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爱系魅魔攻请查收》
1. 天方夜谭
“目前的情况,大家也都清楚了。
“在那样‘天方夜谭’的事件发生后,我们目前除了和虫群的现任帝权——枢零陛下,进行一场同样‘天方夜谭’政治联姻做拖延,已没有别的好路可走。
“就在昨天下午的时候,我们和虫群商谈完毕,虫群现已同意了我们的联姻请求……”
法丽塔文明的线上内部全息会议室中,那些头上长角、身后长尾巴的年轻皇族殿下们正议论纷纷。
“天啊,我们得从族里选人去和那群凶残冷血的虫族人联姻!”
“会是谁被选中呢?这可是个相当艰巨的任务,寻常族亲可承担不下这苦差事。”
曦雾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他一边磕着一盘小坚果,一边旁听得津津有味。
他的一双淡蓝色的漂亮丹凤眼里全是藏不住的乐——这也太乐了!
谁能想得到,虫群的现任帝权他居然不孕不育!
而恰好,曦雾从蓝星转生来所在的这个法丽塔文明,就相当擅长调理不孕不育。
法丽塔皇族没啥别的特长,就只有房事特长,是全宇宙公认的星际总攻系魅魔。
不仅个个都是金发美男颜值超高自带魅惑BUFF,更有一项超绝种族天赋:上谁谁怀孕。
就算对方是块儿没生命的石头,法丽塔皇族也能硬凭着自身的种族天赋,给硬造怀孕了!
曦雾在从蓝星初转生过来时,他对法-皇族这个过于“风流”的种族只有五个字的评价:
卧槽,恶俗啊!绿色青蛙大叫.jpg
曦雾的三哥接话到:“是啊,这个联姻任务相当艰巨,众所周知,虫族人都力气大、体能好,他们的帝权想必更是其中佼佼者。我们若想在床上把他们的帝权陛下给伺候舒服了,还让他成功受孕,那绝对不容易。”
五十六叔用力点头:“你考虑得极是!但我先前所言的‘艰巨’,不是指床上,而是床下日常相处。”
五哥小声嘀咕:“以那群虫族人极度排外的性格,恐怕我们被入赘过去完成了繁育任务后,就会被他们给立马去父留子,打入冷宫……”
四哥反驳:“不,是刚一入赘过去就注定要在冷宫里坐穿了。虫族人能给我们什么好脸色?他们会肯放任我们这些外人,在他们的地盘上走来走去、惹他们眼烦?”
九弟悲惨地幻想:“说不定前脚刚结完婚,后脚就被他们终身捆绑在床上,插上各种维生管子,变成毫无人权仅供皇帝老爷榨汁用取的X奴隶了……”
这群风情各异的美男子们顿时相互推诿起来。
“二哥,这次联姻一定会选你去,你最成熟稳重有担当,这项联姻重任交给你,我们大家都放心,你必定能帮我们与虫群修好关系。”
“不不不,我觉得你更合适去,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星际上的才艺型大网红,你一定很能讨那虫群帝权的欢心。”
“……”
一群人激烈争辩着把“锅”推过来推过去,但始终没人提名一旁的曦雾。
原因无他——
在他们的眼中,曦雾相当不成器,是条只会宅家打游戏的米虫。
并且情商极低,不仅从没跟人谈过恋爱,更连约会都没约过。大家好心邀请他一起参加法丽塔特色impact,他也从来不去。
曦雾的家人们常在心里想:
在我们魅魔家族里,怎么会有谁活了那么多年,却一场impact都不愿意去参加呢?
曦雾常在心里想:
卧槽,恶俗啊!我堂堂纯爱战神,凭什么要被转生来当魅魔啊!
要知道,法-皇族这个攻系魅魔种族相当特殊,他们天生就只能和异种族者繁育后代,所以审美观非常多元。很多在蓝星人曦雾眼中,觉得外貌长相非常不可以的奇形怪状的外星人,换到他的族亲们眼中,却相当的正点。
在法丽塔的特色impact上都有些什么“豪华大场面”,那可想而知。反正曦雾是绝不愿意去回想他撞见过的那些画面的,那会让曦雾感觉自己还小,心灵还很稚嫩柔弱。
正激烈讨论中的众人,谁都不觉得咸鱼一条、性格孤僻古怪的曦雾会被委以重任,被选中去参加这次联姻。即使他们也同样不想自己遭罪。
演讲台上,法-皇族的现任大族老拍拍桌子。
“安静,都安静。讨论停一下。
“今天召集你们开会,一是向你们具体说明‘天方夜谭’事件的情况,二是向你们公布,本次联姻任务的承担者人选。”
台下众人都十分惊讶。
“人选已经选好了?这么快?”“还以为是要我们自己商讨呢,结果已经内定好了?”“选了谁啊?”
大族老没卖关子,他径直转头将目光看向坐角落里的曦雾。
一股极度不祥的预感直冲曦雾的后背,而果不其然,大族老在下一秒便宣布:
“曦雾,我们族中与联盟组织上一致决定,本次去往雷利斯虫群与枢零大帝联姻的人选其一,将会是你。
“大家鼓掌!”
“啊?什么?居然选了他?”“难道曦雾有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藏才华?”
在一片噼里啪啦的欢快掌声中,曦雾惊疑不定地把眉毛挑得老高。
他呸出嘴里的坚果壳,一推桌子站起身,问出了大家都想问的那句话:
“大族老,你们为什么选我?”
大族老面带和蔼微笑。
“不仅是你,还有两名家人会陪你一起去,他们分别是你的二叔苍痕,和你的六哥晶橘。
“细侄子,如果你对本次的联姻人选有任何疑问,你可以去询问你的二叔,他会同时代表我们法丽塔方与联盟官方,详细地为你解释说明当前情况。”
大族老又转回头,挥挥手,“现在散会!解散!”
曦雾眼前一黑,智脑的线上会议室被大族老关闭了,他的思维意识被弹回到了现实当中。
曦雾瞬间从躺椅上蹦了起来。
“我靠!我就知道,换号重开后必定有天降大任在等着我!如果这是本由我主演的小说,那我现在应该正在第一章里无力地反抗着我被注定好的命运!
“我不要被送去虫群联姻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虫群的帝权好像是只两米多高的大扑棱蛾子吧!?我不要跟大扑棱蛾子生小毛毛虫啊!我不要被打入冷宫、去父留子、接受那种奴隶play啊!
“……可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选上我?”
曦雾在房间中走来走去,皱眉暗想:
我转生者的身份,目前只有大地母亲知道。母亲最是宽厚,她与我约定好会替我保密,那就一定会为我严格保密。所以我被他们选中的原因应该不是这个。
那还能是什么原因?
所有的法-皇人,皆是从地里长出来的,星球大地是他们的母亲。
法丽塔星是一颗活着的星球,她是一位拥有自己的思维意识的盖亚生命。法-皇人身后的那根细长尾巴,就是大地母亲赐予孩子们的用以和她沟通交流的脐带。
利用这条尾巴,孩子们能向母亲许下诸多愿望,比如——
讨要一艘星际穿梭船。
在过去,曦雾要去联盟首都上大学的时候,就曾收到了一艘来自母亲的星际穿梭船。妈妈希望他能常回家看看。
曦雾在那个收到录取通知书的夜晚,亲眼看着母亲在他窗外汇集起大量绿色黏菌,花一个晚上用“泥巴”给他捏出了一艘星际穿梭船。
当曦雾张大着嘴走进飞船里时,飞船的主控室里还放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力豆奶。
母亲在拷贝扫描这艘飞船时,豆奶就放在那里,是滚烫的。于是当母亲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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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船复制出来送给曦雾时,热豆奶也这样原封不动一丝不苟地被复制出来了,整艘飞船与原版间连一个分子的误差也没有。
盖亚生命就是如此强大。
但强大的代价是,寂寞。
整颗星球都是她自己,星系内也没别的生命体。
她没有可以交谈的对象,她在漆黑的宇宙中孤零零地不断环绕中央恒星做着永不停歇的公转、自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最终,她创生出了法-皇族。她赋予法-皇族只能和异族者繁育后代的天性,使得他们天然亲外,勾搭了许多外种族者带回家来,最终开创出整个法丽塔文明。
“叮咚——”
“曦雾王子殿下,您的二叔,苍痕亲王殿下,正在门外找您。”
曦雾沉沉吐一口气。
“请进。”
“我的好侄子,你现在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们到底为什么选你去联姻。”
苍痕面带欢畅笑容地走进门内,他状似潇洒随性地往墙上一靠,但他碧眸里的红血丝和下巴上乱冒的胡茬早已出卖了他,他现在并不如他表现得这么轻松。
八日前突发的这起“天方夜谭”事件,实在是太大太大了。如若一个弄不好,联盟和虫群间便要开战了,法丽塔文明是联盟的成员文明之一。
奉行极端和平主义的联盟绝不是虫群的对手。如果给星际间的所有文明势力排个实力榜,那么雷利斯虫群能毫无争议的排到第一,而纯净和平联盟不过是排二十多名的小角色。
苍痕身为族中的老亲王,也同时在联盟里身有要职,他这八天里肯定是忙得连轴转没休息过的。
曦雾急于知道自己被选中的缘由,“二叔你别卖关子了,你直接告诉我吧。”
苍痕逐渐露出肃容。
“曦雾,我们选你是因为,你是我们全族上下,除了你那几个未成年的弟弟以外的,唯一的处男了。”
“……”
曦雾满脸无语。接着他微笑着伸手向门口,“请您滚。”
苍痕却仍旧严肃,“曦雾,我没在跟你开玩笑,这的确就是我们选中你的原因。”
曦雾一时之间竟不知作何表情——
合着我坚守我的纯爱信仰,天天宅家打游戏不合群去和族人一起参加impact,我还有错了是吧!
法-皇族爱开impact,这不是玩笑,这是写实向描述。他们的“星际总攻魅魔”之名衔绝非浪得虚传。
每个文明群体在升入太空迈入星际时代后,都会逐渐受到亚空间的影响,被“赐福”一项群体性的特殊能力。
而法-皇族的这项特殊能力,便是【繁育魅力】,每名法-皇人都能散发出情香,用以蛊惑其他种族者共行生命大和谐之事。
法-皇人头顶上的那对犄角,就是他们主要的香味扩散器。而这玩意儿的香味扩散路径,向来是范围性的而不是一对一的……
顺带一提,和法-皇人生下的后代,随母不随父,同时高度不孕不育,基本没可能再有下一代。
同时联盟的法律里,于私人场所中开impact并不违法,甚至也不违德,大家都爱开。只是联盟严禁未考取上监护人证,就私自怀孕生子,这样生下来的孩子的直系血亲会被剥夺走抚养权、探视权,直到直系血亲成功考上了监护人证为止。
曦雾当初在知晓到联盟的道德与法律都不禁止impact后,他只有五个字的评价:
卧槽,恶俗啊!绿色青蛙大叫.jpg
我曦雾身为纯爱战士,是绝不会和你们这些联盟淫棍同流合污的!
于是,曦雾就这么当上了全族里除了他未成年的弟弟们以外的,唯一的处男。
如今,他坚持不当魅魔要当纯爱处男的“福报”来了,族里要给他发一名超级霹雳无敌狂拽酷炫的老婆了。
2. 未来预言机
“二叔,我需要一个更合理、更详细的解释。”
曦雾皱眉坐下,他身下的智能椅子自动调整着形状以贴合他的坐姿。
“凭什么我是处男我就得入赘过去?你们别跟我说虫群的帝权还会在意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他们虫族人不是根本连性观念都没有吗。”
在雷利斯虫群中,他们所有的人口都是由母巢批量孵化生产的。他们的母巢的体型极为巨大,仿若一座座拔地而起的超级兵工厂。
虫群里的雄虫们不存在交/配行为,取而代之的,是有着向母巢提交上传自身生殖细胞数据的义务,类似去医院里捐精。
虫群的帝权便是在上传数据这一步出了问题,他提交上去的数据无法被母巢们准确识别,就仿佛他的基因数据是用C++写的,而母巢们是Python系统的。
这才使得虫群答应下法丽塔文明的联姻请求,虫群以期能借外力制造出他们帝权的子代体,供虫群进行相关的基因研究。
虫群对他们的当代帝权枢零的子代体是势在必得的,因为枢零有着一项极为特殊、极有可能开创出虫群新时代的天赋能力,【心能操纵】。
心能与神秘的亚空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亚空间是后星际时代中最热门的科研方向之一。
而在虫群帝权想捐却捐不出去的同时,绝大部分雄虫连捐精的机会都没有,他们甚至终生不会被母巢赐予发育完全自身生殖系统的机会。
在没有交/配行为的虫群当中,自然的,也就不存在性观念,更不存在贞操观念。
所以常理来说,虫族人根本就想不到什么处男不处男的那边去,他们那边就没这个说法。
更甚至,或许他们会更希望他们帝权的联姻人选,能有着丰富的相关经验、实战经验,最好已经是多个孩子的爹全网战绩可查。
让曦雾这个毫无经验的菜鸟过去,他们说不定反倒嫌弃呢。
苍痕也跟着在曦雾对面坐下。
他长长地叹一口气。
“曦雾,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请务必对外保密。”
苍痕挥挥手,启动了手腕上的特殊屏蔽装置。
“这涉及到联盟的一处不对外公开的机密设施。”
曦雾不禁眉毛一挑,心有忐忑:
我靠!搞这么正式,难不成我真是案板上的鱼,已经没得选了?
“二叔,你说吧,我拎得清轻重。”
苍痕深呼吸。
“曦雾,选你做这次联姻的主要人选,这选择不是我们族中的任何一名族老做的,也不是联盟组织上的任何人做的。
“真正做出了这个选择判断者是——
“联盟的未来预言机。”
“未来预言机!?”
“是的,选择你,是联盟的未来预言机做出的决定。”
曦雾很不可思议,“我去!未来预言机!我们联盟还有这种东西!?它真的能准确预测未来吗?那这次的‘天方夜谭’事件的出现,有没有被它预料到过!?”
苍痕苦笑,“它又不是什么魔法设备。‘天方夜谭’那种事,也只有魔法设备能预料到吧,不然怎么叫天方夜谭呢。”
他又接着向曦雾解说到。
“我们联盟的未来预言机,其实是一台超级计算机,我们用了一整个星系的范围去搭建它,星系的中央恒星是它的供电电池。
“我们将我们能搜集到的所有历史、所有社会学模型、所有以确定的公式定理、所有一切我们觉得能有用的信息,都输入进这台预言机里。
“然后,预言机会根据这些信息自动生成算法,对未来做出预言,对我们的问题做出回答。”
曦雾觉得自己在听一个神奇的故事。
“预言机有一整个星系那么大?这么浩瀚的工程量,占地如此广阔的巨构设施,可为什么我作为联盟的土著都不知道预言机的存在?”
“因为预言机最初开始建设的时间太过久远了。”苍痕感叹,“那已经是十万年前联盟草创之初的事了,时光总能藏去许多痕迹。再加上我们有意隐瞒消息,非联盟组织上的核心成员不知道预言机的存在,十分正常。”
“十万年……”曦雾听见这个大数字一时间都有些木然的没概念。
苍痕接着说到:“我们向预言机询问,谁最适合被派去做这次联姻的人选。预言机为族中的每一个适龄人选,都做了一次推算,它得到的所有结果都平平无奇。
“只除了你,曦雾。预言机在套入你的生平数据进行推算时,它开始程序报错了。”
苍痕以探究的目光深深地注视着曦雾。
“你的个人数据太反常了。一直以来,你都是我们族中行为最反常的那个。
“你从不谈恋爱,对社交活动绝不感兴趣,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你绝不出门。你的最长宅家记录是46天,你整整46天都没有踏出过家门半步,一直泡在全息游戏仓里玩游戏,并且玩的还是单机游戏。
“期间你在网络上的聊天记录,只有就游戏理解的对线言论,除此外你没和其他人聊过任何个人生活方面的内容。
“预言机认为你应该有一些心理或生理上的问题缺陷,或者曾遭受到过亚空间的影响被改变了灵魂上的什么。但事实上,你很健康,你身上也没有被亚空间影响的痕迹,你每年的体检结果都没有任何问题。
“预言机找不到你的这些反常行为的背后逻辑依据,它觉得我们搜集给它的有关你的个人信息中,一定遗漏了很重要的什么,它便开始向我们报错。
“而作为你亲人的我们,也时常对你的各种行为感到难以理解——
“你太不像是一个法-皇人了。你更像是一个,披着法-皇人外皮的异族者。”
曦雾的后背开始冒虚汗了。
他强作镇定,“也没有谁规定,法-皇人一定要浪荡多情吧。所以说,联姻人选会选我,是因为我的那些哥哥弟弟们一眼平庸,而唯有我的结果预言机算不透?”
苍痕点头,“没错。”
曦雾不太赞同。
“那你们就不怕,我带来的算不透的未知结果,它不是一个好结果,而是比平庸更坏的结果吗。”
曦雾后靠到椅背上,细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甩着。
“二叔,你们哪儿来的对我的信心,我在入赘虫群后,我还有本事在虫巢内掀风鼓浪不成,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这个能耐。”
苍痕语气沉重:“可除了在你身上赌一把未知的结果,我们也没有其他的更好的选择了。这事情再坏,也已经坏不到哪儿去了。”他叹息一声,“曦雾,联姻终究只是暂时的缓兵之计,而在这缓兵之计用过后,我们联盟、我们法丽塔又该怎么办?”
曦雾的凤眸微敛,他不断回忆思考着整件事的起因经过:
“天方夜谭”事件。
八日前,在法丽塔星系的上东南的6.1光年处,新出现了一处亚空间通道口,该亚空间通道被联盟科学院按标准格式命名为“亚-中-骇-法丽塔61-查拉大空洞2342”。
“亚空间通道口”顾名思义,飞船钻进去后就会进入到一条天然的亚空间通道中,再一直往前飞就能从宇宙的另一端出来。亚空间的特殊性使得在其内部要进行超光速航行是比较方便、廉价的,后星际时代的大家都喜欢借道亚空间赶路。
这些突然出现的亚空间通道口有时候是大自然的馈赠:
人们时常在亚空间通道的两边端口修建星门,以稳定这条通道,做民航用途、商运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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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是一场可怕的灾难:
我去!通道对面怎么通向了我们文明的死敌!——然后,一场通道抢夺战争在所难免。
联盟很不幸地就遇到了后一种情况,通道的另一端是一名极度排外、很没安全感的强势邻居。这位邻居非常讨厌别人住在它家附近。
苍痕不禁感叹:“真的是天方夜谭啊,那条亚空间通道,竟然连通了东边的我们与远在西边的虫群,我们可是足足隔了374亿光年、29个大星区啊!
“本来初步探查时,发现这条‘中-骇’规模的超大型通道的另一边是一处宇宙大空洞时,我们还松了一口气,结果!谁能料到,这处大空洞里还有一条以太界通道!它正通向虫群的中央区!
“最令人头皮发麻睡不着觉的,还得属我们看见虫群的工程测绘船了!他们要修星门稳固通道!他们为什么不把通道口炸掉,与我们老死不相往来,而是要修星门稳固通道呢!?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亚空间通道是可以炸毁的,但引爆时会产生很大的余波,形成一片广袤的“亚空间灵异事件频发区”。
联盟这边无法在搬迁安置计划做好前引爆通道,但虫群那边又没这个顾虑,通道口又没直接长在他们家里,炸了就炸了。
可虫族人却不仅没选择炸,反而还开了工程测绘船来要修星门稳固通道!
并且后续,在联盟方紧急与虫群联络,想用“美人计”换得虫群停止修星门时,还遭到了虫群的拒绝。
他们顶多愿意缩小星门的修建规模,从能同时吞吐战星堡垒及其护卫舰群穿梭通过的“骇级”,降至仅能同时吞吐泰坦舰群通过的“川级”。并容许联盟在他们建设中与建设好后的星门处共同驻军把守。
这就相当的吊诡了,叫人猜不透那群虫族人到底是想打还是想干别的什么。
整件事件就这么被联盟命名为——天方夜谭事件。
连想都想不到的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却偏偏发生了。
曦雾笑着打趣说:“总之,那群虫族佬修星门,不可能是想与我们联盟做商贸往来,或者是来支持联盟旅游业的。”
“唉!曦雾你就笑吧,反正叔叔我是笑不出来了。那群虫族人的心思真难猜。”
苍痕哀哀叹息。
“要是虫族人真想打……就算我们现在以通过联姻换得了星门修建规模的降低,虫群的战星堡垒是过不来了,但他们的泰坦舰群也是不好惹的。
“他们还相当擅长坚清壁野、飞蝗就食式作战法,心黑手辣完全不讲人道主义,这谁打得过他们!”
联盟终究还是素质太高了,跟人打仗时还要讲讲人道主义,还在乎人的死活。
曦雾沉吟着问:“可虫族人为什么要打过来?他们能有什么战争动机?我们联盟草创的时候,虫群早就闭关锁国偏居一偶过上单机玩家的生活了,他们这个星际老牌势力对我们这个连照面都没打过的星际新小势力,能有什么纠纷?”
“你的这个问题问得很好。”苍痕定定地将曦雾给瞧着,“这正是我们联盟当务之急要弄清楚的。如果其中有什么误会,我们务必要向虫群解除。
“我们的联盟是以实现‘全宇宙和平’为终极目标的全称‘纯净和平’的多文明、多种族联盟,而如果连我们自己都免受不了战争,那我们又该怎么去倡导和平、去调平其他文明间的战争,去完成我们的终极目标呢。
“现在最合适去向虫群搞清楚‘天方夜谭’事件中的种种疑点的人选,当然就是本次的联姻人选,他将有着大量的时间和机会去和虫群的最高领导者接触共处。
“而在预言机的推算中,”苍痕拍拍曦雾的肩膀,“你的哥哥弟弟们都没能成功获取到有效情报,仅剩你的答案是未知的。”
3. 违心的选择
曦雾瞬间头皮发麻秒怂了。
“二叔,你别拿那么深情的目光看着我啊,他们没成功我就能成功了吗?感情这被派过去联姻的人,他不仅得演美男和野兽、好丈夫好爸爸,他还得演超级间谍啊。”
苍痕鼓励到:“我的好侄子啊,你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在你出生的那一天,法丽塔的森林都在轻呼你的名字——晨曦之雾。”
曦雾吐槽:“天杀的,咱们谁的名字不都是这样取的吗。在出生时,我们的身边有什么,名字就取什么,那不都是咱妈给咱分配安排好的吗。”
苍痕装作没听见吐槽,继续说到:“我的好侄子,妈妈既然让你和我们所有的兄弟之间,都显得如此不同,性格如此独特,那你必定是享有着妈妈所给与的特别的祝福,拥有着你独特的才能的。加油!我的好侄子,二叔我看好你。”
曦雾在心底呐喊——不是啊!我跟你们显得不同那只是因为我皮下是转生者啊!妈妈她根本没给我发过金手指,你们不要过度幻想些什么啊!
“二叔,但我觉得,我根本就没这个胜任组织上任务的能力,我真的就只是个各方面能力都很普通的年轻小伙。”曦雾满脸纠结,内心底对这样的包办婚姻很是抗拒。
他这个人喜欢从一而终,在感情上有着极端的洁癖,无论是对伴侣还是对自身。
如果他真入赘过去,还跟对方生小孩……
苍痕却摇摇头,他很是认真地对曦雾说:“不,你一点也不普通。”
曦雾不禁正眼看向二叔,倒要听听他能吹出些什么彩虹屁出来。
苍痕十分严肃:“像你这样五百多岁了感情史还一片空白连个初恋都没有过的人,即使放在整个星际里那都是相当罕见的,你坚定不移的意志力不得不令人佩服感叹!”
曦雾胀红了脸:“爬!”
苍痕软磨硬泡。
“这不实在没有办法了嘛,你的那些个哥哥弟弟,都摆明了不堪重任,只有在你身上,我们还有点希望。如果没办法弄清楚虫群那边的意图,我们就只能按最坏的打算去做准备了。”
苍痕叹气,“联盟会开启全民意识上传计划,在关键时刻抛弃掉物质界的一切,带领全民进入虚拟世界中避难。直到外界危机结束,再从虚拟空间中回归现实。”
曦雾怔住了。
“……全民意识上传?抛弃掉物质界的一切?”
苍痕点头,语气沉痛悲哀。
“到时候,在体验过人造的虚拟天堂后,真不知道能有多少联盟民众愿意回归现实重建家园。而且我们法丽塔人的大地母亲,我们是没办法将她完全上传进数字空间的。
“而如果我们选择不上传自己,要带着我们的母亲逃跑,我们又要逃到哪里去呢,虫群又会向着我们追上来吗。而如果虫群要追,一颗星球的逃跑速度,是不可能超过虫群舰队的追击速度的。”
曦雾的心情也跟着沉重了下去。
虫群到底有没有跟联盟开战的意图,那真不好说。
必须得有个人去搞明白,虫群为什么要坚持修建这扇连通法丽塔、联盟的星门。
曦雾向二叔询问:“你们有直接向虫族人询问过,他们到底为什么要修星门吗。”
二叔答到:“当然,我们早就问过了。但我们得到的答案是空白,虫群没有回答我们。”
曦雾低下头,沉默地思索。
苍痕伸手揉揉曦雾的头顶,就像曦雾还年幼时他对曦雾做过的那样。
五百多年前,刚满三千岁不久荣升叔叔辈的苍痕,按族中传统成为了刚出生的曦雾的监护人。
苍痕呵护着曦雾一路长大,早把曦雾看做了自己的半个孩子,曦雾也早已把苍痕看做了自己的半个养父。
他们互为对方在族中的关系最紧密的那个人,亦是兄弟,亦是叔侄,亦是父子。
此时,苍痕看向曦雾的眼神十分复杂。
他几次欲言又止,但最终,他还是下定了决心。
“曦雾,如果你实在不愿意,那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吧。”苍痕轻轻地说着,将目光放得很柔和,“族里和联盟也都不会逼迫你,毕竟,任何以大义为名由的针对个人所做下的强制牺牲,那都是不应该的。
“谁都知道,现在入赘过去虫群中,那无异于赤身跳火坑。更何况还得同时肩负起打探情报、协助间谍活动的重任,要背负起整个联盟沉重的期望。”
曦雾捏紧了拳头。
“我去联姻,二叔,我会去的。”
苍痕劝慰:“如果你觉得不情愿,你真的可以不用去。本来你年纪也才这么小,才五百多岁呢。”
曦雾笑得欠扁,“什么不情愿,我哪里不情愿了,那虫群的尊贵无比的帝权陛下枢零,就是我曦雾命中注定的老婆!我娶定他了!”
苍痕沉默了一会儿后,也跟着阳光灿烂地笑起来。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我、你六哥,我们仨到时候一起过去。”
曦雾心感慰藉,“二叔你还会陪我一起去?你是不是作为那个,我们联盟驻雷利斯虫群的大使馆成员过去的?”
苍痕诧异地摇头,“不是啊,大族老说的话你没认真听吗,我跟你六哥晶橘同样是被选中的联姻人选。虫群那边觉得只派一个人去跟他们的帝权联姻有些不太够用,硬是让我们加到三个人。”
曦雾:“……啥?”
一个人不太够用要加到三个!?那虫群的帝权究竟是怎么样的强劲大只佬!?
不不不!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
“怎能如此!”曦雾抓狂了,“我居然不是我未来老婆的唯一老公!不行!他只能嫁给我一个人!他只能跟我一个人生小毛毛虫!”
苍痕面露疑惑:“我们陪你一起入赘过去有什么不好吗?床下床上也能相互有个照应啊。他怀上谁的孩子不都一样吗?我们也可以让他同时怀我们三个的,你不会的话我跟你六哥可以教你。”
曦雾:卧槽,恶俗啊!绿色青蛙大叫.jpg
曦雾的面目逐渐狰狞扭曲。
“你们不可以,惦记我的未、来、老、婆!要我去跟他政治联姻,我咬咬牙也还能接受。但要我和二叔你、六哥,一起跟他组成一家四口,那我可就完全接受不了了!
“因为我!是纯爱战神!我是一夫一妻制的绝对支持者!”
在星际上,在不同文明种族间,是没有能够统一的婚姻制度的。毕竟不同文明种族的各自情况大不相同。
有的文明种族,他们不止有两个性别,需要多种性别的人一起配合才能造出小孩。在这类型多性别的种族中,肯定是不可能去推广一夫一妻制的;
有的文明种族,天生雄性远多于雌性,在这类型的文明种族里,也自然不可能去推广一夫一妻制。
考虑到这些现实情况,团结有众多文明、众多种族的联盟中的婚姻制度,那就是没有婚姻制度。
——就算想管,那又能怎么管?要制定出什么样的婚姻模式标准,才能同时让所有种族者都满意、并符合其实际需求情况?
联盟干脆就不管,只给出一个底线发下去让大家自治,比如禁止家暴、禁止出轨之类的。
这也造成了一种联盟被大半个星际耻笑的后果——在联盟这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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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婚姻里有十七八个人参与那也挺正常的。
对人均种马的法丽塔人来说,更是这样。
曦雾从不去在乎自己都有哪些嫂子、弟媳,因为他知道他是记不过来的。
他的兄弟们的这些婚姻关系就像公交车一样,想上就上,想下也能到站停车下得飞快。对于这些廉价的婚姻,曦雾觉得去记住它们都是一种对他纯爱信仰的羞辱。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联盟的婚姻里禁止搞正房、二房、妾室这类封建不平等的身份制度。不管你这婚姻里有多少人参加,你这所有人都必须是身份相互平等、相互尊重、相互友爱的。
且联盟没有婚后共同财产的说法,联盟的婚姻不会将财富均分,联盟人结婚单纯是为了让政府见证自己的爱情。在联盟,结婚又离婚的意思是——爱过。
星际上,大家常用“联盟人的婚姻”来比喻脱了裤子放屁般的多余感。
此刻,苍痕听见曦雾说自己是一夫一妻制的支持者,他身为一个纯正的联盟人很是惊诧地挑了挑眉。
随即,他又犯愁了起来。
“那,这该咋整。”苍痕琢磨了一会儿,他没能琢磨出好的解决方法,便一拍大腿说,“嗨!反正大家都是同一个妈生的,曦雾你少一点那么见外嘛!”
曦雾瞬间红温了,“爬!我才不要跟你们上阵亲兄弟呢!”
苍痕有些受伤,“你居然嫌弃我……唉,果然,你也到了那个不肯跟灵魂日渐散发出老人味的监护人叔叔泡同一缸洗澡水的叛逆期年龄了吗。”
曦雾翻了个白眼,“二叔,说正经的,这种多人行的婚姻关系我是绝对接受不了的。要我接受这种屈辱那比杀了我还难受。”
苍痕有些为难,“可曦雾,我们已经跟虫群那边谈妥了,只是联姻的具体人选还没定下提交给虫群。要不,你实在接受不了,我们就换一个人,你不去就是了。”
曦雾想了想,“……不是说你们就剩我这个全村唯一的希望了吗。就算已经谈妥了,那也还可以再谈一次继续扯扯皮嘛。”
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曦雾将脑瓜运转得飞快。
“由你们官方出面反悔要求再谈,那面子上的确有些不好说。不如这样吧,让我私底下,以个人的名义亲自去和那虫群帝权一对一地谈一谈,我去说服他最终只嫁给我一个人。”
苍痕大为吃惊,“你有把握吗,你可别乱来啊。”
曦雾笑笑,“没把握,但有信心。”
苍痕有点额头冒汗了,“这可开不得玩笑啊,我们可半点都得罪不起对面啊。曦雾,如果你真想跟虫群帝权谈,你一定要慎重再慎重,想好了再说话。”
曦雾撩一撩额前金发,露出坏笑。
“叔,那预言机不都认可我了吗,我就是那个天神下凡来拯救世界的男人!你们这些没被拣选上的人,就不要来质疑我的高端操作了。别问!问就是一切尽在计划之中,都是我计划的一部分!”
听见曦雾的这番话,苍痕身上冷汗不仅没少,还越冒越多了。
不过,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先相信,再质疑。
苍痕帮曦雾将想法和诉求提交了上去,很快,族中和联盟便讨论通过,同意了曦雾的请求,又将这份私人通话请求递交给了雷利斯虫群。
虫群也迅速地进行了答复:
“可以接受的请求。我们的陛下,帝权·枢零,将如约在星际时间十六点整,与你们的子个体,曦雾·法丽塔,进行单独通话。”
就这样,四个多小时后,曦雾将与他的未来老婆进行人生中的第一次会面,共商将剧情从开往隔壁的路上踹回绿站一事。
4. 初见
曦雾转生后的这五百多年中,他在身边、在网上见过了许多奇形怪状的外星人。
有长得像气球飘飘荡荡的;有长得像灯泡脑袋发光的;有长得像蘑菇浑身有毒的;有长得像马桶刷在天上乱飞的……
曦雾时常感到庆幸,他转生来的这个法丽塔种族,在外貌上居然能和蓝星人类的模样大致相近,这实在是太小概率了。
——也或许这并不是一种小概率事件,而是冥冥中的某种必然。
纯血法丽塔人的长相,就像是头顶有犄角、身后有尾巴的身形高挑的蓝星人。
犄角各种样式的都有,像牛角的、像盘羊角的、像鹿茸的……
尾巴的样式则比较统一,都光滑无毛,鲨鱼皮质地,一米来长,两到三指宽,形状仿若蛇尾,但比蛇尾更加轻盈柔软。
大地母亲在塑造雕琢孩子们时,会给他们的犄角、尾巴、和眼睛都涂装上不尽相同的颜色,头发则统一是黄色系到橙色系的。
曦雾站在盥洗室的大镜子前,打量着被造型设计师打理完毕、即将去参加约会的自己:
头顶一对楞折分明的形如闪电的深蓝色粗壮犄角,它们被抛光打过了蜡,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宝石般的晶莹质感;
一头灿金色的短发似曦光般明丽,一双淡蓝色的眼眸似晨雾般朦胧;
身穿一套茉莉白的礼服,他白皙的肤色竟丝毫没被这套白礼服给压盖得黯黄下去,反而更增几分暖玉般的温润;
身后墨蓝色的细长尾巴上缠着一条白色蕾丝带,法丽塔人的传统就是这样,正式约会时要在尾巴上缠点什么。而当尾巴上缠的饰品被约会对象解开时,美好的夜晚生活也就此开始了。
“我去,那群造型设计师把我给鼓捣得真帅。”曦雾倍感新鲜地在脸上左摸右摸,“我这眼睛可真眼睛,鼻子可真鼻子,嘴巴可真嘴巴啊。”
他在镜前搔首弄姿了一会儿后,又扯一扯喉前领巾,声情并茂地念白到:
“呵,帝权陛下!你这是在跟我玩火!你逃,我追,你插翅难飞~”
成天没个正经样嘴角挂着坏笑的曦雾,真是白瞎了这么一副名门正派的贵公子长相。
但当他真的一转头敛起笑意时,却又会觉得,他的那双丹凤眼里,淡蓝的瞳色太过冷清了。
曦雾时常会思考,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转生过来,还好巧不巧的转生到了模样和蓝星人如此相似的法丽塔人身上。
同时,曦雾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转生过来的。
他上一世的记忆,停留在他的二十四岁那年,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天里。
那天什么怪事也没发生。
但那天之后、他睡下之后的记忆,他却完全不记得。
而在那之前的记忆中,他也只不过是个普通寻常的小人物罢了。
上一世曦雾在蓝星的身份,是半个孤儿。
幼年丧母,少年丧父,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全没见过。他十八岁时不仅户口本上就他自己,他甚至连其他的什么亲戚也一个没有,亲缘关系好似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如果不是他父亲是在还完房贷后才走的,没给他留下任何债款,那么他说不定就要因为房子被银行收走,而从高中生转职成前途无亮的桥洞仙人了。
但即使有个破房子遮风挡雨,曦雾的日子也还是不好过。父亲和母亲一样是病死的,他走时没给曦雾留下债款,可也没能给他留下多少余钱。
贫穷的现实让曦雾将自己活成了封心锁爱的狼灭,他从没动心喜欢过任何人,从没有过半个初恋,甚至连虚拟角色都没有厨过,贫穷使他过分理智清醒。
结果转生之后,曦雾的那种难以对人动心的心态,却已扭转不回来。并且大富大贵之后,他的择偶标准也变得相当挑剔了……
曦雾曾尝试寻找过他过去的母星,但宇宙太大太空了,除主宇宙外,亚空间里还沉没着许多次生宇宙和碎片宇宙呢,曦雾毫无意外地没能找到那毫颗不起眼的蓝色星球。
曦雾时常会想,为什么他这一世富裕快乐的五百多年的记忆,却总是不如上一世二十多年的穷苦记忆来得深刻。
纵使以过去五百多年,但午夜梦回中,曦雾也还是时常梦见他上一世中的景色。
曦雾凝视着镜中眉头紧锁的自己,他没由来的忽然生出一种了悟——
他上辈子大抵是横死了,才转生到了这边来。
可他是怎么横死的?
他不知道。
他关于自己二十四岁后发生的一切,全都不知道。
“叩叩叩。”
盥洗室的大门被人敲了敲,二叔苍痕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曦雾,你准备好没有?你跟帝权陛下的会面时间要到了。你要是实在太紧张调整不好心态的话,我这里有点药,你吃一粒就好了。”
曦雾捏了捏鼻梁,又甩甩头,向门外走去。
他懒散地对二叔说:“吃什么药,我完全不紧张。”
苍痕低头一看,“侄子,你的裤链没拉好。”
“……”
曦雾厚着脸皮若无其事地关好鸟门,跟着苍痕一同向会面地点走去。
苍痕要看不下去了,“曦雾,你走路都同手同脚了,还说你不紧张。”
“我这是故意同手同脚的。”曦雾还在嘴硬,“我不紧张,我真的不紧张。不就是人生中第一次跟未来老婆见面说话吗,我有什么好紧张的。我绝对没有在想他一会儿要是摆出一副很不喜欢我的样子,那我会不会当场开始掉小珍珠。”
苍痕开始把兜里的药往外掏了。
“你吃两颗,不,吃三颗。发给你的那份资料你肯定看过了,虫族人的排外是根深蒂固的。你与其指望他们的帝权能对你这个异族人有什么好脸色,你还不如指望他你送一发歼星炮请你看烟花呢。”
曦雾垮着张俊脸,“地狱级征服难度,超绝魔鬼辣椒,哇塞,这个男人我超爱。”
苍痕调笑,“啧啧啧,你最好真的是超爱。这药你真的不来一粒吗?真的很管用的。”
曦雾摇头,“不了,我想以我最真实、最自然的反应去面对他。”
“好吧。”
苍痕把药揣回兜里不再劝,又严肃说。
“一会儿,明面上这场谈话是只在你与枢零陛下两人之间进行的,但背后,我们将有一整个团队为你出谋划策,我们会通过智脑在暗中与你进行实时沟通联系。”
后星际时代里,几乎人人都接受了智脑植入手术。有了智脑在,妈妈再也不用担心孩子出门在外会算错账、走迷路啦。
当然,智脑的功能用途远不局限于此。
它更大的用途在于帮助植入者,在更短的时间中理解更多的信息量——比如在半分钟之内粗读完一篇论文、开完原本得拉扯半个小时的小组意见交流会议。
曦雾点头,“我知道了。”
苍痕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你不知道该怎么办、怎么说话时,你就战术性喝茶,让我们的背后团队帮你想办法。但你不要喝茶喝太多啊,小心尿憋急了尿裤子。”
曦雾汗颜,“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什么小孩子。”
苍痕睁圆了眼,“要知道那虫群帝权,年龄可是比你叔叔我都还大上十几岁!我们就怕你这个初出茅庐、天真无邪的小登,应付不来他那个心机深沉、诡计多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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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登啊!”
苍痕今年年龄3572岁,他外表上虽然仍旧是周正帅气的鲜肉一枚,但内里早已经是风干老腊肉了。
曦雾摆手,“行了行了,你们就别瞎操心了,我紧张归紧张,但我又不是在紧张跟他谈崩。而是在紧张——”他一脸深沉,“算了,你们这些□□肯定理解不了,我跟我命中注定的素未谋面的老婆进行历史性的第一次会面前的那种紧张感受。”
曦雾将手放在了会议室大门的感应式开关上。
“我就先进去了,呆会儿见。”
说罢,曦雾便潇洒利落地独自走入了门中。
房门在身后自动关上,将二叔望夫石一般的身影隔绝掉了。
曦雾拉开会议桌左侧的椅子,落座后,他挺直腰杆,不断深呼吸调整着心态。
“滴滴——”
法丽塔文明与雷利斯虫群间的通讯信道,被接通了。
“晚上好。”
一道低沉冰冷的雄厚嗓音在会议室中响起,它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又富有着一种陈年佳酿般的醇厚磁性。
“我是雷利斯虫群的帝权,枢零,受邀与你共同商讨,关于我们的合约中一些你不够认同的地方。”
会议桌另一端亮起的全息投影中,那道漆黑高大披着猩红披风的非人身影向曦雾微微颔首致意。
这位虫群的伟大领袖的星际通用语中,带着顿挫晦涩的复古腔调,和影视剧中大反派才有的刻板印象的口音如出一辙。
或者,不如说,影视剧中反派的口音,都是参考虫族人的口音设计的。
曦雾也友善礼貌地微笑着向他点点头。
“晚上好,我是纯净和平联盟的成员文明-法丽塔的第一百八十五世代的第七王子,曦雾·法丽塔。很高兴这次您能应邀。”
此刻,他们两人都在暗中打量彼此。
——我去!我的未来老婆他怎么长得这么高、这么大一只!两米四的身高、超一米的肩宽,真是恐怖如斯!
曦雾心中惊涛骇浪,表明波澜不兴。
虫群的帝权是一只十分高大雄壮的人形直立的浓黑色毛绒蛾子。
他身披着一件宽大厚重的哥特风立领赤红绣金长披风,胸脯前的长毛中挂着几枚大大小小造型繁美的金底托红宝石胸章,脑后有一轮悬空漂浮的金十字星组成的光轮式帝皇冠冕;
两根黑红色的羽毛样的触须威风凛凛的竖立在他头顶,他的头部两侧各有一簇更短的红羽须,那应该是他的耳朵;
脖颈处长有一圈浓密的狮鬃一般的长毛围脖,红披风底下隐约可见他的四条带勾爪的粗壮胳膊,在智脑的透视扫描中还能看见桌底下他的两条三段式反关节大长腿;
他的两只灯泡大的猩红色虫目冷冰冰的,倒三瓣嘴形的口器紧闭,他说话时并不用张开嘴。他没有鼻子,他以不再需要这种原始的气体交换器官。
以furry控的角度来看,虫群的帝权陛下是帅得流口水,但曦雾不是furry控。
这一等一的虫族“帅哥”,曦雾觉得自己有些无福消受。
但无福消受也没办法,情势所逼,他必须得消化下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收回了各自相互打量的视线,彼此都没动声色。
虫群帝权接着之前的话头,冷淡平静地对曦雾说到。
“现在,你可以向我陈述,对于合约中的内容,你具体有着哪些有异议的地方了。”
曦雾也不绕弯子,他开门见山。
“枢零陛下,我无法认可,你的联姻人选在除我以外还有着另外的两个人。我认为这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你的联姻人选,只需我一个就够了。”
5. 婚事敲定
正监听着会议室中谈话的后方团队顿时喧喧闹闹了起来——
天啊!你这也太勇了吧!谁教你这样毫不客气地跟人家虫群的帝权陛下说话的!你懂不懂什么叫谦逊,什么叫低调!
曦雾则一点要谦逊低调的意思都没有,他脸上保持着阳光自信的微笑。
虫群帝权不置可否,“陈述你的理由。”
曦雾反问:“不知枢零陛下,您缘何需要我方出三人做为您的联姻人选呢?”
总不能是在担心,只一个人去给你当干电池用不够你榨,需要安排三个壮小伙去掐点轮班吧。
……应该不是这样的,吧?
“首先,”帝权答到,“让你方向我方派出三名人选,这并非我做下的判断要求,而是我方生命科学院做下的判断要求。”
他继续以那公式化、不带任何私人感情的口吻说到。
“我方生命科学院认为,只一份活体样本,对接下来的生育研究实验是不够充分的。他们希望能获得更丰富的实验研究素材,以尽可能完善实验流程、尽可能排除实验中可能存在的未知风险。”
帝权将他上前爪的八指相扣,胳膊肘撑立在桌面上。他淡淡地说:“事情仅此而已。”
曦雾听明白了。
这意思就是说,虫群那边的科学院嫌只拿一匹种马跟他们的帝权陛下做生育实验有点单调,他们要再拿两匹来配种繁育多丰富一下实验数据呗。
强大的虫群也确实有这个蔑视他们、将他们法皇人当做配种用的牲口般轻慢的资本。
曦雾脸上的笑意收起。
——看来我未来老婆的心里,完全没我这个老公,甚至都没把我当人看啊。
这不好,这很不好。这样下去我连他的局都进不了,就要直接被判死刑了。
曦雾从一旁的甜点架上,拾起一块果酱饼干。
“不知,枢零陛下您对我们法皇人的生育原理,有着多少了解?如果您对此了解得不是那么充分,那我可以为您详细讲述一番,其间的一些重要细节。”
帝权微微点头,“请讲。”
曦雾将手中的果酱饼干左右打量着。
“对于我们法皇人来说,我们的伴侣能否成功受孕,一部分取决于外在条件,比如双方身体健康状况、基因的契合度。两方基因契合度太低会导致受孕困难;
“一部分取决于我们自身的想法,当我们心里没有要孩子的打算时,那么无论如何,我们的伴侣都不可能受孕;
“还有最后一部分因素,则取决于——”
曦雾将果酱饼干放到眼前。
他通过饼干中间的圆孔,观察着会议桌对面的帝权陛下。
“取决于陛下您的想法。”
饼干圆孔中间,帝权头顶的红羽须很是晃动了一下。
“……我的想法?”
“没错。准确的说,是负责孕育孩子的母体的想法。”
曦雾将眼前的饼干放下,又一口吃进嘴里。
他抹一抹嘴边的饼干碎屑,很是严肃地对帝权说到。
“没有任何一个法皇人后裔,是哭着出生的。因为我们的孩子,他生来不是为了吃苦的、更不是为了被当做一次实验产物才出生的,他一定是为了被爱、与享福才出生的。”
曦雾进一步解释说明。
“我们法皇人是星球大地之子,我们并没有常规意义上的生殖细胞,只有一群大地母亲赐予我们的听从于我们想法的伴生菌群。这些伴生菌群会以各种方式为我们在伴侣的身体内,创造出一个孩子,这个孩子通常大部分的基因片段都就地取材于母方。
“而这些伴生菌群,它们自己也有它们自己的逻辑意识。它们会帮助我们思考判断——这个孩子真的应该被生下来吗,这个孩子在生下来过后,他会获得快乐与幸福吗。
“如果菌群思考认为,答案是否定的,那么,菌群便会拒绝为我们工作。
“而即使,这个孩子已经怀上了,伴生菌群们也还是会持续的对外界环境进行侦测。一旦它们侦测到坏消息,它们便会立即终止妊娠,并视后续情况是否将这个孩子彻底流掉。”
以虫群的战斗力,其实完全可以把法丽塔暴打一通,劫掠走法皇人强制进行小黑屋霸王硬上攻play,而不必进行什么联姻合作。
但虫群却没有这么选择,正是因为法皇人的生育原理太唯心了。
虫群方与其想方设法的硬来、碰不知道多少鼻子的灰,倒不如稍微向联盟、法丽塔做出些许让步,以换取配合,双方互利互惠。
曦雾接着讲述:
“显而易见,如果母体并不爱这个孩子、只把他当做实验产物,那么菌群们毫无疑问地会拒绝执行繁育任务,以免于制造出一场人间悲剧。
“陛下,如果您始终只把我们的这次联姻,只当做是一场生物学生育实验,那么,我现在就可以提前很遗憾地通知您——”
曦雾再度拿起一块儿饼干,夹在双指中间左右晃了晃。
“实验永远都不会成功。”
帝权试图用副爪也从甜点架上拿一块儿饼干。
但他的全息影像穿了过去,没能拿起来。
他只好把空爪子收回披风底下。
曦雾笑了笑,“实验不会成功,但一段和谐愉快的婚姻是可以成功的。”
帝权沉默了一会儿。
他交叠着的前爪,爪指不断轮番抬起又落下。
“……那么,该如何判定,‘和谐愉快的婚姻’的标准值?”
曦雾笑着呲出两排大白牙,“听我的,一段和谐愉快的婚姻的第一步,就是把我们间多余的第三者和第四者全给踢出去。”
“好。”帝权答应得十分干脆迅速。
曦雾眉毛微挑,“我的这个踢出去的意思是指,不仅你的联姻对象只能有我,你的……生娃合伙人也只能有我。你在婚后只可以和我进行那方面的行为。”
“哪方面?”帝权灯泡大的红眼睛盯着他。
曦雾也回盯着他:“……”
帝权:“?”
曦雾:“…………”
帝权没什么表情,“如果这个问题涉及到你们族中的保密技术,你可以暂时不必回答我。”
曦雾在漫长的沉默之后,问了他一个问题。
“陛下,您知道,如果我们两个要生小孩……那我们具体需要做哪些事情才能生吗。”
帝权仍旧面无表情,“我不知道。我需要知道吗。”
他理所当然的样子好像在说:我们当族群领袖的都很忙的,别随便拿细枝末节的小事来烦我。
桌子底下,曦雾的尾巴打起了死结。
——大哥你别这么纯、别这么反差萌啊!你这不是在明晃晃地勾引我去教你登dua郎吗,我要为你变成furry控了!
其实枢零浑身毛绒绒的样子,还真的挺可爱的,他就跟一只超巨大的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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绒蛾子玩偶一样。他浑身的毛发都有半个巴掌那么长,又浓密又蓬松,让人看着就觉得特别好摸。
这绝不是曦雾在自我催眠。绝不是。怎么可能是呢。枢零陛下明明就很可爱呢。曦雾把墨镜焊脸上了别人摘不下来的。
“陛下,这个生小孩需要做哪些事情呢,我只能说懂的都懂,不懂的现在我也没办法当众跟你说。表面上看,我们现在好像只有两个人坐这儿谈话,但背后,指不定有多少人正在听我们的墙根呢。”
曦雾脑海里的智脑频道中,顿时熙熙攘攘地叫喊起了什么“没有的事”、“你们慢慢聊我们没在偷听”、“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等等等等。
曦雾一边后槽牙咬得嘎嘣作响,一边向面前的人微笑。
“这样吧,枢零陛下,你留一个你的私人联系方式给我,私底下我悄悄告诉你小孩该怎么生~”
帝权点点头,“一段时间后,你会收到我的私人联系方式。”
此番事,就此谈毕了。
曦雾与枢零的婚事,被联盟与虫群双方彻底商定下。
……
联盟要与虫群进行一场“天方夜谭”的联姻合作的劲爆消息一经放出,星际网络上便顿时炸开了热锅。
尤其是联盟还特意“偷拍”了曦雾的好几张“生活照”贴在新闻里,这更是成功引诱了许多路人点击进来吃瓜围观。
:卧槽!雷利斯虫群和联盟法丽塔联姻!卧槽!卧槽!
:[/点赞]敢压服虫群帝权的猛男,牛啤![/点赞][/点赞]
:平时都是谁在乳法啊?今天法丽塔人一把虫群帝权都压到身下了,你们就通通不吱声了是吧?
:呜呜呜老公,为什么要让我今天才认识你,你马上就要成为别人的老公了[/哭][/哭]
: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我是来加入你们的[/舔][/舔]
:第一天,英勇的虫群舰队即将抵达他们忠诚的法丽塔星系;第二天,你们帝权陛下的老公是我,肿么,不服气?
:乐,极限偷家擒王战术,乐。
:话说虫群的帝权陛下真的能同意当下位???还给生崽???我是不是对这篇报道有哪里理解错了???
:回复楼上,在选帝制的虫群中,最尊贵的其实不是“帝权”,而是十二座“摇篮”,也就是十二座超大型母巢。虫群十分重视生育,在他们的文化传统中生育是神圣的,虫群的帝权在生孩子这件事上绝对毫无意见。
:涨姿势了。
:谁有虫群帝权的照片,好哥哥们好姐姐们,图图发发~
:[/图片][/图片],就这两张,从其他新闻里截出来的,将就看。
:[/喘气][/喘气]毛绒绒的超大蛾子,我被戳中性癖了,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我先下线了。
:噫!天呐和这么大只蛾子困觉真的不会害怕吗?!
:人与人的性癖不能一概而论,更何况法丽塔人都是有洞就能冲的。
正在阴暗窥屏的曦雾顿时大怒,“你这是刻板印象!别让我知道你是谁,否则我要用靴子狠狠地亲吻你的屁股!”
曦雾狠狠地点了举报-恶意造谣,又顺手把夸他帅的人都给点赞了。在做完这些事情之后,曦雾方才心满意足地起床,准备去上课了。
是的,上课。
他分明已经大学毕业N年了,却不得不因为这次联姻,而被拉去狠狠地补“未婚夫岗前培训课”。
6. 情绪感知
曦雾目前要上的培训课程,主要是恶补皇家礼仪,学一些花里胡哨的有的没的。
比如什么样体态的站姿最为优美、怎么样微笑才最得体迷人、吃饭时要用何种姿势才最优雅有风度……
曦雾每一次去上这堂课,都会感到一种全新的折磨。
不过他倒也没因此偷懒磨洋工——
因为学的这些皇室礼仪,在将来他跟枢零结婚的那天,是真的要用到、要全程被360度无死角的全息摄像机给拍摄下来进行星际级直播放送的啊!
其次,曦雾得上体能锻炼课。
格斗台上,曦雾一边躲着武术教练机器人的左勾拳、右勾拳,一边冲着台下吱哇乱叫。
“我去!你们让我锻炼体能提高身体素质以保证婚后的夜晚生活质量我能理解,但为啥我还得来学武术啊!
“难不成,你们还想让我有事没事就跟帝权陛下打两把家庭擂台无限制格斗赛吗!是你们疯了还是我疯了!”
苍痕正在台下看乐子。
他挂着一脸“大叔的笑容”,他回答曦雾。
“我们当然不是要让你去跟他打家庭格斗赛!这堂课锻炼的不是你的武力,而是你的反应力!我们实在怕你们小两口过夜生活时,你一个不小心,他一个不小心,太过激动了,他一个兔子蹬鹰使出来你就鼠了!
“虫族人力气都蛮大的,你若没个良好的反应力,我们实在怕你会在床上遭遇不测,肝脑涂地、满地找头啊!”
“卧槽!”曦雾心神剧震之下,被武术教练机器人结结实实地揍出了一只熊猫眼,他顿时又是一声:“卧槽!”
武术教练机器人终于停了下来,放曦雾喘一口气。
而苍痕还在那里给曦雾讲一些“恐怖故事”。
“曦雾,这可真不是你叔叔我跟你危言耸听啊,而是我们族里,确实经常出现这样的意外事故。”
苍痕一边说,嘴里一边“啧啧啧”。
“有些年轻人,他就是喜欢挑战极限、挑战自我,这对象选什么样的不好,非要去挑战那些身高六七米的、拳头跟磨盘大的超级种族,或是浑身冒火的、淬毒的、发荧光的高度危险的种族。
“要是双方都相互配合、防护措施做足,那还好说。但有的时候,对吧,那激情上来了拦不住啊,你一激动我一激动,就出人命了。”
苍痕颇为夸张地不断摇头。
“往往是死的那个死得痛快,眼睛一闭就过去了,丢掉的只是他的一条小命罢了。而还活着的那个,就遭老罪咯,这辈子都要深陷在做X的时候不小心把对象弄鼠了的心理阴影中。”
曦雾是真的被二叔的这个恐怖故事给梗到了。
以枢零那两米四的大体格,他在床上不小心“亲热过头”把曦雾给弄鼠了,好像并非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
在一些时候,魅魔也是项高危职业啊。
苍痕见曦雾小脸发绿、头顶冒黄豆冷汗,便安慰他。
“我的好侄子,你也不必对此太过担忧害怕。毕竟我们联盟的复活技术,那还是相当成熟发达滴。鼠了就鼠了嘛,几天之后就能复活又是一条好汉了。”
在这个永生都得以实现的后星际时代中,让亡者复活早已不是什么新鲜技术。不同的死状、不同的死亡时间都有着不同相适配的复活方法。
即使是死无全尸了,那也有根据以前做的记忆备份和身体数据记录备份的克隆复活法、或者意识上传转职数字生命的复活法。
曦雾拿起一罐体能补剂,嘴里哼哼唧唧:“早知道娶他得这么麻烦,我还得冒着生命危险,我当初就不该同意跟他联姻……”
他一屁股在二叔身旁坐下,又捂着自己的那只熊猫眼,黯然神伤地说到。
“二叔,这都一个月时间过去了,枢零他还没把他的私人联系方式发到我手上呢。他是不是没瞧上我,要把我给冷处理了?我这还没入赘过去,他就要把我打入冷宫了……别问我,在深夜里正为谁买醉,为谁流泪~”
这事儿,苍痕也摸不准。
他砸吧着嘴,“或许是人家害羞了呢,他怕把联系方式交给你后,你一天天的尽对他说些骚话呢。”
曦雾义愤填膺,“我哪里是那种人?我很文明有礼貌、讲绅士风度的好不好。”
苍痕咧嘴一笑,正要再说点怪话以调戏自家侄子,却忽然收到一条消息,面色跟着一凝。
“曦雾,坏事了。”
曦雾又是好奇又是忐忑,“发生什么事了,不会又发生了什么坏事,又要倒霉到我头上来了吧。”
苍痕缓缓转过头来,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
曦雾顿时大骂,“狗日的老天!你跟我没完了是不!”
苍痕拍拍他的肩膀,语气颇为沉痛,“曦雾,你想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曦雾极力平复下愤怒的心情,“先听坏消息吧!我倒要听听,还有什么坏消息能让我本就凄惨的处境更加的雪上加霜!”
苍痕悲悯地看着他,“坏消息是,在刚刚,我们收到一条最新的谍报——枢零陛下在除了【心能操控】外,还有着一项鲜为人知的特异能力,那就是,【情绪感知】。”
苍痕神情凝重地一手指住自己的脑袋。
“他能感知外族的思维情绪,和他的距离越近,他能感知到的就越清晰,越多。
“并且这种情绪感知,不是通过常规的分析生物体的各项激素分泌以完成的,而是通过一种更玄妙、目前近乎无解的方式以达成。这使得我们将很难在他面前依靠外力去掩盖自己的真实情感意图。
“我们尚不清楚他的感知极限在哪里,是否甚至能从我们的脑海中提取出完整的字句,但总之,你到他的身边以后,千万不要对他、对虫群有任何的坏心思。
“你绝对会被他发现的。”
曦雾心底拔凉,“他能感知情绪,还越近就感知得越清楚?所以说,要是我和他造小毛毛虫时……其实我内心底非常不情愿、每一个毛孔都写满了抗拒的事,他也能感知到?”
苍痕:“……”
曦雾:“……”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苍痕向曦雾安慰,“审美这种事,习惯了就会好嘛,正所谓日久生情嘛,年轻人要懂得跳出自己的舒适区。”
神特么日久生情、跳出舒适区!曦雾简直想一拳给二叔的犄角给捶断!
苍痕又凯凯而谈。
“老实说啊,叔叔我啊,是真不理解你到底是觉得,帝权陛下他有哪里不好看了。
“他的那身浓毛又黑又密,脖子上的鬃毛威风凛凛;眼睛大大的,头顶的虫须宽阔得像两根长翎羽,威武极了。
“那身材也是嘎嘎的,肩宽胸大腰细腿长屁股翘!诶诶,侄子,你有没有注意看他的四条胳膊,他的手掌心是鲜红色的,太绝了!他长长的爪子也特别性感,我跟你说——”
苍痕兴奋地拍着大腿刚一转头,就撞上曦雾相当不和善的眼神。
“二叔,你怎么看我老婆……观察得比我自己还要仔细?”
苍痕露出老无赖的笑容,“是你自己不看的。你不懂得欣赏,有得是人替你欣赏。”
眼见侄子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了,苍痕才赶紧改口。
“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我只是在抛砖引玉,想引导你发现你老婆的魅力嘛。唉,我有时候真怀疑你是不是同族恋,你喜欢的长相类型,居然跟我们自身种族的长相是差不多的。”
同族恋……
曦雾听见这个词,都不知道该从何处吐槽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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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叔,你还是快告诉我剩下的那个好消息是什么吧,我现在急需听一听好消息。”
苍痕讪讪一笑,“好消息就是,目前没有别的坏消息要告诉你了。”
曦雾要吐血了,合着好消息就是没有好消息,逗他玩是吧!
这次联姻是什么究极地狱难度啊!
不仅身负重任有外患,还他呱的有内忧!得随时提心吊胆着,自己会不会被老婆发现自己不够爱他。
曦雾的头都大了,但他却反而欢笑了起来。
他翘起一边嘴角,心想:
陛下啊陛下,你超难追是吧。难追也好,那不就意味着没人敢追你,就我倒霉不得不狂追着你跑。
没情敌来跟我搞雄竟那多是件美事啊,这四舍五除二,不就约等于——
您这辈子都落我手上了吗?
……
时间都过去三个月,和亲舰队都集结好大半时,曦雾才终于收到了枢零陛下的“私人联系方式”。
曦雾挑高眉梢看着面前这台,半人高的黑色保险柜似的虫族军用超距通讯器,一句“我去!”便长着翅膀从他嘴里飞了出来——
帝权陛下所理解的“私人联系方式”,和他们星际人理解中的“私人联系方式”,其中是不是有着什么大不同啊!
虽然说,他当时的确向陛下说过,“不希望彼此的谈话受到旁人监听”,但是……!
但是也不用整出这种,仿佛他马上就要背叛联盟向虫群透露一些不能说的机密情报的阵仗啊!
曦雾指挥着管家机器人,将这份刚送达的“快递”放至他书房中更为合适的位置。
这份“快递”的发件地点在虫群统治区流金月盘大星区,它没走常规的“物流航道”,不然它绝不可能在短短的三四个月内就送达至联盟境内。
若走常规航道,它至少需要一年多才能被送来。
它是利用天方夜谭事件中的“亚-中-骇-法丽塔61-查拉大空洞2342”亚空间通道送来的。
“法-查”通道的星门虽然还没建成,用它送东西有大概率丢包,不过雷利斯虫群作为星际势力排行榜第一的老大哥,当然不会差了这点设备钱。
等管家机器人将这台超距通讯器安置好后,曦雾便搬椅子在它面前坐下了,研究起它的用法。
联盟和虫群之间,要跨越374亿光年打实时电话可不容易。
以蓝星上的通讯技术举例,蓝星上的通讯讯号的载体常见为各类电磁波,电磁波的速度与光速相等。
如果以蓝星通讯技术,从联盟打一通电话去虫群,那么虫群那边需要等待整整374亿年才能收到这通电话。这真是等到大道都磨灭了,迟缓得令人绝望。
(当然,事实上,这通电话根本没能力漂洋过海374亿光年,它孱弱的信号波会早夭折损在路上)
在星际中,如要判断一个宇宙文明的科学技术是否足够先进,首先当看他们的超光速引擎最高能达到光速的多少倍,其次便是看他们的通讯技术。
而虫群的这台超距通讯器,已经黑科技到了一个离谱的范畴。
它不需要任何外界能量、物质的供给,不需要任何特殊环境如低温、高压、真空等的要求,也不需要你对它进行任何的复杂操作。
它只需要你轻轻地按一下开机键,便能完美的实现宇宙中极大多数文明都无法实现的实时超距通讯。
一道全息投影光幕亮起,简略的UI界面中跳出文字“等待接通中”。它的通讯对象被锁定了,曦雾只能用它联系唯一的那个人。
曦雾颇有点紧张地扒了扒发型,再度确认了一番自己眼角有无眼屎。
在通讯被接通的那一瞬间,曦雾以生平仅见的速度正襟危坐好。
7. 婚戒
“下午好,法丽塔的子个体。”
今天的枢零陛下依旧是那副肩披红披风、胸挂金胸章的打扮。
不过这次他的红披风换了一条,胸前的胸章也换了一批,只有脑门后的帝皇冠冕仍旧是以前见的那一轮。
他正端坐在一把通体纯白的、以昆虫节肢纹样做浮雕的虫族特色惊悚风高背椅上。
他过分高大的体型使得只和他的全息影像相坐了半米远的曦雾,必须仰起头才能和他相对视。否则就只能看见一堵胸墙。
曦雾觉得自己的二叔有一点说得挺对——帝权陛下的胸肌的确很浮夸,让人不敢多瞧,稍微多瞧一眼就会觉得自己这样不太尊重礼貌。
曦雾默默用智脑调控椅子向后退开一些距离,又微微仰起头。
“嗨,下午好,帝权陛下。”曦雾已经思考了一件事情很久,“我觉得,既然我们的婚约已经定在了纸上,婚礼日期也已商定好,那么,我们是时候交换彼此的名字以称呼彼此了。还像以前那样相互称呼就太过生分了。”
枢零点点头,“我没有意见。”
曦雾向他开玩笑,“枢零,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吧?”
他毛绒绒的头颅再一次点了点,“当然,我记得,你叫曦雾·法丽塔。”
“你只叫我的名就好了,姓氏可以省去。”
“好。”枢零头顶的羽须在晃动着,“曦雾,我已经帮你开启了一级保密模式,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如果我们要生小孩,我们该做些什么事情了。”
曦雾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着,脸上有些许发烫——
陛下,这都好几个月了,你咋还记得这事啊!我当时只是随口说说想找你要个联系方式而已,一级保密模式不该被你用来做这个啊!你不要用那种纯洁懵懂、且充满求知欲的眼神看着我啊!
可恶!为什么虫群帝权不能是位身高矮矮的、香香软软的美少女!如果是那样的话,此时被美少女询问这种涩涩问题的我,将成为一名多幸福、多快乐的男孩子!
但现实总是残酷且冰冷的,此刻,曦雾看着眼前的毛绒蛾子头,他内心底完全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他的眼神在左右躲闪,“想生小孩要干嘛,那当然是,要交/配咯。”
枢零想了想,“据我所知,在你们异族者中,‘交/配’的具体方式是多种多样的。而我们将会采取哪一种呢?”
多种多样?陛下您知道得还挺花嘛!
曦雾如坐针毡含糊地说:“最传统保守的那种吧。”
枢零思考了一会儿,“是指体外受精的那种方式吗?我可以负责产出精细胞,但无法负责产出卵细胞,我不具备该种功能。”
“啊?你在说什么?”曦雾感觉自己跟他好像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枢零解释到。
“我认为,宇宙中最传统保守的交/配方法,应该是由一方产出精细胞、一方产出卵细胞让两者在外界自然环境中自由结合的体外受精方式。
“该种交/配方式通常具有成本低、风险小、代价小等多种优点,宇宙中有大量种族都不约而同地选用了这类交/配方式以延续种群。
“曦雾,你所指的交/配方式,并非是这一种吗?”
越发难以和眼神纯洁懵懂的枢零相对视的曦雾,后背开始冒虚汗了。
“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对不起,都怪我的心太污浊了!”曦雾捂住脸,“我们要采取的方式,不是这种,而是——辣种,就是辣一种,像把螺丝钉锤进膨胀螺栓里的那种。”
枢零似懂非懂。
曦雾赶在好奇虫宝宝进一步询问之前赶紧转移话题。
“反正婚后等我们做到那一步了你自然就会知道的,到时候我会教你。咳咳!我们现在先来讨论一件别的更迫切的事情吧!”曦雾询问他,“我该怎么用这台机器传资料给你?”
枢零帮他进行了一番远程操作,曦雾在弹出来的新窗口上轻点几下,将那份资料顺利发了过去。
枢零将收到的资料点开。
“……这些是什么?”
资料夹中有着许多全息图片。
每一张图片中都有着两只样式不一、材质不一的环状物体,它们使枢零感到困惑且陌生。
“它们是什么机器的不同型号的零件吗?”枢零紧接着又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不,它们看起来都很脆弱,不像能派上用场的样子……”
曦雾笑了起来,“枢零,这些是婚戒。”
“婚…戒…?”枢零摇摇头,“抱歉,我没听过这个单词。”
曦雾解说到:“你可以将它认为,是一种我们联盟的习俗传统上需要用到的仪式物品,是一种象征婚姻与誓约的艺术装饰物,我们通常把这个环状物佩戴在手指上。
“当然,联盟除了婚戒外,也有用以佩戴在身体其它地方上的婚誓物,以适应不同文明种族者的习惯。但我个人更青睐佩戴在手指上的戒指的款式,我更希望能与你拥有一对婚戒。”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曦雾指指那些图片,“枢零,你从这些对戒里挑一对你最喜欢的吧,我觉得都挺不错的。你想选哪对,我们就在我们的婚礼上戴哪对。”
这二十多对婚戒,都是由联盟顶尖的珠宝设计大师所创作的。
联盟可能干别的什么不行、样样拉胯,但在艺术文化方面,联盟可以说是星际中集众家之大成者。凡是自诩艺术家者,无不向往能前去联盟的艺术之都“天琴系”镀一层人生履历的金。
曦雾就去过天琴系参加艺术展好几次,不过他参加的是第九艺术的展览,游戏展。
枢零的目光在这二十多对婚戒上一一滑过。
当他浏览完所有全息图片后,他毫不犹豫地将爪子指向其中一幅。
“我最喜欢这一对。”
曦雾也将目光投了过去。
这对戒指,一枚是金色戒托配红色宝石的,一枚是银色戒托配透明宝石的。
曦雾不禁又将目光落向枢零的身上。在枢零毛绒绒的胸膛前挂着的那几枚宝石胸章,也全都是金色配红色的。
——看来,金红配色,是枢零很喜欢的配色呢。
这样的富贵配色若放到旁人身上,或许会显得有些俗气、土气。但放在身形高大、气势威仪、毛发黝黑的枢零身上,却是更衬枢零为帝王者的霸道。
曦雾动手将这对戒指的详情介绍点出。
“这是一对以Ia型超新星为灵感而设计的对戒,它们分别名为‘烈红巨星’、‘苍白星核’。”
Ia型超新星的形成,需要一个包含有一颗红巨星和一颗白矮星的双星系统。
红巨星就如其名一样,是一颗巨大无比的红色恒星。所有的红巨星都是衰老垂死的恒星。
拿蓝星的太阳举例,当她衰老时,她便会发生身体膨胀,最终演变成一颗红巨星。她的直径将足足膨胀200倍左右,这意味着她的身体边界将膨胀至火星轨道,吞没掉火星、地球、金星、水星这四颗行星。
白矮星则是更为年迈的失去了外围物质只剩下白色星核的红巨星,它的光芒暗淡、体型矮小,就像一只不甘入土的幽灵。
而当白矮星这只幽灵,利用自己巨大的密度优势,去不断吸取另一颗红巨星蓬松的外围物质时,一个能引发Ia型超新星爆的双星系统就这样组成了。
白矮星迟早会因为自己的贪婪而撑爆肚皮,最终轰的一声爆炸,和它的红巨星一起在宇宙中炸出一朵最绚烂的烟花。
对戒中象征红巨星的那枚戒指,以数颗红宝石和黄金为主材料。
它看起来就像一颗燃烧的太阳,但向八方喷吐出的光焰并不规则,组成光焰所使用的红宝石也深浅不一。只是珠宝设计大师以一种灵性的巧思,使这些不规则的形状与不一的颜色间组合成了一种别有韵律的美感。
象征着白矮星的那枚戒指,则以数颗白钻石与白金为主材料。
它带给人的观感是安静沉默的,有意加宽的戒托又为它带去几分力量感。它虽并不如红巨星戒指那般华丽夺目,但戒指上大小碎钻优美的排列方式倒也让它十分耐看、引人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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枢零评价到:“有趣的创意。”
曦雾咂了咂嘴,“怎么感觉,这对戒指的寓意不是很好呢……”
枢零反驳:“恒星的爆炸也是新生的开始。宇宙中每一个自然生成的重元素都来自于一场恒星的爆炸。”
看得出来,枢零真的很喜欢这对戒指。
曦雾也就不再多BB扫他兴了。
之后,曦雾又跟枢零一起选了婚礼场地的设计主题、婚礼蛋糕的样式、婚礼请帖的模样等等等等。
一个下午的时间就那么过去了,在选定了所有的这些物品后,曦雾终于能长松一口气。
“没有要选的东西了吗。”枢零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曦雾往后一倒,靠在椅背上,脚下蹬地让椅子转起了圈圈。
“没了,选完了。我滴任务完成辣。”
枢零沉思了好一会儿。又忽然向曦雾发问:“婚礼蛋糕真的只能选一个吗?”
曦雾枕着手臂,“那当然。怎么了,还有其它款式的婚礼蛋糕你也挺喜欢?你挑蛋糕的时候,好像是纠结了很久。”
“我都喜欢。”
“……?”曦雾一脚刹车停下了转圈圈,重新看向全息光幕里的枢零。
枢零那笔直板正的坐姿从通讯开始到现在就没变过。
他的语气也仍旧一成不变,平静而又冷淡。
“所有款式的蛋糕,我都想吃。”
曦雾不禁重新打量起了他的身材体型——不能说是胖,但也跟瘦毫无关系。
曦雾又回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枢零试图去抓桌子上的果酱饼干,但他的全息影像穿了过去使他抓了个空。
一抹快乐的笑容出现在了曦雾嘴边。
“你都想吃?好啊,你的亲亲老公我可以都给你带过来。虽然在我们的婚礼上,你只能吃一个,但其他的那些你可以放私底下慢慢吃。”
曦雾又将手一抬,“枢零你先别急着高兴啊,我还没问你,那么代价是什么呢,你能多吃到这七十多个巨无霸多层蛋糕的代价是什么呢。”
枢零一愣,“……我不知道。”
曦雾“哼哼~”一笑,“代价就是——我听说你们虫族人的身体柔韧性都挺不错的,所以在我们结婚那天,你可以用缩骨功变得比我矮吗?”
——二米四!枢零他的身高怎么可以有二米四!一米八的自己跟他牵手走婚礼红毯时,一定会显得像是一只被他拎在手上的白色垃圾袋一样!
曦雾光是想一想那个画面就要尖叫抓挠了。
“很遗憾,”枢零摇摇头,“我的身体并不具备该种能力。不过我可以把我的腿锯掉一半,等到我们的婚礼结束后再放回去。”
“啊???”曦雾目瞪口呆,“虽然这个方案听上去挺可行的,但是……还是算了吧。”
枢零平静地二度提议到:“或者也可以把我胸腔及以上的部位锯掉,等到我们的婚礼结束后再放回去。”
曦雾一点也不怀疑,以虫族人强大的身体素质,他们在胸腔及以上的部位被锯掉后也仍旧能像刑天一样的行动自如……
帝权陛下他真的有在认真提意见呢。
“哈哈哈……”曦雾的笑声很苍白,“枢零你把头锯掉了,那我们在婚礼仪式最后的接吻环节该怎么办,哈哈哈……”
枢零想了想,“我可以再锯掉一截腹腔,然后把我的头放上去。”
曦雾捂住脸,“蒜了,我不需要你付出什么代价了……那七十多个蛋糕我会记得给你带的。”
枢零头顶的羽须开心地左右摇摆着,“谢谢。”
“你还有别的也想要的东西吗?我都可以给你带。”
枢零摇头,“没有了。”
“那还有别的什么想和我说的事情吗?”
“没有。”
“好。”曦雾双手一拍,“我也没什么要和你说的了,那这次聊天就这样吧,我们以后再联系。”
于是,两人的第二次约会,就这么结束了。
再下一次两人再度联系时,已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8. 你被加强了
星际通用历136843年末,10月40日,联盟的和亲舰队启航前一天。
入睡前,心绪不宁的曦雾叹一口气,走出房间门。
门外的宫殿走廊上长满了鲜花与芳草,一些散发出浅浅荧光的光点正四下飞舞着。
曦雾在花丛中跪坐下,并将他细长的尾巴连通向地面。
他闭上眼,用尾巴向大地发出无声的信号:
“母亲,我想和您说说话。”
当曦雾再度睁开眼睛时,他已置身于旷野的露天祷告室中。万千朵白色的慈母花齐齐开放,一道缥缈虚幻的淡白色人影于双月下凝结。她向下伸出手,轻抚曦雾的发顶。
-我即将远行的孩子,妈妈在。
“母亲,我到底是怎么转生过来的?您能不能……直接将您当时的那份记忆分享给我?”曦雾紧皱着眉头。
-我很抱歉,孩子,我的那段非光声性的记忆,格式很难和你的大脑相兼容,我恐怕无法将它共享给你。但我可以为你再度详细地复述一遍当时的情况:
-某一天,我正如往日般孕育着我的下一个孩子,为他不断调试着基因编码时,我忽然惊讶地发现——
-胚胎的身体数据被一股来自于亚空间的力量给改动了,那是极短一瞬时内发生的事。
-这股亚空间的力量,在胚胎的身体内刻印下了一份奇怪的记忆——或者说是一份灵魂,从亚空间里飞出来的灵魂。
-是的,孩子,这个来自亚空间的灵魂,便正是你。
如果将现实宇宙比做游戏的前端交互画面,那么亚空间就是这款游戏的后端代码库。
偶尔代码库会抽风出BUG,将一些后台数据莫名其妙地外溢到前端。这种外溢现象便被称之为——亚空间灵异事件。
显然,曦雾的转生便是一次亚空间灵异事件所导致的。
类似的灵异事件虽然很罕有,但罕有不是没有。
曦雾偶尔也会在星际网络上看见新闻报道说,某某和某某间的灵魂被交换了;某某性情大变灵魂被亚空间换掉了;某某的身体里忽然多出一个灵魂了,等等之类。
大地母亲安慰到:
-亲爱的,你无需忧心你的身份来历。虽然大家都将受此类灵异事件影响过的人视作不祥,但那只是些许封建迷信罢了。
在星际普罗大众的眼中,亚空间的形象跟阴间差不多,许多人都相信,万事万物在终亡后,其灵魂是被亚空间回收走了。
曦雾苦笑说:“母亲,如果我真的像他们在封建迷信中所认为的那样,我是亚空间的‘罪人’,我一直在被亚空间所特别关照着呢。
“每当有什么沾着亚空间气息的东西靠近我,我都会浑身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而当我进入到亚空间通道中时,我更是能直接感受到,亚空间正在凝视着我。”
她十分惊讶,连白雾形成的朦胧身影都崩散了一瞬。
-你以前,从未和我说过这事……
-怪说不得,你总是独自呆着,很讨厌出远门……是因为你怕你的特殊会牵连到他人,你不喜欢呆在亚空间通道中的感觉,对吗。
她又忧心起来。
-可你这次不得不借道亚空间出远门了,还是很远的一趟路……
她歉意自责地说。
-抱歉,我的孩子,都怪妈妈的身体太庞大笨重了,总是成为你们逃跑搬家时的累赘,你们才不得不远去374亿光年外进行这场联姻。
-好在亚空间的视线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无害的,它可能会在一路上让你很困扰,但无视掉就好了。
曦雾烦恼地捏着鼻梁。
“我很难无视它,它会给我一种……过分清醒的感觉。清醒得就像打了激素针。
“但也的确,到目前为止它还从没害过我,甚至反倒给了我一项特殊能力——我就像那群企业的领航员一样,靠肉体凡胎就能‘辨识’亚空间中的航道路线,绝不会走错迷航。”
大地母亲再度安慰:
-亚空间很神秘,但绝对不可怕,孩子。它只是我们的现实宇宙的背面而已,人无需害怕影子。
她又忧愁地提起曦雾之后的婚事。
-你真不该去参加这场联姻的,你真该让你的兄弟们替你去。
-曾经我疑惑地问你,你为何不像你的兄弟们那般,四处与人播撒爱、收获爱时,你回答我说,你不需要那样泛泛的春雨一般的爱,你只想要一颗永恒不变的真心。
-你过激的爱情观令我感到惊讶,你不仅对他人的感情抱有极端的洁癖,也对你自己有极端洁癖。
-你就像一只被身体分泌的激素锁定住的连翼鸟,一生只会拥有一位配偶。
-而如今,你却要因为这场联姻,把你无比珍贵的一生只有一次的爱情绑定给一个……几乎是你的陌生人的……
曦雾对着母亲露出爽朗的笑,“没准枢零他就是我一直在等的那个真命天子呢。我现在虽然对他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至少也不坏。他有时候还挺可爱的。”
-唉……
大地母亲温柔地抱了抱曦雾。
-妈妈给你点好东西。虽然他们虫族人的身体素质都十分强大,几乎百毒不侵,但我给你们内置的催情素分泌腺体也经过了无数次的迭代加强,还曾受过亚空间的赐福。
-他会爱上你的。至少在床上会爱上你。妈妈向你保证,你已经被我大幅加强了。
曦雾目瞪口呆。
母亲好心提醒:
-但我有可能给你加得太强了一点,你平时的时候,千万别随便将你的催情素释放出来,以免,呃……
-用你的话来说,就是——你们不要拉我去参加impact啊!
……
舱门关闭,引擎发动,联盟的和亲舰队在围观人群的欢呼声中、礼炮声中、花瓣雨中,就此启航。
星门爆发出绚烂的紫色光辉,一艘艘拖着蓝色尾焰的舰船如一场流星雨般接连坠入星门,尔后消失无踪。
一天之后,当联盟出使舰队重新出现时,她已身处数百万光年外。
但这不过是总路程微不足道的一小段罢了。
并且这也是最好走的一段路,再往前飞,他们就要离开联盟的势力辐射范围了。
在联盟做好的最终路线规划中,他们会先借道一些与联盟关系友好的老牌文明的星门,穿梭前往102亿光年外的查拉大空洞;
再由虫群方进行接应,利用查拉大空洞中的另一处以太界通道,快速跃迁至272亿光年外的虫群的中央区域。
总计374亿光年的航路,于行程方案中预计需要四年零七个月的星际通用历时间去走完。
其中使用各个星门前往至查拉大空洞的时间是四年零七个月,利用以太界通道去往虫族中央区的时间是1天。
是的,只有1天。那是舰船在以太界坍塌点处破界时所需的时间,在以太界通道中的航行时间将是0秒。
因为以太界中没有常规的时间概念,不管以太界中过去多久,主宇宙内的时间都不会流逝1秒。
但很遗憾的是,目前星际中掌握了稳定的以太界航行技术的,就只有虫群。联盟在这方面差了虫群一大截。
不过联盟的研究重心也不在以太界航行上,这并不丢脸。联盟更多的在研究亚空间。
“唉……”
曦雾一手托腮,口中唉声叹气。
苍痕摇晃着红酒杯,一屁股坐到他身旁。
“你怎么愁眉苦脸的啊,你马上就要结婚有小孩了,你怎么不开心啊。”
曦雾没好气:“二叔你走开,你少在这里调戏我。”
苍痕笑呵呵地摸摸曦雾的脑瓜子。
“侄子啊,实在不行,你怕到时候在床上提不起性致,你可以用点虚拟现实技术,让智脑给帝权陛下套一个你喜欢的虚拟皮套进行自我欺骗嘛。唉,你们年轻人就是矫情挑嘴。”
曦雾觉得自己早晚得被二叔给气死。
“我是那种人吗?这做法也太逆天、太过分、太不尊重人了!”曦雾翻着白眼,“我刚才不是在烦我的婚后生活,虽然现在托你的福焦虑感立马就上来了。
“我刚才是在烦,你们到底要给我安排多少课啊?别说航程上的这四年零七个月,你们都不打算让我冬眠睡觉了,要让我天天醒着去上那些该死的课!我的天啊我都大学毕业好多年了,我为什么还要受苦天天上课啊!”
苍痕汗,“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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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办法嘛,你就当是在重温青春岁月吧。冬眠是不可能安排你冬眠的,毕竟你的反应力锻炼课一直都得上,不然未来你和枢零陛下造小毛毛虫时,谁在大声喊救命就不一定了。”
曦雾一边深呼吸一边揉太阳穴,“彳亍口巴。我能再问一件事吗,为什么我看见我的课表里还有声乐课和舞蹈课?你们是准备让我学唱跳rap吗?”
苍痕一本正经地说:“你不多才多艺,人家帝权陛下怎么宠爱你、为你痴为你狂呢,是吧。”
“那常用载具驾驶入门、战舰驾驶入门、荒野求生课、太空事故自救课这些又是什么鬼呢?”
苍痕一本正经地说:“这不是怕你吹枕头风失败,跑路时两眼一抹黑啥也不会吗。”
“那摸骨算命入门、网恋的多线程管理技巧、特殊癖好桃色杂志鉴赏、高等数学这些离谱的东西又是怎么来的呢?”
苍痕巴掌一拍,“这不是你的叔叔伯伯、哥哥弟弟们怕你路上太无聊,就给你安排了这些课来解闷嘛!”
曦雾彻底红温了,“你们这些人!究竟把上课学习、把我的生命、我的时间、我的人生当成了什么!你们能不能把结婚请帖还给我!”
苍痕端着红酒杯站了起来,“我年纪大了忽然有点尿频尿急,以后再跟你聊。”
说罢,苍痕便夹着尾巴飞速遁走了。
这一次陪同曦雾去往虫群参加婚礼的随行人员可不少。
理当有的武装随行护送人员不必言,其他还有曦雾的十多名亲戚、负责布置婚礼现场的工作人员、联盟的遣使、与联盟交好的部分文明的遣使。
并且在之后的一路上,还会有更多的其他文明的遣使加入船队——
一方面,联盟的人缘确实挺好;
一方面,大家都对全面封闭边境线、闭关锁国了十多万年的虫族老哥的家里长啥样感到非常的好奇!
这难得有机会能去虫族老哥的家里溜达一圈,那着实叫人很难克制住公费旅游的欲望。
同时,联盟还打算在虫群的地盘上建设大使馆。
这是当初联盟与虫群协商联姻事宜的时候,便提出来的利益交换条件之一。
虫群那边没拒绝联盟的这项请求,但也不显得欢迎,只批了三张“特殊暂住许可”。
在未来,这三名联盟使者将陪同曦雾长期逗留在虫群中央区。
另外还有曦雾的三名亲人也会留下来。
其中两名会以“生育实验小白鼠”的名头留下,他们分别是曦雾的二叔苍痕,六哥晶橘。他们不会再跟曦雾和枢零硬凑一家四口了,但他们会和其他的虫族人制造数份先期实验数据,为这次跨种族生育实验探探路;
最后一名亲人则是以“法丽塔生育学专家”的名头办的暂住证,他是曦雾的五十二伯,名字叫沼华。
“细侄子,听你说你对《摸骨算命入门》这门课程不太满意,强烈地要求把它给取消掉,这是为什么呢?这门课有哪里不好?”
五十二伯沼华捋着长胡子,他感到非常的不解。
后星际时代中基本人人都长青不老,五千多岁了的沼华也不例外,他的样貌就跟蓝星上四十岁出头的人差不多。若他舍得把他那把金棕色的美髯给剃了,那他看上去还能更加年轻一些。
曦雾反问:“阿伯,你先告诉我,这门封建迷信的课有哪里好的?”
沼华和蔼一笑,“它好就好在,能以封建迷信的算命的名义给人‘摸骨’啊,这可是老祖宗们流传下来的大智慧。”
曦雾内心底卧了个大槽,果然!他的这一帮子家人们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个是思想纯洁的!
沼华热心地说:“细侄子,要阿伯我来给你摸骨算一算命吗,阿伯我一向都算得很准的。”
曦雾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不需要!我也不学这门课!我是正经人!是有夫之夫!”
沼华劝说:“这门课就是怕你和枢零陛下仓促间结婚,相互不熟,头天夜里放不开,而这‘摸骨算命’就可以当做一个借口,让你们预热一下气氛嘛。”
曦雾竟然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的,但怎么又感觉这么悲催呢……
最终曦雾还是决定放弃学习这门课,五十二伯对此表示遗憾。
9. 太空事故
曦雾又找到了《网恋的多线程管理技巧》课程的发起者,二话不说就是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看他还发癫不发癫。
六哥晶橘疼得嗷嗷叫。
曦雾在这一世代中排行老七,晶橘排老六,他们俩小时候没少一块儿和泥巴玩。
不过,他们俩的“好兄弟”时光,在晶橘进入思春期觉醒了泰迪形态后,就被曦雾单方面绝交终止了——我纯爱战神没有这样的黄毛兄弟!
晶橘的一双粉色桃花眼中含着委屈的泪水,“七弟,你干嘛又突然揍我?”
曦雾指指点点,“你哪里又欠揍了你自己想!”
晶橘心虚地目移,手指在自己橙黄色的大波浪长发上卷来卷去。
“呃……那条流言真不是我传出去的,我顶多只是在别人问我的时候,哈哈大笑了没有替你否认而已……”
曦雾愣住了,“……什么流言?”
“你不知道吗?船上的大家都在传你的性取向是水仙,不然你为什么会母单了五百年都没去想过找对象呢。”
曦雾露出和善的微笑,“你的遗言是什么,交代一下吧。”
晶橘瞬间夹起尾巴,“好弟弟诶哥哥对不起你!我之后会帮你向人解释的!你看在我都好心陪你一起去虫群联姻了的份上,就饶过我这次吧!”
曦雾还真有点好奇,晶橘是怎么愿意来给自己“陪嫁”的。
晶橘是个很典型的法皇人,浪荡多情、擅长交际、情人无数,成天到晚跟人风花雪月地厮混。
他没什么出众的特长,但除风流好色这个族群通病以外也没太大的毛病。
曦雾眯起眼睛,直接审问他:“六哥,你是不是对虫族人起色心了,才应承下这次联盟的指派,混进了队伍里来?”
晶橘嘟起嘴,“我是起色心了,但我也确实是想来陪你的。族里除了二叔以外,就属我跟你关系最好,联盟上就是考虑到这重关系才指派我跟二叔陪你去的吧?你在虫群那边人生地不熟,虫族人还都很排外,如果有我跟二叔过去陪着你,那你应该就没那么孤独、压力大了。”
曦雾觉得好笑,他眼神探究,“得了吧,晶橘,你能有那么伟大?”
晶橘气恼,“就许你一个人伟大,不许我伟大了?你可以牺牲你自己,我就不能牺牲我了?我也是个纯正的联盟人!”
曦雾定定地瞧了他好一会儿。
又向着他咧出大大的笑容,“什么牺牲,我是纯属自愿的。”
晶橘扬起下巴,“那我也是纯属自愿的。我就是馋虫族人的身子。”
曦雾哈哈一笑,“你晚上没少在被窝里抹眼泪,后悔你一时脑热做的这个决定吧。”
晶橘红着脸呛回来,“你也没少抹眼泪吧,七弟。”
曦雾潇洒地抖一抖衣襟,“没,我还真没为这事掉过小珍珠。”
晶橘甩甩尾巴,要是别的族人说这话,说自己没为这事掉过眼泪,那晶橘是肯定不相信的——再是怎么坚强的人,也总会有忍不住的在情人怀里伤心一小会儿的时候吧。
但曦雾不一样。首先,他没有半个情人。
其次……
晶橘望着曦雾的那双淡蓝色的丹凤眼,他不知道有没有人跟曦雾说过:
即使曦雾的脸上笑得再怎么灿烂,他的那两颗淡蓝的眼珠子,也依旧跟两块无法消融的冰似的。
在过去,晶橘一直认为,自己的这个弟弟是一个外热内冷、不爱交际的天生具有反社会性格的人。不然,他怎么从不接受家人们的邀请,从不去参加“家庭聚会”和七大姑八大姨们“深入交流感情”呢。
但曦雾却没有像所有的反社会者一样,冷血自私地推卸开这场联盟的天降重任。
他不仅在当天,刚毅决绝没太多犹豫地就将这个艰难大任给背负了下来,更主动向联盟组织上提议,他要独自一人去承担应对,除他以外不需再有别的牺牲者。
晶橘承认自己的确是一时脑热,才跟着曦雾答应了联盟的指派,抛下自己的那么多情人,坐上了这趟开往虫群的航船。他也确实经常为此流泪后悔。
但后悔归后悔,晶橘从没想过要真的反悔。
曦雾能为联盟大义牺牲自己,那他晶橘也能为联盟大义牺牲自己!
“七弟,你说你没掉眼泪,我是信的。但我不信你心底不曾有伤心难过。”晶橘一脸深情地展开双臂,“哥哥的怀抱永远向你敞开!你想哭的时候,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曦雾哼笑,“你先把你给我发起的那门《网恋的多线程管理技巧》课给取消了再说。”
晶橘满脸正色,“这怎么能取消呢!七弟,你想想吧,当咱们去往虫群后,你白天黑夜地顶着山大的压力,跟虫群帝权推杯换盏、虚与委蛇、套取情报,你如果不在网上多谈点甜甜的网恋,那怎么排遣得掉你彼时内心底的空虚寂寞呢!”
曦雾又感动又无语,“六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请你尊重我‘坚决跟任何出轨行为说不’的纯爱信仰,不要败坏掉我对你好不容易提升上来的好感度。”
晶橘嘟囔:“网恋算什么出轨?老实说,我觉得‘出轨’这个词就有够莫名其妙的。凭什么不许自己喜欢的人喜欢上别人?就不能连着喜欢的人喜欢的人一起喜欢了吗?曦雾,你不觉得这种不许人出轨的感情关系太过自私了吗。”
曦雾再度坚定了那个想法——我纯爱战神曦雾,没有晶橘这种黄毛兄弟!
一番亲切友好的交谈后,《网恋的多线程管理技巧》课被顺利取消掉了。
而这,曦雾的“环舰队寻NPC取消傻口课程之旅”,才刚刚开始罢。
……
“曦雾,晶橘在船上到处跟人解释说你的性取向不是水仙是怎么一回事?”苍痕大为惊奇,“我怎么都不知道你还有这种爱好?你瞒我可瞒得真好啊!”
曦雾咬牙切齿,“那个天杀的贱人……”他有气无力地捶了一下身下的沙发。
即使已经把那些一眼傻口的课程都给成功取消掉了,但剩下的课程,也仍旧排得满满当当。
只是按原来的排期,曦雾睡着了都还得在梦里继续上课;而现在他能睡个安稳觉罢了。
得益于现今发达的科技,人们可以利用起睡觉的时间在梦里干非常多的事,包括但不限于玩游戏、工作、上课。
在蓝星,007只是笑话。但在这个后星际时代宇宙的不少文明当中,007很难被当做笑话。
准确的说是0010。
星际通用历中1天有20个小时,1时有100分,1分有50秒;10天为1周,40天为1月,10月为1年。星际时间的1个月,大抵相当于蓝星上的46天。
同时,星际中1秒的概念,比蓝星的1秒要稍短。不过两方间的差距十分微小,可以忽略不计。
曦雾咸鱼瘫在沙发上。
“二叔,我上一次每天需要上那么多课还在上辈子,你们干脆对我使用记忆注入得了,又方便又快捷,还说不定比我自己学得更好。”
“不行。”苍痕摇头,“这绝对不行。记忆注入虽然能把感情、体悟、心得也一并灌输,是速成的最优之选,但历史也证明了,使用过记忆注入的人会比没使用过的人,有更高的患精神疾病的概率。
“在我们这个时代,肉/体早以成为可以舍弃的。唯一制约住我们寿命长短的,只剩我们的精神。我们只要不患精神疾病被亚空间收走灵魂,那我们完全可以做到永生。”
“我知道……”曦雾神情颓丧,“可课程真的太多了……学什么感情达人速成课、房中术内部课也就算了,就当我这个五百多岁的法丽塔小登真的有可能把枢零那三千多岁的虫族老登给拿捏住吧。
“但有一些课程,比如太空事故自救课,它真的有必要存在吗?99.99%的人一辈子也用不上这个课程里的知识吧!”
但四年之后,曦雾就应用上了太空事故自救课里的知识。
彼时,舰队正在与联盟交好的卡普文明境内按计划补充燃料,这是计划中舰队最后一次入港修整,也顺便接最后一批其他文明的遣使们上船。
这段行程即将达到尾声,几艘联盟护卫舰都有些松懈了。
曦雾刚忙里偷闲打完了一部游戏的真结局,但他并没有因此获得快乐,反而被狠狠地emo到了。
遂出来走走散散步,顺便围观一下卡普文明的太空港长啥样。
当观景窗外的燃料补给站闪烁出强烈的爆炸火光时,曦雾完全没能反应过来。
因为那爆炸不带有声响,太空是寂静的。
若不是观景窗的智能调节功能将绝大多数的爆炸火光都给过滤了,那么盯着爆炸中心看了足足有2秒的曦雾一定已经失明。
直到刺耳的警报声响起,曦雾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是敌袭!!!
跑!去往安全屋进行躲避!
曦雾刚迈出腿没两步,爆炸后的能量冲击波就横扫而来,使得整艘舰船一个猛烈的颠簸,曦雾被甩飞到半空中又重重落下,直被摔得个七晕八素。
要不是他的反应力锻炼课一直有在好好上,使得他在千钧一发之际用胳膊护住了脑袋,那么他现在多半就被摔开瓢了,一转进入婴儿般的睡眠。
可他还是被摔得不清,他身体上的疼痛完全压不过脑袋中的眩晕感。
曦雾勉强着爬了起来,扶着墙壁继续往安全屋的方向赶。又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可以让智脑暂时接管他的身体,开启自动奔跑寻路模式。
曦雾头一次觉得,这艘舰船是如此的巨大,舱室与舱室之间是那么的遥远。
一台守卫机器人“哔哔!”大叫着向曦雾飞奔赶来,正要履行它的职责将曦雾装进肚子里护送去安全屋中。
曦雾顿时被这台守卫机器人英武不凡的样貌给迷倒了,觉得6个月后的结婚对象如果换成它也不是不行。
但下一秒,他们俩就天人永隔!
一串连发的高能光束不仅轰开了舰船在硬抗爆炸后处于强弩之末的能量护盾,更将舰船左侧轰出了大洞!该处舱段中的人工模拟重力被波及失效了!
离大洞最近的守卫机器人先是被高温瘫痪融化,又被洞口的风压给狂卷了出去!
曦雾也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风压给卷飞,他迎面“砰!”一声撞在了什么半人高的物什上,隔夜饭都差点吐出来了。
接着身体又要跟一根烂面条似地被风洞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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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被吸走就完了,外面就是混乱的战场,他可没本事在真空里靠肉体凡胎游回来!
曦雾双手狂抓,丝毫不敢有怨怼地紧抱住自己撞上的物什。
这是一只焊死在船舱地面的上的高脚凳,出自联盟的一位著名装置艺术家之手。
曦雾对这只高脚凳又爱又恨,爱它救了自己一命,恨它只有一条凳子腿,腿还只有两根手指那么细,生怕它随时会断掉!
在灾难事故中,个体的力量是如此渺小。
此刻,曦雾觉得自己好似一条狼狈的落水狗,于滚滚大江中只有一根细竹竿可供依靠。
船舱内的空气大量往外泄出,一个接一个的玻璃杯、绿植盆栽、垃圾桶离开了它们原本的岗位,飞向了自由。
其中一个垃圾桶在经过曦雾身边时,还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并留下了青淤的脚印。
曦雾的脑袋中,一会儿是刚才摔出的眩晕在嗡嗡作响;
一会儿是一片空白,完全记不起《太空事故自救课》中的内容。
等数秒后曦雾终于回想起这个时候该怎么办时,他抱着凳子腿的手也已酸麻。
他身后的风压太过猛烈,就像一台大功率吸尘器在吸他这张小纸屑。
最要命的还得是,他不知道那帮袭击者会不会再往这里补上几发高能光束。
但总之,先按《太空事故自救课》中的方法把这风洞给止住吧。
“呼叫白荆花号智能中枢!呼叫智能中枢!请关闭方块3号舱段13号走廊的首尾闸门!请关闭闸门!”
两端闸门关闭后,就不会再有空气流向曦雾所在的这个舱段,外泄的风洞也就自然消散掉了。
虽然这样做会使得他处于真空环境中缺氧、失温、承受1个大气压的体内外压差一段时间,但好在他已经不是蓝星猴子了,而是身体耐受性还可以的法丽塔人。
可白荆花号的智能中枢并没有回复他,曦雾心底一沉。
似乎是刚才那些高能光束的伴生能量扰流使得此处的通讯讯号受到了阻断,或者干脆就是白荆花号的智能中枢被敌方入侵了正处于瘫痪状态中。
情形大大的不妙,曦雾绞尽脑汁地回忆,《太空事故自救课》中,在此种情景下还有什么自救方法。
方法还真有一个。
在登船后,舰船的智能管理会为登船的每个人都准备一双特殊的鞋子和一副特殊的手套。
这对鞋子和手套,在通能后会和舰船的特种地板间形成一个强大的力场,从而将人牢牢地吸附在地面上、或部分墙面上。
利用好这对鞋子手套就能从风压区中轻松逃生,只要手脚并用地爬到其他舱段去就能安全了。
但很可惜的是——nobody cares这对鞋子手套。
谁也不会想到自己有遭遇意外的一天,谁都懒得天天把它们穿戴在身上。
尤其是像这样航程近五年的长途航行,谁特么没事天天穿戴这俩玩意儿啊。
而且一般人在长途航行中,都会选择去安全屋里冬眠睡觉。就算整艘飞船都炸了,安全屋还能八成新呢。
曦雾一想到大家基本都去安全屋里睡觉了,就他受苦还倒大霉,登时后槽牙都快给咬碎了。
该不会他这辈子的处女死就要献在这里了吧!
讲一件恐怖的事:
曦雾上一次给自己的记忆存档还是半个月前,如果他现在死了,那他这半个月里辛苦听课学习的记忆……
“挖草!我不要死啊!”
曦雾爆发出了猛烈的求生意识,但并无卵用!
观景窗外一朵又一朵的绚烂烟花接连炸亮,那是从敌袭中反应过来的联盟护卫舰和太空港驻扎舰正与敌方交战的火光。
曦雾的脑袋再度眩晕了起来,并且这种眩晕感愈演愈烈。他的脑子似乎在刚才被摔伤了,不然难以解释他此刻为什么会头晕得这么厉害。
他眼前所见的一切都似被哈哈镜扭曲过,他的身体一会儿发轻、一会儿发重。
或许是时候去想遗言要说些什么了……
我一定会回来的?
他快彻底失去意识了。
只剩智脑还在坚守他的命令,控制着他的身体以死死抱住凳子腿,不让他被卷进太空战场里去。
在这意识的昏昏沉沉中,他忽然听见“咚、咚、咚!”的重重声响。
……是炮弹落在了地面上吗?
不,有一只蓝色的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只鸟儿的手,是蓝空羽的手。
蓝空羽是联盟委派的驻雷利斯虫群大使团的领头人,是大使团的特命全权大使。他来自联盟的领头大哥艾博文明,是联盟的狂热信仰者。
他曾经高高地扬起双翅对曦雾说,他的梦想是能消灭战争,消灭一切流血的冲突。曦雾当时想也没想地笑着摇头说那不可能,除非全宇宙死得只剩法皇人了。
蓝空羽对曦雾大声喊:“抓住我!”
曦雾被他的大喊声从回忆中震醒,曦雾低头看向蓝空羽的特种鞋子——原来还真的有能坚持四年每天都戴上这些玩意儿以防不测的人!
在握紧蓝空羽的手后,曦雾的精神一松,彻底晕厥了过去。
10. 黑光工业
“……涉嫌□□性质组织罪、教唆抢劫罪、教唆……决定执行死刑……”
曦雾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但梦一醒,里面的内容他便悉数忘记了。
只朦胧的记得,似乎是他转生之前,他缺失忘记的部分记忆碎片。
“很抱歉将您从睡眠中唤醒……”一台银灰色的立式空调担忧地看着曦雾,“但您似乎正在做噩梦,希望您不会怪罪我这擅作主张的行动。”
曦雾有些虚弱地捂住了额头,他摸到了一手冷汗。
“不,空调小姐……”曦雾长舒一口胸腹中的浊气,“正相反,我得感谢你把我从噩梦中叫醒。”
空调小姐的电子显示屏上顿时浮出愉快的表情:O(≧▽≦)O
空调小姐的全名叫快乐的空调,这个名字听起来好像有点奇怪,但全星际的机仆基本都是用的这个起名格式。
它是一名职业医护机仆,目前在白荆花号上暂任随行船医。而在未来,它会跟着曦雾他们留在虫群中,负责管理大使馆中驻员们的身体健康状况。
“曦雾先生,您还想再睡一会儿吗?我可以帮您开一些有助舒缓心情、一觉无梦的药品。”
曦雾摇摇头,“暂时不睡了,我现在更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为什么会忽然遭遇敌袭。”
很快,苍痕便收到了曦雾醒来的消息。
他赶来医护室看望曦雾,并将船队现在的情况告知。
“是一伙亡命之徒组成的雇佣兵团袭击了我们,雇佣他们的是人那群天谴的战争贩子!”苍痕满脸踩到狗屎的厌恶表情。
星际中既有着联盟这样极端崇尚和平的组织,反过来也就有极端崇尚血腥暴力的黑恶势力。
这股恶势力是以黑光工业为龙头领导的星际军火商团体,他们天生就与联盟相敌对。毕竟如果世界和平不打仗,那么军火商要去哪里发大财。
联盟对这伙军火商那是深恶痛绝,军火商也对从不买他们东西、并四处宣扬和平理念的联盟很看不顺眼。
这次联盟没能跟虫群打起来,军火商们是大失所望,遂策划了这次恐怖袭击大搞事情。
军火商们倒也没想通过这次恐怖袭击达成什么政治目的,他们只是单纯的无法无天,想给联盟找点乐子罢了!
曦雾也不禁露出便秘的表情,“真是一群屎苍蝇。”
“叮咚——”
病房的门铃被按响,是之前救下了曦雾的蓝空羽同来看望他了。
“曦雾,你的身体没事了吧?昨天你忽然就那样晕厥过去了,真是把我吓一跳。”
曦雾面露感激,“已经没事了。谢谢你,蓝空羽,昨天如果没有你,那我多半要嗝屁了。”
在曦雾的眼里,蓝空羽的样貌是十分可爱的。
艾博人的样貌都形似蓝星上的鹦鹉,男性艾博人还有着葵花鹦鹉的同款冠羽。
他们的平均身高在一米五左右,他们的体态因他们身体上蓬松的羽毛而总显得有几分圆润,可他们举手投足间的动作又是轻盈灵巧的。
蓝空羽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一身羽毛是天蓝色的,间或有几片白云似的白羽毛;腮边有两块橘红色的圆斑,像两轮小太阳,更像动画角色的腮红;鸟喙有着白玉一般的质感,眼睛则像是一对墨玉;翅膀末端的手爪小巧玲珑,生着细腻的羽绒。
他看起来像极了一只巨大的穿着衣鞋的鹦鹉玩偶。每当曦雾看见他时,脸上总是会忍不住地露出被治愈的笑容。
——但蓝空羽长得可爱归可爱,就是他的性格……着实太板正了。
蓝空羽露出正直青年的笑容,“同伴之间相互保护是应该的。”
苍痕一边摇脑袋,一边继续讲述当下所处的情况。
“目前的情形是不容乐观的。虽然我们成功解决了这一次敌袭,但之后,很难说那些战争贩子是否会善罢甘休,还会不会再雇佣第二波人马来袭击骚扰我们。”
“那群混蛋!”蓝空羽很是愤慨,“早晚有一天,我们要把他们通通抓进联盟的心灵矫正医院里!让他们痛改前非、日日忏悔!”
联盟出于自身绝对和平的理念,不仅废除了死刑,更废除了不够人道主义的监狱。
取而代之的是心灵矫正医院。说是医院,曦雾觉得那更像一个洗脑机构,不管什么罪犯从那里出来后,全都会变成联盟的铁血单推人。
不过,对于捕获的非联盟籍贯的罪犯,联盟会在将其“心灵矫正治疗”后,再遣返回其本身籍贯所在的文明。
罪犯的母文明有权将罪犯再处罚一遍,联盟不会对此进行任何干涉。
苍痕叹一口气,“也怪我们自己大意了,一路上都没有出什么问题,防备也就此松懈了下来。联盟也承平日久,各防卫部队的战斗经验基本为零,根本就没有过什么靠谱的护送经验。”
他苦笑着在曦雾的床边坐下。
“要放事情发生以前,真的很难想象,我们的军官和士兵们会表现得那么糟糕。我们的护卫舰群在这次恐怖袭击发生以后,足足花了半分钟时间才组织起了有力度的反击。我们的飞船装备远比卡普文明的太空港驻军优良,战绩却……不说了。”
苍痕把头直摇。
“曦雾,该说你小子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坏呢,他们这次就是盯着你来的。要不是我们的菜鸟驾驶员们,手忙脚乱地做出了对面想破头也料不到的离奇操作,那几束能量炮就不是落在你身旁,而是落在你身上了。”
曦雾深感庆幸,“都怪我长得太帅拉仇恨了。”
随即,曦雾的心底又升起疑惑,“可是,他们是怎么知道我在船上的哪个地方,再向我开炮的?”
苍痕再度长长地叹气,“我们的监控系统被黑了,他们盗取了我们的监控画面,从而得知到了你在船上的位置。”
曦雾无语了,“咱联盟能靠点谱吗?”
蓝空羽真诚地回复:“曦雾你放心,我们联盟的复生技术是最靠谱的,无论是基于意识上传的复生技术,还是基于身体克隆的复生技术,我们联盟都走在全星际的最前面。”
曦雾的声音十分勉强,“彳亍吧。”
他作为一名身怀秘密的转生人士,对克隆记忆复生这事儿还是持着相当谨慎的态度的。每次他上传储存自己的记忆时,都会对其进行层层加密。
而密码被他委托给了大地母亲保管,如果他真的死了,他会在母亲的怀抱中复活。
苍痕说到:“为预防可能存在的二次袭击,目前我们已经加强了舰队的防护。但我们联盟的战斗水平,曦雾你也清楚,后面的路上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联盟的战斗水平,全靠装备好撑着。若没了这些好装备,那就连战五渣都不如了。
但经此一役,联盟的各艘舰船都多多少的掉了状态、被爆了零件。虽然工程师们已经在努力修复船只了,可再怎么修,都总归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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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装出厂时的完美。
就好比一栋大楼的承重墙被破坏了,那整栋楼的受力结构都会跟着发生巨大的变化。只简简单单地把墙洞补上,是算不得修好的。
曦雾不禁皱眉,“以那些战争贩子们无法无天的性格来看,二叔,我觉得他们必然是会再发动第二次袭击的。并且这第二次袭击,必定比第一次更加凶猛、筹划更加严密。”
苍痕点头,“我也这么觉得。但我祈祷我的想法是错误的。后面的路上可没有第二个卡普文明的太空港驻军帮我们一起抵御敌袭了。”
“那我们为什么不干脆留在这儿呢?”曦雾不禁问到,“我们为什么要急着赶路,而不是先停在这儿,接受卡普文明的保护。等到联盟为我们拉来一只支援舰队后我们再走,或者干脆找一些雇佣兵什么的来护送我们。
“在之后我们可是还有着六个月的路程要走,并且越往后走靠近宇宙中心,路况就越差,那片区域里本身就藏污纳垢海盗众多。就靠我们自己傻不愣登地飞过去,那不是找死吗。”
苍痕颇为无奈,“卡普文明现在自己就焦头烂额了,要不是这次恐怖袭击事件,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多官员被战争贩子们贿赂腐蚀了。我们停留在这里反倒风险更大,他们也巴不得我们这些扫把星赶紧走。
“我们也设想过走回头路,去找其他文明保护我们一段时间。但是,据收到的情报来看,靠近宇宙中心的这些文明,基本都和那些战争贩子们拉扯不清。我们冒然去寻求其他文明的庇护,搞不好反而会使我们腹背受敌。
“而找雇佣兵护送我们,那更是在赌运气。倘若运气好,兴许我们能碰上一只背后里跟各大军火商没牵扯的雇佣兵团吧。”
曦雾痛骂:“这群屎苍蝇也太恶心了吧!”
蓝空羽悲叹:“看来我们要被免费送回家去重新集结部队了。”
苍痕宽慰到:“倒也不必这么悲观嘛,我们能成功抵达目的地的概率还是有的,至少我们飞船的逃跑速度嘎嘎快。”
曦雾捏着鼻梁深呼吸,一阵阵的脑仁疼。他可不想把自己的小命赌在这群菜比队友身上!
在这危急存亡之秋,他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了他们还有一条无比粗壮的金大腿可以抱。
“叔,我们遇袭的消息,你们告诉给虫群那边了没有?”
苍痕苦着一张脸,“当然告诉了,第一时间就说了。当我们把我们的战斗报告发给他们看时,他们还问我们是不是发错了,怎么发了一段军事笑话过去。
“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啊,我们虽然已经走了总路程的大半,但离最终目的地也还有6个月的路呢。虫群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支援到我们。”
曦雾稍作思索,“如果我们两相奔赴,时间能打个对折,我们只需要自己坚持3个月。但3个月……也难说。”
联盟在战斗方面,实在是太菜了。
不管是士兵质量,指挥官经验,还是武器系统,都是一坨。
唯一能得到优秀评价的就只有舰船防护盾,联盟在这方面的研究上还是下了血本的。
可惜之前整个太空港燃料补给站爆炸,护盾系统在过近的距离中抵御下那次冲击后,损坏得差不多了,得回到联盟大修才能彻底修好。
现在怎么办呢?
局势如此惨淡,强援又远在数亿光年之外。
曦雾琢磨着琢磨着,眼睛忽然一亮,还真叫他想出了个办法!
11. 反击
“我们可以请代打!”
“代打?”
苍痕和蓝空羽两人都好奇地看着曦雾。
曦雾满脸坏笑,“让虫群那边远程接管操纵我们的舰队,当有人再来搞事之时,他们所面对的就不再是我们的菜鸟士兵和菜鸟指挥官了,而是身经百战的虫族代打大哥!”
苍痕狠狠地拍手,“妙啊!妙啊!我们怎么没有想到!”
但随即,苍痕又思虑到了些不够妥当的地方。
“可是,我们和虫群的位置隔得还是有点远,他们远程接管我们的舰队时,和我们的实时通讯信号与网络延迟……”
在以毫秒作时间计量单位的星际战争中,任何一点微小的网络波动延迟都将是十分致命的。
而联盟在实时超距通讯这一科研领域上,向来没怎么追求过精度,更多的在追求降本增效、让科技普惠众生。联盟的一大阶段性计划,便是要让全星际的人民都能用上实时超距通讯技术,让宇宙广袤的尺度消匿在人与人的交流之间。
以白荆花号上载的通讯装置的水平,它与虫群那边大概会有一秒到两秒的网络延迟。
在平时这是可以忽略不计的,但在战争中却成了灾难性的。
曦雾听见二叔的此番疑问,却反而胸有成竹地笑了起来。
“叔,你忘了,我曾经找枢零要过联系方式,他直接寄给我了一台他们军用级的通讯装置吗,它现在正放我的房间里的。”
曦雾内心底不禁一阵庆幸,还好他这个人爱说骚话碰巧找枢零要来了“私人联系方式”,还好枢零那谜一样的脑回路直接寄来了一套高精尖的大设备。不然今天,他们恐怕很难逃过此劫了。
“噢——!”苍痕也大喜过望,“虫群军用的超距通讯技术,那确实是星际顶尖一骑绝尘的!太好了,我们能成功获得虫群的支援,不用死回去重跑一趟航线了!”
蓝空羽也非常激动,“曦雾你真聪明!你竟然能在这种危急情况下于短时间内帮大家找出一条生路!预言机果然没有选错人!”
曦雾感慨,“虽然我把那套通讯装置带上了船,但是……至今我与枢零已经快有四年半没说过话了。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跟他聊什么,他也确实不属于我喜欢的类型。而现在我一找他,就是有事情要他帮忙,这真是完犊子的蛋。”
其实在刚收到枢零的“私人联系方式”的那会儿,曦雾经常蠢蠢欲动地想要给未婚妻打骚扰电话。
但真坐到了通讯装置前,曦雾就一会儿脸红羞涩手搓膝盖;一会儿笑得奸诈不怀好意;一会儿相当恐慌害怕被甩;一会儿坐立难安悲伤EMO,把一个从没跟人谈过恋爱更没跟暧昧对象聊过天的萧楚南形象演绎得活灵活现。
不,他不是演的,曦雾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聊这个天。
走热情舔狗路线吧,怕枢零觉得他太好得手了;走矜持成熟路线吧,又怕枢零觉得他太拿乔了。
曦雾太想让未来老婆对自己有个好印象了,结果拖了大半年,他都没敢把第一通骚扰电话打出去,后面他便当鸵鸟摆烂装死了。
反正他跟枢零的婚后生活还长着呢,他想着等见到面后,面对面地慢慢聊也许会更好。
结果现在却出了这档子事,他不得不去求助枢零帮忙。
“嗨,多大点事。”苍痕笑得揶揄,“不就四年半没跟未婚妻说过一句话吗,虽然放别人身上这绝对过分了,但放曦雾你身上,这不是你的正常操作吗。”
蓝空羽睁大了眼,“我还以为,别人说曦雾你情商残疾是种夸张的说法,没想到这居然是真的。”
曦雾恼羞成怒,“是预言机非要选我去联姻的!你们不服就自己去找预言机!”
苍痕连忙哄小孩,“啊对对对,你这不是情商低,你这是以太层的高端操作,我们不该质疑你,别问,问就是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都是你计划的一部分。
“而现在的你已经学完了全套的《感情达人速成课》了,你以今非昔比了。好侄子,是你学以致用,去找枢零陛下把救兵搬来的时候了。”
曦雾吐槽:“我不觉得那种课程有对我起半分作用。唉……叔,你吩咐机仆把通讯装置搬过来吧,我现在就跟他说,时间不等人。”
苍痕将事情安排下去了。
他又将曦雾倒拐一通,使曦雾的头发在凌乱的同时不失美感,使曦雾的面容在憔悴的同时不失他天生的丽质。
最后拉着蓝空羽这个闲杂人等一起退出病房,留给曦雾和陛下独处的环境。
在通讯请求被接通的那一刻,曦雾的小心脏紧张得突突地跳了起来。
——我去!我刚刚开玩笑的!《感情达人速成课》,你快给我起作用啊!脑子,动起来!快仔细想想你从那堂课里学到了些什么!不,你不要说你什么都没学到,我不想听!
总、总之,先微笑着打个招呼总没错……
“嗨,枢零,好久不见,你过得还好吗。”假笑男孩曦雾绝赞营业中。
枢零没什么情感起伏地回答:“我过得不错,幸福值长期维持在族群的标准线上。”
“听到你过得不错我就安心了,但是——”曦雾表情悲伤、动作浮夸地把额发向右一抹,“枢零,你知道吗,我,过得不是很好。”
枢零点头,“我知道。你们的舰队在前不久遭遇了敌袭,你们结果上胜利了,但事实上惨败了。”
说罢,枢零的羽须在头顶上晃来晃去,他有些欲言又止,显然是联盟舰队发给他的战报给他有些整不会了——真没见过能打得这么菜的。
曦雾又换一只手把额发向左一抹,“我现在正躺在病房里的病床上。”
“嗯,我看得出来。”
曦雾又微微偏头15°,将朱唇微抿,眉头轻蹙,“我现在头好疼,浑身上下也好痛。”
“你可以去服用一些止疼药。”
曦雾捂住心脏,“但我的心更痛,枢零你是不是在记恨我将近四年半都没找你说过话,才一句安慰我的话都不肯对我说。”
枢零想了想,“安慰我的话。”
——我擦,绝了!曦雾反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顿时蚌埠住乐了。
这!就是虫族的钢铁直男吗。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情商其实也挺高的。
见状,他也懒得跟枢零装病弱美人、搞什么情意绵绵的前戏了。他直接一脚油门进入正题。
“枢零,我们的舰队急需你们的援助,不然我们很有可能死在路上。你们也不想看见我们被人挂回去,得重跑一趟航线浪费时间吧。”
接着,曦雾便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可以,这是可行的方案。”枢零略作思索,“在此基础之上,我想到了几处可加以优化的地方,这将更高的提升你们的生存几率。”
曦雾大手一挥,“我相信你,我们的舰队就交给你们了。另外,枢零,我不得不告诉你一则坏消息。”
“请说。”
曦雾表情沉痛,“你的79个蛋糕,现在只剩下21个了。我们存放婚宴食品用的舱段遭受到此次事件的波及,使得数台食物保鲜装置出现故障。不仅是蛋糕,还有很多婚宴上的菜品都没了。”
“……”枢零头顶的须须像水煮面条一样的塌软了下去,“非常糟糕的消息,使人难以接受。”
他以严肃、毋庸置疑的语气说到:“虫群会妥善应对、妥善收尾我们共同遭遇的这次恐怖袭击事件。”
——哈哈哈!枢零拍板给官方定性了!将这次恐怖袭击事件也视作了对虫群的挑衅!吹枕边风!爽!
曦雾的嘴都要乐歪了,杀杀杀!把那群不长眼睛的东西都给杀咯!骨灰都给扬咯!哈哈哈哈哈!
……
事情的确如他们所料,那些战争贩子们第一次搞事没能得手,立马就又羞恼又亢奋地策划了第二次搞事。
这第二次的投入力度比一次大得多,他们势要一举成功,血洗前耻。
他们不仅雇佣了更多的亡命之徒来参与这次突袭,更给与了这些亡命之徒们一批更加优良的军火装备——直接全方面配置碾压了,这把还能怎么输!
但,想象总是美好的,现实总是冰冷的。这只由亡命之徒们临时组建的追杀舰队,现在却是遇到了一点麻烦。
“砰!!!”一只钢铁巨拳重重地砸在舰船的控制台上,巨拳的主人大声怒吼,“该死!我们又追丢了!滑不溜秋的联盟小老鼠们,你们最好祈祷别让我抓住了你们!”
旁边一位蛇头人身的纳瑟克星人冷冷地开口:“他们一定是请外援了。”
蛇头人将联盟舰队的航迹数据来回审视。
“如此精妙老练的操作,对四周复杂环境的利用堪称极致,仅凭联盟那群温室里的小花朵们是绝对做不出来的,他们很可能找虫群对他们进行了远程指导。
“不过,”蛇头人发出一声冷笑,“我们追上他们是迟早的事。他们的船只状态并不理想,更不敢停下来修整。等到我们追上他们的那个时候,任虫群的大脑袋虫们再如何天纵奇才,也无法帮联盟的小可怜们绝地翻盘了。”
蛇头人的表情十分自信。
“因为我们不管在舰船数量上,还是火力上,都超过他们太多。在绝对的力量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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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技巧都将成为空谈。”
钢铁巨人大声狞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紧接着,他又挠头,“那二弟,我们现在该往哪个方向追?”
蛇头人在沉默了一会儿后,他咬牙切齿地说:“往鹿马座失序星团方向追!虫群派来接应他们的舰队就正往这个方向赶,他们迟早会经过那里去和虫群舰队汇合!”
于是,这只追杀舰队在短暂地减速转向后,又再度加速飞往了鹿马座失序星团。
他们一路上追追停停,他们目前所处的宇宙中心的混乱边界区中密布着大量的大质量天体,连超级黑洞也随处可见,它们散发出的各种能量波动和引力波动给追杀舰队造成了极大的干扰。
原本联盟舰队的行踪轨迹就已经够滑溜了,它们飞过时留下的可供追踪的航迹还被这些大质量天体干扰,那情况更是雪上加霜。
这些追杀者们演算还原联盟的航迹数据那是算得一个欲仙/欲死,他们对联盟舰队的仇恨值直接拉到了MAX。
不过万幸的是,他们知道联盟舰队的目的地在哪,在大的方向上绝对不会追错。
虫群那边派来接应联盟的舰队一路横扫、声势浩大,这只虫群舰队的行驶方向就是追杀者们最好的指路明灯。
这只虫群接应舰队不管在路上遇见了什么海盗窝点、不明组织窝点,都通通给剿灭了,似乎是想以此围魏救赵,逼迫追杀者们回防他们的快乐老家。
而追杀者们之所以悍不畏死,是因为他们真的不怕死,他们死了还能在他们的秘密基地里通过各种方式复生。
虫群接应舰队的此举无疑是在挖他们的命根,但一时半会儿追杀者们并不会对此感到心慌,毕竟狡兔三窟,他们的秘密基地又怎么会只有一处。
渐渐的,追杀者们离联盟舰队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联盟舰队留下的航迹里疲态愈显,越来越难以遮掩自身的行踪。追杀者们知道,这是联盟的舰船在高负荷逃亡了这么多天后,终于要撑不住了。
追杀者们眼中的凶光愈盛,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他们最终在茨波角85653星系,彻底堵住了联盟舰队!
“哈哈哈哈!”钢铁巨人仰天长笑,“联盟的小老鼠们,你们的死期到了!不过在你们死之前,我们之间还可以有很多乐子玩上一玩!”
联盟的舰队停留在原地,不做动弹,似乎是放弃了挣扎与反抗。
追杀舰队似闻到血腥味的鲨群,向着联盟的舰船蜂拥而去!
而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消失了,联盟纯白的舰队群在这漆黑的太空中凭空消失了。
似一场海市蜃楼般的幻觉。取而代之的,是几艘暗红色的从未见过的异形船只凭空出现。
这几艘异形船只形似几段枝杈众多的枯树枝,其貌不扬,毫不引人注目。
然而蛇头人在看见它们的那一瞬间,瞳孔便猛然一缩,他失声大叫!
“是虫群的模仿者!逃!快逃!”
他满头大汗完全来不及去细想,为什么模仿者会忽然出现在这儿,他只直觉性地感到了这一定是一处陷阱、他们正深陷杀身之祸中。
只下一秒,蛇头人所身在的这只“不死亡灵号”便果决地减速掉头,往回遁走。
但时间已经太迟了,当他们进入的范围接近到能看破虫族模仿者们的伪装时,他们就已经没有活路可走了。
飞船警报急促的拉响,不死亡灵号的防御系统监测到一股极其凶猛的高能打击正在接近途中,它正于亚空间中以亿倍光速跃迁闪烁着,即将以虫族模仿者为打击中心进行范围性无差别毁灭轰炸。
蛇头人将意识与飞船操作系统断开,他心有不甘,但也平静地迎接自己这一次的死亡。
大意了。
恐怕四五天前,他们所追着的就不再是联盟的舰队,而是虫群的模仿者们了。
他们一定是在那个超级黑洞的事件视界附近,借着黑洞散发出的巨大干扰波动,偷偷地交换了彼此的踪迹。
另一边还有虫群的接应者一路上横行霸道、毫不掩饰自己的方位,以麻痹大意追杀者们,使他们总觉得虫群舰队离他们还很遥远,他们还能和联盟舰队玩好一会儿的追逐游戏。
而私底下虫群则分出了一只秘密的特攻部队,来布下此次陷阱,以引诱追杀者们自己走进虫族超距武器的瞄准中心里。
漆黑的太空中,巨量的无比刺目的红光忽然出现,好似太空破了一个巨洞将一片鲜红的光之海磅礴喷出。
而被光之海所吞没的一切事物,都同样的变成了光与热。
12. 沫沫云
观看了全程前线转播的曦雾放下了手里香甜的爆米花。
——一个字,爽!六个字,真他呱呱的爽!
枢零却在一旁的通讯光幕里向曦雾表达歉意。
“想要彻底杀死这些为祸者,恐怕很难做到,我们很难找到他们的所有生命信息存档地点并加以摧毁。我很抱歉目前阶段里,我们无法完美地解决掉他们。”
曦雾不怎么在意。
“能杀他们一次我就很满足了,谁都知道这些人就是宇宙里的蟑螂,永远也杀不干净。”曦雾又塞了一口爆米花,哼哼一笑,“等他们死的次数多了,精神状态迟早出问题,亚空间迟早会将他们的灵魂吸走。”
理论上,一个人只要有一个完整的生命信息存档,他就能根据这个存档无限复生。
但实际上,基本没人能做到。
因为亚空间会注视着所有人。
在亚空间的注视下,所有人,没有任何一段记忆是能被彻底遗忘掉的。
那些自以为遗失、自以为通过手术成功抛弃掉的记忆,终将会在某一天里,经亚空间的神秘影响而回归于人的体内。
亡命之徒们终将在某一日里,被他们曾经历过的生死之间的所有大恐怖给追上,撕咬住灵魂,最终走向精神的灭亡。他们要么变成疯子,要么变成行尸走肉似的空壳,最终彻底消失在宇宙的某个角落。
曦雾时常会想,他遗失掉的他上一世24岁以后的记忆,会在何时追逐上他。
那一天一定不会远,因为他可是被亚空间特别关照着的“罪人”。
站在一旁同样观看了这场戏剧落幕的蓝空羽,长叹出一口气。
“我始终无法理解,他们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生活。过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义呢?”蓝空羽又转头看向枢零,陈恳地说,“陛下,请让我再一次感谢你们的出手相助,这段时间里你们也辛苦了。”
“不必客气,”枢零淡淡回复,“因为我们也并不是在帮助你们,我们只是在保护我们自己的利益不遭人损失。”
用于供人观察战场的光幕一个个暗了下去,最后联盟众人的面前只剩下了枢零的影像。
“我们派来接应你们的舰队也已经赶到,你们的安危已经彻底无忧,我想我们是时候结束这次漫长的通讯了。”
来接应联盟舰队的,并非是那一只一路上大张旗鼓、横行霸道的虫族舰队,而是另一只低调的、一路隐藏了行踪的舰队。
因为也保不准那些战争贩子们会不会再酝酿第三次袭击,为了避免之后多生事端,做这样的准备还是有所必要的。
曦雾笑着向枢零挥了挥手,这最后道通讯光幕也暗了下去。
下次他再与枢零见面时,恐怕就是他们两人的成婚之日了吧。
……
查拉大空洞,连通向虫群中央区的“迪娜莉茉”以太界坍塌点的外围。
联盟的和亲舰队在历尽艰辛后终于成功抵达此处,与虫群驻扎于此的防卫部队汇合。
此刻,在联盟的众艘舰船上,不管是来参加婚礼的乘客,还是护卫舰的士兵,甚至驾驶室里的驾驶员,全跑到了景观窗边上,对漂浮在太空里的巨大的虫群战星堡垒进行围观。
这颗战星堡垒比起月球都还大上几圈,整体外形呈一个不太方的正方体形,它黑红的表面上亮起明黄的光斑无数。
在黑色堡垒的外围,还有许多亮着红光、白光、蓝光、绿光的大小哨站,与附近巡逻穿梭的虫群舰队共同织成了一张严密的防护大网。
联盟的船上有人对这景象感到兴奋,也有人感到恐慌、畏惧、沮丧。
联盟的“法-查”亚空间通道口距离这里,仅仅只有一万多光年的距离。在这后星际时代,一万光年的距离不过5小时就能飞过,5小时中的大部分时间还花在了超光速引擎的启动上,真正的航行时间不足1小时。
苍痕将这座战争堡垒凝望着,他深深地感到,联盟的生死存亡,几乎就只在虫群的一念之间。
他听见身旁的曦雾吐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想必自己的这个不成器的侄子,也正跟自己一样为联盟的将来而忧愁着吧。
曦雾感叹道:“都已经过去五年多的时间了,可我还是没能完全做好和大蛾子生小毛毛虫的心理准备。他的身高有两米四啊两米四,他的小臂比我的大腿还粗,我靠。二叔啊,我跟枢零见到面以后,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啊。”
苍痕:“……”
曦雾的内心底是焦麻了,但凡枢零没那个读心能力,他曦雾都能夜夜强颜欢笑、强打精神,不整出什么外交事故来。
可是,哎……
曦雾又在脑海中回味了一番枢零的长相。
说实话,看惯了后,他真觉得枢零毛绒绒的长相还挺可爱的。
他甚至会有扑到枢零身上熊抱住,再把脸埋进枢零的毛肚皮里使劲蹭蹭的冲动。
但是,就像喜欢小动物与喜欢X小动物之间的区别一样,他觉得枢零可爱跟他觉得猫娘或猫男娘可爱之间,意味是完全不同的。
曦雾心中烦恼极了,苍痕却懒得理会曦雾此刻的烦恼,手一背直接走掉了。联盟船队跟虫群港口那边还有很多交接工作需要苍痕去忙活呢。
曦雾没了能陪着一起说骚话的人,顿时百无聊赖了起来。
他的所有“新郎课程”都学完了,这乍一闲下来,还真有点不习惯。
人一闲下来就容易想东想西,曦雾越想到自己跟枢零的婚事、越去想他们的婚后生活会过成什么样,他的内心底就越发的焦虑忐忑。
——枢零对于他,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看法呢?
是反感地觉得他是一名不得不接触的异族者?
还是对他无所谓,像看待一张桌子或椅子一般的看待他?
贼老天啊,曦雾觉得自己反正是受不了,被老婆打入冷宫放置play,相互间只有冰冷的□□关系的感觉。
然后枢零一生完崽就把他一脚蹬掉去父留子完全不给探视权什么的,曦雾一想到此处就又怒又慌得想给旁边的观景窗邦邦两拳。
他忍了一会儿,还是把邦邦两拳打了出去。
又沿着观景窗边散起了步。
无论何时,凝望黑暗深邃的太空都总能使曦雾感到生命的渺小,并进而感受到一种“万物皆空”的宁静。
沿路有不少人和曦雾打招呼,大家当然都认识他这个未来的新郎官。
曦雾的心情值一会儿因为宇宙的浩瀚而回归平静,一会儿因为一声声的“你要结婚了真是恭喜啊”而回归动荡。
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站在景观窗边的围观人群们都慢慢散去了,和曦雾打招呼的人越来越少。
离开的人们大多都欢声笑语地前往了宴会厅,这好不容易活着到站了,他们当然要狠狠地开香槟庆祝一番。
曦雾才不想去参加他们的宴会,因为船上的法皇人太多了,有这么多法皇人在,不管什么宴会开到最后都总会变成impact。
就在曦雾伸了个懒腰,准备回房间打游戏时,一道外形上极其醒目特殊的庞大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一架整体高三米、宽两米的水族专用小型机甲。它看起来就像一只长了四条蟹腿、两对蟹钳的球形透明水族箱。
水族箱里泡着一只白色半透明的“水母”,他是一名漂漂球人,来自联盟的回声海文明。
曦雾认识他,并且和他还算相熟,他是曦雾《虫群文化常识课》的老师,名字叫沫沫云。
沫沫云同时也是联盟将留驻在虫群大使馆的随行人员之一,他将留在虫群的领土上完成他毕生所追求的和虫群文化相关的学术研究。
在星际中,来自海洋文明的人,总是比起来自陆地文明的人更为少见。
因为海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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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然的比陆地文明更难以进入太空时代,其最根本的原因在于——
海里极难见到火。
在文明的蛮荒初期,如果他们没能掌握火焰,那他们该如何冶炼金属呢。
一个文明,如果它几万年、十万年、百万年都意识不到火的存在、火的美妙,那这将成为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这意味着,他们将被迫放弃一种简单易得的制取能源的方式,他们天生就将比其他掌握了火焰的文明慢上一步。
别人家都已经遨游太空了,而你家还在研究电灯泡呢。那你全家老小是死是活、当不当奴隶,不得全看人家心情。
回声海文明本来是无缘星际时代的,但他们运气不错。
十万多年前联盟刚组建时,联盟将基地敲在了回声海文明的附近,也就是现在的环彩天琴星域的中央黑洞群附近。
联盟在发现了回声海文明的存在,并看见回声海文明的绝大多数人正饱受极度不平等的种族压迫、阶级压迫时,联盟当即便决定要将他们引向真正的文明社会。
而被联盟解放出来的回声海文明,也就此成为了联盟的绝对死忠派。
回声海文明的漂漂球人都形似蓝星上的水母,不同地域、不同水温中的漂漂球人有着各自不同的身体配色。
沫沫云的配色就像一只荷包蛋,他的身体是白色半透明的,脑花和内脏是橘黄色的。
他穿着材质特殊的轻便灰袍子,总身长在一米七左右,必要的时候也能将自己拉伸到两米多长。
漂漂球人没有天生的视觉器官,但它们天然能看见磁场的流向。
沫沫云为了知道大家口中的“光明”是什么,他给自己安装了一对义眼。这对义眼安在他的头顶上,形似像蜗牛的两只触角。这个形状的义眼好处是能360度无死角的旋转拍摄,坏处是样子有点蠢蛋。
沫沫云又为了能去到陆地上见识更广阔的天地,他就此把自己装进了水族专用小型机甲中。
据沫沫云他自己介绍说,这套小机甲的防护功能相当出色,它能帮助他在绝大多数文明的本土上进行社会文化的实地考察且不遭到抢劫与勒索。
它甚至能在近距离硬抗大当量核爆!当然,抗是能抗下来,但水箱里的沫沫云有没有被高温煮熟,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此时,沫沫云正一边饶有兴趣地观察着窗外虫群的太空建筑,一边在数位屏上涂涂画画。
他在画虫群战星堡垒的风景速写。
“和上一时代的建筑风格完全不同了。”他自言自语地感叹,“上一时代的虫群帝权枭术喜欢尖耸繁复的哥特式建筑,而这一时代的虫群帝权枢零则崇尚简约实用风,由此可观二者的不同性格、不同做事风格。”
沫沫云的声线很特别,毕竟他是海里来的,他的发声方式当然跟陆地上的人不同。
他的声音十分空灵,也十分具有穿透力,就像蓝星上的鲸鱼的声音。
曦雾听他提到“枢零”,便有些好奇地向着他那边靠了过去。
“沫沫云老师,您现在有空吗?”
沫沫云腼腆害羞地脸色黄润了起来,他的血液是蛋黄色的。
“曦雾王子殿下,离开课堂后您不用再称呼我为老师,我也没能教您什么,只是给您讲述了一些有关虫群的文化小常识而已。”
曦雾哈哈一笑,“那你也不用叫我什么王子殿下,直接叫我曦雾就好。我们法丽塔的王子殿下可多了去了,头衔就跟批发的似的。”
沫沫云困窘地缩了缩触腕,“您言过了,实际上您们四五十年才会有一位新王子,只是现在的大家都活得挺长的。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我现在并不忙。”
曦雾不太好意思地说:“我刚才路过时,听见你提起了枢零的名字,你似乎对他有一些了解?在你们这些虫群文化的研究学者眼里……枢零他,有着一个什么样的形象?”
13. 寂夜大帝
一谈起自己专业上的事,沫沫云的声量就大了起来。
“当然,我当然对他有所研究。所有的研究虫群文化的学者,都很难绕开不去研究虫群的每一代帝权。因为虫群的每一个时代,都是由他们精心创造挑选出来的帝权所一手打造的。
“目前研究学界内对寂夜大帝的比较通常的评价是——一位比虫群的历代帝权都更加仁慈,也更加可怕的帝君。
“他的仁慈很好理解,他上任以来在虫群内部推行了非常多的仁政。而他的可怕,就比较难让一般人理解了。”
说到这里,沫沫云假模假样地瑟缩了一下。
曦雾不禁也跟着心情忐忑了起来——
我去!我入赘过去后,我该不会被家暴吧!或者是得承受什么钢丝球之类的变态play口牙!
“枢零他到底有多可怕?他的脾气其实很不好吗?或者是性格上很黑暗扭曲?”
“不不不,”沫沫云摇头,“他的脾气和性格应该都还不错,至少按我们现有的资料来看是这样的。
“他从不轻启战端,他更重视族群的内部发展。他不会在跟其他文明外交谈话时阴阳怪气、污辱蔑视、大肆发表种族歧视的言论。他和历任虫群帝权相比起来,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圣心仁慈、富有涵养的。”
曦雾评价到:“听起来,他似乎没什么会让人觉得可怕的地方。反而让人觉得,我们这一代人能碰上这么一位不爱打仗爱种田的虫群帝权,那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的确是祖坟上冒青烟了。”沫沫云感慨,“但我们评价他说,他比虫群历史上的任何一代帝权都更为可怕,那绝不是无的放矢、夸大其词的。
“寂夜大帝他的可怕,绝不体现在他的行事手段有多残暴,或者他有多智多近妖上。他的可怕之处在于——他的异常。”
沫沫云压低声音悄声地说:“他是一个异常个体。”沫沫云的语气就像是正在给曦雾讲述一个鬼故事。
“异常个体?那是什么?”曦雾感到好奇。
沫沫云构思了一会儿措词。
“这是一个虫群内的专有名词,用来指代,一些出现了反常、反社会行为的个体。他们认为做出了某些反常行为的个体是异常的,便将之称其为异常个体。
“任何非制度中规定的异常行为,在虫群内部都是不被允许的。而其中最为不可冒犯的一条是,虫族人不该对自己的族胞撒谎、有所思想上的隐瞒。”
曦雾在沫沫云之前开的课上学到过,要论虫群与其他星际种族最大的不同是什么,那答案一定是交流方式。
虫群使用心语交流,他们种族内部的每一只虫子间都心灵互通、思维开放透明。
曦雾不解地问:“沫沫云老师,您以前不是说,虫群内的每一虫子间都思维透明吗?既然他们彼此间都思维透明了,那他们之间该怎么撒谎、怎么有所隐瞒呢?”
沫沫云饱含深意地说:“是啊,他们间都思维透明了,那该如何撒谎、隐瞒呢。正常情况下,身体正常的虫族人,他们再怎么想方设法,也无法做到对同族撒谎、隐瞒。
“但非正常情况下,虫群内部偶尔会出现一些异常个体,就像我们的社会中偶尔会出现一些,天生具有反社会人格的幼儿一样。
“只不过,在我们的社会,我们会对这些不幸的幼儿进行干预治疗,帮助他们在未来积极地生活。而在虫群内,对于这些可怕的异常个体……”
沫沫云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一旦查到,他们会被当场杀掉。这是不是很可怕很血腥?不过你得仔细想想,一个能够撒谎、隐瞒者出现在虫群内,这对虫族人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沫沫云展开双手,“你想象一下,你是一个虫族人,你没法撒谎,你身边的人也没法撒谎。你只要看一眼你的工友,你就能知道他今天有没有去带薪拉屎。
“你从小生活在一个不存在谎言的世界里,你习惯了无条件地信任你身边所有的人。
“但有一天,有一个异常个体出现了,他欺骗你说:嘿,兄弟,你知道吗,你可以在那桶化工原料里快乐地游泳。
“你想也没想地就相信了他,你兴高采烈地跳了进去,你死了。
“大家都以为你是自己蠢死的,而不是别人把你给害死的。毕竟大家在犯罪现场左看看右看看,都没看见谁的脑子里写着‘我是犯人’,那说明本案就不存在犯人,你肯定是自己蠢死的。”
曦雾不寒而栗,“这的确挺可怕的,能够撒谎、隐瞒就约等于能在虫群里无责任杀人了。”
沫沫云却摇头,“还记得七年前有条新闻吗,帝国的附庸文明卡拉玛有一名星系执政官巨额贪污受贿,间接导致整个星系都遭受到了严重的环境污染。一直到一颗星球都爆炸了,这件事才被捅了上去。
“这还是在存在谎言的我们的社会里,一名说谎隐瞒者勾结其他的说谎隐瞒者就能做到的。而若换到虫群内,一名说谎隐瞒者勾结其他说谎隐瞒者,他们能做到什么地步去呢?”
曦雾越想,就越觉得这种事不能深想。
沫沫云最后对曦雾说:“现在你可以再想想,虫群的当任帝权是异常个体这种事,它有多么的吊诡可怕。”
至此,曦雾完全明白了。
“可是,沫沫云老师,枢零他身为异常个体,他是怎么当上虫群帝权的?按照你先前说的虫群里的制度,他不该……被查到后就被立马杀掉了吗?”
沫沫云很是遗憾地将触腕们绞在一起。
“我们也很想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虫群是选帝制,他们先由虫群的各大母巢按彼此最高尖端的生物技术,设计并孵育出许多名帝候,再由旧帝权从这批帝候里挑选出未来的新帝权。而这一代,怎么会选上枢零这个异常个体当帝权呢?
“要知道虫群的最高领导者制度,那可是一言堂制度,帝权拥有一票通过权和一票否决权。凡是帝权否定的事,那就一律办不成;凡是帝权肯定的事,那办不成的也得创造条件拍马办。
“帝权不仅在虫群里拥有着无限大的权利、负着无限大的责任,更不接受任何弹劾,在帝权的任期到期、违反虫群铁律之前他永不下台,他怎么可以是一个异常个体!
“通常情况下,帝权的思维也是透明的,所有虫族人都看得见皇帝老爷做出那般决定的背后逻辑链是什么,帝权的权利在不受监管的同时实质上也受着全族人的监管,所以他们搞这种极端的一言堂制度是完全合理的。
“但一旦帝权是异常个体,那情况就不一样了。太不一样了!这事太吊诡、太可怕了!
“可我们怎么都搜集不到相关情报,枢零究竟是怎么当上帝权的。有关虫群的任何情报都很难搜集到,毕竟他们既不对外族开放他们的领土,他们思维透明的特性也使得我们很难在他们内部安插情报探子。
“甚至我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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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目前搜集到的不少一部分的虫群的文化习俗,都是有谬误的。而这次我能够被选中来虫群进行实地的社会文化调研行动,我实在是太开心了!”
沫沫云在水缸里欢畅地游起了圈圈:“太感谢您的付出了,曦雾王子殿下!如果没有您舍身去和寂夜大帝结婚,我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幸运机会!天哪!我要进入虫群的领土实地研究我的项目了,喔呼!”
“呃……”曦雾汗,“老师您开心就好……”
沫沫云今年也才两千多岁,是一名正值学术研究黄金期的青年学者。
这个年龄段的研究学者,既足够有经验,又还没被岁月磨去他们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换句话来说,就是他们撞过的南墙有一些,但还不够多。
沫沫云一边游着圈圈,一边对曦雾说。
“殿下,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您在婚前焦虑,您在担心虫群那边没有婚姻传统,没有过‘爱情’这样的感情,您害怕您和寂夜大帝在婚后,你们并不能过上平常誓侣间该有的,和煦的生活。”
曦雾狠狠点头,“老师你说得太对了!你简直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我确实很担心我们之间没法谈上甜甜的恋爱,更怕他在生完孩子后,就觉得我失去了利用价值,再也懒得搭理我了。”
沫沫云停下了游动,“殿下,那么我现在可以告诉您——您的这种担忧完全是多余不必的。”
曦雾正要半场开香槟,沫沫云就一整个贴在了水缸墙壁上。
他阴恻恻又实事求是地说到。
“因为虫群的排外是绝对的。在虫族人眼里,像我们这样撒谎成性、思维完全不透明、就连个思想的伪装壳子都没有的异族者,正是最为异常的异常个体啊。我们是令他们恐惧的存在。”
沫沫云又往前一推,他借着反作用力退了回去,继续在水里游晃起来。
“我觉得您将很难和寂夜大帝处好关系。或许他会出于礼貌,但也只是出于礼貌了。即使他也是异常个体,但这并不代表着什么。”
曦雾的一颗心陡然沉到了谷底。
“但是——”沫沫云却又接着说,“您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了做虫群社会文化的相关研究吗。因为我相信,并始终认为,虫群也该是我们联盟应当争取吸纳的成员伙伴之一。
“星际上总有许多人认为,雷利斯虫群是一个天性嗜杀好战的邪恶的文明。但其实不是那样的,虫群从来都不是一个掠夺者的文明,他们从不主动通过奴役、剥削、掠夺其他文明以壮大自己。
“他们对其他文明发动战争的核心理由,从来都只有一个——恐惧,对无法和他们心灵相通的异族人的恐惧。
“而我,想通过对他们的文化进行研究,以找到一条路,找到让他们不再恐惧我们,找到让他们相信全宇宙的所有文明、所有种族者都可以和平共处的路!”
这一刻,曦雾仿佛看见沫沫云的身后在冒着金灿灿的圣光!
他不禁对沫沫云油然地生出敬意,“那老师,您的研究,它现在有成果了吗?”
沫沫云沉默了一会儿,“……今天天气真不错啊。我们聊点别的吧。”
看来是一点研究成果都没有啊。这但凡有一点研究成果,沫沫云现在都必定开吹了吧。
不过研究这种事,没成果也没办法。它很多时候都缺的不是人的努力,而是缺点运气。
曦雾颇为同情地不再刺激沫沫云,转而跟他聊起了别的。
14. 抵达
联盟的和亲舰队在虫群的太空港内安稳地修整了一夜。
第二天,船上的所有人员都接到了下船通知。
通知要求他们前往虫群太空港中的指定位置,在那里接受虫群的安检与消毒。
安检消毒完毕后,虫群将安排他们换乘上虫群的运输舰,途经以太界通道将他们运送至虫群的中央核心区,赶赴婚礼场址。
曦雾打着哈欠,嘬了两口“美好早晨果汁”。
“叔,怎么感觉船上的大家,都绷着一张脸,气氛有点紧张啊。其实我也挺害怕虫族人的以太界航行技术不靠谱,我们会迷航在里面……但应该不会吧?”
苍痕一边享用着早饭,一边笑得很欠揍。
“嘘,他们那哪儿是在怕迷航啊,他们分明是在怕,之后的安检。我们这一飞船的来自其他文明的来参加你婚礼的遣使,你猜里面,有多少个人没兼职当情报间谍?”
“好家伙。”曦雾跟着乐了,“到时候血别溅我们身上了。”
全部船员的安检消毒花去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期间没人被抓。
也许是间谍们的伪装功夫都挺到家;也或许是虫群那边早就知道会是什么情况,漠视之了。
总之,没有发生任何意外的,大家连带着各自的行李一同,都顺利换乘上了虫群的运输舰。
这艘运输舰的外形酷似一只手电筒,它是一艘活着的生物舰,由许许多多的虫族特色生物湿件组装而成。
当乘客们行走在它的身体内部时,偶尔还能听见它□□流淌的湿润声响。倘若运气再好一些,或许还能听见它吃错补剂时窜稀闹肚子的动静儿呢。
它将载着腹中乘员,于“迪娜莉茉”坍塌点处破界进入到神秘莫测的以太界中,穿越整条通道最终抵达至272亿光年外的虫群中央区。
曦雾兴致勃勃地往着飞船的观景窗边跑,他还从来没见过以太界长啥样呢,更没体验过在以太界中穿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按书上所说,以太界是一片不含有任何现实物质,甚至不存在现实界时间的极其特殊的领域。在以太界中,空间是扭曲的、不连贯的、跳跃性的。
什么意思呢?
假设有一段线段AC,中间有一点B,从B点向右出发,理应抵达至C点,但在以太界中,则有可能被迷失到方向完全相反的A点。
换到三维的环境中,这个问题将变得更加复杂。是以,想在以太界中摸出一条固定的航道,那无疑是十分困难的。
并且现实界的物质一旦在以太界中停留太久,便会引来以太界概念风暴。在概念风暴中,一切物理常数都可能发生随机变化。
比如四大基本力,即引力、电磁力、强相互作用力、弱相互作用力的增大或减小,从而导致物质或缩小、或解体、或爆炸、或散发出辐射。
总之遭遇了以太界概念风暴后,会有一个非常凄惨的死法。
而虫群这边既然有自信带他们走以太界通道,那他们想必早已掌握了非常成熟的相关技术。
运输舰在长时间的预热准备后,顺利破界升入到以太界中。
曦雾在窗边只见着炫光一闪,紧接着眼前一黑,就跟着飞船来到了一片黑布隆冬半点光线都没有的死寂领域。
再也看不见星光,再也看不见文明的痕迹,四下里空无一片,除了他们自身的存在以外,便什么东西也没有了。
观景窗边的众多乘客皆是哗然惊叹,世间中比黑暗更黑暗的事物,那便是虚无。
他们唯有在四顾对望着彼此的面容时,心底的不安寂寥感才能被驱散少许。
在这片没有外界参照物的虚无世界里,他们甚至无法分辨清出所乘坐着的飞船有没有在正常行驶。或许它早已经抛锚熄火了呢?
真难以想象,虫群究竟是怎么在这里面分辨出航向的。
就在这众人都新奇不已、议论纷纷的时刻,曦雾却逐渐生出了一种异样感——
是一种与被亚空间注视时,相类似的,灵魂出窍般的过分清醒的感觉……
可亚空间的注视不会让人眩晕难受,亚空间只会单纯的让人感到,灵魂像要被抽走了一般的警醒,神志对周边的一切细节都过分敏锐了起来。
曦雾用手捂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随船医师快乐的空调第一时间发现了曦雾的异状,它飞到曦雾身边。
“您怎么了?曦雾先生,您还好吗?我监测到您的身体数据出现了一些异常值。”
许多双眼睛都一齐看了过来,搞得曦雾挺不好意思。
他张嘴想说他没事,却像坠进了梦里一般,嗓子里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
“曦雾先生,您的血液流速越来越快了,身体也处于高度紧绷状态。您是否患有黑暗空间恐惧症,目前的环境正让您感到强烈的心理不适?我建议您……”
耳边空调小姐的声音在一点点淡去、远去。
曦雾的表情恍惚迷离。
他似乎看见观景窗外的虚无里,正一点点地渗透出,电子屏幕故障般的凌乱彩光。
他的头顿时更晕了,快乐的空调也更加肯定他患有黑暗空间恐惧症了。
快乐的空调直接从肚子里掏出一支安定剂,让曦雾结结实实地睡了个好觉。
……
曦雾又做梦了。
这次他同样是被空调小姐强制唤醒的。
“曦雾先生,您似乎又做噩梦了。您最近是否时常感到精神压力很大?”
曦雾伸手揉搓着脸,“是挺大的。每当我一想到我马上就要结婚了,我就总感觉,世界挺不真实的。”
空调小姐将一杯热可可端给他。
“我想,也许您是患上了婚前焦虑症。别担心,这种情况一般到您结婚完后便会自动好转。”
曦雾吐槽:“那可不是吗,婚后就该变成婚后的烦恼了,唉。”
他喝掉了热可可,摄入大量糖分的精神愉悦感让他好受了许多。
空调小姐在它电子显示屏上做出一个愉快的表情。
“曦雾先生,如果您的内心中有什么烦恼不吐不快,我很乐意为您倾听。我将严格为您保守您的个人隐私、个人秘密。”
曦雾发了一会儿呆。
“……没有,我暂时没有什么烦恼想吐露的。”他又转移话题问,“现在我们到哪儿了?还在以太界里吗?”
“我们已经离开以太界了,并于半个小时前顺利抵达至虫群中央核心区。您当前正位于联盟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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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的医务室内。”
曦雾愕然,“这么快?都已经到了?我到底睡了多久?”
他翻身下床,向着窗边走去。
“刷——”
窗帘拉开后,曦雾下意识地眯了一下眼睛。
他第一眼所见的,是满目光洁的纯白之色。
这是一座纯白之城,它的街道是白色的,它的建筑是白色的,它的远处恢弘庞大的宫殿群落也是全白色的。
唯有头顶的天空是黑色,闪烁的星河是彩色,路过的大小虫子是形形色色的。
虫群的中央核心区并非建立在一颗或数颗陆地星球之上,而是在他们建造的太空巨构建筑群落中。
据悉,虫群为了建造这些巨构建筑群,拆解了一整颗黑洞作为建筑材料。
曦雾在见到眼前的这幅直撼心灵的异族风光时,他内心底的第一想法是——我去,要长期保持这些建筑洁白不染不发黄,那一定很麻烦吧!
“叩叩!”
房门被敲响,有人推门而进。
“曦雾,你终于睡醒了,你在大使馆内的居住房间我们已经帮你分配好了,你的行李也都已经搬进去了。”
曦雾悠悠闲闲地转回身,苍痕正站在门口。
二叔今天穿得人模狗样的,打着领带别着胸针,麦黄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连两只弯月型盘羊角似的碧绿犄角都给打磨得油光锃亮。
曦雾打趣着问:“叔,我的房间在哪儿呢,让我康康,你们别把我发配到厕所旁边了。”
苍痕不客气地说:“你还康呢,你知不知道你明天就要结婚了,你现在赶紧跟我们去参加婚礼仪式现场排练去。”
曦雾大惊失色,“啊!?明天!?我是睡了五天没醒吗!?我他香蕉的正装呢,快给我穿上!”
曦雾手忙脚乱地穿起了苍痕带来的衣服,空调小姐一边给他帮忙,一边对他说到。
“曦雾先生,确切的来说,您只睡了一天。”
苍痕解释:“原本我们是定的到地后修整五天再举行婚礼,但是,似乎是我们在路上拖延得太久,你的未婚妻他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把我们的休息时间给取消了,要你明天就跟他完婚。”
“我靠!”曦雾骂骂咧咧,“他难道是终于发觉到我的美貌诱人,要对我迫不及待了吗?”
花了几分钟时间,曦雾终于穿戴整齐了。
今天他穿去排练的只是一套简化版的衣服,明天的“盛装”他将被花费两三个小时去交由造型设计师们打扮,以确保他的每一根头发丝都是光彩照人、十分上镜的。
苍痕领着曦雾离开医务室,去往大使馆的前厅。
十分宽敞的前厅内此刻却是站满了人。
六哥晶橘大步走来,耸耸肩对苍痕说到:“二叔,大家都想出门陪咱们参加排练,顺便参观虫族人的老家长啥样。”
曦雾吐槽:“陪咱们参加排练才是顺便的吧。”
环顾四周,前厅里的大家都在满脸镇定、若无其事的假装自己不是间谍呢!
待会儿在排练现场里,怕不是一会儿就消失一个人,一会儿又不见一个,就跟闹鬼了似的。
苍痕稍作思索后,手一挥,“去,都去!人多热闹。”
15. 典礼之塔
一行总共一百多个人就这么热热闹闹地出门了。
人群里还有沫沫云那分外显眼的身影,他正跟小学生去春游似的兴奋得在水箱里旋转成了抽水马桶。
大使馆的建筑门外五十米,还有一道围墙铁门。铁门外又是整整一百米空阔的“限制接触异族者隔离带”,再外面才到普通虫族人的活动区。
曦雾看着地上这一百米宽的被涂上亮黄色的受隔离区域,他多少有些被“刺眼睛”了。
看来沫沫云说的那句“虫群的排外是绝对的”是一点水分都没掺。哪家文明的中央核心区域那不是寸土寸金啊,就这样,虫族人都能在他们大使馆外面清出这么大片地方当隔离带。
不过真要说,虫族人其实也没故意给他们摆脸色、做刁难,并且事实上正恰恰相反,虫族人已经在主动照顾他们了。
别的先不说,就先说他们核心区的温控设置吧。
和星际中的大部分种族都不同,虫群起源于一颗寒冷的星球,他们的居住适宜温度在零下二十度左右。而此时,虫群核心区的温控在十度,这个热死虫的温度是在照顾谁自不必说了。
除了温控外,虫族人还往他们的核心区里打了氧、加了湿、调节了重力参数,使得曦雾他们这群□□脆弱的异族人,即使不穿环境适应调节服出门也能自由顺畅的活动。
综上,很难说虫族人没有在友好对待他们,但也真的很难说虫族人在友好对待他们。
一群人越过一百米的亮黄色隔离带,在路旁,一辆很有虫族特色的“传送巴士”正等待着他们。
这辆“巴士”长得就像一只巨大的长了十多对长脚的浅灰色半透明果冻壳,果冻壳上分布着他的十只眼睛,能让他兼顾360度的视野。
是的,是“他”,而不是“它”,无需怀疑,这辆“传送巴士”就是一名活着的虫族人。
虫群社会是一个高度分工化的社会,分任不同职业岗位的虫族人有着各自不同的身体形态。可以说一名虫族人生下来后,他未来要做些什么工作就已经注定了。
这辆巴士先生并不会说话,因为他没有发声器官。虫群自己人之间是不使用外显的声音进行交流的,他们使用心声进行意识交流,是以发声器官在他们身上通常没有存在的必要。
但巴士先生身上挂着一只小瓢虫形状的翻译官,它振动翅膀发声到。
“我是传送虫改良3型·095277。我收到命令,将装载你们传送转移往典礼之塔,请你们通过楼梯有序地钻进我的背部空腔。”
一道伸缩梯降了下来,曦雾很是新鲜地跨步走上去,进入到095277的背部空腔里。
095277的背部空腔里很是宽阔,即使供他们这一百余人当大通铺睡觉也绰绰有余。
而当所有人都上车完毕后,095277的透明外壳便开始向内压缩了,他将车内空间“裁切”至不多不少、不拥挤也不稀疏的状态。
接着,095277的外壳由灰转橙,小瓢虫振翅发出“滴滴”响声。
“本次短程传送即将开始,请各位乘客尽量稳定身形,不要大幅移动。”
“传送倒计时,3,2,1,滴。”
没什么太大的身体上的感觉,曦雾只觉得眼前景色一晃,他便以随着“传送巴士”来到了一座巨大的白塔跟前。
095277的外壳颜色又由橙转回灰色,他在放下众人后迈开长腿大步离去了。
曦雾身旁的不少人在交头接耳地感叹。
“虫群真豪啊,我们星际上的大家都还在用固定点传送呢,而他们已经用上了任意点传送。”
“他们这开一次传送开销一定不小吧。”
“是的,肯定不小,你们看路上,绝大多数虫族人都还是靠基础交通工、呃、交通工虫来赶路的。”
“刚才那样的传送服务,一定是专供虫群里的特权阶级使用的。”
“虫群里哪有什么特权阶级?你以为哪里都跟你们王朝里一样?”
“呵!他们只是名义上没有特权阶级罢了,学院的书呆子傻货。”
“哈哈,真抱歉,我没办法接着跟你这个王朝的没脑子的绝望文盲说话。”
汇聚的不同文明、不同种族的人一多了以后,就很容易发展出各类涉及文明歧视、种族歧视的骂架。
每当这个时候,联盟人都会习惯性地跳出来充当和事佬,无论是现实里,还是星际网络上。
大家也都习惯了在联盟人的劝说下,象征性地向对面最后放下几句狠话,然后结束这场口水仗,一转头开始一起嘲笑联盟人是萌萌人。
而曦雾向来对劝架不感兴趣,他更喜欢拱火,顶着联盟的IP去阴阳怪气地拱火的效果谁拱谁知道。
但现在他没什么拱火的兴致,他正仰着头,细细打量着面前的这座白塔。
——明天,我的婚礼……我便是要在这里和另一个人相定夫妻之誓。
一时间,曦雾的心绪十分复杂。
他想到枢零二米四的身高,他想到枢零那四条比他大腿粗的胳膊,他想到枢零那满满一身的无从下嘴的黑毛,他想到枢零乌黑发亮的昆虫口器,他想到明天他们要在婚礼上接吻……
他想到他被他的家人们针对性训练过的那一堆房中术诀窍……
曦雾的细尾巴就那么水灵灵地把自己打成了死结。
这座白色高塔的名字叫做“典礼之塔”,它是虫群中的一处十分重要的文化纪念场所。
典礼之塔的外观呈半圆形柱体,好似一块被切走一半的蛋糕。
它圆弧形的那面封着墙壁,而直线的这一侧则是开放透风的,只立得有几根支柱,与几道盘旋交错的充满艺术美感的外置楼梯。
它总共有三层,每层约二十米高。
第一层“同乐之所”面向虫群所有族胞开放,任何一名虫族人都可以借用这个场地举行集会;
第二层“欢庆大厅”则只在有重要事件要宣布时开启,比如某科研方面取得了突破性成果,比如重大节日放假通知,比如有新的政令要颁布,曦雾与枢零的婚礼就将在第二层中举行;
至于第三层“无上殿堂”,则只在虫群的帝权交接、举行国葬等时开启。
人群中的吵闹很快便停下了,他们毕竟是一群有着“高素质”的人。他们相互又说起客套话,说说笑笑地一同向通往塔楼二层的通道走去。
在电梯上,曦雾这个明日的新郎官没少被他们点名道喜。
曦雾一边落落大方地笑着回应他们,一边尾巴上又打了一个死结——
我去!你们不要再反复提醒我,我明天就要跟大扑棱蛾子结婚一起生小毛毛虫了好不好!
我会脸红害羞的!
二层的婚礼场地,早已由虫群方在联盟工程师的远程指导下施工布置好。
婚礼主题风格是曦雾当初和枢零一起选的,它以冰雪为主要元素,以黄金玫瑰、透明水晶为次要元素。
众人这一步入场地之中,就像走入了梦幻的童话世界。
一座座拔地而起的巨大水晶晶簇在灯光的辉映下流光溢彩;散布丛生的黄金玫瑰栩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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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生;更有全息投影装置洒下一片片形状完美的雪花;头顶纯黑的穹顶中散布着一枚枚巨型红宝石做的星星。
所有桌子和椅子都是由透亮如冰似的水晶雕刻而成,再垫上积雪似的纺织桌垫、椅垫,摆上各式水晶餐具、花瓶、烛台。
全部的这些布景道具,大约花费了数千吨水晶、数百吨黄金做原材料。这些数字放在蓝星上是不敢想的,但放在这个后星际时代的宇宙中,这些耗费不过是洒洒水而已,更有价值的反而是一众设计师的巧思妙想。
一整天就这样在婚礼排练中过去了,曦雾不知道那些间谍们都工作得如何了,反正他是身心俱疲了。
夜里,他婚前焦虑得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儿才睡着觉。
曦雾梦见自己回到了蓝星。
还梦见了自己在蓝星上的父母。
父母满脸期待的看着曦雾,向他发问:
“海曦,我们的好儿子,你有没有娶上媳妇啊?”
曦雾硬着头皮回答父母说,“娶、娶上了。他,他虽然是个男的,并且长相有点……非同小可,但是,他也能生娃,问题不是很大……爸妈,你们就放心好了!我们两个会把日子给过好的!”
父母很是疑惑地看着曦雾,“我们的儿啊,你是不是睡傻了?男的怎么能生娃?”
曦雾当场愣住了。
对啊,男的怎么能生娃。
不对,我现在是不是正在做梦,我的父母早死了,他们怎么会出现在我的面前呢。
于是海曦从这个奇怪的梦中醒来了。
海曦洗漱一番,吃过早饭,又向父母的牌位新添了三炷香后,便出门面试去了。
他出门的时候,正巧碰见领居家带孩子去上小学。小萝莉蹦蹦跳跳地向海曦打招呼:“海曦叔叔,早上好~”
海曦一边笑容满面地回应她“早上好”,一边在心底吐槽自己看起来有那么老吗。
明明他今年才24岁,一定是他脸上的这副样式过于老成的银方框眼镜在显得他年龄偏大。他的近视度数有点高,这使他一刻也离不开他的眼镜。
邻居不太好意思地对海曦开口说:“海曦,今天下午能不能再请你帮帮忙,帮我接送一下妙妙回家。妙妙学校那边又开始要求家长必须每天下午来接孩子了。”
她的面色有些担忧发愁。
她是一位单身母亲,和女儿妙妙租住在海曦隔壁,她们是最近才搬家过来的。她没什么亲戚朋友,一时半会儿能找到的能帮她接送女儿的就只有海曦这个邻居了。
海曦知道她公司那边不好请假,尤其是在之前妙妙生病她已经请过一段时间假的情况下。
海曦倒一点也不介意帮她接接孩子,他还挺喜欢小孩的。妙妙也挺可爱,属于电视一开能安静坐上个俩小时的懂事小孩。
“没问题,还是下午四点钟去接她对吧。”
“嗯嗯。”邻居十分感激地点了点头,“改天我做红烧肉请你吃。”
“嗨。”曦雾摆摆手,“算咯,现在肉价、菜价都飞涨得那么贵,咱吃点红烧土豆就得了。最近工作也不好找,我大概能帮你接好长一段时间的孩子。”
三人一起坐进电梯,又在小区门口相互挥手告别。
在那天,海曦正心情美好地仰望着清晨的金色朝阳时,他还完全不知道,这是他此生所见的最后一轮和平时代的朝阳了。
摧毁和平年代很简单,只需要一些炮响枪鸣便足以。
但想要重回它,则需要蓝星上十之八九的人献出尸体,去铺一条血肉压实成的路。
16. 不是,哥们,你是?
星际通用历136848年8月6日,这是注定被载入星际史册的一天。
时至今日也仍旧有许多人不敢相信,虫群居然真的要天方夜谭、前所未有的跟外文明联姻,将他们伟大的帝权陛下与一个外族人相婚配。
许多人都提前蹲守在了婚礼直播间里,或好奇、或看乐子、或抓耳挠腮、或探究的,倒要看看这场婚礼能办成什么样。
婚礼的举行时间被定在了星际时间傍晚5点。
这个时间点里,大部分的星际民众都下班回家吃晚饭了。
刚4点过时,曦雾就已经换好了全套婚服,也被摁着画好了妆、捣腾好了发型。
因为今天的婚礼仪式要全程直播,所以曦雾的整体妆造都比较舞台化,这样他在镜头里才会更加好看。
曦雾冲着镜子里的自己吹口哨——谁能想到在这副华丽扮相的背后,他曦雾其实是个热爱短袖短裤凉拖鞋的极简主义者呢。
今天却打扮得童话书里的白马王子似的,头戴一顶珍珠水晶冠,犄角上缠着银丝钻石做的冰晶雪花坠,领口处别着一大块儿菱形的金蓝色星痕石,下压一张奶白的蕾丝领巾;
衣裤的整体设计风格偏向甜美华丽的洛可可风,茉莉白色的绸缎面料,双排宝石扣大翻领,腰际裁剪紧收,衣摆前短后长,裤腿笔直修型,皮鞋是非亮面的珠光白色。
这一身行头,若不是曦雾的长相实在出彩,那还真穿不出效果。它穿在好看的人身上就是锦上添花,穿在一般人身上就是火里浇油。
曦雾很荣幸自己能成为前者,而不是后者。
不过在这个时代,全身整容技术已经非常发达了,所有人都可以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不管是想整成芭比娃娃,还是伏地魔,还是哆啦A梦,全都没有任何问题。
曦雾双手插兜,在忙碌的婚礼后台中四处乱晃了一会儿。又找了把空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懒散地晃悠起尾巴。
他墨蓝色的细长尾巴当然也没被妆造设计师给放过,硬是给涂了层银色闪粉,还按法丽塔的传统给缠了一串珍珠宝石串。
曦雾在心中想着:
现在这个点,枢零也该到了吧。真不知道他今天会打扮成什么样,当初自己这边提意说要给他设计一套造型时,被他给拒绝了,他说他已经有他的专属服饰设计师了。
正当曦雾胡思乱想着,一只毛绒大飞蛾还能盛装打扮成啥样时,婚礼后台一旁的短途传送电梯打开了合金大门。
一道漆黑如夜幕般的身影从其中大步走了出来。
他的脑后悬浮着曦雾熟悉的金十字星帝皇冠冕,他头顶的血红色羽须也是曦雾所熟悉的,但他的长相确是曦雾十分陌生、完全没见过的。
曦雾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当场就是一声:“……我焯!!!”
曦雾站起身又无比仔细地看了看他,再度发出大声惊叹:“我焯!”
四周也陆续有惊叹惊呼声、物品落地声响起。
枢零面无表情地看着曦雾,他严谨认真地向曦雾询问:“‘我焯’在你们的语言当中,是否算是一种问候与夸奖?你好,我焯。”
“你是枢零!?不,这个说话方式,你一定就是枢零!”曦雾的心中满是不敢置信,“可你身上的毛毛呢?你的那么多毛毛呢?你怎么忽然长成光滑的人样了!而且样子还挺帅!”
不错!曦雾的那只可爱的毛绒大蛾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要在今天跟他结婚的是:
一位黑色大背头、眉锋凌厉、眼眸猩红、深目高鼻、薄唇微抿、下颌线硬朗的一米九倒三角身材的大长腿超级帅哥!他背后毛绒质感的黑红渐变色蛾子翅膀上还撒了超多亮金闪粉!
若说曦雾的帅是名门正派的帅,那枢零的帅就是绝非善类的帅了。
枢零的眉尾很粗,为他英武阳刚的帝王面相凭空带去几分戾气;
深眼窝里的猩红色双瞳更是带着几分魔性,他的上睫毛粗密,眼皮像自带了黑眼线,下睫毛又很长,有几分哥特式的烟熏惊悚感;
高挺的直鼻下嘴阔唇薄,一副口中只谈公事、大事、天下事而绝不谈私情的霸道样;
肩宽腿长,腰身笔挺,他及地长的黑红软绒蛾翅就像一袭华贵的大披风,任谁一见到他,脑海里都会浮出四个大字——贵不可攀。
可以说,枢零不管是种族、性别、面相还是气质,都绝不和曦雾的求偶范围有半点交集。曦雾的理想型是清纯善良、白皙苗条的妙龄人类女性,枢零和曦雾的求偶诉求之间,也就一个“纯”字能勉强沾边吧。
此时,枢零有几分奇怪地看着曦雾,他以虫族人特有的带着晦涩古韵的星际通用语腔调对曦雾说到:
“在你们联盟的结婚传统中,难道不是需要着装成这样吗?我严格遵照了你们的《婚礼仪式指导手册》中的内容。”枢零抬平他有且只有的两只手,又脚下微动,在曦雾面前匀速旋转一圈以作展示,“得体的发型,得体的服装,得体的配饰,还有,如图所示的清爽整洁的样貌。”
曦雾的下巴快掉到地上了,“所以枢零你把《婚礼仪式指导手册》示意图上的脸给抄下来了,并安装到了自己的身上???”
枢零摇头,“不,我的脸是妈妈生的。我当然知道那只是一张示意图,我完全能明白‘示意图’一词的含义是什么。”
“可、可是……”曦雾的手指指点点了他半天,“你不是虫族人吗!怎么会拥有一张原装的……”
“你不知道吗。”枢零反问曦雾,“我记得你有关于我们虫群常识的课程安排。”
曦雾一脸懵逼,“我该知道什么??”
枢零左右环视后,靠近到曦雾身旁将一则历史中的秘辛向他低声道出。
“在我们虫群的历史上,我们曾接收过播种者文明的遗产。
“他们的许多高科技设备都更适配人形生物,所以在历史上,在我们还无法解析出他们的设备原理、只能粗浅地使用他们的设备时,我们选择将他们的基因遗产也一并接收,制造出了部分具有人形的族胞,以更高效的使用那些设备。
“至今为止,我们虫群的部分基因设计蓝图,也仍旧有对播种者文明的基因原种进行借鉴或模仿。其中就包括有我的设计蓝图,在我的设计蓝图中,我被设计有多种形态,人形态就是其中之一。
“而你们法丽塔文明,也同样是播种者文明的基因遗产继承者之一。星际中大部分的人形种族,都或多或少继承过播种者文明的基因遗产。”
曦雾听得一愣一愣的,“播种者文明?我们法丽塔也是播种者文明的基因遗产继承者之一?宇宙中还有很多同样接受过播种者文明基因遗产的种族?”
枢零点头,“是的。”
“可我从来没听过这种说法。”曦雾仔细回忆着,“我们族中的教育课程里,从来没提到过播种者文明。甚至关于我们的种族起源,也只说我们是由大地母亲创生的。”
枢零略作思考后,回答曦雾:“播种者文明确实是个不该被大众所知晓的特殊存在。”
“为什么不该被大众知晓?”曦雾对此大感兴趣。
枢零将曦雾看了好一会儿,最终摇了摇头。
“……我无法回答你。”
“切,该死的谜语人。”曦雾将双手插兜,“枢零,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在除了变身成一米九的帅哥以外,还可以变身成一位一米六的美少女……”
“没有可能。”枢零回答得是那样的斩钉截铁、毫不留情。
曦雾只好自我安慰:“好吧,男的就男的吧,是个人就不错了,我已经不挑了。”
“可是,枢零。”曦雾微抬下巴看着他,“你真的不能把身高调矮一点吗?我一米八,你却一米九,你这样不跟我合群,会显得我们很没有夫夫相。”
枢零小小地弯了一下膝盖,又把头顶的羽须也软倒下去和曦雾的犄角高度对平。
“调整完毕,现在我们一样高了。”
曦雾:“……”
在等待婚礼仪式正式开始的这一个小时里,曦雾是如坐针毡。
他时不时地就偷瞄身旁的枢零一眼,至今也很难以置信,枢零居然突然从一头毛绒蛾子变身成了一名大酷哥。
枢零倒是一直都很安静,他无声无息地坐在那里闭目养神,曦雾偶尔都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或者似了。
不是他说,枢零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坐那儿,真的很像似了,枢零的胸膛都没有呼吸起伏的。枢零并不需要这种原始的气体交换方式,他脸上那只高挺的鼻子只是一种装饰品罢了。
曦雾在偷瞄了枢零好几次后,他慢慢地开始脸红了——我去!我们马上就要喜结连理,并在以后相邀一起造小孩了!
一想到生小孩,一想到生小孩前需要做的那些重复体力劳动,曦雾就红透了脸,再也不敢去偷看身旁的枢零哪怕半眼。
虽然曦雾对男性并不感冒,但是,他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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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家人们四年以来的房中术教学调教下,他连大扑棱蛾子都可以接受了,区区男人,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不不不!曦雾!振作!你不能再在这个话题上细想下去了!要知道枢零可是会【情绪感知】的!你靠他越近,他就越能感知到你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快把你那些对帝权陛下不够恭敬的想法全收起来!
……可枢零他根本连怎么生小孩都不知道,那我现在即使在脑海里光明正大地搞黄色,他也看不懂我在搞什么吧。
曦雾忽然有点蠢蠢欲动跃跃欲试。
但又觉得这样子开黄色玩笑不太尊重人,他便打消了此类念头。
时间一晃而过,当五点的钟声响起后,曦雾与枢零的婚礼仪式准时开始了。
这场天方夜谭的婚礼,其仪式司仪是虫群的十二座摇篮之一,代表“祭祀”的弥西图。
弥西图是虫群的所有摇篮中最为特殊的那一座,她并不负责生育,她至今已经活了十多万年,比联盟的历史都还要长。
其他摇篮的本体都巨大无比,只得分出一具分身代她们四下走动。而弥西图的本体就只有其他摇篮们的分身大小,身高不过四米出头,体长也才六米多。她更像是一位普通的虫族人,而非一座母巢,更非一座摇篮。
弥西图的模样和蓝星上的蜘蛛十分相近,她的身体颜色是淡紫色的,眼睛是金色。
她膨大的腹部形似一只待放的玉兰花苞,八条细长的蛛腿也似花的茎秆,整只蜘蛛的模样十分美丽优雅。
此刻,她将自己倒挂在她于两根立柱间编织出的巨大雪白色蛛网上,在她身后,是典礼之塔全开放的那一侧:
上方是星辰漫天、散布太空巨构无数的漆黑夜空,虫群的中央区只有夜晚没有白昼;
下方是虫山虫海的围观虫众,他们正在心灵网络中沸沸嚷嚷地相互交谈着。
弥西图高举自己末端两条细长的蛛腿,她以心声与喉嗓共同高声吟唱:
“有请——新人双方登场——”
她带头用自己的后边四条腿鼓起了掌。
于是婚礼现场中的九十九桌宾客也都跟着鼓起了掌,在典礼之塔外正通过全息投影围观婚礼仪式的虫族人们也都跟着鼓起了掌。
甚至远在天外、天南海北数亿光年外其它地方的大部分虫族人们,也都在同一时刻跟着鼓起了掌。
这就是虫群在升入太空后,被亚空间所赐福过的种群能力——【心灵网络】
一切消息、指令、情绪、热门信息、热梗meme,都将以极快的速度,无视宇宙的宏大尺度在这张网上瞬息传播。
虫群天然便掌控这样的超光速超距通讯技术,他们是天生的星际种族、战斗种族,他们在十万多年前与银心智械的那一场旷世战争后,威镇寰宇,毫无悬念地坐上了星际老大哥的位置,至今也无人敢挑战虫群的威名——
主要是也没什么好挑战的,虫群成也【心灵网络】败也【心灵网络】,无法和其他种族者心灵相通的恐惧感使得他们极端排外,他们向来奉行文明孤立主义,你不惹我我不惹你,偏居一隅过着单机玩家般的生活。大家都很默契地统一选择了绕着虫群走,谁都不会吃饱了撑的没事去招惹虫群。
所以才更显得“天方夜谭”这事儿奇怪,虫族人怎么突然就不再完全孤立,铁了心的要把和联盟间的这道星门给修起来呢。
就好比一群极度害怕蟑螂的人,在看见自家出现了一个通往蟑螂窝的小洞时,他们的第一想法不该是把洞堵起来吗,怎么会想着去把洞扩大加固呢。
对此,曦雾的心中以有一些模糊的猜想。
“枢零,我们该一起出去走婚礼红毯了。”
“好。”
枢零弯下膝盖耷拉下羽须,将身高和曦雾统一得有“夫夫相”。
曦雾满头大汗地制止了他,他怎么还记着这茬呢!
枢零乖顺地直回膝盖和羽须,又乖顺地任曦雾牵起他的手。
他今天戴了一双厚厚的黑色丝绒手套,这双手套让曦雾少去了许多若和枢零肌肤相贴的尴尬。
但他手心上的淡淡体温,却也还是让曦雾绷紧了身体、僵直了尾巴。曦雾反复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终于调整好状态,管理好表情。
按照联盟的婚礼传统,他和枢零两人将手牵着手共同走出象征隐匿的帷幕,共踏上象征感情长路的婚礼长毯。
并于所有宾客的瞩目与祝福之中,走至长毯尽头的司仪处。
17. 婚礼
在伸手将那道深黑帷幕撩开、被礼堂中的光芒照应到脸庞上时,曦雾自己都有些分不清自己心底的情绪了——
是彷徨?是迷茫?是哀愁?
曦雾的脸上挂着经皇室礼仪课培训后的完美微笑,他以一个无可挑剔的优雅姿势,先一步迈出帷幕,又绅士地往旁一步走,替后方的枢零将幕布掀得更开。
再半弯腰行礼,邀请对方一同走出来,共踏上象征婚姻长路的描金红毯。
“砰——!”
当枢零也踏出帷幕后,婚礼仪式的第一轮礼炮炸响了,银白的闪银粉在漫空飞舞。
紧接着,随着他们二人在红毯上又走出一段距离,第二轮礼炮也跟着炸响,这次洒下的是赤金色的闪粉。
曦雾控制住自己的目光,尽量不去看两旁的那九十九桌宾客,更不去想典礼之塔外密密麻麻的围观虫众。
他极力想要隐藏起自己内心底的那些悲春伤秋的忧伤情绪,因为枢零有【情绪感知】的特殊天赋,曦雾不想被枢零发觉到,今天明明是他们俩大喜的日子,他却并不怎么开心快乐——任谁跟一个连话都没说过多少的人结婚,心里都会不开心吧。
……而枢零今天嫁给他,枢零的心底又是怀着何种心绪呢?
在曦雾的眼角余光中,枢零的面上没有分毫的情绪,他就仿佛一具没有被植入情感逻辑芯片的仿生机器人,亦步亦趋地跟在曦雾身旁。
曦雾不禁在心底发出一声叹息。
其实,曦雾在乎枢零毛绒蛾子的外貌,但又没那么在乎。枢零能变成人形很好,而如果不能变,对曦雾来说,也差别不大——于爱情那圣洁的大门前,一切肉皮囊皆为粗浅表象,不过白骨皮肉罢。
曦雾不是异性恋,也不是同性恋,他是爱性恋。
只要有爱情在,什么外貌、年龄、种族、性别、地位、道德、伦常,通通去他祖宗十八代。
而如果没有爱情在,那什么外貌、年龄、种族、性别、地位、道德、伦常,也通通去他祖宗十八代。
曦雾始终觉得,一个人一辈子就只能结一次婚,并且结了就不能离,一定要至死方休。
他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是过于极端的,可是,如果不这样走极端,那怎么能收获到最艳丽、最炽烈的爱之花呢?
曦雾曾向自己发誓:我绝不在婚姻、爱情上将就。不是要陪我走一辈子的人,我绝不在红毯上牵他的手。
现如今,曦雾却在红毯上牵着一个甚至相互间都不太相熟的人的手。
他怎么能不在心底叹息。
他终究还是没能娶到,他年少时渴望的爱情。
但他娶回了联盟与法丽塔暂时的和平。
又是第三轮礼炮炸响,亮银的彩带从空中坠落。第四轮礼炮声中,又落下了纯金的彩带。
到第五轮礼炮,款款落下的是纯洁无瑕的白玫瑰花瓣;第六轮礼炮,这次落下的玫瑰花瓣是真诚之金色。
曦雾同枢零手牵着手,漫步行走在这样美轮美奂的玫瑰花瓣雨中。他听着四周的一阵阵掌声、欢笑祝福声,被一簇簇水晶的炫光晃着,最终还是心底微酸,有些被这爱情的梦幻泡影给迷离了眼睛。
——也罢。
第七轮礼炮将热烈之心的红玫瑰花瓣雨降下了。
——事已至此,那就这样吧。
在第八轮礼炮声中,在落下的五光十色的晶体碎屑雨中,曦雾的那张完美无缺的微笑着的脸,终于一寸寸松动、开裂。
他浓郁粘稠的情绪正向外漫出,他主动将枢零的手握得更紧了一分,即使他并不知道,他此刻握着的是不是他余生里正确的那个人的手。
但曦雾也仍旧占有性意味十足地,将手指挤进枢零的指缝间,将他们的十指相互紧扣——
反正也没有说后悔的余地了,不管了,摆烂了!娶错人了就娶错人了吧!
枢零,咱俩这辈子都注定拉扯不清了!我要让你狠狠地给我生小毛毛虫口牙!
枢零头顶的黑红羽须左右轻晃。
他略略斜过眼神,就看见曦雾的小白脸上正挂着一抹分外阳光灿烂、也分外欠揍的坏笑。
“砰——!”
第九轮,也是最后一轮礼炮响彻了。
在这最后一轮礼炮里,没有什么东西从天落下,而是婚礼场地内地面的所有黄金玫瑰都盛放了。
一只只透明发光的蝴蝶从花心中飞出,恣意地舒展起翅膀。就像天上的极光落到了地上,蝴蝶们汇聚成一条宽阔的青蓝色光河,又将大地链接向天空。
一些四散飞舞的光蝶不小心黏到了弥西图的蛛网上,引发一阵阵不休的震动。
弥西图俯视着两位站到她面前的新人,她用她历经了虫群十多万年沉沦起伏、星海争霸的平静目光看着他们。
他们其中一位是虫群最伟大、最出色的生物科技杰作之一;一位是来自遥远他乡、374亿光年外的异族人。
该是一种怎样的命运巧合,才使得他们共同站到了此处呢。
弥西图缓缓地将那些被亚空间“开光”过的占卜命途牌拿出,让它们逆着重力飞到空中,列成长长的两排。
它们一共有26张,牌背是蓝色的。
“来选择你们在未来共同的路上,你们于命途中所持着的身份吧。”
在联盟的婚礼传统中,新人们需要接受一次命途的占卜。
曦雾左思右想、冥思苦想、求神拜佛了一番后,选择了第一排的第一张命途牌。
枢零则随便指了一张。
弥西图先将曦雾选中的那张命途牌向四方展示。
“黑骑士。”
黑骑士,代表守卫、奋勇的抗争。
她再展示了一会儿枢零的命途牌。
“旅行者。”
旅行者,代表好奇之心,与自由之心。
弥西图将这些蓝色的命途牌收起,又拿出另一套紫色的共18张的命途牌。
“来选择一位神明,为你们未来共同的行路施加祝福吧。”
曦雾这次选择了第二排的最后一张。
“烈火之神。”
烈火的祝福将焚尽一切前路困阻。
枢零仍旧是随手选的。
“死亡之神。”
死亡的祝福将为你保留一线生机,僵而不死。
弥西图最后拿出一套绿色的命途牌,它们一共有32张。
“最后,拿起一件珍宝,和你们一起踏上未来行路吧。”
曦雾在第十六张牌和第十七张牌之间纠结了一会儿后,指向了第十六张。
“无瑕宝珠。”
无瑕的宝珠散发出纯洁的光辉,净化与安抚人的内心,坚定人的道路。
枢零轻晃羽须,一手指中跟在曦雾后面的第十七张命途牌。
“捕梦网。”
捕梦网散发出空灵的气息,帮人在无数重幻梦之中,捕捉一个美梦。
弥西图将所有的命途牌收好,向曦雾与枢零颔首示意。
“命途的占卜完毕,现在,你们可以交换你们的誓约指环了。”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曦雾转身面对向枢零,凝望着对方那张黏附上了不少金银闪粉的冷峻帅脸,他方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些当新郎官的羞涩——我去,这个面瘫脸冰山男他竟真成我老婆了,我马上就要和他交换戒指并亲嘴了!
曦雾的目光变得躲闪,他极力想保持表面上的镇定,但他的耳朵却还是越来越红了。
枢零则毫无感情波动地抬起右手,直直地伸至曦雾面前。
他的身高就有一米九,他的手型当然也小不到哪儿去。曦雾在捧着他的手掌时,心里想:
啊!好大的巴掌!若枢零扇我一个巴掌,他指定能给我半边脸都盖满手印吧。
不,他可是虫群的帝权,说不定我被他扇一掌后,我直接半个头都飞向天空化作流星了。
曦雾的自我恐吓起了效果,他不再那么害羞和紧张了。
他低下头,轻轻脱扯起枢零右手上的黑丝绒手套。
它并不是很好脱,需要曦雾先在枢零的每根粗长的手指上逐一拉扯一下,一点一点地扯得松动。然后,方能一口气拽下它,裸露出枢零手筋分明的宽大手背。
曦雾花了一些功夫,才让这只黏着枢零体温的手套落进自己的掌中。又将它团进掌心,塞入自己的裤兜里贴身放好。
接着,曦雾将婚戒礼盒从裤兜里取出,用双手将它在枢零面前打开。那枚由联盟顶尖珠宝大师精心打造的“烈红巨星”指环正静置其中,火红的光芒在每一颗宝石间来回地闪烁跳跃。
曦雾拾起它,小心仔细地将它穿上枢零的无名指,套牢在枢零的指根处。
在联盟的婚礼传统中,交换婚戒时并不需要一方向另一方行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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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联盟人认为,爱情中人的关系应当是平等相互的,比起单膝跪地人们有其他更多、更好的用以示爱的方法。
枢零也依礼将“苍白星核”给曦雾戴好。
虽然枢零并不能理解联盟的婚礼仪式中这些操作的背后都潜藏着些什么意味,但他还是一丝不苟地按《婚礼仪式指导手册》中的内容照做了。
毕竟这是虫群与联盟的联姻合约中,明确地对他所提出的要求。
这将会是一场完美的政治作秀,双方从中各取所需。枢零的目光很是平淡。
“誓约戒指交换完毕,现在,请两位新人在所有见证者的目光中,完成最后的誓约之吻。
“从此以后,你们将成为彼此的誓侣,于……爱的不朽温暖之中,携手共渡未来的一春又一春。”
曦雾听见了台下自己亲朋好友们的起哄声。
苍痕在怪叫:“上啊,我的好侄子,亲得越久感情越长!”
晶橘莫名亢奋:“七弟你别放不开!联盟新闻直播间里的星际群众都爱看!”
真是闹麻了,这群瓜皮亲戚!
曦雾听晶橘提起“联盟新闻直播间里的星际群众”后,直感觉自己的天灵盖都要烧熟了。
他用脚猜都猜得到,那起码是万亿级的围观规模!
他真的要在这么多人的眼前和枢零亲嘴吗?
可他们分明才第一天在线下见面啊!
不,不如说他们不亲才是不可能的,他敢不亲,明天星际新闻头条就敢给他整个“开局一张图剧情全靠编”的大活。
曦雾硬着头皮,浑身僵硬地伸出两只手臂,分别以龟速向着枢零的腰际与背心处靠近过去。
然而任曦雾再怎么龟速,他的两只手掌也终有抵达至目的地的那一刻。
——我去!是好温热的活人的触感啊!啊!我的老婆他是个大活人诶!
曦雾的内心底开始神志不清地胡言乱语了。
这些胡言乱语声在不久后又演化成一种,类似水壶烧开后的“吱吱”鬼叫声。
他下意识捏紧了掌间的温热触感,呼吸在瞬间滞住——哇靠,别人的腰捏起来,手感竟然…有这么柔韧……啊,他把腰肌绷硬不准我捏了……老婆的翅膀摸起来也好软和……
曦雾机械性地前倾身体,向着枢零那张帅气逼人的脸颊贴近过去。
他的心底早以乱成了无序运动——我还从没跟人亲嘴过呢,亲嘴该怎么亲来着?好像在亲嘴时需要其中一个人双脚离地飞起来,不然两个人都同时接地的话就形成电路了这会引发短路现象过大的流通电流会瞬间把两个人都电成焦炭……
……我是谁?我在哪儿?
我靠我靠真的要亲上了!我的手你别抖啊,联盟新闻直播间里的那么多人都正看着你呢!
曦雾的浑身都气血翻涌得冒热气了,而枢零仍旧冷冰冰的面无表情、无动于衷。可能这就是无知者无畏吧,枢零这虫族木头男压根就不知道啥是亲嘴。
曦雾将内心底一横——既然枢零你在这里当木头,那我也就当自己是在亲一块木头!
他偏头瞄准枢零的唇瓣,直直地向着它们撞过去。
然而,真到了他要撞上枢零的嘴唇时,他却又情不自禁地,半闭上眼,下意识地轻柔了动作——
他怎么可能真对枢零做出粗暴的举动。
枢零可是他的未来里要相伴一生的好老婆。
曦雾羞郝地给了枢零一个似有似无的吻。
然后强作出风轻云淡的样子,就要向后退回去。
怎料枢零这个虫族木头男,似乎是觉得他没能按《婚礼仪式指导手册》中的内容做到位,枢零一转被动为主动,向着曦雾的脸颊贴去,并十分用力地以嘴唇挤扁了曦雾的嘴唇。
……该如何去形容枢零给的这个吻呢?
疼痛的?炽热的?蠢透了的?能透过嘴皮子感觉到对方门牙形状的?
这能真的算作是一个吻吗?
可曦雾的内心底,他的那颗本就被爱情的浪漫泡影给碎开了一条细缝的心,却还是慌慌张张地,被这个“古怪的吻”给捉弄得“砰”一声脆响——
像蛋壳碎开两半,小鸟啾啾叫着。
曦雾对壳外面的世界,怦然心动了。
小鸟用力扇动毛都还没长齐的翅膀,向世界大喊一声:
爱情!我他香蕉旋风的来辣!
18. 见家长
曦雾在跟枢零一起切婚礼蛋糕时,人都还是晕乎乎、脚底发飘的。
他呱呱的,枢零这个三无系冰山男,冷不丁地在婚礼上给他曦雾这个纯爱战士整这一出,那杀伤力,太强了!
曦雾甚至都开始觉得,他被迫和枢零做政治联姻,好像也不完全是一件坏事——强扭的瓜怎么就不能甜了?我就要让它甜!
这边,曦雾还在兀自琢磨着自己的终身大事、在腹中做着与枢零未来相处时的打算,那边枢零已经迫不及待想干饭了。
只等司仪一句“仪式结束现在开席”,枢零就立马丢下曦雾跑远了。他跑之前还没忘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给自己切了一大坨蛋糕再走。
曦雾有点无奈地也切了块儿蛋糕,向着枢零追了过去。
枢零作为虫族人可能不清楚星际新闻上爱编什么,但他曦雾却是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但凡他们在镜头前不表现得跟连体婴儿一样,第二天的星际新闻就要写他俩“疑似感情不和,正在商讨离婚”了。
好在虫群极度排外,领土上并不存在无孔不入的星际记者。
目前只有联盟这边有关系找虫群要直播许可、拍摄许可、采访许可,而在进行这类活动之前,联盟那边一定会找曦雾事先通气。
曦雾在心里估摸着,最多还有五分钟直播就会关了。在那之前,他还是和枢零再演一演“夫夫和睦”吧。
可让曦雾没想到的是,他跟在枢零身后,却是跟枢零见家长了。枢零跑去了他母亲所在的那一桌,还把端来的蛋糕分给了妈妈一半。
曦雾知道枢零的母亲叫伊茜丝,是虫群的十二座摇篮之一,她所代表的是【母性】,年龄将近有一万岁。
除此以外的更多信息,曦雾就不清楚了。闭关锁国奉行孤立主义的虫群的情报本身就难刺探,更别提虫群的重中之重有关十二座摇篮的情报了。
枢零母亲的这具分身体,也是一副毛绒蛾子的长相。不过枢零母亲是白蛾子,体型也更加巨大化,她光是坐在那里就有两米半高;腹部更肥硕,手足更纤细,整体体态更丰盈柔美,浑身上下看不出有什么肌肉。
和她同桌的,还有一只同样巨大的软绵绵、肥胖胖的脑虫,脑虫形似蓝星上的小章鱼,但比小章鱼更圆滚滚卡通化;
一只绿意盎然、身上开满鲜花的巨蝉;
一只毛发金白相间的大蜜蜂,她的体型在全桌中是最小的,但对比曦雾来说仍旧称得上庞大。
虫群祭祀弥西图也正向这边走过来,曦雾直觉性地预感到,坐这桌的恐怕全都是虫群的大佬,甚至是虫群的摇篮们在聚餐。
他开始谨慎地犹豫起要不要再继续走过去,枢零的母亲伊茜丝却很是高兴地向他招呼:
“你好,可爱的哺乳生命体。”伊茜丝忽然偏过头去询问枢零,“他是哺乳生命体吧?哦呵呵~我最喜欢哺乳生命体了。”
枢零思考了一番,“他可以是。”
曦雾厚着脸皮走过去,拉开枢零身旁的那把巨大的椅子坐下。
“真巧啊,我就是哺乳生命体。”曦雾对着枢零的母亲露出阳光灿烂的笑容,“你好,伊茜丝女士。或者按照我故乡的传统,在我和枢零结婚以后,我也该管你叫‘妈妈’。”
伊茜丝高兴得挥舞起了前肢。
“太好了!我将多一个孩子了!”伊茜丝又转头对枢零说,“我的小绒毛,你去再和一些联盟人结婚吧,这样我就能拥有更多的孩子了。更多的孩子~”
枢零摇摇头,“抱歉,妈妈,我现目前的结婚对象只能有曦雾一个人,我不能再和其他联盟人结婚。”
曦雾露出分外阳光灿烂的笑容,“是的,岳母大人,您的儿子只能有我一个老公。”
伊茜丝十分失落,“这可真是太遗憾了……”随即她又振作起来,“但我能再多一个孩子也很不错了。”
这时,坐曦雾身旁的章鱼样的大脑虫低声对曦雾说到:“伊茜丝已经生不了孩子了,她年龄太大了。所以她现在能再多出你这个,‘孩子’,她感到很是高兴。”
曦雾感激地对大脑虫道了声谢,随即又礼貌性地询问起了她的身份。
大脑虫柔嫩的触手在空气中摆动着,那摆动孕育有莫名的韵律。
“我是摇篮·雅蒂娜,我代表【智慧】。旁边的绿蝉是代表【生命】的摇篮艾卡索,再旁边的是母巢芙蕾雅,她将是下一任的代表【母性】的摇篮。”
虫群祭祀弥西图在此刻来到了他们这一桌,她一入座,便直接朝桌上堆成小山般的食物们动手了。
枢零也跟着大吃特吃了起来,两秒钟之后,全桌就只剩下曦雾和枢零的母亲没在用餐了。
伊茜丝用快乐的声调接着和曦雾聊天。
“你知道我为什么很喜欢哺乳生命体吗?”
她没等曦雾思考回答,便紧接着高兴地自己说了起来。
“因为,母体将她珍贵的、富有营养的乳汁,哺育给她的子代体,而她们的整个族群都赖此成长、茁壮、繁荣……那种感觉真是……哦!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总之,我很喜欢这种感觉。
“也许我该给我的小绒毛也加装一套哺乳系统,让他能感受哺乳的快乐?我虽然参照播种者文明的基因原种的样子,在他的这个形态中也给他设计了一对乳/头,但那并没有实际作用。毕竟他是雄性,不进行生育。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曦雾用手捂住下半张脸,憋笑憋得嘴都要歪了。
虫群的母巢们在生孩子前,都会提前设计好孩子的基因蓝图。她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孩子,便在基因蓝图里编码些什么。
她们完全不像星际里的大多数种族那样听天由命,她们生孩子绝不“开盲盒”,她们是她们孩子的绝对造物主。
在虫群中,最具能力的“造物主”会被尊奉为摇篮,伊茜丝便是【母性】这一分工支脉的当代摇篮。
一旁的【智慧】摇篮雅蒂娜将手中的食物放下,她不太赞同地说到。
“伊茜丝,我觉得那并不会是一个好主意。你已经在你的小绒毛身上加了很多东西了,有的时候并不是越多越好,你得考虑他的这个体型,他的承受上限,他毕竟体型这么娇小。”
在这群身形巨大、本体大小仿若军工厂似的妈妈们面前,枢零不到两米的个头的确算得上是体型娇小,曦雾更是一根人畜无害的黄豆芽。
【生命】摇篮艾卡索也附和:“我也是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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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伊茜丝,你不要再往你的小绒毛身上加东西了。”
“好吧。”伊茜丝只得遗憾地放弃了这个打算。
她又换了一个话题,向曦雾询问:“我可爱的自异族来的孩子,你需要花多长时间,才能助使我的小绒毛孕有新卵?”
曦雾陡然间胀红了脸,双手在膝盖上乱抓,“咳咳!呃……这个……”
“妈妈,”枢零暂时放下跳跳果冻,“你忘了,我和你说过的,我们会先在别的实验样本上进行实验。等最后收集足够了数据,确定了安全可靠的实验方案后,才会将它在我身上进行。”
意思就是说,苍痕和晶橘会替曦雾打头阵,由他们先去和别的虫族猛士做生育实验。毕竟跨种族生育绝非一件易事,在妊娠中途少不了要大量服用抑制身体免疫系统的药物以防滑胎,这类药物对身体的损伤可不小。
直到实验组确定了行之有效、成熟完善、安全健康的方案后,才会轮到曦雾和枢零摘现成的果子吃。
要是今晚曦雾就得和枢零入洞房开启造毛毛虫计划,他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坐着,他早就开始尖叫抓挠了。
而伊茜丝听到枢零的此番说法,她顿时一愣。
“……你,告诉过我吗?”伊茜丝相当困惑,“我……”
“我在哪儿?”伊茜丝迷茫地环视着四周,羽须不安地晃动着,“这里是哪里?好陌生的地方。我怎么忽然出现在了这里?”
“哎……”绿蝉艾卡索叹了口气。
一旁的虫族卫兵推来了一把巨大的轮椅。
“妈妈,”枢零将伊茜丝抱到了轮椅上,“你该回到皇宫里去休息一会儿了。”
伊茜丝看着枢零,露出了笑容,“呀,是我的小绒毛!”
枢零将伊茜丝推走离场了。
这突然而来的状况变化让曦雾有点茫然失措。
他不禁转头看向身旁的大脑虫,代表智慧的摇篮雅蒂娜。
“雅蒂娜女士,请问,这是……”
雅蒂娜明白曦雾的意思,“我刚才和你说过,伊茜丝的年龄太大了。她现在有些老年痴呆了。”
“老年痴呆?”曦雾对这个说法感到些荒谬,“她为什么没去接受治疗?这只是一个小毛病吧,只要将身体修复到年轻状态,这个病就能自己好了。你们虫群在生物学的研究上,肯定不至于治不好这种身体上的小毛病。”
雅蒂娜却缓缓摇了摇头。
“孩子,”她这么称呼着曦雾,“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孩子。”
她柔软的触肢轻抚着曦雾的脸庞,她的目光透过曦雾的身体,看向了别的什么更抽象化、概念化的事物。
“孩子,我们和你们不一样。”她温和地说着,“你们选择了拥抱永生,但我们没有。
“我们放弃了个体的永生,以追求我们文明的永生。”
她透过曦雾的身体所看的,是星海中的文明们。
“充满长生者的文明,终会故步自封,走向腐朽与堕落。
“唯有新的思想不断诞生、旧的思想不断死亡,文明才能长青永驻。
“是以,我们每一只虫子生来,都是要死去的。
“谁也不会例外。”
19. 香葵草
伊茜丝的老年痴呆不是没办法治。
只是她已经活得够久,虫群中属于她的时代,该彻底过去了。
……而属于枢零的时代也终会过去吗?
此刻的曦雾,不愿去细想这个问题。因为枢零的那个笨拙的“吻”,好似还残留在他的唇瓣上。
雅蒂娜在回答完曦雾的问题后,继续大口吃起了桌上的食物。
曦雾见几位女士都忙着吃饭,没有和他接着聊天意思,便自觉退下了。
他去往了自己人那一桌,坐在这桌上的人都是未来将常年留驻在虫群大使馆内与曦雾共处者。他们分别是——
曦雾的三名亲戚:二叔苍痕、六哥晶橘、五十二伯沼华。
联盟驻雷利斯虫群大使馆成员:特命全权大使蓝空羽、虫群文化研究学者沫沫云、家庭医生型机仆快乐的空调、管家保姆型机仆温和的面包机。
在曦雾落座后,苍痕向他问,枢零怎么提前走了,曦雾稍作解释了一番。
沫沫云作为虫群文化研究学者,对那几位摇篮表现出了浓厚的探知欲。
“是的,没错,历史上虫群也曾拥抱过永生,但最后他们否决了这条路线。虫群禁止永生、禁止复活、禁止克隆、禁止意识上传、等等,他们选择了以文明为本,而我们联盟选择了以人为本。”
蓝空羽点头认可,“没有人的文明将一无是处,该是文明成就我们,而不是我们去成就文明。文明是死的,我们是鲜活的。”
沫沫云不断舞动触手,“虫群中只有虫群祭祀可以永生不死,因为历史学和宗教学,你懂的,哈哈哈哈~”
曦雾听懂了他在搞学科歧视,“可是,沫沫云,你自己不也是历史学家吗。”
沫沫云将触手攥成了拳头,上下挥舞以示抗议,“我的研究方向更偏向社会学研究!”
“社会学家那不是照样没前途吗。”晶橘在一旁插嘴,“去开选修课,教室永远都坐不满。”
沫沫云胀黄了脸,接着就说起了一些诸如“我为联盟立过功”、“方向太小众曲高和寡”、“上一届学生质量太差了”之类的难懂的话。
曦雾乐呵呵地吃起了晚饭。
“话说,咱们联盟派来驻扎在虫群的大使馆人员,不是有三个吗?还有一个人去哪儿了,我怎么从没见过他。”
蓝空羽答到:“香葵草前辈不是一直都在吗。”
曦雾一脸懵逼,“啊?”
蓝空羽指了指身旁的那盆含苞待放的小白花,“他就是啊,香葵草前辈只是有一点不爱说话爱睡觉而已,曦雾你该不会从来都没注意到过他的存在吧?”
“我靠!”曦雾很是吃惊,“我就说,我怎么经常看见你抱着这盆花,我还以为这是你的赛博宠物,别人遛狗你遛花呢。”
小白花瞬间开花了,“你鸡掰的骂谁是宠物呢,你鸡掰的才是赛博宠物!”
开放的小白花中间,露出了一张紫色的、十分抽象的、跟西瓜条表情包似的脸,他仿佛随时会在下一秒说出“家人们谁懂啊,我今天遇见了一个虾头楠,他居然把劳资叫做赛博宠物!”
曦雾磨了磨后槽牙,“你自己成天不吭声,被人误会还怪我咯?”
香葵草瞪大了眼睛,“天啦撸!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碧莲不要的人!你自己眼睛瘸狗眼不识本大爷,不他祖宗香蕉旋风锤的怪你那他鸡儿的怪谁?难不成还怪你太爷爷我?真素好笑捏!”
曦雾火气上来了,“离了脏话不会好好说话是吧?你他祖宗的少在这里飚脏话,你再飚半句劳资马上把你种进粪坑里面吃天然有机肥!”
香葵草深呼吸一口气,正要和曦雾相互批发对方的赛博祖宗,他的花瓣就被蓝空羽一把捏回了花骨朵状态。
“非常抱歉!香葵草前辈他的这里有点问题,”蓝空羽很是歉疚地指了指脑袋,“他有的时候就会变成这样……但这个时候,只要让他睡觉休息一会儿,他很快就能恢复正常的。”
说罢,蓝空羽手上狠狠地一握,原本他手心中还隐隐约约传出的“阿米诺斯”的声音顿时消失不见了。
香葵草前辈大抵是安睡了,或者大抵是似了吧。
曦雾听蓝空羽说他是脑子有问题才这样,顿时便释然了——传统美德,不跟傻呱计较。
曦雾换了个话题跟众人闲聊,“你们知不知道‘播种者文明’?”
晶橘摇头,“那是啥?”
沼华也摇脑袋,“阿伯不晓得。”
两位机仆也摇头说它们不知道。
但苍痕、蓝空羽、沫沫云都沉默了下来。
曦雾心里“咯噔”一声,合着播种者文明确有其事,但他在联盟里没官职,就没被告诉播种者文明的相关事情啊。
沫沫云的触手拧在一起,“抱歉,我签过保密协议,我不能说。一旦说了,我的学术生涯就完蛋了。”
“你叔叔我的仕途也得完蛋了。”苍痕摊了摊手。
蓝空羽向曦雾提出建议,“你如果想知道‘播种者文明’的事,你可以向联盟提交查阅申请。大概率你的申请是能通过的,不过你也得签保密协议。”
晶橘兴致勃勃地叫嚷:“那我呢?我也想知道!”
苍痕果断摇头,“你没戏。你为了能和人来一炮,你甚至能把联盟主席的内裤是什么颜色的都告诉他。”
晶橘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我在厕所偶遇联盟主席时偷看了他的内裤是什么颜色!?是灰色的,标准的老头颜色。”
苍痕翻着白眼连连叹气。
曦雾询问蓝空羽:“我该怎么向联盟递交查阅申请?”
“回到大使馆后我帮你弄吧。”蓝空羽一口包揽了下来,“要走的程序有点麻烦,尤其是我们现在还不在联盟境内,短时间内也没办法回去。你可能得等上几天才能收到结果。”
曦雾摆摆手,“没事,我也不急,就只是心底好奇想知道而已。”
这段插曲过去后,几人继续吃起了宴席上的食物。
桌上的不仅有他们千里迢迢从联盟带过来的联盟特色美食,还有虫群本土的大菜、名菜。
这些虫族菜从外貌上,就与联盟的菜式十分不同。
联盟的菜品摆盘精致,配色精心,香味浓郁,单份的份量较小,像极了蓝星上高档餐厅里的调调。并且还比那更加夸张,连每道菜的餐盘都要搞特殊定制:
这道菜的盘子像朵花;那道菜的盘子像树叶;那一道菜的盘子直接是一座海底遗迹的小雕塑,供食客体验在遗迹中挖宝探险的感觉……
而虫群的菜品,每一份都份量极大到观感震撼,虫族人似乎热衷于把食物堆成小山,再在上面浇上各种颜色的果汁糖浆、洒下一把又一把的炫彩珍珠糖。其食物配色之鲜艳,有一种梦核、食核的美。
曦雾好奇地捻起一块儿虫族饼干塞进嘴里,之后的三秒他是大脑空白的,他被甜晕了。
就仿佛那块儿饼干顺着他的喉头冲进了他的大脑主控室里,一把揪住里面的灵魂体小曦雾,“啪啪啪!”给了他三个大逼兜子。
虫族饼干大声质问他生活甜不甜,小曦雾哭着大喊“甜甜甜!这生活太鸡掰甜了!”。虫族饼干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临走前还把小曦雾的大门给一脚踹烂了。
在经历过了以上遭遇后,曦雾终于回魂了,一口气干了三杯低度果味酒才缓过劲儿来。
桌上几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沫沫云更是笑得从水缸边上掉回了水里。一看就知道他们早尝过虫族菜,就等着曦雾也来踩坑。
苍痕竖起大拇指,“算你牛,你还敢咽下去,我们全都直接吐了。”
曦雾冷峻地一笑,“哼哼,是你们太贫弱了。虫族生化武器也不过如此,节约粮食是传统美德,把我饿狠了我能把这一桌都给啃了。
说罢,曦雾擦了擦嘴角的白沫。这虫族科技实在是太狠了点,他胃里都开始反酸了。
沫沫云重新爬回了水缸边上,探出Q弹弹的胶状体脑袋向他们讲解到:
“虫群的起源环境十分恶劣,那是一颗极度寒冷、食物来源无比稀少的星系边缘行星。并且由于他们的中央星是一颗不稳定的红巨星,更时不时有规模浩大的天灾发生在他们的起源星球之上。
“对食物的喜爱,尤其是对高热量食物的喜爱,就此深刻进了虫群的文明基因里。
“即使百万年过去,他们早已成为星空中雄踞一方的霸主,但他们对高热量食物的喜爱始终没有改变,这一直继承在了他们的饮食文化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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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沫云向曦雾建议:“如果你想和枢零陛下在婚后建成更加亲密的关系,那么,我想,由你时不时地邀请他共进晚餐,为他带去由你亲手烹饪的可口菜肴,这将会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苍痕懊恼地一拍大腿,“你怎么不早说!不然我们就会在船上给他安排烹饪课了!”
但曦雾很有自信,“还用得着上什么烹饪课?我天生就是一名大厨!”
要知道,身为孤儿的曦雾在蓝星上可是不得不独立生活了好久,他当然会自己做饭。
曦雾做出“拿捏”的手势,“等枢零吃了我的小饭,那还不得美美地迷恋上我。叔你就放心吧,我的做菜水平,那可是一绝的。”
苍痕狐疑地看着他,“真的?你还会做饭?我怎么不知道。”
“嗨,我的事情,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曦雾随口胡扯,“就比如全联盟最惊才绝艳的男人其实是我,这件事你肯定就不知道吧。”
苍痕鄙夷不屑,“呵呵,明明是我!”他一巴掌拍在曦雾的后背上,“你还搁这儿吃呢,你老婆都离席多久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吃饭,你不去问问他情况怎么样了?”
听二叔这么一提,曦雾也感觉到了些不对——
枢零怎么能忍住不回来吃席呢?他那边一定是出什么情况了。
该不会是老岳母的情况不太妙吧?
曦雾有点坐不住了。
虽然他跟枢零结婚完还没俩小时,相互间并没有夫妻感情可言。但既然他已有了和枢零好好过日子的想法,那这种大事他就没办法不去关心了。
“我先离席回大使馆了,我去用那套通讯装置问问枢零他情况怎么样了。”
沫沫云挥挥触手示意曦雾等等。
“曦雾,你不用跑那么远回大使馆去。你想和枢零陛下通上话,直接去找那边的虫族侍卫就行了。他会帮你在心灵网络上将你的联络请求递交给陛下,然后他就会变成你和陛下之间的传声筒。
“你甚至可以用这个方法去找任何虫族人聊天,在理论上这是完全可行的。”
曦雾一愣,“好,我去试试。”
曦雾放下擦嘴巾,向着一旁的虫族侍卫走了过去。
虫群安排在典礼之塔内的侍卫,都形似一片片宽大的锯齿状树叶,不过他们的身体颜色不是绿色,而是紫色的。
曦雾在虫群常识课里学到过,在虫群中不同的颜色有着不同的意义代表。
比如金色是尊贵的,只有虫群帝权和十二座摇篮才能在日常中使用带金色的配饰;紫色是神秘的,只有祭祀相关的事物和场合中,才会使用紫色;
白色、灰色、橙色、绿色、蓝色是常见色;黑色与战斗相关,红色代表特殊、精英。
外族者在虫群内的日常着装当中,应当避开使用黑色和红色,而金色和紫色用了则问题不大。
路上看见黑色、红色的虫族人最好不要去靠近,以免出现不必要的外交事故。
身高4米多的树叶状虫族侍卫垂下头,以眼神询问曦雾有何贵干。他高墙般的身形带给了曦雾不少的心理压力。
曦雾露出友好的笑容,“你好,卫兵,你应该听得懂星际通用语吧?我现在想和你们的帝权陛下取得联络,听说你能帮得上我。”
树叶侍卫在顿了一会儿之后,点了点头,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儿,他又将眼睛睁开,向着宴会大厅的后台走去。没走出两步,他又转回头来观察曦雾有没有跟上。
曦雾连忙跑到他的身后跟着。
不过曦雾并不敢靠他太近,因为怕会被他踩到……
树叶侍卫将曦雾带到了传送电梯之前,曦雾记得这部电梯,几小时前枢零就是用这部电梯赶过来参加婚礼的。
电梯门在曦雾眼前平缓地开启,露出一间除了面积特别大之外就平平无奇的电梯包厢,包厢的内部空间是白色和金色的。
曦雾猜测,它很有可能是一部能直达虫群皇宫内部的传送电梯。
这次不需要树叶侍卫再做什么提示,曦雾自己就走了进去。
电梯门关闭了。树叶侍卫没有跟着坐进电梯。
在一阵微乎其微的震动后,曦雾已经随着电梯厢被传送到了虫群皇宫之中。
20. 一个拥抱
电梯门刚一打开,曦雾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呱呱~”
一只矮矮的身高仅有一米三高的黄铜色复古风机器人,在电梯门外蹦蹦跳跳。它的模样神似蓝星上的一部游戏《机械迷城》的主角,都同样看起来憨头憨脑的。
曦雾认识它,知道它叫四点八,它是枢零的机仆,负责照顾枢零生活起居者之一。
在六个月前,联盟的和亲舰队在虫群的帮助下躲避追杀者的那段日子里,四点八就经常随着枢零一起出镜,在旁边给枢零端茶倒水送零食。
如果把枢零比作蓝星古代的皇上,那么四点八就是最受皇上宠爱的太监小卓子。
有些机器人是智能机器人,有些机器人则是智障机器人了。曦雾有时候真不知道,枢零是从哪儿整来的像四点八这么八嘎的机仆,又为什么会那么宠信于它。
曦雾大步走过去,用力搓了搓四点八的光头。
“是你啊,四点八。是你家主人派你来接我的吗。”
“呱呱~”
四点八快乐地扭了扭屁股,它牵起曦雾的手就往身后的宫殿建筑群跑去。
曦雾身高一米八的长腿要跟上四点八的小短腿还是挺轻松的,他一边跟在四点八身后快步走,一边还有空余往四周打量。
虫群皇宫的整体设计相当华丽、大气、繁复,它使用白色和金色作为主要配色,这也是虫群皇室的常用配色。
皇宫内部的每一栋建筑都是巨大化的,普遍门高12米,层高20米。道路也宽阔异常,难怪得使用传送电梯作为这里的日常通行工具。
建筑风格方面,则偏向哥特式风格,向四周望去,高耸的尖塔、尖肋形的拱顶、外漏的飞扶壁、墙面的浮雕与镂空随处可见。
不过蓝星上的哥特式建筑都是笔直向上的,而虫群的这些皇宫建筑则偏向使用曲线、斜线,不鲜见一些倾斜的塔楼、波浪形的外墙。
它们就像一簇簇舞动的冲天火焰,有着一种奇异的、不对称的、非常规的美感。
据沫沫云介绍,这是上一任虫群帝权枭术所偏爱的风格。在枭术的执政期间,他所干的一件大事就是把虫群中央区的全部建筑都翻修了一遍,所有的翻修设计图纸都是他亲手画下的。
而枢零就比较勤俭持家了,或者说比较惫懒,他在位期间从没组织过这类大兴土木的面子工程。
“呱啦~”
随着四点八的一声叫唤,前方紧闭着的“茧之宫”的浮雕巨门向两排开启了。在他们一人一机的身后,一队巡逻士兵正步伐整齐一划地穿过。
巨门后的,先是一处带喷泉的富丽堂皇的宽广庭院,这座庭院的华美与怪诞让人难以用语言形容。
喷泉中喷出的并不是水,而是闪光色的向地面下沉的云雾;笼于云雾中的各座雕像难以名状,就仿佛是梦中才有的超现实物象;花圃草甸中的植株忽生忽死,它们仿佛正被一双暗中的手操控着,使它们的生命带着莫名规律地不断于萌芽、盛放、枯萎间倒放、快进。
即使是见惯了联盟艺术大家作品的曦雾,也不禁惊叹于这座庭院的天马行空的美,它一定是上任虫群帝权枭术的最得意的建筑设计之一。
再在庭院之后的,那才是枢零的寝殿,它就像一轮地平线上半升起的光焰扭曲的黄金太阳,也像一枚横卧在地被烧着的巨茧。
曦雾目测自己起码得快走两分钟,才能走到寝殿大门口去。他心想:把房子修这么大,就不怕哪天吃坏了肚子,憋不到厕所就拉路上了。
好在,茧之宫内置有开场动画跳过功能。四点八拉着曦雾向右拐走小路,进入到一间传送电梯房中。
电梯箱中有许多传送按钮,按钮上的字都是很古早版本的星际通用语。
曦雾观这些文字,就像是蓝星简中语使用者在观繁中文字。
使用心语的虫族人是没有自己的文字语言的,他们当年直接把星际通用语拿来当了自己文明的文字语言。后来星际上的通用语更新了很多个版本,而虫族人一直使用着最初的那版。
四点八按下一个叫“正〇二〇〇〇室”的按钮,当两人走出电梯时,他们已来到了茧之宫的正殿二层,枢零的寝室正设立于此。
从电梯间向外走出一段距离,又绕过一面挂满各式建筑设计手稿画作的幕墙后,便至了一处或许是寝房客厅的地方。
是的,皇家建筑就是气派,寝房里还带客厅。
曦雾刚踏入此处,鼻间便闻到阵阵的食物飘香,听见阵阵“吧唧吧唧、咔擦咔擦”的大蛾子进食声。
他悬着的一颗心顿时放了下去:得,感情枢零没回来吃席,是因为让人给他打包带饭了,白担心一场。
知道他没啥事就好,曦雾这才有闲心开始探索发现枢零闺房里的具体布置。
曦雾的第一感受便是——这房间是真呱呱的大啊。
层高近18米的大平层,那观感能不大吗。层高18米什么概念,放蓝星上一般房子一层楼就3米多高,18米相当于有5、6层楼高。
在这极为宽广的大平层里,最引人瞩目的,肯定不是地上那些和整个空间比例比起来就跟家家酒玩具似的“袖珍”家具。
而是目光尽头的,那几道由巨型藏品柜组成的房间隔断。
这些巨型藏品柜将近18米的层高都顶满了,即使是最小的那个藏品格子,它也有半平方多的面积。
格中的藏品都是悬空漂浮的,以曦雾的视力远眺过去,他勉强能看清其中的一些:
有妙想天开的艺术雕塑;有沧桑斑驳的历史古物;有千奇百怪的动物骨骼;有见所未见的奇巧乐器;有不识来历的未知文书;等等等等,藏品种类之多,难以尽书。
最为震撼的藏品,还得属藏品架正中间的那颗直径7、8米的半融化的熔岩星球。它被收拘在一个巨大的三棱锥形的透明容器中。
亮橙色的岩浆不息地于它的地表上翻滚着,一场场地震,一阵阵山崩,一阵阵岩浆组成的海啸……
它的模样是那样的真实,也或许,它就是真的,它被虫族人以一种神乎其神的空间技术拘禁来了这儿,从此被作为收藏品陈列着,以供私人把玩。
“曦雾,你有什么事情要找我。”
枢零低沉的嗓音从一旁的半透明花草琥珀大屏风后传来。曦雾收回神,转头透过半透屏风看去。
在一张近六个平方比床还大的纯白色沙发上,枢零又变回了那只毛绒大黑蛾子的模样,他正抱着一大块儿果酱蛋糕仰躺着大口进食。
今日穿的婚服都被他脱下扔在了远处,连他的帝皇冠冕都被他丢去了一边。而他的近处则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盘碗杯碟,食物几乎将他和沙发给淹没了。
曦雾绕过屏风,又拨开金银色珠帘,他终于来到枢零的近前。
在枢零遍体的黑绒毛上,正黏着许多花花绿绿的果酱、奶油、碎糖块儿。他的整只蛾子都被这些甜点残渣给腌得发甜了。
枢零一口吞掉剩下的半块蛋糕,他含含糊糊地对曦雾说到。
“现在泥阔以开始向窝汇报泥将咬提交的事项了,吧唧吧唧吧唧。”
曦雾看着他的这幅吃相,忽然有点血压飙升。
这真的是在前不久和自己结婚的那位身高一米九的三无系冰山帅哥吗?这其中真的不存在什么替身文学、代嫁剧情吗?
不过,当曦雾想到又不需要他来打扫房间,也不需要他来给枢零洗衣服时,他的血压又回落了下去。
甚至看久了还觉得枢零这贪吃的样子也挺可爱的。就跟在偷翻蛋糕店垃圾桶的胖黑狗熊似的。
“我只是来看看你。”曦雾向着枢零走过去,“你太久没有回去婚宴现场,让我有点担心。不过,现在看见你这边没情况就好。”
曦雾在沙发旁停下了,“我可以坐在你的身边吗?”
“阔以,吧唧吧唧吧唧。”
曦雾艰难地在堆满食物的沙发上给自己腾出了一块儿地坐,又半侧过身,微笑着看向躺一旁大吃大嚼中的枢零。
枢零的口器有着几丁质外壳的油亮光泽,并像兔子一样的有着三瓣嘴。不过枢零的唇裂在下唇,他的上唇则高高隆起鼓出一个半圆形的小丘,小丘边缘仿若鸟喙很适合用来磕坚果。
他吃东西的样子相当可爱,他用一对手爪将食物举在嘴边,另一对手爪托在食物下面,他毛绒绒的脑袋埋在食物上移来移去,就跟毛毛虫吃叶片似的。
曦雾悠闲地翘起二郎腿,“枢零,我们联盟的食物还合你胃口吧?我们和你们在口味上的差别,应该还是有着不少。”
“不错的食物,都很别致。”枢零的羽须晃悠了起来,“但还差了点,嗯……”枢零将一块儿千层果缤纷奶油馅饼高高地举起,“差了点……感觉。”
曦雾满是好奇,“还差了点什么感觉?差了胰岛素告急的感觉吗?”
枢零摇头,“……很抱歉,你不是虫族人,我无法用心灵网络将那种缺少的感觉共享给你。”
“行吧。”曦雾也随手拿起一块儿饼干吃了起来,“你母亲那边,情况也还好吧?”
“……嗯。”
曦雾也不知道该安慰些他什么。
生死有命?聚散有时?
作为过来人,亲身承受过母亲病逝之苦的曦雾,他说不出这样轻飘飘的安慰的话。因为他知道这种安慰的话不仅屁用没有,反而还会让人越想越难过。
“枢零。”
“嗯。”
“我听说,你有一项叫【情绪感知】的特殊能力,那你能感知到,我现在正在心里想什么吗?”
曦雾在心里想:老婆,我要跌跌撞撞地闯入进你的生活。
枢零却摇头,“我并不能感知到你具体的想法,我只能感知到你的大致情绪。”枢零的羽须轻晃几下,“曦雾,你现在,正同时感到愉悦和悲伤。”
曦雾笑着说:“那不是悲伤,那叫怜惜。”他又用手托住腮,“不过你一提到悲伤,那我确实感觉有点悲伤了。”他微垂下眼睫,“我有点想家了……我还从来没离开法丽塔那么久过。这甚至是我第一次离开联盟的范围。”
枢零的羽须晃起了圈圈,“所以,今天在我们的婚礼上,你心底的那些悲伤情绪,你也是在想家吗?”
曦雾并不意外,婚礼时自己内心底的那些悲伤情绪还是没能藏好,被枢零给察觉发现了。
他心想:看来枢零只能感知到情绪,并不能感知到具体的脑内想法。不,保险起见,再多试探几次。
“你也可以这么认为,我是在想家。”——在想要一个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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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的小家庭,却感到求而不得。
枢零停顿了数秒,“……抱歉,曦雾,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解决你‘想家’的这个问题。”
“没关系,你不必说抱歉。”
曦雾在暗中仔细观察着枢零的每一分神情细节,但这着实有难度,枢零的脸上覆盖满了浓厚的绒毛,只有他头顶的那两根红羽须能稍稍外泄出他内心底的想法。
“枢零,你跟我最初想象中的你,挺不一样的。我本以为你身作虫群帝权,会很高高在上、冷漠无情、拒人千里,结果你却意外的挺好说话。我向你说什么,你都会认真答复我,没有敷衍与置之不理。”
——虽然有时候枢零的答复挺不靠谱,但这只是因为两人间的种族文化差异太大了。
枢零语气平淡,“解答族胞的疑惑,为族胞做出道路选择,这是我身作帝权的本职工作。曦雾,虽然你只是虫群的一名受庇护者,但我仍旧有义务在你的受庇护期间管理好你的一切。”
曦雾嘴角上翘,露出一抹痞笑,“管理好我的一切?一切?”
“是的,一切。”
“咳。”曦雾将内心底的一些少儿不宜的想法抛开,“不,陛下,你管不好我的一切。”曦雾指向自己的心脏,“你管不好它,它是最自由的。有时候就连我自己都管不好它,就像今天的婚礼上,我分明是一点也不想在你面前伤心的。”
曦雾叹气,“可我实在是‘想家’啊。”
枢零沉默着思虑片刻,“……其实,我有一个可以一试的解决方法。”
曦雾挑眉,“是用药物以强行扭转我的情绪想法吗。你们虫群的生物科技的确很发达。”
枢零摇头,“不。”他猩红色的硕大虫目,凝视着曦雾的脸庞,“我可以给你一个拥抱。我伤心难过的时候,我的妈妈会抱抱我。”
曦雾怔愣了数秒。
又一下子无法自控地,对着那张黏满甜品碎屑的毛绒脸颊欢笑了起来,像一株被风摇晃的纯白马蹄莲。
“好,好。你给我一个拥抱。”曦雾满脸阳光灿烂地敞开双臂,“来吧,我亲爱的老婆陛下。”
大黑蛾子缓缓坐起身。
那些原本压在他鲜红蛾翅上的食物盘碗乒铃乓啷地倒成了一片,各种颜色的甜汤、奶油、果酱等等在沙发上乱糟糟地融混成一团。但即使样子变得糟糕无比了,可它们散发出的香气仍旧是过分甜美的。
枢零低头看向自己的四只尖锐利爪,又看向曦雾像一只水袋子一样的一戳就破的苗条柔软的身体,最后又看向曦雾灿烂的笑脸。
他以一个慢吞吞的动作,带着满身的食物甜香气向曦雾靠近过去。他无比轻缓、也十分僵硬地用上面那对胳膊环抱住曦雾的脑袋,下面的胳膊则环抱住曦雾的上身躯干。
曦雾就没他那么多顾虑了,曦雾一个猛扑埋头扎进枢零的胸前浓毛中,惊吓得枢零浑身一颤,曦雾不禁坏笑起来。
他搂紧枢零的后背,脸蛋埋在枢零的胸口上左蹭右蹭,被软毛里夹着的那些饼干渣狠狠地做了一轮面部刮痧。
但即使脸上被硌得慌,枢零那绷紧得跟铁墙似的胸肌埋起来也并不舒服,可曦雾却也还是贪恋着怀中的温暖,不想抬头起来——他真的很需要这个拥抱。
渐渐的,曦雾抱着的那具肌肉紧绷的高壮身体,它缓缓地放松柔软了下去。
曦雾的后背被一只大爪子小心翼翼地抚摸了一下,然后,它又好奇地碰了碰曦雾的细尾巴,那上面挂着的珠宝饰品碰撞着发出了叮铃的脆响。
枢零又很快收回手去,继续规规矩矩地抱着曦雾,不再在曦雾的身上乱碰。
他低沉醇厚的嗓音从曦雾的头顶钻入进曦雾的天灵盖:
“曦雾,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的拥抱?”
“怎么会呢。”曦雾眷恋地蹭蹭枢零已软和下去的温暖胸膛,“我喜欢,我很喜欢。”
“可是,曦雾,你此时的情绪,它浓郁复杂得让我无法理解……”
枢零粗大的爪指探入进曦雾的金发间,他的一根手指便有曦雾的嘴唇那么宽。曦雾的头皮被他生着浅绒的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给曦雾画下了两条酥麻的横线。
“曦雾,我感到,你的情绪的形状很柔软,很温和,但质地又很,疏松多孔,很悲伤……你的悲伤情绪并没有因我的拥抱而消弭,它反而更加浓郁了。
“而现在,我还听见你的心跳声正在加快,你的血流也正在加速,你的尾巴末稍正在蜷缩,你抱着我的手正在加大力道……你是在害怕我吗,曦雾?”他低声说,“就像我害怕你一样的害怕我?”
“枢零……”曦雾声调干涩,“你们虫族人,都这么会钓吗?”
“‘会钓’?”枢零语气困惑,“抱歉,我听不懂你的意思,请你使用更为书面正式的星际通用语词汇和我交流。”
“我的意思是——”曦雾猛地抬头从枢零胸前起来,“——你说你害怕我?”
曦雾仰着头仔细打量了一下双眼猩红大如灯泡、嚼铁如泥胃通异世、肩宽一米肋生四臂的枢零,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我不是很懂你们虫族猛男都在想些什么。
难道说,马萨卡……这又是枢零用来钓我的诡计之一?他正在故意向我撒娇卖萌,就像在装作自己拧不开瓶盖?
21. 听不懂
正当曦雾迟疑着要不要咬钩被枢零钓走时,就听见枢零的低声回答。
“是的,我害怕你。我没法像看见我的族胞们的思维那样,看见你在想些什么,你的大脑是不透明的。这总让我很不安,很茫然……
“我只能借助我的天赋,去模糊地感知你的情绪,可即使我和你这么紧密地拥抱在了一起,我正触碰着你的头皮,而你的情绪也依旧让我读不懂……
“你们异族人真可怕……你们就像是,伪人……”
他松开了对曦雾的拥抱,他头顶的红羽须以一种复杂的轨迹做着无规则运动。
曦雾的耳边回响起沫沫云阴恻恻地说过的那句话——
“虫群的排外是绝对的。在虫族人眼里,像我们这样撒谎成性、思维完全不透明、就连个思想的伪装壳子都没有的异族者,正是最为异常的异常个体。我们是令他们恐惧的存在。”
曦雾恍然:原来在枢零眼里,我是一个可怕的“伪人”……
那刚才,他来主动拥抱我这个“伪人”以安慰我时,他都在心里想了些什么呢?
“枢零,对,我是一个异族人,你跟我之间没有虫群心灵网络的连接,你的双眼看不见我的任何思维想法。但是——”曦雾握住枢零的一只大爪子,“你说好巧不巧,我长了一张嘴。如果你来问我,我正在想什么,我会直接把我心里的思维想法说出来告诉你。”
枢零的羽须探究、戒备地向后压倒,“你们异族人总是爱撒谎。你们嘴上的话并不值得我们全信。”
“那你为什么不先问问我,先听听我要对你说什么呢?”曦雾真诚地看着他,“我无法向你保证,我未来里一句谎话都不会对你说。因为的确,我们的确撒谎成性,有时甚至我们自己都注意不到,我们自己刚向人撒了个谎,我们天生便是撒谎的高手。
“但枢零,三个小时前,我刚成为了你的丈夫,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枢零迟疑了一会儿,“……意味着什么?”
曦雾的手指紧密到疼痛地占有进枢零的爪缝间。
“枢零,你现在有没有感受到,我心底的情绪,它正像火一样的为你燃烧?”
枢零像被烫到似的,羽须和翅膀一齐颤动了一下。
“曦雾,我,我完全不能理解,你的这种感情是什么……它很炽烈,像是仇恨,像是讨厌,但它绝对不是……”
曦雾眯眼笑着,又用另一只手扯下自己喉前的领巾。他举高它,为枢零擦拭起颊边的甜品残渣。
“让我来告诉你它的意思。它的意思是:嗨,老婆,你得跟我共度余生。而你之前拥抱我时,你感受到的那些,柔软的悲伤,那是我在伤心,也许我们并没有办法快乐的将余生共度。”
“……抱歉。”枢零摇摇头,“我还是听不懂你的意思。你该使用更通俗易懂的星际通用语和我交流。”
曦雾的喉间溢出两声轻笑,“好,我用更通俗易懂的话来讲。枢零,我要你把我们的婚戒一辈子都戴在你手上。但它现在似乎并不在,你把它摘去哪儿了?我给你重新戴上。”
枢零困惑地问:“我为什么还要戴它?我们的婚礼仪式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曦雾放下为他擦脸的手。
曦雾面颊上的所有笑意都消失无踪了,剩下的只有纪念石碑一般的沉稳与肃穆。
“对,枢零,我们的婚礼仪式是结束了,但我们的婚姻才刚刚开始。”
曦雾郑重地举起自己与枢零交握着的那只手,那枚银白的名为“苍白星核”的以白矮星为设计灵感的钻戒,正于曦雾的无名指上闪烁。
“这枚戒指就象征着我们的婚姻,我会永远戴着它,我也要你永远戴着你的那枚。”
枢零恍然间明白了,“所以,你心底正燃烧着那些炽烈感情,全都是你的,决心?”
“你也可以这么认为。”
枢零摇头,“抱歉。曦雾,我得提醒你,我们虫群跟你们联盟之间,只签了两百年的合作协议,并非永远。两百年的合作期结束后,你就可以结束婚姻回家了。”
曦雾目光深沉,“我已经跟你结束不了、也回不去联盟法丽塔了。从我答应跟你联姻的时候起,我就无法回头了。”
“为什么结束不了?为什么回不去?”曦雾的这一系列话语带给枢零太多困惑了,困惑到他头顶的羽须一直画着圈圈晃个不停。
曦雾将枢零凝望着,“因为按我们的合约内容上,枢零,我会与你在共渡许多个耳鬓厮磨的夜晚后,同有一个孩子。”曦雾淡蓝色的狭长凤眸中溢满了叹息,“两百年后,我怎么可能会舍得与你和孩子分开。我当然会和你们结下深厚的感情牵绊。”
枢零沉默片刻,“……可你之前不是说你想家吗?”
“对,我想家,但我和你有孩子后,你跟孩子的身边才是我的家。枢零,这就是婚姻的意义。”
枢零缓缓摇头,“我听不懂。抱歉。你的话都太难理解了。和你们异族人用声语言交流真困难。”他又顿了一下,“……但总之,你的意思是说,两百年的合约期满后,你希望能仍旧留在我们虫群当中,对吗?我可以考虑为你颁发一张‘特殊引进异族人才长期居住许可’,使你届时可以继续留在我们的社会里生活。”
曦雾颇为无奈地捏捏鼻梁,“你们虫族木头男……唉,算了,也不急于现在就让你全明白。”他又露出笑脸,“总之,枢零你先把我们的婚戒重新戴上吧,重戴上后请尽量不要再摘下它。如果哪天你打算把它摘掉,我希望你能事先告诉我一声。”
枢零略作思考,“虽然我并不能明白,你为什么执着于让我长时间佩戴上这枚经我方检查后,并无任何问题与疑点的普通材质的艺术品戒指,但我可以同意为你长时间戴上它,并依你的要求于摘下它之前对你进行事前通知。
“请你稍等。沙发上的布局被你碰乱了,我需要数秒的时间来重新检索婚戒的放置处。”
要我帮你一起找戒指吗——这句话被卡在了曦雾的喉咙里,并没能说出于口。
因为在枢零话音刚落的下一瞬间,一股极其宏大的未知力量便束缚住了曦雾,此刻的他就仿佛一只被凝固在一块儿无色无形的琥珀当中的小虫,他浑身动弹不得,也无法出声言语。
紧接着,曦雾就看见自己周边的所有食物、所有盘碗、以及他自己,都悬空漂浮了起来,就仿佛大家全回到了失重的太空中。
唯有枢零仍旧稳稳地坐在原地,他身周隐隐溢出变幻莫测的微芒。
曦雾很快便猜想出现在大抵是什么情况——一定是枢零正在使用他的那项特殊能力,【心能操纵】!
心能,全称“心智体思维波动能”,一种极其特殊到有些玄幻的能量。
每个心智体都有着各自的思维能量场,当心智体开始思考时,他的思维能量场中就会产生对应的波动。
通常情况下,思维所产生的瞬时能量波动都十分微弱,绝大多数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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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体都无法对其加以利用。
但在虫群的心灵网络中,这个情况就大不一样了。总之,虫群找到了将每个虫群个体的思维波动瞬时能叠加起来的方法,和利用其输出做功的方法。
据悉,这一切都得益于枢零的降世,在虫群中,是枢零最先找到了利用心灵网络以使用心能的方法。可以说没有枢零,就没有虫群现在的心能研究基础。
而为了找到枢零为什么会有此项特殊天赋的原因,虫群希望能在枢零的子代体身上进行相关研究,最终促成了这次联盟和虫群的联姻合作。
在曦雾和枢零造够小毛毛虫、或两百年的合约期满之前,这项合作都不会被叫停终止。
此时,枢零操控着心能,像用手拂过琴弦一般,将心能在所有浮空的物体身上扫描而过。
而由不同物质组成的物体,在心能的拨动下发出了不同的声响。
含碳分子的声音通常是钝化的,有的像手敲墙壁声,有的像木鱼敲击声;硅类化合物的声音通常是清脆的,有的像冰块在碰撞,有的像晶体在蜂鸣;金属化合物有的声音狂躁,有的声音沉稳,有的声音死寂。
枢零只在其中倾听了一会儿,便很快找到了他想要的那个特别的声音。
“乒乒乓乓——”
浮空的盘碗杯碟皆落回原处,曦雾也被轻放回了原位。
枢零向曦雾伸来一只爪子,“给你。”
那枚璨璨生辉的“烈红巨星”正躺在他的手心里。
曦雾在心底羡慕嫉妒——可恶!为什么我只能在游戏里施魔法,而枢零在现实里就可以当法爷!
为什么不让我转生到心能彻底普及开之后的虫群中!我也要在现实里当法爷!
不过曦雾也清楚,转生虫群这种事,他想想就好。毕竟虫群的心灵网络中一切思维皆透明,恐怕他上一秒刚转生来虫群,下一秒就要被抓去切片研究了。
曦雾取过婚戒,然后,他发觉到一个问题——
原本,婚戒的大小是按枢零的扑棱蛾子形态的手指大小来定制的。但今天枢零突然变成人,戒指便被虫族工匠紧急拿去等比缩小了。
而这缩小容易,再放大回去就比较困难了。
枢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现在戴不上这枚小戒指了。
曦雾愉快地笑了起来,“枢零,你还是变回人形态去吧,以后也都以人形态戴着我们的婚戒~”
比起毛绒大蛾子,曦雾当然更愿意跟养眼大帅哥谈情说爱并在未来进行一些爱做的事。
枢零却不太愉快地晃了晃羽须,“我不太喜欢长期使用人形态,因为嘴太小,吃东西时不方便。”
曦雾汗,“细嚼慢咽才能真正品出食物的美味嘛。”曦雾满脸期待,“枢零,给我变!”
枢零向两旁垮下羽须,“那个体型太小了,内脏挤挤的……”他的语气莫名像是在抱怨妈妈打的毛线衣太小,穿身上有点勒肉。
而曦雾为了自己未来的快乐生活,他果断抛弃节操。
“枢零,老婆陛下,我求求你了——”曦雾抱住枢零的大粗胳膊用脸蛋在上面使劲蹭蹭,“你之前也说你会管好我的一切的——”
“好吧。”枢零答应得很是不情不愿,就仿佛正在被男友强逼着换上情趣服饰。
他向着沙发上躺回去,“请稍等,我需要大约一分钟的时间,以做形态切换。”
曦雾松开枢零的胳膊,有些好奇地看着枢零要怎么变身成人。
22. 我的耐心有极限
只见枢零血红色的蛾子大眼睛以极快的速度灰暗了下去。
他浑身的蓬松毛发开始脱落,甚至表皮与肌肉也开始大块儿脱落,他的第二对前肢直接连根断掉了。
紧接着,他脱落下来的这些身体组织开始开裂、脆化,最后变成一捧黑灰,如风沙般向旁侧漏走。
此时的枢零就像一座急速风化中的雕塑,短短的一分钟时间过去,他便将人形的他自己从昆虫形的他自己中雕琢而出了。
“我变好了。”枢零左右摇晃着脑袋,以抖去他脸颊上残余的黑灰。
曦雾微红着脸。
至于曦雾为什么会脸红,那就要从枢零回房后就把衣服裤子一脱化身成了毛绒大蛾子说起。当枢零再度变成人形之后,他的身上显然不会像芭比娃娃一样天生自带内衣裤……
曦雾不着痕迹地将视线从枢零的身体上别开,他翘起的嘴角比AK都还难压——
唉呀妈呀~枢零的身材好有料啊~岳母大人在给枢零捏体型的时候,用料好扎实好慷慨啊~
他又假模假样地咳嗽一下清清嗓子。
“枢零,你的皮肤颜色,它好像还没变好,它还是灰白色的。”
“我的皮肤本来就是灰白色的。”
枢零背对着曦雾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他一边舒展开他宽大厚重的黑红渐变色蛾翅,一边大大地伸着懒腰。
“只是《婚礼仪式指导手册》上的示意图里,需要那个颜色的皮肤,我就按照那个颜色再变化了一下。”
曦雾被枢零舒展开的大翅膀给不轻不重地扇了一下。好在枢零不是故意的,不然曦雾现在就该倒飞出数米躺地上呼叫医疗支援了。
曦雾顺手将这对扇得他生疼的翅膀给摸了摸,毛绒蛾子枢零连翅膀都是毛绒绒的,不过枢零翅膀上的绒毛很短,还不到一指甲盖的长度,就跟一张毛毯子似的。
——如果能在大冬天里盖着枢零的毛绒翅膀睡觉,那一定会非常的幸福吧。
曦雾开始向枢零随口胡诌。
“枢零啊,为了我们的婚后情感生活着想,我觉得你还是该再把皮肤颜色给变一变。今天我们的婚礼上,你的那款肤色就很不错,既没有太深也没有太浅,我觉得刚刚好,很不错。”
枢零偏回头,眼神疑惑,“把皮肤改变成那个颜色,就能有助于我们的婚后情感生活?为什么?它有着什么样的工作原理?”
其实,灰白原肤色状态下的枢零,带给曦雾的观感挺惊艳的。
他的那种灰白色,是一种很纯粹的灰白,就像自带一层黑白滤镜一样,就连他的嘴唇上也没有一丝血色,只有单纯的灰黑色;头发更是像碳一般,乌黑得连光都不怎么反。
但他眼珠的血红色又很浓郁,他头顶的羽须、耳部丛生的羽须簇都红得像在滴血。他黑红渐变色的蛾翅更有一种无与伦比的妖异感,就像恐怖片里残阳如血的天空,天生便是摄人心魄的。
可枢零的这幅样子虽惊艳,但非人感太强烈了。
曦雾还是更喜欢他今天在他们婚礼上的那副样子,觉得更亲近些。这也许是曦雾的雏鸟情节在作怪,使他更偏爱自己第一眼见到时的模样。
曦雾指着自己的眼睛,继续一本正经地忽悠枢零。
“那个颜色的皮肤,能针对我的视觉器官施加以有效的刺激,以促进我体内某些激素的分泌。而这些激素的分泌能有效促进我们的婚后情感生活,你相信我就对了。”
虽然枢零仍有些困惑并不能完全理解曦雾的意思,不过变个肤色而已,也不麻烦,他也就变了。
“曦雾,我变好了。”
果然,还得是这青春健康、阳光有活力的裸色肤才更好看啊。嘴唇也跟着变得红润润的,看着就想亲一口。
曦雾十分满意,“你把手伸过来吧,我给你把婚戒重新戴好。”
枢零收拢翅膀,掉转过身掀开沙发上的一堆杯盘,伸着大长腿坐来曦雾身畔,向曦雾笔直地伸出右手。
曦雾两颊滚烫,躲闪着视线飞速将戒指给枢零套好。然后就用力向右扭过头去,是半点都不敢往身旁处看。
——曦雾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五十二伯明确地向他警告过,枢零身为虫群的帝权,那身体免疫系统是极度的不好惹,他的老母亲伊茜丝不知道往枢零的免疫系统里塞了多少“好东西”以保护儿子。
在曦雾和枢零双方都做好严密的“安全防护措施”之前,他们绝对不能进行任何的体-液交换行为,包括法式深吻。
否则,曦雾就可以开始等自己的复活CD,枢零则可以拿到一张“寡妇体验卡”了。
曦雾虽然挺乐意死在枢零这朵牡丹花下,但他不愿让自己死得像个小丑。
枢零摩挲着手上的婚戒,“曦雾,你今晚还有什么别的请求要向我提交汇报吗?”
曦雾大声咳嗽起来,又使劲掐自己尾巴把那些少儿不宜的“汇报项目”都给掐走。
“那啥……枢零,你能不能,先把衣服裤子给穿上?”
“穿衣服?我为什么要穿衣服。”枢零反问得理所当然,“我不冷,我的身体在冷热耐受性能方面具有着优良的表现,你不必为我担心。”
“啊?我让你穿衣服不是在担心你着凉,我是——”
曦雾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
当他回想到,他以往每次跟毛绒蛾子形态的枢零视频通话时,枢零都是不穿衣服只披着件披风的,毕竟枢零是furry。此刻,曦雾的内心底忽然有了一个非常可怕的猜想——
“……话说,枢零,你该不会,不清楚你在人形态的情况下,你出门是需要穿衣服的吧?你不会不清楚你的人形态跟毛绒蛾子形态不一样,你是不可以裸奔出门的吧!?”曦雾满脸惊恐。
枢零困惑不解,“裸奔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在反复强调认为我需要穿上衣服?”
曦雾快背过气了,“偶卖糕的!枢零啊,是不是如果《婚礼仪式指导手册》上没有写需要你穿上得体的服装,你今天是不是会直接裸奔着来和我结婚啊!”
“什么糕?裸奔到底是什么意思?”枢零还在充满疑惑地搁那儿问呢。
曦雾一边叽里呱啦地跟他解释,一边从地上捡起枢零的裤衩子强行往枢零怀里塞。
“裸奔就是不穿衣服就出门的行为,特指人形态的情况下。这是一种伤风败俗、没有素质的不良行为,我们不提倡也不能做!”
枢零的羽须在往两边垮下去,他嫌弃地看着手里的裤衩子。
“我不喜欢穿衣服。”
曦雾用过来人的口吻说到:“新裤衩刚穿上时都是这样的,穿旧了穿习惯了就好。快穿上吧。”
枢零很是抗拒,“为什么在人形态下裸奔会被定义为不良行为呢?我认为这是没有道理的,我将驳回你的请求。”
枢零的回复那叫一个一板一眼的官腔化,曦雾快要抓狂了。
“我的皇帝老爷诶,你就快把裤衩子给穿上吧!至于为什么这会被定义为不良行为,我一时半会儿没办法跟你说清,总之这是完全符合逻辑与社会学公认的!算我求你了,你快穿上吧!”
枢零不情不愿地穿上了裤衩子。
曦雾又接着给他捡回来一件上衣和一条外裤。
“这些也要穿?”
“对,穿吧。”
枢零将眉头微皱,他威严的面容透露出几分冷色。他一边穿,一边带着些告诫口吻地说到:“我不可能每每都无条件的满足你所提出的任何要求,曦雾,我的耐心是有极限的。”
曦雾正死死地盯着他系扣子的手,“你穿反了,扣子该露在外面,不是塞在里面的。”
“啊对对对,翻过来穿,把扣子露在外面。”
“不对不对,你扣错行了,你少扣了一排。”
“你的翅膀呢?你的翅膀没从衣服背后的留缝里伸出来,你都没觉得难受吗?”
“你今天来结婚时不都穿得挺匀称的吗,是谁给你穿的衣服?”
枢零原地摆烂了,他大声呼唤,“四点八!”
光头机器人哐当哐当地应声跑了来,“呱呱!”
在四点八的帮助下,枢零总算和衣服们战斗结束顺利开启结算画面了。
曦雾吐槽,“枢零,怎么四点八都知道该怎么穿好衣服,你却不知道?”
枢零绷着一张脸,“我尚不理解穿上这些衣服的意义是什么、用处是什么,你也未就此向我提交相关数据资料,我为什么该天生就知道要如何穿好它们?”
曦雾一愣,枢零的这个思考角度,确是他没想到过的。
就好比蓝星上的古人们,他们在挖掘出恐龙化石后,基本都把这些恐龙化石拼凑成了很离谱的形态。比如把恐龙躯干上的某根骨头错当成了头上的独角、拼出来的恐龙只有一条腿、等等等。
会搞出这些乌龙来并不是因为古人比现代人笨,而是因为古人们没有系统化的生物学科,他们尚不清楚哪些形状的骨头该有着哪一类的用途,就当然的不知道该把这些骨头拼装到哪一个部位,只能靠想象力去硬猜。
枢零不会穿衣服,也不是因为他笨,而是因为,他身为一名没这种习俗传统的虫族人,他甚至都不能理解衣服是干什么的。
他不知晓穿衣服还有一套范式化的规章流程,不知道衣服还分正反面,不清楚扣子一定要严格扣对行。
他只把衣服当一种体表装饰物,想当然地随意发挥着。就好比你把一只耳环递给原始人,原始人哪里猜得到它需要先在耳朵上打一个耳洞再佩戴,原始人多半会把耳环串成项链使用。
而四点八作为头脑简单的机器人,它根本不会自己思考,它随便在网上下一个“机仆该如何帮助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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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主人穿好衣服”的思维模式扩展包就妥了,它会穿衣服很正常。
曦雾挠了挠头,开始想他该怎么和枢零说明白衣服的作用是什么。
衣服的作用是什么呢?是蔽体遮羞。可是“羞”又是什么意思呢?
曦雾意识到了最关键的那个问题——虫族人是没有性观念的,就当然的不存在“羞”。
但他还是尝试向枢零解释。
“一般来讲,衣服在除了御寒、防护、美观这些用途之外,还有一重用途那就是遮住身体上的隐私部位,即跟生殖、哺乳、泌尿、排泄有关的部位。我们认为将这些器官暴露在外不做遮掩,是不太合适的。”
枢零的眉头越皱越深,“为什么不太合适?在我们虫群,我们从来没有过这种奇怪的规定。”
曦雾刚欲言,便想到——对呀,为什么不太合适啊?为什么这些器官就不能够露出来,这是器官歧视吗?有些器官天生就比别的器官低贱一等?凭什么?
枢零接着又问:“这种奇怪的规定到底能给你们带来什么?使得你在此向我极力推崇它?”
曦雾只觉得枢零的诘问声振聋发聩——是啊,这种奇怪的规定到底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大家一起裸奔那不好吗?大家都不穿,那不就等于大家都穿了吗?
而大家都穿了,那不就等于大家都没穿吗?
混乱了,曦雾的思维彻底混乱了。他也搞不清楚穿衣服到底有什么必要了。
他只能胡乱地说:“枢零,你不穿衣服裸奔出门,我会哭的,我真的会哭的。如果你不穿衣服的样子被你的族胞们看见了,那还没什么,但要是被除我以外的其他异族人看见了,我就真的要悔恨得捶地哭了。”
枢零以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我没办法理解你的想法,你们异族者的各种行为和心理真是太奇怪了。
“但是……”枢零想了想,“好吧,我可以再答应你一次,在我出门时穿上衣服不裸奔。所以,你对于‘出门’的定义是什么?当我从哪一侧离开哪一扇门时,我需要穿上衣服?”
“呜呜呜呜……”曦雾抬起胳膊捂住眼睛假哭了,“老婆,你对我可真好~出门就从离开你的寝宫二楼开始算起吧。”
“好的,我明白了。”枢零的一根羽须歪向一旁,“可是,我现在没有离开二楼的范围,但你在刚才却坚持让我穿上衣服,这是为什么?”
“啊?这……”曦雾脸红了,“总之,总之……你别问,这里面的水很深,我只能说懂的都懂,不懂的你以后一定会懂,咳咳……”
曦雾迅速地转移掉话题,“我还有一件事情想和你说,我想要和你之间的更便携的联系方式。你以前给我的那台仪器太大了,没办法在日常带出门。你有没有什么网络社交账号之类的?”
枢零答到:“我们并不使用你们的网络与通讯系统,我们有我们自己的心灵网络。你想要的便携联系方式我们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明天会有专员为你们发放网虫的。”
“网虫?那是什么?”曦雾一脸好奇。
枢零从一旁拿起一条酸砂软糖。
“网虫,是我们的一种特种寄生虫类生物湿件。它们的模样和这条糖果差不多,被设计出来以帮助异族引进人才有限制的接触我们的心灵网络。你们在虫群心灵网络中的任何举动,都将处于我们的监控之下。
“不过我们暂时只决定将网虫发放给你与你的三名族亲,联盟的另三名大使馆人员暂不在我们的联网许可范围内。
“网虫具体的使用方法和功能讲解,明天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吸溜——”枢零将酸砂软糖一口嗦进了嘴里,“曦雾,你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曦雾摇头,“暂时没有了。话说你晚上吃这么多东西,你睡觉的时候不会撑得慌吗?”
枢零拍了拍肚皮,“我有着极其优异的消化能力,我也可以不睡觉。”
曦雾竟然从枢零的语气中听出了自豪的感觉!
“行吧,能吃是福,你开心就好。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可以不睡觉,但我每晚必须休息一会儿。等我明天拿到网虫之后,我再和你联系。拜拜~”
联盟的婚姻传统中是没有“婚后同居”的,毕竟联盟人的一段婚姻里,参与者一般不少,还时不时有人进进出出,他们要同居的话不太好组织管理。
大家婚后一般仍旧各过各的,并不会为婚姻改变自己原本的生活。
枢零招呼四点八送曦雾回大使馆,临走前,毫无恋爱经验的曦雾完全没想到,他还可以和枢零来一个晚安吻、分别前的拥抱什么的。
他只想起要顺走枢零一大块儿水果披萨当宵夜。
又摸摸自己的裤兜,里面装着枢零的那只黑丝绒婚礼手套——让你撩了我一晚上,你都快把我给钓成翘嘴了——曦雾春心荡漾地摆动着尾巴,决定昧下这份“纪念品”,不给人家还回去了。
23. 网虫
当曦雾通过传送电梯离开皇宫后,外面街道上的街灯早已从暖白色切换成了冷白色。
虫群中心区所位于的这处太空居巨构,并不围绕某颗恒星做公转与自转,而是相对固定在贝诺薇疏散星团的外围。
是以,这里并没有自然性的白天黑夜之分,头顶上永远是一片深邃的星空。只在星际时间的每个上下半场中,以街灯的冷白光和暖白光加以区分。
即使是在夜晚中,虫群的街道上也依旧虫来虫往,不见冷清。因为虫群的所有职能部门,都是全天无休的,除非统一放假。
曦雾仰望着夜空,心底默默地思索着一件事。
——播种者文明!
原本他转生后,他看见法皇人和他上一世的蓝星人在外貌上十分相似,他就怀疑过两者间是否存有某种微妙的联系。
而现在,在他得知播种者文明的存在后,他觉得,会不会他上一世所在的蓝星文明,也同是播种者文明的基因遗产继承者之一?
或者,再桃个大的,蓝星文明就是播种者文明?
虫群能答应和法丽塔联姻,应该也是考虑到过播种者文明这一层面,觉得两方的基因间是可以适配的吧。
而除了播种者文明之外……
联盟的档案库里还有哪些秘辛是自己还不曾知晓的呢。
曦雾皱眉沉思着走上了传送巴士。
……
一条小拇指大小的黑红色蠕虫,在玻璃皿中不安分的蠕动着。
曦雾看着它有些发怵,“这就是网虫?真的一定要让这玩意钻到我的后脖子里?”
长得像巨型白蜗牛一样的虫族研究人员点了点头,“是的,这是必要的。”
蓝星上的蜗牛背着的是自己的壳,而虫群的这些白蜗牛似的科研人员,他们背上所背的是自己膨大的思维器官。
“白蜗牛”们是虫群脑虫的一个变种,脑虫们一般除了思考什么也不干,是当数学家的好料子,而“白蜗牛”们则具有一定的动手能力,他们常出没在虫群的各个研究室的一线里,对一台台精密实验仪器运用自如,是实验室里的优秀搬砖工。
虫群内部对这些“白蜗牛”们有个专有称呼:思维实践者分型4。
一旁,曦雾的六哥晶橘看着玻璃皿中不断蠕动的网虫人都快窜起来了。
他高声尖叫:“你们休想让这种丑陋的虫子钻进我的后脖子、寄生在我的身体里面!休想!你们就算是打死我,我也绝不要承受这种屈辱!”
苍痕把专属于他的那一只网虫给揪了出来,放在掌心里盘了一会儿。
他们每个人的网虫都是分别定制的,以对他们在虫族心灵网络中做不同规格的行为管控。
苍痕口中“啧”了一声。
“只要让它寄生了自己,就能在虫群的心灵网络上自由冲浪、到处找人聊天了,还真是不错啊。可以说没有网虫的人,也就丧失了和虫族人搭讪的资格,只能在虫群的土地上度过一段相对失败的人生。”
晶橘当即义不容辞地说:“我愿意第一个接受网虫的寄生!”
曦雾对荤素不忌的晶橘向来是“敬佩”的。也没和他争,乐呵呵地看着他满脸坚毅地将网虫放在了后脖子上,龇牙咧嘴地接受了寄生。
这网虫钻进人体内的方式十分独特,它先是在人的后脖子上咬了一个小口,小口不见得有什么出血。
尔后,它又从嘴里吐出网状的内脏,那些内脏像是由一条条细小的红线虫编织成的蠕动的肉网。
血红肉网顺着晶橘后脖子上的伤口钻了进去,把网虫外部的那一层软皮剩在了外面,就跟只剩下皮的剥皮软糖似的。
晶橘在几秒钟之后浑身一震,似乎是和虫群的心灵网络成功连上了。
在场的另外三人见他没啥不良反应,很是默契地跟着将各自的网虫给使用了。
这网虫用来维持体表湿润的分泌物中大抵自带麻醉剂,曦雾被它寄生时没太大感觉,只感到有一点凉飕飕的。
也是几秒钟之后,曦雾感到自己的脑海中多了一个“小程序”,和使用智脑时的感觉很是相似。
在将这个“虫群心灵网络VP-N”程序给“点开”后,曦雾的视野中顿时弹出了一个虚拟的半透明客户端界面,UI十分简洁。
其中共有三个板块,退出按钮在右下角。
第一个板块是“联络”,子选项有“通讯录”、“联系虫查找”、“群聊查找”、“论坛查找”。
第二个板块是“娱乐”,子选项有“在线游戏”、“单机游戏”、“节目播放”。
曦雾的“在线游戏”是灰的,点不开,这让他大为遗憾。不过能看看虫群的单机游戏都长啥样那也挺不错了。
第三个板块是“个人信息”,其中包括“权限查看”、“浏览记录”、“消息记录”、“违规记录”、“官方通知”。
曦雾的“官方通知”正亮着一个小红点,里面有一封不可删除的“客户端使用手册”。
“白蜗牛”对他们说到:“异族的独立个体们,在你们正式进入我们的心灵网络中前,我建议你们最好将‘官方通知’里的《客户端使用手册》给仔细地看一遍。
“在我们的社会中,我们并不存在警署、法庭等治安机构,所以当你们违反了我们的任何管理条例时,你们的下一步就是被巡查者们当场抓走,再遭受各种处罚。你们不会有为自己申辩的机会,虫群里没有那种设定。
“在我们的族群当中,最为常见的处罚一是,送入''行为矫正所'',而行为矫正所只向我们虫群自己的族胞开放;
“第二常见的处罚是,判处死刑,基本上都是当场处死,我们没有修建看守所和监狱等收容设施,在我们这儿犯错的人不需要过夜。
“当然,被处死后你们大可以尝试在你们的文明本土复活自己,我们不会阻止你们复活。但你们应该也想得到,虫群定夺下的应死之人,是不该再在虫群面前出现的。”
“白蜗牛”搓着四只软乎乎的触手,“你们都是很珍贵的实验样本,我们希望你们能尽可能的爱惜自己的生命。”
曦雾给听麻了,什么现抓、现罚、现杀,这规定也太牛马了吧!
所以外族人一旦在虫族人的地盘上违反了什么管理条例,那基本上都是死刑起步、上不封顶、不设最高追诉期了是吧。
这下不得不把“客户端使用手册”给仔细阅读一遍了。
曦雾将其给通读了一遍,手册里的核心内容就是不得散布谣言、不得行骗、不得发布反动信息,请文明上网、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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谐上网、谨慎上网。
末了还有一句最终解释权归于虫群的各大行为检测节点。
意思就是说不要你觉得,你觉得不算,而是只要行为检测节点觉得你违规了,那么虫族巡查者马上就要来查你水表了。
曦雾还是挺惜命的,他当即决定贯彻落实“多潜水、少冒泡”的冲浪方案。
而那边晶橘则已经开始骚了起来,只听他向“白蜗牛”搭讪。
“嗨~我的小科学家,原来你的名字叫做‘思维实践者分型4·论文一遍过’啊,我在‘附近的虫’里看到了你的名字和你的工号,这可真是一个充满了智慧的名字。”
思维实践者分型4·论文一遍过的表情变得十分沮丧。
“可就算我给我自己取了这个名字,我的论文也从来没有一遍过过。我还在学校里时,我的导师看见我就说,‘一遍过,你下次真的别再来了’……也许我根本就没有什么智慧可言。”
晶橘十分自然、且动作流畅地握住了论文一遍过的小手。
“亲爱的,这个世界上当然不会人人都是天才。像我们这样平凡的人,总要在学会承认自己的平凡后,才能继续一步一踏实地往前。
“一昧的追求优秀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标准之上总有更高的标准,优秀之上总有更加的优秀,那就是一个看不见尽头的无底洞。
“我们需要找到一个更加切实的人生目标,就比如……”
晶橘眉目含情地将自己腮边的长卷发撩至了耳后。
“做出一盘超好吃的脆巧壳熔岩流心蛋糕?我根据你们虫族人的口味对配方做过了适应性调整,你能帮我尝一尝再为我提出一些修改建议吗。希望我能在你这里一遍通过。”
论文一遍过高兴地回答:“我很乐意帮忙品尝!”
晶橘图穷匕见,“你也知道,我们刚到贵地,厨房里还有很多器具没能置备齐全。所以,我能不能去你家借用一下你家的厨房?”
论文一遍过搓了搓手,“嗯……我们没有‘家’的概念,我们只有岗位分配住房。我想和我同住的几位同事们,应该也会愿意把我们的厨房借给你用。”
晶橘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你是和你的几位同事一起居住的?那可真是太棒了!我们会共同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
论文一遍过也期待不已,“你说的那个脆巧壳熔岩流心蛋糕到底是什么味道的?它的名字听起来就会让我们的今晚变得相当美妙,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一旁的曦雾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
苍痕对曦雾小声说:“昨晚你六哥一宿没睡,就搁厨房里不断改良那蛋糕配方呢。”
曦雾也对二叔小声说:“一宿没睡?那今晚他不得猝死在别人家床上?”
苍痕摇摇头,“你还是太小看他了。”又意味深长地说,“也不一定是在床上吧,毕竟有那么多人呢。”
“?”曦雾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脸上碾过去了。
五十二伯沼华笑呵呵地捋着胡子,“年轻真是好啊。”
在确认了他们的网虫都能正常使用后,论文一遍过又将他们领去了生命科学研究中心的下一个房间。
他们今天的主要目的是来这边接受身体检测的,给他们发放网虫只是附带的。
24. 心灵网络
一整个白天结束,曦雾他们在生命科学研究中心内的身体检查项目才勉强全部做完。
离开研究中心的大门后,曦雾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累到不是很累,但各种检测项目太多太繁琐了,来回在各个房间、各台仪器之间奔走个不停。衣服一会儿穿一会儿脱的,后来他们干脆集体果奔完了全程。
还被采集走了一份遗传信息样本,虫族人那边甚至想围观采集过程,被曦雾强烈不满地拒绝掉了——
开玩笑!虽然知道虫族研究人员只是本着科学研究的目的,虫族人也根本没那方面的意识,但这种本子剧情也实在太尴尬了!
结果,只有苍痕和晶橘或大方或欣然地接受了围观,曦雾则钻小黑屋里去了。
这种事情给自己老婆看看就得了,给外人看是万万不可以的。
至于五十二伯,曦雾则是很惊讶听他自己说,他给自己绝育了,他的身体已经无法再产出生殖液了。
这件事其实挺奇怪的,因为法丽塔人可以自己控制要不要让伴侣怀孩子,根本没有去做绝育手术的必要。
面对曦雾的疑惑,沼华是这么回答的:
“有的时候,我越是研究生育学,越是明白‘人’是怎么出生的,便越是常常感觉到,生命的虚无。
“而有一天,当我想到,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有迎来终结的那日之时,我就像是顿悟了一般,在一瞬间失去了我的很多欲念。”
沼华的眼神有些苍茫。
“既然我们生下的孩子总有一天会死,那我们又为什么要生下他们呢?
“我害怕我的孩子在未来,可能会和我感受到同样的虚无感,于是在那天,我自己主刀将我自己绝育了。”
苍痕在一旁低声对曦雾说:“你五十二伯可能是时候要到了,时候要到了的人就这样,会开始感到活腻了,生命虚无且没有意义。”
沼华也听见了苍痕的话,但他只是捋着胡子微微一笑,“我算命算过了,我应该还能活好几百年呢。”
晶橘在另一旁对曦雾说:“时候要到了的表现之二,就是开始对各种迷信的宗教学说寄以信任,不再理智总抱有不切实际的妄想。”
沼华感慨:“或许我真的是时候要到了吧。”
时候要到了的表现之三,就是开始自我认为时候要到了。
在这个永生近乎实现的后星际时代中,唯一制约着人们寿命的,就只有人们自己的财产状况、和精神状况了。
五千岁是一个大门槛,星际中的绝大多数人会在五千岁左右时,陆陆续续地出现各类精神疾病,或躯体化、或狂躁化。这类精神疾病与亚空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是无法彻底治愈的,并且会因灵魂的信息纠缠效应而凭空传染到每一具克隆体、复制体身上。
直到某一天,“时候到了”,他们的身体躯壳里陡然一“空”,亚空间将他们的灵魂永远“带走”了。
也有人这样形容“时候到了”:
时间在他们的灵魂上凝固,他们就像琥珀中的花草一样,被永恒定格在了他们生命的那一瞬。再没有什么外物能影响到时光琥珀中的他们,他们灵魂中的信息量永不会增,也永不会减了。
曦雾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阿伯,你开心就好。”
沼华乐呵呵地笑眯着眼,“细侄啊,你放心,阿伯一定和虫群那边的团队,给你和你的誓侣做出最优选的生育方案。”
他在研究中心的大门口向曦雾、晶橘、苍痕挥挥手,“你们先回去吧,我以后就留在这边和他们一起搞研究了。”
晶橘也笑容满面地向着曦雾和苍痕挥挥手,“你们先回去吧,今晚我就不回去了~”
曦雾不禁吐槽:“你今晚还真要去那个论文一遍过家里啊?”
晶橘将长卷发一撩,“我都跟人家说好了,和他同住的同事们也都在期待我呢。”
“你是真的一点也不挑啊,对蜗牛也下得了手。”曦雾对他竖起两只大拇指,“希望明天早上没人来大使馆通知我们去给你收尸。”
晶橘自信一笑,“你们放心吧,我都研究过了,虫群里没有猥亵罪、强J罪、聚众Y乱罪,只有挑衅罪和故意伤害罪。况且我一向都很尊重他人意愿,我是不会被轻易的判处死刑的。”
曦雾大为震撼!
谁问他这个了!曦雾刚才只是在担心,他已经一宿没睡了,又要去辛劳一个晚上,会不会直接猝死。谁问他对虫群的管理条例研究得怎么样了!
曦雾觉得他还是猝死在外面了才比较干净。现在和他一起呼吸同一平米的空气,都感觉自己的鼻孔脏了不干净了。
于是,曦雾翻着白眼,只和阿伯道了声再见,便掉头走人了,懒得去搭理晶橘。
苍痕没一会儿,也三两步追了上来。
叔侄俩一道坐上传送巴士回到了大使馆中,直到把大门给关上了,苍痕这才开口和曦雾说话。
“虫族人发给我们的网虫,是通过直接读取我们的大脑思维进行工作的。你知道怎么去处理吧。”
曦雾点点头,“我知道。”
苍痕拍拍他的肩膀,“那我就不啰嗦了,先吃晚饭吧。”
曦雾和苍痕回来得比较晚,大使馆内的其他人都已经吃过了。
晚饭是机仆温和的面包机做的,味道中规中矩,但品类还算丰盛。
吃完晚饭后,曦雾直接洗漱上床,摩拳擦掌地研究起了“虫群心灵网络VP-N”里的各项功能。
这“VP-N”刚一打开不久,一股脑波正被暗中读取的冰凉感便袭上了曦雾的后背。
曦雾并没有慌张,神情相当淡定——
星际中的许多全息游戏仓的工作原理,也是通过读取用户脑波来实现的。曦雾可是经常性的泡在里面呢。
大多数人都无法察觉到自己的脑波是否在被读取,小部分人拥有这种特殊天赋,还有小部分人经过相关改造、相关训练给自己的大脑思维建筑起了一圈防火墙。
曦雾很早就接受过相关改造和训练,原因无他——他有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
很难说,当其他人知道他是一名被亚空间转生来的转生者后,会有些什么样的反应。曦雾并不想被人当做异类看待,这重活一世,他只想过上平平无奇的家里蹲死宅生活。
在曦雾出生后不久,大地母亲便帮曦雾做了脑域改造手术,使得他能够自由控制、伪装他的大脑思维。
这种伪装可能对军用级设备没什么效果,但用在日常生活里做防护却是绰绰有余的。而曦雾身为法丽塔的王子,在没有他的确凿证据之前,他是不会受到官方级别的关注调查的。
纯净和平联盟内部相当讲究程序正确,宁肯错放过一千万个坏人也绝不错害一个好人。电车难题若交给联盟来选,联盟会严格按规章办事,直接按原计划往前碾过去,让该死的死、不该死的人继续活着,这也是每一个纯正的联盟公民都会认可的选择。
曦雾目前在思维上的主要防备对象是网络黑客,星际时代的全息网络中的黑客,可比蓝星的互联网时代的黑客凶狠得多。
蓝星的黑客最多谋财,而星际时代的黑客则能借用全息网络施展种种心理暗示手段,最终达到害命的效果。
另外星际时代的黑客还擅长在各大全息游戏中,插入盗思爬虫来偷取游戏玩家的所思所想。玩家们在玩游戏时一般都全神贯注、思维波动剧烈,使得这些盗思爬虫很容易得手。
背靠大厂的游戏还好,一些小厂游戏简直被这些黑客的爬虫们给钻成了筛子。
这些爬虫们在盗取到玩家的思维后,会将其组合成玩家的人物画像,再在暗网上批量卖给销售公司、网贷公司、网赌诈骗盘口等。
买家公司在获得玩家们的画像后,就会派出他们的AI员工,针对不同思维性格的玩家使用不同心理套路,谋取或正当或违法的利益。
而要是黑客们运气好,意外盗取到了玩家们有关自己的各种账号密码的信息,那结果自不必多说。
曦雾有段时间对这些黑客仇恨得眼睛都要红了,不少小厂游戏就是因为这些无孔不入的黑客,导致玩家大量流失,最后给寄生死了。
正是这股仇恨的力量,支撑起了曦雾的行动力,不仅把自己的思维练成了铁桶一片,更自己搭了个小基金会,用来帮助小厂发行游戏、抵御黑客攻击。
不过曦雾的这个“奈斯基金会”只能勉强做到不关门。要不是律师团队、管理、会计之类都是蹭的族里的,曦雾一毛工资不用发,那他早该汗流浃背了。
此刻,曦雾面对虫族网虫的思维读取,他十分熟练地利用智脑开启了“思维过滤”模式,自主选择要让哪些思维被网虫感知、哪些思维隐匿。
然后他点开“VP-N”客户端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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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里的“联系虫查找”,想先和枢零聊个十句八句的水水每日好感度。
这界面一打开后,曦雾的眼前便是一暗,取代客户端面板而跳出在曦雾眼前的,是一张星光点点的动态的“夜空图景”。
中上方有一行提示小字:请将注意力集中在某个信号光点上,以获知对方的姓名与工号,或将其加入进你的通讯录列表。
这个应该就是“附近的虫”功能了。
下方则有一个输入框,可以直接输入姓名与工号进行精确查找。
曦雾并没有急着用搜索框去找枢零发一些有的没的骚扰消息,而是颇感兴趣的研究起了“附近的虫”功能。
他按“夜空图景”的文字提示,尝试着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离自己最近的那颗亮黄色光点上。
亮黄色光点旁果真冒出了两行小字:
上面一行是[苍痕·法丽塔];
下面一行则用标黄的警告色写着[异族独立个体,请各位同胞谨慎接触,非必要不主动接触]
曦雾又看向代表自己的那颗亮黄色光点,上一行是[曦雾·法丽塔],下一行同样是颜色醒目的警告标语。
可以说,他们这些异族人在虫群的心灵网络中,比万叶丛中一点红还要扎眼。
并且,在他们自身的存在感极其醒目的同时,他们并不能看见附近所有虫族人的信号光点。就比如说虫族巡查者,他们在心灵网络中就看不见也找不着对方。
他们受到了网虫的选择性屏蔽,使他们无法通过“附近”功能查找到某些特殊职能的虫。
伟大的虫群帝权当然也不在一般异族者的可见范围内,但曦雾跟枢零是什么关系啊?他自信满满地在“夜空图片”里查找起了枢零的信号光点。
这幅“夜空图片”中的光点有大有小,有亮有暗,颜色也花花绿绿不一而足。
曦雾心想,按虫群传统,枢零的光点应该是代表皇权的金色的吧。
但曦雾在附近范围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金色的光点,只好作罢。
他又将个头最大、最为明亮的那些光点给看了一遍。
他们分别是[算力分配节点改良7型·精密齿轮]、[虫群意识脉络巨化2型·我爱工作]、[一般物资管理节点基础4型·大糖块]……等等等等,来头听起来都挺大,但枢零并不在其间。
这不应该啊?
枢零的光点既不是金色的,也不是大的和亮的,那枢零在虫群心灵网络中的光点,还能是什么样的呢?
曦雾实在是好奇枢零的光点模样,他再仔细想了想,找不到枢零,那就先找找皇宫里的侍卫队吧。
这一次,曦雾很快就找到了皇宫大门口的一部分站岗士兵。应该还有部分士兵的信号光点没向他显现出来,以免被他打探到了皇宫内部的守备虚实。
而找到了皇宫大门的位置后,再接下来就好办了。曦雾顺着显示出来的哨兵们的信号光点一路摸索下去,将整个皇宫的分布范围给圈了出来。
曦雾记得枢零的寝宫大致位于皇宫的中央区偏北面,这个区域里基本没几个光点,估计是屏蔽得差不多了,现在倒也方便了曦雾找人。
但这一次,这些光点里依旧没有枢零。
难道枢零出门去了?
还是说,他把我给屏蔽了???他在记恨我昨晚顺走了他一块儿水果披萨当宵夜???
就在曦雾百思不得其解地来回在这片黑乎乎的区域里查看之时,忽然,有单行的小字在他眼前蹦了出来。
[帝权·枢零]
找到了!
但,啊,不是,这片区域里哪里有光点啊?这不是一片纯黑的吗?枢零在心灵网络里难道是隐身透明的吗?
曦雾看来看去了半天,才终于研究明白了,枢零在虫群的心灵网络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形象——
是一个没有任何光度的黑洞。
在这一瞬间,曦雾的脑海中划过了那一天,沫沫云压低声音,以讲述恐怖故事的语气对他说的话:
“他是一个异常个体。”
当虫群的所有虫子们,在心灵网络中看向枢零时,他们所见的,就是一颗没有光度的黑洞吗。
曦雾又联想到枢零在虫群内部的帝称——寂夜大帝。
这真是一个再恰当不过的称号。
不管如何,曦雾主动向枢零发去了聊天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