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在悬疑游戏当万人迷》
1. chapter 1
江宵买了台全息舱。
花了半学期生活费。
室友进门时,江宵正对着说明书组装舱体。这东西内部结构精密,不能碰撞,他就买了自组款。
“我去!”室友看到纯黑舱体壳上明显的游戏标志,惊得差点咬掉舌头,“这不是《碎星》的全息舱吗?你最近还有时间玩游戏,不排毕业大戏了?”
江宵还在找小零件,有人进来也没抬头,笑道:“偶尔玩还是有时间的,帮我找找,T012在哪?”
拼了一上午,江宵眼睛都快花了,室友帮着找零件,又是羡慕,又是疑惑:“这游戏那么贵!你居然买得起?”
“买不起。”江宵垂着眼,睫毛很长,他的侧脸笼罩于黄昏黯淡的光线下,那张在美人如云的电影学院都显得极为优越的面容显出几分晦暗不明。但很快,他抬手,屈指在游戏介绍卡上一敲,语气轻快,“通过最高难度的游戏,不就有钱了?”
现在没有不知道《碎星》的大学生,这款据说带着浓重悬疑元素的高真实体验全息游戏一经上线,不到一月时间,已是迅速风靡起来。随便刷刷社交网络,便能看到推荐或求攻略的贴子。
这游戏和市面上的批皮恋爱游不同,他的主线是各类悬疑元素,玩家通过扮演各类角色融入游戏,寻找凶手或是逃生出口,种类丰富,又是出名的公司合作完成,因而质量很有保障。
室友眼馋好久,苦于价位太高,毕竟是全息技术,又是首发价,想等过段时间价格降下来了再买。
没想到江宵一声不吭就买了。
室友想了想,更惊讶了:“你要去玩最高难度?我看他们玩过的说,简单难度都难……这钱可不好赚。”
折腾了大半天,两人总算把全息舱组装好了。
“谢了。”江宵说,“你想玩的话,可以用我的账号。”
“爸爸!我爱你!”室友热泪盈眶,“不,皇上!还需要臣为您做什么吗?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江宵挥挥手:“跪安吧。”
江宵躺进全息舱,舱盖自动合上,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在江宵眼前。
在全息舱启动的那一刻,“滴”的一声后,窗外的风、飘动的窗帘、落在窗台吃米的小鸟、和正要坐回床上的室友,全都在一刹那间被按了暂停键一般,舱体上《碎星》的标志逐渐由莹蓝色转为猩红,字迹闪了闪,再次浮现时,已经多了几个字——
《碎星·异化版》
残阳无声似血。
不详血色映照到的任何一寸地方,都在无声无息地龟裂,破碎……
最终化为湮尘。
“……滋滋……欢迎回来……”
破碎不清的噪音在耳畔浮现,江宵逐渐清醒过来,他刚才好像意识断线了,是还没习惯的原因吗?
【亲爱的玩家,欢迎进入《碎星》,请选择您想挑战的难度。
简单难度
困难难度
地狱难度(慎选)】
最后一行的字与前面的都不同,猩红似血,看久了,仿佛会动,但再一看,又只是错觉。
大概是因为没有人通关过地狱难度,因而发出了公告,率先通关者可以获得高额奖金。
江宵没有思考太久,就玩最难的!他毫不犹豫选择了【地狱难度】,随后,其他两个字在他眼前燃烧,随后消失殆尽。
【亲爱的玩家,您已进入碎星·地狱版,该版本为单独玩法,您的积分已重置,在游戏过程中,请您扮演好本职角色,以下为游戏须知:
1.您不能离开未通关的副本;
2.您将获得游戏为您提供的新手礼包;
3.您不能切换游戏难度;
4.您最好不要对游戏内NPC产生感情,否则会被它们杀掉;
5.游戏内不设置亲密锁,如遇到您无法解决的问题,请自行解决;
6.进入游戏后不可退出,没有存档机制,您只有一条命,生命可贵,请谨慎对待。
7.所有解释权归游戏所有】
“等等,什么叫‘不可退出’?”江宵下意识寻找退出按钮,随后发现,真没有退出按钮!
顿时一阵悚然。
没听说过还有这BUG,虽然他平时就不幸运,也不至于这么倒霉吧!
然而心底有一个冷冷的声音告诉他:
如果真有人出不来,恐怕也没法告诉他们。
系统给了四个字:“字面意思。”
“那怎么样才能回到现实?”江宵又问。
“通关即可回到现实。”
江宵看过相关贴子,这游戏副本量极多,且每个人遇到的副本似乎都不尽相同,哪怕是多人副本,每个人的任务也不尽相同,更别说是攻略了。
简单版通关需要六关,困难版则是八关。
按照这个规则,地狱版本最少也要……
“十关?”
系统给出的还是冷冰冰的回复:
【请玩家自行探索。】
江宵正想再问些什么,谁知话还没出口,系统声音再度响起:
【即将进入新手关卡,请玩家做好准备。】
“等等,我还有问题!”江宵的话被黑暗吞没,取而代之身体仿佛沉入了深海里,眼皮无法控制地沉重下去,再睁开眼时,眼前已是出现了五个红色大字,纯黑色的背景中映衬得格外刺目:
《酒店惊魂夜》
沉寂深冷的漆黑里,再度响起一道声音,这次却不是原先那冷冰冰的机械音,而是另一种低沉冷淡,却格外好听的男性音色。
【新手礼包已进行随机抽取,您获得的道具是:幸运星】
江宵还没质疑为啥系统可以自动打开他的礼包,手里已经多出了一张卡。
名称:幸运星
等级:六颗星
介绍:该道具生效时玩家幸运值爆表,生效概率为5%
璀璨耀眼的金色险些亮瞎江宵双眼,他这辈子可能都没这么幸运过,还是在一个很可能有去无回的世界。
虽然这概率有点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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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无法控制生效时间,但江宵决定不追究系统拆他礼包的事情了,好奇道:“现在是机器转人工了?”
“……”
“怎么就开始了,这游戏没有捏脸环节吗?而且也没有让我输名字,还有,到底是不是BUG?你们这游戏想吓唬玩家能不能换种方式?万一等会我想上厕所……”
【您的身份卡已进行抽取。】
系统已经开始下一个环节了,话音刚落,江宵只见眼前一堆卡牌旋转,一张红桃飞出来,正好落入他指间。
【行走的荷尔蒙】
身份说明:大二表演系学生。
人设说明:花心大萝卜,见一个爱一个,得到了就分手,桃花债无数,前男友众多。
提示:该身份存在负面效应(前男友的好感度均为负数)
“你又替我抽了?”江宵想和这人工客服打听点消息,随意瞥了一眼,视线忽然凝固。
“前男友”这三个字再次让江宵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人设也不像什么好人。
“等等,”江宵还有些不可置信,“我在这个副本里,是一个……”
“同性恋?”
“……”系统说,“是的。”
“我申请重抽,”江宵立刻坚决道,“应该有免费换一次之类的选项吧?”
系统:“您即将进入副本,倒计时三秒。”
“三、二、一……”
【生日宴当天,一场暴风雪将所有人困在酒店,然而就在第一夜,有人死了,凶手就在你们当中】
【前置剧情已导入】
随着系统的声音,江宵处于失重状态中的身体和大脑都如同被搅进了滚筒洗衣机的漩涡,强烈的晕眩感不知道过去多久,也许是几秒,或是几分钟,才落到实处。
江宵胸口起伏几下,镇定下来。
已经进入副本了。
满覆霜雪的潮湿空气沉甸甸地落在皮肤上,混合着不可言明的阴森气息,噼啪作响的燃烧声刺激着脆弱的神经,然而最重要的是,他什么也看不见。
怎么回事……没开灯吗?
不知为什么,这种捉摸不透的情况宛若某种不详预兆,邪恶的毒蛇缠绕至心尖,不知何时会触发。
江宵朝前谨慎走了步,想寻找灯的开关,却没料到下一秒脚下踏空,完全不受控制地朝下倒去!
江宵瞳孔紧缩,下意识寻找能扶的地方,他的腰身被人一揽,将他重新带回到了安全的地方。
江宵心脏险些跳了出来,呼吸急促,加上刚进入副本的不适应,头晕耳鸣,下意识说了句“谢谢”,半晌才听见系统声音。
【地狱级副本自带debuff已抽取】
【本次debuff为:眼盲】
【失效条件:不明】
“……”
这游戏根本没想让他活着出去吧!
“谢个鬼,”这时帮他的人开口,语气很凶,握住他的手腕,生怕他跑了似的,“我问你,过生日请那么多人,为什么不请我?”
2. chapter 2
酒店坐落于离安德斯山脉,两面环山,另一面悬崖陡壁,整体的装潢陈设是欧式古堡风,铁栅栏与拱门外是攀爬的灰绿色藤蔓,层层叠叠隐没在积雪下,窗户则雾蒙蒙的,一丝阳光都照不进来。
外围的花园里植物早就枯萎了,几株绿植有气无力地伫立着,也没见有多少生气。晚上寒风呼呼一刮,婆娑枯枝就透过飘窗像瘦长鬼影一样疯狂晃动。
一句话总结:什么破地方,真没眼光。
秦关故地重游,这次他硬生生一路追过来,满腹怨气不说,江宵还满脸疑惑,一副“我为什么要请你”的表情。
江宵的确还处于懵逼状态,只听系统道:
【秦关,表演系学生,你的室友】
【你听过他一人单挑三混混的传闻】
【他恐同,你们关系一般】
单这轻描淡写的几句,都足以勾勒出两人关系的大致轮廓了。
“还有什么信息?”江宵问。
系统:“没了。”
江宵:“……”
这就是地狱级的难度吗。
“你……很想来吗?”江宵禁不住狐疑询问。
秦关被江宵这句反问噎住,神情不太自然,半晌,硬咳一声:“谁说想来了?我只是顺路,碰巧遇到你罢了。要不是我,谁知道你走路都不看的——”
说着,秦关忽觉不对,眼神一敛,盯着江宵的眼睛。
江宵的手腕还被秦关握着,他轻轻往外抽手,示意放开。酒店里温度不怎么高,他的手冰冷,对方的手指温度却很高,本体像滚烫的热炉。
“你眼睛怎么了?”秦关沉声道。
与此同时,另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这声音比起秦关的桀骜不羁,则更为温润沉静:“宵宵,怎么了?”
秦关看向来者,眼睛微微眯起,声音里暗藏敌意:“闻序,你也在这。”
【闻序,医学生,你的竹马】
【你们自小学起便是邻居,形影不离】
【隐藏身份:你的现男友】
【通关提示:请不要OOC,也不要随意透露你与其他人的关系,否则有几率触发[必死]结局】
江宵轻微一愣,怎么还有个现男友……
闻序知不知道他的前男友、们?
闻序身着衬衣长裤,面容平和,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望着他们,与穿着马甲牛仔裤,满脸“老子不好惹”的秦关形成鲜明对比。
他视线下移,落在秦关握着江宵手腕的手指上。
“请放开他。”
闻序的目光犹如开了刃的雪亮寒刀,若是一般人,怕是会在这种注视中败下阵来,但秦关不是一般人,扯了扯唇角,反唇相讥:“这话怎么也不该你说吧。”
江宵默默消化完自己有个男朋友的事实,对二人之间的暗潮汹涌有所察觉,开始津津有味地听起来,并且暗自琢磨对话里的线索。
第一,这两人之间有矛盾。
第二,秦关和他关系不好,为什么还要过来,难道是出于舍友情,想参加他的生日宴会?
系统似乎是看不下去了,提示道:“你不管?”
“这能管?”江宵茫然反问,“现在不是过剧情时间吗?”
江宵以为现在的斗嘴环节都是固定流程。
系统:“……”
系统:“角色好感度降到负值,会对你造成生命威胁。”
江宵饶有兴致地问:“那他们现在对我的好感度是多少?”
系统:“你不会想知道的。”
意味深长啊。这回轮到江宵头顶冒出六个点了:“那他俩长什么样,能给我看看吗?光是声音有点想象不出来。”
系统这回没有装聋作哑,江宵眼前出现了两张全身照卡片,意念放大,忍不住一哂:“建模都挺完美啊。”
照片上的闻序一手撑在桌上,平静地望向这边,唇角带着一丝谦和笑意,白衬衫黑裤,衬衫衣扣扣到最上面,衣袖极为整洁,气质温润如玉,是个俊美的年轻人,看上去便令人心生好感。
“看着像个体面人。”江宵评价。
而秦关则大刀金马跨坐在一辆摩托上,身上则是黑皮衣与黑牛仔裤,红发桀骜不驯地翘着,他眉眼深邃,眉骨格外明晰,他的气质就更为凛冽,像威士忌酒,光是远远看着,舌尖就忍不住泛起辣意。像他这种相貌,拍杂志硬照会很上相。
“这家伙该不会当过校霸吧?”江宵自言自语。
系统:“没有,但他的确很能打。”
很好,对红毛的刻板印象又增加了。
江宵和系统聊天的空隙,旁边秦关已经凭一己之力将事态发展到恶性斗殴环节了:“你这个小白脸,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光说有什么用,我让你三招,你要是能……”
“别吵了。”江宵终于开口,道,“我今天生日,希望你们都能……开心一点。”
秦关头顶的火焰逐渐熄灭,注意力又转回来,又问了一遍:“你眼睛怎么了?”
秦关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江宵完全没反应。
江宵也不知道他的眼睛究竟是怎么回事,只含糊说:“是意外。”
“一点都看不到了?”秦关语气严肃,又问,“医生怎么说。”
最怕室友突然的关心。
“医生说是暂时的神经压迫,过段时间会好起来。”经过秦关一番毫不留情的言语攻击,闻序的语气仍然是淡淡的,听不出究竟生没生气,只握住江宵的手,揽着他后腰,低声道,“前面十节台阶,小心。”
秦关注视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神意味不明,半晌,嗤笑一声,单手插兜,跟在他们身后。
江宵还没有适应眼睛看不到的生活,每一步都走得胆战心惊,幸而闻序的帮助细腻又恰到好处,还有多久走上楼梯,哪里有拐弯,都会提前告诉他,走着走着,江宵对陌生环境的应激性大大降低。
有闻序在,他不会跌倒。
三人进屋。
江宵平时的生日都是要邀请几十人,这次生日聚会,他说想精简点,邀请几个关系好点的朋友就够了,房间不用太大。闻序便定了个套间。
室内是中古欧式风格,桌椅床无一不是复刻当时的风格,墙上则是机械挂钟,与大厅里一个大的挂钟是同一款式,齿轮不停摇摆,而重锤则不停摇晃,每过一小时,便“叮——”响起来。
浪漫的复古感。
“其他人还没到。”闻序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应该快了,我去看看。”他看了眼旁边单腿靠坐在沙发扶手上的秦关,俯身微微靠近江宵,语气温柔,“先去卧室休息会吧。”
江宵还没回答,旁边秦关已经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呵了声啧道:“进卧室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他,你怕什么?”
江宵也感觉到闻序对秦关的警惕,他思考了下,觉得秦关应该对他没抱什么坏心思,而且他还想找机会和秦关套情报。
出于直觉,江宵觉得闻序比秦关更难搞,至于具体原因,他暂时说不出来。
闻序倒了杯水,放到江宵手里,对秦关说:“那就拜托你照顾宵宵了。”
秦关没搭理,闻序离开后,他转头对江宵说:“你说他是不是有什么被害妄想症,总觉得我会把你拐走?”
江宵捧着略有些烫的水杯,正好可以温暖双手,听到这句话,也笑了笑:“他就是这种性格。”
江宵发着呆,思考该怎么从秦关嘴里套话,只觉身边沙发往下一沉——
秦关不知何时走过来,带着风雪寒气的马甲碰到江宵的毛衣,他盯着江宵没什么血色的面容,半晌,刻意压低了声音,语气透出幽幽的阴森气息:
“你知道么,这酒店里死过人。”
江宵眉心一跳,只觉寒气自心头袭起:“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当时好像就是在这间房,匕首一击毙命。”秦关继续绘声绘色地描述,“血流了一地,第二天才被人发现,死的那叫一个惨啊,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
“每到夜深人静,住在酒店的人就能听到有人说‘我好冤呐’……你说,今天晚上你会不会成为听到那个声音的‘幸运儿’呢?”
秦关的叙述太有代入感,江宵缓缓往旁边挪,镇定道:“骗小孩的吧?”
虽然江宵并不想相信,但对方在这时候突然说这种故事,难道是在暗示,他晚上会来杀了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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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副本介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第一夜会死去一个人。
“玩家晚上应该不会被杀吧?”江宵问系统。
系统:“会。”
“什么?”江宵崩溃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才告诉我!那死了算什么?”
“在游戏里死亡视为闯关失败。”系统的声音不起波澜,“我已经提醒过你了。”
对方好感度为负值时,玩家有概率打出【必死】结局。
游戏不能存档。
……所以玩家在游戏里也并非安全,随时都有生死危机。
而他在危机重重的副本里,居然还是个瞎子,连路都没法正常走。
江宵呼出一口气,呼吸都有点抖。
秦关观察江宵的表情,发现他面色苍白,攥着杯子的指骨泛青色,真给人吓着了,难以置信道:“这种骗小孩的故事,你也信?”
江宵没好气道:“我胆小,不行吗?”
“那要我哄你吗?”
这话听着有点暧昧。
江宵心想一个恐同人士怎么比真正的Gay还会撩人,他们直男平时也不这么讲话啊。
这个秦关,大有问题!
秦关似乎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指望江宵回答。
江宵手里的杯子已经没了热气,秦关走到酒水柜前,冲了杯热牛奶,把江宵的杯子换走。
江宵骤然受惊似的,片刻后才谨慎地嗅了嗅杯底,没喝。
他眼睛看不到,只感觉这里气温很低,虽然燃着炉火,但也不怎么暖和,寒气直往身体里窜。
但别人给的东西……他不敢随便喝。
秦关扫视着江宵氤氲在热气里模糊不清的面容,他下巴埋进高领的羊绒毛衣里,指尖修长,被热气熨得有些泛红。那双向来亮晶晶的眼睛,此刻却如同蒙尘的宝石,倒映不出任何人影。
“再不喝就凉了。”秦关啧了声,“你该不会以为我在里面下毒吧?不就听了个鬼故事么。”
江宵只当听不到。
“我挺意外的,你来参加我的生日会。”江宵摩挲着杯壁,思考状,“咱们平时关系好像也就一般。”
江宵是真不理解,秦关究竟是对他别有所图,还是讨厌他?
所有无法解释的事情,都必然会有一个缘由。
秦关却没立刻回答,以一种江宵看不到也不会理解的眼神望着他,半晌,才轻飘飘道:
“看你可怜。”
“你车祸住院那几天,我看过你,你躺在重症监护室,只能隔着玻璃看。”
“至于其他事情,有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我也没多讨厌你。”
秦关说到这里,清咳了一声,自己把伤感氛围打散,转了个话题又开始记仇:“结果你倒好,生日不请我,你以前也没请过我,呵。”
越说越火冒三丈。
江宵:“……”
江宵干巴巴地说:“下次一定。”
一听就是敷衍话。
“还有,”秦关又恢复了之前那种懒散不羁的腔调,但又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嘲讽意味,“我看你和闻序关系挺好,你该不会真听他的话,觉得车祸是意外吧。”
江宵愣怔片刻:“难道不是吗?”
与此同时,江宵眼前闪过一行红字:
【任务已触发】
支线任务(A级):
生日前你出了车祸,导致你双目失明,经过调查,你将嫌疑人锁定在三个人中。因此你决定以生日会的名义邀请他们,寻找他们的破绽。
你认为,是( )制造了这场车祸。
提示:您只有一次填写答案的机会,完成支线任务可得到丰厚奖励,任务失败无影响。
江宵微微一怔,他没想到这次的副本背景居然大有来头,和他本人有关系。
照这个逻辑,制造车祸的人跟他有仇,
“当然,而且我已经查出是谁动的手,不过你……”
秦关的话因开门声戛然而止。
江宵心下一急,下意识往秦关的方向又靠了靠。他俩本就挨得近,现在这个姿势几乎要坐进秦关怀里了。
是谁做的,你倒是说啊!
3. chapter 3
眼看着离任务完成只有一步之遥,秦关却死活不开口了,也不知道是剧情需要还是故意吊他胃口。
若不是有人进来,江宵真想拼命摇晃秦关肩膀,让他把事情全交代清楚。
“我怕你不信,”秦关旁若无人地低下头,贴着江宵耳朵讲话,“总得找点实际证据给你。”
江宵耳朵被吹痒了,头直往后仰,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秦关怎么比他还像男同呢。
“秦关,”闻序的声音传来,向来温和的声音失去了温度,“离远点。”
“呦,男朋友来查岗了?”秦关微微眯起眼睛,一手搭在江宵身后的靠背上,略带挑衅地跟闻序对视。
这话让江宵一惊。
“什么男朋友?”江宵道,“别乱说话。”
江宵牢牢记得那句话,禁止向他人透露关系,范围不光是前男友,现男友也包含在里面。
秦关扯了扯嘴角:“那朋友是不是管得有点宽了?有本事当太平洋警察去啊。”
这句话明摆着是说给闻序听的。
秦关针对闻序的行为做得光明磊落,他只是单纯看不惯闻序管江宵管得严,仿佛靠近江宵的一切男人都应该高温杀菌处理。但更令他不满的是,江宵居然愿意乖乖听闻序的话。
江宵谁的话都不乐意听,只听闻序的。
江宵刚才险些被秦关吓死。
原来只是开玩笑。
他真是没脾气了。
闻序进来,江宵也不能继续套秦关的话,又不好往旁坐,索性站起来:“这屋子好冷,温度能调高点吗。对了,接到人了吗?”
江宵摸索着往外走,既然没法恢复视力,最好趁早适应,他还有不少需要独自完成的事情。
就在这时,他察觉到身侧有人,应该是闻序,他便自然而然伸手握住对方:“带我去看看。”
房间里一阵古怪的静默。
江宵起初还没意识到什么,歪了下头:“闻序?”
这时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他手指朝上,碰到了对方的袖口。
不是丝绸质地的衬衣布料,而是和他一样的毛衣。
按在对方手腕的手指像碰触烙铁般骤然松开。
而对方终于开口,声音冷冽疏离:
“你认错人了。”
仿佛对待陌生人一样的态度。
这位是……
【薄西亭,摄影系学生,你的学长】
【他喜欢极限运动,以及真人CS】
【隐藏身份:你的第三任男友】
【分手后,你们再没联系过】
这介绍,简直是槽点颇多,江宵心尖一颤,捕捉到了最关键的部分:“……第三任?”
“该不会还有第一任第二任吧?”
江宵刚才在想,他究竟锁定了哪三个人,现在事实已经显而易见,想要制造车祸治他于死地的,就是他的这三任前男友中的一位。
……他到底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就连分手后,对方还想要他的命。
江宵这辈子还没谈过一次恋爱,在游戏里直接收获三个对他恨意值满满的前男友,啧,这游戏还挺有教育意义,玩完游戏就已经不想谈恋爱了。
还是命重要。
“……学长,那个,随便坐。”江宵假装若无其事,竭力扮演好一个学弟的角色。
薄西亭显然不想搭理他,淡淡“嗯”了声,从江宵身边走了过去。
带过一阵萧瑟寒意。
系统发来薄西亭的照片。
图上薄西亭一身深黑色冲锋衣,修长手指扣住扳机,面色冷白,帽檐下压,盖住碎发,鼻梁高挺,薄唇抿着,漆黑深邃的眼睛注视正前方,不带任何的感情色彩。
江宵仔细看了看,发现他的眼睛还带着一抹冰冷的深绿色,在光线折射下显得神秘莫测。
看着就不好接近。
而且确实挺像凶手待选人——
又会玩枪,喜欢极限运动,体力应该也不错。
当然,现在也只能猜测。
闻序上前,牵住江宵的手,果然是冰冷的。
“我让管家去调整整栋楼的温度了,等会就暖和起来了。”闻序说,“应惟竹跟大哥还在路上,等会到。”
应惟竹?又一个陌生名字。
不过……大哥?谁的大哥?
应该不是他的大哥吧?
江宵头顶浮现出无数迷雾,奈何系统并不打算提前给他资料让他适应,江宵只能希望他这个人设好歹重视一下血缘关系,不要到处乱搞,这样他很难演下去。
江宵出神的空隙,蓦地发现四周不知何时变得寂静,闻序似乎把他带到了一个新房间里。
“这里是卧室。”见江宵手指攥住,闻序提示道,随后默了默,说,“宵宵,你为什么……非要请他们过来?”
闻序的语气变了。
不再是外人面前那般彬彬有礼,进退有度,宛若智能机器人一般的客套用语,而是多了几分真正的情绪。
江宵只觉被人轻轻推了一把,他踉跄几步,跌坐在身后大床上,随后腰间一沉,闻序双手从身后环住了他的腰。
“你身体还没恢复,应该在家静养,来这边很不方便,更何况,你跟那几个人关系一般,没有见面的必要。”
闻序的态度并不强硬,也不会令人感到反感,正相反,他态度很柔软,毫无压迫感,就算是抱怨,听上去也是动听的。
“本来今天我们可以单独过,现在还要接待外人。”
手背覆上了温热的触感,江宵浑身僵硬起来,闻序并未发现他的异样,只当是他还没适应新环境的应激反应。他将手指缓缓插|入江宵指间,与他十指相扣,似乎希望借由这个动作来排遣内心的郁气。
“这、这个……”江宵舌头打结,只觉天要亡他!
最严重的危机来了!
他,一个直男!到底怎么样才能丝滑流畅地转变成男同?他现在甚至连教学片都看不了!!
江宵试图偷偷抽手,但每当他快成功的时候,闻序就会重新扣住他的手。
像一个猫捉老鼠的游戏。
江宵是想找回直男的尊严,闻序却只当他想玩游戏。
江宵简直服了。
闻序轻声道:“我想和他们说,我们的恋爱关系,可以吗?”
“不行!”江宵这次反应极快,几乎是霎那间就反驳了这个提议。
【你与闻序的恋爱是秘密进行,因为闻序家里不许他跟男人谈恋爱,更不能容忍同性丑闻。你与他约定,在闻序能够脱离家族之前,不让任何人知道他们的事情】
“我们之前不是约定过吗?”江宵说,“不告诉任何人。”
闻序无奈一笑,想起来江宵看不到,又拨了拨他额前碎发,给他整理了下发型。
“等吃过晚饭,就让他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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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宵点点头。
“还有件事,秦关在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闻序的语气很淡,似乎在谈论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情,“他喜欢你,你呢?”
“怎么可能?”江宵想也不想,“他恐同,喜欢谁也不会喜欢我。”他迟疑道,“而且他对谁都那样,估计这次没请他生气了,见人就怼,你别和他计较。”
“而且,他很会打架。”江宵认真道,“你别和他起冲突,你打不过他的。”
闻序整了整,笑了起来,漫不经心“嗯”了声。
“那宵宵呢?”闻序又把话题转回来,“你喜欢他吗?”
江宵僵硬道:“那当然也不可能了……”
在进这个游戏之前,江宵想都没想过,某天自己居然会被问喜不喜欢男生这种问题。
江宵愤怒地对系统说:“下个副本我要当直男!不对,我就是直男,我不要当男同了!”
系统:“看你表现。”
江宵:“……”
闻序观察了下江宵的表情。
江宵的表情很自然,绝不可能是演出来的。
他不喜欢秦关。
被秦关挑衅出来的蹿高火苗,一点点消失了。
“那宵宵喜欢我吗?”闻序又问,声音更低,要很认真地听才能听清楚。
江宵的脸有点发烫,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跟一个男生聊这种话题,实在是很难为情:“是、是的,除了你,我还能喜欢谁?”
“那亲一下。”闻序靠近一点,嗓音低沉,“宵宵,我等会又要去招待你的朋友了,你总要给我点奖励吧。”
江宵:“……”
如果江宵是装在壶里的水,现在恐怕已经一路火花带闪电地沸腾起来了。
他是个这辈子还没谈过恋爱的直男。
初吻这么重要的东西,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吗?
他不想啊!
江宵嘴唇动了动,同样轻声道:“他们就在外面……”
“门关着,他们看不到。”
闻序是铁了心要让江宵知道,他到底是谁的男朋友。
总是偏袒秦关,还让他抱着。
江宵没有和普通朋友交往的限度,那么就让他来做。
“可是……”
江宵绞尽脑汁想理由。
这时候他可算明白系统为什么要提那一句“本游戏不设置亲密锁”了。
这东西原本也不怎么重要,一般是在恋爱游戏里才会出现,非玩家本人意愿,NPC是不能和玩家有肢体接触的。现在没有亲密锁的限制,也就代表,闻序可以对他做任何事情。
只要他没理由拒绝。
或者,就算他拒绝了也没用。
除非他不怕闻序看出他不对劲。
可他怎么知道以前闻序都是怎么和他……那个的,都是男人,有什么好亲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闻序的气息越来越近。
虽然是医学生,但他身上并没有半点消毒水的气息,干净得犹如一捧新雪,凑近点,还能闻到一丝清甜,似乎是某种果香,并不分外甜腻,反而恰到好处。
即使如此,即使如此……
江宵大脑极速旋转,忽地灵光一现,赶在事情还未到完全脱离控制的程度,他压着声音对闻序说:
“你知道吗,这间屋子曾经死过人!”
闻序垂下的眼睫抬起,气息一滞:
“……什么?”
4. chapter 4
客厅,秦关翘着腿,手里杂志翻得哗哗作响,心思显然不在书上,不时瞥一眼紧闭的卧室门,心里非常不爽。
有什么事情是非要背着他说的,还关着门,该不会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吧?
现在的江宵眼睛看不到,不就是等着被欺负吗?
另一位倒是沉静如雕塑,低头看一本精装厚壳书,姿势就没变过。
秦关倒是认识这人。
摄影系的系草,来宿舍找过江宵几次。
当时秦关刚知道江宵是男同,但凡看到江宵和男的在一起都风声鹤唳,几度怀疑过薄西亭是江宵的新男朋友。
为什么说是新呢,江宵虽没说过他男朋友是谁,但说交过一堆男朋友,从来没长久过。
这可把秦关这个纯情直男给震惊到了,他没想到这辈子还会遇到渣得如此光明磊落之人,那段时间他躲江宵跟躲阎王似的,后来江宵也察觉到秦关不动声色的疏离,两人关系也渐行渐远。
但秦关没想过,他居然还有羡慕薄西亭的一天。
他只是江宵的普通室友。
连朋友都算不上。
这个薄西亭长得也就一般嘛,看着也像个小白脸,江宵喜欢他什么?
他这样的,才算是真正的男人。
秦关清了清嗓子,开口:“你是江宵之前的男朋友?”
薄西亭恍若未闻。
“你怎么追到江宵的?”秦关说,他试图把网上那些追人的法子往江宵身上套,但都觉得不合适,两个男人去公园、电影院、餐厅,还送玫瑰花?
想想就打了个寒颤。
修长的手指再翻过一页,薄西亭终于抬眼,眼神里昭示着三个字:你有病?
秦关刀枪不入,一副想听八卦的模样。
“我和他没关系。”薄西亭冷冷道。
“没关系你过来干什么?”秦关诧异道,“蹭饭?”
“看他的笑话。”薄西亭道。
秦关:“??”
这人,究竟什么成分。
江宵的黑粉?
又坐了会,秦关已经忍无可忍,就算再要说什么话,也不能把客人都撂到一边吧?他起身,转身便要推卧室门,这时却听“滴”地一声,房卡刷了下,套间大门打开了。
“辛苦了。”来者朝拎行李的管家点头示意,顺便熟稔地刷了笔不菲的小费,让人出去后,拎起行李进屋。
江宵发出去的邀请函里,随信附有一张房卡,每人都有,除了秦关这个不请自来的没有,如果被关在门外,只能等别人给他开门。
陌生来客的到来再次打破了平静,大冬天的,他只穿了件纯白的开襟诗人衬衫,身材颀长,衣领与袖口缀有华丽繁美的蕾丝花纹,裁剪精美的笔挺西裤直到脚踝,黑皮鞋踩过绘制了别样图案的羊毛绒地毯。
他就像是个本该进入皇室宴会却进错地方的优雅王子,衬得整间屋子都熠熠生辉起来,与在场其他两人的风格显得格格不入。
就连薄西亭都难得抬眼扫了过去。
倘若是其他人这时候恐怕已经会开始尖叫起来,毕竟对方是拥有四分之一欧洲皇室血统并享有其继承权的皇子,又才华横溢,平时在学校深居简出,极少能碰到。
他的粉丝团连起来可绕地球一周。
应惟竹抬手将房卡放在置物柜上,扫视一眼房间:“怎么就几个人,江宵呢。”
原来没走错地方。
这大冬天的,穿成这幅模样……
秦关一时间不知道该大呼装逼遭雷劈还是该思考自己是不是偶尔也该换身行头,无言地指了指卧室。
应惟竹并未犹豫,甚至没敲门,就驾轻就熟地推门而入——
那双金色的瞳在看到屋内场景的一瞬间,蓦然变得极暗。
“我打扰二位了吗?”他微笑着问。
半小时前。
“……秦关告诉你的?”闻序并不想搭理这种一听就是小孩过家家的故事,但江宵看起来很害怕,他微微蹙眉,态度却很温和地哄人,“他是骗你的。”
“我觉得,他不会无缘无故提这种事。”江宵喃喃道,“我有些怕……”
“怕什么?怕半夜鬼来吵你么。”闻序失笑,琥珀色的眼瞳泛起温柔,“不怕,如果鬼来了,先杀我。”
“我保护你。”
这话听起来就很像Flag。
闻序又耐心地哄了江宵半天,说来之前他已经查过了,没发生过那种事。
这地方向来是权贵世家休憩游玩的地方,若是真发生过那种事,哪里还能开得下去。
闻序向来细致,这次虽是江宵订的地方,但他依然做了不少攻略,包括用餐的餐点菜单都是提前备好的,不用江宵费心。
“如果还怕的话,就亲亲我。”
闻序自然而然地把话题又转了回来。
简直是逻辑鬼才。
“你怎么……现在还想着这种事?”江宵一噎。
正常人不该是心疼安慰吗?亲一下算什么解决方式。
闻序声音一顿,似乎在打量他。
“宵宵,以前都是你主动的。”
“我们约会看恐怖电影,你说亲一下就不怕了。”
江宵嗓子干涩,仿佛要起火,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憋出一个“哦”字。
那他以前……还真是挺厉害的。
闻序还在看他,也许在疑惑江宵怎么像换了个人。
江宵:“系统,如果我不亲他,会被判定成OOC吗?”
系统:“被怀疑,死亡概率会增加。”
亲了当男同,不亲当冤魂。
江宵也真是纳了闷了,难道他命里该有此一劫,非要当男同不可?
好在他看不见,还可以当做借口。
江宵一手抓住闻序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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臂,他的衬衫都是光滑布料,手指稍微碰一下就会起褶。
但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不许动。”他严肃道。
江宵预判了下距离,仰脸亲过去,如果判断正确,应该可以“不小心”擦过脸颊。
也可以算是亲吻。
嘴唇的确擦过柔软的皮肤,江宵自打三岁后就没亲过人了,心里还有点异样感,正想说些什么,后颈忽然被一手按住,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
糟了!江宵大脑一片空白,没想到闻序这时候居然不听他的话,但这时候推开他不是明智之举,可他也并不想和素未谋面的男人亲吻。
该怎么办?
闻序着实也已经忍了许久。
江宵车祸后,在医院里连住几个月,终于出院了,行为却似乎开始抗拒他了。
终于腻了吗。
江宵生性便是如此,喜新厌旧,拈花惹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闻序明知他的承诺只是一剂毒药,却仍是飞蛾扑火。
而如今,终于也等到了这一天。
做朋友还是做情人,江宵给过他选择。
做朋友,就是一辈子的朋友。
做情人……哪里来的天长地久?
当他看不出吗?江宵并不想跟他亲,只是碍于过去情分罢了。
屋外的人仍在虎视眈眈,不知道江宵下个看中的又会是谁。
这一吻携着数不尽的苦涩酸楚意味,即将落在江宵唇瓣时,门突然被人推开。
于是这个吻,便骤然地结束了。
闻序说的不错,门确实关上了,但没有锁,只要有人进来,就能看到他们在做什么。
只是没想到,进来的是一个出乎意料的人。
闻序只想让他们知难而退,并不打算真让他们看着。
他没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从门口看去,便是情侣黏黏糊糊暧昧亲吻的模样,应惟竹背光站着,面容犹如覆上浓重迷雾,但他的声音里居然还含着笑意:
“江宵,他是你的新男友?”
江宵其实并没有注意到门开的声音,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与闻序周旋这方面,听到陌生声音,他才终于回过神。
又出现了新人物。
【应惟竹,才华横溢的美术生】
【绮丽派画家,以欧式梦幻与妖冶闻名】
【近日他被牵扯进抄袭风波】
【隐藏身份:你的第二任男友】
常规的介绍之后,江宵眼前突然闪过一片血红。
面前出现了一个进度条,猩红色的阴影,看起来分外可怖。
【死亡概率↑】
进度条自10%缓缓上升,猩红区域不断扩大,最终,缓缓停在了25%的地方。
温醒提示:
今夜,您有四分之一的概率成为死者。
底下还画了一个笑脸。
5. chapter 5
原本虚无缥缈的死亡用实打实的数据记录,冰冷而慑人。而最底下的笑脸更添几分危险意味。
微笑,有时候并不代表安全。
而这个进度条的出现再一次警示了江宵——
他所处在的地方,可不是什么简单轻松的恋爱游戏场景,在这个屋子里,至少已经有两个人抱着杀他的心思,暗地里窥伺,等待合适的时机。
即使杀意不浓。
但在这么放任下去,江宵毫不怀疑,死亡率只会越升越高,也许他会在某一次中招,甚至都等不到【必死】的那一刻。
而他甚至连逃都逃不掉。
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绘制精美的卡片落入江宵眼中,应惟竹这张照片与其他人都不同。
男人站在画梯上,身穿黑色衬衫,一手涂抹颜料,如月色般的银色长发倾泻而下,他只露出了半张侧脸,似乎朝后方看去,露出利落优美的下颌线与脖颈。
嘴角却是微微弯起来的,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不对……
江宵再放大照片,男人的眼睛并非黑色,而是异于常人的金眸,在沉寂的夜色中分外明显,呈现着极为冰冷的情绪。
纵使前面已经见识过这个游戏里人均十分的颜值,应惟竹的脸还是把江宵结结实实惊了一顿。
这家伙是……外国人?
不知道为什么,应惟竹给江宵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他眼前的红光还未散开,连带着这张照片上应惟竹的眼中,也蒙上了一层诡谲奇异的暗红。
刚才应惟竹开口时,他的死亡概率大幅度增加。
他又是前男友之一。
他想杀他,为什么?
杀意骤增的原因又是什么?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江宵已是作出无数种猜测,但他所确定的是,他必须要接近应惟竹。
不止,他必须接近所有对他存在杀意的人,搞清楚原因。
“为什么不回答我,江、宵?”
最后两个字用刻意放缓的加重音念出,加上应惟竹自带含笑的嗓音,竟有种情人暧昧缠绵的意味。
面对这种近乎赤|裸的可笑挑衅,闻序面色并未出现丝毫波动,他给江宵理了理衣领和衣褶,随后转身面对应惟竹:
“你看错了,刚才我只是给他整理衣服。”
“哦,是吗?”应惟竹缓缓说道,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江宵,视线犹如凝成实质,毫不客气地描摹过他脸上的每一寸,落在江宵那双明显没有看任何地方的眼睛时,倏地停了一停。
再想继续看时,闻序挡住了他的视线,迎上那双金瞳:“请到外面坐。”
卧室里的小冲突短促结束了,秦关倒是想来看看,可惜刚过来事情就已经解决了,啥也没看到;至于薄西亭则完全没有好奇的意思,似乎只是换了个地方纯看书。
应惟竹则坐在单独的小沙发上,漫不经心地整理袖口,他的胸口别着一枚玫瑰胸针,中央宝石呈现出血一般的色泽,袖口也是配套的。他的气质过于独特,整间屋子似乎都黯然失色。
江宵跟闻序一起出来,闻序让他坐在离壁炉近的地方,江宵说:“现在几点了?还有人没到。”
闻序顿了顿,道:“我打个电话。”
江宵点头,又小声说:“你去门口看看,这里路不好走,不会迷路了吧?”
以闻序对江暮的理解,迷路应当是不可能的,他眼眸有些深,低声应了:“好。”
“宵宵,别跟他们独处,你看不见,我担心他们……”闻序顿了顿,道,“不知分寸。”
从闻序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但他应该不知道那几个人都是前男友。
江宵笑道:“我们都是朋友,他们能对我做什么?放心吧。”
闻序显然还是不太放心,但江宵催着让他出去,他拿着外套又叮嘱几句才出去。
江宵安稳地坐了一会,突然开口,道,“应惟竹,能跟我去趟阳台吗?”
应惟竹不知道在忙什么,半晌,才慢悠悠地回了一句:“你找我?”
“嗯。”
应惟竹轻笑一声:“行啊。”
一旁没事干只得偷玩消消乐的秦关立刻抬头,狐疑望着应惟竹和江宵,但什么都没看出来。
“去阳台干什么,你本来就怕冷,外面还下雪。”秦关说,“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呗。”
江宵还未说什么,肩头便披了件沉甸甸的披肩外套,毛绒绒瞬间将江宵裹了起来,强效抵挡住了寒冷空气。
秦关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应惟竹那行李箱看着不大,鬼知道他在哪里还藏了件外套!
“这样总不冷了。”应惟竹微笑着说,江宵拢了拢外套,礼貌说了声谢谢。
态度很客气,也很生分。
秦关看不出什么猫腻,只能眼睁睁看着应惟竹跟江宵进了阳台,还把门关上了。
隔着玻璃窗,只能看到两人一点点朦胧的影子。
秦关现在算是看出来了,除了他之外,这一屋子里其他人跟江宵关系都不清不楚的。
不是跟他有暧昧关系,就是跟他有仇。
除了他。
阳台很冷,虽然有防风装置,但温度显然比有壁炉的室内低很多。应惟竹的外套倒是非常厚实,一丝冷风都吹不进去。
还有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
江宵想了想,他在照片上还看到了玫瑰花瓣。
江宵不开口,应惟竹也不说话,江宵的视力下降,听力变得敏锐了许多,但除了风声外,没有其他声音。
唯有风声。
应惟竹的确什么都没做,他只是和刚才一样,盯着江宵。
仗着江宵看不见,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看。但那双金瞳中没有任何情绪,唯有和寒风同样的,彻骨的冷意。
“听说,你最近有麻烦了。”江宵斟酌片刻,提起了一个无伤大雅的话题。
“一点小事而已。”应惟竹漫不经心道,“居然连你也听说了。”
“需要帮忙吗?”
这句话没有得到回应。
片刻后,应惟竹轻笑一声:“刚才在男朋友面前一言不发,现在又背着他单独约我出来,只想说这句话?”
他虽是笑着说的,但却无端令人感觉气压一沉。
江宵并不害怕与应惟竹单独相处,第一,系统所告知的杀人时间是晚上,现在还是白天;第二,他们虽然避开了屋内的人,但透过窗户还是能看到,应惟竹再想动手,也不会选这种地方。
但这时候,江宵的心跳频率都加快了几分。
人会无意识地感知危险。
“他不是我男朋友。”江宵立刻否认道。
“那也快了吧。”
又是这种,态度不明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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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宵决定换个不太敏感的话题:“我很高兴你能来我的生日会,我以为你……不会来。”
应惟竹笑了起来:“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有多惨。”
“出车祸的时候,你想起过我么?如果你没有把我像垃圾一样抛弃,恐怕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这句话令江宵心跳骤然一停,他抓住一旁的栏杆,积雪漫过手指,将温度吸收殆尽。而这刺骨的冷意则令江宵头脑迅速冷静清醒下来。
他没有料到,应惟竹居然就这么直接地说出口了。
“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应惟竹的声音逐渐靠近,他一身雪白礼服,风度翩翩,仿佛转场就能马上牵起一位淑女的手步入舞池,但他湛金的眼中全是深沉的,令人胆战心惊的恶意。
“这是你抛弃我的报应,江宵。”
——
门外那两人不知道在谈什么,已经谈了快半小时了。秦关频频往窗外望去,多重要的事情,非得现在谈?
江宵的身子骨吹不了凉风,更何况还是现在这种天气。秦关看了眼天气预报,最低温度零下二十四度,牛马都得冻死。
秦关正要把江宵带回来,只听桌上一阵清脆铃声。
秦关一眼就看出那是江宵的手机,江宵喜欢星星,手机壳也是星星的图案。本来不想理,手机过了会自动挂断,但又隔了几秒钟,居然又响起来了。
这声音在静寂无声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喧闹,吵得人心烦。
但秦关回头一响,这不正是恰到好处的理由吗?于是兴冲冲拿起手机就往阳台冲。
“江宵你手机……”
话还没说完,秦关扯了几下门把手,没扯动。
居然锁门!
秦关咬牙切齿,本想大力敲门,又觉得这样太粗鲁。
应惟竹着实有点太优雅了,导致秦关都有点怀疑自我,江宵是不是就喜欢优雅的男人?如果他装一装,江宵会不会也喜欢他?
就在秦关艰难抉择究竟要不要装逼的时候,他无意间瞥到了薄西亭以及他的手机。
这也很正常,因为薄西亭就坐在靠窗的地方,他的手机也恰好摆在桌上。
星星的手机壳。
秦关当时就有种被板砖砸脸上的懵逼感,他看了看手里的手机,又看了看薄西亭摆在桌上的手机。
星星一模一样。
除了夜空颜色,一个是黑色,一个是深蓝的。
……情侣款?
这就是薄西亭口中说的“我和他没关系”?
合着只有他一个人在车底是吧?!
——
寒风呼呼地吹,山里风雪大,加上人烟稀少,闻序在外面站了会,又看了眼表。
他与江暮不算熟,毕竟江暮成为江宵的“大哥”也没多久,但印象里并非不守时的人。
再等了十分钟,闻序转身,从他的视线范围里,看得到他们住处的阳台。
他只是不经意一瞥,脚步忽地顿住了。
阳台上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刚到不久的应惟竹。他的雪银发色就是他本人的标志,学校里无人不知。
另一人肩披深色外套,身体因为视角关系被挡住,依稀可见黑色碎发,仰头时下颌线与脖颈的流畅轮廓。
朦胧的雾气里,应惟竹低头亲了下去。
江宵没有反抗。
闻序的脸色一点一点冰冷下去。
6. chapter 6
“今日,安德斯山脉天空逐渐转阴,光照减弱,气温降低,将出现大规模强降雪,可能波及周边地区。”
“明后两天积雪量可能超过50cm,预计将出现持续数日的暴风雪,出行请注意防寒保暖……”
江宵进屋时,收音机里播音员正以标准的普通话播报今日天气。秦关无聊地摆弄桌上收音机,见江宵进来,立刻把收音机关了。
江宵扶着门慢吞吞走进来,身后应惟竹丝毫没有要扶一把的意思,反倒悠哉悠哉地在后面走。
眼看江宵马上就要踩空台阶,秦关连忙上前去扶,并皱眉冲应惟竹道:“你怎么不帮他?懂不懂什么叫帮助残疾人啊?”
“谁是残疾人?”江宵不乐意了,“我只是看不到,又不是不能走路。几个台阶而已,我自己可以,不需要别人帮忙。”
应惟竹笑了一下:“他发脾气呢,我可不敢惹。”
他就站在门外看秦关照顾江宵,轻轻舔了一下唇角。
咸腥的。
江宵靠在沙发中,将身上那件沾了雪的厚外套发泄似地朝旁边一丢,全然不顾那是多么昂贵罕见的布料,仰头,长长呼出一口入了肺后仍旧冰冷的气息。
随后他抬手,将衣领朝上扯了扯。
这动作也很自然,秦关只当他是冷了,思考几秒:“我出去趟,等会有事和你说。”
说完便出门了。
江宵隐藏在高领毛衣下的脖子仍然火辣辣的,应惟竹刚才不知发什么疯,强行把他带进怀里,咬了他脖子一口。
不是调情的那种方式,而是野兽野外狩猎的咬法,犬齿扎进光滑的皮肤,那一刻江宵的求生雷达迅速拉响警报,他立刻狠狠推了应惟竹一把。
应惟竹被他推开,一言不发,再次上前,锁住江宵手腕,将他抵在冰冷墙壁上,再次低头,咬在同一个位置。
江宵疼得神智恍惚,在一片血气氤氲中,不确定应惟竹是不是咬破了大动脉。
离开时,近乎麻木的伤口处传来了小动物般柔软的舔舐感,应惟竹可能在舔自己咬过的地方,但江宵对这种打一棍子给个甜枣的事后安抚没有丝毫兴趣,他强行脱离应惟竹的桎梏,道:“你给我滚。”
他脸色很沉,显然是真生气了。
“我以为你已经做好准备,迎接我的报复。”应惟竹的声音依然温柔,但江宵现在已经明白,他只是惯常喜欢用笑伪装自己,色彩斑斓的毒蛇罢了。
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危险。
更何况,还是他先抛弃了这并不弱小的野兽。
但江宵大概也明白,为什么要分手了。
正常人谁想跟应惟竹谈恋爱,说不定谈着谈着,命就丢了。
江宵脖子湿漉漉的,不知道是口水还是流血了,凉飕飕的。他想拿纸擦一下,但又怕擦出来是血引起怀疑。
啧。
应惟竹的嫌疑大大增加,不管是车祸还是凶手。
如果他死了,江宵毫不怀疑,是应惟竹动的手。
江宵思索片刻,问系统:“是我先提的分手?”
系统:“所有的分手,都由你先提出。”
江宵:“谁先告白?”
系统:“你。”
江宵又问:“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系统:“无可奉告。”
看来是只能从系统口中问出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了。
如果只是分手,应惟竹至于这么生气吗?
……还真有可能。
江宵又看了一遍自己的人设卡:
花心大萝卜。
见一个爱一个。
妥妥的渣男啊。
目前来看,他的三位前男友,颜值确实都挺出众的。
……从客观角度来看,他的确是挺该打的。
但也不至于恨到让他去死。
江宵靠着沙发,只觉得眼盲的debuff着实有点太限制行动了。
什么运气啊。
屋里还剩谁?闻序没回来,他还有机会单独问话。
秦关出去了,除了应惟竹,屋里应该还有一个人。
薄西亭。
江宵险些把他忘了。
这人自从进屋,就说过一句话,此后就安安静静的,一句话也不说,比空气还透明。
“学长。”江宵喊了一声。
没人回应。
“薄西亭。”江宵有点不确定他还在不在屋里,也许是刚才离开了,“你还在吗?”
“在。”淡淡的一声。
“能带我去储物间吗?”江宵问,“我想找个行李。”
介于应惟竹在场,江宵需要找一个正常的理由,以及封闭的,可以二人共处的密闭空间。
江宵是带了行李的,闻序和他说了,因为原本就打算两人在这里住几天,但其他人只是单独来参加他的宴会,应惟竹带了个行李箱,薄西亭只背了单肩包,秦关则什么都没带。
都放在储物间里。
“自己去。”
薄西亭的回答非常干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江宵:“……”
应惟竹两腿交叠,一手撑着下颌,饶有趣味地盯着江宵:“没想到,还有你拿不下的人。”
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江宵不打算搭理应惟竹,继续好声好气地说:“你陪我去一趟吧,我很着急。”
“找别人。”
伴随着纸张翻过去的声音,很清晰地撞入耳膜,就连江宵也听得出来。
薄西亭还在看书,漆黑的眼瞳始终就没离开过手里的书,江宵在他眼前状若空气。
应惟竹也不说话,对于江宵在别人面前屡屡碰壁这种事,他乐见其成。
江宵正冥思苦想,甚至问系统,他有没有掌握薄西亭的把柄,能让他乖乖听话的那种事情,系统的回复是六个句号。
系统:“你是真不怕死。”
威胁对方很可能让死亡率增加,江宵当然怕,但他需要用尽一切办法来找线索,连话都说不上,让他怎么寻找线索?
不过,江宵因此得出了一个有趣的结论——
薄西亭非常讨厌他,连话都不想多说。如此深刻的厌恶程度,又怎么会来参加他的生日宴呢?
要知道,这栋酒店可不是坐十几分钟车就能到,正相反,就连打车也要花上起码三四个小时,倘若不是对他怀有某种特殊目的,是不会过来的。
薄西亭想知道什么?
比如……制造了一场车祸,但他却没死,所以过来看看情况?
江宵现在假定每个人都有可能对他下手,再反推回去,看看哪里的逻辑不通。但现在得到的信息太少,推算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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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片的空白部分。
江宵忽然想起一件事:“死亡概率是即时提示吗?”
系统:“每过四分之一会有提示。”
也就是说,下一次提示的时间,就是死亡概率涨到50%的时候了。
也可能是0,但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江宵倒是想了几个办法,可他还没和薄西亭打过交道,不知道他是吃软不吃硬,还是吃硬不吃软,万一惹恼了他,死亡概率又会平白上升。
而且旁边还有个死亡凝视的应惟竹。
江宵想了想,无奈道:“那你给我指路,这样行吗?我现在什么也看不到。”
“右拐往前走,三米,再右拐,一米,开门。”
薄西亭居然还真给他指路。
……行。
江宵站起来,兀自丈量着距离,慢慢吞吞撑着墙,居然还真找到门了。
虽然有种强烈的不安全感,江宵硬生生克服下来了。
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江宵拧开门锁,走进去顺手锁门。
江宵:“系统,给点提示?”
大概是看他太惨,系统这次没有说什么“请玩家自行探索”之类的话,大发善心给出提示。
“你面前的架子上,摆着薄西亭的包。下面柜子里,左边是你和闻序的行李,右边是应惟竹的行李箱。”
江宵摸索着,先把薄西亭的包打开了。
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
薄西亭的包里东西寥寥无几,江宵摸到几张薄薄的纸,上面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纸张A4大小、以及有线耳机、钥匙扣、还有一台摄影机。
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他的包上面还盖着一件羽绒外套,江宵顺着口袋摸了摸,摸出几枚创可贴。
江宵现在倒是很需要这东西。
想了想,他没有动,把东西原样塞回去了。
江宵半跪在地上,又打开了应惟竹的行李箱。
刚打开,门就被人轻叩两下:
“需要帮忙么?”
经历了刚才的事情,应惟竹现在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也没有像恶鬼索魂般和他说过那些阴森的话,语气又变得温柔起来。
含笑的嗓音,向来是最好的伪装。
但江宵不会被应惟竹骗了,冷冷说:“不需要。”
说着,他拉开了行李箱拉链。
这是什么……?
江宵沿着物件边缘轮廓摸了摸,像是木头做的,再结合应惟竹的专业,应该是小型画架。
里面还有几盒颜料,调色盘等。
江宵嘴角一抽,不愧是画家,去哪儿都不忘了带上工具。
他还摸到了一只毛茸茸的东西,捏到了长长的耳朵,应该是兔子玩偶。
应惟竹还有这么少女心的爱好?
江宵一时间根本没法把刚才宛若发狂的应惟竹跟这种可爱的玩偶扯上关系,心情略微复杂,他把兔子放在一旁,继续摸。
摸着摸着,江宵的手忽然顿住。
手背碰触到了异常冰冷的东西。
江宵停了几秒,再摸。
细密的疼痛感在几秒钟之后才骤然传开。
兔子玩偶的旁边,放着一把刀。
这把刀在几秒钟前割破了他的手指。
十分锐利。
7. chapter 7
应惟竹就站在储物间门口,靠在墙边漫不经心地抱臂等待,又过了会,门开,江宵摸索着走出来,他换了件新毛衣。
应惟竹敏感地打量江宵,微微眯起眼睛。
这件毛衣跟薄西亭身上那件是同款,薄西亭是深蓝色,而江宵穿米色。
虽然也存在撞衫的可能性,但会这么巧吗?
应惟竹正要转身离开,忽地敏锐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江宵的手指在朝下滴血。
虽然他似乎完全没有察觉。
“这是怎么回事?”应惟竹微微蹙眉,去捉他的手,嗓音里伪装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宵立刻甩开他的手,没让他看到自己的伤口:“跟你没关系。警告你,别碰我。”
他还在为应惟竹咬他的事情生气。
好心当成驴肝肺,应惟竹竟也不生气,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嘲意:“那你就等着,看别人会不会管你。”
这个“别人”,自然就是薄西亭了。
江宵面色冷凝,并不打算跟应惟竹说话。应惟竹的嫌疑已经越来越高,谁出门旅游还带一把刀?
江宵把刀上的血擦干净,手上的伤却没处理。
他也没法处理,位置太明显了。索性大大方方地走出来,应惟竹也如他所料,没有怀疑江宵开了他的行李箱。
江宵已经走出了一些心得,只要走得慢,就不会撞到东西。他大脑里甚至已经画出了这间套房的平面设计图,虽然部分地方还没有填补空白,大致结构已经有了。
但江宵还是假装记不住路,膝盖碰到桌面,疼痛感令他轻嘶了声。
薄西亭眼皮一抬,看到这一幕,正要开口。
大门打开,秦关抱怨的声音传来:“我让管家开了地暖,等会应该就不冷了,这么大的别墅,连个暖气都不给开……江宵你一个人站那儿干嘛?你手流血了?谁干的?!”
薄西亭又垂下眼,继续看书。
秦关没带创可贴,自然也没有纱布之类的,只能退而求其次,带着江宵先去冲水处理。
“你这是怎么搞的啊?划得还挺深,要是不赶快处理,得流多少血……”秦关一边絮絮叨叨,他这辈子都没这么唠叨过,江宵却一言不发。
秦关抬头:“你到底听进去没……”
江宵却是微微低头,似乎是在嗅他衣领的味道,但他什么也看不到,鼻尖不小心碰到秦关的脖子。
秦关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动不动,但是呼吸急促起来。
“你、你干什么?!”
秦关面色通红,脖子肯定也开始泛红了,但江宵看不到,他很冷静地退回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语气好奇:
“你用的什么牌子洗衣液,还挺好闻。”
“……现在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吗?”秦关憋出一句,心里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
可能失落更多。
江宵:“问问又不碍事,不能说吗?”
秦关说了个牌子,又说:“你喜欢的话,回宿舍我的给你用。”
“好啊。”江宵笑着应了,水太冰冷,手指都冻得麻木,他抬手想关水龙头,手指却碰到了柔软的发丝。
他下意识摸了摸,想起自己曾经养过的一只卷毛小狗,脾气挺凶的,外人靠近就狂吠,但他一来就到处蹭他的裤腿。
秦关:“……好摸吗?”
秦关在学校里也是出了名的狠,不单单是打架狠,平时也没人敢惹他,看别人一眼,对方头都要被吓掉。要是谁说敢摸秦关的头发,那简直是是在老虎屁股上拔毛。
“你头发还挺卷的。”江宵没法解释这行为,只得干巴巴地夸奖,“你平时烫发吗?”
“不烫。”
“那你是天赋异禀。”
话题转向了奇怪的方向。
秦关清了清嗓子,说正事:“刚你手机响了,备注是‘1’。”
江宵“嗯”了声。
谁会在这时候给他打电话?
“还有件事……”秦关面色沉凝,“这里停电了。”
秦关本想看看电视,结果发现没电,只能退而求其次,听起了收音机。问过了楼下的人,说是因为暴风雪太大,电线被刮断了,正在抢修。
江宵若有所思。
停电……
“好了。”秦关关掉水龙头,“我去问问楼下有没有碘酒和绷带。”
江宵点头。
秦关特意把江宵放在离其他两人最远的沙发上,江宵说:“帮我给刚才那个人拨个电话吧。”
秦关划开屏幕,随口问:“锁屏密码?”
“……”江宵冷静道:“算了,还是等会再拨,你先去找碘酒吧。”
新的问题出现了。
江宵根本不知道手机的锁屏密码是什么,如果就这么瞎猜还猜错了,恐怕会引起怀疑。
偏偏他自己还不能试密码。
江宵唱道:“谁能借我一双慧眼啊,系统,你能吗?”
系统就静静看他演,冷酷无情地拒绝了。
……系统,你好狠的心!
按照常理,一般都是生日密码,不是他的,就是闻序的。
应该不会是那几个前男友的。
没人会拿前男友的生日当锁屏密码,除非他还想吃回头草。
但回头草想不想被他吃还另说,回头草可能只想让他死。
草也是带毒的。
现在只能希望“1”会再次打电话过来了。
有人似乎在走来走去,不知道是谁。
江宵没有在意,继续思考。
刚才他并非是故意撩秦关,才去闻他的味道,虽然这行为看上去是挺突然。
幸好秦关被他吓到,应该不会去深究这件事情。
为了快速辨认出每个人的特征,气味是最直截了当的证据。闻序是清甜的果香,应惟竹是玫瑰花香气,他刚才也特地闻了秦关的味道,是洗衣液的香气,没有其他味道。
而江宵刚才在储物间,临走前特意闻了一下薄西亭留在包上的外套。
也是洗衣液的味道。
和秦关身上的那种味道非常像,有可能就是同一种。
这人实在是太冷漠了,恨不得避他三丈远,江宵想和他说句话都难,只能退而求其次。
不过这倒也没什么奇怪的,一般男生都很少用香水,像应惟竹这种花里胡哨的反而是少数,而闻序身上也并不是香水,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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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物里也都是这种淡淡的味道,有可能是衣物熏香的气味。
而且秦关和薄西亭两人性格差异很大,江宵也不愁辨认不出来。
江宵最后打开了他和闻序的行李箱,行李是闻序准备的,他们两人共用一个大行李箱,闻序做事周全,里面衣物和日用品都有。
也就等于什么都没有。
想从玲琅满目的生活用品里找出特殊的物品,本身就有难度,更何况江宵只能通过物品轮廓大致判断,难度更大。
更何况里面确实也都是些瓶瓶罐罐,或者柔软的衣物,最后他摸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得把行李箱合上了。
现在最大的疑点,就只有应惟竹的那柄刀。
他单独进储物间这么久,会不会引起应惟竹的怀疑?
……闻序怎么还不回来。
对于现在的江宵来说,闻序可能是唯一一个,真正不会伤害他的人了,也只有他能保护自己。
脚步声愈近。
江宵正在出神,只觉有人站在自己的面前,他下意识道:“谁?……应惟竹?”
会主动到他面前的,似乎现在也只剩应惟竹了。
但应惟竹似乎不会如此安静。
江宵隐约觉得怪异。
“嘶啦”一声,有人撕开什么东西,周围空气似乎都随着他的出现降低了温度,语气淡淡。
“手。”
这人不是应惟竹,而是……
“学长?”
江宵压制住心中的不可置信,反应过来,刚才走动的人是薄西亭,他到储物间,应该就是去拿创可贴了。
这算什么?
虽然心里非常诧异,但江宵在考虑之后,摇了摇头,拒绝了薄西亭这难得一见的示好:
“秦关已经去找管家了,不麻烦学长。”
他好像想明白了,薄西亭为什么要主动过来。
因为他先前请薄西亭和他去储物间,薄西亭没答应。而他在储物间里受了伤。
这也很正常,一个看不见的人,东摸西摸,难免会碰到什么利器。
薄西亭恐怕会觉得,是他导致了江宵受伤。
还真是个……善良的人啊。
原来薄西亭不是吃软不吃硬,也不是吃硬不吃软。
他吃苦。
他吃苦肉计!
江宵终于找到了一个接近薄西亭的办法,心跳砰砰。
只要找到弱点就好办了。
“不需要?”
江宵斩钉截铁地道:“不需要,只是不小心而已。”
他需要薄西亭的内疚,或者说,他不得不利用薄西亭的善良,借机得到更多的线索,这是一个极好的突破口。
以后还想得到这么好的机会,恐怕就很难了。
薄西亭垂着眸,深绿色的瞳孔盯着江宵,眸中含着某种深沉情绪。
应惟竹好整以暇地坐在高脚凳,似笑非笑地看过来。
薄西亭一手撑在沙发上,俯身靠近江宵,却仍与他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没有碰到他。
温热的呼吸伴随着低语,落入江宵耳畔,是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的音量——
“你以为我看不出,你是被刀划伤的?”
8. chapter 8
风雪声愈发大了,到窗户上发出撞击声,而室内则温暖如春,热意升腾而起,江宵的面容依旧苍白冰凉,不带一丝血色。
他微微朝后靠,肩膀抵在柔软的沙发背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薄西亭并不听他的辩驳。
“刀呢?”
“什么刀?我不知道。”
江宵手指蜷缩起来,然而刺痛感又令他停下动作,紧接着,有人将他的手臂按在沙发背上,伤口处传来一圈柔软的紧绷感。
薄西亭给他贴上了创可贴,似乎还有清凉镇定的作用,原本持续刺痛灼烧的伤口一片清凉。
江宵却没有承接薄西亭的好心,冷着脸就要把创可贴撕开,然而他刚碰到创可贴的一角,另一只手就被握住了。
只是隔着毛衣,握住了他的手腕。
就连贴创可贴时,对方也很注意,没有碰到他的手。
是惯常的礼貌行为,还是根本不想碰到他?
也许厌恶的情绪更多,否则也不会自从进门来就始终一言不发。
薄西亭似乎对他这种行为感到愤怒,深呼吸了几次,按着江宵手腕把他拽起来,江宵踉踉跄跄跟着他:“你干什么?”
“咔嚓”一声脆响,薄西亭不知道把他带到了哪个房间,随后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
“你把人都约到这里,带着刀,究竟想做什么?”
江宵身后是一堵墙,他索性靠在墙上,双手抱臂,是一个防御性的姿势。
薄西亭只觉好笑。
江宵居然防着他。
“刚才我进去拿东西,不小心被割破了手。”江宵知道,现在还不是能说出真相的时候。
这时候,江宵反而有些庆幸他看不到。薄西亭虽然寡言少语,但他每个问题都直击要害。
是啊,最大的疑点是,他的人设就是个不吃回头草的主,而且分手也是干脆利落,一点不拖泥带水。却在这种时候把前男友都叫过来参加什么生日宴会,但凡有点脑子,都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
总归不可能是求复合的局。
“你要我亲自去搜你的包吗?江宵。”薄西亭说,“杀人是犯法的。”
这句话一下把江宵给搞懵了:“我……知道啊。”
他停顿几秒,竟有点哭笑不得:“学长你……该不会以为我是想要你们的命吧?就用我这双看都看不到的眼睛?你是不是悬疑小说看多了?”
薄西亭也是一怔。
片刻后,紧蹙的眉头渐渐放松,他平淡道:“爱看悬疑小说的人是你。”
“你以前最喜欢看的一本小说,是暴风雪山庄类型,所有的一切,都和今天很像,你当时把那本书翻来覆去地看,还逼我一起看,情节倒背如流。”
“今天晚上,就该动手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冷漠,像电影剧情里没有感情的旁白,无端增添了许多代入感。
江宵:“……”
他哪知道还有这种设定?
而且怎么感觉,薄西亭比他还清楚剧本。
您是预言家吗。
“你看我这个样子,能动手吗?”江宵摊手,“我又没学过,而且闭着眼睛还能找到那个人的具体位置,得是古代的武林高手才行,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还有,我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吧,你从一进来就对我横眉冷对千夫指,什么意思?”
江宵扭转形式,反将一军。
薄西亭冷冷道:“做过什么,你自己知道。”
说完,长腿一迈,绕过江宵,径直坐在了一旁高脚凳上。
“门在右手边。”
显然是不打算继续搭理江宵了。
江宵本来还想继续缠着薄西亭套点话,但想想怕薄西亭又提起刀的事情,索性开门离开。
薄西亭带江宵来的是一间单独的调酒室。他拿起高脚杯,倒了点威士忌,又加了几块冰,玻璃杯和冰块叮铃哐啷地撞击着,薄西亭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寡言而冷漠。
没心没肺的骗子。
——
闻序顶着一身风雪进屋,身上的雪便簌簌化了,在布料上落下一片湿痕。
彼时江宵正在安慰秦关。
秦关跑上跑下忙里忙外,端着东西上来,江宵的手已经被别的野男人包好了。
“是薄西亭?”秦关肺都要给气炸了,怪不得进屋后就跟个皇后似的,雍容华贵地坐着,原来是在暗戳戳等时机接近江宵,还刻意让他看情侣手机壳,简直就是个心机婊!
“谢了,绷带等明天也用得上。”江宵慢吞吞拆开一颗从桌上拿的巧克力,举起来,“吃吗?”
秦关盯着江宵的手,活像一只等待投喂的大狗,奈何江宵看不见,他只能凑过去,叼走巧克力,含糊不清道:“你要在这儿住?”
江宵只觉手指似乎被舔了一下,但又像是错觉。他犹豫一下,正要说话,只听闻序温和的声音说:
“嗯,宵宵身体不好,听说这里的温泉对治疗有帮助,所以会在这里小住几天,养养身体。”
江宵听到闻序的声音,一瞬间就变得很安心:“接到人了吗?”
闻序将外套脱掉,又在壁炉前烤了烤,祛除了外面带进来的寒气,才靠近江宵。
“没有,我给江暮打电话,他说临时有事来不了。”
江宵一愣,缓缓道:“是吗……”
“说是等你回去后再给你补礼物。”闻序笑了笑,“我听说他最近接管了江氏一家公司,这段时间正是忙的时候。”
系统的声音突然出现。
【江暮,你的大哥】
【你非常、非常讨厌他】
【隐藏身份:你的第一任男友】
这两个非常,似乎在暗示江暮身上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他现在在酒店里吗?”江宵心中升起一个不太可能的猜测。
他不觉得这个故事里会出现完全不存在于酒店里的人物。
系统:“请玩家自行探索。”
江宵的好奇心愈发重了,如果对方没有来,那他在这几人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如果对方来了,他为什么躲着不露面?
只是一切的答案,恐怕都需要慢慢寻找了。
那通未接来电的备注“1”,也有可能是江暮打来的,江宵现在有些后悔,他怀疑自己错过了重要剧情。
“现在是几点?”江宵问。
闻序:“差十分钟六点。”
“你帮我打回去。”江宵把手机塞到闻序怀里,“我要亲自问问他,为什么不来。”
“江氏企业能比我重要吗?”
闻序笑了一下,似乎觉得江宵的问题有点天真。
“你不是很讨厌江暮么,江暮应该也知道,所以他不来生日宴也很正常,免得你发脾气。”
“更何况……”闻序手指点了点手机,很轻松就解开了密码,看着上面的备注“1”,垂眸说,“他母亲应该也不想让你们两人见面了。”
江宵立刻意识到,“他母亲”这三个字,代表了一个重要信息。
他面上表情不变,慢慢地说:“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我爸答应的?”
闻序只当他生气了,江宵讨厌江暮这件事情,全家人都知道,于是给他顺毛:“你才是江叔叔的亲生儿子,江氏的主产业,最终还会是你的。”
江宵不动声色地“嗯”了声,内心却因为这忽然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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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的线索而翻江倒海起来。
江暮居然不是他的亲大哥!
很有可能是离婚后跟母亲改嫁过来,虽然不清楚他们两人之间为什么会谈恋爱,但现在,他讨厌江暮的原因也已经浮出水面了。
江暮享有继承权,江家的产业,最后还指不定会落到谁手里。
更何况他现在还失明了……
那场车祸,很有可能是江暮策划的!
如果江宵在车祸中丧生,那么江家就会自然而然地落入江暮手中。
而对方也势必会提防着他,不见面是最好的措施,以免被发现什么破绽。
这么一理,逻辑瞬间就通了。
江宵打开支线任务面板,他需要在括号里填写名字,然后提交。
但他并没有填写。
江宵问:“支线任务什么时候?”
系统:“副本结束或玩家死亡。”
江宵思考了一会,又把面板关上了。
他没有证据。
即使一切都说得过去,但也仅仅是凭他的个人推断,真实情况是什么还未可知,不能就这么轻易浪费机会。
“嘟嘟嘟……”
电话接通了,对面没有说话,跟江宵所处的环境一样安静。
江宵静了几秒,开口:
“江暮,你为什么不来我的生日会。”
电话那头响起一声无奈的笑:
“我以为你不想见我。”
“你现在、立刻、马上,出现在我的面前。”江宵一字一句道。
“外面雪很大,车子过不去。”江暮的声音不疾不徐,他性子成熟,比薄西亭多一份沉稳,比闻序少一丝温柔,透过电流声显出独有的磁性,“等你回来,我再给你补礼物,好不好?”
完全是哄小孩的语气。
“我缺你那一份礼物吗?”江宵说,“你现在该不会还在公司里吧。”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最终江暮叹道:“现在赶过去也来不及了,更何况……”
江宵把电话挂了。
“秦关,跟我去一趟大厅。”江宵说,“忽然有个想吃的菜。”
闻序说:“有内线电话……”
“这里都停电了,你不知道?”秦关冷哼一声,“还电话呢,现在全得靠人工。”
“我陪你去。”闻序说。
“不用,你刚从外面回来,好好暖一下,你看你的手比我还冷。”江宵碰了碰闻序的手背,闻序微微一怔。
江宵已经转身,跟秦关走了。
秦关这回是彻底不生气了,江宵选择了他,没选闻序!
秦关为了表现一把,江宵下一个台阶他要提醒两次:
“抬脚、诶,落——”
江宵忍无可忍,挥开秦关的手,自己噌噌噌走下去。
简直有病。
“前台只有一个管家,”秦关三两步追上去,“你有事都和他说就行了。”
到了前台,江宵像是又想起什么,对秦关说:“有点冷,你帮我把外套拿来吧。”
秦关高兴过头,江宵就穿了件单薄的毛衣,在大厅站着,难免还是有点冷。
“你穿我——”秦关下意识要脱外套,随后意识到他只穿了件马甲,可能还没有江宵身上那件毛衣暖和,遂道,“我很快回来。”
秦关离开了,江宵一手撑着服务台,微微垂眼:
“你好,我想问问,有位叫‘江暮’的客人住在哪间房?他是我哥,手机没电了,联系不上,我急着找他呢。”
江宵并不是试探,他有十足的把握,因为他已经掌握了证据。
江暮骗了他。
他现在,就身处这间酒店的某个房间里。
9. chapter 9
江宵离开后,应惟竹接了个电话,信号不太好,声音也断断续续的,他干脆到阳台接去了。
薄西亭在调酒室,只余闻序一人,慢条斯理将潮湿外衣挂好,转身走向储物室。
储物室里弥漫着清新水汽,似乎有人刚洗过什么东西。
因为他的要求,这间房他们来前就已经仔细打扫过,处处一尘不染,地面则一路铺着昂贵毛毯。
闻序扫视一周,没发现异样,衣架上挂着江宵的毛衣,闻序进屋时他就已经穿着新毛衣了。
毛衣过了水,拧干了,平平展展晾着,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洗的还挺干净。
闻序眼中透着诧异。
江家因为只有江宵这一个儿子,从小便娇生惯养,提什么要求都答应,就连大学不想学金融管理,想学摄影也答应了。
衣服,自然也不可能让江宵洗了。大学时期,闻序每周来看江宵,都得把他的衣物清洗干净。江宵还不要干洗,说手洗的才干净。
但有时候又会突然良心觉醒,嘟囔几句:“其实干洗也行……你总帮我洗衣服,会不会烦啊?”
闻序也只会笑着说:“那你请我吃午餐吧。”
江宵有时候记得,有时候又不记得,闻序到教室门口接人,却被告知江宵已经和其他人去吃午餐了。
所以……这件衣服是谁洗的?
闻序打开行李箱,原本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其中几件翻了角。江宵抽出一件毛衣,剩余衣物随手叠了两下就塞回行李箱。
刚才发生过什么?
闻序耐心地将衣物重新叠好,一件件码平,直到最后合上行李箱时,他的动作忽然一顿。
他俯身,手指轻拂过地毯绵密的羊毛绒,若有所思。
——
秦关下楼,江宵正坐在大厅接待的沙发上,一手抵着下颌,听管家给他报菜名。
冬日,又是山里,这个点太阳已经快落下来了,只剩余晖的残光透过玻璃花窗来,落在江宵的侧脸上,隐约有几点细碎的光。
那时,秦关突然明白了照相的意义。
美好的事物总是难以停留,若想要留存,也只能用冷冰冰的照片了。
“你刚才和那两个人都聊什么了,神神秘秘的。”秦关坐在江宵旁边,把外套披他肩上,没有屋里那几个人,就连空气都沁人心脾。
“问了点私事。”江宵扯了扯外套,没有多说的意思。
管家:“西湖醋鱼,糯米藕,粉蒸肉……”
江宵:“就加这些,对了,麻烦等会去楼上收需要清洗的衣服。”
江宵当时袖口也湿漉漉的,大概染了血,又没地方放,只得先扔脏衣篓里,还是尽早清洗掉为好,以免夜长梦多。
管家应了,随后一鞠躬,转身离开。
“你打算在这里住几天?”秦关故作平静。
“怎么了?”
“最近没事,我也准备在这里住几天。”
“那你去前台,让他给你开一间房。”江宵虽然这么说,心想,等会你们几个,一个也走不掉。
那是该想想,怎么给他们安排房间。
最好能安排得近一点,有什么动静也能立刻知道……可万一他们来杀他,不是正好铺了路?
“那你呢,跟闻序住?”秦关的声音听上去不太乐意,“你知不知道,那家伙看你的眼神不对劲,你和他住一间屋子,小心被他……那啥。”
江宵愣了愣,要是他现在和秦关说,他和闻序是恋人关系,这家伙会不会“汪”一声哭出来?
极有可能。
“你当谁都是Gay。”江宵打趣道,“而且,你是在担心我吗?”
“你是我室友,我关心你是应尽的义务。”秦关不自在地说。
“没听说过,那是不是该给你发一个最佳舍友奖。”
秦关简直要被江宵气死。
“好了,不开玩笑。”江宵收起那副调侃的语气,微微靠近秦关,以确保对话不会被外人听见,他低声问,“你之前说,查到我车祸的真相了,是真的吗?”
“八九不离十,但还没调查到真正的幕后者,今天晚上就有结论。”秦关同样压低了声音,这时候他的声音失去了那种吊儿郎当的痞气,反倒显得成熟不少。
今天晚上……
江宵手指无意识敲了敲膝盖,说:“我去找你。”
秦关说:“我去找你。”
江宵摇了摇头:“……大厅见吧。”
大厅里有人彻夜值守,又是公众场所,应该安全。
“你怎么会去查车祸?”江宵又问,他很疑惑,秦关一个恐同者为什么对一场交通事故产生非同一般的兴趣。
想不通。
秦关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但最后,他只说:“反正最后会告诉你结果,但你不要太相信闻序,当时你在医院,他把消息都封锁了,不让人探望,而且还把你宿舍里的东西都搬走了,说你以后不会再住宿舍了。”
“这种人,表面上对你好,说不定背地里就捅你一刀,非常危险!”
江宵没想到秦关对闻序居然会有这种评价,表情有点奇怪:“那你对其他两人怎么看?”
秦关也丝毫不客气:
“薄西亭,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表面上清高内敛,背地里就是个舔……小白脸!”
“应惟竹也不是什么好人,打扮得花里胡哨,跟个公孔雀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主角呢。这种爱抢风头的男人,人品一定低下!”
江宵:“……”
提起来的心缓缓落了下去。
原本以为能从秦关口中得到什么隐藏线索,不料秦关对所有人都带有这种奇怪的坏人滤镜,言论不真实,不能当做评判标准。
“那我呢?”
江宵笑着问。
他还挺好奇,他在秦关眼里又是个什么形象?
不过,想也知道,肯定是什么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之类的评价。
“你……?”秦关迟疑了几秒,上下打量他几眼,语气认真,“你要是来电影学院,能当院花。”
江宵一口气险些没上来:“可去你的吧!”
秦关大笑起来,显然是在捉弄江宵。
也许因为年纪不大,江宵的面容轮廓还是偏少年感的柔和,细看又有种无法言明的好看。
笑起来也有股清朗的少年气。
他不似秦关那种轮廓清晰的英俊,也不像薄西亭一言不发便锋芒毕露的冷冽,更不像应惟竹那样无法直视的俊美,就连其中脾气最好的闻序,面露微笑时也总令人明显察觉到冷淡与生疏。
没人能做到不喜欢江宵。
两人在大厅里坐了会,到底是没有室内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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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便回到了房间。
“闻序?”江宵喊了一声。
“他不在。”秦关说。
薄西亭仍在喝酒,已是喝下去了大半瓶。
应惟竹依旧是那副让秦关牙酸的贵族式优雅坐姿,但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穿着不合时宜,再说穿再好看,也只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于是换了件衬衫。
“再等下去,天就黑了。”
“不等了。”江宵说,“另一个人有事不到,可以叫人上菜了。”
“五个人的生日宴,我还是第一次参加。”应惟竹说,“怎么连烟花都没有,未免太过小气。”
这也是江宵所参加过的,最貌合神离的一次生日宴会,若从性质上说,换成葬礼也许更为贴切。
总归各怀鬼胎,没几个人有笑模样。
闻序跟管家一起上来,并未解释自己去了哪里,后面则有几人鱼贯涌入,将精致丰富的餐点送进餐厅,室内顿时多了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
江宵也饿了,一上午他都没吃什么东西,但开始之前,他谨慎地问了系统一句:
“里面没毒吧?”
系统:“你可以拿银针试一试。”
江宵:“不会吧,真有毒?按理来说不可能……”
系统:“吃你的吧。”
江宵想想也是,这么大庭广众的,再加上餐都是厨房做好直接端上来的,这期间没有下毒的可能性。
如果真下毒,也不止毒一个人,一桌人都给毒倒了。
江宵又摸了摸餐具,还未拆开包装。
安心。
江宵左边坐闻序,右边却是……
薄西亭。
江宵闻到刺鼻的烈酒气味,打了个喷嚏。
薄西亭起身,再回来时,身上已没有了酒气。
“你喝了多少?”江宵说,“这么浓烈……醉了?”
“没醉。”薄西亭头发湿漉漉的,换了身衣服,又洗漱一遍,居然只用了几分钟。
“今天是我生日,请大家过来呢,也是因为我不想搞太大场合,弄一堆陌生人,所以就请了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
江宵正说着,只听应惟竹笑道:“我们是朋友,那他算什么,不请自来的陌生人吧。”
秦关冷眼觑他。
江宵:“应惟竹。”
应惟竹扫过桌上一圈人,面上仍是那副捉摸不透的笑意:“知道了,我不说话。”
江宵不想跟他打太极,菜上齐了,便开动。闻序给他夹菜,又要给他喂,江宵小声说:“我自己可以。”
旁边似乎有一道冰冷视线。
闻序并不强求,一桌十七八道菜,将近一半是江宵不爱吃的,可他吃到的却都是喜欢的菜。
……这个游戏,居然能做的这么真实吗?连玩家的喜好都知道去。
江宵心里发沉,对玩家来说,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不用客气,等会天要黑了,恐怕路会难走,吃过饭就可以回了。”闻序说,“楼下已经备好了车。”
“我不走。”秦关率先开口,“我准备在这里玩几天,房间订好了。”
闻序似乎也并不诧异,正要开口,只听懒洋洋的一声——
“我也不走。”
“江宵,之前你答应我的事情没忘吧。”
“今晚,我要你履行承诺。”
10. chapter 10
银叉尾柄在白瓷盘上碰撞,发出清脆响声。
在场的人里,只有应惟竹比较挑剔,其他人都吃中餐,只有他单独叫了份牛排,跟个变|态杀人|魔一样把牛排均分成无数个小块,也没见他怎么吃。
应惟竹的餐桌礼仪向来都是满分中的满分,他自幼便经历王室残酷的训练,能把吃饭的动作变成艺术行为。
但他不想让别人高兴的时候,餐桌礼仪也可以拿来折磨对方。
光拿着叉子在指间转来转去,像是看谁不顺眼就飞过去一叉戳穿对方喉咙似的。
不光不吃,还总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盯着江宵看。
原来是早就开始酝酿大招了。
秦关没抢到江宵身边的位置,已经有点窝火了,又听应惟竹在这里说什么“之前的承诺”,简直就是把在场其他人都当外人,只有他和江宵关系最亲密。
谁还没点小秘密了……
江宵迟迟没回复,还在慢条斯理地吃闻序给他剥的虾。
但实际上,应惟竹这句话触发了一条线索。
【分手前,应惟竹提出为你画张画,你答应了。】
【分手后,你把应惟竹的联系方式都删了,他并没有来找你。】
所以,承诺的确是有,但这种犄角旮旯的事情谁还能记得?
尤其是像他这种渣男人设,说出来的甜言蜜语就像穿堂风,一旦吹过去就了无痕迹。
而且,这件事情深思起来也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只是画张画?
如果他们还在恋爱期,倒有可能只是单纯画画,可现在他们已经分手了,应惟竹还因为某些他不知道的原因恨着他,靠近锁骨的伤口还不时刺痛一下彰显着存在感。
更何况,应惟竹专门把时间定在今晚,一定有他的目的。
江宵几乎是条件反射,想起了应惟竹行李箱里那个折叠画架,兔子玩偶,以及那把刀。
……应惟竹这时候提出要求,绝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早有预谋!
如果答应应惟竹,江宵就几乎已经算是打出了【必死】结局。
可他不能直截了当地拒绝。
江宵又吃了几片糯米藕,忽地道:“学长,那你呢?”
薄西亭虽然坐他旁边,但始终一个字都不说,就连吃饭也毫无声音。江宵都险些忘记还有它的存在,必须得时刻拿出来遛一圈才能记住。
薄西亭没有理由不走。
薄西亭反问:“外面雪这么大,谁走的了?”
一句话把江宵给硬生生问倒了。
不是,你实话告诉我,你该不会也是玩家吧?
作为NPC,能不能有点懂也装不懂的素养啊!
前脚直接点名今晚要死人的重头戏,后脚又直接说了下雪谁都不能走,搞得好像这个局都是他精心策划的。
说不定到时候死人的事情,薄西亭也会撂到他头上。
江宵真恨不得瞪薄西亭几眼,让他知道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闻序这时候来铺台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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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从这里下山还有条小路,上方有山挡着,不会有雪挡路。”
“你倒是了解的很清楚。”薄西亭缓缓道。
薄西亭似乎有种神奇的魔力,可以颠倒黑白。就连闻序这句好心好意的话,被薄西亭这么一回应,似乎也显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闻序声音依旧温和:“来之前,我已经做了不少攻略,以防出现意外状况。现在看来,确实是需要的。”
江宵跟着点头:“是啊,既然如此,学长你等会就坐车回去吧。”
薄西亭眼神冷冽,淡淡扫过江宵的脸,又扫过闻序,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只听“叮”一声脆响,应惟竹将叉子放下,打破了沉默:
“别岔开话题,江宵。”
“我刚才想起来,今晚我有约了。”江宵拖延的时间里已经想好应对方法,他语气遗憾,“几个小时前就答应秦关了,现在毁约不太好。”
“和你的约定,之后有机会再说吧?”
话音刚落,江宵眼前忽然再次弥漫出血红色的雾,以及血红的大字。
【死亡概率↑】
进度条自原先的四分之一,再次以缓慢的速度往前推进,仿佛死神的脚步正在靠近。
停在了二分之一的位置上。
不详红光闪烁几下,沉寂下去。
温醒提示:
今夜,您有二分之一的概率成为死者。
笑脸嘴角的弧度似乎拉大几分,像是已经迫不及待,满心欢喜地……迎接他的死亡。
11. chapter 11
大事不妙了。
江宵紧抿住唇,竭力掩饰住惊愕的表情,每一次死亡概率的提醒,都出现在应惟竹身上……
这究竟是不是巧合?
第一种情况,其他人的杀意也在增加,而应惟竹只是恰好卡在了提示的点上,但也有一种情况,是应惟竹单凭一己之力就拉高了死亡率。
江宵倾向于第二种。
“冒昧问下,”江宵指着那个笑脸问系统,“这也是系统自带的吗?会不会有点太礼貌了。”
那笑脸像小孩拿蜡笔在墙上随手涂鸦,但没人会觉得这是童趣,在这种氛围里,只会觉得像黑暗马戏团里小丑的笑容。
下一秒,出现在眼前的是或许是漂亮烟花,也会是沾血的利刃。
系统:“我不清楚。”
系统:“如果您有需要,可在通关后咨询客服处。”
江宵没感觉系统对他有恶意,但这个游戏就不一定了。
他从小便对周围人的情绪敏感,他也喜欢观察周围的人,这也奠定了他成为一名出色演员的基础。
凡是江宵参与试镜的剧,就没有不通过的。
导演对他的评价都是:天赋异禀,长大后必大有所为。
这个天赋在这游戏里本该是无往不利的利器,谁知开局不顺,直接让江宵失去了他最重要的观察力,光靠声音,想要分辨出这几人对他的感觉颇为困难。
但江宵知道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看事情不能光看表象,也不能只看他做过什么,剧本里人物的台词或许是违心之词,在这种处处是杀机的地方,更是如此。
地狱级别难度的副本,不可能让人轻易通过。
最像凶手的人,也必定不会是凶手。
所以,根据这个推断,即使他会死,杀他的人也不一定是应惟竹。但……
江宵并未思考太久。
“是吗?”应惟竹将餐巾揉成一团,丢在桌上,慢条斯理地道,“就算按照先来后到,也该是我先,不是么。”
秦关终于有合理理由光明正大地对应惟竹了:“江宵不乐意你没听到啊,知不知道寿星最大,非要在他生日这天闹不愉快吗?”
应惟竹果真被这句话问住,脸上捉摸不透的笑意渐渐收起来:“江宵,我让你不开心了?”
“你自己不知道啊。”秦关说,“还有,按照规矩,今天无论江宵要求你做什么,你都得做。”
江宵在心里默默给秦关竖大拇指。
这家伙平时感觉憨憨的,这时候怎么突然牙尖嘴利了呢。
“是我的错,不该逼你。”应惟竹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也许是被这不知道哪来的规矩给迷了眼,居然真软化了态度,“明天总行了?”
“明天……”
江宵刚说两个字,话头再次被人一截。
“明天我找他有事。”
薄西亭不知何时再次端了一杯酒,默默喝着,还有闲心插话,不知想起什么,又补充道:
“之前的约定。”
江宵等了几秒,系统也没告诉他是什么约定。
“对,我们是有一个约定。”江宵神态自然,“实在抽不开时间,要不后天吧。”
应惟竹扯起唇角,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
“你是根本就没想履行承诺吧。”
“怎么会呢,我是真有事,实在不行,你和他们两人聊,看怎么办?”江宵把难题抛回去 ,无比诚恳,“而且那件事……中途不能被人打扰,还是选个清静的时间好。”
“是什么事?”端坐一旁剥虾的闻序突然开口问道,顺便将虾喂给江宵。
这个动作瞬间吸引了火力。
“江宵,你没手吗,非要别人给你剥才吃?”应惟竹的提问异常尖锐。
闻序笑了笑,非常柔和地问:“这和你有关系吗?”
应惟竹:“……”
应惟竹可算是在餐桌上受尽了委屈,简直是被所有人当成活靶子,一通乱枪扫射,当即就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屋子。
江宵只听一声震响,随后脚步声渐行渐远,他不确定道:“应惟竹走了?”
他又开始反思:“这样对他是不是不太好?毕竟他也是我邀请来的客人。”
“你看他那个样子,把自己当过客人吗?恐怕是想当主人没当上,这才气跑了吧。”秦关呵了声,含沙射影,“以为主人是那么好当的?”
真正的主人还在任劳任怨地给人剥虾。
江宵却在思考另外的事情。
他打探到了江暮的房号——就在楼上,和他们一地之隔。
他们都姓江,管家也并未对此提出异议,直接就把房间号告诉了他,还附赠了一堆信息。
例如江暮比他们早到几小时,进了屋就再没有出来过,除了叫餐就没有其他动作了。
还有一个细节,江暮到酒店时,同样拎了个分量不小的行李箱。
也就是说,江暮早就已经计划好要过来了。
可他为什么要谎称自己有事没到?
江宵现在还是学生,江暮却已经毕业,早早就去了公司。如果说他想找机会杀了江宵这个继承人,倒也合理。
暴风雪早有预兆,虽然天气预报并不是十分准,但从市区驶过来的路途遥远,加上江宵身体并未痊愈,在这里住上几日,也很容易预判到。
加上临时有事来不了的借口,就连不在场证明也有了,可如果有人问起管家,那不就暴露了?他总不能连管家一起杀了。
江宵原本打算,等会顺便让秦关带着他上去看看,江暮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现在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他发现,秦关似乎也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
应惟竹的离开并未让这顿饭不欢而散,其他几人心理素质极好,该吃吃该喝喝。江宵吃了个半饱,闻序很明白他的食量,差不多了就不再给他夹菜,简直比江宵本人还了解自己。
过后,闻序开始收拾餐桌,秦关似乎也是个爱做家务的,跟着一起收拾。
江宵闻到清淡的桃子甜,与微醺的酒味。他不可置信道:“学长,你又在喝?几个月不见,你怎么变成酒鬼了。”
“果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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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西亭漠然道,“只能算饮料。”
江宵狐疑:“我不信。”
“自己尝。”
薄西亭将杯子放到江宵手里,随后离开了餐厅。
江宵端着杯子摇了摇,觉得薄西亭应该也不至于现在给他下毒,于是尝了一小口。
甜甜的。
只有一丝丝酒味。
还真是低度数的果酒。
他沉思着。
目前三个前男友中,江暮和应惟竹的情况,他起码已经了解三四成,可薄西亭这个人……
实在有些难以入手。
他连突破口都找不到。
收拾干净,闻序将江宵带到沙发上,秦关玩手机里的单机小游戏,开的音效砰砰响;薄西亭继续看那本似乎永远也看不完的书,纸页翻动声间或一响;闻序则在接电话,并未避着人。
江宵听了几句,闻序应当是在跟他的家里人通话。
闻序和他的关系,的确非常亲密。这种自幼便一起长大的关系,恐怕是其他人都比不了的。
正因如此,闻序才能显得如此沉稳利落,谦谦有礼。
因为他知道,最适合江宵的人,除了他,不会有其他人。
挂了电话,闻序靠近江宵,低声说:“我问过了,江暮临时有安排,出差去了,一周后才回。”
出差?
是个好理由。
“虽然他搬进了你家里,但他母亲还并未正式和你父亲结婚,从这方面来说,也许江叔叔另有安排。”闻序温言道,“继承人的事情,也不必过于担心。”
“我不担心。”江宵说,“不过就是,各凭本事。”
闻序微微一怔,笑了:“嗯。”
壁炉里的木头噼里啪啦地响着,火势似乎比下午时更旺,伴着冬夜里狂风骤雪敲打窗户,室内则更加暖意融融。
室内并未装大灯,许是为了映衬出欧式古典气氛,装的是镀金彩绘的天花板吊灯,虽然花纹复杂精美,但光线不强,只弥散出柔和的光。
只听“滴”一声,有人走进来。
应惟竹扫了眼和闻序咬耳朵的江宵,坐在角落单独的高脚凳上,半晌开口:“既然都跟江宵有约定,不如来玩个游戏,靠游戏来分配时间,不是更公平么?”
“你有私心就直说,别扯那些花里胡哨的,再说,要是赢了你,你是不是又得说作弊?”秦关啧了声,显然已经看多了这种套路。
“游戏是公开公正的,如果你能作弊,我无话可说。”应惟竹道,“愿赌服输。”
“什么游戏?”江宵做出一副感兴趣的表情,非常捧场。
应惟竹没有立刻说话,火苗跳动的光影正落在他的侧身上,却愈发衬得落于暗处的阴影深重,他整个人都看上去晦暗阴森起来。
他的长相原本便十分俊美,并非浓墨重彩的那种类型,相反,清冷又皎皎,然而这时候再看,却只觉得那是一副孤魂怨男撑着皮囊罢了。
他嘴角噙着几分古怪笑意,眼中却冷淡极了,连那耀眼至极的金瞳都沉入暗色,只听他缓缓道——
“杀人游戏。”
12.chapter 12
“杀人游戏”这四个字一出,气氛顿时变得古怪起来,在深黑冬夜的偏僻酒店里,外面又是风吹雪啸,就连灯光都没那么明亮。
而应惟竹从进门时披了件深红色外套,声音又幽幽的,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怨气,整个人就像古时话本里的邪恶妖魔。
“你威胁谁呢?真要是动起手来,我能打你这样的三个。”秦关冷笑起来,“只要你不耍阴招。”
就连薄西亭都略微蹙眉,扫过应惟竹。
江宵在一片沉默中开口:
“我怎么不知道,你现在还喜欢玩这种游戏了,以前玩过?”
他身体放松,显然并未将应惟竹这句话放在心上,而其他人中,秦关的反应最大。
“那倒是没有,只是电影里演的刺激,尤其是某个杀人魔的演技,简直可以说是完美绝伦。”应惟竹换了个语气,仿佛开玩笑般地说,“你们都这么严肃,该不会是当真了。”
“比起我,可能想玩这个游戏的另有其人。”
应惟竹疑似意有所指,但他很快便略过了这个话题,说:“玩真心话大冒险吧,除了输家要选择之外,赢家还可以和输家提一个要求。”
“怎么样,玩不玩?”
他不知从哪里拿了个骰子,悠闲地在掌心抛来抛去。
“不行!”
江宵当即险些要脱口而出。
但最后,还是硬生生咽了回去。
这游戏对江宵来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坑。
他有预感,不论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都有风险。
而这种风险,来自应惟竹这个不确定因素。但凡他问点什么不该问的……
虽然游戏规则也只是一纸空文,不能撒谎,也并不是强制性规定,只是良心游戏罢了。
“为了让游戏有趣味性,上一局选了真心话,下一句就不能选了,大冒险也是同理。”应惟竹再次添了一个规则。
“我不参与。”
薄西亭的声音冷淡出现。
他说完这句话,便又垂下眸去,翻了页书。
“你不参与更好。”应惟竹笑了起来,“这游戏,人多了反倒不好玩了。”
“那就开始吧。”
“学长。”江宵忽地道,“你也一起来玩,好不好?”
“玩游戏还是人多一点比较热闹。”
他几乎用祈求的语气对薄西亭道:“就玩几把,也不行吗?”
薄西亭眼睫颤了几下,几息令人尴尬的寂静后,他淡淡地“嗯”了声。
一直没说话的闻序,忽然观察般看向薄西亭。
薄西亭神情漠然,面容冰冷犹如象牙雕像般毫无感情。
薄西亭在摄影系是出了名的,他的作品刊登在最为著名的刊物和网站上,而他的拍摄角度也总是异于常人,并不带任何滤镜和后期处理,却天然而成,打光跟构图是无与伦比的好看,连教授都称他为奇才,上课都拿他的作品当做演示。
但他出名并非是因为才华,而是颜值。从他大一进校那年起,无数学弟学妹跟他表白,薄西亭全都当他们是透明人,看都不看一眼就走过去了。
虽然总有人觉得自己是特殊的那个,但最后总是无一例外地被打脸。
而江宵也不是特殊的那个。
所有人都知道,换情人如衣服的江宵,居然跟薄西亭表白了。
但那时并没有太多人围观,表白地点也不是校园热门地标,而是在校门外,薄西亭常去的书馆门口。
在校内总被人围住堵截,薄西亭更爱到校外去看书。而就在那里,有人清楚听到江宵对薄西亭说了些话,模模糊糊,只有最后一句听得真切:
“做我男朋友,可以吗?学长。”
薄西亭当然也没有说一个字,他绕过江宵,走进了书馆。
对于无往而不利的江宵来说,那可谓是奇耻大辱。但在江宵其他几个男朋友眼中,可就不一定了。
没有人能拒绝江宵,薄西亭难道会是那个例外吗?
【你曾经跟薄西亭表白,被他无视的事情传遍了校园内外】
江宵拿起骰子,指尖摩挲着上面点数的凹痕,沉思几秒,道:“如果输了的人,既不想说真心话,也不想玩大冒险呢?”
“有的要求太过分,也不行吧。”
“有一次拒绝的机会,用喝酒替代。”应惟竹自从江宵答应了这局游戏,声音都变得愉悦不少,仿佛已经笃定了江宵会输。
“点数小的当输家,如果小点数一致呢?”
“那么都是输家,赢家同理。”
“行。”江宵点头,抬手掷出骰子。
骰子在光洁桌面上滴溜滴溜地转,转速逐渐减缓,“啪”地一声停住。
“……六。”应惟竹缓缓道。
不知道他脸上的笑容有没有逐渐消失。江宵还挺想看的。
江宵谦虚道:“是我运气好,下面看你们了。”
第一局江宵就打出了个漂亮的开门红,应惟竹掷出了五,闻序是三,秦关是而,最低的是薄西亭,只出了个一。
一个赤裸裸的一,似乎在嘲笑薄西亭。
别人都能掷出个二三四五,怎么你就是个一呢?
不争气!
“学长输了?”江宵有点好笑,摸了把桌上的骰子,果真是一,也不知道薄西亭现在是什么心情,“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薄西亭:“真心话。”
确实是薄西亭的逻辑。
“学长现在有喜欢的人吗?”江宵饶有趣味地询问。
薄西亭回答得很快。
“没有。”
“真没有吗?”江宵问,“秦关,你帮我看看,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秦关随口道:“我怎么看得出来,真的吧。”
“那就算是真的吧。”江宵说着,摸索着拿桌上的骰子,手腕却忽然被人扣住,薄西亭冷冷道:“没有就是没有。”
“喂,别动手动脚的,知不知道男男授受不亲!”秦关当即就炸了。
薄西亭力道松开,江宵摸到骰子,笑道:“看来我的问题还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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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了,不过我对学长没什么要求,下局继续。”
江宵再次抛起骰子,朝桌上一掷。
秦关探头一看,狐疑道:“怎么又是六。”
“可能是运气好,幸运之神青睐我。”江宵说,“请。”
第二局,又是薄西亭掷出了一,其他人都是三四五。
其他三人:“……”
江宵:“那这次就换大冒险了,我想想,嗯……”
他认真思索片刻,说:“大冒险的内容是,学长过来亲我一下。”
“什么?!”秦关当即揭案而起,“还有这种好……这种离谱的要求?你怎么不早说?”
“这不是恶作剧吗?”江宵一脸无辜。
闻序轻咳一声:“宵宵,这样捉弄人,不好吧。”
江宵说:“我有什么办法?你们大冒险我看不到,只能做点我能感觉到的事情,免得你们偷懒。”
闻序隔着衣物轻轻捏了他的腰,示意他别玩这么过火,男朋友要吃醋了。江宵小声对闻序说:“行啦,放心,他不会答应的。”
果不其然,薄西亭并未思考太久,便说:“我喝酒。”
“那学长可要想好了,只能逃过这一次。”江宵说着,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如果说应惟竹是局里的变数,那薄西亭就是不变数,江宵之所以非要把他拉进来,除了减少应惟竹赢的概率外,还想趁机打听点线索。
薄西亭这个人,性子有点口不对心,只要把他的答案反着听就对了。
江宵本来没想做得这么明显,谁知道前两局手气爆棚,而应惟竹在他之后掷,他就算当赢家恐怕也不能达成真正目的,所以就算掷出小数也无所谓。
“你该不会学过吧?”秦关摸着下巴,说,“要是第三局你还能掷六,都可以去赌场了。”
“拒绝黄赌毒,没听说过吗。”江宵笑着说,“不过,我感觉我们这群人里,还真有会玩的。”
“应惟竹先来吧,我最后。”江宵大方道。
一群人投骰子,江宵也没问结果,喝了几口水,随手一掷。
然而有趣的是,第三局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应惟竹和秦关不约而同掷出了一,江宵和闻序是三,薄西亭是四。
薄西亭成了赢家。
要不是场合不对,江宵险些笑出声。
薄西亭的心情怎么样,江宵不知道,但他知道其他两个人心情一定不怎么美妙。
果然,薄西亭对他们提出的要求是,明天他和江宵在一起时,他们不能打扰。
应惟竹从头到脚都弥散着股黑暗的幽怨气息,简直可以媲美黑暗之神。
“还玩吗?第四局。”江宵强自按捺笑意,“如果不玩,那就……”
“玩。”
应惟竹这句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继续。”
这一局再次重复了第一回合的战况,江宵赢,薄西亭输。
这次的真心话就值得斟酌一番了。
“提问,学长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13.chapter 13
江宵的语气挺认真的,他是真不知道原因,他大致猜测,也许薄西亭是觉得他花心,不负责任,可他就是这样的人,难道谈之前薄西亭不知道吗?
不可能。
但这个原因,极有可能是薄西亭对他产生恨意乃至杀意的重要理由。
他会是制造车祸的那个人么?
闻序微不可查地蹙起了眉。
江宵似乎对薄西亭太过关注了。哪怕他看不见,闻序也能感觉到,江宵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薄西亭的身上。
闻序十分明白,一旦江宵开始对什么人产生兴趣,那也就代表他离跟对方谈恋爱不远了。
薄西亭正要说话,应惟竹道:“这么问可没意思,不如换个问法,比如——”
“你车祸那日,薄西亭正巧就在事故现场,究竟是巧合,还是故意呢?”
应惟竹这句话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就连闻序和秦关面上都带着惊愕神色,而处于关注焦点的薄西亭面上一丝波澜也无,丝毫也没有心虚或是惊慌失措的模样。
江宵也没想到他一个问题居然带出了一条这么重要的线索!紧接着他立刻又想起一个问题:
车祸那日,他究竟要去做什么?
江宵原本没想过这个问题,他把重点都放在了车祸本身,而没有细想他为什么会出车祸。
假设对方知道他驱车前往的目的地,在那段途中安排车祸,那么对方也许不想让他到达目的地。
但那又是为什么……
“你怎么知道,他当时在现场?”秦关没有被应惟竹的话带着走,皱眉道,“难道你当时也在现场,看到了?”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应惟竹嘴角噙着丝微冷笑意,自在地抿了口酒,杯子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砰”声,“不过很遗憾,我当时不在现场。”
“江宵,你当时要去哪里,又想见谁?如果你想去见的人是薄西亭,他却出现在你车祸的地方,不是很奇怪吗?”
【车祸当日,你约薄西亭到三公里外的茶餐厅见面,但在中途,你发生了车祸,这场会面不了了之】
【但薄西亭并未明确回答你,因此,他不一定会出现在茶餐厅】
江宵沉默下来。
薄西亭的嫌疑骤然上升,但应惟竹的话显然也有奇怪之处。
应惟竹似乎早就知道薄西亭会出现在那里……语气才回如此笃定。
这又是为什么?
“我确实在车祸现场。”薄西亭沉默几秒,冷淡开口,“但这说明不了什么。”
“当时我正处理杂志社的工作,拍摄地点在桥上,出现在那里,只是巧合罢了。”
应惟竹嗤地一声笑了:“你这种理由,恐怕也就只能骗骗江宵和小学生吧。”说着看了眼秦关。
秦关:“……”
“学长,你当时知道出车祸的人是我?”江宵忍不住问道。
薄西亭的语气分外冷硬:
“今天我才知道这件事情。”
薄西亭说的究竟是真是假,江宵听不出来。
“算了……”江宵想了想,对应惟竹说,“你也别总觉得有人想害我,说不定真就只是个意外而已。”
应惟竹语气里带着浓烈的嘲意,只说了两个字:“是么。”
这场游戏不欢而散。
江宵靠在沙发上整理思绪,只觉线索太过杂乱,一时间竟是理不出思绪,似乎每个前男友都对他有明显的恨意,然而更让江宵感到不解和忐忑的,则是那从未出现的,他的第一任男友,江暮。
未知的恐惧永远比有形的恐惧要更为深刻。
江暮会在什么时候出现,难道他真打算永远都不出现么?
耳边脚步声或轻或重地响起,有人在进进出出。夜晚充满警惕的疲惫感充斥大脑,江宵已经听到了晚十一点的报钟声,夜晚终将来临了。
那人要“下手”了。
会是谁?是他吗?
坐在一旁的闻序手机在震,他看了几眼,对江宵温声道:“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有什么想吃的零食吗?”
江宵现在不想吃东西,只想找个武器来防身,未免又过于刻意。
只能躺平等死。
江宵一脸安息状,和系统说:“这游戏没有商城吗,想买道具。”
系统:“没有。”
“所以就全靠玩家硬玩?”江宵又问。
系统:“通关后有概率掉落道具,可以和玩家进行交易。”
江宵明白了:“所以还是要做支线任务。”
支线任务明明白白写着,完成后会有丰富奖励,江宵肯定是要拿的。
可问题是,突破口究竟是什么呢……
“秦关?”江宵喊了句,没得到回复,他又喊了一遍,旁边传来声音:
“别喊了,他刚出去了。”
“那学长……”
“也出去了。”
“那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江宵说。
“我不像其他几个人,电话响个不停,我很闲。”应惟竹冷冷道。
不知过去多久,江宵都开始打哈欠了,那几人才陆陆续续地回来。
秦关先回来,直接抢了闻序的位置坐下,侧过脸和江宵说:“查到了。”
江宵的神经猛然绷直,他喉咙甚至都有点干涩:“谁?”
“现在不好和你说,说了你也……”秦关声音听着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奇怪,似乎是压抑着某种沉重情绪,“明天再告诉你吧。”
“不行,你现在就告诉我。”江宵说,“立刻马上!”
秦关:“那就等其他人都走了吧,现在人太多,不方便。”他含糊着又说了句,“别让其他人再看你手机了。”
江宵不知怎么,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闻序回屋,看到秦关占了他的位置,没说什么,坐在江宵另一侧。
“我给其他人都订了房间,在隔壁。”闻序说。
原来闻序刚才是去订房间了。
“那你看到学长了吗?”江宵问。
“宵宵,”闻序声音很温和,“你是不是,太关注他了?”
江宵感觉到闻序靠近了一点,沾着清甜香薰的味道涌入鼻腔,他笑道:“怎么,你吃醋啊?”
“嗯。”闻序大大方方地应了,凑到他耳边,这姿势有些亲密,也十分乍眼,温热的吐息灌进耳中,酥酥麻麻地痒,“是有点。”
“我在想,等回去后,宵宵会不会因为他,跟我分手呢?”
闻序的声音依旧是毫无压迫感的,或许他为人便是这样,总是让人难以感到威胁,就连吃醋的时候,也是很平和的。
不会让人感到不舒服。
“当然不会。”江宵语气坚决,以只有闻序一人能听到的音量回道,“我关注他是另外的原因,而且他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说这话时,薄西亭正好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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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侧经过,江宵没有发现。
薄西亭嘴角扯起一个淡淡的,近乎嘲意的弧度。
却并不意外。
江宵则是头脑清醒,他很清楚,闻序现在是站在他这一方的人,但如果江宵现在再去当个花心渣男,闻序的立场很有可能会改变。
江宵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闻序若有所思地盯着江宵看,江宵表情自然,语气也挑不出一丝错处,完全没有撒谎的迹象。
随后,他微笑着说:“那我倒是很荣幸。”
所有人都到齐,眼看就要到十二点,这场生日宴也已经接近尾声,江宵已经困的快要睡着,其他人却都没有人说要离开,他揉了揉眼睛,困倦道:“大家都去睡吧,今晚……”
话音未落,江宵忽然听应惟竹诧异道:“怎么停电了?”
对于江宵而言,停不停电对他毫无影响,但他很快,就听到“滴”地一声。
居然还有人正在进入这间房!
而江宵感觉,身旁二人都不知何时已经起身,他的身边竟是空无一人!
一瞬间,困意消散得干干净净,唯有冷意浮上心头。他不确定这次停电是否是有人可以设计,他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为了杀他!
虽然江宵觉得他还不至于这么倒霉,二分之一的概率都会撞上,但若真是如此,他又该如何应对?
江宵不能再坐以待毙,他刚起身,便感觉到有人正迅速靠近他,随后将他一推。
江宵猝不及防,跌坐回沙发上,还没发出闷响,对方已是挑起他的下巴,在江宵无措凌乱的呼吸与挣扎中,猝然吻住了他的唇角。
江宵:“………………”
江宵:“?”
江宵满脑子都是:这是什么鬼?!
不是来杀他的吗?这是什么情况!
对方见江宵似乎已经懵了,再次得寸进尺,润湿他的唇瓣,舌尖挑开他的齿缝,带着几分诱哄之意,若他真是感情史丰富倒也罢了,但江宵从未经历过如此大的阵仗,下意识狠咬下去。
对方发出疼痛的闷哼,但声音极低,显然没意识到江宵会咬他。江宵还未听清,对方便已退了出去,还掐了下江宵的脸。
他的嘴唇肯定被江宵咬破了。
江宵的嘴里除了一丝丝几不可闻的咸,还有清淡的桃子酒味道。
他胸口剧烈起伏,说不上是羞愤还是气忿,但他一个直男被男人亲了还没法说理,简直是想找个沙袋打一顿。下一秒,只听“啪”,似乎有人用打火机点燃了什么,随后有人开始唱: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进屋的侍者用蜡烛点燃蛋糕,一群人开始给江宵唱生日歌。
江宵:“……”
江宵简直哭笑不得:“这是生日最后的环节吗?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刚才简直比鬼故事还恐怖!
江宵后背出了一身冷汗,道:“谢谢大家。”
管家开灯,给大家分蛋糕,江宵一心想着秦关的线索,随意吃了口蛋糕,心不在焉。
“秦关呢?”
应惟竹没好气道:“他不在。”
侍者微微欠身,走到储物间去收江宵今早所说的衣服,半晌跑出来,神色异常恐惧,语气极度慌张:
“客人不好了!里面有人受伤了!”
“好像……好像已经没气了!”
14.chapter 14
这句话犹如天边响雷,轰然炸在耳畔,直震得江宵大脑空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谁死了?”
一种极度不妙的预感猝然涌上心头。
这不是件小事,众人纷纷前去查看情况,只有江宵仍站在原处,迅速回忆刚才所发生过的一切。
停电、强吻、开门声,侍者进门,蛋糕……
片刻后,嘈杂声渐渐小了,气氛肃穆沉重,在场唯一的医学生是闻序,他说:
“救不了,他已经死了。”
秦关是在储物间被人发现的,胸口被人一刀刺中心脏,已经错过了最佳救治时间。
江宵听到闻序简单的陈述,简直不可置信。
秦关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被人杀死?江宵并不认为秦关和其他人有仇,在场的人跟秦关都不太熟,这点显而易见。
那么他能想到唯一的理由就是……
秦关所得到的,导致他车祸真正凶手的信息!
与此同时,江宵眼前闪过一道红光:
【任务已触发】
主线任务:
生日宴当天,一场暴风雪将所有人困在酒店,然而就在第一夜,有人死了,凶手就在你们当中。
你认为,凶手是( )。
提示:您仅有一次填写答案的机会,完成主线任务可获得通关奖励,任务失败则淘汰。
——
听闻出了命案,管家匆忙上来,礼貌敲了敲门,看到倒在血泊中的人,脸上顿时也露出了极度震惊的表情:“这、这是怎么回事?这位客人是在房间里被人杀死的?”
“如果没有其他人的话,我想是的。”闻序上前一步,“但当时房间门开着,不排除有人趁这个机会溜进房里,能让我们看当时酒店里的监控视频吗?”
管家拿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这、这个……还是等警察过来再看吧。”
“外面这种天气,警察什么时候才能过来?”应惟竹瞥了眼窗外,嘲讽地开口,“更何况,现在不找出凶手,难道还让我们跟他共处一室,再死了人,你负责么?”
已经过零点了,夜色比墨汁更深沉,夹杂着不间断的呼啸风声,在某一瞬间竟让人感觉通体生寒。
管家:“这……其实这附近的监控已经坏了有一周,本要下山采买物资,但最近持续下雪,下山不便,所以就迟迟没有换新设备。”
“难怪你这么慌张,说不定人是你杀的。”应惟竹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可把管家给吓坏了,“客人,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啊!我跟这位客人素未谋面,无冤无仇,绝不可能杀他!”
“我看,监控的事情先放下吧。”江宵在一片混乱之中轻声道,“其实事情已经显而易见,杀了秦关的人,就在我们几人当中。”
“为什么不可能是管家或者这个侍者?”应惟竹挑眉,语气似乎颇为好奇,也不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江宵,你凭什么这么断定,凶手就在我们几人之中。”
“很简单,假设凶手是早有预谋,但我并没有邀请秦关来参加生日宴会,就连房间也是刚开的,凶手又怎么会提前预知他会来这家酒店?”
“如果凶手是在他进入酒店后临时对他动手,秦关几乎一大半时间都在这间房里,根本不会跟管家或者侍者有交集,所以可以排除他们。”
“剩下有嫌疑的人,就是今天和他一起处在这间房里的……”
“我们四人。”
“你怎么不把自己排除出去。”已经沉默许久,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的薄西亭突然开口,语气依旧冷冷淡淡,却带着异常明确的指向性。
“是不想,还是不敢?”
“学长,我只是在陈述客观事实,我当然知道自己没有动手,而且我也没有作案条件啊。”江宵近乎好笑地摊手,道,“你看我这样,连房间都走不出去,怎么可能跟着秦关进入储物间,再拿刀把他给捅了呢?”
“是啊,你怎么不怀疑是我们两个干的?”应惟竹的声音里含着笑,却是意味不明地道,“江宵单独拿个行李,都不小心把手指割破,他能杀死秦关?以他那小身板,不被秦关反杀就不错了。”
的确,在场上最没有嫌疑的,应当就是江宵了。
无论是谁做的,都没人会怀疑到他头上去。
可江宵隐约觉得,薄西亭话里有话。
他似乎认为自己是凶手。
薄西亭为什么会这么认为,难道是找到了和他有关的证据?
以江宵对薄西亭这一天下来的印象,对方绝不是无的放矢的性格,相反,他可能比闻序都要心细,只是从不表露出来罢了。
善于隐藏自己,又守口如瓶,一丝一毫的信息都撬不出来,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我能再靠近他看看吗?”江宵沉思几秒,开口询问。
江宵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知道,就连现场信息都是靠听到,对于细节一概不知。他必须要亲自看看案发现场。
更何况,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猜想。
“他身上都是血。”闻序拦了一下,江宵摇摇头,说:“没事,我不碰他。”
江宵一步一步,在闻序的帮助下来到秦关身边。
地点是储物间内,秦关胸口正中一刀,随后沾满鲜血的刀掉在地上,因为地毯十分厚实,并未造成声响。
而且当时,屋里其实有很多杂音……开门声,生日蛋糕推车在地面上转过的沙沙声,若是没有阻碍,也许江宵还能听到更多声音。
可当时,他被人强行按在沙发上,跟对方接吻,现在再回想起来,居然也只能记得甜甜的桃子酒味。
但……
那个人到底是谁?
黑夜里的无理行为在这一刻却成为了一个极为关键性的证据,因为他们两个人可以互相作证,秦关必然不可能被他们杀死。
但对方似乎完全没有要提起这件事的意思,哪怕在薄西亭质疑他的时候。
可更让人迷惑的地方来了。
江宵似乎只见薄西亭喝过桃子酒,他也尝了一点。
难道那个人是薄西亭?
这完全说不通。
如果是薄西亭,就不应该再质疑他了,毕竟那时候他完全没有机会下手。
可对方那种恨不得要把他给吃了的行为,似乎也不太像薄西亭。
最关键的是……
刀。
江宵说:“这把刀是我们屋子里的吗?”
“似乎不是。”管家仔细看了刀,说,“这柄刀把的花纹很陌生,不是酒店里的。”
江宵被刀割破了手指,他立刻将血用衣服擦干净,这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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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避免地碰到刀把,上面确实有些凹凸不平。
哪怕不能亲眼看到,江宵已经有六成肯定,这把刀是应惟竹的。
如果现在说出口,应惟竹会如何反驳?房间里只剩下薄西亭和闻序,这两个人又怎么会知道应惟竹带刀呢?
可是……
江宵还没有找到吻他的那个人。
如果不是薄西亭,那么就会在闻序或是应惟竹两个人中。
闻序说他的男朋友,没必要再这种时候偷偷亲他,应惟竹的可能性很大。
可如果他不是凶手,难道凶手会是薄西亭或者闻序?
江宵越想头越大,只觉案件扑朔迷离,偏偏每条信息都有可以反驳的地方,而且,更让江宵疑惑的是,江暮这个人,到底是起什么作用?
至今为止,这个人都没有露过面。
他打算藏到什么时候?
江宵默然。
哪怕知道秦关只是游戏里的NPC,但对方在十几分钟前还在和他有说有笑,下一秒就再无生气,江宵依旧感到了悲伤。
“系统,主线任务没有时间限制吗?”江宵说,“那岂不是可以在游戏里呆到天荒地老了。”
系统:“随着时间推移,你的死亡率会随着各种事件逐渐升高,如果想活着离开游戏,需要在死之前通关。”
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许是见江宵情绪有些低落,系统又道:“死去的NPC,都会复活,不必为他们感到伤心,主系统会进行重复利用,不放过任何一点价值。”
江宵嘴角一抽。
原来系统界也有周扒皮吗?做鬼都不放过人家。
几人低声谈着关于这件事情的想法,管家则是说已经和警方通知了,但这场暴雪实在太大,起码要下个三天三夜,这期间恐怕都没法上山,只能让他们先行处理了。
“学长,”江宵突然说,“既然你觉得是我做的,那我们出去聊聊吧。”
闻序却是先一步开口:“宵宵,有事就在这里聊吧。你一个人……不安全。”
“就在隔壁,有什么动静你们都能听到。”江宵笑笑,“既然凶手想隐藏行踪,应该不会现在就蠢到主动暴露吧?”
薄西亭面不改色,“嗯”了一声,居然真没有拒绝,和江宵进了旁边的房间。
没有了其他人的声音和熊熊燃烧的炉火,房间里空气似乎都沾着冷意,呼吸都带着寒意。
“你想说什么。”薄西亭靠在墙角,于深沉暗处打量着江宵。
江宵左右转转,似乎想找薄西亭,然而却扑了个空,他哭笑不得:“学长,你离我这么远干什么,不会怀疑我要对你动手吧?”
“这句话听上去像真的。”
薄西亭淡淡道。
“……”江宵摊开手,“我身上什么也没有,不信你搜?”
他就穿了一件高领毛衣,布料也是绵柔针织,若是藏了什么利器,一眼就能看出来。
薄西亭从阴影里缓缓走出来,站在江宵面前,道:“说吧。”
江宵微微侧过脸,道:“学长,你再靠近一点,头低点。”
薄西亭拧起眉:“你到底要做什么?”
最后一个音节刚刚落下,江宵抬手,环住薄西亭的脖子,微微一笑,道:“学长,来接吻,怎么样?”
15.chapter 15
门的高处镶嵌着一块绘制精美浮雕花纹的玻璃,光线通过玻璃折射落到下方,便已经黯淡许多。薄西亭微微垂眸,望着江宵的眉眼,鼻梁,以及略显红润的嘴唇,似乎不久前曾被什么人舔吻亲咬过。
只几秒,他移开眼:“想贿赂我?”
“这是你欠我的。”江宵提示道。
“我喝酒了。”
薄西亭这句话的意思是,他并不欠江宵什么。
可他并没有把人推开。
“那又怎么样?”江宵说,“学长,你是故意输给我的吧,问了你也没说真心话,算犯规。”
江宵微微侧头,唇与薄西亭几乎只差分毫的距离,只要再近一点点便能亲上,两人呼吸交错,但在此刻,薄西亭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
薄西亭扭头,避开了江宵的下一步动作,随后按住他的肩膀,将人推开。
两人之间的距离迅速拉开,薄西亭冷冷道:“江宵,我不吃你这套。”
他的声音甚至带上了怒意,仿佛在说“你是不是疯了”。但江宵不明白这没有来的怒气究竟从何而来。
他索性耸了耸肩,抱臂靠在另一边墙上,带着些许疑惑:“学长,我和你分手这件事,就这么让你不高兴吗?”
“甚至在车祸那天,你也不打算跟我见面,为什么又来参加我的生日宴?”
刚才在薄西亭身上,有很纯正的桃子酒味,酒的味道通常会停留一段时间,如果对方换了酒,也是能闻到的。
江宵没有闻到其他的味道。
其实江宵是打算确认一下薄西亭的嘴唇上有没有伤口,谁知道薄西亭比他一个直男的反应都大。
“你是担心我把你杀人的事情告诉他们?”薄西亭反问,“把我们约到这种地方,不是没有原因的,但你的做法实在过于蹩脚,从三流悬疑小说里学到的手法拿出来用,嫌破绽不够多吗?”
江宵一时间竟被这一长串的话给打懵了。
薄西亭……居然能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你是认真的,觉得是我杀了秦关?”江宵绝想不到,他一个完全没有杀人动机和作案条件的新手侦探玩家,居然被一名NPC打成凶手,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你把一切都计划的很完美,百密一疏,你忘记擦掉地毯上的血了。”
“不过,除非你重新换一块地毯,或是不辞辛劳地自己清洗,但你觉得没人会发现吧。”薄西亭继续说着让江宵听不懂的话,“为了体现你的‘人设’,假装不小心割破了手指,再用衣服擦掉血,营造出真实感,之后再把刀塞到别人的行李箱里,成功嫁祸,这就是你的计划。”
“你也早就计划好了要在停电的时候杀他,秦关对你毫无防备,而停电的三分钟也足够你从客厅走到储物间里,也许是你约他到那里见面,但现在已经没人能作证了。”
江宵已经完全傻眼了。
不能说听不懂,只能说完全不理解。
那把刀,是他故意嫁祸给应惟竹?!
他怎么都不知道!
听到最后他甚至有点麻木,点点头,道:“照你说的,如果我真能克服‘看不见’的毛病,做出你所说的那一系列行为,那你再说说,我为什么要杀秦关?”
看秦关对他的态度,他们两人之间绝对没有大矛盾,只不过是三观不合罢了,他又为什么非要杀人?
江宵倒是很想听听,薄西亭还能说出些什么四五六来。
薄西亭像是早就把江宵的“犯罪心理”和行为轨迹研究得一清二白,也预料到江宵会“狡辩”,然而他的语气依旧很沉:
“因为秦关策划了车祸,你要报复他。”
江宵:“?”
薄西亭这句话可谓是给江宵满面漏风的家里又开了一扇天窗。
“你怎么证明车祸是秦关做的?”江宵狐疑问道。
原本他觉得薄西亭只是误入歧途,但现在看来,他真正的目的,难道是要将车祸这件事情推给秦关?
应惟竹指认薄西亭制造车祸这件事,江宵起初并未在意,但直到薄西亭说出这一番话,他不得不怀疑薄西亭的用意了。
“这件事情,你应当比我清楚。”薄西亭冷淡回复。
“那我请问,一个眼睛看不到如何东西的人,到底该怎么流畅地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江宵真心诚意地发问,“你来做个给我看看,行吗,要是能成功,你现在就报警抓我。”
如果这是一本漫画书,江宵现在必然是【吐血】状态。
薄西亭到底是怎么严肃又认真地说出这一番话的!
完全不靠谱啊!
要不是知道薄西亭不是搞笑男,江宵甚至怀疑他在搞抽象。
薄西亭盯着江宵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你根本就没有——”
敲门声响起。
薄西亭的话戛然而止。
不是哥们,你倒是说啊,根本没有什么?!
敲门声似乎打断了薄西亭继续说下去的欲|望,他拧着眉,去开门了。
别走,别走啊!
江宵简直是没脾气了,怎么一个二个都是卡带吗?关键时刻就卡顿,充会员才能继续往下说?
但江宵也并非一无所获。
他几乎可以确定,他要找的人不是薄西亭。
否则也不可能说出这么离谱的话。
但薄西亭也并未洗清嫌疑,他现在属于制造车祸的重要嫌疑人,而现在他把一切都推到了已经死掉的秦关身上,秦关总不可能突然诈尸开始跟薄西亭辩论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策划者。
你根本就没有……
没有什么?
江宵正琢磨着薄西亭这句话,薄西亭已经开了门,闻序走进来,面色凝重。
“我们询问那名侍者时,他说,当时他推着蛋糕往这边过来时,看到一名客人站在我们房门口,也不敲门,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江宵第一反应是,那个人是江暮。
“他记得那人是楼上的客人,也就是说,对方完全不可能到我们这边,除非他另有目的。”
几人回到客厅,应惟竹正审视那名侍者,侍者则是在应惟竹无情冷漠犹如刀刺般锋利的目光下结巴道:“那人穿、穿西装,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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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高,没有和我说话,我也不确定他有没有跟进来。屋子里太黑,什么也看不到,而且当时我、我还在点蜡烛……”
“也就是说,那人完全有可能趁着这段时间溜进来杀人喽?”应惟竹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带着温柔笑意,金瞳却凝结着冷意。
“这、这我也不清楚……”
“谁让你停电的?”闻序又问,“我的安排里没有这一项。”
若是一般人,停电也许会是个惊喜或是惊吓,但对江宵来说,停不停电都不重要,自然也没必要安排。
侍者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还以为是你们自己搞的。”
“配电箱在哪里?”薄西亭问。
“在储物间。”侍者说,“我们房间不会突然停电,如果是,一定会是所有房间都停,但刚才没有这种现象,有可能是跳闸了。”
事情愈发扑朔迷离。
“你现在就去把那个人找来。”应惟竹的语气自带命令感,侍者有苦说不出,“我不能这样做,客人会投诉我的。”
“那你不怕我投诉你了?”应惟竹冷笑,“你可以试试看。”
“我可能,知道那个人是谁。”江宵突然开口道,“我需要打个电话。”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向了江宵。
江宵无异于再次将自己的嫌疑扩大,但他并不在乎。
凶手只有一人,其他人都是不知道具体情况,相互猜忌的平民罢了,利用得当,就不会出问题。
江宵不打算用自己的手机打电话。
他思索片刻,闻序有江暮的电话,这是确定的,他却不想求稳。
江暮这个人,并不简单。哪怕他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在故事线中。
思索片刻,他道:“学长,可以借用你的手机吗?”
薄西亭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他并未拒绝,将手机递给江宵,随后观察江宵的表情。
江宵拿着手机,却看也不看,方向一转,直接将手机递给了侍者,随后两人稍微离远些,才道:“帮我拨打一个电话吧。”
他念出一串电话号码。
侍者虽然不知道江宵为什么要搞得这么麻烦,但还是照做了,拨通之前,江宵又问了一句:“上面有没有备注?”
侍者老老实实道:“有,上面写着‘江暮’。”
江宵有一瞬间的愣怔。
胡乱组合果然偶尔也会带来惊喜。
薄西亭跟江暮……居然也有不为人知的关系。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电话在几串提示音后接通。
江宵并未说话,耐心等待着,又过了几秒,电话那头传来了声音,对方的声音很沉稳,还带着一丝诧异,显然并未料到会接到这通电话:
“大半夜的,你给我打电话有事?是爸让你打的吗?”
又过了几秒钟,江宵开口了。
“江暮,是我。”
“宵宵?你怎么会用薄西亭的手机……”
“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江宵淡淡道,却在最后几个字上刻意加了重音,“别再骗我了,大哥。”
16.chapter 16
江宵虽然知道江暮这个人不简单,但没想到这人居然如此气定神闲,听到他的话非但丝毫不惊慌,反倒语气微沉: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宵宵,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居然还摆出哥哥的架势质问他。
江宵顿了顿,语气比江暮更强硬:“你没有出差,这难道不是骗我的?”
电话那头的人却一笑:“这又是谁告诉你的,闻序?”
“那又怎么样……”
“宵宵,我早跟你说过,闻序跟你想象中不一样,别太信任他。你该离他远点,否则被骗去卖钱都不知道。”
江暮声音并不重,但字字都在说一个和江宵认知里截然不同的闻序,可江暮为什么要诋毁闻序?
“我跟他认识那么久,难道不信他还该相信你吗?”江宵再度把问题抛回去,只听应惟竹道,“你跟谁聊天呢,这么久了还没结束。”
不好,被江暮带着跑了!
江宵惊觉,忙把话题撤回来,追问:“你现在到底在……”
“嘟嘟嘟嘟……”
只听“嗑噔”一声,随后响起忙音,江暮居然直接把电话给挂断了!
江宵简直瞠目结舌,他还从没见过这么难搞的人!难道因为争家产的事情,他们已经相看两厌,再加上公司已经到手,江宵毫无利用价值,所以江暮连表面和气的态度都不愿意装一装,直接撕破脸皮了?
那江暮有没有想杀他的意思?毋庸置疑!更有可能,江暮提前来到这家酒店,也许也是想再次动手,杀了江宵。
只是不知中途出了什么差错,阴差阳错地杀死了秦关。
“想什么呢,手机都快被你捏烂了。”应惟竹喝了口酒,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之意,“看来向来无往不利的江少爷,这次也碰壁了啊。”
跟其他几人不同,应惟竹在得知这庄杀人案后,他丝毫没有流露出惊讶、震惊或是恐慌的情绪,相反,他嘲讽力加倍,还时不时扰乱氛围,仿佛是一场三流电影的无聊看课,就连语气也总含着隐隐的调侃之意。
就算是询问线索,应惟竹也并不像要找到线索,只是觉得有趣,所以参加了这场游戏罢了。
冷漠得让人心惊。
薄西亭以为他是凶手,应惟竹唯恐天下不乱,再加上一个深藏不露还成熟老练擅长掌控局势的江暮……这些男朋友里没有一个是正常人!
江宵本想4V1还不简单吗,谁料这居然是场2:3的艰难局势,除了闻序,其他人似乎都没有帮他找到真凶的意思。
“你知道么,这酒店里死过人,好像就是这间房,血流了一地,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
秦关的话犹在耳畔,他说这种话时,会想到今天晚上就应验在他的身上么?
应惟竹在晚餐后提到了杀人游戏,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吗?为了掩藏他的真实目的。
不,如果他要杀人,又何必这么大张旗鼓?所有人都会第一个怀疑到他身上去。
薄西亭也有嫌疑,他并不是晚上强吻他的人,又直接把凶手的帽子扣到他头上,为了栽赃陷害?
“再不说话,天就要亮了。你们不睡觉,我还要睡呢。”应惟竹语气懒散,竟是真作势要往屋外走,见江宵一动不动,又回头道,“江宵,今晚你跟谁睡?想清楚,除了我以外,其他两个人都有可能是凶手,做错了选择,当心晚上被杀。”
“你怎么洗清嫌疑?”薄西亭漠然道,“难道你也要学江宵,假装自己眼睛看不见吗?”
应惟竹勾起唇角:“在狼人杀里,平民是不需要自证的,只有狼人才会希望他们自证,说的越多,破绽也越多。更何况,我是没有作案动机的,这一点,江宵完全可以为我作证。”
“只是动动嘴皮子就能洗清嫌疑。”薄西亭道,“未免太过轻易,何况江宵自己都无法证明他不是凶手。”
“我当然能。”
应惟竹挑起了眉,浑身上下洋溢着一种无法掩饰的优越感,再搭配上他今夜所穿的深红色外套,与比一般人更为醒目俊美的面容,和那双熠熠生辉的金瞳,整个人就像陷入了求偶期的孔雀。
只见他微微一笑,开口道——
“今晚停电那几分钟……”
江宵在那一霎意识到应惟竹想说什么,面色猛然一变,求生欲令他当即便要阻止应惟竹说出接下来的话,可已经晚了。
“……我正在跟江宵接吻。”
“接了有两分钟吧,记不清了,因为他太热情了,那个吻足够我回味很久了。”
应惟竹这句话里满是不明显的炫耀:
“这个证明,够洗清我和江宵的嫌疑了么?”
一片死寂。
静到能听到理智逐渐崩塌的声音。
江宵现在是真真切切的“两眼一黑”。
完了……
江宵的确怀疑过应惟竹是那个人,因为对方临走前还掐了下他的脸,薄西亭是绝做不出这种事的,放到应惟竹身上倒是无比合适。
但江宵也没想过立刻去验证,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没料到应惟竹居然主动把这件事情爆出来了!
若是只告诉他还好,但现在除了他们,还有薄西亭、侍者、以及江宵的正牌男友闻序。
众目睽睽之下,想狡辩都想不出理由。
“是这样吗,宵宵。”
闻序的声音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呼唤,即便他情绪稳定,声音平和,丝毫不见动怒之意。
江宵也不知道,他该说“是”,还是该大喊“应惟竹在骗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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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有男朋友的人,他当然该说明事实,比如“是他强吻我的”,但江宵……
他还真说不出口。
简直丢脸到家了。
他能说他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按在沙发上亲吗?这辈子的脸都要丢完了。
一旁的侍者显然也没料到还能吃到这种八卦,又看看在场几人神情各异,似乎各吃各的醋,脑内顿时出现了一场恨海情天的感情大戏。
“……”江宵纠结半天,却没看到死亡率再度上涨的红色通知条。
“所以啊,现在只有我是可靠的。”应惟竹撩起眼皮一瞥其他二人,慢悠悠道,“现在嫌疑人就只有你们两个,应该很好排吧。”
闻序的神情平静得都有些奇怪了,而薄西亭则自从应惟竹说出那句话后,冷漠的外壳仿佛被什么东西打碎,现出隐隐的嘲讽表情。
这两个人跟江宵的关系,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江宵则神情恍惚半天,听应惟竹这么说,反射性地开口,反驳了应惟竹:
“不,嫌疑人还有一个。”
应惟竹愣怔一瞬,道:“这个侍者?”
侍者连忙摇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带我去415吧。”江宵说,“他住在那里。”
应惟竹:“站在屋外徘徊的人,你认识他?”
“他叫江暮,我和他没关系。”江宵并未正面回答,也并不让应惟竹扶他,对侍者道,“麻烦带我上去吧,有什么责任,我来承担。”
侍者正要上前,已经有人比他先一步扶住了江宵。
但也并非是普通朋友的那种扶法,一手揽在江宵腰间,像是不动声色地表明占有欲似的,又低头在江宵耳畔轻声说话,其亲密暧昧的举动绝不可能是朋友之间的限度。
更何况还是两个男生,就更奇怪了。
侍者再扭头看应惟竹,却见应惟竹像是全然不在乎似的,见他看过来,还微笑道:“看什么,再看把你杀了。”
侍者一发抖,忙不迭退出房间,还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屋里这几个人,到底什么关系啊,感情生活未免也太混乱了吧!
闻序跟江宵先走,薄西亭停在原地,拿起江宵放在一旁的手机,点了几下,眉眼间嘲讽意味更甚,像是丝毫不意外,将手机收起来,同样朝门外走去。
只留下应惟竹靠在桌角,哼笑一声,抬手将衬衣纽扣解开几颗,低头,以打火机点燃一支烟,却并不吸,只看着那一缕白雾幽幽上飘,犹如扩散而成的瘦长鬼影,直至那绘制了暗色花纹的天花板。
原先唇角那副古怪笑意早已凝结,金瞳逐渐化为更为幽深森沉的冰冷。
“江暮是么……”
“总有这么多碍事的人,真想都杀了。”
17.chapter 17
走廊气温明显比套间里要低得多,江宵虽看不到,却也被冻得一激灵,闻序犹如早知道会如此,下秒便给他披了件外套。
外套也是闻序的,沾染了甜甜的果香,但江宵还闻到了另一种气味,像是……香薰蜡烛。
酒店走廊装潢风格与室内相似,复古的暗红色系,走廊尽头则是拱门造型的隔断,四周挂着不少抽象派油画,每隔一米便点根蜡烛,昏黄烛光只照到一小片区域,又静悄悄的,只有他们几人的脚步声,平添了几分类似于恐怖电影里阴冷幽暗的氛围。
闻序看到了水晶吊灯,微微皱眉,询问侍者:“为什么不开灯?”
侍者老实道:“因为山里下雪,最近旅游客人没那么多,老板为了节能减排,将能减少的设备都停了电,用蜡烛还便宜些。”
减能减排?
这词是这么用的吗?
“你们老板在这里吗?”江宵倒想见见这到底是多抠门一老板,连电都要用。
“我只是个打工的,没见过老板。”侍者道,“而且今日电线刮断了,备用电源不稳定,再开大灯会消耗电量,还不知道电线什么时候才能修好呢。”
“照这么说,停电的事情,也有可能是意外?”江宵又问。
“现在已经不可能是意外了。”闻序回道。
几人于幽暗长廊中缓慢行到楼上,415室门口,江宵上前,正要敲门,门却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江暮似乎早就料到他会上来,不知道等了多久。
“宵宵,进来吧。”
闻序正要扶着江宵进屋,江暮已经拉住江宵的手,将他带了进去,又若有若无地拦住紧跟其后的闻序。
“抱歉,我想和江宵单独谈谈。”
这句话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江暮的确和其他几人都不同,三人都还只是未出学校的学生,而江暮早已闯入社会,言谈举止都透出一股无法模仿的成熟稳重感,且听了也不会让人感到反感。
他穿着衬衫黑裤,袖口挽起,露出结实小臂,但与同样这身打扮的闻序不同,闻序气质清和矜贵,江暮则更有种上位者的凌冽感,且谈吐从容,说完,便要将门关上。
但闻序不吃他这套,抬手就将门撑住,唇角的微笑消失,一字一句道:
“不行。”
江暮打量着闻序,并未强求,只道:“宵宵,你要让他进来,还是我们单独聊?”
“有些事情,或许不方便让外人听到。”
江暮这句话可谓是暗藏锋芒,又意味深长。
既扎了闻序的心,又暗自威胁了江宵。
还真不能小看了这个“大哥”。
江宵权衡数秒:“我很快就出来,别担心,他不会对我怎么样。”
闻序琥珀色的眼瞳慢慢沉下去,低声道:“有事叫我。”
江宵点头,随后转身,走进江暮的房间,没料到刚进屋就踩到什么东西,江宵简直措手不及,就在将要绊倒在地,腰间多出一双手,将他牢牢带了回去。
“抱歉,忘了你看不到,我带你走,好么?”
江宵惊魂未定,索性站在原地,语气生硬:“不用了,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显然怀疑刚才是江暮动的手脚。
江宵并不知道他刚踩到了什么,似乎是一沓纸,他听到江暮将纸收集起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江暮略微无奈:“我们之间,一定要这么说话吗?”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好说的,不如来谈谈吧,关于你对我撒谎的事情,有什么要狡辩的吗?”江宵抱臂靠着,显然不想跟江暮离得太近。
江暮眼中划过一丝受伤之意,但他也并未因为江宵的话就改变态度,语气依旧温柔。
“既然如此,不如你和我各自提问,再回答彼此的问题,这样不是更公平些吗?”
江宵沉默半晌:“可以。”
系统已经将江暮的照片发来了。
图上江暮是总裁模样,身着黑西装西裤打着领带,头发朝后梳起,露出光洁额头面容沉肃,正抬手看向手腕的表,五官轮廓清晰锐利。
而他漆黑深邃的眼瞳中,同样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暗绿色。
江宵再将江暮的照片和薄西亭相互对着看,惊奇地发现,这两人果真是有一点相似的。
不光是气质,眼睛,还有优越俊美的面部轮廓,都有相同的地方。
但因为他们的年龄、身份和穿衣搭配不同,恐怕很少有人会察觉到这点。
“宵宵,你怎么找到我的?”江暮道,“我认为并没露出什么破绽。”
江宵:“这点很好判断,因为所有房间里都有一个可以传达信息,并且独一无二的东西。”
江暮的声音听起来很疑惑:“什么东西?”
“报时钟。”江宵说,“这种钟表在外面的酒店可以说是罕见的,我故意找到离准点相差无几的时间给你打电话,果不其然,听到电话那头,你房间里同样传出了报时的声音。”
“除非你住在另一个有报时钟的酒店,不过那概率就太小了,不是吗?”
江暮思索片刻,将视线投到不远处的钟上:“难怪你那时会给我打电话……宵宵真聪明。”
“……”
江宵原本以为这番推理怎么样也能让江暮不敢轻看他,结果没料到居然被他用哄小孩的语气给哄了,该死,他要的是彩虹屁吗?
江宵冷着脸:“现在该你回答了。”
“我的理由很简单。”江暮说,“母亲不让我见你,又想给你过生日,只能谎称出差了。”
“那你为什么要对我也撒谎?”江宵完全不相信江暮的理由,继续问道,“而且你提前几个小时到酒店,到底还有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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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的都是真的。”江暮漫不经心道,“我已经回答了一个问题,想让我再回答问题,你要先回答我的问题。”
江宵憋着一股气:“你问。”
“你一向喜欢热闹,生日宴总要请几百个人玩,这次却只邀请了几人,还都和你关系匪浅……”江暮微眯起眼睛,审视江宵,道,“宵宵,你又想做什么?”
江宵:“我这次就想少找点人,不行吗?”
“当然可以。”江暮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但这场游戏不能撒谎,否则就不公平了,你说对不对?”
江暮跟江宵在照片里看到的那个人不太一样。
照片里的江暮冰冷、肃杀,办公楼里杀伐果决的裁判者,看上去就不好亲近。
现实里的江暮则是温柔的,而且不像总裁,像幼稚园校长,还总用小名喊他,仿佛江宵做什么事情都是可以的。
江宵已经确定,他所面对的人绝非善类,是个笑面藏刀的狠角色,后面指不定还有什么招等着对付他呢。
“那我换个问题好了。”江暮转了个话题,“我们分开这么久,宵宵想过我吗?”
“什么?”江宵微微皱眉,显然没明白江暮为什么忽然提到这个。
“分手后,我总是很后悔,为什么当初不再和你多解释一下,我接近你并不是因为我母亲要嫁给你的父亲,我发誓,这些事情我丝毫不知情。”江暮轻声道,“现在跟你说这些,不知道还晚不晚。”
“你还爱我吗,宵宵?”
“当然不。”江宵立刻道,正要说早就不爱了,甚至在你之后还交了一堆男朋友,那多解气,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不能相信江暮的话,全是糖衣炮弹!江宵已经见识过江暮的话语技巧,不敢掉以轻心。
“是么。”
江暮的眼中神情愈发晦涩,眼中深绿色几乎要晦暗到极致,他抬手,想要碰触江宵的侧脸,江宵却像是察觉到什么,再度后退一步——
这一微小的动作仿佛激怒了江暮,江宵并不知道江暮现在的表情有多冰冷,就像照片中看到的那样,他只感觉到江暮向前一步,将他框死在手臂之中。
“我等你来找我很久了,江宵。”
可你一直不来。
所以我只能用这种办法,让你主动送上门了。
江暮低头,亲住江宵的唇。
江宵一惊,当即就要躲开,然而江暮早有准备,先一步抬起他的下巴,再一次不容拒绝地吻住他,而江宵则在剧烈挣扎之中,碰到了柜子旁江暮刚整理好的东西。
“哗啦”一声,照片纷飞。
无数张照片倾情洒落,像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将二人笼罩其中,照片上是不同的场景,教室、学校、寝室、商业街……
而如果再仔细观察,会发现每张照片上的主角都是同一个人——
江宵。
18.chapter 18
这个吻异常热烈,江宵完全分不出心去想其他,江暮的吻技非常娴熟,直到将江宵亲得喘不过气,才留出呼吸的余地,并发出一声轻笑:
“宵宵,吻技怎么变差了?”
江宵脑袋都是懵的,再怎么样一天连续两次被亲也太过了,而且还被对方嘲讽,简直气得不轻,当即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地一声,江暮毫无防备,被这一掌扇得脸都别了过去。
“谁让你亲我的?”江宵说。
江暮缓缓转过脸,幽深的眸子盯着江宵:“怎么,不能亲吗?”
“我们已经分手了,这种不妥当的行为,以后别再做了。”江宵冷冷道。
江宵那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推又推不开,咬又咬不到,只能打脸了。
打完才觉得有些不合适,但江暮做事实在有股捉摸不透的狠辣意味,竟让江宵都有点害怕。
然而出乎江宵意料,江暮并没有追究这一巴掌的意思,反倒是笑了笑:“是我考虑不周。”
……这反而显得江宵小心眼了。
而江宵后知后觉,江暮也喝了酒,还是他非常熟悉的那款……
桃子酒。
江宵心中升起狐疑,本想问你也爱喝果酒,又怕江暮再来一句“你在回味我的吻吗”,那场面可就太尴尬了。
他摸索着朝门口走去,江暮也不拦他,江宵刚碰到门把手,江暮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你找我,应该不只是为了质问我这么简单吧,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想再跟你玩游戏了。”江宵说。
“那就不玩了,我也不想再惹你生气了。”江暮说着,朝江宵的方向靠近一点,睫毛微落下,使得那双素来冷肃凌厉的眼睛看上去都温柔不少,道,“还打吗?”
江宵原以为江暮是想把那一巴掌的仇讨回来,没想到他居然丝毫不生气,顿时觉得这个人更奇怪了。
这人,到底什么属性。
抖M吗?
“我又不是暴力狂。”江宵有点不自在地道。
“坐下说吧,站着不累吗?”江暮说。
江宵硬邦邦道:“我站着挺好。”
江暮打量着江宵全然一副戒备紧张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我真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了,如果做了,你也可以打我,我不反抗,好不好?”
江宵:“……”
气氛似乎变得有点古怪,仿佛变成了情侣吵架,而他成了无理取闹的那一方。
江宵只得在江暮的指引下坐在沙发上,身后还有个很舒服的靠垫。
论心细,江暮几乎可以跟闻序并列第一。
但他显然没有闻序情绪稳定,起码闻序不会莫名其妙就扑过来亲他。
江暮那边则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江宵听了会,警惕道:“你在做什么?”
“文件掉了一地,我总得捡起来吧。”江暮面不改色,将厚厚一沓照片拾起整理好,放在桌上,随后坐在江宵对面的椅子,好整以暇道,“说吧。”
“是这样,一小时前,侍者说他看到……”
江宵斟字酌句,尽量不要说出关键信息,最好还能让江暮主动露出点破绽,这么一来,语速便变慢了。
说着说着,江宵总感觉似乎有一种被强烈注视着的感觉,皱眉道:“你在听吗?”
“听着呢,你继续说。”
江宵的预感没有错,江暮的视线始终黏着他,一秒钟也没有离开过。
江暮深深地、深深地望着江宵,近乎痴迷地望着他,看他蓬松乱翘,在灯光下泛起金色的发丝,被亲得微肿的嘴唇,被高领毛衣挡得只能看到一截纤瘦的脖颈,都是跟照片全然不同的鲜活。
尽管到现在为止,江宵也没有对他笑过一次。
跟他分别的这几年,江宵似乎过得很好,他的大学生活丰富多彩,身边朋友多得数不过来,不知道那些朋友里,有没有跟他一样,被江宵“青睐”的人?
每每思及这件事情,心脏就仿佛被毒蛇灌进毒液,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血液中都流淌着嫉妒的酸汁。
怎么可能会没有?
没有江暮,也会有张暮,李暮,他对于江宵来说,永远不可能是唯一的那个人。
除非……
“……那个人是你吗?”江宵总算把话说完了,并且已经预测了江暮接下来的反应。
他也许会找其他借口,比如当时正在开网络会议,有不在场证明,抑或是并未出过房,不清楚侍者在说什么。
毕竟,如果真是江暮策划筹谋,杀了秦关,他也早就会知道,门口的摄像头是坏的,他不会留下任何有效信息。
江宵要找的,就是他言语当中的破绽。
然而江宵没有料到,江暮居然没有否认的意思,他沉思片刻,说:“那个人的确是我。”
江宵接下来准备好的诸如“你在狡辩”这类的话这一刻全都派不上用场,硬生生卡在了嗓子眼,半晌,吐出一句:
“那你为什么不进来?”
“知道我妈要嫁给你爸的那一天,你跟我说要分手,还说这辈子都不会再见我。”江暮语气平静,“我给你发短信打电话,消息石沉大海,你把我拉黑了,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知道我们要成一家人了,你连夜从家里搬出来,说只要我们进来,你就永远不会再回家,你连江叔叔的电话也不接,让我还能怎么办?”
“宵宵,你不想见我,我永远不会主动出现在你面前。”
——
门口侍者已经冷得开始跺脚,其他两人却像刻在原地的雕塑,谁都不动,也不说话。
死寂般的压迫感缓慢下沉。
侍者实在是不想在这种氛围里站着了,弱弱道:“我现在能走了吗?”
没人回答。
侍者:“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事您找我。”
“备一辆车。”闻序说,“等会我要带江宵走。”
“走?现在哪里也去不了。”侍者诧异道,“雪这么大,没有司机敢走这种路的,更何况这两侧都是山,万一雪崩就糟了。”
闻序:“山下有一条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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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里走。”
“但那边最近在修路,没法通过。”侍者说道,“哎,出了这种事情,我也很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但现在情况就是这样,谁都走不了,只希望你们能赶快抓到凶手。”
闻序的脸色犹如冰封雕像般沉冷,侍者见他们不再说话,说了句“墙上蜡烛应该不会灭,如果灭了可以拿旁边打火机重新点上”,就颤抖着离开了。
薄西亭目光微敛,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会说:“是你杀的人。”
语气笃定。
一般人被突然指控杀人,恐怕第一反应都会先洗清嫌疑,但闻序只是沉默着,仿佛他的耐心与注意力都已经被一墙之隔的江宵带走了,令他有些心不在焉。
“与其胡乱指认,不如再仔细找找证据。”闻序抬手按了下脖颈,“现在你的嫌疑,应该比我要重吧。”
闻序始终没有对这桩杀人案发表什么意见,但当他开口时,便是一番逻辑缜密的推论:
“假设应惟竹所说是真,他跟宵宵没有作案时间,房间内只剩你我,而当时你的站位比我更靠近储物间,如果我离开,你应当会有所察觉,不是吗?”
“但我并不觉得你是凶手,因为你跟秦关,应该见面不多吧。你有什么杀他的理由?”闻序又说,“但推到这里,一切都成了死胡同,除非宵宵跟应惟竹撒了谎,还有一种可能……”
“是江暮杀的人。”
“江暮又有什么理由,非要杀秦关不可。”薄西亭再次开口,眼神锐利,“我不觉得是他。”
“也许,他想杀的另有其人。”闻序的话里似乎暗藏深意,道,“宵宵的这位哥哥,可不简单。”
“什么意思。”薄西亭眼中带着冷色。
“你跟江暮倒是长得有点像。”闻序说。
果不其然,薄西亭的面色微变,撩起眼皮,犹如刀片般锐利的眼神刮过闻序的脸,面无表情地扯动嘴角:“是吗。”
“我不知道你跟宵宵曾经是什么关系,不过,你还是离他远一点吧。”闻序说,“否则,你会后悔的。”
薄西亭不为所动。
“因为江暮是宵宵的初恋,他们两个人曾经在一起很长时间。”闻序淡淡道,“如果江暮没有背叛他,或许宵宵会考虑跟他结婚吧。”
薄西亭嘴角扯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谈至此,门从里面被人打开,闻序不再与薄西亭交谈,转身朝门口走去。
然而站在门口的并不是江宵。
江暮打量几眼闻序,说:“我记得,你是宵宵的朋友……闻家的少爷,闻序?”
“是我。”闻序颔首,却并没有与江暮交谈的意思,只道,“你们谈完了吗?”
“谈完了。”江暮说,“但你不能带走他。”
闻言,闻序的面容微冷:“你什么意思?”
“他今晚在我这里住,你们不用担心,我这里很安全。”江暮轻描淡写几句,便要关门。
闻序手疾眼快抬手撑住门,不让江暮关上,他声音很沉,一字一句道:
“让江宵出来。”
19.chapter 19
房间外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似乎是闻序跟江暮起了争执。
江宵叹了口气,他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留在江暮房间,可是……
这手拷到底该怎么解?
江宵用力扯动手腕上的手铐,江暮只拷了他一只手,江宵用尽各种方法也没法把手铐从床柱上解开,除非他能把床柱掰断。
片刻后,江宵精疲力尽,而门外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似乎是江暮把闻序给打发走了。
江暮:“……”
再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江宵只想告诉过去的自己一个字:
该。
二十分钟前,听完了江暮所给出的理由,江宵都开始有点同情他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渣男?可这渣男是他自己,江宵这话就说不出口,值得转移话题。
“所以你就在门口站了会就走了,什么都没听到?”
“我做了点别的事情。”江暮说。
这个消息立刻让江宵精神抖擞起来,说:“什么事情?”
江暮却不说话了,故意让江宵心急,半晌才慢悠悠道:“今晚你住在我这里,我都会告诉你的。”
江宵当然严词拒绝,江暮也不强求,笑了一下,说:“那我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江宵一愣,没想到江暮居然这么难搞,他思考了一会,正色道:“你都知道了吧?”
“什么。”
“我们房间有人被杀了。”江宵说完,有点紧张地等江暮的反应。
江暮却不急不缓,先“嗯?”了声,随后语气疑惑:“发生了什么,谁死了?”
说完又扫过江宵全身上下:“你受伤了吗?”
江暮的语气不似作伪,江宵虽然还有些不相信,因为江暮也有可能在伪装,但到目前为止都无懈可击,起码他没有挑出错处。
江宵:“我没事,是秦关死了,你认识他吗?”
江暮沉吟片刻:“跟你住在一起的红发?”
江宵狐疑道:“你还记得他?”
不应该啊,江暮又不是学生,怎么可能会知道秦关,而且还了解的这么准确。
这点令江宵对江暮的怀疑又加重几分。
“送你去新生报到那天,你说他的发色好看。”江暮淡淡地说,“你从来都没那么夸过我。”
江宵:“……”
哥你是恋爱脑吗。
这不太符合你的人设。
江暮这句话开启了多条前置信息。
【江暮是在你十八岁毕业旅行时遇到的,当时你正处于性向的不确定期,而江暮当时主动追求你,你便稀里糊涂答应了】
【跟你预想的那种屡遭波折的未来不同,江暮成熟稳重,事事以你为先,你逐渐接受了自己喜欢男人的事实】
江宵看得嘴角抽搐:“那个,系统,能把你换一下吗?代入感太强了。”
系统:“比如把‘你’换成‘江宵’?”
江宵想了想,放弃了:“就这样吧。”
【你和江暮的恋情长达一年之久,你们每日蜜里调油,并探索了同性恋人所能达到的各种快乐方式,江暮成为了你的性|启蒙老师,以及你今后挑选男友的审美天平】
江宵:“………………”
所以江暮说那句“你吻技变差了”,并不是嘲讽,而是发自内心的评价?
江宵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更重要的是后面那几句,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系统:“意思就是……”
江宵:“不不,我不想知道,求你别说了!”
系统:“呵呵。”
江宵想了又想,战战兢兢道:“我能设置亲密锁吗?”
系统:“积分不足,无法购买。”
江宵暴躁了:“这玩意怎么还要购买?那我要是以后遇到那种剧情怎么办?”
系统:“要么打,要么躺。”
江宵:“我谢谢你祖宗。”
江宵进入游戏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目标有了。
攒钱买一个亲密锁。
系统突然好心道:“其实也没有关系,因为你只是精神进入游戏,肉|体还在现实躺着,如果你成功离开游戏,可以把发生过的事情都当成一场梦。”
江宵愤怒道:“做梦!!”
江暮:“你们抓到凶手了吗?如果没有,凶手很有可能就是房间里的人。”
江宵撤出跟系统的对话,思绪回到现实,深吸一口气:“没错,我来找你也是因为,你出现在了我们房间外,所以你也有可能作案。”
“这么说,确实还没有抓到凶手了。”江暮颔首。
“你不知道?”江宵说。
江暮无奈一笑,一副早就知道江宵心里在想什么的语气:
“宵宵,你不会认为是我做的吧。我和你那室友也就有过一面之缘,这种事情都能怀疑到我头上?或者说,你心里已经有了凶手人选,但你不愿意相信?”
“我……当然也没有这么想。”江宵说,“我怀疑所有人,这样很公平。”
“是公平了,但……宵宵,在不清楚凶手目的时,你总要选择相信一个人。”江暮说,“我没有任何要杀秦关的理由,这样你能相信我了吗?”
江宵吐出了一个字:“不。”
“比起你,我更相信闻序。”
江暮唇角的弧度渐渐收敛。
江宵说:“如果你不愿意说,我不强求。但如果真是你做的,我会找到你的破绽。”
江宵起身,手指触碰面前的空气,一点点朝门口走去。
江暮始终静默端坐着,江宵就知道他不会说了。
江暮和薄西亭真不愧是亲兄弟,就连守口如瓶这点都如出一辙,他不想说的内容,江宵无论如何都没法得知真相。
但,他需要的仅仅是时间而已。
真相总会水露石出。
“我告诉你。”
江宵已经摸到了门把,正要转动,身后传来江暮的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能够让江宵听见。
江宵的动作停住:“洗耳恭听。”
“还是坐下说吧。”江暮起身,同样走到门口,深绿色的眼瞳盯着江宵,其中晦暗沉寂,翻滚着令人心惊胆战的浓重情绪,语气却是毫无异样感的平和,“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江宵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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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
江暮怎么突然又想说了?他想好了借口,还是觉得即使说出口也无所谓?
他要不要留下继续听?
种种想法在大脑中混乱碰撞着,最终江宵攥住门把的手指缓缓松开,被江暮牵着,重新朝房间内走去。
听,必须听。
即使江暮说的内容不重要,对江宵而言,也会是个重要的线索,起码他可以把当时的场景拼凑得更完整一些。
但前提是江暮没有撒谎。
江宵正思考着,忽然觉得江暮带他走的方向不太对。
这不是回沙发的路!
江宵思考事情太过入神,到现在才发现,这条路似乎是通向更深处的房间,但绝不可能是客厅。他心中一惊,当即便要抽回手,但在他动作的那一刻,攥住他手腕的力道大了不少,似乎是早已料到他会跑掉。
“江暮,放手。”江宵克制着内心的惊慌,但忍不住想,凶手不会真是江暮吧?他这算是自投罗网?
“我不想听了,你放开!”江宵一字一句道,“闻序就在外面,你想对我做什么——”
江宵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江暮竟是将他拦腰横抱起来,随后江宵被扔到了床上,身下床垫十分柔软,但江宵完全无心享受,下一秒便迅速起身想要逃离,但江暮比他速度更快——
“咔嚓!”
江宵手腕一凉,他的心也“刷”地一下凉了。
“你在干什么?江暮。”江宵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努力扯动手铐,但那东西坚硬似铁,单手完全无法撼动分毫,“不是说好了谈谈吗?”
江暮却反问道:“不这么说,你会留下来吗?”
“……”
“你太信任闻序了,宵宵。”江暮平静地说,但经历了刚才的事情,江宵可不会再觉得他是个情绪稳定的人了。
江暮简直就是个疯子!
“不信他,难道还相信你吗?你这样让我怎么相信?”江宵紧咬着牙,道,“你就是个骗子!现在就放开我,否则闻序一定会进来的。”
江暮已经是第二次对江宵说“你太信任闻序了”。
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江暮微微勾起唇角,道:“我会履行诺言,将我刚才做过的事情都告诉你,只要你今晚留下。”
“不可能。”江宵一字一句道,“我不留下,你想怎么样?”
一双手轻轻捏了下江宵的脸颊,像是对他这般固执感到无可奈何,江暮微笑着说:
“你也可以大喊大叫,让他们带你走,但在这之后,我不会再跟你说起任何今晚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也不会让你从别人口中探听到这些消息。”
“你想要追查凶手的线索,只会到这里就戛然而止。”
“宵宵,选吧,是选线索,还是选闻序?”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江宵睫毛微微颤抖,像是尚未接受江暮如此冷酷的话语,但万一江暮真会这样呢?
他轻声说:
“……选你。”
“正确的选择。”江暮俯身,在江宵侧脸上轻轻亲了下,说,“我把闻序打发走,很快回来。”
20.chapter 20
求人不如求己。
江宵来回摆弄那手铐,那并不是铁质手环,里面还圈了层绒毛,看来并不是什么正经玩意。
但就是这小玩意,江宵硬是解不开,他摸到了内侧的钥匙孔,但他没有钥匙。
“他们走了。”江暮的声音由远及近,话里意思很明显——
没有人会来救你了。
江宵停下解手铐的动作,说:“既然如此,你该履行承诺了。”
“不想知道我跟闻序说了什么吗?”江暮语气里带着些许促狭,以及试探之意,“还是说,你现在很失落,因为你在闻序心里,也并没有那么重要。”
江暮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在向江宵传递一个暗示:
别人都不会真正地爱你,除了我。
但江宵又很能理解,毕竟江暮现在还没有真正跟他成为“一家人”,江父却已经将名下一家公司给了他,足以说明江暮不但聪明,且情商也极高。
跟这种人博弈是非常可怕的事情,因为一旦不慎,便会掉进对方编织的万丈深渊中,还很可能会把虚幻的谎言当作甜美果实,感激涕零地吃下去。
“我看你比我更在乎闻序,你该不会是喜欢他吧?”江宵迅速回击道,果不其然,江暮被这句话结结实实地噎住。
“宵宵,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那你就别跟我提他。”江宵微微皱眉,说,“你到底都知道什么?”
江暮却不说话,直到江宵都有些疑惑,他终于开口,缓缓道:
“我和管家要到了闻序安排的生日流程,知道他会在晚上十一点半叫人送蛋糕,于是我要求管家在那时切断你们房间里的电闸,在黑暗中,我跟侍者一起进入了你们的房间。”
“然后,趁你们都看不见的那几分钟,我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你,你当时看起来什么都不知道,我本想把礼物送给你就走,但实在忍不住,就偷偷亲了你……”
“什么?”江宵心中涌起一股惊涛骇浪般的震惊感,“当时那个人……是你?”
“当然是我。”江暮诧异道,“我以为你会记得,毕竟我们也交往了一年,总不至于连吻都忘记了吧?”
说着,江暮狐疑地微微眯起眼睛,声音轻而缓,仿佛毒蛇嘶着信子缓步游走到江宵面前,如果他说出不合心意的话,便将他一口咬死。
“难道说……你把我当成了别人?你还跟谁亲过?”
江暮忽然发现了盲点,微微眯起眼睛,扫视过江宵的表情。
但江宵除了震惊之外,还透着一丝茫然,似乎真的已经完全把他给忘记了。
“都分手这么久了,谁还记得吻是什么感觉。”江宵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太久,而是提出了另一个问题,“你怎么能在关灯的房间里准确找到我?万一你不小心找错人了呢?”
“绝不可能,”江暮冷冷道,“我的夜间视力很好,再说了,你现在又想装不知道了?我还没叫你负责呢。”
“明明是你亲的我,为什么要让我负责?”江宵不明白这逻辑了。
“那我可以对你负责。”江暮改口道。
江宵:“……不,不必了,我现在对你没兴趣。”他想了想,追问道,“那当时,你还看见什么了?”
“我的意思是,你走的时候,其他人都在什么地方?”
江暮似乎思考了一会,说:“当时除了侍者在点蜡烛,其他人都不在客房,似乎都往储物间去了,不过我没有细看,亲过你就走了。”
江暮这句话可谓是再度推翻了江宵的推论。
他原本以为,在停电期间,只会有两个人前往储物间,一人是秦关,另一人则是凶手,但倘若江暮没有撒谎,其他四个人都去过储物间!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还有,假设江暮所说是真话,就代表应惟竹撒谎了,可他为什么要撒谎,又怎么知道当时他正跟别人亲吻,而且他就不担心那个人是房间里的人,会当场反驳他吗?
短短的三分钟,现在却犹如一部大型迷幻连续剧,疑点越来越多了。
“你……喝酒了?”江宵说着,上前轻轻嗅了下,不是错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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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有桃子酒的味道。
刚才他也的确知道,江暮喝了酒。
可为什么偏偏这么巧,薄西亭、应惟竹和江暮,三个人都喝了桃子酒?
“你不是只爱喝桃子酒么,喝其他酒,就不让我亲你。”江暮道。
江宵:“哦……是这样啊。”
神情复杂。
所以这三个人,全都因为他喜欢,才喝的桃子酒么?
也不一定。
“还有什么问题?”江暮说,“已经很晚了,不困吗?”
江宵现在可精神着呢,正色道:“那你送我的礼物呢?我没有看到。”
“当时我放在沙发上,你可以会去找找。”江暮说,“也许被什么人拿走了。”
“我暂时没问题了。”江宵抬起被铐住的那条手臂,“现在能给我解开了?”
“现在不能给你解开。”江暮显然跟江宵预料中一样理智,“给你解开,你就要跑了。”
“我不会跑。”
“你会。”江暮再次抬手,捏住江宵的脸蛋,他皮肤薄,稍微亲一亲捏一捏就会起红印,像一个易碎的水晶,但内里却无比坚硬,谁都打不碎。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利用完我就想跑,宵宵,你这招未免太过无情。”江暮淡淡地道,“不把你铐住,我不放心。”
“你总不能让我这样睡一晚上吧?”江宵抗议,“我会睡不好!”
“给你把链子放长些,总行了?”江暮说着,果真动手,将江宵那一侧放长些,但也只够他勉勉强强伸开手,若是想离开床,链子便会叮铃哐啷地响起来。
“不信就算了。”软磨硬泡都没用,江宵耐着性子说,“我要洗澡,你先把这东西去了,等会再装上,行不行?”
“洗澡可以,”江暮笑了笑:“解开这个,不行,而且我要跟你一起进浴室。”
江宵:“???”
你再说一遍?
“所以现在,宵宵到底是想睡觉,还是洗澡?”江暮眼底晦暗深沉,意味深长道,“我都奉陪。”
21.chapter 21
“江暮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江宵愤怒道,“我都说了不会跑,你不信我就算了,还非要一直盯着我,难道我能从浴室里跑了?你跑一个给我看看?”
“你现在眼睛不好,我只是担心你会在浴室里滑倒,你需要什么东西,我帮你拿,不是更快么?”江暮不急不缓地解释,“浴室里还有电器,万一你触电了该怎么办?”
“更何况……”江暮抬起眼皮,盯着江宵,戳了戳他的脸蛋,气鼓鼓的,便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你在害羞吗?可真稀奇,你身上哪里我没有见过。”
江宵:“……”
“我自己可以。”江宵憋着气道,“解开。”
江暮轻轻叹气:“真不需要我帮你?”
“不、用!”这句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江暮知道,再聊下去,江宵真会生气,但他宁愿江宵对他生气,也总比无视他要好。
江暮离开,似乎拿了些衣服过来,随后托住江宵手腕,手铐解开了。
虽然手铐并不小,甚至还非常贴合他的尺寸,但总还有些挥之不去的束缚感,江宵起身,拿着江暮给他准备好的浴衣,一言不发进了浴室。
片刻后,江宵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黑发出来,碎钻似的小水珠自他的发梢往下滴,晶莹剔透的,衬得皮肤奶白,在灯下仿佛发着光。
江暮并没有在浴室门外像个变态一样地等,而是坐在沙发上,江宵听到了鼠标点击的声音。
“既然这么忙,还为什么要过来。”江宵说,“既然公司都到手,不快去做一番业绩出来,非要来这种地方。”
江暮自笔电前抬头,毫不掩饰地欣赏了一番美人出浴的画面,才将电脑合上:“我从来都不需要这些东西。”
江宵哼了声,也不知道信没信,道:“你电脑有网吗?放会歌吧,太安静了。”
“好。”江暮应了下来,似乎在江宵答应他的要求之后,他之前那一副令人胆战心惊的模样全然消失,再次变成了那个成熟稳重的商业新贵。
江暮起身,靠近江宵。江宵身上带着温热水汽,跟浴室里沐浴露的味道,甜甜的橙子味。
真想咬一口,不知道会不会溢出汁水。
江暮拿起毛巾,将江宵的头发擦到半干,他的动作娴熟细致,丝毫不会弄疼江宵,或许之前经常做这活。
“你该多吃点。”江暮将手铐重新铐住江宵左手,说,“太细了。”
江宵原本还期望他能把这件事忘掉,谁知道这人第一件事就是给他铐住,顿时无语。
“一起睡?”江宵拉住江暮的衣袖,他穿着剪裁精良的衬衣,布料也很硬挺,丝毫不柔软,江宵的手指一碰,那处布料就变得皱巴巴了。
江暮迟疑一瞬:“好。”
他应下后,又抬眼看着江宵,语气含着笑意:“突然这么主动,该不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不睡算了。”要不是看不到,江宵真想给他一个白眼让他自己领悟。
“我没有这个意思。”江暮起身换下衬衫,也去洗澡了。
江宵趁这时候又开始拽手铐,发现靠蛮力是真拽不动,而且材质坚硬,就算砸也砸不开,除非把床柱子给砍断。
江暮恐怕早就想好,要将他困在这里,虽然不知道他用了什么理由,但起码有一点,江宵现在能够确定。
江暮绝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早有预谋。
至于他究竟计划了什么,江宵还尚未得知 。
江暮将电脑放在床头柜上,江宵试了下,能碰到。
这或许是个好办法。
如果江宵能看见的话,他能从电脑里找到蛛丝马迹。
但很可惜,他什么也看不到,正因如此,江暮才会如此放心地将电脑摆在他能够到的位置上。
江宵:“系统,帮个忙呗。”
系统这次出奇的好说话,可能是看他太惨,于心不忍:“我可以为你提供一次免费帮助,但你需要告诉我,江暮电脑密码是什么?”
“只能试三次。”
又是密码。
江宵连自己手机密码都还没解开。
江宵手指无意识地敲动着,思索片刻,他尝试说道:“我的生日?”
“告诉我具体数字。”
完了,又卡壳了。
生日……他的生日究竟是几号?
听着浴室水声渐小,江宵不想放弃这次大好机会,情急之下道:“六个八?”
系统:“……”
“怎么,失败了吗?没事,失败就失败了,反正还有两次机会,我再想想……”江宵非常懂得苦中作乐,再加上江暮应该也不会蠢到把密码设置的这么简单……
系统沉默几秒:“开了。”
江宵尚且有些茫然:“真开了?不会吧?我只是随便试试啊!”
“也许是因为你的道具起作用了。”系统指点道。
如果系统不说,江宵几乎已经把他抽到的那件六星道具忘在脑后了,倒也不是不厉害,但5%的随机概率,实在难当大任。
这时候江宵终于把道具从游戏面板里翻出来,点击查看详情,只见除了他已经看过的那些说明外,底下还有一行小小的金色字体,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到。
【已使用 2 次】
江宵一脸茫然:“它生效过?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
系统:“现在算一次,没人会设置这么蠢的密码。”
江宵:“……”
“里面都有什么?”江宵听不到浴室里的动静,江暮应该快出来了。
系统:“你想看什么?”
江宵:“呃……他桌面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有一个没有名称的软件,打开需要密码。”系统冷漠地说,“但你只有一次机会,第二次输入错误,这个软件将自动销毁。”
江宵吓了一跳,这么严重?
“要不……再试试六个八?”江宵很乐观地说,“万一幸运道具又生效了呢?”
系统:“你确定?”
“不,还是先不试了。”江宵刚才只是开玩笑,系统又看到一些公司文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隐藏文件夹,同样需要密码。
而这个隐藏文件夹,同样也只有一次试错机会,否则将自动销毁 。
江宵决定给江暮改名叫:密码达人。
江宵指挥系统将电脑恢复原状,江暮已经从浴室里出来了,他看了眼躺在床上似乎已经睡着的江宵,将电脑打开,关掉了轻音乐。
随后,他靠近了江宵。
江宵侧躺着,半张脸埋在被子里,蓬松发丝散落下来,只露出轮廓优美的侧脸。
江宵之所以在校内受欢迎,首先便是他的颜值,并不是一眼就能让人惊艳,但远看就很舒服,让人很想靠近,细看便越看越好看。
他平日里阳光开朗,跟谁都能聊得来,江暮跟他初次见面,便是看到江宵撑着雨伞蹲在花圃下面,不知道在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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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过去,发现江宵手里还捧着一只湿漉漉的,不断打哆嗦的小狗。
他把小狗往怀里揣,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小狗,随后他带着小狗进入便利商店,给小狗买了些吃的。
江暮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地跟进去,看到江宵趴在桌上,同样只露出小半张侧脸,一手逗小狗玩,眼睛微微弯起来。
一瞬间击中了江暮的心。
后来江宵领养了这只小狗,手续是江暮办的,当然,他后来也没少因为这狗跟江宵吃醋。
时隔多年,就连江暮都已经变了,江宵却一直都没有变过。
似乎只要看到可怜的小家伙,他就会把对方带走养起来。
江暮眼眸微沉,手指轻轻圈套起江宵鬓角的发丝,俯下|身来,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一只手挡住了江暮接下来的动作。
“哥哥,趁人不备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江宵仍旧闭着眼睛,语气也有些懒懒的,“别闹了,快睡。”
那一刻,江暮仿佛回到了过去,他和江宵没有分手的那段过去。
但不知怎么,他的喉头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苦涩而厚重。
江暮上床,揽住江宵的腰身,试探性地朝他脖颈上吻。
那里是江宵的敏|感点。
果然,刚亲了几下,江宵浑身僵住,而脖颈到耳侧都泛起了红。
“你,离我远点。”江宵面无表情地推开江暮的脸,“我们已经分手了,不准再碰我。”
江暮简直就是个色|情狂魔,每次遇到他,不是亲就是吻,江宵甚至有点怀疑江暮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总这么亢奋。
江暮被他推开,抿起了唇:“睡吧。”
声音居然还有点委屈。
江宵不搭理他,江暮盯着江宵的后脑勺,缓缓闭上眼睛。不知过了多久,江宵都开始犯困了,眼皮只打架,才听到江暮平稳均匀的呼吸声。
江宵缓缓转过身,轻声喊:“江暮?”
没人回答。
“着火啦。”
还是没人回答。
看来是睡着了。
江宵缓缓起身,他手腕的链子偶尔发出一点响动,江暮也完全没反应。
但江宵仍旧不敢掉以轻心。
他有点担心江暮在诈他。
江宵一手成床,作平板支撑状,用没有被铐住的那只手朝江暮那边的柜子摸去。
江宵之所以提出要洗澡,让江暮把手铐去掉,的确不是为了要逃跑。
而是为了知道钥匙的位置。
江宵缓缓吐息,指尖捏到藏在江暮裤子里的钥匙,再慢慢收手,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江暮对他确实没有防备,钥匙随身装着,估计没想到他会找钥匙。
江宵一手操作,将钥匙对准手铐锁孔,轻轻转动。
齿轮契合,转动起来。
“咔嚓——”
手铐应声而开。
成功了。江宵心下微松,没有立刻跑路,而是继续寻找江暮的位置,他伸手一探,入手是带着热意的结实胸膛。
江宵仿佛被烫着一般地收回了手。
找错地方了。
江暮似乎被江宵这一下给摸醒了,带着些许梦呓:“宵宵,又想要了?”
要你个头。
江宵太阳穴突突直跳,趁他不注意,将手铐干脆利落地拷在江暮的手腕上。
“不是喜欢手铐吗?我让你戴个够。”
22.chapter 22
江宵从房间出来,手里捏着一枚小小的钥匙,撑着栏杆思考回去的路。
糟糕,似乎不太记得了。
江宵沉默几秒,和系统说:“能给我指路吗?”
系统:“新手指引已经用完了,我不能再给你提供帮助。”
江宵震惊:“那我要你有什么用?”
系统:“我只是一个没用的系统而已。”
江宵:“我倒也……没有这么想,算了,我记得这边应该是楼梯,嗯,走下去应该就对了。”
手指扶在雕花栏杆上,温暖体温迅速被冰冷吸收殆尽,江宵瞬间感觉到了彻骨冷意,仿佛要渗进骨头般,只得再裹紧了浴衣。
再走几步,江宵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他驻足停了一会,开口道:“谁在那里?”
没有人回答。
江宵心里发毛,这大晚上的,谁不睡觉还在外面游荡,该不会是凶手出来找他了吧。
江宵心里隐约有种预测,幸运星道具一共触发两次,第一次极有可能发生在晚上死人的那段时间。
毕竟他的死亡率已经高达50%,一半的概率。
而且,如果细想,江暮的话里有很多漏洞,完全说服不了江宵。
可凶手为什么没有杀他,而是杀了秦关呢?
江宵并没有思考出个所以然,现在一切都只是推测。
“没有别人在,你还要演下去?”一道低沉声音带着嘲意响起,
这声音就在离江宵不远的地方,他听出是薄西亭的声音,没有放松警惕:“你怎么在这?还有,我演什么了?”
薄西亭隐没于黑暗中,看着江宵从房间里出来,东摸摸西摸摸,一副想走又不敢走的模样……
演的挺真。
薄西亭没有回答问题,看着江宵下台阶,扫视江宵全身,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冷淡道:“江暮不给你衣服?”
江宵只穿了件浴袍,因为出来匆忙,中间潦草系了个结,衣领敞着,露出线条流畅的脖颈锁骨,随着他走路的步伐,露出光洁小腿。
在黑暗里,他像一块发着光的玉,无知无觉地吸引来自黑暗中的窥伺者。
江宵一哂:“是有点冷。”
江暮刚才的状态实在有点不对劲,江宵刚铐住他就彻底清醒过来,他低头看了看手铐,竟是笑了一下。
“我还在奇怪,你刚才怎么那么听话,原来是为了这个。”
他的声音里不含丝毫怒气,反而越发让人觉得心里发毛。
不生气也不代表没有威胁,正相反,江宵解不开那手铐,江暮不一定解不开。
因此江宵没有跟他再说一句,转身仓促离开,连件外套都没记得拿。
江宵思考几秒,朝薄西亭的方向走去,站定,说:“你不去睡觉,在这里站着干什么?”
薄西亭对他的感觉跟其他几人都不太一样,应惟竹跟江暮都或多或少对他做出了报复式行为,但薄西亭却始终纹丝不动,甚至连话也不想和他多说。
这时候却不知道为什么,像个鬼影似的一动不动待在漆黑冰冷的走廊,如果江宵眼睛能看见,准保会吓一大跳。
“等。”
薄西亭微微垂眸,他的眼睛平时都是深黑色,只有和他对视仔细观察才能发觉其中一抹幽深绿意,此刻他的绿眼睛却像是黑暗中的萤火,无比明显。
“等什么?”
“等你跟他复合。”薄西亭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我知道你盼着这天。”
江宵:“?”
等等。
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
他琢磨了会,才明白薄西亭口中的“他”是指江暮。
江宵疑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他复合了?”
难道还有他不知道的新剧情?
“你约他来,不就是为了这个。”薄西亭冷冷道。
“那我还约你了呢。”江宵脱口而出,“你怎么不觉得我是想跟你复合?”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变得有点诡异。
仿佛从鬼片前奏跳转到某个恋爱剧频道。
虽然看不到,但江宵能感觉到,薄西亭周身那股沉甸甸仿佛能压死人的气场忽然消失了。
因为他这句话。
“咳咳。”江宵抱着手臂,外面实在太冷,他已经冻得开始发抖,于是直接道,“你不觉得冷吗?”
意思是既然没事,那他们不如各回各家,明日再聊。
等了几秒,薄西亭的气息靠近,在他的手背点了两下。
……什么意思?
江宵更迷茫了。
“不是看不到吗?”薄西亭瞥了他一眼,“现在又能看见了?”
江宵嘟囔:“要是能看见就好了……”
说着,他仍旧没有反应过来。
薄西亭微微蹙眉,按住他的手腕,放到自己衣袖上:“抓紧。”
“迷路了我不会管你。”
莫名其妙拉着薄西亭的衣服跟他回屋的江宵:“???”
这家伙原来是个面冷心热的好人?
但是不是也太别扭了,直接说“我送你回屋”不行吗?
刚一进屋,温暖气息便扑面而来,江宵僵硬的四肢百骸都放松下来,他舒服地喟叹一声:“谢谢你送我回来,这么晚,你也早点回去睡吧。”
回到熟悉的地方,江宵就自在多了,打算先去客厅的壁炉前烤一会火。嗯?……这里怎么是墙?
房间布局变了。
“这是我的房间。”薄西亭说,“你让我回哪去?”
江宵“啊”了声:“你……怎么没把我送回去?”
薄西亭不说话了,一副“送你回来还得寸进尺”的感觉,江宵说:“那我自己回去,你住几号?应该离我房间不远吧。”
“自便。”薄西亭说完,起身离开,大概是嫌江宵碍眼,回卧室休息了。
“脾气这么烂。”江宵郁闷道,他也没招惹薄西亭啊,总觉得被嫌弃了。
但其实住在这里倒也挺好。
薄西亭虽然讨厌他,但也没到要杀他的份儿,暂时算是个安全地方。
木头燃烧后发出一股有点好闻的松香味,江宵冻僵了的大脑开始缓缓运转起来。他朝旁边摸了摸,拉过一条毯子盖在身上,靠着沙发背思考。
江暮对他所说的“事实”,他一个字都不相信。
全是谎话。
查看江暮电脑,虽然解不开密码,但也并非一无所获。那个神秘的软件究竟是干什么用的,还有需要密码的隐藏文件框……
江暮来这里的目的绝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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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宵隐约觉得,这个副本的线虽然看上去很简单,但背后或许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究竟会是谁动的手?
江宵脑海中闪过几人进入酒店后所做的事,狂饮烈酒的薄西亭,随身带刀的应惟竹,谎称不在酒店的江暮,还有……
一个存在感不高,经常有事离开的男朋友,闻序。
他们四个人,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应惟竹跟江暮,这两人言论相悖,其中必定有人说谎,又会是谁?
现在看来,其实应惟竹跟江暮的嫌疑最大,一旦在江宵这里得到不在场证明,就等于彻底洗脱了嫌疑。
但对方使用应惟竹的那把刀,会是应惟竹本人做的吗?
这又存在一个问题,应惟竹知不知道有人动过他的刀。
但从这里很难继续推下去……
江宵正在出神,只听旁边有瓶盖用开瓶器掀开时轻微的“啪”声,薄西亭不知道何时坐在他的身边。
“你又喝酒?”江宵忍不住道,“也不怕醉死在这。”
“你又知道了?”薄西亭瞥他一眼,漠然道。
“看不到,猜的。”江宵没好气道,忽地觉得现在是个套话的好时机,“你现在不会还觉得我是凶手吧?”
“你不是么。”
“有我这样的凶手吗?路都不记得,还得靠别人指路。”江宵说,“停电那会,你们不是都去储物间了,没看到什么吗?”
“江暮这么和你说的?”薄西亭仰头喝下一口酒,连猜都不猜,“但很可惜,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屋里很黑,当时情况很乱,储物间的门关着,有人进来,我出去查看情况。”
“那个侍者挡在门口,一直说‘别碰蛋糕’,很吵,盖过了很多声音。”薄西亭微微眯起眼睛,深绿眼瞳十分幽暗,“我怀疑他被人指使。”
江宵将情况记在心里,又问:“还有什么?”
“没了。”
“就这么简单?”江宵明显不相信,“你再想想,还有什么?”
“该你说了。”薄西亭道。
江宵一愣:“我……说什么?”
“说停电的几分钟里,你在做什么。”
“我当时就坐在沙发上,听到你们说停电了。但对我来说,停不停电都一样。”江宵语速极其正常,丝毫不带卡顿,“我一直坐着,之后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跟应惟竹接吻?”薄西亭说。
“是……是啊。”
薄西亭听到这句话,轻笑了一声。
江宵一愣:“你笑什么?”
自从见面,薄西亭就对他横门冷对的,别说笑,连温声细语都没有,这时候突然一笑,笑得江宵都有点害怕。
“没什么。”薄西亭的语气恢复冷淡,“我只是突然明白,你其实谁都不在意。”
“谈恋爱这种事情对你而言,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我什么时候逢场作戏了?”江宵不解地说,“虽然我们分手了,但交往期间,我是认真的。”
“是吗。”
薄西亭话语里有着化不开的冰冷意味。
“那为什么,你以为是应惟竹在亲你。”
“分手后,连我的吻都不记得了吗?”
23.chapter 23
江宵愣怔一下,不禁觉得这事情颇为好笑。
因为可以和他互相作证,不存在杀人时间,所以这三位前男友才争先恐后试图夺取这个珍贵的不在场证明吗?
“虽然我很想相信你,但你说这句话的时间,不觉得有点晚了吗?”江宵诚恳道,“应惟竹说的时候,也没见你出来反驳。”
江宵确实没怀疑过薄西亭,虽然这家伙毒舌脾气烂,还总动不动就刺他一句,整体上还蛮像好人,没有深黑残的潜质。
但刚进游戏,江宵其实摸不准这游戏的剧本套路,秦关的死也并非是早有预谋,如果是激|情杀人,才是最难猜的。
不过既然是新手关,案子未必会有多复杂。
早料到江宵会这么说,薄西亭也并不意外,他一手捏着硬质瓶盖,来回转了三圈,随手抛到桌上:“所以,你跟应惟竹交往过?”
“……”
“看来是了。”薄西亭冷淡道,“让我猜猜,还有谁。”
“秦关不像,更何况他不是腻邀请来的,估计是偷偷跟你过来。”
“闻序?”薄西亭自言自语道,“他也跟你交往过?不对……”
江宵猝然一惊,没想到薄西亭这么敏锐,眼看他马上就要猜到真相,必须马上阻止他继续想下去。
如果让薄西亭知道所有真相,很可能会触发【必死】结局。
江宵正要转移话题,薄西亭却忽然不说话了。
“我该走了。”江宵站起身,不打算继续跟薄西亭待下去,否则总觉得会暴露。
“回江暮那里?”
虽是问句,但更像是陈述句。
薄西亭面无表情,并不阻止江宵,只冷冷看着面前的杯子,手指不自觉收紧些许。
江宵顿了一下:“我把江暮锁房间里了,他估计要气死了,我还回去干什么,找揍吗?”
“?”
“喏,看到没?”江宵将浴袍袖子拉起来,手腕递到薄西亭面前,“你说他是变态吗,来酒店还带手铐,我差点被他拷一晚上……”
江宵露出的手腕上,的确有一圈不明显的红痕,绝不可能是被人钻出来,而像是被套住的痕迹。
薄西亭眼中的冷漠逐渐消失,化为讶异,最后是愤怒:
“你就让他这么拷着?”
“能听点重点吗哥?”江宵一阵无语,又道,“而且你不觉得他出现在这里非常奇怪吗?一个人偷偷提前过来,骗我说是去出差,刚才生日会又偷偷进来不知道做了什么,他的嫌疑很重啊。”
薄西亭深深望着江宵:“你看到他,难道不高兴吗?”
“这么晚了,还要打探他的房间号,主动找他,又让他把人都赶走,我看你巴不得只跟他过生日。”
“?”
这回轮到江宵迷惑了:“我高兴什么,他可是抢了我家公司,如果我争不过他,以后只能喝西北风。我找他只是为了找线索,更何况他如果真是凶手,我害怕还来不及,万一他下一个杀的人是我该怎么办。”
“他怎么可能会杀——”薄西亭刚要回答,忽地转了个语气,讳莫如深道,“没错,他心理有问题,所以你还是离他远点,免得被杀了。”
“你也这么觉得?”江宵一阵惊异,见薄西亭态度松动,似乎不再像之前那般冷硬漠然。他忽然觉得现在是个套话的好机会,试探道,“你跟江暮是不是有血缘关系?我听到他问你爸的事情。”
薄西亭眉眼舒展开来。
其实他不板着一张脸时,还挺好看,挺鼻薄唇,五官俊朗,皮肤冷白,配得上摄影系校草的名号 。
毕竟江宵的人设就是个看脸的性格,如果薄西亭长得不好看,根本当不了他男朋友。
如果脾气再温柔点就好了,薄西亭性格太冷,又傲气,在恋爱中绝不可能是委曲求全的那一方,更别提主动求和了。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这些事。”薄西亭说。
江宵等了个等,没等到系统提示,也就说明,他确实不知道江暮跟薄西亭之间的关系。
薄西亭沉吟片刻,道:“我跟江暮是亲兄弟,父母在我高中时期离异,他跟着妈妈,在那之后就没怎么见过面。”
“哦……你说他心理有问题,具体是哪方面呢?”江宵又问。
薄西亭撩起眼皮看了看江宵,江宵不知道薄西亭在看他,正随手抄起一个沙发上的靠枕抱着,微微仰头,靠着沙发,正在思考薄西亭所说的话。
薄西亭盯着他敞开的衣领与露出一小片的白皙皮肤,沉默半晌,将酒瓶放下,起身离开。
空气里满是那股清甜的桃子酒味。
“诶,怎么又走啦?”江宵又郁闷了,说话说半截,真是气死人。
现在事情似乎变得更复杂了,三个前男友都说晚上偷亲的人是自己,这种事情究竟有什么好争的?为了不在场证明?
但究竟是谁呢?
江宵闭上眼睛,仔细回忆晚上那时的细节,原本以为只是一件小事,没想到现在居然成为了判断凶手的重要依据。
江宵那时候的记忆已经开始变得混乱,只记得对方的唇是凉的,桃子酒气息异常浓郁,因为薄西亭洗过澡,所以他身上也没有残留烈酒的味道。
导致判断起来更难。
但对方最后还掐了下他的脸,这个动作……谁最有可能会做?
最合适的人选,是应惟竹。
应惟竹在这几个人中行事最为不羁,想亲就亲想咬就咬,而且致力于给他多添几个伤口,古怪孤僻又笑面藏刀的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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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做得出这种事情。
这么想着,江宵的脖子又开始隐隐泛疼。
幸好咬的位置藏在衣领后,应该还没人注意到,否则难以解释。
再来,假设三人中有人撒谎,原因必定是因为,他们当时做过什么,才会需要不在场证明。
江宵陷入了沉思,这时怀里突然多出了件柔软的针织衫,摸上去手感很绵,针脚很密,肯定很保暖。
江宵下意识道:“谢谢啊。”
虽然壁炉里火烧得正旺,但毕竟房间很大,外面又寒风凌冽,冷空气无时无刻不钻进来,江宵正想穿件衣服,又不敢跟薄西亭提要求。
他披上这件毛衣外套,居然正好合适。
“你还会买这种衣服。”江宵想了想,硬夸一句,“你眼光真好。”
虽然聊胜于无,江宵还想刷刷薄西亭的好感,让他的死亡率降低些。
毕竟江暮那边的恨意值恐怕要满了。
“你连自己的衣服都认不出来了?”薄西亭挑起眉,“这是你从我家搬出去时落下的。”
“哦,是吗。”江宵尴尬一笑,“我不记得了。”
薄西亭就猜到会这样:“对你来说,男朋友就像这些衣服一样,可以随便丢弃。”
“……”
好嘛,好感度不但没刷到,可能还降了。
江宵发现他已经无师自通了渣男精髓。
没有谈过恋爱,但是随口一提就是无情渣男。
“江暮的独占欲很强,从小就是,他手里的玩具,绝不可能借给别人,如果大孩子抢,他会把玩具直接砸碎。”
薄西亭似乎不想再聊江宵的渣男行径,回到原本的话题上。
“这……不是熊孩子吗?”江宵听的一愣一愣的。
“他和普通人不一样。”薄西亭扯起唇角,笑意凉薄,“他不但会把玩具摔碎,还会跟那个人打一架,打到对方都害怕,哭着跑回去,而他再把玩具一片片捡回来,花几个月的时间修复好。”
“死物尚且如此,你觉得江暮会为你做到什么程度?”薄西亭一字一句道,“你跟他谈过,是吗?”
“我没有……”江宵负隅顽抗。
“也是你提的分手吧。”薄西亭淡淡道,“短信通知,连电话都懒得打,之后再一言不发将所有相关联系方式都拉黑删除,就连落在对方家里的东西也不屑于去拿。”
“你知道的还挺清楚?”江宵听得一愣一愣的。
好家伙,他可比想象中更渣啊。
“因为你就是这么对我的。”薄西亭声音里含着冰碴,似乎因为提起这件事情,心情立刻又变差了。
“……”
江宵没敢说当时跟江暮分手是电话联系,他担心薄西亭直接气死。
24.chapter 24
“叮——”
重锤一敲,到整点了。
江宵满脑袋里都是各种或真或假的线索,但任由他再怎么努力,困意仍是无法抗拒地袭来。
薄西亭离开了趟,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份东西。
“如果你……”
声音戛然而止。
江宵垂着头,微长的刘海落下来,挡住了眉眼,他一手撑着头,似乎很想保持清醒,但仍旧是睡着了。
乳白色的灯光柔和落在他的鼻尖与唇角,像是打了一层朦胧又漂亮的滤镜。
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也就是说,薄西亭在漆黑阴冷的走廊里晃悠了起码两个多小时。
没人知道他那段时间到底在想什么。
薄西亭抿起了唇,脚步放晴,将手里的薄纸放到桌上,随后望向江宵。
他的视线平静,却深沉,犹如被浓雾所覆盖危险神秘的绿色森林,遥遥笼罩着沉睡中的江宵。
不知过了许久,薄西亭正要将江宵抱回卧室,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在如此寂静的深夜,那一声无比刺耳,而造访者丝毫没有扰人清梦的心虚感,连续按了好几下。
薄西亭蹙起眉,正要转身开门查看情况,江宵忽地一激灵醒了:“嗯?怎么了?着火了?”
“有人在按门铃。”薄西亭面无表情,声音有些阴郁,“不用管。”
江宵神情倦倦的,他摇摇头,试图将困意挥散开来:“这么晚了,谁啊。”
他正要起身查看情况,薄西亭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坐下,江宵:“门外是——”
嘴唇忽地被什么东西抵住,江宵脑袋还有点懵,下意识舔了一下。
这什么东西?
“别出声。”薄西亭微微蹙眉,收回手指,嘴唇靠近江宵的耳朵,压低了声音警告道,“我去看看。”
他的声音原本就低沉好听,靠近了听就像加了一层修音效果,充满了低音炮般的磁性。
江宵表情变幻莫测,一手推开薄西亭的脸,再点了点头,意思是知道了,别靠我那么近。
薄西亭的气息渐渐远离,江宵缩在沙发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深了,壁炉里的火似乎也没有之前烧得旺,只觉皮肤都彻骨冰冷起来。
而薄西亭刚才靠近他时,江宵感觉他就像一个火炉,光是靠近都会让人觉得温暖,忍不住想再靠近一点。
江宵又想了想,不,还是保持距离吧。
当直男的时候,可以肆无忌惮地跟兄弟勾肩搭背,当起gay了反而要注意分寸。
系统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在盯着江宵,在江宵沉思的时候,忽然开口道:“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答案了?”
“只能说有大概的怀疑对象了。”江宵说,“毕竟没拿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也不知道剧情究竟走了多少,虽然知道那个人可能是凶手,但我心里没底。”
倘若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全息游戏,也许都不需要熬到现在,江宵会不假思索填上凶手名字,可填错就会死,他就必须谨慎再谨慎。
可……到底要不要试一试呢?
江宵已经反复想过,那个人的嫌疑是这几人当中最大的。
系统:“需要我给你一个提示吗?”
江宵:“什么?”
系统:“到目前为止,该副本的通过率为0。”
“怎么可能?有多少人打过这个副本?”江宵诧异道,“就算瞎编乱撞一个,也总有人能猜对吧?”
“这个世界里,除了你之外,其他人拿到的都是[旁观者]角色。”系统说,“即除你们六人之外的角色,但他们打的是简单本,不存在死亡危机。”
“他们只需要通过主线任务就可以通关,但没有人通过。”
“希望你不要成为这个副本的又一名献祭者。”
系统的话信息量非常大,江宵甚至怀疑,系统是不是知道他打算填答案,隐晦地阻止他冲动行事。
他对这个副本的探索度确实还不够……正常玩家能做的事情,他都做不了。
“我说了,他不在这里。”
门口薄西亭似乎跟人起了争执,语气简直能冻死人。
原来薄西亭也不是光对他讲话是那种语气,对谁都一样。
应惟竹穿着深红外套,犹如红衣厉鬼般站在门口,幽幽笑道:“他不在江暮那,也没回去,那你说,他还能去哪儿?”
“总不能是——”
“死了吧?”
薄西亭的眼神瞬间冰冷。
“说话注意点。”
“我不是你们,把江宵当宝贝宠着,像他那种人,我倒是宁愿他死了。”
“不过,只能被我杀死。”
应惟竹唇角上扬的弧度一直不变,反倒令他看上去无比渗人,再加上那双在黑暗中似乎还隐约发出冷光异于常人的金瞳,那一瞬间气场无比强大:
“不想死就滚开。”
薄西亭抬手拦在门外,漠然望着他,意思非常明确:不可能。
应惟竹微微眯起眼睛。
像冷血的蛇类预备攻击前的准备。
两人僵持着,眼看就要爆发一场斗殴事件,江宵的声音从薄西亭身后响起:“找我有事吗?”
薄西亭太阳穴似乎跳动了一下。
就知道江宵永远都不可能听话。
应惟竹的眼神直勾勾落在江宵身上。
金瞳阴沉下来。
“你晚上是在他这里睡的?”
简直就是死亡问题。
江宵毫不怀疑,如果他说“是”,恐怕他的死亡率又会提高了,他当然不会这么说——
“是又怎么样。”薄西亭淡淡道,“他晚上在哪睡,跟你有关系么。”
应惟竹唇角的笑意扩大:“是这样啊,我就知道……”
果不其然,江宵的眼前再度闪烁过一片红雾,但颜色已经比之前更为低暗恐怖,面积也更大,散发着不详的气息,死亡的脚步已经临近。
【死亡概率↑】
进度条自一半的位置再度缓缓朝前推移,猩红色面积几乎已经占据了大半个进度条,光是看到便令人感到不适。
温馨提示:
您的死亡时刻已经越来越近了,如有遗言,请通过系统递交,我们一定会为您刻上墓志铭。
笑脸的弧度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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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超越了正常人微笑的弧度,几乎已经扯到了眼角,原本看上去还算可爱的表情变得狰狞可怖,似乎已经笃定,江宵定会死在这偏僻寂静,积雪封山的酒店中了。
江宵关闭了提示面板。
这个游戏的主系统看上去真的很想让他死,虽然不知道原因,江宵偏偏起了逆反心理。
他就不死。
等他离开这个副本,气死这个主系统。
“你怎么知道我不在江暮房间?”江宵开口道,“你刚去找他了?”
“是啊,他是这么告诉我的。”应惟竹说,“我去他房里看过了。”
江宵:“江暮给你开的门?”
“不然呢?”
江宵:“……”
他当时多次试过,那手铐非常坚固,砸都砸不碎,除非把床头的柱子砍了,但江暮应该也没有丧心病狂到带电锯吧?
他到底是怎么把手铐解开的?!
江宵得罪江暮就打算得罪个彻底,反正把人铐住也掀不起什么浪花,没想到这个巨大的不确定因素居然自己把手铐解开了!
那一刻,江宵突然感觉,他的死亡预告说不定是真的。
江暮说不定真会偷偷来杀他。
江宵在那一刻,突然想到,在江暮房间里,他撞洒的那些文件。
混乱之中他似乎碰到其中一张,不像普通的纸,偏硬,从触感上反而更像是……
照片。
江暮和薄西亭是亲兄弟。
薄西亭学摄影专业。
江暮电脑里那个奇怪的软件和打不开的文件夹……
刚才所经历的一切犹如录像带快速闪回,似乎在指引着他,前往那条正确的路。
一瞬间江宵产生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念头。
“闻序呢,他在睡觉吗?”江宵声音急促。
“他不在房间。”应惟竹蹙起了眉,“现在那间房里没人,我刚才去看过,怎么了,闻序是你妈吗?半天见不到就要问,还是说,你跟他也有什么‘特别关系’?”
闻序居然不在房间里!
半夜三更的,这些人怎么一个比一个离谱,薄西亭大半夜在走廊晃,应惟竹像个厉鬼一样到处找人,闻序不见踪迹,而江暮……
江暮现在又在做什么?
虽然线索还不明朗,事情也并没有完全串联清楚,但江宵意识到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最初的房间,也就是命案现场,现在一个人都没有,也就是说,凶手完全有机会溜进去彻底销毁犯罪证据!
“带我回去。”江宵立刻道,神情无比凝重,“我们一定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现在必须去找。”
如果他猜的没错,他可能已经知道,江暮为什么要在停电的时候进他们房间了。
因为他需要取出一个东西——
监控摄像器。
然而他没想到,应惟竹笑了一下,那笑声里颇有几分古怪意味:
“回去?你又想跑到哪里去?”
他微微靠近江宵,以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得见的音量幽幽低语:
“江宵,你偷翻我行李的事情,还没找你算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