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0-1》
1. 第 1 章
“我不支持也不反对,对自己也没什么要求,过个普通日子就行。”
“我还是比较赞同的,毕竟……谁不想抓住一个改变自己命运的好机会?”
“想变性就去变,不想就不去呗。我真不知道有什么好争的。”
“虽然我也想……但这不是第一批试剂吗?谁知道老了会有什么副作用,我再等等吧。”
面馆内,液晶电视机隔几秒就切换镜头。
针对于今年一月性别转化试剂正式上市的现象,记者对群众进行采访,大家各抒己见,但绝大部分路人的观点都有所保留。
两个西装革履的男alpha在店内等餐,多看了几眼电视便展开讨论。
“要我说啊,为什么会有人不让继续开发呢?”
“omega大部分变成alpha,到时候,你去哪儿找对象?”
“就现在也不好找啊,咱们公司beta和omega都少,有也是年龄大已婚的。”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其中一人揶揄完用手肘顶了顶同事,微微扬起下巴示意他看前面,再凑近压低声音道:“你要是像他,还愁找不到对象?”
同事循着视线望去。
男人背对着他俩,微微弓着背,身材不错,普通的西装衬得腰细肩宽,同样都是上班族,他硬是像要去参加重要宴会的贵公子。
呲溜——
男人用筷子挑起一大夹面往嘴里塞,吸面条的声响持续两三秒,从背后都可以看清楚左侧腮帮子鼓起。
“谁啊?”
“隔壁公司的主管。”
“这么年轻?”
“就上周,有男omega在写字楼下捧花对他表白。”
“那他同意没?”
“没,人家连楼都没下。”
“啧,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老板把面端上桌,成功堵住两人的嘴。
电视上的采访环节结束,镜头切到电视屏幕里的专业医师。
他一脸严肃:“目前市面上已经开始非法售卖劣质试剂,极有可能对身体产生不可逆的负面影响。在经济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和家人商量确认后,可以携带身份证明和体检报告,前往正规场所注射性别转化试剂。目前全国有三家医院提供……”
手机播放悠扬的纯音乐,提醒人接电话。
来电显示:崔瑛
被讨论的男alpha摁下接听键,手机刚贴到耳边就听见温柔的女声:“谢谌。”
谢谌咽下最后一口面,扯了一张卫生纸擦嘴,“你怎么打电话了。”
“因为谢大忙人不主动联系我啊。”
距离上次相亲,两人已经半个月没见,因为谢谌要临时加班,好几次约会都告吹了。
谢谌垂头一笑,“抱歉,原本想吃完午饭再和你特意打电话说一声,我今晚也不能去看电影了。”
“我倒无所谓,是我妈非要我和你保持联系。”
谢谌离开座位,店员连桌面都没收拾就又有人入座。
这家面馆就在写字楼附近,到饭点聚集不少白领,几乎都是清一色的西服,且大部分都是Alpha。
谢谌大学时就进入公司实习,毕业后转正,一路干到主管,保持三点一线的作息。
他被安排的任务繁重,薪资可观,再加上他公私分明,从不会滥用职权逼迫下属给自己干活儿,在职场内口碑一直很好,就连一些嫉妒心强的小人都挑不到他的刺。
就算条件再优越,他依旧单身。
公司没有禁止办公室恋爱这条规定,但周围压根就没几个omega,有也属于行业内佼佼者,已是中年已婚人士。
平常谢谌根本没有接触同龄omega的机会,到了父母认为该结婚的年龄,也就自然地接受了长辈的安排。
他对感情看得很开,并不是非要一见钟情,双方觉得彼此顺眼就可以先试着交往培养感情,没有问题再细谈婚姻。
崔瑛各方面出类拔萃,学业是跳级完成的,所以年龄只有22岁,比谢谌还小3岁。
她本科生物制药专业,临床医学硕士在读,目前在一家医院工作实习。
至于样貌,是她最不值一提的优点。
谢谌想不通崔瑛为什么会相亲,最终猜测是和自己情况差不多,医学生嘛,忙也正常。
脚跨出门槛,电话还是没声儿。谢谌拿开手机一看。
还在通话中啊……
他狐疑地对着麦喊了一声:“喂?”
“其实我不是很爱听从安排和建议。”
谢谌以为她要拒绝这门相亲。
“如果我不喜欢,没人逼得了我。”
“?”
“请谢大忙人确保一个不忙的时间,再和我去看电影。”
谢谌驻足反应过来,刚准备张口就听到通话结束的嘟嘟声。他站在店门外笑了笑,将手机揣兜里,仰头长舒一口气。
看样子相亲还没黄。
正值春末,气温已回升不少,和煦的阳光映在清隽的脸上,谢谌不得不微眯起眼。
他双眸横长略带秀气,唇色偏深,但鼻骨直挺,下颌线条偏硬朗,不及盛气凌人的程度,但也与“亲和”二字不沾边。
谢谌微垂眸,右眼眼皮上的黑痣浮现,与泪痣相衬。
两颗痣长得不偏不倚,连起来就是一条经过瞳孔的竖线。
这是小时候老妈拿直尺比对后得出的结论,如今也会被关系较好的同事调侃为“标准的性.感”。
距离上班还有半小时,谢谌回公司休息室再睡二十分钟。
他抬脚刚过完马路。
“嘭!!!”
头顶传来巨响。
谢谌被震得耳鸣不断。
嗡——嗡———
地面剧烈震颤,像有蛰伏地底的凶兽睁眼苏醒。
谢谌猝不及防载倒在地,手支撑身体,掌心被碎石硌得生疼。他摇晃几下脑袋,顾不得烈日多刺眼,昂首瞻望。
一瞬间,整个人呆若木鸡。
漆黑的瞳孔被上空疯狂涌动的赤金色覆盖,像有一只尾羽带火的巨型凤凰在盘旋。
几十层高的写字楼像被巨型铁锤凿出一个窟窿,染上火光的浓烟翻涌而出,层层叠叠堆积,像变异的蘑菇云,随风冲到高空直接染黑了半边天。
如果这是一场科幻电影,那世界末日已然降临——
“我靠,什么情况?!”
我打工的地方炸了?
“跑啊!!”有人竭力嘶吼。
周围的人像无头苍蝇四处乱窜逃离危险之地,他们尖叫着,吼破了音,嘶喊声听起来像披着人皮的异种。
“啊啊啊啊……我脚软了!谁来帮帮我啊!”
“我老公还在里面!!”
“报警——快报警啊啊啊!有没有人啊!”
“里面还有人!!”
谢谌顾不上去其他,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起,跌跌撞撞跑出几步。
“砰!”
巨大的沙袋坠地,像升空的烟花瞬间炸开。
“啊啊——啊啊啊——”男Alpha一屁股坐在地上,收紧腿部,双手抱头蜷缩身躯。
“呕——”女Beta跪在地上呕吐。
那才不是什么沙袋,是被火焰包裹的人,从天而降,与坚硬的水泥地相撞,躯体像脆弱的玻璃瓶被弹得四分五裂,溅到各处。
四周萦绕着刺鼻的烧焦味,还有肉制品被烤熟的香味。
熇熇火焰宣告彻底的死亡,它的燃料是支离破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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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骸。
谢谌脚钉在原地,愣愣地注视几米远的地面,机械地抬臂去摸湿漉漉的脸颊,一看,一口气儿差点儿没上来。
食指黏着一块儿的皮肤,部分边缘已经被火烤糊,但中间还带着鲜红热血。
谢谌陡然失去支撑,颓然倒坐在地上,惊恐到双眼失焦,声线颤抖,“啊……啊啊啊啊啊啊!”
“啪!”
“啪啪……”
周围开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高空的建筑残骸如密集的冰雹,纷纷坠落。
顷刻间,撕心裂肺的叫声响彻整片空地,原本该上班族的温馨时刻,此时此处已成人间地狱。
谢谌回神,连做十几次深呼吸,顾不得身上的血迹,在地上挣扎扑腾好几下才爬起,抄起被丢弃在地的公文包举过头顶当作护盾。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快点!再跑快点!再快点啊!
大楼的尘土晚一步降临,被风扩散带到各处,铺天盖地,像一张细密的灰色薄纱。
沙尘随风飘散至几百米远,一路蔓延到附近的广场,每个逃命的人都灰头土脸的,狼狈至极。
不同于写字楼下,广场的场景虚幻得像另一个世界。
这里没有抱头鼠窜,也没有鬼哭狼叫,热闹非凡。
大家都面朝写字楼方向,边举着手机录像边七嘴八舌讨论,也有部分热心市民去搀扶逃亡的人。
“在那栋楼工作的人真的倒霉。”
“写字楼为什么会炸?”
“报警了吗?警察多久来啊!”
“楼歪成那样,要塌了吧!”
谢谌双膝重重跪地,手臂支撑身体不完全倒下去,长时间奔跑,吸入不少灰尘,喉咙又干又疼,像有刀片卡着。
他满头大汗,体力几近透支,每喘气一次,腹部就像被人打了一拳。
“你还好吗?”一个男人蹲在谢谌面前,递上一瓶矿泉水。
他身上一点信息素也没有,看来是个beta。
谢谌点点头,垂着脑袋捏了捏脖子,喉咙干燥得厉害,声音低沉嘶哑,吐出来的“谢”字也变异成了“西”。
那公文包也不轻,方才忙着活命,还没什么感觉,现在手颤得像得了帕金森,连矿泉水瓶都握不住。
beta主动替他拧开瓶盖,“我喂你吧。”
beta十分热心,等谢谌喝完水后执意要背着他去最近的医院检查身体。
“我怕耽误时间,所以抄近路。”
幽静的小巷里回荡着和善的声音,谢谌头靠在对方的肩上,一路上都沉默不语。
身后巨响划破天际,轰隆声后地面剧烈震动,地表要崩裂一般。
楼果然塌了。
估计现在已是碎瓦残砾。
“这应该是恐怖袭击吧?普通爆炸肯定没有那么大的威力。”
谢谌轻咳几下,察觉嗓子恢复了些,他看着浓烟升起的方向出奇的平静,“放我下来。”
“没事,我不累,你就好好呆着,让我送你去医院吧。”
“我叫你放我下来。”谢谌加重语气道。
“你这……”
“你没想送我去医院。”谢谌冷声道。
他在这儿工作几年,顺这个方向前行至少要走4公里才能抵达最近的一家医院,对方明显在把他往偏僻的地方带。
“啊……”
男人手毫不留情地松开。
“!”
谢谌直接重重摔下去,他捂着屁股怒视罪魁祸首,这才注意到对方一直戴着口罩,加上厚重的长刘海,脸几乎被遮完了。
男人微歪头摩挲下巴,耷拉着眼皮,表情冷漠得像是在看一件物品,慢悠悠道:“嗯——因为是Alpha,所以药效很慢吗?”
2. 第 2 章
谢谌想起那瓶矿泉水,脸色陡然一变,亟欲朝巷口奔跑。
他不清楚那是什么药,但知道肯定不是好东西。
手腕被beta拽住,谢谌转身,抬脚朝对方腹部踹去,但对方眼疾手快,直接抓住了他的脚踝。
这个beta的力气之大,轻松将谢谌撂倒。
骨骼与水泥地发出碰撞,谢谌忍着剧痛爬起,头发又被薅住,连带头皮被提起。
beta没有任何怜惜之情,拖着谢谌走到墙边,将脑袋狠狠地往墙上砸。
“咚!”
“咚!”
“咚!!”
沉闷的撞击声后,beta逼迫谢谌面朝自己。
脑袋上的血顺着谢谌额头缓缓流淌,衬得肌肤苍白,鲜红色黏液钻进内眼角,浸入眼眶晕染开来。
敏感的眼部在异物入侵时不受控地紧闭起来,被刺激得流泪。
谢谌蹙眉。
泪和血交错分布在面部。
beta手一松,恰巧上来的药效令谢谌脱力倒下。
他喉咙里发出痛苦的闷哼声,勉强睁眼,晕眩感袭来,周围的景象色调变暗,求生欲强迫他尽可能保持清醒。
零碎脚步声忽远忽近,谢谌抻着脑袋循声望去,他祈祷会是好心的施救者。
beta们纷沓而来,停在谢谌一旁,像厚重的高墙将其围住。
为首的男beta蹲下,抬手撩了撩谢谌的刘海。
“确定没搞错?长这么漂亮,alpha?”有人诧异道。
“这变成omega得多好看啊!”
为首的男beta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照片。
照片拍摄角度很奇怪,像是躲在花坛后面偷拍来的。
他将人与相片仔细比对,“就是他,开始注射试剂。”
同僚们开始行动,将银色手提箱放在地上,打开,里面排列着针头、针管、试剂瓶等物品。
还在组装注射针,几人继续交流。
“编号多少?”
“086。”
“不植入芯片吗?”
“不用。”
谢谌察觉西服的领口被后拽,后颈暴露在外,有了不好的预感,本能的想推开对方,才动了动小臂,腹部又挨了一脚。
酸水上涌,唾液溢出嘴角,阵阵绞痛让他不得不蜷曲身体,袒.露出后颈的皮肤。
“谢先生,请别乱动,针头断在你腺体里就麻烦了。”
针头毫不留情地扎进后颈,透明液体注射进去。
谢谌冷汗直冒,浸湿衣裳,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清晰感知着冰凉的液体在输进自己的身体。
不、不要!
巷内信息弥漫着信息素,只是几人都是beta,无法察觉。
谢谌痛苦呢喃,不成语调。
几人完成任务后迅速撤离,只剩谢谌一人趴在巷道内。
噗通—
噗通—
噗通——
心跳声如此清晰,就像心脏长在耳蜗的位置,随时要撑爆耳膜。
注射的试剂快速随血液流遍全身,如浇不灭的火苗在体内乱窜,席卷各处,企图调动所有神经细胞,大肆告知自己的到来,alpha的初始基因以高位自居,不容许自己的领地被侵袭,表达强烈的抗议。
体内的撕扯让人苦不堪言。
这是不可承受之痛。
“啊.....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基因改造程序正式开始。
谢谌十指抓抠粗糙的地表,指腹上的皮肤组织被磨蹭卷到一起,沾染灰尘后像炸过的鱼皮,失去表皮保护的嫩肉刮在水泥地上,将肉糜留下,裹走了泥沙颗粒,深灰色地面拉出长长的血痕。
注射剂里添加的兴奋剂让大脑持续清醒,神经非但没因痛觉麻痹,反而处于高度敏感状态,能清楚感知身体的变化。
他战栗着,像被扔进巨大锅炉里炼化成一滩血水。
痛得他胡思乱想,竟生出奇怪念头。
我为什么要活着。
我为什么有这么多器官。
杀了我。
谁来杀了我!
巷内充斥着信息素,谢谌身体抽搐着,眼神迷离,血液的粘滞性导致他的脸被缠上鲜红的蛛网。
一个omega扶墙步子趔趄走来,跪在谢谌身边。
谢谌体内的alpha基因为夺回主导权,闻到omega身上的信息素更加疯狂,在体内厮杀,无休止对抗企图改变自己的化学试剂。
到最后受苦的是谢谌本人。
“啊啊啊啊!”
谢谌如鱼,被omega从地上一把捞起,普通的肢体接触让他直接颅内高.潮,面色酡红。
源源不断的泪冲刷着血迹,眼睛上下两颗黑痣在赤红中若隐若现。
暴力血腥,色.情至极,又实在美丽妖冶。
“你的信息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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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发.情了。”omega声音很轻,像一片小小的羽毛刮过皮肤。
谢谌听不清,也看不见。
他的脸被omega捧起。
omega一点点凑近,嘴唇几乎要相贴,深吸一口气,借助空气的传播尝到了血的味道,他回神又停下动作,揪住谢谌的衣领,毫不留情地朝谢谌的脸扇去。
“啪!”
这一掌铆足了劲儿,但与基因改造带来的痛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谢谌垂头,口腔内壁破损又咬了舌头,黏稠的血液从嘴里溢出,滴在空中拉出一条红线,好似方才咬爆一颗汁水饱满的赤色浆果。
“救…救……呃……”
谢谌连话都说不清,舌头不受控制地往外伸,像是口腔分辨不出那是属于自己的舌头,想要吐掉这个累赘。
omega准备离去,谢谌凭借生存本能发出哀求的声音,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信息素,弄拙成巧,让omega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别再放你那该死的信息素了!”omega扶墙折返。
谢谌听不到他在说什么,耳膜被震得有些痛。
他现在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他想要亲近这个omega,但又有什么阻止他,就像是电池同性相斥一般。
“我给你药,别放信息素了!”omega说完从包里摸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管,将里面蓝色药片强行塞进谢谌的嘴里,“吞下去。”
谢谌喉结滚动好几下,但药片太大粘附在舌根处,没有水难以顺利进入食道,弄不好卡在食管或呛进气管加速死亡。
omega也看出他的艰难,“算了,你含着也行。”
“必须要,活得好好的。”omega喘息急促,他摸了摸后颈,站起身步履蹒跚地离开。
别走。
谢谌眼睛被血糊得根本睁不开,张嘴也发不出任何音。
别走!!
他想抓住对方的裤脚挽留,大脑神经已经不能操纵四肢,就连语言功能也暂时丧失了,嘴里只吐出的一个“呃”字,夹杂痛楚。
谢谌强迫自己睁眼,血色晕染眼球,所见的一切都是赤色,只见模糊的影摇曳着,愈来愈小,离自己远去。
这个Omega的身上很香。
是什么。
他竭力抓住一丝信息素。
到底是什么?
到底………
谢谌闭上眼,彻底失去意识。。
3. 第 3 章
入伏天,万里无云,天空如清澈的湖,没有一只飞鸟。
市中心不同往日,多条道路封锁,黑色专车呼哧飞过,最终停在大厦的阶梯前。
车牌号不以地域划分,ABO后紧随着是阿拉伯数字,数字越靠前说明车里坐的人职称越高。
皮鞋沾地,英俊的男人从牌号O-001的车上下来,黑色正装穿得很规矩,就连衬衫最顶上的纽扣也扣得严实,美中不足的是——颀长的脖颈外套了一个银色项圈,在烈日下闪出刺眼光芒,像婚姻中束缚自由的钻戒。
可它浪漫色彩毫无,这是专属omega的止咬器——防止alpha标记自己。
但凡是omega组织内部成员都会佩戴这个东西,尤其是今日有alpha出席的场合,明令规定必须佩戴。
男人整理领带,身姿挺拔,瞻仰建筑。
时隔两年,再回这个地方,现已是物是人非。
两年前,这栋楼发生恐怖袭击,死伤无数,有幸存活的alpha放松警惕,被强行注射性别转化试剂L.0-1,转化成功的变为omega,转化失败的成了尸体。
一般大型事故中,alpha可凭借自身优越的条件最先存活下来,但这这场灾难中alpha的死亡占比率达到有史以来最高值,死亡人数上千。
写字楼的崩塌紧随而来的便是alpha和omega关系的恶化,部分omega对alpha恨之入骨。
他们隐藏在暗处,随时准备发生暴动,方式层出不穷,温和一点的拿着性别转化试剂混迹人群中趁其不备一针刺下去,偏激一点的把匕首藏在袖子再朝毫无防备的alpha脖子上扎……
并非全部omega都这样,大部分普通人仍抱着事不关己的心态生活,只是弄得整个社会人心惶惶,情况糟糕到需要alpha、beta和omega三方成立组织调解。
就在上周,一家上市公司的员工在野外组织团建遭到omega突袭,对方训练有素,有备而来,不少alpha被注射了转化试剂,由于注射手法出了差错,导致6个alpha当场死亡,其余的幸存者经鉴定,80%转化成了omega。
某个当事人添油加醋地将此事件曝光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alpha们再也坐不住了,以各种控诉omega的非人道的行为。至此,产生了今天的这场交涉——三方聚在一起讨论解决方案。
谢谌稳步前行,他此行前来不是为了解决什么社会问题的,他的主要目的是拿到那批性别转化成功的职员的接管权。
大厦内走廊内红毯铺地,一路延伸到会议室尽头,四周都是巡逻的安保的人员,专业人士实时监控检查手机干扰器、低辐射扩音设备、防辐射屏幕装置等。
现处于敏.感时期,今天商讨的几个字传出去都极有可能引起某个群体的不满,所以大家都签了保密协议,不允许携带任何通讯设备进场,工作人员只能用对讲机。
alpha守卫一左一右杵在会议室门口,半天没等到来宾,百无聊赖。
“你知道今天要来哪些人吗?”
“我怎么知道?大部分代表身份都不对外公开。”
“听说这次omega方的代表是谢。”
为保护组织内部人员的安全,像今天这种大型会议鲜有,避免遭到他人报复,大家尽可能不公开个人信息,大家都不知道谢谌的真名,单知道姓谢。
“谢?那个行走的春.药?”
“你也听说了?”
有这么一个传闻,谢曾被扔进满是alpha的屋子,所有alpha闻到他的信息素全发.情了。
从abo的等级性来谈,一个omega在alpha信息素的压制下,不摇尾求爱已经是万幸了,也难逃被压在身.下.承.欢。但当警察和医生赶到现场,谢躺在血泊中,周围散落alpha的残肢、肉块和内脏器官等。
幸存的alpha经过治疗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却已经精神错乱了,甚至无法完整描述还原当时场景,嘴里念叨的只有那么几句“他就是个疯子” “变.态” “简直就是反人类”诸如此类的话。
只身对抗多个易感期的alpha并且反杀,谢一战成名,在omega组织内步步高升,今天是他首次作为O方主代表出席重要场合。
守卫摩挲下巴,开始揣摩,“信息素到底多好闻啊?”
“这事我耳根子都听烂了,但这也太夸张了吧?alpha以一对多都很难有胜算,更何况是omega。”
“是不是真的不清楚,但我想闻闻他的信息素是真的。毕竟是行走的春.药,你说,我闻到会发.情吗?”
察觉到有人来了,他们瞬间挺腰站得笔直重归严肃,与方才判若两人。
三个人缓缓走来,正中间的男人很高,大概有一米八左右,不像是个omega。他戴着纯白色面具,只露出一双凌厉的眼睛,周身没有一点信息素,要不是看到他脖子上的omega专属止咬器和左胸前别着刻有字母“O”的银质标牌,差点以为是beta。
他身后的女omega打扮更为朴素,统计人数里可能是个漏掉的那个“1”。
相较而言,另一个男omega更夺人眼球,说让戴面具参加会议,但居然戴的是防毒面具。不仅如此,那人从头到脚包裹得严实,几乎没有一寸皮肤暴露在外,就连双手也戴着黑色皮质薄手套。
“行走的春.药?”谢谌停步打量身前的守卫。语气不夹杂任何情绪,白色面具覆盖整张脸,像索命的白无常。
倏忽,谢谌从腰间掏出什么东西在守卫前一划。
守卫眨了眨眼,感觉下巴湿漉漉的,伸手摸到绽开的皮肉,嘴唇灼烧感接踵而来,再看手上的鲜血,惊恐得瞳孔瞬间放大。
“呃,呃啊!”
对方用军刀把他的嘴划开了!
唇肉被切割,靠仅存的肌肉纤维连接,像风铃下悬挂的饰品随风晃荡,可以直观看到森森白牙以及牙龈根部。他不敢大弧度张嘴,生怕自己的皮肤裂得更开,就连声音都夹杂崩溃,刀锋刮过牙齿的感觉仍记忆犹新,头皮发麻。
同伴目瞪口呆,冷汗直冒,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偷偷摁下对讲机的红色按键。
受伤的守卫双臂颤抖,大气不敢喘,生怕呼出的气把自己脆弱的嘴唇吹掉在地,只能痛苦地呜咽着,微微弓着身子眼睁睁看血在地上堆积成小池。
谢谌看着虚弱的alpha,微微歪头笑弯了眼,“说话前先掂清楚你几斤几两吧。”
守卫痛到麻木,大脑宕机,丧失言语功能,腿软得只有靠墙支撑身体。
因为一句话居然就要把人的嘴皮割下来,真的是个疯子!
谢谌身后的人两个omega倒习以为常。
“抱,抱歉。”
同伴正想把伤员拖走,会议的负责人带着保镖仓惶赶来,“怎么回事?”
眼前一幕令负责人也惊骇不已,他整理半天语句,“我是此次会议的负责人之一。请问这个守卫犯了什么天大的错?”
谢谌眨眼平静道:“劳驾做好准备工作,虽然不指望你们能有什么思想觉悟,但至少应该清楚,有些话就应该这辈子留在肚子里。”
负责人汗颜,看向已经血流成河的守卫,传闻这次O方代表睚眦必报,但没想到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
“怎么不进去?”身后男音高亢。
一转头,穿正装的两对男女迎面走来,个子高挑,气质出众,戴着各色各类面具,为首的是一个留着黑发女性,紫藤花面具透着古典美,与身上干练的西装有些违和,唯独犀利的双眼让她气场十足。
她朝负责人伸手,“你好,我是参加本次会议的A方主要代表,33。”
负责人连忙握手,像看到了救星,“你好,抱歉,是我处理不当,让各位看到这么糟心的一幕。”
“是吗?看着不像是负责人的错。”33视线扫过谢谌的军刀,上面还附着未干的血迹。
见到血腥场景,alpha们极为淡定,让人送守卫去进行治疗,A方代表驻足门口,了解清楚事情来龙去脉。
随即有人噗嗤一笑。
是33左边的男alpha,恰巧他戴着是小丑面具,嘲讽系数直接拉满了,就连声音都嚣张不屑,“你们omega也太敏感了吧?”
另一个女alpha附和道:“就是,说你是行走的春.药是在夸你的信息素啊。”
“如果当事人觉得不适,那这个词就不应该属于赞美的范畴。”戴防毒面具的omega开口,装备有些严实,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沉闷。
小丑alpha对他这幅装扮很是稀奇,忍不住多瞧了几眼,“你遮这么严实,现实中是公众人物吗?”
戴防毒面具的omega开口道:“O方副代表,悠。”他又顿了顿,“不像你,这面具戴了跟没戴一样。”
“......”小丑alpha笑了笑,“阴阳怪气的,我说你们太小题大做了,夸信息素勾人也有错?”
谢谌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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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夸?”紧接着,他扫视所有alpha,“那我说,在座的alpha都是自.慰棒,是不是也可以?”
“?”
“额……”方才理直气壮的小丑一时语塞,谁也不愿自己也当成情.趣用品,“这不一样啊。”
“不一样?两样东西什么用途你不清楚吗?自.慰棒又硬又持久,不是在夸吗?”
“停,我们今天是来谈公司职员被害一事的。”33抬手打断道。
“那就别谈了。”白色面具下明亮的双眼里透出讥讽,“我和一群自.慰棒没什么好说的。”
alpha们:“…………”
谢谌不是没眼力见,不懂这是一个小小的台阶,但此事错本就先在alpha,让omega来下台阶倒显得alpha大度。不该下的台阶自己主动走了下去后果远比想的严重,不要因为一句话而忍让,对方不懂感恩戴德,只学会了得寸进尺。
“呵。”
静谧中,又传出一声轻笑。
众人纷纷循声看见站在堇后的年轻男alpha。
黑白相间的狐狸面具遮住上半张脸,从下颌和高挺的鼻梁就可知骨相的优越,浅色薄唇扬起弧度,明眼可见笑意浓厚。
即使这样,也不会给人一丝温和的感觉,犹如冬日从室内观赏到橱窗外的雪景,是可窥见的冰冷。
他目光深邃,紧紧黏在谢谌身上。
33抓住他的小臂,警示他别做出格的事。
周言晁原本不想参加这个会议的,也是听到谢的传闻,实在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omega能对抗多个处于易感期到alpha,要知道alpha在那状态下与失控的野兽没区别。
谢谌和周对视一秒,察觉到对方毫不避讳的打量,随即避开目光。
还真是个让人反胃的东西。
“厚脸皮果然不一样,被说自.慰棒还挺开心的。”谢谌道。
深褐色瞳孔澄明,依旧未移开停在谢谌身上的眼神。
“如果你想用我,我也愿意的。”
谢谌:“?”
!!!
全场的人都懵了,怀疑自己耳朵有问题。
omega手里匕首上的血还没干呢!招惹他干嘛!
到底是alpha对拿刀的omega依旧无所畏惧,还是笃定对方不会朝自己捅下去?
大家有那么一瞬间都佩服这个狐狸面具的勇气。
走廊陷入死寂。
33狠狠瞪了周言晁一眼,转头对谢谌说:“这件事双方都有责任,不如各退一步?毕竟以会议为重。”
谢谌没指望alpha道歉,盯着紫藤花面具看了几秒,无视她朝那个狐狸男A迈步。
AO两方都没有阻拦的意思,彼此早就不应该是以言语可以结束纷争的关系,倒是希望痛痛快快打一场,随后一笔勾销。哪怕见血也无所谓,毕竟他们加入组织本身靠的也不是理性。
唯有会议的负责人不知所措,出现人员伤亡他难辞其咎,又不敢得罪谁,只能暗暗为自己捏把汗。
谢谌步步逼近,周言晁单手插兜从容不迫,压根没后退的意思,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态度。
两人面对面站在一起,身高和气势都分不出优劣,大家屏住呼吸,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谢谌微微抬手,掌心贴了上去。
“?!”周言晁身下一紧,瞳孔放大,笑容瞬间凝固,即使有面具,也拦不住惊愕。
室内温度的仪器显示26,周遭沉默得出奇,如临寒天。所有人视觉受到强烈的冲击,紧紧盯着谢谌那只手,就连悠也惊得捂嘴。
谢谌垂眸扫视自己掌心覆盖的位置,再抬眼,迎上周言晁难以置信的目光,怜悯道:“啧,我都替你自卑啊——”
“……”
隔着裤子布料,周言晁能感知手掌的温热,对方哪根手指在动,他都一清二楚。
可惜这不是调.情,这是一种致命的威胁。
等手拿开,周言晁胸口卡着的那一口气才吐出来。
刚刚那个眼神,差点以为要把老二掐断。
谢谌从这一细微的举动解读到对方的心理,毕竟alpha觉得最拿得出手的不就是与alpha相关的东西。
信息素和身体构造,得天独厚的条件被他们塑造成一种优越。
但如果亲手捏碎了。
他们的天就塌了。
谢谌眼含戏谑,“这么小?厂家不会做吧?”
周言晁:“……”
4. 第 4 章
会议室内摆放一张巨型的圆桌,B方代表还没到场,大家围坐在一起,留有三张空椅。
悠坐在谢谌旁边,手捏住谢谌的袖口将他手臂提起来,很是嫌弃这只摸过alpha那儿的手,在谢谌掌心喷上大量酒精,又用棉布擦拭。
谢谌蹙眉道:“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悠无语道:“你看我戴的是什么?”
悠的“防毒面罩”配有特制的过滤设备,除了防止一切有害气味连带阻断神经,还在一定程度上达到屏蔽信息素的效果。
这意味着他不会受任何alpha信息素的诱导。
谢谌没再说话。
在门口他就闻到异味,不是令人起呕吐欲的臭,潮湿的,腐朽的,阴暗的,粘稠的,像是踏入雨后的原始丛林,脚陷松软湿润的泥土,褐色土壤里混合黄叶枯枝以及腐烂的某种昆虫,可以被赞美为“大自然的味道”,但他更愿意以“恶心”形容。
小丑男a白眼翻得像要变异,“嫌脏倒是别摸啊!矫情。”
谢谌扫了一眼他桌前的立牌——桉。
“不是说让我用吗?去店里买还要验货,到这儿不行?”谢谌伸出食指,大拇指摁在食指第二关节侧面,比了一下尺寸,直勾勾地盯着周言晁,以阴沉的语气道:“垃圾推销员就别指望去卖了,那根东西帮你赚不了几个钱。”
“……”
后来的beta们推门而入还在状况外,看到笑趴在桌面的omega们不明所以。
alpha有的偏头,有的捂嘴,尽管带着面具,笑意也不知从什么地方跑出来了。
周言晁稳坐如钟,像被嘲讽短的不是自己一样。
alpha再怎么放得开也不会公布自己的尺寸,更何况还是重要场合,要不是话题一开始就被偏了,这类事压根摆不上台面,只能暗自庆幸此次会议不会以任何形式留下记录,不过真正在意这场闹剧的只有负责人们。
“你好像很讨厌我?”周言晁微微歪头。
谢谌说:“把‘好像’两个字去掉。”
双方僵持不下,负责人只能左右赔笑。
B方代表入座,众人翻开面前的文件夹。负责人刚准备张口,谢谌微微抬手示意,朝坐在对面的周说:“不好意思,信息素令我生理不适,你可以收起来吗?”
即使过去多年,谢谌的基因也未能和变性试剂做到完全和解,此现象被称为失调症。
他现在对信息素这个东西高度敏感,能很快分辨各个alpha的信息素,并且有极其严重的排异现象,过分浓郁的信息素会引发他腺体疼痛。
他也应该配一个“防毒面具”,但他需要通过信息素保持高度敏感,警惕周遭的alpha。
信息素很有趣,有的极为温和,有的极具刺激,就例眼前这位alpha——
他就没闻过这么糟糕的信息素。
可以说是体臭吗?
众人噤若寒蝉,看向周。
beta不明所以。
alpha明了,但无一人敢出声。
周言晁的信息素很难闻,A方管理层人尽皆知,但具体是什么味道,找不到任何代替物可以说明,所以他的体检报告中信息素那一栏写着:未知。
他的信息素至今仍是个迷。
但是无人感兴趣,也是无人想解开的迷。
现今不再是靠信息素匹配度来选择恋人的时代,比起通过大众数据创造出来的电子机器,人类更愿意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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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
可惜在这么自我的世界里,周言晁这辈子都别指望通过信息素博取心仪之人的好感,能不讨嫌就已经是万幸。
他的味道犹如可用嗅觉感知的瘟疫,避之不及。
旁边的人缄口不提,只能说是自身的教养让他们学会了憋气。
坐在对面的谢谌就属例外。
周言晁抬眸不怒反笑,“当然是比不了咱们谢。”他故意停顿一下,再幽幽地说:“不管是Alpha还是omega,信息素都这么好闻。”
什么?omega方的主要代表之一居然本来是个alpha?!
大家都对谢的事迹有所耳闻,下意识加重呼吸,企图在空气中捕捉不同的芳馨。
谢身上是什么味道呢?有那么好闻吗?
可是omega们把自己包裹得很好,像鸟将掉落的羽毛藏于翼下,alpha们只闻到彼此的味道以及那不合群的异味。
不管原始基因是什么,这对O方来说都是莫大的羞辱,在肃穆的场合,本就不和的两方,突如其来的夸耀就变了味。
beta们震惊之余,意识到这也许是调.戏,他们并不知道其实在会议室门口已经发生了更过分的事。
谢谌冷笑道:“我贴了抑制贴,注射了抑制剂,吃了抑制药,你还闻得到信息素。鼻子这么灵,我楼门口的狗换你来当。”
周言晁自然接话,“omega区办公大楼的安保是三方里最严的,不过公寓楼就不一定了。”
谢谌:“?”
周言晁:“我想我去你家里保护你合适一些。”
谢谌捂耳,抬手示意对方先别发言,“你先闭嘴,我有点儿耳鸣。”
这算盘打得太响了。
5. 第 5 章
“不要谈论与本次会议无关的内容,请大家查看手里的文件!”配上话筒声音嘹亮,负责人鼓起勇气强行中段这场斗嘴。
大家也拎得清孰轻孰重,注意力很快放在桌面文件上。
文件是装订好的小册子,外有一层硬壳保护,翻开第一页是目录,概括此次需要解决的主要问题。
『一、保护行凶者并提出合理的处罚方案。
二、追查此次行动的组织。
三、保护和管理处于观察期的受害者。
四、查清注射剂的购买源,切断非法试剂的流通路线
五、处理舆论,避免AO两方矛盾二次激化。』
问题本应由警方处理、法院判定和媒体解决,之所以没有这么做,一是这种事时常发生,按流程处理耗时且费人力资源,二是事件性质特殊,行业内里普遍存在AO占比不均的现象,尽管相较于旧时代改善许多,但人们觉得不应该止步于此,不少群众质疑结果的公平性。
就例文件第一条,所谓的“合理”就很难界定,相关法律还在修订中,除了因注射手法导致alpha感染死亡的omega有过失致死罪,目前从医学方面来谈,性别转化没有对人体造成实质性伤害,无法构成故意伤害罪,身体的组成部分被非法接触,顶多算是侵犯身体权。
三方解决问题的过程中当然会有专人人士参与协助,大家要的不只是专业,是公平。
ABO组织里的人参与就能处理完美吗?
那倒未必。
但是他们足够疯狂。
疯子做的事情,当然该由疯子解决。
三方组织的排外性极其严重,不接受任何分化者或者变性者,omega生下来就是omega,如果是从alpha或beta分化而来的,那这辈子别想成为O方的一员,而A方和B方反之也是如此。
从变性试剂的产生,这个世界已经开始崩坏,购买者踏破门槛追求新生,他们冠冕堂皇地说是想过得更好一点,本质上是混入其中剥夺他人的权利。
“保护?为什么还要保护?”桉看到第三条就坐不住了,“这提议不会是你们O方提的吧?因为行凶者是omega,你们就要保护?”
谢谌头也没抬,语气平淡,“没人逼着你选这条,见不惯你可以滚出去。”
桉刚准备怼回去,又被33按住,无奈继续浏览文件。
谢谌认真翻阅文件,数据资料很详细,每一项任务目前的进展都很详细,包含所有事件参与者的的个人信息。
他翻到下一页,看到照片眼皮跳动。
那是在现场拾取到的一管试剂,玻璃管已经出现破裂,靛蓝色半透明液体从裂纹间渗出,浸湿了贴在瓶身的标签。
标签上写着:L.0-1。
与现在市面上正式发行的试剂有明显不同——
正规试剂被命名为:L.0。
无数人猜测其中含义,研发组发布消息回答了大众的问题。
“L”意为Liberty。
0是起步,从零开始可以延续到何种程度是未知数,即充满无限可能。
医院提供的试剂价格高昂,现在有劣质变性试剂未经国家许可大量流通,价格低廉,产商不明,成分未知,还存在副作用的可能性。
但就算如此,仍有许多人趋之若鹜。
其中L.0-1被称为L.0的平替,“低成本,高回报”足以让令人无视风险。
如果说单纯为了牟利,完全可以贴一样的标签,以假乱真,何必多此一举再添“-1”上去。
谢谌激动不已,但又不得不按耐住情绪,防止他人察觉端倪。
当年注射给他的就是L.0-1。
他一直在找那个朝自己伸出“援手”的beta,他真的等得太久太久了。
两年来,每个日夜都很难熬,变性后他腺体疼痛难忍,又不敢去医院,易感期不能求助alpha也不能找omega,只能依靠大量药片和药剂,换来的是更加严重的失调症和生.殖.器萎缩。
他实在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
悠瞄了一眼谢谌,继续盯着自己手中的文件。
悠吸入过多alpha的信息素会产生应激反应,因身体的特殊性,行动极为受限,出席这种场合的机会少之又少,他绝对是O方里最不希望任务失败的那一个。
“我方选择查清试剂的购买源。”
谢谌话音刚落,另外两位代表猛地转头,对于这不在计划之内的选项表示质疑。
33:“噢?你旁边两位代表好像很惊讶啊?”
谢谌不语,两侧投来带有审讯意味的目光,但他别无他法。刚刚周的话应该已经令组员起疑,他需要在变性者身份彻底暴露前尽可能查到试剂相关讯息。
负责人望向33,“A方上次也顺利追查到一批劣质试剂的购买源,”他再看向谢谌,“他们有经验,或者交给他们更妥吧?”
谢谌:“死了人,还算顺利吗?”
“不死人,你还能坐在这儿吗?”桉笑道。
这一句话却惹怒了所有O方代表,原本此次主代表不是谢谌,但在那次追查试剂过程中,alpha的过失导致药厂发生爆炸,在现场随行监督A方的omega银发生意外,谢谌才填补这个空位。
“出现人员伤亡还不足以让alpha意识到自己很废物吗?”谢谌道。
桉:“明明就是你们的omega妨碍了我们。”
“一件事做成了就归功于自己,没做成就找各种原因。”谢谌把文件扔在圆桌上,“无能又没品的东西。”
负责人擦汗,“谢,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失败确实有可能是多方面因素导致的。”
“负责人,要不你直接坐A方那边去吧,我看你好像一直在替他们说话。”
负责人:“……”
这个O方代表真是无差别攻击。
“既然A方认为不合理,那我方保护和接管受害者吧。”悠趁机插话。
谢谌:“……”
悠:“O区有最好的防御系统和医疗技术,毫无疑问,无论是保护还是……”
悠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
“初始基因是alpha,就算分化成功,”33敲了敲太阳穴,“他们这儿还没转换过来,他们愿意被你们接管吗?谁让他们变成omega的?说难听点,分化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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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意味就是拉拢,就算他们变成omega,你们omega对他们来说也是敌人。你们确定管得好吗?”
“而且——”33顿了顿,幽幽地说:“你们又打算以什么方式管制呢?”
即使alpha变成了omega,33也不愿意让把那群人交给O方管理,不可否认,O方的医疗技术很好,但她不认为O方会好心接纳变性者。
这个世界本就没有公平可言,大家所见的公平是上位者塑造的假象,是哄骗下位者的手段。
现今的下位者是谁?
是omega吗?
不,不是。
变性试剂改变了这一局面,现在最低等的生物群体是从alpha变性而来的omega,他们不再被alpha接受,也无法跻身进omega的队列,成了孤立无援的少数。
“他们现在是omega,不归我们O方管归谁管?易感期来了怎么办?你们能确保不被信息素干扰吗?alpha要真有那自制力,这世界就不会有那么多强制标记的案子了。”谢谌说。
桉:“生物本能就是如此,人体构造注定了AO之间异性相吸,再说了,随便散发信息素的omega就没错吗?他就没有勾引之嫌吗?”
O方代表万般痛恨受害者有罪论,别看他们现在还坐得端正,手痒得想把桉的嘴撕裂到耳根。
“你这意思是,一个巴掌拍不响?”谢谌问。
桉:“不然呢。”
谢谌朝他勾勾手,“你把脸伸过来,看看我这巴掌拍得响不响。”
桉:“……”
B方主代表小声嘟囔,“又把我们排除在外。”
beta群体很普通,普通到是容易被忽略的存在,就好比在场的人都不知道B方的主代表叫冬,即使刻有他名字的标牌就立在他面前。
冬对这种局面习以为常,AO总是莫名其妙地吵起来,将无关紧要的小事放大化并且永远不会换位思考。
他时常庆幸自己是beta,不会受信息素干扰,不会卷入这场纷争。
冬举手示意:“这么看,交给我方处理是最佳之举吧?然后AO两方分别派人监督,实时向组内汇报进度。”
AO两方齐刷刷地转头看向B方代表。
“……”
啧。
想要的一个都没捞到。
O方大楼某办公室内,三个代表并排站在女omega面前,等待受训和处罚。
人背对着他们在给窗台边的鸢尾小心翼翼浇水。
她代号叫堇,是本市O区的管理者,她戴着浅灰色面具,上绘制骇人的鬼脸,像古代辟邪仪式专用。
会议中A方以谢在门口所做的暴行为由,坚决拒绝O方管理一切人员,最后落到O方手里的任务是处理舆论。
堇得知任务失败后也没有多大反应,把他们晾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今天你们也累了,写完报告就回去吧。”
谢谌和一位代表点头先行挪步转身。悠却纹丝不动,“堇,我有其他事想要汇报。”
谢谌脚步一顿,偏头和他对视。
面具相隔,目光在空中交锋,擦出花火,彼此间充斥怀疑和试探。
6. 第 6 章
“你暂时不用来O区了。”
通讯结束。
谢谌靠在厕所隔间的门板上,平静地放下手机。如果单是没完成任务,大可以进行降级处罚,这回居然禁止他再进入O区。
谢谌笃定是悠检举揭发了他,他暴躁着锤了一下门板,隔壁传来一句“你神经病啊”。
“……”
谢谌退出去,站在洗手台前靠冷水逼迫自己冷静,他注视镜中,双目彰着不甘。
两年前一个omega自杀了,那人原本是O方成员的预定人选,巧的是,谢谌和他的信息素都是乌龙茶,寻常人根本分不出差异,谢谌才得以顶替他的位置,阴差阳错地加入了O方。
不,还有机会。
从申请调取查看身份信息到专人进行实际实地调查,走完所有流程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门外隐约的人声打断谢谌思路,他暂时收起念头走出卫生间,拐进通道准备从正门离开。
ABO三方划分出部分土地为自己的专属区域,分部位置就例这三个字母的排序,B区在中央,最靠近市中心,AO两区分别在东西侧,非必要情况,其余人不得入内。
各区建起高墙,专人看守,都属于自己的地下通道,方便身份保密的成员通行,通道的入口通常被设置在商场店铺的厕所隔间、工具间、更衣室等进出不受人关注的地方,又被称作“站点”。
这家酒管的卫生间就是O区的站点之一,酒馆迎来开店三周年活动,可免费品尝任一饮品,人流量比往常更大,就算没进只出也不会有人注意。
“我说你怎么大老远来这儿,原来是这家店搞活动啊。”
“嗯。”
迎面走来两个正在谈话的男人。通道只装了小型壁灯,可见度比较低,看不清对方的脸,隐隐作痛的腺体告诉谢谌他们是alpha。
通道狭窄,空间逼仄,不容许两人并肩而行,谢谌借着昏暗的灯光,稍微侧身避让。
“呵呵,不是来找omega的?我不信。”前面的alpha忙着转头和身后的友人说笑,没注意到路况,还是撞到了谢谌。他蹙眉,还没来得及定眼看清脸,对方就一言不发地直接越过他朝前走。
“没礼貌的东西。”男alpha愣怔一下,又指着背影,“诶,周言晁,你闻到没?信息素……奶茶味儿?好可爱的味道哦~”
周言晁置之不理,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来喝酒只是借口,听说这里是O区的站点,所以想碰碰运气。
走出通道的谢谌掏出手机,开始噼里啪啦打字。
【。】:我真的受够了。
【。】:你能不能搞点正常的信息素喷雾?
呵,他就没见过哪个alpha的信息素是奶味的。
裴墨衍回消息。
【酸柠檬】:甜甜的牛奶不好闻吗(/.\)
“……”
谢谌的受难地是无人小巷,最终还是发小裴墨衍找到救了他。
裴墨衍是个alpha,信息素是鸡尾酒,比较接近莫吉托那一款,但薄荷味很淡,柠檬味偏重。
两个人关系好到任何默契相关的比赛都能夺冠,为了帮谢谌隐瞒变性的事实,裴墨衍甚至找关系定制了alpha信息素喷雾。
喷雾喷在腺体上,虽然不能完全压制自身的信息素味道,但是可以借此降低性别的辨识度,这才导致那个男alpha误以为谢谌身上的信息素是奶茶味,却没有怀疑他是omega。
只是裴墨衍偶尔开玩笑,弄些千奇百怪的味道出来,谢谌每次用喷雾都有种在开盲盒的感觉。
其实,不管是alpha还是omega,谢谌本身的信息素都不曾发生改变,是清香微苦的乌龙茶。
【酸柠檬】:哦,对了。
【。】:?
【酸柠檬】:原本说今晚和你一起吃饭的,我可能不能去了。
谢谌原本还在着急朝外赶,看到这条信息停住。
【。】:怎么了?
【酸柠檬】:一身酒味的我怎么敢靠近一身奶味的你……
紧接着是一个破碎的红心。
【。】:……
【。】:给我滚。
酒馆人潮一层又一层,热闹到台上歌手唱的民谣像是呓语,谢谌不想耳朵受难,把手机息屏,下阶梯走到门口。
靠窗的一桌人正在拉扯,alpha抓着omega的手腕,手指若有若无的摩挲着肌肤,气氛暧昧至极,看似是一对难舍难分的情人。
木桌上玻璃盏里的光散发暖意,描摹出omega流畅面部轮廓,五官没有任何凌厉之气,反而温和到像是神在绘卷时落下最轻柔的几笔。
“哎呀,再喝一杯吧?”alpha笑含深意。
“不了,太晚了,我寝室有门禁……”暗光下,omega面色酡红明显,他醉得不轻,再次试图挣脱alpha的桎梏,还是失败了。
“哦?宿管要查寝吗?”alpha问完随即读懂对方的犹豫,“没有你怕什么,大不了去我家睡。”
omega机械地摇头,表面看着像是羞涩的推脱,唯独玻璃和酒中的倒影都透着抗拒。
“我和你不熟……”
alpha笑道:“所以才要多沟通啊。”他身子前倾,用手指刮了一下omega的鼻梁,“笨。”
最后一字如此宠溺,却吓得omega一颤。
“……”谢谌感觉眼睛被灌了两桶油,他推开玻璃门急遽离开,背对着酒馆等裴墨衍。
alpha骚.扰omega的事在这种场合经常发生。
上前解围?
想都别想,他只觉着眼不见心不烦。
远处引擎声轰鸣如雷,吸引街道上的部分行人,盏盏路灯犹如舞台聚光灯,一辆黑色摩托车成了主角,伴风飞驰而来,在众人瞩目下稳稳当当的停在谢谌身前,朝他吹了个口哨。
车主对自己很自信,除了一顶头盔,再无任何保护装备,只穿了一套白色短袖配墨绿工装裤,但是他肌肉匀称,即使着装轻薄,戴上头盔也不会给人头重脚轻的感觉。头盔遮风罩上滑,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眸,眼尾上挑,左眼眼角有一颗浅褐色的小痣。
好看是好看,但瞳仁的位置靠上,三面眼白太多,有种看谁都不爽的感觉。
就连谢谌小时候见到他的第一反应都是:裴墨衍这人肯定不好相处。
裴墨衍把另一个头盔丢给谢谌,弯起眼眸,“来接你了,奶茶哥。”
“.......”
裴墨衍一开口,所谓的“距离感”全都见鬼去了。
来得真快。要不是提前发了定位,谢谌还以为他自己身上装了跟踪器。
头盔上还残留alpha的信息素,谢谌的腺体在闹腾表示不舒服,但对方是结识多年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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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们儿,只有忍着。
裴墨衍的信息素也没具有什么攻击性,与其说是特调鸡尾酒,还不如说是泡过酒的柠檬,酸得人分泌唾液,所以谢谌给他的备注才会是酸柠檬。
谢谌蹙眉,“怎么想着骑这个了?”
“快一些。”
谢谌担心这太过招摇,自己的行踪会令人起疑,不过行人把注意都放在他们的脸上,只顾着怂恿身边友人上前搭讪。
裴墨衍注意到酒馆招牌,“想喝酒了?”
“没,这儿招牌亮一些,你好注意到我。”
“这什么话,八百里奶茶飘香,想不注意到都难。”
谢谌瞪了他一眼,刚准备怼回去后背猝不及防地被人撞了一下,出于惯性向前趔趄几步。他皱眉回头看到无措的omega,随后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
是刚刚被逼着喝酒的omega。
omega身上还沾着alpha的信息素,是烟草味。
alpha的信息素并不浓郁,淡却透出一种与性搭边的占有欲,它就像脖颈处的吻痕,明目张胆地表明“你眼前这个人是我的”,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避免其他alpha来骚扰。
这一点都不浪漫,有的alpha可不会征求omega的意见,直接让omega沾染自己的信息素,就如此时的omega,像被迫授粉的花朵,承受这种隐晦的亲密行为。
omega仰头迎着灯光注视谢谌,嫩粉色脸蛋彰着微醺,碎发下的墨色眼眸清澈,像跑错家门的小狗,笨拙地点头哈腰,脚又站不稳差点摔倒,“不,不好意思!”
“你跑什么呀?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劝酒的alpha穷追不舍,准备把omega拽回自己身边,“不好意思,他喝醉了。”
omega:“我说了!我要回学校!”
alpha的手还没摸到omega,就被谢谌打了一下,偏到一边。alpha不可思议地盯着谢谌,嫌他坏自己好事,五官都因愤懑有些扭曲。
谢谌上下打量他,面无表情道:“你先把避.孕.套藏好了再张嘴吧。”
alpha愣怔片刻,低头一看,前裤兜里的方形塑料袋确实露出一大半,他尴尬地笑着把东西塞回去,“这是我兄弟弄的!”
“啊,对。”
alpha:“?”
“你小弟弟让你这么做的。毕竟你不长脑子不懂人话,只能听你的下.半.身了。”
可惜谢谌一身奶茶味儿,实在没有威慑力,alpha直接忽视他,转头朝omega露出凶狠的表情并释放信息素以作警告,“你都答应晚上出来和我喝酒了,不就是默许今晚去开.房吗?现在装什么清纯?”
omega受不了信息素的压迫,腿有些软,稍微抓住谢谌的胳膊以作支撑,比起刺鼻的烟草,他更能接受甜甜的奶茶。
“才没有!”omega竭力吼了回去,不知是酒精还是情绪的作用,还是两者都有。
这一声彻底吸引了不少人围观,谢谌有些头疼,他本不想多管闲事。
“喝酒就是默许开.房?那在家喝,你是不是也上你爸?”谢谌偏头道。
alpha:“?”
omega嘴唇微张,纳罕地注视着谢谌。
谢谌把omega牵到自己身后,“想带他走?”他笑了笑,“先回去把跟你喝过酒的全搞一遍再说。”
7. 第 7 章
alpha怒不可遏,释放的信息素愈来愈浓烈,像晒干的烟草大面积平铺在地上被引燃,气味呛人。
他想通过这种方式与谢谌一较高下,但周围的部分omega经受不住刺激,率先跪地喘着粗气。
倏忽,alpha被一拳打倒,胸膛被脚踩压,他愕然看着蹲下的谢谌,拳风袭来,脸颊一侧迅速红肿。
大家反应过来顿时身心酣畅,那口不顺的气因谢谌的一拳一脚瞬间就通了。
alpha瞠目欲裂,双手抓住谢谌的脚踝,手臂青筋爆起,企图解除这种压制,但对方非但纹丝不动反倒施加的力更重了几分,痛得他喉咙滚出闷哼声。
谢谌站起俯瞰躺在地上狼狈的alpha。
对他而言,信息素是最低级的武器。
他更偏向于,亲自动手解决。
“这时候释放信息素,你真和撒尿标记领地的狗没区别。”谢谌笑中透着一股邪性。
“滚开!”alpha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信息素这么弱的同性踩在脚下,前所未有的羞辱冲击他的大脑,竭力嘶吼道:“你这恶心的信息素滚去当omega吧,被人操!”
谢谌挑眉,脚瞬间移位踩在另一处,顷刻间,alpha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震耳欲聋。
这是仅凭视觉可接收的痛觉,若非行为不雅,在场的人想捂自己的裆。
这个alpha怕是废了。
“被人什么?”谢谌没有卸力的意思,踩着软肉碾压,毫不留情。
“错了!错了!我错了!”额头汗珠密布,他抻着脑袋,面色苍白得像个死人。
其余的alpha也不满地叫嚣。
“你再不滚,我们就报警了!”
“公共场合大量释放信息素拘留3-7天!”周遭的行人围出一个圈谴责alpha。
谩骂声中,alpha无意撞上裴墨衍的视线,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冷颤。
裴墨衍双手插兜靠在机车旁,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头盔挡住大半张脸,赤色霓虹灯印在他的眼珠里似鲜红玛瑙散发的幽光,像是看见猎物的吸血鬼,下一秒就要扑上前用獠牙刺破动脉啃咬脖颈。
明明没有散发信息素,压迫感却比在场任何一个alpha强。
人体本能的逃生欲从眼底升起,谢谌察觉到他的恐惧,一松脚,对方连滚带爬地破开人墙,疼痛让他没站稳又摔在地上,最后手脚爬出人群,引发众人哄笑。
闹剧结束,观众散场,那个长得乖巧的omega吸入太多alpha信息素,脸色潮红,嘴唇翕动。
就算身子微微弯曲,他大概也有170cm,在同性里已经算中等偏高的,信息素被酒和香水的气味笼罩,还能隐约嗅到一种花香。
裴墨衍从工装裤的侧包里掏出白色药瓶,将里面蓝色药丸递给omega,“稳定信息素用的。”
omega道谢后慌忙接过吞服。
“说什么就信什么,这要是不干净的东西,你今晚就完了。”裴墨衍眯眼笑。
omega的脸好不容易恢复点儿血色,又被吓得掉成白了,准备开始扣嗓子眼催吐。
“行了,别吓人家了。”谢谌说。
omega才意识到对方在开玩笑。
谢谌又道:“你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omega怯懦地眨眼,慢吞吞吐出一句:“兰……兰花,墨,墨兰……”
好像人都带点信息素的特性,omega气质清新淡雅,五官不深邃,唇色也浅,没有任何攻击性,就是令观者舒心的长相。
兰花……
谢谌咀嚼这两字,试图将墨兰信息素和记忆中的重叠,但已过去多年,再加上当时的他神经系统受到损伤,那个omega的信息素给他留下的印象极少。
谢谌刚准备再吸入一点兰花香,裴墨衍手臂绕过谢谌后颈捂住他的下半张脸,“闻什么闻,跟变态一样,吓到人家了。”
omega不安地搓捻手指,脸上红已经分不清是醉还是羞,“没,没关系,要闻的话,我就再放一点给你……”
这话说得真暧昧啊。
谢谌觉得这个omega单纯过头了,他扯开捂住自己口鼻的手,转身道:“走吧。”
裴墨衍兴致冲冲地握住摩托车把手,调整坐姿方便谢谌上车。
但谢谌越过摩托车径直朝前走。
裴墨衍:“?”
谢谌回头看向omega,“怎么不走?”
omega意识到他是在招呼自己,期期艾艾道:“去,去哪儿?”
“送你回寝室啊,不是要门禁了吗?”谢谌一脸奇怪,“摩托车又载不了两个人。”
omega恍惚,后知后觉点头,迟钝地迈步,又如机械故障般卡顿一下,生涩道:“谢,谢谢!”说完迅速跟上谢谌的步伐,与他并肩而行,“虽然你信息素很甜,不像个alpha,但你真是好人!”
“闭嘴吧。”
谢谌最忌讳有人提他的信息素和性别,他在这两方面都有糟糕的经历,变性后因为信息素差点被几个alpha轮番标记,现在有人说他不像一个alpha便证明了这场变性实验是成功的。
现在设计陷害他的人估计高兴疯了吧。谢谌心想。
裴墨衍将摩托车停在酒馆附近,再回头发现人已经走出几十米远,“诶!阿谌,你走慢点儿啊!”
酒馆里窗边的两人看着人大步流星上前追赶,把价值不菲的摩托车留在一堆自行车和电瓶车之间。
“真的感觉能把人打死啊……”alpha手肘撑桌托着下巴,回想刚刚骇人的画面,“那个好像就是我在走廊撞到的alpha,原本没看清脸,没想到长这么好看,要不是闻过信息素,还以为是omega呢。”
周言晁将视线从窗移回到酒杯,嘴唇轻触杯壁抿了一口酒,再抬眸浅笑道:“就是啊。”
同样的玻璃灯盏打在不同人身上营造不出感觉,这位蓬松细软的黑发分至两侧,灯光附着上去像挑染了几缕金色,增添贵气。
他眼眸狭长,浓密的睫毛也遮不住瞳仁里的精明,唇角天生微微上扬,给人时刻眉目含笑的感觉。
只是,本人周身都没有一丝信息素,和beta没什么两样。
可又一点都不普通。
像一只招摇的花孔雀。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变性人?比如他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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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omega,注射了变性试剂才变成alpha的?所以信息素才那么甜?”说到这儿,alpha鼻子里哼出去气,不屑地说:“我就说吧,根本不该搞什么变性试剂。omega越来越少,变成alpha后,自以为体力稍微好点儿就开始欺负人。”
周言晁垂眸似笑非笑,手指摩挲酒杯的纹路。
这个喋喋不休的alpha是周言晁的大学同学,但周言晁几乎没去教室上课,和同学也没说过几句话,连完整的人名都不知道,要不是对方主动打招呼,估计两人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际。
“说来也好笑,现在变性的人可太多了。omega变性成了alpha,不会以为就能真的融入我们吧?”
周言晁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起身离开。
“诶?”alpha一脸懵,“去哪儿?”
他原本说今晚巴结周言晁,喝完免费的再蹭几杯贵的,计划泡汤有些不甘心。
周言晁侧头,笑得一如既往的有风度,“我还有事先走了。”
“这就走了?再留下来喝几杯啊。什么事这么着急啊?”
周言晁俯视着他,眼底铺上薄薄寒霜,沉声道:“没眼力见的东西,闭上你的嘴。”
alpha不知道哪里惹怒了周言晁,哑然目送他离开。
路灯通明,夜色逐渐浓郁,夏季晚风的温度随着降了几度,但吹不掉衣裳和皮肤之间的黏腻。
谢谌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为了送omega回学校,步行时出了不少汗。
他像个调色盘,身上有奶味、酒味、烟草味和墨兰香,淡淡的乌龙茶味被完全遮掩,似乎谁都可以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唯独自身的存在微弱。
谢谌成为omega后搬过一次家,他独居的住房钥匙没有给过任何人,包括父母,两年易感期都是药和针剂撑过来的,除了有那么两三次实在难捱,让裴墨衍叫来信得过的私人医生输液治疗。
从浴室出来,谢谌一边用毛巾擦拭湿发,一边拉开书桌的抽屉拿出一盒药,上面用黑色马克笔写着:一日三次,一次三片。
谢谌垂头专心查看药的余量,盘算着下一次取药的时间。
陡然,他腰侧多出来一只手,撑在桌沿。
“!”
屋子里还有其他人,他居然没有察觉!
谢谌身子微微后倾,后背撞到那人的胸膛,他还没来得及回头,腹前被人摁住,被彻底禁锢在人怀里。
“呃。”
手掌隔着单薄的布料紧贴小腹,力道不小,传递的温度暗示亲密,似乎想要烙下指纹和掌印,又像在摸索皮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谢谌抬起手臂准备反击,脖颈左侧感受到温热的气息,连带耳垂都被染烫了。
接着,耳边响起男人的低语。
“那么重的奶味,还以为你怀了呢。”
谢谌霎时停住肘击的动作。
什么?
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脑中浮现白日里会议室的画面————
某人顶着狐狸面具笑说:“我想我去你家里保护你合适一些。”
谢谌蹙眉咬牙。
操,真就来了!
8. 第 8 章
谢谌迟疑几秒,周言晁应对自如,轻松避开肘击,发出一声笑,根本没当回事儿。
谢谌靠着桌边,扯下盖在头上的毛巾,警惕地盯着alpha,腹部残留的温度让他觉得恶心,轻浮的举动和话语伴生出一种深深的自我厌恶。
两人四目相对。
“是啊,”谢谌冷笑道:“我是怀了,真后悔生出你这么个畜.生。”
“……”
洗过澡,虚假的信息素早就融进热水流进下水道,谢谌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从多久开始就被盯上的。
酒吧?送omega回校的时候?还是在回家的路上?
男人有备而来,狡诈的狐狸面具像与他的皮融为一体,毫无违和感。
他眯眼嘴角微微弯起,笑容机械到冷冰冰,“她是我亲手埋进土里的,我不觉得能爬出来。”
谢谌:“?”
是在说给母亲下葬吧?
但看对方这状态,说妈是他亲手杀的他都信。
谢谌本就是一个社畜,只是加入组织才学了一点儿防身术,真的硬拼拳头,实在不敢确定有几成胜算。
他不清楚对方的来意,如果是为了索命,他早就死了。
谢谌目光扫过床头柜,再与alpha对视,浅笑着,“本以为白天说的玩笑话,看样子你是真想当我的狗啊。”
“嗯哼。”
周言晁的嘴唇没有动,磁性的声音被压在喉咙里也克制不住愉悦。
“?”
真是有够变.态的。
一切的挑衅在周言晁面前都无用,根本激不起他的情绪,往往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最可怖,永远不清楚他的想法,更别试图掌控他。
床上的手机突然发出嗡嗡声,震动不止。
来电显示是——
老婆。
谢谌愕然,再看向alpha。
对方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行,还知道“停战”。
谢谌犹豫再三还是越过他走向床,点击按键,把手机放在耳边,“喂,老婆。”
声音和表情形成极大的反差,对alpha的嫌恶都写在脸上,声音却如此轻柔,让人忍不住好奇电话那头的妻子有何魅力,让一个嘴毒的人吐出蜜来。
“身份证忘带了?我给你找找。”
周言晁双手环抱在胸前,靠着桌边悠闲地观望。
谢谌蹲下身打开床头柜的抽屉认真翻找,弄得噼里啪啦地响。
他的头发还干,水珠顺着修长的脖颈滑进衣领,浸湿一小块儿布料,肤色若隐若现。
室内散发着淡淡的乌龙茶香,颇具古典韵味,令人心旷神怡。
“找到了。”
谢谌站起转身,冷着脸,随意地把手机扔回床上,他伸直手臂,紧握黑色手.枪,枪口直指周言晁的眉心。
“滚出去。”声音冷漠又低沉,像华丽糖衣被撕碎,内里藏着的毒药尽现。
周言晁没动,瞥了一眼手机屏幕,通话记录上最新来电是红色的,明显是拒接状态。
为了降低他的防备拿到枪也算是煞费苦心。
“戏演得不错。”枪指脑门,周言晁还在含笑调侃,“可惜你杀不了我。”
谢谌手指扣在扳机上,眼底涌出杀意,枪的保险栓处于解锁状态,只要他稍微用点力,子弹就会即刻飞出去。
什么杀不了。他的枪法不算优等,但至少打爆对方的头不成问题。
屋内寂静,僵持不下,周言晁率先疾步冲上前,谢谌毫不留情地迅速扣下扳机。
没有刺耳枪响。
也没有意料之中的后座力。
“!”
谢谌愣怔片刻,反应过来准备肉搏,但为时已晚。
周言晁先一步握住谢谌的手腕往外折,快、准、狠,还能听到骨头被扭动发出“咯”的一声。
“啊!”
哐——
手.枪坠地。
谢谌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脱臼的手腕使不上力,连最基本的挣脱都难做到,就被alpha这么轻易钳制住,他表情仍透露着不屈。
周言晁指腹摩挲手腕内侧细嫩的肌肤,又轻又缓,语气幽深地说:“开枪前怎么能不检查子弹呢?”
他从兜里抓出几颗子弹放在谢谌手心,但谢谌连操纵手指都有些困难,更别说抓握。
四颗子弹悉数从掌心溜走,落在地上再弹起跳到脚边。
谢谌愕然。
这是装在弹匣里的四颗子弹!
难怪对方笃定自己杀不了他。
举着一把空枪就自以为胜券在握,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谢谌有些窝火,左手握拳竭力朝对方太阳穴处挥去。
周言晁抬臂格挡,小臂拦下这一击骨头都在隐隐作痛,要是再晚一秒废了,他捏紧谢谌受伤的手腕,不似刚才那般温柔,怀着极强的报复心理。
“呃……”谢谌痛得几近不能呼吸,双腿没了力气,身体顺势下滑侧坐在地板上靠着床沿,他的右手还被人拽着提在半空中,脆弱得仿若在风中飘零的碎纸。
谢谌蹙眉生嗔,眼尾因疼痛发红湿润,他仰头愤恨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言晁不说话,捡起被丢在一旁的手机。
“?”
谢谌大脑飞速运转猜测对方目的。
难不成是要O方的重要资料?
周言晁蹲下身半跪在地上,把手机展示给谢谌看。
谢谌看清屏幕的瞬间瞪大眼。
手机正在等待通话接听中,联系人备注还是刚刚那两个字。
这个疯子。
谢谌的视线从手机上方越过与alpha的目光相撞,狐狸面具下的眼眸散发凌冽的暗光。
“老婆的电话怎么能不接呢?谢代表。”
嘟——嘟——
等待期间的机械音像定时炸弹放缓的倒计时,手腕承受压力,疼痛是一种无声的警告。
“……”
完全搞不清楚这个人的脑回路。
“谢谌。”
悦耳的女音把谢谌拖回现实。
声音有点小,周言晁贴心地换成扩音状态,放在床铺上方便两个人都能听到。
“我刚刚在洗澡没接到电话,找我什么事?”谢谌说。
这个称呼不是谢谌设置的,是那个爱捣乱的弟弟,翻看谢谌的通讯录就会发现他只有备注人名的习惯。
但这个女人确实是谢谌的未婚妻。
崔瑛得知谢谌变成omega后并没有断绝关系,她本就主修医药相关的专业,主动提供帮助。
谢谌能在家人面前顺利伪装为alpha,可以说崔瑛功不可没。
“爸妈又开始催了。”
“哦,那怎么办?”换做平常,谢谌会思考给提供解决方案寻求对方意见,但现在有个疯子在旁边,分散了他的精力。
周言晁一语不发地凑上前。
谢谌坐在地上无路可退,卡在床头柜和床拼凑出来的角落,他伸出还没受伤的左手去推他,距离近在咫尺,无奈只好别过头与其错开,压低声音道:“又干什么?”
他在和alpha说话,视线却停驻在手机上,生怕电话那头听出端倪。
周言晁对着谢谌的右耳说悄悄话,“刚刚喊老婆的声音不是挺甜的吗?现在怎么不夹了?”
“……有病。”
“你说什么?”崔瑛问。
“啊,”谢谌反应过来还在通话中,回应电话,“没什么。”
“我刚刚说的方法你觉得怎么样?”
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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谌:“不好意思,信号有点儿不好,我没听清。”
“我说——爸妈不是老催婚吗?婚房装修的借口已经用过了,这次我打算用婚前体检再挡挡,说你那儿不行。”
“?”谢谌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周言晁没忍住噗嗤轻笑出声。
崔瑛没分辨出笑声不是谢谌的,“你笑什么?”
“……”谢谌不确定道:“哪儿不行?”
“额……就是阳.痿。”
“……”谢谌沉默了。
我谢谢你。为了拖住婚事,居然想出这种自损八百的方法。
哦,不,是损队友八百。
“我知道这样有损你名誉,但我是医生,我说话可信度高,会跟家里人保证有治好的可能。”
“……”谢谌实在无言以对。
“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我们再想其他办法也行。”
“我……啊!”谢谌才吐出一个字就又叫了一声。
崔瑛:“谢谌,怎么了?”
谢谌垂头蹙眉,胸口剧烈浮动,缩在角落里,用还有行动力的手去推搡alpha,期间应付崔瑛说没事。
这混蛋在摸哪儿!
谢谌看着那只不安分的手耳朵都红了,绝大部分原因是出于愤怒。他压着嗓子道:“松,松开……神经……”
电话就躺在床铺上,崔瑛的声音从谢谌的左边继续冒出,“你身体不舒服吗?哪儿不舒服你跟我说,我帮你看看。”
“没……”谢谌话还没说完。
周言晁则在谢谌右侧,一边重复谢谌白天对他做的事,一边低声道:“跟她说说啊,你现在哪儿不舒服。”
“……”
崔瑛:“要我帮你叫救护车吗?”
谢谌:“不……”
周言晁:“我摸着感觉和我的差不多啊,你怎么好意思对我冷嘲热讽的。”
“用……”谢谌恍然大悟,冷哼一声,讥笑道:“我说呢,怎么大半夜来我家,原来是白天戳到你痛处了啊,短.狗。”
周言晁笑着掐了一把手心里的肉,力道不大,但足以让人痛苦,“我们彼此彼此吧,短.狗二号。”
明知道对方都不正常,还在试探彼此的底线,看能把人逼疯到什么程度。
谢谌没工夫和他打嘴仗,疼得把头埋起来,双膝紧紧并拢,企图遏制对方的行为。
“谢谌,你真的没事吗?”崔瑛关心道。
这远比手腕脱臼还要折磨人。
再这样下去,不用撒谎造假,崔瑛的计划就成真了。
谢谌左手指甲抓抠地板,喘着粗气,背生出一层薄汗,嘴唇咬出血,殷红无比,也愣是没求饶。
“别夹我手。”周言晁轻声道。
谢谌:“……”
周言晁并不觉得自己有多过分,这只是以牙还牙。更何况,这个房间只有他们两人,没有其他alpha、beta和omega。他也很给面子,没让那个未婚妻知道。
而他今天被摸、被嘲笑,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嘭!
周言晁轰然倒下,碎裂的瓷片犹如纷飞的白蝶,落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谢谌手上抓着花瓶,瓶颈以下早在猛烈的反击中四分五裂,锋利的边缘残留鲜红。
血滴落在地板上绽开成一朵朵妖冶的红花。
“什么声音?”崔瑛问。
谢谌卸力松手,半截花瓶也碎裂散落一地,他拿起电话,任凭没有知觉的右手悬着,稳住声线道:“没事,婚前体检的事我们明天再说。”
“你确定没事吗?我听到有东西被打碎了……”
“嗯。”
谢谌转头,盯着不省人事的alpha,目光阴鸷。
“狗不听话,我管管。”
9. 第 9 章
该怎么报复这个狗东西。
鞋底踏过碎渣发出细微的咯吱声,谢谌才迈出一步,脸色骤然大变,他猛地捂住口鼻噗通跪地,膝盖正对瓷片锋利的边沿,直接将其撞碎。
腺体像火红烙铁反复碾压,难忍其痛。
谢谌虚弱地盯着罪魁祸首。
alpha的信息素肆虐扩散,充斥整间屋子,现代精装修房像上个世纪的农村土胚房,受潮的房梁生出霉菌,地面泥泞混着被碾碎的枯叶。
好恶心。
好痛。
谢谌举步维艰,废了好大功夫才走到桌前。他甚至来水都来不及喝,就把药往嘴里送,胡乱嚼了两下就吞入腹中,药渣卡在牙齿咬合处混着唾液慢慢化开,苦涩至极。
谢谌缓过来再看铝箔包装的药才发觉不对劲,这盒药是新拆的,一排两颗,总共六排,够吃四次,但算下来却少了一片。
药被动过?
谢谌回头,原本躺人的地儿空空如也,只留一片狼藉,窗门开着,布帘随风浮动。
灯光霎时熄灭,月光扫荡地面瓷片,红白相映,十分诡秘。
谢谌适应黑暗后去拿手机,他衣服都没换,穿着凉拖出门去医院治脱臼的手腕。
他回家后在客厅沙发上凑合一晚上,没睡几个小时就被敲门声吵醒。
谢谌还处于犯困状态,从到玄关期间连打了两个哈欠,从猫眼看到是警察,瞬间就精神了,连忙回房间找到常用的信息素喷雾。
在警察破门前,他及时打开门,对方亮出身份证明,并说:“谢先生,你涉嫌杀人,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
谢谌回想昨晚发生的事。
什么?这就死了?
早上七点气温也不低,上班族的闹钟可能才响,谢谌被警察带单元楼,还在庆幸这时候人没多少,走到小区门口,看到警车不远处聚了一堆早起买菜的大妈大爷对他指指点点。
“犯什么事了?”
“据说是杀.人,血流了好多。”
“哎哟,看着人模狗样的。”
“……”谢谌怎么想都觉得不应该,他那一花瓶敲下去又没戳到大动脉,怎么可能死。
谢谌坐上警车没忍住,问道:“尸体哪儿发现的?”
警察冷着脸拒绝回答,只说先回警局。
谢谌想了想,那个alpha是顺着他卧室窗外的管道逃走的,难不成是中途昏迷摔死的?
那关他什么事啊!
对方非.法.入宅加性.骚.扰,他正当防卫,流.氓逃跑途中意外身亡,活该好吧。
回到警局,谢谌被带进一个空旷的房间,这是他人生中第二次进审讯室,上次也是正当防卫杀.人,有O方干涉,他最终被无罪释放了。
警察将一张照片举到谢谌面前,严肃道:“这个人你认识吗?”
谢谌眨了眨眼,“不认识,但见过。”
这是昨晚那个信息素是烟草味的alpha。
“他被杀了,昨晚有人目击你和他发生了纠纷。”
“哦,原来你们说的是他被杀了。”谢谌看着照片情绪平淡,即使对方昨晚还活生生站在自己跟前,他就不信那一拳一脚的威力能大到致命的程度。
“?你还杀了其他人?”警察又把腰板挺直了些,比刚才更加警觉。
“不是,我昨晚离开酒吧,送omega回学校,然后自己回家了,然后,大概十二点半左右去了一趟医院吧。”谢谌顿了顿,“你们可以查监控。”
“你在家期间做了什么?”
谢谌想了想没说话。
警察见他不配合,“昨晚这个时间段的监控被人删过,十二点半受害者已经被路人发现遇害了,并且案发现场离医院很近,你去医院并不能为你洗脱嫌疑。”
“……”谢谌大概猜到删监控是谁干的,那个alpha真是害惨了他,为了防止自己身份暴露,抹掉自己的行径路线,同时把他洗清冤屈的证据也消灭掉了。
“目前我们还在找专业人员修复删除的画面。”警察质问道:“不过,你卧室窗外的露天水管有攀爬痕迹,你该怎么解释?”
“……”
怪那个alpha不走寻常路。
警察不等回答,继续说:“你卧室内还有打斗的迹象。”
“……”谢谌垂眸冷静道:“等DNA比对出来再说吧。”
如果样本质量和数据库中的匹配数据都良好,DNA比对通常可以在几个小时内到一两天内完成,慢的话就是一到两个月。
DNA比对出来的结果得比预计的快,让警方意想不到的是,房间内血迹的主人和受害者居然不是同一人。
警察拿着报告看向审讯室里的人。
谢谌安静地坐在板凳上,似笑非笑。
警察看他那邪.恶的笑容,打心底疑惑,“……”
这真的不是罪犯吗?
谢谌心情很是愉悦,即使他现在还顶着嫌疑人的身份。
三方组织只有高层管理才有权限查询成员的真实身份,私下要获取个人信息非常困难,除非权势能大到能调动执法人员。
谢谌没有那种权利,但眼下关乎命案,警察不得不这么做。
这意味着——
他能知道那个alpha是谁了。
最近alpha遇害事件频发,引起社会高度重视,刑警办事效率也提高不少,把当晚在酒吧的人都传来挨个询问,监控画面也修复成功,明确谢谌出入小区大门的时间。
只是现在还有几个疑点没解决。
“为什么威胁保安删监控?”警察审问道。他瞄到对方手腕上的劳力士,知道对方非富即贵,但在法律面前一视同仁,再豪的公子哥涉嫌也得进来接受审讯。
“不算威胁,我给了钱的。”
周言晁坐在另一个审讯室里,他穿着白色衬衫,袖子挽到小臂中间,脸上也没什么血色,整个人病恹恹的,额头还贴了厚厚的纱布,为了治伤,他把那块儿头发剃得干干净净的,还缝了好几针。
“回答问题。”
警方在监控死角处发现翻墙痕迹,脚印的主人就是眼前这个男子。
“为了防止被发现。”
“什么被发现?”警察问得很详细。
这次作案手段很高明,案发现场的收获太少,这两人都出现在酒吧,极有可能成为案件的突破口,就算谢谌有了不在场证明,但也存在买.凶.杀.人的嫌疑。
周言晁一本正经道:“我和他偷.情。”
警察:“?”
一墙之隔,谢谌不耐烦道:“我说了,我昨晚回家洗完澡,然后他非.法入.侵我家,对我进行性.骚.扰。”
“他怎么骚.扰你的?”
“我从浴室出来准备吃药,他就从背后搂住我,很猥.琐地摸我肚子,说我身上奶味重还以为我怀孕了。”
记录口供的警察停下笔,看着一脸认真的谢谌,一脸“我听到了什么”的表情。
“你是alpha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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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谌点头。
警察捂嘴皱眉沉思,“嘶——”最后还是把这句变态的话记在纸上。
“我们就在那个酒吧认识的,两个都是alpha,你知道的,同.性恋。”这边周言晁垂下眼,像在陈述一件难以启齿的事。
警察:“……”
“他有未婚妻,但这两个人好像没有结婚的打算,所以一直拖着不结婚。”周言晁自顾自地说:“其实我觉得他这样不对。”
信息量太大。
审问周言晁的警察听得都沉默了。
不是处理命案吗?
怎么变成解决伦理问题了。
“那房间的血怎么解释?”
周言晁眼看向别处欲言又止,最终轻轻说道:“我们喜欢,玩点儿不一样的。”
警察:“……”
“他说他喜欢被侵.犯的感觉,所以我才翻墙的假装非.法.入室……”
“……”
“他摸你了吗?”警察问。
谢谌点点头。
“摸的哪儿?”
“我下面,谢谌停顿了一下,“不算摸,算抓,很疼……”
警察:“……”
“我摸他的时候好像把他弄疼了,但他又没说安全词,就拿花瓶砸我头。”周言晁指了指纱布遮盖的位置,“这儿,缝了三针。”
警察:“……”
“中途她未婚妻打来电话,我以为被发现了就想逃走,想着走门可能会被抓个现行,就原路返回的。”
所谓原路返回就是爬排水管……
周言晁无奈苦笑,“他说他以后还是会找人结婚的,我要敢把事情说出去,他就告我性.骚.扰强.奸他。”
警察没再说话,退出审讯室,看着手里的纸挠了挠头,有种自己写了戏剧性短篇小说的感觉。
分别审讯两人的警察对比他们的口供,过程几乎一致,只是一个说自己是被迫的,一个说自己是在玩S.M。
就连手腕脱臼也是各有说辞,谢谌说是拿枪反抗结果对方把他手弄伤了,周言晁却说玩过太过激.情,没把握好力度。
警察又找来未婚妻崔瑛,当事人证实了昨晚她和谢谌确实进行过通话,并提供了通话录音。
通话时间刚好和死者遇害时间重合,买.凶.杀.人这个说法也自然没有根据了。
尤其警察将音量放大,听清那些低声的谈话,彻底洗清了二人嫌疑。
——“刚刚喊老婆的声音不是挺甜的吗?现在怎么不夹了?”
——“有病。”
——“松,松开……神经……”
通话中伴着若有若无的低喘,只是不放大刻意去听很难察觉。
——“你身体不舒服吗?哪儿不舒服你跟我说,我帮你看看。”
——“跟她说说啊,你现在哪儿不舒服。”
警察:“……”
——“别夹我手。”
随后就是东西破碎的声音,如二人口供一致,谢谌用花瓶砸了周言晁的头。
谢谌挂断电话前最后一句成为关键。
——“狗不听话,我管管。”
警察暂停录音,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谢谌被无罪释放了,警察们也没管他举报周言晁性.骚.扰和私闯民宅的事,并且各个向他投去鄙夷的目光。
谢谌明明被洗清冤屈,但总觉得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像在看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
谢谌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感觉自己被唾弃了……
10. 第 10 章
夜色沉沉,晚风消解不了闷热,崔瑛伫立警局门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她扎着丸子头,身穿短袖和长裤,打扮简约,不落一笔重彩的五官依旧令人顾盼流连,历经蹉跎多了几分干练。
“还好今天医院不值夜班,事情解决了就回去吧。”崔瑛道。
一旁的谢谌回头看了一眼警局,又朝崔瑛抱歉地笑了笑,“实在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这有什么?”
“一边和未婚妻通话,一边和别的alpha调.情——”
谢谌听到熟悉的男声,回头的瞬间右肩一沉——
那双眼睛就这么直接撞上来,漂亮到具有足够攻击性,不由得令人屏住呼吸。
“这还没什么吗?”周言晁手搭在谢谌的肩上。
他凑得太近,询问中都透着暧昧。
谢谌万分讶异,周言晁居然能完美控制信息素,两次出现他都防不胜防,腺体就如警报,唯独对这人失灵了。
谢谌迅速拉开距离。
他看清那张脸的瞬间,领悟了为什么对方会用只遮半张脸的面具而不担心身份暴露。
戴上面具有种习惯尔虞我诈的商人气质,每一次注视都带着利益的算计,但卸去屏障,就远远不止于此了,一颦一笑都多情,俊朗容貌下凸显的深情太过明显,反倒有些虚伪。
用现在人的话来说就是——
一看就是渣男。
谢谌注意到他头上的纱布,莫名的爽意在胸口浮荡,“还真是只狐狸精。”
“嗯,在夸我吗?”
“……”
周言晁撩了撩谢谌鬓边的黑发,用指尖缠弄,目光移到崔瑛身上,“我们不是才度过了一夜吗?这就翻脸不认人了?”
崔瑛:“……”
谢谌嫌恶地把他的手打开,后知后觉惊讶转头看向周言晁,“你不会跟警察……”
“嗯哼。”
“……”谢谌恍然大悟,难怪警察向他投来的眼神如此诡异。
那是出于道德的责备,他成了一个背着未婚妻偷.情的同性恋。
但凡了解谢谌的人都不会觉得他会恶劣到如此地步。在校就心无旁骛学习,在岗就埋头苦干业绩,二十多年对禁果都不感兴趣的人怎么会突然偷吃。
“我不介意。”
轻柔的女声牵走了他们的注意力。
崔瑛笑得温婉。
她的善解人意恐怕是众多不忠人士眼中的知性魅力。
周言晁挑眉,多打量了她几眼。
“不介意?”谢谌愕然。
崔瑛的宽宏大量却让谢谌倍感烦躁,他甚至觉得自己本不高尚的品格被彻底践踏了。
“真的不介意吗?”
周言晁手绕过谢谌脖颈后搂住他,另一手钳制谢谌的下巴强迫他面向自己,对视间缓缓送唇过去。
距离越拉越近——
近到几乎坐实两人的无耻关系。
“你敢亲一个试试。”
语调低沉又平稳,不见情绪。
谢谌垂眸凝注浅色薄唇,竭力遏制想要把那东西撕裂到耳根的冲动,但血腥的念头一旦迸发,表情就管控不住,冷漠到明眼人一看就战栗。
周言晁略微调整角度与谢谌的嘴错开,凑到他耳边低语,“谢谌,我会把你的人生搞得一团糟的。”
谢谌愣怔,听出确切的恨,不明白这种极深的恶意从何而来,但他笃定一切情况都不会比现状更加糟糕了,所以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以同样音量回敬一句——
“如果你有那个本事的话……别说人生,”他故意停顿一下,压低声音,嗓音听起来有点低哑,“把我人搞得一团糟都没问题。”
周言晁眨了眨眼,“所以他们才会叫你行走的春.药吗?”
谢谌雷区被踩,面露愠色,刚准备动手,一辆银色跑车飞驰而来,陡然横在警察局门口。
车窗摇下,司机推了推无框眼镜,“少爷,回家了。”
少爷?
谢谌是今天才得知这个alpha的姓名,至于其他一概不清楚,就没见过养尊处优的儿子跑到别人家撒野的。
周言晁坐上后座,操控车窗下滑,他偏头盯着谢谌,眼珠飘出眼眶又迅速转回,眸中天生承载风情,谢谌差点儿没弄明白这是在翻白眼。
“……”
“你刚刚居然以为我要亲你?”周言晁半眯着眼。
搞得像是谢谌自作多情了。
“……”
司机换挡打算驶离这里,轮胎才滚一点,谢谌飞速上前揪住周言晁的头发往外拽。
“嘶——”周言晁吃疼蹙眉,不得不迎合力往窗外伸脑袋。
司机紧急踩刹车,大惊失色道:“你这个疯子在干什么!”
谢谌无视警告弓着身子,近距离欣赏对方痛苦的模样,一股畅意直冲胸腔,气血翻涌,手不由得抓得更紧了,恨不得把人头皮掀起来。
他咧嘴冷冷道:“乱叫什么?狗贴上来不是想乱舔吗?”
说罢,谢谌干脆地甩手。
周言晁被力带得后仰,后脑勺撞到门框上发出巨响,前面针缝的伤还没好,后面又鼓一个包。
“你,跟我进警察局!”司机打开车门脚刚踩地,又被周言晁制止。
“先回家。”
“……”司机欲言又止,与周言晁眼神交流几秒,最后无奈开车扬长而去,留谢谌站在空旷街道。
谢谌垂头注视指缝间的头发丝儿,“你可以取消婚约。”
不远处的崔瑛眉心一跳,“所以你和他是真的?”
谢谌忍俊不禁,不免夹杂自嘲的意味,原本在未婚妻面前出丑还有的羞耻一瞬间烟消云散,有婚约在身,不管真假,他都不会不忠。
结识两年,不管是性取向还是为人,崔瑛都不了解他,或许他们从来就没有给过彼此机会,每一次见面不过是为了应付长辈。
谢谌由衷地感谢崔瑛,他成为omega后日常生活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出现诸多不习惯,omega该买哪种抑制剂度过发情期,后面流水该怎么解决,裴墨衍是alpha当然不懂,都是崔瑛在提供帮助。
谢谌怀疑对方真的喜欢上了自己,但一对上崔瑛的眼睛就明白自己会错了意。
“谢谌,你需要我。”
谢谌沉默片刻,“刚刚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就算和崔瑛取消婚约,家里还是会安排相亲,谢谌不知道该向旁人道明自己的性别,也没有勇气,更何况崔瑛是医生,可以定期检测他的身体。
他确实很需要崔瑛,只要对方不提悔婚,无论如何,他都不该主动结束这段关系。
“周言晁,23岁,alp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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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山集团的现任董事,这个医药企业在全国100强排前10。”裴墨衍横躺在卧室的个人沙发上,拿着一盒饮料,另一只举着资料。
裴墨衍要查什么东西不难,名扬海外的家族企业,即使家里有三个alpha哥哥姐姐,他就算游手好闲也吃喝玩乐不愁。
谢谌出事后裴墨衍也出场做了证人,只是没等到谢谌出局子就因工作原因离开了。
第二天,他就跑到谢谌家问这问那的,谢谌又没能睡个好觉,冲了一杯速溶咖啡,坐在床边边打哈欠边听裴墨衍汇报这个企业的悠久历史。
裴墨衍久久没等到回应,咬着吸管不满道:“你听到我说的没有?”
谢谌耷拉着眼皮,没睡醒还有点儿迷糊,迟钝地消化着信息,慢吞吞吐出一句,“狗还能当董事啊。”
裴墨衍笑得差点儿把饮料喷出来,呛声道:“人投胎投得好,生来就是继承家业的,不过当董事确实太早了,但爸妈都出车祸死了,没办法。”
“死了?”
裴墨衍点头,“母亲驾驶,车冲出围栏坠崖了。”
“那女人有严重的抑郁症,按理说患有精神疾病本不应该驾驶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周言晁的父亲没阻止。哦,还有一点你应该会感兴趣,L.0的研发据说和周言晁的父亲有关系。”
“那是L.0,又不是0-1。”谢谌道。
L.0是国家官方发布的,目前连副作用都没有,外面那些变性者各个笑着拥抱新生活,而L.0-1把谢谌折磨得精神不稳定,明显两者成分不同,他在意L.0有什么用。
“他的信息素是什么?”谢谌问。
“不知道。”
“?”
“没人闻过他的信息素,你也知道才生下来的婴儿只能确定性别,至于信息素要到2-3岁才会完全显现,像周言晁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出于某种原因,他的身体不会释放信息素,二,他在那时就会控制自己的信息素了。”
谢谌沉思,他闻过那恶心的信息素,自然偏向于后者。
也是,那种信息放出来也是招人嫌。
“不过——”
“嗯?什么?”
裴墨衍敛起笑容,严肃道:“他真的骚.扰你了?”
“……”谢谌撒谎说没有的事。
“阿谌,你不要怕,就算他家势力大,但我家也不是吃素的,你要是真的被……”裴墨衍停顿一下,故意略过不好的词汇,“我一定会……”
谢谌本就困,更控制不好脾气,当即不耐烦,厉声再次打断说没有。
裴墨衍连忙噤声,岔开话题,“最开始我听到说你杀人的消息,真是吓死了。”
“嗯……”谢谌喝完咖啡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
“你知道吗?和你吵架的alpha双手被人砍了,凶手至今都没找到,很多人都怀疑是野党干的……”
裴墨衍说完大长串从网上得知的案发经过,又没等到任何反应,偏头去看发现谢谌早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裴墨衍轻轻走到床边站了好一会儿,听到谢谌轻咳又小心翼翼地捻起被子一角盖在他的胸口上,默默退出房间。
他掏出手机,朝门外走。
站在玄关时,嘟嘟嘟的等待音戛然而止。
电话被接通,裴墨衍停步,“出来见一面吧,周言晁。”
11. 第 11 章
周言晁听语气来者不善,盯着陌生号码,后说:“预约排队。”
遂挂断。
拉入黑名单。
耳畔响起另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
“一个空壳董事,我怎么不知道见你还需要预约啊?”
周言晁闻声转头,看向头发斑白的女alpha,淡笑道:“我只是不想见他而已。”
周言晁还年轻,根本压不住公司里的老狐狸们,管理权可以说是没有,但公司实际上还是在他手里。
他知道那群人手不干净,多少会从中捞油水,但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怕不靠公司盈利,周言晁父亲留下的遗产也足够他挥霍几辈子,而别人毕竟在费尽心思帮忙管理,想捞些好处还得偷偷摸摸的。
“说吧,这回来是找我什么事。”
这里是云山集团资助成立的研究所,用于生物实验和药物开发,女alpha是资历最老的研究人员,叫张茹。
她曾经参与过L.0的研发,不过试验结果不理想被叫停了,失败之后药物的研发权转交给其他机构的专业人士,L.0最终得以成功上市。
周言晁从兜里摸出一个透明塑料袋,提到张茹面前晃了晃,“张博士,你帮我看看这个药是治什么的?”
张茹接过塑料袋,以肉眼看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药片,她疑惑道:“你哪儿来的?原包装呢?”
“我偷来的。”
“?”
“开玩笑的。”周言晁笑道:“朋友的,我观察过药盒,上面没有生产商和成分。这种三无产品他也敢往嘴里送,现在市面上劣质药太多,所以想让你检查检查把一下关。”
张茹狐疑地打量他,没有戳破谎言,“我很忙的,哪儿有那么多时间帮你送人情。”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把塑料袋折起来放在衣兜里,“最近仪器报废了几台,其余的在做实验,检测结果可能要等一段时间。”
周言晁点头。
张茹再次暗戳戳地说:“你还挺关心自己的朋友。”
“嗯。”周言晁眉眼弯起,明眸善睐。
“阿嚏!”
谢谌打了个喷嚏,他半睡半醒地坐起身,看到盖在自己胸前的薄被愣了愣,转头望向窗外。
墨色瞳孔上铺了一层晚霞,金色晕染俊俏的五官,像是黄昏在亲吻脸颊。
日薄西山,橘黄色调的彩光装饰着窗,一切在走向昏暗和沉寂。
每当这时候醒来,都有一种混沌感,像从一个梦跃进另一个虚幻的梦里,仿佛世界下一秒就会毁灭。
他祷告无数次,异种入侵、天灾降临、核武器爆发,什么都好,只要能让他在顷刻间停止思考。
谢谌下床喝水。
目前没有工作,有房有车,存款足够,父母从高薪岗位离任后退休金丰厚,每个月还能收几万租金,根本不需要他赡养。
明明是几乎没有生活压力的环境,却过得大不如以前。
当谢谌还是alpha时,他可以三点一线,不知疲倦地工作,一天睡四五小时靠速溶咖啡续命,现在每天都要死不活的,要多消极有多消极。
忧郁中夹杂着不甘心,谢谌不会自杀。但凡有一丁点儿自我了结的念头,就有一个声音及时冒出:死的凭什么是我?
谢谌也觉得该死的另有其人。
他垂头看着自己手背,经久不遭曝晒,如同抹了一层白色颜料,脆弱得像被折断的枯枝。
他原本不是这样的。
L.0-1在一步一步吞噬他的身体,他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意他人的目光,总带着恶意揣测对方的想法——他为什么那样看我?
又开始自我审视,我的信息素没控制好吗?他发现我是omega了吗?……
手机铃把谢谌从情绪中拉了出来。
谢谌看到来电显示,表情明显露出抗拒,他故意磨蹭许久,见对方没有挂断的意思,无奈接听。
“喂,妈。”
“小谌,你多久回来吃个饭啊?爸妈想见你一面真难啊——”
“最近工作比较忙。”
“再忙也得回家看看啊,还有,尽早把婚事定了,瑛瑛都说了,最近找时间和你一起去把婚前体检做了。”
谢谌:“……”
哦,差点忘了这事。
看样子崔瑛是拿定主意要他阳.痿了。
谢谌倒无所谓,这种打击早在注射L.0-1后两个月遭受过了。某天他脱裤子,偶然发现老二视觉上短了一些,原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就没在意。
但一个月后摸着就是不对劲儿,拿尺子测量每周做记录,刚开始几毫米还可以说是误差,几周后看到纸上逐日缩小的数字才意识问题。
【第1周】
19
【第2周】
18.7
【第3】
18.3
【4】
18.1
17.9
17.7
……
他真的在变短……
事情到了毫无转圜的地步,惨遭针剂蜇刺,毒液进入体内无法抽出,或许早就融入血肉,强行他基因的一部分。
那种感受,谢谌至今难以言喻,他开始思考糟糕之处,可能会限制手部运动的一点距离,可能上厕所需要往小便池再站近些,事实上短那么几厘对他的日常生活造成不了影响。
但他为什么会如此害怕?
照镜子正视赤.裸的自己并不恐慌,他怕上公厕听到alpha发出的嗤笑,怕瞥见对方讥讽的眼神。
谢谌头一次在生理上体验到了自卑。
他开始思索找寻羞.耻的源头,身为alpha的时候他为何从未在意这个问题,比自己长粗的大有人在,他也并没有觉得自愧不如,成为omega后分明是以异性之躯,更不该有对比的念头,却在alpha面前抬不起头。
可惜,他没有找到答案。
谢谌不知道会缩减到何种程度,他试图找崔瑛求助,多次欲言又止,最后无数个夜晚坐在床头盯着那处,保持沉默。
L.0-1应该是根据采样整理基础数据择取平均值,他大概会变成普通omega那种长度。
他的身体像被塞进狭窄的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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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箱,在逐步压缩成大众间的普遍性数据。
他不停开导自己,一遍又一遍——
这本就是普通omega的特征。
同时也清楚地认识到——
L.0-1阉.割的不仅是身体,还有他的精神。
傍晚温度还没降下来,周遭闷热,蚊虫乱舞,淡黄色灯光伴随滋滋电流声一闪一闪,像随时要哑掉。
谢谌提着果篮站在老小区的楼道间,扯了扯黏在自己身上的衣服。
楼道空间逼仄,空气中藏着油烟味,楼梯间左右分别是两户人家,相聚不过1.5米,想要过路,迎面的两人都必须侧身行走。
谢谌望了一眼门牌,确保是12号,找了半天没找到门铃,便用手拍打门板。
第三声嘭嘭后,门开了。
一个女人探出脑袋来,郁邑憔悴的脸像烧给死人的黄纸,皱纹堆叠。她警惕地盯着谢谌,“你是谁?”
谢谌礼貌微笑,“你好,我是你儿子的朋友。”
女人瞄到他手里的果篮,缓缓敞开大门,深吸一口,“进来吧。”说罢,她迅速背过身去朝里走。
谢谌听到声音有点抖,一抬头,就看女人抹泪的背影。
也是,离世两年的儿子突然有人拜访,恐怕又勾起了她的伤心事。
谢谌踏进屋内,打量四周。
屋内没有杂乱但没什么异味,家具老旧,经久没打扫,灯泡上挂着灰尘和蛛丝,茶几上还未清洗的锅碗瓢盆散发油光。
谢谌差点被绊倒,他低头看到因受潮,地板膨胀贴皮脱落,显露出内部的密度纤维板,因鞋底长期摩擦损耗严重,变得毛茸茸的。
“你和我儿子什么关系?”
“我和他是同学,关系算不上特别好,但他以前帮过我忙,最近打算出国,以后就再也不回来了,想着无论如要见他一面道个别……”
谎还没说完,女人就坐在沙发上掩面痛哭,谢谌静静地看着凄惨的身影,听人带着哭腔说:“他,不在了……”
谢谌垂下眼,故作悲痛道:“那我可以参观一下他的房间吗?”
“随便吧……”
谢谌走进她手指的房间,这间卧室与客厅的环境大相径庭,不但干净整洁,还透着淡淡的茶香,像是主人只是离开一会儿,随时要回来。
谢谌眼神扫到门口落地柜上的香薰。
乌龙茶味的香薰可不多见。
桌柜一体的设计,上面是书柜,下面是书桌,水彩笔随意散开,桌面还摆放着没画完的画,色彩堆叠,明暗交加,线条令人捉摸不透,黑色粗线错综复杂,缠绕着色块。
谢谌移开眼望向书柜,企图尽量不动任何东西,想凭肉眼探寻到蛛丝马迹。
他看到角落紧贴柜壁的本子,小心翼翼地抽出来,结果书桌晃了晃,几支水彩笔砉然滚落在地。
谢谌蹲下身去捡,原本被水彩笔压制的画纸也顺滑的沿着桌边流下,盖在了谢谌的头上。
谢谌拿开画纸,意外发现背面的一行小字。
落笔工整,字体隽秀。
上面写着:
性别是永久无法挣脱的枷锁。
12. 第 12 章
“变性中有后悔过吗?”
采访员将话筒怼到人嘴边。
市民A笑道:“没有啊,我妈生下我后我爸对我是个omega有点不满,老是说我妈肚子不争气,最后再生了一个,还是omega,家里气压低得可怕。现在我变成alph了,生活一下子就变好了,烦心事少了许多。我爸对我的态度也变好了,还说房子要写我名,以后找omega结婚。”
镜头切换——
市民B一脸诧异,“后悔什么?我再也不用担心因为收不好信息素就被侵犯了。”
市民C思索道:“怎么说呢?我去一家公司面试,他们会问我初始性别是什么,我这个人又不擅长撒谎,结果——”他耸肩撇了撇嘴,“你知道的,我被刷下来了。”
客厅的电视还在播放对变性者的采访,完全表达后悔的人几乎没有。
荧光映在女omega的脸上,她颓丧地瘫在沙发上,目光呆滞,随后慢悠悠地移到自家儿子的房间。
卧室内,谢谌不明所以,试图解读画纸上的字。
随着L.0的开发,人类得以选择性别,获得了彻底的自由,怎么会是永久无法挣脱的枷锁。
除非像他一样。
谢谌一笑了之,将其抛在脑后,能自杀的人可能存在精神情绪不稳定,何必去纠结字句。
他翻开抽出来的本子,看到第一页的署名,这才知道死去的omega叫刘鸣泽。
谢谌浏览后大失所望,手里拿的不过是一本普通的语文笔记本,只是包装好看而已。
他不信邪,再粗略地翻看了一会儿,可能老师讲课速度较快,记录知识点的笔迹较为潦草,同时也证实了这就是一本普通的笔记本。
谢谌正准备合上,不经意瞥见一页空白处写的小字。
L.0——
谢谌眉头微动。如果没记错,笔记本上都是高中知识点,意味着那个omega还不到18岁,那时候L.0好像还没发行。
当时医药研发组发布消息说在测试变性试剂的可行性,此消息一出,瞬间引发轩然大波,不过后来又销声匿迹很长一段时间。
大多数人逐渐遗忘这项宏伟蓝图,提及时也只当饭后笑料,正当质疑猜测是否是因为研发失败时,L.0以20万一支的售价,正式上市。
窗外变得嘈杂。
谢谌拉开窗帘,香气扑鼻,勾的胃直叫。
这栋单元楼正对夜市,如今小贩们推动推车出摊,沿着街道连续相接成一条长龙,人头攒动,烟火气息正旺盛。
谢谌继续关注笔记本。
高中生上课记笔记有时候会开小差想些有的没的,下意识就把想的东西落在笔头上,谢谌也不例外,所以他很能理解笔记本上出现不相干的东西。
谢谌眼睛都不眨,视线久久停驻在那个“L.0”上。
写这个时候笔像是处于墨水殆尽的状态,断断续续,尤其是“0”,像被蚂蚁啮蚀过。
但是——
这个omega为什么上课会发呆想到变性试剂?
窗户玻璃映着侧脸,勾勒出流畅线条,夜市的灯光愈来愈亮,恍如白昼。
依旧嘈杂,不过这回聒噪的是蝉。
刘鸣泽看到窗玻璃上的人脸,唰——猛地拉上窗帘。他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靠窗位置,伴随动作,还能在轻薄的夏季校服下明显看出肩胛骨轻微的活动。
拦住了阳光,刘鸣泽终于能睁眼了,瞳光闪烁。他头发带点儿自然卷,眼尾下垂,眼睫毛浓密,漂亮得像混血儿。
刘鸣泽支着脑袋,企图越过前面高个的alpha看清黑板上的板书,无论怎么找角度都有一部分被遮挡住。
他用笔戳戳alpha同学的肩膀,等对方回头后小声说:“您能不能头偏一点,挡到我看黑板了。”
“可以啊,”alpha笑中带着恶趣味,“你叫一声哥哥。”
刘鸣泽怎么会不知道对方在戏弄自己,他抿唇不语,自个儿置气,心想:挡着就挡着了,大不了下课我借其他人笔记抄一抄。
可是前面的alpha实在太高了,刘鸣泽几乎每堂课结束都要找人借笔记。
借他笔记的是同班的女omega沈星。
沈星家境优渥,人美心善,每次刘鸣泽来时,她都笑脸相迎,递上自己的笔记本。
借笔记的次数频繁,沈星有些奇怪,从刘鸣泽那儿得知原因后问他怎么不找老师换座位。
刘鸣泽食指抠了抠脸,一副为难的模样,“座位不是大家轮流坐的吗?到我就要找老师换,感觉有点像搞特殊……”
沈星点头,“反正也只坐两周,你再坚持一下,我的笔记你可以随时来找我借。”
“好的,谢谢!”刘鸣泽才转来不久,他本就不擅长交际,沈星是他在这个班里交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
沈星左顾右盼,后凑近用手挡住嘴唇,刘鸣泽会意顺势躬身听她说悄悄话。
“还有,班有几个alpha很恶劣,你不要和他们走太近。”
刘鸣泽刚想感谢对方善意的提醒,屁股就被人撞了一下,身体往前栽,压在了沈星身上。
沈星身后没有墙壁,要不是有手臂支撑就后脑勺着地了,她看的世界都是倒立着。
“不,不好意思!”刘鸣泽慌乱站起身,把沈星拉起来。
他身后一片哗然。
有人戏谑道:“你俩天天走那么近,不会是OO同性恋吧?”
刘鸣泽转头发现是坐在自己前面的alpha,近距离对比下,对方是如此魁梧高大,一拳能把自己揍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吧……
但刘鸣泽难得交到朋友,怕沈星会因此回避自己,便嚷嚷着反驳,“才不是,我是找她借笔记的!”
“我就开个玩笑,你那么激动什么?”alpha歪嘴笑,俯视刘鸣泽,“还是真被我说中了,急了?”
“……”
和对方较真只会越抹越黑,刘鸣泽只能无视alpha朝自己座位走去,谁料情绪太过激动,迈步都怒气冲冲,直接撞到了过道上端水杯的同学。
透明液体从水杯荡出来,泼在刘鸣泽胸口处,好在是炎热的夏季,对方杯里接的不是开水,隔着皮肉他的心都凉了几分,被浸湿的校服下肤色若隐若现。
刘鸣泽痛得扯校服,迅速回座位拿纸疯狂擦拭衣服,他透过领口看到红透的皮肤,灼热感伴随疼痛蠹蚀心脏,正要去卫生间用冷水处理,他抬头撞上alpha的视线。
刘鸣泽大为赧颜,自己出糗的模样被讨厌的人看去,同时,那种直勾勾的眼神令他后背发毛。
上课铃响后的几分钟,他姗姗来迟,还惨遭英语老师斥责说没有时间观念。
整堂课,刘鸣泽都忐忑地垂着头,强迫自己忘记alpha的目光,努力认真记笔记。
一个小纸团降落在课本上,咕噜咕噜滚了几圈,卡在书缝间。
因为是靠窗的单人桌,他和右边的同学隔了一条过道,那么这个只有一个人了,刘鸣泽狐疑地看一眼alpha的后脑手,打开纸团。
他手止不住的颤抖,下意识捂住胸前,校服还有些湿润。他性格本就内敛,敢怒不敢言,羞耻心爆棚染红了脸,把纸条揉成一坨死死攥在手心。
纸条上龙飞凤舞地写着——
“看到了,你的好粉哦~”
刘鸣泽人生第一次通过文字直观感受到什么叫恶心,他很清楚这是骚.扰,但他该找谁说?怎么说?
找老师家长,顶多对alpha进行口头教育,但如果在班里传开了,那大家岂不是都知道他的身体是什么样的了?
刘鸣泽思来想去,只能暂时装没看见,把纸团揣兜里,打算找个远点的垃圾桶扔掉。
他的沉默很快换来另一个纸团。
还是同样的字迹——
“你要是待会儿下课跟我去A厕,把衣服撩起来再给我看看,我以后上课就不故意挡着你了。”
刘鸣泽惴惴不安,双耳发胀,甚至能听到被打乱节奏的心跳,讲台上老师的声音越来越远,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刘鸣泽瞪了一眼alpha,但他还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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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声张,只能继续无视,免得火越烧越烈。
后来,刘鸣泽熬到周五换座位,他又移到了第一排,但alpha并不会因为距离就放过他。
刘鸣泽放学留下来打扫卫生,教室只有寥寥几人,其中就包括他最讨厌的那个。
“张浩然,你不走吗?”同班的alpha扒在门框上伸着脑袋喊道。
“你们先走吧,我等人。”张浩然回道。
一旁默默扫地的刘鸣泽无意听见,诧异会是等谁呢?算了反正和我没关系。他想着继续打扫。
调整完桌椅,刘鸣泽完成所有任务,跟组长报备,拎着书包准备回家。
脚还没踏出门槛,他肩头一沉,被人搂着往一旁拖拽。
还没看清人脸手就本能抵挡反抗,听到alpha问:“你的信息素是乌龙茶吗?”
刘鸣泽没说话。
“啧,好寡淡的味道。”
就你的好闻。刘鸣泽腹诽道。
张浩然的信息素是葡萄酒味,闻着有些醉人,脑袋晕乎乎的,好想睡觉。
刘鸣泽脸颊热热的,猛地意识到对方在不顾自己的意愿,随便释放信息素,心紧张得都揪了起来。
他挣脱无果,悻悻偏头想呼吸干净的空气,但难逃葡萄酒味的包裹,期期艾艾道:“干,干什么?”
“上次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什么事?我不知道。”
话音才落,捏他肩膀的手更用力,像在特意彰显alpha的力量。
“不知道?”张浩然弯下身,凑到刘鸣泽的耳边,“要我现在亲自动手提醒你吗?”
“为什么?”刘鸣泽声音颤抖,“为什么非得是我?”
张浩然一笑,“也不非得是你。”
刘鸣泽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听到对方说:“我感觉沈星也不错,女omega好像发育得更好一些。”
刘鸣泽脸色大变,猛地转头怒目而视,这个人渣居然打起他朋友的主意。
在张浩然的眼里,他的怒气微不足道,还不如家里小猫挠他的那一爪子。
“不乐意我找你朋友,那你就给我看啊,看一下又不会少一块肉。”
这是少不少肉的事吗!?
刘鸣泽满脸厌恶,“你真恶心。”他抬起手臂,用肘关节部位奋力往后顶,这回居然轻易逃脱囹圄,他以最快速度跑出教室。
他一路狂奔,遽凌万分,不知所措。
只希望明天不要到来。
翌日,张浩然并没有找刘鸣泽的麻烦,反而大家都在关注昨晚的新闻。
一夜之间,阅读量破亿,热度直线飙升。
刘鸣泽上学期间不玩手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隐约听到大家在说变性。
他课间问沈星大家在激烈讨论什么。
沈星讶异道:“你居然不知道?”
“啊,我只有周六周天才玩手机。”
“昨晚,某个教授发布消息说目前正在开发变性试剂,未来所有人都有望改变自己的基因,重新选择自己的性别。”
刘鸣泽愣了愣,持怀疑态度,“假的吧?教授怕不是被盗号了。”
“是吧?研发团队也不公开。还有变性什么的也太扯,很多人都不相信,但是好像有医学专业人士都转发了教授的消息,表示期待成果。”
沈星又说:“说真的,小泽,要是真的研发成功了,你想不想变性?”
“……”
课上,老师声情并茂吐出的知识点没能挤进刘鸣泽的脑袋,沈星的话一直在他脑中盘旋。
要是研发成功了,选择变性会怎么样?
变成alpha会怎么样呢?
会和alpha一样有力量吗?
会不再受alpha骚.扰了吗?
刘鸣泽手托着下巴,倾斜着脑袋,幻想自己如果成为alpha会有怎样的生活。
手心的中性笔被恶劣的alpha摔断墨,写什么都断断续续的。
L.0就这么被留在纸上。
支离破碎。
13. 第 13 章
“他是被人逼死的。”
女人垂头搓捻手指,短小的指甲盖嵌进肉里,指腹有部分皮肤颜色比较浅,一看就是经常啃咬不小心将皮也撕下后新长出来的。
“怎么可能?”
坐在另一侧单人沙发上的谢谌惊愕,他可是亲眼见证刘鸣泽死亡的人。
“他被人……”女人有些失声,弓着身子颤抖不止,像背负千斤重的巨物,脖子套上绳索被拖拽前行,“被人,被……侵犯了。”
她掩面痛哭,这是时间无法抚平伤痛,就算再隔几年母亲再回想起那时的情景也犹如噩梦。
当她赶到医院时,刘鸣泽还在昏迷中,医生讲述伤情,皮肤有不同程度的淤青、掐痕和擦伤,声带损坏,肋骨断裂,下.体严重撕裂,性.器的神经组织受损到终生无法使用。
刘鸣泽被抢救过来了,遭受非人折磨后精神状态一直欠佳,尤其不愿听到任何关于加害者的消息,即使对方被送上法庭最终被判有期徒刑。
即使有接受长期心理疏导,刘母还是怕他想不开,把工作也辞了,想陪在儿子身边先等他恢复。
刘鸣泽很懂事,积极配合治疗,和母亲规划着出院后搬家复读一年,重新考个理想的大学,嘴上说着考研什么的都太远了,但他就连大学要报什么社团都想好了。
看着刘鸣泽望向窗外时憧憬未来的模样,作为母亲无比庆幸他足够坚强,和孩子父亲商量着去其他市找房子,就连跳槽到哪家公司计划好了。
“你知道吗?他还在住院,有天刚好是下班高峰期,路上会堵车,我专门跑了3公里给他买了他最喜欢吃的巧克力蛋糕,走到医院楼下接到他的电话,他在那头还笑着对我说——”
女人眉眼舒展,像在回味甜蜜的记忆,声音跟着轻柔下去,“妈妈,我爱你。”
“然后,下一秒他的尸体就落在我面前。”
“你应该玩过那种拼装玩具吧,不经摔的零件很容易散开,我儿子的四肢散落在地上,有一只手和一只脚叠在一起,内脏器官爆了出来,脑浆和血溅了一地,就连我身上都是。”
谢谌不是没见过这种血腥场面,但是听到母亲一字一句描述自己亲生儿子死后的惨状仍然心悸。
她像在拿一把生锈的钝刀对自己的精神体进行凌迟之刑。
“那是我孕育十月花了无数心血拼凑出来的宝贝。他多乖啊!从来不惹我生气,明明是他受伤了,却因为怕我担心一直装作走了出来。他明明前两个小时还在跟我说要吃蛋糕……我要是早点知道他是为了把我支开,我就不会……我一定留下来,跟他说‘宝贝,妈妈很爱你,很爱你,很爱很爱’……很爱……”
谢谌默默坐在一旁。
所有安慰都是苍白的,他原本此行目的不是来听母亲倒苦水,可是如今除了怜悯,他什么也给予不了。
好人已死,坏人受惩。
这本该是好的结局,却留有延绵无尽的憾恨。
谢谌走出单元楼心情复杂,没注意前方迎面撞到正在玩手机的学生,对方抬头率先笑着道歉,“不好意思啊,哥,在打字让我妈煮夜宵就没看路。”
“没事。”
谢谌瞄到校服上的校徽,貌似是和刘鸣泽同一所高中,他目送对方走进楼里。
如果那孩子没死,应该也会像这般吧。
谢谌看了下时间,出小区绕到另一边的夜市。
油水滋滋爆开,混着肉香飘在空气中,胃里空空却提不上食欲。
谢谌停在卖烧烤的摊贩旁,看着才下晚自习的学生围挤在一起嚷嚷着让好友请客。
他左肩猝然被撞,嘴周滚烫,舔唇尝到咸辣。
“…………”
居然因为太挤,吃到了别人手中的东西。
这种情况要赔给对方一个新的吗?
谢谌尴尬又好笑,边抹嘴边转头,一张清秀的脸闯进视线范围,四目相对,如跃清澈湖泊。
女omega手里拿着土豆炸串,大约一米六五左右,浅褐色卷发参差不齐,左右长度明显不一,一侧及肩,另一侧几乎要垂到胸前。
好特别的发型,谢谌心想。
“不好意思。”女omega着急忙慌地道歉,掏出纸巾就往谢谌嘴上盖。
“没……”
谢谌眨眼,就这么一秒,周遭不再是人头攒动的闹市,左侧干净整洁的白色系床铺,右侧墙壁上悬着液晶电视,他正对浴室,仅隔着一张透明玻璃,马桶浴缸什么的尽收眼底。
谢谌看着典型的酒店单人间,“?”
他欲活动胳膊,却发现自己五花大绑,捆在木椅上,短袖的布料太多单薄不能胜任保护任务,皮肤被粗糙的绳索磨得发疼。
喝断片一样,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女omega的脸一闪而过,如此模糊,记忆根本捕捉不到,不知道是怼到嘴边的串儿有问题就是纸不干净,反正他肯定是被下.药带到这儿来的。
是谁派来的?
谢谌直冒冷汗。
“醒了?”
谢谌回头看清脸。
窗被素色布帘完全遮盖,根本分不清黑夜白天。
女omega倚靠窗台,虽然身材偏瘦,但五官脸廓线条柔和,莞尔一笑看起来人畜无害。
就是这么一张脸让谢谌掉以轻心。
她拿着谢谌的身份证比对信息,“A市的人跑来S市干什么?”
“旅游。”谢谌生硬道。
“是吗?可我见你才从小区里出来。”
“……住的民宿。”
女omega走到谢谌面前俯身敛笑道:“你的民宿是丽景书苑3栋二单元13号吗?”
对方居然精准地说出刘鸣泽家的地址,谢谌直勾勾地盯着她,冷声道:“跟踪我?你是谁?”
“这句话该我问你吧?”
谢谌叹了一口气,蹙眉惋惜道:“是我朋友家,原本想和他叙旧的,不过他已经死了。”
“啪!!”
“嘭——”
女omega当即抡了谢谌一巴掌,毫不收力。
谢谌连人带椅狼狈倒地,肩头和膝盖承受压力撞在瓷砖上发出巨响。
原本接那一掌有些晕头转向,但脸砸地时被瞬间清醒过来,骨头的疼痛令他龇牙咧嘴,唇上被牙齿刮破皮的口裂得更大了,隐约勾出一条血线。
他痛苦地想翻身,但脚分别被捆在两个桌腿上,就连动弹都困难。
头发被一把薅住往上提,被迫仰视女omega,脖颈线条都被拉得修长了几分。
女omega挑眉,“我看你还没有搞清楚状况,撒谎只会让你死得更快。”她从腰后抽出一把匕首,对准谢谌颈侧的皮肤。
谢谌脖子一凉,喉结滚动,忙说:“两年前!我来S市旅游散心,”他又特意强调了一句,“这次是真的!”
“结果我发.情期来了,又没带抑制剂,选择最近一家就诊,然后医院里面禁烟我就到天台去抽,刚好撞见了刘鸣泽……”
谢谌的声音越来越小。
方才的话依旧真假参半,旅游散心是真的,但他不是没带抑制剂,是找不到地方偷偷注射适用于变性者的抑制剂,但只要是在医院就不奇怪了,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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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是人少的顶楼。
但就在那儿——
他目睹了刘鸣泽的死亡。
“你为什么不拉住他?”
“我也想救,但没反应过来。”
发.情期太痛苦了,又不敢坐电梯,走到最后几层楼他几乎退化到像狗一样,手脚并用爬到顶楼。
那时他意识不清醒,更别奢求救人了。
“他死前说什么?”
“假的。”
omega愣了愣,“什么?”
“他说所有人都被耍了。”
什么是假的,什么被耍了。
谢谌一概不清楚,他本就不是一个感性的人,只有基于同类死在自己附近最基本的悲悯,衍生不出什么复杂的情感。
匕首收了回去,谢谌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到她说:“你知道他是被强.奸的吧?”
“嗯。”
“其实不是,”女omega顿了顿,“他被轮.奸了。”
“?”
这与谢谌从刘鸣泽生母那儿听到的信息有出入,明明是犯人只有一位,且已经被判无期徒刑。
女omega读出疑惑,吐出轻叹声像在嘲笑他的无知,“这么单纯,你真的快是奔三的人吗?”
“……”
他今年过完生也才27,离奔三还有个三呢。
谢谌看到身上的粗绳又无以反驳。
“代替坐牢,定金100万,出来再付尾款。”
谢谌错愕,他万万没想到这一招。
所以刘鸣泽为什么嚷嚷着是假的从顶楼一跃而下,因为他无力对抗又不甘接受。
唯有死才是真正的解脱。
“你怎么知道?”
“我爸在律师事务所工作,凶手最初委托他办这事,我爸为了钱也想接这个案子,但我拦下来了。”
谢谌“哦”了一声,他想挪动身体,但侧躺在地上过久,被挤压的部位血液不流通肢体发麻。
“原本是怀疑你别有用心的,但是我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女omega用身份证的一角敲了敲谢谌的脸,意味不明道:“一个alpha怎么散发omega的信息素呢?”
“!”
信息素喷雾作用时长本就偏短,但就连注射在体内的专门抑制信息素的试剂已经失效。
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
手机系统自带的来电铃打断二人,女omega拿起谢谌的手机,挑了一下眉,“这个199开头的号码还挺关心你的。”
“?”
女omega刚按下接听键。
“在哪儿?”
谢谌:“……”
谢谌听出来是谁,闷声不吭,心里不爽道:这语气还以为是来查岗的。
“有事就说。”谢谌和这人多说一个字都嫌烦。
“这么晚还不回家。”
女omega:“被我绑着呢,暂时回不去了。”
对面沉默片刻,“我的主人在外面做M吗?”
女omega:“?”
谢谌:“?”
女omega像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看谢谌的眼神都变了。
“……”谢谌遭受目光的折磨,实在难堪,“周言晁,你真是有病。”
omega眼含戏谑,“帅哥,你误会了,我没想插足你们的感情当什么小三。”
“你要想排,你也只能是小四。”
女omega:“?”
“我才是小三。”
谢谌:“……”
女omega:“………”
14. 第 14 章
女omega把目光移回谢谌的脸上,再三打量后,“也没好看到让人排队和你偷.情的程度啊。”
谢谌:“……”
好不好看的问题可以先放一边,已经上升到人品层面了。
该死的周言晁害他饱受诟病,听信的人都觉得他就是出轨的人渣。
还真是冲着搅乱他人生来的。
“看着也不有钱的样子,难不成还有其他过人之处……”
谢谌眼睁睁看着omega目光下移,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莫名的羞耻让他多次欲言又止。
脚踝和椅腿绑在一起,并拢腿简直是痴心妄想,他无奈地扭动身子调整位置,但背了一把椅子行动实在不便,连翻身都做不了,最后只能小声含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别看了……”
omega注意到他的举动,那张脸都快埋进地板里了,像是在逃避什么。
她眨了眨眼,“你真的27岁?”
“……”谢谌知道她在质疑什么,在这个年纪不谙情事很奇怪吗。
就算奇怪,就按照目前的身体情况,他能接受谁,谁又能接受他?
“这么说来,他好像确实也没什么过人之处?”电话那头先替谢谌回答了。
“……”谢谌无言以对。
优劣都是比较出来,以前在公司他还算是混得风生水起,相较于同龄人条件确实优越,但和家族企业的公子哥相比后一切不足称道,他费尽心思争取的东西,对方生来就注定拥有。
历经二十多载,最终成为乏善足陈的人。
“那你图他什么?”omega问。
“我什么都不图。”周言晁又说:“感情总是抱着目的进行,是不能长久的。”
omega:“哦,好一个恋爱脑。纯白给啊。”
谢谌:“……”
深情话语从周言晁口中吐露而出倒显畸形。
“刚才你说的我都录下来了,等会儿就发给他的原配以及父母了。既然这么恩爱,只好让你们早日成双。”
谢谌:“?我秀什么了?”
周言晁像是没听出omega的讽刺意味,“好,那就先谢过你了。”
“不谢,”omega似笑非笑地看向谢谌,“烂人就该配烂人嘛。”
“……”
她挂断电话,一边滑动手机屏幕一边说:“回到刚才的问题,为什么你是alpha身上散发omega的信息素?”
“信息素喷雾。”
“?”
“我二次分化成omega了,”谢谌停顿一下,“担心有alpha骚扰,特意找朋友做了这种喷雾,平常我们可以通过信息素识别对方的性别,而这种喷雾就像是一层屏障,有误导信息素识别的作用,但有时间限制。”
“是这个吗?”omega拿起床头柜上的小瓶,这是她刚刚从谢谌身上搜刮来的,最开始以为是香水或清新剂,她端详后闻了闻喷口处,“你的信息素本来就是乌龙茶吗?”
“嗯。”
“既然经历了二次分化,为什么没有去及时变更身份证信息?”
“因为这个社会alpha获利最大。”
二人沉默对视,同为omega,对此观点深信不疑。尽管颁布了一系列有关omega的保护法,但这个群体的处境依旧糟糕。
omega笑道:“我原本以为你是alpha伪装omega做坏事的。”
“……”
确实存在这种情况,alpha装成omega可以让人放松警惕,然后做些苟且之事,小到偷东西,大到迷.奸拐.卖。
“所以你因为猜忌把我绑在这儿?”
把他捆在椅子一巴掌扇倒,到现在手脚都发麻。
这是什么民间正义使者?好歹把他送到警察局吧?那样他还能喊一句青天大老爷我冤枉啊!
omega点头,“不过最开始是因为你去刘鸣泽家,而且你也知道吧?”她凑近,“你的信息素和他味道很像很像。”
谢谌投入进明晃晃的眼瞳,听对方问:“这是巧合吗?”
“你到底是什么人?和刘鸣泽什么关系?”
omega莞然道:“野党成员,刘鸣泽是我朋友。”
谢谌瞠目咋舌。
“野党”两个字完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是一个全国性组织,目前规模正面向海外扩散,成员要求必须是初始基因且未二次分化的omega,与O方不同的是这个组织以暗杀alpha为主,手段极其残忍。
警方抓捕过不少野党成员,但犯罪人数依旧层出不穷,就连死刑也无法阻止他们。
这个组织极为分散,随时随地可以容纳新鲜血液,就像是生态圈里的入侵物种,繁殖速度极快。
“你就这么直接跟我说了?”谢谌有种命不保的预感。
印象中这是一个神秘组织,成员身份的保密工作做得极好,看样子是真没打算让他活着离开。
“你能对我构成什么威胁吗?”
“……”谢谌又问:“A市那起凶杀案是你们干的?”
“嗯?”
“alpha双手被砍的案子。”
“噢,那人确实很容易成为我们的目标,但不是我们做的。”omega笑中带着一股邪气,“比起砍手,我们更喜欢剁alpha的屌。”
谢谌听得腿间凉嗖嗖的。
“你另一半是女omega还是男omega,”omega皱眉道:“通讯录里没你老婆或者老公啊。”
“我真没出轨……”
omega挑眉讥笑道:“怎么?听到要发给原配,现在急着解释了?”
谢谌无力辩解了。
好在omeg没有刨根问底,她绕到谢谌身后给他解开绳子,“既然误会解除了,我就放你走吧。”
“?”
嗯?这么容易?
谢谌重获自由站起身活动四肢,摸了摸手臂上被捆绑出的勒痕。
“那今天就这么算……”omega话音未落,凌厉的拳风袭来,纵使眼疾手快及时格挡,但抵不住力道向后趔趄,“咚”的一声撞到墙上,再轰然跪地。
她手掌撑地,看着那双男鞋逼近,再抬头仰视。
“可我觉得,刚刚那巴掌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谢谌扭动手腕,胳膊麻了,刚刚没能使出全力。
“哈?”女omega起身,笑着擦了擦嘴,“哥哥,你刚才一直都在装乖啊?”
谢谌面无表情道:“有吗?”
他被莫名其妙打一巴掌,身体部位酸痛,再加上周言晁那通电话,现在很是窝火。
不过刚才那一拳确实下了狠劲儿,从对方的反应速度和格挡手法可以看出绝对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要是真打起来,谁输谁赢还真说不准。
几个回合后谢谌就意识到自己错了。
这个女omega很强,可以说是压倒性的胜利,她知道自己力气不足所以善用技巧。
谢谌用小臂格挡摆腿,正准备发起进攻,才触碰到对方的肩部,力都还没完全传递出去omega就倒地,她再趁谢谌愣神的那一刹那,单手撑地抬腿,脚尖直击谢谌的太阳穴。
等谢谌发现摔倒时假动作时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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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
谢谌被踹向书桌,他略微屈膝半趴在桌板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房间那头来到这儿的,大脑像被针来回扎戳,刺痛感延绵不断。
眼前模糊,看物不清。可能是神经出了问题,也可能是眼皮被打肿了。
女omega倚在另一侧桌沿,粲然道:“还打吗?”
“……”谢谌嘴里被强行塞了一个胶囊,他正准备吐出来,嘴被人捂住,肚子又结结实实挨了一拳,被迫咽了下去。
喂的什么!
谢谌抠嗓子眼儿,咳嗽好几声也无济于事,不停干呕着。
“我原本不想管你们家事的,但现在想了想,你这种脚踏两只船的烂黄瓜我还是帮你剁了吧。”
谢谌看她掏出一把匕首,“……”
“我那儿没用……”他本意是想解释说没用过,却某人打断了。
“这位置还真不好找啊——”
两人齐刷刷地转头。
窗帘已被拉开,alpha脚踩窗台半蹲着,手撑在玻璃框上,发丝随晚风吹拂荡漾在前额,颇显意气。
极具蛊惑性的眼眸经夜色沉淀,风情摇曳。
谢谌当即愣怔住了,一言不发,微微侧头垂眼不愿与周言晁对视,黑痣随着眼皮微微晃动。
还真会挑时候,偏偏看到他吃瘪的样子。
周言晁跳进来,看到那张惨绝人寰的脸,有点不敢与其相认。
女omega反应过来,“哦,小三啊。”
谢谌:“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通讯追踪,不然你以为我愿意说那么多废话?”
“当着我面偷.情会不会有点太恶心了?”omega嫌恶地说:“他我还没揍完,要不你来替他?”
谢谌其实还能动,只是他不想和这个女omega打了。对方强得有点离谱,还不如交给周言晁应对。
他就这么坐在玄关的地板上,尽管现在视力不太好,但通过跳动的人影来看,二人打得有来有往,难分伯仲,像破坏性极强的暴风相撞破坏性极强,把房间弄得一片狼藉,台灯碎裂,柜子倒下,可抵拆迁队。
女omega一脚踏在窗台上准备逃离,周言晁也没有要追的架势。两人都觉彼此不好对付,不打算恋战。
谢谌遗憾之余,在人离开前大喊:“名字!”
女omega瞬间回头,秀发随风飘扬泛着波光,她嫣然道:“沈星。”
说罢一跃而下,消失不见。
谢谌起身踉跄几步,感知到身体状态,暗叫不好。
我操,药效来了!
明明两人距离很近,但周言晁岿然不动,他双手插兜看着刚站起来的谢谌再次栽倒。
谢谌坐在地板上倚靠着床沿很憋屈,他现在知道那胶囊可能带有麻醉效果。如果周言晁再来晚点儿,他可能真成阉人了。
谢谌感觉自己的意识伏在空中,感知不到身体的存在。
周言晁明了状况,蹲下身钳制谢谌下巴,左右转动几下,随后,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皮肤上的耳光印记。
“……”
死手又乱摸!
谢谌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肆意妄为,淤积在胸口的情绪都因无力动弹而不能宣泄。
“这腮红挺好看的。”周言晁揶揄道。
“还有,不要自卑。”
“?”
周言晁目光往下扫,“下次别说没用了。”
“……”
“实在找不到用处,就退一步想,当它为我而立吧。”
谢谌:“????”
你谁啊。
还有这一步退得也太多了。
15. 第 15 章
谢谌再睁眼,酒店房间只剩他一人,从昏迷到醒来一直保持姿势不变。
他第一时间检查自己的身体,摸到没少零件才放松,瘫在地上舒了一口气。
身体虚弱,毫无气色,眼下青紫交加,是被揍一拳后未化开的淤血,清秀俊朗的脸落了彩,表情阴鸷忧郁。
整个房间除了床就没有完好物品,三面墙壁半米高的位置印上好几个脚印,大片的玻璃瓷片也因反复踏碾成了碎渣,像铺了一地钻,连落脚的地儿都没有。
谢谌缓神后站起活动麻痹的四肢,没指望失去意识期间周言晁会好心到照顾自己,不做坏事都谢天谢地了。
细数下来,周言晁有很多次杀他的机会,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都没动手。
不爽的感觉油然而生。
就像猫鼠游戏,明明可以咬断脖颈叼着猎物扬长而去,却选择逗留原地并屡次故意放跑猎物,再漫不经心地戏弄,如此往复,游刃有余。
谢谌嘴疼得发出“嘶”的声音,沈星下手也不轻,好在都是皮肉伤,没骨折已经是万幸。
他踏着咯吱咯吱声到床头去查看手机。
手机提示电量告急,只剩15%。
等等,这个屏保?
为了方便识别字体,谢谌惯用深蓝色底图,但现在更换成纯白色背景,几乎看不清年月日和具体时间,黑色楷体实在惹眼——
[给我打电话Ov
正巧有来电,联系人昵称居然也显示为——
给我打电话
“…………”
谢谌接通,“我给你钱先去挂个脑科吧。”
对面迟疑一秒,“啊?阿谌,你在说什么啊?”
“?裴墨衍?”谢谌试探询问,再看了一眼备注,又暗道:周言晁真该死。
谢谌叹了一口气,“抱歉,我以为是其他人打来的,不是在说你。”
“你声音怎么了?”
谢谌摸了摸脖颈,“没有,就是喉咙有点干。”他现在有点口渴。
“从前天开始就联系不上你,我很担心你,阿姨说你去S市旅游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要是再打不通电话就打算去当地的派出所报警了。”
居然已经过去两天了吗?
“没有,手机坏了,电话卡也不知道被我弄丢到哪儿了,刚补办上。”谢谌面不改色地说胡话。
“哦,是这样的吗?”
谢谌莫名心虚,这语气就好像对方知道他撒谎,在等实话。
裴墨衍:“你该不会是……”
谢谌屏气凝神,心里盘算找其他谎言掩盖。
“被骗进传.销组织了吧。”
“?……”
刚刚那果然是错觉。
“虽然A市和S市都在一个省,但治安天壤之别,S市有不少传.销窝点,据说还收买了警察,要是进去了真的很难出来。”
谢谌看着脚边的碎片,赞同裴墨衍的话,这里治安确实很差,他连S市的地都还没踏热乎就被野党的人绑架了。
“我要是真被洗脑成功搞传销去了,肯定第一个拉你进组织。”谢谌揶揄道。
“……我真是谢谢你啊!”裴墨衍不死心,又问了一遍,“真的不要我去陪你?你个omega,要是出事……”
“你就老实上班吧。”谢谌委婉拒绝裴墨衍的请求,他按了按脸上的淤青,疼得直皱眉。
这鬼样子也不能见裴墨衍啊。
不然这家伙又该担心了。
通讯结束,手机刚从耳边拿开又震动响铃了。
还是刚才那个备注。
两人同时开口。
“又怎么了?”
“醒过来了?”
这回是崔瑛……
谢谌有些头疼,不知道周言晁把他通讯录里多少人改成这个备注,随后又反应过来,现在时间是下午五点,崔瑛怎么知道他才醒。
“谢谌,劳驾下次出.轨找个有品的吧。趁你睡着发那种照片给我妈,要不是我一口咬定是ai合成的,婚约就作废了。”
“?”谢谌一脸懵。
在谢谌认识的人中,崔瑛是情绪最稳定的且从不过问自己的事,天天不是在手术室就是跑实验室,众多医学生吐槽“劝人学医天打雷劈”,但崔瑛从始至终未抱怨一句,怀揣甘愿将生命奉献给医学的态度走到今日。
但这回隔着屏幕崔瑛的情绪都能流露出来。
谢谌挂断电话去找聊天记录,看到那张图的瞬间脑中的某根弦“啪”一下断了,弹得他头痛不已。
“哈……”
他慌忙将衣摆撩至胸口,白皙的皮肤上深红错落分布,被衣服布料蹭得形状模糊,仍依稀可见是口红印,胸前、腹上、腰侧全是……
咚!
谢谌狠踹一脚床,床的质量本就不好,再加上昨晚两场斗殴更加脆弱,这回不堪重击,訇然散架,倒塌在地板上。
他站在废墟间,出奇的冷静,开始在通讯录里翻找周言晁留的号码。
惨白的指节滑动屏幕。
放眼看去全是清一色的“给我打电话”,眼睛和大脑都快不认识这五个字了,像是毒咒,唤起了谢谌的憎恶。
划拉半天,终于找到一个与众不同的备注——
宝贝,打这个
对方甚至还在后面备注了一个红色爱心符号。
“呵呵……”谢谌真的被这人气笑了。
谢谌站在卫生间的镜前,拨通那个号码,“宝贝,好玩吗?”
长时间未进食饮水,声音低哑具有磁性,倒真像是才苏醒的人在睡意朦胧间喊出的暧昧话语。
“好看吗?”
谢谌揪住领口将短袖从头上拽掉甩到一旁,尽管做好心理准备,但直观的视觉冲击强烈,他的灵魂仿佛被撞击,下一秒就要出窍,不敢承认这是他的身体。
周身吻痕错落,谢谌对镜用掌心狠狠揉搓皮肤,企图消除这恶心的印记,但适得其反,将艳丽的口红晕染得更开。
它们一朵朵像罂.粟,被血肉滋养,肆意绽放撑破肚皮,妖冶又致命。
这具身体看起来真的好淫.乱。
谢谌看向洗手台上的那管口红,“恶心的东西,给你亲爽了吧?”
“你觉得是我亲自涂上口红把你亲个遍?”
谢谌曲解了周言晁的意思,难以置信道:“你找其他人干的?”
“我上哪儿去找人奖励你?”
“……”
“画的。”
“……”
好幼稚。
“现在不气了?”
“嗯,比起我的艳.照流出,好像你的亲吻更让人反胃啊。”
就像是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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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效应,先提出困难的要求,再提出难度较小的,后者接受度就提高了些。
显然,谢谌宁可名声被败坏,也不愿让周言晁碰。
“野党的人给出了个好提议,出轨怎么能只能让原配知道呢?”
所以就在他身上画下这么多亲吻的痕迹然后拍照发给原配的母亲吗?
谢谌反复擦拭抠弄皮肤,左手一片猩红,像在掏自己的内脏,但这口红很难掉色,他很快就放弃这无意义的举动。
“演上瘾了?”谢谌手撑洗手台的石板,死死盯着镜面咬牙一字一顿地说:“这么想当小三的话,那你倒是让我操啊。”
“主人,那种事情想太多,人会废掉的。我还在外面为你奔波呢。”
“狗死外面最好。”
“真冷漠啊——”周言晁笑了笑,“可惜,死的不会是我。”
谢谌怔了怔,“什么意思?”
“沈星在我这儿。”
周言晁坐在公寓沙发上,手撑脑袋悠哉悠哉,眼眸半垂俯视距离不过一米的女omega。
客厅没开灯,临近傍晚,窗帘半遮,投射进来的一束光盖在沈星身上,她此时侧躺着,双手被束缚在背后,头发如水中海藻扩散在地面。
周言晁能抓住沈星一点都不奇怪,即使不动用A方的力量,仅凭他与生拥有的权势也可以追踪到沈星的下落。
谢谌想不出周言晁抓沈星的动机,但沈星死了对他来说还是有好处的,毕竟这世上又少了一个知道刘鸣泽的人。
万一刘鸣泽生前向某人透露过自己要加入O方的消息,O方的人调查到这儿来很容易露馅儿,所以只有尽可能铲除刘鸣泽的亲近之人……
他没能对憔悴不堪的刘母下得去手,但沈星不一样,野党成员手染数人鲜血,“滥杀无辜”的负罪感由此转化为“为民除害”的心安理得。
再者,借周言晁的手处理,自己也不会有任何嫌疑。
就这样吧。
周言晁挂断电话,注意到沈星的目光,皮笑肉不笑道:“为什么这么看我?他死了可不行。”
沈星处于劣势,表情依旧透着不屈,一语道破:“别装深情了,昨晚我挂断电话的时候你就已经到酒店窗外了,你明明就看着我揍了他那么久。”
周言晁没否认,浅笑道:“我说的是——他死了,不、行。”
沈星愣住了。
“随便进行阉.割,操作不当导致伤口感染或失血过多都有可能面临死亡。”
沈星不太理解周言晁的脑回路,她只得出结论,两人并非情人关系。
或许,这alpha根本就不在意谢谌身上的伤痕和身体器官是否健全,他只需要谢谌活着,是作为人类最基本的存活,只要心脏会跳动,口鼻会呼吸就行……
与其这样,那个omega还不如痛痛快快死在她手里,也比落在这个变态疯狂的alpha手里被折磨好。
“那个omega真可怜。”
“还是可怜你自己吧。”
黑影逼近,掩盖铺在沈星周身的光辉,犹如抹杀她的存在。
枪口紧紧钉在沈星的额头上,她心跳当即漏了一拍,紧接着是急遽狂跳。
嘭嘭——
嘭嘭——
嘭嘭嘭嘭嘭——
心脏跃动声震耳欲聋,似丧钟鸣起。
16. 第 16 章
深夜,单元楼传出细微的声响,狭窄的楼道里黯淡的灯光闪烁,佝偻在门前的身影忽明忽暗。
谢谌再次刘鸣泽家,断断续续大概敲了两分钟,可是没有人应他,犹豫再三,选择撬锁一探究竟。
吱呀——
老旧的门开了。
室内一片漆黑,楼道的灯如跳动的烛火摇曳晃动,阴风阵阵,吹得人背凉。
噼滋——
楼道的灯霎时熄灭,一切都被黑暗侵噬。谢谌在玄关处逡巡,还是踏了进去,轻轻将门合上。
搜查一圈,屋内果然没人。
大晚上的刘鸣泽父母能去哪儿?
思考之余,谢谌并不是一无所获,他打着手电在刘鸣泽房间的书柜里找到两张医院收费凭据。
一张是体检收费明细,另一张……
是L.0变性试剂的购买发票。
L.0(32610)
合计:199365.00
实收:199365.00
L.0价格不菲,不单单是一支试剂的问题,变性不是一蹴而就的,一朝一夕不能完成整个过程,注射L.0后还需要其他试剂调节体内激素,根据身体状况调节用量和注射频率。
换句话说,注射后可能还存在其他开销,并且运气不佳,会陷入无底洞。
要是没钱了怎么办?
最糟糕的情况就是功亏一篑。
谢谌想到一种可能,刘鸣泽会不会使用过L.0然后无法支付后续费用但又尝到了当alpha的“甜头”,不能接受重回omega的世界,最后选择自杀。
“嘭!!!”
一声巨响震得四壁颤动,房顶上的泥灰抖落下来。
地震了?
不。
哐当——铁板轰然摔在地上,接着是哒哒哒急促脚步声。
是门被人破开了!
强行入室的人还不止一个。
现在距离大门最近的次卧,窗口没有安防护栏可以轻松逃脱,但是那处正对敞开的房间门,一旦冲过去极有可能暴露自己。
谢谌屏住呼吸,神经绷紧,慢慢退到靠墙角的衣柜里合上门,他半蹲着窝在杂乱的衣裳间,从后腰掏出Glock17手枪,盯着柜门的小缝伺机而动。
柜子经久没有使用,浓郁的陈旧味夹杂着尘土,令人呼吸不畅。
外面传来命令声,“你查这间,我查那间,你们两个去那边。有情况汇报。”
看样子对方总共有四人。
谢谌察觉某人进自己这间房,不由得把枪握紧了,脸几乎贴着柜门,从罅隙由内窥探。
现在分明是夏天,就算是夜晚室内温度至少也有二十多度,对方却穿着一身黑,纯色棒球帽外还罩了长袖自带的帽子,衣裳拉链卡在锁骨处,帽檐下墨镜和面罩把脸遮得完全。
借着微光隐约可见挺拔身姿,若非外面是闹市,很难在黑暗中发现他的存在。
“啪!”
室内电灯开关被打开,一切重现光明,能见度大大提高的同时谢谌心也跳到嗓子眼儿。
是沈星联动野党成员来复仇?
不,凭沈星的武力值,只身对付他都绰绰有余。
对方像有预感般转身面朝衣柜,向谢谌的方位逐步逼近,当谢谌看清对方胸前挂的身份牌瞪大眼。
上面的符号看起来像一颗五角星,实则是潦草的字母。
是A方的人!
谢谌的处境更加艰难了,如果是野党的人他还可能放手一搏,但A方更不好应对。
ABO三方可不是职场同事那么简单,他现在是谢谌,不是O方代表谢,出现在A方的搜查区域被逮捕,会出现当场击毙和带回审讯两种情况,无论哪一种,结果都十分糟糕。
坦白自己是O方成员?
且不说现实身份暴露的严重性,他现在已经被组织禁止行动,这就意味着他正处于不被O方保护的状态,O方压根儿不会管他死活,说不定还会为消灭掉可疑的叛徒而心满意足。
眼下只有靠他自己。
来了。
柜门被拉开的一瞬,谢谌一越而出,腾空之际顶膝击中对方的胸腹之间。
alpha向后栽倒一屁股坐在地上,背猛烈撞到床沿,实木的床受力倾斜,撞击的力道极重,听得人骨头都要碎了。
为了防止A方成员看清自己的脸。谢谌趁机关掉了室内的灯。
一切重归于夜。
黑影闪过。
好快!
即使可见度降低也不影响他的速度,alpha也能迅速调整姿势飞冲上前,抬腿稳稳踢在谢谌拿枪的手上。
谢谌吃疼,但也没松开保命的东西,可惜错过了开枪的时机,单凭肉搏,他一向很难取胜,很快就被alpha压制。
屋内昏黑,谢谌上半身趴在书桌上,胸脯紧贴案板,左手被反剪在背后,右手用枪指着紧贴在他身后的alpha,枪口对准alpha的下巴。
他低声威胁道:“放开。”
“什么声音?”
门外的其他成员大声询问。
该死的,要被发现了!
谢谌试图挣扎。
“没有,太黑了碰到东西了。”alpha在房间做出回应,他在说“碰到东西”时,手掌发力,摁压谢谌单薄清癯的背,暗示他老实一点。
“!”
谢谌听到熟悉的人声,反抗得更激烈了,耳边传来人声。
“现在外面都是A方的人,你和这个任务无关却出现在这儿,你一旦落到他们手中死了都没人给你埋尸。”
“落在你手里就好?”谢谌顿了顿,沉声道:“周代表。”
周言晁带着可夜视的墨镜,在暗中将omega冷峻的脸看得一清二楚。
那眼神凉得可怕。
周言晁自动忽略对方的目光,“你死了,我和谁偷情呢?”
“?”
啧,就知道这人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
两个A方成员汇聚到客厅,他们的穿着和周言晁的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胸前挂的身份证明,上面都有属于自己的代号。
他们默契地看向周言晁搜查的房间,33说:“我去看看。”
33打开门,屋内灯光大亮,周言晁正坐在椅子上垂头翻找抽屉里的东西。
他抬头正巧撞见堇,“有什么情况吗?”
“没,我听到动静就想着进来看看。”33扫视一圈,没察觉出异样,又问:“刚刚怎么回事?”
“刚刚我去开灯的时候没站稳摔了一跤,撞到床了,嘶——现在背还痛。”周言晁没说假话,拜某人所赐,他差点以为自己要断成两节了。
33盯着倾斜的床看了几秒,脸被遮完了,根本参不透她在想什么,“床底下检查过了吗?”
“还没有,我打算先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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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搜完。”周言晁说着又拉开一个抽屉。
33没有离开,继续朝里挪步,预感告诉她这屋子还有其他人,衣柜的柜门敞开里面只有一堆杂乱的衣物,那就只有……
33站在床边,她侧身跪地弯腰,撩开垂落的床单,去查看床下的情况,随即瞪大眼。
对视了!
“我靠!好大一只老鼠!”33站起身,她虽然对鼠类没有恐惧到大呼小叫的程度,但这类生物她都会尽可能避让,看了心里实在不舒服。
听到噗嗤一笑,33反应过来站起身,看到笑趴在桌上的周言晁,“……”她故作镇定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我继续去我的区域搜查了。”
周言晁没应,依旧头抵着桌沿埋在臂弯里。
他盯着桌下的人笑了笑,墨镜下那双狐狸眼弯起,颇显风情。
谢谌缩在桌下,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书桌正对房门,前面有挡板,A方的人自然看不到他。
这里的空间本就逼仄,四肢都伸展不开,谢谌只能勉强坐在自己腿上。
不知道是不是周言晁故意的,明知道桌下藏了个人还坐得极近,甚至把腿收到桌下,压缩他仅有的空间。
方才谢谌被周言晁的腿挤得难受,他无奈只有抓住对方的膝盖的往两侧掰,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地盘。
听到A方成员质疑床下,谢谌还在庆幸自己没藏那儿,又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便支出个脑袋往望。
随后周言晁笑出声,埋下头趴在桌上。
一只老鼠有那么好笑吗?
谢谌觉得莫名其妙的,就这么在A方眼皮子底下和周言晁对视着,直到那个女alpha离开。
他目光下滑,落在某处。
他嘴巴正对的地方……
“……”谢谌嫌恶地往后缩了缩,避免碰到那玩意儿。
这个姿势太暧昧了,暧昧到让他觉得恶心了。关键是是他主动分开周言晁的腿,怪得了谁,谢谌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谢谌将枪抵着周言晁的裆,严肃道:“你要是还笑,我现在就把它打穿。”
“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你。”
净说鬼话。
谁不是做好死的准备加入三方,说得好像为了他做出很大牺牲似的。
不过,AO方成员私通是明令禁止的,双方都会冠以“背叛”的罪名被处死。周言晁帮忙给他做掩护,确实存在一定风险——早死的风险。
念在这一点,谢谌把枪放下,他仰头盯着周言晁,心道:这人怎么还不让开?难道房门口还有A方的人盯着?
周言晁垂首注视谢谌。
谢谌一手撑地,一手还盖在周言晁的膝盖上,这个视角周言晁将他纤长的睫毛看得清晰,藏在眼皮间的黑痣伴随每次眨眼跳动,比本人活泼多了。
谢谌抿紧红唇,很是嫌弃地盯着周言晁。
周言晁没有其他意思。
只是觉得,这人探头探脑的模样,真的……
“好可爱的绿茶。”
周言晁脑子里莫名冒出这句话,事实上他也真说出来了。
谢谌对于他的夸奖并没有喜悦,甚至脸上没有丝毫情绪起伏。
只是才放下去的枪再次指回原位,结结实实抵在那团软肉上,压得周言晁有些疼。
谢谌眸光沉了下去,冷漠道:
“脑科和眼科,你总得去看一科吧?”
17. 第 17 章
A方搜查结束撤离房间,谢谌担心外面还有人驻守躲在桌下约莫又等到15分钟,直到周言晁发来的短信。
【宝贝,打这个】:可以出来了
这恶心的备注。
谢谌走出单元楼,看见周言晁坐在正对楼门口的花坛上。
简约的黑白撞色短袖搭墨蓝色运动裤,浅色帆布鞋在水泥地上来回摩擦发出刷刷响,透露出主人的无聊与烦躁。
旁边刚好有一盏路灯,光凝聚出一个小舞台,他在中央,映照的皮肤惨白到刺目,周围蚊虫跃动飞舞,似环绕着腐尸,背后草叶丰茂,万物为他生,由他死。
这一幕让谢谌想起高中下晚自习回家又偷溜出去看新上映的电影,裴墨衍也是
在楼下等他,还哭诉被蚊子咬了很多包。
一晃,都过去了十年了啊……
还没等谢谌惆怅完,周言晁站起身,“走路怎么一瘸一拐的。”
“……”谢谌在桌下蹲太久,脚蹲麻了,刚刚下楼梯都是扒着扶手走的。
“要抱你吗?”周言晁双手张开盛情邀请。
“神经。”谢谌骂完转身朝外走。
周言晁将谢谌带到他名下的公寓楼,这属于S市的黄金地段,与方才夜市和老小区简直天壤之别,从窗外一眼望去就是知名商业区和景区。
屋内家具一层不染,铁器擦得锃亮,像是专员打扫过。
少爷就是不一样。
走到哪儿都是家。
谢谌注意到坐在沙发上的人。
嗯??
周言晁:“看到她还活着很惊讶吗?”
沈星皮笑肉不笑地挥手打招呼,“晚上好。”
谢谌敛起神色,“没有。”
沙发上沈星翘着二郎腿,手撑下巴悠闲地玩手机,周言晁则去饮水机给自己泡茶,氛围很是和谐。
谢谌有些混乱。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等等,A方在S市执行任务,就说明这里有发动暴.乱的组织和或流通试剂的人员。
但和刘鸣泽有什么关系?
刘鸣泽死了两年,不可能和A方的两个任务有关联啊。
“看来你确实不知道啊……刘鸣泽的父母就是变性试剂流通路线的一环。”
“什么?”谢谌愕然,“证据呢?”
“就在前几天,另一组调查组的人员审人问出了关键信息。”
“你有研究过试剂的包装吗?虽说是冒牌货,但制造流程看起来非常正规,试管上生产年月日和编号一样没少,而我们发现,上面的编号不仅是生产序号那么简单,还有生产地信息。”
“最开始我们以为开头的字母是因为生产数量过多才用ABC分类,后来发现那是市的区域划分。”
“起初A方只是怀疑,但屋内没人,并且根据房东说的话,这对夫妇联系不上,有邻居透露这对夫妇连夜走了。”周言晁停顿一下,“就在你找上门之后。”
“……”
这么说还给A方拖后腿了。
真好。谢谌心想。
但是怎么会这么巧,刘鸣泽偏偏就是贩卖劣质试剂人的儿子。
周言晁:“S市管制不好,加上夜市人多眼杂,最适合进行非法交易。”
“但那晚我只是作为刘鸣泽的朋友拜访,从他母亲的反应来看应该不知道我是……”谢谌想到什么,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女omega。
第一时间知道他去刘鸣泽家的人只有她!
“没错,是我让他们离开的。”沈星放下茶杯抬头,“再怎么说也是我朋友的父母,我是不会让你们伤害他们的。这里是野党的地盘,你们几个A方人员被灭口也不奇怪吧?”
“非常抱歉,就算我们死了,A方还是会继续搜查,而且两人逃跑反而把原本的嫌疑坐实了。”周言晁吹了吹茶杯里水,笑得讥讽,“你好像帮了倒忙啊。”
沈星面色凝重,她怕被抓住受审挨不住酷刑坦白,临走前特意让叔叔阿姨走得远远的,不要告诉她去处,现在她也不知道人躲在哪儿,根本无法联系到人,不能通风报信。
周言晁:“现在还有一个方法。”
沈星:“什么?”
“你带我们去找上一级人员,我们在主卧床缝里找到一张验货单,刘氏夫妇不过是负责收货转交,还需要有人把货给他们,不是吗?”
“抓住头目,虾兵蟹将自然就散了。”周言晁笑着喝了一口茶。
他瞬间脸色大变,痛苦地伸舌,把水吐回杯里,“啊烫烫烫……”
“……”谢谌翻了个白眼。
这里是S市,野党成员较多,借用沈星调查应该会轻松不少。这就理解为什么周言晁要将三方的机密泄露给外人了。
但万一沈星不答应怎么办。
沈星斟酌后沉沉点头说好。
谢谌:“?”
这就同意了?这么简单?
沈星撩开头发,耳朵下方的颈部皮肤贴着一个纱布,无语道:“你在我身上植了芯片,我能怎么办。”
难怪会答应……这和威胁没区别。
“这事先就这样,走,出去吃饭。”他忙活到快凌晨,午饭还没吃,现在只有赶去找夜宵了。
谢谌:“吃饭?”
周言晁看谢谌不动,“或者你做饭?”
谢谌想起来自己也没吃,“算了,还是出去吃。”
“你做也可以,冰箱里有菜。”
“不了。”谢谌平淡道:“怕我忍不住下毒。”
周言晁噗嗤一笑,将茶杯搁在桌上,“这绿茶真难喝。”
谢谌扫了一眼,“乌龙茶不算绿茶。”
“哦,这样的吗?”
“不懂别喝。”
沈星冒出来说:“当着信息素是乌龙茶的人喝乌龙茶,和吃本人的体.液有什么区别?”
谢谌停步回头皱眉看向沈星,“你非要把话说这么恶心吗?”
“乌龙茶?我说不怎么好喝。”
谢谌:“……”
这个alpha也没放过他。
虽说腺体在颈部,但在发.情期间,受过量信息素的影响,体内激素和汗腺都会发生改变,沾染信息素的味道。
信息素是什么味,出的汗水就会是什么味道,当然不只是汗水——
所以恋爱不光看眼缘,大部分人才会执着于另一半的信息素味道,要是外打正着撞见一个喜欢的,那做.爱时无疑是一场盛宴,每一次亲密都是精神上享受。
“茶再难喝也总比吃一嘴泥好吧。”谢谌嘲讽回去。
沈星:“什么意思?”
“小孩子别听。”
周言晁是笑着的,但沈星察觉那并非喜色,最后识相闭上了嘴。
三人就近选了一家餐厅,他们被服务员引到靠窗的座位。在过道上收获不少目光,谢谌不自然地抠了抠脸,又碰到了伤口,疼得差点没管理好表情。
一个脸带淤青,一个头发长短不一,还有一个矜贵十足的走在最后。
一起吃饭这种事情太过于日常,发生在他们身上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谢谌不是很想和这两人相处。
他的妥协不是好脾气,是真打不过。
“为什么留这个发型?”沈星的头发实在引人注目,谢谌没忍住问了一句。
“啊,这个啊。”沈星摸了摸秀发,笑得温柔,眼神都要挤出水来,“因为有人说好看。”
入座后,服务员介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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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哥美女,今日店内参与活动并购买套餐可享用免费甜品和五折优惠哦~”
沈星激动道:“是那个一年一度的互动吗!”
“是的。”
谢谌看着她表现出孩子气的模样,转念一想,沈星年龄确实不大,大概才二十左右。
沈星拿过菜单双眼放光,“芒果慕斯和巧克力蛋糕任选一个,那买双份套餐是可以都得吗?”
“是的,但因为是情侣套餐,两份有点多,可能吃不完。”服务员笑着解释。
谢谌随便点了份意面,心想反正AA,其他人点什么都无所谓,他只希望快点吃完离开。
“没事,就买两份。”沈星递回菜单。
“参与活动是需要情侣拍一张亲昵的照片并发布在社交平台上为我们店做宣传。”服务员看着三个人,她有些摸不透彼此的关系,只好礼貌微笑,“请问您们哪对是情侣呢?”
沈星转头看向周言晁。
谢谌垂眼自顾自的喝了一口柠檬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和沈星又不熟,沈星应该不会找他。
不过为了半价和一块小蛋糕居然要和周言晁这种人装情侣,真是馋疯了。
下一秒,沈星手快速指向两人,朝服务员说:“他们是。”
谢谌在柠檬水喷出来口前迅速咽下,“我,咳咳咳……我,咳咳……”他被水呛到说不出话来,手肘撑桌,捂嘴咳得肩膀一颤一颤的。
一旁的周言晁又是拍背又是找纸擦嘴,暧昧道:“亲爱的,怎么这么不小心?”
给个舞台就能演。
谢谌手臂抵住周言晁的胸膛,避免距离过近,“你……”
“滚”字还没吐出来,就听见“咔嚓”一声。
沈星对准两人拍了一张照片再展示给服务员,“这样可以吗?”
服务员愣愣地点头,“请发布在平台上。”
“咳咳咳咳!”
咳嗽还没消停,谢谌抬头用眼神质问沈星,眸子里都冒出火星子来。
你自己吃蛋糕,以我的名义?
服务员亲眼见沈星发布,才微笑收起菜单,走前还不忘朝拉扯的二人说了一句,“祝你们长长久久。”
谢谌的咳嗽才停下来,又被哽住了。他转头盯着罪魁祸首,抬手就要给过去一巴掌。
周言晁眼疾手快抓住,又轻轻拍了拍谢谌的手背,安抚道:“孩子要吃,就让她吃。”
这是吃的问题吗?
谢谌狠狠踩了旁边的人一脚,周言晁痛得弯到桌子下面去,等他再坐直身时,谢谌瞄到浅色帆布鞋上半个脚印才稍微解气。
沈星则皱眉,“你们是我爸爸吗?”
当谢谌看到沈星拍的照片,消下去的火又烧起来。
“拍得真好啊——”他咬牙,一字一顿道。
沈星像读不懂空气,还竖起手指比了一个耶,“我高中学过一段时间摄影。”
“这个图片可以去当古早恋爱小说的封面,名字我都想好了,叫《笨蛋美人别哭,老公轻轻哄》。”
“……?”谢谌:“你骂谁笨蛋呢?”
沈星噘嘴,耸了耸肩。
周言晁凑上前看图。
谢谌飞速删除这条帖子,可还是被周言晁捕捉到了画面。
照片刚好抓拍到谢谌张嘴欲咳的模样,两瓣红唇之间还悬着银丝,眉头紧蹙,眼眶微红带着泪光,垂眼间两颗黑痣相称。
周言晁只有一张侧脸,他垂眸去看谢谌,睫毛浓密纤长,张着嘴神情好似紧张。
即使照片无声,也像听到了温柔轻哄。
周言晁说信沈星学过摄影。
谢谌说她不去搞营销实在可惜。
拍完照片还有取邪门标题的天赋。
18. 第 18 章
餐厅氛围温馨,多是亲朋好友和情侣相聚,唯独谢谌这桌像是吃的断头饭,历经拍照那一茬,谢谌的好脸色全无。
氛围有点尴尬,好在手机铃声出面缓解。
谢谌从拿起手机到解锁查看消息,界面就已经堆积了三条信息。
【酸柠檬】:你多久回A市(ㄒoㄒ)
【酸柠檬】:要不我去找你吧?
【酸柠檬】:没有奶茶哥为伴的日子,这班我是一点都不想上。
这家伙打字是有多快啊………
【。】:说得好像我在你就喜欢上班一样。
社畜爱为不上班找借口,谢谌作为过来人理解,但裴墨衍是企业老板,他实在很难共情。
【酸柠檬】:我怎么就没有上级把我开了呀(满地打滚)
【。】:够了,我公司被炸了,我现在还是无业游民。
【酸柠檬】:别装,凭你条件找高薪工作还难?你明明也是不想上班。
谢谌现在身份证性别还是alpha,他专业对口的岗位大多也都是招alpha,但以现在的身体条件,每天和alpha长时间相处对腺体是一种折磨。
反正存款足够,直接躺好了。
【酸柠檬】:想上班了跟我说,我给你安排工作。
【酸柠檬】:你说老实话,想不想天天和帅老板一起出勤?嗯?
【。】:不了,我上班没有一天不想抽死老板。
【酸柠檬】:QAQ帅老板也抽吗?
【。】:嗯,闭着眼睛抽。
【酸柠檬】:????
【酸柠檬】:对了,寄给你的信息素喷雾收到没?
【。】:收到了,谢了。
谢谌被迷晕醒来后就找不到自己的信息素喷雾,他把废墟又翻了一遍,甚至找来酒店客服帮忙。
客服看到房间景象,吓得以为是恐怖袭击,连忙联系经理。经理一来,二话不说就要报警,好在谢谌拿出卡靠钱息事宁人,赔了几万。
他原本不信神佛的,打算回A市后去寺庙一趟。
这回真是碰到灾星了,被绑架又挨揍,还要负责事后。
谢谌印象中沈星碰过喷雾,但中途周言晁又参与了打斗,很难说清楚是谁拿走了。
“你们谁拿了我的喷雾?”谢谌问。
两人沉默了,都没有承认也没否认。
“?”
谢谌首先怀疑的是沈星,毕竟她对喷雾很感兴趣。
周言晁感叹:“你好变态啊!”
“你血口喷人!”沈星五官皱在一起,看向周言晁,“你偷人家信息素喷雾干嘛?这和偷人内.衣内.裤有什么区别?”
话糙理不糙,虽说大家信息素平日也有外泄情况,但那顶多算是体味,少量是无伤大雅的,就像常喷的香水味。
但专门偷人信息素就另当别论了,众所周知信息素大多数用途都与性沾边,偷这东西拿回去干什么很难不往那处想。
“?”谢谌:“你非要用这种形容不可吗?”
谢谌用眼神质问周言晁。
周言晁微微歪头,“我是那种偷鸡摸狗的人吗?我要真是喜欢乌龙茶味信息素,为什么不直接抱着你吸?”
“?”谢谌真心疼自己的耳朵,每次都要接收这么恶心的文字。
沈星:“?哇——哥,你到底怎么好意思说我变态的?”
菜端上来,谢谌举手深吸一口气,“打住,我不追究了,你们也放过我。”
谢谌面前是一盘奶油意面,周言晁点了一份寡淡的沙拉,而沈星面前是四份牛排,外加巧克力蛋糕和芒果慕斯。
沈星对飘香四溢的正餐视而不见,反而举起朝甜品拍照,拍完拿勺子舀了一勺慕斯放进嘴里,笑意浮现,仿若能吃到这么一口就是最大的幸福。
“味道没变。”
谢谌:“经常来吃?”早知道让沈星推荐菜品了,这意面的口味他不喜欢。
“对啊,来吃过三次了。”
沈星盯着芒果慕斯,上面的果酱在光下还泛着晶莹光泽。
“你好,两位今天店内有活动,购买情侣套餐可赠送一份甜品。”服务员面带笑容微微弓着身子站在餐桌旁。
并排坐的二人面面相觑,刘鸣泽回过神来脸瞬间爆红,慌忙摆手,期期艾艾道:“我,我我们,不……”
沈星捂住他的嘴,朝服务员说:“来一份。”
刘鸣泽在沈星耳边悄声道:“我们不是情侣呀……”
沈星效仿刘鸣泽的音量和语气,“但是可以多吃一份甜品呀。”
既然朋友想吃,假扮一下情侣也没关系吧。刘鸣泽咽了咽口水点头应允,又担心沈星的密谋声过大,小心翼翼偷瞄服务员,怕对方发现骗人把他们轰出去。
服务员:“请二位拍一张亲密照片,放在任一媒体平台上为我们店做宣传哦。”
“亲亲亲……亲??”刘鸣泽是这样,一害羞就容易紧张到结巴。
服务员曲解了他的意思,浅笑着地说:“亲吻也是可以的。”
“不不不不,我不是……”刘鸣泽头都快冒烟儿了。
怎么能因为演戏就亲呢?
这也太越界了。
“来,小泽。”沈星举着手机自拍,一把搂住刘鸣泽的脖子,嘴唇凑了过去贴在他的脸颊上,摁下快门键。
沈星一边低头查看成果一边说:“小泽,你脸好烫啊。”
照片沈星拍得很满意,刘鸣泽头发自带微卷,借着头顶灯照,瞳孔颜色也偏浅,再加上雀斑,长得真的很像混血,脸也嫩得像豆花,就是颜色不太对。
沈星没料到刘鸣泽内向成这样,皮肤红得跟柿子没区别,搁外面肯定都要被送去就诊了。
“哈哈哈你这太容易害羞了吧?”
“啊……”刘鸣泽双目失去聚焦,迷糊地应了一句。他大脑宕机,听不清沈星说话,上次这么全身滚烫还是发高烧的时候,今天是不是穿太厚了,好热……
“小泽?”
沈星回头才注意到魂都没了的人,好像就吊着一口气儿了,她来回摇晃刘鸣泽,“你对嘴巴过敏吗?”
刘鸣泽说话的声音都随摇摆的节奏晃动,“不~知~道~道~”
沈星停下动作,看着omega呆若木鸡地说:“我我也没被人亲过啊……”
“好可爱!”沈星上手捏住刘鸣泽的脸左右摆动他的头,微卷的头发跟着晃了晃。
“唔……”刘鸣泽脸被揉得发烫,他双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手指微微弯曲,像猫狗抬爪的动作。
服务员:“请二位选甜品吧,我们这里有巧克力蛋糕和芒果慕斯。”
沈星:“你想吃什么?”
刘鸣泽:“嗯……你选吧。”
“我想吃芒果慕斯。”
“那,那就慕斯吧。”刘鸣泽指着菜单上的图片小声地说,但他眼神飘向一旁的巧克力蛋糕。
其实他想吃的是那个,但不好意思说。
沈星心细,察觉到刘鸣泽的目光,“要换成巧克力蛋糕吗?”
刘鸣泽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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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陪你吃慕斯。”
“小泽!你真的太好了!”沈星又抱住刘鸣泽,“明年我们再一起来吃,等那时我们选巧克力蛋糕!”
刘鸣泽听到这个约定,尽管是对方脱口而出的话语,可能明年早就抛之脑后,但此时他心里依旧暖乎乎的,“万一明年高考毕业你谈男朋友或者女朋友了呢?就不用和我假装了,可以和对象一起吃了呀。”
“那也把巧克力的给你吃。”沈星说着大力揉了揉刘鸣泽的头发,掌心手指摩擦细软的发丝,头发更蓬松了,像才睡醒一样。
刘鸣泽没有介意自己的头发乱了,眉眼弯起,眸中闪亮,随后担心自己太过激动惹人烦,抿了抿唇克制喜悦的情绪,改成连连点头。
“说实话,我觉得好多alpha的信息素都臭臭的。”沈星想了想,“也不是臭吧,就是闻着不舒服。”
“不像你,香香甜甜软软的。”沈星很喜欢刘鸣泽的信息素,闻过后浮躁就会消散,像站在旷野上迎风。
刘鸣泽有些受宠若惊,指了指自己不确定道:“我,我?”
“对啊!”
刘鸣泽支支吾吾地说:“可是,我不软,我体育课上测试坐位体前屈才1cm,不及格呢。”
沈星看着他垂头惭愧的模样,捂嘴偷笑。
刘鸣泽察觉到沈星在笑,反应过来又忙摆手,羞赧道:“我,不是说我就甜了!我的信息素是茶,他们说跟打麻将的大爷大妈最配……”
刘鸣泽声音越来越小,头埋得更低了。
他不懂沈星为什么选择自己做朋友,对方家庭条件好,成绩优秀,长得漂亮,信息素也是栀子花香,应该不缺人喜欢才对。
沈星看着刘鸣泽自卑把自己藏起来。
异性之间存在支配与被支配的关系,但受支配者为了迎合支配者存在竞争关系,甚至借助言语羞辱来打压,就连不足称道的特征成为笑柄。
她从小就明白这个道理,极度厌恶这种无意义竞争,避免自身被支配。
为什么选择刘鸣泽做朋友。
世间一切都是需要理由的,就连爱情也是,所谓的爱情不过是将所有欲望凝聚在一个人身上。
沈星早就将爱情从自己的思想中割离出去,而今想到的理由是,她希望刘鸣泽能从这两种关系中脱离出来,过得无忧无虑,就像长在山上的茶,受泥土滋养,经阳光沐浴,散发独有清香被微风带到远方。
刘鸣泽见沈星久久不说话,再三思考后,“如果你实在喜欢,要是有能收集信息素的就好了,那样,我就可以装一点……给你……”
沈星愣了愣,乐出声。
刘鸣泽以为自己又闹了笑话,不知如何是好。
啊啊啊他在胡说什么啊?
怎么会有收集信息素的容器。
“哪需要那么麻烦,以后我想闻,你直接放一点给我就好了。”
刘鸣泽想都没想就点点头。
“脸还是好红,我来给你降降温。”
沈星说着把自己的脸贴过去吸热。
“啊…啊?!”
“诶?怎么比刚刚更烫了?”
“啊啊,太太太近了!!!”
“哈哈哈哈!”
周言晁用叉子指着对面,看向谢谌:“好吃到哭?”
谢谌狠狠掐了一下他的大腿,压着嗓子道:“这时候别犯贱了。”
沈星垂着头,看不清她的神情。
只见眼泪落在慕斯上化开果酱。
我再也闻不到你的信息素了,小泽。
19. 第 19 章
“刘鸣泽,按照你现在的成绩考个一本都够呛的。”
正值严冬,办公室暖气充足,刘鸣泽被教育耳根子发红,垂头不敢看老师,下巴缩进棉质校服里。
班主任也不忍心继续训他,“是不是要高考了,每天都有考试压力太大,没休息够?”
距离高考还有半年,班主任根据最近一次检测成绩把部分同学挨个叫到办公室交流。
刘鸣泽木讷地摇头。
“那到底怎么了?”
刘鸣泽看向老师殷切的眼神,有些委屈,内心在张口与否之间来回挣扎。
可以说吗?
老师会帮我吗?
刘鸣泽压抑不止情绪,颤声道:“老师,我被欺负了……”
“谁欺负你了?”
刘鸣泽粗略讲述自己的遭遇,只是他本身性格腼腆,用词太过得体,导致张浩然对他的骚.扰程度大打折扣。
刘鸣泽还没说完看到老师一脸为难的模样,心当即就冷了下去。
张浩然家给学校捐助不少,因为张浩然一句“篮球场场位太少”,废旧的泳池就重建成室内球场了。
果然老师也是没有办法的,和那群人对着干是有风险的,要是掀不起什么浪花就会失去这份工作。
老师也有自己的生活啊。
“没关系,老师,还有半年就毕业了,我再忍忍。”刘鸣泽最终选择了忍耐,其实他原本想过申请在家复习直接参加高考的,反正教材都学完了,但又怕自己不在,那人会找沈星的麻烦。
距离晚自习下课已经过去十分钟,学生都陆续回寝回家,卫生间的低语被嘈杂声遮盖。
“你给老师说了?”张浩然把厕所门反锁,转身看向刘鸣泽。他有朋友去找老师要试卷答案批改,刚好在门口听墙角。
刘鸣泽吓得发抖,倔强道:“嗯。”
“这怎么算是欺负呢?”张浩然把刘鸣泽逼到墙角,“衣服脱了。”
他承认最初调戏刘鸣泽只是觉得好玩,但半年过去新鲜感都还在。
张浩然看着战战兢兢的刘鸣泽,他好喜欢,他真的好喜欢这个omega,从头到脚,恨不得等他死了都要把他的骨头拿来炖汤喝。
这还不算欺负吗?刘鸣泽心想。
刘鸣泽找借口,“不,不脱,冬天太冷了,会感冒的。”
“也是,这么关键的时候可不能生病。”张浩然主动把手伸进衣摆,刘鸣泽想把他的手掏出来,“不,不要!”
“噗通”一声,刘鸣泽直接双膝跪地。
张浩然无语地把手拿出来,“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摸一下就腿软?”每回他一碰,刘鸣泽就倒下去,甚至都不用信息素压制。
张浩然把刘鸣泽抱起放在洗手台上,刘鸣泽扶着张浩然的肩膀眼含泪花,红唇一张一合还在嚷嚷着不要,但根本无济于事,手又滑进来了。
这种日子还要忍多久啊。
“要结婚吗?”张浩然说话时手没有空闲,心里想着哺乳期会长那么点儿吧?要是怀他的孩子就好了。
“什,什么?”刘鸣泽不明白他的意思。
“要和我结婚吗?”
刘鸣泽被吓得不轻,差点没忍住让泪喷出来,这人居然想折磨他一辈子。
有多少alpha想和喜欢的人结婚生子,劳累一天下班看到整洁的家和一桌子热气腾腾的好菜,明明对方都还没答应和他在一起,却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所谓浪漫美好的幻想不过是在意淫他人的未来。
刘鸣泽当即崩溃了,拼尽全力推开搂着他腰的alpha,“我为什么,为什么要和你结婚啊!结婚不该是和互相喜欢的人吗!!!”
“我喜欢你啊。”
“这算哪门子喜欢啊!”
“我摸别人吗?我只摸你啊!”
刘鸣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这是什么歪理!
那他巴不得张浩然喜欢其他人!
“我不要,我不要!我讨厌你碰我!你碰我,我恨不得去死!”刘鸣泽吼道。
张浩然突然不动了,刘鸣泽与他对视顿时汗毛直立,有种对方真的会把自己弄死的感觉。
张浩然冷声道:“刘鸣泽,你别想着自杀。你要是死了,我会让你尸体也归我,放在我身边日夜抚摸,直到你腐烂为止,就算给你下葬,我也要把你埋在我看得见的地方,天天亲吻你的墓碑……”
刘鸣泽仿若跌落谷底,张浩然的声音变得悠远,他连后面说的什么都没听清,但可以理解为他死也不能安息。
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
刘鸣泽胃里翻涌,身体冰凉,现在就和尸体好像也什么两样。
“为,为什么非得是我?”
“除非你能找到一个和你长得像,信息素也是乌龙茶的人,说不定到时候我会放过你。”张浩然当然知道刘鸣泽做不到,他也只是想把刘鸣泽永远留在自己身边随便找了个借口而已。
“像吗?”
谢谌身穿白色西服,黑发被一次性颜料覆盖成深褐色,甚至用卷发棒精心打理过呈微卷状,两颗痣被遮瑕膏抹去存在,鼻梁和两侧脸颊多了星星点点的雀斑。同时戴了大直径美瞳,多了一丝纯真。
沈星摩挲下巴打量他,谢谌长得太正了,相较于刘鸣泽而言五官更为硬朗,即使脸再好看,没有那份亲和力。
沈星斟酌后笃定点头,“果然,小泽还是我心里无可替代的白月光。”
“……”谢谌:“我是来陪你玩替身梗的吗?”
“替身?”周言晁换好深灰色礼服走进妆造室,正巧听到这句话,他看清谢谌的模样眉毛不禁一挑。
周言晁走近,拨弄谢谌翘着卷毛,手指还没缠绕几圈就被毫不留情地拍开。
周言晁并不在意,他替谢谌整理衣襟,
“你要是出事了,千万要记得……”
距离过近,气息扑在谢谌的皮肤上,他不悦地蹙眉,听到人继续说:“不要告诉他们是我带你来的。”
谢谌:“嗯?”
他还以为可以报这个人的名号免灾呢。
沈星啧啧感叹:“alpha变脸就是快啊。明明吃饭时还叫亲爱的。现在就撇清关系了。”
谢谌冷眼,“你还好意思说。”
沈星无所谓地耸了一下肩。
根据沈星给出的情报,S市区域变性试剂最高层的接头人有好几个,其中最主要的人物是陈氏集团的二公子——陈侑。
这是野党高级干部之间众所周知的事,但无一人告密,毕竟他们也从陈侑那儿捞了不少好处,有时候成员暗杀alpha难以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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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陈氏那边拖延搜查进度。
沈星才加入组织不到两年,自然不知道,这些信息都是她潜入干部组偷来的。
但如何接近陈侑又是个问题。
谁料,周言晁翻出一封电子版邀请函,各界名流将在月末举办豪宴,专门用于商业会谈和家族联姻,而其中宾客名单里就有陈侑。
只是他没有把情况上报A方,选择单独行动。
宴会定在郊外别墅,周围有安保人员驻守,周言晁下车脚刚踩在地毯上就有人夹道欢迎,谢谌作为伴侣,却因资质平平被带去做安检。
之前公司一有饭局也会带几个omega,当时有omega直言不会喝酒,当即被合作方怼了一句“不会喝酒你来干什么”。
谢谌出面解围连干了六杯白酒,让omega先回家,他的本意是不要伤了合作关系,却因这个小举动获得omega的好感。
明明只是做了一件小事,对方却喜欢到要嫁给他,好在谢谌没把omega的行为归结于感情廉价到可以被六杯酒收买,猜测大概是那个omega一直没被好好对待过吧。
谢谌摇晃酒杯,看着里面的透明液体。
时过境迁,如今他倒成了被带的那个。
在这里还碰到了以前公司的合作方,幸亏乔装打扮过,没被他们认出来。
“听说你是周少爷带来的?”
谢谌好歹也在职场呆了多年,对方是来打招呼还是找茬,他一眼就能看出。
“不是,他求我来的。”谢谌淡定地喝了一口酒,心想不亏是豪门公子哥,走到哪儿都出名。
“怎么可能?他要什么样的没有,看上你这个麻子脸?”男omega皱眉地看着谢谌的雀斑。
哦,情敌啊。
谢谌了然,他转过头目光在omega身上浏览,在omega发怒前说:“你也不差啊——”
男omega听得一愣一愣的,来找茬反被夸了。
谢谌主动把杯碰了过去,笑得明媚,“怎么就看上周言晁这个狗东西了?你明明值得更好的。”
男omega出神一瞬,差点被笑容和夸奖迷住,他羞恼道:“你这人肤浅!一点都不注重内在!”
“?”
到底是谁不懂内在。
喜欢周言晁这种类型。
“你是怎么引起他注意的?”
谢谌挑眉,这个omega还想取经,还是认真想了想,如实道:“摸他下.面。”
“???”男omega当即羞红脸,骂他无耻。
目标出现了。
谢谌在人群看到陈侑的身影。
那个alpha一身墨蓝色西服,端着红酒杯,举止儒雅,笑时脸颊上还有两个梨涡。
谢谌正准备上前,又被男omega拦住,对方羞赧道:“那个,大吗?”
“?”谢谌一笑,“你摸摸看就知道了。不过我猜,你会失望的。”
“……”男omega陷入纠结。
谢谌再迈步。
“你是在看陈侑吧?据说他玩得特别变.态的。”他虽然讨厌谢谌,但也没有到让人送死的程度,又凑近耳语,“你要是真欲.求不满,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个器.大活.好的。”
谢谌:“…………”
不必。
20. 第 20 章
陈侑微微仰头抿了一口香槟,单眼皮下的瞳仁漆黑,死气沉沉,像看什么东西都无趣。
灯壁辉煌,纸醉金迷,一张张为利益而奉承的笑颜虚假至极,他在心里暗自鄙夷这群庸俗的人类。
陈侑将玻璃酒杯搁置,转身准备离开,原本就是来聚会露个面的,现在没有呆的必要了。
“你怎么在这儿?”
陈侑闻声转头,看见不远处的起争执的两人,一个是张家独子张浩然,另一个背对着他看不到脸。
“你谁?我根本不认识你。”谢谌皱眉挣脱alpha的手,原本乔装打扮是想着用一个死人的身份方便,再怎么也追查不到他头上,反而被alpha纠缠上了。
“张小少爷,这搭讪方式未免太老套了。”
谢谌回头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陈侑,起初还担心受alpha牵制把目标跟丢了,看来多虑了。
陈侑身高逼近一米九,谢谌转过来微微昂首看他的一瞬,陈侑浑身血液都在沸腾,心底无数个声音窜出来,仿佛有恶魔在耳边叫嚣着:弄哭他,弄坏他,弄碎他。
即使打扮得再像刘鸣泽,但气质无法改变,他身上独有的疏离感是实实在在的。
就像是漂亮可爱的糖衣包裹着其他东西,唤起人的好奇心,想要撕掉伪装的外衣。
这种反差完全就是他喜欢的类型。
陈侑藏好心思,笑得儒雅,“这搭讪方式未免也太老套了吧?”
张浩然咬牙切齿地盯着谢谌的脸,其实在他记忆中那张脸已经模糊不清,但发型、瞳色、雀斑这些鲜明的特征都在,他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刘鸣泽,因为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刘鸣泽是怎么死的。
张浩然:“你信息素是什么?”
“茶。”谢谌没具体说什么茶,茶的类型有很多种,他也不过是其一,没什么好稀奇的。
但张浩然顿时更加激动,他再次钳制住谢谌的胳膊,发出一连串问题,“谁派你来的?你是来找我复仇的?因为刘鸣泽?”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谢谌蹙眉甩开他的手。
张浩然正欲上前,又被陈侑拦住。
“张少爷,那件事我也有所耳闻,但你未免疑心太重些,或许这位只是长得像呢?”
张浩然木然,眼睁睁看着人被陈侑带走。
两年了,他还是忘不掉,是因为负罪感吗?
他时常做梦,梦到和刘鸣泽的相遇,如果不是以那种形式开始,可以走向不同的结局。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废物啊。”
一个女声突然冒出来,夹杂强烈的谴责。
张浩然循声撞见一张熟悉的脸,只是他一时想不起来对方叫什么名字,直到注意那一长一短的头发才恍然大悟。
这个女omega头发为什么会这么滑稽,那还是高中夏天的事。
在张浩然印象中,沈星无论和谁关系都不亲近,她待人的冷淡态度受不少人追捧,有的人骨子里就是贱,喜欢热脸贴冷屁,总会产生一种自己具有特殊性的错觉,认为自己的热情和爱总会感化一切。
高冷女神和拥簇她的舔狗是乏味校园生活中经久不衰的笑谈。
但这种平衡就在刘鸣泽转学后发生改变,沈星会和他一起吃饭,借他学习笔记,等他一起放学。
每个追求沈星的alpha都有种被羞辱的感觉,他们拥护的女神却主动对他人笑脸相迎,还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omega。
白月光被拉下神坛了,大部分人愤愤不平却又无可奈何,只有少数人内心扭曲开始报复。
“你,在干什么!”
刘鸣泽站在过道,怀里抱着厚重的笔记本,他亲眼见到那个alpha把嚼过的口香糖黏在沈星的长发上。
刘鸣泽上前,也顾不得嫌弃alpha的口水,徒手想要将口香糖取下来,但是不知道被放进口腔里嚼了多久,粘稠得不行,手一碰就拉丝,还夹着口水的苦腥味。
“小泽,别弄了。”沈星厌恶地皱眉,见刘鸣泽不听,又稍微拔高音量,“刘鸣泽,别碰了!”
刘鸣泽被吓到了,把手缩回去,耷拉地眼皮抱歉道:“把你头发扯疼了吗?不好意思。”
“没有,我只是觉得太脏了。”沈星从抽屉里翻出一把剪刀,对准长发就咔嚓一刀,所有人都被她果断干脆的举动惊到了。
沈星拎着发梢看到上面像被蛛丝包裹的部分差点没忍住干呕声,她从座位上站起,走到罪魁祸首的面前。
这个男alpha她当然眼熟,跟只苍蝇一样阴魂不散。
男alpha的脸上没有丝毫悔改,反而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无比正确的事,毕竟向来不正眼瞧他的沈星今天和自己对视了。
沈星猛地踹向alpha的膝盖,alpha来不得反应直接跪在地上,突然矮了一大截,头发被拽住疼得张嘴大叫。
众目睽睽之下,沈星将那一团头发大力塞进alpha的嘴巴里,她使了狠劲儿,几乎整个拳头进去了。
alpha喉结滚动,一时间忘了呼吸,脸憋成红紫色,嘴角溢出唾液,眼珠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沈星再恶狠狠甩给alpha一巴掌。
alpha被扇在地上,他狼狈爬起,跪在地上弓着腰干呕吐出一大坨头发,边咳嗽边抓抠嗓子眼儿,企图把贴舌根处的发丝拉出来。
“怎么能乱吐口香糖呢?”
沈星语气幽幽,她转头看向刘鸣泽注意到对方的手上还残留的白色,“我们去洗手。”
有人笑话沈星的头发,但沈星却毫不在乎,像是在和嘲笑她的人对着干,直到毕业都保持一长一短的发型。
同时也让所有人记住了她,并且原本的嘲讽逐渐转为佩服,到现在高中都流传她的事。
张浩然看到沈星服务生的打扮惊讶不已,“你怎么在这儿?”
“谢谢你解围。”
谢谌明知道身边这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绷着脸说着毫无谢意的话,殊不知这种姿态更引发陈侑的怜爱。
“没事,我最见不惯那种不尊重人的alpha。”
两人离开大厅上楼,陈侑以人多吵闹为借口引着谢谌往走廊深处的独立包间走。
他察觉不到的信息素,“方才听你说你的信息素是茶?但我感知不到你的信息素,可以问问你是alpha还是omega吗?”
谢谌想了想,“alpha。”
他本以为可以借此打消陈侑的变态想法,但陈侑心里却想的是仅仅是alpha就这样了,要是被改造成omega那该是什么样的尤物。
走到房间门前,陈侑很有风度地替谢谌拉开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宴会给每一位宾客都准备了房间,美曰其名是天色太晚方便留宿,但不少上等的房间都用于做下.流的事。
“其实原本我都准备离开的,还好遇见了你,感觉宴会也不是那么无聊了。”
陈侑给谢谌倒了一杯酒,“不过你是哪家的?我怎么没见过?”
“周……”谢谌才吐出一个姓就把自己膈应到了,改口说:“我就是个普通人,没什么背景,被周言晁带来的。”
“哦……”陈侑意味深长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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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陈侑笑了笑,“只是我和他家有一点……纠纷,不过我想应该不影响我们交朋友。”
不等谢谌回答,陈侑就主动抬手与他碰杯,再仰头品酒。
“……”谢谌这才理解周言晁的那句话,不要报他的名字可能是因为对家太多。
谢谌没见陈侑对酒动过手脚,便也浅尝了一口。
“你不需要给周言晁说一声吗?”
“说什么?”
“你在我这儿。”
“不用。”
“周言晁是同性恋吗?”陈侑又问。
谢谌愣了愣,“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带人参加聚会,还是alpha。”
谢谌嘴角抽搐一下,虽然是情况特殊,但被人这么强调一阵恶寒袭来,搞得他像是被偏爱了似的,生硬道:“不是,普通朋友。”
“啊~他还会交朋友啊。”
“……”
要不是陈侑是目标人物,谢谌还以为交到知己了,差点忍不住跟着附和。
他只能故作镇定地喝酒。
“抱歉我没有诋毁他的意思,我只是太惊讶了。”陈侑的笑并没有什么真情实感。
“没事。”谢谌没说自己还是愿意多听几句的。
酒过三巡,陈侑面颊泛红明显进入微醺状态,谢谌想着趁机偷陈侑的手机找线索。
“要送你回卧室吗?”
陈侑扶额,“那就拜托你了,实在不好意思,我今晚喝太多了……”
“咚”的一声,陈侑头撞到桌上。
谢谌正准备去扶他,他的腺体已经开始发热发疼了。
好浓郁的alpha的信息素,谢谌当即后退,捂住腺体。
已经醉到管理不好信息素的程度了吗?
陈侑的信息素是乌木,对谢谌来说算不上好闻,但论味道,周言晁的稳居倒数第一。
谢谌忍耐着身体不适检查陈侑的手机,并没有找到任何端倪,就是相册里的图片不堪入目,全是各种露.骨的变态玩法,不该被归为色.情一类,应当属于血腥暴力的范畴,几乎每张交织着血和泪。
除了最近一张照片。
谢谌都不知道陈侑什么时候偷拍了一张自己喝酒的照片。
“……”谢谌将自己的照片删除。
为了防止遗漏重要信息,还是将所有数据复制了一份。
谢谌的手机震动。
【宝贝,打这个】来电。
谢谌:“……”
又忘记换备注了。
谢谌接听电话,听到周言晁问:“你在哪儿?”
“在陈侑的房间。”谁让谢谌安检后进场找不到周言晁人,又担心陈侑离开宴会,只能自己拖住他。
“陈侑?你不知道陈侑玩死过多少omega?你打架那么菜,还敢跟和他独处?”
“……没有,我没告诉他我是omega。还有他已经喝醉了。”谢谌的腺体越来越痛,后背已经开始出汗了。
对面沉默片刻——
“离开那里。”
“什么?”谢谌听出周言晁语气里的严肃。
“陈侑酒量很好,不可能喝几杯就醉。”
那就意味着……
谢谌急忙转身,然而桌上趴着的人早就不见踪影!
该死的!
谢谌被人从后搂住,腰间横了一只手臂,浓烈的信息素袭来包裹他全身,腺体像在燃烧般疼痛。
耳旁传来低哑的男声——
“宝宝,原来你是omega啊。”
21. 第 21 章
“你是同性恋吗?对他这么执着?”张浩然紧接着摇头矢口否认,“不,你要是同性恋就不会给他用变性试剂了,你是想把他变成alpha,然后顺理成章和他在一起吧?”
房门紧闭,两人对峙,沈星五官扭曲,冲上前揪住张浩然的衣领,即使个子不如对方高,但气势磅礴,“我不像你们这群人这么肤浅!你们满脑子都是情爱,而所谓的爱具象化不过是肢体接触或身体交合。”
“我没操过他!”张浩然自以为,“我只是单纯地爱着他,而已……”
沈星一巴掌扇过去,“是没操过,还是没操到?这也算纯爱?你们的纯爱档次未免也太低了吧?”
“纯爱”是一个至高无上的词,父母所给予的爱夹杂着血缘,搭建“抚育成人”和“养老送终”的桥梁,恋人将爱具体为“繁衍”或“陪伴”。
朋友之间的爱呢?
人们可以因同样的喜好或观点聚在一起,可以因想逃避孤独交朋友,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合群一些,可以因某人家境优渥交朋友借机捞好处,“多个朋友多条路”的俗话也是变相的利益关系。
大家为各取所需增添了合理性,冠名为爱。
其实这个世界就是巨大的交易场所。
沈星吼道:“你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爱他!他死了,你怎么不去他坟前嗑一百个头!”
张浩然苦笑,“他不愿意见我,我说他敢自杀,我就强占他的尸体,可他最后选择了跳楼,把自己身体也破坏得不成样子。”
沈星笑了,她松开张浩然的衣领,咧开嘴仰头朝天哈哈大笑,笑得癫狂,像听到了什么无稽之谈。
张浩然不明所以,严肃地看着她。
沈星擦了擦泪花,气息还些许不匀,“别给你脸上贴金了,他死都不想你的。”
“为什么跳楼,他只是想快点死而已!割腕的话,有人及时发现就容易救回来。”沈星收敛笑意,冷漠地说:“只有跳楼,摔在地上,散得七零八落的,就算再好的医生都不能把脑浆装回去,死得彻底。”
手机早就被挂断扔到桌下,期间撞到桌角屏幕碎裂,还在苟延残喘的继续工作,来电显示依旧是那个备注。
陈侑坐在木椅上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看在扶墙的谢谌,“房间是随机分布的,除了本人以外没人知道房号,你说他挨个挨个找,等打开这道门时我已经把你操了几轮了?”
谢谌大汗淋漓,恶狠狠地盯着陈侑。
这人是完全不装了,像有放不完的信息素,宣誓主权,毫不保留地表示对他占有欲。
可惜谢谌不完全属于omega范畴,面对大量alpha的信息素,根本无法处于发.情状态,留给他的只有延绵无尽的痛苦。
陈侑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没等到谢谌的生理反应有些失望,“周言晁把你标记了吗?”他能想到的只有这个情况。
“他虽然也不是个东西,但,呃,也比你好点。”
优劣都是比较出来的,周言晁只是贱,而且他贱得还算有理由,面前这个是纯变态。
陈侑像没有听到后半句,自顾自的说:“周言晁这人有问题,像有恋.母.癖一样,他对他的母亲有近乎变态的执念。”
“你没资格说他。”
谢谌再也坚持不住双膝跪地,双手撑着上半身。
陈侑走近半蹲在他跟前,用手托起谢谌的下巴,一副受伤的表情,“宝宝,你这么说我可是会吃醋的。”
陈侑像病原体,他的靠近让谢谌更难受,恨不得撞地去死,可惜这块区域铺了地毯,只能硬生生将那些绒毛扯了下来,一地碎屑无疑不彰显对他的折磨。
陈侑视而不见,“你是有生理障碍吗?还是有……”
陈侑停住,他心里有了答案,笑而不语,目光游走在从颈肩游走到腰臀。
他是专门做这个的,早该想到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你之前是alpha。”陈侑笃定道。
谢谌没了力气趴在地上,抽丝剥茧般的痛让他止不住颤抖,意识已经趋近游离身外。
陈侑侧躺在他头顶旁的地毯上,手撑一手撑着下巴,一手与他十指相扣,静静欣赏他痛苦的模样笑而不语,像在近距离观看一部喜爱的艺术片。
“宝宝,你叫什么名字。”
谢谌痛得快要晕过去,又被这一声惊得清醒了几分。
陈侑凑近到他耳边低声说:“我希望等会儿做的时候可以喊你的名字。
他顿了一下,“你不觉得那样别有情.趣吗?”
“陈威。”谢谌咬牙说出陈侑亲爸的名字,叫这个名字还能硬起来算他厉害。
果然有意思。
痛成这样还能嘴硬。
陈侑都有些舍不得今天就玩坏他,“宝宝,我会轻轻的,我们不会只有今晚。”
动起来!动起来啊!
真的要被他上吗?
绝望,无力,如此熟悉,像那晚几个发情的alpha扑向他。
他是怎么成功反抗杀了那些人的?
根本记不得,只记得房间里全是红色。
可是真的好痛。
好痛啊啊啊啊啊啊!
“操……”谢谌哽咽了一声。
“什么?”陈侑附耳过去,认真听他在说什么。
“……”谢谌气若悬丝道:“……死,我吧。求你了。”
那边痛,他的腺体就显得……没那么痛了。
“你不等周言晁来救你吗?”陈侑笑着把谢谌抱起朝卧室走去。
谢谌没有说话。
其实他没有一刻奢求过周言晁来救他。
周言晁翘开锁,推门而入。
里面漆黑一片。
发现不是这间,“砰”的一声关上门,跑离这里。
卧室里,陈侑解开谢谌的第一颗纽扣,想到什么,又捏住谢谌的手腕摁压他的小臂,两只胳膊轮番摸索好几次。
“你的芯片呢?”陈侑奇怪道。
嗡——嗡——
他说什么?
谢谌犹如一具死尸放弃了思考。
“你的定位芯片取出来了?”陈侑又问了一遍。
每一个被注射L.0-1试剂的人都要装芯片,不管是主动购买还是被迫注射的人,但他摸遍这个omega的手臂都没找到安装过芯片的痕迹
“没……”
陈侑静止不动,随后笑了起来,“原来是你啊,谢谌。”
谢谌稍有动容,但很快表情就被痛楚覆盖。
“你鼎鼎有名啊——”陈侑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笑中夹杂深意。
“我是L.0-1的接头人,虽然运输路线以及途径地点都是由我这边决定的,但组织暴.乱运动不在我职责范围之内。”
陈侑打量谢谌像在发自内心欣赏一件物品,估量它的价值,“至于为什么知道你,是之前饭局上,有人说你是唯一一个被指定的对象。”
什么?
“炸楼事件你还记得吗?当然,你是不可能忘记的,毕竟是彻底改变你人生的一天。”
“暴.乱嘛——不就是一部分群体不满想要争取利益吗?他们的目标人群就是获利最高的alpha,本质也是针对集体,你以为你被注射试剂是因为你是alpha的一份子吗?”
他到底在说什么?
嗡——
谢谌看着陈侑的嘴一张一合,痛觉像是切断所有感官。
陈侑笑时眸中光芒锐利,“是有人花高价指名道姓要将你改造成omega。”
唯独这句话钻进谢谌的耳朵。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对方的说辞完全颠覆了他长久以来的观念。
被注射劣质变性试剂,不是因为他是alpha,而是——
因为他是谢谌……
谢谌强迫大脑再次运转,试图从在久远里记忆里搜刮对象,但整个人都混乱了,连一个人名都想不起。
“是在想自己和谁结过仇吗?”陈侑歪头替他思考了一下,目光宛若蛇信子将对方的身体来回舔了个遍,“宝宝,说不定不是因为仇,是因为爱呢?”
那个字眼不可捉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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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令人头皮发麻。
“当你说你是alpha时,我第一反应就是把你改造成omega,彻底标记占有你,让你在我身下哭泣呻.吟……”
谢谌呼吸不畅,疼得耸肩将头埋进枕头里,企图用这种可笑的方式自杀。
陈侑把他的头拎起来,替他擦泪,“宝宝,怎么哭了。”
别再放信息素了!
痛痛,好痛——
啊啊啊啊啊啊好痛啊!
“我好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谢谌抓狂嘶吼。
不可承受。
没有一秒是不想死的。
他腺体处的皮肤像被人生拉硬扯的剥开,错把汗当成血从颈部沿着肌理流淌而下。
可他不该死!
谢谌眼中充盈泪水。
他挣扎这么久,怎么可以就死在这儿。
人处于极限,濒死的边界肾上腺素激发,可以屏蔽所有痛觉和情绪。
一旦跳过那道坎,失去痛感的谢谌将完全不受信息素压制。
谢谌安静下来了,仿佛已经死过一遍,获得了新生。
他偏头冷漠地看着陈侑,撩了撩错乱的刘海。
该死的另有其人啊。
“你也要和我玩主.仆游戏吗?”
“嗯?”陈侑知道谢谌的排斥感眼中,见对方恢复清醒,误以为对方的身体已经接受了自己的信息素,当然无比高兴,毕竟有意识的人才好玩。
谢谌笑着。
“可我才是当主人的那个啊——”
他浑身血液沸腾,这种状态太过熟悉,那晚他杀那几个发.情的alpha也是这个感觉。
他不正常了。
他非常喜欢这种不正常。
这里将是陈侑此生的地狱。
谢谌缓缓坐起身,亲抚陈侑的脸,眼神透着悲悯,缓缓道:“你错了,我们只有今晚。”
周言晁推开门,这间灯开着但还没人,似乎主人临时有事出去了。
但桌下的碎屏手机扎眼。
周言晁踱步奔向卧室,他一层一层,跑了上百个房间,终于,在这里看到了他想要找的人。
周言晁看到房内景象表情凝固。
墙上,地板,家具都像是刷了一层红漆,它们透着血腥味。
鞋底踩着猩红血河发出粘稠的声音,周言晁走到谢谌跟前,跪在床上的人满身是血,他还在疯狂抓掏alpha的内脏,腹部被剖开,红色生肉软软的,器官散落各地,alpha目光空洞,两颗乳白色眼球靠神经牵连悬在太阳穴两侧,早就没了呼吸,成了一具空壳。
周言晁不是没听闻过O方谢的事迹,但亲眼所见还是被震撼。
谢谌还处于戒备状态,他察觉到有人进来,抬头冷漠地看了一眼周言晁,像不认识他一般,随后低头继续用指甲反复抠刮尸体内壁。
两人关系不是恋人,也没进行过标记,他也不能用信息素安抚谢谌。
周言晁也不打算这么做。
周言晁跪在谢谌床边,咧嘴笑着表情兴奋,伸手去捧谢谌满是血污的脸,像在崇拜一件神圣的,至高无上的艺术品。
两人沉默地对视,在尸体前面对彼此。
谢谌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话,他垂眸,脸被洗刷过雀斑已经不在,两颗黑痣在赤红中若隐若现,睫毛上还悬挂着一小滴米粒大小的血珠,凄迷美艳。
他沉默太久,无人可诉,一时之间苦楚如潮水喷涌,像要撑爆他的喉咙,非但没有因周言晁如哄人的动作而委屈,反而只剩难受。
周言晁对谢谌的命有极强的执念,那种无人能比拟的疯狂充斥他的全身,以至于他看到谢谌还活着,看见谢谌反抗到像是浸泡在血浆过,这种情感是不可言喻的。
周言晁小心翼翼托起谢谌的右手,手心手背都殷红得不见肉色,指甲缝里还嵌着生肉。
“要替你舔干净吗?我的主人。”
在未得到对方允许前,他的吻只落在了自己的指甲盖上。
他就是最虔诚的信徒。
22. 第 22 章
下了晚自习,刘鸣泽被沈星拽着跑到操场散步。大冬天的,路灯照耀下飘雪像是夏天的蚊虫,鼻头和脸颊被叮得通红。
他双手握着从小卖部买的糖精和色素勾兑的五元奶茶,不爱喝,但沈星硬要塞给他暖手用。
沈星这人也奇怪,怕他着凉还要拉他出来散步,但刘鸣泽没有任何责怪她的意思,朋友嘛——陪她跑跑闹闹很正常的。
反而想着在暖气下写了三节晚自习的卷子,原本晕乎乎的脑袋还清醒了不少。
沈星捏着一根薄荷味的冰棍,冰块在口腔里还没来得化开就被咬碎,发出嘎吱嘎吱响。
“喂,小泽,你觉得当alpha好还是当omega好?”
刘鸣泽想了想,“alpha吧。”
“为什么?”
“不知道。”刘鸣泽又反应过来慌乱摆手,“啊,我不是讨厌omega的意思!只是我看到的,好像alpha更受大家在意,就连老师不是都更喜欢alpha。”
同样的题答错了,英语老师会洋装生气责备alpha粗心,笑着警告下次不许这样了,面对omega,英语老师做了什么呢?他什么都没做,只是盯着你最后不耐烦地叹了一口气,像在说“你连这道题都错,真的没救了”。
这对刘鸣泽而言,比说他还难受。
但这种感受好像alpha同学都不能体会,他们只觉得英语老师明明很温柔,反而认为大惊小怪的刘鸣泽神经敏感,说看谁都像带有敌意。
“我靠,你也这么觉得啊!我早就说那死男omega不是很什么好东西。”
“啊……啊?”
“原来你也这么觉得。”
“废话,徐智维把口香糖粘我头发上,我去告老师,你猜那个爱飙英文的老东西说什么?他说,人家徐智维说了,是不小心弄上去~”
沈星效仿英语老师阴阳怪气的腔调,做了个鬼脸。
刘鸣泽看到她的表情微微笑了一下,又垂头搓了搓手里奶茶。
沈星翻了个白眼,“我以前不小心打烂一个自己玻璃杯,拿扫把扫走廊的时候,他骂了我十分钟说易碎用品怎么不保管好,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
沈星越想越气,“不要脸的玩意儿!害得我留这个死丑的发型。”
“啊,不丑啊。”刘鸣泽一脸真诚,“我觉得你怎么样都很好看。”
“真的?”
刘鸣泽点头,“嗯”了一声。
沈星:“那我以后都留这个发型了。”
“啊?”
“开玩笑的。”沈星揉了揉刘鸣泽的头发,“那你觉得alpha更好,如果能有变性试剂,其实你是会用的,对吧?”
“我不知道,万万一有副作用呢?”
“也是。”
“不过还是有点想变alpha。”
虽然不知道生活会怎么样,但就算糟糕,能有现在糟糕吗?
“诶,下雪了,”沈星抬手接了几片雪花,“我们回去吧。”
奶茶已经冷了,两人朝校门方向走,沈星又突然凑到刘鸣泽面前,神秘兮兮地问:“小泽你想当alpha,是想知道alpha那个时候有多爽吗?”
“诶?”刘鸣泽反应过来,捂住耳朵跑离沈星三米远,边迈步边说不是不是,逗得沈星哈哈大笑,剩下半根冰棍都晃掉了。
有关变性试剂的讨论存出不穷,其中一部分人尤其关注快感问题。
众多alpha不忠是事实,他们把错归结于身体原因,很难忍不住,像是把思想和身体分割开来。
ABO三性的身体构造上本就存在不同,表面上看着不公平,但生理上的不平等其实不足称道。
生物间的不平等本就普遍,它本质上不会造成伤害,反而彰显存在的特殊性。
就像原始社会,原始到还不具备领地意识,这棵树被另一方占据,也不会选择抢夺,而是会去寻找下一棵树,因为在潜意识里这棵树本就不属于自己。
如今,alpha可以标记多个omega,omega却只能被一个alpha标记,大型医院允许申报洗除标记,只是次数过多,omega的腺体可能受损。
只是,腺体的存在不再仅仅是omega身体的一部分,还被alpha赋予了检验omega是否为处子的标准。
alpha会因拥有omega的第一次标记而自豪,因为这代表他占有了omega,这个omega属于自己,同时,为了防止omega背叛,他们向omega灌输第一次标记的重要性,导致omega过分在意第一次标记,
alpha可以轻而易举做到不忠之举,omega谨慎小心,就算忍痛洗去标记,也会因档案记录而饱受诟病。
这个文明的社会,竟然还存在比原始社会还野蛮的观念。
刘鸣泽捏了捏奶茶塑料杯,“如果我是alpha就不会受alpha的信息素压制,说不定就不容易受欺负,还可以帮omega。”
刘鸣泽没等到沈星的回答,
“如果你有天当了alpha,你还是要和我玩哦!”
“我当不了alpha的。”
“我说如果。”
“那当然,还是和你做朋友啊。”
他笑着——
声音如此轻柔,如同这夜间的雪。
“如果不是你把变性试剂给他让他变成alpha!他怎么会可能,有胆量,去对抗那几个alpha!”张浩然停顿处都加重语气,强调沈星的罪过,“沈星,他是为了保护你才被轮.奸的!害死他的是你!”
“住口!”沈星吼破了音,上前掐住张浩然的脖子,“我让你闭嘴!!!”
原本会遭受伤害的该是沈星,是刘鸣泽救了她,那时他才注射变性试剂不久。
不为什么社会利益,不为生理快感。
当他为了沈星,以一人之躯挡在几个alpha面前——
这才是他变性的意义。
以一敌多胜算太小,沈星以为好歹能撑到她叫来警察。
可惜没有……
如果她没有骗爸妈买下L.0送给谢谌,如果她没有……
“如果你没有那么干,我再缠他几年,他就会乖乖妥协和我结婚!”张浩然还在指责沈星,“他跟我的日子总比那种遭遇好吧。”
“够了!好?随时随地被叫到没人的地方,想摸就摸叫好?!”
张浩然平静下来,“比被侵.犯跳楼自杀好吧。”
沈星无以反驳,嘴唇颤抖,她竭力平复情绪,“没关系,我用找他谢罪的,但我不允许任何一个欺负过他的人死在我后面。”
说罢——
“砰!”
张浩然不可置信地缓缓低头,看着自己的血晕染出胸膛的布料,像一朵罂粟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开。
不知什么时候沈星手里多出来一把枪,张浩然甚至来不及思考她怎么躲过安检的就身子一软跌在地上。
他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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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空白,虽然整天自怨自艾,说着没有刘鸣泽生不如死,但真正死到临头,又是如此恐惧,人体生理唤出本能的恐惧,让他想要求饶。
唇瓣蠕动,却吐不出音,他已经吓到失语,周身只剩两颗眼珠子还能动,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沈星走到摆放武士刀的木架前……
沈星没有选择那把武士刀,反而拿起两侧悬吊着的匕首再折返。
……
门被破开,几个安保人员还未看亲眼屋内景象就闻到浓重血腥,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像见了怪物一般。
沈星像沐浴在血中的女伯爵,高贵冷艳,又实在绝情。
陈浩然平躺在地板上早已断气了,他的右手被匕首钉在地板上,胸腹被划开,女omega握住匕首狠狠插进他的胸腔再一路划到下半身,像再切鸡宰鸭。
“抓,抓住她!”众人掏枪,但沈星先快一步越出窗。
天公作美,大雨突至,倾盆而下,洗刷沈星身上的血迹,她背影寂寥,跑入荒芜的黑暗。
房门被叩响,屋内寂静没人来开,安静两秒后,改为剧烈高频次的拍门声。
门打来——
周言晁穿着浴袍,脖颈上搭了一条毛巾,他的发梢还在滴水,冷漠地看着围堵在门口的工作人员,“干什么?”
相距十几米的房门也被另一批人敲响打开。
安保人员:“抱歉,服务员里混了野党的人,目前已经有两位alpha遭遇不行,为了确保各位人身安全,我们现在需要挨个房间进行搜查。”
“不用了,我保镖会看着办的。我很安全。”周言晁委婉回绝。
安保人员却不肯挪步,固执地说:“实在不好意思,因为死者身份特殊,我们只能听从安排。”
“……”
周言晁退一步,给他们让路。
他们核实完周言晁的个人身份,开始在屋内搜索,正当一无所获,看见了卧室床上躺在床上的omega。
人身上罩着微薄的被单,只露出头和胳膊,像是陷入沉睡,即使搜查动静再大,他也没有反应。
“这是?”安保人员走近。
“我宴会带的伴侣。”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需要登记。你们暂时不能离开房间了,审查发现有嫌疑,他将被带走审讯,当然没有问题的话,肯定会无罪释放的。”
他说着掏出小本和笔,并且让同行的人把omega叫醒,采集指纹和血液。
“这个就没必要了吧。他现在很累。”
“很累?”
周言晁抓住他的手,朝他兜里塞了一张支票。
安保员惶恐,后退着要将东西还回去,他感觉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垂头发现是橡胶制品,它打了一个死结,隔着薄膜还能看到里面的乳色液体,恍然大悟是哪种程度的累,了然一笑。
“他累一晚上了。”周言晁笑着看向他的衣兜以作暗示,“害你们白查一遍,就当辛苦费了。”
安保人员这才发现东西地上有很多个,感叹alpha精力真旺盛,他摸了摸兜里的那张纸再对上周言晁的笑眼,顿时展颜,“辛苦了,你们继续。”
他们满面春风地踏出房间,临走前还贴心地把门带上,准备兴致勃勃地搜查下一家,希望再碰上一个这样的贵宾。
周言晁听到外面传来关门声,才回头。
彼时,谢谌已经从床上坐起,他手臂搭在膝盖上,垂眸看着地上的套子。
“啫喱装进去真是怪恶心的。”
23. 第 23 章
谢谌垂头触碰后颈,皮肤上贴了一块方形纱布。
就在前两个小时,周言晁闯进来,谢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要不把他也杀了。
尽管周言晁没有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可谢谌对于手刃一个alpha仍未意尽,即使对方的内脏全掏挖了出来,腹腔空空,生.殖.器代替心脏,只是无法蓬勃跳动。
不够。
还不够。
他希望alpha为自己的苦难献祭,长时间与血腥味为伴,身心趋近疯狂,摒弃看同类尸体的恐惧。他渴望周言晁也体会到他所历经痛苦,和他一起堕入深渊。
但那和残暴的野兽有什么区别。
伸手摸进口袋,里面有从陈侑身上搜刮来的L.0-1。
等周言晁拉近距离,他伺机将L.0-1注射进周言晁的腺体里。
一步。
一步。
周言晁却停在床边,不再靠近。
谢谌有些恍惚,看着人跪下,发丝被汗水洇湿,像海藻一般,但遮掩不住下面那双眼的笑意。
他跪在谢谌面前,佯装亲吻手背。
整个场景蒙上童话色彩,湿淋淋的器官是雨后瑰丽的玫瑰,干涸发黑的血迹是盘错的藤蔓,一袭红的他,跪坐其间,接纳了一个不存在的吻。
那是一种怎样的深意。
并非出于主仆间被动性的奴.役,是信徒对神自发性的崇敬。
如果仅仅是认可,大可以说“你做的很好”“你没有错他真该死”“你辛苦了”诸如此类的话。
可是周言晁没有。
他似乎本就希望谢谌这么做,像做过祷告,而谢谌在冥冥之中完成了祈愿,给予他回应。
对视的一瞬,谢谌抽回手下床,无视周言晁走进浴室冲刷黏在身上的血污。
周言晁停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弯腰捂住嘴,深厚的笑从眼眸里渗出。
等谢谌洗完澡,周言晁把白酒撒在床单被褥上,再点燃打火机扔在床上。
指甲盖大小的火苗接触到布料瞬间蔓延地毯窗帘等一切可燃物,这里似乎没有屋顶,完全曝晒在烈日强光下,橘红下浓烟是为数不多的黯淡色调。
这就是最终审判。
谢谌没有换洗的衣服,只套了一件浴袍,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研究从陈侑手机里拷贝来的信息。
他抬头抓到周言晁偷瞄自己,有些不耐烦,已经数不清这是今晚第几次了,他不认为周言晁会被今晚的场景吓到,没好气道:“有事就说。”
周言晁:“你能活着真好。”
“神经,死了不需要你埋。”谢谌垂头,低头继续看手机。
手指还没滑动几下屏幕,又听到周言晁说:“你死了,我可能真的会疯。”
手霎时顿住,谢谌怔怔地抬头看到坦诚的脸。
嗯?
谢谌微微歪头,“我救过你命吗?”
周言晁眨了眨眼,看了谢谌好几秒,最后笑了笑说:“没有。”
“疯子。”谢谌骂了他一句,差点就被那副认真的模样骗过去了,还真以为无形之中和周言晁有什么羁绊。
幸好没有。
谢谌只想,查完L.0-1就和这人老死不相往来。
“陈侑一死,他这条运输路线就断了吧?毕竟想找和他权重一样的接替人不容易。”谢谌道。
“是,不过沈星现在就遭殃了。”
谢谌抬头:“什么意思?”
“她偷取情报还杀了人,前有野党追究,后有安保搜查。”
“她杀人?杀谁?”
周言晁没直接为谢谌解惑,“沈星不属于三方,她提供完情报大可以撒手不管,根本没必要跟着我们来宴会,说不定像陈侑这样和野党接触的高层人员说不定一眼寄就认出她。你就没怀疑过吗?”
谢谌思索,想起宴会上拦住自己的那个张少爷,所以沈星的目标是他?
周言晁看到omega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尽管谢谌一点就通,但这样反而透露出他本人的单纯。
“谢代表。”
“嗯?”
“要不我还是住你家吧。我真想保护你。”
“……”谢谌:“别吵,我在思考。”
周言晁就坐在床沿,靠着床板软垫上看他能想出个什么花来。
“刘鸣泽是因被强.暴跳楼自杀的,而从那个少爷对他的态度来看很清楚刘鸣泽已经死了,他是个alpha,大胆猜想他害死了刘鸣泽,沈星来复仇,对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今晚我们杀了人,我猜,沈星是想把她杀的人头算到我们这儿。”
“?”好大胆的猜想。谢谌都不知道周言晁从何而来的依据。
“稍微查一查就知道,沈星的父亲是律师,母亲是全职太太。沈星在两年前以623分被N市最好的大学录取,但在暑假她的父母出车祸双亡,沈星说是蓄意谋杀,将她父亲之前拒绝的委托人告上法庭,但法院最终判决是交通事故。然后沈星在军训后自主退学,紧接着几个月后委托人全家人遭受野党杀害。”
“委托人的儿子曾经涉嫌强.奸罪名,委托沈星的父亲出面辩护,但被拒绝了。但是那人找了另一名金牌律师,最后胜诉。”
谢谌:“该不会是……”
“没错,被强.奸的就是刘鸣泽。”
“如果不是简单的车祸,我猜沈星放弃学业后就加入野党先报了杀父杀母的仇,然后陆续清除曾经伤害过刘鸣泽的人。”
“但有的目标很难接近,更别说暗杀,就算参与这种大型聚会活动,安检太过严格,凭她的身份很难进去。但这回不一样,有我做身份伪证。再说了,就算出事,首先也查我。”
“芯片呢?”
周言晁不是在沈星身上安装了芯片吗?她还敢这么算计。
“我被带走调查这段期间,她有足够的时间把芯片取出来。”
“……”谢谌又反应过来,“你开始就知道她的动机?”
周言晁点头,“所以我一把火烧了陈侑的房间,沈星肯定没料到我能弄出这么大动静。房子着火,浓烟让警报一响,很快就有人发现。多亏了你,陈侑的尸体就算被烧得再干,也会被归于谋杀。”
谢谌:“……”
“估计门被破开时,她还在杀人吧?”
周言晁笑容幽深,他皮肤白皙,眼睛弯起时浓密的睫毛遮挡眼珠,隐约见眼帘下光亮闪烁。
谢谌感觉自己面前坐了一只白狐狸。
“不过真要追查沈星身份,还是会发现是你伪造的,你也会有嫌疑。”
“嗯?”周言晁歪头,“我不是和你在共度春宵,还被安保人员打断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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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吗?”
“够了,闭嘴。”
周言晁没和沈星有直接联系,他大可以说是自己权限被人盗用用来恶意捏造身份,现在不仅没有动机,也没有时间。
谢谌不想听他分析了。
算也算不过,打也打不过。
周言晁看到谢谌复杂的眼神,“你不会真把她当同僚了吧?”
“同僚不至于,但没想到会被利用得这么彻底。”他现在只觉得无语,难怪沈星会一个劲儿求让他装扮成刘鸣泽的样子,其实根本不是想朋友了,大概是想看那个伤害刘鸣泽的人的反应吧。
谢谌脑子突然冒出沈星的脸。
她鄙夷地笑问:“你真的是要奔三的人吗?”
“……”
谢谌扶额,被一个二十岁的人玩得团团转,面子确实挂不住,但实在无可奈何。
一个个都不是好东西啊——
虽然谢谌承认自己也不是什么品德高尚的人,但只要不招惹他,他是不会动手的。
他和沈星真的没什么仇啊,顶多打过一架,还不是他占上风。
不过,照这种情况,他们以为两个alpha都是野党的人杀的,大概率不会追查自己头上。
谢谌还思考着,周言晁已经踱步走到他身边,坐在单人沙发的扶手上,微微垂头。
谢谌察觉到周言晁的靠近,抬头被近在咫尺的人脸吓了一跳。
周言晁手扶在谢谌的下颌处,“世上任何人都可能会要了你的命,唯独我不会。”
“……滚。”
他拍开周言晁的手,“你说什么原因,会给他人注射变性试剂?”
周言晁:“他人?社会上现在很多强制注射案例,几乎都是出于报复。”
“陈侑说,也有可能出于爱?”
“爱?出于爱为什么非要变性?”
“大概是,alpha的腺体不能留下标记的痕迹?只要变性成omega,那就可以了,就像在自己的东西上写名字一样宣誓主权。”
想到这儿,谢谌一阵恶寒。
变性试剂真的是为人类解放而研发的吗?
“alpha不能留下标记的痕迹又怎么样?”
“嗯?”
“又不是不能做标记,只是标记了咬痕会很快消失而已。日日夜夜反复标记,你不觉得这是一种只有两个alpha或两个omega之间特有浪漫吗?”
“……”谢谌没明白哪里显得浪漫了,留下总会消失的咬痕,每天都做标记累不累。
他依旧无法和周言晁顺利沟通。
“为什么……”
谢谌欲言又止。
周言晁却捕捉到了音量细微的三个字,“什么?”
“为什么在那种情况下,亲我手背。”
谢谌察觉到炽热的目光打在脸颊上,他更不愿抬头看周言晁的眼睛。
周言晁指腹摩挲手掌,尽管皮肤上的红已经清洗干净,但似乎还留有血的余温。他依旧难以忘却那种兴奋与喜悦。
“因为喜欢。”
“……”谢谌看向他,“不想回答也别恶心人。”他叹气,“算了,当我没问过。”
周言晁却说:“就是喜欢。”
“喜欢你浑身是血还在呼吸的样子。”
“……”
什么奇怪的性.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