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婆身体富翁心》 1、第 1 章 第一章 唐栗碰上了三件大事。 第一，他穿越了！ 第二，他哥不在！！ 第三，他变性了！！！ 一时间，他经历了大喜，大悲，和大悲。 从可怕的末世穿越到和平的现代都市，怎么说都是一件大好事。 他哥哥，他一直相依为命的哥哥不在身边，只剩他一个，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能再见他哥一面的机会，不过，既然他都能穿越，那和他形影不离的哥哥，一定也可以！！！ 唐栗是魂穿，不知道是冥冥中的哪里出了差错，承载他灵魂的壳子，从原来的男壳，魂穿换成了现在的女壳啊摔！ 从男变女，那么突兀，没有预兆和心理准备，就那么突然的强迫的让他接受自己变成女孩子的事实，他性别认知障碍都要被强出来了好吗！ 镜子里的自己，十七岁的少女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长发飘飘却面色苍白，正一脸惊愕和不敢置信的瞪大栗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镜子里少女的每一分。 从头发到脸蛋再到身形。 心脏的位置抽疼、心慌和呼吸不畅，在慢慢缓过来，阵阵发黑的眼逐渐恢复正常，视线固执的盯黏在镜子上试图希望镜子里的形象只是幻觉。 可惜，希望破碎。 他就是少女，少女就是他。 这是穿越成功的那一刻就确定的事实，无法更改。 镜子里的少女有一头及腰的黑色长直发，镜子外的她也有。 镜子里的少女和原来的他有八分像，不像的两分是性别因素，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镜子里的少女是有胸的！ 镜子外的他………唐栗低头，无法忽视，无法当不存在的存在让他难以自欺欺人。 悲伤认命的闭上眼睛，他——真的穿成了一个女人！！！ 唐栗不在去看镜子，他难受，想静静。 “呃！啊~疼——！！！” 唐栗突然抱着头在榻榻米上痛苦无力的翻滚，这具身体残留的，最后的零碎记忆仿佛找到了主人，正一股脑的往灵魂冲击、融合。 融合带来头痛、排山倒海的眩晕，脑袋里挥之不去的耳鸣如同爆鸣在里面接连不断的炸开。 强烈的呕吐感不断冲击胃里，胃里没有食物，呕吐也只能吐出黄色的胃液。 头太疼了，连胃液灼烧喉咙的刺激都显得如此微弱不可察觉。 没有力气，叫喊声也虚弱，栗色的眼前闪过不曾经历的一幕幕，全是陌生的，像是观看一场没有代入感极差的电影。 痛苦持续了多久？ 十分钟？半小时？一小时？两小时？ 唐栗不知道，对他来说任何时间都太漫长了。 不知过了多久，所有痛苦都渐渐褪去，唐栗仰躺在榻榻米上，双眼无神，全身仿若水洗，头发下、衣裳下尽是黏腻的汗液。 不大的空间里，回荡着少女虚弱的喘息声。 他太累了，没一会儿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好在此时正处于夏日，否则唐栗铁定是要生病的。 再次醒来，已是新世界的黎明。 黎明的光是希望的光，它明亮、柔和、不刺眼，是能够被直视的温柔坚定的光。 唐栗伸手，想要触碰那光。 “新世界。” 不知名的，既熟悉又陌生的新世界。 没有不可抗的天灾，没有活死人的不是特别安全的新世界。 “哥哥。” 唯一的遗憾，是哥哥不在身边。 他和哥哥唐茯形影不离，是一起被天坑吞噬的，他没了身体，穿越到这个世界，那哥哥呢？ 他在哪里？ 他能像自己一样幸运吗？ 或许可能，或许……不可能。 唐栗下意识排除那个可怕的猜测，固执的认为自己可以，那他的哥哥也可以。 或许是男孩子，或许是女孩子，但愿他能平安。 至于原世界。 “哥哥都不在了，那个绝望的世界也没有回去的必要。” “既然来了这世界，好好生活才是对新生的负责，你说对吗？哥哥。” 他会好好生活下去的，不论是作为男人，还是女人。 “我叫唐栗。” 这是他名字，是他永远认可的，烙印在灵魂中的名字。 “从今天起，我也叫樱田栗了。” 樱田栗是身体原主的名字，原主的记忆里，她今年17岁，正是高中二年级。 父母感情不好，在原主第一学期期末考试前一个月彻底爆发，前往政府相关部门登记离婚的路上不幸车祸离世，只留下变成孤儿的原主，一间公寓、一笔存款和一笔赔偿金。 陷入亲人离世之痛的原主向学校请假回家，和小姨小叔他们处理父母的身后事宜，做好这一切，还要回校参加期末考试。 原主成夜成夜的睡不着觉，身体越发虚弱，吃安眠药勉强入睡，也只会能到父母车祸时血肉模糊的情景，被生生吓醒。 睡不着，不敢睡，痛苦、悲伤、心悸，原主靠没日没夜写假期作业转移注意力。 作业写完，就在外面找了一份在家做工的工作。 没曾想，虚弱的身体，极度疲惫的神经没能撑住让她走出失去双亲的悲伤。 原主猝死了。 再然后，就是唐栗在这具身体中醒来。 某种意义上复活后的身体非常疲惫，结实睡了一觉后还好，只是疲惫饥饿的厉害，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 这样是不行的。 唐栗在厨房里翻箱倒柜找到了大米，洗净，放锅，加水，开火，水沸后转小火慢慢熬出米油，这样米粥才能浓稠养胃。 粥面咕嘟咕嘟冒着泡，白色的水蒸气带着清甜的米香往上飘去，一部分飘进唐栗的鼻子。 咕噜噜~ 更饿了。 粥好了，舀入碗中的白粥上面有一层厚厚的米油，醇厚、微甜，带着清新的米香，唤醒枯萎的味蕾，润滑苦涩的喉咙，温暖饥饿到烧心的肠胃。 单纯的米粥除了粥甜和香，其实没有特别的滋味，可唐栗就是觉得米粥好吃，一口接着一口送进嘴里。 胃里有了东西，身上就有了力气。 既然决定了要好好生活，那就从决定的那一刻认真做起。 唐栗洗了空碗和勺子，锅里剩下的粥不动，中午和晚上还能继续吃。 接下来，处理家庭卫生和个人卫生。 脏掉的榻榻米擦洗干净，垃圾全部收好进垃圾袋，出门要扔掉，桌面台面擦净，开窗通风让室内外空气流通，驱散屋里的怪味。 床单被罩脏衣服全部换洗丢进洗衣机，然后，准备换洗衣服去洗澡。 做这一步的时候，唐栗从脸红到耳朵的，抱着衣服磨磨蹭蹭进了浴室。 他有种冒犯女孩子的羞耻感和罪恶感， 浴池放水调节水温，唐栗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做了好久的心里建设。 洗脑了好多遍这具身体现在是自己的，自己就是这具身体，以后还有好多好多年要朝夕相处，必须尽快适应到理所当然。 才颤抖着手指解开身前的扣子，一件件将衣服脱下来。 浴室里洗漱台的镜面上，映照着唐栗羞涩尴尬到面红耳赤的赤｜裸半身，肤色白皙，胸大腰细…… 唐栗不敢再看，迅速拿起花洒，用水流冲洗面部和头发给自己清醒清醒，关掉放满了水的浴池，洗头。 洗发水是甜甜的栀子花香，挺好闻的。 唐栗一连洗了三遍，头皮都快秃噜了，才磨磨蹭蹭冲洗干净，下浴池清洗身体。 浴池里的水偏热，唐栗的肌肤从白皙熏滕成蔷薇粉。 默默的在胸前盖一条毛巾，唐栗抬起手臂，观察这具新身体。 同为人类，女孩子的身体和男孩子很不同。 女孩子的身体很柔软，从肌肉到骨骼，哪里都是软绵绵的，像是棉花，有一种不够紧实的绵软。 力气也小，稍重一些的箱子搬着都费力发抖。 感觉这样的身体很难练出肌肉。 后背靠在池边，脑袋往后一仰望着天花板，思考接下来的打算。 新身体素质不好，大悲大伤又经历了猝死，接下来要好好养养，再配合适当运动，食补加锻炼，应该能恢复的快些。 至于用特殊手段恢复健康，唐栗想想还是算了。 一定几率也是几率，他是万万不敢冒这个险的！！！ 原主为了转移注意力拿回家里的单子，过两天也该到交付时间了，这两天找个时间把成品都交付回去。 原主是准高二生，假期作业——耶！写完了，太好了不用再惦记这事了。 感谢原主除了给他留了日语安装包，还把学习到的宝贵知识也了给他！让他不会到了学校两眼一抹黑。 感谢原主的馈赠！ 唐栗感激不尽！ 水有点温了，唐栗不再继续泡下去，从浴池里出来，闭上眼草草打过沐浴露，冲洗干净后，赶紧换上干净衣服，擦着头发出来了。 面上故作镇定，脸颊和耳朵却都通红的很，不知是水热的因素更多，还是羞涩无措的因素更多。 找出家里的吹风机，生疏的给自己吹头发，拨弄发丝，让温热的风带走发丝上的水汽，一遍又一遍。 原主的头发很长，完全吹干需要不少的时间，接手的唐栗不习惯长头发，打理又觉得麻烦，还不方便活动，想剪掉。 还有衣服，不想穿小裙子，感觉怪怪的。 屋子里太安静了，除了吹风机的嗡嗡声就没有其他声音。 唐栗打开电视机，随便找个台播放，也不为看，只是需要一个背景音，让这间房子有些生活气。 完全吹干的发丝暖融融的，散发着浅淡的栀子花香。 唐栗不习惯披散着头发，把它们扎好，吹风机收好。 起身走到父母的房间，从里面拿出一个不算精致的金属首饰盒子，放在客厅中央的矮桌上，打开，里面是两枚金色的男女对戒——原主父母的结婚戒指。 掌心泛起柔暖的淡金色光辉，美好的仿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这是他灵魂的光辉，是除了记忆外，唯一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 异能·繁荣。 2、第 2 章 第二章 繁荣——繁，多而复杂。荣，好的发展。 简单说明唐栗的异能作用就是——1、可使动植物在一定时间内迅速多子多福；2、使已存在的财富优化性增加，这是物种和财富的繁荣。 比如：让苹果树一个小时内结满一树的苹果，一个面饼变出三个面饼、一杯水变出三杯水。 唐栗和他哥唐茯在末世的时候，就是所有基地欢迎的移动粮仓加军械库，换了世界，异能也没有因此变弱。 唐栗使用异能必须要参照物才能发动，此时，他的异能参照物就是首饰盒里的两枚金戒指。 在异能的作用下，两枚光洁如新的戒指出现在唐栗的掌心。 一大一小，光亮无划痕，说是从金器师傅手下刚出的作品都不会让人怀疑。 有了新戒指做参照物，旧戒指便不再是必须品。 唐栗想了想，回原主的房间把原主最喜欢的一条手链拿出来，用手链将两枚旧戒指穿在一起，形成一个整体，放回盒子里。 最后，唐栗给首饰盒一层层包上保鲜膜，隔离空气，隔离水，埋在玫瑰花花盆的泥土里。 父母爱的戒指加上原主的最喜欢的手链。 一家人整整齐齐，不被打扰，永远也不分开。 做好这些，唐栗将两枚新戒指用剪刀用力剪断。 仔细检查戒指断口，唐栗放心。 “还好，不是包金，也不是镀金，够不够纯不好说，得去金店验验。” 人生在世，没有钱简直寸步难行。 唐栗思考后，决定用异能给自己攒点儿家底。 钱币、宝石、贵金属。 纸币就别想了，他只能得到一批同一号码的纸币，这不明晃晃告诉别人他有问题嘛。 硬币倒是没这个顾虑，但是樱花硬币最高金额只有五百元，换算成软妹币也才二十五块钱左右。 日常花用倒是无所谓，他总不能老是变一堆硬币经常去银行存钱吧。 宝石，家里没有，有机会可以去珠宝店复制，颜色更正，纯度更好。 日后若是能找到渠道变现的话，能一次性有大笔进账。 贵金属，家里能找到的贵金属只有原主爸妈的结婚戒指——黄金质地。 唐栗不想破坏承载了岁月和珍贵记忆的戒指，便用异能弄了新的来霍霍，想着找金店检验并提纯黄金纯度，把黄金打成一块方形金牌，上面一面印栗子的花纹，一面印茯苓花。 两枚戒指不大，更不粗，估摸提纯后做成的金牌有小拇指肚大小就不错了。 嘛，事实证明，结果能比唐栗预想的更加糟糕。 次日上午，某家金店里，唐栗盯着掌心里不是特别精细的金光闪闪的小金片，内心吐槽它像枚美甲多过像枚金牌。 提纯后的黄金勉强有三分之二小指指肚那么大，一毫米厚，一面是圆滚滚的栗子图案，一面是方形的勉强可以说是茯苓的图案。 这么小的金片，掉在地上都要好一会儿才能找到。 算了，小归小，好歹够纯。 唐栗把金片收起来，谢过金器店师傅并付了手工费，离开金器店往外面走去。 出来的时候，唐栗就已经先去领取手工活的地方把成品交了，领取了不多的佣金。 从金店离开，唐栗简单吃了点关东煮做午饭，找了间理发店，把头发剪了，发型参考新世界福音战士里的女主绫波丽。 清爽中性的发型，方便运动，打理起来也轻松，也不会完全像个男孩子。 唐栗很满意，给这家名叫月色的店的发型师小姐姐点了个赞，以后会常来维持发型的。 搞定了发型，接下来要搞定服装。 虽然知道女孩子穿小裙子天经地义，但他不是还不习惯嘛，再说，小裙子也不方便大幅度肢体活动。 唐栗买的衣服分为两类，一类现下男孩子流行的款式，衬衫、马甲、外套、长裤、帽子，用于日常出门。 一类是宽松的纯色t恤和短裤，纯棉、棉麻质地，价格便宜，买了两套，用于锻炼身体时换洗。 至于内衣………原主的还够穿，不买。 做完这些，天色已从湛蓝变作火红。 唐栗所在的这座城市——横滨市，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实并不安全，这座不大的城市隐藏了大大小小的帮派，其中最大的当属港口黑手党。 这是整座城市市民公认的事实。 唐栗身体还虚弱，又是独身的女孩子，为了人身安全，唐栗也必须在夜幕真正降临前回家，锁好门窗并拉上窗帘。 电视打开，刚好是新闻，音量调大些，让整个屋子都显得热闹些，新衣服拆封、拆吊牌，分色分批丢进洗衣机清洗。 晚餐依然喝粥，不过已经不是纯白粥了，里面加了栗子碎、坚果碎，熬的浓郁粘稠，出锅再加点牛奶和蜂蜜，就很美味了。 “明天，不，大后天吃咖喱好了，唔，还想吃蛋糕。” 嘴巴有点馋口味重的食物，不过这具身体还虚弱，需要养养，才好换食谱。 回头去书店买食谱吧，也不知道日本的书店会不会有中餐食谱。 体术锻炼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处理好厨余卫生，唐栗心情复杂的拿出那片美甲，不，那枚金牌。 异能发动，晨曦般的暖光笼罩金牌，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八生十六……… 小小的金牌在他掌心成倍出现，很快就在掌心聚集出金灿灿的一捧。 唐栗觉得他现在的行为很像无脸男，区别是，无脸男的金子是假的，会消失，而他的不会。 手指活动，掌心里的金牌随之活动，金牌摩擦着金牌，发出金属磕碰特有的细碎声音。 唐栗嘟囔着自嘲，语气里是满满的无奈。 “我可能是最贫穷的富翁了。” 对穿越到这个世界，身负繁荣异能的唐栗来说，最难的不是获得财富，而是怎么安全的，不为人所知的，让自己的财富自然增加。 原身没有厉害的背景，自身还是个不喜欢运动，四肢软绵绵的普通女孩儿。 繁荣异能就像是聚宝盆，人人都喜欢，人人都爱，那唐栗这个身怀绑定聚宝盆，又没有保护自己能力的人算什么？ 人人都能啃一口的香饽饽，人形聚宝盆。 一旦唐栗的异能在世人眼里曝光，能保住他的只有国家。 唐栗灵魂是种花人，灵魂的忠诚让他不愿给樱花政府当钱袋子。 而海那边的种花……… 唐栗承认对这个世界的种花有移情，但他发自内心认同的永远是前世的种花，这份移情的份量，不足以让唐栗为了这世界的种花放弃自由平静的生活。 况且，根据记忆，这个世界一直在打仗，世界性战争，樱花是参与国之一，一旦被樱花政府得知他的异能，很可能会被樱花政府强征进军队供应军粮、药品，甚至武器。 这是唐栗绝对不愿意接受的。 如此，为了掩藏异能，行事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没关系，慢慢来。” 普通人身份的唐栗难以用非常手段，大量卖出黄金获取财富。 真要这么做，没渠道、没人脉、没武力，一个不慎还很容易被人顺藤摸瓜，继而任人宰割。 他没这个本事，做不来。 唐栗思来想去，只能迂回的用普通人的小聪明碰碰运气了。 ………… “老板，买彩票。” 小聪明之一——买彩票。 他有用不尽的硬币，有充分的时间和彩票死扛，不信这辈子没机会中一次大奖。 唐栗花时间选了号，给老板递了钱，拿走了足球、数字、□□，三份彩票，还有十张刮刮乐，现场刮完，中了一千块樱花币。 唐栗：惊喜！ 看来运气不错，乘胜追击，再接再厉！ 又买了三十张刮刮乐，喜提五千樱花币。 耶！赚了！ 唐栗喜滋滋的把钱收起来，出了店门，根据地图指示走走停停，进了一家新的金店。 “打扰了，老板在吗？” 店里接待他的前台是一个很可爱、很精神的国中jk，领着她往金店后面走，因为她的爷爷，金器店老板兼金器师傅正在后头工作。 国中jk走在前面，边拨开门帘，边对里面的人说：“爷爷，有客人找。” 对着灯光专心工作的老人闻言停下手头的活计，抬起头，朝着他们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 “哦，好。这里交给爷爷，纯子去忙吧。” “好的，爷爷！” 国中jk出去，头发花白的金器师傅站起身来和唐栗沟通交流。 “欢迎光临，我是这里的老板，客人有什么需求尽管告诉我就是。” “是这样的。”唐栗边说，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天鹅绒首饰袋，再从首饰袋里，倒出一个装着十七枚小金牌的塑料塑封袋。 “我想请师傅把这些金牌全部融掉，做成一个金牌，四个角换成钝角，花纹要和这些金牌上的一样，一面是栗子，一面是茯苓。” 唐栗当然不只有十七枚小金牌，十七这个数字刚好是他这个身体的年龄，被问起来也好解释是父母从她第一次生日开始，就为她积攒的小小财富。 “可以。”金器师傅点头，表示没问题“除了这些，客人还有别的要求吗？” “没有了，就照这些做吧。我要等多久才能拿到东西？今天能行吗？” 唐栗将黄金递过去，金器师傅接住，一入手下意识估摸了下重量。 “很遗憾，我这里还有其他客人的订单，按照先来后到的原则，我需要先完成他们的，客人若是不急的话，后天这时候来取就好。” 唐栗：“好吧，只能这样了。” 3、第 3 章 第三章 付过定金，领了单据离开金店，今日的行程之一可以打个对勾。 十七枚小金牌估摸下，除掉制作过程中的损耗，大致可以出一枚长四厘米、宽两厘米厘米，厚两毫米的金牌。 不是多大，但也不至于特别引人注目。 新金牌做出来，包在护身符袋子里，作为配饰挂在脖子上，以便日后随时作为参照物。 行程一结束，行程二是要购买中餐食谱。 唐栗是樱花身体，种花魂，口味和情感上还是更倾向日常吃中餐。 跑了很多书店，只有一家有卖种花食谱，还是卖不出去的压箱底，全中文，书名叫:《川菜五百样》。 嘛，够用了。 食谱到手，今日的行程差不多都结束了，回家的路上，唐栗顺手采购了中餐所需的调味品，结果——很不理想。 樱花便利店售卖的都是樱花人常用的调味品，种花常用的几乎没有。 唐栗很失落，她的失落让一旁的导购小姐姐都看不下去了。 “那个，客人需要中餐调味品的话，或许可以到中华街看看，那里是华裔华人的聚集地，那里的便利店应该会有客人想要的。” “中华街？” 唐栗记下这个地方，次日便乘坐公共汽车来到中华街，果然在这里买到了中餐最基础常用的调味品，还顺便买到了茯苓糕和茉莉花茶。 离开的时候，唐栗很有些舍不得。 熟悉的普通话，让唐栗恍惚间以为自己还在末世前的种花，出来玩顺带替家里买东西。 可惜这条街招牌上文字都是繁体字，如果是简体字就更像了。 要不要卖掉房子搬来这里生活？ 唐栗想了想，还是决定放弃。 如果他真搬来中华街，那离学校就更远了，不划算，等毕业上大学再考虑吧。 如果那时候还想再搬来的话。 瓶瓶罐罐拿回家，新的调味品取代旧的调味品出现在厨房的储物架上，方便日常取用。 茯苓糕取出摆盘，茶壶里放入适量的茉莉花茶，加入热水浸泡，没一会儿就是一壶喷香的茉莉花茶。 唐栗给自己倒上一杯花茶，独自一人一口花茶一口茯苓糕的细细品尝。 这滋味，说不上好吃，也说不上难吃。 花茶够香却太苦，茯苓糕太甜又太干。 果然异国他乡，连味道都不正宗。 唐栗吃的很不舒坦，茶水点心做出来就是为了让人吃的开心，如果吃的不开心，那他花钱买来做什么？ 买罪受吗？ 重活一世，唐栗果断不受这份罪。 茉莉花茶加蜂蜜加糖加牛奶。 茯苓糕全部碾碎，放进锅里加水，加坚果碎煮成粥，稀释了甜味，又加了坚果增加口感，吃起来还算可以。 这一餐就算晚饭，以后再也不去那家买茯苓糕了，换一家，不好吃就再换！ 实在不行，自己学！ …………………… “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再来。” 新作的金牌和唐栗预估的尺寸差不多，两面的图案和小金牌上的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各有千秋。 小金牌细节不多，主要突出一个轮廓，让人一看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大金牌上的图案就写实多了，大金牌有足够的空间让金器师傅去刻画细节，增添美感。 唐栗付了钱，将金牌挂在脖子上，塞进衣襟里，和老板爷孙告别后离开了金器店。 没有意外的话，以后大概也不会再来了。 唐栗走在街道上随意闲逛，边走边思考接下来的安排。 经过这些天规整，日常生活基本稳定，距离暑假结束，学校开学还有一个月，这期间他得做些什么，不能单单只在家修养身体，恢复体术，那样太无聊了。 仔细想来，虽然他幸运的继承了原主辛苦多年学来的知识，但那毕竟不是自己学来的，还是需要一个实践的过程才能把知识真正变成自己的。 看来，他还得把原主的习题册找出来，大致做一遍才行。 这就很花时间了，如果顺利的话，他还想预习新学期的课本，这么做的话，一个月的时间很可能不够用。 唐栗走的不快，大脑思绪繁杂也不影响他逛街，突然，一家正在装修并诚招店员的店铺吸引了唐栗的注意力。 那是一家即将装修完工的甜品店，从外面向里看，它和任何甜品店没有太大的区别，同样明亮、温馨，整体偏向法式的风格。 等到彻底完工，正常营业后，里面会被各种甜品装饰的很漂亮，会一直充斥着面包和蛋糕的甜香，吸引好奇的顾客前来光临选购。 如果这家店足够真诚幸运，时间会让它从新店变成老店，成为本地人生活的一部分。 这么一家似乎随处可见的甜品店，之所以能吸引唐栗停下脚步，只是因为甜品店的名字叫白鸟。 白鸟啊，他在末世最后的时光，和哥哥一起认识了一个叫白袅的女孩子，对方人不错，算是能说的上话的朋友。 这个朋友，还是星云介绍给他和哥哥的。 唐栗目光怀念，脚步一转进入正在装修中的店铺，直奔某位明显不是施工人员，行为有点像监工，精神气更多像主人家的人。 对方有七八成是这家甜品店的主人。 他决定了，这家店和他有缘，他要在这家甜品店兼职，暑假最后的一个月没时间没关系，开学后还有周末，一样可以兼职。 “您好，打扰了。请问您是白鸟的老板吗？我看到外面有贴招聘店员的广告，想进来咨询下贵店招聘店员的事。” 白鸟的主人——花房莉塞特，被女孩子软软的声音和说话内容吸引，转过身来，意外的看见一个少年……不，穿男装的可爱女孩子笑容甜美的向她走来。 一瞬间，因为装修事情琐碎，心情疲惫无趣的花房莉塞特心情立时阳光明媚。 小美女穿男装也好可爱，像小蛋糕一样甜美。 热情上前，笑容开朗热切。 “对，我就是。你想应聘店员是吗？这里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我们出去谈吧。” 唐栗走进了发现，店主小姐是位混血，皮肤洁白，五官较深，人特别漂亮，纯白的长卷发配上碧蓝的眼睛，像一朵全开的大百合花，整个人就是优雅与美好的代名词。 更关键的是，店主小姐美归美，身材也是真高啊，配上高跟鞋，足足比他高上一头半。 从男到女，除了添置新衣服，唐栗还是第一次这么清晰的意识到这具新身体有多么矮小，导致他跟一位女士说话还需要仰视对方！ 唐栗心里很不是滋味。 花房莉塞特不知道面前的小美女在想些什么，在店里待够的她交代好施工人员，逃也似的带着唐栗出门，找了间最近……咳，没有咖啡店，就找了间最近的，名为lupin的新开业的酒吧，进去谈谈。 花房莉塞特询问对方口味后，帮唐栗点了杯果汁，自己则是一杯酒。 花房莉塞特做出请的动作“未成年不能喝酒，只能帮你点杯果汁。” 唐栗：“谢谢，果汁就好，让您破费了。” 花房莉塞特侧过头看她，手指不紧不慢搅动酒液：“能请你这样可爱的小姐喝一杯，怎么能叫破费呢。” 唐栗闻言，心尖一颤：“啊？” 花房莉塞特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继而安抚唐栗：“开玩笑的，别那么紧张，我的名字是花房莉塞特，你可以唤我花房，也可以叫我莉塞特。” “我叫樱田栗，不介意的话，叫我樱田，或者栗，都可以。” “春日樱花和秋日甜栗的结合，很好听的名字，我叫你栗好吗？” “我都可以，花房小姐。” 只要不是太离谱，太腻歪的称呼，唐栗都不会介意。 花房莉塞特：“栗的年龄不大，应该还在上学吧，怎么会想要打工呢？不会影响学业吗？” 唐栗吸一口果汁，酸酸甜甜不腻口，好喝。 “还好，只是想课余赚些零花钱，时间安排好的话，不会影响。” “这样啊。”花房莉塞特有些郁闷和失落。 美人就算是失落也是唯美的。 “可惜我的白鸟还有半个多月才能装修成功，不能马上就让可爱的栗入职，真是可惜。” 唐栗：………… 你就非要用这么暧昧的语气说话吗？ 唐栗扪心自问：这个甜品店，他是非要兼职不可吗？ 唐栗斟酌着语句：“我……可以请花房小姐不要这么对我说话吗？我不太适应，不好意思。” 花房莉塞特正大眼睛，有些不好意思：“是我的话让栗感到为难了吗，很抱歉，栗不舒服的话，我会注意的。” “谢谢。” “栗不需要道谢。” 花房莉塞特笑了笑，问：“栗决定好要在我的白鸟兼职吗？” “花房小姐不问问我有没有在别的甜品店兼职的工作经验吗？” “不需要，我是第一次开店，作为店长，一切都在探索中，我更希望和我的店员一同成长，没有工作经验无所谓，一张白纸反而更好。” “好吧，你不介意，又看的上我的话，以后我就在白鸟兼职了。不过我只能开学后的周六、周日能来，横滨的夜晚并不安全，放学后，我不能出来做兼职。” “安全最重要，只是这样的话，栗的薪水就不高了。” “多老多得，少劳少得，很公平。” “好吧，欢迎栗加入白鸟。” “谢谢花房店长。” 果汁杯与酒杯相碰，未来店员和店长愉快达成兼职的口头约定。 4、第 4 章 第四章 一个月的时间可以过得很快，也可以过得很慢，全看人怎么想，又怎么做。 那天在lupin酒吧和花房莉塞特达成兼职约定后，唐栗就陷入名为复健和学习的漩涡中，每一天的时间都被安排的很满。 为了保证健康，就必须有充足的睡眠。 唐栗安排自己必须在夜里十一点前睡觉，清晨六点迎着阳光起床，七个小时。 醒来备好温的盐糖水，晨跑加买菜三十分钟，基础训练三十分钟，体术训练一个小时。 上午八点，洗漱，吃早饭，以上在二十分钟内完成，紧接着就是学习五十分钟，休息十分钟。 十一点四十，准备午饭，吃饭，午休。 十三点三十分，学习并预习新学期内容，五十分钟学习，十分钟休息。 十七点，进行体术训练一小时。 十八点，做饭，吃饭，看新闻或电视剧，洗漱。 十九点半，继续学习直到二十三点睡觉。 睡不着也要睡！！ 第二天重复执行定下的安排。 这样的计划，无疑是枯燥无趣的，除了学习就是体术复健，娱乐占比很少很少。 这样的安排，只是一天，两天，三天还好，时间长一点就会让人浮躁难捱，尤其是你坚持的，是你一点都不感兴趣的东西，就更显得无趣，难受，无聊，坚持不了一点。 可唐栗还是咬牙坚持下去了。 耐心和坚持是水磨攻关的利器。 唐栗有原主留下的底子，和习题卷子硬杠二十多天后，终于将其融会贯通、学用自如，彻底变为自己的学识。 回校考试也不用太担心会把原主的名次掉的太过分。 可惜新学期的预习做的不好，没有达成预期目标。 至于健康和体术恢复。 唐栗敢打包票，在他的修养和锻炼下，这具身体从未像现在这样健康过。 体术进展缓慢，唐栗先前就有预感这具身体长肌肉很难，但没想到居然会这么难！ 有氧加无氧都没能让这具软绵绵的身体，增长一点肌肉！ 不，还是有成果的。 但那也太细微了！和没有区别不大qaq 另外，可能是和这具身体时时刻刻朝夕相处，该碰的不该碰的，都因为现实碰过太多次了。 唐栗上厕所更衣洗澡，没有刚开始时那么害羞无措，负罪感满满了。 他的潜意识对新身体逐渐有了认同感，对新身体的隔阂在慢慢变小。 马上就要开学了，就在开学的前三天，唐栗收到了两份祝贺开学的礼物。 一份是远在春我部上班的小叔——樱田苗木寄来的女式手链，和一笔生活费。 另一份是嫁到三重县津市的小姨——江户川真理寄来的浴衣，和一笔生活费。 收到他们寄来的礼物，唐栗的心情很复杂，有感动，有惭愧，也有不安。 感动他们对原主的亲情，惭愧他不是他们真正的侄女，不安在于身份可能会有的暴露。 咦？等下！ “春我部，樱田？不会那么巧吧。” 不会那么巧穿到蜡笔小新的世界吧。 唐栗觉得很有可能，仔细想想他都能穿越了，那穿越到二次元也不是不可能，对吧？ “嘶~也不至于，记忆里小叔连女朋友都没有。况且全樱花那么多姓樱田的，不能只因为地名和姓氏的巧合，就武断确定这里就是蜡笔小新的世界。” 话是这么说，以防万一，等小叔结婚有孩子了，再问问孩子的性别和名字。 不能大意。 好在小新和他的春日部防卫队大部分时间都只霍霍春我部，唐栗自己远在横滨，轻易波及不到。 考虑完小叔，再考虑小姨家，唐栗不由的叹了口气。 “要死，小叔还好说，难得是小姨家。” 那是真一家子人精！ 尤其是江户川乱步那小子，人精中的人精！ 看人一眼，能把人所有的难堪和羞耻扒的精光，被小姨和姨夫养的天真烂漫，说话无所顾忌、口无遮拦，只要是实话，没有他不敢说的。 只要一说出来，必定有人扎心破防。 想起记忆中，每次见面，樱田栗都被江户川乱步当着众人面反复掀老底的过往，连带着唐栗自己都心有余悸。 太可怕了！qaq “这么多年亲戚往来，他早知道原主是什么样的人，一定会看出我不是真的樱田栗，会把我穿越者的身份扒出来的！” 不说全身了，他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是破绽。 当男人多年和当女人多年，本就就有很大的区别，行为举止，下意识小动作，外观，喜好…………，任何相熟的正常人都会觉得他改变巨大，观察至微的江户川乱步和小姨江户川真理只会发现更多，更多！ 他们会认为自己夺舍了樱田栗吗？ “应该不会，他们那么聪明，比测谎仪还实用，一定能看出我没有说谎，一定能知道是原主猝死了，我才捡漏的！” “说不定，还会把我异能者的身份看出来，小姨夫可是刑警！” 刑警，吃樱花国国粮的。 若是被得知了异能者的身份，小姨夫会不会把他上交樱花政府，让他给樱花做贡献？ 不好说qaq 唐栗抱住脑袋，悲伤的快要哭出来。 他不要！！他不想给樱花干活！！！ 收到礼物，要么打电话感谢，要么这回信感谢，这种情况，除了小叔，让他给小姨家打电话不是，写信也不是。 打电话会暴露说话口吻习惯，写信会暴露字迹和用语习惯。 怎么做都是个错！怎么做都藏不住！ 怎么办！ 唐栗整个人都要被焦虑淹没了！ 仿佛是冥冥中的存在想要看他的笑话，家里的座机适时响起。 叮铃铃——！ 叮铃铃——！ 唐栗被突然响起的座机吓的心惊胆战，心跳加速，面色发白，生怕是小姨家打开的。 这个时候座机还很老式，没有电话号码显示。 接电话就跟开盲盒似的。 接，还是不接？ 不接，装不在家？肯定还会再打来第二次，第三次。 接吗？ 会暴露的！ 唐栗没有纠结太久，决定早死晚死都得死，接了。 颤抖发白的手抓起黑色的话筒放在耳边，用记忆中，原主平日的口吻说：“你好，这里是樱田家。” 【小栗，我是小叔，开学礼物收到了吗？我算着时间也该到了，打个电话问问。】 心石放下，还好，是小叔。 唐栗捂住话筒进声口，长长的放心的舒出一口气。 心情放松下来，感官全部回笼，感觉后背湿湿的，有点凉……嘶！冷汗都吓出来了！ “刚收到，我试了试，很漂亮，我很喜欢，谢谢小叔。” 暴露风险降低，唐栗说话都从容多了。 “跟礼物一起来的还有钱，小叔你自己也才刚工作，手上也没什么积蓄，等下我把钱给小叔寄回去，小叔生活也不容易，能收到小叔寄来的开学礼我就已经很开心了。我还有爸妈的存款和赔偿金，日常上学生活够用了，小叔放心好了。” 【小栗长大了，学会体谅小叔了，我哥和嫂子知道的话一定很开心。小栗不用担心小叔，小叔比你想的生活的好多了，生活费你拿着，不要寄回来，你一个女孩子在横滨独居上学，生活的太拮据也不好，女孩子还是漂漂亮亮，朝气蓬勃的好。你父母不在了，小叔就是你的后盾，有困难就给小叔打电话，小叔会尽全力帮助你的。】 “……谢谢小叔。” 唐栗靠着墙壁慢慢坐下来，眼睑半闭，睫毛低垂。 “可这钱，我还是不能要。” 【哎？为什么？】 “小叔，我已经十七岁了，父母不在，我要学着长大，我可以去打工，半工半读，我可以做很多事。” 【这……打工吗？可是小栗一年后要考大学不是吗？】 “合理安排时间就好，不行的话就复读一年。小叔，爸妈已经不在了，我不能只能依靠亲人才能生活下去。” 【这样吗……】 那边停顿片刻。 【好吧，我知道了，既然是小栗的决定，那我尊重小栗的意愿。】 【当然，如果有解决不了的事，一定要给小叔打电话，小叔还是很可靠的，会帮小栗把困难都打倒！】 “嗯，我相信小叔，如果有解决不了的困难，我一定给小叔打电话。” 两人就着电话又寒暄了会才挂断。 挂断不到十分钟，座机铃声又响，唐栗下意识以为，是小叔有什么话没交代，才又打来的，想也不想的走过来接起电话。 “喂？小叔还有什么事吗？” 然而，电话的另一端并不是小叔温和的男音，而是一道令唐栗下意识把心纠紧的温柔女音。 【小栗，我不是小叔，我是小姨啦。】 怎么办？ 【我寄去的浴衣收到了吗？栗子和樱花的图案，喜欢吗？】 怎么办？ 意外猝不及防的来了。 她现在装不在家都来不及了qaq 躲无可躲，逃无可逃，只能正面迎对了。 唐栗屏住了呼吸，语气故作轻快的回答：“原来是小姨啊。” “浴衣我收到了，图案很棒，栗子和樱花都好可爱！” “谢谢小姨，我很喜欢。” 5、第 5 章 第五章 和江户川真理的一通电话下来，简直比直面活死人还要刺激。 唐栗不确定有没有露出破绽，他已经尽最大努力去扮演记忆中的樱田栗了。 如果不行，那就算了。 时间还早，还有时间去邮局寄回信。 ……………… 电话的另一边，江户川家。 江户川真理挂断电话，如沐春风的秀美容颜转眼间沉重下来。 ‘小栗很不对劲。’ ‘姐姐姐夫去世，不应该这么快就恢复过往的状态。’ ‘听声音气息很足，身体应该很健康。’ ‘说要把钱寄回来，还要去打工，那孩子可不是会打工的性子，会是受姐姐姐夫离世的影响吗？’ ‘……’ “妈妈，我想吃红豆麻薯，今晚可以吃红豆麻薯吗？” 九岁的江户川乱步蹦蹦跳跳跑过来，讨喜幼猫一样拉住妈妈的衣角，撒娇的说出自己的需求。 江户川真理一见自家可爱的乱步，眉眼面色柔软和缓下来，抚摸男孩儿的脑袋，柔声说：“好啊，晚上我们吃红豆麻薯，乱步可一定要吃完，不可以只吃红豆，不吃麻薯哦。” “哎～可是麻薯不甜嘛。” “不可以浪费食物哦。” “好～～” 备受疼爱，惯会撒娇的小孩儿，嗓音拖得又长又粘，就像他最喜欢的红豆麻薯那样，又甜又糯又粘人。 可爱的人心都要化了。 晚餐搞定了最爱的食物，江户川乱步继续说话，与生俱来的天赋令他第一时间第一眼看见母亲，就得到了大量讯息。 “妈妈是怀疑栗子不是栗子吗？” “要叫表姐，乱步。”江户川真理纠正儿子的称呼。 “好吧，栗子表姐。” “只是有所猜测，隔着电话，线索太少，不好下结论。” 江户川真理拍拍儿子的背，两人一同往厨房走去，既然决定好晚餐吃红豆麻薯，那准备工作现在就可以做起来了。 江户川乱步睁大和江户川真理一样的翡翠眼眸，清澈明亮，不染尘埃，积极提议道：“那我们可以去横滨看栗子表姐，或者邀请栗子表姐来家里玩，妈妈最厉害了，一定只一眼就能看穿栗子表姐的真面目！” 能一眼看穿真相的不是妈妈，是你啊，乱步。 江户川真理没有否认，她认下孩子的夸奖与认可。 “谢谢乱步的夸奖。乱步要和妈妈一起去看看小栗吗？” 借助乱步可以洞察一切的眼，探明姐姐唯一的孩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她很不安。 “妈妈要去拆穿栗子表姐！要去找让栗子表姐转变的幕后黑手吗？好啊，爸爸不一起去吗？” “爸爸很忙，只有我们去。” “好！” ……………… 次日下午，横滨公共汽车中转站，或匆忙或悠哉或漫步的人群里，多了一对高颜值的普通母子。 温柔的母亲牵住孩子的手嘱咐：“乱步，这里人多，要小心，不要乱跑，要跟紧妈妈。” 听话猫猫乖巧回应：“好～” “也不可以随意说出大人的小秘密哦，我们要尊重对方的隐私，这样才是好孩子。” “好~大人也是要面子的。” “没错。” 公寓里，原以为事情暂时告一段落的唐栗没想到，暴露的危机居然来的这么猝不及防。 透过猫眼看到敲门的江户川真理和江户川乱步这对母子时，唐栗整个人简直如坠冰窖！ “栗子表姐，我和妈妈来看你了！” 年少的男孩儿把大门敲得咣咣作响，活像催人殒命的鼓声。 “快开门吧，我知道你在家的！” 唐栗心如擂鼓，整个人僵立在那里，发不出声音，颤抖的手放在门把手上，怎么都按不下去。 “小栗，开门吧。” 轻柔的女音透过门板传进来，就像每任何一位带着善意登门的亲切的长辈那样。 可他能开门吗？ 她能骗过原主的小姨母子吗？ 不能。 如果骗过了，他们今天就不会来。 他穿越来才一个多月，全身上下都是破绽，出现在他们面前只会证实他们的猜测。 他们会找到真相，不论过程多么出乎意料。 唐栗脑子一团乱，他很难平静，看似平凡，实则不凡的原主亲友很可能会打破他想要安稳生活的人生规划。 那他能选择不开门，一直混过去吗？ 不能。 除非他放弃现有的人际关系、房产、学业，不顾一切的逃跑。 但那反而显得他心虚，坐实他杀人夺身。 都不必江户川乱步找他，江户川真理就能找到她。 以她的推理能力加上警察的出警速度，找到她的时间不会长。 现实摆在他面前的，仅仅只有两个选择。 逃跑，脑子和能力不行，很快就会被找到。 正面应对，能相信和被相信吗？ 借尸还魂和异能力。 他能把秘密和对未来平稳生活的期望，寄托在他们母子对原身的亲情和良心上吗？ 能吗？ “哈。” 突然的，唐栗笑了。 想了那么多，考虑了那么多。 真是，他都在想些什么。 末世那么艰难都过来了，生死重要，又不是那么重要，大不了，他把原身的身体还给他们。 平稳的生活，在这个世界过不了，难道其他世界也过不了吗？ 说不定，他能再次穿越，在新世界见到哥哥。 最坏，也不会比死亡更坏了。 唐栗按下门把手，打开大门。 江户川真理注视大门被打开，门里站着一个身着男装，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孩子。 不一样了。 乌黑的长发被剪的很短了，脖颈有些前倾，两腿岔开与肩同宽，完全是男孩子的站姿。 身体确实健康了，肢体有锻炼体术的痕迹，只是一个月，没有系统的休养和训练做不到这些，这不正常，她如何会的？哪里来的渠道？ 五官还是那副五官，眼神全不一样了。 眼神暴露了所有，没有了往日的亲近、柔软，里面盛满了警惕，恐惧、漠然决绝…… 只一眼，江户川真理就能确定，面前的女孩子不是樱田栗，或者说，即是樱田栗又不是樱田栗。 多重人格？副人格压制主人格？亦或者，被异能者占据了身体。 江户川真理能从唐栗身上看到很多，她的儿子，江户川乱步只会看的更彻底、更全面。 小孩儿的脸色只能用精彩来形容。 死亡、新生、男人、女人、黄金、华国…………太多了，信息太多了！ 江户川乱步长这么大，从来没看到过这么精彩的人。 又因为面前人是樱田栗，江户川乱步除了遇见新奇事物的兴奋，还有亲人猝不及防离世后的深切的悲伤。 爱好实话实说的江户川乱步，一时间竟不知从哪里说起才好。 “有什么话进来说吧，不要打扰到邻居。” 说完，唐栗转身进屋，去给两位客人准备茶点。 江户川母子进门，关上门后，熟门熟路的在客厅坐下。 唐栗这里只有茉莉花茶，原身的记忆告诉她，江户川母子喜欢甜食，江户川乱步小孩子爱好，最喜欢甜甜的红豆麻薯和粗点心。 家里没有红豆麻薯，唐栗种花人口味，也不会特意在家里准备粗点心，待客用的点心只有在中华街买的桂花米糕和枣泥山药糕。 为了照顾客人，茉莉花茶都加了糖，尤其是江户川乱步的口味，糖双倍的量。 “你有小栗的记忆。”江户川真理肯定的说。 唐栗在这对母子对面坐下。 “嗯，不是很全，有些地方很模糊，但也够用了。”顿了顿“不问问我是怎么来的吗？” 不问问真正的樱田栗是怎么没得吗？ “我们知道的。” 江户川乱步突然开口，江户川真理完全不介意儿子的抢答，边倾听儿子‘看到’的讯息，边观察唐栗的神情状态。 一向活泼跳脱的江户川乱步难得正经，翠绿的圆眸理智又悲伤。 面前人的内里是很精彩、很有趣没错，但那外在的容貌，确确实实是重要亲人留下的。 “你是华国人吧，死去后在栗子表姐猝死后的遗体内复活。” 一句话，除了最隐蔽、最难以置信的穿越，其他都是对的。 江户川真理放在身侧的手忽地握紧，胸口抽疼的厉害，浓稠的冰水一样的伤痛填满她整颗心脏。 猝死。 姐姐没了，就连她唯一的孩子也在不知明的时候，痛苦的孤独的离世。 为什么？ 为什么当初她没有坚持下去把小栗带回去，或者自己留下照顾那孩子直到走出双亲离世的悲伤。 不然，那孩子就不会死。 唐栗眼帘半垂，点点头：“不错。” “樱田栗的死和我没关系。” 这个必须要强调，前后责任关系必须要缕清，他没有杀人，这个责任他绝不会担。 江户川真理开口，声音有些喑哑：“小栗是猝死，她的死和你没有关系。” “说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可以告诉我们你真正的名字吗？” “可以，我叫唐栗，大唐的唐，栗子的栗，日语和原主的栗是一样的。” 江户川真理轻轻念出来：“唐栗。” 居然也是栗吗。 “你们，确定了我的身份，确定了我不是杀害樱田栗的凶手，接下来你们想做什么？” 唐栗握住茶杯艰难的问:“你们想要我把身体还给樱田栗吗？” 6、第 6 章 第六章 唐栗是认真的。 这不是他轻视生命，或者什么，而是他在这个世界生活的时间太短了。 短到他还未来的及与这世界，产生眷恋和深刻的羁绊。 肉身也只是一具曾属于别人的，不是很契合的皮囊。 这种情况下，若是他们认为自己占了他们亲人的遗体，是亵渎了亡故的亲人，还回去也无所谓。 离开这个世界也无所谓。 “不。” 江户川真理轻轻摇头。 “即便你将小栗的身体还回来，小栗也不可能活过来，我……甚至有些庆幸。” 唐栗不解对方为什么如此说。 “如果没有你，我不敢想象面对小栗的遗体时会是什么样子。” 小栗独居，一个人无声的死在家里，能被人发现，也只会因为尸臭影响到邻居。 那时候，小栗的遗体会是一种怎样的糟糕状态，可想而知。 “我甚至还要感谢你，因为你，至少小栗在这世间仍是鲜活的。” 有你，小栗死后才不会孤独的，在这间父母留给她的房子里腐烂，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自己收尸。 “悲伤和疲惫压垮了她，我有错，错在没有重视小栗看似坚强实则崩溃的精神，错在身为重要的亲人没有陪伴她走出悲伤。” “你没有任何错误，成为小栗是一个奇迹的巧合，你的存在反而从另一种层面延续了小栗的生命” 延续了小栗仍在这个世界的社会生命。 “请不要再说把身体还回来的话了。好好的活下去，以小栗的身份也好，以你自己的身份也好。” 只要你活下去，往后人生的始终就永远有小栗，就像那孩子仍然活着。 而不是和姐姐一样，冷冰冰的躺在泥土里。 她说的真诚恳切，语气甚至说的上是恳求。 唐栗的一切设想里从未有过这一幕。 他有想过会被厌恶，会被怨恨，会被……一切不好的，他都想过，唯独没想到的是，他会被人心存感激的接纳。 为什么？他不是鸩占鹊巢的人吗？ “不是哦。” 江户川乱步说：“严格来说，当栗子表姐死去的那一刻开始，这具身体就是空掉的房子，你没有赶走栗子表姐，不是杜鹃。” “不是杜鹃。” 唐栗喃喃：“是吗，原来如此，你们接纳我。” 接纳，认可。 来自这个世界原身亲人的正面认可，就像破开厚重阴冷黑云的一束明亮暖光。 “为什么不呢？” 江户川真理探过身，伸手摸摸女孩的脸。 软软的，很温暖。 “这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意外。虽然我们彼此都是陌生人，但我想，我们可以成为亲人。” “代替樱田栗成为你们的亲人活着吗？” “不。小栗是小栗，你是你。你不是她的替身。” 江户川真理目光坚定。 “你用小栗的身体和记忆，未来不可避免会有小栗的影响，但你仍是你，你的人生，任何人无权置喙，你永远有为自己未来做选择的权利。” “作为小栗的亲人，我们唯一的愿望，只是希望你能活着。” 光束越来越宽阔，与其他光束连在一起，驱散了阴云，驱散了死志。 “不介意的话，以后，我叫你栗可以吗？和小栗区分开，栗君。” “好。” “栗君和小栗一样大吧，可以和小栗一样叫我小姨。” “好，小姨。” “那我呢？”猫猫乱步接话“我该叫栗君表姐，还是表哥？” 唐栗：……… “没人的时候，叫表哥。” “那有人的时候呐？～” “…………叫表姐吧。” 光明在心土撒下种子，钻出名为希望的嫩芽。 唐栗捧起茶杯喝一口茶，心情放松，茶水都变得有滋味起来。 但也不是完全放心，除了身份，他还有顾虑。 “我用了樱田栗的身份，日后对外会一直以樱田栗的身份活下去，外人面前，我是日本人樱田栗，我喜欢华国文化，给自己取的中文名是唐栗（中文口语）” “我的事，还希望你们不要告诉别人，小叔，小姨夫都不要说。重生的事太离奇，最好还是不要有更多人知道的好。” 江户川真理赞同应下。 “当然可以，这是只属于我们的秘密，我不会说出去，乱步也不会。” 江户川乱步信心十足，说的斩钉截铁：“没错！乱步嘴巴最严了，绝对不会出卖栗表哥！也不会把栗君无中生有变黄金的事告诉爸爸！” 唐栗：…………你可真会抓重点。 果然，连从哪个国家重生来的都看的出来，怎么可能看不出他有异能力的事。 江户川真理不是普通的家庭主妇，作为折服乱步爸爸的聪明女人，她是知道这个世界真实一面的。 比如异能力者。 “栗君是异能力者吧。” 她为何会这么问？ 直接就用肯定的语气让唐栗承认自己是异能力者。 莫非，这个世界也有异能力者？ “是的。” 猫猫震惊！ “哎！妈妈知道异能力者吗？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乱步！爸爸也知道的对吧！哼！全家只有乱步不知道！” 异能力者哎！好有趣的说！ 可是乱步不知道，妈妈和爸爸隐瞒着这么好玩的事居然不告诉乱步！ 猫猫不高兴！猫猫要闹情绪了！ “不是不告诉你，只是想等你有足够的心性和能力面对外面的世界时再告诉你。” 猫妈无奈安抚猫崽，呼噜呼噜软毛，崽崽不闹o(n_n)o “异能力者是人类社会中的少数，平日里很难见到，这是一点。” 唐栗确定了，这个世界确实有本土异能力者。 很好，危险系数增加了。 “异能力者的世界往往很危险，乱步你还小，心性不定，你能保证知道异能力者的事，忍住好奇心不去寻找探究异能力者的世界吗” 对母亲全然信任的江户川乱步摇摇头。 当然不会！ 少年人的内心充满对世界无所顾忌的好奇心，他们或聪明，或愚蠢，或谨慎，或鲁莽。 不变的共性，是他们身为少年人的天真和纯粹。 天才的好奇心往往更加具有实践性，他们自信，甚至不自觉的自负，初出茅庐总觉得一切尽在掌握，却不知世上更多的是意外和有苦说不出。 世俗的不得已和危险，不是天才的聪明能征服的。 踏入世俗的天才是异类，他们难以理解不天才者的愚蠢，难以接受作为人类的自己被同为人类的不天才者视为异类。 天才也是人，未长成又心性不定的天才同样需要肯定和认同。 很少有人天生内心坚定超脱世俗，不在乎世人言语，这样的人比天才更加稀少。 未长成就夭折在世俗里的天才比比皆是，他们皆死的痛苦、孤独。 江户川真理不愿唯一的爱子经历这些，她宁愿建起透明的高墙，将充足的爱与耐心化作阳光、清风和雨露，照耀浇灌在乱步身上，让乱步茁壮成长的同时，隔着墙慢慢去认识世界，理解世界。 最终，让天才安全的理解社会，接纳社会，融入社会，成为世俗里洒脱的大智慧者。 这是一位母亲的期盼。 江户川真理注视着爱子同样翠绿的眼眸，温柔宠溺无限怜爱。 “危险的事交给大人就好，乱步只要好好长大。” “好吧，可是乱步已经知道异能者的事情，是妈妈说的，妈妈和爸爸不可以再瞒着乱步。” “好吧。”江户川真理无奈“那乱步要承诺，绝对不可以私下调查接触陌生异能者，那样妈妈和爸爸才能告诉你，好吗？” 异能者里，拥有攻击性异能力的占大多数，超出常理的个人力量，令他们大多桀骜，无视规则，富有攻击性。 江户川真理必须考虑自家猫崽的安全。 猫崽还那么小，还不喜欢运动，真遇上危险跑都跑不快。 “没问题！” 猫妈的意思猫崽懂了，虽然很可惜不被允许接触其他异能力者，但家里不还有一个现成的吗！ “栗君是异能力者，栗君是安全的！” 江户川乱步很兴奋，圆圆的翠绿猫瞳亮的惊人！整个人迫不及待，一点都不客气的说：“栗表哥，我想看你的异能力，就是那个可以变很多金子的，我知道的——” “乱步，你这样会让栗君为难。” 江户川真理不赞同，强行打断猫崽的兴奋输出，歉意的对唐栗说：“抱歉，乱步被我给惯坏了，请不用在意他的话。” “没关系。”说或不说，江户川乱步也会把发现的东西告诉你，那还不如说了，看看这小子能发现多少。 “是复制。” “不对！栗君说谎。” 这猫是测谎仪成精吗！！ 唐栗抽搐着嘴角改口继续说：“只是一部分。我的异能名字叫繁荣，可以对被参考的物品进行优化性复制，也可以使动植物在一定时间内迅速多子多福，优生优育。” “财富女神辩才天吗？！” “我是男……好吧，这不重要，我用樱田栗父母的结婚戒指变了新戒指去做金牌，又用金牌变了更多的金牌！” “就像这样。” 唐栗摊开掌心，朦胧的金色暖光于掌心之上凭空出现，两块比暖光更明亮更璀璨的金色，自暖光中心显现。 那是古今中外，所有对财富富有欲望的人，公认富贵且终生挚爱的颜色——黄金的颜色。 啪！ 两块黄金接连落于白嫩的掌心，被唐栗递给江户川母子。 7、第 7 章 第七章 唐栗把两枚小金牌当做礼物分别送给江户川母子。 江户川真理以礼物贵重为由拒绝了。 江户川乱步对异能变出来的金牌抱有很大的兴趣，但他是一个听话的乖孩子，妈妈不拿，他就不拿，行为原则向妈妈看齐。 “小姨和乱步尽管收下就是，这些用异能量产的东西，某种程度上来说并不算贵重。” 唐栗又劝了劝，江户川真理才收下。 江户川真理眼底闪过一抹沉思。 那异能光里，没有文字。 江户川乱步见妈妈收下金牌，才步调一致收下金牌。 定睛一看，金牌一面刻着栗子，另一面刻着…… “方格？” “那是茯苓，是药材，去体内湿气的。”唐栗解释。 “戒指经过优化性复制，一定程度上能提高戒指黄金的纯度，但那毕竟有限，优化后的戒指需要进一步提纯，才能得到足够纯粹的黄金，最后再被做成金牌。” 唐栗指了指金牌。 “一对婚戒合成一枚小金牌，十七枚小金牌才能合成一块这么大的。” 还要说下去吗？ 不说，也能被江户川乱步看出隐瞒，这小子太聪明，太敏锐，时间一长，对方总能在蛛丝马迹中推测出他异能的真相。 说了，能保证他们不泄露出去吗？ 算了，如果当真有被被刺的一天，他就舍了新身体离开这个世界。 唐栗的决心，被江户川母子看在眼里。 “除此以外……” 唐栗伸手指向屋里靠阳台的唯一一盆玫瑰花，江户川母子的视线被吸引过去。 异能发动，淡金色的朦胧暖光自唐栗指尖向玫瑰树飘来，在‘繁荣’的作用下，玫瑰树枝干变得粗壮，嫩枝和叶子新长了很多，不论新叶老叶，都肥厚翠绿、完整无暇。 所有的花苞都开了，赤红色的花朵花型硕大完满、鲜艳夺目、芬芳扑鼻。 接着，花落了。 红艳艳的花瓣齐刷刷掉落，没了花瓣的花蒂继续成长，鼓胀，从深绿转为橙红，变得圆溜溜的成为一枚枚可以再度成长为一棵棵玫瑰树的玫瑰果。 玫瑰树的一系列变化，看呆了江户川真理和江户川乱步母子。 这一幕简直就像神话或童话书里才会发生的。 “如果是蓝莓或树莓，开花的那一步进行人工授粉，我们现在就能吃上蓝莓或树莓了。” 唐栗深表可惜，他还挺喜欢吃蓝莓的，不怎么甜，但是莫名觉得有一股花香。 决定了，回头买盒蓝莓回来，从种子开始养起，他要实现蓝莓自由。 “动植物都有效，包括人类。” 江户川真理：“授粉结果……栗君的异能能控制人怀孕生子？” “是的，但是雄性不行，雄性动物和雄性植物没有孕育生命的地方，只有雌性和雌雄同体的生物才可以，想要两个人基因结合的孩子，最好还是同房后再受异能的影响，就像雌蕊授粉总要有一个过程，否则，孤雌繁殖也行。” 末世辗转在各种基地的时候，他有用异能帮助一些想要小孩的小姐姐们，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谁知，怀孕的小姐姐没有一个人能挺到肚子真正大起来就流产了。 一个还能说是意外，两个、三个、四个……太多的实证证明末世的人不能再延续新生命，人类在被世界抛弃。 如今来了这个世界，不知道在这个世界怎么样，异能用在人身上，还会不会发生流产的现象。 “对人优化范围，包括但不限于健康、幸运、财运、信心、人缘……等，除了健康值，其他概念性内容能被优化的程度很少，有时间限制，目前是五分钟以内。” 如果效果很好的话，他早就中彩票赚死了。 江户川乱步吃着甜滋滋的枣泥山药糕，嘴里满满的，还有功夫吐槽唐栗：“看出来了，栗表哥买了很多彩票吧，让我看看，有……足球、数字、□□，居然只有刮刮乐中奖了。” 虽然都是实话，但莫名让人很不爽。 唐栗用异能变了很多枣泥山药糕出来，全推到黑色猫猫面前。 “我看你挺喜欢这个的，多吃点，管够。” 多吃点堵住你让人心梗的嘴！ “哎！可是我更想吃粗点心哎。” “家里没有粗点心，有什么吃什么。” 江户川真理浅笑着注视两个孩子互动，没有插手，也没有扫兴的说什么，少吃一点，不然吃不了正餐的话。 “若是只优化健康，也能作为治疗使用，这个有过几次实践，可以做到消除伤痛，驱除不利于身体正向发展的疾病，加强身体素质，唯一不好的地方在于…………” 唐栗有些羞于启齿的说：“有一定几率会怀孕。” 他的异能毕竟是繁荣。 繁，多而复杂。荣，好的发展。 繁在荣前，在没有雌雄体质限制的情况下，异能本身最先倾向于繁，然后是荣。 先是多，然后才是优化。 这是异能的特性，即使唐栗本身的意志有多么坚定，当异能作用在雌性或雌雄通体的生物身上，仍有微妙的几率使得对方怀孕。 若不是担心会怀孕，早在第一天穿越的时候，他就用异能让原主的身体康复了好嘛！ 在末世的时候，因为有能复活的星云和白袅在，他和哥哥唐茯，只作为纯粹的后勤人员，给每个基地的粮仓、军械库等做贡献，很少帮忙做治疗工作。 仅有的数次机会，也是因为伤亡太大，人手不足。 也正是那几次机会，让他知道了异能的弊端。 江户川真理：……………… 江户川乱步：……………… “怀……孕。” 一个不慎就让人怀孕的异能！！！ 果然世间之大无奇不有，纵使江户川真理见多识广，也不得不震惊到失语。 “妈妈。” “怎么了？乱步。” “没什么，只是觉得，能作为男孩子被妈妈生下来真的太好了。” 作为男孩子，栗君的异能弊端在他身上完全没有几率实现，真的太好了！ 江户川真理：……………… 作为慈母，有那么一刻看，她想给这个孩子一拳。 “……你开心就好。” 唐栗给江户川真理续茶，继续道：“异能的情况差不多就是这些，可以的话，希望小姨和乱步也不要把我异能的事告诉小姨父。” 江户川乱步：“栗君是担心爸爸会把你上交国家吗。栗君是华国人，不想给日本工作，可以理解。放心吧！乱步才不会勉强别人！” 江户川真理：“乱步说的，也正是我想说的，为谁做事是独属于自己的自由，我们不会勉强，更不会替你做决定，我们会帮你保守好秘密的，放心吧，栗君。” “谢谢。” 虽然只是口头保证，但能得到江户川母子的保证，还是让唐栗多少松了口气。 想着话都说到这个地步，底牌都被人差不多扒干净了，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另一件事一起说了吧。 “我有一样长期合作，想问问小姨有没有兴趣，一起赚点零花钱贴补家用。” “哦？”江户川真理来了兴趣，准备听听新侄子怎么说。 “栗君你说，我听。” 就连一直啃点心的江户川乱步都竖起耳朵，洗耳恭听。 “是这样的…………” 如此这般，唐栗把由自己提供货物，由小姨卖出去的合作方式向江户川母子一一道明。 听的江户川母子一愣一愣的。 “想法……出乎意料的大胆。怎么想着要和小姨合作？” 江户川真理问：“小姨只是个家庭主妇，没有人脉、没有渠道，严格来说，并不是理想的合作对象。” “因为小姨是聪明人。” 唐栗解释：“只是一通电话，我就把自己暴露了，暴露的原因可能很多，但因为对象是小姨，我不会被伤害，换成别人就不好说了。” 江户川真理和原身有血缘关系，有真实的情感基础，比陌生人要安全。 且，善于找出他人痕迹，并推测出事实的人，一定心细如发，善于清理自己留下的痕迹，不留下任何把柄。 “这个世界有很多聪明人，他们和小姨一样，往往考虑的比一般人更多，关注的细节更全面，我自认智商一般，很难靠自己的能力把异能变现赚取财富的同时，还能不被人发现。” 和哥哥一起的时候，做决定的都是哥哥，哥哥不在，自身能力又不足，在成长到足够拿主意以前，就只能去找其他能做决定的人，听取他们的意见。 当然，前提是这个聪明人值得信任。 “聪明的事情交给聪明人去做，谨慎的事交给聪明人去谋划，这是我的想法。” “人脉可以建，渠道可以找，聪不聪明是先天就定下的，这个几乎不能改变。我相信被小姨父心悦诚服的小姨的能力。” “战争年代与和平年代最受欢迎的资源永远是黄金、白银、铜铁、石油、粮食、白糖、煤炭…………这些我都可以大批量复制，都可以是高品质，运作得当不愁卖不出好价钱。” 若是穿越到黄金白银做货币流通的年代，他绝不会这么麻烦。 金饼、金币、银元宝、银币、铜币……他一个人就是金山银山，是铸钱工厂，时代的绝对富豪。 不会有任何人知道，闷声爆大财的那种。 “我自认合作还是很不错的，不偷不抢不侵占国家资源，赚点家用挺好的，小姨父作为刑警，薪水虽然不错，但他平日里就很忙了，应该没有其他赚外快的机会。” “财富是精神生活最基本的保障，乱步迟早要长大，家里多点资产也能保证乱步未来可以尽情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被点名的乱步，猫猫探头。 “投入很少，算的上无本买卖，你我五五分，小姨，你觉得呢？” 唐栗并不绝对相信江户川母子，但他相信利益的绑定。 江户川真理没有马上回应，她沉默片刻，说：“我暂时无法给出肯定的答复，可以的话，我想我和乱步需要留下一段时间，在你开学前，我会给你我的答案，希望不会给你造成太大的困扰。” 唐栗摇摇头：“我很欢迎，留多久都好，接下来的日子请多指教。” 江户川真理浅笑：“请多指教，栗君。” 江户川乱步跟上，笑得天真可爱：“请多关照啦，栗表哥！” 至此，初次见面的双方，关系才算有了显著进步。 他们又聊了很多，聊到晚饭，聊到器具，聊到瓷器，聊到华国。 突然，江户川真理想到一件事，问了唐栗一个问题。 “栗君有想过回华国去看看亲人吗？” 唐栗一默，心头涌上一股闷苦，堵在喉咙，说话都是闷哑的。 “……………有想过回国看看，探亲就不用了。” “这个世界，除了你们，我已经没有其他亲人了。” 仅有的几个亲人，也都是原主留下的。 8、第 8 章 第八章 既然决定住下来，晚上就需要给客人举办一场欢迎宴，不去外面吃，夜晚的横滨是黑手党和小帮派的天下，两个年轻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出去吃饭，怎么看怎么危险。 他们在家里吃寿喜锅，趁着黄昏前最后一点时间，唐栗和江户川母子一起去便利店买晚餐用的食材，和乱步喜欢的粗点心、波子汽水。 食材不用买足量，一点点就可以了，有唐栗的异能力在，大家会吃的很满足的。 寿喜锅由江户川倾情准备，做饭过程中还抽空给家里的江户川刑警打了一个电话，说明要带着乱步在侄女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期间让他自行解决三餐，或者直接吃食堂。 家里哪些东西放在哪里他都是知道的，要好好照顾自己。 江户川刑警虽然很不情愿心爱的妻子和儿子抛下自己，住到远在横滨的侄女家里，但他从来都尊重妻子的意志，没有多说什么，只让妻子放心，让妻子照顾好自己和儿子，每天记得打电话，要早点回家。 两夫妻黏黏糊糊说了好一会儿才挂掉电话。 寿喜锅味道很好，但对唐栗来说就有点淡了。 江户川乱步手边放着波子汽水，捧着饭碗吃的超香。 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对食物，尤其是优质肉食的需求量很大，今晚牛肉管饱管够不限量，若不是妈妈就在身边，江户川乱步能一根蔬菜不碰，纯吃牛肉吃到饱。 江户川真理时不时督促自家猫崽吃菜，给唐栗碗里加肉。不着痕迹的观察唐栗的言行举止，结合今天初次见到他以来，对方全部的行动举止，认为唐栗很需要一场急训。 一场名为樱田栗行为举止的急训。 毕竟，快开学了。 在江户川真理的眼里，唐栗除了侄女那张可爱的脸，全身上下哪哪都不像侄女，被彻底剪短的头发，男孩子的盘腿坐、说话语气、站姿、衣着、大步走路姿势…… 如果只是男装的话，男孩子的行为举止还好，但问题是，女孩子的校服是裙子！ 这样的话，男孩子的行为举止就显得非常不合时宜。 况且，就这么回校，这让熟悉小栗的小栗的同学们怎么想？ 小栗家遭逢大变，小栗性情大变突然变了个人？这变得未免太彻底了！双重人格？ 江户川真理默默叹了口气，怎么也不能让栗君就这么回校。 两天时间，让一个男孩儿的行为举止，做到像侄女的百分之八十，可能吗？ 不好说。 套用华国那边的一句话，就是：任重而道远。 “栗君。” 唐栗听到呼唤，咽下嘴里的豆腐，开口：“怎么了？小姨。” 江户川真理郑重的说：“栗君，从明天开始做特训吧，还有两天就要开学了，你需要学着更像小栗。” “啊？！” 江户川真理语重心长：“就算想要不隐藏真实性格，也要有一个转变的过程，这样才显得合理。在那之前，你在同学、老师、外人面前，最好和小栗不要差距太大。” “没错！”乱步猫猫举爪！ 唐栗怔愣片刻，接着小幅度点了点头。 “谢谢，我知道了，这是应该的，那，我需要怎么做？” “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栗君有小栗的记忆，只要稍加引导，平日里多加注意，基本不会有什么问题，比如现在。” “现在？” “没错，女孩子坐榻榻米不可以盘腿，栗君，把腿并齐，跪坐。” “啊？好。” 唐栗迅速起身调整姿势，两腿并好，跪坐。 这姿势，好难受！！！ 为了保持平衡，腰背要挺直，时间一长，血液循环不畅，大腿连着小腿、脚掌一起麻。 同样跪坐姿势，腰板笔直的江户川真理语气柔和的安慰道：“这样坐是很不舒服，习惯了就好，等你回了学校，穿裙子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也要记得把腿并起来，不舒服的话可以把腿叠在另一条腿上。” “好。” “其他细节，等我明天上午扫墓回来，我们再一一继续。” “……好。” 唐栗保持跪坐的姿势一直持续到晚饭结束，除了上厕所，只要坐下，就必须维持这个姿势，江户川真理说，这是为了培养习惯。 晚上休息的时候，江户川真理睡原主爸妈的屋子，唐栗理所当然睡原主的房间。 江户川乱步九岁了，早就是个不能和妈妈一起睡的大孩子了，和心理男生理女的唐栗一起睡也不合适，江户川真理当即表示，给这孩子在客厅打个地铺就好。 临睡前，江户川真理熟练的将所有的零食、粗点心、波子汽水都锁好，就为了预防某只嘴馋的小黑猫深夜偷吃。 哦，还搜出了猫崽偷偷藏起来的一包粗点心，无情的拿走，并和其他点心一起锁好。 小黑猫·乱步：qaq 次日上午，江户川真理吃过早饭，出门去给姐姐姐夫扫墓，说说她发现的小栗的变化。 留下两个小的看家，问中午想吃什么，她回来会顺便去买食材。 某黑色猫猫强烈建议猫妈回来带红豆麻薯，被无情驳回了。 唐栗想自己自己做饭，让新亲人小姨和表弟尝尝自己的手艺，而且，川菜也不都是辣的，辣度轻的菜也很好吃啊，比如：鱼香肉丝。 唐栗写下食材，交给江户川真理，对方接过后看了一遍再放进包包里，浅笑盈盈的问：“我看栗君你写了红豆，是要做红豆汤吗？” 江户川乱步兴奋接话：“才不是呢！妈妈猜错了，栗君是要给乱步做红豆麻薯，没有麻薯的红豆麻薯……哎！怎么可以没有麻薯呢！没有麻薯的红豆麻薯是不完整的！” 唐栗无语：“那你倒是吃麻薯啊，做了你又不喜欢吃，那不是糟蹋嘛。” 小黑猫理不直气也壮，鼓着腮帮子道：“可是麻薯又不甜。” “那就只能做没有麻薯的红豆麻薯。” “那样红豆麻薯就没有灵魂了！” 又绕回来了！ 唐栗不管了，义正言辞的说：“我做饭，我是厨师，听我的！” 只负责吃的绿眼睛猫猫哼唧一声，扭过头，暂时不和这个不懂得红豆麻薯灵魂的栗君说话。 江户川真理目光柔和慈爱的看他们两个拌嘴，嘱咐一句有事打电话后，便出门了。 江户川真理不在，没人管的小黑猫乱步放飞自我，在榻榻米上打滚，趴着吃零食，喝波子汽水，看电视。 唐栗看不下去：“少吃点零食，免得中午吃不下午饭。” 小黑猫乱步不以为意：“我还在长身体呢，这么点零食很快就消化完了。” 这点……零食？ 唐栗看着摞成小山的零食堆，很想摇晃猫猫乱步的衣领，让他解释解释这点零食和这堆零食之间的联系！ 唐栗很想把乱步的零食收走，但无奈两人没那么熟，关系没那么亲密，唐栗不好这么做。 无奈只能眼不见为净，去煮些山楂水给这小孩儿消食。 唐栗的反应和行动，乱步猫猫都看在眼里，心里对新表哥的评价上升了很多，溜圆的绿眼珠子一转，继续惬意的晃着小腿吃零食。 等唐栗端着热腾腾的山楂水过来，就被粘人黑毛猫猫缠住，非要看异能。 唐栗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被哄着发动异能，才反应过来发现，原来是这小子喜欢的红豆沙馅果子快吃完了，需要他来补货！ 这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果子已经复制出来了！ 乱步猫猫欢呼一声，伸出一对猫爪就要去拿果子。 唐栗当机立断，迅速阻止猫猫扑食。 “你真不能再吃了！” 又是糯米，又是豆沙，都是不好消化的，还敢说消化好。 我信你个鬼！你看看你都吃了多少！嘶~嘴是一刻都没停下过啊，也不怕不消化胃疼。 “喝这个。” 唐栗把装着山楂水的杯子重重放在乱步猫猫面前，猫猫凑近嗅了嗅，别开脸。 “好酸。” “觉得酸就去加点糖，山楂助消化，赶紧喝了，零食我帮你收起来，小姨回来以前，不许你再吃粗点心了。” “哎！怎么可以这样！！！” 猫猫炸毛，怎么可以收走零食。qaq 猫猫沮丧，等妈妈回来就更不能吃粗点心了。qaq 因为要留肚子吃午饭。 另一边，江户川真理怀抱一束百合花进入横滨市唯一的一座公墓。 走了一段山路，左转右拐，才来到未能离婚成功的，樱田夫妻的墓前。 “姐姐，我来了。” 将给予亡者的鲜花放于墓前，江户川真理轻声说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面前真有那么两个倾听她说话的亲人。 “姐姐，小栗到你们身边了吗？” “很抱歉，小栗变成这样，我有很大的错，若不是我的疏忽，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姐姐，樱田先生，栗君是个好孩子，不要怪他，要怪就怪我吧。” “姐姐………” 江户川真理借着扫墓说了很多心里话，声音轻轻的，周围空旷，又没有其他来扫墓的，不担心被听到。 “我要走了，下次再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 “安息吧，姐姐，小栗，樱田先生。” 9、第 9 章 第九章 午饭是三菜一汤，分别是鱼香肉丝，宫保鸡丁（减辣）、香油芹菜（减辣）和一碗不加麻薯，只有红豆的红豆麻薯，煮的稀一点，勉强可以算是红豆汤。 唐栗做饭慢，意外的手艺还不错，江户川真理很给面子的夸奖了唐栗的厨艺，雨露均沾，没有什么明显偏向。 乱步猫猫就不行了，他吃了太多粗点心，糯米制的甜团子是实打实进了他的胃的，可没那么容易掉，这导致猫猫吃饭战斗力不高。 他喜欢甜食，鱼香肉丝减辣后更显酸甜鲜美，想吃又吃不下的小表情尤其可乐。 午饭后是午休，午休后是急训。 江户川真理让唐栗换上校服，在屋里走动说话。 一换上校服裙，所有被男装掩盖的违和感都出来了。 而换上校服裙的唐栗本人也非常不自在，甚至有一点恐慌。 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高中还有一年，天天穿裙子，他一定会对女装脱敏，甚至习以为常的！ “栗君，小栗不会这样说话，声音再轻一些，不要急。” “栗君，脖子不要前倾，肩背要注意挺直。” “栗君，步子不可以迈那么大，小栗比较腼腆，走路从来不会大跨步。腿往中间收一收，对，这样好看。” “栗君，坐下要用双手把裙子整理好，注意把腿并起来。” “栗君，女孩子…。” “栗君。” “栗君。” 栗君人麻了。 做女生好难受！！！ 江户川乱步喝着消食的山楂水，望向唐栗的目光满是同情。 好可怜，从男生变成女生居然有那么多细节要变。 加油吧，栗君，乱步大人相信你！（猫猫握拳！） 半天下来，唐栗被提醒的整个人都恍惚了，就在他以为只有这些的时候，现实告诉他远远不止。 吃过晚饭，江户川真理女士拉着他进了唐栗的房间，用最柔和最体贴的语气问他，穿越来一个月，有没有来过月|经。 唐栗：……哈啊？ 月……经！ 唐栗的脸登时就红透了，他当然知道什么是月经，以前做男孩子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何，换了新身体，再听到这两个已经能关乎切身的字，着实让人难为情和不知所措。 低下头不敢看江户川真理，支支吾吾的说还没有。 江户川真理摸摸他的脑袋，安抚的说：“只是普通的生理现象，没什么好害羞的，没有的话，原因可能有很多，我们先等等，下个月若是还没有，小姨带你去医院做检查好吗？身体健康最重要。” 她真的好温柔。 抚摸他头手软软的，却有即将，靠近时，身上的香气让人安心。 唐栗点头，小声说了声：“嗯。” 第二天又是一天急训，在原主记忆的加持和江户川女士的纠正下，唐栗作为一位心理男，生理女的jk已经可以不怎么完美的扮演樱田栗了。 违和感肯定会有，但不至于像先前那样完全就是两个人。 接下来，只要好好维持下去，过上几个月慢慢显露真实性格就可以了。 晚饭时间，江户川真理信守承诺，给了唐栗一个准确答复。 “售卖的话，黄金可不能是现在这种形态。” 唐栗夹菜的手一顿，抬眼看向江户川真理，半是确定，半是不确定。 这是，同意了？ 江户川真理眉眼含笑，肯定的一颔首。 唐栗整个人瞬间褪去被急训的疲惫，变得精神奕奕起来，压下激动的内心，不让自己显得太过兴奋。 “太显眼了对吗？这不是问题，找个时间去金店下单，改成足量的金砖或金条。” 江户川真理不赞同：“金店不行，会留下购买记录，金器师傅和店员都会有印象。” “那，我们自己买一套设备，自己铸金条？” 江户川真理笑笑，意有所指：“不用这么麻烦。” 唐栗追问：“怎么做？” 一旁乖巧扒饭的江户川乱步插嘴吐槽：“栗表哥不要装傻啦，妈妈的意思都那么明显了，还装听不懂。” 唐栗死鱼眼：“………” 他是真没听不懂。 唐栗皮笑肉不笑：“哦，那可以请表弟告诉装傻的表哥，小姨的计划吗？” “这么简单的事还要说出来吗！”乱步猫猫瞪大猫眼，不敢置信。 震惊于简单的事情意会就好，为什么还要再说一遍浪费时间呢？ 猫猫不懂！ 你当我是你吗！ 唐栗目光幽幽：“我就想听你再说一遍。” “哎——”乱步猫猫拉长音“才不……” “乱步就说说吧。” 还没等乱步猫猫把拒绝的话说出口，猫妈就打断了。 面前的女士笑的温婉慈祥。 “妈妈也想听听，乱步说的，和妈妈想的是不是一样。” “肯定不会有错的！”乱步猫猫信誓旦旦，超级自信。 那么简单的信息，他绝对不可能看漏！ 唐栗眼神挑衅，故意质疑的说：“哦？是吗？我不信。” 少年人受不得激，一般来说一刺激一个准。 “不要栗君相信，我就是可以做到！” 哼~挑衅的那么明显，乱步大人才不上当呢！ “不过，你们想听的话，那我就说好了。” 乱步猫猫是体贴听话的乱步猫猫，绝对不是因为被挑衅到才说的。 “妈妈的意思是，不如直接去珠宝店购买金条，拿到购买证明，再由栗君复制新的金条。” “旧金条和收据一起收起来，高纯度黄金质地软，用锤子把新金条有印记的一面全部敲平，整体敲扁，和旧金条有所区别，就可以作为参照物了。妈妈，我说的没错吧！” 江户川真理揉揉猫崽的毛脑袋。 “没错。黄金价值稳定，战争年代，普通人囤积一点黄金不失为一种避险手段。” 原来如此。 唐栗发挥联想，补充道：“这样的话，白银也可以用这个方法。” 江户川真理：“高品质的天然珍珠不需要这么麻烦的处理，但需要较好的存储空间，磕碰和氧化都会降低珍珠的品质。” 江户川乱步紧随其后，兴奋的说：“宝石也可以！” 珍珠不好磕碰，宝石，尤其是钻石系列可没这个烦恼，钻石硬度大，没点专业工具，轻易不能伤其分毫。 唐栗惊喜：“黄金，白银，珍珠，宝石，一下子就有四个产品了！” 除了黄金，另外三个虽然还没有，等黄金卖出去，购买高品质样品的钱就有了。 江户川真理：“慢慢来，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会全力寻找对外渠道，我们自保能力不足，未来交易不能频繁，物品体量需要尽可能的少，减少有心人对我们的注意。” 唐栗严肃点头，一旁的江户川乱步也一样，看他的样子，应该不太愿意接受自己置身事外。 江户川真理叹了口气，实在不想把猫崽也牵扯进来，他太小了。 他的首要任务，是安心快乐的长大，而不是过早接触危险的事。 “乱步，你还小。” 江户川乱步鼓起腮帮子，不服：“可是栗表哥也还未成年，不是大人。” 都是未成年，为什么对方可以，而自己不可以。 “首先，栗君是合作的提出方和邀请方。” 妈妈若是不同意，最起码五年以内，栗君都不可能找到足够信任的合作伙伴，因为这样会导致异能信息泄露。 “其次，栗君17岁了，距离法律意义上的成年仅有三年，作为准成年人，他有能力为自己的话，自己的行为，自己的生活负责，可是乱步，动用你的小脑袋想想，你可以吗？” 完全不可以qaq 猫猫颓废，猫猫不开心……… 唐栗看的不忍心，向猫妈提议道：“虽然乱步不能参与行动，但是平日可以帮忙参考意见和查漏补缺，这样既能参与，也不危险，就和现在一样，如何？” 乱步猫猫眼前一亮，希冀的看向猫妈。 江户川真理沉吟片刻，觉得自己似乎也没什么理由拒绝乱步，她又不想用家长权威强压乱步的意志，只得无奈同意了唐栗的提议。 猫崽欢呼一声，快乐的满榻榻米打滚。 虽然定位只是一个参谋，但是乱步大人总有一天会长大的！在那之前先像聪明的大人们学习吧。 等乱步大人长成了成年人，到时候就没有人能阻止乱步大人了！ 至此，互惠共赢，利益共同的长期合作算是正式确立下来。 钱途光明，合作愉快！ “对了，乱步参与的话，也是需要劳动所得的，他的薪水该怎么算？” 江户川真理眨了眨眼，说道：“他的薪水从我的分成里出，但是暂时只能提高他的零花钱，不能直接给他。” 唐栗一愣：“这是为何？” 江户川真理睨了江户川乱步一眼，后者心虚低头，不说话。 “乱步对金钱比较随性。” 猫妈太了解自家猫崽，一翘尾巴就知道对方有什么小心思。 猫妈一直试图引导改正猫崽这个坏习惯，可惜成效甚微。 “他会把钱都用来买粗点心和波子汽水的。” “？！” “可能的话，他可能还想做粗点心加工厂和汽水生产厂的厂长，这样他就有吃不完的粗点心，喝不完的波子汽水了。” 唐栗：………真是既天真浪漫又朴实无华的想法。 10、第 10 章 第十章 横滨高中开学日，晴。 这一天，唐栗版樱田栗正式进入高中二年级第二学期。 江户川母子亲自送他到校门口，等再过个几天，他们就要离开唐栗，离开横滨回家了。 原因，小学生江户川乱步也要开学了。 唐栗穿着水手服，像个真正的女孩子那样，向江户川母子告别，进入校门。 目送唐栗渐行渐远的背影，江户川真理对身边的江户川乱步说：“我们走吧。” “嗯。” 猫崽乖巧点头，跟在猫妈身边，离开横滨高中。 “妈妈。” 熟悉猫崽一喵一动的猫妈，在对方一翘尾巴，就知道对方想干什么。 “不可以。” “一点点。”猫崽撒娇，用食指和拇指比出一毫米的距离作为“一点点”。 “然后等栗君放学回来帮你变多吗？不可以，家里的粗点心多到足够你一直吃到回家了，不要给不喜欢粗点心的栗君增加负担。” 江户川乱步蔫了一瞬，不死心垂死挣扎。 “我可以自己拿回家。” “我会告诉栗君，家里不会有任何一个空余的行李箱，能用来帮你装零食。” 猫崽肩膀都耸拉了，想要增加新口味粗点心的小心思彻底泡汤，整个人虽然暂时看起来蔫蔫的，但是过一会儿就能恢复无忧无虑的快乐猫崽模样。 母子俩乘坐公共汽车离开横滨高中的范围，下一个目的地，横滨最好的珠宝店。 横滨高中内，唐栗手提书包不急不慢，按照记忆里的路线前往教室。 教室里已经有不少同学了，找座位，说笑交流假期经历的事。 唐栗把他们的模样和记忆里的信息对照，认出他们每一个人。 唐栗剪了樱田栗留的长头发，从门口进入班级内再到坐在位子上，认出他的女生男生都很惊讶，想上前询问，又担心触及女同学因家人去世而敏感脆弱的内心。 欲言又止，见唐栗没有打招呼交流的意思，就索性继续闲聊了。 唐栗被同学们有意无意的无视，一个人沉默着坐在位子上，松了一口气。 如果这些原主的同学真的来和他说话，他反而会不知所措。 慢慢来就好，未来还有很长的时间。 在规定的时间内，学生们陆续都到齐了，担任先生（班主任）适时进入教室，教室内原本略显喧哗的氛围陡然一清。 新学期伊始，每个班级的担任先生要进行例行讲话了。 台上的担任先生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士，穿着西服，容貌端正却冷漠。 在樱田栗的记忆中，这位担任先生除了对学生的学习严厉认真，很少且几乎不会去关心学生的生活和心理状态。 只要理由正当，他不会过问学生的事，假条批的很爽快。 学生发生了什么，有什么矛盾，这位担任先生更希望学生能自行解决，而不是闹到他面前。 是一个，毕了业就不会再想起的老师。 唐栗不再关注他。 重新获得上学机会、继续学业，继而重新拥有选择未来的机会，唐栗是感激和珍惜的。 他遵守作为学生的行为准则，认真学习，绝不出神，效率不比任何人差。 课间休息，原身以前走的比较近的女同学们过来和唐栗说话，交流假期生活，夸赞他新发型很适合他，怎么想着换新发型了。 唐栗说，为了新的开始。 女同学们以为，他是下定决心想要摆脱父母离世的悲痛，一个人坚强的迎接新生活。 只有唐栗自己知道，他只是习惯了短发。 女生里没有樱田栗最好的朋友，男生里就更没有了，所以中午的时候，唐栗一个人在教室里吃便当。 午饭的便当是江户川真理做的，传统的日式装盘，有米饭、玉子烧、水果，主菜是咖喱，是唐栗喜欢的辣味。 吃过午饭，趴在课桌上，把脸埋在臂弯里，无视周围的喧闹，迅速进入睡眠，下午精神充沛上课。 在樱花横滨上学的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我回来了。” 开门，熟练的说一声我回来了，在玄幻把鞋换好摆放整齐，唐栗提着书包踩上榻榻米进屋。 “欢迎回来！”猫崽乱步精神奕奕。 江户川真理从厨房门口探出身来：“栗君，欢迎回来。把书包放好，洗脸漱口后，再过一个小时就可以吃饭了喽，今晚吃烤肉。” 她在准备烧烤需要的腌制的肉和蔬菜，今天是唐栗的开学第一天，要好好庆祝一番。 嗯，精神看起来不错，看来在新环境适应的不错。 “好！” 烤肉！好久没吃了！ 烧烤这东西，只要是厨艺正常的人就不会调味的难吃，江户川女士厨艺好，腌制的烤肉一定好吃！ 唐栗充满期待，脚下的步子都轻快了很多，回屋放书包，换家居服，洗漱，抓紧时间做作业，绝对不能因为他一个人耽误大家吃烤肉！ 刚开学作业不多，不到半个小时就完成了，唐栗从屋里出来，去厨房给江户川真理帮忙。 猫妈不让，推着唐栗的后背，让她去找猫崽玩。 江户川乱步给他腾位置，让唐栗看他们今天从珠宝店带回来的战利品——金条、银条，有证书和购买证明的那种。 它们的体积不大，长七厘米、宽两厘米，厚一厘米，在灯光的照射下，金灿灿、银闪闪的，闪耀着贵金属的迷人光彩。 乱步猫猫在一旁催促唐栗赶紧复制贵金属，他想用黄金玩积木游戏！ ok，安排。 猫崽撒娇实在可爱，唐栗顺应猫崽小小的心愿复制了很多很多的‘积木’，两个人一起搭房子、搭桥、搭城堡，玩的不亦乐乎，直到猫妈说可以开饭，才结束了土豪娱乐。 唐栗和江户川乱步把贵金属们一股脑收在不碍事的一边，一前一后进入厨房，帮江户川真理拿菜和热腾腾的点心出来摆放在桌子上，再搬来江户川真理今日新买的电子烤炉上桌，擦油，预热，摆放肉和蔬菜，就可以坐等开吃了。 有唐栗的异能在，江户川真理购买食材的时候更多考虑的是种类的丰富程度。 牛里脊很不错，来一点、牛腩也很好、羊肋条烤出来一定很香、鸡翅绝不能少、鸭胸肉很肥嫩，栗君应该会喜欢、猪里脊也不错、培根…… 家里没有人海鲜过敏，又买了鳕鱼、扇贝、生蚝和蛏子，吃不完的话，收进冰箱，明天还可以做海鲜浓汤。 肉都有了，不能没有蔬菜和水果补充营养和纤维，蘑菇、洋葱、叶子菜。 水果的话，就买应季的桃子、苹果和柿子，做个水果拼盘，还可以做蛋糕上的装饰。 介于江户川乱步的强烈渴望，烧烤之夜的唯一饮品只有各种口味的波子汽水。 唐栗表示，乱步啊，你对波子汽水可真够执着的。 江户川乱步猫猫挺胸！骄傲！ 点心是江户川真理烤制的桃子奶油蛋糕，三层蛋糕胚，三层之间的夹心，一层是桃子乳酪，一层是奶油加桃子片，最外面是一层厚薄适中的奶油，最上面最外围是一圈奶油，中央码了厚厚一层桃子粒。 江户川乱步没有纠结为什么没有自己最喜欢的红豆麻薯，一手波子汽水，一手烤肉，抽空再来点水果，吃的不亦乐乎。 肉被酱料腌制的很透，滋味浓厚偏甜，被烤制的滋滋冒油，香味非常霸道。 唐栗很是喜欢，下筷如飞，时不时说一说新入学的情况给江户川真理和江户川乱步听，顺便注意食材情况。 江户川真理吃的慢，她更多是在烤肉、烤蔬菜，照顾着两个孩子，倾听唐栗在学校的经历，听见适应良好，精神情绪没有排斥，她就放心多了，说一些今天和乱步一起逛珠宝店的经历，以及以后她想把黄金和白银卖到哪里的想法。 事关未来的存款增长，唐栗听的认真，时不时附和一声，或者提出一些自己的想法，比如把黄金卖到大象国什么的。 虽然有些刻板印象，但过去看到的视频和听到的话，都让唐栗有一种大象国从上到下所有人都痴迷黄金的印象。 说着说着，唐栗提到了上学后他会用双休的时间，去一家新开的甜品店兼职的事。 江户川真理觉得不错，表示课余时间打打工，接触社会，赚点零花钱挺好的。 甜品店环境干净简单，相对安全，如果距离住的地方还近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又问甜品店店名叫什么？在哪里？唐栗店长是哪里人？多大年纪？男人还是女人？大概长什么样？感觉好不好相处…… 江户川真理问的又多又细碎，她需要这些讯息判断唐栗所处的环境，尤其是店长是否令家长放心。 听过唐栗的回答后，觉得店长有点轻浮，决定明天亲自前往甜品店见见那位店长。 又嘱咐唐栗，她一个人生活，平日里要有警惕心，绝对不能放松对体术的锻炼，她回去也会督促乱步向他爸爸学习体术。 讨厌运动的乱步瞬间惊慌，嘴里叼着的肉肉都不香了！ 她还说，会把乱步爸爸日常锻炼的体术录成录影带，给唐栗寄过来学习参考。 当然，她也会常来横滨看望唐栗。 嘛，带上开心果乱步一起。 11、第 11 章 第十一章 次日，全家人一起吃过早饭，唐栗拎上书包，带上便当，便和两位新家人告别，前往上学的路上。 江户川真理要出门，把江户川乱步留在家里，只留下少许的零食和汽水，剩下的全部锁起来，钥匙带走。 在猫妈的嘱咐下，猫崽无聊的用小锤子敲打金银条，把上面的印记全部敲平。 江户川真理按照唐栗给出的地点前往新开的甜品店。 店面不算大，却也不小，里面是法式装修，干净、整洁，明亮，空气里弥漫着奶香和麦香，是一家任谁进来，都会油然的感到放松和温暖的甜品店。 店里没有摆放鲜花破坏食物甜暖的香味，墙上挂着面包摆拍，甜品师制作甜品的照片，新出炉的面包陆续被服务员摆放上展示柜，等待客人的挑选。 最里面的开放式烘焙间，隔着一层玻璃，能让外面的客人看到里面甜品师做甜品时的样子，也因此，江户川真理看见了正专注制作甜品的花房莉塞特。 对方的模样和唐栗说的一样，漂亮的像一朵白百合花。 纯白的长卷发扎在脑后，配上碧蓝如晴空的眼睛很是认真，专注就像在对待艺术品。 从外表看来，绝不像是一个轻浮的人，大概是受法国那边的影响较深吧，毕竟那个国家的国情是出了名的浪漫多情，很多时候与人说话交流都像是在调情，而他们自己却觉得无比正常。 花房莉塞特给江户川真理的第一印象很好，谁不喜欢认真专注又漂亮的女孩子，再加上这个店主看起来也才二十岁左右，非常年轻，给人的感觉温和舒适，这也让江户川真理觉得是自己小题大做、关心则乱了。 江户川真理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花房莉塞特似有所感，抬起头正好对上江户川真理视线，下意识展露出一个笑容，便低下头来继续未完成的工作。 虽然没被看到，但江户川真理同样回以笑容。 随意闲逛，选购了可露力、马卡龙和可颂面包，准备带回去和孩子们一起尝尝这家甜品店店长的手艺。 “我要付账，请问有优惠吗？” 在学校好好学习的唐栗，自然不知道他新认的小姨跑去他未来的兼职地，考察兼职环境和老板的人品去了。 他正利用午间休息时间，向读书社的社长递交退社申请。 原主是个内向敏感的女孩儿，喜欢读书，所以从刚升入高中开始，就加入了社团活动不多，非常适合社恐人士的——读书社。 本来，对于唐栗来说，继续待在读书社混日子是一种挺好的选择，活少、事少、够安静，但无奈，读书社有一项强制任务，每周要递交一份不少于一千字的类似于读后感的纸上任务，这就让唐栗有点接受不能了。 新学期刚开学就毫无缘由的退社，有点打社长的脸。 这位社长人挺好，平日里也算尽心尽力，对社员也挺关心的，在父母离世那段时间，社长就带着其他社员过来安慰过原主，在唐栗穿越过来的放假的时间里，这位社长也有打电话过来旁敲侧击试探他的精神状态。 唐栗不好就这么不管不顾的退社。 秉持着礼多人不怪的说法，唐栗去学校里的小卖部买了社长——井上英美喜欢的零食和汽水，再买上几本有点贵，但井上社长喜欢的那类书，跑去找读书社递交退社申请表去了。 礼品是心意也是诚意，再配合唐栗稍显可怜的语气和显而易见的的歉意，井上英美不好给他脸色，无奈又叹息的批准了唐栗的退社申请。 “有想过去哪个社团吗？” 虽然不再是社长和社员的关系，但他们一年多以来的相处不是假的，还可以做朋友。 唐栗说道：“我想去摄影社。” 既然决定过有滋味的生活，做一个有生活情趣的人，那就改变吧。 做什么都好，做自己想做的、决定的、不后悔的事。 “我想更多的发现这个世界美好的一面，我有想过要不要去漫画社，或者绘画社，学习新的技能，用画笔记录美好，但怎么说呢，绘画太慢了，还是用相机拍下来最快。” 走出家门去发现外面的美，让美住进心里，改变自己。 “既可以寻找美，也可以同步记录美，我觉得这样不错。” 最关键的是，摄影社和读书社一样，管的少，事少，集体活动几乎没有，高自由度，每周只要上交十张照片就可以了！ 井上英美：“这样啊，那好吧，等下你和我一起去摄影社，我把你介绍给摄影社的社长。” 唐栗问：“社长和摄影社的社长是朋友吗？” “哦，他是我男朋友。” “…………”什么时候的事？原主记忆里没有啊？！ “假期的时候，他向我表白的。” “……那，祝你们幸福。” 社长耸肩，无所谓道：“再说吧，既然决定要加入摄影社，樱田同学有照相机吗？” 唐栗摇头：“还没有，准备等周末的时候再去买。” “照相机的价格还挺贵的，正好河君在这方面比较擅长，等下在摄影社见到河君，樱田同学可以问他有没有好的推介。” 虽然樱田同学退出了读书社，但她加入了摄影社，摄影社的社长又是她的男朋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井上英美等于没有失去社员。 趁着午休的最后一点时间，井上英美带上唐栗跑去摄影社，顺利见到了摄影社社长——水野河。 有井上英美在，入社流程非常顺利，水野河压根没有问他为什么退社，为什么要加入摄影社，只是很高兴社里能新加入一位这么漂亮的学妹，以后社里就能有新的缪斯可以拍了。 当然，在他心里，最能激发他灵感的缪斯，还是能令他一见钟情对象，他的卡利俄珀，他的女朋友井上英美。 既然是最喜欢的女朋友带来的人，那自己就更不能小气了。 说不上是热心，还是暗搓搓的孔雀开屏给女朋友看。 得知唐栗还没有买摄影人最重要的照相机，水野河在做相关推介时候格外用心，从相机的品牌，大小，常用和非常用镜头，质量不错的胶卷……最后才是决定性的价格。 说的头头是道，如数家珍。 他没有自顾自替唐栗决定买什么最合适，而是把知道的告诉唐栗，让唐栗自己思考，自己做决定。 相机是工具，和画师手中的画笔颜料，乐者手中的乐器是一样的。 自己喜欢和趁手才是最重要的，这样才会默契和珍惜。 艺术需要敏感的神经，去感触常人感触不到的东西，这种感触会把细微的情感放大。 喜悦也好，厌恶也罢，对不喜欢的东西，每时每刻的接触都是难以忍受的煎熬。 不仅如此，临走前，水野社长还送了唐栗一些摄影集和画集，让唐栗回去好好看看，培养下审美。 如果唐栗愿意的话，记得买些诗歌集来看，培养培养美的灵性，如果唐栗不知道看什么的话，他会帮忙推介。 唐栗谢过水野社长和井上英美，抱着书册，小跑着回教室上课。 路过某些同学的时候，恍惚听见他们在讨论，又有学生家里的兄长去参军了。 放学回家，唐栗带着书籍回去。 在餐桌上，唐栗把自己换社团的事告诉了江户川母子。 江户川真理支持他的一切喜好，江户川乱步则对照相机这个他没玩过的事物更感兴趣。 晚餐是海鲜焗饭和面包，饮品是橙汁。 唐栗喜欢焗饭和橙汁，不喜欢面包。 无他，太甜了，齁得慌！ 种花对甜品的最高赞美一直是不太甜啊！ 现场除了可露丽，其他的，唐栗实在不能接受。 夜晚，唐栗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间，感觉腹部一阵绞痛，接着，有什么不可明说的东西从下面流出来………… 唐栗霍的睁开眼睛，强忍住想要尖叫的冲动，惊吓到苍白的脸上写满了见鬼和我擦，幽魂一样飘下床，拿了一包东西进了卫生间，处理好该处理的，再出来把床单换掉。 直到再度躺在床上，唐栗的心情都无法平复下来，黏黏糊糊的不适、胸|部胀疼、小腹的抽疼坠疼、四肢肌肉若有若无的酸软、难以忽视的血味……比女孩子的外表、女装都更粗暴的提醒他。 你已经是个女孩子。 一想到这种debuff状态要持续近五天，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当女孩子，每个月都有固定debuff时间。 虚弱又难受，做女孩子好难！ 唐栗睡不着，用手机给隔壁的江户川真理发了一条短信，内容是——不用去医院了。 睁着眼睛从天黑到黎明，脑子混沌又疲惫，脸色雪白一片，行走的时候，脚下像踩了棉花一样虚飘飘的。 当他从房间出来，木然呆滞的脸上已然全是认命。 江户川真理的关切和江户川乱步的怜悯,让唐栗心里很不是滋味。 猫崽小心上前询问。 “栗表哥，你还好吗？” 唐栗暼了他一眼，内心咆哮——好个头！！！ 我不好——！！！ 12、第 12 章 第十二章 很饿，然而，没有胃口。 唐栗的状态很消沉，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心情糟透了。 面前是一份摆盘精美，味道超赞的家常便当，若是以往，到饭点的唐栗绝对会很开心把便当吃干净。 现在不行了，便当很好吃，但是他吃不下去。 没有缘由，就是不想吃。 不仅如此，浮躁、心慌、难以控制负面情绪，容易联想，更容易胡思乱想。 唐栗第一次经历经期，心理加生理的双重打击把他整个人都打颓了，坐在位子上不想动。 午饭不吃是不行的，为了健康，唐栗硬是吃下去一多半，味同嚼蜡，算是勉强把胃糊弄了过去。 有点想吐——忍住！！ 这种强烈的不适感，直到第三天才有所好转。 然而，第三天的出血量也是最多的，唐栗只觉得自己每时每刻都在流血，血腥味浓的散不开，时刻警惕，整个人疑神疑鬼的，生怕有什么不该出现的颜色，出现在校服裙的后面。 心特别累。 第四天，出血量下降，不适感进一步降低，唐栗有预感，debuff状态快要结束了，他要解脱了！ 第五天，除了流血还在继续，活动和饮食不再受到影响。 而这一天，江户川母子也要告别横滨，坐公共汽车回三重县。 乱步猫猫要开学了。 乱步猫猫蔫叽叽，不想回去，不想上学。 课本那么简单的东西，明明只要看一遍就会了，为什么非要去学校学习呢？ 他不喜欢老师，不喜欢同学，明明只是实话实说，明明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为什么要怪他！ 为什么要装傻，为什么大家都不坦诚！ 为什么要避开他，为什么要孤立他，为什么……… 不懂，无法理解，不明白，什么意思。 乱步猫猫想不通，再不愿意，他也必须在猫妈的安排下回学校上学。 清晨，唐栗帮忙拿行李箱，送他们到车站乘坐最早的巴士，之后他还要赶时间去甜品店报道。 临走前，江户川真理从窗口探出上半身，笑着问唐栗：“栗君，之前一直没有问，可以的话，能告诉我，你的生日吗？我想你不介意每年多两份生日礼物。” 乱步猫猫靠过来，竖起耳朵认真听。 “当然不，如果能有，我很期待。” 唐栗仰着头，暖软的阳光映衬着雪□□致的小脸，恍若艳阳下的纯白山茶花那样美好。 “10月17日是我的生日。” “小姨，祝妳和乱步一路平安。” …………… 送完江户川母子，唐栗马不停蹄赶往甜品店。 白鸟甜品店正式营业时间是九点半，唐栗赶到的时候刚好是八点，卡点到店，不早不晚。 好在昨晚有提前给老板打电话报备情况，不然第一天上班就卡点多尴尬。 新装修好的店面比小姨给他描述的更漂亮。 明亮又雅致，浪漫又不失温馨，非常适合休闲人士带一本书，再在这里买一份甜品和饮品，舒舒服服的在店里的某个角落待一下午。 像是井上社长会喜欢的地方，回头给她介绍。 踏进甜品店的唐栗受到了花房店长的欢迎，她带着唐栗来到更衣室，将一身崭新的店员服递给他。 她很喜欢唐栗这位娇小可爱的东方少女，一直很可惜对方穿男装，这次终于能看到对方穿裙子的甜美模样了。 “亲人已经回去了对吗？” “嗯，如果巴士不晚点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出横滨市了。” 接过店员服，蝴蝶结、荷叶边、再加上蓬蓬裙，也就是他已经对女装脱敏了，否则高低得不适应一下。 “但愿亲人的离开不会让你太过寂寞，往后若是无聊，白鸟随时欢迎你。” 唐栗展颜一笑：“谢谢店长。” 花房店长离开，唐栗在更衣室换上属于自己的那套店员服，带上小帽，一出门就让花房莉塞特和几个店员小姐姐眼前一亮。 唐栗被花房店长介绍给几个店员小姐姐认识，又拜托最早来店里打工，最熟悉工作的小姐姐带他熟悉工作流程，开始一天的忙碌。 店员的主要工作在于：补充展柜里的面包甜品、引导顾客并进行讲解、打理卫生。 初次上手，唐栗难免生疏，甚至于有点手忙脚乱。 白鸟甜品店的甜品和面包种类不算多，却也不少，由于本店店长兼甜品师是法国人，店里出售的所有商品全是法式的。 目前为止，这里出售的商品，唐栗认识的种类仅有：法棍、可露力、马卡龙和可颂面包。 横滨市主海贸，横滨及横滨租界有大量外国人入住，白鸟甜品店免不了有外国客人上门。 法语要学，至少把甜品名字和日常用语记住。 哎，听说法语很难学，也不知道能不能学会。 嘛，慢慢来吧。 除此以外，唐栗还准备用最短的时间把店里所有的面包甜品全部品尝一遍。 就像负责推销销售的人员必须精通自家公司的每一样产品的功能、性能、特点等，作为甜品店直面客人的店员，他的职业本身就带有销售的特质。 必须十分了解，甚至亲自体验过才能做到更好更贴心的引导。 偶尔客人难以抉择，或许就需要那么一点小小的，私人的建议。 唐栗的这一决定，使得他接下来三天，餐餐面包甜品不断。 现下第一天上班的唐栗更多是默默打扫卫生、补充甜品面包和观察。 观察同事，观察受喜爱的商品，观察客人。 甜品店的氛围很棒，空气甜美，环境舒适美观，甜品和面包都很漂亮，单看着就很引人食欲。 唐栗想到了他最新要培养的喜好，和他今日就能买到手的相机，脑海中有了一个想法。 生活的美好很多，那他为什么不拍拍好看又好吃的面包呢？ 要是拍的好看，还可以用相框挂在店里的墙面上，给店里增加装饰和亮色。 越想越觉得可以，唐栗决定，等不忙了就去找花房店长阐明想法，获取许可。 想来花房店长应该不会拒绝………嘛，不排除有拒绝的可能，倘若真的被拒绝了，那就算了。 中午接近下午的时候，店里几乎没有客人，大家一起吃饭，唐栗借这个时刻把想法告诉了花房店长。 “很棒的想法！想做就去做吧。” 唐栗想过会顺利，但没想过会这么顺利，花房店长没有丝毫犹豫，天空色的眼眸里全是鼓励和支持，以及跃跃欲试。 “我很期待在栗的作品里看到自己的作品，栗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 美丽的百合花店长，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不管是手艺还是外表。” “当然，我是不会客气。” 至于其他人，还不熟，等熟悉了再找机会取得同意好了。 下午下班后，唐栗跑去水野社长介绍的专卖店购买相机。 是一家名叫jn的樱花本土品牌。 根据社长的踩雷科普，再结合唐栗自身的需求，选好了一台外形适中，型号和性能都不错的照相机。 就是挂在脖子上有点沉。 相机不便宜，胶卷同样不便宜。 好在外挂给力，胶卷买一个就够用了。 保险起见，等回家就把相机复制一个保存起来，等这个用旧或着出意外坏掉后，还有新的做备用。 从专卖店出来，时间就有点晚了，唐栗放弃继续买诗歌集的念头，趁着太阳还没落山，匆匆回家。 晚饭是酸辣土豆丝加鸡蛋面汤，搭配面包。 饭后休息一个小时完成周末功课，进行两个小时的体术训练，最后洗衣服洗澡，检查门窗门帘情况，并上｜床睡觉。 一夜好眠。 次日，结束一天工作的唐栗告别花房店长和漂亮的店员姐姐们，跑去书店买诗歌集。 然而意料之外的展开，让他整个人都蒙了。 唐栗在书店闲逛，樱花诗人除了原主记忆里的，其他的唐栗一概都不认识，也不想认识。 种花的诗人和作家………他自己记忆里确实记得不少，但他们大都是因为课本，才让唐栗不得不认识的。 文章意义、作者思想………，诸多原因加持，使得唐栗难以脱离学习滤镜去感受他们的诗歌的美，所以，还是算了吧。 再说，就算他想买，书店里也没有啊。 说来也奇怪，他知道的诗人、作家的作品，除了莎士比亚的，这家店居然一本都没有。 “是国家关系？还是世界和世界的参差？” 唐栗小声嘟囔，踮起脚尖，从书架上方拿下一本《莎士比亚诗集》和一本《罗密欧与茱丽叶》。 随意扫上一眼，登时愣住了。 “不对，莎士比亚怎么是这个时代的人？” 怎么可能！！ 莎士比亚可是几百年前的英国人！ 是重名吗？！ 可是，《罗密欧与朱丽叶》明明就是莎士比亚的作品啊！ 莎士比亚怎么出生在这个时代了？！ 今年是1994年，是二十世纪！！ 认知被打破，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唐栗懵着脑子来到收银台，给书付账，冷不丁问了一句：“你们店里有维克多.雨果的《悲惨世界》吗？” 收银员兼老板问：“维克多.雨果？那是谁？是很有名的作家吗？” 不认识，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 “不知道，同学介绍的书，说是很不错。” 唐栗不动声色，试探着问：“对了，店里有没有新进的童话书，像是《安徒生童话》什么的，家里有小朋友快生日了，想买来做礼物。” “又是没听过的书，这也是同学推介的吗？您同学真有意思，喜欢的全是冷僻的书。” 耳熟能详到举世闻名的《安徒生童话》，有一天居然能被称作冷僻！ “他，爱好比较小众。” “这样啊，您要的书可能只有图书馆才有，我建议你去那边看看，我们店里新进的童话书只有《露水公主》和《月亮城堡》，请用您还需要吗？” “……请给我一本《月亮城堡》，谢谢。” 回头等江户川乱步生日的时候送给他。 13、第 13 章 第十三章 回家的路上，唐栗开始疯狂扒拉原主的记忆。 零碎的，模糊的，久远的，平日里似乎没什么重要作用的记忆被回忆起来。 让唐栗看到了这个世界不同的一角。 原主的记忆里，童年没有听过《安徒生童话》，也没有听过《格林童话》。 不仅是她，她的幼稚园、小学、中学的同学都没有，幼稚园会念童话书的老师更是提都没有提过。 原主性格内向，还有点敏感，加入读书社看过那么多书，却没看过《悲惨世界》，不知道维克多.雨果，不知道伏尔泰，不知道高尔基……… 老天，这世界是怎么回事？ 唐栗不甘心，手机不能联网，周围没有网吧。 为了证实一些东西，唐栗火速回家查电脑。 电脑在原主父母的屋里，是原主爸爸的遗物。 种花的、法国的、俄国的……课本上有的，只要他记得的，他都查！ 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同名同姓的有，只有很少很少的人认证作家身份，作品却很少。 这是怎么个情况！ 大脑恍恍惚惚的，cpu干烧了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唐栗干脆决定，不想了。 古往今来，对于无法自行解决，又难以短时间内解决的问题，人们往往选择——搁置。 唐栗不为难自己，自觉文豪作家的事跟自己毫无关联，便火速丢开烦恼，只当自己知道这事就可以了，细究根本没什么必要。 吃饭，锻炼，洗漱，睡觉。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 “水野社长，不好意思打扰了，可以耽误一些时间吗？相机我买到了，希望能请教一下用法。” 唐栗会用翻盖手机、智能手机拍照，唯独不会用这个时期的照相机拍照。 是个完完全全的基础小白。 保险起见，唐栗直接去找了新社团的社长帮忙入门。 水野社长不愧是井上社长的男朋友，和井上社长一样负责。 围绕着新相机，水野社长详细讲解了开关和快门在哪里、光圈和聚焦和感光度是什么，有什么作用，该怎么调、胶卷用完该怎么换、怎么用胶卷弄出一张张好看的照片、相机怎么托着才稳定。 水野社长讲到兴头上的时候容易发散自我，说话的速度也会变快，搞得唐栗要时不时打断对方，才能顺利听讲下去。 最后再在水野河的纠正下完整实操一遍，唐栗才算初步掌握了照相机的基本功能。 “谢谢水野社长。” “只是一些基础中的基础，没有我，以樱田学妹的头脑也能很轻松的学会。” “还是要感谢社长的帮助，否则只靠我自己，肯定不会这么顺利。” “樱田学妹太客气了，你是英美介绍的，又是我们摄影社的成员，作为社长，我帮助你是应该的。” 水野河抓了抓后脑勺。 “既然樱田学妹买到了相机，那作为社员的任务，这一周就必须开始交照片了。” 唐栗边把照相机挂在脖子上边说：“了解，一周十张，周一时间交，不限主题。” “当然，这一点我们摄影社和读书社一样自由。” “想怎么拍就怎么拍，人与艺术本就应该是自由的。” 课余时间，唐栗常抱着照相机在校园里、放学路上四处闲逛，记录下平日里习以为常，不引人注目的美。 可能是一棵树、一只鸟、一朵花、一片叶子、一根树枝、一本书、一张又没有中奖的彩票……… 他不用肉疼胶卷的浪费，用在摄影集里看到的构图方式，摸索着拍摄照片，倒也有模有样。 他的镜头里没有人的存在，一是担心侵犯肖像权和隐私；二是没有人让他有想拍下来保存的欲望，不如不拍。 周末去兼职，利用客人不多的时候，给店里的甜品面包拍照。 有的拍的很好，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有的拍的很一般，远没有实物那样美味诱人。 一切都按感觉，一切都是摸索着来，好与不好，难以把握。 好在，他是有天分的。 随着照片越拍越多，唐栗拍的越来越顺手，进而拥有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可思议的感觉。 说不清是灵性还是单纯的进步，总之，他找到了拍照的乐趣。 将美好的事物美好的一面保留下来，也是一种成就感。 每周上交给摄影社十张照片，剩下的照片，烧掉不满意的，将自认为拍的最好的那些收藏起来。 如果顺利的话，以后寄到杂志社，未来，他或许还能当个自由摄影师也说不定。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十月。 这一天，唐栗放学回家，意外且惊讶的看到等待在家门口的江户川真理。 她带着行李箱、蛋糕盒和礼物，对着他笑的格外明亮温柔。 “我又不请自来了。” “生日快乐，栗君。” 他都忘了今天是17号。 17号是他的生日，是唐栗的生日。 “乱步要上学，所以只有我一个人过来，不过乱步也有好好准备给栗君的礼物，我替他带过来了。” 江户川真理晃了晃手中的礼物盒子，两份礼物，一份包装的有点粗糙，不像大人或礼品店里的那样精致。 一时间，唐栗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应，这太突然了，让人手足无措，他本以为江户川真理的意思是在他生日的时候给他送礼物，没想到对方真的会过来给他过生日。 带上蛋糕、礼物和祝福，来庆祝他的生日。 “……谢谢。” 声音很低，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有些干吧。 “别站着了，快过来，我们进屋吃蛋糕、拆礼物。” “好。” ……………… 同一时刻，嘴里叼着粗点心，在家里百无聊赖的做着功课的乱步猫猫，心里不高兴的碎碎念。 [好无聊！] [乱步大人也想去横滨，也想祝栗君生日快乐！] [乱步大人也好想吃生日蛋糕！] 怨念化作看不见的小黑猫‘喵呜、喵呜’的叫。 只以为妻子只是单纯过去横滨，探望独居的侄女的江户川一政，下班回家熟练的穿上围裙，给自己和乱步猫猫做饭。 “乱步，等下要吃饭了，赶紧把功课做完，不要吃点心。” “好～～” 乱步猫猫放下粗点心，偷瞄厨房里忙碌的猫爸。 [什么都不知道的爸爸，可怜。] [不，最可怜的是我自己！] [我什么都知道。] [可是妈妈不允许我请假！] [功课好无聊！这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要作为功课留给学生呢？] [浪费乱步大人的时间！] ……………… 蛋糕是栗子蛋糕。 绵软湿润的蛋糕胚之间是一层层的栗子酱和栗子奶油，外表被栗子奶油包裹，最上面洒满了栗子碎，很漂亮，充满了栗子和奶油的甜香。 插上蜡烛点燃，带上生日帽，关掉灯光。 略显黑暗的屋子里，明亮的只有蛋糕上的烛光。 江户川真理为他哼唱生日快乐歌，他自己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像烛光许下心愿。 哥哥和自己是一天生日，自己的生活步入正轨，也不知道哥哥现在怎么样。 睁开栗子色的眼睛，轻轻呼出一口气吹灭烛光。 但愿他能和自己一样，自由而平安。 吹完蜡烛，吃蛋糕，拆礼物。 生日蛋糕照顾了他的口味，减了糖，不那么甜蜜，更适合他的味蕾。 江户川真理的礼物是一本当下最畅销的摄影集，江户川乱步则送了他种花那边的风景拼图。 都是很用心的礼物，他很喜欢。 种花家有生日吃长寿面的习俗，江户川真理按照种花家的习俗做了两碗长寿面，不算正宗，却也十分美味。 电视机播放电视剧做背景音，唐栗拿来相册，有点骄傲，有点期待，又有点羞涩的递给江户川真理。 相册里都是他这段时间拍摄的不错的照片，唐栗拿来给江户川真理看，很难说不是暗搓搓的想要求夸奖。 江户川真理善于观察细节，自然看出了唐栗隐藏的期待，给自己做好心理准备，不论拍的多么普通，一定要找到闪光点夸出来。 孩子找到感兴趣的事物不容易，做长辈的一定要多多支持。 或许是一开始就把期待值放的特别低，当江户川真理翻开相册，真正看到这些被精挑细选出来，未来可能还会二次、三次被筛选的照片的时候，着实被惊艳到了。 实物超过期待，江户川真理眼眸发亮，完全不用刻意去找闪光点，赞美的话脱口而出：“拍的很漂亮啊。” 阳光下的粉色花朵，花瓣透亮，花瓣边缘被镀上一圈光晕，微小却充满生机；一片叶子自枝头飘落，宛如身着碧绿衣裙的轻盈舞娘，被风带着舞蹈，上演着不舍与离别；隐藏在枝叶中的鸟雀在打架，只看照片里的气势就知道战况必然十分激烈，两只鸟雀不知道暗中有人围观了全部，愤怒的豆豆眼中只有可恶的对方，羽毛怒张，蓬松又可爱。 还有…………一张又一张，每一张都是那么生动可爱，充满自然的活力与趣味。 照片反映了摄影师眼中的美。 江户川真理看这些照片，就是通过唐栗的视野，去看唐栗发现的生活中微小且不易察觉的美。 让人不自觉会心一笑。 14、第 14 章 第十四章 江户川真理在横滨留了两天便回去了，再不回去，家里的猫崽就要闹了。 乱步猫猫的生日是10月21日，江户川真理回去的时候，帮唐栗把给乱步的生日礼物，《月亮城堡》及针织帽子也一起带回去了。 天气渐冷，那只猫崽会需要这个的。 至于那只猫崽在收到童话书后会是个什么反应，就不在唐栗的关心范围内了。 江户川真理一离开，唐栗这个月的经期紧跟着就到。 当真是，习惯不了一点！ 好难受！ 黏黏糊糊的好烦，女孩子为什么非要经历这个！ 腰酸肚疼精神萎靡的唐栗食不下咽，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连带着对摄影的兴趣都降低了。 月底，唐栗收到了江户川真理寄来的一本书，里面夹着一张纸。 唐栗呼吸放轻，那纸上的内容赫然是： [栗君亲启： 亲爱的栗君，最近还好吗？ 我要向你分享一个好消息，我为我们合作寻找到了一位可靠的买家，对方在市场上信誉良好，且有能力付出金钱为急需的货物买单。 我已与对方达成初步合作意向，初次接触，对方要求展现样品，确认货物的可靠。 你与我都不适合直接出现在对方面前，这对我们是不利的。 经过沟通，对方同意我们将样品放置于指定地点，由对方拿走确认。 我记得栗君你有说过，你的异能范围极限在一百米以内，施展过程可通过地下，达到隐藏异能自带光效的目的。 这很好，是一个保障，远距离和悄无声息能让你更安全些。 十一月四日，晚，十点，对方将前往以下地点（地图在背面）取走货物样品。 在此之前，栗君你需要将三根金条、三根银条放置于指定地点。 对方答应合作后，我会再给你写信的。 最后，请注意一定要隐藏好自己，你的平安比什么都重要。 祝君一切顺利。 ————小姨] 唐栗将纸张翻过来，背面是横滨海边某处的局部地图，目的地处被圈起来，标红，为了防止理解失误，地图下面还有提醒。 可以说万事俱备，只欠行动。 “终于来了。” 唐栗用心记下地点和时间，将纸张重新夹回书页里，放在家里书柜的最下层的中间。 “只要成功一次，就能有二次，三次。”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能不能顺利实现财务自由，过上不愁金钱不用工作的自由生活，就看开门红不红了。 十一月四日，下午。 唐栗放学回家特意绕了远路，坐上公共汽车，到指定地点的附近买东西。 黑色书包的最底层压着一根金条、一根银条，这是异能需要的必不可少的参照物。 唐栗面上云淡风轻，经历过末世的他没有一点心理压力，有的只是想要尽快完成任务，然后回家做饭、写作业、锻炼体术、洗澡等一系列必要流程的紧迫感。 找到指定地点不难，唐栗神态自然的穿梭在人群里，不动声色将异能范围扩展到把指定地点包含进去，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 参考——优化——复制。 没有人察觉到，某一个地方的某一个隐蔽之处，突然突兀的多出来一些亮晶晶的东西。 唐栗做好这些，用短信给江户川真理发送了一个‘ok’。 没多久，对方同样回了一个‘ok’。 通过手机交流信息的两人心照不宣，唯有一只黑色柔软皮毛的猫崽，睁着一双绿眼睛看透了一切，小爪子捂住自己的嘴，内心小小欢呼一声。 第一步成功啦！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 当晚十点，对方派遣的手下取走了指定地点里放置的金条和银条。 五日后，唐栗再次收到江户川真理邮寄过来的书籍，以及书籍里当书签夹着的一张纸。 [栗君亲启：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对方很满意黄金和白银的纯度，已答应与我们合作。 根据约定，对方会租赁横滨的仓库作为货物的临时存放点，无权探寻我们以什么方式将货物转移进仓库。 交货时间暂定于本月十五日，晚，十点，仓库地址已在地图上标明，合计:八间。 个人建议，此次地址多且零散，最好提前踩点，确认位置。 栗君，‘利益动人心’，约定并不能阻拦内心的贪婪，更不能阻拦他们想要了解我们底细和秘密的心，我们不能将信任托付于简单的约定，金钱可以失去，我们的安全必须万无一失。 最后，祝君一切顺利平安。 若有不对，放弃合作，一切以自我安全为主。 ———小姨] “安全，安全，最重要的永远是安全。” 没有安全，再多的财富都跟自己无缘，自己为数不多的财富，都可能被夺走，甚至包括自己。 纸张背面是新的地图，上面标明了每一间仓库的位置，以及每一间仓库需要填充的货物的种类及重量，非常详细。 唐栗没有把纸张收起来，而是塞进脖子上装金牌的小袋子里，随身携带，这次地址比较散乱，要求也多，他担心会差错。 接下来的数天，唐栗每天下学或下班都会随机挑选地方去打卡踩点，确认位置，还顺便拍到了不少照片，买了不少彩票和刮刮乐。 照片拍的一般，没有一张是合心意的。 彩票和刮刮乐，除了刮刮乐有少许回本，彩票一张都没中。 唐栗虽然失望，却也无可奈何。 这东西如果没有暗箱操作，就全依靠运气和缘分，很显然，他和大奖的缘分暂时还不够。 十五日当天下午下学，唐栗搭乘公共汽车按照事先规划好的最佳路线，不断上车下车，每次都是‘碰巧’路过某个仓库，限时一分钟以内，给仓库内部填满交易的货物便离开前往下一个地点。 行动期间非常顺利，遇上红绿灯都很少被拦下，一路畅通无阻。 但这样的顺利在行动结束的那一刻，也跟着一起没有了。 在横滨市，男女老幼，就连流浪的猫狗都知道港口黑手党势大，连政府都不能掠其锋芒，暗处的中小帮派更是数不胜数。 在白天，这些黑色势力默契的，不会过于搅扰横滨市的平静。 他们不动，忙忙碌碌的普通人就当他们不存在，无视街巷角落里的血腥死亡，所有人一起维持横滨市表面的平静。 黄昏正是暗流涌动，血腥与暴力拉开序幕的时候，牛鬼蛇神冒头喘息，兴奋等待夜晚的到来。 很不巧，因为下学后连续停留的地方过多，唐栗回去的时候正是黄昏，从公共汽车上下来的时候，已将近夜晚。 如此，没有意外的遇上了意外，倒霉撞上了港口黑手党和别的帮派的火拼。 惨叫、叫骂、嘶吼、刀子捅进肉里，收割生命，带出淋漓的鲜血。 木仓械对轰组成的木仓林弹雨，每时每刻都有人因此不幸倒下，或死亡，或苟延残喘被敌人补木仓或补刀。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烟气、尘土和血腥味，熟悉的让唐栗想吐。 唐栗早就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了，不会被吓到痛哭流涕、腿软尖叫，危险逼近面门的第一时间，他比谁都冷静。 第一时间，找遮挡物挡住自己，再给手机调成静音，不能让任何意外的声响造自己被暴露。 此时冒然冲出去只会被当成路过的炮灰，被木仓弹顺手毙掉。 唐栗拒绝当炮灰吃木仓子。 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断依靠遮挡物，耐心找机会一点一点挪出战区，换条路回家。 穿越后的身体娇小，刻意训练过体术后行动十分轻盈，在爆裂的枪械声中刻意放低脚步声，降低存在感，几乎不会引人注意，猫着腰靠着车辆和零星遮掩物的挡避，有惊无险的离开了火|拼现场。 黑|帮火拼是危险，同时也是机会。 唐栗抓住机会，悄无声息的复制了一把手木仓带走，这把木仓，此刻正安安静静躺在他的书包里。 多一种手段，多一份保障。 体术很重要，远程攻击手段同样也很重要。 绕远路后顺利到家，开门，开灯，锁门，拉窗帘，唐栗拿出手机，上面有很多短信和未接电话，都是江户川真理发来的。 回家之前一直紧绷的神经总算松懈下来，把静音调回来，给江户川真理回短信，简单讲述自己为什么这个时候才联系她，让她不要担心，自己没有受伤，一切安好。 做好这些，手机放在一边，唐栗将新入手的手|木仓从书包里拿出来。 和曾经学习使用的相比，这把的样式很老，手感不太顺，子弹也只剩下两枚。 不过没关系，子弹和胶卷一样都消耗品，对他来说，一枚、两枚和无数枚没有任何区别。 虽然有点老，凑合凑合也能用。 没多久，江户川真理的回信也发来了，唐栗看过后会心一笑，被人关心的感觉很好。 今晚浪费了太多时间，唐栗吃过饭，写过作业后就没有时间去锻炼体术，匆匆洗漱后，便睡下了。 不久，唐栗的银行账户到账一大笔资金，成功让唐栗实现财务自由。 可喜可贺，暴富快乐。 为了赶暴富这波的东风，唐栗跑去买彩票，期望自己在暴富的庇佑下运气爆棚，一举中奖。 然而令人失落的是，运气没有因此青睐唐栗，买彩票的钱再次打了水漂。t^t 15、第 15 章 第十五章 不知不觉间，时间来到十二月。 唐栗不论在生活，还是学习上，都算的上顺利。 经历过一场场大大小小的考试，稳稳维持住了原主在班级和年级的排名。 和同学们保持着不亲近，甚至有点疏离的校园关系。 他与原主的朋友疏远了，他毕竟不是原主，喜好不同，三观不同，不必强融。 在学校，他只和两个人关系较为亲近，一位是前社长井上英美，一位是现社长水野河。 前者是可以一起读书，讨论内容的书友，对方对读书以外的事情不感兴趣，不会过问他的私人情况，相处起来比较轻松。唐栗有把白鸟甜品店介绍给她，对方很开心有这么一个新的自在读书的好地方。 后者是摄影领域的领路人兼老师，他们的话题更多围绕在拍摄技巧，和怎么拍才能更好呈现视野里的美丽上。 至于社友，亲密程度和普通同学差不多，属于高中一毕业，就自动归于陌生人，自动失联的那种。 大家一起时可以聊学习，聊技能，聊很多很多，但涉及更亲密，更隐私，甚至介入私生活的程度就不必了。 唐栗无声的单方面的划下一道线，让自己游离在女生圈子和男生圈子之外，有内心阴暗的校园混子见他长期落单，想要霸凌他，反被他约到角落收拾了一顿，之后再见他就绕道。 为了拍照，他在校园里还是挺活跃的，这直接提升了他在学校的曝光率，也让喜欢他这副皮囊的男生起了谈恋爱的小心思，情书一封封往他鞋柜、书桌里塞。 这些浪费纸类资源的东西，最后都回归了垃圾桶。 虽然唐栗不参与小圈子，但同在一个班级、一所学校，有些话题，有些事情，即使不依靠小圈子，零零碎碎也都能听的到。 如今这个世界正处于世界性大战时期，结束时间不定，而樱花正是参与国之一。 主动和被迫不知道，既然参战就想要胜利，不然为什么要参战呢？ 胜利需要大量人命和热腾腾的鲜血，他们是兵源，兵源从哪里来？ 社会与平民。 家家户户年轻的刚成年的男孩子进入军队，激动、恐惧、迷茫共存。 战场上，军功和死亡并存，他们大多数拼尽全力，也只能在拿下少数的军功后，被迫死亡。 炮灰二字不能更贴切了。 家里有家人成为士兵，进入军队的男女同学，每天都十分郁郁且心事重重。 这样的同学越来越多了，家里人成为军医的还好，不用直面战场，能更好的活下来。 本该明媚且无忧无虑的校园，因战争和征兵蒙上一层阴影。 唯一让唐栗放心的是，海那边的种花没有被战争波及，是一片强大安全的乐土。 “呼~~~” 拿相机的手，连带着手指被冷的有些迟钝僵硬，唐栗对着手呼热气，往教室的方向走。 教室里人多，人多暖和。 说到保暖，家里其实也不够暖和，除了暖桌，就只有一个空调，还是放在客厅里的。 一到睡觉的时候，屋子里残存的暖意会迅速消散，早上起床冷的要命。 唐栗如今也不缺钱了，就想把现在的房子卖出去，重新买一间保暖设施齐全的房子，比如地暖。 新房子地段要好，要安全，最好是独院，占地不大无所谓，最好两层，每间屋子都有空调，房子外带花园，能让他种喜欢的果树和花树，不要樱花，种海棠就好，山茶花也是他最近很喜欢的。 唔……不行，老房子不能卖，万一小叔——樱田苗木，心血来潮过来看他怎么办？他又没有中大奖，可没有理由解释哪来那么大一笔钱。 不卖房子，直接买新的？买哪里？他还有一年才考大学，新房子买下来，万一距离大学很远怎么办？ 他大学不想住女生宿舍，太尴尬了。 按照他的学习成绩，考东大有点玄，努努力考其他学校似乎还是有把握的。 这样的话，那他要不要以留学生的身份回种花读大学，他成绩不错，语言更不是问题，找个差不多的大学，以留学的名义回国，大学期间在外租房子住几年也不错。 可惜，他没有种花的户口，毕业后没有学生签证，要留在种花就得有工作签证。 重活一世，他只想衣食无忧的做一名自由工作者，完全自由，头上没有雇主的那种。 他又不想通过婚姻获得家庭团聚签证…………… 哎，到头来还是得在樱花买房子。 既然如此，那在哪里上大学都一个样，还不如就近在横滨本地上大学，至少横滨沿海，除了不甚安全以外，做什么都方便。 横滨市有两所大学口碑和教育资源都不错，一所是国立大学，一所是市立大学。 新房子买在两所学校之间，装修加散味，一年多也就可以了。 对了，还要找时间考驾照，出行还是自己开车比较方便。 唐栗想的挺美，行动也快，周末一到就跟花房店长请假，去找房屋中介咨询房子的事。 中介表示有合适的房源，会帮他留意。 …………………… 种花的元旦节快要到了，比元旦节更早的，是圣诞节。 元旦节是唐栗放在心里，准备元旦当天独自去中华街度过的节日。 在那之前，他必须先和白鸟甜品店的各位度过平安夜与圣诞节。 面对重要的特殊节日，白鸟甜品店自然要慎重对待。 由花房店长带头，店里被装饰的很有节日氛围，圣诞树、金色蝴蝶结、大铃铛、小彩条、驯鹿玩偶、圣诞老人加雪橇玩偶，礼物模型……该有的一个都不少。 还推出了节日限定餐品，圣诞老人驾驶驯鹿蛋糕、红绿配色拐杖长面包、圣诞花环面包、圣诞甜品套餐（小蛋糕、饮品、冰激凌）、慕斯苹果、圣诞三色乳酪蛋糕、特质马卡龙盲盒………等。 唐栗应花房店长的请求，帮忙给圣诞节特质菜单拍摄一组照片，作为装饰和宣传挂在店里的墙面上。 自由发挥，还给钱的那种，毕竟胶卷挺贵的，花房店长不愿占店员的便宜，也不想让自己的店员吃亏。 花房店长的信任和举动，让唐栗动力满满。 虽然花房店长说可以自由发挥，但唐栗还是积极与花房店长沟通，询问花房店长的想法，以及最后她想要呈现出一个怎样的效果。 照片是花房店长的需求。 唐栗认为，比起展现自己眼中想要的效果，展现花房店长希望看到的效果更重要。 平日里，花房店长对唐栗一直都是温和幽默的形象，从未让唐栗感受到不适，所以唐栗和花房店长的沟通十分顺畅。 其他店员小姐姐也有积极配合，或手捧甜品，或帮忙找配饰，或帮忙打光，大家齐心协力，得到了一组所有人都满意的照片。 为了最好的节日效果，店员们还需要换上节日限定店员服，短斗篷小裙子加圣诞帽加长靴的那种，店里的女孩子……包括他（心情复杂），穿起来都特别可爱。 店长作为甜品师，依旧穿甜品师的专业服装在厨房工作，不过她带了一枚圣诞节花环的胸针，算是重在参与。 节日当天，白鸟甜品店堪称宾客盈门，多是情侣和带着孩子来的父母。 店员小姐姐们，包括唐栗本人，均展示出热情可爱的笑脸，迎接每一位光临白鸟甜品店的客人。 “您好，圣诞快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 同一天，法国巴黎的某间别墅里，一张摆满了圣诞特定大餐的餐桌两边，坐着三个人。 三位各具特色的法国美人，一位金发碧眼，两位黑发绿眼。 他们的关系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三个人只有两个人是同龄，十七岁正直青春年少的阿蒂尔.兰波和保罗.魏尔伦。 他们一个黑发绿眼，优雅静美；一个金发碧眼，桀骜锋锐。 他们都是让人见之忘俗的大美人，却都不如主位上的那位。 夏尔.波德莱尔，他的美是陈年的红葡萄酒、带毒的蜜糖、靡艳的花朵、甜醉的果实，迷幻的芳香，韵味十足又高不可攀，和他相比，两个少年人美的都太青涩了。 他是法国政府异能情报机构的领头人，是阿蒂尔.兰波的顶头上司，也是他的教父。 阿蒂尔.兰波父母意外去世，本人因异能的特殊与强大进入夏尔.波德莱尔的视野，进而加入异能情报机构，成为谍报新血，为法国谍报事业添砖加瓦。 波德莱尔多年来情人无数，却始终奉行不婚主义。 阿蒂尔.兰波外貌与他相似，又被他长时间花费心血教导，使得他对阿蒂尔.兰波的态度，亲近如亲子。 正是这份难得的亲近，使得波德莱尔将其认作教子。 他这一生都不会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教子阿蒂尔.兰波就是自己亲爱的孩子。 至于教子身边的保罗.魏尔伦。 他和夏尔.波德莱尔没什么亲密的关系，但他和阿蒂尔.兰波是亲密无间、生死过命的搭档。 所以他可以坐在波德莱尔的房子里，和这对教父子一起享用圣诞大餐。 16、第 16 章 第十六章 战争打的是硬实力，是后勤，也是信息。 战争时期，各国的谍报员就是信息的士兵，为获取于国有力的信息不择手段，竭尽全力，时常还要兼职杀手，除掉敌方政要或关键人物。 强大，却又不能为人所知。 阿蒂尔.兰波和保罗.魏尔伦作为谍报员里的顶尖战力，刚结束在意大利的工作，回国确认任务，直接被波德莱尔叫过来欢度圣诞节。 保罗.魏尔伦不喜欢波德莱尔，路上在阿蒂尔.兰波的面前嗤笑波德莱尔年纪大了，否则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哪个情人的床｜上，而不是让他的好教子过去陪他吃什么圣诞大餐。 被阿蒂尔.兰波呵止，让他在波德莱尔面前收敛些，不要乱说话惹波德莱尔生气。 保罗.魏尔伦被怼了一顿，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一直到进波德莱尔的家门，再到坐上客椅都是一副不爽的样子。 波德莱尔见惯了，虽然他不喜欢保罗.魏尔伦，但阿蒂尔.兰波在这儿，他会尽力不去无视这小子的。 “parrain。（教父）” 阿蒂尔.兰波与夏尔.波德莱尔互相亲吻面颊，互相赠送圣诞节礼物。 保罗.魏尔伦的礼物是阿蒂尔.兰波帮忙挑选送出去的，夏尔.波德莱尔没有忽略保罗.魏尔伦，礼物也有他的一份。 金发少年和在场唯一的年长者之间相看两厌，只是简单点头问好敷衍过去，便准备一同享用丰盛美味的的圣诞大餐。 烤火鸡配栗子是大餐的主菜，被放在餐桌的正中间，围绕着主菜，周围还摆满了诸如：海鲜拼盘、松露煎蛋、焗蜗牛、圣诞树干蛋糕等冷热配菜和甜品。 还有大量波德莱尔自己，以及阿蒂尔.兰波喜欢的奶酪，以及一瓶波德莱尔自己珍藏的香槟，放在那里，谁喜欢，谁倒。 阿蒂尔.兰波多了解他的教父，教父不介意帮自己倒一杯，但一定介意给保罗倒酒。 至于保罗，更指望不上。 为了这场圣诞大餐吃的顺心，阿蒂尔.兰波自觉站起来，充当教父和搭档之间的桥梁，接过香槟给大家倒酒。 金色透明的酒液滑入水晶材质的郁金香花形杯身内，酒液旋转翻滚，最后平静下来，繁多细小的泡沫自杯底升起，使得饮酒充满趣味性。 夏尔.波德莱尔执起酒杯轻抿了一口，靡|艳的眉眼舒展，显然很满意珍藏在口中留下的绝妙滋味和感触。 “这次会在巴黎留多久？” 阿蒂尔.兰波咽下口中绵甜的栗子，回复道：“半个月吧，我和保罗很久没休息，有些累了。” 想起没日没夜，紧张与死亡相伴的高危任务，阿蒂尔.兰波年轻的面庞带上一丝疲惫。 这是精神疲劳倦怠所带来的，纵使身体健康轻松也难以改变。 “也好，四处看看，歌剧院听听歌剧也不错，不过欢乐总是短暂和带有遗憾的，国家的重任随时可能到来，你们要做好准备。” 阿蒂尔.兰波轻轻颔首:“是。” 保罗.魏尔伦垂下眼帘：“是。” “当然，在此之前，我们也该好好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让自己好过一些。” 夏尔.波德莱尔其实也不好过。 战争时期，各国向其他国家派遣间谍，又被其他国家的间谍钻空子，作为异能情报机构的领导者，波德莱尔有义务为法兰西分辨蛀虫，抓捕间谍，清理被蛊惑出卖国家利益的垃圾。 然而，间谍抓了一波又一波，几乎层出不穷、无穷无尽，让人无奈又焦躁。 这是不可避免的，只要战争不结束，只要国家还有人在，士兵和间谍就永远不会缺少。 “关于歌剧，教父有什么推介吗？” “最近巴黎歌剧院在上演《堂·吉诃德》，据说还不错，可以去看看。看完后记得告诉我观后感，若是过得去，我也去看看。” 面对教父拿自己当小白鼠试水的行为，阿蒂尔.兰波能说什么呢。 当然是答应他了。 至于保罗.魏尔伦，他不想去，但他不说，所以没人知道他的意思。 …………… 圣诞节不久后，便是元旦节，公元1995年的第一天。 元旦作为种花家一年开头第一个重要节日，中华街理所当然的十分热闹，分外有节日氛围。 中华街华人很多，他们背后是强大的国家和管事的大使馆，横滨黑暗面有所顾忌下，轻易不会去找中华街的麻烦，尤其是他们在庆祝重要节日的时候。 当然，中华街相对安全，不代表横滨其他地方也一样安全，唐栗是晚上出来的，因为晚上看烟花才最漂亮。 为了以防万一，不仅花时间走人多的大路，还在外套里面藏了一把木仓，做好最坏的打算。 全新的毛衣秋裤，大棉外套加厚长裤和短靴，大冬天飘雪的日子里，这个装扮是最暖和的，也亏他身材纤细，不然这么穿真像颗球。 买上一包热乎乎的糖炒栗子，慢悠悠的行走在热闹的街市上，闲适、温暖、又惬意。 望着头顶的绚烂华美的烟花，周围是最熟悉的种花建筑和装饰，来往擦肩的很多人都说汉语，恍惚间，让唐栗以为，自己正身在种花的某一条美食街。 热闹情景加思乡之情，促使他想要用相机，把眼前的记录下来。 栗子吃完了，就买各种小吃来吃，小笼包、豌豆黄、铁板豆腐、羊肉串………，吃饱了就抱着相机到处‘拍拍拍’，拍数不清的灯笼，拍璀璨的烟花，拍幸福吃丹的一家三口，拍出来约会的情侣………只要感兴趣，他什么都拍。 唐栗没有进任何一家餐厅，大餐要和亲友一起吃才有滋味，一个人吃只能体会到寂寞和食不下咽，不如不吃。 元旦如此，次月的春节也是如此。 短小的寒假过去，随着新学期的到来，房子的事有了进展。 房屋中介打电话告诉他，寻到了合适地段的房源，向他预约看房的时间。 唐栗自然不能占用学习时间去看房，就向花房店长请半天假，坐公共汽车到和中介小姐姐约定地方去看房。 房子是年久失修的日式老房子，独院，院子里杂草丛生，一副颓败景色，这没什么，重建就好。 地段很不错，交通便利、安静，附近还有公园和花园。 唯一的缺点就是很贵。 唐栗结合中介的说法，心里粗粗算了一笔账，中介费加设计加房子重建加装修加家电器具加杂七杂八………… 差不多要用去近乎三分之二的存款。 唐栗：…………心疼qaq 到手还没捂热乎呢！qaq 可是，该花还是得花。 唐栗，坚定！ 在中介的牵线搭桥下，提交购房申请书，进行必要的公证手续，再在房产相关的律师讲明下，明晰所有细节内容，最终签订买房合同，并支付购房费用和税费。 签过合同后，一到两个月内，产权过户就能完成，然后在等两、三个星期，就可以拿到产权证了。 连房子包括房子下的土地，都归唐栗所有。 等待产权过户期间，唐栗同时着手房屋推倒重建的前期流程。 了解后，对于房屋推倒重建的相关内容与流程真是一看一个不吱声。 全过程包括但不限于：土地调查，了解相关法规与政策、聘请设计方严格根据规定和个人需求，制定设计方案、提交建筑许可申请、樱花相关部门审查，一改二改三改设计方案、获得建筑许可证、开工、定期向樱花相关政府报告进度及接受监督、竣工，樱花相关部门验收合格后，才能获得居住许可证。 唐栗看完后人都麻了。 最关键的是，这还不是全部。 有那么一瞬间，唐栗摆烂的想，要不就这么算了吧，太麻烦了，谁爱弄谁弄。 可也就那么一瞬间，唐栗向往舒适住宅的心便又重新占据了上风。 钱都花出去了，要做就做到最好！ 今年四月份，他就是该考大学的高三生了，升学压力大增，日常规划到了该做出取舍的时候了。 否则他的生活绝对运转不过来。 首先，房子的事不能停，去相关部门跑流程，联系设计公司都不能耽误。 唐栗担心自己眼光不好，被无良商家骗，导致重建出问题，便请了江户川真理来掌眼，乱步猫猫不甘心被丢在家里，软磨硬泡的撒娇，也要跟来横滨。 要来也行，但他不能说话，江户川真理担心他一开口，整个横滨的设计行业都拒绝接他们的单。 设计公司找好，其他的就方便多了，设计公司一般都有自己长期合作的施工团队，人以群分，能一直和谐的合作下去的都是能够交付信任的。 况且，万一施工出了问题，也是打了作为推介者的设计公司的脸，影响口碑。 其次，辞去白鸟甜品店的兼职。 这个真没办法坚持了，要考学，还要忙房子的事，时间被排的满满的，根本无法像原来那样，整日整日的待在白鸟甜品店里。 花房店长虽然觉得可惜，却也支持唐栗的决定。 鼓励他学习加油，如愿考入心仪的大学。 整整一年，唐栗异常繁忙。 他辞去了兼职，却没有从此在白鸟甜品店消失，时常会来店里坐坐，和花房店长、店员小姐姐们说说话，帮帮忙、拍拍照，买些喜欢的不那么甜的新品回家当晚餐，或次日的早餐。 没有放弃拍照和锻炼体术。 拍照是为了放松精神，来往学校、家里、甜品店、新房子之间都能拍，偶尔还能和江户川母子、花房店长、井上英美他们拍点节假日及校园活动限定版。 有些照片实在不错，被唐栗挑出来，鼓起勇气寄到杂志社投稿，因此获得一笔可观的稿费。 锻炼体术是为了健康和提高战斗力，没时间也要挤时间坚持下去。 跑流程很麻烦，也很琐碎，唐栗为了不耽误施工时间，都咬牙坚持下来了。 年中的时候，接了一个大单，小金库因此肥的喜人。 江户川真理时常过来横滨住两天，帮他看看施工进度，江户川乱步放假的话，会带上江户川乱步一起。 年底的时候，装修已经接近尾声了。 最后是学习，这个没有任何捷径能走，要么靠天赋，要么靠努力弥补天赋。 唐栗尽力了，该做的题，该看的书，能请教的人——包括妖孽的江户川猫崽，他一个都没少做。 估摸自己的成绩和横滨两所高校之间的距离，唐栗觉得，自己最起码有七、八成的把握。 至于剩下的两、三成，就只能是意外了。 这一年实在充实，若说还有什么遗憾的话，就只有那个了。 ……………… 彩票一张没中，钱又白花了。t^t 17、第 17 章 第十七章 1996年的第一季度，是集繁忙、劳累、紧张、幸运、愉悦、欢喜为一体的第一季度。 开年伊始，唐栗就有数不清的事情要一一攻克，这些事情整合起来，大体可分为两类，考大学和收房。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考大学。 按时间顺序，先是一月中旬的樱花高考——大学入学共通测试； 其次是大学材料资格审查。 最后是二月上旬的两所目标大学的校内考试。 唐栗为了它们，不加糖加浓茉莉花茶当水喝，恨不得把自己分成八个人去学习。 虽然他不在乎未来就业，更不在乎未来所学专业是否热门好就业。 但不代表他能容许自己做了决定，付出长期努力后，因为最后关头的疏忽，错失目标。 要知道，他房子都要建好了，为了上学方便的地段特意买的精心重建的房子！ 很贵，从选址到重建，花费了数不清的精力和心血，那么多的沉没成本，他绝不允许没有一个好结果！ 新房重建装修已经到了验收阶段，过了验收就可以获得居住许可证。 等到考试结束，他就可以开开心心的往里面塞新买的家具，通风散味后，就能住上新的，只属于自己的家了。 不是他人的无意识的馈赠，是完全的，从最开始就只属于自己的。 江户川真理心疼唐栗，为了能让唐栗在最后关头心无旁骛的考学，特意留在横滨照顾唐栗，给他辅导功课，帮他处理新房的剩余工作，江户川乱步留在家里，由江户川一致照顾孩子。 当然，猫妈也不是完全不管猫崽，每天都会打电话回家，每隔几天，江户川真理就会搭乘公共汽车，不辞辛劳的回家看看江户川乱步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被猫爸养瘦。 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到二月上旬，唐栗参加最后一场校招考试。 手提书包，从考场里出来，唐栗长长的，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总算结束了。 抬头望向晴空，闭上眼睛，感受阳光撒在脸上的，暖融融的温度，心底油然而生一股轻松平静的滋味，和一点不知道往后要做什么的茫然。 唐栗睁开眼帘，栗子色的眼睛在阳光下仿佛甜浓的蜜糖，美的毫无杂质，泛着淡金的软光，漂亮通透的不可思议。 那眼底的情绪分明是志在必得。 试卷比他想象的简单多了，没有意外的话，两所学校的录取名单必定有他的名字。 “栗表姐——！！！” 突如其来的高声，不出意外的吸引了唐栗的注意，好吧，这样大嗓门，唐栗想不去注意也很难。 会在外面这样称呼唐栗的，除了江户川乱步那小子，也没别人了。 被叫表姐的唐栗叹息无奈，当女生这么长时间，他还是不习惯不喜欢别人用女性称呼称呼他。 比如：学姐、学妹、少女、淑女、栗小姐、lady什么的。 循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果不其然，在一颗樱花树下看到了朝他微笑的江户川小姨，以及挥手蹦跳，超有存在感的江户川猫崽。 目光下意识就柔和了，笑意在脸上泛起，脚下的步伐轻盈到不可思议，迫不及待的带着他的主人，奔向等待他许久的新世界的家人们。 然而，看到亲友的喜悦，在江户川乱步这小子张嘴的那一刻就消失了。 “栗表姐，你………” “别——！！！” 唐栗险之又险止住江户川乱步还未说出的话。 “拜托你别说，我刚考完，让我放松一下吧。” 放过他吧，他刚刚脱离考试的魔爪，暂时不想听到自己踩了哪些坑，错了哪些不该错的题。 “好吧，放心吧，栗表姐，你对的更多，可以考上大学，不用复读哒。” 你还‘哒’。 唐栗一口气噎住。 “好了，乱步。” 江户川真理拍拍猫崽的小脑瓜，温声道：“走吧，祝贺考试完满结束，去吃大餐吧，栗，你想吃什么，我们就去吃什么。” 大餐啊，为了考学，他好长时间精神紧绷，没有好好品尝美食的滋味了，现下包袱褪去，情绪轻松，一听见大餐两个字，脑海里被各种美食填满。 只想大吃特吃，好好犒劳被忽视已久的舌头和胃。 既然决定权交到自己手里，那要吃什么好呢？ 烟火气十足的烧烤？养生鲜美的猪肚鸡？冷菜热菜加一汤的点菜？什么都有的自助餐？……… “火锅。” 唐栗脱口而出，江户川乱步紧随其后。 “妈妈，栗表姐想吃中华街的四川火锅，两种颜色的那种。” 那是鸳鸯锅！ 一想到鸳鸯锅锅的鲜香麻辣和鲜美醇厚，唐栗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大脑锁定关键词，自动触发味觉、视觉、嗅觉联想，反应到胃部，立时就让唐栗饿了。 想吃！ 美食的诱惑难以抵挡，刚刚考完试一身轻松的高中毕业生唐栗，提着书包欢快的跟在江户川真理身边，与一旁的乱步猫猫斗嘴，顺便看好他，别让他跟丢，登上前往中华街的公共汽车，吃大餐去喽！！！ 中华街。 某家装修极有种花特色的川味火锅店内，唐栗拿着菜单勾画菜品，江户川乱步凑过来非要一起看，嘴吧一刻都没闲下来过。 江户川真理笑看着他们两个，温柔的眼神说不出的慈爱。 作为喜好吃辣的种花魂，唐栗吃火锅是有自己的固定菜单的。 鸳鸯锅的红白汤底是一开始就确定好的，这个不变。 唐栗勾勾画画，先来两盘肥牛卷，再来一盘羊肉卷，小牛仔骨一份，虾滑一份，鸭血一份，肉燕一份，牛肚一份，毛肚一份，鱼片一 份，鱼丸牛肉丸双拼盘一份。 肉这样就差不多了，再来点素的。 笋条不能少，海带…不要了，茼蒿一份，冻豆腐一份，小白菜一份，小生菜一份，宽粉一份，土豆粉一份、蘑菇拼盘一份。 最后再来两份烩面，他自己扯，他喜欢厚一点的口感。 菜品暂时就这样，不够了再加。 调料要纯芝麻酱配芫荽和葱花，到时候加点黑醋，生抽，耗油，小半碗辣火锅汤底就很不错了。 江户川乱步对菜品没什么意见，他没怎么吃过中式火锅，自然是唐栗怎么点，他怎么吃，听话的很。 他唯一喋喋不休的点，就在于饮料和甜品。 唐栗只想喝酸梅汤，江户川乱步呢？ 饮品栏和甜品栏，他全部都想试试。 他自己理直气壮：“反正种类又不多，全部尝试有什么不可以。” 唐栗呵呵。 对，种类是不多，饮料是论扎的，甜品是米面豆类油炸的，都是容易饱腹的食材，江户川乱步是不打算吃饭了吗？ 江户川猫猫翠绿眼眸一亮：“我可以只喝饮料，吃甜品。” 想的美！ 唐栗意正言辞的驳回：“不可以，在火锅店只吃甜品喝饮料，你这是在挑衅老板啊，况且这样会把菜浪费掉的。” “是栗酱点太多了。” “点少好让你加甜品吗？别点头，你还在长身体，吃那么多辅食营养会不均衡的，小孩子要听大人的话，好好吃饭。” 曾几何时，唐栗哪里想过自己会对一个小孩儿循循善诱，明明自己正青春年少！ “栗酱不要学妈妈说话，唔，栗酱没有成年，不算大人，乱步大人可以不听！” “两年而已，四舍五入就是成年了，我给你说，饮料只许选一种，甜品最多两种。” “好过分！这样好难选的！” “我已经很宽松了，快选，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可怜的猫崽争取失败，哼哼唧唧捧着菜单，艰难的在为数不多的选择上抉择。 最后选择了雪碧、红糖糍耙和炸牛奶。 雪碧的口感和波子汽水有点像，而这家店不提供波子汽水。 唐栗想了想，花钱拜托服务员小姐姐帮他去某某店买定胜糕。 偶尔还是要信一把玄学的。 菜单一下去，没一会儿，汤底就上来了，红艳麻香和白醇浓香，色泽对对比极为鲜明。 尤其是红汤，油亮的一片，上面还飘着大量的花椒和辣椒，一看就不是猫猫母子能驾驭的。 猫猫母子自觉放弃红汤，选择白汤，猫崽好奇心旺盛，不怕死用筷子沾红油放进嘴里，被辣出小泪花后，狂炫酸梅汤。 用热茶和雪碧的话，嘴边会更疼。 锅底上来，菜品紧接着陆陆续续的被搬上餐桌，放置在一旁的木质餐架上，满满当当的，分量还不错。 汤底沸腾，唐栗先是把白汤盛三碗出来，加葱花和芫荽分给三人，再把最不容易熟的丸子、牛仔骨、宽粉、土豆粉放进去，最后再放肥牛、冻豆腐块。 等锅底再一次沸腾，就可以吃肥牛和冻豆腐啦！ 如此沸腾个两、三次，最难熟，也最耐煮的也可以吃了。 这家店不错，味道挺正，汤汁口感醇厚有余味，一点都不水。 江户川真理口感清淡，喜欢吸饱了汤汁的冻豆腐、鲜嫩的蘑菇、脆嫩的蔬菜。 江户川乱步是个半大小子，身体发｜育让他对肉，对丸子、鱼肉大快朵颐，但他明显更偏爱甜食，对甜靡软糯的红糖糍粑情有独钟，一整盘都是他吃掉的。 唐栗自己，只要是煮在辣锅里的，他什么都喜欢，冰凉酸爽的酸梅汤加上热辣滚烫的红汤让他吃的畅快淋漓。 这种感觉真是——舒服啊！ “说起来。”江户川真理夹起一块虾滑放进唐栗的碗中“栗假期要做些什么呢？” “谢谢。我想先把家具安装一下，新家具和屋子一起通风，院子里再种些树和花。” 唐栗眉眼弯弯，虾滑的鲜辣弹牙让他很满意。 “剩下的时间，我想去旅行。” 18、第 18 章 第十八章 唐栗考试结束，新房也在江户川真理的帮助下，顺利通过验收，再过几天就能获得居住许可证。 整个人压力一清，看什么都顺眼，做什么都顺利，只可惜，随着他考试结束，小姨和乱步也要回家去了。 江户川真理本就是因为心疼唐栗考学关头事多忙碌，才特意留在横滨照顾他的。 如今特殊时期过去，紧张的生活恢复和缓，甚至清闲，江户川真理也该回到自己的家庭，和家人一起让生活恢复正轨。 虽然舍不得，唐栗也不好太过挽留，在一个晴朗且阳光很好的下午，去车站把江户川母子俩送上车，目送他们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里，唐栗顺利拿到了居住许可证，联系搬家公司，让他们把早就挑好的家具拉到新家来，出来进去，忙忙碌碌，整齐摆放在早就规划好的位置上。 环绕着院子和主屋的围墙很高，有四米那么高，这么设计，一是为了安全。二是为了隐私和工作。 高墙可以防止一些没什么本事的小偷翻墙，遮挡外面的视线。 唐栗不需要专门去买树苗花苗，他只要些许种子和枝条就能实现植物自由，这是异能带来的底气。 院子不算多大，需要仔细斟酌数量和位置，才能不让院子在中了树后显得非常拥挤。 再三考虑过后，唐栗选择了栗子树、车厘子、桃树和葡萄，外加一棵红山茶花、一棵白山茶花。 本来还想种一棵垂丝海棠的，可惜横滨没有。 选山茶花不仅是因为山茶花美，也因为山茶花花落的习性和别的花不同，一向是整朵掉落的，花型完整，几乎没有损坏，好拿来做二次利用的道具。 作为一名名不经传的，自我审美意识日益加强的小透明自由摄影师，在有余力、有能力的情况下，他还是希望自己的家在实用的同时，更漂亮，更符合拍摄条件。 有高墙遮挡，不大的花园里生机勃勃的景象，除了天上的飞鸟和唐栗自己，谁都看不到。 折来的枝条，向下的部分在泥里生根，向上的部分抽出新芽，在异能的作用下长高长粗长大，嫩枝粗壮又生新枝，嫩叶宽大之间又有新的嫩叶长出。 葡萄藤蜿蜒着攀爬上新架起的葡萄架，没一会儿便郁郁葱葱。夏日秋日，不论是在葡萄架下午睡乘凉，还是拍照都很合适。 栗子树、桃子树、车厘子树长高长大，在合适的季节还能打栗子、摘桃子、车厘子和葡萄。挑好的寄给三重县的小姨家、春我部的小叔家、东京上大学的井上学姐情侣俩。 白鸟甜品店最近，直接带过去就好，花房店长手艺极佳，做抹面包的果酱、或添加到蛋糕、乳酪里都十分美味。 单有树，难免上重下轻空了些，唐栗又在树下、墙角，零零散散栽种了栀子、茉莉、风信子、水仙、绣球、蔷薇、鸢尾和些许低矮的浆果小树。 做好这一切，唐栗走出新家，锁住大门，关住这满园的春色，脚步轻快的离开了新房子，畅想着半年后过来大扫除，从此入住。 那个时候，风和鸟雀带来的不知明的种子会在他的园子里长出不知明的小花。 蒲公英、矢车菊、银莲花……那会很可爱吧，小小的，柔软的，色彩缤纷，纵使弱小，亦坚韧顽强，向阳而生。 ………… 唐栗是做了假期旅游的打算的，旅游前期，除了要做好行程攻略，就是和相熟的朋友打好近期不在家的招呼。 他给自己定下了两天来做这些事。 第一个半天时间做攻略行程。 第二个半天，到白鸟甜品店，一杯饮品，一块栗子蛋糕，与闲暇的花房店长闲话闲聊，悠哉悠哉的度过一个下午，对方强烈建议，要唐栗记得带伴手礼回来给她，包括店里的店员小姐姐们。 第三个半天清理冰箱。出门旅游肯定是要关电闸的，在这期间，冰箱不工作，里面的食物会很快腐坏掉，等到唐栗旅游回来，就能收获一冰箱的腐臭的厨余垃圾和恶心的霉菌。 唐栗拒绝这样的结果，索性冰箱里东西不多，留下晚饭和第二天早饭的菜肉，剩下的和周围邻居一分就可以了。 第四个半天，收拾行李，一个背包，一个不大的行李箱，装上换洗的衣物，洗漱洗浴用品，手机充电器、巧克力、相机备用电池及充电器……零零散散，又挑挑拣拣，总算准备齐全。 出发当天，唐栗脖子上挂着相机，背上背着背包，仔细检查过窗户、窗帘、电闸、煤气，确认全都锁好且关闭后，才提着小行李箱出门，快乐的奔赴旅途去了。 第一站——京都祇园。 他要去看传说中的艺伎！ ……………… 京都市，在过去的樱花也叫平安京。 祇园是京都市最大的艺伎区，历史较长，保留了很多过去的建筑，有大量的艺伎馆、茶屋坐落其中。 这里最具有代表性的人物是艺伎，最有代表性的建筑是祇园歌舞练场，每年四月，艺伎会在这里演出京都舞。 可惜，唐栗时间来的不巧，现下又不是祇园的旺季，没机会看见。 漫步在祇园的街道上，唐栗欣赏周围的风景，试图从中寻到曾经看过的一些动漫里的影子。 在穿越之前，唐栗对樱花仅有的好感来源是动漫和宫老爷子。穿越后，好感来源加上了原主可爱的亲人。 该怎么形容呢？ 与动漫和想象比较起来，相似又不似。 狭窄、低矮、拥挤是他对这边街道建筑的第一印象。 除此之外，草木石阶、小桥流水点缀其中，使得祇园自有一番奇妙韵味。 这个时候，殷红的山茶花、橙红的枫叶真的很美。 仅有的，少数出来走动的舞伎小姐姐也很美，穿着艳丽的和服，带着簪花，怀里抱着私人物品，神态温和，举止温雅，美的像一道风景线。 唐栗拍了很多照片，准备回横滨后洗出来，挑好的寄到杂志社。 他在这里找机会看了场日本舞，怎么说呢，极具民族特色，人美、衣美、舞美，音乐的话，看周围人的反应似乎也不错，但他真心欣赏不来。 以及，他确定自己确实不喜欢三味线。 唐栗在祇园打完攻略卡就离开了，马不停蹄前往下一站的北海道。 北海道的天然温泉很不错，泡的人骨头都酥了，唐栗定了带独立温泉的房间，心满意足的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星期才离开。 下一站就往东京跑，东京有歌舞伎的聚集地——歌舞伎町，以及在东大上学的井上英美和水野河，唐栗准备顺路去看看他们。 严格来说，唐栗不知道歌舞伎是什么，只知道这相当于是樱花的国粹，出于满足好奇心的目的，跑来东京新宿区某家歌舞伎座买了票，进去看看。 然后，一看一个不吱声。 从剧场里出来，唐栗整个人都木楞楞的，一半是困的，一半是因为文化隔阂压根没看出来演的是什么剧情，支撑他一直看下去的，是周围观众的热情和精美考究的服化道。 硬生生从开场坐到结束，鼓掌，随大流出来，被外面的冷风一吹，整个人才精神起来。 回到旅馆，唐栗给井上英美打电话约见面时间，这个时候的樱花大学生都在放春假，井上英美和水野河大概率是有时间的，没有的话，就只能是被兼职等个人事物绊住了脚。 不巧，这俩人都没时间。 井上英美说，她跟水野河去北海道旅游了，昨天下午到的旅馆。 唐栗：………… 巧了不是，他昨天下午离开的北海道。 他们乘坐的车说不能还在半路擦肩而过了呢。 没办法，错过就是错过，东京之旅不幸只能半路夭折。 这时候已经是月底了，根据时间与行程安排，再在两个地方转转，就得回横滨等待大学录取通知书了。 这两个地方，一个是富士山，一个是春我部。 来樱花这么久，还没去过富士山呢，等看完富士山的雪景，回横滨的路上，正好拐到春我部去看小叔——樱田苗木。 唐栗在富士山待了五天，坐缆车登上了白雪皑皑的富士山，在温泉小镇闲散游玩，欣赏过小火山湖的宁静景色，打卡过山下的富士五湖。 照常拍了照，买了伴手礼和彩票后离开，前往春我部。 公共汽车上，唐栗望着窗外的景色，语气轻松的给樱田苗木打电话。 通话音乐响过，对方接起电话。 “喂，小叔在吗？我是栗。” [小栗吗？你不是考完试在旅行吗？怎么有空想起来给小叔打电话了？] “是旅行要结束了，想着好长时间没见过小叔，最后一站想去春我部看看小叔，给小叔带点伴手礼。” 虽然公共汽车里的味道不好，但唐栗仍旧笑着给樱田苗木说话，因为只有在微笑的时候，嘴巴里空间大，说话语气才听起来圆融轻松。 这一趟旅行算是给唐栗上了一节大课，游玩是快乐的，坐车是受罪的。 大学开学前，他一定要学会开|车，以后出行远门再也不坐公共汽车了！ 他发誓！ 19、第 19 章 第十九章 樱田苗木自然很欢迎侄女来看他，约好汽车到站时间，下班后也不与同僚去喝酒应酬了，早早回家打扫卫生，给还没来的唐栗腾出一间干净能住的屋子。 这边，唐栗背着背包，提着两个行李箱，从公共汽车上下来，走到空旷的一处，深深的呼了口气，缓解一路上想要呕吐的欲望。 公共汽车有点旧，人多还拥挤，车上空气不流通，熏得人生理性不适。 一路忍下来，可算是到了。 公共汽车坐的太久，腰背酸的难受，臀部发麻，整个人虚的要命，唐栗放下行李箱，弯腰手扶膝盖缓了好一会，绕圈走动才缓和过来，重新提起行李箱向车站外走去。 原本，他是只有一个行李箱的，但人在旅途，难免需要给亲友带些当地的特产回来做伴手礼。 唐栗去的地方不少，购买的自然也多，除了在当地时现买现寄出去的，就只有自己喜欢要带回家的，或者需要亲自上门送的。 小姨家、井上学姐、水野学长的份都是寄出去的，花房店长和店员姐姐们的、小叔的部分伴手礼也是寄出去的。 自己的、以及需要上门送的，才是需要放在行李箱里带着走的。 所以，唐栗才又弄了一个行李箱，用来装购买一路上购买的东西。 除了有点累赘，其他还好。 不过这也坚定了唐栗想要考驾照买车的决心，无他，出远门一次太不方便了。 问路、搭车、再问路，兜兜转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樱田小叔租的公寓，确认公寓名称和门牌没有错后，唐栗才打电话给小叔。 “喂，小叔在家吗？我已经到门口了，麻烦开下门吧。” 电话还未挂断，门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咔嚓’一声，紧闭的大门‘唰’的一下就被人打开了，露出门里人年轻俊秀的惊喜面庞。 “小栗你来了！” 樱田苗木见唐栗拿了很多看起来就很重的东西，自然而然的帮她拿过来。 “拿这么多东西，快进来休息吧，下车的时候怎么没给小叔打电话呢，小叔好去接你。” 唐栗跟着樱田苗木进门，顺手把门关上。 “小叔工作一天已经很累了，一点东西而已。我自己能行，就想着不麻烦小叔了。” “这可不是一点的份量。”樱田苗木颠了颠手上的行李箱，用刮目相看的目光看唐栗。 “沉着呢。” 唐栗笑了笑，自信的说：“小意思。” 确实挺重，不过自从开始锻炼体术后，力量方面真真切切有所增长，拿起这些长时间行走，倒也不至于累坏。 樱田苗木的家很干净，不像有些单身汉那样杂乱。 樱田小叔带着唐栗去新收拾的房间，帮她把行李箱放好。 “好好休息吧，小叔家就是自己家，小栗想怎么样都好，家里有零食有饮料有新买的水果，饿了就自己拿，不过要注意别吃太多，晚上小叔带妳出去吃烤肉，给妳接风。” “不过小栗妳还没满二十岁，不可以偷偷喝啤酒。” 对这个侄女，樱田苗木是骄傲、愧疚、心疼，熟悉又陌生的。 兴许是自哥哥离世后，就没有真正和侄女见过面，只在平日电话和节日邮寄物品时有所交流，导致樱田苗木重新见到唯一的侄女的时候，竟感到分外陌生。 真的和以前很不一样了，不仅是发型和着装，最重要的还是眼神。 樱田苗木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父母离世的打击，脱离双亲独自生活的经历，不论放在谁身上都得有所改变，侄女会有这样的转变是理所当然的。 转变再大都可以被理解。 更独立，更坚强的人，才能好好的在这个世上好好生活下去。 “好啊。” 唐栗不客气的说：“那小叔可要小心了，我可是今非昔比了，胃口很大的。” “再大，妳也没法把小叔吃破产。”樱田苗木转身往屋外走去，随手帮她关门。 “赶紧休息吧，小叔不打扰妳了，到时间，小叔会来叫妳。” “小叔等等！” 樱田苗木：“？” 唐栗就地火速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礼品盒，走过来双手递给樱田苗木。 “刚才忘记了，这是从富士山带来的，小叔看看，喜欢吗？” 礼物是一个保温杯，一年四季都能用。 “谢谢。” 樱田苗木接过，看见上面的标识的牌子，吃了一惊。 “这个牌子很贵的！” “还好吧，原价是挺贵的，不过打折后就好多了，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说着价格能接受，却不说具体价格如何。 樱田苗木不多问，也不说退不退的事情，樱田栗送伴手礼给他，是一份心意，况且，总不能让樱田栗大老远再跑去富士山退货吧。 如此，只能收下。 “妳还小，积蓄有限，上学和兼职都不容易，以后就别送这么贵的东西了，像妳之前寄来的馒头就很好，小叔我很喜欢。” 唐栗没说同意，也没拒绝，只说：“小叔喜欢，以后碰上不错的馒头店，再给小叔寄来。” 晚上，樱田苗木带唐栗去了一家本地口碑特别好的烤肉店。 店面看起来不太好看，有些老旧，但是价格公道，肉很新鲜很大块，腌料调味讲究。 是老饕会喜欢的那种不起眼，却蕴藏美味宝藏的店。 不得不说，唐栗吃起来也觉得很棒，樱田小叔寻觅美食的本事是一流的。 腌透的肉片在网状的烤盘上滋啦作响，香料合着肉油杯碳火激发出霸道浓烈的肉香，强势侵入两人的鼻腔，沾上衣服，如果不水洗的话，好多天都去不掉。 樱田苗木作为长辈，自觉担负起给烤肉翻面的责任，把烤好的肉往樱田栗那边推，让她多吃。 “好吃，小叔也多吃，再这样，小叔还没吃多少，我就要吃饱了。” “好吧，小叔知道了。” 长辈的热情总算稍稍收敛。 唐栗随意起话头：“这家店味道很好，不过位置也挺偏的，不是本地人的话，应该很难知晓，小叔是怎么找到的？” 樱田苗木：“跟同事应酬时被带来的，味道不错，一来二去就常来了。” 只吃肉营养不足，还要吃素。 烤盘上又被码上了一些蘑菇和葱，唐栗见状，问服务员小姐姐店里有没有土豆，要了一盘土豆片放上去。 樱田苗木想起来侄女刚考完试，兴趣上来问：“小栗想好学什么专业，以后做什么工作吗？” 唐栗不假思索的回答：“早想好了，大学就学汉语，以后当个自由摄影师。” 樱田苗木闻言：……… 这给他整不会了，‘汉语’专业和‘自由摄影’有什么联系是他不知道的吗？ 做自由摄影师，难道不是该学摄影吗？ “学汉语很好，种花是大国，可是……” 樱田小叔纠结道：“可是，学汉语，未来难道不是应该从事汉语相关的工作吗？” “那可不一定。” 唐栗在原世界还未爆发末世前，见多了大学生毕业后工作和原专业不对口的情况，所以不觉得学一门专业，未来就必须要对这个专业绝对忠诚。 一个专业出来的毕业生，最后能有百分之五十走向其他行业。 能长久对一项工作忠诚，要么钱多、要么喜欢、要么事少，工资尚可，本人够咸鱼。 简而言之，要么为钱，要么为爱，要么本人无欲无求。 “摄影是我规划的未来事业，种花是大国，碰巧我对种花文化很有兴趣，未来拍摄重点会倾向于种花，学汉语有助于直接和当地人交流。” 当然不是，只是因为天赋技能点满，入校即是精通。 “不拍照的时候，偶尔还可以接一些翻译的单子，在樱花，汉语翻译的需求不小，不至于饿到自己。” “原来是这样。” 樱田苗木送了一口气，只可惜，他这口气松早了。 “话说回来，小叔在春我部工作这么长时间，有没有交过女朋友啊？” 有的话，他得问出来，对方是不是叫‘萌’。 唐栗从小就喜欢看蜡笔小新，一季到七季都有看，这也让他注意到樱田妮妮的妈妈叫樱田萌子这回事。 “啊！啊？” 樱田小叔被突然这么问，下意识脸红害羞起来，转念又反应过来，问他的既不是同事领导，又不是去世的大哥，他为什么要无所适从？ 强装镇定，反而像是恼羞成怒：“这不是妳一个小孩子该问的。” 唐栗强调：“我大学了。” “没收到通知书吧，那还是个女高中生。” “哦，看来是没有。” “我没有，小栗肯定也没有，不然小栗就不会一个人出来旅行了。” 假期嘛，有对象的话，肯定是和对象一起甜甜蜜蜜的出门，才不会一个人苦哈哈拿行李呢。 “哼，霍去病曾说过‘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我挺赞成的。” “所以呢？” “我的想法是——事业未成，何以谈对象。” 樱田苗木听的无语：“那也是没有。” “哈哈，彼此彼此啦。” 其实，谈不谈恋爱的，对唐栗来说都无所谓。 谈男谈女都不要紧，倘若真要拥抱爱情，他更希望听从感觉。 心的选择才是最重要的。 20、第 20 章 第二十章 唐栗在春我部留了两天就离开了，一是樱田小叔要上班；二是春我部宜居，却没什么可玩的，待两天新鲜过后，就没什么兴趣了。 他也该回横滨了。 和樱田小叔告别，坐上回家的班车，唐栗赶在黄昏前踏进家门，打扫好长时间没有回来，家里堆积的浮灰后，才收拾行李各归各位，洗衣服，吃饭，洗漱，最后好好地一觉睡到大天亮。 次日醒来，唐栗带着一堆伴手礼跑去白鸟甜品店，和大家说一声自己回来了。 中午在拉面店吃拉面当午餐，下午就去报名学车。 唐栗的目标，是半个月内拿到驾照。 末世里，学过体术、枪术的唐栗并没有学过开｜车，他和他的哥哥唐茯每天需要大量时间锻炼异能，为后勤为基地的仓储做努力，怎么可能花费更多时间去学习开｜车。 索性学习过程和考试不难，按部就班下来，还算轻松拿到驾驶资格证，买了一辆七成新的二手车。 检修，清洗，换掉里面的旧物，散去味道就可以了。 接下来的时间，没什么特别安排的唐栗在家慢悠悠地洗照片，好的照片留下，拍坏的烧掉。 优中选优，最好的那批整理出来，抽出想要私下收藏的，剩下的分别寄到不同的出版社。 这下，唐栗的生活彻底清闲下来，除了等待不知道什么时候寄来的录取通知书，就是保持良好作息，锻炼体术，偶尔兴致来了出门拍照。 最近他喜欢上了拍摄横滨猫咪，跟拍记录它们的生活，拍摄它们或懒散、或可爱、或霸气、或进食、或撒娇、或战斗的照片，有意向借此出一本摄影集。 只可惜，猫猫群里有一只三花太精了，往往唐栗还没按下快门键，就被三花猫猫发现，一眨眼跑得无影无踪。 第五次失败的唐栗表示——再接再厉！ …………… 三月中下旬，法国的气温还比较低，阿蒂尔.兰波行走在街道上，手套、围巾、耳暖一个不少，可见十分畏寒。 这么怕冷，如果不是有必要的事情要做，他应该待在屋子里，在壁炉旁享受温暖，阅读喜欢的书籍。 而不是走在屋外的街道上，被冷风洗礼。 怕冷的黑发美人拢了拢围巾，加快了脚步，进入一家私人手工定制店面，来取他早就付过定金的商品。 那是一顶黑色的帽子。 是他要送给重要的亲友的生日礼物，按照预计时间，它应该再等一个星期才能被做好，如果不是任务来得突然，阿蒂尔.兰波也不会为了赶时间，加钱匆匆加队。 好在，成品是好的，没有瑕疵，他很满意。 付了钱，阿蒂尔.兰波带上被包装好的礼物走出店门，金绿色的眼眸润美如春日里波光粼粼的塞纳河，目光向前，看得长而远，脑海里不禁期待，月底亲友生日时，看到它的惊喜模样。 这顶帽子是异能物品，里面至关重要的材料是他费了很多力气，拖了教父的关系，才好不容易弄来的。 只有这样的异能帽子，才能保护住他的亲友。 他将它送给亲友，亲友一定会很高兴吧。 怀揣着这样的期待，阿蒂尔.兰波脚下生风，似乎连寒冷都不是那么在意了。 任务要紧，只是可惜，不能在巴黎给亲友过生日了。 ……………… 几乎透明的小银鱼不用去骨头，一根、两根、三根丢进锅里，开最小的火，一点一点小心翻面烘干，制成最原味的酥香小鱼干。 如果是人吃，这些小鱼干在制成小鱼干之前会经过酱料腌渍，再不济，烘烤过后撒上可口的佐料，总之，人闲暇时吃的小零食绝不可能味道这么单调。 最最起码，它要有盐吧。 如此，这些小鱼干既不会入唐栗的嘴，也不会被送给唐栗任何一位亲友，它只会是唐栗做来讨好横滨市可爱的独行侠——可爱灵敏，骄矜优雅的猫猫们。 喷香酥软的新鲜小鱼干，鲜甜酥软还带着点独有的鱼腥气，再矜持的小猫咪也难以抵挡这份诱惑。 唐栗很自信，做了老大的一包，这些都是他勾引（划掉）引诱小猫咪配合拍照的诱饵和拍照后的薪资。 小猫咪流浪横滨街头自力更生，已经很不容易了，辛辛苦苦做模特，配合拍照，怎么可以不付小鱼干做酬劳呢。 怎么可以白|嫖小猫咪呢？那是小猫咪该得的！ 唐栗做得很仔细，他发誓，他给自己做饭的时候都没这么精细认真，生怕哪条小鱼干被烧糊口感不好，被小猫咪嫌弃。 新做好的小鱼干很多，唐栗把它们摊开降温，防止合在一起出水汽变得软趴趴的影响口感。 等待期间，唐栗去检查相机充电情况，胶卷有没有带，钱包，钥匙，水杯等等，全都放在一个背包里。 小鱼干晾好了，全部收进牛皮纸袋里，封口，同样装进背包里，相机挂在脖子上，拿上钥匙出门，给小猫咪拍美照去啦！ ………………… 今日的横滨港口迎来了两位特殊的游客。 年轻、纤细、充满异国情调的出奇的漂亮俊美，一出现就吸引了周围所有或喜爱、或爱慕、或嫉妒、或艳羡目光的法国美少年。 他们站在甲板上俯视这片土地，似乎不急着下船，他们的目光有着对远东乡下地方的轻蔑，和对这样的乡下地方居然会出现意外情况的审视。 除了这份共有的情绪，他们分别还有更私人的想法。 金绿色眼眸的那位希望任务不要耽搁得太久，他不想在远东待太久，希望能尽快回国。 海蓝色眼眸的那位没有那么迫切想要离开的想法，他的想法更复杂，甚至有些不易察觉的挣扎。 “保罗，我们走吧。” 金绿色眼眸的阿蒂尔.兰波拢了拢羊绒围巾，为春季这残留的丝缕寒意不满，向身旁的亲友招呼。 “嗯。” 海蓝色眼眸的保罗.魏尔伦收回视线，点了点头，提起行李箱与身旁的搭档一起下船。 正式踏上樱花横滨的地界。 ……………… 另一边，唐栗小跑着追逐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白猫，逐渐步入横滨租界的地界。 小白猫很可爱，圆脑袋，圆身体，有和他一样颜色的眼睛，不过比他眼睛的色泽要浅淡通透得多，阳光下就像两块流光溢彩的金色宝石。 四只小肉点是嫩嫩的粉色，小尾巴特别灵巧，怎么看怎么可爱。 就是这只小白猫不太好哄，精力又活泼，怎么都没法让唐栗安安心心拍两张照片。 可就这么放弃不是唐栗的性格，权衡再三，他放弃拍小白猫的静态美图，改为拍小奶猫的动态瞬间。 轻盈、灵巧，仿佛城市里的动物精灵，有一种不受拘束的自由之美。 跳跃、飞扑、奔跑，小白猫像一只缩小了的猎豹，但它的耐力可比猎豹强多了，跑那么久都没累。 与之相反的，背了一个包，还要小心保护脆弱的相机，去跟拍小白猫的唐栗就没那么好的体力了。 为了跟这只猫，唐栗几乎一刻未歇，生怕一个错眼，这只小白猫就从眼前溜走了。 他想这猫高低有狸花血统，不然没这么能折腾。 小白猫跑了多久，他就跟了多久。 停停、跑跑、走走、蹲蹲、再站站，也是很消耗体力的。 “呼呼…呼……” 唐栗累了，扶着膝盖稍稍歇一下，见小白猫舔舔小爪又要跑远时，咬牙跟上。 他不能连一只猫的体力都比不上！ ……………… “阿蒂尔。” 金色发丝编成发辫搭在颈肩处自然垂落，海蓝眼眸的少年百无聊赖。 “这已经是你看过的第三家旅馆了，我想在远东这个乡下地方，我们大可不必计较太多。” 阿蒂尔.兰波不赞成：“保罗，你是知道我的，特殊时期，我一向不会在食宿方面要求太多，我只是希望在有选择的情况下，我们的住宿环境能够尽可能地干净和…” “温暖。” “是的，温暖，我需要这个，他们的暖气设备老化得严重，不够制暖。” 对亲友兼搭档的怕冷深有了解的保罗.魏尔伦揶揄道：“阿蒂尔，你需要的不是暖气，而是壁炉。” “还有旅店，我不想住在大街上。保罗，你要是非常无聊的话，可以先去找一家咖啡厅点一杯咖啡等我，我找到合适的旅店后，会给你打电话。” “就这么办吧。” 海蓝眼眸的少年一锤定音，带着自己的行李转身往最近的咖啡厅走去，只给阿蒂尔.兰波留下一个背影。 “找到了，记得给我打电话。什么时候过去，看我心情。” 金绿色眼眸的少年哑然失笑。 这家伙。 ………………… 小白猫不知道是终于累了，还是怎么的，终于停下来给自己舔毛洗脸，小小的一团，像个雪团子。 唐栗终于有时间歇会儿，坐在台阶上，从包里掏出水瓶，扭开，没有一点形象地‘咕嘟咕嘟’往嘴里灌。 小白猫迈着小猫步走过来，用毛脑袋软软地蹭唐栗的脚踝，想要分一口水。 唐栗不好用直接用杯盖给它盛水，就用手心接着让它喝。 小白猫喝饱了水，又去扒拉背包，那里面有香喷喷的小鱼干。 小白猫不客气地表示——本喵饿了，要吃小鱼干，喵～～ 唐栗被萌得小心肝乱颤，他能怎么办，当然是满足它啊！ 这么可爱的猫猫，谁忍心让它饿着！ 21、第 21 章 第二十一章 吃饱喝足休息好的小白团子又开始跑酷了。 行动得毫无预兆，轻盈迅捷，在阳光下充满灵动的美感。 唐栗无法，只得捧着相机苦哈哈地追上去。 三月近四月的天气，已经不那么冷了，很多植物都已经抽出新芽，开出娇嫩鲜妍的花，显现出春日稍显青涩的，柔和清新的美。 小小的白猫轻巧一跃，四肢上下倒腾，三、两下爬上树干，穿梭在树梢，与嫩叶、鲜花相依，再从树梢跳到另一个树梢。 这些树或低矮，或高大，枝繁叶茂，很多时候，唐栗很难从茂密的枝叶与繁花中找到小白猫，往往是小白猫显露出身影，或露出可爱的猫猫头，唐栗才看到它。 唐栗从未如此去执着地追逐着什么，小白猫是第一个让他不管不顾也要去追逐的存在。 或许是春日的阳光轻风太温柔，繁花树影太迷眼，抑或是小白猫太过灵动自由、无拘无束。 追逐它，连让唐栗都有一种脱离现实世界的，精神灵魂上自由的畅快感。 这样的感觉太好了。 和小白猫相似的眼眸在发光，掌握住相机的纤白的手下意识向上抬，摆出拍摄姿势，对准，拉镜头，聚焦，想要记录下小白猫从树上一跃而下的矫健身姿。 ‘咔嚓！’ 然而，被相机照进去的，除了那只调皮的猫，还有不远处的一朵优雅静美的黑丝绒郁金香。 唐栗放下相机，真正入目的一瞬间，愣愣地睁大栗色的眼眸，被那无意间进入镜头的外国男孩儿惊艳。 周围的一切都沦为了陪衬，变得虚幻，让人只看见他。 多美妙的体验，耳畔……似乎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阿蒂尔.兰波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目光一凛，左右观察，就见一个穿着中性的短发少女拿着相机，镜头对准他的方向，面颊嫣红，见他看过来，整个人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少年目光柔和下来，他见多了这样的女孩儿，她们喜欢自己的容貌，想要留下痕迹，这没什么，他原也是不介意的。 不过现下情况特殊，照片什么的还是毁掉比较好。 惊艳带来的眩晕感渐渐消退，唐栗看着那少年向他走近，越是离得近，越是感叹对方那得天独厚的美丽优雅和极具优越性的高挑身材，粗略估计，快一米九了。 是原世界末世前的唐栗努力的话，有希望达成的目标。 这世界就别想了，除非基因突变，否则接近闭合的骨骺线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暴涨三十厘米。 不过，对方看起来可够怕冷的，春天都过一半了，还戴着围巾和耳暖。 “女士。”对方用日语说话，温和平缓，谦谦有礼。 “请问我可以买下这相机里的胶卷吗？我不希望自己的形象被流传出去，还请妳理解。” “啊？不，先生你维护自己的肖像权是合理的，是我冒昧了，只是………” 这张照片太漂亮了，胶卷里还有他今天所有的成果，都是他用体力和小鱼干努力换来的，实在不想就这么交出去。 唐栗握紧手中的相机，恳求道：“我可以向你保证这张照片只会在我这里，不会流传出去，我会向你支付肖像授权的费用，可不可以让我把照片留下来，它真的很好。” “感谢妳的夸奖，女士。” 金绿眼眸的郁金香少年轻轻摇头。 “我并不需要金钱，我唯一的要求，便是不希望自己的形象流出去，希望女士妳能理解。” 他伸出戴手套的右手，手指修长掌心向上。 “好吧，我理解。” 不能留下胶卷的唐栗很沮丧，打开相机，拿出胶卷递给阿蒂尔.兰波。 “我需要支付……” “不必了，算是我冒犯的赔罪。” 唐栗低下头说话，不让少年看见自己脸上的表情。 “胶卷你已经拿到了，没什么事的话，失陪了。” 说罢，抱着相机转身离去。 单看背影，很像是小女生被拒绝后生闷气。 阿蒂尔.兰波不在意，随手将东西放进口袋，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不知道，那个走远了的，被他误认为在生闷气的小女生悄悄地翘起了两边的嘴角。 在他的口袋里，正静静躺着一块刚才那卷胶卷的复制品。 唐栗没再见到小白猫，他也没心情再继续跟拍小白猫，他走出横滨租界，用跑起来的速度回家，锁门，取出胶卷，整理好道具，熟练地准备洗照片。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迫切，即使照片里的少年温和只浮于表面，他也无所谓，他只想再看到对方。 想不通。 唐栗就把它粗暴地归结于对方太漂亮了，他想留下漂亮的事物的影子，就像他曾留下花房莉赛特，江户川真理，江户川乱步，艺伎小姐姐，猫猫、鲜花那样。 是人生难得的惊艳，可能往后都不会再见到，值得收藏、珍藏。 新洗好的照片，就这样被唐栗细心收藏起来，连带着胶卷一起，想起来时满心欢喜地看看就好。 至于去偶遇那个外国少年，唐栗觉得没有必要，那少年一看就非富即贵，傲慢轻蔑隐藏在眼底，是不会在樱花久留的，与其去奢望难以达成的，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做想法。 没两天，邮差终于送来了姗姗来迟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唐栗很开心，日日夜夜的付出努力终于有了回报，从即日起，直到进入大学校门的那一天，他真正就是一名准大学生了！ 唐栗把好消息分享给了亲友们，收获了一堆恭喜和祝福，偶然碰见了正在散步的小白猫，他也会特意上前告诉小白猫这个好消息，即使小白猫听不懂。 小白猫舔舔猫爪，洗脸：“喵～～” [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看你似乎很开心，开心就好喵。] 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欢喜，给了唐栗自己目前正处于高幸运时期的错觉，跑去库库买了很多张彩票，然后一张都没中。 这让唐栗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种花的灵魂和樱花犯冲，否则自穿越起，近一年半的时间，买了大大小小那么多彩票，不说最高奖金，最低的都没中过哪怕一次！ 还不如刮刮乐给面子！！ 老实说，唐栗都有点想放弃了。 …………… 3月30日这天，唐栗收到了从三重县寄来的一本书，寄件人是——江户川真理。 心下了然，小金库暴富的机会来了。 签收，回屋，锁门，拆开最外面的防护，翻开书页，从某一页的夹层里找到了想要的。 展开通篇看下来，心里有了底。 信里的主要内容是，江户川真理找到了新的合作者。 新合作者需要大量的黄金。 为了确定货品质量，唐栗需要像上次那样，到指定地点放置样品，经对方取走确认后，再进行进一步合作。 唐栗看过信后，去给江户川真理打电话，感谢她寄来的书，感觉很有趣，他会好好读完的等。 两人寒暄了会儿，默契地挂断电话，唐栗便去思考接下来的行动计划了。 …………… 同样是3月30日，这一天，是保罗.魏尔伦的生日。 阿蒂尔.兰波视搭档保罗.魏尔伦为重要的友人、亲人，早早为此精心准备了礼物。 横滨最好的法国餐厅，视野最好的位置，最用心的餐点和最适合的红酒。 无一不体现着阿蒂尔.兰波的细心。 “生日快乐，亲爱的保罗。” 他将定制的黑帽子送给最重要的亲友，不出意外地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惊喜的表情。 “喜欢吗？” “当然。” 保罗.魏尔伦将帽子翻来覆去地看，黑色帽子并不花哨，是很日常的，有格调的经典款式，唯一的不同，也只是因为帽子内侧刺绣了法文的兰波。 “我喜欢这个，你从哪里找来的？” “教父的关系，单靠我可找不到这个。” 他们说着意有所指的话，并对对方的未尽之意心知肚明。 金发的少年迫不及待将新帽子戴在头上，安全感倍增，往后一靠，张扬地朝对面的搭档一扬下巴，美丽的嚣张肆意。 “怎么样？” 阿蒂尔.兰波给面子地仔细观察，笑道：“很适合你，我的眼光果然很不错。” “哼。”轻哼一声，却没有反驳。 “你能喜欢，我很高兴。” 谁不希望自己的用心被接纳，被喜欢。 “希望我生日的时候也能收到这样合心意的礼物。” “哦？” 保罗.魏尔伦闻言，不怀好意地说：“亲友，你也喜欢帽子？那么等回法国的时候，我一定会看遍整个巴黎的帽子店，为你选一顶最‘美丽’的帽子，做你的生日礼物。” “等到你生日的那天，收到我送给你的帽子，你一定会和现在的我一样欢喜的。” 欢喜吗？你现在的表情可不是这个意思。 阿蒂尔.兰波表情不变，语气诚恳：“你是我重要的亲友，不论你送什么，我都会满心欢喜地收下。不论是一顶帽子，一副手套，还是一枚胸针，或是一顿大餐，说起来，这里的鹅肝味道真不错，尝尝吧，保罗，你会喜欢的。” 金发少年从善如流，不揪着帽子不放，品尝起肥美绵密的鹅肝，那像冰激凌一样从舌尖上化开的口感，丝毫不逊色于巴黎某些知名餐厅制作的。 不过，即使生日大餐如此美味，保罗.魏尔伦仍有些食不知味。 他心里藏这事。 一件难以说出口，又难以抉择的事。 金绿眼眸的少年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关心地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 22、第 22 章 第二十二章 一回生，二回熟。 有过两次完整的经历，再做这些事，唐栗已然游刃有余。 顺利且安全地完成了任务，使得小金库又一次迎来爆发式增长。 如果之后不再有什么太大的支出，这些钱够唐栗无忧无虑、高质量生活十好几年了。 不过财富嘛，在合理合法的情况下，人总是不嫌它多的，放在唐栗身上也一样，他已经开始期待下一次的合作了，并希望合作方的需求可以给他惊喜，好借此换换商品。 黄金很好，但不能每一个合作方都需要黄金吧，他们又不是黄金专卖，业务范围很广的好吧。 不知是不是财富激增带来的好运，唐栗寄给杂志社的猫咪照片，受到了杂志社上下一致的重视和称赞。 这不是说他拍得特别好，技术特别精湛，内容特别有深度，而是他的题材讨了巧。 题材是猫，横滨的猫，却又不仅仅是猫。 所有寄来的照片，从始至终每一张都是手掌那么大的，圆头圆脑毛茸茸奶乎乎的小奶喵在无意识卖萌。 如今时局动荡，长年累月的紧张情绪让人疲累躁郁，人们需要温暖无害的精神食粮抚慰治愈疲惫的灵魂。 这时候，软萌可爱，娇小无害，会睁着大眼睛懵懂撒娇的小奶喵照片，就是一剂难以拒绝的强心针。 下到8岁，上到80岁，没人能拒绝小奶喵的魅力，没有人！！！ 杂志社对‘小奶喵’很有信心，认为一定会卖得很好，毕竟，谁不想在劳累的时候，看一眼可可爱爱，又不会打扰你的小奶猫呢？ 又不用自己养，不会长大，更不会长残，照片里的小奶喵永远都是那么鲜活可爱。 喜爱美好的事物不分男女，杂志社的男男女女，围绕着唐栗寄来照片，艰难地做着选择，哪一张都不愿意将其排除在摄影集之外。 这么做的自己感觉背叛了小奶喵！好有罪恶感qaq “糖栗老师一定对小动物充满了爱，不然怎么每一张小奶猫都那么可爱！” 唐栗用‘糖栗’做别名，取自他的真名的同音字，对杂志社的说法，是他喜欢吃中华街的糖炒栗子。 既有生活气息，又巧妙地正大光明地让他人称呼自己的真名，即使只是真名的同音字的日语称呼。 但！意思到了就行，他不在乎。 “这只好可爱！这只也是！这只也是！啊～全部都好可爱！感觉被治愈了！” 家里有猫咪的铲屎官小姐姐满眼爱心地看过一张张小奶喵，恨不得它们都是自己的喵！ 呜～怎么这么可爱！ 可爱的心都要化了！！ “我们横滨有这么多这么可爱的小奶猫吗？我怎么不知道！” 这位先生对猫感觉一般，既不是多喜欢，也没有恶意，但面对幼崽，任谁都会心生欢喜。 “眼睛好漂亮！小鼻子和嘴巴粉嘟嘟的！卡哇伊！！” 这是小奶喵的特写，橘色的小奶猫懵懂无辜地看着镜头，水汪汪的蓝眼睛大而清澈，小鼻子小嘴巴都是嫩粉色的。 “在学走路呢，加油啊！喵喵酱！” “这几只睡在花堆里，好浪漫的小猫咪！” “真的吗？！我看看！” “这一只在闻花花哎！” “啊——！摔倒了！一定很痛！糖栗老师有扶它起来吗？！” “天哪！在打架！好可爱！” “好像要一只这样的喵喵酱。” “我也是…” “我也想，下班回家，要是有这么一只小猫在家里等自己，一定很好。” 可惜，大部分的猫都浪荡不羁爱自由，才不会像狗狗那样，在家里乖乖等你下班。 总之，小奶喵们的美照在杂志社获得了一致好评。 ……排版、校对、设计、印刷……一系列流程十分丝滑，大家都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摄影集的面世。 这本唐栗人生的第一本摄影集，被形象地取名为《小奶喵》。 《小奶喵》一经上架，迅速在爱猫人士、消息灵通的年轻人手中流传。 有些宠物店、宠物医院甚至会多买几本，放在杂志架上吸引客户。 甜品店、咖啡厅，尤其是猫咖，简直是必备。 有些家里有喵主子的年轻男女，甚至会求着让猫主子模仿摄影集里某些小奶喵的动作。有听话的喵主子照做了。 但有更多的喵主子，气定神闲，用鄙视的小眼神瞅着自家贼心不死的铲屎官。 罐罐照吃，猫条照吃，可让堂堂大猫猫去学小猫崽子，是万万不可能的！ 铲屎官想都别想！ 唐栗作为摄影师，因此在摄影界和宠物圈获得了一定的知名度，并拥有了自己的粉丝。 没办法，他拍的小奶喵太可爱、太灵动了。 自己怎么拍都拍不出那个感觉。 很多人因为《小奶喵》获得治愈与短暂的轻松幸福。 然而有夸奖就一定有贬斥，有摄影师和摄影爱好者觉得《小奶喵》没有深度，浅薄得一塌糊涂，技巧一般，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点，只是用奶猫来博眼球，刻意讨好读者赚钱。 远远称不上一声艺术。 这些话，无论好的坏的，唐栗都不予理会，爱怎么说怎么说，我故我，心态好得不得了。 《小奶喵》的摄影集，他买了很多本。 一本留下收藏、一本寄给小姨家、一本寄给小叔、两本寄给井上英美，他记得这位学姐和水野河学长同居了、一本送给常去的lupin酒吧的店长，剩下的分给白鸟甜品店的花房店长他们。 亲友们很给面子，收到后全都夸奖了一番。 唯独乱步猫猫打电话来抱怨，说以后不可以拿他当造型参考，他才不是猫！ 啊嘞！被看出来了。 ……………… 4月中旬，天气彻底回暖，温风和煦，藏着隐隐的不知名的花香。 唐栗带着录取通知书走进横滨国立，进行入校报到，流程都是固定的，全部走下来也不会花太多的时间，做完这些，唐栗就回家了，以后只要按部就班，按照课程表准时上课参加学校组织的活动就好。 如果能在学校交到像井上英美、水野河那样，兴趣爱好上合得来的朋友也好，如果没有也无所谓。 大学开学后，唐栗的个人时间被压缩，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好在调整及时，心态转变得迅速，没有让别扭困扰自己太久。 况且，适应之后，大学可比高中自由多了，上完课后，时间都是自己的，在不耽误学习的情况下，要么享受青春，要么尝试新事物。 唐栗把学习时间和个人时间平衡得很好。 《小奶喵》的成功带给他新的灵感。 他想以春、夏、秋、冬四季为时间线与主题拍一套猫咪生活摄影集，拍摄对象依旧是猫咪，不过他还没想好是走单一主角，还是像《小奶喵》那样走群像。 两条路线各有各的好处，也各有各的劣势。 前者可以清晰地展现一只猫一年里的各种猫猫生活，休息、进食、散步、玩闹、打架……发猫病。 主线鲜明，缺点是只有一只猫，读者容易看腻。 后者就像各种猫猫的花名册，什么猫都可以有，狸花、玳瑁、三花、大橘、蓝猫………… 猫猫很多很漂亮，非常花团锦簇，吸引人眼球，然而重点松散，感觉不是很可取。 唐栗考虑的时间并不久，很快就痛下决定，找那只喜欢跑酷的小白猫，做新摄影集的主角。 之所以会选那只精力旺盛、耐力绝佳的狸花混血，首要原因是它长得好看，灵巧又软萌，一身洁净雪白的毛毛，在阳光下如果不活动的话，还是挺仙气飘飘的。 性子野，不是娇养出来的玻璃品种，和横滨市的大街小巷、花草树丛一起进去镜头，非常和谐。 小白猫性格亲人会撒娇，有灵性，和唐栗有一定的‘合作’基础，相处还挺和谐。 而且，小白猫年龄还很小，猫崽长得又快，几乎一个月一个样，拍摄小白猫还能把小白猫一日日长大的过程拍出来，营造出一种云养猫的氛围，有利于满足读者潜在的养成心理。 从软萌萌的小白猫，长成优雅矫健的大美喵，谁能不爱。 一举多得，除了累点，几乎没什么不好的地方。 就是有一点，每个种族的幼崽在彻底长成之前，颜值上都有一定风险。 幼崽时可爱漂亮，不代表长大后不颜值暴跌。 唐栗想只用一只猫，就得做好承担风险的心理准备。 而且，这只猫太爱自由了。 横滨市不是什么安全地方，龙与蛇与蚯蚓同池，作为一只流浪猫，什么时候嘎在外面都不稀奇。 重伤、虐待、失踪、死亡，种种意外随时都有可能让唐栗的拍摄计划中途夭折。 唐栗有想过要不要收养小白猫，想过后，他得出一个结论。 自由的灵魂不会甘心被关住、圈养在笼子。 强行禁锢天性，是会被小白猫讨厌，丧失灵性的。 若是不禁锢，收养后的情况可能还会像现在一样，一天天地把家当旅馆，该有的隐忧一个不少，收不收养几乎没什么区别。 还是顺其自然吧。 如果摄影计划当真半路夭折，也是提前预料到的结果。 没有就没有吧。 想通了这点，唐栗起身去给小白猫准备鱼肉猫饭，打算靠好吃的联络下感情。 春天快要结束了，必须赶着春天最后的尾巴，带猫去拍照。 时间不知不觉又来到月底。 4月29日，横滨市从上到下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情况下。 横滨租界发生了一起震惊全国的特大爆炸。 23、第 23 章 第二十三章 灾难前的五分钟。 横滨租界中心的樱花秘密军事研究基地，遭到来自法国谍报搭档的入侵。 灾难前的三分钟。 警戒人员被悄无声息地杀死。 灾难前的两分钟。 阿蒂尔.兰波想要用异能将目标关在亚空间内带走，不想，正要实施时却遭到了搭档保罗.魏尔伦的反水阻止。 他对他举起手枪。 “阿蒂尔，很抱歉。” “我不能让你带走他。” 灾难前的一分钟。 法国谍报搭档内讧。 灾难意外爆发。 横滨租界内因灾难死伤无数，就连横滨租界外都有波及，以军事基地为中心，爆裂的力量将其轰出一个巨型深坑。 ……………… 灾难来得没有预兆，让所有人，包括对灾难有预知能力的动物虫蚁都猝不及防。 这一天，唐栗带着小白猫在横滨租界的边缘拍照，这里有座不大的小公园，鲜花烂漫，春意盎然，很适合拍一些春日的照片。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 小白猫因为他送的美味猫饭，难得听话配合拍照，不承想，突如其来的爆炸巨响声，轰得所有人包括小动物脑子眩晕，耳朵暂时性失聪，恢复后仍旧持续一段时间的耳鸣。 唯独身体的本能爆发出强烈警报，加快的心跳，上升的肾上腺素，难以着落的心慌无一不表示着——有危险！快跑！！！ 有人来得及，有人来不及。 紧随着巨响的，是灾难的余波，能把人吹上天的强劲气流，震颤难行处处危机的大地，地面密密麻麻全是可怕的裂缝，很多裂缝在进一步加大，形成沟壑，形成坍塌。 来不及、运气不好的人都死在了里面，或将造成终身残疾。 小白猫被吓到浑身炸毛，全身上下都处于毫无理智的应激状态，本能状态下第一反应就是逃命，紧急离开危险地带。 它太害怕了，疯了一样逃窜，失去了往日里的无所畏惧，差点不慎跌进沟壑里，若不是唐栗眼疾手快，它一条猫命就交代进去了。 唐栗把不安惊惧的小白猫牢牢护在怀里，固定住对方的挣扎乱动的爪子，借助周围能借的所有，拼尽全力向外逃去。 车顶，墙面，栏杆………不寻常的通行方式往往是最快的。 至于救人………能拉一把就拉一把，不能，就先保住自己和怀里的猫吧。 灾难余波之外，唐栗成功保住了自己和小白猫的生命。 唐栗把炸毛中瑟瑟发抖的小白猫带回家里，可怜的受到惊吓的小白猫不愿意一只猫待着，有被放下的意思，就用小爪子勾住唐栗的衣服的前襟，可怜的尖声喵叫。 没办法，只得随身带着，安抚小白猫的情绪。 一个多小时后，震动余波彻底消失。 三个小时后，再没有震动、新的爆炸声传来，唐栗才放心站起身，带着小白猫进厨房简单煮粥、准备小鱼干做一人一猫的晚饭。 直到晚上新闻播报，唐栗才知道横滨租界发生了什么。 横滨租界内被炸出一个深坑。 谁炸的？为什么没有预兆？ 深坑让唐栗莫名想到了‘小男孩儿’。 政府官方给出的意思是，疑似是被敌国军事武器炸出来的。 是不是这个原因不好说，不论大爆炸的背后的事实是什么，明晃晃的深坑令唐栗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认识到，横滨远比自己想象的更不安全。 唐栗不惧怕危险。 他的心早就在末世锻炼得无坚不摧，岂会因为这场爆炸心生惧怕、惶惶不安。 只是无处不在，随时可能发生的意外实在让人烦躁又无奈。 他又想搬去其他地方生活了，可是，他才刚刚成为大学生，用心重建的房子再有两个月就通风完成，可以入住了。 这个关头搬去别的地方，转学、找房子…………那么多事。 况且，即使离开了横滨，在樱花参战时期，只要还在樱花境内，任何地方都算不上绝对安全。 其他地方也是有黑色组织的，只是大小多少的问题。 算了，再看看吧。 唐栗的亲友通过新闻了解到了横滨租界发生的事，纷纷打电话来询问唐栗本人的安全情况。 第一个打电话来的就是江户川真理。 电话里，江户川小姨失去了往日的沉稳平静，急切、迫切的询问声中满是焦虑不安。 唐栗为了安抚江户川真理的情绪，每一句话都温和轻松，以此来表示自己不仅四肢健全、身体健康，也没有受到任何精神刺激。 他不能说谎，他的谎言在江户川一家眼里就是透明的遮羞布。 便只能尽量降低自己遭遇的危险情况，运用语言艺术编辑实话，说自己有去横滨租界周边，但有一定距离，爆炸时跑得很及时，除了被吓了一跳，连点擦伤都没有。 江户川真理放心了些许，又忧心地说，因为横滨租界爆炸的原因，近期横滨可能会发生骚乱，比往常更不安全，想要唐栗暂时跟学校申请休学一段时间，来三重县避避风头。 她和江户川一致商量好了，要是唐栗愿意，第二天上午，她就过去横滨帮忙。 老实说，唐栗听后很感动。 横滨租界被炸，周围环境受到牵连，有很多人死去、很多人流离失所，被迫成为流浪者，没有工作，没有住处，没有食物，未来一片茫然，只能三三两两抱团在社会边角勉强生存，或被黑色组织吸纳，成为炮灰。 生存的重压会使得人行事偏激，一次出格，换来底线降低，进而越加不择手段，社会治安会因此混乱失序，使得本就□□横行的横滨犯罪率越加猖狂。 樱花政府在横滨本来就不怎么插得上手，想要指望樱花政府给遇难亡者收尸、安抚群众情绪、组织救灾、安排受灾群众灾后生存，填平深坑重建横滨秩序，只怕……很难。 被炸的横滨租界是那么一个敏感的地方，那么多外国人死在横滨租界，樱花政府无论如何都要给那些国家一个交代。 走，还是不走？ 唐栗抱着小白猫，举着电话沉默。 他已经不是一年前的唐栗了，有小姨和乱步打掩护，他自信能在小姨父的眼皮子下混过去，只是，他真的要这么走吗？ 在他经历灾难，亲眼见证灾难如何碾压无辜群众的情况下，什么都不做地逃离横滨？ 如果他没有能力也就罢了，穷则独善其身，可他偏偏有这个能力，他有异能。 很有用的异能。 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不能做到对此事无动于衷，更何况唐栗。 在末世时，他与哥哥受灾难迫害，几经生死后被国家发现带走，被友人尹星云拯救，安全后，他和哥哥唐茯成为和尹星云、白袅一样的人。 相似的场景，无辜的受害者，他的心让他不能无动于衷。 他得留下来做点什么。 唐栗谢过江户川真理的好意，然后拒绝了对方的提议，言明不想就这么离开，他会注意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如果不放心的话，他会每天给她打电话报平安，直到横滨市恢复往日秩序。 与江户川真理的电话刚挂，另一个电话来得又急又快，那是樱田苗木的来电，对方情绪和江户川真理一样不安急切，说的话也差不多，想要唐栗暂时休学，搬来平静的春我部生活。 唐栗用一样的理由婉拒了樱田小叔的话，说可以每天给他打电话报平安，才把人劝住。 接下来，唐栗又接到了远在东京的井上英美学姐的来电，告诉对方自己很安全，让对方不用担心。 挂断电话后，唐栗又接到了花房店长的来电。 也是询问他今天有没有去过横滨租界。 唐栗说没有，让对方不用担心，又问对方怎么样？店里有没有受到影响。 花房店长说她一直待在店里，除了听到爆炸声和与地震类似的震动，其他都好。 都好就好，平安就好。 不过花房莉塞特又说：“栗，我要回法国了。” 因为横滨租界爆炸，她在法国的家人不放心她继续留在横滨，要求她立刻回到法国，什么时候能再回来，不确定。 “哎。” 对面一声叹息。 花房莉塞特说，她已经定了后天飞巴黎的机票，明天就会与店员结算薪水，解除劳动关系，然后关了白鸟甜品店。 库房里还没拆封的面粉、鸡蛋、坚果、水果等，她会全部作为物资捐赠给那些受难人群。 已经拆封的，她会全部做成耐储存的饼干，密封包装后再付上一笔捐款一齐捐出去。 作为一名开甜品店的甜品师，离开横滨前，她能做到的，就只有这些了。 “善意无大小，视若无睹的人很多，做到就已经比不做强太多了。” 唐栗如此说。 “明天我也去一起帮忙。” 次日，唐栗带着仍没有从惊吓中恢复过来的小白猫，一起去了白鸟甜品店。 白鸟甜品店外挂了歇业的牌子，店员小姐姐们和唐栗都领取了自己那部分的任务，开始进行流水线式的机械工作。 食材按比例混合成团、切分、进烤箱烤制、出炉、晾凉，最后用密封袋一包包装起来就可以了。 做好这些，花房莉塞特给店员一个个结算了薪水，期待未来还能一起相约白鸟。 至于唐栗，花房店长本来也想付他一天的薪水的，不过被唐栗拒绝了，因为他是作为朋友主动要求来帮忙的，若是非要感谢的话，就把做好的饼干送他一包。 这么一点小要求，花房莉塞特自然不会拒绝，送了唐栗不止一包饼干，还请了一顿午饭。 下午，花房莉塞特雇车把物资送到该去的地方，在横滨的事差不多就结束了。 到了离开的时候，唐栗去机场送花房莉塞特。 望着逐渐升空远去的客机，唐栗抱着茯苓糕，眯起被阳光刺激的眼睛，内心感到一丝怅然。 今日一别，再见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24、第 24 章 第二十四章 唐栗送过友人，在机场附近草草吃过午饭，便离开机场，去做一些准备。 新收养的茯苓糕正处于不安，且正是全身心依赖他的时候，不好带去宠物医院做检查、打疫苗，得等些时间，才好把这些流程提上日程。 不过猫窝，猫咪香波、猫零食、猫薄荷什么的，现在都可以为茯苓糕买回来。 唐栗表示，别的猫猫能有的，他的茯苓糕也要有。 唐栗是开了车来的，买多少都装得下。 除了猫咪用品，唐栗还夹杂着零零碎碎买一些其他的，不起眼的小东西。 这些东西尽量不在一家便利店购买，免得之后被有心人追踪来源。 回到家，唐栗帮茯苓糕把猫窝放在自己的卧室，又在里面铺上一件自己还没洗的衣服。让茯苓糕熟悉新家。 猫零食、猫玩具是属于茯苓糕的财产，唐栗帮它规整好，全部放在一个柜子里，那个柜子以后就是茯苓糕的专属。 做好这些，唐栗帮茯苓糕开了一个罐头，让它在自己身边安静吃东西，自己则可以腾出手来做别的。 走普通的捐款捐物渠道，很难把物资送到真正需要它的人手上。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 统一发放物资的情况下，所有人一齐领那么点的东西，当时可能不会怎么，可在看不见的地方，如何能保证身强力壮的男人不会用蛮力抢夺女人、老人、孩子手上那少许的。 弱肉强食的环境，谁都不能保证不会有更糟的事情发生。 为此，唐栗需要点特殊方法，精准捐赠。 一张最大号的密封袋，里面放入生产日期最近，耐储存，饱腹感强，能最快恢复能量的零食——巧克力、压缩饼干、糖果、肉干。再加上一瓶矿泉水、一个打火机、一板胃药、一板感冒药、消毒用的碘伏棉花球一瓶、一把小小的水果刀、一小袋面值五百元的硬币，剩下的空间用零碎的糖果填满。 如果不是空间有限，唐栗做的救灾包，里面的物品种类还能再丰富些。 最后用一件没穿过的男士黑t恤包起来，放进背包里。 当天晚上，他把茯苓糕留在家里。 戴上蓝色美瞳，头发后梳卡子固定，口罩，鸭舌帽，手套，全身上下，连带着鞋子尽量挑最普通的不着人眼的穿，背上背包，最外面罩上一件黑棕色外套，把背包一同罩起来。 整体一看，除了身高，上半身明显胖了很多，和本人形象相差很大。 这正是唐栗想要的。 夜里十二点，正是夜深人静，人们进入梦乡的时候。 唐栗持枪从家里出来，小心锁上门，月色下，行动迅捷急速，犹如一道幽影，向横滨租界的方向而去。 一些敏感的，容易冒牛鬼蛇神的地方，唐栗都小心避过去。 不引起注意，就不会有冲突。 唐栗花了不少时间抵达横滨租界，即使早有准备，他仍旧为眼前触目惊心的场景心惊恍惚。 多么相似的场面，末世里，几乎无处不在的天坑消失后，有时也会留下这样的场景。 唐栗怔愣了片刻，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点。 想那么多做什么，早点完工早点回去，明天上午还有课呢。 深坑内部仍有高温，连带着周围都很热。 受难人群基本都在深坑外围，和深坑边缘靠里的地方生活，勉强有几块木板、石头、工业建材、帐篷做遮挡，不至于完全幕天席地。 完全找不到遮风避雨的地方的人，就只能找隐蔽角落把自己蜷缩着藏起来睡觉。 深坑范围太大了，唐栗还要赶回家睡觉，能用在这里的时间，撑死只有那么点。 唐栗准备把‘工作’时的那一套用在这里，他的异能一直都在强大，直到今年，以自己为中心点画圆的话，半径是两百米，直径是四百米，差一百米，就是一公里了，这要等到明年。 唐栗弓着背行走，若是扛着一把镰刀的话，就像月色下收割生命的死神。 异能自脚下进入地下进行延伸，扩展，由异能形成的面，悄无声息将周围空间圈进异能范围。 在这个范围内，唐栗能通过异能反馈感受到每一个活物的位置。 去掉植物，去掉虫子，再去掉老鼠、猫等小动物，就只剩下人类。 由t恤包裹的救灾包悄无声息出现在每个人的身边，或头下，或怀里，或手边。 有人睡着，有人睡不着。 没睡的人感觉多了什么东西，拿过来或抱过来，就着明亮的月光打开包着的t恤，不可置信合着兴奋一同袭来。 死死捂住嘴，不让震惊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可怕的空间里泄露出去，害怕仅有的，意外得来的财富会被人抢走。 要赶紧藏起来，藏在哪里？ 藏在身上。 在这个地方，除了自己，哪里都不安全。 有些人通过自己的那份，联想到了别人。 藏好自己的那份，悄悄跑去偷睡着的人的那份，不敢弄出大的声音，害怕自己被人发现，被暴打一顿。 这么做的人挺多，这是唐栗无能为力的。 他纵使有三头六臂也没法同时打晕那么多人。 他也不能给人补货，被发现后，施暴者堵着被施暴者卡这个bug怎么办。 好在弱势群体抱团快，落单的算是少数，多少能护住自己的东西。 再多的，就只能靠自己了。 不放弃未来的人，数过小袋子里的硬币，五百元的最大面额，令人惊喜的一百枚！ 这些人已经期盼着等天亮的时候，离开这个鬼地方，买车票到别的地方重新来过。 只要找到工作，人心就会稳定下来，未来才是能被想象的。 不论帮助他/她的人是谁，他/她都感谢那个人。 本身就不打算好好生活，不多的硬币只会成为他们花天酒地的资本，还会被嫌弃施舍怎么不多一点。 至于小孩子，他们还太小，正是入校学习，需要社会宽容，远远不到他们为生活拼尽全力的时候。 他们最好的安排，应该是被好心人收养，或者安排进孤儿院………… 话说，横滨的孤儿院能住下那么多孩子吗？ 那些孩子又愿不愿意住进孤儿院，或被收养呢？ 唐栗胡思乱想，尽全力也只在深坑外围走了五分之一的路，就要回去了。 真是，又累又困。 在他转身离开的刹那，有个高挑纤瘦的身影，正拖着虚弱的步伐，一步一晃，吃力地往深坑外走来。 他正是被信任的搭档背叛，侥幸未死，重伤失忆的阿蒂尔.兰波。 湛蓝的月光下，原本如黑色郁金香般优雅矜贵的黑发少年，此时此刻，金绿色的眼眸里盛满了迷茫与无助，整个人变得破败、凄惨。 耳暖没有了，围巾没有了，外面的风衣和里面的衣服破破烂烂，就如他本人一样。 全身上下都是伤。 他的手上抓着一顶黑色的帽子，潜意识告诉他，那帽子对他很重要。 是他的吗？ 可能是吧。 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直到力尽后再度倒下。 好疼。 好累。 好困。 好饿。 好冷。 他是谁？ 这是哪里？ ……………… 唐栗回到家，卸下所有伪装，茯苓糕听见门口动静，立马从猫窝里跑出来，往门口窜，瞅准目标，轻轻一跃跳进唐栗的怀里。 “别，茯苓糕！别叫！” 小白猫盛情迎接他，他是很高兴啦，但是小白猫发出声音，吵到两边邻居就不好了。 小白猫听话闭嘴。 唐栗抱住怀里又软又暖的宝贝，把门锁上，揉着小白猫软软的毛发，感觉整个人都治愈了。 放下小白猫，叮呤咣啷，身上所有东西全部卸掉，换上睡衣，简单洗漱后，立马钻进柔软的被窝闭眼睡觉。 一秒都不带耽误的。 “晚安，茯苓糕。” “喵～”晚安喵。 次日，唐栗带着没睡醒的疲惫去大学上课，中午回家吃饭，下午补眠到晚上九点，十二点准时出门。 明天上午学校没有课，唐栗可以放心在横滨租界熬通宵。 只是，今夜的深坑看着比昨夜热闹多了。 准确来说，是很热闹。 放眼望去，几乎所有人都清醒着想要见证奇迹，不仅是他们，横滨官方似乎也有让警察守在这里。 唐栗表示，他看见他们标志性的服装了。 这种情况多少在意料之内，只是唐栗没想到，群众和官方的反应会这么大。 这下子想要继续精准捐助，已经不行了。 太多人，太多双眼睛盯着了，他的行踪，他的异能很可能会被迫暴露。 况且，所有人都醒着，谁得了谁没得一目了然，强壮的会抢走体弱的，势大的会抢夺势弱的，这不好。 真可惜，本来想一鼓作气一个通宵全部做完的，这下算是没戏了。 唐栗果断选择撤退，准备过两天再来看看情况，等群众情绪和逮人兴致平复下来，再决定要不要继续。 帮助别人很重要，保住自己更重要。 ………… 樱花官方势力之一——异能特务科，此次派下两名异能者与警察合作，意在找到那名深夜捐赠物资的异能者，欲将其吸纳进异能特务科。 异能者一：“有人得到包裹了吗？” 军警：“不，还没有。” 异能者二：“盯紧他们，有消息立刻报过来。” 军警：“是。” 一个小时后。 异能者一：“还没有消息吗？” “是的。” 异能者二思索片刻，说：“再去盯着吧。” 军警犹豫：“可是，那个异能者会不会不来了？” 异能者二默然地环顾四周，一片人声鼎沸。 照眼下这个情景，也不是不可能。 “再，等等吧。” 军警：“是。” 军警出去，两位异能者继续等待消息。 他们是武力，为了确保能把人抓住。 异能者二无奈：“善良的异能力者，不过太警惕了，总觉得会一无所获。” 异能者一打了个哈欠，按揉眉心：“早点抓住吧，我困死了，明晚可不想再来了。” 一个异能者不算什么，一个貌似可以在一定范围内精准定位，并传送物品的疑似空间系的异能者。 不论在他们异能特务科，还是海那边的战场上，显然都很有用。 这个夜晚，除了异能特务科，也有其他注意到的势力在找唐栗的线索。 他们能，且只能一无所获。 25、第 25 章 第二十五章 睡了一整个下午，整个人倍儿精神的唐栗行走在湛蓝的月光下，难得有了散步的兴致。 月光不是很明亮，氤氲朦胧，如烟似雾，美得如梦似幻，唐栗突然很可惜没有拿相机出来，不然就能拍下这旖旎的弦月和水漾的月光。 不过不急，外面拍不了，回家也可以透过窗户去拍。 明月高悬于天际，怎么都能看到。 从大街转到人迹越发稀少的街道，唐栗越发警惕。 这里连接着不少小巷子，多少罪恶的手，是从这种犄角旮旯里伸出来的，由不得唐栗不重视。 悄悄握紧衣袋里的手枪，唐栗耳听六路，眼观八方，警惕着周围的一切风吹草动。 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就着月光，他一眼就认出，这是那个曾拒绝他留下胶卷的外国少年。 那时的对方美丽、优雅、矜贵，与他说话的时候，即使言语态度温和有礼，也无法完全掩饰那股居高临下的傲慢。 说实话，那样的态度挺讨人厌的。 然而，现在他看到了什么。 那位在记忆里留下深刻印象的，仿佛黑色郁金香般优雅美丽的少年，如今浑身衣着破破烂烂，踉跄着被一群小混混推搡着进了小巷子。 推搡着！小巷子！ 那还能有什么好事——！！！ 怒火也好，什么原因都好，见到这一幕，唐栗的大脑有片刻空白，那根名为理智的线‘嘣’的一声断裂，下意识的肢体行为比大脑更加诚实。 手枪上膛，脚下生风，唐栗不管不顾冲向那个小巷子，全部的行为，全部的情绪，只有一个目的——他要救人。 对方人多又怎样，他唐栗避开麻烦，不代表就真怕了麻烦。 唐栗是见过血的，真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他不介意真的开木仓杀人。 月黑风高，地处偏僻，又没有监控。 很方便。 ……………… 小巷子里。 小混混们把无措的阿蒂尔.兰波逼进死胡同，言语轻佻恶劣，充满恶意的眼神不怀好意的上下扫视阿蒂尔.兰波。 就像残忍的鬣狗围猎可怜柔弱的羚羊，恨不得羚羊多多露出可怜惊惧的表情助兴，羚羊濒死前的每一声惨叫，都是鬣狗最爱的背景乐。 阿蒂尔.兰波没有如他们所想的那样目露惊惧，瑟瑟发抖。 只有茫然和不明所以的无措。 不同预想的反应让这些小混混们顿感乏味。 莫名觉得那张落魄的漂亮脸蛋分外可恶。 恐惧、哭泣、谄媚、祈求，他们想看到他的丑态。 只是猎物面对猎人居然没有任何反应，实在太不给猎人面子了。 想要猫捉耗子玩玩的游戏心态转为被无声挑衅的怒火。 这种明明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却莫名觉得自己变成灰尘渣子被无视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都落到他们手里了，还摆这副目中无人的傲慢样子。 小混混里的老大越想越气，伸手就要夺过明显被阿蒂尔.兰波重视的黑帽子。 “帽子不错，看着还值点钱。我看你也不需要了，送给我吧。” 还没等他的指尖触到帽子分毫，几乎是转瞬之间，小混混被一股大力冲击腹部，整个人倒飞出去，整个肥硕的身体撞击在墙面上，咚的一声摔落地面，嘴里呕出一大摊血来，紧接着晕了过去。 阿蒂尔.兰波收回下意识踹出去的大长腿，护好被觊觎的黑帽子，继续沉默。 “老大！” “老大！”xn 周围的小混混都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展开惊呆了！ 原以为是只无害的羚羊，没想到是只装无害的狮子！ 看走眼了。 “你敢打我们老大———！！！” 一个原本距离老大最近，现在距离阿蒂尔.兰波最近的小混混眼见老大被人踹晕踹吐血，明白近战无法压制阿蒂尔.兰波，果断掏出手枪，企图用热武器让对方屈服。 他身边有枪的小弟也一样，不管打不打得准，先掏枪。 唐栗冲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当下没有任何犹豫，‘砰！砰！砰！’数枪打在那些持枪者的手上，迫使他们迅速缴械。 “啊——！！！” “啊！好痛！我的手！我的手！！！” “谁打的！啊——！！” 被枪击的小混混捂住被子弹击穿的手，只觉得这辈子自己都没这样痛过！ 痛得战栗，痛得麻木。 小混混被击穿的血流如注的手掌让阿蒂尔.兰波下意识捂住自己的手臂，那里也有一个弹孔。 血液在伤口凝固，重伤的血肉也无时无刻不在用痛苦提醒他，自己的存在。 “谁！谁打的！” “我打的。” 巷子口的方向，传来一道刻意压低，乃至于有些中性的嗓音。 所有人眼睛看过去，迎着月光，那是个不高的，甚至有些胖的身影，看不见脸，唯有一双偏绿的蓝色眼眸，在月光下显得妖异渗人。 蓝色的……眼睛。 阿蒂尔.兰波恍惚想起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想起，心中涌出一股浓稠的情绪，那是愤怒，同时它又掺杂着悲伤和困惑。 再一看，蓝色的眼睛依旧是蓝色的眼睛，那份难言的情绪是没有了。 唐栗用枪指着小混混们，一步步逼近他们：“不想死，就带着你们老大给我滚。” “你！” ‘砰！砰！砰！’又是数枪，这次是打在地面，与地面擦出明亮的火花又熄灭。 “我耐心不好，别让我说第三遍，快点，赶紧给我滚！” 月光躺在眼底，发出迫人的幽幽寒光。 再不离开，对方真的会杀了他们。 寒意在心底升腾，森冷到背部汗毛直立，小混混们哆嗦着腿往巷子外跑。 “不！别开木仓！” “是，别杀我们，我们滚。” “对！我们马上就滚。” “我们滚！” 有小混混企图临跑前摸走被打掉的手木仓，被唐栗发现，反手就是一木仓打在那支木仓上，这下小混混们是彻底不敢浑水摸鱼，带上他们的老大火速跑路。 确认那些小混混真的不会再拐回来，唐栗收起木仓，走过来在阿蒂尔.兰波面前一米处站定。 郁金香黑丝绒的花瓣打了蔫，肮脏，落魄、迷茫环绕他，可他仍旧美得惊人。 唐栗故作熟稔，用原本的嗓音说话：“这才多久，怎么就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认识他？ 阿蒂尔.兰波目光希冀，语气都显得急切：“你，认得我？” “？？” 唐栗的脑子一时半刻没有反应过来。 “不是，你把我忘了？” 摘下鸭舌帽，摘下口罩，食指按住下眼皮，眼珠子一滚，把美瞳滚出来，露出原本的瞳色和漂亮可爱的脸蛋，去看眼前落魄的郁金香少年。 “我虽然长得没你那么好看，但也不至于那么大众脸吧！” 唐栗很少去在乎自己的容貌，但这不代表他不知道和原本的自己有八分像的女体是美的，好看的，受人喜爱的。 “我，不记得了。” 先前一脚踹晕小混混的少年，此刻眼神里都是虚的，那么忧郁茫然、我见犹怜。 “可以告诉我，妳和我是什么关系吗？” 这是失忆了？！ “你失忆了？”唐栗再确定一下。 阿蒂尔·蓝波眼神落寞：“嗯。” “你是从横滨租界那边过来的吗？” “那是哪里？” “有超大深坑的地方，全是破败废墟，有很多和你一样处境的人，你是从那里来的吗？” 郁金香少年先是思考，然后轻轻点头。 “是的，我从那里来。” 这就好说了。 唐栗第一次见到对方，是在一个多月前，尚且一片安然的横滨租界，对方应该是住在那里的。 横滨租界爆炸，对方无辜受到牵连，虽然幸运地活了下来，却也失去了重要的记忆和房子。 然而，唐栗怎么也想不到，他面前的这个貌似无辜的外国少年，其实就是导致横滨租界爆炸的罪魁祸首之一。 “我不能欺骗你，我跟你其实只有一面之缘，算不上认识，充其量只能说混了个脸熟，如果你不是脸盲的话，等你恢复记忆，你就想起来了。” “是这样吗……” 少年眼帘低垂，纤长如蝶翼的睫毛遮住一半的金绿色眼眸，月光落在那蝶翼的边缘，仿佛闪着幽蓝光辉的细雪落在上面。 整个人忧郁得仿佛要碎掉，像月光，像雪一样碎掉。 或许是不愿一朵花就这么凋零，抑或者一股莫名的冲动，再或是其他什么，唐栗动了恻隐之心。 总之，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我就问问，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如果你没有地方去的话，要不要暂时来我家？给我做模特和体术老师。” 直到一切尘埃落定，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为什么要这么做。 即使日后可能会有麻烦，再来一次，他想，他也会做同样的决定。 “我是个自由摄影师，平日里喜欢拍一些美好的事物，当然，我不会勉强你拍你不喜欢的东西，这方面你可以放心。” “说起来，第一次见面，还是因为拍小猫的时候不小心把你拍进去了，被你发现，你不愿意，还把我的胶卷要走了。” 再想起这事，唐栗已经没有了当时的小情绪。 想想这么长时间，那个胶卷早就在爆炸里灰飞烟灭了，唐栗面不改色地扯谎。 “好在我偷天换日，把胶卷救下来，给了你一个空胶卷。” 阿蒂尔.兰波看向他。 “那个老大是你打的吧，你能把他打晕很有本事，教我应该绰绰有余。” “每月正常发工资，节假日发福利，过年有奖金的那种。” 如今他也实现财务自由了，完全有能力给自己的员工提供好的工作待遇。 唐栗说完，等待着阿蒂尔.兰波给予回复。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唐栗以为他会拒绝时，对方的一声回应，轻得仿若呢喃。 唐栗听见了对方说：“好。” 顷刻间，心里的石头落地成了花，蜜一样的喜悦在心间弥漫，这份心情难以言喻。 唐栗给阿蒂尔.兰波喝了水，吃了糖，勉强补充体力。 阿蒂尔.兰波重伤，不好行走，唐栗关心自家员工，说：“你行动不便，我扶着你好吗？” 阿蒂尔.兰波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对方一靠过来，唐栗——默了。 这该死的身高差。t^t 唐栗突然好怀念曾经的身高，虽然不如对方那么高，可好歹不会被完全盖住！ 他的一七八，他的大长腿……… 没了，都没了！！！t^t 回家的路上，他们踩着月光铺就的湛蓝道路缓慢前行。 “我该怎么称呼你？” “…rimbaud……我想我应该是叫这个。” “rimbaud？法国人。我叫你兰波老师好吗？” “随你。” “我叫樱田栗，兰波老师可以叫我栗，嗯，再加一门法语课吧，我会给你涨工资的。” “好。” 26-30 第 26 章 当初就是追着它跑，才无…… 第二十六章 小小的公寓, 在一天之后又迎来了新的常住户。 哦，这么说也不准确，事实上再过两个月, 唐栗就要搬家了, 到时候两人一猫都要打包搬到新房子居住。 白团子茯苓糕耳朵很灵敏，不需要钥匙转动门锁，就能听到自家铲屎官距离家门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咦？听起来好像跟平时不一样，喵。 好像还有一个两脚兽哎！喵！ 茯苓糕抽动粉嫩嫩的小鼻头，抖动小猫耳, 轻盈地从软绵绵，充满安全感气息的猫窝里跳出来, 跑去门口蹲着等待铲屎官进门。 ‘咔嚓！’一声, 唐栗转动门把手, 带着依靠着自己的兰波老师推门而入，茯苓糕蓄势待发, 一看见唐栗就跳起来往他怀里扑！ “喵～”铲屎的！你回来啦！ 已经有过相同经历的唐栗本应该游刃有余，只是负重前行许久的他暂时难以招架茯苓糕的热情。 勉强单手接住小肉弹, 就赶紧把它放下去。 “乖，忙着呢, 先自己玩去。” “喵～” 通人性的小白猫很听话地跑到一边不妨碍铲屎官，好奇地看铲屎官带回来的臭臭的人类。 对方身上的味道不仅不好闻，还莫名让猫怕怕的, 喵～ 活泼好动的小白猫变乖巧懂事茯苓糕。 不主动接近陌生人类，却也没有离开跑到别的屋去。 “它就是我说的茯苓糕，很可爱吧，当初就是追着它跑，才无意中把你拍进相机里。” 听唐栗这么说, 兰波老师才把视线投向小白猫，定定看了会儿，承认唐栗所说的。 “你说得对。” 是一只漂亮可爱的猫，眼睛和栗很像。 唐栗安排兰波老师坐下，给他倒了杯加糖加盐的热水，让他先慢慢地喝。 自己则忙来忙去，准备事物照顾伤患。 厨房里，炉子上的锅子用小火煮着粥，长时间不进食，需要一些好消化的食物，胃才不会造反。 身体外面的擦伤需要消毒包扎，内伤明天去医院做全身检查。 不能洗澡，不确定头皮有没有伤，不好洗头，只能擦洗。 唐栗交给兰波老师一套新的洗浴用品和一身有点旧的男士居家服，这是原身过世的爸爸的生前的衣服，先让兰波老师凑合穿，合身的衣服同样明天再去采购。 “衣服要丢掉吗？” 唐栗指了指兰波老师还穿在身上的衣服，按他的想法，又破又脏的衣服自然是全部丢掉最好，但他不能自行做主。 兰波老师要是想留下做个念想，唐栗也尊重他，把它们扔洗衣机，清洗晾干再收起来。 “丢掉吧。”兰波老师说。 “那这个呢？”唐栗指了指黑帽子。 “这个帽子虽然脏了点，不过看着还很完好，丢掉的话有点可惜。” 讲真，黑帽子结实得出人意料。 经历了那么大的灾难，人都重伤失忆了，唯独黑帽子不可思议地保持完整无缺，顶多脏了点。 “帽子不行，要留下。” 抱住黑帽子的手紧了紧，兰波老师用行动表明他对黑帽子的在意。 “没问题。” 兰波老师进了浴室，唐栗没有教他怎么用洗浴用品，兰波老师是失忆，不是失去自理能力。 脏衣服叠好从门缝里递给唐栗，唐栗将其团吧团吧塞进垃圾桶。 什么不好意思、心跳加速的少女漫画心思，他是一概没有。 他一不是真少女，二不是害羞的性格，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唐栗做着其他的事，耳朵一直注意着浴室的动静，以防对方在浴室里出了什么意外，自己没有发现就糟糕了。 从浴室里出来，原身爸爸的居家服穿在对方身上的感觉还好，就是有些太空荡，手腕和小腿的部分短了一大截。 唐栗备好了家用医疗箱，招呼兰波老师过来处理皮外伤。 由于是用擦洗的方式沐浴，所有伤口几乎没有沾到生水。 那些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伤痕，使得兰波老师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皮。 唐栗帮忙处理背部、手臂、后颈、双腿，乃至头皮上被头发遮住的伤，先是用生理盐水清理伤口处的灰尘脏污，再用碘伏消毒，碘伏彻底干燥后，再上从种花进口来的白药，最后用无菌纱布包扎。 敏感部位的伤自然是兰波老师自己处理。 唐栗在兰波老师的手臂上发现了一道枪伤，子弹洞穿了手臂，从一边到另一边，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 这样的伤势就是不清洗，不上药，它都疼得钻心。 唐栗曾经深有体会。 兰波老师表现得太平静了，一声不吭，像是战损状态的木偶，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似的。 唐栗好心：“很疼就喊出来吧，不要忍着。” 当然，如果声音太大扰到邻居，他就说是晚上看电影，家里的小白猫’淘气‘，‘不小心’踩了遥控器的加音键。 赔个不是，送点赔礼就过去了。 兰波老师摇头，轻声：“不，只是觉得很冷。” 很冷吗？ 唐栗想了想，五月初的夜里确实有点凉，又想起初见时，对方穿着厚风衣，耳暖围巾手套一个不落的装扮，推测他新出炉的兰波老师恐怕是畏寒体质，以后去中华街，看看能不能找个老中医给他开食补、开中药调养调养。 为了家里唯一的伤患，唐栗果断开了空调，就当提前过夏天了。 浸满生理盐水的无菌棉花被脏掉的血液染得黑红，已经结痂的皮肉里有细小的灰尘脏污，不得不强行揭开愈合中的皮肉进行清理。 棉花团扔了一个又一个，空气里的血腥气由淡转浓，嗅觉再不灵敏的人都能清晰地闻到腥甜的铁锈味。 茯苓糕有些躁动，跑回卧室的猫窝窝着不出来了。 为了散味，唐栗打开了窗户，原本有所上升的室温，这下又降下去。 伤势处理完毕，用过的废弃棉花团、生理盐水瓶等收拾收拾。 唐栗给兰波老师端来了熬出米油的鸡蛋丝甜粥，为了照顾口味，还往里面加了糖。 他记得欧洲人嗜甜，混血法国人花房店长做的甜品就特别甜，尤其是马卡龙，齁甜！ “你身体情况还很糟，吃比较硬和味重的食物，我担心你会不好消化，所以做了点粥，好消化，暖暖胃，睡个好觉。” 刚做好的米粥热腾腾的，又浓又稠，上面一层厚厚的半透明的米油，下面是熬化的米粒和丝丝缕缕的淡黄的鸡蛋丝。 很清淡，也很温暖。 勺子搅动米粥，把下面的翻上来，颗粒状的白砂糖化作甜汁融进粥水里。 甜与暖的热粥下肚，饿了许久，只喝了些糖盐水的胃里有了东西就像得到一个信号。 胃口大开，饥饿感越加明显。 食物带来的满足感稍稍驱散了身上的冷意，和心底莫名的寒意。 “谢谢。” “不客气。” 趁着兰波老师在用餐，唐栗去拿了珍藏的照片过来给兰波老师看，说一些明日的计划，以及兰波老师恢复健康后，帮他去警察局查身份。 兰波老师孤身一人，除了自己和一身衣服以外，什么都没有，更别说出国必备的护照和签证。 那些东西，大致可以确定已经随着旅馆的房子一起灰飞烟灭了。 护照和签证必须补办，不然兰波老师在樱花就是黑户。 黑户可不好交保险。 兰波老师沉默着聆听，边慢慢用餐，边用金绿色的眼眸凝视着照片。 繁花烂漫的景色，一只比现在略小的白猫矫健轻盈地从开满花朵的枝头一跃而下，在半空中张开四肢，舒展雪白茸茸的身体。 灵活、自由，充满自然的生气。 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那上面确实有失忆前的自己。 休息的时候，唐栗把兰波老师安排到原主父母的房间。 里面已经收拾过了，原主父母的东西全都收起来，床单被套全部换新，为了照顾他的怕冷，唐栗除了开空调，还多加了一层被子。 不看外面的天气，还以为过的是冬天呢。 “栗，谢谢你帮助我。” 金绿色的眼眸望向唐栗，兰波老师温声歉意道：“我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别这么说，你好歹是我聘来的模特加老师，照顾好你，让你恢复健康是我应该做的。要是过意不去，以后努力工作就是。” 唐栗轻松地笑了笑，让兰波老师不要放在心上。 屋里开始热了，唐栗不想再待下去，便道：“早些休息吧，明天下午还要去医院挂号，当然，要是不舒服的话不要忍着，尽管叫我就是，这墙隔音一般，你大声些我能听到。” “嗯，我知道了。” “好了，我该撤了。 demain（明天见）。” 花房莉塞特作为唐栗的第一任法语老师，好歹是教了点东西的。 “ demain。” 唐栗出去带上了门，屋里重新归于平静，兰波老师的表情也一样归于平静，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想着屋子的隔音确实不好。 把自己窝进床铺里，用柔软厚实的被子包围着，疲惫疼痛的躯体在陌生的房子里竟也觉得安心。 第 27 章 花一样的十九岁 第二十七章 兰波老师睡得安心舒适, 隔壁屋的唐栗却是睁着眼睛，在床上翻来覆去纠结地睡不着。 一是生物钟有点乱。 二是陡然回神，对一时冲动带兰波老师回家这事的复盘。 和一个不确定身份、品行, 在此之前甚至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同在一个屋檐下长久的、未来行动轨迹高度一致的生活，根本不符合唐栗不想异能暴露的基本原则。 对方和小姨、乱步、茯苓糕的性质可不一样。 江户川母子太聪明了，他一开始就全身都是破绽，根本瞒不住。 茯苓糕是猫咪，是可以付出信任的小动物, 可以被放心迎进家里。 唯有兰波老师不同。 那是个失忆后，一身迷雾的法国人。 重伤+饥饿+失忆+疲惫, 四重debuff都不耽误他把一个目测近三百斤的男人踢飞到墙壁上, 吐血晕厥。 对方不是表面上优雅无害, 需要人保护的黑色郁金香。 不凡的体术，贯穿手臂肌肉的弹孔不得不让唐栗怀疑, 兰波老师失忆前的真实身份只怕不简单。 国外和横滨有交易的帮派？神秘组织？军火商？走私商？抑或是…………间谍？ 唐栗觉得不像。 樱花那么弱，法国作为战争强国, 应该不至于派本土间谍过来窃取机密。 兰波老师太漂亮了，不太符合间谍融入人群不显眼的基础条件。 就算真的派遣, 也不应该是那么明显的外国人面孔，找本地人或混血策反不是更保险吗。 所以兰波老师到底是谁呢？ 若是他长期同居，他会不会发现自己的异能？ 若是他恢复记忆, 他会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 因为异能。 唐栗无法控制自己发散思绪去想这些，他知道，这是绝对有可能会发生的。 不会因为自己不去想，就一定不会发生。 倘若真的发生，自己该怎么办………… 从头到尾, 唐栗的想法里，都没有把兰波老师赶出去这一念头。 即使这会让自己彻底远离麻烦，甚至危险。 他不后悔把人带回来，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这个想法毫无缘由，但唐栗就是知道自己会这么做。 别人再怎么可怜，再怎么相同处境，也不会像兰波老师那样，让自己看到对方的第一时间，就想要带对方脱离困境，邀请对方进入自己的房子，获得安全、食物、领地，甚至一点点妥协。 亲近友好，如同对待亲人朋友。 “哎……” 黑暗中，唐栗幽幽地叹了口气。 既然不可能把人赶走，那未来就只能做好隐瞒的准备。 不要涉入对方的过去。 异能若是隐藏不了露馅了，有选择性地只暴露一部分衍生异能。 唐栗就不信，兰波老师还能像江户川乱步一样，在他张嘴的下一秒就拆穿他。 一切以稳定平稳生活为主。 唐栗下定了决心，过了许久，才睡了过去。 次日上午，唐栗做了给茯苓糕开了个猫咪罐头做早饭，给自己和兰波老师做了牛奶粥，盖子盖得严严实实保温，矮桌上留了纸条，说明出门的原因，便离开公寓，开车去上午去学校找老师申请下午的假。 在唐栗离开不过一个小时，兰波老师迷迷糊糊地醒来，金绿色眸子视野里的焦点由虚变实，陌生的环境让他先是愣了会儿，记忆回笼，想起来自己是被一位樱花少女救了。 自己答应她，要做模特和老师。 法国美少年留恋被窝的温暖，脑袋蹭了蹭枕头，才恋恋不舍地起床，外面的温差让他打了个冷颤，连带着身上伤痛一起，让他的大脑一瞬间清醒了。 起身，换好厚的家居服地从屋子里出来，一步一顿，一眼看到了唐栗留在矮卓上的小纸条，走过去，伸手拿起来细看内容。 【我去学校请假了，路上会去便利店买中午午餐用的熟菜，会晚一点回来。炉子上有做好的粥，凉了的话，记得自己热一下。——樱田栗留。】 兰波老师放下纸条，往厨房的方向走去，小白猫茯苓糕听见动静从唐栗的房间里出来，蹲坐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冲兰波老师甜甜地‘眯～’叫，算是打招呼。 很少有人会讨厌又漂亮又乖巧又嗲嗲的小猫咪。 兰波老师因为照片和樱田栗的原因，对小白猫茯苓糕有了一定的基础好感，清浅一笑，表达自己的友好。 茯苓糕感受到他的善意，小跑过来，小身子轻轻蹭着他的脚踝。 兰波走进厨房，厨房炉子上的陶锅里，是半锅有点凉了的牛奶粥。 就兰波老师认识的，有熟悉的大米、牛奶、红枣、红豆，另外有一种不认识的椭圆形红色小果实，不知道是什么。 按照唐栗留下的纸条，兰波老师热了牛奶粥，慢慢用了一碗，自觉洗过餐具和锅子，便回房间了。 午饭前，唐栗顺利请假回来，带回来的东西除了午饭的食材，还有一个新轮椅，是为了方便兰波老师在外出行。 午饭依然是粥，不过不再是甜粥，而是鲜美稠厚的虾仁鱼片粥，唐栗那碗额外多加了盐和胡椒粉，不然吃起来挺寡淡的。 饭后午休一个小时。 下午一点钟，休息够了的唐栗把茯苓糕留在家里，开车带兰波老师去横滨市立医院看病。 兰波老师坐在轮椅上，由唐栗在后面推着进入人来人往的医院大门，被酒精、消毒液的味道糊了一脸。 这位法国郁金香没有任何能够证明身份信息的证件，不过好在有唐栗在，加上兰波老师又实在好看忧郁，颜控又同情心泛滥的小护士帮忙，告诉唐栗可以以家人或朋友的身份，提供患者信息，就这样放了点水，成功帮兰波老师挂上了号。 挂号用的名字，是朱利安·兰波。 兰波老师只知道自己的姓氏，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唐栗出于私心，撺掇兰波老师对外暂时用‘朱利安’这个名字。 因为‘朱利安’的法语音和郁金香相似，既可以作为临时的假名，也可以作为当模特的艺名，就像唐栗的糖栗。 兰波老师要是想起了自己的名字，换回来就是了。 兰波老师同意了，挂号单上的名字写下了朱利安·兰波。 至于年龄，他们准备在医院测测骨龄。 等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轮到他们就诊。 问诊医生被兰波老师身上青青紫紫、大大小小、或深或浅的伤痕有点惊到了一声，当他得知兰波老师是横滨爆炸的幸存者时，才了然。 看到兰波老师手臂上的弹孔，也没有大惊小怪，保持横滨人的默契，和作为医生的职业素养，给病人开医疗项目单子，比如：血液、CT…… 又是一轮轮让人耗尽耐心地等待，他们总算拿到了结果。 看着吓人的外伤反而是最不需要担心的，慢慢地就会好，不好的是内里。 子弹洞穿手臂，擦着手臂臂骨冲出去，骨头没有骨折，但是有些骨裂。 肋骨有不同程度的骨折，腿骨有骨裂，但是没肋骨那么严重，头骨也有损伤，在后脑的部分，医生建议他们等从这里出去了，再去挂脑科看看。 内脏出血有点严重，近期需要好好温养，吧啦吧啦一顿说，最后给出一张开了很多药的单子，让他们出去缴费领药，还要记得按时间回来复诊。 满满一大袋子的药盒，让唐栗很怀疑医生是不是在趁机卖药。 那么多药，每顿只喝水都能喝饱了吧！ 这还没去看脑子呢！ 兰波老师蹙眉移开视线，不想去看那些药。 唐栗目光同情，暗自决定，每晚等兰波老师睡下了就用异能帮对方快一点恢复健康，早点脱离吃药的困境。 唐栗让轮椅上的兰波老师抱着药，推着他去找那个给他们放水的小护士，请她帮忙再挂一个脑科的号。 兰波老师乖乖抱着药包：不开心JPG。 小护士很热心，二话不说就替他们挂了他们医院最好的脑科医生樫野合封。 樫野医生很温和，作为医院的最好的医生之一，他虽然年轻，却也足够专业。 兰波老师的头受到过重创，通过片子可看到脑部是有不多的淤血的，这可能是造成失忆的原因，也可能不是。 由于血液量少，位置也不算危险，樫野医生建议自然吸收，而不是动手术，虽然过程可能慢了些，但这对患者身体健康的恢复是最好的。 作为医学领域的小白，唐栗天然倾向于听医生的建议，能不开刀就不开刀，劝说兰波老师不用那么心急，养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更何况………… 唐栗大实话开口：“樫野医生也说了，淤血可能是失忆的原因，也可能不是，万一开刀放了瘀血，你还是没有恢复记忆怎么办？这不就白开一刀了嘛，麻药劲一过，术后恢复还那么疼。” 兰波老师：“…………妳说得对。” 想想看确实如此，还是选时间长的那个吧。 樫野医生同样给他们开了药单，说了和先前那个医生差不多一样的话。 让他们注意时间，记得按时复诊。 离开医院前，他们顺便去测了个骨龄，兰波老师很巧和唐栗同龄，都是美丽青春的，花一样的十九岁。 第 28 章 猫记住了，猫绝对不能碰…… 第二十八章 唐栗和兰波老师是踩着黄昏线到家的, 险险避开横滨至暗时刻开幕。 带着满满当当的药品和医疗单据，以及两位医生的殷切嘱咐进入家门。 晚餐是鸡茸蘑菇粥，蘑菇用的是鸡油菌, 这种菌子肉质肥厚, 不论是吃还是煮汤都有一股鸡肉的清香和鲜甜，和鸡茸相得益彰，加上盐等佐料调味，味道十分鲜咸味美。 只是，再好吃的饭, 在知道饭后还要吃苦药后，都会变得索然无味。 外擦的就算了, 内服的花花绿绿一大把, 单单看着就嘴里发苦, 胃里犯恶心。 唐栗讨厌吃药，兰波老师不讨厌, 也绝对不喜欢，只是没办法, 为了健康该吃还是要吃的。 唐栗帮忙烧了开水，拿了糖果过来, 给兰波老师送服。 兰波老师木着脸，把药一粒不落的全部吃下，唐栗眼疾手快, 帮忙递了糖果给他，收获一个含蓄的感激眼神。 就知道这东西吃起来遭罪。 虽然遭的不是唐栗本人，可他在一旁看着也很感同身受啊！ 突然心里有点内疚，要不是担心暴露异能，他就直接帮对方一劳永逸了。 茯苓糕是只很聪明的小白猫, 卧在不远处，一双大大的金色猫眼一帧不拉的，把唐栗和兰波老师的互动、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深深记住那些花花绿绿的小片片，是让猫难受的坏东西。 猫记住了，猫绝对不能碰喵！ 唐栗不知道，只是吃一顿药的功夫，就让茯苓糕深深记住，并提前对其产生了排斥和警惕，以至于日后又哄又骗又强迫，家里闹得猫跳人追，也没能让这只精明猫吃下一粒小药片。 兰波老师吃了药，在唐栗的帮助下给伤口换了新的伤药。 洗漱过后，吃下的药里安眠成分发挥作用，兰波老师犯困，夜里早早休息了。 唐栗住在隔壁，夜里等啊等的，一直等到将近凌晨一点，才在被窝里悄悄释放异能。 顺着床板往下，沿着地板下｜面一路往隔壁房间涌去，再涌入，嘿，找到人了！ 唐栗不好‘优化’得太明显，几乎是在人身上过一下，就把异能收回来了。 只是这一点点异能的作用，就让睡梦里的兰波老师分外温暖，连带着睡眠都沉了几分。 ………… 远在法国巴黎的夏尔.波德莱尔本人，这些天几乎是彻夜难眠。 工作之余，除了好友乔治.桑，不愿意接待任何友人，连维克多.雨果也一样。 无他，他可怜的教子，可怜的阿蒂尔.兰波，在远东的乡下地方遇难了。 一对实力强劲的超越者搭档，潜入没什么实力的远东小国执行任务，一个重伤，一个生死不明。 生死不明的那个，还是最不可能逃脱无门的空间系异能者。 重伤逃回的那个是这么对他们说的。 [一切都很顺利，我们潜入了对方的基地，找到了任务目标，但是我们没想到，任务目标是那么不稳定，亲友为了方便，选择即刻读取任务目标。] [任务目标的不稳定，让亲友的读取产生了意外。] [爆炸的发生让人猝不及防，打碎了亲友的亚空间。当我醒来，周围已是一片废墟，亲友与任务目标接近，不幸遇难，作为他的亲友和搭档，没能带他的遗体回归法国，我很遗憾。] 没有见到尸体，你就断言你的搭档死了？！ 夏尔.波德莱尔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保持理智的。 直觉与异能的反馈，令夏尔.波德莱尔怀疑保罗.魏尔伦。 怀疑一个人，有时甚至不需要任何理由与证据。 可他没有证据，无法证实保罗.魏尔伦的背叛，没有切实的证据，国家不会允许他私下逮捕保罗.魏尔伦，即使他只是个异能生命体，那也是宝贵的超越者资源。 失去了阿蒂尔.兰波，法国不能再失去保罗.魏尔伦，那样法国超越者数量就更比英国的少了，如今又是战争的关键时期。 国家的态度。 这就像一笔无从下手的糊涂账，反水来得没有任何预兆，凶手的动机不明，没有动机就没有背叛的理由。 夏尔.波德莱尔冷眼旁观他在巴黎行动，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丝毫没有为阿蒂尔.兰波的失踪，有一点悲伤的模样。 明明兰波对他那么好……… 在保罗.魏尔伦回到巴黎当天，夏尔.波德莱尔就派人偷渡来横滨寻找阿蒂尔.兰波的下落。 一日、两日、三日………每一日的汇报都令他降低一分希望。 一个月后，夏尔.波德莱尔终于不得不接受现实，下令终止任务，撤出停留在樱花横滨的人。 夏尔.波德莱尔独自在家舔舐伤口，缓解悲痛，他许久没有出现和他的朋友们聚聚了，他的朋友们都很担心他。 一日，在乔治.桑举办的沙龙里，维克多.雨果向她吐露了自己的担忧。 “夏尔从未像这般悲伤过。” “阿蒂尔.兰波是夏尔倾注心血和爱的教子，夏尔无法不为此悲伤痛苦。” 纤长的指间夹着一根雪茄，乔治.桑静静地看着它一点点消燃。 “那是个很好的孩子，一想到万一我会像夏尔那样失去我的小百合花，我的心都要碎了。好在上帝保佑，她平安无事。” 同样有一个关系极好的教子的福楼拜走过来：“莉赛特？对，桑你先前提起过那孩子去了横滨，太可怕了，还好她无事。” 维克多.雨果：“她回来了吗？” “接到爆炸消息的第一刻，我就要求她立刻回国，我不能想象她遭受和阿蒂尔.兰波一样的遭遇，我无法承受失去她的痛苦。” 闭上那双与花房莉赛特相似的天空蓝色的眼眸，乔治.桑往身后的沙发一靠，任由水银一般滑亮的长发被压住。 “我不阻止她想做的一切，只要她留在法国，留在我能看见的地方。” 那孩子和她父亲一样喜欢甜品，若是能回圣玛丽学院做老师就再好不过了。 “外面太危险，有力量的雏鸟不幸留在了外面，没有力量的雏鸟最好待在安全的暖房里，等到时局平稳再放出去追求自由吧。” …………… 这个月里，唐栗有几天分散着，趁着白天去爆炸区转转，看看那群警察走没有，如此几次后，发现实在没有离开的苗头，就歇了继续送救灾包的念头。 一个月里，在唐栗的悉心照顾和茯苓糕的萌宠陪伴下，兰波老师恢复得很快。 就连两位医生都惊讶于兰波老师的恢复速度，认为这十分不可思议。 对此做出不可磨灭贡献的唐栗，深藏功与名。 四肢身体上的伤都痊愈了，骨伤内伤好得差不多，再静养一些时间就可以了。头颅里的淤血自然吸收得差不多了，只是可惜，随着淤血的消失，兰波老师一直没有恢复记忆的苗头，这让兰波老师和唐栗既失望又庆幸。 失望就失望吧，还好没真挨那一刀。 六月初，终于到了唐栗期待已久的搬家时刻，房子家具通风散味完毕，只要把卫生做到位，灰尘土屑清理干净，他们就可以带上行李即刻入住了。 为此，唐栗请了专业的保洁团队□□，高额佣金下，保洁工作做得又快又好，不过三个小时的时间，里里外外全都纤尘不染、焕然一新。 唐栗非常满意，付钱也付得非常爽快。 唐栗认为，搬入住新家不仅仅是换了一个长期住处，更是有别于过去，是新环境、新生活、新阶段的一个新开始。 搬家这一过程理应得到重视，建立仪式感。 搬家前夜，不管是人还是猫，统统被要求进浴室洗得干干净净，以表郑重。 搬家后，两人一猫在唐栗的指挥下，一齐举行了一场小小的乔迁仪式。 唐栗还寄了礼物给知道她买房，帮助她建房的江户川母子。 虽然很遗憾他们没能来参加乔迁仪式，但他仍希望通过礼物，与对方分享自己的喜悦。 仪式上有蛋糕、有鲜花、有水果、有猫罐罐、有饮料、更有近期发现的兰波老师的爱好——香槟和奶酪，加上刻意放大的背景乐，即使只有两个人和一只猫，新家里也是热热闹闹的。 作为家里的成员，大家要轮流讲话，从最小的茯苓糕开始。 小白猫两只软软的前爪扒拉在话筒上，小模样挺认真，不知是真懂还是假懂的，对着话筒‘喵呜，喵呜’地叫，看着真的很像那么一回事。 唐栗抓紧时机，拿相机对着软白可爱的小白猫‘咔嚓、咔嚓’拍了好多萌死人不偿命的照片。 茯苓糕之后是兰波老师。 这位年纪和唐栗一样大的少年人身体还未彻底恢复，精神却较之一个月前好了太多，不再用冷漠封闭隔离自己和外界，至少对唐栗和茯苓糕是这样的。 温和中带着天生的忧郁，金绿色的眼眸中光华流转，眼神褪去了大部分迷茫，盛装着欢喜和对新生活的喜悦。 他简单说了一些祝福的话便将话筒递给唐栗，坐了回去。 唐栗接过话筒，才不像兰波老师那样小气，大说特说了好多话，说得兰波老师耐心耗尽，茯苓糕喵喵叹气。 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简单做了个总结。 他们一起切蛋糕、一起开香槟，一起用相机记录下这一快乐温馨的时光。 第 29 章 可他敢发誓，万万没有想…… 第二十九章 搬入新家, 锁好旧房。 兰波老师的身体几近康复后，唐栗就把帮兰波老师补办护照和签证的事提上了日程。 这一天一大早，唐栗开车带上兰波老师前往警察厅办理事务。 小白猫茯苓糕不愿意一只猫闲在家里发霉, 吃过猫饭, 便溜出门去玩了，也不知道晚上是在外面随便住，还是回家吃饭睡觉。 自爆炸日那一天起，至今一个多月，小白猫茯苓糕得到了充足的安全感, 有吃有喝有遮风避雨的温暖住处。 爆炸的恐惧消散了一部分，另一部分化作散不去的阴影深埋进小白猫小小的心里。 时间一长, 这只本□□玩贪玩的小白猫对唐栗的心理依赖降低, 本性显露, 故态复萌，中旬开始渐渐地就不着家了。 一开始只是出去周围转转, 很快就回来了。 这只谨慎的猫在安全的边缘一点一点试探，察觉到一点风吹草动立刻往家里跑。 之后, 它待在外面玩的时间越来越长，跑的地方越来越远, 当它发现外面的世界已经不再像那时那样恐怖，这只猫的胆子就彻底康复了。 跑酷、抓鸟、抓老鼠、叼花花，跟别的流浪猫咪斗殴。 打赢了, 跟唐栗他们炫耀。打输了，独自舔舔伤口再接再厉。 偶尔拿爪爪吓唬吓唬胆子不大、战斗力稀烂的家猫。 茯苓糕有一点很好，从不主动欺负弱小。 弱小若是主动欠揍，那它也不会不给这个面子。 好在这只猫还记得铲屎官喜欢拿黑乎乎的，一个叫相机的东西对着它, 家里还有美味的小鱼干、热乎乎的猫饭、口味新鲜的罐罐吊着。 否则，这只自由的新晋‘家’猫越发把家里当猫咪旅馆了。 想回就回，想走就走，还不用付食宿费。 潇洒又自在。 想到家里的那只毛发软软、夹子嗓音的白团子，唐栗心情就特别好。 茯苓糕越来越大了，金色的大眼睛澄澈明亮，小鼻头小爪垫粉粉嫩嫩，每一根毛发都雪白晶莹，丝毫没有长残的倾向。 可爱的似乎能让人原谅它的一切恶作剧。 随着体型的变大，这份可爱开始朝美丽和仙气飘飘进发，不枉他时不时用异能给这只猫做‘优化’果然很有用。 还好猫猫是公的猫猫，否则这时候肚子里就该揣上猫崽了。 嘛，及时候给茯苓糕安排嘎蛋一条龙服务了。 流浪猫生育，大猫小猫多受罪啊，可不能让它霍霍可怜的母猫。 不过话说回来，噶了茯苓糕，算不算间接……… 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的唐栗有点心虚。 他承认，当初给小白猫起名叫茯苓糕的时候，是有抱着想要留个念想的想法。 可他敢发誓，万万没有想噶了他哥的意思！ 当时要做的事情那么多，哪有心情想这些有的没的。 虽然知道这么联系两者有点牵强，但是，要不……给猫换个名字？ 转念又一想，小白猫都已经适应茯苓糕这个名字了，再换个新名字，适应起来，人和猫都累。 而且，名字一改，反而像是证实了他有什么想法似的。 算了，不改了，本来就是无心所致，他哥要是不开心、不愿意，有本事来这个世界揍他啊。 唐茯要是能来，唐栗发誓自己一定即刻想一个新名字出来给小白猫换。 亲哥不在的唐栗，表示无所畏惧！ 六月的天还不算太热，车里即使不开空调，也不算难受。 握紧方向盘，轻踩油门，唐栗心情颇好地通过绿灯。 兰波老师见她眉眼带笑，轻松愉悦的模样，自己也不由自主心情愉悦起来，笑着问道：“Tu es très content， à quoi penses-tu？（妳很开心，是在想什么吗？）” 兰波老师养伤期间需要在家里静养，闲得无聊，就只能看书、看电影、和唐栗说话、跟小白猫玩乐，或者履行老师责任，教唐栗法语。 兰波老师日常会让唐栗用法语和他沟通对话，以便随时进行纠正。读简单的法语书籍给唐栗听，或者让唐栗读给他听。 这些时间下来，唐栗的口语、听力、认知也算有些成效。 能说、能听、能看懂，能写也就不难了。 “啊？ C''''est si évident que a （有这么明显吗？）” 兰波老师点点头。 “（法语回复）好吧，只是突然想起来，还没给茯苓糕做绝育，想想找个时间帮它联系宠物医院，是我太幸灾乐祸，被你看出来了。” 亲哥的事隐去不说，就当自己在幸灾乐祸吧。 “（法语）茯苓糕这样不是很好吗？很健康，为什么一定要绝育呢？” 兰波老师不理解，就是失忆前的阿蒂尔.兰波，他也没养过猫，自然不会花心思去了解如何养猫。 唐栗向兰波老师解释，法语还不是很流利，有些不会的地方，必须用日语混着说。 “为了防止它出去祸害母猫，流浪猫能养活自己就已经很困难了，母猫生小猫就更难了。绝育还能纠正它一些迷惑性｜行为，脾气会不会好，不好说，至少能确定，可以稳定它的情绪，延长寿命，减少生殖方面的疾病。对了，到时候还要医生配合着演一场戏，可不能让聪明的小猫咪因为蛋蛋被摘掉记恨上我们。” 要是能付医院一笔钱，让他们在外面装作猫贩子把茯苓糕抓去嘎蛋，自己和兰波老师再趁着猫猫昏迷，把猫‘救’走，就能完美把他和兰波老师从坏人里摘出去。 获得新知识的兰波老师没想到绝育还有这么多道道：“（法语）妳是对的，只是栗，演戏该怎么做？” 他不会啊。 “（法语）放心，到时候看我的就是，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可能连戏都不用演。” 音响里放着轻音乐，香橼的天然果香萦绕在不大的车厢里，清新好闻，比香水味让人舒畅多了。 今天路上的车辆有点多，不过唐栗运气不错，好几个路口都遇上了通行灯。 “（法语）今天的路很顺，再过一个红绿灯就到了。” 兰波老师养伤的一个月，唐栗也不都是在照顾兰波老师，上课，或者带小白猫拍照。 偶尔，他也会和亲友们通通电话问候平安，说一些近况。 然后，不可避免地提到了最近一个月占据了他大部分时间的兰波老师。 唐栗和远在法国的花房店长，从对方回了母校当老师，聊到唐栗新养的茯苓糕，再到横滨的情况，最后聊到自己新签了一位很漂亮的模特，也是一位法国人，艺名叫朱利安.兰波。 唐栗没有提及兰波老师的经历，以及失忆的事。 兰波老师失忆前的身份不简单，唐栗担心若是把花房店长掺和进来，帮忙在法国寻找兰波老师的家人信息，反而给她招麻烦就不好了。 兰波这个姓氏，不出意外地让花房莉赛特想到了那位阿蒂尔.兰波。 毕竟，如果不是他身死横滨租界，花房莉赛特的母亲——乔治.桑也不会紧急把它唤回法国。 花房莉赛特自然印象深刻。 当然，仅仅只是想起，一位模特和一位异能超越者之间的区别，花房莉赛特还是分得清楚的。 他们唯二的相同，可能只有性别和姓氏。 在法国，兰波这个姓氏罕见，却也没罕见到绝有的地步。 在信息不足的情况下，花房莉赛特根本想不到模特——朱利安.兰波，就是那位不幸被‘牺牲’的超越者——阿蒂尔.兰波。 失去了帮法国寻回超越者的机会。 在江户川母子那里，唐栗说了兰波老师的来历。 不说不行啊，他们太聪明了，就是电话里，自己都无法隐瞒。 只能把知道的、猜测的一股脑小声地全说出来。 次日，江户川小姨就带着乱步猫猫上门拜访了。 可惜的是，失忆后一片白纸的兰波老师难以让推理行家们看到更多。 能确定的是，兰波老师的性格底色是温柔真诚的，失忆时不具有威胁，对唐栗怀有雏鸟情结的依赖。 记忆恢复后，本性加上救命之恩，兰波老师也不会对唐栗造成危险。 总结，可以相处着，大不了恢复记忆后，大家一拍两散，各走各的路。 反正栗君/栗表哥舍不得把人赶出去。 樱田小叔那里，唐栗可不好说自己收留了一个失忆的，来历不明的漂亮男人。 这位善良心软的小叔，只会以为他积极向上、勤工俭学的好侄女，包养了一个心机深沉的外国小白脸。 就像那些被男公关骗钱骗色的可怜女孩子。 樱田小叔会哭的，一定会哭的！ 万一到时候情绪上头，想左了，自责是因为自己偷懒，图省事，没有照顾好侄女，才导致侄女被可恶的男人骗，对不起死去的哥哥什么的，唐栗才要抓狂！ 给井上英美通讯，也没有提起兰波老师。 告诉井上学姐和告诉水野河有什么区别。 让水野河知道自己得了一位法国大美人做模特，那还怎么得了。 想想水野河以社长的名义安排自己当模特的那些时光，唐栗就不想他的郁金香少年被那个魔头发现。 当模特，摆造型也是很辛苦的。 可是他请兰波老师，是为了以后出摄影集的，根本不可能一直瞒下去！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第 30 章 铲屎官～你们回来了喵～…… 第三十章 “我们到了, 就是这里。” 在街边空车位临时停车，唐栗带着兰波老师进入警察署的大门。 他们俩并肩来到前台，在警花小姐姐的引导下填写信息登记表, 再被指引路线来到相应科室。 指节敲击门板发出‘叩叩’的声响, 里面的人听见了，传出一句：“请进。” 唐栗收到回复，伸手握住门把手往右一转，而后将门向前一推，门开了。 “打扰了。” 一进门,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大量的一摞一摞的纸张文件，桌子上、地面上, 到处都是, 看起来杂乱, 实际却是乱中有序。 再然后让人注意到的，就是端坐在工位上的两位身着黑色制服, 认真工作的警察先生。 “我是田中，两位这边坐吧, 请问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其中一位自称田中的警察站起来招呼他们坐下，还给他们倒了清水。 田中警官惊叹于两个人的好容貌, 又在心里奇怪，这外国男人怎么在夏天还一副冬天装扮。 不热吗？ “你好，田中警官, 我是樱田，我身边的这位是目前姓兰波。” 田中警官抓住重点，多看了兰波老师一眼：目前？ 兰波老师：“你好，田中警官。” “你们好。” “情况是这样的，我身边的这位兰波先生, 一个月前不幸受到横滨租界的爆炸波及，受了很重的伤，好在幸运地保住了生命，却不幸丢失了记忆，金钱，还有能证明身份的证件。” “此次前来，我们希望可以得到警方的帮助，看看能不能查询到兰波先生入境时，曾经留下的个人信息，补办新的护照和签证。” “原来如此。” 田中警官了然地说，并对兰波老师的遭遇报以同情。 “冒昧问一下，樱田小姐你和这位先生是什么关系？” 樱田栗：“我是他的雇主兼代理人。” “樱田小姐意思是，你可以全权代理这位先生在警察署的事务吗？” “是这样没错。” 出门前他们商量好的，兰波老师没有记忆，跟警官对话的话会比较被动，就由唐栗来接手与警官的对话。 为了预防两人可能会有的话语分歧，兰波老师最好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好的，那么樱田小姐，我有几个问题想问，就你刚才所说，这位兰波先生目前姓兰波，可以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吗？” 你不是说他失忆了吗？ “在那之前，田中警官可以先看看这个。” 唐栗示意兰波老师可以把东西拿出来了。 兰波老师从一旁的手提包里，将一顶黑色的帽子取出来递给田中警官。 “这……”田中警官不解其意。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我的被代理人时，我的被代理人拿在手上的帽子，他说，在他醒来的时候，这顶帽子就在他身边，他以为这是他的，帽子内侧有用法语手工刺绣的‘Rimbaud’，他以为那是他的名字。” 在家时，唐栗有仔细问过兰波老师为什么会记得自己叫兰波，兰波老师就给他看了帽子。 唐栗当下就震惊了，只是因为帽子上的名字，就笃定自己叫兰波，这也太武断和不靠谱了。 当下提出质疑，提出兰波老师不是会常戴帽子的人，帽子不一定是兰波老师。 兰波老师对唐栗的质疑不服气，却被唐栗一句话扎心。 “戴帽子就没法带耳暖，你的耳朵不冷吗？” 除了装饰，没有其他实用价值的不合适的帽子，令兰波说不出反驳的话，且疑惑重重。 即使他对帽子，对兰波这个名字有再强烈的归属感，他也无法百分百确定了。 这就增加了不确定性。 他们若是带着不确定的信息而来，警察署这边要是一直按照不确定的信息查找，更有可能一直找不出这位法国少年的入境信息。 一旁的兰波老师垂下眼帘沉默，田中警官将帽子翻转，果然从内侧边缘，发现了金色法文刺绣。 唐栗继续：“我想警官你也看到了，我的被代理人体质不好，非常怕冷，即使夏天也会戴着围巾和耳暖，可带了耳暖，帽子就显得多余了。” 唐栗又将一张照片递给田中警官。 “这是横滨租界发生事故前，我在横滨进行摄影工作时，无意间拍下的我的被代理人的身影，他那时就是戴着围巾和耳暖，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我的被代理人。” 田中警官一看，是一张非常具有鲜活生机的小白猫跳跃照片，看背景是春天的横滨租界，照片的角落处，是只露出侧面容貌的这个外国人。 容貌、耳暖、围巾都对得上，这位樱田小姐说得没有问题。 田中警官将帽子和照片放到桌子上。 “樱田小姐，我想问你的职业，以及这位先生目前在做什么部分的工作？” “我目前还只是一名大学生，不过我平时有在做自由摄影活动，出版过一份有关流浪猫的摄影集。” “至于我被代理人的工作，我聘请他做我的模特。” 田中警官了然。 模特啊，这个外国人的外形非常优异，做模特很合适。 田中警官笑道：“樱田小姐第一次见到这位先生，难道没有邀请对方做模特吗？” 樱田栗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兰波老师：“呃，当然是想的，只是他那时候看起来太高冷了，我没敢问。”多余的话就不用说了。 闻言，兰波老师也没忍住，露出一抹清浅柔和的笑容，温声道：“现在我是。” 不明所以地，唐栗的脸上染上了一层浅淡的红霞。 田中警官作为失败的过来人，不爽看他们无意识撒狗粮，咳了一声拉回对面两人的注意，继续正题。 “只是这样的话，没有确切的名字和入境时间，我们很难帮助两位寻找到这位先生的入境信息。” 唐栗：“不可以查照片吗？我记得入境信息登记制度要求提交照片，不可以从这方面入手吗？” “这么做工作量就太大了，樱田小姐。”田中警官蹙眉，看樱田栗的眼神满是不赞成。 “横滨是沿海城市，每年通过海路进入横滨，再入境我国的外国人多到你无法想象，靠手动从这些入境信息档案里找到这位先生的，我想这并不现实。” 唐栗是真没想到，电脑都普及了，樱花居然还没有给基层部门配备电脑。 万一哪天档案室出点事，你连备份都没有。 唐栗：“抱歉，是我想当然了，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他们的工作量已经很大了，田中警官不愿意给警察署揽活，就只能绞尽脑汁给他们出主意解决问题。 “以这位……兰波先生目前的情况，我建议可以申请难民身份。” 兰波老师：“难民？” 樱田栗若有所思。 田中警官：“获得难民身份，就能一同获得居留权、工作许可、医疗援助等相关保障，如果要出国的话，可以走流程申请难民旅行证。” 唐栗恍然：“这样就能解决居住和出行。” 田中警官：“是的，这样流程更方便一些，也不耽误这位先生回国，等这位先生恢复记忆，也能注销掉难民身份，重新补办护照和签证。” “你们可以先考虑考虑，当然，你们也可以前往法国大使馆寻求帮助。不过出于忠告，我并不建议你们这么做，因为横滨租界的事，你们的事大概率会被延后处理。” 虽然田中警官这么说，大概率是为了推掉查资料的辛苦，不过唐栗和兰波还是为对方的话意动了。 唐栗：“我的被代理人是因为个人原因，也能申请难民吗？” “背景、经历，以及无法返回原籍国的原因，以横滨租界目前的情况，申请会比以往容易很多。” “这样，兰波老师，你觉得呢？” “我……” 兰波老师欲言又止，半晌，他下定决心。 “就这么办吧。” “嗯。”唐栗回头看向田中警官。“那就麻烦田中警官，给我们说一说该怎么申请这个难民身份。” 为了询问清楚流程的各方面细节，唐栗和兰波老师在警察署留了很长时间。 等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们找了最近的法国餐厅简单用过午饭，出于好奇唐栗点了一份煮洋蓟，端上来以后，才发现能吃的部分特别少！味道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感觉像是吃了一份欺骗餐。 饭后稍微买了些东西就回家了。 不巧就在自家门口，看见一只小白猫在跟一只苗条的橘猫打架，周围围了四、五只流浪猫，围观它们。 唐栗越看越觉得那只猫像自家的茯苓糕，拉着兰波老师停下，兴冲冲看它们打架。 兰波老师无奈，却也没有拒绝。 小白猫很能打，跟它对打的橘猫也是善战的狠角色，两只猫猫都企图压制对方，尖牙利爪全都用上，白色与橘色猫毛乱飞，你来我往毫不相让，战况十分激烈。 唐栗看得津津有味，问身边的兰波老师“你猜，是茯苓糕会赢，还是那只橘猫会赢？” 兰波老师想也不想地回答道：“茯苓糕。那只橘猫快要被压制了。” 就像兰波老师所说的，缠斗中的橘猫逐渐落了下风，被更强的茯苓糕压制，被踩着猫背，咬住咽喉，被迫迎来落败。 夺取胜利的茯苓糕骄傲起身，后腿踹了橘猫一脚，对着几只胆敢挑衅它，入侵它地盘的猫猫发出尖锐刺耳的吼叫声。 “喵嗷————！！！” 还有谁————！！！ “茯苓糕。” 正粗声粗气释放大佬气势的雪白猫咪瞬间收声，小身体顷刻间收回所有攻击性，蹲坐下来，又是一只乖乖巧巧的雪团子。 一回首，金色大眼睛懵懂水亮，娇滴滴的夹子音轻轻柔柔。 “喵～” 铲屎官～你们回来了喵～ 软萌萌的小白猫挤开一脸蒙逼的流浪猫们，迈着轻盈的小步子可可爱爱跑到唐栗和兰波老师身边，用毛茸茸的小脑袋亲昵地磨蹭唐栗的脚踝撒娇。 唐栗俯下身将猫抱起来，抚摸那软软的毛发，笑着嫌弃道：“玩够了？打的毛里全是土。” “喵～” “回去给你洗个澡，不然不准上沙发。” “喵~~” 好哒喵~ 30-40 第 31 章 只要你不罢工，我们就是…… 第三十一章 虽然跟预期有挺大的出入, 但事情好歹有了进展，接下来只要走好流程差不多就可以了。 当天吃晚饭的时候，在餐桌上, 唐栗询问兰波老师, 等身体彻底恢复健康，难民认证也申请下来后，他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打算。 唐栗自认，兰波老师留在他这里算是有一个能容身的地方，但身在异国他乡, 兰波老师也会想要回家的吧。 唐栗自己是不建议兰波老师这时候回国的。 万一他身上的枪伤，不是来自于横滨的某个黑色组织, 而是曾经的故人呢？ 那兰波老师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 贸然回国就不见得安全了, 敌暗我明，兰波老师会变得很被动。 况且, 没有记忆，又没有身份证明, 回国后，对一切都变得陌生的兰波老师, 能顺利找到可信任的亲人故友吗？ 大概率会成为黑户，社会的边缘人士吧。 还不如暂时留下，等记忆恢复, 一切准备就绪再回国也不迟。 若是被人质疑找碴，兰波老师也有横滨最好的医院里，最好的脑科医生开具的伤势证明。 单据、医疗照片什么的都好好保存着呢，这都是证据。 他是这样考虑的，只是不知, 兰波老师自己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 胸腔内部闷闷的不舒服，嘴里咀嚼的菜亦没了平日的好滋味。 “我暂时没有离开的想法。” 兰波老师的潜意识里，说不出的抗拒、纠结让他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回法国，他需要时间，至少，要等到记忆恢复，明白自己是什么人，再做决定。 “虽然这么说有些难以启齿，只是在我恢复记忆以前，大概要在栗这里留住很长一段时间，希望栗不要嫌弃我太麻烦。” 兰波老师微微偏过头去，耳朵尖泛起微红，金绿色的眼眸泛着细碎的，微不可见的光。 唐栗的心情瞬间明亮愉悦，连带着语气都莫名欢快起来：“你留下是要给我打工的，我怎么可能嫌我的员工麻烦，只要你不罢工，我们就是最好的老板和员工。” 兰波老师不服，他不觉得自己会是这么没有责任心的人，反驳：“我才不会罢工呢。” 唐栗耸肩，夹了一块可乐鸡翅送到嘴边咬住，好吃！不愧是他做的！ “这可不一定，你可是法国人。” 除了强大和浪漫，法国第三大举世皆知的人文特色——罢工。 要么罢工，要么在罢工路上，要么正在考虑罢工的，一生都在认真罢工的法国人。 兰波老师试图纠正唐栗的想法：“栗，你不能对法国人刻板印象。” “我也不想的，谁让法国隔三岔五就有罢工消息登上新闻。——兰波老师，别总吃素，尝尝可乐鸡翅，我做得超好吃，一点都不腻。” 兰波老师：“…………好。” 郁闷的法国美少年接受唐栗的安利，夹了一块可乐鸡翅小口的吃。 用可乐做的酱汁甜甜的，意外的浓郁鲜甜，鸡翅肉炖的很入味，鲜嫩多汁又鲜美，好吃。 之后的时间里，唐栗帮着兰波老师跑申请流程，虽然有点麻烦，但有田中警官私下的通融，进行得也算顺利。 田中警官生怕他们哪里卡了流程，出了问题，回过头来让他们去找入境照片。 兰波老师的身体在两位医生的见证下，康复得越来越好，绷带去掉，药也不用吃了。 后脑的淤血自然吸收得干干净净，大脑经过医学仪器检查后，确认非常健康，只是记忆仍旧没有恢复的苗头。 奇怪了，兰波老师本人也不像是精神受到重创，导致大脑应激封闭记忆的样子，平日里也没有异常行为，怎么记忆就恢复不了呢，这让樫野医生十分费解。 樫野医生的建议是，不要着急，先顺其自然。 大脑是人体最精细、最神秘的器官，在它没有异常的情况下，最好不要干涉它。 万一什么时候自我调节好了呢，人为的干预，反而可能不利于大脑的自我恢复，弄巧成拙就麻烦了。 不过樫野医生也没有把话说死，作为一名大家族出身的医生，他是知道异能者的存在的，更知道社会里稀少的异能者群体中，是有异能偏向治愈，以异能医生为职业的异能者。 樫野医生建议，如果有机会遇上这样的异能医生的话，最好让异能医生试试。 科学做不到的事，说不定非科学就能做到。 他也会帮忙留意的。 兰波老师把樫野医生的话记下，唐栗也一样。 唐栗自身穿以来，还从来没见过这个世界的本土异能者，说实话，还挺想见识见识的。 七月中旬，兰波老师的难民申请圆满结束，唐栗也顺利迎来大学生活的第一个暑假。 暑假伊始，唐栗带着兰波老师，伙同宠物医院的医生们一起，干了一件大事——给茯苓糕做绝育。 为了让茯苓糕顺利被嘎，还能把唐栗、兰波老师两个铲屎官摘出去，唐栗按照之前的想法，设计了一场流浪猫绑架计划，花高价邀请宠物医院来执行。 本来，宠物医院是不愿意这么大费周章，去做这种本职工作以外的业务。 他们是宠物医生，不是猫狗贩子，更不是演员！ 但无奈唐栗给得太多了，横滨现下经济不好，养宠物的人家也少，宠物医院也不得不向五斗米折腰。 这一天一早，茯苓糕在家里吃过猫饭，对着唐栗和兰波老师甜甜的‘喵喵’两声，便迈着快乐的小猫步跑出家门去玩了。 它一出们，原本坐在餐桌前享用早饭的唐栗和兰波老师对视一眼，唐栗放下碗筷，拿出手机拨通号码，通话成功后说了一句：“计划开始。” “收到。” 通话的另一边，打扮得像个猫狗贩子的宠物医院安保队长如此说道。 挂掉电话，招呼兄弟们行动起来，麻醉剂枪、笼子、麻袋…………能带的都带上，听猫家属说，那是只武力强悍，机灵且擅长逃跑的猫，一个不慎就有可能让小小的猫儿找到可逃之机。 他们最好做到一次成功，把猫咪的仇恨牢牢锁定在‘猫狗贩子’身上。 这也是为了以后，茯苓糕不小心生了病，需要看病吃药，要是因为记恨宠物医院，又嚎又跳、又抓又逃不愿意配合该怎么办。 还不如让‘猫狗贩子’把仇恨值拉满，昏迷着上手术台，再昏迷着出来。 总之，铲屎官和宠物医院必须是善良的。 新晋‘猫狗贩子’们统一戴上口罩、墨镜和厚手套，身上用气味刺鼻的东西掩饰好本身的气味，陆续进入面包车，前往目标猫的必经之路。 对这些事一无所知的茯苓糕踩着轻快的小步伐，扭动着手感极好肉乎乎的小屁股，晃动着毛茸茸的长尾巴，沿着墙壁的边缘悠哉悠哉的行走。 七月的天，就是早上也挺热的，太阳起的早又热烈，墙角夹角处的地方有阴影处，茯苓糕走那里能避免直接被太阳光撸毛。 作为一只无忧无虑，惹人喜爱的家养小猫咪，茯苓糕不需要像流浪猫那样整日操心吃饭和睡觉的地方，也不用像大部分人类那样为生活、为房子车子奔波。 茯苓糕是有铲屎官疼爱的小猫咪，可以随心所欲的做一切喜欢的事。 “喵~~” [今天要做些什么好呢喵。] [摘花花给铲屎官？] 公园里开的最热烈烂漫的花枝抖上一抖。 [抓鱼？铲屎官好久没给茯苓糕做鱼肉饭了，想吃喵。] 附近所有池子里的大鱼小鱼，鱼背微僵，似有不妙之感。 [喵～铲屎官不喜欢本喵带回去的鱼，不抓了。] 鱼：………莫名的劫后余生感。 [抓小鸟？太热了喵。] [找街头的黑脑袋打架？不行，它们猫多，不讲规矩的喵！] 金色的猫瞳怒气冲冲，恍若被太阳融化的金丸。 [去找漂亮的三花姐姐？呜咪～三花姐姐不喜欢茯苓糕的白色毛毛，明明铲屎官说很好看的喵。] 白色的小猫咪失落。 家养的三花大美猫舔舔爪爪：哼喵~ [铲屎官明明说茯苓糕是仙气的喵。什么是仙气啊？]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问。好在茯苓糕是个不会为难自己的心大喵，想不通就不想了。 [不想了，三花姐姐不喜欢喵就不喜欢吧，茯苓糕要去为铲屎官摘花花啦喵~~] 确定目的地，茯苓糕一键从刚才的悠闲模式转换成跑酷模式，四肢堪比装载了弹簧，爪尖扒住树皮顺着树干，呲溜一下就窜上去了，落在人眼里快成一道残影。 这一幕，被远处面包车里拿着望远镜的“猫狗贩子”头子看的一清二楚。 烦躁的小声咒骂了句，才开着面包车，载着一车的人，不远不近的跟在一无所知的小白猫的身后。 …………… 另一边，把计划全权交给宠物医院执行的唐栗，开着车带着兰波老师往中华街的方向行驶。 盛夏的车厢要是不开空调得有多热啊！ 热到唐栗浑身都在发汗，热到汗水从发际线冒出，顺着额头、脸颊往下落，热到口干舌燥，需要不停补充冰饮料。 可即便如此，唐栗也仅仅只是打开一半的车窗通风，空气流动，倒也不算太难熬。 这一切，都是因为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风衣耳暖围巾一件不拉的兰波老师。 第 32 章 我劝你别细问。 第三十二章 怕冷怕到兰波老师这地步的, 唐栗自问还是第一次见。 只是，兰波老师终究还是个凡人，他不是非人类, 这么多保暖必备裹在身上, 不热出汗才怪。 唐栗可看见了，跟他一样，对方脑门上的汗流水一样往下落，就这他都不愿意去掉哪怕一条围巾！ 冷热感知坏掉了吧！！ 这已经不是生理能解释的，这一定涉及精神了吧！！！ 唐栗的衍生异能‘优化’加速了兰波老师伤势的康复, 经现代医学证明兰波老师确实健康了，却依旧没能改变兰波老师那非同寻常的怕冷。 这让唐栗百思不得其解。 带兰波老师来看老中医, 也是想通过中医的方式探明兰波老师的情况, 好让他知道‘优化’的力往哪个方向使。 就像一棵树, 它能开出漂亮的花，但是花瓣上有细微的斑点破坏了花朵的纯美, 如果不改变的话，也无伤大雅, 花依旧美丽热烈，但如果‘优化’的话, 花会变得更加纯净可爱。 为了调养兰波老师的身体，也为了夏天的空调自由，唐栗好不容易等到兰波老师身体康复, 努力走流程的事情告一段落，才抓紧时间带兰波老师来中华街的仁心堂分堂找中医给把把脉。 有病根查病根、体质不好养体质，实在不行，就……去看看精神医生？ 找停车位把车子安排好，唐栗把前额所有头发全部扒拉到后面, 一刻不停拿纸巾擦汗，拿扇子扇风。 随手给兰波老师递纸巾擦汗，但就是不看他。 无他，本来就够热了，看他更热QAQ 一进仁心堂，扑面而来的空调冷风扑面而来，瞬间驱走了唐栗所有的闷热。 爽！ 唐栗觉得爽快，兰波老师却是下意识打了个寒战，只是他自我控制得好，别人看不出来。 兰波老师没吃过中药的苦，一进来仁心堂只觉得一股微苦的沁人心脾的香气在空气里弥漫，闻起来让人莫名地舒心。 唐栗只觉得嘴里泛苦。 中药药汤就没有不难喝的！ 这么说有些武断，但差不多可以概括绝大部分汤药的味道。 唐栗小时候生病，是被妈妈按着结结实实喝了一周的汤药的，现熬，早上一顿，晚上一顿。 喝得他脸黄，体重快速下降！ 那都是喝药导致嘴里一直泛药味，吃饭都像是在吃药，胃口全没有了，能不瘦嘛！ 唐栗可太清楚中药的威力了，那可怕的滋味至今仍令他记忆犹新。 那已经不单单是苦能形容的——！！！ 任何第一次喝药汤的人，在褐色的热腾腾的汤药没入口之前，闻着气味还没什么，能忍，等到真正入口的那一刻，整条舌头数不清的味蕾被迫被苦怪苦怪的药汤裹挟冲刷，难喝的他直犯恶心，吃糖都压不住的苦。 这时候的气味，才真正算得上可怕，因为它会让你下意识回忆起药汤冲击味蕾的时的痛苦。 中药的苦是不能细品的苦，热着苦，冷了更苦，它要一口气喝下去才最安全，越是慢着喝，味蕾细品那股苦意，只会越品越苦。 第一次，他忍住了，没吐。 第二次，没忍住，吐得稀里哗啦。 可药不能不喝，再熬一碗继续喝QAQ。 但不得不说，除了难喝，它真的很有用。 至于药膳……做得好吃叫药膳，做得不好吃还不如喝中药呢。 这些事，兰波老师不知道，唐栗也不提。 他担心万一提了，兰波老师不愿意来怎么办。 当然，看中医调养身体不一定非要到喝中药调养的地步。 最好还是食疗，如果非要吃药，请一定要开药丸。 给兰波老师把脉的大夫是从海那边的种花来的，名字叫郑濮豪，看起来俊秀儒雅，相处起来令人如沐春风。 就是长得太年轻了，看着有些不太可靠。 中医这个职业是年纪越大，给人的感觉医术越好越可靠。 郑大夫目测三十岁以内，怎么看都不像是能给人无限信任的样子。 不，不行，不能以貌取人。 对方能坐在这里看病，至少能保证对方的医术至少是能出师的，否则仁心堂岂不是自砸招牌。 兰波老师在木椅上坐下，手臂伸直放松，掌心朝上，手腕轻放在脉枕上，雪白的手指自然向掌心内收。 郑大夫人虽年轻，却见多识广，无视对方此时此刻异于常人的穿着，娴熟地将指尖轻压在手腕内侧的桡动脉上，垂下眼帘，仔细感受指间下，温热的皮肤内血液流过血管的微妙感触，进行脉象分析。 号脉的时间不长，郑大夫收回手，边观察兰波老师，边向兰波老师询问问题，偶尔需要唐栗帮忙补充的，唐栗会开口，否则唐栗是不会自作主张说话的。 经过一系列望、闻、问、切的常规看诊流程，郑大夫表示，兰波老师的脉象平和、节律均匀，非常健康，面色唇色虽然不太正常，但那是因为中暑。 怕冷有一部分体质因素，却不是主要原因，更多的应该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这就需要患者自己努力了。 郑大夫给开了点药调理体质，又规定了食谱，药补加食补看看效果。 拿到药品单子，唐栗和兰波老师向郑大夫道了谢，唐栗去收银台付账，兰波老师去配药处等药师配药。 不常去中医馆的人，就是看药师配药也会觉得新奇。 一面墙全是红色带汉字标签的木抽屉，每个木抽屉都不大，且大小一致，里面装的药物也不单单是一种，有的抽屉里，甚至装了两种、三种。 兰波老师看不懂中文，不知道药师拉开的每个抽屉里都装着什么药。 他只能从药物的外形辨认，有的是植物、有的是动物的一部分，有的看不出来，像是石头，又不像石头。 药师用金色的像是天平的计量物品称量那些药物，再把它们均匀分摊到每张摊开的黄褐色的大纸上，林林总总，很快就积成难分彼此的一大堆。 虽然不知道这种奇奇怪怪的治疗方法到底有没有用，但至少，兰波老师挺喜欢这些药草散发的气味。 有些苦的芳香，闻起来让人舒心，也不刺鼻。 药师手脚麻利把药物称量好，把药包打包好递给面前这位出奇俊美的外国少年。 这时候，唐栗也付好药费过来，手上还拿着酸梅汤，一瓶冰的，一瓶常温。 不止兰波老师有点中暑，唐栗表示自己也离中暑不远了，一会儿还要无空调开车回家，必须要冰镇酸梅汤续命。 “给你，尝尝。”冰的给自己，常温的给兰波老师。 “谢谢。” 兰波老师接过去，拧开瓶盖，慢条斯理地喝下去。 酸甜爽口、余味悠长，隐隐地还有一股金木犀的香气。虽然不清凉，可是一喝下去，心里的躁意很快就消失了。 兰波老师挺喜欢的，加上确实口渴，没忍住多喝了几口。 金绿眼眸的美少年，眼角余光扫到了配药处的一角，就见刚刚为自己配过药的药师现下正在为另一位客人配置药材，拿出来的药呈黄色的圆柱，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当下就好奇地问唐栗：“栗，那是什么？” “？我看看。” 唐栗顺着兰波老师的视线看过去，当看清药师是从标着什么名签的柜子里拿出的药材后，想要脱口而出的话在嘴里紧急刹车，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比较委婉。 “……那个吧，那叫人中黄，好东西，就是来历有点尴尬，我劝你别细问。” 兰波老师看她模样尴尬，知道再问下去就是为难人了，便不再追问。 “好。” 唐栗舒了口气。 如果是牛黄、五灵脂、望月砂，唐栗还好给兰波老师解释，人中黄就算了。 药是好药，就是制作流程比较挑战普通人的生理和心理承受能力，况且兰波老师回家后还要喝一段时间的汤药，万一给人激起生理性厌恶怎么办。 回家的路上，唐栗先去了宠物医院，把自家手术后仍旧昏迷中，可怜受了大罪的小白猫一同带回家。 小心放在开着自然风空调的唐栗自己房间里的柔软猫窝里，随后走出房间，给屋门留一道口子，要是茯苓糕醒来后‘喵喵’叫，唐栗和兰波老师也能听到。 吃过晚饭，唐栗带着一个药包进入厨房，按照三碗水煮成一碗的方式，用砂锅熬药。 直到空气中，汤药的气味明显浓郁，且飘散开以前，兰波老师都以为汤药的味道，应该和在仁心堂里闻到的差不多，是微苦的香气。 他怎么都没想到，熬煮中的药材不仅没了香气，苦味还能被激发得更浓郁，呼吸进肺里，好像舌根都泛着难以言喻的苦。 正窝在客厅沙发里看书的兰波老师，这下也没心情继续看下去了，心里七上八下的，有点后悔答应唐栗去看中医。 兰波老师的脸本来就不怎么红润，当热腾腾的汤药端到面前，水蒸气带着浓苦药味熏在脸上时，本就莹白的脸变得雪白，还隐隐透着不明显的青色，想吐。 人沉默着不说话，全身上下写满了显而易见的抗拒。 比起喝这么折磨人的东西，他宁愿一直冷着！ 就是这么坚定！ 第 33 章 你不是法兰西郁金香，你…… 第三十三章 某种程度上, 这也算是一种僵持吧。 两个人面对着面坐着，一碗热药放在其中一人的面前，升腾起的热气里充斥着讨人厌的苦味, 半透明的水汽若有若无地遮挡了对方面无表情的漂亮面孔。 对方垂下眼帘, 用沉默表达抗拒。 唐栗深深地叹了口气，还是像个老妈子一样苦口婆心地说好话劝人喝药。 “我尝过了，真没你想象中那么苦。” 可能是接受过更低的下限，唐栗真不觉得这药有那么不能接受，只是比蒲公英茶再苦两倍而已, 捏着鼻子，咕咚咕咚就喝下去了。 兰波老师继续不说话, 脸颊微鼓, 偏过头去不看唐栗。 不喝。 唐栗继续劝。 “你就当是在喝咖啡, 无糖黑咖，一口气就喝完了, 很快的。” 兰波老师闷闷的说：“咖啡不是这个味道。” 咖啡要是这个味，从一开始就不可能作为饮料往外推广。 黑咖啡虽然也苦得要命, 但它好歹闻起来香啊。 唐栗无视咖啡，把装着糖和小蛋糕的碟子往兰波老师面前推推。 “奶糖和乳酪蛋糕, 喝完后吃这个压一压，马上就不苦了。” 兰波老师不为所动，就算有奶糖和小蛋糕, 他也不喝。 就是原世界末世之前，大家都好好的时候，唐栗作为家里最小的男孩子，也没有这么哄过人。 “试试嘛，你就不想夏天随便穿好看的衣服吗？不想丢掉围巾和耳暖, 穿轻便的衣服，喝冰凉的香槟和冰激凌吗？兰波你想想看，把身体养好了，我说的这些你可都能拥有了。” 被长袖风衣和绒围巾包裹的法国美少年闻言，扭过头来看了看只穿着棉T恤和五分裤的唐栗。 对方比自己轻便清爽了不知多少，很纠结，但是真的不想喝。 唐栗见有戏，往这个方向加大力度：“身上都是汗，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对吧，而且兰波老师，夏天那么热，你都这么怕冷，等冬天你得多难熬啊，我跟你说，横滨冬天可冷可冷了，家里有地暖还好说，外面那么冷，你可怎么出得了门，总不能一整个冬天都待在家里吧。” 仅仅是这些，仍旧不能让他心甘情愿把药喝下去。 全身正处于不舒服的黏黏糊糊的状态中的兰波，只觉得那时候的他，可能不仅不愿意出门，更可能只愿意待在温暖的被窝里。 “也不是不可以。” 你为了不喝药，还真考虑上冬眠了！ 你不是法兰西郁金香，你是西伯利亚棕熊吧！ “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 唐栗装作惋惜的样子。 “本来还想冬天的时候带你和茯苓糕去泡温泉的，富士山下的天然温泉很不错，看着雪泡着温泉，再来一杯香槟简直不要太享受，哎，这么好的行程，看来只能我和茯苓糕自己去了。” 兰波老师：………… 怎么办，好心动！ “这样也不喝吗？” 这句话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本来就已经被唐栗说动摇的兰波老师，这下更是稳不住那份坚持。 张了张嘴，语气委屈地说：“………………我喝。” 话虽如此，兰波老师仍旧不死心地问了一句：“喝它真的有用吗？” “试试嘛，咱们要勇于尝试，不喝的话永远都没用。” “赶紧喝吧，中药凉了更苦。” 好吧，为了尝试，为了健康，为了小蛋糕、冰香槟和温泉。 兰波老师伸出雪白纤长的双手捧住药碗，脸上的表情带着视死如归的悲壮，屏住呼吸，一鼓作气把仍旧温热的汤药‘咕咚咕咚’喝下去。 好难喝！！！ 好苦！！！ 陶瓷的碗被重重放回桌面上，唐栗眼疾手快送上一杯热开水给兰波老师漱口。 大爆炸造成的疼痛，贯穿手臂的枪伤没有叫兰波老师动容。 唯独被药苦逼得眼眶含泪、眼角微红的兰波老师控诉地看了唐栗一眼，拿过水杯漱口，把嘴里残留的苦味全部吐出去！ 糖果和小蛋糕更不能少，嘴里没有新的味道接替，脑子和嘴里就会一直回味刚才那个可怕的味道。 这药一喝就是一个月，唐栗每天辛辛苦苦按时按点地熬，兰波老师被三催四哄地喝。 搭配上郑大夫制定的食谱以及夜里唐栗偷偷传过去的异能，就这么吃喝下来，只能说有点效果，但不大。 兰波老师仍旧是那个超级怕冷，就算汗如雨下也要坚持不开冷气，只穿秋冬装的兰波老师。 去仁心堂复诊的时候，郑大夫也表示没有别的办法。 作为大夫，他医得了病，医不了心。 更别提那还是不知道缘由的心病。 没办法，唐栗只得带着兰波老师去找最后的救命稻草，樫野医生推介的精神医生——小川未明女士。 小川医生四十岁左右，是一位身材火辣，仿若烈焰蔷薇般，美貌充满韵味和攻击性的大美人。 发色、眉眼轮廓与樫野医生相像，猜测有亲缘关系。 一问，小川医生是樫野医生妈妈娘家那边的亲戚。 大美人颜值高，医术更高。 在兰波老师失忆且难以通过正常手段找到原因的情况下。 这位医生果断建议兰波老师和唐栗运用催眠的手段，把兰波老师精神里对冷的恐惧‘封印’起来。 这样兰波老师就不怕冷了。 当然这只是临时手段，等到兰波老师恢复记忆，再通过正常的治疗方法治疗兰波老师的心理问题也是可以了。 唐栗看兰波老师的意思。 兰波老师想到过去一个月喝下的中药，总觉得受了那么多罪，不能就这么放弃，没有太多犹豫的同意了。 催眠的效果非常显著，一闭眼一睁，兰波老师就不怕冷了。 大夏天终于真真切切感受到穿反季节衣物带来的后果。 黏黏糊糊的汗水还是次要的，重点是又闷又热，特别热！ 当下便摘了耳暖和围巾，脱掉外套散热，可惜这里不是家里，否则他真想现在就把靴子给踢掉，太热了！ 他受不了，迫切地想要回去洗澡。 唐栗没在夏天这么自虐过，自然不能体会兰波老师当下的苦楚，但他知道热有多难受，更知道热到快要中暑是一种怎样折磨人的体验。 不再耽搁下去，付了治疗费，向小川医生告别后，两个人便火急火燎地往停车场赶，上车，空调冷风开到最低。 一到家，兰波老师不顾平日的从容形象，径直冲回房间，拿衣服，进浴室，洗澡。 就连听到门口动静，出来迎接铲屎官们的茯苓糕，都被他风一样的行动小小的吓了一跳。 唐栗不紧不慢从车上下来，小白猫小跑过来亲昵的蹭蹭唐栗的脚踝，被自家铲屎官弯腰抱起来，呼噜呼噜软毛，关大门，回屋。 “我们回来了。” “喵~~”铲屎官欢迎回来，喵~ 茯苓糕恢复的不错，健康活泼能吃能喝，而且很幸运的没有记恨上他们和宠物医院，不管是上药还是检查都非常乖巧。 伤愈后出门，对和猫贩子相似的小混混们是有多远离多远。 从入住到现在，闲置了近两个月的客厅空调，第一次有了用武之地，唐栗张开双臂站在空调下享受凉风的清爽。 心底的感动满的快要溢出来了。 终于是熬到头了。 当天的晚饭，唐栗特意做了川味凉面，咸香麻辣、酸爽开胃，面条被冰块冰过，尤其的凉滑筋道，合着料汁黄瓜丝一同下肚，什么燥热全都烟消云散。 兰波老师不像唐栗，对辣椒接受度一般，唐栗就给他弄了普通程度的辣度，就这还能把嘴唇辣红一圈。 别说，还真挺好看的。 健康问题得到解决，兰波老师很多衣服在这个季节就不适合拿出来穿了，需要重新购置夏装。 这朵来自法兰西的黑郁金香并不难养，只要不是挑战神经极限，兰波老师都能接受，唐栗给他开的工资、奖金、福利完全能养的起自己，更别说他还住在唐栗家，食宿物业水电全免。 只要不是过于奢侈，兰波老师完全能在横滨过的很舒适。 而且，唐栗惊喜的发现，兰波老师是会开车的。 这应该是他失忆前学会的技能，刚好兰波老师身体也恢复了，等回头跟兰波老师建议，把驾驶资格证拿下，这样以后两人一猫一起出远门，就有人帮忙开车了。 唐栗放空眼神，坐在服装店休息区的软凳上畅想未来轻松愉悦，还有大美人陪在身边的快乐生活，等待大美人在这家店里结束购物。 唐栗对逛街购物从来都不感兴趣，即使变成女孩子也一样，他对购物的想法从来都是速战速决，价格适中，看中就买下来。 兰波老师显然不是这样的人，好养活，不代表他对自己的生活没有要求。 作为一名精致有格调的法兰西美少年，衣服、鞋子、配饰可以不是品牌，可以不是最好，但绝对不能廉价。 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他希望自己用的东西能尽可能显示出自己的品位。 甚至，他希望唐栗也能这么做。 说实话，他看唐栗千篇一律的棉T恤、短裤，以及不够有品味的套装，已经不顺眼很久了。 他只是不说。 兰波老师手指拂过展示服装的衣架，视线或许是有意，或许是不经意间落到休息区那里。 他看见玻璃窗外的一束光，落在唐栗的身上，仿佛电影中的画面，阳光落在少女娇小柔软的身体上，像是给少女罩上了一层光，又像是少女自己在发光，肌肤泛着珍珠色的白，晶莹剔透，光洁可爱。 少女很美好，可少女身上几乎没有任何美感的服装，就显得不那么美好了。 【栗真的太不像一位淑女了。】 想是这么想，行动上却下意识去看有没有合适的，样式偏中性的服装。 唇角弯起一抹不自觉的浅笑，金绿色的眼眸里盛满了盛夏里，荡漾着碎光的湖水。 [不过。] [还是可爱的。] 第 34 章 不忍、怜悯、同情……种…… 第三十四章 不知不觉间, 时间来到樱花的盂兰盆节。 盂兰盆节在八月下旬，从四月底到八月下旬，差不多三个月的时间。 大爆炸带来的影响逐渐削弱, 又因为横滨官方的不作为, 地皮的归属争论，各方组织明里暗里的拖累。 一系列问题没有得到好的，全面地解决，导致大爆炸的后续带来了更长久的，深远的坏影响。 说来可悲又荒谬, 横滨租界内，大爆炸留下的半球形巨坑彻底没人管了。 这里变成了混乱失序的三不管地带。 内里的高温消失后, 失去房产财富, 无处可去的流浪者、黑户、孤儿、没什么根基的黑色组织在巨坑里, 用废弃的木板、集装箱、水泥重新建造了简易的，除了遮风挡雨, 几乎没有任何安全可言的房子。 他们给巨坑取了新名字，叫擂钵街, 沿着擂钵街外围建起来的居民区，被称之为贫民窟。 年老的人活着痛苦, 死了不甘，沉默着活一天是一天。 年幼的孩子懵懂无措的活着，没有自保和讨生活的手段, 稚嫩的花随时会被大雨狂风摧毁折灭。 年轻力壮的人总会想尽办法寻找出路，要么申请入伍，去战场上当个炮灰；要么加入帮派，成为冲锋陷阵，任人驱使的小喽啰。 要么甘于平凡, 点滴积攒财富，稍有积蓄后尽快离开这个可怕的泥沼。 这些人占大多数，但他们很难躲过那些同住在擂勃街的‘同类’的搜刮，未来很难脱离擂钵街，彻底沦落成没有希望，没有未来的可悲边缘。 这些变化都是唐栗亲眼所见。 作为自由摄影师，唐栗的身份是他勇于走出安全区，前往混乱区的理由和遮挡。 一个人，一台相机。 不错的体术，还有一把藏在衣服里的手枪，让唐栗有底气，时常在白天踏入擂钵街的土地。 他的相机记录下擂钵街破败、贫困、艰难的一面。也记录下这里混乱、暴力、血腥的一面。 唐栗把洗出来的照片，有选择的寄给杂志社。 杂志社用不用，怎么用，是杂志社自己的事情，唐栗从不过问。 从踏入贫民窟的那一刻起，唐栗就不敢放松丝毫警惕，即使他手上有枪有异能，也不一定能挡住作恶者来阴的。 在这个地方，缺水缺食物，就是不缺人。 人是这里最直接的资源。 唐栗每一次踏入这里都有明里暗里的家伙想要打他的主意。 因为他落单，因为他年轻漂亮看起来好欺负。 所以总有人不长教训，不吃记性，即使被打断手脚，被枪击重创，也要试图捕捉唐栗，借此卖个好价钱。 整个卖，分开卖都好卖。 也好在，堵唐栗的人都不是异能者，否则唐栗别想那么轻易脱身。 兰波老师的身体没有康复以前，唐栗是自己来的。 兰波老师康复后，唐栗再来，兰波老师总会和他一起，这让唐栗有了更多的底气。 但也让唐栗不好再随意浪费子弹了哎。 好在他异能范围足够大，偷偷给贫困者塞一点不起眼的小东西，诸如零钱、真空小包装的食物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在擂钵街生存，最重要的就是抱团。 这个在大爆炸刚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现在可以说是已经彻底固定下来。 抱团比不抱团活得好，壮年团体比老幼病残活的滋润，大团体比小团体活得肆意。 偌大的擂钵街，仅仅三个月，就形成了一条自上而下的阶级链。 近乎垃圾堆一样的擂钵街，也能分出个三六九等。 未来还会有更多、更多在外面活不下去，或者躲避灾难的人潜入擂钵街，让阴暗的更阴暗，浑浊的更浑浊。 这些个大大小小的团体里面，唯一一个属于孩子的团体，意外的比很多大人团体活的要好。 这个团体，叫做‘羊’。 羊的首领是个七岁左右的小男孩儿，据说手上会发红色的光，能把所有挑衅羊的人全都打败。 听描述，可以确定那男孩儿是个异能力者，还是个异能力充满攻击性，实力强大，足够庇护团队同伴的异能力者。 七岁啊，太小了，还是上小学二年级的年龄。 想想小姨家的乱步，都十一岁了，还是一团孩子气，撒娇卖萌一把好手，比茯苓糕还要娇气。 至少茯苓糕不会和猫咪打架打输了，娇气的让所有人来哄他。 这里的七岁孩子，却要早早承担其他孩子的生命，在本就贫瘠的土地上讨生活，未长成的三观会被轻易植入可怕的观念。 倘若幸运的活下来，未来的他们会变成什么模样？ 小偷、混混、扒手、抢劫犯？ 或者他们已经是了？ 生长在沁满黑色毒汁的贫瘠土地上的幼树，很难开出丰满不染罪孽的花朵。 孤儿院的孩子至少可以读书，有东西吃，有住的地方，不用面对打打杀杀。 不忍、怜悯、同情……种种情绪，促使唐栗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今的他，大小也是个富豪了，经济实力允许的情况下，他也可以做一些比较出格的事，对吧。 达则兼济天下，他没法兼济天下，至少，他可以帮助这些孩子。 他有这个能力的，他可以做到，让这些孩子再次拥有选择未来的权利。 可他真的能这么做吗？ 自来到这个世界，从来都谨慎理智，只在带兰波老师回家那一次不理智的唐栗扪心自问——不行。 太扎眼了，他不能这么做。 这不是资助一个学生。 这是让近乎所有的擂钵街孤儿全部重新入学，保证他们完成基础学业。 其中花费包括且不限于：学费、书本费、杂七杂八的费用。 时间跨度近十年。 有些年纪太小的孩子，花费在他们身上的时间，可能都不止十年。 那么多钱，会是一个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的年轻女孩子，能轻易的长期且稳定的拿出来吗？ 资助所有擂钵街孤儿重新入学，毫无疑问是一项壮举，可问题是，樱花政府都没做到，有名有姓的权贵富豪没有施恩，唐栗凭什么去做？ 凭他善良？凭他有同情心？ 大爆炸过去才三个月，横滨租界老大一个坑摆在那里没人管，热度还没完全过去，樱花和外国政府还没扯皮结束的档口。 媒体的镜头会投射到唐栗的身上，用能把人剖解到细胞的目光去审视他的一切行为。 没有显赫富裕的家世，甚至连有钱的亲戚都没有，又没有中大奖的记录，那这么大一笔钱是从哪里来的呢？ 唐栗敢出面做这些事，就一定有有心人会去查他的过去。 那么问题就来了，父母去世前还住着普通公寓的普通女大学生，是怎么在父母去世后喜得一栋小别墅和一辆车的呢？ 普通职员的父母去世时留下的存款和抚恤金有那么高吗？ 买了房，买了车，还有余力心疼别人，大手大脚出钱给孤儿上学也不心疼，那他一定还有更多。 钱，从哪里来的？ 不知名富豪的遗产？宝藏？ 人有多大的贪念，就有多大的想象力。 有心在意后，很多不寻常的事就很值得联想了。 唐栗不愿意因为这个，使得自己平静的生活掀起不可掌握的波澜。 横滨从不缺少想要做无本买卖的家伙，他这种亲戚远在外地，在本地又无依无靠，坐拥房产和大笔财富的年轻女子，简直是软柿子里最甜最饱满的。 倘若隐身幕后，不自己出面，唐栗又没有足够信任的人帮他做这些事。 小姨他们足够被信任，可是，他们明面上的身份也只是普通的家庭主妇和学生。 唐栗自己都不适合出现在台前，他们显然也不合适。 太难了。 做吗？ 不做吗？ 做的话，该怎么做才能两全。 不做的话，又觉得自己会后悔。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唐栗，直到盂兰盆节也没有一个确切的决定。 或许，他应该去找小姨和乱步拿个主意。 他们那么聪明，一定会有办法的。 唐栗把自己看到的情景、对擂钵街孤儿的同情、下定的决心、遇到的问题、想要寻求的帮助等等，化作纸张上的一行行文字，夹在一本童话书里，和盂兰盆节的礼物一起，寄到三重县的江户川家，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问题得到转移，某种意义上无债一身轻的唐栗，开始为盂兰盆节做准备。 嘛，准确来说，是为盂兰盆节出行做准备。 樱花的盂兰盆节有举办盂兰盆祭的习俗，会举办盛大的庆祝活动，摆摊、游行、歌舞、放河灯和烟花。 杂志社那边要出关于盂兰盆节的文章，希望与杂志社有摄影来往的摄影师们，届时可以提供一些有关盂兰盆祭的照片。 唐栗就是其中之一。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能玩能乐还能拿钱的好事，唐栗没有拒绝的理由。 作为樱花传统大节，盂兰盆祭这天，横滨的夜晚会比较和平。 这一天，唐栗以不方便行动为由，拒绝了兰波老师想要他穿浴衣的提议。 兰波老师颇有些失落。 栗平日穿的太随意了（唐栗抗议：我有好好搭配的！兰波老师一言难尽视之。），难得节日，栗若是穿起樱花传统服饰一定很可爱。 第 35 章 本来腿就短，这么一来，…… 第三十五章 唐栗当然知道自己很可爱。 但他就是不想穿。 唐栗的自我认知一直都是男孩子, 从未因为生理性\征的转变，有丝毫变化。 习惯、不排斥，不代表喜欢。 两年校服裙已经是他向现实妥协的结果了。 平日里, 唐栗也一直避免穿裙装, 即使它真的很凉快。 再说，穿浴衣就要搭配木屐，衣服下摆比一步裙还要束缚，一脚迈出去，却只有半只脚的长度, 这让他怎么走？ 小碎步吗？ 本来腿就短，这么一来, 他不就得在兰波老师身边小跑？！ 他还担心崴脚呢！ 唐栗拒绝了浴衣, 让兰波老师失落又令他过意不去, 便答应了兰波老师，穿他为自己挑的套装。 法式风格的中性墨绿色套装, 别说，确实很有品位——就是太修身了, 不够宽松。 唐栗不穿浴衣，兰波老师倒是很有兴趣试试异国传统服饰。 为此, 兰波老师特意定制了一身男士浴衣和木屐，在盂兰盆祭这天穿戴好，同唐栗一起出门。 兰波老师身材高挑, 纤瘦却不纤弱，浴衣被他的身形整个撑起来特别有型。 深浓的墨绿色映衬的他肤白似雪、莹润通透。及腰的卷曲墨发松松地编成一股发辫，用同材质墨绿色发带系好尾端，搭在一侧的肩头，整个人犹如月光下的一朵优美雅致的黑色郁金香。 行走在路上, 频频惹得路人回首暗赞。 唐栗抱着相机，走在兰波老师的身边亦是与有荣焉。 这可是自家的大美人模特！ 唐栗此次来盂兰盆祭，除了给杂志社做任务，也是想给兰波老师拍一些美美的照片。 难得兰波老师换浴衣皮肤，不拍就太可惜了。 今年的盂兰盆祭不如去年的热闹。 这是肯定的，在横滨因为爆炸和征兵失去大量青壮年人口的情况下，人们普遍情绪低落，自然很难热闹起来。 比起看游行和歌舞，参与盂兰盆祭的人们更愿意去参加一些比较安静的活动，或者一个人默默地走在路上，做一个漫无目的的闲散客。 唐栗托起相机，先是简单拍了几张，然后问身边的兰波老师：“来都来了，不准备玩点什么吗？” 兰波老师环视四周，轻轻摇头：“感觉没什么有趣的。” “别这么说，来都来了，什么都不玩就走，多没参与感。” 唐栗提议：“不如这样吧，咱们先去玩射击，之后去捞金鱼，捞完金鱼后去吃小吃，刚才来的路上我看见了，炒面和章鱼小丸子都不错，吃完东西再去河边放河灯，最后回家，兰波老师，你看这样怎么样？” 兰波老师此刻比较佛，没有特别迫切想玩的项目，很给面子道：“很棒的安排，我没有问题。” 两人愉快达成一致，唐栗兴冲冲带着兰波老师直奔射击摊位。 交钱、拿枪、上膛、射｜出——正中靶心！ 一连串动作十分丝滑，每颗弹珠都没有辜负唐栗的枪术水准，全都打在靶上最靠近中心的位置。 唐栗放下被打空的枪，颇有些得意和挑衅地朝身边的兰波老师一抬下巴。 兰波老师不觉得讨厌，甚至还觉得对方得意洋洋的小表情十分可爱，像茯苓糕。 修长有力的手不慌不忙举起枪来。 ‘砰！砰！砰！……砰！’ 一连十发弹珠，枪靶的正中心上只有一道深深的凹进去的弹痕。 不是只有一发弹珠正中中心，而是十发全部命中中央，且全都正中同一个位置，这才使得那道弹痕比其他任何弹痕都要深刻显眼。 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射击摊位老板目瞪口呆，给两位高手鼓掌，拿奖品。 兰波老师放下空枪，神态如旧地朝唐栗微笑，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唐栗有点不服，但面对绝对实力也不得不说一声甘拜下风。 “我输了，不过我会进步的，以后再赢你。” 兰波老师非常有高手风范：“我等着你来赢我。” 射击老板给他们兑现的礼物是两只质量还不错的猫咪布偶，老板心里误以为他们是情侣，还特意把两只玩偶都递给唐栗。 唐栗想都没想便接过来，暂时放到一边，双手托起相机开始拍摄兰波老师玩射击时的样子。 摄影师对待镜头里的事物，总是最耐心、最专注的。 秉持着作为摄影师的专业，唐栗眼里都是镜头里的兰波老师。 寻找、探索、发现，不拘于什么角度，只想要捕捉到对方最美好、最动人的瞬间。 真好看啊。 橘红的夹着橙光的灯光下，站在异国土地，穿着异国服饰的法兰西美少年，手持逼真的枪械，神情姿态半是认真半是随意。 玩具枪械在他的手上如臂指使，因为持枪人的不同，玩具枪看着也有了真正枪械的几分锋锐，手指扣动扳机，弹珠顺着枪管弹射出去，形成一道道极快的微不可见的抛物线，颗颗命中靶心。 兰波老师靠着一手几乎要把靶心射穿的枪术，从射击老板的手中赢下许许多多的战利品，赢得老板本人都要哭出来了。 唐栗觉得这么多东西不好拿，就只要了最开始赢下的两只猫咪布偶，剩下的还给老板，但相应的，老板只能象征性收一点射击费。 老板当然迫不及待的同意了，因为若是不同意的话，他今晚就没有奖品支撑他继续维持摊位生意了。 只能忍着赔本的苦，收摊回家。 “一股土味，回去丢洗衣机里洗洗。” 猫咪玩偶不大，抱起来却很舒服，软绵绵、毛茸茸的，就是这个味道不行，一闻就知道从出厂开始就没有清洗过。 回去好好清洗一番，晒足阳光，就能拿去给茯苓糕作玩伴了。 下一场是捞金鱼。 金鱼很漂亮，大部分女孩子都很喜欢这种在水里飘飘然的美丽小废物。 连带着也对捞金鱼这项安静有技巧的活动感兴趣。 捞金鱼的摊位有不少穿着漂亮浴衣的年轻女孩子，人手几个糯米纸网在和金鱼斗智斗勇。 她们大多是国中生和高中生，看见兰波老师抱着一只可爱的猫咪玩偶向金鱼摊缓步走来，瞬间被惊艳的吸引了全部目光，手捧上滚烫晕红的脸颊，小声惊呼。 如此芝兰玉树的模样，唐栗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必须多拍两张。 对此，兰波老师虽然无奈，却也纵容。 金鱼摊上有不少品相不错的金鱼，橘红最多，花色次之，金色、黑色、白色的最少，每一只都圆滚滚的，尾巴又大又飘逸，特别可爱，特别漂亮。 唐栗没玩过，他只在记忆里看过原主和她的朋友们捞过金鱼，原主技术不错，不知道自己上手能有几分原主的功力。 兰波老师也是第一次玩这个，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向店长买了不少糯米纸网。 唐栗要拍照，所以是兰波老师先玩，异国少年上手很快，破了一张糯米纸后，第二次、第三次，都是轻轻一挑，鱼就上来了。 兰波老师的轻易和原主的好技术给了唐栗一种我上我也行的错觉，跃跃欲试的想上手试试看。 兰波老师给他腾了位置，担心他相机沾水，玩偶没处放，还帮他拿相机和玩偶。 唐栗谢过兰波老师，抄起糯米纸网就开始捞金鱼。 找到目标，糯米纸靠近金鱼倾斜入水，瞅准时机，捞鱼——！ 圆鼓鼓的金色金鱼被迅速抄起，鱼身在浸湿的糯米纸网上翻了个身，然后——鱼把网跌破了。 金鱼落入水中，溅起大朵水花，有些水珠还溅到唐栗的脸上，就像在嘲笑唐栗。 金鱼与唐栗的第一次较量，唐栗输。 一次失败不算什么，小小金鱼，唐栗不信拿不下。 一张，两张，三张…………一次次的失败让金鱼店长都忍不住怜悯她了。 兰波老师看不下去，忍不住出声指点。 唐栗是个听劝的，按照兰波老师的指点进行调整，可还是会因为各种原因失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唐栗自嘲：“我大概就是捞金鱼苦手吧。” 不捞了！以后再也不碰了！ 接过兰波老师手里的相机重新挂回脖子上，抱住猫咪玩偶，问：“怎么样？有把我拍的好看吗？” 唐栗在玩捞金鱼的时候，兰波老师也没有完全闲着，也有给唐栗拍照。 在家的时候，他们也时常如此。 夏日阳光热烈，花园里繁花烂漫、花香馥郁，两个人都是青春貌美的时候，留下的照片没有不美好的。 尤其是兰波老师不再惧怕寒冷，法国人的浪漫基因让拍照的尺度，正在一点一点不着痕迹的降低。 幅度不大，唐栗没察觉到。 只以为兰波老师偶尔想试试慵懒风或神话风，就像那些古典油画上画的那样。 兰波老师温声：“我认为很不错，不过要等洗出来才能看到成品。” 得了两条兰波老师捞来的金鱼，还得了一条金色的，老板赠送的安慰鱼，好在不是一无所获。 得了金鱼，唐栗和兰波老师进军下一个目的地。 然而，紧要关头，他们遇上了内部分歧—— 是先吃章鱼小丸子好呢？ 还是先吃可丽饼好呢？ 第 36 章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第三十六章 小孩子才做选择, 大人全部都要！ 章鱼小丸子和可丽饼的味道不错，分量也不小，吃完后, 唐栗就饱了, 很遗憾不能再继续吃炒面。 唐栗不吃，兰波老师兴趣不大，两个人慢悠悠地散步，边消食，边往河边走, 那边有摊子在卖河灯。 等放完河灯，他们就打卡成功, 可以回家了。 河边不比摊位林立的会场明亮喧闹, 人不是很多, 又因为放河灯是代表对亡者的追思，所以人们很默契地不去高声说话。 漆黑静谧的河面上, 静静地飘荡着一盏盏明黄的河灯，数量颇多, 恍如天上星河搬到人间，地与天翻转。 河灯随着夜风与河水的流向飘远, 由实到虚，直到剩下一点微光，与旁的光合为一体, 消失不见。 河灯种类少，没什么可挑的，他们买了两盏河灯，一人一盏，非常公平。 灯下看美人, 越看越美。 兰波老师就是如此，本就美色惊人的他手捧着河灯，灯火明光因透过薄纸而朦胧氤氲。 灯光下的他，似仙、似妖，就是不似凡间之人。 如此美丽，唐栗不禁看得痴了。 直直地注视着兰波老师，连拍照都忘了。 这般失态，不在于情欲，只在于欣赏，只在于眼与脑与心，想要多留住、记住这难得，动人心弦的美好。 殊不知，他也是别人眼中，令人想要驻足，静静欣赏的风景。 两人接连放了河灯入水，又拍照留念，两盏河灯结伴着往远处漂流而去，始终没有分开。 放了河灯，按照计划，他们该回家了，只是—— “兰波老师，你要看歌舞吗？想看的话，我们现在赶回去还来得及。” 这样他就可以再补几张歌舞的照片。 兰波老师手轻掩住口，小小地打了一个哈欠。 “太晚了，我不想看，回去吧。” 他困了，想回家洗澡睡觉。 “好。” 那他也不去了，回家！ …………… “栗君给我们出了个难题呢。” 盂兰盆祭次日才收到唐栗寄来的礼物和信的江户川真理，如此对身边的江户川乱步说道。 她手里拿着一张展开的信纸，上面字字句句归纳起来，可以化为一句——大大！笨笨！求帮助！ 江户川乱步凑过来：“栗表哥居然要帮那些小鬼重新入学。” “很危险，又很麻烦，栗表哥还是不要做好了。” 江户川真理叹息，放下信纸后，把自家猫崽子抱进怀里，柔柔软软的猫脑袋。 “栗君的心很柔软，只是…………”有些天真了。 “世上没有绝对完美的手法，任何事只要做下，就一定会留下痕迹，有利益的味道，就免不了被有心人关注。” “他的想法很好，但我不建议他这么做。” 乱步跑去吃零食，江户川真理则找出信纸，提笔写回信。 [栗君亲启： 亲爱的栗君，看到你的来信，我非常激动，又非常忧虑。 你的来信告诉我和乱步，你以怜悯和同情为初衷，想要行一件善事。 我们看到了你的善意和决心，也看到了你的犹豫和踌躇。 如果可以，我很希望能帮你解决问题，但现实告诉我们，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正在读信的唐栗沉默。 [ 就像你在信中提及的担忧，我认为它不会因完美的计划而消失，它从你提出这一想法开始，就已经客观存在了。我并非在危言耸听，我相信，若你执意将其付诸实践，它将化为真实的炸弹，埋藏在长远的未来，给你自己带来不必要的伤害和困扰。 ] [ 我完全理解你想要帮助他人的不求回报的善意，如果后果是我们能承受的，我和乱步会非常愿意帮你出谋划策，加入其中完善计划、研究、准备，以期能帮你更安全、更顺利地完成这一过程。 ] [ 请相信，我的出发点和目的是出于对你安全的考虑，你知道的，在不触及你安全的情况下，小姨支持你所有的决定。 ] [无论何时何地，我都希望你永远健康快乐，] [ 我想说的只有这么多，若是栗君你认可的话，请务必打电话给我。] [最后，替我们一家向兰波先生问好。 担心你的小姨——江户川真理] 唐栗放下信，眼神飘忽。 被拒绝了。 连小姨和乱步都一致认为不可取，说到底，还是自己弱小又身怀宝山，承受不了一点一滴暴露的可能性。 擂钵街的孩子是很可怜，很值得同情，可为了他们，冒险把自己搭进去，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了。 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一切随心，一切顺心。 平淡温馨，充实又不失趣味，就是唐栗想要的，自穿越以来便向往、努力地生活。 在唐栗心里，再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了。 再往后，他要做的，就是将这份可爱的幸福一直延续下去。 叹了口气。 算了，不想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给小姨回电话去。 …………………… 生活仍在继续。 学习法语、出门拍照、对练体术、…………偶尔去擂钵街看看，使用异能不着痕迹地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只是随着擂钵街各方势力稳定，擂钵街越发排外，社会热度一降再降，新闻照片对社会越加没有吸引力，唐栗就连偶尔去擂钵街的，给同一屋檐下的兰波老师的借口都没有了。 毕竟，一个外表柔弱，生活顺心的小姑娘，没点缘由的话，怎么可能三天两头往危险地方跑呢。 作为一名自由摄影师，唐栗在与杂志社的编辑、主编混熟后，通过其关系，搭上了翻译的路子。 平日里，除了自己偶尔接单做做汉日翻译外，也把兰波老师拉了进来，做法日翻译。 翻译的工作量不大，算是赚个伙食费。 唐栗和兰波老师有时还会以各自翻译的文本为临时课本，给对方上语言课。 你教我法语，我教你汉语，新的语音插件停停进进地下载中，进度还算不错。 在唐栗的催促下，兰波老师还抽几天时间去考了驾驶资格证。 理论部分还好，兰波老师很聪明，记性又好，考前刷一遍历年题目，理论考试便很丝滑地就过了。 实践部分有点让人麻爪。 兰波老师外表温雅，像个活在童话里不染世俗的矜贵王子。 总而言之，按照人类的刻板印象，有这样外在条件的人，应该是安静的、文雅的，待人做事不急不缓，令人如沐春风地存在。 平日里的兰波老师确实如此。 然而，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自从让兰波老师帮忙开过一次车以后，唐栗就深刻体会过这位花一般的矜贵少年，秀雅皮囊下的狂野！！！ 不开玩笑，这人开普通家庭二手车都能开出跑车（形容不当，划掉）赛车的速度！ 完全是踩在交通法的底线上极限飙车，跟他一比，唐栗就像一只刚毕业的小学鸡，完全没有可比性。 风驰电掣、极限转弯、毫米擦过…………都已经不足以形容兰波老师开车带给唐栗的精神伤害。 总之，唐栗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脑子都是眩晕的，胃部是翻滚的，喉头条件反射性抽动，这是想吐的征兆，被唐栗强行忍住了。 就是当初在末世基地的时候，他都没吃过这种苦。 末世里，他和哥哥唐茯是异能基地的后勤重宝，平日里重重保护都来不及，除了训练体术和射击，谁会带他们去飙车找刺激，又不是天坑不够刺激。 所以唐栗是真没这个经验。 没有经验，自然就没有免疫。 唐栗问过兰波老师为什么开得这么快。 兰波老师很惊讶地说：“很快吗？可是在我的感觉里，开车就应该是这个速度。” 唐栗：@-@ 兰波老师：“栗是不适应这个速度吗？那我以后开得慢一些。” 这话说得，跟自己多娇气似的。 唐栗为了面子，强装无所谓地说：“没事儿，又不是温室里的花朵，连这点刺激都受不了，你只管开，就当帮我练胆量了。” 兰波老师看出了唐栗外强中干下强撑的无所谓，金绿色的眼眸里蕴藏着笑意，也没有拆穿对方，顺着唐栗的话说好。 实际上，自那次以后，再轮到兰波老师开车，兰波老师会额外注意唐栗的情况，虽然开得还是很快，但没有最初那样，快到让唐栗眩晕恶心。 如此几次过后，唐栗慢慢适应下来，竟也觉得极速飙车很刺激，很爽快，很能发泄情绪。 一手狂野车技的兰波老师去考实践，着实有些为难他了。 旁边都是战战兢兢，车速比龟速快不了多少的驾校新手，神态自若一点，速度快一点都显得不合群。 好在过程是顺利的，结果是成功的，兰波老师顺利拿到驾驶资格证，以后出远门就有人合理合法帮忙开车！ 为了庆祝兰波老师驾考成功，唐栗为此小小地举行了一场庆祝仪式。 种花家传统的庆祝方式当然是送礼物和吃大餐！ 按照兰波老师本人的意愿，当然是要吃法国大餐！ 餐饮店一般不允许带宠物进去一同用餐，虽然很可惜不能带茯苓糕一起去，但作为一名优秀又体贴猫主子的铲屎官，唐栗帮茯苓糕准备了品质极好的生骨肉，还加了两枚生鸡蛋。 一端上来，小白猫立马两眼放光地飞扑上来吃得头也不抬，比平常吃猫饭猫罐头猫粮可热情有劲多了，可见是非常喜欢。 见茯苓糕吃得兴奋，唐栗不由得露出姨父笑。 既然喜欢，以后就多准备给茯苓糕吃吧。 茯苓糕舔舔嘴边，幸福的‘喵~’了一声。 第 37 章 那是在侮辱他的舌头！ 第三十七章 “给你, 看看喜不喜欢。” 坐在法式餐厅临窗位子上的唐栗，将一份包装精美的礼品盒递给兰波老师。 兰波老师双手接过，笑意温柔的说：“谢谢。” 礼品盒是古种花风, 长方体, 不大的一个，摸在手上有丝绒的质感，表面清浅的蓝色上，用更重的蓝色，青色、纯白若隐若现地描绘出山川的形状, 看起来非常纯净素雅。 最上面除了用纯黑和艺术字体写了大大的品牌名字以外，还用略小的字体写了两行字, 刚好是兰波老师认识的。 唐栗喜爱种花风这件事, 兰波老师是知道的, 所以他一点都不意外唐栗会送种花风的礼物给他。 打开礼品盒，里面的黑色丝绒上, 正静静躺着一个精致美丽的小东西，看质地, 应该是瓷器。 他将其拿出来，放在雪白的掌心上观赏。 “这是瓷器？” 唐栗点头, 语气隐隐透着骄傲地说：“嗯，天青色冰裂纹汝瓷如意。” 巴掌大一个的汝瓷如意上，片状的裂纹一层层磊落在天青色的釉层下, 如同开在极地冰层下朵朵绽放的纯净的冰花，层层叠叠，整体有一种素雅到极致，又繁复到极致的美感。 小小的如意个头不大，价格不低, 漂洋过海来到异国他乡，被唐栗一眼看中，作为祝贺的礼物来到它真正的主人的手里。 唐栗对自己挑的礼物非常满意，不仅因为挑选的汝瓷是色泽明亮、晶莹通透的精品，还因为如意在种花家具有吉祥如意、平安祝福、智慧灵性、驱邪避凶的寓意。 作为摆件漂亮又吉祥，平日还能作为玩具放在掌心里把玩，比送餐具、杯具、花瓶有意思多了？ 杯具、餐具谐音悲剧、惨剧。花瓶适合放在不容易碰到的地方当装饰，平时除了插花，也不会多注意。 送摆件多合适，石榴、柿子、如意什么的，又漂亮寓意又好，能放在经常看见的办公桌、书桌上，还能随时拿来把玩。 “我特意选了如意，如意在种花有驱邪避凶、顺心如意的寓意。” 横滨这边乱得可以，对外贸易的港口被港口黑手党把持，从种花来的，能流通到市面正规店面里，往外出售的不多的汝瓷，均贵得出奇。 唐栗付钱的时候都觉得离谱，默默怀疑那家店到底是正规店，还是港口黑手党掌握的黑店。 等以后，最迟明年暑假，他一定要带兰波老师一同前往种花旅游，去汝瓷之乡买最好的、颜色最正、开片最漂亮的汝瓷。 寒假就算了，假期时间本来就不长，在樱花转转得了。 “希望兰波老师日后能和如意的寓意一样平安顺心，好的全都顺利，不好的全部避开。” 少女真心诚意的祝福令兰波老师心里暖暖的，耳朵尖微微发红发热，被发丝遮挡住，唐栗看不见。 金绿的眼眸里光华流转，兰波老师清浅一笑，恍若盛开的黑色郁金香：“谢谢，它很漂亮，我很喜欢。” “太好了，你喜欢就好，我挑了好久，生怕你不喜欢。” 唐栗舒了一口气。 在送出去之前，唐栗确实挺担心的。 毕竟，任谁花费精力，精心准备了礼物，都担心收礼物的那一方不喜欢，那自己耗费的精力和心思，不都白费了嘛。 兰波老师新奇地把玩着掌心的如意，光滑细腻的质感令他爱不释手。 “不会的。” “？” 兰波老师注视着掌心的如意，没有看唐栗。 “栗不会特意送我讨厌的东西，既然不会讨厌，那就是喜欢的。”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更奇妙、更特别的因素，使得自己不会讨厌唐栗送出东西。 “呃，哈哈。” 奇怪，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话，为什么兰波老师说出来，自己就觉得哪里都不对了呢？ 可他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你喜欢就好，哈哈，喜欢就好。”唐栗笑笑，雪软的面颊莫名热的发烫。 兰波老师对自己心里的变化，有些许的明悟，却又不是那么的确定。 抬眼去看对面面颊绯红，尴尬羞涩却故作镇定的异国少女，心底自然而然升腾起蜜一样的甜意和阳光般的暖意。 恍惚间，兰波老师似乎闻到了玫瑰的芬芳。 是他想得那样吗？ 兰波老师不确定。 说不是，心会否认。 说是，又觉得哪里还不够。 这般的纠结……等等吧，总有一日，心会告诉他答案是什么。 他不着急，他们还有很多很长的时间朝夕相处。 总归，在那个光荣伟大的战场上，法兰西人绝不认输。 ……………………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不知不觉中，暑假余额告罄。 这是一件多么悲伤，多么无奈的事实。 作为学生，唐栗的假期综合症很严重，完全不想回学校。 开学一周，每天都是精神不济的出门，脚下生风的回来。 好在这种情况在重新适应学校生活后逐渐减缓、消失。 不然真挺折腾人的。 开学之后没多久，就到了种花家的中秋节。 去年这时候，唐栗为了考大学日夜学习、练题备考，没闲心没精力。 今年有时间了，无论如何都要办好。 唐栗决定，中秋节的赏月团圆饭就在家里吃，还能带着茯苓糕一起。 至于兰波老师，只要不涉及法国传统节日，他都挺好说话。 家里的思想上下统一，接下来就该为中秋夜做准备了。 大餐，月饼，菊花酒，一个都不能少。 大餐按照两个凉菜全素、六个热菜猪羊牛鸡鸭鱼皆有、两道汤品一甜一咸的安排来。 取意十全十美，好事成双。 家里只有他和兰波老师，每道菜的产出都必须严格控制分量，绝不多做，免得吃不完浪费食物。 月饼有点麻烦，这东西，不会做的人容易做露馅。 准备大餐已经够麻烦了，唐栗不想在月饼上费那功夫。 正好中华街的糕饼铺子里有卖，唐栗带着兰波老师去买现成的。 月饼耐放，提早买来备着最合适不过了。 唐栗自己是不喜欢太甜的甜品的，传统中式月饼一般都很甜，倘若它不是节日必备，唐栗是不愿意买它回家的。 所有传统的月饼里，唐栗唯独能接受的甜度，有且只有莲蓉，还是不加蛋黄的。 加了蛋黄总觉得味道怪怪的。 谨慎起见，唐栗自己只买了两块莲蓉意思意思。 跟唐栗不一样，法国人的兰波老师很能吃甜，比月饼还甜的马卡龙、拿破仑蛋糕，他都能品尝的津津有味，一点不觉得腻味，可见接受能力极其良好。 他把店里能买的甜口的月饼都买了两块，包括但不限于：红豆、枣泥、椰蓉、莲蓉、绿豆，还有五仁。 唐栗见他买了这么多，内心暗下决定，倘若兰波老师自己吃不完，这些月饼就是在家里放到坏，他都绝对不会帮忙！ 店里除了散装月饼，还有卖月饼礼盒。 唐栗买了三份，作为中秋节礼邮寄到小姨、小叔、学姐学长家。 樱花也是有自己的中秋节的，同是农历八月十五，不过樱花的被称为“十五夜”。 和种花家主打阖家团圆、庆祝辛勤的劳动下喜获丰收的喜悦，传说人物为嫦娥不同。 樱花的十五夜，是为了欢迎秋天、感谢月神带来的丰收，传说人物是辉夜姬。 寄出月饼礼盒后，唐栗在家陆续收到亲友们寄来的不同牌子的月见团子礼盒，这东西是糯米制品，撑胃，目测要吃上一段时间。 只可惜中华街没有卖菊花酒的，唐栗只得退而求其次，买来黄酒和干菊花，准备中秋节一早就给泡黄酒里，争取自制菊花酒。 实在不行，方法总比困难多，他就往酒里兑点可食用菊花精油，强增香味。 对酒的品质有高要求的兰波老师表示，宁肯一直喝水，也绝不碰香精勾兑产品。 那是在侮辱他的舌头！ 唐栗讪讪：意思意思而已，不喝就不喝。 中秋节当天一大早，唐栗开车出门买菜。 兰波老师留在家里照顾难得不出门的茯苓糕，准备需要用到的厨具，清洗水果整理果盘，煮一壶桂花乌龙茶，给黄酒泡上干菊花，以期望夜晚到来时，酒液能吸收好菊花香。 再插一瓶漂亮的刚从花园里采来的鲜花，为夜晚的赏月做准备。 唐栗回来时，手里拎着大包小包进厨房。 兰波老师自觉跟着一起进厨房帮忙。茯苓糕特别乖，牢记唐栗不让它进厨房的指令，蹲在厨房门口，晃着白绒绒、细条条的毛尾巴，津津有味地看他们忙碌。 整理、择挑、清洗。 切块、切段、切片、切条、切丝。 按照食谱给出的步骤，调制料汁和酱汁，腌制买回来的各种肉，这样等到制作、食用的时候，肉才会更入味。 不急不慢，有条不紊。 准备工作做在前面，才不会在关键时候手忙脚乱。 等到黄昏来临，各种材料按顺序依次下锅翻炒、煎炸、炖煮，再陆续出锅，盛放在漂亮的餐盘上，被兰波老师端出屋子，摆放在花园里葡萄架下的餐桌上。 那里早就布置了漂亮的花束，各色水果的拼盘，以及被切的大小适口的各种月饼，一壶貌似成功的菊花酒，一壶新煮的桂花乌龙茶，一份亲友寄来的月见团子，一份新鲜的生骨肉和生鸡蛋。 没错，中秋团圆夜，小白猫也上桌啦！ 茯苓糕猫蹲着，两只前爪扒住卓沿，期待得喵喵直叫。 很快，黄昏与夜晚交替，万里无云，没有一点星光点缀其上的黑色夜幕，唯有一轮金色满月高高悬挂在上面，月光比任何时候都明透清亮。 中秋夜赏月，要开始了。 第 38 章 “（法语）生命诚可贵啊…… 第三十八章 就是原世界, 末世还没有降临之前的安乐时光里，唐栗都没有这么有仪式感地度过中秋。 灵魂流落异世为异客，纵使生活的平安顺利, 有时静静地一个人待着, 也会莫名有一种不踏实的抽离感。 过去与现在。 这种感觉，让人很想抓住点什么，填补内心说不清道不明的空缺。 种种因素叠加，使得流离在外的人格外重视这些所谓的仪式，就好像只有这样, 自己还活在心中最美的故乡。 正是因为没有，才分外在乎。 正是因为周遭没有, 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氛围, 才努力营造。 短暂地脱离现实, 恍若身在梦中与最亲的人团圆。 仿佛只要一回首，就能再见到他们。 仰望苍穹那一轮满月, 唐栗恍惚了。 眼前月，不是从前月, 再像也不是。 “在想什么？” 兰波老师替他空了的杯子添了新的热茶，没有去碰那壶闻过后, 确定失败了的菊花酒。 桂花的甜香与乌龙茶的清香交织在一起，伴随着温热的水汽升腾出来，飘散开来, 只留下若隐若现的蜜甜茶香，与空气中的菜香、花香、果香混在一起。 羽睫轻颤，唐栗回过神来。 “谢谢。” 唐栗端过茶杯，一口气喝下三分之一。 今晚的餐饮重口味较多，两个凉菜加醋加辣, 热菜全是荤的，就连甜品，都是甜腻的月饼和甜馅的月见团子，用香香的乌龙茶解腻再好不过了。 可惜菊花酒失败了，不然对着明月喝菊花酒更有节日意境。 “只是看着月亮，想起了以前的事。” “想起了什么？可以说说吗？” [说什么？ 我能说我在怀念穿越前的世界和亲友吗？这是能说的吗？肯定不能啊。] “没什么不能说的。” 抱住吃饱了的茯苓糕，伸手挠挠小白猫的下巴，小白猫舒服眯起金色的猫瞳，喉咙的部位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只是想起了爸爸妈妈。” 代入下对自家亲友们的感情，表情立马真切哀伤多了。 “从离世到现在，有两周年了。” 兰波老师的目光含着关切，变得更加柔和，就连嗓音都更温柔了许多。 “还是很难过吗？” “刚开始会，现在只是想起来会比较难受，中秋节是团圆节，代表团圆的节日里，月亮都是圆满的，我又怎么可能不想起他们。” 唐栗注视着明月的目光变得悠远。 是啊，那曾是他相依为命的、并肩作战的，怎么可能不想起。 “我也不知道，我是幸运还是不幸，我没有记忆，连自己该想起的谁都不知道。” 兰波老师声音怅然，受唐栗的影响，望向月亮的目光，除了对美的欣赏，更多了一抹愁思。 中秋节，之前只觉得在花园里的葡萄架下吃美食喝茶赏月有趣，现在却有些明白了它的意义。 团圆。 “我的亲友，我连他们是否平安，是否仍在人世都不知道。” “往好处想，或许他们不仅平安，还吃得好、睡得好。说不定此时此刻，你和你的亲友，正仰望着同一轮月亮，也算是一种团圆了。” “看看，它多美啊。” 顺着唐栗的话，兰波老师再看那轮圆月，只觉得它更美了。 “你说得对。” 皎洁、明亮、圆满，就连瑕疵都是那样可爱。 “它真的很美。” 兰波老师微微一笑，眉宇舒展，眼眸深邃，目光分外柔和。 “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按照时差，这个时间的巴黎应该是白天。” “…………意思到了就好，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哈哈哈。”兰波老师扑哧一声笑了，他难得笑得这样开怀。 “好吧，好吧。这个时候我想，如果我是亲友们，能有一杯香槟相伴，就再好不过了。” “哦？” 唐栗呼噜呼噜猫咪软软的肚肚毛，说：“你是在明示我，你想喝香槟吗？” 兰波老师大方承认：“如果你这么想，是的，我确实很想来一杯。” “节日又不是什么死板迂腐的东西，怎么开心怎么来就好。你快去吧，记得帮我也拿一只杯子。对了！还有冰激凌，我要香草口味的。” 失败的菊花酒是不能喝了，来一杯香槟，一份冰激凌也不错。 “D''''accord.（好吧。）” 兰波老师起身回屋去拿冰激凌和香槟，他记得酒柜里有一支杜洛儿香妃很符合今晚的氛围，就用它吧。 此时的巴黎，孤寡教父夏尔.波德莱尔正与自己的友人兼同事共进午餐。 该说有其教子必有其教父吗？ 餐桌上刚刚好有一支开封了的，品质极高的香槟，这是夏尔.波德莱尔珍藏里排行靠前的那一批，不是特别要好，特别重要的客人，他是不会拿出来的。 修长有力的手摇晃着香槟杯，长长的玻璃杯里，美酒色泽如琥珀般迷人，密集的细小泡沫，自杯壁和杯底向酒液表面上升起，这一过程对观赏者来说，是一种视觉享受。 手的主人揶揄地说：“夏尔，你舍得的？” 夏尔.波德莱尔没好气地瞪视她，艳丽的眉眼风情无限：“舍不舍得都开了，你不想喝就放下。” “当然不，难得你舍得你的珍藏，我当然要好好品味一番。” 乔治.桑，知名烈酒爱好者，平日里不是很喜欢这种低度数，味道像气泡果汁的酒，但既然是好友心爱的珍藏，那她必须好好品尝，才能不负友人的一番心意。 美酒入喉，乔治.桑略有些遗憾地说：“这时候，要是能有一只雪茄就更好了。” 香槟还是太轻盈了，感觉不够劲。 玫瑰色的唇瓣上下开合，冷冰冰地吐出一句：“没有，若是你想，麻烦到外面去抽。” 乔治·桑故作悲伤：“亲爱的夏尔，不要这么狠心，我记得你也很喜欢这个味道，我们曾多次交换心得，推介不错的佳品，如今怎么就不允许你可怜的朋友我来一只呢。” “我不想抽。” 夏尔.波德莱尔蹙眉闭了闭浓绿的眼眸，“不仅是雪茄，就连香槟都尝不出什么味道了。” “…………”乔治.桑收起做作的表情，俊美的脸显露出真切的担忧。 “还是走不出来吗？夏尔。” “如果换作是你，你能吗？” 想想安全地待在圣玛丽学院当老师的独生女，乔治.桑叹息。 “………我不能，可你也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夏尔，我们都很担心你，有什么办法能帮你，你说出来，我们所有人都会帮你。” “我要我的阿蒂尔回来。” “……夏尔，人死不能复生，超越者里没人有复活异能，除非你能接受克隆。” “我连阿蒂尔的遗体都没有，怎么可能。” 夏尔.波德莱尔自嘲地苦笑。 “即使克隆，那也不是他了。” “我不能这么做，这是对阿蒂尔的侮辱。” “夏尔…………” 这个时候，在心思脆弱的好友面前，感觉说什么都是错的。 换个安全的话题吧。 聊工作永远是最安全的。 “英国的莎士比亚和马洛，他们最近很活跃。” “他们？” 听到敌国的某两人的名字，夏尔.波德莱尔眼神一利，收敛起情绪。 “忙到连剧本都不写了，真是不称职的剧作家，巴黎歌剧院要是有像他们那样的剧作家，早就关门了。” 夏尔.波德莱尔嗤笑：“有时间在战场上捣乱，不如将时间花在本职工作上。” 乔治·桑提醒：“两位阁下的本职工作可不是这个。” “我说是就是。” 雪亮锋利的餐刀刀面，映照着主人美艳绝伦的冰冷面孔，仿佛浸了毒的花果，靡艳危险。 “哦不，马洛不是。那位阁下为了他的情人，业余当剧作家，这样的态度，真的能做好女王的狗吗？” “至于莎士比亚，自从出了《罗密欧与茱丽叶》，之后就再没有新的作品面世，作为歌剧与话剧爱好者，我深表遗憾。” ……………… “话说回来。” 唐栗伸手，从葡萄藤上揪了一枚红艳发紫的大葡萄扔进嘴里，清爽酸甜，还爆汁，皮很薄，略有些涩口。 “家里的葡萄越来越多了，兰波老师，有什么解决办法推介吗？” 兰波老师惬意地自斟自饮，闻言，随口道：“和樱桃一样制成果酱……不，葡萄和樱桃不一样，葡萄多汁，按照我的喜好，我更希望把它们全都变成葡萄酒。” “自酿葡萄酒？”唐栗用看勇士的目光看兰波老师。 “确定最后做出来的是酒，而不是醋？如果是醋的话，用来冲水，或者给凉菜调味都不错，若是真能做成酒…………你确定能不把咱们一波送走吗？” 家庭自酿葡萄酒的过程中，有被污染的风险，会产生具有危害性的细菌和霉菌，对身体健康造成伤害，包括且不限于：呕吐、头痛，甚至失明。 总之，家庭自酿葡萄酒——危险！ “这………”兰波老师迟疑了。 他还真不能百分百保证自己酿的葡萄酒一定没问题。 唐栗又揪了一枚葡萄递给兰波老师。 “（法语）生命诚可贵啊，我的朋友。” 第 39 章 唐栗发誓，他绝对没有用…… 第三十九章 酿葡萄酒的提议才刚提出便惨遭夭折, 不过，也正是这份提议，刚刚好给了唐栗一个新的摄影灵感。 花与果共同飘香的季节, 不太热, 清晨和傍晚的时间段，甚至略有些凉爽，家里条件设施也允许，很适合拍摄一些充满幻想的照片。 “（日语）水野学长来电话说，摄影协会预备要举办一场摄影比赛, 我想参加试试看，你呢？” 收拾清理好用过的锅碗瓢盆, 重新上一点酒水点心, 两人分别仰躺在两架竹摇椅上晒月亮, 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月光不如阳光耀眼炙热，分外柔和清凉, 撒在身上很是舒服。 小白猫也喜欢晒月亮，团在唐栗的腹部上, 尾巴乖乖的绕在身前，睡得打起细小的呼噜。 “（法语）好啊。” 兰波老师闭着眼睛, 双手交叠放在腹部，黑如墨，卷如海藻的长发软软地堆在头部两侧, 姿态文雅闲适，竹椅一摇，说不出的惬意。 “（法语）我是你的专属模特，摄影的事，我听你的。” 这句话用法语说出口, 显得格外的温柔缱绻。 只是听的人没有多想。 兰波老师：“（汉语）有说要比什么主题吗？” 唐栗：“（汉语）大概率是神话吧，水野学长说摄影协会的会长喜爱拍摄幻想类的题材，这里面，他尤其擅长拍神话风。倘若比赛真的要定神话风的话，我想试试拍古希腊。” 自由、随性，关键是服装上不用太讲究，可以省上一笔。 “（法语）那栗想让我拍什么？阿波罗？阿多尼斯？纳西瑟斯？厄洛斯？妳总不会让我拍阿喀琉斯、伊阿松，或者奥德修斯吧。” “（法语）当然不会，英雄需要盔甲和刀剑，专门定制太麻烦，况且美少年神明和半神更符合兰波老师你的形象，这样就不用增肌了。” 外看纤细，实则比外在重很多的美少年兰波老师闻言轻笑出声。 “（法语）我不能露面，这样也可以吗？” 唐栗无所谓道：“（汉语）这有什么，你那么好看，不露全脸说不定还能达成一种神秘的，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我还是蛮期待的。” 欲盖弥彰，往往比完全展露更让人想要探索。 “（汉语）谢谢你的夸奖，看来我该感谢父母给了我一张好看的脸。” “（法语）是很好看。不然我也不会邀请你做我的模特，我的眼光还是很高的。” 想想当初见到兰波老师的第一眼，那真是一眼惊艳。 兰波老师玩笑道：“（汉语）用种花的话说，栗算不算是见色起意？” 兰波老师平日里看书快，涉猎的书籍也光，再有唐栗的影响，看了不少种花那边的书籍。 唐栗(*⊙~⊙)噎住：“（汉语）这个………见色起意不是这么用的，行吧，某种程度上也算是。” 就是听着感觉自己跟个流氓似的。 可明明自己不是啊！自己明明只是欣赏美而已！ 有点憋屈的唐栗与兰波老师继续闲聊。 “（法语）话又说回来，我们为什么不试试拍狄俄尼索斯呢。” “（法语）美酒与狂欢之神？”兰波老师先是疑惑，后迅速意会到唐栗的意思。 “（法语）葡萄酒？” “（法语）当然，你提议的自酿葡萄酒给了我灵感。” “（法语）狄俄尼索斯还是狂欢之神，我们没有盛大的宴会做背景。” “（法语）不用那么麻烦，咱们可以拍宴后醉酒的狄俄尼索斯，自斟自饮的狄俄尼索斯，只要敢想，办法总比困难多。” 越说，脑海里的想法越如泉眼里的滚滚向外的清泉一样涌出，被香槟酒精熏得有些困意和迷糊的大脑精神清醒起来。 “（汉语）狄俄尼索斯可是主神，排面不能低，配饰不说最好，可也不能寒酸，造型最好还能跟古希腊风格沾边。” “（汉语）某种程度上来说，古希腊服装就是一整块未加工的布，这个最简单，我的想法是不用亚麻，用丝绸，那个垂感更好，褶皱更细更漂亮。对了！” 唐栗睁着亮晶晶的栗色眼睛扭头去看兰波老师，雀跃地说：“（法语）我改主意了，我们做葡萄酒吧。” 兰波老师：？？ 错愕地睁开眼睛，转过头去看唐栗。 唐栗兴致勃勃地继续：“（法语）安全的话，就装瓶保存，若是检测过，做坏了，就用坏掉的葡萄酒给丝绸染色，多染几遍，一定能染出很漂亮的紫红色，这样既能兼顾你的喜好，又能满足我的想法，一举两得，怎么都不会浪费。” 兰波老师翻过身来，脑袋枕着手臂侧躺着面对她，笑问：“（法语）只是这么做的话，丝绸上不就都是葡萄酒的味道了吗？” “（汉语）葡萄酒是狄俄尼索斯的标志，这样也算相得益彰，酒神身上就是得有点让人醺醺然的酒气，才够形象。” 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贼好的唐栗期待问道：“（法语）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兰波老师你觉得呢？” 兰波老师不假思索：“（法语）我也觉得不错。” 中秋节后不久，与水野河预料得差不多，摄影协会果然以神话风为主题，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摄影比赛。 唐栗作为自由摄影师，顺利地交了费用报名参加，水野河原本也是要参加的，只是不巧有别的工作更重要紧急，两者时间形成了冲突，只能说声遗憾了。 自己没能参加，水野河就把希望寄托在唐栗身上。 某种程度上来说，唐栗的摄影技术是水野河一手教出来的，从认识开始，便一直都有联系和来往，故而，水野河对唐栗的真实水平是很了解的。 技术不能说很好，审美却是不错，整体喜好偏向纤细、唯美、灵动，本次比赛若是在模特和环境上下好功夫的话，拿好名次、拿奖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再加上师傅滤镜，总的来说，水野河蛮看好唐栗的。 但他也知道，唐栗不是那种一心求胜，把输赢看得很重的女孩子，人比较安于现状，随遇而安。 能拿奖最好，不能也没什么。 所以只是嘱咐，要唐栗一定认真，再认真对待比赛，要全力以赴！ 更多的便没有了。 说得再多，再热血，人不听也没用不是。 还不如省省口舌。 作为参赛者，唐栗本人抱着一种重在参与的稳定心态，把要做的事尽力做好，享受过程，用心推动进度，然后尽人事听天命。 这第一步自酿葡萄酒…………出乎意料地没有失败。 不正规的配方加上不正规的手法，两位新手酿酒师将葡萄酒酿成后，拿去专业机构检测，有害物质居然没有超标，也是神奇。 唐栗发誓，他绝对没有用异能打辅助。 只是这样的话，就不能拿来给丝绸染色了，难得唐栗特意买了轻薄不透，垂感很好的白色丝绸。 秉持着不能浪费的原则，唐栗只得去仁心堂买了紫草回来，煮了浓浓的紫草汤出来，把白丝绸放进去。 一次染色不达标，就来第二次，第三次，直到丝绸上的紫红色足够浓郁为止。 传说中，古希腊的酒神狄俄倪索斯，是一位头戴葡萄藤冠冕，手持常春藤缠绕而成的顶端装饰有松果球的，脸上有络腮胡子，体格强健的狂放不羁的青年形象。 唐栗要拍的，是像阿多尼斯、纳斯瑟斯那样受女神喜爱，被女神追逐的美少年，不是雄性荷尔蒙爆棚的壮汉，那样跟兰波老师一点都不搭了好吗。 既然如此，就不能百分百还原了。 络腮胡子去掉，健美先生一样的壮硕肌肉去掉，保留葡萄藤冠冕，常春藤手杖保留，上面除了松果球，还要有硕果饱满的葡萄串，以及一只的酒杯。 作为神明，总不能过得不如凡人，好的首饰可以少，但不能没有。 还必须有意义，因为神明身上的一切都是他个神特质的展现。 唐栗和兰波老师为此特意去了博物馆，看真正被挖掘出来的古希腊首饰，翻看了相关书籍，才定下了戒指、耳环、臂钏、手环、脚环、腰带的款式。 项链就算了，古希腊的项链大都繁复华丽，感觉会被喧宾夺主。 用古人今人都挚爱的黄金，浓艳的紫水晶和嫩绿的葡萄石，一种代表着成熟的葡萄，一种代表着未成熟的葡萄。 唐栗带着图纸、黄金和宝石们去找了曾经光顾过的金店师傅，请人帮忙加工打造，价钱好说。 为了赶时间，唐栗还另外砸了笔小财加队，才使得金店师傅同意提前开他这一单的工。 葡萄藤冠冕可以在当天采摘最新鲜柔嫩、叶片最繁茂的枝条编制。 常青藤神杖不太好弄，唐栗和兰波老师又没学过相关手艺，只能一边学，一边磕磕绊绊地做。 好不容易才弄出一只看得过去的神杖。 一切准备就绪后，唐栗选了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准备用一整天的时间，去完成一场梦幻的拍摄之旅。 第 40 章 那神秘的、虚幻的、梦境…… 第四十章 宴后的、醉酒后的狄俄倪索斯, 该是怎样的？ 慵懒的、迷醉的、放纵的、欢愉的，甚至是……餍|足的。 不论如何，祂一定是美的。 热闹的宴会散去, 众宾客相继离开, 继承了宙斯和塞默勒公主美貌的神之子，紫红色的丝袍被黄金镶宝石的腰带松松固定在胯骨的部位。 胯骨以上，是劲瘦与腹肌并存的腰部，一整个洁白如大理石的上半身，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色的晕光。 独自仰躺着, 醉梦于葡萄架下，神杖落于花丛中若隐若现, 修长的手中松松握着的黄金酒杯歪斜着, 里面盛满的紫红色葡萄酒如泉水般往外流出, 像是永远都流不尽似的。 一条修长的腿曲起踩在身下的大理石上，另一条腿从光滑的丝绸里探出来, 随意地垂落下来，脚尖轻点于下方的叶尖, 脚踝上扣着一只葡萄藤样式的宽的黄金脚镯，显得肌肤愈加细腻白皙。 往上看, 海藻般的墨色长发如墨云般散开，修长脖颈上，最引人注目的少年神明的真容, 没有露出全部。 只露出了少许的葡萄藤冠冕、精巧的下巴和形容美好的蔷薇色的隐有笑意唇瓣出来。 最重要、最传神的眼睛的部分被遮住了，令人无限遐想，若是能看到全部，该是多么令人满足的一件事。 这么想，却又觉得, 人终究是人。 眼睛是神性流露的地方，它应该被遮住，让人扮得神晚一些被发现。 自由摄影师唐栗通过照相机，以一种凡人偷窥神明的角度，以一种自己都没察觉的着迷的心态看着眼前的一切。 就像在看一场，看过就会虚化消散的幻梦。 这平凡的花园因为‘狄俄倪索斯’的存在，似乎短暂成为了神明的花园。 宴后醉酒的神明熟睡着，误入神明花园的凡人，只能以这样的方式，窥探到神明的几丝光辉。 如果说，艳阳下的兰波老师还能让人有，人在扮神的真实感的话。 那烟紫色的纱雾般月光下的兰波老师，更添了几分不真实的虚幻，模糊了感官里神与人的边界。 不断按下快门的唐栗更是深有感触。 有好几次，他像是被神之美所蛊惑一般，整个人愣住，想要从花丛里站出来，伸出手去碰触那遥不可及之美。 每当他下意识地站起来，双腿触碰到灌木的阻碍，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些什么。 一次、两次的时候，觉得挺丢脸的。 三次、四次就不这样觉得了，被美吸引是人的本能，是人之常情，这代表自己审美正常，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与此同时，唐栗更是信心十足。 这么好的布景，这么美的模特，自己技术不差，又尽了全力，本次比赛想必能拿一个好的名次吧。 倘若真的拿了好名次，一定要给水野学长买一个好镜头，以感谢这两年，他在摄影方面给自己指教和关照。 拍摄部分完成，兰波老师负责收拾残局，唐栗进入不见天光的暗室里，态度认真且一丝不苟的完成冲洗胶卷这一过程。 最后和兰波老师、茯苓糕一起，从洗好的照片里，选出最动人的三张。 唐栗和兰波老师选出自己喜欢的，茯苓糕再从这些挑好的里面选，主打一个全员参与。 将照片合着个人信息一起装载好，邮寄到举办方。 人事已尽，剩下的交给命运。 唐栗和兰波老师把这些交给摄影协会后，回归了节奏和缓的日常生活，除了偶尔关注关注进度，心态真的很好。 ……………… 摄影协会的工作人员对期限内已经提交的作品，进行初步筛选，去掉不合要求、太差、有伤风化的各种照片，将确认合格的照片放出来展示，获得公众投票。 举办方摄影协会的大佬组成的专业评审团为其评分，加上群众对作品投票，作为影响评审的一大重要因素。 综合评定后，选出最优的那一部分照片，为其排出名次，颁发证书和奖品给予获胜者们。 神话风天然就带着传说和历史的浪漫。 这样的题材，摄影师只要像过去的画师、画家那样，选好模特、用心准备，好好拍摄，最终结果都不会太差。 本次摄影比赛送来了不少有意思的作品，这些作品或多、或少、或大、或小，都引起了关注和讨论。 就像唐栗送来的三张作品，就在摄影协会和展览处引起了轰动。 无他，照片被拍得太美了。 尤其是沉睡在照片里，扮演狄俄倪索斯的模特——朱利安·兰波。 那神秘的、虚幻的、梦境般的美，俘获了所有看到他的人的目光。 让人移不开眼去看别的作品。 其余作品里，很少有模特的美貌能和朱利安·兰波相比的，即使朱利安·兰波没有露出全部真容。 群众喜爱他和摄影师共同塑造的狄俄倪索斯，他们或许不怎么懂摄影技巧，但他们知道什么是美的，什么是自己所喜爱的。 他们将自己宝贵的一票，投给了糖栗和朱利安·兰波的作品。 相较于群众，评审团显得更加理性和……那啥。 陪审团有浪漫细腻，又不失公正严明的艺术家。 也有算不上沽名钓誉，但私心深重的老鼠屎。 他们有些人，出于想捧自己派系徒弟的目的，贬低糖栗的摄影技术，但他们又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只要眼睛不瞎，唐栗的照片确实拍得非常美，非常有感染力。 他们又说，这样美丽的缪斯，若是交给‘能力更强’者拍摄，一定会更美。 各种话术证明，糖栗摄影师能拍好作品，只是因为有个好模特，实际本人根本一无是处，他只是有幸见识到了缪斯的美，并将其好运地呈现出来。 甚至，他们还私下联系了工作人员，想查出朱利安·兰波的信息，挖墙脚把模特变成自己的。 唐栗用的是化名——糖栗，填写的地址也只是曾经的白鸟甜品店的地址，只凭这些，摄影协会的工作人员怎么查得出来。 他们又不知道水野河和糖栗的关系，自然不会去找水野河，况且以水野河的性格，和他们根本是相看两厌，根本不可能出卖小学妹。 那些摄影师无法，只能望模特而兴叹。 他们想用手段把没有后台的糖栗给踢出去。 然而，真正喜爱摄影的艺术家只会欣赏这一行业，有更多真正有才华的年轻摄影师加入进来成为活水，而不是让混日子的自以为是的摄影师坏了这一行业的公正和未来。 在双方的据理力争下，加上极具优势的群众的投票支持。 《醉梦的酒神》以绝对优势，荣获摄影比赛第一名，实至名归。 虽然是第一次获得摄影比赛的优胜，但出于不想公开兰波老师真容的原则。 唐栗和兰波老师拒绝前往现场拿奖，他们请工作人员帮忙把证书和奖品邮寄来即可。 奖品是一台最新款的照相机，刚刚好换个新的。\^o^/ 事情到这里还没完全结束，水野河打电话来了。 他那么看好唐栗，当然看过了唐栗交给摄影协会的作品，想着学妹现下大概会很紧张，就没有打电话来。 等尘埃落定，名次和奖项全都确定后，他立刻打电话给唐栗。 直言想要认识唐栗的模特——朱利安.兰波。 唐栗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他了解水野学长的人品，知道对方是位很纯粹的人，除了对井上学姐一心一意，剩下的就是对摄影事业的艺术追求和价值追求。 一直以来，对方给他的帮助很大，在摄影领域，对方就是引路人、师长、友人、贵人，一样的存在。 按理说，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唐栗是不好拒绝水野河的。 然而，这件事涉及第三个人，唐栗不好自作主张，必须尊重兰波老师的意愿。 兰波老师连在照片上露全脸都有风险，更别提给别人兼职模特了。 退一万步来讲，水野河能接受兰波老师不露全脸，兰波老师也不接受给别人当模特。 又不是真心喜爱模特这份职业，唐栗给开的工资又足够生活，凭什么非要给自己加班。 所以水野河注定是要被模特本人拒绝的。 被拒绝的水野河也不恼，虽然很遗憾错失了缪斯，但他此生最重要的文艺缪斯就在身边，也不觉得很遗憾。 再有新镜头做礼物，水野河不仅不遗憾，他开心得都要飞起了。 他最喜欢的那组镜头终于集齐了！ 快乐！ 摄影比赛后，唐栗、兰波老师，带着茯苓糕一起去中华街吃了顿大餐庆祝。 特意找了允许带宠物进店的店家约了包间，进门直奔客梯，不给其他客人多想的机会。 友人里，井上学姐和水野学长送了国外的一套典藏版摄影集。花房店长远在巴黎，知道后也很为唐栗高兴，寄了礼物来，目前在海上漂着。 刚好唐栗寄去的生日礼物，也快要出港了。 到时候，两艘装载礼物的船，说不定还能在海上不期而遇。 亲人里，唯有小姨和乱步猫猫知道唐栗获奖的消息，打电话、寄礼物来祝贺。 江户川刑警和樱田小叔都不知道。 前者是唐栗不提，又被家里的老婆孩子瞒着。 后者是提都不能提。 樱田小叔要是知道了，怎么可能不满怀期待的，怀抱着孩子出息和欣赏的激动心态，去看小侄女的获奖作品。 再一看一个不吱声。 美不美的，那时候在他眼里已经不值一提。 一个男的，在他小侄女面前近乎全|裸却是不争的事实。 这对一位较为传统的樱花男人而言，属实有些过于刺激了。 所以必须瞒住，等以后比……宠物照、风景照什么的胜利了，再告诉樱田小叔吧。 40-50 第 41 章 狠狠心动！ 人不想动…… 第四十一章 茯苓糕也跟风扮演了一把喵界的狄俄尼索斯。 头戴葡萄嫩藤编制的冠冕, 脖子上带着兰波老师贡献的手环当项链，侧卧在葡萄架下的紫红色绸缎上。 周围摆满了新鲜的花与果，还有一杯盛满了葡萄酒的黄金酒杯。 皮毛缎子一样光滑柔亮, 温软的阳光洒落在每一根晶莹的毛发上, 折射开来，整只猫仙气飘飘的就像在发光。 茯苓糕的眼睛是灿烂的金色，在阳光下就像两块品质极好极通透的宝石，又像融化的黄金。 神话传说中，神明往往有一双金色的充满神性光辉的眼睛, 保含神的威严，光辉而神圣, 不容俗世众生侵犯。 有环境加持, 茯苓糕的眼睛便有那么一丝类似的感觉。 仿佛狄俄尼索斯效仿祂的父神宙斯变化白牛、天鹅、老鹰那样, 变作了一只雪白小猫，一时兴起到人类的花园玩乐。 实在是——————太可爱了！！！！ 唐栗双眼冒光, 手持最新款的相机，对着小白猫不计胶卷成本的一顿狂拍, 为《四季之喵》添砖加瓦。 茯苓糕特别配合特别乖，软乎乎的任唐栗或兰波老师帮它摆姿势。 拍一拍, 喂条小鱼干。 摆一摆，来口猫罐罐。 就是不为铲屎官的爱，为了鲜美的小鱼干和多汁的罐罐, 茯苓糕都特别卖力！ “喵！”继续喵！ 时间晃荡着来到十月，唐栗拍摄地《四季之喵》里，秋季部分进入尾声。 某天下午，两份来自三重县的朴素包裹直白且无声的提醒了唐栗。 作为唐栗的生日，到了。 包裹引起了兰波老师的注意, 询问唐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唐栗不好告诉兰波老师，这是自己的生日礼物。 毕竟，一个人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有两个生日呢？ 急中生智，说这是自己定下的，走出阴霾，拥抱新生活的纪念日礼物。 其实这么说也不算错，他从末世而来，在新世界重新拥有平安自由的生活，怎么不算走出阴霾呢。 只是把纪念日时间稍稍推迟一下，与原来的生日合做一天罢了。 这个决定要跟小姨和乱步猫猫统一下说辞。 这样想着，唐栗越发理直气壮了。 看起来可信极了。 兰波老师不疑有他，信了唐栗临时编的，日后每年就是惯例的说辞。 也是因为这个，唐栗猛然想起来，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在意过兰波老师的生日。 作为同一个屋檐下的好友、师生、合作伙伴，这实在太不应该了。 唐栗与兰波老师沟通，暂时将两人相遇的那一天定做生日，等到兰波老师恢复记忆，再过回以前的生日。 兰波老师同意了。 平淡的时光匆匆而过，秋去冬来，兰波老师穿了没多久的轻薄装束换成了较厚的冬装。 等到天气彻底冷起来的时候，又重新带上了围巾和耳暖。 横滨下了几场雪后，唐栗迎来了期待已久的寒假。 这个时节，泡温泉才是最舒服的！ 唐栗早早定下了位于熊本县的一家口碑不错的，名为‘枫露’的天然温泉酒店，准备在那里住到开学前两天再回来。 两间挨着的客房，不仅有半露天温泉，还有山间绚烂火红的枫叶可以欣赏。 最重要的是，可以带宠物！ 这样就不用把茯苓糕留在宠物医院寄宿了！ 寒假第一天一大早，冬日清晨的第不知道几缕阳光撒在唐栗的睡脸上。 闹钟尽职尽责，时间一到，准时开嗓嚎啕，活活把熟睡的唐栗从甜梦中闹醒。 暖热的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拍打在吵闹不停的闹钟按键上，让它赶紧闭嘴，脑子带着强行开机的昏沉卡顿，眨巴带着小泪花的睡眼，揉揉脸颊让自己快速清醒起来。 最后留恋一会儿温暖的床铺，掀开厚被，翻身下床，在地暖的保护下，换上较厚的冬装。 拉开房门，洗漱完毕，去叫两个冬日起床困难户速速起来。 推推盘成一团，窝在猫窝里呼呼大睡的小白猫。 “茯苓糕，快点起床！” “咪喵~~”铲屎官~喵困喵~~ 唐栗不管，一而再再而三，茯苓糕不堪其扰，蔫蔫的从猫窝里钻出来，幽怨的白了唐栗一眼，慢悠悠走去喝猫咪饮水机喝温水了。 接下来是兰波老师。 右手虚握，食指曲起，指节三次一组敲击房门。 ‘砰砰砰’（以下内容皆法语） “兰波老师！兰波老师！起了吗？” 门内，厚被子里的兰波老师，迷迷糊糊的用被子蒙住脑袋，听不见。 ‘砰砰砰’声音加重了些许。 “兰波老师，我知道你听得见！别睡了，赶紧起床！今天要出门的！” 今天，可是有一场硬仗要打的！ 想想横滨距离熊本县的700公里路程，唐栗敲得更起劲了！ 自从入了冬，就对温暖事物变得格外依恋的兰波老师不说话，即使屋里有地暖，一点也不冷，也硬装听不见，不想就这样起来。 眼见敲是敲不起来了，唐栗果断改换策略。 在那之前，他需要先帮茯苓糕开两个罐罐当早饭，小家伙饿了，跑来绕着他的脚踝撒娇。 门外的脚步声渐远，兰波老师小小松一口气，以为可以再睡一小会儿了。 他向上帝发誓，真的只是一…小…会……呼zzz 还没等他再次沉入梦乡，门外的敲门声又起。 “兰波老师，别睡了，你真的该起来了，再不起来，时间一晚路上就得堵车，咱们就得半夜才能到温泉酒店了。” 不要太担心，他驾驶很………不行，栗和茯苓糕会吐，轮胎会爆胎的。 脑袋埋在枕头下，妄图隔绝唐栗的声音，逃避现实。 唐栗边捧着碗，用两根筷子手打鸡蛋液，一边高声说道：“咱们早点出去，下午晚些时间一定能到，还能跟上泡温泉看枫叶，你记得的，那边四周环山，漫山红叶，风景特别漂亮。晚了的话，天一黑，除了月亮和星星，可什么都看不见了。” “赏完枫叶，泡完温泉还有大餐。那边的山珍和鹿肉据说很不错，你不是也想尝尝吗？” 兰波老师：………纠结(>_<) 被子掀开一个角，又盖上。 门外，唐栗停下搅动鸡蛋液的筷子。 看看这个程度，可以了，分一半出来加面粉、葱花、盐和一些胡椒粉拌匀，就能摊鸡蛋饼了。 无奈看一眼紧闭的房门，唐栗决定，要是接下来的话还不能打动这朵法国郁金香，他就要使用备用钥匙，强行破门喊人了。 唐栗清了清嗓子，用清亮中带着憧憬的嗓音说：“兰波老师，你想象一下，你忍着一丁点的寒冷，泡到温泉里，那水温度比洗澡水还要热，你的毛孔被通通打开，那感觉——” 兰波老师忍不住跟着想象下去。 “温泉水的热透过皮肤慢慢渗透进肌理，再多泡一会儿，就连骨头缝里都感觉热乎乎的，露天的环境泡着不会降温的温泉，就是周围都下着雪，都一点都不觉得冷。” 狠狠心动！ 人不想动！！ “也不知道熊本今天有没有下雪，要是下雪就好了，泡温泉的时候就能看到了，到时候天地都是雪白的，唯有温泉是热烫的，还有枫叶，盖了雪的红枫一定别有风姿！真想让兰波老师看看！” 唐栗耳朵贴着门听动静，里面依然毫无动静。 唐栗：—_—|||。 “兰波老师，你再不出来，我就去找备用钥匙开门进来了。” 什么——！ 兰波老师瞬间从床｜上坐起。 要是栗进来，是真的会用噪音把他轰起来的！ “我醒了，栗，不用了。” 嗓音带着初醒的沉闷和委屈感，好歹有个回响，不再是唐栗自己唱独角戏了。 唐栗轻哼：“我去做早饭，早点过来吃饭。” “我知道了。” 留恋的最后蹭了蹭被子，兰波老师翻身下床，换衣服，叠被子，洗漱。 唐栗这边。 昨晚一顿火锅，把冰箱基本清空，只剩下些许食材，刚好够早餐两个人的量。 早饭是蛋花面汤（可加糖），鸡蛋饼，配菜是麻辣菌菇片。 兰波老师那边，另外还配了白吐司片和奶酪。 茯苓糕吃完了罐罐，乖乖蹲坐在它的位置上等待铲屎官们进食。 早餐之后，正式进入离家倒计时。 床铺全部掀起对折，大的塑料膜把沙发、桌子全都罩起来隔绝灰尘；水龙头、电闸、天然气、地暖，全部关好；窗和门全都锁好。 做好出门前，家里一切防尘、防火、防盗的安全措施。 做好这些，两个人搬运行李箱、猫窝、猫砂盆进车子的后备箱，赶着茯苓糕速速上车，系好安全带，油门一踩，正式出发！ 从横滨市到熊本县，开车出行，路长加红绿灯加堵车加路况，行驶时间大约是8到10个小时左右，虽然路程长的要命，但好在他和兰波老师约好了。 一人一个小时轮着坐驾驶位，多少能休息恢复一下，也不算太难熬。 …………… 另一边，同样是一大早醒来就开始做准备的两个女大学生，就显得手忙脚乱了很多。 她们是熊本本地人，假期目标也是要前往枫露住宿游玩的。 只是枫露所在地比较偏远，需要坐巴士才能到。 然而，因为种种鸡毛蒜皮的小缘由，她们快要赶不上这一趟的巴士了！ “美伢快点！” 橙发的女生拖着行李箱在前面奋力狂奔，她身后较远的地方，一个茶色长卷发的女生同样拖着行李箱咬牙奔跑，累到大喘气也绝不停下。 这时，空气里传来一道广播声———— “出发时间到了，请前往xxx的乘客，尽快上车，不要在候车区逗留，谢谢。”×3 广播声一落，巴士启动。 “不——等等！！我们还没有上车———！！！！！”×2 第 42 章 这顿早餐，可真漫长啊。…… 第四十二章 幸运的是, 他们赶上了这一班巴士。 小山美伢双手握拳：“好哎！赶上了，阿惠！” 最上川惠子往后一靠，小口喘气着抱怨：“妳还说呢, 真是累死了, 要不是你早上睡过头，把钥匙忘在家里，出门前喝了很多水又去车站上厕所，我们也不会差一点就赶不上了！” “哎呀，这些小事…对不起嘛, 赶上了不就好了嘛。”小山美伢打着哈哈。 “你呀，每次都这个样子。” “好了, 好了。我知道了, 以后不会了嘛。” “哎哟。o>_ 能怎么办, 自己的闺蜜，自己继续宠着呗, 还能扔了咋地。 “说起来。” 糟心事一过，事情又重新顺利起来, 女大学生的精神状态也好得特别迅速。 最上川惠子笑容满面：“真的好幸运哦，美伢！要不是你抽中了枫露天然温泉酒店, 三天两夜双人豪华体验卷，我还没有机会来这么好的地方泡温泉呢！” “哼哼，这就是超幸运美少女美伢的实力！” 抬下巴, 挺胸，叉腰，哼哼，就是这么自信！ “哇偶！”不扫兴闺蜜很给面子地鼓掌。 可能是声音有点大，吵到周围人了, 两人被周围不赞同的视线扫视、瞪视，立马收敛下来，平复下激动的心情，嘀嘀咕咕小声闲聊。 “阿惠，我真的好开心！”*^O^* “我也是啊，美伢。”*^O^* “不知道我们的房间会被安排在哪里，好期待啊！” “我也是，我们的房间里有天然温泉，可以不用去公共温泉洗，还能看到山上的红叶，想想就超赞的！” 小山美伢双手握起来，抱在胸前憧憬地说：“要是隔壁住的是单身帅哥，那就更棒了。” 转而又失落。 “就是好可惜，枫露有服装要求，店里只可以穿店里提供的浴衣。哎，要是可以自己带就好了。” “好古怪的要求，不过店里可能有自己的考量吧，算了不想了，美伢，我有点饿了，你饿不饿？” 小山美伢摸摸肚子：“我吗？有点啦，早上出门急，没来得及好好吃饭，你呢？” “太兴奋了，着急出门，就没怎么吃。” 小山美伢翻动包包，从里面翻出某品牌的煎饼。 “我带了煎饼，你要吃吗？” “谢谢，给我两片就好，我要留着肚子吃大餐！” “说得也是，那我也来一片好了。我记得介绍上说，那边的鹿肉全宴和炸天妇罗很有名，尤其是红枫，炸过的红枫上面还淋着枫糖浆。听起来真是风雅。” “比起枫叶，我更想试试鹿肉。” 两闺蜜开开心心分享煎饼，巴士行驶顺利，基本没怎么遇到止步灯，不到中午的时间，就把两个女生安全送到枫露天然温泉酒店的门口。 小山美伢和最上川惠子在门口感叹一会儿酒店的豪华广阔，充满日式的高级感，便拖着行李箱走进院落，步入大厅，在前台出示体验卷，登记两个人的个人讯息。 身穿红枫和服，簪红枫簪子的温婉美丽的小姐姐，将房卡双手递给她们。 “祝两位体验愉快。” “谢谢。” 小山美伢接过来，又问：“请等一下，午餐是直接送到房间里来吗？” 枫叶小姐姐笑容和煦：“是这样的，女士，在我们店里，两位可以既可以选择室内用餐，也可以选择前往餐厅用餐，两位若是想要在室内用餐，只需要拨打室内通讯电话，提出要求即可，我们的工作人员会处理好客人一切合理范围内的需求。” 小山美伢/最上川惠子：哦哦，知道了。 “请问两位还有什么疑问吗？” 小山美伢：“没有了。” 视线转移到最上川惠子身上，橘色头发的女生说：“我也是。” “好的，祝两位体验愉快。” 微微鞠躬，另一位穿金鱼和服的小姐姐适时走出接手工作，上前礼貌地说：“两位请随我来，下面就由我来带领两位客人前往客房休息。” 小山美伢：“好的。” 最上川惠子：“麻烦你了。” 金鱼和服小姐姐侧过身。 “两位这边请。” 前往客房的路很长，有时在室内，有时在室外，风景除了无处不在的红枫，还有池塘、金鱼和廊桥，甚至还有游船。 金鱼和服小姐姐领着小山美伢和最快，一路下来并不怎么累，就是肚化完了，饿得咕咕叫。 才把她们带到一个非常雅致的独立院落来，这里就是她们俩接下来三天两夜的客房了。 “两位请稍作休息，位送来午餐。” 说完，金鱼和服小姐姐微微点头躬身，功成身退。 ，你慢走。” 最上川惠子关上房门，和小山美伢一起超兴奋地在客房里探索，其他的都还好，满足了好奇心就没什么了。 唯有院子里那一池泉，让两个女大学生喜欢兴奋的，要不是午餐就快被送来了，她 要知道，冬天泡温泉，是再舒服不过的事了。 没办法，在那之前，只得先忍耐。 终于——— “打扰了，你的午餐。” 天籁之音！ “阿惠，午餐送来了耶！” 小山美伢双眼放光，雀跃不已，她已经很饿了。 “来了！” 最上川惠子走过来一看，双眼一亮，赞叹道：“哇！看起来好好吃！” ……………… “午餐怎么办？” 这边，换唐栗驾驶的时间里，不幸在马路上迎来堵车，严严实实，没有一丝一毫取巧的机会，只能和一路同行的车辆一起——慢慢挪。 就是换兰波老师来，除了撞飞前面的车辆，也不能用更好的办法出来。 他们已经堵在这里半个小时了，目测还要继续堵下去。 先前还想着，午饭随便找个餐厅解决的，这下也不行了。 茯苓糕还能靠猫咪罐头和猫条填饱肚子，他和兰波老师呢。 “我带了早餐剩下的鸡蛋饼、白吐司和奶酪片，还有瓶装水，你要不要先垫垫肚子。” 再多就没有了，早上做了多少，兰波老师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这时候但凡多出一点，都显眼得不得了。 哎，早知道会这么堵！ 他就该准备便当的！ 三明治、面包、炸鸡，再不济还有饼干，随便弄弄不比现在强！ 失策！ “好，谢谢。” 兰波老师拿了一片白吐司夹着奶酪片慢慢吃起来。 唐栗拿了鸡蛋饼，配合着瓶装水，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的车辆，慢慢吃。 这顿早餐，可真漫长啊。 茯苓糕吃得肚子溜圆，不被允许出去跑酷，就窝在兰波老师的腿上，呼呼地睡得香甜。 ……………… “好好吃！”×2 小山美伢和最上川惠子，因为吃了好吃的食物而眉开眼笑，幸福得不得了。 最上川惠子一手拿筷子，一手捧着脸颊，一脸陶醉地说：“鹿肉好嫩，好细腻，再配上浓厚的酱汁，感觉脸蛋要化开了。” “我也是。”小山美伢舒适地叹息，“红枫面衣轻薄，里面的红枫断生得恰到好处，没有一点涩味，再加上清甜的枫糖浆，多么清爽又风雅的味道！” 最上川惠子跃跃欲试：“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试试了。” 伸出筷子夹了一片，咬进嘴里。 “好吃！” 最上川惠子不太喜欢清淡的饮食，但这个炸红枫实在是太好吃了！ “晚餐是松茸的土瓶蒸，明天还有寿司套餐和松阪牛肉套餐！” 最上川惠子笑道：“真是来对了！” 小山美伢接上：“没错！” 两人哈哈大笑，纯然的喜悦，让她们看起来像是两个孩子。 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就容易腻口，这时候就需要一杯饮品，或一杯酒水解腻。 小山美伢帮自己和闺蜜各倒了一杯清酒。 最上川惠子一口闷——好酒！ 好闺蜜美伢再给她满上，管够！ “明天是平安夜，后天就是圣诞节，我记得介绍上说，枫露有自己的剧院，平安夜要上演《罗密欧与朱丽叶》的话剧！” 小山美伢吃菜比吃酒多：“真的！那本书我看过耶，好凄美好浪漫的爱情故事！” 最上川惠子喝酒喝得脸颊晕红，托着腮帮子，眼神迷醉着说：“我最喜欢他们在月下窗台定情的那一幕，那样的氛围，哪个女生能顶得住啊。” 小山美伢：“我最喜欢舞会上的那一幕，人群里的一见钟情耶，再没有比这个更浪漫的了！” 最上川惠子不放心，询问：“美伢，体验卷的服务里包括剧院吗？” 小山美伢：“放心啦，阿惠，没问题的！” 最上川惠子放心了：“那就好，来，喝酒！喝完了我们去泡温泉！” 小山美伢：“好！！！” 另一边，堵车多时的路况终于顺畅通行，唐栗把车停在路边，和兰波老师交换了驾驶权，上车后系好安全带，双手抱牢茯苓糕。 茯苓糕的小动物雷达敏锐地收到了山雨欲来的讯息，很乖地窝在铲屎官怀里一动不敢动。 接下来，是兰波老师的宣泄飙车（划掉）全力赶路的时间。 第 43 章 轮胎………爆了。…… 第四十三章 轮胎………爆了。 唐栗/兰波老师：⊙_⊙ 唐栗：虽然知道可能会有这么一天, 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不能怪车轮胎质量不好，不能怪这是个二手轮胎，更不怪兰波老师开得太快, 一路火花带闪电, 各种极限操作。 兰波老师：-_- 只能怪路太粗糙，石子太多太尖锐，弄坏了可怜的轮胎吧。 唐栗/兰波老师：-_- 毕竟，兰波老师车技实在高超，以一己之力, 将四个小时的车程浓缩在一个小时里。 虽然开爆了轮胎，可他都是为了赶路啊。 车子本身好好的没有丝毫擦碰, 如果轮胎质量再好点, 说不定早就到了。 驾驶省下的时间, 全花在拖车和更换新轮胎上了。 丢了旧轮胎，得了新轮胎。 说不清是赚了还是没赚。 唐栗/兰波老师：-_- 怀抱着复杂的心情, 强忍着车速带来的生理不适，没有真的吐出来的唐栗。 感到抱歉愧疚, 情绪低落的兰波老师。 吐了一波精神萎靡的茯苓糕。 两人一猫，终于踏着黄昏最后一缕阳光, 步入枫露天然温泉酒店的地界，在服务人员惊艳、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分别进入两间相邻的客房。 茯苓糕被唐栗抱在怀里, 跟着进唐栗的房间。 这种疲惫的，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想去想的情况，直到吃了晚饭，泡了温泉才有所舒缓。 至于其他, 今天太累了，早点休息。 晚安。 ……………… 一夜好眠，大概是前一天足够疲惫，又睡得足够早，第二天在生物钟的作用下，唐栗和兰波老师都醒得尤其早。 茯苓糕是猫猫。 猫猫自有一套专属生物钟，和人类不一样，猫猫的自然睡眠很长，唐栗帮忙整理好猫罐头和温水，茯苓糕醒来就可以吃现成的。 唐栗洗漱好，带上温的盐糖水跑去敲兰波老师的房门。 兰波老师身处陌生地方，对温暖被褥的留恋降低，居然没有多赖床就起来了，洗漱后，和唐栗两个人空腹在院子里交手，既是清晨的锻炼，又是兰波老师对唐栗的体术指导。 你来我往，拳脚相交，大冬天的，竟也出了一身薄汗。 对练结束后，两人分开，唐栗回到自己屋的温泉池里洗去汗水和些微的劳累，神清气爽地依靠记忆里原主的经验值，脑子卡顿，手法生疏地换上枫露准备的女士浴衣。 黑底红枫图案，挺好看的。 就是腰带为了固定衣襟，必须一层层缠起来，导致呼吸不能很彻底，下摆一曲直筒，走路也只能用膝盖带小腿走小步，不好大步前行。 唐栗叹气——自从高中毕业，自己就没穿过正儿八经的女装和裙子，猛得回归淑女状态还真不习惯。 照照镜子，没有问题。 兰波老师换好浴衣过来找唐栗去餐厅吃早餐，一进门看见唐栗穿着一身女式浴衣，和往日中性的风格不同，看起来很有些淑女的品格。 尤其是那一身黑底红枫，和自己浴衣上的图案一模一样——当然不是，虽然这个酒店大部分客人的浴衣差不多都是这个配色花纹，但架不住兰波老师联想能力够强。 雪白的脸颊泛起微红，与唐栗走在一起的时候，下意识更靠近了些。 唐栗自己觉得没什么。 首先，在他多年的自我认知里，他一直都是男孩子，男孩子之间很少会刻意保持距离。 其次，两个人常常切磋体术，难免有肢体上的接触，久而久之就更不觉得如何了，除非刻意触碰某些部位，否则仅仅是离得近些，唐栗是不会想太多的。 那未免太敏感。 但在外人眼里，他们虽然没有手牵着手，周围气氛却融洽和谐的，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亲密无间的爱侣。 尤其，兰波老师俊美迷人，唐栗与之相比差距也不算大，高颜值男女同行，走到哪里都是赏心悦目、引人注目的存在。 枫露的餐厅是自助餐形式的，只要不是太偏门、难得到的食材，枫露的客人在这里都能得到足够新鲜、美味且高级的饮食。 从樱花最基础的寿司、刺身、拉面，到西式的牛排、奶酪、意面，再到中式的粥汤、包子。 就连甜品，也是五花八门的。 这给了食客们很大的选择空间，也让很多选择困难症难以抉择。 唐栗按照往日习惯，到中餐区选择餐点，一碗香浓的加糖黄豆浆、四个婴儿拳头大的素包子、再加一个水煮蛋，就足够吃饱吃好了。 兰波老师则是一杯清爽偏甜的红葡萄酒，几片白面包，一份黄油，一碟黑松露碎，再加上几片奶酪。 两人的饮食习惯南辕北辙，一起用餐的时候却是和谐非常，唐栗会尝尝兰波老师亲手搭配的黑松露配黄油面包，兰波老师也会试试唐栗推荐的素包子。 同吃同住的这些时间，直接或间接地，两人对对方的口味多少有些了解，给对方推介的食物不说很合对方口味，至少不会刻意推介对方讨厌的口味。 总而言之，算是比较有趣的体验。 两人边吃边聊，兰波老师在给面包片涂抹黄油的时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手上的动作，担心地问：“这个时间，茯苓糕应该快要醒了，你放心它一只猫留在客房里？” 那猫可不是喜欢待在房间里的懒散脾气，确定不会跑出去？ 唐栗咽下一口包子，很有信心地说：“别担心，茯苓糕很聪明，它要是跑出去，自己会认得回来的路的。这里是酒店，安全比外面有保障。况且，茯苓糕很干净，脖子上还有猫牌，别人一看就知道它不是野猫，不会对它怎样，最多——酒店的人把它捡回去，通过猫牌上的信息，给我打电话过去领猫，或者给我送回来。” 吸溜一口豆浆，还是加了糖的好喝。 “不过我想，茯苓糕应该不至于被抓住。” 那猫机灵得很，在陌生的地方，真要跑出来，也不会往人扎堆的地方跑，躲闪逃跑能力一流，一般的人类轻易抓不住它。 所以唐栗对茯苓糕很有信心。 早餐结束后，两人结伴闲逛消食。 外面太冷就去里面，枫露有自己的室内大型休闲娱乐区，不论是购物、美食、游戏、电影、音乐，还是阅读和运动，枫露尽全力满足每一位顾客的身心需求。 然而以上这些，唐栗和兰波老师兴趣都不大，只稍稍买了一些感觉不错的小东西，等回横滨后，不论作为送给亲友的伴手礼，还是自留都很不错。 闲逛累了，想找个安静地方待会儿，沟通下达成共识，去室内鱼塘钓鱼。 室内鱼塘占地广阔，整体模拟了自然环境，风景秀美自然，气温十分温暖，让人不用面对外面冬季的寒冷，就能享受钓鱼的乐趣。 这里的鱼都是通过安全检验才放进来的，大鱼小鱼皆有，种类也多，钓鱼跟开盲盒似的，钓出什么的都有，只要能被钓上来，客人可以选择把鱼放生，也可以选择让服务人员将其送到厨房，烹饪成餐食，中午或晚上送到客房享用。 唐栗和兰波老师倒不是很想吃鱼，可家里不是有只真正的小馋猫嘛，运气好给茯苓糕钓上几条新鲜的鱼，也不用烹饪，洗干净后直接切片送到客房，保证那小馋猫开心地绕着他们脚踝直撒娇。 新鲜的鱼片，可比鱼肉罐罐要鲜甜有嚼劲多了。 对了，还有生鸡蛋。出门在外，自家猫咪的卵磷脂可不能断了。 他们领了鱼竿和水桶，找了比较偏僻的位置挂饵抛线，然后就不怎么管了，时不时注意下鱼竿状态，悠哉闲适说话聊天，或者看书小憩，对能不能钓鱼上钩采取随遇而安、愿者上钩的咸鱼心态。 又是新手，又是纯靠运气的情况下，若真能钓上一两条大鱼上来，那真是再幸运不过了。 ………………… 客房内，悠悠转醒的茯苓糕眯了眯眼睛，打了个哈欠，后腿站起，两只前爪前伸，上半身下压，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喵~” 恢复清醒的小白猫喵喵叫着，在室内跑来跳去、四处走动，每个或浓或淡的留有铲屎官气息的地方，小白猫都走过了，都没有铲屎官。 茯苓糕：？？ 这让茯苓糕意识到，铲屎官不在这里，铲屎官出去了，留下了茯苓糕。 弄明白了这个，小白猫既没有失落，也没有不高兴。 这没什么，它自己也经常抛下铲屎官，自己出门去玩。 不在就不在吧，茯苓糕可以自己去玩，铲屎官有记得帮茯苓糕开好吃的罐罐就好。 “喵！~~”今天的罐罐是牛肉的！好吃喵！ 大口吃掉美味的罐罐，喝了水，小白猫舔舔嘴巴周围，舔舔前爪，洗把脸，晃动灵活的猫尾巴，从屋子里跑出来，跃动着攀爬上弯折的枫树，顺着树干跳到围墙上，再从上一跃而下，来到客房外面。 小跑着进入枫树林，带着探索新地方的兴奋和谨慎，寻找新的乐趣。 “喵！” 第 44 章 比冬日的阳光更加柔暖，…… 第四十四章 事实证明, 新手保护期也不能让垂钓运气一般的人满载而归。 枫露给室内鱼塘投放了大量的可食用鱼，以此保证每位前来垂钓的客人都能获得愉快的体验，不说一条接着一条上钩, 尽显钓鱼王者的风范, 最起码不会空着手来，空着手走的浪费时间。 唐栗和兰波老师的组合运气……比一般要差一点，只钓到了一条半截小臂大小的鱼和七八条食指长的小银鱼。 鱼塘里那么多鱼，周围还没有打窝仙人强制发动‘聚鱼’技能，这样的战绩, 实在是有些差了。 不过他们俩本来就是咸鱼钓鱼佬，有则乐之, 无则也无所谓啦。 唐栗看着水桶里的几条鱼, 感慨：“有点太少了。” 兰波老师：“要再留一会儿吗？” 唐栗摇头, 将水桶交给工作人员：“还是算了，该吃午饭了。——麻烦把大的那条用中式做法清蒸, 剩下的小鱼全部水煮后烘干成鱼干即可，做好后, 作为午餐的一部分送到枫25号客房就好，谢谢。” 第一句是和兰波老师说的, 后面的话是对工作人员说的。 室内鱼塘工作人员接过水桶：“好的，女士。” 在外面待得够久了，走回去, 休整一下再稍等一会儿，午饭差不多就该送上门了。 “我们回去吧。” “好啊。” 一路慢悠悠地往回走，路过一家汽水摊子，三面架子上摆满了市面上常见的各种汽水，之所以能吸引唐栗的视线走过来, 除了他渴了想喝饮料，便是因为这里汽水摊子的招牌——枫叶味波子汽水。 出于好奇，也出于想到某只小黑猫喜欢喝波子汽水的小爱好，唐栗试喝了枫叶口味的波子汽水，怎么说呢，还行，有一点点枫叶的味道，但更多是科技与狠活。 买一提回头寄给那小子。 “就这个，帮我拿一提吧，谢谢。” 身穿普通格子纹和服的汽水摊子老板娘笑容灿烂：“好的，一共是五百元，谢谢惠顾。” 唐栗从手袋里捏出一枚五百元硬币递给她，老板娘接过，转身在货堆里翻找片刻，才两手捧着一提波子汽水递给——唐栗身边的兰波老师。 唐栗讶异：？？？啥情况？ 兰波老师见是唐栗买的东西，没有任何异议，就伸手想要帮忙接过来。 唐栗见状，快速伸过手来，想要在这之前接过汽水。 搞笑，他还没到拿不了一提小小的汽水，需要别人帮忙的时候。 他勤练体术，身体素质很棒的好不好。 “不用他拿，给我就好。” “哎？” 老板娘疑惑地收回手臂，没有把汽水给他们任何一人，试探地笑着说：“可是这位小姐，六瓶一提的汽水很重的，您一个人拿回客房，等回去的手臂一定会变得很酸、很累。” 俏皮地朝唐栗眨了眨眼睛：“既然有这么帅气的男朋友在身边，就该让男朋友帮你拿。” 唐栗：⊙-⊙！ 别胡说！！ 什么时候的事！！！ 我不承认！！！！ 唐栗脸色涨红，且心如擂鼓。 就连她身边的兰波老师都脸红了，金绿色的眼眸泛起波澜，心跳加快，甜蜜从心底涌出，明明没有吃任何甜的东西，舌根处却尝到了莫名的甜意。 这种感觉——这种被挑明的、不违和的、没有疑虑的、不想否认的、心动的感觉。 对了，就是这份感觉。 兰波老师只觉头脑和身心整个豁然开朗，仿佛无数的烟花在头脑中炸开，鲜花在心脏里绽放。 他确认了一直以来踌躇不定的，极其重要的事，这让他心神激荡不已，心头火热而期待。 也让他望向唐栗的眼神越发的温柔了。 比冬日的阳光更加柔暖，比春日的花蜜更加香甜，这是望向亲爱的恋人的目光。 “不是！你误会了，给我就好。” 此话一出，兰波老师心里一个咯噔，所有的甜与暖褪去，僵与冷在心脏周围虎视眈眈。 不知是出于心虚，还是怎么的，唐栗拒绝的话，说得并不够坚决有力。 老板娘看看唐栗，又看看明显失落的兰波老师，有心想要帮帮这位漂亮的异国男孩儿。 惊讶地说：“你们不是情侣吗？哎呀，真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了，你们实在太像了。不过，我还是建议小姐妳把汽水交给妳身边的这位先生，我看他很乐意帮这个忙哦。” 兰波老师微微一笑，令人如沐春风，充满绅士风度地温声道：“这是当然，麻烦给我吧，女士。” 张口想要说什么，发现话到嘴边偏偏说不出口，眼见事情发展到快要被默认的地步，唐栗心一横，眼神坚决，说出的话带着不客气的严厉。 “不用了，这不合适，没关系的，老板，我力气大，能拿，给我就好。” “栗……”兰波老师的神情有些受伤。 “这……” “给我吧，老板。” 老板娘讪讪：“……好吧，哎，请拿好，谢谢惠顾。” 在他们走后，老板娘叹了口气，深感可惜。 明明看起来那么般配，那个男孩子那么俊美，那么温柔，一颗心又都放在那个女孩子身上。 那个女孩子看着也不像没有意思的样子，两个那么好的孩子，怎么就不是一对儿呢。 这时，两个结伴逛街的女大学生提着大包小包，跑来汽水摊子，其中一位茶色长卷发的女生对老板娘说：“你好，请给我两瓶可乐。” 老板娘回过神来，笑着招呼新客人：“好的，请稍等。” 走在路上，唐栗注意到他们之间的距离有些太亲密了，主动和兰波老师拉开了一些距离，兰波老师望向唐栗的目光欲言又止：“栗，妳……” 唐栗一手提着波子汽水，一手提着一小袋买回来的小东西们。 “有些话不适合在外面谈，我们回去边吃边聊好吗？兰波老师。” 兰波老师顿了顿，道了声：“好。” 茯苓糕果然在午饭时间前，迈着小猫步赶回来了。 几条无盐无调味小鱼干，一个生鸡蛋、两个鱼肉罐头，一碗温热的牛奶，就是小白猫的午餐加零嘴。 茯苓糕食欲很好，猫猫头埋进食盆里吃得又香又甜，一点没有受两个铲屎官之间紧张纠结气氛的影响，自顾自吃完，梳理好毛发，跟两个铲屎官撒完娇，就跑去暖烘烘的猫窝里睡午觉去了。 整个空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面对面。 空气里很安静，安静到两个人只听得见碗筷不小心敲击在一起的声音，和自己的心跳声。 时间拖得越久，心情会变得越加复杂，再好吃的食物进入口中，也能让人食不知味。 唐栗最先出声：“你……喜欢我。” 说出来了。 第一句话说出来，就像开了道口子，接下来的话，就好说出口了。 兰波老师因为这句话，浑身犹如过电般一颤，闭了闭眼睛，轻轻颔首。 “是，我喜欢……。” 这么说并不准确，兰波老师暂停下来，金绿色的眼眸深情且坚定地望着唐栗的眼眸，肯定地说：“我爱慕妳。” 唐栗呼吸一窒，哪怕早有预料，听到这话的时候，心跳仍快得不可思议，仿佛茯苓糕在心脏里调皮跃动，再软软地拱动撒娇。 这种奇妙的感觉，狂喜、兴奋、感动，种种情绪混在一起，令人难以言喻。 “我，承认我有动心。”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那我们……” “可那又如何。” 唐栗放下碗筷，实在没心情继续用餐，手捧陶杯，喝茶平缓心情。 兰波老师没想到唐栗会这么说，整个人愣住了，喃喃道：“不，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唐栗：“我一直认为，感情的事不能只看当下，尤其是你和我。” “我喜欢你，有很多原因，我对你一见钟情，说得难听点叫见色起意，你很好看，性格也很温和稳定，和我朝夕相处，工作、生活、学习皆有重合，有共同语言，在这样的情况下，动心是自然而然的事，可这份建立在多重因素上的感情，似乎也不那么纯粹。” 唐栗给兰波老师续了茶，继续剖析两个人的感情来源。 兰波老师敛目，将视线放在茶水面上，手指磨搓着温润的如意，不知在想些什么。 “兰波老师你，你喜欢我，甚至说……爱我，容貌上我有自知之明，因素应该不大，最大的原因应该是雏鸟情结和朝夕相处，你和我生活得很开心，我很高兴，这至少证明我做人挺成功的。” “可我想了想，你失忆以来的生活里，基本都有我在陪伴，所以你大部分的感情难免投入到我身上。” “这样的感情，真的是爱情吗？” 兰波老师一怔。 唐栗总结：“我的感情不纯粹，你的感情不明确。” “倘若有一天，你恢复了记忆，我们分开了，时间长了，你我有了新的想法、新的陪伴，有了分歧和不满，我们之间还会有爱情吗？” “当你从兰波老师变回兰波，还会是现在这样的心情吗？” 兰波老师很想说会，但他说不出来。 他自己也不确定，当他记起了曾经的人和事，曾经的情感，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纯粹地喜欢、爱慕、维护眼前的女孩儿。 他给不了她肯定，也给不了自己肯定。 第 45 章 上帝啊，难道长得好看是…… 第四十五章 “你那么好看, 失忆前你的身边会没有恋人吗？会没有吗？” 唐栗一手扶额：“拜托，你可是法国人。” 法国，换在哪个世界都一样, 以浪漫闻名于世的国度, 以兰波老师自身优越的条件，不谈其他加成，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母胎单身至今的人。 刻不刻板印象的就算了，也不符合国情啊。 兰波老师哑然，他隐隐觉得, 他应该没有所谓的‘现任’，不论男女, 可他无法肯定地说出口, 因为他没有记忆。 没有记忆, 任何证明、承诺都是没有支撑的。 “我若是在这种情况下，和兰波老师你成为恋人, 等哪一日你恢复了记忆，我和你该如何面对你可能已经存在的, 为你担忧许久的恋人呢？” 唐栗抿一口热茶，茶水芬芳清苦, 回味有一点甘甜。 “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更不想任何人来伤害我。” 唐栗眼神定定地看着兰波老师，意有所指。 不仅仅是感情, 还有其他。 唐栗不准备把那些顾虑和隐蔽，在这里摊开来说，两个人意会就好。 他一个眼神传来，兰波老师就明白他的意思。 爱情之外，就是秘密。 是真实存在, 极为重要却不可言说。 兰波老师与唐栗朝夕相处，难免留意到一些蛛丝马迹，他都视而不见，当作不知道，与唐栗保持默契。 与其说是对他不够信任，不如说是对‘兰波’不信任。 眼前的女孩儿，把失忆后的自己和失忆前的那个人，分成了两个人。 兰波老师能够信任，可以带着前往危险的地方，将后背和安全交给兰波老师。 又因为不信任‘兰波’，选择对可能会消失的兰波老师隐瞒秘密。 只因为兰波老师与‘兰波’共享信息，需要防一手。 为了安全，这在所难免。 兰波老师其实有所猜测，所谓的秘密不外乎是——异能。 这是个有异能的世界，失忆后的兰波老师在擂钵街，在横滨的角落里见识过了。 栗隐瞒的那么彻底，明明有异能，日常生活却像个彻底的普通人那样。 交好的亲友很少，全都在外地，生活中除了自己和茯苓糕，几乎不与任何人有过于熟络亲密的交往。 站在异能力的角度来看，这可能代表着，在普世认知里，栗的异能力价值极高。 越少人知道，才越不会引起更多注意。 蛛丝马迹中窥探到一点异能的痕迹，栗的异能偏向辅助，方向似乎是增加。 这当然不是全部，只是现有的线索已经不支持继续推断下去了。 想要更多的线索，就要花心思去查，去找。 这恰恰是如今的兰波先生不会、不愿去做的。 栗不想兰波老师知道，兰波老师就不知道。 兰波老师不知道，‘兰波’就不知道。 “我们维持现状，保持距离吧，好吗？以朋友的身份，等有一天，你恢复了记忆，明确了真正的心意，那时你处理好一切再说爱我，我不会拒绝，因为我爱你。” 即使这份爱略有瑕疵。 可爱本就是在不断地升华中，才变得纯粹坚强。 当爱足够厚重、无坚不摧时，爱的初衷是什么，便已经不重要了。 “倘若那时候，你我对彼此没有了那份感觉，你我还可以是朋友。” 话音一落，整个空间内无边的沉默包裹着他们。 半晌，兰波老师开口。 “我明白妳的顾虑，是我让妳为难了。” “一年，两年，若是我一生没有恢复记忆，栗，妳会一直拒绝我吗？” 金绿眼眸的少年伸手，想要去触碰少女放在桌子上的手，被少女躲了过去。 少年掌心空落，连带着心也空落。 “请给我一个答复，不要让这份爱永无着落，我确信它是真正的，它火热的令我无法否认，它从一个赤诚者心上生长，如此纯洁可怜，不包含任何利益算计，它需要时间，却也不需要那么多时间。” 郁金香少年说得恳切，唐栗内心却乱得难以组织语言，仿佛怎么说都不合适。 不愧是法国人，情绪上来脱口而出的话，都动人得如同一首诗歌。 “我不知道。” 时间是最清晰，又最捉摸不透的东西，掺杂了人的情感后，尤其如此。 兰波老师苦笑：“太狡猾了，妳给了我一个比模糊更讨厌的答复，只为了我可能会有的恋人。” “那个人或许正为你辗转反侧，为你忧心。” “那个人更可能不存在，栗，妳太心软了，为一个大概率不可能存在的人，选择无限期搁置我们的爱情，即使我们彼此将爱坦诚。” “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我不能为了爱情，去无视这份可能，让一个无辜的人受伤。” “所以妳选择伤害我，让我承担爱人就在眼前，却爱而不得的苦。” “这么说就过分了，那是你可能有的恋人，不是我的，准确来说是你的责任，你失忆移情别恋已经是伤害那人了。换位思考一下，若是你我处在那个位置，满心焦虑恋人的伤亡，乍然得知未死的恋人不仅身体健康吃穿不愁，顺带还移情别恋了，难道不觉得一片真心错付了吗？” “失忆难道是我想的吗？这都是栗你的猜测，我也可能是个没有恋人，正在苦苦追求爱情的单身追爱者。” “我为我的失言道歉。可身为一名法国人，你觉得可能吗？” “………栗，放下你对法国人的刻板印象，不是每一个法国人都每时每刻拥有情人。” “确实，是我武断了。但像你这样好看的法国人可说不定。” “上帝啊，难道长得好看是什么花心的罪证吗？妳与我相处这么长时间，可有见我找过情|人。” “那倒没有，不过你喜欢我。” 兰波老师叹气，只觉再说下去也不会有其他答案。 没有意义。 他舍不得逼迫她给自己一个答案，舍不得强求，更舍不得………以任何方式伤害她。 爱让人踌躇，让人心软。 少年眼底泛起金色的碎光，唐栗半敛着眼眸，没有看见。 “我……算了，如妳所说，我无法证明自己，我们…就像妳说的，维持现状。” “等待时间和记忆，给我们一场不知何时会到来的答复。” 谈话到此结束，以一种遗憾的方式，达成共识。 两人之间的氛围缓和了很多，午餐尚有余温，虽然有点可惜，但确实吃不下了，茶喝了太多，人还清醒着没有睡意，不想睡午觉，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闲聊时，兰波老师状似无意地提出一个邀请，让唐栗不好回答。 原来是枫露夜晚有一场话剧演出，兰波老师想邀请唐栗一同观看。 话剧的名字是——《罗密欧与茱丽叶》。 爱情经典。 这很难让才刚结束爱情话题不久，想要拉开暧昧距离的唐栗不多想。 “要不还是算了吧，今晚是平安夜，团圆的节日，一起吃火鸡，喝香槟也挺好的。再说，剧院这样的地方，也不允许带宠物吧。” 兰波老师：“只是一部话剧，来自朋友的邀请而已，不代表什么。” “只是一场平常的娱乐，请不要拒绝，好吗。” 良久，唐栗道了一声。 “好。” ……………… 星夜下的枫露灯火通明，比白天还要热闹。 尤其今晚是平安夜，剧场那边演出时下最火的爱情故事，这份热闹只会更胜以往。 人与人相伴，大人带着孩子，友人游戏玩闹，情人脉脉温情，笑语欢声，摘一片落叶，踏过石阶上的红枫，走过木制的拱桥，石制的廊桥，穿过艳红枫林，穿着和服的人们如同一尾尾金鱼，向同一个方向聚集而去，那就是枫露大剧院。 为了迎合平安夜和圣诞节的氛围，坐落在红枫林中的大剧院，用外面运送来的松树、铃铛、彩灯、槲寄生、松果等做装饰。 可爱的小鹿代替驯鹿在林间行走，头上戴着圣诞帽，看起来温顺可爱极了。 身穿大红衣服的圣诞老人，坐在雪橇上，慈祥地抚摸着过来撒娇的小鹿的脑袋，给它们喂草料豆饼，身边是一大袋溢出来的小礼物，每一位进入大剧院的客人都能得到一份，像开盲盒一样。 或许是拐杖糖果，或许是巧克力，亦或是其他。 “好幸运！是迷你小蛋糕耶！” 小山美伢身穿黑底金鱼浴衣，茶色的长卷发盘起来，头上应景地带了一顶火红色的圣诞帽，一脸幸福地‘啊呜’一口，把小蛋糕吃进嘴里。 又香又软，浓浓的巧克力流心，超好吃！ “好好吃，感觉脸颊都要融化了！——阿惠妳的是什么？” “我的啊，我看看。” 最上川惠子不着急吃，只打开盒子看了看，一枚小巧精致的绿色巧克力被固定在里面。 “是抹茶巧克力。” “不错哎！一定很好吃！” “就是说啊。” 两人随着人群进入大剧院，根据体验卷附卷上标注的座位的显示，先找竖列，再找横列，找到了两人的位置。 还是很棒的前排位置！ 不仅如此，座位旁边的旁边还有位外国帅哥耶！ 他可真帅！ 这让人怎么静的下心看话剧嘛！ 就在颜控的小山美伢和最上川惠子红着脸，时不时装作无意，偷瞄外国帅哥的时候，发现这个帅哥的目光，只要落在身边那个女孩子身上的时候，总会特别特别温柔。 这是心有所属啊。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就好像自己是他的一切。 那个女孩子也好可爱，好漂亮，身材真好。 小山美伢低下头，瞅了瞅自己不争气的一马平川。 难受，不开心。 随着宾客们全都入座，话剧表演正式进入倒计时。 广播声响起，满室的喧闹声戛然而止。 “尊敬的各位观众，欢迎光临枫露大剧院。” 第 46 章 目光与目光还未相对，便…… 第四十六章 “罗密欧, 为什么偏偏是罗密欧。”① 台上，蓝紫色的光束从天花板而降，演绎着维罗纳白玫瑰的女演员忧愁、深情地迎着光束望着上方, 专注的就像在仰望一轮真实的明月, 诉说着内心的少女心事，幻想着喜欢的那个人的英俊面庞。 台下，小山美伢和最上川惠子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台上的茱丽叶，零食忘了吃，饮料忘了喝, 情感情绪随着演员精彩的演绎，剧情的推动而起伏, 已经是完全沉浸在故事中了。 “即使玫瑰不叫玫瑰, 香味还是同样的芬芳, 罗密欧也一样，即使不叫罗密欧, 他还是他。”② 身穿嫩黄色丝绸连衣裙，头戴珍珠水晶编织的网状装饰, 一头漆黑长发柔顺地垂落在背后腰间。 月光下的茱丽叶犹如一朵纯白的玫瑰花，一束带着露珠的铃兰, 一株含苞待放的幽香百合，亭亭玉立，可怜可爱。 纤细修长的脖颈上, 柔美的脸庞浅浅地甜蜜地微笑，少女如此幻想那个令她一见钟情的少年。 仿佛少年只要抛弃名字，抛弃一切阻拦他们的外在，他们就能在一起，就能幸福。 可即使没有名字, 没有记忆，只有很好很好的这个人，也很难做到毫无顾忌地幸福。 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身边的兰波老师，又收回视线。 现实里，人总要考虑得更多。 兰波老师一直在关注唐栗，见她看自己，心下欢喜，正要将目光迎上去，对方却收回来了目光。 目光与目光还未相对，便失去了机会。 台上，茱丽叶对月深情倾诉。 “亲爱的罗密欧啊，换一个名字吧。”③ …………… 这边，舞台上的爱情故事演绎得如火如荼，精彩纷呈。 另一边，剧作家本人直接将爱情故事搬上了战场。 威廉·莎士比亚运用超越者级别的异能力——仲夏夜之梦，将战场上浴血奋战的敌方战士们拉入中世纪的维罗纳。 不顾个人意愿的被迫封印记忆，忘记身份，忘记立场，忘记现实里一切的一切，只记得身在迷境里的身份与纠葛，或为主角，或为龙套，真实演绎那可歌可泣的爱情悲剧。 这个平安夜，谁都平安不了一点。 法国目前能调动得出来的超越者们，不论手头有什么重要的事，全都在接到指令后纷纷赶来解决士兵困境。 在《罗密欧与茱丽叶》的故事背景里，凯普莱特与蒙太古两家是世仇。 历代累积的仇怨太深，根本无法被调节。 仇人与仇人碰面，基于双方立场，辱骂与械斗是怎么都免不了的。 辱骂只是丢面子，械斗是真的会死人的。 否则两家的怨恨也不会越积越深，这都是多年来，血亲和友人的生命堆积起来的。 在莎士比亚的异能世界里开械斗，基本等于开启了人肉绞肉机。 从开始到结束，故事中的命运一次次地轮回，将敌国的士兵困死在异能世界自相残杀，直到全军覆没。 《罗密欧与茱丽叶》的整个剧情里，械斗的龙套死了，茱丽叶的表哥死了，罗密欧的朋友死了，茱丽叶包办婚姻的未婚夫死了，罗密欧与茱丽叶都死了。 唯有那么几人是剧本确定死不了的。 茱丽叶的父母，罗密欧的父母，神父，奶妈、市长。 但也说不准扮演这些角色的人，会在什么时候不幸碰上必死的角色。 夏尔.波德莱尔及他的同事们，各个恨不得生掀了威廉.莎士比亚的头盖骨。 不能急切，不能毫无顾忌地强攻。 祖国的士兵就是对方手中最好的人质，强行进攻异能空间，很可能造成普通士兵的精神崩溃。 那样人就废了！ 但又不能不急。 谁知道异能空间的幻象里，故事轮回到第几轮了，可别等救出来的时候就剩小猫三两只，那就真成地狱笑话了。 本国的士兵不是死于与敌军厮杀，而是近乎全军覆没于内斗、情杀，传到其他国家的耳朵里，就是法国的超越者无能。 法国超越者丢不起这个脸。 威廉.莎士比亚的情人克里斯托弗.马洛的异能攻击力极其强大，根本看不出是在钟塔侍从中，和夏尔.波德莱尔同一个工种的。 有他在威廉.莎士比亚身边贴身保护，就连靠近威廉.莎士比亚都很困难，更别说毁掉他那该死的剧本世界。 除了两人，他们身前还站着钟塔侍从的其他超越者和强大异能力者。 目的就是拖住法国异能者，争取耗死异能空间里所有的士兵。 倘若足够幸运，能拿下对方一位超越者的生命，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夏尔.波德莱尔及同行者花费了巨大努力和代价才救回来近二分之一的士兵，剩下的二分之一因拯救得不及时，被不断轮回的故事命运交代在剧本世界里了。 唯有他们的尸体，在他们死后被异能空间吐出来，面对超越者们难看、苍白、悲痛的脸色。 场面堪称尸山血海。 这个平安夜，真实一点都不平安。 …………… 平安夜后，说是鸵鸟心态也好，给双方时间、空间冷静思考也好。 唐栗主动与兰波老师拉开距离，不再每时每刻与兰波老师在一块儿。 这不是一个好办法。 不过数日后，便觉得这种行为太过刻意和矫情，显得越在乎就越遮掩什么似的，就不再这么做了，大大方方正常往来，只是日常注意不再与兰波老师有近到会被误认为暧昧的接触。 殊不知，在外人眼里，他们的亲密从不体现在什么暧昧的肢体接触。 而是只要他们在一个地方，他们眼神的每一个不期而遇，他们的气场，连带着周围的气场都会变得莫名柔和温软。 这是再假装恩爱的貌合神离的情侣，都模仿不来的亲密契合。 也是因为这份刻意留出的个人时间，唐栗倒是意外与小山美伢和最上川惠子结缘。 起因是一份限量甜品。 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总喜欢吃点甜的。 甜食里的糖和脂肪可以刺激大脑中的多巴胺神经元，产生满足和愉悦感，缓解不良情绪。 唐栗是种花舌头，对甜食的标准一直是不太甜最佳，平日里很少购买那些糖分致死量的甜品，尤其是欧洲甜品。 但他现在郁闷、心情不好，需要足够的糖给自己缓解情绪，就跑来甜品店。 只是一口，就把唐栗给劝退了。 无他。 太 . 甜 . 了 ！ 甜的发腻，甜得让人接受不了！ 事实证明，不论你的大脑多么渴望一种食物，使用各种方法催促、蛊惑你把它吃下去。 最后能让你清醒的，只有你忠诚的味蕾。 不好吃就是不好吃，脑补得再多，也没法骗过舌头。 唐栗后悔了，不想吃了，只能把剩余的没动过的小蛋糕们装盒打包起来，拿回去给兰波老师。 对方能吃甜。 自己则把吃了一口，就不想再吃下去的小蛋糕一口一口艰难咽下。 不能浪费食物。 也是在这个时候，唐栗遇见了前来购买限量甜品，却惨遭卖完事实打击的小山美伢和最上川惠子。 “怎么会！”×2 小山美伢被打击得眼神都恍惚了。 不远处的唐栗被他们因震惊提高的嗓音吸引，一看脸，原来是昨晚平安夜剧场里，坐在她身边的两个女生。 “我那么努力才跑过来的耶，怎么就卖完了呢。QAQ” 原来是限量小蛋糕卖完了，自己没买到。 唐栗暼了眼身边的蛋糕盒，看见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的小蛋糕。 嗯，自己买到了。 最上川惠子扶着她的背，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 “美伢，别伤心，我们还有机会，明天早点来就好。” 美…………伢？ 雷达捕捉到关键词汇。 自己姓樱田，又有一位姓樱田的小叔在春我部工作生活的唐栗开始认真注意那两个女生，准备看看事实是不是真如自己猜测的那样。 店员小姐姐尴尬地说：“那个，非常抱歉，两位客人，今天是活动的最后一天，明天开始，我们店里就没有限量甜品的活动了。” “什么！！！”×2 “那样不就吃不到了吗？”小山美伢失落沮丧得整个人都沉下去了。 “就是说啊。” “明明那么期待的。” “那个……” 店员小姐姐适时出声，带着甜美可人的微笑，道：“虽然很可惜活动结束了，但我们店里还是有很多其他的，很可爱很好吃的甜品供两位选择哦，两位要不要试试看呢？” 小山美伢：“好失望，可是也只能这样了，阿惠妳呢？” 最上川惠子拍拍好友的肩膀：“那就这样吧。” 阿惠。 美伢和阿惠。 唐栗眼前一亮，缓缓地露出一个笑容，心情豁然开朗。 是啊，既然来了熊本，那就有可能碰到。 不过还不够，条件还不足，还需要更多的信息认证猜想。 如果真的是，那他真是来到了一个有趣的世界。 哎，突然好想三重县那只小黑猫。 如果江户川乱步在的话，就能一步到位，不用费心收集线索了。 小山美伢：“可以帮我们介绍下有甜品的种类吗？” 店员小姐姐笑容满面：“当然可以！请随我来！” 在店员的介绍和引导下，两个女大学生克制地选择了一些甜品。 唐栗注意到小山美伢拿了茶冻，心下有了主意，打开蛋糕盒子，从里面拿出限量甜品，再关上盒子，手指点了点桌面，异能力无声发动，在监控看不到的封闭的蛋糕盒子里，悄无声息地又出现一块限量甜品。 带着被拿出来的限量甜品，唐栗走向小山美伢和最上川惠子。 “你好，打扰了。请问我可以用这份限量甜品，换你的茶冻吗？” 第 47 章 心在一瞬间明亮起来。…… 第四十七章 “啊？这个？” 小山美伢和最上川惠子没想到会有这种展开, 两人表情懵懵的，有些反应不过来。 眼前这位似乎和她们同龄的女生，笑容和煦明快地再次开口。 “不好意思, 我看你似乎很想要限量甜品, 刚好我想试试口味清爽的茶冻，就想和妳交换一下，这样就不用多花一笔钱了，你看可以吗？” “这个……”小山美伢和最上川惠子互相看看对方。 小山美伢犹豫着开口：“可以是可以啦，只是茶冻要便宜很多, 妳这样会吃亏的。” 唐栗摆摆手，表示不在意。 “没关系, 也差不了多少。” “这样的话, 既然妳不介意, 那我当然没问题，我们交换吧。” “太好了, 谢谢妳。” 两人交换了对方的甜品，唐栗端着茶冻的碟子, 顺势递出邀请。 “我看妳们似乎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位置，如果不介意的话, 要不要和我一起坐，我一个人待着实在有些无聊。” 唐栗来得早，选的位置很不错, 偏僻，角落安静还靠窗，外面风景如画。 实在是赏景、吃东西、聊八卦的绝佳场所。 小山美伢心动：“当然可以。” 最上川惠子颔首：“如果不打扰的话。” 唐栗：“当然不会，两位一起来吧。” “好啊。”×2 小山美伢吃到了心心念念的限量甜品，整个人幸福得浑身冒小花花, 她与最上川惠子分享，两人一人一半，吃得很开心。 唐栗也觉得不错，茶冻是梅子绿茶口味的，还冰冻过，吃起来冰凉清爽，虽然也很甜，至少没有蛋糕那么甜。 小山美伢对限量甜品赞不绝口，疑惑地问唐栗：“很好吃，栗酱为什么要换呢？” 唐栗：“这家店的蛋糕对我来说有些太甜了，相比之下，我更喜欢茶冻，没那么甜。” 又指了指没吃完的蛋糕，无奈。 “妳看，等下我还要解决这个。” “原来是这样。” 在与两人的闲聊中，唐栗得知了两人的姓名和家庭状态，以及为什么会来枫露度假。 她们都是熊本本地人，一个叫最上川惠子，一个叫小山美伢。 尤其是小山美伢，唐栗用套话的方式，从小山美伢的抱怨和吐槽中得知，她有一个严厉的教导主任父亲，家庭主妇的母亲，两个姐妹，大的那个当老师，最小最不省心的叫梦冴。 美伢是三姐妹里中间的那个。 条件全部落实，证实了那个长达近乎三年的猜测后，唐栗心中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尘埃落定的感觉。 真好啊，这个世界，未来会有一个小新那样快乐通透的孩子到此一游。 小新啊，那可是让朋友们又头疼，又向往的小伙伴呢。 挖一勺茶冻进嘴里，清甜的口感在舌尖抿开。 这下大概率可以确定，自家小叔就是未来的樱田妮妮的父亲。 想想那个喜欢兔子，更喜欢超真实扮家家酒的小女孩，二次元不仅照进现实，还即将在未来成为自己小堂妹，想想就觉得奇妙。 她们来枫露的原因，唐栗也知道了。 原来是小山美伢抽中了大奖，拿到了枫露的体验券才来的。 真幸运，跟他这种手气一般，刮刮乐没出过大奖，彩券长期不中的非酋一点都不一样。 小山美伢在手气上面好像一直都很幸运，只比小新差一些，算是半个欧皇。 三个人越聊越放松，话题逐渐变得多元。 他们从家人聊到宠物，从宠物聊到爱好，从爱好聊到星座占卜，再聊到人生理想、择偶观念、喜欢的明星………杂七杂八的，这聊一点，那提一点，时间就在她们的闲谈中，非常丝滑地溜走了。 小山美伢和最上川惠子最感兴趣的，还是新友的超级大帅哥外国男朋友。 毕竟八卦是人的本性嘛。 介于唐栗和兰波老师之间的微妙氛围，两人下意识默认唐栗和兰波老师是情侣。 只是唐栗不提，小山美伢和最上川惠子自然不好贸然询问，搞得自己跟想撬墙脚似的。 哪怕他们好奇得要命。 一直到茶话时间结束，大家交换了联系方式，约定好以后常联系，唐栗都没有主动提起兰波老师。 跟唐栗选择到甜品店吃甜食寻求情绪缓解不同。 兰波老师选择漫步到咖啡厅喝咖啡看书，独自打发无趣的个人时光。 咖啡醇厚的香气抚不平失落、烦闷的内心，加再多的糖都苦涩得难以下咽。 喉管是收紧的，胸口是闷胀的，心脏有规律地跳动，涌出委屈、酸郁的血。 唇齿间感受不到美好滋味，兰波老师不勉强自己去喝不喜欢的东西，任由抿过一口的咖啡从温热放置到冰凉。 手捧一本书，一页一页慢慢地阅读。 仿佛只要沉浸在书中世界，就能暂时遗忘令自己烦闷的事。 平日里不是没有独自相处的时候，那时候也不觉得如何。 如今说开了心意，再独处时，身边空落落的，连带着心也空落落的。 周围人来人往，欢声笑语，自己原本也是那样快乐，现在不是了。 别人的快乐吵得自己心烦，兰波老师合起书本，准备出去另找其他安静的地方待着。 就在他踏出咖啡厅大门的时候，一个短卷发的年轻男人从他身边匆匆路过，慌慌张张冲进里面，引来周围一群人好奇、惊讶的目光。 兰波老师没有回头，自顾自地往前走，他走得不快，还能听见那人向店员请求借电话的声音。 店员不慌不忙，热情洋溢：“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不好意思，我的手机没电了，我现在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急需通话，请问可以借用店里的电话吗？拜托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当然可以，先生您请。” “谢谢，真的太谢谢了！” ‘叩叩叩’拨打电话的声音。 ‘嘟嘟！’通话成功。 对方：“喂？” “太好了！部长，我是野原，很抱歉………” 再多的话，兰波老师走得远了，就没再听到了。 从屋里到屋外，从室内到室外，骤然变化的温差，冬季冷冽的自然温度，让怕冷的郁金香少年小小打了个寒战，头脑清醒了很多。 虽然冷了些，却不像过去那样，冷得骨头都在发寒，宛如赤｜裸着身体在极地冰原上，似乎立刻就会被冻死。 兰波老师讨厌寒冷，可是温暖的地方都有人在，他也就不得不出来寻找清静。 灰蓝的天空下着稀疏的细雪，还未到地面上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兰波老师不在乎这个，抱着怀里的书，漫无目的的行走，越是人迹罕至，越是往那里去。 他在外面待了挺久，算算时间也该回去了。 带着一身冷意往回走，临到屋前数步，像是惊诧于命运安排的巧合，兰波老师微微愣神。 在他眼前，唐栗提着蛋糕盒，几乎与他同时到达客房门口。 他们就这样不期而遇。 似是心情很好，唐栗看见他后，先是惊讶，紧接着便笑容满面地与他打招呼。 兰波老师看着，自然而然地回以微笑，心在一瞬间明亮起来。 一时之间，烦闷的心绪释然了很多。 就这样吧，这样也挺好。 她就在身边。 他们还有很长时间。 只是，内心反复涌上的冲动，不断提醒他。 这一刻，他有多么想把她拥入怀里。 …………… 小山美伢和最上川惠子在圣诞节次日下午，离开了枫露天然温泉酒店。 唐栗带着茯苓糕去送她们，两闺蜜抱着小白猫好好地亲热了一番，便依依不舍地将猫猫还给唐栗，背着背包，拖着行李箱，挥手告别后离开了。 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们都没有再见面，只是以通讯、写信，互相寄送礼物的方式，保持联系不会断掉。 这是后话。 唐栗和兰波老师在温泉酒店度过了1997年的元旦，直到将近中旬，才踩着假期最后的尾巴，离开居住了一整个寒假的枫露天然温泉酒店，回去横滨。 在酒店的这段时间，虽略有插曲，但就整体而言，他们生活得开心又舒适，给酒店点赞，以后有机会还会再来的。 带上来时带来的行李、带上胖了一两斤的小白猫、带上皮肤更好的好友，带上多多的伴手礼。 他们要回家了！ 回横滨的路不比来时的好，该堵还是要堵，但这次他们的耐心明显有所提升，一路到家，再没有发生什么引擎着火、轮胎爆胎的事情。 可喜可贺。 等到了家，长时间轮流坐车、开车的两个人都已经很疲惫了，实在没那个心情和精力给房子做清洁，想偷懒，却又不想住飘满灰尘的房子。 唐栗便叫了保洁公司的人来，给家里彻底清理一遍，才把茯苓糕放出车去玩，和兰波老师一起，拖着大件、小件的行李走进家门。 这个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 简单吃了晚饭，洗漱洗澡，互相道声晚安，早早睡觉，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那么多行李要归类规整，要去邮局给亲友们邮寄伴手礼，要去给车子做保养，这一路上辛苦它了。 还要………… 第 48 章 我相信，在命运最恰当的…… 第四十八章 四月, 春暖花开的好时节。 在各种意义上都是如此。 四月八日，是原身樱田栗的20岁生日。 在樱花，20岁生日是一个特别的人生节点, 代表着脱离懵懂和幼稚, 正式成为可靠的大人。 樱花官方的成人仪式是在每年一月的中旬，那时唐栗正和兰波老师一起在温泉酒店度假，自己又抗拒这场活动，当然不会积极参加。 糊弄着，糊弄着, 活动过去了。 唐栗没有参加官方成人仪式，小山美伢和最上川惠子作为土生土长的樱花妹子, 对成人礼充满了期待。 只可惜小山美伢当天, 人有点倒霉, 本来穿着新和服开开心心地去，最后却因为拉肚子, 不得不错过重要的人生仪式。 这让小山美伢在电话里懊悔了很久。 小山美伢错过成人仪式的事，让唐栗不禁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集蜡笔小新, 讲的是已经是一个五岁孩子的妈妈的野原美伢，阴差阳错带着小新参加成人仪式的故事。 这种感觉很微妙, 三次元融入二次元，再见证二次元命运什么的。 唐栗不参加成人仪式，不代表成人仪式彻底在唐栗这边翻篇。 没有官方的, 还有个人的。 由于原身的母亲比原身更早离世，小姨江户川真理代替原身的母亲，在原身生日前两天，带着一身成人礼的和服来到横滨，亲手交给唐栗, 希望他能在生日那天穿上。 随行来的还有一只张牙舞爪、可可爱爱的乱步猫猫。 说起来，这小子今年也有12岁，都是上国中的年纪了，还是那么不会说话。 唐栗相信以江户川真理的教育，肯定不会放任这小子嘴上没个把门的，只能说这猫崽有够油盐不进（划掉）坚定本心的。 从不委屈自己闭嘴或说违心话，实实在在的有什么说什么。 好在这只猫的小动物直觉足够灵敏，从不在兰波老师面前放肆。 看在江户川母子的面子上，唐栗不好再将成人礼不当一回事。 恰逢春日景色宜人，鲜花陆续盛放又风和日丽，唐栗琢磨着大家一同前往植物公园赏花野餐，算是对生日和成人礼有所交代。 兰波老师听唐栗的，江户川真理觉得不错，江户川乱步表示听谁的都可以，他随大流。 野餐这事就这么毫无反对地定下来了。 野餐需要准备垫布和足够丰盛的食物，嫌麻烦，不想准备就只能叫外卖。 烟熏火燎的烧烤型野餐，准备工作和收拾残局都太麻烦了，像这样的活动方式，唐栗宁可在家里的小花园中举行，也不想在外面举行，这样至少不用把烧烤架、工具搬来搬去，清理整理起来会比较方便。 为了照顾到每个人的口味和习惯，唐栗…………当然不可能那么贤惠的面面俱到。 就是江户川小姨想要全部揽过来，温柔地表示自己可以搞定，唐栗也拦着不让。 大家都是野餐活动的参与者，都是有手有脚，有想法有执行力的活人，没道理该付出的时候就隐形做甩手掌柜，只等着活动开始了享受别人的劳动成果。 这不合理！ 必须让每个人从头到尾都有参与感，都有自己的那部分分工去做，大家齐心协力为共同目标而努力，这才是合理且公平的。 根据每个人的特性分工。 乱步猫猫拥有洞察人心的天赋能力，可以用在挖掘他人期望，但那人自己却没怎么察觉到的东西上。 由他去统计每个人野餐的时候想吃什么，统计好后，根据自己的想法删减、增加，就能很好地符合大众预期。 要是他想使坏也没关系，江户川真理是把关人之一，她会负责掐住这只猫崽命运的后脖颈的。 嗯，相信妈妈的震慑力。 兰波老师负责带着猫崽乱步出门买东西。 之所以用负责这个词，是因为单单让猫崽乱步独自出门，具有极强的不确定性。 首先，猫崽还小，人刚从儿童进阶到少年，力气不足，拿不了那么多东西。 其次，猫崽太爱吃零食，让他自己拿钱去选购，无异于送仓鼠去粮库，保不准会给自己买大量的零食，这是任何一位家长都不想看到的。 再次，猫崽不会开车，不会坐车，容易变成走失猫猫。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猫崽天生有一双看透人心的绿眼睛，还嘴碎的喜欢当面说人大实话，没有江户川小姨在身边，放他一人在横滨市乱转，唐栗真担心他被人捂住口鼻拖进小巷子里打死。 兰波老师要做的，就是帮忙拿东西、付钱，以及看住猫崽，让他不要因为说实话被人找碴，被人打。 以上这些，兰波老师都很好地做到了。 出门在外的具体情形，唐栗不是很清楚，但兰波老师回来的时候，脸上不自然的神情，唐栗和江户川真理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 唐栗对其受到的摧残表示同情，江户川真理则是一脸愧疚。 物资采购回来，以江户川真理为主，唐栗为辅，准备野餐要用的便当。 便当里，餐食的种类多种多样。 江户川母子喜欢的和食和粗点心，唐栗喜欢的中餐，兰波老师喜欢的法餐，茯苓糕的猫饭。 除此以外，还有小零食、波子汽水、果汁、牛奶，以及香槟。 每一种的分量都不算多，务必让大家吃好喝好的标准下，尽量不要浪费食物。 准备好该准备的一切，在生日当天，换上小姨赠与的成人礼和服，大家一起坐车前往植物公园。 植物公园很大，里面开满了这个季节所有能开的花，娇嫩的、可爱的、芬芳的，开阔的空间里，充满了植物清新清凉的草叶香和甜美迷人的花香。 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整个人都被高质量空气洗礼了一遍似的。 把车开进植物公园里面，唐栗他们找了一个相对而言比较偏僻，但又不是那么偏僻的地方作为野餐地。 因为真正太过偏僻，以至于没有人在的地方，往往标志着这个地方没有好看的景色，没有吸引力。 他们是来庆祝生日、庆祝成人礼，是来放松开心的，自然是越尽善尽美越好。 他们选择在一棵樱花树下铺开野餐布，将准备好的食物依照顺序摆放在上面。 虽然基本都是冷食，但丰盛的合乎众人心意的食物仍令大家欣喜、快乐。 唯一不是很高兴的可能只有乱步猫崽。 他噘着嘴，抱怨妈妈——江户川真理，把他喜欢的零食全都拿出去了。 江户川真理抱着小白猫，温柔的梳理着猫毛，不为所动地表示，小孩子长身体就要多吃正餐，零食适当就好，不能当饭吃。 唐栗在一旁帮腔，说小朋友就应该听大人的少吃零食，好好吃饭，不然就等着成年了变成小矮子，再也长不高了。 江户川乱步毫不示弱，反驳：“哼，再怎么样，我也不会从高个子突然变矮。” 唐栗：……………… 真正从大高个变成矮个子的唐栗表示膝盖被扎了一箭。 扎心了老铁！ 兰波老师不明白江户川乱步话里的意思，在一旁笑而不语地喝香槟， 因为不能酒驾，香槟度数低得像酒精饮料。 他有意无意离唐栗近一些，把唐栗喜欢吃的东西调换位置，摆在唐栗的面前。 他的小行动无意遮掩，落在了在场所有人的眼中。 江户川乱步对两人明明表明了心意，却顾忌这、顾忌那，磨磨蹭蹭的，可能要好多年都不会有进度的感情经历，不感兴趣。 江户川真理看着有趣，看看唐栗，再看看兰波老师，眼中充满了兴味，眼神越来越有丈母娘看女婿的味道，怎么看怎么觉得两人般配。 至于唐栗，嗯，他很淡定，兰波老师又没有明显的亲密行为，用不着大惊小怪。 简单的整理后，便是一份必不可少的成人宣讲。 唐栗以樱田栗的身份，身着家人赠送的振袖和服，念一份亲手写就的文稿。 “我是樱田栗，今时今日，此时此刻，我正度过着我人生的一项重要时刻。” “在亲人好友的见证下，20岁生日之际，我宣布我正式成为一名成年人，一名能够在未来生活及人生抉择中，保持乐观与理智的态度，坚定不移地贯彻个人意志，选择正确的路，并承担由此产生的责任与义务。” 江户川真理看着唐栗的目光变得深远，她不由自主地联想，倘若真正的樱田栗还在，她会写什么样的成年宣言。 “成年是一场由脱离，和对自己负责的开始，我的脱离来得太早。在我人生最忐忑、最无助，重要的抉择时刻，是我的小姨——江户川真理女士，及表弟——江户川乱步，给予我肯定、支持、照顾，与最重要的安全感。” “也是小姨给了我母亲的包容与温暖，生活上解答了我很多不懂的疑惑，直到现在也是，我的生活，我的和服，包括我这个人，都是最好的证明。” “甚至我的行动，小姨和表弟都给予了最大的支持。” 这段话，除了兰波老师，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 唐栗对着江户川母子深深一鞠躬，眼神真诚亲密，笑容温暖可爱。 “一直以来，十分感谢两位对我的照顾，今后很长很长的日子里，直到生命的尽头，也要继续麻烦下去了。” 江户川真理不由得热泪盈眶。 她仍记得初次见到这孩子时，对方的戒备、恐惧，与随时赴死的决心。 也记得得知真正的侄女樱田栗死去时，自己是如何的悲痛自责。 她已经失去了侄女，不能再让这个无辜的孩子，因他们的态度而死去。 她承认自己有私心，可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江户川乱步难得认真地听，眼神若有所思，仿佛有所明悟。 兰波老师亦是认真地听。 “如今的我已经脱离了曾经无助的时刻，我拥有了很好的朋友，考入好的大学，学业有成，出版摄影集，参加比赛，算是小有名气，我还有了喜欢的人，我相信，在命运最恰当的那一刻，我们会在一起。” 兰波老师不禁怔愣住了。 唐栗手捧稿件，晕红着脸颊最后总结。 “我会成为很好，更好的我。” “请爱我的，我爱的人们，敬请期待！” 第 49 章 若是他被发现了异能，保…… 第四十九章 江户川乱步的嘴, 一张开，就是一场场没有最伦理，只有更缺德的狗血剧（大纲版）。 猫妈喝多了水, 去卫生间前特意嘱咐了猫崽收敛些, 猫崽当面乖乖，答应得好好的，等猫妈走远后，立刻故态复萌，把猫妈的话抛到九霄云外。 致力于和唐栗、兰波老师分享推理, 每一个从他们面前过去的人。 唐栗知道，江户川乱步这小子不是对人家的私密有兴趣, 只是对推理这个过程有兴趣。 对江户川乱步来说, 他本人从小到大就没多少人情观念, 不在乎在意之人以外的人的感受，有质量的推理分享, 就是有趣的聊天过程。 他不喜欢聊一些无用的，或者常识性的东西。 他认为那不有趣。 在一般家庭, 这种聊天氛围很难拥有。 江户川乱步的家庭看似普通，其实绝不一般, 他的父母很聪明，是有能力、有耐心陪着江户川乱步进行这种，一般人聊不起来的‘闲话’的人。 江户川乱步聊天喜欢直击结果, 父母则可以和他聊‘过程’。 其他人跟不上他的思维，听他的推理只会得到震撼和接不上话的茫然，无法和他形成共鸣，给不了他想要的情绪价值。 虽然他的推理方式真的很像暴人隐私、八卦。 唐栗和兰波老师也因此，听了很多正常情况下绝对知道不了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那本经。 具体有多难念, 请看如下： “那个男人家里有一个妻子，他出来是为了陪情人约会，等下还会去下一个情人那里，那个情人怀孕了。” 嚯，渣男啊。 “那个女人的丈夫上了战场，已经很久没有收到丈夫的信，她怀疑丈夫已经战死，想要靠美貌给自己和孩子找一个长期饭票。” 呃，一切为了生存。 “那个男人被比他大至少二十岁的富婆包养了，全身上下都是富婆送的奢侈品，他用那些奢侈品骗年轻女孩子，想从那些年轻女孩身上找优越感。” 人渣啊，富婆是瞎了吗？ “那个人的哥哥战死了，他想要侵吞哥哥遗孀的房子和财产，正在想办法勾引哥哥的遗孀嫁给他，好通过继父的身份，拿到留给遗孀和孩子的房子和财产。他不知道，那个女人生的孩子根本不是他哥哥的，啊，是她表哥的。” 这………一山还有一山高？ “一家三口出来野餐，貌合神离，其实外面都有情人的夫妻，只是在孩子面前走走过场的亲情，自以为为孩子付出很多，感动了自己，太过分了！好虚伪！” 不稀奇，这种父母真不稀奇。 只是苦了孩子了。 “那边…………” 幸亏他们位置偏，离得远，不然被听到了，多得罪人。 好在江户川真理回来得快，某只猫崽才悻悻地闭上嘴巴。 野餐闲谈重新进入和乐融融的氛围。 新话题的内容是，唐栗最新出版的摄影集，历时一年之久的——《四季之喵》。 简称，茯苓糕从春到冬的日常生活。 同时也是茯苓糕从小白猫长到大白猫的成长记录。 幸运的是，从幼崽糕长到成年糕，茯苓糕从来没丑过，只要不跟外面的猫打架骂街，它就是一只仙气飘飘，还喜欢跟铲屎官撒娇的大美喵。 精选春、夏、秋、冬，四季美照各五十张，合计二百张邮寄到杂志社，再由杂志社的编辑、主编嗷嗷叫着‘好美、好萌’‘越大越漂亮！’‘猫猫酱好美！！’‘糖栗老师好幸福耶！’…………等话。 各季再精挑细选确定的照片，便能进入流程，排版、校对…………最后出版成书，出现在各个书店、报刊、咖啡店、猫咖、宠物医院等地方，等待有缘人前来带走。 有爱猫、养猫人士这个基本盘，再有曾经《小奶喵》留下的遗泽，《四季之喵》卖得比想象中的更好。 唐栗的摄影技巧相较于《小奶喵》时期，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有些个捻酸的摄影从业人员，已经不能从唐栗的专业能力上批判贬低他了。 只能从他的立意，除了好看没有内涵，为了钱只会拍些猫猫狗狗讨群众欢心，没有自己的坚持追求什么的，来证明唐栗的不入流。 这些言论对唐栗来说不痛不痒。 他拍得开心，群众看得开心，摄影集大卖赚了钱，一举多得。 他简直不要更开心。 况且，在战争年代，一味地跟随主流、寻求所谓的立意、掀开苦痛和阴暗面给大众看，大众也是会疲惫的。 士兵出自寻常人家，本来就天天提心吊胆自家亲友的安危，还天天给寻常人家看严肃紧张的内容，是嫌寻常人家的神经崩溃得不够快吗？ 紧绷的神经需要温暖亲和的东西抚慰，看看可爱的，会撒娇的猫猫的一年，也是一种精神上的治愈。 至少，唐栗是这么认为的。 摄影集出版后，唐栗就给所有有联系的亲友统统发了三本。 一本用来收藏、一本用来看，一本用来送人。 就连茯苓糕也是，它有自己的小书柜，上面除了摆放着它的个猫摄影集，还有《猫饭大全》、《猫咪家庭医疗手册》……等书籍。 所有人都很快收到了自己的那份摄影集，唯有远在法国巴黎的花房莉塞特，不，现在应该称为莉塞特·桑。 在法国，认识的人都默认，她该从她母亲的姓氏。 最晚收到自己的那份。 毕竟从东到西漂洋过海也是需要时间的，一份快递晃晃悠悠三个月不到收件人手中也是常事，好在，莉塞特·桑没有那么倒霉，糖栗寄来的快递一个多月就到了。 此时，正安安稳稳地待在莉赛特.桑的手上。 一模一样的三本。 莉赛特.桑决定，将其中的两本分别赠与母亲——乔治.桑的好友。 夏尔.波德莱尔先生与维克多.雨果先生。 他们两位都是知名的爱猫人士，想来会喜欢好友唐栗拍摄的《四季之喵》。 真没想到，曾经只有一天之缘的小小一团的可爱白猫，一年不见，居然长得这么漂亮了。 颜值一点不输给布偶猫，一身纯白的毛发，晶莹剔透如黄宝石的眼睛，看起来比布偶猫更漂亮。 摄影集一页页的翻过，小小的猫儿，春天有卧在花丛里的，夏天有扑蝴蝶的，秋天有——居然有扮成酒神的！ 莉赛特.桑从沙发上站起，从书柜上的一册摄影集《小奶喵》中，拿出来唐栗曾给她寄来的，摄影比赛获奖照片——《醉梦的酒神》。 也是这张照片上的内容，让莉赛特.桑彻底不再多想。 所有认识、知道阿蒂尔.兰波的人都知道，那人是公认的怕冷，绝不可能脱|成这样让人拍照。 虽然法国人不介意显露形体美，但怕冷的阿蒂尔.兰波绝对介意。 有了《四季之喵》，那《醉梦的酒神》显然有了更好的去处，夹在猫咪酒神这一页更合适。 莉赛特.桑轻笑。 栗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一周后，莉赛特.桑通过母亲的沙龙，将两本摄影集分别赠与——夏尔.波德莱尔和维克多.雨果。 这是后话。 生日及成人礼结束后，江户川母子又在唐栗家住了几天便回去了。 生活重新归于平淡，本来日子安安稳稳、无波无澜。 谁曾想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自从白鸟甜品店关门，这里的店面在一年后，就被改成了日式果子店。 他们家做得不错，唐栗偶尔会去看看有没有新品，若是遇上耐放的新制粗点心，或者馒头，唐栗还会买一些回去，送到邮局邮寄给江户川乱步。 算是两周会来一次看看的程度。 这家店一直挺平静，除了给港口黑手党交保护费，没出过别的什么事，会发生这样的事，实属出人预料。 唐栗没法形容自己当时的感受，那种感觉非要有一个确切的说法的话，只能被称为后怕。 一个年轻男人带着一个金发的小女孩儿，和两个军警一样的人物，从这家店里强行带走了一个店员小妹妹。 有军警在，唐栗和所有的群众一样不敢吭声。 等到他们离开了日式果子店，唐栗才借着结账，询问了收银的店员，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这一听之下，让唐栗脊背生寒。 店员用一种惧怕又向往的语气说：“那孩子叫与谢野晶子，是我们店的临时店员。” “前两天有人在店门口被捅了，是那孩子救了人，你不知道，我看得可清楚了，那孩子手上发着白色的光，光里还有看不见的文字和蝴蝶，然后那孩子就说——” “请君勿死。” 店员用一种近乎狂热的语气说：“奇迹出现了，那人本来快要死了，谁知道居然变得比被捅之前还要好！” “他们说，与谢野晶子那孩子是个异能力者！好厉害！我一直以为是个传说，没想到真的有哎！” “那些人是来征兵的，带队的是个军医，说与谢野那孩子符合条件，就给征走了。” “真是，战场上可危险了。” “不过，如果是那孩子的话，一定没有问题。她的异能可是请君勿死，谁死都轮不到她死。” “真好，又能活命，还能赚军功，等从战场上下来了，就不是我们能碰着的人了。” 不仅如此，请君勿死绝不仅仅如此。 多么相似的异能，唐栗难免想到尹星云和白袅。 她们的异能，可以做到死者复活。 那些基地里被复活的人，他和哥哥唐茯曾亲眼见证，甚至他们自己都是受益者。 复活一次，是生命的恩赐。 两次，三次，甚至四次、五次都会觉得幸运。 等到唐栗拥有了无限化身，无限复活的可怕才真正显露出来。 永无止尽的复活，就是生命的折磨。 反复地被杀死，再无数次被复活的痛苦。 人命不是游戏里无知无觉地被操控的角色，人会累，精神会承受不住压力崩溃。 唐栗不知道，那些后期在基地里疯掉的战士，到底是被末世，被天坑逼疯了。 还是被死不了逼疯的。 都有的吧。 那女孩目测和江户川乱步同龄，说是少年都嫌说大了，怎么看都是孩子的模样，这样小的孩子，不说直面战争，她能承受得住被朝夕相处的战士怨恨的痛苦吗？ 孩子都是这样的待遇，更别说大人。 若是他被发现了异能，保不准就是骡马的命了。 要更警惕才行，否则与谢野晶子的今天，就是他的明天。 倘若真不幸走到那一步………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给樱花卖命。 第 50 章 像是油画里，向女王宣誓…… 第五十章 唐栗的内心没那么脆弱, 与谢野晶子的事不至于让他成为惊弓的那只鸟，兔死后悲哭的那只狐。 日子该过还是要过的。 五月一日是法国的铃兰节，也是劳动节, 有说法是, 在这一天互赠铃兰花，可以给人带来幸福。 巧合的是，铃兰节次日，就是他们一起帮兰波老师定下的临时生日。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给兰波老师庆祝生日——二十岁生日。 前后两天离得这么近，唐栗不想两天合成一天地糊弄兰波老师, 便找与他商量要怎么过才好。 按照兰波老师的意思自然是——只要能与栗一起，无论如何度过, 他都是欣喜且喜爱的。 当然, 如果能得到一个拥抱, 甚至再幸运一些，得到一个脸颊吻, 那就再幸福不过了。 只是这样要求的话，一定会被拒绝的吧。 金绿色眼眸半敛, 藏住里面海一样的深情，兰波老师笑容文雅, 说：“我希望能得到一圈妳亲手编的铃兰花环，那是我最想要的。” 太简单了。 唐栗闻言愣了愣，对方认真的口吻, 让他想反问的话都说不出口，只干巴巴一句。 “好吧，既然是你希望的。” 惊喜果然还是得靠自己。 “我会努力，做一圈最好看的铃兰花环送给你。” 当然不只是铃兰花环，又不是条件不允许, 真这么干，显得多小气似的人。 唐栗是决心要让兰波老师失忆后的第一个生日，留下一份深刻美丽的记忆。 兰波老师无欲无求，指望他给灵感，不如指望自己。 果然人不能走捷径。 为了最好地安排，唐栗特意上网去查了法国铃兰节的传统活动。 网页上的内容一条条划过。 唐栗心思一转，心下有了灵感。 …………… 五月一日，清晨。 兰波老师在一片花香中醒来。 这香味清甜柔和，清新淡雅，仿佛春日里的阳光般令人舒适，纵使如何浓烈，也不会显得腻人。 这是——铃兰的香味。 意识由混沌变得清醒，纤长睫毛轻颤，温雅的青年睁开金绿色的眼眸，又控制不住地眨了眨，才使得眼睛聚焦成功，从模糊混沌，变得清晰有神。 留恋地蹭了蹭脑袋下舒适的枕头，兰波老师从床上坐起，下意识环顾四周，没有铃兰花的半点影子。 还没来得及失望，青年似是完全清醒过来似的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插进浓密墨发的发根里梳理拨弄。 真是睡糊涂了。 屋里怎么可能有铃兰花的存在。 从昨晚回房休息开始，整个房间就只有他一个人，他可没有带铃兰花回房。 可是屋里这么香…… 兰波老师的视线移向窗口。 应该是外面。 那数量一定极多，否则不可能顺着窗户缝溜进他的房间，熏香整个空间。 铃兰……… 不过须臾之间，他想起来了，是啊，今日是铃兰节，栗说，会编制一圈最好的花环送给他。 形容矜贵的青年孩子气地翻身下床，修长有力的腿三步并两步，快速走到窗前，‘刷’的一声拉开帘布，将其后面的玻璃窗一把推开。 瞬间，地面上大片大片似是一夜之间长出来的纯白的铃兰花，映入眼帘，淡雅清甜的花香卷带着其他花香，合着清晨的沁凉一起扑面而来。 青年闭上眼眸，两手撑在窗沿上，静静地体会这一刻的美好。 铃兰花，寓意好运、希望、幸福。 眼下，这些美好就在窗外。 只要他想，便能触手可及。 稍稍站了一会儿醒醒神，兰波老师转身去洗漱，更衣，整理床铺，他有预感，待会儿一定会充满惊喜。 一切打理完毕，兰波老师穿着休闲的常服拉开卧室门，第一眼看到的是满室的铃兰元素装饰。 第二眼，便是距离卧室门口一步之遥，只要屈膝俯身，便能捡起的一束绑着嫩黄色丝带的娇嫩的铃兰花。 这样的小小花束，几乎是一步一束，每一束小花下，都垫着一张不大的沾染上铃兰花香的，嫩绿色丝绒质感厚卡纸，上面用不是特别好看的法文，手写下一串串祝福。 兰波老师每捡起一束铃兰，便能收获一句祝福。 [Si tu me ramasses， le bonheur restera colléà mes talons.——把我捡起来，幸福可就赖着不走了。] [Prends-moi， et je t''''apporterai encore plus de beauté.——拿起我，我会带来更多的美好。] [我带着任何美好与你相伴，你是美好的，你永远值得被爱。] [将最好的祝福给予世上最好的兰波老师。] [想做的事尽管做，好运会站在你的身后，助你一臂之力。] [你是我今天，看得最顺眼的人，我就大方地把好运全都给你吧！] [祝你………] 一步一束，一束一路。 一路的祝福，无言地诉说着同一个期望。 希望他的未来时时刻刻，能有幸福在前面的不远处，只要停下脚步，弯一弯腰就能轻易将其握在手心里。 花束一路通向后门的小花园，兰波老师抱着满怀的鲜花，腾不出手去按把手，拉开门，站在那里十分为难。 这时候，茯苓糕在最恰当的时机登场。 它带着嫩绿色的蝴蝶结装饰，就连脖子下的猫牌都换成了有铃兰花纹的，非常应景，又可爱又乖又漂亮。 甜甜地对着兰波老师“喵”了一声，聪明的小猫飞身一跃，爪爪精准地扒拉住门把手，靠着毛茸茸小身体的重量，使得门把手向下一压。 ‘咔嚓！’ 门开了。 兰波老师温声道：“谢谢你的帮助，茯苓糕。” “喵~~”不客气！ 门开后，是一片近似于海洋的铃兰花海。 在一座不大的小花园里，这么说一定会夸大其词，但也从侧面说明，在这座小花园里，铃兰花的繁多与茂盛。 从屋里走出进入其中，置身于花海，又仿佛置身于幸福与幸运之中。 幸福相伴，好运长在。 “兰波老师，这里！” 循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在一切美好的衬托下，呼唤他的那人仿佛铃兰的天使，阳光是她的冠冕，没有谁能比她更美好。 他没有任何犹豫，不需要任何犹豫，脚下一刻不停，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向那天使一样的女孩走去。 她手上拿着一圈漂亮的铃兰花环，他确定那是给他的。 “早上好，栗。” “早上好，兰波老师，昨晚睡得好吗？” “还不错，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一夜之间，家里连带着花园就有这么大的改变，想想就知道，按照一般方法，必然不可能不造成声响。 兰波老师的睡眠不是很沉，又临近花园，除非自然界的白噪音，否则非自然形成的稍大一些动静就能吵醒他。 “要做到这些可不简单，栗是怎么做到的？” 唐栗得意：“那必须是请了外援，否则只我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我们先坐下吃早餐，我慢慢说给你听。” “好啊。” “对了，这是你指定的礼物，漂亮吧，要现在带上吗？” 唐栗轻轻摇晃手中的铃兰花环，吸引兰波老师的注意。 这真是一圈漂亮的花环，是唐栗练手熟练后做得最好的，用异能滋润着，直到现在仍是娇艳鲜嫩，仿佛刚刚从根系上采摘下来那样新鲜脆亮。 “真漂亮，栗编得很好，我很喜欢。” 兰波老师先是惊喜赞叹，后又无奈地说：“可惜我抱着这些，不好自己来拿，不如栗帮我带上吧。” “早给你想好了，喏。” 唐栗抬抬下巴，示意兰波老师去看餐桌，那里有一只大的透明玻璃花瓶，里面还盛着半个花瓶的清澈的水，将青年怀里的所有铃兰全部装进去都绰绰有余。 兰波老师：………… 唐栗继续：“先放进去，等吃过早饭就放到你房间里，日常勤换水，添营养液，应该能开很久。” 铃兰的生命力强，再有异能力帮忙续命，应该能坚持活过两个星期吧。 兰波老师微微偏过头，绸缎般的墨发滑落肩膀，俊美温雅的脸上带着天生的忧郁，神情略有些失落，轻声道：“我只是想栗帮我带，这样也不可以吗？” 猝不及防的示弱反应，让唐栗一时间无措极了，连忙说道：“不是，我没这个意思！” 兰波老师顿时喜悦，笑容美好，进一步追问，想要把话落实下来：“那就是可以了，既然这样，那栗帮我带上好吗？” 这时候要再看不出来兰波老师的小心思，那唐栗的神经就真的粗得没边了。 “行吧，我帮你带。” 兰波老师太高了，还抱着花，以唐栗的目前的身高，除非高抬手臂，踮脚尖，否则根本够不着。 他用不自然的笑容示意尴尬，兰波老师从善如流的，一条腿后退半蹲下来，腰背挺直，下巴内收，低下头来。 像是油画里，向女王宣誓效忠的骑士那样。 唐栗调整好角度，把那串花环稳稳当当地戴在兰波老师的头上，压住滑凉的发丝，再稍作调整便可以了。 “成了。” “谢谢。” 兰波老师站起身来，在阳光和鲜花的双重映衬下，笑容毫无阴霾的他，整个人仿佛神话里掌管铃兰花的神明。 50-60 第 51 章 做戏要做全套。 第五十一章 这是一顿丰盛且充分满足寿星公个人喜好与民族习惯的早餐。 法棍、甜面包、奶酪是标配。 香槟是必备, 这是兰波老师的最爱。 黄油、果酱、酸奶，再加上应季的洗得水灵灵的水果。 除此之外，还有一份特别的酒也被搬上餐桌, 那就是一种名叫“faux muguet”的传统甜酒, 直译后为“假铃兰花”。 这是唐栗为了应景，特意到法式餐厅找法国来的厨师买来的，不多，人家也是要过节的。 茯苓糕吃饭很快，吃完了猫饭, 就在一旁抱着一块桃子慢慢啃。 唐栗边啃着剩下的四分之三个桃子，边与兰波老师细细道来：“其实很简单, 我找到一个羊的孩子, 拜托他传话给他们老大, 委托羊的孩子们帮我在整个横滨的花店跑腿买铃兰花，野外若是也有铃兰, 也可以从野外挖回来，时间截止在昨天黄昏。” 在不动用异能的情况下, 纯靠他的个人能力，是没法在短时间内, 瞒着兰波老师弄来那么多铃兰的。 他只能在花全部栽好后，用异能滋养它们尽快适应新土地。 “带根带土，按品相付钱, 越新鲜，花朵留存越多越好，损伤明显的话，我是不会收的。” 虽然他的异能不介意被作用的植株出现重大损伤，甚至只剩一点血皮。 但怎么说呢, 做戏要做全套。 不然，万一露馅了，他怎么跟兰波老师解释，那些坏掉的花是怎么在一夜之间重获新生的呢？ 况且这么做，还可以有效减少一些孩子拿烂掉的坏掉的花过来糊弄他，孩子也是人，是人就难免有取巧心思。 羊组织那么多孩子，唐栗可不敢相信他们全都有天使的品行。 好在羊之王——中原中也，年纪虽小，却是个明事理的。 “金钱、食物、衣物、药品，以及其他重要的必须具备的生活物资。” 尤其羊组织里，还有长大和即将长大的小女孩。 女孩子和男孩子不一样，没有卫生用品，每个月固定到来的生理期，就是她们行动最受限，卫生安全最被威胁的时候。 “能安全正派地得到这些，总比一直冒着危险，去抢去偷要好得多。羊组织里除了中原中也就再没有其他真正能抗事的武力，他们还未长大，还必须在羊之王的庇护下生存。” 整个羊组织里，除了中原中也，就再没有其他的异能者了。 有中原中也在身边，他们不惧怕任何恶势力。 中原中也不在身边，他们就是抱着枪械睡觉，也难以在擂钵街感受到一丝安全的羔羊。 “我想着，羊的孩子应该不会愿意和正常社会彻底脱节，他们身在擂钵街那种地方，本身又那么年少，生命还没有彻底展开，对未来还没有彻底失去期待。果然，我一递出委托，他们没有让我等待太久就应下了。” 唐栗指着满地如花毯般的铃兰。 “看看这些美丽的铃兰花吧，兰波老师，他们不光做到了，还做得很好。我需要花，他们需要食物和报酬，以劳动交换报酬，很公平。” 兰波老师望过去，点点头，表示认同。 “有了成功的第一次合作，彼此构建了信任，就有了可靠的先例，往后我们和羊组织就可以有第二次，第三次的合作。” “要是有人看我们之间的合作还不错，羊组织就可以拓展更多客户线，再往后等这些孩子们长大了，羊组织就能顺势转型成被主流社会承认的组织，比如公司什么的。” 这样那些从小一起长大，彼此默契，感情深厚的孩子们，未来就不用愁了。 兰波老师发自内心地感叹：“栗很善良。” “嘿嘿，我也这么觉得。”唐栗抓抓后脑勺，一点也不谦虚地认下了兰波老师的夸奖。 “除了金钱，栗还付出了什么？”兰波老师好奇。 唐栗一愣：“怎么看出来的？” 兰波老师：“栗太关心他们了，这样的栗，不像是止步于金钱的样子。” 唐栗一耸肩：“好吧。也不算是直接给的。” “截至凌晨，我只付了他们金钱上的报酬，剩下的准备等你生日一过再做。” 兰波老师：“怎么说？” “我想试试给羊的大孩子们介绍能兼职的地方。” “漂亮的女孩子和男孩子可以到甜品店做全职，甜品店一般都有规定，当天做好的甜品、面包一定要当天卖完，卖不完的，第二天也不能继续卖了。那些面包还很新鲜，高糖、高热量，那些孩子作为全职店员，可以走内部关系，低价把卖剩的面包全部拿下，这样分着来，羊的孩子的早餐就能解决了。” “除了甜品店，小饭店，和果子店都可以，嘴甜会来事就好。” “服装店也不错，总有过季卖不出去的，想想办法，也能最低价拿到手。” “还有书店。人可以不上学，但不能停止学习。学校每年毕业季一定会有学生把教科书清理掉，他们的书可以低价卖给羊的孩子。” 唐栗没说要给他们介绍教学的老师，虽然他觉得这很必要。 但如果事情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的话，羊的孩子们白天的时间会很饱和，空闲时间只有夜晚。 夜晚是危险的，羊的孩子不会出来，老师就更不可能进去。 嗯，昨晚是工作所需，是例外。 “给我做临时工，或者临时模特也不错，我会付一份不错的薪水。” 唐栗玩笑着说：“要是能有一个孩子借此被导演、事务所看上，大红大紫成为明星，羊能最快实现脱贫致富。” 兰波老师安静地听，眼神专注，见她笑了，自己也不由得微微一笑。 即使自己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 只是喜欢的人笑了，自己也忍不住想要报以微笑而已。 “可以去服装工厂、食品工厂等做学徒，那里一定有不合格的瑕疵品。还能做邮递员、送奶工什么的门槛低的职业。” “白天上班，下班后再由中原中也带回去，第二天再护着送出擂钵街。” “太过年少的孩子没法工作，却也能为自己的组织创造价值，我以前做过可以在家做的单子，串珠什么的，可以介绍给他们。” “我的作用就是中介，不过不要中介费而已。” “这只是比较理想的状态，现实肯定不会这么顺利。我告诉羊之王和羊的孩子们，要做好面临失望的准备，那些工厂、店面不一定会收他们，他们答应了。” 要是幸运的留下来，他可以以大人的身份帮忙谈更多的薪水，也可以联系靠谱的律师（江户川真理介绍），由羊组织出钱邀请对方查看合约，人家最多看在他们是孩子的面子上，少收点费用。 唐栗又说：“等到我们暑假去种花那边旅游，这边的房子，还有老公寓也可以拜托他们看护。” “这样就不用担心有人趁我们不在，翻进来当免费租客了。” 唐栗似是想到了什么，惊喜道：“对哎，现在也能就把老房子拜托给他们看着，这样他们每月也能多出一笔固定收入。——你觉得怎么样？” 兰波老师：“已经很好了，栗想得很全面，按照自己的心意就好，不论如何，我都支持栗。” “说起来，栗还没有告诉我，栗是怎么做到让整个花园都安静，没有吵醒我呢？” “哼哼，这就不得不说到中原中也那孩子了。” 唐栗啃完了桃子，用勺子挖固体酸奶抹法棍片，再加一点点蓝莓果酱，滋味非常有趣。 “那孩子的异能真有用，以后要是有心往建筑行业发展，绝对是一线工程人员的第一人。” 兰波老师来了兴趣。 “他可以控制土地上层的泥土飘起来，也能控制铃兰植株飘起来，等铃兰停留在土地上，那些飘起来的泥土才会落下，聚集在铃兰的根部，完成移栽的整个过程。” “整个过程都是轻拿轻放，所以才没有吵醒你。” 兰波老师恍然：“原来是这样。” “要准备这么多，栗昨晚一定睡得很晚吧。” “嘛，其实也没你想得那么晚。”唐栗眼神飘忽。 “怎么说我也是付了钱的，除了卡片，花环是我亲手做的，其他的都各有分工，大家一起赶工就很快了。” 话是这么说，可兰波老师睡着的时候都多晚了，要瞒着他做这些，唐栗和羊组织的孩子只会休息得更晚。 兰波老师——盯。 唐栗讪讪：“也就凌晨一点钟而已。” 心里钝钝地疼，兰波老师叹了口气，认真地说：“睡得那么晚，还要很早起来准备这些，给我惊喜。——我很感动栗对我的用心，只是以后这样熬夜的事，栗还是不要再做了。” “等下用完早餐，栗就去补眠休息吧，这里我会负责收拾，午餐也由我来准备。” 唐栗反驳：“不行，我都准备好菜单要给你露一手了。” 生日和成人礼那天，唐栗都跟着江户川真理下厨房当帮厨。 唐栗可以，兰波老师自然也可以。 “菜单交给我，栗去休息。” 见他坚持，唐栗鼓了鼓腮帮子，说：“那好吧，我还跟甜品店定了生日蛋糕，中午就到，兰波老师要记得签收。” “我知道了。” “咪喵~” 第 52 章 灵魂契合同频，才能孕育…… 第五十二章 茯苓糕啃完了桃子, 舔舔嘴巴周围的桃汁，跳下桌去，再上来的时候, 嘴巴里叼着一只小小的草编花篮, 花篮上面用一块丝绸手帕遮挡着。 油光水滑的猫儿迈着轻巧的步伐走到兰波老师面前，放下小花篮，用脑袋拱了拱，示意兰波老师去拿，圆溜溜的金色大眼睛期待地看向兰波老师。 “咪呜~” 唐栗：“打开看看吧, 这是茯苓糕的礼物。” 兰波老师手法轻柔地揉了揉茯苓糕的毛脑袋，茯苓糕亲昵地回蹭回去。 青年掀开遮挡的丝绸手帕, 那小小的花篮里, 躺着一枚铃兰花胸针。 银色的叶子和纤细的茎枝, 唯二的两朵小小的铃兰花是由珍珠组成的，整体是很简约素雅的款式。 茯苓糕无法说出人类的话, 唐栗就在这个时候帮茯苓糕补充说明。 “那是茯苓糕亲自选的，首饰店有很多款式的铃兰胸针, 茯苓糕来回选了很久才选择了它，付钱的时候, 也是用茯苓糕做模特的钱买的，是茯苓糕的心意。” 茯苓糕“喵”了一声仿佛在肯定唐栗的话。 兰波老师没有任何迟疑，就将胸针别在衣领的左下方。 “很漂亮, 我很喜欢，谢谢茯苓糕。” 白猫猫毛脑袋蹭着兰波老师的掌心，得意地喵喵叫。 “还有我的。” 兰波老师惊讶地看向唐栗，却又不是特别意外。 唐栗从身后椅背处拿出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将其交给兰波老师。 “花环总有一天会败落枯萎, 我就想着，把这个整理一下送给你，希望你能喜欢。” 唐栗眉眼弯弯，笑着说：“生日快乐，兰波老师。” “谢谢。” 兰波老师双手接过来，拆开外面精美的包装，露出里面做工精致的——相册。 “原来是相册。” 兰波老师翻开相册的第一页，第一张便是他们搬入新房，举行乔迁仪式，在一起拍合照时的场景。 他和唐栗坐在沙发上，中间蹲坐着尚且幼小的茯苓糕，面前的茶几上摆满了各自喜欢的食物和好看的装饰。 对着镜头，唐栗笑得那样开心，唯有自己显得拘谨一些，不够放松。 第二张，是自己在给茯苓糕梳毛，剪指甲。 第三张，是自己指导栗的体术，栗从来都很认真，不论是体术还是法语，她都做得很好，教导她，让自己很省心。 第四张，是一桌简单的法餐，也是自己第一次下厨房做出来的，按照食谱从最简单的开始学，没想到意外的顺利。为了纪念第一次下厨的成果，栗留下了照片。 第四、五、六张，是他不再惧怕寒冷后，他们在花园里拍照，白天和晚上都有，若是这些照片里也有栗在就好了。 第七张是去听音乐会的打卡。 第八张…………… 一页又一页，全都是温馨快乐的时光印记。 兰波老师因这些照片回想过去一年的时光，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然经历、收获了那么多让人喜悦开怀的瞬间。 最开始的记忆就像一场荒芜灰白的噩梦，重伤和失忆让自己沦落地狱，把他从地狱带出来的，是眼前这个善良的女孩。 她如同一轮明月来到漆黑的暗巷，把厄运从他身边赶走，把他带回家，给他照顾、信心、工作、幸运，和心动。 她说是因为自己的这张脸。 兰波老师不觉得如何，这世界上，人都喜欢美好的事物，大家都喜欢好看的容貌，这无可厚非，多少一见钟情都是源自那张令人怦然心动的脸。 心动之后，兰波老师有时甚至庆幸，还好自己拥有一张好看的脸。 因什么而开始，很多时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通过容貌，他的灵魂有了接触对方灵魂的机会。 灵魂契合同频，才能孕育真爱，成为永恒。 兰波老师合上相册，珍惜地抱在怀里。 “这礼物很好。” “我会珍惜的。” 用完早餐，唐栗被兰波老师催促着回房间睡回笼觉，自己则带着茯苓糕一起，行动麻利的收拾桌面，清理厨余垃圾，清洗碗碟。 茯苓糕一开始陪在兰波老师的身边，像个小……大尾巴似的，陪了一段时间又觉得无聊，见兰波老师不会陪自己玩闹，唐栗铲屎官又去睡觉了，茯苓糕就自己陪自己玩。 追尾巴、玩球，累了就跑去唐栗的房间，自顾自跳上唐栗的床铺，把自己盘到熟睡中的唐栗头顶上方睡觉。 兰波老师正按照唐栗给的菜单，比照冰箱里的食材进行估计。 唐栗准备得很仔细，菜单上需要的食材是一概不缺的，几乎全都处理好，并整整齐齐码在冰箱里，个别需要现处理的食材则都在蔬菜架上，兰波老师只需要按需拿取处理即可。 即使是铃兰节，即使是自己的生日，兰波老师也不想全部都做法餐。 平日里各自下厨，他们两个都会照顾对方的口味，上个月栗的成人礼就是这样来的，自己也不会例外。 兰波老师酌情在菜单上删去了三道法餐，换上了唐栗喜欢的中餐菜名，只是这样的话，食材的种类就不够了。 见时间还早，兰波老师果断选择出门采购食材。 他回到房间里，将头上的花环和礼物相册放在床头柜，只留下衣领下的那只铃兰花胸针，便出门前往便利店，差不多一个半小时，他就拎着满满的战利品回来了。 此时开工刚刚好。 厨房工作只要足够熟悉，就能做到不慌不忙、有条不紊。 长期做饭的家庭主妇/夫，或者厨师本人，甚至能在同一时间，同时进行好几道菜。 兰波老师暂时达不到这个境界，所以他选择一个一个地来，不过在做一些熬煮时间较长的菜品时，他会在等待期间处理等下需要的食材、清洗用来暂时盛放食材的盘子和盆碗、擦洗灶台。 这是栗教他的，说是这样的话，等菜全都做好了，厨房也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 唐栗的这些生活小常识，是唐栗在末世前，某一次去厨房偷吃做好的菜的时候，被妈妈抓包留下帮忙，随口被教导来的。 年轻人很少会在意这种生活小常识，唐栗当时也是抱着不在意的心态，把妈妈交代的生活常识丢在记忆深处。 等到穿越了，只能自己做饭的时候，这份记忆才慢慢从记忆之海浮上来。 等到十一点，睡饱了的唐栗打着哈欠从卧室出来，来到厨房里给兰波老师帮忙，然后超开心地发现，居然有自己喜欢的红烧肉、辣子鸡丁和水煮牛肉！ 浓油赤酱、鲜香麻辣！ 赞！！！ 难为兰波老师不喜欢辛辣还忍着辛呛咳嗽给他做这些，看眼圈晕红的程度，感觉随时会掉眼泪的样子，估计打了不少喷嚏，真是辛苦了。 太可怜了，唐栗帮忙倒了冰牛奶给他，才好一些。 十二点整，来自甜品店的外卖一秒不差地停在家门口，是茯苓糕听到门口动静，才跑过来扒拉唐栗的裤脚，喵喵叫着让他赶紧过去。 唐栗只得暂时放下手上的工作，揉过茯苓糕的脑袋，往它嘴里塞根小鱼干，才跟兰波老师说了一声，匆匆往大门处走去。 被取回来的蛋糕放在小花园里的餐桌上，解开丝带，拆开包装的盒子，露出里面八寸的生日蛋糕。 蛋糕只有一层，通体由奶白、嫩绿，少许的粉紫、嫩黄组成，圆柱形的蛋糕最上面由粉紫色书写着法文的生日快乐。 文字周围被一株株立体可爱的奶油铃兰花包围，嫩绿的茎叶、洁白可爱的小花，以及微微露出来的嫩黄的花蕊。 这是一个非常应景、又非常精巧美丽的生日蛋糕。 菜肴流水一样被端上桌，围着生日蛋糕的周围被摆开。 都是很普通的家常菜。 汤浓味美的布吉尼翁牛肉，加了土豆和胡萝卜，感觉跟就是法式的土豆炖牛肉；烤蔬菜串，用一整个卡芒贝奶酪当最后的调味，在蔬菜串上刷上厚厚的一层；动漫电影里看过的普罗旺斯炖菜，有点生，唐栗喜欢吃入味一点的蔬菜； 甜品和汤品是肉桂苹果布丁派和番茄浓汤。 六个主菜、一道甜品、一道汤品，再加上作为主食的米饭和法棍，以及去腻的水果和饮品，足够了。 午饭在悠闲的时光中度过。 餐后小睡一会儿，再醒来，便是唐栗安排的下午场活动。 樱花不过铃兰节，自然也就没有铃兰集市、铃兰长跑、铃兰舞会等官方、非官方活动来庆祝。 唐栗只自己，可搞不了这么些个大工程，一系列活动中，就只有铃兰舞会还可以在家里弄弄。 下午的时间，唐栗拿着横滨大剧院的门票，带着兰波老师去听交响乐陶冶情操，出来后挑了家法式餐厅愉快地解决晚餐，便回家了。 夜里，满园的铃兰花比白天多了浪漫的情调。 氤氲微凉的月光将纯白的铃兰熏染成了蓝紫色，微风轻拂，恍若无声的铃铛在小小地晃动。 室内的电脑和室外的扩音器结合，循环播放着纯音乐。 唐栗不会跳舞，衣领纽扣处别着一只真正的铃兰的兰波老师耐心地教他。 茯苓糕也一起，不过它很调皮地在他们脚下跑来跳去地捣乱。 与其说这是一场舞会，不如说，这是一场借着舞会名义的玩闹。 不过谁在意呢。 对两人一猫而言，舞会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开心就好。 第 53 章 “还是不了，你去了，那…… 第五十三章 “还是不了, 你去了，那些店家就不会觉得我推介的孩子漂亮了。” 有闪闪发光的在一旁做对比，说不定还觉得勉勉强强。 铃兰节的次日, 唐栗安排了和前一天不重样的活动安排, 两人一猫开开心心度过之后，第三天，生活回归了平淡轨道。 这一天，唐栗要按照自己承诺的，去带羊组织的孩子面试。 有大人带着, 店家总归要顾及几分，不好拿那些孩子随意糊弄。 兰波老师提议想要一起去, 他是法国人, 还是男性, 他身高摆在那里，在视觉上比看起来‘矮小柔弱’唐栗更能给人不好惹的感觉。 即使唐栗内秀, 自己就能一个打二十个，但人是视觉动物, 总有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看不住自己的爪子想要试试轻重。 兰波老师的好意被唐栗拒绝了。 开玩笑，兰波老师在一旁的强烈对比, 店家们甚至还会觉得他推介的那些孩子样貌普通、举止瑟缩、嘴笨舌拙、眼神尖锐。 一句话总结：平平无奇。 虽然有点失落，但兰波老师也没有再坚持。 他相信唐栗不会让自己吃亏。 不与唐栗同行，兰波老师也有自己的安排。 他可以出门逛街, 去咖啡厅看书，或者留在家里的小花园的葡萄架下填写申请难民旅行证的文件。 唐栗大学的暑假时间按照去年的安排，应该是在7月中旬到9月初，足有1个半月。 在暑假到来之前，难民旅行证必须走流程申请下来, 可不能耽误了去旅游。 这些如果做好了，若还是无聊，还有从杂志社带回家的需要翻译文件。 这是兰波老师的第二大经济来源，现在他想把这个变成第一。 兰波老师身为法国人，法语是他的母语，日语是在樱花的日常用语，理所当然会很利落。 除此之外，兰波老师在语言上还有隐藏技能，他还会拉丁语、英语，和唐栗教导的汉语。 拉丁语和英语的熟练程度不比日语差，只有汉语暂且还不能达到熟练翻译的程度，但再过个一年，最少半年，差不多就可以了。 至于茯苓糕。 这猫有自己的社交圈子，做不了铲屎官身边的小甜甜，它还能做横霸喵界的喵魔王。 唐栗清早一走，它跑去用脑袋蹭蹭兰波老师的脚踝，自个儿甩甩尾巴便跑出门去，一溜烟儿就没影了。 唐栗背着背包，脚踩运动鞋，坐公共汽车到擂钵街最近的车站下来，那里早就等着十几个和乱步差不多大的孩子，他们中最小的就是中原中也。 羊组织的头领，唯一的异能力者，看起来瘦瘦小小的，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看起来就是一副没发育的羔羊模样，比其他孩子矮了一个头。 唯有眉心微蹙下的群青色的眼眸里满含的凶狠眼神，带着狼崽子才会有的攻击性。 羊组织的那些孩子全都站在中原中也的身后，没有一个人站在那孩子的身边，看他们站位就知道，平日里几乎都是如此。 对敌的时候，这样的站位自然是为了不妨碍中原中也施展异能力。 可在日常还是这样，那就不得不让人猜测，他们到底是把中原中也当作同伴，还是下意识排斥与他们不同的中原中也，有意无意将其视作一把武器。 这其中或许有中原中也的异能力具有强大攻击力的因素，但从孩子们的反应，能看到普通人对待异能力者的大致态度。 疏离、警惕、排斥。 非攻击性异能力者也是异能力者，与他们不同。 每次看到他们，唐栗的心里就止不住地复杂。 “早上好，各位，吃过早饭了吗？”唐栗主动上前和他们打招呼。 “早上好，我们吃过了。”中原中也目光和缓，看起来没那么有攻击性，在他的身后，其他羊组织的孩子接二连三地向唐栗问好。 唐栗问：“家里都安排好了吗？” 中原中也点点头：“都安排好了，我们现在就走吗？” 羊之王不在擂钵街大本营坐镇，带着近乎一半的半大羊羔出去，剩下的年幼的小羊们必然是忐忑焦虑的。 面对这样的情况，中原中也当然不放心，势必要做出安排。 羊组织在擂钵街的大本营有许多从横滨港口那里弄来的，相对完好的集装箱，修修补补还是能用的。 它们既可以做遮风挡雨的房子，也可以首尾相连，做守护的围墙。 里面一层，外面一层，两层集装箱紧贴着，凿门互相通行，既可以住人，也可以阻挡敌人。 中原中也不在的这些时间，小羊们分两班，轮换着进入这些围墙外圈里，手持重武力枪械，依靠最外围仅有的视觉出口和枪械出口，保持耐心和清醒，警惕外面的一切风吹草动。 在中原中也他们回来之前，好好守住羊组织的驻地。 唐栗说：“当然，如果你们没有什么必须现在就得回去办的事，那我们现在就可以走了。” “我们没有，现在就可以走” 中原中也对身后的半大羊羔们说：“我们走吧。” 半大羊羔们点点头，看着有些紧张和不自信。 他们都是羊组织里，年龄和样貌都数得上来的孩子，五官齐整，脸上、脖子上、手上没有肉眼能见的疤痕，看起来非常干净，头发也是蓬松的，大概是昨晚洗了澡，就连不太新的衣服都是新洗过的，上面没有破损。 倘若他们还是家里保护着的孩子，他们自然不会为了一份可有可无的兼职，这么不自信。 没有这一份，还有别的更多的选择，家庭就是他们的后盾。 可他们已经是孤儿了，他们能依靠的只有羊组织，只有羊组织里的兄弟姐妹。 反过来，兄弟姐妹也要依靠自己。 现在是自己为羊组织，为兄弟姐妹付出的时候，他们怎么可能不为那份万一，感到不自信。 他们需要这份工作，更甚至需要老板喜欢同情他们，这样他们才能用最少的代价，带走店里每日剩余的食物。 人最怕对比，万一兄弟姐妹都被选上，只有自己不行该怎么办！ 他们做好了行动准备，要让那些店长们看到干净、可爱、阳光、嘴甜、无害的自己。 也做好了面临最坏境地的心理准备。 唐栗让这群孩子们跟紧自己，来到汽车站等公共汽车，上车后自己付自己的那份乘车费，孩子们的乘车费，他们自己出。 付完钱，唐栗和孩子们坐在一起，他就坐在中原中也的身边，和对方沟通铃兰节那天，和兰波老师闲话时，自己的打算。 比如公寓、暑假房屋的看护、居家手工等。 唐栗用的是正常偏小的音量，说话大声会给同车的其他不认识的乘客造成困扰。 而坐在唐栗周围的羊组织的孩子们只要不说话，安静听，就能知道他在和中原中也说些什么。 他们听后——非常高兴！ 唐栗的话意味着羊组织将会拥有一份长期稳定，一份短期确定、一份或好几份临时的业务。 有算数好的孩子内心算了笔账，这些若都能接下来，收入会非常可观。不禁欣喜地和身边的小伙伴分享，小伙伴传小伙伴，不一会儿，所有小伙伴就都知道了。 从公共汽车上下来，唐栗带着这些孩子们率先前往一家名叫漩涡的咖啡厅。 这家咖啡厅，唐栗偶尔来帮兰波老师带过咖啡。 老板人不怎么说话，给人的感觉却像咖啡的香气一样温柔，所以唐栗第一站就把孩子们往他这里带了。 没想到成果挺喜人的，漩涡咖啡厅的老板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样心软，他同情羊组织这些还不到亚成年的孩子，还不带任何偏见。 根据店里的人员需求，选了两个孩子留在店里，因为是全职，薪水还是可观的。 再多人就不行了，老板也表示无能为力。 第一家若说是开门红，第二家就遇上了滑铁卢。 这次来的是家法式甜品店，这家的生意不错，唐栗来买过几次面包，店长又是横滨本地人，平日里又和气，唐栗以为最起码他会看在同是横滨人，又是受难的孩子的份上，收下一个孩子在这里工作。 谁知，说来绕去，这人愣是跟唐栗打太极，后面唐栗也明白他的意思了，不再白费口舌，带着孩子们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唐栗让孩子们走前面，最后玻璃门关上的那一霎，隐约听见店员问店长为什么不收他们，他们看起来那么可怜。 那店长背对他们，可能以为他们都走了，便说：“谁知道那些孩子落难后，有没有染上小偷…………” 那人没有说完，玻璃门关上了，唐栗脑海中自动补全。 【小偷的习惯。】 操——！！！ 他怎么能这样！！ 唐栗火气‘噌’地一下就上去了，气得当场就想回去跟那人理论理论，可他强忍下来，不能就这样不管不顾。 若是只他一人，他保证从这一刻开始，能跟这人理论到黄昏，只要这人忍不住跟他动一根手指，他就能一拳送这人进医院，就是到了警察署，自己都是有理的。 自己是正当防卫，还只用了一招！ 可他还带着这些求职失败的失落的心思敏感的孩子们，要是那人撕破脸皮说话刻薄怎么办，不能再给孩子们的心理压力上强度了。 中原中也想问唐栗下一站去哪里，便从前面过来，见她脸色难看，关心地问： “栗，妳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看见一只黑老鼠跑过去，有点恶心，等下就好了。” 中原中也环顾四周，没看见一根老鼠毛，但他还是信了。 在接下来的行程中留意，有老鼠就用异能赶走。 第 54 章 周扒皮都得在这儿进修先…… 第五十四章 “不好意思, 我们人已经够了。” “都是很可爱的孩子，只是可惜，年纪看起来都太小了, 我们店可不想被人说用童工, 你们还是再往别处看看吧。”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们的店员是要上夜班的，对了，店员做完工作要回家，不能留在店里过夜。” “大人有大人的价格, 孩子有孩子的，你看？” “也不是不行, 只是现在生意不景气, 实在没办法多雇一个人, 我总不能辞退做得好好的店员，希望您能理解。” “我店里最多只能收两个, 再多就不行了。” “我店里工作很重的，成年人都不一定能坚持下来, 这些孩子能行吗？” “孤儿吗？哪家孤儿院的？不是吗？不好意思，我们还是不收了。” “不好意思, 我们打算转租店面了。” “我们最近想关门回乡下了。” “这个最大的女孩子可以留下，可惜，还是太小了。” “…………” 一家家、一店店, 听到最多的永远是拒绝的话。 一个上午，也只成功面试出去五人。 面对这个结果，孩子们没有特别失落，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不行就换一家，实在不行就回擂钵街和其他人一起搓手工活。 在唐栗的带领下，他们中途路过以前原身领取家庭手工活的地方。 有有经验的人的分享，羊组织的人有选择地和工作人员定下一些量比较大的任务，等晚上回去的时候再来领取就可以了，中原中也有异能，再重的东西都不会难带回去。 中午，唐栗带他们去吃了咖喱饭，又好吃，上菜又快，饱腹感还扎实。 用餐的这家店老板做的加辣鸡肉咖喱特别好吃，汤汁浓稠，鸡肉也很入味，搭配冰果汁一起享用，简直不要太赞！ 唐栗特别喜欢，一个人干掉两份，若不是肚子实在盛不下，他还想召唤第三份。 决定了！ 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带兰波老师过来尝尝，他不能吃辣，就点原味的好了。 这么好吃的咖喱，就是不加辣也特别美味。 搞定了午饭，没有午休的地方就不午休，继续延续上午的活动方式，在横滨这座城市游走，继续‘面试’之旅。 下午的成果比起上午要好得多，推介出去七个，最后还剩下四个年龄最小的女孩子。 这些女孩子实在太小，一脸的稚气加婴儿肥，店长老板们说什么都不愿意收下，有的老板脾气比较急，直接冲着唐栗的脸输出。 “我这里是做生意的，招的是能干活的人，不是带孩子的托儿所！别再来了。” 店长是好人，说的话有理，唐栗被怼得说不出话来，孩子们也说不出话来，只得离开。 总而言之，虽然不是所有人都找到了工作，但至少大家的努力没有白费，可喜可贺。 剩下的四个女孩子，没能得到工作很失落，羊组织的大孩子们围绕着她们安慰，很快便恢复了活泼精神。 又由唐栗带着在外面吃了拉面当晚饭，领了‘一堆’任务，便要回擂钵街了。 这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夜晚的横滨很危险，唐栗出于安全考虑，不好再搭乘公共汽车送他们回擂钵街，便与中原中也他们分道扬镳，约定好明天还是老时间、老地点见面。 这一波相对好看的孩子们都介绍出去了，明天还有普通孩子的面试，又将是一场持续一个白天的长途跋涉。 累，却有成就感。 唐栗莫名想起一句话，这句话来自过去看过的一场电影里的一句台词。 人得自个儿成就自个儿。① 这句话放在那些孩子身上，有种说不出的贴切。 只有自己不放弃自己，抓住命运手指缝零星落下的机会，保持清醒，选择辛苦却扎实的路，向着有光的方向前行，人才能拯救自己。 “我回来了。” 唐栗回来得比想象中还要晚，兰波老师用过晚饭后，便热了茉莉花茶，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书，一直在等唐栗回来。 茯苓糕窝在兰波老师的身边，见唐栗进了屋，率先跳下沙发跑到唐栗身边欢迎他。 “喵~”铲屎官，你回来得好晚喵～ “妳回来了，怎么回来得这么晚，路上有危险吗？”兰波老师放下书，起身帮唐栗倒热茶。 “有点堵车，所以晚了点。” 洗脸、漱口，洗去一天的风尘，才舒服得坐在沙发上，两腿伸直放松，接过兰波老师递来的热花茶。 “谢谢。” 吹一口气，试探地抿一口，不算太热，很好，大口牛饮，舒坦地呼出一股气。 “放心，回来的时候没遇上抢劫，也没遇上火拼，很安全的。” 兰波老师糖加的有点多，一开始还好，等到身体糖分指标达成，对甜的要求是不太甜的唐栗就觉得有点腻了。 适时，兰波老师又替他添了新茶。 新茶无糖，中和了甜腻，碧绿的茶汤变得微甜。 一切都刚刚好。 兰波老师关心地说：“外面越来越不安全了，可以的话，明天还是早点回来得好。” 唐栗欲言又止，说：“我不能保证一定做到，不过我尽量。” 说完，他又抱怨道：“横滨越来越乱了，平时不注意都没怎么发现，今天挨个问一圈才知道，好多店家老板都准备歇业关门，说是港口黑手党调高了保护费的金额。” “大环境不景气，大家手里都没什么钱，房屋租金，食材费，员工费都要支出，生意越来越不好做，本来日子就难过，很多店家都在过紧日子，港口黑手党还要雪上加霜，难怪店家们撑不住要歇业。” “最关键的是，收了那么多保护费，又是横滨主场，居然任由外来势力在横滨乱来，港口黑手党也是够没出息的。” 茯苓糕窝在唐栗的腿上，长尾巴搭在他的膝盖上，偶尔抖动尖尖的小白耳朵。 兰波老师想到今日出门后，有意无意留意到的事，那些不友好的来自祖国的同胞，眼神黯淡下来。 他感到难堪。 “就连当初我做兼职的地方都不一样了。” “以前我领回来的，都是给糖果包装，串珠的任务。如今那些孩子们领回去的是什么，全都是军需用品。” 只有军工厂跟不上满足战时需求，军需用品才会被外包到民用工厂。 只是没想到，就连这种散工他们都能看进眼里。 “那里几乎全都是这样的临时任务，连挑拣都不需要。” 要是没有意外的话，明天他带孩子们要去的工厂，大概不会再是普通的服装加工厂，食品加工厂，自行车加工厂，汽水加工厂、罐头…等等。 而是包着民用厂子的皮，实则内里生产着军粮，军服，武器，军车……… 那么多物资要生产，工厂大概正缺人，若是他们不介意羊的孩子年龄小，应该都能进去。 只是，那地方估计好进不好干。 …………… 次日上午，某某加工厂。 “不好意思，孩子们太小做不了，我们马上就走，不打扰您宝贵的时间了。” 我去，这工作量！这工时！周扒皮都得在这儿进修先进经验。 跟唐栗预想的大差不差，横滨能被征用的民用厂子果然都在不经意间转型了，里面车床、工人生产的都是军用物品，三班倒工作制，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生产，偶尔急单过来，倒班休息的还要赶回来帮着继续加班加点地快速出货。 如此巨大的工作强度，健康的成年人都熬不住，更何况半大少年。 别说卖可怜弄点厂家不要的残次品，就是化石不小心掉到这地方，都得进炉子烧出舍利子，给军服当扣子。 唐栗是想做点好事让孩子们有条出路，可没想过让孩子们送死！ 这火坑绝对进不得，半年下来，身体都给熬坏了！ 唐栗果断带孩子们跑路，其他工厂也不用看了，都是一个样子。 还不如领了散工回家做，至少家里允许你累了休息睡觉。 唐栗他们上午出来，上午就回去了。 临走时，羊组织的孩子们又去领了散活，既然工厂不能进，那散工必须多接一些。 至此，唐栗对羊组织的承诺才算正式达成。 孩子们要赶紧回去开工赚钱，唐栗也不多留他们，提醒中原中也没事多往公寓那边转转，每月月底那天记得来家里拿佣金。 中原中也应下，双方告别后便分开了。 接下来的时间，唐栗和兰波老师安心处理假期离开樱花前的各项事宜。 兰波老师的申请已经提交上去了，等待申请通过就能拿到旅行证。 唐栗的签证和护照亦是十分顺利。 唯有茯苓糕有点麻烦。 它是小动物，跟他们一同坐飞机前往种花要坐国际航班，种花家出入境一向严格，不仅需要出具《小动物疫苗注射证明》《动物检疫合格证明》，还需要《出入境检验检疫卫生证书》《狂犬病免疫证书》…等一系列证明，少一分都不行。② 麻烦的唐栗恨不得把它打包寄到三重县的小姨家，让它跟乱步那只黑猫作伴。 好在横滨这边给小动物办这么多证明的终究是少数，唐栗多跑几次宠物医院和有关单位就给磨出来了，一点都不耽误旅行。 终于，在暑假的第一天上午，他们登上了前往种花家的国际航班。 第 55 章 旅行的时候，要作风。 第五十五章 穿越至今, 已经有三年了。 这是唐栗第一次登上飞机，前往那令他无限惦念，临近了却连近乡情怯的觉得不合适的种花。 他坐在飞机上, 一句话也不说, 静静地凝望着窗外被阳光染成一片耀眼金色的云层，辽阔而壮美。 就像那片土地。 兰波老师不打扰他，独自看书，累了便拉下眼罩，靠椅往后调试小睡。 茯苓糕很乖, 因为有两个铲屎官在身边，就是待在笼子里也没有应激焦虑, 乖乖趴在那里, 就着身边令猫安心的气息熟睡中, 等待着被放出去的那一刻。 他们从樱花出发，到T省转航班到内陆, 再到河南郑州。 一下飞机，真实地踏在这片土地上, 从机场里出来，看见机场外人来人往的喧闹的烟火气, 唐栗难免心潮澎湃，眼泪在眼眶里积蓄，令他热泪盈眶。 熟悉又陌生, 陌生又熟悉。 熟悉的土地，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人文。 分明是一个地方，中间却隔着一个世界。 这里是种花，却不是他的种花。 就像同卵双胞胎, 一样的成长，一样的吃穿，一样的经历，哪哪都是一样的，可追其根本，他们是两个独立的人。 谁也不是谁的分身，谁也不是谁的替身。 他以樱花人的身份踏在种花的土地上，他是客人，是国际友人。 唯独不再是同胞。 即使有充足的心理准备，恍惚、失落、闷讷、悲伤、无助……种种情绪齐齐涌上的时候，仍旧能在人心头重击。 这样复杂的情感，像一层灰雾，一堵墙，一条路，唐栗明白只有自己才能领着自己走过去，旁人谁都不行，谁都不能真正感同身受另一个人。 “怎么哭了？” 兰波老师不明所以，关切地问，取了纸巾递给唐栗。 “很奇怪的感觉，兰波老师，你相信人真的有灵魂吗？” “栗想说什么？” “我相信。” 唐栗接过来擦擦眼泪，用开玩笑的语气，诉说着谁都不信的真实。 “我上辈子一定是个种花人，站在这里让我有种回家的感觉。” “太真实了，哭出来反而畅快多了。” 兰波老师说的是法语，唐栗回答用的是汉语。 有路过的种花人听到了唐栗的话，更注意到了唐栗通红的眼睛和难以压制的情感，迎面路过的刹那，笑容灿烂地对这位情绪激动的异国女孩儿善意地说。 “欢迎妳回家。” 中文里，妳和你同音。 有点蹩脚的普通话，是曾经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没有什么热烈的情感，只是简单的一句善意的温暖的话，就叫唐栗泪如雨下。 …………… 唐栗的目标很明确，或者说，他来种花的主要目的，就是到‘曾经的故地’看一看，住一住，尝尝记忆里的味道，见见………那些或许会存在的故人。 只有这些目的达成了，他才能以全然轻松洒脱的心态，与兰波老师和茯苓糕游遍种花的大好河山。 种花大地那样广阔，一个半月显然是不够的，那便随机着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想什么时候启程，就什么时候启程。 旅行的时候，要作风。 记得以前不知从哪里看过这样一句话：‘出发，去往新的眷恋与嘈杂中。’① 快意的、自由的、随心而往的启程，比精心设计、项目紧促、时间衔接完美的旅行计划要更来得自在畅意。 兰波老师人生地不熟，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自然是听唐栗的。 茯苓糕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猫生地不熟，只有在两个铲屎官身边一米范围内才是安心的，铲屎官去哪里，小猫咪就跟到哪里。 他们的行李一人一箱，本来是不多的，加上茯苓糕的就多了，不想挤火车、公共汽车，又不想坐出租车。 便租了一辆汽车作为在这个省份的代步，花了一个半小时抵达陌生的故里，唐栗找了离故居最近的酒店入住，休息一晚后，次日一早便带着兰波老师在外面闲逛。 胡辣汤配油条本地人早餐的标配之一，也是唐栗曾经十年如一日的习惯。 如今再尝到那熟悉的味道，内心只觉得怅然。 手法娴熟地往里面加醋，一根根的泡油条，稠的全部捞完吃掉，再把汤喝完，是唐栗一贯的喝胡辣汤的方式。 胡辣汤辣劲不小，兰波老师自然敬谢不敏，唐栗向他介绍了不辣的甜豆腐脑、豆浆、小米粥、八宝粥等，还有个小皮薄、鲜美可口、偶尔还能爆浆的生煎包。 兰波老师对甜豆腐脑挺受用的，小小的生煎包也很美味，跟横滨中华街的生煎包比起来更地道可口。 茯苓糕吃自带的罐罐和小鱼干。 吃过早饭，人就有了精气神。 唐栗带着兰波老师和茯苓糕大街小巷的乱转，跟记忆中相似，却也不同。 说不上来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 唐栗‘家’的位置上是一栋不大的独院，跟记忆中完全不一样了。 不仅是房子，还有人。 唐栗明悟，原来在这个世界，他是没有同位体的。 不仅是自己，还有哥哥，星云，白袅他们。 也是，都有蜡笔小新了，自然是不一样的。 很多时候，想开一些事情只需要一念之间。 说不上放下，还是怎么着，总之，唐栗觉得已经足够了。 就这样吧，这样挺好的。 这个的世界种花很好很好，不受战争侵扰，国土和平安全，人民和乐幸福。 未来也将继续繁荣昌盛。 ……………… 无论什么样的好东西，都只有在源头选购才是最实惠的。 自从唐栗当了肥羊，花了大价钱给兰波老师送汝瓷如意，唐栗就决心有朝一日回了种花老家，一定要买最好最漂亮性价比最高的汝瓷。 汝瓷不是一眼惊艳的那种类型，它美得很内秀，说人话的意思就是，它的美需要慢慢的品味。 越品越有感觉，越品才越能体会它细腻温润、清雅如玉的美。 汝瓷最出名的是它永远活泼不起来的清冷色泽，以及充满意外美的细碎裂纹。 汝瓷的基础颜色，除了最出名的天青色，剩下的就是月白、粉青、卵青、豆青、灰青等，以及烧制困难的天蓝色釉面。 除了天蓝和天青，剩下的釉色其实是有一点泛灰的，致使其颜色本身的饱和度较低，显得不如天蓝、天青通透纯净，像这样过于稳重的颜色，年轻人很难体会它的美， 但是有了其独有的裂纹就不一样了。 裂纹，又叫开片，是充满意外的天然雕饰的花纹。 汝瓷独有的开片细细密密地分布在瓷器任何一处釉面上，有的像冰片，小小一朵的冰花层层叠叠，一朵接着一朵，仿佛自冰川下生长起来的极地之花；有的像鱼鳞，向着一侧的方向层叠生长，对强迫症挺友好；有的像知了的翅膀的花纹，小小的不规则方格的纹路，一开始看可能不太看得出来，可是当真正的知了翅膀被放在蝉翼纹汝瓷的旁边比对的时候，才能看出它们的相似；有的像蟹爪、有的像………… 唐栗和兰波老师还那么年轻，理所当然地更喜欢釉色清透的天蓝和天青色。 虽然其他釉色的瓷器看起来也很精美，但总归没有这两种釉色那么抓人视线，尤其在灯光下。 此时，他们俩正在导购的介绍和推介下挑选喜欢的瓷器，除了自用来插花、泡茶，当摆件、储物的，还有带回去给亲友们的伴手礼。 唐栗抱着自家大美喵，一刻都不敢放下，累了就递给兰波老师抱着，兰波老师累了就还给唐栗，总之，不能给茯苓糕丝毫能下地的机会，因为周围全是瓷器。 猫咪是好奇心和爪欠做的，唐栗绝对不想因为己方的不谨慎，而对任何一个无辜被摔碎的瓷器负责。 茯苓糕才一岁多，陌生地方再独自一猫，会让它没有安全感，会焦虑和害怕，唐栗他们就只得带上猫猫一起。 唐栗和兰波老师两人轮流负重前行，只为了看住小猫咪过剩的好奇心跟…………欠欠的爪。 哎～谁家养猫的没有被猫主子打碎过水杯跟花瓶。 唐栗抱着茯苓糕，下意识低下头往猫的后脖颈吸一口。 啊～真香。 一旁的导购也是不错眼地看着茯苓糕，生怕这位活祖宗突然从铲屎官的怀里蹦出来，他们店有试图阻止猫猫跟着铲屎官进店，甚至他们还专门派出自家店员提供在门口看猫的服务。 然而，人没问题，猫不愿意。 又嚎又叫又扭又拍店员的脸，好在只用了肉垫，没用爪尖，可只这样也很疼啊QAQ 这位店员，就是唐栗他们现在的导购小姐。 瓷器卖出去，导购有提成，这是唐栗过意不去，给导购小姐的精神及肉｜体补偿。 拗不过这只猫，看在它在铲屎官面前很听话，看在它的铲屎官能贡献营业额的份上，店长捏着鼻子同意猫猫进店，并时刻警惕，时刻担惊受怕。 最后，是漂亮的业绩、闪闪发光的营业额使得店长的弱小心灵，完成从担惊受怕到心花怒放的转变全过程。 并在离开时，赠与唐栗他们一句情感充沛到发腻的话。 “感谢惠顾，欢迎下次光临。” 第 56 章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第五十六章 他们在汝瓷之乡待了五天, 若不是暑假只有短短的一个半月，待得太久只会压缩去其他地方旅行的时间，唐栗甚至想待得更久。 在这短短的五天时间里, 唐栗带兰波老师走遍了这个平凡却不普通的城市, 吃遍了大街小巷所有好吃的东西。 这个唐栗最在行，他最清楚哪条小巷的油茶最浓稠，给的馓子片最多；知道哪家的炸鸡才是真正的肉嫩多汁、香酥可口，本地人都常去的种；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 城里玩够了，就去郊外看看。 风穴寺在自己上初中以后, 基本就没有再来玩了，不论如何都想去看看。 这可是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次, 更可能是最后一次。 风穴寺在山里, 从山外的门牌到寺庙的正门, 开车要花挺长时间才能到达。 长长的一条水泥路，两边有不错的自然风光, 除了他们租来的车，几乎没有其他车子一起同行或迎面路过。 山里的空气很干净, 他们把窗户放下来，车速也慢一些, 就能悠闲地享受山风的沁凉和鸟语虫鸣。 唐栗开着车与兰波老师说笑闲聊，车子与牵马的老者路过，唐栗想起了年少时, 与哥哥唐茯吵闹着要父母同意他们骑马到寺庙大门，得逞后，还为了谁坐前面、谁坐后面内讧。 爸妈总是以，‘栗栗是你弟弟’、‘让让你弟弟’等话，来让哥哥妥协, 那时候总觉得赢了哥哥很得意，现在却觉得，哥哥也只比自己大几分钟，严格来说，那几分钟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都是一样的孩子，他们应互相谦让，而不是以哥哥弟弟的名义，让某一方强行遵守所谓的规矩，强行让某一方妥协，那未免太过残忍。 现在想起来，只觉得有愧。 现在再看那马，幼时只觉得高大帅气，靠近都觉得危险，现在长大了再看，明明差不多的外表，却莫名觉得很普通，不够精神、不够神俊。 “栗在看那匹马，是想骑马吗？”兰波老师察觉到他注意力的偏差，问道。 唐栗：“有一点，说到骑马的话，还是大草原上更好，那里有天然草场，精神更好。” 兰波老师：“栗要是想的话，我们可以去内蒙古。” 唐栗反问道：“兰波老师想去吗？” 兰波老师：“我都可以，栗要是想的话，我们就去，不想的话，就不去。” “这样的话，那就去吧，刚好我还不会骑马，趁这个机会去草原学一学，纵马驰骋，快意奔驰也很不错。” 想做就做，想去就去。 旅行的人，当成为风，自由且无所拘束。 唐栗向往地说：“还能买一些本地的特产，我记得那里有很棒的牛羊肉，到时候带点肉干、肉筋回去也不错。” 可以作为伴手礼寄给小姨，哦，小叔也不能忘记。 兰波老师：“盛产牛羊的话，一定有品质很好的黄油和奶酪。” 唐栗：“那边的黄油好像被叫做酥油，管它呢，原材料都一样，应该差不了多少，他们还有酥油茶、咸奶茶跟奶酒。” “不过这个时候的大草原蚊虫很多，最好还是带上驱蚊水，穿长袖和长裤。” 车子到了，找了停车位停下。 风穴寺里香客不多，清新的空气里掺杂着些微的线香燃烧的气味，闻起来让人心情平静。 两个铲屎官让茯苓糕自己走，猫猫很乖地走在铲屎官们中间。 风穴寺占地广阔，有很多供奉着佛像、菩萨像的殿屋，种着很多树龄极高的松树和竹子。 这些大殿有很多都缺少维护修理，显得陈旧且破败。 唯有端坐高台的巨大佛像、菩萨像神色庄严，低垂眉眼无喜无悲，给唐栗的感觉和幼时一样，一进来、一看见，便不由自主地拘谨起来。 向功德箱投钱，跪在金蒲团上拜神仙，祈祷未来顺遂平安，兰波老师早日恢复记忆。 兰波老师不信这个，自然不会像唐栗那样跪拜神佛，其实唐栗也不信，只是被家里长辈带着，耳濡目染下，有了这个不以为意的习惯罢了。 唐栗也不是每进一个殿就投钱跪拜，更多时候是与兰波老师他们一同参观，兜兜转转的竟也都看下来了。 风穴寺后面有一个投钱的许愿池，还有一眼泉眼，那是唐栗小时候最喜欢的去处。 每次来，唐栗和哥哥唐茯就会扔硬币许愿，能不能实现不重要，重要是要扔进许愿池里的那只碗里！ 那时候人小，准头也不行，最好的纪录是离那只碗有一掌的距离，现在再投掷，只要计算好距离，就能顺利投掷进去。 ‘砰—’ 硬币稳稳落进池底的碗中，唐栗心情很好，算是了解了一桩幼年心事。 ‘砰—’ 又是一声。 新的硬币同样落进那布满绿藻的碗中，唐栗往旁边一看，兰波老师闭上眼睛，像他刚才那样双手合掌许愿。 都不用猜，就知道那一定是他投的。 “许了什么愿？”唐栗好奇地问。 许好愿望的兰波老师放下双手，摇摇头温声道：“不能说，栗说过，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嘛，那好吧。” 许愿池再往后一点，便是那泉眼的地方。 这里的泉水很干净，能直接饮用，清凉甘甜。 唐栗用手接了来喝，兰波老师用水杯接来喝，茯苓糕低下脑袋一点一点舔舐刚落在地上石洼里的水来喝，并注意不要爪滑掉进去。 真好喝。 泉眼上面是一片广阔的竹林，环顾周围，肉眼可见的全是高大的青山。 老实说，走了这么久，人难免疲劳肚饿，见了竹林高山，难免联想到小鸡炖蘑菇、竹荪清汤、竹笋饭什么的。 中午，他们在这附近的菜馆子吃了土豆炖鸡配米饭，鸡是店家饲养的土鸡，而且绝对是吃粮食长大。 按照奶奶曾经教导的经验，只有肉久炖不散，细腻鲜美有嚼劲，炖出来的鸡汤上有一层厚厚的鸡油，汤浓且糊嘴，才是真正用粮食养出来的好鸡。 唐栗作为干饭人十分敬业，鸡肉鸡汤配米饭实在太下饭了，就连土豆都是酥绵绵的，配上鸡汤在嘴里一抿就成了细沙，好吃得让人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去。 兰波老师也很喜欢，土豆炖鸡不辣，主打一个鲜美朴实，靠食材质量取胜，兰波老师下饭速度不慢，但他用餐可比唐栗文雅多了，整个人宛如身在某家高级法式餐厅。 但看他碗里米饭和菜搭配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就知道他进餐很快。 茯苓糕也吃得头也不抬。 唐栗把一只鸡腿和一只鸡翅膀挑出来，用白开水泡去上面多余的盐和调味品，放在一次性餐盘上，递给茯苓糕，大家同享。 小动物的舌头多灵敏啊，有没有科技与狠话，它们闻闻就知道。 平日里铲屎官给什么吃什么，最好的是现做的猫饭和小鱼干，好点的是速食罐罐，一般的是压缩食品猫饼干，最次是猫零食，比如猫条和冻干。 还不如自己平日劳累点，出去抓耗子、抓鸟、抓鱼，不一定能吃饱，但至少占一个新鲜干净。 以上行为仅限于当过流浪猫的家猫，不包括从出生起就是铲屎官一把屎一把尿哄大的娇娇猫，根本没有捕猎能力不说，一看到老鼠，被吓得立马生物链倒转。 总之，能吃到这样好的鸡肉的机会很少，茯苓糕吃饱吃完后，还甜甜地喵喵叫着，扒拉着唐栗的裤腿要求再来一份。 唐栗摸摸它吃得圆滚滚的肚子，无视它渴望的圆溜溜的金色大眼睛，残忍地拒绝了。 风穴寺之行到这里圆满结束，趁着白天还有时间，唐栗带着兰波老师和猫猫又开车跑到怪坡消食，下午回来，晚上又去小吃街吃烧烤，次日便退了房间，带上行李和伴手礼踏上新的旅途。 新的目的地是——云南。 本来是想去内蒙古的，可是风穴寺的大山和竹林给了唐栗灵感，导致唐栗特别想去整点野生菌和竹笋、竹荪来吃。 众所周知，云南省不仅蘑菇种类繁多，还是全国治疗蘑菇中毒最受认可的省份。 唐栗要想尽采蘑菇的兴，还想最大程度保住自己和兰波老师的生命，最好的选择就是亲自往云南省跑一趟。 秉持着旅行期间想做就做的基本原则，他们就坐飞机来了。 至于内蒙古，等到他们吃过菌子和竹笋后，一定会去的。 下了飞机，这次唐栗不再有‘本地人’优势，必须按照依靠导航和必要的向本地人问路，来达成前往预约的酒店的目的。 唐栗还预约了进山的向导，保证他们一定能采到蘑菇，一定不能全采成毒蘑菇。 唐栗摩拳擦掌，兴奋的一直在跟兰波老师嘟囔，怎么在横滨的时候就没想过进山去采蘑菇。 兰波老师也不觉得烦，在唐栗需要回应的时候给予回复，给足了情绪价值。 两个人相谈甚欢。 乘坐飞机累了的茯苓糕，这次趴在兰波老师的大腿上，在兰波老师的手一下又一下抚摸梳理后背毛的手法下，安心地睡着并迅速打起小呼噜。 茯苓糕好累的喵~，先睡了喵~ 等下吃饭的时候，记得叫茯苓糕醒来吃罐罐的喵~ 第 57 章 它茯苓糕，有的是力气，…… 第五十七章 一大早, 唐栗他们跟着向导进入大山，在向导的指导下，两个人腰间挂着一个圆圆的容器, 里面燃烧的东西散发的烟气可以很好地驱散虫子。 山里树多草多叶子多, 有落叶、青草、苔藓做缓冲，也因为土壤少有人踩踏，地面在某种程度上来讲很软，不像外面都被踩瓷实了。 也只有松软的土壤，蘑菇才能从里面顶出来。 山里各种蘑菇极多, 打眼一看啥都没有，仔细一看, 就会发现那些蘑菇大大小小的, 要么藏在草皮下用草遮掩, 要么和绿叶、土壤颜色相近，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过去。 再往山里面多走走, 都不用仔细看，又大又漂亮又完整的蘑菇层出不穷。 看得唐栗目不暇接, 收集癖发作，很想把它们全都收入囊中。 可惜这是不行的。 他们只有两个筐子（向导只带人）, 加上茯苓糕身体两侧的小篮子………它的忽略不计。 哎，人果然要懂得取舍。 “（汉语）师傅，这是什么？” 唐栗指着地上那朵胖乎乎的, 伞盖是黑棕色，菌子干是白色的蘑菇问向导。 他尽量用普通话说话，减少口语里的河南音习惯，尽量让向导听得懂。 兰波老师的汉语，一直以来被唐栗带的, 其实是有一点点‘汝普’的，仔细一点就能听出来。 向导操着一口夹杂着本地话的普通话，向唐栗他们解释刚刚采到的新蘑菇。 “那是大脚菇，也是牛肝菌，你捏着它的脚跟把它拔起来，刮刮它伞盖下面，刮完之后那里不泛青色就是没毒，泛青色就是见手青，有毒的。” 唐栗听见后立刻蹲下来去拔那颗牛肝菌，菌子被扒起的时候，根部菌丝断裂的声音听得人大脑极度舒适。 拔完顺手扒拉旁边的草叶盖住蘑菇生长的位置，以后还会有新的牛肝菌再在这里生长。 牛肝菌形状完好，瓷实沉甸的分量压在手里，莫名地让人心情很好。 拇指往伞盖下一刮，泛了青蓝色。 鉴定结果——有毒，是见手青。 唐栗捏捏手感敦实的见手青，问向导：“师傅，见手青是不是就是那种吃了以后能看见小人的菌子？” 向导提醒：“对啊，能看见小人飘。这可得做熟了再吃。” “记住了，师傅。”说着，唐栗随手往后一丢，胖乎乎地见手青稳稳落进身后的背筐里。 兰波老师见状，不赞同地开口道：“（法语）栗，再考虑一下好吗？它会让妳中毒的。” 唐栗信心满满，眉眼弯弯地说：“（法语）放心啦，师傅说做熟就不会中毒。” 兰波老师眉心微蹙，忧心道：“（法语）可是万一呢？” 唐栗信心十足：“（法语）就是真中招了也没关系，云南有全种花最好的治疗菌子中毒的医生，大不了进一趟病房，出来又是一条好汉。” 兰波老师：“（法语）即使能治好，中毒的感觉一定很难过，我不想妳难过。” “（法语）虽然你这么说，可是我还是很想吃。”小声嘟囔“听说见手青可鲜美了。” 兰波老师：……… “（法语）好吧，既然妳坚持的话。” “（法语）好耶！放心吧，兰波老师！到时候我们就找一家离医院最近的餐馆，付钱请他们帮忙做菌子！肯定没有问题的！” 兰波老师：“（法语）听妳的。” 一旁等了许久，又听不懂法语的向导出声：“说完了没？说完了咱们继续走。” 唐栗：“（汉语）说完了，走吧，师傅。” 说完，脚步一迈跟上去，茯苓糕见铲屎官行动也立马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兰波老师轻叹，无奈地继续前行。 一路上，向导都在给蘑菇新手们讲解各种有毒没毒的形态各异，或艳丽或朴素的菌子。 “那是毒蝇鹅膏，吃了要躺板板嘞。” 红伞伞，白干干里的毒蘑菇，一看就是童话里才会有的，红得特别鲜艳，上面有白色的碎鳞片。 “那是红菇，没毒，能吃的。” 成片出现的红伞盖蘑菇，红得很安心的那种。 来点！ “那是鹅蛋菌，学名叫橙黄鹅膏，没毒，好吃的，最好趁着没开伞挖出来的嘎。” 像大鹅蛋。 比拳头还大，光滑浑圆的蛋黄外包裹着一层白色的，沾着泥土的蛋清。 圆溜溜的鹅蛋菌镶嵌在柔软的厚实苔藓上，旁边还有完全撑开伞盖的橙黄鹅膏直挺挺地立在那里，伞盖很厚实，完全撑开后非常平整，像一张厚厚的松饼。 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唐栗采了四个鹅蛋，兰波老师也采了三个。 “那个是白毒伞，学名叫致命鹅膏。” 雪白雪白的，离远点！ “那些是黑轮菌子，有点毒。” 小小的，形状像菊花，密密麻麻长在树干上，对密恐患者极不友好。 “那是老人头，好吃的。” “那是奶浆菌子，能吃的。” 一划拉能冒出白色的汁液，有意思。 “那个是赤灵芝。” 很贵的药草。 “哦呦，这个是青头菌，好吃。” 青嫩嫩的菌子，可好看了！ “那个是猴头菇，煲汤可好了。” 白茸茸的长在树干上的一团团，果然很像，来两个。 “这个是黑喇叭，那个是鸡枞，可脆了，还能做鸡枞油。” 黑喇叭还好说，鸡枞菌居然有那么长的杆子在土地里，不挖土就强行往外扯，鸡枞会断掉的。 “那个是红珊瑚。” 珊瑚菌，一丛一丛的和珊瑚很像，很脆嫩的，一定很好吃。 还有很多其他的菌子，圆圆的紫色的紫丁香；无毒的黑牛肝、白牛肝、三角帽子似的，上面全是褶皱的羊肚菌、白色的晶莹剔透的银耳，采上一大朵，可以炖一锅银耳红枣枸杞甜汤。 而且，今天的他们还实在幸运，居然还挖到了松茸菇！不多，也就四朵，赞！ 采了满满两筐菌子之后，唐栗他们就打道回去了，菌子都是新鲜菌子，他们只是普通人的胃口，根本消化不掉这么多。 新鲜菌子在常温条件下，一到两天内就可能变质，冷藏可以多延长几天，要想长期保存，就只能使用自古以来的老办法——制成菌子干。 唐栗选择留一小部分新鲜的自吃，剩下的全部烤干，就可以封袋保存差不多一年的时间。 等回去当伴手礼送送人，也就不剩多少了。 刚好向导家里就有这项业务，一事不劳二主，向导笑纳了这份生意。 中午，唐栗他们找了猫咖，付钱寄存茯苓糕，因为食品店里几乎没有允许宠物入店的，更别说允许宠物上桌。 没办法，宠物医院太远，只能找最近的猫咖寄存可爱的茯苓糕，不然孩子就没地方去了。 唐栗还买了猫咖里的罐罐和羊奶给茯苓糕当午饭，店员姐姐笑得更真心实意了。 抱抱依依不舍的茯苓糕，保证他们很快就会回来，再三嘱咐在这里要乖乖地，不要欺负别的猫。 外表看起来又美又软、老实乖巧的白猫，可怜兮兮地目送铲屎官们离开。 铲屎官们一走远，整只猫的气场瞬间就变了。 它在铲屎官们们面前有多甜蜜乖巧，现在就有多不屑傲慢，前后对比堪称判若两猫。 有一只胖乎乎的被唐栗随手摸过圆脑袋的英短，被这只吃醋的刁猫一个大耳刮子呼在脑门上。 叫骂的声音堪称粗粝：“喵嗷——！”死胖子滚远点喵！ 好一点的是，它打猫至少还记得收指甲。 至于铲屎官不让它欺负别猫的话——它不要听！ 可它打得太疼了。 英短可怜委屈地扑到店员姐姐的怀里喵呜喵呜地哭。QAQ 茯苓糕嫌不够解气，金色猫眼中的瞳仁紧成一条骇猫细缝，四肢借力奋力一蹬，整只猫以极其迅捷的速度跃起，目标直指店员姐姐怀里的英短。 吓得英短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忙不慌地火速跑下店员姐姐的膝头，慌不择路地四处逃窜。 不跑难道等着被揍吗！！！ 眼见目标逃出锁定，茯苓糕火气更大了，中途调整追捕方向，四爪十分轻盈地借助同样受到惊吓的店员姐姐的膝盖，半路极限转弯，跳到木板上。 不需要多少缓冲，直接追了上去。 茯苓糕可跟这群整天只知道撒娇卖萌（唐栗：……）、谄媚人类（兰波老师：……）、靠人类圈养（唐栗和兰波老师：………）的，浑身都是软肉的废喵不一样！ 它茯苓糕，有的是力气，和爪段！！喵嗷！！！ 库，库，三、两下追上去，按住可怜的大胖英短就是一顿好打。 整个猫咖因为一只茯苓糕堪称是猫飞猫跳。 客人们眼见此地混乱，纷纷告辞逃走，表示下次再来。 打工喵们很多都应激了，从出生起就安逸的它们哪里见过这阵仗。 有的喵叫着到处飞跑，有的三两成群躲到角落瑟瑟发抖，有的被吓到排软便，有的………总之，就是各种混乱。 这么凶悍的猫，店员小姐姐们不好上手，再被抓挠出血就惨了，求助店长，让他赶紧拿个主意。 店长整个人都懵了。 胆子不大，也怕被挠，出血了还要打狂犬疫苗。 早知道这猫是这种性子，这种战斗力，他就不应该贪图那笔寄宿费。 呜呜呜QAQ 他的店~QAQ 赔钱！必须赔钱！！ 他有监控，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是这只白猫无故先动的爪——！！！ 店长控制不住事态，就找能控制事态的来管。 店长悲愤地打通自己大表姐的电话，请求出借大表姐家的猫猫。 大表姐家的甜咪——狸花种，流浪猫转家猫，现今仍稳坐街头猫组织头把交椅。 战斗力杠杠的！ 第 58 章 亲近依赖、爱之所爱，就…… 第五十八章 “（汉语）也不知道茯苓糕有没有闹幺蛾子。” 唐栗心中惴惴地说, 知猫莫若主，他们家茯苓糕在外面可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都不在跟前看着, 总觉得那猫会出问题。 兰波老师安抚地说：“（汉语）相信茯苓糕, 它还是很听话的。” 唐栗闻言，直接死心：“（汉语）是只在家里，还有我们面前听话。” 换言之就是，放出去就不见得了。 破罐子破摔道：“（汉语）我已经准备好替它收拾烂摊子了，希望那不会很困难。” “（汉语）两位久等了。” 一位身材高壮的服务员端着一张大木盘走过来, 木盘上有一只白色的陶瓷锅子，两盘切好的菌子, 其中一盘就是他们带来的菌子, 还有大汤勺和计时器。 就是没有客人用的碗筷。 戴着口罩的服务员边工作, 边向唐栗和兰波老师解释。 “咱这个就是，里面有这个见手青, 需要煮很长时间，就是咱这个不要自己拿碗筷, 等时间到了，我们会给咱拿, 咱自己不要拿，没有熟不要动它，不要喝汤, 不要尝，会中毒。” 唐栗表示听见并记住了，兰波老师松了口气，眼角余光不小心扫到一处，有些疑惑地问正在往锅子里下菌子片的服务员。 “（汉语）我看那边的客人自己拿出了碗筷, 请问是本地人更有经验吗？” 唐栗一听，伸长了脑袋八卦的左看右看寻找目标。 “哪儿呢？” 服务员整个人一激灵，呼啦啦快进速度把菌子全下进去，盖上锅盖。 转过身去，打眼一扫，立马锁定那桌计时器还没到，就迫不及待自力更生的本地人桌。 留下一句，熟了他们会带碗筷过来的话后，急匆匆地往那桌快步走去。 只可惜没赶上，本地客人已经炫了一碗菌子汤了。 还跟老板、服务员叫嚣：“熟没熟，我干干不就知道了吗。” 又嘟嘟囔囔一大堆的，对中不中毒的事浑不在意。 反正到最后，等到唐栗他们按照正常流程，可以上碗筷开炫的时候，那人已经进医院输液并与幻觉中的小人共舞了。 嘛，别说，自己辛苦采的菌子就是鲜。 ……………… 另一边，距离猫咖店长挂断电话不过五分钟。 猫咖店长终于迎来了他的救世喵，一只有着大脸盘子，膘肥体壮，浑身布满条状斑纹的深棕色狸花猫——甜咪。 甜咪眼神犀利，脑袋习惯性下压，给猫给人一种压迫感，整只猫散发着不可忽视的强者气场。 一进门，所有打工喵的小动物雷达疯狂爆鸣。 救命！又有一只大佬来了喵！ 茯苓糕感受到有威胁的同类到场，停下狂欧英短的猫猫拳，正面紧盯着深棕狸花猫，整只大白猫无所畏惧。 要打就打！ 英短眼见自己不用再继续挨打，顾不上疼痛和委屈，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甜咪！你终于来救我了！” 猫咖店长一看见救世喵，差点‘汪’的一声哭出来。 甜咪扫了他一眼，不想搭理他。 甜咪身后的大表姐也是扶着额头，不忍直视的表情。 甜咪进来，直接“喵”了一嗓子，所有的打工喵都安静了。 人类听不懂猫的语言，打工喵们听从大佬猫的指令，从柜顶、墙角、桌下………四面八方的角落，沿着墙根轻爪轻脚地小跑出来，给两只大佬腾地。 甜咪一步一步向茯苓糕压进，茯苓糕摁住地板摩擦右爪，迈开脚爪迎上去。 两只猫逐渐逼近彼此，眼见着一场战斗就要在猫咖里一触即发。 就在两只猫之间的距离不足两米的时候，一个人影冲过来挡在两只猫的中间，打破了这一剑拔弩张的凝重氛围。 “不！等等！” “别打！千万别打了！” 虽然猫咖店长很想这只臭白猫得到教训，但若是它们两个再打起来，上窜下跳满店跑酷的，可不就彻底拆了他的猫咖。 当然还有别的零零散散的原因，就不再赘述了。 总而言之，又气又急又委屈又心痛的猫咖店长的心情复杂成一团乱麻，但他想要动乱立刻停止的心是最迫切且第一顺位的，猫猫还没打起来，正是制止的最佳时刻！ 有人类拦着，两只猫都不好再动作，站在原地，没有前进也不后退，就这么僵持着。 它们有充足的耐心，等着对面那个先低头！ 两只猫不急，猫咖店长急啊！ “大表姐。T^T” “好了，别哭了。” 被称作大表姐的温婉女性缓步走来，半蹲下身，将自家猫咪抱起，原本还凶悍十足的狸花猫，一落进自家铲屎官怀里，立马收敛起所有锋芒，瞳仁放圆，整只猫要多无害有多无害。 就跟刚被唐栗带进猫咖时的茯苓糕一样。 不过茯苓糕比甜咪更迷惑人的是，茯苓糕长得很符合人类审美，毛毛细软又白又仙，眼睛大而水润，脚垫都是粉嫩嫩的，有狸花血统，却没有标志性的狸花斑纹，也难怪全猫咖的人都看走了眼。 这只猫见对方不打算干架了，无所谓地蹲坐在那里，貌似无害地舔爪，实则注意力一直落在甜咪身上。 甜咪也一样。 甜咪的铲屎官抱着甜咪找了一个还算可以的位置坐下。 猫咖老板和店员一起，把猫咪召集过来挨只检查，尤其是那只英短，越检查越心疼。 被打得好惨！ 还有被殃及的桌椅板凳，点心茶饮，跑单的客人等。 猫咖店长愤愤地说：“那两个人到底什么时候过来。” 虽然很生气，但还是给茯苓糕开了罐罐。 这是客人付了钱的。 ……………… 当唐栗和兰波老师再次踏进猫咖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片狼藉。 唐栗：………⊙—⊙ 兰波老师：………⊙—⊙ 只是一顿饭的工夫，怎么感觉像是错过了一集？！ 茯苓糕看见自家铲屎官，软萌软萌地小跑过来，甜甜地‘喵～喵~’叫。 ‘铲屎官！你们终于来接茯苓糕了喵！’ 唐栗习惯成自然，下意识蹲下身将跑到跟前的茯苓糕抱起来。 一抬头就看见店员们的怒目，瑟缩可怜的打工喵们，还有一步步走来的理智强压愤怒的猫咖店长的脸庞，唐栗就知道原因了。 不祥的预感还是应验了。 唐栗低头看了眼怀里的茯苓糕，小白猫心虚团了团小身体。 唐栗没有瞪它、骂它、打它，反而摸摸它的脑袋，无声地安抚一下，然后递给同样无语无奈的兰波老师，自己上前与猫咖店长交流沟通，替茯苓糕道歉赔不是。 兰波老师扶着猫脑袋，让它看着它最在乎的铲屎官是怎么替它低声下气收拾烂摊子的。 大白猫很聪明，看铲屎官因为自己的原因，被两脚兽‘吼’也不还回去，明明可以打赢对方两脚兽的。 从一小团开始就被唐栗收养的茯苓糕，从没见过这样子的铲屎官。 整只猫蔫蔫的，眼里淌着小泪花。 茯苓糕对外或许这不好那不好的，很野蛮，很凶悍，很不讲理，是只双标猫。 但有一点，作为一只小猫咪，它是真的很在乎、很在乎它的铲屎官——唐栗。 家里的第二铲屎官，经常来家里的母子俩脚兽，还有其他会来家里的友好的两脚兽，他们都是第一铲屎官在乎的人，自然就是茯苓糕在乎的两脚兽。 唐栗有多在乎他们，茯苓糕就对他们有多亲昵友好。 亲近依赖、爱之所爱，就是茯苓糕对唐栗的爱，也是小猫咪对铲屎官的爱。 由此可见，唐栗在茯苓糕心中的地位。 茯苓糕不在乎它给别的生物造成什么麻烦，但它在乎它的铲屎官会不会因此受到麻烦。 它认识到了后果，它才会知错认错。 “咪呜~”QAQ 查监控，看原因，清晰明了前后因果关系之后，唐栗同意猫咖店长一切合理范围内的索赔。 再三保证一定会教育自家猫猫后，唐栗与兰波老师带着茯苓糕离开了。 回到酒店房间，唐栗看着蹲坐在地面上低着脑袋，四爪拘谨地并在一起的一大团，心中的火气渐渐熄灭，只留下无奈的灰烬。 面对一只已经深刻认识到教训和错误的小猫咪，唐栗还能怎么办。 总不能为了发火，就把茯苓糕臭骂一顿、打一顿，那除了损伤茯苓糕的精神、身体健康，没有任何意义。 这毕竟是自己倾注真心精心养大的，他舍不得。 体罚和口头教训的目的是为了让被罚者认识到错误，除此之外，任何形式上倾泻私愤的惩罚都是多余且不可取的。 小猫咪已经很愧疚了。 再上心理压力也没有更多的用处。 现在要做的，是引导和安抚。 唐栗把猫抱在怀里，抱得比以往用力些。 声音轻得像羽毛：“知道错了吗？” “咪呜～”喵知道错了喵～QAQ “以后在外，还会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呜～咪～” 不会了喵～QAQ～喵也不知道会这么严重，喵记住了喵～ “今天被店长骂得好惨，钱包损失惨重啊。事情是茯苓糕做错的，茯苓糕要付一半，我没有尽好责任，要付另一半。” “咪呜～”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趁着茯苓糕正处在一个最能长记性、听话的阶段。 唐栗对茯苓糕说了很多话，小猫咪能不能听懂不要紧，有些话翻来覆去地说，再结合模拟现实，总能让茯苓糕记住大部分。 这大部分被记住的话，只要能在关键时刻从那小小的大脑里蹦出来阻止茯苓糕的冲动，唐栗就心满意足了。 第 59 章 还是很扎眼呢。 第五十九章 茯苓糕平时就很殷勤黏人, 犯错之后更是殷勤乖巧得不可思议，以至于显得挺狗腿的。 唐栗他们下午跟着向导去竹林挖竹笋采竹荪，茯苓糕四肢倒腾得飞快, 跑前跑后帮忙找才顶出个土包的竹笋和还是刚裂开缝的黑团子状的竹荪。 这样的更脆嫩。 茯苓糕记住它们的气味, 找到后，也不在原地大声呼叫铲屎官过来。 而是再跑回铲屎官身边甜甜地‘咪咪’叫，它知道人类最喜欢它这个声音了。 来来回回地忙个不停，两个铲屎官看着都替它累得慌。 唐栗和兰波老师分工明确。 竹荪小而轻巧，由唐栗背着。竹笋个大沉重, 兰波老师背着。 竹荪蛋最外面是一层深棕色的皮剥掉后，再剥去菌盖上青色的皮和蒂, 去掉下面灰绿色透明果冻状的东西, 就是一颗白嫩嫩的竹荪了。 从竹荪蛋里剥出来的竹荪, 丢进背筐里后仍会慢慢地伸开长大，直到长成一根成熟的, 有着漂亮白色网状裙子的大竹荪。 竹笋是土里的最嫩，长出来之后纤维粗了, 口感不好。 刚从土里刨出来的竹笋又大又重，很有分量, 他们的背筐都没有特别大，斟酌着刨出来六根竹笋，就够把兰波老师的背筐塞得满满当当。 下山后, 留下一根最小的竹笋和些许竹荪做菜和汤，剩下的依旧劳烦向导家制成干货，按克数分类包装好，他们次日便来带走。 向导估摸下时间，能接受, 便同意了。 第二天，唐栗他们检查过成品们后，愉快地付了钱，开车拉上全部干货及其他伴手礼直奔种花邮局下单国际快递。 他们接下来是要坐飞机去内蒙古的，带这么多东西太累赘了，不方便。 种花邮局慢是慢了点，但它足够安全，寄出去就不用担心快递以各种方式‘失联’。 他们又不着急送给亲友们，慢点也无所谓。 快递全都挨个寄出之后，唐栗给中原中也打电话请他到时候帮忙取下快递，取好后直接放在客厅就好。 东西蛮多蛮重的，是偿劳动，不会让羊组织的孩子们打白工。 他还在电话里和中原中也像朋友那样，聊了聊近况。 从对方叙述中了解到，羊组织进来的生活稳定，大家都很努力，经济宽松之余，还吸收了一些擂钵街最外围的贫民窟的孤儿，将其纳入羊的保护中，成为新的劳动力。 他们不怕擂钵街的其他组织、其他人知道他们来钱的路子。 当羊的孩子在羊之王的看护下，将大量的难以遮掩的材料搬入擂钵街的时候，就注定这件事无法被隐藏。 那些人想做就去领任务，不想做也别做强抢羊组织劳动成果的美梦。 个体户想做也无所谓，只要他们有护好劳动财富的本事。 只是像这样个体力量强大的人，他能看得上这种工作量大，收入不咋地的普通人工作吗？ 当然不可能。 要想保住财富，要么离开擂钵街，要么找组织投靠。 羊组织是所有选择中最好的选择。 除了有点排外，前期融入困难，时间长了就好了。 横滨还是老样子。 房子在羊的看护下很安全。 本地组织和外来组织之间的矛盾越发大了，矛盾步步升级，已经突破了白天不动手的默契。 到了光明正大在马路、在商业街、在海港，甚至港口黑手党的五角大楼下上演流血冲突的程度。 对此，唐栗是无奈又烦躁的，尤其是有大陆做对比。 大陆太安全了，他跟兰波老师就是在夜市逛到凌晨三点都不用担心有人搞械斗。 不像横滨，大白天都不让人省心。 唐栗都不想回横滨了，留在大陆多好。 可惜很遗憾，唐栗要上课。 不上课就没有平时成绩，没有平时成绩就没有毕业证。 这大学是自己好不容易考进来的，说什么都不能把毕业证，把多年努力的文凭给弄没了，否则他真的会炸。 累赘全部寄出去，旅游小组重归来时轻松状态，愉快且充满期待地踏上飞往北方大草原的航班。 …………………… 人常说海天一线，辽阔的天空与无边的大海，一面与一面形成的一条可见，却永远不能真正靠近的线。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是‘海’，碧蓝天空与青青草地的海洋形成一条平直的，左右仿佛没有尽头的线。 天高云淡，地广无限，人立在天与地之间，只觉自然伟大壮美，更觉得自身渺小。 张开双臂做拥抱状，好像这样就能与自然相拥。 如果没有蚊虫就更好了。 感慨是一时的，吃喝玩乐打卡拍照才是旅游的主题。 大草原别的不多，牛羊肉奶制品管够。 唐栗他们在牧民家吃到了富有当地特色的牛羊肉，烤的炖的都有、酸甜的奶豆腐、奶皮子、炒米、奶茶和奶酒。 不是那种精细的美味，有着大草原特有的粗犷感。 小小的白绒绒的羊羔像个会动的小玩具，被允许进入帐篷来回走动，也不认生，乖乖巧巧地走到唐栗面前，抬起小蹄子扒拉唐栗的手，低下脑袋，意思很明了。 茯苓糕学乖了，纵使吃醋生气，也没有自顾自冲上去教训奶萌萌的小羊羔，猫猫头一扭，眼不见为净。 虽然唐栗手痒得很想揉揉小羊羔，但考虑到某只小气猫的心情，也只能望‘羊’兴叹了。 唐栗看着肥嘟嘟的羊羔，眼神渐渐地变了味，脑子里蹦出来一溜以羊为主菜的菜名，像什么烤全羊、小羊排、烤羊腿、羊肋排什么的。 从看小可爱的眼神，变成了看食材的眼神。 小羊羔感受到莫名的杀气，整只羊一激灵，遵循本能调转方向‘哒哒哒’跑出去了。 此地危险，断不可留！ 唐栗渴望地看着小羊羔跑出去的小身影，甚是可惜。 兰波老师在一旁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茯苓糕很高兴铲屎官没有理睬那只羊，欢快地跑过来撒娇，牧民家的孩子见它可爱，想过来摸摸猫猫头，茯苓糕都忍了。 等到去学骑马的时候，不方便带着茯苓糕，唐栗想了许久，还是决定把它留在牧民家。 虽然有一定几率茯苓糕会故态复萌，但也不能忽视在那之后的茯苓糕确实有所成长，大家应该给茯苓糕多一点信任。 只是，信任归信任，这也不妨碍临行前，唐栗抱着茯苓糕再三叮嘱。 这一次，茯苓糕是真的听进去了，直到唐栗和兰波老师回来的那一刻，它都非常老实的——躲在牧民家某个不起眼的夹角处。 这次轮到想和猫猫一起玩的牧民家的孩子望猫兴叹了。 这边，马场的师傅帮唐栗和兰波老师选了马匹。 唐栗是第一回接触骑马，为了安全性，在马场师傅的讲解下选择了一匹枣红色的温顺的马。 兰波老师拒绝了马场师傅推介的马，他认为自己在失忆前，是会骑马的，依靠自己的感觉自行选了一匹身量高大，头小且四肢纤细的黑色马匹。 马场师傅不太信他的说法，却又不好拒绝客人的要求，替客人将马牵出来，狐疑且不安地跟在两个客人的身边，在看见兰波老师熟练上马，顺势将马骑出去，像风一样绕着马场跑圈后，彻底放心下来。 看那堪称是精湛的身手，就知道是有两把刷子的。 太好了，这下马场的声誉保住了。 既然兰波老师真的会骑马，且驾驭着黑马跑圈很开心。唐栗这边也是蠢蠢欲动，想要尽快学会骑马，最起码要达到能独自走路的程度。 嘛，应该不会比学车要难吧。 唐栗和马场师傅沟通，师傅帮忙牵着马走到一处空地，教唐栗怎么安抚马匹，怎么上马、下马，告诉他马很温顺安全，不用紧张。 唐栗都一一照做了，顺利上马后猛然转换的视觉高度让唐栗有片刻的不适应，这种状态很快就调整好了。 这匹马确实很温顺，骑上去后几乎没有晃动，这种骑在活物背上的感觉很奇妙，也很微妙。 马场师傅在得到允许后，牵着枣红马的缰绳开始走动，不多时，唐栗就让师傅松开缰绳，自己尝试着走两步。 这一幕，被畅快地跑马回来的兰波老师看到了，虽然知道这只是在教学骑术，并没有其他意思，但…………还是很扎眼呢。 握着缰绳的双手不自觉收紧，温雅俊美的好似盛放的郁金香的面孔上，所有的畅快、喜悦，顷刻间全都消失不见，只有漠然留在上面。 真碍眼啊，那个在淑女身边，为淑女牵马的位置本应该是自己的。 背上的男人泄露的压力使得黑马不安地踢动马蹄，男人一只手松开缰绳，拍拍黑马的脑袋，黑马安静下来。 温和得让人亲近的表情重新回到脸上，兰波老师骑着黑马跑到唐栗那边。 真切地赞美道：“（法语）太棒了，栗，这么快就能一个人走，妳很有天赋。” 唐栗惊喜且不谦虚地回复道：“（法语）真的吗？不瞒你说，我也这么觉得。” 马场师傅听不懂法语，在一旁一脸茫然。 兰波老师才不在乎他听不听得懂，直接与唐栗提议道：“栗要和我一起吗？我可以做栗的骑术老师。” 第 60 章 心情在一瞬间轻松愉快起…… 第六十章 “（法语）可是这样的话, 兰波老师就不能好好玩了。我有这边的师傅教我，兰波老师尽管去玩吧，没关系的。” 兰波老师一直以来都是不骄不躁、平和从容的模样, 难得见他这样畅快肆意, 情绪外露的时候。 策马奔出去的那一刻，整个人的气质从温和转向恣意，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唐栗自己是初学者，有马场的师傅教骑术就足够了，不想兰波老师牺牲自己难得开心的时间来教自己骑马。 他觉得自己是为了兰波老师好, 为两个人好，他不用占用兰波老师难得的时间, 兰波老师也不用费心教一个骑术初学者, 这样大家都能玩得很开心。 他这样想, 不代表兰波老师也这样想。 比起自己一个人，他更想陪伴在心爱的淑女身边。他可以不去享受骏马奔驰的迅捷快意, 如同最谦卑的仆从，为她牵马。 与每时每刻不无不同地陪在她的身边, 一如既往地亲近。 若是能与其同乘，将对方揽进怀里就更好了。 如同填满一整个空掉的心脏。 “（汉语）可是没有好友陪伴, 我就是骑马跑遍了整座草原，也不会觉得很开心，只会觉得孤单。” 这不是一句谎言。 但那份恰到好处的失落, 让这句话更有可信度，也让唐栗心生些许懊恼，没有考虑到兰波老师的这份心情。 不疑有他，也让唐栗忽视了兰波老师突然转换语种的小心思。 汉语、法语和日语，是唐栗和兰波都会的语种, 在这种环境下，只有说汉语，才能让在场的三个人都能听懂。 这句话，是特意说给唯一听不懂法语和日语的马场师傅听的。 蒙古汉子粗犷豪爽不拘小节，可不代表没有眼色。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说这样的话，还能是什么意思。 一男一女，不是同一个国家，样貌没有丝毫相似，举止亲密地到一个陌生国家旅行，怎么看都像是非一般的’友情‘。 还有那眼神，怎么一开始就没看出来呢。 马场师傅通过脑补，自觉看透了真相，想要给小情侣，尤其是那位虽然瘦了点，但骑术精湛漂亮的老外小伙创造机会。 唐栗：“那我……” 话还没说完，马场师傅快步走到一边，从裤子一侧的口袋里掏出手机，嗓门很大地接起电话，他的站位挺巧妙的，让人看不见他的手机是黑屏，还是通话中。 “喂？” “啊，行行行。” “好好，行，知道了，马上过去。” 马场师傅挂断手机走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场长那边有事儿，让我赶紧过去，实在不好意思，咱这课时费，我只半个小时的，客人看行吗？” 唐栗：“可以，这没什么，工作要紧。” “客人能理解真是太好了，那我先过去了，等这边骑行时间结束，我再来。” “行。” 马场师傅转身离开，路过兰波老师的时候，揶揄地朝他眨了眨眼，后快步离开。 那一刻，兰波老师就明了，所谓场长和工作都是假的，这人是听懂了自己的暗示。 心情在一瞬间轻松愉快起来。 马场师傅走远时，甚至还在懊恼，怎么没把那匹黑马也带走呢，教妹子骑马，给妹子牵马算什么。 坐在妹子身后，跟妹子同乘一马，才是跟妹子拉近感情的最好方式。 把妹子放在心坎上，妹子才会稀罕你。 现在的年轻人呦，连恋爱都谈不好。 “行吧，师傅走了，只剩下咱们两个了，说吧，你想怎么教我？事先说明，骑术课是你先提出来的，我可不会付你课时费的。” “不要课时费。” 兰波老师翻身下马，一手牵住黑马的缰绳，一手牵住枣红马的缰绳。 他不奢求能与唐栗同乘一冀，自从他们把爱说开以后，栗就很注意他们之间的距离。 用唐栗最在乎的种花的说法就是——止乎礼。 爱一个人是甜蜜的，不能与所爱之人相拥是难过的。 她就那里，爱是她的样子。 心告诉他，他该走向她。 就如同灵魂告诉他的心，该拥抱爱。 兰波老师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追逐着唐栗的身影，内心有时会不由自主地生出感叹——多可爱的人啊，她即便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无边的爱就从自己的灵魂深处泛滥。① 他多么想恢复记忆，不仅是为了找回过去，更是为了他们的约定，他多想毫无顾忌地与她在一起。 “这是回馈老用户的免费体验课。” 兰波老师玩笑道：“栗要是体验得不错，可续费往后的课时。栗要是不满意，就体验到满意为止。” 唐栗眼神瞬间变得挑剔，居高临下又挑衅地说：“那我可得好好挑挑毛病，让你一直免费教我，绝不给你赚课时费的机会。” 兰波老师笑出声来，这一笑如郁金香猛然绽放。长腿一跨，牵着马，带着唐栗往马场鲜有人迹的安静的地方走去。 “这是我的荣幸。” 唐栗和兰波老师有长期互为师生的默契。 唐栗有体术打底，灵敏度，肢体控制都好，学得快，不像寻常新手那样战战兢兢，枣红马又足够温顺，多重因素叠加下，唐栗的骑术进度直线上升，很快就可以脱离兰波老师的指导，在草场上独立跑圈。 兰波老师骑着那匹黑色的骏马，不紧不慢、游刃有余地跟在唐栗身边，陪着她，帮她隔开那些或初学的新手，或驰骋中的人。 在这样耐心的陪伴下，唐栗学会了骑马，不是很熟练，并开始享受骑马狂奔的过程中，狂风在身边呼啸而过的快意，那种心跳加速，肾上腺素一点一点攀登时，大脑逐渐兴奋，越来越‘清醒’的感觉真的太棒了。 他想，他似乎有些理解兰波老师喜欢飙车的原因了。 只是理解归理解，他车技可没兰波老师那么好，可不敢在马路上效仿对方，会出事的。 他们在大草原上停留了五天。 骑马、射箭、散步、拍照，吃牛羊肉，喝咸奶茶，看身强力壮的蒙古壮士摔跤，抱着猫猫看篝火晚会上英姿飒爽的蒙古青年们集体跳舞。 有时被热闹氛围带动的时候，唐栗也会加入进去，用新看到的不熟练的动作一起舞蹈。 没有人会嘲笑他的不熟练，他们会带着他共舞，他只要享受当下的快乐就好。 兰波老师很少会加入进来，他更常坐在位置上，满眼温柔与笑意地静静地看着唐栗在舞群里笑闹，抱着茯苓糕，手指梳理着猫猫背部颈部细软的毛发，或手持相机，帮唐栗留下时光的印记。 等到离开的时候，唐栗和兰波老师照旧采购了一大堆伴手礼。 充满当地特色的首饰，回去可以送给小姨、花房店长和井上学姐；好吃的东西给所有人都送上一些；没开封的匕首可以送给水野学长；骨制品的小玩具送给江户川乱步就很合适，反正他一直都是小孩子性子。 至于小叔和小姨父，不知道送什么才好，嘛，就送当地男士比摔跤的时候，脖子上挂的那个东西吧，希望会对他们，尤其是文弱的小叔有正面的激励作用。 在距离草原最近的种花邮局把快递都寄出去，马不停蹄直奔机场，飞往下一个目的地。 暑假余下的时光里，他们在江南挑选过丝绸和绣品，听过秦淮河畔的吴侬软语、琴语笛音，西湖断桥拍过照，小桥流水间乘一叶小船仰望天空。 学习过钓鱼老们的特色打窝，给池塘增加富营养，以此吸引鱼群前来用餐，增加钓鱼的成功率，可惜，成果不佳，以后不试了。 碰上小吃街有卖油炸臭豆腐的，撺掇着让兰波老师也试试，兰波老师一脸见鬼的表情。 虽然这么做很缺德，但兰波老师差点被一块臭豆腐欺负哭的样子，真的特别好看。 对此，兰波老师想生气，但对上唐栗如花般灿烂可爱的笑颜，怎么都气不起来。 从来到种花开始，唐栗和兰波老师就常在街头巷尾看到异能者使用异能。 这在种花是很平常的事，控火、控水、控风、传音…………种种神奇的能力的展示，他们一路走来见过了太多太多。 只要不危害社会，没有人会对异能者使用异能的行为大惊小怪。 无他，唯平常尔。 由此可见，种花家的异能者很多，多到成为社会的常态，这是好事。 跟中原中也的通话一直都有保持，基本都是中原中也定时汇报房屋的安全情况，偶尔也会说些横滨市的近况。 横滨还是老样子，不安生，不过有港口黑手党这个老大镇着，总归没有太出格。 希望他们回去的时候，运气能好些，不要碰上什么流血事件。 在外游玩的美好心情，唐栗希望能保持的久一些，不希望一回去就遭到破坏。 他们在茶馆里学会了打麻将。 并且，唐栗还购买了一副麻将，准备等回横滨以后，小姨和乱步他们过来做客，和他们一起玩这个。 以他们母子的智商，绝对不存在学不学的会的问题，到时候拉他们玩，不许他们赢，嘿嘿。 茶馆自然是不缺各种茶的，唐栗往日便喜欢喝茶，尤其钟爱茉莉花茶。 到了茶馆，又怎么能不尝试拓宽一下爱好的种类呢，祁门红茶、黄金芽、白牡丹、毛尖、碧螺春、六安瓜片、老白茶…………能尝试的，唐栗都有兴趣尝尝。 结果就是，唐栗储物癖发作，花大价钱买了一堆不同种类茶叶和茶团，还有一套专门的茶台、茶器，用于泡茶活动。 最后，唐栗不甘心于只在各个茶社、茶馆流连。 决定暑假的最后一站，就去茶园亲自尝试采茶制茶的工作。 60-70 第 61 章 是一眼惊艳，令人难以忘…… 第六十一章 八月下旬采茶, 算算时间，该是采秋茶的时候。 秋茶是一个比较大的概念，包含了很多只在秋天采摘炮制, 才会美味又特别的茶类品种。 唐栗他们不懂这个, 在茶园向导的引导解说下，有一个大致的了解，不能说完全听懂，只能说照本宣科说出去，能唬唬其他完全不懂行的外行人。 引导他们的向导是位可爱甜美的女孩子, 比唐栗要稍矮一点，　　说话软软甜甜, 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好像撒娇一样的语调, 普通话还算标准, 语速特意放慢，话里没有特别明显的本地俚语, 听懂并不吃力。 采茶需要两个最基本的装备：遮阳帽和茶篓。 遮阳帽是圆锥形的，竹编, 帽檐宽宽的。茶篓有足球那么大，上面固定了绳子, 方便采茶人将茶篓系在腰侧，采一波茶顺手丢进茶篓。 茶园占地广阔，放眼望去一排排连绵不断的翠绿茶树, 它们被排列得齐整，低矮的只到人半腰处。 茶树挨得紧密，人进去都不好看见地面，更何况低矮的动物。 茯苓糕小小一只，保准一进去就没了影子, 人来人往的，再踩到了它该怎么办，又不能放进猫包里随身带着，这样多累啊。 故而，唐栗只得把猫猫再次寄存在茶园能管事的人那里，留足猫玩具和猫零食，他们去采茶玩啦。 茯苓糕：猫猫叹气。 采茶是有讲究的。 两叶一芯必不可少，不能用指甲掐断，要用大拇指和食指揪断。 唐栗不是很懂这么做有什么区别，但既然是千年来传下来的统一手法，那唐栗自然是照做的。 一下、两下、三下，新鲜的茶叶集满一把，丢尽茶篓，积满一篓才算成功。 向导小姐姐讲解完采茶的整个过程，顺利完成任务后，便告别唐栗他们，离开前往茶园前厅，迎接下一组需要引导的游客。 只留下唐栗他们俩在茶树间勤劳地积攒茶叶，这个过程需要不短的时间。 但唐栗他们本就是来体验采茶乐趣的，又怎么可能像真正的茶农那样，低着头争分夺秒地在个头低矮、茶叶繁茂碧绿的茶树间，不断重复着寻找、揪断茶叶的过程。 那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采一采、歇一歇，再摆拍一下不香吗。 难得能在这么广阔，这么漂亮的茶园里拍照。 真可惜没有在春假的时候过来，那可有两个月呢，想想就觉得吃亏。 只是这样的话，等到采茶结束，他们大概率采不到很多茶叶。 但没关系，他们本就是来玩的，采多采少不要紧，就是采不购他们自己喝的份也没关系，体验生活嘛，开心就好。 不过，他们也不会真就那么倒霉。 他们可有两个人呢，再怎么着，集齐半罐茶叶的量，应该问题不大。 茶园一片碧绿，绿色是非常挑人的颜色，肌肤但凡显黑一些，在绿色的映衬下，就会显得脏脏的黑。 兰波老师是骨相与皮相皆美的美人，肌肤洁白如一捧新雪，在阳光下光泽细腻，如脂如玉，光洁无瑕到几乎看不到毛孔的痕迹。 这样的肌肤，在绿色的映衬下自然更加洁白剔透，配上卓越的身高相貌，整个人恍如山间精灵，神仙中人。 是一眼惊艳，令人难以忘怀的存在。 纵使唐栗与兰波老师朝夕相处，看惯了对方的美貌，也难以将目光，从这熠熠生辉的发光体上移开。 通过照相机，唐栗眼睛干涩，也一眨不眨，呼吸不受控制地变得急促，心跳加快加速，听在耳朵里，竟觉得这样吵闹。 被爱慕的人用热切、专注，只为你的目光注视，是每一个心怀恋慕的人最期望，最渴望的。 兰波老师便是如此。 唐栗专注的，堪称火热的目光令他浑身战栗。 微微躬身，修长洁白的手保持着即将揪断茶叶的姿势，目光顺着手臂的方向注视着茶叶，内心汹涌的情感被眼睛‘不小心’带出来，就好像茶叶才是他最心爱的。 ‘咔嚓’一声，快门按下，两人思绪回归现实。 唐栗放下相机抬眼，热切的目光神情来不及收敛，便猝不及防撞进兰波老师绵绵深情的金绿色眸子。 那眼中的深情，像海、像蜜、像酒。 海一样深邃，蜜一样香甜，酒一样醉人。 那目光更像丝做的绳子，黄金做的锁链，缠上了人，就会把人牢牢锁住，永远也不会松开，也让人永远舍不得挣脱开来。 爱理直气壮地给这份直击灵魂的深情目光走了后门。 浓烈的情感让唐栗恍惚了，深情带动深情，就是唐栗也难以遏制内心这汹涌的情感，让他难以控制自己。 心和冲动抢走了理智的控制权，绯红晕染脸颊和耳廓，栗色的目光水润缠绵，热烈直白地回应着爱。 爱意呼应着爱意，两人的目光越加醉人，似是有看不到的丝线，粘连着两个人的目光。 唐栗像是失了魂，率先踏出了第一步，一步一步向着兰波老师走去。 兰波老师也一样，在唐栗迈出第一步的那一刻，他也迈出了步子。 两人之间的距离本就不长，两人同时向彼此靠近，兰波老师腿长步子大，就更快了。 兰波老师是大美人，唐栗也是一位秀美可人，宛如山茶花一般的美人。 情人眼里出西施，唐栗在兰波老师眼中可怜可爱，是谁都比不上的珍宝。 包括他自己。 情不自禁地，兰波老师抬起手，想要抚上心爱的人，脸颊一侧的雪腻温软。 就在那雪白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脸颊的那一刻，一截树枝被踩断的脆响惊的唐栗猛然打了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理智重新上线，强行断开了与兰波老师的目光连接，也躲开了兰波老师将要抚上他脸颊的手。 那只手就那么尴尬的，不知所措地停在那里，就像它的主人。 唐栗打着哈哈往后退一步，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兰波老师：“抱歉，我失态了。” 唐栗没有看见，兰波老师欲言又止，难掩失落的目光，天生的忧郁放大，任谁见到此刻的兰波老师，都会由衷地为他感到心疼，并斥责那令他伤心的人。 “不，也是我失态了。” 兰波老师收回手调节好情绪，在唐栗收敛好自己，重新将目光望向他时，他早已回到往日温柔和煦，冷静自持的模样了。 唐栗：“继续采茶吧，有点太少了。” 颠了颠茶篓，里面只堪堪没住底面，确实有些太少了。 反正只要不拍照就好，再拍下去，他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守住那份情不自禁。 不，仅仅是不拍照还不可以，还要保持距离。 “好，听妳的。” 采多少茶从不是兰波老师在意的，只是唐栗说，他才会心甘情愿去做。 不论是拍照，还是采茶，亦或是其他什么的。 一路旅行下来，他越发明了一件事，唯有与重要的人相伴，共同欣赏畅聊的风景，才是最美好的，最值得留恋的。 只可惜，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唐栗与兰波老师之间总是有意无意隔着一个人，甚至两个人的距离。 这绝不是兰波老师会做的，会这么做的就只有唐栗。 他又回到了当初两人表明心意的那段时间，自然而然拉近的亲近距离，又被骤然拉开，不仅是兰波老师感到不适，就连唐栗也浑身都不自在，心里空落落的。 这份情感的落差，也让唐栗惊觉，哪怕他们之间的再怎么谨守约定，没有再进一步的实质性的亲密动作。 感情的累积都是骗不了人的。 爱是不断上涨储蓄的洪水，约定是一道水坝、一座水库，牢牢阻挡着日益上涨的水位线。 水位没有上限的上涨，洪水迟早会越过、冲垮这座水坝，溢出水库。 到那时，情感将一发不可收拾，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唐栗想不出来，更拒绝去想。 要彻底解决，就只能和兰波老师分住两地，这是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不保证有效，却是唐栗下意识回避的。 就这样吧，这样没什么不好。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就让那一天的自己来解决问题吧。 他们有默契地遗忘了将将快要发生的越线的事，继续说笑，揪茶叶子，工作效率都快了很多，很快便集满了两茶篓茶叶。 积好的茶叶要经历一系列的流程，才能真正成为可以放进茶壶里烧煮或浸泡的茶叶，绿茶、红茶、白茶、黑茶、青茶、乌龙茶都是如此。 作为游客，唐栗和兰波老师自然是要在茶园师傅的专业指导下，进行制茶所有步骤的全部体验。 用时不到一天，就拿到了一罐，亲手采摘、亲手制作的绿茶。 茶园有茶室，游客们可以在茶室里品尝自制的劳动成果，唐栗他们舍不得这些劳动成果，便取了少少的一些，用低矮的玻璃杯装着，热水浸泡，碧绿的茶叶在热水中伸展开来，透明的热水逐渐变得嫩绿，茶香袅袅升起沁人心脾。 两人于窗边面对面坐着，悠然闲适地品尝着味苦回甘的茶水，茯苓糕摇晃着尾巴，懒散地紧。 只可惜茶叶中含有咖啡因和茶碱，否则也能让茯苓糕尝尝他们的劳动成果，增加点参与感。 真是，可惜了。 唐栗望向窗外，像是透过窗外的风景，看海那边的横滨。 虽然不想回去，但时间确实不允许了。 该离开种花了。 第 62 章 聊胜于无的一个吻，如果…… 第六十二章 回樱花横滨这天, 唐栗的精神不好，不仅是因为舍不得种花，也因为中原中也传来的消息, 横滨治安已经严重影响到普通人的生活, 等他们回横滨的时候，很可能会目睹至少一起暴力事件。 这怎么不让人心情糟糕。 虽然已经是老横滨人，早该对这种闹心情况司空见惯，见怪不怪，甚至心如止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但怎么说呐, 普通人也是人，人是有脾气的, 相信很多为了工作生活不得不忍耐、委曲求全的横滨人, 跟他一样, 都想狠狠骂一句：混蛋横滨，混蛋组织, 不干人事的混蛋黑手党们。 上飞机前，该托运的行李都托运了, 茯苓糕被锁在笼子里也跟着进入机舱。 唐栗丧丧的坏心情根本掩饰不住，别人是陌生人, 陌生人不在乎，兰波老师却是担心。 “实在不想回去，我们可以现在就下飞机。” “还是别了, 早晚都要回去的，况且——” 唐栗鼓了鼓腮帮子：“快要开学了。” 旅行是很耗费精力的，等回去之后，要整理行李，伴手礼、打扫房子, 很多琐碎的事要做，这个时候回去，其实已经挺晚了。 广播播报飞机即将起飞，空乘人员提醒乘客们关闭电子设备，系好安全带，打开遮光板什么的。 做好这一切，唐栗给脖子带上U型枕，戴上眼罩，椅背适当后调，向兰波老师和茯苓糕招呼一声后，火速进入梦乡。 回程的风景，他是看一眼都嫌闹心。 兰波老师在他睡着期间，一直是清醒着的。 手肘支着扶手，手指回握以外指根支着下巴，俊美温雅的男人看了会儿窗外不断后退的广阔云层，又回过头来，一声不吭地定定地凝望着唐栗被眼罩遮了一半的睡颜。 唐栗完全睡着了，呼吸声绵长稳定，一听就是睡熟了的，按理说，这个时候要是轻手轻脚做一些事，他是根本不知道的。 根本不知道………… 这句话像是有魔力，在兰波老师的耳畔呢喃回响，蛊惑着兰波老师的心，想要探过身去，却被安全带牢牢束缚着。 冥冥中的上帝让他履行约定。 若要坚持，只需要解开安全带，他想做什么，会做什么，栗都不会知道，因为他睡着了。 纤长睫毛垂落，拳头握紧又张开，说他胆小也好，怎么都好，兰波老师克制自己，选择了折中的方法。 唇瓣吻上右手食指的指肚，再伸出手臂，半空中停顿片刻，将承载着吻的指肚轻轻贴上唐栗的脸颊，替他烙下一吻。 没有选择嘴唇，是因为他担心，一旦他将指尖贴上去，他会舍不得放开，从而惊醒熟睡中的淑女。 聊胜于无的一个吻，如果这也算吻的话。 这是他一个人的秘密。 收回手臂，金绿色的眸子无意间，和一双圆溜溜的懵懂无辜的金色猫眼接触。 兰波老师轻笑一声，面向茯苓糕，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嘘’了一声，温声道： “要保守秘密，茯苓糕。” “喵~”铲屎官二号在做什么喵～茯苓糕不明白，什么都不知道的喵~ 茯苓糕无聊，铲屎官一号睡着了，它就看没睡着的铲屎官二号，这样也不无聊。 不会说话的它，眼看着铲屎官二号，从衣侧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东西。 它认得那个，是铲屎官一号送的，铲屎官二号一直都带着，虽然很少拿出来，但茯苓糕一直都知道的，这瞒不过嗅觉灵敏的猫猫。（骄傲.jpg） 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的小猫咪，眼看着铲屎官二号闭上眼睛，把那东西放在嘴巴上贴贴。 贴了好久才放下，这是什么意思？ 猫猫歪头.jpg 猫猫不解.jpg “喵~” 猫猫好奇地挠笼子，可不可以告诉茯苓糕这是什么意思喵~ 好想知道喵～ 在不舒服的地方睡觉很难睡得久，唐栗不过睡了两个小时便睁眼了，坐得太久，尾椎都麻了。 “醒了。” 兰波老师注意到身旁的动静，替他向空乘人员要来一杯清水，待唐栗去掉眼罩和U型枕后递给他醒神。 “谢谢。”小幅度活动腰臀和大腿，血液流通不畅好难受。 ‘咕嘟咕嘟’半杯水下肚，唐栗彻底清醒过来，问兰波老师：“我睡多久了？” “不到两个小时。” “有点短啊，我还以为能一觉睡到下飞机呢。” “还好，再有一个半小时就到站了，要再睡一会儿吗？” “不了，睡多了头疼，我想聊天，陪我聊天吧？” “好啊，想聊些什么？” “不知道，想不出来，脑子混沌得很。” 敲敲不争气的脑壳，脑细胞赶紧起来干活。 “喵～” 铲屎官理理茯苓糕啊喵～不要当茯苓糕不存在啊喵~ “哎呀，不好意思，忽略咱们茯苓糕了。” 好脾气安抚不高兴的小猫咪，唐栗把手放在笼子上，茯苓糕自觉伸脑袋过去噌唐栗的掌心，获得猫条一根，喵～鸡肉味的喵～ 唐栗：“茯苓糕的罐头快吃完了吧，等下飞机要去买吗？” 兰波老师：“不做猫饭给它吗？” 唐栗鼓起脸颊，丧丧地说：“累，不想做猫饭，更不想做人饭，想吃现成的。” 巧了，兰波老师也不想做饭：“要去中华街吗？” 唐栗：“不了，我们才刚从种花回来。偶尔也要多想想自己，兰波老师。” 兰波老师：“好吧，那就去法式餐厅。” 唐栗：“只要能让茯苓糕进去，我都可以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偶尔夹杂着茯苓糕的‘喵喵’声，聊着没什么营养的话题，填满了飞机降落前最后的一个半小时。 下飞机，取行李，机场人来人往，与一个半月前没有任何区别。 唐栗和兰波老师一人推着一个行李箱，茯苓糕蹲坐在唐栗推着的那个行李箱上，像个巡视领地的国王。 一切都非常顺利。 出闸门、出机场、乘坐计程车，一路往家的方向行驶。 顺利到一路上的各种坏设想，都像是杞人忧天。 正当唐栗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草木皆兵，对横滨意见太大的时候，变故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发生了。 人流量那么大的十字路口，接二连三的爆炸声拉开了械斗的序幕。 撞车声、爆炸声、枪械声下的枪林弹雨，蹂躏杀死着每一个来不及逃脱这恐怖绞肉场的普通横滨民众。 他们没有枪械护身，没有帮助抵抗暴力的体术，除了抱头尖叫着逃跑、求饶，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浓烈的血腥味和烟火味充斥着整个十字路口。 计程车师傅死了，被射穿玻璃的子弹中击头部而死，车辆失控冲击路边楼层墙壁，作为乘客，唐栗和兰波老师在车辆即将撞上障碍物的时候，同时打开两侧的车门，舍弃行李，唐栗抱住茯苓糕，从两边跳车保命。 跳车不是结束，要在双方枪械组成的枪林弹雨间保命，可不能跳下来什么都不动作，只在那里当活靶子。 可以说，在跳下来的那一刹那，两个人必须第一时间锁定遮掩物，为自己提供庇护。 两人这么长时间的师徒不是白当的，绝对称得上配合默契，兰波老师锁定遮掩物后，一个眼神就让唐栗明了，足尖轻点地面，借力往同一方向急速奔去，躲在遮掩物后。 这一切都必须顷刻间完成，但凡慢下来一点，都会被子弹重击。 也是他们跳车跳得及时，计程车在撞上障碍物没多久，就在火光中爆炸了，计程车师傅被迫火化，他们的行李也在爆炸和火光中灰飞烟灭。 “嘶～疼！” 唐栗全身好几处都在疼，都在流血。 那么密集的子弹群，要想毫发无伤地通过不是不可能，但这里面绝对不包括唐栗。 更别说他怀里还护着一只大胖猫，灵敏度下降，自然更难。 至于兰波老师，他就是那‘不是不可能’中的一员，很神奇的毫发无伤！ 让一直知道兰波老师体术牛掰，但没想到能这么牛掰的唐栗长足了见识。 鼻下是从唐栗身上传来的血腥气，耳畔是唐栗的痛呼声，兰波老师眉宇间含着怒气和心疼，面上含霜，眼底有浓烈的金色一闪而过，双手下意识去扶唐栗。 什么保持距离，这时候还在意这些做什么，全都抛在脑后。 唯有茯苓糕被护在心口保护得好，整只猫没有一点损伤。 唐栗心有余悸地说：“我去，好在跑得快，可惜了，咱们的证件可都在行李箱里啊。” 兰波老师闻言，既无奈又放心，这时候还有心情惦记证件，可见没受太大惊吓。 “以后都可以补回来，现下我们最应该做的，应该是怎么安全地离开这里。妳的伤影响行动吗？” 唐栗故作轻松地笑道：“可别小看我，这点小伤我能忍。” 其实很难忍。 这具身体除了训练体术时被拳打脚踢过，根本没经历过血肉被撕裂的痛苦，耐受很低，就更难忍了。 唐栗自尊心使然，不允许自己在流血的时候哭唧唧掉眼泪，丢人。 拍拍怀里一动不敢动的猫猫的背，把它放下来，面对它说：“乖，你身形小，顺着墙角隐蔽点走小路先回家去。” 茯苓糕急切地‘喵喵’叫，两只前爪扒住唐栗的手，意思很明白。 ‘本喵要与铲屎官共进退！’ 唐栗很感动自家猫猫的忠心，却不能让它这么做。 它不再是曾经能装在口袋里的小奶猫，猫崽长大了，带着它突围真的很束手束脚。 虽然茯苓糕一只猫回去也让人很担心，但至少茯苓糕可以靠不引人注意的身形和人类走不了的猫道，尽快把自己摘出去。 跟着他们只会增加死亡风险。 唐栗揉揉茯苓糕的猫脑袋，不容置疑地说：“乖，你在，我们会分心。” 第 63 章 真无能啊。 第六十三章 猫猫是一种很有想法的小生灵, 它们不像狗狗那样，主人说什么是什么，从不怀疑, 从不质疑, 总是很快地，迫不及待地完成它，以此去讨主人的欢心。 猫猫更像狗狗中的智商高地——牧羊犬，很有些自己的想法，总是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时不时给点无伤大雅，却让人哭笑不得, 或头疼的‘小惊喜’。 茯苓糕平日里就是如此, 一点小个性, 一点小脾气，一点小恶作剧, 拿乔和拒绝，都是猫猫对铲屎官的亲昵撒娇。 更多时候, 茯苓糕都是听话的。 茯苓糕很聪明，当它明确认识到自己的存在只会成为铲屎官的拖累的时候, 它即便再焦急受伤的铲屎官，它也要听话按照铲屎官的指令离开这里。 不舍的蹭蹭唐栗的手背，茯苓糕脚下轻盈, 速度极快，悄无声息地依靠少许的遮掩物，三两下溜到最近的绿化带，借助花草灌木的遮掩成功溜出是非地。 唐栗提着一口气目睹茯苓糕的行动，在茯苓糕脱离危险后, 才把提着的心放下来，松了口气。 接下来该轮到他们了。 这条求生路可不好创。 跟体型小巧，不容易引起注意的猫咪不一样，近乎坚壁清野的环境，成年人体型的他们一旦活动，简直不要太显眼。 一旦看见活动物，第一时间想到的绝不是放过普通民众，而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他们若是在乎普通民众，就绝不会在白天，人流量这么大的地方进行械斗。 十字路口四个口都有人堵着，绿化带挡不住他们，最近的商店房屋都紧闭着屋门，谁敢在这时候冒险开门让他们进去避难。 附近没有下水道井盖，上天没有翅膀！ 怎么盘算，都是一个走投无路。 天哪，难道真要等开始肉搏的时候，才能找机会突围吗！ 身上滑腻腻的，除了血，还有疼出来的冷汗。 好疼，好难受！QAQ 他还不敢用异能给自己治疗，更难受了。QAQ 兰波老师揽住唐栗，让他靠着自己节省体力，不敢用力，担心本就受伤的唐栗更痛苦，自己随时关注外面的情况，寻找突围的契机。 打击在遮掩物上的密密麻麻的子弹声没有了。 外面顷刻间变得非常安静，这是因为各方领头人站出来开始说话了。 大致内容听下来，似乎是三家不同的组织合伙抢了港口黑手党在码头的货。 三家仗着联合，人数众多，还有想要搅浑水的国外势力的异能力者做后盾，想要迫使港口黑手党吃下这笔亏。 港口黑手党自然不肯，一步退，步步退，港口黑手党是横滨市□□龙头，若是不拿出强硬态度，只会动摇屁股下的椅子。 丛林法则杀出来的强者只认可拳头。 时局不稳，港口黑手党必须用一次次的武力胜利捍卫自己在横滨的地位。 这是唐栗听他们对话得出的结论，有没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唐栗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至于横滨市的执法机关，只看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警车过来主持公道，就很说明态度了。 唐栗咬紧后槽牙：真无能啊。 外面谈崩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港口黑手党不可能退，三家联合本就是为了重击港口黑手党，正是热血上头的时候。 港口黑手党有异能力者，我也有异能力者，甚至更多，优势在我！ 自然更不会像以前那样，向港口黑手党低头。 港口黑手党率先撕毁平静。 异能力者暴力开大正式拉开战斗序幕，强者与强者对轰，弱者与弱者对打，很公平。 而这也正是唐栗和兰波老师浑水摸鱼的机会。 他们冲出遮掩物在混斗的人群里来回穿梭，兰波老师护着受伤的唐栗，躲避着枪子儿，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的尸体，被迫卷进去的缠斗，必要的时候，要抢过敌人的枪，杀死挡路的。 一旦分开就绝不恋战，一切以突破战线，保住安全为主。 还要躲避随时可能落在身边的异能者的攻击。 异能者是不插手普通人的战斗，但不代表他们会刻意收敛。 唐栗和兰波老师已经险之又险地躲过好几波异能力轰击。 一段路总是在紧要关头被斩断希望，硬生生把他们困在战场里。 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这时候要是再发现不了被人刻意针对，就真该蠢死了。 视线向周围扫荡一圈，就发现一个男人吊儿郎当地蹲在赤红色电话亭之上，用一种癫狂的满含恶意的眼神居高临下地凝视唐栗和兰波老师。 就是他了！ 发现他们终于发现了自己，嘴巴像毒蛇的吻部那样咧开，吐着嗜血的芯子。 “被发现了。啧，带着女人逃跑，真是浪漫。” 那男人像盘文玩核桃那样把玩着手里的黑紫色光球，手指转动灵活，两个黑紫色光球在他手上被盘出花来。 “这是拿我们当爱情电影的龙套了啊，真让人生气。” 对这样的人，再卑微可怜的神情，再讨好退让的软话，都不能激起他的怜悯心，只会更加激起他恶劣的施虐欲。 兰波老师不说话，跟这种垃圾货色没什么好说的，护着唐栗，目光紧盯着那男人，眼底有更多金色，几乎占据了他全部的虹膜，唐栗与他视线相同，看不见。 那男人只以为兰波老师就是金色的眼睛，根本没有多想。 “不说话？没意思。”男人收起恶劣的表情，蹙起眉心，表情变得嫌恶，似是不满意盘上的猎物不如自己预想的那样，慌乱恐惧到痛哭流涕，甚至跪地求自己放过他们。 这让他觉得，自己异能力者的身份被冒犯了。 明明只是两个普通人，哪来的勇气。 那坚强不屈、镇定自若的样子，反而显得自己像个小丑。 更讨厌了。 太讨厌了。 毁掉，赶紧毁掉好了，不知道他们面临死亡的刹那，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镇定。 不怀好意的目光扫过兰波老师的脸，落在被兰波老师护在怀里的因失血过多显得异常苍白的唐栗脸上。 玩味地说：“杀了我们的人，就留下别走了吧。” “不是想当救美的英雄吗，我让你当个够。” 那男人下手攻击的角度十分刁滑，黑紫色异能球全是冲着唐栗去的。 只要兰波老师松开、推开唐栗，他就能保全自己，就不会被攻击，否则就只能不断地躲避。 完全印证了那男人的话。 ‘不是想当救美的英雄吗，我让你当个够。’ 偏偏那黑紫色异能球像是装了自动定位似的，不撞到哪个物体上决不罢休。 这难缠的玩意儿使得唐栗他们躲藏得分外狼狈。 男人像玩老鼠的猫，享受猎物临死前的狼狈和挣扎，给无聊的自己取乐助兴。 他闲得很。 他的同伴们都在跟港口黑手党的异能力者战斗，几人打一个，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他乐得清闲。 非异能力者不敢犯到他面前，就只能自己找点乐子。 观赏坚贞不屈的小情侣像两只脏老鼠，在他的手下狼狈逃窜，还有比这更美好的风景吗。 倘若这是一部爱情电影，那自己就是电影里无敌的反派boss。 多么有趣啊。 他为男女主角设下重重障碍，为男女主角感情的升华出了好大一份力。 他们该感谢自己。 男人嘴角诡异勾起，手指兴奋地抖动，抛出异能球的速度加快，越来越多的异能球将两人逼入生死绝境。 看他们在生死间挣扎，男人兴奋到近乎癫狂，拍手跺脚，行为疯癫，嘴里不断喃喃着一句话。 “斯巴拉西。” “斯巴拉西！” 活命难度激增，异能球综合了进攻、绊脚石，搅屎棍等多重身份。 唐栗本就有伤在身，即使兰波老师拼命护着唐栗周旋，也没能阻止两人伤上加伤。 很快两人便血淋淋的，衣服上，脸上有自己的血，更多是别人的血。 唐栗喘着粗气，双眼目眦欲裂盛满了熊熊怒火，想要将那个大笑的男人剁碎。 若是他的异能力有一点点攻击力，若他是个女人—— 意识到自己的思想要跑歪，唐栗立马住脑。 不行，不能这么想，唐栗，那人下做，你不能跟他一样下做。 那男人看够了戏，眼珠子滴溜一转想了个坏主意，对着唐栗和兰波老师大声挑唆。 “抛弃她，杀了她，我就让你活！” 那人笑得扭曲。 “我让你扔了她，听见没有！” 回应他的，是兰波老师和唐栗反手给的一连串枪子。 生与死的逼迫，肾上腺素激增，会使人暂时遗忘肢体上的痛苦。 杀不死他，也要给他点厉害。 那男人躲得快，可惜没有被伤到。 却是被他们激怒了，一连串异能球从各个角度进攻，目标直指唐栗。 兰波老师抱住唐栗在地上一个翻滚，险之又险躲过一枚异能球，这一滚直接让两人变得灰头土脸，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可这都无所谓，若真的击中唐栗，唐栗即刻就得从这个世界下线。 这一击带来的后果，不仅让唐栗后怕，也骇得兰波老师心惊胆战。 差一点，就差一点！ 他就要永远失去她了！ 金光在眼底越发浓烈，一双金绿色眼眸完全变成了灿金色。 唐栗这次看见了，震惊之下却也忍住没有问他是怎么了。 他们在逃命，每一秒都弥足珍贵，人要死了，眼睛有什么变化都是浮云。 有什么事，都得先等活下来！ 兰波老师一直是个骄傲的人，即便在唐栗面前不显，他都是。 现在的一切都在嘲讽他的无能为力。 过去风平浪静、岁月静好时无所谓，如今却是深恨。 恨那个以强力肆意蹂躏弱小的男人。 更恨的，却是没有异能力的，除了狼狈逃窜，只能偶尔还以一两枚子弹的自己！ 好恨啊！ 为什么！ 为什么他不是异能力者！ ‘阿蒂尔。’ 视线有片刻模糊，恍惚间，他似乎看见了谁。 他努力去看，再努力去看，太模糊了，他看不真切。 兰波老师以为这一刻时间很长很长。 在唐栗眼中却是很短，短到只有一句低语。 “异能力·彩画集。” 第 64 章 不行，后遗症太沉重了，…… 第六十四章 与自己的异能特效截然不同的, 文字形成的光条，以兰波老师为中心，不断地环绕, 旋转, 扩散，短短的时间内，充斥了整个十字路口。 所有人都在其中，包括异能力者。 一个又一个凭空出现的金色透明立方体，无声无息困住了所有人, 被困住的人无不在其中慌乱试探，逃脱不出, 无法突破, 就连异能力者亦是如此。 “不！不可能！” 那男人被困在立方体内, 使出浑身解数都没有动摇立方体分毫。 方才还扬扬得意，自觉他人命运尽在掌握中的男人没想到居然还有反转, 反转还来得这么快！ 眨眼间，他就从猎人变成猎物, 变成屠夫刀下的牲畜，厨师砧板上的一块肉！ 这让他怎么接受得了！ “他只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觉醒异能力！！！” 男人疯狂发射异能球, 这些异能球没有一个能炸开立方体分毫，帮助他逃出生天，反而使得立方体越来越小, 空间的缩□□迫着男人下跪，蜷缩起来。 他先前发射出去攻击唐栗的异能球全被一个个立方体捕获，立方体缩小，异能球在立方体内爆炸，没有对外面造成任何影响。 因着兰波老师异能的爆发, 横滨里世界火拼被迫中断，所有人的目光不得不放在兰波老师这位源头身上。 普通人的目光大都是对异能者的畏惧，和对觉醒了那么强的异能的艳羡。 异能力者的目光就各种各样了，震惊、忌惮、恐惧、若有所思、慕强、好奇……… 港口黑手党黑蜥蜴战队百人长——广津柳浪，什么也不说，泰然自若的上手按了按立方体，神色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兰波老师仅仅是操控异能力杀了那个欺凌他和唐栗的男人，没有恶意作弄，更没有迁怒任何人。 行动干脆，报完仇立刻就走，带着唐栗一起乘坐立方体离开。 在他们走后半个小时内，异能撤去，立方体自动消散，这时候的四方势力早已经没有了继续战斗的势头，各自收队赶回大本营把今天的情况详尽如实地汇报给组织的BOSS。 尤其是觉醒强大不知明异能力的异能者，控场压制所有人都无法行动的事，更是重中之重。 那人可查，若无根基，可酌情吸纳进组织，壮大组织实力。 高端的战力越多越强，组织就越强，越不容易被别的势力打碎侵占。 一个最典型的例子，擂钵街的那群羊羔们就是拥有了护短又强大的羊之王，才能不被任何势力吞并，安安心心立足于擂钵街，岁月静好地搞他们的小买卖。 不仅是里世界的人，在暗处围观整场战斗的政｜府的人，尤其是异能特务科，已经动手在调查兰波老师的事，连带着唐栗的生平、简单的人际关系也被理顺出来。 这就发现了唐栗的亲人关系里有一位‘自己人’。 有人想通过‘千里眼’的关系，搭上唐栗的路子拉拢强大的兰波老师，或者直接找上唐栗，作为樱花公民，她理应为国家安全出一份力。 也有人质疑，兰波老师是失忆的外国人，立场存疑，极不稳定，且不可控，不适合吸纳进政|府机关。 两方争论不休，各有各的理由，最后还是异能特务科的老大种田山头火拍板。 此时正是特殊时刻，暂无背景的强大异能力者正是他们该争取的。 若是他们不争取，难道任由里世界的人争取吗？ 横滨已经够乱了！ 正是种田山头火的一锤定音，才让异能特务科争取兰波老师的行动提上日程。 这边，立方体带着兰波老师和唐栗一路飞回家里，两人落在地上的那一刻，立方体迅速变大，笼罩住整座房子，连带地下室。 在里面的人出不去，在外面的人进不来。 一落地，兰波老师撑不住昏睡过去，并往前栽去，唐栗赶忙抱住了他，人太高，打横抱不起来，就用背的，。 打开一个半月没回的家门，往屋里兰波老师的房间奔去。 欣喜于铲屎官们终于回来，又担心铲屎官们伤势惨重的茯苓糕急得喵喵叫，又不敢上去，怕给铲屎官添麻烦。 这时，顺风而来的一股气味，其中的信息素告诉它，大门外不知什么时候蹲坐着一只猫。 公的，很健康，很能打！ 茯苓糕一惊，转过身来面对那只猫，压低上半身龇牙吼叫，金色的兽瞳目光森冷，一副领地被侵犯，驱逐不了就拼死干架的模样。 “喵嗷——！！” 滚出喵的地盘喵！！！ 门外，那是一只皮毛油光水滑、身段修长矫健的三花猫，还是猫猫界超稀有的公三花。 雄性猫猫中的神颜！ 茯苓糕一点没有遇上喵界颜值巅峰的矜持与讨好，此时此刻，别说是漂亮的三花公猫，就是比它更漂亮的三花母|猫，在它眼中都是领地的入侵者，都是敌猫！ 必须赶走！全部赶走！！ 三花闲闲的甩摆着尾巴，转动灵巧的三角耳。 也罢，反正进不去，不急于一时。 三花猫站起身来，调转方向往来时路走去。 眼见三花猫离开，茯苓糕才收敛起进攻姿势，转过身忧心忡忡地小跑回屋。 家里长时间不住人，到处都是尘土，以及淡淡的家具的味道。 唐栗几乎是一步一个血脚印，将兰波老师背进房间。 展开床铺将人放上去，开窗通风，让屋内与室外空气流通，剩下要做的，就是用异能治疗兰波老师。 兰波老师爱他护他，生死关头也不曾犹豫过要放弃他。 他理应交付一部分信任。 “异能力——” 优化。 没有文字，淡淡的异能雾气笼罩住兰波老师全身，优化治愈他的伤势。 不多时，兰波老师伤势痊愈，健康得不能再健康，只是仍旧沉睡着。 至于自己………… 唐栗脸色纠结——不行，后遗症太沉重了，他承受不起！ 只能依靠现代医学的力量了。 兰波老师这里暂时先这样。 唐栗拖着疼痛疲惫的身体去找医疗箱，找到后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脏烂的衣服脱掉扔在地上，也不用洗，回头直接扔掉。 全身上下几乎用酒精和碘附洗了个遍，好在肉里没有子弹，不然他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这个勇气，扒开伤口找子弹，或者往肉里下刀子挑子弹。 那多疼啊QAQ 伤痕太多，擦伤太多，碘伏不够用，就用异能加量，酒精用来擦洗伤口之外的皮肤，消毒干净。 不然都用碘伏，全身不都变成红褐色了嘛。 咬牙忍痛消毒，上药止血愈合，再用绷带一圈圈缠起来，最后换上干净的居家服。 唐栗来不及休息，就得跑去看看兰波老师的情况，见他依旧沉睡，没有梦魇，也没怎么的，不知道这是正常情况，还是非正常情况，心里七上八下的。 家里情况就这样了，一个伤患，一个昏迷，实在没心情和力气讲究干净。 唐栗去厨房烧了热水，从客厅里堆积如山的伴手礼中，找出了当初在云南采的银耳，合着枸杞炖煮，煮出胶质，变得浓稠后盛出来，放几个冰糖就很不错了。 如果不是家里没有，他还想往里面加几枚红枣补补血。 决定了，回头去仁心堂开副补血的方子。 受了大罪，必须好好补补。 锅里还留了不少银耳汤，等兰波老师醒来后，稍微热一热就能喝。 茯苓糕继续吃罐头，以及一碗热水冲的羊奶粉。 做好这些，唐栗一手拖着折叠躺椅和小被子，一手提着盛满热水的水桶及桶里的两条毛巾，小指勾着一把剪刀进来。 湿毛巾拧干擦干净对方的脸和脖颈，剪刀剪开脏烂的衣服，从身下抽出来，全部丢到地上。 毛巾清洗干净，再拧干继续擦拭身上的血迹，血腥味在屋里弥漫开来，与窗外的花香混在一起，又散去。 直到完全擦拭干净。 唐栗中途几次休息，都是因为贫血疲累，再加不小心伤口裂开，疼的。 擦拭过程看到对方的身体，确实有一点不好意思，却也没那么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是因为对方是自己喜欢的人，没那么不好意思是因为这些他也曾经拥有。 更多的感觉是艳羡。 曾经是拥有过，却也没有过这么好的。 脏掉的床单同样从身体下抽出来扔在地上。 这时的唐栗已经没有力气再帮兰波老师铺一床单子了，就把被子摊开，把兰波老师整个人推到被子的二分之一处，再把另外的二分之一折过来盖到兰波老师身上，这样做差不多就可以了。 被这样颠来倒去的推搡也没有醒来的迹象，看来有得等啊。 唐栗不放心，想要在兰波老师的屋里守着，直到对方醒来。 折叠躺椅展开，唐栗躺在上面，小被子展开盖在身上。 茯苓糕跳上来，团在唐栗身边，还注意小心隔着距离，不碰到铲屎官的伤口。 唐栗摸摸茯苓糕的毛脑袋，打了个哈欠。 他太累了，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第 65 章 阿蒂尔？谁是阿蒂尔？是…… 第六十五章 睡梦中的兰波老师, 他的‘梦’很长，断断续续，一帧帧的影像难以连成完整的片段, 片段翻来倒去, 难以理顺其中的时间线。 他看见了很多人，却不清他们的脸。 他与他们做了行走，说话，做了一些事。 他听到了很多声音。 他们对他说—— ‘阿蒂尔…’ 什么？ ‘好样的，阿蒂尔。’ 阿蒂尔？谁是阿蒂尔？是我吗？ ‘阿蒂尔, 这是给你的，异能很不错, 给你做人形异能力很有用。’ 是啊, 我早就是异能者了。 原来我遗忘了我的异能力。 ‘阿蒂尔, 要小心他。’ 小心？他要小心谁？ “好孩子，你做得很好, 我为你骄傲。” 喜悦骄傲之情油然而生，一同伴随的还有委屈和歉疚。 “亲友。” 你是谁？ 快告诉我, 你是谁？！ 上帝啊，为什么只是听到你的声音, 我的心便全是愤怒和痛苦。 你对我做了什么？ “保罗，亲爱的。” 保罗？谁是保罗？ 我的名字，难道不是……阿蒂尔·兰波吗？ ‘阿蒂尔。’ ‘兰波。’ ‘保罗。’ ‘亲友。’ ‘兰波老师。’ 栗………… ………………… 梦太长太乱, 当兰波老师自梦中醒来的时候，他想起了很多，又像做梦自有的规律那样遗忘了很多。 他的记忆断断续续，如同一颗颗大小不一的水晶和珍珠，需要仔细辨别前后, 用线将其串联起来，才能勉强辨明时间的轨迹。 这不是即刻就能完成的，大脑需要一点时间。 肤色雪白的俊美男人睡眼迷蒙地躺在柔软的被褥里，刚刚醒来睁开的瞳孔金绿色的眼眸雾蒙蒙的，恍若雨雾天气下的两枚品质极佳的金绿色宝石，瞳孔还是涣散的，尚未聚焦，看得出来人是醒了，脑子还在开机中。 比大脑更快反应过来的是身体。 柔软的，带着淡淡樟脑味的被子包裹住全身……… 包裹住全身！ 大脑一个激灵迅速开机，脑细胞高速运转，昏睡前经历的一切在脑海中快速闪现。 同时，身体目前的一切情况经神经系统传递给大脑，大脑系统总结得出结论——皮肉伤全部愈合，整个人由内而外的健康，精力充沛得不可思议，甚至有点莫名的冲动。 这不对劲，明明昏睡前，他和栗都伤痕累累，筋疲力尽！ 栗现在怎样了！ 心中的焦急、慌乱，促使青年猛地从床上坐起，被子从光｜裸的上半身滑落至腰间。 兰波老师顾不上查看自身此时的情况，正要掀开被子翻身下床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床边，正盖着小被子，侧躺着身体睡在折叠椅上的唐栗，和她身边听到动静，刚刚醒来，小心从小被子里钻出来的茯苓糕。 “喵～”铲屎官二号你醒了喵～ 兰波老师没有理会茯苓糕，唐栗安静睡着的模样就像一盆清水，浇醒了他发热的头脑，让不理智褪去，回归从容。 舒了一口气，提起的心放下来，兰波老师才有心力顾及自身及周围环境的变化。 屋里没有打扫，灰尘也没有想象中的多，肚子不算很饿，对水的需求也没有那么迫切，大概率可以确定，从他昏睡到醒来，时间最长应该不超过一天。 洁净的身体，暖软的被褥，关心的陪伴，让他心里温软甜蜜，又分外惊喜。 手掌、手臂、胸膛、腰腹，目之所及之处，没有一处伤痕，就连过去手臂上留下的子弹疤痕都彻底消失不见，这是完全被治愈了。 除了异能力，在这个世界，这个世纪，还有什么办法能做到这样彻底。 彩画集笼罩了整座房子，没有人能在不惊扰他的情况下，通过彩画集进入这里。 除了栗。 栗展示异能，使他被完全治愈，是否意味着栗终于对他有了更多的信任。 只是这样想，兰波老师的内心就不可抑制地激动、火热。 只是…………这和自己观察到的异能痕迹不一样。 眼眸里的光黯淡些许，失落和矛盾显现出来。 治愈是栗的异能的一部分体现，却不是全部。 就像他的彩画集，能创造立方体形态的亚空间，能攻能防能困难…………用异能者的尸体制造人形异能力。 这都是异能力体现的方式。 他不在意唐栗对他仍有保留，就像他恢复些许记忆后，也有了不能说的秘密。 不说、不问、不在意，是一种尊重。 想说，能说时自然会说，其他的顺其自然就好。 掀开被子，轻手轻脚下床去换上家居服。 换好后，走过来到折叠椅旁，双腿弯曲，俯下身想要将唐栗抱起，换到睡觉更舒服的地方。 小被子遮住了唐栗全身，连带着一半的脸都被遮住，这也导致兰波老师没发觉到他的异常，只以为他也将自己治愈好，只是累了。 凑近的时候，鼻下才嗅闻到一股复杂的味道，分别由血腥味、酒精味、碘附味、药味组成。 兰波老师顿住，半跪下来，伸手将遮住脸的被子下拉，才发现唐栗一张脸苍白得不正常，唇色也很淡，就连衣领下，袖口下，都能看见露出的绷带的一角。 怎么回事？ 栗没有用异能治疗自己吗？不应该的，还是说异能发动有什么问题？ 这个问题，沉睡中的唐栗暂时无法回答他。 伸出双臂，小心地将唐栗连小被子一起被子打横抱起，放进刚刚出来，还留有余温的被子里，这样能让她睡得舒服些。 然而再小心的行动都难免牵扯到伤口，可即使这样，她也只是难受地皱起眉心，没有醒来。 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替人掖掖被子，站起身来，留下茯苓糕继续陪着唐栗休息，他则带着脏衣服和床单走出去，整理整理打扫房子。 现在情况不适合叫保洁公司的人过来，只能自己胜任这份工作。 出来关上房间门，兰波老师从破碎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小把瓷器碎片，是那把小如意的，经历一番磨难，它没能幸免于难地碎掉了。 兰波老师将碎片用手帕包起来，放进一个小盒子里收起，准备找个时间到中华街找找看有没有能修复的师傅。 不能修复到和碎裂前一模一样也没关系，他只想把栗送给他的重要的礼物修好，继续留在身边。 满是血污和灰尘的床单扔进洗衣机，烂掉的衣服全部丢进彩画集，一会儿打扫卫生产生的垃圾也一样，全部堆积在彩画集里，放一把火，彻底燃烧成灰烬后，就可以冲进下水道。 了无痕迹。 ‘咕噜噜’ 肚子适时传来一阵轰鸣。 伸手抚上胃部，兰波老师决定在劳作之前，先填饱肚子。 他和唐栗一样，深知冰箱里的东西早就在一个半月前，他们搭乘国际航班，离开樱花的那一天早上就消耗完毕了。 主食的大米、面粉，甚至是豆类，都因为担心夏天生虫，从来不会买超过半个月食用的量，自然是在旅行前就消耗光了的，现下当然是没有的。 此刻除了客厅里的那堆伴手礼，家里是再没有一点食物的。 哦，除了适合长期储存的零食、腌制食品、香料、植物油、奶酪、唐栗喜欢的饮料、兰波老师喜爱的酒水，以及自来水。 对兰波老师来说，除了奶酪，其他东西能当正餐吃吗？ 不能。 那就只能用仅有的食材做一些吃的。 兰波老师从伴手礼堆里挑出了牛肉、酥油和菌子干，又从家里的柜子里找出了奶酪，准备简单做一道奶香牛肉菌子浓汤，家里没有面粉，但还有没开封的袋装蛋糕粉可以用。 浓汤可以多做一些，等栗醒来后加热，就可以吃了。 只是栗伤在身，食欲大概不好，到时候可能要稀释下味道，不那么浓郁话，会更好入口。 兰波老师带着食材进入厨房，一进门就看见本应该待在厨具区的汤锅，被放在灶台上，是已经使用过的状态，锅盖半盖着汤锅，汤锅里还斜斜放着一只汤勺。 兰波老师好奇，将食材都放在案桌旁，走过来掀开锅盖，看见里面还留有小半锅银耳枸杞汤，俊美清雅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极美的笑容，内心温暖而熨帖。 不用猜就知道，这一定是栗担心他随时醒来，特意做多了为他留的。 兰波老师当然不会辜负唐栗的心意，将剩下的银耳汤热过后全部吃掉了。 至于他原本打算做的奶香牛肉菌子浓汤也没有放弃。 简单的银耳枸杞汤适合行动受限，食欲不佳的唐栗，不代表适合身强体壮，食欲极佳的兰波老师。 银耳枸杞汤固体物不多，更多的是水，饱腹感不强，稍稍运动消化一下就很容易饿。 兰波老师需要的是扎实的食物，是红肉，是蛋白质，是油脂，是能量。 所以，在重热银耳枸杞汤之余，兰波老师另起一支汤锅，仍旧做了奶香牛肉菌子浓汤。 彻底饱腹之后，才开始着手劳动前的准备工作。 可惜没有把那男人的尸体留下读成人形异能力，不然家务倒是可以让他来做。 想是这样想，兰波老师行动起来非常利落，他把头发梳成低马尾，戴上家务帽，戴上长到胳膊肘的家务手套，套上围裙，最后戴上口罩，便开始劳动起来。 屋子全面通风，一遍遍擦洗过桌椅板凳的抹布，没几次就让水桶里的清水变成了浑水。 四个多小时后，整座房子在兰波老师勤勤恳恳地清理下，终于扫净尘埃，重回往日。 第 66 章 猝不及防听到炸裂信息的…… 第六十六章 唐栗是饿醒的。 睡前只简单吃了一碗银耳枸杞汤, 又睡了这么久，胃里那点水早就消化完了，被迫醒来后, 他甚至还想上个厕所。 迷迷糊糊醒来后, 唐栗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自己换了个地方，只觉得折叠椅睡起来好舒服，莫名没了那种悬空感不说，就像躺在真床｜上一样实在放松。 稍稍伸个懒腰，揉揉眼睛打个哈欠, 混沌的大脑清醒过来进入工作状态，唐栗才意识到, 原来像躺在床上不是一种错觉, 而是真的。 小被子也还在身上, 只是外面又盖着一层被子。 再扫一眼房间摆置，屋子里很干净, 一看就是被细心清理过。 唐栗哪还不明白，兰波老师早就醒来, 并将他塞进被窝好好休息。 唐栗抱住被子——开心*^v^* 窗外的天空一片火红，就连飘着厚重云层都是金红、橙红色的, 显示出此时正是黄昏。 兰波老师的异能还好好地罩在房屋外，没有收回来。 窝在铲屎官身边睡觉的茯苓糕，从唐栗醒来活动身体的时候, 便感受到动静一同醒来了。 不敢随意靠上唐栗，担心伤到铲屎官，只敢用脑袋软软地蹭唐栗的手背。 “喵～”铲屎官你醒啦喵～ “下……晚上好，茯苓糕。” 反手揉揉茯苓糕的脑袋，唐栗手臂撑着床铺慢慢坐起身, 掀开两层被子下床，睡得太久，站起来的时候，都感觉两腿上的肌肉在发虚，伤口被牵动，从上到下不同程度地疼。 下午上的药，晚上睡前还要再换，麻烦。 本来刚回樱花，生物钟就有点乱，下午又睡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晚上还能不能睡得着。 唐栗上手揉动太阳穴和眉心——睡多了，眼和脑子都不舒服。 拉开门把手，茯苓糕跟着唐栗的脚步一起走出房门。 目之所及的洁净，餐桌上花瓶里的鲜花，空间里流动着的清新且微微湿润，没有任何尘埃味的空气，不知道是兰波老师努力劳动后的成果，还是请的保洁。 没在大厅里看见兰波老师的人影，唐栗脚步加快跑进厕所。 茯苓糕这下没紧跟进去，聪明的它在唐栗拒绝过三四次后就明白了，铲屎官不喜欢排｜泄的时候，有喵帮忙放哨保护，但它又不放心受伤的铲屎官，便蹲在厕所门口，直到唐栗从里面走出来。 唐栗下楼，刚好遇上了全副武装，抱着洗衣篮子，从门外走进来的兰波老师。 明了了，确实是兰波老师辛勤努力的成果。 兰波老师一见到她，展开笑容，温声道：“你醒了，身体还好吗？” 唐栗走到沙发，坐下：“我还好。辛苦的是你，一个人做这么多多累，怎么不叫保洁来？” “叫他们过来，难免弄出大的声音吵醒妳，妳伤得很重，我不想他们打扰妳休息。” 兰波老师放出一个立方体装住洗衣篮子漂进洗衣房放好，脱掉身上的围裙、帽子、口罩、手套，并折叠收起来放进保洁柜。 “况且这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只要不一直劳作，累了就歇一歇，现在也不觉得有多么疲惫。” “那也很累的。” 唐栗抬起手，暖融融的淡金色晕光出现在他的掌心，飘飘忽忽地飞过来，落在兰波老师身上，如春日细雨甘霖，顷刻间扫除了所有疲惫。 兰波老师感受了会儿这份奇妙舒服的体验，那种若隐若现的莫名躁动又来了。 “谢谢。” 唐栗耸……算了，牵动伤口疼的是自己，就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不客气，兰波老师，应该的。” 兰波老师：“叫我阿蒂尔吧，睡着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人都这么称呼我。” 唐栗惊喜：“阿蒂尔？阿蒂尔·兰波？你恢复记忆了吗？” 阿蒂尔·兰波摇摇头，遗憾道：“只是一点点，记忆很碎，有价值的并不多。” 倒了杯热白开水递给唐栗，阿蒂尔·兰波边往厨房去，边道：“我们先吃晚餐吧，我做了浓汤，等下我们边吃边聊，好吗。” 唐栗一口应下：“D''''accord， pas de problème.（好的，没问题）” 奶香牛肉蘑菇浓汤加水稀释，重新热透就可以了，唐栗早就帮茯苓糕拆了罐，泡了奶粉，自己乖乖地坐在餐桌前期待地等待。 没多久，阿蒂尔·兰波就端着两盘热乎乎的浓汤过来，一份放在唐栗面前，一份放在自己面前。 热腾腾的用料扎实的浓汤冒着美味的香气。 这道汤在用料上不是很符合传统法式菜谱，牛肉是牛肉干做的，油是酥油，蘑菇是蘑菇干，但它确实很美味，饱腹，温暖了唐栗的身心。 阿蒂尔·兰波突然说：“我的异能，叫彩画集。” “彩画集？” 像画集、诗集的名字，就是不像异能力会有的名字。 这年头，异能力的名字都这么有诗情画意了吗？ 突然觉得自己异能的名字太直白，不太拿得出手。 而且，这样的异能名，怎么可能第一时间知道异能是个什么作用！ 如果不是已经见识了对方异能力的一些实际展示，唐栗真没法将那些金色透明立方体，和彩画集这个名字联系在一起。 “很好听，比我的好听多了，我的异能叫优化。” 延伸异能的名字。 “作用就像你感受到的那样，优化健康，消除伤痛，驱除不利于身体正向发展的疾病，加强身体素质。” “很棒的异能，有栗在就不用担心受伤了。” 阿蒂尔·兰波真心夸赞，继而话锋一转，道：“那为什么不治疗自己呢？是异能有什么限制，不可以作用于自身吗？” 有些话题，在小姨和乱步猫猫面前，唐栗可以侃侃而谈，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但在阿蒂尔·兰波面前，怎么开口都觉得好别扭。>×< 唐栗打哈哈，尴尬地说：“这……那个……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有一点点概率，会留下后遗症。” 阿蒂尔·兰波不解“？” “什么？” 唐栗红着脸，偏过头不看阿蒂尔·兰波，支支吾吾地小声地说：“就那个，会……怀｜孕。” 猝不及防听到炸裂信息的阿蒂尔·兰波愣住了。 下一秒，雪白的脸和耳朵噌地一下就红了。 红得滴血的那种。 第 67 章 “笨蛋！你看哪里啊！”…… 第六十七章 视线下意识地瞄向唐栗的小腹。 被唐栗眼尖捕捉到后, 猫咪炸毛似的恼羞成怒：“笨蛋！你看哪里啊！” 阿蒂尔·兰波自知理亏，轻咳一声，收回视线。 “抱歉, 我失礼了。” “哼！”不说没关系, 不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虽然这话题有点……好吧，是太尴尬了，但阿蒂尔·兰波还是红着脸硬着头皮问。 “……一个人也可以吗？” 唐栗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这么说吧，生物体性|征成熟, 且健康到一定程度，会促发繁衍的本能, 就…那个, 可以的, 孤雌繁殖知道吧。” “我知道。” 阿蒂尔·兰波平日里看书很杂，只要是感兴趣的题材的书, 他都不介意买来看看，看不看得完另说, 总之有兴趣的都买来了。 也是从某本书的延伸内容的解释里，了解到了什么叫孤雌繁殖。 只是, 还是不太放心。 阿蒂尔·兰波想保个心安，再开口，缩小范围。 “那雄性呢？” 唐栗给了他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 解释道：“雄性不行，身体构造限制，雄性条件不足，不能孤雄繁殖。异能优化的目的是向好的一面发展，不是为了去母留子。” “孩子和老人不知道, 目前已知的最容易中标的是孕龄期女性。” 别的末世怎样，唐栗不知道，但原世界的末世里，从一开始就把孩子和老人全部出局了。 没有实例，就不知道区别和结果。 在这个世界生活这么长时间，异能一直都是藏着掖着，生怕被外人知道。 唐栗也不可能为了验证一个结果，就跑去对小孩和老人下手，那他成什么人了。 唐栗自觉不是什么道德圣人，却也有自己的底线。 而且，如果可以的话，唐栗并不想自己的异能缺陷被流传出去。 虽然不是百分百一定会中，但他的异能是让生物体向好的方面发展，多来几次也无所谓，但这样会增加缺陷命中的概率，使之无限趋近于百分百，在这种情况下，有孕就成了必然。 唐栗就是因为不敢冒这个险，才宁愿忍着皮肉伤也不愿意用异能治愈自己。 生育被人为控制是很可怕的。 当母体身不由己，被迫受｜孕，那母体将不能称之为人，而是生育机器。 健康——异能怀孕——健□□子——健康——……… 如此循环往复，永不间断，母体的精神会在一次又一次撕裂□□的痛苦中崩溃掉。 想想人口贩卖，想想战后樱花需要恢复的能提供生产力和税收的人口，想想那些………哎。 孩子应该是家庭的希望，国家的朝阳，理应在家庭的期待和家人的爱中降生，而不是冷冰冰地被当作标注号码的资源。 唐栗不能接受自己的异能被利用，他不想让这个缺陷伤害到广大的无辜的女孩子。 当一样东西，一个人拥有了价值，又被更多人发现，多的是各有所求的人想要靠上来获利。 说起来惭愧，当他真的变成了女孩子，他才切身体会到女孩子的难处。 之所以会告诉江户川母子，是因为当初才来这个世界不久，他们，尤其是乱步那小子太聪明，他根本瞒不住。 对阿蒂尔·兰波不说谎，是因为他想要坦诚。 坦诚从信任出发，他相信阿蒂尔·兰波不会背叛他。 当然，若是当初没有乱步猫猫和江户川小姨给阿蒂尔·兰波的人品做背书，唐栗自己还要纠结好一段时间，才会选择对其坦诚。 唐栗意有所指地说了句：“谁也不想在非自愿且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莫名其妙迎接一个脆弱的新生命，你觉得呢？” “我也是一样。” 阿蒂尔·兰波用他那双清澈的金绿色宝石般的眸子对视着唐栗的双眼，坚定且毫无阴霾。 “栗，妳尽可以相信我的承诺，妳知道，我从不对你说谎。” 虽然挺感动，但怎么又觉得怪怪的。 “………感觉像是渣男会说的话。” 阿蒂尔·兰波闻言失笑：“大概所有的承诺都是相似的，因为不忠者的过错，导致真正真挚的承诺失去应有的信任，这对真心而言是可悲的。我以我的心证明，我的话字字真心，没有任何虚假。” 不愧是法国人，情话就像与生俱来的本能，不刻意展示，也能自然而然地流露。 唐栗正色：“承诺总是靠不住的，我不看你说什么，我会看你做什么。” “我明白，时间会见证我的诚实与坚持。” “说好了，我的安全就看你的了，兰波老师。” “放心交给我吧。 这话题顺利过去，进入下一个话题。 唐栗：“你说记忆恢复了一些，怎么样？想起来多少？” 他吃完了，空碗和勺子推到一边，两手抱着一杯热白开水慢慢地喝。 阿蒂尔·兰波有些为难和苦恼：“我不能很好地形容，这份记忆给我的感觉很乱。” 唐栗专心聆听：“怎么说？” 阿蒂尔·兰波轻轻闭上眼睛，陷入往昔的回忆。 “很碎，所有的记忆片段都是残缺的，一半以上都聚集在我年幼时的时光，那是一个类似于乡下的地方，很平静，有阳光，黄金色的麦子，玫瑰丛，紫罗兰，啤酒飘香。” 还有从小到大，围绕着他，照顾着他的两个人，虽然他看不见他们的脸，但他确定，那是他的父母。 他们叫他保罗。 其他人又唤他阿蒂尔和兰波先生。 太乱了，他分不清那些人唤的是年少的他，还是长大的他。 他改名了吗？还是他同时拥有两个名字，阿蒂尔·兰波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 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待他稍稍长大，他的身边，开始有女孩子围绕，她们如翩然的蝴蝶，芬芳的鲜花，她们喜欢他。 有一个看不清脸的女孩子亲昵地环上他的手臂，甜蜜地呼唤他的名字。 他不敢想这代表了什么。 如果没有意外，那应该是他年少时的女朋友。 没有开始和结束的记忆，有且只有在一起时的记忆。 他失忆后测试骨龄时是十九岁，记忆里的那女孩目测身高和衣着风格，应该在十五岁左右，若是按两人做同龄人来算，时隔四年，不算太久，他又失忆，那他们很可能………没有分手。 阿蒂尔·兰波的心不断下沉。 “啤酒香？你不是喜欢喝香槟吗？” “大概是后来养的爱好。” 爱好问题不需要纠结太多，他得想想，怎么把他真的有位‘前女友’的事实，如实地告诉栗。 这对他很重要！ 话语几次三番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真说出来，栗恐怕更要和他拉开距离了。 “我似乎有两个名字，一个是阿蒂尔。另一个是保罗。” “呃……你更认同哪个？” “阿蒂尔·兰波，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想到保罗这个名字，心就莫名地难受。” 复杂的感受，成分更多的是愤怒和悲伤。 大难不死后，情绪本就处于起伏不定，容易被挑动的状态。 阿蒂尔·兰波眉心微蹙，睫毛微垂，眼神恍惚的模样难免让唐栗心生同情和怜悯。 “难受就不要强迫自己去想，别为难自己，顺其自然地来。” 唐栗伸出手去握住阿蒂尔·兰波的手，希望这样能给他支持和力量。 “我明白。” 唐栗的手纤细白皙，放在阿蒂尔·兰波纤长有力的手上显得非常娇小圆润，上面有些许细小的血痕，看着很是刺眼。 从心而言，阿蒂尔·兰波很想反握住唐栗的手。 但从现状和要坦白的事而言，咳，不合适。 “记忆里，我似乎做了很多事，到过很多地方，见了很多人，和很多人都有交流，他们对我说的话很多只有一两句，连不成完整的过往，那些经历过的事，只能靠一点讯息来猜测。” “有时，我似乎在做一些不好的事，有时，我在拯救一些人。” “有对我很重要的人，我听见他们对我说话，我看不清他们的脸，有人给我的感觉很温暖，有人给我的感觉却很痛苦。” “他们一个叫我阿蒂尔，教导我，说我是他的骄傲。一个叫我亲友，常与我同行做一些事。” 记忆之梦里有占比不少的碎片化的片段，是他们相处的瞬间。 “我在梦里与他们相处，亲密如对待血亲的父亲和兄弟。” “那结果呢？” “父亲依旧是父亲，兄弟却不再是兄弟。” 唐栗心中一紧。 答案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猜测。 即使失忆，灵魂也会牢牢记住被信任之人背刺的伤痛。 “一想到他，苦水就涌上我的喉咙，愤怒燃烧我的理智。” “我信任的兄弟背叛了我。” 唐栗：“要对那个保罗报仇吗？” 明明也曾叫这个名字，如今想起来就会难过，也就不难联想，那个背叛了兰波老师的人，也叫这个名字。 唐栗猜想，是因为那个人叫保罗，兰波老师才改名叫阿蒂尔的吗？ “我不知道。”阿蒂尔·兰波如此说。 很奇怪，他明明该恨那个背叛者，明明该立誓以血为代价杀死背叛者，却不知为何，他的心中竟生不起丝毫杀意。 “我很矛盾，他辜负了我的信任，我明明该恨他恨到想要杀了他，可我的心却禁止我这样想。” “这太奇怪了。” 金绿色眼眸空茫，青年迷惑、迷茫了，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 即使差点被杀死，他也不愿报复杀死对方。 他就那么‘爱’那个人吗？ 唐栗觉得正常，即使不能理解，可只要不涉及人性底线，他都充分尊重人性的多样性。 “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没什么好奇怪的，人性本就复杂，要不要做，想不想做，脑子说了不算，心决定才算。做你想做的，不论你想报仇，还是想要放下，我都支持你。” 说完，唐栗玩笑式地补充了句：“只要你不觉得我拖后腿，递刀慢就行。” 青年慕然抬头，金绿色的眼眸一扫迷茫与沉郁，因震惊和喜悦变得明亮，仿佛春日阳光下的湖水，里面倒映着唐栗的身影。 “谢谢。” 阿蒂尔·兰波微微一笑，整个人轻松起来，就好像他身上无形的压力突然散去一般，也有心情与唐栗同样玩笑。 餐桌上的氛围重新轻松愉快起来，并进入接下来的交流。 阿蒂尔·兰波鼓起勇气，将他有个‘前女友’，且疑似没有分手的事坦诚给了唐栗。 唐栗愣了愣，猜测落到实处，心里却空落落的难受。 将覆在阿蒂尔·兰波手上的手收回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阿蒂尔·兰波感受着留有余温的手背，失落：他就知道。 唐栗：“我明白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有始有终，才好迎接新的开始。” 阿蒂尔·兰波颔首：“我明白。” 唐栗：“你要找时间回法国看看吗？” 阿蒂尔·兰波：“记忆前后颠倒，模糊、断裂、矛盾的地方有很多，这样的我还不适合回去。” 阿蒂尔·兰波心里是希望能回祖国看看的，他的过去，亲人、旧友、敌人、答案都在那里，然而越是迫切，他反而越是冷静。 记忆全是漏洞的情况下是绝对靠不住的，冲动不可取。 “我决定放过那个背叛者，对方可不一定愿意放弃彻底杀死我的机会，贸然回法国，只会加大我在对方面前暴露的可能，信息不对等，武力不明，很难不陷入被动，我需要更多更全的记忆和真相保证我不会是一无所知的那个人。” “法国那么大，小心一点，或许没问题，你很久没回法国看看了。” “回去法国，我能去的地方也只有巴黎和家乡，对方了解我，如同我了解自己，我们的生活，社交，熟悉且常去的地方皆有重合，很有可能会见面。” 破碎的记忆里，家乡的风景以各种姿态在脑海中呈现，只要仔细对比其中细节和标志性建筑，从法国地图里找到家乡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阿蒂尔·兰波自嘲：“若是不能前往巴黎和家乡，那我回法国还有什么意义呢。” 唐栗：“那要不要跟父母，还有那个很关心你的长辈，报个平安，说明下情况，这些年，他们一定很惦念你。” 想起父母，想起梦里如父如师如友的人，眼眶里第一次泛起雾气，在唐栗惊慌的目光中，雾气凝聚为水，从眼角涌出，划过面颊，落在桌面上。 阿蒂尔·兰波的心，是委屈和愧疚的。 “阿蒂尔，你！” 阿蒂尔·兰波单手捂住流泪的双眼。 唐栗慌慌张张地给他递抽纸。 就连茯苓糕都跳上卓来，用毛茸茸的小身体轻轻蹭他的手臂，想要安慰他。 “他们的信息都是模糊的，我无法联系他们。” “维持现状就好。” 等待记忆进一步恢复，以待来日。 第 68 章 怎么看都是最好的安排。…… 第六十八章 就像唐栗有不能告诉阿蒂尔·兰波的秘密。 阿蒂尔·兰波恢复些许记忆后, 也有正在猜测中的，暂时不能说与唐栗听的秘密。 不仅是异能力彩画集残忍（读取尸体做人形异能力）的一面。 还有在说给唐栗听的时候，被一句从事的‘不好’的工作给一笔带过的, 对他真实身份的猜测。 精通体术和枪术, 除了与栗的指导战，与旁人（特指遇见的混混、和唐栗进入擂钵街拍照时遇见的人）战斗的时候，下手甚至致人伤残也从未有过怜悯之心，事后偶尔回想，也觉得自己对生命冷漠的不正常。 今日落入黑｜帮火拼, 为了保住他和栗的生命，杀死任何人都能毫不犹豫。 熟用杀|人技, 对敌人一击毙命。 事中、事后都没有恐慌、没有恶心, 只有漠然、平常和对自己生命安全被冒犯的怒火。 他就该明白, 这些都是他曾经做熟了的，已经形成了不可遗忘的肌肉记忆。 他的心习惯了夺取陌生人的生命, 面对死亡很难再有愧疚等自责心理。 他一定长期从事某些黑色职业，且与杀|人密不可分。 记忆里, 他和那人一同做着杀人，夺取物品、信息, 等不能摊开在光明下的工作。 大概率不是杀手，就是间谍。 他和那人为什么会来樱花横滨这么个乡下地方？ 总不能是为了度假吧。 樱花处在战争时期，在国际上是远东的乡下地方, 横滨又多的是社会不稳定因素。 栗给的照片里，他那时还带着耳暖，按照他的身体情况，旅行不考虑知名度，不考虑景色, 他也该选择当时季节里更加温暖的国度。 比如与樱花隔海的种花云南。 那里不比樱花更温暖，更漂亮，更重要的是和平安宁，很适合游玩散心。 横滨不仅没有好的风景胜地，还有那么多大大小小的里世界组织，他想什么非要选择来横滨？ 就因为这里有个横滨租界吗？ 他又不需要在这里搞海贸。 既然一切舒适因素都不考虑，那他们来横滨的目的就很微妙了。 若是出于非正常目的，为了减少个人真实信息和行动痕迹外流的可能，他和那个人，很可能不是通过正常途径进入樱花的。 那么问题来了，横滨租界到底有什么东西，是吸引他们飘洋过海来此的原因？ 到底是什么造成了那个人对他的背刺？ 又是什么造成了原横滨租界的爆炸？ 这些问题对现阶段的阿蒂尔·兰波而言近乎无解。 阿蒂尔·兰波不在乎失忆前自己从事什么工种，既然做了，那就是他自己的选择。 但他不能不考虑栗知道后的想法和态度。 栗是樱花人，即使她从不表现的爱国，精神和行动更认可种花。 虽然他觉得，在他们朝夕相处的过程中，按照他展现出的能力和部分真实性格，以栗的观察力，应该有所猜测。 只是保持默契，从不在敏感问题上对他发问。 那么问题又来了，他到底是民间组织的杀手/间谍？还是官方的杀手/间谍？ 第四个现阶段没有答案的难题。 …………………… 从次日上午开始，家里陆陆续续，开始有人携重礼上门。 目的自然是为了招揽、笼络异能力者——阿蒂尔·兰波。 大家调查兰堂先生的时候，意外发生了一件小插曲。 兰堂先生对外信息很少，要调查他，就绕不开唐栗，从而知道了与其关系密切的唐栗短短几年内有了不菲的身家。 普通家庭，只有少许遗产和补偿金，在不卖掉公寓，花光积蓄的前提下，怎么看都不是能买得起独院和车子，不打工，日常悠闲度日，四处旅行摄影，还养得起男人的样子。 有买彩卷记录，但却只有低额度奖金，没有大奖。不做实业买卖，不从事炒股等金融，她好像什么都没做，就得到了财富的眷顾。 中间如何获取的这个过程是空白的，没有任何痕迹。 那她的金钱来源是什么？怎么赚的钱？ 违不违法不知道，重要的是真查不出来。 大组织感兴趣唐栗的手段，小组织也一样。 然而宝藏有了恶龙守护，他们只能装作看不见。 若是能拉拢住‘兰堂先生’，就能顺势将宝藏一同收入囊中。 怎么看都是最好的安排。 唐栗的意见，在他们眼中不重要。只要‘兰堂先生’进了组织，他自然要为组织考虑。 就是不同意也没关系，进了组织成了自己人，慢慢来就好。 他们见阿蒂尔·兰波虽然领口、袖口处有绷带痕迹，但行动间没有丝毫停顿，神色坦然，以为他只是皮肉伤，且恢复得好，没想到他有被异能治愈过。 毕竟，笼罩整座房子的立方体，从展开开始就被人盯着，没人从里面出来，也没人从外面进去。 总不能那女人也是异能力者吧。 他们对自己看到的，判断出的毫不怀疑。 大概是法语太绕口了，很多上门来的人本就不会法语，称呼阿蒂尔·兰波的时候自然就念错了音，将‘兰波先生’，称呼为‘兰堂先生’。 这种以实际情况出发，不以主观恶意出发的冒犯，就是阿蒂尔·兰波也法生起气来，只无奈的应下了‘兰堂先生’这个称呼。 这些横滨里世界的人，带着诚恳和重礼，许下高位、极其优厚的待遇，邀请阿蒂尔·兰波加入他们。 阿蒂尔·兰波皆不为所动。 这是阿蒂尔·兰波的选择，唐栗从始至终都没有插过一句话，没有影响过阿蒂尔·兰波的判断和意愿。 这些人被拒绝了也不气馁，不恼怒，尊重强者是里世界人的共识，强者有性格是应该的，比自己强就更应该有性格。 况且‘兰堂先生’一直都是客客气气、温文尔雅的，从未说过不中听的话。 他们希望‘兰堂先生’能多考虑考虑他们的诚意。 一次不行，就二次、三次地上门，别的组织做得，他们也做得。 直到‘兰堂先生’选择一方，或他们全都放弃。 异能特务科的人也来了，多少带着些公职者傲慢，和异能者对普通人天然轻视的态度，以横滨安全为理由，要求作为横滨人的樱田栗配合工作，说服‘兰堂先生’加入异能特务科。 老实说，唐栗不是一个粗神经的人，对方表面诚恳，内里不尊重人的态度让唐栗很火大。 唐栗以尊重国际友人个人选择为理由，拒绝了异能特务科来人的要求。 来人被唐栗堵的呃住，一次不成，他们想到了‘千里眼’。 ‘千里眼’目前正在外执行重要任务，他们便绕过‘千里眼’，直接将要求告诉‘千里眼’的妻子——江户川真理，希望她能说服唐栗以横滨大局为重，进而影响‘兰堂先生’的选择。 对方在樱田栗父母去世后，给予了很大的帮助，他们认为如果是江户川真理说的话，樱田栗一定不会拒绝。 和唐栗不一样，丈夫是公职人员，本身又是樱花本土人，对樱花感情深厚的江户川真理天然是樱花立场。 从立场出发，她希望唐栗能答应官方。 从情感出发，她希望唐栗能坚持自身的想法。 但她也深知以唐栗的灵魂情况、性格、真实的立场，以及微妙的恨意，明白自己无法动摇唐栗的想法。 唐栗不会帮助樱花政府，但也不会阻止，只要他们能自己说服那位兰波老师。 出于立场，江户川真理打来电话‘劝说’唐栗。 江户川真理深知强硬的要求只会激起逆反心理，她没有要求唐栗一定要答应，但也表示了，唐栗可以多考虑考虑。 唐栗给小姨面子，装作被说服的样子，让小姨好交差，转头就在阿蒂尔·兰波面前狂吐槽异能特务科的鸡贼。 接下来，异能特务科再上门的几次，唐栗都在他们面前‘苦口婆心’的劝说阿蒂尔·兰波，茶言茶语的，让异能特务科的人好好看看自己的卖力。 也让异能特务科的人知道，不管谁来劝，没用就是没用。 异能特务科的来人不全是笨蛋，自然有人看出唐栗的敷衍，但又不好说唐栗不尽心尽力，毕竟唐栗表面上真挑不出一丝错误。 异能特务科的来人气恼于唐栗的不配合，无奈只能自行劝说‘兰堂先生’。 没有唐栗的人情支撑，异能特务科拿不出足够打动‘兰堂先生’的东西。 阿蒂尔·兰波只是难民，不是樱花国籍，高官厚禄只能给厚禄，作为编外人员为异能特务科工作，这使得异能特务科的竞争力根本比不过里世界的组织们，被拒绝也是正常的。 ‘兰堂先生’不改国籍，异能特务科就不能给高位，不能给权力就没有竞争力，没有竞争力就不能从一众里世界组织中脱颖而出。 那么，已经觉醒强大异能，并在十字路械斗中一战成名的‘兰堂先生’凭什么放弃异能强国的法国国籍，加入远东乡下中的乡下的异能特务科呢。 虽说宁为鸡头不为凤尾，但鸡只是家禽，凤凰却是神鸟。 没钱、没权、没爱，加入进去做什么？慈善吗？ 逼急了，大不了被遣返回国，强大的异能力者在哪里不能混得风生水起。 若是因此对异能特务科起了敌意，就得不偿失了。 异能特务科不怕事，但没必要得罪一位强者，断了往后短暂合作的可能。 出于种种考虑，异能特务科科长种田山头火熄了拉人进科的念头，转而希望‘兰堂先生’能答应，不要答应任何一个里世界组织的招揽。 这没啥不能答应的，谢谢异能特务科送上来的理由。 之后再有里世界组织上门，‘兰堂先生’就给推到异能特务科头上。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是个借口，但大家也都松了口气，至少对方给了准话，谁都不能得到‘兰堂先生’，大家的高端战力短时间内依旧维持现状。 期间，中原中也带着羊组织的孩子们来过一次，是来给祂们送从种花邮寄来的伴手礼的。 第 69 章 这些伴手礼中，有一些比…… 第六十九章 里世界消息流通的速度说快不快, 说慢也不慢。 有人脉，消息自然灵通。 没人脉，在很多时候只能当个睁眼瞎。 就比如阿蒂尔·兰波在十字路口械斗事件中觉醒异能力, 强势控场, 控制所有异能力者的人身自由，并轻而易举困杀一名纯攻击异能力者的事。 就是个挺好的例子。 中原中也如今时间安排得挺紧，保护擂钵街羊组织基地、护送交易物资、定时给唐栗检查门户安全、偶尔清理不长眼的玩意儿…林林总总的，几乎都是亲力亲为，没有时间主动搜索里世界即时新闻, 小羊们被保护得严严实实，几乎不会主动和其他组织的人交流。 导致整个羊组织消息相对滞后。 知道这件事, 还是因为‘兰堂先生’拒绝了所有招揽他的组织, 公平地不给所有人面子, 包括异能特务科与港口黑手党，这事引起里世界从上到下大部分人的讨论, 也就有机会飘到中原中也的耳朵里。 中原中也一开始没有把‘兰堂先生’和雇主唐栗家的那个被准备了生日惊喜的兰波老师联系在一起。 直到上门送东西，碰巧迎面撞上港口黑手党的人被从屋里送出来。 腰背挺直, 45度鞠躬，非常优雅。 “那我们就告辞了, 兰堂先生。” 中原中也，连带几个小羊同伴一脸惊奇。 原来传闻中的‘兰堂先生’，就是这位‘兰波老师’。 严格来讲, 这是中原中也第一次见到阿蒂尔·兰波。 却不是阿蒂尔·兰波第一次见到中原中也。 近距离倒是第一次。 以前作为保镖，陪同唐栗进入擂钵街摄影的时候，有远距离看过这位年幼的羊之王。 相较在擂钵街最后一次遥遥注视，这孩子明显长大了很多。 看见他们抬着的数个大包裹，还有包裹上的一层淡淡的用来减轻重量的红光。 阿蒂尔·兰波笑容温和, 问：“辛苦你们来送包裹，进来坐坐吧，家里刚好有不错的小蛋糕。” 说着，一个金色透明立方体于空中从无到有浮现出来，轻盈梦幻，带着金色的晕光，和点点细碎的好像星子一样的光。 在当下的情景里，甚至给人一种没有攻击性的，轻轻一碰就会破碎的消失的美感。 如果那不是立方体，而是圆圆的球形，整体再虚幻一些，就跟易碎的泡沫更像了。 受先入为主的影响，羊组织的孩子们没人真的认为这个立方体中看不中用。 立方体放大后将所有包裹全都罩在里面，飘起。 中原中也感受到自己的异能力和包裹上的异能力断开连接，有片刻吃惊。 “啊？好的，谢谢，打扰了。” 其他小羊们见老大应下了，纷纷开口道：“打扰了。” 阿蒂尔·兰波侧过身来，邀请他们进门，笑道：“请进，知道你们来，栗一定很开心。” 羊组织的孩子们陆续进门，彩画集的立方体跟在后面进入房门，阿蒂尔·兰波最后进来，并关上屋门。 几个孩子有些拘谨地在沙发上坐下，阿蒂尔·兰波帮他们拿了饮料和小蛋糕，放在他们面前。 以对待正经客人的方式，没有因为他们还是孩子，便敷衍了事，孩子们感受到尊重，高糖的食物又促进多巴胺分泌，双重加持，情绪逐渐放松下来。 唐栗将港口黑手党来人用过的茶具送进厨房清洗，出来后便惊喜的看见许久不见的中原中也他们乖巧的坐在沙发上喝饮料，吃小蛋糕。 大大的笑容如花一般在脸上绽放，唐栗快步走来，脚边跟着茯苓糕。 “好久不见，欢迎你们。” 看见她过来，中原中也放下饮品和小蛋糕，对唐栗说：“打扰了，好久不见，我们是来送新到的包裹的。” 其他人跟着说：“打扰了。” “谢谢，辛苦大家了，看见你们真是我这段时间最大的惊喜。” 这些天总看里世界的人和异能特务科的老脸，还要虚与委蛇，谁心情好的了。 看过他们，再看中原中也这些青春年少的花骨朵们可爱稚嫩的脸，两相对比，心情怎么可能不好。 唐栗走来坐下，对对面沙发的阿蒂尔·兰波道：“你也是，人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阿蒂尔·兰波道：“你在厨房忙，客厅总不能没人招待客人。” 这倒也是。 唐栗：“行吧。” 转头与中原中也他们聊天，聊旅行时遇到的风土人情、有趣的事，饮料喝完了加饮料，蛋糕吃完了还有别的小零食，旅行的时候给他们挑的伴手礼都翻出来，让他们离开的时候一同带走。 这些伴手礼中，有一些比较特别。 它们是衣服、鞋子、小型家用电器，分别来自旅行时，当地城市里的批发市场和小商品城。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衣物、电器就是个样品。 一同给的，还有这些样品的店家的名单及联系方式，图册、价格表等。 因为战争，横滨的工厂几乎都被征用来制作军用物品，横滨供需失衡，物价持续走高，夏季的时候还好，两套短袖短裤换着来几乎可以度过一整个夏季。 如今正是秋季慢慢往寒冷的冬季过渡，羊组织的孩子们也需要囤积食物和保暖物资准备过冬。 对羊组织的孩子们来说，在物资缺少的横滨买一套棉衣棉裤多贵啊。 唐栗想到了这些，便在旅行时特意留意了当地的批发市场。 种花家不掺和战争，自家篱笆扎得又紧，非常和平，物价远没有樱花横滨那么夸张，批发市场的东西就更便宜了。 唐栗和阿蒂尔·兰波就抽时间在里面闲逛，货比三家，尽量找性价比，老板人品最好的店家。 羊组织的孩子们都是被迫失去父母，自身又努力不放弃希望努力生活的孤儿，这些店家怜悯他们的不易，同意在保证有些许收益的基础上，给予更多的优惠，但不能包邮，跨国邮费本来就贵，包邮就更没得赚了。 即使这样，价格已经比种花家大部分店面打折时都要便宜了，更别说在横滨。 只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唐栗选购了个别商品作为样品，和伴手礼们一同寄回横滨。 这些样品的样式，甭管小羊羔们喜不喜欢，种花出品，质量都是刚刚的。 就拿羽绒服来说，小孩子长得快，大的一年穿完，小的明年能继续穿，穿个七八年坏掉，里面的羽绒拿出来，还能再做一床羽绒被盖。 这个经验还是以前妈妈这么做，问他某些羽绒服还穿不穿的时候，唐栗随口一问，得知的。 那时候，妈妈把家里所有人穿旧的羽绒服全都收集起来，交给专业人做了两床羽绒被，一床给了哥哥唐茯，一床给了他。 想到亲人，唐栗如今更多的是怀念。 “这是最大码的，大孩子应该都穿得下，晚上还能给小孩子当被子使，你们都试试。” 厚厚的羽绒服被塞进一个白头发男孩的怀里，那男孩下意识抱住怀里厚实软和的衣服，几乎下意识就能想到，若是下雪天时穿着它，该有多暖和。 男孩在大家的注视下展开羽绒服，穿上，这是件长款，且长到脚踝的，能把整个人全都包裹进去，这时候穿肯定很热，但那软软的、沉甸甸的感觉让人安心的舍不得脱掉。 但男孩子还是脱掉了，兄弟姐妹们挨个试了一遍，都很满意。 唐栗接下来又推介了粗毛线，两种毛衣针，以及教人如何打围巾、毛衣的基础书籍。 毛衣成品再便宜都不如毛线有性价比，学会后打起来，穿旧了再拆开重打，一个熟练工一天就能盲打一件毛衣。 此外还有暖气炉，室内保温防寒墙纸材料。 羊组织基地的房子都是集装箱，一层金属皮，保不了温，冬天住冷的要命，贴上室内保温防寒墙纸材料再加上暖气炉，多少能有点用。 另外还有一些别的东西，阿蒂尔·兰波无声地帮忙拆解递给，唐栗接过后，也都一一讲解给小羊们听。 随着唐栗的讲解，孩子们的心鼓鼓囊囊的，像是被什么温暖的软软的东西塞满，又酸酸的，甜甜的，像是装了糖果，脑子都变得闷闷的，想说什么，又都觉得说不出口。 手足无措，说的就是此时此刻的小羊们。 擂钵街爆炸后，除了同是同伴的小羊们，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得到别人，尤其是成年人毫无所求的善意了。 那个白色头发的男孩子开口：“为什么要对我们这么好呢？” 他一说话，其他小羊也开始你一言，我一语，接二连三地开口。 一个粉色头发的，和中原中也差不多大的小女孩，糯糯的说：“妳已经帮助我们很多了，给我们工作，帮我们找工作。” “妳说是报酬，可我们知道不是的，我们不笨，我们知道妳在帮我们。” “妳可以敷衍的把我们卖给那些黑工厂的，可妳没有。” “妳带着我们走了好久，你问了那些店家很多问题，中也说那都是为了保护我们。” “妳给了我们轻松的工作，只要转一转看看房子就好。” “妳没有让我们做危险的工作。” “妳旅行还想着我们。” “要过冬了，你都帮我们找到了可以便宜卖给我们好用东西的店，能省下好多钱。” 羊得到的最多的善意，就是眼前这位年轻的女大学生给的。 她很有钱，住大房子，有漂亮的花园。 她帮助他们，不是一股脑养着他们，而是花时间，带着他们找能一直获得金钱和食物的工作。 比偷、比抢、比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断供的包｜养，虽然劳累但光明正大，细水长流的劳动换取报酬的方式更让人安心。 她想让他们好，而不是定时给吃给物，彰显善良，然后任由不劳而获把他们养废。 “原因很简单，我怜悯你们。” “你们不是成年人，能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你们还那么年少，生命才正要精彩，如果有人提供一些帮助的话，说不定未来能有不错的选择。” “恰好，我有这个时间和能力帮助你们。” “我想，我愿，我做到，如此而已。” “如果我没钱，每天还要为生活奔波，纵使我再怎么同情你们，我也还是得先为自己考虑，因为我要活着。我好，我才会考虑其他。” “如果一开始是这样的开局，我们甚至都不会认识。” “生活是自己的，我能做的，就是提供一些建议和我认为能用上的帮助，未来怎么选择，还是要看你们自己。” “以后我还会提供一些别的帮助，到时候要不要接受，就看你们的选择了。” 小羊们消化她说的话，中原中也真诚地道谢并承诺道：“谢谢妳对羊的帮助，以后有需要的地方，羊一定会全力帮助妳的。” 唐栗没有说不求回报的话。 不单方面付出，有来有往，也是维持彼此健康良好关系的方式。 第 70 章 “不可以，乱步，只可以…… 第七十章 招揽的事彻底结束, 旅行回来该寄出去的伴手礼统统寄出去。 到相关部门补办在十字路械斗中不幸灰飞烟灭的证件，虽然有点麻烦，但全都补办完毕, 下次旅行再用的时候就不用再麻烦了。 还有阿蒂尔·兰波随身携带着的, 不幸在战斗中碎裂的汝瓷如意。 被阿蒂尔·兰波瞒着唐栗，去中华街被手艺不错的师傅用银缮工艺修复了。 细细的银色如丝网般盘绕在如意表面，缺损找不到的部分也被修补起来，用银色盖住。 天青与银白，色彩搭配上看起来还是挺和谐的, 甚至有一种残缺的美。 能修到这个地步，阿蒂尔·兰波已经知足了, 不过他也没彻底死心。 他在情报贩子那里挂了单子, 寻找可以将物品恢复至完好无损状态的异能力者。 让他可以像委托修复师傅那样, 将其委托给对方修复，异能力那样神奇, 想必这样的异能力者不会没有。 不过这显然需要运气，慢慢来吧。 天气越来越冷, 一转眼就到了大雪纷飞的时候。 在唐栗的语音翻译和帮助下，擂钵街的小羊们在海那边的种花下单了很多过冬物资, 过了一个比去年温暖太多的冬季，甚至还能余下一笔钱。 今年买来的物资，明年、后年、大后年都能用, 这就意味着从明年开始，就不用采购这么多，这么全的过冬物资了，能省下更多的钱。 小羊们不禁畅想，等到以后, 他们慢慢长大，一年比一年有力气，能被成年人相信，能做更多的事，或许也能在擂钵街外的正常的住房区买房子，安全，温暖，要是有小花院就更好了。 今年的唐栗、阿蒂尔·兰波，以及小可爱茯苓糕一起，带上行李和猫窝、猫砂盆一起，开着车一路向三重县驶去。 他们受江户川真理的倾情邀请，到江户川家过年，江户川一致还在外地执行任务，过年回不来，家里只有江户川母子两个，江户川真理便打电话来，邀请唐栗他们来家里过年。 都这么长时间了，孩子们都没来家里坐坐。 今年刚好江户川一致不在，怎么着也该让孩子们过来一起热闹热闹，认认家门。 三重县。 今日的江户川家尤其热闹。 男主人不在家，女主人带着孩子，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收拾两间客房，迎接即将到来两个孩子。 都成年三年了，在江户川真理眼中，他们也还是需要被照顾的孩子。 唐栗是侄女，兰波老师随唐栗这边来。 没错，就这样。*^_^* 江户川真理是很有条理，且细致入微的全职主妇，在她的日常维护下，家里一直都非常干净。 这样就给大扫除省了很多力气，只要花点时间清理一下平时不常打扫的死角，完成起来还是很快的。 乱步猫猫虽然还是个孩子，却已经是有力气的半大小子，日常又有江户川真理监督着不情不愿的锻炼体术，早就可以帮忙抬一些比较重的东西了。 江户川真理让他帮忙抬桌子，搬柜子，他都听话的屁颠屁颠的做得很认真。 就是做完之后嚷嚷着喊累，必须有一大堆粗点心和波子汽水才能好起来。 虽然很受用自家猫儿子撒娇，但作为一名负责任的妈妈，江户川真理表示—— 才不惯着他！ “不可以，乱步，只可以喝一瓶波子汽水。” 江户川真理将长发绑在脑后，系上围裙在灶台前忙碌中，灶炉上支起的汤锅里炖煮着番茄牛肉汤，小火慢炖下的浓稠汤汁咕嘟咕嘟的冒着小泡，香气不断从里面飘出来，浓郁鲜美。 细长的汤勺在里面缓慢的上下翻搅，下面的翻上来，上面的搅下去，防止坐锅的同时，还能让汤炖煮的更均匀。 “不嘛，妈妈拜托了，再多给一瓶好不好嘛。” 少年模样的江户川乱步，年幼时偏圆的大眼睛，逐渐往偏长精明的吊梢眼转变，不变的是眼中那一抹继承自母亲的绿意。 如幼猫一般狡黠可爱，全心全意的依赖，满心满眼的都是亲近与信任。 猫猫乱步两只前爪圈住猫妈真理的腰，只敢圈住，不敢乱动，乱动的话，猫妈真理维持不住平衡会撞到锅子，锅子歪斜会掉下来烫伤他们。 “不可以，汽水喝多了就不能好好吃饭喽。” 猫妈真理舀出一些热汤和肉块出来盛进尝味的小碟子里，吹凉它，转身递到自家好大儿的嘴边。 “来，帮妈妈尝尝味道。” 猫猫乱步听话张嘴，啊呜一口全部吃掉，毫不吝啬对妈妈厨艺的夸赞。 “好吃！” “太好了。”江户川真理眉眼弯弯，拍拍猫崽的脑袋。 “听话，只能喝一瓶，另外粗点心和零食也要少吃，今晚有大餐，吃多了零食饮料，你就吃不下去了。” “好~”眼见猫妈就是不为所动，猫崽拖长腔。 “一瓶是250毫升的量。不可以把好几瓶的量装在一个大瓶子里。也不可以喝完一瓶后，把其他瓶子里的装进第一个瓶子，装作是同一瓶哦。” 猫妈预判了猫崽的预判，猫崽郁闷，绿眼睛猫崽失落。 “好吧。” “另外，乱步帮妈妈去给栗君打电话，问问他们到哪里了好吗？” 松开猫妈的腰，两腿迈开小跑去零食柜拿波子汽水，开瓶后，边喝边去固话机处给唐栗打电话。 ‘嘟嘟——’ 对面接电话。 “喂，你好。” “莫西！莫西！”超精神的少年音，一听就知道是谁的。 “是乱步啊。小姨让你来问我们到哪里了对吧，我们快到三重县了，差不多再有半个…二十分钟就能到了。” 唐栗心情愉悦，透过玻璃窗看外面的风景。 远行必遭堵车的他们实在受够了堵车！ 不知前面是追尾，塞车，还是车祸，总之被困在路上的他们选择了不走寻常路。 阿蒂尔·兰波运用彩画集让车子走空路，在一长排被迫堵车的司机及乘客们震惊、艳羡、嫉妒的目光下，突兀起飞离开车列，施施然飞往最前面不堵的路段。 车子飞到最前面，路过堵车的根源——两位追尾且互不相让，正在骂街的司机跟他们堵住路口的爱车。 车子落在略显空旷的马路上，阿蒂尔·兰波踩下油门，加快速度向前驶去。 挂断电话，乱步猫猫小跑到厨房去告诉猫妈这个消息。 江户川真理：“这样啊，那好吧，乱步帮妈妈拿小鱼、虾子，还有蔬菜过来吧，妈妈要准备一下，待会儿炸天妇罗和小鱼干，唔，猫饭也要开始准备了。” 猫饭无油无盐，比人吃的菜容易做，且一只猫的猫饭量少，很容易做，江户川真理将其放在最后处理。 “好！” 乱步猫猫又有点不乐意地说：“为什么还要准备那只猫的猫饭和小鱼干，那家伙只要给它罐头和猫粮就好。” 可能是属性相同带来的相斥，茯苓糕是货真价实的猫猫，江户川乱步有猫猫属性，两只同性别猫猫相遇，天然带着点互看不对付的感觉。 具体表现在，每次猫妈真理带猫崽乱步来唐栗家做客。 人前还好，猫妈真理和唐栗但凡在一个，一人一猫都乖。 人后，茯苓糕会故意打翻乱步的汽水瓶，乱步会抢走吃掉茯苓糕的小鱼干，茯苓糕气不过叼走丢掉乱步的零食，乱步气恼跑去丢掉茯苓糕最喜欢的猫薄荷，如此反复，也不知道谁更胜一筹。 两个幼稚鬼。 总之，小过节不少，大梁子没有，别别扭扭的也能相处下来。 现在，小心眼的乱步猫猫抖动脑袋上看不见的黑色猫耳，向猫妈真理进谗言，不让给茯苓糕做猫饭和小鱼干。 猫妈真理：“不可以哦，茯苓糕是客猫，理应得到真诚的招待，怎么可以用罐头和猫粮糊弄呢。” “乱步讨厌茯苓糕吗？” 乱步猫猫鼓起腮帮子：“它讨厌，欺负我，我看它不顺眼。”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我们乱步也有欺负回去对不对？” 乱步猫猫：不吱声。 半晌，嘟囔句：“它先惹我的。” 猫妈笑笑不说话，盯—— 乱步猫猫不甘心地嘟着嘴，说：“好吧，偶尔我也会先惹它。” “乱步没有占到便宜，却也没有吃亏，对吗？” “…唔。” “虽然有时候会闹矛盾，一起玩的时候也很开心不是吗，这样想想，茯苓糕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对不对？” 就像是生活里互看不顺眼的邻居家的孩子，上学的时候互相捉弄对方，又拌嘴挑衅的同学，偶尔也能在一起互相嫌弃的玩。 况且，比起学校里无法沟通的，对他避之不及，讨厌他的同学，茯苓糕已经很好了，虽然会记仇报复他，但也会和他一起玩，抱起来也软软的。 “好吧，那妈妈就给它做猫饭和小鱼干吧。” “不讨厌它了？”猫妈真理柔和地说着，伸出手指轻点了点猫崽的鼻尖。 “哼，乱步大人大度，不和它计较。” 黑色毛毛的猫崽骄傲地抬起小脸，双手叉腰，可爱的让人想揉揉他的脑袋。 江户川真理也这么做了，不仅摸摸自家猫崽脑袋上软软的头毛，还捏捏脸颊上正随着年龄增长逐渐褪去的软软的婴儿肥。 “去吧，帮妈妈把食材都拿过来，栗君和兰波老师快要到了，我们也要尽快努力才是。” “没问题！” 70-80 第 71 章 乱步猫猫挣扎，挣扎不过…… 第七十一章 三重县, 江户川家。 ‘叮咚——’ 从屋里由远及近传来急促的‘咚咚咚’的脚步声，唐栗按完门铃往后退两步，主屋的房门被人从内部一把推开。 一个元气满满的, 比唐栗差半头的绿眼睛半大少年从里面冲出来, 对着唐栗他们热情欢呼。 “新年好！欢迎你们来！” 本来心情就不错，被人热情欢迎，心情更美妙的唐栗张开手臂抱住小姨家的大宝贝，将人整个抱起腾空，以自己为轴心, 原地转圈圈！ “哈哈哈！乱步，新年快乐！” 阿蒂尔·兰波退开一些腾出空处, 温柔地看他们姐弟笑闹。 转圈圈过后, 唐栗把乱步猫猫放下来, 拍拍对方的肩膀，夸奖道：“不错嘛, 比上次见高多了，重多了, 肉也结实多了，小姨养的好, 都是小姨的功劳，对了，小姨呢？” “我在这儿。” 江户川真理从屋里走出来, 一见到唐栗他们，本就喜悦明丽的笑容越发亲切温柔，上前轻轻抱住唐栗：“栗，新年快乐。” 唐栗回抱回去，小姨身上, 洗衣液的香气和众多食物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很复杂，一时间竟分不出都有哪些菜色，看来今晚的大餐很丰盛呐！ “小姨，新年快乐！” 两人松开彼此，茯苓糕跑过来，仰起脑袋冲着江户川真理嗲嗲地叫，得到江户川乱步的哼气。 江户川真理惊喜的弯下腰，笑容满面的将其抱在怀里好一顿亲热。 “好久不见，新年快乐呦，茯苓糕。” “喵~”你也快乐喵~ 又对阿蒂尔·兰波真诚地说：“新年快乐，阿蒂尔，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寄出伴手礼的时候，唐栗就有打电话给江户川真理，让他们在家注意接收快递，闲谈的时候就有提到过兰波老师因为突发状况，觉醒了异能，还恢复了部分记忆，想起了自己名字的事。 温和优雅的青年轻轻颔首，温声且亲近地道：“当然可以，新年快乐，真理阿姨。” “那我呢？那我呢？”一只可爱的乱步猫猫从猫妈身后突然探出来，跑到阿蒂尔·兰波面前。 “我也可以叫你阿蒂尔吗？” 阿蒂尔·兰波一挑眉。 “如果你能像叫栗表姐一样，叫我阿蒂尔哥哥或者兰波哥哥，我会更开心。” “哎——” 江户川乱步猫猫歪头。 “可栗表姐不是还没有答应你的追求吗？我就是叫你兰波哥哥，你们也不会立刻变成男女朋友啊。” 你说得太多了，男孩儿！ 唐栗脸红红的躲开江户川真理揶揄的目光，不说话。 内心的小想法被看光光的阿蒂尔·兰波从容神色不变，只是脸颊微红。 “看在我比你年长的份上，叫我阿蒂尔哥哥吧。” “兰波哥哥。” “……好吧。” “耶！”乱步猫猫大笑。 江户川真理这时候适时出声：“说好了吗？说好的话，大家就赶紧进屋休息吧。房间里的暖气早就开着，很暖和，洗漱好就能吃大餐喽。” 唐栗比了个OK：“好的！” 阿蒂尔·兰波颔首：“感谢您的邀请。” 进屋之前要搬行李，用不到行李箱的物品装载的都挺琐碎，比如猫砂盆、猫窝、大袋的零食，成箱的饮料什么的。 江户川真理想帮忙，被唐栗推着后背劝走了。 乱步猫猫鬼鬼祟祟想偷懒偷跑，被唐栗扯住命运的后脖领，拖回来。 “快，别偷懒，帮我们拿行李。” “喵——”不—— 乱步猫猫挣扎，挣扎不过，死心。 趴在两脚兽怀里的茯苓糕瞥目，黑色两脚猫又学喵说话。 哼喵～ 茯苓糕被猫妈真理抱回屋里喂好吃的热乎酥香的小鱼干。 快速吃掉两条解馋，第三条开始就不好好吃了，小嘴张开对着猫妈递来的小鱼干一咬一咬的，就是不咬掉，就是玩儿！ 很早它就发现，铲屎官和其他两脚兽们都很喜欢猫这样。 尤其喜欢它们不正常‘喵喵’。 江户川真理被白猫可爱的小动作萌得心肝发软。 一人一猫为一条小指长的原味银鱼干不断拉扯耗时长，乱步猫猫出来进去的搬行李，不免看见这一幕。 有矛盾的猫猫什么也不用做，就可以舒舒服服地窝在那里被妈妈投喂小鱼干，凭什么！太过分了！ 江户川乱步整个人气鼓鼓的，指责凭什么茯苓糕可以不用搬行李，他们却要搬给这只猫搬它的猫砂盆和猫窝！ 自己的事情不应该自己做吗！ 唐栗都震惊了。 “我看你是气糊涂了，茯苓糕一只猫猫，它除了能叼自己的饭碗，它能推得动猫砂盆和猫窝吗，快别怒了，车里还有好多东西要拿，赶紧搬完，赶紧结束。” “我不——” 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无情镇压。 茯苓糕这只鬼精灵，先是装作被吓到的样子，躲进猫妈真理的怀里，糯叽叽的‘喵喵’装可怜。 又转过头来，给了乱步猫猫一个得意、挑衅的小眼神，惹得乱步猫猫更生气了。 唐栗伸出手臂揽住乱步猫猫的脖子，强行把人带出去。 猫妈真理好笑地揉揉茯苓糕的脑袋，没有阻止小猫咪‘欺负’自家猫崽。 因为，真的好可爱！ 等到唐栗他们整理好行李，换下厚外套，带着新年礼物过来的时候，茯苓糕才三两口吃掉小鱼干，对着他们喵喵叫。 接风大餐是三国混搭风。 以和食为主，中餐、法餐为辅，还有猫猫的猫饭，可以说面面俱到，充分照顾到所有生物的情绪。 唐栗他们这边也不遑多让，除了新年礼，酒水饮料，零食果脯都带了，为了后面这点东西，唐栗拉上阿蒂尔·兰波，特意开车跑到中华街采购。 新年礼物要过年当天再发，酒水饮料、零食果脯现在就可以用。 饮料是果汁和江户川乱步喜欢的波子汽水，酒水是低度数的甜葡萄酒，在座的除了茯苓糕，就连乱步都能将其当作有点酒味的果汁来喝。 零食果脯花样繁多，耐放，可以留着慢慢吃。 全场最快乐的人，除了江户川乱步就没有别人了。 江户川乱步最喜欢波子汽水和粗点心没错，可架不住这猫崽子心胸实在博爱，零食果脯高糖高甜，他怎么可能不开心！ 爸爸不在家，妈妈不怎么吃零食，栗君和兰波老师过完年就回家了，那零食不就都是自己的吗！ 库存：+1，+1，+1，+1，……… 快乐：+1，+1，+1，+1，……… 茯苓糕吃不了这些，只能吃特定的食物，这会儿正蹲坐在加高加厚的坐垫上，两只前爪扒住卓沿，吃好吃的寿司（上红肉片，下白肉），水果块和苹果煮水。 茯苓糕埋头大快朵颐，吃得肚皮溜圆。 “喵～”开心喵！ 唐栗超喜欢今晚的番茄炖牛肉，汤汁浓稠，鲜香味美，牛肉大块，又炖得非常软烂，吃起来不仅不费力，还不塞牙，浓浓的汤汁浇在米饭上，拌一拌，用勺子舀上一大勺送进嘴里，好吃的让人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去。 “好吃！”唐栗满足地夸赞道。 “好吃就多吃一点，尝尝这个，今天的虾很新鲜，个头也很大。”江户川真理伸出筷子夹了一只炸虾到唐栗的碗中。 “谢谢小姨。” 炸虾口感弹嫩，口味鲜甜，不必太多调味就十分美味。 最重要的是，炸虾是剥了皮再裹面糊炸的，除了浅浅的一层面糊外，全是肉。 唐栗没忍住，又夹了第二只、第三只炸虾。 阿蒂尔·兰波一直都有关注唐栗，见她吃得香甜，也伸出筷子去夹炸虾，咬下一口细细品味后眼前一亮，又夹了两、三只。 江户川真理有注意到，阿蒂尔·兰波的视线总会时不时地，下意识落在栗君身上，不论只是一瞬，还是几秒，抑或是交谈说话，那目光都是温柔且专注的。 反之，栗君也是。 只是除此之外，他们没有更多地接触。 不给对方夹菜，没有不小心的碰到对方的手，小心且刻意地维护着一条看不见的线。 可那目光，早已将双方互通的爱意泄露的明明白白。 当目光藏不住爱，行动的克制也只是自我约束，又蒙混给别人看的表象，是一道划给自己线。 江户川真理与自家猫崽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总归，他们都尊重且支持栗君的决定。 第 72 章 继续啊喵～怎么不继续了…… 第七十二章 唐栗吃饱了, 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葡萄酒，些微的酒精带来些许的醉意，结合屋子里暖气带来的热暖, 难免令人脑子产生不清醒的醺醺然。 众人随意闲聊, 大家都是关系亲密的亲朋，话题的开始不需要铺垫，不需要斟酌字句，想起来，有兴趣, 灵机一动就可以脱口而出。 乱步猫猫第N次吐槽唐栗给他寄的枫叶味波子汽水难喝，唐栗笑笑, 说以后还有更猎奇的口味, 自己碰见了一定会带给他, 让猫崽不用谢。 猫崽大声拒绝！ 猫妈真理对唐栗他们在种花旅行很感兴趣，唐栗就大说特说他们在种花每个地方游玩的经过, 有不确定的地方就让阿蒂尔·兰波补充。 描述最详细的当属茯苓糕大闹猫咖，绘声绘色, 务必让没有经历过的两人体会到当时自己的懵圈和无措。 猝不及防被提起的茯苓糕：………… 茯苓糕委屈低头，它都知道错了, 铲屎官怎么又提这个QAQ 乱步猫猫可算找到机会‘报复’这只绿茶白猫，一点也不顾及猫猫的脸面，大声嘲笑！ 铲屎官当面, 茯苓糕不好使用暴力收拾这家伙，只能用小眼神对着这只两脚黑猫恶狠狠的飞出一把把小飞刀。 谁知道这家伙越笑越来劲，茯苓糕忍无可忍，站起来用小炮弹一样的小身体去撞得意忘形的乱步猫猫的腰。 乱步猫猫躲闪不及，惨遭血条减一。 江户川真理不是溺爱孩子的不讲理家长, 对自家猫崽惨遭小动物报复的小闹剧视而不见，继续追问旅行的事。 夸赞寄来的蘑菇、茶叶、奶制品、肉干什么的品质都很棒。 收到当天，她就用这些食材做了晚饭，好食材配上好厨艺才不会浪费，成果特别美味，一家人赞不绝口。 暂时休战的乱步猫猫表示，就是可惜，栗表姐怎么没有寄见手青过来，据说超好吃，而且吃过后有致幻效果，能看见小人哎，好神奇！他还没试过这种感觉呢。 乱步猫猫说的兴味，猫妈真理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什么也不说，就给人莫名的危险感，直看的乱步猫猫闭上想要在危险边缘试探的嘴。 唐栗：哦豁。 并用眼神表示，亲妈当面都敢说这种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的话，我敬你是条汉子。 阿蒂尔·兰波笑而不语。 茯苓糕鄙视之：“喵～喵～喵”继续啊喵～怎么不继续了喵～是不想吗喵～ 江户川乱步：………… 这回轮到他低头，蔫蔫地说：“对不起” 江户川真理：“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去娱乐，知道吗。” 江户川乱步点点头：“知道了。” 猫妈教训了猫崽这一小插曲去得很快，场面重新进入其乐融融的状态。 江户川真理说寄来的丝绸很漂亮，她托了手艺很好的裁缝帮忙做成了新年穿的和服。 她一套，乱步一套，江户川刑警一套，就等着新年那一天就穿出来看看。 只可惜，江户川刑警还在外地做任务，过年也没法回来和家人团圆，不然一家三口穿同一种花色的和服去神社参拜，一定很有趣。 唐栗出于好奇，问：“小姨父做什么任务，这么久都回不来，能说吗？不能的话就算了。” 江户川真理：“也没什么能不能说的，我也不清楚，一致只是通过电话告诉了我和乱步，任务时间长，过年不能回来这件事。” 要是江户川一致当面，凭借江户川乱步那双能看穿一切真相的眼睛，绝对能把任务情况翻出个底朝天。 不能回来，也只能说明这个任务保密性很高，危险程度什么的，都是未知。 江户川乱步成竹在胸：“爸爸很厉害，就像每一次都能打败坏人顺利回家那样，这次也只是时间长一点，结果都一样。” “爸爸是不会输的！” 江户川乱步如此坚信。 江户川真理忽而一笑，摸摸自家猫崽的脑袋，赞同道：“说得没错，爸爸过去不会输，现在也一定能赢。” ……………… 因为历法，樱花的新年与种花的元旦是同一天。 虽然在种花，元旦是能带来整整三天假期的大节。 但在唐栗的记忆里，元旦和平时几乎没有什么两样。 那些放鞭炮、穿新衣、祭拜先祖、吃团圆饭、守岁、看烟花、发红包等热闹活动，几乎都在除夕和春节完成。 元旦，似乎成了只能带来假期的摆设节日，给人感觉存在感不高，没什么重要的真实感。 樱花的新年，樱花人要供奉镜饼、参拜神社、吃年夜饭等。 新年的前一晚是除夕，唐栗煲了很久的电话粥给亲朋好友们挨个拜年。 新年当天，江户川家所有人很早就醒来了。 镜饼是早就供奉好的，大家起床洗漱过后在客厅相聚，相互道过新年快乐后，作为长辈的江户川真理开始给小辈们挨个发红包。 唐栗和阿蒂尔·兰波虽然成年了，但因为没有结过婚的缘故，仍被视为可以领取压岁钱，所以他们也有一份，足有一千日元。 唐栗：开心！撒花花！ 阿蒂尔·兰波：很新奇的体验。 茯苓糕也有，两枚五百日元的硬币，被塞进红色的小袋子里，系好挂在茯苓糕的脖子上。 茯苓糕：“喵”谢谢喵～ 江户川乱步欢呼：“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早餐是荞麦面、惠芳卷、屠苏酒、黑豆等节日限定及非限定传统食物。 用过早餐，便要前往神社参拜，江户川母子换上了先前说过的，用唐栗送来的蜀锦制成的和服，上面满是色彩明艳、花型饱满的纹样，穿在江户川真理身上很是明丽大气。 同样的花型，制成和服后穿在江户川乱步身上有那么一点点的中性美，不过不要紧，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正是雌雄莫辨的时候，跟妈妈一起穿母子装嘛，没什么。 唐栗不穿和服，阿蒂尔·兰波也不穿，为表示尊重，他们换上了新衣服。 带上路上解馋的食物和饮用水，由唐栗驾驶，在江户川真理的导航下，一行人前往伊势神宫参拜。 ……………… 三重县有许多知名神社，其中最为有名的，当属伊势神宫。 伊势神宫分为内外两部分，内宫供奉天照，是太阳神；外宫供奉丰受，主要神职为衣食住及产业。 像这种知名大社，过年期间往往人山人海，香火鼎盛得不得了。 也是，新的一年、新的开始，来神社参拜，不就是为了讨个好兆头嘛。 来年全家平安康泰，衣食无忧，事业顺遂，就是普通人追求的最圆满的幸福了。 这几年稍稍有点不一样，因为樱花在外打仗，对内征收了很多年轻新兵的缘故，来神社参拜的人更多是为了求神明保佑，自家上了战场的家人幸运平安。 有没有军功，能不能高升争得荣誉，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孩子/丈夫/妻子活着从战场上回来，胳膊腿一个不缺就更好了。 参拜的人那么多，一半人对来年幸福期待，另一半人愁眉不展。 这些愁眉不展的人，有些还相互约定着，想要去花窑神社参拜。 唐栗不知道花窑神社，便去问了江户川真理。 温柔的小姨微微一愣，神色略显惆怅地说：“花窑神社，供奉伊邪娜美命。” 这么一说，唐栗就明白了。 那些想要去花窑神社参拜的人，是想通过虔诚祈祷祈求黄泉女神不要收走他们的孩子/丈夫/妻子。 在掌管幸福、平安的神明面前，祈求幸运、平安。 在掌管死亡、灵魂的神明面前，祈求不要那么早收回他们的生命。 怎么能说，不是一种玄学上的双重保险呢。 不得不说，似乎、大概、也许、可能……咳，挺有道理的。 参拜完内外宫，他们找了个清静且远离人群的地方野餐吃午饭，唐栗就提议，他们要不要也去花窑神社拜拜，给孤身在外勤勤恳恳的小姨父也来个双重保险。 这个提议挺大胆的。 虽然过年参拜死神挺不吉利的，但种花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尽人事，听天命。 把能做的事做好，剩下的交给命运。 他们不能替小姨父做任务，但他们可以在力所能及的地方，替小姨父刷玄学的好感度。 有用没有不好说，至少这个态度足足的。 现场的众人先是沉默，后陆续表明态度。 江户川真理觉得可以试试，江户川乱步听妈妈的，阿蒂尔·兰波随大流，唐栗是提议者，本就是赞成的，茯苓糕不参与投票。 最后的结果是，全体通过提议。 为了不耽误时间，野餐后，他们火速从伊势神宫撤离，不然等到达花窑神社，再参拜完出来，天都黑了。 阿蒂尔·兰波开车最快，但为了江户川母子的心理健康，唐栗斟酌一下，路上依旧由自己掌控方向盘，踩足油门花了较少时间到达花窑神社。 花窑神社人少，几乎都是为了战场上的家人而来的，神社的氛围很沉重，除非必要，所有人几乎都不开口，就是开口，也是很小声地。 以江户川真理为首，他们安静的排队，前面参拜的人一组组的变少，直到轮到他们。 参拜过后，便离开了。 第 73 章 世界大战结束了，樱花沦…… 第七十三章 樱花新年过后, 唐栗和阿蒂尔·兰波带上行李和新年礼物，拜别江户川母子，尽兴而归。 次月, 种花新年到来, 唐栗带着阿蒂尔·兰波、茯苓糕一起大扫除、大采购、贴春联、供奉灶王爷，做各种炸货、除夕守岁，看国际频道里的种花春晚，吃年夜饭。 夜里十二点准时点燃烟花，捧着温热的茶水仰望欣赏, 接收江户川母子发来的新年快乐的祝福短信。 大年初一是不能睡懒觉，也不能干活的。 这一天, 唐栗不仅要早起, 还要放鞭炮。 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强行震醒了熟睡中的阿蒂尔·兰波和茯苓糕, 甚至后者还有点应激。 那种充满震慑性的轰隆声，猛然惊醒的阿蒂尔·兰波还以为里世界的人械斗到家门口了, 回过神来才反应过来，是栗在家门口放鞭炮。 穿着睡衣, 半昏半醒的俊美青年无奈扶额。 阿蒂尔·兰波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唐栗在给上门要说法的邻居, 挨个道歉。 青年环顾四周，庆幸周围除了爆炸后的烟尘残余，再没有完整的, 尚未使用过的鞭炮。 内心悄悄舒了口气，太好了，不用再听那噼啪轰隆声了，那真的太吵了。 唐栗赔笑送走了最后一位邻居，转过身来便看见了站在门口含笑望着他的阿蒂尔·兰波。 白茶花般美好的脸上, 下意识绽放出笑容来，迎上去与之互道新年快乐。 回到屋里，带上醒来的茯苓糕一起，大家相互赠予新年礼物和红包。 中午，再在中华街订好的餐厅里吃一顿丰盛大餐，过年的全部流程，基本就算走完了。 种花新年过后，全世界发生了一件大事。 世界大战结束了，樱花沦为了战败国。 其中细节不是普通平民能知道的，但就是那么突然的，恨不得掏空整个国家根基去追逐胜利的樱花，沦为了战败国。 连败给了哪些国家，给哪些国家投的降书都不知道。 战败，对横滨的影响非同寻常。 沿海城市横滨市陷入混乱状态，各战胜国势力强势进入横滨，外国人受政府和大组织的庇护，滥用外国人特权。 横滨租界是一整个独立的人工岛，当年爆炸的时候，炸掉了近乎一半的土地，另一半还是完好的。 这一半完好的土地被外国势力瓜分占据，他们联合起来，无时无刻不挑衅着本地龙头港口黑手党的地位和权威，围猎、阻击、抢占里世界其他组织的资源。 对政府及异能特务科的存在视若无睹、毫无尊重，甚至骑脸输出。 政府及异能特务科对此毫无办法，只能加大警力打击犯罪。 不好直接与过来‘合作’的外国组织硬碰硬，容易在明面上得罪在国际上认得新爹新妈，更容易暴露实力不足服众的缺陷。 只能捏着鼻子与港口黑手党私下合作，小心维护横滨的稳定。 横滨市本应该因为战争结束而从战时状态的紧张中解脱出来，眼下看来只是奢望。 那些新来的外国势力，尤其是法国来的组织听说过阿蒂尔·兰波的名头，前来拜会，想要让对方看在同胞的面上，拉关系让其成为己方的异能力者。 阿蒂尔·兰波爱国，可不代表会爱到昏了头，别人一提法国的名号就脑子发晕，想也不想就迫不及待栽进名为麻烦的坑里去。 去年因为意外强行觉醒彩画集的他能断然拒绝这些邀请，如今的他也不会改变想法。 若是有人试图用不礼貌的方式‘劝’他答应，他也只能不文明的方法让人遵守礼貌。 强者，尤其是武力强者，只要不被规则和思想束缚，他们永远是最自由肆意的人。 唐栗几乎不受阿蒂尔·兰波事情的影响。 一是里世界讲究不牵扯家人。 二是不愿轻易结仇。他们是为了交好阿蒂尔·兰波，结仇不仅违背本意，还会惹来大麻烦。 不过也不是全无影响，总有想要剑走偏锋的，为了嫁祸其他组织，铤而走险想要绑架唐栗，来个借刀杀人。 他们错估，或者说轻视了一点。 唐栗是被阿蒂尔·兰波护着没错，但他也不是他们认为的那样，是个外表柔弱，成日只知道风花雪月，拿个相机只知道追求精神世界的女孩。 没做好调查，没详细了解过十字街械斗的全部内情，忽视错估了唐栗的个人武力，可不就在钢牙兔这里翻了车。 异能力者大部分都是组织里有名有姓的人物，异能力大都有代表性，绑架会露马脚。 普通人装得像一些，要混过去还是容易的。 他们埋伏在唐栗上下学的必经之路，以为只要凶恶与拳头，就能骇得女孩惊惶失措，乖乖听话。 他们想得挺好，若是一般情况，定然能如他们所想。 可事实就是，体术极好，枪支从不离身的唐栗，轻易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付出的代价仅仅是一个被子弹击爆的轮胎。 被人打脸。 有能力就当场打回去，绝不整隔夜仇。 没能力就等有能力再打回去，这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唐栗恰好就是个有能力找回场子的。 他绑了这些敢绑架他的家伙，打电话摇阿蒂尔·兰波救场，趁着对方还没到的这段时间，拿枪对这些家伙严刑逼供。 对待恶人，你就要比他更恶，他才会拿正眼看你。 阿蒂尔·兰波赶来的时候，正好赶上这些家伙你一言我一语竹筒倒豆子的‘招供’。 带上人证物证，唐栗和阿蒂尔·兰波上人组织索要交代和赔偿。 大家是文明人，讲究先礼后兵。 你要是不讲礼，不讲诚实，左右言他，不把人当一回事，那就别怪别人动用武力手段替他讲礼。 是报复，也是借此表明态度。 被异能力者兰堂先生保护的人，不仅不是他们想象中的软柿子，整个人还扎手。 后来得知消息的羊之王中原中也找上门，替唐栗出气，也让那些人惊异唐栗背后的能量，让人越发不敢小觑。 出头鸟的经历和教训很好地传达给了其他组织。 他们不得不推翻先前对唐栗的定论，对唐栗的个人武力，价值，影响力等，重新进行评估。 得出结论，这女人的体术、枪术不比组织里的精英差，杀死、活捉若不能一击即中，就需要更多的代价，背后又有两个强大的异能力者做靠山，行动力迅速，他们与之没有结下不可挽回的梁子，动她划不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经此一事，里世界默契的无视了唐栗。 然而，事不找上唐栗，唐栗周围也尽是里世界群魔乱舞下造出的乱子。 就拿大学举例子，本来愿意报考横滨的考生就少，横滨危险性飙升，惜命的考生更不愿意报考横滨的大学，跟学历相比，还是命更重要，这导致今年入学唐栗所在的大学的外地新生少得可怜。 校长愁眉不展，已经在忧心明年的考生，以及考虑大力招收海外留学生的事了。 没办法，学校也是要生存的。 学生每天上下学，住宿还好，走读的人，路上时常会有意外惊喜。 “艹！” 唐栗恨恨敲打方向盘。 前方出现聚众斗殴，堵死了路口，普通人火速逃离现场，从他被迫停下的车子两边尖叫着仓皇逃跑。 此路不通，他得另找一条路出去。 该死！他已经比正常时间早出门二十分钟了，怎么还是要迟到！ 等毕业他就带兰波老师，带茯苓糕去全球旅行！ 这破城市，真是待得够够的！ ……………… 横滨的乱，从某种程度上，对羊组织来说是个机遇。 混乱的城市，谁都想有个能庇护自己的靠山。 在这个政府说话都没有港口黑手党一句话管用的城市，有了靠山，别人就得掂量你的分量，在乎你的感受，动手都要考虑台风尾会不会扫到你。 没有靠山，被波及了也必须自认倒霉。 这一点，学校也一样。 知名的学校自有靠山护着，而那些建立在偏僻角落里的名气微弱的学校，很难找到愿意庇护他们的靠山。 来来往往，老师和学生上下学都胆战心惊的，偏偏这学不能不上，否则旷工旷课影响未来升学前程。 那为什么不去相对安全的学校，或干脆转学到外面的学校呢？ 学生和老师都气笑了。 那是不想吗？ 是不能！ 横滨房子不好卖，没有卖房子的钱，离开横滨在外又没有足够的积蓄购置新房，或长期租房养活全家。 换薪水相对高一点的工作需要时间，重新认识新地方的人，适应新环境，……林林总总算下来，留在横滨，只要小心一点，谨慎一点，生活还是过得下去的。 学校要安全，羊组织的孩子要上学。 抓住双方痛点，双方合作愉快。 羊组织有羊之王，羊之王强大护短的名头，整个里世界都有耳闻，有他，足够给所在学校镇场子了。 唐栗将提议和选择放在羊组织的孩子们面前。 中原中也目光坚定，他的身后，是同样目光的羊组织的孩子们。 作为领头羊，他替他们开口：“我们选择上学。” 不愿对未来认命地孩子们，选择抓住机会。 说通了孩子们，接下来就是选择学校。 羊组织的孩子们，最大不过国中学历，学校的选择也在小学和国中范围内找，找到合适的，预约校长的时间，带上中原中也和比较大的几个孩子，直接与校长面谈。 羊的主要需求：1、学校负责搞定学生学籍；2、学费，书本费，杂费包等，需全部含在保护费里，羊不需要另外缴纳；3、羊必须走读，不能打散教学，需要一间独立的教室；4、授课老师不能以各种形式歧视羊的孩子，必须接受指定人的监督，授课老师不合格，指定人有权利要求更换授课老师。 还有其他的细碎需求，双方商量着来，都可以做出让步，但唯有以上四条，关乎着羊的整体利益和底线，是不能退的。 被拒绝不要紧，学校有那么多，总有被现实逼迫的更迫切的那一方愿意答应与羊的合作。 至于契约签订后，公然和里世界合作会不会被教育界诟病。 拜托，学校都快开不下去了，还在乎别人说两句吗？！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让学校活下来，其他的，通通都无所谓！！！” ——这是来一位自焦头烂额的校长的决心。 ……………… 在横滨的每一天都在刷新着唐栗对这座城市的容忍度，直到有一天，唐栗突然接到乱步打来的通话。 那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透过手机都能听到吸溜鼻涕的声音。 唐栗莫名地心慌。 “栗…呜…救救妈妈，救救爸爸，呜…他们出了意外呜啊…啊…。” 这句话恍若晴天霹雳。 唐栗大脑因为这句话眩晕，抓着手机的手在颤抖，一颗心跌入谷底，后背渗出冷汗，喉管收紧，整个人仿佛要窒息。 耳畔只有那孩子可怜的不间断的求救声。 “呜…他们都说没救了呜……。” “求你，栗君，只有你能救他们，救救妈妈，救救爸爸吧。” “求求你……” “求求你……” 第 74 章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不…… 第七十四章 救, 还是不救。 几乎是顷刻间，唐栗做下了选择。 江户川一致无所谓，江户川真理是他认定的新世界的亲人。 在亲人的生命和异能暴露带来的麻烦之间, 唐栗毅然决然选择保住亲人的生命。 “别哭了！” 唐栗大喝一声, 强迫对面乱成一只蠢猫的江户川乱步冷静下来。 江户川乱步被吓住，打了个哭嗝，止住了哭声。 就连阿蒂尔·兰波，茯苓糕都被他突然暴起的情绪吓了一跳。 唐栗边放外放语音，边抓住阿蒂尔·兰波的衣袖往大门的方向大跨步而去。 “听着, 乱步，不能慌, 稳住你自己, 我现在问你的话必须照实说清楚。阿蒂尔, 把彩画集放出来吧，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茯苓糕, 情况紧急，在我们回来之前, 你好好看家。” 茯苓糕：“喵。”收到喵。 阿蒂尔·兰波：“好。” 阿蒂尔·兰波放出彩画集立方体，将两人包含进来, 飞上天空。 唐栗：“你在哪里？” 江户川乱步哽咽着，说出一个详细的医院地址，唐栗让阿蒂尔·兰波以最快的速度向这个地址赶去。 手机通话不断, 随时保持联系。 医院的地址，结合江户川乱步慌乱的状态，栗的紧迫和栗的态度，不难猜出发生了怎样糟糕的事。 阿蒂尔·兰波忧心地问：“决定了？” 唐栗颔首，目光坚定：“决定了。” 那是他在乎的亲人, 他必须去，否则这一生，他都难以原谅自己。 这个决定可能造成的任何后果，他都认了。 “我明白了。”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 三重县某综合医院急救室。 江户川乱步听话的不哭了，紧握着手机，像是紧握住最后的希望的丝线。 整个人愣愣的，站在急诊室外的玻璃窗口，绿眼睛痴望着里面的场景，茫然无助像一只可怜无力，即将面临遗弃的幼猫。 十三岁的，父母皆在急诊室紧急抢救的孩子，周围一米的空间形成了空地。 医护人员脚步匆匆，非必要不会停下。 爸爸的朋友、同事们看到江户川一致唯一的孩子哭泣着拨打了一个电话，哭求一个叫栗的人救救他的家人。 虽有所质疑，但为了战友及其妻子的生命安全，还是围过来你一言我一语急切询问江户川乱步在给谁通话，那人是否真的有能力治好江户川一致，那人是不是异能力者，那人在哪里，什么时候能到……等等。 “她在横滨。” 一句话，那些人都不说话了。 横滨，距离三重县该有多远，等人来了，江户川刑警早就… 江户川乱步不想多作解释。 见他不再说话，几个人便离开聚在一处小声交流，神色凝重。 江户川真理的朋友不知道江户川真理出了事，江户川乱步不想他们来，他们来不来都解决不了问题。 江户川家的亲戚，没有。 江户川乱步目光怔怔。 急救室里，最亲的两位亲人毫无意识地躺在病床上，脸色雪白的可怕。 更可怕的，是无时无刻冲进眼睛，涌入大脑的信息。 这些信息无情残酷地指向同一个答案，他们已经尽力延迟生命的流逝，却无法挽回即将逝去的生命。 【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说好今天回来的，明明期待了很久。】 【妈妈说，要做爸爸最喜欢的烤鱼，允许乱步多喝一瓶波子汽水的。】 【栗君，快来吧。】 【乱步快要没有妈妈、爸爸了。】 急诊室的医生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能阻止持续流逝的生命力，互相看对方，互相摇摇头，从里面走出一位，向门口走来。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惧怕又无奈地迎接来自医生的最终判决。 江户川乱步握紧拳头，心脏跳得很快、很重。 那医生出来，江户川乱步脚步沉重得抬不起来，爸爸的战友迅速围上去，问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沉重地说：“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这次，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两位病人还有最后的意识，病人的家属过来向两位病人道个别吧。” 这一下，所有人的视线全都投向江户川乱步，就见少年呆愣在那里，像个失去灵魂的人偶。 “…是。” 微弱的气音支撑着少年说出这两个字。 迈开步子，江户川乱步向那医生走去，脚下的感觉很奇怪，他以为自己走在云上，不然怎么晃晃悠悠的。 他先是走，再是跑，踉跄着撞开人，跌跌撞撞跑进急救室。 不大的两张病床，周围摆满了机器，连满了管子，单是站在里面都让人无从下脚。 稚嫩的少年站在父母病床的中间，一旁是紧闭双眼的江户川一致，一旁是稍稍清醒，戴着呼吸罩，目光不舍眷恋地望着唯一的孩子的江户川真理。 江户川乱步在中间，一手握住爸爸的手，一手握住妈妈的手。 颤抖、笃定地对江户川真理说：“妈妈，坚持住！” “他要来了，他会来的，坚持住，再多坚持一下，你和爸爸会得救的。” 他？得救？谁？ 听到江户川乱步说的话的医生、护士不解，面面相觑。 江户川一致的战友、朋友们，有的人对江户川乱步不满，都这个时候了，不说些让病人安心的话，说这些虚妄的希望做什么。 有的人怜悯同情江户川乱步，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放弃那不切实际的希望。 唯有江户川真理明白他在说什么，用尽力气想要摇头，可实在没有力气支撑她这么做。 她想要说出拒绝的话，从嘴里出来的却只有气音。 然而，江户川乱步就是能知道江户川真理想要说什么，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 【不能……暴露……栗。】 江户川乱步咬住牙根，坚定摇头，拒绝了江户川真理。 他悲伤地说：“不，妈妈，你和爸爸不要抛弃我。” …………………… 另一边，正在通话中的唐栗听到医生那句‘很抱歉，我们尽力了’的话时，立刻对操纵着彩画集立方体带着他们飞的阿蒂尔·兰波说：“阿蒂尔，加快速度吧，快来不及了！” 彩画集里非常稳定，完全没有颠簸感和失重感，只要闭上眼睛不去看前面和两边快出虚影的画面，就不会让人产生生理性不适。 “好。” 阿蒂尔·兰波加快速度，彩画集秉持直线最短的原则，直冲目的地。 …………… 戴着呼吸罩的江户川真理不错眼地注视着唯一的孩子，用尽全身的力气都说不出一个字，眼眶里泛起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在素白的枕套上。 “啊…啊……” 能活着，谁都不想死。 可是这样，栗君就暴露了。 明明承诺过，会帮他保守秘密，他要是来了，医院这么多人，可怎么守得住秘密。 他们承诺过的，承诺的事，就要做到。 濒死的母亲说不出话，只能尽力握紧孩子的手，用眼神、神情表达同一个含义。 她知道她的孩子能明白她的意思，他是那么聪明，是她的骄傲。 她要她的孩子阻止唐栗不要过来。 她用生命的最后时刻，教导她的孩子要守信。 保护栗君的安全。 可怜的少年注定无法如母亲所愿，崩溃大哭。 “妈妈，不要管承诺了，我不能失去你们，不要抛弃我，你和爸爸不要抛弃我！” 江户川乱步的话让她心如刀割。 若是有余地，但凡不是现在的情景，她都不会做出这样无奈痛苦的抉择。 被儿子的哭声惊醒的江户川一致费力睁开眼睛，感受到手上的温热和力度，转头看到床边崩溃大哭的儿子，和另一张床上重伤苍白的哭泣的妻子。 他说不出话，蜷起手指回握掌心里儿子的手。 感受到另一只手中些微的动静，江户川乱步那张涕泪横流得一塌糊涂的脸，猛地转过来，一见醒过来的江户川一致，哭得更厉害了。 “爸爸！” 围观的人心有不忍，用纸巾和袖口擦拭眼泪，不去打扰他们一家最后团聚的时刻。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不论快慢，都让人煎熬。 好冷。 江户川真理觉得自己冷到了骨子里，头脑昏昏沉沉，困得想要立刻睡过去。 儿子的手是唯一温暖的来源，是她放不下的牵绊，她舍不得放开。 栗君看来是赶不上了。 这样就好。 只是，对不起乱步了。 江户川真理无限眷恋地望着江户川乱步，很快，她和丈夫一致就要走了。 去找姐姐，和小栗。 栗君已经成年了，他身边还有阿蒂尔·兰波，那是个本质温柔的孩子，他们一起会幸福的，只是需要时间。 可是，她可怜的孩子啊。 他还那么小…… [对不起，妈妈和爸爸要先走一步了。] ……………… 医院外骚乱不已，那嘈杂尖叫声都传到急救室了，并且越来越清晰。 一位小护士自告奋勇地说：“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得到许可后，快步往急诊室外走去。 ……………… 江户川真理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听不到乱步的呼唤和哭声，更听不到外界嘈杂的声音。 弥留之际，她的目光与丈夫江户川一致对视。 [一致。] [我们走吧，真理。] 江户川一致慢慢地，慢慢地闭上眼睛。 “妈妈！爸爸！别睡啊！他们快来了！快到了！” 他听见了急救室外的嘈杂声，更听到了手机里栗君的声音。 他们就要来了。 再坚持一下吧，再坚持一下就好。 马上就能得救了。 听清江户川乱步说的话的一些人惊疑不定。 “真的来了！？” “这么快！不是说在横滨吗？” “就是异能力者，这也太快了！” “…” ……………… 还没等小护士跑回来报信，影响医院的乱子正以肉眼不可捕捉的速度直冲急诊室。 没有人能拦下它，异能力者不行，普通人更不行。 彩画集无视物理法则冲进急救室。 在所有人面前碎裂开来，露出里面的一男一女。 那女人举起右手，掌心一团晕光急速扩大，转眼间包裹住病床上生病垂危的两人。 他们听见，她说：“异能力——”繁荣。 “优化。” 异能力造就的奇迹发生了。 第 75 章 是要彻底击碎他最后那点…… 第七十五章 明亮的暖软的晕光, 仿佛春日里的阳光，不刺眼，是无可比拟的可以直视的温柔。 在场的人, 除了江户川刑警的朋友、战友, 医生护士们很少能见到异能力者发动异能力的场景，更别说，就算在异能力世界里，都算得上稀少珍贵的治愈型异能力者。 原来，异能力的光是这样美好的存在吗。 周围人——战友朋友、医生护士、大着胆子跑来围观的人都看得入神了, 不自觉屏息敛声，睁大眼睛, 将这堪称神圣的一幕尽收眼底、刻进心里。 时间仍在流逝, 这一次不再流向绝望, 而是新生。 真暖和啊。 像是冬天里，被彻底晒过, 烘过的被子包裹全身，又像被父母温暖踏实的胸怀环抱, 灵魂和□□落在了实处，从内到外, 从外到内，都透露着难以形容的舒适。 生的温暖驱逐了死的寒冷，踏入生死界限的两人, 在这一刻停下脚步，退出死线之外，重回生线之内。 生命得以挽回，人生得以再度延续。 被一人一只紧紧握住的江户川夫妻那冰冷僵硬的手变得温暖柔软，苍白肤色和浓重的死气, 被红润健康的色泽和勃勃生机顶替，伤痕一条条减少，留下没有疤痕的完整干净的皮肤。 江户川乱步亲眼见证这一切。 看着，看着，控制不住再度落下眼泪，这次，是喜极而泣。 混沌虚弱的精神恢复强健，困倦被清醒取代，甚至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江户川一致猛然睁开眼睛，呼的一下坐起身来。 从极致的虚弱到极致的亢奋只需要短短的几十秒。 他感觉自己无比的健康，全身充满了力量，他想要放肆地奔跑，想要酣畅淋漓的体术战斗，他想要…… 紧握拳头，强忍着莫名的精神及生理冲动，来不及欣喜能继续活下来的美好，迅速将视线第一时间放在仍闭上双眼，面色却无比健康的妻子身上，再然后被妻子腹部位置那硕大的肚子震惊了一脸！ 江户川一致：⊙-⊙什么情况。 其他人，包括江户川乱步的表情也一样：⊙-⊙ 明明眼睛是一眨不眨地看完全程的，为什么短短时间，妻子/那女人的肚子会变得那么大！ 江户川乱步被震惊了数秒，最先做出反应，他想起来唐栗曾经说过的，他的异能缺陷。 妈妈如今的情况，正是孤雌怀孕且即将临产的状态！ 江户川乱步火速回头去看唐栗，和他一样动作的，还有江户川一致及部分围观人员。 就连阿蒂尔·兰波看他都是一言难尽的表情，只是唐栗没有看见。 已经收回了释放异能的手，尴尬的恭喜懵逼的江户川乱步：“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异能开多了，不过恭喜啊，乱步，你要有一个妹妹了。” 为了抢救烟灰一样下一秒就会散去的生命，唐栗在到来之前就把异能力准备充足，定准目标开到最大且毫无保留，力求第一时间将命抢回来。 一时间没刹住车，异能作用母体，不仅催出了胎儿，还把胎儿催到快要生了。 算是一口气把异能的作用及缺陷暴露个彻底。 唐栗的话比较容易惹人遐想。 肚子大，还能说是异能的原因，但肚子大最初的根源是什么就只得品味了。 个别江户川一致的战友，看向江户川一致的眼神甚是同情。 江户川刑警可有一年没和家人团聚了。 唯有江户川一致坚持江户川真理对自己的感情，坚定相信猫妈真理对自己的爱，相信猫妈真理绝不会出轨，一定是哪里信息不足。 江户川乱步不满他们的视线，故意说：“怎么不是弟弟呢？” 唐栗抱臂，说出的话莫名的阴阳怪气：“怎么可能有弟弟，孤雌繁殖只有x染色体，y染色体从哪来，你告诉我。况且亲子鉴定对现代医学来说，又不是很难的东西，不放心做一个不就好了。” 原来如此。 江户川一致舒了口气，同时也开心自己即将拥有一位可爱的女儿，即使不是自己的血脉，那也是完全继承了妻子血脉的可爱孩子，他会像爱乱步一样，对其视为此生珍宝。 围观的人被说服，因为最后那句亲子鉴定。 戴绿帽被化解，但，孤雌繁殖也很让人震惊好不好！！ 江户川真理是被疼醒的。 彻底清醒的那一刻，思想与理智一同回笼，让一向冷静理智的江户川真理瞬间明晰自己此时的状态。 唐栗及时赶到救了他们的生命，异能缺陷让她孤雌有孕，肚子里胎儿正在大动作，身下床铺濡湿面积正在扩大…… 最关键的是——好疼！ 江户川真理疼得冷汗直流，感觉第一次生乱步的时候，产前阵痛都没有这么疼过！ “快！妇产室！我要生了！” 产妇一句话，无关人员靠边别挡路，所有能用的人马上行动起来，尤其是医生护士。 江户川真理才刚从死亡线上回归，还没来得及出急救室，就得直接进妇产室生孩子。 包括同样从病床上下来的江户川刑警，他陪在妻子身边，与她共渡难关。 江户川乱步被要求止步妇产室外，跟在唐栗他们身边。 还是唐栗第一次见证被自己异能催生，且即将正常分娩的婴儿的出生。 母体因为没有备孕的经过，没有做好生产的准备，生起来会比正常分娩更痛苦。 他不能用异能帮忙。 生产活动经历的是错骨撕肉之苦，胎儿正常降生，这一过程是不可避免的，使用异能只会重复修复和撕裂，让痛苦反复。 那不叫帮忙，那叫添乱。 产妇的一声声惨叫透过妇产室的门墙传出来，听得人惊惧心慌。落在在乎她的亲人耳里，则全都是揪心、紧张、心疼，甚至是感同身受、无能为力。 对那孩子的降生，作为亲人，期待是有的，但不多。 这孩子的到来是意外中的意外。 没有任何时间和情感铺垫，就那么突然的到来，突然的降生，给刚刚脱离生命危险的母体带来撕心裂肺的痛苦。 老实说，一整片的情感中，更多是恼怒和埋怨，更甚至，还有怨恨。 然而稚子无辜，他们不应该用这样的心态对待未来会亲昵地叫他们哥哥、表姐的，与妈妈/小姨极其相似的小女孩儿，只能尽力调整心态。 那孩子理应获得亲人的拥抱和喜爱，而不是冷漠和刺人的冷语。 江户川乱步纠结且坐立难安，他低着头，双手握紧拳头，指节发白、颤抖。 今日里，没有谁的情绪能比江户川乱步更大起大落、大悲大喜。 “妈妈会平安的对吗？” 唐栗万分肯定：“当然，她会没事的，我保证，放心，有我。” “万一呢？” 栗君异能力的缺陷他是彻彻底底的见识到了。 万一，那缺陷中了概率呢。 唐栗先是沉默，说：“那就一点一点地来，八分程度就停下，然后往后一个月注意测试，万一真的……小姨的健康要紧。” 这就是他为什么即使重伤，也要坚决拒绝亲历异能的真实实例，就是为了杜绝任何可能。 变成女孩子已经是命运劈叉后的无奈，再怀孕，是要彻底击碎他最后那点可怜的男儿心吗！QAQ 保住它多难啊，它又不影响谁！QAQ 江户川乱步稍稍放心，但还是难以控制焦灼苦闷的内心，因为那痛呼的人是他的妈妈。 对方的每一分痛苦都牵动他的心，难以冷静，难以平静。 唐栗同样焦灼难安，几次深呼吸都难以排解掉分毫，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阿蒂尔·兰波就在他身边，情绪起伏没有那么剧烈，是最冷静的那个人。 同时，他也盯住那些想要上前与唐栗交谈的，医院的医生及江户川刑警的战友、朋友。 因为唐栗对他说：“麻烦帮我挡住那些人吧，阿蒂尔，我的脑子很乱，情绪很焦躁，在小姨成功生产，母女平安之前，我实在静不下心去跟他们兜圈子。” 阿蒂尔·兰波自然是答应的，并做得很好，直到生产结束，唐栗和江户川乱步都没有受到任何外来打扰。 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半天，终于——一道婴儿的响亮啼哭声终于终结了这一漫长的精神与肉｜体的磨难。 唐栗长舒一口气，江户川乱步甚至是喜极而泣，终于结束了。 产房里，医生、护士还在给产妇做最后的处理，江户川一致一直陪到最后，是护士抱着小婴儿出来给她的亲人们看。 江户川乱步看后，嘟着嘴评价：“好丑。” 唐栗默默赞成：确实不好看。 小婴儿才刚出生，红彤彤皱巴巴的一点都不像美丽大方的江户川真理，但这孩子刚出生就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与母亲虹膜一模一样的翠绿眼睛，唯有这双眼睛，能最直观地看到她与江户川真理的联系。 只看这双眼睛，就让人复杂的心莫名地软和下来。 唐栗问抱着婴儿的护士：“小姨她什么时候能转移到普通病房？” 护士：“产妇生产过后需要在产房观察一段时间，差不多两个小时左右，身体特征稳定，精神良好就能转移到普通病房了。” 唐栗：“原来是这样，那请问产妇现在情况怎么样，我是治疗型的异能者，我想进去帮助她，这样产妇能最快恢复健康，少受罪点罪。” 这话，唐栗说得有点心虚。 不过，只要小心一点，不优化到完全健康，甚至只要达到基本痊愈，应该能最大程度规避‘缺陷’。 说着，他还抬手，掌心朝上释放出一个异能光球。 第一次见识到异能力，世界观被小小颠覆了的小护士：“……请稍等，我需要请示下医生。” “麻烦妳了。”唐栗收回异能光球。 第 76 章 哪个组织不想圈养一位专…… 第七十六章 产室里, 生产后的江户川真理的精神还好，即使力竭，人还是清醒并能用话语很好地表达个人意志的。 医生、护士在她生产下女儿后, 帮助她做好产后残余处理, 清理好个人卫生。 小护士抱着刚生下来的婴儿进来的时候，她正躺在病床上休息且被观察情况。 医生听了小护士的话，惊奇后，内心蠢蠢欲动地想要见证世界另一面的神奇之处。 但她也知道，光她同意没有用, 这件事也要得到当事人的许可。 故而她将这话传与江户川夫妻听，要不要接受, 让他们自己拿主意。 江户川一致才刚陪伴着妻子经历过令人心惊胆颤的生产过程, 当下还心有余悸得很。 他很矛盾, 一方面他希望妻子快速恢复健康，另一面他又不想妻子踩坑再糟一次罪。 江户川真理作为亲身经历者, 方才的痛苦还历历在目，大苦过后, 余波正是强烈的时候，不动都疼得很。 不过她也相信, 栗君既然能提出来，必然是有几分把握的，再差, 也不会比刚才和现在更差了。 接受的话，她即刻就能恢复健康，从病床上下来。 否则，她就得结结实实躺上至少一周的时间。 比起在病床上养伤的痛苦和难堪，江户川真理比较下来, 同意了，江户川一致即使担心，却也尊重妻子的决定。 小护士把婴儿交给江户川一致抱着，出去把唐栗领进来，连带着还有江户川乱步。 阿蒂尔·兰波不方便跟进，便在外面守门。 他们经过消毒，穿上隔离的塑料帽子和外罩后进来。 “妈妈！” 江户川乱步看见虚弱至极的母亲，迅速跑过去，想抱抱她，却又担心自己的怀抱会让母亲更难受，非常的手足无措，最后只是握住母亲的手。 猫妈真理对自家的猫崽展露出一抹虚弱的安抚笑容，温声道：“吓到你了，别担心，我没事，等下就好了。” 江户川乱步重重一点头：“嗯。” 唐栗走过来，对一旁抱着孩子的小姨父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来到产床边，态度温和地对江户川真理说：“小姨，要现在开始吗？” “快开始吧，实在是太疼了。” “好。” 不多说废话，唐栗伸出手，掌心上，异能力的晕光聚集，在周围人，尤其是医护人员的灼灼目光下，如烟似雾一般，飘飘然地向江户川真理而去，一点一点地融入进江户川真理的体内，修复她的伤势，将其优化到健康状态。 这一过程比较慢，但周围人也能肉眼可见地发现江户川真理的整体变化。 唐栗是收着、斟酌着使用异能力的，不求彻底治好，只求不留‘后遗症’。 把人治疗到气血虚弱的程度便收手了，后续只要休息好，多调养便能恢复好。 只是这样还是不能让人放心。 唐栗便说：“接下来一个月，要多注意调养，还要注意点异常情况。” 剩下的不必多说，江户川真理都了解。 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中，毫不费力地坐起身来，从江户川一致怀里接过女儿，好好抱了抱，再将其交给一位护士，新生儿必要的登记、检查、护理、预防接种等流程，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再礼貌地请产房里的其他人，连带丈夫、乱步猫猫、唐栗都出去，请另一位小护士帮忙新取一套病号服，她需要更衣。 众人离开产房，小护士小跑着出去，再回来，带来一身均码的蓝白条纹的病号服。 当江户川真理处理好身上残余的血迹、换好衣服，不需要任何人搀扶，没有任何狼狈的稳稳当当从产房里自己走出来，大部分人即使有所准备，内心也是惊奇的。 目光在唐栗、江户川真理身上游弋，想的什么只有他们自己，或看见他们脸色的江户川乱步知道。 人既然没事了，那继续留在医院也就没什么意义。 婴儿能在这里得到很好的照顾，江户川夫妻接下来只要每天过来看看孩子、了解情况，等新生儿一切流程全部走完后，把孩子接回家照顾就可以了，实在不必硬把医院当家。 江户川夫妻一同向关心他们、前来帮助他们夫妻的战友、朋友们道谢，许诺等事情全都尘埃落定，他们一家会专门正式请大家上门，郑重表达感谢。 战友、朋友们表示理解，说会向上面报告江户川刑警目前的情况，让江户川刑警放心在家处理私事。 把战友、朋友们先送走，接着向医生、护士询问他们入院后所有的费用明细流程，这些琐事总要得到解决。 唐栗想到自己和阿蒂尔·兰波匆忙赶来，给医院造成的麻烦与损失，心怀愧疚，想要有所补偿，便也对医生说明情况，表示想要谈谈的意愿，希望医生能向医院能做主的人传递下他们的想法。 并将自己的手机号告诉了医生，同意的话，就打这个电话，他们约时间面谈。 医生颔首，记下了唐栗的手机号。 至于围观群众，看就看吧，等他们离开后自会散去。 江户川一致去走付费流程，他们就在医院门口最近的凉亭内等着。 等待期间，唐栗让阿蒂尔·兰波放出一个立方体作为他和小姨暂时谈话的地方，隔离声音和视线，安全保密。 小小的艺术品一样的金色立方体落在地面上，扩大到足以罩住两人的程度，唐栗和江户川真理进入里面，阿蒂尔·兰波和江户川乱步默契的等待并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彩画集内，面对唐栗，江户川真理愧疚地说：“对不起，栗君，我们食言了。” 虽说事情是江户川乱步做的，但江户川乱步是她的孩子，所作所为也是为了她和一致，受益的也是她和一致，怀孕生子是明知异能力缺陷，也要进行下去的必须承担的风险。 故而违背约定的事，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唐栗笑笑，说：“这也是我的选择，小姨也因此受了大罪，不用太过自责。” “只是，既然是双方认可的重要的约定，食言而肥就不能当作没发生，接下来，我可能会遇到的麻烦事，还有小姨父那边，就请小姨帮忙多费心了。” 唐栗需要江户川真理稳住江户川一致，不是说小姨父有多重要，能做什么主，而是小姨父本人能保持沉默，就已经是在帮忙了。 江户川一致是公职人员，有一定的家国情怀，在家人和国家之间，一定会选择樱花，他是不可能离开樱花的。 樱花正处在战败的敏感节骨眼上，内部有能力的公职人员因为私情脱离樱花政府，樱花政府但凡小心眼一些，保不准一家人这辈子都要跟樱花划清界限。 被唐栗放在心上的江户川母子不会放弃江户川一致，他们不离开樱花，唐栗也不放心他们留在樱花，万一因为他，江户川母子出点什么事呢。 对了，还有远在春我部的小叔，他姑且也算是个软肋。 况且，事情也没到必须脱离樱花才能得到解决的程度。 又不是要激怒樱花，何必闹到撕破脸的地步。 “这是我应该做的。”这是我应该补救的。 “另外，七、三。” 意思就是，合作从原来的五五分成，变成七三分成，唐栗七，江户川母子二。 行动和物质双重补偿应该够了。 总不能真的让小姨他们付出巨大代价。 “九一，不然我心不安。” “好。”唐栗颔首。 从彩画集里出来，江户川乱步一看见她们，便了解了方才发生的全部。 走过来凑到江户川真理的身边：“妈妈。” 猫妈真理温柔地揉了揉自家猫崽的脑袋：“乱步，你要记住，人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这是担当。” 乱步猫猫听话点头：“我知道了，妈妈。” 当江户川小姨父处理好琐事，他们才一同搭乘计程车回去江户川家。 这一次有阿蒂尔·兰波在，即使再出什么意外，他们一行连带着司机师傅都会是灾难里唯一毫发无伤的存在。 就在他们搭乘计程车离开医院的时候，隐藏在人群中的某几个存在不约而同地执起通讯设备，向某些人通话。 “他们离开了。” “了解。” 半天时间，足以发生很多事。 唐栗家因为阿蒂尔·兰波的存在，一直都处于被各方势力注意的状态。 唐栗与阿蒂尔·兰波一路的高调疾行，在横滨市引起一些轰动，虽算不上轩然大波，却也足以引起里世界和异能特务科的注意。 纷纷派人沿着他们的方向，追踪他们的踪迹，查看他们到底为什么这么行色匆匆。 中原中也和羊的孩子这时候都在学校里上课，根本不知道学校外发生了什么。 医院里看到唐栗施展异能的闲杂人等太多，也没有足够重量的人封锁消息，里世界与异能特务科的来人，一来就打探到了急救室发生过的，以及产室正在发生的事，将其传达给自家上层，被留下来继续监视行动。 接到信息的各组织们在经过短暂的震惊后，迅速做出反应。 紧急派遣人员前往三重县江户川家、唐栗的新房子和老公寓。 这是他们最有可能回来的地方，只要他们不打算脱离樱花，就一定会回到其中一处。 力求比其他组织更早接触到唐栗他们。 哪个组织不想圈养一位专属的治愈型异能力者，作为异能力者群体中的稀有品，她甚至比强大的攻击型异能力者更珍贵。 至于异能力有缺陷的事，哪个特殊型的异能力没点缺陷和前提条件，只要有用，所谓缺陷，都不是不能被容忍的。 还是那句话，能活着，谁都不想死。 小组织自知实力不足，奢望不来治愈型异能力者，故而不掺和这件事。 自觉能跟港口黑手党及异能特务科掰掰腕子的，则都去了，只是路上或多或少都被两大组织的异能力者干掉或赶走了。 最后唐栗他们在江户川家门口见到的，就只有人员泾渭分明，且剑拔弩张的港口黑手党及异能特务科来人了。 第 77 章 “人活着是为了享受生活…… 第七十七章 这一波来人, 和先前总是时不时来骚扰（划掉）邀请阿蒂尔·兰波的是同一批人。 大家都算老相识了，说话也就没那么客套，全都直奔重点来。 谈话进行得顺利也不顺利。 唐栗作为非武力型异能力者, 个人意愿因为身后的兰波先生而得到尊重。 没有被忽视, 没有被强迫。 港口黑手党和异能特务科谁都不想矮对方一头，谈变成了说，说变成了吵，吵到火气上头，想要武力削对方一波就成了必然。 事实上, 他们真这样做了。 江户川家哪里经得起他们这样折腾，在双方即将出手的刹那, 坐在唐栗身后的阿蒂尔·兰波出手, 云淡风轻地镇压了他们。 阿蒂尔·兰波：“先生们, 不要嘈杂，那样很吵。” 待双方火气上头的脑子稍稍冷静, 才解开彩画集立方体，使得谈话能够顺利进行。 “抱歉, 我们失态了。”×2 异能特务科想要寻求同属于政府部门的江户川一致的帮助，但江户川一致在一开始就被江户川真理带走了, 卧室里小声说了一通话后，彻底保持沉默，存在感降到最低。 在客厅里忙进忙出给人端茶倒水的是江户川乱步, 他才经历剧烈的人生变故，正是最老实听话的时候。 “樱田小姐，请谨记你是樱花人。” 异能特务科来人义正词严。 这个国家，治愈型异能力者虽然很少，却也不是没有。 但几乎所有的治愈型异能力者, 要么实力不行，要么发动异能的前提条件非常要命。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 战争时期，横滨市曾被军队强征过一位名叫‘与谢野晶子’的治愈型异能力者，她的异能力很强，但发动的前提，居然要被发作异能力的对象濒死才能成功。 因为她的异能力名叫——请君勿死。 眼前这位就不一样了。 异能特务科来人眼中火热。 她的异能力很强大，所谓缺陷在女人身上或许头疼，但对男人没用，既可以让濒死之人起死回生，也可以治疗一般伤势。 思想再狂放一些，那个缺陷若是用于民生，几乎可以算得上利国利民，为战后的樱花迎来一次人为的人□□发增长！ “国家经历战争，百废待兴，身为樱花人，妳有常人所不能有的力量，国家需要你的力量。” 妳跟兰波先生不一样，要多想想妳是谁，要多考虑自己的国家，不要那么自私。 “别给我打鸡血戴高帽子，我不吃这一套。这世界离了谁都能继续，樱花缺了我照样转得起来。况且，港口黑手党也是樱花人，你怎么不诏安他们进政府，是觉得我软柿子好捏，还是你们不想。” 港口黑手党来人嗤笑。 异能特务科来人噎住，尴尬着继续道：“樱田小姐说笑了。” “小姐心地善良仁慈，曾深入擂钵街揭发受难人民困境，捐款捐物，也曾施以援手，不辞辛劳帮助横滨不幸遇难的孩子，找到正大光明的工作，帮助他们上学。” “您那么善良，若是能加入异能特务科，有了政府这个更好更大的平台，不是更能帮助小姐发挥长处，帮助樱花更多的人民吗？樱花人都会记住并感谢樱田小姐。” 唐栗凉凉地说：“然后我就能被合理剥夺个人时间了，您是这个意思吗？” 异能特务科：“当然不会，事实上我们有良好的薪酬福利和假期安排。” 良好个鬼，唐栗心里冷笑。 说得好听，等人真的进去了，是好是歹可就身不由己了，加班、PUA、再加班、再PUA，无穷无尽了。 唐栗皮笑肉不笑：“听起来不错，但对我个人来说没有任何吸引力，我没有雄心壮志，助人为乐是我乐意，不需要他人过多的解读，更不需要所谓的更大平台。” “人活着是为了享受生活，至少对我而言是如此。” “既然如此，樱田小姐不妨考虑考虑我们。” 港口黑手党来人瞥了眼异能特务科来人，自信且矜持地说：“我们可以给予樱田小姐充足的自由，樱田小姐不需要做很多工作，只需要保证武装人员以上成员的生命安全。” “为了樱田小姐，我们boss甚至可以许下一个准干部的位置，准干部的待遇丰厚，加入我们，自由、金钱、权利，都会是樱田小姐的。” 切，说的比唱的好听，加入港口黑手党只怕比异能特务科更身不由己。 “那我要是出去全球旅游，一年到头找不到人也可以吗？” 港口黑手党来人微笑：“想来，樱花的风景就已经足够美好了。” “看吧，当许诺条件与现实不符的时候，你们就想我让步了，丝毫不顾这是你们承诺给我的权益。” “作为一名自由摄影师，游遍全球，给我的模特拍照是我的梦想。不加入任何组织是我的底线，不论是国家，还是里世界组织。” “很可惜，两位提出的条件，没有一样是我能接受的。” 港口黑手党来人：“樱田小姐的意思是不能谈了？” 唐栗表情冷漠：“当然。” 异能特务科来人面不改色地站起身来，不留痕迹地看了眼默不作声的阿蒂尔·兰波，对方正冷漠注视他。 “既然如此，我们还会再来拜访的，也请樱田小姐不要那么决绝，这对所有人都好。” 港口黑手党来人同样起身，一样看了眼阿蒂尔·兰波。 “还请樱田小姐多考虑一番，告辞。” “慢走。” 送走他们，唐栗的心情没有任何好转。 从今天开始，或许从阿蒂尔·兰波异能觉醒那一天开始，他们的清闲日子就已经彻底结束了。 唐栗相信，若是被他们逮到他落单的机会，他们会用尽一切手段，把他掳走藏起来。 来个神不知，鬼不觉。 真是，糟糕透顶。 所有人重新回到客厅，一时间相顾无言。 心很累，精神有点emo，因为这一天的大起大落，大悲大喜，抓马的突发事故，还有讨厌难缠的不速之客。 客厅里还有完全不熟的，一直以来都只活在大家口头上的江户川小姨父，想说什么，有他在，下意识觉得不好随意开口。 阿蒂尔·兰波状态随意，在樱花，他一贯跟着唐栗的行动来。 乱步猫猫正处在最有眼色的时候，别人不动，他不动，眼巴巴地指望别人打破僵局。 其他人不开口，江户川一致想开□□络氛围都不知从哪里起话头。 他可有好几年没见过这位大侄女了，对方的变化大到他难以想象。 以前是长头发，穿裙子，柔柔弱弱的小女生模样。 如今剪了短发，穿中性服装，长大了，成熟了，比以前多了英气，从肢体习惯来看，体术应该很不错，还觉醒了那样强大的异能力。 像是从一朵柔弱无刺的花，跨越物种变成了吃肉的猎豹，眼神具有了攻击性，难以想象这样的改变，是怎么突破性格的局限换来的。 还有那个法国人……… 很难说这一系列的改变是因为什么，他对此一无所知得过了这么多年，很显然他的妻子和儿子都是知道的，只是他们拒绝告诉他，也不愿意他知道。 他还记得方才妻子对他说的话。 “一致，不要追究下去，栗就是栗，她救了我们的生命，挽回了我们的家。” “谁都没有错，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 一无所知，就是最好吗？ 怎么他就……不能知道了呢。 江户川一致拒绝继续想下去，继续深究原因只会让他走进思想的死胡同，长此以往，他的想法会越来越偏执，这不利于家庭和谐。 他相信妻子有不能告诉他的难处，既然他们不愿自己知道，那就当作不知道吧。 一旁小心观察他脸色的江户川乱步小小地舒一口气。 作为家里的女主人，也是最合适的人选，江户川真理出来缓和气氛，刚好时间也不早了，便提出家里有很不错的食材，晚餐可以吃寿喜锅，就当为新出生的小女儿庆祝。 丝毫不提这些本来是为出任务平安归来的江户川一致，办家庭接风宴准备的。 有台阶就赶紧下。 江户川乱步不愧是妈妈的贴心小毛毡，双手高举第一个响应江户川真理的提议。 唐栗是第二个，他好饿了！ 江户川一致赶上了第三个。 阿蒂尔·兰波第四个。 全员通过，撒花。 唐栗跟在江户川真理身后去准备寿喜锅的材料。江户川乱步兴奋地去找零食和饮料。江户川一致则带着阿蒂尔·兰波去找锅子、排插，清理过后摆放在桌面上，又取了碗筷摆放好。 分工明确，配合默契。 好吃、好喝，再加上电视节目做背景音，氛围才和谐欢乐起来，像一个普通的幸福家庭那样。 胃里多少饱足了些的唐栗，此时终于想起远在横滨家里孤零零的茯苓糕，起身找了个安静地方打电话。 思来想去，想拜托羊的孩子们帮忙照顾几天可怜的大白猫，在他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来自中原中也的通话率先打过来了。 当中原中也和羊的孩子们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下学后挺久了，消息严重滞后。 不可思议的同时，也慌得一批。 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唐栗有没有遇到大麻烦；情况怎么样，有没有解决；三重县在哪里，他们能去吗？ 但一想到有那么强的兰波先生在，事情应该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小伙伴们纷纷鼓动着中原中也，让他打电话了解下情况。 中原中也从善如流拨通了唐栗的电话号码，幸运的是，通话下一秒就被接听了。 “喂，中也能听到吗？” 中气十足，甚至有些欢快的嗓音，无声地告知所有在场的关心唐栗的人，他们惦记忧心的这个人目前状态很好，他们可以放心了。 从唐栗的口中，羊的孩子们得知了事情的经过，虽然麻烦没有得到解决，但也在尽力想办法，让羊的孩子们放宽心，他不会有事的。 另外就是，唐栗和阿蒂尔·兰波目前需要在三重县停留一些时间，暂时没法看顾留在横滨家里的茯苓糕，想拜托中原中也他们帮忙照顾一下可怜的独居猫猫。 喂喂食、铲铲屎什么的，很好养的。 羊的孩子们一听只是帮帮照顾一下小动物，不是什么考验脑子和手的麻烦事，便答应了下来。 第 78 章 猫猫无影爪，盆飞只在一…… 第七十八章 被通知两个铲屎官,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只能被托付给的一群小两脚兽照顾的茯苓糕一副被雷劈傻了的表情，委委屈屈地喵了一声。 低着头, 小小的雪白的一团, 又仙又可怜。 再冷硬心肠的人，看见这么可怜的小猫咪都会心生恻隐，更何况这几个感性、灵性尚未钝化的孩子。 几个孩子都想抱抱可爱的茯苓糕，最先付诸行动的是一位粉头发的可爱女孩子，她半蹲下来, 伸出手臂想要摸摸茯苓糕白软的毛毛。 她早就眼馋这只胖乎乎、毛茸茸的漂亮猫猫了，只是每次来, 这只猫猫都离他们远远的, 要么就是藏起来, 根本没机会亲近起来，这次终于有机会了, 一定要抓住。 然而，这只猫猫在她伸手将要碰到它的时候, 直接后退几步，用行动表示自己不愿被铲屎官以外的人撸毛。 粉色头发的柚杏, 尴尬地将停在半空中的手收回来。 一同过来的中原中也和白濑抚一郎给小伙伴面子，就当没看见。 中原中也说：“樱田小姐说猫粮和罐头在客厅进门右侧墙面旁的柜子里，我们去拿过来吧。” 白濑抚一郎点头：“嗯, 还有猫砂，猫砂也要换了。” 几个人跑去帮茯苓糕张罗。 猫粮、奶粉、罐头。会做好吃猫饭的铲屎官们不在，小猫咪生活质量骤降，只能靠速食产品过日子了。 即使知道要体谅每天辛苦打猎的铲屎官，可猫还是觉得委屈。QAQ 小猫咪面对铲屎官和面对别人, 一向是两副面孔，既然铲屎官不在，那猫也没必要一直维持好脸色了。 茯苓糕要做回自己了！ 几人都想喂可爱的猫猫，猜拳决定输赢，三局两胜，追加成五局三胜，最后是白濑抚一郎胜利，光荣接下了给小猫咪喂食的工作。 面对小猫咪，白濑抚一郎不自觉夹起尚未变声的嗓音：“来，茯苓糕，吃饭了，有好吃的罐头呦。” 来这里几次，羊的孩子都只看到了茯苓糕在唐栗身边的乖巧柔顺，又仙又娇的模样，就以为这是只娇娇弱弱的小猫咪。 小猫咪看着眼前的一盆猫粮、一碗羊奶、一罐罐头，软萌可怜的表情逐渐崩坏，转变成高傲冷漠的厌世霸气猫猫脸。 铲屎官不在，难受！心里苦！吃什么吃！不吃！掀盆！ 猫猫无影爪，盆飞只在一瞬间。 那盆猫粮很恰好的，扣在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白濑青子头上。 白濑抚一郎都蒙了，嘴里还进来了好几粒猫粮。 中原中也：…………⊙-⊙ 柚杏：…………⊙▲⊙ 这猫原来这么猛的吗？ 还好，还好我没赢。 否则丢脸/再次丢脸的就是我了！！！ ……………… 自觉安排妥当，唐栗挂掉电话，开开心心回归餐桌，敞开胃口吃肉。 寿喜锅很鲜美，但以唐栗的口味来讲，有点太淡，自己调了蘸汁，又加了不少辣椒酱和一点醋，这样才够味。 要不是条件不够，他还想再加点花生碎和香菜碎。 筷子夹起一片肉并一根蔬菜，完全浸入蘸汁里，让食物吸饱蘸汁，再送到嘴边，一口全部吃掉，鲜美辛辣的复杂滋味在味蕾上爆炸。 一个字，赞！ 在温馨愉快的氛围下，唐栗牵起了话头，询问新出生的小表妹要叫什么名字。 江户川真理兴致勃勃地一连说了好几个名字。 “美雪、芳子、由美子、秋子、明鹿…” 这都是自从生了江户川乱步这个可爱贴心的鬼精灵之后，偶尔想着再得个同样聪明可爱的女儿，成个儿女双全的时候，灵感一发想出来的。 只是可惜，她与江户川一致这么多年只得了乱步这么一个孩子，本以为这一生都会很遗憾用不上这些名字。 谁知命运使然，他们在最艰难，最没有准备，最猝不及防下，拥有了一位可爱的女儿。 即使没有怀胎数月的心心相伴，江户川真理也对其抱有喜爱与善意。 憧憬、渴望、喜爱、善意，这些情感杂糅在一起，会在时间的催化下壮大，在陪伴呵护着孩子的时光中悄然蜕变、沉淀为厚重的母爱。 江户川一致也曾不止一次憧憬过，若是能和妻子再拥有一个女孩儿，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 自然也不止一次幻想过，若是再拥有一个女孩子，她该叫什么名字，长得更像妻子，还是更像自己。 和乱步一样像妻子很好，和妻子一样精致秀美，花一般让人喜爱；像自己也不错，英气的长相也很有魅力。 虽然现实与预期不符，但也是拥有了不是吗，至少那孩子完完全全是妻子自己生的。 他先是认可赞美妻子所取的名字的美好，同时也说了几个自己认为不错的女孩子的名字。 像是——惠、静、志保、金子、明子等。 对江户川一致来说，不论那孩子是不是自己与妻子的孩子，他都是江户川家的一分子，他是那孩子的父亲。 作为父亲，参与给新生的孩子取人生的第一个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一点都没有！ 轮到江户川乱步，他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他以前确实有憧憬过，若是妈妈能生一个弟弟或妹妹，他能跟他们一起分享零食、讨论什么口味的波子汽水最好喝、收集玻璃弹珠、玩推理游戏。 对家里最小的孩子，他一定会展现哥哥的风度让着他们的。 但这不代表他有想过给老二取名字这件事。 这不应该是妈妈和爸爸的工作吗？ 猫猫蒙蔽 jpg. 大脑迅速转动，灵机一动，给出了一个自觉超赞，超适合妹妹的名字——文代。 在江户川真理的邀请下，唐栗和阿蒂尔·兰波也加入了这场给小婴儿取人生第一个名字的活动。 唐栗想了又想，给出了一个‘翡翠’的名字。 他觉得小表妹的眼睛颜色，跟最通透、最浓艳的翡翠一样美丽，叫翡翠这个名字，绝对恰如其分。 阿蒂尔·兰波是最后取的，他用花来为孩子命名，叫‘樱’。 大家取的名字都各有各的好，一时间真的很难抉择到底采纳谁的想法。 在经过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阶段后，大家发现谁也没法真的说服所有人采纳自己的想法，就用了一个自古以来都经久不衰的朴素却实用的办法，将取名的决定权交给命运，让命运来决定这个孩子该叫什么。 这个办法，就是抓阄。 他们把取好的名字，全都写在一张张的纸条上，折成四四方方的小纸条，再放进不透明的罐子里，让孩子的妈妈——江户川真理女士蒙上眼睛，在什么都看不见的状态下，将手伸进罐子里摸纸条。 摸到哪张，就是哪张。 江户川真理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下，在罐子里翻动摸索了好一会儿，才将一张折纸从里面拿出来。 乱步猫猫笑了，得意得像只胜利后，昂首凯旋的猫猫。 江户川一致笑着无奈地摇头。 唐栗和阿蒂尔·兰波见他们的神情，即使结果尚未公布，也知道结果了。 江户川真理在众人的见证下，将纸上的文字展现给大家看。 那上面用俊秀的笔迹清晰地写着一个名字——江户川文代。 “那么从今天起，妹妹的名字，就叫文代了。” 第 79 章 “谁都给了，就是谁都没…… 第七十九章 猫猫不配合怎么办？ 简单, 只要威胁它不乖乖听话就打电话向它的铲屎官告状，它就老实了。 为此，被猫粮盆扣脑壳的白濑抚一郎让中原中也拿出他的手机, 朝着小猫咪晃晃, 通讯录上第一条就是唐栗的电话号码。 知道茯苓糕看不懂，还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念出来。 你一言我一语的，对着小小一只的猫猫把威胁的话说得很重。 当然，告状自然是不可能真的告状的。 他们可是堂堂羊组织的人，在擂钵街, 在里世界也是有名头的好吧，怎么可以连治服一只小猫咪的能力都没有, 那也太逊了！ 茯苓糕先是震惊, 再是紧张, 它想起了铲屎官曾经因为它，对着其他两脚兽道歉的场景, 嚣张跋扈的气焰降下来了，可怜兮兮的‘喵’出了声。 呜咪！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可以威胁茯苓糕！ 可恶！茯苓糕被可恶的两脚兽拿捏了！ 猫猫被迫与羊羔们暂时达成和解。 茯苓糕憋屈地乖乖吃饭。 只是！撸毛是不可以被撸毛的！铲屎官就是现在回来, 它茯苓糕也不允许这些讨厌的小两脚兽摸它的脑袋和毛毛！不可以！ 谁让他们欺负茯苓糕！ 哼喵！ ……………… 次日上午，唐栗接到医院来电, 院长在电话里表示想要约谈一下损失和赔偿的事。 他们把时间约到当天下午，所有人一起，带上婴儿用品, 搭乘计程车来的医院。 唐栗和阿蒂尔·兰波形影不离地去了院长办公室。 江户川一家则去看望小文代，等他们在院长这边的事情了结，他们也去看看孩子。 一晚上过去了，也不知道孩子有没有明显变化。 听说刚出生的小婴儿要过好几天才能完全脱离没毛猴子的状态，变成奶白软萌的小宝宝。 唐栗没见过, 表示很期待！ 院长是一位年岁花甲、头发花白、身材中等偏瘦，面容和气慈祥的老者。 “你们来了，请坐吧。” 老者看他们的眼神，平静包容且抱有一定善意。 “谢谢。” 唐栗和阿蒂尔·兰波相继坐在沙发上，老者端来热茶水，一人一杯放在他们面前的茶几上。 作为理亏的那一方，面对这样的苦主，唐栗微微躬身，诚恳道歉。 “今日前来，是对昨日行为下，对给贵医院造成的一系列麻烦和损失，我深表歉意，对不起。” 阿蒂尔·兰波也是一样动作。 唐栗郑重：“贵医院的损失，我不会坐视不理，不知道贵医院可有将损失统计并列表出来，有的话，可以拿给我看看吗？我会尽可能在最快的时间内筹集到足够的现金进行赔偿，若是贵医院对我的信用和还款能力抱有疑问，我们也可以在律师的见证下签署相关协议。” 院长笑容和煦，不急不慢：“统计自然是有的，只是，相比于金钱赔偿，我们院里一致认为，樱田小姐若是能以自己更擅长的方式进行‘补偿’，那就真的太好了。” 唐栗一挑眉：“怎么说？” 院长正色道：“我们希望樱田小姐，能无偿为我们医院，挽救十次不可用医学挽回的病人的生命。” 医生治得了病，治不了命。 对医院来说，能不能得到赔偿金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借由此次事故，他们医院有机会和异能力者搭上关系。 还是跟他们行业息息相关，强大到能濒死回生的治愈型异能力者。 昨日院方紧急开会，能确定的是，这位樱田小姐的异能力价值极高，在他们医院暴露异能力后，未来想要与她搭上关系的，绝对数不胜数。 若是他们选择金钱补偿，待到钱货两清后，他们和这位异能力者之间，还能有什么联系吗？ 没有。 他们医院有什么能让对方看上的吗？ 也没有，人家凭什么在付完赔偿金后，还能继续和他们医院有来往。 十次无偿帮助，正好是不会让对方觉得自己贪得无厌的次数。 拉长时间跨度，年节多联络赠礼，等十次无偿帮助用完，多少能存下一点稳定的香火情。 未来不管是帮‘贵人’引荐也好，自己有求于人也好，熟悉且关系良好，总比陌生且关系一般，要强。 没有喜欢剧透的乱步猫猫在旁，唐栗当然不知道院长肚子里的弯弯绕绕，即使知道了，也会觉得是人之常情。 想跟异能力者搭上关系嘛，不寒掺。 唐栗想了想，觉得可以接受，便答应了院长的提议。 经过医院赔偿这一程，倒是给了唐栗一丝灵感，只是这灵感来得快，去得也快，隐隐约约有了头绪，却怎么都找不到明悟的那个点。 搞得唐栗莫名烦躁，也只能将其压下去，想着说不定等以后某个瞬间就能想起来。 顺利与医院院长达成共识，唐栗和阿蒂尔·兰波一起去看小文代，顺便与小姨他们汇合。 婴儿床里的小文代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小，那么红，头毛都没两根，抿着小嘴，攥着两只小拳头，呼呼地睡得正香。 唐栗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碰了碰孩子那才只有龙眼大的小拳头。 再碰一碰婴儿肥饱满的小脸蛋，好软、好嫩。 虽然还是像个小猴子，不过，真的好可爱。 ………………… 此后一连数日，那些扰人清静的家伙上门拜访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态度也越来越激进，甚至有放下成见，暂时联合起来逼迫他的趋势。 若说攻击性异能力是横滨异能力界的普遍性，那治愈型异能力在整个樱花就是稀缺性和难以替代性。 横滨各组织有许多攻击性异能力者，他们是各组织的高端战力，拥有阿蒂尔·兰波等于拥有大型镇组织兵器，是锦上添花大于雪中送炭，数量有限的高端战力重伤在身，医治不成，还是会死。 有唐栗就是保证了高端战力的不死。 不死，就意味着实力永不折损。 无论如何，都要唐栗松口。 “樱田小姐，若您想要在樱花，在横滨继续平静地生活下去，就请不要拒绝它的规则。” “兰堂先生，请恕我直言，您再强，总有比您更强的异能力者，那时您还能一直保护樱田小姐吗。” 阿蒂尔·兰波当时的脸色骤然变得十分冰冷且充满杀气。 唐栗的脸色也很难看，态度是一如既往地不肯后退半分。 好在，她被港口黑手党来人及异能特务科来人轮番谈话时。 小姨一家的生活和工作没有受到他的影响。远在横滨的茯苓糕被中原中也他们照顾得很好，每天晚上都会通过中原中也的手机，和孤单委屈的茯苓糕通话。 这些天，唐栗也有给远在春我部的樱田小叔打电话联络感情，顺便告诉他，小姨生了个可爱的女宝宝，名字叫文代的事。 好在小叔也没有受到影响。 可是长久下来就不一定了。 如今他们还算客气，愿意以文明人的方式进行交谈，时间一长，在一直看不到任何结果的情况下，难保他们不会拿他在意的人逼迫他。 阿蒂尔·兰波毕竟只有一个人，真正参与的大型战斗有且只有十字路械斗，在横滨里世界有威慑力，但凶名不够。 让这样一位半失忆的毫无背景的难民，去帮自己挑战全樱花，唐栗自问开不了这个口。 阿蒂尔·兰波是个需要隐藏来历，等待记忆恢复的法国人。 况且，万一输了呢。 只要输一次，就会被摸到弱处，那些鬣狗就会抓住机会把人咬死。 每一天，唐栗都比前一天感受到更大的压力。 难道，真的要妥协吗？ 唐栗迷茫了。 看不下去的江户川真理踌躇着，给了一个建议，可以折中一下，适当退步。 就是，各退一步。 听完江户川真理的话，唐栗的双眼有片刻的无神，喃喃地问她：“我不想，我不能，这是……，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他骤然想起了那日在医院院长室，莫名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灵感之光。 就是，既不加入所有势力，但同时也为所有势力提供服务。 简而言之，只有金钱来往，没有从属关系。 江户川真理：“谁都给了，就是谁都没给。” 可他们是樱花的里世界人和政府的人！！！ 唐栗：“…………” 江户川真理没有再说话，无声的注视着唐栗不断挣扎的眼神。 唐栗的人生追求，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只有两个，自由生活和不加入任何势力。 唐栗沉默着，良久都没有说话。 两者若是不能兼得，若是必须通过让步才能保全什么，那就只能让第一个适当让步。 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加入任何势力。 ……………… “我可以成立一家异能力诊所，大家金钱往来，我认为挺好。” 港口黑手党/异能特务科：好吗？他们觉得不好！他们更想独吞治愈型异能力者。 纷纷表示不接受这样的提议。 唐栗摊手：“我已经妥协了，你们还想怎样？” “你们要是不赞成，我也没办法，我毕竟只有一个人，开异能力诊所才最符合大家的需求。” “不赞成也没关系，我也只好给赞成我的人一些价格上的优惠，比如说，开业一个月免费，一个季度五折什么的。相信他们会从别的地方补上给我的开业贺礼。” 第 80 章 一条又一条，都是说服自…… 第八十章 港口黑手党和异能特务科都想独吞治愈型异能力者, 但他们谁都没法真的做到独吞。 港口黑手党再强，也只是横滨龙头。 异能特务科再弱，也是国家机构。 两方不会轻易亮出全部实力, 与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然后给别的组织钻了空子。 老实说，没尽人皆知的时候，还能想想办法把人偷偷藏起来。 如今僵持到这个程度，独享确实很难。 谁都不甘心只有对方占了便宜。 稀有珍贵的异能力吸引来的不仅是觊觎，运用恰当, 也能将其变成助力。 唐栗已经退了。现实使然，纵使里世界与异能特务科再不甘心, 也是要退一步的。 “既然樱田小姐做出了决定, 我们自然是尊重的。” ………… 事情解决。 与江户川家告别, 平安离开三重县，顺利回到横滨的家, 茯苓糕委委屈屈地跑过来，跳进唐栗的怀里, 软软的‘喵呜喵呜’地向唐栗倾诉思念和委屈。 唐栗笑得勉强地安慰茯苓糕。 敏感的大猫猫感受到自家铲屎官复杂难过的心情，乖巧的安静下来, 不再吵闹着索要关心，缩成一团窝在铲屎官怀里，温顺得让人心疼。 阿蒂尔·兰波一直陪在唐栗的身边, 很少说话。 他的心情同样复杂，不仅是对唐栗，还是对自己。 他以为自己足够强大，能保护栗，让她免受一切困扰, 随心所欲地做自己。 事实证明是他想当然了，栗的顾忌太多，就连他自己，都是阻碍栗的原因之一。 栗想维持身边人的和平现状，心就变得软弱，僵持不下，退让就成了必然。 在这样的情况下，力量有用，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有用……不，还是他不够强，各种意义上的不够强。 失落、无力，对无能的自己的厌恶，充斥着阿蒂尔·兰波一整颗心脏，久久难以释怀。 ……………… 异能力诊所的消息从他们回到横滨的那一天起，就跟插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横滨里世界，并有向外传播的趋势。 随后，登门拜访的人络绎不绝，一时间，唐栗跟阿蒂尔·兰波荣升横滨最受欢迎的人，哪怕这并不是两人想要的。 送礼、问什么时候正式开业、店面在哪里，他们好在当天送上鲜花和礼金前去捧场。 那还是别了，谁不知道这种场合，樱花人送的都是花圈，他还那么年轻，不想那么快英年早逝。 唐栗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整个店面出来。 本来就是被迫的，整个店面是嫌自己不够闹心吗？ 对前来拜访的人，唐栗和阿蒂尔·兰波的口风一律是，正在考虑地段、考虑风格，反正主打一个拖延，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拖到拖不下去为止。 不仅如此，唐栗还打算去国外逃避一下现实。 他远在法国巴黎的前店长花房莉塞特打来电话，邀请他来巴黎观摩她所在的圣玛丽学院举办的甜品大赛。 这是花房莉塞特第一次邀请唐栗去法国，会这么做，最主要的原因是战争结束，国际局势稳定，路上的安全更有保障。 唐栗很心动，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横滨、离开樱花这么个糟心地方，到外面的世界透口气。 只是，如果只是自己，他当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花房莉塞特，可这不是还有阿蒂尔·兰波嘛，他总不能自己带着茯苓糕出去玩，把阿蒂尔·兰波一个人留在横滨。 考虑到阿蒂尔·兰波的特殊情况，唐栗没有一口答应花房莉塞特，而是询问了下，能不能多带一个人。 花房莉塞特先是意外，继而很快就想到那是居住在唐栗家的，唐栗的专属模特。 “是栗之前提过的兰波先生吗？如果他不介意的话，一起来玩也很好。” 得了句准话，唐栗去找阿蒂尔·兰波，说是他那位在巴黎当糕点师老师的朋友所在的学院举办比赛，想邀请他们一起去观摩，问他要不要一起去。 阿蒂尔·兰波想回巴黎吗？ 当然想，一直都想。 尤其是近期在樱花遭遇的事，都让他感到无比的烦闷和堵心。 只是受人邀请前去旅行的话，时间短一些，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记得，他曾经在做一些工作的时候，是有学习过伪装技术的，改变形象，把自身存在感降低，在巴黎旅行期间，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阿蒂尔·兰波太心动了，他给找了很多理由试图说服自己，证明前往法国不是一件危险的事。 圈子不一样、有邀请人、甜品学校、伪装、低存在感…………一条又一条，都是说服自己的理由。 为了绝对的安全，阿蒂尔·兰波清楚自己应该理智，应该待在樱花直到记忆彻底恢复。 然而，当机会真正摆在眼前的时候，想要回国的情感强烈到驱使着阿蒂尔·兰波‘成功’说服了谨慎的自己，给了唐栗一个肯定的答复。 阿蒂尔·兰波：“我去。” 唐栗：“一个星期，只是去巴黎的话，一个星期也够了。” 唐栗给花房莉塞特回了电话，确定时间及人数，还说一定会把茯苓糕也带上，让她看看曾经小小一团的能装进口袋随身携带的小白猫，长大后仙气美貌的样子。 两边都沟通好后，接下来就是收拾行李，购买机票。 这一切都在低调的情况下进行，还好当初十字路口械斗后，该补办的护照、证件等，全都补办过一遍，否则现在得多被动。 召唤中原中也和他的小伙伴们，在他们走后帮忙继续看护横滨的家，给中原中也，江户川家的座机号码，江户川母子的手机号码，每天关注一下他们的安全情况，雇佣费翻番。 等他们下了飞机，真正站在巴黎的土地上后，会打来电话给中原中也，通过羊组织告诉横滨里世界及异能特务科那些人，他们在外散心的事，大概两周之内就会回来，若是期间谁做了对不起他们的事，就等着被报复吧。 做好这一切，在约定好的那一天，用彩画集把茯苓糕及一些行李关在亚空间里，装扮好，低调出门、低调进机场、低调上飞机。 飞机升入高空，彻底离开樱花国境，唐栗和阿蒂尔·兰波才有一种如释重负地从内而外的轻松感。 两人相视一笑，开始小声讨论起来，对接下来的巴黎之行展开期待的畅想。 唯有可怜的茯苓糕孤零零地待在亚空间里，身边只有冷冰冰的行李和打开的几个猫罐头、几碟小鱼干、苹果水相陪。 生气，不开心这讨厌的地方只有自己，想掀罐头撒气，可是小动物直觉告诉它，最好别这么做，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所以它不敢，只能怂怂地窝回软软的猫窝里，期待等醒来后，能被放出来，一眼看到铲屎官。 ………………… 时间回到花房莉塞特打来电话的那一天。 法国 . 巴黎 . 圣玛丽学院教师宿舍区。 拥有一栋独立房屋带小花园做教师宿舍的花房莉塞特，在二楼露天阳台中央的遮阳伞下，仰躺在藤椅上，右手边是承载着小蛋糕和香槟的矮卓，悠闲地享受着平静惬意的下午茶时光。 在挂断了与唐栗的通话后，不久，手机再次响动，花房莉塞特以为是唐栗还有什么事没说清楚，在接通来电的那一刻，脱口而出的就是一句日语。 待到对面母亲的嗓音传来的时候，她才意识到那不是唐栗，继而自然而然地将语种转换成法语。 “午安，妈妈，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样啊，您又要举行沙龙了是吗？” 花房莉塞特的母亲乔治·桑是沙龙文化的忠实爱好者。 战争时期，只要她在巴黎，就常在距离巴黎数百公里远的诺安镇庄园中，组织各种形式的沙龙，邀请同在巴黎的友人们参加，共同讨论有关战争、政治、文学、音乐、绘画等话题。 战争结束后，法国成为战胜国，一众超越者、异能力者闲下来，乔治·桑就更有精力，尽情地举办沙龙，让自由的、卓越的、放肆的思想灵光在这安全隐蔽的诺安镇庄园里爆发、碰撞。 战争时，沙龙多讨论战争和政治；战争后，沙龙多讨论民生和政治。 花房莉塞特：“很遗憾，我不能参加您举办的沙龙。我的学院正在举行比赛，我是评委之一，时间上会有冲突。” “可以将时间调后是吗？这样不会太麻烦吗？哦，原来暂时只是想法。” 这样时间就能安排开了。 花房莉塞特想到即将坐飞机飞来巴黎的好友，感觉对方应该会想要感受一下不一样的沙龙氛围，便询问道：“妈妈，如果可以的话，我能带我的朋友一起参加沙龙吗？” “同事？不是的，妈妈，是我在樱花时认识的一位淑女，我邀请她来巴黎观摩我们学院举办的比赛，就想您既然举办了沙龙，不如带她一起参加。” “那是位非常可爱，又亲和谦虚的淑女，相信您一定会喜欢她的。哦，对了，她还是位自由摄影师，之前给您看过的猫咪摄影集就是她的作品，如果您和她都不介意的话，可以请她帮忙给沙龙拍照。” 花房莉塞特想：栗喜欢美丽的事物，相信她不会拒绝的。 不过保险起见，等栗来了，还是要征求下栗的意见。 百合花般的大美人惊喜道：“真的吗？那太好了。” “祝您一切顺利。” 80-90 第 81 章 “别难过，亲爱的，下一…… 第八十一章 从横滨的东京羽田国际机场, 飞到巴黎的奥利机场，用时大概在13个小时左右。 全天一共才24个小时，等于一整天一多半的时间全用在天上了。 唐栗他们是凌晨四点赶到的机场, 四点半上飞机, 在飞机上补眠，聊天，看书，下棋，度过漫长的13个小时后, 在下午五点左右终于成功抵达巴黎奥利机场。 下了飞机，出了闸门, 唐栗与阿蒂尔·兰波分头行动。 阿蒂尔·兰波进了卫生间给自己做伪装, 把可怜的蔫巴巴的茯苓糕从彩画集里放出来, 真是辛苦它了。 茯苓糕一出来，本以为第一时间就能看见心心念念的铲屎官, 谁知，比视觉更先传到信息的是嗅觉, 迎接他的是第二铲屎官。 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唐栗，茯苓糕僵硬, 茯苓糕失落，茯苓糕不开心QAQ 而且，这里好臭喵！ 伪装后的阿蒂尔·兰波好笑地抱起软绵绵的大白猫, 拍拍它的小脑袋，调侃道：“看见是我，就这么失望吗？小坏猫。” “喵～”茯苓糕把脑袋埋进自家第二铲屎官的怀里。 “我们出去吧，栗在等我们。” 大白猫猫瞬间来了精神，抬起小脑袋讨好地去蹭郁金香美人的下巴, 甜甜的音调稍的‘喵！’了一声，又软又甜，听得人心都要化了。 要是有路过的猫咪，就能听懂茯苓糕喵语的真正意思！ 快！赶紧走！快带猫走喵！ 这里好臭！喵！ 喵要窒息了喵！ 俊美的男人抱着敦实的猫咪，拉着行李箱走出了男士卫生间，向着唐栗的方向大步走去。 距离卫生间不远的唐栗在给中原中也打跨国电话。 按照他们事先约定好的，嘱咐中原中也一定要一字不落地将他的原话交代给那些讨人厌的鬣狗们。 谁要管不住自己的爪子动了不该动的，就等着被报复，被拉入黑名单，被死对头组织吞并吧！ 他说到做到！ 唐栗情绪上头，说话语气略有些慷慨激昂。 他用的是日语，这个时候的法国普遍看不起远东乡下的樱花，更不会在国内普及樱花语，这使得所有路过唐栗的法国人都听不懂唐栗在说些什么。 只觉得她一个青春年华的漂亮姑娘，情绪激动，脸颊绯红（急得），克制、压制着怒气对着手机说了很长一段听不懂的话。 忽略掉听不懂含义的语句，唐栗的模样落在他们眼中，看起来很像是受了爱情的伤害。 欣赏美好的事物是人的天性，对受到伤害的美好事物报以怜悯和同情一样是人类真善美的体现，尤其是在法国这么一个对’美人‘‘爱情’，格外包容的浪漫国家。 路过的人大部分都向唐栗报以同情的目光，内心祝她在浪漫的法国邂逅新的爱情。 让新的爱人治愈旧情留下的伤痛。 唐栗交代完所有的话，挂断了通话，抬起头的时候就觉得周围的气氛有点怪怪的。 唐栗有点小紧张：咋啦？ 这时一位路过他的，身穿克莱茵蓝色克利诺林裙的美女温柔鼓励地对他说： “别难过，亲爱的，下一个更好。” 唐栗错愕，唐栗疑惑，唐栗不解，唐栗傻眼。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还是—— “谢谢妳的安慰，我会的。” 克莱因蓝小姐姐得到满意的回复，便继续提着小行李箱，款步姗姗地往机场大门走去。 阿蒂尔·兰波走来，走近一些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么两句。 抱着猫猫的阿蒂尔·兰波的疑惑脸：所以在他不在的这一会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蒂尔·兰波出声：“栗。” 唐栗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笑道：“朱利安，茯苓糕，这边！” 茯苓糕急切地从青年怀里跳下来，急不可耐地奔向第一铲屎官的怀抱。 “喵~！”铲屎官！喵来了喵！ 唐栗蹲下身，张开双臂一把抱住自家的小肉弹，狠狠地揉搓了两把，整个人像是被治愈了一样。 舒坦！真好挼！ 阿蒂尔·兰波来到唐栗的身边，问道：“（日语）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吗？” 唐栗摇摇头：“（日语）不知道，我刚才在给中也打电话，打完一抬头就不对劲了。” 眼见周围人看他，尤其是看他和兰波老师的目光，从同情变得耐人寻味，就感觉心里毛毛的。 “（日语）那位女士话说得没头没尾，不清不楚的，嗯…我想，他们一定误会了什么。” 确实误会了。 阿蒂尔·兰波看着唐栗脸上红晕尚未完全褪去的模样，猜测她方才打电话的时候情绪比较激动，再加上先前那位淑女离开前说的话，结合自家国情，多少猜到几分事情的经过。 眼底金光流动，阿蒂尔·兰波有意终结这个话题，便提醒：“（日语）大概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栗的朋友不是已经按照约定时间在等我们了吗？我们快出去吧，让栗的朋友等太久也不好。” 唐栗一听，心头一震：忘了！ “（日语）对对对！差点把莉塞特给忘了，咱们赶紧走！快走！” 唐栗把猫放在行李箱上，推着行李箱快步往机场大门走去，阿蒂尔·兰波不紧不慢地跟在唐栗身边。 想到方才那女人说的话，阿蒂尔·兰波心想：他才不会变成上一个。 ………………… 唐栗的话进了中原中也的耳，通过羊组织的嘴在横滨里世界扩散，迅速在横滨里世界激起涟漪。 首先，那两个人能在他们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成功跑路出国，是谁都没想到的。 所有人都很不满意这个现实，但谁都没有主动提起。 各家探子一同24小时严防死守都没有获得一点风吹草动，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跑掉，就足以证明技不如人，这时候主动提起，懊悔没能把人留在樱花，是什么很光彩的事吗。 大家也是要脸的。 其次，是对威胁。 他们不否认那两个人的行动力，毕竟他们报复里世界个别组织也是有前科的。 但怎么说呢，能在横滨里世界讨生活的可都不是孬种！怂货！ 岂能被区区威胁吓到！ 可话又说回来，那女人还威胁了要资敌。 这年头，自己的弱小固然可恶，但死对头的强大更让人难以接受！ 他们绝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资敌行为！！ 默契地保持着一种诡异的沉默。 最后，是保证，那女人在樱花还有牵绊，她一定会回来樱花的。 他们不急，等他们回来了樱花，再想往外跑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们保证！！ ………………… 奥利机场外，花房莉塞特早早驾驶汽车过来，比约定的时间早了近二十分钟，她倚着车门耐心等待，虽一直不见好友从机场里出来，但那份期待喜悦的心情，始终没有丝毫减弱。 自上次于横滨机场分别，她与唐栗虽然经常通话，邮寄礼物，但确实很久没有碰面了，也不知道好友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她一定有所改变，也一定有没有改变的地方。 样貌应该变化不大，自己都没什么变化，栗那样年轻，肯定也不会。 当自由摄影社这么长时间，对美的感触逐渐加深，品味会有所变化吗？ 会换发型吗？会把那一头短发留长，变换成更有质感的发型吗？会改变穿衣风格吗？会开始喜欢化妆吗？穿高跟鞋吗？ 请原谅，她没有认为栗原来的品位不好的意思。 只是，栗的身高、身材、样貌，实在不是很适合中性偏男性的装束。 花房莉塞特一直认为唐栗很可爱，换上轻盈柔软的裙装和猫跟的鞋子会比T恤、裤子、运动鞋更适合栗。 她曾经有委婉地建议唐栗，作为摄影师，她或许可以多尝试其他风格。 或许是她建议得太过委婉，栗根本没有听明白她的真实含义，只是按照字面意思去尝试更多的摄影风格。 作品反映作者真实的内心，按照栗邮寄给她的摄影作品来看，栗显然对自然、唯美、浪漫更情有独钟。 或许她可以期待一下，这么长时间不见，栗会有新的改变。 “（法语）莉塞特！这儿！” 听到熟悉的嗓音，花房莉塞特惊喜地望过去，只见一位娇小可爱的女孩子推着行李箱，箱子上蹲坐着一只雪白毛绒的猫咪，笑意盈盈地向她走来，身旁跟着一位高挑纤细的俊美先生，应该就是栗所说的模特——朱利安·兰波先生。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先生莫名地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明明他的脸，自己从未见过。 “（法语）栗！” 花房莉塞特笑容灿烂，长腿一迈，大步往来人的方向走去。 栗还是她还是熟悉的模样，改变的地方很少，依旧不变的短发，依然坚持穿她认为合适的中性风格。 让人稍稍欣慰的是，至少着装品位确实比过去强了很多。 “亲爱的栗，好久不见，欢迎你来到巴黎。” 知道唐栗不习惯法国过于亲密的打招呼方式，花房莉塞特摒弃了所有表示亲密友好的打招呼方式，比如抱抱、贴面礼什么的。只以言语来表达自己对好友到来的诚挚的欢迎。 “好久不见，能收到妳的邀请，我也很高兴。对了，正式介绍一下。” 唐栗侧过身，作为中间人，热切地向花房莉塞特和阿蒂尔·兰波介绍对方。 第 82 章 爱是一种强烈的情感，即…… 第八十二章 “这位是花房莉塞特, 她的法国名字是莉塞特·桑，是我以前打工地方的店长，曾受她很多照顾。” “这位是朱利安·兰波, 我的专属模特。” 莉塞特·桑主动伸出手, 笑着说：“你好，我是莉塞特·桑，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你可以同栗一样, 称呼我为莉塞特。” “我是朱利安，朱利安·兰波。” 阿蒂尔·兰波回以同样温和不失礼貌的笑容, 伸出手握住莉塞特·桑的手, 礼节性地握了握。 “不介意的话, 也可以和栗一样，称呼我为朱利安。” “你好, 朱利安。” “妳好，莉塞特。” 有唐栗做中间人, 对方长得不错，性格也不讨厌, 又没有做出什么失礼或令人讨厌的事，故而两人都对彼此有了还算不错的第一印象。 莉赛特·桑看到他的装扮，就知道栗品位的提升来自谁了。 那风格一致的装扮, 说是对方亲自为唐栗配置的，她都信。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阿蒂尔·兰波却不觉得唐栗有多受莉赛特·桑的影响。 虽然他们都是中性装扮，但栗喜爱中性装束的爱好如果从一开始就真的是受对方影响的话，怎么也不该是那种不修边幅（划掉）过于随意的风格。 他们的这些小想法，唐栗自然是不知道的, 从行李箱上抱起大白猫猫往上举了举，让莉赛特·桑赶紧看看他养的好大喵！ 从小小一团养成如今的膘肥体壮、油光水滑，可把他骄傲坏了，这可是他一口猫饭、一根小鱼干养出来的实心喵！敦实着呢！ 莉赛特·桑稍稍俯身，视线与大白猫猫持平，目光温和怀念，把记忆中刚被领养时的小小的有些怕生的猫崽身影，与眼前这只漂亮精神的成年猫猫重合。 “你好啊，茯苓糕，我们见过的，还记得我吗？” 真正的猫猫和照片上一样漂亮，金色的猫瞳圆明亮大，脸盘子圆圆的特别喜人，小小的三角鼻头粉嫩可爱，脑袋上顶着一对灵巧的三角耳朵，偶尔抖动抖动几下，看的人手指痒痒的。 被唐栗抱着，四肢也不乱动，乖乖地蜷缩起来，小身子胖乎乎，也肉乎乎的，毛茸茸的毛肚子一看就很好摸，长长的尾巴一甩一甩，跟以前短短的一小撇形成了天壤之别。 莉塞特·桑感叹：真的长大了。 “喵～”铲屎官的两脚兽朋友，茯苓糕记得喵。 虽然只见过几面，但既然铲屎官在乎，那茯苓糕会乖@ @ 莉塞特·桑揉揉大猫猫的毛脑袋，不禁感叹手感真好。 心下不禁想着，或许可以以茯苓糕为原型，制作一个同等大小的翻糖蛋糕，那一定很有趣。 被摸脑袋的茯苓糕不敢反抗，眯起眼睛乖乖被摸。 久别重逢的叙旧氛围暂时告一段落，接机成功的莉塞特·桑帮忙一起把行李搬进后备箱。 然后莉塞特·桑坐驾驶位，唐栗和阿蒂尔·兰波一左一右一同坐后排，把茯苓糕留在副驾驶。 懵懵的茯苓糕：其实它更想坐在铲屎官的怀里喵~ 启程，车子离开利奥机场的范围，驶入巴黎的地界，车内放着舒缓的轻音乐，侧过身从车窗向外看，能看见最真实的巴黎风貌。 新国家、新人文，唐栗自然是新奇好奇的，和种花、樱花，甚至原世界里看到法国都不太一样。 这里的建筑给唐栗一种既新又旧的感觉，‘新’在于一些建筑非常具有现代化的简约和少许的科技感。 ‘旧’的另一些建筑给人的感觉是设计师在炫技，还是中世纪、巴洛克、洛可可时代的建筑设计师在炫技，繁复、华丽、纤细、壮美、自然…………，一切美好的词汇都能在这些建筑的某些地方得到最准确的诠释。 这里来往行走的男男女女的穿衣打扮也一样。 不过就唐栗一路看下来，特别现代化的装束很少，大部分人的着装风格很复古。 阿蒂尔·兰波望着窗外，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等进了圣玛丽学院，莉塞特·桑放慢车速，开始给唐栗及阿蒂尔·兰波介绍学院设施。 圣玛丽学院有钱，除了最基础的教学区，学生宿舍，教师宿舍，食堂，大礼堂，还有花园，蔬果园，畜牧园，作物加工坊，运动娱乐一体大楼…………整体是统一的洛可可风。 圣玛丽学院与凡尔赛宫有诸多相似，甚至一比一还原之处。 莉赛特·桑说是因为学院创始人先生痴迷凡尔赛宫，学院里的蔬果园、花园直接照搬了凡尔赛宫的设计，大礼堂外的镜厅一比一复刻凡尔赛宫的镜厅。 凡尔赛宫深处的小特里亚农宫也被照搬来坐落在圣玛丽学院的深处，一比一还原，没有丝毫改变。 现如今毁坏又重修的小特里亚农宫都不见得有他们学院的，更还原原本的小特里亚农宫。 因为舍得下重金搞还原，圣玛丽学院也被称为教育界的小凡尔赛宫。 没见过，只听过凡尔赛的唐栗听得津津有味，就连阿蒂尔·兰波也觉得颇有意思。 莉赛特·桑说，等他们休息好了，就带他们参观学院。 按照时差，樱花比法国快八个小时。 唐栗他们凌晨四点半上飞机，整个行程用时十三个小时，落地利奥机场，应该是樱花的下午五点半。 换算成法国时间，此时应该是上午九点快十点那样。 巴黎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车子一路行驶至人迹稀少，环境优美宁静的教师宿舍区，停在莉塞特·桑的宿舍前。 客房都是一早就准备好的，两间，唐栗和阿蒂尔·兰波住对门，这样的安排最开始是莉塞特·桑为了让与她不熟悉的阿蒂尔·兰波安心。 现在看来，莉塞特·桑深深地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人的一生有三件事最难隐藏：咳嗽、贫穷和爱。 爱是一种强烈的情感，即使隐藏，也会在不经意间泄露当事人最甜蜜的深情。 眼神、话语、肢体行为，都会在不自觉中‘背叛’当事人的大脑对其下达的指令，大脑知晓一切，却也会在懊恼中悄悄放水，因为它才是最想要‘背叛’自我的那一个。 从见到唐栗和她的专属模特那一刻起，他们之间相互喜欢的爱情气息就被莉塞特·桑感知到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两个相互喜欢的人非要保持距离，但作为栗的好友，她尊重栗的选择。 只不过…… 莉塞特·桑轻笑。 理解归理解，还是要找个时间问问栗需不需要她的帮助，她是非常乐意为好友的终身幸福效劳的。 整理行李，稍作休息，茯苓糕留在宿舍吃带来罐罐，吃完后就可以直接在猫窝睡觉，倒倒时差。 他们几个人中午在学院食堂吃饭，品尝圣玛丽学院本院的特色美食及明星甜品。 莉赛特·桑及阿蒂尔·兰波皆一副接受良好的表情，唯有唐栗接受不良，无他，甜度爆表，齁的舌头和嗓子有点难受。 午饭后，回去宿舍休息睡觉，下午要在莉赛特·桑的带领下参观圣玛丽学院。 莉赛特·桑趁着这个机会到唐栗的屋里与其单独说话。 一是八卦下唐栗和朱利安·兰波的感情；二是征求下唐栗的同意，请她跟自己一起参加乔治·桑女士举办的沙龙。 茯苓糕睡在猫窝里，在自家铲屎官推门进来的时候被吵醒，迷迷瞪瞪的抬起头来，先是看见最前面的铲屎官，又看见后面进来顺手关门的铲屎官的朋友，轻轻的没有任何含义的‘喵’了一声，便继续埋首在柔软的布料里，快速进入梦乡。 唐栗窝进小沙发里，听见好友八卦她的感情问题，先是不好意思地红了脸颊，继而坦坦荡荡的承认了。 又不是丢脸的事，凭什么不敢承认。 又说因为一些特别的，不好明说的原因，他们希望感情能更沉淀一些的时候再决定在一起。 唐栗沉默了一下，笑着说：“这样对我们都好。” 他这样说，让莉塞特·桑也不好问下去。 莉塞特·桑：“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请一定要记得，妳还有我这位朋友。” “当然。”唐栗不假思索地得意地说“我才不会跟妳客气呢。” 作为好友，该张嘴要配合、要帮助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不好意思的。 莉塞特·桑失笑：“妳啊。” 第一个话题顺利结束，第二个话题开始。 莉塞特·桑把沙龙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唐栗，对其发出正式邀请。 唐栗有点为难，他自己是想去的，但怎么说呢，把阿蒂尔·兰波一个人丢下，自己跑去玩，怎么看都不够仗义。 唐栗问莉塞特·桑：“不能带朱利安一起去吗？” 莉塞特·桑摇头：“私人沙龙，原则上是不能带陌生人进去的。” 言下之意，唐栗能去，已经是她从乔治·桑女士那里得到通融的结果了。 唐栗想了想，还是拒绝道：“我还是不去了。” 把一起来的阿蒂尔·兰波一个人丢下，他过意不去。 第 83 章 “早在很久之前，我就已…… 第八十三章 “可是, 栗，你们这些年一直都形影不离，来了法国也是, 我们没见了, 看在友谊的份上，真的不可以抽出一个晚上的时间，陪陪你可怜的好友吗？” 莉赛特·桑故作心痛地叹息：“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总要留下一个角落让友情之花向阳生长。” 有道理啊。 唐栗：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不答应的话, 岂不显得我很重色轻友。 “好吧，我改口, 我答应妳。” 莉塞特·桑内心欢呼, 撒花！ “不过这事, 我需要跟朱利安说一下。” 总不能事到临头了才让人知道情况有变，那多伤人心。 晚上用过晚饭, 唐栗单独找了阿蒂尔·兰波把莉塞特·桑邀请他参加沙龙的事告诉了他。 阿蒂尔·兰波第一时间，是有一种自己被放弃、孤立的感觉的, 那种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很不好。 但他也知道这是一种错觉，不是真的, 也能理解她们作为好友许久不见，想要单独去玩的心情，所以故作大方地笑着表示没关系, 他一个人带着茯苓糕四处走走也很不错，让唐栗她们玩得开心就好。 下午午休起来，热情中带着些许骄傲的莉塞特·桑带他们在学院里参观、游玩。 圣玛丽学院很大，仅靠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想把所有地方一个不落的全部逛一遍是绝对不现实的。 简单看过教学区，重点放在高仿凡尔赛宫的大花园, 蔬果园、畜牧园、温室、农庄（作物加工坊都在那里）、镜厅和小特里亚农宫。 看过这些，就等于看过了半个真正的凡尔赛宫。 这个时候，学生们都在上课，教学区的所有房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跟复制粘贴没有区别，足够美观，但更注重教学和实操的实用性。 在教学区的各栋教学楼之间，他们只要在某些教室外看看里面上课的情景就可以离开了。 有个别学生的脑袋上、书上、笔盒上，都或坐或站或趴着一只看起来很萌的带翅膀的小精灵玩偶。 老师和其他同学均视而不见！ 唐栗诧异，法国课堂这么随意吗？上课带玩偶玩，老师都不管吗？ 唐栗这么想了，同样也这么问莉赛特·桑。 莉赛特·桑先是惊讶，后直接追问唐栗是不是异能力者。 唐栗先是蒙了一下，不明白自己哪里暴露了，既然暴露，继续隐瞒下去就没意思了，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樱花都知道了，那让好友知道又有什么关系，便大方地承认了自己是。 莉赛特·桑也问了一旁很少开口的阿蒂尔·兰波，对方点了点头，也承认了。 莉赛特·桑便说明了情况。 那些不是玩偶是学生们的异能力，人形异能力，很特别，非异能力者是看不到的，只有异能力者才能看到。 也是异能力界少有的能组成同类族群的异能力，被称为——糖果精灵。 主要能力就是辅助异能力者制作甜品，做出的甜品会有不同的神奇效果，甜品做得越好，异能力越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与此同时，莉赛特·桑也召唤了她的人形异能力。 “这是我的糖果精灵，她叫百合。” 特别可爱的Q版的莉赛特·桑站在异能力者摊开的掌心上，银白色的披肩长卷发，碧蓝色的大眼睛，背后的小翅膀圆圆的，整个小精灵萌萌哒地提起纯白的蓬蓬裙摆，优雅地向唐栗和阿蒂尔·兰波行屈膝礼。 “你们好，我是百合。” 说完，甜甜一笑，尤其漂亮！ 唐栗眼前一亮，没忍住凑近了看。 “好可爱！你好，我是樱田栗，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说话间，声音都不自觉夹起来，就跟平日里对着茯苓糕说话一样，听起来特别软甜。 蹲坐在地上的茯苓糕仰着小脑袋看看唐栗，再看看莉赛特·桑摊开的手掌。 猫猫疑惑·jpg 怎么肥事喵～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的喵～ “不是初次见面哦，栗酱。”百合露出和莉塞特·桑如出一辙的笑脸。 “？” 唐栗不解。 百合调皮地眨眨一只眼睛，说：“早在很久之前，我就已经认识妳了呀。” “可我没有发现你。” 百合没有说话，小身体微微发出软白的光，小身体变成完全的纯白色，变形、拉伸，变化成一枚熟悉的百合花柄的勺子型胸针别在莉赛特·桑的衣领上。 紧接着又变成领扣、袖扣、耳钉、戒指……都是唐栗曾在花房店长身上看到过的配饰。 唐栗：…………好吧，他知道原因了。 莉赛特·桑：“横滨不比巴黎，不算太平，这样更安全些。” 原来如此。 “栗的异能力是什么？”莉赛特·桑好奇地问。 “我啊，我的异能力是优化。” 简要说明了下他的异能力作用。 听着的莉赛特·桑的表情微微吃惊、赞叹，却没有特别惊讶，看来在法国，像他目前展示的这种程度的治愈型异能力者不算稀缺。 莉赛特·桑：“朱利安先生呢？” 阿蒂尔·兰波但笑不语，莉赛特·桑懂了，便不再多问。 接下来的参观，顺理成章的多了一位糖果精灵的加入。 三个人也因为异能力被坦诚一部分的事，而在无形中变得更融洽了几分，就好像，他们终于在一个世界一样，尤其是莉赛特·桑和阿蒂尔·兰波。 等出来教学区，莉赛特·桑就开车带他们逛校园，省下一些不必要的步行时间。 圣玛丽学院的大花园在承担美化学院的主要功能同时，也担任着另一项主要功能，那就是为教学提供必要的可食用花卉，市面上常用的可食用花卉品种几乎都有在大花园种植，特别娇贵，没法粗养的花会被特别种植在温室。 同时，大花园及温室也会承担一定的教学功能，教导学生们辨认能吃的、好吃的花、茎、果、叶、根，知道再怎么相似的花也一定会有不同的地方，那就是辨认品种的关键，减少，甚至杜绝认错的几率，体现身为一名糕点师对食材的专业度。 除此以外，蔬果园、畜牧园、农庄，也是一样，相较之下，与大花园和温室相比，这三处在美化和观赏性上有所降低，更多是承担教学食材及食堂食材的供给。 毕竟，这可是一家专精甜品的美食学院，学院里的一切自然要优先服务于甜品教学。 唐栗他们从这些地方带走了一些蔬菜、水果、牛肉、鸡蛋及奶制品。 今晚，这些食材将会成为莉塞特·桑大展厨艺的主角。 唐栗：吸溜，期待！ 阿蒂尔·兰波表示也很期待。 这可是能通过食物实施异能力的异能力者，说不期待、不好奇才是违心话。 看过功能性、半功能性区域，接下来就是纯观赏性的区域，大礼堂、镜厅、小特里亚农宫。 大礼堂装扮的十分华美，有点偏向巴洛克风格，与柔美、细腻、浪漫自然风的洛可可风相比，大礼堂的风格更多的是宏伟、壮美、繁复、迤丽。 莉塞特·桑：“学院自行举办的重大活动，重要讲话、比赛、宴会、舞会、大型沙龙等都会使用这间大礼堂。有时也会租用给外面的企业、艺术家等做宴饮和沙龙聚会，我们的学生也能跟着积累为大型宴会组织筹办的经验。” 由圣玛丽学院承担甜品供给，也是圣玛丽学院愿意租借大礼堂的明面上不可退让的条件之一。 在甜品学院的地界不用甜品学院的手艺，这让甜品学院从上到下师生们的脸面放在哪里，会被同行笑话，打击行业声誉的。 宴会、舞会、沙龙上的甜品都在老师和学生会的组织下，带着高年级学生用学院里出品的食材制作，只有特殊的、被特意指定过的食材才会从外面采购。 某种意义上来说，算得上无本买卖，也是一笔相当不错的进项。 “不仅是大礼堂，镜厅也一样，租用不了凡尔赛宫的镜厅，就只能退而求其次，租用我们学校的镜厅，每年只大礼堂和镜厅的租用费，就为学院创收许多。” 圣玛丽的镜厅一比一完美复刻凡尔赛宫的镜厅，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推开大门，唐栗一进去，抬眼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金碧辉煌、璀璨夺目。 仰头十三米距离的穹顶布满了大小不一的壁画，二十四盏巨大的波希米亚水晶吊灯错落有致，长长的大厅两边各有一排金色仙女举灯的竖立灯具，标志性的十七面巨大的拱形落地镜对应着十七面同等大小形状的拱形落地窗，窗外就是一片美丽的花园。 唐栗和阿蒂尔·兰波听莉塞特·桑说明：凡尔赛宫镜厅旁边的花园景色是什么样，圣玛丽学院的镜厅里的镜子照映的就是什么样。 唐栗啧啧：看出来了，圣玛丽的创始人对凡尔赛宫确实爱得很·深·沉！ 和镜厅一样绝的还有坐落在圣玛丽学院深处的小特里亚农宫，因为其占地广阔，某种意义上比镜厅更绝。 第 84 章 “那很可以期待一下。”…… 第八十四章 要想完全照搬小特里亚农宫的每一个细节, 大到地势、地形、湖泊大小形状、河流走向，小到一棵树、一株花、一块砖石，都务必要做到品种、年份、产地统一。 比人造的小特里亚农宫对地势改变得更加彻底, 做到让一切景观就像自然存在于那里一样, 自然地就跟真正的特里亚农宫一模一样。 要唐栗说，这种爱的坚持绝对称得上是偏执了。 这让人很难不怀疑创始人本人跟凡尔赛某位是不是有什么不能明说的爱恨纠葛，不然都解释不清楚这份执念的由来。 这样的大费周章，这样的困难，不知比镜厅的难度高了多少倍。 莉赛特·桑说：“创始人为了高仿小特里亚农宫, 邀请了很多异能力者。” 唐栗与阿蒂尔·兰波恍然：那就不奇怪了，有神奇的异能力者存在, 就有能力突破当时人力、科技的限制, 做到理想中的极致。 他们在小特里亚农宫参观游玩, 出乎预料的是，自然随性风的花园深处居然有一家小小的甜品店。 虽然有一辆车做代步, 但逛了这么久，再充沛的精神也该得到休息, 再美的景色也要产生审美疲劳。 所以他们一直认为，有必要在这家小店稍作停留, 喝点茶，吃些甜品休息一下。 莉赛特·桑带他们进入被藤蔓和花卉装扮的仿佛精灵之家的甜品小店，店里没有客人, 只有一位穿着厨师服，戴着眼镜，看起来大概十六、七岁的明媚可爱、活泼亲和的亚洲面孔的女孩子在看店，她的身边，飘着一只Q版的, 同她样貌一致的人形异能力。 莉塞特·桑带着他们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从这里看外面风景的角度很不错，阳光充足又不刺眼。 那位年轻的甜品师手捧一本菜单，身边跟着她的人形异能力，脚步轻快地来到他们这一桌。 “（法语）莉塞特老师下午好，老师的朋友们也好。”同唐栗身高相差无几的甜品师笑容甜甜地说。 很仔细嘛。 莉塞特·桑回以一个笑脸：“下午好，美智子。” 唐栗同上：“妳好。” 阿蒂尔·兰波点点头。 莉塞特·桑：“怎么没看到留卡斯。”从月野美智子的手中接过食单，递给唐栗先看。 唐栗双手接过，摊开来与阿蒂尔·兰波一起看。 月野美智子：“留卡斯老师有事暂时出去了，店里这个时候也比较空闲，就让我和马荷兰一起暂时看护店面。” 马荷兰就是月野美智子身边的人形异能力，它向莉塞特·桑的百合问好，又礼貌又可爱。 “莉塞特老师有事要找留卡斯老师吗？” 莉塞特·桑轻轻摇头：“不，只是看他不在，随口问一句。”她看向好友和朱利安·兰波。 “两位选好了吗？” “我选好了。”唐栗从食谱上选了个看起来能用水果的酸甜中和甜腻的水果塔。 “草莓塔吧，饮品的话，给我一杯柠檬水，加一点冰块。” 阿蒂尔·兰波：“我的话，一份布朗尼和一杯红茶就好。” “好的。” 月野美智子将其记录下来，又问莉塞特·桑：“莉塞特老师需要些什么呢？” “嗯…给我一份塔图芙和一杯红茶就好。” “好的，三位请稍等。” 月野美智子带着食单，与自己的人形异能力一同离开前往后厨。 唐栗问：“学生打工？” 莉塞特·桑解释：“也不全是，这里由学生会主导，教导老师辅助，模拟甜品店的日常环境，培养高年级学生如何在未来开设自己的店面，或在其他甜品店工作时，从容面对各种问题、困难，并将其顺利处理的能力。” “圣玛丽有不少这样的店面，高年级学生轮流‘实习’，同时，辅导学生的教导老师也会担任评分老师，从各方面对其评分，最后得出总分，学生每年的综合评分会直接计入综合成绩里。” 不及格的话，会有什么后果，莉塞特·桑没有说。 “这些店面平日里也会承接来自学生团体的聚餐、茶话会、生日会、小型沙龙等。” 唐栗/阿蒂尔·兰波：好丰富啊。 团在第四张椅子上，晒太阳晒到快要睡着的茯苓糕，小小的‘喵~’了一声。 没一会儿，马荷兰双手向上托举着餐盘从后厨飞出来。 餐盘上放着一杯柠檬水，一只骨瓷茶壶，两只正常型号的茶杯及一只超迷你茶杯，整个餐盘连带上面的东西分量可不轻，可那小小的手掌大小的糖果精灵愣是稳稳地，轻松地将其托过来，并放在唐栗他们这一桌的桌面上。 “久等啦。” 马荷兰将满满一大杯的柠檬水摆放在唐栗面前。 唐栗笑道：“谢谢。” 马荷兰回以一个可爱的笑脸：“不客气，请慢用。” 飞回来双臂抱住茶壶的手柄，飞起来将温和的红茶分别注｜入三只茶杯中，再分别送到莉塞特·桑、阿蒂尔·兰波和百合的面前。 做好这一切，马荷兰双手抓住餐盘的一边，飞起来飞回后厨。 莉塞特·桑没有加糖和牛乳，执起茶杯，轻呼一口气，吹散赤红茶汤上的水雾，微微抿了一口，对红茶的温度、香气、口感感到满意。 阿蒂尔·兰波加了糖和奶，两者混合压下了茶水的些许苦涩，少了些独有的香气，口感变得更加醇厚，温度也变得更加适口。 尝了一口柠檬水的唐栗惊喜道：“不是很甜。” 不仅不怎么甜，就连柠檬的味道也不重，很清新的酸、甜、香，跟法国甜品普遍的高糖高甜不是一个画风的。 莉塞特·桑：“那孩子很细心，观察力很强，同时也很有勇气，能根据食客的情况调整食谱。” 很多甜品师明明也很细心，能观察到食客的需求，却从来不会在制作的时候跟随实际情况修改已经固定了的食谱，不是因为没有更改得更合适的能力，而是既定按食谱制作出来的味道最稳定，也是最保险的。 每个食客的口味都各不相同，精心按照食谱做出来的甜品，即使有些食客不喜欢，也能推到是食客的个人喜好问题，而不是甜品师随意改动食谱的问题。 “她应该是见栗妳不喜欢太甜的，特意更改了做法，等下的草莓塔相信也不会很甜。” 唐栗不禁期待：“那很可以期待一下。” 事实也确实如此，备受期待端上来的草莓塔酸甜度都恰到好处。 唐栗享用得非常开心，深深地认为这是自莉塞特·桑回法国，自己从种花回来后，自己吃过的最好吃、最合心意的甜品。 一时高兴，当着大家的面，好话跟不要钱似的从嘴里不断涌出，把月野美智子的手艺夸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夸得小姑娘及她的人形异能力面红耳赤，慌里慌张的连连摆手说自己绝没有那么厉害。 莉塞特·桑是个促狭的，在为学生解围或给好友推波助澜中，选择了添油加火！ 也就在这各时候，金发碧眼的温柔系法国美人戴蒙德·留卡斯从外面推门进来，刚刚好听见了唐栗对其得意门生的大力夸奖，记下来，并将其写在评分表的客人评语处。 虽然这些评价非常言过其实，但确实是客人的原话不是吗。 月野美智子：！留卡斯老师！ 吃饱喝足，心满意足的从甜品店里出来，又参观了两个景点，便不得不打道回教师宿舍。 这时候天已经挺晚了，整片天空一片火红，再不回去，晚餐时间就得推后，晚餐吃得太晚对胃不好。 莉赛特·桑既然承诺今晚要大展厨艺。 那必然不能让她失约！ 今天从各个地方带回来的食材种类不少，肉蛋奶蔬菜水果皆有，就是没有海鲜。 巴黎不是沿海城市，圣玛丽学院是甜品学校又不是海鲜养殖基地。 学校完全没必要花费精力、物力专门在校内搞个地方模拟真实海水情况养海鲜。 那能养多少？成本那么高，还不如自己去外面买更有性价比的。 只是这个时候，再出去采买海鲜已经晚了，更何况有这么多食材，也很不必非要海鲜的加入，不如不要。 莉赛特·桑作为甜品师的手艺极佳，做家常菜品的手艺也好到爆。 只是，大概是受职业病的影响，她有点太拘泥于菜品的摆盘和美观。 其实朋友们一起吃饭真没必要纠结这个，好吃，多吃，不就好了嘛。 当然，这只是小事，唐栗没必要把这些话说出来，仍旧开开心心地跟着莉赛特·桑的节奏走。 客随主便，在人家地盘做客，还是要按照人家的习惯来。 这顿饭，大家宾主尽欢。 唐栗干饭人干饭魂，他的反应就是对莉赛特·桑手艺最好的赞美。 阿蒂尔·兰波话不多，但就他的进食速度来看，他也是很喜欢的！ 就连茯苓糕都有一份加了生鸡蛋和鱼油的牛里脊块，个个都有大拇指肚大小，大猫猫吃得头也不抬，不够了，还有。 最让人惊喜的还不是这些饭菜，而是饭后，莉赛特·桑端出来的新鲜出炉的甜品。 一份热气腾腾的派。 “尝尝看，我用异能力做的。” 唐栗/阿蒂尔·兰波眼前一亮，看着派的目光充满了跃跃欲试。 异能力食物！ 没吃过！ 试试！ 第 85 章 “这是什么新奇玩法？”…… 第八十五章 众所周知, 有些异能者的异能力在发动的时候，往往会有或大或小的限制及前提条件。 莉赛特·桑就是如此。 她的人形异能力之所以叫百合，不是因为喜欢百合花, 而是因为异能力本身就叫百合。 就像是唐栗的‘繁荣’, 阿蒂尔·兰波的‘彩画集’，那是从拥有异能力的那一刻开始，就烙印在灵魂中的名字。 百合花是她异能力得以发动的前提条件。 唯有在制作的甜品中含有百合花相关的成分，她的异能力方才能够正常启动。 就像是中药的药引，可能不是很珍贵, 但不能没有。 百合花可食用的品种不多，能吃的部分是根部的鳞茎部分。 莉赛特·桑做的柠檬百合雪梨派刚从烤箱里拿出来, 香喷喷, 热乎乎, 柠檬的香味最为突出，其次是雪梨的清甜香。 几乎, 好吧，是根本尝不出馅料里有百合的参与, 只是咀嚼中那些微的微妙的沙糯感让人音乐能感觉到百合的存在，姑且算是增加了口感。 整个柠檬百合雪梨派不算太大, 目测估计有六寸，厚度有些低，不到一寸。 派皮层层叠叠酥香热乎, 最里面靠近馅料的部分，湿润中带着一点韧劲，黄油自带的奶香最先充斥口腔，紧接着就是湿润浓稠，掺杂着小块雪梨块的可口馅料。 派在牙齿间被碾碎, 馅料在唇舌间化开的那一刻，唐栗就知道，这是特意为他减了大量的糖的，味道并不太甜，按照好友平日里的习惯，这糖最起码要再多上一倍。 只论味道和口感，这个派的水平并没有超过莉赛特·桑往日的水平。 这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柠檬百合雪梨派，而变化，则发生在唐栗吃下的第一口派落在胃里的那一刻开始的。 温热自胃里泛散开来，通过血液、呼吸，流过四肢百骸、五脏六腑的每一个角落，让人从身到心都感受到一个‘暖’字。 温热流过的地方，仅有的疲惫全部消散，就连那少许的困倦和精神上的疲惫都一举扫空，整个人精神奕奕，状态良好。 唐栗细细体会这美好的感受，跟自己的‘优化’很像，却也有一定的差别。 “很美味！” “感觉很暖和，也很舒服。” 阿蒂尔·兰波也是一样，他的感受与唐栗的感受相比，可以说分毫不差，更何况，这份感受里，还没有那种难以言喻的躁动感。 “那就好。” 莉塞特·桑也拿起一块开吃，虽然味道有些淡了，不过偶尔尝试一下清淡口味的派也不错。 “喜欢就多吃一些。” 莉塞特·桑施展的异能力能在甜品中存在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后，异能力会缓慢流失，大概在五分钟内就会完全消失，异能力甜品也会因此变回普通甜品。 三个人，两个小时吃一张六寸大小的派，怎么说也都够了。 接下来的几天，直到比赛前，唐栗和阿蒂尔·兰波都在圣玛丽学院的教室宿舍待着，美食、美景、安宁、平静，对比横滨的一堆糟心事，这里简直让人乐不思蜀。 偶尔出来，还会去歌剧院听时下法国最流行的歌剧、卢浮宫接受艺术熏陶、圣母院集邮卡西莫多待过的钟楼、塞纳河游船暗戳戳实地见证下有没有大肠杆菌泛滥、圣心大教堂欣赏巴黎全景、埃菲尔铁塔拍照打卡、凡尔赛宫参观下圣玛丽学院没有集邮的那部分，顺便感慨创始人非同一般的执着。 不想出去了，就留在圣玛丽学院，或四处拍照，或野餐游船、或带上一本不错的诗集，随便挑一间甜品小屋，点上饮品和甜品，就能慢悠悠的消磨一下午，再慢悠悠地走去教学区，接莉赛特·桑下班，一起回去。 偷懒，不想自己做饭，不想洗碗也无所谓，那去吃食堂。 美食学校，食堂不好吃，就是一种罪过。 这样平静、自由、欢乐、恣意的生活简直不要太滋润。 他们就在这样的日子里，度过着比赛前的每一天。 另一边，乔治·桑女士也在兴致勃勃地准备着新一期的沙龙。 她已经举办过很多次不同主题的沙龙，这已经是她驾轻就熟的，有着丰富的实操经验，就是闭着眼睛，她也能信心满满、有条不紊地把沙龙的前期工作准备好，并顺利开展直到宾客们满意而归。 管家了解她的女主人的一切心思，很多时候都不必女主人多说一个字，她都能迅速领会其意，或吩咐佣人女仆准备，或自己亲自上手。 因为是只邀请关系好的好友及小辈们前来的沙龙，乔治·桑让管家按照最常用的那一份名单拟定邀请函，再由管家亲自上门，交给被邀请人。 由于莉塞特·桑的缘故，这份最常用的名单里加入了唐栗的名字，随着诸多邀请函一起被拟定好，单独送到莉塞特·桑的手中，由莉塞特·桑这位中间人交到唐栗的手上，届时凭邀请函入场。 只是—— “话剧沙龙？” “这是什么新奇玩法？” 唐栗不明白，就问莉塞特·桑，对方简单解释了下，唐栗大致了解这是个什么东西，什么流程。 就感觉——听起来好像蛮好玩的。 可以期待一下。 ………………… 悠闲的时光快得像指缝里的水，忽地一下就没有了。 比赛如期而至，莉塞特·桑作为评委之一，一早就与其他评委会合，一同前往会场稍做准备。 甜品比赛，带宠物过去不太好，所以茯苓糕一早就被放出去玩了。 唐栗和阿蒂尔·兰波早就被带着到会场踩过点，实在不必焦急赶时间，只要比预定时间稍早些时间出门，哪怕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也能按时顺利的进入会场。 一入场，唐栗他们就在距离评委席较近的地方找位子坐下，等待比赛开始。 随着观众席被坐满，主持人、选手、评委团一一就位，全场在短时间内安静下来，比赛正式拉开帷幕。 赛场上的选手们，唐栗他们一个都不认识。 评委团的五位评委，他们倒是认识两位，一位是朝夕相处的莉塞特·桑，另一位便是前段时间在小特里亚农宫花园甜品店遇见的月野美智子的老师——戴蒙德·留卡斯先生。 厨艺比赛不像音乐、舞蹈，作品形成过程的观赏性非常有限，感官刺激少，重头几乎都在成品完成的那一刻。 尤其是坐在观众席上，远距离看不清细节的情况下观看一位不认识的选手的比赛，就更显得无聊了。 唐栗与阿蒂尔·兰波对视一眼，双双叹了口气。 想走，但想想看就这么走了，对莉塞特·桑有点不厚道，所以他们两个硬是坚持到比赛彻底结束，带上忙完的莉塞特·桑一起离开的。 第 86 章 “那位教子叫什么？”…… 第八十六章 比赛结束后的第三天, 就是邀请函上写明的话剧沙龙举办的时间。 莉赛特·桑亲自帮唐栗选好要穿的衣服，将人装扮好，两个人提前半个小时出门。 阿蒂尔·兰波和茯苓糕两个被留在教室宿舍, 一人一猫面面相觑。 今日, 他们只有彼此了。 对视着，对视着……一人一猫默默移开了视线。 栗/铲屎官不在，感觉还是一个人/一只喵独处更舒心/自在。 一人一猫默契地分道扬镳，直到唐栗回来前，他们大概是不会在同一个空间里了。 茯苓糕跳上窗台, 正要走非正常道路出去的时候，阿蒂尔·兰波似是想起了什么, 叫住了大白猫猫。 “中午的时候记得回来吃罐头。” 栗不在, 他自己都不想给自己做饭, 更何况给猫做猫饭，所以只有猫罐头。 大白猫猫听见, 停下脚步，回过头去轻轻‘喵’了一声。 放心吧, 铲屎官二号，茯苓糕听到了喵～ ……………… 莉赛特·桑驾驶机动车, 唐栗坐副驾驶，两个人从圣玛丽学院出来，一路前往距离巴黎数百公里外的诺安镇庄园去。 那里, 庄园的主人，俊美迷人的乔治·桑女士正热情洋溢地同每一位前来参加沙龙的宾客打招呼、寒暄。 “夏尔，我亲爱的朋友，欢迎你的到来。” “好久不见了，维克多, 你能来，我真高兴！上次见到你还是一个月前的事。” “安妮！许久不见，亲爱的女士，您比以往更美了。” “西蒙娜，真难得能在这里见到妳，妳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过我们的沙龙了，妳总是说妳很忙，这次请答应我，一定要待到最后，让快乐的时光直到最后也是圆满的。” “看看谁来了，可爱的小莫泊桑，你的教父居斯塔夫在哪里？” “要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怎么不在家里继续写作了呢？巴尔扎克…” 车子跟在前一辆车子后面排队驶入诺安镇庄园，停车位停好车子后下来，两人相伴着，随着人群活动的轨迹，往主屋的方向走去。 老实说，一路走来，唐栗很惊讶，不是因为庄园有多么华丽精美，充满艺术格调与自然气息，而是因为前来的客人没有一位颜值低于阿蒂尔·兰波和莉塞特·桑的。 全都是高颜值，男男女女都很年轻，即使年长一些也很难看出岁月的痕迹，只是别有一番成熟的韵味，美得各有特色，像阿瓦隆长盛不败的花朵，像神圣纯洁的天使、像轻盈梦幻的精灵、像神秘浪漫的人鱼、像蛊惑人心的魅魔、像光华灿烂的珍珠宝石……看得唐栗眼睛放光，看都看不过来，恨不得立刻执起相机拍照。 这里可以毫不夸张地被称作是美的天堂。 作为一名自由摄影师，唐栗有一种自己大赚特赚的感觉。 这些人几乎都与莉塞特·桑认识，一路走来，几乎每走两步就能遇到向莉塞特·桑打招呼的人，看到身旁的唐栗，也会神情友好，言语温和地打招呼问好。 来到主屋，唐栗将邀请函交给管家核对，莉塞特·桑是这座庄园的主人，是主办方的人，所以她不需要邀请函。 一进门，宽阔的客厅热闹非凡，随处可见的娇嫩鲜花、软榻和抱枕、缭绕的香烟、铺着洁白绸布的长桌上琳琅满目的佳肴珍馐、美酒甜点，四处走动的男男女女衣着华丽，随意交流。 背景乐是欢快的钢琴声，真人弹的那种，很好听，只是唐栗对音乐了解不多，听不出来是哪位大家的作品。 莉塞特·桑科普：“《Chopin-Grande valse brillante》，肖邦的圆舞曲，我母亲最喜欢肖邦的曲子。” 莉塞特·桑带着唐栗往里面几个热闹的人群走去，她在寻找乔治·桑女士，想要将小伙伴正式介绍给沙龙的主办人。 不多时，她们两个便找到了被簇拥在人群中央，俊美|逼人、光华璀璨的乔治·桑女士。 在唐栗的眼中，乔治·桑女士给她的第一印象非常有冲击力，即使被众多同等级的美人包围，她依然美得极具个人特色。 好友的容貌与其有七分相像。 与之相比，有一半东方血统的莉塞特·桑更柔和，乔治·桑更锋利有攻击性。 同样的纯白的长卷发配上碧蓝如晴空的眼睛，莉塞特·桑整个人如同一朵优雅安静的全开大百合花。 乔治·桑更像一手执花，一手执利剑的百合花骑士。 莉塞特·桑带着唐栗过去，引起的动静引来了人群中央的注意力，乔治·桑视线转过来，一看见莉塞特·桑，整个人被惊喜笼罩，长腿一迈，三两步走到她们面前，张开双臂热情地将莉塞特·桑抱进怀里。 “莉塞特！天呐，我亲爱的小百合花，妳终于回来了！” 唐栗眼睛微微瞪大：这么热情的吗。 莉塞特·桑回抱过去：“我只是比较常住校，没有一直不回来。” 两人松开手臂，莉塞特·桑向乔治·桑介绍唐栗。 “栗，这位是我的母亲，你称呼她为桑夫人就好。妈妈，这位我向您提过的樱田栗，我的朋友。” 唐栗上前一步，向好友的长辈礼貌问好：“桑夫人，您好，我是樱田栗，是莉塞特在横滨时认识的朋友，很荣幸能收到您的邀请，来参加这么好的沙龙。” “别这么客气，放松些，亲爱的。” 乔治·桑的声音下意识的轻了：“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丽小姐，我可以称呼妳为栗吗？” 乔治·桑见过太多长得绝美，声音好听的像天籁的人，审美阈值早就被拔高到一定程度，唐栗长得好看，但在她见过的诸多美人中着实算不上太出色。 之所以会这么说，一是因为今天到来的宾客都是标准的欧式美人，高鼻深目，五官立体，身材高挑，美得张扬锋利。唐栗不一样，她是在场唯一的东方淑女，身材娇小，五官柔和，美得温和内敛，没有攻击性，看着她，就像看着一朵嫩茎的无刺的花，让人不禁心生怜爱。 二是因为，唐栗的外貌是乔治·桑喜欢的类型。 一看见唐栗，她就明白女儿为什么这么喜欢这孩子了，她们母女的审美很像。 唐栗：“当然可以。” 乔治·桑的笑容更温和了。 “栗是莉塞特的朋友，今日的沙龙因妳而更添光彩，愿妳玩得愉快。” “一定会的。” 时间已至，宾客到齐，沙龙开始，作为沙龙的主办人，乔治·桑女士登台主持，简单的开场白后，展开沙龙的第一项活动流程。 唐栗捧着相机，人生地不熟的，身边又只有莉赛特·桑一位熟人，实在不太好意思满屋子跑着给人拍照，索性暂时不拍，跟着莉赛特·桑到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缓和精神，适应环境。 吃吃喝喝，看其他人为了一部话剧展开不同方面的讨论，以思想对撞思想，输出观点，驳斥观点，完善观点。 为一句绝美台词不吝赞美。 为不完美的处理表示遗憾。 发展着，发展着，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大家开始大肆批判隔壁国家的莎士比亚先生。 虽然不知道那位先生到底做出了怎样惹众怒的事，但目前的情况就是，按照在场众人的骂法，那位莎士比亚先生不下地狱都是上帝不公。 哦，对了。不只有莎士比亚先生，还有一个叫什么……马洛，对，克里斯托弗·马洛。 听他们的说法，这位马洛先生是莎士比亚先生的同性恋人——咦？！ 《罗密欧与朱丽叶》不是异性恋作品吗？ 将甜腻腻的马卡龙推远点，稍远的大果盘拉近点，唐栗边两口一个樱桃，边让莉赛特·桑给他简单介绍下每位发言的宾客。 虽然听过以后不一定会记得，但现在刚好作为话头打发一下时间。 “那位是维克多·雨果先生，我母亲的好友。” 哇哦，不得了，大名人的名字，这下不印象深刻都不行了。 “那位是福楼拜先生，他的右手边坐着的那位，就是他的教子莫泊桑先生。” 看不出来，那么年轻，就有那么大的教子了。 “…福楼拜先生已经五十多岁了。” 唐栗震惊：………这，真看不出来，跟三十多岁似的，不是说欧美人年纪上来容易沧桑吗？ 莉赛特·桑睨了她一眼：这是在说她容易沧桑吗？ 唐栗忙讨好地奉上小甜品，借花献佛。 莉赛特·桑接过小甜品，继续：“这两位分别是大仲马先生和小仲马先生，他们是父子，不过长得不太像。” 虽然长得不太像，但他们的名字和父子关系，神似另外两位文豪父子啊！ “现在发言的是卢梭先生，他身边坐着的是他的好友伏尔泰先生。”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在这个沙龙里，文豪名字的出现率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那位是波德莱尔先生。” 莉赛特·桑指的是坐在维克多·雨果左手边，一直都不怎么开口说话的冷淡先生，这位先生的颜值堪称全场之最，美得惑人心扉。 莉赛特·桑：“倘若不是横滨的那场爆炸，这次的沙龙，波德莱尔先生本也应该带着自己的教子一起来的。说起来也很巧，对方改名后的姓氏和朱利安一样，也是兰波。” 相似的名字和经历触动了唐栗，心跳莫名加快，他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性的预感。 平静中带着好奇，问：“那那位教子叫什么？” “阿蒂尔·兰波。” 第 87 章 不论男人女人，认真的人…… 第八十七章 唐栗：“夏尔先生那么好看, 他教子是不是也跟他一样好看，可惜了，真想看看。” 莉赛特·桑：“他们还是很像的, 都有一头卷曲的黑色长发, 绿色的眼睛，不过与波德莱尔先生的幽绿色相比，他的教子的眼睛更偏向金绿色。” 差别什么的，唐栗不关心，关键是阿蒂尔的那部分全对上了。 变装后的阿蒂尔·兰波虽然也是一头大波浪长发, 但他戴了美瞳，眼睛是深蓝色的, 没戴美瞳前, 他的虹膜就是金绿色的。 唐栗心神震动, 面上却不动声色。 真是来对了。 阿蒂尔·兰波十有七八就是那位夏尔·波德莱尔的教子。 “那已经不仅是像了。” 唐栗：“一样的头发，近乎一样的眼睛, 这样的外貌，又一直相处, 行为习惯难免受到影响，就算是两人站在一起, 外人看着，也会下意识认为他们是真正的父子吧。” “就像莉赛特妳和桑夫人站在一起，即使五官相似度低一些, 只看你们的发色、瞳色，行为习惯，给人的感觉也是你们是有血缘的母女。” 莉赛特·桑微愣，继而肯定地说：“确实。” 唐栗：“当初横滨发生了那样危险的事，桑夫人担心妳遇到意外, 让妳立刻回巴黎。可怜天下父母心，将心比心，波德莱尔先生不幸失去了孩子，那时的他该有多伤心啊。” 莉赛特·桑：“那是一定的，波德莱尔先生没有亲子，只有教子一个孩子，早就视为血亲。” 当初就是因为阿蒂尔·兰波折进去，她才被母亲勒令回来的。 唐栗在心里整合线索：教子、唯一的孩子、视作亲生，再结合当初阿蒂尔·兰波刚因为十字路械斗的事恢复一些记忆时所说的。 这位波德莱尔先生，应该就是阿蒂尔·兰波那看不清面容，却仍旧感觉到温暖的，说他是他的骄傲的，仿佛血亲父亲的存在。 唐栗没有鲁莽地勇上去询问，而是按住情绪冷静下来，等沙龙结束后，回去给阿蒂尔·兰波说明情况。 心里惦记着这事，视线难免在黑发美人的身上多停留几秒，然后就被抓包了。 唐栗：尴尬笑。 夏尔·波德莱尔见是莉赛特·桑那个东方的女性朋友，对方目光又没有恶意，便只以为唐栗是看呆了自己的容貌，不去计较对方目光的失礼。 又见对方一副被抓住后尴尬的窘迫，微微一笑安抚对方，就又把视线转回去，继续关注友人们的辩论。 唐栗松了口气。 莉赛特·桑借饮茶的动作偷笑。 被好友笑了，不开心，把茶壶给她拿远了，这次轮到莉赛特·桑讨饶道歉。 沙龙进行到下一项——话剧演绎。 主办方准备了时下最流行的话剧的剧本，大家不记名投票，选出得票最高的一个剧本，由在场众人进行演绎。 写好的票被佣人收起来交到主持人乔治·桑女士那里，由她现场唱票，并公布剧目。 这一环节，唐栗也要登台表演。 剧本里有出现东方人的身影，唐栗作为全场唯一的东方人，当仁不让地承担了东方人的角色。 唐栗：挺有趣的，不过好在只用照本宣科念下来就可以，不用背台词！耶！ヽ(*^^*)ノ 所有人行动起来，穿过走廊，花园，来到家庭剧场。 在这里，服装、道具都是准备好的，就连全场身高最低的唐栗都有合身的服装可以穿。 每位宾客都不会被拉下，都有需要参与的角色。 观众席不需要排位，宾客们轮流换好衣服、化好妆，戏份多且排在前面地坐在阶梯状观众席的前排，其他人随意落座就是。 唐栗戏份不多，却也没少到龙套的地步，台词还是很有些分量的，况且这剧他还没看过，根本不了解讲的什么内容，处于只知道剧名，其他全都一无所知的状态。 不用登台的时候，唐栗也没法举着相机到处拍照，他要一目十行地熟悉剧本，记台词，他没有过目不忘的能力，至少对手戏的时候念台词不能断断续续的，否则但凡打个磕巴，停在那里，尴尬的一定会是他！一定会！ 众目睽睽之下，作为唯一的东方人，唐栗表示丢不起那个脸！ 莉赛特·桑看不下去，有心劝劝好友别那么紧张，这只是一个游戏，在场的都是她母亲的好友和好友家的小辈，随意一些，开心就好。 唐栗闻言，视线默默转移到台上，台上是声情并茂，偶尔脱稿的高水准对手戏。 面对莉赛特·桑无声地笑笑，继续埋头苦读剧本。 他可以有点差，但绝不能差出三个档次！ 看这绝对的架势，莉赛特·桑也不再劝了，捧着剧本陪着唐栗一起读，她也是有角色的，并与唐栗有少许的对手戏。 只是她看过这个话剧，台词量也少，与好友相比，很是清闲不少。 两个小姐妹一起努力的样子被其他人看在眼里。 不论男人女人，认真的人最动人。 谁都会对用心、认真、努力、不敷衍的人报以欣赏的态度和好感。 这在乔治·桑眼中尤其如此。 哪个做家长的不希望自家孩子身边，都是一群品德高尚的良师益友。 许久没听见乔治·桑说话的夏尔·波德莱尔看向乔治·桑，见她眉眼含笑，眼含欣慰，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看见了莉赛特·桑和唐栗一起努力的一幕。 这一幕很美好，好学、轻松、亲密……一切形容朋友间亲密无间的好词语都能用在她们身上。 但也不得不说，这一幕令夏尔·波德莱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往事。 他不免想到他那可怜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教子，和教子那可恶、可恨的搭档。 “莉赛特交了个不错的朋友。” 不像他的教子，有个搭档，付出了真心，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多么可爱的女孩儿，莉赛特很幸运。” 夏尔·波德莱尔闭口不言。 “她们这样努力，我们也不能太懈怠。” 唐栗她们的认真对待，让这位报以玩乐态度的女士稍稍反省了一下，也想努力一把。 可不能被年轻人比下去啊。 翻开早就研读过许多遍的剧本，过目自己的那部分戏份。 夏尔·波德莱尔幽绿色的眼眸瞥了她一眼，不说话，目光直视舞台，百无聊赖的欣赏维克多·雨果和居斯塔夫·福楼拜演绎的蹩脚至极的对手戏。 终于轮到唐栗上场了，这还是唐栗第一次众目睽睽之下演戏，哪怕这只是个游戏。 尝试新事物，唐栗不可避免地感到紧张和无措。 但怎么说呢，万事开头难，只要不涉及生死，很多事硬着头皮上就完事了。 唐栗就是这么做的，被这么多陌生人看着，他一鼓作气登上舞台，按照剧本里写的开始表演。 第一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所有人都能听清他声音里的颤抖和强撑。 那些桀骜的人，有些人不以为意，有些是玩味的嗤笑。 也有人看向唐栗的目光是善意、鼓励的。 比如：乔治·桑、伏尔泰、莉赛特·桑…… 但他们的反应都没有被唐栗看到、听到。 这句话说出来，就像把那些不自然的负面情绪全都带出来，第二句从容了很多，第三句、第四句，越来越顺利了。 与他对手戏的人就是那位名为维克多·雨果的先生。 他的眼神温和包容，含着鼓励和肯定，没有丝毫不耐，这也让唐栗紧张不安的心情得到了很大的缓解。 唐栗在这场话剧里饰演一个东方商人，穿金戴银，向维克多·雨果饰演的男主兜售香木、瓷器和绸缎。 他要以各种花言巧语哄着男主，高价把他的产品买下来。 一字字一句句，从开始的惶惶不安到后来的从容不迫。 说到兴头上，唐栗甚至还加了种花特有的语气词和肢体动作给自己丰满人设。 他把自己沉浸在角色里，相信角色的动力，坚定角色的目的。 风里雨里、辛辛苦苦把香木、瓷器、绸缎这些易腐易碎易燃的娇贵东西运到西方，不大赚特赚一笔，都对不起他在海上的拼死拼活，和给这边国家交的高昂关税！ 莉赛特·桑在台下看得兴致勃勃，完全没想到栗还有演戏的天赋，捧着栗的相机不断拍照，很期待待会儿跟唐栗的对手戏。 等轮到莉赛特·桑上场的时候，她演绎的是法官，被告是男主，唐栗演绎的商人是证人席上的一员，给男主做证明。 最后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男主沉冤得雪，无罪释放。 话剧圆满结束。 唐栗演得痛快，莉赛特·桑也很开心，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挺满意，算是过了把当话剧演员的瘾。 流程进行到下一步，该是用餐的时间了。 一行人又转战到餐厅用餐，接下来还有其他活动要进行，夜里又合着音乐跳了舞，才在凌晨踏上回圣玛丽学院的归程。 而被留在宿舍看家的阿蒂尔·兰波，则备好了热白开水，带着大猫猫坐在客厅等她们回来。 第 88 章 什么都能是假的，唯有异…… 第八十八章 “我们回来了。” 时间太晚了, 这时候是凌晨，唐栗因为一整天的密集行程，搞得整个人又累又困, 实在提不起心力继续给阿蒂尔·兰波解释前因后果, 分析情报，只能暂时搁置，等到明天再说。 唐栗抱住茯苓糕，脸颊蹭蹭软软的猫猫，放大猫猫回去睡觉。 谢过、接过阿蒂尔·兰波给的热白开水慢慢地喝, 喝完同他和莉赛特·桑道声晚安，整个人飘飘忽忽地去洗漱, 跌进被褥里睡觉。 莉赛特·桑和阿蒂尔·兰波也一样, 互相温声道声晚安后, 便各自回屋休息了。 ……………… 次日上午，莉赛特·桑出门前往教学区给学生上课。 茯苓糕依靠自身强大的战斗力, 强行与圣玛丽学院的猫猫们混熟了，吃过早餐后便跑出去找它们玩。 这时的教室宿舍里, 只剩下唐栗和阿蒂尔·兰波两个人。 唐栗神色认真地对阿蒂尔·兰波说：“阿蒂尔，我有些事要对你说, 昨日在沙龙上遇到了一些事，我想这对你来说很重要。” 阿蒂尔·兰波微怔。 能让栗这样郑重，一场沙龙, 又联系到自己，必然是真的发现了什么，莫非—— 不禁认真起来。 “好。” 一人一个落座在单人沙发上，唐栗边煮红茶，边徐徐道来他在沙龙上的所见所闻, 如何察觉苗头、过程，向莉赛特·桑套话等，全都告诉了阿蒂尔·兰波，尊重客观事实，不添加不必要的修辞手法。 阿蒂尔·兰波从一开始的沉默，到强行压制剧烈波动的情绪，再到最后归于沉默，在唐栗的整段叙述期间，他没有打断一个字，没有说一句话。 唐栗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对方身上，自然看得出来，对方此刻内心一定很乱、茫然和不知所措。 这份情绪，让他天生略显忧郁的外貌，染上了脆弱的色彩。 唐栗心有不忍，语气不免更轻柔了些，问道：“你怎么想？” “…………” “要去见那位波德莱尔先生吗？如果你想，莉赛特的母亲和这位先生是很好的朋友，请莉赛特从中牵线的话，你要见对方会比较顺利。” 阿蒂尔·兰波没有回答。 “要不…还是缓一缓，做做心理准备？” 阿蒂尔·兰波从喉咙中挤出一个词：“……不。” “我去。” 阿蒂尔·兰波从没想过逃避。 他多想恢复记忆，这是他一直以来期盼的，迫切地想要找回过去，让现在与过去接轨。 这份过去，包含着他自出生以来的一切信仰、情感、责任，及现在期盼的，他想做的，因为记忆缺失而被迫停滞的这样、那样事情。 只是，事情的发展出乎他的预料，一下子就有那么大的进展，只要见一面就能让他触碰到过去，确定真实的身份，这样的发展，实在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一想到能见到的人，很有可能真正是朦胧记忆中，那位从来温和对他，偏爱他，视他为骄傲，如同血亲父亲般的存在，他就感觉，怕了…… 内心有多渴望，就有多害怕。 那份惧与愧，害怕自己的期望是一场空。怕自己的经历让自己在乎的人伤心，即使自己已经让对方伤心了。 “好。” 唐栗想了想，又说：“你的情况要不要告诉莉赛特？” 作为莉塞特·桑的多年好友，他相信好友的人品，但他不能帮阿蒂尔·兰波做决定。 阿蒂尔·兰波沉吟片刻，道：“告诉她吧。” 莉塞特·桑虽然在横滨待过挺长一段时间，但出于种种因素，她的身份、异能力、立场，都让她是背叛他的那个人的人的可能性极低，可以信任。 “好，等吃过午饭，我们就把事情告诉莉塞特。” 求人办事要有求人办事的态度。 请客吃饭加送礼，是开口前的必要条件，体现的是态度。 这里是圣玛丽学院的地盘，美食创造者的摇篮。 在这里请客，食堂是莉赛特·桑从学生时代吃到现在，吃了好几年，可能早就腻了的地方。 请人到外面吃饭，周围餐厅主厨的手艺可能还没有圣玛丽学院食堂厨师的手艺好，况且，有些话也不适合在公共场合说出来。 没办法，只能自己做了，虽然有点易牙面前秀菜刀的尴尬，至少心意是足的。 礼品是从香榭丽舍大街紧急买来的一套瓷器花瓶，骨瓷质地，非化工釉，外包装简约典雅，且很有些巧思，用来送礼绝不掉面子。 买菜做饭，装盘摆盘，装饰餐桌，收拾厨房，抽空编辑短信发送给正在上课的莉赛特·桑，给她说，中午他们亲自下厨，在教师宿舍请吃她大餐。 说实话，莉赛特·桑在看到这段文字的时候，是非常意外且惊奇的。 虽然不知道好友要搞什么花样，但她还是抱着期待的心情去畅想午餐的菜色，并反复叮嘱自己，千万不要犯职业病，那是好友难得下厨，要鼓励，要夸奖，不要挑刺。 即使真有哪里不好，也要委婉。 中午时候，莉赛特·桑下课回来，进门就看见餐桌上摆盘精美的大餐跟一瓶品质极好的香槟，看起来很有些样子，出口夸赞道：“做得真好，栗，这些看起来非常美味，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品尝它们了。” 唐栗笑道：“谢谢夸奖，不过这些大部分都是朱利安做的，我就打个辅助，你知道的，我喜欢中餐，在法餐上用心不多。妳快去洗漱，等妳出来，我们就可以开饭了。” 莉赛特·桑闻言有些意外，这段时间相处着，他们一直都是吃学院食堂，也就那天展示异能力的时候，莉赛特·桑下厨，他们在宿舍里吃饭。 其他时间，莉赛特·桑还真没机会注意到朱利安·兰波不仅会下厨，还有一手看起来很不错的厨艺。 莉赛特·桑不是智力障碍者，反常的行为必定有反常的理由，她想不出栗有什么需要她做的，毕竟这些时间相处，栗和那位朱利安先生都没有明显反常的行为，除了今天。 先看看情况再说。 莉赛特·桑回卧室把身上的制服换成舒适的家居服，洗漱过后，前去餐厅用餐。 酒足饭饱后，三人一猫悠哉的享受饭后闲谈时间，朱利安·兰波双手捧住礼盒递给莉赛特·桑。 她双手接过，却没有立刻拆开欣赏。 “好了，有什么要我帮忙的，现在可以说了吗？” 唐栗与阿蒂尔·兰波对视一眼。 “有件事，我们需要先向妳坦白。兰波老师。” “嗯。” 就在这里，在莉赛特·桑的面前，朱利安·兰波一点一点卸下脸上多余的‘皮肉’，摘下那双深蓝色的美瞳，在莉赛特·桑震惊的目光下，睁开那双仿若金绿宝石的眼睛。 “阿蒂尔！” 莉赛特·桑霍地站起身来。 “异能力，让我看看你的异能力。” 阿蒂尔·兰波伸出手来，掌心朝上，彩画集标志性的金色立方体从无到有显现出来，彻底确定了其身份。 脸可以是假的，性别也可以是假的，什么都能是假的，唯有异能力不能作假。 莉塞特·桑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阿蒂尔·兰波和他的彩画集，声音都虚飘了：“上帝啊，真的是你。” 手扶着桌面，重新坐下来。 “我不能想象，要是波德莱尔先生能看到活着的你该有多高兴。” 尤其是活得这么好，看不到一点落魄的痕迹，让人想同情他的遭遇都找不到理由。 甚至还掌握了一手好厨艺，说给波德莱尔先生听，对方都会以为她在开玩笑。 “你失忆了。” 这是肯定句。 “否则你不可能不认得我。” “是的。”阿蒂尔·兰波开口。 “这是怎么回事？可以告诉我吗？” 唐栗不说话，由阿蒂尔·兰波同莉赛特·桑讲述当初自己失去所有记忆且身负重伤的情况下，如何被栗以工作的名义提供了救助，照顾他到康复。 后来的生活平静安宁，他们从种花旅行回横滨，下飞机后遇上了意外，他恢复了异能力，也恢复了些许记忆，简略含糊的提了一下不好以真面目回法国的顾虑。 直到受莉赛特·桑邀请来巴黎，栗参加沙龙发现了重要线索，他的身份谜题因此有了突破性的推进，才会有现在局面。 莉赛特·桑恍然：“我都明白了，怪不得……” “阿蒂尔是想让我帮忙联系波德莱尔先生对吗？” 阿蒂尔·兰波颔首：“是的。” 莉赛特·桑呼出一口气：“放心，我会帮你，这件事我来安排就好。” 精神松弛下来，似是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又问阿蒂尔·兰波。 “阿蒂尔，你不怕冷了吗？！” 这是阿蒂尔·兰波和原来最大的不同。 莉赛特·桑和阿蒂尔·兰波因为长辈的关系认识，但由于各自圈子的不同，两人其实不怎么熟。 对莉赛特·桑来说，对阿蒂尔·兰波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他的脸、异能力、超越者的身份，最后就是他那众所周知的惧冷。 也就是心绪平静下来后，她才反应过来，在这个程度的室温下，只穿着简单衬衫、长裤的阿蒂尔·兰波对比过去有多反常。 阿蒂尔·兰波：“那段时间，我怕冷怕的异常，医院就诊后发现一般的医疗手段没有任何效果，栗有用异能力治疗过，作用非常微弱，推断是心理作用，栗在横滨帮我找了心理医生，暂时用催眠压制住了。” 这是异能力坦白后，偶尔闲聊时，唐栗告诉阿蒂尔·兰波的。 “原来是这样。” ………… 莉赛特·桑说到做到。 当天便通过乔治·桑得到了与夏尔·波德莱尔见面的机会，用的什么名义不好说。 总之，他们预约在次日下午四点下午茶时间，上门拜访。 第 89 章 “我的孩子，欢迎回家。…… 第八十九章 夏尔·波德莱尔对莉塞特·桑通过乔治·桑联系自己, 想要拜访自己的行为颇感意外，想不明白到底有什么事是乔治·桑搞不定，非要来寻自己的, 不免对其动机感到好奇。 好在近日他工作不忙, 时间容易排开，就让助理调整了行程，空出这日下午四点的时间段，来招待乔治·桑家的小女孩儿。 这一日直到下午四点前，夏尔·波德莱尔都过着与平日一般无二的生活, 很平静，没什么新鲜感。 时间一点一点向着四点推进, 夏尔·波德莱尔坐在家里后花园里的小巧精致的大理石亭里, 静静地欣赏着满园花色, 边等待着莉塞特·桑的到来。 人一旦静下来就容易想很多，精神活跃的人尤其如此, 夏尔·波德莱尔也不例外，这样安宁平静的场景, 不免让他联想到过去，唯一的教子还住在家里接受教育时的情景。 思绪仿若轻羽, 被追忆的风托起，飘回过往时的记忆里。 幽绿色的瞳孔有些涣散了，视线焦点变得模糊, 换了个方向看风景，恍惚间，竟看到一个身形很像阿蒂尔那孩子的人向自己走来。 夏尔·波德莱尔闭了闭眼睛。 他或许真的太想念那个孩子了，竟真觉得那孩子正向自己走来。 ………………… 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 太早主人家没有准备好, 太晚让主人家等着，就显得自己很没礼貌，都是失礼的行为。 他们比定好的时间提前出发近半个小时，除去中间车程、红绿灯、堵车的时间，差不多能在约定好时间的前十分钟内到达。 茯苓糕照常留在宿舍看门，给它留了开过的牛肉罐头和凉白开，万一他们晚上回不来，只靠这些，也能让大猫猫撑过一晚。 猫猫都是独立的，只要不是一去不回，茯苓糕也不是很在乎自家铲屎官到底去了哪里。 在他们离开后，跑出去找其他猫猫逮耗子去。 莉塞特·桑理所当然坐驾驶位，唐栗和阿蒂尔·兰波坐后排，一路向着目的地而去。 随着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一股莫名的、期待的、酸楚的熟悉感渐渐涌上阿蒂尔·兰波的心头。 之前回忆起来的那些碎片化的记忆在脑海中涌现，一点一点对应上每一个映入他瞳孔的景色，那么熟悉，那么令人怀念。 就像他真的曾无数次从这里经过，周遭的花草建筑全都见证过他的过往，他青春年少的那些岁月。 他们是他没有交换过姓名的朋友，他们叫得出他的名字，听过他说笑和脚步声，看过他的期待和烦恼。 他们与他许久未见，在今日重新续上时光赋予的友谊。 唐栗见阿蒂尔·兰波陷入回忆得思绪，自己则安静地欣赏车窗外美好得风景，偶尔与莉塞特·桑闲谈两句。 莉塞特·桑目光直视前方的路，偶尔瞄一眼后视镜，看看后座位上的两个人在做什么。 车里很安静，淡淡的香氛飘散在空气中，柔和舒缓的纯音乐一首接着一首的播放，作为背景乐，不至于让三个人的氛围太空。 地方到了，管家带着佣人早早在正门处等待，车子离得近了，大门顺势打开，车子从门外进来，停下，三人打开车门从里面出来。 在这座房子工作多年，兢兢业业的管家原本是温和从容、波澜不惊的，至少看见第一个下车的莉塞特·桑时确实如此。 但当他看见一位年轻人拉开车门，从里面出来，抬起一张褪去了青涩，变得更加成熟的，他再熟悉不过的一张脸时，内心掀起的惊涛骇浪让他根本维持不住面上的稳定。 脱口而出：“阿蒂尔少爷！” 阿蒂尔·兰波问道：“你认得我？” 认识，怎么可能不认识。 这位可是他们家波德莱尔老爷多年来唯一承认的教子和学生，也是他看着成长起来的年轻人，他怎么可能不认得他。 上帝啊，多么不可思议，这么多年都没能查到音讯的阿蒂尔少爷居然真的回来了！ 波德莱尔老爷要是知道了该有多高兴！ “我当然认得您。”管家不禁热泪盈眶。 “从您成为波德莱尔老爷教子的那一天起，我就认得您了。” “就那么肯定吗？不看看异能力吗？万一我是假的，是为了骗取波德莱尔先生的信任呢？” “莉塞特小姐能将您带来，就已经十分确定您的身份了，况且——” “没有人能欺骗波德莱尔老爷。” 管家目光坚定，望着阿蒂尔·兰波那双熟悉中带着陌生的眼神，忧心地说：“您失去记忆了，对吗？” 阿蒂尔·兰波颔首。 管家叹了口气：“不论您是否失去记忆，只要知道您还平安，就已经足够感恩上帝了。您放心，波德莱尔老爷一定会有办法帮您恢复记忆。” “嗯。”若是真能这样顺利就太好了。 管家情绪缓和下来，反应过来在场的还有两位被他撩在一边的淑女，赶忙致歉道：“很抱歉，莉塞特小姐，这位小姐，请原谅我的失礼。” 莉塞特·桑：“没关系，你也是太激动了。” 唐栗：“人之常情。叫我栗就好。” 管家：“是，栗小姐。多谢两位小姐的体谅。” 莉塞特·桑：“时间不早了，夏尔叔叔在哪里？带我们过去吧。” 管家：“波德莱尔老爷正在花园，阿蒂尔少爷、莉塞特小姐、栗小姐，三位请跟我来。” 莉塞特·桑随手将车钥匙交给一旁的佣人，由佣人驾驶着车子，将其开往车库，三人随着管家一同前往后花园。 通往后花园的路不是很长，管家絮絮叨叨的同阿蒂尔·兰波说了很多话，可能是距离要见到人越来越近，阿蒂尔·兰波的回复显得越来越漫不经心，渐渐地，管家也就不再多说了。 玫瑰、水仙、紫罗兰、香根鸢尾、粉菖蒲、铃兰……到处都是开的正艳的花朵，满园春色看的人目不暇接。 穿过绣球花丛间的石板小路，一行人就看到被众多不同花卉簇拥的小小的大理石亭，那里有一位黑色长发的美人正慵懒地坐在那里，手肘支着石桌，掌心撑着雪腮，目光凝望着远处，不知是在看花，还是透过那些花，在想些什么。 他们离得越来越近了，大理石亭中的美人突然转过头来，视线一扫，看到了他们。 他们看到那位美人先是怔愣，后闭上眼睛好一会再睁开，那张美得靡艳的脸上先是迷惑怀念、再是怀疑和惊疑不定，最后是震惊、狂喜和不可置信。 夏尔·波德莱尔猛地站起身来，幽绿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紧盯着阿蒂尔·兰波，只有阿蒂尔·兰波，完全忽视了其他人。 夏尔·波德莱尔绕过石桌，走出石亭，温暖的阳光洒在他鸦羽色的长卷发上，他大步向他们走来，行动是那样的迫切，张开双臂，小心且珍惜地抱住了阿蒂尔·兰波。 怀中的血肉真实的触感、温暖，以及胸腔内蓬勃有力的心跳无一不在告诉夏尔·波德莱尔，这不是梦，真的是那孩子，真的是阿蒂尔。 他回来了，活着回来了。 夏尔·波德莱尔不禁热泪盈眶，太好了，这孩子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一旁的管家目光柔和感慨地看着他们，唐栗心中涌起无限感慨，与莉塞特·桑相视一笑，安静沉默的做两位看客，等待这感人一幕的结束。 被抱住的阿蒂尔·兰波开始是无措，甚至想要躲开对方的拥抱的，只是这念头刚升起来就消散了，任由对方将自己紧紧抱在怀里，对方那令他熟悉的气息涌入鼻腔，牵起他心底的无限怀念与眷恋。 他的脑海中突然涌现出很多画面，有对方教导自己的，带自己出去访友，或者严厉训练自己的，教导自己如何工作的……很多很多。 对方是……自己的教父啊。 眼眶热热的，抬起双臂回抱住对方。 阿蒂尔·兰波轻声在夏尔·波德莱尔的耳畔说道：“Pa…rrain。（教父）” 第一句说出口，再说就轻松了。 “教父，我回来了。” 夏尔·波德莱尔笑了，笑得那样温柔，似一朵剧毒之花收起全部的厉刺与毒汁，以最柔软的真心对待这个他视为血亲的孩子。 松开对方，看着几年不见，容貌彻底成熟的阿蒂尔。 “我的孩子，欢迎回家。” 第 90 章 “他那时候真像一朵黑色…… 第九十章 这些年里, 再没有哪一日能像今日这样，令夏尔·波德莱尔感受到莫大的、由衷的喜悦。 因为，他唯一的教子加学生阿蒂尔·兰波回到了他面前。 平安的、健康的、精神稳定的, 虽然有了失忆这么个瑕疵, 但这都不要紧，教子的健康平安胜过一切。 大理石亭内，夏尔·波德莱尔让阿蒂尔·兰波坐在他的左手位，离得很近。 莉赛特·桑坐在波德莱尔先生的右手位，唐栗坐在对面。 虽然夏尔·波德莱尔很想尽快带着失忆的阿蒂尔·兰波去做检查, 但介于他们才刚刚重逢，教子多年不见, 不仅失去了记忆, 对自己还处于一种陌生状态, 夏尔·波德莱尔为了照顾教子的情绪，就不着急将阿蒂尔·兰波带走。 而是按照预定行程, 继续下去，彼此熟悉起来, 他也能借此了解教子失忆后到现在所过的生活。 阿蒂尔·兰波以自己失去记忆从废墟里站起来作为开端，开始娓娓道来。 “…我没有记忆, 全身都是伤，从废墟里漫无目的地走出来，不知道自己是谁, 在什么地方，又要到哪里去。” “我除了身上肮脏破碎的衣服，就只有抓在手上的帽子。” “帽子？” 夏尔·波德莱尔眉心微皱，疑惑地问：“阿蒂尔，我记得你只有习惯带耳暖的习惯。” 阿蒂尔·兰波点头：“是的, 教父。” “失忆后的最开始那段时间也有带耳暖，那时我怕冷怕的异常，找了医生都没有查出身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推测可能是心理方面，后来栗帮我约到了心理医生，通过催眠暂时解决了怕冷的问题，就没再带过了。”阿蒂尔·兰波如此对夏尔·波德莱尔说。 “我当时潜意识里只认为那帽子对我很重要，就下意识认为那是我的，可能…等我恢复记忆后就知道那是谁的。” 夏尔·波德莱尔：“阿蒂尔，保罗……” 阿蒂尔·兰波打断：“教父，一切都等我恢复记忆再说，好吗？” 夏尔·波德莱尔：“也好。” “谢谢教父。” 金绿眼眸的青年继续说下去。 “我很累，很疼，一个夜晚、一个白天，我都在那废墟的附近漫无目的地行走，直到夜晚再次来临，我被一群混混堵在小巷子里，是路过的栗发现了我，救了我，然后以工作的名义把我留下来，直到现在。” 说着，温和的目光看向唐栗，就连夏尔·波德莱尔也一同将目光放在这个，他一直觉得不重要的女孩身上。 现在不一样了，因为救命之恩，又有保罗·魏尔伦做对比，夏尔·波德莱尔对唐栗的感官好极了。 唐栗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回家路上碰上了，顺手救下来，刚好他很好看，身手也好，我又需要模特和体术老师，然后就带走了。” 除此之外，不多说一个字。 “那是我们的第二次见面。” 阿蒂尔·兰波怀念地说：“我至今仍庆幸能被栗带走，那是我的幸运。” 怎！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唐栗脸红了，气血上涌，头昏脑涨的那种。 唐栗脸皮一向不咋厚，被当着好友和喜欢的人的长辈的面，说这样直白的话，唐栗无论如何都没法阻止面部持续升温。 “呃，我也很庆幸能有兰波先生这样好的模特，水野学长至今都很羡慕嫉妒恨我。” 他们俩的眉眼官司全都被夏尔·波德莱尔这位情场老手看在眼里，怎么不明白自己的这位教子爱上了来自这位远东的淑女。 而这位淑女也不是无动于衷。 只是他们似乎还不是恋人关系，否则彼此不应该这样有界限感，这是怎么回事？ 作为以浪漫多情闻名世界的法国男人，阿蒂尔与爱慕的女性同居这么久还没能与其确定恋爱关系，实在是有些不合格了。 夏尔·波德莱尔：“第二次见面吗？我很好奇你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样子。” 这次的主场是唐栗，因为阿蒂尔·兰波也是从唐栗这儿听来的。 阿蒂尔·兰波很乐意再听一遍，莉塞特·桑开启吃瓜模式。 “怎么说呢。” “现在想想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我当时是在给茯苓糕拍照，茯苓糕就是我养的白猫，当时小小的，还是一只野猫幼崽，雪白的一小团，特别可爱，特别好看，就是性格太活泼了，我拿着相机一直追着它拍照，虽然有点累，但是镜头里的猫猫真的很有活力，当它跳起来的时候，每一根毛毛都染上了阳光的颜色。” 虽然现在大了，长胖了，行动不如那时轻盈灵巧，但身手依旧矫健，行动依然迅利。 “我追着它，如同追着一团漫无目的的云，一缕极轻的风，那种感觉很奇妙，仿佛整个人都自由了。” 追忆着往昔，唐栗的语气里充满了向往和沉醉，这种感觉，在场的其他三人多少也能体会。 现实的一切都不在乎，只与自由同在。 “我就那样追着它，疲倦了就停下，它也会停下，我们休息后再继续，就这样，我一路追着它，只靠一双腿跑到了横滨租界。” “猫喜欢上树，一棵棵花树挨得很近，我用镜头捕捉它的行动，看它在树干之间来回跳跃，直到它从一棵树上一跃而下，就这样，我把不小心入镜的阿蒂尔给一起拍进去了。” “他那时候真像一朵黑色的郁金香。” 有花、有树、有小动物，有美少年，有……一见钟情的心动。 可能是心有所爱，那本就美好的初遇经过时光的美化，在唐栗的心里越加浪漫。 眼波不禁荡漾起来，如四月的春水，泛起粼粼波光。 她的每一丝神情转变，都被在场其他人看在眼里。 被赞誉为黑色郁金香的青年眉眼带笑，神色越发温柔缱绻，金绿色眼眸里含着无限的、绵长的情意，比花更香，比云更软，比蜜更甜，落在他最心爱的女孩儿身上。 “当然，他也很不客气。” 唐栗话锋一转。 “他发现我把他拍进相机里了。” 唐栗故作生气地指责阿蒂尔·兰波：“然后就做了一件很过分的事，他把我的胶卷抢走了，要不是我手快换掉，否则一天的心血就全部泡汤了。” “这么过分吗。”莉赛特·桑调侃着看向阿蒂尔·兰波，替好友打抱不平。 “抢走淑女的东西，这可不是绅士的行为，阿蒂尔。” 莉赛特·桑听不出来，夏尔·波德莱尔却是听出来了点东西。 若是往常，被人拍照的话，阿蒂尔是不会在乎的，但当时是在任务期间，为避免节外生枝，才需要收走照片。 另外就是换下胶卷。 自己教的孩子自己清楚，要想在阿蒂尔面前做这种小动作几乎不可能实现，但这女孩还是成功了。 不过这都无所谓。 现在他只对一件事情感到好奇。 夏尔·波德莱尔：“栗小姐，我可以这么称呼妳吗？” 唐栗下意识挺起腰背坐直：“您是阿蒂尔的长辈，叫我栗就好。” 夏尔·波德莱尔安抚道：“放轻松，孩子，别那么紧张，如果可以，我很愿意听妳同阿蒂尔一样，唤我一声教父。” 阿蒂尔·兰波这下也脸红了。 “啊！这…这个…我…” 唐栗手足无措，都这么直白了，他想装听不懂都不行。 “不可以吗？” 夏尔·波德莱尔故作失落，这个样子同阿蒂尔·兰波忧郁失落时有七分相似，让人一看就知道谁像了谁。 美人失落最是惹人心软，更何况是夏尔·波德莱尔这种倾国倾城级别的祸水。 唐栗觉得，自己但凡拒绝一个字，都是一种罪过。 但他有自己的坚持，不愿意这么稀里糊涂地就把关系定下来。 还是阿蒂尔·兰波帮忙解了他的围。 “教父，我们还不是恋人。” 不必唐栗开口，阿蒂尔·兰波向夏尔·波德莱尔细细解释了他和唐栗之间的爱情约定。 只是想在一种更纯粹的状态下缔结彼此的关系。 在那之前，他们需要解决一些历史遗留问题。 有且仅有一个——阿蒂尔·兰波的前女友。 夏尔·波德莱尔听明白了，幽绿色的眼眸深深地看了阿蒂尔·兰波一眼，深深觉得如今的年轻人恋爱谈得还不如他们这一辈干脆。 阿蒂尔·兰波跟在他身边这么长时间，一向受他影响，没想到失了忆，居然玩起了纯爱。 他能怎么办，他又不是坏人，自己的教子，当然是祝福他了。 茶话会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一直到用过晚餐，唐栗和莉赛特·桑才回去圣玛丽学院，只有阿蒂尔·兰波留下来，他需要接受安排，做检查和恢复记忆。 可能接下来两天、三天，甚至一周都不出现，也是有可能的。 唐栗为自己一周的活动，对外说两周再回去的话，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这样时间就充裕多了。 直到阿蒂尔·兰波回来之前，唐栗都在没有踏出过圣玛丽学院的大门。 90-97 第 91 章 “模特也好，老师也好。…… 第九十一章 五天的时间, 阿蒂尔·兰波在夏尔·波德莱尔的安排下配合所有检查和医治。 他的记忆本就在不确定中，阶段性的恢复着。 医治他的精神方面的异能力者加快了这一速度，使得他在睡梦中, 仅仅半天的时间就恢复了全部的记忆。 旧的记忆汹涌喷发, 若是不能与新记忆衔接成功，极容易造成人格分裂。 好在这段记忆并不太过长久，前期又有复苏适应，阿蒂尔·兰波新旧衔接得很顺利。 过去与现在连成一条完整的线，他终于完整了。 催眠被解开了, 寒冷重新侵入阿蒂尔·兰波的身|体，或者说——精神。 若是不曾感受过无畏严寒, 阿蒂尔·兰波本可以忍受这深入骨髓的冷。 可他现在不想忍了。 他想一年四季都衣着正常, 想只有冬天带耳暖, 不想下雪的时候只窝在有地暖的房子或暖炉边，他想无所顾忌, 他想和栗永远在一起，就必须让身体对温度的感知和普通人一样。 怕冷的话就太碍事了。 记忆的恢复, 没有叫他的爱损失半分。 阿蒂尔·兰波请那个解开自己催眠的精神系异能力者，把自己重新催眠回去。 做了白工的精神系异能力者：………哦。 夏尔·波德莱尔知道了, 也只说了一句：“阿蒂尔决定了就好。” 搜集证据、排查嫌疑。 阿蒂尔·兰波及唐栗积极配合，派去樱花横滨的人也顺利带回了黑帽子等相关的实质性证据，作为专业间谍, 他们潜入房屋的水准非常专业，没有引起羊组织的孩子们的注意，更没有产生正面冲突。 这些证据通过能搜集物品记忆信息的异能力者的探查，并罗列为字面报告，证实了阿蒂尔·兰波自证的真实性。 一切条件都是有利的。 夏尔·波德莱尔全力运作, 替他的教子阿蒂尔·兰波洗清了所有不利嫌疑，法国因此有幸重新迎回一位年轻的超越者。 只要一场盛大的宴会，便能向法国异能力界正式宣布阿蒂尔·兰波的回归。 届时，英国、德国、俄国等都会有所耳闻，一来二去，阿蒂尔·兰波‘复活’回归的消息就能自然而然的散出去了。 阿蒂尔·兰波被确定没有任何问题，能回归以往法国超越者的身份，自由行走在法国巴黎街头的时候，他来到圣玛丽学院，去见唐栗。 彼时的唐栗，正抱着茯苓糕在教师宿舍楼前的一棵木樨树下午睡晒太阳。 迷迷糊糊中，他听见草地被踩踏的沙沙声，朦胧中睁开一双栗色的眼睛想看看来人是谁。 由远及近的，就看见一道极熟悉的高挑身影向他漫步而来，唐栗恍惚了。 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感觉，像是看到了第一次见面时的阿蒂尔·兰波。 那个绅士的，美丽的，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强硬地要求他交出胶卷的阿蒂尔·兰波。 “栗。” 此情此景，同那时也很像，让人仿佛身处那时的后续。 顺应着这份心情，唐栗突然想逗逗阿蒂尔·兰波。 “胶卷已经给您了，还有什么事吗，先生。” 已经褪去少年姿态，彻底成熟的黑丝绒郁金香青年有少许的怔愣，紧接着配合地困惑道：“我想了想，还是决定还给女士妳，那毕竟是您的东西，是我该为我的粗暴向女士您道歉。” 说着，还微微躬身，绅士地行了一礼。 唐栗乐了，抱着睡着后怎么晃都不醒来的茯苓糕，从草坪上站起来。 “少来，别整那些虚的，有诚意的话，就把胶卷还给我。” 说着，单手抱住大白猫猫，伸出手臂，掌心向上，刻意表现得和那时的阿蒂尔·兰波一样。 青年歉意地摇摇头：“很抱歉，被弄坏了。” 唐栗收回手臂。 “哦，那就算了，反正空胶卷我有很多，不差一个。” “不是空的。” 青年突兀地说出这一句，唐栗顿住。 “………” 感觉也不是很意外。 “妳没有把胶卷换掉。” “……哦。”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那你想怎么做？” 说的是问话，语气却是笃定。 黑色郁金香金绿眼眸中的温柔一如往昔。 “什么都不做。” “哦…” “战争已经结束了，栗。” “谍报员的工作早在战争结束的时候，也该一起结束的，我已经向教父提交了离职报告，从今以后，我就是自由人。” 他向她走来，张开的手臂轻轻地将人带猫一起抱在怀里。 唐栗没有像往日一般避开，也不想避开。 “模特也好，老师也好。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他不会出卖栗，就像他不会出卖背叛他的保罗·魏尔伦。 阿蒂尔·兰波爱国，非常爱，任务的失误让他对祖国有愧。 从他明晰栗真正的异能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可遏制得有了，想带唐栗回法国，留在法国给法国效力的想法。 这个想法之所以只停留在想法的缘故，恰恰是因为阿蒂尔·兰波爱着唐栗，不希望以爱的名义逼迫唐栗做决定。 在查问中，他说了栗在樱花那边公开的异能力，没有把推测出来的完全的异能告诉教父波德莱尔先生。 他说的是实话，即使有所保留，也不能说这是错的。 夏尔·波德莱尔没有怀疑。 他很明白，唐栗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心甘情愿留在法国，为法国尽心。 如果他真这样做，他和栗之间的感情一定会裂开一道无法弥补的裂缝。 他们会完蛋的，这绝对是他无法接受的。 至于保罗·魏尔伦…… 老实说，当从教父口中听到保罗阐述的他的牺牲证词时，纵使内心有所准备，阿蒂尔·兰波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愕然、荒谬、难过、痛苦和复杂。 但他仍旧没有升起丝毫供出真相的念头来，即使教父百般示意催促，他也一口咬定保罗·魏尔伦说的是实话。 “…他说得没错，任务出现了差错，我被……他找不到我，一个人回来也是情理之中。” “……你要对我撒谎，包庇魏尔伦吗？阿蒂尔。” 他不敢直视教父失望的眼神，坚持道：“……是真的。” 那是他付出心血，亲手带出来，视作亲人的兄弟。 他和亲友之间出了问题，这是一定的。 这问题平日不显，关键时刻却使得亲友宁可杀了他，也不愿信任他。 他仍记得亲友背叛他之前说的最后两句话：“阿蒂尔，很抱歉。” “我不能让你带走他。” 背叛来得毫无征兆……不，还是有的。 只是他没有发现，或者说，他发现了，却不能理解，并将其当作保罗在闹别扭。 算了，就让这些事随着战争结束一起，通通都算了吧。 他想，他们总有机会在一起谈谈彼此的心结。 战争年代、和平年代都具有战略意义的异能力，和足以塑造新的超级武器，人造超越者的任务。 他全都瞒了下来，这样看来，他似乎也没自己认为的那样，可以为祖国牺牲一切。 至少，他最在乎的那一部分，超乎了他的生命，甚至与信仰持平。 脸颊蹭蹭唐栗柔软的散发着栀子花香气的发丝。 阿蒂尔·兰波轻叹，道：“跟我去个地方好吗？” “好。” 唐栗给莉赛特·桑发了简讯，带上茯苓糕，两人一猫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乘坐短途列车，从巴黎出发。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阿蒂尔·兰波做保罗·魏尔伦时的家——梅斯。 梅斯有什么？ 有穿越时光后，改变极少的，熟悉的建筑、植物和街道。 一栋早就空无人烟，被灰尘覆满家具和地板的房子，跟一位不知近况的前女友。 阿蒂尔·兰波的父母，是在他被从监狱里捞出来，成为夏尔·波德莱尔的教子，开始谍报员训练的两年后去世的。 没什么特别原因，更没人记恨寻仇，单纯的只是一次意外，夫妻俩误食了有毒的菌子，没能及时救治，夜里在睡梦中去世的。 这件事发生以后，得到消息的阿蒂尔·兰波一度陷入深深地自责，如果当时自己还在家里，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 是夏尔·波德莱尔与保罗·魏尔伦陪伴他度过这道坎的。 当时正处于战争时期，夏尔·波德莱尔工作忙碌，时常连轴转，陪伴谈心的时间不多，更多是保罗·魏尔伦陪着阿蒂尔·兰波度过。 保罗·魏尔伦的作用，聊胜于无吧。 父母去世后，家乡没有了其他亲人，阿蒂尔·兰波再没想过回到家乡。 后来渐渐走出父母去世的阴影，这件事反而更令他珍惜正拥有的事实上的亲人。 这些心里话，阿蒂尔·兰波慢慢地说，唐栗不开口，用心做一名合格的聆听者。 他们只在屋外静静看过便离开了。 走着，走着，走过梧桐树下的石板小路，两边有生长着低矮的郁郁葱葱的野花的草丛。 走过河岸，踏上石桥，在桥的对面，他们迎面遇见了一位看起来温柔丰腴、肌肤雪白的法式美女。 阿蒂尔·兰波认出了她——玛蒂尔达·莫泰小姐。 第 92 章 唐栗坚定地给出了自己早…… 第九十二章 “保罗。” 玛蒂尔达·莫泰显然也认出了阿蒂尔·兰波, 少年到青年的过程只是走向成熟，不是换了个人，她自然认得出来。 口中称呼的还是曾经的名字, 她并不知道她认识的‘保罗·魏尔伦’已经改名为‘阿蒂尔·兰波’。 与此同时, 她也看到了‘保罗·魏尔伦’身边，距离和位置较为亲密的唐栗。 气氛，一时间有点尴尬。 唐栗向玛蒂尔达礼貌笑了笑，没有做自我介绍，对着阿蒂尔·兰波点了点头, 自己转身走回头路下桥，将空间留给他们。 唐栗一离开, 玛蒂尔达·莫泰感到轻松了些, 笑着对阿蒂尔·兰波打招呼。 “好久不见, 保罗。” “好久不见。” 他们聊了一些过往，简单提了些能说的, 了解了一些对方的经历。 他们多年未见，早就不是年少时无话不谈的模样了。 阿蒂尔·兰波了解到, 玛蒂尔达·莫泰自他入狱一年后，又交了新的男友, 后来又谈了两个，目前这个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他是位很好的人，跟他在一起, 我很幸福，你呢？” “我还没有。” 阿蒂尔·兰波轻轻摇了摇头，玛蒂尔达·莫泰困惑。 “那位小姐不是你的恋人吗？” “还不是。” “抱歉，可你们看起来很亲密，我就以为你们是。” “我也觉得很遗憾, 虽然我们还不是恋人，但她确实是我想用一生去陪伴的人。事实上我这次回来，正是为了这个。” 玛蒂尔达·莫泰不明白他的意思。 “玛蒂尔达，这次回来，我是来向妳告别的。” 告别？ 玛蒂尔达·莫泰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但她听明白了，她与他仅有的联系，也只是年少青春时期，那段没有结束的爱情。 她目光定定地望着阿蒂尔·兰波，半晌，才道：“…不一样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保罗。” 她将目光转向桥下的唐栗。 “是因为她吗？” “是的。” 玛蒂尔达·莫泰爽快地说：“好吧，我接受。既然这样的话，我也该向你告别。” 说完，玛蒂尔达·莫泰正面向着阿蒂尔·兰波，行了一个屈膝礼，阿蒂尔·兰波同样郑重地向她回礼。 玛蒂尔达·莫泰眉眼弯弯，释然地说：“谢谢你，保罗。” “虽然你不是我的王子，但我仍感谢你曾经照亮了我的青春，有你做男朋友，真的很有面子。” “你是个好姑娘，玛蒂尔达。”阿蒂尔·兰波也笑了。 “我该为我当初的不辞而别，对你说一声抱歉，也祝愿妳往后余生能一直蒙上帝庇佑，一生幸福。” “谢谢，我一定会的。” 玛蒂尔达·莫泰能感觉到，曾经积压在心底最深处的难过、怨恨、闷苦，通通化作泡沫，在阳光下消散。 这种感觉舒畅极了。 与曾经彻底告别，往后再想起来，也只是一份简单的有始有终的过往。 “你以后还回梅斯吗？”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好吧，我明白了。那位能让你有这样温情的改变，可见是位难得的好姑娘，保罗，要珍惜她，让她幸福，不要让这样的好姑娘为你伤心。” “这是当然的。” “你们会幸福的。” “我也如此确定。” 再往后也没什么能说的了，差不多，就到这里吧。 “该说的都说过了，文森还在家里等我，再见。” “再见，祝你们幸福。” 桥上的两人擦肩而过，往后余生再没有过任何交集，这是后话。 玛蒂尔达·莫泰离开了，从始至终，同唐栗都没有正面交流。 唐栗走上桥来，同阿蒂尔·兰波站在一起，莫名地有些感慨。 阿蒂尔·兰波：“事情解决了，栗，我们回巴黎吧。” 唐栗：“不再看看吗？” 阿蒂尔·兰波：“不了，我们走吧。” 这里已经没有值得他们停留的地方了。 唐栗：“好，那就走吧。” …………… 夏尔·波德莱尔预备在宅子里准备一场盛大的舞会，以此祝贺、宣布自己的教子阿蒂尔·兰波的平安归来。 舞会时间定在半个月后，在这期间，唐栗和阿蒂尔·兰波可以先回樱花横滨处理下要紧事。 在他们暂别巴黎，临时回去横滨以前，阿蒂尔·兰波于小特里亚农宫的爱神殿里正式邀请唐栗做自己舞会的女伴。 阳光斜斜地穿过洁白的大理石柱间，金雨一般洒落在向阳的地方，将石柱、地面染成一片明媚耀眼的金色。 在爱神像下，阿蒂尔·兰波望着唐栗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深情。 这是他期盼已久了的，是他认为最好的时候。 一直以来的心愿终于能得偿所愿，阿蒂尔·兰波不免有些紧张，但还是镇定的拿出礼物，充满诚意地说：“亲爱的栗，请问我是否有这个荣幸，以恋人的身份，邀请妳做我舞会的女伴。” 女伴，虽然这是事实，但听见这个词，唐栗还是觉得别扭。 拍飞这点小别扭，唐栗迎上阿蒂尔·兰波的目光，坦然中，带着点紧张羞涩。 “这算是告白吗？” “是的，不知栗小姐是否愿意接受我的一颗真心。” 阿蒂尔·兰波送的礼物是一枚胸针，一朵黑色的郁金香环着一颗心，那颗心里，是一枚圆圆的金色栗子。 不避不闪，不踌躇，不模棱两可，不纠结。 唐栗坚定地给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却始终没有时机说出的答案。 “我愿意。” 很早很早的时候，就愿意了啊。 “帮我带上吧，阿蒂尔。” 在爱神厄洛斯的见证下，俊美的青年替可爱的淑女带上了定情的胸针。 此景如此，此情正浓，呼吸同步、心跳同频，目光粘连着目光，两个人逐渐靠近彼此，合成一个，甜蜜的幸福地拥吻在一起。 此时此刻，在某个玫瑰花丛中，有一群小身影正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见证着这动人的一幕。 “哇哦！”×5。 小小的手捂住小小的嘴巴，五只巴掌大的人形异能力激动得很。 它们都是唐栗通过莉赛特·桑的关系，从圣玛丽学院的异能力者学生中，专门请来帮忙拍照的糖果精灵。 人生这么重要的时刻，怎么可以不记录下来收藏！ 他可是摄影师哎！ 只是不好被别人看见，阿蒂尔·兰波是无所谓，唐栗自己会不好意思。 “拍到了吗！拍到了吗！”红头发的糖果精灵急急地说，它负责转动镜头调整焦虑。 “放心吧，拍到了！” 有着一头奶黄色的短发，负责按快门的糖果精灵拍着胸脯打包票。 一只绿头发的糖果精灵眼巴巴地说：“好漂亮，好感人。不知道洗出来的照片可不可以给我们一张，我好想收藏。” “我也是，要是能带回去，让克里斯照着做翻糖蛋糕就好了，那一定很棒。” 克里斯是它的异能力主人。 “巧克力也不错啊。” “想想就不可能吧，他们不会愿意的。” “试试嘛，试试又没什么。”克里斯家的糖果精灵提议道。 “对耶！大不了被拒绝嘛！” “说得也是，赞成！” “我也赞成！” “还有我！” “我也是！” 一群糖果精灵就这么一窝蜂地决定下来。 这小小的一处叽叽喳喳吵闹个不停，其实放在整个空间里就不算什么了，隐隐约约地只能听到一点若有若无的欢笑声，更多的，是清风拂过花草枝叶的声音。 ……………… 虽然有点别扭，但怎么说呢，为了顺利参加舞会，唐栗确确实实需要一件拿得出手的礼服。 不仅是他，舞会的主人翁阿蒂尔·兰波更需要。 夏尔·波德莱尔有自己青睐多年的工作室，可请上门做量体服务。 从设计到成品，半个月的时间虽然有点赶，但加钱插队的话，还是能做出来的。 做好这些，唐栗他们便乘坐飞机回了樱花横滨，解决下如今看来不是问题的问题。 说是狐假虎威也不算错。 唐栗确实通过阿蒂尔·兰波法国超越者的身份和力量，得到了足够的安全保障。 后台、圈子、实力，阿蒂尔·兰波一个不缺。 战胜国加异能力大国出身。 混的是超越者云集的圈子，偏爱阿蒂尔·兰波的教父也是一位老牌超越者加国家高层。 阿蒂尔·兰波自身也是一位年轻强大的超越者。 在异能力者能当国家级超级武器的世界，尊严就在异能力者的有效攻击覆盖范围之内。 自他们下了飞机回到家里的次日，港口黑手党，亦或横滨其他有名有姓的组织就跟约好了似的，集体上门了，唯独异能特务科没来。 说不好是联络关系，还是联合起来上门施压，唐栗他们都不关心，既然人都来了，不给客人分一点旅行带回来的伴手礼也说不过去，不是吗。 再没有什么比一场真实的武力威胁更能震慑人心。 恢复记忆后，对自我认知再清晰不过的阿蒂尔·兰波，可太明白了。 彩画集的金色立方体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顷刻间罩住了所有人，进而扩大、扩大、再扩大，短短的时间内完全覆盖了整个横滨，将横滨的空间整个隔离出来，只在阿蒂尔·兰波的亚空间内。 物理法则对彩画集失效，樱花横滨在世界视野内骤然消失了。 此举惊呆了某些人、骇住了某些人，让很多人坐立难安、汗流浃背，让更多人不敢置信、瞋目结舌。 唐栗亦是震惊于阿蒂尔·兰波的真实实力，他如今的异能力完全放出来，以他为中心形成一个圆形，半径最多只有300多米。 唯独阿蒂尔·兰波不紧不慢，神态轻松，姿态随意，显然是游刃有余。 巨大的，鸿沟般的实力差距让一切都变得简单了。 第 93 章 “我会一直保护妳。”…… 第九十三章 当一个人很强, 又没有强到超出理解的时候，你会想要赶上他，超越他, 打到他。 当一个人强到超出想像, 超出理解，呈现出难以逾越的，碾压般的强大时，你就只剩下畏惧、臣服和仰望。 前者，是横滨里世界对去法国前的兰波先生的态度。 后者, 是整个樱花异能力界对从法国回来后，示威般展现自己强大武力的超越者阿蒂尔·兰波的态度。 有面子登门拜访的, 都是各组织战力拔尖, 对自己的实力有足够的自信, 说话有用有分量的家伙。 他们这些人，不管进门时再怎么表面客气, 内里傲气，现在全都失去所有与之对战的自信。 集体合作拉平战斗力给人施压, 和集体送菜的差距，他们还是分的清楚的。 在座的谁不知道谁。 正因为清楚彼此的实力, 战斗直觉又尖锐警告对方可怖的实力，他们才明白，即使整个横滨里世界的异能力者组成联盟抗争, 对方虐自己也跟玩一样。 那又何必非要送上自己的人头，敬给别的猴子看呢。 成年人的世界充斥着进攻和妥协，能成就攻，不能就退，现实情况如此, 自诩聪明的成年人毫不犹豫地选择妥协。 下跪、道歉、赔偿，诚意摆得足足的，生怕自己比别人慢一步。 那个所谓的异能力诊所更是只字不提，就跟从来没发生过一样，集体从所有人的脑子里消失了，他们仿佛从恶狼跨物种变成了羊羔，再没有先前刻意压制的桀骜，只有在强者面前的温顺。 那些人离开后，屋子里安静极了，阿蒂尔·兰波从后将唐栗整个人抱进怀里，低头亲吻着发顶散发着馨香的发丝。 “放心，亲爱的。” “我会一直保护妳。” 彩画集在横滨笼罩了一天一夜，横滨就跟外界失联了一天一夜。 其中造成的各种民生损失，横滨政府不是不想找阿蒂尔·兰波要一个说法，只是没有人敢上赶着拿这事触霉头。 樱花官方必须给无辜被牵连的群众一个交代，却又不能将真实情况告诉群众。 这不简单是异能力强者封锁一座城市的事，它本身情况更复杂，牵扯到了一些非常敏感的东西。 战胜国和战败国、异能力超越者和异能力非超越者、战胜国有很多超越者，而自己一个超越者都没有、要看脸色…… 不能说出真相，担心会引起群众恐慌，也担心引起群众质疑本国国力。 这个损失只能自己咽下去，并找理由将这个‘错误’推卸给横滨里世界的人们。 这个强者与其是别人家的，不如是自己家的。 反正樱花政府在横滨很难开展工作，压不住地头蛇的事，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总之，这件事在民间的影响就这样了。 横滨里世界的人在他们这里碰了好大一枚硬钉子，异能特务科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就像蒸发了一样安静。 不久后，唐栗才从阿蒂尔·兰波的口中得知，是夏尔·波德莱尔亲自通话给樱花政府，并施加压力。 樱花作为战败国，国际上需要依靠强大的战胜国。 大|爹的话不能不重视，如此，身为国家政府机关的异能特务科必须保持沉默。 谁都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还能见证这样的，就像是只有在文学作品里才会有的反转。 一个重伤失忆，什么都没有地，爱上了他的救命恩人的普通法国人，不仅是异能力者，还是一位超越者。 现实果然比文学作品更加精彩，充满令人猝不及防的讨厌的偶然性，让人突然拥有机遇，又突然把机遇抢走。 先前他们还能凭借国家和实力与其谈条件，现在不行了。 想想可真是，可恶啊。 本以为会烂在自己锅里的治愈型异能力者没有了，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樱田栗日后一定会改国籍为法国人。 樱花和欧洲各国的女性，都有婚后改为夫姓的习俗。 异能力诊所被顺理成章地取消了，没人敢有异议。 因为樱花政府难以言说的憋屈，江户川一致不明原因的，从政府组织里退出，目前在三重县经营一家侦探社——江户川侦探社。 三重县和平，幺蛾子很少，以至于侦探社生意非常一般，很多时候需要江户川一致去接外面的单子，才能保证侦探社每月能有看起来不错的业务量和业绩。 有了业务后，还要跟跃跃欲试、雄心勃勃的儿子斗智斗勇，才能不被江户川乱步抢走业务，不至于在家闲的抠脚。 总而言之，被迫下岗的江户川刑警家庭幸福，吃穿不愁，这是后话。 ……………… 横滨事务得到解决，没有后顾之忧后，唐栗和阿蒂尔·兰波才乘飞机回到巴黎。 回来后，两人一直住在夏尔·波德莱尔的房子里日常练舞，唐栗勤学加练，阿蒂尔·兰波教学加练。 直到半个月后，做好的两套礼服被送过来。 那真的是两套很美的礼服，都是墨绿色与蔷薇粉的配色，说是情侣装绝不为过。 优雅浪漫，繁复精美，纵使是男装，也透着自然气息的唯美。 阿蒂尔·兰波将其换在身上，自然是无可挑剔的俊美。 男装都是如此，更不用说女装了，那可真是名副其实的裙摆上的花园。 老实说，都穿两年校服裙了，对裙子的排斥心早就磨没有了，喜欢肯定谈不上。 抛开个人爱好不谈，如今的唐栗也不会对穿裙子感到别扭。 可话又说回来，这裙子是很美，很浪漫没错，如果不是穿在自己身上，他很乐意欣赏赞叹穿上它的那位女士的美。 真金白银砸下来的裙子好重！ 腰太紧了，束腰勒的他好难受，呼吸好难！ 胸口往上一整个都是空的，完全露出脖颈、肩膀，及一部分胸|部，这种感觉就像把弱点暴露出来，是一种让人不安全的无所适从感，有项链反而好多了。 还有高跟鞋！鞋底好薄！脚趾好挤！前脚掌好疼！QAQ 唐栗换好裙子出来的时候，顿时惊艳了一票围观群众。 茯苓糕不算，猫猫只觉得新奇，猫猫没有人类审美观。 阿蒂尔·兰波、莉塞特·桑、夏尔·波德莱尔，大家一直以来看到的唐栗，都是身着中性服装，像一个秀美纤细的少年，多过像一位美丽的淑女。 猛一换上这种符合自身风格的漂亮裙子，这种反差带来的视觉冲击，无疑是巨大的。 阿蒂尔·兰波第一次见唐栗穿这样的裙子，注意力全都在她身上，目光一瞬不瞬舍不得移开。 来自东方的淑女，繁复华丽与甜美性感并存的礼服裙，包裹着她柔软玲珑的身|体。 栗色的眼睛干净明亮，眼白清澈，纤细温润的眉眼，粉嫩如花瓣的嘴唇，脸蛋小巧，肌肤是象牙的白，莹润无瑕，身材娇小，骨架纤细，却绝不是瘦削，是一种特别的丰润柔美。 穿着这样的裙子，以这样的姿态被人注视，唐栗很难不紧张，那种无所适从的隐约的脆弱感，很能激起人的保护欲。 即使自己不是因为美貌而爱上唐栗的阿蒂尔·兰波，也不得不承认，他被恋人的美丽迷住了。 看着这样的唐栗，在场的某些情场浪子已经在心里盘算着，找一个东方人谈恋爱的想法。 某些人具体是谁，在此就不一一列举了。 舞会当天，几乎一整个法国上层圈子的人，都给夏尔·波德莱尔的面子来参加。 通过阿蒂尔·兰波舞伴的身份，这些人也知道了这位重新回归法国的超越者同胞，有一位美丽的远东淑女做恋人，这位恋人还是一位不可多得治愈型异能力者。 嗯，虽然是小国出身，也不强大，但作为救命恩人，也算勉强配得上阿蒂尔·兰波。 唐栗半个月的舞蹈没有白学白练，他本就体术极佳，肢体控制能力强，有了解他的阿蒂尔·兰波带着，学习起来就不是一件困难的事，他学得不错，在舞会上不能说惊艳四座，至少顺顺利利跳下来，没有出现错误。 只是高跟鞋实在难受，裙子又重，在离心力的作用下，起舞的时候旋转起来，裙摆飞舞，如花一般热烈绽放，很漂亮，也确实很不好掌控。 再一次佩服那些脚踩十八厘米细跟恨天高，穿着大裙子，仍能整场舞会全程跳下来还不嫌累的女士们。 勉强跳过两支舞就不愿意继续留在舞池了，他宁愿坐着当壁花先生。 阿蒂尔·兰波一直陪在他身边，茯苓糕猫猫温顺地窝在夏尔·波德莱尔的怀里，被一下一下的顺毛，不敢动。 现场一派笙歌鼎沸、花天锦地的热闹景象。 外面却是星月同幕，一片寂静。 没有人知道，有一个人，他收敛气息站在栏杆外，安静地用一双海蓝色的眼眸，凝望着那喧嚣热闹的主屋。 他就是保罗·魏尔伦。 阿蒂尔·兰波回归的信息，大家一致瞒着保罗·魏尔伦。 保罗·魏尔伦除了阿蒂尔·兰波，和异能者圈子的其他人关系都很一般，自从出了阿蒂尔·兰波折在樱花横滨的事，大家跟他更是保持了距离。 虽然没有证据，但大家似乎都默认是保罗·魏尔伦害死了阿蒂尔·兰波。 在这个圈子里，所有人都知道阿蒂尔·兰波对保罗·魏尔伦有多好，那是真当亲兄弟在护着，照顾着。 没人通风报信，保罗·魏尔伦结束任务回来巴黎后，才在一些风声中得知阿蒂尔·兰波死而复生，并带着救命恩人回来巴黎老长时间的事。 同时也知道了，阿蒂尔·兰波做假证，没有供出他背叛搭档的事。 不明原因，他没有去见昔日的亲友，而是选择沉默搁置。 他看了一会儿，无声地离开了。 第 94 章 他抱住她，就像通过躯壳…… 第九十四章 转眼间, 唐栗大学毕业了。 这一年，唐栗二十三岁。 按照唐栗和阿蒂尔·兰波的计划，唐栗大学毕业后, 将开启不限期全球旅行计划, 用以完成新的摄影集。 毕业之前的这些时间算不上多长，却也平静安稳地度过了。 他们一直是横滨跟巴黎两头跑的。 唐栗上学的时候，阿蒂尔·兰波跟着唐栗在横滨的房子住。 等放了假，就飞去巴黎，在夏尔·波德莱尔的房子住一些时间, 陪陪教父，或到他们在巴黎新买的房子里住。 平日里, 跟莉塞特·桑或阿蒂尔·兰波失忆前的朋友们, 左拉、莫泊桑等偶尔聚会。 有时, 两个小情侣也会临时兴起，带上茯苓糕, 或把茯苓糕托付给莉塞特·桑或夏尔·波德莱尔，自己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零零散散, 他们在巴黎待的时间绝对不少，可阿蒂尔·兰波同保罗·魏尔伦始终没有碰到过一次面。 世界很大, 又很小。 如果两个人同处一个城市，又刚好社交圈重合，命运怎么都会意思意思, 给两人几次充满偶然性的相遇。 阿蒂尔·兰波没有主动去找保罗·魏尔伦，却也没有主动避开，对方却像是主动避开似的，总没有机会碰到。 对于这种情况，阿蒂尔·兰波也是无奈, 却也不强求。 对了，在十字街械斗那次事件中碎掉的如意，也被阿蒂尔·兰波找到对口异能力者给修复好了，使得他松了好大一口气，又恢复了以前喜欢盘如意的习惯。 在他们出国旅行的这些时间里，横滨的房子照旧托付给中原中也领导的羊组织看护。 这些孩子们如今学业顺利，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和展望。 有的孩子希望通过学业实现灾难前，自己年少时许下的人生梦想，教师、作家、公务员、科学家、工程师等。 有的孩子在很年幼时就待在羊的庇护下了，对羊充满对家的依赖、依恋，及精神寄托。 未来也希望能一直留在羊这个大家庭里，畅想等他们长大了，未来的羊不再是黑｜道组织，他们可以像那些光鲜亮丽的大人那样，成立羊的公司，他们自己就是羊现成的，最忠诚的员工。 他们可以做买卖、做保镖、做搬家公司，有中原中也在，稍稍碰一下港口黑手党的海贸业务，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听说那个好赚钱地说。 年少的孩子总比大人敢想。 关键是中原中也真的听进去了，还跟唐栗探讨了这个可行性。 唐栗只回答他，海贸这东西比较复杂，不单单只是武力就能够的，好好学习，等大学毕业了再想想要不要做这个。 蓝眼睛的孩子听着有道理，便将这事暂时放下。 旅途的第一站，就是以金字塔、木乃伊、狮身人面像、神庙、帝王谷、尼罗河闻名世界的埃及，此时正值夏季，埃及蓝莲花开得正好，是很好的欣赏、拍照留念的机会。 茯苓糕在这儿可比唐栗他们两个如鱼得水，毕竟，埃及可是猫猫的故乡。 太阳、沙子、石头，阳光所照之处都亮得晃眼。 虽然尼罗河贯穿整个埃及，但这里的空气湿度实在有点低。 彩画集的金色立方体就是他们的车子，他们的船，虽然他们都不会埃及语，但偶尔曾一下来自种花、法国、樱花的旅行团导游的解说也不是不行。 他们看过埃及的第一个金字塔——阶梯金字塔，一共六层，是第三王朝法老王左塞尔的陵墓，现在景点，近看很震撼，远看有点像一层层累积的积木。 风化千年的巨大石头在阳光的照耀下，和地上的土色，沙色，一个颜色。 他们穿过狭窄的通道，进入金字塔里面观赏，感觉不太好，路走到一半停电了，虽然有异能光照明，但再继续下去就感觉挺压抑的，就离开了。 再看胡夫金字塔的时候，才有一种这才是认知中，金字塔标准模板的感觉，最大最高，宏伟又壮观。 狮身人面像被毁容的鼻子和下巴，不管在哪个世界都很有争议。 埃及人说是法老王干的，埃及之外的人说是拿破仑打的，或者风化掉的。 这个世界又多加一条，异能力者下的狠手。 唐栗想不通，明明这个世界有那么多拥有非自然力量的异能力者，可以轻易做到那么多寻常人力所不能及的事，那为什么这么多年了，就没有一个人帮助一下可怜的狮身人面像，给他恢复一下容貌吗？ 好歹是个能代表国家的标志性建筑不是吗？就这么搁置了？ 这个世界历史变化很大，埃及文物几乎都在埃及博物馆、神殿、金字塔、帝王谷里，而不是大洋彼岸的那谁博物馆里。 这样很好。 阿蒂尔·兰波：“只是木乃伊确实被盗了很多。” 唐栗疑惑抬头：“为啥？” 阿蒂尔·兰波解释道：“绘画需要很多颜色，而过去的颜料来源比较多样化，嗯…你知道的，至今仍有一种棕色，叫作木乃伊棕。” 懂了，有需求就有市场，有市场就有买卖，有买卖就有无辜的木乃伊被挖坟，捣碎，加油料做成很贵的颜料。 也不知道当年是哪个大天才，发现木乃伊可以做颜料的，他可真有探索精神。 好歹不是作为食材和药物被吃下去。 彩画集稳稳地飘荡在尼罗河上，他们在彩画集里吃午饭，聊天，欣赏河两岸沿途的风景。 偶尔，彩画集会完全沉进水里，这样就能看到水面下的风景，有鳄鱼试图攻击他们，还没冲过来就被彩画集关住，丢的远远的。 茯苓糕作为猫猫，不喜欢水，尤其是那么深的水，这让一只可怜的小猫咪很没有安全感。 茯苓糕害怕，很乖地窝在唐栗的怀里汲取安全感，就着唐栗手里的鱼肉罐头吃饭。 索性，他们没在水底待太久，没一会儿就浮上水面，茯苓糕果然好多了。 立方体顺着尼罗河一路飘荡，收到两岸一些看稀奇的目光。 当用完午餐，把猫猫拥在中间，睡了一会儿午觉，立方体被水流晃荡着，一路飘到了阿布辛贝神庙前的岸边。 这是古埃及法老拉美西斯二世下令所建的神庙。 听导游说几十年前，神庙原址是不在这儿的，因为要建阿斯旺水坝，建成后，水位至少要上升六米，为了保护这座千年文化遗产，才把阿布辛贝神庙整个搬移到现在这个位置。 当时现代科技也不是很发达，用钱用人力的地方太多，不论是出于何种考虑，总之，搬移神庙的行动都有请异能力者参与。 唐栗问：“如果是兰波老师呢。” 阿蒂尔·兰波淡淡地说：“我一个人足够了。” 不需要辅助，更不需要分担，他一个人就能用彩画集把神庙连着一整座山，贴着地皮整个拔起，转移到指定位置。 他们俩就着这个话头，开展异能力者非战斗工作工种的话题。 “说起来，中也的异能力就很适合土木工程，他一个人感觉能省一个工程队。” “那我呢？” “民用物流，军需运输？” “还有呢？” 还有？ 唐栗发动头脑风暴。 “建……房？” “啊？” 不曾设想过得方向，金绿眼眸的青年一时间有点懵。 唐栗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挖窑洞、山洞、直接把石头山，一整个切成房子的样子。” 这么一说，似乎还挺有道理。 “法老王当年要是有你，就不用发动那么多人力、物力给他修金字塔、修宫殿，建神庙了。” 阿蒂尔·兰波摇头：“或许是，但，法老王可不会让神官、祭司给他修神庙。” “…说得也是。” 异能力者，在以前大概就是天选之子，天生的人上人。 这样的人，在那个遥远的时代，大概就是人眼中的神明与人生的孩子，天生具有神力的半神。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去做普通人，甚至是奴隶的工作呢。 他们只会认为，那是人类该给他们的供奉。 如此，才配得庇护。 阿布辛贝神庙旁边是小阿布辛贝神庙，据说是拉美西斯二世为他的王后奈菲尔塔利所建。 “阳光因你而升起，我对你的爱独一无二。①”这句话刻在小阿布辛贝神庙里，是拉美西斯二世对王后奈菲尔塔利的告白。 唐栗：“至少做到了独一无二。” 阿蒂尔·兰波：“怎么说？” 唐栗：“爱是真的，对比他的其他妃子，拉美西斯二世作为国王，已经用行动证明了偏爱。” “我信仰纯爱，我的情感要求我，如果爱掺杂杂质，我宁可不要，也绝不委曲求全。” “帝王的爱情观与我不合。” “我以前曾听过一句话，‘要么一切，要么全无’②。以前听起来只觉得决绝，如今仔细想想，我深以为然。” 唐栗转过身来面对阿蒂尔·兰波，栗色的眼睛定定地望着他那双金绿色的眼睛，问：“你爱我吗？” “爱。” “爱我什么？” “灵魂。” “谁的灵魂。” “栗的灵魂。” 他抱住她，就像通过躯壳，拥抱住了那一整个灿烂的金色灵魂。 “你的灵魂。” 不管你是男是女，是美是丑，因为是你，所以我爱妳。 第 95 章 以恋人的身份，做尽一切…… 第九十五章 你若爱我, 就不能只爱看得见的我，更要爱看不见的我，那才是真正的我。——唐栗随笔 …………… 蓝莲花是埃及的国花, 香气悠远宁静, 喜爱温暖，充足的阳光，往往生长在池塘、湖泊、河流等地，是一种水生植物，在埃及, 总归离不开尼罗河的范围。 蓝莲花分布广袤，总有隐蔽的没有人发现并踏足的角落, 盛放着大片大片的蓝莲花, 那就是唐栗他们想要去的地方。 金色瑰丽的彩画集将一大片地方围起来, 外面看得到里面却看不到更里面，这就是他们不会被打扰的伊甸园。 茯苓糕站在不多地从水里裸露出来的土地上, 探出小脑袋去嗅闻一朵深蓝泛紫的莲花，粉嫩嫩的小爪垫一勾一勾, 去勾那一弯如新月的莲花瓣。 它做这一切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弄湿一点自己的毛毛, 这里到处都是水，而众所周知的，猫咪是最不喜欢水的生物。 即使茯苓糕已经无聊到只能玩莲花、荷叶和少许的游鱼, 唐栗他们也没想过放茯苓糕一只猫猫出去彩画集，自己玩。 这里不是横滨，不是巴黎，是陌生的埃及，茯苓糕那么好看一只大白猫猫, 万一被人拐走怎么办。 虽然会很无聊，但还是让茯苓糕待在安全的地方最重要。 和百无聊赖的大白猫猫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肆意畅快，宛若神仙眷侣的唐栗和阿蒂尔·兰波。 他们换下现代的装束，穿上清凉的细亚麻质地的古埃及服饰，带上金灿灿的黄金和宝石做成的首饰，赤脚踩在清澈的尼罗河水中。 这河水，最深的水位没过大腿的一半，最浅的地方才刚刚触及脚背。 行动间，黄金首饰和珠宝相互撞击产生悦耳的脆鸣。 两个人宛若在尼罗河中嬉戏的蓝莲花的神明。 唐栗采来莲花编成花环戴在阿蒂尔·兰波的头顶，装饰他，花美，花下的容貌更美。 黑色的发丝淌着水珠，有着金绿眼眸的青年对着倾慕的爱侣甜蜜的笑，眼神是那样的专注，就好像这世间所有的美好都汇聚在爱人那双栗色的眼中，他若要看遍这世间最好的景色，只需要看爱人的眼睛就好。 细亚麻的单衣被水浸湿后贴在皮肤上，勾勒出两人截然不同的身形和美好的肌肤的色彩，洁白的，在阳光下闪耀着凝脂的光泽。 两人不在乎这样近乎赤｜裸的姿态，这里只有彼此，他们只要快乐就好。 他们在水中玩闹欢笑，向彼此泼洒河水，丢抛花朵，于浅滩处共舞。 情到浓时拥抱着彼此，无所顾忌的共同跌进开满莲花的河水中。 仿佛两尾游鱼，河水包容着他们，无边的爱意促使他们亲吻彼此的唇瓣，津液如此甘甜，狄俄尼索斯的美酒比不上，或许只有阿弗洛狄忒的爱情魔药能够与之媲美。 照相机确实是个好东西，它忠实地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内里数不清的胶片为两个人都留下了彼此动人的瞬间。 有些照片可以作为艺术品出版在新的摄影集上，而更多的照片，或许更适合出现在自家的床头柜或者保险箱里。 嗯，总归不好被外人看到。 为了爱侣的心情着想，某些照片还是只由彼此欣赏的好。 ……………… 离开埃及后，他们乘坐飞机来到印度，准确来说，此行的目的是泰姬陵。 一直以来，印度都是个非常神奇的国度，不论是原世界还是异世界。 它是裹着国家皮的宗教，宗教教义比国法更深入人心，统治千年仍旧顽固难以拔除的种族、性别等级制度，从神话到现实都彰显着能歌善舞这一显著的民族特性，被鲜花、香料的芬芳和辛辣腌入味。 各种或大或小，似乎不太符合常理和人性的事，让外国人大惊小怪，而在这个国家却司空见惯到寻常的事。 虽然只在印度停留少许的时间，这个国家仍旧给唐栗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种印象是非常直观的，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印度是一个怎样的国家，拥有怎样的习俗。 现在是什么样，过去就是什么样，未来仍旧会是什么样。 街道上随处可见穿着纱丽的容貌艳丽，身材丰满多姿的女性，她们身上几乎都有金灿灿的首饰，区别只在多和少。 哪怕是看起来再拮据的女孩子，鼻子上都有一枚小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金色的鼻钉。 怎么说呢，这个国家真的好爱黄金啊。 嘛，他也一样。 不自觉摸了摸脖子上常年挂着的小袋子，里面装着的就是一枚纯度极高的金牌。 这世上，谁能不爱黄金呢。 又美丽，又有价值。 在印度，饮食是唐栗和阿蒂尔·兰波不太能过得去的一道坎。 尤其是唐栗。 印度的饮食会加入大量的香料，使食物的味道变得浓重辛香，这没什么，唐栗的口味本来就很重。 不熟悉的香料带来的是口味上的新鲜感，而不是排斥反感。 他唯独不能接受的，是甜品中有太多太多致死量的糖，以及在甜品里加香料。 这是他个人口味和常年来对食物的固有认知的问题。 这便是他们前往泰姬陵前，对印度最直接的印象。 泰姬陵很美，既简洁又繁复，远比他们想象中更美、更精致。 以纯白的大理石建造的陵墓，宛如一粒无瑕珍珠、一轮皎洁明月，一位头戴冠冕，衣着纯白的典雅的美丽公主，优雅端庄的落坐在那里。 白天在泰姬陵打卡拍照的游客很多，他们就在夜里前来。 他们是买了门票的，只是没在白天用而已。 夜晚的泰姬陵在朦胧月光的照映下，宛如一位身披蓝紫色薄纱的慵懒的月光女神。 他们乘金色船只，如流星划过天际而来，仿佛不请自来的唐突客人那般，与这地上的女神相会。 好在泰姬女神不在乎他们的失礼，没有招来守护者将他们赶走，仍旧宽容留下不请自来的他们。 好在他们不是恶客。 在女神的周围漫步，夜风带着些许花香迎面扑来，这香气是复合的，只能隐约猜出有哪些花，再多就不行了。 携手漫步、拍照、旋转起舞，甚至纵情高歌也不用担心引起外人的注意。 以恋人的身份，做尽一切浪漫事。 这一晚，他们是月光、是夜风、是花香，是永不分离的一切，更是他们自己。 泰姬陵是爱的象征，这里欢迎爱，这里的一切都偏爱这对无比恩爱的爱侣。 月光喜爱他们，照亮了每一寸大理石地砖，前行和后退的路没有一处不明亮坦荡。 清风喜爱他们，纵使迎面而来也是温柔芬芳的，丝丝缕缕的软风拂过面颊和四肢，就好像被带着起舞一般。 无边自由的意志，同爱情的恣意是那般契合。 泰姬陵喜爱他们，夜晚的她，比白日更美、更动人。 待到明月西落，黎明晨光带着氤氲雾气笼罩泰姬陵，疲累的他们方才乘坐金色船只离去，往后也不曾再度到来。 离开印度后，他们重回种花。 这个季节，江南水乡之地有大片大片的莲田。 他们乘着一叶扁舟穿梭在无边莲叶与粉白莲花之中，颇有一番误入藕花深处①的趣味。 无边莲田完全把他们掩藏了起来，他们隐藏其中，学着古代文人那样，在船上支一根鱼竿垂钓，主打一个愿者上钩。 钓上来的小鱼再放生回去，毕竟他们带回去也没什么用不是吗。 还不如现摘莲蓬，好歹能抽掉莲芯，吃莲子。 支一只红泥小火炉和一只陶壶，他们在船上煮茶来喝，零嘴是一些水果、蜜饯，几个新摘的莲蓬里的脆嫩莲子，以及茯苓糕倾情奉献的无盐小鱼干，撒上特制的调味料，尤其酥香美味。 得益于义务教育和后天拓宽视野，唐栗还倾情吟诵几首关于莲花的诗词，得到阿蒂尔·兰波的大力吹捧（划掉）真心赞美，这让唐栗非常受用。 他们不会弹种花的古典乐器，否则一切都更完美了。 好在软件不足，他们还有硬件，有手机音乐软件在，什么音乐搜不出来。 小船晃晃悠悠，漫无目的地飘荡，配合着缓慢悠扬的琴声。 感觉真的很不错。 离开种花，他们在北方白雪终年覆盖的极夜之地，看过绚烂瑰丽的极光。 在玻利维亚的天空之境中，仿佛电影主角那样深情拥吻。 在斯里兰卡和缅甸做宝石猎人，没人能抢走他们的收获，虽然以他们的能力而言，收获着实称不上能被人觊觎的程度，这也无损于他们努力劳动获得成果的好心情。 在非洲大草原和猛兽近距离接触，嗯，在彩画集里，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在……很多地方。 他们那样幸福，快乐成为他们生活的底色，他们活成了幸福的模样。 正当他们认为这样的生活将无止境地进行下去，直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他们的足迹时，阿蒂尔·兰波接到了来自巴黎的通话。 电话的另一边，夏尔·波德莱尔让他带上唐栗，启程回到巴黎。 “保罗·魏尔伦要见你。” 第 96 章 “这才是你真正想要的。…… 第九十六章 ‘保罗·魏尔伦要见你。’ 从他回归巴黎到现在, 有一年的时间了吧，他才终于下定决心要见他。 唐栗看阿蒂尔·兰波神色不复往日轻松，满脸都写着复杂, 他又没有读心术, 根本看不出他在为难什么。 “阿蒂尔，发生了什么？” 阿蒂尔·兰波把教父方才告知他的话复述给唐栗。 “保罗要见我。” 唐栗听后有片刻怔愣，问：“那你怎么想？” 阿蒂尔·兰波顺从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我想回去见他。” “想回去，那咱们就回去。” 既然有了决定，那就不多耽搁时间, 他们立即订了机票，于次日下午回到了巴黎, 唐栗和茯苓糕留在夏尔·波德莱尔的宅子里等消息, 由阿蒂尔·兰波自己, 前去赴一场时隔多年地再会。 保罗·魏尔伦通过夏尔·波德莱尔，约请约阿蒂尔·兰波在一家私密性不错的餐厅见面。 这么些年, 这还是保罗·魏尔伦第一次为搭档订餐厅，往日这种工作都是阿蒂尔·兰波自己来的。 毫不夸张地说, 自从接手了保罗·魏尔伦，阿蒂尔·兰波就在给人当父亲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阿蒂尔·兰波有种诡异的欣慰感：保罗离开他的监护以后, 好歹是有些成长的。 抱着还算轻松的心情步入餐厅，在侍者的带领下来到一处足够偏僻的靠窗的位置，那里早就坐着一位金发的正欣赏着窗外风景的青年, 他就是成年后的保罗·魏尔伦。 阿蒂尔·兰波的脚步不重，地毯又有吸音的作用，这让阿蒂尔·兰波的脚步声轻到杳不可闻，但以保罗·魏尔伦的敏锐程度，他不可能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可他仍旧没有转过头来看他。 阿蒂尔·兰波向侍者示意让他离开，走过去，自顾自拉开昔日搭档对面的椅子，坦然坐下。 也是在这个时候，保罗·魏尔伦才回过头来，用那双海蓝色的眼眸，漠然地看着他。 “你来了。” “我来了，不欢迎我吗？” “欢迎。” “点餐了吗？” “没有，想吃什么自己点。” 一点都不意外会是这么个情况。 有点进步，但不多。 阿蒂尔·兰波从善如流拿起菜单，打开。 “要我帮你点吗？” “好。” “还和以前一样吗？” “嗯。” 金绿眼眸的青年将菜单大致看过一遍，心里有了主意，唤来侍者，点餐过后，侍者离开，他也将菜单合起来，放下。 “最近还好吗？”阿蒂尔·兰波随意地说。 保罗·魏尔伦不咸不淡地回应：“被任务和暗杀充斥的生活，无所谓好或不好。” “你在夏尔·波德莱尔面前说谎了，为什么？” 面对昔日背叛者的突然询问，阿蒂尔·兰波不说话。 “我背叛了你，朝你开枪。” “你该恨我的。” 保罗·魏尔伦目光紧盯阿蒂尔·兰波，不放过他每一个表情变化。 “不论你是否相信，我从来没有恨过你。” 阿蒂尔·兰波叹息。 “我早已将你视为我没有血缘的亲兄弟，我怎么忍心让我的兄弟去死。” 保罗·魏尔伦：“你以前可不会说这样的话，是因为在樱花生活了几年吗？” “你被一个女人救了，她改变了你，你爱上了她。” 阿蒂尔·兰波坦然承认，眼底流露出保罗·魏尔伦看不懂的甜蜜：“我不否认，事实确实如此，我深受影响，也确定这是一件令我幸福的事。” “从我恢复记忆开始，我一直在思考，我们之间到底哪里出现了问题，使得你宁愿杀了我，也不愿意相信我。” 两人之间有少许的沉默，这让气氛有些凝滞。 保罗·魏尔伦双手交叠，下巴放在交叉的手指上，金色眼睫半落，遮住了视线：“我一直以为，你心里只有法国。只爱法国，只在乎她的利益。” 阿蒂尔·兰波：“我也在乎你，我一直在照顾你不是吗？” “是的，当然。” 保罗·魏尔伦嗤笑：“你教导我，训斥我，引领我，照顾我，让我给你最爱的法兰西工作。在你心里，我是一个好用的工具，多过一个喜爱的亲友。” 阿蒂尔·兰波震惊：“你怎么会这样想？” 保罗·魏尔伦冷漠地说：“我该怎么想，我能怎么想，这不正是你引导我去想的吗？通灵者。” 金发的年轻人面色平静地将一直以来压藏的心声娓娓道来，阿蒂尔·兰波突然觉得，他们好像从未像现在这样平静的，剖析过彼此的心声。 很多时候，都是阿蒂尔·兰波在说，保罗·魏尔伦偶尔附和、讽刺、反驳两句。 那样的相处多么奇怪，他们本应该是亲密无间的兄弟，为什么兄弟的相处会这样别扭。 阿蒂尔·兰波终于意识到，他们曾经的相处模式有多不对劲。 保罗·魏尔伦的话，如同寒冰打磨成的利刃，一下又一下扎进阿蒂尔·兰波的心窝里，又疼又冷。 “你对待人形异能力的态度，不正是你潜意识里对待我的真正心态吗？” 阿蒂尔·兰波呼吸一窒息，一颗心不受控制的沉落，再沉落，仿佛落进无底深渊，没有尽头。 “你用对待工具的态度对待被你转化的人形异能力。” “你可有想过，真正的我和你那些人形异能力没什么不同。” “你教导我，训诫我，规训我，你让我割舍对任务无用的感情，却从未注意到，脱离实验室的我的感情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状态。” “你让我如何相信你对我的爱，你的真心。还是说，你认为我是特别的。我可不认为我是特别的那一个，除你之外的那些人也不认为我是特别的那个。” “我的身份，我的来历，法兰西是那个人的祖国，却不是我的，她只是我的雇主，我是她的杀手，法兰西人更不是我的同胞，他们提防我、认为我是失去锁链就会失控发疯的狗。” “保罗！” “这些我原本都可以忍耐，但为什么非要动那个孩子呢？法兰西那么多超越者，就那么缺一个人造超越者吗？” 保罗·魏尔伦的语气陡然激烈起来。 “只有他和我是一样的，是我唯一的同胞，我的弟弟，我不许任何人伤害他。” “即使是阿蒂尔，你也不行。” “他应该有普通人的生活，不要像我。” 阿蒂尔·兰波怔怔地看着他，保罗·魏尔伦的语气从激动平复下来。 “说真的，你能活下来，我很意外。你恢复记忆后没有在夏尔·波德莱尔面前供出我，让我更意外，这让我觉得你对我还是有点真心的。” 眼泪情不自禁地落下，重重砸在桌面上，阿蒂尔·兰波单手捂住流泪的眼，却止不住眼泪从指缝中渗出，从面颊上滑落。 他哽咽地说：“是我的错。” “我是爱你的。” “我曾经多么自大，做了一件多么可恶的错事。” “我本以为我在帮助你，我认为那是好的，可事实上，是我一直在忽视你真正的想法，理所当然地把我认为好的强加给你，伤害你而不自知。” “我该向你道歉，为我一直以来做错的。” “你不用向我道歉，在别人手下，也不一定会比在你手下更好，况且我还朝你开了枪，你运气好，没死而已。” 听到这儿，阿蒂尔·兰波都不知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 但至少，他眼泪是止住了。 擦干眼泪，他又是那位优雅矜持、端美温文的阿蒂尔·兰波。 话全都说开以后，他们之间的气氛也好了很多。 保罗·魏尔伦：“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吗？” “当然，你是我永远的亲兄弟，保罗，你永远不需要质疑这一点。” “你还会做我的搭档吗？” “不会了，事实上，我已经从谍报员身份离职了，目前是一位自由职业者。” “是吗，我想你帮我一件事。” “你说。” “我想要自由，我想脱离法国，我要去找那个孩子。” “好，我答应你，我会帮你。” 使保罗·魏尔伦光明正大获得自由的难度很大，但既然阿蒂尔兰波答应了他，就不会因为困难退缩。 “我之前给你的生日礼物，那顶帽子，你还记得吗？” 保罗·魏尔伦点点头，那顶帽子他确实不太喜欢，丢了也不心疼。 “那顶帽子，你似乎并不喜欢，那就用这件事代替那顶帽子，代替这些年的生日礼物吧。” “这才是你真正想要的。” 保罗·魏尔伦，国际上威名赫赫的‘暗杀王’。 法国当然不希望放过这么好用的一枚棋子，他们深深认为保罗··魏尔伦只是一个异能生命体，一个强大的克隆人，一个兵器。 不是人，就不该有人的权力。 既然做了法国的武器，就该为法国拼死到最后一刻。 高位者总是那么自以为是。 但保罗·魏尔伦有阿蒂尔·兰波帮助他，阿蒂尔·兰波的背后是夏尔·波德莱尔和他的超越者圈子们。 即使夏尔·波德莱尔非常不情愿。 “我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夏尔·波德莱尔非常烦躁，恨铁不成钢的指责这个，他往日最疼爱的孩子。 “他背叛你，险些真的杀了你，你不追究他的背叛已经是你的仁慈，为什么还要答应帮他！” “你太心软了。” 第 97 章 “爸爸，帮帮我吧。”…… 第九十七章 夏尔·波德莱尔闭了闭眼。“你一直都是让我最省心的孩子, 阿蒂尔。” “很抱歉，教父，我让您为难了。” 面对这样的夏尔·波德莱尔, 阿蒂尔·兰波像个犯错的孩子, 但他不认为自己真的有错，这是一种示弱，也是唤起长辈心软的一种方式。 唐栗不在这里，他带着茯苓糕在圣玛丽学院和莉塞特·桑喝下午茶，品尝对方最新设计的甜品。 对阿蒂尔·兰波的决定, 只要不涉及个别敏感的底线，他都是举双手赞成的。 “从过去你为他付出的, 到你为他说谎, 够了, 阿蒂尔，你为他做得够多了。” “可是教父, 我必须这么做，我们之间要有一个结束和一个新的开始。他想要自由, 这是他最迫切的期望了。我想满足他，为了他, 更为了自己。” 夏尔·波德莱尔目光深深，幽绿色的目光全是痛心：“你……我后悔了。” “我不该把教导他的任务交给你，不该把他放在你的身边, 看看他，看看他把我的孩子变成了什么。” 阿蒂尔·兰波走上前，轻轻抱住夏尔·波德莱尔，轻轻的，依赖地说：“请不要这么说, 正如您爱我，而我也像您爱我一般地爱他。” “爸爸，帮帮我吧。” 真心爱着孩子的父母，总是拗不过自己的孩子的意志的。 夏尔·波德莱尔正是这样的父母，没有办法，哪怕再怎么不满，有怨言，他也只能帮着他可恶的教子，给更可恶的渣滓办事。 夏尔·波德莱尔：火大.jpg. “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想无缘无故让法国放走保罗·魏尔伦是不可能的。 这时候就需要想办法，以保罗·魏尔伦的事为契机，将更多的切身利益相关者拉上船，以维护正当权益为由，向政|府施压。 这些切身利益相关者，就是以超越者为首的异能力者。 在此之前，需要走正常流程探实政|府态度。 要知道，超越者以上的异能力者是可以在生命的最终，将自己人形异能力化的，难道当他们自己变成人型异能力后，也要面临被深爱的祖国奴|役的命运吗？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他们对法国或许不能做到了解每一寸国土，但他们绝对了解自己工作的政府是个什么调性。 事实上，他们很早就在被关注有没有亲子降生。 这世上，异能力者是少数，普通人才是世界的主角。 父母是异能力者，不代表孩子也是异能力者，这东西完全随机，纯靠天赐。 但，孩子可以通过血缘继承父母的异能力。 父子、母子、父女、母女之间即是血缘亲人，也是随时有可能被取代的竞争者。 他们是不喜欢保罗·魏尔伦，但他们绝对拒绝成为下一个保罗·魏尔伦。 保障保罗·魏尔伦的权益，就是保障有可能成为他那个状态的自己的这个群体的权益。 这时候就要看政府的态度了，让保罗·魏尔伦正常离职，是法国政府肯定人形异能力的基本人权，反之，他们继续努力，只是手段或许会激烈些。 一旦成功，保罗·魏尔伦的事，就会在未来成为可以参照的先例。 整整五个月，阿蒂尔·兰波带着唐栗在巴黎等结果，连小山美伢的婚礼都没来得及去参加，只能遗憾的邮寄一份结婚礼物和份子钱。 好在，自家樱田小叔的婚礼，她应该不会错过。 过程曲折，结果是好的，保罗·魏尔伦顺利从法国政府部门离职，保留国籍，以后就能自由做自己。 保罗·魏尔伦在离开巴黎前，又见了阿蒂尔·兰波一面，告诉他，自己将离开巴黎，以及去樱花找弟弟了。 虽然不知道那个弟弟是谁，但，祝他成功吧。 唐栗跟在阿蒂尔·兰波身边，和保罗·魏尔伦互相认了个脸熟，好歹算是认识了。 在他乘坐飞机离开巴黎的时候，唐栗也一起去送人了。 望着天上逐渐远去的飞机，唐栗摸出口袋里不断震动的手机，打开通话键，放在耳边。 “喂，哪位？” “中也吗？下午好，有事吗？” “…不好意思，可以再说一遍吗？我没有听清。” “…” 唐栗沉默半晌，阿蒂尔·兰波疑惑看他，茯苓糕蹲坐在地面上，仰头看他，大尾巴一甩一甩。 默默开启免提，听着对面的再次叙述，唐栗眉心跳动。 “对，确实是我表弟，麻烦把电话递给乱步，我跟他说两句。” 电话的另一边，中原中也将通话中的手机递给绿眼睛的少年。 “摩西！摩西！栗表姐！好久不见！旅行愉快吗！” 唐栗：“很好，谢谢关心。中也说你要住我这边的房子，怎么回事？宿舍不能住吗？” 江户川乱步一直是个很有想法的孩子，他的聪明是有目共睹的，在不涉及原则方面的问题，他的父母从不介意让他多点选择，包括跳级考大学。 原本江户川夫妻是想让乱步猫猫多读几年普通学校，增加与同龄人的相处。 但无奈，乱步猫猫跟学校里的同龄人实在合不来，老是被误解和孤立，没办法，江户川夫妻索性依着江户川乱步的想法，让他更自由的成长。 跳级考大学，考到横滨，也把家里的江户川侦探社开到横滨这个多事（划掉）业务蓝海之地。 况且，他在这儿，也是有人罩着的喵！ 乱步猫猫骄傲挺胸膛.JPG “被赶出来了，喵。” 开外放音的唐栗：…… 阿蒂尔.兰波：…… 茯苓糕：？ 这是什么很值得骄傲的事吗？！！！ “（中文）啥原因？咋回事呢？” 能听懂的乱步猫猫用不太标准的中文，跟唐栗解释他和舍友们鸡飞狗跳的恩恩怨怨。 是的，有恩更有怨，但他的那些成年人室友可能更希望没有。 中原中也没有加载中文语音包，所以听不懂。 唐栗和阿蒂尔·兰波听懂了。 不仅听懂了，大为震惊之外，甚至不觉得有多意外。 就是，嗯，全都是那只猫能做出来的事。 大学室友们看他年纪小，自诩年长者，都还挺照顾他的，但无奈，这只猫嘴是一点把门和忌讳都没有，室友的事，有什么说什么，能得罪的全都得罪了，没打死他都是人家心地善良有底线。 这下给赶出寝室，谁都不愿意跟他住。 其他有空床位的，目睹他可怕威力的宿舍学生生怕沾上他，自己也跟着被迫没有秘密。 江户川乱步就只能住宿转走读，搬来唐栗家求收留。 “（转日语）行吧，那你住下吧，记得自己去配钥匙。” 中原中也听懂了。 “还有，少吃零食！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少吃零食，听小姨说，你最近都不怎么长个子了！身高堪忧啊！乱步！” “才不要！”乱步猫猫傲娇拒绝。 虽然长不高很可怕，但！没有波子汽水和零食的生活更可怕！坚决拒绝！ 不听话的猫！ 除了无能生气，在他回去横滨之前，他似乎还真没那个能力管他！哼！ 等下要给小姨他们打电话，告知下江户川乱步的自作主张。 他敢保证，这小子绝对没告诉父母。 （无所畏惧的黑猫乱步卖萌挠头：忘记了喵。） 再三警告江户川乱步收敛点，安安生生在横滨等他回来，虽然他知道这些话一定会被那只黑猫当耳旁风，但不说的话，又让人不放心。 切，这讨厌的，上赶着给人当爹，人还不领情的破心态！ 唐栗：生气（气鼓鼓小刀眼.jpg） 挂断电话，唐栗紧接着就给江户川真理拨通了电话，告诉她，江户川乱步得罪室友，被迫从住宿转走读的事，目前住在他家里，让小姨放心。 再问问文代最近怎么样，算算时间，这个时候应该可以说话和走路了。 接下来，他们暂时不会回樱花横滨，仍会继续旅行，等到樱田小叔要结婚了，作为亲眷回去撑场子。 婚礼结束，旅行继续。 行程暂时是这么个行程，到时候或许有所改变也说不定。 毕竟时间跨度那样长，谁又说得准呢。 江户川乱步和中原中也经此一事，算是正式认识了。 江户川乱步一直是知道有中原中也这号人的，从唐栗那边得来的信息推理出这是一个实力强大好忽悠，说啥都信得那种崽。 这样的笨蛋，太适合做乱步大人的助手/保镖/打手了！ 乱步大人怎么可以轻易放过呢！ 必须弄到自己的零食碗里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从这以后，只要一有时间，江户川乱步就跑去擂钵街羊组织的基地找中原中也，游说他和他的小伙伴们加入他的侦探社。 为了取信他们，还特意漏了好几手，让他们看看大侦探所向无敌的硬实力！ 羊的孩子们烦得要死，他们有自己向往的未来，才不想加入什么侦探社。 但看在这厮脆皮，又是唐栗亲戚的份上忍了。 后来，中原中也实在烦得不行，答应松口只为让他闭上猫嘴。 先试试看，不行他一定会退。 但当真的加入之后，中原中也再没想过退出这事。 后来的后来，在江户川乱步的帮助下，中原中也与寻找弟弟的保罗·魏尔伦相认，新出炉的弟弟带着新认的哥哥一同在江户川侦探社横滨分社认真摸鱼/打工。 这是后话。 【正文完】 第 98 章 如自由的风，一直、一直…… 第九十八章 今年结婚的人不少, 井上学姐和水野社长结婚了，小山美伢嫁给了野原广志，就连一直没什么消息的樱田小叔都要迈入婚姻殿堂, 进入人生的下一个阶段了！ 老天, 今年是什么适合结婚的好年份吗？ 怎么他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英年早婚了呢！ 唐栗真担心有那么一天，他身边的这些已婚人士会一见面就会问他，都交往这么久了，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他一定会非常非常的郁闷！烦躁！ 当然，这不代表他是个不婚主义者, 只是不想被催，幸福是能催出来的吗？顺其自然不好吗？ 唐栗一直以来追求的, 都是水到渠成的圆满。 这一年, 他直接或间接地见证了三对新人的婚礼。 学姐他们是旅行婚礼, 浪漫自由，偶尔能收到他们从旅行地寄来的旅行礼物。 小山美伢是传统婚礼, 很可惜没有参加，不过倒是有看到她和野原广志的结婚照、婚礼照, 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樱田小叔也是传统的樱花婚礼，在神社起誓, 穿白无垢跟黑和服的那种。 这次是直接见证，作为男方家主要女性亲属重点参与的那种。 怎么说呢，唐栗自己也是个对樱花婚礼一无所知的小年轻, 正是需要长辈带着的时候。 樱田家除了樱田苗木和樱田栗就没有别的能撑场子的年长者了，这时候，就需要请关系足够亲近的外援——江户川真理来帮忙。 这可是位十足靠谱的女士，有她来帮忙，樱田苗木自然是一万个放心。 江户川一致抱着女儿, 不错眼的看着江户川乱步。 唐栗穿着束手束脚的和服，跟在江户川真理的身后学习怎么在这种场合待人接物。 照相机从唐栗手中转移到阿蒂尔·兰波手中，唐栗腾不出手来，就让阿蒂尔·兰波代替自己做婚礼摄影。 无奈这家伙公私不分，拍的照片有五分之四都是唐栗的单人照和c位照。 剩下的五分之一或多或少都有唐栗在，只有极少数才是新郎新娘。 这到底是给他女朋友拍，还是给婚礼主角拍。 还好宝没都压在阿蒂尔·兰波身上，女方那边也有请自己信任的摄影师。 人家拍得很不错，减轻了唐栗不少罪恶感。 新娘名叫星野萌，按照樱花的习俗，婚后从夫姓就是樱田萌，粉色头发，未来的樱田妮妮的妈妈。 身着白无垢，肌肤被涂的雪白一片，长相十分文气秀美，气质温婉可亲，一点都看不出有暴力倾向的样子。 谁能想到这是一位能把人高的兔子玩偶单手按在墙上，拳打脚踢，把整栋房子擂的咣咣响的狠人。 唐栗甚至觉得，以自家小叔的菜鸡身手，都不用两个回合，一个照面就能被ko掉。 人不可貌相啊，就像他一样。 这个世界最大的特色是异能力，按照蜡笔小新什么世界观都能有特色的融于其中的状态下，未来的樱田妮妮会是一位小小年纪就觉醒异能力的小天才也说不定。 大胆猜测一下，如果异能力是超真实扮家家酒就更符合人设了，哈哈哈！ 唐栗在脑海中欢乐畅想，现实中，他把甜美礼貌的笑容焊死在脸上。 传统樱花婚礼是神前式，新婚夫妇要在神社里向神明起誓。 樱田小叔他们结婚的地方，是位于春日部的一家不大的神社。 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听说在这家神社结婚的夫妻生活都很顺心美满，其次是因为神社里有一棵树龄很大的樱花树，虽然这个季节没有如粉云般的樱花盛开，但这都没关系。 异能力补足了这一遗憾。 唐栗用‘优化’治愈了樱花树的‘虚弱’，让樱花树在不该开花的季节下了一场浪漫的樱花雨，花瓣落在地上仿佛铺上了一层粉色的地毯。 彩画集笼罩整个神社，调整内部温度，使里面尽可能温暖起来，这是阿蒂尔·兰波的最新尝试，效果不错。 视觉、触觉，异能力形成的奇观惊艳了没有见过异能力的新娘及其家人，包括樱田小叔。 樱田小叔是最近才知道大侄女觉醒了传说中的异能力，成了一位超酷的异能力者，还交了一位同是异能力者的法国男友，但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异能力的神奇！ 在他人生最重要的时刻之一，能见到这样的绚丽的奇迹，他真的很震撼，很感动。 这颠覆了他自小到大关于这个世界的所有认知。 他想，他这一生都不会忘记这一刻。 新娘的震撼不比他少，望着那怒放后飘落的樱花，下意识伸出手来，想要用掌心去接住那花瓣。 就在她行动的那一刻，身边人也一同动作，且和她一样，也是用掌心去接那落下的樱花。 同调的动作，让新婚夫妻下意识看向对方，有片刻的错愕、怔愣，继而不知怎么的相视一笑。 谁也不知道他们在这一刻到底想通了什么。 旁人只看见他们将伸出接花的手转为拉住对方的手，肩并着肩，目光坚定，步履从容，在樱花开道的石板路上，一步一步，在神社巫女的引导下步入神社。 神职人员致辞，司仪唱颂祝词，两位新人行三献之仪，巫女手持菊花跳丰荣舞，新人在神的面前宣读婚誓，以表诚心。 为神明送上玉串，两位新人为彼此交换戒指，亲友们举杯敬酒祝福新人，婚礼流程到这儿差不多就结束了。 婚礼结束，宾客散去。 新婚夫妻休整一天后，樱田小叔同新婚妻子带着诚意，打算好好感谢一番前来帮忙的江户川真理，毕竟是亲戚的亲戚，对方忙前忙后那么周到妥帖，自己这边理应备下厚礼席面，郑重感谢对方的帮助。 为此，新晋全职主妇樱田萌特意下厨烧了一大桌子好菜，邀请江户川一家、唐栗和阿蒂尔·兰波一同用餐，在餐桌上向他们，尤其是江户川真理表达真诚的谢意。 唐栗也因此尝试到了传说中，野原新之助不止一次定义的味道缠人的饭菜。 老实说，可能是唐栗自己的口味很重吧，他反而觉得饭菜很好吃，很合自己口味。 甜品倒是挺缠人的…好腻。 该做的都做好后，江户川一家离开春我部，唐栗带着阿蒂尔·兰波告别小叔和小婶婶，继续踏上旅程。 樱田夫妻也一样，家里平静下来后，他们收拾行李，锁好门窗，带上机票，甜甜蜜蜜踏上国际航班，飞去温暖的夏威夷度过蜜月假期，短时间是不会回来了。 来年，唐栗24岁。 这一年，与他同龄的野原美伢和樱田萌，相继生下被命名为野原新之助和樱田妮妮的可爱小婴儿。 唐栗顶着阿蒂尔·兰波不解的目光，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就为了看一眼刚出生的，小婴儿模样的小新和妮妮。 送了统一的母婴用品，还分别给两个孩子各送了他们一定会喜欢的礼物。 这时候已经有康达姆机器人动画了，就送了小新几个康达姆机器人玩具和摆件。 可惜动感超人还没出，不然送这个更好。 给小堂妹妮妮的是可爱的兔子玩偶，以及兔子摆件。 毛茸茸软乎乎的就好，有棱有角的反而担心小孩子可能会因此弄伤自己。 往后的一年年，唐栗和阿蒂尔·兰波天南海北地跑，除了想念亲人、思念朋友、工作需要的时候回樱花看看，其他时候几乎不会回樱花。 横滨是个多事之地，但几乎不会把常年飘在国外的唐栗和阿蒂尔·兰波牵扯进去，除非江户川乱步喊救命，打电话跨国摇人。 这样的情况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毕竟某只猫的能力无须怀疑。 巴黎一切都好，波德莱尔先生是个充满生活情趣的人，很不在乎有没有他们围在身边，只要知道他们健康平安，偶尔回来参加沙龙、舞会，联系感情就好。 亲朋好友们一切顺遂。 莉赛特·桑升职了，还在巴黎重新开了一家甜品店，店名叫白鸟，生意兴隆，门庭若市。 学姐和学长这些年跑累了，目前正暂居意大利进修古典文学和音乐。 江户川真理带着文代，同丈夫一直住在平静的三重县，偶尔会去横滨看看乱步猫猫，或者给唐栗打电话、通信联络感情，开展只有他们知道的秘密业务。 江户川文代慢慢长大，目前已经是一名活泼可爱，聪明伶俐，热爱侦探文学的小学生了，目前为止最大的梦想就是快点长大，快点成为独当一面的优秀侦探，把江户川侦探社分社开到东京去。 野原美伢一家的生活和动漫里一样平静又热闹，野原新之助顺利成为双叶幼稚园的一名学生，和唐栗的小堂妹妮妮做了同学，每天上演鸡飞狗跳的日常。 樱田小叔一家过得幸福平静，随着一次次的见面，唐栗能明显感觉到，妮妮越来越接近动漫里的妮妮了。 那个外表文静乖巧，实则霸道仗义的小女孩儿。 她和野原新之助那小子都觉醒了异能力，果然跟他想的大差不差。 最上川惠子一直在拼事业，目前已经取得一定的成绩，每次通话，她的精气神都非常好！ 羊的孩子们学业顺利，已经有孩子即将从大学毕业，迎来新的人生。 中原中也彻底在江户川乱步的船上下不来了，连带着他新认的大哥保罗·魏尔伦一起。 对江户川乱步来说，横滨实在是一个风水宝地，每天都有不重样的新案件，比半个月都开不了张的三重县强多了，还不用被爸妈管着，快乐！ 保罗·魏尔伦进入了侦探社，但他属于听令不听宣的强硬人物，侦探社的镇社武器，平时不干活，白拿工资，只有遇上硬茬上门挑衅，才会出手帮着弟弟摆平。 这些年接触了人间烟火，性情意外地平和下来，还开始写诗歌出诗集，目前已经在樱花和法国文坛打出名气了。 异能力者普遍爱好文学，越厉害的异能力者越喜欢，当他们看到以自己真名出版诗集的保罗·魏尔伦的作品后，虽然还是不喜欢他这个人，但确确实实对他的作品真香了。 阿蒂尔·兰波确是毫不意外，甚至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亲友喜爱诗歌，他是知道的，甚至亲友过去写下的随笔，他也是看过的。 他清楚，以亲友的才华，只要亲友愿意，他一定能在文坛上大放光彩，这是毋庸置疑的。 至于他们—— 唐栗和阿蒂尔·兰波从未分开，如自由的风，一直、一直过着快乐幸福的生活。 （正文完） 第 99 章 再会枫露（…… 第九十九章——再会枫露（上） 野原家又（×n）中奖了！ 是神奇的五岁小孩野原新之助抽中的特等奖——枫露天然温泉酒店五天四夜超豪华全家游套餐！ 这次中奖, 直接让野原美伢回想起大学时期，和最好的闺蜜最上川惠子一起，靠着大奖无忧无虑痛快玩乐, 继而结识好友樱田栗的事。 也让野原广志在激动兴奋之余, 回想起了，多年前跟着领导，当牛做马伺候难伺候的重要客户时的那段艰难时光。 左右摇晃头部，把那段当受气孙子的讨厌回忆用力晃出去，情绪瞬间回归阳光灿烂、明媚快乐中, 为即将开展的快乐旅行期待不已。 野原新之助只骄傲自己能抽中大奖，开心自己能去那么豪华的地方泡温泉, 那里一定有很舒服的温泉！很好吃的大餐！很漂酿的美女哦！ 想着想着, 小新的表情不禁荡漾起来。 小葵虽然是小婴儿, 但她跟普通的小婴儿不一样，小小年纪, 心智却成长得快。 她的心路历程和她哥哥小新差不多，只除了后两个。 她还小, 辅食最多只能吃不加盐的蛋羹和果泥。美女不是她的爱好，帅哥才是！ 那里一定会有很多帅哥吧。 想着想着, 小葵的表情也不禁荡漾起来。 “很好！” 野原广志燃起来，右手握紧拳头，向天花板的方向奋力一拳。 “野原家！向枫露天然温泉酒店！进发！” 妻子儿女响应着一同挥舞右臂拳头, 高喊—— “哦！”×3 …………… 为了这次枫露游，野原广志特意向公司请好三天假期，连带上两个星期天，一家人带上行李开着车，一路快快乐乐的前往熊本。 在经过一路堵车——堵车——加油——堵车——堵车的艰难后, 他们终于抵达枫露天然温泉酒店的大门。 将车子开到停车位，野原美伢蔫蔫地打开车门下车，伸懒腰，活动脖颈恢复精神。 “唔——！终于到了耶，坐那么久的车真的累死了。” 野原广志也一样。 “就是啊，没想到那么堵，害我开了那么久的车。” 野原美伢转身，去后车座抱同样蔫巴巴的小葵下车，小宝宝也是受罪了。 野原广志则是去后备箱搬行李，因为枫露的招待很好，吃穿洗浴什么的都包了，所以他们带的行李不多，四个人只需要一个行李箱就够了。 野原美伢打开车门，往里面一看，惊讶地说：“哎？！小新呢？老公你看到小新没有。” 野原广志闻言，有点懵：“没有啊，那孩子真是的，又跑到哪里去了。” “先找找吧，一直等也不是办法。” “那好吧，小新——！” “小新————！” 就连小葵都担心地扯着小嗓子开喊：“哎咿呀——！”哥哥！ 才喊了几声，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荡漾出波浪的嗓音。 “哎嘿嘿，大姐姐你喜欢吃青椒吗？” 野原一家的脸色齐齐木了，顺着声音的方向，扭头向那边望去。 就看见自家的小子，正在跟一位眼熟的中性装扮的美女搭讪。 “那孩子……” 野原美伢丧气低头，继而迅速抬头来一脸惊喜，眨眨眼不敢置信的兴奋的高喊出声。 “栗酱！” 唐栗在被野原新之助搭讪之前，一看见他就知道他是谁了，小小的个子，大概五岁的年龄，脑袋圆圆的像个马铃薯，标志性的红上衣和黄色短裤，除了野原新之助，就没有别人了。 不过看起来，这小孩儿似乎还没把他想起来，只把他当作陌生女性搭讪。 虽然知道野原新之助就是这么一个孩子，但作为被搭讪者，确实感到有那么一点不自在。 “说不上喜欢，但只要做得好，我也不讨厌。”唐栗笑着说，半蹲下来摸摸野原新之助圆溜溜的脑袋，他的身边，茯苓糕摇摆着尾巴安安静静。 “小新。” 既然小新在这里，那野原夫妻应该也不远才对。 “哎？” 野原新之助睁圆眼睛疑惑地问：“大姐姐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当然啦，因为——” 唐栗还没把原因说出来，耳边就传来好友的声音，唐栗站直身体，半转过身看向野原夫妻的方向。 “美伢。” 这时候，阿蒂尔·兰波也停好车，拖着行李箱来到唐栗的身边。 被野原美伢抱在怀里的小葵的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伸出两只短萌萌的小手臂，飞扑似的就要从她妈妈的怀里扑出来，想要扑进大帅哥的怀里。 “咿呀！” “不行！小葵！” 野原美伢使劲抱紧扑腾的小葵，觉得在好友面前又丢脸又尴尬， 真是的，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样！小新是，小葵也是！ 同样拖着行李跑过来的野原广志赔笑着说：“很抱歉，栗小姐、兰波先生，孩子们有些淘气，给你们添麻烦了。” 阿蒂尔·兰波摇摇头。 “没关系，野原先生。” 唐栗摆摆手，说：“没关系，请不用在意。” 被强行镇压的小葵明白自己不能得偿所愿，整个人气鼓鼓的，小嘴一撇，就要哭出来。 唐栗见势不妙，迅速给身边的阿蒂尔·兰波递眼色，让他哄哄小婴儿。 阿蒂尔·兰波与他形影不离多年，早就默契十足，怎么可能看不懂爱人的意思。 有些无奈的走上前去，半俯下身来，用那双天生忧郁的通透度极高的金绿色眼眸望着小葵的眼睛，给正要扯着嗓子号啕大哭的小葵一个超大的美颜暴击，给人冲击的愣愣的，白嫩嫩的小脸儿噌地一下就红透了，哭叫全都停在嗓子眼，哑火了。 很好。 “淑女是文静优雅的花朵，哭叫可不是淑女应有的品格。” 青年的嗓音仿佛弦乐般丝滑悦耳，刻意表现的时候，不仅是直面冲击的小葵，就连野原美伢和野原广志都觉得耳朵酥酥麻麻的。 “答应我，要做一位有品格的小淑女好吗？可爱的小葵。” 这是他方才从野原美伢的惊呼中听到的。 “咿呀！” 野原向日葵被这一波美色攻击轰炸得一愣一愣的，眼睛亮晶晶的乖乖听话，挺直小背脊端坐在妈妈怀里，努力做一位‘有品格’的小淑女。 安抚好小婴儿，阿蒂尔·兰波后退，回到唐栗身边。 正当几个大人要寒暄一下的时候，一波刚平，另一波又起，这次是野原新之助，大家的视线都被他吸引过来。 “啊！我想起来了！” 右手握起小拳头，打在左手摊开向上的掌心上，野原新之助肯定地说：“妳是妮妮的堂姐，是传说中超有钱，还找了一个超帅气的法国人做男朋友的栗子姐姐！” 众人：………… 唐栗笑容僵硬：樱田妮妮都是这么宣传她的吗？ “…我还是你妈妈的朋友，你妈妈都叫我的名字了，你没意识到吗？” 野原新之助做恍然大悟状。 “哎！对哦！妈妈居然有这么有钱的朋友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众人：………… 这话题还是不要继续下去的好，过了，过了。 “啊哈哈哈。”野原美伢笑着，强行转移话题。 “说起来，已经很久没见了。” 唐栗：“是啊，有一年多来没见了，上次见妳，妳还怀着小葵，没想到这次见面，小葵都这么大了。” 野原美伢回想起来，都觉得时间真的很快，记忆那样清晰，就像发生在昨天。 野原新之助：“妈妈，栗子姐姐……” “还叫姐姐呢，真的不记得了吗？”野原美伢无奈“想想看，你生日的时候，不是收到了康达木机器人套装和动感超人套装吗，就是这位姨姨送的。” “啊！是阿栗姨姨！” 可算想起来了。 小孩子记忆浅，不常见面的情况下，时间一长，会暂时忘记也很正常。 “妈妈说，阿栗姨姨不是在国外旅行吗？怎么也来这里啦。” “回来处理些事情，逛街的时候碰上抽奖的摊子，刚好抽中了招待券，想着故地重游一下，就来了。好了，咱们也别继续站在这里了，边走边说吧，好吗。” 像他这样的非酋，还是第一次抽中这样的大奖，说什么都得兑现出来，尊重一下难得幸运爆棚的手气。 嘛，这就不用说出来了。 野原夫妻：“好啊。” 四个大人走成一排，两位女士走在中间，小新和茯苓糕走在前面，两位男士走在两位女士的旁边，分别拖着各自的行李箱。 “感觉妳好像从来没变过，还跟以前一样。”野原美伢羡慕地说。 她都已经变胖变老了，生了小葵以后尤其是，栗酱还跟二十出头的大学生一样。 “我的异能比较占便宜一点，妳要是想，我可以帮妳。” “呃……那我需要再想一想。” 那异能对女性的后遗症，她是知道的。 她倒是不介意再生一个孩子，但是小葵还那么小，小新也还是需要父母多多注意的年纪，家里三十二年的房贷、三十八期的车贷……再有一个孩子的话，负担也太大了。 到底要不要冒险呢？ “哎——！为什么还要想呢？”小新转过身来，用后退的方式前进，说出来的话刀子似的扎进野原美伢的心和自尊。 “三层肥肉加脸皮皱巴巴的妈妈，遇上这种好事难道不应该立刻答应吗？” 野原美伢的心火噌地一下就上来了，怒吼：“小新！” “新之助。”唐栗的脸色也冷下来了。 “这世上，唯有作为孩子的你和小葵，还有身为丈夫的野原先生，最没有资格，对美伢用这样调侃的语气，说这样可恶的话。” 还是在外人面前，对自己的母亲说这样近乎于羞辱的话。 野原新之助踌躇着，唐栗的表情让他有点害怕。 野原美伢感动于唐栗对自己的维护，觉得让小新吃吃教训也好，但小新眼中的害怕又让她下意识心软，一时间有些两难要不要制止。 被提到名字的野原广志觉得难堪，但他是讲理的人，听得出来好意和恶意，虽然小新的害怕让他也很心疼，但他还是冷静下来，认真听下去。 “小新知道你妈妈是怎么把你生下来的吗？” “我，我不知道。” “你妈妈怀小葵时的艰难，我想你是看得见的，但你知道，她是怎么把小葵生下来的吗？就像她当年生下你一样。” “不，不知道……” “你知道为了生一个孩子，你妈妈的身体落下了多少不能逆转的后遗症吗？” “……不知道……”小新被吓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知道，生孩子会让人衰老吗？像你说的，肚子松掉，长很多皱纹只是很少的表象，更多的你知道吗？” “……我……我……” “栗酱。”野原美伢制止了唐栗。 “栗酱，我知道妳是关心我，在为我不平，但是，请不要给小新说这个，他还小。” 唐栗不赞成地看着野原美伢，说：“美伢，他不小了，小新作为你的孩子，他可以不对妳的痛苦感同身受，但他要学会尊重他的妈妈，而不是在外人面前让妳难堪。” 野原广志若有所思。 “五岁的孩子，早就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了，再过两年，等他七岁，都该上小学了。” “可是…” “美伢。”野原广志伸手按住野原美伢的肩膀，对她摇摇头。 “我想，我们还是听栗小姐的吧，这对小新的教育有好处。” “老公！” 可她还是觉得，对一个五岁小孩说这些有些过了。 野原广志坚定地说：“放心吧，美伢，小新是勇敢的孩子，他会明白的。况且，我也该对妳说声的对不起，对我一直以来忽视的那些。对不起，美伢，我不该对小新说的那些话置之不理，甚至偶尔还会跟风，我的老婆一直都很漂亮，不管是什么样子，只要健康，都是我最喜欢的。” “老公…”野原美伢被感动得眼泪汪汪的。 唐栗：-_- 没救了。 “没错！” 野原新之助鼓起勇气，大声地说：“请妳告诉我吧。” 野原新之助虽然性格很调皮、很气人、很抽象，但他的底色一直是善良、柔软、真诚、勇敢的。 唐栗曾经看蜡笔小新的时候，也正是被这样的小新吸引。 虽然他有很多气人的小毛病，但大方向从来健康向上。 唐栗相信以这孩子真正的品格，是可以被他的话触动，从而反思自己，改变自己的，就像他最崇拜的动感超人那样。 几乎所有的男人都只知道生产很难很痛苦，生产后需要很长时间恢复，但他们从来都不会深入去了解他们的母亲、妻子、女儿、姐妹，到底会经历怎样漫长的、持久的、永恒的后遗症。 唐栗把生产的残酷、痛苦、难堪，生产后一系列的后遗症一条条说给这对父子听，越听，他们两人的脸色越苦越愧疚。 这表示，他们不仅将他的话听进去，还深深地触动了。 说到最后他们就像看这辈子最对不起的那人一样，看着野原美伢。 “老婆，对不起！” 野原广志丢开行李箱，张开手臂哭着抱住自己的老婆大人。 “妈妈，对不起，我错了。”野原新之助也一样，噔噔噔跑来抱住他妈妈的小腿。 “妈妈…呜……妈妈…我错了…我不该说那些话…呜…我再也不会了呃……呜……” 就连小葵都伸开小手臂回抱住妈妈，嘤嘤地哭。 “好了，好了，不哭了。” 被一大两小抱着痛哭的野原美伢内心酸软，温声安慰她最爱的家人们。 这一刻，所有的怒火、委屈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的家人理解她、心疼她，在她眼中，这比什么都值得。 唐栗和阿蒂尔·兰波站在一边，安静地等着这一家人的情绪平静下来。 野原美伢擦擦眼泪，对唐栗说：“谢谢妳。” 唐栗轻轻摇头，温声道：“小新是好孩子，他有一颗柔软善良的心，能共情妳的不容易，所以才会被我的话触动。美伢，小新是勇敢的孩子，和动感超人一样内心强大，他不会被恐惧轻易打败，以后多引导他，他会越来越好的。” “没错！” 小新双手握拳，摆出最崇拜的动感超人的经典姿势。 “妈妈！动感超人什么都不怕，我也一样！哇哈哈哈——！” 野原美伢同温柔注视她的野原广志对视一眼，下定决心，目光坚定。 “好吧，我明白了。” 众人再次相携着一同前进，踏入枫露天然温泉酒店的服务大厅。 这里比着几年前，又有了新的变化。 还是纯古风建筑，就是有现代化器具，外面也罩了层古风的外皮，看起来和以前似乎没太大差别。 在前台登记信息，领了房卡。 这次，唐栗和阿蒂尔·兰波不再住两个院子，而是一个。 野原家也是一个院子，幸运巧合的是，两个院子相邻，这代表着他们可以做邻居，随时可以相互串门。 因为是一起的，就让一位服务小姐姐带他们去找房间。 小姐姐温婉美丽，一身黑底绣红枫纹的振袖和服，公主切的发型，头上右侧戴着一片红枫样式的发卡。 重点在于，小姐姐年龄在二十岁左右，非常符合野原新之助的审美。 这小子跟只开屏的小孔雀似的，跟在人家身后跑前跑后地讨好献殷勤，老实说，他有点太热情了，人家小姐姐笑容都有点僵硬了。 唐栗和野原美伢说话：“妳要是有顾忌，我建议妳可以补充点维生素B，加快新陈代谢，那也有助于减肥。” 野原美伢眼前一亮：“真的吗？有用吗？” 唐栗拿出手机，打出‘维生素B’，搜索相关词，把搜索出的内容给野原美伢看。 每看一条，野原美伢的眼睛就亮一分，就好像看见了自己无痛苗条的曙光。 唐栗见她这样，不放心，补充道：“维生素B对减肥只是起到一个辅助作用，摄入的话，还是要适量，最好询问医生后再用，过量补充维生素B，你会肠胃难受，皮肤不好，还会头疼、恶心，记住了吗？” “嗯嗯。” 野原美伢点头：“记住了，回头我就去药店看看，谢谢栗酱。” “不客气。” 服务小姐姐把他们送到房间，简单介绍过后，逃也似的快步离开了。 小新这小家伙还招手让人家常来，那小姐姐走得更快了。 两家在门口分开，各自拖着行李进入各自的院子，里面的布置和以前几乎没什么两样。 把东西都收拾好，换上这里的浴衣，两人带着猫猫跑去隔壁，他们说好了，中午两家要在一起吃饭。 唐栗他们的套餐也被直接送来野原家这边，和他们的大餐合在一起，凑得更多更丰盛更豪华。 “大餐！大餐！耶！！！” 小新换下标志性的上衣短裤，换上这家温泉酒店的儿童浴衣，赤着脚，快乐得围着矮桌跑动，好一会儿才在他妈妈的招呼声中坐下。 唐栗虽然不喜欢，但还是按照规则跪坐下来，很久没这么坐了，小腿很不舒服。 茯苓糕本来想窝进他的怀里，见他不舒服，便甩着尾巴中途转了个弯，跳进阿蒂尔·兰波的怀里。 小新看着茯苓糕，羡慕地说：“早知道就把小白带来了。” 唐栗：“小白？我记得那是小新养的小狗对吗？” 野原美伢：“对啊，出来前特地拜托邻居大婶照顾了。要不是看见栗酱妳带了茯苓糕，我都忘了这家酒店是可以带宠物的。” 唐栗：“一般的酒店确实是不可以带宠物的，况且都这么久了，没想到也很正常。” 小新失落：“好可惜，难得这里可以带小白来玩的。” “哈哈，这也是没办法的，小新。” 野原广志抱着乖乖的小葵，开口道：“虽然这次很遗憾没能带小白出来，下次有机会，再带小白一起出来玩吧。” “好吧。” 野原美伢拿起茶壶，准备帮大家倒茶，小新眼疾手快，热心地表示要帮妈妈完成这个工作，野原美伢欣然答应，把茶壶递给他，让他小心一些，毕竟这壶还蛮重的。 小新双手提着壶，围着大家开始倒茶，最开始是唐栗和阿蒂尔·兰波，接下来是妈妈和爸爸，最后是他自己。 轮到自己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滑，茶壶控制不住地飞出去，整个人往榻榻米上摔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阿蒂尔·兰波发动彩画集，金色立方体飞出两个，分别圈住飞起来的茶壶和即将摔倒的小新，才成功阻止了这一场突发意外。 小小的五岁孩子稳稳落在榻榻米上，茶壶也平稳地落在矮桌上，金色立方体在小新眼前碎裂开来，落下一片金色星光。 小新很兴奋，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他和春日部防卫队的大家以外的人施展异能力。 “小新！” “小新，你没事吧！” “呀呀！” 野原夫妻赶紧围过来，小葵也爬过来，上下打量小新有没有事，看人精神奕奕，又没有明显伤痕后，松了口气。 夫妻俩继而向阿蒂尔·兰波道谢。 野原美伢更是提醒小新：“小新啊，受到帮助后应该怎么做呢？” “嗨一！” 小新站定，向阿蒂尔·兰波郑重鞠躬道谢：“谢谢你，兰波叔叔。” 阿蒂尔·兰波微笑颔首：“不客气。” 唐栗感兴趣地问：“我听妮妮说，小新和小伙伴们也都觉醒了异能力，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