定他的脑袋,有根两手指直接按在他的额头,冰凉如电流从额头流至四肢,直达全身。
他不适应这种感觉,有些烦躁,催促道:“你快点,别磨磨唧唧!”
朱亦非朝他的后脑勺翻了个白眼,叹息道:“沈总,才刚开始你就催,让我怎么替你贴?”
行吧,沈天佑选择闭嘴,确实不能怪她,主要是两人突然距离这么近,他总觉得怪别扭的。
朱亦非将涂好药的纱布往沈天佑后脑勺一贴,叮嘱沈天佑:“你用两只轻轻按住,我来剪压敏胶带。”
沈天佑将手伸至脑后,做背手状,不一会儿,朱亦非剪好了胶带,说道:“可以放开手了。”
与此同时,她用一只手按住纱布,另一只手一条条的贴上胶带。
“我觉得这样纱布容易掉落,还是绑个绷带……”话未说完,沈天佑匆忙打断:“不行。”
满头绑上白色个圈圈像什么话,他全家都健在。
“行,你说什么不是什么。”朱亦非也不与他计较,“转过身来,额头该抹药。”
沈天佑一转,入眼的是朱亦非的英眉凤眼,小巧的鼻头圆圆润润,鹅蛋脸白里透着红,一双眸子格外亮,与他的视线一分不差的撞在一起。
不得不承认,其他她长得也挺……好看的。沈天佑是这么想的,别开眼不去看她,催促道:“快抹吧!”
朱亦非涂了一点药到食指尖,对着沈天佑额头上轻轻涂抹。冰凉的指尖在额头划着圈,沈天佑觉得这时酥麻的更严重,为了防止这种感觉延续,他慌乱拍开朱亦非的手,“算了,我自己来吧!”
朱亦非被他莫名齐妙的情绪整得一愣,随即将药膏递给他,“行,那你自己来吧!”
也是,他有手,本来就应该他自己来。
沈天佑低垂着眼,在额头在胡乱了划了几圈后起身,“走吧!”
朱亦非跟在他身后,猝然,她“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沈天佑侧身,莫名其妙的盯着她,“你笑什么?”
朱亦非摇摇头,抿紧唇憋笑。她笑什么,她笑沈天佑脑袋前一个大包,脑袋后又贴成一个包,样子非常滑稽。
沈天佑眉头皱得很深,“不能说说你笑的原因吗?难道是因为我长在你的笑点上?”
“不是,不是。”朱亦非摆手,笑道:“我就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突然觉得好笑罢了。”
沈天佑深深的望着她,过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算了,也没见过她在他面前笑过,就不深究。
凌晨六点到达市区酒店,朱亦非和沈天佑都补了个觉,下午三点到达郦城分公司。
郦城分公司是沈天佑首次视察,以前这类工作都是落在沈天赐的头上。
来都来了总得走走过场吧。沈天佑是学金融的,他手肘撑在老板椅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一划,慵懒的嗓音回荡在总经办,“孙樾,把你们近一年的财务收支明细递过来。”
孙樾:“是,小沈总。”
很快,财务总监李兰送上了账本:"沈总,所有账目都准备好了。"
沈天佑接过,随意的瞥了一眼,女孩面容娇好,一双杏眼像洒了水的樱桃晶莹剔透,问道:“新来的?”
李兰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神情略微慌张,“是的,沈总!”
沈天佑鼻腔里哼出一声冷笑,“孙樾倒是愿意给新人机会。”
从小就尖酸刻薄最会背后捅刀子的人,居然会将财务总监的重任交给一个新人,好笑!
孙樾立马接话:“小沈总过奖了。”然后朝李兰使了个眼色,李兰慌乱退后两步,绞动手指,退出了总经办。
六月的天微风依在,朱亦非立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马尾辫在脑后划出利落的弧度。作为沈天佑的私人保镖,她陪其左右,随时待命,不知不觉已过了三个小时。
傍晚的红霞落在沈天佑的身上,给他黑色的长袖衬衫落下一个个金色光圈。他揉揉眉心,看了三个小时眼睛酸胀,一年的财务报表好不容易看完,郦城分公司账务并没有问题,孙樾虽然生性狡诈,但是公司经营还是不错的,怪不得堂叔能将偏远的郦城分公司交给他打理。
他抬手看了眼手表,接近晚上六点,到了吃饭的时间。
“走吧!”他朝朱亦非撇撇头,往楼下走去。
刚转身,突然爆发的喧哗声穿透玻璃,直达耳膜,沈天佑和朱亦非皆是一顿,走向落地窗,一个穿着花衬衫的醉汉举着钢管砸向孙樾的宝马车标。保安被三五个纹身青年缠住,花衬衫男人满脸通红地叫骂:"奸夫给我滚出来!"
“下去看看!”沈天佑转身,刚踏出总经办,被匆忙赶来的孙樾拦住:“沈总,别下去。”
孙樾突然的举动令沈天佑生疑,他不在第一时间处理闹事,反而拦住他是几个意思?
沈天佑抬起下颌,示意朱亦非,朱亦非会意,一个侧身强力锁住孙樾的肩膀,令他动弹不了,沈天佑刚冲出由孙樾组成的三个人的包围圈,踩着细碎又有力的脚步跑向楼梯。
花衬衫见到一身笔挺黑衬衫加西裤的沈天佑,二话不说抡起手中的钢管对准沈天佑:"就是你勾引我老婆!"
沈天佑俊美的长眉拢起,脸色易常难看,“你说我勾引你老婆?你怎么不说我勾引你妈?”
花衬衫气势汹汹,“你他妈的居然骂我!”说完,就要往沈天佑的脑门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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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天佑的脸色黑成锅底,威胁道:“你要认为我骂你也行,但你信不信你但凡动我一分一毫,我可以让你牢底坐穿?”
花衬衫淬了口唾沫,捏紧钢管,骂道:“别以为你放几句狠话老子就怕你,该怕的人是你,勾引有夫之妇,活该将你浸猪笼,游街示众。”
“你老婆到底是谁?”他一口咬定他勾引他老婆,沈天佑反而生了好奇心,“黎成,查查。”
黎成点头,用他高级特助的超强执行力很快查出他老婆就是李兰,郦城分公司财务总监,由孙樾亲自提拔。
“李兰是你妻子?”沈天佑的眼神乍现一丝了然以及几分兴味。年仅二十五岁就能坐镇财务部,确实不简单。
看来郦城的账务没查到问题,负责人个人作风问题倒是让他撞了个正着。
花衬衫双眼瞪的圆圆的,“狗日的,睡了臭娘们还不装做不认识,看老子打死你。”
沈天佑笑了笑,弹掉袖口莫须有的灰尘,“你连奸夫的样貌都没摸清白,就在这里寻衅挑事,我看你还是回去多练练眼力见儿,省得在这儿丢人现眼,连个影子都抓不着,还学人当侦探。”
“少他妈的给老子废话!”花衬衫用力往沈天佑的脑袋戳,沈天佑和黎成连忙躲闪,沈天佑惊呼:“你居然来真的。”
黎成拉着沈天佑往楼上跑,还没进电梯间,五个纹身青年就将他们团团围住,个个体型彪悍,模样凶狠。
“去死吧!”花衬衫抡起了钢管。
怎么办,谁来救救他。沈天佑心慌难耐,就在钢管裹着风声砸向他的额头时,他才惊觉自己竟把贴身保镖留在了六楼。
“朱亦非!”
沈天佑从未觉得这个名字有多么不同,此时此刻,当它从他的喉间溢出时,它如神明般寄托了他全部的希望,与此同时,它的所有者仿佛提前听见了他的召唤,已从大厅朝他急奔而来,刹那间如同踩着七彩祥云的神明纵身跃至他的眼前,用她的可以横扫千军的腿精准踢中花衬衫的手腕,钢管落地瞬间,她旋身扣住男人肘关节,又是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将人摁在地上,锐利的眼神刺向地上横七竖八的几名保安,“还不快过来帮忙。”
“欸,好……好……”其中两人终于费力将花衬衫制伏。五名纹身男见状,这才意识到面前的女人是个狠角色,也不管沈天佑和黎成,一齐冲向她。
朱亦非从鼻尖发出一声冷笑:“好久没有以一抵五了,看来今天又要检验一次多年的功夫有没有荒废。”
沈天佑两眼放光,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上次她以一斗十,那个时候他是以报复者的心态旁观,一心只想她能被打败,如今不一样,她是在帮他,救他,她成为他的贴身保镖,她的形象瞬间拉高一米八,她就是一个骄傲的女战神,藐视一切,严正的向霸权挑战。
沈天佑不禁挥动拳头,鼓励她:“朱亦非,给我打,打个落花流水。”
朱亦非皱眉,冷不防来了一句:“你以为是武侠小说呢,我不得收着点,打残了你收场?”
35. 第 35 章
沈天佑心说没关系,打残了我收场。
五个纹身男一齐上,霎时,此前还是来来往往的一楼大堂响彻的是稀里哗啦的打斗声,驻足观看的员工以及路过的行人眼神全部聚焦在朱亦非身上,均为她倒吸一口凉气。
起先,五个纹身男并未使出全力应付,直到其中一个被掀翻在地,震碎了前台的花瓶,剩下的四个纹身男才使出了蛮力,将朱亦非包围得严严实实,一刻也敢不放松。
四人是花衬衫专门请来闹事的,还是有些本事,朱亦非使出幻影拳的经典招式“猕猴偷桃”,双拳挥动,用气吞山河般的气势将四人掷在厚实又冰凉的地板上。
五人欲爬起来继续,幸好民警赶到,将五人以及花衬衫带进了警察局。
朱亦非和沈天佑从警察局出来时已月上柳梢头。
花衬衫和五个纹身男先拘留,再定罪。朱亦非在揍他们时省着力在,没有真的将他们怎么样,所以没有受到惩罚,但是民警要求必须配合核实情况。
沈天佑其实想对朱亦非说句感谢的话,但难以启齿。后来想想,她是他的私人保镖,保护他是她的职责,况且他心口窝着一团气呢,整顿分公司内部问题要紧,他马不停蹄的赶去分公司,将所有高管全部“请去”六层会议室。
他挂名集团总经理的职务,还真当他是吃闲饭的,他只是不喜欢按部就班和日日被沈天赐盯着的日子,所以才创立自己的公司,不代表他弃集团生死不顾。
会议室的空气凝固成冰。
黎成拿出路人拍得视频,已经有好几万的转发与播放量。
沈天佑心头的火更大了,“通知集团公关部尽快处理。”
黎成:“是。”
孙樾哭得就如同他的姓,一口一个冤枉,还假模假样请求沈天佑一定要严查。
沈天佑往日温和的眼神此刻犀利无比,他将目光一一投向各位高管,声音也比往常严厉,“你们所有人一五一十将孙樾的所作所为全部吐出来。”
是说呢,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一个谄媚的人怎么可能甘愿当一个清水官,郦城分公司是他沈家的,不是他孙家的。
孙樾还在死鸭子嘴硬,“小沈总,我能做什么,还不是日日夜夜为公司鞠躬尽瘁,研究如何将郦城营收更上一层楼。”
“呵,鞠躬尽瘁?”沈天佑扣动桌面的手指一顿,笑容轻蔑,“我看你是研究怎么为己谋私吧?”
"通知集团审计组。"沈天佑说出这话时,眼神凛冽,连朱亦非都一愣,他扣动桌面的速度快了几分,声音却不紧不慢:"把最近三年所有财务报表发送到总部。另外……"他扣动桌面的手顿了顿,“孙樾停职查看。”
想到李兰,他继续道:“撤去李兰财务总监的职务,彻查在职期间经手的所有账目与资金往来。”
李兰胆子小,沈天佑的话一落,她立刻吓得后颈渗出冷汗,小脸焉儿不拉几,不住的朝孙樾瞄,孙樾自身难保,管不了她。
“沈天佑,你敢!”他终于按耐不住,揭下了他虚与委蛇的面具,面色涨红:“我是老董事长亲自任命的郦城分公司总经理,是博总的亲侄子,你休想私自处置,老董事长绝不会饶了你。”
沈天佑轻笑,嘴角翘起,“是么?可惜老董事长早就退出公司管理,在黎山颐养天年,公司全权交给我父亲和我大哥。至于二叔,我认为他不希望有你这么个侄儿留在公司败坏他的名声,他这辈子最在乎的就是名声,不要高看自己,孙樾?”
“不就是养了个女人罢了,又不是犯了天大的错,你小心过犹不及。”
沈天佑嗤笑:“养女人就不是犯错?你对犯错的定义未免太浅薄,你践踏婚姻契约,腐蚀社会伦理,一个对人伦道德没有分寸感的人,我不认为他能把控好工作中的偏差,孙樾,我没有撤你职已经是仁慈。”
好有道理,黎成不禁在心底默默为沈天佑竖起大拇指,古话说得好,“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心正才能修身,修身才能齐家。
朱亦非咋舌,意外沈天佑居然有这般高深觉悟。
“你……”孙樾跳起起来指着沈天佑的鼻子骂:“沈天佑,你以为你是谁,你就是沈家养的一个废物,从小你哪样比得过我,比得过沈天赐?你嘲笑我,你瞧瞧你又是什么德行?玩世不恭,游手好闲,败坏沈家的名声是你,不是我!我兢兢业业为沈家,你呢?经营几个破公司,没有一个是盈利的。”
“你管我?就凭我姓沈,你姓孙,你无从指摘!有本事你重新投胎?”沈天佑霸气回怼,怼得孙樾哑口无言,众高管屏气凝神,不敢出声。
“给我撵出去,看见他就烦。”沈天佑脸黑成了锅底,“从此刻起,在总部出调查结果前,郦城分公司所有事务直接向我汇报,还有,所有高管必须签订《道德约束与个人生活净化协议》,以后但凡因个人作风问题影响到公司形象,全部做开除处理。”
孙樾龇着牙吼叫:“沈天佑,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与你从小一起长大,你就是这么心狠手辣的吗!”
沈天佑不理他,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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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手,示意保安赶紧将人撵走,刹那间,孙樾挣脱保安,猛地冲向沈天佑。
“朱亦非!”沈天佑的表情紧绷成弦,凛然道:“摁住他!”
朱亦非在他提醒前已经察觉到孙樾的动作,用如狼奔跑般的迅猛翻身到他后面,扣住了他的双手。
万家灯火后,郦城人民悄然沉眠,而郦城分公司灯火通明至天亮,一场内部整顿总算结束。
朱亦非和沈天佑、黎成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酒店。
在酒店长廊,朱亦非忍不住问黎成:“他与那个姓孙的到底有什么过节?”
黎成抿唇想了想,回答道:“说过节也谈不上,就是……”
他顿住了,朱亦非问:“就是什么?”
“就是深仇大恨而已?。”
“深仇大恨?”朱亦非好奇道。
黎成说道:“对呀!从我的角度来看就是深仇大恨,可是咱们小沈总从来不计较。”
黎成见朱亦非难得对沈天佑的过去好奇,便继续说道:“好比,咱们上小学时小沈总的抽屉里时不时有一条毒蛇,所有人都以为始作俑者是班上最坏的那个孩子,其实背后指使的人是孙樾。还有一次春节,几个小朋友在沈家别墅捉迷藏,把小沈总骗进冰窖里冻了一晚上的就是孙樾,导致小沈总得了肺炎,从小身子骨差,才被沈夫人送去学武半年。”
“他小时候的经历居然有这么黑暗,还都是孙樾造成的?”
“是啊!还不至这些呢!背后散播谣言将霸凌同学的锅往他身上推,促使老师误会他欺负女同学……唉,简直数不胜数。后来,小沈总去国外上学,才幸免与难。归国后,孙樾像换了个人,左右逢源,对小沈总毕恭毕敬。”
“他咽的下这口气?”
黎成摇摇头,“小沈总说,以前年纪小不懂事,现在长大了,成年了,懒得计较。不过,这不代表他不清楚孙樾的为人,只要不触碰他的底线,两人相安无事,一旦触及,新账旧账一起算。唉……”黎成叹了口气:“咱们小沈总还是太善良,要是我,直接开除他,管他是谁的侄子或是儿子。”
善良吗?是傻吧!朱亦非暗自腹诽,猝然,一道锋利的眼神射了过来,扫了她一眼后转移到黎成身上:“黎成,少拿我过去的事事来说,还想不想要这个月的奖金。”
黎成闭麦,跟在沈天佑身后央求,“小沈总,您可千万不能啊,我就差这点奖金换套大点的房子!”
朱亦非不紧不慢的走在最后,在心底讥笑:“就会威胁人!”
36. 先发了吧,不然没有小粉花,明天修……
沈天佑原意是游山玩水一周,被孙樾搞了这么一出,好心情一下子没了,一连三个晚上没有睡个好觉,再这么熬下去,他比孙樾还要像孙子。
“收拾收拾回去!”?
黎成挺拔的身形顿时僵成石头,“为什么啊,小沈总?不是说好要去山城玩一趟么?”?
听说山城风景特别秀美,有少数名族,民族风情绰约多姿,他好早就想去。
“玩你个头!”沈天佑恨不得给他一个脑瓜崩,“一天天的,看把你闲的忘乎所以,人都养废了。”
黎成摸摸脑袋,不敢怒也不敢言,偷瞄朱亦非,她耸耸肩,一副“与我无关、无能为力”的样子。
七月流火,风中有了燥热,朱亦非回学校后便忙得飞起,又是期末考试,又是比赛,听说八月份有一场高校体育武术比赛,她虽然不参加,但学校要求她搞好相关辅助工作。
她提前知会儿了沈天佑,最近忙,无法随叫随到,沈天佑同意是同意了,偏偏摆出一张傲娇脸,下巴抬得老高,用鼻孔对着她回复:“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不过,规矩我得给你立好,你早晚必须报个到。”
朱亦非在心底嗤笑,她报个球,还真把她当他精诚资本的员工了,发微信打个招呼就当打了卡。
沈天佑躲相亲跑出去一周,以为躲过了初一,却躲不过十五,程离云给他安排的与季路遥的相亲照样进行。
他搞不懂这季路遥是怎么想的,男方失约了,她竟然还愿意等,是有多喜欢他。
“程美丽,我不去见季路遥可以吗?”沈天佑抱着程离云的胳膊撒娇。
好几十岁的人,撒起娇来不忍直视,程离云不为所动,“当然可以啊,只要你现在给我领个女朋友回来。你爸说了,要么你和季路遥结婚,要么回集团上班,二选一。”
算了,当他没求。沈天佑非常不爽,好看的脸庞垮到地平线下,一个个就会强迫他做不喜欢的事。
可是他又不甘心,又求道:“我不喜欢季路遥,她从小就娇气,哭哭啼啼,脾气也不好,动不动就发脾气,您也了解我的性格,我最烦这种性格的女人,您总不能强迫我喜欢她吧!”
程离云:“没事,那是小时候,她现在长大了,温婉不少,亭亭玉立,你见了肯定喜欢。”
喜欢个锤子,是个女人他见了都能喜欢,那跟色批有什么区别?依照程美丽的说法,喜欢季路遥还不如喜欢朱亦非,朱亦非也是亭亭玉立,长得也有那么几分姿色,虽然与温婉两个字不沾边,只能算得上是“悍妇”,好歹他熟悉她。
不,不是,怎么突然想起她,那个“悍妇”他怎么可能喜欢,天下的女人死绝了,他也不可能喜欢她,最近她更是无法无天,说是让早晚报个到,她都敢违背,就该延长服务期限,加倍折磨她。
不过,想到这,沈天佑灵机一动。程离云的要求是他能领个女朋友回来,这还不简单,把朱亦非带回来充当女朋友见一见不就行了。他是她的甲方,还怕她不从。
沈天佑美滋滋的转移话锋:“行吧,既然您打包票我会喜欢她,我暂且见一见。”
*
好欢乐餐厅。
“呲”的一声,是?凳子用力摩擦地板的声音,极度刺耳,穿透耳膜,就餐的客人纷纷侧目,将视线投在始作俑者身上。
沈天佑也不道歉,当作没看见,屁股贴着凳子又动了一下,声音不大,但是能让几个人放下刀叉侧目看过来还是可以的,就差冲过来找他本人理论。
都是有素质的人,对比之下,他显得极没素质。
沈天佑对季路遥道了声抱歉,继续自顾自地切盘子里的牛肉,季路遥一刀都没动,就那么望着他。
从他进来打了个招呼后,两人再无交流,他全身贯注刷着手机,上餐后,既没帮她倒饮料,也没帮她切牛排,专注做那个“格格不入”的人。
后面吃着,也是小动作不断,不是用手指掏耳朵,掏完不洗手,继续拿刀叉,就是屁股上仿佛长了刺坐不住似的,摩擦凳子不停发出声音。
对面的季路遥皱眉:“天佑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天佑摇摇头,“没有没有,就是患了祖传的多动症,一刻不动心里就不舒服。”
……
季路遥?额头直接冒出三根线,“天佑哥,你可真会开玩笑,我还从没听说过多动症是祖传的。”
她这么一说,沈天佑立刻来了精神,分外认真的向她解释:“你不知道的多了去呢,多动症是遗传病,父辈传给下一代的几率为99%,你想想啊,一旦你的孩子患了多动症,他像个魔鬼每日每夜在你身边搞破坏,你的名牌包包,你的限量版皮鞋,你的十几万大衣全部被他戳破,一回家,满屋子摔坏的玩具,撕烂的衣服,这得有多可怕呀!所以你千万不要和有多动症的男人结婚!”
季路遥眨了眨眼睛,“可是天佑哥,我以前没听说过你有多动症啊,更没听爸爸妈妈和沈阿姨说沈家有什么遗传疾病。”
“那是瞒着你在。我家还有祖传的冷脸症。我爸是知名的冷脸王,除了对我妈对任何人都是冷脸相待,你看我大哥,每天摆着一张臭脸,你见过他笑没?肯定没有!就算他笑,也是比哭还难看。他们都是皮不笑肉不笑的人,我虽然没有遗传冷脸症,但是我有多动症,嘴巴也碎,脑袋自从被人揍过后,也不好使了,所以说沈家的儿子都不太正常。”
呵呵,我这么说,看你对我还抱有什么期待,沈天佑沾沾自喜,此番胡说八道,季路遥绝对会摔碗走人。
可对面的女孩不但没有退却,白净的?小脸反而笑了,“天佑哥,我知道你在骗我!”
沈天佑非常认真地回答:“我没有骗你。”
季路遥却道:“没关系,这些都不是大毛病,我都能接受。”
沈天佑切牛排的动作一顿,不是,她是猪油蒙了心,非得看上他?
“我说的是真的,你要相信我!”
结果听见对面的人说道:“不管是真是假,你能诚恳告诉我,说明你是个真诚的人,我反而更喜欢你了。”
沈天佑的脸立马成了菜色,“可是我不喜欢你。”
女孩脸上的笑容不减,“没关系啊,只要我喜欢你就可以,我从小就喜欢你,到现在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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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她是有大病吧!沈天佑泄气版靠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拿出手机疯狂催促朱亦非:“祖宗,你是出门忘记了带腿,怎么还没来?”
“说好的晚上八点,你人到哪儿了?”
朱亦非在看见消息时,正好进入电梯,天热赶时间,额头上都是汗,反正已经到了,沈天佑的信息她没有回。
她是在去秦心妍和安澜的合租屋时收到沈天佑的催命符的:“立刻、马上、迅速到好欢乐餐厅,二楼,靠窗户第三个席位,迟到协议无限期延长。”
她看到信息的那一刻真有打爆他头的冲动,每次火急火燎的要求她配合,完全不给他她缓冲的时间,上次出差是,这次也是,如果没有私人保镖的身份,她早就一个过肩摔将他按在车底下,狠狠碾压。
朱亦非到达二楼,远远的看见沈天佑的背影,他对面坐着一个面容娇好的女孩,披肩卷发,特别有气质。
朱亦非健步如飞,上前问:“大晚上找我有什么事?”
她语气不善,饱含怨气,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沈天佑吓了一跳,匆忙对季路遥说了一声抱歉,就将朱亦非拉到一旁,小声嘀咕:“干什么?那么大声音,火气那么大,谁招你惹你了。”
朱亦非:“除了你还有谁,什么事?”
沈天佑吞了口唾沫,“这样,我现在需要你假扮我的追求者,打发掉她。”
朱亦非睁大了眼,不可思议地望着沈天佑,搞了半天他竟然让她做这种无聊的事情,他是大老板,闲着没事干,可她忙得很。
“无聊!恕不奉陪!”朱亦非扭头要走。沈天佑将他胳膊拽的死紧,“你不能走。”
朱亦非咬牙道:“沈天佑,我是你的私人保镖,不是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工具。?”
眼看朱亦非执意要走,沈天佑扑向她,在她唇边耳语:“朱亦非,五百万!”似乎担心她不明白,他重复道:“只要你陪我演完这场戏,你父亲的武校我投资五百万。”
朱亦非再次睁大了双眼,不是,父亲扩张武校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猛然想起上次在北湖校区,他正好在场,她恍然大悟,凝声问道:“你究竟知道多少?”
沈天佑朝季路遥的方向望了一眼,礼貌点了个头后小声说道:“你甭管我知道多少,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你也不想看到你父亲熬白了头发对吧,你轻而易举动动嘴皮子的事,他少走多少弯路少挨多少白眼,你自己掂量掂量,能否完成他的心愿就靠你了?。?”
朱亦非一双杏眼紧紧的盯着沈天佑,似乎要将他盯穿,盯得沈天佑都不好意思,“你别看我,你再盯久一点,她就要起疑,眼睁睁看着五百万哗啦啦溜走。”?
其实沈天佑心里在打鼓,生怕朱亦非不同意,在他眼里,朱亦非是个犟脾气,执拗,脑袋转不过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如果换个人早就爽快答应了。
他明面上却说:“算了,不答应算了,我换个人也能办成事。”他仔细观察朱亦非的神色,一字一句道:“可是,除我以外,任何人都不会无缘无故拿出这五百万。”
37. 先发,明天修文,不然明天申不了……
“行!”内心经过激烈的挣扎后,朱亦非同意了。
沈天佑舒了一口气,差点将“兴奋”与“激动”四个字写在脸上,“好,你跟我过来。”
朱亦非随同沈天佑入座,朝季路遥轻点了下头。
季路遥有种不好的预感,问:“天佑哥,她是谁?”
沈天佑搭在双腿上的手指不自觉紧了紧,面不改色道:“她是我的追求者,死缠烂打追了我很久,你看我今天就出来一会儿她就跟上来了,看在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份上,我答应了她,所以我这块石头只能由她来撬,你没机会。”
朱亦非:“……”
提前商量好扮演“女朋友”的角色,到他嘴里就成了“死缠烂打的追求者”,挺会给自己长面儿的。
季路遥不信:“她就是你临时找来的,为了拒绝我?”
“不,我没有那么无聊。”沈天佑用力将朱亦非往怀里揽,大手握住她纤细的双手,“我们情投意合,决定结婚。”
“结婚”两个字落音,朱亦非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一个没控制住,动作幅度有点大,沈天佑悄悄用指尖刮了下的手心,不动声色的将犀利的眼神往她身上一扫,仿佛在警告她:“该你了,好好表现!”
朱亦非会意,端正坐好,笑道:“抱歉,女士,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我与阿佑相互爱慕,任何人不可以插进来。”
沈天佑听见“阿佑”两字,如口里衔了棉花糖,慢慢化开,甜蜜从舌尖一点点蔓延至四肢百骸,手指不可控的微微颤了颤。
他望向朱亦非,她继续道:“您身份尊贵,优雅大方,何愁找不到好男人,阿佑三十好几的人,您是不了解他,他看上去人模狗样,实际毛病特别多,比如傲娇臭屁还嘴碎,又比如晚上睡觉要人哄,早上吃饭要人喂,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以说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这样的男人你看上他,降低了您的身份,绝对与您合不来,我相信您肯定不愿意做第三者,不愿意与一个心灵年龄只有三岁的小孩朝夕相处。”
朱亦非越说,沈天佑的面色越沉,咬牙切齿:朱亦非,报复我是吧!
季路遥反问:“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追求他?”
朱亦非弯了弯唇角,“因为烂锅配铁盖呀!”
季路遥摇头,“我从前认识的天佑哥不是这样的人。”
朱亦非:“女士,既然您说是从前认识的,人都是会变的。再说,您与他真正生活过吗?恋爱是要与一个人朝夕相处,与他的缺点和优点共存,尤其是缺点,如果您能忍受他的诸多缺点,多年如一日依然对他保持新鲜感,那没关系,我不阻止您追求爱情。”
朱亦非说的不无道理,季路遥陷入了沉思,片刻后,她似乎做了决定,下巴扬起,“我只是应付家里人才与天佑哥见面,?我早就不喜欢他,既然你们郎才女貌情投意合,我就不打扰你们。”
季路遥不好再多说什么,借口有事儿便离开了。
她走后,沈天佑揽住朱亦非的手快速弹开,抬手摸摸鼻尖,“今天谢谢你!”
朱亦非起身,穿过餐厅的走廊,往电梯方向走去,“不用谢,但愿你言而有信。”
两人一同进入电梯,沈天佑伸手按了按钮,“不是,我在你眼里是言而无信的人?”
?朱亦非反问:“不然呢?”
沈天佑一口气闷在胸口,“朱亦非,我告诉你,我会让你看看什么叫做言而有信。”
两人一同从大门出来,黎成候在车边,看见步伐一致的两人,大感意外,“朱老师,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我怎么没看到你上去。”
朱亦非回道:“可能是你在忙,没注意到我这边。”
黎成:“刚……”沈天佑打断黎成,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你先送她回去,我让小李来接。”
请她帮了忙,理应送她一趟。
黎成:“诶,好嘞!”
黎成发动车子,转眼看见沈天佑泛红的耳尖,他好奇道:“小沈总,你耳朵怎么红了?”
沈天佑摸摸耳朵,确实有些烫,但不知为什么烫,他瞪了黎成一眼,“要你管,不说话你是不是闲得慌。”
黎成灰溜溜的驾车跑了,沈天佑立在原地,盯着车子消失的方向,不一会儿,试着探了下耳尖的温度,不烫了。
他打开手掌,目光停留在上面,刚才好像不仅耳朵烫,连手掌都是烫的。他就是用这双手搂着朱亦非的肩膀,划过她的指尖,他记得手感……好像还不错,隔着薄薄的衣衫,能感受到肩膀的柔滑,还有软弱无骨的小手,因常年练武,生了老茧,却不磕人。
当时距离近,他甚至闻到她身上特有的体香,没有庸俗的脂粉味,也不像季路遥香水味扑鼻,却很好闻。
他仿佛并不排斥与她亲密接触,甚至有一丝——享受,还有一丝眷念。
如果朱亦非是他的女朋友……
啊不……不……不,猛然意识到自己心猿意马,沈天佑赶紧晃晃脑袋,将脑海里那些不该有的杂念抛去。朱亦非怎么可能会成为他的女朋友,就她比牛冲的脾气,比牛大的力气,笑死,他喜欢谁也不可能喜欢她。
沈天佑抚住胸口,长舒一口气,想象朱亦非是他的女朋友,气都差点不顺了。
太阳西下,午后的闷热渐渐疏散,沈天佑拿出手机给司机小李打了个电话,让他再开一辆车来接他。
等沈天佑到了公司,朱亦非的电话猝然炸了过来,满是怒气的声音直冲耳膜,“沈天佑,沈天赐在不在公司?”
不是,你打我电话却是找我哥?沈天佑有些失落,也不晓得这失落从何而来,他老实回答:“在总裁办公室,你找他有什么事?”
对方没有回答,爽利的挂断了电话,手机里只有连绵不断的“嘟嘟嘟”的声音。
沈天佑呆愣在原地,朱亦非找沈天赐,除了因为安澜就没别的,听她的语气,难道是安澜出了事?不行,就她这爆脾气,找沈天赐又得干架,上次认错了人下手都能那么狠,这次更不会手下留情。
沈天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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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快转身,钻进了电梯。
朱亦非在到达秦心妍和安澜的出租屋时,秦心妍告诉了她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安澜不见了,她无意中在垃圾桶里找到了安澜的孕检报告。
秦心妍担心朱亦非责怪她没有照顾好她,一直没有告诉她,就去找,找遍许多安澜可能藏身的地方都没有找到,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得不通知朱亦非。
朱亦非当即怒火中烧,火急火燎的给沈天佑打电话,确认了沈天赐的去向,眨眼冲进了沈氏集团,势要为安澜讨回公道。
可是人刚到沈氏集团,就被沈天佑拦住。
朱亦非:“你拦住我做什么?”
沈天佑立在电梯口,双臂张开,“你不能去找他,他不容易对付,你打了他就真的做不成老师。”
朱亦非轻笑:“算你聪明,还知道我是来揍他。今天不管他是沈氏集团总裁还是蓝城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我必须为安澜讨个说法。”
沈天佑急忙道:“你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我帮你处理。”
“就你?”朱亦非轻哼一声,“让开,不然揍的人就是你。”
沈天佑摆出一副大字型,脚步往前挪了两步,与朱亦非的距离拉近,“我不让,有本事你揍我!”
话落,一个酸爽的拳头抵上了下巴,沈天佑捂着下巴痛苦连天,“朱亦非,你竟然来真的,我是在劝你,你这人怎么好坏不分,见人就揍。”
朱亦非却道:“你是今天才认识我吗?敬爱的小沈总!”
沈天佑:“你……”
“闹什么闹!”沈天赐听见响动从办公室出来,一眼看见狼狈的弟弟和冲他怒目而视的女人,安澜的好闺蜜。
他眉头紧锁,“你来做什么?”又对沈天佑说:“把她带走!”
朱亦非推开沈天佑假模假样拦人的手臂,走近沈天赐,质问他:“你有权有势,大把的女人往你怀里凑,你敷衍也罢,玩弄也罢,就不该玷污一个对你用情至深真心爱你的人。你不爱她,完全可以在她一开始追求你时快刀斩乱麻,可你偏偏欲拒还迎,给她希望,导致她越挫越勇,不撞南墙不回头,现在好了,她彻底从你的视线消失,也从我们的生活消失。”
“你到底想说什么?”沈天赐的眉头皱成了麻花,“安澜她……”
“她不见了!”朱亦非又是一声轻笑,“我今天就是来找你这个罪魁祸首算账,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饶了你。”
沈天赐闻言,脸色大变,“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做不见了?”
朱亦非的唇抿成一条线:“字面意思!如你所愿!”
沈天赐淡定的面色彻底崩塌!
沈天赐立马放下工作去找安澜。朱亦非离开时骂沈天佑:狗男人。沈天佑郁闷他没做什么,居然被引火烧身。沈天赐找了一圈无果,回来后遭到沈天佑的讽刺:人在身边时你不珍惜,现在消失了后悔了吧?人家当你是个宝,你当人家是根草,我要是你,直接撞墙死了得了,活在世上丢不丢人。
38. 第 38 章
沈天赐的反应完全出乎朱亦非的意料,不是淡然,更不是冷漠,而是除了震惊以外的巨大恐慌。
在她动手前,沈天赐先她一步,修长的腿疾步跨入总裁电梯,电梯合上,将他颀长的身影关在里面。
“也许我哥对安小姐的感情不是我们看到的那样。”沈天佑在朱亦非身旁开口,“他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朱亦非转头,“你是在为他说情?”
“我没有,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朱亦非将目光盯在沈天佑的身上,来回打量了她多次,盯得沈天佑浑身上下不自在,“你别这么盯着我!”
半晌,朱亦非朝沈天佑吐出一句:“狗男人。”然后按下电梯按钮,进入电梯。
“喂,喂,是我哥招惹了你的好姐妹,不是我,你骂我干嘛?”沈天佑郁闷喊道,他是做错了什么,引火烧身被骂。
朱亦非嘲讽的眼神淡淡扫过他,再收回,仿佛看傻子般,眼神似乎带着几分恨意。
沈天佑更加郁闷了,朝电梯里的人喊:“朱亦非,我不允许你用这种眼神看我!”然而电梯关上,他的声音被隔绝在门外。
*
期末测试结束,学生们如开闸的鱼儿,一窝蜂的四处散开,今天是这学期最后一节课,明天考试,后天放暑假。一周过去了,依然没有安澜的消息,朱亦非收拾好办公桌下班,决定再去三人曾经去过的地方碰碰运气。
“想什么呢?”舒明朗从林荫道迎面而来,一身运动装扮,帅气又精神,开玩笑道:“老远看你低着个头,是地上有金子吗?跟我说说在哪里,让我也沾沾光捡一个。”
朱亦非没有心情跟他开玩笑,表情严肃,“正要去找你。接下来我会比较忙,这学期的收尾工作,麻烦你替我担着。”
闻言,舒明朗放松的面色骤然收紧,“替你当然没关系,你是遇到什么困难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朱亦非弯唇:“不用,我自己可以处理。”
一丝失落划过舒明朗的心底,她总是这样,有事就憋在心里,不与他透露半分,正要再询问,一辆红色的法拉利猝然停在面前,男人从车上下来,黑色衬衣搭配黑色西裤,身材颀长,目测比他还要高半个头,头发微卷,狭长的丹凤眼目不转睛的望向朱亦非,目光半点都不分给旁人,径直走向他们,开口就问:“我哥是不是来过?他要是有任何过激行为,你都要忍住。”
朱亦非觉得莫名其妙,摇摇头,“他没来过!”
“那就好!”沈天佑松了一口气,又强调一遍:“记住,千万别动怒,别冲动。”
他双手叉腰,说道:“你不要担忧,安小姐能离开肯定是下了决心,不会让我们找到她,时间久了,她想你了,自然会联系你。”
原本是好心安慰,结果在朱亦非耳朵里成了丧气话,她面色不虞:“沈总日理万机,放下工作就为了告诉我这个?我劝你还是做个人吧!”
沈天佑不爽了,“喂,朱亦非,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好心劝你,安慰你,你竟然骂我不是人。我哥那没良心的东西肯定是将她伤透了,她才狠心离开,不然几年的感情说放下就放下?”
朱亦非也不爽,直接哄人:“沈总,不需要您操心,哪里发财您呆哪里去!”
沈天佑:“……”她是不是太嚣张了点,忘了他是她的甲方爸爸?
两人完全忽视了旁边还有一人,倒是舒明朗主动开口:“非非,这位是?”
“财大气粗的主!”朱亦非将不耐烦写在脸上,懒得介绍。
沈天佑啧了一声,“诶,朱亦非,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又转头快速打量一番舒明朗,问:“你是谁?”
舒明朗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与沈天佑的臭脸色形成鲜明对比,他自我介绍道:“我是蓝大的体育老师,是非非的同事,也是非非的大学同学。”
一口一个“非非”,好像朱亦非是他家似的。沈天佑礼貌点了个头,没做回应,心底是一顿嘲讽。
这时,一辆迈巴赫在一顿急刹车后紧挨沈天佑的车停下,原本沈天佑骚气的法拉利已经够打眼,这下学校多了两辆难得一见的豪车,经过林荫道去食堂吃饭的学生们纷纷驻足围观,啧啧称奇,几个胆大的甚至上手摸,脸都差点贴上去。
沈天佑暗叫“不好”,车上的人风风火火下车,小跑过来,面色涨红,呼吸急促。
沈天佑不动声色的往朱亦非身前一站,试图拦住沈天赐的靠近。
沈天赐慌乱的眼神目光落在朱亦非的脸上,“朱老师,安澜被你藏起来了对不对?”
朱亦非:“……”
沈天佑:“!”
舒明朗:“?”
“求你告诉我,她到底在哪里?我去找她!”
往日矜贵的人此刻胡子拉碴,双眼布满血丝,应该是几日几夜不眠不休,朱亦非不为所动,嘲讽道:“怎么?沈总是打算找到她再虐她一次?”
沈天赐急忙解释:“不,不会,找到她我一定好好待她,加倍珍惜他。”
“去你的加倍珍惜!”沈天佑听不下去,也来讽刺他:“人在你身边时你不珍惜,现在消失了后悔了吧?人家当你是个宝,你当人家是根草,我要是你,直接撞墙死了得了,活在世上丢不丢人。”
他本意是趁这个机会好好教训教训沈天赐,老早想教训他了,结果——“嘭”,是拳风落在胸口的声音,沈天佑睁大了眼,难以置信沈天赐竟然揍了他,他将几日来积压的负面情绪发泄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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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天佑面色通红,疼得身子弯成了弓形,一只手捂住胸口,一只手指着沈天赐的鼻子骂:“沈……天赐,你……活该……被甩!”
后悔、恐慌、痛苦、担忧,被各种情绪裹挟的沈天赐此刻找到了宣泄的闸口,想要再下去一拳时,拳头停在半空,被一只纤细却有力量的手握住,她似乎不怎么用力,往前那么一推,他便后退好几步,差点摔倒。
沈天佑:“朱亦非,替我揍他!”
朱亦非双目直视沈天赐,她身形如松,双脚向前迈进,在沈天赐惊诧的眼神中锁住了他的双臂,然后一个侧腿空踢,一、二、三,精准踢中他的膝盖,沈天赐感到剧烈的疼痛袭来,然后膝盖如棉花般发软,单腿跪在了地面。
两人一俯首一仰头,一站一跪,朱亦非双拳被背在身后,“当初我急切要揍你一顿,为安澜讨回公道,现在我发现,你不配。等我找到她,我会让你双膝下跪向她认错。”
此时,沈天佑目瞪口呆,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下跪”这种方式何其羞辱人,当初朱亦非揍他时,都是四肢朝下直接趴地上,从没单膝落过地。
沈天佑竟然生出一丝侥幸,朱亦非待他还不是最狠的,最狠的是他哥。
沈天赐面露痛苦,“你打得好,是我对不起她,我会等着那一天。”
“哼!”朱亦非紧握的拳头松开,轻轻瞥了一眼地上的男人,仿佛在瞥一个陌生人,绕开他往校外走去。
“诶,朱亦非,你等等我!”沈天佑跟在朱亦非的身后喊,无奈她健步如飞。
朱亦非猛然转身,沈天佑差点没刹住车。
朱亦非:“沈总,麻烦你别跟着我,我向你请过假,现在是非工作时间。”
沈天佑道:“我不是非要跟着你,我代我哥向你道歉。”
“道歉?”朱亦非双眼冷冽,“你不用向我道歉,该他亲自向安澜道歉。”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打算停留,沈天佑望着她的背影,又回首望向保持跪姿不变的沈天赐,心底始终有种说不出口的愧疚感,她喊停朱亦非:“朱亦非,为了安澜,我们谈谈。”
朱亦非果然停步,待两人的视线再也触及不到沈天赐时,沈天佑说道:“我帮你找安澜,一周内如果没有找到我们的协议作废。”
夏日的烈阳如金灿灿的金子洒在树叶上、地上、朱亦非的身上,她眯了眯眼,用手遮住烈阳,说道:“沈总,为了替你哥赎罪你也是煞费苦心,既然你心甘情愿撂下这句话,我当然答应你。”
“行,我们一言为定,击掌为誓!”沈天佑伸出手掌,等待朱亦非的回应,朱亦非却又像上次在沈氏集团的顶层,不屑的扫了他一眼,手掌都懒得伸出来。
沈天佑:“……”有种被羞辱的感觉。
39. 第 39 章
沈天佑全权接管了寻找安澜的任务,朱亦非便将所有精力放在世界大学生运动会上。
虽然是暑假,训练不能停,令人欣慰的是,张雯雯最近表现可佳,不再是愁眉苦脸,脸上终是让人看到了一丝大学生该有的朝气。
“张雯雯,张叔叔的肾源是不是有了消息?”课间休息十分钟,朱亦非站在操场树荫下,顶着一顶鸭舌帽,额头沁满汗珠,刚才她看见张雯雯走到离训练场有段距离的林荫道接了个电话,完了又小跑到训练场,眉眼是显而易见的欢喜。
张雯雯沉浸在喜悦中,冷不防朱亦非问她,先是愣怔片刻,接着急忙摆手:“没有,还没有!”
她眼底划过一丝慌乱,这丝慌乱恰好落进朱亦非的眼里,她不禁皱眉:“那你?”
意思是那你为什么如此高兴,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不像平日总是忧心忡忡,苦着一张脸。
张雯雯猛然意识到这点,担心被她看穿她在撒谎,忙解释道:“朱老师,您放心,虽然爸爸的肾源虽然没有找到,但是医生说已经有了眉目,相信过不了多久一定能找到匹配的肾源。”
“行,明日我去看看张叔叔!”朱亦非又道,张雯雯心中一惊,双手摆动得像电风扇的叶子,“?朱老师,不用麻烦您,真的不用,您平日工作忙,还是不要耽误您的时间,爸爸最近没有大碍,比之前好了很多,气色好了,没有再出现昏迷的症状。”
“嗯,那就好。”朱亦非点头。
见她不再怀疑,张雯雯跳动的心脏慢慢恢复平静,但仍心有余悸,边训练边回忆昨天沈总特助黎成专门找上她的情形。
黎特助给她带来了惊天好消息,与父亲匹配的肾源已经找到,过不了多久就可以直接动手术,父亲恢复健康指日可待。他还告诉她,沈总一直在默默帮助她寻找肾源。
欣喜和诧异之余,黎特助千叮咛万嘱咐,万万不能将这个消息告诉朱老师,她纳闷了,朱老师待她那么好,全程关注父亲的病情,不可能不将此消息告诉她。
于是她问缘由,黎特助告诉她又一个惊天消息:沈总在追求朱老师!她当时惊得大跌眼镜,因为桃李湖一事,沈总与朱老师有过节,据说沈总专门到学校挑衅过朱老师,被朱老师按进土坑,朱老师讨厌他都来不及,难不成他是有受虐倾向?
黎特助却解释他们是不打不相识,沈总计划等他父亲手术结束后再告诉她,给她一个惊喜。
他又告诉她,她获得的五十万的匿名捐款其实是沈总捐助的,沈总不仅暗中帮他父亲寻找肾源,还默默资助她的生活与学习,不是对朱老师有好感,他不会做这么多。
这些其实都是黎成自个揣摩出来的,事实如何,他不想去证实,反正老板交代的事情他完成了,只是没料到眼前的人对他们朱老师“铁血丹心”,说服她需要费一番功夫,所以他将老板捐赠的事吐露出来。
原本张雯雯诧异沈总一个大老板,与她八竿子打不着,就算做慈善,也不会做到这个份儿上,听黎特助这么一说,就解释得通了。
黎特助说,朱老师与一般女人不同,不贪图美色和钱财,唯有一颗炙热的真诚的心,沈总追得辛苦,看在他大费周章帮助她的份儿上,理应帮帮他。
于情于理,张雯雯无法拒绝,为了朱老师的幸福,一闭眼答应了下来。
想到这,张雯雯走神,没有听见朱亦非在叫她,直到身旁的同学提醒她。
“啊,朱老师,您说什么?”
张雯雯心虚,不敢直视朱亦非的眼睛。
“算了,没什么。”朱亦非选了三人再试跑一次,她没听见,选了其他学生。
*
朱亦非在接到安澜的消息时,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失语了几秒。
沈天佑在电话里“喂喂喂”了半晌,她才出声。
沈天佑的人是在西南的一个边陲小镇找到的安澜,朱亦非与秦心妍连夜买了飞机票去见人。
一路上,朱亦非想好了各种谴责安澜的说辞,真正见了面,看到骨瘦如柴的人,除了心疼,一句责备点话也说不出口。
秦心妍爆泪,抱着安澜痛哭流涕,很少掉眼泪的朱亦非此情此景下,难免不感动,眼眶盈满水汽,三人站在安澜租住的小院门口,沈天佑不好意思打扰他们姐妹情深,轻咳一声,道:“那个,你们聊,我出去转转。”
朱亦非点头回应他,抬手替两人擦眼泪,“见面是高兴的事,你们哭什么,澜澜安然无恙比什么都好。”
秦心妍吸了吸鼻涕,哽咽道:“你不也快掉眼泪了。”
两人斗嘴,安澜宛然一笑,“好,咱们都不哭!”
三人相互为对方擦干眼泪,安澜挽起两人的手臂,“走,带你们参观我的小家,刚租下来没多久。”
安澜选择的住处是一间民宿。民宿由三栋二层小楼组成,三栋楼围合成一个大院子,院子门口挂着一块手刻木牌和一盏老式油灯,显得古朴又安详。
夜幕下,小楼只留了两盏灯,院子静谧,虫叫声此起彼伏,安澜住的是东面小楼的二楼,卧室前有一个将近二十平的大露台,就是一个独立空间,供她任意使用和开发。
安澜说道:“这个房子是我在网上定的,环境好,价格优,带露台,可以白天看蓝天,晚上看星星。”
安澜对这里非常满意,当初为了寻找合适的住处,在网上搜了许久,最终选择此处,僻静,花香满园。
朱亦非提步上台阶,看见露台四周种满了各种各样叫不出名的花,一旁的角落搭了个葡萄架,葡萄藤垂落,一闪一闪的等待与葡萄藤交缠着,葡萄架下是秋千和沙发,别有一番意境。
她道:“你很早就打算离开南城?”安澜说她是在网上定的房子,临时安排没有充足的时间,肯定是提早在规划。
安澜:“是。原本我是打算安顿好了再联系你们。”
她推开房门,朱亦非开始打量起这间不大却布置得温馨的房子。原木色的地板与白色的墙面相映成趣,墙面上是安澜的照片以及她们三人的合照,靠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柔软的双人床,床上铺着素雅的亚麻床品,白色枕头随意地靠在床头。床边是一桌一椅,桌上的台灯散发着柔和的光线,桌子旁也就是床的对面是一个简易沙发,看上去柔软无比。
朱亦非问:“什么时候决定的?”
安澜携两人坐下,才道:“从我打算生下他的那一刻起,我便有了独自抚养他的决心。为了与从前划清界限,我选择远离蓝城,重新开始。”
她将手轻轻放在腹部,仿佛在抚摸孩子,那低头端详的一刻,朱亦非瞧见了满眼温柔。
她依然难以确信:“你打算生下他,独自抚养?”
安澜语气坚决:“对!”然后又道:“对不起,我当初骗了你们,我实在舍不得他,既然他选择我做他的母亲,我就应该留下他。”
说到这,朱亦非与秦心妍交换了个眼神,事已至此,她们劝不了。
“来,让我与干女儿互动互动。”秦心妍俯首贴在安澜的肚皮上,听了一会儿后抬头问:“她怎么不动?”
安澜笑道:“才三个多,胎动还没开始呢!”
原来如此!朱亦非笑了笑,对秦心妍说道:“你确定是女儿不是儿子?”
秦心妍起身坐正,“我喜欢女孩便是女孩,小子调皮捣蛋,可折腾人,将来说不准要与我抢吃的,还抢我的游戏号。”
朱亦非和安澜一齐笑了,秦心妍也跟着笑,安澜冷不丁将视线投向楼下院子里男人挺拔的背影上,转头对朱亦非笑道:“其实小沈总挺不错,表面玩世不恭,实际热心快肠,比那人强太多!”
乍然转换话题,朱亦非收起了笑容,瞥了一眼对面身穿黑衬衣和西裤的男人,像没骨头似的倚在门板上,慵懒,她道:“热心快肠的人多了去了,不是所有热心快肠的人都值得深交。”
秦心妍赞成安澜的观点,“我也觉得沈总不错,比另外一个沈总好不止一星半点。那个冷漠无情,狠戾阴暗,我咒他吃噎淹死走路跌死……”
朱亦非:“……”朝秦心妍使眼色。
安澜:“……”
话说过了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秦心妍立刻捂住嘴巴。她与朱亦非保持默契不提沈天赐,以免安澜伤心,哪想话题还是引到了沈天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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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澜浅笑,“你们不用特意避讳,没关系的。”
默了片刻,她问道:“他最近还好吗?”
朱亦非仔细打量她的神色,想确认她是否真的放下,回道:“他到处在找你。”
安澜一怔,不过,很快露出一个苦笑,“他不习惯不再有人不顾一切舔他。”
秦心妍撇撇嘴,“他是有大病。”
“那他……”安澜想问他知不知道她怀了孕。
朱亦非握住她的手安抚她:“你别担心,他不知道,我们今天过来避开了他的耳目,所以不能停留太久。”
她料到安澜能忍住一个月不联系她们,为的是躲避沈天赐,与过去彻底切割,当沈天赐发疯般四处寻找安澜时,她不仅不感动,第一反应是若有一天她先与沈天赐找到安澜,绝对不会让他知晓丁点关于安澜的消息,所以她选择连夜赶来,避开沈天赐。
安澜一听,神色落寞,“我以为我们会好好相聚一场。”
朱亦非:“等风头过去,我们再来看你。”
三人聊了许多家常,多半是关于未来。在院子外候了多时的沈天佑抬头看了眼墨色的天空,又看了眼手腕上的劳力士手表,阔步走向安澜的房间,敲门催促:“时间倒了,再晚赶不上飞机。”
为了不被沈天赐怀疑,他选择晚上出发,当日去当日回,必须在第二天的上午十点前到达蓝城,否则查他岗查得严实的沈天赐必然怀疑,为此,他将不管任何出行都会带上的黎成留在了蓝城,掩人耳目。
安澜看见站在门外等候的沈天佑,眼泪泛起泪花,抓住朱亦非和秦心妍的手紧了又紧,红润的手指泛白,抿嘴不说话,一双美眸凄凄切切。
朱亦非拍拍她的手以作安抚,“我们一定会很快再见!”
秦心妍抱住安澜,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傻姑娘,我们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听到没?”
安澜:“嗯!”
“走了!”沈天佑又看了眼手表,催促道。
“走吧,宝宝出生,你们一定要过来!”安澜含着泪,将三人送至小院门口,末了,她喊住沈天佑:“小沈总!”
沈天赐回头,不等她开口,郑重承诺:“你放心,我不会让他知道。”
安澜点头,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
三人又拥抱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从安澜的住处弯出小镇主路,需要经过一条狭长的小径,墙皮斑驳的砖瓦房林立在两旁,被岁月和风雨侵蚀的石头路面坑洼不平,稀稀拉拉的路灯洒出软弱无力的光,安静的小镇除了虫叫声,只有三人鞋底踏在石头路面的声音。
三人沉默前行,十分钟后弯出了小径,朱亦非看见了停在主路的车。
为了不惊动沈天赐,沈天佑没有用分公司的车,而是临时租了一辆车。
朱亦非去拉车门,沈天佑的声音蓦然像被敲响的老旧大钟打破了深夜的寂静。
“我会妥善安排人照顾她,孩子毕竟是沈家的血脉,我有责任和义务保护他们母子,也算是替他赎罪。”沈天佑说道,朱亦非拉车门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他,浓厚的夜色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双眸的眼珠格外亮,里面似乎盛满了真诚。
她没有作答,弯腰钻进了车内。
与她一同?在后座落坐的秦心妍,一双八卦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穿梭,默默观察两人的神色,尽量放低自己的存在感,将自己视为空气。
她好像有个甜蜜的预感。
车子启动,朱亦非淡淡开口:“谢谢你!”声音非常轻,但是寂静的车厢每个人都听见了。沈天佑愣怔片刻,以为自己听错了,尔后紧绷的神色放松。
他望向车窗外,暗夜里一排排旧房子从身侧闪过,他转眸看向前方,双手抱臂,说道:“自然是要谢我,不过,贴身保镖的协议仍在,你别妄想作废!”
朱亦非:“……”忍不住朝她翻了个白眼,没再理他。
回到家,刚好是当天上午十点,朱亦非刚关上门,蒋丽的电话打了过来。
蒋丽:“非非啊,最近忙什么?放暑假了也不回家?”
40. 第 40 章
朱亦非没有立即回答蒋丽,而是给自己倒了杯水后再回答:“最近比较忙,有比赛要准备!”
蒋丽非常体贴的说道:“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周末回家吃饭,妈妈做你爱吃的清蒸鲈鱼和糖醋排骨。”
“好。”朱亦非轻轻应下。她答应爽快,蒋丽没多说什么,寒暄几句后挂断电话。朱亦非喝了一大口水,去洗澡,洗完补觉,一觉睡到下午五点。
*
眨眼到了周六,朱亦非回了趟家。
康宏义端了盘刚出锅还冒着热气的清蒸鲈鱼,笑道:“非非,赶紧坐,马上可以开饭。”
蒋丽笑容和蔼的为她递上筷子,朱亦非接过,“谢谢妈妈,我自己来。”
“来喽,糖醋排骨来喽!”康宏义又从厨房端了盘热气腾腾的糖醋排骨,红色的排骨撒上了芝麻,晶莹透亮,香气扑鼻。
“开饭!”康宏义坐下,拿起汤勺要为朱亦非盛汤,朱亦非起身,抢先拾起桌上的碗,“不用劳烦您,康叔叔,我自己来!”
康宏义持汤勺的一顿,笑道:“行,自己家随意点。”然后又对蒋丽说道:“还是喜欢听非非喊我叔叔,听她喊康院长,怎么听怎么不习惯。”
“是啊!自家人肯定喜欢亲切的称呼。”蒋丽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进朱亦非的碗里,“你康叔叔天天惦念你,说是要亲自感谢你对学校的帮助,我说都是一家人,不用见外。”
朱亦非嘴角扯出一个极浅的弧度,“妈妈说的对!”说完,她夹了一块鲈鱼放进嘴里细细咀嚼,低头望着各色菜肴。
“非非说得对!”康宏义放下筷子,双手捧起玻璃杯,杯子里装满橙色的饮料,“既然非非不拘小节,今天我以饮料代酒敬你,敬你为学校排忧解难,我替学校谢谢你。”
他一饮下半杯饮料,朱亦非浅喝了一口,笑了笑,继续低头吃菜。
在她视线触及不到的范围,康宏义朝蒋丽使了个眼色,蒋丽摇头,他又挤动眼角,蒋丽一脸为难,顿了顿,终是拾起饮料瓶往朱亦非的杯子里倒饮料,朱亦非抬眼,橙汁由浅及深,慢慢盈满整个杯子。
来了,该来的还是来了。
“非非,有件事你康叔叔需要你帮忙。”蒋丽说完,一双杏眼望向她,她的眼睛非常好看,眉目含情,朱亦非心想,她当初是不是就是用这双眼睛打动朱正的,然后又打动了另外一个男人,如今她要用它打动自己的女儿,为另一个男人说情。
康宏义适时开口:“非非,学校以你为荣,你因学校为荣,我们需要齐心协力将这份荣誉传承、发扬光大。下月高校武术体育竞技比赛在我们学校举办,陈校长的意思是希望你能抓住为学校扬名的重要机会,由你压轴开幕式表演。”
朱亦非咀嚼的动作停住,“康叔叔,这到底是您的意思还是陈校长的意思?陈校长似乎不晓得我会武术的事情吧?”
一句话将将康宏义堵得噎住。她没有看康宏义,而是不可思议的望向的蒋丽,蒋丽眼神闪烁,冲她挤出一个笑容。
上次回家康宏义请求她向沈天佑妥协,这次他请求她上台表演,美其名曰为了学校的荣誉,虽然预料到回来吃这顿饭不会有多么愉快,但至少不该如此令人心生寒意。
朱亦非认为有必要与蒋丽好好谈谈,她放下筷子,对蒋丽说道:“妈妈,我们谈谈!”然后径直步入她以前住的房间。
房间的摆设与从前一模一样,朱亦非抬眼便看见了满墙的奖状,语文、数学、英语各类奖状都有,更多的是武术比赛的奖状,朱亦非不记得自己是多久没有进入这个房间,熟悉又陌生感觉涌来。
蒋丽在她身后轻轻关上房门,双手交握,向她解释:“非非,你康叔叔他……”
朱亦非打断她,质问她:“妈妈,您是真心想要我回来吃这顿饭吗?”语气生硬冰冷,蒋丽看不见她面上隐忍的愤怒、失望、不解。
“当然,你是妈妈的女儿,妈妈怎么会不是真心呢?再说这是你的家,你想回来随时可以。”
“这不是我的家,是您的家,是您和他的家!”朱亦非一语落地,蒋丽愣住,面色难看。
“他可以不知道我不再展示武术,您难道不知道?当年您可是极力反对我学武术,甚至用舅舅的去世逼迫我放弃,我当着您的面发过誓,您难道都忘了?如今,您要为了您的男人推翻过去的一切!”朱亦非转身直视蒋丽,“每次他都是有所求,而您永远选择站在他那边,让您的女儿艰难抉择。”
“非非,不是这样的,我……”
“不是这样,那是怎样?他难道不是为了他的校长之位?”
“我……”蒋丽哑口无言。
“妈妈,您背叛了爸爸,难道也要女儿做一个违背誓言的无良之人?”
“背叛”两字仿佛一记重锤狠狠的敲打着蒋丽的心,不堪的往事霎时钻进脑海,她眼眶发酸,心头一颤。
朱亦非盯着她发红的眼眶,“妈妈,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您可以为了他背叛婚姻,违背原则,放弃承诺,可是我不是你。”
朱亦非的话句句整耳欲聋,蒋丽身子晃了晃,像是被这些话语击中,脸上写满了愧疚,难过。
这些话积压在朱亦非的心底许久,如果不是康宏义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她,她或许永远不会吐露半分,如今一吐为快,她不打算继续耗在这里,越过蒋丽去拉房门把手,走前低头问:“妈妈,您真的爱我吗?”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蒋丽立在原地,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等她回头,屋内早已没有女儿的身影。
朱亦非漫无目的地在街头游走,午后的阳光洒在肩头,洒在沥青路面上,被来来往往的车轮碾碎。
经过一个儿童餐厅,餐厅人不多,一家三口用餐的温馨画面引起她的注意。孩子张嘴等着父亲喂食,父亲却没有将手中的食物喂进他的嘴里,而是先喂给他身旁的母亲,母亲甜蜜一笑,接着喂瘪嘴快哭了的孩子。
她曾经也有过短暂的幸福童年,短暂到现在回忆起来,其中零星的片段,被蒋丽对朱正夜以继日的埋怨掩盖。
朱亦非长长的舒了口气,收回目光,仰望湛蓝的天空,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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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酸胀,她保持仰望的姿势看白云飘过,看小鸟飞过,等双眼不再酸胀才继续往前。
十字路口的红灯亮起,她站在斑马线线外的人行道上,将耳边一缕碎发别至耳根后,双眸注视绿灯,等待它亮起。
一辆黑色宾利从她的面前划过,车里的男人指着她对另一个男人说道:“老板,那人好像是朱老师!”
沈天佑正在接电话,蓦地听见“朱老师”三个字,循着黎成手指的方向望向车窗外,一道浅黄色的倩影立在大路边,出众的身高和样貌以及亮色的衣服颜色,让她在人群中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她眉眼尽是忧郁之色,这让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视线足足在她身上停留了十秒,直到车子离去,再也看不见她。
沈天佑撤回视线,心想:朱亦非好像心情不大好,眼神没有往日有神采。虽然她这人不怎么爱笑,但很少露出消极的情绪,永远是一副寡淡的表情,仿佛周遭的一切与她无关。
他琢磨的入神,忘记了电话还通着在,直到对方“喂,喂,沈总,您在听吗”,他回过神,向对方说了一句“张总,抱歉,我这边有点急事需要处理,晚点回你电话”,挂断了电话。
黎成见他挂断了电话,问:“老板,您在想什么?”
沈天佑没有立即回答黎成,像是魂魄没有归位,大概一分钟后,突然暴躁开口:“谁让你降速的?还有五分钟,你是让我迟到在合作商面前丢人现眼吗?扣这个月的绩效。”
是说车速陡然降低了不少,他一看码表,二十码!他火急火燎的赶时间,他的助理不慌不忙蜗牛爬行,不生气才怪,应该就是在经过人行道时降的车速,他没有及时发现。
黎成心中叫屈,不敢多言。
绿灯亮了,原先在斑马线外等候的人们陆陆续续走向对面。朱亦非站的位置不是最前面,刚抬步,手肘一道巨大的冲击力袭来,将她撞了个踉跄,?接着身后是一道尖锐又急促的声音:“抢包了,小偷抢我包了,快抓住他。”
有人问被抢的人包里是什么,大婶欲哭无泪,“我刚取的十万元,是给老伴交住院费的!”
朱亦非立刻警觉,如鹰隼般锋利的目光盯住前面揣着黑色背包奋力逃跑的灰衣男人,男人越过斑马线,朝一条狭窄的小巷跑去。
朱亦非疾速起跑,身影如一条灵活的鱼儿穿梭在人群,奔向灰衣男人。
惊慌的人们一边安抚大婶一边关注一前一后追逐的两人。
朱亦非追进小巷,小巷车辆不能通行,但来往的行人不少,男子不管不顾,粗爆地东撞西撞,撞倒了三两行人,就在他倾尽全力逃到巷口尽头,准备换口气歇息时,察觉身后追他的人还在,他往后一看,竟然是个急奔而来的女人,顿时,露出不屑的冷笑。
女人与他的距离逐步拉近。他索性不跑了,笑了笑,“老子算跑得快的,没想到跑不过你一个女人,但是老子的拳头硬,识相的话就给老子滚远点!”
朱亦非停下,胸脯起伏不平,眼瞅墙边有根闲置的木棍,她脚尖利落的踢中棍子,将棍子踢向男人。
41. 第 41 章
然而不等棍子飞出去,两个奔跑的孩子突然从巷口奔跑进来,刚好挡在了男人面前,眼看棍子即将击中孩子,朱亦非长臂一伸,敏捷的抓住棍子的一端,棍子落在了手中。
男人见状,抓起地上的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朝朱亦非砸去,朱亦非侧身闪躲,石头擦肩而过,然而就是这短暂的躲避,给男人留下了逃离的时间,再抬眼时,他一头扎进小巷尽头车流如潮的主干道。
主干道车流量大,朱亦非浅黄色的身影穿梭在马路,躲过了一辆又一辆行驶的车辆,她像只猎豹对猎物穷追不舍。多年的高强度训练,让她用风驰电掣般的速度赶上了男人,然而就在她将要抓住他时,一辆摩托车疾驰而过,朝她狠狠撞来。
她腾空而起,躲避了摩托车的撞击,双脚落地时,男人迅速跳上了摩托车,转头朝他竖起倒立的大拇指,再次露出不屑的冷笑。
眼睁睁的看着男人逃离,朱亦非没有放弃,追着摩托车后面跑,这时,沈天佑的声音猝然响彻在耳畔,“朱亦非,上车!”
沈天佑原计划与合作商见面,刚到门口,合作商突然给他打来电话,说是有急事需要处理,见面改为明天。
沈天佑就是在原路返回时目击了朱亦非差点被摩托车撞到,幸好她反应快,躲过了。
朱亦非回头,副驾的车窗大开,露出沈天佑的半截身子,一张好看的脸不同以往的吊而郎当,神情严肃。
朱亦非面色一凛,整个人向上一跃,稳稳当当的跳到了车顶。
沈天佑和黎成均是一愣,是让她上车,不是跳车,更不是跳上车顶。
路过的行人看到这一幕均被惊呆,只见女人匍匐在车顶,修长的手臂张开,双手牢牢抓住车沿,目视前面,像个女英雄丝毫不畏惧,冲向那抹灰色影子。
男人紧紧拽住怀里的背包,似乎是以为就此得逞,他得意回头,乍然看到身后不远处车顶的女人,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立马转头对驾驶摩托车的人说了句什么,摩托车发出“轰隆隆”的声音,速度加快,飞快的跑起来。
然而它再快也比不过宾利的车速,沈天佑命黎成加快速度,黎成是既紧张又害怕,外带刺激感满满,一颗心几乎提到嗓子眼,从小到大就没开过这么快的车,像开飞机般,不晓得闯了几个红灯,老板都豁出去了,他不也得豁出去。
就在摩托车准备拐进另一条汽车无法同行的小巷时,宾利猛然来了一个180度漂移,堵在了巷子口,只听“哐当”一声巨响,摩托车撞在了宾利上,将宾利撞出一个巨大的洞。
朱亦非惊讶片刻,纵身跳下,精准扯住摩托车上男人的后领将他撂倒,又空中转体半周,如踢球般踢中同伙的后背,将他踢到地上。
两人都是闷哼一声,感觉五脏六腑似乎要被摔出胸腔,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男人挣扎着爬起来,两只手臂却被反向扣住,动弹不了。
朱亦非:“摁住他!”
沈天佑已经从车上下来了,与黎成两人合力按住男人。
朱亦非去逮准备逃跑的同伙,同伙腿都没伸直,又被她揍趴下。
两人都被制伏,有目睹女版“蜘蛛侠”见义勇为的热心市民上前帮忙,警车的声音由远及近,眼看两人被牢牢控制住,沈天佑得了空,起身朝男人的后背猛地踹了一脚,“叫你抢劫,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做抢劫犯,不关个三五年,让你出不来。”
他打算再来一脚,被朱亦非叫停:“行了!警察来了。”
沈天佑这才没有继续,他拍拍手掌,双手插兜,挑眉道:“我配合得不错吧!”
“嗯,不错!”朱亦非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
沈天佑不管,就当这句话是在表扬他,脚掌打着拍子,颇为得意。
一旁的黎成满脸无语:老板啊老板,为了配合朱老师逮坏人,您的牺牲可大呢,一辆崭新的宾利,您不心疼,我都替您心疼哪!
警察赶到,朱亦非将男人交给警察,临走时,被叫住:“先生女士,等一下,请配合我们到派出所调查,您二位涉嫌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妨碍安全驾驶。”
朱亦非:“……”
沈天佑:“……”
好像是忘了这么个事。虽然是为了抓抢劫犯,但是他们的手段不可取,是违法的。
*
“左勾拳、右推肘……银河倒悬。回龙、折身……水中捞月,非非,接招!”朱正铿锵有力的声音如他的拳法一样,招招虎虎生风,朱亦非毫不示弱,你来我往,以柔克刚,拳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强势回击?,两道拳风扫过,一切归于静止。
朱正爽朗大笑:“非非,我又赢了!”
朱亦非秀气的眉毛轻抬,“这次赢了就赢了,下次我一定会赢你。”
朱亦非也就在朱正面前会展现她娇俏的一面,她眉眼含笑,“堂堂武术大师,幻影拳传人,也不知道让让我。”
“好,好,都是爸爸的错!这是爸爸刚研究出来的招式,你生疏不怪你。”朱正笑呵呵的说道:“难得非非今天开心,爸爸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消息?”
“我准备申请幻影拳国家非遗传承人。”
“真的?”朱亦非惊得睁大双眼,这确实是个好消息,是她等待多年的好消息,若不是因为当年那场意外,父亲早已经是闻名遐迩的武术大家。
“非非,其实我最大的愿望是希望你能传承衣钵……”
“爸爸,别说了。”朱亦非强行打断朱正的话,“我既然能下定决心放弃,就决不会再重拾它,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您也不要有心理负担。”
她眼神里的坚定朱正瞧不出其他,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行,非非不觉得遗憾,那爸爸也不会觉得遗憾。”
话落,朱亦非的手机响了,是沈天佑发来的微信。
沈天佑:你自己看看。
下面是一段视频,视频标题《不要命CP?冷面车神飙车与狂野女侠飞扑,5秒巷战团灭抢劫犯》。
标题够吸睛够长,朱亦非点开,如她所料,正是昨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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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沈天佑在巷口制伏灰衣男人的录像,应该是好奇市民现场用手机拍摄的,上传到网上,如今转发量达到10万,点赞量30万。
朱亦非点开评论,大多数是对她的勇气与武艺一顿猛夸,少数是质疑视频的真实性,说不是摆拍,就是某短剧拍摄现场截取的片断,现实当中哪有女孩子有这般高深功夫。
朱亦非对这些评论不感兴趣,但是有条评论隐藏在万千评论中,被眼尖的她发现。
原评论是这样的:小姐姐好眼熟,好像是多年前的武术比赛冠军,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放弃了武术。
明眼人一看,这条评论有非常强的引导性和指向性,果不其然,朱亦非点开折叠的评论,上千条评论清一色的是扒她的身份,就差指名道姓报她的身份证号码。
“你想要什么?”朱亦非一通电话拨了过去,沈天佑不会那么好心单纯的发个视频给她,肯定是有所图。
沈天佑言简意赅:“明天上午10点到这里。”他挂断电话发了个地址过来:浅水湾。
朱亦非不晓得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除了咬牙切齿默默将他骂了千遍万遍,只能屈从。
“非非,有事就忙去吧,不用看望我。”朱正看女儿一脸心事的样子,不能替她分忧,就只有打发她先去忙。女儿长大了,他毕竟是个男人,不像母亲与女儿没有性别顾忌,能无话不说,女儿有任何心事都是藏在心底,袒露心声也是留七分,他无法给予她建议与意见。
“行,我改天再来看您。”朱亦非笑了笑,“绝对不会输。”
“好,我等着你。”朱正目送朱亦非离开,在她步出五步远时,他猝然叫住她:“非非!”
朱亦非回头,听见朱正粗犷的声音:“体谅下你妈妈,她也不容易,毕竟多次怀孕不成功!”
朱亦非喉头一紧,酸涩快速涌上心头,忍不住多看了朱正两眼,麦色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光,眼角的鱼尾纹如坑洼不平的山沟嵌在饱经风霜的面颊上,他老了,而他的一双眼依然炯炯有神,是因对武术的热爱,对未来的热爱,对他在乎的人的热爱。
不值。
朱亦非的脑海里猛然跳出这两个字。
“好!”这个字从胸腔发出,无比艰难,如同她当年参加每场比赛一样的艰难。
*
朱亦非刚下楼,就看见黎成恭候在楼下,“朱老师,早上好。”
朱亦非回道:“早上好!”然后将手里的面包和牛奶递给他,“吃过早餐吗?我带了两份。”
黎成笑着拒绝:“朱老师,谢谢你,我吃过了!”
朱亦非收回手,心想,也是,都9点半了,谁还没吃早餐,像黎成这种特助级别的,生活作息应该非常规律,毕竟要伺候大少爷嘛,必须随叫随到,不像她,沈天佑不找她,她就可以睡到自然醒。
“黎特助,你知道你们沈总找我是干什么吗?”沈天佑神神秘秘,也不告知她干什么,只给她发了个定位和时间,想提前知晓他的目的,从黎成口里得知是最佳途径。
42. 第 42 章
黎成讪讪一笑,“朱老师,这个我真不知道,老板就交代我接您过来,其他的一概不知。”
行,他是沈天佑的特助,占他那一边,不告诉她也正常。
“浅水湾是你们沈总的住处吧?”朱亦非打算再试探试探。
“是的!”黎成心想,岂止是住处,那是老板的老巢,一窝姓沈的,是他既爱又恨的地方。
听到黎成回答是沈天佑的住处,朱亦非大概猜到他叫她来的目的了,除了指使她干点苦力例如打扫屋子来折磨她,她想不出他还有什么高尚的目的。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沈天佑请她来的目的是——假冒他的女朋友见父母。
“沈天佑,你是有多闲想出这种戏弄人的把戏!”朱亦非扭头就走。
沈天佑在她身后喊:“行,你不想你的学生临近期末考试被记者围追堵截,不想你的办公室每天被记者蹲点,尽管走!”
朱亦非如风的脚步堪堪停住,忍着一腔怒火回头,“我是你的贴身保镖,不是你的贴身佣人。”
“朱亦非,这句话你在我这里说了不止一次,看来你依然不长记性。”沈天佑双手插兜,歪着头回答她:“不管是协议里的‘随叫随到’,还是我帮你逮抢劫犯惹得一身骚,你的抗议都无效,为我解除麻烦是你应尽的义务。”
“什么意思?”
沈天佑低眉瞅着她,不答反问:“你说呢?”说完轻哼一声,转身朝别墅走去,满不在乎道:“慢走,不送,直走出大门,有11路公交车。”
朱亦非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抬步跟上了沈天佑,用眼神将他的后背挖了个大洞。
浅水湾是一片离中心城区不远的别墅区,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小区很大,沈天佑带着朱亦非弯弯绕绕好几分钟才带到自家门口。
一栋红砖灰瓦的房子出现在朱亦非眼前,看上去年代有些久,屋外一面墙种满了一排两人高的树,爬山虎蜿蜒在墙角,深色的大门如一堵铜墙铁壁隔绝了外界,大门前有一段不高不低的台阶,沈天估扬起下巴,“喏,到了,进去吧!”
话音一落,别墅大门打开的“吱呀”声先于朱亦非踏上台阶的声音响起,程离云装扮精致的面容霎时出现,一看到台阶下身材高挑样貌清秀的女孩,双眼立时透亮,浅浅的鱼尾纹都笑出了褶子,“这位就是非非吧,你好,你好,快请进。”
沈天佑:“……”她忒急了吧,难不成在门板后盯着他的动静,听见声音就开了门。
程离云走下台阶去迎接,朱亦非哪会让长辈亲自迎接自己,连忙踏上台阶,“阿姨,您好!”
程离云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端详了朱亦非两秒,牵起她的一只手,将她领进屋。
朱亦非朝紧随其后的沈天佑横了一眼,用唇语说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沈天佑耸耸肩,摊开双手,当做没看懂。
屋内的沈之安和沈天赐原本坐在沙发聊天,看见朱亦非,立马起身朝她点头打招呼,沈天佑介绍道:“这位是我爸。”他直接略过沈天赐,沈天赐也不恼,望着朱亦非的眼神带了几分期许,他察觉,不声不响的侧身插进两人的中间,挡住了沈天赐的视线。
程离云假意责备沈天佑:“臭小子,光介绍你爸,你哥也不介绍下!”又对朱亦非说道:“天佑的大哥听说你今早要来,公司也没去,等着见未来弟媳一面。”
“未来弟媳”四字让朱亦非脸上臊得慌,脸差点红到脖子根,但因多年的良好心理素质,她面色无波,淡定的配合程离云喊了一声“叔叔”、“大哥”。
“别光顾着说话,都坐下吧!”沈之安指着身旁的沙发说道,米白色的沙发洁净如新,茶几上摆满了刚切好的新鲜水果。
“来,非非,到我这边来!”几人坐下,程离云让朱亦非坐到她身边,打量着她,满目的笑意,怎么看怎么都喜欢,“孩子啊,下次别再干那么危险的事,管他小偷还是抢劫犯让警察去抓,你要保护好自己。”
她说的是前天她抓抢劫犯的事,看来,她也看到了视频,朱亦非回答道:“好的,阿姨,我记住了。”
她还是知道如何在长辈面前说些长辈喜欢听的话,沈天佑偷偷在一旁给她竖了个大拇指,朱亦非一个眼风扫过去,被程离云看见,只当两人是在打情骂俏,抿唇笑。
“听天佑说,你是体育老师,女孩子当体育老师不容易,平常应该很辛苦,一定要注意身体!”
“谢谢阿姨的叮嘱,给学生上课不辛苦,消耗点体力而已,我身体很好。”朱亦非笑着回答。
这么一说,程离云似乎是想到了某件往事,脸上的笑意收了几分,叹道:“天佑小时候身体不好,总是生病,可能是因为早产的原因,所以我给他取了天佑这个名字,祈望老天保佑他健康成长,大点后我将他送进青凉山学武术,本来学得好好的……”
“程美丽,过去的事就别提了。”沈天佑打断程离云,老生常谈的话又拿出来说,他可不想在朱亦非面前丢人现眼。
程离云偏不依他,“我提了怎么了,非非是你女朋友,又不是外人,不就是被个五岁的小姑娘骗进湖里差点淹死,再也不学武术了。”
“行了,少说两句。”沈之安阻止程离云继续,对朱亦非说道:“我和天赐有点事要谈,你们聊。”听程离云唠那些家长,他插不上嘴,坐一边又尴尬,不如去书房。
朱亦非点头回应,等他们离开后,程离云继续刚才的话题,“好在天佑现在身体康健,你不用担心,你试过了应该知道的。”
语毕,刚往嘴里塞了一颗葡萄的沈天佑疯狂咳嗽,葡萄差一点堵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
“不是,程美丽,快去看看阿姨的饭做好了没!”沈天佑要把程离云支走,程离云抬头向厨房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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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早着,让我和非非多聊两句。”
“不早了,你的非非她饿了。”沈天佑极力劝她,她才不情不愿的起身。
人都走了,客厅剩下沈天估和朱亦非两人,空气凝滞,气氛比刚才更加尴尬,沈天佑率先打破沉寂,摸摸鼻尖:“我妈这人说话没个分寸,你别见怪。”
“阿姨挺热情的。”朱亦非回道,冷漠的面色下是如坐针毡的不自在。
“走吧,带你去转转。”沈天佑是第一次见朱亦非绞着手指一副不局促不安的样子,又好笑又觉得有那么几分可爱。
“可爱”两个字从脑袋里碰出来,霎时吓了他一跳,在他的眼里,“彪悍”、“猛女”、“面瘫女”、“悍妇”这些词才应该是她的代名词,她朱亦非与“可爱”扯不上半点关系,他应该是昨晚没睡好,才会产生这种不该有的想法吧。
朱亦非跟着沈天佑到了别墅的后院,“喏,我家后院,你随便坐随便逛。”
后院不大,但是景色非常好,有植被、水池、假山,水池里养了金鱼,朱亦非没心情欣赏,想到沈天佑不透露半分将她哄骗过来,心头的怒火又窜了起来,“你早点告诉我你与你的父母住在一起,我怎么说也得买点礼物,这样会显得我很没有礼貌。”
“我要是告诉你见我的父母,你会来吗?”沈天佑抓起一把鱼饵一点点扔进水池,鱼儿蜂拥而上,开始抢食,“我骗你你都不来,告诉你实情你更不会来。怎么,你以为你买了礼物我父母就会对你印象好点?”他拍拍手,双手叉腰,笑道:“朱亦非,莫非你喜欢上了我,企图嫁进我们沈家,你未免太痴心妄想了。”
一想到朱亦非有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想法,沈天佑特别想笑,最后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指着朱亦非的鼻子笑道:“朱亦非,之前说好让你不要对我有非分之想,这下好了,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我劝你就此打住,我是不会看上你的,沈家不会有你这个儿媳妇。”
沈天佑似乎说得了劲儿,“今天就是做个戏而已,为的是堵我妈频繁催我相亲的嘴,你千万别当真。要不是她看到网上的视频,误会你是我女朋友,才不会有这一出。”
他说的是实话,程离云就是看到沈天佑与朱亦非在巷口合力制伏抢劫犯,难得见儿子为了个女人连他最爱的车都不要,不是情侣是什么,难不成是上下级,不可能,哪有上下级配合如此默契,完了两人说上悄悄话,完全不顾身旁的警察和那么围观的人。
之前他确实有过让她顶替女朋友的想法,因寻找安澜一事耽搁,加上程离云消停了一段时间,他打消了这个念头,意外的是发生抢劫犯一事,程离云认为她是他女朋友是铁板钉钉的事,招架不住程离云的“拷问”,让他顶替的想法又冒了出来。
沈天佑说得得劲儿,朱亦非的面上乌云密布,体内的怒火窜出三丈高。
她一个强劲的拳风朝前挥去……
43. 先发
左勾拳,右推肘……银河倒悬!朱正研究的新招式朱亦非正愁无处发施展,这位爷偏要往枪口上撞,行,就让你尝尝鲜。
沈天佑被朱亦非摁在水池边三十公分高的围栏上,头朝下,距离水面不到一公分,差点与水里的金鱼来个亲密接触。
他发挥死到临头仍要呛两句的一贯作风,叫嚣道:“朱亦非,你给我放开,这是我家,你敢胡作非为,信不信我将你扔进池子里喂鱼。”
朱亦非锁住他手臂的手丝毫不松懈,“沈总,到底谁喂鱼你心里没点数?我看你还是别逞一时的口舌之快,省点力气最好。”
沈天佑脸红鼻子粗,扭头用眼神“咬死”她,“朱亦非,我是你的甲方,你违反协议规定,我要让你一辈子做我的私人保镖,永远被我踩在脚底下。”
“是么?”朱亦非笑道:“可是今天我不是你的私人保镖,而是你的女朋友哦!”
她故意将尾音拉长,沈天佑一个机灵,顿时恍然,对啊,她今天是换了身份,如果她将假冒一事抖露出来……
果然,朱亦非也想到了这一点,附身凑近他的耳畔威胁道:“沈总,你说你的父母和大哥若是知晓我不是你的女朋友,是你临时找来应付他们的,你说会怎么样?”
歹毒啊,最毒妇人心!耳畔是朱亦非吐出的热气,可沈天佑分明感到凉飕飕,双眼狠狠的瞪她,恨不得咬她一口。
“利用视频疯传逼我上当受骗,沈总好手段啊!”
“怎么能叫逼,是你主动上门求的,我……”
“啊!你们在干什么?”一声惊呼,打断了两人,两人一齐回头,程离云端了个果盘,正大惊失色的望着他们。
朱亦非:“这个……”
沈天佑:“那个……”
两人懵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一上一下的姿势:沈天佑单腿跪地趴在栏杆,两只手腕被反向锁住,朱亦非呢,在他的身后张开双腿,身体倾斜,用半趴的姿势几乎与他贴在一起……
这动作实在不雅观。
两人似压缩到极致突然松手的弹簧飞速弹开,沈天佑解释道:“程美丽,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程离云用一只手来回比划,比了半天也没有比出个什么,最后说道:“非非,你是在揍天佑吗?”
巨大的惊奇盖过对儿子的心疼,联想到视频里朱亦非的一招一式,她也是有同样的方式揍得那个抢劫犯求饶。
“阿姨,我……”朱亦非难以启齿,她确实是在揍她的儿子,扯不了半点谎。
“那,怎么可能,我们是闹着玩呢!是吧,非……非……”沈天佑揉揉手腕解释道,将话抛过了朱亦非,朱亦非点点头,赶紧接话:“噢,对对对,阿姨,我们在喂鱼儿呢!天佑差点掉进去,我扯住了他。”
“是吗?喂个鱼还能掉进池里,真让人不省心。”程离云半信半疑,没再继续追问,将手里的果盘递过去,“天赐的朋友从国外寄过来的车厘子,非常甜,尝尝。”
红彤彤的车厘子又大又圆,晶莹的水珠附在上在,特别诱人,朱亦非尝了一口,确实甜,“谢谢阿姨。”
朱亦非与程离云走在前面,沈天佑跟在她们后面,龇牙咧嘴,手腕被朱亦非扯得生疼,胳膊也疼,他盯着她纤细的后背,双眼似无数个又尖又细的钉子,直往她身上戳。
用餐时,佣人告诉程离云沈天赐出去了,不在家吃饭,程离云抱怨了一句:“天天的不晓得忙什么,三天两头见不着人。”又因朱亦非在场,她不好多说什么,对朱亦非歉然道:“非非,让你见笑了,天佑他大哥,不能和我们一起吃饭。”
“没关系!阿姨。”
用餐氛围还算融洽,完了后,三人围坐在沙发聊天,程离云不时问朱亦非各种问题,好比父母职业,尤其是问到她能制伏两个抢劫犯,是不是从小学过武术或跆拳道之类的某项技能,朱亦非实话相告,刚说到获得过“传统武术拳种大赛幻影拳冠军”,程离云恢复正常的心跳节奏又乱了起来,脸色变了又变,问道:“非非,你以后不会家暴天佑吧?”
朱亦非:“……”
沈天佑:“……”
就在两人莫名其妙的空隙间,程离云生怕朱亦非误会,忙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担心以后天佑惹着你,他脾气不好。”
“怎么会呢,她怎么可能会家暴我,会武术和会家暴是两码事,要家暴也是我家暴她。”沈天佑心底虚得一批,“再说,以后的事谁说得准。”
程离云指着他的脑袋训斥:“不要胡说,你们两人要长长久久,要好好的,吵架绝不能动手。”她拉起朱亦非的手,说道:“非非,我是胡言乱语,你别见怪。天佑之前与一个女孩儿有过过节,三番两次被揍进医院,我是担心……”
朱亦非:“……”
沈天佑:“……”
*
好欢乐餐厅室外露台,灯带缠绕在粗壮的梧桐树上,树下的餐桌上,摆满了各色食物以及一个单层粉色蛋糕。
“非非,生日快乐!”在舒明朗和秦心妍的齐声祝福中,朱亦非吹灭了蜡烛,许下愿望。自朱正和蒋丽分手后,她考上大学,生日都是秦心妍和安澜替她过,后来舒明朗加入其中,今年反倒少了安澜。
朱亦非收起一抹淡淡的别样情绪,朝两人笑了笑:“谢谢你们每年陪我过生日。”
“唉呀,客气什么!快,切蛋糕。”秦心妍催促道。
朱亦非切好蛋糕。切完蛋糕,该送礼物了。秦心妍送的是朱亦非一直想买没有买的品牌项链,朱亦非惊喜接过。舒明朗送的是一款品牌香水刚出的新款,手往兜里一搜,不见了,明明记得下车前揣进了外套兜里的。
他翻找了半天,依然没有,脸上又是尴尬又是歉然:“礼物落在车上了,我这就去取。”
朱亦非安抚他:“没关系,不急于这一时,停车场比较远,去来不方便,先吃蛋糕。”
“不行,仪式感不能少。”说完,他长腿一迈,人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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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亦非为秦心妍倒上一杯饮料,等待舒明朗。
饮料未喝进嘴里,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霎时响在头顶:“哟,小美女在喝饮料呀,饮料喝了有什么意思,不如陪哥哥喝酒,喝好了哥哥陪你玩。”
朱亦非和秦心妍头都没抬,喝了口饮料,刷起手机。
男人被无视也不恼,反而更加流里流气,“有个性的美女,哥哥更喜欢!”
说着伸手去摸秦心妍的脸,秦心妍来不及躲避,脸被蹭到,顿时一阵恶心涌来,抬头怒目而视,一张小眼睛塌鼻梁的脸呈现在眼前。
秦心妍的愤怒刺激到男人的兴奋神经,他搓搓手,嬉皮笑脸:“哇,美女真好看!”又看看朱亦非,“这位也不差。”
他的手再次伸向秦心妍,秦心妍这次有了防备,身子往后仰,对准男人的脸将手中的饮料泼向他,男人抹了把脸,咬咬牙,正要伸手扇她的耳光,一根筷子如飞蛇飞了出去,抽中他的脸颊,肥肉弹起,激起一阵厚波。
“臭娘们,居然敢偷袭老子。”男人捂着生疼的脸颊破口大骂:“给你点颜色,真开起染坊。”然后就要去扯朱亦非的头发。
这边,沈天佑刚从包厢出来,准备和一群朋友去打球,下楼时霎时瞥见露台熟悉的身影在夜色中武动,隔着一面玻璃墙,露台上的一举一动瞧得清清楚楚。
五个男人一齐围攻她,她既像一只灵活的蛟龙,游走在他们中间,不费吹灰之力将他们一一击溃,又像只迅捷的猛兽,挥出排山倒海之势,令他们再无回击之力。
“哇哦!”围观的群众鼓掌叫好,难得见到如此精彩的打斗场景,还是一女对五男,全部向朱亦非投去赞叹的目光。
“天佑,那不是和你一起在红星路逮抢劫犯的女的吗?”几人中有人认出了朱亦非,直接看呆了,“你不去帮帮她?”
“不用,她搞得定!”沈天佑抱臂,嘴角微勾,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在说出这句话时,是满眼的欣赏与骄傲,有种自家孩子的优秀终于被获得认可的感觉。
之前,不是被她揍,就是他参与她的博斗中,这是第一次他不牵涉其中的旁观,感觉非常的奇妙。
另一个朋友惊叹道:“简直是现代版花木兰、当代女中豪杰,瞧那一字马、托马斯旋转,堪称惊艳,还有那使出的每一拳,分明击中在我的心坎上。”
先前的那位笑道:“要不你去追她得了。”
这位也笑道:“也不是不可以,天佑,赶紧将她的联系方式给我。”
沈天佑的脸色比冻了三天的冰坠儿还有冰,每个字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有本事你试试!”
他听见“追求”两个字,感觉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顷刻火冒三丈。
朋友不晓得哪里惹到他,以为是大少爷惯常的情绪多变,开起了玩笑:“不给就不给,你以为我真追求她啊,这种野蛮女人我哪敢追,我还担心被揍。”
话落,沈天佑转身,阴森森的盯着他:“不会说话就别说话,她不稀罕你的追求。”
44. 先发吧
比木炭还黑的面色把这位朋友吓了一跳,朋友的笑容收起,紧张地问:“天佑,你……”就不再说话。
沈天佑轻掀眼皮,凉凉的看了他一眼:“球不必打了,合作也没有必要继续谈。”
“天佑!”朋友试图挽回,沈天佑不容分说,推开了露台的玻璃门,男人们的叫嚣声不绝于耳:“臭娘们,我不会让你好过,定会告得你倾家荡产。”
沈天佑大声接话:“是吗?那我就等你告!”又对朱亦非高声说道:“朱亦非,尽管揍,医药费和律师费我出!”
他如翠松挺拔的身姿立在一盏老旧设计的油灯下,暖黄色的光在他身上度上了一层金色,像弥勒佛的现代简化版,朱亦非匆匆扫了他一眼,不知为何这句话给了她充足的信任,她果然放手一博,将一群人打得满地找牙,个个痛哭流涕,跪地求饶。
结束后,朱亦非带着秦心妍离开,看都不看沈天佑一眼。
沈天佑留下黎成善后,准备追出去,被黎成截住:“老板,您是要去找朱老师吗?如果是解释骗她假冒女朋友一事,我建议您还是别去,视频疯传的误解还没有解开,您现在去只会惹朱老师碍眼。”
黎成想起沈天佑没有任何事先通知就让朱老师假冒他的女朋友,朱老师一直耿耿于怀,认为老板命人上传视频放任其疯传以此要挟她见他的父母,纯属欺骗,两人差点就此绝裂,朱老师最后询问了肾源进度,希望两人的协议早日取消,不想被他人裹挟,老板吞吞吐吐不敢回答。
沈天佑有时候真想揍黎成一顿,再把他开除了,他就像他肚子里的蛔虫,做个什么他都能猜到。
他咬咬牙:“我出去透个气不行吗?”然后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黎成跟着沈天佑出去,在他身侧冷不丁来了一句:“老板,您不会喜欢上朱老师吧?”
沈天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台阶上。
“你说什么?”
沈天佑脸色难看,黎成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支支吾吾道:“我,我说您,是……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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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喜欢朱老师,不然……孙总他们调戏朱老师,您不会……反应那么大。”
沈天佑几乎要咬破嘴唇,盯着黎成的眼睛仿佛要将他凌迟处死,“黎成,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不可能喜欢那个野蛮女人。我就是当和尚也不可能喜欢她。”
“哦,好,好!”黎成面上附和,心里却嘀咕:不喜欢就不喜欢,有必要发火吗?
*
“不要以为自己会武术就可以是铁打的,可以不受伤不丢性命。”秦心妍替朱亦非擦伤口,忍不住说教:“我是给他点教训再报警,见你越打越欢,就差将他们的头一个个拧下来。”
朱亦非看着手背上擦破的口子,被涂上白色的消炎药,满不在乎道:“这不没事吗,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
“还放心,指头差点折断我放什么心。”秦心妍将棉签扔进垃圾桶,盖好乳膏的盖子,说道:“不是,你不是跟你妈妈保证再也不动武,怎么自从上次打了沈二公子,一发不可收拾似的。”
45. 第 45 章
朱亦非试着活动手掌,捏紧拳头时,手背会有轻微的疼痛。她低头盯着糊在手背上一层薄薄的白色乳膏,没有回答。
秦心妍收拾好药箱,挨着朱亦非坐下,说道:“其实,沈天佑没并没有那么坏,只是比较傲娇,他见你被人欺负,虽说不能出力陪同你打一架,好歹精神上格外卖力,又是出律师又是出医药费,让你打得过瘾。”
朱亦非惊讶转头,手指抵住她的额头反问:“呵,你竟然帮他说话?他是看戏不嫌事大,你什么时候被收买的?”
秦心妍将她的手指头扒到一边,说道:“我没有被谁收买,我是在公平、公正的基础上说的公道话。以他的性格,与其威胁你还不如将你绑去他家更方便,能利用他甲方的身份直接通知你将你接了过去,没必有多此一举用视频去威胁你答应她,再说,你不是说是你主动问的他吗?他又没有逼你。”
“管他是欺骗还是威胁,都是他不怀好意在先。”
“可是这是两码事!”秦心妍感觉朱亦非钻进了牛角尖,瞧着她一副劝不动的样子,想到了安澜,转换了话题:“沈天赐发疯似的翻遍蓝城也要找到澜澜,为了逼澜澜现身,他放言要回她的老家将她父母绑过来。”
朱亦非听说过这事,那日在离开沈家时,沈天赐恰好又回来了,将她单独叫到一旁,不死心的企图从她这里再打探点安澜的消息。
“他自始至终认为澜澜躲在蓝城的某个地方。”这点朱亦非不得不认可沈天佑的能力,能将安澜在云城的消息瞒得密不透风,非常人能做到,不然以沈天赐的手段,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安澜。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秦心妍愤然道:“澜澜当初喜欢上沈天赐,就是被他表面的温文尔雅打动,殊不知他这人实则狠辣,冷酷。沈天赐虽说看上去嘴贱又傲娇,分明比他哥善良多了。”
说着说着又扯到沈天佑,朱亦非摇摇头,笑道:“妍妍,你是被沈天佑灌了多少迷魂汤,尽帮他说话,难不成被他迷住了,他可是自认为全世界无敌帅。”
秦心妍笑着一掌拍在她的肩上,“去你的。”
*
暑气浓厚,上午10点已经烈阳当头。蓝城首届高校竞技武术比赛在蓝大北湖校区举行,沈天佑作为赛事投资人坐在主席台的中央,放眼望去,满目一颗颗圆溜溜的黑色脑袋,就是不见朱亦非。这种比赛她理应上场,不说压轴,好歹露一手。上次餐厅一别后,数日没见她,招她过来“上班”,她以一句“准备比赛,没空”就将他打发了。
胆越来越肥,完全不将他这个甲方放在眼里,沈天佑想想都觉得不痛快,到底他是甲方还是她是甲方,说旷工就旷工,说不报到就不报到。
他烦躁的招招手,唤来康宏义,斥责道:“康院长,开幕式表演嘉宾不见几个武艺强劲的人,怎么引起大从关注,叫媒体如何推广!”
沈天佑话不无道理,这种非官方比赛就得有话题,有讨论度,任何一项赛事投资不是做慈善,讲究的是回报。康宏义立即心领神会,“沈总,表演嘉宾全部是体育界和武术界技巧精湛的大家,都是获得多项量级比赛的冠军人物,我这就去后台核对名单,看是否全部到齐。”
康宏义走后,沈天佑仍然烦躁不堪,场上几人的表演在他眼里就是花拳绣腿,不及朱亦非的十分之一,完全提不起观看的兴趣,他喝了口茶,起身往后台走去。
比赛是在北湖校区体育馆举行,所谓的后台其实就是体育馆内场,从一头穿过走廊到另一头,出了尽头大门,就是体育学院教学楼。
沈天佑抬眼望去七层高的教学楼,刚新建的教学楼如初生的婴儿焕发勃勃生机,百无聊赖下他抬腿步入,打算进去转转。
因为学生们都去观看比赛,空荡荡的教学楼显得格外安静,针落可闻的走廊只有沈天佑的皮鞋踢踏大理石地板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如跳跃的琴音,清脆又悦耳。
猛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彻在走廊尽头,盖过了沈天佑的脚步声。沈天佑继续往前,穿过一道大门,大门后连着一个小花园,花园里朱亦非与康宏义面对面而立,两人似乎发生了争执。
沈天佑好奇心起,绕过一片翠竹,在他们视线不及的地方停下。朱亦非柔和的侧脸线条正好对着她,他看见她面颊微红,眼里愠着怒气,厉声道:“康叔叔,我发过誓不会在公开场合显露武术,更不会参加任何武术比赛,您早知我的主意,就不该三番两次试探和劝说。”
沈天佑霎时疑窦丛生,朱亦非喊康宏义“叔叔”,难不成两人不仅是上下级关系,还有别的某种联系?
还有,她因为什么缘由发毒誓不再显露她的武艺?明明他认识她后,她并不忌讳使用武术。上次抓抢劫犯,是她见义勇为使出她的幻影拳将人逮住。
康宏义同样是面色微怒,“这不是任由你想不想的问题,前几日你抓抢劫犯的视频疯传,全国人民都知晓我蓝大有你这么一号人物,就差记者专程上门堵截,你不参加开幕式,我怎么向学校领导交待,怎么向上级部门交代?不说以前没有这个视频,就说现在,参加不参加由不得你。”
“由不得我?”朱亦非的嘴角溢出一抹讽刺的笑意:“由不由得我是我说了算,不是您!”
“朱亦非,注意你的态度和言辞,我好歹是你的长辈。”
朱亦非觉得好笑,反问道:“对你严听计从就是态度端正,为您所谓的自我牺牲就是尊敬长辈?康叔叔,您为免太自负了。”
“你……”康宏义维持着他一个长者的端方仪态,可微红的眼眶可以看出,他在极力抑制心中的愤怒。
朱亦非见他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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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话,勾勾唇,自嘲一笑,“康叔叔,我答应过妈妈,您如果爱妈妈,请您好好爱她!”
康宏义一顿,眯起双眼,“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朱亦非转身,一眼瞧见翠竹后颀长的人,黑色衬衣扎进西裤内,如这翠竹一般挺拔。她看看他,又回首看看康宏义,顷刻了然。
“我在找卫生间。”沈天佑摸摸鼻尖,勉强找了个偷听墙角的理由,这理由似乎能站住脚,朱亦非却在路过他身旁时,忽然顿步,朝他斜了一眼,嘴唇里溜出两个字:“无耻。”
“不是!”他是做错什么,她非要骂他啊,再说,不就是听了几句墙角,何况也不能完全算,是她聊得太投入,但凡她眼珠动一动,就能看见一旁的他。沈天佑想要再解释解释,朱亦非留给他的只有背影。
沈天佑闷闷不乐的返回到赛场。
比赛精彩纷呈,参赛的学生铆足劲儿争第一,观看的学生奋力呐喊和助威,赛场热闹非凡,沈天佑却觉得这一切索然无味,与他丝毫不相关。
朱亦非为什么要发那么重的毒誓?她为什么那么抗拒参加比赛?她与康宏义到底什么关系?她提到了她的妈妈,她又在她的武术生涯中起到什么作用?
诸多疑问在他脑海里盘旋,他发现认识朱亦非这么久,好像并不了解她,她性格冷淡不易接近,却像母鸡护小鸡崽儿似的护住她的学生,她发过毒誓,却能在紧要关头违背原则制服小混混们,她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却对张雯雯生病的父亲格外上心。
如果她发过誓不显山露水,那他多次逼迫她动用武力岂不是忒过分了?在好欢乐餐厅,在蓝大,在酒会……不仅如此,他将她带到一众发小面前羞辱……
也难怪他热衷推行的各项武术比赛她都拒绝参加。想到这,沈天佑认为自己妥妥的是个大混球,也终于理解朱亦非为什么对网上疯传的抓贼视频如此忌讳,抗拒任何暴露她身份的行径。幸好,他安排黎成及时处理,清除了一切痕迹,才免了她被人肉搜索的危险。
手机突然震动,打断了沈天佑的思绪,黎成在手机里鬼哭狼嚎:“老板,不好了,张雯雯的父亲来学校了,您千万别让他与朱老师碰面。我先将他牵制住,您可得想方设法将朱教师转移。”
“转移,个大活人我怎么转移!”沈天佑在心里嘀咕,张父刚做完手术就跑来学校干什么,哪怕看望女儿也该挑个时候。
话是这么说,人来都来了,当下之计是别让他碰见朱亦非,离三月之期还有二十来天,提前十天找到的肾源,也就是三十天,要是哪天天被朱亦非知晓,他的手臂估计又得脱臼。
可是现在他与朱亦非的关系糟糕透了,刚才那一眼恨不得将他抽皮扒皮,想想都后怕,她应该是恨透他了,这种情况下,他该如何找个理由调走她呢?
46. 第 46 章
先不管了,把人带走再说。
主席台在体育场的中央,位置最高,沈天佑举目望去,赛场人山人海,但是他一眼就看到了朱亦非的身影,她正在与一位女老师交谈,没一会儿,人就朝学校大门口方向走去。
不好,黎成说张雯雯的父亲正在学校门口,这下两人不碰面都难。
不容多想,沈天佑大步迈下主席台,拨开一茬又一茬的人,奔向朱亦非。
朱亦非在与康宏义争执一番后,怒气未消,刚好有位女同事转告她学校门口有人找,她没走几步,被沈天佑叫住。
沈天佑看上去火急火燎的,在她在面前不带停的,拉起她的胳膊就往停车场跑,边走边说:“快,快,朱亦非,你们班的学生打起来了。”
学生打起来了?不是,她才与班主任张老师通话没几分钟,一眨眼的功夫就打架了?不对,发生学生打架事起第一时间应由班主任处理,接下来顺位的是辅导员,张老师断不会找她一个体育老师解决,要解决也是打个电话的事,也轮不到他沈天佑来通知。
再说张老师不是不知道她在北湖校区忙着武术比赛,北湖校区离老校区二十分种的车程,不会在这个节骨眼麻烦她。
朱亦非用力甩开沈天佑的胳膊,“沈天佑,你到底有何居心?”
沈天佑面颊微红,大口喘气,“我都能有什么居心,还不是替你着急,你班上的学生真打起来了,劝又劝不开,班主任等着你回去收拾收拾那群顽劣的猴子。”
等着她来收拾?张老师又不知道她会武术,还等着她收拾。漏洞百出。朱亦非脸上露出一丝恍然,“沈总,我看你真是没事闲得慌!”
她调转方向,大步往学校大门的方向迈去。沈天佑急了,骗不了她怎么办,他跟在她身后继续道:“朱亦非,你快回去,不然学生受伤了就不好办。”
朱亦非哪管他扯什么理由,脚步不停顿一秒,眼看再转个路口是学校大门,沈天佑掏出手机,黎成一个信息也没有,看来他没有劝住张父,也朝这边过来了。
沈天佑烦躁的扒拉了下头发,然后深吸一口气,他健步如飞,跨到朱亦非的面前停下来。
朱亦非轻轻瞟了他一眼,绕开他往一旁走,沈天佑跟着她挪动身体,挡住她的道。
朱亦非牙齿咬得死死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沈天佑,你是不是欠揍?”
沈天佑听见骨头咯吱作响的声音,那是朱亦非在出招前捏紧拳头的惯常动作,他先是点头,发现不对又赶紧摇头,一本正经道:“你的学生真打起来了,你再不去的话,见到的就是鼻青脸肿的娃娃们,如果你不信,我开车送你去你们班上瞅瞅。”
“给我闪开!”在朱亦非就要挥出拳头袭向沈天佑的腹部时,沈天佑扭身来了个漂亮的飘移,窜到她的身后,从身后将她整个人圈住,牢牢锁住她的双臂,让她不能动弹。
“朱亦非,我研究过你的招式,别以为我拿你没辙。这叫出其不意。”沈天佑的下巴就停在朱亦非肩膀的上方,前胸贴着她的后背,姿势要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不知道的以为是情侣吵架,男方拥住耍脾气的小女友,不让她离开。
恰有学生路过,眼神不住的往两人身上瞟,有捂嘴偷笑的,有指指点点的,朱亦非羞愤难当,沈天佑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嘴上威胁着:“我是你的甲方,你再敢不听我的话,我让你永生永世成为我的奴隶……啊!”
朱亦非用脑袋往后猛力撞击沈天佑的下巴,接着一个反向弹腿,踢中了他的小兄弟。
钻心的疼痛从下巴处传来,接着是裆/部,沈天佑捂了下巴又要捂裆/部,可是捂那个位置实在不雅观,他忍下剧痛,弓起身子咒骂:“朱亦非,你个挨千万的女人,下这样的狠手是要让我断子绝孙啊。”
朱亦非冷眼瞧他,“断子绝孙不至于,但是在床上躺个三五天倒是绰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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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余。”
“好女动嘴不动手,朱亦非,你迟早要遭报应的。”沈天佑一手捂住下巴,一手指向朱亦非,手指颤颤巍巍,朱亦非将他的手指扒向一边,冷声道:“沈总,报不报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欺负女人的男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我……我哪有欺负你,我是阻止……”因撕心的疼痛,沈天佑的声音成了气音,眼眶泛红,额头青筋突起,可是朱亦非才不管他,扭头就走。
她走后,沈天佑勉强能支起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他半蹲着身,边走边找,好算找了个石凳。
石凳在湖边的坡上,离校园马路有段距离,沈天佑坐下,靠在石凳上歇了口气。他面对湖面,背后有半背高的靠背遮挡,也不怕有人看见,他缓澴将手掌移到裆/部,终于可以揉揉受伤的小兄弟。
由于太疼他不敢用力,先是隔着黑色的裤子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咦,并不疼。他往下稍稍用力按压,依然不疼。再用力,还是不疼。
奇了怪了,分明感觉这个位置疼得令人窒息,为什么按压时不疼呢?
他试着张开双腿,妈呀,撕心裂肺的疼。
怪不得朱亦非说“断子绝孙不至于,在床上躺个三五天绰绰有余”,狗东西居然踢中的不是他的小兄弟,而是与小兄弟筋脉相连的腿根处,就与牙疼疼痛连心是一个道理,起码有个□□级疼痛。她能精准踢中,功夫不是一般的深。
沈天佑此刻特别想拨开裤子看看腿根伤得如何,即使没有断子绝孙,也伤得不轻,肯定是大片大片的青紫。
“我对不起你!”沈天佑盯着自己的裆/部欲哭无泪:“让你受苦了!”
他抬头望向湖心,“都怪朱亦非那个狗东西。”以为做了她的甲方她会收敛点,没想到还是被她揍。
“我就阻止她去见张父,狗东西污蔑我欺负她,我哪有……”沈天佑猛然想到什么,刚才的一幕在脑海里回放。
47. 第 47 章
他好像最后是抱着朱亦非来着!
就这样,再这样。沈天佑摊开双手比划。
原来朱亦非说的“欺负”是这么回事!他情急之下为了躲避她的拳头和阻止她不得已为之,并非故意的。他沈天佑货真价实的正人君子,不可能做出趁人之危欺负女人的行为。
“可是千不该万不该她也不该下手这么重啊,万一失手踢中要害,要我怎么做男人,怎么向沈家的列祖列宗交待……”沈天佑觉得特别委屈,感觉自己既被冤枉还被白白挨了一顿打,要是朱亦非与张父碰了头,他的付出更加不值当。
“老板,老板!”黎成远远地小跑过来,沈天佑懒得理他,一来是没有心情,二来是要不是因为他没本事拦住张父,他不至于挨这顿打。
“老板,你是不舒服吗?为什么额头上都是汗?”黎成不解,老板看上去非常痛苦,脸色卡白,额头铺满细密的汗。
他抬手往沈天佑的额头上一盖,“没发烧啊!”
沈天佑拍掉他的手,剜了他一眼,“拿开你的脏手,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不是,他没招他惹他吧,他发什么脾气,莫名其妙。
黎成退后两步,站好,“老板,张父我给他劝回去了,朱老师她?”
“朱你个头!”沈天佑的火气像火红的炮仗呲溜呲溜被点燃,“再提她,我把你的头给拧下来。”
“哦!”黎成憋憋嘴,不敢再开口,老板正在气头上,还是别招惹他。
“去哪?”转身时沈天佑叫住他,黎成支支吾吾答道:“不是您让我有多远滚多远吗?”
“回来!”沈天佑斥道:“我现在让你去死,你是不是一刻不耽误跳进这湖里?”
黎成不答话,默默往前走了两步,沈天佑看他言听计从又心有不甘的表情,满腔的火气硬生生的由响炮憋成了哑炮。
算了,总不能在朱亦非那受了气,全部撒在他一人身上。
“扶我回去!”沈天佑不爽道,黎成乖乖上前,小心扶起他。
*
朱亦非在校门口没有找到那位女老师说的老人,找了一圈后,没有返回赛场,索性回了老校区。
张雯雯训练非常刻苦,欣慰之余不免为张父的病情发愁,眼看三个月的私人保镖协议要到期,关于合适的肾源沈天佑那边一点消息也没有,也不知进展如何。刚刚给了他教训,想必现在要从他嘴里探到消息非常难,算了,再过三天是端午假期,等事过了,看能不能去报到时再旁敲侧击的问问。
然而不等朱亦非旁敲侧击,假期的头一天,沈天佑主动来电,告诉她有要事相商,朱亦非问是什么事,纨绔少爷竟然又高冷起来,直接挂断电话。
呵,神神秘秘,他怕是有大病吧。为了防止上次贸然去沈家的事再度发生,朱亦非没有立即前往,而是晃到了第二天中午,在沈天佑甩给她一张国外某机构与他的对话截图后,她立马赶去了精诚资本。
“老板,朱老师回了消息,你为什么看上去心情还是不大好?”沈天佑瘫在沙发上,双目无神,像个死人般毫无生气,从早上上班后他这副样子持续了一个小时,仿佛深受失恋打击的怨男,黎成实在看不过去。
他收起汇报工作的平板,又打量了沈天佑几眼,小心问道:“老板,您不会因为要与朱老师解除协议而难受吧?”
一语毕,沈天佑终于有了反应,“古井无波”的眼珠转了转,转到黎成的方向,眼皮耷拉,问:“你说什么?”
黎成抱住平板的手臂收紧,吞了吞口水,心一横,朗声说道:“我说,您该不会喜欢朱老师吧?”
沈天佑起初没有反应,仿佛在努力消化这个信息,半晌,他突然暴跳如雷,“我喜欢她?我凭什么喜欢她?就她,既不温柔也不漂亮,除了一身蛮力,我会喜欢她?差点让我断子绝孙,我会喜欢她?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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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也不会喜欢她!”
巨大的反应令黎成吓了一跳,他恍恍惚惚道:“不是,老板,我随便问问而已,您别动怒,气坏身子不好。”
“随便问问?这种严肃又神圣的问题能随便问问?黎成,我看我是最近对你太好,让你越发放肆无理,到底我是你特助还是你是我特助。”
不是,他就是问他是否喜欢朱老师,他就上纲上线将人训了一通。
“老板,当然是我是特助,您消消气。”黎成摆摆手,试图安抚,在沈天佑继续瘫回沙发恢复到先前的状态时,他默默退出办公室,带好门,将这个暴躁的狮子锁在里面,免得再祸害其他同事。
沈天佑瘫倒,将黎成的问答再心底过了一遍,不可能,他不可能喜欢朱亦非,他不高兴的原因是解除了协议,没机会折磨朱亦非了。
其实那日下午他的腿根就不疼了,没有她说得那么严重。后来左想想又想想,觉得还是早日解除协议为好,万一哪天拆穿了,不是撞个下巴踢个腿根这么简单。
想到这沈天佑烦躁不堪,恨自己没用,怎么怕朱亦非怕成这样,从小到大他就没怕过谁,竟然会怕一个女人?到底是怕被她揍还是别的,他不知道。
为了解决烦恼,他决定出门散心,无意中来到蓝大,无语的是,逛到操场,一眼看到朱亦非在给学生们上课,呵,她倒是精气神十足,没有一丝烦恼。
刹那间,他心想,就算解除协议也不能是他主动提出,他堂堂精诚资本的老板,解聘一个私人保镖还得他去找他,不可能,得她主动找过来,她求他,他再找个机会给她设点阻,报那日一踢之仇。
于是,他卖了个关子,迫使朱亦非急不可耐的找他。现在,她应该在来的路上,他得再演练一遍几日来反复演练多次的话头,绝不能轻易放过她。
然而,就在他泡了一壶茶,踱到落地窗前细细品尝时,令他永生难忘的一幕发生了。
48. 第 48 章
“老板,朱老师回了消息,你为什么看上去心情还是不大好?”沈天佑瘫在沙发上,双目无神,像个死人般毫无生气,从早上上班后他这副样子持续了一个小时,仿佛深受失恋打击的怨男,黎成实在看不过去。
他收起汇报工作的平板,又打量了沈天佑几眼,小心问道:“老板,您不会因为要与朱老师解除协议而难受吧?”
一语毕,沈天佑终于有了反应,“古井无波”的眼珠转了转,转到黎成的方向,眼皮耷拉,问:“你说什么?”
黎成抱住平板的手臂收紧,吞了吞口水,心一横,朗声说道:“我说,您该不会喜欢朱老师吧?”
沈天佑起初没有反应,仿佛在努力消化这个信息,半晌,他突然暴跳如雷,“我喜欢她?我凭什么喜欢她?就她,既不温柔也不漂亮,除了一身蛮力,我会喜欢她?差点让我断子绝孙,我会喜欢她?我喜欢狗也不会喜欢她!”
巨大的反应令黎成吓了一跳,他恍恍惚惚道:“不是,老板,我随便问问而已,您别动怒,气坏身子不好。”
“随便问问?这种严肃又神圣的问题能随便问问?黎成,我看我是最近对你太好,让你越发放肆无理,到底我是你特助还是你是我特助。”
不是,他就是问他是否喜欢朱老师,他就上纲上线将人训了一通。
“老板,当然是我是特助,您消消气。”黎成摆摆手,试图安抚,在沈天佑继续瘫回沙发恢复到先前的状态时,他默默退出办公室,带好门,将这个暴躁的狮子锁在里面,免得再祸害其他同事。
沈天佑瘫倒,将黎成的问答再心底过了一遍,不可能,他不可能喜欢朱亦非,他不高兴的原因是解除了协议,没机会折磨朱亦非了。
其实那日下午他的腿根就不疼了,没有她说得那么严重。后来左想想又想想,觉得还是早日解除协议为好,万一哪天拆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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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撞个下巴踢个腿根这么简单。
想到这沈天佑烦躁不堪,恨自己没用,怎么怕朱亦非怕成这样,从小到大他就没怕过谁,竟然会怕一个女人?到底是怕被她揍还是别的,他不知道。
为了解决烦恼,他决定出门散心,无意中来到蓝大,无语的是,逛到操场,一眼看到朱亦非在给学生们上课,呵,她倒是精气神十足,没有一丝烦恼。
刹那间,他心想,就算解除协议也不能是他主动提出,他堂堂精诚资本的老板,解聘一个私人保镖还得他去找他,不可能,得她主动找过来,她求他,他再找个机会给她设点阻,报那日一踢之仇。
于是,他卖了个关子,迫使朱亦非急不可耐的找他。现在,她应该在来的路上,他得再演练一遍几日来反复演练多次的话头,绝不能轻易放过她。
然而,就在他泡了一壶茶,踱到落地窗前细细品尝时,令他永生难忘的一幕发生了。
49. 第 49 章
朱亦非在精诚资本大楼的对面下了出租车,如往常一样,等绿灯亮了后再穿过人行道,去到对面的精诚资本写字楼。
流畅的外立面线条和巨大的落地窗,现代化的写字楼在艳阳下熠熠生辉,朱亦非抬眼,焦急的等在斑马线外。沈天佑发给她的截图提到张父的肾源有了眉目,具体情况不明,不排除沈天佑吊她胃口,她必须亲自问清楚。
今天她穿了一套黄色休闲运动服,在人群中像棵黄色的牡丹花耀眼,眼前车流如织,两边的行人候在沥青路旁等候,就在这时,人群中一个小朋友蓦地脱离了妈妈的手,窜进了车流中。
霎时惊叫声四起,眼看一辆急速行驶的面包车冲向孩子,朱亦非足踏八卦步凌空跃起三米,如一阵疾风跃上离自己最近的轿车车顶,然后用她的轻蝉功跨过另一辆车的车顶,最后翻身跳下,双手拎起孩子,一个敏捷的螺旋转身,抱起孩子停在了马路中间。
“砰、砰、砰!”面包车来了个急刹车,后面几辆车追尾,发生连环撞,其中一辆黑色轿车在追尾时车身发生偏移,与右边反向行驶的一辆小型货车对撞,又是“砰、砰、砰”的几声,右边的车辆也陆续追尾。
也就是这个时候,满载螺纹钢的小型货车上的成捆钢筋如银色巨蟒倾泻而出。
其中的一根巨蟒恰好不偏不倚的插进了朱亦非的左腹。
撕心裂肺的痛从腹部袭来,朱亦非怀抱孩子,她稍稍低头,清晰看见刺穿腹部的钢筋那里,鲜血汩汩流出,将黄色的运动衣染成了红色。
朱亦非的面色立刻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耳畔是嘈杂的声音,有呼救声,有尖叫声,还有一个声音似乎从对面的大楼而来,唤着“朱亦非”。
在她倒下的那一刻,手中的孩子被人抱走,有人扶住了她,她急忙用二指在胸前点了两下,以封住穴位。然而鲜血依然流不止,溅了一地。
沈天佑在他的办公室看到了下车的朱亦非,本来他是摆着一副居高临下藐视她的态度的,目睹朱亦非乍然窜进车流救孩子,他骂了一句“多管闲事”便下了楼。
然而令他想不到的是,当他迈出写字楼一楼大厅的门,看到的是躺在血泊里的朱亦非。
他立时血气上涌,僵在了原地。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朱亦非会此般奄奄一息倒在他的面前。在他眼前,朱亦非是女战神,是女英雄,是无所不能可以逢凶化吉的能人,哪怕舍身钻入车流救人,也会用她超凡的武艺化险为夷。
“朱亦非!”他用尽全力咆哮,却无法换来那个生龙活虎的朱亦非。
“快叫救护车!”他冲着赶来的交警嘶吼,双腿软得一塌糊糊,手指悬在她鲜血淋漓的腹部不敢触碰,却抖得不像话。这个吊儿郎当惯了万事不过心的男人,此刻发疯了般试图唤醒她。
“朱亦非,别睡,别闭眼!”
朱亦非脑袋昏昏沉沉,全身无力的躺在沈天佑的怀里,耳畔沈天佑的声音最大,大少爷要求她别睡,他又是一副拽得不得了的样子,可是她好想睡啊。
“沈天佑,肾源到底找到了吗?”
“别说了,朱亦非,求你别说!”沈天佑的眼眶掉下两滴泪,“咱们解除协议,我不再逼你,只要你好好的。”
贯穿伤处传来肌肉痉挛,朱亦非感觉脑袋愈发沉了,她勉强扯出一个非常浅的微笑,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沈天佑,你又耍我!”然后闭上了眼睛。
沈天佑登时慌了,巨大的恐慌如海啸席卷着他,他声嘶力竭吼道:“朱亦非!你敢闭眼试试!你闭眼我就让张雯雯的父亲给你陪葬!”
然而朱亦非听不见他这句威胁,除了微微起伏的胸脯,与死去无异。
“救护车,黎成,去叫沈氏医院的救护车!”
*
夜深人静,vip病房内安静得针落可闻。
沈天佑盯着病床上昏迷三天的人,一言不发。
黎成轻轻推开房门,尽量将脚步声放到最低,他将食盒推至沈天佑面前,轻声说道:“老板,您吃点吧,一天没吃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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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天佑摇摇头。
“老板,您还是吃点吧,吃了才有力气照顾朱老师。”
沈天佑依然摇头,“我不饿,你吃吧!”
黎成没撤,焦急万分,就差将沈天佑的头按进食盒里,“老板,你好几天没吃上一顿像样的饭,再这样下去,身体迟早会拖垮的啊!”
沈天佑无动于衷,黎成无法,拖过来一张椅子陪同他坐下。
良久,沈天佑低沉的声音在这个不安的深夜里像哄睡中的婴儿在呢喃:“黎成,你说我是不是很贱。”
他突如其来的一问,黎成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送命题他磕磕巴巴半天也没答出来,倒是沈天佑自问自答道:“我是。”
“她健健康康站在我面前时,我老想着捉弄她,报复她,可是当我眼睁睁看她在我面前倒下去的那一刻,我只想扇自己一巴掌,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呢?为什么非要与她较劲。从一开始是我招惹她在先,她误会我理所应当,如果我不纠缠她,就不会有那所谓的协议,如果我不好面子,要求她赶来公司,她就不会遇上车祸。”
沈天佑的忏悔像刀尖刮在黎成的心,生疼。他与朱老师认识的时间和老板一样长,亲眼目睹两人似一对欢喜冤家打打闹闹至今,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两人相识何尝不是天注定的缘分。
“老板,您别自责,这不是您的错,谁都无法预料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
“怎么不是我的错,我大错特错。”
“老板……”黎成想起那日朱亦非被送进来时,老板的癫狂令他仍心有余悸。他将凡是能调动的国内外名医调到沈氏医院,当即放下狠话,若治不好朱老师,让他们这辈子无法在蓝城混。
“黎成,我是喜欢上她了!”
“啊?”猝不及防的袒露心声,黎成又是一愣,老板终于承认喜欢朱老师了,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可惜的是,朱老师不能亲耳听到。
“可是,等我发现,一切好似晚了!”
50. 第 50 章
“老板,不晚,不晚。”黎成慌慌张张的安抚,生怕一句话不妥,这人钻进牛角尖:“朱老师吉人自有天相,她舍己救人,是顶顶好的人,她会好起来的,等她痊愈,您可以告诉她您的心意,好吗?”
“是吗?”沈天佑泄气般垂下头,双手撑住脑袋,声音暗哑:“但愿如此。”
两人没再说话,一起守了一夜。
第五天早上,沈天佑从沙发上醒来,照常去察看沉睡的朱亦非,一抬眼,两人四目相对,对方睁着一双大眼望着他。
他差点惊叫出声,掀开薄被从沙发上跳起来,跳到朱亦非的床边,埋头问她:“朱亦非,你醒了!”
朱亦非无言,只是眼珠子转动,继续盯着沈天佑。
沈天佑不解,惊喜过后随之而来的是担忧,她一言不发,不会就此哑巴了吧?
“朱亦非,你开口说话试试,能不能说话?”
“我……”朱亦非磨砂般的嗓音响起后不知为何又停了,沈天佑心想,看来不是哑了,那莫非是傻了?
沈天佑问:“朱亦非,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朱亦非摇摇头。
沈天佑深深呼出一口气,看来没傻,既不哑也不傻,为什么她表情那么奇怪呢?像看怪物一样盯着自己,眼神带着一起打量。
难道失忆了?
电视剧和小说里都有男女主在受过重大创伤后失忆的情节,沈天佑觉得朱亦非失忆比哑了和傻了更可怖和难以接受。
“朱亦非,我是谁?”沈天佑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朱亦非,朱亦非盯了他几秒后,在沈天佑要下判决她是失忆时,她嫌弃般开口:“沈天佑,你好吵。”
闻言,沈天佑又惊又喜,脸上绽放出一个比春天还要灿烂的笑容,“朱亦非,你没有失忆,你记得我。”
朱亦非皱起眉头,“沈天佑,你是不是傻!”
能继续与他拌嘴,沈天佑差点敲锣打鼓,那个生龙活虎的朱亦非又回来了。?
“我不吵,我去叫医生过来。”沈天佑欢天喜地的离开病房,就差哼首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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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
沈天佑回来时带来了小米粥、鸡汤、包子、银耳汤……摆了满满一桌。
“虽然不饿,还是得吃点,不晓得你喜欢吃什么,我就都买了一点。”他端了一碗粥,拉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先试下粥,清淡,不刺激伤口。”
“你把床摇起来。”
“噢,好!”一心想着喂她吃食,忘记了摇床,她人还是躺着在呢!
床摇起来后,朱亦非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沈天佑回答:“早着呢!”
“不行,我得出院,张雯雯即将参加比赛,我得去训练场!这里应该是沈氏医院,你去帮我跟医生说说!”
沈天佑听了,将粥碗重重地往桌上一置,“朱亦非,你是有大病吧,她张雯雯非得有你才获奖是吧?她蓝大离了你就运转不了了?你是不是太好看你自己?”
“不是,我……”
“别我,我,我,有本事把身体养好,人张雯雯训练非常好,让她知道你出事,反而让她分心。”
51. 第 51 章
此话不无道理,朱亦非没再坚持,注视沈天佑手里的碗,不张嘴。
“怎么?你不吃粥?那我换鸡汤。”沈天佑说道。
“不是,我还是自己来吧!”说着就要去接碗,沈天佑恍然,脸上出现一抹不好意思的红,将手里的碗递给朱亦非,“你慢慢吃,已经不烫了。”
朱亦非试图直起身子坐起来,发现腹部疼痛难忍,又选择半躺,尽量不压着伤口。
沈天佑看到她强忍疼痛的面色,夺回她的碗,问道:“是不是压着伤口?这样,我去给你拿个围兜来,你就这样躺着吃,如果实在,实在不行,我还是喂你。”
“行,谢谢!”
沈天佑很快拿来一个一次性围兜,他将围兜抖开,修长的指尖捏住两根绳子,往朱亦非的颈上系。他弯下腰,半个身子靠近她,两人的额头此时仅有一拳的距离,一股异常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流动。
沈天佑霎时抬眼,朱亦非恰好也抬眼,两人四目相对,一秒后,他的手指立马弹开,支支吾吾道:“那个,我是看你不方便才帮忙的。”
“谢谢,我自己可以。”朱亦非反手拾起挂在后颈的两个细绳,熟练的系上一个结。
沈天佑又将病床桌移到她面前,再将粥碗放在上面,嘱咐道:“你就这样一勺一勺的舀,有围兜在,不用担心弄脏衣服。”
“行,谢谢你!”
这是朱亦非醒来说的第三个谢谢,乍一听,沈天佑不习惯。他习惯了她的不客气,甚至是恶语相向,大相径庭的客套又让他怀疑她是不是撞坏了神经。
朱亦非吃着,沈天佑在一旁也不闲着,说道:“为了不影响你治疗,你住院的消息我暂时封锁了,唯有你的朋友秦心妍,她来看过你几次。”
“好!”
“这次事故纯属意外,却是因我而起,除了肇事者的赔偿,你住院的所有费用及后期的营养费、精神损失费、误工费由都我负责。”
“确实该你负责。”朱亦非停下喝粥的动作,瞟了沈天佑一眼,直白的回答和眼神,沈天佑为之振奋,这才是他认为的朱亦非嘛,看来确实没有撞傻。
“还有,咱们的协议解除,离三个月期限也不差这五天。”
“嗯!”
“还有……”沈天佑准备继续,被朱亦非强行打断,“沈天佑,能否让我安静会儿。”
“啥?啊,行,行。你慢慢喝,我去外面再买点东西。”沈天佑尴尬的摸摸鼻尖,给自己找个理由就走出了病房。
朱亦非瞧着他的背影,无声的叹了口气。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接受自己还活着的事实,她需要好好适应适应,沈天佑太聒噪,确实影响她清静。
喝完粥,朱亦非睡了一会儿,醒来时,秦心妍正坐在病床旁,见她醒来,豆大的泪珠往外滚,“非非,你终于醒了,你这几天可担心死我了。”
朱亦非:“别哭,我现在不是好好。”
“我是高兴,沈总告许我你醒了的时候,我恨不得长双翅膀飞过来,你是不知道,我那天满身是血,虚弱得不像话,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朱亦非将薄被里的手伸出来,握在秦心妍的上方,“傻姑娘,别自己吓自己。”
秦心妍抹掉满脸的泪花,“澜澜昨天给我打电话,我都不敢告诉她你出事的消息。”
朱亦非:“嗯,先别告许她。”
“好了,我不说了,你好好养身体,有沈总在,你一定能恢复得壮如牛。”
朱亦非面露疑色:“他又不是灵丹妙药,我吃了还能长生不老不成?”再说,他才是她如今躺在这里的罪魁祸首。
提起这,秦心妍似打开了话匣子:“沈总可是守了你三天三夜,硬是不离开病房半步,你是不知道你出事的当天,沈总疯了似的了,差点将沈氏医院给砸了,一个个年过半旬的老医生被他训得连狗都不如,他放出狠话,治不好你让他们一个个为你陪葬。”
“他当他是小说里的霸道总裁。”
秦心妍道:“人家可就是霸道总裁,妥妥的。黎特助说要是旁人,他非得拍个视频存档。”
话落,黎成推门而入,手里提着大包东西,问道:“说我什么呢?”
秦心妍道回答:“说你长得帅。”
黎成放下手里的东西,毫不谦虚道:“我也这么认为。”
秦心妍笑起来,朱亦非也跟着笑起来。
他将袋子里的东西一一取出,摆放在朱亦非面前,“这是老板安排我采购的生活用品,我给你归类一下。”说完开始干活。
秦心妍朝朱亦非眨眨眼,意思是看吧,就说沈总对你贴心。
朱亦非忽视掉她的眼色,闭眼休息。
在医院躺了半个月,朱亦非强烈要求出院,感觉再不出院,人都要发霉了。沈天佑争不过她,在出院的当天上午,通知了张雯雯。张雯雯哭得稀里哗啦,怪自己才知道消息,没有第一时间来看望朱亦非。
幸好这次比赛获得冠军,算是给了老师一个安慰,她自己心里也好受一点。
白色保时捷里,安静得可以听见每人的呼吸声。
为了确保朱亦非坐得舒服,沈天佑特意选了这辆他认为行驶最安稳的车,黎成充当司机,将车开得很慢,沈天估坐在副驾,不停嘱咐:“慢点,慢点,前面是红灯,提前预判,不要急刹车。”
黎成两眼一黑,三十码的速度在城市快车道行驶,他是要有多慢才放心。
后座的朱亦非一路无言,秦心妍有点想笑:“也不用太慢,不低于一百码的速度,对于非非是没有影响的。”
这么一说,黎成心底的怨气没了,也有点想笑的冲动,抿唇憋笑,被沈天佑一个狠厉的眼神打回原形。
就这样黎成依然用三十码的速度行驶,将半个小时的车程,硬生生拉长到一个半小时。
下车时,秦心妍扶朱亦非下车,沈天佑和黎成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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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箱拿出院收拾好的衣物和生活用品,临进小区,朱亦非突然转头对沈天佑说道:“沈总,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你身份尊贵,我的房子简陋,恐怕玷污了你的玉体。”
她这是什么话,明晃晃的拒绝他上楼吗?沈天佑呆愣一秒,继而是尴尬,黎成都可以上楼,凭什么他是特殊的那个,在他的下属和她的好友面前驱赶他,她将他的面子放在哪里。一丝愤怒悄然滋长。
她肯定恨透了他,记恨他骗她到精诚资本导致她差点命丧黄泉。
“朱亦非,我……”
朱亦非的视线落到他手里的袋子,“沈总,将东西交给妍妍即可。”
秦心妍立马主动去接沈天佑手里的袋子,话都说到这份儿,她不得赶紧的,两人的“深仇大恨”不会因为这半个月的和平相处消弭,反而增添了新的仇恨。
黎成急忙给沈天佑找台阶下,“老板,您去车里等,朱老师是体恤您,她住顶楼,小区那楼梯可难爬。”
沈天佑自然知道黎成的用意,他抿紧唇,在秦心妍的手递过来时,他勾紧手提袋的手指还紧了几分,不一会儿,手指松开。
三人彺小区里走,望着朱亦非的背影,沈天佑其实特想大声对她说声对不起,在医院里说不出口,这下更说不出口。
黎成很快从小区出来,看见靠在车上满脸沮丧的沈天佑,不敢上前安慰,毕竟掉面子的事,越安慰越伤人自尊。
“老板,那个,我们走吧!”
沈天佑低着头,没有半点反应,像是没有听见似的,半晌,他问:“我到底该怎么做?”
黎成以为是在问该如何做能让朱老师原谅他,他想了想,认真答道:“老板,您别灰心,朱老师此前与您有诸多误会,这误会可能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解开,但是我相信,时间一长,你们相处久了,她自然清楚您的为人,会原谅您的。”
沈天佑抬头,“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是问我该怎么做让她知道我喜欢她?”
“什么?”黎成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味过来后向沈天佑确认:“老板,您是承认您喜欢朱老师?”
沈天佑不置可否。
黎成双手捂住嘴,简直难以置信,老板是承认喜欢朱老师了。
“你知道,我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女孩子的心思,更不懂得怎么追求女孩子,而朱亦非她又与普通女孩子不一样,何况……”沈天佑往朱亦非住的那栋楼看了一眼,“我们的过往不太她看”。
黎成懂,两人有过结嘛,朱老师对老板的态度刚才可见一斑,是要极力与他划清界限,可他总不能打击老板吧。他鼓励道:“老板,不管朱老师是什么样的人,也不管您有没有谈过恋爱,爱情需要主动出击才能拥有,不是凭空想象坐等天下掉下个女朋友,既然您明白了的朱老师的态度,您如果不想就此遗憾一生,就应当主动去追求。”
“俗话说好友怕烈郎缠,像朱老师的性子,您缠住她就对了。”
52. 第 52 章
楼上,秦心妍关上大门,走到阳台往下看,小区门口男人形单影只,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她嗔怪道:“你也忒不讲道理,毕竟人家尽心尽力照顾你半个月,你好歹请人上来喝杯茶,却将人赶走,我瞧着小沈总挺可怜的。”
朱亦非也望了一眼楼下,很快收回视线,在秦心妍的搀扶下慢慢挪到沙发边坐下,半个身子靠在沙发靠背上,不紧不慢道:“你光记得他照顾我,却不记得他逼我。”
伤筋动骨都需要一百天的时间修养,更何况腹部戳了个洞,医生建议朱亦非住院一个月,她提前半个月出院,此时不管是行动还是说话,有气无力。
“慢点,慢点!”秦心妍给她盖上一个薄毯,埋怨道:“亏你是学武之人,这要是普通人,不躺个三个月下不来床。”然后她又接着刚才的话说道:“无非就是逼你做他的贴身保镖,那也是你揍他在先,少爷过不了心里的坎,怎么说来着,好比小孩赌气。”
“是吗?”朱亦非将薄毯掖紧,“我发现你一直在替沈天佑说话,怎么,他暗地收买了你,让你充当他的说客?”
“哪有!”秦心妍手摆得似拨浪鼓,极力否认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我是从日常小事窥见真知。”
“真不真知我不晓得,他大少爷不再招惹我就行。”朱亦非闭上眼小憩,没再言语。
秦心妍见她不愿意多聊,开始归整从医院带回来的物品,专门请了几天的假陪朱亦非,眼看后天是最后一天,到时候朱亦非得自己照顾自己,她不放心。搁在茶几上的手机猝然响起,她急忙拾起,生怕吵醒朱亦非,看见屏幕上熟悉的人名,悄悄走到阳台,关上了阳台门。
朱亦非睡得迷迷糊糊,醒来时秦心妍不在,屋里漆黑,阳台透过光亮,她拿起手机一看,7点,竟然睡了两个小时。
正准备给秦心妍打电话时,门被打开,屋子里陡然亮起,她眯了眯眼,就听见秦心妍边换鞋边说道:“醒了,我去买了点菜,有猪肚,给你做猪肚汤。”
她将手里的袋子提进厨房,出来后又说道:“我刚才在楼下看见阿姨了,喊她上来她不上来,走了。你们吵架了?”
“没有!”朱亦非下意识往楼下小区门口看了一眼,除了路灯没有人。
秦心妍问:“她应该不知道你出车祸的事吗?”
“我不知道。”朱亦非摇头,又道:“或许是路过这里,并不是专程过来。”
高考后,蒋丽看望朱亦非的次数屈指可数,现闹掰了跑来看她,朱亦非只觉得可笑。
秦心妍打开冰箱,将可冷冻的生鲜放进冰箱,说道:“你舍身救人的英雄事迹都上了蓝城新闻,她知道也不难。不过要感谢沈天佑,不是他动用他的资源,估计记者要踏破医院的大门和你这房子。”
朱亦非正在叠薄毯,闻言一顿,问道:“你是说是他封锁了消息?”
“对呀!”秦心妍觉得她的反应有点怪,转头说道:“难不成你以为是谁?你那利用你的院长继父?”
朱亦非没有应声,思绪被一道门铃声打断。
“是阿姨,她还是上来了。”秦心妍连忙去开门,门外却是外卖小哥,黄色的套装,戴着一顶黄色的头盔,问道:“请问是706朱女士吗?您的外卖到了。”
秦心妍接过他手里的外卖,关上门,问朱亦非:“是你点的外卖吗?”
朱亦非答道:“我没有点,不是你点的吗?”
“我也没有。”两大包外卖,拎在手里沉甸甸的。
两人面面相觑,仔细瞧了瞧袋子上的签收单,什么信息也没有,对方匿名。秦心妍仿佛拆炸药包似的小心翼翼打开外卖袋子,一个个黑色的精致食盒呈现在眼前。
“哇,居然是从陈李记打包的高档食点,早就想吃了。”秦心妍打开食盒,整整摆满一个餐桌,“不晓得是哪位好心人点的,应该没毒吧。”
这一桌粗略算算,一万起步,陈李记是蓝城老字号饭馆,定位高端,一餐人均消费五千,一般人吃不起。
秦心妍想吃又不敢吃,朱亦非疑惑重重,知道她住址的人不多,到底是谁送来的。桌上的手机响了短促的一声,秦心妍看了一眼,又急忙按灭手机,朱亦非问她:“谁发来的消息,你怎么慌慌张张的?”
秦心妍摆摆手,“哎,垃圾短信,咱们快吃吧,管他是谁点的,填饱肚子不用自己动手做饭就行。
朱亦非夹了一筷子,味道确实不错,她细细咀嚼,心底大概猜到了点餐之人。
第二天,朱亦非在秦心妍的陪同去蓝大处理了些工作,学生们都放了暑假,教学楼和操场上空荡荡的,体育组办公室的老师也不多,包括她在内仅三人,差不多都放假回了家。
第三天,朱亦非早早的起了床,秦心妍执意送她去复查后再上班。一下楼,白色保时捷停在小区门口,熟悉的车牌号近在眼前。沈天佑斜靠在车上,听见脚步声立马抬头,小跑到两人跟前,说道:“我送你们去医院。”
朱亦非冷声道:“不劳烦沈总,我们有车。”说完,拉着秦心妍的手臂要走,秦心妍的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那个,我的车好像没油了,跑不到医院,昨儿给忘了。”
“你……”这个节骨眼车没加油,要不是看在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上,朱亦非要怀疑她是故意的,“没关系,我们打车去。”
秦心妍又是一动不动,瞅着朱亦非问道:“你确定蓝城司机的技术可以将你平平稳稳颠到医院?我怕没到医院,已经将你颠到了西天。”
沈天佑适时插嘴:“我的车技你毋庸置疑,车子选的是前天送你回医院的这辆,绝对放心。”
秦心妍附合道:“对,对,绝对放心!”
朱亦非冷眼瞧着二人一唱一和,像唱双簧似的。
“上车吧,走嘛!”朱亦非在秦心妍的鼓动下上了沈天佑的车。今天黎成没来,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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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充当司机,这次车速开得比上次出院还要慢,二十码龟速行驶,不知道的以为是哪个实习生初次上路。
“沈总,你可以开快点,我没有那么娇弱。”开了半个小时后,朱亦非终于开口,按照他这速度不晓得开到猴年马月,秦心妍说要吃蓝城最有名的包子铺的包子,在十五钟前下了车,刚又发了信息,说直接去上班了。
现在车里就剩她和沈天佑,两人一语不发,他的车速开得实在太慢,她忍不住提出意见。
“哎,好。”沈天佑难得乖巧得应道,应得干脆,速度却只是提高了二十码。朱亦非无语,懒得说话,转头望向窗外。
大概十点钟到达沈氏医院。朱亦非中途眯了一会儿,等睁开眼,看到是沈氏医院的大门,不解道:“不是说好去中心医院,怎么来了这里?”
沈天佑眼神在空中虚飘了一下,回道:“毕竟你是在沈氏住院治疗,医生对你的病情更了解,换药不是小事,但凡护士技术不好,你身上会留下非常明显的疤痕。”
朱亦非不可察觉的叹了口气,算了,来都来了,在哪个医院换药都是一样。”
她刚走到门口,院长亲自迎接,笑意盈盈的将他们带来了单独的换药室。
换药室三个护士候着在,前呼后拥般将朱亦非请到座椅上坐下,沈天佑则出了换药室,在外面等候。
座椅高度非常好,双脚呈直角着地,身子不用曲着,座垫像棉花一样柔软,朱亦非感觉从来没有坐过这么舒服的座椅,况且座椅靠背可以调节角度,稍稍往后倾斜,腹部不用呈力,不再有隐隐的刺痛感。
“你们医院的设备果然先进。”朱亦非说道,斜靠着椅背,等待护士拆线。其中一个大眼护士给朱亦非递上一杯果茶后,回道:“我们沈氏医院为了打造全国一流私人医院,与那些公办三甲医院竞争,每年都会斥巨资更新设备。”
纱布一层层的掀开,朱亦非感受到一阵凉意,大眼护士继续道:“不过,这座椅沈氏医院只有一台,是沈总从国外采购回来的,值十几万,只给您一人使用呢!
还在等待药膏涂上去的朱亦非蓦地睁大双眼,他沈天佑到底几个意思?
不等她细想,又是一阵冰凉,药膏抹在伤口,如果不是因棉签按压带来的微微酥麻,就只剩冰爽和舒适,比她在住院期间用的药感觉都要好。
涂了药,贴了纱布,换药护士又沿着腹部前缠了一层纱布,防止最里层的纱布脱落。她在缠时,嘱咐朱亦非:“朱女士,这次换了药伤口碰到水也关系,但是洗澡是万万不可的。”
“为什么可以碰水,一般伤口不是不能碰水的吗?”
换药护士长了一张樱桃小嘴,狐狸眼,回答时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因为这次的药不同啊,吸收快,不等您回家,差不多吸引一半了。”
话落,朱亦非望向门外男人的背影上,离得不远,不晓得她们的对话他是否听得见。
53. 先发,这章会大改
大少爷可真是煞费苦心!
朱亦非没再继续与护士们聊天,等结束后她出了换药室,对那道背影说道:“走吧!”
沈天佑跟她下了楼,发现她情绪不太对,试探性问道:“是哪里不舒服吗?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叫医生过来看看。”
呵,真是会装,比环保袋都能装。
朱亦非斜了他一眼,“招摇过市!”
沈天佑纳闷了,他没招她惹她,她怎么骂起人来了?他哪里招摇过市了?为了给她提供最舒适的换药体验,给她单独开辟了一间换药室,提供了最好的进口坐椅,女孩子害怕留疤痕,托朋友从国外买了最好的促进伤口愈合的药和疤痕药,她不知感恩就算了,还阴阳怪气。
沈天佑心里极不痛快,像做了好事的孩子想要获得表扬反而被狠狠训了一顿。
其实朱亦非不是故意要讽刺他,人心都是肉长的,护士们的描述她不可能不触动,如此破费她受之有愧,当少爷通过他人之口转述给她,生怕她不知道似的,一副邀功的做派,她反而觉得他张扬、做作,无非为了弥补当初的过失。
转念一想,算了,生什么气,少爷愿意花钱,她享受就行,管他什么做派和目的。
“朱亦非,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沈天佑与朱亦非一前一后进了电梯,非要朱亦非说个明白。
朱亦非面对电梯门,冷冷的来了一句:“沈总,我需要安静。”
“行。”沈天佑讪讪闭嘴,心有不甘,拿出手机疯狂轰炸黎成:
“都怪你出的馊主意,她生气了。”
“狗屁的十万高级座椅,我大费周章的运回来,她根本不满意。”
“你再给我出不切实际的馊主意,我打爆你的狗头。”
……
“叮”,电梯门开,沈天佑急忙收起手机,步出电梯,两人上了车。
一路的无话,下车后,朱亦非在车窗外对沈天佑说道:“沈总,以后换药我自己就行,不用劳烦您。”
呵!沈天佑不搭理她,心想,你高冷耍性子,我也是有脾气的,他轻抬眼皮,在朱亦非的注视下摇起车窗,紧接来了给酷炫的漂移,然后扬长而去,留给朱亦非一团高级轿车的尾气。
朱亦非挥动眼前并不存在的烟,少爷的豪车一溜烟不见了,原来少爷耍起脾气来,开车可以开出火箭的气势,她定在原地,一时又觉得好笑。
朱亦非原本以为少爷生气了,不爽了,能听进去她的话,后面不会再来,结果两天后,他照常出现在小区门口,后来直接将车开进了小区,停在了楼下。
不晓得给了保安大爷多少好处。
每三天的换药,他记得可清楚的哩。朱亦非无语,这上车不是,不上也不是。不上车,他疯狂按喇叭,跟在她身后不走。
“沈天佑,你是不是有病啊!”朱亦非转身怒视沈天佑,挡风玻璃里的男人头微微扬起,表情冷漠,根本不听劲,按下的喇叭没松开过。
朱亦非无奈,选择上车,喇叭声立刻停止,沈天佑全程无话,继续选择做哑巴,嘴角却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他终于发现了一个可以拿捏朱亦非的方法。
照此方式持续了半个月,沈天佑成了朱亦非换药的专程司机。今天是最后一次换药,朱亦非和沈天佑沈氏医院医技楼下了车,沈天佑让人将车开进停车场,正要抬步,一位大妈走近他们,惊叫道:“你就是那位在北阳路救人的小姑娘。”
她朝身后的几位姐妹高声说道:“你们快过来瞧,看我看到谁了。”
一群阿姨们蜂拥而上。
朱亦非和沈天佑被迫驻足,两人均蹙起眉,沈天佑开口:“阿姨,您认错了人。”
“我不可能认错人,小姑娘救人当天我就在现场,错不了。”她边说边拿出手机,“来,小姑娘,咱们合张影。”
朱亦非推辞不了,阿姨已经打开了手机相机,她猜想这群阿姨是附近小区的住户,虽然是见义勇为了,她不喜欢大肆宣扬,也不喜欢抛头露面,无奈阿姨们热情,要求也简单,就拍张照而已,她配合她们拍了几张照片,沈天佑主动挪到一边,候在一旁。
拍好后,阿姨们才放过她,正要再抬步时,一个年轻小伙也跟上来了。他举着一台摄影机,胸前挂着一蓝色工作牌,是位记者。
“您就是那位在明里巷抓抢劫犯的朱女士?”小伙暗爽,他本是在周边闲逛,看有没有什么民生素材可以捕捉,医院是最好的地点,没想到竟然有幸碰到前段时间两起见义勇为事迹的当事人,能采访到当事人,还怕他不出名不成。
朱亦非摇头,“抱歉,您认错了人。”这时,沈天佑伸出手臂挡住小伙欲上前的步子,虚揽朱亦非的腰,两人绕开他往医院一楼大厅走。
哪知小伙并未被劝退,扛着摄影机追在他们的身后问:“朱女士,请问您能在车顶健步如飞,在巷口踢中歹徒的要害,是不是学过武术,之前听说您曾是武术冠军,您的父亲……”
提到朱正,朱亦非乍然顿足,转身深深的望向小伙,小伙紧张道:“难道不是吗?您父亲当年救人不成,反倒害死人……”
“住嘴!”朱亦非急忙制止,面色仿佛染上一层凝重的浓雾。沈天佑威胁道:“你是不是嫌你的记者生涯太长了。”
小伙哪肯善罢甘休,猜想自己戳中了朱亦非的痛处,捕捉到了她的敏感点,大为兴奋,他使劲往朱亦非的痛处戳:“您父亲以为能从绑匪的枪下救到人,结果呢?”
“你给我住嘴!”朱亦非强忍不挥出拳头,沈天佑非常清晰的听见骨头咯吱作响的声音,这是朱亦非将要动用武力的前兆,她受过伤,养伤才一个月,不能用力,他厉声唤道:“保安,将这人赶出去。”
两个保安先是在窗口瞧了瞧,看到老板极其难看的面色,火速去架小伙的胳膊。小伙像只灵活的泥鳅,一个转身就滑到一旁,他越说越兴奋,索性放下摄像机,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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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摄像头对准朱亦非,“您的父亲就是朱正,对不对?他……”
他准备再问,一道黑影从眼前掠过,胸前沉沉的挨了一拳。
这一拳不轻,疼得很,他弓着身子看向使出这一拳的人,咬牙道:“堂堂沈氏小公子大白天公然殴打新闻工作者。”然后反手就是一拳,打在了沈天佑的下巴上。
不错,是沈天佑使出的这一拳,眼看朱亦非忍无可忍,即将出拳时,他先一步上前,朝小伙猛揍了一拳,小伙自然认识他,他曾经还采访过他。
眼睁睁看着老板被打,两个保安慌得一批,奋力上前,再不牵制住年轻气盛的小伙,明天别想上班。
院长这个时候从楼上的院长办公室下来,眼前的情景他惊得大跌眼镜,老板在医院挨揍,不管是出于何原因,先道歉了再说,“小沈总,抱歉,刚才有事耽误了,没有下来迎接,是我们管理不周,以后我们一定加派人手,医院一公里内的闲杂人等一定密切关注。”
沈天佑边整理衣衫,边道:“该怎么处理,想必不用我明说。”
“是,是!”院长卑躬屈膝,腰快折成九十度,唉,被少爷记了过,以后恐怕难混。幸好医技楼来往的人不多,不然患者看到这种情形,又得蛐蛐好久。
*
换药室,朱亦非亲自为沈天佑涂药,一旁的小护士忍不住多嘴了一句:“原先是给一个人换药,现在变成两个人。”
沈天佑瞪了她一眼,她立马噤声,带上了门。
“怕疼就别逞能。”朱亦非用棉签一点点的涂,透明的药膏铺满了伤口。
“我怕你用力,牵扯到伤口。”
“我顶多一个勾拳再加一个弹腿能将他打到闭嘴,不用费力的招式,牵扯不到伤口。”
“我只是想尽力保护你,你不能再受伤了。”沈天佑低下头,朱亦非手中的棉签落到了他的鼻尖上,一丝暖流在她心头缓缓淌过。
她不知这是何感觉,或许是从小是她保护别人,第一次听见别人保护她,她总有那么点感动吧。不过他说得对,这次受伤不比小时候学武时摔伤、擦伤,那些都是皮外伤,最多摔断了骨头立马接了,刺破了肚皮可不一般,那螺纹钢但凡再偏一毫米,她命都没了。她说得是轻松,一旦动武,估计伤口裂开,又得换个半月的药。
朱亦非收起药膏,一言不发,沈天佑蓦然说道:“你不用担心,今天的事绝不会外传,有几个患者拍了视频,我会处理好。”
他以为她在为刚才发生的一幕担忧。
“谢谢你,沈天佑。”朱亦非转身,真诚的说道,两人一站一坐,沈天佑从她的双眸里看到了真诚,不像上次那般客气,心头好似有羽毛轻轻挠了一下,他眼睛发亮,想回答一句“没关系”,又觉得太生硬,半天没憋出一句话。
他不开口,朱亦非整理好桌子上的物品,心底盘算着明天的计划,她原本计划明天去看望安澜,犹豫要不要将时间推迟。
54. 第 54 章
云城是一个四季如春的小城,这次时间充足,朱亦非订的早上的机票,白天起飞,欣赏到了这座城市绝美的风景。安澜事先不知道朱亦非会来看望她,当朱亦非出现在她面前,她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尔后眼眶噙满眼泪。
她是后来知道了朱亦非出车祸差点没了命,还是朱亦非出院当天秦心妍告诉她的。她的一颗心长期揪着,如今终于可以放下心来。
“别哭,我不是好好在你面前,哭多了对孩子不好。”朱亦非为安澜擦开眼泪,将近两个月不见,安澜的脸蛋较上次明显丰满些,她故意捏她的脸蛋逗她,“长胖了不少。”
安澜圆润的脸蛋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过了孕反应最激烈的头三个月,现在能吃能睡,自然要胖了些。”
“这样呀!”朱亦非伸手去摸安澜的肚皮,“小家伙挺棒的。”
刚覆上手掌,手心猝不及防被一个大包顶了下,朱亦非瞬间睁大双眼,“她是动吗?”
安澜看她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捂嘴笑道:“对,她是在欢迎你的到来,往常她懒得很,不怎么动,你一上手,她就动了。”
朱亦非更加惊奇,盯着安澜的肚皮观察了许久,夏天她只穿了一件具有民族风情的连衣裙,小东西在她肚子里翻滚,肚皮像波浪翻着花,颇为神奇。
小东西在安澜的肚子里活蹦乱跳,让朱亦非对于生命有了新的认知,她问了安澜许多关于育儿的问题,一场好友相聚硬生生演变成一场育儿专题讨论。
云城的傍晚比蓝城要凉快,太阳下山后,不一会儿,凉风袭来,两人吃完晚饭,躺在葡萄架下,一口冰镇西瓜入口,别提多畅快。
“我准备在你这里住上两个月!”朱亦非漫不经心的说道,粉红色的西瓜汁从她的嘴角溢出来,安澜递给她一张纸,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大为振奋,“你是真的打算陪我两个月?”
朱亦非擦掉嘴角的西瓜汁,说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算了算,你生产的日子应该在12月,到时候你把预产期给我,我请假过来陪产。”
安澜激动又感动,眼泪差点又掉下来,朱亦非连忙抽出一张纸替她擦掉,“好好的,怎么又哭了,谁让我要做小东西的干妈,干妈不得见证她出生。”
安澜咧开嘴笑了。
这西瓜是安澜自个种的,皮薄肉甜,水份足,如今她在镇上的小学教书,闲暇时种种花和瓜果蔬菜,日子过得充实又自在。朱亦非打算再吃一块,这个时候接到了朱正的视频电话,两人有好一阵子没聊,住院半个月加上休息半个月,为了不让朱正担心,她提前编了个谎言瞒了过去。
朱正聊了一会儿他的近况后,问道:“非非啊,武术账户里的一千万是你拉来的投资吗?”
朱亦非被问得莫名其妙,如此庞大的数目,她一个小小的大学体育老师,哪有能耐拉来投资,她回道:“不是我。”
“奇了怪了,对方打完款,既没有留言,也没有电话,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手机里是朱正一张满脸疑惑的脸。
一旁的安澜也奇怪,“叔叔,会不会是您前期拉的投资,付款延迟。”
朱正回道:“不是,每个我联系过的投资人我都问过。”
朱亦非眉心划过一抹讶然,问道:“对方账户名是什么,您查过吗?”
“查过,精诚资本,非非,你认识吗?”
一说精诚资本,朱亦非抢答似的回道:“认识,当然认识,是我拉来的投资。”不光认识,两人是冤家来着。
朱正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下,后面的聊天心态轻松不少。
朱亦非解除了他的疑惑,她自己的疑惑依然没有解除,沈天佑贸然打一笔巨款的目的在她心头生成了一个大在的问号。当初她充当她女朋友的感谢费是五百万,他直接翻了个倍是几个意思。
“非非,或许小沈总他认为叔叔的武校值得投资,他投资了那么多赛事和学校,不在乎多一个。”安澜提出她的见解,也不无道理。
朱亦非放下她的疑惑,两人睡了一个自然醒的好觉,安澜打算今天陪朱亦非好好逛逛镇子,带她体验一番当地风土人情。
等她们装扮好准备出门时,院子杜娟树下立着一个熟悉身影,乍然撞进了两人的视线,两人均是惊讶顿足。
朱亦非试探问道:“沈天佑?”
沈天佑听见朱亦非叫他,缓缓转身,双手插在裤兜,眼皮轻抬,一副吊而郎当的样子,他好看的眉毛蹙起,语气不爽:“朱亦非,你个冷血动物,我因你受伤,你不照顾我不说,竟然偷偷跑来云城。”
他的随口抱怨在朱亦非的耳朵里成了指责,朱亦非看不惯他这颐指气使的模样,因朱正武术投资生出的那么一丢丢感激之情,此刻荡然无存。做他的保镖时他总是用这种态度高压一头,现在不做他的保镖,她不可能任他像根针随意扎。
“我帮你擦过药,也道过谢,不就是下巴挨了一拳,嘴角擦破了皮,你一个大男人,自己不动手,怎么还指责起我来?”
听听,她说的什么话,沈天佑一大早的好心情被朱亦非怼得全没了。他原本设想的是她认个错,道个歉,对他说声“是我疏忽了”就完事了,这女人一开口可以噎死人。
在朱亦非的眼里,沈天佑受的不是要了命的伤,当年她学武时,受过的伤比这严重的得多,她哼都没哼一声,手肘摔断了,咬咬牙继续练。而沈天佑不这么认为,在他的成长经历中,被针扎破手都可以惊动沈氏上下,嘴角被蹭破了皮,那是要在沈氏医院享受三天VIP待遇的。
“朱亦非,什么叫做就是下巴挨了一拳,嘴角擦破了皮,你以为我是头牛呢,不怕鞭子抽得疼。”
“你要是牛倒好,牛比你扛揍。”
沈天佑气得火冒三丈,大老远追过来,一句安慰没得到,倒是受了一肚子气。
朱亦非无语又无奈,大早游山玩水的好心情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娇气包搅黄了。
眼见两人有吵起来的趋势,安澜急忙干预,“小沈总,你应该还没吃早饭吧,走,我请你去镇子上吃当地特色美食。”
“行!”沈天佑浅浅回道,盯了朱亦非一眼,两人一左一右,像两根随时会爆炸的冲天炮杵在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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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两边,跟着她往镇子的方向去。
三人在镇子上吃了甩粑粑,糯米团,喝了泡鲁达,鸡丝汤,沈天佑始终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面沉似水,一语不发,单独坐一张桌子,与朱亦非和安澜隔老远。
“我看你性子冷淡,也是个情绪稳定的人,可一遇上小沈总,像炸药一样说炸就炸,我听出来了,他其实没别的意思,单纯抱怨两句而已。”安澜喝完最后一口汤,放下了碗。怀孕后,她特别喜欢喝汤,一喝就是一碗。
“再怎么说人家因你受伤,你确实该表示下,好歹送点水果、买份可口的点心哄哄,可你,一声不响眨眼就走了。”安澜看不过去,想劝和两人,“小沈总毕竟养尊处优惯了,受了伤自然需要人关心,你得给人家一点关爱嘛。”
“我哄他?还关爱?”朱亦非觉得不可思议,冷冷说道:“要哄,让他回家躺他妈的怀里哄。”
安澜一听,额头直接冒出三根黑线,她咋脑袋绕不过弯呢,是要人哄的问题吗,是看谁哄。好友直女一枚,她感觉非常无奈。
等朱亦非吃完,安澜对沈天佑喊了一声,“小沈总,我们要去千丝洞,你要和我们一起吗?”
沈天佑早已经吃完早餐,坐在原位刷手机,听见安澜问,他头也没抬的回道:“我正打算去那边,你们如果想要跟我一起,我不勉强。”
安澜捂嘴笑,面前的人就是一个嘴硬心软的傲娇大少爷,可惜撞上了朱亦非这个不开窍的铁板,以后够他头疼的。
“行,你带上我们,我们今天准备在外面玩一天。”
“没问题。”沈天佑收起手机,起身,从朱亦非面前经过时,对安澜说道:“走吧!”眼神半分都不分给朱亦非。
千丝洞是一个地下溶洞,洞内有石钟乳、石笋、石柱、石花,洞中有洞,洞中有桥,洞中有水,颇为壮观,需要乘船游览。每只船除去导游和船夫,最多容纳六人。
三人上了船,等了大概几钟,凑够了六人才开船。朱亦非和安澜原本坐在船的一头,沈天佑坐在另一头,上来了三个人,眼见其中一个白色T恤男人要挨朱亦非坐下,沈天佑大长腿一迈,不动声色的夹在了两人中间,嘴里大言不惭的说道:“坐船头,晕。”
船不大,坐哪儿都一样,所有人莫名奇妙的看向他,尤其是白色T恤男人,一幅看神经病的表情,沈天佑完全不在意,当作没发生般,自顾自观赏一旁的石壁。
以前不是没有出来游玩过,多是爬山,要么在海边,不是大游艇,就是驾着他的摩托艇,风光又刺激,但是身边总围着一群人,叽叽喳喳,阿谀奉承,总觉得差那么点意思。今天不再是沈氏小公子,是芸芸众生的一员,听导游细致讲解,身旁的游客不时发出惊呼,尤其是旁边多了一个朱亦非,他觉得特别有意思。
朱亦非的惊叹声比别人小,询问导游的话也非常理性,溶洞漆黑,除了石壁上的五彩灯光,船里的人互相看不清楚对方的脸,沈天佑能想像得到她此刻的表情应该与平常一样面无表情,冷到如同这石壁上滴下来的水,如同这船下流淌的河,没有一丝人性的温暖。
55. 第 55 章
与她认识以来,她一向冷言冷语,不解风情,不是挨她的揍就是被她冷嘲热讽,如果她哪天对他温柔备至,嘘寒问暖,他反而不习惯。
沈天佑想了想,算了,还是别跟自己怄气,这个女人没心没肺,跟她怄气不值当。
朱亦非正在欣赏一处石钟乳,欣赏得入神,猛然一个不轻不重的撞击,打断了她,船头猝不及防的振动,她身子一歪,差点掉进河里,这时,一个温热的手臂用力挽住了她。
待她坐稳,手臂很快收回,胳膊上还留有他的余温,朱亦非浅浅的说了一声:“谢谢!”
以为对方不回答,却听见对方用他惯常的吊儿郎当的语气回道:“不用,记得下次小心点。”
船蜿蜒在河里,时而光影交错,时而怪石嶙峋,亿万年前形成的石灰岩洞向世人展示了一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大概一个小时后,船终于驶出了洞口,豁然开朗的光亮令人大呼过瘾,白T男人一时忘乎所以,如弹簧般陡然弹跳起来,幅度太大,船失了平衡,船上的人都未防备他会有此般剧烈举动,晃动中安澜一个不稳,差点栽进水里。
朱亦非急了,问安澜:“要不要紧?”
在安澜回答不要紧后,朱亦非朝白T男人低声吼道:“请你遵守乘船规则,上船前导游明确申明开船后直至船停稳,是不可以随意走动和任意跳动,她是孕妇,万一掉进水里,后果不堪设想。”
白T男人不以为意,讥讽道:“孕妇就不该乘船游玩,还是回家好好躺着。”
“算了,已经到岸了。”导游尽力劝和,几人陆续下船,白T男人也要下船,却在下船前被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拦住。
“向她道歉!”
白T男人轻笑,仰头与沈天佑的视线对上,刚才就是这个小白脸抢他的位置,他还不爽呢,他竟然教训起人来,呵,男人朝沈天佑啐了一口:“我呸,我道歉?我道她奶奶的歉。”
一语惹恼沈天佑,就在他准备叫人过来处理时,男人突然动起手来,朝他的眼角挥去,然而拳头挥在了半空,人却哇哇大叫起来,原来是额头被一颗石头莫名击中,立刻弹出一个大包。
男人捂起额头破口大骂:“是哪个狗日娘养的,敢做就敢当,给老子滚出来。”
沈天佑自然知晓是谁,眉眼含笑的眼神投向男人后方的朱亦非,两人的视线恰好对上,又急忙收回,恢复到原先的表情。
接着又是一个石头弹出,弹在了男人的左膝盖,第三颗,弹在了男人的右膝盖,男人双腿疼得要死,跪在了沈天佑面前。
“呀,知道错了,主动给爷磕头道歉,乖孙子!”他双手抱臂,得意洋洋。
男人咬牙切齿,指着沈天佑放狠话,“你给老子等着。”
话刚落地,屁股后面又挨了一石子,正中□□位置,这下将男人激得面红耳赤,夹着屁股扭身吼道:“到底是谁,给老子出来。”
身后是两个清秀的姑娘,其中一个还是孕妇,看上去毫无攻击力,他收起怀疑的目光,想骂沈天佑又不敢,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讪讪离去。
沈天佑先上了岸,伸手去扶安澜,安澜笑了笑,“小沈总,由非非教训人,没人不服。”
沈天佑好似自家孩子被外人夸奖的家长,一脸骄傲,“知道。”
千丝洞除了有溶洞参观,还有千水湖可供游览,三人出了溶洞,去千水湖划了水。
安澜是孕妇,不宜运动量过大,划完水,三人回到镇子已是午后。
朱亦非陪安澜午睡,醒来太阳下了山,不见沈天佑的踪影,以为他回了蓝城。两人一个给瓜果松土,一个给花剪枝,没想到刚忙了没一会儿,沈天佑抱着大包小包进来,院子里快塞不下了。
除了婴儿用品,剩下的全部是生活用品。朱亦非和安澜目瞪口呆,放下手里的活看沈天佑忙前忙后。
沈天佑停步,催促两人:“光看干什么,快帮忙啊!”
“哦!”朱亦非同他将院子里堆放的大大小小的包和箱子挪到安澜的房间。
“你还没走?”朱亦非问道,沈天佑将最后一个装满婴儿玩具的箱子放进房间,拍拍手,不解道:“我为什么要走?”
骤然想到什么,他面露不耐,“朱亦非,你是不是早就想赶我走?就这么讨厌我?陪玩半天一脚将我踹开?”
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他反应就这么大,朱亦非懒得理他,“随你怎么认为。”
“什么叫做随我?朱亦非,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沈天佑跟在她的身后,无休无止的非要讨个说法。
声音太大,引得隔壁的租户打开二楼的窗户,她的视线正好将院里的一切一揽无余,手里握着一把瓜子,倚在窗棂上,一脸八卦样,“哎呀,小安,这是你的男朋友?”
这位租客同安澜一样是民宿长租租客,凭空想象过安澜的一些情况,不安分的女人与野男人苟合,导致未婚先孕,男人不认账,被男人抛弃后远走他乡,看见气势汹汹又模样不错的沈天佑,以为是安澜过去的男友追了过来,两人刚吵完架。
沈天佑眉眼已现出烦躁,被人一误会,更觉烦躁,冲那租客嚷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租客一听,脸红一阵白一阵,“神经病!”
沈天佑叉着腰叫道:“那你赶紧把窗户关严实,小心我爬上去咬死你。”
那租户气得扔掉手里的瓜子,“啪”得一下将窗户关上了。
这话听着怎么有些好笑,朱亦非和安澜非常认真的抿嘴憋笑,被沈天佑看见,他横了朱亦非一眼,“有那么好笑?要笑就笑,看不把你憋死。”
他气冲冲地去安澜房间外的露台坐下,像是赌气似的,一动不动。
“小沈总是个言而守信的人!”安澜突然说道。
朱亦非停下手中的活,问道:“你是说他封锁你的消息?”
“对呀,不然以那个人的手段,怎么可能找不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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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亦非继续手里的活,“你到底想说什么?”
安澜放下铲子,走到她的身旁问:“你确定那一千万是对武校的支持,而不是对某个人的偏爱?人家大老远的追来,不是为了见到你,难不成为了锻炼来着。”
朱亦非一顿,若有所思的看向露台上背对她们的男人。
过往一幕幕的在眼前闪现,认识这个人四个多月,两人好像一直都是打打闹闹,见面话不投机半句多,不是硬刚就是硬呛,怎么可能会产生男女之情?不可能,他沈天佑分明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少爷心性强烈,想一出是一出,没点正常人的思维与行为。
她摇摇头,认为那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不可能!”
“非非啊,你个木疙瘩该开窍了。”安澜指着朱亦非的脑袋恨铁不成钢。一转眼,沈天佑还在生闷气,其实非非并没有说过分的话,不晓得这脾气哪儿来的。她高声喊道:“小沈总,你过来下。”
沈天佑僵硬转身,问道:“干什么?”
安澜回道:“麻烦你帮我把这盆花挪到那边去。”
沈天佑起身,很快来到安澜面前,像只劳心伤身的驴耷拉着眉眼,瞥了一眼朱亦非,卖力干活。
花盆不重,杵在一旁的大力士朱亦非可以做,沈天佑不明白安澜为什么非要安排给他,他用心照做,搬完后,问:“还有吗?”
以为安澜在他身后,无人应答,他直起身,一抬头,不见安小姐的踪影,朱亦非那张冰山脸倒是近在眼前,她正在剪花枝,模样专注,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如羽毛扑闪,圆润的鼻尖及半张瓜子脸在阳光下度上了一层又软又柔的细纱,有种朦胧美。
“咔嚓”一下,一朵又一朵颜色各异的花朵在她的手中被剪落,铺满花盆四周。
沈天佑感觉心头的小鹿在疯狂撞动,撞得他头晕目眩。
他往前走两步,离朱亦非近了点,说道:“喂,你会剪吗?我看你把好好的花朵都剪掉了,要剪也是剪枯萎的花枝。”
朱亦非转头盯了他一眼,那眼神分明写着:你懂个屁,不懂就别瞎逼逼。
“朱亦非,我在跟你说话,你能不能态度好点。”
朱亦非盯住他的视线没有收回,半晌后收回视线,不理他。
沈天佑摸摸自己的脸,没有东西在脸上啊,她刚才一声不响的盯着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用脸无声无息的怼他?
讽刺他?
想到这,沈天佑怒火中烧,一肚子的火压也压不住,想要发泄又无处发泄,朝朱亦非扔去一个恨然的目光,转身出了小院。
安澜正从外面进来,看见怒气冲冲的沈天佑,疑惑重重:“欸,小沈总,你这是去哪?”
“想不开,跳个河!”
跳河?她好容易给两个制造的机会,就这么白白浪费了,她望向朱亦非,人若无其事剪着花,不像是惹着他的呀!
唉,冤家!
56. 发1
“非非,重拾自我吧,如果喜欢武术可以继续练习,就算不继续,也可以做些与武术相关的事情。叔叔阿姨离婚的原因不在于你,而是本身两人三观不合。”结束了一个月的假期,安澜的临行前的话始终萦绕在耳边,这么多年她困于此,忘了自己。
她是被安澜赶回来的,说是假期结束,她该回去了,明明离开学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朱亦非,好欢乐餐厅,你过来。”一下飞机,一分不差的接到沈天佑的电话,又是用那懒洋洋的语调吩咐人。上次两人不欢而散,再没联系,她回蓝城的行程他倒是第一时间掌控。
“不去!”朱亦非不想与这个自大的少爷多说一句话,只想挂了电话回家休息。出站口有不少接机的情侣,有捧着花束的,有抱着气球的,机场甚至特意装扮了一番,大屏播放的是情侣旅游套餐广告,朱亦非这才反应过来今天是情人节。
虽然自己是个单身狗,也难免被浓厚的节日氛围感染,朱亦非沉浸其中,步出出站口时,一个愤然的声音出现在身后,“朱亦非,你是不是就等着我亲自来接你?”
朱亦非诧异回头,少爷懒洋洋地靠在车边,一身精致的休闲装扮,白T,黑色休闲裤,与她第一次在好欢乐餐厅见到他一样,头发打理的非常精细,几缕微卷碎发随意搭在额间,与他漫不经心的气质如出一辙,眼神里却透出不满。一个月不见,少爷依然张扬,不羁。
“下午好啊,小沈总!”朱亦非似笑非笑的打了声招呼,准备挥手招揽出租车,沈天佑立即按下她的手臂,不爽道:“朱亦非,你什么意思,懂不懂尊重人,我人都来了,你还给我装模作样。”
说完,二话不说,将人按进了车里。
朱亦非靠在后座闭目养神,沈天佑碎碎念念个不休:“心性越来越大,敢当面拒绝我。”
“在外面野了一个月,也不晓得收敛一点。”
“就知道你不会去,还好我有先见之明。”
“说让带的特产也没给我带回来!”
沈天佑先是打开空调又打开音乐,音乐没打开,耳边是朱亦非的低声呵斥:“闭嘴,让我静静。”
“欸,好。”沈天佑的动作快如闪电的顿住,冲一旁专心开车的黎成小声吼道:“让你开车就好好开车,开什么音乐,吵死了。”
黎成瞪大双眼,他什么事都没做,从朱老师上车,他双手都没离开过方向盘,把脾气转嫁到他身上是几个意思。
黎成憋屈的很,无辜的望向沈天佑,沈天佑一个眼神逼退了他,他委屈巴巴收回视线。
好欢乐餐厅,朱亦非一坐下,服务员便上前问:“沈总,请问可以上餐了吗?”
“可以。”
来都来了,朱亦非心安理得选择接受这顿邀请。少爷一向想一出是一出,只要不惹着她就行,说不定吃了这顿饭,两人就分道扬镳。
沈天佑这次选的是餐厅顶层,虽然不及包厢私密性强,但是可以欣赏钢琴演奏,还可以俯瞰蓝城夜景,空气也好。整个顶层有不超过六张桌子,沈天佑本来是要将顶层包下来,担心朱亦非会觉得不自在,就依照往常选了其中一张。
“看把你瘦的,好好的大城市不呆,非要去偏远小镇受苦,今天就当给你加加餐,补充点营养,一定要多吃点,别出去后让人家以为我虐待我的前任保镖。”沈天佑非常绅士的为朱亦非拉开凳子,又倒上茶水。
“谢谢!”朱亦非接过,喝了一大口,确实有点渴,也不顾忌形象。在沈天佑面前,她也无形象可言。
沈天佑将桌上的纸巾递给她,“这是多久没喝水,像是从缺水的山里逃出来似的。”
朱亦非喝完,沈天佑要再倒一杯,她出声阻止,“不用了,谢谢。”
六张桌子,除了他们这一桌,陆续来了人,不一会儿,全部坐满,全部是情侣。
“今天是情人节吧!”朱亦非的视线对上沈天佑的眼睛,沈天佑瞄了一眼四周,轻咳一声,不自在道:“好像是的,你歪打正着今天回来了,我刚好歪打正着请你吃个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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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亦非露出一个非常浅的笑容,踱步到栏杆边。顶层是一个圆形大露台,四周是1米多高的玻璃栅栏,往下一看,整个蓝城一半近在眼底。朱亦非放眼望去,太阳下了山,晚霞落在云边,将整个蓝城映染在红色的光芒里,颇有一番韵味,她是第一次站在这里俯瞰整个蓝城。
一回头,沈天佑手指正在手机上飞快的敲打着,她走过去,他立马收起手机,神色慌张。
“你是不是有事要忙?”朱亦非问道。耽误了老板赚大钱,可使不得。
“不是,不是!刚回了朋友一个信息。”沈天佑掩饰性的喝了一口茶,他也不知道他在慌什么,他先是在发小群里回了一个消息,乐飞扬将他和朱亦非的照片po进了群里,也不晓得是不是刚才的服务员偷偷拍的,然后又回了黎成的一条消息,黎成给他发了一个加油努力的表情包,他还没回,朱亦非就走过来了。
“对了,黎特助呢?刚才不是跟我们一起进来的吗?”
“他啊,他有事。”
朱亦非也不再多问。服务员推了个小推车过来,除了鹅肝等精致菜肴,还有一瓶红酒,一捧鲜花。
“女士,今天是七夕情人节,我们餐厅为每位女士精心准备了一束鲜花。”
“谢谢!”朱亦非看到其他桌的女士也有鲜花,欣然接过。
正是她喜欢的百合。她轻轻嗅了嗅,非常好闻。好欢乐居然送了她最喜欢的百合。
她满脸的欣喜显而易见。沈天佑顿觉心口舒坦,嘴角跟着朱亦非的笑容弯了弯。
蓦地,手机响短促的一声,是一条微信群消息。
“我不是霸总”:
【吴颂:我的主意还不错吧,等于是给你的心上人送了花。】
【沈天佑:谢了!】
【乐飞扬:你的主意可真不错,花我的钱,在我的餐厅吃饭。】
【吴颂:别小气,为了天佑的终身幸福,你的钱花得值。等会儿还有惊喜,天佑等着哦。】
【沈天佑:行!】
57. 发2
沈天佑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自从上次赌气从云城回来后,他一直闷闷不乐,黎成开导他,说缠郎就得有个缠郎样,朱老师不是一般的烈女,缠她就得有势如破竹的决心、坚不可催的韧性、不怕困难的勇气,黎成细细分析了朱亦非在云城对他说的每一句话,最后的结论是:朱亦非是个不懂感情的木头女人,追求难度再加三成。
还是吴颂看出了他的心事,给他出了情人节请朱亦非吃饭这一招,没有哪个女会拒绝鲜花、红酒、烛光晚餐、情调。等氛围一到,他再表个白,一切水到渠成。
不过他们都没想到,沈天佑怂得饭不敢请,花不敢送,于是成了好欢乐送所有女士一束花,准备一套烛光晚餐。
朱亦非将花轻轻置在长桌的一端,边用餐边欣赏。
这个饭吃得静悄悄,朱亦非胃口非常好,云城的特色美食虽然不错,但是长期吃还是不习惯,沈天佑点的菜很合她胃口,她大块朵颐,沈天佑细嚼慢咽,心底思量着如何寻求个机会向朱亦非表白。
朱亦非如果当面拒绝了他,他该怎么圆话,既不让自己尴尬,又挽回了面子,以后还可以自然相处。
倘若朱亦非接受了他?朱亦非接受他就代表她喜欢他,难以想象朱亦非会喜欢他,天啊,朱亦非竟然会喜欢他!
沈天佑的脑海里各种想法如粉红的泡泡“咕噜噜”往外直冒,手心也在冒汗,太过紧张导致握住筷子的手不停抖动。
“你不舒服?”朱亦非看见他手中的筷子夹了几次没夹住。
“啊?没有。”沈天佑狠狠摁住不听使唤的筷子,猛地一戳,戳中了一块肉,笑道:“夹到了。”
“我给你倒红酒吧!”他主动给朱亦非倒上红酒,对上朱亦非的眼睛,打了多日的腹稿却一个字说不出口,“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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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支支吾吾半晌,朱亦非的眉心闪过一丝不耐,“你要说什么?”
沈天佑一下子慌了神,嘴里的话顷刻变成了:“祝你早日觅得如意郎君。”
说完,沈天佑后悔了,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他说的什么跟什么啊!
朱亦非先是一愣,后笑道:“谢谢!也祝你早日觅得心仪女孩。”
两人都是浅啄了一口。沈天佑放下酒杯,说道:“我去趟洗手间。”
他太紧张了,必须找到地方缓解下。
等沈天佑离开后,朱亦非给秦心妍发了个消息,等了几分钟没收到回信,打了个电话,没人接,她坐了一会儿也去了洗手间。
只是一出来,看到许久未见谈不上熟悉的一个人,孙樾。
他在次顶楼的一个雅间,与一个男人商量着什么,那人背着她,肩膀窄瘦,背部挺长。
58. 第 58 章
孙樾抬眼的瞬间猛然撞上她的视线,面上尬色顿起,眼神慌乱,急忙寻求回避,又在慌乱中对男人说了句什么,男人微微偏头,朱亦非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一只眼睛藏在肩膀间,待要细想时,他扭转了头,二人双双离席,从她的视线消失。
“你在看什么?”沈天佑从洗手间出来,循着朱亦非的视线望去,空无一人。
“没什么!”
两人回到顶层,朱亦非问:“孙樾还在沈氏集团吗?”
沈天佑用毛巾细细擦拭手上的水珠,“查出了挪用公款一千万,被我爸从沈氏开除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朱亦非想了想,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孙樾鬼鬼祟祟,在见到她后神情不对,尤其是他对面的那个男人,虽然没看清他的长相,但是从他的眼神里她分明感受到了憎恨与威胁,她从来没有对一个陌生人有如此强烈的感受,一种危险的感受。
但是毫无根据就此对一人做出判断又让她犹豫不决,会不会杯弓蛇影了点?
“我刚才看到孙樾了,你最好查一下他最近的动向。”朱亦非还是决定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有必要提醒一下他,当初闹得那么难看,以他的的性格不会就此罢休。
“行,我会派人去查。”
朱亦非擦了擦嘴,“你就这么相信我说的,不怕我是无中生有。”
“我有什么不相信你的,你能有此疑虑,必然是有你的道理,再说,你说的话我都信。”沈天佑说完,发现最后一句听着不那么劲,耳根迅速染上一抹红,他偷偷瞄了一眼朱亦非,她正在专心给自己倒茶,应该是没有听见。
“吃完了,我送你回去吧!”
朱亦非放下茶杯,说道:“行,那就有劳你了。”情人节想必拦车比较麻烦,既然他主动提出来,不如坐现成的车回去。
沈天佑佯装无事拾起茶杯喝茶,茶刚进嘴里,朱亦非乍然说道:“沈天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在追求我吧?”
“噗”,茶水呛进喉咙,沈天佑面然通红,咳嗽不停。
良久,他停止咳嗽,又喝了口茶润嗓子,眼神飘忽,看都不看朱亦非,“哪有的事,请你吃个饭而已,别自作多情想那么多。”
原来她都看出来了,竟然主动挑动,她果然与寻常女人不一样。沈天佑说完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既然她都挑明,他直接承认不就行了,居然怂得一批,还说出满嘴的反话。
“那就好。”
沈天佑心中一惊,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庆幸他没有追求她,还是在向他暗示她不喜欢他?再往深层次想,她是拒绝了他?沈天佑心底如千万只蚂蚁在爬,幸好怂,没有直接表白,不然不好收场。
“我突然想起来我公司有事需要处理,我给你叫个车你自己回去。”沈天佑又想骂自己,这都是什么跟什么,人家一拒绝就不让人家上车了,还是男人吗,可是他现在确实不想与朱亦非在同一个空间,他只想快速逃离,当他的目的被她直白挑明他不敢承认也好,当他因为被拒受伤难过也罢,他此刻不想看到朱亦非,非常不想看到。
朱亦非因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有片刻的反应不过来,稍后回道:“不用,我自己可以叫车。不过,你让我替你带的特产在我的箱子里,需要你去取一下。”
“不用,我下次找你取。”
朱亦非是在小区门口看到舒明朗的,他捧着一束花,仰头望向她住的楼层,笔直的身量如暗夜里的一棵翠松。
“舒明朗!”
舒明朗回头,看到一个多月未见的人儿,特别想立刻上前拥住她,他眉眼带笑,“你回来了!”
“你等了多久?”
舒明朗回避了这个问题,而是解释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刚才在餐厅碰到秦心妍,她告诉我你回来了,我以为你在家,你这是?”
朱亦非手里也捧着一束鲜花,甚至比他手里的大,他不可能忽视掉,紧张、惧怕、探究、疑惑一股脑儿涌上心头,她不像是会接受别人送花的人,她的身边除了他没有其他任何异性,那为什么她手里会有一捧花?
哦,不对,她最近与精诚资本的那个姓沈的来往颇为密切,不过,两人向来不对付,他强迫她做他的私人保镖。
舒明朗强装微笑,“你这个是谁送的?”
“餐厅吃饭时送的。”
舒明朗暗自送了一口气,立马又警觉起来,“和谁一起吃饭?”
朱亦非被他细密的追问生出疑惑,“你怎么了?”
舒明朗反应过来自己一时表现过激,“我随便问问。喏,这个是送给你的,你生病期间我在老家,没有及时看望你,这个就当迟到的道歉,另外——情人节快乐。”
朱亦非本来是要接,当他说出“情人节快乐”时,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舒明朗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不一会儿,将怀里的花硬塞进她的手里,又不动声色的取走她手里原有的那束花,“我帮你。”
“谢谢!”
“好大的一束花!”舒明朗的目光在他怀里的花上细细打量,怀里的花是百合,而他送的是玫瑰,大又怎么样,“你喜欢百合?”
“是,从小就喜欢。”
舒明朗心跳出现短暂的停滞,状似不经意的问:“是和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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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总一起吃饭吗?”
“是。”
顷刻间,强烈的危机感包裹着他,他等了七年的人,被一个认识不到半年的人掳走,他愤怒、彷徨、惊恐。以前给过她试探和邀请她都未给出回应,他以为他等就可以,总有一天能得到她的回应,如今不能再等了。他努力平复心底的复杂,用最真挚的眼神对上朱亦非的眼睛,“朱亦非!”
又用最真挚的语气说道:“我喜欢你很久了,我能做你的男朋友吗?”
朱亦非的表情出现片刻的惊讶,接着是呆滞,然后向他确认般问道:“你喜欢我?”一天之内,两个男人试图向她表明情意,就因为今天是情人节,特殊的日子不做点什么是不是对不起这个节日?
舒明朗原来紧张的心情因她的不可置信更加紧张,“你不相信?”
“不是,我是意外。”从认识以来,她一直当他是同学、挚友、同事,从没对他生出其他心思,陡然的表白让她顿觉无措。
舒明朗将怀里的花放在地上,捧着别人送的花表白怎么看都觉得奇怪。他双手按在朱亦非的肩头,郑重道:“从我上大学的第一眼就喜欢你,那个时候的你不爱说话,总是独来独往,我就想她一个人不孤单吗?我想尽办法接近你,好让你没那么孤单,都被你无视,后来你和安澜秦心妍她们玩到一起,总算看到你开朗点,我想这个时候我再接近你,你总可以看到我吧,可是,你依然看不到我。”
“每次自习室的座位都是你占的?”脑海里猛然跳出一段记忆,朱亦非有段时间打算考妍,每次去自习室人满为患,但是她常坐的那个座位总能空着,似乎是在等着她的到来,专属于她。
“不然呢?”
“可是我……”
“先别急着拒绝我。”舒明朗阻止朱亦非,“我给你七天时间考虑,七天后我会在学校桃李湖的春风亭等你,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我会一直等到你出现。”
接下来的几天,朱亦非每天会收到舒明朗的鲜花、早餐、礼物,他的人虽然没有出现在她面前,却时时能让朱亦非感受到他的心意。
朱亦非切实思考过,如果答应舒明朗好像不是不可行,成年后,陪伴她时间最久的男人只有舒明朗。七年的陪伴他没有明确表明过心迹,现在回想过来,处处是他的心意。
到是沈天佑安安静静的,也没说主动来取他特意要求她带的特产,分明他自己大老远去了一趟,偏偏让她捎回来。
最后一天,朱亦非将沈天佑要的特产打了包,准备寄给他,就在她将包裹递给快递员时,手机弹出了一条实时资讯:沈氏集团宣布破产。
59. 第 59 章
朱亦非手中的包裹掉落在地,快递员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一句没听清,急急的回了一句“抱歉,包裹我暂时不寄了”,就匆匆给沈天佑打电话。
连续打了三次都是关机状态。拨打黎成的手机,无人接听。
正好这个时候,秦心妍的车在她的面前,人未下车,声音先从窗口里飘出来,“非非,千万别答应舒明朗,他有问题。”
朱亦非像没听见她的话,直接拉开副驾的门,“你来的正好,送我去沈氏集团。”
“你去沈氏集团干什么?”
“沈氏出了事。”
秦心妍没有追问,直接拨打黎成的电话,黎成的电话处于未接听的状态。
怪不得他这两天没联系她,莫非出了事?
朱亦非注意到秦心妍竟然有黎特助的电话,此刻她想不了那么多,心里只有亲自去精诚资本探个究竟。
秦心妍踩下油门的力度加重,车子像箭一样冲了出去。
沈氏集团整个园区大门紧闭,门口贴了封条。
“走,去精诚资本。”
精诚资本六层楼,除了看守的一位老大爷,空无一人,地上狼藉一片,沈天佑的办公室落了一层灰,昔日的休息间床品和生活用品摆放有序,像是从来没有人碰过。
“老大爷,请问这里的人呢?”
虽然人去楼空,老大爷矜矜业业,一层一层的打扫卫生,今天已经是第三层,他略显浑浊的目光落在朱亦非的身上,挥挥手,“都走了,公司没了。”
朱亦非心头一跳,看来沈氏破产果然牵一发而动全身,就连带沈天佑的公司也不保。
秦心妍同样眉心直跳。
朱亦非试图再次拨打沈天佑的手机,依然是关机,又拨打黎成的手机,黎成这次接了,“朱老师!”
“沈天佑在哪里?”
“他……”黎成欲言又止,要说的话卡在了喉咙,秦心妍抢过朱亦非的手机,对黎成破口大骂:“你要有胆量不说,信不信我立刻、马上撕了你的嘴。”
黎成顷刻挂了电话,秦心妍气血上涌,正要用自己的手机打过去,一条消息跳进朱亦非的手机:悦心湾公寓1-1003。
朱亦非和秦心妍赶到时,公寓门大开,黎成抱了个笔记本在茶几上处理公务,听见声响起了身,朱亦非看到原本精神帅气的小伙,此刻胡子拉碴,头发胡乱往后打理了一下,双眼布满血丝。
她扫了一眼餐桌,桌上有米饭、蔬菜、水果、鸡汤,动都未动过。
黎成对上朱亦非询问的目光,先是朝主卧的方向点了点下巴,然后摇摇头。
秦心妍上门给了他一拳,“让你失联,让人挂我电话。”
黎成将人摁在怀里,任她在自己的胸前捶打,其实她力气小,打得不疼。
朱亦非转头望向紧闭的房门,她缓缓抬步上前,轻轻敲了两下门。
门没开,里面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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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有气无力,透出门板传了出来,“黎成,别敲了,我说了不想吃,再敲我把你从十楼扔下去。”
“是我!”朱亦非开口,门内的声音立马停止。
“沈天佑你开下门,好吗?”朱亦非安静的候着,房门没有要打开的迹象,里面再无声音。
黎成上前,示意朱亦非给他打电话,朱亦非在疑惑中照做,同样是打不通。他拿出秦心妍的手机拨出沈天佑的手机号,里面的手机铃声即刻响起,但是沈天佑没有要接的意思,快速挂断了电话。
朱亦非了然,他这是将她的手机号拉黑了。
黎成将两人带到阳台,关上阳台门,说道:“老板最不愿意见的人就是朱老师。”
朱亦非不解:“为什么?”
“或许你是”
“沈氏集团目前什么情况?”如海啸而来的巨变,不仅朱亦非难以置信,所有人难以置信。
“起初是沈氏集团旗下的一公司生产的新能电池电解液专利涉及侵权,接着像是连坐似的,另一个房产开发公司踩了红线,一夜崩溃,多地楼盘交不了房,业主闹退房,后来集团被人举报财务造假,沈董事长被相关机关部门带去问话,老板的公司经营的是风险投资,一直依赖沈氏集团,沈氏问题一暴露,银行就抽掉了贷款,老板投资的所有项目被迫停工。”
朱亦非不懂企业经营,但是能在短短的七日内让一个行业巨头倒闭,此番打击该是多么的摧枯拉朽。
60. 第 60 章
“老板从小到大没经历过什么风浪,安安稳稳一生,这次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一直以来,他希望他的企业能脱离沈氏的照拂,独立闯出一番天地,他也坚信精诚资本有如今的成就来自他的聪明才智和经营有方。”
“所以他过不去这个坎,无法接受自己的公司过度依赖沈氏集团。”朱亦非接道,眉眼刚下去的担忧替代成愠怒,“怂货,遇到挫折就像个缩头乌龟躲起来,以后还怎么重振旗鼓,干出一番事业。”
雄赳赳气昴昴,朱亦非如同一名即将上战场抗敌的英勇战士,她兴冲冲快步到沈天佑的卧室门前,“砰”,一个快准狠的踢腿动作,门上的锁“哐哐哐”掉在地上,门被踢开。
沈天佑原本是坐在卧室伸出去的露台上,听见哐当的声音,惊得立马弹起来,待朱亦非瘦高的身形出现在卧室门口,他舌头快要打结:“朱亦非,我,这次没招惹你,你又像个,像个女土匪进了村是要怎样?”
朱亦非声音哄亮,眼神坚定,牙齿却是紧紧的咬在一起,“我专门来治怂包病,但凡他不走出这个房间,我会让他立刻脑袋开花,怎么,你也会怕死?”
沈天佑梗着脖子回道:“我才不怕死,更不怕你,有种你来啊!”呛人的话是这么说,可他的身体已经不自觉的往后退,先是一毫,再是一分,最后紧紧的贴上了栏杆。
“朱亦非,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给我出去,我不想见到你。”沈天佑垂在身侧的手心沁出了汗,中指不停抠裤腿上的中缝,几乎要抠出两个洞来,他微微偏头,瞥到身后三十多米的高空,妈呀,这要是跳下去,不得摔成肉泥。他闭了闭眼,呼气吸气,再睁眼,跳楼是不可能,逃不掉只有被她揍的可能。
他将希望寄托在劝服上,“朱亦非,我不是故意拉黑你,我只是……”只是什么,只是不想让你看到我狼狈的样子,看到我其实不过是沈家的一只米虫,离了沈家什么也不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希望我在你眼里是独立的、自由的、张扬的、个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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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亦非渐渐逼近他,双眼紧紧盯着他,目光一刻不离,这个男人胆小如鼠,又怂又憨,还蠢,沈家基因突变才播出他这么个劣质种子,要不是出生在沈家,他恐怕连女人的软饭都吃得香喷喷,要是从前她才不会管,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她得好好治治他,让从小在蜜罐里长大的他尝一尝吃苦的滋味,看他还会不会自怨自艾,像个没出息的婆娘。
“你要干什么?”沈天佑惊叫道,朱亦非没有揍他,而是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要绳子,将他捆粽子似的捆了起来。
朱亦非捆得可带劲儿,边捆边恐吓沈天佑:“我能干什么,不就是把你捆紧点,好丢进河里喂鱼,免得你临到死突然想通了跑了,鱼儿吃不着,你死也不能让鱼儿给饿死。”
“朱亦非,你给我松开,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我对你掏心掏肺,你竟然筹谋着将我喂鱼儿。”沈天佑挤破喉咙叫嚷,门外的黎成松了口气,祖宗把自己关了五天,不吃不喝,能叫得动证明没事,还是朱老师能办法治他。
61. 第 61 章
“非非,这是?”高高大大的帅气小伙被朱亦非带到眼前,朱正切切实实惊得下巴差点掉了。他记得沈天佑,上次在蓝大北湖校区的一幕,至今记忆犹新。那个时候女儿与他似乎不太对付,现在看上去像是比较熟识。
朱亦非拍拍手掌,随意道:“一个狂妄自大又没志气的软蛋,放师父这磨炼磨炼。”
狂妄自大?没志气?软蛋?几个词语将沈天佑贬得一文不值,不堪入眼,他跳起脚叫嚷道:“朱亦非,我看狂妄自大的是你,我没志气?我没志气我会自己创业?我要是没志气的话,精诚资本不会投资那么多不被行业看好的企业,不会特别关照初次创业的年轻人,我没志气我就不会倾尽所能支持非遗拳术的发展。”
“这不就对了,知道自己贡献大着,干嘛搞得跟即将与这个世界诀别一样。”
“你……”被戳中心窝的沈天佑,红晕从耳尖蔓延到脖子根。
朱亦非替他松绑,“既然晓得自己的作用,别总摆出一副老气横秋即将断气的模样,怪难看的。”
“哼!”沈天佑用尽力气剜了朱亦非一眼,特希望能用眼神让她立刻闭嘴,无奈平日话少的她今天话格外多似的,她下巴轻点,“千万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后面有的是你吃的苦,让你看个够。”
沈天佑当时不懂这句话的含义,三天后,他总算明白,朱亦非对他的“折磨”可谓无尽不能,就差一刀捅死他,他的眼睛差点瞪成斗鸡眼。
“师父,交给你了,三天之内让他深刻体会到人间有真爱,世界多么美好。”
朱正嘴角含着笑意回道:“行,效果包你满意。”
朱亦非满意的点头。
临踏也办公室的门,她猝然顿步,回头道:“哦,对了,忘了向您介绍,他是精诚资本的老板。”
朱正:“……”在脑海刚刚形成的训练计划,如整块的玻璃即刻破碎。
*
训练第一天。
“武术学习首先要开发身体的关节系统,它是武术学习的基础,也是重要组成部分,它分三步:柔韧性训练、力量训练以及抗打训练,今天我们柔韧性训练的其中一个项目:子午门十二筋经拉伸术。第一步,双手脱天拉伸三焦经。”
朱正铿锵有力的步伐在沈天佑眼前落下了一步又一步,沈天佑站得笔直,面上却是不屑,双手慢悠悠往上托举,像个失了精气神的木头人。
朱正皱眉,继续道:“左右下腰拉伸胆经。”为了方便沈天佑学习,他也做了直来。
“弯腰拉伸肺经和大肠经!”朱正继续下一步,眼见前面两个动作勉强能做到位的人,腰都没弯下去,直将双手背在身后,懒洋洋的动了两下。
朱正上前就是一个强行下压,将他的双手往上一撂,沈天佑感受到腰部的酸胀,“啊,轻点,轻点。”
“沈天佑,认真点!”朱正厉声呵斥道,一向严厉的他最看不惯学员态度不认真,沈天佑虽是个例外,朱亦非将他交给他亲自教授,他理应担起为人师的作派。起初朱亦非介绍他是精诚资本的老板时,他有一瞬间的包庇之心,很快被他的正直和向来严格的性格挥去。
“接下来,摸地面,拉肾经。”
原来想偷懒的沈天佑这会儿偷懒不成,朱正一双手将他的腰强行往下压,沈天佑顿觉自己的腰像是要裂开,“我蹲不下去,摸不到地面,算了,不要了。”
“蹲不下去也要蹲,摸不到地面就继续练,这才是哪儿跟哪儿,男人汉大丈夫柔柔弱弱像个什么样子。”
沈天佑头面向地面,脸红脖子粗,暗暗骂朱亦非,思索找个机会跑了,看他能拿他怎么办。
朱正似乎是能听见他心声,浑厚的声音颇有几分威胁的意味:“别妄想跑,非非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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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能将你绑来,你跑了她能再绑,她的八卦步你是跑不过的,她的乾坤掌更是可以将你一掌拍去见阎王。”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有其父必有其女,原来朱亦非的暴戾气是随了眼前的人,他是上辈子杀人放火还是奸淫掳掠,遇上这么一对父女。
“我好好练还不成吗?”沈天佑求饶。
朱正松了手上的力道,沈天佑扭扭腰,做了个扩胸的动作,一个有力的弯腰,他俯身去触摸地面。
动作做得不到位,态度比先前强了,朱正没有吹毛求疵,接着教他后续的动作。
整个上午,朱正都是在教他柔韧性训练,下午进行的是力量训练,小巫见大巫,沈天佑算是领教了其中的厉害。
训练第二天。
50斤的石锁,沈天佑练到举不起手来,晚上吃饭拿筷子的手都在哆嗦。
训练第三天。
身穿10公斤的配重衣在沙袋阵练习冲撞,沈天佑当天晚上直不身,朱亦非恰时出现,他像见到久别重逢的救星,一把抱住朱亦非的腿,“朱老师,你带我走吧,我不想呆在这里,我一定重振旗鼓,将精诚资本经营得有声有色,赶超昔日的沈氏集团。”
“是吗?有此觉悟证明用心学了,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到了再告诉你。”
朱亦非神神秘秘反倒让沈天佑惶恐不安。
夜晚,朱正亲自下厨,做了许多朱亦非爱吃的菜,尤其是糖醋排骨,朱亦非嚼在嘴里,又香又嫩,“还是以前的味道。”
“你好不容易来一次,我当然要把以前的味道做出来。”
沈天佑也啃了一块糖醋排骨,在这里训练了三天,他感觉吃饭都比以前香了,“同一个人做的,以前的味道和现在的味道不是一个味道,能有什么区别?”
“你不懂。”
62. 第 62 章
沈天佑冲完凉,选了张坐下,将沈天赐半小时前发他的消息又看了一遍。
朱正这时刚好踱了过来。
沈天佑起身,“师父,我有个问题一直想要了解。”
“你是不是想问非非为什么会放下她钟爱的武术?”
沈天佑不置可否,朱正抬头,墨色的天空星星点点,是个晴空万里的夜晚,再大的风雨过了,都会见到晴天。
“你去问非非吧,我虽是他的父亲,也应尊守她的隐私。”
“在说什么呢?”
“我们在聊你小时候调皮捣蛋。”
沈天佑不敢相信冷冰冰不爱说笑的朱亦非小时候是个捣蛋鬼,朱正笑道:“她小时候可是孩子王,山上的孩子们都听她的指挥。”
说到这,沈天佑想起他的小时候,他的童年看上去顺风顺水,却不快乐,因为身体不好,程美丽将他管得很严,生怕他有一个闪失,同龄的小朋友很少愿意跟他玩,笑他病秧子,唯一不被人嘲笑的时光是到青凉山学武的半年。
青凉山有许多与他同龄的孩子学武,与他一样,从刚开始的反抗到后来被迫接爱。在他适应了现有的生活的第一天,一个意外让他火速收拾铺盖哭着鼻子回家。
“其实,我6岁来过青凉山,刚开始我非常抵触这里,后来因为掉进了湖里,离开了这里。”
“哦,是吗?”朱亦非似乎比较感兴趣,沈天佑见她感兴趣,有了讲述的动力。
“那次我和一帮小朋友练完武,我和黎成肚子饿了,一起去找果子。记忆中我们没有找到果树,而是走到一个湖边,一个小女孩光着脚丫子坐在河边,啃着一个苹果,我问她苹果香吗?哪儿来的?她告诉我苹果是她从湖底捞的,湖底可多啦!当时我饥肠辘辘,就差将她的苹果抢过来啃一口,她一说我相信了。我问她苹果不是长在树上吗?她说这是特殊品种,可以长在水里,我最后问湖里的水深吗?她说不深,你看,刚到脚丫子。我信了,猛然扎进了水里……”
湖底一片漆黑,湖面没过了他的头,他疯狂挣扎,身子却往下沉,湖水灌进鼻子、口腔、耳朵,最后他失去了力气,挣扎不动,任身子往下沉,不过他依稀听见黎成吓得大哭的声音,还听见小女孩在岸边哈哈大笑,拍手称好,嘲笑他“胆小鬼、旱鸭子”,就此他惧怕水,惧怕青凉山,成为他一辈子的阴影。
就在他命悬一线时,有人路过,将他从水里提了出来,他才幸免于难,捡回了一条命。
这是沈天佑藏在心底的秘密,一口气讲完,竟然有种舒爽的感觉。一抬眸,发现朱亦非举着半颗李子定住了似的,朱正同样,像个木头人一动不动,他问:“怎么,你们被我的惨痛经历惊呆了?我也觉得挺惨痛的。假如有一天我找到那个小女孩,我也要让她尝尝拼命挣扎无人相救的滋味。”
朱亦非回过神,匆忙将剩下的半颗李子扔进垃圾桶,说道:“你慢慢吃,我去把床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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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记得有这么一个事,那时候她好像才4岁来着,有一次朱正带她上山玩,她骗过一个小男孩,当时看他特别不顺眼,胆小爱哭鼻子,就顺势起了惩罚他的心思,后来还是朱正来找她时,看见了湖底挣扎的孩子,一把将他提了起来。他当时以为他是失足掉进去的,不知道是自己的亲闺女把人家骗进去的。
朱亦非早忘记了这事,记忆模糊,当时的情景具体是什么她不记得,今天沈天佑提及,什么苹果、长在水里、旱鸭子,细节拼凑在一起,她全部想起来了。她3岁时朱正就教会她划水,在她眼里小孩子应该都会划水,再说,青凉山的山顶湖,能有多深。
“朱亦非,明儿回蓝城生,我一定让你刮目相看。”
朱亦非回头,带了一抹浅笑回道:“行,我等着那一天。”
一定重振旗鼓,将精诚资本经营得有声有色,赶超昔日的沈氏集团。”
沈天佑哼着小曲,石板在月色下亮得闪眼,山上的清凉沁人心脾,七天的光阴眨眼飞过,也让他的心境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再次拿出手机,沈天赐的信息依然躺在微信里,微信的内容是嘱咐他先去避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后再回来。
呸,还想管制他呢,指挥他的人生指挥惯了,自身难保还不忘记还有他这个弟弟,感动不足,不屑有余,他删除这条微信,眼不见心不烦。
微信删除,后颈猝然一个重捶,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63. 第 63 章
“非非,你是说无论谈判结果如何,枪都会开向你的舅舅?”
“对,不仅如此,就算是十个流星镖同时射向姜建国,舅舅必中枪。”姜建国就是当年挟持朱亦非舅舅蒋文的人,也是蒋文患者的家属。
一个惊天想法迅速在朱亦非脑海里立起来。当年姜建国的儿子姜立山得了不治之症,给原本贫困的家庭血上加霜,蒋文是姜立山的主治医生,期间捐助了两万元,最后在姜立山抢救无效死亡后,姜建国暴露本性,将所有过错推到蒋文的身上,本来是一起普通的医闹事件,最后演变为绑架案件。
“你是说,有人操控了整件事,要求你舅舅必须死。”
朱亦非目光坚定的点下了头,“所有手术存在一定风险,舅舅事先也与姜建国沟通过,姜建国知道手术成功的概率微乎其微,再说舅舅帮助过他们,姜建国即使再憎恨,毕竟受过他的恩惠,不至于将他置之死地。”
朱正回忆道:“我记得你舅舅说过,姜立山刚去世时,姜建国的情绪虽然悲痛,但并不激烈,第二天突然就像换了一个人,威胁你舅舅不说,还绑架了他。”他顿了顿,陷入那桩不堪回道的情景中,猛然,他醒了神,下锤落音,“他受人挑唆。”
“对,不仅受人挑唆,开枪的人可能不止他一个。”
朱正本本分分一辈子,用心教授武术,立志发扬非遗拳术幻影拳,万万没想到一桩医闹事件会引发成刑事案件,最后导致他身败名裂,与蒋丽离婚,一家三口分开,如今这桩陈年旧案竟然隐藏了不为人知的巨大阴谋,着实令他胆战心惊。
“非非,照你这么说,这件事咱们得申请重新调查,可是这些只是我们的猜测,不是证据,警察不会重新立案。”
压在父女二人心头多年的乌云露出了一丝裂缝,光亮从里面探出来,想要云开见天晴,必须将缝隙彻彻底底撕碎。
“我帮你们,我有私家侦探。”沈天佑乍然出现在两人身后,他靠在墙上,双手抱臂,满面笑意,“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哦,是警察叫你录口供。”
*
“朱亦非!”朱亦非进小区时被舒明朗叫住,他神色不佳,像是等候了许久。
朱亦非猛然想起两人的约定,忙了几天,又因为沈天佑的事她完全将它抛在了脑后。
是她爽约,朱亦非表示抱歉:“对不起,那天我有事,忘记了赴约,也没来得及通知你。”
“没关系。”舒明朗探究的眼神望进她瞳孔的深处,“那我还有机会吗?”
沈氏风波在蓝城闹得沸沸扬扬,他自然也知晓几分,自从上次分开后,他查过她与沈天佑的过往,沈家出事,她忙得像个陀螺不见人影,她心中的天平偏向哪边,已见分晓,但他不死心,依然要听她当面说。
朱亦非一语不发,那日她确实有被他的真诚打动,心想如果非要找个人共度余生,与其找其他人,经历一番磨合,不如找眼前这位,知根知底,对她也真心,她下定决心与他携手一生。可是经历了沈氏风波、沈天佑被绑,她动摇了。假若真与他在一起,她会快乐吗?她的生活好像依然是寡淡如水,没有涟漪,与现在没有区别,如果没有区别还不如不要。婚姻是带给人快乐,不是带给人不如意。
沈天佑在枪口下的表白在她脑海里不停回放,到现在她的心还在跳动,眼前的人的表白与之对比,她除了感动,没有任何触动。
心底的答案浮出水面,朱亦非沉沉说道:“抱歉,舒明朗,我认为我们做朋友比较合适。”
“不,非非,我们可以做情侣,我会爱护你,不让你受一点委屈。我能做到等你七年,就能照顾你一辈子,绝不食言。”舒明朗试图用长久的陪伴打破她的心防,他不甘心好不容易表了白,得到的微弱机会就这么眼睁睁的看它溜走。
“那你还背着非非去相亲,脚踏两只船的功夫可不浅。”是秦心妍,她站在他们身后,与她一起来的还有沈天佑。
沈天佑长腿一跨,将朱亦非往后推至自己身后,横在了两人中间,语气不爽,“做不到忠贞不一,就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朱亦非一头雾水,“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秦心妍挽住朱亦非的胳膊,将她知道的一五一十告诉给她:“舒明朗好早就回老家相亲了,你几次帮他代课,他其实是回老家见相亲对象。你车祸住院期间他也在老家,直到最近才回蓝城,而他能准确知道你从云城回来的时间,是那天和相亲对象吃饭在餐厅撞见了我和黎成,他向我打听了你。而他和相亲对象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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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话落,朱亦非面色沉得能拧出水来,亏她之前感天动地了一番,还纠结过要不要答应他,她冷冷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被拆穿的舒明朗没有想像中的慌张,他面色如常,回答道:“他们说的不假,我对你的感情也不假,我等了你七年,七年足够长,一个人的青春有几个七年,我得不到你的回应,为自己谋幸福难道有错吗?”
“你谋幸福可以,不该再来招惹我!”朱亦非捏紧拳头,沈天佑听见骨头作响的声音,她又要动手了,但过了片刻后,她并没有动手,而是听见她对舒明朗说道:“你走吧,我以后不想看到你。”
朱亦非压根不想对舒明朗动手,生气是真生气,动手不可,动手就将七年的友谊全部捶碎了,没有必要。她转头问秦心妍:“你们来干什么?”
秦心妍对沈天佑抬抬下巴,示意他来说。
沈天佑说道:“我约了我的私家侦探,需要与你和师父面谈一下。”
“行,我这就过去,我先回家换身衣服。”在草丛里趴了一个小时,又打了一架,衣服要被揉成咸菜了。
“等等!”沈天佑叫住了她。
朱亦非转身,问:“什么事?”
“那个……”沈天佑不好意思问出口,可是不问,心里始终没个底,有舒明朗横插一脚,将来还不知道会出现多少个舒明朗,她就像白/嫖的男人提了裤子翻脸不认人。
朱亦非等着他将话说完,他垂下头,脚尖在地面画圈,硬是开不了口,一旁的秦心妍替他着急,嘴巴没把门,张口就来:“非非,小沈总想问你答应他的事还算数吗?”
“我答应你什么了?”朱亦非像健忘似的,思索一瞬后恍然,说道:“我是说过给某人机会,可没说过一定要答应。”
闻言,沈天佑一口气闷在胸口,气她出尔反尔,特想将她捏死,又气自己拿她没办法,他垂下头,委屈巴巴:“朱亦非,你又骗我。”
朱亦非笑了笑,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头道:“小伙子,别气馁,看你表现哦!”
沈天佑一听,立马抬起头,两眼放光,“朱亦非,你的意思是同意我追求你了?”
朱亦非不置可否。
64. 第 64 章
“张叔叔,您怎么来啦?”开学第一天,朱亦非就在校门口碰到了张雯雯的父亲,张父较五个月前气色好了不少,眼睛也有光了。
“我来看看雯雯,顺便给她送点吃的和几件衣服,她走得匆忙,昨天晾在外面的衣服忘记收走。”
“来,我扶您到一边去歇着,刚动手术一个月,不能随意走动,您应该在家多歇息。”
张父听完万分诧异,步子都停了,“朱老师,你记错了,我做完手术一个三个多月了,现在身体好得很。”
朱亦非脸色大变,心想他不是在沈家出事的那几天做的手术吗?沈天佑青凉山亲口告诉她的,她当时还发了信息问张雯雯,张雯雯说手术进展顺利,父亲不久便可以康复。
等等,朱亦非仔细回忆当天有情景,他们两人好像都没有明确说是哪一天做的手术,她也详细问具体哪一天。
“叔叔,您是哪一天找到了匹配的肾源?”
张父想了想,回道:“五月中旬找到的,还是黎特助亲自到医院告诉的我。”
黎成?
“抱歉,之前我在准备比赛,确实忘记了您具体做手术是哪一天,您能告诉我是哪一天吗?”
张父笑呵呵笑道:“5月23日,我记得很清楚,将这个日子在心里记了很久。”
“您确实是5月23日,不是6月23日?”
“确实,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可能记错。”
与张父的开怀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朱亦非阴沉的面色,原来协议在5月23日就可以解除,原来沈天佑伙同张雯雯一起蒙骗他。
“张叔叔,雯雯在本校区上课,有比赛才会来北湖校区,这样,您先坐一会儿,我去拦辆车送您过去。”朱亦非扶张父到一旁的凉亭坐下,掏出了手机,他并没有打开叫车软件,而是给“免费司机”沈天佑发了一个消息:我在蓝大南大门口,你过来下,我有话对你说。
沈天佑在接到朱亦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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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微信消息后,屁颠屁颠地开车赴约,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朱亦非可能回心转意了,不用他追求,直接答应了他。
哇,想想呆会儿能牵起她白白嫩嫩的手,再将她软软的身子拥进怀里,天啊,人生还能有比美人入怀更令人陶醉的吗?没有。
沈天佑越想越觉得美,整个人仿佛飘在云中一般,在软绵绵的云朵上翻滚、跳舞。人在车子里,他感觉连人带车都飘飘然,多希望能飘快点,立时、现在、马上,飞到朱亦非的眼前。
而当他满心欢喜的见到朱亦非,以及他身边的张父时,顷刻间如坠入十八层地狱,朱亦非那阴恻恻的冷笑如阎王的索命符,将他抽了筋扒了皮。
朱亦非没有多说一句费话,只是温言句语的吩咐他:“师傅,麻烦你将他送到石云大道的蓝城本校区。”
沈天佑想点头,感觉脖子根本硬得点不动,他颤颤巍巍的回了句:“好的!”将沈父扶上了车,启动车子,瞬间飘走。
65. 非正版结局
听筒里“嘟嘟嘟”声持续不断,沈天佑放下手机,心里凉了个彻彻底底。送完张父,他就来向朱亦非道歉了,还拉上了吴颂和乐飞扬,这下完了,朱亦非生气了,不理他了,他的追求之路才刚开始直接被腰斩。
“天佑,你怎么样了?”吴颂在车里喊,沈天佑挂了电话就傻愣在那儿,像块望夫石盯着7楼。
“天佑,要不算了,咱们回去吧!”吴颂下了车,想要将沈天佑劝回去,他这样盯一晚上也不是办法。他刚走到沈天佑的身旁停下,沈天佑猝然转身,抓住他的双臂来了个过肩摔,吴颂防不胜防,轻轻松松被撂倒,眼目金星,后背摔开了花,感觉随时会与阎王把酒话家常。
“沈天佑,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亏我出主意教你怎么追女人,你竟然揍我。”
过肩摔是前几天朱亦非教会沈天佑的,他朝吴颂啐了一口,“用她教会我的招式以牙还牙对得起你,我要是狼心狗肺,我现在上车踩个油门撞死你。”
“撞死我?”吴颂被惹毛了,爬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你个卵蛋还怪起我来了,你女人生气根本不是因为听见我们的谈话,而是你当初骗了她,早知今日你何必当初。你无处泄愤打上我垫背,有本事你上去求她原谅啊!”
沈天佑又要上去给他一拳,被乐飞扬扯住,“都是多年的好兄弟,不要动手伤了感情。”他使了个眼色,示意吴颂上车去。吴颂不上,咬着牙,想了想了,还是算了,不跟这个失了恋的疯狗一般见识,转身上了车。
沈天佑将乐飞扬猛地一推,要去追吴颂,“我与他没有感情,只有仇恨。”
乐飞扬抱住他的腰不放,他奋力挣脱,几番挣扎下终于挣脱开,吴颂脚底抹油般赶紧溜进了车里,关上锁关上车窗。
月明星稀,正是晚饭散步的时段,路上行人较多,没有人注意这边的情况。
沈天佑用力拍了两下车窗,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般死死瞪着吴颂。吴颂做了个鬼脸,他使劲捶了一下门,又瞪了他几秒,蓦地,他转身去了车后,从后备箱拿出两罐啤酒,朝门房旁的角落走去。
他坐下来,先咕噜咕噜猛灌了一大口,然后一声不吭,垂眼盯着眼前的一边草坪,不知道在想什么。吴颂和乐飞扬瞠目结舌,失恋三件套这就上了?先买醉,再发疯,最后睡个昏天暗地。那买醉也得去个酒吧,蹲在个角落,有伤大雅。
“天佑,要不我们去酒吧?”乐飞扬走上前,试着劝慰,沈天佑不理他,又灌了一口酒,乐飞扬扭头朝吴颂耸耸肩,意思是他也没办法。
乐飞扬上了车,和吴颂并排坐在后面,注视着沈天佑这边的情景。
沈天佑很快喝完两罐啤酒,喝完觉得不过瘾,难解心中的郁闷,索性去后备箱抱了一整箱,喝下五罐后,心中的委屈如开了闸洪水奔涌而来,一发不可收拾,他开始自说自话:“就是延长了一个月,又不是延长了八年十年,我要是真的想报复你,我完全可以不答应你的要求,将期限定成半年甚至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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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拨打朱亦非的电话,响了几声后朱亦非接了,他痛哭流涕,“朱亦非,我错了,我不该欺骗你,求求你原谅我!你下来一下好不好,我快死了,太难受了!”
朱亦非似乎不相信他的话,威胁道:“沈天佑,我不希望你是骗我!”
“我没骗你,你下来看看我。”话落,眼前漆黑一片,停电了。眼前伸手不见五指,沈天佑声音发颤,“朱亦非,你快来!”
他怕黑啊!当年掉进湖里的后遗症。
“天佑,要不咱们走吧!”车里的吴颂大声喊。
“要走,你们走,我不走!”沈天佑执意不走,缩在角落像只无家可归的可怜小猫。
幸好家里住的是7楼,朱亦非打开手机手电筒,从步梯下来,她走到小区门口,呼喊:“沈天佑,你在哪里?”
吴颂和乐飞扬在车里憋住不说话,沈天佑听见朱亦非的叫唤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委屈巴巴,“朱亦非,我在这里!”
他往前两步,扑进朱亦非的怀里,“我怕黑,都是你当年骗我掉进湖里留下的后遗症。”
在追求她的那段时间,朱亦非告诉了沈天佑实情,他六岁被骗进湖里的人就是她。
沈天佑哭得肝肠寸断,朱亦非再狠心也不可能不理他,叹息一声后,“行了,我原谅你了。”
沈天佑顿时像个要到糖的孩子,将朱亦非抱在怀里转圈,“你是答应做我女朋友了?”
朱亦非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