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从赛博监狱长开始》
7. 囚笼07
来到食堂的所有人都火气冲天。
他们已经多少年没吃过这种东西了?
营养膏谁会吃啊?
他们就是不想当只能啃营养膏的底层人才做了帮派,前面的监狱长都知道,动什么都不能动他们的伙食——所有的前任监狱长都知道,想在这里活下来,只能老老实实讨好所有的帮派,做什么都必须得先问过帮派老大才行。
而这,还得看帮派的心情才行。
没有一个敢越过帮派直接调整监狱政策的,试过的监狱长都死得很惨,只有这一个,直接下令就改了!
改了也就算了,关键是她还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她是边走边改的!
她穿着监狱长的洁白制服,走过了所有的牢房,完全的目中无人。
完全是仗着解锁时间还没到,才敢在他们的面前晃悠,甚至还一个个按过了电击惩罚。
如此无知,又如此傲慢。
在被电击过后,所有犯人的心中的怒火反而冷却了下来,变得极其有目标性。
他们记住了这个人,并且发誓在越狱之前一定要杀了这个监狱长,一定要给她一点颜色看看,还不能让她死得过于痛快,必须让她在绝望中死去!
首先走进来的犯人还抱有一丝幻想,当他们走到往日的自助餐桌边上的时候才发现,上面的餐盘全部被撤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筐筐码放整整齐齐的营养膏。
比最恶心的营养液稍微好那么一点点,也只有一点点。
于是第一个领餐的犯人,直接拿起自己手上的营养膏,甩在了墙壁上。
泥巴一样的事物从墙上滑落下来,其他的囚犯发出了愉快的嘘声。
【囚犯编号765,违纪警告一次,浪费食物,行为分扣一点!】
监狱运行AI的警告声几乎分毫不差地响起来,在765号犯人已经缓和下来一点的心情上又加了一把火。
“你扣你SB啊!我是你爷爷!”765号毫不犹豫地呸了一口唾沫在营养膏的框中,“那个傻叉监狱长又不敢出面,你叭叭地又有什么用!”
在他竖起的中指下,犯人的狂欢开始了。
他们捡起框中的营养膏,用来打人玩,一时间营养膏四处乱飞,仿佛打雪仗现场。
还有人比赛站在远处,看看谁唾沫吐框里吐得又远又准。
运行AI不带一丝情绪的声音压根没有停过,如果是人,现在恐怕会觉得有点委屈,但现在,这声音只是在为这一场狂欢助兴。
等到犯人们气消得差不多了,兔头的青年女性站了出来,她一句话,就重新点燃了熄灭的怒火。
“各位,我们不能让那个监狱长把我们当傻子耍。”丝芭站在食堂最中央的桌子上,下面粘稠的糊状物已经被小弟用他们的囚服擦拭干净。
她大声说:“她之前为什么敢挑衅我们?!还不是仗着这该死的颈环炸弹——但就在今天,就在3分钟之后——”
“这该死的炸弹就会被解除!这12小时对监狱长的临时保护也会被解除!”
红眼睛的兔子露出一个溢满杀意的,狂暴的笑容:“我们之前能怎么杀了她!这次就能怎么杀了她!”
她头顶的耳朵动了动,改造时候一起加装的加强型雷达耳蜗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
“各位!现在门外来人了,恐怕都是那些仿生人看守——这些看守都不足为惧!那胆小的监狱长恐怕还在办公室里瑟瑟发抖!”
“大家跟我一起,倒数完毕就把门打开!”
说完,她开始带头大声倒数。
“10!”
“9!”
最开始只有她一个人,但在第一个带头者出现之后,立刻就变成了齐声的呼喝。
“3!”
“2!”
“1!”
在最后一声倒计时响起的时候,他们同时听见了两个声音。
一个是“咔哒”,
一个是“碰!”
前者是门上锁的声音,后者,是枪声。
他们眼睁睁看着站在最高处的丝芭额头上出现一个血洞,然后向下倒去。
她眼中的红光散去了。
丝芭死了,彻彻底底,干干脆脆。
他们循着枪响的声音抬头,看见了土地一般的褐色长卷发,还有那冒着火光的枪口。
丝芭死了,那个[清单]的继承人,只是在监狱里被送进来躲避祸事的剥皮客。
令所有人汗毛倒数的是,她没有放下枪。
她还在瞄准!
下一刻,枪声大作。
在帮派份子举起枪,还没来得及还击之前,她开始了无差别扫射。
——在十米之高的天花板之上!
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把桌椅踹倒掩护,但他们很快都捂着自己的大脚趾开始原地蹦迪。
什么时候食堂的座椅被焊死了!
但他们的反应也很快,下一刻就选择躲在了桌椅的下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看到头顶的桌面开始折叠,最后留在原地的,只有两根立柱。
椅子底下,根本就躲不了一个人。
在发现她的目标第一位是拿武器的人之后,还拿着武器的犯人毫不犹豫地松了手,将武器丢到一旁。
也有不死心的,顶着同伴的尸体跑动了许久,终于等到了枪声停歇。
他心里一喜,这是子弹打完了,开始换弹了!
于是他将尸体推开,还没射出一发子弹,就听见枪声再次。
这次,他没能躲过去。
死前的余光里,他看见整个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反光。
——全都是枪。
根本就不用换弹!
“别打了!别打了!我们投降!监狱有规定不能击杀已经放弃侵害行动、也没有参加暴-动的犯人!”混乱之中,有人大吼道。
他以极快的语速向自己四周的文盲科普道:“我放下枪了!你不能杀我!”
剩下还敢拿着武器的人也不多,听到这话,纷纷也放下了枪。
天花板上的时叙停了手。
她给武器设定的瞄准程序是:[1.手上拿武器的。2.头。]
现在没有拿武器的了,再杀下去就是她违规。
地上一地尸体,血水和他们之前踩踏的营养膏混合在一起,变成了泥浆。
第一印象是很难改变的,除非有很大的逆转。
给他们看到她虚弱又傲慢,又给他们看到她残酷而冷血。
——这就是她给这些人的、完整的第一印象。
人设是她的工作,也是她的工具。
他们需要畏惧她,也只能畏惧她。
她在白塔学到的一切里,恐惧也是支配的一种。
AI开始扫描地下的的人,分辨出尸体,再把数据汇总给时叙。
时叙一个个扫过去,忽然她的动作停止了。
“开启拟态。”她快速低声说完,下一瞬间,整个食堂的灯光熄灭,一片漆黑。
时叙的身影融化在黑暗之中,她离开原地,在铁丝网和厚实铁皮贴着的天花板上奔跑出极大的动静。
在黑暗之中,巨大的回声反而令人无法判断来源。
死亡名单里,并没有丝芭。
只有她的副手!
时叙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在这之前的十二小时里,丝芭来之给自己和副手换了头!
因为距离太远,她没看清楚!
因为她对丝芭的印象是兔头,自然会先入为主,将那个站上台宣言的人看成是丝芭!
原来如此。
时叙微微喘着气。
这就是,她所给自己的第一印象。
这就是,她那鲜明的兔子脑袋的意义。
那么,她现在是谁?
黑暗会隐藏没恢复好的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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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这片黑暗之中,她们两个人所要面对的条件和困境是对等的。
先开枪的那个,会被剩下的人当成目标,但对面有十几把枪可以同时开枪,她只有一把。
零式有夜视的模式,但打开之后会出现荧光的界面。
枪声零零散散的响起,击打在天花板铺设的铁皮上。
他们在试探自己在哪里。
时叙借着枪声小声传令给外面的仿生人,让他们恢复食堂的灯光。
但很快,她所在的位置附近就传来了枪响。
时叙听到自己脚下穿来了声音,一个斯文的女声缓缓道:“我认可你了。”
“你是第一个做到这种程度,把我逼成这样的监狱长,我想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丝芭做出了让步,“你恢复我们的食物供给,我们可以不对你做任何事。”
但不包括不逃狱。
时叙很快反应出了她话语之中的漏洞。
这是一个完全无效的承诺。
有什么声音从食堂的墙壁上传来。
有人在爬墙上天花板。
不能再等了。
时叙咬着下唇想道。
她没有让仿生人进来,就是为了做到最大也是最好的效果。
她必须有绝对的实力和绝对的勇气。
一旦被他们发现自己的胆怯,她之前做的一切都会付之东流。
黑暗会滋长不安,吞噬勇气。
下面已经有了模糊不清的窃窃私语。
时叙连通了监狱食堂的扩音喇叭,调整到最大的音量。
她说:“我才是这里的监狱长,丝芭。”
“记住把你逼到这个程度的人,我叫时叙。”
她要开启自己的名。
【您于深海之中留下了烙印,最初的名会成为您的能力。】
【正在检测中……监狱长时叙……正在形成烙印锚点……】
【该名称深度不足,已被驳回,您深处的名回应了您。】
【监狱长之名已被[?????]吞噬。】
【您的能力已激活。】
【见证:你能看见一切,你想见的和能见的。】
【改写:该能力不予说明。】
时叙的双眼下意识向着下方扫去,她在黑暗之中,看到了漂浮在空中的文字。
是每一个囚犯的编号,与他们的名字!
[加一份]
[爆爆]
……在持续下降的存在里,时叙找到了她想找的名字。
[丝芭]!
时叙扣下了扳机。
她看到丝芭的手里并没有枪,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等等!”丝芭反应极快,她开口大喊道:“我投……”
她的话语没能说完。
灯光亮起的一刹那,所有人都看着真正丝芭的倒下。
丝芭额头的血水糊了她一脸,让她的面容模糊不清。
“我的确不能杀已经投降的人,但你的死刑过期了啊。”时叙收回枪口道,“我只是在执行死刑,而不是击毙犯人。”
“还有人对营养膏有意见吗?”时叙站起身来,解除拟态隐形,“这就是结果。”
所有的前任监狱长,都只是把自己当成了铁锈鲨监狱的客人,也只有客人,才需要问主人能不能做什么。
而主人是不需要的。
主人本身就有这份权利,无需任何人的让渡。
下方的犯人们抬起头仰视着她,听到她的话,纷纷摇头。
时叙站在那里,下方血流成河,而她衣角洁白如初。
她看着自己面前浮现的文字,缓缓拍了拍衣角。
【名停留在深海的每一刻,都会消耗你的存在。】
【存在即为[名]。
名声、名望、名气……
善名、恶名、俗名……】
【要么逐名而死,要么无名而终。】
8. 囚笼08
名……
时叙看着自己面前浮现出的文字,上面显示她的名,在深度108的地方,属于浅海层。
每天消耗的存在为10.8。是深度的十分之一。
普通人的名基本都在更浅层的地方,不会超过深度1,基本都在零点几,他们每天的活动都能抵消掉自己的消耗。
只有通过各种方式在深海留下过锚点的名,才会来到更深处,并得到深海的馈赠。
那个被糊住的名是什么意思……她深度不够连看都无法看见吗?
时叙皱了皱眉,把枪收起来,关掉儿童模式。
智能枪械的射击手感和打射击游戏差不多,只要准星对上,就能开枪,儿童模式是时叙给自己留的心理缓冲,它会把喷溅的鲜血换成击杀特效的小花。
她打算长期在自己身边留一把[零式],不过之后她需要好好练习一下怎么换弹匣。
打开食堂的自动清扫模式,让所有犯人离开后,她才从天花板上下去。
现在食堂已经基本损毁,时叙可以走程序进行报修了。
食堂是禁止被封锁的功能性建筑,但可以挂30天的维修。
时叙直接将修复时间拉满到30天。
食堂是犯人聚集的场所,他们可以在此交流情报,拉帮结派。
有交流就会产生群体。
她不需要思想一致的群体。
时叙抚摸过自己的长发,发现上面粘了一□□味,满是硝烟。
她洗了个澡,重新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服装是外在的第一表现,她首先要穿得像个监狱长。
这也是她打造人设的一部分。
时叙穿着白色的西装,带着她留下的仿生人,再一次踏入了监区。
她洗澡的时间足够消息扩散,当她重新打开监区门的时候,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万籁俱寂。
时叙走到第一间牢房的门前。
她一身洁净,而刚回到自己牢房里的犯人甚至没办法洗澡。
——时叙给所有监区断了水。
哪怕再不逊的人,也能从自己身上的恶臭和血污里,鲜明地体会到一些说不出的东西。
于是当她扬起下巴的时候,对面的犯人在某些无形而且没有实质的压力之下,低下了头。
“背过身,面朝墙壁蹲下,双手扶着墙。”时叙说,“动了就立刻电击,两次警告无效直接击毙。”
“把我这句话录下,我不想重复第二遍,在我进入牢房的时候自动播放。”
牢房里的犯人面朝墙壁蹲下,动作迟缓,但驯服。
他甚至有些恍惚,自己以前过的,好像恍如昨日,如同梦境。
时叙首先来的是一区。
一区的犯人危险性更大,不能留给他们的反应的时间。
一区是一个中空的环形结构,她在每一个地方都能看见所有的牢房,所有的牢房也都能看见她。
许多双眼睛扎在她的背上,有愤恨也有恐惧,但时叙再也没有听到轻佻的口哨和满口脏话的辱骂。
时叙站在了一区第一个牢房门口。
“除了床之外的所有东西,全部带走,包括淋浴也给拆了,从此监狱牢房不再提供单人淋浴。”时叙看着那个蹲下的人,缓缓说道。
那是一名清单的成员。
他听到时叙的话,刚刚想动,就被身上的刺痛给镇住了。
食堂餐厅内一地的尸体不是假话。
她完全不在乎可能的报复,这是一个疯子!
多么可笑的一件事,从不把监狱长放在眼里的清单,居然对一个犯人,生出了之前从未有过的敬畏心。
恐怕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不会把她当成犯人看了吧。
仿生人鱼贯而入。
他们搬走了沙发、书桌、植物和台灯,等等所有规格外的东西,最后搬进了一张最普通的监狱铁床。
高级天然棉被也被换下来,换上了普通的合成被。
淋浴房的上部分也被拆除,只保留到腰部那一节,被敲掉的部分换成了玻璃。
时叙没收了他所有的日用品,给他重新发放了生活用具。
一个杯子,还有一条毛巾。
没了。
她甚至牙刷都没给,每天早上的时候现发现收,牙膏也是一样现发。
洗脸盆自然也没有,直接在水池洗就行。
肥皂只有在集体淋浴房有公用肥皂。
“作为犯人,不能拥有任何的个人财物,今天之后,除此开杯子和毛巾、衣物之外的所有东西,都是违禁品。”
时叙笑了笑说:“发现一次,我就关你一次禁闭。”
她的笑容澄澈得不带一丝烟火气,但又确确实实令人毛骨悚然。
之后她敲了每一寸墙壁,摸了窗框和马桶水箱。
从马桶水箱拔出一根撬棍之后,时叙看向仿生人:“送他去关三天禁闭。”
违禁品最多也就只能关三天。
“以这个标准,改造所有的牢房。”
“再抬一张床过来,这里的套间太大了,把隔壁的人带进来,所有的单人间都改成双人间。”
“你想让谁做你的室友?”时叙转头问墙角犯人的时候,就收回了所有的笑容,“在这一点上,我还是很民主的。”
没有能不能接受的选项,但可以挑选自己的室友。
“现在你有了室友,要和室友好好相处哦。”时叙看着另外一个抱头的人被带进来,继续说:“你们两个现在具有连带责任了。”
“我马上会公布新的作息表,能完成作息,表现良好的,可以得到行为分数,用行为分来换取各种生活物资。”时叙退出了牢房,“不好的,我会让你尝试一下新的禁闭。”
“如果你的狱友违规,你的行为分数也会被扣除。”说完,她回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补充道:“对了,欢迎举报,一旦举报成功被核实,可以得到双倍的行为分数。”
“我才不会出卖我的同伴!”她说出这句话之后,之前显出了几分逆来顺受气质的帮派成员门倒是瞬间支棱了起来,这两个脸上都有各种刺青的犯人狠狠发誓道:“绝对不会!”
时叙离开了这间牢房,仿生人开始给牢房门换成最新的遥控锁。
根据她对各种越狱作品的研究,钥匙是一个非常大的漏洞。
实体钥匙可以用肥皂建模复制,指纹钥匙可以被盗取指纹,密码钥匙总能被获取密码。
所以她换成了只能通过远程遥控解锁的遥控锁,开锁需要两次确认。
一号监区的最中心是以往他们的聚会场所,因为这个监狱里的牢房门从来不锁,走廊和中心大厅都有不少东西。
现在中央区域也被完全清空,作为以后的晨锻炼区域。
全新的监狱作息被发到了所有人的手上。
他们看着起床时间沉默了。
晚上七点睡觉,凌晨四点起床。
充足的睡眠,和过于阳间的作息。
一名犯人咕哝了一声:“我肯定不会起。”
时叙已经走远了,她根本听不见。
她重新修改后的监狱废除了四号监区,四号监区完全不是能住人的地方,把其他几个监狱的人挤一挤,就把四号监区打散分了出来。
她给每个监区都划分了不同的作息表,一号是起来最早的,依次是二号和三号。
没有食堂这个最容易起冲突的集体活动场所,还有放风、工作和淋浴。
时叙把所有时间全部错开了,确保每个集体活动的时间里,只有一个监区出现在活动场地。
她一边走,一边实验自己的能力。
见证可以看到一切的信息。
她发现和她消耗的[名]成正比,她下潜越深,看到的东西也就越多。
从名字,到身份编号,到家庭住址、家庭成员关系,罪行,甚至是整个人的历史记录和组成部分。
和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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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潜深度为正比的是,她能看到的部分。
但她看见的信息越多,看见的异常也就越多。
时叙消耗了三分之一的名,尝试出极限之后,她就不再用了,还要留着每天日常消耗。
她维持着只能看到名的程度,开始常规查房。
时叙路过一间普通的牢房,在走过之后,忽然折返回来,停留在一个犯人的面前。
她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这位犯人十分干瘦,在看到时叙的一瞬间,就诚惶诚恐的站起来,然后在被命令蹲下之后,向着时叙的方向跪下。
时叙毫不犹豫地闪开了。
犯人膝行着,向时叙的方向爬去,想要重新跪下。
时叙继续一个跨步躲开。
她冷下脸,说:“把他拉起来。”
[囚犯编号:266,真实姓名:卡多瓦。名:躬匠,深度31。]
[被他跪过的人,将会答应他一个合理的要求。]
仿生人打开门走进去,他立刻换了个方向,向着仿生人磕头:“各位哥哥姐姐,我自己走,我自己走。”
他立刻利索的站了起来,完全看不出刚刚膝盖发软的样子。
时叙站在一边看着他,忽然笑了。
她不能无缘无故的关人禁闭,也不能毫无理由的做什么。
这座监狱对于犯人福祉的要求,比对监狱长的工作要求还要多。
但,她可以制造证据。
266号犯人原本好好地转头蹲下,直到时叙交代的新犯人过来,他忽然之间就有了动作。
旁边的犯人在他旁边蹲了几秒,他老实了几分钟,发出一声低哼:“哎呦,我腿麻了。”
说完,他就向着边上的犯人跪下。
“能帮个忙抓一下那个女的吗?谢谢哦。”
蹲在他旁边的犯人是一个高大壮实的青年男子,听到他这话之后愣了一下,便下意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在他伸出手的时候,他看到了时叙冰冷的目光。
[模式切换:瞄准膝盖。]
时叙持枪上膛,一气呵成。
然后在高壮犯人蹲起来的一瞬间开枪。
他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撞在牢房内侧的墙壁上,泅出鲜红的血渍。
时叙继续两枪发出,毫无间隔。
她抓住266号犯人站起来的一瞬间,趁着他转向自己下跪的时候,开枪打碎了他的膝盖。
他刚刚并不是真的打算挟持她,而是打算转移她的注意力,好给自己下跪而已。
“你的膝盖太软。”时叙收回了枪,对监狱AI说道:“有铁膝盖吗?给他换个硬一点的。”
“我要他这辈子都跪不下去。”
266号犯人疼得说不出话,时叙仔细看去,发现原来他已经晕了。
时叙调出266号的罪名看了一眼,顿时觉得自己刚刚下手还是轻了。
他原本的工作是专门给甲方道歉,直到某一天突然意识到自己还可以干点别的,从此开始走上了倒卖人口和助力绑架的道路,男女不论,经手的不下百人。
时叙再次开口道:“把他整条腿都换了,换两根铁棍。”
“我要让他这辈子都弯不下膝盖。”
一号监区显得更加沉寂。
他们不少人都知道266号的名,在赌这个监狱长肯定没有看完全部资料,或者是看完也记不住。
但……
很显然,266号以后彻底废了。
时叙离开了一号监区,开始继续研究监狱构造。
她突然有些失望。
就这个构造,她当犯人是真的能跑啊。
但现在,这群人跑一个,她都得死。
第一天,她刚刚上任的巡查和改造,就在一地鲜血的背景下,毫无阻碍的进行了。
监狱总人数,1001名。
死亡人数,31名。
现存人数,970名。
9. 囚笼09
最初的一周,无论是时叙还是犯人们,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
四点起这个作息实在是过于熬人,被削减精力之后,他们这一个星期都没干过什么。
至于时叙,她硬把自己的作息调整到了和犯人完全一致。
于是犯人们四点起来的时候,就看到她站在洗漱台边上,看着仿生人给他们发肥皂和牙膏,用完再一个个点数收回来。
午饭也改了,现在他们就在牢房里吃,吃饭把餐盘放门口,然后统一回收。
一号监区的监禁时间,时叙延长到了23小时,每天就只有一小时的放风时间,还是只有表现好才能出去。
之前宽敞的庭院里被她竖起了一排铁笼子,顶都是铁丝网封死的,还在上面架了桥,方便巡逻。
网里面什么都没有,只能在一个范围里面绕着圈走。
犯人们每天就只能看着被铁丝网笼罩的天空。
——这是他们理应付出的代价。
这一周里,时叙按照AI的排行推荐,看了大部分人的名,尤其是在外面就颇有势力和名气的那部分。
于是在最初的一周,除了在监狱进行调整过后,她就很少出现在监区内部。
她想营造一个对监狱只有最初三分钟热度,后续其实并不会长期管理的监狱长形象。
至于有多少人会信,能信一个算一个,能坑一个是一个。
时叙拉开自己这一周下来每天比对的数据,决定去找他们算一把总账。
再不管,他们真的要跑了。
时叙走到二号监区,原本喧哗的监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她,直到她走到一个倒霉蛋面前,犯人们松了口气。
时叙看着坐在床上的一名犯人,冷笑道:“搜查违禁品。”
“怎么光搜我,不搜他们?”459号犯人嘴硬。
时叙微微斜睨他一眼,轻声问:“犯人编号459,你对厨房最近丢了很多把叉子有什么头绪吗?”
459号犯人汗毛倒竖,死不承认道:“我不知道啊,我、我怎么知道厨房多少把叉子,说不定什么时候掉的呢。”
“没人要是吧。”时叙直接说,“没人要的你全要了?把他给我抬起来搜。”
仿生人忠实的执行了她的指令,立刻将人从床上端起来。
时叙走上前把床垫一掀,下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我都说了,我这里没有。”459号犯人满是冷汗,但还强撑着。
时叙微笑道:“你们现在吃营养膏用的是勺。”
她伸手向上一指,示意仿生人看守把通风管道的铁丝网给拆了。
在他们拆铁丝网的时候,时叙往后一挪。
铁叉子噼里啪啦就掉在了地板上。
她用脚尖指了指,“而这,是厨房一星期丢的八十把叉子。”
“你怎么发现的?”
时叙:“你前段时候睡觉睡得跟屁股底下垫仙人掌一样,前两天刚好不扎了,我就猜你把东西转移了。”
“诺,果然在通风管道里。”时叙说完,挑衅地笑笑:“很遗憾,你这边的管道比较窄。”
“关禁闭吧。”时叙挥了挥手,进入下一个牢房。
接下来的几间牢房都没有什么异样。
时叙每一间都进去看了一眼,直到她站在一所牢房门口挠了挠头,无话可说。
“你……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多出来一条手吗?”
时叙指着里面犯人多出来的一只手臂,简直要气笑了。
这是多大的心才会觉得给自己加装一条手臂,她还看不到的?
“啊?没啊。”犯人511号开始装傻,“我一直就有这么一条手的,不然残疾人多不方便啊?”
时叙直接给他调取记录,他的入狱照片和他一周前的监控画面都显示他只有一条手。
“把他这条手拆了。”时叙直接下令。
[维修小将MAX型]
她刚看了一眼这条义体的名字,上面有什么都写得清清楚楚!
这一条手臂就是一个小五金店!
但这人也提醒了她,外部助力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包括但不限于各种被家人和朋友送进来的违禁品,时叙打算巡视完牢房,就去检查外部送货。
时叙把整个监狱大体看了一遍,只有感觉明显不对的时候才会用能力。
对于几个监狱里表现良好的犯人,她给了他们加餐的权利,营养膏快吃吐了的犯人们纷纷对她口头上感恩戴德。
时叙继续往前走,她走了没两步,对比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忽然转回来。
她停在78号牢房的门前,撑着铁栏杆问:“你们为什么要把毛巾放床架上晾干?”
“顺手的,有什么问题吗?”囚犯彬彬有礼地问道,随后他抬了一下自己的金丝眼镜:“我不想把我的毛巾和别人放在一条杆子上,我有洁癖。”
时叙看着他,他看着时叙。
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
时叙挪了几步,到另外一间牢房。
78号犯人刚以为她放过了自己,就看到她又重新折返回来。
“开门。”时叙对仿生人看守说。
“您进来干什么?”
时叙看他一眼:“当然是过来查房。”
“你刚刚说你有洁癖是吧?”时叙微笑道,“我来看看你牢房的卫生,到底是不是有洁癖还不行吗?”
“我只是自己有,管不了室友。”78号犯人温和道,“我室友不怎么爱干净,脚都不洗就往床上踩。”
时叙在他的床上摸了一把,还直接把他的床单扯出来抖了抖。
她甚至直接踩到他的床顶部去够天花板。
途中78号的表情变了几次,但什么都没有说。
时叙看到他的室友正在喝水。
……喝水?
“拦住他!”时叙猛然开口道,“把他的杯子抢了!别让他喝完!”
仿生人忠实的执行了她的命令,一把将78号犯人的室友压在地上,水杯也成功抢走。
时叙拿着杯子一看,只有里面有点残留的牙膏。
她深深看了这两个人一眼,什么也没说就出去了。
这两个人绝对有问题。
但她刚刚用自己的能力看的,也就只有一样的文字。
[残留的牙膏]。
监狱里没有错觉。
时叙相信自己的直觉,所有的不对劲都是真的不对劲。
“看住这两个人。”时叙对仿生人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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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道。
看守点点头,表示明白。
没有当面找到证据,自然不能直接把这两人关起来。
时叙搜查完牢房,离开监区之后,78号囚犯接着仿生人看守换班的空隙,和摄像头的死角,将毛巾和隔壁牢房的犯人进行了互换。
成功拿回自己的东西之后,他不禁松了一口气。
幸好。
她换成了仿生人。
仿生人确实在某些时候比活人要好用。
但真人没有的弱点,他们也会有。
比如,他们大部分都按照程序进行,如果没有变动,就永远不会有。
找真人看守的弱点,需要一个个仔细比对、查看,然后铭记下每一个看守不同的特征和他们的习惯。
而仿生人……
只要找到一个。
就是所有。
所有的看守都会有同一个破绽!
想到这里,78号笑了。
还好她换了仿生人看守,不然还不会如此顺利。
刚刚他是趁着时叙没有注意到他们牢房的时候,和隔壁牢房已经检查完的狱友进行了互换。
那个毛巾只是纯粹用来掩人耳目的破绽。
——因为那条毛巾压根就不是他的!
如果时叙仔细检查毛巾,靠近闻一下的话,就会发现毛巾上的味道不是他的。
但她现在没有变态到这种地步,她只注意到了毛巾所遮挡的位置,是绝对的视觉死角。
瞒天过海的计划,已经完全成功了。
他为了越狱已经准备了数个月之久,早就在她来这个监狱之前。
这次的新规则,刚刚好。
78号囚犯走到牢房后方,连续按下两次冲水按钮。
这是他的暗号。
隔壁按了一次冲水按钮。
——计划照旧。
——今晚出逃。
78号囚犯穿好衣服前往外出今晚放风的庭院。
距离夜晚熄灯,还有两个小时。
现在时间:17:00。
另一边。
17:35。
时叙在浴室看完了整个沐浴用品的消耗情况,订购了一批肥皂用来补货。
她敲了敲整个浴室的瓷砖,没有出现空鼓的情况。
但她撬开自己准备的几块空鼓瓷砖,从里面找出来一把敲击锤、一根折叠工兵铲,以及一把小手枪。
——这些人也压根不想想,为什么浴室会有这么恰到好处的地方,有松脱的砖石。
她轻松的把东西拿走,直接没收。
18:45。
时叙来到了收发室,这里是负责检查犯人们外界家属送来物资的场所。
里面配备有X光机,可以检查每一样物品里面有没有夹带违禁品。
她开始查找这些日子以来,运送物品的清单。
里面一些物品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时叙刚刚想仔细看一下,刺耳的警报声就在监狱中拉响。
她打开通讯:“什么地方?”
“监狱长!有犯人在放风的时候出逃了!”
“我明白了,封锁整个监狱。”
现在时间:19:00。
熄灯。
10. 囚笼10
78号犯人与99号犯人,在数个月之前就达成了越狱互助协议。
他们一个人一个方案,另一个为其掩护。
早在最开始,他们就确定了今日越狱的计划,无论换不换监狱长,或者监狱长是谁,他们都有充足的备用方案。
那个人来之后,监狱的管理便更加严格了。
——是的,他们甚至不会用监狱长称呼她。
他们怀疑监狱长三个字是某个录入在管理系统里的提示词,这个词语从他们口中说出来之后,经过数分钟就能看到仿生人看守从他们身边路过。
于是他们学会了用“那个人”来指代监狱长。
监狱长禁止他们说脏话,如果有人敢明目张胆的说脏话,等待他的就是一天的禁闭。
她甚至改良了禁闭,从之前的单纯黑暗,变成了24个特制探照灯不间断的照射,强光和脱水让人十分难受。
更别说那些还有义体的囚犯了,他们的义体和身体的衔接处甚至有的被烤出了糊味。
在其他人怨声载道的时候,他们两个学得很快,并且从中迅速整理出了新监狱长偏好的类型,并且猜出了她会重新设定的标准。
老实、遵守规则的人,会得到更多的分数,也会调低犯人的威胁性评级。
他们两个的牢房里进了两个新犯人,在经过他们的游说之后,也吃到了甜头,他们让两个新犯人也通过考核获取了行为分数,得到了加餐。
很快他们的越狱计划又有了两个帮手。
99号的行为评分变高之后,被安排在工坊工作,负责给机械零件扭螺丝。
那边有越狱需要的几乎一切材料,但不是那么好带出去的,每个人进出都会被搜身检查,携带的包裹也会进X光机。
还好他们在新监狱长来之前就搞定了大部分材料,并且将半成品藏在了牢房外。
最后的一点零件是99号吃进肚子里带回来的,他为了完成开门的装置在每天拉完后,翻了好几天厕所。
厕所的下半截是监控死角,他吃的也不多,每次看一眼就行了。
因为人手不足的缘故,每次给牢房查房都只有一组——那位监狱长把所有人类看守放了带薪假,现在的仿生人是之前所有看守的一半数量。
于是他们发现了一个BUG。
仿生人不会进行程序里面没有的动作!
他们会检查被子和床单下方、掏出枕头、敲击墙壁,拿手电筒照亮天花板、查看马桶的水箱……
但他们不会查看马桶下方的弯道!
每个厕所的排水管,都会有一个防止反水发臭的U形弯道。
只要把东西用防水的塑料袋包好,然后放进U型弯就可以了!
99号准备的EMP装置很小,他发现这一点之后,就将这个装置从室外的放风处取了出来,藏进了马桶的U型弯。
没错,所以99号又在掏厕所。
随后,他们又发现,仿生人不会反过来检查已经检查完毕的牢房。
78号自己准备的逃狱道具比较大,在逐渐成型之后,在查房的时候就没有地方藏了。
于是他们会选择用99号的毛巾包裹住,在摄像头注意不到的时候,通过栏杆的间隙,两个人交换毛巾。
其中一条毛巾里面就包着78号犯人的作品。
虽然这一周,新的监狱长都没来,一些犯人开始逐渐变得放肆了起来,但这些没脑子的都陆陆续续进了禁闭室。
他们始终没有放松过警惕,还为此演练过。
终于,在一周之后,监狱长重新踏入了监区。
他们在两侧的牢房里面没有说话,但同时冲了个马桶,提醒对方做好准备。
于此同时,他们听到监狱长停在了不远处的牢房。
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
“……搜查违禁品。”
“犯人编号459,你对厨房最近丢了很多把叉子有什么头绪吗?”
隔壁叮叮当当的声音传来。
是金属物品落在地上的声音。
他们检查完了99号的牢房,只大致扫了一眼78号所在的牢房之后,被一个加装机械胳膊的家伙吸引了注意力。
“把他的胳膊给我拆下来!”
监控这个时间点不在,监狱长刚好转身!
78号犯人立马爬起来,和99号互换了东西,99号立刻把他的东西给藏了起来。
有犯人看到了没事,他们在这个时候不会去告密。
借着隔壁声响的掩护,78号犯人对自己的室友说:“等一下如果监狱长进来了,你就去喝水。”
“她是个聪明人,还是个敏锐的聪明人。”78号眼镜上的寒光闪烁了一瞬,“所以她一定会注意到的。”
他的室友这段时间以来非常听话,当即点头答应。
监狱长进来的时候,78号就坐在自己东西的上面,他当时手心就冒出了汗,但越是这个时候,就要越镇定。
于是他就那么看着监狱长四处忙活,甚至主动从自己坐的位置走开了。
监狱长只是看了一眼,没有什么异样,就离开了这里,他的室友甚至还没来得及喝水。
监狱长离开了他们所在的牢房,向旁边走去。
等她大致看完了,准备走人的时候,78号犯人刚刚松了一口气,就见她忽然转了回来,直接进入了自己的牢房!
78号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是自己顺手把99号的毛巾放在了双层床的中间的铁栏杆上,制造出了一个视觉视角。
见鬼!如果他不放这里,她估计就这么走了!
牢房里面有专门晾毛巾的杆子。
但他放在这里怎么看都像是故意的。
逼不出话的78号只好说了一个事实:“……我洁癖。”
确实洁癖。
这条毛巾是99号擦手的。
所以他放自己室友的上铺栏杆了。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看到监狱长笑了。
嘲讽的,冰冷的。
无法对她的容貌产生任何关于绮丽的评价,她那双蓝色的眼睛看过来之后,只能让人想起雪山之下,不知埋藏多久的冰层。
她开始毫不犹豫的检查78号的床铺。
78号的心简直吊在了嗓子眼。
他当然知道监狱长在做什么!她在看他的床铺上有没有灰尘!她在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有洁癖!
好在她之后就被自己的室友吸引了注意力。
这个时间点喝水,非常像是在毁尸灭迹。
她没能找到任何证据,离开了这里。
78号知道这件事没完——她已经起了疑心。
今晚必须要逃走,等明天都没有机会了!
监狱长走后,78号和99号一起等待入夜。
99号在等放风,78号在等99号逃走之后的混乱。
放风时间到了。
99号深吸一口气,穿上外出用的外套。
出去放风的时候会检查每个人身上有没有藏东西,仿生人看守会大致摸一下,但不会拿X光机扫描。
99号拿着自己的EMP装置,塞在内裤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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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
他前阵子把自己的下面的外置装置拆了,现在空出的位置刚好能放下一个电线包裹的EMP小装置。
距离放风的庭院越近,他的心情就越发的紧张。
仿生人看守大致摸索了一下,没有检查出来。
99号松了一口气,但最关键的是,是他们今天的轮换的区域。
他观察过很多次,所有的放风格栅和泳池,刚好组成一个九宫格。
在庭院,也就是九宫格的最中心是之前的泳池。
如果是在上下左右的四个放风栅栏里面,他就能通过短暂给牢笼门断电,然后冲进去泳池,从泳池的通道走人。
99号进入放风区域,规律果然和他之前观察的一样,他进入已经被铁丝网笼罩住的放风庭院,恰好是能直接进入泳池的九宫格上方。
最好的行动时间只有放风结束之前的15分钟。
这15分钟内,仿生人看守注意放风庭院的算力会减少,他们主要在负责安检和上传数据。
也只有这15分钟,在庭院盯着的仿生人只有一个。
99号要在这15分钟完成越狱的所有准备。
他在庭院里尽可能默数着时间,表现得没有任何异常。
99号的搭档是他的室友。
他朝着室友使了个眼色,室友走到最近的几名囚犯面前,小声说:“我刚刚听到旁边的人说,你们都是大个子纯傻逼。”
囚犯一脸的莫名其妙,但不妨碍他们直接给面前这一个人一拳,再去隔壁找麻烦。
室友痛得弯下了腰,也偷偷向着99号竖起了拇指。
囚犯这才向着旁边的另外一伙犯人走去。
他们知道这人可能就是在纯挑事。
但那又怎么样?
他们在这里反正挺无聊的,还不如找点事给监狱长干。
对于打群架,每个人都很乐意。
庭院留守的仿生人看守走了过去,根据程序阻止他们打群架。
99号趁着这个机会,溜到遥控门的门边,拿出EMP装置,快速激活。
最开始他们对于这个遥控门束手无策,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了,和需要实体锁的门相比,遥控门反而不需要那么复杂的东西。
电子原件受到影响的同时,门开了。
99号拉开了门。
他大喊一声:“跑啊!”
原本开始围殴仿生人看守的犯人们看见,瞬间调转方向,向着泳池飞奔而去。
随着他们一个个落水,也一个个飘在了水面上。
99号捏了一把汗,好险。
他就觉得那位监狱长不可能单独放个泳池在这里。
——她在泳池里面通电了!
仔细寻找过后,他在旁边的草丛里找到了一根延伸进入泳池的电线,电线的颜色和泳池里面的瓷砖一致,完全看不出来。
99号扯出去电线,才进入泳池去放水。
泳池的密道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开启方法。
他作为清单的成员,恰好也是其中之一。
99号进入泳池的密道。
现在距离放风时间过去,才几分钟。
仿生人进入泳池,开始对里面触电溺水的人展开抢救和急救。
因为在水池里层层叠叠的人太多,把所有人全部摆在草地上,扫描一遍数据核查之后,他们才发现少了两个人,开始报警。
距离99号越狱,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
19:00,时叙封锁了整座监狱。
78号开始准备越狱。
11. 囚笼11
这所监狱现在最大的问题。
就是人手不足。
78号深知这一点。
如果她封锁监狱,那么监狱内低级戒备的区域,巡逻的仿生人看守就会减少。
然后,牢房会被紧闭。
对牢房的监视,会完全依靠摄像头——等这个时候,就是他的机会。
78号躲在自己的牢房内,用被子蒙着头。
99号在跑路之前,把他的东西已经跟他换了回来,他正在被子里抹黑组装。
片刻后,他听到了上铺传来的咳嗽声。
是室友在提醒他。
78号立刻从被子里探出了脑袋,监狱里禁止在睡觉的时候用被子蒙着头,无论何时都要把头探出被子。
否则那些仿生人会毫不客气的走进来,把整个人从床上掀下去。
手电筒的光打在他的脸上,有些晃眼睛。78号自然的睁开眼,然后揉了揉自己的眼角,不耐烦的转过了身子。
外面的仿生人看守见到他没什么问题,便离开了这座牢房,前往下一座。
78号这才在被子里,把两个模型头给拼接完毕。
模型头的原材料是肥皂、黏土以及牙膏。
等到仿生人看守巡视完整座牢房,他们就会前往外部的封锁区域,而监区内部的所有房门,都会被关闭,没有人能再次打开。
他等待的,就是这个时候。
监控摄像的巡视间隔和检验方式,都足够他从他们在马桶后挖出的部分离开了。
78号将另一个模型头递给上铺的室友,接着,他把自己的被子叠出一个人形,再整个人躲到床底下。
他在等第二波摄像头转动的周期。
78号在心里默数着时间,他之前有心脏病,在进监狱之前换了个心脏,那个心脏后来还给受害者了,不过监狱还是给他搞了一颗快淘汰的陈旧货。
他的心跳刚好每分钟一百下。
等他数过三百下,他屏住了呼吸。
摄像头的人脸识别不会有任何的提示音——但成败在此一举了!
人脸识别的原理,是确定一张脸上各个五官的标记点位置,如果这些地方更改了,就会识别出另一个人,或者无法识别。
他照着自己的脸在肥皂和泥巴上面印出的模子,然后捏成的人形。
能过去吗?
……
……
没有警报声!
没有任何声音!
78号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一关过了!
他连滚带爬地从床下钻出来。
室友也从床上爬下来。
时间只有三分钟。
现在已经过去了十秒。
他们现在要把马桶背后封上的墙壁打开,墙壁上的砖块他们是完整拆下来的,拆开之后每次都会重新调制颜色封上。
时间很紧,如果一次不能把墙壁拆开钻进去,下一次监控摄像头转过来的时候,他们拆开半个的洞口就会完全暴露出来。
78号这次的手极其稳,他仔细计算过刮走涂料需要的时间。
在1分45秒过去后,他成功拿走了砖块。
进入墙内,他们用了五秒,随后,走在后面的室友立刻拿起他们取下的墙砖,重新放回原位。
这挡不了多久,他们清楚这一点。
所以这个时间,他们得尽快跑出去。
厕所的墙壁背后并不是死路,而是一个隔层,用两只手抵住对向的墙壁,可以蹭上去房顶的通风管主管道。
主管道比分支要宽敞很多,足够一个人在里面爬行。
78号进入通风管后,听到里面已经有了更加刺耳的警报,以及它产生的回音。
他们的越狱已经被发现了,但那又如何?
他们已经跑出来了!就只剩最后的那段路!
只要他们能抢走一辆洗衣车,把洗衣车开到围栏边上,就可以踩着洗衣车的上方翻过围栏,从而逃之夭夭!
在平时,洗衣车都处于运输状态下,他们根本不可能从携带枪械的仿生人看守手下抢走洗衣车。
而现在监狱封锁,所有洗衣车都在停车场之中。
他们只要上车就行。
这是78号为自己的室友量身定制的计划。
他的新室友——是一个偷车贼!一个偷了五年的车,最后偷加长商务车的时候没发现车主和他的五个保镖也在车上,才被押送入狱的偷车贼。
他们已经确定好了停车场的方位,只需要悄悄的溜过去就行……
……
99号从密道出来,挪走放在前面的电子景观花盆,然后缓缓把背后的墙壁合拢。
他和他的室友一起,看着对面的办公室房门。
那里是监狱长的办公室。
没有任何一个监狱长知道这条密道。
因为知道的监狱长都死了。
而今天,毫无疑问会多出一个。
逃出监狱,监狱长就会死。
那么先杀了监狱长,再逃狱,不是一样的吗?
——这就是他们的打算。
99号拿出一颗石子,投掷出去,击碎墙角的摄像头,然后瞬间冲过去,打开监狱长的办公室。
他们陷入了一片漆黑,99号摔倒在地。
大门在他们面前关上,一双双眼睛在他们的身后亮起。
片刻后,灯光骤然打开,无比刺眼。
时叙逮住了两个逃走的犯人。
“99号……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不知道这里有密道吧?”她蹲在被压倒在地的99号面前,露出一个笑容。
99号和他的室友被死死压制在地上。
时叙心情很好的解释道:“很遗憾,就算我不知道密道在哪,但每个监狱长在自己办公室暴毙的可能性极高,稍微猜一下,就知道在监狱长办公室附近了。”
99号抬起头,死死的看着时叙——以及她的身后。
她身后是一排排的仿生人充电装置。
“所以我把这里改造成了仿生人的充电站,所有想来杀死监狱长的,都会是自投罗网。”时叙蹲在地上,一手拖着腮说,“你很惊喜的样子?不过我可一点都不意外。”
“你也就只能得意到这个时候了。”99号冷冷说,“你马上就会死,我到时候逃走,也是一样的。”
时叙挑了挑眉。
“嘟——嘟——”
一道白光照射在前监狱长办公室的玻璃上,随之响起的,还有汽车鸣笛的喇叭声,在夜空中撕破寂静,在警报声中更是显得格外突兀。
这是99号和78号约定的暗号。
99号得意地大笑起来。
虽然他的笑声被完全淹没在各种声音之中,也丝毫不影响他此时的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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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
“你现在要赶过去,已经来不及了吧?”他从地面上,硬生生从仿生人看守的掌下抬起头说,“我的合作伙伴,已经拿到了车——他马上就会翻墙逃走,我现在倒数十秒,你马上就要死了!”
“十!”
“九!”
……
“六!”
“五!”
……
“一!”
然后他停止倒数,以一种满意的神色,癫狂而又得意的看着时叙。
他在等时叙在恐惧之中,露出求饶的丑态。
他没有等到。
他只等来了一声巨响。
什么声音?
是撞到围墙了吗?
来不及刹车,撞到围墙了也可以!
趁现在!快跑!
99号的表情越发欣喜而扭曲。
她会怎么死呢?
是脖子上的颈环炸裂?还是周围的仿生人瞬间反水?
亦或是直接被乱枪打死?
他看到时叙张开了嘴。
都现在这个时候了,她还想说什么?
99号屏气凝神,他只听到了一句话——“是垃圾车响了哦。”
时叙抬起眼皮,用冰凉如水的目光看向他。
“啊……”监狱长撑着膝盖站起来,将长发拢到耳后。
她甚至打了个哈欠,道:“闹剧终于结束了。”
闹剧?什么闹剧?
很显然,监狱长并不打算给他解释,她摆了摆手说:“把他带下去,禁闭时长拉满,食物减半。”
99号被带下去了,时叙让电没充满的回去充电,剩下的,她点了两个人,前往监狱围墙。
她在监狱围墙边看到了一辆蓝色的车,开车的人技术显然很好,贴着围墙停得严丝合缝。
时叙后退了两步,看着从垃圾车后门处溢出来的鲜血,示意仿生人看守打开门。
垃圾车一旦启动,就会把里面的东西,压成扁平的物件,再送往焚化炉。
所以门打开后,仿生人看守拿出两把时叙之前查违禁品找到的工兵铲,从里面铲出了两张二维的纸片。
【78号.jpg】
【78号的室友.jpg】
时叙懒得看,她退后两步,抬头对比了一下高度。
“我就说嘛,果然是能跳出去的。”
她之前就发现了,监狱里的洗衣车,异常的高,如果开到围墙稍微矮一点的地方,很容易就能助跑跳过围墙。
然后她又发现,监狱的垃圾车,高度和洗衣车也差不多。
两种车样子也差不多,就是颜色不一样。
所以她把两种车的颜色互换了一下,一批批的刷漆,然后晾干。
平常犯人们是看不到运作的两辆车的,他们最多只是把垃圾和衣服运送到接收处,只有那里时叙放了几台样品,以强化印象。
如果有人想趁着夜色在停车场开车,那么他大概率会看错。
垃圾车一旦开启,就会自动运行。
而垃圾车的顶,会自动感应打开。
时叙回到了监狱之中,她要看看这几个人到底怎么越狱的,然后把这个漏洞也给封锁掉。
在刚刚,她收到了一份外勤调令,有一批新的犯人要来,需要她前去接收。
其中一位,是在押送路程上逃走过数次的犯人。
12. 囚笼12
时叙回到监狱。
她来到78号的牢房,这次她让仿生人把整个牢房翻了个底朝天。
他们依旧没找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除了那两个非常明显的假人头。
时叙想了想,她着重看了一下仿生人从来没翻过的地方,突然之间灵光一闪,她掀开了78号的床垫。
然后时叙把床垫外面的床罩打开,将这个床垫的背面翻上来。
上面有两个并不大的凹陷,里面的海绵被掏空了,呈现出不规则的半圆形。
时叙把手上的两个假人头拆成两半,对半放进凹陷,发现刚刚好。
她再套上床罩,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来。
时叙想了想,她能不能直接看到这方面的信息呢?
她开始放任自己下沉。
明明什么都没有看到,时叙却出现了一种人在水中的窒息感和漂浮感,一根虚幻的鱼线从头顶的天空垂落,缠绕住她的手腕。
在更深处有亮着的什么东西。
时叙明白,那就是她的名与锚。
她的名所在的位置,就是她能下潜的极限。
【深度-10:陈旧的床垫】
【深度-15:有点破旧的床垫,生产商为……】
【深度-20:……床垫,历任前主人为……】
【深度-35:有点小秘密的床垫,打开它会有惊喜。】
【深度-40:里面藏了假人头的床垫。】
时叙一口气下潜了40的深度,才看到有明确的描述。
她的名也直接没了40点。
时叙看了一眼自己只剩下20点的名,沉默了。
这次是抓住了四个越狱犯,她才有比较多的名。
实际上,每天获取的名气是和她消耗的持平的,如果什么都不做,差不多刚好足够消耗,稍微花费的多一点,就可能填不上窟窿。
时叙明白了“名”的逻辑。
如果她不断的做出让人印象深刻的事件来获取名,她的名就能在深海被铭刻的越深,同时也会获得一大笔“名气”的进账。
被铭刻的越深,她每天的消耗也会变得越多。
而名气,只有最开始的时候是最多的,在之后的每天,都会衰减——直到只够维持名的存在为止。
时叙觉得,这份衰减很可能上不封顶。
这就是她最开始见到的那句话的含义。
除非她从此放弃追求名,否则她极其容易死在逐名的路上。
这是一条几乎不可能回头的路。
要么名扬天下,要么身死道消。
要么逐名而死,要么无名而终。
时叙咬了咬牙。
她几乎是在一瞬间就下定了决心。
——追名逐利并不是什么坏事,不是吗?
时叙将两个假人头销毁,她找到那个被整个完整拆开的砖块,摸了摸上面的黏合剂。
【糖和牙膏、泥浆的混合物。】
糖从哪来的?
监狱里没有卖糖的,只能是外面家属寄过来。
时叙找到78号的收件信息,发现他每次都会得到一大批糖果,这种糖的颜色和监狱的墙砖颜色十分接近。
取消家属寄件是不现实的,这个是犯人的基础福利,被写在法规里。
但她能把所有和监狱墙砖颜色一样的糖,通通列为违禁品。
意思很明显,这条路她已经发现了,你们换条路走吧。
时叙在监狱处理完所有的事项,重点研究了她这一批待接收囚犯是什么情况。
人不多,只有八名,有不少都身怀绝技,其中一位更是有高达三次的越狱记录。
途中还从押运的车上逃走过。
他的入狱罪名,是持枪抢劫,很普通的罪名。
只不过他拿的都是玩具枪。
这个人绝对有某种“名”。
给她的资料上没有写,这也是自然,毕竟是众生旅程的监狱,她不相信这里没直播画面。
更多的看点,更多的冲突,都是节目的必备要素。
期待也是表演的一部分。
时叙上了车。
监狱的外面她也没见过,这还是她第一次出门,有一辆火车直达监狱内部,这辆火车也是唯一的出入方式。
所有犯人都会从押运车送上火车进行交接,然后在监狱下车,接受入狱流程。
火车速度极快,几乎看不清窗外的景色,时叙检查了一下火车,尤其是通风口和行李架。
火车内部一切正常,没有什么东西,窗户上的铁丝网也很牢固。
和她一起的押运人员,还有三名仿生人,总共四人。
这是一辆可拼接的火车,时叙看到在车站还有其他的车身,现在这辆车只有四节,车头除了驾驶位之外是,其他的位置是监狱长的豪华座位,车身的位置一共16个,后面是一节餐车,一节货车。
时叙很快就抵达了预定的站点,那里已经站了一排人。
四名全副武装的押运人员,上面印着公司的标志,还有几个明显是自己接单的押运司机,他们中间被包围的,就是带着电子手铐的八个人。
时叙给每个犯人都接管了电子锁。
这个期间,没有犯人试图在换锁的时候越狱,公司的员工在这里,他们可以直接击毙。
等所有犯人上了车,时叙打开睡眠喷雾,给所有犯人一个安详的睡眠。
随后,她在人脸识别里面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那个推销员!
那个把她送进监狱的家伙!
时叙瞬间打起了精神,开始检索他是怎么入狱的。
上面写的是赌博欠账,被赌场送进来的。
时叙感觉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哪里怪。
剩下的人里面,有四个都是清单的成员。
时叙能看到资料里,他们在清单内部的身份。
一个杀手,一个智囊,两个脱逃专家。
是因为她杀了丝芭,过来解决她的吧。
时叙紧绷着神经,确保这些人没一个能醒得过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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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有人动一下,她就会继续喷安眠喷雾。
最后一个星期的量被她喷完了。
做完手术,安装了颈环之后,没有一个人在当天醒过来。
时叙还是怕他们睡死了,才让医护人员过去给他们一个个打针叫醒。
犯人们醒了过来。
时叙开始给他们一个个安排牢房。
在他们刚刚进入监狱的时间,是一个相对安稳的时候,他们这个时候对监狱和监狱的运行不了解,不会在这个时间进行越狱。
第二周。
时叙要确保彻底打散清单在监狱内部的影响力,不然最后一个星期,他们在不顾一切的情况下,会变得非常危险。
这个时候,时叙发现自己一直没亮起来的【退出游戏】亮了起来。
她想了想,拿起一把枪,打算出去看看白塔那边是什么情况。
是时间停止,还是继续在流逝?
外面那个蚯蚓人还在吗?
如果不趁着这个时间去看一眼,时叙担心接下来她根本没空。
问题总要解决的,万一她身体还在外面,这里真的是个游戏,她不出去迟早猝死。
解决完新囚犯的问题之后,时叙点击【退出游戏】。
意识一片昏沉,她仿佛穿越了无尽的深海,于各式各样的噩梦之中回归。
随着Duang的一声轻响,时叙睁开眼,发现自己依旧在离开的马路边,周围车水马龙,毫不停歇,她养母的车还在哪里,看起来和她离开之前没有什么区别。
时叙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差大约是……
一分钟?
或许不是一分钟,是她回来的时候时间流动了。
周围的世界呈现出影影绰绰的影子,有什么东西正在浮出水面。
不,不是上浮,是她正在下沉。
——她在这个世界没有脸!下沉的速度是游戏世界的两倍!
时叙心头一紧,决定先处理完王成羽的问题,再回家去检索这个游戏的信息。
她毫不犹豫的扫了一辆路边的共享单车,骑车向着之前看到的建筑工地而去。
她当然可以继续装看不见,但这种提心吊胆的选择不是她的作风。
解决蚯蚓人的风险很大,但不解决的话,她的风险更大。
时叙拐过几个弯道,因为她下沉的缘故,周围没有人看见她。
看样子在深海的海平面以下,就约等于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时叙隐隐约约能感觉到,当她下沉的超过自己名的限度,还没办法短时间内成功上浮,她就会彻底消失。
她停下车,随手将共享单车扔在路边,开始检查自己身上有没有携带什么东西。
比如她特意贴身放置的枪。
——没有,什么都没有!
巷道的尽头已经探出了一个满是褶皱的头颅,一圈一圈的牙齿细密地绞合在一起,轻轻一咬,就将建筑工地的钢筋咬成了碎屑。
计划发生了极大变动,时叙当机立断,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13. 囚笼13
蚯蚓是怎么在土壤里移动的?
时叙躲在一堵矮墙后面,开始检索这部分信息。
说到底,这个东西到底怎么定位的她?
和真正的蚯蚓一样通过感知土壤的温度和湿度吗?现在它也不在土里啊。
时叙试着拿起一块脚边的砖头,深吸一口气,然后抡圆了丢出去。
蚯蚓的头颅敏锐地向着砖头的方向看去。
声音。
恐怕还有一部分视力,但不会太好,估计已经成了超高度近视。
时叙想起车里的时候,蚯蚓人距离她极其之近。
是因为只有那个距离能看清吧……
时叙四处张望了一眼,发现情况非常不妙。
她能看到别的东西也在这里,如果她不小心和这些东西也产生交集,毫无疑问,追杀她的怪物名单里面会多出一个。
虚幻的人影,不断在泥土之中扭动弹跳的蜘蛛,还有红色的玻璃珠,在地上铺成浅浅的一层。
最危险的是那些红色的玻璃珠,时叙看见它们在地上不停的滚来滚去。
踩上去会怎么样?
时叙看着一个扭来扭去的黑色影子一脚踩中了红色的玻璃珠,下一瞬间它就从原地消失了,而时叙的头顶掉下来一个漆黑的影子。
会被传送到附近的高处摔下去?
时叙试着自己在心底给出一个定位,然后再使用她已经跌破负数的名看去。
人都要死了,先贷个款吧。
她心下一横,带着雪花字样,似乎有点接触不良的文字从玻璃球上亮起来。
【玻璃珠……红色玻璃珠……踩中就会百分百摔倒的玻璃珠,玻璃珠被踩到会很生气,之后会将人传送到高处的玻璃珠附近,摔一个狠的。】
时叙眨了眨眼,她再次朝着四周各种奇怪的东西上看去,深度下降得越来越接近临界点,她看到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一个计划在她心底迅速成型的同时,时叙看到对面的蚯蚓人撑破了衣服,四肢逐渐完全缩进了身躯之中,变成了一只成人粗细的巨大蚯蚓。
【钻地蠕虫】
她的能力尽职尽责的给她报告着学名,以及具体信息。
【拥有将周围土壤改造成泥浆,以供自己瞬间潜入地下的能力,咬合力可以将钢筋嚼成渣子……】
时叙揉了一把眼睛,不能再看下去了,她的名气已经负一百多。
钻地蠕虫开始在整个建筑工地四处乱窜,时叙发现周围传来了震动声——它在破坏地基!
原来如此,她在建筑物里,只要将所有的建筑物都破坏,她无处可逃就只能站在平地上。
时叙看到钻地蠕虫在打洞的时候,所制造的泥浆会在别的异常生物上面荡起一圈波纹,每当这个时候,钻地蠕虫就会毫不犹豫的游过去,一口咬下。
有的逃走了,有的被它嚼碎吞下。
这个区域的异常生物,没有比钻地蠕虫所在的深度更深的了……
时叙看了一眼对面的水泥搅拌机,她知道,现在完全不能拖,等整个区域变成泥浆就完了。
她披了一件从边上找到的黑色油布,无视上面浓重的潮气披在了自己身上,开始向对面的水泥搅拌机前进。
时叙屏气凝神,走一段歇一段,不敢有任何的大意。
油布不是防止别人看到她的,是防止她看到别的东西,然后不小心做出反应的。
短短几十米距离,时叙走了五分钟。
钻地蠕虫在游荡之下,和她更近了。
最近的时候,时叙没有掀开油布,但她看到自己脚底下就是泥浆。
——和她的双脚只有半个脚掌,她就踩上去了。
当时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身后细密的咀嚼声。
时叙一动不动,她用最小限度的消耗,仅仅追踪着钻地蠕虫那个飘忽不定的名字。
看到那四个字距离她远去的一瞬间,时叙一个箭步踏出,猛然从油布下面窜出去。
她三步做两步爬上水泥搅拌器的操作台,出料口的方向转动,发出巨大的声音。
已经远去的钻地蠕虫在空中晃了晃脑袋,很快便锁定了声音的方向来源。
它撞在了水泥搅拌机的操作平台上,时叙脚下一晃,从平台上直直一头摔了下去。
如果这么掉下去的话,她只会一头栽进泥浆里面,肯定会死。
时叙拼命伸出手,希望能抓到点什么东西,延缓她的掉落。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向她伸了出来。
时叙来不及犹豫,她一把伸出手,牢牢拉住了伸过来的那只手。
然后她僵在了原地。
她看到一个没有脸也没有形体的人形虚影,借由和她的接触,一圈圈的从手部开始荡起纹路。
鳞片一样的皮肤不断翻起又合拢,每一寸都在完美的复制她。
时叙看到了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
如果此刻从远处看去,会发现——时叙拉住了时叙。
【复制者】
对面的复制者裂开嘴角,几乎延伸到耳际的笑容猎奇又狰狞,它毫不犹豫的伸出手,打算直接扯下时叙的手。
时叙在此时才借由自己最后的名看见,关于复制者的说明。
【会完美复制和自己接触的一切,然后取代ta。】
时叙抬起脸,和她对视的那张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但很快,它就笑不出来了。
它完全没能甩掉时叙,反而被时叙直接向上一扯,拉着复制者回到了平台。
完全复制她?
她身体能力有多菜,自己还不知道吗?
就普通一学生,复制她真的是给自己降级。
旁边的水泥搅拌器在轰隆隆的运转,复制者发出了一声尖叫,刺耳的叫声甚至在一瞬间盖住了机械的轰鸣。
时叙捂住自己的耳膜,看着远处的巨大蠕虫,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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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渐干涸的速干水泥里面挣扎而来。
她冷冷地注视者面前的复制者。
一只巨大的蠕虫,从它的身后探出了头,时叙甚至能看见蠕虫口腔之内,一层叠着一层的尖牙。
时叙后退一步。
但复制者不让她退开。
它死死拉住时叙,就像时叙刚刚扯住自己一样。
时叙挣脱不开,在僵持之中,时叙和复制者都转了半圈。
背后的蠕虫已经张开了它的大嘴,时叙能看到自己头顶环绕着一圈尖锐的牙。
她冷静的抬起眼,看到一颗红色的玻璃珠滚落到自己的脚边。
时叙完全放弃了僵持,复制者也没有料到,于是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她们一起向着蠕虫的大嘴栽去。
接着这个最后的机会,时叙一脚踹到旁边的红色玻璃珠上。
既然踩中它就会被摔倒,那踢它一脚呢?
时叙讽刺地看着复制者僵硬的表情。
然后,抬起手,推了它一下。
她在复制者的眼前消失了。
时叙被传送到了巨噬蠕虫的身上!
她和刚刚的玻璃珠一样,咕噜咕噜的滚了下去。
时叙被转得头都有点晕乎,这个玻璃珠的脾气真的有点大了。
下面就是泥浆和水泥,她好像没办法继续躲过去……
时叙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她看到自己身旁有一个滚落的红色玻璃珠。
这个玻璃珠,只会把自己传送到有玻璃珠的地方。
她灵光一闪,抓住那颗马上就要滚远的玻璃珠,然后伸手一搓。
复制者最后的视野里,她再次消失在了原地。
随着钻地蠕虫的咀嚼音,地面的水泥也寸寸凝固。
虽然被这个传送甩得七荤八素,但时叙终于找到机会重新爬上了水泥搅拌机。
她捡起两颗玻璃球,一颗隔着老远丢进了钻地蠕虫还残留血丝的口中,接着把另一颗,扔进了还在运转的水泥搅拌机里。
世界一下清净了。
就是地上还剩下半截被水泥固定的蠕虫身躯。
时叙站直身体,把气喘匀。
那颗她拿到手的玻璃球,她再也没有放回去。
她把玻璃球顺手塞进了自己兜里,然后离开了这座建筑工地。
她背后咕噜咕噜滚了一排玻璃球。
看起来每一个都充满了怨念。
时叙要解决另一个问题。
她必须要先上浮,她之前发出的游戏中奖消息是一个很好的翘板。
但问题也同样存在。
时叙打开她的社交软件,果然看到白塔发出了禁止令。
【《噩梦侵袭》被列入违禁品游戏,任何发布游戏内容相关人士,需要接受严格审查。
欢迎各位积极举报该游戏玩家。】
时叙离开后,第二天来上班的工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报了警。
14. 囚笼14
次日清晨,白塔的警备队抵达了这个泥浆和水泥混合在一起的工地。
他们都穿着清一色的白色制服,嘴上套着氧气罩一样的呼吸面具,样式和潜水面具十分形似。
工地上的泥浆呈现出沥青一样,带着油质感的色泽,太阳照射上去的时候,甚至还泛起了五彩的光晕。
“看上去有点恶心……”一名男警卫员说,“就像是什么在这里滚了一圈一样。”
另一名高挑的女子看了一眼手上密封式的腕表,上面有一个温度计样式的东西,是显示深度的刻度计。
此时刻度计的格子正在10-25之间反复横跳,仿佛在上面承载着潮汐。
-10米以内基本没有深海异常体,有的话也是基本无害的异常体。
只有更为深层的异常体,才会在浅层世界都泛起潮汐。
女警卫员说:“有深海的反应,我需要下潜去看一眼,如果是更为深层的异常体,我们恐怕还需要找执行部。”
她的表情平淡而冷静,和周围其他人如出一辙。
从潜水面具的间隙之间看去,会发现所有人都有同样的一双眼睛。
女警卫员从自己随身的作战包里拿出一个墨镜戴上,面罩、眼镜、还有帽子。
这三样随便是什么都行,但必须要有。
三者组建的认知能让人构建出与现实的隔阂,在深海免于被污染。几乎没人能毫无阻碍的在深海存活,一般过不了几分钟就会被混沌的认知污染,变成异常体的一员。
这是“潜水”与“溺水”的区别。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下潜。
周围亮起彩色的光斑,她看到周围的环境出现了某些变化。
和想象中见到某些异常体的情况不同,她的面前是一片真空。
她的名只足够下潜到100米的深度,再深就会迷失。
女警卫员一连下潜了90米,才见到了残骸。
她呼吸一窒,差点忘记自己正处于深海,就要呼喊队友联系执行部。
钻地蠕虫!
连幼体都在深海微光层600米的异常体!成年体目前还没有人见过,但预计可以达到无光层。
目前白塔探明的深海,已经到达了8000米。
0到200米,浅层。
201到1000米,微光层。
1001到4000米,暮色层。
4001到8000米,无光层。
浅层以下的怪物,就几乎无法用常理的手段来解决,如果真的有钻地蠕虫在这里,等它真的出现在海面接触现实,就是一场灾难。
执行部就是在这个时候出场的,他们的职能是扼杀所有异常体接触到浅层现实的可能。
女警备员几乎就要马上上浮,开始报告给执行部。
不稳定的精神会吸引深海的怪物,进而被怪物吞噬,这其中有些人,会吸引到那些位于更深层的东西。
这也是它们唯一能接触到现实的机会。
执行部要做的,就是在无法处理异常怪物的时候,切断它们所有的饵。
一个人、一家人、一个班级、一个街区……
他们是真正的刽子手,为了避免现实被污染,他们甚至可以抹消掉“鱼饵”和他们关联的所有人。
在报告之前,女警卫员看了一眼钻地蠕虫,发现样子有点奇怪。
她走近看去,发现那是被水泥固定的半截尸骸。
上半截去哪里了?
女警卫员走过去,越看越觉得奇怪,她将这个画面记下,决定上浮。
“怎么样?”见到一处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显现出队员的身影,队长笑着道:“你再不上来,我们就要开始发警报了,幸好你很准时。”
“里面有一只钻地蠕虫的尸体,但很奇怪。”女警备员皱着眉道,“它被水泥固定住了,就是那边那个大坑。”
“怎么可能呢!”队长皱眉道,“钻地蠕虫最基础的能力,就是将周围所有物质变成泥浆,甚至包括金属!”
如果不是她足够相信自己的队员,这句话一出口就会被她训斥。
“在我们的实验室里,不要说这种还没凝固的速干水泥了,就算是已经干透了的水泥,他们将这个变成泥浆也用不了一秒。”
为什么叫钻地蠕虫,就是因为它们能把几乎除开玻璃之外的所有物质变成地面钻洞的特性,而不是只能在土地把地面化为泥浆来钻洞!
“是具名者做的吧,一定要找到这个具名者。”她果断下令道,“查询一下附近的监控,她在下潜之前,肯定在附近留下过痕迹。”
“我看到这附近还有脚印,根据脚印的大小可以比对一下……”
说完,她话锋一转,赞叹道:“不过,真是教科书一般的处理方式。”
女警备员也开口附和说:“没错,居然能想到钻地蠕虫不能在水泥里使用能力,用速干水泥封锁住它的行动,哪怕在实验室,这也是我们最新的研究成果。”
“是啊,真巧,附近刚好有一个工地,这只钻地蠕虫不知道怎么就恰好游荡到了这边还没干透的地基里,也是运气不好。”另一位队员开朗道:“没有人路过,也没有人受伤。”
“这里除了钻地蠕虫就没有其他痕迹了,就这么写报告吧。”
……
时叙打了个喷嚏。
她的名刚刚又猛地掉下一节。
发生了什么?
她皱起眉,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头绪。
时叙现在在家,处理自己被举报过后的后续。
她知道自己肯定会被举报,她真的收到了《噩梦侵袭》这种事情肯定不能认。
要是敢认,她的下场不会太好。
因为在白塔、所有被“允许发行”之外的文学、艺术、音乐、游戏,全部都是需要销毁的违禁品!
他们只能学习白塔允许他们学习的,只能接触白塔允许他们接触的。
完全脱罪不太现实,时叙必须想办法,把后果减轻到最低的程度。
不回来了是一码事,但这是不可能的。
她发现自己两个世界获得的名气,可以同步使用,但不会同步削减。
打个比方,约等于她有两个游戏账号,一旦她放着一个长期不使用,这一边的名就会掉成0,直接死亡。
她要确保两边的名都在水平线以上。
而且……凭心而论,在赛博朋克的游戏世界那边,刷名气比白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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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简单。
在白塔,突出是一种需要被修正的异样。
时叙试探着白塔的底线,在框架之内做到了最突出。
她不能越界。
起码现在还不能。
白塔在晚上10点之后就会断网,她只能等第二天,还好时间还早。
时叙打开电脑,点开自己之前买了,就一直没有激活的一个游戏,点击激活。
《完蛋!我被帅哥美女包围了!》
名字看上去很奇怪,实际上也很奇怪。
这是一个,FPS射击游戏。
游戏的设置是每当你完成每一关的挑战,成功过关,就会多一个帅哥或者美女陪你开枪,闯关到最后会出现福主的大头。
除此之外就没了。
被誉为最污染游戏库的东西。
实际上,按照这个标准,整个白塔全都是污染游戏库的玩意,只有各种犄角嘎达有人带着镣铐做出来,稍微好玩一点点的游戏。
这些作者也往往只有这么一个作品。
时叙的鼠标悬停在上面,一时之间无法下定决心。
但她只能这么做了……希望她的游戏库不要怪她。
时叙心一横,确定激活。
发现自己游戏库真的多了这么一个东西之后,她觉得这个库都不干净了。
时叙打开截图,编辑了一份消息发布到网页上。
【警惕赛博诈骗!我今天早上刚刚激活,发现原来是这个!
但我爱福主,很开心。】
时叙面无表情地编辑这条信息,发出,实际上她一点都不开心。
她知道那些网友最想看的是什么,绝对不是他人的成功,而是他人的糗事。
但他们也是对这些倒霉事最不在意的一群人,往往在发完一连串哈哈哈哈之后,就会对这件事抛之脑后。
时叙看着自己的评论后台,屏幕的荧光倒映在她的脸上,平平无奇。
希望这些人能在哈哈完之后忘记这码事。
虽然被笑了,但至少她收获了名,果然被人嘲笑也能算某种名气。
当时她发出去是权宜之计,别无选择,现在只能不停的打补丁。
窗外传出了喇叭声,每天早上的无人机开始在窗户外面巡逻了,她必须把窗帘打开。
时叙在自己脸上搓出一个笑容,精神满满地一把拉开窗帘。
她热情洋溢地和拍照无人机打着招呼:“早上好!”
高大的居民楼组成的环形森林里,一条接着一条窗帘被拉起,后面露出和早报时的布谷鸟一样,挂着同样笑容和表情的人们。
一时间看去,仿佛从大树的枝干中,伸出了无数的手臂。
白光闪过,她知道这是对面的无人机正在拍照,并且和昨天的笑容进行对比。
时叙笑着的时候,忽然想起来自己在监狱的时候,也是如此。
每天早上她都会看着那些犯人们起床,习俗刷牙,开始一天的晨练。
也是如此,一天又一天,反反复复,看不到头。
万千个无人机之中,有一架飞到了她的眼前。
时叙屏住呼吸。
“公民时叙,准备一下,你需要接受审查。”
15. 囚笼15
审查失败=7到15年刑期。
时叙冷静地回想起白塔关于这方面的严格规定,同时也不忘表情不变地回以微笑。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准备的。”
在查房的时候,完全表情不变的,只有两种犯人,一种是完全没问题的,一种是真有问题的。
现在的问题是,她需要接受的是例行审查,还是有人举报她了?
时叙自己在例行查房,和举报查房的时候,力度都不一样。
不管是哪种,她都不能在这个时间做任何动作。
监视无人机宣称审查开始之后,她甚至不能关窗。
白塔宣称的是只有各处的无人机有监控,但实际上,在白塔购买的所有家用电器,或者日用产品,可能都会随机装载监控。
在监视下活着,就是每个人要习惯的第一课。
时叙没有再做出任何举动,现在无论干什么都是增加自己的嫌疑。
她记得那些犯人里,但凡有突然准备的,都等同于强调了自己有问题。
78号和99号……他们是怎么通过的每一次审查?
时叙开始回忆78号和99号的每一次行动,她发现,就和自己印象中一样,他们每一次在摄像头拍摄下的行动,都无比的正常。
那他们的越狱道具是怎么做的?
是摄像头短暂移开的那三分钟。
他们等待着每一个,短暂的三分钟。
这需要充足的耐心,和惊人的观察力。
时叙冲着外面的监视无人机笑了一下,放开窗帘任凭它停留在自己的窗外。
直到越狱之前,78号和99号都没有任何的违规行为。他们是已经决定好了越狱,才会去遵守她所准备的规则。
原来如此。
时叙开始审视自己之前的所有行为,都没有发现太大的破绽。
她没有试图对自己的游戏账号做任何修改,现在再改任何东西都已经晚了。
78号和99号教会了她,每一个行动的关键都不是那一天,而是之前完善的准备。
她可以暴露的都是能够暴露的。
……
在白塔下令禁止《噩梦侵袭》这个游戏的那一天,十分钟之内,审查部就成立了针对这个游戏的部门。
他们根据所有监控和录音装置里面的关键词进行分析,以大数据汇总,提取出所有游戏的相关事项。
白塔的禁止并非禁止,而是让这件被禁止的事物,以及和它关联的所有记忆全部消失。
台灯、镜子、床头柜、笔、床腿、毛绒玩具……
所有能想到和想不到的,都会在制作的时候随机塞入摄像头或者监听装置。
网络上每一个能找到的论坛都有他们的人,除非是使用一次就彻底废弃,然后换一个域名再开始联络的论坛,审查组监视着白塔的每一个角落。
“A36号游戏网络有检测到关键词,有人得到了《噩梦侵袭》的邀请码,公民身份信息为……公民姓名为时叙。”
“列入检查对象,进行过往行为横向对比。”
“是,无异常,她参加了每一次集会,考试成绩在中游和上游之间徘徊,回答的偏差度不超过80%,没有任何的反福主言论,只不过她提到福主很少,不是狂信徒。”
“列入监管,进行例行询问。”
“是,那么接入正常流程。”
“嘎吱……”
随着门扉开启的声音,所有敲击键盘的动作都停止了。
“长官。”
“长官。”
走进来的,是一位脸圆圆的,看起来和蔼可亲的女人,孕育过两个孩子的体型显得饱满又宽厚,整个人就像是一块羊脂白玉。
和她的外表不一样,这是个极其敏锐的人。
她叫冷玉,是这个审查项目唯一的主管,也是所有人的上级。
“把所有的待调查人员资料列出来,我看一下。”冷玉说道,“我要看看哪些需要我亲自去进行初次审查。”
“是。”
冷玉很快就坐到了办公桌前面,她一一浏览过所有人的资料,最后敲定了五个人。
时叙就在其中之一。
下属不解道:“为什么要选择她?”
冷玉:“她活得太正常了,看起来不像是在生活,而是在表演。”
“还有,下次不要有多余的好奇。”她抬起眼,看向那个第一次出现在审查部的新人,“在审查部,你们在审视我,我也在审视着你们。”
那位第一次进入工作,看在上司面貌温和就询问的人左右看了看同事,发现没有一个人抬头。
“抱歉,我错了,长官。”他呐呐道。
冷玉头都没抬,敲击着键盘道:“嗯,去禁闭室吧,不要有下一次了。”
冷玉的执行力很强,她在订下顺序之后,首先对这五个人进行了家访。
在家里这种心理上的安全区域,忽然有人入侵,每个人都或多或少会表现出不自然。
这只是走一个过场,这五个人最终还是要进入审查部牢房的,在审查部没有异常,才能出狱。
为的就是让他们在审查部反复思考,自己在家的时候,到底做错了什么。
冷玉写下记录,第一个人,不停有眼睛余光扫视房间的某个角落。
第二个人,脸上流下的冷汗太多了,而且一直疑神疑鬼,在看家里有可能存在监视的角落。
第三个……
第三个打开了门。
她说:“恭迎您多时了。”
冷玉抬起头,看见时叙的脸。
温和,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安。
冷玉缓缓勾起了嘴角,圆脸上露出更加亲切温和的笑容,“我们只是过来例行看看,不需要您迎接的。”
这是一个硬茬。
她意识到。
时叙大方的让他们进去,没有任何阻拦的动作,甚至在厨房给她们倒了杯水。
“不用客气。”冷玉没有碰那杯水,她示意时叙坐下,并让她的养母离开,到另一个房间去。
她的养母走的时候有些慌乱,并不知道自己家为什么会被审查,看起来是一个切入点……
冷玉收回目光,转向时叙,发现她在跟自己的养母招手。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来吗?”她问。
“大概知道。”时叙坐在沙发上,大大方方的回答,“是之前我发的消息?《噩梦侵袭》?”
“是的,你的邀请码呢?能给我们看看吗?”冷玉坐在椅子上,姿态带着点强硬。
“没有。”时叙说了半真半假的实话,她收到的信息,她发现在表层现实根本看不见。
只要这个审查官没有名,或者名的深度没有超过她,她应该也看不见这个邀请码。
“那你为什么还要发这个消息?”冷玉拿出手机,打开截图,正是时叙最开始发布的那一条,已经被转发了不少的消息。
时叙打起精神,她知道真正的问话就在这里开始。
她必须合理的解释,自己为什么明明没有邀请码,还非得发一条社交消息。
“我以为是的……我那个同学告诉我说是,结果我发现那是个虚假消息。”时叙耸了耸肩说。
“哪个朋友?”
“王成羽。”
“但经过我们的调查,你和王成羽的关系并不好,你为什么会相信他的信息?”
“只是一般般而已。”时叙说,“我只是对游戏比较感兴趣,后来我第二天发现已经收不了场了,我不想被……”
“闭嘴,我没有问的你不要说。”冷玉打断了她的话,“你在引导我。”
“……”时叙沉默,“现在我能说吗?”
“不要玩一些小把戏。”冷玉抬起她的眼睛,那是一双和她圆润的脸颊完全不相符,闪烁着精芒的双眸,“回答应该你回答的问题。”
“你是个谨慎的人。”冷玉向后靠在时叙家的椅背上,比她更像这个家的主人。
“所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在完全没有确认过的情况下,冒着自己在欺骗观众的风险,发布这条消息?”冷玉质问道,“还是一个关系和你相当一般般的同学。”
时叙深吸一口气。
她说出了自己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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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的第二层回答:“我的账号最近流量不太好,我以为这个没什么人看的,只是一时冲动。”
“但你最开始准备的回答不像是一时冲动。”冷玉说,“你还准备了什么说辞,能说给我听听吗?”
没有说辞了。
时叙知道自己能回答的路已经全部被堵死了。
追问,连续的追问,还有这份抓住漏洞的能力,这个女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审查部员工。
但她没有证据。
她没有绝对的,决定性的证据!
她越问,时叙就越能证明自己完全没有接触过这款游戏!
现在不能慌,慌了就全完了!
“对不起,我其实根本没有收到邀请码,那就是个恶作剧短信,我刚开始也没相信,但他给了我发出去的灵感。”
时叙低下头说,像是被逼迫到极致,她说,“今天早上我看到《噩梦侵袭》的禁止令之后我慌了,自己购买兑换了《完蛋!》的游戏码,然后自导自演发了今天早上的消息。”
她没有再次阻止自己说完这段话!
时叙开始祈祷:千万不要问她为什么要引人注目这个问题,这才是她最大的破绽!
她抿了抿唇说:“我想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让他们忘记我提到过《噩梦侵袭》。”
“你说你很喜欢这个游戏。”冷玉眯起了眼睛,“但你的游戏时长不足半个小时。”
“你是刚刚打开就喜欢上了吗?”
好险,好险自己还打开了这个游戏!
时叙其实压根不想打开,但她全程秉持了做戏做全套的概念,打开玩了半个小时。
“现在,玩给我看看。”冷玉指着时叙的房间说,“你玩了半个小时,不说精通,基础操作肯定会吧?”
时叙看着她。
她看着时叙。
短暂的对视之后,时叙站起身,走向了自己的卧室。
她打开游戏,开始在战场上打靶子。
这个游戏的操作极其简单,就是躲藏,然后开枪,但换弹键和其他游戏都不一样,不是按R键也不是按E键,是滑动鼠标滚轮。
冷玉就在她身后看着她玩,冷玉不说停,时叙也不敢停下。
很快就到了最后一关,BOSS并不难,但它会召唤小怪,其中一个精英怪,很是难缠。
时叙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打死地图的全部敌人。
游戏结束画面弹出的时候,她看到全程都没说过话的小怪,弹出了一个数字。
“3。”
3?什么意思?
时叙下意识觉得不妙,就在这个时候,她的面前弹出了结算画面。
BOSS击杀数量……
小怪击杀数量……
没有精英怪!
而且小怪的击杀数量也对不上!
她到底打死了一个什么东西?
冷玉问:“你在最后,为什么要在一个地方开空枪?”
时叙刚想开口,就看到对面的楼顶上,出现了一道反光。
她下意识站起身,错步离开。
一颗子弹击中在她的椅子上,巨大的动力让她的椅子直接向后滚动,一直到贴在墙面上。
子弹的落点上,显示出一个字:“2。”
所以这个数字,是躲过三颗子弹的意思?
“我看错了,玩游戏玩久了有点眼花。”时叙装作不经意地挪动脚步,站在窗户看不到她的床边,笑着说:“我觉得还是挺好玩的,您觉得呢?”
“啊,我也觉得你回答的挺好的。”冷玉看着她,合拢自己手里的记事本,“你最后站起来的反应这么大,看起来完全可以在审查部牢房呆上几天了,你说呢?”
“带走。”
时叙最后看了一眼椅子,跟着她离开。
所以现在,她是需要在牢房里躲开这三次追杀,还不能被发现……
时叙不知道白塔对具名者的态度,想想来,肯定不会很好。
这东西能进牢里吗?
时叙有生之年第一次,觉得牢房让自己产生了安全感。
要是能坚固一点就更好了。
16. 囚笼16
冷玉没见过这么快坐进囚车的人。
只有不进囚车才是犯罪,积极主动不算,只是她看着,感觉十分别扭。
一直到进入牢房,时叙都神色自然,一点都没有不适应,和在家里的表情没有一点区别。
怎么会有人蹲大牢和回家一样的?
冷玉调出时叙之前的档案,她之前没有犯罪记录,只能归结于她适应性太好了。
审查部的牢房为思想犯罪者的集合地,初次审查没有通过的犯人都会来到这里,等待二次审查。
一旦第二次审查没有通过,就会面临7至15年的监禁,最差的情况下,会被消失。
在二次审查之间的时间,是监禁时间。
时叙走进自己的牢房里,发现里面已经有了一个人。
室友脸上不知道是纹身还是油彩的东西糊了满脸,看不出性别,只有脸上是笑眼弯弯的笑容。
她没有先和室友打招呼,而是开始查看牢房。
这里的性质更接近临时拘留所,里面没有床铺,只有一张长板凳,基础的水池和马桶,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东西。
墙壁都是砖墙,门不是栅栏门,而是铁门,门上方有个观察口,下方是送饭口。
第一天,没有任何人过来找她,也没有人和时叙说话。
等待是漫长的,会无止境的拉长时间。
时叙只能通过一日三餐的时间判断现在正处于几点。
三顿都是土豆泥,没有任何调味料的土豆泥,加白面包和白开水。
突出一个寡淡无味。
第二天也是如此,完全没有任何消息,漫长的等待开始逐渐变成煎熬。
时叙有时候会看到自己的室友蹲在自己的面前,只是笑着看着自己,什么也不说。
她也什么都不说,单纯看着虚空发呆。
——第一天的时候,所有送来的饭菜都只有一人份!
时叙没有傻到去询问为什么只有一人份,她刚刚被坑了一把,经历了真正的赛博诈骗,现在不想再跳一次坑。
第二天全都是土豆泥,白面包没了。
第三天则是难吃的面包,和白开水。
时叙哪怕每一餐都吃完,也处于完全的饥饿状态,饥饿让本就漫长的等待更加难熬。
但她每天还是会在饭后进行几分钟的绕圈慢走,确保自己的运动,其他时间,她除了解决生理需要,就是坐在同一个位置发呆。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这里的隔音并不好,时叙一直聆听着周围的一切,她在学习。
她以自己听到的声音,在脑海中勾勒着画面。
“我到底会怎么样?!你们说话啊!”
“来个人吧!”
“审查官,审查官,你们要问我什么,我都说!”
“我想吃东西,有吃的吗……”
外面很吵。
是间歇性的吵闹。
时叙能听到哭泣声、祈求声,断断续续的尖叫声,是被关押崩溃的声音,不知道这段时间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的声音。
疑问堆积如山,对前路未知的迷茫化为最深刻的恐惧。
原来仅仅只是放任不管,也是一种刑罚。
这些声音也是惩罚的一种,什么都无法亲眼目睹,还处于无处可躲的空间,幻想会让其他的犯人一起变成压迫自己的恶鬼。
……原来如此,她知道自己差什么了。
进入监狱之后的适应时期,这个中间时段她延续了之前的情况,没有做出改动。
时叙很镇定,她在这里甚至不需要考虑自己的名。
摄像头一直在观察着她,时叙反推出来,自己名气上涨的时候,就是摄像头后面的人在对她进行观察的时候,反之就是后面压根没人。
就像现在。
涨得比较快,就是后面有两个人。
时叙垂下了双眸。
……
冷玉:“公民时叙的情况怎么样?”
“很奇怪。”
“哪里奇怪?”
“她看起来不像是来蹲大牢的……”审查部职员疑惑地皱起眉,“她一直在观察,而且看起来就像是……”
就像是上级来视察的。
他第一次看到这种奇怪的态度。
搞得他一直浑身刺挠。
“看样子继续让她在里面呆也没什么用了。”冷玉说,“提审吧。”
冷玉打开牢房里的麦克风说:“公民时叙,走到门口,做好准备。”
做好什么准备?
她没有说,并打算延迟五分钟之后再去。
终于要见到结果的等待,和这之前漫长的时间,是对被审讯者最后的煎熬。
——至少审查部的手册上是这么写的。
时叙听到这个声音后,绕过她的室友,走到门口驻足。
“你看见我了?你能看得见我吧?”
她的室友在她身后一直絮絮叨叨,时叙没有任何表示,看着门口,有些古怪的感觉。
有人在扒拉门锁。
她能看到细微的震动,也能听到响声。
门口传来了声音和动静,时叙听到背后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我来带你过去接受审讯,门坏了,你往后退一点。”
时叙刚刚抬起半只脚,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没有动作。
“你听到了吗?我说你转过去一下。”
她想起来这个声音和自己室友的一模一样。
它并没有出去,那外面的是什么东西?
她接着自己抬起半只脚的动作,做起广播体操,开始活动身体。
时叙借着弯腰触碰鞋面的动作,在那一瞬间低头看了一眼。
食物传输口的另一头,露出一双满是血丝的眼。
时叙又等了片刻,才等来真正的审查员。
牢房的门被直接向外拉开,两个人走进来,一左一右的将她带上手铐,然后带走。
时叙来到一间只有桌椅的房间。
单项的玻璃悬挂在每一面,能照出她的每一个表情。
冷玉也坐在那里。
时叙走到她面前坐下,发现冷玉的前面摆了两份饭。
一份是粗糙的米饭,一份是精致的海鲜粥,还有七八样早茶小菜。
“还好吗?”冷玉看到她,温和的笑笑,“这几天你辛苦了。”
时叙看着她,准确来说是看着她头顶的名。
【母亲:她具有某种母性特质,任何对她产生信赖关系,或者觉得她像妈妈的人,都会对她吐露自己最深的秘密。】
【深度50。】
温和而又冷漠的母亲啊,非常适合审查员和审讯者的名。
“哪一份是给我的?”时叙收回了视线,直接了当阻断她的关爱。
“这本来要取决于你。”冷玉将海鲜粥给了她,“但现在看你都瘦了,你还是先吃吧。”
“放心,没有毒的。”
时叙毫不客气的吃起来。
在几天的关押之后,突如其来的关心,不说打破心防,确实能营造好感。
两份食物营造出的差异,是肉眼可见的区别,用以量化和明确她的好意。
冷玉看她吃得差不多了,温和的开口,她圆圆的脸庞散发着母性的光辉,“怎么样,还合你口味吗?我是听说你养母最会做这个,才给你点的。”
哪里来的听说?建立于监视之下的关爱,也是关爱吗?
但人类确实会接受温情。
为了显得不那么奇怪,时叙抬起头,只是笑了一下,“谢谢。”
冷玉问:“你对你之前收到的邀请码,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不知道。”时叙诚恳道,“你们肯定调查过我所有的电子产品,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发布消息是我一时糊涂,但我真的不清楚。”
“但你缺乏得知这个游戏的必要条件,你没有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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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记录,我调取了你的大数据推送,发现自行推送的占比不足1%。”
“我是路过的时候,听王成羽说的。”时叙道,“你们可以去调取学校的监控。”
“但王成羽死了。”冷玉打断了她的话,“你发布这个消息的时间,是在他通报失踪,实际上死亡之后。”
“你和他到底有没有其他的私下联系,他给了你邀请码没有?”
“没有。”时叙咬死说。
“我对你很失望。”冷玉没有生气,甚至没有责备她,而是用温和又平静的目光注视着她,“我相信你是一个好孩子,如果你回答得好,你马上就能出去了,外面有好吃的饭菜和舒适的床铺。”
“如果继续待下去,你不会好受的。”冷玉降下一个电子屏幕,她点开几个牢房的画面,开始播放。
一遍的牢房里污水遍地,连水池都没有,只有一个木桶,每天的食物除了饼干就是干巴的馒头。
这里还是一个四人间,几乎每天都处于一个抢食的情境。
直到某一天,其中一人在其他人睡梦中的时候,找到审查员报告了自己的发现,他立刻就被提升了等级,住到更好的牢房里去,不光有正常的一日三餐,还有书本可以阅读。
这些小小的待遇,和外面比起来非常不值一提,但在这里,可以好过不少。
但时叙还是说:“真的没有,而且我保证之后不会再提。”
冷玉看着她,说:“那么你只能等之后的二次审查了,审查官员会有读心术,你真的确定吗?”
时叙回她以微笑。
她不信任这份虚假的温情。
她只看到了差异和对比。
“我真的不知道,我甚至没见过这个游戏。”时叙说。
冷玉注视着她,在观察无果后,她笑着说:“好吧,那你看看,这都是游戏的关联图片,你有见过吗?”
她点开投影屏幕,示意时叙看过去。
时叙发现没有游戏的实景图片,全都是手绘的概念图,和建模。
她露出了真实的、毫无伪装的,第一次见到一个游戏的震惊。
——她确实很震惊。
她看到的,是一个和她进入的“游戏”,根本就毫无关联的东西!
要么她进入的不是《噩梦侵袭》,要么就是面前的人在骗她!
那个投影里面的APP,呈现出来的,完完全全是另一个世界。
是一个她最开始见过的,位于深海的世界。
而不是那个霓虹灯光近乎污染一切的海洋。
时叙安下了心。
她真正的,最大的破绽被抹消了——有可能出现的联网机制,和可能出现的匹配玩家。
没有人知道她,他们也不可能见到她。
这个游戏里没有其他人。
她只有孤身一人,也只是孤身一人。
“好吧,看起来你确实没有见过。”冷玉一直在记录时叙的反应,她的肌体读数都非常真实,没有任何伪造的迹象。
她看了一眼时叙,说:“既然如此,你参加一下二次审核,如果没事你就能出去了。”
“谢谢。”时叙微笑着点头。
时叙知道怎么处理新来的那伙人了。
需要明确的阶级。
需要肉眼可见的差异。
需要可供改善的晋升条件。
食物、住所……
分化、隔阂……
时叙以冰冷的眼光审视着两个世界,对比着它们的每一份差异,并汲取它们的养分成长。
她什么都学,也什么都能学。
她回到牢房,排除掉最大的不安定之后,她选择登录。
时叙一直做着不切实际的梦,她希望自己有朝一日,睁开眼可以登录到自己所熟悉的世界,而不是从囚笼之中进入另一个囚笼。
【登录完成】
监狱长重新睁开了眼,发现自己仍是旅人。
17. 囚笼17
那八个人现在还在进行入狱的例行检查,时叙在查看资料,还没给他们分配牢房。
他们的名字进了监狱就不再重要,这八个人的编号,从1002,依次到1009。
清单的人在前四个,1006是个77岁的老年人,1007是越狱惯犯,1008是个人,1009……
是当初送时叙入狱的推销员。
时叙回来才开始让这群人一个个走过场,也就是入狱检查。
入狱检查完毕,时叙会和他们聊聊他们的入狱原因,然后根据这点分配牢房。
“犯人编号1002。”
1002裂着一口白牙进来,吊儿郎当地钩过椅子坐下,“哟,犯人编号1001,你看起来很牛嘛。”
时叙抬起眼皮,看着单项玻璃之后的犯人,命令道:“坐正,以及叫监狱长。”
“我就不又怎么……”
“两次违规,电击强度20。”时叙转着手中的笔说,她发现监狱有这种古董之后,还是喜欢这个东西。
“你不要太嚣张了,不然我看你这个月结束之后怎么办!”
“持续违规,威胁监狱长,电击强度30。”
时叙冷淡的声音再次传来,已经趴在地上的犯人意识到,如果自己继续违规,很可能会在这里活活电死。
“监、监狱长……”
“嗯,很好。”时叙说,“停止电击。”
她用满意的口吻道:“你看,你这不是会好好说话的吗?”
1002号喘着气看着那一扇单项窗户,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她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握在身前,居高临下的样子。
那是权力者的样子。
……也是最该死的样子。
“你犯的是什么罪?”
“都是些小案子,抢劫、谋杀、杀人未遂之类的……”
“累计200年?”
“那都是受害者家属给我买的。”
时叙第一次觉得,这个刑期拍卖居然还有点用。
“你在清单是做什么的。”
“我就是个区区杂鱼,不需要您放在眼里。”1002号小心翼翼道。
时叙看着他头顶上冒出来的一系列受害者名单。
她开始一个个看过去。
随着她的名持续性消耗,她看到了最基础的信息。
他杀的所有人,都是清单敌对帮派有头有脸的人物。
是个杀手,还是个相当专业的杀手。
时叙在自己面前的光脑打上了一个标记。
“下一个。”
1003号。
时叙:“你的罪名是什么?”
1003号:“呃,伪造证件?”
时叙:“什么证件?”
1003号:“修儿童乐园的土地证明,然后向公司集资,让他们出款。”
时叙乐了:“你们□□还负责这个?”
“对啊,只要是违法的我们都干!这个也违法嘛!”
时叙沉默了。
1003号:“您还有什么要问的?”
时叙:“累计刑期500年怎么回事。”
“您不是也清楚吗?得罪公司了呀!”
1004号。
时叙:“你是什么罪名?”
1004号:“我是个会计。”
时叙:“下一个。”
1005号。
1005号走进来的姿势也非常之嚣张,直到他被电击为止。
“我是清单的四把手。”他看着时叙,第一句话就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时叙翻了翻资料,开始直接戳人痛脚:“四把手只需要幼儿园学历吗?”
“这不一样,我是四把手,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解决你的。”1005号说,“你最好记住一点,我在这之前,已经越狱过一个监狱了。”
时叙选择把他电晕。
1006号。
时叙原本以为77岁应该相当苍老,但面前这个人……从外表上看起来只有35岁左右,相当的年轻。
他一进来就非常自觉主动的介绍着:“监狱长您好,我是1006号。”
时叙看到他的档案上显示抢劫便利店,还有个公司员工的标签,问道:“你这么大年纪,为什么要去抢劫便利店?”
“因为我想进监狱,监狱长。”1006号不断的点头哈腰。
“为什么?”
“监狱里吃饭是不要钱的,能吃饱。”1006号笑着说。
“我看你在公司上了起码30年的班,你没有积蓄吗?”
“没有的,监狱长。”1006号说,“我这一身推销员专用,都是从公司贷款买的,我自己的器官早就卖了,不过还好,我上这么多年的班,刚好够我还清贷款。”
“你的档案上还显示有养老保险。”时叙说。
“是这样的,您没上过班,可能不清楚,在上满30年之后,公司就需要履行他们合同里面的养老条款了。”
“所以你只做了29年零11个月29天。”时叙报出了这一行数字。
1006号理解的笑笑:“是的,我被公司裁员了,没办法,效益不好嘛。”
时叙:……
这是唯一一个,她甚至认同他做出报复的。
她这么想的,也这么问了:“你为什么不干脆去解决了公司,既然你都是想进监狱的话。”
“这不一样的,监狱长,公司是效益不好才会把我裁员,不是公司的错,如果没有公司,谁来给我之后的人给一份能吃饭的工作呢?”1006号说,“我不能这么自私,这对公司不好。”
“是公司给了我们工作,没有公司,会有更多人吃不起饭的。”
时叙向后靠在椅子上,感觉到无以轮比的荒谬。
——这两个世界都有问题!
“下一个。”时叙说,“还有,把他给我安排在单独牢房,老年人想养老就让他养。”
1007号根据时叙的猜测,他果然有名存在。
他的名为:【玩具工匠】。
时叙看不到他的详细信息,他的名深度在133。
时叙的名深度为128。
她记下了一点,名的深度,似乎是绝对的。
1008号如同字面意思,就是个人。
普普通通的一个人。
众生旅程在一群才艺双馨的囚犯里面,塞了一个普通犯人进来降低浓度。
如果不是时叙抬头看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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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可能真的会以为这就是个乱翻上城区垃圾桶,影响市容市貌被送进来的犯人。
他的头上写着【玩家现在对此很满意】。
以及【全息潜入玩家】。
时叙也让这个凑热闹的滚了。
一直到1009号。
“监狱长,他在做奇怪的举动。”仿生人看守汇报道。
“什么?”时叙头都没抬,她懒得看一群男人换衣服,只说了让仿生人将可疑举动进行报告。
“他在跳类似原始人求偶的舞蹈,疑似炫耀他的最新款双钻……”
“好了。”时叙打断了仿生人把型号的名称报完,她举起自己的小拇指,比划了一下自己的指甲盖,“给他换成这么大的。”
“以后所有敢做这种动作的,都给他换成这么大的,还不够就给我换成肚脐眼,我要让他们凹进去。”时叙冷声说道。
“明白,最新命令已录入。”仿生人立刻回复,很快就有一群仿生人把推销员打晕抬了下去,帮助他戒掉不穿衣服跳舞的习惯。
想必他这辈子都不会做这种动作了。
“您要把这个挂在网上进行出售吗?刚刚医疗部传来的数据,99新可以打折卖出。”
“……”时叙叹气,抚了一下额头,“不用,这种东西销毁就好了。”
1009号重新被抬进来的时候,敢怒不敢言。
“哟,我们又见面了。”1009号露出轻浮的笑容,“不要叫我的犯人编号,如果不尊重我,我会让你明白什么后果的,毕竟你已经尝试过一次了,不是吗?”
“是的。”时叙看了一眼他的真实姓名,然后念了出来:“ちわわ小小。”
“不要用那个名字叫我!”
“好的,ちわわ小小。”时叙重复了一遍。
ちわわ,谐音吉娃娃。
“算了,还是叫我1009号吧。”1009号妥协了。
“你想问我是怎么进来的,对吧?”1009号十分得意地圈起手说,“呵呵,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有人给了你一大笔钱,让你从这里越狱。”时叙转着笔,“无外乎这样。”
“有这个原因,但最重要的,是让我炒热一下这里的气氛,毕竟压你胜利的赔率已经开始过高了。”1009号说,“我的能力,在这种环境之下,对于你可是天克。”
“你知道我是怎么做出来最佳销售额的吗?”1009号阴沉沉道,他摸了把鼻子,说:“你可以自己去看看监控记录。”
时叙已经看到了他的名。
【模仿者】。
还有他销售的影像。
1009号会假装各种身份,询问他看上的目标一些问题,然后引导他们说出认同的回答,或者签下文字。
这之后,他会进行剪辑。
他会自己变成被采访者的样子!然后换成他准备好的问题,重新对上问一遍!
这样一来,几乎所有人都是自愿的。
原来如此。
确实如他所言,这种环境之下,这种能力几乎是最大的,不需要任何工具的外挂。
时叙也在一瞬间决定。
这个人不能活着出去。
她想,这是众生旅程,最好的一次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