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墓摸金那些年》 第288章 小卒过河 刑家别墅,二楼卧室内,夜已深。 “我老公刚发消息说已经下高速了,你答应替我保密的。” “放心嫂子,咱们各取所需,我不想要你老公命,之所以用这种方式,是因为我有我的难处,卫生间那个胖子还没死,你老公会不会发现就要看你本事了。” 刑老板老婆刚才还眼含春水,现在却面无表情,她摇头道:“只要过了今晚,鞋店老板我会找人帮忙解决。” 我直接问道:“你怎么解决,杀人分尸?那你可以拜托我啊,我收费公道。” 她挑眉道:“解决问题有很多种办法,不要以为谁都是像你这样的亡命之徒。” 我走过去,近距离盯着她脸看。 她朝后退了一步,眼神躲闪,低下了头。 我摸了摸鼻子,她刚洗完澡,身上有股沐浴露的香味儿,十分好闻。 “可惜了。” “可惜什么?你不是嫌我岁数大,看不上我吗?” 我笑道:“嫂子,我可没说嫌弃你年纪大这种话,我看你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啊,我说可惜的意思是你往后要一直这样活着,你怕哪一天被人扯掉遮羞布,所以你要一直拼命护着,这多累啊。” “我给你个建议。” 她抬头看向了我。 我凑她耳边,小声道:“早做准备,多整点钱。” 她顺势坐下,突然俺面哭了。 “我....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变成这样,我....我对不起我老公,年轻的时候他特别想要个儿子!我一直没能怀上,那时候婆婆还在,你不知道婆婆她每次看我的眼神!有天我突然觉得,是不是老公的问题?于是....于是我突然想找别的男人试试看,后来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她突然抓住了我手,双眼泛红说:"你说的没错,我自甘下贱,我不配为妻!不配为母!像我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在过去要被浸猪笼,你和我老公是朋友!你替他打我!你朝我脸上狠狠打!这样我心里多少能好受一些!" 我猛的抽回来手道:"骚瑞嫂子,项某恕难从命,你换个人吧。" 她突然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啪的一声! 声音清脆响亮。 随即她低下头,咯咯咯笑了起来。 她时哭时笑,还突然打自己,说实话我有些被吓到了,可能她心理有什么问题。 又过了半小时不到,突然楼下传来了汽车声音。 跑到窗边儿看了眼,我匆忙跑下楼,握着枪,埋伏在了门后。 没两分钟,刑老板开门进来了。 我直接从背后将枪顶在了他脑袋上。 他人背对着我,慢慢举起了双手道:“想必有误会,不知是哪位道上的兄弟。” “呵呵,刑老板,是我啊,项云峰。” 他猛的转过了身来。 “我他妈说了别动!敢乱动我打死你信不信!” “小....小项?你别乱来!这肯定有误会!我老婆人呢?” 我手腕平移,对准客厅摆的大花瓶,毫不犹豫开了枪。 砰的一声! 花瓶直接炸裂!刑老板身子一震,他额头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了一层细汗。 王哥这把枪我第一次用,威力确实大!震的我手腕都轻微发麻了。 听到枪声,刑老板老婆从二楼跑了下来。 "老公!" “老公....对不起老公....我是被逼的!如果我不照他的话骗你回来,他会伤害我和女儿。” 这女人刚才本就哭过,脸上泪痕犹在,刑老板见状愤怒的扭头看向我,那眼神,仿佛恨不得把我扒皮抽筋。 我举着枪,耸了耸肩笑道:“没别的办法,我要是直接打电话你肯定不会见我,所以只好委屈嫂子了。” 刑老板上前嘘寒问暖,问有没有哪里受伤,随后抱住她老婆轻声道:“我来处理,你先回屋里待着。” 人走后,他冷着脸冲我道:“小项,咱们可是合作关系,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干什么?刑老板!到现在了你他妈还装傻!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我明白告诉你!我今天就是死了也要拉你全家垫背!你老婆!你女儿!大家黄泉路上做个伴儿!” 刑老板听后闭上了眼,过了三秒钟,他睁开眼道:“你是怎么察觉到的?” 我冷笑,用枪拍了拍脑袋:“你别小看了北派人的智商,我师傅外号叫银狐。” “这样吧,我们去书房谈。” 到了书房,他打开灯,脱下外套,一丝不苟挂在了黄花梨圈椅上,在这期间我枪一直举着。 他坐下说道:“我也是没办法,我刑某人虽然有钱,但不敢得罪姓侯的那几个人,你应该多少清楚他们在本地的能力。” 他拉开抽屉,给自己点上一根大雪茄,搭起来二郎腿道:“如果你今天动了我老婆,那就算我死了也会有人把你碎尸万段,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察觉到的。” 我冷声道:“第一,剩下的一半货都这么几天了,你从不催我,甚至都没有问一问,这说明,你其实不在意我的那些货。” “第二,那天你看似无意中跟我透露了黑驼山丰王墓的事儿,实际上你是故意说给我的。” “第三,田哥那天和狼帮二号人物老裘为了我的事儿来找你,你表面上装作不知情是卖田哥面子,实际上狼帮老大早就跟你打过了招呼,让你答应,你们都是一伙的。” “第四,黑驼山上大部分是保护区,没人种地,结果那天我上山刚好碰到了一个种地老头,而那老头,恰巧又指给了我古墓所在地。” “第五,那晚我得手后碰到了尾随车辆,大半夜跟在我屁股后面,生怕老子发现不了?而且同一辆车,明目张胆就停在旅馆附近,在之后就是姓侯的出现,把所有这些联系在一起,是不是太巧合了?” “开始我还想不通姓侯的这么干的目的,后来我明白了,道上人人皆知我背后是田三久,朔州是狼帮地盘,那所有人自然会认为,是田三久指使我盗的黑驼山古墓,我猜他们双方早年有过某种约定,田三久这样干等于单方面违约,那姓侯的就占据了道义,就能名正言顺做接下来的事儿了。” “啪!啪!” 刑老板鼓掌说:“聪明,不愧是你们北派银狐的高徒,所有人都小看你了,甚至连他们早年有约定都让你猜到了。” “没错,这其实就是一个局,一个为了名正言顺的局,侯家那几个人野心很大,他们眼下想吞掉田三久需要一个理由,否则在道上占不住脚,之后他们还想吞掉河南宋家兄弟,名正言顺的坐上北方王。” “呵呵,刑老板,你觉得他们吞的掉吗?也不怕撑死!你知道田哥手下有多少人追随吗?” “还想搞定宋家兄弟,他妈的笑话,他们要敢是去那里露个面!甚至都出不了河南信不信!” 刑老板抽了口雪茄,淡淡道:“有些话我不敢说,我只能说这代狼帮人有他们的底气,没错,田三久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是三省龙头了,他是强,但也有弱点,他太自负,太重个人感情,太在意身边人死活。” “而真正的王者,是没有这几样弱点的。” “头两年那个姓洛的女人病亡,田三久意志消沉,到现在都走不出来,这事儿在你们道上人尽皆知。” “不准提洛姨!” 我砰的拍桌子道:“田哥早就走出来了!” 刑老板眉头紧锁,摇了摇头说:“我虽然情报不全,但看样子你是一点儿都不知情,他根本没有从那个女人的死中走出来,如果把他这个人劈成两半看待,那他另一半早就疯了。” 我冲过去一把揪住他衣领,用枪指着他脑袋,冷声道:“你知道个屁!这是造谣!我了解田哥!他一年前就已经从那件事儿中走出来了!” 刑老板一把抓住了我手腕,任凭枪口指着他。 他也冷着脸,咬牙说:“信不信由你,我只是想强调一遍,我不是你们道上人,我只是个生意人!从我这个生意人角度考虑,让半个疯子做北方龙头,没有好处!” 我一把推开他,红着眼道:“这事儿我会亲自问他!但狼帮想通过我当跳板对付田哥!没可能!这次我来护他!” 刑老板摁灭雪茄,抬眼道:“眼下这是个很大的合杀局,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你孤身一人,一个小卒,一枚棋子,又能做什么来救老帅?” 我拿起烟灰缸,砰的扣在了他面前! “我是个小卒不假,但我此刻站在你面前!就代表我已经过河了,象棋怎么下的,你难道不懂?!” 我看着他冷声道:“小卒过河,亦能将军。” 第289章 深夜茶话 凌晨三点钟,书房的电茶壶不断冒着热气。 “年轻人有胆量重义气是好事,我在像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做不到你这样。” 泡好茶,邢老板先帮我倒了一杯,然后将茶杯推了过来, 枪就在我手边摆着,他看都没看,这份坦然自若证明他经过很多大场面。 “好香,这什么茶?” “年轻人没喝过吧?这是我们山西陵川太行山上的野连翘茶,是一种药茶,最适合熬夜的时候喝。” “关于这连翘还有个故事,传说几百年前药王在山中试药中了剧毒,眼看就要毒发身亡,他随行的女儿连翘情急之下拽了把路边黄草给药王吃,结果人竟然奇迹般好了,往后人们便将这种草已药王女儿名字来命名了,称之为连翘。” 邢老板接着道:“另外,我这还不是普通的连翘,是最高档最稀少的黄金野连翘,有市无价,比那些普洱铁观音之类少的多,平常我都舍不得拿出来喝。” “那我就谢谢邢老板你这杯好茶了。” 他摆手:“好茶我请了,接下来请开始讲你的复仇计划。” 他说完递给我一根雪茄,我没接,自己掏出软包华子点了根。 “邢老板,你说二十年前的初代狼帮比起现代的狼帮,如何?” 他皱了下眉,道:“如果单论势力财力,那无疑候老大掌管的现任狼帮强,但时代背景不同,不好做比较,我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那时候一个人可能比现代的十个人还猛啊。” 我点头:“我就是个小人物,不敢说复仇,我做的一切只是让自己在夹缝中活着。” 他听后面无表情:“既然你防着我,不想透漏你的计划,那你今晚找我做什么?该不会就是为了这杯茶吧?” “当然不是,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我说了我的要求。 他听后想了两分钟,眉头紧锁道:“我以为你想让我帮你逃出山西,那之后呢?” “之后不用你管。” “我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在我看来改变不了当下局面,就算你这边儿不联系田三久求救,他们也会派人把消息传到正定,到时以田三久的性格肯定不会坐视不管,这次只要他到了朔州,不会像上次那样,我看八成是有来无回。” “年轻人,我在退一步说,如果田三久这次不来朔州,那这么多年来他在道上建立的名声就会大受影响,道上都会传他对自己人见死不救,都会传他是害怕候老大不敢来,你听明白了没有,所以我才说这次是蓄谋已久的合杀局,你不过是刚好在这个节骨点被卷了进来,这是阳谋加上阴谋,他来和不来,都是输。” “另外,田三久在正定的大本营并非像道上传的那样固若金汤,尤其近一两年,因为那个姓洛的女人,有些人已经对他有怨言,只是因为他个人威望太强,暂时没人敢说出来。” 邢老板手夹着大雪茄,望着我继续道:“这次一旦他在山西出事儿,那候老大的势力会迅速渗透进他大本营内部,然后扶持一个原来田三久的心腹出来掌控局面,之后用一到两年时间逐步吸收他的人,到那时,候老大的势力会极速膨胀,在拿下河南就会简单很多。” “所以,别小看这帮混社会的,那背后都有高手指点的,候老大野心很大,在我看来他想彻底超越田三久,做货真价实的北方王。” 茶有些凉了,我给自己又倒满一杯,淡淡道:“邢老板,你觉得多年前的田三久做不到这样?” “他做的到!” “那他为什么没做?” 我拍了拍脑袋:“他的头脑不在我的把头之下,所以,我觉得是他早就看到那一步之后的风险。” “继续说下去。” 我用手沾茶水在桌子上画了个圆,然后又在圆中间画了几道竖杠。 “河北,山西,河南等地方,现在这张大饼是分开的,客人想吃的话只要随手用筷子一夹就行,但客人天天有山珍海味选择,还不想拿筷子吃饼。” 我手放上去道:“但要是成一张完整的饼了,我敢说客人连筷子省了,直接一手抓起来,卷着肉吃了。” 我接着道:“你跟我讲这么多,无非就是你也不看好候老大未来,你想脚踏两只船,看最后哪只船能平稳着陆。” “哈哈哈!年轻人,我越来越看好你了,要不你别混了,我不开玩笑,来当我女婿怎么样?以后跟着我学做生意。” “怎么?我女儿胖是稍微胖了些,可一点儿不丑啊。” 他说完盯着我看,那表情不像开玩笑。 我马上笑道:“我配不上您女儿,我就是个不入流的盗墓贼,您女儿应该找那种高学历好出身的青年才俊。” 他摇头道:“我不在意那些,我看重的是你的社会阅历和头脑,另外我女儿对你的感觉也不错,你们不是还一起跑去通宵上网了。” “连这你都知道?”我无语说:“乘法口诀我都快忘完了,我对做生意一窍不通,另外,我害怕嫂子。” “什么?” “我老婆有什么好怕的?她又不吃人。” “没什么,我开个玩笑。” 我伸手道:“邢老板,那咱们就算达成约定了,之后如果田三久赢,那我会如实帮你说好话,如果候老大赢,那我估计也死了,到时死无对证,没人能翻你旧账。” 他并未犹豫,和我握了握手道:“这么说来,你不追究之前的事儿了?” 我摇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况你是个生意人,没什么好追究的,换做是我坐在你的位置,我也会这么做。” 生意人都看重长远利益,越聪明的生意人越如此,所以当下这个结果在我意料之中, 我一口气喝干杯中茶转身想走,这时邢老板又喊住了我,他让我坐下在和他聊一会儿,这次不谈候老大和田哥,只谈谈北派的事儿。 我有些疑惑,问他想了解北派什么? 他想了想,神秘兮兮问道:“你们北派当今最牛逼的盗墓贼是谁?就从你专业的角度,实打实的说。” “姚师爷。”我没犹豫道。 “这个姓姚的我素有耳闻,你是银狐徒弟,你比之他如何?” “怎么比?”我摇头:“咱就实话实说,比不上,还差了一个档次,或者说他是最高档次,在往下是我们其他北派人。” “邢老板,我知道你好奇,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天星风水术真实存在,目前北派中只有他一个人掌握,正规军那边可能也有一个人掌握,但那人岁数太大,不知道还活着没有。” “我们看一个地方看的是地和形,他看的是天和势。” “地对天,形对势。” “你听起来可能差不多,但实际操作起来差远了,这里头学问深,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没法跟你解释清楚。” “虽然大多时候同样能吃饱饭,但一个吃的慌里慌张,狼狈不堪,另一个吃的不急不忙,精致优雅,大概就这么回事儿。” 他点头:“你都这么讲了,看来这位姚师爷是有真本事,另外我还想了解了解,你们北派有没有哪个人进过骊山?” “有,我师叔祖进去过。” “那里头是个什么样儿?是不是书上写的奇珍成星月,水银成江河?” 望着他十分八卦的表情,我忍不住笑道:“没错,西安发现的那些兵马俑只是冰山一角,骊山下还有很多很多,秦始皇的九龙棺终年在水银河上漂泊,大概每三年回到一次原点,这个原点就是现代考古队用声呐高科技探查到的巨型十方台。” “十方台可能有某种外机关,九龙棺在停靠一段时间后会继续漂,就像轮回一样。” “ 另外,水银河两岸有十万兵马俑立守,因为水银挥发性加上潮气的原因,所以整个庞大的地下宫殿常年雾气弥漫,那些隐藏在雾中的兵马桶远看就像活人列队一般。” 看邢老板听的一愣一愣的,我接着道:“前几年考古队用特制的加长洛阳铲打穿过封土层,测量的空气中水银汞含量超标了380多倍,实际上还远远没打到深层,最底下十方台那里,我估计超标个三万倍都有可能。” 听了我描述的话,邢老板眼神向往道:“真希望有一天能下去看上一眼。” 我摇头: “那种程度就算带着防毒面具也没用,撑不过三分钟,如果不带防毒面具下去,两秒晕,五秒死,而且死后也不用处理了,尸体千年不烂,原地前往极乐了。” “那你师叔祖怎么下去的?又是怎么活着出来的?他有没有拿出来什么东西?我这边可以高价收购。” “这个我不清楚,无可奉告,时候不早了,就先告辞了,还请邢老板你记得答应我的事儿,咱们后会有期。” “我后院有辆车你可以拿去用,小项啊,尽量活着吧。” 我抱拳点头。 他也微笑着冲我拱了拱手。 第290章 我的计划 “听众朋友们晚上好,这里是朔州广播电台调频fm937,欢迎您收听深夜点唱机,我是主持人蓝蓝,下面是一位张先生为王女士点的歌,一首萧亚轩的表白,希望她能听到。” “我一直很有自信,平常不怕说出口,但在你身边时候,突然感觉好害羞” 随手将音量调大,我单手开着邢老板的这辆进口尼桑不慌不忙行驶在北关大街上。 “喂,胖子。” “我草!兄弟你人在哪里!” “别激动,我还没死,老黄情况怎么样了。” “还那样子,灌了退烧药没用,高烧四十度不退,我总不能背着他跑啊!还有一件事兄弟,今天下午一帮子人在市里大小旅馆四处打听我们下落!你千万小心!被抓了就完了!” “秦月月在那里没有?” “在!秦姑娘刚帮我们买了吃的回来。” “让她接电话。” 一个小时后,我接到了秦月月。 我特意开到了朔州商贸城的公共停车场附近,这里最早是小商品集散基地,凌晨四五点钟已经有不少小车在卸货了,能看到拉着板车的人走来走去,在这里相对安全,不会引人注意。 先和秦月月聊了聊她那边这两天的情况,随后我直接道:“月月,你还得帮我一个忙。” “峰哥你说。” “城南桥北边有一大片空地,堆的都是发电厂倒的煤灰,你知不知道那地方?” “我知道啊,那一带都没人去的,味道很呛人。” 我看了眼反光镜,小声道:“你帮我把一件东西扔到那一带煤灰堆里,记住用塑料袋包好。” “扔什么? “臭鼎,我已经跟胖子说好了。” 秦月月一脸疑惑,问我什么是臭鼎。 我简单解释了一下,她还是不能理解,对此我说你不用管那是什么,你只要保证在不让人看见的情况下,把东西扔掉就行了。 随即我又问她狼帮内部有没有什么最新消息? 她说她只知道像王漠那种基层帮会成员最近一段时间天天开会,还搞来了很多铁棍砍刀之类的家伙式,不知道想干什么。 我猜这是狼帮内部已经动员起来了,在为即将到来的“行动”做准备,可能像王漠这种底层小头目不知道上头打算对付谁,他们能做的就是服从。 山雨欲来风满楼,现在越是安静,到暴风雨来临那夜就越猛烈,我在车里仿佛提前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儿。 我扭头看向她道:“这两天你准备准备东西,带上你那两三个小姐妹去南方吧,去浙江诸暨,到那儿后你找一个叫赛西施的女的,就说是我介绍的,她会收留你们。” “去浙江?我还想着年后去广东,那我爷爷呢?” “你带上你爷爷不完了,信我,你去那边里绝对比留在朔州有发展前途。” 秦月月面露担忧,道:“峰哥,你上次不是说要帮我介绍什么八仙庵的人吗,你说的这个浙江的赛西施是做什么的?该不会是老妈子吧?” “呵呵,她可不是妈子,她玩的要比那高级的多,就算八仙庵的人也不一定有她厉害,而且她背后有人,不管出现什么情况,她能保你们安全。” “可是峰哥,我不想干出卖身体的生意,另外我和几个姐妹都说好了,她们认我当大姐大,我们到南方还是先干火车站那种生意,之后在找机会慢慢转型。” “我上次不告诉你了?你怎么还有这种想法?” “仙人跳,你跳一个才能挣几个钱?你知道赛西施她一场饭局下来挣多少吗?” “我尊重你的想法,你不想做皮肉生意,我也没让你做皮肉生意!我只是让你跟在赛西施身边,慢慢接触她的人脉,学习她是怎么搞钱的!” “你以为她那种女人是被男人玩的吗?错了,其实是她在玩男人!玩着玩着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钱玩到手了,懂不懂?” 秦月月用力摇头。 “算了,你还没接触过那个圈子,不了解正常,但你相信我,你以后要想暴富,这是条捷径。” 秦月月听后眼睛滴溜溜一转,笑道:“峰哥,我感觉我已经暴富了啊,你不是说我这次帮你渡过难关,你就给我一百万吗?” “志气!” “能不能有点志气!!” “你觉得一百万就算暴富了?你就没想过一千万!一个亿?” 秦月月双手捧着小脸,大眼睛看着我,小声说:“我觉得一百万够多了,以前我都没敢想,我跟着王漠混,最多的时候一个月才几千块钱。” “那我要是现在给了你这一百万!你打算怎么用?” “我我还没想好呢我可能会存起来,全存成定期,把这一百万当成我的底牌,之后在去努力赚钱。” 秦月月说完便笑了。 能看出来她是发自心底的开心,同时她也相信,我会给她这一百万,这也是她为什么愿意帮我的最大原因。 从她眼中,我看出来了这个小城女孩儿对“阶层跨越”的憧憬和向往。 “好了好了,峰哥你别黑着个脸嘛,我听你的就是了,等我回去和姐妹们说一说,然后我就去浙江,但是你可千万别忘了我的一百万啊。” “我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忘不了!” 她笑着吐了吐舌头。 突然像想到了什么,她道:“峰哥,还有件事儿,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你说。” 她犹豫犹豫了几秒钟,小声说:“那个大叔高烧不退,我那晚不是给他买了瓶安乃近?昨天我无意中发现,那瓶安乃近少了好多。” 我皱眉,让她接着说。 秦月月看了眼车窗说:“具体我没数,就是感觉少了大半瓶,如果那个大叔真吃了这么多,身体会不会出问题?” 我脸刷的白了 “这两天都谁给老黄喂药的?胖子?” “除了他还有谁,肯定不会是我。”秦月月道。 我眉头紧锁,想了想说:“这事儿你就当没看见,装不知道,也别管,懂了没有?” 秦月月重重点头。 又叮嘱了两句,随后开车将秦月月送回去,回来路上我一直在琢磨,胖子想干什么。 如果真像秦月月看见的,那胖子是救人心切,偷偷加大了药量,还是说有别的什么心思? 安乃近是退烧药不假,但那玩意也能吃死人,按一瓶60片装,这三天时间,他就喂老黄吃了三四十片儿药? 一瞬间,我后背突然有些发凉。 秦月月没有任何理由跟我撒这种谎,思来想去,我决定先装做不知道这事儿。 这时我电话响了。 “喂,邢老板,怎么样了。” “小子,你怎么还跟我玩儿藏头藏尾,你可没告诉我那车里装的是一车烂棺材板。” “呵呵,我现在告诉你也不迟,再说了,你都答应了帮我做这事儿的,我相信,以邢老板你的能力,一定没问题。” 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怎么着,对方直接挂了。 我懒得打回去,因为目的已经达到。 将车停在路边,我打开双闪,掏出打火机不停转圈。 因为打火机是头朝下,我按下的一瞬间,火苗不在是正常向上燃烧,而是分开了,不断烧着打火机自身。 第291章 借刀 i °°i± °à·xoi±°÷xu± °o± °u± °ào°±¨°± °°±¨± u u: °u·ua·÷± °·au°± °°± °± °ux°± ·o°° °·±u±x¤au°·± °± °u:°a·°÷eo¨·± xu:°°°°±o°±xux·ux± °u± °à± °o± °u± °i:°o°oe·uà··± :°°u·°±xeui°x±·¨±± °± °·uu °°± °à± °÷è±°e±¤i°x± ÷÷°ii x°·:°°o°·÷± °°±°xèo·± °exou° ±±ào°·xa°°± °u°°±°¨exuue·÷i°à °°±°oeào§x¨eaueoà°°u±ui±±°e° °°±÷ °°x±§±±e°·o°·°·xea°eu ±±÷÷ou°x÷÷xo±±eui·ixexe¤u°° oo±¨xo°xx¨ ·i·xà÷o±oooa ux÷u°°°±°:°÷¨uxu·°x§uu°± e±uo·6¤8°àofo·xoiu·÷° ¨uiei¤·à¤à÷ ¨±ià÷ ±eu°è¤x÷eo° o°oooxoooxiu oo±i±·÷°o¤o÷±euxo°ou¤ °·uiu±i °°±x °÷± è±èx·±x·¨ u÷è±°ex°ax°exax xu±iexu±i ¨±·¨u° ¨io·xoi xu °± àx·°x÷±¤u°o±÷ e:°i±oop§oaèo÷°oe°o·xo±°±ooi°±uo रè i°eo· °¨±:°·axxive·°±o°÷±±±·° °±±ea·¨· à±·÷÷÷÷o x°¤x·aaa÷i·¤xu°±x÷¨à÷ °°e·aè÷ex÷o ··÷e ·a·a à·±ia °·±a°·°ox±oa·i± u:°ax·ixè±± §x±à±±uàai°§xua° ±··§uxu x°auo° o °xà±xx±x°e exu÷÷ au÷xuixo xo ix±·lingdianksw8cceu°·mlingdianksw8cc 第292章 金葫奇缘 “怎么约我在这里?这年头谁还喝茶啊。” 我笑了笑,招手喊来服务员,加了个空杯子。 “喝茶对身体好,你爸也爱喝茶,我还是叫你刑大小姐?” “随便,叫我来什么事儿?” “也没事儿,我快要走了,想着约你这个朋友出来喝杯茶。” “你要去哪里?” “南方。” “那你以后还来朔州吗?” “不知道,怎么,你还舍不得我?” “切,我发现男的是不是都像你这样?自作多情,脸皮比城墙厚,我要是在跟你说两句好话,你是不是以为本小姐爱上你了??” “哈哈!” 看这小胖妞气鼓鼓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另外我发现个事儿,很多女孩儿胖了也好看,皮肤白白的,脸圆嘟嘟的,只要别胖到婷婷那种程度就行。 我约她出来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单纯提前告个别,因为我觉得,接下来只要文物局介入,姓候的那几个必死无疑。 我和她认识时间短,但我们一起通过宵,我还在她家吃过饭,在加上刑老板这层关系在,我这一去不知道何时在来山西,就算来山西也不一定会来朔州了。 “诺,这个小礼物送你。” 我递过去一个小锦盒。 “这什么东西?” 她打开一看,起初表情正常,但几秒钟过后,她的眼睛逐渐睁大。 我以为她是喜欢我准备的礼物,所以心里还洋洋得意了一下,所以没告诉她这东西是我捡的,我就说是我花钱买的,毕竟用捡来的东西送人听着磕碜,虽然我没少干类似事儿。 就在我刚端起茶杯准备喝一口时,她砰的拍了桌子! 她这举动吓了我一跳,导致我茶杯差点没拿住。 “这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上!!” “啊??” “怎么?这不就是个小金葫芦?”我道。 我送的东西就是我刚来朔州那晚,在应县木塔三层和四层的暗层中间捡到的小金葫芦,我也一直没太当回事儿。 只见她神色亢奋,紧抓着小吊坠,激动道:“这金葫芦是我小时候带过的护身符!是我妈当年在庙里找高僧开过光的!后来丢了!一直没找到!” 看她激动,我嘴都张大了。 我尝试问:“你仔细看看,你确定,这就是你小时候丢的那个?” “不用看!就是!这里有记号!” 她激动的拿给我看。 还真是,只见金葫芦底下有一处类似指甲印的记号。 “项云争你快告诉我!这东西你是从哪里来的!” “捡的。” “你在哪里捡的!!” “在木塔上。”我苦着脸道。 她用力猛拍了拍自己额头,看着我道:“你这也太巧了吧!我就是在那里丢的!当时我还在上小学呢!” “走!你跟我回家!把这事儿告诉我妈!她肯定会高兴!” 随即她不由分说拽着我上了辆出租车,直奔刑家别墅。 路上她时不时盯着手中的金葫芦看,不知在想些什么。 很快到了她家,她推开门便喊:“妈!妈!妈你在哪儿呢!” “你这妮子,在家里喊什么喊?我耳朵又不聋。” 只见刑老板老婆掂着个拖把从二楼下来了,当看到我,她脸上表情有些许不自然,但很快消失了。 “小项也来了,我老公出去办事儿了,没在家。” “妈你别拖地了!你看这是什么!” “这这这是你小时候丢的那个护身符?你在哪里找到的?” “不是我找到的!是他找到的!是项云争在木塔上捡的!” “妈你说这事儿巧不巧!” 刑老板老婆看向我,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巧,太巧了,可能这就是老天爷说的缘分吧。” “小项,你不知道情况,这金葫芦是我当年在崇福寺特意请福厚法师开过光的,当时这孩子才十岁,我带她上塔上玩,不小心把东西弄丢了,为这事儿,我老公还给过我脸色,他埋怨我没保管好孩子的护身符。” 我挠了挠头,解释说:“这确实很巧,我当时随手捡的,没想到是你们家丢的东西,总之不管怎么样吧,今天算物归原主了。” 刑老板老婆点头:“是啊,这世上总有巧合,我看这证明了一件事儿,你们两个孩子之间有缘分。” 大小姐脸腾的红了。 她左手挫着右手的手指头,很小心的斜眼瞄了我一眼。 我半开玩笑道:“阿姨,这东西该怎么说呢,我看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失而复得非偶然,皆是前缘定数间,说不定,上辈子我和你闺女之间真有某种关系也说不定。” “大小姐你觉得呢?要不咱两原地拜堂成亲算了。” “行了!项云争你快别说了!”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她用力捂住自己耳朵,红着脸来回摇头,随即快步跑上了二楼。 我有些无语,她老叫错我名字,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看自己闺女这样,邢老板老婆撩了撩额前头发,目光有些幽怨,看向我道:“你要是真当了这刑家姑爷,我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朝二楼看了一眼,确认大小姐没在,我朝她屁股轻轻拍了一巴掌, 她立即抓住了我手,小声说:“别瞎整。” 我小声问:“那事儿处理好了?你老公没发现?” 她先点头,随后摇头。 “别担心,我不会对你闺女怎么样,虽然年纪差不多,但她在眼里还是个小孩儿。” 听了我这话,她松了口气。 我继续小声说:“我不是好男人,你也不是什么好女人,咱两个互相知根知底,那就应该平等对话,所以你背地里别在叫我小项了,听到没?” “那我叫你什么?我可比你大十几岁。” 我想了想,道:“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老小项小项的,我哪里小了?我的把头平常都不敢叫我小项,道上也没几个人敢叫我小项。” 她眼波流转,单手掩嘴,轻笑说:“谁叫你那晚胆子小了,正常男人肯定会用那事儿威胁我,要钱要色,你倒好,起来拍拍屁|股走了,你要是胆子能大一点儿,你让我叫你什么我就叫你什么。” 我直接指着她道:“别跟我乱骚啊,走之前送你四个字。” 她高高昂起头颅,眼中尽是高傲。 我本想说“好自为之”,但看她这莫名高傲的眼神,于是便改口道:“小心行事。” “小红,小项要走了!你也不下来送送!” “我不下去了妈!你替我送吧!” “这孩子” “走吧,那我送送你。” 到了门口,本来和我并排走着,不料她突然放慢脚步,右手贴到了我后腰上。 我惊讶回头。 她手贴着我腰说:“你最近有些腰肌劳损,大冬天可不敢穿这么少了,哪天严重了在受点冻,可容易落下病根。” 我笑道:“不可能,漠河的男人从小就抗冻。” “走了,拜拜。” 我头也没回,摆了摆手。 从别墅区出来是下午五点钟左右,我在路边儿等出租车,刚低头想点一根,突然一辆面包车一个急刹车停在了马路对过,正对着我这里。 下一秒,车门哗的开了! 七八个手里握着钢管砍刀的人一窝蜂冲了下来,其中一人指着我大喊:“就他!” 我立即扔了烟,玩命跑! 还没跑到红绿灯,又有三辆破金杯拦在了前方。 二十多个人,拿着砍刀和钢管儿,一股脑朝我冲来! 我忙回头,那七八个人已经封住了我后方。 目测大约三十多个人!一前一后朝我快步冲来!根本不给我反应时间! “兄弟们上!老大放了话!谁先砍死他!重奖二十万!” 第293章 又遭巷战 站住!站住!”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几十个人拿着砍刀钢管儿在大街上大声呼喊!横冲直撞! 路过的普通人看到这一幕有的快步躲远,还有的选择好奇观望。 我穿过绿化带,冲到了对向车道。 “滴!!” “不要命了!” 我伸手拦住开窗骂人的车主,身后十几个人也追了过来。 这瞬间导致了主路交通瘫痪,一时间疯狂的喇叭声,司机的叫骂声,不绝于耳。 感觉背后有异,我下意识偏头。 紧接着,一把短把儿开山刀贴着我左脸飞了过去,差两公分不到就砍到我脖子了! 回头一脚踹翻扔刀的这人,我连踩着几辆车的车头冲过马路,跑进了一条不知名巷子中。 因为早年在银川的经历,遇到这种情况我一般选择钻巷子,但老天爷这次没站在我这边儿,朔州不是银川,朔州也没有错综复杂的蜘蛛巷。 “跑跑啊!” “还挺能跑!有种你他妈在跑啊!” 气喘吁吁,看着眼前的死胡同,我心中闪过一丝难过,但仅仅是一闪而逝,我不相信我会死在这地方!什么大风大浪我没见过。 “是谁出卖了我,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我回头看着这帮凶神恶煞的打手问。 “哈哈!没人出卖你!是你自己时运不济!他妈的!我们在火车站汽车站蹲了好几天!没想到在这里堵到你了!” “你还有什么遗言!虽然你说不说都一个样,老大有令,砍死你直接拉火葬场烧了!那边儿都准备好了!所以你配合点儿最好,让我们也快些完成任务!” “你笑个毛!你以为我们在和你玩儿呢?” 我看着说话这人道:“你是智障还是脑残?你难道没想过,是我故意把你们引到这巷子里来的,这样好一并解决?” 我说这话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因为我余光观察到左前方不远有棵大梧桐树。 为首几人面面相觑,他们用看傻子的目光看我, 其中一人对身后的人小声嘀咕了两句。 这人听后立即跑了,看样子,像是去堵住巷子口不让人进来。 随后这帮子人眼神冰冷,手中提着开山刀,一步步朝我走来。 “来啊!不是说要砍死我啊!”我举起枪,大声道。 这帮人可能没想到我一直随身带枪,山西近些年禁枪非常严,没特殊路子的就算在黑市上都不好买到。 “他妈的!来啊!有种在往前走一步!”我怒吼。 “兄弟们别怕!他就一把枪!咱们加起来三十多个人!上!砍他!” 话是这么说,道理是这样,但谁敢第一个上? 枪打出头鸟!谁敢当这个出头鸟! 把头三番五次,告诉我不要搞这东西,但我就是喜欢这玩意儿,不管毒蜂也好,还是这把平远街造五四也罢,男人就得有把这玩意儿!就像余师傅的虎神莲花一样,在最关键的时刻绽放!在那一刻,强如谢起榕般的人也只能退避三舍, 我搞这玩意儿从不是为了装样子,就现在,是时候是让它绽放了。 我食指轻动,瞬间勾回了扳机。 “咔嗒” 我下意识在按。 又是咔嗒一声脆响。 出人意料,没想象中伴随着后坐力的火光炸响,有的只是“咔嗒”一声就像打火机突然掉地上的声音。 一帮人大眼瞪小眼,目瞪口呆,似乎连说话都不会了。 “你们你们等等,我看看怎么回事儿。”我道。 我用力拍打枪身,紧接着卸掉弹夹,把枪身举起,看了又看。 我发现这枪很重,手感一流,也有弹簧。 不是简单的卡壳。 这枪似乎没有突筋和内连杆儿那些弹簧能挂住没用,突筋和内部沟槽无法咬合,这就相当于是把只能上膛的铁模型啊! 我脸色变了,同时脑中回想起王哥脸上的笑容,当时出于种种原因,我没试枪。 也就是说,我拿金镯子换的这玩意竟然是个模型!还是能上膛朝精仿的那种模型! 此刻后槽牙气的都快咬碎了!但不能表现出来。 迅速调整情绪,我将枪别后腰上用衣服盖好,点上一根烟强装镇静,然后冲眼前这些人说:“那个哥几个,我想问一下,眼下有没有一种方式,既能让你们回去和老大交差,又不会让我有什么损伤。” 这些人不说话,仍旧大眼瞪小眼,只是手中的砍刀攥的更紧。 我猛搓了两口烟,笑道:“这样吧,我提个方案兄弟们都听一听,你们大概三十个人是吧?我每人给拿三万块钱,然后你们就当没见过我?怎么样?” “杀了我,你们只能拿二十万,就算你们愿意平分,那一个人不过才几千块钱,是吧?你们考虑考虑。” 下一秒,漫天砍刀钢管儿,劈头盖脸朝我招呼了过来。 没有说话机会了,脚下八步赶蝉超负荷运行,我拼命的闪躲这从四面八方各个角度攻过来的刀枪棍棒。 八步赶蝉适合小范围灵活躲闪!但也有个度!一旦超过那个度就不行!就算当年教我步法的候上马师傅也不行,说万军从中闲庭散步那种话的,纯属扯淡! 不能一味躲,必须反攻,眼下只能突破人群包围!跑到梧桐树那里还有一线生机! 余师傅曾跟我说过,打群架时,三十六伤穴和九大死穴用前需三思后果,一旦致人伤残就没有回头路,但如果单纯想脱身致胜,学会“六宜五忌”足矣。 忌抓衣服抓头发,忌掐脖子高抬腿,忌抱腰推人,忌原地站桩,忌大喊大骂。 宜拉开身位,宜拳打面门,宜指插腋下,宜掌掴耳后,宜低腿踹膝,宜勾手掏蛋。 对方人多势众且手持致命武器,但一来巷道狭窄,他们互相干扰!二来我相对经验丰富,虽然乱战中后背和左胳膊挨了几刀,但同时我也放倒了对方好几个人! 咬牙坚持了几分钟,我抓住空挡,单手护头,贴着墙壁缝隙硬冲了出去。 这时明显感觉到后脑勺又挨了一棍子!我借着那股踉跄劲儿,几步便冲到了梧桐树下。 第294章 来路不明的风衣男 有人想抓我脚,我对着这人脸上就是一大脚! 随后我手脚并用,飞快的往树上爬,能爬多快就多快,此刻时间就是生命! 不开玩笑的说,三秒上树,五秒到顶。 一大帮人在底下疯狂大骂!有两个也想爬树,但冬天梧桐树光秃秃的!很直溜!不好爬。 于是有人大骂着朝我丢石头,甚至丢半截砖头,我看都没看继续朝上爬,最后直至爬到树冠上才停下。 此时居高临下我松了口气,也得到了片刻喘气机会。 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眼下我没办法借着这棵树逃离此地!就在我脑中飞快的思考脱身之计时,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大喝。 “喂!都在这里干什么!开会啊” 所有人,包括在树上的我,都下意识扭头望向了巷子口方向。 只见,一名身高一米八左右的男人快步走来。 这人上身穿着黑色长款风衣,下套深蓝色牛仔裤,关键他带着口罩墨镜,这种打扮,明显是不想被认出来。 他张开双手,大声道:“来来来!大家全体目光向我看齐!” 带头的那人举着砍刀顿时大怒道:“你他妈谁!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老三是怎么守着的!让人进来了都不知道!” 这人动了下墨镜,吹了声口哨,只见他左手往身后一摸,就像凭空变戏法似的,手上多了根一米多长的不锈钢棒球棍。 随后他单手一抛,棒球棍在空中飞快转了几圈,又稳稳落到了右手中。 晃了晃脑袋,他指着几十人淡淡说:“五分钟之内,解决你们。” “草!” 几十对一,瞬间开打! 我趴在树上一眨不眨的盯着下方战况,对方故意带了口罩墨镜,但我能确认!我不认识这人。 “啊!” 武器击打的碰撞声,人的惨叫声!甚至隐隐能听到骨头碎裂声! 瞬间挡开两把开山刀, 这人双手握着棒球棍,自下而上,朝对方砸去。 那人被吓的下意识抱头,结果棒球棍在挥出去后突然脱了手,棍子在空中高速旋转了两圈后又回到了人手里。 抱头的这人赶忙看。 下一秒,一棍子砸在了他大腿上。 “啊!!!” 精准,残暴。 很快,刚才场面上还不可一世的二三十个人,横七竖八躺了一地,都在大声狼嚎,目测超过百分之八十的人被敲断了双腿,站都站不起来了! “还行,四分四十秒,我说了五分钟,不会超时的。” 这人把手机揣兜里,走到梧桐树下,冲我大喊:“下来!” 不管对方是谁,这肯定是友不是敌! 我飞快从树上滑下来,这人当即冷声道:“赶紧的!车在外头等着了!” 这时我惊讶发现,他手上的棒球棍又没了,他两手空空,那一米多长的棒球棍真就宛如凭空消失了一般。 “你瞅啥!赶紧走!” 这人推了我一把,声音不满道。 此地不宜久留,我不敢在细问,便跟着这人快步跑出了巷子。 巷子口停了辆出租车,这带口罩墨镜的风衣男先一步坐进了副驾,我紧跟钻进后排,车子一脚油门跑了。 “王是你?王哥!” 看到出租车司机模样,我除了吃惊还是吃惊。 王哥一手抽烟一手把着方向盘,头也没回说:“呵呵,老子还算及时吧?要在晚一点,你肯定被剁成肉酱了。” “你还他妈说!你卖我的那是什么枪!那他妈的就是个模型!是假枪!” “哎呀” 他回头道:“老子什么时候说过那是真枪?是不是你小子当时非要跟我买?现在老子救了你的小命儿!你还跟我提这事儿?脸都不要了是吧!” 我深呼吸。 他说的对,不管怎么说,这次救我的是他。 突然感觉到一阵疼,除了胳膊上的伤,我掀开衣领看到肩膀也中了招,不用想,后背肯定也有刀伤。 这时,副驾的风衣男也脱了帽子墨镜随手丢到了一旁,我才看清他脸。 长脸鹰钩鼻,目测四十多岁,眼角狭长,淡淡的黑眼圈,那眼神,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阿杰,你这身手还可以,没荒废,我看比当年也不差多少。”王哥道。 这风衣男打了个哈欠,开口说:“岁月不饶人,的确比不上当年了,我二十出头那阵子,像刚才那些小比崽子,看都不敢看我一眼。” 王哥咂了咂嘴,接话说:“当年我们狼帮的三大高手,也就剩你一个了,咱们也有七八年没见了,说实话,在这之前我真不知道咱两效忠于同一个老大,我还以为你早不在朔州了。” 他笑着回话说:“王哥,当年的狼帮不在了,但狼帮的魂还在,我阿杰离不开朔州,你不也是一样。” “哈哈哈!说的好!魂儿还在!但咱们也都是一帮老魂儿了,没那股冲劲儿了,我还记得,88年你为了和人抢那个唱歌的小妞,从老城砍到了新街,那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要不是最后老大派人过来,你不得挑了所有场子啊。” 这风衣男靠着座椅闭上了眼,似乎也想起了些什么,我和这人道谢他都没反应。 我注意到王哥刚才有说一句话,“才知道我两都效忠同一个人”。 这话什么意思?铁定还有很多事儿我不清楚。 比如这次,在我如此小心的情况下,对方怎么查到我在这里的?对方又是怎么知道狼帮要对我动手的?这些我都还不清楚。 难道对方这几天一直跟着我?而我从未察觉到? 不太可能啊 因为我自诩跟踪高手,不可能有人跟了我好几天,而我又全然没发现。 似乎看出了我满心疑惑,王哥冲我说道:“小子,你怎么不想想,你前天随便一招手,就打到了我这个前代狼帮堂主的车?咋的,你脸大啊?” 第295章 宁静的夜晚 “发什么呆?是不是让人一棍子打傻了?把血擦干净,别给老子抹车上了。” 我接过毛巾,胡乱擦了两下胳膊上的血,忍不住问:“王哥,你意思是那天咱两的偶遇也都是事先计划好的?” “你小子会用词儿不,上过学吗?偶遇那是用来形容男人和女人的,咱两个,那只能叫相遇!” “王哥你文化高,你说相遇就相遇,我不追究枪的事儿,我现在只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你口中说的老大又是谁,还有,咱们现在要去哪里?” 他眉头紧锁道:“别急,你想见的人晚上能见到,具体细节我不是很了解,我只知道狼帮有几个高层已经被控制住了。” “什么??” “这么快!!” “怎么会这么快?我想着最快也得三天时间!”我激动道。 这时,坐在副驾的风衣男阿杰开口了。 “应该是上头某位大人物放了话,帮会的关系网很深,以往有风吹草动都会提前通气儿,这次不声不响就动了手。” “那候老大?还有候金海呢??”我问。 他摇头:“不清楚。” 我心脏砰砰的跳。 太快了,快到超出我预料,我想在怎么快也要三天或者一礼拜,哪想到,就一天!! 这就是斑鸠王的做事能力? 老学究也是斑鸠王,九清水朱宝抠现在还在吃牢饭,把头在那种大杀局下全身而退了,而且是毫无后遗症的全身而退,甚至神不知鬼不觉换走了妙音鸟。 一瞬间,我心里从之前的运筹帷幄感,转换成了一种恐惧感。 如果斑鸠慢慢飞过来,或者按流程走,我不怕。 现在问题是斑鸠反应过度, 颇有点惊弓之鸟的意思。 黑驼山出的“盈”字款臭鼎吸引力太大,斑鸠王闻着味儿空降朔州,这种情况下,就怕大鱼小鱼一口吃。 一旦斑鸠落到我头上,那可能会牵扯进来把头甚至整个北派。 不行得做点什么。 想到这些,我迅速掏出手机。 “胖子,你走了没有!” “没啊兄弟,我还在秦姑娘家,这不是等你吗。” “等我做鸡毛!你赶紧走!天黑就走!带上秦月月一起走!所有东西一件不要带!” “不带东西?我们不要了?” “不是不要!是看情况定!你也是老手了!难道基本的道理人货分走你不懂?” 电话那头胖子马上说:“兄弟你的意思是我带上秦姑娘去哪里?” “随便!离朔州越远越好,去南方!不行就先去你老家南平!” “老黄怎么办?” “什么时候了!火烧眉毛了!别他妈管老黄了!” “ 胖子你听我讲,老黄之前想串通我黑吃黑做掉你!这样能少一个人分货钱!现在他半死不活正好!一旦事情往坏的方向发展,那他就是我们两个的替罪羊?明白吗?” 胖子听后沉默了。 时间仿佛短暂静止了,足足过了一分多钟,胖子才叹声道:“哎,兄弟我都知道的。” 我也楞了几秒钟。 “胖子,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咱们三个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有时候这种小心思明明互相知道,但也要装做不知道,这样以后不管在哪里见了面,大家还能是朋友。” “明白兄弟。” 我进一步压低声音说:“明白就好,就这一两天,如果没事儿,货钱咱两对半分,如果出了事儿,你我都没来朔州,更没上黑驼山,都是老黄干的,我们根本不认识他。” “尸毒就算治好了也有后遗症,有时候死可能也是一种解脱。” “手机,衣服,包括吃饭的碗和筷子,胖子你老跑江湖了,应该知道怎么搞。” “我知道知道兄弟。” “那你们今晚就走,等安定下来了咱们联系,记住我的话,东西先不要拿。” 一通电话打完,我心里稍微放松了些。 杀人是一种什么感觉?我不知道,因为我没有尝试过。 晚八点左右,出租车开到了农村地带,我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村子,只记得路过了神头镇的标志性建筑凉水塔,然后向南开。 下了车,放眼望去一片黑灯瞎火,很安静,周围连狗叫声都听不到,只能看到山脚下零散的几盏微弱灯火。 王哥带我到了一处红砖房前,他推开铁皮门说:“这里很安全,今晚你就住这里,我还有要紧事儿回市区,阿杰留下陪你。” “王哥,你说的人呢?” “人过来要时间,他说了见你就一定见你,耐心等着就是。” 随后王哥开着出租车掉头走了,只留下了我和这个叫阿杰的风衣男。 平房里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只有两把破凳子。 入夜了,又是寒冬腊月,屋里有些冷,于是我提议去房后捡干柴烧火,起码有个光亮不是。 他同意了,不久我们便生起了火。 “你和王哥差不多平辈,我叫你杰哥行吧?” 他点头,背靠着砖墙闭目养神。 我脱了带血衣裳,想让他帮我看眼后背刀伤是否严重。 他睁眼扫了扫便说:“不用缝针,死不了人。” 我点头,烤着道:“王哥是让你陪着我还是监视我?我又不跑。” 说罢我递过去一根烟,他伸手接了。 他接烟时我观察到一处细节。 我小心问:“你那棒球棍还在身上吧?” 他站起来张开双手转了一圈,又抖了抖裤子道:“我身上哪里有棍子?” 我指了指他穿的风衣说:“以前我在精神病院待过一段时间,在那里我认识一个老人也会这手移花接木,如果没猜错,应该在后背吧。” 对方一听这话笑了。 “可以啊年轻人,这份眼力一,般人猜不到。” 说罢他脱下风衣,我一看乐了。 没猜错,怪不得他接我烟时姿势稍显怪异。 只见那根一米多长的棒球棍稳稳“粘”在了他后背上。 其实就是靠肩胛骨和背部肌肉“夹”住了棍子的前端。 只要肌肉一放松就会顺势滑落下来,所以他之前反手一掏能掏根棒球棍出来,像凭空变戏法似的。 说起来不难,做起来很难,重要的是背部肌肉一定要够强。他看着不壮,几乎和我一样瘦,但衣服轮廓下的肌肉线条很显眼。 我讲过,以前有些“神偷”都会这招,穿身长袍,左手摸住东西,一动不动,顺着袖口能把东西转移到右手上,不论怎么搜身,找不到东西的,因为东西位置一直在快速变化,你摸到胸口,东西转移到了后背,让转过身来摸后背,又转移到了腋下,这就是移花接木,在往上高一级就是移形换影,把偷来的东西瞬间转移到周围人身上。 “杰哥,你能不能给我讲一下以前你们狼帮的事儿?我听江湖传言,候百万被抄家枪毙后其实还藏了很多钱在某个地方。” 他单手夹着烟,想了想说:“那二十年前的事儿了,当时抄家才抄了六百万,剩下的藏在别的地方,大概还有几千万港币现金吧,主要小黄鱼多,五六吨。” “五六吨!!金条??” “嗯,是啊,还有几个货架青铜器,古董玛瑙玉器什么的,我不懂那些,具体数量也不知道。” 他弹了弹烟灰:“候小子上位的时候比田三久还要年轻一岁,他靠的什么?不就是钱,花钱买条阳光大路出来。” “杰哥,你还认识田三久?” 他微笑道:“认识,以前喝过好几次酒,他组织能力强,所以他那时候就已经是老大了,而我那时候还是个打手仔。” 我一拍大腿,激动道:“这不巧了!那咱们就是一家人!” 他眼神怪异看着我道:“我他娘的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就成一家人了?” “我和田三久是拜把子的!过命交情!他是我大哥!你又是他朋友!那咱两不就是一家人嘛!” “大哥!在抽根儿!” 他摆手拒绝,突然叹气:“哎好多年不见,他彻底混起来了,阶级不同了,现在见了面,人家都一定肯赏脸和我喝一杯。” “那不能!田哥不是那种人!我了解他!他最看重的就是朋友!” “你叫什么?” “项云峰。” “真名就叫这个?” 我点头。 他看着火光,神色平静问我:“你是否还有牵挂的人?如果今晚你死在这里,没人能找到你,那你会不会感到遗憾?” 掰折干柴刚准备扔火里,一听这话,我脸色微变。 扔了柴火,我低下头小声道:“有遗憾,但是不想说。” 第296章 惊现局外局 火堆烧的噼里啪啦,刚丢的两根柴火比较湿,冒了不少烟,但不用特意开窗跑烟,因为这间老砖房四处漏风。 他问出那话的一瞬间,我心想:“他不会是想害我吧?” 转念我便打消了这种想法,因为不合实际,如果想害我刚刚就不会费力救我,是我此刻精神过于紧绷了。 果然,似乎看出了我的担忧,他道:“别多想,我只是随便问问,打发时间。” “有遗憾但不想说?你才二十岁出头,怎么说的话比我这个年近五十的人还老气,钱你不缺,女人应该也不缺,就算今天死了,有什么可遗憾的。” “杰哥,你有没有结婚成家?”我抬头问。 他摇头。 “那你有没有对你念念不忘,或者你忘不了的女人?” 他照样摇头。 “那杰哥你太失败了,我的遗憾就是有好几个对我念念不忘的女人在等我,所以我不能死。” 他饶有兴趣道:“哦?有意思,那说说看你的这几个女人,都什么样的。” “这个怎么说难以一句话形容,总之就是有胖的瘦的白的,温柔的,性感的,妩媚的,狂野的,直爽的,所以为了她们,我还不能在山西出事儿。” 他弹了弹烟灰,道:“怪不得老板高看你,你这人确实有点意思,有智谋有胆量,有见识重朋友,关键不光脸皮厚,嘴也厚,二十年前我要是有你这么厚的脸和嘴,那我现在就算现在混的不如田三久,也差不到哪里去。” 他说我脸皮厚,我承认,出来混脸皮不厚早死八百次了,但他说我嘴厚我不承认。没文化的才这么说,如果非要形容,那应该说我是七窍玲珑嘴,八面玲珑心,见人者说人话,见鬼者说鬼话,见不人不鬼者说胡话。 “杰哥,你说的老板” "已经来了。" 他突然起身,看向窗外。 我一看,一辆亮着大灯的轿车缓缓开了过来,是辆96版纯黑虎头奔,黑立标v12,这车当时落地差不多三百万,随着距离拉近,我看清了车牌号。 “晋e44444” 。 朔州车牌都是f开头,这个e开头应该是晋城那边儿的。 这谁?我心里有些小紧张了。 杰哥先一步出去迎接,我跟着跑了出去。 停稳,关灯,熄火,门开。 先下来的是司机,随即后车门推开,一位手持半截雪茄,穿着高档毛领皮大衣的中年男人从车内钻了出来。 “刑老板!?” “等心急了吧,年轻人还是要沉稳些啊,走吧,我们屋里谈。” 进屋落座。 刑老板直接从兜里掏出三部手机放到一旁道:“今晚是个不眠之夜,咱们就在这里耐心等各方消息传来,知道为什么选这里吗?” “因为这里偏僻,没人,安全 。” “你说对了一半”,他夹着雪茄指了指身后道:“翻过砖房后边这座山,顺着路往东边是大同,往北边是忻州,在往东边儿就是吕梁,最远不过三百公里,万一事情不顺,随时能走。” “从一开始这些都是你安排的??”我紧张问。 “不,我只是在合适的时间安排了合适的事儿,做生意做到我这种量,想在进一步,那必须要敢于尝试啊。” 他吐出一口烟,注视着我讲道:“也有我预料之外的,比如你的这个计划,我没预料到,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动的了狼帮,姓候的那几个人是狼帮根基,一旦他们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儿,那将直接改写大同,运城,朔州,乃至整个山西帮会的局面。” 他语气平淡,但我却听的心惊肉跳。 我必须重新打量眼前这个中年男人,他一直自称生意人,但此刻我觉得,他藏着所有人都没察觉到的野心。 这个人很可怕,我对他的认识就是冰山一角。 我,狼帮,其他当地势力,远在河北的田三久,帽子。 这个人以第三者的身份玩的团团转,甚至我觉得狼帮高层现在都不知道这个局背后有他的存在。 在山西,早年煤老板起家的,底子就没有干净的,身上没几条人命那不可能,煤矿生意干的越大,涉及到的人命就越多,这呈正比关系。 可以这么想,在狼帮面前,他是给我设局,引田三久入局的人,在我面前,他是助我组局,暗中出力之人,在白帽子面前,他是遵纪守法协助办事的纯生意人,在田三久面前,他又是卖他面子,花千万买我货的人。 这不是双面人,这他娘的是四面人。 甚至我那晚和她女儿跑去网吧上网这种鸡毛小事儿他都了如指掌,这样一个人,会察觉不到他老婆做的那些事儿? 如果我那晚真没忍住和他老婆滚床上了,那现在 我甚至还大言不惭给他老婆出过建议 我此时此刻突然有些心虚。 虽然我没有实际行动,但我拍过他老婆屁屁,这个他不会也知道吧? “对了,我听我老婆说,你在木塔上捡到了我女儿小时候丢的那个护身符?” “是,纯巧合。” “啧,呵呵,这是老天爷都想让你当我女婿啊,怎么样,不在重新考虑一下?” 我苦笑:“从没想过这事儿,我自知几斤几两,配不上刑家千金。” “那算了,既然你心不在此我就不强求了,这地方也是为你选的,万一你这次引火烧身,那这地方通着三条退路 。” 我马上起身抱拳,表示感谢。 他瞥了我一眼,转头道:“阿杰,我车后备箱有酒和纸杯,你去拿进来咱们喝两杯吧。” 很快,杰哥拿了瓶茅台进来,我说刑老板你不是只喝茶不喝酒吗? 他熟练拧开盖子,先给我和杰哥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小半杯说道:“今晚很冷,喝两口也好。” 刚准备喝,他放旁边的三部手机中的一部响了。 第297 可怕的生意人 “喂,情况怎么样。” “这是赵局的原话?他们还在开会?这会不会对外放的是烟雾弹?王队长那边有没有话传出来?” “好,你今晚别合眼,当一回顺风耳,时刻给我听着,有最新情况马上打给我。” 接着第二部手机也响了,他接后听了没几秒便起身踱步,随后眉头紧锁。 没开免提,我听不到电话里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又过了十分钟不到 ,刚喝两口,第三部手机响了。 “姓候的在闻喜?消息的可靠度有几分。” “很好啊,不要打草惊蛇,野狼只有猎人敢碰,你找个合适的人把这个情报传回朔州。” 放下手机,他看屋顶看了几秒钟,突然问我:“小子,我现在非常好奇,你放出去的那件文物到底是什么来路?就算是一级甲等文物也不至于如此吧。” 我喝了口茅台,咂嘴说:“刑老板,我这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那东西我叫它臭鼎,其实那件文物本身一般,顶多算个二上,但那东西背后指向了唐代的大盈库,那属于是唐代的皇家私库,恰巧你们当地的黑驼山几百年来一直就有丰王墓的传说,甚至政府还特意划了一大片地方修了丰王墓景区。” “后唐书上说,每岁进钱百亿,金银称斤,奇货如云,万宝进库,更关键的是唐灭后史书上就没在记载这个皇家私库的任何消息,丰王死的时候就已经是唐晚期了,在朔州发现了他的墓,又发现了盈字款器物,这就会给人无限联想的空间。” “我这个普通的盗墓贼都能想到这些,文物局那些天天钻研各种史料的老古董们肯定也意识到了这点,所以才会反应这么大。” “以候金海为首的那伙盗墓贼,其中有一些眼把头和炮工都是候百万旧部,这个不难查到,候百万什么人物刑老板你比我清楚,夸张点说,早年山西三分之一的墓都让他盗了,在老斑鸠内部,这个名字肯定也是如雷贯耳。” “最最重要的一点,我敢肯定,现在黑驼山的丰王墓在多年前就被这伙人盗干净了,这件事就像衣服上倒汽油,纯引火烧身,我做的只不过是递出去一点火星子。” 听完我的分析,刑老板沉思片刻,问我道:“那你觉得,这个什么大盈库里的宝贝有没有在黑驼山上?” “刑老板,你读历史吗?” “请讲。” 我一口喝干杯中酒,道:“有两种可能性。安史之乱后唐朝开始财政改革,当时皇帝听了杨炎建议,其中有一点,就是把大盈库划归户部管理,名义上还是皇家私库,实际上拿着钥匙的是底下的官儿,后来天下大乱,能先拿到库房钥匙的肯定是手上带兵的人,丰王长年镇守雁门关外,本身就是带兵的,你从这点分析,他是有可能的,但史书上只是简单一笔说他战死边关匆忙下葬,这里头可能存在不为人知的故事。” “在有,臭鼎是在丰王墓周边的一个陪葬墓中发现的,墓主可能是个成年了但是有孩子心智的女人,因为墓里有很多小孩儿用的石人石马,墓里故意没做墓志铭,我也一直查不到这女的身份是谁,根据丰王死时年龄推断,有这么大的女儿的可能性不大,那很可能就是他妻子,而且是在他死后又过了好些年才以陪葬墓形式埋在附近。这个女的身份不一般,不然配不上丰王,我推测可能是某位户部大官儿之女,当时大盈库已经划归到了户部管辖,所以她的墓里才出现了盈字款器物。” 我闭上眼想了想说 :“那个墓非常奇怪,很匆忙,天井乱填,甚至连墓门都没做好,明显当时是在着急掩饰什么,如果我上面的推测是真的,那就是这位女墓主陪葬了大盈库的东西,越界了,她的身份还够不上皇室,她不姓李,因为被发现了,所以才匆忙下葬避祸,这样说的通。” “有意思”刑老板听后问我:“你的这些推测可有实质证据?” 我摇头:“说了只是推测,没证据,你想证明过去的某段历史是很难的,但我进过那座墓里,我这些都是结合当时情况和现在情况的合理推测。” 刑老板点头:“如果事实真相真像你说的这样,那有一点我不明白,这位女墓主既是丰王之妻,那就算半个李家人,她死后用点自己家里的东西还用的着这么藏着掖着?” “好问题,先来一颗。” “我不抽,我抽我的。” 我自个点上说:“那时候和现在不一样啊,那时候家里的女人是分三六九等的,在豪门大户家里正常来说,如果为男主人诞下子嗣,那男主人就算先死十几年,之后女主人也会和男主人合葬 ,这叫同穴墓,就像白居易诗里说的,生为同室亲 ,死为用穴尘,其实这事本质还是男主想下去后照样有人在身边伺候,所以最终选择权不在女方这边。” “在者,这座墓里的女主人心智不正常,同穴葬会不会影响到皇家颜面,会不会影响后代风水?我相信丰王爱这女的,但它也 做不了主。” “结合这两点就能得出结论了,一是这女的没有诞下子嗣,二就是她自身原因,所以她只能择穴陪葬,而不是同穴而葬,古代家法森严,那她死后就不能单独享用大盈库陪葬品。” 刑老板点头:“所以结论呢,大盈库到底在不在黑驼山?” “不好说现在只敢说有一部分在。” “但这一部分在就够了,山西的老斑鸠肯定比咱们更懂这些。” 刑老板点头,他紧紧了大衣,望着火堆道:“阿杰,在去找点干柴来,夜还长。” “阿杰?” 我转头一看,只见杰哥已经靠着墙睡着了。 第298章 运城阿杰 “阿杰!” “啊?啥事?” 人悠悠转醒,伸了个懒腰。 邢老板摇头道:“事关帮会的生死存亡,这时候你还能睡得着。” “老板,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狼帮的人,昨晚没睡,我刚才听你们讨论什么历史,给我听犯困了。” 他说完手指一弹,从烟盒中咬出来一支烟来点上,看向我道:“你可以继续讲,当我不存在就好。” 邢老板笑道:“你别看小项年轻轻,他在文物这方面研究很深,不比那些所谓的专家差,他刚才讲的这些历史推测我听着很有意思,你没事儿也多听听,增长一下学识也好,你四十多的人了,别一天天就知道打打杀杀,往后这时代变了,要靠头脑吃饭。” 阿杰听后咬着烟问我:“你上过大学 ?” “没,我初中都没读完。” “那你对这个什么历史故事朝代皇帝研究挺深啊,你刚讲的唐代,我除了看电视剧知道有李世明武则天两个人,其他的都没听说过。” 我刚要开口,邢老板先接话道:“混社会就好比在读大学,混的好的就证明学的不差,这社会上三百六十行,行行能出状元,正常读书能提高一个人的认知不假,但也有弊端,只是没几个人愿意承认,我从小教育女儿并告诉她,学习某种程度上也是为了限制另外的学习,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我对这话的绝对性表示不认同。” “比如我煤矿上的几个高层管理,哪有什么高文凭,但这十多年来出了任何事几乎都能第一时间帮我摆平,摆不平的他们也会找人帮我摆平,我知道他们从中搞了不少好处,但我从没问过,因为,最后落到我口袋里的钱比他们多几百倍。” “阿杰,你跟了我也有快十年了,之前让你管矿场你没兴趣,这次不管狼帮倒不倒,肯定会有大缺口出来,我想让你上位。” 杰哥听后弹了下烟灰,直接道:“不干,那没意义,就算上去了也是你的提线木偶。” “你这人,真是一坨泥,扶不上墙!” “呵呵,老板,我觉得你这想法还是不错的,你可以让王哥上啊!没准过两年还能恢复我们初代狼帮的荣光。” “不可能,别想了,阿杰我告诉你,那个时代是过去式,当年火拼的时候张老大还给你们一人发两个手榴弹,他娘的,现在你去哪里能找到手榴弹那玩意?” 我举手道:“能,我知道一种河北特产露露手榴弹,威力很大,造价平民,便于隐藏,你们要是有这方面需求我可以推荐。” 杰哥疑惑道:“什么东西,露露手榴弹?新黑话?我在道上混这么多年从没听过这东西,国外进口来的?” 我摇头:“不是,就是超市买那种两块钱一罐的露露,喝完了装硝酸甘油能做成手榴弹,优点很多,唯一缺点就是安全性差了点,得拿稳,不能掉地上。” “哦?听着很有意思,知不知道具体怎么做的?” 刚才我和刑老板讨论历史,他都听睡着了,现在我随口说了个露露手榴弹,他哪还有困意,眼中都有神光了。 我挠头道:“我没做过,主料应该是硝酸甘油和火棉,具体比例我不清楚,这是计把头版的,青姨版的更厉害,她好像用的是电极片儿,能远程控制,她还能把露露罐子上下隔开,上层装的就是饮料,能喝,下边就是甘油了。” 杰哥听后猛的一拍手,激动道:“我懂了!发明这个露露弹的简直就是天才啊!” 我点头:“青姨在这方面确实是天才,她还发明过各种奇奇怪怪的炸弹,我见过的,有缝在皮包夹层里的薄膜炸弹,有能藏进烟盒里的微型弹,不是样子货,是很有威力的那种。” “那这个叫青姨的人在哪里!” 我摇头说不清楚。 “兄弟!看在我救你一命的份上,当哥的跟你问个人应该可以吧?” 我苦笑:“杰哥,不是不告诉你,是我真不清楚她现在在哪里,爱动他no,你要实在对这事儿上心,那我抽空可以问问。” “阿杰,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要给我搞事,我在提醒你,你这条命是我刑某人的。” “不是,老板,刚才可是你说的那些话!三百六十行,我得学习啊!” 邢老板皱眉怒道:“我没让你学这个!你出去吹吹风!给我冷静冷静!” 杰哥当即一脚踹开门出去了,头也没回。 刑老板马上冲我讲:“你聊什么话题不好聊这个?阿杰过去对那类东西很痴迷,九几年张永强那时候最疯狂,他从黑市上搞了很多这玩意儿,里面还有过去打鬼子用那种老式的,他对钱对女人都不感兴趣,唯一还感兴趣的就是这类东西,我敢肯定,用不了几天,他就会试着做你说的那种露露手榴弹,而且他这人没什么怕的,哪天谁惹着他了,他肯定敢直接往人身上扔。” 我指了指自己头,看了门外一眼,小声问:“是不是这里有点毛病?” 刑老板摇头,同样小声说:“在山西,只有我能管住他,那天他救你的时候要不是我特意提前交代,那些人不会是断条腿那么简单。” “另外,他的户籍注销了,从法律上说他是个死人,你没事别招惹他,光我知道的,他身上最少背着五十条以上的人命,运城阿杰,田三久同时期的人物,你可以问问。” 我吞了口唾沫,背着五十多条人命,还没有户籍,这光听着就让人害怕。 邢老板继续说:“他没有身份,没有家室亲人,也没有什么惧怕的,这种人用好了就是最锋利的刀,这也是我多年前收留他的原因。” 我好奇道:“他救我的时候虽然伪装了,但我担心狼帮认出他,或者知道背后是刑老板你。” 刑老板微笑道:“你能想到的我早想到了,我不是说了,他是个披着活人皮的死人,就算帽子出手也是查无此人,退一万步,就算查到他头上了也关联不到我身上。” 我好奇问道:“我还听人说田哥早年和狼帮之间有签订什么契约?我想知道具体内容是什么。” 刑老板刚要开口,突然手机响了。 夜已深,这次他和我面对面离的近,所以清楚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内容缩短一下大概就五个字。 “候金海栽了。” 我一瞬间攥紧了拳头! 邢老板神色倒没太大反应,好像在他预料之中一样,他简单叮嘱了两句便挂断了。 我心里激动不已,因为这个大杀局的组局者是我! 我的a计划无限接近于成功了!这证明了我的能力! 我没给把头丢脸!更没给北派丢脸! 要是在见到田哥,我肯定会把事当面讲出来!这次该让他给我钱!我也不多要,就要一百万! 原来做局是这种感觉,这可比和女人做那事儿爽多了,此刻我感觉自己不是坐在这鸟不拉屎的农村小屋中。 我感觉自己此刻仿佛独坐泰山之巅,一眼看开了万里浮云。 我觉得就算是把头此时此刻在山西,也不过如此吧 我将手中半截烟直接立在了地上,这就算给狼帮众人上香了,如果侯百万还活着,我想他一定会叮嘱这些人不要招惹我。 刑老板起身拍了拍我肩膀,称赞道:“干的好啊,这次借助了天时地利人心,很厉害的局。” “但还不能完全大意,候老大还没倒,不过候金海也很重要,这些年他在山西盗的墓起码上百座,要是他能讲点什么出来,那候老大就没有翻案机会了。” “别在这儿坐着了,走。” “去哪里?” 我看了眼时间,现在正好夜里十二点半。 刑老板拍了拍大衣,神色罕有的露出两分凝重,说了三个字。 “派出所。” 第299章 虎落深坑之相 朔州就这么大,从市区到郊区,在回到市区,此刻我感觉自己坐的不是轿车,是过山车。 “别紧张,我们只是在外面等着,现在任何人都可能被收买,所有耳听都为虚,我们眼见为实。” 一听不进派出所,我松了口气,但还是怕。 不知道怎么回事,头三四年我根本不带怕的,当年在崇皇路派出所对过也搞过唐墓,怎么随着年龄见长反而胆子小了?我觉得自己如果将来要做大做强扬名立万,就必须克服这种心理转变。 老鼠在什么情况下不怕猫? 不是体型越来越大的时候,是当老鼠不认为自己不是老鼠的时候! 深吸一口气,我心里告诉自己:“我项云峰不是老鼠,我北派也不是老鼠窝!” 这辆黑标虎头奔太惹眼,中途特意换了辆普通蓝鸟,到派出所门口我们停在一个既隐蔽又视野好的地方,车子一熄火,透过车窗看出去,那块夜色中发着光的白蓝牌很亮眼。 刑老板司机在换车时开走了虎头奔,来前一路是杰哥开的,车上现在就我们三个人。 杰哥想点烟,我赶紧说别抽,那样容易暴露车里有人。 他又将烟塞回去,挠了两下头,掏出手机趴在方向盘上开始玩起了贪吃蛇小游戏。 我说杰哥这什么地方,你就一点儿不怕? 他专心玩着游戏,头也没抬道:“生死簿上我都没名儿,有什么好怕的,应该是他们怕我才对。” 就这样在车里坐了小半个小时,刑老板突然道:“我心里不踏实,感觉可能哪里出了问题,希望不要用到备用计划,要那样,风险就大了。” “还有备用计划?是什么?” 他摇了摇头,没跟我解释,继续闭目养神。 这时,我突然摸到后口袋里有个五毛钱钢镚。 也是心血来潮,我大拇指将钢镚弹飞,然后在其落下瞬间双手啪的盖住了。 手拿开,是正面。 心里想着问题,这个过程我短时间内重复做了六次,这样就得到了六种结果。 正面我看成是圈,反面看成是x。 反复抛投六次,前三次都是正面,后三次又都是反面,那得出来的结果就是,“圈圈圈xxx。” “怎么,你这是在算卦?算出来什么了?”刑老板好奇问。 我紧缩眉头在心里推算了两秒,脸色难看道:“很不好,否卦,这他娘是虎落深坑之相。” 刑老板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脸色也有些异常,他道:“什么意思?” “否卦就是闭塞,如虎落深坑,有只猛虎下山寻食,掉到了猎人提前挖好的陷阱坑中,四周闭塞不通。” “这卦的断像就是交易不定,走失难寻,绝望嘶嚎,十死不生。” “继续说下去。” “没了啊,就这些。” “ 那你还不如不算,听了你讲的这些我心里更不踏实了。” 杰哥笑道:“老板你别受这玩意影响,不准,小时候算命先生还说我在二十岁的时候会金榜题名,当时把我爹高兴坏了,结果呢?我当年没上金榜,反倒上了通缉榜。” 我反驳道:“那是杰哥你碰到了骗子,没碰到厉害的算命的,真正有本事的先生,不但能算到你这辈子所有的大运劫难,还能上算到你祖宗八辈儿,下算到你后世八代。” 他盯着我道:“那你用这钢镚帮我算算,就算我五十岁以后的命。” “可以,但你要自己抛硬币,就像我刚才那样子就行,然后我帮你解一下。” 他照做了,我记下了他抛的每一次的正反面。 他抛出来的是,“x圈xxx圈。” 这个组合有点怪,我想了两分钟,没记起来对应的象。 解这种对于查叔来说就像做小学一年级数学题,他已经到了无象无人无物境界,能隔空算人,但对我来说,惊门这行只是入门了解,所以还是要死上几百万个脑细胞。 “怎么样,说话啊。” “别催,我这不是正在想嘛。” “有了!” “我想起来了!” “恭喜杰哥!你五十岁后的命要转运了!这是水泽节卦!有斩将封神之相!” “你他娘快给我上一边儿去,什么封神,咋的,我快要上天了啊?” “不是!真的!杰哥!你这卦就是这么显的!” “你看易经!上头说水泽节卦!有限而止也,故有斩将封神之象!姜太公灭纣王后,一切鬼魂尽赴台前,俱各受神得位,占此卦者,百无禁忌之兆!“” “它的象就是,时来运转姜太公,登台封神喜气生,到此诸神皆退位,总然有祸不成凶!” “断就是,太公封神不非凡,谋求钱财不费难,交易合伙大吉庆,疾病口舌消除安。月令高强!名声大扬,走失有信,官事无妨!” 他摆手道:“行了行了,你别说了,知道你文化高,我一个字儿都听不懂。” 我叹了一声,心想你不信拉倒,往后你在求我算卦我就要收钱了。 这种用钢镚算命不难,有解卦公式,铜钱同理,如果算的细一点,最好用三枚。 我上学的时候,数学最差的一次满分一百只考了九分,所以我可以,那大部分人也可以。 一枚钢镚随意向空中抛出,看落地是面上还是背上,背上为阳爻,在纸上画个圈或者记性好的不画也行,如果字朝上,就为阴爻,在纸上打个叉,连续抛六次得一整卦。对应易经或者金钱课上的六十四卦自己找“吉凶祸福”就可以。这里有个前提是在抛硬币前需集中注意力在自己想问的事儿上,不要想其他的。 如果是用三枚铜钱或者硬币,我建议不要学那种“6789”式解法,那种有些地方和易经对不上,能对上的也是强行解释自我安慰罢了,建议就用民间简单的“三掷灵挂”,对应卦词二十七卦,浅显易懂。过去古代算命先生用这种卦都是配一种木头制成的工具,一面平整,一面弧形,不过查叔说这种用乌龟壳也行,因为乌龟壳也是上弧下平,对应着古人认为的天圆地方。 “有车来了。”杰哥突然看着后视镜道。 本来缓和的气氛瞬间紧绷了起来。 刑老板睁开了眼。 车窗开了一条缝,我看的逐渐瞳孔放大。 一辆白色的丰田越野, 直接开到了门口,车上下来两个人,砰的关上了车门! 我小声问道:“那那是候老大?” 刑老板脸色凝重,点头。 “他他这不像是被抓来的吧??” “看看在说。”刑老板道。 我搓了搓脸,不敢眨眼,盯着那边儿。 朔州到闻喜五百多公里,他肯定连夜开车赶来的。 相比于数日前,候老大还是那身衣裳,有变化的地方是他头发剪短了,只见他带着另一个我不认识的人,脸色阴沉,大步走了进去。 过了二十分钟左右,他又出来了,不是两个人,是三个人。 杰哥眯着眼,道:“地头蛇还是地头蛇,老板你失算了啊,候金海这么快就完完整整的出来了。” “哎,走吧。”刑老板关上窗户,淡淡道。 几乎同一时间,我和邢老板都掏出了手机。 我不知道他要打给谁,但我必须打给田三久了,我真顶不住了。 他就是b计划。 第300章 欠爱顾家 我预想过多种结果,但没想到是这样!他就这么大摇大摆进去,二十分钟不到就把人给带出来了!玩呢? 候老大和候金海但凡脑子正常点儿,此刻都知道是有人做局搞他。 毫无疑问,我肯定成了第一目标!之前派一车人来报复我就说明他已经意识到了这点! 现在必须面对的问题,刑老板能明哲保身,但我不能啊!因为我在本地没什么势力! 我拨了田三久手机号,但始终提示通话中,我心急如焚。大半夜的不知道他在和谁讲这么长时间,等车子开到一处僻静地方,我要求下车,因为想了想,有些话还是不想让刑老板在旁边听到。 这次一打便通了。 “喂!田哥!出大事儿了!” 电话那头淡淡说:“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朔州这边出了什么事儿??” “你知道怎么不吭声!田哥!你不能不管我啊!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我拿你当我亲哥看的!” “呵呵,你小子,猴子爬竹竿,上蹿下跳,你觉得那帮狼仔子能动的了我吗?别说他们,侯百万活到现在也动不了我。” 田哥语速平缓道:“我那天来山西不是一个人,但凡他们敢有小动作,那我的人十分钟就到,这次他们想靠你来引我单刀赴会,想法没错,错就错在他们太高看你的分量了。” “田哥!你说这话伤我的心啊!我也早猜到了他们想利用我当跳板!所以才做了这么个局!我差一点就让对方全军覆没!只是我没想到,对方能直接把人从派出所带出来!这世上没王法了!” “王法?自古以来王法约束的是普通人,当你足够强,地位足够高的时候,那玩意儿随时能变通。” “行了,你别跟我这里哭委屈,我能不管你嘛。” 我笑了。 “这件事儿,我本想藏一段时间看看走势如何,看在以前张永强的份上,我给足了他们面子,你是我的人,他们动你等于动我,所以我不会留手,现在唯一麻烦的就是你小子玩了把大的,把老斑鸠引过来了,它不光对小猴子有限制,对我同样有限制。” 听了这话,我皱眉道:“田哥,姓候的不能留!这个人野心膨胀的厉害!如果留着他,那将来肯定会打破道上平衡!他不光针对田哥你!他甚至还想搞垮宋氏兄弟!到时河北河南山西全是他狼帮的地盘了!” 电话那头瞬间放声大笑。 “哈哈,云峰,我就不说了,宋家兄弟狼帮根本动不了,他们在河南盘踞二十年,不管帮会还是公司还是政商,早就融为一体了,也就说在那里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除非将来变天,否则,不管谁都动不了他们根基,老斑鸠也不行。” “别怕,你耐心等,时机到了我会出手,我们很快会见面。” 我想问还等什么,万一没等到我先被搞死了怎么办!结果话没说出口,他直接挂了。 我蹲地上抽了一根烟,望着远处漆黑如墨的夜色,我突然想把头了,想小萱鱼哥豆芽仔,我这次为了亮子的事说是出来一个星期,算算时间,到今天都二十多天了。 踩灭烟头,起身,四周很安静,我突然有种孤身的感觉。 “电话打完了?” “嗯,打完了。”我用力关上车门。 “田三久怎么说。” “就说会出手,让我等时机。” 刑老板点头:“不用沮丧,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接触过的同龄人没几个比你出色。” 我笑了笑,笑容中多少带点苦涩。 我发现刑老板不论何时都没有表现出过慌乱表情,哪怕现在明知对方反扑在即,他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把头也这样,某方面他们有些像,而且他人性格很平和,经常夸我称赞我,他的处世用人之道和田哥这种帮会老大完全不同。 别的不说,认识田哥这几年,他从没夸过我,不打我就算好的了,经常说的是你小子怎么样,你这小子又怎么怎么样。 很多古话仍适用于现在人,比如那句,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大将军。这种人能挣大钱,我他娘一点不眼红!相反,我还会打心底里祝贺,那都是人家应得的。 我道:“刑老板,咱两虽然认识没几天,但我叫一声刑叔行不行。” 他点头说可以。 略微想了想,我又道:“你和婶子是怎么认识结婚的?你们是自由恋爱还是经人介绍。” 他也想了想,回道:“经人介绍,不过那时候我白手起家,条件很差的,都没像样的彩礼,我很感谢她这么多年为这个家的付出。” “我听婶子说你早年想要个儿子,一直没成功?” 他摇头:“不是我想要,是家里老一辈想要,我对儿对女一样看待的,小红不想继承家业随她去,反正我给她留的钱三代花不完。” 他又摆手,淡淡道:‘我知道你话中有话,什么都不用讲,那是我亏欠她的,她怎么开心怎么来就好,我的要求从始至终就一个,欠爱顾家,家还是家。’ 我点头表示理解,实际上我理解不了,因为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他完全不知情。 刑老板肯定和宋医生的情况不一样,后者人两口子就是玩儿的,双方都接受并开心,而他这种,在我看来或许是自身境界过高了,什么叫做“欠爱顾家,家还是家”?谁能完全解读出这八个字的含义。 想了很久,我觉得欠爱顾家的意思是不是这样的? 爱,欲,家,对于我们绝大多数普通人来说,前两者结合,自然形成了第三者。可要把中间“欲”这个字拆了呢?“欠”放爱前边,“谷”放家前边,在谐音读一下,不就成了欠爱顾家了。 我心想这趟山西没白来,又学会了一个词儿。 我的语文老师要是当年没骑摩托车摔死,他现在肯定也无法解读这四个字的含义,这四个字揉杂了家庭伦理,处世之道,哲学思维,佛门经义,四合一,恐怕也只有我能理解了。 这时我将车窗开了条缝,想透透气儿,突然有亮光自后方照来。 我赶忙回头看!就看到两辆白色丰田越野正在高速接近!大灯晃的人眼疼! 我脸色瞬间白了。 负责开车的杰哥也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立即大骂道:“他妈的!有人出卖我们!” “是老刘。”刑老板第一时间说。 “老刘是谁!”我大声问。 杰哥吼道“:“就是你之前见到的虎头奔司机!跟了老板十多年!他妈的!在让我见到他!我非把他头拧下来!” “窗户关上。”刑老板道。 我立即照做。 就关个窗户的功夫,两辆体型庞大的越野车已经高速追上了我们,并且两车分开和我们的车并排行驶,完全将我们夹在了中间。 杰哥少有露出了认真表情,他双手用力的抓紧了方向盘。 随后两辆车像商量好似的,猛的同时向中间挤过来! 杰哥在第一时间向左猛打方向! 砰的撞开了一点空间!然后一个加速冲出了包夹。 “怎么办老板!要不要我下车!?”杰哥紧张问。 “不用,在我预料之内。” 刑老板给自己系好安全带,也让我系上,他冷声说:“这车我提前让人改大了马力,阿杰你全速开,五十分钟之内给我到大同。” “去大同哪里!”杰哥额头上出了汗,大声问。 邢老板用力揉了揉太阳穴两边儿,说出了两个字。 “鹊山”。 第301章 夜奔鹊山 “他妈的!这帮狗东西!” 杰哥脸色铁青,他全力控制着方向盘,冲着前挡风玻璃,破口大骂! 我死命靠着座椅,同时单手紧抓着门把手。 车速太快,这条道限速八十!此刻速度比八十多了一倍都不止! 我自己开这么快,和坐这么快的车,实际感受完全不一样! 在这种速度下,一旦翻车了或者撞上护栏!百分百的车毁人亡! 这不是闹着玩的,正因为这样!对方的车也不敢像刚刚那样肆无忌惮撞上来,但始终紧咬着我们。 杰哥将油门踩死,伴随着车身抖动,这辆九七年老蓝鸟的发动机爆发出了巨大轰鸣声,他不停左右大幅度猛摆方向,以此想甩开紧咬着我们的丰田越野。 突然!我看到丰田车的窗户降了下来,接着一根像是“水管”似的金属管子从车内伸出来,足有半米多长,对准了我们的车头。 “小心!” 我喊完一瞬间低下了头! 只听“啪的一声!!” 声音大,但不像枪声! 下一秒,主驾侧的车玻璃被打穿了一个小洞! 杰哥整个人重心朝下,几乎趴在了方向盘上,他大声道: “老板!现在的问题不是五十分钟能不能到大同!现在的问题甩不掉这帮狗东西!” 刑老板道:“阿杰,怎么你年纪大了,现在开车也变的这么稳当了,当年你是怎么开的。” 我双手紧抓着把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这他娘还稳当?幸亏我没吃饭,要不然这么摆来摆去会吐的。 听了刑老板的话,杰哥表情楞了两秒钟,他单手抹了一把脸,然后打开了音乐。 刑老板冲我讲:“坐稳了。” 刺耳刹车声响起,我在车里都闻到了轮胎糊味儿,同时油门不减,于是我们的车在高速下横着滑行了几百米,之后三百六十度飘移掉头,瞬间开始了逆行。 也就这时,伴随着几声啪啪声,车玻璃上多了好几个小洞,杰哥满头汗,紧张说道:“我们走大沙沟!钻泥河桥底下!然后从那边儿走更快!” 二十分钟后, 我在后视镜中已经看不到两辆丰田越野了,刑老板突然让上高速。 杰哥疑惑道:“上高速干什么!这边上去要过收费站!我们往前走上二浙线!然后顺着走就到大同了!” 刑老板却坚持要上高速,杰哥骂了句脏话,随即转头上了高速。 我小声问:“刑叔,你是在故意给对方留线索吗?你刚说的什么鹊山,难道你在那边都安排好了?” “呵呵,你小子脑袋转的挺快。” 我皱眉道:“如果我能看出来,他们应该也能看出来,那两辆丰田起码能坐十几个人,而且他们还有致命武器,我们应付得了吗?” 刑老板摇头:“你能看出来是因为你此刻跟我在一起,现在是当局者清,旁观者迷,对方不一定能察觉到,就算察觉到了,凭候老大的脾气,他也会来,在山西,已经很多年没人敢惹他们了。” 开窗,我点上一根烟来缓解此刻的紧张。 “鹊山是个什么地方?是一座荒山吗?”我问。 他回答道:“以前是矿山,现在是荒山,以前那山上共有十九座黑煤窑,其中我的占一半儿。” 说完他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 “喂,老婆,你和闺女到了没有?” “好,到了我就放心了,安心在那里玩儿几天,我什么时候给你打电话了你们在回来,如果两天内没等到我电话,你去我公司办公室,保险箱密码是你生日,拿了东西你们尽快去国外。” “没什么,就这样,你照顾好闺女,也别在打来,那样会让我分心。” 挂断电话,刑老板摸着下巴想了几秒钟,冲我道:“我这人是唯物主义者,不信鬼神,但这一刻也有点迷信了,因为你之前那卦可能要应验,虎陷深坑,就是不到最后,没人知道是哪只虎陷进去。” “你那硬币还在吧,到大同还要些时间,替我也算一卦吧。” “可以。” 我从兜里掏出硬币,扔给了他。 他默不作声,先后抛了六次。 这一卦,他算的是自己。 硬币六次抛投,分别是,背面,正面,背面,背面,背面,正面。 还按照之前的规矩,正面看成圈,背面看成x,那这就是,x圈xxx圈。 “怎么样,好还是坏?” “安静,别急” 我脑海中飞快推算,想了近五分钟才得出结果。 “这是金钱课的第十一课,属于水雷屯卦,乱丝无头,属疑象。” “照书上说,物始生而未遇、故有乱丝无头之象,乃一机户在室外落丝,狂风大作,将丝刮乱,左撕右扯找不出头来,占此卦者,颠倒错乱之象。” 刑老板皱眉道: “乱丝无头,颠倒错乱这些听起来都不像什么好词儿。” 、 我摇头:“卦词只是工具,就像指导书一样,几百年编这些卦词的人不会把话说太满,要不然一旦不灵验了,或者求卦人遭遇的事儿和卦象完全相反的话那谁还信写金钱课的人。” “这个卦,他娘的,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如果查叔在就好了,他能结合卦象和你现在的面象得出最准确的结果。” “查叔是何人?” “是我认识的一位高人,这人精通红白喜事,请神送煞,风水算命。” “我虽解不出来,但我能把这第十一卦的象和断组到一起,就得到了一首卦词,你记下卦词,以后没事的时候就想想,可能有帮助。” “风刮乱,丝不见头,逢闲事暂切推,慢从缓,来方可顺,交易求财无好处,谋事见贵心不遂,口舌琐碎,疾病难好,婚姻不巧,凡事打绞。” 说完我自己都楞了几秒钟。 “刑叔你身体上有什么隐藏疾病吗?” 他深呼吸:“没有,我很健康。” 我点头,闭口不在言。 凌晨四点多钟,杰哥说到地方了,我们的车顺着满是碎石的小路一直往山上开,底盘不时传来咣当咣当的磕碰声。 “这里就是鹊山?没看到有煤矿啊。”我下车打量周遭说。 入目荒凉,虽说是冬天,但这山上给人的感觉就不像有人气儿的地方,没水没电,荒草丛生,黑咕隆咚,一间平房都没看到,十几座黑煤窑更被提了,毛都没见。 “阿杰,你脸色不太好看。”刑老板突然道。 杰哥掀开风衣,我这才看到,他里头衣服上全是血! 杰哥脸色发白,说:“刚才在路上不小心中招了,他们用的改装炮钉枪,问题不大,死不了。” “小子你帮我一下。” “怎么帮。”我立即跑过去。 “拿手机,照着亮。” 他递给我手机,直接把衣服脱了,光膀子。 “还挺深,都看不见了,你帮我捏住这里肉,把钉子头露出来。” “明白,是这里?” “你他妈的捏我咪米头干什么!往下点儿!” “哦,那是这里?” “对!用力捏!使点劲儿!” 我立即照做。 他面色如常,深吸一口气,用从车上找的钳子夹住了暴露出来的钢钉头儿。 然后,一点点从咪米头下两寸的位置,将一根一寸多长的尖头钢钉从体内抽了出来。 我道:“杰哥,这钉子头好像有点发黑,他们会不会在钉子上抹了巨毒?” 他一声没吭,抬头,用看傻子的目光盯着我看了我几秒钟,然后将手上的血抹在了我衣服上。 第302章 “黑金之地” “杰哥,你这有点严重,不敢大意,你看,还在流血,就算这钉子上没毒,可扎的太深,万一内出血了情况就严重了。” 刑老板走过来看了眼,问需不需要去医院。 杰哥麻利穿好衣服,摆手:“不用,小伤,我自己身体自己清楚。” 看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我好奇问:“那枪是怎么改的?枪管儿老长了,是焊上去的?我刚才看到了,比普通猎枪还要长。” 他瞥了我一眼,道:“亏你还是混的,那玩意都没见过?老式的南山301钉枪,用不锈钢管配卡扣加长了,在把后边顶死就行,高级点的在加个瞄准镜,威力不小,精度可以,但射程不远,十多年前帮会里但凡有点能耐的人手一把,现在没人玩了,过时了,还好他们用的钢钉,要是塞的钢珠,那我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对了老板,我好几年没来鹊山这边了,我记得大门是在那个方向吧”杰哥说完指向了西南方向。 "大门?"我再次环顾四周,心中疑惑。 “这他娘一眼看到头儿了,哪里有什么大门?” 只见刑老板抬头望着天空说:“你没记错,是在那边,鹊山黑煤矿关了这么些年,这里的天确实比以前好多了,走吧,我们过去。” 寒冬腊月,天短夜长,我抬头一看,众星捧月,漫天繁星。 天上的热闹,对比地上的荒凉,让人一瞬间有种身处几百年前古代采石场的感觉,因为地上都是大大小小的碎石。 我不知道当年这里有多热闹,刑老板仿佛故地重游一般,他一个人走在前面带路,时而扭头看看左右,时而又停下脚步驻足几秒,我和杰哥就跟在他身后。 走了一会儿,杰哥突然手捂住了胸口位置,步子也慢了下来。 我马上靠过去,问他用不用扶一下? 他脸色有些苍白,单手搂住了我肩膀,笑道:“我认可你这个小兄弟了,以后不管在哪里,有需要帮忙的,给我打个电话。” 我扶着他向前走,道:“那我可就记下这事儿了,我之前算的那卦,你在过一两年就要行大运,到时发达了别忘了我这个小兄弟。” 我马上又补充道: “你别说不信命,也别说你是唯物主义者,这东西有时候真的很准,另外我跟你说,这世界上真的有鬼那东西,信吗?” 他笑了,道: “有鬼也应该是鬼怕我才对,我都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了,我以前也爱过一个女孩儿,不过她被人搞死了,要是这世界上真的有鬼,那我希望她变成鬼回来,让我在看一眼。” 我听后沉默了,我发现了我两的第一个共通点。 深吸气,我道:“你这种想法也不是没有可能,你说的这个女孩儿肯定回不来了,但你可以去看看她,有种秘术叫观落阴,只要你能找到正统传人,那在短时间看看对方应该不成问题。” “什么玩意儿?什么阴?” “观落阴!是一种源自闽南闾山派的秘术。闾山在一千年前还是茅山分支,最早就是道士传出来的这种术,是正统,在他们观念里,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元辰宫,在特定时间段借助特定的法器和法式,就能去底下看自己或别人的元辰宫,三毛你知道吗?他当时就是借助正统观落阴下去看了自己爱人最后一面,他还看了自己元辰宫,当时有录音留下来,他在睡着的状态下说了自己会写二十三本书这句梦话,后来证明她活到四十七岁,死那年,她正好就写了二十三本书。” “杰哥,不瞒你说,我以前也找高人做过一次观落阴,那次怎么说就像一次深刻在脑海中的梦,虚幻又真实,以至于我清醒过来的几分钟内无法分辨现实。” “我还记得我骑着一头驴走到了个三叉路口,之后见到的人和房子都是灰蒙蒙的,就像黑白电视里的人,那次我见到了我爹娘,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儿,我有想问问奶奶,她应该还有照片儿,只是从没给我看过,后来想了想还是算了,他们长什么样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每个人都会做梦,可能有时候会梦到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但脸型五官莫名清楚的人,如果按照观落阴说法看,那就是在深睡状态下,潜意识无意中窥探了别人的元辰宫。” 杰哥听后拍了拍我,道:“不论真假,挺有意思,你让我了解了不少新奇东西,我之前问你如果现在死了有什么遗憾,你说有遗憾但不想说,如果没猜错,咱两应该差不多吧。” “嗯。” “杰哥你能不能别提这事儿,你他妈一提我突然想哭。” “你哭个x吧,记住了,男儿有泪不轻弹。” “那你眼怎么红了。” “我他妈这是疼的!伤口疼的懂不?!不信往你胸口打根钉子试试!肯定疼的你小子哭爹喊娘!” 骂完我后他仰面看天,单手插兜,撇着嘴小烟一点儿,一副牛逼轰轰的样子。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啥也不说了,我陪一根。 “阿杰!你们两个赶紧跟上!待会天亮了!” 前方突然传来刑老板招呼声,我两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等等” "这是轮胎印,看着还很新。" 我突然发现地上有处轮胎印,看宽度,像是越野车的,这证明在我们之前有人来过这里。 我问杰哥怎么看,他则摇头说不清楚。 我在次仔细看了地上的轮胎印,起身追了上去。 刑老板带我们趟过一大片荒草地,来到鹊山背面,在一处小土坡前停了下来,随后他蹲地上没看清摸了摸哪里,突然,另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整个小土坡竟然缓缓升了起来!! 大量泥土,包括烂草,枯树枝什么的各种垃圾,自土坡上滑下。 这哪里是什么土坡!这是一大块儿由巨型铁板做成的门!只不过铁板上铺满了黄土和荒草做伪装! 左右两侧,各有一根很粗的液压杆,缓缓推着巨大的铁板升起来!最终,一个足够大车自由进出的大门出现在了我面前。 门内一片黑暗!简直是通向地底的深渊一样! 看我震惊的样子,刑老板拍了拍手,解释说:“这种叫天地门,山西很多,几百个总有的,升起来是天,放下来就是地,以前我们干黑窑躲避巡查,都是靠的这东西。” “鹊山看似不起眼,底下全是煤层,过去这种门在这里也有十几个,十年前大概一共有两百多个工人在这里,我的这个窑只要开一晚,那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工人工资和设备维护费就都出来了。” “这么暴利!?”我吃惊道。 刑老板淡淡道:“在我眼中,鹊山地下埋的不是煤,是黄金,黑色的黄金,这是个黑金之地,我不用手续,也不用交税,机器一响,黄金万两,无时无刻不在挣钱,这里最小的黑煤窑偷挖一晚上,多了不敢说,两千吨有了。” 杰哥在旁点头:“是这样,我们不怕环保查,就算环保来了意思意思就走了,我们只怕村民举报,鹊山这里另一大优势就是附件没什么村庄,有不少像老板一样的人,当年都是在这里挣到了第一桶金。” “那既然这么挣钱,现在怎么全荒废了?”我问。 杰哥左脚用力,碾灭了刚丢地上的烟头,他看着我道:“因为没有煤了,整个鹊山地下都被我们采空了。” 第303章 赌命 我们进来后,在我左手边墙上有块儿木板,木板上有一个很大的刀闸,还有红色和绿色两个塑料按钮,能打开门就说明这里通着电,果然,伴随着刑老板按下了绿色按钮,整个巨大的合叶式铁门缓缓落了下来,最终伴随着咣当一声!关的严丝合缝。 这一下,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中刑老板掏出了个小手电照明。 “阿杰,你应该还记得电箱位置在吧,去把照明电送上。” 杰哥接过电筒,一声不吭向隧道深处走去,很快便看不见手电光和他人了。 “别乱走,我们在这里等几分钟就行,等阿杰送电。” 我拿出手机照亮,小声问:“咱们的人呢?” “什么人。” “咱们埋伏的人啊!” “没人。” “没没人!真的假的?别吓我!等会儿狼帮杀过来了怎么办?你不会以为靠这道大铁门就能挡住吧?他们都是本地人!肯定知道打开这门的办法!” “难道准备给这门断电?也行只要没电他们肯定从外面打不开,问题是咱们不能一直躲在这里,这终究不是个办法啊!” 话刚说完,我转念一想,不对。 我可以这么躲着,他不行,因为他有头有脸,有家有业。 邢老板突然笑了,笑容中带着两分诡异。 他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在这种黑暗压抑的环境下,冷不丁突然看见他笑,有点让人不适应。 他道:“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我想试着和候老大谈一谈。” “不能谈判!刑叔!难道你不懂一个道理吗!狼是喂不熟的!他们的野心也不仅仅局限在山西!现在我们只要坚持!那等时机到了!田哥一定会出手!” 他摇头:“小子,我是个生意人,生意人的原则是一旦坐下来就没有什么不能谈的,关键在于你能拿出什么打动人的资本,而我最不缺的就是资本,你还年轻,不懂一个道理,这世上的黑和白都会变的。” 说完话,他单手打了个响指。 紧接着,隧道顶上的灯一盏盏亮了起来。 瞬间,灯火通明,就像从黑夜变成了白天。 “走吧,我们往下走,顺便我给你简单介绍介绍这里。”邢老板道。 “这里原先用的轨道车,出了一次事故,死了两个人,后来改成了传送带,你看地上这些铁架,就是原先拆传送带留下的固定基桩,顺着这里往下走两百米左拐,就是以前矿工们休息换班的地方,我们可以在那里坐一会儿。” “这里往下有多深?”我问。 “大概一千多米吧。” 我听的心惊。 怪不得都说煤老板有钱,这得挣多少钱 这时杰哥送电回来了,他问:“老板,我记得当初封矿的时候电路也掐了,咱们这里的电是从哪儿接过来的?” “从市北火电场,单独拉的线。” 杰哥挠头:“那有点远了,不过火电厂也是老板你的,这样倒是安全。” “老板你还记得那时候带班儿的老刘吗?大概半年前他在二院病死了,我想去看一眼的,后来有事儿耽搁了,就没去。” 刑老板皱眉道:“我不知道这事儿,怎么死的,他年纪不是很大。” “病死的,听说是肺出了毛病,喘不上气儿。” 刑老板想了几秒钟,道:“抽空你拿五万块给他家里送去,别说是我给的,就说是以前工友欠他的钱。” “阿杰,我待你怎么样。” “没的说,我这条命是老板你的。” “好,我不要你的命,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如果我这次出了事儿,那我老婆孩子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老板你别说这种不吉利话,你能出什么事儿,如果有人想动你那必须踩着我的尸体过去!再说了,这次就是姓候的和田三久之间的恩怨,说到底跟咱们关系不大。” 刑老板摇头:“阿杰你没看清,之前我是两面站队,现在到了这个节骨眼必须表态了,一旦站错队,就算我在有钱在这帮人手上也活不下来,我跟这小子一样,也是在赌,拿命赌。” 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我马上拍胸脯子,大声表态道:“二位放心,跟着我压田哥不会错!我以前不止一次经历过这种场面!当年我在银川!在河南!那局面比今天还要狼狈的多!最后无一例外都是我赢了,所以我这人就是遇赌必赢!人送外号,北派赌怪!” 邢老板还没说话杰哥先笑了。 “年轻真是好啊,要是我能在年轻二十岁,我也敢这么吹牛逼。” “我没吹牛,我说的都是事实!如果运气不好!那我早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我信你。”刑老板道。 很快我们到了刑老板说的以前煤矿工换班休息的地方,这地方就是间小砖房,算是个地下中转站,电路只通到这里,在往下不通电,进屋前我举着手电往下照了照,结果手电光坚持了几秒便被黑暗吞噬了。我干盗墓的,自然不怕黑暗,但望着下方看了一会儿,我总觉得后背生凉,仿佛有个什么东西和黑暗融为了一体,你在看着它的同时,它也在打量你。 屋内一切都显得很破败,几张椅子,一张破铁桌子上积满了灰尘,门上通风口周围结了蜘蛛网,一张弹簧床中间也塌了,还有几个同样落满厚厚一层灰尘的红色暖水壶倒在墙角。 刑老板不嫌脏,他拉出椅子直接坐下,就这时我突然听到了一声闷响。 “你们听到了没有??”我马上紧张道。 “没听到,什么?”杰哥说。 我立即打开门,耳朵前后一动,确实听到了声音! 刑老板睁开眼道:“来了,比我预想的时间慢了一些。” 杰哥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来,那根棒球棒再次出现在了他手中,他肩扛着棒球棍来到门口,一言不发。 我深呼吸,心中警告自己不能露怯。 三分钟后,一群人出现在了我视线中,没错,就是一群人!一眼望过去数不清有多少,可能有上百人了! 杰哥扛着棒球棍直接向这帮人走了过去。 我也想跟过去,但我的腿不听使唤了。 这帮人统一着装,声势浩浩荡荡,随着距离拉近,我看清了领头的人物。 候老大。 杰哥拦在了这帮人面前,他眯着眼,冷声问对方道:“小猴子,还认识我吗。” 候老大面无表情,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开口说:“这不是杰哥啊,你还活着,老大早死了,你怎么还有脸活着,你给一个做生意的卖命那就是背叛了帮会。” “让开。” “我要是不让呢?”杰哥不退反进,盯着对方脸道:“你手下的不是狼帮,所有人怕你我阿杰可不怕你,在我看来,你连老大的一只手都比不上。” “阿杰!” 刑老板出来大喊道:“哪有你这样对待朋友的!赶紧让开!” “哈哈!候老大!你总算现身了!刑某在这里恭候大驾多时了!” 刑老板笑容满面迎了上去,结果候老大冷着脸直接说:“姓刑的,你知道我为人,我从不给人第二次机会,你在帮田三久搞我啊。” “唉!候老大你哪里话!我可从来没有做过那种事儿!” “你他妈的敢说没有?当老子傻啊!这小子命是你救的!金海的消息是你走漏给帽子的!文物局那几个老不死的也是你和这小子联手引来的!” “你以为金海被抓了我就死定了?你以为那帮老不死的能定我的罪?” “听好了!我他妈告诉你!在山西!我姓候的就是天!老子无法无天!” 刑老板面色变的非常难看,他仍旧强颜欢笑道:“什么都能谈,大家坐下来慢慢谈。” “谈你妈比!” “怎么着?现在死到临头了想着谈了?我最恨的就是暗地里搞我的人!你死了你的那些产业也都是我的!” “你是因为等不到田三久来所以想和我谈和了吧?我告诉你,没的谈,你们所有人今天必须死!你们不死,有损我在帮内的威严。” 刑老板脸上笑容一点点收敛了,他道:“你是觉得田三久没来山西我才和你谈的?” 这时候,金海大声道:“姓刑的!别以为就只有你会动脑子,我们的人早就安排在了田三久身边儿!现在正一分一秒监视着他!他现在还在河北正定!正抱着他那死老婆说情话呢!” “哈哈哈!” 身后一大帮人哄堂大笑。 我脸色煞白,用力攥紧了拳头。 我以为田哥早到山西了!甚至我以为他提前带人埋伏在了鹊山周围! 这时刑老板慢慢抬起了头,说道:“候老大,杀我对你来说很容易,但在这之前,你要不要出去看一眼?” 第304章 怒火之夜 “大哥别听他的!外面有我们兄弟守着!” “姓刑的!拖延时间是吧?不管你想玩什么!告诉你!没用!今晚我们狼帮全体上下必拿你的人头立威!你妈的!害的老子差点吃了牢饭。” “还有你!” 候金海恶狠狠指着我道:“我会把你的一条胳膊砍下来,用高压锅炖熟以后寄给田三久,我们狼帮期待着他来为你报仇。” “兄弟们!动手!” “谁敢!我他妈看谁想先死!” 杰哥手握棒球棍,直接挡在刑老板身前。 杰哥此刻眼神极其的冰冷凶狠!他周身仿佛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 能看出来,这一大帮人和之前追杀我的那帮人不同,这些人眼中普遍没有对杰哥的忌惮,他们齐刷刷看向候老大,只等他一声令下。 候老大面无表情盯着刑老板看。 刑老板同样面无表情。 就这么对视了半分钟,候老大突然开口道:“顺子,你去外面看一眼。” 人群中一名寸头男立即说是,转身跑了出去。 随后候老大道:“我好奇你能玩出什么花样,除非田三久会分身术,否则他到不了这里。” 刑老板道:“候老大,那你到底是想让他来,还是怕他来。” “我当然想让他来。” 刑老板摇头:“我看你是既想让他来,又怕他来,因为你带的人不多,你的情报不是这么告诉你的。” 很快,也就说着话的功夫,刚刚被派出去查看的那个叫顺子的寸头男跌跌撞撞跑了回来,还没到跟前就听他大喊:“不好了老大!有埋伏!外面全是人!” “不可能!” 候金海猛的扯住这人衣领,大声道:“你确定看清楚了?!田三久二十分钟前还在正定!他不可能这时候过来!” “是真的!千真万确!外面几十辆车!起码几百个人!” 候老大皱眉道:“顺子,你确定看到田三久本人了?” 这人神情有些慌乱,激动道:“没有!人太多了!但我看到了他那辆吉普车!怎么办老大!对方来的人数起码是我们的三倍!” “怕个毛!老大只要你放句话!我们和他们拼了!” “就是,有段时间没活动手脚,都快生锈了!老大你下令吧,三百个人算个屁!这可是在我们的地盘上!我们先拖住!打电话叫人!” “我来打!” 候金海掏出手机刚看了一眼,;立即大骂:“他娘的!这山上没信号!” 候老大先是看了眼一言不发的邢老板,随即笑道:“呵呵,真有意思,我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敢一声不吭来我的地盘,兄弟们,出去干!” “干!干!干!” 一帮人像打了鸡血,齐刷刷的振臂高呼! 能看出来,候老大不相信来的人是田三久。 天堂地狱,我的心情在几分钟内来了次大翻转,我确定田哥来了!因为他那辆老吉普车除了他没人能开!在说直接一点, 就是见车如见人! 我走到一旁,小声说:“刑叔,我们就在这里躲着,不要出去,我之前说什么来着?我外号赌怪,你们跟着我赌,不会输。”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现在还存在变数,况且,这种大场面不看一看的话属实可惜了,走吧。” “那刑叔你去,我不出去,我去屋里待一会儿。” 我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要出去?我想的是在这里躲着多好。 “你小子怎么胆子这么小!怕个屁!” 杰哥不由分说硬拽着我向外走。 我忙说你别拽我,我自己能走。 出来一看,傻眼了。 一小时前还空无一人的鹊山,此刻全都是人! 三百?四百?五百?完全确定不了! 十多辆河北牌照的金杯!十多辆桑塔纳!还有几辆老奥迪!一字排开!还有那辆我十分熟悉的黑色老吉普! 这些人或蹲或站,或抽烟或闲聊,当看到候老大这边的人出现后,这些人立即起身聚到了一起。 我努力在人群中搜寻田哥身影,但始终没看到。 双方人马隔着不到一百米距离,互相盯着对方。 这里就能看出来小混混和地方大帮会的差距,前者肯定会互相叫骂,后者则都不吭声,像是都在等。 候金海点了一根烟,在狼帮这边儿所有人注视下,叼着烟走了过去。 这时,我看到吉普车的门突然看了。 紧接着,一个人从主驾一侧下来了,单手推上了门。 看到这人下车的一瞬间我揉了揉眼。 这人身形高瘦,脸上表情玩世不恭,嘴里嚼着口香糖,左脸上贴了个创可贴,白运动鞋,蓝牛仔裤,黑色羽绒服,中长发。 这这秦西达! 来的人不是田哥!竟然是我许久未见的秦西达!一时间我陷入了震惊。 只见狼帮这边,候金海叼着烟走到秦西达面前停下了脚步,由于隔着距离,我听不见候金海口中说了什么,想来应该说的是你是谁这类话。 秦西达听了两句,直接将嘴里嚼着的口香糖吐到了候金海衣服上。 不等候金海发作,秦西达突然从羽绒服内抽出来一把单筒猎枪,几乎是零距离!对着候金海脑门就开了枪! 砰的一声! 我远远看着,那场面就像西瓜炸了一样! 候金海嘴里叼着烟,人还没反应过来!左边儿半拉脑袋就没了! 没有谈判,没有对话,这枪声就像号令一样,秦西达这边儿,所有人在第一时间从衣服内掏出了家伙,全是单筒猎枪! “老二!” 候老大双目喷火!他立即掏出一把手枪,毫不犹豫,对着一旁的刑老板身上连开了数枪! 刑老板瞪着眼向后倒去。 我迅速四肢着地,趴在了地上。 “砰砰砰砰!!” 我直接滚到了土坡下,抱着脑袋,不敢露头。 耳边枪声就像过年放炮仗一样! 我还听到人的大骂声!哀嚎声!各种惨叫声! 就这么持续了近五分钟,所有枪声突然消失了。 我半趴着,小心翼翼,探头向外看去。 大概二十多个狼帮的人倒在了大铁门门口,个别还在挣扎着动,大部分则一动不动的,周围淌着一滩滩血。 没看到候老大和剩下的狼帮大多数人,很可能是情急之下跑到了煤矿深处躲避。 “刑叔!” “刑叔你怎么样!刑叔你别死!你女儿还等着你回去!” 刑老板脸色煞白躺在地上,杰哥则一言不发托着他脖子。 “咳。” 刑老板咳嗽了一声,神色惆怅道:“小子,你能不能答应我,帮我照顾我女儿。” “你放心!我答应你!”我猛点头。 他突然笑了,手撑着地站了起来,不慌不忙脱下大衣扔给了杰哥。 “幸亏我防着这一手。” 他指了指自己肚子说:“国外纯进口的,步枪都能挡几下,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儿,回头我让女儿和你多接触。” “刑叔你这!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这种玩笑!” 他脸上笑容收了起来,转头看了一眼说:“有惊无险,一切都在计划内。” “云峰!” 秦西达走过来拍了我一下,笑道:“好久不见啊。” “你怎么来了!田哥呢!” “这种小事儿用的着田老大来嘛,他们大概还剩五十多个人,刑老板,你这边儿都准备妥当了吧。” 刑老板点头说:“要做这么绝?” 秦西达点头说“肯定的,田老大这次发了话,不光这帮人,是整个狼帮上下,一个不留,我们大部队已经到了,三十辆大巴车的人。” “你这个地方选的好,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手机也没信号,他们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刑老板叹了一声,转头看向我道:“虎落深坑,小子,这次真让你算准了。” “刑叔你意思是?” 他抬头看着夜空,说道:“矿下埋了炸药,一旦引爆,肯定塌方,就算候老大这伙人侥幸没被炸死,也不可能在活着出来了,我在十天前找关系申请了废矿回填手续,所以就算有人听到了大动静报了警,也不会引起人注意。” 听了他的话,我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走一步看五步,这个生意人太可怕了,如果我刚才坚持躲在里面不出来,那怕是永远出不来了 第305章 虎落深坑虎变狼 热爱艺术秦西达 “兄弟们!都注意听!” “阿星!你带二十个人打扫卫生!埋的深一点儿!有情况随时向我汇报!其他所有人!带上家伙上车跟我走!” “云峰!你也跟我去!” “去哪儿?” 刚才近距离打候金海那一枪,导致秦西达左脸上溅了不少血,细看下,似乎还有些淡淡的黄白之物体,他只是用纸巾简单擦了下,表情全然不在意。 “去灭了狼帮。”他脸上挂着淡淡笑容,冲我道。 我吞了口唾沫,紧张说:“咱们来了这么多人,搞出这么大动静,万一” “没有万一,田老大都安排好了,离天亮还有一个半小时,现在还是晚上,晚上那就是我们说了算。” 除了留下来“打扫卫生”的二十个人,其他人乌泱泱上了车,一时间,砰砰砰的关门声整齐划一,奥迪在前,金杯在后,排着长队宛如一字长蛇。 秦西达带队,可谓雷厉风行,血染鹊山,浩浩荡荡,剑指狼帮! 他开着田哥的老吉普,我坐进副驾,刑老板和杰哥坐进了后排。 刚下山不久,我突然听到了一阵持续不断的“噼里啪啦声”,就像过年放的小鞭炮声音一样,紧接着“轰的一声!”我坐在车里都感到到了地面震动,在之后就是一阵类似“海水涨潮”的声音,声音不大,但足足持续了近一分钟。 “刑叔这声音?煤矿完了?” 刑老板此刻眼神坚定,点头道:“山西最不缺的就是炮工,内爆而已,又不是开山,你以为能有多大动静?可惜了啊,候老大这种枭雄级人物,因为一时的自负大意,最后埋骨于此。秦老大,我这次也彻底没了回头路,以后还希望多多照顾。” 秦西达左手搭在窗户上,右手按着方向盘道:“别叫我老大,我们的老大永远只有田三久一个,像这种爆破,那帮人能活下来的概率有多大?” 刑老板表情一愣,显然没想到秦西达会突然这么问。 他想了几秒,回答道:“我这煤矿荒废多年,支撑顶早就有了隐患,当年我知道干不长久,所以从没加固过,现在上层巨量的土方会一瞬间灌满采矿区,如果人在里面,根本活不下来。” “是否是百分百概率?”秦西达头也没回,问道。 “我话不敢说太满,但我敢说百分之九十九吧。” “那也就是说不是百分百啊,”秦西达当即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 “阿星啊,打扫完卫生后你带着兄弟们在山上住半个月,这两天我给你个人数名单,半个月后你找几台挖机,给我二十四小时挖,一个人都不能少,我必须死要见尸,尤其姓候的,见不到他尸体,那你就不要回河北。” 电话那头,立即传来一个男的激动声音道:“我靠!秦哥你能不能换别人!在等半个月二十天的过年了!我老婆在家等着!我还得回老家过年啊!” 秦西达马上道:“这事办成了有补助,一个人五万。” “秦哥你说这话就太见外了!兄弟们是真心服你,我们都不是为了钱!在说了,在哪过年不是过啊?你放心!死要见尸!一定完成任务!” 电话挂断,后排坐着的刑老板道:“好一个死要见尸,虽然咱们只是第二次接触,但我觉得秦兄弟你的做事风格和田老大如出一辙。” 秦西达淡淡道:“我和田老大不一样,我这人喜欢独处,喜欢安静,喜欢研究艺术品,喜欢助人为乐做善事,我不喜欢吵闹和打打杀杀。” “你说什么?” 我小声嘀咕了一句,被听到了。 “没说什么!咱两差不多!我也不喜欢打打杀杀!喜欢做好事儿!”我道。 “对了,田哥之前跟我打听了你好几次,我以为你们一直有联系的,你失踪这半年去哪儿了?” 秦西达看着前方路况沉默了足有两分钟,开口说:“这事儿你最好别在问了,任何人知道了都没好处,总之,我这次去南方是九死一生,差点折那里,还好我平时捐钱行善,好人好报啊,老天爷最后放了我一马。” 当听到“南方”二字,我心里瞬间揪紧了,又联想到一年前那晚他跟我打听顺德的事儿,在联想到田哥之前跟我打听他消息时那副关心的表情现在看来,这一切貌似都联系上了。 我确实不敢在问了,因为我也害怕,想想就害怕。 我故意转移话题道:“你喜欢独来独往,那你以后不做进出口生意了,就一心跟着田哥了?” 刑老板听了马上插话道:“原来秦兄弟是做进出口生意的,这方面我也做,咱们以后有机会可以合作一下。” 我回头看着刑老板道:“是进出口生意不假,但有点特殊,出口魂瓶,进口古曼童。” 邢老板表情一愣,讪笑了两声,表情尴尬。 车子突然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因为这辆吉普是头车,所以能听到后边儿接二连三的刹车声。 秦西达缓缓抬头,他脸上表情明显激动,眼睛睁大,死死盯着我说:“一直玩魂瓶不刺激,玩那玩意才够刺激你也亲眼见过的对吧?那简直就是最好的艺术,是古代最接近完美的人体艺术品,是禁忌的女神,我们现代男人碰一下都算亵渎。” “你真找到了?你还玩儿了??”我有些惊恐问。 他眼神中带着两分迷离,道:“是欣赏,是赏玩,因为只有我懂的它的美点在哪里。” 我颤颤巍巍点上一根烟,小声说:“女神的嘴里有枚金铜钱,你看到过没有?那是好东西,我一百万回收,你要女神,我要铜钱儿。” 秦西达像突然从某种状态中醒了过来,他用力拍了脑袋一下,不高兴道:“我说了让你小子别多问!我刚刚都他妈乱说的!” 这时突然有人敲玻璃。 “怎么停下来了秦哥?得抓紧了,五哥那头催了!我们时间不多!” 秦西达立即升起玻璃并重新打着了车,直奔狼帮大本营。 我这才知道,原来说的另一伙大部队竟然是小五带着的!田哥这是打出了自己手下最强的两张王牌! 候老大野心大,太自以为是,敢惹火田三久,后果就是死无全尸! 初代狼帮的总部在运城,以前张老大搞的那套堂主分封制已经被抛弃了,二代狼帮严格意义上说并没有帮会总部,它在朔州,运城,大同,长治,吕梁等地都有“分帮”,或者说是“分公司”。之前刑老板说的公司化运营就指的这种,其中大同分公司最重要,可以看成是核心中高层人员的聚集地。候老大现在已经死了,一旦这些中高层的骨干在被铲除掉,那狼帮就是名存实亡了。我不确定田哥是想吸收掉整个狼帮势力,还是想另扶持一股新势力,一旦选择了前者,那田哥在道上的势力就彻底碾压了南边的我儿子西瓜头。 虽然不吸收狼帮也是碾压我儿子,但背后还存在一个“变数”,那就是暗香书影徐同善,这人不显山不露水,但在我的认知中,他就是道上的隐藏南方王。 说起变数,我突然想起了刑老板刚刚说的一句话。 我转头问:“对了刑叔,我记得你刚才在山上的时候说担心有变数,眼下的情况是狼王已死,群狼无首,反观我们这里,可以说兵强马壮,胜局已定了,那还有什么变数?难道你担心的变数是老斑鸠?” 刑老板听后深呼吸了一口,开口说:“到现在为止,这个局外局我们算好了一切,老斑鸠已经被引走了,短时间内不用考虑,我指的变数是另一种,这个变数在狼帮内部,可能有,也可能没有,谁都无法确定。” “啊?老斑鸠才来就被引走了? “刑叔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儿!老斑鸠怎么被引走的!谁有这么的大本事?” 刑老板叹了一声,表情凝重说:“这些事儿对你保密并非我本意,因为我答应了对方,还不到说的时候。” 第306章 修罗 十多分钟后,我们和小五带的人汇合,由此组成了一支望不到头的车队长龙。 没有一辆车鸣笛,就这么有秩序且安静的向目地的接近。 距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路上有些零零散散起的很早的路人会停下脚步,好奇观望我们车队,或许在这些人眼中,这是哪家赶早去接新娘子的婚礼车队。 只有坐在车上的人才清楚,这不是什么婚礼车队,这是葬礼的车队。 全是田哥的人,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我不想多说话打破这种气氛,但我一直在努力的想刑老板刚说的话。 他说的要保密的人是谁?这个人何方神圣?他在幕后都做了什么? 我原以为刑老板就是幕后推手,没想到这个局发展到现在还有一个布局者,我可能不认识这个人,但这个人给人的感觉有点儿恐怖。 狼帮大同分部在一间四层楼私人会所内,这个楼没名字,也不对外,只服务狼帮内部人员,除了基本吃饭休息洗澡这些,内部应有尽有,这个地方其实原来是“青磁窑饭店”前身,在那之上翻新加盖了,知道青磁窑饭店的,绝对是当年在本地混过社会的。 过去这里叫“匪城”,不是没有道理,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这地方分两拨一共抓了四千多人,想想这是什么概念,古惑仔拍的还是保守了,现实比电影更离谱。我那时也年轻,了解的还不是特别多,我只知道候老大之前是张老大,在之前是侯百万,电影江湖儿女里的斌哥巧姐都有原型人物的,至于像红人叶,柴增明,虾娃,炮哥,地瓜,还有矿务局火枪队那几个都是后来的人了,不是那个年代,就永远混不到那个地位,后者和前者不是一个档次。就好比一杯白水一样,前者是一百度的滚烫开水,后者是二十度的温水,虽然结局都是被喝掉,但你喝一百度的水那烫嘴的感觉会记忆犹新。 到了地方,秦西达对着镜子整理了下头发,转头说:“我们会用最短的时间送对方见佛祖,刑老板,刀枪无眼,待会儿拼起来肯定血肉横飞,我来前田哥交代了要尽量注意你的安全,所以稳妥起见,你就在车里吧,云峰你呢?跟不跟我进去拼?” “秦哥,我在山上扭到脚了,刚才没感觉,现在坐了会儿疼的厉害,我怕拖你们后腿,所以我也在车里坐着吧。” 秦西达盯着我看。 我咧嘴做出一副脚疼的样子。 他淡淡开口道:“田老大他太护着你了,其实你回不回答都一样,你必须跟我进去,男人不见点血怎么成长,就算你不小心死了,那你也一辈子活在我和田老大心中。” “我不想活在你们心中!我想活在你们眼前!不过你这要这么说那我也不会怂!去就去!” 秦西达拍了拍我肩膀,掏出个对讲机道:“能不用枪尽量不用枪,这里不是在山上。” 这时刑老板道:“秦兄弟考虑的十分周到,阿杰你也去帮忙。” 杰哥面无表情,他来回掰了掰拳头,骨头咯嘣咯嘣的响。 “但有一点。” 刑老板透过车窗缝隙,看着外面,皱眉道:“狼帮可能已经察觉到了候老大那伙人的失联,我们一路过来这么多车,可我观这里不像有防备的样子,我不担心他们跑路,那不是狼帮人性格,我担心的是内部有诈。” 本来秦西达手都摸到了门把手,准备下车了,听了这句话,他马上道:“你意思是怕楼里没人,放了雷管炸药,等我们进去后他们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刑老板神色凝重,点头:“困兽之争,不得不防,我们这里遍地煤矿,雷管炸药这种东西很好搞。” 秦西达捏了捏鼻子,语气坚定道:“想占山为王怎么能怕山里的困兽?成大事者要敢抓机会,机会眨眼即逝,一旦天亮了那就没机会了,这次调来这么多人必须有收获,我代表的是田三久,那我就必须第一个昂首挺胸的进去。” 他说完看了我一眼,开门下了车,那眼神仿佛在对我说:“赶紧。” 我马上让刑老板将防弹衣给我。 我边穿边紧张道:“刑叔你多虑了!没有埋伏!更不会有雷管炸药!” “哦?何以见得?” “因为时间!他们时间不够!我们根本没给对方反应时间!” 刑老板紧缩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了,他叹了声道:“没错,看来是我心乱了。” 他心不心乱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伴随着大门被踹开,乌泱泱的人冲进去那一刻,我心乱了。 楼里人很多,奇怪的是这些人并不像刑老板预想的那样有防备,天还黑着,楼里的人有相当一部分甚至还处在半睡半醒中,这似乎都说明了一点,鹊山的消息没传到这里。 楼里的人在第一时间组织起了反击! 刀枪棍棒!桌子椅子!拿到什么用过什么,但人数差距过大,十个砍一个!照面就对着要害砍! 大厅!房间内!楼道上!古代灭门不过于此,整个场面过于血腥无法描述!犹如摧枯拉朽般就结束了,我也象征性挥了两下喊了两声,实际上我一个人也没杀。 “你们管事儿的在哪里!说出来饶你一命!” 秦西达揪住一个人脖子,厉声问。 被抓的这人满脸是血,他呸了一口,笑着咧嘴说:“在你妈xx。” 这人结局可想而知。 以秦西达风格看,做事做绝,所以不管这人说不说其实一样。 手握长刀,浑身浴血,秦西达宛如地狱中爬出来的修罗,踏着楼梯一步步向楼上走去。 我,杰哥,还有另外几个人也跟了上去。 二楼,三楼,一直上到四楼,突然就看到一个穿着正装两鬓微白的中年男人!这人神色淡然的坐在老板桌前抽烟。 秦西达直接走到这人面前,冷着脸问:“你就是这里管事儿的?” 这中年男人从座位上起来,弹了弹烟灰问:“候老大呢?” “下去报道了,没什么事儿的话你也去吧。”秦西达回答的简单直接。 这人说道:“我们认输,希望能跟田老大谈一谈。” 秦西达这时候反倒不着急了,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笑道:“我就代表了他,有什么谈的可以直接说。” “年轻人,我要见田老大,你还没有那个资格。” 话音刚落,这人皱眉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血窟窿。 噗嗤噗嗤。 又是连续的十来刀!那声音就像在反复扎一个沙袋一样。 随后秦西达捡起那半根沾了血的烟,他抽了一口仍了,望着趴在桌上这中年男人说:“管你是谁,别装比。” 第307章 赶尽杀绝 这一夜很漫长,当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我才意识到天已经亮了。 四楼房间内,秦西达正对着落地镜整理自己白衬衫的领子,他那一身溅满血的羽绒服和牛仔裤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衬衫西装,外加明亮的皮鞋,他侧脸对着镜子缓缓撕下了脸上的创可贴,转而又贴了一张新的,轻拍了两下。 不光他,所有参加这场行动的人此刻都换了新衣服,能看出来都是提前准备好的,那些沾了血的衣服全部脱下来封箱,塞到了几个大纸壳箱子中,楼下停了辆四米二厢货,这些衣服和楼里的“人”,全部扔到车上,然后关门上锁,直接开走了。 我问:“这是打算运到哪里处理?运回正定?” 秦西达转身说道:“运回去做什么,油钱不是钱啊,就近处理,到火葬藏一烧干干净净。” “这么多人一夜失踪,如果后续有人找怎么办?” 他脸色漠然,看着我解释道:“几十个人而已,这世界上每天都有上万人失踪,最后能找到的有多少,况且这些人有很多都背着命案,是彻彻底底的坏人,这些人消失了不但不会有人找,说不定背后还有人拍手称快。” 他坐下来管我要了一根烟,咬在嘴里,靠着沙发说:“你是不是想说这些人是坏人,那我又是什么?” 我没敢吭声。 他翘起来二郎腿道:“我是坏人中的善人,好人中的恶人,我有时候不想这么干,但我被逼无奈,你看那人刚才那样了没?什么叫我没有资格?田老大都不敢对着我这么说,他算老几啊?我最反感的就是被人看不起。” “以前在广东的时候,也有个挺牛比的人说过这种我没资格的话,我把人骗到船上把他头割下来扔海里了,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挺怀念那时候跑大飞的日子,从挣到第一桶金开始到买下自己的第一条船,那时候都找我走线,因为我的船最快,就算不小心被发现了也撵不上我,因为我的那条船装了六个发动机,一边三个,呵呵。” 我听后好奇问:“当时跑大飞走线的都送的什么?” “乱七八糟,什么都有,人也有,货也有,反正钱给到位就行,高价值的就是现金,古董,黄金珠宝这些,次点儿的就是手表烟酒冻肉假发,在次点的就是那些常见的日用百货了。” “还有假发?” 他点头:“当然有,你别小看任何一个行业,假发这东西体积小单价高,尤其真人假发,成本最高的部位其实是人工这一项,可你要是运出去做好了在运回来,那成本这块直接降了七成还多。” “我以前听人说,有很多假发是从火葬场打包收来的,现在还这样?”我问。 他张嘴打了个哈欠,说道:“一直这样,反正人马上要变骨灰了要头发做什么,只是很多人不了解,产业最上游那波人才清楚,现在经济比以前好,哪有那么多女的愿意卖头发,不信你去农村试试,收到的量绝对比以前要少的多,那些收头发的也是下手狠,拿着刀片儿直接贴着头皮削,少削一点都他娘感觉自己亏大了。” 这时一人匆忙跑上来说:“完事了秦哥,都打扫好了。” “周围的监控呢?” “秦哥放心,全都处理好了,五哥他们和货车一道走了,车牌照也全部换了。” 秦西达满意的点了点头,起身道:“都回车上待命,等我跟田老大汇报完了,没什么事儿那咱们就下班儿收工。” 跟着秦西达下到一楼,的确,一切都打扫的干干净净,地板也拖的锃亮,都能照出来人脸,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浓重的血腥味儿。 我突然看到刑老板正在抬头看着墙上的一副画发呆,我过去一看才看清楚不是画,是一副风景图的十字绣。 “走吧刑叔,结束了。” 刑老板看着这幅十字绣道:“我多心了,这次的确是我赌赢了,小项,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你聊聊。” 于是我跟着他走到外面一处僻静地,他左右看了眼,直接说:“你和田老大关系非比寻常,我想让你替我劝一劝他,他是个聪明人,应该能听得进去。” “劝什么?刑叔你意思是?” “田老大还没有收手的意思,他要血洗到底,彻底抹掉狼帮。” 我皱眉道:“不太可能,刚秦哥都说了准备收工,小五我还没来得及和他打个招呼就带人回去了。” 刑老板摇头:“那是没和你说实话,为了防止消息走漏。 “候老大已死,现在狼帮群狼无首,中高层骨干也折损了一大批,我认为到这个程度就够了,对外我可以放消息称是他们内斗导致,剩下那些人对付起来自然很容易,但如果田老大还在气头上要彻底抹杀狼帮,那等于杀鸡取卵,弊远远大于利,我是个生意人,我只图利。” “我有个提议,狼帮继续存在,好比老瓶装新酒,我会暗中帮阿杰和老王上位,新的狼帮绝不会和田老大为敌,这样一来他不但能达到目地,还能在道上有个强力外援。” “让杰哥当狼帮新老大?他之前不是说了不想当。”这我之前根本没想到。 刑老板点头:“由不得他,一些老人都认识阿杰,还有开出租车的老王,他以前可是堂主,初期局面你不用担心,只要钱够那局面就能稳住,而我的钱已经多的没地方花了。” 我想了想道:“这就是你的最终目地?” 刑老板看着我道:“不然呢,你以为我帮你是图什么,当然,如果这事儿成了,我也不会让你白帮忙。” “不用说了!我帮!” “但我可不保证田哥能听我的!” 刑老板仍旧微笑道:“我之前说过你嘴厚,听着无心,说者有意,那可不全是玩笑话。” 我心里骂你他娘才嘴厚,你全家都嘴厚,表面上我笑道:“那我尽力一试。” 来到吉普车上,秦西达正在和田哥打电话汇报情况,我在旁听了一会儿,勾了勾手,让他把电话给我。 秦西达表情楞了两秒,递给了我。 “喂!田哥!” “云峰,没事儿的话电话给西达,我有话交待。” “我没什么事儿!一来我恭喜田哥你拿下狼帮!二来我想你了!咱们什么时候能见面喝一杯啊!” “你给我滚蛋,下次吧。” 我笑道:“田哥,就到这里吧,把后续任务叫停,这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才开口:“我就知道生意人的眼里只有利益,对我来说这不是利益的问题,这是名声问题,小子,你拿了多少好处。” “田哥你误会了!我一分没拿!一旦做的太过了不好收场!” “那我要说不答应呢。” 我深呼吸,冲着电话冷声道:“你必须答应,我是在为你的安全考虑,死的人太多了很容易引起上面注意。” “呵呵,你小子翅膀硬了,这事儿没得谈,我必须清掉整个狼帮,另外你告诉刑老板,让他不要越界。” 我急道:“田哥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我问你!是一时名声重要还是命重要!血洗狼帮底层弊大于利!多少人跟着你混!你多少要替他们考虑一点儿啊!” 这时,坐在主驾的秦西达不停的对我挤眉弄眼。 我扭头一看,脸色变了。 只见车外站着一个人。 这人敲了敲玻璃,秦西达马上将玻璃放了下来。 田三久戴个墨镜举着手机,他一身休闲装打扮,正冷脸看着我。 “呵呵,田田哥。” 第308章 三方立场 田三久开门坐进了后排,秦西达拧开水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还边喝边用余光打量我。 “云峰,你刚才是骂我老糊涂了是吧?” “没有!绝对没有!” “田哥你肯定听错了!我哪敢啊!不信你问秦哥!问他我有没有说过那种话!” 秦西达单手举着矿泉水瓶,点头道:“没错田老大,我做证,他原话确实说你老糊涂了。” 我看不到自己表情,但想来应该是笑的比哭的还难看。 他很看重自己的权威,但此时我预想中的责骂并没有到来,他只是摘下墨镜叹了一声。 “田哥,你啥前儿过来的?”我尝试问。 他淡淡道:“上次我来山西后就没回河北,我一直都在,你这段时间干了什么,你在哪里吃过饭买过东西,我都清楚,那个饭店女服务员你应该还有印象,她也是我的人。” 说实话,在听到这番话后我震惊了!我之前一直以为那个鬼鬼祟祟的饭店女服务员是狼帮的人,这打死没想到! 我马上疑惑问:“那狼帮怎么确定你在河北的?还有!秦月月帮我该不会也是你授意的吧?” 他摇头:“那个女孩子在我的监控下,不过我没有干涉她,她确实是真心帮你的,至于狼帮怎么确定我人在河北的,呵呵,因为我会分身术。” 秦西达突然咳嗽了一声,道:“没错,田老大一直都在队伍中,不过知道的人很少,明面上是我指挥,实际上每一步都是他下令,我只负责出面执行。” 我道:“那行!咱不谈这个!咱就说接下来的问题!田哥!刑老板说这种话可能是站在生意人的立场上,但我说这种话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上!山西这里不比其他地方,二十年前那事儿你肯定比我清楚,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狼狗在凶始终都是狗,那既然我们知道自己是狗,为什么要学狼叫?狗叫不会引起猎人注意!但狼叫一定会引起注意!” 我非常认真,我这些话发自肺腑,这和秦老板给不给我钱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云峰,你确实成长了很多,你不在是几年前那个做事不计后果的毛头小子了,我从来没有怀疑过王把头看人的眼光,你未来一定能混出名堂。” 我楞了几秒,同时不知怎么着,眼眶有些湿润。如果我没记错,这应该是打我们认识这几年来他第一次当面对我说这种话。 倒不是我矫情,毕竟十六岁出来飘到今天,什么场面没经历过,就是在那一瞬间,你听到某个很熟悉的人但说出了很陌生的话,情绪没收住。 我以前是很弱,我不厉害,出点事首先想到的是认怂或者跑,但要是不这样,我活不到现在啊。金风黄,长春会,木偶会,五丑,七月爬,我他娘要是会修仙什么的,直接引天雷下来把这些全灭了。 看我低着头沉默不语,秦西达拍了拍我肩膀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嘛,不能小看任何一个行业,人成长起来都有个过程,你从来就不是我们这行的,早在当初我们刚认识,你帮我看东西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这点,所以呢,做人要找准自己定位,你应该和你行业里的那些同龄人去对比,一对比你就会发现,你他娘的是天赋异禀。” 我摆手道:“行了行了,别夸我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哈哈!” 秦西达大笑道:“所以呢!不在其位不谋其事!你不在我们这行,不在田老大的位置上,那自然理解不了他这么做的意义!” 秦西达脸上笑容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他面无表情,接着道:“在行里,在道上,凡是敢先惹我们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这些人必须烧成骨灰了才算完,我们不看后果,我们只看结果!这就叫以儆效尤。” 田三久点头,面无表情说:“这就是我看重西达的一点,有些东西不是钱能解决的,西达很多看法和我一样,所以这事就这么定了,我不方便见刑老板,你也替我转告他,今天白天休息,晚上继续,大同只是开始。” 我皱眉问:“现在狼帮剩下的人肯定收到风声跑了,怎么行动?” 秦西达道:“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手里有名单,这些人要是能组织起来像样的反击,那我秦西达还看得起他们,要是躲家里或者跑外地了,那我打心里看不起这些自称狼的人。” “秦哥这你不用想!肯定有很多躲家里不敢出来的!毕竟有很多都是底层人员!像我认识朔州有个叫王漠的!他连平常去帮里开会的资格都没有,平常就是带着几个小姑娘守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搞点小钱,像这种人,可能连候老大和田哥之间有过节都不知道,是!成王败寇,怨他自己站错队跟错老大了,可那总不能跑到人家里把人砍死吧?万一他家里有小孩儿看到了怎么办?难道在把小孩儿也灭口?祸不及家人啊,我只是拿王漠举个例子,但很可能之后会出现这种情况!” 田哥听后直接道:“这么长时间了,你难道不知道我是怎么做事的?” “一个不留。”我道。 他没在说话,带上墨镜直接推门下车了。 秦西达盯着后视镜看田哥走远了,马上冲我说:“兄弟你放心,我负责行动,所以我会尽量避免出现你说的这种情况。” “你怎么避免?把人叫出去在杀?” 秦西达晃了晃中指,道:“我们是明目张胆的报仇,又不是搞什么秘密活动,所以一旦出现这种情况,那先把家里人杀了不就成了!然后在杀名单的人,这样他们家里人不就看不到了。” “兄弟你得知道一点,如果被看到了还留活口,那只有两种后果,一是我们被举报,二是将来被寻仇,一个两个没事儿,一旦多了,那谁都承担不起这种后果,有可能二十年后我老了去菜市场买菜,突然一个人冲出一刀把我捅死了,那他娘到了阴曹地府才知道是谁杀的我,你说的祸不及家人这句话后面还有四个字,叫祸不及家人,便及自身。” “所以,大局已定,不可改变,你就别瞎想瞎提意见了!”秦西达说完又喝了一大口水。 下车后我又单独找到刑老板,把这事儿跟他讲了。 当然我没说田哥是当我面说的,我只说是电话沟通的结果。 刑老板马上道:“我以为田老大是个聪明人,眼下及时收手才能将利益最大化,没想到他这么冲动。” 我摇头:“不是冲动,是立场不同,刑叔,你理解不了,我也理解不了,反正我尽力了,但咱们恐怕都改变不了接下来的事儿,咱们应该考虑的是万一之后引起反噬,该怎么脱身摘干净。” 刑老板眉头紧锁,背着手不停地来回踱步。 我就看着他走来走去。 “什么时候行动?”他突然停下脚步问我。 “今天晚上。” “你不要在跟着田老大车队了,你去我家,和我老婆女儿在一块儿待几天。” 我挠头道:“恐怕不行,他们肯定会带上我。” “那你就找个借口,回南方和你的队伍汇合,继续干你的本行,总之你听叔一句劝,接下来的事你不要跟着了。” “唉?等等” 刚说完话,刑老板像是突然联想到了什么,他看着我,疑惑问道:“一楼挂的那副十字绣你也看了,内容还记不记得?” “记得,那不就是风景画嘛,应该是找人定做的吧。” 刑老板摸着下巴想了几分钟,突然眼睛逐渐睁大了。 我不知道怎么了,便问他什么情况? 他深呼吸了一口,一脸认真看着我说:“我没错!变数依然存在。” 第309章 画中人 “等等!到底什么变数!能不能说清楚!” 不知怎么了,邢老板神色匆忙的钻进了车内,紧接着,砰的关上了门! 我用力敲窗户。 车窗缓缓放了下来。 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这段时间我见识了他的运筹帷幄和波澜不惊,可此刻,我在他眼神中真正看到了一抹慌张。 他看着我,认真说道:“所谓变数是指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东西,现在我猜到了,那它就不在是变数,我不清楚接下来局面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我只能给你一句忠告。” “老鼠钻洞,自找门道。” 看着车子离开,我还沉浸在这八个字背后暗含的意境中。 一副普通的十字绣而已,背后有什么? 我开始回想墙上那副十字绣的画面内容。 一个荒凉的小山坡,几朵云,远处立着几根木制电线杆子,电线杆子被刷成了黑色。 这有什么? 百思不解,虽然猜不出来,但直觉告诉我这事儿非同小可,我马上去找秦西达又找到田哥,把我的担忧说了出来。 秦西达听后道:“小题大做,过于紧张了,我们提前准备好了一切,现在是收尾阶段,不可能在有变数,就算有变数,那也是行动结束之后的变数,而不是现阶段。” 田哥想了想,面无表情道:“刑老板这个人不是普通生意人,他没有把话说明就说明他在怕,他怕什么?” 我马上补充道:“我觉得就两个东西,一是帽子,二是斑鸠,会不会是斑鸠飞回来了?” 田哥缓缓摇头:“斑鸠不爱吃死人肉,应该不是,帽子现在有人戴着,也掉不下来。” “西达,通知兄弟们原地等,你掉头回去,我要看一眼那副画。” “田老大,没必要吧?你怎么也开始疑神疑鬼了?” 除了秦西达,没几个人敢这么跟田哥说话,田哥并未生气,只是再次重复了回去二字。 秦西达嘴一撇,当即减速掉头,奔着原路返回。 田哥平时抽烟较少,返途路上却主动点了一根,不过他只抽了一口便夹着烟陷入了沉。 田哥不是普通的老大,他是一个高智商的老大,在我印象中他只败给过把头一次,就是铁佛事件那次,那次把头也是最后关头利用了洛姨这个弱点乱了他心智。 后续田哥迅速修正,以至于在鬼崽岭面对那个“人头篮球”他都没带怕的,因为他知道即使自己不在,也没人能动的了洛珈山。 所以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没有弱点。 回到楼里,田哥走到那副十字绣面前,驻足抬头观看。 我也在看,秦西达也在看。 秦西达突然开口发表意见说:“会不会这画的背后藏了什么机关密道之类的,要不然就是有隐藏摄像头,把咱们之前做的事儿都拍下来了?” 我一拍手,激动道:“有这个可能啊!” 秦西达说着就要动手摘下来,不料田哥制止了。 田哥问:“西达,你说自己喜欢艺术,那你从这副刺绣画中感受到了什么?” “嗯”秦西达盯着画回答道:“这是冬天场景,我感受到了荒凉,没有生机,一片死气。” “你呢云峰,你也说下感受。”田哥又问我道。 “我?” “我的感觉恰恰相反,我在这幅画中看到了绿色,绿色代表的就是春天和生机。” 秦西达马上转头,瞪我道:“你小子是色盲还是在质疑我的艺术欣赏能力?这哪他娘有一点儿绿色?” “秦哥,我哪敢质疑你的艺术能力啊,不过小弟略懂艺术,所以有一点非常规看法,毕加索说过,色彩是一副画中最重要的部分,只要三色调配就能得到所有颜色。” “你看,这上面的主色是草的黄,云的灰,还有电线杆儿上的黑,黑加灰能得到浅蓝色,黄加浅蓝就能得到嫩绿色,要是把颜色混合起来看,眼前就是一片绿啊,这暗指冬天过后就是春天,春天就藏在冬天的颜色之下。” 秦西达挑眉,大声道:“说到底这不是一张画!这只是一张刺绣!” 我摇头:“不在乎它是画是绣,因为毕加索还说过,艺术同根,画绣同源。” “瞎扯!咱两说的毕加索到底是不是一个人!你说的毕加索是哪个村里的吧?” 我心想你急个什么?我的艺术水平比你高你接受不了?当然,这些只敢在心里想想。 田哥这时开口了。 “西达,你把这副刺绣画翻过来看看,转一圈,调下个儿。” 秦西达马上照做。 在一看,我愣住了! 刚才看是个小山坡,现在转一圈退后几米再看,竟然变成一座“大山”了!原本在最上方的“云”到了下边儿,这就显出了那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巅峰感! 可以说整张刺绣画前后所表达出来的意境,截然不同! 没来由的,田哥突然笑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笑,看秦西达表情,估计他也不清楚。 “我明白刑老板在怕什么了,这个变数藏的确实深,不愧是精明的生意人,他比我提前料到了。” “这个变数也的确不能讲,说出来的后果谁都遭不住。” “云峰,其实这画中的山是实景,而且就在山西境内,这不是一张普通的刺绣画,这画背后指向了那个年代。” “走吧。” “去哪儿?” “回车里,等着。” “等什么?” “等电话。” 田哥跟我说完这三个字直接转身走了。 秦西马上小声问我:“你听懂了没有?” 我摇头。 他立即笑了,拍了拍我肩膀说:“那看来你的艺术理解能力也有待提高嘛。” 我无语道:“我虽然没听懂,但我知道四楼那个男的后续有话讲,你不听两句就把人直接杀了,可能惹下麻烦了。” 秦西达听后不以为意,他把双手插兜里,一脸轻松说:“要老大做什么的?不就是解决麻烦的嘛,我杀他是因为不喜欢那人装比的口气,就算当时知道有麻烦我也会那么做,因为这就是我的为人艺术。” 田哥说是等一通什么电话,可这一等,太阳慢慢落了山。 第310章 两个时代 “对十!走不走?” “对二!走不走!剩一张!” “等等!” “炸了!哈哈!” “草!你他娘的怎么还有炸?输了输了!下一把。” 金杯车上,我无聊的看着几个人打牌,输了的这人嘴里叼着半根烟,眯着眼,很不情愿的抽出四张百元大钞扔给了对过两人,他们玩儿的不小,一百的底。” “老子这个月的工资都快输光了!我就不信了!兄弟!你帮我拿把牌。” 我笑了笑,接替了他的位置开始一张张抓牌。 “唉?哥几个,你们说咱们在这里都待大半天了,等啥呢?” “谁知道,估计是有什么情况吧,反正不该问的别问,老大让等就等,怎么着,你着急砍人啊?” “那倒不是,我就想着早点完事在山西玩两天,听说狼帮底下有很多东北妹儿挺带劲的,要是碰到了能会一会,那也算没白来一趟不是。” “呵呵,行了你,就你这瘦不拉几的身板还想会会东北妹儿?我估计一个大活儿下来能要你半天命。” 我一直没说话,抓完后皱眉看着手中的牌。 这哥们问了声怎么样,也凑过来看。 他脸色变了。 八张单牌连不起来,没一张大的,简直是狗屎牌中的狗屎牌,输定了。 我不动声色将牌还给他,开门下了车。 晚上九点多了,我盯着夜空看了一会儿,月色朦胧,不是起雨就是起风。 突然,一个小平头跑过来拉开车门大喊:“别玩了!老大有令!行动!” 刚接过我一手臭牌这哥们立即将牌扔了,另外两人冲他破口大骂。 回到吉普车上,我问要去哪里? 秦西达只回了两个字。 “运城。” 那看来田哥等的电话是从运城打来的,我又追问咱们有什么任务? 秦西达回答他也不知道,路有点远,到了再说。 随后他专心开车,一言不发,田哥不在这辆吉普上,我也不知道他具体在后面哪辆车上。 运城在二十年前是狼帮起源地,虽如今悍风不在,但对于当地四五十岁的本地人和我们道上人说,这座城市依然威名赫赫。 古惑仔有部电影叫只手遮天,我想当时他们确实做到了这种地步,现在是网络年代,网上还零零散散能找到一些当年的相关照片,传言或有虚假成分,但老照片传达的信息确真无疑。几千把炮钉枪,长短枪,像小山一样堆在某间仓库地上,其中混杂着自制手雷,雷管包等等,这张流出来的老照片也从侧面印证了杰哥之前和我说的那些话。 就这样,夜幕下,我们的车队排成一字,浩浩荡荡的开向了运城。 我不知道要去干什么,或者说眼下除了田哥,没人知道去干什么。 大概是后半夜一点多到的运城,车队分三波,一波原地待命,一波停在了建材市场门口接应,另一波就是我在的这波,五辆车开到了圣惠路附近的一家锅炉厂内,当年的圣惠公园才刚要建,完全是一片平整了的荒地,十几间民工住的彩钢房就在我们去的锅炉房西边儿,现在那里附近应该都成公寓了。 我担心可能中埋伏,所以进来后一直很小心的打量周围。 锅炉房门口守着四名中年汉子,其中一人走过来说道:“田老大,来都来了还不下车,这可不像你的一贯作风啊。” 话音刚落,田哥开门从最后一辆车上下来了。 他走到这人跟前,平静问道:“他人在哪里。” 这汉子微微躬身,手指向亮着昏暗灯光的锅炉房,脸上同样平静说:“我们老大也恭候多时了。” 话说完,门口守着的另外三人把路让开了。 田哥迈步就要进。 不料秦西达伸手挡住了他。 秦西达给身后几人使了个眼色,意思你们先进。 “不用,晚辈见长辈,该讲的礼数还是要讲的。” 一听这话我心中大震! 晚辈?田哥自称晚辈??我靠这锅炉房里的人什么来头?南方北方,黑白两路,现今谁有资格让田三久已晚辈自居,我实在想不到这号人物。 辈分不是乱认的,这说明里头的人也是混的,而且威望很大! 见田哥推门进去了,我们剩下的人赶紧跟了进去,在秦西达的眼神示意下,除了我,余外所有人的右手全部紧贴裤兜。 枪别在腰上是新手行为,真出情况了你还得撩衣服,这半秒钟时间可能决定了生死。 锅炉房内热气腾腾,面积不算大,中间整个拉了一道窗帘,在火光照映下,透过窗帘能隐约地看到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 这个人看不出年龄,甚至看不出性别。 下一秒这人开口了,声音极其的沙哑苍老,就像嗓子眼儿含着一口痰一样,以至于让人无法判断出他就是这种声音,亦或者是故意伪装的。 “小田啊,多年不见,你样子几乎没变啊。” 田哥拉来把椅子,两步走过去坐下,二人之间的距离就只有这道薄薄的窗帘。 田哥翘起来二郎腿,掏出一张纸,擦了擦鞋上的灰,道:“我这趟不虚此行,你给了我很大的意外,我从未想过你还活在这世上。” “呵呵呵,”一阵沙哑笑声,帘后之人笑道:“我人还活着,心早就死了,我不过就是一个看锅炉房的老头儿罢了,我行将就木,你虽然样子变化不大,但你也不在年轻了。” 田哥手扶在椅子上说:“如果我没看透那副画,如果我没等到这通电话,你有什么打算。” 帘后之人缓缓摇头说:“如果我出手,你觉得你能办成这些事儿吗?” 田哥盯着窗帘道:“你意思是故意不管的?狼帮就像你的孩子,你忍得了?” “小田,你这话只说对了一半,狼帮是我的孩子不假,但那些人不是我的孩子,我想让他们上,他们就能上,反过来也一样。” “你也四十了吧,你回想下,当年的我们是何等威风,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大秤分金银,我也活不了几年了,有时一坐一天,半梦半醒,老是想到以前那些跟着我的兄弟。” “小猴子变了,变的不受控制了,我不想在重现一次当年的噩梦,现在好了,一切归零,收拾收拾能重新上路。” 田哥皱眉道:“我知道你有后招,但我不打算放过剩下的人,你的人惹了我,我要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这时秦西达也拉了把椅子过去,和田哥并排坐在了窗帘前,也同样翘起了二郎腿。 看到这一幕我有些思维恍惚,感觉有点像“三代同堂”,一扇薄如纸的窗帘,划开了新旧时代。 秦西达翘着二郎腿道:“老头子,我管你是谁,我也不想知道你是谁,你的人惹了我们,这就是代价。” “哎” 一声长叹,帘后之人双手撑着轮椅,努力站了起来。 他佝偻着身子,冲田哥和秦西达缓缓鞠了一躬,随后说道:“我的确有计划,但我不愿意那样做,所以还请二位老大看在我这把老骨头的面子上,放过我的那些狼崽子们。” 我不知道田哥在想什么,但他眉头紧锁,脸上表情也有所动容。 下一秒,老人拿拐棍敲了敲正烧着的大锅炉,声音铛铛的。 他咳嗽了好几声,喘了口气,才说道:“一点儿小意思,五百斤黄金,还请两位老大笑纳。” 第311章 看不见的人 在听到这个数字的一刹那,田哥没忍住笑了。 “五百斤黄金?您老手笔可不小啊。” 帘后老人,声音沙哑道:“你来我这里,不就是为了这东西,在说了,小辈做错事,我这个当长辈的理当如此。” “我什么时候能拿到。” “呵呵,金子正融着,太烫了,我算算时间,等你回到河北的时候差不多该凉了。” 秦西达表情不悦,正欲开口,田哥摆手没让他说话。 “当年我刚上位的时候你没有乘人之危,这点我还记得,所以今天的钱我能收,人我可以撤,狼帮惹我的这事儿也可以谈,但你要回答我三个问题。” “讲。” 田哥往后一靠,目光平静问:“你是通过什么办法活下来的。” 窗帘后直接回道:“李代桃僵,借尸回魂。” 田哥接着问:“张哥还活着没有。” “死了,早化成一堆白骨了。” 田哥摇了摇头,说道:“你虽然身高和说话的口气模仿的很像,但你不是他本人,最后一个问题,他人在哪里?” 这个问题一出,窗帘后沉默了。 足足过了一分钟,才传来沙哑声音说道:“你为什么有这种怀疑,我就是本人,你可以进来看一眼。” “怎么,你是不敢进来,还是怕见到鬼?” 田哥大笑,起身道:“我不用看!拉开这道帘子,就算你长的再像也改变不了我的判断,这世上,眼睛能骗人,声音能骗人,但感觉骗不了人!不过也无所谓了,这符合他的风格,你替我转告他一句话,这笔帐没有清,只不过看在他的面子上,往后延期了,只要他还活在这世上一天,那我就不会要这笔账!反过来,如果他哪天真正下去报道了,我还会在来山西。” “小田,拿钱清账,这是道上规矩。” 秦西达表情似乎有所不满,他在旁大声道:“我们就是道上的规矩!所以我们说了算!” “呵呵,年轻人,我调查过你背景,你一个在孤儿院长大的广东飞仔,在以前别说你,就是你老大想见我一面都要找关系,你不知道我是谁,不知者不怪,但口气别太重,我在跟你老大谈事情,所以你最好安静一些。” 秦西达听后挠了挠头道:“老东西,这话有胆你在说一遍?” “我在说一遍又如何,安静一些。” 秦西达瞬间掏出了枪! 几乎在同一时间,田哥握住了他手腕。 “西达,退下。” “我!” “我让你退下!”田哥大声道。 锅炉房内的气氛在掏出枪的一瞬间紧张了起来,本来就热,我在旁看的更是口干舌燥。 秦西达看了田哥一眼,收了枪,转身便走。 可另谁也没想到的是,就在走到门口那一刻,他突然转过身来!对着帘子上的影子直接开了枪! 砰的一声!火光乍现! 秦西达越走越近,不断扣动着扳机,一连开了五六枪! 血溅的窗帘上都是!跟着田哥的几人也瞬间掏出枪对准了守着门口的几名大汉。 我在枪响的第一时间就跑到了桌子旁边,随时准备钻桌子。 可另人奇怪的是,门后守着的那几个汉子面无表情,并没有做出相应的掏枪还击动作。 秦西达刚要伸手掀帘子,突然又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 “小田,你这样可不对。” 秦西达眼睛都睁大了! 我眼睛也不由自主的睁大了! 因为帘后又出现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看发型和身形,还有声音,几乎是一模一样! 秦西达瞪着眼,枪还举在半空中,下一秒被田哥将手轻轻按了下去。 田哥笑道:“人老成精,这话一点没错,我看在过几年等你彻底老糊涂了,没准到时分不清哪个是自己了,不过你这招确实不错。” “在谈下去没什么意义了,等我回到河北的那天,如果我看到了金子,就证明你同意了,如果我没看到金子,那就证明你没同意。” “我们走。” 田哥说完转身就走,同时间两个人一组,用身体挡着他后背,一步步退出了锅炉房。 等回到吉普车上我才敢松口气,出了一后背的汗! 秦西达点了一根烟,又递给我一根。 我没接,心有余悸道:“你刚才太冲动了!那样有可能会害死咱们所有人!” 秦西达对着挡风玻璃吐了个眼圈,道:“我冲动个毛,你以为我是脑子坏了的愣头青啊?我们当手下的!必须学会随时看懂老大的眼色,坏人我来当,好人老大做!这点你小子以后慢慢学吧。” “不过这个老东西的分身术确实吓了我一跳,现在都流行玩这种了?” 我把烟点着说:“正常,对于这种人,身份证那东西就是张塑料片儿,屁用没有,花钱找个跟自己长的像的人也不难,害怕被认出来还能去han国整整容,毕竟科技越来越发达了。” 秦西达听了撇嘴说:“反正我第一次见这样的,你猜没猜到这老头儿是谁?” “不知道,猜不出来。” 他道:“我也猜不出来。” 其实我隐约猜到对方身份了,但田哥不敢说,我更不敢说了,这个人只能活在传说和故事里。 “云峰,你知不知道田老大为什么刚才说那种话。” “什么话?” “把这笔帐延期,而不是清账。” 我知道这个问题没那么简单,于是便皱眉思考。 不过秦西达没什么耐心,他冲我道:“你跟田老大认识这么多年了,还没有我了解他,他虽然没说,但其实我知道原因。” 秦西达左右看了看后视镜,小声说:“在我看来,他这次大动干戈血洗山西的原因主要有两方面,不单单因为候老大想对他动手,还有就是狼帮的那帮人明目张胆的侮辱了洛伽山。” “你不知道,那帮孙子在内部天天拿这事儿调侃,还对外散播谣言,说田三久天天抱着死老婆睡觉,难听的话还很多,反正这事儿你知道就行了,可千万不敢跟任何人说。” “另外,把帐延期也是为了方便刑老板的后续计划,有田老大这句话,那老东西就不敢动刑老板,只要他能顺利扶持一个人出来上位,那新狼帮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原来是这样可是只要他在一天,那最后的结果不好说,说不定有变数。”我道。 秦西达摸了摸下巴,说道:“变个屁!他多大岁数了?田老大才多大岁数?用时间换时间,我们会把他压到死,这就是田老大骨子里的自信!” 我点头:“那如果刑老板幕后接管了现在的狼帮,田哥会不会真让他还这笔账?” “首先,我们还了他这次帮忙的人情,至于到时要不要他还这笔账,就要看他那时的表现了。” 他眯着眼,又说道:“这招非常厉害,等事情传出去,我们不但血洗了狼帮,挣到了面子,拿了钱,还了人情,甚至还控制了几年以后的山西。” “所以,云峰你小子以后可不敢说田老大糊涂了,他这份算计比谁都精。” 我苦笑:“我那是气话,我知道田哥从来不是莽夫,不过这事能成里头也有我的功劳。” “我靠!你干毛!烫死我了!” 他乘我不备,突然用通红的烟头烫了我胳膊一下。 他随后说:“知道有你的功劳,怎么,你难道还想分点金子?我是想告诉你,有罪自己背,有功不要说!要适当展现出自己的缺点,比如我,谁他娘的得罪我我就崩了谁,只有这样,未来我才能安全。” “我比你年纪大点儿,我也是真心拿你当兄弟看待所以才跟你讲这些,另外咱们还有一个共通点,知不知道是什么?” 我想了想,疑惑问:“是艺术?” 秦西达撇嘴:“艺个毛啊,因为咱两都是孤儿。” 说完,他扭头看向窗外漆黑的夜景,平静道:“你跑江湖的,我混社会的,虽然不同,但我们的前途就跟这外面的天一样,很黑,看不到脚下的路,哪天如果你掉坑里了,那我没准可以拉你一把,反之亦然。” 我没回话,和他一样,静静看着车窗外浓重的夜色。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我应该重新认识田哥,还有眼前的这个男人。 第312章 谜一样的男人 五百斤黄金,按当时金价说在三千万左右,寻常人听起来觉得天文数字,可在我看来,真不多,甚至少了,也可能田哥这趟山西之行的最终目的就不是为了拿钱。 在这件事发生的前两年,也就是2005年,凡是接触过文物这个圈子的人都听说了那个元青花罐子卖了两亿多,如果现在拿来在卖,我觉得撑死几千万,可在当时折算成黄金,大概两吨多黄金,这么一对比,还觉得多吗? 冒如此高的风险,秘密谋划,大动干戈,调动人员,横跨两省,最后得来的钱,还买不到半个罐子。 肯定有人会说那罐子是国宝,不能这样换算,可在我认知中,那不是国宝,那就是一个大罐子。 所谓国宝是指这东西背后代表了某种文化,某段历史,而元青花我甚至认为不是本土文化孕育出来的产物,它是舶来品,搞艺术的那帮人套了层伪装,前面加了个“元”字。我还是那两点看法,一是这东西存在文化断层,元之前的宋青花丑的不能看,可等到了元一下变得精美绝伦,这中间没有发现过渡性质的实物,在者,国内元青花数量非常少,可实际上在国外数量不少,是论百件计的,如果是本地文化的东西,不太可能会出现这种现象。最后还有一个证据,这东西在元墓中基本不出,高等级元墓也不出,它唯一会出现的方式就是窖藏,这也解释为什么这罐子在当年卖两亿,现在价格大跳水的原因,因为玩这些东西的人的认知在随着时间提高,在回头看,我以前描述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文物和古墓,它们未来的走势也必会是这样。 “怎么不跟着大部队走?我们还有事儿?” 从锅炉房出来,秦西达开着田哥的吉普车没有跟随大部队,而是沿着圣惠路绕了一圈,不知道在找什么。 此刻已是半夜,沿街店铺都关了门,到处黑灯瞎火,秦西达开了音乐,他左手搭窗,右手搭着方向盘,一脸悠闲。 “确实有事儿,我要回那个矿山上当面交代给阿星他们几句话。” “那走啊!路还远着呢!”我大声提醒道。 他打了个哈欠说:“一天没吃饭,你难道不饿?我说这地方好歹也是在市里,怎么连个亮着灯的饭店都没看到。” “什么节骨眼上还想着吃饭!咱们应该赶紧往鹊山那边儿走!要是让狼帮的人知道咱们落了单!没准会派人搞咱们!” 他笑道:“田老大巴不得他们来,放心吧,他们不敢。” 突然他眼神一亮,示意我道:“你看那边儿,有家店还开着门,过去吃点儿东西。” 我也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它不提还好,它一提我肚子饿了,但我还是相对谨慎,所以我提议可以去打包两份饭在车上吃,这样一旦有什么情况咱们随时能跑。 秦西达不同意,他说不敢把这辆吉普搞脏,于是直接停在了马路边儿,领着我进去就坐下了。 小饭店没客人,我们要了两个热菜一个凉菜,外加两大碗米饭一瓶汾酒,菜还行,但酒不好喝,我觉得可能是勾兑假酒。 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 酒足饭饱后我短暂放下了对周围的戒备心,和他闲聊了起来。 他靠在椅子上说:“还记不记得,我当初让你给我介绍宋家兄弟认识,后来我也是打听才知道,兄弟你是纯吹牛逼啊。” 我马上道:“你现在不是跟了田哥了嘛,还惦记宋家兄弟干什么。 ” 他用牙签挑着牙说:“这就叫阴差阳错下的缘分,其实那阵子我确实是想跟宋家兄弟认识认识,不说追随,起码想混个脸熟,因为我喜欢河南。” “原因呢?”我问。 “那里古董多,宋家兄弟在黑古董这块儿我说国内第一,有没有意见?” “没意见。” “在者我之前搞魂瓶出口生意,也和宋家兄弟的路子契合。” 我皱眉道:‘其实我一直不太理解,魂瓶那玩意儿我在墓里看到都不愿意拿,市场上也冷门,卖不了大钱就没有太高价值,还有,河南文物是多,但山西陕西包括河北也不差。’ 他反问我道:“那你觉得一个完整的北魏黑陶魂瓶值多少钱?” “带不带刻花?” “不带,就普通的。” “那两百块钱?可能还不一定有人要。”我说。 他砰的一拍桌子!指着桌上的盘子,大声说:“这一个菜盘子好点儿的还要几十块钱,北魏到现在一千四百多年!一个完完整整的魂瓶才他妈值两百块钱!你觉得合不合理?是不是现在的价值被低估了!所以我要是存一万个!等十年后涨到两千一个了!我的资产是不是翻了十倍!关键这东西好买!之前我那些都是买五个人送两个!” 我喝了一口热水,道:“你这样说我就能理解一些,你觉得这东西现在价格低,将来一定会大涨?也就是说你存一千万的货,将来起码值一个亿。” 看他点头,我摇头:“我和你的看法相反,我觉得这东西将来也不会涨,你拿一千万存这东西,还不如放银行吃利息。” 我接着说:“不是所有年头长的古董都值钱,好比汉代的一块墓砖,你就算给我一百块钱我都不要,那玩意儿死沉。” “那不一样!汉代的砖说到底还是砖!而魂瓶在当时也属于手工艺术品!和砖的性质能一样吗?” “兄弟,这玩意几乎历朝历代都有,起初我就是抱着投资倒卖的性质收集的,我住那地方你也看过,你没觉得震撼?” 我回想了当时第一次见他的场景,点头:“这点我承认,确实挺震撼的。” 他深呼吸,声音小了两分,冲我说:“当我第一次摆满架子,晚上独自面对这些瓶子的时候,你猜我心里感受到了什么?” 我摇头说不知道。 “是人生,人生的艺术” “这就好比你看一本别人写的书,当我看一个瓶子的时候就像在看书,一个古代人,经历了出生成长,求学经商,娶妻生子,到最终入棺填坟,装进这一个小小的瓶子中,如果不是这个瓶子历经千百年时间保留下来,那这位古人就像没有存在过一样,反过来,你买到了这个魂瓶,就好比发现了一个本不存在的人!我甚至可以给它命名,去走访查资料考证它的一生,这背后的意义,难道还不值区区两百块钱?”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要原装货,所以我收集的也都是原装货!” 我放下水杯,沉思,想了想他这番话,最终我得出一个结论。 他极有可能精神上出了点问题。 如果让我晚上不开灯,独自面对一墙的“原装”魂瓶,我会害怕,万一哪个瓶子突然自己动了一下,或者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响声,那我会马上跑,这才是正常人的感觉思维! 我佯装夹了一筷子菜,问他:“秦哥,你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吗?” “什么意思?我从小到大怎么了。” “我意思是,从你记事儿起到现在,你有没有什么时候感到害怕过,恐惧过?” 他想了好一会儿,最后皱眉摇头说:“应该没有。” 这真是个谜一样的男人,我放下筷子,回想了他做的一系列事儿。 我觉得大概率没跑,基本确诊了。 第313章 假酒真言 “发什么楞?还剩这么点儿!喝完啊!” “不了,我嗓子不舒服,喝热水就行。” 我怕让老板听见,所以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原则,没说他家这酒不对的事儿,但秦西达似乎完全不在意,还剩些,他全倒自己杯里了。 看着他自斟自饮, 我在想,精神或者心理学上,到底有没有这种对外在一切失物失去恐惧感的病?如果有,会不会伴随着失去其他方面的情感?如果没有,那他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天生就这样?我对这方面一窍不通,非常想要知道答案。 似乎是假酒上头,他话也逐渐密了起来。 “我说我喜欢河南!除了宋家兄弟的原因外!还有一点!那里地下有殷商文化!这在全国都是独一份儿!” “我说过吧,除了魂瓶,我喜欢一切有神秘感的物件和文化!就说青铜器,西周的你能不能看懂?” 我道:“我能看懂绝大部位。” 他给我比了个大拇指说牛比,接着问:“那商代的,或者在往前的呢?” 我认真想了想,摇头。 商和周挨着,有的专家常说商周不分,这大错大错,其实真正懂的行家都知道,商的东西和西周的东西根本不一样,就好比两个世界的物件,截止到现在,商代很多东西没人能看懂,还有部分搞研究的认为我们的文化初步形成是从“周礼”出现后开始的,这个观点我认为有道理。 秦西达道:“只有河南出殷商的东西,尤其安阳,头十年吧,我就遇到过有人打包卖甲骨文的,一袋子,五十万!没挑过,没捡过,新鲜货。” 我说:“那得先确认是真货,这东西假的很多,有不少都是找那种埋地下几百年的动物骨头后刻字仿制的,不好认。” “你等等!我现在还有当时中间人拍的照片!你看看真的假的!” 他掏出手机,翻了会儿,拿给我看。 照片质量拉胯,我第一眼看还以为谁吃剩的排骨,排骨上还刻了类似文字或符号的标记。 我又仔细看了看,点头:“是真东西,牛肩胛骨的一块残缺甲骨文,大概是商代晚期的。” 他拍大腿道:“我他娘当时想买!钱都准备好了!但中间人突然失踪!后来这批东西也没了下落!” 我道:“这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被抓了,另一种是有人出了个中间人不能拒绝的价,所以你被截胡了,这种东西既然能从河南出来,那后者的概率更大,人拿了一大笔钱,肯定不会在和你联系了。” 他叹道:“这就叫没缘分,我当时还想着买下那袋子,洗一下,一个魂瓶里放上一块儿,那多牛比。” 我笑道:“也许你没买下是好事,那东西风险比你想象的高,凡是在市面流通的,哪怕小孩儿拳头那么大的都被定为了一级出土文物,比青铜器还严重,你说的这个中间人要是他被抓了,那连律师都省了,直接进去吹蓝球了。” 秦西达抿了一口酒,说道:“其实我对甲骨文也略有研究,我还破译了一个字。” “哦?是吗?” 他用手指沾水,在桌子上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符号。 “知不知道这什么字?” “no。” “呵呵,这个字只有我认出来了,你看它这两撇,像不像青蛙弯曲的后腿?还有这个半圆,像不像肚子?” “这是哥蛙字?”我问。 他哈哈大笑,指着我道:“错了!这个字应该念跳!弹跳的跳!” 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也仅限于有道理,没人会认的,因为想确定一个甲古文很困难,需要“音形义”全部破解,这就必须要有完整甲骨文句子流传下来当佐证,比如一块甲骨文上写了“我能什么两米”,这时候把这个字套进去,就是“我能跳两米”,只有这样音形义,全说通了才算认可。所以有条新闻说面向社会征求破解甲骨文,破解一个字奖十万,听听就行了,因为个人很难找到完整的句子来佐证,宋家兄弟都不敢说能找到。 我夸了他的想法,我说这个字很可能就是念“跳”,他听了很高兴,于是又对我说:“兄弟,早年出土的那件商代青铜器你肯定听说过,里头还有完整的人头,你说当时的人为什么要把人头砍下来放锅里蒸? ” “你肯定会说祭祀对吧?那为什么特意选了一个年轻女孩儿来祭祀?又为什么要用这种祭祀方式,把头蒸了?” 其实我知道原因,但我想听他讲,于是问他为什么。 他双手来回比划,说:“因为少女纯洁干净,商人那时候就意识到了高温蒸气这种方式能杀死眼睛看不见的细菌,人头这样处理就会干干净净,可能当时某位有权势的人得了什么病,所以用这种方式进献瘟神,以此来祈祷自己疾病痊愈,这可能是古代对瘟神最早的意识雏形,也可能把古人对病菌的认知提到了三千多年前。” 我听后鼓掌道:“不错不错,小伙子有前途,精辟,有没有考虑加入我北派?你这人什么都不怕,确实挺适合干盗墓的。” “呵呵,你意思你干了这么些年还会害怕?” “是啊,有时候是怕墓里的东西,有时候是怕背后的人,比如飞蛾山,有时候会想起来,还是怕的不行啊。”我说。 “打住打住!你别提那事儿,我说过这事儿不能聊。” “聊点别的,跟我说说看土和用洛阳铲的事儿吧,我对这方面也懂一些,但涉猎并不深,我想听听你这个北派年轻辈第一高手的看法。” 我起身去接了一壶热水,回来坐下说道:“黄土,黑土,花土,杂土,褐土,红土。” “简单总结就是,黄黑花,杂褐红。” “土质松散,含大量植物根草木灰,甚至小块儿瓦片的都是花土和杂土,没用。” “土质松软,多虫子眼儿,带出来木炭灰,朱砂红,或者淡绿绣的基本都是墓土,我说的松散和松软可不一样。” 我跑去后厨跟坐着睡着了的老板要了一把鸡精。 “好比这是松散土。” 我手松开,鸡精哗哗往下流,像干沙子一样。 随即我往手心倒了点水,来回搓了搓,在将手慢慢松开,这时鸡精一块块儿的往下掉。 “看懂了没?差不多就这个感觉。” “这种墓土从西周到辽金都这样,在分细点儿,红土又分南方地区的自然红土和墓里的朱砂红土,那种褐色硬土里如果也有虫子眼儿或者陶片儿,那年代就早了,可能是新时器时代甚至更早。” “洛阳铲没什么好说的,我有一把行里顶级的洛阳铲,就用来打个探坑,卡卡边,我现在有时甚至不需要打探坑,直接就卡边了。” “三步边儿,六步边儿,交叉步边儿,如果我卡出来这个墓的边儿了,那就知道了它的形状,在根据形状判断年代,然后根据年代知道地下墓室的规格走向,不同年代棺材的大概位置和墓主人尸骨朝向不一样,有的是躺在棺材里,头朝北,脚冲南,也有的刚好相反。” “对应的,就能知道陪葬品是集中在头那边还是脚那边,这时候在下铲,就能精准定向。” 说到这里,我想了想道:“其实我还有不少东西要学,我现在已经超过了看土阶段,到了尝土的阶段,而北派中最厉害的盗墓贼,不需要看,也不需要尝,完全只凭手摸就能知道这些,准确率百分之百。” 秦西达听后惊讶道:“全凭摸?摸能摸出来是什么颜色的土?这不太可能吧。” “可能!完全可,等我完全掌握了尝土,我也会试着学摸土。” “那很难,比听雷还难,我问过把头,都是他上一辈的老盗墓贼用的技巧,把头说这些高手能靠摸土来感觉到地气。” “地气?”秦西达一脸难以置信。 我点头:“没错,就是地气,那是最高阶段,到了那个阶段,我刚才讲的所有这些看土知识基本都可以扔了不要,眼把头眼把头,到了这一步,就舍弃双眼了。” 秦西达疑惑道:“可我觉得用眼看不是更快一些?就像你,一眼能分辨哪种土之下是否有古墓。” 我摇头:“反正我一定会到达这个阶段,一来为了提高自己,二来为了致敬前辈。” 我又问:“你知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摸土?” 秦西达摇头。 我看着他,笑道:“因为盗墓都是晚上盗的,以前没手电。” 第314章 突然的道别 “哈哈哈!你他娘讲冷笑话是吧!” 秦西达反应过来,放声大笑,他的笑声连刚睡着了的小饭店老板都吵醒了,我提醒他小点儿声,别让人听到了。 “我说的是事实,以前条件差,哪有咱们现在的防水手电强光手电这些,带个火折子稍微沾点潮气儿就不好使了。” “那你知不知道,现在你们北派中有几个人到了你说的摸土境界?” “有几个,岁数都不小了,总之加起来不超过十个人。”我回答道。 “行了行了,那我祝你早日成功,现在饭吃了 酒喝了,天儿也聊了,老板!结账!” “加上酒,一共是二十二块。”老板过来笑着说。 秦西达直接从兜里掏出一捆钱,他叼着烟数了大概二十张吧,扔给了一脸茫然的店老板。 “不是这什么意思啊老板?” “没什么意思!今吃的高兴!赏你的!哈哈。” 他说完还拍了老帮肩膀一下。 看他脚步不稳,我连忙跟了出去。 他总共喝了三杯半,看来酒量不太行,我是嫌这酒难喝,要不然我三斤都没事儿。 “秦哥,我大概知道路,我来开吧,到鹊山挺远的。” “不用!我又没醉!在说了兄弟,你不用跟我去了。” “我不去?” “是啊,我刚刚没说,这顿酒就是咱们的分别酒,这也是田老大的意思。” 秦西达醉眼朦胧,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我说:“兄弟,你记住我的那句话,咱们是不同路上的人,我该上路了,你也该上路了。” 他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扔给我道:“这是田老大留给你的车,停在大富翁商场对过的马路上,是一辆老奥迪,你看你身衣裳破的,哪里像资产千万的人,记得买身行头拾嘬拾嘬自己。” “走了,我们后会有期。” 他笑着说完,一脚油门跑了, 留下我独自在街上。 说实话,我没想到田哥故意给我留了辆车,他暗指的意思很明显,不要跟着我们,这导致我想亲眼看看五百斤黄金样子的计划也泡汤了。 我叹了声,转身向小饭店走去。 我跟老板打听大富翁商场在哪里,老板告诉了我大概位置,他说有些远,这个时间不好打出租车,我可以在他店里坐到早上在走。 我拒绝了他好意。 深夜独自漫步街头,我又是一个人。 走了半个多小时,突然感觉到额头上传来一丝凉意,抬头一看,竟然飘起了小雪花。 是雨夹雪,应该下不大。 前方两百米不到有个大垃圾桶,垃圾桶后边有棵树,我走到这里坐了下来。 先给胖子打了个电话,我问他和秦月月到哪儿了,又问了那批货具体藏在哪里,接着我打给了刑老板。 “刑叔,你消息比我灵通,具体情况都听说了吧?” “都听说了。” “那你现在什么打算?我现在就想知道,这事儿是不是算完了?” 他嗯了一声,说:“目前综合各方形势看,到此为止了。” “后遗症?有没有?”我沉声问。 “肯定有,但在我掌控范围内,所以你不用担心。”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刑叔,还有个问题,黑驼山出那批山芋我该怎么处理?” 他想了想,回道:“现在风声很紧,那批山芋烫手。” 我笑道:“是烫手不假,但热乎的吃起来香,我本想通过朋友渠道把这批山芋卖到外地的,但如果刑叔你有兴趣,咱们可以谈,在加上之前剩下的那一半货,我绝对给你个心动价。” “你小子,我就知道你没打好主意,你想要多少。” 我脑子里大概算了算,冲电话说:“所有东西加起来,大概一百七十件左右,我就算八万一件,怎么样?我这次不方便带现金,你直接转我卡上。” 我这个报价非常低,因为我看上的东西没有差的,如果单独卖的话,平均一件小几十都问题不大。 我不信他不心动,这是被逼的没办法,我迫切想要“安全变现”,安全在前,变现在后。 不料对方听后说:“价格没问题,不过我最近要用很多钱堵窟窿,先欠着行不行。” “那肯定不行!” “刑叔,我不容易!这不是我一个人的货!我回去后一堆人等着要分钱!你打白条我怎么回去跟他们交差!” “这样,我可以周转下,先把钱给你,不过必须抹零头,凑整数。” “好!那就六十的零头抹了,一千三!” “不,我的意思是抹掉三百六的零头,一千整。” “刑叔做人不能太黑心。” “小子,我是靠挖煤发家的,心早就染黑了。” “心太黑了容易堵血管儿,万一心肌梗塞了怎么办。” “呵呵呵,我可以做支架。” 深呼吸,我咬牙说:“一千万!我们朔州见!” 挂了电话,大声骂了两句,这时我抬头突然看到一个老大娘站在我面前,冷不丁吓我一跳。 “您有事儿?” “小伙子,我家就住这里,你要不嫌弃,我拿几件旧衣裳给你吧,现在都零下了,得穿棉袄了。” “不用不用!大娘你误会了,我只是走累了,坐这里歇歇脚!” 说完我赶紧开溜。 当年乞丐刘调侃说我有加入丐帮的天赋,看来此话不假,之前好几次都这样,有人给吃的,现在都开始给旧衣裳了。 我像那种买不起的样子?简直莫名其妙。 早上八点多钟我才到地方,当时大富翁商场招牌是绿色的,广场上还有个铜人,门口左边是一家电器专卖店,在往左走是一家体育用品店,秦西达说的车就停在体育用品店门口,我远远按了下车钥匙便确定了是这辆没错。 取了些钱,吃早餐,转商场,买衣服,买手表,剪头发,就是高消费。 试新衣服时看着镜中自己,我很满意,一千块钱外套和五十块钱的外套穿在身上,那确实区别很大。 十一点多,我提着大包出来后又在麦当劳打包了炸鸡腿,打算带在路上吃。 掏钥匙,钻车里,将一袋子东西扔副驾座椅上。 “云峰,回来了。” 一瞬间!我愣在了当场。 看了看后视镜,我缓缓转头。 第315章 真正的幕后之人 “把把头??!” 我用力揉了揉眼,确定自己不是因为一晚没睡看花眼了。 棉衣布裤,双鬓斑白,脸上那抹笑容与普通上了年纪的老者无异,但那双眼睛仍旧清澈,不是把头还是谁! “把头!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不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我这个当师傅的放心不下,来看看你不行啊。” “不对不对把头你让我缓缓!” 把头看着我说:“云峰,你是不是以为自己这招很厉害。” “我我觉得还行就像把头你当时用的那招驱虎吞狼。” 其实我对自己这招挺满意,利用了天时地利人不和,只是没料到候老大能把人那样带出来,外加最后的变数。 把头脸上笑容消失了,皱眉说:“臭棋一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如果虎吞了狼,那吃起来羊会更肆无忌惮。” “把头,狼都到了羊圈门口了。如果不用此下策,那光狼就把羊吃完,还怕什么虎? “狼来了吃饱了就走了,老虎来了会咬死所有羊,这就是区别!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把谁引来?” 我摇头。 把头道:“如果不是我干预,有可能造成像上一次那样的回关,那次北派损失了多少高手?如果发展到那一步,就算你人没事儿,但在行业内也无法立足,所以我才说你这招是臭棋,明白了没有?” 我脸色难看,确实 我没想过除自己安全以外的任何东西,想在行业内立足,名声很重要,一旦名声坏了,那什么事儿都办不了。 “把头,刑老板说的把老斑鸠引走的高人,就是你吧?你们早联系上了?” “没错,云峰,我十天前到的山西,你做了一个局,而我为了配合你,在背后做了三个局。” “孟尝一局,刑老板一局,老斑鸠一局。” “刑老板这个生意人比我想的还要聪明,还要有魄力,他敢赌,赌鹊山上那一枪打的不是自己脑袋,他虽然听了我的计划,但加了自己想法,现在看来他赌对了,对他自己来说,确实做到了利益最大化,至于孟尝呵呵。” 把头笑着摇了摇头,看着我说:“不过他想把你留在山西做他女婿,这点我可忍不了,你是我徒弟,将来要给我养老的。” “怎么云峰,还不高兴了,难道你真想留下来当上门女婿?” “我没有不高兴!我最看不起的就是当上门女婿的!把头,我就是觉得算了,我不说了。” “你觉得我把你蒙在鼓里?像个棋子一样,没有参与进来?” 大多时候,就算我什么都不说,把头也能猜到我在想什么,这次也一样。 把头叹了声,道:“到最后你会明白,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王瓶子这一脉传到你这里,不能出差错了,帮会也好,江湖人也罢,都不能欺我北派无人。” 我沉默了一会,开门下车,双膝跪地,磕了一个头。 此刻车停在繁华的商业街旁,所以有不少人看到了这一幕,我不在乎路人看法,尽管我穿着一身新买的名牌衣服。 男儿膝下有黄金,我这一跪,比黄金重的多。 把头表情有些惊讶,我起来说道:“把头你放心,师祖这一脉我将来也会传下去,不会断了的。” 把头笑道:“眼看着过年了,云峰你这样我要给你红包。” “不用红包!把头,你能多交我点儿东西就行,经过这次的事儿,我感觉我还要学的东西有很多。” 把头摇头:“在技术上,我已经没什么东西能教你的了,你人脉也够强,你现在唯一缺的是沉稳和随机应变的破局能力。” “你手机给我看看。” 我递了过去。 他翻看了我手机一会儿,满意道:“不错,当年在银川你手机上都是什么小美小红小白的手机号,现在进步很明显。” 我说那是您老教的好,那些没用的号码就应该统统删掉。 把头再次点头。 我不敢说的是,其实我有好几部手机,小美,白老板,小鸡脚婆,虎妞夏米琪,叶子,等等等,我全保存着,只不过那部老手机一直不敢开机。 确实是这样,时间越长越不敢开机,我就怕开机会看到很多未接来电短信什么的。 拿白老板举个例子,我害怕看到这样的短信。 “嗨,项云峰你还好吗?我下月要结婚了。” “项云峰你这个号是不是不用了,其实没什么,你不要多想,我只是想告诉你在来银川的话可以来找我玩儿,我孩子都三岁了。” 当然这是我幻想的,因为男人多多少少心里都带点占有欲,我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权利干涉对方生活,但我有权利开不开机,只要我不开机,那我的回忆就是美好的,用英语说就是:“you,回忆,椅子米。”你的回忆属于我。 “把头,小萱豆芽仔,还有鱼哥他们这次没跟你来?” “没有,他们来了添乱,我这次来也是找了个借口,我们在千岛湖有了重要的新发现,我给他们安排了任务。” “新发现?有什么大进展?” 把头颔首:“具体的回去再聊,文斌性格稳重,他猜到你肯定碰到了什么事儿,豆芽仔天天念叨你,如果不是我叮嘱,他肯定一天给你打十个电话,他还常说,你拿着我们的货钱跑路了。” “妈的!豆芽仔是两天没打他,皮痒痒了,把头,那我汇报一下出货情况。” 我详细说了这次出货的量和总钱数,无一隐瞒。 “还有把头,我还得回朔州一趟,最后和刑老板做个交接,仓库剩的货让他自己去拉,那个地方很安全,不会出问题。” “最近没和你那个弟妹联系?” “联系了,小影和亮子还在河北呢,把头,我这次认真想了想,你之前说的是对的,我们还是要改回原来那种老的出货方式,不存货。” 把头眯着眼,反问我:“怎么了,那项哥你不发展你的新型模式了?我觉得你表弟一家人可以信任。” 我赶忙摆手说不了。 把头这话里讽刺意思在明显不过。 因为当时我为了这个模式和他顶的很厉害。 我说要学姚师爷的宝之都模式,把头则说那种模式不适合我们,我则说他思维固化,北派要跟上新时代。 这次如此麻烦,追究起来,一切根源还是在亮子和小影身上,亮子如果不赌,小影如果能及时告知,那我就不会和赌场,和秦娟,包括和现在的狼帮接触。 如果这些货没能追回来,没能卖出去,没能拿到钱,那我们整个团队,一年辛苦泡汤,纯白干! 把头知道当时说服不了我,所以让我来做,结果,最后还是他来收的烂摊子。 所以我深感抱歉,他刚才反讽我,我真的无言以对,脸都红了。 把头拍了拍我,安慰道:“行了云峰,我们路还很长,打起精神来,这次如果我拦着你,那你的心始终收不回来,你记住,不管什么时候,干盗墓的都要偷偷摸摸,而不能光明正大,我们北派一些老规矩能传到今天,那自然有它存在的道理。” 把头神色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闭着眼说:“所以说云峰,永远不要眼红同行挣钱多,你经历过这事儿应该明白,一时挣的钱,连纸都算不上。” “走吧,去找刑老板,我也想跟他在喝一杯茶。” 第316章 上门喝茶 潮水来的也快,去的也快,潮水退去后一地死鱼死虾,而当这些死鱼死虾被人清理过后,那在来的人甚至都不知道昨夜涨了潮。 之前刑老板说的那位引走老斑鸠的高人就是把头,问题是把头怎么做到的? 我问过,但没有得到确切答复,但我猜到了一部分。 同样是在06年年底,同样是在山西!出了一件很大的“事儿”! 我这个行里人都不是很了解,更别说普通人了,直到几年后等彻底发掘完了,随着消息披露才被人逐渐了解,这个地方就是“山西翼城”。 很多人没听过这地方,其实它属于临汾下辖的一个县,老斑鸠刚注意到黑驼山,转而又被翼城大河口古墓群引走了,而这个地方发现的被盗古墓群,就是后来爆料的“霸国。” 这是个十万火急的惊天大发现,这个霸国诸史不载,如果不是这年在翼城被发现,那可能未来几百年内都不会有人知道历史上还曾有过这么个国家。 这是一个“家族式”墓葬群,时间从西周延续到了战国,那个地方大概有四千多座古墓葬在一起,地表不见封土,每一个墓都不大,行里人为了快,用洛阳铲卡出边儿,然后直接“大切块儿”,在用封闭货车拉走,每一块都是一座墓,这种早期家族土坑墓没有棺材,但会出一些高品质玉器和青铜器,就很随意的散落在土层中。 几个晚上时间, 大河口那地方就像分蛋糕一样,这少了一块儿,那少了一块儿,等老斑鸠赶到,起码丢了几十块儿‘土蛋糕’。 地上一个个大方坑,都是野路子干的,后续两年之内,这些土蛋糕被陆续追回了,逮了很多人,同时出土了那件印有“霸伯”铭文的青铜重器。 把头不说,我不知道他在这事儿中间起了什么角色,可以猜猜。 抓贼抓赃,等老斑鸠处理完这事儿回过头来,我们早跑了,同时刑老板也收拾好了一切,对方肯定也猜到了会这样,但没办法,这就是把头的高明之处。 再说老斑鸠这种人物,和老学究一样,本身就是亦正亦邪,有时候走的路子比正规军还野。我想对方反应过来后可能会笑一笑,骂一句老狐狸你等着,看看谁能活过谁。 次日,朔州。 “把头,前面两个红绿灯左拐就到了,不用买东西,都这么熟了,搞那套做什么?” “云峰,让你买就买,人情世故,哪有空着手上门的?” “哦。” 我停车在路边店买了两条华子一瓶酒,虽然刑老板抽的是雪茄。 昨晚我和刑老板通电话约了时间,见面地面不在之前那栋别墅,是另一栋别墅。 到了门口,我上前按门铃,刑老板老婆给开的门。 “小项你们来了,你看你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显的生分。” 她十分热情接了东西迎我进屋。、 她今天穿的拖鞋居家服,把头从背后踢了我小腿一脚,我赶忙转移了目光。 “你们稍微坐一下,我老公马上回来,想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 “咖啡,谢谢嫂子。” “咳云峰,注意辈分。”把头提醒道。 我笑道:“叫嫂子显的年轻,是吧嫂子?” “没关系,我不在意那些的。” 刑老板老婆冲把头礼貌笑了笑,转身冲楼上喊:“小红!小项来了你也不下来打个招呼!” “我知道了妈!” 原来大小姐也在。 喝的刚端上来,刑老板便赶回来了,他咯吱窝夹着个皮公文包,快步走过来,伸手笑道:“不好意思,让二位久等了,我这太忙了。” 把头起身和他握了一下手,笑道:“听说刑老板收藏有不少好茶,老夫带着徒弟厚着脸皮过来讨杯茶喝,希望没给你添麻烦。” “王把头这是哪里话,我求之不得,请。” “请。” 我赶忙端着咖啡跟进了书房, 刑老板拿出了他珍藏多年的好茶,我尝了一口,还是觉得咖啡香。 “王把头,今天咱们算是正式见面,我刑某人不会乱恭维人,咱们能赢下这一场,你当仁不让居首功,正所谓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你我见识到了,原来连环局还可以这么玩儿。” 把头笑道:“过奖,我只不过是顺势而为,能赢下这一场,你和孟尝同样功不可没,比如最后的变数,如果来的不是孟尝,换成其他人,谁都压不住。” 刑老板点头:“是啊,我怀疑王把头你是不是早猜知道了这个变数?只是没告诉我们。” 把头轻轻放下茶杯,说:“我确实猜到了一些,但我当时没有办法确定,要想确定变数,必须要所有人都不知道变数,做局好比摆八卦阵,就算到最后一刻也要能随时变化来应对变数。” 刑老板摇头:“我是看到那副画才猜到的,那副画中的背景,其实就是88年的现场,那座山后有一条土坡,从土坡下去就是当年的老体育场。” 把头抬眼说:“刑老板你是聪明人,多的话想必不用我多说,我就说一句,披着羊皮的狼也是狼,你应该知道往后的路要怎么走。” “王把头放心,我明白你意思。” 我一口咖啡一口茶,在旁听了半天,忍不住道:“刑叔,你能不能别打哑谜了,就说这次的事儿,你要是早告诉我背后是把头在做局,那我不至于担惊受怕啊,另外,我也会做局,我也要面子的。” 刑老板笑道:“王把头 你收了个好徒弟,假以时日,他肯定能扛起你们北派的大旗。” 把头摆手道:“需要磨炼,还是太浮躁了。” 他两说话听不懂,我觉得无趣,端着空杯子出去了。 就像过年走亲戚串门一样,长辈找长辈聊天,年轻人找年轻人玩儿。 “嫂子,你闺女在楼上干什么啊?” “不知道,这妮子这两天神神秘秘的,小项你穿这身衣裳挺帅,版型好,在哪里买的?” 我咳嗽了一声,装作没听到后半句话,将空杯子放下后向楼上走去。 对这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必须敬而远之,我不敢在对她说一句出格的话。 有句俗话怎么说来着?带刺的玫瑰,看一眼可以,碰一下那是要扎出血的。 到了二楼房间门口,我刚准备敲门,突然听到里头传来一阵“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门没锁,我轻轻敲了敲门。 “大小姐,是我,项云峰,我方便进去吗?” “稍等一下!” “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我就是想和你说一声,我马上要走了。” “来了来了!” 第317章 邢老板女儿的烦恼 门打开看到她人那一刻,我被吓到了。 只见她一额头汗,地上扔着个大呼啦圈,关键她脸色,十分蜡黄!说难听些,简直就是个黄脸婆。 “我我刚在运动。” “你生病了?怎么脸色成这样了?你照没照镜子?” “哎呀!我知道!你快进来!” 她一把将我拽进屋,马上将门关上。 “别让我爸看到,要不然他又该说我了!我为了减肥节食,吃了几天蒸南瓜脸就成了这样,我已经问过医生了,说在过两天自己就好了。” “你笑什么!很好笑吗!” 我绷着脸憋笑,结果一看她那脸没忍住。 不知道原因的可能还以为是不是得了某种肝脏病,没想到吃南瓜能把人脸色吃成这样。 “有效果?我看你这样儿也没瘦,别折腾自己了,就保持现状挺好的。” “有效果!我已经瘦了两斤了!我的目标是减六十斤!瘦到八十斤!” 我无语道:“你少吃一顿饭少喝两杯水都不止两斤,真瘦到八十斤,你路上骑个自行车都被风吹跑了。” 她坐下来,一脸沮丧看着我说:“项云峰,我真的很想减肥,我不想再听同学背地里说我是胖子,可是减肥真的好难,好几天了,我只吃蒸南瓜,结果没瘦多少,脸却黄成了这个样子。” 她用力抹了抹眼,又说:“两个月前我还托朋友从han国买了减肥药,花了四千多呢,结果吃了一段时间也没什么效果,我感觉自己喝水都胖,我妈也说我从小就是这个体质,你说我是不是没救了项云峰。” “你别哭,这又不是什么大问题,哭干什么?想减肥吃药没用,你跟着我干半年,保证你瘦三十斤。” “啊?是吗项云峰?可是你干工程的,我什么都不会,在说了,我还要上学,听我爸说你认识的人很多,你能不能帮我问问有没有什么特效减肥药?一吃就能瘦的,我有很多钱,我可以花钱买。” “你有多少钱?”我问。 “嗯我卡里还有四十多万,我还有很多值钱首饰,不够的话我可以找我妈要,她每次都会给我的。” 我叹了声,这女孩儿真单纯,同样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富家女,夏水水也比她精明。刑老板在生意上很成功,但在子女教育这方面有所欠缺。 我想了想道:“这世上的确有能让人一吃就瘦的东西,而且吃一次这辈子都不会再胖。” 她立即问我是什么药。 “不是药,是蛊,寤蛊,一种苗疆山里的东西,俗称瘦身蛊。” “真的吗项云峰?你不会在和我开玩笑吧?那种东西真的吃了能瘦?还能一辈子不胖?” 我点头:“我没必要骗你,你问我有没有这种东西,我告诉你了有,那东西吃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变成s形身材,不过有副作用,看你能不能接受。” “什么副作用?” “副作用就是掉头发,失眠多梦,长年口臭,烂脚指甲,胃也会经常疼,吃什么胃药都不管用,寿命受影响不是很大,不过生活质量会下降就是了。” “说白了,就是在你胃里住一条可以人为控制的蛊,平常该你吃的东西都让它吃了,等长大了在喝药打掉,继续喂下一条,有时候当你晚上深睡的时候,它会爬出来透透气儿,至于从哪里爬出来”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吓死我了!” “哈哈,那你要不要?你要的话我那边也有朋友,可以帮你联系。” 她拼命摇头,都摇成了拨浪鼓。 看她这样子,我不在吓她,笑着说:“我个人觉得你没必要减肥,你缺的是自信,嘴长在别人身上不要管别人说什么,如果能把婷婷的自信分一半给你,那你以后肯定不会在烦恼这事儿。” “婷婷是谁?你朋友吗?她也很胖?” 我回忆道:“是我一个朋友,她很胖,腰围基本和身高差不多。” 她听后自己用手在腰上比划了一下,脸色十分害怕道:“那比我胖多了,她不想减肥?” “为什么要减肥?人很自信,有自己的朋友,也有深爱自己的男人。” “她那么胖都有男人喜欢?” 我点头:“胖瘦和有没有男人喜欢没有直接关系,据我研究,也不影响婚后生活,想想看,该麻还是麻,不麻还是不麻,重点是不是双方相互喜欢。” “项云峰,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麻不麻的,这个叫婷婷的女孩子能不能帮我介绍,我想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 我摇头:“介绍不了,我暂时没有这个能力。” “你要真想变瘦一点儿,其实简单,少吃多动,如果忍不住想吃东西,你就跑厕所看自己拉的屎,你近距离盯着看,看上个五分钟,你就想,在好吃的东西进肚子里转一圈最后都会变这样,那你肯定不会想了。” “咦你怎么这么恶心啊项云峰。” 我笑道:“我说的实话,你还没见过更厉害的,见过带着吸管上厕所的没有?” “带吸管做什么?” “喝汤啊,人中黄,原汤化原屎。” “求求你别说了!我感觉自己连晚饭都不想吃了!” “对了项云峰,我们下午去健身房玩儿吧,我约了杰叔教我健身。” “不去,我下午在车里睡一会儿,晚上要开长途回南方。” “哎呀,你陪我去嘛!又不远,你要是陪我去我给你一万块钱。” “大小姐,我下午必须要睡一会儿,我已经整整两天没合眼了,不过一万块这样,你给我四十分钟时间。” 屋里地板很干净,在她诧异的目光注视下,我脱了外套,直接躺地上开始了炼精化气。 她问我在做什么,我说在练功,不要说话打扰我。 四十分钟后,一整套下来出了不少汗。 我跑去用冷水洗了把脸,直觉脑清目明,浑身是劲儿,满血复活了。 随即我和把头打了声招呼,开车带她去附近的健身房玩儿,她路上好奇说:“项云峰,我看到了,你刚才头顶还会冒气,你会功夫?” 我点头:“会,平常百八十个人近不了我身。” “你好厉害,那你打架打的过杰叔吗?他也很厉害,以前我在学校有人欺负我,我告诉了我爸,后来我爸让杰叔过去把那一帮小混混打的可惨了。” “这个怎么说,大小姐你不懂,我练的属于内功,我们练内功的一般不和练外功的动手,这是江湖规矩。” 就在这时我手机突然响了,是秦西达打来的。 我放慢车速,听了几秒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第318章 健身 “秦哥,你的意思是?” “我意思不能掉以轻心,我看了煤矿图纸,挨着矿底西边,有个过去给机器加水存水桶的房间,在就是距离入口两百米左右,矿工交接班换衣服那间房。” “这事儿你应该问刑老板,他的矿,他肯定比咱们都了解。” “兄弟,我问你是因为我信的过你,而我信不过那个生意人。” “我做事追求斩草除根,就算百分一的可能性也不放过,咱们先做个假设,假设姓候的没被炸死,假设他们有少部分人活了下来,靠着那些存水桶,这些人在只喝水的情况下能活几天?” “另外,他们身上除了枪,肯定还有刀,雀山下共六个煤矿,互不相通,但在个别地方的土层间距只有十多米,这方面兄弟你专业,你说他们有没有可能用刀挖出条地道,通向别的废矿?” 我将车缓缓停在路边,认真想了想说:“你把煤矿图纸拍张照发我,我看一眼。” 很快发了过来,我捂着手机看了几分钟。 “秦哥,我看完了,你说的这种可能性只有理论上存在,实际操作没可能,雀下山的煤矿之所以荒废是因为枯竭了,没了煤层,那只剩下岩层,这种地下岩层用刀不可能挖通,别说十米,半米都费劲,刑老板煤矿周围要么是采空区,要不就是大范围岩层区,在加上氧气不足没有照明这两个条件,想想看。” “这样啊我问兄弟你,如果换你来挖,有没有机会?” 我马上摇头:“没机会,别说我,土行孙来了都不行啊。” “那我了解了,就这样。” 伴随着嘟嘟嘟盲音传来,我收起了手机。 “项云峰,你在聊什么?什么煤矿地道土行孙的。” “没什么。” 我继续向前开。 正值晌午,天气丝毫没有受到昨天那场雨夹雪影响,阳光明媚,照在身上暖暖的,偶尔抬头看一眼,甚至觉得光线刺眼。 如果像秦西达假设的,几十个人有少部分侥幸存活了下来,那此时此刻,该何等绝望。 黑暗,潮湿,阴冷。 求生无路,连彼此脸都看不到,只能听到自己呼吸声。 如果开始尝试求生挖地道,我断定,那将会是一种更加绝望的死法。是把头设下的这个局,他也应该考虑到了这点。 半小时后,某健身房内。 “腿不要张太开!抬头!目视前方!背部肌肉绷紧!你看看你这是什么姿势,拉屎都不像你这么费劲!” 我扔了杠铃,苦着脸说:“杰哥,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以前没搞过。” “作为男人怎么能连深蹲都不会!今天我教教你,看好了!” “肩胛骨两侧的背阔肌和斜方肌很重要!只有背足够强壮才能应对别人的背后偷袭!往下的时候缓吸气!起来的时候快速吐气!” 他说完一连做了十几个极标准的杠铃负重深蹲。 由于光着膀子,所以他整个背阔肌看的特别明显,简直像一条条沟壑长在了背上,难以想象这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怪不得他能夹住光滑的棒球棍。 大小姐在旁看着说:“项云峰你还说你会武,怎么连个深蹲都不会做。” “你一个女的懂什么?我说了我是主练内功!平常没来过这种地方!这地方练的都是死劲儿!” 她当即撇嘴道:“死劲儿总比没劲儿强啊,你看你都没肌肉,比杰叔叔差远了。” “我怎么没肌肉!你看见了??我穿着衣裳你怎么能看见!” “看看!这是什么!” 我掀开衣服,肚子一用力。 “唉,你肚脐眼怎么是方形的?” “谁让你看肚脐眼了!我说看腹肌!有没有!” “有,看着好像我妈前天买的牛小排是的。” 好男不跟女斗,我不想和她多解释,肌肉对真正的武者来说是累赘,尤其修内家功法的,好比谢起榕那样,脱了衣裳瘦的跟排骨一个样,但一掌能拍裂普通的水泥墙。 “可以啊,你小子。” 杰哥突然伸手想碰我的腰外侧,我也是本能反应,一个半撤步躲开了他手。 “能看出来有底子,上次你在那帮人围攻中能活下来我就知道了。” “杰叔叔,项云峰头顶还会冒白气呢,我亲眼看到的。” 我如实道:“杰哥,我以前跟人学过步法,这套步法很多次帮助我死里逃生,练到今天也算是有所小成,至于我练的内功方面,现阶段还是以调理作用为主。” “现在没人,咱两切磋切磋?” 我赶忙道:“别吧,我说了我只会一套步法,进攻方面我不擅场,虽然也学过一些进攻套路,但我老是运不到实战上。” 我话音刚落,他一拳便冲我面门攻来! 我虽然惊险躲开了,但也被拳头蹭到了左脸。 “停!停!杰哥!” 他越攻越快,不光是散打的招数!除了闪电般的直拳左勾,冲拳上勾,还掺杂着类似张飞片马和鲤鱼掏腮这样的野招儿。 我弯腰再次躲过一记重摆拳,此刻我重心很低,他仿佛预料到了我这个动作一般,直接一记势大力沉的正蹬,冲我脑袋上踹来。 这要是被踹到了还了得?! 情急之下,我双手交叉前推,硬接了他的正蹬腿。 力量非常大!我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卸了大半力道,饶是这样,站起来那一刻我还是感觉双手麻的没了知觉,要是在往后点儿,我后脑勺就要碰到杠铃了。 大小姐仿佛被吓到了,立即跑过来问我有没有受伤。 “我靠!你玩儿真的啊!”我起身怒道。 他拍了拍手说:“可以可以,你的这种步法完全是实战级别的,教你的肯定也是位了不起的高手。” 我用力甩了甩仍旧发麻的右手,道:“不打了!算你赢,我打不过你,我这条胳膊差点废了。” 大小姐大声道:“杰叔你怎么这样!突然动手!你差点把他打伤了!” 杰哥马上笑道:“怎么,你这妮子心疼了?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不帮我说话,反倒帮起这小子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 “你!” “我要跟我爸告状!我不理你了!” 大小姐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急的,说完红着脸跑开了。 杰哥叹了声,走过来跟我说:“这妮子从小到大很单纯,有什么心思全写在了脸上。” “你耐力可以,但整体身体素质,尤其腰和腿的爆发力跟不上啊,所以在动作转换的时候慢了半秒,以后记得加强锻炼。” 我皱眉道:“我不这么认为,当初教我这套步法的师傅都七老八十了,他那么大岁数了还有什么爆发力,可他一样运用的很好。” 杰哥摇头:“人那靠的是经验和判断,你学不来,你能做的就是磨炼自己身体,俗话说好马配好鞍,二者缺一不可。” 想了想确实有道理,我点头说受教了。 随后他指着旁边的一台跑步机,让我上去跑跑看。 我不明所以,照他的话跑了一会儿,很轻松。 他突然说:“你横着跑试试。” “横着跑?” 我一时间没听懂。 “对,就是侧过来身子,横向跑,脚下用你刚刚那种步法的发力方式。” 我纳闷,心想那他娘不成螃蟹了?有谁能在跑步机上横着跑的。 于是我说那肯定不行啊,会摔的。 他坚持让我试试看。 我拗不过,便将速度调慢,慢慢将身子横了过来。 “唉?” 我脚下用八步赶蝉的发力和收力技巧,竟然真的没有摔下来。 突然,他猛的拧了一圈速度按钮。 我瞬间也跟着加速。 这时大小姐脖子上搭着毛巾,双手捧着一杯饮料走了过来,当看到这一幕,她原地楞了两秒,噗的将嘴里饮料全喷了出来。 第319 告别和决心 “哈哈哈!我不行了!我快要笑死了!” “项项云峰!你怎么这样式啊!简直就像长了飞毛腿的螃蟹一样!” 大小姐笑弯了腰,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同时我也累够呛,喘的厉害,上气不接下气。 杰哥笑着说:“我年轻那阵子走南闯北,所谓的江湖高手接触过一些,也研究过一些,在我看来那些人起码一半以上是表演套路的花架子,擅长实战的并不多,你的这套步法能应该是融合了震脚,闪展步,飞步,跤步,蝴蝶跳,七字步,最少六种大步法的精髓,而且在平衡卸力方面更出色,我不知道当初教你的师傅有没有对你有所保留,毕竟俗话说教拳不教步,教步打师傅,那些老一辈很看重这点。” 杰哥接着摇头说:“你刚才说有所小成,这是托大,其实你还离着小成还很远,你学的这种步法叫什么?” “八步赶蝉。”我说。 他点头:“这名字很贴切这套步法的特性,当年创造它出来的人是个了不起的人。” “没想到杰哥你对武术研究这么深,我还以为你只练散打鞭腿那些。” 我说的心里话,确实没想到他看了一遍就能说出这么多门道,我作为练习者自己都不清楚。 他解释:“我主练散打和自由格斗主要有两点原因,一是那些东西想学到真的必须拜师,光这步起码要花费数年时间,而且各个江湖派别之间互相防备,这样永远做不到取长补短,久而久之形成了禁锢,相比之下,自由格斗没有这些缺点,更适合我。” “反应速度,瞬间爆发力,出手精准度,抗击打能力。” “我认为只要能做到这四点,那自由格斗不弱于任何武术,实话跟你说小子,我刚才和你过招只出了四分力,如果我提高到七分,最后我那一脚你来不及躲。” 我想了想,笑道:“杰哥,其实刚才我也只用了四成力,我还有一招躺地术,那招我一旦全力施展,那恐怕这间健身房都保不住了。” 杰哥挑眉说:“怎么着,你躺地上滚两圈能形成龙卷风?吹牛比也得稍微靠点儿谱。” 我拱手笑道:“彼此彼此,咱们互相学习,杰哥你是半个社会人,半个江湖人,我不否认你刚才的看法,但我也会坚持我的看法,因为我相信我这双眼睛曾亲眼看到过的东西。” 他,高兵,鱼哥,还有红眼睛黄天宝,都属于一类人,可能只有鱼哥有更进一步的可能,毕竟鱼哥见识的多了。 我也见识的多了,所以我知道何谓绝世高手。 不管是吃屎斩三尸,还是炼精化气童子身,亦或是闭口不言一甲子,这些背后付出的痛苦和代价是巨大的,是正常人用现代思维无法理解的,付出的大,收获的就多。江湖和社会是两座不一样的大山,好比华山和泰山,间隔千里, 杰哥和高兵这类人就算站到了华山山顶,那也看不到坐在泰山之巅的那几个人。 立与泰山之巅的那几个人才代表了“武”这个字的极限,可谓是真正的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从健身房返回的路上,大小姐隔两分钟笑一次,她说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笑过,她问我是怎么做到的,她说我没准可以去申请吉尼斯记录,名字就叫横着跑最快的男人。 “想学啊小胖妹,我教你啊。”我黑着脸说。 “不要叫我小胖妹!螃蟹男!” “那叫你大胖妹。” “螃蟹男!螃蟹男!螃蟹男!” “知道为什么嘛!因为这世上只有螃蟹会横着跑!” 她说完还气冲冲的用双手冲我比了两个钳子。 随即我两对视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 (多年后回想起车里这一幕,还是会笑。后来他结婚嫁人了,传言说那场婚礼女方家为布置操办花了七千多万,其实远远不止,她的嫁妆都不止这个数儿,不管邢老板如何,反正娶到她的男人这辈子衣食无忧了。) 把头应该和刑老板在书房谈了什么重要事儿,我回去又等了一个多小时,下午四点多我们才打算离开。 大小姐跑来敲开窗户,问我说:“项云峰,你还会在来山西嘛。” 我点头。 “那什么时候来?” 我摇头,这点我自己都不知道。 她掏出一个锦盒递给了我。 打开一看,竟然是我在应县木塔上捡到的小金葫芦。 我惊讶道:“给我做什么?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你妈说是你小时候常带的护身符。” 结果她又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冲我晃了晃红绳儿,笑道:“我又做了一个新的!你捡到的就拿走吧,这是崇福寺高僧单独念经开了光的,希望将来能保佑你平安。” 我拱手道:‘我收下了,那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江湖上有缘再见,我觉得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肯定能减肥成功。’ “嗯,我一定能成功。” 伴随着玻璃缓缓升起,我看到她双眼上多了一层雾气。 “走吧,云峰。”身后响起了把头的声音。 我开车离开了。 十分钟后我问:“把头,刚才我没好意问,咱们现在离开,之后钱都会如约到账吧?” 把头点头:“钱分两笔,第一笔最晚后天,第二笔最晚七天,在怎么说人家想花钱也要先见到货才行。” “那用不用在回趟beijing?” “不用,我向刑老板推荐了广信。、” 我点头又问:“鹊山那边也不用管了?” “不用,云峰你不用过于担心这些,不管是孟尝还是刑老板,我在一开始就帮他们预想好了一切,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这样对局面最好,你这趟出来也有不小的收获,总结一下。” “挣了两千多万?” “认识了刑老板女儿?” 看把头皱眉了,我赶忙说:“扩展了北方的人脉!认识了刑老板!杰哥!还有王哥那些人!” “不光这些啊云峰,你性子得到了磨炼,你改变了一些观点,也知道了勇于认错,对我王显生的徒弟来说,这几点很重要。” “把头,我明白你意思,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和你顶嘴了,我也不会在有将来用机器人盗墓那种想法了。” 把头神色认真,冲我说道:“我们这一脉从根源上是保守派,也是最正宗的北派,我并非禁止你在某些地方有新想法,毕竟你是年轻人,有新想法这合情合理,但你须谨记,有些行矩和手艺绝不能丢,一旦丢了,在想捡起来就难了,如果将来到了那一步,那我们北派可能会走上观山的老路。” “包括这次去南方,去掏我们不擅长的水洞子,其实是我有意为之,我目地是想让你接触不同的人和事儿,我年级大了云峰,老天爷给我的时间也不多了,你必须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成长起来,不管将来碰到什么局,不管对上谁,那时你是把头,你不能弱了我北派银狐的名声。” “把头” 我头一次在心里认真念了这两个字。 深呼吸,重重点头,我切实感受到了把头的言真情切和良苦用心。 于是我做了个决定。 放下窗户,我将手边的烟和打火机都丢了。 这东西多多少少会影响嗅觉,所以我打算戒烟。 不光烟。 烟会影响我的嗅觉,酒会影响我的判断,女人会影响我的身体。 所以我心里打算从此刻开始,要戒烟,戒酒,戒色! 如果做不到,我自己抽自己一百个耳光! 第320章 星夜赶路回淳安 我的路线是这样的。 不走高速,从朔州到太原,郑州到合肥,绕秦皇岛,然后从那里上205国道能直接到浙江。 正常情况下两个人轮流开要一天半时间,但就我一个人开,中间必须留时间吃饭和休息,所以我把时间定在了三日,这样身体能吃的消。 刑老板很守约,在第二天我刚开到合肥他就将第一笔货款分三个账户转了过来,现在可能麻烦,那时对转账金额这方面没什么限制,你哪怕一笔转上千万都不会接到什么电话。 晚上在合肥境内一家小旅馆休息,泡了壶茶,买了份糕点。 看着到账短信上那一大串数字,我并没有激动,反倒很平静,因为我觉得这就跟干活发工资一样,我们应得的。 “八百五,五百五,四百,四百,四百” “把头,你看这样分行吗?” 把头接过纸看了眼,抬眼说:“把黑驼山也算进去了?” “是啊。” “那算你的私活啊云峰。” 我笑道:“如果把头你没来,那是私活,你来了就不算私活,这部分大家也应该按比例分,黑驼山的活儿我是把头,所以单独这部分我应该拿四成,把头你拿三成,剩下三成,豆芽仔小萱鱼哥一人一份。” 把头又问我:“那黑驼山跟着你这个把头做活的人,怎么分。” 我挠头说:“我从我个人得的四成中在抽出来三成半,三成给胖子,半成给秦月月,把头你知不知道秦月月?” “她帮了我大忙,如果不是靠她冒险收留,那我可能坚持不到你来,所以我答应了要给她一笔钱,她也在等着这笔钱。” “云峰,如果这样分,你拿到的就很少了。” “没事儿,我不在意,把头你不是以前常教导我,自己少吃一口,底下人就能多吃一口。” 把头表情似乎很满意,说道:“不错,这样合情合理,做把头就要有这种觉悟,平常多吃,但如果分不匀,自己要第一个少吃。我无儿无女,将来我的那部分也会留给你。” “把头你又说这话!你肯定长命百岁!所以不要在说这种话了!” “呵呵,云峰,生老病死,谁都躲不过,在过十年就算我还能活着,恐怕也要像老学究一样做轮椅了,老天爷没有亏待我显生,它让我在古稀之年找到了传人,我很感激。” “把头,你有遗憾吗。” “遗憾?” 把头看着屋顶想了一会儿,摇头:“这辈子未输于人,我没有遗憾。” “不是输不输人的问题,我觉得你有遗憾,你没有留下一儿半女,把头我问句冒昧的话,你不会还是处吧?” “别打我!” “你这混小子!瞎说什么?难道你觉得我王显生找不到?或者你认为男人找女人都是为了传宗接代?在我那个年代成家很简单,只要你能挣到一口饱饭!那就不缺愿意跟着你的女人,我没成家是因为我耽搁了,仅此而已!” “把头你说的有道理,但传宗接代也重要啊,我项云峰可以给你养老送终,但我做不到保证一百年后你的坟上香火不断!男女之事传的是家族,接的是后代,把头你必须要考虑这点,在过一百年没人给你烧纸,那在底下日子不好过!毕竟底下又不能盗墓。” “所以把头,趁现在你还有劲儿,得冲一把!我常讲的,计师傅冲了一把不是冲到了吗?后来我从这件事儿上得到了启发!你还是得找个年轻的,不能在找那个外国老太太!她是长的可以,也很有气质,但肯定早绝经了。” “如果把头你实在拿不准,不知道行不行,那我建议你去医院检查检查,看还有没有活性,如果没活性了,都不动了,那就放弃!如果还有一半活性!那抓紧时间找个年轻的,不行就出钱,咱们给两百万,三百万,肯定能找到愿意的。” 把头放下茶杯,面色如常,他冲我招了招我,意思让我靠近些。 我立即跑开了。 “跑那么远做什么,过来云峰,我和你说个正事儿。” 我背靠着门,大声道:“把头,天连水尾水连天!日出东山落西山!君子动口不动手!明天还是好朋友!” “你过来,我和你谈正事儿,谈千岛湖的新发现。” “真的?你不打我?” “我打你做什么。” “我不信!你把手拿出来。” 把头双手背后,看了我几秒钟,将一条皮带扔到了一旁。 “还有!右手!” 把头无奈,叹了声,又将本来装着糕点的空盘子放回到了桌上。 见他双手空空,我这才敢过去。 没想到就在我刚想坐下那一秒,椅子突然被踢走了! 我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下一秒又挨了几皮带。 我的八步赶蝉功能让我在跑步机上横着跑,我能轻松躲过所有,只是我故意没去躲。 我话糙理不糙,句句在理,传宗接代这事儿从科学上讲男的看活性度,女的看是否绝经,如果双方都岁数很大了,那铁定没机会,不讲老蛊王,计师傅就是最好的实例,因为唐贵媳妇年轻啊!她才三十多岁。 夜里十二点钟,本来开了一天车应该休息了,但我此刻没有一丁点睡意!反而,我精神有些亢奋。 因为把头讲,就我在山西这二十多天,他们在千岛湖小梅峰岛上有了一处“新发现”。 如果这处发现能被解开,可以间接证实淳安当地流传千年的“帮源洞上银架山”的说法,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梅峰岛并不是旅游度假区那个,而是位于南湖区的最边上,地理上很偏僻,或者叫小梅峰岛比较合适。 “把头,五十年代,这个岛在什么地界方位上?” 把头说:“我打听过,应该属于旧县城南角,在新安江没有形成前,这一带周围有条叫“桐溪”的小河,当时沿着这条河顺流而下,能到杭州,若逆流而上,刚好能到现在的方腊洞附近,这不是巧合啊云峰。” 我认真想了想,点头:“没错,并非巧合,虽然证明不了钱就埋在这里,但能证明当初起义军曾走过这条线,怪不得,当地老县志上描述威坪村民晚上起夜突然看到了有座银架山,这他娘的。当时从杭州过来走的是秘密水路,不是陆路,所以才一路上没被看到。” 把头神色同样认真,点头:“还有一处奇怪地方” 不知不觉聊到了凌晨四点多,一方面赶时间,另外我想快些见到小萱他们,越快越好,所以决定顶着疲惫上路。 上路没多久,我开着车,打了个哈欠,眼睛看东西有些模糊。 天还黑着,路上也见不到几辆车,我朝大腿上掐了一把,扶着方向盘,强打起了精神。 这时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我咽了口唾沫,专心看路。 把头坐在后面点了一根烟。 那飘过来的白雾犹如勾魂使者,我下意识用鼻子吸。 好在我忍住了。 不曾想,过了没几分钟,把头又点上了,他还伸手递给我一根。 我心里想着:“不要,男人必须说到做到。” 可我的手指不受控制,竟然自己夹住了。 按下打火机。 深吸一口,在缓缓吐出, 舒服。 第321章 归途听闻 “把头,你以前来没来过秦皇岛?” “来过,不过是多年以前了。” “秦皇岛古墓不多吧?好像没听说过什么大墓,咱们行里人我也没听说谁是这里的。” 把头看着车窗外说:“自古以来,靠海的地方古墓都不算多,比不上山西陕西内蒙,至于出名的行里人,还是有几个的,以前的关老七就是这里人。” “关老七?把头,这人我好像一点没听说过啊。” “没听说过正常,云峰你今年才多大,关老七要是现在还活着,起码得九十多了,当年和王绍义搭伙盗清陵的就是这个关老七,这人和我有过一面之缘,那时我还小,印象中这人大烟不离手,说个话五句要骂三句,他烟袋锅底下还吊着块儿质量上等明代龙纹白玉佩,云峰,王绍义你总该听过吧?” “听过,王绍义是王守义兄弟吧?做十三香那个。” “云峰你啊一天天没正形。” 刚好等红灯,我停下来笑了。 我当然知道王绍义,虽然差着辈分,但这人在行当里很出名,纯正的野路子,当年孙殿英盗了慈禧墓后他装成弹棉花的白天走街串巷,晚上偷摸搞了清东陵不少陪葬陵,甚至还有个说法,说夜明珠在他手里,在被警卫队抓到前他一口吞肚子里了,至今下落不明。 陕西吃隋唐,山西吃宋金,内蒙吃高古,河南吃商周,河北吃明清,这是我对北方的总结。 细心的人看我们这几年的路线就能理解这五个短句。 北方大墓多,并不是分布的哪都有,而是集中分布,我很少在河北做活儿是因为不太喜欢搞明清,明清墓并非都穷,也有很肥的,难度也低,这是个人喜好,也和把头的教导有关,因为我十六岁入行,第一个活接触的就是西周大墓。 还有一个原因,河北的大墓基本都被瓜分了,包括某些清陵和中山国遗址区,现在市面上能见到的一些中山国文物,尤其那种造型精美,但个头一看就偏小了的玉簧玉环,还有表面有“三叉戟”图案的青铜器,这些都是中山国的东西,有专家说这种“三叉戟”图案代表了“山”字,我不是很同意,我觉得可能它是王室专有的一种族徽,相似的图案在商代晚期青铜器上也能见到些,可能河北的中山国建立者和某个西周诸侯大家族有关系。 这个中山国遗址离田哥地盘很近,那为什么让九清水吃了?关于这点我问过田哥,但他明显不想说原因。田哥肯定不怕九清水,又联想到上次回关九清水明显和洛姨认识,我猜可能是和洛姨有关。 红灯变绿,我继续开车。 这时把头突然说:“云峰,我突然记起了一个地方,秦皇岛有个扶宁县,县城有个叫坟坨村的小村子,在村子西南方不远有座西汉墓,现在不知道有没有被人开锅。” “把头,这什么时候的事儿?” “大概十多年前,当时我有别的事儿耽搁了,后来没在来。” “那没了啊把头!何况西汉墓,连傻子都能看出来,肯定早被开锅了!” 坟坨村,我一听这村名就知道肯定有东西,汉墓十墓九空,当时没搞现在基本上不用去看了。 把头摇头笑了笑,表情并不在意,这时前方车流突然慢了下来。 我下去看了眼,立即又上车。 “有情况把头,前头有交警拦车。” “又没喝酒,怕什么。” “不是把头,这车是黑车,手续都没有” 一路上我就怕碰到这种情况,眼下只要出了这地界就能上国道,一旦上了205,那就是天高任鸟飞。 于是我马上往右边儿挤,前车一动,我猛打方向插过去,然后半个车身压着马路牙子,一点点往后倒。 好在看到的早,没被发现!之后逆行了一段距离,到十字路口掉头跑了。 “把头,先别走了,我对路不熟,不知道哪个路口还有查车的,等晚上十二点过后咱们再赶路。” 天已经黑了,将车藏好,我又从兜里掏出张美女上门的小卡片,顺着门缝塞了进去,然后和把头在附近找了家餐馆进去了。 趁着吃饭功夫,我跟老板打听查车的事儿。 餐馆老板没多想,说:“正常,眼看过年了,查酒驾的。” 我本想跟本地人问条安全路线,一听查酒驾的松了口气,都是到点下班的事儿。 另外,我正式宣布戒烟失败了。 把头说的对,要是什么都戒了,还不如去当和尚。 等菜上的功夫,突然进来了两名风尘仆仆的中年男人,都是南方腔,坐在了我们后边那桌,二人要了瓶二锅头就着花生米喝了起来。 “格老子的,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你婆娘又生了啊。” “滚你娘蛋!” 这人往嘴里扔了颗油炸花生米,边嚼边说:“阆中之战啊!” 我耳朵立即竖了起来。 把头也在第一时间放下了水杯。 把头和我对视了一眼。 我立即将凳子靠后了点儿。 “旧武会你听说过吧?那多牛啊,结果半月前被一个神秘人上门踢馆,差点让人给打穿了!” 另一人笑道:“你又吹牛比,咋的,你看见了?” “我没看见!但我哥们的哥们的师傅就是旧武会的!他跟我讲的,这事儿百分百假不了!” “听说是旧武会的一位高手在外游历看上了一个女的,这女的很漂亮,这高手就把这女的强行绑上山给那个了,万万没想到,这女的有个哥哥是长春会的,于是人便找上了门要个说法。” “旧武会这位高手自然不会承认,双方一言不合便打了起来,这女的哥哥不是对手,当场被打死了!那女的因为看亲哥惨死在眼前,自己也受了侮辱,于是便咬舌自尽了。” “旧武会封锁了消息,不料还是让长春会知道了,猜怎么着?” “长春会的新会长年轻气盛!当场拍了桌子!派出了挂门第一高手水无常前去讨要公道!” “水无常是谁?” “水无常你都没听说过?呵呵,你算问对人了,我见过这人一次,身高一米九,长发及腰,那手比扇子还大,单手能捏爆人的脑袋!两年前长春会精神病院大暴乱,水无常单手挡门,那晚死在他铁掌下的高手最少五百人!” “嘶这么牛比?那旧武会是惹上岔子了啊。” “可不是嘛!也有传言说其实这次的事儿是长春会策划的,为的就是个出师有名!当然这事儿没有证据,我不能瞎讲。” “对对,别瞎讲,后来呢?” “后来就打起来了啊!” “一掌一个!水无常从锦屏山山脚下,一路打了上去!中间那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旧武会的会长!苦拳何为武眼见情况不妙,只能亲自下场。” “水无常看到他出现,碗口那么粗的竹子,他一掌拍断!隔着五百米远,直接当标枪扔了过去!” “那是眨眼即到!只见何为武单掌接住!他步步后退!右脚一踏,又猛推了回去!” “水无常不为所动!眼看着飞到眼前!他一个旱地拔葱跳了起来!双脚猛踏竹子,接着这股力道,眨眼间便冲到了何为武面前!” “停停停!不对劲儿,你刚才说隔着五百米远,这个水无常踩一下竹子,飞不了五百米远吧?” “我什么时候说五百米的!你听错了!我说的是五十米!” “五十米也怕是不行吧?” “怎么不行?你以为第一高手的名号是白叫的?人会武当梯云纵!” “哦,那倒也合理。” 这人又道:“可惜何为武引以为傲的苦拳也没有挡下水无常,二人交手八十招儿他便吐血败了。” “草,旧武会内高手如云,照你这么说,就没有能拦下他的?” 这人喝了口酒,吧唧嘴道:“别急,听我说完。” “何为武虽是会长,但并不是旧武会最强的,最强的其实是一个疯子!这人外号雷霆之鼓,叫谢小榕。” “雷霆之鼓?这名字怎么听起来有点儿煞笔啊。” “你管他煞笔不煞笔,人就叫这个外号!这人使的武器是一个重达三百斤的实心拨浪鼓!表面刻有印花雷纹,威力极大!随手一挥便有开山裂石之威!” “水无常和谢小荣在从白天打到了黑夜,。整整交手了三天三夜!直到二人精疲力尽,还是不分胜负!于是二人便在月圆之夜签下了停战协约,约定由旧武会赔偿八百万给长春会,并低头道歉,昭告江湖!” 菜早就上来了,我们一口没动。 把头听的表情凝重,我是直接听傻了。 以至于我叼着的烟一口没抽,此刻烟灰足有半根手指长。 水无常?谢小荣?? 怎么好似两位故人。 第322章 我回来了 屋外天寒地冻,屋内,小煤气灶上烧的干锅不断冒着热气腾腾的白烟,煎的焦黄的土豆片浸满油脂,在配上一筷子大米饭,一口吞下十分满足。 我放下筷子问:“这位大哥怎么称呼?什么路子?” “无名小卒,名字就算了,叫我老任就行,江湖人送外号任药丸,我们两个从南方来,去东北倒腾一批干药,听二位口音也不是本地的,和我们一样是过场子的?” 我心想这外号倒新奇,任药丸,人要完? 不过见怪不怪,跑江湖的五花八门 ,叫什么奇怪外号的都有。 “原来二位是皮行的倒爷,失敬失敬。” 说完我便给散烟。 对方接了烟,笑道:“兄弟场子给的还挺足,既然都是跑江湖的,你有什么事儿明讲最好,这几个菜我们不白吃你的,” 我放下打火机说:“我刚才听你们谈起了长春会和旧武会,还说什么水无常大战谢小荣,我想知道这事儿可还有后续?” “嗯的确有啊。” 这汉子沉吟片刻,说道:“锦屏山大战平手收尾,实际上二人是两败俱伤!水无常在即将离开阆中之事认识了一位白发女子,这女子对他照顾有加,一来二去二人便互生情愫,岂料这白发女子实际上是旧武会派来的刺客!那晚她趁水无常不备,将十三根毒针打入了他体内!封住了他的奇筋八脉,可此女还是低估水无常的绝世内力” 我面无表情听他讲了半个小时。 这烟是白给了,菜也浪费了。 他讲到最后,甚至说引来了天劫,水无常为了救下白发女子,硬扛十八道天雷被劈成了焦炭,就这样人还不死,但失忆了,白发女子被彻底感动了,决定退出旧武会,陪着他流浪江湖找回记忆。 见过能吹的,但没见过这么能胡诌的,不过从他讲的这些不着调的故事中能提炼出一些有用信息。 这种江湖走卒不可能接触到现场,但他能绘声绘色编这么多,那大概率是旧武会真发生了什么,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传到了他耳朵里。 水无常肯定是屎无常,谢小荣就是谢起榕,至于白发女子很可能是指小姑奶奶柳穿鱼。 把头一言不发,一直喝茶,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喝不下去,我心中平静不了。 我联系不上屎无常和小姑奶奶,我甚至联系不上旧武会中任何一个人,包括阿春和折师傅,现在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两应该算处于“恋爱接触期”,我很担心他们。 我不甘心,又试着打了电话,一如既往打不通,如今看来只能等回到千岛湖去问问宋医生了,他肯定知道些消息。 夜里十二点钟上路,我喝了不少,也如我所料,夜里没查车的。 “把头,一个多月前屎无常就对我说要乔装打扮,带小姑奶奶上旧武会治气功病,你说万一真打起来,那可是旧武会大本营,内部高手如云,他们两个能达到目地,全身而退吗?” “刚才那人纯吹牛比,要是屎无常一个人能打穿整个旧武会那长春会早派他做了,他是强,但那不现实,别说还有疯子谢起榕,光折师傅那关能不能过都是未知数,把头,你怎么看这事儿?” “云峰,专心看路,你就算知道了来龙去脉能怎样,那些人推崇以武说话,我们不要管能力之外的事,旧武会也好,长春汇也罢,你能打的过谁。” “把头,你这是把你徒弟看扁了!今时不同往日!我几乎每天都有努力练功!估计我现在全力状态下能和鱼哥四六开。” “哦?这样啊,那等明天回去了让文斌和你练练。” 我笑了笑,不敢在吭声了。 因为这趟山西之行让我学会了一件事儿,不要顶撞把头,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喽。 一日后,千岛湖。 “我靠!这是谁!看看这是谁啊!” “呵呵,芽仔,我回来了。” 我笑着张开手,小萱第一个扑了过来。 才一个多月没见,小萱头发长了不少,皮肤也明显白了些,她搂着我腰,抱的很紧,好像生怕我跑了似的。 过了一会儿,我拍了拍她后背。 她抬头看着我,红着眼说:“你还知道回来啊,你不是说一个礼拜就回来吗。” “行了,一个月和一个礼拜也没差多少,我给你带了礼物,等下给你。” 豆芽仔还是老样子,身上套着件绿色军大衣,他围着我转了一圈,双手揣大衣袖子里,道:“几天没见,峰子你怎么变的人模狗样的了,还整了个发型,穿上名牌儿了。” “你滚蛋!我是出去办事儿的!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抠搜的衣服钱都省。” 我拽了拽自己外套领子:“山西大富豪商场专柜买的!美斯特邦威!四位数!” 豆芽仔笑着裹了裹大衣,冲我说:“我这三十五!不比你那差!” “云峰,这一路还顺利吧。” 鱼哥也和我抱了抱,笑着问。 “鱼哥,发生了不少事,不过最后结果是好的。” 鱼哥点头:“那就好,把头半月前说去办事儿,我就猜到是去找你了,把头放心不下你,我们也同样担心你,尤其小萱,把头不让给你打电话,她晚上都翻来覆去,睡不好。” 我扭头看去。 小萱眼露哀伤,同样在看着我。 我不太能准确形容女孩子的眼神,那眼神也可能是哀怨? 说不感动是假的,孤身在千里之外 能有这么几个人关心我,我要是没能回来死在了山西,那就是对不起他们。 “咳那个,大家听我说。” “好消息!货不但追了回来!还都出了!可以分钱了!” 众人一楞,豆芽仔最先反应过来,他振臂高呼,原地跳了起来! 把头,鱼哥,小萱,都笑了。 “峰子!一共多少!快说个数儿吓死我!”豆芽仔激动道。 我故作神秘一番,比了三根手指:“芽仔,鱼哥,小萱,你们都有四百多。” “四百多!” 豆芽仔激动了一会儿,挠头:“听着不少,可怎么感觉比我想象中的少啊?” “你想象多少,四百亿吗?马上快过年了,有这么多你知足吧。”小萱没好气儿的说。 “那倒不至于,”豆芽仔呵呵笑道:“我感觉咱们一个人应该有个六七百的。” 其实豆芽仔感觉的没错,如果不出那些事儿的话,如果不找田哥,这个数儿是有的。这说明这小子背地里算过账,可能每一件东西他都认真打了估价,同时这也说明豆芽仔眼力见长,对市场行情也够了解。 豆芽仔突然看向我,眼睛眯成一条缝,声音低沉说:“峰子老实交代你不是偷摸的吃了回扣了” “我吃你妈xxx!” “你咋骂人呢峰子,我这叫合理怀疑!随便问问!你要是不服你豆哥的合理怀疑,咱两练练?” “练就练!你以为老子收拾不了你走!去那边儿!” “呦呵。” 豆芽仔肩膀一抖,脱下来三十块钱买的大衣让小萱帮忙拿一下。 小萱盯着他没说话。 豆芽仔嘴里嘟囔了一声,让鱼哥帮忙拿了大衣。 把头没出声,证明把头不想管我们胡闹。 我心里的委屈只有把头明白!因为我的钱是他妈最少的!要远远少于他们!我都不想说具体数字了。 来到树下,豆芽仔说:“峰子,我先出手那是欺负你!你先吧。” 我双手环抱于胸前,笑道:“豆哥你先吧,我看看你长了多少能耐。” 豆芽仔捏了捏拳头,又摇了摇脖子,骨头咯嘣咯嘣的响。 随后他快步助跑,一记直拳冲我砸来。 “哎呦呵!行啊!几天没见长能耐了峰子。” 我把两只手插裤兜里,笑着说:“你能碰到我一下,就算我输。” 第323章 冥冥之中 “唉唉” “峰子是爷们不?有种别躲!” 豆芽仔紧盯着我,喘气道。 “好,我不躲,你来啊。” “说话算话?” “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啊!!” 豆芽仔再次喊叫着朝我冲来。 我一个闪身到了他背后,对着他屁|股就是一脚! “噗通!” 豆芽仔脸着地,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 “服不服?”我问。 “不服!” “你说了不躲!他娘的说话不算话!” “呵呵,芽仔,我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我不是君子啊。” 豆芽马上道:“峰子,我就纳闷了,你怎么突然变的这么厉害了?你是吃仙丹了还是碰到哪个武功高手给你传功了?” “吃个屁的仙丹,我这叫学有所成,平常你吃饭的时候我在练功,你睡觉打飞机的时候我在练功,你以为都是白练的啊?” “扯淡!我什么时候打飞机了!你哪只眼看见了!” “你们别玩儿了,把头让进屋谈正事。”这时小萱走过来说。 豆芽仔呸的吐了吃进嘴里的泥,又拍了拍裤子,转身走了。 “云峰,你等一下。” “不是把头让开会?” 小萱走进了一些,说:“你离开一个月,我感觉像离开了一年一样,晚上一个人的时候我胡思乱想了很多,我想你要是出事了我该怎么办,其他人该怎么办。” 小萱语气平静,但我却听出了一种沉重感。 我笑道:“没事的,我吉人自有天相,还有祖师爷保佑,不管在哪里,不管碰到什么困难,我一定逢凶化吉。” “别笑,我很认真,我虽然不知道你这一个月经历了什么,但把头都出马了,肯定不是好事,在千岛湖这段时间虽然吃的好住的好,但说实话云峰,我感觉不如我们在沙漠那时候轻松快乐。” 我回想了下,点头:“我能理解,但小萱你得明白,我们变了,你不是十几岁,我也不是十几岁了,我们都已经成长了,你背负着东西,我也背负着东西,当年是轻装上阵,现在是负重前行,何谈快乐。” 小萱吸了吸鼻子,掏出烟盒,点了支细烟。 她将烟缓缓吐在我脸上,说:“你我人是变了,但有些东西依然没变,知道那是什么吗?” 我想了想,说不是太清楚。 她微笑道:“是感情。” “鱼哥跟我讲过一些,我知道你心底深处还一直装着那个部落女孩儿,想想可笑,我和你朝夕相处认识五年,经历了多少生死关头,却比不上她和你认识五天,没关系云峰,我给你时间,我会等,我会给你充足的时间忘掉她。” “小萱,我不想骗你,你想听实话吗?” “忘不掉,我项云峰一辈子都忘不掉抹玛珍,但我走出来了,她告诉我要珍惜眼前的人,要珍惜身边的人,所以我会在把头退休前成长前来,到那时我会保护你,保护我身边的人。” 小萱笑了,她丢掉烟说:“好,我等着你保护我,不过在那之前,礼物呢?” “什么礼物?” “你刚才不是说给我带礼物了嘛。” “哦,有!等着!我去拿!” 我跑到车里一通找。 “去哪儿了,怎么不见了,我明明记得就放这里了。” 小萱特别爱跟我要礼物,不管是生日,节日,还是过年,所以我在逛大富豪商场买衣服时随手买了条水晶项链,还是名牌的,包装很精美。 我翻遍了车内的储物空间,结果还是没找到,不知道搞哪里了,难道我从商场出来的时候就弄丢了? 不应该我出了汗,要是说有礼物变成没礼物了,小萱生气了可能会扎我一刀。 我又急忙打开后备箱,开始翻包。 “他娘的,找不到了!” “不管了就这吧!” “怎么样,喜欢吗?” 我将一个观音吊坠递给了小萱。 她拿起来看了看,疑惑说:“这就是你特意为我准备的礼物?” “是啊,多好看,纯玉的。” “不是说男戴观音女戴佛吗?”她道。 我笑道:“没错!这是男相观音!你仔细看看!” 她提起来认真看了看,皱眉说:“云峰,这是手工雕的?看着好丑,你看这观音眼睛,雕的一大一小,嘴巴也是歪的,而且这玉质看着不太好。” “小萱你不懂,男相观音都这样式的,这虽然不是和田玉,但是一种产量很少的地方玉,总之这件作品出自大师之手,有灵气儿。” 小萱开心的笑了,说那我就收下了。 我松了口气。 没想到这个破吊坠救了我一命。 这东西是我刚到山西那阵,在朔州崇福寺古玩市场买的,卖给我的是那个摆摊算命的老头,他当时说我有血光之灾,非得把这东西卖我,两百块钱,当时秦月月也在,她还提醒我别买,骗人的,那算命老头好像自称王半仙?印象不深了。 小萱收了礼物明显开心多了,她挽着我胳膊,调侃问我:“云峰,这次在山西有没有认识几个小美女啊?” “没有!我是去办事儿的!哪有那心思!” “你说谎。” 小萱突然耳朵贴在了我胸口上,她听了听,笑道:“你心跳的很快。” 我依旧说没有。 小萱抬眼看着我,笑道:“我太了解你了,就算在山西认识了几个小美女你也做不了什么,你顶多背后看下人的屁|股。” 我看着她,无语道:“赵萱萱!我给你重说一次的机会,你这话是在严重践踏一个男人的尊严。” 小萱耸了耸肩,一脸轻松:“我有说错吗?” 我推开她,大声道:“你把刀给我!我把心挖出来给你看看!” 她笑道:“算了吧!我可舍不得,要是挖出来你就没心了。” “快回屋吧,把头该催我们了。” 看着小萱远去的背影,我眉头紧锁,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印象深刻。 之前藏身牛哥货车去山西的路上,我做了个可怕的噩梦,梦的最后一幕是一个男人冲我笑着说:“原来你没心啊。” 我当时马上自己解了梦,因为这个梦我去了应县木塔,因为爬了木塔,我捡到了刑老板女儿的金吊坠,后来在崇福寺碰到了那个算命先生,他说我有大灾,强卖给一个吊坠,回来后又因为礼物丢了,我临时把这个吊坠送给了小萱。 现在回想起,那个算命先生说的没错,我确实碰到了大灾,差点死在山西。 偏偏现在小萱无意中说了一样的话! “挖出来,你就没心了” 我楞在原地,抬头注视天空。 “峰子!你干毛呢!把头让叫你开会!”豆芽仔出来大声冲我喊道。 “这就来!” 深呼吸,我用力抹了把脸。 感觉冥冥之中一定有什么东西,只是我无法确定那是什么。 第324章 荒岛上的发现 我们没住旅馆,住的是独门独院的红砖房,有厕所厨房和围墙,房后还有一棵老槐树,位置在南岛村附近,那一带现在应该改叫南山社区了。 不止是巧合,我感觉或许冥冥之中有什么在引导我,我看不到起因过程,更无法预料结果,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期待能有所获。 我在山西卖货这段时间,鱼哥他们也没闲着,之前马大超卖我们的那艘“箭鱼号”是他偷的黑船,被人搞回去了,于是豆芽仔又买了条破船加装了台二手柴油机,总共才花了不到五千,当然他用的是我们的活动经费。 白天,鱼哥豆芽仔小萱他们三个会去千岛湖客运码头坐双层船上周边儿岛上转,因为客运船路过一般的荒岛不停靠,所以他们白天大概踩点记下位置后晚上会开着船上岛上看。 要知道,在大移民前,这些小岛都不是岛,而是“山”,只有新安江上的那些小岛才是真正的岛。把头跟我讲的“小梅峰岛” 就是这样被发现的。 发现了什么? 有三样东西。 残碑,土砖,还有铜钱。 先说残碑,因为我眼下没看到实物,按照他们描述的碑文大概三十多个字,好像是纪念什么书院的碑文,土砖就是唐宋时期的普通耐火砖,关键是铜钱,不是一两枚,豆芽仔跟我说是一锅!就在发现耐火钻北边二十米不到的荒地上挖到的。 我马上联想到了“行军锅”,便问东西在哪里?怎么屋里没看到。 豆芽仔神秘兮兮的说跟他来。 到院子里,他指了指倒扣着的大水缸,让我帮忙一起挪开。 挪走大水缸,马上看到雨布蒙着个东西,豆芽仔麻利的解开绳子,他一掀雨布,顿时,一个高半米,直径一米,有四个耳朵的大铁锅出现在了眼前。 铁锅里除了土,还有铜钱串子,锈蚀很严重,尤其靠近铁锅边儿的地方,土和钱完全长在了一起,土都成了深红色。 “来吧峰子,咱两抬屋里去,研究研究,十多天前在岛上挖到的。” “你们怎么发现的?” “呵呵,你以为离了你就找不到宝贝了?峰子我告诉你!我现在这双眼睛也练出来了!方圆百米内有什么异常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叫神眼峰,我也准备起个外号叫神眼陆!” “你拉倒吧,你能有这本事?” 我不太相信,我都不敢说有百分百把握,因为这种钱罐子或者钱锅埋藏浅,埋藏范围小,周围无明显标志,找起来较困难,一般都用脉冲架子或者金属探测器好点儿。 “你看你还不信!我说了是我找到的!” “行了,抬屋里去。” 鱼哥这时也出来帮忙。 于是我们三个一人抓一只耳朵,合力将这口重两百多斤的铁锅抬进了屋。 我问鱼哥这锅里的铜钱最晚到代哪里,鱼哥说还没动,不清楚,他也不是太懂。 豆芽仔此时拿了个装满水的小喷壶,开始往铁锅上喷水。 “你喷个毛,直接找把改锥撬不就行了。” “那不行!峰子是你说的,这种罐子就完整的值点钱!要是都他娘撬了就亏了,前几天赵萱萱也想撬我就没让动。” 我打了个哈欠,说:“这他娘不是罐子好吧,这叫行军锅,你没看前后左右各有一个耳朵吗,过去方便绑在马背或马车上,如果像把头猜的,那这铁锅里的钱最晚年代应该是宣和,那样才可能是当年起义军路过埋的,如果看到了绍兴钱建炎钱,那大概率就和方腊没关系。” 我跑去拿来了拐子针,豆芽仔阻拦我说:“别啊峰子!你撬了就不完整了!卖不了好价钱了!咱们慢慢喷点水也能看个大概!” 我解释说这玩意不值几个钱,刨了土和铁锅皮,撑死了有一百斤铜钱,一斤算两百块钱也才两万块,卖它还不够来回搬的功夫钱。 “才两万?我靠!你不知道我和鱼哥搬回来费了多大劲儿!差点把我两累死!” 小萱插话道:“你怎么说的好像我没帮忙似的?” 鱼哥皱眉说:“才两万,我以为怎么着都值个二三十万,芽仔还生怕不小心碰坏了。” 我不在犹豫,高举拐子针,瞬间扎进了铁锅中间的红土中。 在用力一撬。 顿时,一大坨绣在一起的铜钱串子被我撬了下来。 我扔地上,用脚将大坨子踹散,然后蹲地上。一个个往开砸。 把头走到我身旁,盯着看。 我一连砸了一百多枚,越砸心里越没底。 半两五铢,五代十国,南唐的一些品种都看到了,唐开元也很多,北宋的话,最晚才看到了圣宋。 把头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怎么了?”小萱问。 我手中动作不停,皱眉解释说:“我说了,如果这锅里的钱最晚只到元符,看不到一枚宣和,那无法和当年的义军联系到一起,同样无法证明你们发现的残碑和小梅峰岛和义军有关。” 这时,把头讲道:“云峰,那个地方以前平民百姓藏私房钱的概率不大,而且这是行军锅,应该会有,方腊是宣和初年起的事,那宣和钱数量少也正常,耐心些。” 我点头,继续砸。 在连续砸了好些后,突然,我砸出了一枚折二钱的“政和通宝。” 我大喜!这越来越近了啊,在前进一步就行! 想什么来什么,我刚想完便看到了。 一枚红斑绿锈的宣和通宝。 我猛的拍手! 这样时间线上就对了! 可以数量少,但不能没有! 把头接过去看了一眼,扭头说:“小萱,去把那几本县志拿来。” 小萱很快拿来了,把头翻了几页,冲我招手。 “云峰你看,那个小岛位置大概在这一带,上次咱们探的东山石窟龙洞在这里,而以前的威坪邦源洞,大概在这里。” “当地的邦源洞银架山传说有八成概率是真的,我猜所谓的银架山也不是用纸糊的,而是真正的金银财宝堆起来的。” “确实把头,这完全是沿着新安江的一条水路线啊,能直达杭州。” “可后来银架山运到哪儿了??难道还在邦源洞里?” “银架山”是一个代词,就是起义军从杭州抢的金银财宝,邦源洞就是我上次探过的方腊洞,现在完全成收费景点了,我不认为在那里,那里应该只是个临时中转站,如果抢来的东西在帮源洞,按照宋史传上的记载,童贯不可能找不到。 把头对照的地图是我之前收集的县志上的,淳安县志我短时间能找到的只有三版。 一版是明嘉靖天一阁藏书版,一版是道光版,作者是李什么来着忘了,最后就是90年县史编委们的合撰版。 北宋末年南宋初的淳安县志肯定最好,但找不到 ,应该是失传了。另外像还可供参考的有九几年的淳安地名志和交通志,只要将书里部位内容相互印证,就能判断出来没问题。 这时鱼哥突然道:“把头,是不是这样的,当年打仗的那些人从杭州抢了钱,他们坐船沿着新安江在送往邦源洞的路上临时起意,偷摸拿出一部分,连同铁锅埋到了小岛上?” 把头想了想,点头:“文斌,你说的这种可能性很大,这种铁锅的造型只有军队中有,平常人家不会用这种四耳锅,在者,当年那些义军都不是正规军出身,毫无纪律可言,说白了,就是一群活不下去的穷百姓。” 我马上问道:“鱼哥,你们还有没有发现兵器铠甲什么的?” “应该没有,是吧芽仔?”鱼哥看向豆芽仔。 “芽仔?”鱼哥又问了一遍。 只见豆芽仔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什么。 下一秒,豆芽仔如梦初醒,大笑道:“哈哈!我说什么来着?还得靠我这双眼!” 第325章 鸭子和猫 “你们等我下!” 豆芽仔急匆匆跑回屋拿来个黑塑料袋,他解开袋子让我们看。 “这什么东西?废铁吗?”小萱瞥了眼说。 “不是废铁,是刀柄,这也是在岛上捡的?”我拿起来看了一眼问。 豆芽仔笑道:“是啊峰子,就在这口铁锅旁边儿不远发现的,起初我也以为是废铁!怎么样,我眼力可以吧?” 小萱在旁说:“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这和眼力有什么关系?你能有云峰的眼力?我看就算真是一块儿废铁你也要捡了卖钱,还有这口锅,又不是你找到的,那是上个月水位上涨从土里冲出来的,我们刚好上岛上发现了而已。” “赵萱萱!我好男不跟女斗,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能不能别老拆我台?我是哪里得罪你了,还是你提前进入更年期了!” “死豆芽仔你在说一个!” “我就说了怎么了!” “行了,你两别吵,没看在商量正事儿。”鱼哥劝道。 把头看了豆芽仔捡的这东西,沉声道:“芽仔立功了,这是宋代的铁直刀,看形制八成是军刀,云峰你觉得呢? “把头,我同意你的观点,虽然是残件,但从刀柄宽度和造型看,这玩意儿应该是南宋雁翎刀的前身。” 这得亏豆芽仔有捡破烂儿的吸管,若换成我,别说捡了,看都不带看的。 “把头,我们应该带上探铲去岛上看看,现在还没有头绪,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现在发现了行军锅和宋代军刀,那足以证明我们的部分推测方向是正确的。” 鱼哥道:“要不吃了午饭再去,我炖了鱼汤,正好顺便喂喂鸭子和猫。” “唉?鱼哥你这一说我才发现,鸭子和黑猫在哪儿?没见啊。” 鱼哥说:“在仓库,和我们的东西关在一块儿,顺便帮忙看门,自打搬到这里后还没放它们出来。” “让鸭子和猫看门,那能行?” 鱼哥笑道:“怎么不行?比狗都好使,就是饲养成本有点儿高,鸭子一个月平均要四瓶酒,五百块以下的酒不喝,小萱的猫也只吃最新鲜的小鱼,云峰你吃了饭跟我一块儿去仓库看看。” 豆芽仔马上道:“鱼哥,养回声鸭费钱不假,但它能给咱们赚回来!它带回来的小东西都能装满几抽屉了!赵萱萱的猫那是屁用没有!现在猫粮都不吃了!就吃最新鲜的小黄鱼儿!关键脾气还臭!除了鱼哥你和赵萱萱!连把头都不能摸!谁摸就挠谁!要我看,干脆把那猫摔死算了,要不就扔掉!养着累赘!” “你敢!” 小萱蹬眼道:“你敢动我的猫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信不信!” “峰子你看,我说到她痛点了,她急了,赵萱萱现在就和她的猫一样,都是一碰就炸毛的母老虎。” 我无语道:“你管小萱的猫做什么?又没花你一分钱,就算猫没什么用也是小萱说了算,她说养着,你管不着。” 豆芽仔嘴巴一撇,不吭声了。 不过话说回来,阿婆临死前送小萱的这只黑猫貌似确实没什么用,还说是什么观山一脉最后秘传的五黑玄猫,能穿梭阴阳两界,反正目前为止,我没看到它穿过,挠人咬人倒是挺厉害的。 或许小萱养出感情了,女孩子嘛,喜欢点小宠物很正常,随她玩儿了。 中午我没喝鱼汤,不是鱼哥手艺不好,相反,鱼哥煮饭手艺非常好,我没喝是因为我还对千岛湖的鱼有抵触。 我自己煮了碗泡面蹲门口吃,看着小萱用锤子砸筒子。 她坐在马扎上咣咣的砸,后来好像玩上瘾了,每砸出来一枚面文看着不一样的都会问我这是什么钱,哪个朝代的,值多少。 我吸溜着泡面,看一眼都会告诉她。 她突然笑道:“还挺好玩儿的,云峰,我听说宋代的靖康铜钱值钱,一枚要几十万呢,你说我会不会突然砸出来一枚?” “你砸吧,能砸出来我一百万回收。” “云峰这可是你说的!我告诉你!别小看我!我手气很好的!别等我砸出来了不认账!” 我笑了笑,说你放心,绝对不玩儿赖。 靖康钱分元宝通宝重宝三种,市面大部分能见到的是折二形元宝,就那一枚也要几千块钱,折二的通宝重宝要六位数起步,要是小平形,过一百万也有可能。 小萱明显认真了,她每砸完一坨子都会拿起来仔细看看,然后在丢洗脸盆里。 现在开筒子都拿刻刀一枚枚撬,小萱不这样,她十分暴力,扔地上拿着锤子咣当咣当砸。 “行了!吃饱了,我陪鱼哥去仓库了!你慢慢砸吧!” 小萱抬头看着我道:“等你回来我就砸出靖康铜钱了!一百万别赖账!” 我笑了笑,根本不慌,她能砸出来我吃屎。 不是不信她运气,是这个铁锅压根不会出靖康钱,因为最晚只到代宣和初年,那时候靖康年号还没有,差着时间呢。 原先我们的临时仓库在汽车站附近,之前我还在门口认识了那个擦鞋女,现在搬到这边儿了,主要用来放潜水服气瓶和一些打捞上来的东西。 一进仓库,我便看到了回声鸭和黑猫。 鸭子像老母鸡下蛋般安静卧在一个大纸壳箱中,里头铺了褥子,黑猫则关在笼中,无精打采的蜷缩着,笼子上方明细沾了不少鸭屎。 “鱼哥你喂鸭子,我来喂猫吧。” “小心些云峰,别被抓伤了。” “没事儿。” 接过黑塑料袋,我拿出条小黄鱼在笼子口晃。 “嘬嘬嘬!!” “想吃吗?叫两声听听。” “喵” “靠,你好像听得懂人话啊。” 我隔着笼子将鱼丢进去,黑猫立即吃了起来。 “这猫有名儿了吗?” 鱼哥说叫小黑。 我笑道:“确实挺黑,黑的发亮了都。” “我x!” 我伸手想摸一下它脑袋,结果这猫立即伸爪子挠我,我有防备心,反应也够快,但手背上还是被挠了一道血印子! 我大骂,马上将鱼拿了出来。 “喵!” “叫什么!你吃个屁吧!喂不熟的白眼狼啊你是!敢挠我!” “云峰我说了,让你小心点儿,这猫真认人的。” “反了天了它!” 我找来根木棍,隔着笼子朝里捅。 这猫瞬间炸了毛!它前爪伏地,后背高高拱起,叫声低沉的冲我嘶吼。 一瞬间,我忽然看到猫眼睛变成了深红色,吓了我一跳。 这时鱼哥走过来,喂了一条鱼,猫才逐渐正常。 “鱼哥你看到了没有?这猫的眼睛刚才一瞬间好像变成了红色。” “你估计看错了云峰,那是反光吧。”鱼哥脸上挂着笑说。 第326章 包船 “这套老式潜水服上次下水忘了晾干,都长毛了,抽空得晒晒,云峰你帮我看看,这里头有没有特别值钱的东西。” 说着话,鱼哥端着个抽屉递到了我面前。 “这些都是鸭子从水里捡的?” “大部分吧,有的是从水里捡的,还有的是在码头那边儿泥滩里捡的。” 上次说过,鱼哥特意给做了个小背篓,可能回声鸭知道自己消费高,为了挣到酒钱所以卖力工作。 动物真的很神奇,就像猪一样,训练好了鼻子比狗都好使。 满满一抽屉“小物件”,我随便翻了翻,发现有大量硬币,铜钱,袁大头,长命锁,金手镯,银手镯,黄铜烟斗,小的随身佛,扳指,耳钉,各种金属小杂件,甚至还有枚个头不小的钻戒。 这些东西有个共同点,表面金属光泽强,而且由于水坑出来的保存状态好,看着闪闪发亮。 “鱼哥,这些东西不光有古代的,还有很多现代的,这钻戒不用说了,还有这些戒指耳钉,都是现代的,袁大头,铜钱,这尊随身佛倒是老的,这个长命锁也是清代的,虽然单价不高,但加一起要不少钱了,你在攒攒,到时帮你一起处理了。” 鱼哥说好。 我知道回声鸭能力不止于此,它还是缺少了展现本领的战场,鬼崽岭也好,千岛湖也好,并非严格意义上的大型水墓,只有那种限定范围,人进不去,且水流湍急,环境复杂的大型水坑才能让它展现价值,比如说,乌江河底的江口沉银区,这也解释了鸭子之前为什么在四川人手上。 此外,墙角还堆着很多瓶瓶罐罐和两个鼓鼓囊囊的大麻袋,鱼哥说这都是我不在的那段时间豆芽仔一个人整的,并且他已经卖了一批了,卖到当地市场,卖了两万多块钱。 瓶瓶罐罐都是晚晴民窑,有过去插鸡毛掸子的凤穿牡丹洋蓝青花胆瓶,装盐装糖的粉彩盖罐儿,装线头杂物的冬瓜罐和将军罐儿,还有腌咸菜的茶叶末釉大坛子,千岛湖下过去是生活区,不缺这玩意儿,捞不完。 当年我从村里收来拿到潘家园卖的也是这些,我那一大堆才卖了四千块钱,平均合四五百一件,而豆芽仔捞的这些因为水里出来的,品相非常好,就跟新的一样,所以我估计单价不会低于一千五,毕竟行里有那句话,旧物如新必是宝。 这些东西让我想起了当初卖四千块钱的那股高兴劲儿,不免感慨良多。 我变了,豆芽仔始终没变,他一直这样。 “怎么了云峰,在想什么?” “没什么,走吧鱼哥。” 回去路上,我两闲聊。 鱼哥说从上礼拜开始千岛湖进入了禁鱼期,当地执法局联合渔业局查非法电鱼和利用船舶竹筏渔排以及其他水上浮动设施入湖垂钓捕捞的人,逮到就重罚。 我说为什么?马上过年了正是买卖鱼获的好时节,往年禁渔期不都是七月份嘛。 鱼哥摇头:“谁知道,估计是年底了钱没花完,想办法花一下。” 对于我们来说,这既是好事儿,也不是好事儿。 好的方面在于垂钓和捕鱼者少了,我们活动时被看到的几率就小,不好方面同样明显,容易被巡查船发现。 身为二把头,我的职责就是因地制宜,随机应变。 怕,我就不来了。 在千岛湖这么长时间,追查传说中的起义军宝藏迟迟未果,投入那么多,眼下局面骑虎难下,我们必须继续追查。我相信不管从前,现在,还是将来,有无数人和我们一样在做这件事,毫无疑问,此刻我们就是最接近历史真相的那批人。 下午三点,千岛湖广场北边儿的西码头。 知道这个西码头的人肯定三十五岁以上了,不去客运码头站是因为那边人多眼杂,而西码头这里人少,相对的有不少私人客运船,操作空间大。 我穿着身名牌休闲装,带着蛤蟆镜,背着个双肩包。 把头一身布衣布鞋带着个保温杯。 小萱穿着蓝色牛仔裤高领羊毛衫,外套薄款羽绒服,显的青春靓丽。 豆芽仔最搞笑,一身军大衣皮帽子加劳保鞋,看着像山上放羊的。 鱼哥没来,必须留个人看家。 当时私营客运船大部分是双层木制船,刷了黄漆,先上后买票,一张票才四块钱,这船本是往深渡方向走的,我直接谈价包了船,这就是坐私营船的好处,只要钱到位,什么都好谈。 汽笛一响,船开了。 我们坐在二层甲板上欣赏沿途景色,风有些大,有点儿冷。 “云峰,我砸了二十多斤了,没看到靖康铜钱,把头说砸一吨都不一定有。” 看小萱表情有些丧气,我笑道:“别灰心啊,那不是还有百八十斤,没准里头有,你慢慢玩儿。” 豆芽仔叼着烟马上说:“赵萱萱,我看你是吃饱了没事干,纯浪费!本来能卖几万块钱的,你全砸开了,连三千块钱都卖不到了。” “我愿意!你管得着吗?” “得,我惹不起你!当我没说。” “哎呦。几位在外头吹风呢?” 我们正聊着,船主突然端着两个大碗上来了。 这船主五十多岁,皮肤黢黑油亮,我只知道他姓方,本地人,其他一概不知。 “没什么事儿,就是想让几位尝尝我们本地的特色美食。” 说着话,他将两个大碗放在了桌子上。 我一看,碗里只有面条,其他什么菜都没有,连葱花都没有,但闻着有香味儿。 “这什么?素面?”我问。 “呵呵,这叫光面,只有在船上能吃到啊,这大冷天儿最适合来一碗暖暖胃了。” 我们还在说话,豆芽仔已经动筷子了。 他快速吸溜了两筷子,眼神一亮道:“好吃啊!” 我也尝了,的确好吃,表面有层油花,又香又滑又爽口,怎么说是凉面的口感,热面的温度。 船主笑道:“有个事儿我想告诉各位,晚上十二点之前咱们必须返航。” 豆芽咋马上放下筷子:“老板,你这不行!我们是按天包的!应该到明天下午前都是我们说了算!” 船主笑道:“话没错,但过了十二点就算明天了。” 我懂他意思了。 表面笑脸相迎,又端水又送饭,实际上意思就是还得加钱。 我预计最晚也要明天中午能回来,所以我问他加多少合适。 他伸出三根手指头,意思要三千块。 豆芽仔正要发作,我摆手笑道:“到明天中午,给你一千,要不然现在就返航,你把钱退我们。” 他听后没有立即表态,反而道:“几位,我没有别的意思,多问一句是为了你们安全,你们想拍照的话可以去蛇岛猴岛海花岛,南湖区那边儿基本全是荒岛了,岛上除了野鸟什么都没有,你们去做什么?” 这时小萱掏出一叠钱,她快速数了十张,递过去冷着脸说:“拿了钱就不要多嘴,我们就是去看鸟儿的,可不可以?” 第327章 夜登雾岛 “可以可以,自然可以,呵呵。” 船老大眼睛滴溜溜一转,笑着从小萱手中接过了一千块钱。 这时把头在一旁突然开口道: “船主,我们包你船的目的就是不想太声张,不瞒你说,我这次回来是想找找原来祖屋和祖坟的大概位置,好上柱香。” 船老大一愣,看着把头说:“难道您当年是移民走的?” 把头点头说是。 “可我听不出来你们几位有口音。” 把头道:“他们这些年轻人哪还有口音,至于我,移民了五十多年,口音自然也淡了。” “哦,是阿样噶啦这出别缺了噶哦。” 我脸色微变。 这船主讲的这是地道淳安老方言,类似屯溪话和歙县话的结合体,我听不懂。 情况不妙。 如果把头也说听不懂,那对方大概率知道我们在说谎了。 不曾想,把头听后不慌不忙说:“吾做山一地斯,小人跟秋秋伊娘克丝了。” 船主听后稍微一愣,马上冲把头拱手,笑着用普通话说:“明白了,欢迎你们回家乡来。” 人一走,豆芽仔迫不及待道:“把头,你们两个刚才说的什么鸟语?一个字都听不懂。” 我说:“芽仔,这还真是鸟语,淳安话在过去外号就叫鸟语,非常复杂难懂,没想到把头还会说这种方言。” 我用汉字将淳安方言描述出来,如果用普通话意境来读来理解,那根本读不通的。 过去讲这地方,那是村村不同话,道道不同音,同意不同字,同字不同音。 淳安方言起码有一百多种,过去威坪人甚至都听不懂青溪人讲话。 我认为在国内没有人能完全了解淳安方言,那些所谓的资深语言专家也不行。 把头说他特意学了些方言,就是为了应对刚刚这种紧急情况。 刚才船老大哦啦哦啦说那一句,意思是:“哦,是这样,真没看出来你是移民出去的。” 把头回答他说:“吾做山一地斯,小人跟秋秋伊娘克丝了。” 意思是我是做生意的,很小的时候就跟爷爷奶奶离开了。在本地方言中,秋秋是爷爷,伊娘是奶奶。 这样一来就彻底打消了船主的疑惑,因为每年从福建安徽过来很多人来千岛湖“找坟祭奠”的。 结果呢?别说找祖坟了,连记忆中村子的大概位置都找不到,全淹在水下了。 大部分人就在船上烧点纸钱,或者往湖里倒点酒,祭拜一下。 所以每年清明前后你来千岛湖旅游,总能看到在湖边烧纸钱的,那些老人大都脸色漠然,惆怅,时不时发出一声叹息。 这声叹息,叹的是乡愁。 一座大型水电站,三千个村子,几十万户大移民,埋葬两座大型千年古城,让这个从古至今出了几十名状元和进士的科举之乡瞬间成为一片汪洋,这到底是挣钱生意还是赔本买卖,搞不清楚。 傍晚时分,船上亮起了灯,在豆芽仔的精准领航下我们到了小梅峰岛附近,还没靠近,我远远看那小岛上雾气弥漫。 船主拿着望远镜看了看,冲把头说:“老先生,这一带周围是不是以前的浪川古村一带?看着像啊。” 把头目光平静,没说话。 我问你怎么看出来的?都是水了。 他立即道:“我凭方位感觉,这地方多少年没人踏足了,跑船的也不从这里走啊,我看那岛上雾气弥漫,指不定有危险,可得小心点儿,要不各位明早再去?” 婉言谢绝了对方好意,我说我们时间紧不敢耽搁。 他点头,指向前方说:“那我吩咐把船尽量靠近点儿,你们办完事儿了尽快回来。” “我不用了!峰子!把头!我先走一步!” 豆芽仔说完扔给我大衣,背着包噗通一声跳进了湖中! 船主大惊,忙用手电照向湖面!同时着急大喊:“年轻人这是做什么!快回来!危险!这一带水很深!” 小萱马上道:“不用管他,他脑子不太正常,麻烦你将船靠近些。” 船缓缓靠岸,我们背着包挨个下船,船主看了眼手机时间,大声说:“风大雾大!这里没信号!你们注意时间!万一要迷了路就去高的地方朝西南方向看!我会让人把船灯开到最亮!” “知道了!”我回头大声说。 “云峰,要是这人等会儿开船跑了怎么办?毕竟咱们钱已经给了。”小萱和我并排走着,小声问。 “不会,除非他不想在本地吃这碗饭了,否则犯不着跑,小心点儿,这雾大的邪门,你们上次来也是这么大雾?” “没有,上次我们来很正常的。” 我将手电调到最亮,拉住了小萱手,她也紧抓住了我手。 “把头,豆芽仔跑哪儿去了?” “芽仔!芽仔!” 我高举手电大喊。 没人回话。 小萱马上说:“应该在那个方向!我们快去找他!” 结果还没走两步,突然听到了身后豆芽仔的喊声,他看到手电光跑来了。 “阿嚏。” “他娘的,冻死我了,这水比想象的凉。” 豆芽仔光着膀子,肩膀上搭着衣服,打了个喷嚏,哆嗦着说道。 小萱拿手电照他脸说:“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不等船靠岸就往下跳,显的你很能是吗?你也不怕被淹死!” 我直接将大衣扔给了他。 豆芽仔麻利披上,揉了揉鼻子,笑着说:“这不是好几天没下水了,手突然痒了嘛!你放心赵萱萱,太平洋我都能游个来回,这小小千岛湖能奈你哥我何,我老舅说过!就算鱼淹死了我也淹不死!” 小萱撇嘴:“还鱼淹死了你都淹不死,难道你身上长的不是肺,是腮?云峰够能吹了,你比他还能吹,你两这么能吹,要不试试看能不能把这里的大雾吹散?” “我什么时候吹了,我从不说大话,你别带上我啊。”我道。 小萱翻白眼:“一斤鸭子半斤嘴,还没吹。” “你在说!” 我用力在小萱屁|股上拍了下。 她立即想拍我屁|股找补回来,我瞬间躲开了。 这一幕刚好被把头看到了,把头呵斥道:“云峰,小萱,干什么没个正形,都认真些,我们是来做正事的。” “就是!一天天的没个正形,不知道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嘛!啊?!”豆芽仔接着把头话说。 “煞笔一样。” “把头!赵萱萱骂你!” “我骂的是你好不!” “停!你两先别吵了!” “把头你听见了没?这什么声音??好像有点儿奇怪。”我望着前方浓雾,疑惑道。 把头侧身听了几秒钟,皱起了眉头。 第328章 夜半妖音 残碑孤魂 “这声音” “把头,这难道是有人在哭?” “我隐约也听到了,好像是女人的哭声。”小萱举着手电,扭头朝周围张望道。 “你听见没??”我又赶忙问豆芽仔。 “听倒是听见了不过我怎么感觉像是电视里演的恐龙叫声!要不就是某种野鸟儿,反正肯定不是人!这荒岛与世隔绝,你没听见刚才船老大说他们跑船都不来这一带!这岛上不可能有人住的!要是真有人,上次我们来的时候就看到了!” 豆芽仔一通解释,倒也在理,他们毕竟来过一次,如果真有人,那早发现了。 夜渐深,可不知怎么回事儿,岛上的雾气越来越大,一瞬间给我的感觉仿佛是误入了四川迷魂凼,在加上周围看不见的地方传来了怪异的“哭声”,说实话,有点儿渗人。 普通人碰到这种情况可能就打退堂鼓了,但对于我们几个来说,顶多就是心里膈应下,还不至于被吓到。 因为以前接触过迷魂凼,所以我做了安排。 所有人,排成一字队伍,手电开到最亮,手电不要朝左右照,更不要朝上照,而是统一朝下照。 这样一来,后头的人始终能看到前面人的脚后跟,不至于走散了而不知道。 豆芽仔记着路线,由他走在最前方带路,之后把头,在是小萱,最后是我。 就这样,我们慢慢在迷雾中前进。 我回头看了眼,还能看到亮着灯光的客船,就像灯塔一样。 小萱穿着蓝牛仔裤,白运动鞋,我适应了她的步伐频率,注意力也始终集中在她屁|股上。 走了没一会儿,我突然心里有种感觉。 好像背后还有个人在跟着我走。 小萱,把头,豆芽仔都走在我前面,我后头没人了。 就这样又走了几分钟,心里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我大声道:“等一等!” 最前头的豆芽仔立即停了,问我啥事儿。 旁边有块儿石头,我立即搬过来放在了地上,并且摸了摸自己脚后跟。 “没事儿了!我鞋带儿松了!继续走吧!”我大喊。 豆芽仔哦了一声,继续带路。 说心理暗示也有可能,反正这次我没了那种被跟着走的感觉。 这是以前查叔说的一个小法子,不管在哪里,当一个人走夜路时老感觉背后有什么,最好找块儿石头或者砖头放在路中间挡一下,然后在摸一摸自己脚后跟。如果周围恰巧没有石头和砖头,那就用树枝等其他东西代替,前提这个东西一定要高过“路面儿”,传说过去农村房子的门槛也起了类似作用。 二十分钟不到,我们到了地方。 周围到处是树和草,主要是光秃秃的野毛竹和马尾松,豆芽仔指着地上一个大坑说:“就这里!上次我们过来看到半个铁锅露在外面就给挖出来了!可能是前两个月下大雨冲出来的!” “你们说的残碑在哪儿?”我问。 小萱举着手电马上照向西北方向。 “在那边儿,过去就能看到。” 过去一看,确实在毛竹堆下看到了一截儿残破不全的石碑。 我下意识皱眉。 这碑的材质不是白砂石也不是青石,整体泛灰,有一定油性,断裂处石纹细而有序,这是七八百年前的优质茶园石,现在几近绝迹了。 雾太大,导致石碑表面有一层水汽。 擦了擦,小萱帮忙照亮,我念叨道:“知知行方洪,石峡颜堂颜堂江中文,敬钱三百四十三两居仁,由义,复礼,配四十三两游士” 石碑残缺,碑文记到游士二字便断了。 “什么意思云峰?”小萱举着手电问我。 我惊讶道:“没错,这确实是记载了当年书院的某件事儿,应该就是县志上提过的石峡书院,把头,我觉得这可能是个募捐纪念碑,知行,颜堂,居仁,由义,复礼,包括游士,这都是古代书院机构的虚职名称,可能是当年有什么事儿需要大量用钱,所以,这些人按照职位高低从上到下进行了统一捐款,事后刻了这块儿碑,用于纪念此事。” “可这样说不通,我想不明白。” “县志上说这个石峡书院历经了宋元明清,直到民国年间还存在,后来整个沉水里了,如果县志描述无误,那这块碑就应该在书院内,应该在水下的贺城遗址区,怎么跑到这座无名岛上了?” 把头同样望着残碑,开口说:“这也是我没搞懂的地方,我推测,很有可能石碑是当年被起义军的人从某个地方带来的,它的埋碑时间应该和那口行军锅是同一时间。” 小萱道:“石碑丢失的碑文不知道记载了什么,那些起义军本就是活不下去才造反的穷百姓,他们埋钱能理解,可埋这么块儿石碑完全没理由,在说了,别忘了,那时候这里可还不是岛,是山。” 小萱的话瞬间给了我灵感。 “不是岛,是山?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站的地方,是在过去的山顶上!” 我拍手道:“把头!会不会是那时候书院的某个人也参加了起义军!这人后来死了!当时埋在了山顶上!那口行军锅就是名单上那些知行居仁颜堂们给他筹集募捐的陪葬钱!我猜丢失下的下半段碑文就是记载的这事儿!” 我这话一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包括把头。 小萱马上说:“云峰,如果是像你说的这种情况,那这个地方应该有这个人的墓,另外,咱们之前根据行军锅推断这里跟方腊洞银架山传说有关,这样一来,是否二者就变得没关系了?” “不对,有关系,我们不要把自己绕进死胡同,不管怎么说,行军锅是一铁证!也不用管起义军是什么身份的人!那些钱肯定是抢来的!要然不会装到行军锅里,眼下只要我们在周围发现了宋代古墓,那就证明了我的推断。” 豆芽仔速度非常快,在我说话的功夫他便将洛阳铲组装好了。 他捡起来放在地上的手电,冲我道:“峰子,这周围的毛竹长势旺盛,不像有古墓啊,你指个点位。” 我道:“你懂个鸡毛,宋代墓要是没有打夯土,那根本影响不了地表植物长势,不过行里人讲,隋唐宋尸坡下挺,这偷摸埋山顶上的,倒是少见。” “那怎么找啊?什么表现都没有。”豆芽仔瞪眼道。 把头抬头,看着夜色说:“要是能下场雨会好办很多。” 我想的和把头想的一样。 因为宋墓大都是砖室墓,就算隔了几百年照样会吸水。 我们预计明晚回去,所以这趟出来都没带水,要想尽快摸清这里情况,想了想,我决定用野狗分尿法试试。 这周围到底有没有宋代古墓,我一尿便知。 第329章 野狗分尿 新的发现 “峰子,这法子能行?你的一泡尿穿透力有这么强?” “不懂就别说话!帮我照着亮就行!” 我快速在地上挖了五个漏斗形小坑,每个坑间距四到五米远。 从一号坑开始,放少半坑水,关闸,然后立即趴地上,近距离观察。 看起沫子了,豆芽仔瞪眼道:“我靠,你这泡尿堪比硫酸啊。” 俗话说自己不嫌自己脏,我脸都快贴坑里了。 没办法,不然看不清楚。 “野狗分尿”,这法子类似“闭眼摸土”,听着很low,实际上难度极高,主要是对视力方面的要求。 我看的并非渗水速度,这点儿水也看不了。 不知道这么说能不能被人理解,我看的是“水中的土。” 我称之为野狗分尿,考古队称呼为“微观考古学”,按照他们话说,是看土壤磁化性,地表径流,土壤文化层的微形态。 不同之处在于我不借助显微镜,我只靠自己这双眼,神眼峰外号不是白来的。 千岛湖这地方全年降水充足,空气中湿度大,地表土质黏湿,雨季一旦积水了,那地表的草木灰,炭灰,砖渣,这些微观物质体积轻的东西会缓慢向下渗透被带到土层深处,这时,如果地下恰巧存在砖室墓或者吸水强的五花土,那地表的草木灰,炭灰,砖渣这些就残留的越少,这呈正比关系。 当太阳升起,温度上升,地下五花土土中的水分开始缓慢蒸发,这时地表土又会出现一种现象,因为变化很小,我无法直观描述出来,总之有点类似于肉的“熟成”现象。当然,所有这些有个重要前提,这地方没被人干扰过。 我一泡尿分开放了八次,好在这两天没上火,不然麻烦了。 放水收水也有技巧。 放时讲究流速,准心,力道。 收时又要求瞬间停止,不能出现涓流。 正常连续打探坑打到地下四五米,最少要半小时,我用这招野狗分尿法几分钟就搞定了。 “怎么样峰子?你这表情不太对,有还是没有啊?”豆芽仔看着我问。 我摇头。 “会不会你这法子出偏差了?要不我打个三米的探坑看看?” 我用力提了提裤子,冲豆芽仔道:“虽然不想承认,但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但你不能质疑我的技术。” “我不是不信你的技术峰子!我是怕万一有东西咱们错过了!那就亏大了!” 豆芽仔说完便找了个地方开始下铲。 结果他很快放弃了,全是死土,一丁点表现都没有。 “我说了你还不信!你就算打穿地球也没用!” “把头,这地方太反常了有碑无墓,难道咱们所有的推论都错了?这块而石峡书院的残碑为什么在这里,它和行军锅之间到底有没有联系?” 把头表情凝重,想了想,沉声道:“云峰,线索有限,我们可能走到死胡同里了,这个岛面积不算大,我们在认真找一赵,看别的地方有没有新线索。” 我点头,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这时我看到小萱脸色不对,她拿着手电老是朝林子里照。 我问她照什么? 小萱靠近我,小声说:“云峰,我刚刚好像看到那边儿有双绿色的眼睛。” 豆芽仔看了眼,道:“赵萱萱你别吓人啊,那里什么都没有!” 小萱辩解:“我没乱说!我刚才真看到了!就在松树旁边儿!一闪而过消失了!” “雾太大!你肯定是太紧张眼花了!”豆芽仔大声说。 “会不会是猫头鹰?船主说这岛上野鸟很多。”我小声问。 小萱皱眉:“可能是,但你们有没有注意,咱们上岛后什么鸟叫声都没听到。” 小萱和豆芽仔不一样,她很少开玩笑,尤其在眼下这个节骨眼,她说看到了什么那大概是真看到了。 这个大雾弥漫的岛上到底有什么? 我们一上岛听到的那声像女人哭的声音又是什么? 我刚刚放松的心此刻又紧张了起来。 摸索着点了一根烟,我望着小萱说的方向深吸了两口,豆芽仔问我要,我给了他一根。 豆芽仔叼着烟,从地上捡起一块儿石头猛地丢了过去。 他又捡了块儿石头打算扔,我说:“别扔了,你过去看看。” “我不过去,凭什么我过去看?峰子该你去。”豆芽仔捂紧大衣说。 “你看你那个怂样,你以为我的烟是白抽的?” “算了,我去吧。”小萱道。 “别,小萱你就待在这儿,让他去。谁让他老一惊一乍的。” 豆芽仔叼着烟道:“峰子,你他娘见色忘义,我什么时候一惊一乍了,是赵萱萱先说看到有东西了好不。” “别磨蹭了,你到底去不去?给你两百块钱。” “两百不去,这事儿最少三百。” 我直接掏钱给了。 豆芽仔拍了拍裤兜,笑道:“等着!容我去一探究竟,真要有鬼,我一铲子给它送走!” 随后我和小萱高举手电帮忙照明,豆芽仔则攥着洛阳铲,一步步朝林子深处走去。 “没什么啊!连只鸟儿都没有!” “卧!” “芽仔!” 我们几个赶忙跑了过去。 “芽仔!你在哪儿!芽仔!” “我在这里!这里!峰子你们当心!这里他妈的有个洞!我掉下来了!疼死我了!” 我立即扒开荒草,赫然看到一个洞口! 拿手电朝里一照,只见豆芽仔四仰八叉躺在底下,他手捂着后腰,脸上表情疼的龇牙咧嘴。 我从包里找出绳子,一头系在树上,咬住手电,抓着绳子滑了下去。 “没事儿吧?” “嘶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你看我有事儿没事儿?妈的,好像闪着老腰了。” 我将豆芽仔搀起来,打量周遭环境。 这里竟然是个山洞,看痕迹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人工凿出来的,四周乌漆嘛黑,要不是有把手电,这里简直是伸手不见五指。 把头和小萱随后也顺着绳子滑了下来。 把头举着手电看了看周围,凝声道:“这山洞内部还有空间,似乎通向了哪里,云峰你扶着点儿芽仔,我们进去看看。” 我们刚向洞内走了没几步,突然听到了一阵吱吱吱的声音,接着便看到了头皮发麻的一幕。 一大群黑老鼠四散而逃! 小萱呀的尖叫出声! 我下意识跺脚猛踩。 这些老鼠不是一只两只,也不是十只八只,是乌泱泱的一眼看去不知道有多少! “把头!” “把手电关了!”把头大喊。 我们几个迅速关掉了手电。 原地不动等了一两分钟,只听黑暗中不断传来吱吱声,我明显感觉到有老鼠从我脚面爬了过去。 第330章 探洞 干我们这行的人大都适应了黑暗环境,但黑暗也分熟悉的和不熟悉的两种,我若身处不熟悉的黑暗中仍会有不适感,好比现在。 “把头,能不能开灯?” 黑暗中传来把头声音。 “等一等,山洞有老鼠不稀奇,但这么多数量实在有些反常了。” 小萱抓着我手,声音紧张道:“吓死我了,这个岛与世隔绝,岛上也没人种地,这么多老鼠平常靠吃什么活?这洞里不会有死人尸体吧?” 豆芽仔道:“什么死人尸体,赵萱萱你不懂了吧?这不是老鼠,这是田鼠好不,下崽子能力很强的,平均一只一年能下五六窝呢,而且下出来的崽两个三月就能长大,这些畜生吃树根野草就能活,我看这里大概率是个田鼠洞,整个岛上的田鼠都躲在这里过冬,因为咱们闯进来导致它们应激了才这样。” 豆芽仔说完打开了手电。 只见鼠群还在四处乱窜,但数量相比于几分钟前明显少了很多。 我和小萱也打开了手电。 豆芽仔踩住一只,老鼠马上吱吱叫个不停。 “看见没?我没说错吧?田鼠个头小,尾巴长,皮毛薄,眼睛也比家里那种老鼠小。” 说着话,豆芽仔捏着一只作势想往小萱身上丢。 “你要死啊!拿开!快丢了!”小萱大骂。 豆芽仔嘿嘿一笑,随手扔掉了。 刚才太紧张,现在我看清了,的确像是田鼠。 突然小萱道:“我感觉好像被咬了一口。” “咬哪里了??”我赶忙问。 小萱弯下腰,撩起了右裤腿。 赫然看到了她脚踝上方有被咬的痕迹,但出血量十分少。 豆芽仔挠头:“按理说田鼠不咬人啊,我小时候在舟山老家经常抓这玩意儿,从没被咬过,不用怕 ,没啥大事儿,这玩意儿没毒的。” “你们过来看看。” “怎么了把头?” 只见把头举着手电,照向了山洞角落。 我过去一看。 “把把头,这什么啊?怎么会这样?” 只见,在角落有几只老鼠的尾巴互相打结,竟然缠绕在了一起! 我们手电一照,这些老鼠奋力想向不同方向逃跑,结果就是像拔河一样原地转圈,尾巴和尾巴越缠越死,一只都跑不了!吱吱吱叫个不停,我数了下,一共有七只。 小萱捂嘴道:“会不会是这几只刚刚乱跑时候不小心撞在了一起?” “云峰,知不知道这叫什么?”把头问我。 “不知道。” 把头举着强光手电照了照山洞上方,又左右照了照,皱眉道:“这种叫鼠王,也有的人叫鼠王现象,我上一次见这种,还是在当年天津卫齐柳家控制鼠灾的那年。” “把头,难道这代表了什么?” 把头摇头:“代表不了什么,这东西一向信则有,不信则无,我们不信就是了,走吧,去前面看看。” 随后我们开始向山洞内部探索。 这时豆芽仔拍了拍我,他贴过来,很小声冲我说:“峰子我知道把头想说什么,不吉利啊过去老人讲,看到鼠王是要死很多人的。” “嘘你他娘快闭嘴吧,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信则有,不信则无,把头都已经说了,咱们不信就完了。” 豆芽仔扣了扣鼻孔,小声道:“这也算异象了吧,说不定这洞里藏着什么大宝贝,峰子,这里真是人为开凿出来的山洞?那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你看那里。” 我照着洞顶附近一处位置,小声说:“看到了没?那些是当年铁锥子凿石头留下的痕迹,在别的地方是奇怪,但在千岛湖这地方不奇怪,像是旅游景点帮源洞方腊洞,还有咱们之前去的东山龙洞,都有留下类似铁锥的痕迹,宋史上记载的淳安十万藏兵洞还有练兵洞在哪里,到现在都没找到。” “那会不会这里就是史书上记载的十万藏兵洞?” “不会,我看这山洞的高度规模,藏几百人都费劲儿。” “那这里是什么?几百年前的人,为什么要在这里凿个山洞出来?” “你问我我问谁?不知道,可能和咱们挖到的行军锅或者石碑有关系吧。” 跟豆芽仔小声聊了几句,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儿。 相比于北方,南方很多钱币窖藏都在山洞中,有的是用大罐子,大水缸装着,也有的是用木箱装,那些木箱基本都烂土里了,但里头大量古钱币却因为锈蚀原因成了四方形或正方形,所以看到四方形钱山便知道原来是装在箱子里的,行里人把这种叫官窖,其实不是,我认为还是过去富一些的老百姓偷埋的。 四川古葡县山洞,安徽霍邱县河口镇山洞,湖北西塞山山洞,湖南宁乡流沙河山洞,等等,一出都是以多少吨为单位计算的。 过去北方人埋资产,喜欢埋在自家老宅或者田地附近,南方人则喜欢藏山洞中,南派的人管这种叫“摇钱洞”。梅梅的永州店一直在大量收购南方洞坑窖藏,据我所知她有间仓库,里头最少放了五六十吨南方洞坑窖藏货,要是让一个人进去一枚枚的挑,不吃不喝,十年都挑不完。 所以我暗想,这里有没有可能就是南派人说的摇钱洞? 我现在既希望是,又希望不是。 希望是的原因是可能有大量铜钱古币,希望不是的原因也很简单,我看不上。 我们正在追寻的是失落的历史,是像江口沉银般的那种宝藏,是当年起义军搜刮五州十六县得来的财宝。 传说和现实之间有一堵墙,你看不见,摸不着,但它会完全挡住你,而砌成这堵墙的材料,就是时间。 宣和三年,从1121年到2007年,一共886年。 住在这里的人死了一代一代又一代,连新安江都改了道,而千岛湖留下的,只有长眠在水下的狮城贺城,还有方腊洞,银架山的传说,漆布经的传说。 前漆布,后漆布,中间漆漆布。 当地上岁数的老人,也有人把这句话念成前七步,后七步,中间七七步。 这句话我在千岛湖这段时间苦思冥想,在心里念了起码八百遍,越来越觉得话中有话。 我敢说谁信我!谁能先破解这句话,谁就能先找到起义军的宝藏,到那时往少了说!子孙三代财务自由。 我和把头都坚信这笔宝藏不会无故消失,它一定还藏在本地某个地方,这首在千岛湖传了八百年的漆布经,我一定会破解它。 深呼吸,坚定了心中目标,我打着手电快步跟了上去。 第331章 “哭声” 豆芽仔举着手电左顾右盼,开口说:“你们感觉到没有,有点儿冷啊,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感觉温差对比外面最少低了五六度,不会直接通到水下了吧?” “不止五六度,这山洞里比外面冷的多。”小萱皱眉道。 我掏出手机看了眼,一格信号都没有,手机时间显示,现在是夜里十一点四十分。 走了约两百米,山洞两侧石壁突然呈现出一种“灰黑色”,这不是正常颜色,我用手指甲扣了扣,感觉像是这里在很久以前被大火烧过。 “快来看!有发现!”豆芽仔突然大喊。 “这是什么?好像是个铁茶壶啊。” “给我看看。” 我接过来一看,这东西是铁制的,锈蚀严重,看样子是一把茶壶,盖子没了,壶嘴烂的剩半个,整体造型明显区别于现代茶壶,我又举起来用手电照了照内堂。 “这不是茶壶,这是过去的油灯,能提在手里的壶式灯,灯芯从壶嘴里伸出来,加少半壶油就能亮一个晚上。”我说。 “什么年代的?值钱吗?”豆芽仔永远关心值不值钱。 “应该是宋代的,烂成这样了当废铁卖都没人要,”我扔地上说:“虽说没什么价值,但这东西给了我们一点信息,这里以前有人进来过。” “来这里做什么?为什么这里有火烧过的痕迹?”我心中疑问越来越深。 就这时,我突然听到一阵“呜呜呜的声音”,和我们刚上岛听到的怪音一样。 如果那时是我们听错了,现在听的真真的! 我瞬间头皮发麻,手背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小萱脸色都白了,她快步跑到把头身旁,声音发颤道:“这肯定不是风声!这分明是哭声!” 豆芽仔高举手电,用力吞了口唾沫,道:“这里没什么东西,要不咱们回去吧。” 我看向把头。 这我说了不算,要看把头意思。 把头脸色如常,沉声道:“干我们这行,忌讳自己吓自己,刚才的声音你们没有仔细听,不像人的哭声,没有感情,同时音调也没有起伏变化。” 豆芽仔小声说:“把头,你别安慰我们了,那就是哭声啊!这明显是在警告我们!” “我猜测,可能是很久以前起义军劫持了一个女的,绑到这山洞里给糟蹋了,完事儿后为了毁尸灭迹,就用随身带的油灯把人烧死了!这样就解释了为什么这里有油灯,为什么这里周围有火烧过的痕迹。” 把头啪的冲豆芽仔脑袋上给了一巴掌。 我上前也给了他一下。 豆芽仔脸上表情委屈,敢怒不敢言。 我道:“这时候别乱说话,你知道你这叫什么不?你这叫蛊惑军心!好歹也是干了几年的老手,一声不知道什么的哭声就能把你吓成这样,你上岛前那股子牛鼻劲儿呢?” “峰子,你不怕?你不怕你他妈走前面去!” “走就走!怕什么!” 说完,我举着手电大踏步像山洞深处走去。 实际上我心里怕的要命,我能清楚听到自己心跳声,把头刚才的话已经给我暗示了,我必须要带这个头。 我生怕手电突然照到一个女人的脸,可能这女人脸上都烧烂了,没有眼珠子,满脸生蛆爬来爬去,嘴角还挂着微笑。 突然背后有只手拍了我一下。 我瞬间转身。 结果照到的是小萱那张脸。 “你走太快了,慢一些。” 我小声道:“别怕,有我在,啥事儿没有,手给我,我拉着你走。” 小萱笑了笑,将手递给了我。 她突然开口说:“云峰,如果我要是被豆芽仔说的女鬼上身了,你还敢拉我的手吗?” 小萱的手很凉,冰冰凉,和冰块儿一样。 知道她是在开玩笑,我朝她手心哈了口气,帮她暖和道:“敢,有什么不敢?你要是真被女鬼上了身,那我就给你注入阳气,把女鬼给烫出来。” 小萱笑道:“真能贫,我还是头次听到这种说法,还能烫出来?” “那是,谢起蓉的道门功法不是白练的,连宋医生都说过我有先天纯阳之气。” 小萱瘪嘴道:“听你这么说,我倒真希望有个鬼能上我的身,这样我就能感受一下。” 我左右张望,小声道“你脑子是不傻了?往后不管什么场合,千万不要说这种话了。” 正说着,前方突然没路了,这山洞貌似走到了尽头。 “不应该啊,怎么会什么都没有,既然捡到了油灯,那多少应该还有别的物件遗留下来才对。” 我刚说完,只见把头走到角落招手让我过去。 我过去一看,眼前是条石缝,宽度撑死了也就三四十公分。 把头举着手电向石缝内照了照,开口说:“钻进去看看。” 好在我们都不胖,脱下背包只带手电,侧着身子的话,勉强能钻进去。 我在前,之后是小萱把头豆芽仔。 空间相当狭窄,后背磨的生疼,艰难的向里钻了二十多米,突然看到前方被封死了。 或者说是被填死了! 被一根通体黑色,宽三十多公分,类似横梁的木桩封的严严实实。 我大惊,侧着身子高举手电, 伸手摸了摸,这是一整根柏木,整个刷了生漆,我随手一摸便留下了清晰手掌印,表面全是灰尘。 小萱挤过来紧贴我,她也看到了,表情十分吃惊。 “把头!有东西!这里路被木桩封死了!”我大喊。 “不用喊,我看到了。” 我用力推了推,卡的很紧!根本纹丝不动。 “把你刀给我。” 我又用小萱递来的刀试了试硬度,结果发现,这木桩硬比生铁,由于刷了生漆看不到纹路,我猜可能是蛇纹木或者愈疮木那种硬木。 这后面肯定藏了什么大秘密。 我抬眼向上看,看到这根木桩一直通到了最顶端,把头隔着小萱问我:“能不能用打横井的法子穿过去?” 我低头看了看,喘气说:“不行把头,全是石头,如果打横井还不如打穿这根木桩。” 豆芽仔在最后头,他大声道:“峰子!用火烧行不行!在硬也是木头而已!烧了它!” “先等等,你们帮我照着点儿亮,我爬上去看看!” 将手电递给小萱,我后背紧贴,脚蹬着洞墙,主要靠手上的力量朝上爬。 说是爬,其实是蹭。 感觉后背都磨出血了,我硬靠着磨,爬到了最上方。 “云峰小心些!别摔下来了!”小萱提醒我小心。 这根木桩就和竖梁一样贴着洞顶,但近距离看贴合处仍留有缝隙,大概几张扑克牌叠在一起的厚度。 “把手电给我!” 小萱立即扔给了我。 就这么一丁点儿缝隙,我握紧手电,好奇的向里张望。 第 332章 迷雾岛 有句话很贴切我此刻的感受。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我想透过缝隙,看看这根嵌在石缝中的木桩后面到底有什么。 睁大了眼,我尽量注意力集中,盯着看了好几分钟。 结果什么都看不到,手电光是透过去一些,但很快被无尽黑暗吞噬了。 “怎么样云峰?看到什么了?”我下来后小萱立即问。 “什么都看不到,要想知道后面有什么,唯一办法就是破坏这根竖梁。”我摇头。 “先出去,这里有点儿喘不过气。” 我们原路退了出去,围坐在一起商量办法。 小萱坐在我旁边,她朝手上哈气说:“眼下只有三个办法,一是我们尝试用斧头劈开,二是像把头说的,打横井绕过去,三就是豆芽仔说的用火烧,我个人倾向豆芽仔的办法,在硬的木头也扛不住火攻。” 我接话道:“我们现在手上没斧头,就算有,那地方窄到胳膊都伸不开,怎么劈?另外我刚才也说了,这里地下全石头,这种石头不算硬,但短时间想用拐子针破开很困难,所以我也同意豆芽仔的办法。” 把头想了想,点头:“云峰讲的有道理,今晚有大雾,生火冒的烟不容易被人注意到,那就用芽仔的法子试一试,不行在想别的办法 。” 豆芽仔微微一愣,立即道:“我靠,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我提的办法竟然全票通过了?你们尽管放心!我的办法绝对高效!毕竟金刚墙我们都破了多少了,区区一根破木桩怎么可能挡住我们北派!快走峰子!咱们去捡柴火!” “别急 。” 我想了想道:“地方就那么大,能堆多少柴火?就算全堆上我估计只是不痛不痒的烤烤表面,想让火大,最好用柴火加上汽油。” “汽油?我们去哪里搞汽油?” “去船上啊。” “这样,我们四个人分成两队,芽仔你和把头一队,在附近捡些好引着的干柴,我和小萱一队,回船上问船主要桶汽油,船上有备用发电机,肯定有的。” 豆芽仔立即爬起来:“行!那就这么干!定个时间!就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如果峰子你两没回来,那我和把头去找你们,反过来一样。” 我点头。 豆芽仔关键时刻脑子还算灵光,不管是用火攻还是这个定时间,都符合当下情况。 从山洞出来一看,我傻眼了。 刚上岛雾就很大,现在到了后半夜雾气更大了,连月光都挡住了。 入目之处皆白茫茫一片,人处在这种大雾中想分辨东南西北十分 困难。 于是我想了三个办法。 在山洞附近找到一棵相对高些的树,我让小萱在底下帮我照明,随后我快速爬到树上,将手电开到最亮,平稳固定在了树枝和树枝的交叉处。 这样就等于有了一个发光参照物,小学地理课上都学过的常识,要想不迷路,先找参照物,在野外最好的参照物就是太阳,现在既然没太阳,那就自己临时造一个。 另外我捡了根细树枝,我拿这头,让小萱拿住另外一头,我牵着她走,这样会安全很多。 万一要出现突发状况,我还有最后一个办法,所以我不担心回不来,如果此刻田三久在岛上,我估计他百分百会迷路。 我们来前儿都没想到岛上天气如此恶劣,没带多余手电,我的放树上了,那我只能拿小萱的手电开路,所以我往哪儿走,小萱必须往哪儿走,我左拐,她也要左拐,这要求她必须百分百信任我。 就这样在大雾中摸索着走了十分钟,我问:“小萱你怕吗?” “有你在我不怕,你说了会保护我。” 我点头:“刚刚我还有些怕,现在我反倒不怕了,因为我突然想到一个人,一想到他,我就不怕了。” “你想到了谁?” “我想到了一位自称热爱艺术的朋友,这世上没有能让他感觉到怕的东西,我得向他学习,可能战胜恐惧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直面恐惧。” “芥候小女儿你还记得?” “什么小女儿?你又背着我勾搭上哪家姑娘了。” 我一拍脑门:“说错了,那时候你还没跟着把头,我在想,我这位朋友是不是此刻正面对着恐惧。” 我脑海中下意识想象出了一幅画面。 芥候小女儿头上蒙着黑布袋,浑身恶臭难闻,尸水滴落,被小孩儿手臂粗的铁链子紧紧捆在架子上。 秦西达手中夹烟,就坐在它面前椅子上,静静看着它,像欣赏一件人体艺术品一样望着它发呆 ,二人距离不足一米 ,在外人看来,可能就像情侣在密室内玩捆绑小游戏一样。 虽然这是我想象的画面 ,但我是根据之前在山西和秦西达的交谈对话想象出来的,当时他说的那番话和他眼中露出的狂热我历历在目,从另外一方面说,他眼中的狂热和田哥的目地相吻合,志同道合就是形容的这二人。 “云峰你确定是这个方向?我怎么记得咱们来前好像不是走的这里?” “没错,是这个方向,你手不要松开,跟紧我就行。” 从山洞出来领着小萱大概走了半小时,我隐约在大雾中看到一点“亮光”。 那应该是客船。 于是我便加快脚步,朝那个方向前进 。 亮光越来越近,我的脚步不自觉的越来越快,因为我想快些上船拿到汽油。 突然,我感觉手中的树枝“轻”了很多。 慢慢回头。 我猛然看到小萱变成了长发,脑袋朝后冲着我,竟然是倒着走的。 “啊!” 我吓的松开了手,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 “怎么了云峰!” 看又变回熟悉模样的小萱,我大口喘气说:“没没事儿,走太快,不小心被石头绊倒了。” 小萱将我拉起来,脸色难看道:“你不要一惊一乍行嘛,吓到我了,我还以为你看到什么了。” 深呼吸,我搓了搓脸,一把将小萱揽入了怀中。 “云云峰,你?” 松开她,我转身看向过来的路。 雾气弥漫,阴气森森,总感觉似有看不见冤魂在雾中游荡 。 从兜里掏出烟盒,抽出来一支,点着。 我一口没抽,而是蹲下,恭敬的插在了地上。 我在心中默念:“北派的列为祖师爷们,今晚请保佑徒子徒孙们平安。” 第333章 明月吐光 点火烧桩 “云峰!看到了!船在那边儿!” “我说了方向没错你还不信,赶紧的吧。” 我拉着小萱手快步朝亮灯方向跑去。 客船就像迷雾中出现的灯塔,在关键时刻给我们指引了方向。 “怎么没人?” 船上灯火通明,但一层客舱和二层露天区都没看到人。 “人都去哪了,船主!” 我喊了两嗓子,无人回应 。 “船上的厨师和那个卖票的也没看到,已经很晚了,是不是他们都在底仓睡觉?”小萱说。 “你等着,我去找找。” 我刚拉开船舱门,迎头撞上了一个提着皮桶的年轻男人,这人就是船上的售票员,大概二十五六岁,个子挺高,就是长的有些呆,和船主是亲戚关系。 “我靠,是你两啊,吓了我一跳,我听见有人喊所以出来看看,你们办完事儿了?” “没,我们来借汽油用,船主人呢?” “他睡了,我才泡完脚刚想睡,你们要汽油做什么?” 小萱说 :“我们找到了以前的老坟,不过长满了草,清理很麻烦,所以想一把火点了。” 对方一听 ,立即放下皮桶说:“那不行,这里不是旅游区,但是在湿地公园保护区内,有不少珍惜动植物,万一你们不小心引起了大火那就连累了我们,到时保不齐船证都要被吊销,不行不行。” 小萱编这个理由其实漏洞很大,但对方没有识破。 “哥们你放心,我们只点草引不起大火的,在说了今晚雾这么大,冒烟也不会被人看到。”我说 。 他摇头:‘大雾和大火之间有什么关系?真烧起来了大雾又不能灭火,大雨还差不多。’ 小萱急道:“喂!我们赶时间!别大雾大雨了!就一桶汽油而已!你这人怎么这么木!” 这哥们直勾勾盯着小萱,说道:“你这个女人咋这么凶,你们赶时间和我有什么关系,那是我买的汽油,我说了不给就是不给 ,你还想抢劫啊?” 小萱正要发作,我赶忙拦了下来。 我看出来了,这哥们不光长的呆头呆脑,办事说话也是呆头呆脑的,你越和他犟他越上劲儿。 我上前道:“大雾和大火确实没关系,哥们别生气,犯不着,你说你花钱买的汽油,好,那我花钱买你的汽油怎么样?我用一桶,给你三桶的钱。” “你用一桶汽油,给我三桶的钱?” 我说对。 “那你不是亏了?” “我着急用,吃点亏没事儿,你要是不同意,那我就去找船主商量了。” 看对方犹豫,我忙眼神示意小萱。 小萱翻了个白眼,拍给我五百块钱。 我马上塞到了这哥们兜里 。 拿到汽油返回山洞的路上,小萱抱怨了一句,说那卖票的跟个 二百五一样,跟这种人说话累。 “他不是二百五,他就是个普通人,你觉得和他说话累是因为你跟在把头身边时间久了。” 小萱表情有些不明白。 我没解释,现在办正事儿要紧。 “不是这里,错了云峰,我记得咱们刚刚就路过了这棵树,现在好像又绕回来了。” 我也看到了小萱说的那棵歪脖子树,当即心里咯噔一下。 举着手电左右看了会儿,没看到我先前放树上的手电。 我这么强的方向感,也迷路了?这什么破地方,简直堪比瓦屋山迷魂凼。 不过我并不慌,我让小萱也不要着急,因为我准备了应对这种情况的办法。 从怀里掏出小罗盘,我当场做了个定向。 “坐赓向甲我们确实走偏了,山洞应该在那边儿。” 说完我将罗盘递给小萱让她帮忙拿一下,我鞋带儿松了,要系一下。 “云峰,这怎么回事儿?指针怎么这样式?” 我起身一看,惊奇发现,罗盘指针极不稳定,三根针都在剧烈摇摆晃动,短短几秒钟之内,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又向右。 “唉?这什么情况?” 我一分钟前做定向时可不是这样的。 我这罗盘虽小,但也是正儿八经的盘,该有功能一个也不少,地盘正针,人盘中针,天盘缝针,我从未见过三针同摆的情况。 我以为小萱没拿平,便让她端平在看。 小萱抱着罗盘平放于胸前。 我一看盘面,还是这样。 三针同摆,盘坏了? 不对 我抬头看了眼天色,又看向了小萱手中的盘。 此时大雾散了些,小萱站的位置有暗淡月光洒下,那自然她手中的盘也照到了月光。 我皱眉心想:“难道是月光的问题,是明月吐光,导致了三针同摆的盘象?” 我很快又发现,三针同摆虽然一会儿左一会儿右的,但摆动频率和角度有规律,角度都是七点五度。 我想到了某种可能,这是不是天星风水术上的某种盘象? “明月吐光月亮的位置,三针,七点五度” 我一边琢磨,同时脑海中回想当初在佳木斯姐妹们背后看到的天星图纹身。 我觉得自己好像无意中抓到了某种规律。 我对姚文忠的天星风水术向往已久,如果能参透一二或者入门哪怕半分,那也将是我的大机缘。 我跟小萱讲了这些,她收了罗盘说:“现在不是想那些虚无缥缈东西的时候,把头和豆芽仔还在等我们。” 我点头,领着她向山洞方向走去。 不久,我便看到了我之前放树上的手电,还亮着光。 “桶给我,小心些。” 小萱先下去,随后我提着油桶单手抓绳子滑了下去。 把头和豆芽仔已经找柴回来了,把头问我路上有没有出什么事儿,我说没有。 豆芽仔脸色不太好看,我问他咋了,豆芽仔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也说没啥事儿。 事不宜迟,准备点火。 把头在外面,然后小萱,之后豆芽仔,最后点火的是我。 我们采用传递方式将大量干柴堆到了木桩前。 我将汽油全倒上去,大喊:“赶快出去!我要点了。” 小萱和豆芽仔立即退了出去。 望着这根几百年前,不知何人封在这里的木桩,深呼吸,打着了火机。 因为淋了很多汽油,轰的一下就引着火了! 我跑的够快了,但还是被烧了头发。 火势转眼即大,伴随着烟雾,熏得眼睛疼。 我们几个站在外面,静静看着火光浮现的山缝。 面对此景,小萱感叹说:“简直就像一条通向地狱的裂缝,会不会那后面就不在是这个世界了?” 豆芽仔嘴里叼着半根烟,盯着前方说道:“说不定是一个藏满了宝贝的世界。” “头几百年不敢说,但近一百年,我们应该是第一波来到这里的人,云峰你觉得有什么。”把头面无表情问我。 我认真想了想,摇头说: “把头,我不知道。” 第334章 我的执念 把头让我猜后面有什么,我说不知道,是真不知道。 我的猜测。 里头可能是宋代一个洞穴墓,有可能是古币窖藏室,有可能是兵器库,还有可能是当年起义军躲避宋军开会的地方,类似秘密会议室,因为在山洞周围我们挖到了行军锅。 这些都有可能。 尚未打开前,只有老天爷知道是什么。 不过有一点我觉得把头说的保守了。 他说一百年内我们几个是第一波到这里的,我觉得八百年还差不多。五十年前大移民那阵子都没人发现这里,更别说现在,到处是湖水,一千多坐小岛如星罗旗子般散落湖中,千岛湖,这个名字本身就代表了失落的秘密。 山洞温度低,到了后半夜更凉了,好在大火将岩壁烤的微微热,我们也感觉好受了点儿。 “这玩意儿真耐烧,都一个多小时了,里面还在烧,就算是铁做的都该烧成铁水了。”豆芽仔性子急,忍不住抱怨。 把头道:“肥肉不怕时间长,耐着点性子吧芽仔,之所以烧这么长时间是因为木头本身油性大。” 我点头,表示同意把头的话。 不管硬木或软木,几百年前的木头想保存下来有两点很重要,一是有没有刷过漆,类似大型汉坑中成百上千出现的黄肠提凑都刷了防腐漆,时隔两千年,拿一根出来照样能做家具用,在者木头本身含有的“油性”,油性越大,越不容易氧化干裂。 毫无疑问,我们烧的这根“封路桩”两样全占 ,所以它几百年下来依然完好坚固。 看样子还得烧一会儿,我吹了吹灰坐地上,摆弄起了罗盘。 “把头,三针同摆七点五度,你说是什么原因导致出了这种象?我从没见过,这种盘象怎么解,代表了什么?” 把头过来看了眼,说:“这是正常盘象,哪里三针同摆了。” “刚才啊!就一个小时前出了那种盘象,小萱也看到了!” 小萱说:“是啊把头,我也看到了,罗盘上的磁针像受到了某种影响,三针同摆,而且明显有规律,云峰说是因为月光照到了罗盘上,他还说和什么天星术有关。” 把头听后皱眉:“日和月的位置能在盘上表现,但月光不会影响到具体盘象,你说的三针同摆,可能是在某个时间段内受到了磁场干扰,这些和天星风水之间并无关联。” “不对把头,我就觉得和天星风水有关系。你没看到,一个小时前我用罗盘找山洞的一瞬间刚好遭遇了明月吐光,所以,我觉得所谓的天星风水看的不是日月,而是日光月光。” “把头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讲过,姚师爷用的盘是用陨石定制的对吧?” 把头颔首:“没错,很多年前六安的一个人特意为他打造的。” “把头,太平广记里就把某些陨石叫做明月石,说它是天外神物,能吸收日月精华和余晖,姚师爷既然用陨石盘,是不是就是因为这点原因?” 把头摇头:“云峰,不要把事情想复杂,有的事儿你不知道前因后果 ,姚文忠之所以掌握了天星风水成为行内第一,根本原因是因为他小时候有过一场机缘,当时天文观测小组中的一个人恰巧在赤峰的宁城县新房村一带游历。” 把头眯着眼,继续说:“那时候是六几年,很多地方闹灾荒,宁城死了很多人,连树皮都吃光了,姚文忠当时也还小,他去山上找吃的,看到了一头驴被栓在树下。” “他饿急眼了,用石头把驴砸死,运回家煮着吃了,不巧那驴就是天文观测小组那人的,二人因此见了面,有了一段短暂的师徒缘分。” “也是他天赋异禀,否则,一般人就算教了也学不会。” “云峰,你也算天赋异禀,很多东西我没教过你,你也做到了无师自通,姚文忠他是先天性天赋,你属于后天成长性天赋,不能比,也比不了。” “我问你,你十岁那阵子,在做什么?” “十岁?” 我想了想,挠头:“我还在上学,放学了就上树,掏鸟窝,推铁圈儿,砸啤酒瓶盖儿。” 把头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道:“你十岁还在上学上树,姚文忠八岁就不上学了,他在倒着看易经,在看星图,在夜观天象。” 豆芽仔在旁听了,立即道:“靠,八岁就能夜观天象?我八岁那阵子还在尿炕呢。 ” 把头笑了笑,冲我说:“放弃吧云峰,每个人都有不同道路,你没那个机缘便不要去强求,专注自己脚下的路才能走的更远。” 小萱道:“就是,云峰,不是把头说你,你什么都想学,你要是当年能把这份劲儿拿出来十分之一运到读书上,那你就不会入这行。” “你一个女的懂什么?、我想学是因为我想进步!我代表的是北派王瓶子一脉,那就是咱们北派业内最高水平,这种情况下,怎么能允许有人永远凌驾在我们之上。” “我不懂!就你懂!那你学会了嘛!”小萱生气道。 “我暂时没学会!但我感觉我在慢慢入门了!如果有人能教我!我肯定能学会!” 豆芽仔拱火道:“峰子,你意思好像是说把头不行,没本事教你啊。” “你别乱说,我没这意思,我就是想在进一步,给把头和师祖长脸。” 把头拍了拍我肩膀,说道:“云峰,我理解你,你师祖要是泉下有知也会高兴,但我还是那句话,你有自己的路,别人的路你走不来。” “那套东西有多难理解,我这么和你说吧云峰,你用的这张盘有内外十八层,而姚文忠手上那张六安盘,可是有内中外三十二层。” “天池,先天,八卦,洛书,九星,地母,翻卦,三元二十四山阴阳,穿山七十二龙,平分六十龙,一百二十龙分金,五行卦气,六十四卦星卦运,二十八星宿向,三百六周天刻度天星盘每一层都和我们常见的盘不一样,那是自成体系的。” “所谓秘传,就是你想学,就算我亲自去说情,姚文忠也不可能教你这套东西,或者说,他不会教给任何人。” “我知道把头。” 揉了揉太阳穴,我感叹说:“如果能交换,我愿意用一半财产来换天星术的秘密。” 豆芽仔大声道:“我看峰子你是走火入魔了,要不你就是鬼上身了,正常人干不出这种事儿!还一半财产来交换超过五十块钱我都不要!学那有什么用?我们就算不会,也照样能寻龙点穴找古墓。” 我看了眼说这话的豆芽仔,摇头。 坐井观天就是形容的他这种人。 这么说吧,盗墓行的天星术好比武功中的六甲三尸功或炼精化气功,是现实中真实存在的,是无敌的,是至高无上的。 想想看,我已经学了炼精化气,如果我能在学会天星秘术,那我可谓是武盗双修了。 到那时才算北派第一,那也是我追求的最终目标。 明月吐光和三针同摆之间一定有联系,我很快会知道。 第335章 把头的一句话 在和把头聊了一会儿后,我答应了把头。 我说我错了,以后不在想天星术的事儿。 实际上我心想:“我错哪儿了?” “我没错!如果爱学习也是种错的话,那我就是从小错到大了!” 做一行,爱一行,我因为爱这行,所以才想努力做好,做到北派第一。 我是幸运的,身处团队中我从不担心自己的后背,我想学武也好,想学天星术也罢,是因为我有这份幸运庇佑着才能做。 而常年庇佑着我的这份幸运,就是把头。 是,我错过了那个年纪,所以学武学成了个半吊子,学天星术连门都找不到在哪儿,但爱因斯坦说过,天才是百分之一的努力在加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我加倍努力不就完了?所以炼精化气功我会坚持练习,天星术的奥秘我也会继续追寻。 看我沉默不言,小萱面露担忧:“云峰,你别老想那些有的没的,别人的路不适合你,把头是为你好,把头的意思我都听明白了,姚文忠在行里能有现在的地位,那是她小时候碰到了机缘,像这种机缘巧合下造就的成功不可复制,也无法模仿。” 豆芽仔挠了挠脖子说:“行啊赵萱萱,现在说话是一套一套的,搁两年前你说话就跟蹦爆米花一样,冷的不行,有人踹你就出一锅,没人踹半天不吭声,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随便啊。” 小萱脸色渐冷,眯眼看着豆芽仔道:“我的刀也变了,变的更快了,这两天晚上睡觉注意点儿。” “吓唬我呢?你敢跟我动刀?” 小萱微微一笑,扣了扣手指甲缝儿,小声道:“我敢不敢你过两天就知道了,我打算从你身上割个小零件下来喂猫,我那猫最近老吃猫粮不吃肉,没什么精神头。” 小萱板着脸的时候没事儿,她露出这种笑容时才让人不安,在一起这么些年,豆芽仔和我都十分了解这一点,所以豆芽仔马上改口了。 “哎呦,赵萱萱,萱姐!!我跟你开个玩笑,我说着玩儿的!你千万别把我的话当真。” 小萱依旧露着笑容说:“知道,我也是和你开玩笑的,你怕什么。” 豆芽仔看向把头,目光带着求助。 把头咳嗽了一声,道:“你们两个也没让我省心,小萱,你的性子要改一改,想做好北派的后勤光心狠手狠不够,更重要的善于交际,你这性子导致你做不成像小红那样的圈子。” 小萱低下了头。 过了几秒,她又抬起头说:“把头,我了解自己,我就是我,我永远成为不了像陈红那样的后勤。” 豆芽仔马上接话说:“我肯定也成不了孙家兄弟那样的土工,不光我,峰子和鱼哥估计也是。” “把头,我突然想问个问题,你说我们几个和你以前的团队,哪个干活更好更有效率?哪个搞钱更多?” 我没想到豆芽仔会突然问这么个问题,毕竟他和孙家兄弟以及红姐基本没交集,但莫名的,我心里此刻想听把头的回答。 把头略微想了想,开口说:“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听真话!”豆芽仔紧张道。 于是把头便认真对我们三个说:“真话就是,我怀念和孙家兄弟小红做事的那个时候,但我更在意现在这个时候。” “你们三个,跟着我入行时都才十几岁,现在也都二十多了,在过十来年你们也步入中年了,到那时,我王显生可能去和祖师爷喝茶了,我希望你们能一直平安。” “呜呜呜”豆芽仔用大衣袖子抹了抹眼,假哭道:“把头,老学究都活了一百岁,你也一定会长命百岁。” 把头看着豆芽仔,认真道:“做我们这行的人大都风餐露宿,孤苦伶仃,都是下力的人,能活到八十岁已经算老天爷可怜了,我这些年一直在培养云峰,包括培养他单独做事或者来南派的地盘上抢食,都是为了让他能尽早应付各种环境,能让他早日接替我,我好清闲几天,我一直在想着出国转转,看眼下的情况,还有些困难啊。” 小萱眼眶微红。 我眼睛也有些湿润。 这更加坚定了我要武盗双修的想法。 武是武功,盗是指盗墓技术。 炼精化气功,天星风水术。 二者合一,我将无敌。 真哪天把我逼急了,我六甲三尸功也照练不误! 这个社会的底层本质就是你没钱要受白眼儿!体弱要受欺负! 江湖的本质是什么? 是游历在当今社会和现代法律边缘的人!情!仇! 在江湖的人!一定在社会! 在社会的人!未必在江湖! 论做局!论脑子!我可能永远也比不上把头!只有武盗双修在加上强大的人脉网!这样我才能江湖上闯出一片天!才能抗住大旗!才能不弱北派之威!不辱银狐之名! 豆芽仔停止了假哭,突然说:“那个把头,既然说到这儿了,我问个问题你千万别生气,万一将来你去找祖师爷了,那你的遗产怎么安排?” “那肯定留给我,难道给你?你他妈算个屁。”我道。 “把头,你千万不能偏心俗话说,一个徒弟半个儿!云峰是你的关门弟子不假!但我陆子明和赵萱萱也算是你半个入门弟子啊!” 小萱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我一分都不想要,我只希望那天永远不要来。” 把头愣愣的看着我们三个,眯着眼,淡淡开口说:“我的钱还有七个多,要不现在把我气死,你们商量着分一分算了。” 豆芽仔潇洒的从烟盒中咬出一根烟,点着笑道:“七个多,七千万?把头你真厉害,就算那样也不能!我们不是那样的人,嘿嘿。” 把头淡淡道:“我没说七千多万,我说的是七个多亿。” 豆芽仔嘴巴大张,刚点着的烟掉到了地上。 他忙弯腰捡起来,摆手:“把头你别开玩笑!” 我也被吓了一跳。 两年前我看过把头一张银行卡上的余额,有二千多万。 我心想:“七个亿真的假的,把头应该就是随便说说的吧?他不可能有这么多的。” 不要把土夫子想的太富,挣钱很难的。 要知道,我们再自称北派正统,我们再厉害也只是个小团队,不比姚文忠和宋家兄弟那种规模化作业,候百万那种更是那个年代的孤例,小团队是有上限的,古墓有大有小,有肥有瘦还有空的,平均一座古墓就算能出一百万,七个亿什么概念?七百座古墓? 思来想去,我觉得把头是看此刻大家气氛不错,故意说个笑话的。 我扭头看去。 把头又变成了老样子,面无表情。 这让我有些拿不准 ,因为把头不是那种爱说玩笑话的人。 难道是以前把头一直防着我?故意隐瞒了他有多少钱? 这时把头说:“看样子这火还得烧半个时辰,我去方便一下。” 看把头背着手走了,豆芽仔马上靠过来,他将抽剩的半截烟递给了我。 我抽了一口递了回去。 豆芽仔小声道:“峰子,你了解过没有?把头刚才的话真的假的?” 我摇头:“不知道,确定不了。” 豆芽仔用力搓了搓脸,小声说道:“万一要是真的,那我以后改姓王了,我叫王子明。” 第336章 秘密之地 “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 “芽仔,你脸皮是真厚,你爹听见这话了不得气死?我要是说我有一个亿,死后可以留给你,那你也跟着我姓项?” “没问题啊,前提是你真有那么多。” “这个世界上总有比钱重要的东西吧?” “你错了峰子,你现在有钱了才说这话,想想当年你穷光蛋时候的样子,而且,有钱和有你说的重要东西不冲突!有钱只会让你拥有那些东西的时候更快乐!” “所以说峰子,我得提醒你,别忘了初心,我们冒着掉脑袋风险干这行,初心永远是那两个字。” “搞钱。” 豆芽仔朝我胸口给了一拳。 “把头你肩膀酸不酸?你坐下来,我给你揉揉肩!” “这里有点灰儿,我给你吹吹,呵呵把头,你真有好几亿?把头你放心,我不惦记你的钱,我只是出于好奇,问问而已。” 望着不远处豆芽仔大献殷勤的样子,我无奈摇头。 “嘴脸。” 小萱走过来望着豆芽仔说:“把头随口说了一句,也就他当真了。” 这时火终于停了,我拿起手电和短柄撬棍第三次钻了进去。 “咳!” 呛的很。 越往前走温度越高,两侧岩墙都熏的变了颜色,手电光束中能看到大量烟尘漂浮。 走到尽头,我捂住口鼻。 木桩依然矗立着,但几乎被烧成了木炭。 先踹了几脚,随后我用撬棍一头猛戳。 一下又一下。 每一下都不断加大力道。 感觉有戏,我瞬间加快了速度。 没几分钟,手中的撬棍突然整个穿了过去! 我立马放下撬棍,跪下举起手电,透过这个小洞向内张望。 “那是什么东西?” “门??” 不对 握紧手电,我定睛一细看。 “怎么样云峰?” 把头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由于我过于紧张,被吓了一跳。 “把头好像这后头是一间密室啊!我看到帘子了!” “帘子?古代的帘子?”把头表情疑惑。 我猛点头,继续用撬棍破坏。 碳化了的木桩下半部分很快让我砸烂了,上半部分仍卡在那里,我们用爬的方式进去了,我手上,脸上,衣服裤子上,全蹭的跟黑煤球一样。 “这这什么地方?” 进来后小萱神色紧张,举着手电问。 这里是间密室,面积不大,最多二十平米,四周墙上挂了很多半截麻布帘子,有不少烂了掉在地上,这些帘子当年似乎是鲜艳的红色,表面落有一层厚厚灰尘, 豆芽仔打量道:“什么也没有啊,怎么感觉这里像是和尚念经超度的地方,你们看这些布帘子像不像经幡。” 豆芽仔话音刚落,突然一块儿帘子掉下来盖在了他头上。 “卧槽!” 他立即抬手撕扯。 布帘看着完整,但实际上氧化了,所以豆芽仔越撕越乱,整个包在了他脑袋上。 “峰子!峰子!” “你他娘别叫。” 一边帮豆芽仔,我抬头一看,十分吃惊。 就在帘子掉下来的墙上,露出了一排排青砖。 这些青砖以两横一竖方式堆砌,整体形状呈“尖头椭圆形”,乍一看,造型像北魏时期那种板凳佛的背光。 我很快有了判断。 应该是被青砖封死的墙龛, 这里除了烂布帘子什么都没有,如果以前有什么东西,可能就藏在这个被封死的墙龛内。 高度够不到,于是我踩住豆芽仔肩膀,他将我顶了起来。 先搞左下方的竖砖,抽掉这一块儿余下都好搞。 还是用撬棍。 撬出来这块竖砖,我将撬棍横着伸进去,然后单手扒住。 “行了!起开吧!” 豆芽仔一走,我整个人悬空吊着。猛推撬棍。 顿时噼里啪啦!扬起了大量灰尘。 所有砖都掉了下去 “卧槽!棺材!有棺材啊!” 豆芽仔先看到了,他举着手电大声喊。 我也看到了,忙跳下来激动道:“把头!棺材!墙里怎么会有棺材!这地方难道是个古墓?” 把头面色凝重,他望着上方漏出来的棺材一头,皱眉道:“偏窄偏短,不够七尺三,顶多五尺,壁葬不是这个样子,这是个例。” 我抬头看去。 刷过生漆的黑棺,漆色就和木桩颜色一样,这说明是当年被某人一起藏这里的。 这棺材极反常。 先不说尺寸,就这种塞墙洞中的独特葬法便让人看了不舒服。 棺材里的人不管是男是女,这在风水上讲,属于不上不下,头不碰天,脚不触地,困在其中。 这应该代表了某种意义。 我所知道的,以前没有哪里流行过这种葬法,藏地那边儿有种壁葬不是这个样子,类似的,只有战国早期有种木头箱子用来装夭折小孩儿的尸骨,会放在墓道一侧墙龛中。 另外,这具黑棺就和我们烧掉的木桩一样,保存完好,这同样反常。 千岛湖这地方湿度大,木桩是整体,没有变形还能说的过去,可棺材是拼接而成,在这种直接接触空气的环境下,竟然一点儿没变形没烂!这十分少见,作为对比,前段时间豆芽仔在这地方挖到的行军锅都烂成了什么样子。 如果不是古墓,那为什么出现了一具棺材?这具棺材和行军锅和残碑之间有没有关联? 这时,把头突然道:“云峰,我觉得应该是漆的原因。” “漆?生漆??” 把头点头,皱眉道:“你有没有注意看,这漆的颜色是黑中泛着蓝。” 听把头一说,还真是我用手电侧光去看,这种泛蓝的情况更明显。 把头接着道:“云峰,史书上说方腊没造反以前是干什么的。” 我脱口而出道:“干漆园的,原话记载的是,睦州青溪万年镇漆园主方十三聚众谋反。” 豆芽仔道:“把头你意思是这种超强防腐的生漆和方腊的漆园有关?” “不排除这种可能啊,毕竟做生漆是他造反前的老本行。” “那棺材里的会不会就是他?”豆芽仔大胆猜想道。 把头马上否定说:“不太可能,正史上讲他当年是回京受刑,他死后就算尸骨余部用某种法子运回来了也不可能放这种地方。” “唉?把头,我突然想起两件事儿。” “第一件事儿!咱们之前那个银瓶子里的人骨,西瓜头说就是方腊的,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说明方腊死后确实被人运了回来。” “还有件事儿!是之前徐同善跟我说的,我一直记着。” 第337章 盗墙棺 密室内,几束手电光短暂驱散了黑暗。 “十千加一点,冬尽便称王,纵横过浙水,显迹在圣堂。” “把头,这首诗是徐同善之前跟我讲的,浙水指的就是新安江,五十年前千岛湖还没有形成,这个岛位置就在新安江西南边儿,从杭州走水路过来大概能看到。” 我皱眉,接着讲:“不管西瓜头还是徐同善,还是那个光明智慧派,他们都信摩尼教,西瓜头说那个银瓶子是失散的圣物。” “这说明摩尼教信众从宋代到现在没有断,圣物圣堂这中间肯定有关联,有可能几百年前,所谓的圣物就是供在圣堂中,我怀疑这间山洞密室就是徐同善跟我说的圣堂,另外还有两点证据。” 我举起手电,照向墙龛处说:“封墙砖的形状在当年是有意为之,很像南北朝时期板凳佛的背光,这不是巧合,摩尼佛的很多造像都有背光,泉州草庵庙保留下来的那尊就是证据。” “在就是豆芽仔说的,他第一感觉这里像和尚念经的地方,这些钉在墙上的帘子很像经幡。” 豆芽仔打了个哆嗦道:“要是以前和尚们呆的地方,那也不是正经和尚。” 我说摩尼教本就非正统佛门,属于舶来文化。 五百里千岛湖,淹没了太多东西,许多历史线索被冲的七零八落,但随着调查深入,有些线索之间可以联系起来。 “准备,把我顶上去,我搞开棺材看看。”我转头冲豆芽仔讲。 豆芽仔立即摆好了架势。 “云云峰” “怎么了?” 小萱突然喊住了我。 我看到脸色煞白,目露惊恐,举着手电筒的右手在微微微颤抖,她好像看到了什么。 “那那里,那里有只手棺材里有只手伸出来了!” 立即顺着小萱手指的方向看去。 我瞪大了眼,紧接着,一股凉气从脚底板传到了天灵盖,头皮发麻! 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我也看到了。 确实是一只“手”! 人手! 只见,一只发黑的人手从墙龛中的棺材内伸了出来,就那么举在半空中! 可能刚才就有,只是因为角度原因在加上那只人手“很黑”,所以才没注意到。 豆芽仔同样后退了两步,他脸色发白,大喊:“不光棺材没烂!尸体也没烂!这他妈不会是碰到粽子了吧!” 把头仍站在原地,他抬头望着墙龛中露出来的棺材,沉声道:“多少年没看到这种了,这是典型的躺棺材里伸手,死人要钱。” 把头说完将外套脱下,扔在了棺材下方的地面儿上,他又冲我们讲:“你们也脱了,扔一起。” 虽然不懂,但把头的话听就对了。 于是我和小萱跟着脱了外套,豆芽仔也脱下了军大衣,都扔到了一堆儿。 随后把头掏出打火机,直接将衣服点着了。 衣服烧的很旺,把头马上冲我讲:“云峰你上去,撬开棺材,不管看到什么,不管值钱或者不值钱,所有东西全部拿光,动作要快,要赶在衣服烧完前做完下来。” 我问什么意思,把头黑着脸说别问。 深呼吸,我告诉自己不要怂。 “云峰”小萱紧紧拽着我胳膊。 “没事儿,举个手怕什么,会动的我都见过。” 我轻轻推开小萱,冲豆芽仔招了招手。 豆芽仔手持撬棍,握在手中当武器,他神色紧张说:“峰子,我突然想起了一部老电影,山村老尸里的楚人美也是这么伸着手的,给她带个手镯她就放下去了,要不,咱们也先找找这里有没有手镯之类的东西。” 我本来很害怕,但听豆芽仔说了这么一番话,突然想笑,而这种在恐惧中产生的笑意让人极度不舒服。 “不要说话了!赶快!”把头大声催道。 看了看燃烧的衣服,我和豆芽仔都不敢在说话,立即合作上去了。 这个墙龛,五尺多深,高度大概只有三尺半,爬上来后直不起腰。 我手拿短柄撬棍,咬着手电爬了过去。 这棺材又窄又短,表面落了一层厚厚浮灰,而且已经开了一条缝儿。 一只手就从棺材缝中伸了出来,定格在半空中,好像在冲我招手一样。 我手脚发凉,脑门上不受控制的冒汗。 喘着气,近距离看。 我看到这只“人手”,竟然也刷了生漆! 它之所以看起来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只见露在外面的整个手掌都被包住了,由于漆层厚,所以表面出现了干裂。 我用撬棍碰了一下,这只手一动不动,很硬。 内部没有弹性了。 于是我放下撬棍,扒住棺材边儿,举起强光手电,顺着棺材缝儿向内照去。 只是晃了一眼,我赶忙移开手电。 深呼吸。 我看到了一张同样被生漆包裹覆盖的人脸!没有头发!有五官轮廓!看不出是男是女。 这时我听到把头喊:“云峰!动作快一些!衣服烧不了多久了!要赶在火灭前下来!” “知道了把头!” 连撬带推,当打开棺材那一刻,我看到了完整的尸体。 在手电光照下,这具古尸通体呈黑色,“漆黑”形容的就是这种颜色,同样全身布满了干裂纹,可想而知漆层有多厚。 怪不得没烂,这是一具“漆尸”,非自然形成,肯定是人为制成的。 别说见,我以前听都没听说过有这种东西,把头说的对,这是个例。 看身高和体形,似乎漆层下是具女尸,可能是以前活着的时候被搞成了这样,也可能是几百年前她自己推开了棺材盖儿想逃出去,结果因为关节无法弯曲了,永远保持了伸手姿势。 当然,也有可能是祭祀性质,或者为了看守什么? 由于时间紧张,我将注意力从古尸身上转移到了棺内,我开始搜寻陪葬品。 我看到在漆尸腋下,有张巴掌大的莲花铜镜,手电照上去还反光,腰部散落有几件玉器,而真正吸引我目光的是在它大腿左侧,有个黑漆漆的东西。 我以为是个压扁了的铜梳妆盒,但拿起来一瞬间就感到手头不对。 是银制的,氧化成了这样。 这东西造型古怪。 不方不圆,四个角呈梯形,但中间是扁的,有点儿像放置花盆用的架子。 此外,这东西四角刻满了莲花图案,而中间扁的地方还刻了十几个摩尼文。 很少会有我不认识的东西,但这东西我不认识,我不知道这个银制物件的名字,我也不知道以前是用来做什么的,肯定不是花盆底托。 我迅速将棺材中所有东西装袋子,扔给了在下方接应的豆芽仔。 “拿完了没有云峰!拿完赶快下来!火快要灭了!” “等一等把头!我在检查一遍!” 这地方直不起腰,我满头大汗又爬回去,仔细看了棺中各个死角处,在确定没了东西后,我又举起手电照向古尸的脸。 我总有种感觉感觉在干裂的漆层下,古尸的眼睛是睁着的,它也在看着我。 我反手从后裤兜掏出手机,对着它脸按下了拍照键。 只听“咔嚓一声。” 这种漆尸太少见了,有可能我这一辈子就见这一次。 我想将它伸直的手掰下来,不管怎么说,这死状真的太惨了,头不碰天脚不触地的。 掰不动。 这时把头又催我,把头大喊:“火要灭了!快下来!” 情急之下我猛地一用力! 结果给掰断了。 我直接将断手扔棺材里,从墙龛上跳了下去。 落地为了卸力,我顺势向前滚了两圈。 就这时。 只见把头点着的衣服堆,最后一点儿火光也熄灭了。 第338章 收工 “把头,开棺一瞬间把我吓到了,棺内有具漆尸!都干裂了!” “云峰,漆尸是什么?” “就是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刷了生漆的古尸,可能是人活着的时候被制成了漆尸,我特意拍了张照片。” “呀!这什么!” 小萱扫了一眼我手机,急忙跑开了。 豆芽仔吞了口唾沫,瞪眼道:“除了颜色,乍一看有点儿像蜡像馆的模型,把头,行里有没有关于这种漆尸的说法?” 豆芽仔问的也是我想知道的,我没见过不代表把头没见过,他的阅历见识远比我高。 由于墙洞内光线暗,我拍的照片不是很清楚,但也能看到一张黑乎乎的,布满干裂纹的人脸轮廓。 把头皱眉说:“我也是第一次见,这是个例,但云峰你换个角度想想,墓里没有这种东西,别的地方却是有过。” “别的地方有过?” 我脑海中瞬间划过一个念头。 “把头,你意思是说肉身佛那种的?” “没错,以前庙里做肉神佛,也要刷漆,然后在加松香和石灰,这具古尸不同之处在于省掉了松香石灰,改用了一种特制防腐漆,另外就是把容器从坐缸换成了棺材。” “云峰你先前判断的没错,种种迹象表面,这地方和宋代的摩尼教脱不了关系。” “收拾收拾我们回去,这地方应该没东西了。” 小萱已经背好了包,手中还提着一个,我也背起了工具包。 “峰子!帮下忙!” 往外钻时,由于豆芽仔扛着装有陪葬品的麻袋,被卡住了。 我用力帮他推,豆芽仔喊叫说不行!完全动不了了! 我骂道:“别叫了!你不知道横着走啊!” “峰子你吹牛比!横着走怎么走!你走一个给我看看!” “废物!起开!” 我接替豆芽仔,先左右蹭了蹭让卡着墙的麻袋松动,然后猛收肚子,一点儿点儿横了过来。 就这时,我明显感觉到耳朵边儿痒痒的,像是被人用手指甲轻轻挠了一下一样。 我赶忙举着手电回头看。 密室内,除了地上一堆衣服烧完留下的灰烬,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打了个哆嗦,我扛起麻袋就跑。 还没出山洞,走在前头的把头突然停下了脚步。 “都听到了没有?” 我,小萱,豆芽仔,我们三个都说听到了。 还是刚上岛听到的那股怪声,像断断续续的女人哭声,不同之处在于,这次听的很清楚,感觉就在附近不远。 “都把手电关了,我们贴着墙走。” 我们听把头的话关掉了手电,山洞内瞬间伸手不见五指。 随着距离洞口越近,那股怪声也越来越近。 “开灯!” 一片黑暗中只听把头大喊。 我们瞬间打开了手电。 “我草!这什么鬼东西!这么大!鸟儿!?” “嘘!” 示意豆芽仔别出声。 我背靠墙一步步靠近,瞬间扑了过去! “逮住了!快来帮忙!” “别松手峰子!” 豆芽仔也扑了过来。 我两合力摁住了这东西。 这是一只怪鸟儿,很大只!毛色有棕黑白三种颜色组成,被我和豆芽仔摁住后拼命呼扇翅膀,同时发出了阵阵怪叫声。 叫声大概是这样的。 “呜,呜呜呜!噢噢噢噢呜呜呜。” 我们上岛以来听到的怪声就是这东西叫的。 豆芽仔抓住翅膀,把这东西拎起来看了看,大笑:“哈哈哈,我当什么!原来就是只鸟啊!” “让你吓我们!我他妈让你吓我们!” 豆芽仔拎着翅膀左右开弓,对着这怪鸟脑袋扇了十几巴掌。 “这是猫头鹰吗?”小萱问。 豆芽仔大声说:“不是!哪有长这样的猫头鹰!猫头鹰不会这么叫!在说了,这东西可比猫头鹰大的多,这体长快有一米了吧?” 小萱皱眉:“哪有一米,顶多八十公分。” “八十不和一米差不多!我看这就是一种雕类!很少见,说不定是什么保护动物呢。” 豆芽仔吐槽完,我又打量这怪鸟儿。 大圆脸,鹰钩鼻,圆圆的眼睛,鼻子上左右有两个小孔,爪子看起来十分锋利强壮,脑袋上还立着两根毛,像长眉毛一样。 虽然长的怪,叫声也怪,但整体看起来有点儿发傻,不管是豆芽仔说的雕类还是小萱说的猫头鹰,总之就是个大傻鸟,不然不会这么轻易被我们逮住。 我问了把头,把头说他也不清楚是雕还是猫头鹰,豆芽仔气冲冲说打死算了,这畜生把我们吓够呛。 我笑道:“要是鱼哥在这里肯定会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得饶鸟处且饶鸟,它在山洞里出现肯定和之前那些鼠群有关,不要跟它一般见识了,放了算了。” 豆芽仔撇嘴,对着怪鸟脑袋又扇了一巴掌,恶狠狠说:“听见没!你个狗鸟儿这次运气好!下次再敢装神弄鬼吓我们!把你头砍下来!” 这鸟儿一对黑色的圆眼睛盯着豆芽仔,那眼神好像在说:“我有什么办法,老子生下来就是这么叫的。” “给我吧。” 小萱突然伸手要。 于是豆芽仔便抓着翅膀递给了小萱。 没想到下一秒,小萱反手从腰间拔出刀,像杀鸡一样!把这怪鸟儿抹了脖子。 溅血封喉。 小萱用的刀还是很久以前在湖里捡到的那把,非常锋利。 这怪鸟疼的不停上下扑腾,大量羽毛掉落,小萱抓着它脚,又朝石头上猛砸。 一直砸到不动弹也不叫了,小萱才松开手。 从豆芽仔手上要过去到搞死,不过短短两三分钟,小萱开口说:“云峰你忘了,船上那个卖票的说这个小岛在湿地公园保护区内,说不定这鸟儿就是从湿地公园跑来的,还是杀了比较好。” “啧啧啧太狠毒了太残暴了,赵萱萱,就一只鸟儿而已,你何以下此毒手啊?它是见过我们不假,难道它会开口说话指认我们不成?”豆芽仔在旁说。 小萱皱眉说:“你少在这里跟我阴阳怪气!它是不会说话!可万一真是湿地公园的保护动物!公园的人找到这岛上了怎么办!到时很可能会发现山洞!很可能那间密室也会被发现!” 听了小萱的话,我一愣。 反应过来后,我觉得好像真存在这种可能性。 豆芽仔被怼了,便找借口说:“你就是小题大做想在把头面前显的自己聪明,我看这就是生活在岛上的野鸟儿,女人啊总是这样,手狠心也狠。” 小萱要发作,豆芽仔立即跑开了。 这时把头道:“不要闹了,小萱做的没错。” 从山洞出来,一夜的大雾散去了不少,我看了眼时间,早上五点钟。 我扛着麻袋说:“把头,我有个提议,这麻袋东西拿船上太过显眼,船主和船上的几个人都信不过,我们可以先找个隐蔽地方藏起来,等今天晚上,我和鱼哥在用我们的小船悄悄来取。” 把头略微想了想,点头说可以这么办。 于是我便将麻袋藏在了一块儿大石头后面,记好了方位,又从别处抱来很多荒草枯树枝盖住了石头。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样做最为稳妥,这小岛一年都来不了一个人,安全没问题。 回到船上,五点半,船主和几个服务员好像还没起,豆芽仔张开双手舒展全身,嘴里啊的叫了一声。 我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这一夜确实有些累。 等我睁开眼就看到小萱走到了豆芽仔背后。 小萱一声不吭,对着正在伸懒腰的豆芽仔屁|股上就是一脚。 这一脚力道很大,豆芽仔直接脸着地摔了个狗吃屎。 “赵萱萱!你他娘的偷袭我!” 小萱黑着个脸,不等豆芽仔爬起来,直接将手中的刀甩了过去。 不偏不倚。 一刀扎进了豆芽仔两腿之间的夹板缝儿中!整个刀身还在轻微颤动。 豆芽仔手撑着甲板,脸都白了! 如果在往前三公分,他真可能受伤变太监。 小萱走过去,蹲下,将刀抽了出来。 她冷着脸,冲豆芽仔威胁说:“这是最后警告,在敢阴阳怪气我,我给你割下来塞你嘴里。” 第339章 小萱的温柔 “小萱你消消气儿,豆芽仔就这性格,多长时间了你还不知道?改不了。” “改不了就要长长记性!云峰你别跟我说你向着他,这段时间他三番两次跟我作对!说话阴阳怪气的,怎么着,团队就我一个女的,显着好欺负是吧?” “大小姐,谁敢欺负你?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敢欺负你!豆芽仔就是开玩笑,咱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太熟悉了,就像家人一样。” “什么都有个度!开玩笑也一样!不能因为彼此太熟了就老是乱开玩笑!我们都不是小孩子!我们是成年人了云峰!成年人说话做事之前要过下脑子!” “他说我更年期!说我母老虎这我都可以忍!可他说我故意在把头面前装腔作势玩心眼儿我忍不了!老娘最反感的就是那一类人!” 我点头:“我了解,但话说回来小萱,你得承认,女人有时候适当伪装一下自己对事情发展更有利,你比如说泡菜妹,还记得她吧?” “当然,你的好妹妹嘛,看来你对她印象不错。” 我笑道:“和印象没关系,我只是拿她给你举个例子,她当时仰慕田三久,想接近他了解他,所以露出了自己身为女人偏柔弱的一面,这样容易引起男人注意,以便更好达成自己目地,他失败了是因为他不了解田三久这个人。” “在举个例子就是赛西施,小萱你知道嘛,如果我是女人,我觉得我肯定比做男人成功,因为我悟出来了。” “你悟出来什么了?” 我想了想,认真道:“温柔似水,水润万物而不争,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只要你水量足,别说男人,这世上万物都挡不住。” 小萱被我成功逗乐了,她笑道:“你说的赛西施或许能到,我可做不到,别说这世间万物,我连眼前这个心中锈迹斑斑的人都润不了。” 我一时无言以对。 看我又不吭声了,小萱上下打量我说:“你做不好女人的,你也做不好男人,你现在的状态处于两者之间。” “别骂人,文明。” “我可不敢骂你,我说的是事实,你练那破功练的快半男半女了,我说多少次你不愿意听,你要是在练几年,没准把肾都要练坏了。” “你懂什么?以前范神医帮我看过,我肾好着呢,范神医说我的肾强的就像两座活火山!杠杠的冒火,哎,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哪了,过得怎么样。” 小萱突然将脸凑近,近距离盯着我说:“你的范姐姐正游历江湖,没空搭理你,你说的话我信,但男人可不能光肾好,肾就好比电钻的电池,光电池好,钻头不行,那也打不了眼儿。” 我连连鼓掌:“精辟,但我这不是电钻,用的也不是电池,用的是油,我是冲击钻。” 小萱绷着脸儿看了我三秒,瞬间捧腹大笑。 她笑的前仰后倒,要不是手还扶着甲板上的栏杆,怕是要笑趴在地上。 “不行了笑笑死我了!” “行了云峰,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原谅豆芽仔了!同时我也听取你的建议,不就是温柔似水?我试试看。” 我立即转身给豆芽仔发了条短信。 很快豆芽仔下来了,他手上端着杯热水,小心翼翼说:“对不起啊小萱,我给你你赔礼道歉,峰子说的对,我认识到错误了,我说话没把门惹你生气了,我保证以后绝不调侃你了。” “没关系,我没生气。” 小萱微笑着接过水杯,浅尝了一口。 豆芽仔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那你要我怎样你才能原谅我,除了钱,其他都好说。” “哎呀我说了,人家真的没生气嘛,你让我原谅你什么?” 豆芽仔原地打了个哆嗦,他缩着脖子,目光求助看向我,那眼神好像在冲我说:“兄弟快帮帮我,操作一下,遭不住了。” 我回了豆芽仔一个眼神,意思是对他说:“帮不了,小萱这是新模式,兄弟也操作不了。” 豆芽仔像看懂了我眼神一般,脸色瞬间难看。 这就是兄弟间的默契,一个眼神都知道彼此想说什么。 这天上午十点多,到了码头,我们几个背好包下了船,船主热情的和把头握了握手说:“你们真在那岛上找到祖坟了?” 把头表情疑惑。 我赶忙插话道:“哪找到了,没有!这次我们也没想着能找到,就是来帮我爷爷找下当年的回忆,要不是昨晚岛上雾太大怕迷路,我们昨天半夜就回来了。” 把头人老成精,他稍微一反应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于是感叹说:“是啊,找不到了,回来回忆一下故地也是好的。” 船主笑着安慰把头说:“每年都有像你这样的人从外省来,不管怎么说吧,你们的根还在这里,什么时候想回来看看了,随时欢迎,我叫老周,以后在想包船可以直接找我,价格合适,呵呵。” 把头收下对方递来的名片,点了点头。 这时那个卖票的傻个子跑过来冲小萱说:“你们办完事了是要回去还是继续在千岛湖玩两天?” “怎么?”小萱看着她说。 “没没什么,你叫小萱是吧?我叫方小磐,坚如磐石的磐,你要是这两天想在附近玩儿的话可以找我,我本地人,路很熟的。” “对了,我那桶油最多一百块,多余的钱还是退你吧。” 小萱看了看他递来的钱,笑道:“我不用,帅哥你拿着吧,你电话多少。” “我电话是158” 不等对方说完,我拉着小萱快步离开了码头。 “干什么?” “小萱你没发现这人脑子有点儿不正常?他昨天晚上说话还那样,我们差点吵起来!结果他今天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了,正常人干不出来这事儿,说不定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地!” 小萱笑道:“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我倒觉得这种性格有点儿可爱的,他刚说他叫什么?方小磐?” 我道:“你听错了,他叫方向盘。” “云峰,你吃醋了?” “我吃个屁的醋,他没那个能力让我吃醋,赶快走吧,鱼哥在等着了。” “人家走不了嘛,我腿有点儿疼,你背我嘛。” “我草!你别这么说话了,你还是变回来吧。” 小萱挑眉道:“不是你说让我学习泡菜妹的温柔似水嘛。” “行了行了,我背你。” 我稍微弯腰,小萱立即跳了上来。 她从背后紧紧搂住了我脖子。 我转头道:“男人喜欢女人温柔似水这不假,但还有个很重要的前提。” “是嘛,什么前提?” 卖票的小子正站在船上看着这里,我用力将小萱往背上颠了颠,小声笑道:“前提是水要能控制。” 第340章 午后的发现 “小萱你不睡一会儿?” 下午两点钟左右,我起来接杯水,看到小萱正坐在小马扎上砸筒子。 可能是怕吵到我,她动作很轻。 在她左手边儿放着个洗脸盆,砸开的散钱币已经装了有小半盆儿了。 “云峰,我睡不着,老想着你那一百万。” 我走过去说:“去休息会儿吧,晚上咱们还有活动,这筒子里出不了靖康铜钱,不到那个年代。” 小萱微微一愣,扬起锤子作状砸我。 “你早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不是让你长长知识嘛,宣和到靖康,中间大概差了小十年,这口铁锅是在宣和初年埋那里的。” “怪不得你敢拿一百万来赌,害我白高兴了。” 我笑道:“要不换个打赌法?你随便拿枚钱,我只看背来猜是什么钱,就赌一百块的,输一次给你一百。” 小萱马上拿了一枚,问我是什么。 我看了三秒钟说:“太平通宝。” “不算!云峰你肯定偷看到了!” 她又拿起一枚,让我猜。 “天圣元宝。” 小萱无语道:“不是吧!你长透视眼了!?” “你欠我两百了。” “你不能让让我嘛!要不干脆你闭上眼猜!” “我闭上眼怎么猜这样,我背也不看了,我只看边道行吧?看一点边儿就行。” 小萱不服,马上重新挑了一枚。 她紧紧捂着,就露出几毫米的铜钱边儿让我看。 这就有难度了,但难不倒我。 “是是大观通宝?” 小萱脸直接垮了。 她手慢慢松开,真是一枚大观。 “云峰,你怎么做到的?” “说了你也不懂,我神眼峰不是浪得虚名。” 外行人听了可能觉得我在吹牛比,其实对行里人来说没什么,很简单。 比如小萱第一个拿的太平通宝,这钱比其他品种来说,穿口略小,背郭偏细,背面底章平滑。在比如大观通宝,边道直挺,略微旋纹。 小萱翻了个白眼说:“还有枚钱我看不清上面的字,你帮我看看。” “在哪里?” 小萱转身在洗脸盆中扒拉了两下,找到后递给我道:“就这枚。” “这不用看,这是铁钱,没用了。” “你看一看嘛云峰!能看清一个宝字!” 北宋的铜钱和废铜一个价,铁钱更别说了,还不如废铁。 结果我放手心一看,皱起了眉头。 这是枚黑红色锈很重的小平铁钱,直径24左右, 小萱说看到了个宝字,而我一眼认出来了一个繁体的“乐”字。 这一下我心提起来了。 我马上跑到厕所,用鞋刷子沾肥皂水正反面儿刷了一遍,然后接了半碗醋,将铁钱丢进去泡了几分钟。 拿出来后,湿布擦干,我快步走到光线好的院子中,举起来一看。 此时阳光透过钱币中间的方孔照到我脸上,暖洋洋的。 “永乐通宝” 上右下左,顺时针旋读,四字清晰可见 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这钱世上肯定还有完整的! 既然有第一枚那大概率有第二枚! 我在东山龙洞捡到的那枚只有半个! 这是完完整整的一枚! 虽然是铁钱不是铜钱,但识货的人都清楚,这枚小铁钱的发现比所谓的百万靖康重要的多! 我难掩心中激动,立即跑到把头房间,让他看。 “把头?把头!!” 把头看着这钱有些恍惚,我连叫了两声他才回过神来。 “云峰,这是在铁锅里找到的?” “是!小萱一锤子砸出来的!幸亏他问了问我!要不然肯定当废品扔了!” 此时小萱也追进来了,看我和把头反应很大,她疑惑问:“难道这个很值钱?” 我激动说:“不是值不值钱的问题!这是直接证明了某段历史的东西!不管北宋本朝正史还是后来野史!压根没提过起义军在短短一年内有铸过货币!” 如果说我捡到那半枚残币尚有争论,那随着这一枚完整的出现,此事在没有争议。 北宋时期还有两种钱币,一种叫建国通宝,一种叫皇佑通宝,在民国年间建国通宝第一次被人发现时,有相当多人都认为是假的,因为此前没有过,任何史料也没留下过描述。 从民国到现在,又陆续发现了大概三枚建国通宝,这才堵住了那些质疑之人的嘴。 这充分说明了一个道理。 没见过,没听说过,不代表没有过。 联想到我们之前在水下古城附近捞到的那一串子淳熙背字铁钱,小日子藏家不惜通过梅梅关系向我求购,这中间是有关联的,国内研究这方面的还是落后了。 宋代神泉监就是当时的铁钱铸造局,遗址位置大概在今天的浙江建德,距离杭州城中心不过百公里。 方腊当时完全占领了整个杭州,那神泉监自不会放过。 钱监都占领了,铸一批钱是轻轻松松。 它自号圣公,年号永乐,所以造了永乐铁钱。 此监熙宁年间成立,到了南宋初年突然废弃。 南宋很缺铜,整个南宋期间铁钱的铸造量巨大,为什么一建国便将神泉监废弃? 这没道理,说不通,唯一可能的原因就是这个钱监发生过什么大事儿。 宣和靖康这个时间段就是北宋最晚期,神泉监的突然废弃有可能就是和起义军有关。 “都在聊什么,这么热闹。” “鱼哥正好你来了,帮个忙,我去喊豆芽仔。” 很快,我们四个一人一个小马扎,坐院子里开始砸铁锅。 “都留意点儿,看到铁钱了或者面文有永乐两个字的铜钱,千万不要扔。” 鱼哥和小萱都说知道。 “啊” 豆芽仔红着眼张大嘴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说:“峰子你真是,我正在做美梦,我梦到盼盼了。” 鱼哥道:“不想就梦不到,以正事为重。” “我怀疑盼盼是不是真给你下情蛊了?”我道。 豆芽仔又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说:“这人呢真奇怪,有的人,明明认识的时间很短,分开的时间又很长,不但忘不了,还会越来越想。” 鱼哥不笑了,说道:“这大概就是爱情。” 我点头:“没错,是辣物。” 小萱斜眼看着我们三个。 突然,小萱转头问端着茶杯站在我们背后的把头说:“把头,他们三个都有了,你的辣物呢。” 把头喝了口茶,没说话。 豆芽仔抢话道:“我知道!把头的辣物在天的那一边儿!” 把头无奈摇了摇头,转身回屋了。 豆芽仔小声说:“你看,我说对了吧?小泡菜妹就够有手段了,当时真没看出来,老泡菜妹更厉害,峰子你吃过泡菜没有?” “我吃过酸菜,差不多应该。” 豆芽仔道:“和酸菜不一样,我吃过一次,配大米饭还挺好吃的。” 午后时光是悠闲的,我们几个在院子里边砸筒子边聊了很多,小萱感叹说马上过年了,时间真快。 鱼哥说今年挣了不少,要是能顺利找到那传说中的宝藏今年就更好了。 我打气说一定会找到,相信把头。 “对了,我在山西那段时间,马大超有没有来找过?一个多月没见他,也没给我打电话。” “云峰你不知道?你以为你知道。” “怎么了,人死了?” 鱼哥立即摆手:“那倒没有,我听人说他进局子了,还没出来。” “啊!” “什么时候的事儿?” “近期,好像因为搞物流公司和人起了争执,把人打住院了,云峰,这事儿你别管,把头不想让咱们在公共场合露面。” 我皱眉想了想,怪不得这段时间没他消息,按说他如果知道我回来了应该第一时间来找我。他不派人联系我,应该是怕连累到我。 我肯定要管,只是我不会露面。 如果事情不严重,我想找人帮忙在背后捞一下,毕竟大超帮我真金白银投了资。 四个人没一会儿便整完了,没有在发现永乐钱,一锅就出了这一枚,我将所有散钱装了个大麻袋封好口,这些我有用。 第341章 探风 “关灯!快关灯!” “别出声,这个点儿了怎么还有船。” 小萱声音紧张道:“会不会是渔船?” 鱼哥在旁小声说:“可能性不大,现在禁渔期,有可能是公家的巡逻船,小心些。” 后半夜一点多钟,我和鱼哥小萱回岛上取回了麻袋,但在返程途中远远看到一艘亮着灯光的大型船。 我们这小船噪音大,为了不被发现,我关了发动机。 大概等了十分钟,远处湖面上那艘亮着灯的大船逐渐离开了视线。 我们马上启动,以最快速度往回赶。 到码头附近,看到远处突然闪了三下手电光。 这是豆芽仔发的信号,证明现在没人。 “我和小萱先回去,鱼哥,你和豆芽仔把船藏好。” “没问题云峰,当心尾巴。”鱼哥叮嘱我说。 “嗯。” 提着麻袋往回走时我怕有尾巴,所以故意绕了两圈子。 事实证明我多虑了。 回去后锁好门,第一时间解麻袋点数量。 将所有东西摆桌子上,把头指着那件造型奇特的陪葬品说:“云峰,这东西一时搞不清楚是什么,但性质和银瓶子差不多,这上面是古摩尼文,大概率是宗教物件。” 小萱皱眉道:“这些摩尼文什么意思?” 我摇头:“不知道猜测可能写的是经文,类似摩尼残经上的东西,这东西让我想到了阿育王塔,会不会里头装了舍利子?” 这个类似花盆底座的东西看接合处能打开,小萱说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里面说不定藏了什么秘密。 看我犹豫,把头猜到了我心思。 “云峰,你想像上次那样,卖给诸暨人?” 我点头:“诸暨人价格给的很高,如果咱们原封不动卖出去,那价格起码还能高百分之五十。” 人总是这样,一件事儿尝到甜头了总想尝第二次。 小萱说:“银瓶子是诸暨人一直在找的东西,但这东西不确定是不是他们需要的,如果不是,那暴露消息对我们来说没有好处。” “所以我说要不要赌一下。” “赌什么?万一这里面是藏宝图怎么办?阿育王塔里就有张羊皮图,我看还是打开看看比较好,别因小失大。” 听了小萱的话,我又动摇了。 依我的性格肯定先打开看看在说,如果里面东西不值钱,那我在装回去卖掉,对外就说是没开过的原封货。 问题在于经历了银瓶子的事儿,我深知诸暨人不好糊弄,这涉及到团队利益,所以等豆芽仔和鱼哥回来后我们开了个会,举手表决吧。 结果小萱和鱼哥都说开,豆芽仔坚决说不开,就这么卖掉,把头则说让我拿主意。 现在如果我说开,那就是三比一,如果我说不开,那就是二比二。 “鱼哥,我记得你不是个爱赌的人,如果就这么卖能卖八百,如果打开了里面什么都没有,那最多一百。” 鱼哥表情认真讲:“云峰,有时候我也喜欢赌一赌啊,作为曾经的佛门弟子我感觉到了。” “你感觉到了什么?” 鱼哥大手摩擦这东西表面刻的摩尼纹,他闭上眼三秒钟,接着睁开眼说:“我好像感觉到了佛的气息啊。” 豆芽仔问道:“哪种佛?吗尼佛?” “行了,还他妈珍妮佛呢,这样把头,事关重大,为了委托起见,明天晚上再定,等白天了我去趟大唐探探口风。” 鱼哥点头:“探口风可以,可不要露了口风。” 我点头。 我们不搞研究,我们搞钱,这东西打不打开有个前提,得知道它是什么,做什么用的。 次日,大唐。 临近年关,大唐作为诸暨的外贸小镇已经处处透露着年味儿,临街绿化树上挂了上小彩灯,路边儿年轻人都穿着新衣服,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抽烟吹牛比,他们抽的烟比我抽的还好。当然,偶尔也能见到几个身穿工服的小妹儿愁眉苦脸坐在树下聊天,我猜她们可能是在抱怨还没拿到工资,因为我听人说这边儿厂里工资都是年结的,老板喜欢招那种不满十八岁的小年轻。 那种社会经验低的年轻人好糊弄,但脾气一但上来了下手完全不考虑后果,所以2010年之前,这个小镇不时有因为工资的事儿杀老板的,民风彪悍。 要我说和西瓜头脱不了关系,他是大唐的老大,这就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开车到了书店,推门进去结果看到一名完全不认识的中年男人。 “牢掰,买啥子? ” “你是谁?原来的老板去哪儿了?” 听我外地口音,他改用普通话道:“我一直就是这里的老板,都十来年了,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我出去看了眼门头,进来说:“我没走错地方,窗台上那几盆花还在,麻烦通知一下徐叔,就说有个姓项的来拜访” 当听到“徐叔”二字,这中年人脸色变了。 他直接将门锁了,领着我走到最后排的书架处,小声道:“他不在这里,你等我两分钟,我打个电话。” 说完他让我待在原地,自己去一边儿打电话了。 他讲话声音很小,还故意挡话筒,所以听不到说什么。 过了两分钟不到,他过来冲我说:“他在大唐酒店和人谈生意,你去那里找前台,前台会领你见他。” 大唐酒店在大唐劳工市场对过,旁边不远还有个加油站,我扛着麻袋刚进酒店,马上被一女的拦了下来,这女的态度不好,像是把我当成过年来要工资的民工了。 我说我找人,已经联系过了。 这时来了一名年长的经理,把我请到二楼包厢内让我坐着等。 我坐了一个多小时,就快要坐不住了,那名年长经理又进来笑着说:“不好意思先生,徐叔在吃饭,我现在带你过去。” 我没敢表现出不耐烦,便又扛起麻袋跟着他走。 结果竟走出了酒店,他带我来到了加油站附近一个卖盒饭的摊位上。 饭点儿人很多,一份盒饭才卖三块钱,我一眼便在人群中看到了徐同善,他正趴在满是油污的小桌子上吃盒饭。 他看到我了,隔空冲我招了招手。 “是你小子,找我做什么。” “不做什么,这不过年了,我特意来给干爹您送礼了。” “我什么时候认你当干儿子了,我怎么不知道?” “上次啊!您忘了?上次您说让我和西瓜不是,让我和徐顺拜把子握手言和,那样您不就是我干爹了嘛?” 他手里拿着筷子,口中咀嚼着饭菜,看着我道:“不愧是我看中的人,你的性格和做事方式完全和徐顺相反,不要叫我干爹,叫我徐叔就行,找我做什么,还想买枪?” 他不提还好,他一提买枪这事儿我气不打一出来,因为那把小枪让我在道上受到了不少嘲笑。 “不买枪,”我指着带来的麻袋道:“知道徐叔喜欢铜钱,所以我特意整了一麻袋给您送来。” “主要两件事儿,我有一个叫马大超的朋友因为打伤了人进去了,想着徐叔能不能帮帮忙,让人在年前放出来。” “打死人了?” “那倒没有,打伤了,对方还在住院。”我说。 他点头:“这是小事儿,另外一件事儿是什么?” 第342章 看不透的徐同善 “徐叔,不是啥大事儿,我就是想了解一下现在智慧教和古代摩尼教的区别,另外我还想多了解下上次你说的那首藏宝诗。” “什么藏宝诗?” “就是东尽便称王,显迹在圣堂那首。” 他听后专心吃饭,说道:“这盒饭不错,好几年没涨价,还是三块钱,二十年前我孤身闯浙江,在工地做过小工,在码头扛过大包,当时大唐还没有这个劳务市场,后来有一天我开窍了,既然大部分人活着的时候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那为什么还要遵纪守法,想通这点后我在一年时间内就挣到了一百万。” 他开始给我打马虎眼儿。 “当时一百万知不知道什么概念?在道上买条人命也才六百块钱。” “我是在那个时候加入的智慧教,不管做黑的白的,浙江人做生意团结,诸暨人更是如此,所以大唐才能发展到现在。” “我和北边儿田三久走的路子不同,我这人不喜欢锋芒太盛,我喜欢隐藏,什么老大,都是虚名而已,这世上永远有比你更高一级的人,当你无法给那些人带来价值,你的老大也就当到头了。” “全球四成的袜子都出自这里,知道这个小镇给当官儿的交了多少明税暗税吗?现今智慧教中有各行各业的顶尖人物,我们互帮互助,团结一心,谁都动不了我们,田三久上次教训徐顺时我在车里看着,是我让我干儿子收手的,因为我知道,田三久现在的模式长久不了,所以没必要跟他产生摩擦。” 他岔开话题,我只能顺着他的话题往下聊。 我摇头说:“北方的情况和你们南方不一样,你了解到的田三久只是他真实情况的一半,田三久原则性很强,他知道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在我们北方是狼群环绕,说到底,上头的人需要的只是一只会自己进笼子的狼王。” 他听后放下筷子,看着我问:“听你的口气,看不起我们南方?” “我哪敢啊!不存在谁看不起谁,我的意思是你和他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万一哪天碰到了什么难事儿,能商量着来,今天你卖我一个面子,下次我卖你一个面子!只有这样才能长久稳定。” “另外徐叔你知道,帮会和帮派有区别,北方长春会,南方袍哥会,现在南方还多了个旧武会,这些帮派有自己圈子,不受你们管制,里头高手随便拉个出来都是一打十的存在。” 他听后从怀中中掏出一把枪放在了桌子上说:“有这好使?” 我吓了一跳,忙用衣服盖住。 周围全是吃饭的人!怎么敢光天化日掏这玩意儿! 他收了枪,起身说:“跟我回趟书店。” 这时,周围所有吃盒饭的人瞬间也跟着站了起来。 他摆了摆手,所有人又继续坐下吃饭。 跟着到了书店,他拿来个厚厚的牛皮袋子递给了我。 “回去看看,能了解多少看自己悟性,你不是教会的人,所以我没办法告诉你太多,这是规矩,我能告诉你的是,摩尼教是智慧教根基,在一百年前叫圣公会,总部在台州温岭泽国堂,在三百年前叫光明会,总部在福建,从宋代到现代,我们没有断过。” 我大吃一惊。 我原先认为中间肯定断过,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徐叔,你们这么牛比?圣公会?方腊自称圣公,难道这名字和他有关系?” “你猜。”他微笑着冲我说。 “我猜不到。” “呵呵,是不敢猜吧?你这脑袋瓜子比徐顺还聪明两分,我想若真收了你当干儿子,也不是没可能。” “义父!!” 我当即就想跪地。 不料他伸腿挡住了我刚弯下的膝盖,摇头说:“脑子是比徐顺聪明,但这膝盖也软了不少。” 我心想:“老子软也有错?我软你硬就可以了,我靠你啊。” “我下午还有事情,你回吧,顺便帮我带个礼物给王把头。” “礼物?” 转身从窗台上端了一盆小花,他用塑料袋装好递到我面前说:“以王把头的头脑,想必他能理解我意思。” “这什么花?” “这叫石蒜,也称彼岸花,有叶子的时候看不见看花,开花的时候看不见叶子,花和叶子虽同为一体却永不相见。” 我听了感到很疑惑。 从书店出来大概下午三点钟左右,我想着来都来了,要不要去和西瓜头打个招呼? 暗香书影,人如其名,徐同善这人不论讲话还是做事都神神秘秘,西瓜头就要直接的多,没准我能问到一些想知道的。 走到没人角落,我将牛皮袋子拆开。 里头是一本没有名字的书,比较厚,封面是白纸,或者说是手抄本更合适。 我翻开看了看,马上意识到这是一本某人整理的关于摩尼教的资料。 读书是我的强项之一,这种历史资料难不倒我。 不过一时半会儿看不完,我翻了两页便收了起来。 “你好,我找你们徐老板。” “先生,我们这里没有老板姓徐,您走错了吧。” “没错,我上次来过,我去五层。” “稍等!马上上帮您打电话!” “请问先生怎么称呼?” “项。” 这女的捂着电话,连连点头,过了半分钟将电话递给了我。 “喂。” “你来做什么?” “想你了,来看看你不行啊。” “你是不是煞笔?我说了不想在诸暨见到你。” “你他妈的怎么开口就骂人,不打不相识,咱两算半个兄弟,我刚见了你干爹,他还说想收我当干儿子,在说了,没有我,那银瓶子能落到你手上?” “你又找到什么好东西了?” “没有,算了,既然你不想看到我那我走了。” “等等!” 我直接将电话还给了女前台。 “先生这边儿请,我帮您带路。” “不用麻烦,我自己上去就行。” 很快我见到了西瓜头,他还是那发型,土到掉渣。 “坐。” “说说吧,发现了什么东西。” “你应该有兴趣,我在水下发现了一块儿残碑,碑文是不认识的摩尼文。” 他皱眉:“有照片?” “没有,但我大概知道怎么写,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对应意思。” “我干爹怎么说?” “他说不方便告诉我太多,不过他给了我一本资料让我自己研究。” 西瓜头拉开抽屉扔给了我纸和笔。 我没有犹豫,直接画了出来。 第343章 秘密 和出租车司机余鼎城卖给我的银瓶子一样,我们在小岛上找到的这东西也是银制的,所以我暂时叫它“银盒子”。 那银盒子上刻有一段摩尼文,我凭借记忆画出了其中三个字。 由于摩尼文比划复杂乍一看像图案,所以我画的歪歪扭扭,有六分像吧。 “怎么样,认识不?” 西瓜头认真看了足足两分钟,皱眉道:“这看着的确是古摩尼文,但我不认识。” “你是摩尼教的,我还以为你认识。” 他抬眼道:“是智慧教,摩尼教是几百年前的称呼,教里有懂摩尼文的,我回头帮你问一问,这石碑发现的大概位置在哪里?” 哪里有什么石碑,我面色如常说:“在南湖区石林岛附近无意中发现的,有件事儿我想问问,那件银瓶子,是否是以前一套东西中的某一件。” “这你没必要知道。” “我有必要知道,那东西出自我手,我稀里糊涂卖了,现在我想多了解了解相关背景,怎么就没必要了?” 西瓜头摸了摸鼻子,看着我说:“你以为我好糊弄,还是你以为我没调查过那瓶子你是怎么得来的?那个出租车司机我早找到了他人,之所以出钱从你手上买下也是因为干爹放了话,所以,做人要知道分寸,拿了钱要知道感恩。” “呵呵,我感谁的恩?银瓶子就算是我花一块钱买来的,就算我卖一个亿也是我的本事,我没有强买强卖。” 西瓜头的意思是他早调查清楚了,他知道我在银瓶子上挣了几百万差价,所以我应该感恩他的慷慨大方。 这话让我很不舒服,做生意不是这样的。 本来我打算好好聊聊问些其他的,话不投机半句多,现在看来没那个必要,于是我起身便走。 “不懂礼数,走之前不该打声招呼吗?” 我停下脚步,转身道:“你还想在打一架?” 他起身道:“可以,问题是你敢吗?我就怕你在像上次一样,哭鼻子叫家长,田三久是你爹嘛,大家都知道。” 我笑道:“我叫家长也比你玩儿竹蜻蜓强,多大岁数了?三岁小孩儿才搞这些玩具,另外,你也可以叫你爹出来帮忙啊,你爹肯定管你。” 他望着我,不说话,伸出小拇指摸了摸自己下嘴唇。 我砰的关上了门。 我西瓜头如今的敌意不光是针对我,还有很大一部分针对的是我背后的田三久,毕竟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徐同善的存在,明面上西瓜头就是大唐的老大,是诸暨帮的老大。 因为上次福建帮的事儿,西瓜头这个明面上的老大在道上丢了脸面,所以他自然不喜欢我。 我更不喜欢他。 土掉渣的发型,还爱收藏竹蜻蜓,典型的心理变态。 提着东西来到停车地方,我刚掏出钥匙,突然发现四个轮胎不知道被谁扎了,同时车头下方流了一地的机油。 看了一眼楼上。 深呼吸,告诉自己冷静,不要冲动,不要因小失大。 这车我不要了,于是我花五百块打了辆车从诸暨回了千岛湖。 这晚,十点多钟。 “把头,这花到底什么意思?” 把头看着我带回来的小盆彼岸花,若有深意般说道:“云峰,这花没意思,但送花的人有意思,这个徐同善不是简单的人,虽未谋面,但他这是在向我表示尊重,也是在和我商量。” “商量什么?” 把头叹了声,摇头道:“现在说了没用,之后你会明白。” 豆芽仔端着碗道:“送花的人有意思?难道这个藏在幕后的诸暨老大是个玻璃,他对把头起了爱慕之心,所以借峰子的手送盆花过来表达自己的心意?” 把头脸色瞬间黑了。 我踢了豆芽仔一脚,笑骂:“你他娘别乱猜,那徐同善是个正常的男人,那银盒子放哪儿了?拿出来。” 豆芽仔急道:“不能开!开了不值钱了怎么办!” 我看向把头。 把头冲我点头。 藏在盒子里的秘密,不打开永远不会知道。 银瓶子有隐藏式机关,这个银盒子同样如此,过去有种铜制的机关盒一般用来转骰子,叫“押宝盒”,它的秘密在底部。 “给我拿把手电和改锥。” “改锥没有,刀行不行?”小萱说。 “刀可能不太好用。”我跑厨房拿了双筷子,用小萱的刀将筷子一头削尖,然后将盒子反过来,举着手电仔细寻找。 “这里看到没有?” “这里怎么了?没问题啊。”豆芽仔凑近道。 我手沾唾沫,用力摩擦这一块儿。 很快,原本的包浆淡了不少。 看准地方,我用削尖的筷子冲下捅。 刚开始没反应,随着我力道加大,筷子的前端突然陷进去了。 “一般人注意不到,这里藏着个销子。” 随后我用力拍打银盒子底部,伴随着一声闷响。 “卧槽!开了开了!”豆芽仔大呼道。 出现在我们几人眼前的是一个淡蓝色的小圆盒,有一定透光度,但并非完全透光。 我手碰了下,冰冰凉,似乎是一种淡蓝色的琉璃。 打开这个小圆盒,我看到的是一坨颜色褐黄,形状不规则的东西吗,没有味道,手感很硬。 “这这他娘什么东西?化石?” 鱼哥盯着这东西看了一会儿,突然脸色一变,说:“有没有可能这是一块儿肉啊?” 小萱脸色也变了,问鱼哥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鱼哥皱眉说:“感觉颜色有点儿像,我见过庙里高僧坐缸后的样子。” 把头阴沉着脸,突然道:“不用猜了,文斌感觉的不错,这就是一块儿蜡化了的肉,以前做过处理,加上这盒子密封性好,所以保存了下来。” 把头都这么说了,那肯定就是。 问题是这是什么肉? 我心跳的有点儿快,我和把头都知道答案,但没敢明说,因为说出去给人听怕是都没人信。 银瓶子里是一块儿骨头,这银盒子里竟然是一块儿蜡化肉,这背后是什么意思? 那银瓶子来历不明,只知道是三十多年前被人从湖里用渔网捞上来的,可银盒子是我们找到的,我们知道它怎么来的。 把头不想让我们多看这东西,他连同银盒子收起来说:“天色不早了,这两天都没休息好,早些休息吧,有事明天在讲。” 我根本睡不着,因为我又想到了当时徐同善跟我讲的一句话。 “借什么?还什么?” 我穿上拖鞋打开灯,接了杯热水,然后坐在灯下,开始认真翻看徐同善给我的手抄资料。 他当时不跟我说完整,让我猜。 包括这次见面也是神神秘秘。 我知道原因了。 因为,大概率他也不知道。 第344章 挑灯夜读 史海寻踪 夜已深,不知道是电压不稳还是灯泡质量出了问题,房间内灯光忽闪忽闪的。 不知不觉,我从十一多钟看到了后半夜三点钟。 我越看越是心惊。 徐同善给我的这本手抄书不知是何人所写,我了解了许多之前不知道的秘密,同时也在脑海中梳理出了一条历史线。 摩尼教确实没有中断过,只是在历史上冠以了不同名称。 吃菜事魔,夷火,四果,揭谛斋,明教,灵源派,梨园教,圣公会,智慧教,等等等。 除了智慧教,年代最近的当属徐同善说的圣公会,位于台州温岭。 有意思的是这个圣公会当年在福州还曾办过一个私学,叫“灵光盲童学校。” “灵光”,这个词在古文献中暗指“灵光佛”,只有摩尼教中有灵光佛称谓。 按照这本手抄书的意思来解读。 唐代灭佛后,宋代,元代,明代,摩尼教被抵触禁传,所以只能在民间夹缝中求生,大量吸收其他派别的东西来伪装自身,用现代话说就是身上披了很多个马甲。 或者说已经不是摩尼教了,而是一种信仰,我称之为“摩尼信仰”。 隐入民间的摩尼信仰和其祭祀方式极为隐讳,教义中夹杂了佛道和各种地方信仰,常混迹于民间道坛。 道貌佛身。 借佛道之皮,裹摩尼之灵。 明明是佛,却会道门法术,这其中有个代表人物就是历史上的霞浦摩尼教教主林瞪,在今天福建福寿宫的大殿中依然保存有一副几百年前的对联。 “朝奉日乾坤正气,夕拜月天地光华。” 意思是白天拜太阳,晚上拜月亮。 巧合的是,摩尼教最崇拜日月。 敦煌摩尼石刻上明确记载了:“摩尼光佛,二耀降灵,分光三宗,识洞日月。”其中二耀就是特指太阳和月亮。 我之前很疑惑,为什么宋史中说摩尼教是“吃菜事魔?”,这个名字不但难听,还感觉很low,相反,叫摩尼教听着就感觉很牛比。 研究过后我明白了,这是宋廷故意为之,所谓的吃菜事魔应该是一种蔑称。 因为当时摩尼传进来以后严禁吃荤,不吃肉那只能吃菜了,又因“摩”谐音“魔”,所以当给改成了吃菜事魔,意思差不多是一群吃菜的和尚不干好事儿。 一开始的原始摩尼教主张吃素,守十戒,不杀生,不说谎,互相帮助,信仰光明。 自方腊兵败后开始隐入民间并逐渐武化,看重强硬法术,吸收民间左道,以求壮大自身实力,这种情况到了明代更明显。 明代的明教,主张人生为苦,若杀之是救其苦也,谓之度人,度多者,可成佛。 这种主张死亡是解脱的说法已经和原始教义完全不一样了。 我记得电视剧倚天屠龙记里,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一群明教的人盘腿儿坐在地上,大念:“熊熊圣火!焚我残躯!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为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这段话真的完美展现出了摩尼教演变成明教后的教义变化,金庸老先生一定是研究过后才写出的这段话。 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我莫名的紧张,继续往后翻看。 写这本资料的人不但收录了很多我没听过的古文献片段,还在旁用小一号字体备注了自己的理解,比如其参考文献有“青溪寇轨”,“闲淳临安志”,“皇宋纪年本事录”等,这些并非正史,但距离方腊年代较近,而我一直查的相关资料只有正史和县志这两类。 很快,一段文献映入我眼中。 这是南宋诗人陆游在绍兴年间写的渭南文集第五卷中的一段话。 我默念道:“斯时多妖幻之人,名目繁立,淮南谓之二袗子,两浙谓之牟尼教,江东谓之四果人,江西谓之金刚禅,福建谓之揭谛斋,名号不一,至有秀才,吏人,军兵亦相传习,其神曰光明使,又有肉佛,骨佛,血佛等号,内有白衣乌帽红衣红杉两种,所在成社,刻版流布,制伪经妖像,其众者,月出而聚,破晓即散。” 南宋绍兴年间距离北宋宣和年间很近,这段话如果是原文记载,那可信度非常高,这无疑形容的就是当年摩尼教。 “又有肉佛,骨佛,血佛等号。” 这让我瞬间联想到了银瓶子,银盒子,刚好一个装的是骨,一个装的是肉。 这不是巧合 我没办法做dnf鉴定,但根据西瓜头表述!银瓶子里的眉心骨就是方腊的!那我推理这个银盒子里的“蜡化肉状物”应该也是这主的! 陆游在南宋年间特意将这句话写在自己文集中,那肯定不会是瞎写的!这比宋史可信度高,而当时方腊早被处死了。 现在有骨有肉,还差个血。 如果出现血了,那就是骨佛,肉佛,血佛全了! 当年做银瓶子和银盒子的人是谁!这人想做什么? 难道是让人某种方式死而复生?借尸还魂? 还是说单纯以摩尼教中血佛,骨佛,肉佛的传说为基础,制造出来的,类似中原佛门舍利子性质的东西用来供奉? 我脑中越来越乱,还带着些许恐惧。 我赶忙合上书,开门跑了出去。 “把头!把头!大事不好了!方腊要复活了!” 我大喊着冲进了把头房间。 把头盖着被子正睡的香,他瞬间被我惊醒了。 “把头!方腊想复活啊!” 把头打开灯,疑惑的看了我几秒钟,说:“云峰你是不是在梦游?赶紧回去睡觉。” “我一晚上根本没合眼!梦什么游!是真的把头!是我根据史料记载和相关传说推断出来的!” “哎呀!把头你快起来!” 我着急,上前一把撩开了棉被。 没想到把头就穿了个裤衩子。 他连忙又盖上被子。 把头道:“别喊这么大声,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云峰,一天只睡两三个小时,现在才四点钟,豆芽子小萱他们这两天没休息好,让他们多睡一会儿吧。” 把头一边说话一边儿蜷缩在被子下穿裤子。 随后,把头穿好衣裳来到我房间,我指着头上的灯,小声说:“把头,我刚看资料的的时候这灯一直在闪,忽明忽暗,感觉就像有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在警示我一样。” 把头抬头看了一眼,冲我说:“疑神疑鬼,这灯泡在半个月前就有毛病了。” 第345章 争论 “把头,你看这段记载” 逐字逐句,我将读到的和我脑海中理解的东西说给了把头。 把头脸上从一开始略带困意,到神色认真,到最后已经完全没了睡意。 “这些引用的文献资料,你查证过没有?” “还没来得及查证,但可信度绝对高,把头你想想,这书是徐同善给我的,他是智慧教信徒,而智慧教前身就是摩尼教,方腊的死不是电视里演那样,也不是宋史中记载的那样,肯定有隐情。” “把头,历史上宋江根本没有攻打过方腊,宋江也不足以和方腊相提并论,这两个人根本不是一个等级,方腊攻占了包括杭州在内的五洲六十县,都建国立了年号,想想他在整个江南搜刮了多少财宝来充当军饷经费?要不是宋徽宗反应快在短时间内调来了十五万精兵,北宋肯定提前完蛋了。” 我说完从床下拖出个箱子,找出那张我从老县志上裁剪下来的古地图。 “把头你看,这里是青溪县,在杭州西边儿,太湖儿南边儿,我仔细研究了双方的发兵路线。” “起义军当时号称聚众百万,分了三条战线,东线沿着钱塘江上游,过了运河北上,从青溪开始,打睦州,寿昌,分水,遂安,富阳,杭州,崇德,秀州。” “西线是从太湖之西北上,打休宁,歙州,婺源,祁门,宣州,黟县,旌德。南线方腊不重视,派过去一帮炮灰,大概是东至台州,西到信州。” “童贯怎么应对的?他将大军分成了两路,以江宁府当大本营,东西并进,他亲自带领最精良的东路军从杨子口出发,先收秀洲,在收杭州,然后步步压缩起义军生存地点,桐庐,睦州,寿昌,青溪,最后在邦源洞擒住了方腊。” “把头你发现没有,镇压军和起义军走的路线反全是相反的。” 把头皱眉看着桌子上的古地图,开口说:“这说明不了问题,只能说明指挥者选择了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不光这样把头,以当时双方实力看,东路军完全有能力在收复杭州后绕路直扑方腊大本营,拦不住的,擒贼先擒王,这是最快的平叛方法。” “把头,如果你让我指挥,我肯定会乘其兵力分散,擒贼先擒王。” 把头听后摇头:“如果当时让你指挥,可能没有后来的南宋了。” 我挠头道:“我意思是在当时情况下有更好更快的平乱办法,我们不妨大胆猜想一下,当年东路军在收复杭州后发现整个城都被搜刮干净了!所以派兵去追那批财宝了,这笔财宝或许途径了桐庐,睦州,寿县,最后秘密运到了青溪。” 我接着说:“童贯这个人有一定军事才能,但好大喜功,即喜欢散财又十分贪财,或许他根本看不起方腊这群乌合之众,他想着镇压这些人轻而易举,还不如找到那批财宝重要,所以在野史中会说他在镇压完成后,第一时间派兵数万,入洞掘地三尺。” 靠在椅子上,我看着忽明忽暗的灯泡说:“他绝对没找到,所以才有了后来各种传说。” “千岛湖没有形成前,那时候肯定比现在好找,起码线索不会这么零散,我们现在做这事儿的难度,比那时高了十倍都不止。” 把头道:‘想发财,不能怕难,越困难代表财越大,去年南派的和几个四川人合作发了财,我保守估计,他们最后进账不会低于两个亿。’ 把头说的还是保守了,岂止两个亿,光一个金老虎加十几张金册就卖了六千多万。 “对了把头,浙江是南派地盘,咱们在这里快三个月了也没见过他们,是不是他们最近两年都忙着在乐山发财,没空管这里?” 把头摇头:“只是一部分高手在乐山。” 我疑惑道:“那就是我干爹在背后放话了?” “你干爹是谁?” “长沙盗墓王,罗支锅啊。”我说。 “他什么时候成你干爹了??”把头表情很疑惑。 “就上次见面!难道把头你忘了?你当时还让我磕了头的!” 把头表情不悦,道:“我当时是让你给那几个人磕头,那些人都算是你的前辈,这和认干爹有什么关系?” 把头看着我,认真说:“老罗他虽是支锅出身,但在马王堆年代,他们长沙土夫子和你师祖王瓶子一脉素来有故,这是个例,你要是以后敢认南派的人当干爹,我会在你师祖灵位前把你腿打断。” “把把头,不至于这么严重吧?现在南派明显弱于我们北派,光田三久和姚文忠这两个人就压过他们了,以后在过十年,等我练成了天星风水术,等我武盗双修大成的那天,那我一个人就能压制他们整个南派,什么南海水鬼小分队?什么长沙土夫子一脉?洒洒水啦。” 把头当场脱了鞋就要打我。 我忙从凳子上起来跑开了。 把头追,我就绕着桌子跑,他撵不上我。 把头气的面色涨红。 突然,他一头栽倒在了桌子上。 “把头!” 我被吓到了,忙过去扶。 不料把头突然起身,拿鞋啪的朝我脸上打了一下! 我脸上火辣辣的疼! 都不用对着镜子看,感觉已经肿起来了。 我捂着脸,欲哭无泪道:“把头,我想进步,难道也错了吗?” 把头放下鞋,气冲冲说:“云峰!你是不是忘了在山西对我承诺过什么,这才过去几天!” “我没忘!我听你的话把头!我会遵守北派老规矩!可这些和我想干的事儿之间并不冲突!” “云峰,有句话叫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要多,我不会害你!那所谓的天星风水术你学不来,另外,少和南派的人接触!如果在这两件事儿上你决心不足,执迷不悟,那你将来会吃大亏!” “你所要做的,是未来接我王显生的班儿!是接北派的班儿!三年前我跟你说的那四个多,四个少,你可还记得?” “我记得!多认识人!多交朋友!多打电话!多送人情!少吃点饭!少得罪人!少出风头!少碰女人!” “那你现在做到了几条?” 我回想了下,说:“把头,这八条我都做到了,我还给你加了四条。” 把头脸色发白。 我看着他,认真说道:“少走弯路,多学技能,少听人劝,多点主见!” 第346章 挨打了 “别乱动,怎么摔一跤能摔成这个样子?” “嘶疼。” “轻点儿,这里也给我涂一涂。” 一大早,小萱拿着棉签,小心翼翼帮我涂药,她一脸心疼。 看着镜子中自己肿起来的脸,我骗小萱说昨晚半夜起床去厕所不小心摔了一跤,实际上这都是把头打的。 我能还手? 不能。 我只能原地挨打。 我还手了那就是不忠不孝! 把头在道上人称银狐,但他毕竟岁数摆在那里,思维有些固化正常。他无法理解当今年轻人的想法和追求我也能理解!这就好比我成绩优异想去哈佛学知识,但把头作为家长,他扼杀我的梦想,非得让我上复旦,虽然都很好,但不一样。 吃早饭时豆芽仔还缩在被窝儿没起,鱼哥估计是看出来了,他明明在一本正经吃饭,但怎么看都像是在憋笑。 小萱剥好一个煮鸡蛋,放到我碗里说:“别的地方有没有受伤?等下我帮你去买消炎药,吃了药能好的快一些。” 这时,把头让鱼哥去把豆芽仔喊起来。 等豆芽仔哈欠连天来了坐下后,把头说:“云峰,以后晚上走路看着点儿,把你昨天的想法和大家说说吧。” 于是我将昨天的研究用十分钟时间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小萱听到最后捂住了嘴巴。 豆芽仔咬着筷子也陷入了震惊,鱼哥回过神来,率先开口说:“我以前虽是武僧,但也跟着大师傅读过不少经书,传统佛文化中没有云峰讲的这些。” 豆芽仔问:“鱼哥,五台山不是保存有好几尊肉身佛吗?” 鱼哥摇头:“那不一样,肉身菩萨是坐化,是一种全身舍利子,如果在刷上金漆那就成了金身舍利子,舍利有全身和碎身两种,这种历朝历代都有,像云峰说的这种骨佛血佛,以前闻所未闻。” 我道:“闻所未闻不代表没有鱼哥,我们现在人对摩尼教了解的太少,藏地那边儿上千年下来还在沿用着转世灵签的办法,摩尼教最大的特点之一是融合,它会融合一切对它有利的东西,不管佛门道门还是民间派别,我的推断应该没错,在当年方腊死后,摩尼教信徒门想让他复活或者转世什么的,只不过这法子没起效果,失败了而已。” 小萱皱眉道:“山洞里那具吓人的漆尸的作用是什么?是守护咱们找到的银盒子?” 我想了想,摇头:“不知道,可能是守护,也可能是招魂葬,反正那地方不简单,他一定和当年的摩尼教有关系。” “招魂葬是什么?”小萱问。 我说:“就是非正常死亡的人招魂儿回来,头几年修抚州火车站的时候挖到了一座招魂葬墓,那个墓里是用木雕代替了,还有的用草人代替,青海有座墓里的招魂葬就是用的两个大草人,是吧把头?” 我说的这两个大草人行里不少人知道,一开始挖到大草人的那几个野路子在六个月之内全意外死了,现在大草人保存在博物馆库房中。 把头皱眉道:“招魂葬一般是合葬墓,岛上那个是单人墓,另外,目前为止还没有看到过用活人充当招魂葬容器的例子,此事尚待商榷。” 一旁,豆芽仔听后打了个哆嗦说:“我昨天晚上睡觉老感觉后背凉飕飕的,有没有可能方腊的魂儿附在了银盒子上,跟着咱们回来了啊?” 鱼哥马上笑道:“这么说,你昨天晚上是跟方腊一起睡的?” 把头皱眉道:“我已经在找人了,如果破解了盒子上的摩尼文,或许能了解真实情况。” 吃完了饭,我陪着小萱去买消炎药,本来我想去宋医生诊所拿的,但我们住的地方不远就有家药房,所以没去找宋医生。 我将昨晚把头打我的事儿说了。 小萱听了感觉不可思议,因为以前把头只打过我一次,还是做样子假打。 小萱问我干了什么?惹把头生这么大气。 我将原因讲了, 小萱听后黑着脸说:“你活该!南派的人都是臭老鼠!另外,把头这是在为你好难道你看不出来?天星风水术是禁术,你想学那东西搞不好要被盯上的!” 我一愣,我问怎么就是禁术了? 小萱立即说:“把头上次不是讲过了!最早会这种技术的是天文观测小组的人!那类人都是什么人?他们什么背景?!” 倒吸了一口气,我从未往这方面考虑过。 “那姚文忠怎么学到了?还能没事儿?”我问。 小萱大声冲我喊:“云峰,你这么聪明的人脑袋怎么转不过来!把头说了,那是机缘巧合造成的!姓姚的现在是没事儿!可你怎么确定他以后会没事儿?万一将来哪天他被重点盯上了呢!” 听了小萱的话,我心中触动。 天文观测小组在以前就好比古代的钦天监,他们的证件上可能都要盖章的。 看我情绪低落,小萱轻踮起脚尖,她手捧住我肿着的脸,望着我说:“云峰,把头希望你好好的,我也希望你好好的,如果哪天出了事儿,我希望我能代替你。” “别说这种话我不会出事,咱们都不会出事。”我轻轻移开了小萱手。 “希望吧,云峰,咱们做个约定吧。” “约定什么?” 小萱望着天空说:“如果真有那天,你要把所有事儿都推到我身上,反正我背着十几条人命,无所谓了。” 我立即挡住了她嘴。 我用手盖着小萱嘴,同时用大拇指和食指慢慢捏住了她鼻子。 “你干嘛!” 她呼吸不上来,推开我喊道。 “嘿嘿”,我笑道:“没事,逗你玩儿。” “幼稚!” 小萱朝我腿上踢了一脚。 买完药我们没回去,而是打车去了客运总站的大自然网吧,我们只开了一台机器,小萱不玩儿,我怕她呆着觉得无聊,便让她去附近有很多饰品店的街上逛逛,想买什么买什么。 “皇宋记事总篇本末”,“青溪寇轨”,我主要找这两篇古文献,尤其后者。 成王败寇。 匪徒是寇,轨就是轨迹,所以青溪寇轨就是记载的方腊起义事迹。 我只查到了少量相关图片,图片上有字,但字非常小!我不知道怎么将图片上的文字放大,我脸快贴到屏幕上了,也只能勉强看清一些。 青溪寇轨作者是谁有争议,大部分搞史料研究的人认为是和方腊同时代的一个人写的,这人叫方勺,都姓方,可能这二人还还带点亲戚关系,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时间线最接近那次事件的文字资料。 原文是没标点的。 当看到这段。 “生擒腊及伪相方肥、妻邱、子亳二太子等凡五十二人。亳二太子,其子之号,于梓桐石坑中杀贼七万,招来老幼四十余万,复使归业,四月二十六日也。” “梓桐石坑”,这四个字引起了我警觉。 第347章 把头的预感 “梓桐石坑”。 梓桐是如今哪里? 是威坪邦源洞?亦或是现在旅游打卡的景点方腊洞? 杀了七万人,那这地方应该能出土很多尸骨才对。 我又仔细看了皇宋记事本末。 从起义军起事到经过到结果,均有记载。 看了半个多小时,看的眼睛生疼。 于是我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我在脑海中想将现今流传在千岛湖的各种传说,和几百年前史料上留下的文字片段联系起来,比如本地老人都知道的漆布经,一些童谣,在比如那首藏宝诗。 想着想着,我睡过去了。 炼精化气能缓解身体上的疲劳,但缓解不了心理上的疲劳,找宝藏这事儿难度远高于盗一座古墓,就算那座墓中有流沙积石翻板暗洞也一样,前者远远难以后者。 南派在乐山发了财,我不知道把头这次决定来千岛湖是不是有这方面原因。 如果不是南方考古队有能人提前介入,光那一个地方就够整个南派吃了。 石龙对石虎,金银万万五,谁人识得破,买尽成都府。 既然南派能破解这首藏宝诗,找到了江口沉银,那北派没理由会输。 “云峰。” “啊?小萱你回来了,我刚睡着了。” “你看我买的手镯怎么样?好不好看?老板说这叫贵妃镯,翡翠的。” “好看。” “你认真看一眼啊!” 我揉了揉眼,转头看了看。 “你花了多少钱?” “三千五,人要五千呢。” “是在车站对过饰品店买的?” 小萱点头。 我本来心情就郁闷,现在更加恼火。 如果小萱买的这手镯是a货就罢了,哪怕质量低些没关系,甚至用和田碧玉冒充翡翠也能接受,只要是真玉就行。 偏偏是个b货镯子,这东西长时间带着可能得皮肤病。 “去店里退了,我跟你去。” “退了?这是假的??可那老板跟我保证说是翡翠的啊,还有证书,云峰你看。” “行了行了,到店里你别说话。” 客运总站南边儿,就是挨着人行道那条街,当时有一排卖各种玉石首饰的店,本地人可能有印象,现在早没了。 店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女的,烫着卷发,穿着挺时尚,小萱听了我的话进去没吭声。 我进店笑着说:“大姐,我女朋友刚花三千五在你这里买了条镯子。” “我知道,怎么了?” “没怎么,我看着挺好的,想问问有没有男款的?我也想买一个。” 这女的马上笑道:“哪有大男人带手镯的!小伙子你看看,可以跟你女朋友配个差不多水头的吊坠嘛。” 她热情的帮我推荐。 我选定了一个弥勒佛。 小萱不明所以,悄悄用脚踢了我一下。 “大姐,你这保真吗?是天然翡翠吗?”我问。 “小伙子,你这话说的!我这店开三年了!都是卖的真货!都是a货翡翠!每个都有配套证书的!” “大姐,你听我们口音就知道,我们是外地来旅游的,a货翡翠是什么意思啊?” “a货就是小伙子你说的天然翡翠!你看,这弥勒佛证书上也写着呢。” “行,大姐,你放回去吧,顺便帮忙把这件也退了,我女朋友不想要了。” 我将小萱买的镯子放到玻璃展柜上,推到了她面前。 这女老板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态度立马变了。 她先前的热情不在,转而黑着脸说:“小伙子,这个可退不了啊,出了店就不能退了,这一带没这个规矩。” “你这是b货,我不想找事儿,你赶紧给我退了,三千五。” 这女的被我气笑了,她道:“小伙子,你问问这姑娘,我一直跟她说卖的是翡翠手镯,我可没说我卖的是a货还是b货!就算是b货,它也是翡翠手镯!” “跟你说小伙子,退不了!随便你去哪里告。” 她双手抱胸,直接坐椅子上不理我们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刚刚我看你服务态度好我才花钱买的!”小萱气道。 这女的翻了个白眼儿,干脆翘起了二郎腿,一幅你能怎样的态度。 她说的确实没错,看来这事儿没少干,像这种就算去告也没用的,找工商报警都没用,因为人家确实说自己卖的是翡翠手镯,又没说卖的是a货翡翠手镯。 于是我从兜里掏出手机,按下了播放键,将几分前她跟我介绍时的录音放了出来。 “你!” 她伸手过来想抢。 我一把拿回了手机。 我笑道:“听见了没?你他妈自己说的,有录音为证,你这属于是知假卖假!你自己亲口说的是a货翡翠。” 小萱终于反应过来了,她立即恶狠狠指着对方:“就是!你自己说的还想抵赖!赶紧把钱退我!” 看我这样,这女的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嚣张不在,随后不情不愿的将钱退了。 从店里出来后小萱高兴的抱着我脸亲了一口,这些钱不重要,重要的是出了口气。 这火辣辣的一吻,顿时让我一扫数日积累下来的疲惫,满血复活了。 小萱提出来想很要个新年礼物,我说那我送你。 我带着她将这条街的首饰店转了一圈,实在没找到什么好东西,送破烂儿还不如不送,随后我们去骑龙巷玩儿了,之前有庙会的时候我和马大超来过一次这里。、 我们买了两顶米老鼠帽子,才花十块钱,一顶白的一顶黑的,我带黑的,小萱带白的。 这晚九点多,我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抽烟,把头突然搬来把椅子挨着我坐下了。 “今晚月亮不错,圆的快赶上十五了。” 我递给把头一根烟,他摆手道:“云峰,你不是说要戒了?” 我笑道:“我已经戒成功了,戒了三小时。” “我昨晚打你,生不生我气。” 我摇头。 “把头,小萱今天提醒我了,我理解了你的良苦用心,是我没考虑到那方面儿。” 把头道:“小萱成长了很多,越来越聪明了,我不告诉你是希望你自己转过来弯儿,这天底下哪有做师傅不希望徒弟长本事的,在古代,天星术是钦天监的东西,就算流传到了今天,也不是我们这类下九流江湖人可以接触的。” 把头眯眼看着天上那一轮明月,说道:“我有种预感,姚师爷可能在不久的将来会出事儿。” 第348章 罗盘异象之迷 “把头,这话不敢预测,如果姚师爷出了事儿,那对我们北派来说是一大损失。” “话没错,但前景不乐观云峰。” 把头郑重道:“你想想看,天星风水,从秦汉的太常寺到元明的钦天监,作用是观察天象,推算节气,看福星灾祸,定历法农时,那历代监正,无不是在风水造诣上顶顶大名之辈,不同于民间布衣,这些人享受荣华富贵时也要收到严格管理。” “这东西不是让你用来盗墓发财的,姚文忠以此术凌驾于南北派所有人之上,人送称号祖师爷。他现在名望越高,对他将来影响就越大,一旦哪天出了事儿,能不能保住命都要打问号。” “正所谓看得见的危机不可怕,可怕的是看不见的暗流。” “反观我们,虽担惊受怕,但我们可以控制,只要能控制,那就没问题,哪天觉得钱赚够了也能金盆洗手,你明白了吗云峰?” “如果金盆洗手之后出了事儿呢?”我问。 把头摇头说:“道上规矩,不是谁都有资格用那金盆,你师叔祖九十多了,他金盆洗手后你看谁找过他的前仇后账?” “那我有资格吗?” “你?在等二十年差不多。” “把头,我好歹在道上人称神眼峰,我是正儿八经正统北派嫡传人,我都没资格用金盆?” 把头笑道:“你将来一定够资格,但你现在只能用个塑料盆儿。” 我顿时无语了,我要是都不够资格,那行内百分九十九的人不用想这事儿了。 “那你呢把头?” 把头点头:“我当然有资格,但我十几岁入门,干了一辈子,一旦离开这行,我不知道还能干些什么。” “你师叔祖是金盆洗手成功了,你觉得他快乐吗?” “快乐啊,上次我们去看他老人家,他拄着拐杖一直笑呵呵的,还给了我红包。” “唉。” 把头叹道:“他并不快乐,当了一辈子土夫子,突然有天搬到阳光下住了,就像老鼠一样,无法适应,阳光太刺眼了。” 脚后跟突然有些痒,我挠了挠说:“可以带副墨镜,那样看周围也是黑的。” 把头拍了拍我肩膀:“我等着那天你给我送一副墨镜。” “没问题把头,我到时送你一箱雷朋的,每天换着带,雷朋牌子听过没?” “没听过。” “那老帅了,到时你一带上,估计能把韩老太太迷死。” “韩老太太?别乱说,人可不姓韩啊云峰。” “代称,管她姓什么。” “对了把头,我心里还一直有个疑问解不开。” “你还有什么疑问?” 我抬头看着月亮,回想道:“那晚在岛上,罗盘照到月光为什么会出现三针同摆异象?这难道不是老天爷在那一刻给我暗示了?毕竟,我是为数不多看过真正天星图的人之一。” “那罗盘你有没有仔细检查过?” “检查过,我就差没有拆开看了,没问题,就是那晚在岛上出的怪事儿。” 这是我心中最大疑问,我觉得就是老天爷给我的某种暗示。 把头让我把那张盘拿来。 我立即跑回屋拿了。 把头在认真检查后,也同意了我说的罗盘运转正常。 “确实奇怪从道理上讲说不通。” “把头,有没有可能我就是天选之人?说不定在几百年前我的前世就是钦天监的大佬。” 听了我这番话,把头表情满是不可思议,他看着我道:“你是个屁。” “那你怎么解释这种现象!当时罗盘是小萱抱着的!难不成她是天选之人不成!小萱能懂什么风水!”我激动道。 “行了,去把小萱喊来。” 小萱正搁屋里泡脚,我马上将她喊来了。 听了我和把头的争论,小萱回忆说:“我确实不懂风水,应该不是我的原因造成的。” 说完,小萱学着那晚在岛上的样子,将罗盘抱于胸前。 今晚也是明月吐光,月光洒下照在了罗盘上,可盘面指针却一动不动。 把头皱眉不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显然把头给不了我一个解释,他解释不了那就代表着这是天降异象,说白了就是老天爷对我的暗示。 风水很神奇,对普通人来说是神秘玄学,对初入门者来说是自然现象,对精通者来说是这世间万物运行转化间的规律。 一个人,出生起名,学业成长,入仕经商,娶妻生子,传宗接代,步入年老,疾病缠身,填坟立碑。 然后又开始了这个人后代的循环。 世上任何东西都改变不了这个循环,但风水却可以让这个循环变的更长久,更流畅。 一旦这个循环越长久越流畅,那代表这个家族便越兴旺,越强大。 富不过三代,穷不过五服。 这是古人自我开解的借口,真实情况是很多家族传承了几百年乃至上千年,越来越富,也有很多家族传了几百年,越来越穷,最后绝户。 个人在这么长的时间段内起不到决定性因素,就算你积累了财富也会在将来某段时间内悄悄流走,或老婆丈夫败家,或子女后代败家,这也是有钱大家族看重祖坟祠堂的原因之一。 换句话问,明天就给你一千万或者一个亿,让你把祖坟或者祠堂拆了刨了,可愿意? 普通家庭说愿意,赶紧的。 大富家庭会说滚蛋,你动下试试。 大富家庭之人难道上不起学?难道不知道什么叫迷信什么叫科学? 要我说归根结底,还是我总结的循环现象造成的。 风水轮流转,一直在他家。 “你们等等我!” 小萱似乎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她说了一句便匆忙跑回屋了。 过了大概五分钟,小萱回来又将罗盘学着那天的样子抱于胸前。 接下来,神奇的一幕又在我眼前真实发生了。 只见,盘上的指针在月光下像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召唤,磁针三针同摆!一刻不停。 再次近距离观察这番异象,我瞪大眼说:“把头你快看!又来了!” 把头惊讶道:“怎么回事儿这罗盘质量肯定出问题了。” “哎呀,把头!云峰!!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两了!” 小萱将罗盘给了我。 我抱怀里试了下,什么反应都没有。 小萱又要了过去,结果她一拿,又是三针同摆! 我脸都白了。 这他娘的什么情况?难道这盘有灵性,认主了不成? 小萱脸色微微红,嘟囔着开口说:“是是内|衣原因啦。” “内|衣??” 我看着她,疑惑问:“你的内|衣还能影响到风水?什么牌子的。” “婷美啊,聚形款的。”小萱翻了个白眼说。 把头在一旁恍然大悟,笑道:“原本是这样呵呵,明白了,这事儿要传出去,真要被行里人当笑话了云峰!你让小萱给你解释吧。” 把头说完摇头笑着离开了。 我不明所以,忙抓住小萱问:“难道婷美的开过光??” 小萱擂了我一拳,大声道:“你个大傻子!把头都明白了你还犯傻!我那晚穿在里面的是磁扣款的!” “磁扣款是什么样子的?” “那能影响到罗盘三针?” “不可能的!我不信!你赶紧脱下来让我看看!” 第349章 原因 “在这里看?” “没事的!现在没人!给我看看你怕什么?” 小萱左右张望了一番,随后她拉开了外套拉链,快速撩起羊毛衫,让我看了一眼里面。 “太快了!没看清!” “你个笨蛋!我给你解下来行吧?” 小萱手伸到了衣服里面。 随即她转身反手摸索了一阵,脱下来递给了我。 我举起来,对着月亮看。 我看傻眼了。 小萱小声跟我说道:“我那天晚上穿的就是这款,这叫磁扣款,不用绑,离近了轻轻一碰就能扣上,另外,这内里面料还用到了电气石的生物磁场技术。” “不信你看。” 小萱拿来罗盘靠近,罗盘上的三针又开始摆动了。 小萱脸上笑道:“看到没?不是你天赋异禀,也不是老天爷给你的暗示。” “你没事儿戴这玩意儿做什么!又是磁场又是电疗的!你又没病!” “你管我啊?我想戴就戴!我里头穿什么,难道还得提前向你打报告?” “还给我!” 小萱一把夺了过去,表情生怒,大声道:“看你那傻样吧!” 我无语了,气的当场将罗盘摔了个稀巴烂。 把头说的对,真是笑话! 我没有天星术的天赋,老天爷没有给我指示! 我失魂落魄,靠着墙坐下,望着一轮明月发呆,就这么坐了一个小时。 “外面冷,怎么了云峰。”看我一直呆坐着,鱼哥过来问。 “心情不好,不想进屋。”我说。 “出什么事儿了。” “没事儿鱼哥,我就想静一静。” 鱼哥挨着我坐下道:“这不像你性格,出了什么事儿跟我说说。” 于是我将前因后果讲了。 鱼哥听后先眉头紧锁,随即仰天大笑。 “云峰,你这叫走火入魔!这事儿也只有你能干出来!” “怎么都怪我?小萱起码也占了一半责任!谁能想到她身上带了磁场!” 鱼哥眼泪都笑出来了。 “小萱有什么错?人想穿什么就穿什么,现在就流行那种,你没看电视广告上讲的,听说这种穿的时间长了能变的更大,小萱骂你傻没错,云峰,你还是不懂女孩子的小心思啊。” “可能吧,算了!我以后不想这事儿了。” “这就对了云峰,你有你的独门技术,不用刻意去学别人!把头以前说过,你的技术就算在我们行业内也能排到前面。” “我也遇到过你这种情况,三年前我们在银川巷子里碰到谢起榕,那时我曾对自己产生怀疑,我鱼文斌学武十四年,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我在那之前自认为天下第一,直到遇到真正的顶级高手,我才看到了差距。” “但是,我们有一点最大的优势。” “我们现在足够年轻!未来一定是属于我们的!” 鱼哥向我伸出了右手。 我用力和他击了掌。 “没错!鱼哥你说的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天星风水算个屁!总有一天我会自创一套超过它的技术!像范神医一样!在这世上留下自己的东西!” “项氏摸土术!怎么样鱼哥?这名字还可以吧?” “不咋的啊云峰。” “鱼哥你是不了解,北派中目前没几个人能做到摸土识墓,而且那几个人大都固步自封密不外传,相比起天星术,我这摸土术更直接,更对口,更高效,更好学!” 鱼哥问我:“那你这摸土术也需要先用洛阳铲打探坑吧?” “肯定啊,光靠地表土不行。” 鱼哥摇头:“那实用性会大打折扣,拿什么和天星术去比?姚文忠坐在家里看星星就能知道方圆百里大概哪个地方存在古墓。” 我垂头丧气道:“摸土术和尝土术就是我目前掌握的最高技术,比听雷还要难。” 鱼哥安慰我道:“任何行业的绝学,武功也是,不是一朝一夕创造出来的,还需要不断完善补充和摸索,包括我的遒拳,它现在还只是个雏形,将来等我完整那天,我想不会弱于世上任何一种拳术,要想在世上留名,学习别人的永远不如创造自己的。” 鱼哥的开导对我作用很大,此时此刻我又重拾信心了。 就是,慢慢来,我还年轻,有的是时间。 “饿吗云峰?昨天还剩了两条鱼和不少菜,我打算待会儿在院里烧锅,整一锅乱炖,在贴几张饼子。” “行啊鱼哥,正好大伙一起吃夜宵。” “那你去整点柴火进来,我去把锅洗洗。” 等我抱柴火回来,鱼哥已经支好锅了,没一会儿我们便围着锅吃起了热气腾腾的乱炖。 豆芽仔是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他吃的最多,小萱只吃了半张饼加几块儿鱼。 我嘴里正嗦着鱼刺,突然注意到了眼前的铁锅。 “怎么了云峰,吃饭啊,发什么呆,还在想那事儿?”小萱道。 我情绪激动,猛的一拍大腿,吓了小萱一跳。 “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九缸七箱十八锅!九缸!七箱!十八锅!” “咱们在岛上挖到的行军锅可能就是十八锅中的一个!” 把头道:“云峰,什么情况,你不要着急,慢慢说清楚。” 我激动道:“把头!之前我碰到个本地说书先生!他那时跟我讲了九缸七箱十八锅的传说!我这两天一直想着漆布经还有徐同善说的那首藏宝诗!结果把这事儿给忘了!” “岛上那块儿石碑的来历可能是咱们想复杂了!可能当年之所以埋在那里,就是为了做个标记!方便以后来取!” “对!没错!一定是这样!” “那岛上一定还有其他的行军锅!有可能另外十七口行军锅都埋在那里!” 豆芽仔立即放下筷子道:“峰子,你上次不是看过了。说没有了嘛?” 我激动道:“那毕竟不是古墓,如果不是集中埋在一个地方我看走眼了正常!赶紧!吃完饭收拾东西,我们后半夜在去那岛上找找看!” “那我先去检查船!”豆芽仔匆忙放下碗筷出去了。 就这样,大概夜里十二点半左右,我们悄悄开着小船向那座小岛出发了,这次鱼哥也跟着我们, 小岛上依旧雾气弥漫,我不知道是不是这里常年都这样,但因为有过上次经验,所以我们这次来并不担心安全问题。 找到岛上那块儿残碑,我,鱼哥,豆芽仔,小萱,一人一把探铲。 我举着手电,叮嘱说:“石碑是中心带,咱们打梅花探桩,不用太深,一米五到两米深足够了,如果还有其他铁锅埋在这里,肯定能找到。” 豆芽仔立即朝手心吐了口涂抹,大声道:“没问题!干!” 第350章 铁钱当饵 千里送机 两个小时后。 我们打了六十多个梅花探坑,结果别说挖到行军锅了,毛都没见到一根。 豆芽仔喘气道:“峰峰子,你不是说一定有?给我个解释。” “大概率有!只是咱们没划对范围!当年可能出于某种原因分开埋了!” 行军锅过去不是普通老百姓能有的东西,按照行内常识说,如果在某地方发现了一个宋代钱罐子,那附近大概率还有第二个甚至第三个。过去又没有移动支付,一旦哪里打仗了,钱庄不安全,老百姓唯一保存财产的办法就是全埋地下藏起来。 豆芽仔大声道:“这岛面积这么大!如果打梅花坑全探一遍!打到明年三月份都不一定能打完!” 鱼哥说:“是啊云峰,这种大海捞针的方式太浪费时间,有没有更快的办法?” 我摇头:“行军锅连窖藏都算不上,要想快,除了用探测器,好像没有更快的办法。” “那就整探测器!咱们去哪里整?”豆芽仔大声问。 我想了想道:“今天就这样吧,先收工,我来想办法。” 回去后我马上打给了一个人。 “你哪位?” “梅老板,是我。” “我以为谁啊,半夜三更打电话,项云峰啊,你这电话号码老是换,有什么事儿?” “给你看枚钱儿,你肯定有兴趣。” 我将完整的旋读永乐通宝,用彩信方式给梅梅发了过去,不过我没发正面,我只发了张背图,是在台灯下拍的。 很快她回电了。 “这是铁钱吧项云峰?我没兴趣。” 我笑道:“梅老板,以后别说有好事儿我没想着你,要是普通铁钱儿,我能大半夜找你?” 她道:“不是金银铜,在贵重的铁钱我也看不上,面文还故意不给看,让我猜猜,纯熙是吧?你有多少,手里有五十枚吗?” “纯熙算什么?纯熙算个屁啊!!” “哦?不是纯熙那还能是什么?铁钱的品种没有比纯熙更少的了,别卖关子了,快说,是什么?” “不能说,你要是想知道就亲自来看吧,如果价钱我心动了,你也可以当场带走,我对搞研究没兴趣,我只对玛尼感兴趣,对了,顺便在帮我整套好点儿的探测器,我有用。” 梅梅好奇心被我勾起来了,电话那头她迟疑了几秒钟,嘀咕说道:“纯熙只铸造了六天不到,你这钱比它还要少?项云峰,你确定不是大半夜喝多了,拿我找乐子的?” “另外你要探测器做什么,找窖藏?” “我不要普通的探测器,我要调校好的大功率脉冲,反正我发誓,不开玩笑,梅梅,这枚铁钱比金银铜都贵重!它在国内尚属孤品,史料无载,一旦错过,那你这辈子在也看不到了,如果你不来,那我就找四平的人了。” 当听到我说孤品二字,又听我说找四平的人,梅梅呼吸变得急促了。 我了解这种女人,我知道怎么说能勾住她的心,如果让她看了铁钱面文,那就没意思。 “梅老板,我在千岛湖,浙江杭州淳安县千岛湖镇,你在哪里?” 她说:“我当然还在永州店里,你在淳安县,那咱们离的有些远。” “也不算太远,你开车十几个小时就到了,过来吧,记得帮我带脉冲,明晚等你。” “项云峰,你这么急?” “不是我急,是好东西不等人啊!你要想看到庐山真面目,我只给你二十四个小时,过期不候。” “那行吧,我现在准备,这就出发,项云峰,你最好别骗我,要是你敢拿个破烂儿糊弄我过去给你送脉冲,有你好看。” “记得带上脉冲!” “知道。” 隔日,傍晚七点半左右,天已经黑了。 我在码头不停张望,没看到人,我掏出手机打了过去。 “喂,没看到你车,你到哪了?” “我到码头了,我能看到一家文具店。” “文具店?” “我知道了!你等我几分钟!马上就到!” 原来她跑西码头了,我一路小跑过去,隔老远便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车。 “行啊大美女,快一年没见,你越来越漂亮了啊。” 梅梅五官长的不算特别出彩,但或许是从小大量接触古钱等文物,她身上有股子古气,我想她如果摘掉眼镜在穿身旗袍,妥妥的民国美女风。 “项云峰,你这脸是怎么了,让人给揍了?” “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碍事,你真的越来越漂亮了。” “去去去,好听的话不用说,你在千岛湖做什么?据我所知,这地方可不是你们地盘。” “我来旅游的。” “旅游?呵呵,鬼信,东西呢,我要先看看,要是糊弄我的话你死定了。” “咱们去那边儿看。” 找了处人相对少的地方,我两坐到长椅上。 我从兜里掏出来一团卫生纸打开,递给了她。 “永乐?永乐通宝铁制?” “不对啊,这钱面文,地章,背郭,制式,都不像是明代风格。” 梅梅十分认真,她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几分钟。 没想到下一秒,她突然将铁钱装自己兜里了。 “唉唉!干什么!我还没说卖,就算卖,价钱还没谈!”我道。 梅梅紧捂着裤兜,笑道:“不管怎样,这已经是我的了。” “你这是抢劫!我只是让你看一眼,赶紧还给我!” “没门!到了我兜里不可能在出来!” 她这种行为叫“捂货”,过去一般老玩家爱这么干,尤其在玩古钱币方面,看到好东西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装自个儿兜里,关键是装进去不会在掏出来,货主不卖就赖着不走。 如果货主同样坚持不卖,那双方就拉锯战,就像熬鹰一样,看哪个先顶不住。 她毕竟是个女的,我总不能把她按地下硬来吧? 于是我说:“咱们是老朋友了 ,这次我一个电话你跑了一千多里说明你信任我,我也不跟你多要,七十万。” “没问题,不还价。”梅梅眼睛都笑弯了 。 “你收回去打算怎么处理,加价转卖?”我问。 “不卖!入藏!”她有些激动道。 我点头:“这钱,完整的目前全世界只发现这一枚,各大博物馆也没有,为了不引起麻烦,在五到十年内最好不要露面。” “没问题,我答应了,谢谢你项云峰,我都想亲你一口了。” “那来啊,这里亲。” “呵,你就不怕你女朋友看到?” “怕什么,我们是友谊之吻,悄悄的就行了。,” “你真敢?那我可来真的了。” 她说话时面带微笑,眼露认真。 “算了!我跟你开玩笑的!我要的脉冲机呢?”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带了,跟我来。” 梅梅领着我打开了车后备箱,她拉开大包的拉链,指着让我看。 看了一眼我便有底了。 外瑞古德要的就是这宝贝儿。 第351章 西瓜头的小心思 “梅老板,这脉冲好像没牌子吧?” 梅梅看着我,解释道:“牌子又没用,那些牌子货往往灵敏度和准确度无法兼顾,这台是他们一线自己做的,用了多组串联式低频线圈,在深度,稳定性,灵敏度,准确度方面都做的更好,这东西你要是和一线没关系绝对拿不到,知道什么叫低频磁场涡流吗?” “知道啊。”我说。 “那你解释解释。” “这个你一路辛苦了,我请你吃饭吧。” 梅梅莞尔一笑,砰的关上了后备箱。 脉冲机,全称叫脉冲信号接受探测器。 二十年前知道这东西的人不多,现在比较普及了,比方说一台入门的黑豹脉冲机,现在也才一万多块。 脉冲机和那种手持式圆盘探宝机不是一种东西,普通人拿探宝机挖着玩儿,一般没人管。 但要是拿着脉冲玩儿,被抓到了是要吃窝头的。 因为,这东西时不时能探到地下钱窖或者青铜器多的战汉古墓,另外它具备抗干扰,对地下电缆,牙膏皮,易拉罐儿等干扰信号能自动剔除。 说着话,我带梅梅来到西码头附近的一家餐馆,点了一桌特色菜。 当看到“吊吊包”上桌时,她皱眉问我:“这什么东西?长的真奇怪。” “这是当地的传统主食,尝尝看,吃的时候要拿稳了,先嗦小头喝汤,后咬大头吃馅儿。” 看我吃了一个,她皱眉说:“算了,不想吃,看着就没胃口。” 我不强求,又介绍道:“那你吃这鱼,也是千岛湖特产。” 我们边吃边聊,期间我没问你什么时候给钱,她也没问我拿脉冲机去哪里。 有些事儿电话里随便讲,但正式见了面就不能讲了,这是规矩。 “项云峰,你怎么不吃鱼头?你不说这是当地特产?” “我在这里三个月,都吃腻了,你吃吧。” “这么大的鱼头,我一个人哪里吃的完??” “吃不完就留下,没事儿。” 她夹了一口鱼肉放嘴里,眯眼说:“还不错啊,肉质鲜香,感觉我天天吃也吃不腻。” “好吃你就多吃点儿,呵呵。” 她疑惑看着我,说:“凭我对你的了解,你这人一肚子坏水儿,有话直说。” 正值饭点儿,餐馆不少人在吃饭。 我小声道:“告诉你,千岛湖的鱼吃死人肉才长这么大,可能你吃的这只就是。” “当我三岁小孩儿?骗人?” “不骗人!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告诉你了,野生的草鱼,鲶鱼,青鱼,鲫鱼,寿命都是几十年,这里几十年前大移民不少人长眠湖下了,你想想,为什么新安江的鱼小,而这里的却长这么大?还这么鲜美出名。” “我去趟洗手间。” 梅梅起身快步离开。 过了能有十分钟,她回来了,不过脸色看起来略显苍白。 我笑道:“远到是客,怎么能让你一口不吃就坏了胃口。” 她抽出纸擦了擦嘴,问我道:“既然我远到是客,那你不请我去你们根据地参观参观?” 我笑道:“你知道,这年头不安全,我在根据地说了又不算,不敢往回带人啊。” “这样,你先找个地方住下,要是觉得千岛湖条件差你去杭州也行,反正最多五天,我出货了马上联系你。” 梅梅点头,拿了一旁的包起身离开了。 望着她背影,我夹起一筷子鱼头肉看了看,直接扔了筷子。 我有信心在出货,千岛湖从宋代到现在,什么都变了,但山没变,如果硬要说变了,那就是部分沉水里了而已。 将脉冲机背回去,把头对我的办事效率感到惊讶,我说是托了一个熟人连夜给送来的。 “峰子,这玩意儿该怎么用?见都没见过。”豆芽仔说。 “不难,我演示一遍你们就会了。” 我先将脉冲机的“架子”展开,对接好。 这架子大概长三米,宽两米,是个长方形,架子中间有两条电线连着方盒子形状的主机。 我让鱼哥和我一起站在架子里,鱼哥在前,我在后。 “抬起来鱼哥!” 我两同时将长方形架子抬了起来。 “小萱你抱好主机,跟着我们。” 就这样,我和小萱鱼哥,两人抬架子,一人抱主机,步调差不多一致,慢慢向前走。 等逐渐适应后,我和鱼哥同时放下了架子。 鱼哥道:“这玩意儿我第一见,靠谱吗?” “靠谱,这是高科技,信号深度起码三米,咱们抬着架子在岛上走一圈就知道有没有货了。”我说。 “这主机怎么看云峰?” 我过去,教小萱道:“参数梅梅让人调好了,你带上耳机听声音,黄灯不用管,如果看到变红灯,同时耳机听到滴滴声就让我们快停。” “把头,你要不要来试试?”我转头问。 把头摇了摇头,没说话。 我道:“把头,非常时期就要用到非常工具,不要太排斥现代高科技了,北派在守旧的传统上还是要适当接纳新东西的,来体验下吧。” 把头被我说服了,他过来从小萱手中接过主机,并且带上了耳机。 脉冲的头戴耳机很大只,比那种听歌耳机大一圈。 豆芽仔小声冲我道:“怎么感觉把头跟发电报的特务似的?” 鱼哥和把头一样,是坚定的传统派,他还是对这东西作用表示担忧,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为了打消他疑虑,我说要不干脆试一试。 鱼哥问怎么个试法? 我让他拿两个饭盆出去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埋深埋浅随便,不用告诉我埋在哪里,我用机器给你找出来。 事实证明,高科技的东西好用。 鱼哥埋饭盆的地方,我和豆芽咋仔抬着架子走过去主机就出了提示音。 “厉害吧?” 鱼哥当场心服口服,冲我比了个大拇指。 八点多,我正在给手电充电,这时电话突然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我有些小紧张。 “喂。” “项云峰,你那三个古摩尼文找人翻译出来了。” 西瓜头开门见山道:“兹,令,骨。” “没听清楚,你在说一遍。” “兹!令!骨!令牌的令,骨头骨,兹兹尿的兹!!” “什么玩意儿?你能不能慢点儿把话说清楚!什么意思?” “你他妈的!你问我什么意思!我问谁!” “嘴这么臭!西瓜头,你难道不会好好说话?有没有点儿素质!” “在敢喊我西瓜头!我把你头剁下来!” “你来剁!你敢嘛?别以为我还和以前一样怕你!我现在的背景比你还强!我知道了!你干爹徐同善看重我,是不是让你吃醋了??你感觉自己在他面前不在像以前那样被重视了??上次那个女茶师就因为听到了你名字你就把人弄死了!你他妈就是个变态!” “你才是变态!我x你x!” 我直接给挂了。 西瓜头以前不这样,他之前做事狠辣,话较少,最近他的性格转变我觉得可能被我说中了,所以他破了防。 或许在他眼中,徐同善很重要,自己是他眼中最得力,最受看重的义子,也是明面上的浙江老大,诸暨王。 因为徐同善近段时间来对我十分看重,所以他心里感到了不舒服。 应该是这样。 他不知道的是,徐同善并非看重我项云峰,而是看重我背后的两个人。 一个北派银狐!一个北方王田三久! 我就是在这三人之间,充当了桥梁作用,这才是徐同善几次肯露面见我的原因!这点我十分清楚。 所以综上所述,西瓜头敌视我的原因就两个字。 “嫉妒!” 不论男女,只有外强心弱的人才会这样,而真正的内外皆强的人,不会嫉妒任何人, 比如说我。 第352章 变故 现代有很多字成了死文字,除了西夏文,还有摩尼文,女真文,突厥文,栗特文,吐火罗文等等,这些小语种在当年只在很小范围内传播,堪称冷门中的冷门,国内是有一些研究这些文字的人,但几乎无人能通读。 这些研究者拿到文字样本后还需要去对比,去分析,去求证,而不是看一眼就能随便读出来。 “兹、令、骨、” 什么意思? 这是西瓜头从智慧教中找人破译出来的单子,把头在几天前也拜托了高手破译。 现在只要等把头这边儿结果出来,看两边儿能不能对上。 如果把头找的人破解出来也有兹、令、骨三个字,那说明是正确的,这叫交叉印证。 后半夜一点多,我们摸黑开船,三登雾岛。 出发前把头让带两套潜水衣,我们有一段时间没用潜水衣了,还是之前让宋医生老公从海世界搞出来的。 岛上的雾给我们带来了麻烦,但同样,也给我们增加了隐蔽性。 后半夜万一有船路过小岛周围水域,只要不是拿着望远镜看,大概率看不到雾中若隐若现的手电光。 “鱼哥,尽量不要晃,一定要把架子端平。”我提醒说。 小萱头戴耳机,背包前背,眼睛始终盯着主机指示灯。 这让不知道的人看到了,可能还以为我们拿着什么东西在扫雷。 “停!” “有反应!这里!”小萱突然喊道。 “鱼哥!停!” “灯变了没?”我紧张问。 “变了!红灯!” 抬着架子先向前走了十步,又向后退了五步,我问小萱哪里声音最响? “就是这里!” 小萱十分确认,指着我前方一米多远的空地说。 立即开挖。 豆芽仔速度很快,大量黄土夹杂小颗粒碎石被了翻上来。 也就十多分钟,豆芽仔突然大喊:“有东西!” 他挥铲频率又加快了。 只听“铛”的一声! 这是铲子碰到了金属物件。 豆芽仔立即改用手扒拉。 很快,一个立着的“铁耳朵”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看吧!我就说肯定还有!” 我很激动。 所有人都信我才来的,要是我放出去的话没应验,那等同于颜面扫地。 “九缸七箱十八锅”,这个流传了八百年的传说是真的! 那同理可知,“漆布经”,大概率也是真的! 豆芽仔快速清掉了“铁耳朵”周围的浮土,只见土中露出来一个和我们之前挖到的一模一样的大铁锅。 大铁锅内部灌满了土,隐约能看到土中露出来的“钱串子”。 土、锈、铜钱,和铁锅长到了一起,一眼看去,半红半黄,这就是行里人说的深坑铁锅锈。 之前说过,千岛湖这地方属于潮湿气候,一般钱罐子出来都是那种硬绿锈,很少有这种典型铁锅锈。 我看这情况推断,原先铁锅上应该有个木头盖子,烂没了,雨水顺着土壤缝隙长年向下渗透,最后成了这样子,这锅进土情况和保存状况不乐观,不如上一个。 “峰子,这锅大概多重?” “我看起码五百斤,进土严重,土占了三分之一重量。” “上个铁锅三百多斤都把我累够呛,往回运的时候船都差点儿侧翻,这五百多斤,咱们能整的动吗?” 小萱说豆芽仔道:“上次你净偷奸耍滑,有力不使。” “我出力了好不赵萱萱!” 我道:“你们没经验,这锅从坑里起出来最费力气,一旦出来到平地上就好整了,咱们先将土坑扩大,修一条四十度斜坡,然后慢慢往坡上移,移半米垫块儿石头,问题不大。” “好主意峰子!就这么办!” 豆芽仔话音刚落,鱼哥说:“我先来试试看。” 鱼哥将手电递给小萱,直接跳进了坑中。 他深呼吸,马步下蹲,双脚用力,外拧八字。 豆芽仔卧槽了一声,大喊:“动了动了!起来了!” 我也看到铁锅动了。 鱼哥闷哼一声,他双手环抱!竟然将整个巨大的行军锅缓缓从土中抱了出来! 随即,鱼哥脸贴铁锅,用肩膀顶住!双腿一点点儿站直了。 看到鱼哥额头青筋暴起,眼睛都红了,我大喊:“帮忙!” 合五人之力,终于将这口行军锅整了出来。 砰的一声落了地! 鱼哥手扶着膝盖,喘气道:“这这不止五百斤,估估计七百斤最少。” 我吓了一跳,七百斤这比我预测的重多了,这行军锅里装的是到底是铜钱儿还是石头? 鱼哥不愧是硬功出身,他全力能抱动七百斤的东西,我肯定不行,我的极限大概在三百斤左右。 “把头,云峰,你们快看。” 这时小萱看着夜空,紧张说。 我举着手电抬头一看,皱起了眉头。 “怎么这么多鸟儿,乌鸦?咱们上次来岛上没见到有乌鸦啊。” 豆芽仔抬头看着说:“第一次我们上岛时看到过,不过没这么多,这怎么回事儿?” 是小萱先注意到这一幕的,就在行军锅挖出来落地那一刻,半空聚集了很多乌鸦,由于晚上有雾,这些乌鸦在雾中若隐若现围着我们盘旋,看不清数量有多少,但能听到“哇哇哇”的难听叫声。 面对如此反常现象,我问把头是怎么回事儿? 把头同样面露疑惑,还没来得及开口,突然,一只黑乌鸦俯冲着朝我们这里飞来。 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 “呀!” “滚开!” 小萱尖叫出声,豆芽仔将探铲握在手中当武器,口中大骂各种脏乱,用力挥铲子。 “鱼哥!看小萱!” 我抓住一只猛的摔地上,红着眼大喊,因为我看到小萱头上,后背上,起码围了几十只! 这些乌鸦疯了一样呼扇着翅膀围攻小萱!相比之下,我们几个男的虽然也受到了袭击,但整体数量要少许多! 鱼哥离的最近,他两个箭步冲过去,一把将小萱扑倒,同时双手撑地,将小萱紧紧护在身下。 “把头!把头!!” 慌乱中,我发现刚刚还在的把头不见了踪影! 因为将小萱压在了身下,所以鱼哥成了主要攻击对象,我看到他后背衣服都被撕烂了!而鱼哥就保持着那个姿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豆芽仔聪明!他用衣服包住脑袋!直接跳到了刚挖出行军锅的两米深土坑中! “蹲下!” 身后突然传来了把头的喊声,我想也没想,立即原地蹲下。 把头不知道从哪搞来了火把,燃烧的火把上还冒着阵阵黑烟,把头举着火把挥舞,立即驱散了不少疯乌鸦。 “跑!往山洞跑!”把头大声冲我们所有人喊。 第353章 把头的怀疑 我们几个狼狈的逃进了山洞中,刚进来,火把便熄灭了。 一问才知道是把头烧了潜水衣,因为是胶皮材质,所以才会冒黑烟。 可就算躲进了山洞,依然能听到外头“哇哇哇”的恐怖叫声。 我们几个都累够呛,把头年纪大了,看他喘的厉害,我忙扶着他找地方坐下休息。 我和豆芽仔都不同程度受了轻伤,鱼哥更是衣服都烂了,他整个后背被血染成了红色。 这岛上乌鸦跟疯了一样的自杀式攻击!以前从没见过这样式的! “鱼哥,你流了不少血,能撑住吗?”我问。 鱼哥点头说没问题,但从他脸上表情看,肯定很疼。 小萱语气懊恼道:“怪我没用,鱼哥为了保护我才受的伤。” 鱼哥咧嘴道:“没关系小萱,我这练武的皮糙肉厚,被挠两下问题不大。” 豆芽仔喘气说:“难道因为铁锅让咱们挖出来了,所以招来了乌鸦的报复?” 我说铁锅和乌鸦有什么关系?八竿子打不着。 “谁带手电了?”豆芽仔问。 我摇头。 鱼哥和小萱也说手电不知道丢哪儿了。 下一秒,山洞内亮起了一束光。 把头打开手电筒,沉声说:“乌鸦这东西,认人又记仇,这不是偶然,你们没发现,这群畜生的目标主要是小萱?” “把头你意思是??” “云峰,还记不记得上次那只怪鸟?小萱杀的那只。” 把头说出了他认为的原因。 “什么怪鸟?” “鱼哥,你上次没来,就是一只很大的林雕,叫声呜呜呜的有点像女人哭声,被我们搞死了。” “把头,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杀了那鸟会招来乌鸦报复?我那天特意上网查了查,那鸟应该是林雕一类的保护动物,可能就是从周边儿湿地公园飞来的。” 把头猜疑道:“我是推想,存在这种可能性。” 豆芽仔挠头道:“我知道了,那怪鸟可能是岛上的鸟王,你们想想看,赵萱萱把鸟王给杀了,我们今天上岛被认出来了,所以才招来了报复!我当时劝过赵萱萱,让她把那怪鸟放了,她不听,现在这样能怨的了谁?” 小萱听后紧咬下嘴唇,没有反驳豆芽仔的话。 我道:“当时小萱的处理没问题,没人能预料今晚这事儿,现在说马后炮话没用,想想怎么解决问题。” 把头说乌鸦这东西记仇又认人,这点我同意。因为我小时候掏过不少鸟窝,有几次被乌鸦追着朝头上拉屎,要说它不认人,为什么偏偏朝我头上拉屎?但成群结队攻击人,这种情况没见过,也是第一次经历。 “几点了峰子?” “刚两点钟,离天亮还早,要不咱们就在这里躲到三点钟?看外头的乌鸦会不会散。”我说。 “你去哪里?” 小萱突然起身向山洞深处走去,我追上她问。 “我去找那什么雕的尸体,看看还在不在了,咱们在这里躲着不是办法。” “我陪你去。” 小萱点头。 拿上手电,我陪小萱向山洞深处走去。 如果我没记错,一直往前走,在拐个弯儿就是了。 才走了没几分钟,我突然闻到一股不太明显的“臭味儿”。 感觉像是什么罐头烂了的味道。 “小萱,我有种不好的感觉,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去叫把头。” 等我喊来把头,原来的位置看不到小萱人了。 我马上拿手电照了一圈周围。 突然照到小萱蹲在角落,她头埋在双腿中间,一动不动。 “吓我一跳,你跑那边儿去干什么。” “没什么,我休息一下。”小萱起身说。 “把头,你闻闻这味道,很奇怪。” “这是尸臭啊云峰,但又不像是人身上的尸臭,我们去前面看看。” 我过去拉小萱的手,感觉她手心有些凉,于是我抓紧了些。 跟着把头向山洞深处走了没一会儿,大概十分钟不到,我们看到了林雕的尸体。 还在原来位置,没有腐烂。 想想也是,才三天不到,在加上现在是冬天,哪有那么快腐烂。 豆芽仔上前踢了一脚道:“峰子,你说这是雕?” “是林雕,可能属于猫头鹰一类的,在这岛上它没有天敌。” “把头,既然不是这鸟尸发出的味道,那是什么的味道?” 把头又看向了山洞深处,没说话。 这时,我身后的豆芽仔突然大声道:“赵萱萱,你还笑?” “把头!你快看赵萱萱!这事儿因她而起!她还敢笑!” “乱说,我什么时候笑了?” “我看到了!你别想抵赖!你就是笑了!” “死豆芽仔!我没笑!你看花眼了!” 小萱黑着脸大,声反驳道。 豆芽仔激动道!“鱼哥!你看到了没有!赵萱萱刚才分明是在笑!” 鱼哥拍了拍豆芽仔肩膀:“我没看到,可能是你太紧张了芽仔。” 把头像看到了什么,突然加快脚步向前方走去。 是老鼠。 死老鼠。 大概二十多只,尾巴互相缠在了一起,缠的很紧,死了没多久。 上次我们见过一次这种!把头蹲地上看了看,皱眉说:“以往看到的鼠王,如果老鼠死了尾巴会松开,这是什么情况。” 小萱疑惑道:“把头,会不会和那具古尸有关?” 小萱说的其实也是我想问的,这里的一切都不正常,如果按照之前的推测,乌鸦袭击和林雕有关系,那老鼠怎么解释? 还有臭味儿的源头在哪里? 一想到棺材里躺的漆尸,我就心里发毛。 小萱又道:“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些袭击我们的乌鸦,还有死老鼠,是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控制了,这股神秘力量引导着我们躲进山洞,又回到了这里?” 豆芽仔马上接话道:“真有可能啊,想想看,那具古尸之前一直伸着手,把头说那叫死人要钱,咱们当时把衣服烧给了它,现在它反应过来了,真的管我们要钱来了。” 我深呼吸,问鱼哥怎么看。 鱼哥摇头道:“其实我没太听明白你们讲的什么,什么古尸伸手?烧衣服要钱?如果这山洞里存在不干净的东西,那我或许可以试着超度。” 豆芽仔病急乱投医,激动道:“对!鱼哥你以前当过十几年和尚!你赶紧超度超度!现在全靠你了!这地方太他娘邪门了!” 鱼哥听后双手合十,还真大声的念起了经。 鱼哥边念经,边向前方走。 豆芽仔紧跟在鱼哥后面给了我个眼神,示意我赶紧跟上。 第354章 老鼠做窝 把头翻尸 鱼哥念经的声音很大,山洞又有回音,所以听起来余音绕耳,感觉像十多年前那部老电影里的索命梵音一样。 索命梵音听不懂,但鱼哥念的经我却能听懂。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袈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多耶观自在菩萨,行深波若菠萝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鱼哥,你开始念的是往生咒,怎么、、怎么念着念着成心经了?”我问。 鱼哥保持着双手合十说:“我想着结合一下,可能效果会更好。” 豆芽仔看向周围,紧张道:“没错,组合一下威力更大!这山洞阴气森森的,快念啊鱼哥,这时候不能停!” “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使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诸法空相” “鱼哥,你是不是忘了往生咒的后边儿怎么念了?”我问。 鱼哥面无表情,解释道:“那怎么会,往生咒往往用来超度冤死之人,这地方尚不确定有没有冤死之人,贸然诵念往生咒全篇,怕是会适得其反。” “哦,明白了,你继续。” “舍利子!诸法空相,不增不减,不垢不净” 我走到小萱身旁,小声说:“鱼哥忘了,连基本的往生咒都忘了,他还老说我佛。” 小萱没回我话,而是低着头,小声念叨着什么。 “你自言自语的嘀咕什么呢?”我问。 小萱抬头,盯着我说:“往生咒的开头也不对,不是这么念的,云峰,我有些不舒服。”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舒服,就是感觉不太好,” 摸了摸小萱额头,确认没发烧,我轻拍她后背,安慰道:“你是神经绷太紧了,什么都不要怕,把头在这里,我也在这里。” 很快我们走到了山洞尽头。 来到这里,我确定了一件事儿。 臭味儿就是从裂缝那头传来的,现在闻的十分明显。 因为只能一个一个进,小萱先钻了进去,然后是鱼哥,我,把头。 豆芽仔说他断后,实际上就是他怂。 结果第二哥轮到鱼哥时,还没钻到一半,他便被卡主了。 鱼哥十分努力朝里挤,结果上半身越卡越紧。 “别硬挤!吸气鱼哥!往回收肚子!” “不行啊!我动不了!” 我用力推他。 鱼哥表情显的痛苦,估计是碰到了后背的伤口。 好不容易帮鱼哥钻进去了,我拿手电一照,当场被吓的双腿发软! 豆芽仔最后进来的,他只是看了一眼,当场一屁|股瘫在了地上。 “把把把头!!” 我控制不住,声音都打颤。 这间密室还是之前样子,棺材还在墙洞内,但在棺材下方,竟然是一层压着一层的老鼠! 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密密麻麻,一层压一层的老鼠就跟梯子一样!几乎叠压着,延伸到了上方的棺材! 底下老鼠都被压死了,但靠近棺材那里,还有些活着的,不时能听到吱吱吱的叫唤声! 无法形容看到这一幕的感觉。 除了震撼,更多的是恐惧。 把头回过神来,马上大声道:““云峰!文斌!快去捡些木炭进来!” 我们上次烧了木桩,所以有木炭,等我和鱼哥捡回来,把头将所有落在地上的破帘子聚到了一起。 把头点着破帘子,冲前方扔了过去。 我和鱼哥心领神会,仍了木炭。 我们后退了几步。 很快,整间密室内弥漫开了一股焦肉味儿,在加上和那股臭味儿融合到一起,让人闻了几欲作呕。 烧了好一会儿,等火灭了,把头让鱼哥送他上去看看。 我赶忙说:“别了把头!我上去吧!” 把头黑着个脸,坚持自己上去看。 鱼哥个子比我还高,于是把头手扶着墙,踩着鱼哥肩膀爬了上去。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 只见,把头上去后高举手电,他眼睛一眨不眨,凝视着棺内看。 我心跳到了嗓子眼儿。 因为我不知道棺内是幅什么场景,那具和摩尼教有关的漆尸,为什么会发出臭味儿?? 我想从把头表情看出些端倪,但把头不知道看到了什么,面色很阴沉。 突然!把头将手伸进了棺内。 接着,他上半身俯了下去。 此刻神经紧张,我不知道把头在做什么,但我脑海中突然回想到了多年前刚入行时三哥跟我讲的那段话。 “云峰,你刚入行,知不知道什么叫六大邪四小邪啊?” 我说我不知道。 三哥当时笑着说:“是斗鸡眼的镇墓受,淡如花的奇楠香,不腐不烂的黑棺材,灯油不干的长明灯,还有东家不烂,椁大于棺,七窍塞珠,老鼠做窝,” 思绪瞬间拉回到现实。 我看着把头,心想眼前这不就是大邪小邪全占了! 忽然间,把头冲着棺材猛踹了三脚,黑着脸怒声道:“我王显生干了一辈子这行当!我这里敬酒没有!罚酒也没有!只有一杯黄泉路上的酒!这酒送到嘴边儿了!你不喝,也得喝!” 喊完这段话,只见把头脱下棉袄扔到一边儿,接着脱下里头穿的保暖,把头将衣服拧成一股绳子,在前端打了个结。 接着,把头光着膀子,直接跳坐进了棺内。 没错,就是跳进去的! 我看不到,但猜想应该是用打结的那段,套住了漆尸脖子。 随后,把头一点点坐了起来。 站在我旁边的豆芽仔脸都吓白了,完全不敢出声。 我们是常年干这行,对古尸见怪不怪,但这种场景哪里见过! 只见把头双手用力抓住棺材边儿,一瞬间,他整个身子猛的向后仰躺! “砰的一声!!” 棺材里那具漆尸翻了个儿,从原来头朝上姿势,变成了头朝下! “把头!” 我大喊。 我刚跑过去,看到把头的手抓住了棺材边儿。 鱼哥也跑来接应。 把头下来后满头大汗,他上半身沾染了大片黑色不明物质,应该是汗水和古尸体表的漆层接触留下的。 把头喘气道:“没没事了。” 把头缓了好一会儿,抬头看着上方说:“之前不敢确定,现在基本敢确定了,这间山洞好比风水上的虎口,悬空藏棺的方式碰不到土,土不行气,当年是活人下葬,在加上死后不烂,长时间几百年下来,墓主想做妖了,现在我翻尸了,应该没问题了。”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翻尸”这个词,想了想,这应该是把头以前讲的北派老规矩中的一种。 第355章 一块儿砖 我要学的东西还很多,不光指技术方面,还有许多北派老规矩是我不了解的。把头这招“翻尸”,按以前我们北派的老话讲,应该叫“吊尸翻身”。 很多年代久远的古墓中,有些邪门的东西,不是能在电视或者书中能看到的,任何想用科学解释的人最后都陷入了死循环中,只有常年干盗墓的人亲身经历过才知道可怕。 北派传承这么久,自然而然衍生出了一套对付那些“邪门东西”的办法,也就是把头讲的老规矩。之前我也一直相信这些,只是怎么说不够重视,直到这次 “把头,这股味道?” 休息了一会儿,缓过来了,把头起身道:“之前没烂,皮肤有弹性,现在防腐层失效接触了氧气,开始烂了,怎么云峰?你想上去看看?” 我猛摇头:“看就算了,是男的女的?” “女的。” 把头说的和我之前预想的一样。 人死后会脱水,古代在强的防腐技术也阻挡不了逐渐脱水,好比两千年前的马王堆女尸,虽然没烂,皮肤也有一定弹性,但缩水严重,整个状态是由外向内,瘪下去的。在这种状态下看胸部没办法区分出男女,看脸也一样,都是龇牙咧嘴。 那我之前怎么认出来漆棺内是女尸的? 看一个地方。 如果古尸是男的,古盆那块儿就像是个“桃心形”,而女尸,整个骨盆位置看着像是“圆桶形”,如果生过孩子了,那就是“圆锥形”。 豆芽仔这时说:“这主要想作妖,要不咱们在找点儿柴火来,连棺材一起烧了?” 鱼哥皱眉:“咱们北派规矩向来是求财不毁尸,烧了就等于坏了老规矩,这女墓主可能是怨气不散,还是让我超度了她吧。” 我马上说:“鱼哥,你那点儿法力能超度了它?你连往生咒都忘了。” 鱼哥抬眼看着上方棺材,一脸正色道:“十多年前师傅告诉我,修行念什么经都是次要,重要是有没有一颗佛心,佛心若在,那骂人也算念经。” 说完,鱼哥助跑起跳。 他一个单手引体向上,很轻松翻了上去。 看他上去了,把头都没讲话,我更不好说什么。 只见鱼哥弯着腰走到棺材旁,他深吸气,双手合十,朝棺内看了一样。 下一秒,他直接跳了下来。 豆芽仔忙问:“不是准备超度?怎么半分钟不到就下来了。” 鱼哥脸色煞白,紧张到先用力吞了口唾沫,才说:“我觉得还是烧了比较好。” 我问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鱼哥看了把头一眼,描绘说:“就就像是一块儿戴着假发的瘦腊肉,好像还在冲我笑。” 我打了个哆嗦。 “一块儿戴着假发的瘦腊肉”,这形容的有些奇怪。 把头突然举起手电,照向棺材。 我也走过去看。 这种仰看棺材的感觉不舒服,像头顶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云峰,你觉得有没有墓志?”把头问我。 “我上次拿干净了,没有墓志。”我说。 那个银盒子肯定不是墓志,那东西,我初步定性是一件宋代晚期浙江摩尼教的祭器,西瓜头和徐同善叫圣器,其实性质一样的。 把头环顾四周,皱眉说:“我老觉着我们可能遗漏了什么东西啊。” “遗漏了什么?”我陷入了思考。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小萱突然开口说:“要不我们在检查一下那里。” 小萱手指向老鼠搭窝的地方。 那里密密麻麻,全是烧焦了的死老鼠。 小萱又说:“我总觉得奇怪,为什么老鼠偏偏在那里聚集?” “云峰,你去看看。”把头吩咐道。 “算了把头怪恶心的。”我说。 数不清的老鼠烧成了巧克力干儿,关键还有很多压死的,大火在一烤,肠子全挤了出来,远看就像撒了一地的意大利面。 “峰子!想挣钱怎么能怕恶心!这算什么只要钱到位!我他妈蛆都敢生吃!我去!” 豆芽仔自告奋勇,他过去二话不说,手脚并用全部扒拉开了,然后开始寻找蛛丝马迹。 他观察的十分认真,看丝毫没有受周遭环境影响。 “唉?这里看着确实有点不对劲儿,” 豆芽仔掏出随身带的小刀捣鼓了一阵,突然大喊:“快过来!” “看到没!别的地方都是石头!怎么这里有块儿砖!” 鱼哥道:“这好像和原来墙洞上的封墙砖一样,是不是过去封墙的时候多出来的一块儿,塞这里了” “不一样鱼哥,这砖体积大,”我皱眉蹲下,试着和豆芽仔一起往外抠。 结果抠不动,豆芽仔又用小刀沿着缝隙撬。 很结实,嵌在了里面,而且这砖的颜色几乎和墙体一致,不蹲下来仔细看,百分百会当成石头。 一连尝试了几次,终于有松动迹象。 我们慢慢将这块儿嵌在角落的砖抽了出来。 “卧槽有字啊峰子!好多字!” 豆芽仔眼睛瞪大说。 这砖表面全是土,土已经将字口填平了,我用力擦了,还是看不清,这种硬土得回去拿针仔细挑一下。 “把头,这不是墓志。” 把头点头:“的确不像墓志,带回去处理下在看看。” 宋代墓志一般不刻在砖上,好一点儿刻云纹莲花纹,用石函封存,差的都用石碑立在棺材附近,而且上头字都是竖着写的,最右边空两行,最左边空两行,中间写满,不论横看竖看,就像比着尺子写的,非常工整。 而这砖上的字体,没有纹饰,左右不空行,字体也不工整,所以我说他不是墓志。 一般这类东西我们不要,卖不上价钱,分量还沉,但这间藏在山洞深处的密室,还有这个小岛上,迷雾重重,这块文字砖说不定是解开这些谜团的关键线索,所以把头才说带回去处理下看看。 大概后半夜四点多钟,我们带着这块儿砖出来了,此时两个小时前围攻我们的那些乌鸦全不见了,另外从山洞出来途中一只老鼠也没见着,就连岛上的大雾都散了不少,好像一切都回归了正常。 豆芽仔将这一切都归功于把头的那招“翻尸”。 我表示认同。 先不研究有用没用,那招确实帅。 把头先放狠话切口:“敬酒没有!罚酒没有!只有一杯黄泉路上的酒!” 然后三踹棺材。 接着在棺内一下子把女尸来了个大翻身! 这招我很想学,等回去了可以拿小萱当道具练练手。 第356章 铁锅大丰收 凌晨五点多钟,天蒙蒙亮,我们几个商量了一番,决定不回去了,继续在岛上搜寻行军锅,因为白天回晚上来,太费时间。 我不担心白天会被人发现,因为这小岛与世隔绝,偶尔看到一条船也是远远的路过,加之现在到过年期间是禁鱼期,根本没人来这岛上。 我唯一有些担心的是鱼哥,他后背伤口虽不深,但流了很多血,我问要不要先回去处理一下?鱼哥说不用,办正事要紧。 于是我让鱼哥别抬架子了,坐着休息就行,还是小萱负责看主机,我和豆芽仔抬架子。 在这种环境下,脉冲机发挥了很大作用,六点多,我们找到了第三口行军锅,八点多找到了第四口,上午十一点左右,又在岛的西南方挖到了第五口和第六口。 这些行军锅形制一样,大小有差异,全都灌满了土,最大的一口有七百多斤,最小的大概不到三百斤,埋藏地点之间也没有规律,好像当年是故意这么埋的,按照千岛湖本地传说推断,起码有十八口锅,但从第六口锅开始,进展缓慢。 一直搜寻到了下午三点多钟,我和豆芽仔抬着脉冲架子几乎走遍了整个小岛,没有在找到第七口锅。 如果有,脉冲应该能扫到,扫不到就说明没了,那另外十几口行军锅哪里去了? 有两种可能。 第一,埋在了附近小岛上。 第二,在水下。 在水下也分两种可能,一是在其他地方的水下,二是就在我们站的这座岛的水下,别忘了,在千岛湖形成前这里还是山。 把头早猜到了可能出这种情况,所以来前带了两套潜水衣,现在只剩一套了,那套被烧了,那探查水下的任务自然落到了豆芽仔身上, 把头叫来豆芽仔,叮嘱说:“芽仔,你的任务是在水下绕岛转一圈,勘查地形,主要看水下有没有山洞,或者可疑的大面积平地,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把头!我下去过!这里的水也就四五十米深!小意思!” 不带气瓶,只穿潜水衣,拿把手电,在冬天冰冷的水下绕岛一圈,这种水性,就算放在水猴子众多的南派中也算顶尖级。 我做不到,就算带气瓶也不行,我腿会抽筋儿。 所以我以前不时调侃豆芽仔说他投错了胎,他应该生在南派,肯定会是个人物,豆芽仔往往这么回应我说:“管他南派北派,对我来说能挣到钱的就是好派,在说了峰子,我要是去南派了,不就成了北派死对头了?打死我我也不想和把头作对啊。” 换好了潜水衣,豆芽仔稍微热了热身,冲我们比了个手势后直接噗通跳进湖中。 阵阵波纹散去,很快湖面归于平静。 豆芽仔两次露头换气,到第三次看不见他人了,可能是已经游到了小岛的另一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下了山。 就在我们等的逐渐着急时,终于看到豆芽仔又冒头了。 “怎么样!水下什么情况!” 我大喊。 豆芽仔没说话,奋力超这边儿游。 上岸后他累的瘫坐在地上,喘气说:“把把头,峰子,这底下没有山洞!到处都是石头和水草!尤其水草!密密麻麻!长的比人还要高!” 我疑惑道:“如果底下有山洞,洞口让水草挡住了呢?” 豆芽仔挠头:“有这种可能,主要那些水草太危险,如果硬要往里钻,不是想躲就能躲开的。” ‘如果不小心被水草缠了,带把刀割断能行不?’我说。 把头马上插话道:“行了云峰,就这样了,我不止一次跟你讲过,有些事儿当风险大于收益时,要知道收手。” 我点头,没在坚持。 确实,一口行军锅撑死了卖二十万,如果冒太大的风险,犯不上。 但我又不甘心。 当年起义军从杭州搜刮来的东西,远远不止这些行军锅,如果按照“银架山”的传说对比,可能这六口锅连宝藏的百分之一都算不上,想想看,金银珠宝堆成了山,那场景该是多壮观! 把头看了眼天色,道:“我和小萱芽仔在这里看着东西,文斌,等到九点钟左右,你和云峰的回去一趟,去鱼市那边儿找辆拉鱼用的封闭厢货,在买箱防水胶带。” 这时,小萱突然道:“把头,还是让鱼哥休息吧,他背后伤的有些严重,买东西这事儿,我和云峰去就行。” 我说可以,那让小萱和我去。 把头点头,叮嘱我:“你们两个注意时间,尽量在两点钟之前赶回来。” “没问题把头。” “峰子,你给我留两根烟,我和鱼哥抽。” “鱼哥又不抽烟,你他娘不能自己买两盒儿?” “呵呵,快点儿吧,咱两还分什么你我。” 很快到了九点,出发前小萱问我:“你会不会开船?” “当然会,我闭着眼都能开。” 开这船就是把柴油机发着,然后把着方向就行,我天生方向感就强于一般人。 事实证明我没有吹牛,大概十点半左右就靠了岸,周围黑灯瞎火,没人看到我们这条小船,先回去取了些现金,随后我带着小萱拦了辆出租车。 “师傅,去鱼市。” “去鱼市?买鱼?” 我说是。 出租车司机马上好心提醒我们说:“这个点儿早关门了,你们要是想买最新鲜的鱼,最好明天早上五点钟左右去。” “没关系师傅,走吧。” 鱼市就是之前我和豆芽仔卖大鱼的地方,位置大概在今天的南景路和梦姑路交叉那一带,二十年前的鱼市不是如今这样子,当年很破,很乱,在附近五十米远都能闻到腥气味儿,本地人叫鱼街或者叫鱼头广场。 这师傅估计将我和小萱当成来旅游的情侣了,一路上十分热情的跟我介绍路边儿的种种,我心里想着把头和鱼哥,只想快点办完事去接应他们,所以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他。 见我有些冷淡,他又和坐在后排的小萱说了起来。 这时,我抬头看了眼反光镜。 小萱正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她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抹微笑。 第357章 租车 “笑什么呢小萱?” “没。” 小萱绷住了脸儿,看样子不太想说话。 这司机见状,单手扶着方向盘道:“闹矛盾了?我见过不少年轻人,因为生活上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最后闹的分道扬镳,事后想想真没必要,两个人能走在一起是缘分,等你们到了我这岁数就后悔了。” 我马上心想:“我们哪里闹矛盾了,就算闹矛盾了用的着你说!你是谁?话屁虫你好好开车就行。” 当然,表面我笑脸相迎道:“师傅你是做什么的?” “我开出租的啊!” “不是,我问你以前做什么的。” “那多了!饭店,物流,船员,还开过服装店。”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余鼎城的人?也是你们本地跑出租的。”我问。 “余鼎城,你说老余?认识!我们本地这个圈子很小,不过老余几个月前就辞职了,听人说他刮彩票中了头奖,一家子都搬到萧山去了,没想到小兄弟你认识老余,缘分啊。” “之前也是打车认识的,余哥人不错,我们成了朋友,大哥怎么称呼?” “我姓刘,叫我老刘就行,我听兄弟你话里意思,在这边儿是几个月了,我还以为你们刚来,你既然认识老余那咱们也算半个朋友,以后晚上用车可以找我,不打表,给你优惠。” “不瞒王哥你说,我去鱼市是想租辆封闭厢货,买的话也可以,最好是那种手续不全,便宜喽搜的。” 他马上道:“鱼市北边儿那片空地上有十几辆,车上都贴着电话,你自己联系就行。” 半小时左右到了地方,我付钱下车。 还没走两步,这司机突然喊道:“唉!兄弟等等!你东西掉了!” 我以为手机掉了,结果一摸,还在。 “这是你的吧?拉车垫子底下了。” “不是。” “不是你的?我今晚没拉几个人,兄弟你确定?” 他手夹着一枚银戒指,看着我问。 看了眼,这戒指看着工艺很好,还是男款的。 我摇头。 把头常教导我莫贪小的便宜,所以我不能要,当然,如果是金的话可以考虑,银的不值几毛钱。 他没也在说戒指的事儿,给我留了个电话,说晚上用车随时找他,之后便开走了。 “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小萱摇头,迈步向前方走去。 我有些纳闷。 小萱平常虽然话不多,但单独跟我在一起时还是偏活泼的,可今晚一路上她都没怎么跟我讲话,这让我有些不适应。 鱼哥说我不懂女孩子的小心思,难道是她在生我气? 气我乌鸦袭击的时候没主动保护她? 我挠头一琢磨,应该是这样。 我不是不想护着她,当时情况是鱼哥距离更近,鱼哥动作快我一步,如果鱼哥不上,那我肯定会冲过去得! 我追上去道:“别生我气了,当时我想冲过去,可鱼哥快我一步!你前天不是说想要个好点儿新年礼物?等这事儿忙完了,我给你买个满绿的镯子,或者好看的钻石项链儿?随你选。” 小萱突然将手按在了我嘴上。 我不明所以。 她食指绕着我下巴周围慢慢的划了一圈,面露微笑说:“好,那我不生你气了。” 我暗自松了口气,女人还是得哄。 市场这边儿的厢货都是早上往杭州或者萧山水产市场送鱼的,我看中了一辆,给人打电话,人车主嫌太晚说明天吧。 我说急用,直接给加了一千块钱。 之后车主赶过来我们谈了谈,租半个月,一天一百七,额外押金两千,至于登记的身份证,我用的纯假证。 另外把头要的防水胶带,就是那种黄色大胶带,我没找到有卖整箱的,一连跑了好几个地方,最后买了大概二十卷,应该够。 到了西码头,先将货车停在一处偏僻地方,随后我和小萱上了船。 我在后头开船,小萱站在船头,低头看着湖面发呆。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小萱转头,看着我道:“好诗。” 知道她在跟我开玩笑,我笑道:“这算什么?给你来个高难度的。”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天上宫殿,今夕是何年,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小萱又看向月亮,说道:“今夕是何年了。” “2007年了,想家了吧?” 她点头。 “唉” “你这么一说我也突然想了,咱们平常太忙,今天在这里,明天去那里,都没时间想,我家里就一个人,但那也是家,算算时间,五年了。” “咱两的家,一个在最南边儿,一个在最北边儿了,我小时候在家里过年,印象最深的就是把雪攥成团儿,砸别人家门口挂的灯笼,把灯笼砸下来就算成功,在就是和几个人去舞厅看片儿,你小时候过年印象最深的是什么?” “印象最深的应该是收礼物和收红包,我小时候礼物很多,有时候一间屋子都堆不下。”小萱略微思考后说。 我笑了笑。 真是截然不同的童年,我小时候别说什么礼物,有个五块钱红包能蹦上三天。说件小趣事,那时候我们那儿跳舞的地方招牌不会写“漠河舞厅”,就写着舞厅,上下楼,一楼跟火车站卖票窗口一样,隔着窗户买张票,票上印个老土的泳装美女,底下小字写四句话。 “缓解生活压力,享受激情音乐,释放情感压抑,寻找温情浪漫。” 二楼四五个人守着,不接待未成年人,一般也没年轻人去,都是五六十岁的男的和三四十岁的女的。 小时候就有段时间很好奇,二楼到底有什么? 后来想办法混进去了,才算解开了疑惑。 二楼三个区域。 电影区,跳舞区,包厢区。 先跳舞,如果找舞厅的固定舞女,有十块钱一曲和二十块钱一曲,区别就是荤跳和素跳,区别自己脑补。 跳累了就去看会儿电影,看电影上劲儿就进包厢了。 十多年后,现在的漠河舞厅,还是当年差不多的门票和灯光,虽然来玩儿的年轻人多了起来,但那份闪光灯下的躁热和激情却是少了。 渐渐的,我看着湖面儿上月亮的倒影,陷入了回忆。 突然,水中的月亮消失了。 抬头一看。 原来整个小岛上方的天空,被一大片黑雾挡住了。 第358章 谈价 后半夜,两点四十分,岛上。 “使劲儿啊峰子!你那边儿偏了!” “知道!” 咬着牙,铆着劲儿,走五分钟停一分钟,合力将第一口铁锅抬到了船上。 小船差点侧翻。 行军锅看着不算大,但顶的上两台钢琴重量,用胶带将整口铁锅从上到下缠了一遍,本就是圆形,在加上缠满了胶带,所以不好抓,容易手滑。 缠胶带是为了怕搬运途中碎裂开,锅是铁的没错,但几百年前的生铁锈蚀严重,稍不注意碰到哪里就坏了,一旦坏了,那这锅的值起码少一半,十万变五万。 一次装两个。 三趟来回。 忙到天亮分批装完车,我们几个出了一身汗,鱼哥衣裳都被血水和汗水泡透了,在码头附近吃了早饭,然后我们将厢货开了回去。 这次如果能找到传说中的十八口铁锅就好了,只找到了六个。 另外十多个,我不敢说百分百一定就在那一带的水下,但概率很大。 行军锅当时为什么埋在这里? 传说中的另外九缸七箱装的是什么?那些又埋在了哪里? 目前为止我给不出一个具有说服力的解释,除非有人能穿越回北宋末年那个时间段,否则恐怕谁也说不清楚。 豆芽仔环岛探查了水下环境,把头说风险高我表示同意,难度很大,比捞船货还要难,谁觉得自己有这个水下能力,可以试试。 另外,水下的行军锅,只要不是海水,整体品相一定会好过地表的,因为不进土,价格起码翻一翻。 水坑不会生红斑绿锈,它会生出那种黑中泛白的水银古包浆,或者如果埋在淤泥里时间长了,会生出那种类似鎏金般的彩虹七彩锈,比较受业内人追捧。 别的不说,在铜钱儿这方面,当年和现在的价格体系完全不同,当年一枚水坑彩虹锈的开元通宝,五块钱都没人要,两块钱的话还可以考虑考虑。 现在,一样的东西,五百,一千?甚至两三千都有人抢着买。如果水下的行军锅一整锅都是彩虹锈,那想想看平均一锅两百斤铜钱,一斤大概合一百一十枚左右,一枚别说卖五百一千,就平均算它一百块钱一枚,那一口铁锅,起码得两百个开外了。 回去洗了个澡吃饭,在饭桌上,我们几个对这六口铁锅该怎么处理又产生了不同意见。 豆芽仔知道了永乐铁钱的事儿,他一反常态!坚定的跟我说应该全砸开!肯定还会有! 鱼哥说自己不发表意见,他听把头的。 把头也比较倾向于砸开,因为太吸引人了。 我那一枚卖了几十万,这一口锅才能卖多少钱? 但这次,我的判断是不要在冒险赌,我觉得没有了。 得出这一判断有两方面原因。 一是永乐铁钱毫无争议,就是当年是起义军攻占杭州后。在建德神泉监短时间内铸的。 纯熙铁钱铸了六天,这个估计可能就一两天,是试铸性质的东西,不大可能集中出现。 另一方面原因就是直觉和性格。 直觉告诉我没有了,性格上我不爱赌。 见我犹豫不决,豆芽仔劝我道:“峰子,该出手时你不出手!这摆明是个赚大钱机会!你却想拱手送给别人!咱们不砸开看看怎么确定?可能底下全都是你说的那种铜钱儿!那一枚就几十万啊!” “不是铜钱儿,是他娘的铁钱,你懂个毛?如果不砸开,咱们可以用“可能出那种钱儿”当个嘘头!以此来抬高整体总价!”我据理力争道。 “那总价有多少!?”豆芽仔大声道。 “一百多个吧可能。” “一百多个?峰子,咱们有六口锅,加起来他妈的几千斤了!只要这几千斤能在出一到两枚咱们就算赢了!剩下的全是白赚!懂概率学吗?这种概率非常的大啊!” 把头在旁喝了口茶,不慌不忙说:“云峰,这次还是你说了算,你来定吧。” 把头是在培养我的决策能力,但无疑将压力推给了我。 如果真像豆芽仔说的那样,卖亏了,事后别人赚了大钱,那我要负责任。 我没有当场表态,而是说想一想,晚上在定。 在做出决定之前,我主要想听一听梅梅的第一口报价。 这时候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毕竟脉冲都是人给送来的。 梅梅很有实力,我只是没太过多表述而已,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能和整个四平帮在业内搞竞争,虽然比不过志哥那伙人,但也是相当牛比的了,她在永州的梅钱馆,就是在古钱币这一行顶级的存在,她见过的好古钱儿,比我要多。 梅梅吃亏的地方是在“人数上”,她手底下的一线数量远比不上四平帮。 但我更喜欢和她做生意,四平帮有地方博物馆的背景,我不喜欢博物馆,这是源于安全性方面的考虑,更主要的是她漂亮啊。 “喂!” “梅老板,昨晚睡的怎么样?还在千岛湖吗?” “项老板,你这么快啊。” 我举着手机,笑道:“男人做事就要快,磨磨唧唧的不像话。” “没错,男人还是快些好,汇报一下吧。” 虽然周围没人,但我还是习惯性压低了声音说:“出了六个,是行军锅,一共三千五百斤左右。” 电话那头,马上道:“行军锅可是好东西,三千五百斤是你加上皮重了吧?” “那当然,现在还原封没动,实话实说,我们内部意见出现了分歧,所以我打这个电话,就是想听一下你的报价。” “如果你低于我们的预期,那我们就自己砸了,当然,不会让你白跑一趟,车马费给你五万块钱。” “恩项老板,你总得先让我看看东西吧?东西我都没看是什么样儿,怎么报价?” “别叫项老板,叫我峰哥。” “呵你好像没比我大吧??” “那你也得叫峰哥!你要是不叫,这生意不做了。” “行行,峰哥,首先感谢你的坦诚,我梅梅的实力你多少清楚,价钱这方面,我只能说不会亏待你们。” 我笑了。 让她喊我哥除了调侃开玩笑,另一方面是我想压她一头,这样在后续谈判,我的主动权能稍微多些。 厢货就停在后院空地上,我拍了几张不用角度的照片想给她发过去,结果稍没注意,想点撤回已经来不及了。 很快,也就半分钟不到,她打了过来。 “你发的什么东西!” “不好意思刚手快了,我想告诉你先别看的。” “吓死我了!这张拍的是什么??是尸体吗?” “是一具漆尸。” “漆尸是什么东西?” 我道:“就是古尸的一种,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见,你可以看成是国产版木乃伊,不同的地方在于体表包的不是绷带,是强防腐性的生漆层。” “真可怕你是不是故意想整我的?我本来看的好好的,结果突然出来一张,吓死我了。” “真不是,我不小心点快了,那张照片原先存在相册里,你记得删了!别往外传。” 电话那头儿,梅梅稍微迟疑了几秒钟,问我道:“峰哥,这漆尸你卖吗?” 第359章 拿捏梅梅 “卖?” “你要这玩意儿?” “我不要!我看一眼都发怵,我认识一个人喜欢收藏这类东西,他在北|京方庄有间地下室改成了冷库,全放的这东西,主要以新疆那边儿的干尸为主,你这具什么漆尸,少见啊,我想对方应该有兴趣。”梅梅说。 我疑惑问:“是往国外走?还是当药材?” “具体不清楚,我只知道有这么个人收这类东西。”梅梅说。 我想了想说不卖,北派不倒腾古尸,野路子另当别论。 买这玩意儿的人,除了满足某种特殊收藏癖好,我只知道两种用途,往国外走就是加工一下,当出口版木乃伊。 另一种就是当药材,这个有三种说法。 一是用破壁机打成粉末,直接兑水,或者嫌味道难闻也可以兑咖啡牛奶,做成干尸咖啡。(国外这种多,国内相对少。) 二是剔除干皮,烂肉,只要骨头,和蜂蜜枸杞其它滋补东西一起泡药酒,这叫“生龙骨”酒,生龙骨其实是一门中药,指的是史前那些恐龙,猛犸象等生物的化石。 第三种算道上传说,就是在古尸体表培养一种神药,叫“棺材阿魏”,也有人称之为血灵芝,一般在古尸天灵盖儿,眼眶周围,肚脐眼儿这三个地方长出来。这东西在几百年前的文献中被描述成极珍贵之物,有生精血,肉白骨的神效,有的人从小血虚,体弱,吃什么都补不了本元,吃这东西,一个月从里到外,脱胎换骨。 以前“唐药大典”和“本草纲目”有提这东西,尤其本草纲目上说:“黄龄无假,阿魏无真”。 阿魏指的就是“棺材阿魏”,意思是这东西没真的。 这话说的太过绝对,真的有,但凤毛麟角。 以前一些大户人家小姐,自小体弱多病,会常年服各种珍贵补药,人死后,烂掉的棺材先降解,附着在体表,在加上潮湿黑暗的环境,会逐渐长出一种真菌类物质,外观像蘑菇,其实不是的,就是一种特殊类棺材菌,灵芝科的一种。 现在上哪里去找古代体弱多病,还从小大量服补药的大小姐古尸? 那得等很长时间,还要机缘巧合下才能够长出棺材阿魏,太难了。 但实际情况是有需求。 那些有钱人,灵芝野参吃多了,就是想试试这古书上记载的进补之物。 有需求就有了市场,所以有人从野路子渠道收完整古尸,采用现代某种办法让棺材菌在一到两年内长出来,然后带客户看货,现场采摘,付钱,之后在培育新的,长成了,继续采。 或许有人会问,用现代尸体行不行? 不行,一方面会腐烂,如果用福尔马林泡了那更长不出来,另一方面就是那些有钱人不买单。 梅梅的意思是她帮我介绍这方面买主,自己从中间抽两成介绍费,我当场明确表态拒绝了。 这坏了北派规矩,把头肯定不同意。 本身刨坟求财就伤阴德,如果在毁尸卖尸,那阴债太大,保不齐哪天将大祸当头,像把头这种老北派都知道。只是大家还要点脸儿,给自己想法美化一下,对外说是老规矩罢了。 见说不动我,梅梅不在这事上纠缠,我再次提醒她,照片禁止外流,她告诉我已经删掉了。 随后我们谈回到行军锅上,梅梅给了我第一口报价。 六口锅,九十九个。 我问你给个九十九什么意思?怎么还少一个? 她道:“我这都是咬牙开的价了,少一个数,不上七位,我心里能好受些。 ” 我笑道:“这样啊,那你要难受了,没达到我们预期。” 实际上,她第一口报价就超过了行价。 正常行军锅这么大的,行价也就是十万块钱,她给报了九十九,说明她猜到了我即将想说的话。 猜到归猜到,我该说还得说。。 “梅老板,那枚铁钱是同一地方,同一批行军锅中出来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还得加钱。” “呵呵,聪明。” “加多少?” “翻三个跟斗吧,三百。” “不可能!” “项云峰,你这是漫天要价!你不想赌,我也不想赌!我到手也是转卖!那我们就应该在合理范围内谈价!这样生意才能谈成,你不能把那种小概率事件加到这个范围内!” 她接着和我讲道理说:“这种四耳铁锅,我仔细看了照片,厚度最少十三公分,这样光皮就占到了一半重量,也就是说,你给我报的三千五百斤!起码有一千七百斤是铁锅皮!如果我刨掉了皮,按斤收,那才几万块!” 道理是这样,没错。 但我心想:“不听不听,王八念经,谁给你刨皮?我他娘的挖出来的时候就带着皮!我找谁说理去!” 于是我说:“梅老板,你这就是不讲理了,你去买猪肉,你不加钱让人把皮都去了?你看人卖肉老板愿意不!” “我没说让你去皮!” “我意思是你给我优惠!之后皮这部分损失我自己承担!在说了!猪肉是猪肉!行军锅是行军锅!你怎么能这样举例子!” 我道:“以前行军打仗的时候,行军锅就是用来煮粮煮肉的!我用猪肉举例有问题吗?” “你!!” “反正,我不可能给你出到三百!” “好,我明白了,那咱们就这样。” 我直接挂了。 还没过五分钟,梅梅打了过来。 我直接调成静音扔抽屉里了,不看,不接。 傍晚时分,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十三个未接电话。 正想打过去,豆芽仔突然过来跟我说:“峰子,我刚才吃饭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个办法,用了这个办法,咱们可以一箭双雕啊。” “什么办法?” 豆芽仔小声道:“你忘了?移花接木,你以前这么干过,就是咱们自己先砸开看看,要是没有好东西!你在用你的独门手段给装回去。” 稍微一愣,我没往这方面想过。 我道:“不一样,之前的是散筒子,现在咱们手里是完整的行军锅,一旦动了手脚,凭梅梅的眼力估计能看出来。” 豆芽仔看着我道:“峰子,你这叫对自己没信心,我相信你的技术!退一步说,就算她看出来了,能怎么着?咱们钱已经收了,这行里可没有退货这一说。” 不吹牛比,我觉得凭我的技术,真要动了手脚,梅梅看不出来。 辨别一口行军锅,或者一个完整钱罐子是不是被人动过手脚,是不是后装货,主要看沙土颗粒在钱币表面呈现的样子,还有钱串子在缸内或锅内的排列方向。 过去人放钱,要么散放乱扔,要么用麻绳串起来,从缸底边缘开始,一串串向中间铺开。 几百年后,麻绳氧化失去了力道,所有钱串子在罐内或铁锅内会自然成“u”形排列。 只要照这种排列摆放,放一层钱撒一层土,最后浇上盐水等干了就行了。 如果是几年前,我可能真照豆芽仔的想法干了。 但如今我不想这样干,除了我拿梅梅当朋友对待,不想坑她以外,还有十分重要的一点。 我将来是要做把头的。 一旦到那时候有人说我卖过假货,名声不好,那谁还敢买我的货? 我希望,将来道上所有人听到是我项把头出的货,那比个大拇指,在说上五个字。 “老,好,精,稀,绝。” 这是我以后的愿望和追求。 第359章 破防的梅梅 我拿捏住了梅梅的心态,知道她很想要,但我就是不轻易给。 她跟我讲,自己也不赌,等到手了直接加价转卖。 我不信直觉告诉我,她拿到手后肯定全砸开。 看钱币这方面,梅梅和我眼力不相上下,或许她更强一点? 但不同地方在于,她只研究钱币铜器类,而我什么都涉猎,铜器陶器瓷器铁器金器银器漆器礼漆乐器祭器,我全能王。 双方说是在买卖行军锅,倒不如说,是在买卖一个“赌”的机会,因为目前来看,赌赢的概率面儿偏大。 经过一番漫长拉锯战,电话来来回回打了一个多小时,价格谈到了一百七左右。 我明显感觉到谈不动了。 这价格已经超出现在的行情价几倍,不过这也证实了我的想法,这个价格她到手后没办法转卖,没人会接,她一定会选择自己砸。 “这样吧梅老板,你在加三十,凑个整数,还有之前的七十,一共给我两百七,怎么样?只要你同意我就拍板做主,给你了!” 电话那边,传来深呼吸声,听的十分清楚。 这代表她处在了破防边缘。 “项云峰” “叫峰哥。” “峰哥,那七十我肯定认,这六口锅我已经在第一次报价基础上给你加了很多了,你还要我加三十!你以为我是冤大头?还是你觉得我的钱是白纸!是自己印的,是大风刮来的?” 我道:“没办法啊,不是我斤斤计较,是我要给团队一个交待,这也就是对你,如果换成别人,我开口就是低于五百不谈,信不信?” 知道她买的难受,我劝道:“东西好,价就高,确实可以试一试,目前看赢面儿概率大,万一那些锅里在出了起义军的铜钱呢?铁钱都值七十个了,那铜钱儿该值多少?别忘了,宋代的铁钱都是有铁母的。” “铁母?你意思是小平永乐铁钱的铜母?” “没错!几率很大!” 我感觉自己就像恶魔低语一样,不停的在她耳旁吹气,蛊惑她。 “这样,我现在必须验货,是你来找我?还是我开车去你那里?” 我想了想道:“就上次我请你吃饭那个餐厅附近,咱们在那里见面。” 两个小时后。 码头附近,一处僻静之地。 对比前天,梅梅换了身衣裳,她穿着修身牛仔裤加白羽绒服,还披着厚厚的白色针织围脖儿。 她见面就给了我个大冷脸。 我无视她的冷脸,掏出钥匙,打开厢货门,伸手大声说:“扑里兹,路克!!绝世超级大铁锅!” 她仍旧冷着个脸。 “买货呢,不能高兴一点儿啊??” 她对着我后背擂了一拳。 算了,不跟她一般见识。 我先上去,伸手将她拽了上来。 她马上用围脖遮住了口鼻,抱怨说:“臭死了。” 我解释说这是拉鱼的车,臭很正常。 她打开手机的电筒照亮,近距离仔细观察了所有铁锅,看她伸手去碰锅里的钱串子,我没阻止。 之后她又从包里掏出一根“铁针”。 这针可比正常的粗多了,还是能折对折的。 我在旁道:“怎么,还不信你哥?” 她看着我,毫不掩饰道:“你有前科,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摊手说:“随便验。” 只见她先用针顺着铁锅边缘,用下向下插,拔出来看了看,然后换个点位在插。 六口铁锅,她挨个插了一遍。 之后她从锅内撬下来一条钱串子,蹲下,用力摔开了。 她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说道:“货没问题,那加上之前欠你的,一共两百六。” “两百七。” “就两百六!你要是不卖,老娘现在就回去!” 我挠头道:“这样,两百六就两百六吧,但你那套脉冲不还了,我留下。” 她斜眼看着我,说:“你他妈的是一点亏都不吃啊。” 认识这么久了,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说脏话。 “那我先把货拉走!钱后天转你卡上!” 我马上摇头:“,不行,一手钱一手货,之前那七十我能做主,这两百我做不了主,咱们之间的感情就值七十。” 她笑了,从车上跳下去,走到不远处打电话去了。 大概等了十几分钟左右,我手机陆续收到了进账短信,钱分四个账户给我转了过来。 她走过来说:‘合作愉快,那我把车开走了。’ “那不行,你得自己找车。” “你怎么这么抠!!这又臭又破的车能值几个钱!” 我说不是我抠,这我租来的!还登记了身份证,要还的。 “那我开回去把货卸了!在找人给你专门送回来行不行!” “可以啊,没问题。” 我笑道:“那我祝愿梅老板能出大货,到时候别忘了,给我个红包。” 随后她打电话叫来一个人将厢货开走了,她自己钻进小车里,放下玻璃,冲我道:“走了,散土王。” 现在钱货两清,她马上改口了。 道上没几个人敢当我面叫我这个三年前的外号,不过我并不生气,随她怎么叫,反正花钱心疼的是她,又不是我。 我挥手笑道:“发大财!” 她白了我一眼,升起玻璃,开走了。 望着梅梅车离开的方向,我吹了声口哨。 其实我最后一句话并不是调侃,是真心的。 她以超出行情几倍的价格揽下这批行军锅,如果全砸开了,发现都是破烂儿,那无疑亏惨了!起码要亏百分之八十。 反过来,如果铁锅底下集中出现了永乐钱,或者是铁钱的铜母,那她就赚大了! 但我觉得,就算出现了第二种情况,短时间内看是大赚,但长时间看未必。 那样的话,之前我七十卖她的那枚,就不在是绝世孤品。 就像电视剧里演的,和珅手拿两件珍贵瓷器,非得砸毁一件,独留下那一件。 因为那样才能以一当十。 所以综上所述,我认为,这事儿印证了蓝道上广为流传的那句话。 只有不赌,方能不败。 货处理了,也就不操心了,这两天辛苦算没白费,不知道这会不会是年前最后一笔进账?我只希望再接再厉,能尽快找到千岛湖传说中的那座“银架山”。 跟把头通了个电话,把头对价格十分满意,他本想着一百就很高了,我按照把头的意思,将货款按比例分转到了豆芽仔小萱和鱼哥的账户上,我还给另外两个人转了两笔不小的数儿。 秦月月和胖子。 秦月月之前留给我的手机号一直打不通,我只能打给了胖子。 胖子告诉我,秦月月和她如今在南平了,他现在有了一定积蓄,正筹备着东山在起,想将秦月月留在身边儿。 找了个躺椅坐下,我吹着有些干冷的湖风,问道:“胖子,你不会有什么心思吧?” “那没有兄弟,你想多了,这姑娘才多大?我现在缺信得过的人,毕竟这姑娘在山西也算跟咱们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所以,我想让她留在我身边儿,辅助我一段时间,我不亏待她,等一两年后我站稳脚了,她随时可以离开。” 我道:“这事儿你不要强求,问问人家意思,我觉得她的志向还是往广东深圳那边儿发展,她人呢?” “她出去了,你放心兄弟,我不会强迫,一切看她自己意思。” 我点头,又问:“在山西,你走后我去那地方看了,老黄到底是怎么处理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有半分钟,黑胖子声音传来道:“兄弟,我没听明白你的话,老黄是谁?” 我马上道:“口误了,我也不认识。” 第360章 突来的噩耗 晚饭时分,我正研究徐彤善给的那本摩尼教资料,豆芽仔突然端着大碗进来了。 “峰子,我吃不下去,老是感觉自己的钱被别人捡走了一样。” “吃不下去别吃,上一边儿去,别打扰我看书。” 豆芽面露忧心说:“咱们忙活了两三个月,好不容易等来笔大的,最后一人才分了几十个,你说万一锅底下全是那种古钱币,那个梅梅得挣多少啊?” “现在货已经是人家的了,挣一个亿都跟我们没关系!我问你,要是人家亏了怎么办?你愿意在把钱退回去给人补偿?” “那肯定不愿意。” 我拍了拍豆芽仔:“信我!在卖货这方面我什么时候吃过亏,没有吧?” 豆芽仔点头。 “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的最终目标不是那些东西,那六口铁锅顶多算开胃小菜,几十个算什么,几百个又算什么,你得往大了想。” “往大了想是多大?” “往你子孙三代吃喝不愁上想!” 赶走了豆芽仔,我又看了一会儿书,趴桌子上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人晃醒了。 “云峰!快醒醒!” 看了眼时间,才十点多,大概眯了一个小时。 我打哈欠道:‘啥事儿鱼哥?’ “小萱病了!赶紧去看看!” 我瞬间睡意全无。 “小萱病了??快走!” 跑到西屋一看,只见,小萱衣服都没脱,整个人躺在床上脸色煞白,嘴唇发青,有白沫子残留在嘴角,她额头上一层汗,头发都湿透了。 “小萱!” 我被吓到了,一摸她额头,烫的吓人! 鱼哥着急忙慌道:“我刚刚想找小萱帮我后背上药!结果一进来就看到她这个样子!” “快!去医院!” 鱼哥直接将小萱抱了起来。 这时把头和豆芽仔闻讯赶来了,我们用最快速度将小萱送到了当时的县医院。 十一点左右,县医院的医生跟我们说:“初步判断是急性食物中毒,情况不乐观。” 我脑子当场懵了。 鱼哥大声道:“不可能!晚饭我们一起吃的!我们几个都没事儿!!” 这医生听后皱眉道:“也不排除人为投毒,总之我们会尽力抢救,如果确认了是人为投毒,那医院方面会报警。” 我当场想冲进去,结果被拦住了。 我大喊小萱的名字,鱼哥一拳砸到了墙上!豆芽仔也吓的脸都白了。 把头大喊:“都别添乱!交给医生!” 眼睁睁看着小萱推进了抢救室,一想到医生的话和可能到来的后果 我不想哭,但忍不住。 我无法承受后果,这个团队不能没有小萱。 豆芽仔突然大声道:“我想起来了!在山洞里小萱被老鼠咬了一口!咬在了小腿上!是不是因为那个原因!” 我一想,还真有可能。 马上将这情况告诉值班医生,收到的回复就是让等。 而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 后半夜两点左右,医生出来跟我们说:“情况不好,谁是病人家属?签单子。” 聊了几分钟,医生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病因不明,小萱就剩一口气了,靠什么激素吊着,这口气随时会咽下去,还建议我们转院,去淳安医院或者去杭州。 杭州有些远,我们听从了医生建议,又急忙的将小萱转到了整体条件更好的淳安医院。 忙到后半夜,所有该做的检查都做了。 查不到病因! 但我们得到了和在县医院不一样的说法。 淳安这边的医生说:“不像食物中毒,现在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如果是急性的食物中毒,不光会皮下出血,肝肾功能也会损伤,而且在昏迷前,往往会伴随有腹痛恶心等症状。” 豆芽仔激动道:“那边儿说是食物中毒!到这里又说不是!到底是不是!” 我推开情绪激动的豆芽仔,说:“医生,如果不是食物中毒,那是什么中毒?” “目前不是很清楚,患者肝肾功能并未受损,但出现了深度昏迷,高烧不退,眼睑下垂,呼吸肌严重痉挛等表现,推测是某种神经性中毒的表现。” “神经性中毒?那能治吗?” “目前只能按照常规神经性中毒处理,治不治的好,无法保证。” “我能看看她吗?” “现在不行。” “求求你了医生,你让我看一眼。” 在我不断祈求下,终于见到了小萱。 比起数小时前,小萱脸色更难看, 她嘴唇已经由乌青色成了黑紫色。 突然想到了范神医,我手忙脚乱打电话,一次打不通我便不停地的打。 “云峰” “把头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儿明明晚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成这样了!” “别哭别哭云峰,这时候我们要找原因,我们要想办法解决!两个小时前我已经打给了田三久,他那边儿还剩不少之前给洛珈山吊命用的药,我让他派人送来,这时候估计已经上高速了。” 我立即要打给田哥,结果把头按住我,说:“不用打,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我相信小萱能挺过来。” 医院很负责,期间又做了各种检查,还是查不出具体是什么中毒,医院让我们出示身份证明,签病危通知书,我想了想,直接打给了西瓜头,好言相求一顿说,让他帮忙解决了。 上午十点钟左右,小五开着辆丰田越野赶来了,我下楼去接的他,开了一夜车,能明显看到他脸上的疲惫感。 “真是麻烦你了小五哥。” “哪里话兄弟,老大特意交待了,我一晚上眼都没敢眨啊!总算赶上了!” 小五带来一个皮箱,里头全是五几年到七几年的安宫丸,因为我让西瓜头打了招呼,所以医院方面没有干涉,甚至问都没问。 顾不上寒暄,在看了病床上小萱情况后,小五指着自己带来的皮箱说:“不知道老大跟你们说了没有,含在舌下,每两个小时喂一次水,让药在舌下慢慢融化,三个小时一颗,二十四小时之内药不停。” 把头道:“辛苦了,要不是情况紧急,我也不会打这个电话。” 小五点头:“老大有事儿在外地抽不开身,他说了,看情况,要是这些药不够用,他可以找人在送,另外,老大让我帮忙查查背后原因,如果让我们知道是谁动的手,我们会让它付出代价。” 小五转身又问我:“云峰,那个大唐的老大,你有他电话是吧?” 我说有。 “让他过来,就说我要见他。” 第361章 二十四个小时 我马上又打给了西瓜头。 一个多小时后,西瓜头赶来了医院。 “你要见我?你是河北来的,田三久的什么人?” 小五挑眉道:“你不用管我是什么人,你是大唐的老大,我问你,这女孩儿的事儿和你们有关系没有?” 西瓜头同样眉头一挑,冷脸说:“没关系。” 小五听后直接走到一旁开始打电话。 过了两分钟,小五回来,将手机递到了西瓜头面前 电话那头,清晰传来了田哥声音。 “我是田三久,徐老大,帮个忙,把你的人调来,给我二十四小时轮流守住医院,任何生面孔都不能靠近小萱病床。” 西瓜头稍微楞了两秒,举着手机笑道:“没问题,田老大。” 中午,医院三楼走廊。 西瓜头单手插兜,看着我淡淡说:“项云峰你连自己女人都看不住,让人下毒了都不知道,你就是个废物啊。” 我这次没有和他争吵,而是有些失落落魄说:“小萱不是被人下的毒,这事儿有隐情。” 西瓜头左右看了看,他靠近我,小声说:“我上次怎么说来着?没说错吧?我说田三久是你爹,你还不服。” 我一把将他按在了墙上。 “怎么?呵呵动手。” 我松开他,问:“如果像你说是人为,会不会是镇海帮干?我在本地只和镇海有过节。” “镇海帮?”西瓜头整理了衣领,不屑道:“那是一群不入流的混子,上不了台面,我都懒得搭理,我和干爹都不敢动你和你的人,那些混子怎么敢。” “我觉得和道上人没关系,你想想最近自己有没有得罪过什么江湖人,可能一开始想害你,结果你女人替你挡了枪。” 我苦思冥想,毫无头绪。 这时把头出来了,我将西瓜头的看法说给了把头。 把头听后当即说:“也不是江湖人,我们住的地方并非没有防备。” “把头,咱们有什么防备?”我问。 把头眉头紧锁,摇了摇头,意思是别问,现在不是聊这个的时候。 “小五哥,田哥这些药能撑多久?”我转身问。 小五如实道:“不好说兄弟可能撑二十四个小时,运气好的话几天,毕竟只是危急关头用来吊命的东西,你不能指望太高了。” 平常一直话很多的豆芽仔此时也不说话了,他蹲在墙角,抱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气氛陷入了沉默。 没人先开口,因为大家不知道说什么。 鱼哥双手合十,脸上前所未有的诚恳,我猜他是在向他佛祖许愿,许愿小萱能挺过这次。 小五叹了声,他冲西瓜头招手:“大唐老大,我们出去待着吧。” 小五和西瓜头走后,豆芽仔抬头说:“如果这时候花钱能换回赵萱萱一条命,那我愿意把我全部存款拿来交换。” 鱼哥默不作声,抹了抹眼。 二十四小时。 如果二十四小时找不到原因!那些吊命药可能效果不大了。 这事儿来的太快,太突然,太让人毫无防备! 昨天晚上我们还有说有笑,一起吃饭,今天小萱就这样了。 田哥千里送药,帮我们争取了二十四个小时。 把头坐在走廊长椅,头靠白墙,双目紧闭。 突然,把头睁开眼说:“云峰你跟我回去一趟吧,文斌和芽仔,你们守在这里,记得隔半小时喂小萱一次水。” “我们回去干什么?” “没时间了!赶紧回去!”把头大发雷霆。 我直接开小五的丰田赶了回去 把头下车直奔东屋。 东屋不住人,是我们堆放工具,行李,和杂物的地方。 屋内墙角有个水桶,水桶中泡着前天我们搞来的那块刻满文字的青砖,因为泡了两天了,原先字口之间的硬泥已经软化了。 “差不多可以了云峰,把它清理出来。” 我不懂,为什么这时候把头从医院赶回来看这破砖,但我知道任何时候,把头做的决策往往是对的。 我马上找来挑针和平头刀,将砖平放在桌子上,开始一点点清理。 我心中想着小萱,无法平静,所以稍不注意便被挑针扎破了手。 血滴到青砖表面,眨眼功夫便被吸干了。 把头皱眉:“奇怪,怎么还这样。” 我道:“正常,古代的砖都这样,吸水能力强。” 把头转身,他看着只剩下大半桶的水说:“我们是前天泡进去的,按道理说,就算是一块儿汉砖也该吸饱了。” “可能是这砖烧制工艺特殊,比普通宋砖汉砖吸水能力强,把头,要是这次小萱有个三长两短,我不想活了。” 把头朝我后脑勺打了一下,呵斥道:“乱说什么胡话!专心些!” 我低下头,继续清理。 小萱命悬一线,此刻每一秒时间流逝对我来说都是煎熬,我希望此刻时间能停止,时针不要走了,等我们查明原因,找到办法后时间在继续走。 我逐渐将砖清理了出来。 随着砖上文字开始显现,把头脸上露出了凝重。 看了几行这些几百年前的文字,我心中震撼到无法平静、 我再三说过,历史这东西,我们现代人永远无法知道真相,只能试着去推理真相和去接近真相。正史记载的那些东西,最可信,又最不可信。 淳安县博物馆有件镇馆之宝,一级文物,是一块儿不起眼的鹅卵石。 那石头是八十年代被一个老人捡到的,捡回家垒菜园子用了,石头上同样刻了字,因为被泥土覆盖了没有清理,所以直到十年后才被一个走街收古董的发现。 这块石头就是“方腊石刻”,有条件的可以去淳安博物馆看看原物。 博物棺那块石头上面的文字是: “庚子十月初九日,睦州青溪万年乡方十三作逆,名腊,妻姓邵。至十二月出洞,初五烧人家屋,打到杭州,便打秀口,城不开。丑年三月,天兵捉焉,四月廿七日,太尉入洞,收下入京,改为严州淳安县,丰源院僧用琴记。” 八十个字,就是石头上的内容,是当年和方腊同时期的一位寺庙僧人刻在石头上的。 眼下,我和把头清理出来的这块砖上有多少字? 八百多个字!可能接近一千个字了。 比淳安博物棺那块儿鹅卵石上的字,多了十倍。 有的文物,经济价值不高,但史料研究价值极高,比如新石器时期的一块儿陶片,在比如我们找到的这块儿砖。 此时此刻,这块儿记事砖,就像被随手丢进了时间长河中的垃圾一样。 它缓缓飘过了时间长河,出现在我们眼前,告诉了二十一世纪今天的人 一个秘密。 第362章 遗失的历史之千字文 看完砖上刻的内容,我缓了好一会儿。 我转头道:“把头,如果说是那具古尸对小萱下了诅咒,咱们当时都在场,为什么就小萱一个人出了事?” “云峰,你相信有诅咒?” 我先点头,又摇头:“诅咒的呈现方式不是凭空而来,可能那间密室空气中有什么我们看不见的细菌?或者咬到小萱的那只老鼠身上带了什么?” 把头手指向砖上文字的结尾处,他看着我,神色凝重道:“这里已经解释了小萱现在的情况,就算在找借口,我们也不得不信。” “我就怕出事,所以当时翻了尸,看来没起作用,云峰,我们斗不过那东西,这超出了你我的认知范围,或许我们一开始就不该登上那座岛,不该发现山洞,更不该进入那间密室。” 把头很少讲“不该怎么怎么这类话”,现在既然他说了这话,那足以证明情况严峻。 “把头,现在说这些没有用,如果能早知道小萱有此大难,说什么也不会让她上岛。” 我手触碰青砖,再次看去。 我把这些文字记载称之为“仇道人千字文”。 这个仇道上在一些史料上有记载,是个游方道士,但加入了摩尼教,是方腊起义年间摩尼教首领之一,其他的信息,一概不知。 以下是砖上原文:(个别地方我做了调整,还加了标点符号,反正意思大差不差) “宣和二年,知县宋旅,以奉上之名强征暴敛,不论中下田产,夏税以钱,计七文三分,秋税以米,计八升四合,逾一日加一等,失一税增四十。 “然凶年饥岁,霜雹虫蝗,田损七分,桑粮尽毁,不论佃农下民,擎道商贩,逾日不纳者,三口连坐,剡境户口今十存二三,民可少甦,疮痍之地,一丁尚不能纳,焉能倍取之耶。” “方公虽就擒,而其部散走浙东,威势尚炽,剡县儿郎应效仿之,岂可束手就虏,况呼剡字两火一刀,有兵火之象,实乃征兆之地。” “天威不仁,民不聊生,当变天也。” “何谓刻版流布,何谓左道者,何谓神曰明使,何谓伪经妖像,何谓摩尼?” “若方公尚在,皆敢狂论也!” “今稽首礼,皈末尸坷,方公身入拂林之国。” “贫道望以狐涎法助方公杇骨再苏,造二世身,然囊空恐羞涩,幸得倪李二人相助,青溪城李员外乃富贾,其仰方公名许久,初于宣和二年敬造白马黑牛,惜方公已欲往拂林国,李员外常感之惜之。” “宣和五年,御赏之月,青溪东城外二十余里择一穴洞。” “贫道上承天意,下顺民心,吃菜事摩,炼烧乳香,移植白蕈,以曼陀草,鬼参,石蒜为主,辅莨菪,云实,防葵,赤商,通地穴沸泉,人入可通幽冥。” “贫道子时浸之,终于拂林国得见方公,择竹林促膝长谈。” 方公曰:“近岁花石之忧,逢西北二虏岁币百万,国库空虚,元老旧臣贬死殆尽,东南苦民久已。吾岁载得兵百万,杀贪官酷吏,据守江南,惜宋廷一息尚存,汝今见我,望传之吾言,是法平等,无有高下,此番吾虽死,亦无憾,此地汝不可久留,望速速归去。” “贫道于丑时末醒来,恍若隔岁。” “感方公大义,待事成之日愿以狐涎法祭身,以悬棺法封魂,若方公得二世身,贫道虽死何惧之?” “谨告后世,勿扰吾身,凡不敬者,必经魑魅扰心,必遭厉鬼惊梦,必得鼠死之病。” “宣和六年,暮冬日,仇道人于剡城鹿胎山云霄殿,绝笔。” 以上就是记事砖上全部内容。 我们好像错了。 我们一直认为,所谓的摩尼教圣器,散落在淳安千岛湖的银瓶子,银盒子,眉心骨,蜡化肉那些东西,都是方腊自己搞的,他想有朝一日能死而复生。 古代很多统治者都有这种想法,包括金缕玉衣也是,一开始设计出来的目地就是为了保持尸身千年不腐,期待有朝一日能死而复生。 我们错的地方在于,这些都不是当年方腊搞的,他可以说毫不知情,因为那时候他早死了。 是在他死后,其他人搞出了这些祭器,妄想以摩尼教中的传说让他换一具身子活过来。 这块儿砖上的文字信息量很大。 首先时间线很重要。 开头提到了宣和二年,剡境户口十存二三,我在县志中了解过,剡境就是剡县,大概就是今天的嵊州一带。 然后分别提到了倪李二人相助,李员外敬造白马黑牛各一尊。 这个姓倪的是谁,我暂时没搞清楚,如果这个人参加了当年的起义,我绝对能在史书中查到一些只言片语的描述,但李员外和所谓的白马黑牛,我不光知道,我还找到了。 就在东山龙洞之下! 那白马黑牛肚子上的铭文上明确写了,宣和二年!李员外敬造。 这砖上也写的是宣和二年! 时间一年不差!完全对上了。 也就是说,白马黑牛是宣和二年造出来的!是在宣和五年被放到东山龙洞下的! “宣和五年,御赏之月,青溪东城外二十余里择一穴洞。” 这就是现在的东山! 御赏之月是指的八月份! 这同时解开了我之前搞不懂的很多谜团。 东山龙洞地下空间,为什么存在大量人工开凿痕迹? 为什么有那个温泉? 为什么有白马黑牛雕像? 为什么有那些白色像幽灵一样的花? 为什么温泉的水能让人产生幻觉? 宣和五年方腊早死了! 这一切都是后来人搞的!是记事砖上这个叫仇道人的人做的! 此人目地只有一个!砖上已经明确写出来了! 什么他妈的狐涎法!狗屁玩意儿! 我不想去了解。 我现在只想救小萱,只要小萱能平安!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突然间,把头做出了一个出乎我意料的决定。 我问这样做能有用? 把头望着屋顶,沉声道:“不知道,但为了小萱,只能试上一试了。” 我用力攥紧拳头,又慢慢松开。 “把头,那我现在就去准备!咱们一个小时后出发。” “先别忙云峰,跟我一起上炷香吧。” 把头回屋找来三炷香点上,他走到院子里,插在了土中。 青烟袅袅,缓缓升空,似雾非雾。 把头先跪下,然后让我也跟着跪下磕头。 我说这里没有牌位,给谁磕头? 把头先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转身冲我说道:“给我的师傅,王瓶子磕头。” 第363章 祭拜 没有供桌,没有祭品,甚至连个像样子的香炉都没有。 就磕了三个头。 把头起身,望着插在地上的线香看了足足两分钟,目光复杂道:“师傅一晃这都四十多年了,当初我答应你的都做到了,我这辈子没弱了你的名号,我这年纪了无所谓,还请你保佑你的徒子徒孙。” “云峰,你也跟你师祖说两句话吧。” “ 把头,师祖长什么样子?他去世时多大年纪,你有没有留下一张照片或者画像?” “没有照片,想说什么说什么,他老人家能听到,你师祖长相普通,但和你一样有天赋。” “民国那时候南派比北派强,光长沙那伙人就压过了北派,如今过了快一百年,风水轮流转了,这其中你师祖功不可没,他的一生不光收了我这一个徒弟,其他徒弟也都是能挡一面的人物。” “那我那些师伯师叔们都还在吗?” “有几个还在,我上次不是带你见过一位。” 我点头,对着香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说:“师祖,请你保佑小萱,如果她能挺过这次,以后我逢年过节都给你上香。” 做完这些,我和把头出去了。 在锁门那一刻,我又看了眼插在院子中间的三炷香。 我发现,右侧那炷香烧的比中间和左侧的快,而且香灰向内弯曲,耷拉的很长。 抬头看了眼正午的天空,我用力锁上了门。 我和把头带了铲子,买了一大包黄孔纸钱和一大包圆孔纸钱,还买了干果蜡烛等东西,本来还要买张凉席,但因为是冬天,没买到,所以买了个棉门帘,之后我们趁着大中午的码头上人不多,坐上了小船。 目地的是那座小岛。 这冒了风险,因为这种小船容易被认定为非法捕鱼船,但没办法,眼下必须冒风险,我们等不到晚上,小萱更等不到晚上。 把头说事关小萱的命,眼下必须试一试。 好在有惊无险,大概三点多钟,我们顺利靠岸登上了岛。 刚下到山洞内,把头不注意摔了一跤,我忙将他扶起来。 密室内。 火光燃起,把头蹲在棺材下方烧起了纸钱。 把头边烧边说:“我们以此为生,发的就是死人财,我是团队的主心骨,你有什么不满可以冲着我来,这叫冤有头债有主。” “你是当年摩尼教首领之一,也是和方腊同时期的枭雄级人物,谁会想到葬在了这处无名之地,时过境迁,都几百年了,当年的青溪如今已是一片水乡,很遗憾,你后来的计划没有成功。” 在把头烧纸钱之际,我心中产生了强烈好奇心。 “把头,我能不能上去看一眼。” “事到如今想看就看,做些心理准备。” 我点头,扒着墙爬了上去。 手电一照。 饶是听把头的话做了心理准备,我还是猛的瞳孔收缩。 怪不得,鱼哥看了一眼就不敢看了。 就好似一个被裹在水泥中的死人,死了很长时间,如今水泥裂开,脱落了,臭味儿飘散,露出了一部分。 棺材中的古尸,光看面部五官无法区分性别,没有眼珠子,眼眶周围的皮肤因为脱水,塌陷成了两个黑窟窿,牙齿还剩几颗,部分钙化了,下巴脱臼,嘴张开的很大,并且向左歪斜。 最吓人的是头发和指甲很长,似乎还在生长,所以鱼哥当时才说像是个带着假发的腊肉。 人死后头发和指甲继续生长,这事分两种,第一种是人死的时间短,皮肤失去水分后向内收缩,原本位于身体内部的指甲和头发露了出来。 另一种就是行里老人讲的“阴滋现象”,阴滋尸头发和指甲会缓慢变长。 深呼吸,我盯着古尸说:“道长,我们来给你烧钱,待会在找个好地方将你入土为安,这头不见天,脚不触地的肯定很难受,现在都公元后2007年,你的方公早没了,宋朝早没了,什么都没了,不要在有执念了,求求你放过小萱,不要害她了。” 说完我闭上眼,对着古尸拜了拜。 就在我刚睁开眼那一瞬间,我突然发现,古尸脑袋稍微向左倾斜了一点儿。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毕竟开棺拿了人东西,就算我是干这行的,那也会怕,这是人类无法消除的本能。 我赶忙在拜。 古尸重量大概有四十多斤,搞下来后我和把头用棉门帘一卷,然后一人抬起了一头。 正值下午,刚上岛时天气不错,我和把头将古尸从山洞内抬出来没几分钟就变天了。 太阳光被云挡住了,阴沉沉的。 “把头,我觉得竹林风水不错,那边儿环境幽深,遮风挡雨,又背阴向阳。” 把头摇头:“竹林那边风水是可以,但不适合葬人,过去人讲,坟后长竹需迁坟,我看,埋在那个地方比较合适。” 把头手指向一处地方。 我看了看,表示同意。 抬过去后我负责挖坑,把头又点了香,并摆上干果盘儿。 将用门帘卷着的古尸埋掉后,把头找来一根木棍插在了坟前。 我问要不要刻个名字? 把头摇头说不用。 做完这一切,我蹲在坟前道:“你看,这样多好,虽然没有棺材,但这里风景优美,有山见水,起码入土了,以后睡的也踏实,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你放过我们吧,啊?别在缠着我们了。” “行了云峰,走吧。” 就在我们刚走没多远,听然听到了“哇哇哇”的乌鸦叫声。 我回头一看。 那坟上不知为何落了十几只乌鸦,有两只还立在了把头插在分钱的木棍上,用力呼扇翅膀。 我赶忙让把头看这一异常。 把头皱眉说:“不代表什么,乌鸦食腐,它们应该是闻到了味道。” 做完这一切我们便离开了小岛,在返途路上,我脑海中突然记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儿。 小时候我有个同学,我们一起去庙里玩儿,我那同学将神像手中拿的一根陶制棍子掰下来了,我两都以为是金箍棒,我管他要,他舍不得给我,我那同学背着金箍棒回家后挨了一顿打。 第二天,我这同学发了高烧不醒。那时候有种传染病,腮帮子会肿的很大,同学父母以为他得了这种病,便赶忙给打针,输液,吃药。 两天后,还不见好转,两口子意识到了不对劲,便又做了一根新的金箍棒给庙里神像装回去了。 结果当天晚上我这同学就好了,烧也退了。 我对天发誓这是个真事儿,不管是奇迹也好巧合也罢,我现在希望,这种事儿也能发生在小萱身上。 回去后我和把头马不停蹄赶到了医院。 豆芽仔正靠在走廊椅子上发呆,看我们回来了,豆芽仔一脸悲伤,摇了摇头。 “小萱怎么了!小萱怎么了!” 我抓住豆芽仔,厉声问。 “草,峰子你别这么大声,小萱还没死。” “那你他娘的乱摇什么头!” 豆芽仔一脸憔悴,委屈道:“情况不好,医生来看过两次,每次都是摇头,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立即推开门。 “云峰,你回来了。” 鱼哥在病房内守了一夜,同样面露憔悴。 我和鱼哥同时向病床上看去。 小萱十分安静的躺在床上,盖着白被子,脸色苍白,看不出一点儿血色,嘴巴微张,下嘴唇颜色又黑又紫。 这时鱼哥看了眼时间,拿起水壶,动作小心翼翼,喂小萱水。 小萱张着嘴是因为他舌下含了安宫丸,需要用少量水。一点点化开,这一粒药丸,价格不会低于五万,而且光有钱没关系不容易搞到。 “鱼哥,你去稍微吃点儿东西,我来看着。” “我吃不下去。”鱼哥眼露哀伤说。 我抹了抹眼,说:“没事的,我和把头该做的都做了,小萱晚上就能醒了。” 鱼哥听后慢慢低下头,恩了一声。 第364章 为了爱 一个朝夕相处很熟悉的人,当某一天突然听不到对方声音了,你会是什么感觉? 我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之前很看重的东西突然不在意了。 对我来说是钱,古墓,各种国宝文物,甚至我的炼精化气功,我都感觉可有可无。 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 上一次我有这种对什么都不在意了的感觉,是在玛珍死的那几个月时间里。 我不想在经历那种感觉,很痛苦。 我注视着小萱的脸,看了很久,脑海中回想起了她经常给我留饭,还会偷偷将肉藏在菜下面,想起了她刚跟着我们那会儿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想起了她第一次失误杀人后看向我眼神中的恐惧,几年的朝夕相处,共同患难,我想起了很多很多。 结果她现在成了这样子,嘴巴张开都合不上了。 把头不让我哭,但我忍不住。 西瓜头说的对,我就是个废物,连身边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医院晚上没了白天的吵闹,四下安静,只能听到墙上时钟嘀嗒声。 时针从夜里十一钟开始,不知不觉走到了二点。 紧紧抓着小萱的右手,这三天,我只有昨晚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个小时,我很想睡一会儿,可我怕在睁开眼看不到她,我也很想抽一根烟用来提神,但我怕小萱闻到了难受。 突然,我感觉到小萱的小拇指动了一下。 我立即看向她脸。 “小萱小萱??” 小萱眉毛动了一下,接着是下嘴唇也动了动。 我大喜,又小声的叫她。 她慢慢睁开了眼。 “小萱!你醒了!” 小萱虽然睁开了眼,但只是盯着我,不说话。 她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下一秒,突然张大了嘴巴!嘴巴张的能吞下拳头。 我看她牙齿都是黑的! 同时,一股浓稠的黑色不明液体顺着她嘴角往外流。 “啊!” 我猛的惊醒。 小萱还好好躺在床上,和白天一样。 我看向墙上的时钟。 三点十分,我睡过去有半个小时。 我和把头白天做的那些没有用。 小萱没有好转! 现在距安宫丸药力弱化就剩几个小时!一旦安宫丸没用了!那可能她下一秒就会咽气。 突然,一股无名怒火自胸中燃起!同时脑海中有个声音在喊我去一个地方。 “峰子,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我轻轻关上门,冷着脸冲豆芽仔说:“看好她,我天亮回来。” 我快步下楼开车回去了。 找到我的背包和绞绳,又拿了手电,我一言不发,开着车向东山方向驶去。 一路油门踩到底,根本没看过红绿灯。 到地方,锁好车,我背起包向山上走去。 深夜时分,东山上风很大,吹到人脸上能感到一丝刺骨的寒意。 今晚同样是明月吐光,但月光很淡,很冷,不得不借助手电照明。 不久我来到了龙洞周围,对比三个月前,现在是腊月份,望着如同黑暗深渊般的地洞入口,依然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阵阵热气,我前段时间专门研究了这种现场,原因就是洞太深,洞口又太小,上层和下层的空气对冲,形成了迂流造成的。 将两盘绳子接一起,用神风结绑在石柱上。 带上手套,我将裤腰带系紧后没犹豫,直接跳了下去。 不停地向下滑。 当再次看到黑暗中那一大团白光后,我侧身,伸手碰了碰。 变异版水晶兰,这是几百年前被人移栽在这里的,经过了一代又一代花开花落才造成了这番奇景,这感觉就像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环境中看到了数不清的白色萤火虫一样。 那块记事砖上说: “贫道上承天意,下顺民心,吃菜事摩,炼烧乳香,移植白蕈,以曼陀草,砭石粉,鬼参,石蒜为主,辅莨菪,云实,防葵,赤商,通地穴沸泉,人入可通幽冥。” 所以,这些水晶兰原名应该应该叫作“白蕈”,颜色确实很白,就像黄泉路上的幽灵白花。 我当时在这里的墙龛内,发现了半枚残破的永乐铁钱,在小岛上挖到的行军锅中又砸出了一枚完整的。 这不是巧合,这一枚半铁钱之间有联系,之前的半枚残币也和漆尸主人有关。 所以我才说我们方向错了,所有这些和方腊宝藏之间没有直接联系,我们无意中触碰到了当年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 下到洞底,我将手电调成散光模式,松开了腰间的绞绳。 “我来了!” “你妈的!出来!” “有能耐冲老子来!” “给我滚出来!” 长时间的压抑在恐惧中彻底爆发了! 我举着手电破口大骂!什么难听骂什么! 周围空空当当,回应我的,只有自己的回声。 眼前的这个温泉池,历经了几百年,依然不断冒着白汽,那块记事砖上把这里叫“地穴沸泉”。 这些我全了解了,我唯一还疑惑的点在于,当年仇道人投进沸泉中的那些药,为什么持续到了今天还会对人有作用,就算这水中硫磺,二氧化碳等物质超标,致幻性也不应该这么强。另外一点我还没搞明白的是,张哥的尸体到底去了哪里? “来啊!不敢出来见我是吧!那老子来见你!” 我大喊大叫,脱了外套,将手电放到地上,随后直接走进了温泉池。 深呼吸,我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我憋着一口气,双手摊开放松,放任自己慢慢向池底沉。 越往下,水越烫。 我努力在水中睁开眼,看向周围。 一片白茫茫,什么都没看到。 水温很高,我感觉到了自己皮肤刺痛,心跳不断加快。 越来越难受,情急之下我直接喝了几口温泉水,然后浮了上去。 大口大口的喘气。 我伸手拿来手电,紧张看向周围。 我第一次喝这水时看到了玛珍,鱼哥第一次喝这水时看到了小倩,所以,我已经做了心理准备,我知道自己接下来一定会看到什么。 果然,在短短几分钟后,我看到眼前的温泉池子就像烧开了一样,咕嘟咕嘟大量冒泡,接着,一个人头慢慢浮了上来。 长长的头发,湿漉漉的,是个女的。 明知道这是喝了温泉水产生的幻想,但我还是忍不住抹了抹眼。 “婷婷!” 怎么会是婷婷! 只见婷婷自池底浮了上来,她一身白衣,眼珠子是白的,满脸雀斑,龅牙外露,肚子圆滚滚的,由于衣服湿透了紧贴在肚皮上,看着就像即将爆炸的气球一样。 “项云峰我死的好惨你为什么要害我我来找你了” 婷婷双眼翻白,在水中慢慢向我走来。 “等等等!” 我伸手阻止,下意识向后退。 我在心中告诉自己别怕,这是潜意识中的画面,不是真实的。 “停!站住!别在往前了!” 婷婷停了下来。 我满头大汗,紧张喊:“你他妈的赶紧走!我想找的不是你!” 婷婷站在水中一动不动。 过了半分钟,她伸出双手扒开了自己脸前的湿发,翻着白眼,冲我噘嘴撒娇道:“人家不想走。” 第365章 幻境或现实 “你走不走!走啊!”我歇斯底里喊。 “我就不走。” 我立即用拳头砸自己脑袋。 “峰哥!你干嘛?人家就这么让你讨厌?人家又不丑!我身材难道不美嘛!” 不知道是不是温泉水的副作用,我感觉心脏突然很疼,下意识捂住了心口窝。 这既然是我的潜意识,那就要敢直面它。 看着前方在水中扭来扭去向我展示身材的婷婷,我说:“婷婷,你早死了,你和水泵一起死的,虽然不是我直接造成的,但当年我有责任,所以我向你赔礼道歉,你和水泵在下头生活的还好吧。” 婷婷向后一撩头发,扭着走过来坐到了我旁边,她脸跟鬼一样,笑起来更像个鬼。 “我没怪过你啊峰哥,别提水泵,我都烦他了!在底下天天看着我,连我跟别的男鬼说句话都不行!我是身材丰润了一点儿,但男人都喜欢我这款,我真的没有办法啊。” 我说:“是,你是没办法,同为男人我能理解水泵,水泵没有安全感。” “是啊峰哥,水泵不像你,还是你懂人家,又很有安全感。” 婷婷说着话想往我身上靠,我立即躲开。 我苦着脸说:“我给不了你安全感,你太胖了,我整不动你。” “峰哥,我就喜欢你这种幽默感,你整不动我没关系,我能整动你啊,只要咱两互相配合的好,你爽我麻,气死水泵。” “行了行了,你走吧婷婷,我求求你了。” “人家不!峰哥!人家好不容易上来了!就想和你说说话!” 我急道:“你说个屁!我有正事儿要办!你占了我脑子!你还穿着和玛珍一模一样的白衣服!你不是想和说话!你是要吓死我!” “峰哥!你要是真想让我走!那必须满足我三个条件!” “什么条件!说!” “很简单!第一,我想抽根烟!第二,我要你说你爱我,第三我要你亲我一口!” “没问题!可以!” 我捡起外套抽出一根烟递给她,她立即大声道:“鬼碰不了火!你要帮我点上!” 我赶忙点着抽了一口,然后递给了她。 “婷婷,我爱你。” 说完,我闭上眼,强忍不适朝她额头上吻去。 “峰哥一定要活下去,要长命百岁,不要太早下来找我哦” 四周瞬间回归了寂静。 我呆呆望着水面上漂浮的那根烟。 烟的一头发黑,明显抽了一口,我不知道是自己抽的还是婷婷抽的。 “小居士,可是在找我?” 我猛的转身。 只见,一名青衫布衣,皮肤白净,身材修长匀称,头戴莲花帽,五官清秀,双眼深邃的女子出现在了温泉中。 我眯着眼道:“仇道人?棺材里那具漆尸就是你。” “没错,正是贫道。” 她说话声音突然变得浑厚中性,而且我看到,她脖子处有十分明显的喉结。 “你到底是男是女。” 她微笑冲我讲:“吾而立前修道,不惑后参禅,佛道双修半甲子,后凭借狐涎之法入无相境,无相者,既为女相男身,亦为男相女身,小居士,今夕是何年啊?” “你!你妈的给我离小萱远点儿!” “我知道这是我的幻觉,但我我恳请你,放过小萱,一切因果冲我来,墓是我盗的!陪葬品是我拿的!打扰你安息的也是我!全都是我!” 对方神色渐冷,看着我,冷冷说:“谨告后世,勿扰吾身,凡不敬者必经魑魅扰心,必受厉鬼惊梦,必得鼠死之病。” “贫道在三提醒,不料尔等谈心作祟,事到如今岂能怨得了贫道。” 我此刻浑身出汗,脸色发白。 我想她说的再三提醒,应该是指我们刚发现山洞时看到的鼠王现像。鼠王现象在传统说法中代表的就是死亡和意外。 “道长,我看了你刻在砖上的千字文,我能感受到你当时的心境,你既不是凡夫俗子,又为何跟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斤斤计较?我们是在机缘巧合之下误入你的长眠之地,又因一时贪心动了你的法身,现在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不但给你烧了纸钱香烛,还找了处风水宝地安葬了你的法身,我们只希望道长能宽宏大量,宽恕我们这一次。” 对方听后,缓缓摇头。 “居士,晚了,一切都已经晚了,狐涎法一旦生效不可撤回,吾等难逃死命,或死于梦中,或死于鼠病。” “此法本是用吾自身充当祭品,作用于方公之魂,奈何世事难料,如今这杇骨再苏之法竟然作用到了贫道自己身上,唉” “道长,难道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不可挽回,无法挽回,居士得见贫道真身,皆因那一滴精血缘故,实非幻象也。” “我曹你妈的!” “你就是一具死了几百年的干尸!别以为老子整不了你!老子项云峰十七岁的时候就见过比你还可怕的东西!别想吓唬我!” “我他妈得告诉你!如果小萱这次有个三长两短!老子会把你的干尸在挖出来!先割掉你的烂肉拿去喂猪!在把你的骨头碾碎!最后把你的骨头渣子加上面粉蒸成包子!扔去喂狗!” 看着我愤怒大喊,她面无表情,缓缓摇头。 “居士,你着相了,这里是贫道当年精心布置之处,可谓洞天福地,狐涎法既已成,那具法身便在无用,随你处置便是了,呵呵呵此刻卯时将近,那位得了鼠死的女居士,即刻要身陨魂消了。” “啊!” “啊!” 我歇斯底里般大喊,精神趋近崩溃。 我不知道是现实还是幻觉!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换回小萱一条命! 我流着泪,看向眼前温泉。 白汽腾腾,这仇道人女身男相,面色冷漠,后脚悬空,脚尖轻点水面,明明一副仙风道骨之姿,可我却看她那张脸,却宛如恶鬼一般。 她不在理我,就那么踏着白汽翻腾的水面,一步步向温泉外走去。 突然,她冷漠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诧异,低头向下看去。 我突然看到了一只手。 一只干枯的手自水中伸出,抓住了她右脚。 这只干枯的手似越抓越紧。 仇道人神色瞬间大变,她正欲开口,不料直接被这只手猛的一下!拖入了水中! 这一切前后就是几秒钟的事儿! 我呆呆望着水面儿,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里除了还在轻微翻腾的水泡,再无一物。 一切回归寂静,除了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不知道哪里来的滴水声,再无其他声音。 我四肢舒展,躺在地上,大口的喘气。 按照之前的经验推测,温泉水的效果马上会过去。 十分钟左右,我爬起来,直接双膝跪地。 手向前,额触地。 我对着眼前的温泉池,连磕了十几个响头。 第366章 转危为安 下去容易上来难,从龙洞爬上来后我整个人都虚脱了。 不光是身体上的疲惫,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折磨。 我举着手电,看向周围那些粗壮的人工石柱。 这些石桩撑起了整个龙洞,它们似乎想对我诉说什么。 一步三晃,走出龙洞。 我放下包,靠着墙,慢慢坐了下来。 已经日出了 东山的日出美如画,清晨一缕微光照找到人脸上,暖洋洋的。 将手机电池卸下来,闭上眼。 我不敢回去面对现实,甚至不敢打开手机,我不想听到什么不好消息,这时候,我只想像乌龟一样,缩在这个角落晒晒太阳。 一直坐到中午时分,我才鼓起勇气开车往医院走,路上因为精神恍惚差点撞到别人的车。 “峰子!你跑去哪了!” 看到我回来,豆芽仔立即跑过来质问。 不等我解释,豆芽仔抓着我肩膀大声道:“小萱醒了!醒了!赵萱萱醒了!” “小萱醒了?你不是在安慰我吧?” “我安慰你个毛!不开玩笑!她真醒了!刚醒没多久!” 我立即冲向病房。 推开门那一刹那,一屋子人。 把头,鱼哥,小五哥,还有两名医生在。 小萱真的醒了! 这一次我不是在做梦,是真的! 小萱看起来很虚弱,躺在病床上冲我笑了笑。 我高兴的原地跳了起来! “你感觉怎么样!认识我是谁吗?还难受吗?” 小萱嘴唇轻微干裂,但原来那吓人的黑紫色已经退去,她咳嗽了一声,抓住我手,虚弱道:“我不认识你就怪了。” “行了云峰,让小萱少说两句吧,医生说她现在很虚弱。”鱼哥在旁笑道。 把头也笑道:“是啊,小萱要多注意休息。” 鱼哥旁边的医生说:“检查基本做完了,患者各项身体指标都在恢复正常,这堪称奇迹啊。” 把头道:“医生哪里的话,还是多亏了你们帮忙。” 这医生带着副眼镜,之前帮小萱检查治疗的不是他,我第一次见。就看他摇头道:“我只是尝试,根本没有一点把握,所以我才说这堪称奇迹。” “推测是一种我们尚不了解的急性鼠疫,因为伴随深度昏迷和皮下出血,所以可能是腺鼠疫的一中,这种病来的急,去的也急,因为如果是败血型或者是脑膜炎型,那患者的症状发展不会这么迅速。” “接下来让病人安心静养几天,尽量以清淡流食为主,在观察有没有留下后遗症,如果没有,那大概一个星期后就可以出院了。” 把头再次表示感谢,这两位医生客气了一番便离开了。 医生走后,把头跟我说:“云峰,这两位医生是昨晚诸暨人帮忙从杭州请来的,他们是这方面的专家。” “西瓜头昨晚找的?” 把头微微点头。 深呼吸,我不知道要不要把我在龙洞的遭遇讲出来。 想了想,我没开口。 小萱能醒来就行,至于背后的原因那重要吗? 把头的意思也是不想深究,只要人能平安就够了。 或是这两位杭州来的专家医生,或者是田哥送来的药,或者是我和把头上岛烧钱下葬,或者是昨晚我在龙洞的遭遇,这些真的不重要了 但从我个人角度来说,我倾向于是“那只手”救了小萱,因为我这人打小就迷信。 那只“干枯苍老的手”是谁的手,我知道。 这坚定了我将北派发扬光大的决心,等把头百年后我会毅然决然扛起北派大旗,尽管我头脑智谋方面比不上把头,但我年轻力壮,我在扛起北派旗子那一刻,会站的很稳。 从病房出来,我稍微想了想,还是打了过去。 “谢了。” “谢什么。” “谢谢你帮忙找了医院,找了医生,不管怎么说,我欠你一个人情。” “我说你是废物,承认吗?” “我承认,我是废物。” 电话那头,西瓜头沉默了几秒,道:“我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你在我这里没面子,我是遵守干爹的意思,向田三久示好,那个叫小五的我派人查了,在北方道上是个狠人,同时他也是田三久最信任的心腹之一,他既然都做到了这份上,那我们诸暨人也要做些回应。” “干爹说的对,混到我们这份上,以安稳为主,面子是互相给的,我们以后不想和他为敌,我们希望你永远充当这个中间人。” 我点头说:“可以,没问题,有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往前一步惊涛骇浪,往后一步就能风平浪静。” “你少他娘的给我说道理,难道老子不比你懂这些?!” 我皱眉道:“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儿,难道你听不出来好赖话?我已经放低姿态了,我是欠了你人情不假,但这不代表你可以一直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 “姓项的!你要是不服就过来!我们打一场!看谁先死!” “打就打!我怕你啊?说个时间!” “就今天晚上!来大唐找我!有种他妈的一个人来!不要叫任何人!我们当面儿签生死状!不死不休!” “没问题!” “好!有种!要是敢不来你给我等着!” 挂断电话,我无奈摇头,西瓜头这是钻牛角里出不来了,他怕我像上次一样还叫鱼哥。 他就是个废物!我的炼精化气功虽然无法运用到实战中,但我凭借着八步赶蝉和小姑奶奶教我的地躺功就足够了,他那些直来直去的散打招数,休想碰到我。 “乖,在吃一口,医生说你现在只能喝粥。” 我喂小萱又喝了一勺,然后将枕头放高,让她靠的尽量舒服些。 “云峰,把头说我昏迷了两天,可我感觉过去了好久,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的感觉很真实。” 我放下碗,帮小萱擦了擦嘴问:“你梦到了什么?” 小萱抬头,认真说:“我记得我坐在一条红色小船上,那水是黑色的,还有好多人也和我一样坐在船上,船不用划,会自己走。” “我一直尝试跟其他坐在船上的人说话,可它们像看不到一样,不理我,我坐在船上漂了很久很久,突然看到一个凉亭。” 我疑惑问:“凉亭?水面上有凉亭?” 小萱很肯定的点头,说:“是,黑色的凉亭,有个我不认识的老人用绳子套住了船头,单手将我和船拉了过去。” “这老人长什么样子?”我紧张问。 小萱眉头紧锁,摇头:“奇怪我在梦里明明清楚看到了他的脸,但我现在描述不出来,我忘记了。” 小萱抬起手,指着自己小臂说:“但我记得,他这里有条很长的伤疤,这老人问了我一些问题,我记得自己回答了,但我现在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问题。” “后来他跳上船,叮嘱我平躺在船上,千万不要露头,然后我们的船便逆着黑色的水流往回飘。” 讲到这里,小萱看着我道:“在之后,我就醒了。” “云峰,你说我什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梦中那个记不清样子的老人又是谁,我感觉是她救了我。” 深呼吸,我温柔的帮小萱捋顺额头前的头发,笑道: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但我相信,很多很多年以后,我们会在见到他。” 第367章 送五哥 “恩,云峰,你说的对,我也有这种感觉,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我笑道:“没有的事儿,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挺过来,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的福还在后面。” 吃了些流食,小萱精神头恢复了不少。 她又跟我讲了一些梦中的事儿,她说那黑色的水波光粼粼,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水中游来游去。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我突然回忆起了两年前疯道长的那番话。 当时清醒着的疯道长在我手心写了一个“水”字,他说小萱是公主身丫鬟命,命里有水劫。 我不知道这次小萱是不是应了水劫,因为小萱反复跟我提到梦中的黑水。 如果是,那或许代表她度过此劫了? 我道:“你昏迷的这两天,豆芽仔说了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他说,如果你能平安醒过来,那他愿意献出自己的全部存款。” 小萱马上翻了个白眼道:“怎么可能,我不信。” “是真的,这是豆芽仔原话,不信待会儿等他回来了你问他。” 豆芽仔平常把钱看的比自己命还重,他每一笔花销都要认真考虑,精打细算,所以这句话让我印象很深,也难怪小萱不信,其实我也不太相信。 小萱情况已经稳定了,接下来就是住院观察,慢慢恢复,因为西瓜头打了招呼,所以费用和手续身份等方面,医院根本没找我们谈,下午五点钟左右鱼哥提着饭来接我班,我们轮流照看小萱。 小五哥将车钥匙扔给我,说道:“兄弟,这车你拿着开吧,我开别的车回去一样。” “这怎么好意思啊五哥。”我马上收下钥匙说。 小五笑道:“别急,我话还没说完,刚才老大给我打电话了,让你把药钱结一下,那姑娘一共服了九颗,四万三一颗,一共就是三十八万七,在加上那台破丰田,老大说,你一共给五十万就行。” “啊?田哥这么说的?” 小五一脸哭笑不得,无奈道:“我不敢乱传老大的话,钱也不是太多,我个人建议,你最好给了。” “没问题,我下午就给田哥转过去。” 小五叹道:“咱们都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今年我们的人数增加了很多,老大手底下的人手达到了历年之最,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吗?” 我摇头。 小五俯在我耳边,说了一个数。 我听了十分的吃惊,这有些吓人了。 小五正色,眯眼说:“现在南北道上的局势,看似稳定,实则不然,谁都不知道哪天这种平衡会被打破,老大扩充人手也是为了应对将来,一旦那天来了,谁手上的人多,谁就有最终的话语权。” “和山西那个人有没有关系?”我问。 “有关系,而且关系很大。”小五直言不讳告诉了我。 “那田哥可以多干活儿啊,他近一两年好像都没怎么干活儿。” “兄弟你指的干活儿是?” 我作状,抡了几下铲子。 小五明白了,摇头道:“那太慢,对于老大来说解不了渴,老大当初加入你们北派其实很大原因是因为大嫂,如今大嫂不在了,老大对你说的活儿,自然不像以前那样上心了。” “上位者,都有自己的规矩和红线,比如说大唐的老大,整个诸暨范围内,基本上没有团伙性质的人贩子敢活动,对比之下,我们也有不碰的方面,所以整体收入方面会减少。” “这是好事儿啊。” “五哥,你们不碰那些方面,虽然来钱少了,但相对应的各种麻烦事儿也少,你们可以更专注于其他业务,田哥的人越来越多了,只有把那些禁区红线画出来,以后才能统一向一个方向走,缺钱是暂时的,但这样发展是长久的。” “恩,是这个道理兄弟。” “那我就回去了,有没有什么话需要我带回去的。” “没什么话,替我向田哥问好,让他多注意身体,他的白头发越来越多了。” “好。” “等等五哥,我在问你个事儿,我有个堂弟和弟妹最近一直没消息,还在你们那里吧?” “哦,我前段时间听老大提过一嘴这事儿,我们太忙,没时间了解那么多,你自己打个电话问问不就清楚了。” 送走了小五,我犹豫再三,还是没打给小影。 这么长时间了,她既然不主动打给我,那说明她还没做好准备。 这种情况下,双方保持一种默契,不主动联系彼此会更好。 山西之事的源头因亮子和小影而起,她怕我怪她,不敢面对我了。 当初我是怪过她包庇了亮子,没有及时告诉我出了事,如今回头想想,其实我也有责任。 小影包庇亮子,包不住了才告诉我。 我包庇小影,包不住了最后才找了把头和田哥。 这不是一样的吗? 就像把头说的,有些事让你去做,是为了让你知道错,让你知道疼。 我知道疼了,所以彻底放弃了复制姚师爷宝之都的发展模式,我们以后还是遵守老路子,不固定存货,保持高流窜性。 我期待,等年后我这个弟妹能自个儿想通,主动给我打一个电话。 还有我那个废物老弟,只要她不在碰赌,那她们两个肯定能随着时间延长,感情慢慢重归于好。 考虑亮子的感受,我不会在帮小影了,如今胖子也离开了她回到南平准备东山再起,但小影很聪明,这两年她从我和胖子这里学了很多技能,我相信,她靠自己也能活的很好。 她不在是几年前那个染着一头红发,抱着孩子喂奶都不敢抬头看人的小姑娘, 她成长了。 不管以后她会不会选择扎根潘家园,我都尊重她的选择。 尽管步入千禧年后,潘家园不像从前那样遍地是漏,但那地方直到今天,依然能挖到黄金,任何说潘家园不行了的人,都是外行人。 要我说,潘家园分两个,一个是能看见的,谁都能进去闲逛。 另一个则是看不见的,就像电影里常演的,位于阴阳两界交替处的鬼市,你不是鬼,如何得见? 有人或许会问,那怎么才能见到。 我的答案是先让你的心变成鬼。 所谓鬼迷心窍,连自己的心都不敢骗,又岂能骗的了别人,挣到那笔黑钱。 第368章 送礼 小萱转危为安让我们们松了口气。 晚八点,医院附近的路边摊儿,我和把头要了两碗千岛湖炸米粿,配了点儿酱油,边吃边聊。 炸米粿有各种颜色,外观呈半月形,内陷是粉条萝卜鸡蛋,本地人叫炸月亮粿,要我这个外地人看就是炸饺子。 “把头,确定要这么做?要不过两天等小萱出院了,咱们一起在商量商量?” 把头擦了擦嘴角的油,冲我说:“云峰,我这个决定并非投桃报李,眼前一时利益固然重要,但我们要把目光放长远。” 把头说完,招手喊结账。 给了十块钱,老板找了几枚一块钱的钢镚。 递给我一枚钢镚,把头道:‘去了后如果对方问你要钱,那就给他这一块钱。’ 我疑惑问:“对方为什么跟我要钱?就算是送的性质,咱们也算卖方。” 把头放下餐巾纸问我:“云峰,你没有感觉到有只手?” “手?” 我有些惊讶。 我还没来得及说昨晚在龙洞的遭遇,把头怎么会知道?他会读心术? 把头道:“其实早在两个多月前我隐隐感觉到了,千岛湖背后貌似有只手。” “把头,我没听明白。” 把头摇头:“我只是隐隐感觉到了,总之走着看吧,希望我的感觉是错的。” “鱼哥和小萱都听把头你的话,我更不用说,主要豆芽仔,得做做思想工作,不然他怕是又得发牢骚。”我说。 “他敢!” “云峰你记住,身为把头,倾听大伙意见是重要,但必要时也要敢独断专行,因为你做把头站的角度不一样,考虑问题不能只想着钱,眼里只有钱,迟早要出事儿。” “徐同善送了我一盆彼岸花,我要是不回礼,倒显的我们北派人小气了。” “那就是一盆普通的花,咱们用不着回这么大的礼。”我说。 把头缓缓摇头:“花是普通,但意思不普通,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这个大唐的幕后掌控者很不简单。” 这是我从把头口中第三次听到他说徐同善不简单,我觉得徐同善只是隐居幕后,当初田哥过来调解诸暨人和福建人的矛盾,他连面都没露,感觉与世无争一样。 吃完饭我没回医院,现在小萱有鱼哥照顾,我打算去丰田车上睡一会儿,但突然看到马路对过就是一家小旅馆。 用假身份证开了房,我冲了澡,然后光着身子躺床上,双脚并拢,膝盖贴床,掌压后腰命门穴。 躺姿,炼精化气。 卧姿,炼精化气。 坐姿,炼精化气。 一个小时后,盘着腿儿,慢慢睁开眼,长吐一口浊气,有丝丝热气自头顶冒出。 再次冲了个澡,疲惫感消失了大半,我目光清明,注视着镜子。 镜中的小伙子不知道是谁,长的还算可以吧。 都说女大十八变,其实男的也一样,十六岁刚入行那时候的样子和现在的样子,着实变换有点儿大了。 我项云峰连死了几百年的干尸道长都不怕,又岂会怕活人? 我和西瓜头今晚必有一战。 此战过后我要让他彻底明白,谁才是废物。 他以为我还和之前一样被他打的抱头鼠窜? 呵,等着瞧。 先开车回去,换了衣裳,在将“东西”小心包好,随后我按照把头的意思开着车驶向诸暨。 江湖人,恩是恩,怨是怨,我会听把头的,送上大礼,之后在把西瓜头打的哭爹喊娘,这就叫先礼后兵。 我一般不走青溪高速,去大唐都是走新安路然后走国道,也差不了多少时间。 晚上来大唐和白天来感觉不一样,一排排灯笼和挂在树上的大量小彩灯,一闪一闪的,无不在告诉沿途路过的行人和车辆,2007年马上来了。 路上我和西瓜头通了电话,告知他马上到,让他洗干净等着。 西瓜头在电话中冷笑,只说了一个字。 “好。” 轻车熟路来到五楼,我看到西瓜头换了身运动衣,正对着落地窗看外面夜景。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了身。 看我一身黑衣还背着双肩包,他咧嘴说:“大晚上来送死还背着包,脑残啊你?怎么,里面装的是给自己送行的纸钱?” 我扭了扭脖子说:“我装的不是纸钱,是真钱,八百万。”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马上会知道,但在和你动手前我要见徐叔,我包里的东西,必须当面交给他。” “你想见就见?你以为你谁啊?” 我拍了拍包,道:“实话告诉你,这包里装的是你们智慧教苦苦找寻多年的圣物,我觉得你最好通知一下徐叔,我来前打过他电话,没有打通。” “圣器” 西瓜头脸色变了,看着我说:“你他妈确定?” “噎死,我他妈的确定。”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徐同善来了。 他戴着副老花镜手上还拿着报纸,看着有点儿像刚退休没几年爱看报的老大爷,实际上他真实年龄远没有那么大。 见面地方在上次喝茶的会客厅,徐同善摘下老花镜冲我道:“拿出来看看。” 我从包里掏出来,放在茶几上,然后一层层的揭开了包着的绒布。 西瓜头只是看了一眼,立激动道:“这这东西是你从哪里搞来的!你打开了??” “打开了,里面是一块儿烂肉,其实上一个银瓶子我们也打开了,里头原来的骨舍利出于某种原因,我们换掉了。” 一听这,西瓜头脸都黑了。 他太阳穴两侧青筋暴起,砰的一拍茶几!站了起来。 西瓜头的反应在我预料之中。 我都不叼他,我在意的是徐同善的反应。 不曾想,徐同善听后竟面无表情,他压了压手,示意西瓜头坐下。 西瓜头看着我似双目喷火,仿佛下一秒就要动手。 徐同善道:“这个其实你们没必要讲出来,只要大部分人认为是真的,那它就是真的,所谓的圣器,只是摩尼教内几百年前流传下来的一个传说,在我看来,这东西现世的唯一作用是让我们教会人心更凝聚,更团结,其他方面,它一无是处。” 西瓜头黑着脸,竟直接大声反驳道:“干爹!我不同意你的说法,自打十二年前我纹上教会纹身的那天开始,这就是我的信仰!我相信只要找全那些失踪多年的圣物,那教会就能重回几百年前的鼎盛时期!” “鼎盛时期?” 徐同善看着他,冷声说:“鼎盛时期也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摩尼教从唐代开始到今天,没有哪个时期被大众正视过,承认过,当初把你从人贩子手上救下的也不是教会,是我!是我给你起了名字,让你跟了我的姓,明白吗?” “明白。” “明白就好,在为人处事方面你要像小项学习,就像打太极一样,不能一味要强,要刚柔并济才行。” 西瓜头恩了一声,抬眼,直直的看着我。 那眼神,看的我心里直发毛。 第369章 大唐之战 看了我足足半分钟,西瓜头直接道:“别他妈浪费时间,开个价吧。” 我比了一根手指。 “一千万?” “不可能!上次你他妈骗了我们,没要你命就不错了,这盒子你既然打开了,那最多四百万。” 我摇头:“不是一千万,是一块钱。”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卖给你,一块钱!你不会一块钱还嫌贵吧?你要嫌贵还可以谈,五毛钱怎么样??” 徐同善突然哈哈大笑。 “可以,就一块钱!我刚才买报纸刚好找的有零钱!” 他甩手扔给我一枚钢镚。 我单手接住说:“成交,这东西现在是你们的了。” 表面装的洒脱,实际上我心在滴血 就算价格卖不过银瓶子,这也是几百万的东西。 “这是王把头意思吧?” 我说是。 徐同善点头,感叹说:“真是知己啊。” 我疑惑问:“徐叔你是否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在干什么,当初在书店,你告诉我那些传说和藏宝诗,还有你给我的摩尼教资料,是在引导我们?” 他摇头:“我不是引导你们,有王把头在不用我引导,我只是出于自己利益考虑,推波助澜了而已。” 想起之前和把头的一段交谈,我马上追问:“千岛湖是南派地盘!这几个月都没有南派人露面干扰我们,也是你的原因?” 他望着我淡淡说:“我需要纠正你,整个浙江都是我的地盘。” “我是找人放了话,不过我顶多占一半原因,另一半是王把头自身的威望摆在道上,你这个做徒弟的,莫要小瞧银狐在道上几十年积攒下来的名声,一般只要不触及到核心利益,没人愿意和他作对。” “我希望,你们接下来继续做你们的事,去找你们想找的东西。” 我马上问:“如果我们找到了,是不是徐叔你要拿一部分?” 他毫不避讳,直接点头承认了。 “那徐叔你想要多少?”我忐忑问。 他冲我比了一根手指。 “要一成??” “不我要一块钱,如果王把头跟我想到了一块儿,他应该给了你一块钱吧?” 我一愣,马上点头。 掏出把头给我的钢镚递过去。 徐同善收下了。 眼下局面很有意思。 把头和徐同善没见过面,没通过一次电话,甚至可能都不知道彼此摸样,如果两个人在大街上碰到了大概率会擦肩而过,但此时他们仿佛心有灵犀一般。 我卖给徐同善银盒子,他给了我一块钱钢镚。 徐同善说要抽成,我给了他一块钱钢镚。 把头猜对了,他也猜对了。 这样一来一回,等于互相交换了钢镚,我拿了他的,而他拿了把头给我的。 这时我问:“关于我们想找的东西,徐叔,你能否在提供一些线索?” 他摇头:“我知道的上次已经都告诉你了,说实在的,我现在对钱没兴趣,我只是想想看看谁这么牛逼,目地是什么,我动用了教会资源都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我听的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在讲什么。 他显然不想跟我聊这个话题,突然从沙发上起身,让我和西瓜头站到一起。 徐同善从背后将两只手分别搭在了我和西瓜头的肩膀上,说:“你们两个都算年轻辈中的佼佼者,记住我一句话,合作才能共赢,握个手吧。” 西瓜头没有犹豫,冲我伸出了手。 我要是不伸手就是不给面子,于是照做。 徐同善貌似很满意,他点了点头,连看都没看桌上的银盒子一眼,拿起报纸转身走了。 “干爹慢走!” 人走后,西瓜头仍旧握着我手说:“你什么想法。” “你什么想法我就什么想法。” 我两立即分开。 “我原本想跟你先签生死状,在把你活活打死,现在我干爹放了话,我不好做那么绝,所以我想了想,还是把你打成残废比较好。” “把我打成残废?呦我好怕,你凭什么?就凭你像西瓜皮一样的发型?” “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老是留这个发型?你学学我,剪个平头就不行?” 西瓜头没有被我激怒,他面无表情,做了个“请”的姿势。 我丝毫不惧道:“提前说清楚,一!不能用武器,二!我不带拳套,三!不做规则限制。” 他点头:“同意,我也不想带拳套,那样打起来没手感,至于规则更不会有,因为没有裁判。” 他说完脱下运动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露出上半身结实的肌肉。 我原地跳了十几下,跟着他进入了密室。 打开灯,双方刚站上擂台。 西瓜头连招呼都没打,直接一拳朝我面门轰来! 我早有防备,一个侧闪步躲开。 他这一拳力量十足,打空后又向前走了两步才站稳。 我大喊:“卡摸卡摸!继续来!” 这是我的策略之一,先激怒他,只要他拳乱了,那更容易露出破绽。 不过他并没有被激怒,重心压的很低,双手握拳,小臂紧贴脸的左右两侧,脚小踩着小碎步,左右左右的来回小跳着。 “来了。” 又是连续猛攻。 他拳速越来越快,我暂避锋芒,只能先躲。 我快步退到擂台角落,然后用上了八步赶蝉的如风摆柳式。 “卡摸卡摸!来!在快些!” 我左扭右闪,俯身弯腰,同时大声喊话,刺激他。 “就现在!” 看西瓜头露出了空挡,我马上一记正蹬踹了过去! 本以为这个距离他躲不过,没想到他后撤步也很快,几乎一瞬间就闪离了我右脚的攻击范围。 我有些吃惊,怎么会这么快。 和我拉开了身位,他笑道:“你不会以为上次那样就是我的全力吧?” 我脸色微变,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他时,他徒手接刀的样子。 他又道:“这两个月,我找高兵提升了我的腿法,另外我仔细研究了你这种像煞笔一样的步法。” 话音刚落,他再次像炮弹般冲来。 这次他竟没有在用拳!而是改用脚! 就是中鞭腿和连续的低扫腿。 这种打法让我不适应! 脚不像拳,我无法准确判断出他下一秒是出左脚还是右脚。 我小腿和后腰挨了好几脚,钻心的疼!感觉骨头都被踢裂了!这还是我尽量避开了关节处的要害。 这要是一脚被踹在膝关节上,怕是会残废。 “停!等一等!” 西瓜头丝毫没有停的意思。 我招架不住,连忙换招,直接用上了地躺功。 结果还是不行。 就算我在擂台上滚来翻去,还是时不时会挨上一脚,他完全舍弃了双拳,我从没见过这种不要脸的散打打法! “停!不打了!我认输!”我大喊。 西瓜头一个滑步,抬脚冲我脑袋上踹来。 惊险的躲开这致命一脚,就见西瓜头眼中尽是疯狂,他哈哈大笑道:“有能耐继续躲!废了你!” 第370章 新步法 我来前没想到西瓜头做了如此多准备,甚至专门研究了对付我的办法,更没想到的是,他还找高兵做了特训!高兵是马大超的人,马大超又是我的人,这相当于间接背叛了。 早知道的话我绝不会来! 我引以为傲的八步赶蝉和地躺功,竟被如此简单的散打招数找到了薄弱点。 大意了。 我想跑,但密室门反锁了。 西瓜头存心戏弄我,他脚下力道开始有意减弱,并大喊:“躲!有能耐你在给老子躲!今天晚上有的是时间!我们慢慢玩儿!” 我一个鲤鱼打挺翻起来,看着他,轻微喘气。 必须反击,要想办法 既然他能变招,那我也能变招! 我在心中告诉自己保持冷静。 眼前不是在闹着玩儿。 他连续用腿,那我必须比他更快! 这时候不应该在执着于“步法”,而是要想法提快“步伐”。 深呼吸,放空杂念,专注于擂台。 就在西瓜头即将近身之际,我大腿肌肉绷到最紧,一个横向步躲开了。 他鞭腿踢来,我又一个横向步轻松躲开。 感觉自己摸到了窍门,在我眼中,脚下的长方形擂台上被划出了一条条x轴和y轴,我身子保持正向对他,脚下就沿着轴线跑。 一连几次扑空,西瓜头提高了速度。 他提速,我也提速。 总之就是步伐频率永远快过他。 他恼羞成怒,大骂:“你他妈的!你是螃蟹啊!” “哈哈哈!有能耐来打我啊!卡摸卡摸!” 在山西时,杰哥训练过我在跑步机上横着跑,他当时还惊叹不已,我自己都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听着简单,甚至搞笑,其实有原理的。 好比两个人迎面相对,正常攻防转换,一般是前进后退,而我却能在上半身保持不动的情况下,瞬间以极快速度左右横着跑,是跑,不是跳!要比左右跳的逃脱范围大很多,速度上也快了几倍不止。 可能在外人看来,我脚上就像踩着双滑轮鞋一样。 我在擂台上以极快速度来来回回横着跑,看准时机,又一脚踹在西瓜后腰上。 他摔了个狗吃屎,迅速起身,一记迅猛后手直拳砸来, 我马上改用八步赶蝉扭开这拳。 等他改用脚了,我再次改回新步法。 “啊!!你妈的!!是不是男人!” 西瓜头恼羞成怒,他满头大汗,眼都红了,疯狂冲我大喊大叫。 我扭了扭腰,冲他轻勾手指。 “不打了!没意思!” “怎么不打了?继续来啊!我刚刚才热完身。” 他跳下擂台,转身说:“算平局!” 看他头上的汗,我知道,他没体力了。 这么耗下去他必败! 但我没点破,而是跟着跳下擂台说:“可以,这次算平局。” 他仰起头,看着我问:“你这是什么狗屁步法?” “蟹行步!不对不对”觉得这叫法不太好听,我改口道:“是八步赶蝉变化版之十字滑蟹步!” 他冷冷看着我,突然笑道:“有意思,一个月后在战,敢不敢?” “有什么不敢,随时奉陪。” 往外走时,我有些站不稳。 因为我这招滑蟹步对大腿肌肉和关节负荷很大,在加上一开始挨了好几脚,我是硬撑着没表现出来。 出来后西瓜头擦了擦汗,将毛巾扔给了我。 我嫌脏,直接扔一边儿了。 他坐下,指着茶几上的银盒子说:“你上次给我那三个古摩尼文是这上面的,你小子说谎脸都不带红一点儿,我真以为你是从什么石碑上看到的。” 我弹了弹烟灰说:“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我现在对这些摩尼文是什么意思,一点兴趣都没有,我不喜欢研究历史,我只喜欢搞钱。” “我想知道你这件圣器的来历。” 我道:“东西已经是你们的了,来历重要吗?” 我不想说,因为不想谈起我们在岛上的遭遇和那具恐怖的漆尸。 西瓜头撑着下巴想了半分钟说:“我们教会内有个传说,已经传了几百年了。” “什么传说?” 他想了想,语气平静道:“当血佛肉佛骨佛,身披红衣出现之时,乳香四溢,圣主将醒于莲花方台之上。” “你觉得这可能是真的?”我笑问。 “不是可能,我坚信是真的。” 我听后摇头:“你们所谓的圣主,在当年留下了很多这样的传说,什么对着水面看到自己身穿紫袍,头戴黄冠,什么行至山间偶遇仙鹤带路,连宋史上都留下了明确记载,说吃菜事摩教尤擅左道之术,我觉得徐叔说的对,这东西隔了八百多年现世,最大的作用是凝聚人心,而不是去在意那些传说。” 他道:“如果我说我也会左道之术,你信不信?” “你会个屁。” 他没生气,看着我道:“我不白拿你东西,后续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打我电话。” 我将烟摁灭,起身:“不用,咱们这次算礼尚往来,两清,你在医院帮了很大的忙,小萱对我来说很重要,只要她能平安无事,别说这区区银盒子,我付出多大代价都可以。” 他起身道:“别忘了约定,一个月之后我们在战,等我研究透了你这种新步法,到时一定废了你。” 我手都摸到门把手了,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人纯属脑子有点儿毛病。 我就是随便说一下,谁一个月后再来和他打? 我那么多的事要忙!我吃饱了撑的啊! 不过这次没算白来,不但摸了徐同善的底,还得到了他的承诺。 他不但知道我们在干什么,甚至还暗中帮助了我们,这让我心里有了底气。 这位可是隐藏大佬,虽然知道暗香书影的人很少,但他可是号称和田三久齐名的诸暨王,大唐王,南方王。 有这种人物给兜底,那在千岛湖就可以横着走,放手干。 不过有一点令我疑惑不解。 把头说的看不见的手,徐同善说的连教会都查不到的人 听把头意思,此人还不确定是否存在。 那先假设此人存在,会是什么人? 徐同善和把头都说感知到了,我怎么就没感知到? 从西瓜头公司出来,我没有着急开车回去,而是独自在街上漫步。 因为腿疼,我想着活动一下,看能否缓解。 我抬头看了眼大唐镇的天空。 真是如浓墨一般漆黑,连星星和月亮都看不到了。 突然,右腿传来一阵宛如针扎般的疼,我赶忙找了个地方坐下,撩起裤腿查看。 妈的都肿了。 “老板!真的是你!我刚才就看到了你!没敢认!” 突然传来一个女的说话声,这声音乍一听,有一两分熟悉。 我赶忙放下裤腿儿,转头看去。 第371章 小慧 “是你?你是那个” “就是我啊老板!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我转头看到一名中年少妇。 这女人上身套着轻薄蓝色羽绒服,下边儿黑色包臀裙,配深色保暖袜,脚上一双精致的黑高跟鞋,还化了淡妆,看着像是精致的职场白领。 虽然打扮,发型,气质都变了,但我借着路灯的亮光,仔细看了她脸后还是认了出来。 这不就是之前那个带着小孩儿擦皮鞋的小少妇嘛。 当时看她生意不好,出于善心,我让她来大唐试试,我连她叫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我上下打量她,道:“我想起来了,你叫什么来着?变化有点儿大,怎么,不擦鞋了?” 从脸上能看出来,她见到我十分高兴。 “老板,你这么忙的人不记得我了很正常,我叫小慧啊!浙江天台县人,我一直想找到老板,当面跟你说一声谢谢,没想到今天碰到了,真是缘分!” “唉,不用,举手之劳而已,看来来你生活过的不错,要是没什么事儿,那我走了啊。” “别啊老板!好不容易碰到了,你总得让我请你吃顿饭吧?” 我本来就不饿,现在办完事儿了就想着赶快回去看小萱,所以再三表示不用。 不料,她上来直接拽住我手,大声说:“走吧!就在前面不远!我知道有家味道不错的小餐馆儿还开着。” 我只能无奈答应了。 到了小餐馆,点了几个菜,她问我喝不喝酒,我说不喝,就随便吃点儿。 餐桌上,她自述起了这段时间的经历。 我这才知道她为什么变化很大,为什么不擦皮鞋了,原来是改行了。 她改行卖珍珠了,如今在诸暨的山下湖镇珍珠大卖场有个自己的档口。 那个珍珠大卖场我知道,远看就是一个大圆球,像一颗珍珠,也算山下湖镇的地表建筑物。 她之前听了我的建议,从火车站跑到大唐擦皮鞋,就在西瓜头公司大楼门口。 到大唐后生意远好过于在车站,那些搞外贸批发的大小老板们出手阔绰,一给就是五十一百的不用找零。 结果干了没几天,保安看到了眼红,便不让她继续摆摊子。 她照我当时的原话说了。 保安肯定不知道谁是西瓜头,于是强行将她撵走了。 她无奈,只能重新选个人多的地方,于是便去了大唐劳务市场那边儿。 来劳务市场的大部分都是找工作的普通人,虽然也有些生意,但哪里比的上之前。 后来,她记起了我当时告诉她的西瓜头电话,打过去说明了自己情况。 令人意外的是,西瓜直接给找了份工作,让她去山下湖。 挑珍珠收入不低,但并非简单活儿,尤其对于刚入行的新手来说,要求细心,眼准,手快。 她只用了不到两个月便做到了熟练工,西瓜头又给了个档口,货源采用记账的方式从工厂拿,先卖货,后给钱。 山下湖镇整条珍珠产业链都在诸暨帮控制下,这种对西瓜头来说就是动动嘴的事儿。 听她讲述完,我觉得有必要重新审视西瓜头。 西瓜头从未跟我提过这事儿,他肯定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帮忙的。 他这人很坏,属于那种看谁不顺眼敢直接弄死的狠人,但从这件事上看,又不能说他坏到了极致,总之性格上有矛盾。 “你现在卖珍珠收入应该高了不少,够养活自己和孩子了吧?” “够了,以前都没敢想过,自己一个月能赚上万块!老板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是说真名。” “项云峰。” “老板你这么年轻,应该还没结婚吧?” “没有。” “那你有女朋友吗?” 我皱眉道:“大姐,咱们吃饭归吃饭,你不要老打听个人隐私啊。” 她慌忙解释:“我我没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就是想单纯多了解下老板你。” “别叫我老板,我不是做生意的,你起码比我大十岁,喊我小项就行。” 她马上摇头:“不行,我当不起老板你的这一声姐,你当时一句话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我一辈子会记得你。” 我虽然年轻,但跑江湖久了也算阅人无数,从她眼神中。我看到了真诚和一种别的情绪。 另外,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她说话时,内里衬衫的两个扣子开了。 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实在有料,目测有隐隐超过赛西施的可能。 我将目光移开,举起饮料,笑道:“那我祝大姐你以后一番风顺,早日忘掉过去,开启崭新生活。” 她忙端起饮料,和我碰了碰,笑着说:“谢谢老板,我那也祝老板多多发财。” “对了老板,我想和你合张照,用我手机拍,行吗?” 我摇头:“我不拍照。” 她眼巴巴望着我,声音软了两分道:“我知道,老板你和我不是一类人,往后我们在见面不知何时了,我只想留张照片做纪念。” “大姐,你别这么说,我不拍照自有我的原因,这和咱们是不是一类人没有关系,你能做到今天这样,我只占了百分之十原因,西瓜头占了百分之十原因,另外百分八十,是你自身努力的原因。” “老板我现在知道了,你当时说大老板是你儿子是开玩笑的话,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老叫他西瓜头?” “大老板?”我想了两秒钟,道:“他是你的大老板,意思我就是小老板?” “哎呀,不是的,都是大老板!你们都很大!” “那你说说看,到底是他大还是我大?” 她神色先是纠结,转而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 我见状笑道:“行了,不开你玩笑,我之所以叫他西瓜头是因为他那发型像是西瓜皮,就这么简单,你觉得不像吗?” “是是有点儿像不过老板,你最好不要老是这么叫大老板,他生意很大,这么叫怕是有损他威望。” 我点头:“放心,我只在私下场合这么喊他,你小孩子有一岁了没有?” “有了。” 我道:“在过个一两年,你给你小孩儿买旺仔牛奶,你说牛奶铁罐儿上的头像,像不像他?” 她听后紧咬着下嘴唇,明显想笑不敢笑,在强行憋着。 我挠了挠头问:“你以后打算在大唐定居了?” “是啊老板,大唐这边儿配套环境更好,将来孩子大些了受的教育也更好,从山下湖到大唐开车也就半个小时,我每天来回跑都行,老板,你懂珍珠吗?” 我说懂一些。 她笑道:“那我们什么时候约个时间在见一面,或者你哪天白天有空了可以去珍珠市场找我,我想送你个珍珠礼物,这样老板你以后可以送你女朋友。” 第372章 礼物 她想送我珍珠,我说没问题,实际上我就是嘴上客气下。 我看不上淡水珍珠,现在都批量养殖了,还泡化学药水增光,没什么意思,真正贵重,值得掏钱买的还是海珠,或者是以前的老朝珠。 那个市场我知道,但从未去逛过,我随口问:“那边儿有没有好的海珠?” “有啊老板,海珠都不是本地的,一个月前,在市场上出现了十几颗极品的唐冠螺金珠,虽然个头不大,但天然无核,形状是很少见的水滴形,颜色是橘金色,很少见。” 我听后好奇问:“天然的无核珠,橘金色,还都是水滴形?确定真货?” 她点头:“当然是真货啊老板,那个外地来的卖主,要价十万一颗,要是个头能在大一圈,当的上稀世珍宝了,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卖主后来突然消失了,有人说是被杭州一个富商秘密收购了。” 我听后有些心动,水滴形的橘金珠,还是大唐冠螺出的,确实比较少,正儿八经的珠宝级东西。 珍珠有三大色系,白色系,金色系,黑色系,像粉色那种其实也包含在白色大系内。 细分更多,好几十种,不管哪种,只要颜色纯,晕彩亮,天然光泽强,都能上价。药水增亮的那种宣传无害,实际上最好别带,时间长了退亮是次要,对皮肤不好。 吃完饭就此分开,我们互留了电话。 她又提出想拍张合照,我还是没答应。 是彼此聊的不错,但防人之心时刻要有,我们每到一个地方,挑宾馆住都尽挑那种周围没摄像头的。说句玩笑话,万一拍了照,回头你给我当成通缉令打印出来了怎么办。 她让我喊她小慧,我觉得不太合适,还是就叫大姐比较好。 回到车上,我握着方向盘想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打给了西瓜头。 “怎么?” 我直接问道:“大概一个月前,在山下湖出了一批水滴形海珠,橘金色的,是不是转到你们手里了?” 西瓜头没有避讳,直接承认说:“没错,是在我们手里,你怎知道的这事儿,我们打算等年后卖到国外。” “那个卖主呢?” “剁碎扔湖里喂鱼了。” 我直接道:“你给我吧,我拿来有用。” “你这个倒腾古董的要这东西?出多少钱?” “你想要多少?” “两百万。” “靠,真黑,你一分钱没花拿来的,管我要两百万?你就不能大方一点儿,说送给我。” “什么,送你?你算个xx啊。” 我被骂了没生气,笑着说:“咱们道上讲究礼尚往来,你刚收了我的礼,让你回个礼怎么了?都说诸暨人大方,也不知道这话是谁传的。” 西瓜头直接道:“少跟我扯淡,是你他妈自己说的两清了,这才过了一个小时还不到,就管我要回礼?这样吧,你说自己是废物,大声喊三遍!我听舒服了。没准可以把东西送你。” “我是废物!我是废物!我项云峰就是个废物!” 但凡我犹豫超过一秒,那都是对钱的不尊重。 “怎么样??声音够不够大?听的舒服不?” “哈哈哈哈!” “行!舒服了,我还在公司,你过来取吧。” 浙江人擅长做生意,诸暨人更如此,想想看,诸暨的一个大唐镇,外贸袜子占全球总量的四成,一个山下湖镇,淡水珍珠产量占到了全球起成。 我用的说辞可是“全球”,而不是“全国”。 正因为背靠着强大的本地外贸业,西瓜头这些人在早年才能积累起巨量财富,为什么强大如福建帮也不敢轻易和诸暨帮撕破脸皮,除了福建帮高层知道大唐有徐同善这个人存在之外,更重要的是财力。 田哥开支巨大,他很有钱,但比不上这些诸暨人,俗话有钱能使贵推磨,何况还有智慧教这种,有信仰,且很团结的浙商教会在背后撑腰。 西瓜头买我的银瓶子,随口开价上千万,表情都不带有一点儿变化的。 钱是纸没错,但当纸足够厚,那就成了墙,而这堵墙,往往可以挡下一切的不利因素。 我们几个月前刚到千岛湖那阵子,我找宋医生老公搞潜水设备,他第一时间联想到我们是搞珍珠的,他后来担心怕出事儿也不是担心别的,是担心诸暨帮。 关于珍珠产业,早年当地有句话很出名。 “只要你的珍珠品质够好,那不管你在哪里卖,你卖到了哪个国家!它最后一定会在山下湖市场上现身,只是时间问题。” 等返回去见到西瓜头,我看到茶几上放了一个普通锦盒,巴掌大,看盒子很廉价。 “你怎么知道这珠子的事儿的?” “那个大姐,小慧,我刚才碰到他了,一起出了个饭,他告诉我的。” “什么大姐?小慧是谁?” “你不知道?之前在你公司大门口摆摊子擦鞋的。” 看西瓜头表情是想起来了,他马上说:“她应该不知道珠子在我这里才对。” “她只告诉我前段时间在市场上出现了这批珠子,在你这里是我猜出来的!这种高品质的东西怎么可能绕过诸暨帮?真没看出来,你对孤儿寡母还挺有爱心。” 西瓜头哼了一声,冷着脸道:“因为快过年了,山下湖工厂那边很缺人手,我才让那女人去的。” “缺人手才让去的?那你送柜台怎么解释?让她赊账拿货又怎么回事儿?” “柜台不是送的!之后我肯定要收租金!”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西瓜头上下打量我,道:“你不提这事儿我还差点忘了,你他妈的跟那你女的说,我是你儿子?” 我忙说:“那是开玩笑的话,你比我大好几岁,我能生出来你这么大的儿子?” 说完我打开锦盒,看到一个塑料自封袋,十几颗金色海珠随意的装在里面。 我倒出来,看了看。 颜色非常正乍一看像黄金一样,但手感轻飘飘的,由于是水滴形,每一颗珠子表面金色光晕流转,十分好看。 西瓜头坐在一旁沙发上,说:“这十几颗海珠子虽然品质很高,但个头还是小了些,国内只认大的,在国外价格更好。” 我摇头:“天然东西没必要要求那么高,这要是太大了我还不一定喜欢,这样正好,你这里有没有打孔机?” “你他妈的暴殄天物啊,一百多万的东西,你上打孔机?” “我串手链当然要打孔!十二颗珠子正好。” 西瓜头挑眉说:“串项链价值最大,把间距拉长,隔珠用稍微小一号的铂金珠子做撞色,那样更能衬托出这些海珠自身的高贵。” 我摇头:“那不好看,不实用,谁天天脖子上带一大串珍珠项链出去?还是做成手链好。” 西瓜头当即摇头:“废物的想法总是与众不同,要让你去卖海珠子,你他妈得赔死。” 其实西瓜头的想法是对的,但我考虑的不是经济价值,也没想着卖。 用来送人的东西要讲究适合,适合就是最好的。 至于送谁,这还用问嘛。 第373章 出院的前一天 西瓜头打电话让人送来了一台小的打孔机,我直接在他办公室开整了。 正常的圆珠子打孔,先定位,然后用球针磨标记五六秒,在把打孔机关机,换直针,压入标记点内,在开机,用进退进退的手法,直至孔道打穿。 但因为这些珠子形状特殊,稍不注意便容易划伤表面。 只有十二颗珠子,损坏一颗都串不出来好看的手链,所以我放慢了速度,需要全神贯注,力求打出完美的孔。 西瓜头就站在一旁看着,全程没出声。 差不多过了二十分钟。 “好了。” 我举起一颗,对着灯光看。 金光流转,水滴内部像封印着一颗小太阳一般,微微转动,不同角度都呈现出了猫眼的效果。 比优特否外瑞比优特否 我一个男的都看了喜欢,太美了,这才叫珠宝级的东西。 西瓜头拿起一颗,也比着灯光看了看,开口说:“技术不错,速度也快,控制力和出来的规整度,比的上老师傅的手工孔了,原来你不光会打洞,打孔也是一把好手。” 这是损人,不是夸人,我打开自封袋说:“那我就拿走了啊?” 他摆手。 我生怕他反悔,忙往袋子里扫。 一封口,也不用锦盒包装,直接揣进了兜里。 “项云峰,你要是以后不干那行了,可以来找我,凭你这手打孔的技术,我没准可以给你在山下湖安排个副厂长当当。” “可以啊,前提你能顾得起我,我月工资要求稍微高点儿。” “多少。” “一个月五百万吧。” 他指了指门,意思是送客。 从大唐赶回到淳安医院,已是夜里三点多钟了,只见豆芽仔四肢摊开,靠在走廊躺椅上呼呼大睡,对周围动静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我轻轻拧动门把手,慢慢推开病房门。 一个高大的黑影立即出现在我面前。 看到是我,鱼哥松了口气。 他让我进来,又小心带上了门。 屋内没开灯,但我在黑暗中清楚看到小萱的脸。 她呼吸平顺,睡的很沉,很香。 我冲鱼哥摆了摆手,意思是换我守。 搬来把椅子坐下,我盯着小萱看。 小萱肯定一直在用什么名贵护肤品,皮肤又白回来了,在腾格里沙漠那阵子是真黑。 眼睛发干,我抹了抹。 我要看着她醒来,然后送上我之前答应的新年礼物。 早上六点多钟,小萱醒了。 看到我,她眼中睡意逐渐消散,笑了。 “真好,一睡醒就看到了你,要是每天这样就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去大唐办了点事儿,昨天半夜回来的,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我掏出自封袋儿打开,将用红绳穿好的手链递给了小萱。 “好漂亮这是什么材质,金的?” “这是珍珠,属于异形金珠,喜不喜欢?” “喜欢。” 小萱戴到手腕上晃了晃,大小尺寸很合适,很漂亮。 “多少钱买的?肯定很贵。” “没花钱,珠子是朋友送的,我自己打的孔,自己穿的。” 小萱突然双手捂住脸,轻声抽泣。 “怎么哭了,别哭。” “大病初愈是好事儿,是要开香槟庆祝的,不过医院没有香槟,鱼哥去买早餐了马上回来,你等下多喝点儿粥。” “我不想喝粥,我肚子饿,想吃西红柿鸡蛋盖饭。” “大早上吃什么盖饭,中午吃吧。” “那我想吃橘子。” “橘子可以。” 我出去,看到豆芽仔还靠在椅子上睡,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我踢了他一脚。 豆芽仔猛的惊醒。 看到是我,他松了口气说:“卧槽,峰子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别他娘睡了,头都给你睡扁了,你去买三斤橘子,在帮我拿两包华子,算了,直接拿一条吧。” “看我干什么?还没睡醒?赶紧去啊!小萱想吃橘子。” 豆芽仔来回摸了摸前裤兜,苦着脸说:“我身上没现金了。” 他肯定有现金,要么在后裤兜,要么在小裤衩上头缝的小兜里。 我掏出六百块钱给他,让他赶紧去。 八点多,喝完粥,又吃了一个半橘子,小萱精神状况明显好了不少,医生过来看了,医生说如果没有感到哪里不舒服,大概两天后就可以出院回家静养了。 有一种病叫邪病,来的快去的也快,甚至都无法确定是何原因导致的,小萱这次的遭遇就典型属于得了邪病。 我问她昨晚有没有在做什么奇怪的梦? 小萱摇头,说睡的很香,什么梦都没做。 西瓜头的几个人还在医院守着,又是抽烟又是大声说话的,已经影响到了别人,于是我让他们回去了。小萱没事了,马上就可以出院了,这里有鱼哥和我守着足够了。 中午小萱说想吃西红柿鸡蛋,我便去医院对过的小餐馆帮她买。 如今的淳安医院貌似在本地口碑不太好,过度检查,费用高,医生技术一般,但在当年给我的感觉是很不错的,可能我们几个待的时间短吧,也可能是西瓜头和医院打了招呼的原因。 走进饭馆,人很多,都没地方坐,我喊道:“老板!要一份柿子炒鸡蛋!加一份米饭!打包!” “柿子炒鸡蛋??没柿子啊。” “哦,柿子就是西红柿,我要西红柿炒鸡蛋!”我解释说。 一时口快说错了,我们那里经常把西红柿喊成柿子。 等饭的功夫,我出去想抽根烟,刚掏出打火机还没点上,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个年轻女孩儿正在发传单。 我忙背过身去,因为我认出她来了。 是张梦 我偷偷打量她。 只见她站在人行道上,怀中捧着一摞厚厚的传单,正在向每个路过的人派发,大部分人都摆手说不需要。 千岛湖这个地方太小了,还是不见的好,见了不知道说什么。 所以我提着饭直接横穿马路回到了医院,没往那边儿走。 “喂,啥事儿啊梅老板?” 走到医院大门口,梅梅突然打来了电话。 “项云峰!我要退货!赔我钱!” “退啥货啊,你自己全砸开了?” “是!” “没有出好东西?” “对!” “你这速度也太快了,这才两天吧,六口锅,一千多斤,你就全给砸开了?你不吃不喝不睡啊?” 电话那头,梅梅声音愤怒道:“我找人帮忙砸的!你这什么狗屁铁锅!别说永乐钱!什么值钱的铜钱儿都没有!我上了你的大当!起码赔了一百五十万!” 我听后,无语道:“你不是说你不赌?拿回去要加价转卖的吗?这可不能说上当,我的六口锅都是原装货,你验过的。” “那我不管!反正你最少要退我五十万!就算你退了我五十万!我还是赔一百万!” 她语气激动,显然生气了。 我心里乐死了,但不敢笑。 我咳嗽了一声,说道:“节哀,自古以来都是愿赌服输,这次你赔了,下次你一定会在别的地方赚回来,退钱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们钱已经都分了,我总不能管其他人在要回来吧?道上可没这个规矩。” 梅梅声音软了下来,在电话那头说:“那不要五十万,退我二十五万行嘛?那样我多少能好受点儿,现在我都成了朋友们之间的笑话了。” “可以,但有个前提。” “什么前提,你说。” 我想了想,笑道:“叫哥。” 第374章 梅梅的烦恼 “哥!项哥,峰哥!好哥哥!” “行嘛?” “呵呵,行,给我个卡号,我下午给你退二十五过去。” “谢谢哥,什么时候来永州记得告诉我,妹妹肯定安排好你。” “你快拉倒吧,我不用你安排,你真一点儿没剩,全砸了?” “恩,没剩,当晚回来我就找人帮忙全砸了,别说起义军钱,连稍微值钱些的北宋名誉品种都没见,全是不值钱的宋屌品种。” “一枚铁钱都没有?” “有两枚折十铁钱,和坨子锈在一起撬不下来了,看边道就知道是崇宁一类的,没有用。” “那确实运气背。” 从她的回答中,不难听出来她当时有多心急。 六口大铁锅,近两千斤古钱币,如果是我一个人砸,每天砸八个小时,都最少需要七到十天才能砸完。 结果她两天就解决了。 同时我心中暗自庆幸。 我当时的直觉是对的。 道上规矩没有“退”这一说,不管退钱还是退货,都不行,我答应退她二十五,纯粹是出于人道主义考虑。 这钱,我会从自己卡上出,不牵扯把头小萱豆芽仔他们。 电话中,梅梅又道:“我以后再也不赌铁锅了,这事儿在来几次我怕是要破产。” 我劝道:“你的生意模式和我的不一样,偶尔赌一下可以,但要控制住单价,不能像这次这么高,这次输了只能说咱两运气都不好,其实我希望你涨的。” “你这次赔了百十个,但换个角度想想,我七十卖你的那枚钱依然是孤品。” “只要你能留的住,最快五年,最慢十年,那钱起码能值到大几百万。” “呵呵,峰哥你还挺会安慰人,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舒服多了。”梅梅在电话中笑道。 “我不是在安慰你,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你相信我就好,我每年过手的货太多了,留不住东西。” 梅梅道:“我还有一些担忧。” “什么担忧?” “我担心这钱未来在面世的那天不被接受。” 我沉默了。 梅梅的担忧是合理的,光我们两个认为值钱没用,这就是认知问题,甚至我刚看到那铁钱时都产生了自我怀疑。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一个事儿,和我们这事儿有几分像。 应该是在去年吧,2023年,一个砸筒子直播间,五六百块一斤的江西坑,锈很大,直播的时候砸着砸着,突然砸出来一枚折二形篆书建炎元宝。 这枚铜钱儿,和我们在千岛湖发现的铁钱一样,历史上没有记载,历朝历代泉谱中也没有收录,有兴趣的可以看看那个视频,网上有片段回放,很有意思。 砸出来这钱儿的人,可谓一夜暴富,传说当时在直播间有人给了七十万。 出七十的人是想捡漏,远不止的。 要我说,五百万是它,一千万还是它。 这就是孤品的魅力,没有可对比的参考价。 五百块变上千万,就是眨眼功夫。 梅梅从我手中高价收走所有铁锅并连夜砸开,图的就是这种。 视频中那枚建炎钱儿的去向,很多人众说纷纭,也有相当一部分人都说被国家没收了,砸到的人进去吃窝头了。 事实是没有。 我跟四平那边儿的人打听了,这钱人卖掉了,买家虽是私人,但有博物馆证,目前在浙江,但满三年后可能会流入湖南,流到谁手中就不能讲了。 怕饭凉了,我提回去交给了鱼哥,随后坐在走廊椅子上继续和梅梅通电话。 我道:“上次通过你介绍,想买我背同铁钱串子的那个小鬼子叫什么来着,吉二梆硬?” 梅梅马上道:“喂喂!什么梆硬,尊重一下人好嘛,虽然是外国人,但学术向来不分国界,人家是真正的泉坛大师,对宋辽金元的货币铸造体系比我们研究的可要深多了。” 我道:“我没说不尊重人,是真的没记住名字,我给你出个主意,你等明年下半年,匿名给这个吉二大师寄一张铁钱的拓片。” “如果像你说的,这个人在泉界地位很高,很厉害,那他一定会去查寄拓片的人,会多方打听铁钱下落,我断定,在他一无所获后,一定会将这唯一的拓片收入自己的私人泉谱中。” “在等一到两年,你做个左手倒右手的阴阳买卖局,大张旗鼓从岛国在将铁钱带回来就行了,这样一来,不但规避了文物法风险,还借了那个什么吉二大师的名声,有大师的私谱拓片为证,那国内玩钱币的有钱人都会认。” 梅梅听后沉默了半分钟,夸赞道:“牛,这招真可以,那我们说好了,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ok,我这里还有事儿,挂了。” 刚进到病房便听到小萱说:“在跟哪个女的打电话,聊这么久。” “不是吧,隔着墙你都听出来是女的?” “那当然,我只是暂时生病了,耳朵又没聋。” 鱼哥忙说:“应该是生意上的人,是吧云峰?” “没错!是生意上的人!” 小萱一撇嘴,端起小桌子上的饭,大口吃了起来。 我看她这样子,不用等后天,今天就能出院。 “鱼哥,把头去哪儿了?” 鱼哥摇头:“不太清楚,昨天傍晚把头说去外地办点事儿,应该快回来了,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 “算了,把头办事用不着我们问。” 鱼哥笑道:“我刚才还跟小萱说,这手链真漂亮,你从哪里得来的,能不能帮我也买一条一模一样的,等年后我想约阿春见一面,也想送她一条这样子的手链。” 我坐下说:“鱼哥,你别老想女人,佛祖能原谅你?你应该想想怎么提高自己武功,想想咱们该怎么做才能找到千岛湖宝藏,你不能把有限的精力都用来想女人。” 鱼哥挠了挠光头,开口说:“我就是想着很长时间没见了,在见面应该送个礼物才对,我也没有qq,平常想见也见不到阿春。” 我道:“什么都不是,你就是憋的慌。” “云峰你这话说的,你不憋的慌?” “我不啊!我一点儿都不憋的慌!我根本没感觉,我吃的下睡的香,整天精力无限,这都是练功给我带来的好处!” 小萱听了,躺在病床上,拿筷子指着我道:“你别把鱼哥带跑偏了,男人想女人,女人想男人,这才叫正常,另外,鱼哥你怎么会没有qq?自己上网申请一个不就有了,你让阿春也申请一个,现在手机都能开视频,不管距离多远,只要你们想见面,天天都能看到彼此。” 小萱说完吃了一大口鸡蛋。 鱼哥掏出自己的破烂儿砖头机看了看,挠头说:“我不会用,上次我问云峰了,他说申请一个成人版的qq很麻烦,费用下来要四十万,我觉得太贵了就没整。” 小萱听后一口鸡蛋没咽下去,噎着了。 第375章 原点 小萱吃饭呛到了,连声咳嗽。 随后,她睁大眼,瞪着我。 她那眼神好像在对我说:“你看你干的好事!” 小萱扭头,温柔道:“鱼哥,你真该换手机了,现在都用智能机了,可以换部黑莓,诺基亚的8800a,或者n95也行,也不算太贵啊,七千块钱就能买一部,qq号我有空了就帮你申请。” “哎呦谢谢你了小萱,那我回头转给你四十万。” “不用,鱼哥你不用给我钱!” “不行小萱,这钱我出的起,我不能让你掏。” 我当即哈哈大笑。 小萱也没忍住,跟着我笑了。 一时间,冰冷的病房内充满了欢声笑语,只有鱼哥拿着他的砖头机,一脸茫然的问我两在笑什么。 傍晚六点钟,我要回去一趟,因为小萱让我回去喂猫,刚走到医院一楼大厅,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大喊。 “项哥!” 我回头一看 “真是你啊项哥,好巧,你在医院做什么?” 有时候真的是这样,想躲都躲不掉。 在医院大厅叫住我的不是别人,正是张梦,她脸上带着疲惫,手上提着个鼓鼓囊囊的大号黑色塑料袋。 “张梦,好巧,我朋友病了,我陪她住院,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脸上生硬的挤出一丝笑容,说:“我妈骑车摔了,做了手术,在住院。” “骑车摔了?严重吗?” “恩,挺严重的,脑出血,做了大手术。” “你不上学了?” “暂时办了休学,我得照顾我妈。” “唉,这眼看着过年了碰到这事儿,你看开些,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可以说。” 我只是说两句客气话,不曾想下一秒她放下塑料袋,神色拘谨说:“项哥,我知道咱们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但我没办法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借我一点钱儿。” “借多少。” “一一千,五百也可以的。” 她低下头说:“我妈做手术花了不少钱,现在光住院加输液一天要三百多,大伯家里也不富裕,我爸出事儿后饭馆儿也关门了,我做三份工作,加起来一天才挣一百多,钱根本不够用,我这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前天医院又通知让缴费,我想办欠费办不下来,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看了一眼地上的大塑料袋儿,里面有衣服,传单,手套,好像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 看她一脸疲惫又手足无措的样子,我心里不太好受。 她原本有一个完整的家,现在这个家分崩离析了,这其中我的原因很大,但她不知道,我更不敢告诉她。 如果我现在告诉她,你爹是我推下去的,她会怎么看我?会怎么做。 同一间医院,不同病房,小萱刚收到我的新年礼物,那手链起码价值大几十万,而眼前的张梦还在为每天三百快的治疗费奔波痛苦,这就是现实。 这个女孩儿之前我和她接触,她给我的感觉很开放,现在她站在我面前却显得拘谨又胆小,这就是短时间内家庭巨变导致的性格转变。 我说道:“我钱也不多,就借给你两千块钱吧。” 我一般身上都会带些现金,这两天花了不少,大概还剩两千多。 她收下后,吸了吸鼻子说:“谢谢你项哥,我以后一定会还你。” “我不急,现在应该能办欠费才对,等晚上了你再去问问。” 她留了我电话,随后再三表示感谢后提起塑料袋儿跑走了,我望着她背影消失在二楼拐角,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喂,帮个忙,我在医院碰到一个朋友叫张梦,你和医院打个招呼,医药费能免就免,免不了的给办欠费。” 电话中,西瓜头立即不悦道:“你拿我当你保姆使唤啊,刚白拿了我东西,现在还让我帮忙。” “徐老大,我叫你一声徐老大,算我欠你人情,我在本地认识的人中你能量最大,我不找你还能找谁?” “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能让她知道背后是我在帮忙,等她家里情况好些了,你看看能不能在山下湖给安排个轻松点儿的工作。” “呵没问题,我现在就可以安排,不过你记住你说的话,欠我一个人情。” “放心,我记着。” 刚想挂断,手机那头西瓜头突然说:“盒子上的摩尼文翻译出来了,干爹说东西是你送的,所以你有知情权。” 我直接讲:“你愿意说我就听,如果不愿意说,我也不会打听。” “电话里讲不清楚,我短信发给你吧。” 很快,我收到了一条短信,内容正是银盒子上的摩尼文汉译。 “亡灵生净土,暨死而复苏,枯木令兹茂,沉眠俱解脱。” 我看的眉头直皱。 这些文字表达的含义,颇有西方教的意思,那块儿蜡化肉可以看成是碎身舍利子,银盒子可以看成是舍利瓶,在联想到西瓜头之前告诉我的智慧教内那个几百年的传说。 血佛,肉佛,骨佛,三者合一可在莲花台上再生。 我总感觉这些像是从某部古摩尼教经书中摘抄的,类似中原佛经中的涅槃轮回一说,不同之处在于摩尼教的做法更具体,更邪门,千百年来它一直不被正统思想认可是有原因的。 这时候霞浦文书还没发现,存世的摩尼教经书寥寥无几,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是残篇,只有敦煌藏经洞那里有些相对完整的摩尼经。 如果银瓶子代表的是骨佛,银盒子代表的是肉佛,那还缺一个血佛和传说中描述的方莲台。 根据西瓜头讲过的话推断,最后的血佛和方莲台还没找到,可能还在千岛湖某个地方,也可能不在,也可能损毁了,总之智慧教还在找寻。 这些东西用行里专业的话说,就是“宗教类祭器”,像大昭寺中也有不少类似物件。 西瓜头作为背后有摩尼纹身的教会人,他坚信这个传说是真的,至于我 我不是不信,我是一点儿都不信。 因为我没有西瓜头那般坚定的摩尼文化信仰。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这一刻我突然感觉好难,想找到传说中的千岛湖宝藏太难了。 “邦源洞外银架山。” 史书上形容的,堆成像小山一样的金银财宝,到底埋在了何方。 漆布经到底该怎么解? 难道真要到很久很久以后的将来,像江口沉银一样,等它自动现世? 算了,想的脑袋疼,还是先回去喂猫吧。 第376章 新方向 “行了小萱!猫不吃猫粮吃什么?天都黑了!我去哪里给它整小鱼?” 回去路上,小萱用鱼哥手机给我打来了电话,让我买几条新鲜的小黄鱼喂猫。 这给我气够呛,我三天只睡了两个小时!跑来跑去累死了,我都吃不上小黄鱼,还让猫吃? 来到仓库,打开灯。 抓了一把猫粮扔盆子里。 黑猫不吃,大眼睛盯着我看。 “看什么?想吃鱼?没有!不吃就饿着。” “靠这么凶!咋的,想挠我?” “你就是废物,养你有什么用?不是说你能穿行阴阳两界?这次你主人差点去了阴曹地府,怎么没见你穿过去救她回来。” 旁边是正将脑袋埋在翅膀下睡大觉的回声鸭,我指着旁边笼子说:“你看看你鸭哥,给鱼哥找了多少宝贝回来了,你在看看你,你纯废物!” 这黑猫绝对能听懂人话,瞬间炸了毛,上蹿下跳,大力冲撞铁笼子,连我刚放了猫粮的饭盆儿都打翻了。 回声鸭醒了,跟着一起叫。 这边是喵喵喵,那边是嘎嘎嘎,好像在比的声音大一样。 “靠,你两玩儿琴瑟和鸣是吧?” 受不了猫和鸭子叫唤的噪音,我起身打算锁门离开。 什么动静? 突然听到房顶上有轻微动静声儿。 我立即跑了出去。 爬到房顶上一看,别说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听错了? 挠了挠头,我又再次确认了周围根本没人。 拿上u盾,开车去到网吧。 我先给田哥账户转了五十个过去,又给梅梅转了二十五个,随后我拔掉u盾,又上网接着看上次没看完的皇宋纪年总编和青溪寇轨等资料, 但繁体字太小,我看的难受,便起身喊网管。 “怎么了哥们。机子有问题?”网管过来说。 “机器没问题,能不能帮我个忙,我不太会操作。” “咋的,想看黄片儿啊?这时候不行,你一看别人该卡了,等十二点以后吧。” 我忙说:“不是,我想问问你能不能帮忙把这些文字放大。” 这网管嘴里叼着烟,他凑近屏幕看了眼,转头说:“你看的这什么玩意儿,天书?” “你别管是什么,能不能帮我放大?” “可以,但放大不了也不一定清楚,要下载下来,然后用编辑器放大。” 在网管协助下,我知道了怎么放大文字,这大大节省了我时间,看一遍就会,这说明我在计算机方面也存在一定天分。 在网管眼中,这些连标点符号都没有的繁体字像天书一样,可在我眼中,这些就是打开那扇财富大门的钥匙。 我能自动筛选出对我有用的信息,也不用本子记,看过后就印在脑子里了,然后在和宋史中对淳安起义这部分内容的记载做对比。 “浙江文物考古资料汇总淳安篇,淳安县志1990版,宋史364篇方腊传,宋史韩世忠传,方勺泊宅篇,青溪寇轨,1988年文物报的那篇“从方腊石刻再谈方腊被害时间”,光绪淳安人物志篇,魂归峭壁之浙江悬棺葬后考,论唐宋招魂葬新发现,宋代摩尼宗教和法禁研究等等,我能找到的很多不是整篇,有现代研究者写的,也有以前人写的。” 这就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方便之处,这就是因特奶特的魅力。 网吧内乌烟瘴气,到处都是拍桌子声和打游戏的呼喊声,倒只有我显的异类了。 我觉得这比打cs,跳劲舞团有意思多了,我只需要看着发亮的屏幕轻轻按几下,那便能打开一扇时间回溯的大门,当走进这扇大门,脑海中会幻想出种种可能性, 九点钟,十点钟,十一点钟,十二点钟 我带着耳机,靠在躺椅上,闭上了眼。 在睁开眼已是早上六点钟了。 “让让!把腿收一收。” 我抬起腿,网吧的保洁大姐立即弯腰拖地。 不睡还好,越睡越困,我长长伸了一个懒腰,点上一根清晨小烟儿,望着屏幕发呆。 我虽然睡着了,但大脑思维没有停止,它一直在自我阅读和思考。 一夜的辛苦没有白费,我现在又有了新方向。 千字文中的那句话:“然囊空恐羞涩,幸得倪李二人相助。” 我知道这个“倪”指的是谁了。 “倪从庆。” 北宋末年起义军首领,宋遂安凤林乡广州源,今淳安大墅镇人, 此人在靖康元年1126年起兵早反,自称赵候王,聚兵三千占领县城,杀地主,杀知县,又招揽了几名当时的进士给自己当军师,其结果是短短一年内便被浙东安抚使率领官兵镇压诛杀了。 这次在方腊之后的起义,犹如昙花一现,但依然在千岛湖留下了痕迹。 千字文中,仇道人明确写了幸得倪李相助,所以小岛上埋藏的那些行军锅,就是这个人的!他起兵了,所以拥有行军锅! 如果摩尼教首领仇道人当年得到了方腊宝藏,那就不会缺钱!更不会在记事砖上留下“恐囊中羞涩”这几个字, 所以梅梅砸开那些铁锅,血亏百万,一无所获,就是因为那是后几年的事儿了,并非是宣和年间方腊埋的。 宣和之后便是靖康。 而这个倪从庆是宣和元年造的反,很快便失败了, 靖康钱是1126年才开始铸造,所以那批铁锅没有出靖康钱,因为从时间线上说,真的太短了。 都怪那个说书先生! 他当时一句起义军的“九缸十八锅”,对我产生了误导。 此起义军非彼起义军!二者规模无法相提并论,仇道人和倪从庆的起兵规模,连方腊的十分之一都不如。 方腊那是搜刮了整个杭州,他当时留下的绝不是那些破铜钱儿,而是真正的“金山银山”。 还有之前提过的那段话,在苦思一夜后,我有了不一样的理解。 “生擒腊及伪相方肥、妻邱、子亳二太子等凡五十二人。亳二太子,其子之号,于梓桐石坑中杀贼七万,招来老幼四十余万,复使归业,四月二十六日也。” 这是童贯传中的描述。 可韩世忠传中有个别地方描述不同。 比如提到有一句:“贼深居岩屋为三窟”。 这就有矛盾的地方。 我之前去探过那个方腊洞,和韩世忠传中描述的不太符合。 首先那地方小,如果我没记错,那地方洞口呈倒梯形,高两米多,上宽和下宽都才一米多,进洞只有那条狭窄的入口,藏几百个人都费劲儿,别说成千上万人了。 再者,三窟应该是指洞内环境复杂,可能有三个独立成形的洞?或者三个入口和出口,这样更符合方腊的作风。 另外,史料记载。从方腊战败到被抓中间有些时间,如果他当时身边带着自己的妻子宰相加护卫官兵那么多的人藏在邦源洞,吃饭喝水都是大问题,那山上的水源只有一条小溪,一旦被围困,就彻底成了死地。 方腊起义过后,邦源洞改名成了威平洞。 历史上改名都不是瞎改的。 “威平”二字,背后含义不言而喻,虽然现在又叫成邦源洞了。 第377章 求证消息 还是读书好,读书有时在不经意间发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我做了一个大胆假设。 威平镇的方腊洞和方腊被抓没有直接关系,那个地方很可能是在宋军追捕时间段内的一个临时中转站,所以,当初小萱杀了的那老头才会说,以前在洞内捡到过盔甲铁刀等少量兵器。 我推测他最后被抓的地方,应该要符合三点要求才行。 第一, 空间要大,起码得比威平的方腊洞大上五到十倍。 第二,要深,内部环境复杂,最少有三个独立且出口互通的石窟,不然韩世忠传中不会有“深居岩屋为三窟”这种具象化描述。 第三,这个地方应该距离威平不远,因为从兵败到被俘,时间不长,威平洞是中转洞,过去又没有高铁飞机,拖家带口又带着无数财宝,飞也飞不了多远。 我要看千岛湖移民前威平一带的地图。 越详细越好! 我脑海中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张哥餐馆中的那张地图。 急忙开车赶到地方,小餐馆正如张梦说的已经关了门,门口贴着转让电话。 我透过玻璃,向内张望。 只见原先店里摆的几张桌子椅子都收起来了。 在门口蹲了半个小时,在确认周围没有能拍到这边儿的摄像头和路人后,我脱下外套包住拳头,两拳打碎了玻璃。 钻进去一阵翻箱倒柜,我在后厨的铁架子下方,找到了那张卷起来的老地图。 回到车内,锁上门。 展开地图,我认真看了起来。 方宅乡,叶家乡,长岭乡,这三个地方在过去的六都源范围内。 长岭乡土改以后改成了两个建制乡,七都源囊括了厚屏乡,唐村乡,秒石乡。 威平旧镇,邦源桐,梓桐山七都源的西山,吴家坞,吴家山 现在的方腊洞景点在这里 地图上方腊洞已经被红圈标了出来,红圈内还写有五个小字。 “三源汇聚口。” 好像对不上。 我抬头望着车顶,脑中回想县志上的手绘地图。 难道史书上记载的梓桐石坑和邦源洞,并非指某一个山洞,而是指的古帮源乡附近一整条山谷带? 如果我没记错县志上的内容,古邦源乡北边挨着茶碣头村,就是今天的妙石乡,这一带后边儿有很多山,部分崎岖蜿蜒的小路甚至能通到安徽临安等地。 我手沾唾沫,将这一带圈了出来。 这一带往前看,能俯视整个威平全貌,往后看,又连着高山野岭,一旦情况不对能随时退守安徽。 就这里。 可能性非常大!! 虽然还没彻底搞明白古今地图的部分差异,但我现在就感觉宝藏埋在了这一带。 水浒传虽是虚构文学,但很多地名和行军路线有参考价值,比如评书水浒百回本中的有段话。 “却说方腊从邦源洞山顶落路而走,便望深山旷野,透岭穿林,脱了黄袍,去金花蒲头,脱下朝靴,穿上草履麻衣,爬山奔走,要逃性命,连夜退过五座山头,走到一处山凹边,见一草庵,嵌在山凹内,方腊肚中饥饿,待正要去草庵内讨些饭吃,只见松树背后转出来一个胖大和尚来,一禅杖打翻,便取绳索绑了。” 这形容的地方和我推理出的地方高度重合,不管是不是巧合,这一带地方必须搜寻。 等回到医院,小萱衣服都换好了,东西也收拾好了。 “医生不是说明天才让出院?” 小萱伸了个懒腰,道:“我感觉已经没事了,今天就想出院。” “把头呢?还没回来?”我转头问鱼哥。 鱼哥说:“我昨晚给把头打电话了,他说去外地办点事儿要三四天,让我们等小萱好了先回去,还让我们不用担心。” 我给把头打过去,提示已关机。 “云峰,不用担心,我们先回去耐心等着就是了。”鱼哥说。 豆芽仔坐在床边剥着橘子,翘着二郎腿说:“就是,把头还用不着我们操心,话说后天就过年了,咱们是不是该准备点儿年货什么的?” 我恍然道:“差点忘了,过年了。” 鱼哥笑道:“是得置办些年货,不然菜和肉都快吃完了,我们虽然飘泊惯了,但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 小萱说:“要不云峰你开车,下午我们去逛市场买东西吧。” 我说你大病初愈,能见风? 小萱立即原地跳了几下,表示自己已经好了。 看我愁眉苦脸,小萱过来握住我手道:“开心些,我这不没事了,咱们忙活了一年,趁着过年好好调整一下状态。” 就这样,小萱提前出了院,下午我们去逛市场了。 买了很多东西,吃的喝的,大包小包都快把后备箱塞满了,豆芽仔破天荒花三百买了身新衣裳,小萱还买了对联。 唯独我开心不起来,我感受不到半点过年喜悦,我只感觉到了压力。 我不清楚这股无形压力从何而来,可能是因为把头不在,我将自己看成是团队主心骨了。 回去后鱼哥烧火煮肉,小萱张罗着豆芽仔贴对联。 大门不贴,只贴院子里和屋子里。 小萱嫌豆芽仔贴歪了。 豆芽仔死不承认,说不歪,就该是这样的,两个人因为这事儿又吵了起来。 我帮鱼哥烧火,递给他一部手机。 鱼哥不明所以。 我笑道:“鱼哥,这是我之前买的,一直放着没用,和新的一样,qq我帮你申请好了,你插上自己卡直接登录就行了。” “云峰” 我摆手道:“我那就是说说而已,你不开心我这个做兄弟的也不开心,你用这手机加上阿春qq就能打视频,但得注意流量,视频很贵。” 鱼哥摸了摸光头,一脸开心的笑了。 随后鱼哥没心思干活了,净低着头鼓捣手机,我索性接过了烧火煮肉的活儿。 锅刚烧开,手机响了。 “喂。” “喂?谁?” 我看了眼来电显示,陌生号码。 我刚想挂断,忽然听到手机那头传来一个声音道:“我在火车站,火车都开了,你人怎么还没到啊。” 紧接着,便听到电话里传来一阵火车开动的咔咔声。 “你打错了!” 我直接挂了。 添了几根柴,我望着白汽飘散的锅内陷入了短暂恍惚。 “怎么了云峰,我看你不在状态。” 我转头,将马扎递给鱼哥。 “可能是这两天太累了,没休息好,鱼哥,你当初喝了那温泉水,后来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温泉水?副作用?” 我提醒了鱼哥才想起来,他回忆了几秒钟,道:“没有,就那几分钟,我看到了小倩,后来也没有什么副作用。” “没有精神恍惚什么的?” 他很肯定的说没有。 我说如果在喝一口那水能见到小倩,你还喝不喝? 鱼哥想了想,认真道:“不了云峰,我和小倩已经做了最后的告别,我不会在想她,从今以后,我只想阿春。” 第378章 江湖传言 阿春长的很漂亮吗? 身材很顶吗? 起码在我认识的女人中,只论身材样貌这两样,她排不进前五,但她对鱼哥来说仿佛有一种魔力,越见不到,就越想。 我小声问:“鱼哥,你们那个过了吧?” “哪个过?” “就那个过。” 鱼哥反应过来,他毫不避讳,冲我点头:“当然,都好几次了。” “还好几次我都没见过,你们是偷偷去外面的?” 鱼哥笑道:“提这事儿做什么,我想阿春可不是为了那个,我现在对她是单纯精神上的思念。” 我笑道:“我随便问问,不过当兄弟的想提醒你,注意些。” 鱼哥点头:“我明白,旧武会成立还不到两年,现在事情比较多,阿春又负责情报方面的工作,我之前跟她打电话,她说在过两年等事情少了就来陪我。” “鱼哥,到时候如果你们在一起了,那你会离开我们吗?” 鱼哥抬头望着天空想了一会儿,摇头:“我还不知道。” 我踢了踢柴火,说:“你不要有心理压力,一切按照自己心里的想法做就行,把头的想法应该和我一样。” “恩。” 鱼哥用力拍了拍我肩膀。 我们租的院子位置偏僻远离市区,但面积大,房间多,基本一人一间还富裕,就是只有一间厕所。 晚九点,我刚脱了鞋想上床躺一会儿,突然肚子痛。 等我跑到厕所,看到鱼哥和豆芽仔也在门口站着。 他们脸色都不太好看,尤其豆芽仔,捂着肚子。双腿打颤,上一秒蹲下,下一秒又站了起来。 鱼哥拦住我道:“先别进去云峰,小萱在里面。” 豆芽仔站起来,捂着肚子大喊:“不行了!赵萱萱你快点儿!憋不住了!” 马上听到小萱喊:‘我才刚进来!还没五分钟!’ 我赶忙问:“怎么都这样!晚饭吃坏肚子了?” “肯定是!”豆芽仔龇牙咧嘴,大声说:“要么是肉汤问题要么是包子不干净!不行不行!来了!” 豆芽仔说完直接跑了。 五分钟后,树下。 我,鱼哥,豆芽仔,我们三个一字排开蹲着。 鱼哥还好,我吃的少,症状相对轻,豆芽仔吃的最多,反应最严重,简直跟放炮一样,砰砰砰的高速炸响。 我和鱼哥蹲着平移,离他尽量远一些。 过年没放炮,现在却听上全自动的了。 鱼哥手中攥着纸,皱眉问我:“云峰,肉汤应该没事儿啊,那肉很新鲜。” 肉是我下午烧火煮的,但我光负责煮一下,具体做是鱼哥负责做的,我两一合计,都认为不是肉汤的问题,那就是包子的问题了。 包子也是下午在市场买的,我吃了两个,小萱吃了一个,豆芽仔吃了六个。 肯定用了什么不干净的肉,包成包子加了很多调料,我们都没吃出来。 从晚上十点多开始,根本睡不着。 我们几个轮番跑厕所,平均二十分钟一趟,豆芽仔都扶着墙走了。” 如果现在让我碰到那个市场卖包子的!我要把他头打掉! 鱼哥额头冒汗说:“云峰,咱们几个男的还能抗住,小萱刚出院体质虚弱,我刚才看她说话都有气无力的,得想办法买点药。” 看了一眼时间,都一点钟了,我说:“这个点儿药房都关门了,只能去市里找了,一来一回起码得两个多小时。” “你不是认识那个开诊所的女医生?她那里近些,给她打个电话,去拿些药。” “好。” 我打给了宋医生,很快打通了。 听了我的描述,宋医生说可以,让我直接去诊所。 等我开车赶到,小诊所已经亮起了灯。 才一个月没见,宋医生神色憔悴了不少,她两根手指捏着我手腕捏了一会儿,开口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单纯吃坏了肚子。” 说罢她开始帮我拿药。 “宋姐,你怎么不问问我这段时间去哪里了。” 她转头道:“我为什么要问你?这段时间流感多,诊所天天都有拿药输液的,我很忙。” “宋姐,你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她将药装好,扔给我说:“这段时间都没怎么碰男人,自然憔悴了,小项子,你有什么想问的话就问吧。” “小姑奶奶最近情况怎么样?我听到过一些关于她的江湖传言,但不知道真假。” 宋医生坐下说:“师妹的气功病恶化了。” 江湖传言我还不信,但这话从宋医生嘴里说出来我不得不信。 “怎么会恶化了?当时我告诉她那个法子是向神医求来的!神医说只要她不在练武!安心吃药配合针灸调养!一到两年病情就能好转!” 宋医生望着我说:“你不了解师妹,她一生要强,如果让她不练武对她来说会很痛苦,尤其碰到那个男人后,师妹表面上不说,实际上心里的好胜心一直在,她不希望这世上有人超过自己,男人更加不行。” “糊涂!” 我拍桌子,大声说:“她们两个都开始尝试交往了!还争个什么高低!” 宋医生面露苦涩道:“所以我说你不了解师妹,二十年前,她放了狠话,不把长春会放在眼里,二十年后,从北方来了这么个强者,就算她强行突破了都没用,这种心理落差感,她适应不了。” “也没差多少啊!怎么就适应不了?屎无常都亲口承认你们很强了!一个人不可能永远保持在巅峰!如果退回二十年前!小姑奶奶铁定赢她!” 宋医生摇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那个男人的上限我和师妹还触碰不到。” “我们姐妹隐居千岛湖很久了,对近三十年江湖上冒出来的人不是很了解,我得到的消息是那个旧武会中有一位专精气功的高手,气功病还得气功治,屎无常带着师妹上旧武会,目地也是找他。” “宋姐!我以前跟你讲过的!那个人叫谢起榕!他是个疯子!脑袋练功练坏了!无法正常沟通!” “我听到的江湖消息是屎无常和谢起榕在锦屏山上打了一场!结果不分胜负!如果不是谢疯子!屎无常就要打穿旧武会了!这事儿是真的假的!” 宋医生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江湖传言是真的,如果不是师妹不让,我早就去了四川,那个姓谢的说,只要能打赢他,那他就出手帮师妹根治气功病,我从未见过此人,不知道此人是真疯还是假疯,这种话不像是疯子能说出来的,而且这个人是旧武会副会长,如果是疯子,怎能担此要职。” “宋姐!你不了解这个人!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谢起榕百分百真疯!而且疯到家了!疯的彻彻底底!他挂副会长职务根本不管事儿!就对外起一个震慑作用!平常真正管事儿的是何为武!何为武当初在佳木斯也是被关在最底层的!这人你有没有了解?” 宋医生眼神中带着迷茫,摇了摇头。 我使劲儿的挠头。 传言是真,这下彻底乱套了。 第379章 行气 我之前不是很担心小姑奶奶,因为我觉得听到的江湖传言夸大成分居多,真实情况可能没那么严重。 他谢起榕,凭什么能和屎武常打成平手。 当初血战佳木斯那一夜,屎无常一掌差点儿拍死谢起榕! 谢起榕的突破速度真这么快?? 屎无常去前肯定有足够把握能打赢,他当时跟我说的原话是:“十年后不敢讲,但现在我能赢。” 我不敢想如果现在都平手了,那十年后谢起榕无人可制,那样一来,木偶会,长春会,旧武会,各有一位超级高手的平衡将会被打破。 我脑海中瞬间又想起了当初临泉酒鬼跟我说的话。 “炼精化气功,当是天下第一。” 可话说来,我也会炼精化气功,我都练了四年了,我怎么连西瓜头都打不过? 炼精化气在我这里唯一的作用就是用来代替睡觉,用来恢复精力。 难道我练的是盗版的?是假货? 不可能。 宋医生的说话声将我拉回了现实。 “小项子,你对旧武会了解这么多,还认识他们会长,那你能不能替师妹讲下情?让那个谢起榕答应替师妹治病。” 我想了想说:“宋姐,小姑奶奶对我有救命之实,授业之恩,我肯定想帮忙,但我和何为武的关系仅仅是认识,就算我能说服何为武,谢起榕也不会听他的。” “另外,我肯定不如宋姐你专业,我想知道的是,小姑奶奶的病,谢起榕真能治?” 这点很重要,谢起榕那疯子说话没谱,万一他说能治实际上就是说着玩儿的怎么办? 没想到宋医生听后,毫不犹豫道:“能治,师妹的症状是出偏了,只要有对气功足够了解的人帮她导气纠偏就行,这是目前见效最快,也是最安全的办法。” “宋姐,我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我指着自己道:“你忘了?我也会炼精化气功,我能不能替小姑奶奶纠偏?” “你?你不行,你连入门都没入。” 我有些不高兴道:“我肯定入门了,我能感受到体内气感,不管多冷的天,我每次练完后脑袋上会冒气。” 她听后起身向我走来,突然撩起我衣服,将中指按在了我肚脐眼下方三寸处。 “提气,用力。” 我马上用力,将肚子涨成了个西瓜。 她看着我说:“不是让你挺肚子,是让你提气导引,如果你入了门,那我这根手指根本压不下去。” 随后她重新坐下,手拄着椅子扶手,深呼吸几次,开口道:“你过来摸一下。” 我走过去,用一根手指触碰她肚子。 “不是肚子,在往上。” “这里?” “在往上些。” 我脸色一变,说:“这我能摸?” “没事儿,让你摸就摸。” 我小心摸了摸。 “什么感觉?” “软。” “还有呢?” “大。” “你在摸摸右边儿。” 我疑惑说:“一样啊,一样软。” “不对” 我惊奇道:“不一样!右边儿要大的多!” 她慢慢松开扶手,吐出一口气,让我在摸摸看。 我一摸,明显又小了! 我还想在摸摸左边儿。 她一下打开了我手。 她道:“这就是行气,充斥于筋骨皮肉之间,可以让身体某个部位产生变化,我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你什么时候能和我一样了,你就算入了门。” “全身哪里都能变大?”我问。 她点头说是。 我又问:“那在往上,更高一级是什么?” 她道:“气充百脉,移位换穴,力量增强,开墙碎石。” 我听后马上联想到了当初在义庄那一幕,当时,不论余师傅怎么用五百钱点穴功,谢起榕都没啥事儿。 “要是在往上呢?” 她摇头:“具体就不知道了,因为没人见过,过去小金山岛上也没那种人,可能是精气神合一吧,那是过去修道之人毕生的追求。” 我叹了声,安慰道:“宋姐,你不要太急,你不离开千岛湖是对的,如果你去了四川,那情况会更乱,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小姑奶奶面相就不是短命之人,她吉人自有天相。” 她自然听出来了这是安慰话,叹了一声。 “小项子,其实我们姐妹活的时间够长了,对生死没那么看重,我们就只是想守在千岛湖,守着水下的小金山岛,慢慢等死。” 我听后感慨。 小姑奶奶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她说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再坐一坐小珈蓝寺门口树下的秋千。 小姑奶奶这事儿,我要想想具体该怎么办。 这时肚子又隐隐作痛,我赶忙离开小诊所回去了。 回去我们几个吃了药,情况好转了,但我睡不着,我脑袋枕着双手躺床上,看着屋顶发呆。 我老想着摸宋医生那里的画面。 我没色心,就是单纯的回想。 真正的气功博大精深,超出了普通人理解能力,真能变大变小。 百分百真的。 夜深人静时分,我盘腿坐于床上,双手自然垂落,眼皮微闭,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心无旁骛,精神集中。 舌顶下颚,气沉丹田。 吸气。 将气下沉到会阴。 尝试将气分成两股,左边儿一股,右边儿一股,沿着双腿下放至足心涌泉穴周围。 结果还没到小腿,明显感觉那股隐隐约约的气散了。 我马上重来。 大概尝试了十几次,终于感觉到了一次。 在将到达足心的气,沿着小腿和大腿外侧回到会阴,在提杠,不走后背,将气感沿着督脉过三关上行,试着汇聚于头顶百会之处。 这时明显感觉到了不适。 胸口中间那块儿凸出来的骨头周围有刺痛感。 是一种缓慢增强型的刺痛感觉。 我仍旧保持盘腿姿势,用意志力强行抵抗。 到达头顶百会穴周围,那股气感非常微弱了,我甚至不确定是否还存在。 我紧闭嘴巴,努力的想将那隐约的气感顺着双侧耳朵下来,最后再汇聚于舌下。 可就在这时! 我竟无法控制自己的下半身。 我低头,呆呆望着。 二十多的大男人,竟然尿床了。 就是像几岁的小孩儿一样尿床了,而且是在完全没有感觉的情况下发生的。 这种情况之前从没碰到过。 我被吓到了,不敢在练了,连忙穿上拖鞋扯下了床单。 第380章 来人 等到早上六点钟,我已经将床单被罩洗好,晾在了院子里。 “云峰,你起这么早。” “早啊鱼哥,你不多睡会儿,昨天闹肚子到半夜。” 鱼哥手中拿着牙刷说:“别提了,一提我这肚子又不舒服了,你挺勤快啊云峰,这么早起来洗床单。” 我肯定不会说我不小心尿床了,丢人,多大年纪了。 我就说今天天气不错,早点洗了晒一晒。 鱼哥点头,蹲在一旁开始刷牙。 等洗漱完了,鱼哥开始在院子里扎马步,他的马步是教科书级的,从正面看就像屁|股底下坐着把隐形凳子一样。 “鱼哥,你练过气功吗?” 他保持着马步姿势说:“当然,铁头功也算气功大类的一种,不过少林寺的气功和你练的那种不一样,少林寺气功心法有三个讲究,静纯恒稳,静中求动,缓运缓发。” “鱼哥,你能不能让我见识一下?” “见识什么,硬气功?” 我点头问:“你能不能让身体某个部位变大?比如说胳膊或者拳头?” “可以,但那需要引导,你想看最后效果还是完整的过程?” 我说要看过程。 鱼哥点头。 只见他马步起身,左脚向左侧分开一步,右脚同理,两掌交叉于胸前,左掌在外,右掌在里,掌心向里,掌尖向上。 口吸气,两掌向左后方推环绕至肋部。 鼻呼气,两掌向外推出。 然后右转身,屈膝成右弓步,两臂伸直,两掌置于膝盖两侧,掌尖向下。 左转。 左虚步,两掌变拳,提至胸前,拳心对着自己下巴。 呼气。 双拳内翻,拳心向下推至肚脐眼处,双拳触碰相对。 这个姿势保持了两分钟,我明显看到鱼哥太阳穴和额头前的血管逐渐鼓了起来。 随后,他右脚内收半步,双腿直立,两脚间距和肩同款,张开双手,握拳,微微弯腰,背部拱起,做出了一个类似健美运动员展示肌肉的姿势。 “云峰,看见没?” “我靠!看到了!” 鱼哥的胸大肌慢慢鼓了起来。 不是正常的肌肉隆起,就像气球充满了气一样,两块儿大胸肌之间的沟壑都能轻易夹住扑克牌了。 鱼哥保持着姿势,道:“你拿棍子在我背后来两下试试,看能不能打断棍子。” “别了鱼哥,不小心伤到了怎么办。” “没事儿,我好长时间没试过了。” 于是我找来一根小孩手臂粗的棍子,对着他后背用力砸了下去。 棍子应声断成了两截。 “不行!不够劲儿!不过瘾!你去拿撬棍!” “撬棍?” 鱼哥大声说是。 找来铁撬棍,在鱼哥的催促下我用力朝他后背砸了下去。 “哈哈!云峰你给我挠痒痒呢?上些力气!没关系!” 雅荷 我朝手心吐了口吐沫。 直接跳起来猛砸了下去! 鱼哥一个踉跄,他右脚瞬间踏地,站稳了身子。 扭了扭脖子,鱼哥道:“这下还可以。” 我握紧撬棍说:“要不脑袋上在来一下?” 鱼哥脸色一变,马上说:“头就算了,这是撬棍,又不是生铁板。” “那不一样嘛?都是铁,铁头功最不怕的就是铁,你准备准备,我来了。” 鱼哥深呼吸,摆好姿势,马步下蹲,低下了头。 我也深呼吸,对着他脑袋比划了两下,高高举起了撬棍。 “且慢!” 鱼哥突然起身,说道:“我肚子不舒服,去趟厕所,马上回来。” 他走后,我开始在院子里耍起了撬棍。 左劈!前刺! 右挑!横扫! 然后拿在手上来回转圈。 我舞的虎虎生风,出了一身汗,看到院子里的水缸,我三步上前,手腕旋转,一招神龙突刺。 啪的一声! 水缸碎了一地。 “云峰,你干什么?” 回头一看,小萱起来了,她批头散发看着我说。 “我在练功,刚练完一招五郎八卦棍。” 小萱皱眉道:“这水缸不是我们的,是房东的,本来好好的放在那里,还能泡个衣服什么的,你砸烂它做什么?” “鱼哥教我的,他让我砸的。” “鱼哥去哪里了?” “上厕所了。” “真是的我等下要说说他。” 等了有二十分钟,还不见鱼哥回来,小萱靠着门说:“怎么上个厕所这么久。” “可能是怕你说他,不敢回来吧。” “我又不是母老虎,有那么可怕吗?”小萱翻了个白眼。 “我送你的手链怎么不带?” “太贵重,珍珠容易划伤,我舍不得带,收起来了。” “不用在意那些!我送你礼物就是让你带的!” 小萱还是说舍不得。 这时鱼哥回来了。 小萱当即问他为什么要让我砸坏水缸。 鱼哥一脸疑惑道:“什么水缸?” 小萱正要开口,我立即捂住了她嘴。 “都先别说话” 我侧耳听了两秒钟,脸色一变,马上喊道:“好像有车来了!上房顶!” 鱼哥反应快,他当即想回屋叫醒还在睡的豆芽仔。 我一把推开他。 “来不及了!先上房顶!” 我们三个立即爬上了东屋房顶,从这里跳下去就是一条能通往树林的小路。 我让鱼哥和小萱蹲着别起来,一旦看到我手势就往下跳。 随后,我慢慢爬了过去。 探头一看。 我看到一辆黑色桑塔纳停在了门口。 主驾门打开,一名留着平头,面容消瘦的四十多岁中年男人从车上下来了。 这人我从未见过,就在我准备打手势让小萱跑的时候,后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一名老者。 看到这人,我立即松了口气。 “把头!” 我起身喊。 把头一看我站在房顶上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冲我喊:“下来吧云峰!没事儿!” 来到门口,我看到不光是把头和眼前的陌生中年男人,还有一名衣着干净的年轻人,这年轻人看起来比我还小一两岁,眼睛很有神,长的非常帅。 “王把头,我就不进去打扰了,受我一拜。” 这中年男人当即双膝跪地就要磕头。 把头马上扶住他,道:“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当不起啊。” 这中年男人挣脱开,坚持要磕头。 把头这次没有在搀扶。 中年男人起身,掏出一张银行卡说:“如果到了三月份我没有联系你,那这张卡里的钱,王把头你拿一半儿,剩下的一半儿我希望你替我交给这孩子。” 这年轻人马上说:“二舅,我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 中年男人拍了拍他肩膀,道:“跟着王把头你很安全,等我办完事儿了一定来接你。” 随后他独自上车离开了。 望着桑塔纳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了视线中,把头冲我说道:“云峰,去收拾一间屋子出来。” 第381章 半个北派人 刘俊阳 “你就住这里,被子待会儿给你送来,厕所出门往北走三十米,你叫什么?” “我叫刘俊阳,峰哥你喊我小阳就行。” “你认识我?” “当然!神眼峰啊!现在咱们道上的年轻人谁没听说过。” 我笑道:“你多大?” “二十二。” “扯淡吧,你要是有二十二才怪,你顶多十九,刚才开车的那男的是什么人,叫什么?” “那我二舅,叫王云来。” “北派的?” 他摇头:“我二舅严格说算是野路子,但我爹刘鹏可是北派的。” “刘鹏?” 我想了想,印象中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这时,把头进来说道:“云峰,他爹你不认识,他爷爷你应该听说过,他爷爷叫刘润齐。” “刘润齐?把头,民国时期北平大兴的那个刘润齐?” 把头点头,让我出来说话。 来到院子里,把头说:“这孩子北派出身,但他身上有一半野路子血统,他爹娘前段时间认识了一个出资人,后来去山东做活儿,闷了香了。” “云峰,这事儿你知道就行了,先别透露给他。” “刚刚开车的是他舅,去调查他爹娘的事儿了,暂时让他跟我们住一段时间。” 我扭头看了眼,小声问:“把头,是意外闷香还是人为的?” 把头也压低了两分声音,说:“他爹名号虽不如刘润齐,但也有一定本事,何况他娘家的人也都是十几年野路子,所以意外的可能性不大。” “唉。” “我早年刘润齐共过事,欠他个人情,这次他后人既然找到了我这里,那我于情于理,是要帮忙照看一下这根刘家独苗。” 听完把头的话,我明白了,原来他消失的这两天去干了这事儿。 这小子的娘和舅舅那一脉都是关中野路子,他爹和爷爷一脉又是北派,所以把头才说他有一半北派血统。 刘鹏我真没听说过,但刘润齐我知道。 民国末期大名鼎鼎的一位眼把头,最早是北平大兴的一名风水先生,很有本事,当时他和土匪合作盗了很多大墓,尤其在河南汲县和陕西的斗鸡台遗址区搞了很多汉墓,后来到了六几年,关商白周几个人陆续被收编,本来也有他,但他坚决不同意,这是让我佩服的地方,因为在那个文物法尚未出台的年代,一旦你身上带红本本了,那就彻底和北派划清了界限。 当时能被写到收编名录上,无一例外,全是高手,所以我听到这年轻人说自己爷爷是刘润齐时有些吃惊。 但也仅仅是稍感惊讶,因为论这一脉的辈分高低,他还比不上我。 把头说前几个月他爹娘收到了出资人邀请,去山东做活闷了香了。 “出资人”这个说法只有野路子有,比如说某个有钱老板想盗哪里墓,开五十万工资,然后找一个中间人介绍,这个这中间人在去招揽其他炮工和土工来做活儿。 “闷了香了”,意思就是在墓里憋死了,中毒了。 闷香一般有三种情况。 第一种是古墓密封的好,没通风就下去了,里头氧气不够憋死了。 第二种情况是古墓有积水,用了抽水机但没用鼓风机,或者是古墓周围环境不好,必须要把抽水机放在墓道中,来掩盖发电抽水时的噪音,在这种情况下,稍不留意便容易一氧化碳中毒。 第三种情况就是人为,或因意见不合,或因分赃不匀,直接把人捂死,或者打晕后填土了。 野路子不像北派,像这种由出资人牵头搭伙的,基本上干完一票分了钱就各奔东西,所以发生这种情况的不在少数,有的更狠,直接私下商量好,敢连着出资人一起闷了,因为每少一个人,其他人就能多吃一份钱。 把头不让我告诉他,说明他还不知道实情。 我叹了声,表示同情。 早上八点多,把头让我们所有人来院子里。 豆芽仔刚刚睡醒,脸还没洗,他上身披着破大衣,下头就穿条秋裤,上下打量道:“把头,这谁啊?” “在下刘俊阳,见过各位师兄师姐。” 这小子主动上前,行了个标准江湖礼。 把头对我们挨个做了介绍。 “峰哥好,小萱姐好,鱼哥好,豆哥好。” “小兄弟你好,把头,咱们这算是加了新人了?”鱼哥问。 “文斌,只是暂时的,小阳也是行里人,这段时间咱们做活可以带着他。” 豆芽仔问他:“你是行里人,是炮工?” “不是。” “那你懂风水,会找墓?”豆芽仔又问。 他摇头。 “那你会干什么?” “我会打洞,会散土,还会做饭。” “我靠,我们不缺土工!你实战做过吗?” “当然,干了两次!第一次挖到五个油灯!第二次挖到了两个瓷碗!”他道。 把头咳嗽了一声,说:“实战经验是少了些,但不碍事,这段时间你们几个多照顾一些。” 这时鱼哥单独把我叫到一旁,小声问:‘云峰,这怎么一回事儿?’ “鱼哥,你也听到了,就这么一回事儿,把头带了个新人,估计跟我们两三个月,他不是说自己会做饭?当个苦力用也行。 “不是云峰,我担心” “不用担心,都知根知底的,这人底子没问题,把头带的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的话打消了鱼哥的疑虑,在加上这小子本身长的人畜无害的,也会说话,刚见面就叫哥喊姐的,所以我们几个年轻人很快接纳了他。 可能是急于表现,中午时他主动要求做饭,炒了一锅饭几个菜,鱼哥先尝了一口,不吭声了。 小萱尝了一口,眯着眼说:“不错,好吃。” 我们条件有限,食材调料不足,能做出这种饭店味道我觉得不容易。 豆芽仔边往嘴里扒拉炒饭,边说:“以后做饭交给你了!你就是我们的厨师。” 这小子听后马上说:“我可以做饭,但我主要想跟你们一起倒斗,我舅说把我送过来是为了让我学艺的。” 豆芽仔摆手,大声说: “放心!以后我教你!我的技术在整个北派都能排进前十!” “前十?这么厉害?” 小萱笑道:“小弟,你别听他胡扯,他连倒数都排不上,你要真想学东西,跟着云峰就行。” “赵萱萱,你是看不起我的技术?”豆芽仔放下碗道。 “你有什么技术?吃饭的技术,睡觉的技术,还是抠门的技术?” “你!算了我向来好男不跟女斗。” 豆芽仔指着自己道:“兄弟,不是我吹,我学过北派秘法,就我这鼻子,万米开外能闻到棺材味儿,千米开外能闻到铜器味儿,百米开外能闻到玉器味儿。” 把头踢了豆芽仔一脚。 豆芽仔立即闭嘴了。 第382章 新人的野心 我们早在两年前就有招一名炮工的想法,但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够成,没想到现在突然来了个经验不多的年轻厨子。 把头说是受人之托,这小子只跟我们到三月份,但我听那中年男人话里的意思是还不一定能回来,他把人送来主要是为了避难,这小子被蒙在鼓里,他还以为自己是花钱来学技术的。 总之走着看吧,我不介意多一个人,毕竟现在找千岛湖宝藏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但我会暗中观察对方,如果他有手脚不干净或者其他毛病,那我肯定会找个理由把他踢走。 晚上,我指着地图上标记出来的地方,跟把头详细说明了我的推理和新发现。 把头听的不住点头,说:“的确云峰,目前看,你讲的这种可能性很大。” “把头,这一带我们从未去过,我看了现在最新的山势图,这一带有很多山,但部分山挨着千岛湖南湖区,如果宝藏万一藏在了被淹没的某个山洞内,那情况就复杂了。” “另一种情况就是咱们运气好,宝藏所藏的那个山洞尚未被水淹没。” “云峰,你为什么觉得一定是山洞?” “这个有两方面原因,一是感觉,我代入当时那些人的思维想了,只有山洞最适合藏东西,另一个原因就是史料上记载的几个关键词,不管是石坑还是石窟,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山洞。” “仇道人,倪从庆,后来这几个人肯定没找到方腊宝藏,所以他们当年才会和青溪县李员外接触,而且宋军也没找到,不然就不会留下几百年的传说。” “把头,我想着这两天咱们准备东西,等到下礼拜六,就是大年初一那天咱们去这地方探一探。”我手指向地图上的标记点。 过年期间就是最好时机,过去搞土坑,放炸药甚至专门得等到过年行动。 在有考虑到小萱刚痊愈,我想让她多休息几天。 把头同意了我的计划,他说:“下礼拜行动带上小阳,你照顾着他点儿。” “明白。” 把头话外的意思就是让我“盯着”人。 这点我早考虑到了,不用把头说也知道。 还人情归还人情,前提这个人不能对我们团队产生不利因素。 把头走后我接了盆水,刚脱了鞋,突然有人敲门。 “峰哥,是我。” “进。” “洗脚呢峰哥。” “坐吧,怎么了?” “没啥事儿,就是想和你聊一聊。” “峰哥,咱道上传说你一开始干的是散土?” 我点头。 “我不明白峰哥,我舅说过,想保险就回填,那既然都回填了,为什么还要散土?” “你爹怎么说的?” “我爹没说过,他不愿意教我这方面的东西,我直到上高中的时候才知道我们一家子都是干这个的。” 我边搓脚边说:“除非有特殊情况,时间来不及了,否则必须回填,至于散土,那得看什么墓,西周晚期和一些战汉墓,打下去有半米到一米厚的青白膏泥层,甚至有的还有木炭层朱砂层,散土是要散这部分夹杂了膏泥的土,不是让你什么土都散,要那样,你他娘累死了也散不完。” “膏泥层的土,挖出来如果不散掉而是直接回填,一旦等到雨季,那地方必塌无疑,一旦塌了,在荒郊野外还好,如果在别人田间地头上,那不等于告诉别人这里有古墓了。” 他听后疑惑问:“塌陷是因为水土流失吧?那撒上草籽不行?” “你家的草根能扎到地下八米深啊??撒草只是表面掩盖,如果是在没什么人的山里,撒不撒都是一个吊样。” “会塌的原因是因为,膏泥二次回填没有稳定性了,你爹和你爷爷都是北派,你应该向他们学习,少听那些野路子之间的说法,不然这行你干不长久就得去吃窝头,尤其是你爷爷,在过去放在哪里都是受人尊重的眼把头。” 他听后认真想了想,道:“峰哥,其实我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我想将北派的优点和野路子的优点结合起来。” “峰哥,野路子优点是胆子大,挣的多,缺点是容易出事儿,北派有的地方正好相反,如果用北派的技术和规矩去组一支纯野路子团队,那不论安全效率或者挣钱效率,都会大大提高啊。” 这要是换做两年前,我早一脚踹过去了。 敢情你小子原来是披着北派的皮,长着野路子的心,纯粹来我这儿偷师学艺来了。 但现在我不会,我会像把头那样,能动脑子就不动手。 我看着他说:“你想法没错,但没有办法实现,旧规矩永远约束不了不守旧的人。” “人对钱的观念,会随着挣到的钱越来越多而变化,当你挣到一百万的时候你想一千万,到一千万了还会想一个亿,就算你能控制得住自己,你控制不了别人。” “如果你用北派路子去带一支野路子,可能头一两年互相称兄道弟,等时间长了,在往后可知道是什么后果?” “不知道。” “后果就是,你背后的人会因为你的规矩给你一撬棍,把你埋在墓里。” “峰哥,我明白你意思,这就要考虑一开始人员选择的问题了。” “你考量个屁!人有钱了都会变!百分百!” 我这话是事实,不管多么不想变,最后都会在潜移默化中改变,拿我自身举例,我对钱的感觉也变了。 因为这行来钱太容易,今天花了五十万,心里就会告诉自己明天搞个墓能入账一百万。 事实就是这样,今天花了五十万,明天真又挣到了一百万。 等哪天你花了五百万,但近段时间没有挣到一千万,这时候就会逼自己去突破规矩。 卖石雕,卖镇墓兽,卖棺材,甚至卖古尸。 然后就是这些东西流到市面上,被追查到,开启恶性循环。 古尸就不说了,毕竟冷门小众的东西,但一些战汉墓中,那些大型壁画,石椁,石棺,石床,镇墓兽, 只要找到了上家,那摸下来,一逮一个准儿,被逮到了都不用收集证据,因为这些东西只有古墓中有。 相反,墓里一些铜器玉器金器漆器瓷器,目标小,市场上每天都在大量买卖,一般不会被注意到。 就算被注意到了,被找上门了,你说这件玉器是在河边儿捡的,是家传的,那也可以。 但要是拿着一尊镇墓兽,说是家里我爹传给我的 那结果毫无疑问,只有一个。 缝纫机父子组。 第383章 当年的锦衣夜行 挣的多,出事快。 挣的稍微少一些,干二十年都不会出事儿,甚至到了晚年弥留之际,身边亲戚朋友都不知道自己是做这行的。 这就是野路子和北派的区别。 当然,有些野路子发了大财没事儿,北派也有出事儿的,这就是幸存者偏差,用小部分平均了大部分。 刚入行那年我在红姐带动下看不起南派,更看不起野路子,现在随着阅历见长,我改变了一些看法。 南派掏水洞子比北派强,野路子一旦成了规模,搞钱能力也比北派强,我要做的是尽量缩小这部分差距,这次来千岛湖也有这方面考虑。 承认别人优势,看清自己短板,自己也试着提高了,剩下的交给时间就行了。 “峰哥你别生气,我就是有这个想法,随便提一提而已。” 我拿抹布擦了擦脚笑道:“我没生气,我只是在劝你不要乱想,确定走这行了?你现在改行还来得及。” “我确定!这行来钱快!更重要的是我喜欢!” 我看着他道:“如果你能用北派的规矩带出来一支野路子,并且能永远保持下去,那你能得诺贝尔盗墓奖了。” “峰哥你别开玩笑,诺贝儿盗墓奖?我还百花盗墓奖呢。” “不过我真有物色人选的想法,你知道那个群吗峰哥?” “什么群?” “qq群啊,锦衣夜行。” “没听过,我qq上都没什么好友。” 他立即掏出手机让我看,他说他在群里,可以把我拉进去。 这个“锦衣夜行”就是当年最大的野路子群,后来被关了好几次,现在应该还在吧,可能改名了。 群里有上千人,全是野路子,超过五成群员都是没干过,但想入行的人,有三成是干过几次的,还有一到两成是老野路子,手里有些资源的。群内成员年龄跨度也很大,经常有人在群里发些出土的古董照片,或者瞎吹牛,交流技术。 洗完脚,我拿着他的手机看了一会儿,觉得还挺有意思,便让他拉我进去。 进去后马上有人打字问:“新人啊,干过活儿吗?” “没干过。”我回道。 “咱们这是技术交流群,改下马甲。” 我看了其他成员的名字,给自己改成了“锦衣夜行-六点。” 刘俊阳的名字叫“锦衣夜行-阿阳。” “峰哥,我在这群里快半年了,真正干过的都很少说话,那些经常发言吹牛比的估计都是半吊子。” 我道:“别小看人,这里头有高手潜水。” 他挠头:“我知道,但高手平常都不说话,怎么认出来是高手?” “能让你认出来的就不是高手,行了,你回屋吧,我要休息了,明天早点儿起,我们要买些进山用的东西。” “明天有活儿?”他立即问。 “要年后了,把头让带上你,不过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活儿。” 他走后,我看群消息看到半夜,把我看乐了。 这些人之间说话都用的暗号,关键是我竟然听不懂他们的暗号。 “小青瓜,大西瓜,青环儿,白环儿,暖瓶,钢琴,等等。” 我打字问是什么意思。 有人回道:“新人不懂很正常,慢慢你就知道了。” 下一秒,有一个头像是个老虎头,网名叫支锅王的人主动加我。 我通过了。 “哥们,小青瓜是小型青铜器,大西瓜是青铜重器,白环儿是宋辽金时期的白玉环,青环儿就是青玉环,暖瓶是魂瓶,钢琴指的古墓里是那些很重的石雕。” 我恍然大悟,发了个三克油的手势。 “哥们,想入行不?知道什么叫支锅不?” 我又给发了个三克油的手势。 “我曹,你打个字能死啊?我问你想不想入行?等明年三月份我这里有个锅要支,现在还差个捡柴烧火的人。” 我又给发了个表情包手势。 “我曹,你个煞笔。” 我缩在被窝里看着手机屏幕,打字过去说:“我想入行,你支锅能带我一个?” “原来你会打字啊,我还以为你是残疾人就一只手。” “可以带上你,但在那之前你得学一些相关知识,这行高风险,高收益,必要的岗前培训还是要做的。” “怎么学知识?”我发过去问。 他马上回了。 “这事儿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得看有没有人愿意教你,如果我教你的话得收技术费啊,五百块钱吧。” “我没有五百。” “你有多少?” “一百。” “草,一百?” “算了算了!我看你是诚心想学,你给我冲个年费黄钻吧,就这个qq号,冲了我就教你。” 我起床,拉开抽屉,找到了之前买的一堆话费卡。 那时候电话卡路边儿随便买,话费卡也能冲q币,我刮开图层给他发了过去。 我想过他收了钱以后会把我拉黑,但实际上没有,他真开始给我讲了起来。 从洛阳铲开始讲,讲到怎么找古墓。 虽然讲的驴唇不对马嘴,但我很感动,这才是一个有原则的骗子该有的样子。 我两聊到了凌晨三点多,我叫他王哥,他说和我聊的来,等哪天支锅了可以考虑叫我线下见面。 随后我便抱着枕头睡着了。 这晚做了一个奇特的梦。 我梦到我们几个划着一艘小船在湖面上飘泊,湖水是蓝色的,非常美,大家有说有笑,豆芽仔高兴的在船头跳舞。 突然,下一秒下了暴雨,雨水不断落入小船中。 豆芽仔急着大喊:“快想办法!完蛋了!在不把水舀出去船就要沉了!” 鱼哥大声说:“现在得要一个能舀水的工具!” 小萱大喊:“我去拿!” 随后从天上落下来一只白鹤,小萱骑着白鹤就走了。 就在雨越下越大,小船即将沉默之际,小萱骑着白鹤回来了,她大声呼喊说自己拿来工具了。 我一看,她手里拿了一根棍子,棍子一头绑着个黄色塑料头盔,好像是粪勺。 豆芽仔接过粪勺说谢天谢地,随后开始卖力舀水。 梦到这里就醒了。 这种没有逻辑的梦,对大部分人来说可能会很快忘掉,但我会记下并时而回忆,做这个梦我很高兴,这可能预示着我们快要发财了。 梦到浑浊的洪水,发臭的黑水,这两种不吉利,但梦到水井中的水涌出,梦到自己喝水,梦到船上有水,梦到做饭的灶台上有水,这几种都和财运有关。 这算大吉之梦。 至于为什么会梦到小萱骑着白鹤拿了个大粪勺回来 这个我搞不懂,因为按照最早的周公解梦去解,梦到白鹤,只要不是白鹤进屋,其他的一概算吉兆。 我刚穿好衣裳出去,就见把头迎面走来。 他递给我一张银行卡说:“云峰,你去查查这卡上有多少钱,密码是” 第384章 小姑奶奶的消息 把头递来的银行卡就是那个中年男人离开前给的,有密码去自助机上一查就行。 我收下卡道:“把头,后天就过年了,我大致盘点了,咱们需要补充的东西有干粮,雨衣雨鞋,救急药品,还需不需要其他东西?” “反光贴搞一些,质量好的防水头灯在买几个。” “好,把头,梅梅的那套机器我也想带上,脉冲虽然识别不了宋代古墓,但咱们这次找的可能是金银窖藏,说不定有用。” “我不懂那东西,你看着决定吧。”把头说。 我点头,随后喊上小萱鱼哥和刘俊阳,开车去市里搞采买。 我叫豆芽仔了,他不去,其实他是怕花钱,只要待在家里就能分币不花。 新安大街102号,路口拐进去的二楼,那时候是一个电器类大卖场,叫宏兴家电商场。 小萱在看到这几个招牌大字后脸色有了变化。 我拍了拍她肩膀,想说些安慰的话但说不出口,我怕我说了她更不好受。 宏星,宏兴。 就差一个字,小萱肯定是触景生情了。 过年了,来逛大卖场的人很多,我们在角落找到了一个卖头灯手电类的铺子。 “老板,有没有好的手电和头灯?” “有啊,想要什么价位的?” 鱼哥说要防水防爆耐用的,什么价位都行。 这老板一听鱼哥说不差钱,立即热情的向我们推销介绍。 “防水防爆那还得是军工货!你们来我这里就算找对地方了,我这都是好东西!这把,夜鹰军工!高亮度,百分百防水长续航,这把勇士战术!随便摔都没事儿!还有这把gpc,别看塑料壳子,纯进口的!方便携带,也是高亮度。” 刘俊阳打开晃了晃,现在虽然是白天,但依然能看出来亮度高。 这老板笑道:“到晚上可别对着人眼睛照,会瞎眼的。” 我摸了摸手电的镜片,说:“在好些的有没有?这货不纯。” 早年一些军工手电摸镜头,会有一种类似摸橘子皮的手感,凡是摸着偏光滑的都是仿的,不是说仿的不好,仿的质量也很高,但有时候差那一点往往会坏大事儿。 尤其干这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古墓中,手电就是命。 所以我们选这东西是宁缺毋滥,五年前我在顺德星星大饭店对过买的那把德国手电,依然能用,就是有些旧了。 这老板见我懂货不好糊弄,他弯腰从柜子底下搬出来一个箱子。 小萱皱眉道:“连个包装都没有,感觉还不如刚才看的那几把。” 我看后眼神一亮说:“好马得配好鞍,小萱你不懂,这才是好玩意儿。” “多少钱?” “呵呵,兄弟看上哪把了?” “这四个,说个总价。” “恩就给我两千五。” 一旁的刘俊阳听后瞪眼说:“这也太贵了!几把手电要两千多?” “哎呦,真没乱开价,这兄弟一看就是懂货的!我哪里敢多要!”老板表情委屈。 老板说的对,这种走来的水货成本都要几百块钱一把,他可能一把加了一两百。 象征性还了一口价,顺利成交了,又在他这里配了几台头灯。 随后我找了个借口说去马路对过买反光贴,实则我单独去自助机上查了那张卡上的余额。 我以为能有多少。 才一百多万。 这次进山可能需要好几天,备齐所有东西后在回去的路上,我开着车说:“鱼哥,你现在给阿春打个电话,关于旧武会,我有个事儿想问他。” 很快打通了,鱼哥说了两句,将手机递给了我。 “哈喽,春姐,过年好啊!” “我现在很忙,你想问什么。” 我放慢车速说:“前段时间,长会会的屎无常是不是带着个女的去拜访你们了?” “没错,一开始我们不知道那人是北方来的,更不知道他就是长春会第一高手,按照江湖规矩办,既然对方上门踢馆,那我们自然要摆堂子招待。” “屎无常和那女的现在人在哪里?有没有受伤?” “他们早就下了山,至于有没有受伤,这个我不清楚。” “春姐,你是不清楚还是不能告诉我?咱们什么关系,鱼哥比我亲哥还亲,你将来就是我的亲嫂子啊!鱼哥说想和你视频聊天,我饭都顾不上吃!连夜给他申请的q号,还送了一部智能机,你” “行了行了,你小子就知道套近乎,现在江湖上传言四起,会长不让我们对外界过多透露。” “春姐,我不是外人!我也有你们旧武会的身份牌!我也算是半个你们的人!” 阿春沉默了十几秒,在电话那头,小声说:“结果算是三方俱伤。” “三方俱伤!?” “没错,谢起榕和屎无常拼掌时那个女的出手了,所以我师傅也出手了,江湖规矩,摆堂子就是一对一,是对方先坏了规矩。” “折师傅伤了小姑奶奶!?” “小姑奶奶是谁?” “就是屎无常身边那女的!” “不能打啊!都是自家人!小姑奶奶伤的重不重?” “你小子不要乱讲话!谁跟他们是自家人!” “那女的不懂规矩!目中无人!我师傅看出来了她有伤在身,不然一刀就能要了她命你信不信?” 电话中阿春的语气听起来很生气, 我将车靠边停下,深呼吸说:“春姐,那女的和我关系很好,她们两个乔装打扮上旧武会也是我出的主意,屎无常这次上旧武会,目地不是为了踢馆,如果是踢馆就没必要伪装,他是为了帮小姑奶奶治病。” “我要是说,看在我的面子上,希望双方化干戈为玉帛,你肯定说我痴心妄想,但我还是想请你帮我转达一句话给何为武,可不可以?” “可以,你说吧,我会转达给会长。” “你就说他当时失去他的小烧猫是种什么感觉?再者,龙争虎斗的背后还有个提线木偶,这木偶手上握着刀,随时能杀龙杀虎。” 阿春听后沉默了,不在说话。 我将手机还给了鱼哥。 “喂,春,虽然不清楚你们在聊什么,但你能帮云峰就帮帮他,晚上十点我们视频聊啊。” 看鱼哥挂了电话,小萱翻白眼道:“春??鱼哥你觉得这么叫不显的肉麻?” 鱼哥摇头:“不觉得,我叫她春,她叫我斌,我连我两以后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如果是女孩儿,就叫鱼文春,如果是男孩儿,就叫鱼武春。” 小萱又翻了个白眼。 我插话道:“鱼文春和鱼武春,是鱼哥你和阿春名字的拆开组合吧?” 鱼哥点头说是。 我摇头:“起名字我在行啊鱼哥,我弟妹孩子的名字都是我起的,圣童,一听就霸气。” “我觉得应该叫鱼春,怎么样?” “这两个字组合起来就是鰆,鰆就是鲛的意思!鲛鱼性格凶猛,是海洋中的霸主!” 鱼哥当即皱眉:“鱼春?我觉得不太好,听起来感觉怪怪的。” 第385章 我的打算 过了年,旧武会成立就快两年了,何为武之所以能当上会长,除了他自身武力够强外,他这个人也相当有智谋,他的智谋属于那种不显山露水的那种。 我让阿春帮忙传达的话,他肯定早有考虑到。 所以他才在事发后对手下人下令,不对外界扩散消息。 这事儿最大的难点,并非是屎无常踢馆旧武会产生了矛盾,最大的难点在于谢起榕无法管理,无法沟通,无法控制。 谢疯子这个挂牌副会长不听旧武会安排,也不会听何为武的话,参考当年鹧鸪婆的指儿金,我觉得这世上没什么东西能控制他。 总之这事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我无能为力。 晚八点。 一声声放炮声响彻天际,我和小萱站在门口看着远处城市天空上时而绽放开的烟花。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入暖入屠苏,小萱,恭喜你离十八岁越来越远了。” 小萱抬头注视着夜空,烟花照亮了她侧脸,看着很美。 “云峰,我也想放烟花。” “不能放,放烟花会引起人注意。” “但我们可以放这个。” 我从兜里掏出一盒黑老大擦炮,笑着说。 “真幼稚,什么时候买的?” “前天下午买的,一块钱一盒。” 我擦着一个赶忙丢出去,啪的炸响了! 小萱伸手拿了一个。 她擦着后直接丢到了我脚下,然后转身就跑。 我们的2006,就这样告别了。 两天后,威平附近的山上。 “把头,这这可比从地图上看的大多了。” 豆芽仔张大嘴说:“是啊,这他娘的上哪里找宝藏?一瞬间我感觉像上了邙山。” 小萱说:“咱们应该找个对这一带地形熟悉的当地人打听打听,问问具体哪里有山洞。” 刘俊阳道:“小萱姐,冒昧问一句,咱们找什么?不是找古墓?” 小萱看着她道:“不是古墓,不过一旦找到了,赚的可比几座古墓多。” 把头注视着眼前连绵不绝的山脉,问我:“云峰,地图上以前这一带叫什么来着?” 我马上掏出老地图看。 “把头,咱们现在站的这座山没有具体名字,在老地图上显示属于灯盏坑附近。” “一直往南就是新安江水库,一直往北应该就属于安徽了。” 我看着地图继续说:“刚刚咱们开车过来路过的那个地方就是梓桐镇,所以,宋史中描述的梓桐石坑应该在这一带。” 刘俊阳突然道:“寻龙分金看缠山,一重缠山是一重关,这里一眼望去,起码缠了十几个关,定有真龙藏在之中啊。” 豆芽仔马上看向他说:“不懂别装懂啊兄弟,缠个屁,缠山是这样子的?真龙要是藏在这地方得憋死。” 豆芽仔说的是对的,这一带虽山势相连,但缺少了必要的“险”。 无险不成关,从风水上说这种地方别说埋龙了,这种就是典型的穷山。 那时候可能还没有卫星地图,其实你如果用卫星地图看,淳安县南边是千岛湖,在往前走,老地图上标的是“金山列岛”,这个金山列岛水域的下方,就是宋医生和小姑奶口中讲的小金山岛。 此外在330淳开线尽头(大桥上桥口),隔水相望还有个小金山观景台,不过现在的观景台什么都看不到了。 以前小金山岛上有寺庙,有尼姑庵,相传很多沿着新安江水路做生意的商人会上岛休息,烧香拜佛,只有少部分人知道,那些人烧的不是香,烧的是钱,拜的也不是佛,是石榴裙。 我们现在所处位置在金山列岛西侧,周围分别是界首乡,康源乡,梓桐镇,金峰乡,宋村乡,鸠坑乡,过了新安江水库就是溧宁高速,这个地方是有村子有人的,人还不少,因为整体地势高,当年千岛湖的水没能淹到这里。 大年初一,大部分人都在欢天喜地庆祝新年,我们几个却在背着包翻山越岭。 饿了啃干粮,天黑了就地休息。 一连找了两天,到初三了还没找到什么可疑的山洞,意外的是发现了一座古墓。 我打了探坑,大致是清代早期的小型砖室墓,位置是在一个叫中洋田村的半山坡上。 刘俊阳当即说我们应该晚上来挖了这里。 我数落了他一通。 豆芽仔这么财迷的人都没说挖,这小子反倒显的兴致勃勃磨刀霍霍。 清代的野墓,七八平米! 撑死了能挖几个破铜钱烂碗出来,有什么用,真是丢北派的人。 相比我,小萱反倒显的温柔多了,她道:“小阳,你刚入行不懂,我们不是野路子,我们是北派,不能什么都挖,我们只挖有价值的,过去平民老百姓墓里没什么陪葬品,就算挖了也是浪费时间。” 刘俊阳听后反驳说:“小萱姐,我懂你意思,问题是没挖之前无法确定有什么,有的墓不能光看规模,好比明代梁庄王的墓,规模也不大,那可是出土了价值十几个亿的金器!听说考古队进去的时候,陪葬品堆的连下脚地方都没有!” “你小子,是在质疑我的专业能力?” “我这双眼就是透视眼!有没有东西!我看地表就能推断了!” 我又是一通数落他。 入行这么久,这点能力都没有还怎么混。 小萱马上冲我道:“别发这么大脾气,你当年刚入行的时候不也是和小阳一样什么都不懂?他不知道规矩,我们告诉他就行了。” 刘俊阳一脸委屈道:“小萱姐,我就是怕咱们空手而归,所以提个建议。” 小萱拍了拍他肩膀,又安慰了两句。 我这时做了个决定。 必须要尽快把他踢走。 这小子不适合跟着我们。 他爹和他爷爷虽是北派人,但他身上野路子习性难以消除,这种人留着要出事的。 太阳下山后,我们在山里找了处避风地方过夜,我将自己想法偷偷告诉了把头。 那边儿都在休息吃东西,把头叹了一声,道:“我明白云峰,但答应了的事不好马上反悔,况且,老一辈的人情也要顾及到,在给这年轻人一些时间看看。” 把头都这么说了,我不想反对。 我不针对他这个人,我考虑的是我们几个自身安全。 按照我的性格,若他爷爷还活着,那我可以给面子。 他爷爷早死了,他爹也让人闷了香了,加上这小子自身没什么本事,我们可以当普通朋友,但他没有伙伴价值。 什么他娘的答应了的事儿不好马上反悔? 什么他娘的老一辈的人情? 我统统不认,爱咋的咋的。 第386章 探山 晚上我们在山里过夜,鱼哥拿了一小壶二锅头过来挨着我坐下,因为这边儿离村子挺近,怕被人发现,所以我们连火都没敢生。 “喝两口,暖和暖和。” 我灌了两口道:‘鱼哥,昨天晚上我又听见你和阿春打视频了,你流量够吗?’ 鱼哥道:“够,我上礼拜冲了两万块钱话费。” 我呛着了。 “得去营业厅买流量啊,你直接冲成话费,那扣的也肯定是话费,上移动梦网一分钟差不多要五十块钱,你打视频就算能便宜点儿,一分钟也得合到几块钱。” 鱼哥点头:“有道理,等咱们忙完回去了,我在冲五万块钱流量。” 我直接听无语了。 鱼哥对这些东西是真不懂,他没概念。 冲五万块钱买流量?可能视频打到地府都够用了。 我想了想说:“听人说现在有种东西叫网卡,在买台笔记本电脑插上就能无限上网,如果那样,咱们每次转账不用去网吧,回头我整个。” “无限上网?那肯定很贵,得多少钱?” “不知道,我抽空问问。” “鱼哥,你觉得那小子怎么样?” “小阳?人还行,年轻有上进心,长的也挺帅,就是经验有些欠缺。” 我听的直挠头。 小萱今天有些护着她,可能是因为她长的比我帅。 但我觉得帅不能当饭吃,在当今社会男人有实力才是王道。 鱼哥可能察觉到了我的心思,说:“别乱想,他才刚来没两天,小萱就是看他年纪小所以才照顾他,小萱是什么心思你最清楚。”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在榆林那个女孩儿?” “哪个?” “就那个在钢厂当保安的,我见过一次。” “小鸡脚婆?怎么突然提起她。”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了。” “都好几年没联系了,人估计结婚了,还有白老板也一样。”我感叹说。 鱼哥又灌了一口酒:“云峰,如果你没入行,你就应该找那样的女孩儿。” “没有如果,那时候经历的少,不懂事,现在我对女人不感兴趣,鱼哥你说,上床能有多大意思?翻来覆去,搞一身汗,完事第二天昏昏欲睡,没精打采,相反,我练功也出一身汗,但第二天会精神百倍。” 鱼哥摆手:“不能这样比,练功和男女之事完全不同,你经历的少,没体会到那种快乐。” “什么快乐?低级的快乐!!” “不是我说你鱼哥,你堕入色道了,你说这话就应该感到脸红,佛祖允许你享乐了?” “呵呵,云峰,你怎么老拿佛祖来压我?我告诉你,在佛经中,男女之事并不被视为低俗之事,是现在人以讹传讹误解了,佛教中的欢喜佛和欢喜禅都是在告诉世人,要正视自己的欲念,接受欲念,摒弃不必要的羞耻感,在楞严经中也描述过摩登伽女爱上阿难的故事。” “死到啪。” “那我问你,楞严经中的阿难和伽女最后办事了没有?” 鱼哥摇头:“没有,释迦摩尼感觉到阿难即将破戒,所以跟二人讲法,最后度化了阿难和伽女。” “你看,佛祖为什么要阻止阿难和伽女办事儿?还不是因为怕阿难以后不好好念经了。” 鱼哥皱眉:“我觉得佛祖之所以阻止阿难,是因为害怕阿难爱上伽女后身边少了一个伺候它的人,如果我好比是阿难,阿春好比是伽女,那这次我不会听佛祖的。” 鱼哥说完后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 “在聊什么?” 豆芽仔突然过来了,他朝手上哈气道:“他妈的,睡袋不管用,冻的睡不着。” 鱼哥递过去酒,豆芽仔一口气干完了。 我讲了鱼哥对男女之事的看法,豆芽仔听后笑道:“精辟,敢于对佛祖说no,鱼哥你算参透了。” 豆芽仔点上一根烟,笑道:“鱼哥有阿春,我有盼盼,峰子就是在嫉妒,他吃不到肉,就老想讲大道理不想让咱两吃。” 豆芽仔又指着我道:“征服女人分两步,第一步,征服她的身体,第二步,征服她的内心,鱼哥征服了阿春,我征服了盼盼,请问你征服了谁?” “我征服了你妈。” 豆芽仔立即和我扭打在了一起。 鱼哥谁都不帮,他靠着树,看着天上的星星,一脸微笑。 次日。 这边山不高,到处是树林,好在是冬天,如果是夏天,在植被茂盛的树林中穿梭可能会迷路,我们捡到了一些零散的瓷片儿,大都是宋元时期的,这说明很久以前这一代并不像现在一样无人居住。 山中能听到鸟叫声,晚上还能听到一些动物叫声,在初四那天下午,小萱在草丛中捡到了一块锈迹斑斑的东西,她跑来问我:“云峰你看看,这好像不是瓷片儿,生锈了。” 我仔细看了看说:“这是盔甲,哪里捡的?” “就在那里。” 圈定了地方,我让鱼哥将脉冲组上,准备将这附近扫一遍。 刘俊阳没见过脉冲,他不断问东问西,在组装好后主动提出帮忙抬架子。 抬架子是个苦力活,我当即便让他和豆芽仔抬架子。 “有人过来了!”鱼哥突然喊道。 我顺着鱼哥说的方向一看,果真看到一个老头。 我们抬着三米多的铁架子想跑也不赶趟,把头立即说:“不要慌装正常些。” 没想到大过年有人来山里! 也就几分钟,一名看起来六十多岁的老头走来了。 “你们是做什么的啊?”老头问。 豆芽仔和刘俊阳已经将脉冲架子放地上了。 把头道:“我们是县里测绘局的,来山里搞地图测绘。” 老头疑惑问:“测绘局?过年你们不放假?” 把头朝对方走去,主动掏出一个皮本本证件让对方看,证件上还有把头的一寸照片,写着测绘地理信息工作证,还盖了红章,看着很正规。 老头瞬间相信了。 他道:“大过年来山里工作,几位也是够辛苦的啊,我是宋家村的,刚才去果园看了看,有什么需要老头子我帮忙的吗?” 把头收好证件,冲我使了个眼色。 第387章 老头引路 瞬间读懂了把头的眼神。 我掏出地图展开问:“大爷,你帮忙看看,我们现在是不是在这一带?” 老头凑近看了看,马上说:“哎呦,你这还是几十年前的老地图啊,以前很多地方已经让水淹了,这里现在叫土岭山。” “土岭山?这一带有没有山洞?” “这山上没有啊,不过东源坑山上有一个羊尾洞。” “羊尾洞?怎么去那里?” 老头转身,指向西南方:“你们从这里一直走,先下山穿过东源村,在从村子后头那条小路上去就能到,不过那条小路不太好找,要不我带你们过去?” 把头冲我点头。 我掏出烟道:“这怎么好意思,大过年的让你忙活。” 老头抽了一口我的烟,咧嘴露出一口大黄牙道:“我闲着也没事儿干,走吧,起码得走一个时辰啊。” 豆芽仔收了架子。 老头看到问:‘这什么东西?’ 我忙说:“这叫超导红外激光全地形自动采集卫星定位天线仪。” “哎呦这可真是高科技家伙。” “没错大爷,和天上的卫星直连,我们这边收集到的数据能直接通过卫星上传到省数据库。”我说。 老头听后点头说:“我就说,刚才老远看到你们几个抬着个铁架子走来走去,原来是在找卫星。” 很快跟着老头下了山,东源村在地图上都没有显示,村里房子还是五六十年前那种泥瓦房,目测有二三十户住在这里,整个村子死气沉沉,路过时偶尔能看到一两名七八十岁的老人坐在门口晒太阳。 大概一个小时,老头带着我们来到了羊尾洞附近。 看到洞口,我第一眼有些失望。 洞口太小了,就像山羊尾巴一样,狭窄细长,这和史书上描述的洞窟特征不吻合。 没曾想,老头下一句令我产生了好奇。 他说:“这山洞最早没名字,解放前有个叫二愣子的人给地主放羊,因为在树下睡着了所以丢了只羊,他一路寻找,最后找到了这里,结果突然看到山羊尾巴从洞口露了出来,他进洞没找到山羊,但捡到了一箱金元宝,从那以后这里就改叫羊尾洞了。” 鱼哥好奇问:“这是传说还是真事儿?” “那不知道,反正我们当地不少人听过这个故事。” 为了感谢带路,我给塞了一盒烟。 老头在假装推辞一番后收下便走了,他说自己叫李老山,还说要是需要帮忙可以去李家村找他。 人一走,豆芽仔和刘俊阳便开始拿装备。 把头望着老头离开方向看了几秒钟,说:“文斌,你跟上看看,注意不要被发现了。” 鱼哥楞道:“把头,这老头就是本地人,有什么好看的?” “把头,我去吧,我擅长跟踪,你们在这里等我,先不要进洞。” “鱼哥,你没察觉这老头说话有点不对劲儿?他听不出来方言口音。”我说。 小萱说:“正常,前几天我们去市场买菜,那些老头老太太普通话也讲的不错。” 我道:“不光口音的事儿,那老头的手我仔细看了,没茧子,不像常年进山干农活的,总之我跟过去看看吧,你们等我回来再说。” 我一路尾随老头下了山,他并未察觉,这得益于我长久以来锻炼出来的跟踪技术,我能根据对方步伐频率推测出对方有没有发现,会不会突然回头等。 我一路跟了大概几里地来到了李家村,这村子可比东源坑村人多,村里有商店,还有小学。 看老头拐了个弯直接进了一户人家门,我没在跟,我去村口商店买了包烟,问老板:“叔,你们村里有没有一个叫李老山的人。” “李老山?有啊。” “他是本地人?” “是啊,本地人,姓李的基本都是我们李家村的,李老山以前在小学教书教了二十多年,现在退休了,在山上包了十来亩地种桃子,听你口音是外地人?打听他做什么,要是找他有事我去帮你喊一声?” “不用!我就是随便问问,在帮我拿个打火机,多少钱?” “五毛。” 我匆忙回到山上,说明了打听到的情况。 那老头确实是本地村民,在村里小学教了二十多年的书,退休后还包了十几亩果园,貌似家中条件还不错。 豆芽仔着急说:“浪费时间啊峰子,在等会儿太阳要下山了!咱们赶紧的,没准宝藏就藏在这洞里,没听刚那老头说解放前有人在山洞里捡到过金元宝嘛。” 一行人进入山洞,光线立马暗了下来。 打开我们刚买的新手电,瞬间照亮了周围。 “两人一组,互相看着些,这洞里不知道什么情况,不要乱走。” “云峰,你和文斌一组,贴反光贴。” “把头,这山洞一看就没多深,迷不了路。” “小心驶得万年船,贴。” 从把头表情中我看出了一丝担忧,我不知道他担忧什么,这山洞规模一看就不是很大,估计撑死了也就一两百米。 反光贴是在那种有岔路口,地形环境错综复杂的山洞中起到导航作用,手电远远一照就能认出来,这招很好用。 把头让贴,我只能听令,实际上我觉得真没什么必要。 我和鱼哥走在后面,就看到前面刘俊阳和小萱不时互说悄悄话,刘俊阳显的兴致很高,拿着手电一直来回乱照。 我喊道:“喂!你们两个不要乱说话!专心看路!” 小萱回头看了我一眼,道:“管的真管,我和小阳说两句话都不行了?我在提醒他注意事项。” 随后她两继续说着话向前走。 我看也没看,随手朝石壁上拍了张反光贴。 羊尾洞主体由石灰岩构层,我举着手电仔细观察了顶部,没发现任何人工开凿留下的迹象,这里就是一处天然山洞。 就这样走了几分钟,突然听到了前方有滴答滴答的声音,似乎是滴水声。 果然,很快我们看到了一个水潭。 水潭挡住了去路,洞顶处仍在不断向潭内滴水。 第388章 羊尾洞的意外 “现在又不是雨季,哪来这么多水?”我问道。 豆芽仔举着手电,看了看周围说:“上方可能有山泉水流过,时间长了,所以形成了这屁大点儿的水穴。” “你们等着!我去探探路!” 豆芽仔说完将头灯带上,他找出防水袋麻利的脱掉衣裳封入其中,然后将防水袋绑在腰上,直接跳了下去。 水很浑浊,但我们几个能看到豆芽仔的头灯在水下亮起,他正快速朝深处游去。 也就几分钟,豆芽仔的手电光在水下突然消失了,看不到了。 一看这情况,刘俊阳有些慌神了,马上说:“怎么回事儿峰哥?半天没动静。” 这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懒得搭理他。 又过了几分钟,水下又亮起了手电光,豆芽仔冒头了。 “我靠!真没想到!” 豆芽仔抹了把脸上的水,大喊道:“是个u形水穴!面积不大!但水很深!另一头浮上去还有空间!” “还有空间?” “没错!说不定就是当年起义军藏宝的密室啊!”豆芽仔眼露激动。 “你们快点儿的!我带路!咱们最多一分半钟就能过去!” 看豆芽仔一脸激动,所有人都开始为下水做准备,这时我听到小萱问刘俊阳道:“小阳你会水吗?” “小萱姐,我水性一般,但应该没问题,豆哥都说了一分多钟就能游过去。” 小萱又交待了两句,无非说那些不要大意之类的话。 我装作没听到的样子,将防水袋绑在了腰上。 这水潭下确实是个天然“u形”,要先潜到底,在向着另一段上浮。 水很凉,能见度不高,好在有豆芽仔带路,加上距离短,我们带上防水头灯两个人一组,很快便先后游了过去。 上来后我摆正头灯,打量周遭。 眼前是个面积不大的山洞,或者应该叫“天然气穴”更合适。 鱼哥环顾四周,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进到小山洞,我一眼便看到了石壁上立着的一个白色东西。 蜡烛! 那竟然是燃烧剩下的半根白蜡烛,卡在了缝隙中。 鱼哥也看到了,马上说:“看来有人来过这里了。” 小萱道:“那老头说本地人都知道羊尾洞,有人来过不奇怪。” 把头皱眉道:“这是很久以前的石蜡了,起码二三十年了。” 我掏出打火机试着点了下。 点不着,这地方潮气很大。 这里总共就这么大,我们找了一圈,别说宝藏,宝藏毛都没有,只有这根几十年前的蜡烛,不知道谁放这里的。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豆芽仔唉声叹气道:“白激动了!我还以为有宝藏。” “这里有字!”刘俊阳突然惊呼。 我们一看,只见在西北角墙上刻了两个字。 “快快什么?” 有一个字模模糊糊,看不清。 鱼哥举着手电,疑惑说:“快跳?” 我认真看了,也觉得好像是个“跳”字。 快跳? 什么意思?这谁刻的? 把头这时问我道:“云峰,你有没有觉得有些晕?” 上来后太紧张了,把头一说我才有了些许感觉,小萱也说有点儿,不过鱼哥和豆芽仔都说自己没感觉。 “走!这地方氧气不够!”把头突然大声催促。 我脸色也变了。 在这种封闭地方氧气不够或者是二氧化碳偏高很危险,要不是把头提醒根本难以察觉,很容易闷香。 我们马上下水,准备原路返回。 结果出事了 刚刚游过来,搅动了水下淤泥,水质比几分钟前更加浑浊!我带着防水头灯看不到前方领路的豆芽仔。 憋气游了没十米,突然感觉双腿双脚发麻了。 我害怕了,奋力的游,结果越慌乱越没力气。 我想上浮,后背又碰到了石头。 在水下不能喊不能叫 ,这就是一瞬间的事儿。 就在我感觉自己要完了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束光。 豆芽仔一把拽住了我胳膊。 他鼓着腮帮子游到我背后,架着我腋下托起,然后双腿一蹬,向前方游去。 将我托上来,豆芽仔气都没换,又一头扎进了水潭中。 短短三分钟,他相继将刘俊阳,小萱和把头带了上来,鱼哥硬是靠自己游上来了。 平均一分多钟一个人。 豆芽仔光着膀子,坐地上大口喘气。 我和小萱连连咳嗽,刚才我两都有些呛水了。 要不是把头最早发现!在晚出来几分钟,我们可能全得死这里! 豆芽仔坐起来,心有余悸道:“没想到啊,这屁大点儿的地方这么危险!差点全折在这里!” 接着豆芽仔又怒骂道:“他妈的!肯定是那老头!他故意带咱们来这里!他肯定知道这山洞里有古怪!” 我面露后怕道:“有可能。” 把头摇头说:“和那老头没关系,这是单纯的意外。” 把头坚称是意外,并给出了自己的判断,意思说就算没那老头带路,咱们三天之内也能找到这山洞,那老头肯定不了解水潭下情况。 我冷静下来,想了想也是,说他领我们来羊尾洞故意是想害我们,这没什么道理。 从羊尾洞出来太阳已经落山了,我们找了处隐秘地方生起了火堆,晚上吃了干粮,我对着火光又仔细看起了地图。 很危险,这次意外给我们提了醒,万事不可大意。 我将我们这几天已经探查过的山一一从地图上划掉,眼下只能用这个笨办法。 山洞又不会跑,就算从宋代到了今天也应该还在,除非淹水里了,否则肯定能找到。 “阿嚏!” 刘俊阳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说:“小萱姐,能不能告诉我咱们到底在找什么东西?” “找当年起义军留下的宝藏,就在千岛湖。”小萱烤着火说。 “起义军的宝藏??” “对,方腊留下的。” “方腊!水浒传里的那个方腊??” 小萱点头,看着他道:“怎么这个表情。” “不是!方腊宝藏?方腊不是让武松捉住后杀了嘛!” 豆芽仔道:“这世上你小子不知道的事情多了,见过粽子嘛?” “真有粽子?” “当然有!埋在极阴之地时间长了会变成阴滋尸!阴滋尸就是粽子,有的会动,有的不会动!会动的那种就专门喜欢吃你这种细皮白肉的!” 刘俊阳听后打了个哆嗦:“豆哥,如果运气不好碰到了粽子,该怎么对付它?” 豆芽仔一本正经道:“用童子尿泼粽子身上!童子尿能镇邪!你是童子身不?” 他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不不是了。” 豆芽仔哈哈大笑。 “没看出来!你小子钻门还挺早啊!不是童子碰到粽子就完蛋了!” 他这下听出来了豆芽仔是在开玩笑,也讪讪的笑了笑。 我转头看向小萱。 小萱面无表情,她望着火堆吸了口烟,缓缓吐了出来。 第389章 小萱的态度 “谢了兄弟。” “谢什么?” “谢你下午救了我啊。” 豆芽仔立即摆手:“少跟我来这套!你要真想谢我还不如来点实际的。” 我掏出根华子。 豆芽仔马上笑了。 这时已经晚上十二点多了,其他人都钻进睡袋休息了,把头让豆芽仔前半夜守夜,我不怎么困,另外我怕他睡着了,所以主动陪他。 “峰子,你说如果咱们真在这里找到宝藏了,要不要分给那小子点儿?” “按规矩说应该分。”我道。 “分多少?” “大概八个点。” “八个点!” “你小点声。” 豆芽仔黑着脸,小声道:“八个点太多了” 我说八个点是按照行里规矩来的,其实很低了。 没想到豆芽仔反应这么大,我问他那你觉得该给多少? 豆芽仔想了想,比了一根手指,又马上收回去。 “我觉得零点五个点怎么样?这小子什么都不懂,连散土都算不上,顶多算是个学徒,咱们肯分给他就不错了。” 我听笑了。 零点五个点,什么概念? 就相当于挣了一万块,给人分五十块钱,这种分成比例要在行里传开了,有辱把头名声。 “这事儿咱们不做主,得听把头的话,在说现在八字还没一撇,想这些干什么。” “我这叫未雨绸缪,要是真找到宝藏了,把头按照行规分!那就是对我们不公平!毕竟我们已经找了快小半年了!”豆芽仔有些激动道。 “其实有个办法,能让他零点五哥点也分不到。” “什么办法?” “把他踢走。”我小声说。 “踢走?” 豆芽仔摸着下巴想了想道:“这倒是个好办法啊,问题是你我说了不算。” “咱两能不能统一战线?” “能!绝对能!咱两一条心!”豆芽仔拍胸脯子道。 我小声说:“ok,到时看我眼色行事。” 豆芽仔点头。 把头看重老上一辈的人情,我这个二把头可没这个顾虑。 我两闲聊了一会儿,豆芽仔突然说想看看地图。 “唉?峰子,你看这地方,大墓坑,这地名绝对有说头!” 豆芽仔说的地方,在地图上名字写的就叫大墓坑。 “这里还有个贤墓村呢,”我指着地图角落说。 “那里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搜寻范围,我们的目标范围在这里。” 我指向地图上标注的方腊洞:“以这里为中心,方圆二十里内,根据史书上的描述和我的推测,大概率在这一带。” 淳安这边儿,很多地方起名都这样,各种坑,各种坞,各种帮,各种源。 什么方田坑,东山坑,西山坑,爽坞,大山坞,石桥坞,叶家坞,横山坞,方唐坞等等等,起码一两百个。 很多地方在移民后陆陆续续没人了,早在十几年前县里出过相关政策,想着把人少地方合并,结果没人同意,后来不了了之。 像宋家村就算本地大村了,如果一个人来这里旅游,可能会无意中进到那种只有几户人家的村子中,连电都没有,到了晚上漆黑一片,真跟电影里的鬼村一样。 豆芽仔说的“大墓坑”,这个地方我来前查过,是明代中期淳安这边儿一个进士的家族古墓,这种明显的地方,不用想,肯定早被同行得手了,去了也吃不上肉。 但就算我将目标范围缩小到了二十里内,依然困难重重。 因为这时候北派的技术和相关风水知识用不上,只能靠主观推测和地毯式搜寻。 “漆布经”,依然是个谜。 我刚想说话,突然看到豆芽仔靠在石头上,身上盖着衣服,已经睡着了。 我没喊他,帮他将衣服往上盖了盖。 加了柴,望着升腾而起的火焰,我不断转动着手中打火机,再次陷入了沉思。 我突然想到羊尾洞山洞墙上刻那个字。 那似乎不是“跳”字,而应该是个“逃”字。 快跳读不通,快逃就通顺了。 是谁在几十年前刻了快逃两个字? 是随便刻着玩的,还是有什么具体含义? 早上,我将我的分析和鱼哥说了。 鱼哥皱眉道:“快逃?倒是能读通顺。” “鱼哥,我心里不太踏实,我昨晚一晚没合眼,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鱼哥拍了拍我说:“别胡思乱想,咱们都找到这里了,一切有把头在。” 吃了点干粮,一行人继续沿着定好的路线进山搜寻,刘俊阳可能因为昨天下水的缘故感冒了,一路上接连打喷嚏,看到小萱对他时而关心的样子,我高兴不起来。 我不反对小萱结交异性朋友,但就是看到了心里不太舒服,可能这就是男人心底的占有欲在作祟。 初七这天,我们以游客身份来到了方腊洞。 人不少,混在人群中跟着大部队进了洞里,小萱突然说:“我不太舒服,我去外面等你们。” “怎么了?”我跟出来问。 “没怎么,就是不太舒服。” 我了解她。 我安慰说:“以前的事儿都过去了,别在想了,只要我们不说,那老头的死没人知道的。” “你是不是吃醋了?” “吃醋?开玩笑!我吃哪门子醋啊!” 小萱伸手拍了拍我脸蛋儿,道:“说真的,人长的可比你帅,说话也好听,天天喊我姐。” “他本来就比你小,不喊你姐喊什么?别乱想,我神眼峰还不至于那么的心胸狭隘。” 小萱指着远处半山腰上那些农田,说道:“在好的良田长时间不种也得长成荒田,到了开垦季节,实在不行只能用小牛了,这小牛虽然力气小,但胜在听话,好培养。” “你笑什么?别以为我在说笑话,我认真的。”小萱绷着脸说。 我摇头,也指着远处半山腰说:“那是水田,水田深处藏有龙宫,小牛又不是水牛,贸然进去估计三秒钟就得淹死。” “疼!” 小萱朝我大腿上使劲拧了一把。 顿时疼的我龇牙咧嘴。 随后她用力捏住我下巴,看着我道:“又是一年了,别怪老娘 没提醒你。” 我移开她手,看着她眼睛道:“哥无所谓,你随便。” 这话刚说完我就后悔了。 但身为男人的尊严告诉我,不能怂啊。 小萱冷笑: “好好好,我随便是吧??没问题。” “今晚我就和他上床!” 第390章 意外的大发现 “小萱我错了!我不会说话!我随便说的!千万别做傻事!” “你堂堂神眼峰还不会说话?起开!别跟着我。” 小萱甩给我个冷脸,直接朝山下走去。 情急之下,我快步追上去,直接一个后背锁喉。 小萱奋力挣扎。 我力气大的吓人,岂能让她挣开? 知道她正在气头上,我一个旱地拔葱将她抱了起来。 “别闹了!这么多人看着!”我大喊。 四目相对了几秒钟。 她突然一拳打在了我眼上。 “打!只要能消气儿!你打!” “知不知道你错在哪里了。” “我不该说你随便!” 她让我放开她。 我照做。 “云峰,我生气不是因为你说随便!我生气是因为你老是装聋作哑,既然你不主动,那只能由我来主动,我告诉你,就给你一个月时间!一个月内你必须有实际行动。” “什么实际行动?” “别装傻!还想在挨一拳?” 我无奈道:“你得体谅我,我都坚持这么久了,现在不能半途而废啊,我必须练功。” “练功练功练功!练四年多了!你练那破功到底有什么用!” “你老实告诉我!我替你保密!你是不是不小心练坏了!” 我一头黑线道:‘没有!我正常的很!’ 这时突然刮来一阵风,一张纸落到了我脸上。 我一看,是方腊洞景区的旅游宣传单。 “回答我!你是不是练坏了!”小萱追问。 我皱眉看着手中宣传单。 没理小萱的连续追问,我坐下来,从背包拿出地图,和宣传单上的做对比。 这时把头鱼哥他们从方腊洞出来了,豆芽仔说:“没意思,这洞里啥也没有。” “云峰你在看什么?”鱼哥问。 我连忙指向景区宣传单说:“你们看这里,这里有个地方叫卒坑源啊,老地图上根本没显示这地方!” 老地图上这一带只显示有“梅岭坞”和“王家潭”两个地方,但景区宣传单上,在这两处中间还多了一个地方,叫“卒坑源”。 很多以前的老地名背后都有故事。 卒坑源,这一听就感觉有事儿。 两个小时后我们找到了这里。 这地方就在马路西边的半山腰凹陷处,周围没有任何标识和建筑物。 如果用2025年的卫星地图看,威平镇上不远就是方腊洞,从方腊洞下来经过水枧弯,然后在经过井凹,就能到达卒坑源。 不知为何,在各种史料和老县志上,包括一些老地图上,都没有标注出这里。 这地方风很大,吹的人衣裳咧咧作响。 我们顺着土坡下到凹陷处,还没走几步,突然有了发现。 白骨 看样子应该是人的大腿骨,就那么在土中露了出来。 我们在周围挖了挖,又发现了不少人骨,有的直接暴露在了凹坑断层处。 从这些白骨风化程度的看,不是近一两百年的,起码大几百年了。 因为这里离着方腊洞不远,只有一种可能。 宋史童贯中描述的那句,“杀七万人”,可能当年就是在这地方发生的。 小萱说她去放风,把头看了看周围环境,皱眉道:“这地方离马路太近了,一旦有车或者人过来,撤退都没不及,先走,后半夜在过来。” 半夜一点多钟,我们几个又来了。 月光惨白,一月份很冷,这地方周围又没什么遮挡物,从四面八方吹来的风就像是阵阵阴风。 我额头出汗了,没用脉冲机,走几步找个地方挖下去,最多半米到一米深,就能看到土中露出的白骨。 不少都碎了,头骨挖到了几个相对完整的。 小萱蹲在地上,手中捧起一个人的头骨,说:“如果说这些人就是当年的起义军,那为什么咱们没挖到兵器和盔甲?” 刘俊阳没见过这场面,他看小萱捧着骷髅头说话的样子可能被吓到了。 “小小萱姐,说不定这里是以前的乱葬岗。” 小萱放下骷髅头,拍了拍手说:“也可能是乱葬岗。” 我道:“不是乱葬岗,看这些骨头散落分布的样子就能知道以前从没被下葬过,肯定是当年的起义军,至于为什么没有兵器和盔甲有两种可能。” “一是都被人挖走卖钱了,二是当年这些起义军死的时候被宋军收了盔甲和兵器。” 鱼哥皱眉:“云峰,史书说方腊起义都是流民参加,流民没有盔甲兵器也算正常吧?拿个锄头就敢上战场了。” 我摇头:“这些人不一样,当年大部分起义军被镇压后,这批人可能是最后的精锐将士,负责保护方腊撤退,他们逃到了威平这里,最后全被坑杀了。” “卒坑源,卒坑坑卒” 这地方至少能说明一件事儿,史书上记载的一些片段是真的,野史和正史相互佐证了。 “不挖了!全他娘的是烂骨头!一件值钱东西都没有!”豆芽仔扔了铲子,抱怨道。 这时把头说了一种猜想,我听后觉得可能性不小。 当年宋军一路追杀过来,这些起义军留在这里阻挡,方腊携带他的老婆儿子及一众宰相家臣趁乱逃进了帮源洞,然后他们在洞里脱下盔甲,扔了兵器,化妆成平民样子又跑到了别的地方躲避,在之后宋军开始了搜山。 之后就有了史书中记载的那一段。 “世忠问山中野妇得腊行踪。” 我突然又想起了。 之前景区的那个老头在方腊洞中找到的宋代玉佩。 那玉佩就有可能是当年逃难队伍中的某个女眷留下的。 “啊!!” 刘俊阳突然的一声惊呼打破了我的思绪。 “你小子,瞎叫什么?” “对对不起峰哥,我踩到骨头了。” 豆芽仔咧嘴道:“就你这胆量还老想着下墓?一些烂骨头,有什么好怕的。” 豆芽仔突然脸色一变,看向他背后说:“刚才好像有个没头的人站在你背后。” 刘俊阳立即转身看。 待看到身后空无一人,我借着月光能明显看到他脑门上出汗了。 小萱走过来,搂住他肩膀笑道:“别害怕,姐姐罩着你。” “小萱姐,我我没怕。” “那你抖什么?” “我穿的少,有点儿冷。”他还在装。 我给豆芽仔使了个眼色。 豆芽仔心领神会。 他立即捡起一颗骷髅头冲刘俊阳扔了过去。 第391章 无名深窟 “够了!死豆芽仔!你欺负小阳干什么!” “赵萱萱,我这不叫欺负!我这是在帮小阳练胆子,这点胆子都没有,看见个死人骨头都害怕,以后还怎么在北派混?” 豆芽仔又指着脚下白骨道:“在我眼中,这不是骨头,这是黄金!是钱!是玛尼!我看到这玩意儿比看到我亲妈还要亲!” “小阳见的少,别跟他开这种玩笑了。”我道。 豆芽仔哦了一声。 “没关系峰哥,豆哥也是为了我好。”刘俊阳说。 豆芽仔悄悄冲我眨了眨眼。 我还了他个眼神,示意他干的好。 在这里搜了一个多小时,除了大量白骨,没发现太值钱的东西,鱼哥倒是无意中挖到一件宋代浮雕人物故事镜,但手柄断了,这东西完整没坏的也就八百块钱,我看了看直接给扔了。 千岛湖这两年大力发展旅游业,水下古城因为难度太大不好开发,我们找到的这地方叫“卒坑源”,我觉得应该在这里立个什么纪念碑,搞好了没准能成为像方腊洞的旅游景点。 把头在卒坑源西边发现了一条蜿蜒小路,我们在搜寻一番无果后便放弃了这里,在后半夜两点钟左右顺着小路上了山。 山上更冷,深夜十分安静。 鱼哥打着手电走在最前方,我能清楚听到他踩在枯树枝上的脚步声。 突然听到一种不知什么鸟的叫声,豆芽仔捡起石头砸了过去。 鸟飞走了。 “这声音有点不对劲儿。”我忙说。 “怎么不对劲儿?”豆芽仔问。 “石头落地的声音,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我听出来了。 我当即举着手电朝豆芽仔扔石头的方向走去。 看准一个地方,丢石头砸了过去。 “啪!!” 声音清脆。 我趟草丛过去,用脚踹了踹,然后用手扒拉。 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张薄的铁皮板。 表面铁锈斑斑,落了一层落叶,还用枯树枝挡着。 掀开铁皮板,露出了盖着的洞口,高度只有一米五左右。 洞内漆黑一片。 举起手电朝洞内照了照,感觉很深。 我带头先钻了进去。 起初很矮,我们只能弯腰蜷缩着走。 “把头,看这里。” “这不是天然形成的,是以前人为开凿的。”把头说。 我们注意到了这里的开凿痕迹。 随着不断深入,逐渐能直起腰来了。 又拐了一个弯,空间陡然变大。 “靠,这怎么还给封起来了!” 豆芽仔举着手电,一脸惊讶。 眼前,通往洞穴深处的路竟被一道铁栅栏封了起来,这铁栅栏两侧直接嵌入了岩石中,原来刷了红漆,因为时间久了导致表面大部分红漆脱落了。 为什么这里会有道铁栅栏? 是景区搞的? 看状态是很久以前做的了,入洞口也用了铁皮隐藏。 这一刻我产生了强烈好奇心。 因为铁栅栏严丝合缝嵌入了墙中,我试着推了推,推不动。 我直接上脚踹。 豆芽仔和刘俊阳也跟着我踹。 铁栅栏有了松动迹像,但就是不倒。 “我来。” 鱼哥让我们起开。 他往后退了几米,活动了下手腕,直接用肩膀撞了上去。 “砰的一声!!” 直接撞变形了。 鱼哥揉了揉肩膀道:“这看着都快烂了,没想到这么结实。” 再次助跑猛撞。 鱼哥一连撞了三次。 只听轰的一声! 眼前挡路的铁栅栏轰然倒下。 扬起了阵阵灰尘。 从这里进去,前方出现了三条岔路口,正前方一道,左右各一道,不知通向了哪里。 强光手电照过去,瞬间就被深处黑暗吞噬了。 “三窟把头,搞不好还真是这里啊” 说这话时我心跳逐渐加快。 刘俊阳紧张问我:“峰哥,咱们该走哪条路?” “不知道,你觉得呢把头?”我转头问。 把头皱眉:“这种情况估计只能碰运气,你选吧云峰。” 我左右看了看,指向右方岔路口:“那就这条。” 豆芽仔马上说:“我感觉我们应该走这条路。” 他指向了完全和我相反的左岔路口。 我掏出一枚硬币:“正面听你的,反面听我的,咱们让老天爷定。” 手指用力一弹,啪的盖住。 我缓缓移开手。 反面。 “听我的,就这条。” 随后我们便向深处走去。 越往里走越心惊。 这洞太深了说不定通到了别的山里,而且我还发现,走着走着,脚下出现了一定坡度。 “那是什么?” 小萱突然看到个东西,在墙角,手电照上去会反光。 我忙跑过去。 手电一照,竟然是个踩扁了的蓝色易拉罐,很旧了,表面落了不少灰,还能看到上面的字,写着“旭日升冰茶。” 刘俊阳马上说:“我知道,这是八几年那时候的冰红茶。” “难道以前南派的人来过?”豆芽仔皱眉问。 小萱点头说有可能。 我丢掉了易拉罐。 种种迹象表明,大概在二三十前有人到过这里,或许是无意中发现这里的人,也可能是像豆芽仔说的南派人来过。 可就算有人以前来过这里,为什么要把路封住? 这多少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我想不明白。 继续向深处走。 刘俊阳这小子一直举着手电四处乱照,我说你专心看路,别胡乱照。 他看向我道:“峰哥,我后背发凉,总感觉好像哪里有双眼睛在看着我们,而且这地方越来越冷,好像没有尽头一样。” 我没在怪他,因为他说的这些我也有感觉。 总感觉黑暗中有双看不见的眼睛在盯着我们。 “靠,别乱拍人。” 豆芽仔一声不吭突然从左边拍了我一下。 我本就有些紧张,让他整的吓一跳。 看我有些惊慌的样子,豆芽仔笑道:“峰子,我是想提醒你,你裤裆拉链开了。” 我直接拉上了拉链。 这时小萱带着酸味儿说:“还怕冻着啊?拉不拉都一个样子,反正已经彻底坏了。” “别胡说!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大声数落她。 小萱切了一声,直接将头转了过去。 这两天小萱老调侃我,我感觉她可能来事儿了,估计来的还不顺利,所以导致了她脾气暴躁,喜怒无常。 继续朝山洞深处走,坡度越来越大,几分钟后突然没了路。 前方,一个巨大深坑出现了我们眼前。 这大坑目测面积和游泳池大小差不多,深度不知。 豆芽仔朝底下扔了块石头,大概三秒后听到了石头的回声。 把头皱眉道:“大概几十米深的样子,拿绳子,小心些,下去看看。” 第392章 山洞心事 “把头,要不你还是别下了,我和豆芽仔下去探探什么情况。” “云峰,我是老了,不是走不动了,用单股绳就行。” 我是担心把头他体力吃不消,我们不用升降器辅助,一般都是找好锚点绑上神风节就往下滑,下去容易,上来麻烦,不吹牛,像东山龙洞那个深度,不借助升降器一般人下去绝对爬不上来。 绳子固定好,带上手套,我直接瞪着石壁向下滑。 没多久下到了深坑底部,没有五十米,垂直深度大概四十米多一点儿。 我帮忙照明,人先后陆续下来了,把头身手依然矫健。 “和上头不一样,这里是溶洞结构。”豆芽仔举着手电,看着周围说。 这底下怪石嶙峋,地表有被水流冲刷留下的痕迹,还能看到一些钟乳石和鹅管儿。 我们摸索着向深处探索,过了一会儿,小萱皱眉说:“云峰,刚才咱们下来的时候是下坡,现在怎么又开始走上坡了?” 我早就意识到了,只是没讲出来。 大概走了十多分钟,当再次站到刚刚我和豆芽仔抛硬币的地方时我才敢确定。 我们一开始走的左边岔路,现在竟然从右边的岔路口出来了! 等于绕了一圈! 然后我们又来到了深坑旁! 手电一照,看到了还绑在锚点上的绳子。 豆芽仔瞪眼道:“我靠!这是迷宫啊” 我看向绳子说:“两个洞通着,类似环形结构,这地方绝对有说法,我们走中间那条路试试。” 又返回去,从中间岔路进去,结果还没走五分钟便碰到了死路,只能原路返回。 接下来又选择从右边岔路进。 走了一会儿,又绕回到了深坑附近! 也就是说,这三条岔路,左右地势一个高一个低,中间不通,左右又连通着, 这肯定是以前的人在天然溶洞基础上投入了大量人力开凿才整成了这样子,这不免让人想到了一个成语。 “狡兔三窟。” 这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工程,就算当初动用上万人,也起码需要半年甚至一整年才能完成。 如果说这里是方腊及其家眷最后的藏身处,那他肯定是在刚起兵时就派人开凿了这里,不然,从史书上记载的他兵败到被俘这段时间上分析,显然不够。 我们拿着手电在洞里转来转去,想找找看有没有第四条路。 没找到。 无论怎么走,结果都是从左边进去然后从右边转出来,从右边儿进去也是一样,中间的岔路又是死路。 豆芽仔疑惑不解说:“难道当年起义军的人想把这三条路打通,结果时间来不及了,最后搞成了这样子?” 听他这么一说,我想了想,还真是,不排除这种可能。 因为那道铁栅栏缘故,我心里老感觉这地方藏有某种大秘密, 但我们转遍这洞里每一处角落,都没有新的发现。 已经出来七天了,随身带的干粮不够了,傍晚六点多钟我们一商量,决定还是得先回去,补充一下补给在定下一步计划。 下山途中,刘俊阳跑来给我散烟。 他抽的烟比我的还好,一百多块钱一包的,他帮我点上,主动说:“峰哥,咱们这种情况算不算走了空门?” “不算,有收获,如果不来这里怎么会知道有卒坑源这个地方,咱们正在接近真相,我感觉越来越近,等回去补充一下东西在来。” “峰哥,你没理解我意思,我意思说这是新年第一单,就这么放空了是不是不吉利?” “你意思是?” 他小声道:“大洋村半山坡上那个清代墓,现在天都黑了,还不如顺手搞了。” “这么难抽,你这是假烟吧?” “不搞,浪费时间,回去洗洗睡了。” “小阳,我跟你说,那个墓虽然无名无碑,但紧邻村子,保不齐是哪户村民的祖坟,别找事儿,你在看周围这一带地方,穷的鸟都不拉屎,能出什么好东西?” “峰哥,我觉得那地方风水好,视野开阔向阳,背又靠着山坡。” “好什么?你爷爷吃饭的风水本事你是一点没学啊。” “好的埋人地方,要么三山汇聚,虎踞龙盘,山水交融,要么四平八稳,水口清澈,靠山靠龙,那个墓朝着东边,正午暴晒,靠着个巴掌大的小土坡,哪天下场大雨可能直接就没了。” “好吧,听你的峰哥。” 我拍了拍他,安慰说:“别急,把心态放平稳,心稳了才能做好事情,以后你有的是机会。” 因为小萱的缘故在加上这小子长挺帅,我多少有些嫉妒他,但我也从他身上依然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初生牛犊不怕虎,成天就想着一夜翻身发大财。 他主动提出想帮我拿包,我说不用,马上到山下了,他似乎鼓足勇气说:“峰哥,经过这两天相处我多少对你有所了解了,我想学习你的技术,我想拜你为师,如果你能教我技术,我愿意天天伺候你。” “你不是说跟豆芽仔学?” 他摇头:“豆哥虽然厉害,但我觉得你更厉害。” 我笑道:“这话你跟我说说行,不要当着把头面儿说。” “为什么?” “因为不合规矩,把头才是一把手,你要学也是跟他学,而不是跟我,如果他说了自己没时间让我教你,这样才可以!懂了没有?想学技术先学规矩。” 他若有所思道:“我懂了峰哥,可就这两个月时间,我交了那么多学费” “学费??什么学费?” “就是学技术的费用啊!我舅给了把头一张银行卡!当时峰哥你也看到了,那就是我的学费!我舅说你们是当今行业内技术最顶尖的北派团队,他让我好好跟你们学,争取多学一些。” 我恍然大悟。 怪不得这小子表现的有点急,原来他还以为那张卡里的钱是学费。 不过换个思路想,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借口,能让他不想其他事情专心在这里跟着我们。 “那你知不知道你爹娘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电话打不通,估计是在河南一带做活吧。” “峰哥你叹什么气啊?” “没事儿,咱们到了。” 我打开车门,将背包扔进去,随即发着了车。 所有人陆续上车。 我看了眼后视镜,这一刻又突然觉得这小子其实蛮可怜的。 第393章 夜聊 真相残酷,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将真相告知当事者,当其知道真相那一刻可能更残酷。 因为把头交待了。 我差点就说出那句:“你爹娘在山东让人闷了香了!” 我知道把头的担忧。 年轻人冲动,一旦知道真相,要么跑去山东找那帮不知名野路子报仇,一命换一命,要么接受不了现实,颓废消沉,从此走不出来。 就凭他现在的能力,就算能找到那帮人也是去送死,要是选择报警就更是无能的表现。 当然,除了上述两种情况,还有第三条路。 隐忍仇恨,学习技术,努力搞钱,结交江湖人脉。 最快三年,最晚五年。 到时不管那帮人子在哪里,找到他们做个局全搞死,用这样方式来报仇才算是男人。 我想引导他走上这第三条路,不为别的,因为我两都算孤儿,区别就是先后而已。 在山里钻了好几天,回去后洗了个澡,我又开始研究起了淳安县志和老地图,感觉自己在看几天就成了当地的文史专家了。 “门没锁!进!” “峰哥,我看你回来没怎么吃东西,我帮你煮了碗面。” 看了眼时间,都十一点多了。 我尝了一口,味道不错,很清爽利口。 “谢了。” “不用谢,峰哥,你能不能给我讲讲我爷爷的故事?” 我放下筷子说:“你爷爷跟我差了三辈儿,我知道的关于他的的事儿也都是听别人说的,你对你爷爷一点儿不了解?” “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只知道他是个风水先生。” “你爷爷没给你留下一些风水书之类的东西?” 他摇头。 我想了想说:“看来你家里人不希望你进入这行,你爷爷刘润齐最早在北平大兴摆野摊子算命,平常接一些白事儿活,那时候社会上比较乱,遭逢灾年是要饿死人的” 我将我知道的一些故事说给了他,他听的十分认真。 “你既不懂风水,那无法走和你爷爷一样的道,你只能另寻一条路。”我说。 “不懂风水难道就做不了眼把头?峰哥,你说我该走什么路?” “走新路啊。”我道。 “懂风水固然重要,但不是必须,只要你能掌握要点和窍门,用现代人的思维去考虑事情,一样能当好眼把头。” “比如说找野墓,风水先生会看山势看地形,甚至看星象,你不懂怎么办?” “你要看以前的县志,看史料,不管正史野史都要看。” “然后用电脑看卫星地图,在全国范围内找那些带坟字,陵字,带墓字的村名山名,一旦找到了就放大看,看那一带的山上或者平地上,有没有隆起的大小土包,别小看这法子,虽然听起来简单,实际上转换率很高的,在过几十年等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了,那资源也该枯竭了,大墓搞一个少一个,你不搞,有的是人搞。” “基本看土和铲子都知道怎么用吧?” 他点头。 我将面碗中的两根筷子拿了起来,说道:“一把洛阳铲,一把旋风铲,有条件在配一套脉冲,用好了就能事半功倍。” “在你没有实力之前,三个地方尽量不要去。” “河南,山西,内蒙。” “峰哥,为什么我不能去?这三个地方可都是文物大省。” “因为你搞不定,普通东西还好,一旦挖到了什么特级类文物,会被人搞的。” “你不能像我们一样全国跑,因为我们有人脉,你没人脉可以先在一个地方发展。” “我在哪里发展?” “陕西。” “但你要记住,在陕西不要和杨斌那条线上的人接触,那些人蹦跶不了多久,迟早得完蛋。” “你可以走野路子,我还是那句忠告。” “棺材,古尸,壁画,石棺,镇墓兽,石椁,石像生,这几样东西不要碰,一旦你碰了会出事儿,你在道上听说过我们有卖这些东西?” 他摇头:“没有啊峰哥,不过我听人说神眼峰卖的最贵的东西是从南方一座西周大墓搞出来的。” “什么东西?” 我突然有些紧张,皱眉问。 “太阳神镜。”他一本正经道。 “靠,还他娘的照妖镜呢,没有的事儿!道上乱传的!刚才说到哪儿了?” “你说到了洛阳铲和旋风铲。” 我点头:“洛阳铲有多种探法,如果你确定不了古墓边界线,那就用梅花铲法,锁定大致范围,间距五米,一遍过后如果还确定不了边界!那就把间距缩小到四米三米,以此类推,如果你一下就找到了边界线,但又确定不了脚下有没有墓道,确定不了主室朝向,那就可以用井字铲法。” “峰哥,梅花铲法不是考古队的路数?” “不一样,考古队那种为了不漏东西要先打格子,我们不打格子,梅花铲法最早就是盗墓贼发明的,考古队借用了而已。” “峰哥你等一下,我找个本子记一下。” “不要记!你记这些做什么?以后万一被逮住了好当证据?你得把这些印在脑子里!” “好,那峰哥,如果我照你说的法子找到了野墓,又用洛阳铲确定了边界和主室,在没挖下去之前,我怎么确定这是哪个朝代的?里头可能会出什么东西?比如咱们昨天在山上发现的那座清代墓,你打了一铲子就知道是清代的。” 我嗦了一口面条道:“就算不打那铲子,我也知道是什么朝代的,具体里面会出哪些东西。” 他疑惑道:“难道靠的是那句口诀?” “什么口诀?” 他念道:“唐半山,宋弯弯,汉墓出在山尖尖,商周出在河两边,春秋战国埋山顶,秦汉大墓葬野岭,东汉南朝选山腰,隋唐宋尸陂下挺。” 我听后想了想道:“隋唐宋尸陂下挺,这不假,但咱们发现的那座清代墓也是在陂下的,你怎么解释?” “这个我不知道啊。” 我道:“这些口诀只是笼统的概括总结,不能全靠口诀,你要因地制宜来判断。” “清代早期的墓都是灰砂结构,和之前的土坑墓和砖室墓区别很大,它的样子一般来说有三种。” “一是半封闭式,墓周围有石板铺成的路,在墓后方立碑,两侧用石板围起,开口方向一般正对着石板路,远远看去就像兵营一样,所以行里人一说搞了个兵营就知道指的是清代墓。” “第二种是草坪墓,不立墓碑,不围墓地,人死后要么直接装棺材下葬,要么火化后用陶罐下葬,尤其在南方,这种墓就喜欢挨着小山坡葬。” “第三种是塔墓,一般死小孩儿或者信佛的会用塔墓,这个没什么好讲的,一眼能认出来。” 我问道:“兵营墓,草坪墓,塔墓,那你说,咱们昨晚发现的那座清代墓,具体属于这三种里的哪一种?” 第394章 论传统与科技 他几乎脱口而出道:“是草坪墓!” “噎死。” “答对了,用草坪墓的人大概率以前修不起兵营墓,连墓都修不起,你觉得那种人的棺材里会有好东西?” “那肯定没有!”他斩钉截铁道。 我点头。 他有几分天赋,一点就透。 他又说道:“峰哥,你用的那套脉冲看起来很牛逼啊。” “那朋友送的,其实脉冲用来找窖藏好使,对古墓来说应用程度还是稍微低了些,你不懂风水,我更建议一步到位,上空洞仪。” “空洞仪?这个听起来好像更牛比啊。” “当然牛比,学风水多难,就走科学盗墓的路线,这些事儿我只跟你讲,你可不要在把头面前聊。” “放心峰哥,我知道。” 我想了想,说:“空洞仪买土耳其产的比较好,和地质雷达一个性质,很多地方没有封土,不好用观察地表的方式发现,但只要是古墓,那必须经过回填,一旦夯实,渗透性减少,电阻率一定会增大,打个比方,如果用空洞仪测,没古墓地方的电阻率一般才七欧米加,有古墓那就是二十多欧米茄往上,超级大墓几百欧米茄的都有。” “峰哥,欧米茄又是啥意思?” “就是一种电阻数值显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念,反正我是这么念的。” 这种地下电阻数值是用符号表示的,由一个类似o的字母,加一个小数点,在加一个m组成,类似“om”。 听人说叫欧母啥的?具体不太懂,反正我就念欧米茄。 打个比方,南方某城市工地上发现了一座战国古墓,由主室耳室陪葬坑三部分组成, 上空洞仪一测,能得到地下电性分布断面图。 人工活动形成的土层和自然界土层电性特征不一样,因此可以根据获得的电阻率不同来作出具体判断。 如果这个墓以前被盗了,盗洞回填了,那这部分数值的表现就是“低阻”。 原始没动过的封土,“高阻”。 被盗过的封土,“低阻”。 没有古墓的自然界杂土,“超低阻。” 有一点要注意的是,如果墓室进水,并且充满了粘淤泥,那数据也会显示“超低阻”,这个要看经验判断。 一般说,大于二十五欧米茄就算高阻,这个数越高,代表夯土层越厚,代表着墓越大。 “峰哥你太厉害了,什么都懂。” 我摇头:“我和把头不一样,我不排斥这些现代科技的东西,那些野路子能有高效率,不少人都靠的这些东西,北派如果跟不上时代发展的脚步,就算不会消亡,那影响力也会慢慢减小。” “你说的太对了峰哥!我爹就这样,他鄙视那些用探测仪的,他还老说我舅。” 我反手挠了挠后背,又看了门那里一眼,指着自己脑袋小声说:“把头那辈,包括你爹那辈,思维都固化了,无法在接受新东西,未来还是要看我们这代人。” “峰哥,你认为现代技术能超过老技术吗?” 我不假思索道:“现在超过不了,毕竟天星术摆在那里,但随着时代进步,差距在缩小,未来不好说,可能一百年后出来盗墓机器人了,到那时候没准超过了。” “盗墓机器人?峰哥你可真敢想啊。” 我看着他道:“你以为我在说笑话?不管是人或者技术,老的东西已经在被逐渐取代,国外已经有做饭机器人和陪睡机器人了,只要咱们这行一直存在,那将来肯定会有盗墓机器人,你想想看,机器人两个眼睛,左眼装上空洞仪,右眼装上地质雷达,那他娘的来回一扭头,方圆百米地下有什么都探的一清二楚了,到了那时候,还要眼把头做什么?” 他挠头道:“那土工炮工还得要吧?” “土工炮工也不要了!机器人左手装上伸缩式带摄像头的洛阳铲,右手装上超高硬度钨钢旋风铲,就算地下有金刚墙都能瞬间打碎!要土工炮工做什么?到那时候,谁手底下的机器人多!谁在行里里就是这个。” 我比了个大拇指。 他感叹道:“希望那天慢点来吧,不然,咱们这行所有人都得失业了。” 我道:“要失业也是南派水鬼们先失业,他们主要靠水洞子活,现在已经有各种水下作业机器人和机器鱼了。” “见过水下机器人没?” “都带液压机械臂,能拿东西,还能轻易绞断钢筋。”我解释说。 我不是在胡说八道,后来的南海一号考古已经大量应用了水下机器人和机器鱼干活,水性强如豆芽仔也比不过机器人,既然考古队会用,那盗墓的就不会用了? 只要有钱,一样能搞到那些东西,所以我判断说南派会没落在北派前面。 我跟他详细描述了我对未来行业发展的前景和担忧,他听的不住点头,表示认可我的超前观点。 这叫什么? 这叫知音。 这些话我要是跟鱼哥说,那就是对牛弹琴,如果跟把头说,那铁定会挨打,而跟他说,他不但能听进去,还表示了对我的认可,这不是知音是什么? “峰哥,刚才我听你提起了天星术,你会不会用?” 我摇头:“我不会,这世上只有两三个人懂天星术,北派也只有一个人懂,姚师爷。” 我拍了拍他说:“如果说将来北派有能比肩天星风水术的东西,那一定是风水融合科技,简称科技风水术,这个重任我就教给你了。” “教给我?我不行啊峰哥,你这么厉害,肯定得指望你。” 我摇头:“我也不行啊,我要是全力往那方面发展,那肯定会先被把头逐出师门,你不一样,你现在就好比一张白纸,一块海绵,塑造性很强,关键是你够年轻,年轻就是创造奇迹的最大本钱。” “峰哥,你别老说我年轻,你也就比我大两三岁咱们都差不多。” 我摇头:“我指的不光是年龄,更重要的是思维,思维懂吗?” “很多北派规矩你不懂,那你的思维就不会被束缚,年轻人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可不是以前那些老把头们能比的。” “盗墓,自古以来就是个半苦力活加半技术活儿,苦力能被替代,那技术也必然会更新迭代,加油吧少年,争取跟上时代的脚步。” 他一本正经,冲我抱拳大声道:“必不负峰哥所托!” “峰哥,我一点都不困,你跟我讲的这些怎么看墓找墓我都记在心里了,那能不能在跟我讲讲怎么鉴宝?毕竟涉及到价格和出货,有没有什么速成的窍门?” 我挪开碗,望着他,就感觉在看一块儿崭新的海绵。 如果把我讲的这些知识比作是水,那他这块儿海绵正在疯狂吸收我的水。 我想了想,伸手打开了桌上的台灯。 既如此,那我就敞开了放水,看他能吸多少。 第395章 授业 夜已深,我泡了杯浓茶提神。 他问我怎么断代鉴宝,也就是怎么掌眼,怎么判断这个行业内不同东西的价格体系。 这确实很重要,因为直接关系到了整个团队收入,但说起来就有些复杂了。 我想了想,说道:“首先要有自我认知,我们是一线,不是走街串巷打小鼓的,我们出的大部分东西,一定要合理低于市场价,说白了就是懂得从源头让利给别人,毕竟下家收东西也冒风险的。” 他点头。 我又道:“分五大类。” “金银器类,青铜器类,玉器类,陶瓷器类,漆器类。” “不用记各种各样的行话名称,只要了解这五大类,那其他小类能触类旁通。” “峰哥,小类具体有哪些?” “小类太多了,石器石雕竹器祭器礼器,你像什么铜钱儿,墓志,杂项等等,都包含在小类中。” “一般来说,青铜器最贵,金银器次之,往后是玉器,陶瓷器,漆器。” “但也不能说绝对,好比你拿金缕玉衣玉猪龙这种玉器去对比一尊战国小鼎,那肯定还是前者价格高,” “峰哥,金缕玉衣我知道,你出过?” “没有,汉代一共才多少皇帝?有数的,一个萝卜一个坑,早被以前的人搞完了,但我出过比金缕玉衣还高级的东西。” “我靠比金缕玉衣还高级?那得是什么东西?”他一脸震惊。 “青铜禁,你肯定没见过。” “那峰哥你卖了多少钱?” “那东西等级高的吓人,我们怕惹麻烦,送人了。” “你看,如果拿青铜禁止来对比金缕玉衣,是不是又完美契合了我的五大类排名?” 他点头,又问我:“那书画呢峰哥,不算大类?” “墓里不出书画,连张纸都见不到!顶天了在一些保存好的大墓里能出些烂竹简,你认识字就行了,不用学什么书画类,屁用没有。” 我看着他说:“青铜器,一档商周,二档春秋战国,三档西汉东汉,汉以后的青铜器大都是仿造性质,没多大用。” “青铜方鼎比圆鼎贵五到十倍,现在的行情,小圆鼎三到五万,方鼎起码得三十万起步,凡带铭文的,多一个字多三万块钱,当然,像人面盉,鸟尊,青铜禁那类级别的没市场价,多少都是你说了算, 但你要是真搞到了这种,我劝你像我们一样,尽量稳妥处理。” “豆、尊、卣、权、觥、簋、壶、盘、钟、盂、敦、甗,这些东西同样适用于我说的价格体系,价格变量就看体积大小,有没有特殊纹饰,铭文多少个字。” “在往下一档就是兵器类,现在一把战国剑大概一千多块钱,还得是好的,如果有错金银,剑柄带同心圆,或者是那种玉柄甚至是金柄的,对比普通的青铜剑,大概能翻五十倍到两百倍。” “青铜器的锈你会看不?” “峰哥,这个我懂一些,那种黑中泛白的是南方水里出来的水银古,那种绿绿的锈是北方的。” 我摇头:“你说的对,但远远不够,辨锈很重要啊,会辨锈不但能帮你一眼定真假,甚至能让你知道这东西是从哪个省份流出来的。” “看锈就能知道哪个省出来的?” 我看着他,点头:“当然,青铜器都是深坑,地下八米往下,河南的锈是油漆绿和西瓜绿,河北的是绿加蓝,陕西,山西,内蒙基本是土黄锈,辽宁黑龙江的要么是薄薄一层绿,要么是那种油黑锈,江西的是大红大绿锈,安徽的是半红半绿锈,四川的是杂黄杂红锈,那颜色就跟干了的屎一样,海南得是深蓝爆蓝锈。” “还有一种锈,叫害锈,外表看起来类像粉末状绿锈,看似薄薄一层,实际上已经侵蚀到铜器骨子里了,长了害锈的铜器在深坑埋着还好,因为隔断了氧气,一旦挖出来了,那害锈不光会自己长,还会传染给其他好的青铜器。” “你记住,千万不能把长了害锈的青铜器和好的青铜器放在一起,如果放在一起超过一个月,那好的也废了。” 他挠头道:“峰哥,你说废了的意思是影响到品相?价钱低了?” 我激动道:“不是影响到品相!是被害锈吃完了!整个青铜器就凭空消失了!最多剩下一堆渣渣!” “害锈长的很快,如果不是大面积的,可以用杀青的办法处理,那还有救!一旦发展到大面积全是了,就跟人得了最晚期癌症一样,谁也救不了。” ‘峰哥,怎么个杀青法?’ “用药水煮,我抽空把配方比例写下来给你。” “在说玉器类,玉琮玉环那些东西差不多一个价,文化期以前的玉器受品相影响较大,如果棺材里的玉器长了血沁,能不拿就不要拿了,晦气。” “金银器战国和唐代的最好, 但战国墓一般很少出纯金类物件,大都是错金银工艺的,如果碰到了,那最低最低的要价,七位数起步。”我比了个手势说。 “陶瓷器类主要就是一些青白瓷,魂瓶那类大都不值钱,几千块到一两万,但有些唐墓和南宋大墓中会出一些高等级的青瓷,包括越窑的秘色瓷,龙泉的影青梅子青之类,品相好的话也挺值钱的,大概四五十万一件吧。” “那青花瓷呢峰哥,青花瓷不也挺值钱的?” 我看着他笑道:“我干这么几年了,在墓里见到的青花瓷寥寥无几,当然这和我们挑墓有关。” “宋代晚期就有了青花瓷,但很难看,一毛不值,元代的青花瓷贵,但元墓很少,基本都找不到了,明清的是多一点,只不过我们不喜欢搞明清的。” 他听后也喝了一口茶,说:“我看过一部老纪录片,说的是明皇陵打开的时候,在棺材前摆着一只青花龙纹大缸,专家估价三千多万啊!棺材后头还放着一对儿青花龙纹梅瓶,那一对儿也得几千万。” 我点头:“几千万也不贵,那个大龙缸和梅瓶都属于官窑中的官窑,行里人叫官中官,那东西绝不会出现在普通人墓中,百分之九十以上当官的人家里也没有,在过去买卖那东西是犯法的,要么就是宫里的,要么就是皇上赏赐的,只有这两种渠道获得。” “那清代的呢峰哥?清代的青花瓷总会在清代的墓里出吧?” 我点头:“会,但用官窑当陪葬品的是极少数,不好找,大部分都是传世的。” “你上次不是说你干过一个小活,挖到了几盏油灯?” 他点头。 我道:“不出意外的话,清墓出的大都是那类东西,油灯,破碗,加上一些垫背钱。” “呵呵,不瞒峰哥你说,我还挺喜欢瓷器的,以前看电视上的寻宝栏目,人从家里拿一个喂鸡的碗都他妈能值几十万。” “哈哈哈!你小子。” 一瞬间,我的思绪被他的话拉回到了几年前。 第396章 生气的小萱 “峰哥,在想什么?都出神了。” “没有,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儿。” “我也喜欢瓷器,我最早从漠河出来就是拉着两箱子破烂瓷器去潘家园卖,当时一共卖了四千块钱,如果不是那笔钱在旅馆被偷了,我大概率进入这行。” 他听后咂舌:“可能这就是老天爷的安排,峰哥你注定和北派有缘。” 我有些唏嘘。 “还有漆器呢峰哥?”他问。 “漆器没什么好讲的,把它排在最后有原因,这个类别两级分化严重,打个比方说,同样大小的一个西汉时期的黑底大漆梳妆盒,颜色正的,保存好的,能值二十来万,如果是褪色严重变形的,两百块钱。” “相差这么多?” 我点头:“所以说漆器你看品相要价就行了,不用看是什么造型工艺,一百个烂的也抵不上一个好的。” “以前的老东西都有神韵,有气息,有灵魂,看神韵就是最高的掌眼技巧,现在造假技术越来越高级,老东西上的任何特征都能完美复制,什么包浆,工艺,釉色,皮壳,如果只观察这些特征,迟早有天会打眼。” “唯独那份神韵造不出来。” 我指着自己眼睛,说道:“我这双眼睛过了不知道多少好东西,所以我能看到老东西背后的那份神韵,那股气息,没什么假东西能骗过我这双眼。” 我并非自吹自擂,事情确实如此。 掌眼这事儿,当过眼量巨大的时候,你的眼力会在某一天突然产生质变。 那些所谓的高仿品,我现在都不用上手,隔着几十米瞥一眼就能判断了。 在行内高仿做的最好的当属廖伯,当年我看他做的妙音鸟惊为天人,现代人做的怎么可能仿到如此程度,现在嘛那也是一眼的事儿。 “峰哥,我些理解不了,神韵和气息具体要怎么看?” “你理解不了正常,看神韵是鉴宝掌眼的最高境界,你过眼的东西太少,当你过眼的真东西总量超过了十万件,你就能理解我讲的话,我今天告诉你的这些,未来肯定能帮助你少走弯路。” 他低头沉思了两分钟,抬眼看着我抱拳道:“峰哥讲的这些如醍醐灌顶,受教了。” 我摆了摆手,打了个哈欠说:“我要是真给你讲,那一个月都讲不完,你能理解多少算多少,理解不了的也不用太钻牛角尖,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路,我的路数或许能帮到你,但不一定适合你,你的路还是要靠你自己摸索。” “对了,我昨晚听你讲,你不是童子身了,什么时候谈的女朋友?” 聊起这个他倒显的有点不好意思了,他说:“还是上学那时候,谈了好几个女朋友。” “还谈了好几个??” “是啊,大概五六个吧,不过大家都是闹着玩儿的,我那阵子打个电话都能叫出来好几个,现在不上学了,也就不联系了,没什么感情,峰哥你呢,你谈过几个?” “我?我谈过五六十个了。” 他吓了一跳,忙说:“那还是峰哥你厉害,我方方面面都比不上你。” 我正色道:“玩归玩,闹归闹,别拿正事儿当玩笑,自己要有个目标,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能让玩儿耽误了正事。” “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有些女的很可怕,把你吃了都不吐骨头,少碰女人能有效避免这些,你看我这块儿,这都是在精力充沛的状态下常年累月练出来的。” 我向他展示了一下肱二头肌。 他听后再次陷入了沉思。 “小阳,另外还有一件事,这段时间你不要和小萱走的太近,和她走的太近对你没好处。” “峰哥,你意思是萱姐吃人也不吐骨头?” 我小声道:“岂止是不吐骨头,她专吃骨头!喜欢把骨头嚼碎了在吃,像你这种,一口闷!” “我没看出来小萱姐吃人不吐骨头,我感觉她很温柔。” “哈哈哈!温柔?行,你说温柔就温柔吧。” 他看着我,一脸认真问:“峰哥,小萱姐杀过人没有?” “没有。” 我毫不犹豫回答道:“杀人是犯法的,我们都没有害过人命,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求财。” “已经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他再次向我表示感谢,起身离开了。 隔天下午,我刚上完厕所回来,小萱突然跑来冲我大声说:“云峰你到底跟小阳说了什么!他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都不愿意跟我说话了!” “小萱你误会我了,我能跟他说什么?他昨晚找我取经,我就告诉了他一些行业知识,仅此而已。” 小萱大眼睛盯着我,她突然重重拍我肩膀,说道:“你撒谎!我太了解你了,你肯定跟他讲了什么少碰女人之类的话。” “没有!我对天发誓!我没讲!我要是讲了我出门就让” 没等我说完,小萱按住了我嘴。 她冷着脸道:“讲了就讲了,没什么大不了,但不要乱说这种话。” 下一秒,她又突然笑了。 我不懂她为什么笑,反正她笑的还挺开心。 这时小阳端着一杯水从屋里出来了,她看到小萱马上又转头回了屋。 小萱看到了这一幕,指着我说:“白白净净,多帅的一个小帅哥,结果让你给洗了脑了。” 我道:“我是有说一些话!但选择权在他手里,我没有威逼利诱过。” 小萱有些生气,又想动手打我。 我马上道:“你别老动手动脚,让人看见了形象不好,小阳昨晚还跟我说你温柔,你就是这样的温柔法?” “哟哟,项云峰,你想让我怎么个温柔法?你说出来,我照做就是。” 我说:“起码得有一半像人赛西施一样吧,那才叫温柔似水。” 小萱一脸不屑,道:“那就是只高级点儿的鸡,在温柔能怎样?” 我道:“你这话不对,不管什么行业,存在即合理,我们要尊重,照你这说法那我们还是贼呢?我说的温柔是指人的性格,和她是干什么的没有关系。” 小萱听后,看着我道:“在你们男人眼中,那种女人就是温柔,就是体贴,就是好,就是懂事儿是吧?” “呸!!” “在我眼中她就是一只鸡!本姑娘看一眼都嫌脏!” 小萱吐了一口唾沫,甩手便走。 第397章 噩耗传来 我抹了把脸上的唾沫星子,快步追上了小萱。 “你嫉妒了?嫉妒我夸别的女人,嫉妒赛西施比你身材好?” 小萱昂首挺胸道:“她身材是比我好!但她没有我好看!” 我笑道:“是,你纯天然美女,她可能有割过双眼皮儿什么的。” “云峰,你们男人看女人,是更在乎脸还是更在乎身材?” “这个因人而异吧,我是看脸的。” “切,男人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当面的时候嘴里就没有过实话,你不是看脸,我看你是脸和身材两个都想要。” 下一秒,小萱突然抓起了我手,放在了她胸口上。 她看着我问:“感受一下。” “怎么样?小吗?” 我正要说话,把头突然出来了。 小萱赶忙和我分开。 把头应该看到了这一幕,但他装没看见,招手让我过去。 “怎么了把头?” 我看把头脸色就知道可能出了什么事儿。 “小阳呢?” “刚回屋了,我去叫他?” “不用,云峰,他舅舅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把头叹声。 我忙道:“他舅说用两个月时间去调查,结果这才过去不到十天,这也太快了把头,山东的野路子这么狠?” 把头叹声说:“刚刚我收到了消息,人已经拉殡仪馆了。” “怎么死的?” 把头指了指自己后脑勺。 我皱眉问:“这帮野路子什么来头?很有名?” 把头摇头:“我打听了,名不见经传,四男一女,是一伙在菏泽刚组成不久的野路子。” “菏泽的野路子” “把头,小阳家里还有什么人?” “没什么人了。” 把头一句没什么人了让我心里不是滋味儿。 他舅舅是老野路子,肯定有经验,刨除赶路过去的时间,看样子是刚到山东不久就出了事儿,这说明这帮刚组起来的菏泽野路子不光心狠手狠,还消息灵通。 “云峰,我刚才想了想,如果他打不通他舅电话,这事儿瞒不了多久的,他迟早要面对。” “把头你意思是” 把头看着我说:“就由你出面,告诉他真相,同时劝劝他。” “我?” “别了把头还是你说吧,这事儿你让我怎么说?” 把头正色道:“你们年轻人之间代沟小,更好沟通,要是换做我说,他不一定能听进去。” “长痛不如短痛,我看就今天,你找个机会。” 我深吸一口气,点头。 一大早出了这事儿,挺突然的,昨晚我两还彻夜畅聊,今天就要告诉他真相。 我该怎么说? 难道让我说,小阳,你全家都死了,让一帮野路子给害了? 我叫来小萱,想让她替我说。 小萱听到这个消息满脸震惊,一连问了我三次消息属不属实。 看我确认,小萱捂住脸沉默了好一会儿。 “还是照把头说的,你去吧,你会说,我不太会安慰人。”小萱道。 我又叹了声。 中午,小阳和鱼哥做了不少好吃的,对于习惯了风餐露宿的我们来说,难得能吃到一桌丰盛家常菜,豆芽仔更是吃了三大碗米饭,夸小阳厨艺好。 对于豆芽仔的夸赞,小阳笑着说:“大家喜欢吃就好,我还会做很多菜。” 鱼哥问他:“你这么小年纪,怎么会做这么多菜?” 他回答道:“我爸妈一走就是十天半月,他们会给我生活费,但我不喜欢在外面吃,所以我在很小的时候就会自己做饭了。” 很快太阳落了山。 晚上,我把他叫到了我屋。 “峰哥,今天你准备给我讲什么?” “讲讲你的事儿。” “我的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儿?” “你最好先有个心理准备,是关于你父母和舅舅的事儿。” 他脸色一变,说:“峰哥你别卖关子了,还做什么心理准备,我父母和我舅舅怎么了?” “他们在山东出事儿了,人没了,你父母先出的事儿,你舅舅没敢告诉你,他把你送到我们这里也不是为了让你学什么艺。” “峰峰哥,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这一点儿不好笑!我前天晚上还跟我舅舅通了电话,他让我安心跟着王把头,其他都不用管。” “你看我像在和你开玩笑?”我面无表情道。 随后,他脸上的表情由不可思议,到震惊,最后嘴唇哆嗦。 我抓住他肩膀,正色说:“兄弟,节哀。” “你舅舅前天晚上出的事儿,他在出事前拜托我们帮忙隐瞒你父母的事儿,现在他也出事儿了,把头和我商量了,既然你迟早会知道,那不如早些告诉你。” “把头说人已经拉到殡仪馆了,你如果想去见最后一面那今天晚上就可以走,我们不拦你,你舅留给把头的那张银行卡里的钱不是什么学艺费,那是你以后的安家费,可能你舅有预料到这天。” “我虽然不拦你去,但我得劝你,这是把头交待的。” “你现在孤身一人,无财无势,你去了连那帮人的影子都找不到,退一步说,就算你找到了,你也报不了仇,你最后会落得和你爹娘你舅舅一样的下场。” 一口气说完这些,我看他反应,等他说话。 但他却迟迟没说话。 他整个人脸色煞白,就像生了什么大病一样,嘴唇仍旧哆嗦个不停。 我继续道:“兄弟,你如果想报仇,只能靠你自己,不要指望我们,把头收留你纯粹是看在你爷爷面子上,我们也没那个义务帮你。” 我话说的不好听,甚至有些绝情,这是我的激将法,他毕竟年纪还小,我怕他情绪失空想不开,所以得给他一个让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该说的都说完了,随后屋内陷入了长时间沉默。 “峰峰峰哥,我我是不是睡着了?我现在是在做梦吧?” 我用力拍了拍他脸,厉声道:“做个屁梦!感觉到疼了没有?你他妈不是在做梦!你很清醒!!你听到的都是真的!你爹娘让人闷香了!你舅舅也让人暗算死了!” 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当场哭了。 他不断抽泣,流着眼泪,看着我说:“峰哥!你告诉我!是谁害了他们!” “我不知道,把头也不知道,我们只知道是山东的野路子干的。” 我知道是菏泽的野路子,但不能告诉他,我这是在保护他。 他双目含泪,情绪激动,摇晃着我肩膀,大喊: “你告诉我!峰哥你肯定知道!你告诉我!我要杀了那些杂种!我要报仇!” 我仍旧摇头:“真的不知道。” 他一下子瘫倒了,椅子也应声倒地。 我起身走到他身旁,抬头看着屋顶,道:“兄弟,咱们这一辈子会碰到各种意外,其中一些意外就是人这辈子的转折点,你现在的情况就是到了转折点了。” “转对了,新的开始,转错了,万劫不复。” 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泪眼婆娑,看着我问: “峰哥,我该怎么做。” 第398章 男人的抉择 将人从地上扶起来,我能感觉到他两条腿都软了。 这消息如晴天霹雳,估计搁谁身上都难以承受。 将他按在椅子上,我沉声道:“听好了,你现在该做的是把这件事儿埋在心底,然后上一把锁,两到三年后在打开这把锁,这事儿对谁都不要讲,平常该吃就吃,该喝就喝。” “在这期间,你可以学把头是怎么做局的,可以学我的行业技术,先有钱才能有人,有人了你将来才能报仇雪恨。” “回去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如果想走,后半夜悄悄走,我就算听到了什么动静也不会拦你。” 说完,我掏出那张银行卡,塞进了他上衣口袋。 “这卡上有你舅舅留给你的一百多万,密码写在后面了。” 望着他离开时失魂落魄的背影,我摇头。 后半夜,大概三点多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我听到了院里传来一阵脚步声,还听到了吱压的开门声。 没出去看。 我能理解他,但我无法代入他,毕竟死的不是我爹娘。 早上六点钟,起床。 来到院子里,我看了眼西屋紧闭的屋门,没说什么,拿上洗脸盆准备接水。 “早啊峰哥!” “你没走?” “走?我往哪儿走?” “哦,没事儿,我昨天半夜听到院里有脚步声,还以为你走了。” “我那是去上厕所了。” 他面色如常,气色不错,脸上甚至挂着淡淡微笑,这让我一时间难以将他和昨晚痛哭流涕的样子联系起来。 “峰哥,今天喝鱼汤行不?我刚看冰柜里还好几条冻鱼,要不我做个鲫鱼豆腐汤?” 我看着他问:“你真没事儿了?” “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儿!” “小萱姐早!” 小萱也起来了,他又给小萱打招呼。 “早啊小阳,你看起来精神头不错。” “小萱姐夸奖了,我刚跟峰哥讨论中午吃什么好呢,我打算做鲫鱼豆腐汤,要是不够吃的话我就在烙两张大饼。” 小萱点头:“听起来不错。” “好!那我这就去准备,柴火不够用了,这鱼汤还是柴火慢炖出来的才好喝!” 看他离开,小萱马上用胳膊碰了碰我。 “你都讲了?” 我点头。 “云峰,你不觉得这很反常?他表现的怎么和没事儿人一样,他才刚十八啊。” 小萱刚睡醒,头发乱糟糟的,我帮她理顺了额前的刘海,说道:“十八也不小了,我十六就进北派了。” 小萱低声道:“说他呢,你老扯自己干什么?你十六的时候不是要跳桥嘛?” 我解释道:“我那不是跳桥,我当时猜到了把头身份可能不一般,因为他先在潘家园给我指了路,又在报国寺出现,最后又在天桥上出现,所以我假装跳桥是为了主动引起他的注意。” 小萱撇嘴,她双手搂住我腰,抬头道:“我帮你按摩按摩?” “不用,按什么摩,我身上又没不舒服。” 她帮我按了两下,说道:“我是怕你一天不吹,浑身难受。” 我直接无语。 她望着门口方向说:“你去看看小阳,跟他多聊聊,我感觉他这样子更让人担心。” “你是女的,不了解男人,男人在承受不了巨大打击和痛苦的时候有时会在心里给自己上把锁,哭的时候也只敢在人看不到的地方哭。” 小萱推了我一把:“别说废话,快去。” 我跟了过去,看到小阳正在整干柴。 看到我来了,小阳道:“没想到天气都暖和了还落霜,这些柴火表面一层霜,等下烧的时候估计会冒烟。” “峰哥,不用讲,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他突然站直了身子,神色平静道:“我会把这事儿当个秘密藏起来,一直等到我有实力的那天,我会靠自己找到那帮人,我会把他们全绑起来,找个没人的地方慢慢折磨,等折磨够了在杀掉,一个也别想跑。” 他说最后一句话“一个也别想跑时,”双眼睁的老大,太阳穴上青筋隐现,同时嘴角露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说实话,他表情有些吓到我了。 下一秒,他表情回归正常,又弯腰整理起了柴火。 我道:“我不认识那帮野路子,但从他们做事风格看,很不简单,下手野狠,你还有一个既简单又有效的办法,昨晚忘跟你说了,现在这世道,一百多万足够买几条人命,江湖上有不少愿意接这种活儿的高手,我可以帮你介绍。” 他转头看向我,摇头:“那样就没意思了,我要自己做,而且我一定会做到。” 他攥紧了拳头,道:“我以后不会进北派,我会当野路子。” 我道:“兄弟,不用替我们考虑安全,你小看我们了,那帮人就算知道了我们的存在又能如何?把头以前跟我说的一句话。我现在告诉你,野路子就算通到了天上,还是野路子,北派人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峰哥,你能看穿人心,我在想什么你都知道,我的确怕连累到你们,但我做这个决定,还有另一方面原因。” “什么原因?” 他抬头看着清晨的天空,说道:“我以后不想守任何规矩。” “今天晚上有时间嘛峰哥?还想请教你一些技术方面的问题。” 我点头。 他咧嘴笑了笑,抱起一堆柴火,转身走了。 我赶忙回去找把头。 “总之情况就是这样,我有想到小阳会这么选,但他的表现出乎了我意料,把头你怎么看?” 把头喝了口水,淡淡说:“这孩子身上流着北派的血,他将来会有所成就。” “现在就说这话,言之过早啊把头,在说了,他明确了目标,以后想当野路子,这不是个好事儿。” 把头摇头说:‘他自己做出的选择,我们不干预,将来任何后果也将由他自己承担,和我们没关系。’ 我皱眉问:“把头,你是不是看到了将来的什么?” 把头回答道:“我王显生不是神仙,又怎能看到将来的事儿。” 洗漱完回屋,小萱来找我了。 我跟她说不用担心,小阳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她还是不放心,一个劲儿问我小阳会不会想不开,会不会偷偷做傻事。 我有些吃醋道:“这么关心啊你不会是真喜欢上小阳了吧?” 小萱趾高气昂道:“就是喜欢,怎么了?小阳长的比你帅多了,女人喜欢长的帅的男人,这不是很正常吗?” 小萱和我们几个男的不一样,或许是以前的富家生活养成的习惯,只要不是在荒郊野外露营,但凡条件允许,她都会穿睡衣睡觉,相比之下,我就没有穿睡衣的习惯,我能一礼拜不脱衣服睡觉。 我捏住她睡衣一角,往外一拉,伸头看去。 “你什么杯。” “c。” “别开玩笑,你能有c?a吧?” “你是不是想死啊!!!” 我忙摆手:“行行,你说c就c。” 联想到她之前穿那个什么电磁理疗式胸衣,这就说的通了。 小萱有些不高兴道:“你看了我的,那我也要看你的。” “可以。” 我当场撩起衣服,露出了肚子让她看。 “别跟我打马虎眼,快点儿,露出来让我看一下!” 我转头就跑。 第399章 码头歌声 一连两天,小阳表现的和之前一样,就像没事人,只要得空了他便跑来向我请教有关盗墓的一些问题。 我没有藏着掖着,将知道的都告诉了他。 把头高看他我想也是因为他的这番表现。 渐渐,我们不在担心他会想不开自寻短见,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正月十四,元宵前夕。 本来按计划应该在元宵前进山,但我翻月份牌发现十八那天黄历好,有财像,所以说服把头将时间定在了十八。 方腊宝藏找的我快魔怔了,几次都以为找到了,结果最后都是无功而返,我们专业人士尚且如此,难度可想而知。 但我坚信自己能找到。 我坚信我们会在这里发一笔大财,而这笔财,可能不是用“万”来计算的。 我坚信。 这天中午我和把头去码头散步,这边儿闹元宵节请了戏班子唱三角戏。 把头很爱听淳安本地的三角戏,唱的内容主要是一些家庭生活,婆媳矛盾,夫妻吵架,邻里干仗等,曲调偏湖广调,伴奏主要以锣鼓这类敲打乐器为主。 那时候的三角戏猛,台上表演的婆婆和媳妇是真打,巴掌直接朝脸上扇,拽头发,扯衣裳,晚上等婆婆睡着了小媳妇拿老鼠往婆婆被窝里塞,反正那场面往往看的人忍俊不禁,哄堂大笑。三角戏能流传至今,也和他十分接地气有关系。 把头穿着布衣棉袄,两手揣在袖子里,混在一帮普通老头中间跟他们一起看,时而哈哈大笑。 有个抽卷烟的老头还跟把头说话,把头便跟他聊了起来。 现场声音嘈杂,我没听清他们具体聊了什么内容,这个抽卷烟的本地老头永远不会知道,在他旁边的是道上大名鼎鼎的“银狐。” 我去小卖部买了瓶饮料,顺便问老板:“你这儿以前有没有卖过旭日升红茶?” 这老板大概四十多岁,他一开始没听清,问我要什么茶? 我再次说是旭日升红茶。 他道:“从没听过什么旭日红茶,也没有没卖过。” “你是本地人?这店开多久了?”我又问, “当然是本地人,我这小店都开了二十多年了。” 我有些疑惑。 因为如果本地开小卖店的都没听说这个牌子饮料,那山洞发现的那个年代久远的饮料瓶子,可能是外地人带来的。 不过就算是外地人带来的,好像也说明不了什么。 “老板是你啊,你来看戏?” 我刚喝了两口可乐,突然听到旁边有人跟我说话。 转头看到说话的人,我马上笑道:“是船主啊,新年好。” 这人就是三千块钱包船把我们送到雾岛的那个船主,船上卖票的那小子叫方向盘。 “这两天正是旅游旺季,你怎么不跑船,跑这来看戏了。”我问。 他上一秒笑容满面,转瞬就不高兴了。 他叹道:“哎,谁说不是,现在正是挣钱好时候,可我那船的发电机偏偏在这时候出了故障,都他娘修了快十天了。” 我笑道:“过年了,人家修理厂也要放假。” 聊了一会儿,他说自己找了个临时导游的活儿,正带着六七个外地人搞观光,刚从蛇岛回来,在码头这看会儿戏,顺便吃点儿饭休息一下。 这时,他带领的观光团也进来买水买东西。 一共七个人,五男两女,全是老头老太太,一眼看去平均年龄得六十岁往上。 “行,那就不打扰你们玩儿了,祝船主你新的一年多多发财。” 他也笑着跟我说多多发财。 “把头!这里!” 出来小卖部,我看到把头在人群中左顾右盼,似乎在找我,于是我马上挥手大喊。 把头挤过来说:“走吧云峰,该回去了。” 我一口喝完饮料,一个精准投篮,将空瓶子丢进了垃圾桶。 这时我眼角余光瞥到了把头。 只见,他直愣愣看着一名老太太。 “把头?把头?” 他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怎么了把头?” “没事儿,走吧。” 把头看的老太太就是船主带的老年团中的一人,这老太太带着墨镜。围着围巾,看起来挺时髦,长相嘛怎么说,毕竟都这岁数了,也就那样。 我们刚准备走,就听这老太太不断拍着手,脸上笑着,上半身轻微左右摇晃,大声唱道: “一湖秀水,像那明镜样。” “照在我们新安江,移民心上。” “难舍湖底,沉睡的故乡。” “怎能忘记生命的根啊,在那茫茫湖心上。” “啊故乡啊故乡,你还记得我们吗,当年我们为国家,抛家舍业离别故乡。” 伴随着不断拍手,一个团里另外几名老人也跟着唱了起来。 “一轮明月啊,高高挂天上。” “离乡的人思故乡,思念乡。” “梦里常回,可爱的故乡,细心耕作在田野上,幸福热泪打湿衣裳。” “啊故乡啊故乡,多想回到你怀抱。” “顾全大局舍弃了家园,历经苦难无怨无悔,啊故乡啊故乡,不管困难有多大,我们都会生根发芽。” “啊故乡啊故乡,多想回到你的怀抱,多想唱着古老的歌谣,在你怀中慢慢变老” 这歌的唱曲调悲伤,听出了一种感情。 我第一次听这歌,应该是专门描写移民史的歌,估计这个老年团的人是当年移民走的。 他们拍着手唱的高兴,本地人倒没显的高兴。 本地人甚至还用奇怪的眼神看这帮老头老太太,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一曲唱罢,船主看到了把头,忙跑过来笑道:“老先生你也在,这歌你应该深有感触吧?” 把头应付笑道:“是啊,我感触很深。” “大家中午一起吃个饭怎么样?餐厅都订好了,多一两个人没关系,大家可以一起坐下聊聊。”船主突然邀请我们一起吃饭。 “不了,我们回去还有事儿。”我直接拒绝道。 没想到把头说:“可以,那就一起吃个饭吧。” 第400章 把头的人生感悟 我有些惊讶,和不认识的人吃饭,这不像把头的一贯作风。 把头常要求我,多结交本事人,减少无用社交。 他这不就是属于无用社交?还老说我。 我心中猜想。 这位唱歌的老太太难道有几分像把头年轻时的前女友,所以他刚才出神了几秒钟? 把头未婚未育,但有过三段感情,邯郸聪明山下的小梅是第二个,第一个只知道是南方人,第三个他没跟我具体讲过。 小梅刨除,那只能是第一个或者第三个。 当然,这只是我心中猜想,把头反感我说这些事儿,所以我不敢当面聊。 到了饭店,依次入座,菜陆续上来。 把头喝了几口清茶,没动筷子,目光有意无意瞥向这位老太太,这一切我看在了眼里。 老太太感受到了把头的目光,冲他报以礼貌微笑。 一开始大家不熟,只是吃饭,看手机,都没怎么说话,但当聊起移民话题后,就像突然打开了话匣子,你一句我一句聊了起来。 当听到把头的假身份是威平移民时,老太太问道:“你是老威平哪个村的?我是从桃源出去的,以前的老桃源,凤祥村的。” 看把头一时没回答,我立即接话道:“我爷爷是以前威平长岭村的。” 老太太先是想了几秒钟,转而笑道:“我知道长岭,小时候我妈背着我走的,那时候我才七岁,一晃这几十年过去了,有的记忆就像刻在脑子里了,忘不掉,那时候你几岁?咱两应该差不多吧?” “十岁!” 我瞬间计算出隔了多少年,说道。 老太太笑道:“那比我还大几岁,我前天去威平看了,完全没有以前的影子了。” 我道:‘那是,现在的威平除了邦源洞那一带,其他都是八二年后在原来虹桥码头的基础上重建的。’ 把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好像在对我说:“你能不能让我说一句?” 我闭嘴不言。 见我不在吭声,把头直视对方,道:“我走的时候差不多十岁,一晃六十年了,有的东西我也忘不了,可能咱两小时候在哪里见过。” 就这一句话,给老太太脸听红了。 我心中暗道一声牛逼。 “虽然过去了几十年,但可能咱两小时候见过”。 这一下就拉进了距离感。 把头和在坐的其他老头不一样。 首先长相,把头鼻子挺,眼眶深,瘦削的颧骨让他五官看起来更加立体,所以鱼哥以前才跟我讨论说把头年轻时肯定比我们几个都帅。 再就是整个人气质。 时间在他脸上留下了皱纹,但时间同样赋予了他沧桑。 把头的眼神总是无比清明,乍看古井无波,在看充满智慧,三看胸有成竹。 类似的眼神我还在另外一人身上看到过,那就是长春会幕后掌控者,小报童诸葛青。 吃完饭就散了,我疑惑问:“把头,这就完了??你怎么不留个联系方式?” 把头反问我:“我为什么要留人联系方式?” 我说你不留联系方式,也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家是哪里的,那今天过后或许这辈子都找不到对方了。 把头听后解释说:“她长的有些像我以前的一位朋友,云峰,这个世界上人太多了,有时候可能是老天爷暗中安排,我们会在不经意间看到长的像的人,这时候能和对方说上一两句话就行了,没必要做其他的。” “把头,我理解不了。” 把头拍了拍我肩膀,说:“每个人都会遇到的,总有一天你也会遇到,到那时候你就能理解我的话了。” 我想了想,还是有些理解不了。 假设,我是说假设。 如果让我碰到一个长的很像玛珍的女孩子,那我不会只说一两句话,我真的会不惜一切代价,她要什么我都会想办法满足,直到追到手为止。 随后把头又说:“都说什么样的师傅教出来什么样的徒弟,云峰,我很早之前让你少碰女人,因为那样对我们这行的人来说弊大于利,但另一方面我又不希望你学我,你能否明白?” “这个我明白,把头你放心,我有规划,三十岁之前赚一个亿,不过如果你能给我一个亿,那我就能提前完成目标了。” “你小子,你觉得我王显生像是有一个亿的人?” “把头你说过,你有张隐藏银行卡,里头有七个亿。” 把头大声道:“我那是跟豆芽子开玩笑!我要是有七个亿现在早金盆洗手了!还费尽心思找什么宝藏!” “把头你别激动,毕竟是你的钱,我不会惦记你老本,我有自信将来凭自己本事赚到这些,但我有一个很好的想法。” 把头黑着脸问:“你有什么想法。” 我立即说:“把头你现在七十多了,假设你能活到一百岁,那还有三十年,等三十年后把头你入土了,你把这笔钱转给我,我用你的名义在行内设置一个银狐基金会,这个基金会的作用就是将我们北派发扬光大。” 听了我的话,把头脸更黑了。 我道:“参考诺贝尔奖,这么多年了用不完,因为钱能生钱,到时候我雇一个懂这方面的人才帮我们打理就行,这样就算把头你死了,那你和师祖的名号也将永远在道上流传。” “诺贝尔奖到现在起码一百多年了,把头你试想一下,咱们这行在一百年该是番什么场景?” “我想会步入科技时代,到时候都用盗墓机器替代眼把头了,这笔银狐基金就可以保我们北派不被时代淘汰!” 我话音刚落,把头一脚踹来。 我转身就跑。 晚上,我们坐在一起开了个会,主要还是讨论卒源坑和那个奇怪的山洞,鱼哥小萱豆芽仔包括我在内都谈了自己的看法,只有一个人默不作声。 小萱温柔问道:“小阳,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说说。” 他摇头:“小萱姐,我没有想法,你们都比我专业,我能想到的你们都想到了。” 我单独将小萱叫了出去。 她以为我想跟她谈论小阳的事儿,率先说:“云峰,小阳还没有走出来,你没发现这几天他脸上就没有过笑容。” “怎么没笑容?他中午做饭的时候还笑了。”我说。 小萱面露担忧:“那种笑容我情愿看不到。” 我皱眉道:“想走出来必须靠他自己,我们帮不了,你之前不是留了那个方向盘的电话,把电话告诉我,我找他有点事儿。” “谁?” “方向盘,就是船上卖票那小子。” 小萱立即白眼道:“人家叫方小磐!” 我说管他叫什么盘,不重要。 “我就没和他联系过,你要他电话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问几个问题,唠唠嗑。” 第401章 傻孩子 问小萱要来号码,直接打了过去。 “喂,谁啊?” “兄弟,是我,我姓项,之前包你们船的那个。” “是你啊!我听出来你声音了,你怎么会有我电话?找我啥事儿?” “也不是啥大事,之前我不小心把一部手机拉船上了,你什么时候有空了帮我找找,看看是不是不小心掉到哪里了。” “手机丢了?行,我有空帮你找找看。” “那谢了兄弟,你和船主之间是什么关系?” “亲戚关系,他算是我大伯。” “你大伯一直干的跑船生意,以前混过社会没有?” 电话那头传来笑声。 “哈哈,就他那吊样还混社会呢?他在结婚前就跑船了,跑二十多年了,不过我倒是混过社会。” “你混过社会?” “没错,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可以说一下,我在道上认识人,没准能帮你摆平。” “知不知道镇海帮?”我问。 “镇海帮?那是干啥的?没听说过。” 我搓了搓脸说:“抽空帮我找下手机,有消息了通知我,谢了。” 说完我直接挂了。 找手机只是借口,我根本没丢手机,我想从这小子口中套一些关于船主的信息。 说不上来具体原因,就是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 “峰哥,在打电话呢。” “怎么了?” 小阳半靠着门,正好挡住了大部分灯光,这导致他一半脸看起来陷入了阴影中。 “峰哥,这两天我一直琢磨你教的那些东西,感觉自己收获很大。” 我笑道:“那就行,慢慢来吧,没人能一口吃成胖子,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他点头:“峰哥,我知道你对小萱姐有意思,我很尊重你,我拿你当师傅一样看待,你不要讨厌我,你放心,我不会影响到你和小萱姐之间的关系。” 我楞了楞,,忙说:“兄弟你想哪里去了,我没往那方面想过。” 他道:“咱们都是男人,你虽然不说,但我能看出来。” 我有些尴尬,笑了笑。 他看着我,也咧嘴笑了。 这天半夜,我正睡着,突然听到了推门声。 常年保持的警觉让我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迅速打开灯。 看到眼前一幕,我被吓到了。 “你小阳!你干了什么!” 只见小阳光着个膀子,他下半身穿着宽松裤子,裤子上一大片血! 鲜血不断顺着他大腿两侧滴落,同时他整个人脸色煞白!嘴唇打哆嗦,脑门一层汗。 他一瘸一拐走过来,手扶住桌子,看着我笑道:“峰哥,这样你总能信的过我了吧。” “你他妈疯了!” 他一把拽住我胳膊,喘气道:“峰哥,我只想报仇,你说的对,女人会分散精力,这样就不会想了,我自己割了,扔厕所了。” “你别说话了!” “撑住!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不去!” “不去医院!” 他咬着牙,大喊道:“如果连这点痛苦都受不了!还有什么资格谈报仇!我他妈的不去医院,就算死了也不去!” 我立即去叫把头。 就眨个眼的功夫,小阳已经趴在桌子上疼晕了过去。 把头看到这情况也吓了一跳。 我想将他抱到床上去。 把头不让我这么干,他让我将小阳平放到地下。 这时,鱼哥豆芽仔小萱都被动静声吵醒了,小萱进来看到这一幕,一个没忍住捂着嘴哭了,豆芽仔和鱼哥脸色也吓得脸色煞白。 小萱着急喊:“快把人送医院!” “不不不去医院我不去医院” 小阳躺在地上,双眼紧闭,像说梦话似的口中不断重复着不去医院。 把头扒开他裤子看了一眼,忙跟我说:“赶快!云峰你开车去市里找地方买两个新鲜的猪苦胆!” “猪苦胆?” “对!抓紧时间!晚了要出人命!”把头着急喊。 我回过神来,忙找到车钥匙向市里赶去。 半夜三点多钟,上哪里去找猪苦胆!! 一路上我只要碰到人就问,最后打听到了一家养猪场,到了后又是大喊又是敲门,听说我要找猪苦胆,猪场的人一脸纳闷,我和对方沟通,最后花了四百块钱买到了。 等我赶回去,小阳已经从地上躺到了一张门板上。 把头让鱼哥将东屋门拆了,门板上还开了一个大洞,小阳下半身正好躺在大洞上面。 把头将我搞来的新鲜猪苦胆冲洗干净,然后用刀切成了一公分厚薄片,每一片长度三公分左右。 看到小阳的伤口,简直触目惊心 像是用刀片划开后徒手硬挤出来的。 不光丸子没了,那里也惨遭腰斩,我不知道他下手时怎么忍得住的,在意识清醒情况下,这究竟要多强的决心才能做到? 豆芽仔也看到了,他忙说:“另一半哪去了!要不要去找一下?听人说时间短的话还能接回来!” 我道:“在厕所!你去找找看!” 鱼哥说:“就算找回来估计也不行了,会感染。” “那也得试试看,这兄弟太冲动了,他这样下半辈子的幸福都没了啊!”豆芽仔说完问我要了手电,真去厕所找了。 “不去不去不去” 小阳在半昏迷状态下又开始念叨。 把头抓住他手,说道:“我们答应你,不去医院,你放心把。” 听到把头说不去,小阳绷紧的四肢逐渐放松了下来,随后彻底昏了过去。 很快。 “找到了!我找到了!” 豆芽仔满头大汗,提着个塑料袋跑进来大喊找到了。 我们几个赶忙看。 “这没用了芽仔。”鱼哥摇头。 把头无奈摇头。 随后,把头将切好的猪苦胆敷在了小阳伤口处,拿棉绳轻轻捆了起来。 我不知道这有什么用,但把头说这是救命的老办法。 豆芽仔说:“把头,不是听说还要吃煮鸡蛋吗?咱们要不要煮一锅鸡蛋?” 把头摇头:“现在都这样了,不用了,吃煮鸡蛋一是为了让人少尿,二是能让人在疼的时候喊不出来。” 我听明白了。 大量吃鸡蛋黄能吸收体内水分,整颗的煮鸡蛋在人疼的时候会堵住嗓子眼,那样就喊不出来了。眼下小阳自己整完了,吃不吃鸡蛋确实意义不大。 “哎。” 把头叹道:“在找两根绳子,把这孩子的手脚绑床板上,他现在感觉不到疼,等他醒的时候会很疼,猪苦胆能促进伤口凝结愈合,另外,等天亮了在去找些芝麻杆儿来。” 第402章 冲动的代价 上午十点,按照把头吩咐的,我们找来一堆芝麻杆烧成灰,收集在了一个饮料瓶子中。 芝麻杆烧成的灰,在民间偏方中不但能治冻疮,还有很强的“敛血”功效,敛血对比止血,意思是能让出血量逐步减少,这样能帮小阳减轻些痛苦,但这玩意有副作用,有轻微毒性,如果用的时间久了会导致皮肤永久性发黑。 此外,猪苦胆外敷的作用是清凉加消肿,我看了小阳伤口,昨晚还好一些,今天早上已经肿起来了。 小阳醒来后要求给他松绑。 把头拒绝说:“绑着是为了让你不乱动,一旦乱动碰到了伤口,容易感染。” 到了中午,小阳又说口渴,要求喝水。 把头再次拒绝,叮嘱说三天内不能碰水。 他听后惨笑,闭上了眼。 把头看着他问:“孩子啊,你为什么要对自己这样做?” 他闭着眼说:“为了让自己更专注,这样以后就不会在想女人了。” 把头道:“你太冲动了,想专注有很多种办法,没必要对自己这么狠。” 他下嘴唇干裂,道:“这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只要挺过去这几天,就能一劳永逸。” “哎好好休息,不要乱动。” 关门出去,来到院里。 把头看着我道:“云峰,这事儿和你有关系。” “我?” “我冤枉啊把头!我发誓!我从未让他这么干过!” “我没说你让他这么干了,我意思是他受了你的观念影响。” “刘润齐如果还活着,肯定会怪我们,我们没照顾好他孙子,这次我们都有责任,老刘家从此绝后了。” 我低下了头。 把头说的对,他应该多少受到了我影响。 可谁能想到他对自己如此之狠!一声不吭干出这事儿! 过去有自愿进宫的,那是穷到吃不起饭!不这么干会饿死! 小萱很担心小阳,但她毕竟是个女的,不方便,豆芽仔又笨手笨脚,所以照顾的活儿主要由我和鱼哥轮流来。 到了晚上,能看出来很疼,但小阳就是强忍着不叫也不喊。 把头说最危险是前三天,挨过三天能好一些,这期间不能吃东西也不能喝水,我看他嘴唇干裂严重,便在征求把头同意后用毛巾滴了几滴水。 取掉敷了一天的猪苦胆,拿来新的。 将切片的猪苦胆左右对称,贴住伤口,因为有些滑,所以要用棉绳小心固定,乍一看,形成了类似蝴蝶展翅的形状,一旦换的途中伤口出血了,便在撒一点芝麻杆灰。 至于方便的问题,床板上凿了个洞,在底下放个盆子接着就行了。 “好了,感觉怎么样?”我换好后问。 “峰哥,你能不能给我松下绑,我双腿快没知觉了。” 我帮他稍微松了松绳子,他动了一下,可能是扯到伤口了,咬着压哼出了声。 “兄弟,别忍着,疼就喊出来。” “你后悔吗?” “不后悔,一点都不后悔,我感觉很好。” 这时小萱推门进来了。 “你还没睡。” “小阳这样了,我哪里能睡得着?” “你这孩子真傻!你这辈子的幸福都没了知不知道!”小萱语气责怪道。 小阳摇头说:“只要能替爹娘替舅舅报了仇就好,其他都无所谓。” “小萱姐,峰哥,你们一定要好好的,不要让我影响你们。” 我和小萱都沉默了。 到现在,他想的还是这些,这不是傻孩子是什么。 他不知道的是,我和小萱经常这样,彼此都快习惯了,之前的虫子也是这样,我感觉我两都有罪,在无意中伤害了别人。 他笑道:“峰哥,小萱姐,要是我这次没挺过去,你们随便找个地方把我埋了就行,我不怪你们,那张卡上的钱也留给你们了。” “别说这种丧气话,把头说了,你会没事儿。” “我得说,不说就怕没机会了,我没什么用,很抱歉给你们带来了麻烦,我知道,你们本来这两天打算进山的。” 小萱温柔道:“进山可以推迟,我们在这里好几个月了,不差这几天,你也不要说自己没用这种话,我十八的时候还不如你,把头夸过你,他说你就算将来走野路子,也会有一番作为。” 我给了小萱一个眼神,道:“小阳你好好休息,好好养伤,别胡思乱想,我们这几天会轮流照顾你,直到你能下地走路。” 小阳突然哭了。 小萱连忙拿来毛巾帮他擦脸。 “别哭,就算没了那玩意儿,你在我赵萱萱心中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仿佛情绪再也压制不住,小阳泪流满面,越哭越凶。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小萱将头转了过去。 就这样,到了出事的第三天,小阳情况变得不太好,伤口不愈合。 就算严格控制了饮水,但人体内本就存着水,他方便的时候数次疼晕了过去,把头对此没有太好办法。 把头解释说:“他自己动的手,看起来像是中途切到一半停下来,过了一会又继续切,所以上下刀口很不平整,而且在动手前没有断食脱水,所以现在不愈合。” 我马上说:“咱们这里条件有限,要不强行把他送到医院?那样至少能保住命。” 把头摇头:“那样会适得其反,你低估了这孩子的决心。” “云峰,过去干这事儿,不光要吃煮鸡蛋,还要喝臭麻汤,在动刀前甚至要用热胡椒汤清洗,最后插麦管儿,等到五天过后拔掉麦管儿,如果能正常小解,那就算保住了命,如果不正常,那大概率凶多吉少,或者留下残疾无法正常行走,这孩子什么都没有准备,现在给他插麦管儿,他撑不了五天,我虽然了解大概流程,但俗话说,隔行如隔山,如果小刀刘徒弟此刻在这里就好了,他肯定比我们处理的更好。” “小刀刘是谁?”我问。 把头解释道:“是清末宫里的一位净身师傅,道上人称刀子匠小刀刘,民国后这人住在地安门的方砖胡同,他一生收了不少徒弟,我在六几年的时候,在南阳屠宰场认识的一个人就是他徒弟,我知道的这些,也是在那时和对方闲聊时他告诉我的。” 我听后问:“那咱们现在上哪里能找到这位小刀刘徒弟?” 把头摇头说:“都多少年没有联系了,人不一定还活着,找不到了,就算能找到人,时间上也来不及。” 我皱眉道:“把头你在好好想想,当年那人还有没有告诉你其他的保命法子?” 把头认真回想了一番,还是摇头说:“时间太久,想不起来了,总之,如果照眼下的情况发展下去,这孩子怕是挺不过这道坎。” 第403章 进城求救 再见二人 把头说小阳有生命危险,可能挺不过去这道坎,我听了心里很不好受。 如果他没挺过去,我想我会自责的,我不该跟他说那些少碰女人的话。 晚九点多,和鱼哥换了班儿,他来照看小阳。 来到厕所,我解开裤腰带,开闸放水。 放完水,抖上三抖,低头注视了几秒钟,然后我用手弹了一个脑瓜崩。 我立即扶住了墙。 疼 一阵持续性的疼,无法形容的疼。 我缓了好一会儿才好转。 听说还有种疼叫“幻想性疼痛。” 可以在脑中想象,小阳那晚的情况。 第一下没整断,皮连肉,耷拉着,这时候疼的根本动不了,只能扶着墙或扶着桌子,过个几分钟,深吸一口气,再彻底整断。 为了不给自己留后路,这还不算完,在将“糖纸”剥开,用手硬攥,将“糖丸”挤出来。 听说有科学家做过测试,男性在重要部位受伤时的疼痛值是女性分娩时的上百倍,如果数值换算下,相当于女性一下子生了一百六十多个孩子。 我做不到,这世上估计没几个男人能做到,我宁愿死也不会这样做。 兜好裤子,我突然想到了宋医生。 她医术很好,她会不会治疗这种伤? 打电话过去,结果提示对方已关机。 于是我跟把头说了一声,开车向市里赶去,现在才刚九点钟,还不算晚,说不定小诊所还开着门。 果然,到市里刚过了梦姑路胡同,远远看到诊所亮着灯。 “人呢?” 诊所的卷帘门没拉,但玻璃门锁着,屋内灯也亮着,喊了几声不见人影。 在门口蹲了一会儿,我心想可能是去哪里了。 刚准备回车上,突然门开了。 “宋姐!我还以为你没在。” “怎么了小项子。” “十万火急啊宋姐!我一朋友自己把自己割了!现在情况很不好!你能不能救救他!” 宋医生没穿白大褂,她一身便装,头发像刚洗过。 “我没听明白,什么叫把自己割了?” 我用手对着裤子比划了一刀, 她明白了,看着我问:“这么狠,自己把自己阉了?那赶快送医院啊,会出人命的。” “他死也不去医院!就是一半大孩子!不懂事儿!你快跟我去看看吧宋姐!” 她摇头:“明天吧,我现在要去买东西,回来还要照看师妹,今天怕是没空,明天可以抽空去你那里帮忙看看。” “小姑奶奶回来了!?” “恩。” “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早上。” “屎五常呢!” 话音刚落,突然背后有人拍了拍我肩膀。 “福生无量天尊,小子,你近来可好。” “我靠。” “你回千岛湖了怎么不通知我一声!我一直很担心你们!前几天我还和宋姐讨论你和小姑奶奶的事儿了!” 借着诊所灯光,我发现屎无常瘦了好多。 他棉衣布杉,整个人完全瘦了一圈,脸上胡子拉碴,都瘦到眼眶凹陷了。 “这段时间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哎说来话长。” “别在这待着了,进屋吧。” 宋医生让我们进去,随后直接将卷帘门拉了下来。 来到地下室,我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人。 “师妹,你看谁来了。” “是小项子啊,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我呆呆望着床上的人, 柳穿鱼仿佛老了十几岁,眼角鱼尾纹看着很明显,在加上一头白发,我一时难以将眼前这个虚弱的女人和我脑海中那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七绝掌柳穿鱼联系起来。 “小姑奶奶你” “我怎么老了是吧?” 她笑了笑,看样子很虚弱,在一旁宋医生的帮助下坐了起来,又拿了个枕头让她靠着。 她看着我,道:“我们姐妹的驻颜秘诀有两个,一靠吃药,二靠采阳,我有段时间没碰过男人,自然会老。” 宋医生道:“师妹,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筋脉不通,气海紊乱。” 她点头。 我忙问:“有关你们和旧武会的事儿,最近在道上传的沸沸扬扬,我托人打听了一些,但不见到你们人,我始终不敢相信。” 我将从阿春那里听到的消息说了,向她求证真假。 “那都是乱传的。” 屎无常站在床边,面无表情道:“谢疯子还不是我对手,我若使出全力,整个旧武会没有人能挡下我,我是为了大局着想,答应了何为武条件,故意和他打成了平手。” “答应何为武条件?故意打成了平手?” “没错,你以为我之前和你说的话是闹着玩儿的?我说了,十年之内,我稳压那个疯子。” 说完屎无常掏出一根烟点上,我记得他以前不抽烟。 他深吸一口,吐出烟雾,看着我说:“小子,你也不想想,如果真是平手,我能带着鱼鱼从锦屏山上全身而退?” 他一手夹烟,另一只手向我比了个七的手势。 “七成,我只需用七成力,便能赢那疯子。” 我扭头看去。 小姑奶奶盯着一脸自傲的屎无常,道:“他没说谎,事实如此。” 下一秒,屎无常又像泄了气的皮球。 他用力嘬了一口烟,道:“我为了大局才答应的何为武,我我是为了这江湖大局。” “我们能不能单独聊几句?”我道。 他点头,跟我出去了。 来到小诊所外面,我开门见山问:“治不好了?” 他没有正面回答,先是沉默,随后说:“我会想其他办法,她现在情况比一个月前严重。” “你还能想到什么办法?这么严重的气功病,吃药好不了,在炼气这方面,天底下还有谁能比谢起榕强的?”我道。 他又不说话了。 不说话就代表默认了我说的。 我道:“如果我没猜错,回千岛湖是她的要求吧?她想在最后时刻在看看小金山岛?” 屎无常慢慢攥紧了拳头。 我用力挠头,一种无奈的挫败感涌上心头。 早在几个月前,范神医电话中明确跟我讲了,不能在动气!否则神仙难救,可她偏偏又在旧武会动了气! 我想在说些车到山前必有路的安慰话,但眼前这种情况我实在说不出口。 “她还有多长时间?” “一两个月。” “你和何为武谈了什么。” “小子,我还是那句话,为了江湖大局,其他无可奉告。” “你为了江湖大局就要看着自己女人去死?” 屎无常冷冷看着我,道:“我说了,我没有放弃,我还在想办法。” “你既然能赢那疯子!为什么要和他平手!” “不帮忙治就打死他!什么江湖大局?那和你有鸡毛关系!你是个废物啊!” “小子你说什么?有种在给我说一遍。” “我就说了!” “你是个废物!怎么了??” 第404章 人在江湖 身不由己 屎无常右掌停在了我面前,距离不过三公分。 “小子,是不是一段时间没见,你忘了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了?敢这么对我出言不逊。” “我没忘,我知道,你是长春会第一高手,是当今江湖第一高手,那又怎样?如果你觉得我说的不对,现在可以一掌打死我,我不会还手。” 他收了掌,凝声说:“我做事不能只为自己考虑,谢起榕疯疯癫癫,何为武可不疯,他看的清当下局势。” “你们长春会目前没有能力灭掉旧武会了。” “没错。” “所以你这次上旧武会,不单单是为了救你女人,还带了长春会的某种任务去和何为武面谈,道上都传你冲冠一怒为红颜,我看这就是长春会自己散播开的消息,实际上,是为了掩盖你阆中之行的真实目地。” 屎无常面色凝重。 “小子,可以,能看透这点的人不多。” “所以我说你是废物,有错吗?” “你是当今天下第一强者,没人能打赢你,那为什么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为什么还要听命于长春会?” “如果这次治好了小姑奶奶的气功病,那你们两个可以双宿双飞,去天底下任何地方,不用在管任何江湖上的纷争暗斗,这不好吗?” 屎无常眼露迷茫,道:“双宿双飞我不敢想。” 他叹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这辈子都献给了长春会,为了保佳木斯安全,我自愿被关在那鬼地方二十几年,老会长不在了,干爷和马灯泡那伙人也活不久了,但长春会一直都在。” 我皱眉道:“诸葛青机关算尽,为了让长春会切割旧势力完成所谓的转型,一手策划了佳木斯之夜,他把你作为王牌隐藏在精神病院二十多年,最后不是也没算到谢起榕这帮人能活下来?还成立了旧武会,这充分说明了一点,人算不如天算!努力斗争可以改变命运!关键在于你敢不敢迈出那一步。” 他听后眯着眼道:“诸葛青确实没算到这帮人能活下来,但他目的达到了,长春会改变了,等马灯泡那批老人一死,那便彻底完成了转型,很快了,用不了几年。” 他看着我道:“时代发展很快,除了我们江湖人,谁还信奉拳脚?还有几个上街卖艺的?现在有枪不用是傻子。” 我直接问道:“长春会转型成功,是指往哪方面转型?帮会?” 他摇头:“不是帮会,是组织,回归最开始,如果按照新会长的原话说,我们就是一个民间非盈利性质的艺人互帮互助组织。” “小子,很多事儿你都不知道,诸葛青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深谋远虑的多,88年,从长春会出走的那批人中有乞丐刘,赵清晚,后来赵清晚成立了木偶会,发展壮大至今,你真以为,当初的赵清晚能跟我们抗衡??88年那件事儿也是诸葛青的局而已。” “当年的长春会太庞大了,庞大到了无法管理,如今这样一分为三,倒是刚刚好。” “老的东西适应不了新的环境,你小子也算是你们这行中的佼佼者,你难道没有意识到这点?” 我想了想,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或许他说的是对的,千禧年是个新旧交替的改变之年。 这么看来,似乎是诸葛青利用了88年事件和佳木斯事件达成了自己目地,他用了二十年时间,一手推动了庞大的长春会切割旧势力,拥抱新社会。 什么叫“民间非盈利性质的艺人互帮互助组织?” 这名字真是拗口。 屎无常守口如瓶,我也不愿意在多追问他代表长春会秘密何旧武会谈了什么,我只担心小姑奶奶的身体状况,其他与我何干。 “小子,长春会的事儿你不要在打听了,对你没好处,你安安稳稳发你的小财就行,在给我拿根烟,我的抽完了。” “你不是不抽烟吗?” “以前不抽,现在抽了。” 我递给他一根,问道:“你是不是把屎戒了,嘴里没味儿才想抽烟的?” “差不多吧。” “你的六甲三尸功也受到影响了?” 他点头:“不足以前的八成。” 我纳闷道:“那你怎么还说稳赢谢疯子?” 他回答道:“在佳木斯那晚,我压制他大概用了五成力,在锦屏山上,我对付他用了七成力。” “你以前不是说过,可以用人中黄代替?” 他又摇头:“得用炮制过的三月人中黄,那味道实在不好,我接受不了。” “靠,炮制过的人中黄还不行?这么说来,你只能接受原厂货啊?” 他叹气道:“差不多,主要是习惯难以改变,为了鱼鱼我戒了自己的习惯,同样,她也为我戒掉了一些东西,在认识的这短短两个月时间内,我们互相改变了彼此。” “哎。” 我叹道:“大哥,你这情况让我想起了一首诗啊。” “曾经那口酥,现今无处尝,馋虫在流泪,心中存温柔。” “女人的温柔存在了你心中,占据了原本馋虫待的位置。” 屎无常面露苦笑,无奈摇了摇头。 “既然改掉这个习惯会让你功力下降,那会不会随着时间延长,你的功力会越来越弱?” “不会,药补对我实力的影响最多占两到三成,目前已经是我这些年来最弱的状态了。” “那谢起榕?他以后还会继续突破?” 他看着我问:“你有没见过他现在的样子?” “没有,我上次见他还是一年前。” 屎无常吐出一口烟,说:“他目前生机逆转,白发转黑,看着就像三四十岁的人。” “炼精化气功大成后,对身体的改变是由内而外,他外表看着像四十岁的人,但他的身体素质从某种方面来说,堪比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他被关在佳木斯那么多年,原本他根本走不到这一步,老天爷造化弄人,我当初报着取他性命的那一掌,在加上诸葛青的毒,无意中助力他走到了这一步。” 我问:“那你就不能在进一步?” “我不能,我已经站在了武道之巅,想在往上,无路可寻。 “小子,之前跟你说过,要是能彻底斩断三尸,那就不是人了,当年我师傅夸我天纵奇才,我曾问过他这个问题,师傅让我不要想那么远,他也没想到,我如今能走到这一步。” “小姑奶奶走后,你有何打算?” 他抬头注视着千岛湖夜空,说道:“我打算回到佳木斯,可能永远不会在出来了。” “气功病现在真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你有没有试过带她去北上广深的大医院看看?” 他看着我说:“现代的人都不承认有气功存在,还谈治什么气功病?也是鱼鱼底子够强,不然她早死了。” “说到底,这一切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来千岛湖,那她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屎无常眼眶微红,道:“小子,认真讲,如果时间能倒流,我希望我不认识她。” 并排坐在小诊所门口,望着千岛湖夜空上的漫天星星,我陪着他吞云吐雾了起来。 我心想:“是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如果时间能倒流就好了。” 第405章 假如时间能倒流 如果时间能倒流,你会做什么? 我肯定会先救下玛珍,然后干掉七月爬,我会阻止红姐离开,我会救下婷婷和水泵,我会让智元哥刚子哥离开银川,我会救下虫子,我会劝小阳别做傻事。 现在不能,那将来能让时间倒流吗? 我认为不能。 过去就是过去了,根据爱因斯坦热力学第二定律狭义相对论和广义相对论来看,一个破碎的杯子放在那里不管,杯子无法自动恢复原状,不论时间过去多久。 这行做久了,有时会有种错觉,尤其下到墓里的时候。 那种错觉会让我以为回到了几千年前。 时间在一些古墓中像静止了,我尝过两千年前的酒,我也见过八百年的肉。 真应了那句话。 地下神秘世界六七尺,地上光阴穿梭千百年。 地下古人静静躺在棺材中,隔着一层黄土,看地上的人朝代更替,生老病死。 包括方腊在内,当年那批起义军的亡灵是否还飘荡在千岛湖某个角落?如果还在,看到我们在正在找宝藏,他们会是种什么反应? 是在冥冥之中引导我们找到宝藏,还是在冥冥之中阻止我们,给我们设立重重困难。 “小子?小子!在拿根烟。” 屎无常的声音让我回过了神。 “这才几分钟,抽两根了,你不能少抽点?瘾这么大啊。” 我给了他一根。 他点上说:“不抽难受,嘴里没味儿。” “照你这个抽法,一天得几包?” “五包吧。” “靠你悠着点,一天一包就不少了,你别给自己抽成肺癌了。”我说。 他捏着过滤嘴,看着我说:“这是个好东西,能缓解心情,我倒希望自己能得肺癌,听说得肺癌的人活不了几个月,那样估计能留在千岛湖不走了。” 他坐在门口着闷烟,我起身去了地下室。 “宋姐,今晚你没空,那等明天了务必跟我走一趟。” “什么事儿?”柳穿鱼问。 “是这样” 我描述了小阳的情况。 柳穿鱼看向宋医生:“不用看着我,你去吧师姐,帮帮小项子,带上药箱。” “师妹,这时候我哪有心思管别人,我下午翻了翻书,打算在给你配些理气的药。” “我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吃药没用的师姐,我早看开了,你也看开些,等我死后你把我骨灰撒湖里,我会找到记忆中的那个秋千。” 说完,她脸上露出了憧憬的表情。 宋医生目光温柔,道:“那咱们说好,你要等我,不能在像小时候那样只顾着自己玩儿了。” “呵呵,没问题师姐,我等你,这是咱们两个最后的愿望。” 我看到宋医生眼里有隐隐泪光。 “小项子。” “我在,小姑奶奶你说。” 她看着我,叮嘱道:“我们姐妹走后,你不能跟任何人提起我们,更不能提起金山岛和小珈蓝寺。” “小姑奶奶,宋姐,恕小子我直言,我觉得你们这派就这么消失太可惜了,你们不光身怀一身奇门武艺,还精通金石丹药。” 她说道:“我们人是消失了,但我们留下了一个火种,一个小珈蓝寺的火种,至于这个火种将来能不能烧起来,那要看老天爷意思了。” 火种 我明白了她意思,不过那个火种也太小了,如果没有大人帮忙遮风挡雨,那个小火种随时会被雨浇灭。 我从姐妹两的话语中没有感觉到悲伤和恐惧,我只感受到了那份对死亡的坦然和憧憬。 同情和可怜是强者看待弱者时才会出现的情绪。 我没有资格可怜这姐妹两,因为我是弱者,她们才是真正的强者,从生到死,一直都是强者。 下一秒,她们姐妹两个的手紧紧攥在了一起。 还有一点,我刚见到小姑奶奶时便看出来了,只是没说。 她面相很不好。 颧骨两侧干瘪凹陷,头发干枯打结,人中部位有淡淡黑色,这叫黑气入口,此外还有一道白线,自她发迹线处直下印堂。 这道白线从正面几不可见,侧看又隐约可见。 这些都是体内生机消散,即将油尽灯枯的将死之相。 屎无常说两个月我觉得到不了,有没有一个月可能都不好说 “你们都走吧,把灯也关了。” “那师妹你好好休息。” 屎无常一脸心疼道: “鱼鱼,要不我留下来陪你。” “你也走,我想安静睡一觉,等睡醒了,我还想去码头看看风景。” 离开小诊所,屎无常和宋医生跟着我往根据地赶。 宋医生带了个看起来很有年代感的皮质小药箱,屎无常坐在后排,他头歪向一旁靠着玻璃,表情看起来十分哀伤。 问世界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随,这个“死”不光代表身体,有时候代表着心死了。 能让堂堂长春会第一高手露出如此哀伤的表情,也怨这一个“情”字。 仿佛一切已成定局。 我估计,就算我现在能将不知身在何处的范神医找来也没用,改变不了结果,因为范神医也不会武。 回去后黑灯瞎火,我叫醒了把头。 把头知道宋医生身份,但把头看到宋医生身后的屎无常楞了一下。 “王把头好,在下长春会,郑大强。”屎无常打了个招呼礼。 把头连忙还礼。 虽然把头年龄大,江湖辈分高,但俗话说,同道不同行,论身份地位,屎无常要远高于我们盗门的人。盗门排在了八门末尾,而他是挂门第一,在整个江湖上来说,地位仅此于惊门门主级那一类人。 “病人呢?” “在西屋,跟我来宋姐。” 鱼哥听到动静在门口等着了,他看到屎无常也吓了一跳。 “小阳睡了没鱼哥?” “刚睡了会儿,疼醒好几次了,云峰,这是?” “这是我找来救小阳的。” 我话音刚落,突然,屎无常快步走向了院子中间。 他环顾四周,抬头大声道:“藏头藏尾!谁在这里!” 我一脸疑惑。 鱼哥和我表情差不多,我们不知道他在跟谁说话。 下一秒,突然从房顶上落下来一个“黑影”。 吓了我一跳。 鱼哥本能的站在把头身前,神色高度戒备。 我没形容错,这人不是从房顶上跳下来的,是落下来,就跟一片树叶一样,这黑影脚尖触地,连落地声都很安静。。 屎无常双手插在裤兜里,望着对方,皱眉问:“你是何人?” 这人一身黑衣,蒙面蒙发,看不到长相,分辨不出性别,如果院里不开灯,他就像融入了夜色中一般难。 只见这黑衣蒙面人冲屎无常微微弯腰,声音沙哑,恭敬说道: “见过阁下。” 第406章 治疗 “且慢动手!” 把头大喊一声,连忙走了过去。 屎无常看向了我。 我给了他一个我也不懂的眼神。 院子里,黑衣人直起腰,声音如敲破锣般说道:“我将气息压到了最低,还是被阁下发现了,长春会第一高手,名不虚传。” 屎无常人面色如常,淡淡道:“你轻功了得,还知道我是谁,是木偶会粘杆处的人吧?” “以前是,现在不是,如今只是个普通江湖人。” 屎无常冷脸道:“你说不是就不是我如何信得?” 把头解释道:“这位是我老友,早在十多年前便脱离了木偶会。” 我这才反应过来。 这黑衣人我他娘见过 之前查叔和老周斗法的时候我就见过,我以为它早离开千岛湖了! 瞬间全想起来了。 上次小萱住院,我回来喂猫,突然听到房顶有动静声!估计就是这人! 还有,当时把头在医院时说的那句:“也不是江湖人,我们住的地方并非没有防备。” 我 如果说此人一直藏在暗中,他怎么做到的? 他平常不吃饭,不睡觉?要知道我们住的这地方是独栋建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远离市区。 小萱豆芽仔鱼哥就算了,我的视力听觉和第六感一向很强,我怎么会毫无察觉? 屎无常一眼识破了对方身份,对方也敢承认。 木偶会,粘杆处。 那是赵清晚手下专门负责打探情报做脏活儿的一个部门。 “王把头,既然是你的安排,那我就不过多干预了,如果单独碰上,你这位老朋友怕是走不了啊。” 屎无常转头,又看向黑衣人问:“辫子婆身边儿那两个老不死,身体怎么样了?” “那二位身体很好,实力有所精进。” “有所精进?一甲子了,两个老哑巴还憋着口气儿,不会是为了对付我吧?” 黑衣人点头:“主要是为了防范阁下,另外还有那个疯子。” 屎无常挠头道:“锦屏山的事儿估计你听说了,那疯子超过我了,木偶会应该把他排我前面。” “算了算了,既然你不跟着辫子婆了,那跟你说了也是白说,你走吧。”屎无常大手一挥。 黑衣人再次抱拳。 随后只见他缓步后退,先跳到水缸上,再一个借劲儿起跳,双脚快速踏了两下墙壁,直接窜到了房顶上,眨眼不见了踪影。 我目测水缸和房顶垂直高度有三米多,就算身法灵巧的阿春也比不上此人。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宋医生看到这一幕,开口夸赞:“好俊的身手。” 这时把头给了我一个眼神。 “这边儿宋姐,我们去看伤者。” 我心中有许多疑惑想问,但现在时机不合适。 一行人陆续进屋,将皮门帘放下来。 小阳不敢见风,昨天连窗户都封了。 “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比我来前想象的还要严重。” 宋医生撩开毯子只是看了一眼,立即皱眉说。 “不严重也不会请宋姐你来,他自己下的手,我们发现后第一时间做了处理,但伤口不愈合,一直肿。”我道。 宋医生见过太多男人那玩意儿,他就像看普通东西一样,指着小阳下边儿说:“要缝合,不然好不了,饮水控制了没?” 把头点头:“控制了喝水,但还是会小解,如果插上麦秆,怕是会进一步恶化。” “不插麦秆儿是对的,把绳子解开。”宋医生说。 我和鱼哥照做。 只见宋医生用双手掐住了小阳大腿根部位置,往下捏,滑到膝盖处,猛地用力将他大腿拉直了。 “啊!!” 处在昏睡中的小阳疼醒了。、 他发出一声惨叫,脑门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外冒汗。 “忍着些。” 宋医生再次重复这一步骤。 “啊!” “疼!疼!疼啊!疼死了!” 小阳躺在门扳上大喊大叫,那叫声歇斯底里,凄惨至极! 我难以想象有多疼。 为了不让他乱动,鱼哥大力他摁在了门板上。 宋医生无视小阳的惨叫声,冲我们说:“看我怎么做的,这叫抻腿,左腿十下,右腿十下,往后每天都要做,在疼也得忍着,要不然,就算以后伤口长好了也直不起腰。” 随后她打开小药箱,从中取出个褐色小葫芦瓶,乍一看像速效救心丸瓶子。 瓶中装的是一种白色小药丸,小阳吃下一颗,过了几分钟便不在喊疼,估计是麻醉散之类的强效止痛药。 “有这好东西怎么刚才不给他吃?”我问。 她瞪了我一眼说:“你看着就行,不懂别说话。” 又从小皮箱中取出针线,宋医生低下头,认真做起了伤口缝合。 屋内灯光昏暗,宋医生低着头一脸认真,时而向后挽一下头发,这让我莫名联想起了那首诗。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只是现在缝的不是衣服。 我们都不敢说话,怕打扰到她。 大概一刻钟,她擦了擦汗道:“好了,唉这小孩儿肯定不能干那事儿了,我尽量给他保留了一部分功能,起码以后不用像女人一样蹲着解决。” 她又拿出一个红色小葫芦瓶,扔给我说:“每天一粒,吃三天,这叫迷糊发汗丸,能帮他脱水,止疼药我给你们留一瓶,这种止疼药在抻腿时不能吃,疼必须忍着,也不能和迷糊丸不能一起吃,两种药药用的话最少间隔六个小时,另外,芝麻杆儿灰不要抹了,猪苦胆能消肿,倒可以继续用。” 迷糊发汗丸,这名字好记。 我收下问:“人能不能活下来?” “放心,死不了。” 我松了一口气。 “谢了宋姐。” “不用谢,后续有什么问题再给我打电话,送我回去吧,我还要照看师妹。” 回市里路上,宋医生问我小阳自残的原因。 我大致解释了这事儿的前因后果。 她听后摇头:“那也不至于自残,年轻人还是太冲动了,他现在说自己不后悔,等过几年,一定会后悔。” 我看着前方路,说道:“宋姐,我和你看法不一样,我认为他不会后悔,这是他给自己选的路,七情六欲,断了一欲,他不会在为情所困,就算一辈子碰不了女人又如何?一个人也能活得潇洒自在。” 说完我看着后视镜,冲屎无常说:“你这个江湖第一高手都挣脱不了的事儿,小阳在如此年纪便彻底斩断了,说实话,我还有些羡慕他。” 我说的真心话。 屎无常,田哥,包括我自己,哪个不是为情所困过?人这一辈子精力有限,空出来的这一部位精力,可以做好多好多事。 宋医生直视我说:“你竟然还羡慕他?那你可以学他啊,我和师妹支持你。” “小子,我也支持你。”屎无常也附和。 我脸色一变,忙说:“羡慕他不代表要学他,他有他的独木桥,我有我的阳关道,各走各路便是了。” 第407章 所谓的价值观 宋医生道:“小项子,你的处世价值观有问题,这世界上就两种人,男人和女人,男人为什么叫男人?” “和性格和能力无关,因为男人从一出生便多长了个那东西,那东西不光能用来干事儿,不光能用来传宗接代,那东西是娘胎里带来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那小孩儿这么做,不光伤害了自己,更严重伤害了他父母,他对不起他父母,就算将来大仇得报,等他百年后到了下头,也无脸在见其父母。” 屎无常点头:“说的没错,过去那些太监在晚年最大的愿望就是把自己那玩意赎回来,要不然都不敢葬入自家祖坟。” 我摇头:“这都是旧社会的观点,一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传了几千年了,我的想法就是我的身体我做主,我爱砸干就砸干。” 屎无常瞪我道:“扯淡,没有你父母,你是自己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我急道:“这他娘的是两码事儿,你别老道德绑架,当娘的和孩子在脐带剪断那一刻就是两个个体了,个体的含义是什么?啊有ok?” “算了,我不和你小子争,我说不过你,等将来你有了后代看看还能不能保持这种想法。” “我将来有了后代我也不会说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话!愿意怎样就怎样!活的痛苦了想自杀我也不管!那是自己的选择!” 宋医生叹道:“小项子,你有这种想法和你从小没见过自己爹娘有关,你的成长环境让你觉得自己没有得到帮助,所以你心底深处对他们始终抱有敌意。” 我沉默了,只是看着前方路,一味的开车。 驶过梦姑路,宋医生突然放下车玻璃,指着西南方向说:“那个方向就是以前的小金山岛,那时这边儿有个码头,我和师妹有时会趁师傅不在,偷偷坐船到码头去赶集买东西。” 她望着窗外,回忆道:“天光云影碧相连,千亩水田一望间,绿水绕门迷客渡,白云终日伴僧闲,梳钟破晓寺院开,老木成荫倦鸟还,唤来文人赠白纸,研墨提作小金山。” “那时候寺里有口大钟叫梳钟,师妹只要听到钟敲响了就会催我快些找船回去,晚了会被师傅发现,师妹天赋极高,师傅将七绝掌传给她后对她给予了厚望,往往不允许她有一日玩乐懈怠。” 屎无常道:“七绝掌当得起一门绝学,像是女子版铁砂掌,威力十分了得,但在致命性这一点似乎还缺了点什么。” 宋医生道:“你感觉的没错,完全体的七绝掌是内外双修,要靠很多有毒药材辅助,类似铁砂掌进阶版的毒砂掌,这就是为什么伽蓝寺内还单独传有一套完整的金石丹药学。” 我好奇问:“既然完全体更厉害,那小姑奶奶为什么不练完全体?” 屎无常道:“我知道,因为鱼鱼爱美,小子,你看凡是练毒砂掌的那些人最后都成了什么样儿?面如恶鬼,皮如枯树,最后人不人鬼不鬼的。” 宋医生点头:“没错,师妹性格要强,但她也爱美。” “如果小姑奶奶的七绝掌练成了传说中的完全体,能不能打赢你?”我问屎无常。 他听后挠了挠头,道:“估计还差点儿。” “哼你口气不要太大。” 宋医生表情不悦道:“如果师妹真练到了那地步,最多二十个回合,便能败你。” 屎无常有些尴尬,连忙点头说:“对对,我估计最多撑二十个回合。” 我没见过小金山岛,更没见过伽蓝寺,所以我体会不到宋医生诗中描述的意境,感觉是一个风景很美的地方。 我问屎无常:“对了,鱼哥女朋友是旧武会的,她之前跟我说折师傅伤到了小姑奶奶?” 听我提起这事儿,屎无常冷着脸说:“没错,那个玩小刀的家伙不讲规矩,如果不是看在何为武的面子上,我一定杀他。” 我尴尬道:“不管怎么说,你去踢堂子,江湖规矩就是一对一,小姑奶奶插手了本身就是先坏了规矩。” “你这臭小子!” 屎无常瞪眼道:“他敢动鱼鱼在我这里就是坏了规矩!以后最好别让我碰到他,否则我一定打死他。” “那个屎哥,那人也是我朋友,这事儿咱们双方都有责任,好在结果不算坏,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记恨他了。” 屎无常上下打量我,道:“看在你面子上?你算老几。” 宋医生道:“师妹身上的刀伤很好处理,对方精准避开了所有要害,虽然没见过用刀之人,但想来是位高手。” 屎无常放下玻璃,朝外吐了痰,骂道:“狗屁高手!没啥实力,就会耍耍小刀,暗中搞偷袭的小人一个。” 我不满道:“如果折师傅没实力,那为什么当初在佳木斯请他做看门人之一?你们整个长春会的高层眼都瞎了不成?” 屎无常支支吾吾,一时说不上来个所以然。 看他样子,我无奈摇头。 爱情就是这样,会让人智商降成负数,虽然他本来智商就不高。 折师傅出手不多,但他的实力肯定得到了长春会高层一致认同,参考折师傅当初在精神病院对战同为用刀高手的刀娃子,能用一刀解决,不会用第二刀,干脆利落,一击毙命,这就是独属于折师傅的风格。 因为小姑奶奶的事儿,屎无常说要杀了他,我觉得他不一定能做到。 得出这个结果是我推理来的。 想想看,屎无常说,那晚他用五成力便重伤了谢起榕。 同样是在佳木斯那晚,折师傅亲口对我说,他有六成把握能杀得了谢起榕。 五成对六成,貌似差不多。 二人不同之处在于,一个擅用拳脚,另一个只会使刀,走的路数完全不一样。 按照正常的逻辑推断,赤手空拳对上冷兵器,后者占上风,所以我甚至觉得折师傅胜面更高。 当然,这些都只是我的胡乱猜想,没有事实作为依据。 第408章 谈武说爱 十一点多到了小诊所,屎无常想跟着进去,宋医生直接拒绝道:“明天吧,等师妹睡醒我还得帮她洗澡,这里地方小,不方便。” 随后小诊所卷帘门直接放了下来。 屎无常和我面面相窥,他眼中透出了委屈。 我道:“你委屈个什么,人女人洗澡不想让男人在,很正常。” “问题是我没地方住啊,这都半夜了。” “宾馆不能住?你开间房就行了。” 屎无常翻了翻裤兜说:“没钱,一毛没有。” “我靠,堂堂长春会大佬,你连个住宾馆的钱都没有?” “钱财乃身外之物,我出门一向不带钱。” “那你怎么吃饭?跑公共厕所吃屎啊?” “疼!疼!” 屎无常松开我,大骂:“你小子少看不起人!我只是单纯不喜欢钱,如果要钱,一个电话打到会里,我要多少就有多少!” 我掏了掏身上说:“我就带了这两百块钱,你拿着,等下我送你去宾馆。” “不去宾馆,我们去码头走走吧。” “去码头干什么?” “不干什么,吹风!” 他直接拉开车门,坐进主驾驶,手扶住了方向盘。 “你会开车?” “不会。” “那你坐这里干什么!下来!” “你教教老子老子不就会了!” “考驾照去驾校学!我没空教你!赶紧下来!” “你教不教!不教我打死你信不信!” 我直接绕过去,坐进了副驾。 其实我知道他为什么说突然学车,因为小姑奶奶行动不便,可能是他想学会开车,拉上小姑奶奶在千岛湖转转。 “钥匙拧一下。” “这是手刹,松开。” “这是油门,这是刹车。” “觉得快了踩刹车,觉得慢了踩油门,行了,咱们走吧。” “这就教完了?这么简单?” “完了啊,能有多复杂?你以为开飞机啊。” 他照我说的做,扶着方向盘,慢悠悠上了路。 路上基本没人,开了一会儿他逐渐适应了,但我看他是两只脚同时踩的,就是一只脚油门,一只脚刹车。 我告诉他这样不安全,最好用一只脚。 他不听,说能走就行,这样开着还得劲儿。 我没在管,随他了。 大半夜码头没人,我两坐在石台阶上,看着夜幕下一望无际的千岛湖,吹风,发呆。 “木偶会的那两个老头,很强吗?” “很强,一个叫刘建军,一个叫刘建业。” “比你如何?” “不知道,没打过。” 我疑惑问:“闭口禅是佛教的一种修心法门,用来练功具体是怎么操作的?” 屎无常想了想,道:“小子,这么和你讲吧,谢起榕练的是内气,我练的是道体,还有种东西叫禅武,练的是心,所谓口闭心沉,万籁皆寂,开口之时,万物皆景。闭口时间长了,内心对外界任何事物的感知度会提高到另一个档次,那种境界,是普通人理解不了的档次。” “你练的是道体?道体又是什么?和传统练体不同?” “完全不同,比你认知中的练体高了十个档次。” 他指着我道:“木偶会那两个老哑巴,本就是一母双胎,闭口禅功修了一甲子,他们就算都闭上眼,也能知道彼此心里在想什么,二人联手起来是一加一大于二,很麻烦,我没有把握稳赢,当年赵清晚为了请他们,也付出了很大代价。” 这时,湖风吹来了一个空矿泉水瓶,滚到了我们脚下。 屎无常弯腰捡起来,他拧开盖子,吹满气后又将盖子拧紧了。 他将瓶子对准我,两根手指捏住瓶身,不断加力。 “砰的一声!!!” 瓶盖儿蹦飞到了我脸上,打的脸生疼。 “小子,明白了没有?” “把盖子盖上,瓶子内气越足,破坏力更大。” “两个老哑巴体内积攒的气比谢起榕还要强,一旦气从口出,破坏力就跟这瓶子一样。” 我疑惑道:“他们不拉屎?如果拉屎的时候不小心放了一个屁,不得把厕所炸个坑?” 屎无常吸了口烟,说道:“炸个坑?你以为拉的是手榴弹啊?” 他比了比自己胸口,又比了比自己小肚子,正色道:“中医上说的气海在下丹田处,在前中线上,在脐下一寸半处,而我们练武之人说的气海在中焦线上。” “中焦,上焦,下焦,中焦承上启下,是生气之源,是呼吸之门,是体内阴阳交际之乡,是水火际会之地。” “谢起榕练疯了,就是行周天伤到了上焦段,脑主上焦,气冲上脑,导致脑子里的神经血管爆了,所以才会神志不清,疯疯癫癫。” “鱼鱼冲了气海,伤的主要是中焦和下焦,尤其中焦段,那里是生气之源,呼吸之门,很难治,生气受损,所以才导致她白了头发。” 他叹气:“普通人遭受重大打击导致一夜白头,亦是同理,气海这东西无比玄妙,只可意会,你如果按照西医上的说法,是解释不了一夜白头现象的。” “我的六甲三尸功厉害的地方在于,不走三焦之路,而是走的三尸之路,上尸隐在脑宫,中尸隐在脾胃,下尸隐在生殖系统附近,三尸虫同样没有实体,在内以气的形式存在,在外以欲的形式存在。” “人对财的贪欲,人对食物的口欲,都包含在内,有句话叫精虫上脑,这句话并非乱说,精虫指的就是三尸中的下尸虫,所谓的青姑白姑血姑,那是道门对三尸的拟人化,斩断三尸便可突破人体极限,到达那人人向往的道家传说之境。” 我听后理解了一会儿,疑惑道:“你不爱钱,对应了贪欲,对吃的东西也没有要求,对应了口欲,可不可以理解成斩了两尸了?” “差不多吧。” 他点头:“其实人体的潜力很大,只是人类从出现起便站在了食物链顶端,所以老天爷对人体做了很多限制啊,这样才符合世间万物的发展规律,凡习武者,不管炼气炼体,都是在不断摸索,一点点解开限制,这才有了几百上千种的武学门派流传至今。” “你看,有的人在危急关头能靠双手抬起一辆小汽车,顶级的武者,追求的就是那份极限的力量。” “不瞒小子你说,二十年前我便走到了这一步,将自己封在精神病院那么多年,也是为了斩断这下尸虫,结果二十年来,我没有再前进一步。” “哎其实我心里明白,随着时间推移,我爱上了鱼鱼,也是这下尸虫在作怪。” “可就算知道,又能如何?” “习武四十余栽,终究还是凡人,我斩不断,躲不掉,摆脱不了。” 看他由自感叹,我马上说:“刚才小阳的情况你也见到了,你能不能学他那样?” “那没用,要是有用,我在二十年前便做了。” 说完他低头看了好几分钟,不知在看什么。 随后他自言自语说: “老伙计,你赢了,拜你所赐,活了这么大,你让我第一次感觉到了爱。” 第409章 切磋步法 “小子,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千人千路,各不相同,我们习武之人也一样,和你一起的那个大个子光头也不简单,我看出来了,他武根扎的很深,身体强度也远超同龄人。” “鱼哥?那当然了,他很小的时候就进少林寺敲钟了,那你看我呢?我也练四五年了,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强的多。” 屎无常看了看我,摇头。 “你别摇头,有话就说。” “你不是这块料儿,在练十年也么用,最多能比普通人强一些。” 我不满道:“扯淡,没练功前我只能打打小萱,练了几年,我现在能轻轻松松放倒二十个人,我的八步赶蝉已经臻至化境了。” “呵,你学的猴上马的八步赶蝉是吧?那种步法倒可以练,就算打不过人也能跑。” “别小看人!” “我可能不是练武的料儿!但在步法这块我有天赋!我前段时间还自创了一种新步法!比八步赶蝉还厉害!” “哦?你还自创了步法?有意思,走两步,我看看。” “走就走!看好了!” 深夜,诺大的码头除了我们两个之外空无一人,我走到广场中间,深呼吸了两口,施展开了我的新步法。 屎无常坐在长椅上,眯着眼,嘴里叼着半截烟,他的头随着我的步法一直来回转。 三分钟后,我忍不住喘粗气,因为表演很累,出了不少汗。 “你这叫什么步法?可有名字?” “叫叫十字蟹行步。”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钟,突然仰天大笑。 “哈哈!好一个十字蟹行步!精彩!!简直是垃圾中的鸡肋!” 我破口大骂!让他说出哪里鸡肋了! 他指着我道:“还不服气?你这什么狗屁步法!毫无变化可言!我看应该叫往左往右跑合适。” 我当然不服气,提出要和他比试。 “和我比?你确定?” “确定!光吹谁不会!有能耐来破了我的步法!” 开玩笑,虽然知道不是他对手,但我有自信能躲个几十招。 别忘了我用这步法对战西瓜头,他碰都碰不到我! 屎无常略微想了想,说:“我对付你属实是以大欺小,这样,设置个时间,在规定时间内如果我破不了你这什么狗屁步法,就算我输。” “好!可以!那就五分钟!” 他摇头:“五分钟太长了,就五秒钟吧。” 我脸色难看。 五秒钟 这不是看不起我,这是在侮辱我,是对我蟹行步的侮辱。 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我说什么都要拿出全力,证明给他看看。 双方在广场中间站好,间距四块地砖,差不多两米。 再次深呼吸,我调整到最佳状态,用力绷紧大腿肌肉。 我将自己双腿想象成了两个弹簧,此刻弹簧已经压到了极限,随时会弹开。 “准备好了没有?” “好了!” 话音刚落,屎无常箭步冲来。 我瞬间向左滑步。, “哈哈哈!” 下一秒,我在笑不出来。 只见屎无常半蹲在地上,冲着我伸出了一条腿。 人在横着跑的时候没办法转向。 因为速度的惯性,刹不住车,想跳起来也做不到。 几乎是全脸着地,我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鼻血都摔出来了。 艰难爬起来,我用袖子擦了擦鼻血,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看向他道:“能一下看穿我这新步法的弱点,你有两下子。” 屎无常笑道:‘虽说你这步伐在我眼中是鸡肋中的垃圾,但一般人也很难做到,总体来说,有可取之处。’ 我擦了擦鼻血,表现的不以为然。 能听到从他嘴里说出“可取之处”这四个字就够了,这算是来自强者的认可。 他叮嘱我道:“以后碰到高手不要用这种步法,否则会吃大亏,你这步法,除了看起来像一只大螃蟹以外,实在没卵用。” “步法注重灵活多变,猴上马的八步赶蝉已经算闪躲类步法的前几名了,往后专注练习就行。” “屎哥,也不能说一点用也没有吧?” 我讲了之前和西瓜头决斗的事儿。 他听后连连摇头,道:“能和你打的有来有回,你说的这个叫西瓜头的人也不怎么样。” 看我一脸不服,他走到垃圾桶旁停下,冲我招手。 我走了过去。 这是个铁皮垃圾桶,用膨胀螺丝做了固定。 “看好了小子,什么叫力量。” 只见他右掌悬空,放于垃圾桶上方十公分处,看了三秒钟,瞬间拍了下去。 “砰!!” 我看的眼珠子差点儿掉出来。 就这么随意一拍,原本一米多高的垃圾桶,眨眼变成了半米高! 要不是里头有大量垃圾支撑住了!估计会瘪成铁片子! 这还不算完! 随后只见他右脚勾住垃圾桶一角,一点点抬了起来。 螺丝虽然不粗,但那可是打入地下的膨胀螺丝 瘪成一团的垃圾桶逐渐离开了地面。 他右腿勾着,向上一挑。 瞬间转身,又是砰的一声! 使出了一记凌厉至极的转身飞踢。 不成样子的垃圾桶就像炮弹般飞了出去,画出了一条长长抛物线,大量垃圾自空中落下,随后坠落于在了百米开外的湖中。 望着广场上散落一地垃圾,屎无常拍了拍手道:“怎么样?准头还可以吧?” 我看的心服口服。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我作为一个内行人看他这一掌一脚,感触很大。 如此短的攻击距离,破坏力堪比液压机冲压,实在骇人。 当初在佳木斯就是这样一掌,硬拍在了谢起榕天灵盖上,那疯子竟然能活下来,真是异类对上了异类。 随后屎无常弯腰捡起了垃圾,将垃圾扔到了旁边不远的另一个垃圾桶中。 我说不用捡了,没人知道是咱们搞的,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白天自会有人打扫。 “小子,练武先练德,大事儿不讲德,小事儿要讲德。” 他数落了我一番,让我一起捡。 捡完了垃圾,我两又坐回到长椅上休息,我问他:“和小姑奶奶去四川这段时间,你有没有和她有过进一步接触?” “进一步接触是指什么?” “就是拉拉手了,亲个嘴儿了,还有另外的,你懂的。” 他马上说:“我也想,鱼鱼不让。” “那你两这算哪门子关系?她可不是那种保守型女孩子,肯定是你自己的问题!”我道。 “女孩子?小子,你知道鱼鱼是几几年生人?” “不知道。” “你猜猜。” 我想了想,说猜不准。 那姐妹两的真实年龄堪称谜团,我估计在人口普查的电脑上也查不出来。 屎无常指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水域,说道:“这千岛湖是1958年形成的,那年,她差不多十九岁。” 第410章 撮合 “十十九岁!!” “你说她真实年龄比千岛湖还大十九岁??” 屎无常点头:“是啊堪称奇女子,单看长相,别人肯定以为是我老牛吃嫩草,但如果你看年龄,那正好反过来,我是六三年生人,我才是那根嫩草。” “这都是驻颜功的效果,和谢起榕不同,这姐妹两的驻颜功脱胎于素女经,要常年靠外力保持。” 我想了想说:“年龄还好,年龄不是差距,主要是她对你怎样?你觉得她爱不爱你?” 屎无常听后认真想了想,摇头。 “不知道啊,但我知道不让我碰肯定有她自己的苦衷,我尊重她。” 我马上说:“在练武这方面你天下无敌,但在和女人接触这方面你不行。” “哦?愿闻其详。” 我分析说:“一,小姑奶奶性格要强,她看上的男人可以不论长相和条件,但在武功这方面一定要比她强,这点你就符合。” “二,她停止练驻颜功,我想也是因为你的出现。” “三,她曾视天下男人为玩物,为采补工具,她不认为有男人比她强,这导致她自视甚高,因为你的出现打破了她几十年的思想观。” “知不知道什么叫自尊心导致的落差感?” 屎无常摇头。 我解释道:“说白了就是你的出现太突然,让她没有准备好。” “那我该怎么做?” “很简单,你要做的就是在不经意夸奖她,夸奖她的武功,夸奖她的师门,就说自己当初是险胜!差一点你就输了!” “你是怎么做的?你老是表现的云淡风轻,好像自己没认真过一样,刚才宋姐说小姑奶奶的七绝掌如果练至大成能赢你!你承认不就完了?结果你怎么说的?” “你说可能还差点儿!” 屎无常皱眉:“我并未说谎,七绝掌和铁砂掌算一个档次,这种功法的上限都够不到六甲三尸功的下限。” “你看你看,你怎么就转不过来弯儿?” “我都能想象出来,这一路去四川往返千里,你无意中在她伤口上撒了不知道多少盐!你自己肯定都没意识到!” 屎无常脸色难看,可能自己想到了什么。 我继续道:“这叫无意识伤害,你认为不值一提的小事儿,对她来说,那是信奉了几十年的价值观。” “好比我是个厨子,我是做菜的,我一直以为全天下我做的菜最好吃,结果某天来了个外地厨子,做的菜不但比我做的更好吃,他还不承认我做的是菜,他说我做的其实不是菜,是屎,这样子换成你,你能开心吗?” “她们姐妹两个都有这种心理,包括宋医生,宋医生开始还看不起谢起榕,当初我说了谢起榕很强,结果她跟我说北方高手都不值一提。” “这是有原因的,环境原因占很大一部分,她们几十年没离开千岛湖,一直生活在这片小地方,和外面江湖产生了断层,就像坐井观天。” “所以她们才老是说,自己死也要死在这片地方,死后也要守着沉在湖底的小珈蓝寺,这其中有一部分是对记忆中师门的感情,另一部分就是我刚说的原因。” “我改变不了她们,你也改变不了她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小子,你意思是我应该对鱼鱼说,我武功不如你,你的七绝掌在我的六甲三尸功之上,,你才是那个天下第一?” “我靠你还是没转过来弯儿,你这样说不是摆明了在说瞎话,是在侮辱人吗?” “这也不对!那也不对!那你说!我到底怎么说!” 我怒声道:“你就说自己其实也不是天下第一!你还认识比你更强的人!这样不就完了!” 他皱眉道:“目前来看,纵观整个南北江湖,没有这样的人存在。” “没有你就编!你瞎编一个!” 他犹豫道:“我明白了,你意思是如果江湖上还有人比我强,那她心理就会平衡,因为我两都不是那个天一第一。” “噎丝你终于说到点子上了。” 屎无常仿佛茅塞顿开,一脸开心,又问我:“那样她便能让我一亲芳泽了?” “亲不了。” 我大声道:“她不让你亲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她爱干净,因为你之前老吃屎,嘴里太臭。” 他急道:“我戒了!如果实在不行我可以去药店买人中黄替代!” 我急道:“就算你戒了原厂货!那人中黄也算是水货!它说到底也是屎!” 他咬牙道:“那人中黄也彻底不碰,大不了我损失三成功力。” 我点头:“这样可以,只要你能保证不偷吃,剩下的交给时间就行,我想她迟早会接受你。” 这话说完,我便意识到说错了。 没时间了。 她没有时间了 看屎无常表情就知道,他和我想到了一块儿。 我道:“没多少时间了,她走后如果你重回佳木斯不再出来,那我建议,你不要留遗憾,不然这种遗憾会留在你记忆中,以后每次想起来都会痛苦。” “虽然你们认识的天数不长,双方性格上也有一些小问题,但老天爷不会给你们时间继续磨合,所以我建议你直接一步到位,求婚吧。” “求婚?我从未想过这个。” “你不是爱她嘛?” 他毫不犹豫点头。 “那就行了,你两都没结过婚,我看正好。” “求婚不是还得办结婚证什么的?” “不用,我之前认识的余师傅和咸水嫂也没领证,一样过的很好,这样的好处在于,就算余师傅哪天死在外面了,也不影响咸水嫂在找别的男人,反过来也一样。” “我看也不用请什么亲朋好友,就咱们这几个人就行,千岛湖是个很浪漫的地方,最适合来一场秘密婚礼。” “我小子,我不敢,鱼鱼就没给过我什么好脸色,她肯定不会答应,要不你帮我求?” “怎么帮你?这个我帮不了你。” “你要试一试!就算不行也没有什么损失!就听我的,不会错,我已经撮合了好几对儿了!” 他听后抓耳挠腮,不停来回搓脸,显然对这件事很胆怯。 终于,他像下定了决心,说道:“好,我豁出去这张脸了,你说说,具体该怎么操作。” 第411章 柳穿鱼的态度 我认真想了想说:“这两天要照顾小阳,我正好有空,你听我指挥就行,包成的。” “首先,你得搞一笔钱,我有钱可以给你,但我的钱和你自己的钱用起来不一样,那不是一回事儿。” 屎无常马上道:“钱简单啊,我给会里打个电话,五百万够用?” “用不了那么多!有个三十万足够了,咱们就拿十八万八千八当礼金,剩下的用来买东西加布置。” “不买房子?” 我摇头:“咱们秘密举行,在小诊所地下室就可以,关键点在于,如何让她在短时间内答应你?只要她在那一瞬间答应了你,那就不能反悔了。” “我给你支个招,用苦肉计。” “苦肉计??” 我点头:“是啊,这样你买瓶老鼠药装身上,明天她不是说要来码头看看?到时,你装作不经意间把老鼠药掉地上。” “她看到后肯定会问你这是什么东西?” “你随便编个理由,总之,先不要告诉她是什么。” “让她猜,等她连续追问你的时候,你在吞吞吐吐说出来。” “记住,可别说我陪你一起死这种话。” “你到时要这么说。” “鱼鱼,我本来不想告诉你得,这其实是老鼠药,到时间了我会陪着你,你不会感到孤单。” “记住了没? ” “如此一来,她听到后内心肯定会纠结,那时就是最好的开口机会,你就说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收下我这术花。” 我无实物表演,抓了一把空气说: “把这看成是一束玫瑰,到时你单膝下跪,双手把花举过头顶。” 屎无常马上问:“那她要是不拿花怎么办?” “那就实行b计划,你当场喝药。” “这这不好吧?” “怎么不好?非常之时得用非常办法,老油还是得用大火烧,你火猛了,一下就能点着。” 看他还不放心,我安慰说:“放心,这招苦肉计是我从余师傅那儿学来的,看准时机,对症下药,百分百灵验。” 为了帮屎无常,我和他讨论了很长时间,我从多方面做了分析,之后在车上眯了两个小时不到天便亮了。 次日上午,码头。 风和日暖,碧空万里。 年已经过了,但春天还要两个多月才能到来,宋医生推着轮椅,小姑奶奶带着时髦的棉线帽,坐在轮椅上眺望远方蔚蓝的湖水,她腿上盖着毛毯,偶尔一丝湖风吹来,吹的她帽檐下的白发随风飘散。 宋医生和她说着什么,我躲在车里,因为距离太远我听不清,只看到她们笑的很开心。 屎无常在一旁背着个破布兜,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看的我心急如焚。 “上啊快上,按照咱们昨晚聊的,别怂。”我心里不断冲他喊。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我心中的呐喊,下一秒他有了动作。 屎无常走到二女面前,弯腰佯装整理裤腿,突然一个小玻璃瓶掉了出来。 玻璃瓶不偏不倚,正好滚到了柳穿鱼轮椅的下方。 距离远,加上码头有风声,我虽听不到在说什么,但我从双方说话时的表情看出来了,应该如我想的一样。 之后屎无常直接单膝下跪,从包中掏出一束早上准备好的玫瑰,双手举过了头顶。。 我远远看着,心也跟着莫名紧张了起来。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屎无常足足单膝跪了两分钟。 柳穿鱼的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她并未接花。 她扭头跟宋医生说了句什么,随后宋医生直接推着她朝反方向离开了。 原来的位置,只留下屎无常一人,他仍旧手举鲜花,在风中凌乱。 我看不下去了,待二女走远,赶忙跳下车跑了过去。 “起来吧!周围都在看你呢!” 屎无常起身,我看到她脸都有些发红了。 “这小子,这跟咱们昨晚排练的不一样,她连喝药的机会都没给我。” 我将他扶起来,道:“别急,等我在给你出个主意。” “算了,小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她不爱我,她只是在某一刻对我产生了仰慕,她仰慕的也是我的武功,而不是我这个人。” 我看着他道:“你信不信我的判断?” “什么判断?” “我的判断就是,她不止仰慕你的武功,还有你这个人,她不接受花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不想伤害你。” “屎哥,你不懂女人心啊。” “如果她对你没感觉,以她的性格,要么收了花直接扔湖里,要么直接甩你脸上了。” “你说什么?大点声。” 屎无常脸露慌张,嘴唇轻启,像是在冲我说唇语一样。 我迅速转头。 只见二女不知何时回来了,她们正一脸寒霜,站在我背后。 “小项子,你看起来很懂女人心啊?” 我有些尴尬,笑了笑。 其实我听到了声音,也知道她们过来了,我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就是想让她们听到我的话。 柳穿鱼看着我,道:“你自己都是只童子鸡,还想着给人出谋划策,摆弄姑奶奶我呢?” 她又冲屎无常说:“你也是,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傻子啊,亏你还是长春会第一高手,传出去让人笑话。” “鱼鱼我我” “你什么你?关键时刻掉链子,连句话都说不清楚,你直接说想娶我不就完了?磨磨唧唧的做什么。” 屎无常正欲张口,柳穿鱼伸手道:“我不答应,这事儿没什么意义,因为我马上就要死了。” 我着急道:“有意义啊!怎么没意义!我看相当有意义!” “有什么意义?滚蛋,你给我闪一边儿去。” 我无奈,快步走到了一旁。 她面色古井无波,盯着屎无常道:“你不要自责,更不要把我的死和你来千岛湖这事儿捆绑在一起,我没有怪过你,相反,我感谢你在我人生的最后时刻,带我见识到了外面的江湖。” 她说完摘下了棉线帽,高举双手,感受迎面吹来的湖风。 “姑奶奶我曾亲眼见证过小金山岛上的船客不绝!香火鼎盛!我也曾亲眼见证了那场滔天大水!我更是亲眼见证了淳安的落没和千岛湖的新生!所以,姑奶奶我的这辈子很精彩!很完整!没什么可遗憾的!” 说完,她突然向屎无常伸出了右手。 屎无常忙握住了她手。 她笑道:“想来你应该能明白,这就是我对你的态度。” 屎无常深呼吸,说:“我明白了,那我可不可以亲你一口?” “不可以!!!” “姑奶奶我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想亲我?等我死后吧!到时随你怎么整。” 屎无常看向我,像是想到了什么,他马上道:“鱼鱼,其实我的武功也不是天下第一,还有人比我更强,你还不知道吧?” 柳穿鱼脸色瞬间变了。 她直接指着屎无常,道:“我当不了第一,我的男人也要当第一!如果你做不到,那你连等我死后亲我的资格都没有。” 第412章 平淡中的哀伤 “答应我,你一定要当天下第一,我柳穿鱼认可的男人,必须盖世无双,你不能让旧武会那个疯子超过你,不管是现在或者将来。” “好,我郑大强答应你。” “男人必须说到做到。” “我一定做到,我会突破瓶颈,在进一步。” 听到屎无常信誓旦旦的话,柳穿鱼貌似很满意,他扬起右手,说道:“虽然不能让你亲嘴儿,但本姑娘很满意,就破例让你亲一下手吧。” “怎么?不想?那没有下次机会了。” 此刻码头上很多人,屎无常直接弯腰吻了她手背一下。 我走到一旁坐下,反手想掏打火机。 这时宋姐过来了。 我看到屎无常接过了轮椅,推着小姑奶奶走了。 我擦了擦石头表面,示意她坐。 宋医生坐下问道:“你是去年十月份来千岛湖的吧?” “恩,差不多,待了几个月了。” “你打算在千岛湖定居?” “不会,怎么可能,我是在办事儿,算了,实话告诉你吧宋姐,我们是一个团队,在找以前的起义军宝藏。” “那找到了吗?” “还没有,不过我有信心,等找到了我们就发财了。” “宋姐你在这地方住几十年了,你知不知道宝藏在哪里?那首漆布经可曾听说过?” 她想了想说:“前漆布,后漆布,中间漆漆布,淳安本地上岁数的人都听说过,不新鲜。” “那你知不知道怎么解?” 她缓缓摇头:“不知道,我要是知道直接就告诉你了,都上千年了,估计没人知道。” “还没有上千年,北宋宣和年是从1119年开始的,到现在满打满算八百多年。” “你这小子,差两百年,四舍五入不就是一千年?” 我挠头说:“我知道,我不该劝你,但我还是想说,你要为自己想想,你自己也值得拥有美好生活,况且你还有一个老公,也得为他考虑一下吧?对了,好久没见到你老公了,他去外地出差了?” 宋医生挽了挽头发,道:“他死了。” “死死了??” “真的假的!什么时候的事儿?” “一个半月前,我杀的,尸体都化了。” “宋姐!你” 她坐在石头上,双手撑起下巴,道:“没什么好惊讶的,腻了而已。” 她面无表情,我却听的后背发凉。 一日夫妻百日恩这句话完全不适用在她身上。 “小项子。” “我听着,宋姐你说。” 她淡淡道:“你以后找女人结婚,不要找我这样的,不然你下场会很惨。” 我心想;“你放心吧,我还想多活两年,绝不找你这样的。” 她说完又道:“男女之事儿就那样,有时很没意思,有时候又很有意思,师妹临了动了真心,我替她感到高兴。” “宋姐,你难道从未对男人动过心?” 他摇头:“男人好比美食,不同男人口味不一样,酸甜苦辣咸我早都尝遍了,何来动心一说。 ” “也就是你,让我在最开始提起了一点儿兴趣,小项子,你没发现自己在某些方面有些与众不同?” 我摇头。 她笑了笑说:“我还收藏有几本古早版的素女经,不说学会上面的全部内容,通看一遍都能成为男人中的男人,算了,你肯定没兴趣。” “这个我可以看看,我从小爱读书,平常就喜欢看一些古书资料什么的。” 回到小诊所,宋医生让我坐一下。 也就三分钟,她递给我一个“书匣。” 书匣现在见的少了,就是一个扁平盒子,一般是竹子或者红木做的,这个书匣表面有一层莹润发黄的包浆,我目测最少一百五十年了,此外在上方有一条宣纸贴,上写了“素女篇”三字。 “只借你看一晚上,明天这个点儿还给我。” “没问题,一晚上足够。” 一夜未归,怕把头找我有事儿,我刚准备回去,她突然又喊住我说:“我这里还有一些老东西,你看看有没有想要的,想要就直接拿走吧。” “什么老东西?” “跟我来。” 领我到地下室,她从架子底下拽出来一个长方形不锈钢箱子,箱子上有层浮灰,她吹了吹,打开了箱子。 我一看,里头全是银元,银锭,还有以前的老纸币。 银锭共有六枚,全是福建通行的十两圆锭,这种银锭虽然面值不大,但发行量少,因为整体造型是中间平面下凹,乳丁较大,表面不平整近似半圆形,所以行里人管这种叫“福建馒头锭”,这几个品相都很好,整体银光内敛,都反射出了淡彩水波纹,这和常年保存在地下室有关。 在就是银元,一摞一排,摆放整齐,粗看下起码三四百枚。 我随手抽了几枚看了看,几乎全是龙洋,袁大头都少。 还有卷在一起,用猴皮筋扎着的老纸币。 第二版的居多,第一版的也有,甚至有张一版一万块的骆驼队,二版的,我看到了五几年国外代印的黄五块和水电站图案的五毛,估计加起来有小一百张。 “这都是以前留的,没什么用,你要是想要,就都拿走吧。” “宋姐这,这我不能要,这加起来能值不少钱啊,在千岛湖换套房子都富裕。” “是嘛?这么值钱?” 我点头:“那当然!而且这些东西你越放价值越高,尤其这些龙洋和老纸币,在等十年,价钱起码翻三倍!” 他摆手:“没事儿,你都拿走吧,留着没什么用。” 她说话语气就像交代后事一样,我忙说:“我真不能要,你就算膝下无子也不能把这些东西白给我,这不合适。” “你不是很爱钱?怎么还客气上了,我白给你都不要?” 我指着一盒子的东西,说道:“我爱财不假,但这些东西我收了会心里不安,我以什么名义收?总之我不想要。” 她当场翻了个白眼,有些生气道:“真是的!你不要拉倒。” 我抱拳:“别生气宋姐,承蒙您厚爱,你这些东西要是真没地儿安放,可以给小狐狸,毕竟小姑奶奶说她是你们伽蓝寺的火种。” 她想了想说:“那孩子太小,对钱没什么概念,给了她,她不一定能留得住。” “不是这样的宋姐,小狐狸虽然年纪小,但她吃过苦,已经知道钱的重要性了,这些东西给她的时候要叮嘱她,没钱花的时候就拿出来卖一点儿,不能一次性全给卖了,也不能乱给别人看,对了,她人去哪呢?” 宋医生回道:“她不在千岛湖了,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师妹都安排好了,既然你这么说,那就留给她吧。” 我点头:“我不缺这点儿钱,拿了没什么大用,她拿了就有用了,在说,这些东西也算是个念想。” 随后她将盒子重新盖上,盯着我看了足足有半分钟。 她看我的那股眼神,说不清道不明,似乎藏了事儿。 “怎么了宋姐?我说错话了?” 她摇了摇头,微笑道:“没有,你说的很好。” 第413章 夜读 有些事情总是后知后觉。 多年后我庆幸自己当时没有收下那箱东西,小狐狸没露面并不是去了别的地方,她就在千岛湖,真实情况是姐妹两将她藏起来了,并且没有跟任何人透露消息,包括我在内。 小姑奶奶说这个火种能不能长成要听天由命,实际上她们暗中做了一些安排。我当时不知道,也庆幸自己不知道。 正月二十这天,经过宋医生的办法连续治疗几天后,小阳能拄着拐慢慢下地走了。 小阳显的很高兴,跟我说伤口有长好的迹象,晚上睡觉也没那么疼了。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靠近他时,总是闻到一股“味道。” 不是很明显的臭味儿,也不像药味儿,那是一种无法形容出来的淡淡味道。 我问鱼哥有没有闻到什么味儿? 鱼哥说闻到了。 “在聊什么。” 这时把头过来了。 我刚想说没聊什么,鱼哥抢先说:“把头,云峰说小阳身上有股味儿,我也闻到了,可能是这两天他没换衣服,衣服上的汗酸味儿。” 把头听后,冲我和鱼哥讲:“这话你们两个不要在他面前说,那不是汗味儿,是臊气味儿。” “臊气味儿?洗澡换衣服也不行?”我问。 把头摇头:“不是洗澡换衣服能解决的,等往后天暖和了会更明显,过去人的解决办法是往腰间挂个香囊,那样会好一些。” “总之命保住就行了,其他任何都是小事情,你们用正常眼光看他就行。” 这是自然的,不用把头说,我也不会用异样眼光看小阳,小萱说的对,在某些方面他算真正的男人。 鱼哥问:“把头,那个黑衣人还在这里,他” 不等鱼哥话说完,把头绷着个脸打断道:“在,不要多问,就当没看见。” 把头说完便回屋了。 我和鱼哥站在院子里面面相窥。 “云峰咱们这里好像也没地方藏人,你说那人在哪里了?”鱼哥看了周围一圈说。 “可能是在树上吧。” “树上?” 我点头:“厕所北边二那棵树,不然还能藏哪里?等我两分钟。” 我回屋拿来望远镜,随后翻到了东屋房顶上。 “怎么样?看到了没有?”鱼哥上来问。 我这望远镜是高级货,别说看个人,连树叶和树上的鸟儿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没看到,没人啊!” “我看看。” 鱼哥接过望远镜看了一会儿,得出了和我一样的答案,树上看的一清二楚,哪里有人。 把头说那黑衣人还在,我就纳闷了,这人难道会某种隐身术不成? 那屎无常又是怎么瞬间发现他的? “算了云峰,把头不让我们过问肯定有他的安排,我估计是把头和对方达成了某种协议,或者是把头暗中让这人在调查着什么,咱们就当他不存在就好。” 我说:“前两天咱们进山那阵,这人会不会也暗中跟着我们?” 鱼哥摇头:“虽说这人的轻功和隐匿术堪称江湖顶级,但那段时间咱们在山里很多地方都是开阔地,比如卒坑源那一带,根本没有藏身空间,要是被人跟着,一眼就能发现。” 晚上,夜深人静时,我在台灯下打开了宋医生给我的书匣。 这书匣大概是一百五十年前的,里头的书时间更早,一拿出来那股“老气”扑面而来,至于内容,毛笔写文言文格式, “素女经”,顾名思义,是女人写给女人看的。 这书历朝历代有很多假的版本,宋医生收藏的这版,大体分为六大部分。 素女本说,秘戏图考,勾魂秘决,性命圭旨,驻颜本录,气运行法。 秘戏图考和素女本说这两大部分我看的很快,就是男女那点事儿,很多观点和老蛊王那本古书的观点有重合。 气运行法和驻颜本录是要互相配合的,感觉像女版炼精化气功。 性命圭旨和勾魂秘诀这两部分内容很吸引我,很多观点是我之前不了解的。 何为“媚”? 女字旁加了一个眉毛的眉毛的眉,就是“媚”。 明媚,妖媚,愁媚,妩媚,姿媚,言媚 我分成了两种,一种是攻击型,一种是防守型,攻击性提到的主要有四种。 “容步功”、“九转天筋功”、“香功”,还有一种不方便讲的。 容步功修的是走路步伐仪态,不是现代的模特步,更不是那种俗不可耐的扭来扭去,而是一种古人眼中认为的,最美的女子行走姿态,摇曳生姿说的就是这种,很有讲究。但我认为这种容步不适合现代人,因为现代谁还裹脚啊。 香功就是养体香和体外香两大类,按照书中描述,养成的体香不用任何外物,能持续存在,经久不散。 这个我觉得适用于现代人,比如书里提的几种偏方。 冷香丸、香身散、贵人挹汗方、十香丸。 其中的“四季冷香仙女丸”综合效果最好,无副作用,女子常服者,可面色红润,肤若凝脂,体香溢散。 做法是收集春天的白牡丹花心,夏天的白荷花花心,秋天的白芙蓉花心,冬天的白梅花花心,磨成细如沙的粉末,在搭配搅拌上“雨水那天的雨水”,“白露那天的露水”,“霜降那天的白霜”,“小雪那天的干白雪,”最后混合上红干枣,炙甘草,松树根,甜瓜子四种药材,用炼制的白蜂蜜攥成药丸,封上蜡壳就算做好了,常温下保质期可达三至五年。做这种古书版的冷香丸花不了什么钱,但很耗费时间,比耳熟能详的九蒸九晒黑芝麻丸麻烦多了,要一整年的时间才能最终成丸。 “九转天筋功”,练的是“眼睛”,是“眼神。” 按照书中的效果描述,练成后女子的眼神宛如“桃花园中流春水,”普通定力不足的男子,和其对视一眼便陷到眼神中出不来了。 很多人听了可能会嗤之以鼻,觉得那怎么可能,夸张罢了。实际上我认为这一切都是真的。 “云峰,你睡了吗?” “没有!进来吧!” 小萱推开门,穿着一身睡衣走了进来。 “你在看什么?” “看书啊,学习。” “这什么书?” 小萱过来翻了两页,刚好翻到了秘戏图那部分,她白了我一眼,道:“你半夜不睡觉就看小黄书?” “什么小黄书这是正儿八经的古书。” 我将椅子朝后退了退,小萱钻进来直接坐到了我大腿上,随后我便搂着她开始了挑灯夜读。 第414章 无形的眼睛 “看书就看书,别老动手动脚的。” 我移开了小萱不怎么老实的右手。 她朝我肚子上的肉拧了一把,问我:“这书上写的冷香丸,效果真有这么神奇” “是啊,这都是古人记载的偏方。”我说。 小萱略微想了想说:“马上开春了,我想做这种药丸试试,但是我不知道春天的花怎么保存到冬天。” 春天的花怎么保存到冬天?这倒是涉及了我的知识盲区。 “云峰,用冰箱把花冷冻起来行不行?”她问。 我想了想说:“用冰箱不行,可以试试在花的表面儿喷点啤酒,或者撒些消炎药粉末,然后在用真空玻璃罐密封好。” “那能行?” “你试一试,我觉得差不多。” “好,那我抽空了试试。” 小萱靠在我肩膀上,单手翻着古书,又道:“当初写这书的是个女人对吧?她真名就叫素女?” 我解释说:“素女是一种称谓,不是特指某个人,最早在旧石器时代素女的原型被看成是声音之神,当时的人认为,用石头敲石头之所以会发出声音,是因为冥冥之中有一位看不见的神灵存在。有了这个基础,在往后素女就成了乐器之神,当时有权有势的男人吃饱了没事儿干,最大的享乐途径就是看跳舞,听乐器。” “所谓饱暖思淫,当时的人自然而然把乐和性联系到了一起,乐指的是音乐,性指的自然就是男女之事,你看这句话。” 我翻到古书的开篇,指着两行毛笔字说:“必先有爱,而乐后行,相感相应,阴阳交接之大道也。” “听不懂。”小萱眉头拧成了川字。 我看着她说:“在后来道家文化逐渐形成,道家便取女性生殖概念托名素女,用来向世人阐述房中医术,所以书中很多以女性视角写下的话,暗合了一些道门养生观。” “怪不得。” “什么怪不得?” 小萱指着古书说:“我虽然看不太懂,但我能看出来这书的字里行间充斥了一些讨好男人的招数,原来是过去男人写的。” “nonono。” “老蛊王还记不记得?” 小萱点头。 “老蛊王有本书,我也看过全篇,那里头内容和这本书反过来了,照你的意思理解就成了专门讨好女人的了?小萱你想想看,古人那时候封建,压抑的太严重了,我们用现代人思维看,这是对等的一件事儿,男女都有追求快乐的权利,在这件事儿上应该是彼此满足,而非单方面讨好。” 小萱听后,盯着我问:“要是一方不行了,怎么满足另一方?又怎么彼此满足?” 我点头道:“问的好,这就是这类书流传下来的意义所在了。” “比如,可以照着树上练这招,固济真宝九式功。” “龙翻,虎步,鹤交,猿博,蝉附,龟腾,凤翔,兔吮,空蝶。” “这九式只要认真练习三个月,便可借阴助阳,借水救火,那样人自然行了。” “哎。” “怎么了?” 我不明白为何小萱突然叹气。 她看着我说:“听起来挺厉害的。” “那肯定,毕竟是素女真经上记载的招式,宝剑插在三江口,管叫曹溪水倒流,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小萱不停地拽自己头发。 “云峰,这书借我看两天行吗?” “不行,又不是我的,明天就得还给人家。” “切,没劲儿!睡觉了。” 小萱吐槽了两句甩手走了。 我摇头。 其实我不介意她看,以她的智商估计也看不明白,但我怕她研究。 这书不能深入研究。 懂的都懂,随着年龄渐长,小萱身上那股清纯劲儿虽然少了些,但依然存在。 在古代,精通此道的女人都可以叫素女,比如清代野史上那个很有名的小故事。说吴三桂反清兵败后,陈圆圆隐居夜郎,并在此遇到了一位苗族女子,这位苗族女子自称“普济素女”,虽年过半百却看起来如妙龄少女一般,陈圆圆此后和其交往甚秘,学到了很多秘术。 最近的,我知道的就是阿圆的师傅,江湖人称“周口素女”。 这本古书普通人得到了或许会视若珍宝,但在我眼中就那样子,可有可无。 将书收回实木匣中,我又看了会儿手机便上床休息了。 大概在后半夜三点多钟,我迷迷糊糊睁了下眼。 再次闭上眼,还没两秒钟,我瞬间坐了起来。 “谁!!” 屋内一片漆黑,一个“黑影”站在了我床边,要不是我视力好都发现不了。 “前辈,是你。” 对方不说话,仍旧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前辈?喂!” “别喊,你瞎叫唤什么。” 对方开口了,依然是沙哑低沉的嗓音。 “前辈,你吓死我了,找我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跟你聊两句话,年轻人,你不用叫我前辈,按照会内身份高低,你其实还在我之上。” “什么?” 我一瞬间没听明白。 等我反应过来,脸色变了。 “你没有脱离木偶会?你还是木偶会的人?” 对方点头。 “那你为什么要骗屎无常?” 对方道:“如果不这么说,我现在就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把头知道?” “当然,我和王把头合作,他怎会不知道我的底细?我知道你这一直在找我,不用找了,你找不到我。”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潜伏在这里做什么?” “保护我们安全?”我尝试回答道。 他缓缓摇头:“你说对了一半,你们住的这地方不安全了,暗中有双无形的眼睛在观察你们。” “啊?那把头为什么不让我们搬走?” 对方沙哑着嗓子低笑了两声,开口说:“这就是王把头高明的地方,到目前为止,那双眼睛同样不知道王把头察觉到了它。” 我皱眉问:“前辈你这么厉害,没逮到这双眼睛?” “没有,我不是说了,对方是无形的眼睛,发现不了,王把头做了个防守反击局,我只负责干活儿,提前跟你通个气儿,好你让有准备。” 对方说完便步步后退。 “砰的一声!” “那是窗户,门在那边儿。” “我自然知道门在那边儿。” 对方说完便拉开了门,眨眼消失在了黑暗中。 我坐在床上苦思冥想了半天,脑海中想起了徐同善当时说的那句话。 这里头有什么大事儿啊 什么叫“无形的眼睛?” 我理解不了,但目前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个什么“无形的眼睛”可能并非来自长春会,木偶会,旧武会。 摸到了我的防风打火机,我背靠着枕头,不停地开合打火机。 第415章 还书 人在夜深人静时容易胡思乱想,我坐在床上把玩着打火机,思考了两个多小时,从去年十月份来千岛湖到现在,期间遇到的各种人,碰到的各种事儿,都回想了一遍,不知为何,我突然有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无力感或许来源于未知。 千岛湖的面积相当于一百多个西湖加在了一起,古狮城,古贺城,连同三十万淳安人的故乡长眠湖底,唐代陈硕真,北宋方腊,都曾在淳安聚兵数十万,无数人战死在了这片地方,这些历史上的亡灵和当年移民时代的亡灵共存在了这片幽蓝之下,如果它们能发出声音,我想湖底应该很热闹,我们这些生活在岸上的人应该能听到从湖底传来的“回声”才对。 总之不管要面对什么,我和把头这次保持了高度默契,我两对外都表现的很正常。 次日,我一早便开车去了小诊所。 “宋姐,书还你,我全看完了。” “你只用了一晚上就看完了?” 看她略带吃惊的表情,我道:“是啊,不过我也是走马观花。” “那你说说,看完了有什么感想?” “感想可能对那事儿了解的更透彻了。”我说。 她听后竟然笑了。 “大言不惭,你根本没有碰过女人,竟然说对那事儿了解的更透彻了?真是好笑。” 我正色道:“宋姐,这你就是歧视我了,出口成章的人往往不一定就是状元,懂得天下美食的人往往不一定就是厨师,我这叫从理论出发,验证实践,从古书中汲取,看穿古今,在男女那点事儿上,我大成了啊。” “小项子,我虽懂医术,但对心理方面的问题欠缺研究,你有没有找专业的心理医生看过?” 我皱眉问:“何出此言?” 她单手扶着额头,望着我说道:“没什么,我觉得你可能在精神方面,多少有点儿毛病。” 我指了指自己脑袋,笑道:“正常的很,我这里面装的都是知识,我不单看过你这本古早版的素女经,我还看过古早版的洞玄子,抱朴子,容成经,玄女经,秘本精丹,遵生八笺种子篇,合阴阳,玉房秘诀,玉房指要。” 她听后皱眉说:“别的没什么,你竟然看过遵生八笺种子篇?” 我点头。 “你在哪里看到的?” “以前在苗寨看到的。” “苗寨我还以为种子篇早就遗失了,你没有试过上面的法子?” “没有!我把那书烧了,因为我觉得那书中很多内容太过害人了。” 她看了我几秒钟,叹道:“也罢,虽然很可惜,但烧了未必不是件好事儿,失传的种子篇上记载了很多抽阴恶补之术,若是流传开来恐怕会危害一方。” “宋姐,恶补我知道,什么叫抽阴?” 她微笑道:“你不是说你在这方面大成了?还有你不知道的东西?” 我表示真不知道。 她解释道:“男人有脱阳,女人自然有脱阴,抽阴则是在脱阴的基础上用药物加技法形成的一类路数,那种是最凶狠的补阳术,被抽了阴的女人会面黄身疲,那里发臭,快则一到两年,慢则三到五年,必死无疑,世上也无药可补。” 听了她的解释,我脑海中回想起了。 苗寨的人说老蛊王四任老婆都没有活过五年,这不是和宋医生说的对上了吗?还有当时马凤凤的状态,她身上确实臭的很。 我不想继续深聊这个话题,便问:“宋姐,小姑奶奶和屎无常人呢,在地下室?” “没在,她们去啤酒厂了。” “啤酒厂?哪个啤酒厂?” “千岛湖啤酒厂,镇坪那个。” “她们去那里做什么?” “有个朋友的坟在那里,师妹去祭拜了。” 她起初说啤酒厂我不知道,但她说镇坪的啤酒厂我知道。 千岛湖啤酒很多人都没喝过,我喝过一次,当时在本地算有名的,后来的啤酒小镇就是挨着啤酒厂建成的。因为从诊所开车回去刚好要路过那一带附近,所以我便往那儿拐了一下。 十一点钟左右到了地方,没看到她们人,就在我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听到远处传来声声大喊。 “啊!你他妈的!” “停下来!快给姑奶奶停下来!” 随后我吃惊的看到,屎无常正推着小姑奶奶高速狂奔。 轮椅嗖的一下就过去了!! 那速度简直跟火箭一样! 她两根本没注意到路边车上的我! 紧接着便听到一阵阵大笑声。 望着后视镜中越跑越远的屎无常和轮椅,我忍不住笑了。 但是下一秒没忍住,我又哭了。 将车玻璃升起来,我擦了擦眼泪。 我在心中祈祷道:“老天爷啊,别他妈的老干这种事儿,发发善心,有种给个奇迹看看。” 月末这天,午后。 小院儿的石桌上摆了一壶四杯。 “把头,峰哥,不用留人照顾我,我可以留下来帮你们看家,总之我现在自己能照顾自己。” 鱼哥道:“你的伤没几个月好不利索,我们这次进山不知道哪天能回来,把头意思是你先去城里宾馆暂住,毕竟城里吃饭买菜各方面都方便。” 豆芽仔点头:“是啊兄弟,山里没信号,我们都去挖宝了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不放心,万一你有点儿什么意外怎么办?你舅舅走前把你托付给了把头,我们肯定不希望你出事儿。” 小萱温柔道:“小阳,把头已经在市里帮你找好住的地方了,那里比这里安全。” “小萱姐,我不走,我不想走” “你们不要撵我走,我还有用!我可以留下来帮你们打扫房间卫生,我我可以帮你们喂猫喂鸭!” 我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道:“别多想,没人撵你走,我们这样安排是出于你的安全考虑,我还有很多东西没交给你,你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学。” “峰哥你们真不是要撵我走?” 看他一脸惶恐担忧,我举手道:“我以我神眼峰在道上的名义发誓,绝不撵你走。” 把头放下茶杯,说道:“放心吧小阳,云峰的意思就代表了我的意思。” 他看了看把头,又扭头看了看我,下一秒笑了。 我知道,他是怕自己成了累赘,怕我们离开千岛湖不带上他,实际上他想多了,在起义军宝藏没找到前我们不会半途而废。 我们没人觉得他是累赘,把头看重他爷爷的面子,我看重他未来的潜力,小萱本就一直对他有好感,鱼哥巴不得有人能帮忙喂猫喂鸭子顺带着做一日三餐,至于豆芽仔的想法,可以忽视。 某种意义上来说,把头不吭声,代表默认了我教他东西。 那他就算是我半个徒弟,平白无故的,哪里有师傅把徒弟往外撵的? 就算他以后做了野路子,那也是我北派出去的野路子,不能是一般人儿啊。 第416章 二进洞 我们很快将小阳安顿好了,我给他留了一万块现金,足够他这段时间吃喝用了。 怕他胡思乱想,也是想让他有个伴儿,我将小萱的黑猫和鱼哥的回声鸭暂时托给了他照顾,就这样,当天晚上我们便进了山,目地的还是在卒坑源附近发现的那个神秘山洞。 “云峰,你看起来好像有心事。” “没有鱼哥,走吧,前边就到卒坑源了。” 说完我快步向前走去。 其实,我一整天都被小姑奶奶和屎无常的事儿分了心,我想到了我最爱的玛珍,我想到了田哥和洛姨,我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和我有关? 当年在阿拉善沙漠,党项人对我下了神秘的倒三角诅咒,咒我项云峰孤独终老,咒我身边的所有人没有好下场,如今过去了好几年,我有意淡忘这些,但最近小姑奶奶和屎无常的遭遇让我又想了起来。 脚下的黄土宛如沙子一般,人走过会留下一个坑,手电照着脚下的路,偶尔能看到几段破旧的白骨。 我们这次只带了铲子和绳子等工具,脉冲没带,顺着上次探明的小路找到那个位于半山腰的隐秘山洞,鱼哥和小萱移开了铁皮板。 把头拿手电照了照,说:“看来这段时间没人进去过。” 我们上次离开的时候在洞口周围撒了浮土,如果有人进去了,那便会留下痕迹。 这次我们人手带了一根实心小铁棍,用来敲击墙壁和地面儿,由于山洞内回音效果强,所以我们边敲边走,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来到三叉路口,豆芽仔说:“看来这里没什么东西啊。” 小萱举着手电照了照,说:“铁栅栏是谁修的,如果这里没什么,那为什么要把进来的路封死?” 把头望着洞顶一言不发,不知在思考什么。 我皱眉道:“这地方有古怪,我前几天又翻了翻七十年代那版县志,县志上记载卒坑源北边有个地方叫老龙水库,那时候还有人在附近居住。” 豆芽仔立即道:“峰子,我们就是从那边儿过来的,哪里有水库和人影?全是荒山和石头。” 我说:“这就是反常的地方,光绪版的淳安县志上压根没提过这地方,七几年的县志虽然没有记载卒坑源,但标注了离这儿不远的几座山,还记载了有个老龙水库,后来到了九几年浙江人文出版社编的那版县志,更是连水库也没了。” “写地志这事儿,要慎重,不管是谁,写新的都要参考旧的,我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否是当时有人想将这个地方从资料上彻底抹去?想想看,如果不是无意中看到了方腊洞景区的宣传单,咱们怕是也找不到这地方。” “再有,那道二三十年前锈迹斑斑的铁栅栏,还有那个饮料瓶子,这似乎都说明,在那个时间段内,这里曾发生了什么。” 听了我的分析,豆芽仔挠头道:“否管什么县志,都是人写的,只要是人写的就可能会出错,近百年来千岛湖地形变化太大了,写县志的人犯点小错误很正常。” 看我摇头,豆芽仔又问道:“如果不是人记载写错了,那附近那个什么水库哪里去了,你解释解释,难道水库自己长腿跑了?” 鱼哥道:“水库肯定不能自己跑了,有可能是以前真有,后来在某一年被填平了。” 豆芽仔瞬间哑口无言。 “不错,鱼哥说的对,可能是被填平了,咱们按照时间线推一下,七几年的时候还有,到九几年新编县志上没了,那就有可能是在八十年代这个时间段内填平的。”我说。 鱼哥想了想,疑惑道:“云峰你意思是,封铁栅栏的和填水库的是一伙人?” 我点头:“很有可能,从时间上看恰巧都是这一时期发生的事儿。” 小萱道:“那咱们去找找那个什么老龙水库?” 我道:“三十年前就填平了,现在去哪里找?就算找到了也没什么用,我感觉这山洞还有什么我们错过的东西。” 真的是一种感觉,包括这次进山,直奔卒坑源这边也是我的提议。 “把头你怎么看?”我问。 把头仍旧眉头紧锁,他举起手电,往左边的岔路口照了照,说道:“云峰,你不觉得那个深坑有些奇怪?” 我一愣,没听明白把头意思,根据上次的探查结果看,从左边儿岔路下去就是一个天然大深坑。 下一秒,我反应过来了。 “把头你意思是” 把头看着我道:“你分析的有道理,但还存在另一种可能,当年的水库并非被填平了而是被抽干了。” 一听这,豆芽仔瞬间睁大了眼。 他一拍大腿,道:“我靠!把头!这种可能性很大!那个深坑底部,包括周围的石墙很光滑!就像是被水磨平的一样!” “可是可是为什么水库会在山洞里?”小萱疑惑道。 我抹了把脸说:“这里一切都反常,小萱你想想看,老龙水库,要是不叫水库,改成老龙池或者老龙潭呢?” 小萱点头:“要是改成老龙潭听着就合理了,山洞里有水潭不奇怪。” 把头道:“芽仔有一点说的没错,不管县志还是史书,只要是人写的东西都可能出错,是故意出错也好,无意出错也罢,重要的是后来的人要根据实际情况有自己的判断。” 鱼哥马上说:“是啊把头,这就叫不可不信,不可全信,我们必须有自己的判断,不能被以前人留下的东西误导了。” 随后,我们举着手电进入了左岔路,因为有一段下坡碎石路,我突发奇想。 我让鱼哥先下去,用力剁脚,能用多大力就用多大力,我在坡这头儿趴在地上。仔细听回音。 “呵呵,峰子,你是谛听啊?” 看我耳朵贴在了地上,豆芽仔笑道。 “滚你妈的蛋,别说话。” 听了一会儿,我起身,摇头:“没有地宫或者夹层。” “云峰,你怎么做到的?”小萱问。 我叭叭叭一顿说。 实际上我什么都没听出来。 我是想看看能否借用听雷的原理,但试了才发现做不到,首先,鱼哥的剁脚声比起打雷声差远了,再者,我仅靠耳朵贴地,无法做到大缸埋地下那种收音效果。 一路下坡,来到深坑前勘察一番,得出的结论证实了把头的猜想。 眼前这个深坑,在几十年前就是个水库,或者水潭! 把头永远是把头,我看了那么多史书资料,分析了那么多地理位置,结果不如他一句话。 带上手套,打上锚点,绑好绳子,还是我先下。 我们上次忽略了坑底,所以这次主要将搜寻目标放在了坑底。 小萱是最后一个下的,我不放心,举着手电帮她照亮。 “小心!” 小萱脚没踩实,瞬间向下坠落了好几米!好在她手上绳子抓的紧,不过因为动作幅度大,她的头灯在空中打着转儿掉了下来。 “我没事儿!” 小萱调整好了姿势,紧抓着绳子,大声喊。 我松了口气,大声提醒她千万小心,这个高度不是可玩笑,万一掉下来非死即残! “鱼哥?鱼哥!你也帮忙照着点儿啊!” 对于我的呼喊,鱼哥没反应。 只见,鱼哥此刻张大了嘴,双眼直愣愣地看着某一处地方。 第417章 黑暗深窟 小萱落地后,第一时间捡起了手电,她拍了拍手电朝我走来,边走边说: “贵的东西就是好,这么高摔下来都还能用,云峰你在看什么?” 没有理会小萱,我和鱼哥一样,直愣愣望着前方某一处地方。 小萱也看到了,当场退愣住了。 鱼哥手定格在半空中,举着手电道:“我们上次来竟然没发现,那是山洞还是龙头?” 我们五个人,五把强光手电,一时间聚到了一起,照亮了大半个深坑。 只见,在绳索西边,大概十米外的石墙上出现了一个“凸出”的山洞。 这峭壁上凸出来的山洞就像个“龙头”形状,有鼻子有眼儿,嘴巴大张,形成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我第一时间反应,这个黑乎乎的洞口可能是天然的,但龙头的形状是人为的,是以前的人凿了周边石头,才会形成这么一个向外凸出的“龙头状黑洞。” 那洞口宛如在黑暗中张开的一张大嘴,大部分人看到后可能会感觉到惊奇或恐惧,但我此刻的感觉只有“兴奋。”我仿佛看到了洞里无数的金银财宝闪着宝光堆成了小山,那是当年整个杭州城的财富。 豆芽仔表情和我差不多,他举着手电的手,定格在了半空中,他目光迷离,嘴角露着一抹笑容,仿佛陷进去了一般。 突然肩膀上传来一阵剧痛。 原来是鱼哥捏了我一把。 “芽仔!” 鱼哥一声大喝。 豆芽仔回过神来,搓了搓脸,大声说:“妈的,我刚才好像看到光了,洞里闪着七彩色宝光!像彩虹一样,鱼哥你看到了没有??” 豆芽仔一脸认真,表情不像开玩笑。 鱼哥说没看到,豆芽仔马上又问我。 我虽然也没看到什么七彩光,但我刚刚那一瞬间确实走神了,像是被吸引了一般。 把头走到其下方,抬头注视了几秒钟,说道:“云峰,你的感觉是对的,不是狡兔三窟,是四窟!这里以前叫老龙洞不无道理。” 回复到冷静,我说:“把头,想进去一探究竟只有一个办法,咱们先上去,重新打锚点,调整位置,顺着绳子滑下来,然后看看能不能借惯性荡进去。” 把头同意了我的办法,就在捡起背包时,我突然又发现脚下踩的地面也不对劲儿。 我蹲下,抓起一把土,近距离观看。 这坑底的土质,非黑非黄非红非花,是一种以前没见过的双拼色。 是褐灰色中夹杂着一层白色,白色浮于表面,乍一看类似“霜”一样。 我再次环顾深坑周围。 奇了怪了 “怎么了云峰,这土有问题?”小萱问。 我皱眉道:“你们也看看,反正我没见过这种土。” “你都没见过?”小萱略微有些吃惊。 我点头。 我最早入这行就是从“辨土”开始的,不夸张的说,我如今对地表土的理解认知已经上升到微观层面了,从某种程度上看,我甚至可以跳过用洛阳铲的步骤了。道上“散土王”的外号不是浪得虚名,可就算这样,这里的土也让我感到了陌生。 放眼望去,深坑底部全是这种土。 我们上次下来没发现,主要是因为上次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脉冲机上!在加上这里太黑了,不蹲下看发现不了。 “鱼哥,你见过这种半熟的褐白色结晶土没有?” 鱼哥摇头说:“云峰你都没见过,我怎么会见过。” “要不要打个探坑看看?反正咱们带铲子了。”豆芽仔道。 我道:“等一下,这不像墓土,在说咱们上次用脉冲机扫过一遍了,如果地下有窖藏或者地宫,机器应该早报警了。” 说完我使出了第二招。 尝土。 先轻轻舔了一点。 下一秒我便皱起了眉头。 看我皱眉,豆芽仔也好奇尝了一点儿。 “呸呸呸、” “妈的!好咸!怪怪的!很涩!还有点儿辣!这土不会有毒吧!” 我找出水,喝了一口含在嘴中,再次尝土。 几秒钟后连水带土吐掉。 “把头,这土很咸,还有层类似霜的东西,是不是硝土啊?” 把头道:“试一下就能知道,小萱,把你刀给我,” 拿到刀,把头让我将一点儿土放置于刀身上,随后,掏出打火机对着土烧。 如果是硝土,这么烧的话会变色,因为硝土含钾元素,火焰会变成淡紫色。 把头很快得出了结论。 这不是天然硝土,我们暂时无法确定这些土算哪种土。 整个山洞,只有深坑底部存在这些土,这也是反常的一点,如果它是自然沉积土,那应该别的地方还有才对,但我们看了,别的地方不存在,只有这里有。 豆芽仔本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用洛阳铲打探坑试了试。 打不动。 洛阳铲下了三指长的距离,碰到的土跟石头一样硬。 豆芽仔还想硬搞,我说别整了,在整下去铲子都要搞断。 这时小萱突然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些白色的东西就是盐?只不过因为时间太久了,现在成了这样。” “盐?” 小萱道:“是啊,就是家里吃的那种普通盐。” 豆芽仔立即道:“赵萱萱你胡扯!过去盐有多贵重知不知道?谁吃饱了没事儿干,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撒盐?这么大面积得撒多少盐?钱多的没地方花了啊!” 小萱挑眉道:“不是就不是,我乱猜的怎么了,你瞎吼什么?皮痒痒了?” 在船上经历过那件事儿后豆芽仔有些怕小萱,看小萱生气,他马上闭嘴了。 “行了,你两别斗嘴了,准备绳子吧。”鱼哥劝道。 上去后一番准备,我说我先来,鱼哥说他先来。 我同意了鱼哥先下。 我们几个趴在深坑边缘,看鱼哥带着头灯,慢慢滑到了“黑洞”口周围。 只见鱼哥停下来,在空中调整姿势,他脚蹬石壁,来回荡绳子。 看准时机,鱼哥没有一丝犹豫,当即松开绳子,直接跳进了洞中。 那一瞬间,从我的视角看,黑洞就像张开的龙嘴,一口将鱼哥吞进去了。 第418章 探窟 鱼哥向我们闪了三下手电,大声喊:“没问题!安全!可以下!” 我们几个先后下去,顺利跳进了洞中。轮到把头时,绳子摆动幅度不够,好在鱼哥手快,他扒住一块儿凸出的石头,大半个身子探了出去,单手抓住了摇摆不定的绳子,将把头拉了进来。 这洞很深,不知前方通到了哪里,手电根本照不到尽头,脚下有些碎石,我们小心翼翼的向深处走去。 在这里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小萱一手举着手电,另一只手紧紧攥着刀,能看出来她紧张了。 走了一会儿,依然看不到尽头,豆芽仔回头小声说:“峰子,这里离方腊洞不太远,该不会通到那边儿了吧?” 我摇头:“不远也有十公里,可能性不大。” 我不解的是,为什么洞口要做出“龙头”造型,看样子是故意为之,如果这条深窟是当年方腊残部携带金银财宝秘密转移的通道,那不应该这样才对这不符合正常人逃难的逻辑。另外,这条深窟让我想起来了前段时间在山西见过的一些黑煤窑,深的能直达地下几公里远。 我眼尖,突然发现角落有个东西,忙过去捡了起来。 是一块儿褐色酱釉的瓷片儿,形状不规则,落满了灰尘,大小有半个烟盒儿那么大。 “云峰,这大概什么年代的?”鱼哥问。 “宋代晚期。”我说。 把头拿手电照了照说:“是碗的残片,不是定窑的酱釉,是本地瓷。” 我补充说:“把头,这是一只折沿碗靠近碗底的那部分, 应该是当年浙江这边的沙埠窑烧的。” 豆芽仔小声道:“这要是宋代晚期的瓷片,方腊也是那时候的人,那时间不是对上了?” 我丢掉瓷片儿说:“从时间上看确实能对上,但无法直接证明当年起义军来过这里,往前走吧,估计还能发现别的东西。” 小萱搓了搓手说:“云峰,把头,你们没感觉到突然变得好冷?” 小宣说话时口中明显呼出了白汽。 怎么会感觉不到,我早感觉到随着越来越深入,温度骤降。 这时虽是正月,但我们在南方,外界气温普遍在七八度,晚上也很难到零下,而此刻这深窟的体感温度明显到零下好几度了。 又走了一阵儿,豆芽仔突然道:“唉?这里怎么有砖头。” 我们发现了几块儿青砖,不是现代的红土砖,一看起码是八百十年前的砖。 鱼哥突然拍我肩膀。 “怎么了鱼哥?” 鱼哥高举手电照向前方。 我顺着他的手电光看去,赫然看到,在几十米开外的地方出现了一堵砖墙。 快步走过去一看,我和把头都很吃惊。 眼前是一堵砌的严丝合缝的青砖墙,表面斑驳,破旧,高度大概在一米八左右,最下方的砖都出现了裂缝。 “看这里!好像是个记号。”小萱突然指着砖墙一处喊。 在手电照亮下,只见砖上刻了一个“正方形图案”,正方形左边刻了个只有脑袋的小人儿,这小人有鼻子有眼,而在小人底下歪歪扭扭刻了一个字。 “死。” 豆芽仔说:“这谁刻的?画人只画了个脑袋,还写了个死字,吓唬人呢?” “怎么了云峰?” 把头察觉了我脸色不对劲儿,问道。 我指着砖上刻的东西说:“这图案我在东山龙洞也见过,龙洞墙上也刻了小人儿,不过那个刻的有手脚,而这个只刻了个脑袋。” 我们自动忽视了最下方刻的“死”字,不管谁刻的,吓不到我们,因为我们就是吃这碗死人饭的。 “怎么感觉有声音云峰你耳朵好使,你听听。”小萱趴在墙上冲我说。 我凑近一听,的确听到了墙里有轻微的声音。 “嘀嗒嘀嗒嘀嗒” 像是电报声?又像是滴水声? 无法确定。 我好奇心越来越重,当即让鱼哥拿工具破墙。 我们连金刚墙都能破开,别说眼前这种普通青砖墙,最底下几层砖有裂缝,从这里下手,将整块儿砖碎成小块儿后抽出来踹两脚就行。 鱼哥将底部青砖抽出来后,惊讶说:“怎么这墙是双层的,中间是空的。” “先别动鱼哥,我看看。” 我趴下一看,确实是空心墙,中间空隙大概有二三十公分。 突然! 我余光瞥到似乎有个东西但由于视角原因,看不清是什么。 我直接躺下,嘴咬住手电一端,双脚蹬地,上半身往里挤。 由于只抽掉了两块青砖,身子进不来,很勉强把脑袋探进去了。 咬着手电,定睛一看。 下一秒,我瞳孔猛地收缩。 是一个人的双脚! 有个人。 有个死人! 死了很多年的人! 这人就那么站在墙中间,长头发,脑袋低垂,我的手电正好照到了它半拉侧脸,或许是砸墙时碰到了,这人的脚还在轻微摇晃。 由于没有防备,突然看到的,一瞬间吓的我心脏都快停跳了! 这人身上的衣服都烂了,但仅看样式也能看出来是古代的,应该是清代晚期的,上身棉麻长衫,襟子分叉,袖口宽大,下边儿是收腿式布裤,光着脚没穿鞋。 “把头!有死人!墙里有具尸体!” 我大喊,忙钻了出去。 “死人!云峰,怎么回事儿?” 可能太紧张岔了气,胸口疼,我捂着胸口满头大汗道:“就是有具古代男尸!起码一两百年了!” 小萱举着手电弯腰想看,我拽住了她。 “别看了!很吓人,妈的我都被吓了一大跳。” 小萱脸色发白。 豆芽仔学我的样子钻进去看了看,马上退了出来。 豆芽仔脸色煞白道:“的确有个人,好像是很久以前的,这人怎么没烂?” “因为温度。” 我指着墙说:“这里温度太低了,这墙起到了类似天然冰箱的作用,所以尸体没烂。” 随后鱼哥和把头也看了看,我们脸色都不好看。 鱼哥皱眉道:“这人站在墙里不光没烂,眼睛还睁着,像是刚死了没多久。” 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豆芽仔打了个寒颤说:“峰子都说了,起码是一百年前的人,这人是怎么保持站姿的?” 把头注视着砖墙,眉头紧锁道:“你们没注意到,有根棍子顶着后腰了,加上温度很低,四肢僵了,所以在墙里保持了这个姿势。” 把头说完看向了鱼哥。 鱼哥心领神会,当即后退了几米。 快步走过去。 鱼哥抬起右脚,咚的一脚踹到了砖墙上! 第419章 百年古尸 鱼哥力气很大,两脚直接给青砖墙上踹出了个大窟窿。 在手电光照下,细小的尘土如颗粒般飘散。 下一秒,小萱眼露惊恐,捂住了嘴。 此刻,墙中古尸露出了半个脑袋,那干枯到没有一丝光泽的头发就像烂拖布一样。 鱼哥又踹了一脚。 随着前排砖墙整个坍塌,一具完整的古尸露了出来。 空间狭窄,我们和古尸几乎面对面,说心里没一点感觉那是不可能的。 豆芽仔举着手电。他凑近看了看,打了个哆嗦说:“这主好像在斜眼看我们。” 豆芽仔说完想碰一下。 把头一脚踢到了他小腿上。 “别乱动,这古尸来路不明,万一身上有尸毒怎么办?” 豆芽仔吞了口唾沫,没敢还嘴。 把头从包中拿出铲把,慢慢撩起了古尸垂落的长发。 我看到,不光头发还在,连眉毛都完完整整,这古尸眼睛闭着,嘴巴闭着,黑色的嘴唇周围有一圈白霜,皮肤没有明显缩水,整张脸在光照下呈黑青色。 我皱眉道:“清末民国,这男的死的时候大概四十多岁,看样子是被人害死的。” “峰子,你说了等于没说,肯定是被人害死的,不然怎么会封在墙里?”豆芽仔道。 我用脚轻轻踢了一下。 浑身硬邦邦的,像在踢石头。 就像把头说的,这具古尸之所以用这种姿势站在墙里,主要原因是背后有棍子顶着,棍子藏在了衣服下,我举着手电从侧面能看到,是一根前端分叉的棍子,直接卡住了腰。 我小声说:“把头,我看这人的皮肤颜色不像冻尸,怎么有点像糅尸?” “云峰,你见过这么硬的糅尸?” “没有,所以我才觉得有点不对劲而,它是不是生前被人毒死的?”我说。 “是什么尸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人为什么被封在了这里?在找找看,看墙里有没有别的东西。”把头说。 我们仔细搜寻,还真在角落发现有一个破旧的布包,被压在了砖头下。 豆芽仔伸手想扯出来,结果稍一用力便拽断了。 将所有砖移开,我们拿到了包。 包里装有东西,豆芽仔抖落包,将里头东西倒在了地上。 只见,有一把锈迹斑斑的小刀,一个竹制火折子,一端缀了白布条,这一看就是百十年前的样式,现在基本不用这种密封不好的竹筒火折子,关键是还有一个圆形木盒。 木盒是锁扣形式,我怀着好奇心打开一看。 竟然是张罗盘。 “奇怪把头,这这是什么盘?” 我头次见这种罗盘。 精铜刻的,中间鼓了个大包,用透明壳子扣着,磁针都封在内部,关键是还有水,稍微一晃,水便能淹没磁针。 把头咦了一声,他看了看罗盘,又看了看一动不动的古尸,皱眉道:“水罗盘,这人是行内人。” “水罗盘?把头,你意思它是跟我们一个行业的?” “没错,不会错,肯定是云峰,水罗盘在海上定位比三元盘更准,专门用来找古沉船和水洞子,我估计这人八成是以前南派的人,有可能还是个支锅,它是和你师祖一个年代的人。” “啊?” “他要是一百年前南派的某位无名支锅,那怎么会死在了这里?”我说。 鱼哥猜想道:“会不会当年被人黑吃黑害了?之后下手的人怕被发现,特意将尸体藏在了墙里。” 豆芽仔反驳道:“不对不对,鱼哥,要是黑吃黑不会这么麻烦,还砌墙做什么?直接找个地方埋了就完事,或者烧了都比这样干省事儿。” 小萱发表意见道:“我觉得是不是被打桩了?看这样子有点儿像。” “你说打生桩?”我看向小萱。 小萱点头:“我爸早年跟人做工程有时会这么干,把人打晕砌在墙里,或者直接用水泥封钢筋里。” 我摇头道:“还是说不通,在这鬼地方打生桩没有意义,这里又不做什么工程,都一百多年了,我们可能是第一波找到这里的。” 这具古尸的身份和死因引起了我们猜疑,它当年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它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是否是和我们一样的目地?还有没有其他人在这里? 豆芽仔道:“不管什么原因,反正这个南派的人本事不咋的,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要不是我们发现了,没准它还得再墙里当一百年冰棍儿。” 鱼哥冲低着头的古尸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芽仔,别说这种话,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既然被我们发现了,那我们理因帮忙安葬,毕竟也算是同行。” 豆芽仔挑眉道:“同什么行?鱼哥,你又假慈悲了是不?把头都说了,它是南派的,咱们是北派的,本身不对路数,还安葬?快拉倒吧。” “别吵了,云峰,把罗盘拿给我看看。” 我捡起一旁的“水罗盘”,递给了把头。 “都把手电关了。” “关手电?” 把头说对。 虽然不明白把头意思,但我们照做了。 手电一关,瞬间周遭陷入了黑暗,是一点光线都没有的那种黑,小萱就在我旁边,我都看不到她。 在一看,突然出现了一抹幽幽的“绿光。” 那是把头手上的水罗盘散发出的绿光,虽然很是微弱,但在此刻看的分外清楚。 应该是磁针带了夜光功能,我推测这种南派盘是为了方便在海里找沉船或者掏水洞子用。 “绿光”在逐渐和我们拉开距离。 这说明把头在拿着盘向后退。 黑暗中,小萱抓住了我右手。 过了一小会儿,“绿光”又向我们靠近,只听把头的声音道:“开灯吧。” 我们赶忙打开了手电。 豆芽仔卧槽了一声,连忙后退,他距离古尸很近,差一点脸贴脸。 把头端着水罗盘走过来,停在了古尸身前,看着它,皱眉问道:“南派的支锅前辈,你做了这个风水局,目地是什么。” “风水局?把头,什么风水局?”我问。 把头转身道:“云峰,如果我没猜错,洞口半成形的龙头造型就是这位南派支锅当年凿的,知不知道这叫什么?” 我惊住了,摇头说不知道。 把头指着脚下,面色凝重道:“外面有龙头,这很长的深窟可以看作龙身,而这一堵方方正正的砖墙可以看成是一道枷锁。” “这叫龙上枷。” 第420章 龙上枷 “把头,什么叫龙上枷?”我问。 把头沉声道:“云峰,你还年轻,不知道很正常,所谓龙上枷,指的是龙上八煞中一种特殊封水局,我说的不是风水的风,是封锁的封。” “过去也有人叫八煞黄泉,或者叫黄泉水法,都是一类东西,咱们现在身处的地方是风水中的穴场,我刚才用水罗盘做了立向,入口方位正好对应了罗盘上的坤位,肯定是当年的人有意为之,这叫坤龙入首。” “八煞黄泉的口诀。” “庚丁坤上接黄泉,坤向庚丁切莫言,甲葵向中优见艮,艮逢寅水祸连连。” 把头手指前方,面露忧色:“如果前方出现了水,那就是寅水,从风水上看,这地方实乃凶地。” 豆芽仔立即问:“把头,你说什么水?” “寅水,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别打岔子。” 我说了豆芽仔两句,接话道:“我明白你意思了把头,这地方是风水局中的封水局,中间立道墙就是龙上枷,等于阻止了坤龙遇寅水,五形中坤属金,金体水,所以这个坤龙是水龙,水龙塞阻便成了死龙。” 把头用赞赏的目光看向我说:“没错,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豆芽仔又道:“那要是前头万一没水呢?” “没水更好,没水证明我看走眼了,是好事儿。”把头道。 小萱此时打了个寒颤说:“咱们能不能先不要在这地方讨论了?冻死了,而且我看到它心里不舒服,总感觉它一直斜眼看我。” 小萱口中的“它”,指的就是眼前的古尸。 我也有这种感觉。 这具古尸虽然脸前被头发挡住了,但总感觉在斜着眼睛打量我们几个。 把头摇头道:“派别不同,亦是同行,这位无名无姓的南派支锅和你们师祖是一个年代的人,我们在他面前都算晚辈,想来它还不至于害我们。” 我马上说:“把头,眼下这堵墙让我们整塌了,是不是代表着这个封水局已经破了?” 把头点头:“没错,它站了一百多年也该累了,放下来吧。” 鱼哥和我搭手,我心中默念了一声“勿怪”,随后在把头的指挥下将古尸放了下来。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了“当啷一声”。 一件东西从古尸后腰处掉了下来。 “这什么?” 豆芽仔第一时间捡了起来。 “好像是个大铜钱儿啊,我靠,这么大的铜钱儿?”豆芽仔拿在手里说。 “我看看。” 接过来一瞅,我马上说:“狗屁铜钱儿,这是铜镜,铜手镜,不过这种图案的倒是少见。” 这镜子有小萱巴掌那么大,黄铜制,正面像鎏了金一样,金光灿灿的能清晰照出人脸。其实不是鎏金,就是铜质好,加上保存环境好,关键是背面!刻画了一些类似鬼怪题材的神秘抽象图案,在图案上方,还有两行像鬼画符一样的变形文字。 这类题材在古代有一个特定名字,叫“此符压怪”,和山鬼雷霆花钱的性质差不多。此符压怪多见于一些清代花钱上,出现在铜镜上的比较少。 而且这镜子制式明显不是清代的,我掂了一下分量,确认这镜子应该是宋元时期的。 “峰子,这玩意儿能值多少钱?”豆芽仔问我。 宋元时期的精工此符压怪铜手镜,虽然称不上什么宝贝,但也属于少见东西,我道:“单看这种题材的手镜也就值个四五万,但这枚状态实在好,正面儿就和新出炉的一样,所以估计能值个二十万。 一听二十万,豆芽仔立即拉开拉链将镜子塞进了包中,反手又拉上了拉链,动作一气呵成,没带一秒钟犹豫,他笑道:“咱们之前搞的镜子都只值个千八百的,没想到这个这么值钱。” 我说:“这就是品相的附加值,旧物如新必是宝,碰到那种对品相有要求的买主,你开价五十万也是它。” “咱们就这么拿走,没问题?”小萱突然说。 “有什么问题?我们找到的那就是我们的,不拿走放这里给谁看啊?”豆芽仔说。 小萱担忧说:“不是,我意思是既然这镜子名字叫此符压怪,那它是不是在这里压着什么?” “压个屁,疑神疑鬼的,赵萱萱你想多了。”豆芽仔回怼小萱说。 把头皱眉道:“芽仔,这镜子还是不要拿了,还有水罗盘,我们都不拿,就用这些砖简单的垒个坟,把这位主葬在此地。” 豆芽仔脸立即垮了。 说是垒坟,其实就是垒了个长方形空间,用了十几分钟便垒好了,我和鱼哥一人抬脖子,一人抬腿,合力将这具死沉死沉的百年古尸抬了进去。 我挥了挥手,看能不能将古尸的眼合上,这么一直瞪着我们看还怪渗人的,结果是合不上,于是我便从包里拿了条白毛巾盖在了古尸脸上。 把头说的对,派别不同,亦是同行,既然在这里发现了南派前辈,那帮忙收下尸也是应该的。 小萱将地上那个破布包和火折子捡起来扔里头了,我也将水罗盘立着放在了尸体手边儿。 “你快点儿啊。”我催道。 豆芽仔苦着脸说:“峰子,你是真不拿钱当钱,二十万啊,拿出去卖掉,都能买辆好车开了。” “赶紧!别浪费时间!” 被我吼了两次,豆芽仔才一脸不情愿的将镜子扔了进去。 我就多余跟他说值二十万,我应该说只值五百块,那他就不会如此纠结。不单是这一个小铜镜,纵观过去,我们主动放弃的东西很多,多到数不过来,很多墓里的大型石雕和精美壁画拿到北上广深的市场上随便卖都是六位数,野路子都会的分解石雕和揭壁画技术难道我们不会?不是不会,只是不干,北派人出事儿的少,这是最关键的原因,豆芽仔跟了我们好几年,道理他都懂,但他始终过不了自己心理这关。 用剩下的砖垒严实,我拍了拍手,沉声说:“南派的支锅前辈,虽然不知道你叫什么,但我们遇到了就算是缘分,三百年前南派北派都是一家人,你就在这里躺着吧,你的三魂七魄要是还没走,那就请保佑我们能顺利找到当年起义军埋的宝藏,保佑我们平平安安别出事,拜托拜托。” 我掏出一根华子,放在了头砖之上。 “行了云峰,走吧。” 说完,把头跨过倒塌了的碎砖堆,打着手电,继续向黑暗深处走去。 我和小萱鱼哥也陆续跨过了碎砖堆。 “走啊。” 看豆芽仔还站在原地,我回头喊他。 豆芽仔突然咚的放了个屁。 他手忙脚乱的,边解裤腰带边说:“峰子,我肚子有点不舒服!想方便一下!你们先走,我五分钟就好。” 第421章 绿水 “肚子不舒服?我不了解别人我还不了解你?你肯定是想偷拿镜子。” “峰子!我真是肚子不舒服啊!”豆芽仔大声辩解道。 “行!那你方便吧,我看着,顺便帮你照个亮。”我说。 豆芽仔脸色一变,他索性不装了,小声冲我讲道:“二十来万的东西,不能说不要就不要,又不是墓里的那些大石雕咱们带不走,一个镜子而已你就当没看见,只要不告诉把头就行了。” 我直接薅着他往前走。 豆芽仔生气了,甩开我手,大声道:“我自己会走!” 见我把豆芽仔薅来了,把头没问什么,只是让我们小心看路。 就这时,我清楚地听到前方传来了“嘀嗒嘀嗒”声。 “把头,是水声你听到了没有?” 把头面色凝重,点头。 我们顺着嘀嗒声传来的方向走了没一会儿,一个水潭赫然出现在了眼前。 这里便是深窟的尽头,前方在没路了,如果说刚才是冷,那现在就是极冷,连我都觉得不适,更别说小萱豆芽仔他们两个南方人,这里的环境温度违反了常识。 整个水潭的水质,呈现出了诡异的“黑绿色”,表面甚至有层“油光感”,有点像儿像翡翠中的那种老油青。 拿强光手电往下一照,依稀能看到一排青石铺成的人造台阶淹没在了水潭中,有台阶就证明底下还有路,说明很久以前这里并没有水潭。 嘀嗒嘀嗒 山洞上方不断有水滴坠下,落入水潭中溅起了轻微涟漪。 把头沉声道:“我没猜错,这就是寅水了,这地方如此冷也是受到了风水影响,这里没办法葬人,不然后代都要死绝。” “或许有一种可能” 把头转身看着来路,猜想道:“三十年前老龙水库的水没有干,和这里连通着,后来水库干了,这里因为在最深处,地势高,所以形成了这么个深水潭。” 把头猜的这种可能性很高,这里谜团重重,目前除了一具百年前的古尸外,没在发现其他有价值的实物,所以我们只能靠猜想和推理。 看小萱缩着肩膀直打哆嗦,我摸了摸她手心,凉的很。 于是我脱下了外套让她穿上。 “不不用了云峰,我我忍一忍就好了,你把衣服给了我,那那你该冻感冒了。” 我给她穿上,强行拉上拉链说,道:“我从小就冻习惯了,没啥事儿。” “阿嚏!!” 说完我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小萱想将外套还我,我摆手说不用。 这里的“冷”和漠河的冷不一样,漠河的冷是体感上的冷,是从外向内的冷,而这里的冷是从内向外,仿佛是从人骨髓深处传来的冷。 类似的“冷”,我当年在飞鹅山下也感受到过,芥候长眠的地方是极阴养尸之地,把头说这里是风水上讲的黄泉八煞之地。 阴气能养尸。 煞气人尸都不能碰。 总之不管阴气还是煞气,都是无形的,人眼无法观察到,但实质存在,我想用一个简单些的词语来形容,那就是“地气。” 现在不让土葬了能好一些,搁几十年前还能土葬,就算正午时分,人去一些大型公墓附近也能感受到阴凉,都是露天环境,为什么只有公墓周边温度会变低? 这就是“地气”导致的。 科学永远解释不了地气的成因。 地气不是让活人享用的,流传了几千年的阳宅风水术,就是用来帮活人规避地气的,这其中自然包含了避煞改水等等。普通人如果长时间接触地气,轻则导致性格转变,变得抑郁,不爱和人说话,喜欢自言自语,不敢碰凉水,爱吃热食,喝烫水,等等。重的可能会导致招来一些飞来横祸,无妄之灾。 鱼哥疑惑道:“奇怪,这里都零下好几度了,为什么这水潭中的水不结冰?” 豆芽仔抹了抹鼻子,道:“可能是因为水深吧,看这颜色,都他娘的成黑绿黑绿的了,俗话说水深则绿,水黑则渊,看这情况,不比千岛湖最深处的水位差多少。” 豆芽仔从小在船上长大,他说这水潭深那就肯定深,但水深不结冰也有个度数,我认为,在这种温度下,就算不整个结冰也应该有些冰碴子吧? 但眼前的事实是,看不到一点有冰的迹象。 我心中突然有了一种猜想。 我蹲在水潭旁,弯腰下去捧了一点水上来,试着尝了一口。 咸。 入口很咸! 听我说咸,豆芽仔也马上尝了一点,他咂了咂嘴,瞪大眼道:“我靠怎么可能!这都赶的上海水了!” “好像有东西!” 小萱在旁突然惊呼出声,吓了我一跳。 我忙起身问:“什么东西!” 小萱高举手电,照着水潭角落大声说:“我刚看到水里有个东西动了一下!一眨眼功夫消失了!” “是鱼吧?”鱼哥看着小萱问。 小萱摇头,神色有些慌乱说:“没看清!我不确定是不是鱼,可能是鱼!” 豆芽仔道:“如果底下有鱼那就说明这水潭不是死水,通着别的地方,说不定连到千岛湖哪里去了。” 我脑海中回想了下地图,道: “可能性不大,最近的南湖区离卒坑源这里也有二三十里,中间还隔了很多村子。” “二三十里很远吗?有的地下河能连几百上千里地,哎呦我靠,冻死我了,峰子,给我来根烟抽抽,等会我看看能不能下水看看。” 我自己点了一根,帮豆芽仔点着后小萱也要,于是我又给了她一根。 “呼” 这里与世隔绝,完全封闭,我们吐出的烟雾缓缓在周围积攒,飘散,仿佛真到了黄泉路了一般。 我说: “芽仔,这水很深,水温也很低,你有没有把握?要是没十足把握就别下,万一抽筋了就麻烦大了。” 小萱点头:“是啊,这里的水温比千岛湖低太多,很危险,而且周围没有能生活的东西,很容易失温。” 豆芽仔听后弹了弹烟灰,道:“你两开国际玩笑呢?天底下没有什么水洞子能拦住我,这水都发黑了,我就想看看它到底有多深,再说了,这里是老龙洞,我外号叫小白龙!小白龙钻老龙洞,那不是手拿把掐,顺道回家嘛。” 小萱挑眉道:“你这人分不清好赖话!我是在担心你!” 豆芽仔一脸轻松,咧嘴道:“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头一次听赵萱萱你说担心我。” 小萱将脸扭过去,直接不理他了。 豆芽仔哈哈一笑,他起身丢掉烟头,开始脱衣裳。 把头没阻止,说明把头相信豆芽仔,我也相信他,但我心里老有种不安的感觉。 热完身,豆芽仔说道:“放心吧,我这次拿点绝招出来。” “什么绝招?”我问。 豆芽仔没说话,指了指自己,意思是看着。 只见他用力捏住了鼻子,大口大口吸气,腹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了起来。 紧接着,他松开捏鼻子的手,转而双手掐住了腋窝之下的部位。 随后便看到,他明明没有往外吐气,原本鼓着的肚子却一点点憋了下去,对应的,则是整个胸部像打了气一样,慢慢鼓了起来。 第422章 水洞子下的水洞子 下水很危险,但我们一路摸索着找到了这里,必须有人下去看看情况,这个人选毫无疑问,非豆芽仔莫属。 我习武多年,知道有种配合硬气功的丹田呼吸法,有人叫“横膈膜逆势呼吸法”。这种呼吸法最大的好处是在短时间内扩充肺容量,能保存更多氧气。豆芽仔将两把手电紧紧绑在了头上,一把开着一把备用,他热身好后便不能说话了,冲我们比了个手势。 把头看了眼时间,冲豆芽仔叮嘱道:“五分钟。” 豆芽仔点头。 伴随着噗通一声,豆芽仔毫不犹豫,一头扎进了深潭中。 荡起阵阵涟漪的水面很快归于了平静。 把头让我们将手电对准湖面,这样豆芽仔上浮时能看到光亮。 人在密闭狭小的环境会感觉时间过得偏慢,我紧盯着时间,感觉五分钟像五十分钟一样漫长。 几分钟后。 “上来了!”小萱突然喊。 下一秒,豆芽仔破水而出。 鱼哥伸手将他拽上来。 我将干毛巾扔给了他。 豆芽仔脸色苍白,眼露震惊,他边擦身子,边打冷颤道:“水没有想象的深,大概三十米左右!但底下有个单独的水洞子,似乎通到了别的地方,里头情况复杂!我看到了一些烂木头卡在里面。” 豆芽仔比划了一下,继续道:“这个水洞子靠裸潜进不去!必须要配专业的洞潜设备 因为不知道通到了哪里,不知道具体深度!所以我不敢往前了,想进去肯定要带气瓶,上牵引绳。” “水洞子下的水洞子?”我问。 豆芽仔穿好衣服,看着我点头。 “那些烂木头什么样子的?是天然的还是人为的?”把头问。 “恩不像是天然的啊,一片片的,像是以前的木头箱子散架烂了。”豆芽仔回忆道。 听了豆芽仔描述,我陷入了沉思。 因为我想到了东山龙洞的墙上和这里的墙上刻的图案,不知道二者间有没有关联。 “底下有没有鱼?”小萱问。 “没有。” “那我刚才看到的是什么?” 豆芽仔道:“你绝对是看花眼了,别说鱼,底下除了有一些破石头烂木头,连水草都没看到。” 鱼哥道:“仓库还存了些气瓶装备,应该能用,咱们回去拿一趟再来?” 豆芽仔马上道:“鱼哥,那几个气瓶有点儿小了,洞潜用的东西不一样,洞潜要用不锈钢挂式气瓶,我看这情况,一次起码要挂两个,咬嘴也要半开放式的,最大的问题在于洞潜比自由潜难的多,也危险的多,可能一不留神就挂了,我五岁的时候,教我游泳的师傅就是因为洞潜死的,到现在尸体还没整出来。” “洞潜主要难在了哪里?这里除了云峰,感觉我们几个水性都还可以。” “小萱你这话说的,我水性这一年来进步了很多,我也还可以好不?” 豆芽仔打了个喷嚏,抹了抹鼻子道:“上次羊尾洞的事儿忘了?要不是我都得挂了,洞潜的难点在方方面面,尤其是这种从没被人发现过的水洞子,总之,一两句话讲不清楚。” 此时鱼哥表情像是想到了什么。 “既然这么危险,咱们可以用回声鸭怎么样?”鱼哥提议道。 “没错!怎么把它给忘了!” 我拍手道:“养鸭千日,用鸭一时!让它进去帮我们探探路,之后我们在看情况制定计划。” 因为这里太冷了,长时间待下去怕是有失温风险,所以我们在商量过后决定回去准备必要的洞潜装备,之后在带上了回声鸭过来。 返途时我搞明白了一件事儿,但又被另一件事儿搞糊涂了。 首先,在深坑底部有一层“盐状物结晶”,而水潭的水又是咸的,这似乎说明了把头的猜想是正确的,或许大概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左右,老龙水库和黑水潭是互通的。 我搞不懂的地方在于,如果深坑和黑水潭曾互通,那山洞应该也灌满了水,在这种情况下,古尸在墙中是如何保存下来的?我敢肯定的说,那具古尸绝对没碰过水。 干千年,湿万年,不干不湿就半年。 如果古尸碰过水,早烂了。 所以我开始考虑另一种可能性。 墙中古尸,是否是在水干了以后,被人为的“移”到了这里?之前发现的旭日升红茶的空瓶子,可能就是当年做这些的人喝完留下的。 从山洞出来,将洞口掩盖好,我们提着大包小包下山找到了车。 “阿嚏!!” 我看着后视镜,冲豆芽仔说:“下水冻着了吧?回去吃点感冒药。” “没事儿,问题不大。”豆芽仔摆手。 “我也有点儿头疼。”小萱说。 鱼哥道:“回去我熬些姜汤,喝点热汤在睡一觉估计就好了。” “把头,咱们是直接回去还是去市里接小阳?” 我故意加重了“回去”两个字的语气。 把头面无表情道:“先把我们送回去,然后你跑趟市里,把鸭子带回来,小阳就先让他在旅馆住着。” 我点头。 “云峰,我也想跟你去市里。” “你不是头疼?别去了在家休息,放心,小阳肯定没事儿,你的猫也没事儿。” 只有我知道把头这么安排的用意。 现在到了关键时刻,我们必须按照计划来,在找宝藏的同时也要防着一些事儿。 在独自开车去市里的路上我有些恍惚,老是心神不宁,于是我打开双闪将车停到路边儿,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喂,查叔,是我。” “怎么了小子。” “是这样的查叔,我还在千岛湖,这两天碰到了一件有关风水的事儿,你在这方面专业,所以我想从你这里了解一些。” “说。” 我看着车窗外的路人,压低声音说:“龙上枷,查叔你可知道?”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查叔声音说:“知道,就是龙上八煞的一种,不多见啊,怎么,你碰到龙上枷了?那也不一定完全是坏事儿。” “啊?那还能是好事儿?!”我楞道。 “小子,我说的是不一定,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龙上八煞往往会对应八种煞水。” 我连忙抢话道:“查叔!我碰到的这个!对应的是寅水!” “嘶” “寅水小子,你确定?” “确定!我们用罗盘做了立向!不会错!” 查叔声音疑惑,问道:“周围有没有砖墙或者石墙什么的存在?” 我忙道:“有!有一堵砖墙!奇怪的是砖墙里还藏了具站着的古尸。” 查叔是我最信任的朋友之一,所以我直接告诉了他。 “查叔?” 我喊了两声,电话那头才传来查叔的声音道:“有点儿意思啊。” 第423章 取鸭子 “查叔,你说有点儿意思,是什么意思?” “就是有点意思的意思,等我两分钟,我拿个东西。” 电话那头没音了。 过了几分钟,我听到不知什么东西放在桌子上的声音,查叔声音传来道:“把你碰到的事儿跟我详细讲讲,包括那座山的高低走势及大致朝向。” 我懂些阴宅风水,但没办法和查叔这种吃风水饭的人比专业程度,我不知道他具体想了解什么,所以我尽可能将知道的一些细节方面的东西讲了。 查叔听后短暂沉默了片刻,随后说道:“在风水上,不同流派对黄泉水法理解不一样,大部分人认为是凶水,因为水的流向与风水中的旺衰相冲突,会导致破财、疾病、绝后,在实践中大部分先生也会尽量避开黄泉水,但我说的这是大部分先生,还有少部分先生对风水的理解自成一脉,独具一格。” “查叔,你这个自成一脉是不是说的自己?” “不是,我只是在举例,在我看来,黄泉水有两面性,已罗盘看,顺时针吉,逆时针凶,救贫杀人只在一向兼,这个向指的是罗盘上的立向,夏家那事儿还没忘吧?” “当然没忘,夏家老爷子不是用了什么偷龙转凤法。” “没错,夏家的偷龙转凤已经算高级的借命转运法了,而你说的这个龙上八煞更是高级中的高级,属于救贫黄泉,这是在向山水龙脉借运,把龙气引进来,用黄泉水法困住,让那具古尸承担业报,这样一来受益者便可平平安安,子孙福长,增官增财,而那具古尸的后代八成死绝了。” 查叔下结论道:“那具古尸最好查一查身份,应该是被人从别处移过来的,不是随便找的,那古尸生前的八字一定非常硬,比铁还硬,比纯阳或者纯阴的八字都要硬,我猜要么是命带禄神的八字,要么是城墙土八字,不然铁定撑不住。” “设计出这个龙上八煞寅水之地的先生很厉害,或许比我还厉害,我是想不到这个法子。”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声。 “我这里来客人了,回头聊,先挂了,提醒你小子,注意点儿安全。” 我回过神来,忙道:“先等等查叔!还有件事儿麻烦你帮忙看看,在占用你几分钟时间。” “说。” “我想让你帮我看看一个人的命数,是个女的,看她是不是走到尽头了。” “可以,报八字。” 我想了想,道:“应该是1939年七月生人” “什么叫应该是?” “就是1939年七月!”我确定道。 查叔道:“那就是民国生人,农历已卯兔年,女的是吧?具的时间是多少,已卯年申月,几日几时?” “不知道。” “不知道你看个屁的八字!看不了。” “查叔我想着你本事这么大,应该能知道的,你就帮我算算。” “算不了!你是不是老认为我是神仙?什么都能算,我查户口也是讲科学的!天底下已卯年申月生人多如牛毛,你什么时候把最基本的生辰八字搞清楚了在找我吧。” 挂断电话,我坐车里整理了一下头绪,打电话给把头,将我从查叔这里的收集到的情报讲了。 把头听后说道:“云峰,查大师对风水的运用理解远在你我之上,他说的话我们是要认真对待,但也不能盲信,毕竟他没有亲眼看过那地方,这事儿在议,先去找小阳。” “知道了把头,我这就去。” 开车赶到市里某宾馆,已经是傍晚五点钟了。 “谁啊?” “小阳,是我。” 门开了。 小阳拄着单拐出现在我面前,看到我,他面露激动道:“峰哥!你不是说要走十几天,这么就办完事儿了?小萱姐和把头他们呢?怎么没见他们人?” “进屋说。” 我关上门,小阳拄着拐要帮我倒水。 “我不渴,别忙了,坐。” “这两天在这里感觉怎么样?吃住方面还方便吧?” “很方便峰哥,楼下就是吃饭买菜的地方,不过我一般都是自己熬点粥,你不是来接我的?” 我摇头:“你在这里很安全,就先在这里住着,我来是为了取鸭子,鸭子哪儿去了?”我环顾四周道。 “在床底下,我早上喂了一次。” 我从床底下将两个笼子拖出来,黑猫还好,毛发锃亮,那智慧的眼神像要吃人,可回声鸭耷却拉着脑袋,对外界反应不大,看着没什么精神。 “喂它酒了没有?” 小阳马上道:“按照鱼哥交待的,我喂了,但这两天它一直没什么精神。” 我手伸笼子里,捅了捅鸭子翅膀。 回声鸭还是耷拉着脑袋,对我不理不睬。 “峰哥,你的事儿还没办完?” “没有,还不知道要多久,你要是觉得无聊晚上可以去码头散散心,白天尽量不要出门。” 小阳点头,他从怀中掏出个笔记本,翻开后递给我道:“峰哥,这是我这两天无聊画的几种汉墓结构图,你帮我看看,有没有画错的地方。” 小阳又介绍道:“这是竖穴木椁墓,这是土洞墓,这是横穴砖室墓,这是石板墓,这个头大脚小的箱子是椁,这个长方形的箱子是棺板,中间画虚线的地方代表了白膏泥以及木炭做的防潮层。” “这两条管子是什么?”我指着问。 “峰哥,这不是管子,这是汉墓排水设施的一部分,是排水沟。” 我看的有些吃惊。 我只给他讲过一次汉墓结构,而且他画的是几种汉墓结构的平面解剖图,我虽然很熟悉,但你让我画,我画不出来,我没那个美术功底,或者说我画不了这么细致生动的,就跟考古队的记录手稿一样。 “对吗峰哥?有没有画错的地方?” “没错,都对,可以啊你小子!不了解汉墓结构的画不出来这些。” 他挠头:“这都是峰哥你教的好,你讲给我的那些知识点我都背的滚瓜烂熟了,我昨天无聊还想画战国墓来着,但是峰哥你说的那些丁字墓,二层台墓,斜坡墓,卜字墓,亚字墓,中字墓,甲字墓,品字墓,我还是没搞明白。” 看了眼时间,天色擦黑。 我问小阳要来笔,在本子上边画边讲道:“我没你画的好看,凑合看吧,你理解不了。是因为没找到窍门。” “记住这句话。” “甲乙丙丁中,土坑在关中,品卜斜坡二层台,楚地邯郸发大财。” “峰哥,我还是没听明白,楚地是战国时期楚国的意思吧?那是在南方,怎么和北方的邯郸放到一起了?” 我摇头:“不是指距离的意思,这句话是我凭借经验总结出来的,天底下独一份。” 我开始给他逐字逐句解释,这一解释,天便完全黑了。 两个小时后。 “行了,你有的是时间,慢慢琢磨就行,迟早能吃透,我得走了。” 我提起鸭笼子准备离开。 这时,小阳起身说道:“峰哥,天儿都这么晚了,要不你今晚就住这里吧,明早在走也不迟。” 我看了眼那张小单人床,摇头说:“不了,住不下。” “那你喝完粥在走吧,我中午煮多了,热一热就行。” 望着他殷切的目光,我点头:“好,那来一碗。” 第424章 一碗小米粥 “峰哥,怎么样?” 我点头:“好喝,这是怎么做的?感觉比我以前喝过的好喝多了。” 听我夸赞,小阳笑道:“就是普通做法,不过我比较注重水量和火候,大火收水,小火慢熬,时间长了才能熬出那种粥独有的胶质感。” 我三下五除二喝完,起身又去舀了一碗。 就是普通小米粥,什么配料都没加,但确实好喝,一碗下去胃里暖暖的,很舒服。 “峰哥,还有咸菜,我刚腌好的,给你拿点儿。” 很快小阳端来了一小盘儿他自己做的红白萝卜块儿,我尝了一口,微甜微酸脆脆的,很好吃。 粥和咸菜都吃完了,我笑道:“越是简单的东西越不容易做,你有这手艺就算不做这行,开个早餐店也能挣大钱。” “峰哥,我感觉很孤独。” 我放下筷子道:“你还不到二十岁,路还很长,未来会认识很多新朋友,你感到孤独是因为你一个人住在这陌生城市,又在短时间内失去了父母亲人导致的。” “峰哥,你自小没有父母,你没有过这种孤独的感觉吗?” 我想了想,点头:“有,我们那儿一下大雪,晚上经常停电,我小时候常缩在被窝里不敢露头,我害怕,后来大了点儿,懂事了,我才知道我的家庭情况跟别人不一样。” “那他们会不会背地里说你,嘲笑你?”小阳看着我问。 我摇头:“可能会吧,但那种嘲笑是孩子们之间没有恶意的嘲笑,真正在背后说三道四阴阳怪气的,还是自家亲戚。” “自家亲戚说三道四?峰哥,那不能吧?” “怎么不能?”我望着他道:“我告诉你,亲是亲密的意思,戚是外戚的意思,亲戚的意思就是看起来亲密的外人!他们担心你过的不好,因为怕丢自己面子,他们又担心你过的很好,还是怕丢自己面子。” “过去古人言,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哪有亲戚什么事儿?如果父母不能依靠,那只能靠自己。” 小阳沉思片刻,道:“峰哥,我前天晚上做了一个梦,很是奇怪。” “什么梦?我是解梦大师,说出来,我给你解解。” “就是就是梦中的天空是红色的,我到了一个村子里,连地上的草都是红色的,跟血一样,周围有很多虚幻的人影,那些人影想抓住我,是猫帮了我。” “猫??”我疑惑问。 小阳点头,指着地上笼子说:“就是小萱姐的这只黑猫,我在梦中跟在猫后头走,猫走过的地方,那些红色的草会自动分开一条路,猫一叫,周围那些虚幻的人影全都躲的远远的,我在一条红色小河旁见到了我父母和舅舅,他们面无表情,都不说话” 说到这里,小阳双眼红了,我看到有泪水在他眼眶里打转。 “我一直尝试跟他们说话,但他们不理我,我妈转头的时候,我看到她脑袋后面有个黑窟窿,白花花的脑子都露出来了” “峰哥,我应该是太想他们了所以才会梦到,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不和我说话。” 我道:“你这个梦有两种解法,一种是古代迷信的解法,一种是现代科学的解法,你想听哪种?” “峰哥,我都想听听。” 我点头:“现代科学的解法,梦中的沉默是做梦者自身的防御机制,逝者如果在梦中开口说话,可能会引发做梦者更深层的心理波动,会加剧做梦者的悲伤情绪,身体的潜意识为了保护自己,所以不让死者在梦中说话。” “至于古代迷信的解法你父母和舅舅属于横死,死后不入轮回,是要做孤魂野鬼的,你梦中的红色村子就是野鬼村,野鬼村在野狗岭和金鸡山的后面,你梦中那些虚幻的人影,都是在过野狗岭和金鸡山时失去了肢体,只能化成亡灵,四处飘散,它们想靠近你是因为想借你的身体,这样它们就有了第二次过金鸡山野狗岭的机会。” “峰哥,金鸡山和野狗岭又是什么?” “是孤魂野鬼去往轮回路上必经的关卡,金鸡山上有很多尖嘴利喙的大公鸡,它们会撕碎孤魂野鬼的身体,过去很多地方有个习俗,死者入殓前,胸口放一个碟子,碟子中放满五谷杂粮,这样做就是为了能过金鸡山,民间传说公鸡一叫,鬼就得跑了,这就和轮回路上的金鸡山有关。至于野狗岭也差不多,传说爱吃狗肉的人,死后若没人帮助,野狗岭绝对过不了。” “你父母和舅舅过了这两关了,是好事儿,在往前就是迷魂殿,酆都城,供养阁,鬼界堡,莲花台,忘川河,奈何桥,还魂崖,它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赶啊。” “ 所谓阴阳有别,生死难语,神鬼不语,护庇后人,夜梦鬼神言,凡言皆凶兆。他们是为了保护你不受影响,他们就算做孤魂野鬼了,也还深爱着你。” 小阳趴在桌子上泣不成声,泪水一滴滴落入了他面前还剩半碗的小米粥中。 他要是个女的,我就过去抱入怀中安慰了。 但他毕竟是男的,这三根半夜,两个男的共处一室,又搂又抱抱的成何体统。 “行了,别哭了,像个爷们一样,振作起来,别老是忧郁发愁,抽一根儿。” 小阳抹去脸上泪水,接了烟望着我道:“峰哥,我还算个爷们嘛?我这几天胡子好像都不怎么长了。”他说完摸了摸自己下巴。 我道:“能下定大决心去做某一件事儿的都算爷们,以后不长胡子倒省了打理了,白白净净的也挺好。” 小阳双目通红,脸上强行挤出了一丝笑容道:“峰哥,你在道上的外号到底是叫神眼峰还是散土王?我觉得散土王的外号更好听。” 我稍微一楞,骂道:“当然是神眼峰了!妈的,散土王不好听!一听就像个跑腿打杂的,那是早年别人瞎起的,我如今是什么身份?我是项把头!道上和我同龄的人哪个有我的辈分高?哪个比我技术强?我是王瓶子一脉的嫡系传人!我还会去散土?开玩笑。” 小阳单手撑着下巴,看着我笑道:“峰哥,你教了我那么多东西,算是我半个师傅,那我算不算是王瓶子一脉半个嫡系传人?” 我想了想,回答说:“勉强算吧,以后独立做事,碰到麻烦了我允许你报我的名号,好使。” “峰哥你叫神眼峰,把头叫银狐,我以后行走江湖也想有个外号,你能不能帮我起一个?” 看着眼前小阳干干净净的那张脸,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了田三久。 于是我说:“你的目标是报仇,是审判那些害死你亲人的野路子,在加上反正你以后也不长胡子了,干脆就叫玉面判官吧。” 小阳反复念叨了几句,开口道:“不错峰哥,我喜欢这个外号,就像为我量身定制的,很适合我。” 我笑着起身,抽开椅子,冲前拱手道:“那正式认识下,北派,神眼峰。” 他也起身,挪开椅子,冲我拱手笑道:“玉面判官,刘俊阳。” 我两相视一笑。 不料下一秒,我突然感觉肚子有点儿不舒服。 第425章 无意的发现 “怎么了峰哥?” “没没事儿,可能是昨天在山里受凉了,肚子突然不太舒服,厕所在哪里?” “走廊左转,第一间就是。”小阳说。 我赶忙撕了点儿纸,开门快步向厕所走去。 路走到一半,我停下了脚步。 连续深呼吸,气沉丹田,调整了几秒钟才敢继续走。 十分钟后从厕所出来,神清气爽。 结果回屋还没来得及坐下,又隐约感觉到体内传来一股奔腾之力。 这种情况前后持续了半个多小时,三次。 我强忍不适,看着小阳问道:“要要不是我有问题,要不就是你的粥有问题。” “不能啊峰哥!” 小阳有些激动道:“我的伤还没好利索!只能吃些流食!粥不是从外面买的!是我中午自己熬的!只有小米!什么乱七八糟配料都没加!在说我自己也喝了两碗!绝对没问题!” 我摆手道:“别激动,没事儿,可能是我自己的问题。” 就一锅粥,我两都喝了,不可能就我闹肚子,小阳一点事儿没有。 可这也有点儿说不通,这让我想起来之前我们几个同时拉肚子的事儿。 我突然注意到桌子上装小咸菜的空碟子。 粥我两都喝了,但小咸菜只有我吃了,小阳没动。 “这咸菜也是你自己做的?你吃过没有?”我尝试问。 “我还没吃。”或许是看我表情不对,小阳转身抱来了一个小玻璃罐子,大声道:“峰哥!我做的东西绝对没问题!不信我吃给你看!” 说完他拧开盖子,用手抓了一把,连汤带水的直接往嘴里塞。 他的反应有些吓到我了。 “小阳,你不用这样!我没怀疑你做的东西有问题!只是前段时间我们也遇到过一次类似的事儿!”我忙解释说。 他根本听不进去,转眼将一大把腌萝卜吃了个干净。 我赶忙拧上盖子,将玻璃罐儿放回原处,将他按在椅子上说:“行了行了!我就是随便问两句,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齁咸吧?坐着,我给你倒杯水。” “峰哥,我还不能喝很多水。” “少喝点儿没事,往下顺顺。” 他喝了一小口水,呛的面色发红,连声咳嗽。 我连跑了几趟厕所后肚子逐渐不难受了,看他这样子,我道:“你的这碗小米粥让我想起了以前认识的一位好朋友,她包的饺子比包子还大,就豆芽仔的饭量,也顶多能吃五个。” “峰哥哪有那么大个儿的饺子,也太夸张了吧。” “你看你还不信!是真的,就这么大,我这朋友叫小米。”我比划道。 “小米?怪巧合的。” “什么巧合?” 他看着我,笑道:“峰哥你看,你这个叫小米的朋友给你包了饺子,我刚好又给你熬了小米粥,这难道不是一种巧合嘛?” 我没听懂他说这话的意思,我没觉得这有什么巧合的。 饺子是饺子,小米粥是小米粥,根本不一样。 正聊着,不料下一秒,小阳突然脸色变了。 “怎么了?”我紧张问。 他单手捂住肚子,挤眉弄眼道:“肚子肚子不太舒服,不行我得去趟厕所!” 望着小阳着急忙慌拄着拐出去的样子,我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 我跑了三趟厕所,小阳两趟。 等他回来后我两面对面坐着,脸色都不太好看。 “峰哥” 我摆手道:“我问你答就行。” “这段时间,有没有不认识的人来过你这里?” “没有。” “确定?” “确定!我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我除了偶尔去楼下买些生活必须品!其他时间都在屋里画图,基本不出门。” “是我的错峰哥,可能是我在楼下买的萝卜变质了,所以才会吃坏肚子。” 我砰的一拍桌子道:“不是萝卜变质的问题!那些萝卜看着很新鲜!兄弟,我这么说你可能理解不了,我和把头现在面对的环境十分复杂,任何小的错误都不能忽视,不然可能会酿成大错,你仔细回想回想,这段时间有没有见过什么形迹可疑的陌生人?” “没有真的没有,对了峰哥,我前几天搬过来的时候,拿了几样调料过来,我腌萝卜就是用的带来的调料。” “调料?” “没错,我当时顺手从厨房拿了一袋盐,半袋糖。” “拿来我看看。” 很快小阳将东西摆在了我面前。 我皱眉望着桌子上的盐袋子。 我想起来了,那天我和鱼哥烧火煮肉的时候,好像放的也是这半袋子盐,之后我们几个跑了一晚上厕所。 看我将盐袋子收起来了,小阳马上问:“到底怎么回事儿,难道这盐有问题?” “还不能确定,总之这事儿你不用管了,我走了,过两天等忙完了再来看你。” “对不起峰哥,是我的错。” 我拍了拍他肩膀,道:“你知道什么啊就是你的错?你非旦没错,可能还无意中帮了我的忙,这几天晚上记得把门锁死了再睡,手边有没有防身家伙?” 他摇头。 我反手将后腰别的匕首抽出来,摆桌子上道:“以备万一,随身带着。” 从宾馆出来,我没有回去,而是开车在周围绕了一圈,随后又停在了宾馆周围。 关灯,熄火。 我望着夜幕下的宾馆陷入了沉思。 一个多小时后,手机铃声打断了我思绪。 “喂,把头。” “鸭子拿到了没有。” 我看了眼放在后排的笼子说:“拿到了,正打算回去。” 把头在电话中道:“先别回来,顺道去趟客运站,七点钟左右有人给我们送一批东西,和对方接个头,把东西拿回来。” 我说没问题,随后将“拉肚子”的事儿讲了。 把头听后,语气带着疑惑问:“云峰,你确定不是偶然?” “还不确定,不过我很快就能确定,把头,如果这事儿并非偶然,那问题就大了!说明有人在搞我们,而我们连这人是谁都不知道。” 把头语气仍旧疑惑道:“这说不通,云峰,如果像你猜想的,有人在搞我们,为什么不干脆下毒药?而且对方是怎么绕过影爷,不留痕迹摸进我们根据地的?我想这种事儿就算长春会的顶级高手都做不到。” “把头,那个黑衣人叫影爷?” “是,绰号而已。” “会不会就是他干的?”我疑惑问。 把头语气坚定:“不可能,他替我做事,没有任何理由对我们不利。” “云峰,如果你的猜想成立,那我看这事儿只有一种可能。” “哪一种可能?” 电话中,把头声音凝重道:“可能我们团队中的某个人,有问题。” 第426章 看不见的幽灵 凌晨五点多钟,天蒙蒙亮,街上能看到不少上早班的路人。 在路边摊儿买了两个煎饼,我吃着一个提溜着一个。 这时迎面走过来一个西装领带皮鞋打扮,背着双肩包的年轻人。 他走到煎饼摊前停下,二话不说就掏钱包。 “哥们!”我喊他。 “啊?叫我?”对方回头。 “买煎饼是吧?不用买了,我这正好多买了一个,还热乎着,送你吃吧。”我说。 对方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不要,我自己买就行。” 我咽下嘴里的煎饼,道:“哥们,跟你打听个事儿,你知不知道这附近哪栋楼盘价格高。” “知道啊,怎么,你要买房?” 我点头说是。 “巧了!我就是干中介的!你算问对人了!” 我佯装惊讶道:“那真是巧了,我住在杭州亚洲城,刚过来不久,想在这边买两套房子,主要看好这边旅游业发展,想着买房子将来改成民宿挣点儿小钱。” 对方马上道:“亚洲城我知道!那里房价近两年涨的离谱,今年得合到三千块钱一平了吧?” “差不多,我是两千出头的时候买的,三室两厅,五十多万。”我说。 一通瞎聊,我两边走边吃。 当然他吃的煎饼是我多买的,他热情的跟我介绍起周围楼盘来。 我从未见过对方,是怎么认出来对方是中介的。 主要有三点原因,一看穿着,二看面相,三看细节。 这人穿着一身质量不高的西装皮鞋加小领带,还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双肩包,有张张彩色传单的角角露了出来,虽然看不到传单内容,但不影响。 在加上这人长相平平,但“鼻头发红”,“眉短眼长”,这是近期受气有压力,劳碌命的特征,还有他额头田宅宫的位置有异,田宅宫主房产运,他的田宅宫狭窄不平,说明房产运势反复变化,将这些细节加起来很容易猜到对方职业,之后在找个对方感兴趣的话题聊就行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年轻人的面相虽然鼻头发红,眉短眼长,但他发际线整齐浓密,耳朵肉厚且耳位偏高,嘴巴端正,嘴角天然呈上扬之势。 这几样加起来说明什么? 说明这年轻人是个潜力股。 他现在是劳碌命,但时间到了会改运,我猜他现在的“眉短眼长”之相,用不了几年就会变成“凤眼高眉”之相。 “哎呦” “怎么了?” 他手拿着煎饼,停下脚步,皱眉说:“可能是昨晚着凉了,突然有点肚子不舒服,咱们刚才聊到哪里了?” “聊到火车站的事儿。” “对,没错,老板你信我!在城北买!我手上正好有几套那边儿的精装小高层,还都是湖景房!我天天研究政策走势,我断定在五到七年内,我们这里就会修火车站,到时首选位置就是城北。” 说着说着,他突然放了一个响雷屁。 “我靠,不好意思啊我必须上趟厕所,老板你记我个电话,叫我小王就行,回头想看房记得找我,05748839!” 大声报完电话号码,他反手捂着屁|股,以略显怪异的姿势跑了。 望着对方跑远的背影,我无奈心想:“对不住了小王,我不买房,我只是想随机找个试验小白鼠,结果刚好撞到了你。” 请他吃的煎饼中加了盐,我猜有些咸,但他吃了大半个都没表现出来。 有再一再二,没再三再四。 如果说我和小阳是偶然,那这第三个陌生人不存在偶然。 我当即掏出手机打电话。 “喂,把头,确定了!就是有人故意往盐里加了东西,估计是强效泻药之类的,这人如果不是想要我们的命,那就是纯心想捉弄我们!好看我们出丑。” 我中标了两次,这次还好,一想起那晚的情况我就恨得牙痒痒。 因为我们原本一致认为是在市场买的肉包子有问题,没想到是汤的问题,那晚数豆芽仔喝的最多,他都快拉成喷气式直升机了。 电话中,把头压低声音道:“云峰,前段时间一直是小阳负责我们伙食的。” 我打断道:“我知道你意思把头,但我敢跟你保证!这事儿小阳绝对不知情,况且是鱼哥和小阳一起负责的伙食。” “云峰,这事儿很严重,我等下和影爷谈谈,让他加强警惕,如果对方这次下的不是泻药,是毒药,那我们几个已经死了。” 我皱眉,分析道:“把头,我觉的对方这么做可能存在两个目地,一是想彰显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办事能力,或许是想警告我们什么?如果我们不听,下次就不是简单的泻药了,二是对方料定我们会察觉到这事儿,所以设了这么个局,想让我们先内讧,小阳不足为虑,可鱼哥是平时负责你安全的,一旦我们开始猜忌鱼哥比如说把鱼哥挤走了,或者说不信任他了,那你就危险了把头,所以我觉得对方下一步的目标是把头你。” 把头听后直接笑了。 “呵呵,不错云峰,你没有受我话的影响,在短时间内做出了自己的判断,没有枉费我平常对你的栽培。” 我有些着急道:“到底是谁啊把头!我怎么一点儿都猜不到。” 电话中,把头沉声道:“云峰,这就是有意思的地方,你猜不到,我也猜不到,诸暨人也猜不到,这就是徐同善找我的原因,我还在想对方是怎么下的药,当今南北江湖上,没有一个人能在影爷的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的来去自如,除非对方不是人,是幽灵,是千岛湖的幽灵。” 把头用幽灵形容是开玩笑的,但一点儿都不好笑,相反,这种玩笑让我头顶发冷,后背生凉。 “把头,我觉得咱们赶紧走吧。” “往哪里走云峰?说不定起义军最后的宝藏就在那个水洞子之下,你不想发这笔大财了?” “况且,如果这个“幽灵”的本事大到了能来无声去无影,只要我们还在千岛湖,那搬到哪里都一样。” “云峰,你还记不记得老周?” “当然记得!难道是老周怨气难消,复活成幽灵了?” “唉?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啊把头我记得当初查叔找地方埋老周和三娃子的时候就跟我说过,这两人都是横死,怨念很大,查叔特意找了块儿地火明夷之地葬了他们两个,就是怕他们死后作乱回来找我们报仇。” 脑海中突然回想到了老周死前瞪着眼的样子,我举着手机忙说:“不行把头,闹不好小萱前段时间得的邪病也和这事儿有关!我得赶紧把查叔请过来看看。” “你啊你啊!云峰,才刚夸了你两句,你怎么又开始胡猜乱想了?死人有什么好怕的?真正可怕的,是看不见的活人。” 把头安慰我道:“这事儿不用太过慌乱,该做什么还做什么,我还有三枚暗棋未动,退一步说,就算我手中暗棋都失效了,我也有办法让我们所有人全身而退。” 第427章 节外生枝 “云峰,我之所以提到老周,是提醒你把之前发生的几件事儿连起来想。” “之前的事儿?” “没错,当初老周受人指使在树下埋东西,想用压胜术害我们,可还记得那事儿?” “当然记得!我当时还怀疑幕后之人是夏水水老爸。” 电话中,把头声音低沉道:“我早在那时便感觉到了不对劲儿,所以提前做了准备, 把头语气平静道:“当初老周干的事儿,夏家地下室祠堂的聚财风水阵,山洞中的龙上八煞风水阵,若将几件事儿连在一起看,能得出一个初步判断,对方一定很笃信风水这方面的东西,所以我沿着这条线,反查了一段时间,可惜最后线索到了夏家就断了,夏老太爷将很多秘密带进了棺材。” “把头你意思是当初夏老太爷的死有蹊跷?” “我意思是从时间上看有些巧合,不排除这种可能。” “那我找夏水水打听打听?看她知不知道些什么?” “不,那女娃什么都不知道,别说她,连她父亲都不知道,云峰,你如果现在贸然找她,可能会给她带去危险。” “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静观其变,再以不变应万变,四个人一把牌,这场看不见的暗局,谁先露底牌谁先陷入被动。” “四个人一把牌?把头,我一个,你一个,那个所谓的幽灵一个,还有一个是谁?” “没有算你云峰,你没上桌。” 我脸立即垮了。 “我怎么不能上桌?把头你太小看我了,我觉得对方迟迟不敢暴露,应该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忌惮我的存在。” “行了云峰,别说这些没用的,;六点多了,赶紧去客运站,到了有人找你接头。” 我闷闷不乐挂断电话,回头一看,只见回声鸭脑袋从笼子里探了出来,正瞪着两个芝麻眼看我。 万物有灵,相处了这么久,它早和我混熟了。 “你看什么?” “嘎嘎嘎!” “嘎嘎嘎!” 鸭子的叫声仿佛在笑话我一般。 我伸手想抓它脖子,结果它瞬间缩了回去。 我用力拍了两下笼子,无奈叹气。 把头说我没有资格上桌,他确实看轻我了。 旧武会木偶会不提,就凭我现在和屎无常的关系,只要他往我背后一站,谁敢害我? 就是不知道小姑奶奶走后,我还能不能在见到他了,我觉得我应该留一张姐妹两个和屎无常的合照,不然怕以后见不到了。 一晚没合眼,有些心烦意乱的摸出来一根烟,这时眼前的车挂吸引了我注意。 车挂是一枚清代早期的山鬼花钱,用红绳吊着,是黄黄亮亮的传世品相。 将花钱解下来,单手向上一抛,然后瞬间盖住。 闭上眼,放空杂念,我心中默念想问的事儿。 正阳反阴。 阳代表生机,乾坎艮震为阳。 阴代表死寂,坤离兑巽为阴。 金钱课有云。 两正一反为变卦,两反一正亦为变卦。 我不期望能得到三个正阳,我只希望能给我一个变卦。 慢慢移开手。 阴面。 第二次。 阴面。 最后一次。 还是阴面。 三阴死寂,毫无生机。 我气的摇下玻璃,一把将山鬼花钱扔了出去。 花钱滚到马路中间,刚好有一辆车路过,车轱辘直接压着花钱碾过去了。 我垂头丧气走过去,弯腰捡。 下一秒,我愣住了。 我只捡起来半个。 刚才的车将花钱碾成了两半儿,另一半儿还在沥青路上。 我看了看手中的半个,又看了看地上的半个。 地上的半个钱,是阳面。 怎么会是半个阳面? 我不知道这算什么。 三个半? 三阴半阳? 这能否算是“变卦”? 要知道的是,清代早期花钱黄铜含量极高,它不像宋代铜钱儿那样含青铜,含夹锡,纯黄铜很硬,一般不容易坏,在说我这枚原本又没裂,不应该直接压成两半儿。 疑惑了一阵,刚想开门上车,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道大喝声: “等等!站住!” “就是你!给我站住!” 我回头一看,只见一名中年男人一边大喊着一边快步朝我跑来。 我认出来对方了,迎了过去。 对方上来一把薅住我衣服,怒声道:“看见我想跑是吧!多长时间了!电话电话打不通!人人找不到!幸亏老天爷有眼让我逮到了你小子!说!我车哪儿去了!” 我无语道:“大哥,你不能先松开我?咱们什么都好商量,衣服都快给我扯烂了。” “不行!好不容易逮到你!还能让你跑了不成?走!跟我上派出所!” 这中年男人就是上次在鱼市租给我厢货那人,我当时还交了押金,登记了假身份证假电话,之后厢货让梅梅开走了。 梅梅说过几天就找人给我送回来,结果她也没送,在加上我最近忙,所以便把这事儿给忘了,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碰到了这人。 确实是我有错在先,我好说歹说的道歉,对方还是抓着我不放,怕错过了和把头说的接头人碰面,于是我急道:“他妈的!直接说你那破车多少钱!赔给你就是了!老子还有事儿!立马给我松开!听见没!!” “呦,你他妈的!挺狂啊?小子,你是专门搞拔萝卜的吧?我在千岛湖干租车生意十几年了!拔萝卜的没一个能在我这里有好果子吃,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是谁!我叫王顺!宁波车行的王浩远听过没?那是我大哥!行!赔钱是吧?二十万!” “二十万!就你那破车?” “八万块钱!!能接受的话卡号给我!等上午银行开门了我给你转!” “十万!” “没问题!十万!松开我!” “那不行!在钱没到手之前!我一松手你跑了怎么办?” 此刻周围有不少人围观,如果要是在没人的地方,我早把他打的哭爹喊娘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让他上了我的车。 “去银行啊!你这是去哪儿?告诉你,别想耍花样,我已经打电话叫人了!乖乖的给了钱什么事儿都没有。” 我无语道:“大哥,现在七点钟都不到,银行要九点钟开门,这样!你信我,我不差那两钱,你先去银行门口等着,等我办完事儿了,马上去找你。” 他听后,坐在副驾上道:“你他妈绝对是职业拔萝卜的,我要是信你的话我就是傻子,有急事是吧?可以,你把这车暂时押在我这里,等你办完事了,再回来找我取钥匙。” 看了眼时间,马上要七点钟了。 我搓了搓脸,指着方向盘问:“这辆丰田,你知不知道在谁名下?这是田三久的车啊。” 对方大骂道:“什么狗屁田三久!别说我不认识!就算我认识也不好使!你就是天王老子的车我都照扣不误!” 第428章 规矩与套路 要是田哥在这里听到这话,肯定会把他崩了丢湖里。 “拔萝卜”是他们二手车界早年的行话,他口中的宁波车行王浩远我没听说过,但,凡是能在宁波二手车这一行混出名堂的,多少都沾点儿道上的关系。 很多人说宁波二手车名声不好是我们东北人害的,这点我能同意百分之五十吧,主要还是因为当年东北大下岗,太多混的人跑南方来了,尤其是浙江和海南两地。 这人连田三久都不知道,说明她连道上人都不是,他搁这装狠吓唬敲诈我呢,梅梅开走的那辆厢货撑死了值五万块钱,我本来想给他十万了事儿,就因为他骂了田哥,现在我一毛钱都不打算给了。 “这什么,还有个笼子?” 他看到了后排座椅上的笼子,伸手想掀开黑布, 我一把抓住他胳膊,笑道:“早上从菜市场买来的老母鸡,没什么好看的。” “鸡?那怎么还遮遮掩掩的。” 他还想掀布。 我瞬间掐住他脖子,砰的将他头按在了玻璃上! 他口中破口大骂,拼命抵抗! “别动!在动我捅死你信不信?” 我直接将刀抵在了他胸口上。 看到刀,他眼神瞬间变了。 我稍微松开了掐着他脖子的手,他立即说:“兄弟!不要冲动!不至于。” 我看着他道:“大哥,我是个讲理的人,本来我打算给你车钱的,但你老是骂我,还骂田三久是狗屁东西,幸亏这里除了我在没道上人,要不然你死定了。” “我这辆车确实是田三久送我的,你不是说你哥是什么宁波车行的王浩远?现在你给他打个电话,把这事讲一下,看他怎么说。” “打啊!” “打我现在就打!!兄弟你不要冲动,能不能先把刀拿远点?” 他手忙脚乱的从裤兜掏出一部老款小灵通,拨了一个号码。 那边儿很快接了。 结果可想而知,电话里的人一顿破口大骂,连祖宗十八代都带上了,这人听的脸色由红转白,在由白转黑,最后他拿电话的手都有些抖。 他将电话递给了我。 “喂。” 只听那边传来一个粗嗓门声音道:“兄弟,敢问是混哪条道的?田三久你说的是那个田三久吧?” 我直接道:“混的是河北道,你说还有哪个田三久?你朋友刚才还骂田三久是狗屁东西了。” 电话中对方一秒没犹豫,马上道:“哎呦,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到,在泰岁头上动了土,我这哥们不是混的,他对道上的人和事儿就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刚才他不小心说错了话,兄弟你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不记小人过!田老大日理万机,这种小事儿咱就没必要让他知道了,方便的话留个联系方式,什么时候到宁波了我招待,别的不敢保证,但好酒热菜美女作伴,我一定安排妥当。” 我笑道:“行,伸手不打笑脸人,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你这么上道,那这事儿我就不让田哥知道了。” 互相客套了一番挂断电话,我扭头问:“都听见了没?还要不要钱了?” “不要不要不要了。” “你不要我也得给,乱占便宜容易坏运势。” 我从兜里摸出来一张两块钱的,扔给对方道:“那车就当我买下了,这就是车款,滚吧。” “等下!把车钥匙给我!” 对方连忙还了钥匙,推开门一溜烟跑没影。 被这人耽误了一些时间,随后我又往客运站赶去,路上打给了梅梅。 我上来开门见山道:“梅老板!你太不讲规矩了!咱们之前说的好好的!” “项老板,我没招惹你吧?怎么了?” “还怎么了?装行军锅的那辆厢货!你说到永州了就找人给我送来!这都多久了!” “哦,那事儿,抱歉,我确实忘了,下午找人给你送。” “现在想起来了?晚了!我说了!那车是租的!刚才一帮人找上门来了!我差点挨顿打!最后陪了钱才算完,梅老板,这钱于情于理你都得补给我,要不然咱以后没生意做了。” “可以,多少钱。” “三十万。”我说。 “三十万?那辆货车应该没这么贵吧?” 我大声道:“那车本来就值十多万!关键因为你不还车让我违约了!有违约金懂不懂?都是帮地头蛇,不多出点儿钱人家就把我送派出所了!” “好了好了,别激动,三十万就三十万,我等下给你那张卡转过去。” 我叹声道:“错不在我,规矩就是规矩,我本意不想跟你要这钱。” 电话中梅梅笑道:“了解,你们北派人一向重规矩。” 我一边开车一边和梅梅聊,聊了大概五六分钟,我手机突然弹出一条到账短信。 三十万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我吓了一跳。 好家伙,这么快。 “怎么样?钱收到了吧?” “收到了,那咱们就这样吧梅老板。” “等一下项老板,有个事儿我想要咨询咨询你。” “讲。” 梅梅道:“那些行军锅,我想回下锅卖给一个大老板,目前碰到一个问题解决不了。” “回锅?我靠梅老板,咱这么大体量,就没必要干这种事儿了吧?以后哪天这事儿传出去了,肯定会影响你梅钱馆的名声。” “回锅”的意思就是将那批砸开的钱串子在原封不动装回去,铜钱是真铜钱,锅也是宋代的真锅,但里头什么好东西都不可能有,因为全被砸开看过了,相当于整体造假。 梅梅叹道:“我也不想这样,问题是梅钱馆并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背后有几个股东,现在钱不好赚,这一下赔了近两百万,股东不答应。” 我放慢车速,问道:“你碰到什么问题解决不了” “有两点,锈印和胶水的问题,锈印无法完全重合,如果一枚枚对的话,工作量太大,那样没个两三年装不回去,在就是浙江的铁锅锈大,用鱼鳔胶能混过紫光灯,但肉眼上看,还是会有些显白。” 我直接道:“哎母扫蕊,对于锈大的行军锅来说这是死结,是世纪难题,你咨询我也没用,我解决不了。” “我现在有点急事儿,先挂了啊。” 我根本不想帮她,这种帮忙造假的事儿对我来说百害无利,所以当场拒绝了。 梅梅在电话中马上换了副语调。 “项哥,好哥哥,知道你讲规矩,但你收了妹妹的钱要是不帮妹妹,是不是也算坏了规矩?” 我楞了两秒,反应过来了。 我道:“要是帮你解决了难题,那个大老板不能找到我这里吧?” “那不能,哥,除了我,没人知道你和这事儿有关系,再说了,那大老板身家十几个亿的资产,几百万对人家来说就是毛毛雨而已。” 我想了想。皱眉道:“好,接下来你听好了,一步都不能错。” 第429章 求救的梅梅 这三十万是梅梅的求救费,她清楚我的本事,我看在钱的面子上,再加上那批行军锅是我卖出的,所以才答应帮她。 我一边开车往客运站方向赶,一边打电话说道:“行军锅和过去普通老百姓埋的钱罐子不一样,一般不用麻绳穿,行军锅里的铜钱儿很多是战乱时期抢来的,当时大都是散扔,比较杂乱,摆放没有规律。” 电话那头,梅梅说:“这点我清楚啊,正因为散扔,所以行军锅不好做,散扔钱儿历经七八百年呈叠片状了,上中下绣层状态有区别。” “是,所以你想回锅,第一步必须解放摆放问题,要追求自然,刻意摆放不行。” “听好了,就用床单儿。” “床单儿??什么意思?” 我一边在脑海中计划,一边讲道:“假设一百斤铜钱吧,你分三堆,一堆三十多斤,每一堆用不同颜色的薄布床单包起来,这样便于区分。” “白,红,黑,三种颜色的床单代表了行军锅的上,中,下。” “白色床单是最上层,红色是中间层,黑色是最下层。” “你那边应该有普通的宋代钱罐子吧?” “有啊。” “把普通宋罐子的土取出来,浇水,白床单的浇柠檬水加盐,红床单的浇草酸水,黑床单的浇强碱水。” 电话那头,梅梅语气疑惑问:“不用鱼鳔胶或者米浆胶?如果用酸咬的办法是不是低级了些?容易被人看出来。” “不用胶,想想看,你总共一千多斤,如果全用胶的话,那一沾水不成浆糊缸了?酸咬虽然听着低级,但有时最低级的办法用好了就是最高级的办法,而且不用胶就不会显白。” “用不同的酸是为了做不同程度的硬绿锈,隔一个小时浇一次水,要长时间保持湿水状态,这样会加快绣色形成,一个礼拜后拿绳子把床单包着的铜钱吊起来,用苹果树的柴火烧火,在烟熏一个礼拜。” 梅梅语气惊讶问:“烟熏是为了去掉土里的酸咬味儿?” 我道:“不是为了去掉土里的酸味儿,这么短时间酸味儿去不掉,是为了中和让单纯的酸味变成酸臭味儿,然后就说,这批行军锅是在浙江和福建交界的温州泰顺县某个茶园出土的,另外烟熏还有两个好处,一是断生,二是能防止粉边儿,这都是我的独家秘方,一般人儿我不告诉他,全国只此一家。” “我明白了不愧是散土王,对各个地界的土质了解程度非比寻常,这种办法你都能想到,早年我听人说那一带出的窖藏确实带有酸臭味儿。” “你叫我什么!我挂了啊!” “哎呀,项哥,好哥哥不要挂,接着说嘛。” “别跟我撒娇!不好使!” “在敢当面叫我散土王我把你拉黑了信不信?你虽然长的好看!但我对你没有一点儿兴趣!” 梅梅又是一番温言细语。 要不是看她态度不错,我真把她拉黑了。 近年来我不喜欢散土王这个外号,背地里叫没关系,反正我听不到,但别当面叫,就好比一个人有大名小名一样,大名很正常,但小名却叫屎蛋儿,不好听,我项云峰行走江湖,马上就要当把头了,叫神眼峰就行了。 我接着话,继续讲道:“烟熏过后就剩最后一步,先放黑床单,然后放红床单,最后放白床单,在周边儿撒上一层土,之后同时将床单抽出来,这样一来,上中下,三层自然叠压排列,能完美复制以前的状态。” “锈印呢?锈印你还没说怎么解决。”梅梅道。 “什么锈印!还锈印锈印的!你就不能用你那小脑袋瓜儿想想!” “根本不用特意解决!” “南方坑本就锈大,这是缺点不假,但同时也是优点!我的办法是在锈大的基础上又做了一层锈,直接将原来的锈印完美掩盖住了。” 梅梅说的“锈印问题”,外行人可能理解不了。 正常出土的铜钱儿,不管是叠片状还是串子状,只要砸开了,那在钱体上就会留下或红或蓝的锈印,因为原先两枚钱的接合处是锈在一起的。 她原先想的办法是一枚枚按照原本锈印的痕迹用鱼鳔胶粘起来,这个办法不现实,一千多斤起码得几十万枚了,那得做到什么时候去? 所以我这个办法是最省时,最省力,同时也是最安全,最稳妥的。 “这样能行吗?” 我大声道:“怎么不能行!原锅老土!排列自然!锅内上中下,不同区域的绣色过渡自然!试问怎么看出来是回锅的?这事儿就跟印假钞性质一样,当所有人都认同它是真钱的时候,那它毫无疑问就是真钱!不信你做出来看具体效果!要是效果不像我说的那样好,我赔你全部损失!” 听了我信誓旦旦的保证,梅梅放心了,她笑道:“要不你别做那行了,你那行风险太大,来跟我干怎么样?我可以给你梅钱馆的股份,一年算下来可能挣的比你这行稍微少些,但也少不了太多,最重要的是不用在提心吊胆。” “不干。”我直接道。 “怎么?看不上我梅钱馆?就像你们有南派北派一样,在我们这行,四平帮好比北派,我梅钱馆就好比南派,我几乎垄断了整个南方的一线资源,南方出什么好货都要经过我这一站。” “梅梅啊,做人要敢于承认差距以后才能进步,你梅钱馆拿什么去和四平帮比?拿头比?” “志哥手底下的资源,光法库和上京两个地方,一个月的出货量就碾压你一整年的收货量了!而且他们还和河南宋家兄弟合作了十几年,换句话说,没有四平帮,就没有你们现在这个行业!” 梅梅听后语气有些嗔怒道:“你就不能夸我两句?我梅钱馆的收藏柜大珍云集,很多博物馆没有的我这里都有。” 我表态道:“我还是那句话,艾母骚瑞,有差距就是有差距,我这人心直口快,不擅长说谎。” “你那些视若珍宝的铜钱大珍,撑死了上限也就小几百万,满足不了我的胃口,也入不了我们北派人的眼。” “项!” 不等她说完,我轻轻一点屏幕,给她挂了。 七点二十左右到了千岛湖客运站,按照把头说的,我在广场西边的厕所门口等着,把头说会有人找我。 早上人很多,不断有人进出厕所,我看谁都像是接头的。 大概等了一刻钟,突然背后有人拍了我一下。 第430章 接头 一回头,我看到拍我肩膀的是一名老人。 这老人头发很长,脑后梳着一缕缕小辫儿,身上套着件绿色军大衣,敞着怀,里头穿着像是从哪捡来的一件皮夹克,大小不合身,看着紧绷绷的。 大多数人看到此人,可能觉得这人是在车站要饭或者捡破烂为生的,但我从这老人深邃的眼神中看出来一股子江湖气,那是一股很重的江湖气,比我和把头身上的江湖气都重,仿佛他不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而是还生活在民国时期。 仅凭一个眼神,我就知道这人就是我要找的人。 本着小心为上的原则,我冲他试探说道:“孤鹰掠影云遮目?” 他声音沙哑,回我道:“月落乌啼来路远。” 我紧接着又说:“霜寒马瘦半夜雨,冷焰焚香五更天?” 他盯着我,面露微笑:“断剑重磨寻旧主,老狗衔肉报恩来。” 我立刻拱手躬身道:“有劳有劳,一路辛苦,敢问可是江湖上盛名已久的一炷迷魂香,老海狗。” 他眼中露出了一丝惊讶,道:“年轻人,王显生应该不会向你透露,你是如何得知我身份的?” “回前辈,老狗衔肉报恩来,我说我是靠这句话猜的,您信吗?” “信,王显生的徒弟怎能不信,很敏锐的直觉。” “前辈,我在两年前和您的徒弟白日梦曾有过一面之缘。” 他挑眉道:“她并非老夫徒弟,不要提她。” 我一愣,点头说好,不敢多嘴问。 “老夫第一次来这地方,这地方原来就叫千岛湖?” “以前叫排岭,现在叫千岛湖。”我解释说。 他点头,抬头看着天空道:“老夫是玩香的,从小鼻子比眼睛好使,虽然看不见,但我能闻到啊,这里的天空中似有亡魂在哭泣。” 我抬头看了一眼。 清晨时分,蓝蓝的天,白白的云,哪里有什么亡灵。 他注视着天空,自言自语道:“难怪两个月前王显生要管老夫借东西,这地方给人的感觉真应了那两句诗。” “魂殇永夜孤灯暗,泪染湖水明月伤。” 他的话似有暗指,我听不明白,他也不打算向我解释,而是指了指厕所,意识是进去说。 来到厕所,有个人正蹲着上打号,只见他径直走过去拍了一下对方肩膀,正在上大号的这人打了个哆嗦。 “出去吧。” 话音刚落,这人马上站了起来,别说擦腚,连裤子都没兜!就那么直愣愣盯着正前方,拖着裤子走了出去,我都听到了外头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这是王显生要的东西,不要打开看,回去交给他。” 他给了我一个长条形紫檀木盒,不知道里头装的什么东西,我收下后问:“前辈,刚刚那招是拍花?” 他点头。 “那你刚才拍了我一下,我不能有事儿吧?” 他摇头。 “拍花”在江湖上比较神秘,有人说拍的是药粉,也有人说拍的是某种液体,我刚刚全程目睹了过程,但并没有看明白是怎么操作的。 “怎么,你想试试?” 我摆手:“不用不用!我就是好奇,问问而已,前辈如果有所顾忌,就当我没问。” “这没什么。” 他伸出了右手,让我看。 一开始没看出什么,在定睛一看,我看到他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个类似“茶叶包”的东西。 “原来如此用这东西拍一下,被拍的人就能乖乖听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没错。” 我想了想说:“前辈,能不能给我两包?” “你要去做什么用。” “防身用!前辈你尽管放心,我为人很正直,不会拿来做什么坏事的。” 他没理我,转身出去了。 “前辈!前辈等等!我花钱买也可以!你开个价!” 他停下脚步,说道:“别废心思了,我这拍花粉向来不传外人,不过若你能回答上来老夫一个问题,我可以破例送你一炷香。” “送我一炷香?可以,前辈你尽管问。” 老海狗的香在江湖上很值钱,很多有钱人想买根本找不到他人,要不是把头,我估计这辈子也不一定能见到他,他的香肯定是好东西,所以我有些心动。 “两年前,在佳木斯那晚发生了什么。” 我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事儿,于是我说道:“这事儿在道上已经传开了,从佳木斯逃出来的人成立了旧武会,何为武当了会长,谢起榕当了名义上的挂牌副会长。” “这我自然知道,我想听更详细更具体的东西,年轻人,我知道当时你也是参与者之一。” 我有些吃惊。 因为除了长春会高层和从精神病院逃走的那批人,其他知道我参与过那次事件的人很少,甚至可以说基本没有,他不知是从哪得来的消息。 白日梦帮过我们,他现在又给我们送东西,所以我对想了想,便将当时佳木斯事件的整个来龙去脉讲了出来,不同于江湖传言,我说了很多细节,毕竟我也参与了。 “前辈,事情大体就是这样,那些人能逃出去并不是钻了看守漏洞,而是诸葛青在背后一手推动了整件事儿,我现在甚至怀疑,当时诸葛下的毒被人破解了,也是他有意而为。” “你说他有意而为,可有证据?” 我皱眉道:“我没有证据,是纯猜测,因为我之前以为他是人算不如天算,不小心促成了旧武会成立,但现在我又觉得,,,,,旧武会的存在对仍在转型中的长春会来说,利大于弊。” “前辈,你和刘爷湘西赵爷他们一样,都是88年脱离的长春会吧?我想了解一下88年那次的事儿。” 他回忆道:“那次是因为严重的意见不合,双方打了一场,死了三十多个人,走了一百多个人,走的人中大部分跟随了赵姑娘,我的小儿子也死在了那场乱战中。” “具体是因为什么导致的严重意见不合?”我追问。 他闭上了眼,说道:“当时因为一个新规定,江湖人不喜欢受约束,算了,那件事儿过去了,我不想再提。” 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缠满了防水胶带的牙膏盒,他打开道:“老夫说话算话,年轻人,你自己选一炷香吧。” 我一看,牙膏盒中只有四柱香,比常见的那种线香都粗一号。 关键每炷香的颜色不一样,有黑色,红色,白色,黄色四种。 “前辈,这都是什么香?分别有什么用?” 他看着我,说道:“作用都不一样,你只能凭自己感觉选,选到哪个便拿哪个。” 第431章 四炷香 这些香不是简单的香,很神秘,普通人难以见到,我曾和白日梦接触过,我知道这些香的厉害,如果市面上有渠道可以购买,我估计单价不会低于六位数,尤其那些香道爱好者,甚至会为此痴迷,一掷千金。 眼前有四根不同颜色的香。 黑色,白色,红色,黄色。 名称不明,功效不明,作用不明。 假如让你选,你会选哪一根? 我有些犹豫不定,便说道:“前辈,俗话说隔行隔山,我对香道一窍不通,看在把头的面子上,你能不能多少给我点儿提示?比如说,这四根香中没有一根是毒香?” 他听后仍旧重复刚刚的话道:“不能告诉你,凭感觉选。” 我想说不选了,万一选到了什么毒香不是把自己害了,可眼前的场面诱|惑太大,机会难得。 “前辈,我知道你们这行有一种厉害的灵犀合和香,还有一种飞燕流水香,听说是用零陵香,藿香,麝香,甘松香,茅香,沉香,龙脑香,乳香,笺香,外加乌龟骨,蛇床,桂心,紫稍花等数十种药材制成的。” “年轻人你知道的东西还不少,别耽误时间套老夫话了,快些选。” 我是在老蛊王书中看到的,那书上只讲了过去有这一类香,写了大致材料,但并未写出材料配比和关键的制香步骤,所以我最差能接受选到这类香。 “我想好了!我选这根!” 我指着黄颜色那根,大声说。 他面无表情,问我:“你确定?” “确定!我就要这根!” 他不问还好,他一问我便肯定这根黄颜色的香是个好东西,说不定就是传说中的灵犀合和香。 “灵犀合和香”,不是那种简单的房中香,我没那么低级,所谓,身有彩凤双双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这种香有类似苗寨情蛊的效果,能让异性间在一刹那产生精神交流,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了。 他抽出那根黄颜色的香,递给我,微笑道:“拿着吧年轻人,希望这香以后能帮到你。” 他突然微笑,我有点儿心里发毛,是不是我选错了? 但选都选了,就这样了。 我怕不小心给弄折,赶快跑客运站售票处对过买了几张报纸小心包好,等我回来发现人已经没影了。 就在我准备回去时,突然看到公共厕所门口的地上插了一根红色的香。 已经点着了,烧的正旺,阵阵白烟,袅袅升起。 我选的是那根黄颜色的香,而眼前这根红颜色的香,也是那四根中的一根。 来上厕所的人都要经过香跟前,有的人视而不见,也有的人面生疑惑,但并未做出什么行动。 接下来,我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男的怎么走进了女厕。 而女的,竟然走进了男厕! 左边是女厕,写着大大的女字,右边是男厕,写着大大的男字!人们就好像在一瞬间变得不识字了一样,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了现场,我都不敢相信会有这种事儿!这些人肯定不是托,彼此都不认识! 还有更让人无法理解的。 我在震惊过后,憋着一口气,用衣服迅速包住鼻子和嘴,跑进去看了看。 该怎么形容或许是我中了迷香产生了幻觉,我就看到两个男的在蹲着小解。 观他们神色,并无异常,好像这是理所应当的事儿一样,女的那边儿我没去看,但想来差不多。 红色的这炷香烧的很快,比正常香的燃烧速度快了数倍,我眼睁睁看着它化成了灰烬。 “怎么样年轻人,看了有何感想啊。” 转头一看,我又看到了对方,他还没走。 我深呼吸了一口,说道:“前辈这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没碰到过这种事儿,就好像这个世界反过来了一样。” 他拍了拍我肩膀。 我吓了一跳,本能的躲到了一边。 他说不用怕,他不会对我拍花子。 随后他望着厕所,说道:“那炷红香,名字便叫做阴阳颠倒香,属于幻香类,当今世上,只有三个人会制此香,老夫是其中一人。” “年轻人,让你见识见识,是为了打消你的疑虑,让你相信老夫的本事。” 我立即恭敬道:“前辈,我相信了,那我选的黄颜色的香,比这根红颜色的如何?是黄的厉害还是红的厉害?” 他摇头说:“不属同类,无法相提并论,你既亲眼目睹了刚才的事儿,那便该知其厉害,要小心使用。” 我看着他,心想:“你这怪老头儿,我都不知道黄香的作用,怎么小心使用?” 当然,我只敢在心里吐槽两句,越有本事的人性格脾气越古怪,我可不敢当面喊他怪老头儿。 “前辈,你有你的规矩,我尊重就是,但我还是想换个方式问问,假如碰到了武功高手,我能不能用此香对敌?” 他犹豫了两秒钟,颔首点头。 我心下一喜,接着问:“如果是那种当今江湖上的绝顶高手呢?比如说长春会屎无常那种级别的。” “你说谁!” 他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 我大声道:“伏尸郑大强!外号屎无常!他现在就在千岛湖。” 他听后瞳孔瞬间收缩,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来。 下一秒,我脸色也变了,因为我反应过来了。 “那个前辈,我说错话了,屎无常前段时间是在千岛湖,听说是为了完成长春会的什么任务,现在人早离开了,都走了一个多月了。” “年轻人我送了你东西,不要对我说谎实话告诉老夫,此时此刻那个人是否还在这里,他在何处?” “这个这个前辈你别为难我了,我就是个小人物,知道的消息有限,大部分也是听别人说的。” 他听后闭上眼,用力揉了揉太阳穴。 “行,年轻人,我知道了。” “老夫不为难你,没想到啊我以为这辈子没机会再见到那人,或许这是老天爷的安排,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看他这反应,我提心吊胆问:“前辈,你刚才说的,88年那件事儿,你儿子” 似乎回忆起了当年,他闭着眼道:“没错,我的小儿子死于那人之手,一掌毙命。” 我有些紧张,咽了口唾沫,开口说:“我知道那次的事儿性质和两年前的佳木斯之夜一样,死了不少人,但同样有不少人顺利出走了,前辈,你不妨换角度想想看,令子的死是有意义的,双方意见产生了分歧,各自站的角度不同,一些流血事件无法避免,现在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活着的人不应该在被当年的事儿影响了,就像乞丐刘,他现在自由自在的在邯郸过着要饭生活,还有湘西赵爷,他也在吉首安享着晚年。” “年轻人,你还没成家吧?” “没有。” “你还没成家,那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感觉,那种丧子之痛,你无法理解那种痛苦并不会随着时间减淡,反而会随着时间加重,既然老天爷给了个机会,总归是要试上一试,也算了结自己心中一件多年的心事。” 话罢,他手一挥,像变戏法般手中多出了一根线香。 他将线香递给了我,目光平静,说道: “你替那人上炷香吧。” 第432章 江湖上的蝴蝶效应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便汇入了清晨的人群中。 我注视着手中的线香,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有个词语叫蝴蝶效应,意思是一件不被注意的小事儿可能在无意中引发出另一件大事儿,在当今这个新社会,老去的江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不是屎无常因为小姑奶奶暂留在了千岛湖,要不是把头找的人是他,要不是我刚才无意中讲出的话,那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就宛如蝴蝶效应,那边儿扇一下翅膀,这边儿刮起了大风。 我反手抽了自己一巴掌,快步跑回到了车上。 屎无常原本没有手机,他不怎么会用,前段时间宋医生担心小姑奶奶的身体状况,便给了屎无常一部手机用作联系,我找到号码后直接打了过去。 “喂!” “屎哥!是我!不好了!出事儿了!是关于你的!” “什么?我和鱼鱼在船上看风景!风大!听不清!” 听到电话那头有呼呼的风声,我大吼道:“出事了!这两天务必小心!你有仇家找上门了!” “喂!我知道了!挂了啊!” 一阵嘟嘟嘟盲音 我赶忙再次打过去。 这次电话那头风声小了许多,能听清说话了,我赶忙讲了大致情况。 “小子,你说老海狗啊我想想,怕是有接近二十年没见过那人了。” 我急道:“二十年来你一直在精神病院!去哪里见?!你杀了人儿子!现在人知道你在千岛湖!要找你报仇了!” “小子,你把话说清楚,我什么时候杀了他儿子?他儿子叫什么?我怎么没一点儿印象了。” “十九年前!88年那事儿!” “死了三十多个人!其中有一个就是他儿子!别说你没参与那次的事儿!”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两分钟,随后屎无常道:“我想起来了那人是老海狗儿子,当年我也才二十岁出头,我是奉命行事,老会长让怎么做我便怎么做。” 我无奈道:“也怨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要不然他不知道你在千岛湖!” 电话中,屎无常笑道:“小子,你不用自责,有因必有果,我承认当年杀了他儿子,这是事实,我们江湖人有恩的报恩,有仇的报仇,让他来便是了。” 我激动道:“你不能大意!如果单拼武力我对你的实力有信心,问题是这人不是一般人!” “我十几岁刚入行那阵就听过这人的大名!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暗箭好歹细心点还能发现,可这人的香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防不胜防!万一你中了他的某种迷香,那你的六甲三尸功也派不上用场,何况你还要照顾小姑奶奶,她现在身子骨很弱,经不起折腾。” “把头和这人关系不错!我回去跟把头说说,看他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其实我想说你最好带上小姑奶奶离开千岛湖一段时间,去别的地方看看风景,老海狗找不到人自然没办法了。至于我没说这话的原因是因为我知道,说了没用,他们两个很珍惜眼下的时光,不管发生什么,他们都不会在此时分开。 对于我的担忧,屎无常在电话中的语气十分淡然,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慌乱情绪,反而笑道:“行了,皇帝不急太监急,你着急上火做什么?我半辈子都贡献给了长春会,结下了很多仇家,要是天天提心吊胆怕人寻仇,那早把自己吓死了,小子,我跟你讲个有意思的事儿,昨天我和鱼鱼拍了大头贴,大头贴你知不知道是什么?等照完选边框的时候我两吵了一架,我觉得用大草原的边框就挺好,她非得选小花边儿,还让我带上像傻子一样的假眼镜!你说我堂堂长春会第一高手,怎么能用小花边儿的边框??这要是传到会里了怎么办。” 我本来神经绷的紧张,他的这番话给我听笑了。 我道:“女人的审美和我们男人的审美不一样,你两吵什么,这时候得谦让女方,小花边儿就小花边儿吧,不过假眼镜确实挺傻的,你两总共照了多少张?” “三十张。” “那回头也给我留几张。” “没问题,但小子你得向我保证啊,不能外传,否则有损我江湖名望。” 回去后大概是上午九点多钟,本来没什么精神的回声鸭一见到鱼哥立即呼扇着翅膀又蹦又叫,将鸭子从笼子中放出来,不管鱼哥走到哪里它都在屁|股后面摇头晃脑的跟着,就像喂熟的狗一样,我这才明白它之所以在小阳那里没精神,是因为看不到鱼哥。 “把头,这盒子我没有打开看,里头是什么?老海狗说你两个月就联系他了。” “没什么云峰,关于潜水设备的事儿芽仔有些想法,等中午吃完饭我们再商量商量。”把头收下紫檀盒后故意岔开了话题。 我了解把头,就像他了解我一样,我没在追问,而是说了老海狗和屎无常的事儿。 把头听后皱眉道:“我也不清楚他们之间有过节,怎么云峰,你想让我劝劝老海狗?” 我点头:“是啊把头,我人轻言微,我没面子,你不一样,我能看出来,老海狗很尊重你,屎无常对我有大恩,他和小姑奶奶没什么时间了,我希望他们在最后时刻能不被人打扰,快快乐乐的留下一段回忆。” 把头叹道:“云峰啊,我了解你的为人性格,我也理解你的想法,但就这件事儿,否管老海狗卖不卖我王显生面子,我都不能掺和,你记住,我们跑江湖的人,忙是互相帮的,尊重也是互相给的,不要以为我王显生的面子很值钱,这些人情将来有机会了都是要还的,就算我活不到那天,你将来也得替我还,因为你是我徒弟。” “总之,这事儿你也不要跟着掺和,我们互不帮,让他们双方自己解决。” 我想了想,觉得把头说的很有道理。 “把头,老海狗会武吗?” 把头摇头。 我松了口气。 不会武还好,我已经主动提醒了,屎无常只要多加防范,应该能应对,我更多的是担心小姑奶奶,我怕她被卷进去。 午饭过后,我们坐在一起商量关于下水装备的事儿。 豆芽仔边剔牙边说:“原先剩的那些气瓶呼吸器和潜水衣都不能用了,得用高压气瓶啊,呼吸器也得买带调节功能的,洞潜和之前咱们在湖里潜水不一样,我上午跟把头说了,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就是倒腾这类装备的,咱们统计一下,把钱先给人打过去,让对方通过物流把装备发过来就行,” 鱼哥问:“本地买不到这些洞潜装备?在本地买更快吧。” 豆芽仔解释说:“买应该也能买到,问题是在本地买这些东西不安全啊鱼哥,如果走正规路子买,得登记身份,还得要潜水证,就算咱们用假证儿蒙混过关,之后万一出点什么事儿,别人很容易顺着卖家找到我们,如果从本地黑市上买,那些玩意儿都是掏深水洞子专用的,又容易引起南派人的察觉。” 豆芽仔说话的时候,小萱一直在旁边盯着他看。 “你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花儿啊?”豆芽仔说。 小萱道:“分析的不错,没想到你也有动脑子的时候。” “我靠,赵萱萱,我怎么就不能动脑子了?我脑子差吗?” 小萱正要说话,我打断道:“芽仔,那个水潭深啊,我听人说有种全闭路的呼吸器?操作简单,能让人在水下待很长时间,你能不能托你那朋友搞几套那种装备?” 豆芽仔立即摆手:“全闭路呼吸器!那是ccr吧?峰子,你知道那玩意儿一整套下来多贵嘛?” “不怕贵,我掏钱!买吧,买就买最好的!”我大声说。 豆芽仔立即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向我。 第433章 前夜 豆芽仔说:“峰子,有钱不能乱花,贵的东西不一定就好。” 我道:“贵的东西不一定好,但贵的东西能降低我们买到差的东西的概率!尤其下水洞子,不是闹着玩儿的,肯定要买最好最安全的装备。” 豆芽仔马上道:“你知道不是闹着玩儿的就好,你对这方面不懂,ccr那玩意儿好是好,但不是谁都能用!要经过严格训练,如果之前没有使用经验,不知道怎么换吸附剂,不会配气,不会看传感器,不会控制自己呼吸频率,一个搞不好就容易在水下氮醉,氧中毒!一旦发生了那种情况,必死无疑!” 豆芽仔脸上少见的露出了几分认真之色。 他继续说道:“我不是怕多花钱,我是替大伙儿安全考虑,我了解你们水性,所以我推荐的装备就是最适合大伙的。” 豆芽仔舔了舔手指头,在桌子上边画边说道:“那个深水潭底下是这种l形,有些类似羊尾洞的那个水潭,但要比羊尾洞深的多,等咱们装备到了,我先多带几个气瓶下去做牵引绳,之后你们抓着牵引绳游就行,这样能大大增加安全性。” “最麻烦的是,我们不了解水潭横向深度是多少,不知道通到了哪里,如果途中有独立气穴,可以用来放置备用气瓶,如果没有独立气穴,那只能在水下换气瓶了。” “水下换气瓶,都会吧?” 我和鱼哥点头说会,小萱说不太会。 其实小萱水性比我好,她家从小就有游泳池,但她很少用到气瓶呼吸器这类装备。 豆芽仔讲解说:“很简单,赵萱萱你听好了,第一步是保持稳定,别慌乱!我们下水时挂一个主气瓶,一个副气瓶,一个小的备用气瓶,当主气瓶气不足了,先咬住备用的二级头,拧紧主气瓶阀门,断开调节器,然后卸下主气瓶,途中动作要轻点儿,避免把水搅浑了影响视线,在然后连上副气瓶,看一眼压力表,没问题不漏气的话就可以了。” 小萱皱眉道:“听你说了,怎么感觉更麻烦了。” 豆芽仔大声道:“这还麻烦?!我说的简单的不能在简单了!你是不是猪脑子!你别下水了!我们几个下!你就在上边儿看着东西就行!” “你才是猪脑子!” 眼看又要吵起来了,鱼哥道:“别吵了,小萱,芽仔也是为了咱们好,换气瓶不难,你到时看一眼就会了。” 小萱鼓着腮帮子,显的气呼呼的。 “把头,你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我转头问。 “芽仔说的很好,照他说的办,云峰你统计下装备数量和需要多少钱,下午给人转过去,尽量让对方明天就发,这样咱们赶在下礼拜一能进山。” “放心把头!我那朋友在广西专门倒腾这些装备的!只要咱们钱到位!东西很快就能收到!” “这么上心你小子不会在中间吃回扣了吧?” “我靠!峰子你别血口喷人!我他妈能吃什么回扣??咱们现在需要这类装备!我刚好以前认识这么一位朋友而已!” 我道:“你别激动,我开个玩笑。” 豆芽仔翻了个白眼,说道:“另外关于洞潜还有四点我刚才没讲,这四点也很重要,大家要注意。” “第一,在水下引导绳就是导航,就是生命线,不管发生什么,不能让引导绳脱离自己视线范围。” “第二,时刻注意看气瓶余量,最低要留三分之一,不然回不去了。” “第三,一旦感觉到手指头发麻,或者脑袋发晕,及时给身边的人信号,可能是醉氧了。” “第四,要全程保持中游姿态,知道什么叫中游姿态不?就是注意看头顶和脚下距离,尽量让自己处于居中位置,手不要乱动,靠脚蹼慢慢划水就行。” 豆芽仔讲了很多洞潜的注意事项,他江的很认真,我们也听的很认真,我估计是上次羊尾洞的事儿让他心有余悸了。 开会商量完之后,各自回屋整理东西,我床底下有个小箱子,里头装的是我一些私人物品,这箱子很久没打开了。 里头有痒痒粉,有好几部替换下来的手机,每部手机都有一张电话卡,还有我之前受范神医启发打算写的万宝全书草稿,可惜这么久了只写了三百个字,还有一瓶没喝过的壮阳药酒,这酒还是之前酒鬼叔送我的,我如今也用不到,就放着了。 箱子底部还有个暗层。 我拉开拉链,取出了一支用绒布包着的笛子。 放嘴边儿试着吹了吹,吹不响,不会吹。 这笛子我没给任何人看过。 我注视良久,随后将老海狗送我的那根黄颜色的粗香和笛子放在一起,仔细包好,在盖上张硬纸板保护,最后将箱子推了回去。 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老想在把笛子拿出来看看,但理智的声音告诉我别看了,看了更睡不着,一切都过去了,要向前看,所以为了转移注意力,我登上了qq。 看着“锦衣夜行”野路子群中的各种热闹发言,我加入了它们,有聊各种行话黑话的,聊怎么找人搭伙的,聊哪里有古墓能让人一夜翻身的,聊各种炸药工具,洛阳铲旋风铲旋探宝仪的,那时候的手机屏幕都不大,群里这么多消息看着就像滚屏一样。 突发奇想。 我打字发群里说:“北派神眼峰都听过没?我就是神眼峰。” “好家伙,神眼峰都来了啊,我是你祖师爷姚文忠。” “你是神眼峰,那我是谁?” 一个名字叫锦衣夜行-神眼峰的账号发消息说。 “哈哈!哥们你真逗,神眼峰能来咱们这野群?你要是神眼峰,我他妈就是你师傅北派银狐,叫声师傅听听!” 我刚想打字,突然滴滴滴响了下。 “峰哥,我看到你发的消息了,笑死我了,你没注意看吧?群里一共有二十多个神眼峰。” 是小阳。 我一边笑着一边打字:“你那里没什么事儿吧?” “没事儿峰哥,拉肚子的事儿查清楚了没有?” “没查清楚,可能是意外导致的。” 我没有撒谎,眼下确实查不清楚。 过了两分钟,小阳才发消息问我:“你现在在哪里?峰哥,我有点想你。” 我加快了打字速度。 “你别想我!你想我做什么?没事儿干闲得慌可以多看看资料!看考古队发的那些资料!对你提高能力有帮助!” 小阳发来了一个笑脸儿表情包。 “不聊了,你好好养伤!回头见!” 我扔了手机,准备去关灯睡觉。 结果刚下床,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是把头。 把头进来后关上了门,我看他穿的竟然是长衣长裤劳保鞋。 “把头,你这是” “云峰,不要声张,把门锁好,拿上东西,把灯开着,我们所有人从后门走。” “去哪里?” 把头神色认真,抬手,指了指灯泡说:“来一招灯下黑,进山,掏水洞子。” 第434章 灯下黑之把头的先手 “这时候进山掏水洞子??不是把头!我们的潜水装备还没到啊!” 下午我们才商定了方案,预计最快到下周一行动,而今天才礼拜三!豆芽仔说的那个在广西倒腾潜水设备的朋友甚至还没有联系,所以我听了把头的话有些懵了。 “小点儿声云峰,就这么定了,十分钟后集合出发。” “需要带些什么?”我忙问。 “吃的喝的不用带,工具也不用带,带上两件防寒衣服就行。” 把头说完便开门出去了。 我立即手忙脚乱的翻衣服装包。 豆芽仔,小萱,鱼哥,反应和我差不多,我们都一脸懵,晚上十点钟左右,东屋西屋的灯开着,而我们几个人背着双肩包绕到后院,又顺着后院一条隐蔽小路离开了。 就这么摸着黑赶路,好在今晚有那么一丝月光,能勉强看清脚下的小路。 一直走了两三公里,直到远离了住的地方,把头才让我们开灯。 豆芽仔马上说:“把头,这是闹哪样?咱们就带了两件衣裳,吃的喝的没有,什么装备也没有,怎么下水洞子?我晚上都跟我那广西哥们打电话说好了。” 鱼哥单手提着装有回声鸭的笼子,挠头说:“我们下午才制定了计划,我想着怎么也得等到下礼拜。” 我解释道:“你们不懂,把头这么安排自有他的道理,这叫灯下黑,连我们自己都没想到会这样,别人更加不会想到。” “别人是谁?”小萱问。 “没谁,我就是打个比喻。”我说。 小萱刚洗完头没多久,头发显的乱糟糟的,她问道:“把头,你是不是提前买好装备了?” “是,走吧,在走半小时差不多到地方了。” 把头说。 又走了二十多分钟,我们到了一片菜地里,一辆黑色的老式越野车就停在地里。 把头掀开一块儿石头,拿了钥匙扔给了鱼哥。 我上车一看,后备箱空间塞的满满当当。 起码二十多个气瓶潜水服,头盔,防水头灯,脚蹼,成盘的引导绳,所有东西都全了,甚至还有一箱饮料加一箱饼干。 豆芽仔快速看了看,他脸色变了。 我问怎么了?难道少了东西? “不是!不少东西!这和我下午说要买的东西一摸一样!连气瓶大小和绳子的颜色都一样!把头!你是神算子还是会未卜先知?” 把头平静讲道:“这些装备适合我们用,我只不过提前准备了而已,东西多了些,稍微挤一挤,文斌你开车,走吧,我们要抓紧时间。” 这就是把头的先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先手,不到关键时刻不会让人知道,豆芽仔别的方面不靠谱,但在水下这方面我们公认他是绝对的专业,而把头这次,他不光预判了豆芽仔的预判,还来了个灯下黑。 鱼哥发动车子,离开菜地后我们跑了一会儿土路,之后穿过一个不知名村子上了大马路,直奔卒坑源方向。 由于东西很多,一路小萱都坐在了身上,坐的我腿都麻了。 两个小时后,大概晚上十二点,我们分两次将所有潜水装备扛到了山洞中。 用绳子吊着向下运气瓶时出了点小状况,掉了两个,导致气瓶阀门那块儿摔坏了,好在提前准备的足够多,关于这些装备是从哪里来的,我问了把头,把头说回头再讲这个,先干活儿。 洞潜头灯和我们之前用的不一样,很细,可以直接插在头盔上,然后用绑带固定紧,脑袋左边绑一个,右边也绑一个,远远看着像是挖煤的矿工。 进入深窟,路过“古尸”身边儿时,我揭开两块儿青砖,看了看。 在头灯照亮下,只见这位百年前的无名南派支锅眼睛仍睁着,四肢关节僵硬,不过皮肤从先前的青白色变成了灰黑色,这种灰黑色有点像是剥了皮的香蕉氧化后的样子。 “把头,你来看看,这里这么冷,竟然还会尸变啊。” 把头看了眼便让我将砖盖好,他皱眉说:“温度是一方面原因,但不是绝对原因,这地方的风水磁场变了,尸体无法像之前那样受到地气滋养,照这么看,最后应该会变成半冻半烂的不化骨。” “把头,云峰,你们能不能别研究了?赶紧走吧,这大叔我看一次害怕一次。” 小萱一手提着一个气瓶说道,她管这具无名南派古尸叫大叔。 从年龄上看这人死前大概四五十岁,所以小萱叫他大叔也没啥问题,毕竟我们谁都不知道他名字,我前两天特意找人打听了打听,但由于年代太久了,关于这人的身份,没查到什么眉目。 豆芽仔也忙说:“一具古尸有什么好看的,赵萱萱说的对,赶紧走吧!咱们不是赶时间嘛。” 不知为何,豆芽仔神情显的有两分慌乱。 这时候我已经发现问题了。 但我没讲,而是盖上砖以后跟上了把头和鱼哥。 等豆芽仔跟上来,我靠近他,小声道:“那张镜子呢,别说你不知道。” “嘘峰子你小点声,我承认我拿了。” “你他妈什么时候拿的?” “就之前捡砖头的时候我揣包里了,你不要跟把头讲,不然我肯定会挨骂。” “东西还在你屋里?” 豆芽仔如实道:“在,我前天联系了一个人,发照片给他看了,对方愿意出十万块买,我想着过两天有空了再和对方交割,峰子,这钱如果要分的话怎么分合适?把头知道了肯定要骂我。” 我脸色难看,是又气又无语。 刚才我要是当面讲出来了,把头铁定轻饶不了豆芽仔。 多余的话我不想讲,我指了指豆芽仔,意思是回去他妈的再和你算账。 那张镜子是小事儿,如果豆芽仔只是单纯拿走了好说,没事儿!但如果他要是自己私下卖了,那这就不在是小事儿,在过去的北派,用行话讲,他这叫“藏包了”,谐音“藏宝了”。用现代的话说就是手脚不干净,严重点儿那是要剁手的!所以凡是见到上岁数的老盗墓贼只有一只手,那肯定是过去藏包让人逮住了。 我一直说我是幸运的,就是因为我们这个五人团队,从成立之初起,从来没有因为钱的事儿产生过隔阂,否管大钱小钱,要么把头说了算,要么我说了算,我的分钱原则一向是要公平,要讲规矩,甚至在很多时候,我自愿吃亏也不会让手底下的人吃亏,把头以前说的那句“少吃点儿饭”,一直深刻影响着我。 豆芽仔说让我想想看怎么分卖镜子的钱,这证明他不是想独吞,他意识到自己坏了规矩,但他没意识到这种情况很严重。 如果是出去做私活,只要把头不管,那挣的钱确实可以自己留。 但我们这次可不是做私活。 什么叫把头? 就是把控一切的统筹之人。 跟着把头吃饭,怎么敢在眼皮底子搞小动作。 我这两年做了不少私活,按理来说,我卡上的钱应该是除了把头以外最多的,对吧? 但实际情况是,我卡上的钱是第二少的,豆芽仔存的最多,我此刻怀疑,是不是他以前干过不少类似的事儿?只是我们一直没发现。 所以,我决定等回去后要单对单的查豆芽仔的账,每一笔账我都要找到来源,一旦验证了我的猜想,我要把他腿打折!我他妈就不信了,他这几年光靠节省,能比我多存下那么多钱?具体的数目不便讲,反正不是几十万,也不是小几百万的事儿。 “怎么了云峰,你脸色不太好看。” 小萱放下气瓶,走过来问我道。 “没事儿。” 自知理亏,豆芽仔不敢和我说话。 他偷偷瞄了我一眼,随后迅速低下了头。 第435章 豆芽仔藏包事件 豆芽仔是一个单纯的人,不赌不嫖不好美色,抽烟喝酒呢,是给他就抽,叫他就喝,你不给不叫,他也不抽不喝,他说话爱大声嚷嚷,喜欢开玩笑逗人乐,平常有点小心思会表露在脸上。 你说他死财迷吧,好像也不完全是,他对钱的喜欢是那种纯粹的喜欢,大到几百万上千万,小到五块钱两块钱,他始终能做到一视同仁,这可能和他小时候成长经历有关。他这种话性格对普通人过日子来说,是件好事,但在我们这行来说不行,如果把钱看的太重,不舍得分钱花钱,那没人愿意跟着你,就算有人跟着也迟早会背叛。 山洞最深处,深水潭旁。 几把强光手电,晃来晃去。 穿戴潜水装备的时候,豆芽仔耷拉着脸,始终一言不发。 把头比我更擅长察言观色,他看出了豆芽仔状态不对劲儿。 “你怎么了芽仔?” “没没怎么,把头,我马上下水固定引导绳。” 鱼哥坐在地上边套脚蹼,边说:“芽仔,鸭子游的快,我让它在前边儿给你探路,如果有危险它会提醒你。” “鸭子怎么提醒我?它又不会说话。” “是不会说话,但它在水下能感知到危险,它会用自己的方式提醒你,注意观察就行。” 豆芽仔点头说好。 鱼哥打开了笼子。 只见回声鸭先将长长的脖子探出来,左右看了看,看到水潭,它瞬间钻出了笼子,嘎嘎嘎乱叫,显的异常兴奋。 鱼哥摸了摸鸭子翅膀,冲它讲道:“伙计,俗话说养鸭百日,用鸭一时,水下藏着宝贝,现在我们想发财就靠你了。 ” 回声鸭冲鱼哥用力呼扇大翅膀,像是在用这种方式回应一样。 豆芽仔检查完了气瓶压力表,这时他突然说道:“把头,我得坦白一件事儿,之前那个小铜镜我拿回去了。” 我顿时吓了一跳。 我都故意瞒着把头了!没想到豆芽仔敢主动讲出来。 小萱立即大声责怪他道:“你财迷心窍了!把头都说了!不让我们碰那铜镜!你为什么非要偷拿!那能值多少钱!你就缺那点儿钱嘛!” 豆芽仔支支吾吾说:“我我,我觉得不拿太浪费了就跟地上有钱看到了不捡一样,毕竟这地方几十年都来不了一个人,把头我知道错了,我可没想着独吞啊,我想着卖掉了再把钱分给大伙的。” “把头,这事儿我知道,当时他跟我说了,是我让他拿的。”我插话说。 豆芽仔立即看向了我。 鱼哥都不敢说话了,一个劲儿冲我使眼色。 把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豆芽仔一眼。 想象中的责骂没来。 把头平静说道:“拿就拿了,毕竟我们做这行就是为了搞钱,但不能瞒着我,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豆芽仔立即拍胸脯子,大声保证:“放心把头!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豆芽仔说完用肩膀碰了我一下。 我没给他反应。 我心想你小子死定了!回去铁定挨打! 我们用的引导绳是专业洞潜绳,在黑暗环境中能发出橘黄色的淡光,豆芽仔将一大盘绳子套在了脖子上,随后他用两只手将整盘绳子撑起来,冲鱼哥笑道:“怎么样鱼哥?这叫佛光普照!你看我像不像你的佛祖。” 我一边热身一边说:“这时候别开玩笑了,水底下指不定有什么危险,认真些。” 豆芽仔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别担心峰子,什么危险都难不到我舟山小白龙,我在水下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上次我裸潜都能下到底,这次带气瓶更没问题了,脚蹼那玩意儿我就不带了,会影响我速度。” 小萱道:“你别总是成天嘻嘻哈哈的,没听过那句老话嘛?淹死的往往都是会水的人。” 豆芽仔又笑了笑。 随即他神色认真,带上了头盔护目镜,将头盔上的防水手电调到了最亮,并且咬住了呼吸器。 鱼哥指了指水潭。 回声鸭呼扇着翅膀跑过去,直接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豆芽仔咬着呼吸器不能开口,他单手将绳子抱在了胸前,冲我们比了个ok手势,随后它紧跟在鸭子后面噗通一声跳了下去。 伴随着一连串气泡翻腾,豆芽仔眨眼消失在了水中。 我转头道:“鱼哥,我们是不是该给鸭子也绑上绳子?万一它像上次在鬼崽岭那样自己跑丢了怎么办?” 鱼哥摇头:“不会的云峰,我已经完全喂熟它了,之前几次单独让他下湖都没事儿。” 小萱坐在地上,抱着气瓶说:“鱼哥,这里虽然不大,但水温比千岛湖低的多,深度也要深的多,对鸭子没影响吧?” 鱼哥想了想,说道:“正常情况下它能在水下潜四个多小时,这里条件差些,就算时间上打个对折也还有两个小时,问题不大。” 小萱道:“鱼哥,你养鸭子都快养成鸭子专家了,我小时候上学那阵见同学养过柯尔鸭,那种鸭子可没有回声鸭这么聪明,回声鸭我感觉起码有五岁小孩儿的智商了,它能听懂人话。” “小萱,那叫柯达鸭好不。”我说。 “你懂什么?什么柯达鸭?那明明就叫柯尔鸭!” “是柯达鸭。” “就是柯尔鸭!” 算了算了她是女的我让着她点儿,我不和她争,她根本不懂。 上次豆芽仔裸潜都能下到底,这次他带了充足的装备,所以我们不担心他安全,这时把头突然冲我说:“云峰,你过来。” “怎么了把头?” 来到一旁,把头神色凝重,盯着我说:“如果你现在是把头,芽仔藏包这事儿,你会怎么处理。” 我心中忐忑,小声回道:“按照以前的老规矩,被抓到了是要砍一只手的,他虽然瞒着我们所有人藏包了,但他本意不坏,把头,我了解豆芽仔,我可以替他做担保,他应该没有过独吞的意思。” “云峰,什么叫应该?” “是确定还是不确定?” 把头看着我说:“芽仔不懂规矩,你懂规矩,这和钱多少无关,也不管他有没有过独吞想法,只要干出这种事儿,那在行里就是犯了大忌。” 我无力反驳。 把头真没夸张,藏包这事儿,你不管是在北派,在南派,乃至在野路子中都不行,这是整个行业的大忌,就像一个人的人生中有了污点一样,那出去了是要被打上烙印的。 做了就是做了。 连我这种拥新派都觉得没什么好辩解的,更何况把头这种守旧派。 “云峰,刚才我没有明讲,是因为我怕影响到芽仔的状态,现在你是把头,等回去了这事儿我交给你,能不能让我满意,要看你怎么处理。” 我立即意识到了这事儿尚有转机。 把头让我处理,肯定不是让我直接砍豆芽仔一只手,把头要的是个态度和结果。 那我就给他态度和结果,我已经想好回去后该怎么做了。 黑暗中,这时突然听见鱼哥喊道: “云峰!把头!你们快过来看看!我好像有个新发现!” 第436章 无主之地 “你们看。” 鱼哥举着手电蹲下,指着水潭旁一处地方说。 “没什么啊鱼哥?这有什么?” 我只看到了一地碎石。 “这里。” 鱼哥用手扒了两下,提醒我道。 下一秒,我赫然看到了一颗骷髅头。 这颗骷髅头滚落在石头后面,比较隐秘,不留意根本发现不了,那黑洞洞的两个眼眶正好望着我们几个。 正常的人骨在暴露环境中因为常年接触空气,一定会呈现出焦黄色,而鱼哥意外发现的这颗头骨,整体却是“奶白色”,很白甚至隔一米远用手电照上去显的“亮晶晶的”,像冰花一样。 用手摸了摸,我发现这颗头骨表面有一层“不明成分的奶白色霜状物覆盖”。 我用指甲扣了一点儿下来,用舌头舔了舔。 味道又涩又苦又咸,像是干了的盐巴中加了一把土。 我们正常的人,头顶骨下边儿就是后枕骨,而这颗头骨的头顶骨下边没有后枕骨了,缺损消失了,另外,在其鼻骨和眉肩中间连接处,有一个个的小孔洞,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 “把头,你怎么看?” “找找周围,看还有没有了。”把头说。 我和鱼哥绕水潭认真找了一圈。 没有,只有这一颗骷髅头,连身子也没有。 从我的经验看,主要是看前额,鼻骨,眉弓,颧骨这几个地方,这人绝对是个男的,死的时候大概在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正值壮年时期,但他死时的确切年代,我凭肉眼无法判定。 这时,小萱开口说道:“我觉得这像是某种古代祭祀,这人在当年被砍了头,脑后骨被取走了一块儿,然后又用钉子或者某种工具,在他鼻骨那里打了十几个小洞。” “你这是猜想,没有证据。”我说。 小萱摇头,环顾四周说:“反正我感觉这地方就是古代一个祭祀场地。” 鱼哥道:“我看法不一样,我觉得这里就是当年方腊余部秘密逃走的地方,水潭下有青石台阶,这证明很久以前这里是个通向别处的地道。” 鱼哥指了指地上的骷髅头,继续说:“这人可能是当年跟随方腊逃跑的那帮人中的一个,或许是部将,或许是家眷,我认为家眷的可能性大一些。” 小萱问为什么。 鱼哥解释说:“想想看,当时宋朝大军都打到了邦源洞,方腊残部死伤无数,假设这人是方腊某位家眷,被宋军杀了,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想带着完整尸身逃命几乎不可能,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将头带走,最后一行人逃到了这里,因为某种原因又将这颗人头留了下来。” 小萱说的有道理,鱼哥说的也有部分道理,但都缺乏证据,说白了就是臆想,我也有自己的臆想。 卒坑源有很多宋代时期的白骨,只有一少部分保留有头骨,那多余的头骨哪去了? 肯定不会凭空消失。 “京观”这种行为,据确切考证,直到清代早期才逐渐消失,用人头铸京观这是胜利方在向战败方施加心理压力,造反是大罪,在古代诛九族都不为过。我假设,卒坑源那些消失的人头当时被宋军运到了山洞中筑起了京观,后来在历史上某一天发了大水,形成了最早的老龙水库,那些原本用来筑京观的人头被冲到了水库中。 这水库不知为何,盐分含量异常高,所以深坑底部才有了那一层白霜结晶,所以我们发现的这颗头骨表面也有一层类似的结晶。 至于这颗人头骨为何到了这里,就像我们之前推测,因为地势造成的虹吸原因,水库干了后,这里形成了一个深水潭。 以上是我认为相对合理的臆想,但依然存在一个疑惑点。 深坑和深水潭之间有那堵青砖墙存在,人头骨是如何穿墙过来的? 通向深水潭这里的路只有一条山洞,没有岔路。 目前我找不到完美解释,这里就像是一块儿被时间遗忘的无主之地一样,谜团重重。 想要彻底解开这些谜团,眼下只能寄期望于水下。 “好像是芽仔上来了!” 鱼哥先看到了水下升起了亮光,喊道。 很快,豆芽仔浮出了水面。 他游了两米,冲我伸出了手。 我一把将他拽了上来。 拿掉呼气器,豆芽仔深呼吸了几口,用力抹了把脸。 “什么情况?” “别着急峰子!让我缓口气儿,我他娘的头有点晕。” 坐地上缓了两分钟,豆芽仔眼露兴奋,说道:“引导绳放到头儿了,但这个水洞子远远没有到头儿!我游到了一处很窄的地方,那里全是黑色的水草和石头!周围还有很多兵器,我看到了有刀,还有尖头枪!” “兵器?!你确定?” “那我还能看错不成?我确定!就是兵器,依然锋利!就咱们这种引导绳!碰一下就能割断!” 鱼哥说道:“云峰,我刚才说什么来着,这里就是方腊残部带着金银财宝逃走的密道,芽仔说的兵器铁定是当年那些起义军留下的,我们找对地方了。” 说完,鱼哥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即扭头问道:“芽仔,鸭子呢?” “我x!鱼哥,你一提这个我就来气!” 豆芽仔顿时激动道:“你说让你的鸭子帮我探路,你是没看到!什么探路?下水后还没游多远呢,它直接卧在了我后背上不动弹了!它不是帮我探路!它是懒到了让我带着它游啊!” “啊?芽仔,那不能吧?” 豆芽仔又激动道:“我没必要撒这种谎!洞潜在水下要时刻保持中浮状态!我连脚蹼都没带!不能做太大幅度的动作!我反手又摸不到它!所以我只能放慢速度,感觉我在水下成了它的移动座驾一样。” 当豆芽仔说出‘移动座驾’这四个字时,小萱一个没绷住笑出了声。 豆芽仔黑着脸问:“你笑什么?赵萱萱,我的话很好笑吗?” “没。”小萱摆手。 我们正说着话,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了轻微划水声。 转头一看,只见水面上钻出来一个鸭子头,鱼哥叫了一声,回声鸭立即划着水朝鱼哥游来。 上来后它奋力抖落身上的水珠,溅了豆芽仔和小萱一脸。 豆芽仔眼疾手快,一把掐住了它的长脖子。 “我让你他妈的骑我!” 鸭子嘎嘎嘎大叫! 鱼哥用力掰开豆芽仔的手,回声鸭立即跑到了鱼哥屁|股后头。 豆芽仔还想抓,我忙说:“行了,你跟一个畜生较什么劲儿?我看它没准是喜欢你,想跟你互动互动。” 豆芽仔又骂骂咧咧的说了两句。 这时,回声鸭躲在鱼哥身后,探头出来看了看。 看到豆芽仔,它马上又缩了回去。 这一幕我看在了眼里,顿时心想:“小萱说的没错,这鸭子怕是有五岁小孩儿的智商了,真是神了。” 第437章 绿水深潜 豆芽仔再次跳入了水潭。 鱼哥将绳子扔给他,绳子一头紧紧绑着六个备用气瓶,豆芽仔一拉便拉下了水,就这样上下来回两次,豆芽仔一共将十二个备用气瓶放置在了水下,如此一来我们便不用担心气瓶问题,这活儿难度大,尤其要求体力,没豆芽仔干不了。 “要不你在多休息一会儿,你都上下两趟了,别等会儿体力不支了。” 豆芽起身说:“不用峰子,我体力还可以,咱们得抓紧时间,都快三点钟了。” 我看了下手机,大概后半夜两点四十分。 豆芽仔又说:“待会儿你们看到了就知道我没说假话了,那些兵器就跟新的一样,估计全捞上来能卖不少钱。” 我道:“水坑的基本不生锈,完整的话确实值钱。” “都完完整整的!虽然没找到宝藏,但也算发笔不小的财了。”豆芽仔眼露兴奋道。 把头交待了几句注意事项,随后互相检查了气瓶压力表和咬嘴密封性,确定没问题后我们下水了。 和千岛湖不一样,这里水温异常低,把头准备的潜水服比我之前从海世界搞来的那几套要厚,但依然挡不住水下刺骨的寒冷,越往下潜,我越感到心惊。 入目之处,看不到任何鱼类,周围是一片惨绿色。 豆芽仔游在最前,我左边是把头,右边是鱼哥,小萱跟在我身后,我们无法开口说话,只能靠一些简单手势交流。 这一刻,世界都安静了。 周围没有一丝杂音,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吸氧声,和呼吸器不断冒泡的声音。 看豆芽仔下水和在自己下水,完全是两种感觉。 不安,紧张,加上对前方未知事物的恐惧,这些都在考验人的心理,我觉得就算是经验无比丰富的把头也会多多少少受些影响。 很快,我们看到了一条颜色鲜艳的引导绳。 我谨记豆芽仔教的中浮原则,放缓速度,均匀呼吸,靠着脚蹼慢慢向前划水。 回声鸭和大多数水鸭子一样,潜泳时翅膀不动,脖子晃来晃去,屁|股左右扭动的幅度也很大,这次它老实了很多,并没有像豆芽仔说的卧在人背上不动。 回声鸭仿佛无所畏惧,一马当先游在最前方,时而还游回来看一眼鱼哥。 鱼哥一摸它,它又迅速游到了豆芽仔前面。 随着不断向着水洞子深处游去,我心中越发感觉这里是当年人为挖出来的一条地底密道。 时间在水下流逝缓慢,感觉顺着引导绳游了很久,突然,豆芽仔回头用灯光晃我们,这是在给我们前方小心的信号。 我看到了豆芽仔描述的东西。 眼前出现了大量兵器和水草,我不明白,为什么别的地方没有,这里却长了大量水草?而且这些水草颜色全是奇怪的黑色。 这些兵器,杂乱无章的沉积在了这里,有的被泥沙掩埋,只漏出了一小部分,还有的斜着卡在石头缝中,主要是铁质的刀和尖头枪,没看到剑一类的。 我伸手抽出来一把,顿时被带起来的淤泥遮挡住了视线。 待视线恢复,在潜水手电照耀下,整把刀闪着寒光,仍旧十分锋利。 刀身短阔,厚背薄刃,刀柄短粗,尾端向下弯曲呈耳状,这典型是一把来自八百年前的宋代军刀。 而且属于精铁精锻的那种,如果刀柄做直, 刀身加长,那就是斩马刀。 这种极品的水坑水银古宋代军刀并不算多见,价格比普通的战国青铜剑还要高,光是将这里沉积的军刀全搞出去,就是一笔不小的数儿。 如果一把打价三万,那五十把就是一百五十万。 我目测远不止五十把。我一向打价很准,三万是打包给一线的均价,最后流到普通人手里可能奔着大几万去了,而且会供不应求,因为全是水坑好品相,但我们最终目标不是眼前这些古代兵器。 就在我打量之际,突然出现了紧急情况。 鱼哥因为块头大,他在游动时,咬嘴气管儿不小心碰到了一把斜插在泥中的铁刀,瞬间就被割开了一道小口子。 鱼哥慌了,立即用手紧紧攥住了气管子! 还是有大量氧气泄露。 因为是高压气瓶,瞬间水泡翻腾,冲的周围那些黑色水草不断摆动。 我连忙帮鱼哥攥住,但越用力,漏气就越厉害。 透过护目镜,我看到了鱼哥眼神中的恐慌。 豆芽仔游过来,第一时间让我们松开,他轻握住管子,用大拇指向下压。 效果立竿见影,虽然仍旧漏气,但不在像刚刚那样厉害。 随后豆芽仔单手卸了自己的咬嘴,给鱼哥换上了,鱼哥打手势问你怎么办? 豆芽仔鼓着腮帮子,指了指自己腰间,他弯腰吸了一口,又快速攥紧了。 我比手势,意思是你这样不行,这样撑不了多久,我们应该赶紧回去。 豆芽仔单手指了指前方,又指了指气瓶,意思是之前放下来的备用气瓶就在前边儿,距离很近。 这时,把头指了指咬嘴,意思是水下没有备用咬嘴。 豆芽仔冲把头了个ok手势,意思是大家该换气瓶了,我这样也可以,没问题。 鱼哥抓住豆芽仔胳膊,向上指了指。 豆芽仔冲鱼哥挥手,意思是不用,随后他又弯腰吸了一口。 就在这时,回声鸭不知道为何,突然不停地围着鱼哥转圈游,并且用脑袋撞鱼哥大腿。 鱼哥推开它。 但回声鸭还是一下一下的撞,似乎它很着急的想告诉我们些什么。 我们不理解回声鸭这一突然行为,但我们提高了防备,豆芽仔拍了拍我,意思是赶快。 备用气瓶就在前方二十米处,我们换好后继续向前探索。 引导绳就到这里,在往前方,就是真正的未知区域了。 我不知道前方还有什么,豆芽仔也不清楚。 就这样,向前方游了一会儿,活动空间开始变得狭窄,稍不注意后背便会碰到石头。 因为重心下探的原因,脚蹼搅动了水底泥沙,视线开始受到影响,逐渐无法辨别方向。 人在水下看不清的时候会胡乱挥手,这是本能,我也一样。 突然间,我抓到了一个人的脚踝。 我以为是小萱,便拽了拽。 我是想提醒她要小心,因为这里什么都看不清。 下一秒,意识到了好像不对劲儿。 我瞬间浑身汗毛乍起! 因为,我们所有人都穿了潜水衣。 而我胡乱中抓到的这只脚。 什么都没穿。 第438章 不明物体 一瞬间,我心跳到了嗓子眼儿。 我甚至以为自己醉氧了。 因为豆芽仔说过,人醉氧后会看到幻觉。 我喊不出来,呼吸越发急促,刚才手上传来的触感是硬硬的,滑滑的。 理智告诉我这不是幻觉,我没有醉氧,就是真真切切摸到了一个人的腿,并且这人没有穿潜水服。 我划了两下水,俯身一看。 我看到在角落处竟然飘着一个人。 这人面部朝下,后背拱起,肩膀被石头卡住了,两条腿随着水流在轻微摆动。 我上前推了一把。 就像死鱼翻身,这人身子以一种诡异角度慢慢翻了过来,变成了肚皮朝上。 饶是我经历过各种场面,仍旧被吓着了。 这是个男人,下半身光着,上半身套着一件老式皮衣,整张脸异常扁平宽大,脸色极其灰白,嘴角轻微上翻,像在冲着我笑一般。 怪不得,我摸到的手感是又硬又滑,这人从头到脚,全身性皂化了,和千岛湖底见过的湿尸不一样,这种皂化尸只有身上肥肉很多的胖子,在低温隔氧的深水环境中有一定几率形成。这里不见鱼类,只要水不干,在过一两百年这人还会是这样子。湿尸,干尸,蹂尸,甚至在小岛上发现的漆尸都不如这种皂化尸恐怖,因为其体内大量脂肪分解变质,就好比身上打了无数层肥皂后又干透了,逐渐形成一种油脂质的硬壳,保护住了内层骨骼肌肉脏器,这种皂化尸如果打捞上去,放太阳下晒几个小时,一定会流一地的白油,并且会产生堪比巨人观的味道,方圆十里内都臭不可闻。 从我无意中摸到了这具皂化尸,到发现,到看清,前后不过几分钟时间,很快把头豆芽仔他们也发现了,虽然我们无法说话,但透过护目镜,我们能从彼此眼神中看到不安和惊恐。 我指了指角落,意思是刚刚在那里发现的。 就在这时,这具皂化尸突然和豆芽仔脸贴脸挨到了一起,嘴角含笑的看着豆芽仔。 豆芽仔鼓着腮帮子,瞬间眼露惊恐,他一脚将其踹了出去。 把头挥了挥手,意思应该是说现在没时间耗在这里,要赶在气瓶还有余量前尽可能走远些。 一行人继续搜寻。 我回头看了眼,发现那具皂化男尸让豆芽仔踹的又坐在了角落石头那里,嘴角含笑,一动也不动,我不知该如何形容感觉它像是有意识的一样。 从这里向前,大概游了三十米左右,我们看到了一个黑漆漆的“石缝裂口”,宽度大概在五十公分左右。 回声鸭没有一秒钟犹豫,直接顺着石缝钻进去消失不见了。 回声鸭身价能超百万,就是因为它有独一无二的在水下找宝贝的能力,见它如此迫切钻了进去,我便开始幻想,是不是眼前这道石缝裂口后面,就藏着当年起义军留下的万万金银?我们是否找到了在淳安当地流传了八百年的宝藏传说,是不是有很多箱子麻袋堆在里面? 我们依次钻了进去。 这里面的空间豁然开朗,脚下怪石嶙峋,黑暗的仿佛到了海底,我们的强光潜水手电在这里就好比是几只萤火虫。 什么都没有。 除了黑暗,荒芜,孤寂,阴冷余外,什么都没有。 我大失所望,辛苦了这么久,冒了这么大风险,耗费了这么多财力和精力,走遍了千岛湖的大街小巷,翻了不知道多少正史野史县志古书等资料才寻到了这里,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那为什么卒坑源有那么多的白骨?为什么这里有那么多的宋代兵器?为什么地窟入口在几十年前被人设计成了一种风水阵?为什么那一位无名的南派支锅高手死在了这里?为什么水下有那一具皂化尸?他又是谁? 就在这时,我突然看到前方黑暗出现了一个“东西”。 似乎是个活物,明显在移动。 起初,我以为是某种洞穴鱼类,定睛看去,又觉得不像是鱼,好像是一个“水草球。” 奇怪的是,随着这个类似水草球的东西出现,我们几个人的潜水头灯都开始闪烁,又在一瞬间全部熄灭了。 我赶忙拍打头灯。 头灯恢复了亮光,但亮的很不稳定,像出故障了一样不停闪烁。 随着距离接近,我看清楚了。 那是一团黑色头发。 或者严谨点说,那是一团长满了黑色头发,并且会移动的球体! 不知是不是被我们闪烁的灯光吸引了,黑暗中又接连出现了很多个一模一样的东西。 把头一动不动,似乎僵住了。 小萱紧紧抓住了胳膊。 鱼哥和我靠在了一起。 豆芽仔呆呆望着前方。 把头最先反应过来,他推了我一把,立即朝入口处游去,我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了,拉住小萱手拼命的往外游。 因为我想到了一种东西!一种在千岛湖流传已久的东西。 岂料这些东西游的比我们更快,我感觉后背一阵剧痛!像被什么夹了一下一样!我反手抓住这东西用力甩开!小萱拼了命的胡乱挥手挣扎!连备用头灯都甩掉了! 这些像头发球一样的东西一窝蜂扑来。 我本能的抱住小萱,用尽了全身力气将她往外推!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刚才不知道跑去哪儿了的回声鸭突然出现了,回声鸭左窜右窜,就像鸡一样,啄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似乎很害怕,瞬间像潮水般散开了,回声鸭紧追不舍,撵着一大群这些东西游向了黑暗深处。 我们借此机会全部跑了出来。一刻也不敢停!豆芽仔的气瓶泄了不少气,跟我们比了个手势说明情况,随后他以最快速度向着备用气瓶存放点儿游去,他的速度远远将我们甩在了身后。 不管是皂化尸还是刚才那一大群东西,都让我惊魂未定,小萱也明显吓着了,她眼中满是恐惧,要不是这次带了回声鸭,恐怕我们可能全要死在这里。 和豆芽仔汇合后我们再次更换了气瓶,所有废气瓶全部留在了水下。 我的水性一般,此时头晕的厉害,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找到引导绳后还是由豆芽仔带路,我们开始顺着引导绳,用最快速度往回游。 第439章 惊魂难定 上来后我们几个一言不发。 豆芽仔也不嫌地上凉,他四肢伸展,直接光着膀子躺在地上轻微喘气。 小萱则坐在一旁,双手抱头,沉默不语。 我不停地按压小腿,有点儿抽筋了。 豆芽仔打开手电照向半空,他开口道:“我五岁学会了游泳,十岁就跟着老舅打鱼了,活了二十多年,我从没见过那些东西,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小萱抬头,眼神中带着不安说:“这个世界上总有我们没听说过或者没见过的的东西,可能是水鬼,是那些水鬼在守着当年起义军的宝藏。” 豆芽仔一股脑坐了起来。 他望着小萱想说什么,最后没有开口。 “我知道那些是什么。” 所有人都看向了我。 我回忆道:“几个月前我们刚来千岛湖,当时一个开农家乐的大姐告诉我,她说湖里有种东西叫毛西瓜,咱们见到的东西应该就是毛西瓜。” “云峰,毛西瓜是什么?难道是一种水生植物?我看不像是植物,你刚刚看清样子了没有?”小萱问我。 “太黑了看不清,但肯定不是某种水生植物,哪里有植物会咬人的。” 我撩起衣服,转身说:“我都被咬了,帮我看看。” 豆芽仔举着手电,他凑近看了看我后背,皱眉说:“是出了点儿血,峰子,这不像是被咬的样子,没有牙印,我感觉怎么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或者夹了一下?不能有毒吧?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头晕恶心之类的症状?” 我说:“恶心倒没有,刚才有点儿头晕,现在没事儿了,应该没毒,小萱你呢,有没有被咬到?” 小萱摇头:“没有,潜水服厚,帮我挡了几秒钟,多亏了回声鸭。” 我点头:“是啊,这次带上鸭子是最明智的选择,它救了我们所有人。” 鱼哥走到水潭旁,手伸进嘴里,用力吹了声口哨。 豆芽仔说:“鱼哥,这水起码深二三十米,你别吹了,吹了它也听不到,我说话不好听你别介意,那些玩意儿数量那么多,鸭子估计已经被吃的毛都不剩了,我们所有人都感激它,回去以后我们可以给它立个牌位。 ” 小萱不高兴道:“你就不能说点儿吉利的话?鸭子能在水里闭气好几个小时,这才过去多长时间?我们在等一等,没准它一会儿就自己上来了。” 鱼哥望着黑绿色的水潭,眼神坚定道:“小萱说的对,它一会儿就自己上来了,不会有事儿。” 我低下了头。 豆芽仔话不好听,但那种可能性很大,因为水底除了那些玩意儿,还不知道有什么未知的恐怖东西存在,我们对水底的探索可能只是九牛一毛,回声鸭并非宠物,它是我们的伙伴,也是我们团队的一员,只是不会说话而已,如果它真回不来了,我想最难受的要属鱼哥。 “把头,你还在想那些东西?”看把头始终沉默,我问道。 把头挑眉问我:“云峰,你之前读了很多有关淳安的新老县志及正史野史,你没有在资料中看到过对那些东西的描述。” “没有。” 我肯定道:“资料上没有对这种东西的描述,史书资料都是死的,不能全信,90年县志上也没写千岛湖下有很多死人,当年因为连续下了三天大雨,实际上大泄洪的时间要比公布的时间早了好几天,所以相比之下,我更愿意相信本地人的话,本地人说有毛西瓜,那就是有,何况咱们都亲眼看到了。” 豆芽仔在一旁,用力挠头道:“妈的!咱们要是能捉一个就好了,那就可以解剖看看,那东西里头到底是什么样的!万一是个什么新物种的话肯定能卖高价,没准还能有奖金。” “那你刚才怎么不捉一个。”小萱问。 “我不是才反应过来嘛!”豆芽仔大声说。 小萱又说:“你现在也可以去捉啊,捉到了卖钱,我们不拦着你。” 豆芽仔苦笑了两声,说道:“算了,我不敢。” 我们绝不是第一个发现这东西的人,毛西瓜这名字起的贴切,说明在很早以前就有人看到过这东西,所以才起了这么个名字。 我们讨论了一会儿,看法和意见都无法统一,小萱坚定的认为,那些东西就是守护起义军宝藏的水鬼化身,为此小萱提到了一件事儿来证明自己的观点,她说当时我们所有人的潜水手电都出了故障,这不是巧合,而是受了某种神秘的力量影响。 鱼哥支持小萱的看法,把头没有轻易下结论,豆芽仔则说所谓的毛西瓜可能是某种会动的水草,就像是生活在水中的食人花一样,是种尚未被发现的新物种,至于我我的看法和他两都不一样。 我猜测,是否在那些飘动的黑色头发之下,包着个人头?而那些人头的来源正是卒坑源埋的那些无头尸骨,想想看,那些尸骨是当年的起义军,而起义军又有摩尼教背景,那这些会不会和摩尼教有关? 我正胡乱猜想着,小萱突然起身,她举着手电惊恐大喊:“有情况!快看!那些东西追上来了!” 我连忙看去。 只见,水面上缓缓升起来了一团“黑发”,正快速朝我们接近。 我吓的心脏狂跳不止。 下一秒,回声鸭的脑袋浮出了水面。 原来是回声鸭脑袋上顶着一大团那东西,此外,它嘴里还叼着一个金光闪闪的长方形物体。 鱼哥瞬间大喜,连忙将鸭子喊了过来。 回声鸭跑来将叼着的长方形物体丢地下,随后猛甩脑袋,但那团“黑发”,缠住了它脖子,怎么甩都甩不掉。 小萱伸手过去扯下来,随后迅速丢到了地上。 回声鸭抻着脖子,嘎嘎嘎叫了几声,它绕着鱼哥欢快的跑圈,像是在邀功一样,鱼哥见状哈哈大笑。 鱼哥的笑声和鸭子的叫声在山洞内回响,一时间淡化了我们心中的恐惧感。 我蹲下看了看鸭子叼上来的长方形物体,金光闪闪的,竟然是一片宋代时期的十分金金叶子,厚度达到了半公分! 别以为半公分薄,我是从未见过如此厚的宋代金叶子,一般能见到的都才零点几的厚度,这金叶子路份很高,不是过去老百姓能有的,有可能就是当年杭州府内库的东西。 在水下,人眼注意不到的,一切闪光发亮的小东西都会吸引回声鸭注意,尤其是金银珠宝类的。 随后,我将目光放在了那团东西上,就是这东西咬了我后背。 我不敢用手直接碰,便用刀慢慢地挑了起来。 第440章 诡异的毛西瓜 我一手将这“东西”挑了起来。 鱼哥全神贯注,举着手电帮我照亮, 只见,这东西湿漉漉的,仍在不停滴水,靠近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臭味。 鱼哥小声讲道:“云峰,我看不像水草,像头发,但不确定是真人头发还是假发?这东西为什么能像活物一样动?” 豆芽仔分析道:“可能这只是那东西的一部分,这团头发之下一定还有什么东西,峰子,要不你舔一舔?要是黏嘴的话那就是真发。” “你怎么不舔?你来。” 豆芽仔忙说:“不是你不是会尝土嘛?我又不会,我看你平常老是舔石头舔土舔砖的。” 说真的,一瞬间我真有种舔一口的冲动,舔一口就能知道是真发还是假发。 但看着恶心,下不去嘴。 很快,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用打火机烧。 结果令我们大感意外。 不论怎么烧都点不着,打火机都烫到拿不住了!这东西还是没变化,只是散发出了一股焦臭味儿。 不管是不是人的头发,拿打火机烤这么长时间,应该能烧着才对。 “峰子,应该就是我说的那种情况,这只是那东西的一部分,就像一个人的衣服一样。” 我用小袋子将这东西装好,封好口,塞到了包里。 “现在咱们该怎么办?那些东西的老巢里肯定不止这一片金叶子。”我问。 鱼哥面露余悸说:“有点儿危险啊,除非咱们知道了那些是什么东西,知道了怎么对付那些东西,否则最好不要在水下。” 豆芽仔点了一根烟,道:“你们说这水底下连条鱼都见不到,那些东西平常靠吃什么生存?还有一点我想不明白,那些东西为什么害怕鸭子?” 我摇头说不清楚。 鱼哥猜想道:“会不会是因为回声鸭吃过那条蛇的缘故?” 豆芽仔惊讶道:“什么蛇?鱼哥,你还喂鸭子吃过蛇?” 回忆起了当初在鬼崽岭的那一幕,我道:“鱼哥说的蛇是那条能巴巴鬼蛇。那玩意儿也邪的很,刚出来还没两分钟,就让回声鸭一口吃了。” “能巴巴蛇”只是我的一种叫法,在很久以前肯定不是这么叫的,后来我调查过,没有什么头绪,因为相关资料太少,但我敢肯定的说那条小蛇不简单。战国时期巫鬼之风盛行,尤其那些来自少数部落蛮夷地区的巫师,非常邪,我们现代人很难理解,也无法想象,强行理解的话只能往科学上靠,问题是,这些东西本身和科学不搭边儿,我们至今连甲骨文都难以破解,更别说去破解别的神秘文化了。 “你要干什么?” 看豆芽仔往身上套潜水服,我问。 “下水啊,待会天亮了,得抓紧时间把那些兵器搞上来。” “峰子,我知道你害怕,说实在,我他妈也害怕!” “怕你还下?” “那怎么着?相比之下,我更害怕穷,放心峰子,我不往深处游,不冒点风险咱们怎么发大财?我的目标只是水下那些兵器,那些鬼东西应该不会出现在那里,所以那一带水域应该是安全的,你们不要下,就在上头接应我,我一个人速度更快。” 说话功夫,豆芽仔已经穿戴整齐,他检查了气瓶压力,特意挑了两个余量多的,拖着就像水潭走去。 我看向了把头。 没想到把头直接冲我说:“云峰,你也下去。” “我?把头我水性一般,我就算了吧。” 把头道:“你们两个人一组,你给芽仔打下手,两个人能互相照应。” 把头下令了,我只能照办,我在心里祈祷,希望事情像豆芽仔说的那样,那一带水域没有那东西。 豆芽仔拍了拍我说:“咱两打配合,我负责收集兵器,你负责打包,之后咱们一道上来,没问题的峰子。” 鱼哥让回声鸭跟我们一起下,这样又多了一份保障。 再次下水后,我跟在豆芽仔后面顺着引导绳向深处游去,没多大会儿便到了那地方,我把这里叫做“兵器室。” 听着自己的吸氧声,望着眼前大量的宋代兵器,看着周围那些黑色的水草,我心跳逐渐加速,因为我感觉这些黑色水草底下是不是就是那些东西?会不会是那些东西在这里睡觉? 豆芽仔头灯照过来,他冲我比了个手势,开始收集眼前这些刀枪兵器。 回声鸭听懂了鱼哥的交待,它这次没乱跑,而是在远处不停的转圈划水,像是在帮我们侦查放哨。 一把,两把 不多时,我们便收集了二十多把。 我负责用绳子捆好,由于要时刻留意周围情况,太过紧张了,在加上水中浮力大,导致我绑了好几次才捆牢固。 这时,豆芽仔怀中又抱着一大把铁剑游了过来,我看其中有两把剑都断了,便随手丢了。 没想到豆芽仔立即捡起来递给了我,他冲我比了五根手指,我明白他意思,他意思是说好的能卖五万,这坏的怎么着也能卖五千。 这么多,一趟运不完,豆芽仔又冲我打手势,意思是他先把捆好的这些送上去,让我在这里等着。 豆芽仔走后,我游到最近的一株黑色水草那里,用手背碰了碰。 就是水草,没有任何反应。 我开始独自收集剩下的兵器。, 有把刀卡在了石头缝隙中,我用尽全身力气才拔出来。 这时回声鸭突然游了过来,它伸头想往我拔出刀的石头缝中钻。 我轻轻推开了它。 它迅速游回来,还是想向里钻。 这引起了好奇。 难道里头有什么宝贝? 将头灯对准,我趴在石头上面,小心翼翼的朝里张望。 突然,有人轻轻拍了拍我后腰。 我迅速转身。 是豆芽仔,他比划问我,你在干什么。 我摆了摆手,意思是没事儿。 很快清空了这里,我又看了一眼那个石头缝,然后跟着豆芽仔上去了。 有惊无险,上来后大致清点了一下数量,我和豆芽仔一共捞上来七十四把铁刀,还有十六个铁枪头,非常漂亮,比在水里看着还漂亮,摆在一起看,很震撼,每一把都寒光闪闪,全是清一色水银古包浆,这可是八百年的兵器,就眼前的状态,怕是说刚铸出来的都有人信。 这种水坑的东西,要在十个小时内做处理,不然氧化的非常快,一旦氧化了就没有光泽度了,价格会大打折扣,所以我们收拾装备准备离开。 豆芽仔扛起来一捆,鱼哥也扛起来一大捆,这时小萱突然惊呼道:“鱼哥!你耳朵怎么了!” 鱼哥一脸茫然。 他摸了摸自己左耳,顿时手上沾了不少血。 第441章 紧急就医 “鱼哥,给你!快擦擦!” 小萱慌忙将一小包纸巾递了过去。 “等等!!” 豆芽仔拍了拍自己胸口,有些紧张问道:“鱼哥,你这里有没有感到憋的慌?身上关节疼不疼?” “稍好像稍微有点儿,怎么了?” 豆芽仔面露疑惑说:“不能够啊,顶天了三十米深的水,咱们待的时间不算长,把头这么大岁数了都没事儿,鱼哥你怎么会出现症状的?得赶快回去,要是疼的厉害了需要去医院吸高压氧,本地没有,还得去杭州大医院!” “不用,我感觉没什么大问题。”鱼哥擦了擦耳朵上的血说。 我道:“鱼哥,豆芽仔的意思是你可能得了水压病,就算症状轻也不能大意,要重视,这玩意儿闹不好会留后遗症。” 鱼哥仍坚持说自己没啥事儿,他说自己常年习武,身体素质比我们都强,根本不用去医院。 我不是专业医生,所以了解有限,但我大概知道,轻度的水压病初期表现就是耳朵流血或者鼻子流血,伴随身上关节酸痛,鱼哥现在的症状刚好符合,话说回来,把头这么大年纪都没事儿,我猜这应该和身体素质关系不大,有可能身体素质越强的人越容易得这种病?原因就是上浮速度过快。 凌晨五点多我们从山上下来,走到了卒坑源附近的一片荒地,天还没亮,周围静悄悄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我们将潜水装备和两捆铁刀塞进了车后备箱,这次算有惊无险,七十多把水银古宋代军刀加上一件厚度惊人的宋代金叶子,加起来大概能卖两百多万,眼下紧要任务是查清楚深水区那些吓人的东西是什么,反正我觉得就是传说中的毛西瓜。 回去途中,鱼哥耳朵又突然流血了,虽然流的血不多,但看着吓人。 我看向了把头。 “文斌,就让云峰陪你去一趟吧,检查检查,没坏处。” 把头说话了,鱼哥不在拒绝。 早上五点四十分,天蒙蒙亮,我们在客运站分开,我两转道去医院,豆芽仔负责开车回去。 “鱼哥,咱们不打车了,坐客车去,在过十来分钟有一辆到杭州的大巴,我去买两个包子,路上稍微垫吧垫吧。” “这事儿整的,云峰,我觉得有些大题小做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刚才身上是有点疼,可能是累着了,现在好了,不疼了。” 我劝道:“你听我的,就算没事儿,去查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咱们就去上次小萱待的那家医院,有西瓜头的关系在,好使。” 吃了包子,我两赶在大巴发车前买票上了车。 我和鱼哥并排坐在过道位置,我我前面是一位打扮时尚的年轻女孩儿。 这女孩留着长发,她往座椅上一靠,那一头柔顺的直板黑发,自然垂落到了我面前。 可能是早上刚洗过,我能闻到一股明显的洗发水香味儿。 看着看着,我心里有点不舒服,便闭上了眼。 一百多公里,预计两个小时到,大巴开的晃晃悠悠,一晚上没合眼,随着时间推移,我和鱼哥逐渐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大巴一个刹车停了,我闭着眼,迷迷糊糊听到了有人上车的声音。 突然,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蹭我的脸,痒痒的。 我睁眼一看,只见,前座那名女孩儿的头发不知何时爬到了我脸上,下一秒,猛的缠住了脖子。 我大喊大叫,用力挣脱,但头发绕着我脖子一圈又一圈,越缠越紧。 “云峰?云峰!!” 睁开眼,我看到鱼哥正一脸关切的问我。 “怎么?做梦了?” 此时,前方的女孩儿也转过头来看我。 或许是因为我没来得及换衣服,身上很脏的原因,她眼中带着几分嫌弃。 “没事儿,我不小心睡着了鱼哥,做了个噩梦,到哪了?” “在有十分钟就到了。” 我看向车窗外,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到了上次治疗小萱的医院,一名四十多岁的女医生接待的我们,我说了鱼哥的情况,这女医生像没睡醒似的,一直打哈欠,她让查血常规和尿常规。 鱼哥显的有些拘谨,小声跟我说:“云峰,我在女的面前尿不出来。” 这话让女医生听到了,她放下茶杯,皱眉道:“检查不是你们说不想查就能免了,这是必要的流程!为了看炎症指标,不是在这里尿,是去厕所尿,查完血常规和尿常规在去照个ct,都完事了在拿单子来找我。” 看鱼哥不情愿,我笑道:“医生,我清楚我朋友的症状,根本不是什么炎症,你看检查咱们能免就免了,我帮您接杯水。” 不等对方反应,我直接拿起她杯子,向一旁的饮水机走去。 接水途中我将五百块钱叠成了方块儿,回来后不动声色压在了杯子下,轻轻推了过去。 “医生您辛苦,这么一大早还要麻烦您。” 她将水杯推到了一旁,面无表情说:“既然在别的医院检查过了那就不用检查了,直接去吧,我安排人带你们去。” 之后女医生让一名护士带我们到了所谓的高压氧仓。 我第一次见这玩意儿,觉得比较新奇,一个大半圆筒,没想到还有两名十几岁的半大孩子也在等着进去,更没想到的是护士让我也跟着进去。 我说我不用吸氧,我又没啥事儿,护士说让我进去是为了看着鱼哥,一旦有什么状况要及时按紧急按钮,然后把手机放外边,我们便进去了。 里头有两排座椅,我和鱼哥坐在了中间,那两个半大孩子坐在了对过。 随着红灯亮起,仓门闭合,不多时,我感觉到了耳朵里胀胀的。 “你两怎么了?”我打招呼问对过的两个半大孩子。 “没怎么啊,我妈让我来做的,最近学习压力大,来增强增加记忆力。” “这玩意儿还能增强记忆力?” 一个半大孩子笑道:“谁知道有没有用,我妈让做就做呗,一次一个多小时,我都来好几次了,你两是咋了?也来增强记忆力?” 我道:“你看我们两个像上学的人嘛?” “恩不像,我看你们两个像混社会的。” “没错,我两是镇海帮的。”我说。 “镇海帮?我靠!大哥,我听说过镇海帮,那老牛比了!大哥你能不能收我两当小弟啊,我两是二中的。” 我和鱼哥对视了一眼。 鱼哥笑道:“你们这年纪要好好学习,混什么混。” 随后,我听他两聊起了游戏上的事儿。 一人说,我有熊猫车和黄金眼镜,你有嘛? 另一人酸溜溜的说,熊猫车怎么了?我板车照样虐你,我会点喷连喷托飘断飘!你会吗? 这人说别吹牛,下午放学了城镇公路试试!让你看不见我尾灯! 试试就试试!我就用板车虐你! 我听不懂他们聊的什么,但望着他两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服谁的样子,感觉自己身上也轻松了不少。 “云峰,你对将来有打算吗?” “没有,我现在只想挣钱。” 鱼哥闭着眼说:“我有打算,我将来想和阿春生一个孩子,然后开一家大的武馆,就教我自创的拳法,等我老了,在让我的孩子接替武馆。” 我笑道:“什么年代了鱼哥,除了我们跑江湖的,普通人谁还学武?现在都没人相信有能打的武功了,开武馆挣不到钱,你真开了估计会倒闭。” 鱼哥睁开眼说:“少林寺也好,江湖上那些门派也好,都太固步自封,我要是开了武馆,我不会像它们一样,我会毫无保留,教人真正的实战武功。” “鱼哥,你是想自成一派?” 鱼哥点头。 我又问:“当年咱们在国棉厂,你和天宝打成了平手,如果现在对上他,你有没有把握赢?” 鱼哥微微一笑,摇头说:“你说红眼睛?那傻大个儿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比当年强了五倍都不止,如果在对上他我会赢的。” 第442章 劝诫 “云峰,你后来有没有红眼睛的消息?也不知道他现在过的怎么样了。” 我想了想道:“三个月前我听高兵说过一个人,那人有可能是他,但无法确定,他体格摆在那里,谁也欺负不了他,我比较担心他被女人利用,老钱女儿看似善良单纯,但人心会随着钱转变,之后的事儿谁都难说。” 鱼哥叹声道:“他天生神力,身体素质还远在我之上,可惜脑子坏了,要是他懂得修炼套路,假以时日,就算谢起榕那种老怪物也未必能挡住他。” “鱼哥,这就叫上天给你打开一扇窗户的同时,关掉了你一扇门。” “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人在某一方面太过强大,那必然在另一方面受到限制,好比谢起榕,好比屎无常,好比田哥,都是这样,在强在有势力,又怎样?最后要么为武所困,要么为情所伤,谢起榕修了一辈子炼精化气,明明不能碰女人,却在年轻的时候非得娶一个,后来那女的跟别的男人有了一腿,连着孩子也死在了他面前,这不能全怪那女的吧?他就好比太监娶妻,有违纲常,是逆天而行,他最后受了刺激,落了个疯疯癫癫的下场,也算老天爷对他的惩罚。” 我回忆道:“谢起榕内心深处其实很痛苦,他仍然无法忘掉那一幕,那年冬天在养鸡场,我目睹了他蜷缩着睡觉时浑身发抖的样子,所以鱼哥,这事儿给了我们尔等习武者一个警示。” “警示?” “是啊,愚者自甘堕|落,智者不入爱河,出自唐代诗人杜甫的诗,所谓智者常有恨,愚者常有爱,围绕智者不入爱河。” “鱼哥,你我还年轻,要争取早日当智者,像谢起榕,屎无常,包括把头在内,其实都算是愚者。” 鱼哥一脸惊讶:“这话不对,把头怎么可能是愚者?在我的认知中,现今江湖上没有人脑子比把头好使。” “把头年轻的时候算了,这是把头的秘密,我就不给他暴露了。” “你刚才说出了你想跟阿春生个孩子然后开个武馆这种话,这说明了你半只脚已经处在了愚者的边缘,在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你掉下去的时候没感觉,因为是万丈深渊,掉下去需要时间,但当你落地的那一刻,你会摔的很惨,会死的非常痛苦。” “我都能想象到未来的样子。” “十几年后,你武馆开起来了,孩子有了,再过几年孩子。大上学了,你从小教会了他武功,好了!等他上了初中,那肯定是拳打校长,脚踢老师,强占女同学,谁惹他他就打谁,之后他步入社会,从一名金牌打手做起,直到称霸一方,之后要么被人背叛,成为丧家之犬,要么因为某件事锒铛入狱,这些你都看在眼里,你试过阻止,试过改变,但你会发现,自己已经老了,阿春会时常埋怨你,甚至威胁和你离婚,到最后,你空守着诺大的武馆,心力憔悴,郁郁而终。” 鱼哥被我讲的脸都白了,他说:“那我可以不教他武功,让他一辈子做个普通人,那样他便不能仗武欺人。” 我挠头道:“你这样更加大错特错。” “你的心愿是打破江湖上那些门派间的固步自封,你连毫无关系的普通人都教,为什么不愿意教自己儿子?他会怎么看你?他肯定从小埋怨你!等你老了一身伤病,他会一脚把你碗踢翻!饭都不让你吃!” 鱼哥激动道:“那就不要儿子!我生个女儿!女儿一样能学武!” 我拍手道:“好办法,相对来说女的一般不会好勇斗狠,不喜欢打打杀杀,问题是你想生就能生?你难道在那一瞬间能控制自己的基因拐弯儿?我想不能吧。” “退一步说,你幸运的生了个女儿,继承了你的全部武艺,并切为人正直,武德充沛,但她是要嫁人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将来不管是否远嫁,都和你没什么大关系!到你老了,独自面对空空荡荡的武馆,依然逃不过心力憔悴,郁郁而终!” 鱼哥听后用力搓脸,将白脸搓成了红脸。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鱼哥激动说:“那我和阿春不要孩子,我们可以收养!收收养五个男孩儿,五个女孩儿,到时他们学会了我的武功便可以到外地开新武馆,这样不但能将我自创的武学发扬光大!还能在我老的时候轮流陪着我!哈哈哈!” 鱼哥仰头大笑。 我稍微一愣,拍手道:“完美,完美,你卡我漏洞是吧,但是” “唉!云峰,没有但是了!我就这么决定了!” “鱼哥,你让我把话说完!” “但是你这么做,没有考虑阿春的感受!你拿她当什么了?你这样做就是在剥夺她去当一个母亲的权利,你太自私了!” 鱼哥上一秒还在大笑,下一秒戛然而止,脸又白了。 鱼哥双手划过脸颊,说:“你这都是猜想,现实情况不可能这样。” “没错,我是推想,但你听过一个说法没?叫墨菲定律!这个墨菲定律的意识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是会发生!既然我们知道了将来这种推测有发生的可能性,为什么不在现在去避免?还是说你这辈子就认定阿春了,一定要和她携手走到那一步。” 鱼哥想了想,认真道:“没错,我就认定她了,别的女人我不会在看一眼,这一两年你应该没见过我和别的女人说过话吧?云峰,你这些话吓不到我的。” 鱼哥说完盯着我看。 我眼睛一眨不眨,也盯着他看。 本来就在高压氧仓,瞬间感觉空气都凝固了。 就这么对视了十几秒。 我忍不住先笑了,鱼哥也跟着笑了。 这一笑便忍不住,我两放声大笑,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平常是个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人,我此刻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可能是在笑自己讲的那些话吧。 这时,对过的两个半大孩子冲我们说道:“两位大哥,我听了半天也没听懂你们在讲什么,还又哭又笑,我说句话别生气,你两是不是来医院看精神科的。” “靠,小屁孩儿!会不会说话!你他妈才是来看精神科的,我们在聊江湖上的事儿,你能听懂就怪了。” “我不是小屁孩儿!我马上要上初二了!别以为你两年纪大我就怕你们!” 我笑道:“呦呵,好吓人,马上升初二,那你现在不是还在上初一?刚刚脱离了小学生圈子而已,不是小屁孩儿是什么。” 鱼哥起身,双手插在裤兜里走了过去。 他高大健壮的身子瞬间像门板一样挡住了二人。 “怎么,你两不服?” 他两仰头望着鱼哥,一人面露惧意道:“没没有不服,我错了。” 我两就是和他们开玩笑闹着玩的,没想到,下一秒说话的这半大孩子瞬间瘫在了椅子上,他双脚手脚止不住的抽搐,同时眼睛也向上翻白了。 我一眼看出来对方不是装的,他可能有什么病。 我连忙冲过去扶住了他。 “喂!小子!小子!” “他怎么回事儿!”我大声问一旁另一个小子。 “我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之前做过手术。” 我迅速按下了之前护士说的紧急按钮,是在座位上方的一个红色按键,可是我按下去以后没有任何反应! 我又赶忙跑去拍门,门外空无一人。 另一个孩子着急说:“快想办法!他呼吸不上来了!他马上要死了!”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 我们根本不认识这孩子!不知道他叫什么,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情况! 情急之下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鱼哥跑到高压仓门前,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左腿向前,右腿后撤,上半身拧成弓形,高高举起了右拳。 第443章 医院风波 “等一等鱼哥!” 我话音刚落,鱼哥的蓄力一拳便如炮弹般轰了出去。 “砰的一声!” 密闭空间放大了声音,震的我耳朵里像钻进去了一只蜜蜂一样,嗡嗡的响! 只见,厚达十几公分的高压仓门像炮弹般飞了出去!直接飞到了十几米开外的地方,远处有个身穿病号服的人愣在了原地,显然被这突然一幕吓到了。 鱼哥也被自己这一拳威力惊着了。 我强忍不适,大喊:“这不是普通地方鱼哥!还没有泄压!” 很快,巨大的响声引来了医生护士还有保安,望着一地狼藉,在他们还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前,我大喊:“还愣着做什么!先救人!人都没心跳了!” 众人手忙脚乱,忙对口吐白沫的小子实施了急救。 剩下的那个小子都吓傻了,我过去小声冲他说:“要是有人问你怎么会事儿,你就说不知道,明白了没?” “明明白。” 我转头说:“鱼哥,咱们趁现在快溜!要是让人知道是咱们干的,不好整。” 门口有张桌子,我两手机和打火机都放在了抽屉里。 我取了手机,直接向楼梯方向走去。 “你们不能走!” 我装作没听到,加快了脚步。 “站住!” 一名年轻女护士跑过来挡住了我们。 她着急说:“我是负责高压仓的!有监控!你们不能走!我看到了!门是你们故意弄坏的!” 我心想,“完了里头竟然有监控。” 表面上我并不慌乱,而是看着她说:“你是干什么吃的?差点出人命你知不知道?” “不是我两出手,那孩子就死在里面了,你刚才人去哪了!” “我我我去了趟厕所。” “上厕所?你怎么不掉厕所里?紧急按钮我按了八百多回!说轻些,你这是玩忽职守!说重些,你这就是过失杀人!你们院长办公室在哪里,我要投诉你!” 这女护士一米七几的个头,目测二十一二岁,瓜子脸,柳叶眉,没怎么化妆,长相很是端庄,被我一通吼,她脸都红了,似乎随时会哭出来。 “院长办公室呢?带我去。” 她吸了吸鼻子,说:“院长还没来。” “那就带我去见你们管事儿的!副院长?主任!总有人在吧?” 反正现在走不了,我想着不如主动说明情况,这么大动静声,万一后续引来帽子让我去派出所做笔录,那是我非常不愿意面对的。 刚才那小子要是救回来了还好,要是人死了那眼前这女护士有很大责任,不但医院会罚他,人孩子家长也不会轻易了事儿,所以她一路上心情低落,显的有些害怕,很沮丧。 到了三楼,一名五十多岁的光头男人急匆匆上来了,女护士喊了声刘主任。 “什么?高压仓爆炸是你干的?你两不能走!已经报警了!” 我不慌不忙道:“什么高压仓爆炸,只是门飞了,你报警有什么用?好让更多人知道你们医院的设备存在安全隐患?” “刘主任是吧,咱们屋里聊聊。” 来到办公室,我坐到沙发上将事情前因后果讲了讲,女护士在一旁站着。 我没说她中途去上厕所的事儿,她眼神中有两分慌乱加三分惊讶。 我都故意没说,她要是不傻,肯定不会自己说自己擅自离岗的事儿,除非不想要工作了。 这光头主任听后,看向鱼哥说:“怎么可能?你一拳打飞了高压仓的门?那可是十公分厚的钢板。” 鱼哥想开口,我没让他说话。 “主任,事情就是这样,你信不信不重要!如果你想让我们赔钱,直接说,我们绝对会赔。” 这光头主任听后黑着个脸说:“就算是为了救人,你也没有权利破坏医院的设施,高压仓是进口的,要赔一百万,你赔的起?” 鱼哥忍不住道:“我是为了救人,情急之下才打坏了门,又不是整个坏了,凭什么一扇门要赔你一百万?” 我冲鱼哥摆了摆手,笑道:“主任,我赔的起,别说一百万,你就是后边在加一个零,我也赔的起!但那之后,我会告你们医院方存在重大管理失误,如果那个孩子死了,那我也会作为在场的目击证人,配合有关部门调查,对了,我有个好哥们是报社的,你们想上报纸?” “你们这是在威胁?” “不敢不敢,你们是大医院,我是一介小民,我哪里敢威胁你们?我只是在叙述事实,眼下是把事情闹大,还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决定权在你们医院手里。” 看他始终犹豫不定,在拖会儿可能帽子要来了,我忍不住骂道:“这样对双方都好!还有什么好纠结的??你真他妈是个草包!把你们院长电话告诉我!” “你敢骂人!” “我就骂你了,你能怎么着?草包!” 我上前一把抢过来了他手机。 鱼哥紧跟着将他死死按在了桌子上。 女护士吓着了,结巴道:“你你们不要乱来,这是犯法的。” 我没理她,直接将办公司门反锁。 找到院长号码,用这个主任的手机打过去,那边儿很快接了。 “刘主任!情况我大概知道了!路上堵车!我在有十分钟到!” “院长好。” “你是谁!你怎么拿着刘主任电话?” “院长,咱们上次见过,你可能对我没印象了,诸暨的大唐外贸集团徐老板是我朋友,上次我托他跟您打过招呼。” 我用三分钟时间描述了事情经过,电话那头听后直接说:“你把电话给刘主任。” 我让鱼哥放开光头,将手机递给了他。 “是,是,好的院长,我明白了!您放心,一定按照您的指示办!” 挂断电话,这主任马上起身,温和笑道:“年轻人,都是误会,你们现在可以走了,是我们的设备出了质量问题,警察那边儿我们会交待好的。” 看他变脸如变天,仿佛忘了刚刚鱼哥死死将他按在桌子上的事儿,我心想草包归草包,倒是个当下一任院长的料。 “咱们走吧鱼哥。” 离开办公室,我和鱼哥朝着楼梯方向走去。 “你跟着我们做什么?”我回头问。 女护士小声道:“我我想着你认识院长,能不能帮我说说情,要不然我会被开除的,我刚转正不久,我不想失去这份工作。” “你怕什么,我又没跟那主任说你擅离职守的事儿,你只要自己不说,回头在把那段监控删了,谁会知道。” “放心吧,只要医院主动压这事儿,过个一两天就没人讨论了。” 听了我的话,她紧张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些。 “那谢谢你们,我能请你们吃顿饭吗?” “你是哪个科室的?” “我是化验科的,上的夜班,今天临时顶班儿。” 我想了想,看着她说:“饭就免了,你电话给我留一个吧。” 第444章 毛西瓜疑云 “怎么,不愿意给?那算了。” 我转头便走。 “等一下!” “我手机号是1380我叫陈雅,你叫什么?” “我叫项风,回头见。” “你不用保存?” “不用,我过耳不忘。”我笑着指了指自己脑袋。 从医院出来,鱼哥说:“云峰,你刚还说教我,这女护士第一次见面你就管人家要电话?要是小萱在这里,你肯定不敢。” “小萱在这里我也敢,我光明正大的怕什么?实话跟你说吧鱼哥,她要不说自己在化验科工作,我不会和她多讲话的。” “什么意思?” 我小声道:“水里那东西毛西瓜,我想回头拿来让她帮忙给化验化验,毕竟医院有很多专业设备,像显微镜什么的。” 鱼哥皱眉道:“那能化验出来?估计够呛,我倾向于小萱的说法,那东西就是水鬼。” 我抬头注视着天空,陷入了思考。 从古至今,不管是在文献中还是在现实生活中,水鬼的概念很模糊,没几个人敢说自己亲眼见到过,假设水鬼真实存在,它有没有实体?实体该是什么样子?是否是像大众说的脱毛猴子造型?毛西瓜是只在千岛湖有,还是在国内别的地方也有?这些看似不着调的问题,其实往往值得深思。 “鱼哥,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身上还疼不疼?” “不疼了,我没问题。” “要是之后关节还疼,或者耳朵再流血了,记得跟我讲,你别拿自己身体不当一回事儿,潜水病跟煤气中毒一样,有一定的迟发性,之后我们在下水的话你不要跟着下了。” 鱼哥拍了拍我肩膀。 “对了云峰,那门不结实,是不是质量有问题。” “不是门不结实,是你那一拳力量太大了,你手不疼?” “不疼。” 我走到垃圾桶旁,捡起一个空矿泉水瓶吹鼓气,扔地上抬脚猛跺,瓶子瞬间啪的炸了。 “鱼哥,初中物理学过吧?压强和压力的对冲相对论,学术上用兆帕表示。” “高压仓好比这瓶子,当你从内向外,一瞬间施加的力量够大时,就会炸开,其实很危险,幸亏咱两没受伤。” 鱼哥道:“那一拳是我参悟的遒拳,我用了全力,和传统的撤步冲拳发力方式不一样,我估计比后者能强五到十倍” 撤步冲拳威力就很大了,普通人挨一拳脑震荡都算轻的,还要强五到十倍,那是个什么概念?总之很吓人,要是有那种打拳机让鱼哥测试,我估计他一拳上去直接冒烟儿报废了。 我感叹说:“我估计你那一拳得有五百兆帕,换算成公斤的话,直逼千斤,鱼哥,往后和普通人动手一定要收力,不然会打死人的。” “放心,除非对方惹到我们,否则我不会和普通人动手。” 中午十二点多我两回去了,把头他们正在院子里吃饭,一切宛如平常,没人知道我们昨晚悄悄出去搞了把大的。 我没有说医院的事儿,而是问把头那批铁剑放在了哪里。 把头道:“先坐下吃饭。” “文斌,去医院检查的怎么样,身体没大事儿吧?” “没事儿把头。”鱼哥说。 豆芽仔扒拉着饭说:“没事儿就好,尝尝我的手艺,土豆炖牛肉,比赵萱萱手艺强多了,要让赵萱萱做,那就成了煤精炖煤块儿。” 小萱怒道:“喂喂,你少瞧不起人,我手艺比以前强多了好不?我前段时间还照着电视上教的学会了几道拿手菜。” 小萱吃好了,我直接用了她的碗,豆芽仔菜烧的还可以,普通偏上水平,我们在树荫下边吃边聊。 把头说道:“不管是卒坑源,还是那个水洞子,现在可以确定,两个地方都和当年的起义军有关系,我上午问了两个朋友,没人知道水下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不排除那些东西只在千岛湖有。” 豆芽仔靠在椅子上点了根饭后烟,他撩起衣服,露出圆鼓鼓的肚子说道:“不管那些东西是什么,都不能阻挡我我们发大财的脚步,之前我害怕,现在我不怕了,我只怕穷。” 小萱接话道:“你是刚吃饱了才说不怕,昨晚你比谁跑的都快,那些长头发的东西就是一种叫毛西瓜的水鬼,是卒坑源死的那些人的怨灵所化,它们生前为了保护方腊撤退战斗到了最后一秒钟,死后也化作了水中怨灵守护着宝藏,任何打宝藏主意的人都会受到攻击,水下那具白腊尸就是下场。” 讲到这里,小萱停顿了一下,低声道:“在那个水洞子的最深处,没准还有更可怕的东西可能是谁都没见过的东西,你们要相信我,这是女人的第六感。” 小萱心有余悸,又道:“咱们在水潭旁发现的那颗骷髅头的样子,像是举行过某种祭祀仪式,你们在把我说的联想起来,这之间一定有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我跑回屋将背包拿了出来。 取出来那个装有“湿头发”的袋子,放在桌子上。 不知是不是心理暗示在作祟,我感觉这东西掏出来的一瞬间,周边温度下降了两度。 我们趴在一起看,鱼哥说:“要不要打盆水试一试?看它在水里会不会动。” 我点头说可以。 很快鱼哥端来一碰水,放在了桌子上。 我解开袋子,用刚吃饭的筷子,小心翼翼的挑着放到了脸盆中。 只见,这团“头发”顷刻之间散开了,变成了一丝一丝的,几乎占据了整个脸盆。 我用筷子捅了捅。 并不会动。 豆芽仔皱眉道:“那水潭的水是咸水,要不咱们往里加点盐试试看?” “我去拿。” 小萱跑着拿来一袋盐,我们往脸盆里倒了很多。 观察了几分钟,还是没什么大变化。 鱼哥皱眉道:“有没有可能,这东西一离水就死了?” 豆芽仔道:“没可能,我看这根本不是个活物,这就是一个女人的头发,头发在水里几百年都不会烂。” 豆芽仔说的话并不夸张,我们开过很多棺材,棺材里很多古尸烂的不成样子了,但唯独头发很完整,参考博物馆展览的那几具千年女尸,头发仍旧和生前一样,只是有些干枯打结了而已,如果在深水环境中,保存状况会更加稳定,行里老话常说的湿万年,就是指这种。不过豆芽仔说这是女人的头发,这个倒是不一定,因为古代男女都会留长发,小萱猜测这是卒坑源那些白骨的头发,这也是有可能的。 “把头,我和鱼哥早上在医院认识了一个化验科的人,我打算明天在跑一趟杭州,把这东西让人帮忙化验化验。” “这玩意儿怎么化验。”豆芽仔说。 我道:“怎么不能化验?现代科技够发达了,化验结构,化验dna,看是男的头发还是女的头发,或者是某种长的像头发的有机物,好比太岁一样,没准还能推测出大概年代。” 豆芽仔马上说:“峰子你倒提醒我了,这会不会是太岁?听说水里也会有太岁。” “不可能,哪有长这样式的太岁。” 我只是拿太岁举个例子,这东西百分百不可能是太岁,我敢肯定。 这时,把头沉声道:“拿出来,放太阳下看看。” 鱼哥点头,他用筷子将这团“湿头发”从洗脸盆中挑出来,迈步走到了太阳底下。 鱼哥蹲下,小心放到了地上。 大概过了十几秒钟。 这东西突然轰的一下烧着了,伴随着,冒出了一股肉眼可见的黑烟。 第445章 多方打听 我楞了两秒钟,抄起洗脸盆中的水直接泼了过去。 火瞬间灭了。 鱼哥迅速将这东西踢到了树荫之下。 这是眼下唯一的研究样本,要是烧完了就什么都没了。 我们几个脸色都不好看,尤其豆芽仔,刚才他还信誓旦旦说自己不怕,现在他整张脸都白了。 无火无风,见光自燃,这不是在闹着玩儿,更不是在表演魔术,这一切就真实发生在了我们眼前。 尤其冒的那一缕黑烟,我们几个看的清清楚楚。 “你们看!我刚刚说什么来着!还不相信我!”小萱显的很是激动。 把头紧皱眉头。 豆芽仔马上改口道:“我靠这他娘的真邪门啊!怎么一晒太阳就着火了?” 我皱眉道:“眼下光坐在这里猜想和讨论解决不了问题,咱们得主动去查,南湖区那个农家乐我下午就去一趟,跟当时告诉我毛西瓜那事儿的大姐在聊聊,把头,如果我晚上回不来你们就不用等我了。” 鱼哥说:“云峰,你不睡一会儿?你已经两天没合眼了,要不我下午陪你去。” “不用,我一个人去就行,现在没时间睡觉,还有很多事儿要办,咱们得分下工。” “鱼哥,你这两天保护好把头,顺便调整一下自己身体,小萱和豆芽仔,你两负责处理那批铁剑,不然咱们等于白干了,知不知道怎么处理?” “知道,用蒸馏水泡,泡完再刷。”小萱说。 我补充道:“用蒸馏水是为了脱盐,记得带手套,别不小心受伤了,等刷完了,每一把正反面都涂层白蜡,最后用保鲜膜一把把的裹好,我没仔细看,如果个别铁剑上发现了铭文,记得单独拿出来,价格不一样。” “明白了峰子,那之后卖给谁?咱们得赶紧卖,我听人说水坑货放的时间越长越贬值。”豆芽仔道。 “你不用管卖的事儿,咱们这批货什么时候出都行,根本不缺人要。”我说。 豆芽仔不懂,这类水坑兵器单价不高,好卖的很,关键是利润高。 一线在我这里捡不到大漏,但小漏常有,这么说吧,同样花两百万,买一件东西回去可能最后只赚五十万,但要是买这一堆回去,只要你渠道好,二十多把就能卖回本钱,多出来的五十把全是利润。 南方的水洞子不像北方的土坑,土坑货出什么几乎是固定的,个别特殊的墓里除外,好比宋元的土坑,不可能像战国坑那样出一堆的青铜器。 但水洞子不一样,很多时候,出的东西是既散又杂,还可能有量,有点儿像浑水摸鱼,谁也不知道下一秒摸到的是什么鱼。 和北派相比,其实南派更符合开张吃三年的说法,像古沉船,水下古遗址区,那真出东西了就是天量,江口沉银遗址区出的东西加起来,就算十个曾侯乙墓绑一起也比不过。 我们现在苦苦追寻了几个月的,就是像江口沉银一样的起义军宝藏,我认为阻挡在传说和现实之间的是一层面纱,谁胆大心细,谁便能先一步揭开,而那层面纱下藏着的,就是钱,是玛尼。 石龙对石虎的藏宝诗在民间传了三百年了,这三百年间,就算有百分之九十的人不相信,那还有百分之十的人信了,所以说财富始终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假设三百年来,那百分之十的人拿走了很多,到了千禧年,还是出水了十几万件。 那十几万件就拿干净了吗? 没有,还有很多被洪水冲到了别的地方,如今静静的沉在某个地方的水底,这便叫数不尽的财富。 下午三点多钟,我一个人开车去了南湖区,路上我考虑了很多事儿。 “小伙子一个人啊?吃点儿什么,我给你拿菜单。” “不用菜单,来瓶啤酒,来盘拍黄瓜,在来个鱼头。” “没问题,等一会儿就好。” “大姐,我两个多月前和朋友来你这里吃过一次饭,还有印象没有?” 这胖大姐一手拿着抹布,一手提着个大袋子说:“每天客人很多,我这记性也不好,记不得了。” 不一会儿鱼头上来了,看我只吃黄瓜,她过来问:“怎么了小伙子,味道有问题?” “大姐,你现在不忙吧?坐,我想跟你打听个事儿。” “你想问什么?” “我想打听打听,关于毛西瓜的事儿。” 她听后一愣,紧接着表情有些不自然,说道:“你说的是吃的西瓜?我这里没有啊。” “大姐,不是吃的西瓜,是水里的西瓜,毛西瓜,你两个月前跟我讲过,我说我前两天碰到了,你信不信?” 她小声道:“我信啊,其实我小时候也见过一次。” “哦?你见到的是什么样的。” 这胖大姐皱着眉头想了想,回忆道:“大概是我七岁那年,我爹收网捞上来的我至今清楚记得我爹当时的表情,他说要倒大霉了,怎么捞上来了这东西。” “那东西”她比划道:“大概这么大,圆圆的,有很长的头发,会咬渔网,还会咬人。” “头发之下呢?是什么?你看到了没有?”我紧张问。 “没看到我爹当时立马扔水里了,还说回去要去庙里烧两炷香去去晦气。” “那你爹人在哪?我能不能见一见他?” “你见不到了小伙子,我爹都死了很多年了!也就是在捞到那东西的第二年还是第三年,我爹就得病死了,当时我还在青溪小学上五年级,” “大姐,我想多了解一些细节方面的东西,比如说捞上来的时候,周围有没有别的东西。” “这个我想想啊。” “对了!我记得当时毛西瓜捞上来的时候,头发上有好几只鬼螃蟹。” 我皱眉问:“鬼螃蟹又是什么东西?” 她道:“就是一种称呼,我们这湖里不产螃蟹啊小伙子,就算养螃蟹也活不了,所以才说那是鬼螃蟹,很久以前,威坪那边儿的老人们有个说法,说鬼螃蟹只吃死人肉,吃饱后会从嘴里吐出一种像头发一样的黑丝,时间久了,那些像头发一样的黑丝便长到了一起。” 我听了更感觉云里雾里,鬼螃蟹,螃蟹吐丝?吐的丝长成了头发?不是只有蜘蛛会吐丝? “是不是以前湖里有很多死人?”我问。 她忙摆手:“没有没有!怎么可能有很多死人!水下只有古城和以前的老村子,要说死人,顶多就是往年有个别不小心溺水淹死的人。” “大姐,我听到过一些传言,你实话跟我说。” 她还是坚持说湖里没死人,都是乱传的。 我看着她问:“要是没有,你刚说的吃死人肉的鬼螃蟹是怎么长大的?这不是等于自相矛盾了。” 听了我的话,她脸色变了。 “小伙子,你知道归知道,有些话可不敢往外乱传啊,我们本地人就靠着这湖吃饭呢,我们这里的鱼很好,水质也很好,以前有人检测过,听说都够的上直饮水标准了,就算以前有些什么,那都是五几年发生的事儿了,这么长时间下来,早让鱼吃光了。” 说罢,她看了看我面前还在冒着热气的大鱼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第446章 胖大姐和陈雅 “大姐你别笑啊!笑什么?该不会你卖我这条鱼也是吃死人肉长大的?” “你这小伙子!毛都没长齐,净说那胡话!这湖里的鱼我们淳安人都吃几十年了!要是吃死人肉长大的,我们本地人敢吃吗?” “大姐,我毛长没齐你怎么知道的?你见过啊。” 这胖大姐劲儿大,可能也是自来熟,她推了我一把,差点把我从椅子上推下去。 她指着我,笑骂道:“我没见识过你的!但我见别的见多了!还不服?我从你胡子上就能看出来你毛都没长齐!一撮胡子细又小,好像筷子夹豆荚,两撇胡子像轨道,火车高铁随便跑!三根胡子有点翘,仿佛月牙挂嘴角,满脸胡子硬又糙,扎在脸上像刀挑!一不小进嘴咬,哎呀疼的哇哇叫。” 我摸了摸自己下巴:“那我现在一根也没有,又算什么?” 她左右看了看,凑过来在我耳边儿,小声说了句话。 我自认为经过大风大浪,脸红不至于,但她的话属实给我听的有点不好意思了,但我不觉她有品行不端什么的,反而我觉得这胖大姐很有意思,她说的男人胡子和下边儿毛的顺口溜,我猜测原型应该是来源于淳安的三角戏文化。 “大姐,我上次看你是一个人,这次也是一个人在忙,你成家了没有?” “问这干什么?怎么,你还想小牛啃树皮啊?” “不是不是,误会了大姐,没那个意思。” “小伙子,你就是真有那个意思也白搭!我有一儿一女,儿子上大学了,女儿也上高中了,你说我成没成家?我男人在外地打工,一月份刚走,要今年过年才回来。” “我看你这农家乐餐厅整挺好,不比你男人在外地打工赚的多?一月下来能剩个一两万不?”我问。 “一两万?怎么可能!” “一个月能落下个两千块钱就了不起了,我们本地人平均月工资才六百多,我这两千块钱听起来不少,但不经花,买点儿这个,添点儿那个,一到月底下去一半了,儿子谈了个江西萍乡的女朋友,我想着等他后年大学毕业了就让他结婚,彩礼得八万八,还得在杭州买房,在加上杂七杂八的费用,起码还得再挣二十万,我也不想让我男人在外地辛苦打工,可现实根本不允许。” “况且从去年开始,我这生意也不怎么行了,来旅游的人越来越少了,我不会搞宣传,地方又偏,老引不来新客人,基本做的都是回头客生意,听说县里后年打算在南湖区建水下古城的观光隧道,等建好了肯定会来很多外地人,到那时我的生意一定会红红火火。” “大姐,我能抽烟吗。” “随便。” “你来不?” “我不会。” 我看着她说:“你这地方确实偏,要不是上次来过一次,我都找不到这里,想多点收入的话我觉得你可以跟那些旅游团合作,做旅游团的团餐,我看每年有不少迁移走的老淳安人都会回来祭祖观光什么的。 ” 她听后摆手:“试过了,做不来,那些旅游团给我的单价很低,就拿你吃这鱼举例,我从市场上买来就得十几块钱,旅游团才给我二十,剩不下钱,如果想挣钱,我就得和他们一样,故意整那些半死不活不新鲜的鱼,那不是砸我胖大姐的招牌嘛?还是等修观光隧道,到时来吃饭的人自然就多了。” 如今过去很多年了,我不知道胖大姐的餐厅还在不在那里,但时至今日,她都没有等来她期盼中的湖底观光隧道。 不过现在好像整了个电子投影的观光隧道,要门票,那玩意有点儿假,和真实的水下狮城贺城无法相提并论,会潜水的我都建议下去看看,尤其古城的大狮子头,在水下看很震撼,看完古城后还可以继续向北游,一里一座桥,三里一座村,数不尽的青砖瓦房,桌椅板凳,磨坊牌坊,不小心发现无骨鸡爪了也不用太过惊慌,打个招呼走开就行,运气好的话能捡到一些晚晴民国的青花粉彩类的锅碗瓢盆,带上来也能卖上个一两千块钱。 “大姐,我现在有个事儿想请你帮忙,不白忙,完事给你拿两千块钱。” “给那么多钱!干什么?不是犯法的事儿吧?”她立即来了兴致。 我开门见山说:“关于毛西瓜,你是本地人,人脉广,我想让你帮我打听一些消息,看有没有人知道毛西瓜怕什么,该怎么对付那东西。” 她张嘴想问我话。 我摆手:“不要问,三天之内给我信儿,两千块钱一分不少你的,我手机号你记一下。” 我没有其他办法了,因为我刚才听她说以前的老威坪人知道毛西瓜,所以想着赌一把试试。 下午五点多回到车上,我直接拨了一个号码。 “你好,哪位?” “是我,项风,在医院我问你要了电话,有没有空?请你吃个晚饭。” “别啊,应该是我请你才对,我照你说的做了,医院都没问过我,我今天八点半的夜班,咱们就在医院门口见吧。” 我看了眼时间。 “行,那咱们就定七点半钟在医院门口见。” 路挺远,我紧赶慢赶才没失约。 见面后我看她一身便装,背着个皮质亮面的小包儿。 就近选了家餐厅,我两坐下边吃边聊,我问她后来派出所来了怎么整的,她说是光头主任接待的,就说了是设备问题,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那个孩子救过来了?” 她吃了一小口菜,点头:“救过来了,我问了医生,他是骨头上的病。” 松了口气,我和鱼哥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你叫陈雅是吧?” 她点头。 “陈姑娘,我就直说了,我留你电话号码是因为你在化验科工作,我想请你帮个忙,帮我化验化验这东西。” 我将脚下放的黑色塑料袋递给了她。 她放下筷子,一脸疑惑,解开袋子看了眼,随后立即捂住了嘴。 “这里头装的是头发?看样子还烧过了!这是谁的头发?”她紧张问我。 我看着她说:“我不确实这是不是头发,我觉得这东西有可能是一种未知生物,所以想让你帮忙给化验化验,需要注意的是,这事儿你要秘密进行,不能在医院留下档案。” 听我说完,她望了一眼塑料袋儿,眉头皱了起来。 第447章 第二张脸 “项风,我是在化验科工作,但我并不是医生,我只是个小助手,我们医院平时做任何化验都要留档,你这样不合规矩,一旦被发现了那我可能会被开除,所以,我帮不了你。 ” 我坚持道:“你晚上是夜班儿!看管肯定松,只要趁人不备,偷偷帮我化验化验就行!这东西对我非常重要,我想解开它的谜团。” 她摇头:“你如果没有别的事儿,我就先走了,八点钟还要换衣服打卡。” 说完,她拿起了一旁的小皮包。 “等等!” “算了!我实话跟你讲吧,这其实是具女尸的头发,涉及到了一起陈年案件,我必须秘密调查,我这么说你应该能猜到我的身份了吧?”我撒谎道。 她重新坐下,看着我,皱眉道:“项风,你帮主任隐瞒我擅离职守的事儿,我很感谢你,我答应和你见面吃饭,也是想和你交个朋友,但你别以为我就好骗,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儿,你刚才分明说这东西不是头发,现在又说是,如果你的真实身份是便衣,那之前你就没必要故意躲着警察。” 我道:“我只是说这东西可能不是头发,没说它一定不是,我搞不清它是什么,所以才让你帮忙化验!在说了,你怎么判定我故意躲着警察了?” 她回答道:“之前在主任办公室,你虽然没有明说原因,但你和那个打坏仓门的大个子显的很着急,正常人听到派出所不会那样着急。” “那你觉得我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我看着她问。 她摇头:“我不清楚,但想来不是正常职业,你之前说过,一千万你也能赔的起,加上你还忌惮警察,我猜你应该是做某方面灰产生意的,而且规模做的一定不小。” 听她平静讲完这些话,我十分惊讶。 因为眼前的她,和之前在医院那副没有主见,惊慌失措的小|护士形象差别有些大,现在她没有一点儿惊慌,反而很冷静,对我的真实身份分析的也算七七八八。 “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我盯着她说:“没有,我没想到你有两幅面孔,隐藏挺深的。” 她微笑说:“在职场上,很多领导不喜欢手下人聪明,显的笨一些,会更有利于自己以后发展,我只是个的普通女孩儿,没有背景关系,但我的长远目标是在三十岁之前当上这所大医院的院长,至于我现阶段的目标,还是科室的副主任。” 我道:“这么说来,你之所以肯给我号码,之所以出来和我吃饭,也是因为我当时打的那通电话了。” 她点头:“能让院长听话,还不追究你责任,你背后肯定有非常强的关系,这些都在我的预计范围内,但有一点,很出乎我意料,可以说。我完全没想到。” “请讲。” 她手撑下巴,看着我说:“我以为你叫我来是想泡我,或者是送点小礼物,然后想和我去开个房什么的。” “开个房?那你就太小看我了,不过我确实给你准备了小礼物。” 我指了指黑色塑料袋说:“这就是。” 她当场翻了个白眼。 我伸手过去道:“借这顿饭正式认识一下,项云峰。” “陈雅。” 她伸手和我握了握。 “刚才不帮归不帮,现在咱们正式认识了,总能帮了吧?你等的不就是我自报真名儿,或者你还想要点儿化验费?” “不用,我一分钱不要,我今晚就帮你忙,并且我保证,不留下任何档案记录,监控也不会留下,但我想认识下你背后那位能左右我们院长的人物。” 从她话锋开始转变时,我便猜到了她会这么说,什么不合规矩,什么不想帮忙,这才是她的最终目地。 看着她那张漂亮且端庄的脸蛋儿,我道:“你想认识的人物可能是个七十岁的老头,可能比你爸还大,还有可能身上背了不少犯法的事儿,你确定想认识?” “我确定!” 她一秒没犹豫,几乎不假思索道。 “那行,这事我记下了,回头一定帮你搭座桥,至于能不能顺利过桥,要看你自己能耐。” “谢谢。” “不用谢,咱们各取所需,应该的。” 她此时显的很开心,笑道:“这个大人物肯定没有你说的七十岁,七十岁都退休了,有五十岁嘛?是在哪个系统内工作的?我猜要么是医务系统?要么是政务系统?” 我夹了口菜,淡淡道:“你猜对了一半儿,他确实没有五十岁,也就比你大个六七岁。” “不会吧!那么年轻?” 她面露惊讶,接着眼底闪过一丝异色。 “那他是子弟系统内的?” “不是,你要硬说他是什么系统内的那他就是袜子系统内的。” “你说什么系统内??” “我说袜子系统内!没听过吧?” “别小瞧这袜子系统,这人靠卖袜子身价十几亿,一只手还攥着半个浙江的财富人脉,别说你的院长了,就是这片的区长市长也要给两分薄面的。” 我没有故意夸大西瓜头的能量,就算刨除他手底下的产业,光智慧教的人脉就够强大了。 智慧教前身是摩尼教,过去在历史上,历朝历代的朝廷,几乎都会对浙江地区的江南财团严加防范,这背后有秘密的,或许很多人以为我在吹牛比,乱夸大,实则不然,我只是说了一点儿无关紧要的冰山一角。 田哥在北方的人脉网非常强大,和我的江湖人脉网不一样,他接触的是另一个阶层的人脉,能让田哥卖面子的,不是幕后徐同善这个人,更不会是被推到台前的西瓜头,田哥当面叼西瓜头,他屁都不敢放一个。 田哥的面子是卖给幕后的幕后那批人,那些人或许没有身份,或许拥有多重身份,像我这种跑江湖下九流盗门的人物,可能这辈子都接触不到那些人。 甚至我大胆猜想,徐同善在那个圈子中,也是被推到台前的人物,就像他将西瓜头推到了台前,自己以暗香书影的代号当个书店老板一样,这几乎是一脉相承式的做法。 眼前这位在医院工作的陈雅,感知很是敏锐,既然她想接触一下财团的圈子,那我就帮他搭座桥。 我和西瓜头认识的时间不短了,我从未见过她身边有女人,唯一见的一次,就是当时那个女茶艺师,她的下场很惨很惨。 看我光喝水不说话了,陈雅知道这场谈话结束了,她起身,拿起了装有“毛西瓜”的黑塑料袋,冲我晃了晃微笑道:“我今晚一定帮你化验的明明白白,等我好消息。” “等一等!” “怎么,还有事儿?” “没没事儿,我们回头见。”我说。 她皱了下眉头,转身离开了餐厅。 我用力搓了搓脸。 可能是三天三夜没合眼,看花眼了,我刚看到她走到门口那里时,手中的黑塑料袋儿突然动了一下。 第448章 医院外的偶遇 “帅哥?帅哥?醒醒!” 我被人晃醒了,感觉有些轻微的头晕脑胀,睁开眼一看,是餐厅的服务员。 “帅哥,刚才看你睡的很香,一直没好意思叫你,我们这里要收拾拖地了。” “我睡多久了?” “两个多小时吧。” 看了眼手机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 结完账,我借餐厅卫生间洗了把冷水脸,出来一吹夜风,瞬间清醒了。 马路对过的医院,不断有车辆进进出出,因为从千岛湖来回一趟得三个多小时,所以我今晚不打算回去,我要在这里等陈雅下班,我想第一时间拿到“毛西瓜”的化验结果。 回到车上,给把头打电话说明了情况,透过车窗,我望着眼前的灯火通明的杭州城发呆了。 也来了好几次杭州了,但我连一次西湖都没去过。 早年西湖没有现在管的严,那时候晚上能偷偷下水,西湖的湖底有很多好东西。 我知道一件事儿,03年的二月份,一个年轻人在西湖里捞到了一个“八棱小皮球”。 这小皮球是用金线缝制的,一看就是古代的东西,那年轻人当时不懂,用剪刀剪开了,里头大概有十几枚靖康通宝铜钱,折二型的,品相非常好,正面鎏金,背面在鎏金基础上还錾刻了宝相莲花纹图案。 那年轻人当时以总价二十三万的价格卖给了杭州古玩城的一个老板,隔了两个月,这老板又转手卖到了北|京,应该是一百四十万的价格,北|京的这个老板自己留下了八枚,那几枚分别卖给了几个实力藏家,一枚在三十万左右,梅梅有一枚,孙姓老人有一枚,其他在谁手里不清楚。 当时折二型的小字版靖康通宝,市场价就是三万块钱,三十万一枚是天价,为什么能卖这么贵?因为来历非同一般,那是北宋时期,宫里过年给小孩儿的压岁钱,西湖里捡到的那个“八棱小皮球”就是蹴鞠球。由于缺少证据,只能推测,极大概率是在北宋末年,北宋小部分皇室成员逃难到了杭州,某位小皇子公主郡主什么的,一脚把皮球踢到了西湖里,就这样时间过了八百年,到了2004年,让一位幸运的年轻人捡到了,发了笔财。 所以我在心里告诉自己,尽量别去西湖。 要是去了,肯定忍不住职业病,不偷摸捞点儿东西我浑身难受。 西湖那么多安保工作人员,还有摄像头,一不小心就把我照下来了,那麻烦大了。 如果西湖能对外承包,我愿意花一百万一天的价格包十天,如果是西湖清淤出来的河底烂泥,一手货没洗过的,一车我也能给两万块钱,有多少要多少。 我正胡思乱想着,突然有人敲玻璃。 我放下车窗,看到是一位陌生的中年妇女。 “怎么了?有事儿?” “没啥事儿老板,我就是告诉你,我是这家旅店的老板娘。” “哦,不好意思,挡你门口了是吧?我这就走。” 我刚打着车,这中年妇突然问道:“老板你不住宿嘛?” “不住了。” 她忙说:“我这里安静又便宜,给你按小时算也行,关键是还有好玩儿的” 她最后一句声音小了两分。 “有大学生,大一,刚来没几天,纯的很!老板你要不要试试?” 我看了一眼前方亮着灯的旅馆招牌,笑道:“不用了,我没钱。” “老板你这话说的!你这越野车一看就得几十万,你能没钱?玩玩嘛!不贵的,放松一下,三百块,包你满意。” “大姐,你说的三百块的大学生不会就是你自己吧?我看你得有五十多了。” “怎么会是我!那不能,就我这条件老板你也看不上啊,真的,我在这一带做生意十几年了,从不骗人,你见一见就知道了,这样,你不用下车,我让人带来,你要是看了不满意马上走。” 说完她掏出个对讲机喊了声,小旅馆到我车这里还没五十米远,也就一分钟,另一名中年女人领着个看起来身材高挑的女孩儿来了。 看到这女孩儿,我当场愣住了。 她看到我,也是愣住了。 “嘿嘿怎么样老板?大姐没诓你吧?年纪小不小?漂不漂亮?” 很快我反应了过来,掏出五百块钱递给了中年妇女,并且我说不去旅馆了。 “呦老板还想玩儿刺激的啊,行。” 这中年妇女收了钱,拍了拍年轻女孩儿的肩膀,笑道:“伺候好啊,一个小时后回来。” 人走后,我冲这女孩儿说:“还愣着干什么,上车。” 她坐进副驾驶,砰的关上了门。 “老板,想怎么玩儿。” “我玩个屁!我知道你给你妈治病缺钱!医院难道没有给你减免医药费?” “哥,你怎么知道医院给我减免了医药费?” “我我猜出来的,现在政策好!大医院针对困难家庭都有这种减免的方案。” 这浓妆艳抹,穿着一身露肉衣服,满身香水味儿的女孩正是张梦。 “我知道了难怪上次咱们见面过后,医院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变,肯定是你找关系打了招呼。” “好吧,我承认!是我。” “哥,你借了我两千块钱,还暗地里这么帮我又不想让我知道,你图什么?” “我不图你什么,我就是想做好事儿不留名。” 她猛吸了下鼻子,突然笑了,随后笑着笑着又哭了。 “医院是不管我要钱了,但我之前为了给妈凑手术费借了高利贷。” 我皱眉问:“你不是说你妈的手术费是你大伯给出的?” “不是,我上次骗了你都是借的高利贷,我借了两万,现在连本带息要还九万,我没办法,只能做这个,这里离医院近,抽时间还能回医院照看我妈。” “行了行了,别哭了,擦擦。” 我扯了两张纸 递给了她。 她用力擦眼泪鼻涕,脸上的浓妆都擦花了。 我看着她说道:“我从不劝人从良,但你是例外!我在刚认识你时,你不是干这行的,现在你更不能干这行,来这种小旅馆的都是什么人?你要是在这里干上一年半载,百分百会染上病,梅毒知不知道?后期能给你身上骨头烂穿。” “你退学了是吧?” “恩。” “那就别上了,我让人给你找份工资高点儿的工作,那几万块钱高利贷我也帮你解决了,你以后好好工作。” 她听后低着头说:“哥你不用这么帮我,我也没什么可以回报你的,就算你帮我找份工作我可能也待不长,我现在一天能挣一千多,打工挣不了这么多。” 我顿时怒道:“好坏话听不懂了是吧!你贱啊?你觉得自己就值一千多?一千多你就觉得很多了?别他妈的出来卖了!你也不嫌那些老瓢虫脏!” 她紧攥拳头,突然抬头,冲我大吼道:“我就是贱!你不知道你这样让我害怕了!我们无亲无故!你又从来不图我什么!那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帮我!!世界上就没有你这样的男人!” 我揉了揉太阳穴,伸手过去,用力推开车门说道:“下车,滚蛋。” 第449章 深渊边缘 张梦她爸就是张哥,当初是他爸带我去的东山龙洞寻宝,在那件事儿上我认为自己没做错。 如果我当时不还手,死的人百分百是我,就算在法律上我也是正当防卫,但我又敢直接告诉她原因该怎么讲 她的家庭破碎和我有直接关系,我对这个女孩儿始终心有愧疚。 开了几百米远,我轻踩了刹车。 看了眼后视镜。 我看到张梦像个木偶一样,低着头,机械且僵硬的走回到了小旅馆门口。 她没有犹豫,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我的脚已经放到了油门上。 现在只要轻轻一脚油,我便和这女孩儿再无交际,她的余生都将陷入黑暗中。 她现在一只脚踏在了“深渊的边缘”。 在街头巷尾的小旅馆当小姐,靠卖笑为生,那非常惨,像赛西施那种级别就算是靠卖笑为生的天花板了,但我知道,赛西施一点儿都不快乐,我见过她哭,她都是为了自己六岁的女儿。 盗门和娼门,在过去都是下九流中的倒数,我的人生也在黑暗中,但我不怕黑,因为我神眼峰外号并非浪得虚名,我这双眼就算在黑暗中也能看到路,她不一样,她可能什么都看不到。 想到这些,我把即将踩下油门的脚缓缓移动,踩下了刹车。 挂倒挡。 掉头。 看我突然来了店里,正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的中年妇女马上笑道:“老板你不是玩过了嘛?我们可是按次收费的。” “她人呢?” “去洗手间了吧,不是我说啊老板,你虽然时间短了点儿,但挺猛啊,小姑娘的妆都整花了。” 我来到一楼洗手间,看到张梦正猛正趴在洗手池上。 她缓缓抬起头,看着镜子中的我沉默不说话。 “跟我走。” 她没有回头,披头散发,看着镜子惨笑道:“哥,我跟你去哪里?你想包夜吗?” “对!我他妈包夜!行不行!!” 我抓起她胳膊便往外走。 “唉?老板你这是干什么!可不能这样啊!过夜的话只能在我们这里过!” 这中年妇女上来纠缠,用力拽我衣服。 我直接甩了她一巴掌。 “你你敢打老娘!” 我又甩了她一巴掌,冷声道:“我打你怎么了,你在他妈的扯我衣裳,我杀了你信不信?” “滚开!别挡我!她以后不在你这里做了!” 拉开车门,直接将张梦推到了车上。 她没有任何反抗,看她样子,仿佛我带她去哪里都行。 此刻大概是夜里十一点,过了红绿灯,拐了个弯,我将车停到了医院的停车场 “下车!” “带我来医院做什么?” “你说做什么!看你妈!” 我拽着她往前走。 她用力甩开了我手。 时隔几个月,我再次见到了张哥老婆,一身病号服,脸色苍白到没有一点血色,应该是之前头发全剃光了,现在又长出来薄薄一层。 “妈我回来了,你能听到吗?” 对于张梦的呼喊,她妈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 按照上次张梦的描述,她妈是摔到脑袋了,做了大的开颅手术。 “医院怎么说?大概还要多久能醒过来。” 张梦紧握着她妈的手,吸了下鼻子,说道:“今天是第三十二天了,医生说,如果九十天之内醒不了,那大概率永远是这样了。” “那不成植物人了?”我道。 “恩就算过了九十天她醒不过来,我也会把她接回家,一直照顾她。” “张梦,现在你看着你妈的脸,把你刚才跟我说的话在说一遍,你说你只想赚块钱,你不想好好找份工作,你就想做小姐。” “说啊!” “怎么?说不出口了?” “如果你妈醒过来了,她知道你做的这一切,她会怎么想?我和你妈只见过两次面,但我能看出来,她是一个很好的母亲,她把你养这么大不容易,你现在不是为自己活,你现在得为她活,你要把你妈当成自己的榜样。” “没错!我帮你确实是因为我有一些私心,但我不是图你身子,我说句实话,你别生气,在我认识的女人中,比你漂亮,比你懂事儿,比你身材好的一抓一把!我不爱色,我看不上你。” “这样,咱们就以九十天为期限,如果你妈在这期间内醒过来了,我就告诉你我帮你的原因。” “要是我妈永远这样呢?” “那我就不会说出原因,等我最近忙完手头上的事儿,我就会离开千岛湖,往后这辈子咱两都不会再见面!就当是个秘密吧,如果将来某一天,你猜到了我帮你的原因,你可以来找我。” 她皱眉问:“哥,我为什么要去找你?我要去哪里找你?” 我摇头说:“不清楚,我自己都不知道将来会在哪里。” 我坐下,搂住她肩膀道:“你爹死无全尸,你妈即将成为植物人,家里就剩你自己了。” “你必须支棱起来,你必须坚强,几万块你现在感觉很多,等将来你知道怎么赚钱了,那他娘的就是毛毛雨。” “我看你妈现在连呼气器都不用,她是不是在家和在医院一样?” “恩。” “那我给你找个地方住,然后把你妈也接过去,没准你妈换个环境能醒过来。” 她想了想,点头说好。 其实我让她换个地方住,还有一方面考量,就是找个人和她作伴,替我看管她,我希望她能慢慢开心起来,在这种困难情况下身边有个能说话的人总归是好的。 我没时间,更没那个精力,至于这个替我看管她的人是谁这个暂时保密。 “我在外头等你,你把这身衣裳换了,把脸也洗干净,看着拐别扭的。” 等了十多分钟,她换好衣裳出来了。 我上下打量她,说道:“这样多好,干干净净,漂漂亮亮。” “哥,我想抽根烟。” 她和并排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说。 我掏出烟来给了她一根。 她咬到了嘴里才说:“在医院能抽吗?” “没事儿,抽吧,这都半夜了。” 说完我也点了一根。 夜深人静时分,周围静悄悄的,走廊尽头的指示牌亮着一抹幽幽绿光。 张梦深吸一口烟,缓慢张嘴,吐出了一个标准的烟圈。 “烟圈怎么吐的?”我问。 “你不会?” 我摇头,我确实不会。 她抬起脖子,指了指自己喉咙说:“很简单,深吸一口,含在这里,不要咽下去,嘴巴控制成o形,舌头抵住牙齿,慢慢往外推。” 说完她演示了一遍,这次竟然一次吐出来了三个烟圈。 结果我吐出来就散开了。 她让我别急,再试试看。 就在我即将吐出来的时候,她让我别动,随后她用手指轻轻按了一下我鼓起来的腮帮子。 噗。 一个标准的烟圈就吐出来了。 第450章 “鬼物” 张梦看着我说道:“怎么样,学会了吧?” “还真是” “时候不早了,你去睡吧,明天上午你收拾收拾东西,等我忙完了就开车来接你和你妈。” “哥,你不睡一会儿?” “你不用管我,我现在不困。” 张梦回病房后,我一个人继续坐在走廊椅子上吐烟圈。 因为职业病的原因,我常年作息不规律,越是在夜深人静时分独处,我的思维就越是活跃,有时甚至觉得不够黑,我会闭上眼睛考虑某件事情。 那个恐怖的水洞子有许多谜团,我在脑海中中努力联想,三四十年前,那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突然间,我想到了羊尾洞那间天然密室中,石壁上刻了“快逃”两个字。 由于时间久了,模糊了,那两个字一开始让我们看成了“快跳”。 “逃”和“跳”很像,只是偏旁不一样而已。 我觉得那两个字不是胡乱刻的,究竟是谁刻下的? 我们作为后来者,是否是当年进过羊尾洞的人,想跟我们传达某种信息? 把头口中所说的“千岛湖幽灵”,之前我觉得是某个人,现在接触到了毛西瓜以后,我觉得可能真是幽灵也说不定。 清晨时分,陈雅打来了电话。 “化验结果出来了吗?”我紧张问。 “出来了,你人在哪里,当面说。” “我在住院部的一楼。” 很快见到了陈雅,她手里提着两个袋子,神色有些古怪。 “去那边儿聊吧。” 到了人少的地方,陈雅马上道:“不是一个人的头发。” “你说什么?” 我没听懂她的话。 “不是一个人的头发!是很多人的,起码六七个人!” “怎么可能,你是不是搞错了?” 她立即说:“起初我也以为出错了,但连续试了几次,结果都一致,我找化验科朋友帮忙测了毒理反应,矿物质提取,角蛋白分析,同位素也做了,同位素就是将头发中残留的角蛋白转化成有机碳,整个杭州目前只有两家医院能做这种,就算采取最大误差值计算,同位素结果也显示 其来自于五百年到七百年前。” 陈雅说完 迅速从袋子里掏出一张纸。 “这又是什么?” “这是电子显微镜下的样子,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明显是断接痕,现在的接发技术和这种相似,但仔细看还是有区别,与其说是断痕,倒不如说是融合痕迹。” “融合痕迹??” “恩,就像是时间长了,自己长在了一起,昨晚帮我做化验的那位朋友吓了一跳,他意思是这东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像是个生命体一样,会自己生长,但又不具备生命体的其他特征,你能不能跟我透露这东西的来历?” “透露不了,也就是说,你确定了是人的头发?不是某种太岁之类的东西?” “怎么可能是太岁,不可能,你说的太岁也叫黏菌类复合体,那东西压根提取不到人发中独有的角蛋白成分。” “那要是某种植物呢?” “比如我知道有种植物就叫发菜,和人的头发很像。” 陈雅依然摇头:“我要说几遍你才能懂?化验结果不会骗人,不是什么太岁,也不是你想象中的某种植物,确定了是头发,而且是很多人的头发完美融合在了一起,可能是某种生命体。” 陈雅分别用了“确定”和“可能”两个词语,她的话很严谨。 “行,我知道了,谢谢你,你拜托我的事儿我也会尽快帮你落实。” 我接过袋子,打开看了眼。 “怎么少了这么多,你不会偷偷留下了一部分吧?” “我没留,你给我时已经烧掉了一部分,我们又做了很多项目,不管是做酸解还是做同位素化验,都需要消耗一定量的样本。” “别骗我,我虽然不能告诉你这东西来历,我但我能告诉你的是,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再三向我表示自己没留,这才打消我的疑虑 这趟医院没白来,我对毛西瓜的了解又深了几分,现在确定了不是某种太岁,也确定不是植物,是头发,竟然还不是一个人的头发,是很多人的,陈雅说像是某种头发的融合生命体,要我说,这就是个“鬼物”。 医院的化验肯定是科学的,但科学破解不了这东西,那只能从玄学上破解,我之前说过,人死后头发和指甲继续生长分两种情况,一是皮肤组织缩水导致,另一种情况就是阴滋,那个位于深窟尽头的水洞子温度异常低,和当年在飞蛾山下时碰到的情况一样,冷的人打哆嗦。 但行里讲的“阴滋地”,一定要有土,有土才能成地,水里的阴滋是怎么回事儿。 我心生疑问。 既然不存在阴滋地,那就是阴滋水? 联想到之前查叔讲过的一些话,龙上八煞之地的寅位有水,那便是黄泉水。 而把头当时用罗盘做了立向,罗盘显示那个水潭,刚好处在了寅位上。 所以我大胆推测,得到了一个初步结论。 黄泉水等于阴滋水。 “毛西瓜”只能在黄泉水中存活。 一定是这样的。 那话说回来,既然性质差不多,是否能用对付阴滋尸的办法来对付水里的毛西瓜? 我觉得这事儿存在可行性。 阴滋尸怕捆尸绳,那我可以搞几条捆尸绳,虽然麻烦,但我知道正宗的捆尸绳制作方法。 随后让陈雅搞来副轮椅,我帮忙办了出院手续,开车带着张梦和她母亲回到了千岛湖。 到了旅馆,我上前敲门。 没任何反应,似乎屋里没人。 我改用了“三重一轻”的手法敲门。 这次很快门开了。 “峰哥!真是你,你怎么也不提前通知我一声?” 我笑道:“我手机没电了,可以小阳,就保持这份机灵劲儿,我给你带了一位室友。” 此时,小阳看到了我身后的张梦,一脸惊讶。 张梦同样表情错愕,她立即冲我说:“哥,这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这个小旅馆既安全又安静,适合你妈静养,况且你两平常还能说说话,互相有个照应。” 张梦拉着我走到了一旁。 她皱着眉头,小声道:“我跟我妈两个女的,确实不方便跟一个男的住在一起,而且,我看他年纪比我还要小。” 我拍了拍张梦肩膀,安慰说:“放宽心,就安心在这里住着,小阳不会对你们娘两做什么的。” 第451章 我的“安排” 张梦年龄小,对两性之事比较开放,但观念开放不等于不需要安全感,相反,我觉得她此刻比过往任何时候都需要安全感。 为了打消她疑虑,我小声解释说:“小阳之前受过很严重的外伤,身体上有缺陷。” “啊?他” “所以我让你把心放肚子里,你就算当她面洗澡他都不能把你怎样。”我说。 张梦朝门口那里看了眼,小声嘀咕道:“可惜,岁数这么小,白白净净,长的还挺帅。” “这话说的你刚才还讲不方便,说不愿意和男的住一块儿。”我道。 她冲我吐了吐舌头道:“一般的我肯定不愿意,长这么帅的除外。” 我无语了。 这时,我反倒有点儿替小阳担心了。 “男人都要面子,你别当小阳面儿提这事儿,要拿他当正常人看待。” “放心吧哥,我又不傻,我提那事儿做什么。” 让张梦下楼, 我又单独将小阳叫了过来。 “峰哥,你应该问问我的意见,我不想和一个女人住一块儿。”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一个人住就挺好的。” 小阳显的不太高兴,他显然是在怪我没有提前征求他意见。 我道: “她叫张梦,比你大,你该叫她姐,那个坐轮椅的女的是她妈,脑袋受了伤,动了大手术,能不能醒过来还是未知数,她父亲也在三个月前过世了,她家里的饭店和房子为了凑钱做手术全抵押给了别人,如今她没地方去,很可怜。” 小阳酸溜溜道: “她可怜关我什么事,我也很可怜,我爹妈还有我舅舅都让人害了。” 我拍了拍小阳肩膀说:“你两处境都可怜,这叫同病相怜,更应该互相帮助,互相理解,你一个人在这里时间长了我怕把你呆傻了,有人能陪你说说话难道不好?另外,我有一个任务交给你。” “什么任务?” “你替我看着点儿她,我怕她想不开做傻事,有什么情况了,及时向我汇报。” “她知不知道咱们是干什么的?” “她不知道,你要对她严格保密。” “好的峰哥,反正你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我一切都听你的。” “最近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基本痊愈了,我现在下楼买东西都不用拄拐了,峰哥上次那事儿查清楚了没有?” “没有,我还在查,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你不要声张,等我和把头忙完活儿了,会尽快来接你。” 一听我会来接他,小阳马上开心的笑了。 聊完后我和小阳帮忙将张梦妈抬了上来, 张梦主动喊小阳叫小弟,小阳也听了我的话,喊她叫姐。 我问张梦需不需要在添点生活用品,正好我在,可以帮忙买了。 她想了想,说想买些洗漱用品,还想在买床新被子。 于是我便和她一起去了楼下超市。 逛超市途中,张梦转头问我:“哥,他那块儿是怎么受伤的?是意外还是?” “是意外。” “哦,我听他口音像北方的?是哪里人?” “你打听这么详细做什么?” “没,我就是想多了解了解,毕竟往后要天天见嘛。” 选了个洗脸盆,我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同时装作无意中说:“小阳父母在不久前过世了,他表面看着没什么,实际上我知道他内心很痛苦,我很担心他,让你住这里,同时也是想让你替我看着点儿他。” “他父母刚过世不久?” 我点头:“你妈好歹还能陪着你,他父母是同时意外走的,他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哎小弟也是个苦命人,好可怜。” “所以才让你看着他,你有我电话,记住,只要你觉得有事儿,不管大事儿小事儿,要及时向我汇报,包括但不限于,他去了哪里,平常有没有和什么奇怪的人见面,明白吗?” 张梦点头:“明白,放心吧哥,我会替你看好她的。” 买好东西回去,我看到小萱的黑猫竟然没关在铁笼子里,而是很安静的趴在桌子上。 张梦走过去,想伸手摸。 我赶忙拦住了她。 我皱眉问: “小阳,怎么不把猫关起来?它很凶的,还老是乱跑。” “没必要关着啊峰哥,它一点儿都不凶,不信你看。” 小阳坐在床边儿一招手,黑猫立即从桌子上跳下来,又跳到了小阳腿上。 小阳来回摸着猫头。 黑猫眯着眼睛,呼噜呼噜的低吼,貌似十分享受。 看刚才张梦想摸,小阳道:“没关系姐,可以摸,你来摸。” 张梦蹲下,来回轻抚猫头。 黑猫一动不动。 看到这一幕, 我顿时大感惊奇。 这猫的主人是小萱,小萱只有在喂东西换水的时候敢去摸它,至于我和把头鱼哥豆芽仔,我们没人敢摸。 豆芽仔被咬过,我被挠了两次,鱼哥被挠的次数已经数不清了,自从上次猫跑了,绝大部分时间它都被关在铁笼子中。 这猫不光凶,还记仇,上次回声鸭在它头上拉了泡屎,它只要一有机会就想咬回声鸭脖子。 张梦不断摸着猫头,说道:“小弟,你这猫好漂亮,都黑的油光发亮了,不光毛发黑,连眼睛和胡子,甚至舌头都是黑的。” “这不是我的猫,这是小萱姐的,我这两天在替她代养。” “不是你的猫?那为什么它这么听你话?小萱姐又是谁?” 小阳抬头看我。 我咳嗽了一声道:“这不是普通的猫,这猫叫五黑玄猫,算是一种稀有的品种。” “五黑玄猫?我只听过有种狗叫五黑狗。” 我解释道:“一百只黑狗中可能出一条五黑狗,但一千只黑猫中不一定出一只五黑猫,而且它还算是五黑猫中的异类。” 张梦听后半开玩笑说:“晚上要是不开灯,肯定看不到它在哪里。” 小阳道:“姐,看的见,到了晚上小黑的眼睛就成绿色的了,像绿灯笼一样,很亮。” 小阳说的是实话,这猫到了晚上只能看到两只绿油油的眼睛,就跟飘着的鬼火一样。 我觉得可能是小阳身上有某些特点吸引了黑猫,所以它才会主动亲近小阳,就看它现在的样子,要比对小萱更亲,小阳才养了它几天?小萱都养了它一年半了。 联想到上次见面,小阳跟我说他做的那个怪梦,小阳梦到黑猫带着他走过了血色的草地,见到了不能说话的父母,我觉得这可能是某种联系。 当时,那个老太太将猫托付给了小萱,还没得及多交待两句便去世了,或许这猫也有不亚于回声鸭的能力,只是我们谁都不知道怎么用它。 如今,伴随着观山太保一脉的彻底死绝,恐怕这只五黑猫身上的秘密也无人知晓了。 第452章 想法和计划 让张梦来小阳这里住并非是一时起意,而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张梦不知道她爹是我害的,我跟她说,如果你妈在九十天内能醒过来,我就告诉你我一直帮你的背后原因。 这其实是我的缓兵之计,真到了那时候,我估计跑路了,离开千岛湖了。 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告诉张梦,我永远都不可能告诉她那件事儿的真相。 那张梦有没有可能知道? 虽然几率很低,但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 所以张梦对我来说是个不稳定因素。 我让她和小阳在一块儿,这样一来,我只需隔一两天给小阳打个电话,就能了解张梦大致的情况。 那我为什么又让张梦帮我看着小阳? 是因为上次泻药的事儿。 有几个疑点我始终想不通。 我并非怀疑小阳,我只是怕他暗中被人利用,而那个人,或许在我在场时永远不会现身。 把头让小阳自己一个人单独住在旅馆这里,其实也是因为这点,明面上说,是保护他,实际上是因为小阳也算不稳定因素。 小阳自己始终没意识到这点,他就是认为自己受了伤,没办法跟着我们干活儿。 那万一他们两个知道了在替我互相监视彼此,怎么办? 没关系,他们不会多想,只会觉得我是为他们好!因为我分别对两个人说的话,就是提前给他们植入了这种观念。 这样一来,我不但帮了张梦母女,还将所有不稳定因素控制在了一个稳定的局面内。 “行了,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回去了。” 小阳马上将黑猫抱到了一旁,起身想送我。 “不用送,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尽量减少活动吧。” 我又冲张梦说:“小阳厨艺很好,你有口福了,但你不能光吃不干活儿,你平常要负责买菜买肉,还要洗锅刷碗。” “哎呀,哥,知道了,我又不是什么懒人,在家我也会做家务的好不。” 小阳坚持要送我,我知道他还有话想跟我说。 到了楼下,小阳突然从怀里掏出副手套说:“峰哥,送给你。” 是那种露指头的线手套,带上完全不影响干活儿,我收下道了声谢,我以为是他买来的,没想到下一秒他说是自己亲手做的。 “你自己做的??” 他笑道:“是,每天呆着无聊,学着织的,我织了两副,自己也留了一副。” 我看着他说:“你呆着无聊也别学这玩意儿,没啥用。” “怎么没用?峰哥,咱们做这行经常要用到洛阳铲,有了这手套不但能保护手不受伤,还能保暖,还不影响下铲时发力。” 我无奈道:“我意思是,你应该把时间和精力放到正事儿上,你个大男人,以后要做大事的,学什么织毛衣织手套。” 小阳低下了头。 意识到这么说好像不合适,我马上改口:“别放在心上,我不是那意思。” 小阳恩了一声,转身走了。 “谢了兄弟!” 我冲他摇了摇手套,大声道。 他马上冲我咧嘴笑了。 回去后我第一时间将毛西瓜的化验结果告诉了把头,并且我还说了从胖大姐那里打听到的最新消息。 “很多人的头发长在了一起?” 我点头:“没错把头,医院专业设备做的化验,肯定不会错,而且,陈雅化验科的朋友也说了,结论是毛西瓜疑似生命体,但又不具备生命体的一些基本特征。” 把头问我:“这是医院的结论,那你的看法是什么。” 我想了想,道:“我认为毛西瓜可能是和阴滋尸一样性质的东西,我们没准可以用对付阴滋尸的办法来对付毛西瓜,比如用捆尸绳。” 把头眼露惊讶:“捆尸绳?你想捆那些东西?” 我忙摆手:“不捆在捆,把头,在水下怎么捆?我的想法是咱们用老法子来做捆尸绳,然后再将捆尸绳改成鞭子的形状,做成打尸鞭,一旦在水下在见到那些东西,咱们就狠狠地打!” 听了我的话,把头瞪大眼说:“打尸鞭?” “没错把头,打尸鞭,反正绳子和鞭子差不多一样的,只是我换了种叫法而已。” 我争取道:“把头,我不是在乱说,我也没心思开玩笑,毛西瓜不是寻常东西,要想解开那个水洞子的秘密,我们必须多做几手准备啊,但凡能有一点儿用,我们都不算白忙活。” 把头叹气,揉了揉太阳穴:“也是,反正下午没什么事情,你想做就去准备吧。” 得到了把头应允,我马上说好。 做捆尸绳有种说法说要用到百年老宅房梁上的老麻绳,实际上这种说法传自于道教用的“法绳”,仪式步骤大于实用性,实用的捆尸绳用普通绳子就可以,前提要足够结实。 然后还需要准备的东西有五样。 “鸡血,剪刀,坟土,铜钱儿,井水。” 在说具体些就是: “公鸡血,铜剪刀,坟后土,传世钱,深井水。” 铜剪刀和传世钱我们手头上有,为了赶时间,我们分头行动,我让豆芽仔去买大公鸡,让鱼哥去找深井水,要十米深的井水,我和小萱则负责收集土,就是去山上找那些老坟取土。 对于我这番安排,他们几个表示怀疑,但也仅仅是怀疑,他们不敢质疑我。 因为我是把头,在团队中把头的就好比命令,而命令,底下人必须无条件服从。 下午四点多,我和小萱步行了三公里,来到了附近的山上,我讲了黑猫的事儿,我说你白养了那猫一年多,到头来反而跟刚认识没几天的小阳亲上了。 小萱根本不相信。 我说你下次看看就知道了,不骗你。 小萱还是不怎么相信,她岔开话题道:“云峰,你觉得你这个捆尸绳计划可能没什么用,毛西瓜又不是古尸。” “你懂什么!!” “有没有用你试过了??我们要做的不是普通的捆尸绳,是捆尸绳的进化版,打尸鞭。” 小萱撇嘴:“要是没用的话看你怎么办。” “有用,肯定有用!不要质疑我的决定!我说什么你照做就是了。” 小萱切了一声,快步向前走去。 我话说的信心十足,实际上心里一点谱都没有,我是根据各方面信息,还有之前查叔说的那番话推测出来的,我觉得捆尸绳能对付阴滋尸,那应该也能对付毛西瓜,毛西瓜没道理比阴滋尸还凶吧? 捆尸绳并非起源于湘西赶尸一脉,而是在民间传之已久,最早是用来捆尸体脚脖子的,预防诈尸,到了如今很多人都不信这玩意儿了,北派却还在用,另外,在个别偏远地区的殡仪馆或者火葬场也还有人用。 有个词语叫“死不放手,”形容的就是尸体抓人现象。 人死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体内的神经系统还在运转,就像新鲜的蛙肉鱼肉牛肉会动一样,有的火葬场在烧横死之人时,会用捆尸绳捆住尸体的双手双脚,就是怕突然起尸。 这是真事儿,火葬场火化时,能听到炉子里经常有敲打撞击声就是这个原理。 为什么我特别说了是横死之人要用捆尸绳。 因为有怨气,有执念,人在横死前最后的意识无法接受现实。 而那些正常生老病死的人,他们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所以一般不会产生特别强的怨念,横死的人刚好反过来,如果此时恰巧碰到了猫狗类动物,就会从起尸变成诈尸! 那尸体为什么碰到猫狗会诈尸? 其实这里头也有一种说法。 第453章 仓促赶工 人死如灯灭,当灯熄灭时有小概率出现复燃现象,持续不了多久,很快会在再次熄灭,人也一样,自古以来流传的民间传说,猫会引起诈尸,据说曾有权威专家专门研究过这种现场,最后归咎于静电作用,但我猜测可能最终秘密在于眼睛。 人在将死前,为什么是瞳孔先扩散。 可曾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这背后逻辑是什么? 会不会人的瞳孔是灵魂离开时的窗口? 我看过一些濒临死亡的人被救回来后的采访,那些人话术惊奇的相似,都说自己从一个十分黑暗的圆形山洞走了出来,越走越亮,当睁开眼时就发现自己躺在了医院床上。 这里濒死者说的圆形山洞,或许就是人的瞳孔。 当猫睁大眼时,瞳孔形状很像是个“钥匙孔”,这个钥匙孔背后或许连接着那个我们谁都没去过的地方,不信的自己观察,看是不是像钥匙孔,或者在深夜时分尝试盯着猫的瞳孔观察,和猫对视几分钟,看自己能否看到某个画面,如果能在恍惚之间进入到另一个世界,那是好事儿,说明你不是个凡人。 小萱催我道:“能不能快点儿!走那么慢,待会儿太阳下山了!” 夕阳余晖照在小萱脸上,显的她很漂亮,我笑道:“我刚才在思考人体灵魂的秘密。” 小萱吐槽我说:“你才读几年书,那种深奥问题是你能想明白的?那是科学家研究的事儿。” 我摇头:“如果按照科学的角度思考,或许从一开始就走到了岔路上。” 小萱听后,手指着西边方向说:“我不知道什么是灵魂的秘密,但我知道,咱们每个人最后的归宿,是那里。” 我转头看去。 只见西边儿不远矗立着一座坟包,周围荒草丛生,遮挡住了坟前的墓碑。 我两走了过去。 “云峰,这是不是咱们要找的老坟?” “是,这坟差不多有三十年了。” “你怎么知道有三十年了?” 我指了指墓碑,说上头写着时间。 “你去那边儿看着。” 毕竟还是白天,这周围虽然荒凉,但万一被人看到了也麻烦,让小萱放风,我开始取土。 在一处坟地上,坟后土阴气最盛,其次才是墓碑正前方两米范围内。 棺材尾部,棺内尸体脚朝向的地方,就是坟后土,过去有句老话说,左三铲,右三铲,前后不动享平安,只有二十年以上老坟的坟后土才有用,过去甚至还有人偷坟后土。 正当我挖着挖着,突然从后背吹来一阵凉风,吹的我脖子感到凉飕飕的。 我加快了速度,没一会儿便装了半袋子。 这时太阳落山了,我提起袋子,赶紧招呼小萱往山下走。 鱼哥到八点多才回来,他抱怨说跑了很远才找到。 先把大公鸡杀了,鸡血收集到盆中,深井水倒入另一个盆中,用刀将绳子割成一米五长,然后用手比划着量,量到最中间,用铜剪刀在绳子中间剪个小豁口出来。 “峰子,为什么要剪个豁口?有什么说法?”豆芽仔问。 我解释道:“当然有说法,这叫断龙筋,只能用铜剪刀断,不用用铁器。” 说完我将绳子盘成一圈,浸入装有鸡血的盆子中。 等了一会儿拿出来,再泡到装有井水的盆子中。 霎那间,井水被染成了鲜红色。 以上步骤重复几次后。 点柴,烧火。 将井水煮至沸腾,这时加入坟后土。 拿棍子搅拌搅拌,很快变成为了一盆泥浆。 我拿绳子放进去,开始蘸泥浆。 “云峰,步骤是没错,但你这样做出来的捆尸绳没头也没尾。” “没关系把头,咱们为了实用性,只是改了个样子,所有步骤都按照老法子走。” 把头淡淡道:“但愿吧,我们明天行动。” “明天!!” “不是!把头,明天我的打尸鞭还没做好!我托胖大姐去跟本地人打听消息了,她还给我回信儿,再说了,新的气瓶咱们也还没准备好!” 把头皱眉说:“不能在等了,在等会出事。” “会出什么事?” 把头并未解释,他说完转身回了屋,下一秒房间亮起了灯。 这时,小萱很小声冲我说:“你不知道,昨天你去医院,有个人半夜给我们送来了新气瓶,有十几个,全藏在了仓库,那人还和把头聊了一个多小时,把头不让我听,但我猜那人可能是南派的,或许把头已经知道了该怎么对付毛西瓜。” 豆芽仔瞪眼道:“昨天半夜来人了?我怎么没听见动静。” “你睡得跟个猪一样,我看地震也叫不醒你。” 豆芽仔嘴一撇,没接话。 “把头准备怎么对付那些东西?”我问, 小萱小声道:“我说了我没听到他们对话,但肯定不是用你这什么捆尸绳,你这玩意儿估计没什么用。” 我听后皱起了眉头。 隔天,中午时分。 鱼哥已经在提前收拾东西了,我还在制作我的捆尸绳。 我不想就这么半途而废,因为我相信自己的直觉和判断。 今天太阳很大,我爬到房顶上,将三条半成品的捆尸绳放在太阳下暴晒。 每隔一个小时,我便上去看一看,主要看绳子表面泥浆的皲裂程度。 等到太阳即将下山,我用力将绳子甩在了地上。 只听啪的一声。 已经完全干透的表面泥层霎时脱落了很多,我又甩了几次,然后赶忙看。 只见绳子呈现出了一种暗褐色,而且在表面出现了一些不规则的,类似扭曲火焰的图案。 我大喜,虽然时间不够,但这绝对是老天爷在帮我,还是出来效果了,这就是我要的太阳纹。 鸡血沁,断龙筋,太阳纹。 还差一个步骤。 铜钱锁。 我急忙回屋拿来先前准备好的铜钱儿,用红线穿过铜钱中间的眼儿,直接镶在了绳子上。 按道理来说还有最后一个起绳仪式,不过那要等到后半夜,没时间了。 我一天都忙着做绳子,什么都没吃,但我根本不饿,小萱说不吃不行,没体力了怎么办,她不由分说,帮我煮了碗方便面。 我心不在焉,坐在院子里吃,吃到最后才发现碗底还藏着两个荷包蛋。 一口一个解决掉荷包蛋,我将碗放到了地上,随后紧紧将绳子攥在了手中,静待着夜幕降临。 第454章 恐惧与贪婪 不知不觉,月上梢头。 西屋内突然传来考了吵吵声,看我过来了,豆芽仔立即道:“峰子,鱼哥不听我的话,你得帮忙劝劝,他不能下水,要不然很可能会像上次那样得潜水病。” 还不等我开口,鱼哥说:“我从中午就开始收拾东西了,我必须去,我得保护把头,上次是意外,这次我会注意,不会在出事儿。” 我接话道:“鱼哥,你听豆芽仔的没错,每个人体质不一样,可能你不适合深潜,那种病不开玩笑,一个搞不好你就会留下后遗症,你看家吧,安心等我们回来。” 鱼哥不肯,我无奈去找了把头,我和豆芽仔的话他不听,但把头说的话他一定听。 不曾想,都快出发了,把头竟然还在厨房忙活。 “把头,你这是做什么?” “我在煮汤。” “这什么汤?” 把头一刻不停拿勺子在锅中搅拌着,开口道:“这是姜汤,那地方很凉,待会儿每个人都喝两碗汤,去去体内寒气。” 冒着白汽的锅中确实能看到几片生姜上下漂浮,但这锅汤的颜色很奇怪,不像姜汤的那种黄红色,反而呈黑红色。 就是乍一看是黑色的,凑近看又是红色的,很粘稠,同时还有股子药味儿, 把头舀出来一碗,浅尝了一口说:“差不多好了,把人都叫来。” 在把头要求下,我们每个人都必须喝。 豆芽仔边喝边咂嘴说:“没有姜汤味儿啊,反而有种很浓的中药味儿。” 小萱说:“我感觉还有股土味儿。” “文斌,你就不要跟着我们进山了。” “把头!我” 把头摆手:“让我把话说完,我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什么任务?” “等我们走后,你去我房间,掀开我床上的褥子就知道了。” 鱼哥楞了楞,点头说好。 这次没有像上次偷摸的从后院走,先将回声鸭和大包小包的装备装车上,随后开车来到小仓库装上气瓶,在之后把头让我开车直接从正门离开了。 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十五分。 把头坐在副驾,他脚下放了个黑色的小包,上次把头并没有带这个包,所以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云峰,专心开车。” 我马上收回了视线,专心看路。 豆芽仔和小萱坐在后排,小萱抱着装有回声鸭的笼子,她有些神色不安道:“水里除了那些鬼东西,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我现在右眼皮老跳。” 豆芽仔眼中透出了一股狠劲儿,说道:“人死鸟朝天,怕什么?不管有什么,都不能挡我们财路。” 其实不光小萱眼皮跳,我从刚才开始右眼皮也一直早跳,老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豆芽仔拧开盖子喝了一大口水,道:“上次是心理准备不足,恐惧来源于未知,咱们以前没见过那些鬼东西,所以才会怕,想想看,那些鬼东西体积不大,攻击力应该也不强,峰子还被咬了一口,不也没事儿?我看起码证明了一点,那鬼东西没毒。” 小萱问:“水下那具蜡化了的尸体怎么说?那人当年是怎么死的?” 豆芽仔道:“谁知道那哥们怎么死的吗,可能是氧气不足溺死的,也可能是它当时看到了和我们一样的场景,被吓死的。” “那水洞子深处藏的可是传说中的方腊宝藏,当年连宋军都没能拿走,指定有点儿说法,” 豆芽仔闭上了眼,幻想道:“几个月的努力马上就要修成正果了,我仿佛看到了一箱箱的财宝就在眼前,在水下堆成了一座小山,就像本地传说中的银架山,在水下一闪一闪的散发着宝光,峰子,你说如果是一箱宋代的五十两银锭,那能值多少钱。” “大概六七百万吧。”我随口说。 豆芽仔马上睁开眼问:“那要是一箱金元宝呢?” 我看着前方路况,摇头:“不知道啊,这么多年来,我还没听行里有人搞到过成箱的金元宝,把头,你听说过没有。” 把头想了想说:“在四十多年前,我们北派有人搞到过成箱的麟趾金。” 我吓了一跳。 成箱的麟趾金,我的老天爷那得是什么级别的汉墓? 不用疑惑,肯定是王级的,我干了这么几年,麟趾金也才过手了区区几枚。 “是姓姚的搞的?” 话刚出口我便意识到不太可能,因为四十多年前,姚师爷才多大。 “云峰,我说的这人你不但认识,你还见过。” “谁??” “你师叔祖。” “我师叔祖把头,他老人家搞到过成箱的麟趾头?” “没错,当时因为重量太重了,箱子烂了,散了一地,最后拿双层麻袋装走的。” 豆芽仔问:“把头,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你不会也参与了吧?” 把头笑了笑,并未正面回答。 豆芽仔立即给了我个眼神。 我读懂了他眼神里的意思,好像是在冲我说:“把头绝对瞒着我们有几个亿存款。” 我此刻脑海中回想到我那个早已金盆洗手,拄着拐杖的师叔祖,说实话,我有些心理不平衡。 那个年代的资源真不是现在能比的,以前的前辈吃的太好了,我偏爱汉墓,很肥,可惜,现在北方几乎没有那么高规格的野生汉墓了,汉墓封土堆过于明显,这也是汉墓十墓九空的最大原因,明清墓北派又看不上,所以只能打那些埋的很深的西周战国墓的主意。 我边开车边问:“把头,当年的麟趾金一枚大概什么价格?有小庙贵吗?” 把头摇头说:“没有,当年一尊小庙大概能换城里三套房子,而一枚汉代的麟趾金,只能换一辆自行车。” 小庙就是战国墓里那种带盖子的方尊,因为工艺繁琐,看起来方方正正,所以那时候行里人叫小庙,一方顶十圆,带盖儿翻五翻,那东西在当年就贵,现在依然贵,肯定要上千万了,刨除一些特殊祭祀性质类的青铜器,小庙在往上走一级便是金缕玉衣,而金缕玉衣在往上一级就是最高级的铜禁那类东西。 起义军宝藏肯定没上述这些东西,我能想象到,应该是一些金锭,银锭,金叶子之类的东西,当年方腊在最后时刻秘密藏宝,他幻想着能东山再起,所以藏的肯定是当时易于流通变现的金银财宝。 我不像豆芽仔那样贪,但谈论起钱时我也很兴奋,而心底那种兴奋感,逐渐冲散了一些对毛西瓜的恐惧。 这个话题是把头开启的,他并不是随便讲的,这就是一个合格把头该干的事儿。 不论何时,当手底下人开始出现心神不宁时,作位把头,必须要想办法迅速凝聚人心。 凝聚人心最有效的东西是什么? 是钱。 钱能使人短暂地忘记恐惧,我们必须要搞钱。 第455章 把头的黑包 “如果我哪天能挖到一箱麟趾金,我肯定不会全卖掉,我会隔段时间卖一批,这样在几年之内都能有源源不断的钱进账。”  豆芽仔的话将我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此时已经开始走土路了,碎石很多,我边打方向边说:“别做梦了,麟趾金那东西在五十年前还能看到,现在没可能大规模见到,那东西在过去是皇室专用陪葬品,宰相那种级别的大官儿都没资格拥有,汉代皇陵总共那么几座,除了被盗空的就剩下被保护起来的,你去那里动一铲子土试试。”  小萱问我:“云峰,像你说的那种被保护起来的大墓,我们能不能挖地道进去,比如说从几公里外的地下,挖横井直接穿进去?”  我摇头:“现在不行,我拿乾陵给你举个例子,地下有震动监测传感器,别说爆破,你挥两铲子都能监测到异常,除非你能提前知道传感器具体埋在了哪个地方,然后想办法让它失灵。”  “这么厉害,那不是谁都盗不了?”  “所以我之前才说,在未来,高科技一定是我们这行最大的障碍,北派的技术在强又如何,天星风水术又能怎样,在不久的将来,都可能会被取而代之。”  我本来还想接着说,但看把头脸色不太对,我识相的闭嘴了。  一个小时后,到了卒坑源。  将车藏在一片荒地中,我们背上包,提上气瓶装备,开始步行上山。  走到半山腰,因为回声鸭一路上没叫过一声,我便让小萱看看它怎么回事儿。  小萱掀开笼子外的黑布,拿手电朝里照了照说:“好像睡着了。”  说完,小萱手伸笼子里碰了碰,回声鸭只是脑袋轻微动了一下。  豆芽仔突然道:“坏事儿了!晚饭前我看到鱼哥喂它喝酒了,它不会是酒还没醒吧?”  小萱皱眉说:“晚饭到现在,都过了六七个小时了,怎么会没醒酒。”  “要是人肯定该醒了,问题是人和鸭子消化系统不一样,不行,得快把这祖宗叫醒,要是没它,我们可不敢下水。”  豆芽仔慌张的打开笼子,伸手将回声鸭掏了出来。  豆芽仔双手捧着,轻轻往地上一放。  回声鸭立即卧那儿了。  豆芽仔又将它抓起来,想让它站直。  结果还没过两秒钟,鸭子又原地卧那儿了。“给我拿瓶水。”  小萱掏出一瓶递给了豆芽仔。  豆芽仔迅速拧开盖子,一股脑,全浇在了鸭子脑袋上。  回声鸭立即站了起来,来回甩脖子,霎时水珠四散。  豆芽仔松了口气,念叨说:“小美女,你这时候可不敢睡,我们能不能发财还要指望你,只要这次能顺利找到宝藏,回头我给你买瓶老白干儿尝尝。”  小萱说:“乱叫,人家是公的,再者,你没看鱼哥床底下?都是空了的茅台瓶子,谁稀罕你那几十块钱的酒。”  豆芽仔撇嘴说:“鱼哥可真舍得,我一年的生活费也就买一瓶,没准还不够。”  “我记得它不是母的吗?”我问。  小萱看向我说:“它什么时候成母的了?人本来就是公的。”  “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豆芽仔道:“尾巴不翘的是公鸭子,尾巴翘的是母鸭子,你们看它尾巴,都快翘上天了,怎么会是公鸭子?”  小萱无奈道:“家养鸭子那样看公母可以,但这是水鸭子,它有那东西的。”  豆芽仔举着手电凑近,仔细观察。  回声鸭一动不动,脖子抻老长,回头斜眼注视着豆芽仔。  “还真是公的....看到了,这也太小了,不仔细看都找不到,竟然还他娘是螺旋状的,跟个梅花改锥一样。”  回声鸭立即嘎嘎嘎的冲豆芽仔一连串叫唤,像是在骂豆芽仔一样。  后半夜一点钟左右,我们顺利来到了水潭旁,休息了一会儿,开始为下水做热身。  豆芽仔将潜水灯插头盔上,认真说:“引导绳应该还在,像上次那样,我打头儿,跟着引导绳走,另外,咱们上浮的时候注意速度不要过快了,防止再出现鱼哥那种情况。”  这里依然寒气逼人,望着前方黑绿色的水潭,我本来放松的心又紧张了起来。  此时小萱轻轻握住了我手。  我深呼吸,将下午赶工做好的捆尸绳递给小萱一条。  小萱摇头:“带这东西不太方便,我用刀防身就行。”  “不方便也要带,就当给自己多一层安全保障,转过去。”  我用力将绳子系在了她腰间,叮嘱说:“待会儿万一出现什么紧急情况,你不要管我了,自己先跑,知道不。”  小萱看着我说:“你也是。”豆芽仔已经拖着气瓶下水了,他说:“把头,要不要把鸭子绑住?鱼哥不在,我怕一旦下了水它不听话乱跑。”  把头说:“不用,绑起来对它来说是限制,这鸭子通人性,它知道怎么做才能帮到我们。”  看把头背起了小黑包,我忍不住问:“这包里装的是什么?”  我猜把头之所以突然决定今晚要下水,很可能和这包里的神秘东西有关。  “别问了云峰,有什么不重要,希望用不到,走吧,下水。”  水温依然是那样冰凉,刺骨。  就算之前下去过,就算有了准备,还是会感到难受。  回声鸭开路,豆芽仔在前,我和小萱腰间绑着捆尸绳,绳子上还别着锋利的刀,前方一切都是未知,这样能稍稍给我们一些安全感。  不久后,顺利潜到了潭底,看到了那条鲜艳的引导绳,我们紧抓引导绳,慢慢向前游。  小萱游在我前面,潜水衣将她的身材勾勒的很好,但我根本没心思去看,途中我一直注意着周围情况,我生怕,下一秒有个长满黑头发的东西,冷不丁出现在我面前。  很快到达了“兵器室”水域,在潜水灯照亮下,我看到水底那些黑色的水草在轻微摆动。  回声鸭没有异常,这说明至少现在是安全的,周围应该没那东西。  这时,在最前方领队的豆芽仔突然回头,比了个手势。  我们又看到了那具腊尸。  它仍旧保持着那个别扭姿势,靠着石头,一动不动。  我游过去,靠近,借着潜水灯亮光观察。  这腊尸早已泡的面目全非,除了嘴角仍旧露着的一抹微笑,五官根本无法辨认了。  往下看,我注意到了腊尸的手。  它双手微张,似乎想抓什么东西,此外不知为何,它的指甲也磨损的十分厉害。  我正低头观察着,突然,这具腊尸自己靠到了我肩膀上。  我立即推开。  因为我推的力道大,直接将它推的转了过去。  松了口气,刚想离开,这时,我的潜水灯无意间晃到了它后背。  只见  在这具腊尸后脖子的下方,一直延伸到了后背那里,有处纹身。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456章 绿渊下的发现 看到尸体脖子下方露出的纹身,我愣住了。  没来由的,一股莫名熟悉感涌上了心头。  我强忍恶心,近距离去观察。  纹身模糊到了看不清,乍一看像是纹的字,在仔细看,又像纹了个动物类图案。  这是因为人体表的脂肪层蜡化了的原因,就好比拿了一块起了雾的玻璃盖在了报纸上,只能看到玻璃底下压着张报纸,但无法看清报纸上的字。  我想起来了。  好像张哥脖子下方也有纹身,记得那晚我在东山上问过他,他说是年轻时候不懂事纹的,好像说纹的是狼头。  潜水灯一照。  虽然五官和纹身图案都无法辨认,但我突然注意到一处细节。  瞬间,我身上的汗毛炸了起来!  这腊尸的头曾受过击打,它额头上边儿一点的位置,明显凹了下去。  这说不定就是张哥。  东山龙洞我下去过好几次,一直没找到,他的尸体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甚至我之前以为龙洞下是不是有某种野兽,把尸体拖走了。  这具腊尸面目全非,此时在冲我微笑,像是在跟我打招呼。  我心脏狂跳。  我无法控制呼吸频率。  很快,我感觉脑袋发晕,发沉,耳旁不断传来嗡嗡的声音,同时,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我以为是护目镜脏了,拼命擦拭。  结果越擦反而越模糊。  恍惚中,我仿佛看到腊尸嘴角笑的弧度更大了,它慢慢冲我伸出了手,想触碰我。  下一秒,我的胳膊被抓住了。  潜水灯晃的我闭上了眼。  是豆芽仔。  豆芽仔意识到了我情况不对,他用力拍我脸。  看我睁开了眼,豆芽仔神色着急,不断冲我比划。  我开始照他说的做,放松四肢肌肉,先深吸氧,然后控制频率,一小口一小口地缓慢吸。  渐渐,我感觉脑袋没那么晕,耳旁也不在有嗡嗡声。  我指了指。  豆芽仔同样眼露惊恐,他一脚将腊尸踹到了一旁。  随后豆芽仔指了指气瓶,又指了指前方,意思是时间有限,不能在这里耽搁了。我仍不敢确定这具水泡腊尸就是张哥,因为这根本说不通。如果是,它是怎么从东山跑到这里的?东山离卒坑源这里很远,这不可能。  可不管是后背的纹身还是脑袋上的砸伤,又都指向了这具腊尸就是当初的张哥,我越想越感到害怕.....这世上除了我自己,没人知道张哥的事儿,我从未跟任何人透露过,包括把头他们在内。  感觉自己心跳速度已经超过了一百五,我怀着忐忑,怀着惊恐,怀着万分不安,重新跟上了队伍,如果不是在水下,把头绝对能看到我脸色很难看。  很快看到了石缝。  从石缝这里钻进去,就是那些东西活跃的深水区。  豆芽仔打了个暂停手势,他漂浮着,手扒住了石缝边缘,小心翼翼的探头进去观察。  看了一会儿,豆芽仔转身比了个手势,意思是可以进。  我指了指,意思是你先进。  豆芽仔指了指小萱,意思是让小萱先进。  隔着护目镜,我看到了小萱眼露惧色。  小萱本来想指把头,突然改变方向,也指向了豆芽仔。  豆芽仔眼睁的很大。  他用力按了按咬嘴,直接钻了进去。  小萱想跟着往里钻,我拉住了她。  我冲她比划,意思是不要慌,等一等。  我不是害怕,都到这里了,我怎么会怕。  我这么做是为了安全起见,因为豆芽仔游的速度比鱼还快,万一里头有那些东西,他肯定能跑出来。  我的小心思被把头看破了,把头朝我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几人先后钻进去。  眼前一片绿色,我想将这里称作“绿渊”,渊指黑,就是绿色深渊的意思,明明看不到有水藻,不知是何原因导致石缝后的水是这种颜色,这片水域的存在时间一定远远超过了千岛湖的年龄。  我们慢慢向着前方游去。  谁也不知道前方会有什么,可能几百年来,我们是第一波来到这里的人。  这里面积太大了,潜水灯的照亮范围很有限,回声鸭不在像之前那样乱游乱跑,仿佛它预感到了危险。  奇怪的是,我们游了一会儿,始终没看到什么。周围只有死一般的绿色孤寂,那些鬼东西仿佛同时消失了一般。  突然,景色有了变化。  我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挨着一个的长方形的鼓包。  我不清楚那是什么,把头同样眼露疑惑,我们慢慢游过去一看,发现竟然都是倒了的树。  准确的说,是树干。  很多很多,数不清有多少,有的整根埋在了淤泥之下,有的则暴露在水中,所以刚才在远处看,像是一个个的长方形鼓包。  此时,我惊讶发现,这些树干几乎都成了阴沉木,而且这些树普遍不太粗,看形状大小,有点儿像是很久以前的漆树。  我瞬间联想到了史书上那句话。  “腊有漆园,造作局屡酷取之,腊怨而未敢发。”  这里....这里不会就是当年的那片漆园吧?我心脏本来跳的就快,现在跳的更快了。  越想越激动,我并非乱猜,这种可能性非常大,因为在我看过的一些资料史料中,普遍认为,方腊漆园的位置大概在古青溪县万年乡的北边儿一带。  要知道,方腊兵败后,宋徽宗将青溪改名淳安,寓意长久安定,那结合嘉靖年间那版老县志上的记载便可得出结论,万年乡就在威坪境内,现在的方腊洞景区在地图上的位置,也是刚好在威坪的北边儿,而卒坑源这里,距离方腊洞景区也就十公里远,算很近了。  这不是巧合,不论时间过去多久,大的地势走向也不会改变,我认为这些沉在水底的阴沉木,应该就是方腊的漆园,当年的漆园誓师大会明确的写进了宋史中,这里或许就是历史的遗迹。  突然,回声鸭像看到了什么,它一头扎进了淤泥中。  我们跟了过去。  只见,回声鸭拼了命的想把脑袋往下钻。  豆芽仔推开回声鸭,开始自己用手扒拉。  大量淤泥搅混了水质,也遮挡了周围视线。  我看到豆芽仔似乎摸到了个什么东西,他一把拽了出来。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457章 惊魂 豆芽仔直接将东西拽了出来。  在潜水灯照明下,我看到豆芽仔从淤泥下拽出来的是个多棱形的长条金属件儿。  豆芽仔又用力一拽,发现这东西底下竟然还连着条“铁链。”  埋的很深,我过去帮忙,和豆芽仔合力拽了出来。  只见,在铁链子之下,是一根长约一米五左右的实心铁棒。  这东西乍一看,一头长,一头短,中间用铁链连接,造型有点儿像双节棍,但这不可能是现代的,这绝对是几百年前的东西。  稍微一研究,我猜到这是什么了。  豆芽仔冲我比划,意思是问这是个什么东西?要不要拿?值不值钱?  我打手势告诉他,这玩意儿少见,值钱,带走。  这东西俗称“马棒”,也叫“铁链夹棒”,是宋代早期的一种马上兵器,到了宋代中后期基本消失了,当时的人拿这种兵器骑在马上,自上而下击打,熟练者可以绕过盾牌防护,精准击打到敌人的脑后区域。  虽然是铁质的,但在潜水灯照亮下,这件少见的马棒通体闪烁着水银色光芒,只有极品的水坑才能出这种色泽,我估计鸭子可能错认成银质的了。  豆芽仔将马棒对折起来,绑在了自己腰间,这时回声鸭像是又有了发现,拼命向泥里钻。  我们顺着鸭子标记的地方,挖了没几下便出货了。  金耳环,金戒指,金代勾。  都是一些小型金器,散落在黑泥中,可能是原先有个袋子装着这些东西。  豆芽仔一边捡东西一边冲我手舞足蹈。  虽然不能开口,但我感觉到了他的兴奋。  这就是回声鸭身价贵的原因,如果没有它,我们估计发现不了这些散落在烂泥中的金首饰。  豆芽仔全神贯注,他现在眼中只有金首饰,因为泥里总是能翻到。  小萱也用刀帮忙挖。  我看向把头。  把头根本没看这些金首饰,他始终在观察周围。  潜水灯只照亮了我们身前一小片水域,周围黑漆漆的,什么声音都没有,我们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吸气声。  随着越挖越深,突然露出了光滑的石头,我以为挖到了基岩,但仔细一看发现不是基岩。是一种人为加工过的石头,颜色青中泛白,似乎是茶园石。  石头和石头间存在凹坑,凹坑中也沉淀有不少,如果这些金器金首饰是起义军当年从各州县抢来的,那可能每一件背后都是一条人命。  我们带了个小袋子,没一会儿便装了大半袋,豆芽仔还想让回声鸭帮忙找找哪里还有东西,但回声鸭似乎没能理解,它一直绕着小萱转圈游。  小萱想碰它,它马上跑开了。  豆芽仔气的想去抓鸭子,根本抓不到,鸭子速度比他还快。  豆芽仔如此着急是有原因的,因为此刻我们的气瓶还能撑十分钟左右,还必须要留三分之一用作返途,豆芽仔想在剩下的时间内尽可能多挖到一些东西,如果没有回声鸭指引,完成不了。  或许是感受到了豆芽仔的着急情绪,回声鸭突然不乱跑了,它朝着一个方向游去。  豆芽仔立即示意跟上。  回生鸭将我们带到了一棵漆树附近。  这次它没有像之前那样朝泥里钻,而是绕着木头转圈。  豆芽仔用刀在周围随便挖了几下,什么都没有。  这时,小萱指了指倒了的木头。  豆芽仔理解了小萱意思,冲我招手。  我和豆芽仔合力推木头,想看看底下是不是压了什么东西。  可是推不动,因为这毕竟是阴沉木,分量很重。  阴沉木不是特指某一树种,任何树种,常年泡在水中都有可能成为阴沉木,一般只有阴沉的乌木,红木,金丝楠木,那些值钱,像这种漆木。估计不值钱。  小萱游到了另一头想帮我们推。  突然,小萱冲我们招手。  我过去一看,发现这一头的漆木中间竟然是空的,  我感到了意外,空的怎么还这么重?我和豆芽仔两个人都推不动,难道  豆芽仔和我想到了一块儿。  他迫不及待抱住木头,胳膊伸进去掏。  很快豆芽仔将手抽了出来。  他冲我比划,意思是让我来,他胳膊短。  我想先用潜水灯照照,看看里面是否藏有金子,结果无论我怎么调整角度,潜水灯都照不到里面。  豆芽仔冲我挥手,又指了指气瓶,意思是时间不多了,让我赶快。于是我便将胳膊伸了进去。  我比豆芽仔高,臂展自然也比他长。  我一下子摸到了个东西。  冰凉冰凉的,不清楚是什么,手感还有点儿黏糊糊的。  我又慢慢往下摸,摸到了两个窟窿眼儿。  我扣住窟窿眼儿,慢慢往外拽。  等拽出来后,低头一看。  我一秒钟没犹豫,赶忙扔了。  是先前那些东西。  是毛西瓜!  把头立即向我们示意离开这里,可接下来看到的一幕。令我头皮发麻。  不断有毛西瓜从倒在水底的那些烂木头中爬出来。  或许用爬字来形容不合适,因为它们没有脚,应该说是“飘”出来的。  几乎是瞬间反应,小萱猛的扑住了一个,直接举起刀,用力扎了下去!  小萱用的是之前她在湖里减到的玛瑙刀,非常锋利,瞬间就扎了个对穿!  顿时,一大堆螃蟹涌了出来。  这一切近在咫尺,一瞬间,我看清楚了!  是骷髅头,是死人脑袋!  头发长在了死人脑袋上!  就和我们之前捡到的那个一样,而死人脑袋内部,全是螃蟹,我没来得及看清这些螃蟹的样子,它们便消失不见了。  小萱又扎穿了一个,我赶忙拉住她往外游,但已经来不及了。  太多了,根本数不清有多少!远远比上次见到的多。  回声鸭驱赶走了一群,但下一秒,又有一群从别处飘了过来,这些东西像是有意识一样!  我抓着小萱,用捆尸绳驱赶这些东西。  绳子在水下宛若千斤重,难以挥舞。  我还不想死,所以我几乎用上了全身力气。  可结果是,我寄予厚望的捆尸绳没用,这些东西不害怕。  如果接下来三分钟之内出不去!那气瓶余量便不足以支撑我们返程了!  就在这危急关头,把头靠了过来。  只见把头迅速从他的黑包中,掏出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458章 二十二尊雕像 东西拿出来的一瞬间,包沉入了水底,只见把头抱着一尊“雕像”,高高举了起来。  这雕像非常奇怪,是人身,蛙脸,左眼紧闭,右眼瞪的很大,仿佛眼珠都要凸出来,通体鎏金,额头部位似乎还刻了个字,我看不清楚那是什么字,雕像整个立在一个锥形底座之上。  在把头举过头顶那一刻,这尊雕像右眼轰的一下,瞬间燃起了“黄色火焰”。  遇水自燃,我看的真真切切,伴随着少量白烟冒出,真的是在水下着火了!  而在雕像右眼着火的瞬间,周遭那些恐怖的鬼东西瞬间如潮水般退去,甚至连回声鸭都避开了。  趁这空挡,豆芽仔护着把头往外跑,我拉着小萱手也往外跑,我们气瓶余量很少,眼看出口近在眼前,豆芽仔挂在腰间的小袋子突然脱落了。  豆芽仔没有犹豫,他立即下潜去捞袋子。  因为袋子中有大半包的金器金首饰,不知为何,我看把头表情有些痛苦,而且才过了两分钟,雕像右眼中的火焰有变弱迹像。  捞到装有金器的小袋子后,豆芽仔用最快速度往回游。  我此时惊恐看到,在豆芽仔身后,数不清的毛西瓜,密密麻麻的像一张渔网一样朝着他涌来。  豆芽仔回头一看,他眼露惊恐,拼了命的游!  小萱想去接应,但被把头直接推了出去。  豆芽仔和我汇合了,把头在次挺身而出。  把头回头看了看我。  不用开口,我瞬间理解了把头意思。  把头的眼神像是在对我下达命令。  我平常会听他的话,但这次我不会!  我迅速游到把头身前,和他一起拿住了雕像。  触碰到这尊雕像的一瞬间我才知道,为什么把头表情不对劲儿,因为很烫,很烫手,简直就像捧着一个烧红的铁块儿。  就在这危急关头,刚刚被雕像吓跑了的回生鸭又出现了,只见它翅膀收紧,长长的脖子抻的很直,宛如把标枪一样,在水下横冲直撞。  如潮水般的毛西瓜被吸引了注意力,一层又一层得将回声鸭围了起来,趁此时,我们几个迅速脱了身。  不敢停留,在看到引导绳后我们顾不上之前说的缓慢上浮了,而是改用最快速度上浮,终于在气瓶消耗完前浮出了水面。  我赶忙摘掉咬嘴儿,大口大口呼气,肺里感觉像炸开了一样,十分难受。豆芽仔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抹了把脸,喘气大声骂道:“我x他妈的,差点儿把小命儿交待在这里。”  我们离开水潭,坐在冰凉的地上,仍感到惊魂未定。  小萱突然惊呼道:“把头!你的手!”  “不碍事,只是有些烫伤了。”把头说。  我的手也有烫伤,但没有把头严重,此时,这尊奇怪雕像眼中的火焰已经彻底熄灭了。  我摸了摸,仍有余温,要知道这里水温很低,更奇特的是,我从雕像身上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味道,在水下闻不到,一上来闻的很明显。  借着潜水灯,我再次打量这雕像。  人身,蛙脸,闭着一只眼,睁着一只眼,额头上那个字我也看清了,那明显是个“嚣”字。  我过手各类雕像无数,这种奇特造型的雕像以前别说见,听都没听过,这涉及到了我的盲区。  “把头,这究竟是个什么雕像?为什么能在水下着火?”我问。  小萱还在认真帮把头处理烫伤,把头沉声说:“云峰,你不知道也正常,这是南派特有的东西,属秘藏之物,外人难以见到,南派的一些支锅每逢下水出海,都会上香供奉,这雕像叫独目嚣人,是他们在水下的保护神,我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暂借来的。”  “独目嚣人?没听说过,把头,这雕像怎么看也不像是人啊。”  把头解释了一番,我这才理解。  按照把头的话说,这是件真事儿。  在很久以前,有个人生下来差不多就长雕像这样,传说是水鬼和普通女子生下的孩子,这人浑身有恶臭味儿,怎么洗都洗不掉臭味儿,他自小被视作怪胎,被家人嫌弃,被村民排挤,所以他在很小的时候便独自去讨生活了,后来机缘巧合下这人加入了南派,神奇的是,不管多凶的海沉船,多危险的水洞子,只要他下去,那便能一切平安,后来他被南派人视作守护神,传说这人死后留下的骨灰能克制水下邪物,于是他的骨灰便被后人做成了二十二尊鎏金雕像。  至于为何雕像额头上刻个“嚣”字。  把头也解释不清具体原因,有人说是因为很久以前,那个长了张青蛙脸的人生前叫“刘嚣”,也有人说他叫“王嚣”,总之意思就是和他的姓名有关,这尊奇怪鎏金雕像可以看成是南派的水下守护神,也可以认为是南派的祖师爷。到今天为止,如果问一些沿海地区的上了岁数的老渔民,碰到水鬼了怎么办,那些老渔民会说:“赶快闭上一只眼!拿手沾唾沫!在船头写一个嚣字就不用害怕了。”  这时,小萱问道:“把头,这尊雕像就是用那个怪人骨灰做的?”  把头马上说:“小萱,说话要尊敬些,这位是南派的祖师爷,它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命,可不是什么怪人。”  小萱马上改口,对雕像拜了拜,说了声对不起。  我再次拿起雕像看。  在水下拿感觉手头很重,现在拿感觉不怎么重,甚至偏轻。  “把头,这是不是用的夹纻工艺做的?中间的泥层掺了那人的骨灰,泥层外做了防水,最后在整体刷金。”  把头恩了一声。  我也学小萱那样,冲雕像拜了拜。我之前一直猜把头的包里到底装了什么,实在想不到装了这么一尊雕像,这绝对是南派视若珍宝的东西,是他们吃饭的家伙什,把头能把这东西借来,这已经不是单纯面子的问题了,南派和北派基本没有合作的可能,我猜把头可能用了某些东西做交换。  小萱又问:“把头,那晚给我们送气瓶的人,就是借给我们这尊雕像的人吧?”  把头点头:“没错,他还不便露面,对方也并非以南派的身份和我接触的,云峰,那具尸体你知不知它是谁?”  我心下紧张。  我以为把头说的是水下那具腊尸,我还不确定那是否是张哥,难道.....把头已经知道我的秘密了?  不料,把头下一句话打消了我疑虑。  把头眉头紧皱道:“墙后那具尸体,那张水罗盘的主人,那个南派支锅,他不是无名之辈。”  把头看着我道:“他本名叫解渊渟,当年人称解潜蛟,已经失踪了很多年了。”  把头又指了指雕像,继续说:“而借给我们这东西的人,正是他的后代。”  豆芽仔用力挠头,疑声问道:“把头,那这尊南派的雕像为什么眼睛会着火?还有,那些螃蟹是怎么个事儿,那些鬼东西体内是一大堆螃蟹?我应该没看花眼吧?”  小萱马上说你没看错!我也看到了....那就是很多螃蟹。  豆芽仔问的也是我迫切想知道的。  突然,我想到了两天前,农家乐的胖大姐跟我说的那些话。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459章 谜团重重 我开口道:“前两天我从本地人口中打听到一件事儿,说千岛湖深处有鬼螃蟹,鬼螃蟹会吐丝,吐出来的丝成了毛西瓜,现在看来那不只是传说,咱们在水下见到的那些螃蟹可能就是鬼螃蟹。”  豆芽仔弹了弹烟灰说:“很多传说是半真半假,不能全信,我活这么大,只知道蜘蛛会吐丝儿,还没听说过螃蟹会吐丝儿,我觉得有可能是寄居蟹啊。”  “寄居蟹?”  豆芽仔点头,他神色认真讲:“峰子,上次你让那鬼东西咬了,你当时说感觉像被夹了一下,这就对上了,就是螃蟹。”  “寄居蟹用那些死人头当了壳,那玩意儿不能在淡水中存活,这样便能解释,为什么这里的水会是咸的,因为寄居蟹需要盐分,咱们一开始发现那个深坑的地表,残留有一层盐霜,可能也是这个原因导致的。”  听了豆芽仔的分析,我皱起了眉头。  如果豆芽仔推测成立,那就说明毛西瓜这东西不简单,不排除有人为成分在。  可就算这样....也无法解释那些东西为什么会攻击人,为什么似乎它们像有意识的生物一样?难道是为了守护水下宝藏?  豆芽仔接着道:“问题是搞不清它们靠吃什么活着?水下连一条鱼都没有,连水草都没多少啊。”  小萱紧张道:“既然本地人说那些东西是鬼螃蟹,或许不需要吃东西。”  我们都陷入了思考。  突然,豆芽仔突然猛的一拍大腿,声音很大。  “刚才上来的时候没注意!我才想起来!那个双节棍落水里了!”  “我还以为你想到什么对策,他娘的,吓了我一跳,丢了就丢了,那东西不叫双节棍,那叫马棒!也叫铁链夹,是宋代的一种军用武器。”  “管它叫什么,峰子,关键是能值多少钱。”  “五千吧。”  “才这么点儿?”  实际上那根马棒能值五万到十万,我故意说少是为了安抚豆芽仔,我要是说能值一百万,没准他现在就跳下去捞了。  豆芽仔表情马上变成了一脸肉疼,他自责道:“五千也不少啊,能买多少吃的喝的,就这么没了,都怨我,刚才光顾着跑了,没有及时检查。”“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好歹是几千万身价的人,五千块算什么,咱们有这袋子东西就够了。”  “也是。”  豆芽仔解开小袋子,掏出来一把金首饰,他拿起一枚簪花吊坠,放嘴里用力咬了咬,又心满意足的系上了袋子。  关于毛西瓜没有讨论出个结果,我们又讨论起了这尊雕像,我现在知道了,这雕像叫“独眼嚣人”,是南派秘传之物。  为什么雕像右眼会着火?  接下来把头解答了我们的疑惑。  秘密就在雕像内部,和那个圆锥形底座上。  底部不光能打开,还有巧妙的机关设计,内置了一种“特殊”燃料,是在雕像肚子里着的火,眼睛会冒火,因为底座是圆锥形,封存的氧气能让其在水下燃烧数分钟。  小萱问:“把头,这种燃烧是不是白磷?”  把头摇头:“燃烧配方是南派的秘密,我只是了解个大概,不光有白磷,还加了小孩儿骨灰和下巴油。”  “下巴油是什么?”小萱又问。  我摸了摸自己胡子说:“就是这里烤出来的油,屎尸油的一种。”  小萱表情不自然,显然有些抵触。  我用过尸油,效果很好。  尸油主要有四种,下巴油,胸间油,脐下油和屁沟油,其中下巴油品质最高,出的最少,以前传,有的干脆面,辣条,还有螺蛳粉为了节省成本,会用尸油代替植物油,那是乱传的,纯尸油很贵,拿一个一百五十斤的成年人举例,最多能炼出十几克下巴油。  空穴不来凤,之所以会有那种传言,是因为尸油有条产业链,普通人接触不到,我就说一种作用,用尸油做出的特殊涂抹物,抹到有疤的地方,可以祛疤,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就像从来没有过疤痕一样,如果滴一滴尸油在手背上,放显微镜下看,会看到神奇一幕,所有细胞像小虫子一样,争先恐后朝涂了尸油的地方挤。  我皱眉说:“把头,现在咱们该怎么办?那些鬼东西数量太多,太吓人了,就算咱们能克服恐惧,就算咱们不被咬死,那耗也能把咱们都耗死,南派这宝贝独眼嚣人能拖几分钟时间,但还远远不够,穿过漆园,前面一定还有大秘密!没准史书上记载的漆园誓师之地就是当年的埋宝地。”“峰子,我没听懂,什么漆园?”  “你不知道正常,谁让你平常不看书。”  “腊有漆园!造作局屡酷取之,腊怨而未敢发!这是明确写在宋史中的!水底埋了那么多的烂漆树,都泡成阴沉木了,在根据千岛湖大移民前,淳安县志上记载的地理位置做推断,水下的漆园,大概率就是宋代的漆园。”  豆芽仔不服气道:“那只能说明是宋代的一座漆园,但你不能说就是方腊的漆园啊。”  “你跟我杠什么?要是普通的漆园儿,水下会有那么多兵器?你能挖到金叶子?能有这么多金首饰?以前的人难道都是傻子不成,掉地上的金子不去捡?”  豆芽仔不吭声了。  我回忆道:“再者,韩世忠传上明确提到了一个地形词,叫“贼据三窟”,而这山洞正好有三条岔路口,这也都对上了。”  “之前咱们找过的地方,包括雾岛,包括东山龙洞,那都是北宋靖康年之后的事儿,仇道人和倪从庆,都是打着和方腊一样的摩尼教背景起的事儿,他们是追随方腊脚步的造反者,他们的规模远不能和方腊相提并论,咱们要将这几处地方分开看待,不能被信息误导。”  我想了想,深呼吸道:“前漆布,后漆布,中间漆漆布...这首藏宝经在淳安传了几百年,我之前一直疑惑,现在我明白了,其中的漆字,不是指的数字七,而指的是漆树的漆,指的是漆园的漆。”  豆芽仔佯装沉思,他摸了摸下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漆布经可能就是暗指的这里,把头,我想到了个好办法,或许能对付毛西瓜。”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460章 分歧 “别卖关子了,快说。”  豆芽仔眼睛一转道:“用毒怎么样?咱们买上几大桶农药,全给它倒水里,反正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偏僻的很,不会有人知道是咱们干的。”  小萱翻了个白眼说:“还以为你能有什么好办法,这水潭看着小,实则底下面积很大,倒一吨农药都不一定有效果,再说那些毛西瓜用寻常办法对付,可能没用。”  豆芽仔立即改口:“那咱们可以用炸药炸个口子,把这里的水引到别处去,只要没了水,那些鬼东西指定活不了。”  我道:“不行啊,你说的这两种都不切实际,在想想别的办法。”  小萱突然问:“鸭子怎么还没上来?”  我一愣,光顾着讨论了,怎么把回声鸭忘了,它还没上来。  “鸭子该不会让那些鬼东西吃了吧?”豆芽仔道。  “别说这种话,要是鸭子出事儿了,咱们回去了怎么跟鱼哥交待?在耐心等等,现在才刚过去一个小时。”  我对回声鸭有信心,当初在鬼崽岭,它连自伤蛇千辛万苦找到的鬼蛇都能一口吞掉,那在这里也不会出事儿,水下那些东西伤害不了它。  伴随着时间流逝,豆芽仔看了几次水潭。  鸭子还是没露头,这时候我有点儿慌了。  回生鸭不是人,不会说话,但我们都默认它是我们团队一员,尤其鱼哥,拿鸭子当兄弟看待,如果鸭子出了事儿,那鱼哥会非常难过。理智告诉我们所有人,在没有想到办法前,不能下水,回声鸭在水中闭气的极限时间大概是四个小时,现在差不多过去了两个小时,我们眼下只能选择信任它,在耐心等一等。  我转移话题问:“把头,你说那个被砌在墙里的南派支锅叫解渊渟,他道上外号叫什么来着?  “解潜蛟。”  “他和我师祖是不是一个年代的人?”  把头回忆说:“是,单论年纪,当年的他比你师祖还要大上一轮,谁也不会想到,他失踪了这么多些年,竟然是死在了这里。”  小萱皱眉道:“他来这里的目地应该和我们一样,这说明在很久以前,南派就已经盯上了这里,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失败了,最后死在了这山洞里,还被人砌进了墙中。”把头沉思了几秒钟,开口道:“还有一件事儿,我没告诉你们,你们应该还不知道,94年千岛湖的游轮案,死的那三十几个人中,有两个南派人,他们当时将自己伪装成了游客身份,用的是假身份。”  “什么!”  “真的吗把头?”  “真的,道上知道这事儿的,加起来总共不超过十个人。”  我吓了一跳。  我突然感觉,有些细思极恐。  因为我想起了银瓶子的事儿,出租车司机余鼎城曾跟我说,那银瓶子是当时游轮上的人,无意中用渔网从湖里捞上来的。  看我脸色不对,把头像是猜到了我心中所想,把头说:“那个银瓶子在游轮上出现,并非偶然,更不会是无意中捞上来的,是那两个南派人带上去的。”  把头闭上眼说:“千岛湖这里似乎存在着一个诅咒,凡是敢打宝藏主意的人,最后结果要么失踪,要么意外身亡,这只是我们知道的几例,一定还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  “云峰,你现在理解我前段时间跟你说的那些话了没有,我们不能在等了,我们在这里时间越长,危险就越大。”  “把头,那几个死在千岛湖的南派人之间,有没有联系?”我问。  “没有任何联系,时间跨度同样很大,从近一百年前,一直到1994年,我们可能是最近的一批。”  小萱打了个冷颤,说道:“宝藏或许真存在诅咒,所有试图寻找它的人都没有好结果,水下那些毛西瓜可能是和我们一样的人死后化成的,或许咱们就是下一批出意外的人,要不我们放弃吧,我们已经找到很多东西了,不算之前变现的,光将那些兵器,还有这些金首饰卖了,也能有几百万了。”  豆芽仔立即反驳道:“赵萱萱你说什么胡话,几百万就把你打发了?咱们去年十月份来的,现在连宝藏皮毛都没够到,好不容易有了关键线索,你竟然想打退堂鼓,一旦找到了宝藏,那不是用万这个数儿来形容的,是亿!亿懂不懂?就算后半辈子什么都不干,都有花不完的钱。”小萱怒道:“钱钱钱!你一天天就知道提钱!要是命没了!你要那么多钱能有什么用!”  豆芽仔直接站起来,吼道:“就算命没了我也愿意!我走这条路就没考虑后果!我他妈的冒着吃花生米的风险出来混就是为了挣钱!谁敢挡我陆子明财路谁就是我的头号敌人!不管它是人是鬼!”  小萱也站起来,大声道:“既然你不怕人也不怕鬼!那你现在下去!你要是能找到宝藏!我就承认我的话说错了!”  “下就下!别以为我不敢!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男人!”  豆芽仔说完立即提起了头盔和气瓶,头也不回向水潭走去。  我立即跑过去,拦住了他。  “别意气用事,冷静些,小萱的话没错,你的话也没错,我们出来混就是为了搞钱,但这不代表要拿自己的命去赌,现代到了关键时刻,如果宝藏能确定在水下,那迟早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豆芽仔马上放下气瓶,说:“峰子你言之有理,那我就先不下了。”  小萱听后,冷哼了一声。  豆芽仔立即回头道:“赵萱萱,你哼什么哼,你是小猪吗?小猪才哼哼,不对,小猪是了了了了的叫。”  小萱也没表现出生气,而是扣了扣指甲,淡淡说:“你不是说让我看看什么叫男人,就这?”  豆芽仔瞬间再次提起了气瓶。  “峰子!不要拦我了!我这就下!”  我这次没有出声。  豆芽仔冲我眨了眨眼。  见我没动静,他迅速用脚踢了我一下。  “芽仔啊.....”  “把头!把头你不要拦我!我今天就要让赵萱萱看看什么叫男人!”  把头迈步走过来,他弯腰看了看气瓶上的压力表,起身拍了拍豆芽仔肩膀,认真说道:“那你就一个人在下去一趟,我们等你。”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461章 生死三十分 豆芽仔表情不对劲儿了。  “把头,我一个人下去,是不是有点儿....”  “是啊把头,豆芽仔一个人太危险了,万一出点儿事儿没个照应啊。”我说。  “目前的气瓶余量不够我们全部人用了,芽仔,你水性最好,你必须要冒这个风险。”  把头又交待道:“我给你两个任务,一是找到回声鸭,将它带上来,二是勘察水底,看还有没有暗道或者别的路,能否让我们绕过那个危险区域。”  看把头眼神认真,豆芽仔深呼吸了一口气说:“我明白了把头,交给我吧  豆芽仔掏出手机,他打开半小时的倒计时,随手放在了地上说:“氧气最多还能撑二十分钟,如果半小时内我没能上来,那就说明我出事儿了,我的银行卡在床底下纸箱子里那条红裤头下边儿盖着的白袜子里藏着,一定帮我转交给我老舅。”  小萱欲言又止,她没在和豆芽仔斗嘴。  把头听后说道:“芽仔,咱们要有一股成事儿的气,不能说这种丧气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眼下这水潭就是虎穴,那传说中的宝藏就好比虎子,你本是干南派的料儿,你本应该和水洞子打一辈子交道,既然你阴差阳错入了我北派的门,跟了我王显生,那我就要给你发挥的空间,说实话,我这次决定来千岛湖,有一部分原因是想培养云峰能力,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有你在。”  豆芽仔眼神立即有了变化。  “芽仔,你自封的外号叫什么来着。”  “我叫浪里小白龙!”  豆芽仔红着眼,大声喊道。  把头点头,转身拿起雕像装进小萱的背包,递给豆芽仔说:“这尊像还能在坚持几分钟,把它带上。”  豆芽仔默不作声将包背在胸前,随后带好咬嘴儿,将气瓶挂在了腰间勾链上。  走到水潭前,豆芽仔回头看了看我和小萱。  他一句话没说,直接噗通一声跳进了水中,留下的只有他那部正在倒计时的破手机。  虽然隔着潜水镜,但我第一次看到豆芽仔那种眼神,那不是听了些鼓励话的眼神,那似乎是一种发自心底,被认可的眼神。  我知道把头说的话是实话,我知道把头认可了豆芽仔在这个团队中的重要性。  我们团队经过了数年磨合,没有一个没有用的人,我们都有彼此最擅长的领域,不管是小萱,鱼哥,豆芽仔,还是我,我们就算某天分开了,那出去也是能独当一面的人物,我一点儿都不嫉妒把头对豆芽仔说的这些话,相反,我觉得把头的这份认可来的晚了一些。小萱走过来并排和我站在一起,我们望着水下那正在逐渐消失的一束光,那是豆芽仔的头灯,他正在快速下潜。  “我是不是不该说那些赌气的话刺激他。”  我搂住小萱肩膀道:“和你没关系,是豆芽仔自己说服了自己。”  “不过你以后不要老说他财迷放不下钱,你不是一样放不下仇?咱们都一样,都有自己放不下的东西,我们费了那么大功夫才找到了这里,就算不为了钱,就算为了争口气也没有放弃的理由,想想看,在一百年前,连南派高手都搞不定的千岛湖水洞子,我们北派搞定了,这不牛逼嘛?小萱,快八百年了,这水底下到底藏了什么大秘密,你不想知道?”  之前如果把头在场,小萱一般不会和我有过于亲密的接触。,  但此时小萱却将头靠在了我怀中。  她抓我肩膀抓的很紧,仿佛怕我消失了。  她一句话没说,但又仿佛说了很多。  我太了解小萱,这世上没人比我更了解她,从她家庭巨变以后,她心里就没有过真正的安全感,别忘了她是个女孩子,安全感对她来说很重要,她害怕失去我们中的任何一人,所以她从去年开始便常说:“太危险了,要不我们别干了,算了。”实际上她做的那些事儿才是最危险的,如果将来一旦暴露了,那没有翻身的机会。  把头重重咳嗽了一声。  我和小萱马上分开了。  其实北派一直有个默认规矩,搞后勤的女的不能和土工乱搞,会影响做事,像之前红姐在的时候,连红姐那种开放的性格都和孙家三兄弟保持了界限。  我觉得必须当面和把头挑一下这事儿了。  连抱一下都得偷偷摸摸,我忍不了。  “把头,你别管我和小萱的事儿了,我也是把头,我两想自由发展,我有这个特殊权利。”  “云峰,你自封把头了?”  “我没有自封,但未来我一定是,所以我有这个特殊权利。”  把头不苟言笑道:“所以你现在还不是,那你就没有当我面儿坏规矩的权利,土工和后勤不能走的太近,不然在道上传开了影响我王显生名声,会传我用人不严。”  小萱显然紧张了。  她偷偷拽了我衣角一下,意思是让我不要顶嘴,以后有机会再提这事儿。  我想了想,直接说道:“把头,我是北派徒弟,所以我无条件遵从老辈人定的规矩,但是。”“土工不能和后勤走的太近,这没错,但我又不是土工。”  “我是散土!”  把头眉毛皱了起来。  我大声解释道:“我十六岁跟着你入行的时候就是干的散土!这么多年了!你也没给我升级一下!就因为这!在道人别人才叫我漠河散土王!所以在没有正式当上把头之前,我一直就是干散土的!咱们北派的老规矩,对我没有约束力。”  “云峰,你这是在跟我狡辩,咱们每次出货,你拿的比例可不是散土能拿的。”  “不对,我拿的比例高,那不代表什么,我不但承认我是散土,我还是顶级散土,我是散土王!所以我拿高点儿的比例,既合情也合理,所以把头,你不能管我和小萱怎么样!老规矩既然没有明令禁止,那就是可以!你也不能坏了老规矩。”  把头听后,一时语塞了。  天亮不散土,有车不散土,公园不散土,人多不散土。  除了这四句话,再没有什么老规矩是针对干散土的定下的!干散土是最自由的。  散土就好比最低级的临时工,拿钱最少,没有任何保障,哪天走就走了,死就死了,这就是阶级不同产生的对待不同,连盗墓这行都是这样。  把头缓缓摇头:“算了,你说的没错,我身为把头也不能坏老规矩,随你们吧。”  小萱马上笑了。  这就代表以后我们干什么事儿都不用在刻意避着把头,如果能这样,我觉得就算当回我的漠河散土王也没什么丢人的。  神眼峰.....一个虚名而已,或者我可以二者中和一下,给自己道上名号改成叫神眼散土王,感觉也挺好。  很快,时间过去了二十分钟,山洞内气氛逐渐紧张了起来。  到了二十五分钟。  水面仍没有一点儿动静。  我开始坐立不安。  把头沉默不语,他始终盯着豆芽仔手机屏幕上的倒计时。  二十八分钟。  小萱趴在水潭旁,一脸焦急的盯着水下。  我转头看去,时间在一瞬间定格了。  0。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462章 秘路 山洞内,气氛陷入了沉默,手机屏幕上的倒计时归零了。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短路了。  小萱批头散发,她双目通红,趴在水潭旁大喊:“豆芽仔!死豆芽仔!上来!你快给我上来!我以后保证不和你吵架了!”  迅速拿来余量不多的气瓶,我刚挂好,突然看到水中隐隐出现了一个“小白点儿”。  随着小白点儿迅速上浮,我又看到了一个人影。  “把头!好像是豆芽仔上来了!鸭子也上来了!”  把头看着很平静,但他右拳紧握。  在听到我话的那一刻,把头的右拳才松开。  几秒钟后,回声鸭破水而出。  紧接着是豆芽仔,我立即将他拉了上来。  因为缺氧,豆芽仔整张脸几乎成了猪肝色,他扔了咬嘴,四仰八叉平躺在地上,大口吸气。  我们这时不敢让他说话,因为害怕他下一口喘不上来。  就这么躺地上喘了几分钟,豆芽仔脸上才渐渐有了血色。  “嘿嘿...嘿嘿....嘿嘿嘿。”  “我还活着,嘿嘿。”  小萱一脸紧张,拍了拍他脸蛋儿说:“别傻笑,你还知道我是谁吗?”  “起开!我又没傻!你打我脸做什么?”  豆芽仔一股脑坐起来,诉说道:“把头,我这次真是死里逃生!差一点就上不来了,我起码断氧了有七分钟,纯粹是靠脑子里一股信念在支撑着!”  “什么信念?”我问。  “还能有什么,我的银行卡啊!我不用给我老舅了!”  把头微笑说:“干的好芽仔,我始终对你有信心,说说底下情况。”  回声鸭卧在豆芽仔身旁一动不动,也不叫唤,似乎同样体力透支了。  “情况可太有了,把头....你知不知道我在哪里找到的它?”  豆芽仔指着回声鸭,大声说:“在之前我们发现兵器的那带水域!那里有块儿石头!石头上有一个缝儿!鸭子把脑袋钻石头缝儿里卡住了!”  我瞬间想起来了。  刚发现那里时,回声鸭老想往那个石头缝儿里钻,当时我推开了它。  豆芽仔比划着,描述道:“它脑袋卡在里面,就他娘的露个屁|股在外面扭来扭去!幸亏我及时赶到,不然它铁定要淹死在那地方,我废了老大劲儿才帮它脱身。”小萱忙说:“那具吓人的腊尸也在那地方。”  豆芽仔打了个哆嗦:“是啊,就在旁边儿靠着,他妈的,我救鸭子的时候那腊尸盯着我笑,像是想把我留在那里陪它一样。”  我皱眉问:“石缝后面是不是有东西?”  “没错峰子,你猜猜有什么?你绝对想不到。”  “别卖关子了,快说,”  豆芽仔转头说:“把头,我完成了你交待的两个任务,鸭子我带上来了,你想要的第二条路我也找到了,就藏在石缝后面。”  “峰子,你当时扔了的那把断剑帮了大忙,我用断剑当撬棍,挪开了石头,结果发现后面还有条隐蔽的水路,我氧气不够,没进去看,不知道通到了哪里,但我想,有概率能绕过那些鬼东西活动的区域。”  那把断了的铁剑是我硬逼着豆芽仔扔了的,因为我当时觉得是破烂儿,没想到无意中帮了大忙,感觉这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豆芽仔猜想说:“石头后面的隐蔽水路绝对是被人故意掩盖住的,会不会是当年的方腊干的?”  小萱猜想说:“我觉得不是方腊,说不定和那具腊尸有关,假设那具腊尸也是南派的人,他们有几个同伙,因为某种矛盾把人杀了,把尸体留在了那里,并且用石头掩盖了第二条路。”  豆芽仔马上道:“不对不对,如果像你说的那种情况,那应该把尸体藏在石头后面,那样更隐蔽,谁都发现不了。”  “云峰,你的看法是什么。”把头问我。  “我....我不知道,把头,我想把那具尸体捞上来。”  “为何?”  “因为就像小萱猜的,他可能也是以前南派的某位前辈,就和那个叫解什么的支锅一样,虽然不对路子,但南派这次肯把秘传的宝贝雕像借给我们,那我们是不是也应该把人家尸体捞上来,礼尚往来。”  把头盯着我说:“云峰,他们两个不是一个年代的人,一个是清代晚期的,一个是现代的,没有任何证据或者遗留物能表明那具腊尸是南派人。”  “那....那算了,我就是随口说说。”  “峰子,你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没有,我哪里有不对劲儿,咱们下一步计划是什么?气瓶明显不够用了,而且我们体力消耗也很大。”把头没有在继续这个话题,直接吩咐道:“还有备用气瓶,我存在了汽车站对过的那间仓库,趁现在天还没亮,云峰你开车回去取,其他人在这里原地休息,吃些东西,恢复体力。”  “把头,我不用去了吧?你直接打个电话给鱼哥,让他送来不就成了,这里要是没信号可以去外面打。”  把头摇头:“我给文斌安排了其他重要任务,你去吧,路上小心,装气瓶的时候不要让人看到。”  “把头,那个仓库的钥匙在哪里。”  “我房间书桌,中间抽屉。”  豆芽仔瘫地上说:“峰子,我就不陪你去了,你自己去拿吧,累死了,我得稍微睡会儿,回来帮我带瓶可乐啊。”  潜水对体力消耗相当大,远远比打盗洞累,我同样很累,浑身酸疼,但没办法,我必须要去一趟,我问小萱要不要带点儿什么,小萱摇头说不用。  “咦?你们快看鸭子。”小萱突然指着回声鸭道。  我一看,发现回声鸭竟然哭了。  很神奇,鸭子真的流泪了。  只见,它那芝麻一样的黑色小眼睛中两滴眼泪看着十分明显。  豆芽仔凑近瞅了瞅,问:“这是泪水?还是身上的水没有干?”  小萱惊讶说:“不是水,就是眼泪....它怎么哭了?要是鱼哥在这里,没准知道它在想什么。”  “恩....我知道它为什么流泪了。”  我们都看向豆芽仔。  豆芽仔笑道:“因为它脑袋卡在了石头里,給它卡疼了。”  小萱缓缓摇头:“不对,我感觉它的情绪被什么感染了,似乎很悲伤。”  豆芽仔冲回声鸭说:“喂,伙计,你是不是脑袋卡石头里卡疼了?如果是,你就眨眨眼告诉我。”  回声鸭望了豆芽仔三秒钟,突然眨了眨眼。  那两滴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463章 紧张 豆芽仔顿时乐道:“哈哈!你们看!鸭子冲我眨眼了!它听懂我话了!”  “行了,别研究鸭子了,趁现在天还不亮,云峰,你快去快回。”  “知道了把头,我这就出发。”  下山途中,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回生鸭不是普通家畜,是灵物,鸭子流泪是否有说法?  另外,鸭子也有泪腺吗?  我搞不清楚。  早上五点多,我开车回到了住的地方,照把头说的,我在他房间书桌的中间抽屉里找到了一把钥匙。  鱼哥不知道去哪了,我刚想锁门,突然注意到把头的床下好像有东西。  我走过去,弯腰一看  只见,把头的床底下竟然铺有被子和凉席,角落还放着一个枕头。  楞了有两秒钟,我立即看向周围。  清晨时分,十分安静,加上我们住的这地方偏僻,周围安静到连声鸟叫声都没有。  我用力搓了搓脸。  “怪不得....我说呢....把头口中那位叫影爷的前辈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原来他一直住在把头床底下!”  我之前甚至怀疑过他是不是活在阴影中,或者睡在树上。  我试着给鱼哥打电话,结果提示对方已关机,我不知道把头给鱼哥的任务是什么,更不知道此刻鱼哥去了哪里。  说实话,这样有点儿危险,不管是我们的一些私人物品,还是西屋堆着的那些文物,尤其是那几十把极品水坑铁剑,万一这时候来个小偷那不完蛋了,所以我离开前仔细检查了所有屋的门窗,确认都锁好了,我才拿着钥匙开车离开。  早上六点半,到了客运站。  进去仓库后一眼看到了角落盖着的蓝色防水布。  解开防水布,我一扯,看到了底下藏着的气瓶。  起码有十五六个,这足够我们用了,早上六点多钟,车站外人多眼杂,所以我装车的时候故意用破布裹着。  一个气瓶差不多有三十多斤重,我一次提两个,一趟趟的往后备箱装。  “老板。”  背后突然传来道声音,我瞬间关上了车门。  “不好意思,没吓着你吧老板?我看你这一趟趟的跑进跑出,就想问问需不需要帮忙搬东西?随便给包烟钱就行。”  说话这中年男人个子不高,目测一米六都不到,皮肤蜡黄,眼神呆滞,手里拿着根粗棍子,棍子上还缠着绳子,看样子是在车站附近帮人搬行李的。“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  他听后没说什么,转身便走了。  目送对方走远,我才敢继续搬。  因为这人突然出现,我更加小心。  装好车后在周围绕了几个圈子,我全程观察后视镜,直到确认没有尾巴跟着我才正式开往卒坑源方向。  又两个小时候过后。  上午十点,山洞内。  望着一地气瓶,我说:“把头,我们的车停在别人田里不会有事儿吧?我刚才来前儿看到路上有人,可能是种地的。”  豆芽仔喝了一口可乐,拧上盖子说:“没事儿峰子,就算有人看到我们车了又怎样?没人能找到这里,不用担心,而且没准水下那些鬼东西白天在睡觉,正是咱们动手的好机会。”  小萱点头说:“云峰,你也吃点儿东西休息下,咱们最好中午十二点在下水,那时候阳气最旺。”  豆芽仔马上道:“赵萱萱,关阳气毛事儿?你懂风水嘛?谁告诉你中午十二点阳气最旺的,那时候正是阴阳交逆之际!阴气也最重!”  “那你怎么还说白天是动手的好机会,你想吵架是嘛?”  “我不跟你吵,好男不跟女斗。”  豆芽仔说完又喝了一口我带来的可乐,他啧了一声,显的很享受。  看小萱豆芽仔又开始了斗嘴,不知为何,我心中有种莫名的紧张感。  这种紧张感是之前没有过的,把头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安,他安慰了我几句。  我开始坐下吃东西,恢复体力。  把头拿了块儿石头在地上写写画画,他突然抬头问我道:“云峰,这个正方形图案,你有没有想过代表什么意思?”  我吃着饼干说:“有想过,但我想不通,好几个地方都看到了类似的箱子图案,把头,东山龙洞的墙上不光有这些奇怪的箱子图案,还画了几个小人,小人旁边还刻着道光十三年,江什么什么的字样。”  “你为什么觉得是箱子,不是别的东西?”  “这正方形不是箱子还能是什么,唉?把头....那位南派支锅差不多也是道光年间的人吧?”  把头沉思片刻道:“可能稍晚些,但大差不差,解潜蛟要是活到现在,起码得有一百三十岁了,帮我们忙的那位南派高手是他曾孙,他都七十多了,比我还要年长两岁。”  “曾孙....把头,七十多岁的曾孙,墙里那主难道十几岁的时候就有孩子了?”“是,那时候普遍成家早,解家算是南派名门,他们更注重早结婚早生子的观念,因为就怕哪天下水了回不来,怕断了自家香火。”  我点头:“那支锅的尸体还在山洞过道里,他的后代没想着来看一眼确认?或者干脆把尸体运出去,这地方的风水已经坏了啊把头,可能在放两天就要臭了。”  “我自由安排,这事儿云峰你不用操心,对方已经确认了,否则我也借不来这宝贝。”把头指了指独眼嚣人的雕像。  听了把头的解释,我明白了。  我就说....这雕像南派怎么可能借给北派用,这不是把头面子大小的问题,就算姚文忠去借也不可能借到,近一百年,北派没有和南派合作的例子,都是你在北边儿,我在南边儿,表面上以长江为界,各占一边儿,实际上经常斗的你死我活,水火不容。  我和把头是王瓶子这一脉,因为师祖他老人家早年和长沙那几位高手有私交,所以我们这一脉的后人见了面还能互相说说话,当然,那也是以私下朋友的身份,而不是已道上人身份打交道的。  就眼前这个可能藏有起义军宝藏的水洞子来说,如果南派人现身帮忙,那无疑是开了一百年来的先例,是南北合作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把头很看重老规矩和自己名声,我猜他担心的也是这一点。  商定了十二点下水,我吃完东西还有一个小时,他们几个刚才睡了一会儿,我满打满算,得有四天没合眼儿了,刚才开车的时候看镜子,我发现自己整个眼圈都发黑了,所以我此刻迫切的需要回复精力和体力。  我直接躺地上。  意守丹田,舌顶上鄂,双脚相对,膝盖触地,提向会阴,双掌交叉,置于头顶百汇穴。  看我又开始练了,小萱脸色不太好看。  但她没说什么,就算她说了也没用,我不会听。  “峰子。”  “别他妈跟我说话,我需要意守丹田,”  “不是峰子,我能不能试试?”  “你随便。”  豆芽仔也躺下,他学着我的样子,艰难的摆起了姿势。  过了几分钟,我扭头一看。  豆芽仔四肢舒展,已经睡着了。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464章 隧道 一个男人从疲惫不堪的状态到精力十足的状态需要多长时间?  答案是四十分钟。  不论何时,不论何地,这就是炼精化气功的强大功效,当然,也可能和我够年轻有关,豆芽仔还在呼呼大睡之时,我睁开了眼。  “云峰,你头顶又冒烟儿了。”小萱冲我说。  我挪过去,头靠在小萱腿上,用力伸展四肢,感觉僵硬的关节都逐渐化开了。  我解释说:“正常,我练的是气功,这叫气行小周天。”  小萱拍了拍我脸说:“我担心你像之前那样,脖子后面在练个大包出来。”  “你看看我现在还有大包没。”  我将头埋在了小萱腿间,将后脖子露了出来。  “没有。”小萱说。  意识到了这个姿势太过亲密,小萱马上拍了我一下。  我直接将头拱的更深了。  把头看着又能怎样?  小萱害怕,我不怕,小萱不敢讲的话我来替她讲。  把头见状,黑着脸直接说道:“云峰,我看你就是想把我尽快气死,然后你好上位当这个把头。”  我马上坐起来道:“把头你这是哪里话?我孝顺你还来不及。”  “我当不起你孝顺,你是谁?你是北派的散土王,姚文忠来了都得在你面前乖乖站着,我忘了,你上次给我立的那八条规矩是什么来着?要不明天我退下来,你来做把头,我王显生以后就好好跟着你混。”  能看出来把头是真气着了,不然他不会说这种话。  我苦着脸道:“把头,一码归一码,我和小萱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儿了,有些事儿不能老拿老规矩来约束,你的那些观念也应该适当放开些。”  把头看着我问:“我要怎么个放开法?峰哥你讲讲看。”  “别别,把头你别这样说,我真的承受不起。”  我解释说:“就说土工和后勤不能走太近这事儿吧,以前是怕土工和后勤走太近了,会联合起来背着把头做一些事儿,但凡事有其两面性,好的土工和后勤如果在一起了,团队内部可能会更稳定,就像夫妻工一样,一干就是很多年。”  看把头表情就知道,他其实知道我说的对,只是不想明着承认罢了,因为对一个团队来说,人员稳定同样重要,北派一些不成文的老规矩应该与时俱进,而不是太过墨守成规。这时要给把头一个台阶下。  得明白他在意什么,他想听的是什么。  于是我马上说:“把头你放心,我向你保证,将来等我接了你的班儿,我一定会把咱们的老规矩传下去,不会从这里断了的。”  把头听后脸色缓和了不少。  把头了解我,我也了解他。  他生气不是因为我顶撞他,而是怕将来我接了他的班儿以后彻底忘了那些老规矩,如果那样的话,我们王瓶子这一脉怎敢在道上说是正统北派。  这时,小萱转移了换题。  小萱问我:“如果说水下那些烂了的漆树就是方腊的漆园,那还有个问题需要考虑。”  “什么问题?”  “漆树一定要在向阳的地方才能生长啊。”  我一楞,小萱突然问的这个问题我没想过。  确实是.....漆树要想长势好,必须在光照充足的地方才行。  我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说道:“时间太久了,宣和年间到现在接近八百年,这几百年内如果发生了地震洪水什么的灾害都会改变地势地貌,那些漆树大部分都成了半阴沉木,这间接证明了这一点。”  小萱疑惑问:“你不是说是阴沉木?怎么又成了半阴沉木,什么叫半阴沉木?”  我解释说:“之前我表述不准确,空心烂心的阴沉木就叫半阴沉木,因为时间还不够,如果是全实心的,那估计要两千年以上才能形成。”  小萱点头:“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我接着说:“阴沉木在过去是做棺材的上等材料,这种木头阴气十足,那些毛西瓜喜欢住在里面就不奇怪了,我现在搞不明白的是,本地人说,以前在千岛湖中捞到过毛西瓜,而千岛湖是淡水湖,这里的水是咸水,可以看成是一个小型咸水湖,如果那些鬼螃蟹像豆芽仔说的是某种寄居蟹,那为何能在淡水中生活,又能在咸水中生活。”  小萱想了想,摇头:“我也想不明白。”  把头开口道:“现在考虑这些解决不了问题啊,到时间了,我们准备下水,把芽仔叫醒。”  就这一会儿功夫,豆芽仔又睡死了。  小萱用力踢了两脚他才睁开眼。  看豆芽仔双眼呆滞,把头让他去洗把冷水脸。豆芽仔走到水潭旁直接将脑袋伸进了水中,足足一分钟他才抬起头。  “呸,不小心喝了一口,这水真咸。”  穿戴好装备,带上咬嘴,打开潜水灯,我们几个进入了水潭。  在短暂适应了两分钟水温后,豆芽仔举起右手,比了三根手指。  当他比到一时,我们同时沉入了水中。  南派的独眼嚣人雕像这次换我背着,不知为何,明明在岸上掂量雕像分量不怎么沉,但一入水后感觉很重,像背着一袋五十斤的大米一样重。  不一会儿,我们顺着引导绳游到了长了黑色水草的“兵器室水域。”  只见那具腊尸漂在角落,手张开,脸朝上,一动不动。  我们几个合力挪动大石头,直至露出了豆芽仔说的暗道。  这通道不高,有点儿像挖煤挖出来的隧道,里面很黑很黑,潜水灯只能照亮几米的范围。  豆芽仔比了个手势,意思是小心。  随后他带着回声鸭钻进去了。  没人知道这条隐秘的水路通向了哪里。  随着深入,高度越来越矮。  我后背连续几次磕到了石头上,很危险,鱼哥那种身材在这里可能要被卡住。  看着四周石壁上大量的人工开凿痕迹,我感觉像是走入了一条水下的时光隧道,隧道的尽头仿佛就是北宋年间。  我们报有很大期望,我们以为这条隧道能绕过毛西瓜活动的区域,不曾想,在游了大概几百米后,空间豁然开朗。  吃惊的看着眼前一幕。  我被震撼到几乎忘记了呼吸。  眼前就像是巨大的水下天井!  整体呈斗拱形,在中心部位,一个很高很高的,状似烟囱的的建筑物拔地而起,这肯定不是烟囱.....哪里有在水下的烟囱?  我不清楚这建筑物是什么东西,潜水灯照去,能看到几乎全是用半尺到一尺长的青砖砌起来的。  我们几个看呆了,就连见多识广的把头也被眼前这一幕震住了。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465章 水底遗迹 眼前这是个什么?  不知道,我以前从未见过。  有些像是汉墓的大型天井中间盖了个巨大的柱形烟囱,看着有近二十米高,就那么笔直的矗立在水底。  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回声鸭先游了过去。  把头挥了挥手,我们也小心的向前方游去。  靠近后,我抬头望去。  潜水灯在水下照亮范围有限,隐约看到这烟囱顶端有飞檐状的盖子。  我凑近看,  只见,长达一尺的青砖表面有一层黑绿色覆盖物,疑似是藻类残留,覆盖物之下还能看到“方孔金钱纹”模印。  由于“烟囱”造型奇怪,表面覆盖物过重,导致断代困难,一般人可能看到这种方孔金钱纹都会推断是明代的,因为砖表面的这种图案在明代最多。  但我觉得不是明代的,我觉得这是北宋时期的遗迹,如果非要问原因,那就是我的感觉,我常年以来养成的对古物的感觉。  就这两分钟功夫,回声鸭不见了。  我和豆芽仔绕着“烟囱”找了一圈,回声鸭又突然出现在了小萱脚下,用脑袋撞小萱的脚。  像是有所发现,小萱表情激动,指着一处地方冲我招手。  原来,在“烟囱”最下方的隐蔽位置,有扇小门!也不能说那是小门,宽约半米,高约一米,用青砖封着,但最上面的两块儿砖塌了,露出来一个篮球大小的窟窿。  回声鸭刚才是从这里钻了进去,然后又钻了出来,如果不是回声鸭提醒,我们不一定能发现,因为水下光线很昏暗。  小门上的窟窿似乎散发着某种几百年前的神秘气息。  我朝窟窿中望去。  很黑,感觉有什么东西想从里面出来。  下一秒,突然,一条小鱼慢悠悠游了出来。  这是我们在水下看到的第一条鱼,只有拇指长度,没有眼睛,浑身透明,像之前见过的洞穴鱼一样。  这时豆芽仔指了指我,又指了指自己,然后指了指小门。  我看向把头。  把头冲我点头。  然后我和豆芽仔互相拽着彼此胳膊借力,上脚猛踹,很快便踹倒了剩下的青砖。  豆芽仔第一个往里钻,但是腰两侧挂的气瓶进不去,会被卡主。我上前帮忙,将气瓶卡扣解开用手拖着,豆芽仔这才钻了进去。  我们挨个钻进去。  我再次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小萱拽住了我胳膊。  我能感觉到小萱整个人都在恐惧,她是在害怕。  这建筑物从外面看像烟囱,但这里面是空心结构,四周有不少凹进去的墙龛,墙龛中放的是全是骷髅头!有几颗从上面冲下来了。  我捏了捏小萱手,意思是告诉她别怕,有我在。  由于浮力原因,无法稳定身子,所以要用手抓住凸出来的砖,我将潜水灯摘下来照亮。  能看到墙龛内部不是平的,而是呈斜坡状,在每个墙龛的上方的砖上,刻有“背光”纹饰。  我和把头对视了一眼。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烟囱”。  这里原来应该是个供养性质的佛砖塔,而且不是传统的佛塔,虽然这种供骷髅头的方式在河南和藏地也有,但整体不是这种样式,还有,这里墙龛上刻的“背光纹饰”不是传统火焰纹,而是一种“水波纹式佛光”。  这地方.....一定和宋代的摩尼教有关。  这里没有一点儿佛塔的那种安详感,反而给人的感觉分外诡异,很恐怖,  我松开手,借着浮力上浮。  墙龛中的那些骷髅头全都正面盯着我,我也打量它们。  我不知道它们都是谁,不知道当年它们是什么身份,但肯定不是一般人,为什么只供了头,而不见身子?  我数了数,一共有四十三个墙龛,加上让水冲下去的那几个,这里一共有四十三颗骷髅头。  另外,我还发现了一处细节,有超过了半数的骷髅头发黑了,像是很早以前被火烧过一样。  我想掏一个出来看看,结果因为墙龛内是斜坡构造,不太好拿。  这时,豆芽仔突然冲我晃了晃灯。  豆芽仔发现了一尊奇怪的玉制佛像,白玉材质,高约六寸,这佛像做的红唇白面,眼含微笑,脑门宽大,盘腿禅坐,长衣袒胸,胸前衣服中间有蝴蝶结状纹饰,下巴还有两屡长长的胡须,都垂落到了胸前。  我一眼看出来了这是什么。  这是摩尼光佛本尊像!是特属于摩尼教的一种佛,这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想。我给豆芽仔比手势,豆芽仔指了指墙龛,意思就是在里面拿出来的。  接下来我们挨个找了其他墙龛,除了这一尊佛像和四十三颗像是烧过的骷髅头,在没有其他东西,我怀疑是不是很久以前每一个墙龛中都有一尊玉佛?是不是被人拿走了?就剩了这一个漏网之鱼。  豆芽仔将佛像装到腰间的袋子里,然后他冲把头打手势,他意思是说这里没有其他值钱东西了,我们撤吧。  没有回应豆芽仔,把头抓着墙龛边缘向上浮,一直到了顶部。  我忙跟了上去。  把头眼尖,他发现这里明显缺了一块儿砖。  明白了把头意思,我心顿时沉了下去。  像这种供养秘藏性质的砖塔,内部一般都会留下碑文或者记事砖,可能是记载的当年某件事儿,也可能是记载的这里四十三颗人头的具体身份,现在少了一块儿,可能是记事砖被人拿走了,也就是说,我们可能并非是第一波发现这里的人。  我推测那些烂树区域是方腊的漆园儿,那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否是当年方腊下令修建的?这四十三颗烧过的人头会不会是他的家属家眷?  稍微一想,我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  那不太可能,为了找到宝藏,我之前专门查了大量资料史书地方志,当年方腊儿子,妻子邵式,以及一众家眷都被宋军押送回京杀了,方腊犯下的是诛族之罪,他的家人不可能活下来,更不大可能大张旗鼓修这么个塔供养起来,地方官府绝不允许这样。  这地方和摩尼教有关,有没有可能,这四十三个人是摩尼教中的人物?  再一想,我觉得还是不可能。  推断和猜测都要以史为据,在宋代时期,摩尼教是被明令禁止传播的,可这地方分明就是那时候建的,并且还保存了下来,我完全搞不明白。  听着水泡声和吸气声,我举着手电,再次观察周围。  就在我观察之际,回声鸭突然表现出了强烈的异常。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466章 凹坑 和回声鸭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我虽然不像鱼哥那样了解它,但我有时能看懂它的一些动作和信号,就在我对这里的一切感到好奇之际,回声鸭突然张开了翅膀,脖子几乎呈九十度转了过去,两个芝麻小眼睛,直直望着砖门那里。这烟囱塔内没有发生什么,回声鸭此刻表现出异常,难道是外面有情况?小萱距离近,把头冲小萱打了个手势。于是,小萱向外探出半个身子去查看。就看了几秒钟,小萱瞬间缩了回来。她第一时间关掉了潜水灯,同时冲我们几个用力摆手,整个人显的分外惊慌。虽然不明情况,但我们也第一时间关了灯。此时能见度不足半米!只能看到小萱潜水衣上的绿色反光条,我摸着黑,游到了她身旁,小萱一把抓住了我。脸贴着脸,我看到她眼露惊恐,呼吸非常急促。这样子容易醉氧,我示意她不要慌,必须小口的呼吸,随后我将左侧腰间的气瓶卸下来用手提着,侧着身子往门外钻,我想看看外面怎么了。由于关了灯,很黑,什么都看不到。于是我打开了备用灯。一瞬间,我瞳孔收缩。只见,眼前的碧波绿水中,出现了一团团的黑色头发。顿时吓的我心脏都快停了。我赶忙关了备用灯。缓了一会儿,我再次打开潜水灯,将亮度调到了最低,是毛西瓜。怎么这里也有。有很多,四面八方全是!一眼看去数不清有多少,诡异的是,它们正在以非常慢的速度向“烟囱塔”下方沉去。我说过 这里类似天井结构,砖塔在中轴线上,周围则是凹下去的一圈深坑,这里应该没有古墓,之所以这么设计应该是为了稳固砖塔的塔基。突然感觉到腰间有团东西顶我肚子,想往外挤。是回声鸭。赶忙将鸭子按回去。我不敢让它出来,因为这些毛西瓜似乎没发现我们,它们都接二连三的向着天井下方沉去。我蜷缩着上半身躲在小门中,惊恐的看着越来越多的毛西瓜。这时,我的脚被拽了一下,于是我又退回了塔内。豆芽仔想钻出去看,我拦住了他。把头比手势问我外面情况。不能开口,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于是我急忙用手比了个圆形,然后又冲把头伸出了双手。圆形代表外面有毛西瓜,双手代表数量很多,都数不过来。小萱按了一下自己的咬嘴儿,比划问该怎么出去。把头犹豫了两秒,像指挥交通那样比了个停车的手势。豆芽仔立即指了指气瓶上的压力表,然后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十”。见状,我又画了个圆,然后指了指脚下。把头露出疑惑之色,也指了指脚下。我连续点头。小萱冲我一通比划,我没理解她是什么意思。接着,我冲豆芽仔伸出了五根手指,然后又指了指外面。豆芽仔点头,再次指了指气瓶压力表。小萱又用力冲我比划。我认真看了小萱的手势。还是没能理解她想跟我表达什么。这时,把头拍了拍我,把头指了指豆芽仔腰间挂的布袋儿,然后指了指头顶处。我瞬间明白了。小萱是在问我她的包去哪里了,包里有那尊南派的独眼嚣人像,除了回声鸭,那尊南派雕像是我们唯一能仰仗的东西。包让我塞在了墙龛中,于是我马上去拿。我拿到包后从中取出了鎏金雕像。小萱示意她来拿,我没让。这雕像底座一旦抽掉那块儿板子,内部所谓的“特殊燃料”见水即燃,雕像右眼就会冒火,并且在水下的温度高到异常,会将人手烫伤,把头只是拿了几分钟手就被烫成了那样子,所以这次该我拿了。豆芽仔眼神认真,冲我比了两根手指。我点头,意思是明白。心中默念时间。两分钟一到,我直接抱着雕像钻了出去。气瓶最少要留三分之一用作返程,豆芽仔比十的意思是还有十分钟的量,现在已经等了五分钟,也就是还有五分钟的安全余量。在我钻出去一瞬间,回声鸭也出来了。我单手搂着雕像,冲鸭子比了个禁声手势。随后我小心翼翼,看向周围。所有毛西瓜似乎都不见了。我赶忙低头,将潜水灯往下照。此刻,我脚下的凹坑就像弥漫了一层黑雾,完全挡住了潜水灯亮光。我全神贯注,想看清底下有什么。结果一番努力仍看不清。于是我放弃了,不管底下有什么,总之现在必须离开。我闪了两下灯光。小萱收到信号,她先钻了出来,就在这时,回声鸭突然毫无预兆的张开翅膀朝我冲了过来!根本来不及多想!第一个念头!我知道背后有东西!于是我猛地转身!结果因为太慌张,没拿稳,我怀中的雕像脱手了!小萱也是本能反应,她瞬间用双腿夹住了雕像!随即一把抓住了。我移动潜水灯,慢慢看去。只见,一个毛西瓜离我很近,距离两米不到。回声鸭盯着它。它就飘在那里,似乎也在盯鸭子。这么近的距离,我心脏砰砰跳!我看到了!我看清楚了。在那团黑色头发下,不大点儿的暗红色寄居蟹,一个挂着一个,就挂在死人骷髅的眼眶外面,数不清的螃蟹脚互相勾在了一起,来回蠕动着!乍一看,就像是骷髅眼眶下垂落了两条红色彩带,它们竟然是在用这种方式移动下沉。这鬼东西害怕回声鸭,在被鸭子盯了几秒后立即往下沉去,回声鸭一个俯冲去追了。我喊不出声,无法阻止!在豆芽仔和把头出来后,我第一时间带头往外游。结果才游了没多远,回声鸭又蹿上来了。它身后乌泱泱的,跟着一大群毛西瓜!我拼了命的向隧道口游!这时小萱停下来举起了雕像。伴随着少量白烟,人身蛙脸的雕像右眼再次燃起了黄色火焰,小萱高举雕像,停在了原地。我过去想抢过来!小萱就是死死抱着不肯松手!就在这时,豆芽仔一脚踹到了小萱肚子上!小萱举着的雕像脱了手。豆芽仔接住后一个转身,直接将还在冒火的雕像甩了出去。密密麻麻的毛西瓜!立即像潮水般后退!豆芽仔双腿奋力一蹬,他左手拽着小萱胳膊,右手推着把头后背,以最快速度向隧道口方向冲去。 第467章 南北会晤 “赵萱萱,你做什么?是不是不要命了!”“说话啊!哑巴了?我问你 是不是不想活了!”上来后,豆芽很激动,冲小萱大声吼道,小萱没有回应豆芽,只是闷头坐在地上,一言不发。“手怎么样?”我拿起小萱的手看了看。还好,烫伤不算严重。这时,一旁的把头突然扶着墙,剧烈咳嗽了起来。把头竟然咳出了血丝。我忙问怎么样?把头示意不用担心。把头咳血是因为短时间内几次上浮下潜,身体无法适应水压的缘故,毕竟年纪摆在了那里,他不比我们几个年轻人。小萱抬头问:“把头,那雕像是你费了大力气借来的,现在丢了,该怎么办,那可是南派的宝贝。”豆芽仔立即道:“是那雕像重要还是咱们的命重要?我要是不那样干,我要是不争取那一分钟时间,咱们能上来吗?”把头又一连咳嗽了几声。我帮忙拍了拍后背。把头脸色发白,冲我摆手。“小萱,雕像丢了就丢了,芽仔他做的没有错。”“云峰,给我拿烟,我需要提提神。”“把头,你咳嗽的这么厉害...”劝归劝,还是给了把头一根,我也给了豆芽仔和小萱各一根,我们现在都需要提神。坐在地上抽闷烟,豆芽仔用力挠头说:“那些鬼东西似乎哪里都有,我们闯也闯不过去,绕也绕不过去,这活儿还怎么干?还有,那筒子塔又是怎么个事儿?”我皱眉说:“那可不叫筒子塔,那叫供养塔,是和摩尼教有关的一种骸骨供养塔,如果塔内还保存有记事砖,那或许能了解所有秘密,可惜记事砖不在了,把那佛像给我看看。”豆芽仔掏出来,扔给了我。刚才在水下看的不是特别清楚,现在看清楚了,没错,就是一尊罕见的摩尼光佛像。佛像玉质细腻,温润,没有一点儿瑕疵和磕碰。我拿起来在灯下观察,瞬间有了个惊人发现。“把头!你快看!”豆芽仔张大嘴道:“我靠...这什么情况?”玉佛在灯光照射下,眼眉含笑,胸口移山的蝴蝶结位置处,显现出了一团“红晕”。我关掉灯光。红晕消失了。我再次打开,又有了。那就像是一团指甲盖儿大小的血块儿一样,隐隐有流动感。这次下水就找到这一件东西,我们运气这么好?是不是我想的那个东西?难道就这样让我们找齐了?把头和我对视一眼,我们心照不宣。看我表情凝重,豆芽仔开口想问我。我摆手:“这东西或许大有来头,回去在聊,一两句话说不清。”还剩不少气瓶,但我们不敢下水了。不是不想,是不敢。因为找不到解决毛西瓜的办法,我们来前做了充分准备,就这样依然发生了两次死里逃生,事不过三,没准第三次我们没有这份运气庇护了,所以综合考虑了眼下的收益和风险,在解决不了毛西瓜之前,我们不想在下水冒险。豆芽仔稀里糊涂摸出来的这尊玉佛给了我大惊喜,如果真是我想的那东西,那绝对不需此行!佛像体内若是没有那一滩红,大概值三十万左右。就是多了这么一滩红色。一旦能确定下来,那我就敢朝三千万上喊。将玉佛用双层毛巾裹好,我叮嘱豆芽仔小心放好,千万不要摔了。将剩下的气瓶集中起来,藏在一个隐秘角落,之后我们收拾东西带上回声鸭撤了。毛西瓜绝对不是单纯的寄居蟹,它们是一种不知道在这里生存了多少年,是一种尚不被世人所了解的“水下怪物”,螃蟹是活物,但我不觉得毛西瓜不是活物,我觉得是死物,或者说毛西瓜是活物和死物的共生体。目前通过之前的试验和调查,我只知道阳光能克制它们,但它们活跃在暗无天日的深水区,永远无法接触到阳光。回声鸭消灭不了它们。南派秘传之物,号称能克制一切水下邪物的祖师神像也消灭不了它们,充其量只能短暂驱散。这么看来,毛西瓜这种水下怪物似乎是无解的,或许它们的使命就是守护宝藏,或许它们就是起义军冤魂所化,在它们的圣公死后,依然世世代代守护在水下。骸骨塔的墙龛内,那四十三颗头骨究竟是谁,我无法得知,但我想尽最大努力调查清楚。太阳下山,夜幕降临,返程途中把头神色凝重。“把头,咱们该怎么跟人家说,赔钱行不行?”“赔钱.....云峰,这世上有些东西是用钱买不到的,我之前答应了对方一定会完璧归赵,是我失算了。”我忙说:“把头你千万别这么讲!水下的情况谁能算到,就神仙来了也算不到!不是你的责任,是我们所有人的责任。”把头叹了一声。雕像是豆芽仔扔出去的,但我们都没怪他,换做是我,我也会那样做,任何东西,在贵重都比不上小萱重要,豆芽仔天天和小萱吵架,天天赵萱萱长赵萱萱短的喊,但其实我十分清楚,在豆芽仔心底,小萱就和他的存款一样重要,只是他平常不好意思说。把头又说道:“事情出了要想办法解决,云峰,下个路口左拐,去城北那家招待所。”“城北哪家招待所?”“四层小楼那家。”我马上知道了,直接左拐。到了招待所是晚上七点半,把头让豆芽仔和小萱在车里灯,让我跟着他上去。来到四楼走廊尽头那间房,把头敲了两下门。下一秒,门开了,一位老者出现在了我眼前。这老者一脸的老年斑,头发都快掉光了,带着副方框老花眼镜,年龄应该比把头还大,布衣布裤,穿着也十分干净,看着像是退休了很多年的高级知识分子。这老者瞄了我一眼,推开门示意我们进屋。屋内灯光十分昏暗,有股家具的霉味儿。坐下后,把头先开口道:“解支锅,这是我的关门弟子,项云峰。”“云峰,我来介绍下,这位是南派解家的资深支锅,叫解海平,早年道上外号叫通江佬。”“晚辈项云峰,拜见南派前辈。”我恭恭恭敬抱拳施礼。没想到对方直接摆手:“显生啊,就不要叫我支锅了,我们以朋友身份在这里见面,不掺杂道上身份。”把头颔首。“你这关门弟子的名号我近年亦有耳闻,今天看见了,是个不错的小辈儿,眼里透着股灵气儿。”我忙抱拳:“前辈您过奖,都是我师傅平常栽培的好。”对方既然不想以道上身份互称,那我便直接叫他前辈,叫把头师傅。对方看着我问:“小辈,你貌似有很多话想问我?”我忙说:“师傅在坐,轮不到我这小辈先开口。”对方呵呵一笑,貌似对我的表现很满意。这时,把头说道:“云峰,没关系,我视你为己出,你来讲吧,我嗓子有些不太舒服。”我略微思考口,直接说道:“事情是这样的前辈,你的那尊雕像,我们不小心弄丢了。”对方楞了一楞,紧接着砰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他妈逼的说什么!” 第468章 通江佬 解海平 我重复道:“前辈,我说,你的那的那尊祖师像不小心弄丢了,可能是找不回来了。” “我x你妈x!” 这老者一把揪住我衣领将我扯了过去。 那瞬间的力道,让我差点儿趴在桌子上。 我不能表现出任何不满,更不能还手,因为一旦还手了,我收不住自己力道。 我看向了把头。 把头脸上古井无波。 徒弟是干什么用的? 当徒弟要有自知之明,徒弟就是关键时刻出来替师傅挡枪的! 我深呼吸说:“前辈,你这样我没办法讲话,能不能先松开我?给我两分钟时间解释。” 他双目喷火,脸上的激动压制不住,一把将我推倒了。 我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说:“前辈,毛西瓜你可曾听过?我们当时在水下被那些东西缠住了,迫不得已,必须丢了雕像来保命,我知道那东西的重要性,那是你们南派的传承之物,一共存世只有二十二尊,所以我们愿意赔偿,如果钱能解决问题,前辈你开个数儿就行。” “钱??” “小辈儿,你他妈的可知道那雕像对我们家族来说意味着什么?” “姓王的,你答应过我,一定会完整归还,看来老夫不该相信你。” 对方冲把头说这话时,一改之前的老知识分子形象,眼中透着很强的江湖戾气。 把头道:“解支锅,云峰讲的都是实话,当时情况紧急,我们也是出于无奈。” “我说了,不要叫我支锅,你们是北派!老夫我是南派!这次的事儿一旦在道上走漏了风声,那对你我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有些事儿你们不清楚!那嚣人像当年烧造时融了部分祖师爷骨灰,存世二十二尊是很久以前的说法,至今为止,只剩下十三尊!我们解家是十三家之一,所以在南边儿道上才能有话语权,那东西是身份的象征,是我们解家的传家之宝!如果在我一代没保存好,那我解海平死后无脸在面对列祖列宗。” 说完这话,他眼眶红了,下一秒突然哭了,他指着把头,声音带着两分哭腔:“你他妈比的,王显生,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啊?老子就不该听你的那些鬼扯话,老子就不该把我们解家的宝贝借给你。” 把头叹道:“老友,事到如今你骂我也于事无补,我们眼下应该联合起来想个办法,看能不能将雕像找回来。” “不可能!” “借东西给你们北派的就算是坏了规矩!老夫怎么可能在和你们联手?不可能!” 我举手道:“我说两句话。” “你说你妈比!这里没你说话的资格!” 我挑眉道:“这次事儿是我们理亏在先,但不代表你就能随便指着我和把头的鼻子骂,南派的支锅就这种素质?我叫你前辈,你才是前辈,说实话,我他妈压根没听说过你的名号,什么通江佬?那都是哪辈子的事儿了。” 对方看着我说: “小年轻讲话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你没听过老夫的名号很正常,别说你,你爹在你奶奶肚子里的时候老夫就在长江上支三口死人锅了,我骂你,你就给我好好听着!相反,老夫要是不骂你了,那就证明你事儿大了。” 我直接起身道:“我现在人站在你面前,你动我一下试试。” 对方眼神渐冷。 “云峰,坐下。” “坐下。” 我再次坐下。 “跟前辈道歉。” 我闭口不言,不为所动。 “你叫项云峰?对吧?”他问我。 我正色道:“没错,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道上人称神眼峰,别名,漠河散土王。” 对方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过了几秒钟,开口说:“年轻就是好,身上总有股子不服的劲儿。” “算了,我得了绝症,没多少时间了,没必要跟你这小辈儿较真。” 把头惊讶道:“老友,你” “我得了癌症,前不久查出来的,还有几个月时间,显生,我刚才的话是重了些,你别放在心上,我这人脾气很不好,上来了收不住。” “哪里的话,错在我们,如果骂几句能让你消了气,那大可随便。” 他感叹:“或许这就是天意,在我人生的最后这段时间让我找到了太爷爷,同时也让我丢了传家宝。” “不行,我必须把雕像找回来,跟我讲讲那个水洞子情况。” 把头看向我。 我马上说:“那个水洞子大概深三十米到四十米之间,底下结构复杂,我们前后下去了三次,都因为毛西瓜没能探明白,就目前掌握的信息,毛西瓜是一种由螃蟹,头发,和死人头组成的混合体,前辈可曾见过类似的东西?” 他想了想说:“你说的这种叫毛西瓜的东西可能是草网尸的一种。” “草网尸是什么东西?” “是溺死的人常年怨气不散,最后和渔网,鱼虾,水草,长在了一起,不对如果是那种东西,应该看一眼嚣人像就会被吓散气,都不用起火。” 我补充道:“毛西瓜确实怕雕像,但仅仅是怕,雕像就算起了火,对它们也造不成实质伤害,而且那些东西在水下数量众多。” 他点头:“如果连起火的嚣人像都对付不了,那确实不好办,难怪太爷爷当年会死在这里,看来那个水洞子有大秘密。” 把头直接道:“老友,这次咱们合作一把,你帮我们支个锅解决麻烦,我们帮你寻回雕像,当然,你锅里会有一份儿。” 他叹气:“都是马上死的人了,锅里要来那一份儿有何用?有些事儿我需要再斟酌斟酌,明晚这个时候你们来找我,我会给你们答复。” “可以,我等你答复,走吧云峰。” “前辈,时候不早了,你好好休息。” 他靠在椅子上,摆了摆手。 从招待所出来,把头厉声训诫我:“云峰,你跟这人说话要注意些,他来千岛湖是因为我和他之间存在交易,他不是我们北派人,完全可以不卖我面子,这人的家族在南派分量很重。” 我点头,说知道了。 南派确实和我们不一样,我们北派讲究一脉单传,看重个人名号,他们则更看重家族性,所以我对这位老人的名号不熟。 “把头,如果他明晚答应了和我们联手,那我们算不算开了一百年来的先例?” 把头神色凝重,点头。 我深呼吸说:“凡事总有第一次,把头,我觉得你和这位南派前辈没必要这么谨慎,咱们应该光明正大的合作搞钱。” “云峰,你给我记住,你以后要想在道上站得住脚,就必须合群,不能特立独行,如果我们和南派合作的事儿在北派传开了,那一定会有很多人会骂我们是叛徒。” “所以,眼下既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如果不是不想放弃,如果不是心有不甘,我不可能走出这一步棋。” “把头,那你下一步棋是什么?” 把头神色疲惫,揉了揉眼睛道:“下一步棋回去洗洗睡觉了。” 第469章 把头的期盼 天色很晚了,回去前我和把头随便在路边儿找了家没人的小饭馆要了两碗炒饭,老板在后厨忙着洗碗收拾,我和把头就坐在店里角落,边吃边聊。 “把头,我对南派人了解的少,这人外号为什么叫通江佬?这里头有什么说法?” 把头喝了口水,回答我说:“道上传言他掌握了一种南派秘术,能和水沟通,所以早年得了个通江佬的名号。” “我没听明白,什么叫能和水沟通?” 把头想了想说:“意思是能通过水里的一草一木,感受到水里曾经发生过什么,比如说,有没有人曾淹死在水礼。” “这么神??这是真事儿还是传言?” 把头摇头:“我没有亲眼见识过,但这么多年来道上传言如此,想来不会空穴来风。” “云峰,你还很年轻,见识的少,这世上有很多事儿你以后会慢慢接触,不管是医生,木匠,石匠,厨师,亦或者是媒婆,窑姐,剪头发刮脸的,磨剪子卖菜刀的,各行各业都有独门不传之秘,好比咱们北派的听雷术,你如果说给普通人听,普通人会相信你的话?” “咱们北派有商,关,张,白,王,南派有柳,吴,解,赵,钱,这解家算是南派排名第三的家族,他们往上八代人,祖祖辈辈都是掏水洞子的,我说一件事儿,大概在三十年前,西沙群岛出了一艘唐代晚期的贸易船,南派先后折了二十多个人在那里,最后那艘沉船归了解家,道上一直有传言,说死的那二十多个人和他有关。” 我挑了一筷子面条,愣住了。 “黑吃黑?二十多个人?他干的?” 把头压低声音:“虽是传言,没有直接证据,但大概率是他做的,因为除了他,其他人全死了,别的不算,光那艘唐代贸易船上的越窑青瓷就出了一万多件,最后以二十万的价格打包卖给了长沙博物馆。” 我惊到了。 一批出一万多件越窑? 那得是多大的沉船?这还不算别的物件。 “把头,这么大的量,里头应该有秘色瓷吧?” “恩,有,具体数量就不清楚了。” “云峰,你以为博物馆干净?那时候二十万听着不少,但实际上价格很低,如果那艘船整批卖到国外,起码值五百万。” “我知道把头,二十万买一万多件越窑,还有唐代的秘色瓷,不算别的东西,一件算下来才合十来块钱??太少了,要是现在拿出来,就算是一件残了的秘色瓷,最低也得三百万起步。” 把头点头:“那时情况和现在不一样,不得不卖,他年轻时是个火爆脾气,身上背的人命数不清,所以我刚才一直提醒你,要说话注意些,不要惹恼了他。” 我放下筷子,点了一根烟,心有余悸。 年轻人气盛,泥人还有三分火,他确实是前辈,可以骂我,但不能骂把头,所以刚才没忍住,现在听把头这么一讲,我真有点发怵。 “把头,我看他那体型不像是练武之人。” “云峰,你见过几个职业盗墓贼是练武的?那些真正打小习武跑江湖的人,谁肯干咱们这下九流发死人财的活儿。” “怎么没有?鱼哥就是,还有我,我也算是习武多年。” “文斌能算数,你就算了吧。” “我不是十七岁那时候手无缚鸡之力了,我学了三大绝学,鱼哥不在的时候我也能保护你,寻常一百来个人近不了我身。”我认真说。 把头弹了弹烟灰,他面露疲惫,张嘴打了个哈欠。 看把头不信,我也不想在这方面过多解释。 他迟早会知道我没说大话,如今凭借着愈发熟练的八步赶蝉,除了谢起榕屎无常那种级别的怪胎,其他任何人我都有自信与其一碰,就算打不过,跑肯定没问题。 “对了把头,鱼哥去哪儿了?两天没见他人。” “我让文斌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儿,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是什么。” “把头,我你还信不过?” “我当然信的过你,但有的事儿不到最后不能说,就像找人算命,一旦说出来就等于泄露了天机。” 把头又续了一杯水,淡淡说“云峰,关于起义军宝藏,我们陷进来了,抽不开身了,我所做的一切安排,都是在尽最大能力保护你们。” “江湖险恶,人心难测,我就怕我明天要是死了,这世上还有谁来保护你们。” “文斌对我们这行没什么野心,他本人志不在此,小萱性子直,根本藏不住心思,芽仔头脑简单,把钱看的太重,唯独你云峰,你有天赋,有头脑,有足够广的人脉,对钱看的也不是那么重,你要在我死之前接过你师祖这一脉大旗,你要努力变强,保护好手底下的人,带着他们平安发财。” 可能是抽了一根烟的原因,把头说完又扶着桌子剧烈咳嗽了起来。 我起身想过去,把头让我坐下听他讲。 类似的话把头常跟我说,我都是一笑了之,但这次我听了,突然感觉心中有些难过。 我和把头比还差的远,这我十分清楚,但我很努力了,我就是个普通的农村孩子,在遇到把头之前,没有人教过我什么,我从小就会看古董的本事那是我看电视学来的,我十五岁还在漠河堆雪人,十六岁就加入了北派,因为见识了很多高手,所以我这些年一直在拼命练武。 小萱豆芽仔在睡觉的时候,我在炼精化气。 他们睡醒了,我还在炼精化气。 我可以为了做某件事,连续几天几夜不睡觉,我不认为是自己不够努力。 所以,我现在需要时间来成长,我很年轻,我有的是时间。 但把头偏偏最缺的也是时间。 这就是青黄不接。 我接不住把头。 所以我有时会幻想,把头要是在闭眼前,能把他的脑子移植给我就好了。 我用把头的脑子,用谢起榕的炼精化气功,在加上我强大的江湖人脉,我再动用长春会,旧武会和木偶会的能量网,那我绝对可以一统南北两派了。 “云峰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没我在考虑宝藏的事儿。” 就这时,我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是个陌生本地号。 “喂?谁?” “小弟,是我,你还没睡吧?” “你啊大姐!我还没睡,刚躺下。” 我瞬间听出来了,是农家乐那胖大姐打来的。 “小弟,你不是前几天给了我两千块钱,让我给你打听打听关于毛西瓜的事儿吗?” “是啊大姐,你有消息?” “哎呦,我这两天快把以前老威坪的人找遍了!尤其是以前在新安江下游跑船的几个老渔民,我给了两条好烟人才愿意跟我透露。” 把头冲我比了个手势。 我打开免提,将手机放在了桌子上。 “辛苦你了大姐,你快说吧。” 电话那头,胖大姐语气神神秘秘道:“那我就说了,你千万别害怕啊。” 第470章 胖大姐的消息 夜深人静时分,临街小饭馆只有我们这一桌,街道上空空荡荡的不见一人。  电话那头,胖大姐徐徐讲道:“我听以前的威坪老渔民讲,在很久很久以前,新安江上有个码头,叫鸠坑源码头,有一天,突然一伙打扮奇怪的和尚坐船到了鸠坑源码头,没人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的,他们说的话本地人听不懂,领头的那个和尚年纪很大,长的五大三粗,留着长长的白胡子,但他那双眼睛是蓝色的,人们叫他碧眼胡僧。”  “这碧眼胡僧带了个翻译,天天就在码头讲经,凡是去听讲的人每次都能得十文钱,在去的这些人中有个男的叫方十三,知不知道方十三是何人?”  “方十三?大姐,我不知道啊。”  “就是方腊!就是水浒传里和鲁智深打的那个造反的人,那碧眼胡僧说方腊身上有龙气缠绕,但缺了龙骨龙肉和龙血,于是便将他收为坐下弟子,但这龙骨龙肉龙血可不好造,那碧眼胡僧说只有等他龙气显相时才能进行,之后方腊就造反了,成了碧眼老僧坐下的大弟子。”  “在后来朝廷派大军镇压,方腊节节败退,他从碧眼胡僧那里求来个法子。”  “他找了五千个男人,五千个女人,用刀把它们后背划开,把碧眼胡僧给的一种蟹籽放进去,在缝上伤口,然后。再把男人和女人用绳子吊起来丢到新安江中泡着,只让脑袋露在水面上呼气儿。”  “关键是不让那些人死,每天专门有人喂吃的喂喝的,泡了很长时间,那些人脖子以下都没知觉了,肉都泡烂了,蟹籽孵出来的小螃蟹就吃烂肉,一直等到十五的晚上那天,碧眼胡僧举行了一场法事,叫月直大佛会,佛会办完后就下了令,一瞬间把那些人的头都砍下来了。”  “那五千个男的五千女的脑袋沉到了新安江中,变成了只有脑袋的水中怨灵,方腊想靠这些怨灵将敌军的船拖下水,结果朝廷大军那边儿也有能人,这能人一眼看出来了新安江上怨气冲天,于是便临时指挥大军改了道,没有走新安江水路,这才大败了方腊,而那些被砍了头的怨灵一直沉睡在江中,变成了毛西瓜,直到1958年,我们这里为了建造发电站大移民,那些毛西瓜随着泄洪到了千岛湖中。”“小弟,我打听到的消息就是这样,你听了害怕吗?”  “怕啊大姐,还真有点发怵。”  实际上我怕个屁,我做这行天天就是和棺材和死人打交道,我早就不害怕任何东西了。  “小弟,我知道你多少有些怀疑,我给你保证都是真的!告诉我这事儿的威坪老渔民说,当年碧眼胡僧主持的那场月直法会,他太太太太爷爷在场亲眼看到了!不能有假,都是真事儿。”  “知道了大姐,辛苦你这两天还专门跑了趟老威坪,怪远的,过段时间我带朋友去你那里照顾生意。”  电话中,胖大姐纠正我道:“小弟,不麻烦,我收了你钱,这都是应该做的,有件事你没搞清楚,现在哪里还有老威平,我找的是以前的原住民,老威坪沉湖里了,原先老镇上有两千多户家庭,八千多人呢,大部分移民去了开化,江西,还有安徽,有少部分不想走的搬到了虹桥头那一带的半山坡上,虹桥头是老威坪的最北边儿,南边儿地势低的地方全淹水里了,现在你看到的威坪镇其实是以前的北隅村和堨村区域,我奶奶以前就是那里人,我小时候可喜欢吃奶奶做的冬瓜糖,还有威坪特产的寸金汤,松管儿糖,胖脆饼,可惜现在都吃不到了,哎呦....不能和你说了,在说下去要没话费了。”  “小弟啊,总之,不管你老打听毛西瓜想做什么,听大姐我一句劝,千万别试着去找那些鬼东西!那些都是几百年的怨灵了,一直藏在水底最深处,可怕的很!道士和尚都超度不了的东西,你个小年轻就更别提了。”  话落,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盲音,胖大姐挂了。  我收起来手机,皱眉问:“把头,你什么想法。”  “有可信的部分,也有不可信的部分。”把头说。  我点头:“我觉得可信的部分偏大,之前我看了很多资料,当时我纳闷,为什么童贯不带着大军走新安江水路直奔方腊老巢,反而兵分三路选择绕道包围,我起初猜测童贯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能赢,他兵分三路是没把起义军放在眼里,他主要目地是为了找到方腊搜刮的那批财宝,刚才听胖大姐讲了这事儿,我觉得....没准当年的新安江上真有这么一出。”“还有把头,胖大姐讲的故事中有两个关键信息,一是所谓的碧眼胡僧,二是关于龙骨龙肉和龙血的故事。”  “西瓜头说智慧教的圣物是圣公的肉,骨,血,而智慧教的前身就是摩尼教,虽然间隔时间很长,但中间恐怕有联系。”  “那碧眼胡僧估计是摩尼教的传教者,胖大姐形容的是碧眼长发白胡子,可能不是我们汉人,当时宋辽金常年打仗,可能是从突厥或者回回那边儿过来的西亚僧人。”  “把头,之前徐同善给我的那本关于摩尼教的手抄本资料我看的很详细,那书里头口有提到,宋代的摩尼教内也分等级,最高级的僧人叫大摩尼僧,往下依次是,大僧统,月直僧,拂多诞僧,还有两个什么来着我忘了,其中,这个月直僧负责主持召开一切的科仪和法会,胖大姐说当年碧眼胡僧在新安江上开了一场月直大佛会,那可以依此推断,那个碧眼胡僧就是摩尼内地位仅次于大摩尼僧和大僧统的三号人物。”  “所以胖大姐讲的故事中,前半部分应该是事实,至于后半部分那些砍头怨灵的传说,值得推敲。”  我正分析着,把头咳嗽了一声。  是小餐馆老板走了过来。  “二位,你们吃好了没有?”  “怎么了老板,你打算关门了?”我问。  “没有,我这里一般都开到后半夜,呵呵。”  估计是我们就点了两份炒面,坐的时间太长了,期间还喝了他好几壶茶水,导致他有点不高兴了。  “我们还没吃饱呢,在炒三个菜,拿瓶酒来。”  “没问题,想吃什么菜?”  “随便就行,不吃鱼啊。”  “好嘞,十分钟。”  看老板又去忙活了,我从前台撕了白张纸拿了个笔。  “云峰,你画的这是什么、”  看我在纸上画了三个圈,把头皱眉问。  我边画边说道:“画地形图,那个水洞子的地形图。”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471章 求人不怕认怂 烟一口,酒一口,菜一口。  大概用了十五钟,我将一张白纸画满了。  我画功不行,出来的效果只有我能看懂,旁人看了或许还以为我画的是泥鳅雨天过洞图。  “把头,水往低处流,这些线条代表山形,卒坑源那一带整体地势正好是个凹点,我觉得可能是湖水二分了。”  “什么叫湖水二分?”把头问。  我马上说:“就是1958年新安江那次大泄洪的水一分为二了,大部分成了千岛湖,另有小部分在卒坑源附近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山洞形水库,千岛湖是淡水,不适合毛西瓜生存,所以湖里毛西瓜越来越少,按照胖大姐所言,最近一次看到毛西瓜还是她父辈那个年代,大概是在四十年前,所以有可能千岛湖中的毛西瓜在新安江泄洪后的几年内就死绝了,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卒坑源的水洞子有毛西瓜,而千岛湖里却很少,甚至都看不到,这和环境及水质有关。”  把头皱眉,指着我画满的白纸手说道:“云峰,你这种分析乍一听有理有据,实际上是纸上谈兵,细节处站不住脚,毛西瓜历史要远远早于千岛湖,而在千岛湖形成前的新安江中就有了那些东西,新安江难道不是淡水?”  听了把头的话,我使劲挠了挠头。  把头说的没错,如果将毛西瓜原生地考虑在内,那我猜想的这个“湖水二分论”确实有些站不住脚,因为新安江在唐代就有了。  “行了,把菜吃完,准备走了。”  我直接将纸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随后风卷残云吃光菜,又一口气干了大半瓶二锅头。  我酒量很好,可能是因为这几天没怎么睡觉的原因,喝了半瓶便感觉有些上头,开车的时候晕晕乎乎的,眼中看斑马线都拐弯了。  回去后倒头就睡。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睡的很香,做了个梦。  我梦到我背着氧气瓶一个人下水捞宝了,我抓着引导绳游到了兵器室,这时突然有只手抓住了我的脚,我低头一看,是张哥。他满脸是血,额前被我用石头砸的伤口深可见骨,伤口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小螃蟹,张哥眉头一皱,便会有一只小螃蟹从伤口处挤出来。  我吓的奋力挣扎,想大声呼喊,但因为带着氧气面罩喊不出来,那种窒息感就像被水中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张哥面无表情,冲我嘘了一声,他从伤口处捏下来一只小螃蟹放进嘴里吃了,随即他嘴巴冲我张的老大,将右手整个塞了进去,只见他从嘴中掏出来一串古代的金钥匙。  我冲他索要钥匙,他突然用力掐住了我脖子,密密麻麻的红色小螃蟹从他伤口中涌出,顺着他的两只手朝我脸上快速爬来。  我一下睁开了眼,躺在床上后背全是汗,而且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右手放在了脖子上面。  此时窗外天色擦亮。  我将枕头抬高,靠在上面,看着屋顶,回想刚刚的梦。  我心想,按照周公解梦上的记载:“梦到吃青螃蟹,主吉,为卸掉甲胄之象,又为琐事解脱之兆,梦到黑色螃蟹在肚子上来回爬,主病祸,为即将患上严重的腰肾病之象,梦到黄颜色的螃蟹,主近期婚姻解散,梦到螃蟹在田间地头乱爬,主兵戈扰壤,盗寇纵横,近期需要谨防入室抢劫。”  而我梦到是密密麻麻的红色小螃蟹。  梦林玄解上只说了黄螃蟹,青螃蟹和黑螃蟹,并没有说有红螃蟹。  而且我还梦到了死了有段时间的张哥,死人加暗红色螃蟹,二者同时出现在梦中,应该不是什么好兆头.....所以我想了个理由在心中安慰自己。  梦到红色的鱼代表大财运将至,那我梦到红色的螃蟹应该也差不了多少吧?比较都是水里的生物。  我正琢磨着,突然感觉后背一阵的奇氧难忍。  就像有很多只蚂蚁在爬来爬去。  立即反手去摸。  什么都没摸到,于是我忍着剧烈的痒意找来面镜子。  反手拿镜子,我侧着脖子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镜子中,只见我上次后背被毛西瓜夹过的那里,一片黑紫,并且有乳白色的汁水淌了出来,像腐烂发炎了一样。  我用力挤脓,不料竟挤出来了一只指甲盖儿大小的暗红色螃蟹。  我被这一幕吓的大口喘气,一时没拿稳镜子,掉地上摔了个粉碎。  猛地睁开眼。  我还是躺在床上。  缓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我用力掐自己脸上肉,很疼。  松了口气,原来昨晚做了个梦中梦,我看了自己后背,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这晚上八点多钟,我和把头又去了城北招待所,找通江佬解海平。“如何了老友,你想的怎么样了,给我们个答复。”把头进门便说。  房间内依然昏暗且散发着霉味儿,老头坐在椅子上说:“考虑好了,我和你们合作,今晚后半夜,带我去那个水洞子。”  把头脸上古井无波,但我察觉到把头眼底闪过了一抹异色。  我忙抱拳,弯腰道:“前辈,昨晚是我太莽撞了,小子我年轻气盛没有规矩,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记恨小子我。”  他听后,咧嘴道:“怎么了,小眼峰?是不是你师傅跟你说了关于我的事儿,”  我点头。  “前辈您抽支。”  我掏出华子递过去,又掏出打火机帮他点上。  他深吸了一口,将烟缓缓吐在了我脸上。  我不躲不避,面露微笑。  “前辈,你腿麻不麻?要不我再帮你捶捶腿吧。”  他摆了摆手,表示不用,但我还是自顾自蹲下,帮他捶起了腿。  “呵呵,你这小辈儿,倒也是能屈能伸,放心,我就算看在你师傅的面子上也不会把你怎样,我岁数大了记性不好,昨天的事儿已经忘了。”  听到这句话,我松了口气。  通江佬解海平,早年南派的大支锅,我并非忌惮他这个人,我讨好他是因为接下来需要靠他出手帮我们解决毛西瓜。  如果毛西瓜处理不了,那我们就没办法继续探索那个水洞子的更深处还有什么,所以我是为了大局着想。  “小眼峰,你觉得是你们北派厉害一些,还是我们南派厉害一些。”  我停了手中动作。  我他娘的不叫小眼峰,我叫神眼峰,但这句话我没敢说。  我知道他是故意叫错的,他还是在意昨晚的事儿。  这时把头在一旁,指关节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  看了把头一眼,我蹲着继续帮他捶腿,同时脸上笑道:“前辈,在北边儿是北派厉害,在南边儿是南派厉害,现在是在南边儿,所以您最厉害啊。”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472章 桌子上的胜负欲 南派和北派谁更厉害?  二十岁之前我肯定会说,南派算个屌,就会掏个水洞子,只有玩的转洛阳铲才算正儿八经的盗墓贼,我们北派才是最正宗最厉害的。  二十岁之后我不会这么说了。  因为想要赢过对手,第一步是要正视对手。  南派人要是没本事,能和北派斗了这么多年?好比那尊独眼嚣人像,之前我就不知道还有那东西。  北派把头,银狐王显生。  南派支锅,通江佬解海平。  二人年逾古稀,岁数加起来超过了一百五十岁,他们都有各属于自己的传奇经历,所以在他们面前回答这个问题,我只能用一种折中的说法。  “哈哈哈哈!”  听了我的回答,解海平毫不掩饰的放声大笑。  “显生,你这徒弟收了多长时间了。”  “五年多了。”  “那日子也不短了,他这性格方面是一点不像你啊。”  把头无奈道:“我有时候也头疼,没办法,自己选的只能自己教,反正以后也不打算在收别的徒弟了。”  解海平点头:“在收徒这方面南北观念不同,我们南边是家族性质,我的徒弟就是我的儿子,我儿子的徒弟就是我的孙子,这样做的好处是在很多时候可以放心大胆将后背交给对方,同时也能避免一些绝学绝技失传。”  把头沉思一番后,说道:“没错,现在北派有不少和我一样的老把头都面临绝学失传的问题,按照规矩,我们挑选传人的要求很严格,天赋,品行,背景,能力,缺一不可传。”  解海平摇头:“我看不惯你们那一套规矩,这方面是我赢了,在好的陌生人能比自家孩子孙子好?那些东西捂着不传,最后只能带进棺材,我觉得最该做的事就是趁还年轻的时候多找女人,多生儿子,越早越好。”  把头摇头:“你我理念不同,我还是那句话,我的传人一定要符合我的要求,就像当年师傅对我的要求一样,而不是仅看血缘关系。”  解海平摇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自家小辈从小带在身边教他本事,长大了在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我插话道:“把头,我有个问题很好奇,当年在那个天桥上,你是怎么看中我的?你怎么知道我具备师祖说的那些东西?”  把头回答道:“云峰你别多想,没怎么,当年我看你蓬头垢面,长的也难看,还拖着两个箱子被人赶来撵去,或许是祖师爷的指引,我一眼就相中了。”“把头,你这话说的.....我当年也不难看吧?就是瘦了点儿,头发长了点儿,当年我比现在还显白。”  把头有些不想跟我聊当年的事儿,他又问解海平:“老友,你三个儿子也都有五十多了吧?十来年前还听过他们的事儿,近几年倒没怎么听到他们消息,去哪里发财了。”  解海平听后眼神黯淡,回答道:“六年前,他们死了,全死了,死在了南海。”  把头瞬间眼露震惊。  他摆手:“不用开导我,我看的开,死在水里算是我们南派好儿郎,我解家两百年来没有一个孬种,我解海平的这辈子犹如惊涛骇浪,最后就算死,也不可能浑身插满管子死在医院的床上,我会死在水里,我会睁眼睁到最后一秒钟,最后和大江大河融为一体,我相信我们南派祖师爷会保佑我,让我死后能在水下,和我的儿子们团聚。”  听了他的话,我对这位老者肃然起敬。  我们讲究入土为安,我以前都想过自己死后该怎样设计防盗装置,他们则讲究入水为安,结果也不一样,我们是化作尘土,有个遮风挡雨的坟,他们则是喂鱼喂虾,和江河湖海融为一体,不用一砖一瓦,连棺材都省了。  把头叹气:“三个儿子都死了,你这通江佬的名号和本事想传给谁,难道传给你孙子?你那个大孙子叫什么来着?我好像有听说过他的名号。”  解海平面露微笑:“我家里的三个儿子是都死了,但外面野生的儿子我还有十四个,我早就有传人了,不劳显生你操这这份心。”  把头愣了楞。  我听后心想:“真牛逼,这老头一共十七个儿子,这还没算上闺女,要是加起来,那一共不得有三十来个孩子?”  这时,又听他说道:“我那大孙子从小就对我的通江秘术不感兴趣,他有自己的路要走,随他去吧,你这徒弟的竞争对手会是我的孙子们,将来要是对上了,他赢不了。”  把头面无表情:“不试试怎么会知道。”  他笑了笑,抓着椅子扶手问:“显生我问你,你有几个儿子?”  把头深呼吸了一口,面露苦涩。  我在旁看着解海平的表情,他这话简直就是对把头贴脸嘲讽,属于贴脸开大了,不比技术了,开始比谁的儿子多,把头没有一儿半女,他有二三十个。  我站出来为把头说话道:“前辈,把头没有结婚,所以未曾生育,我就是把头的儿子,我认为传宗接代这事儿不在于多,在于精,而且把头也还能生,老话说憋的越久就越精,因为身体会自我淘汰掉那些不够精的,把头都憋了几十年了,将来一旦出世,那必将不同凡响,你生三十多个都未必强的过把头一个。”解海平听后立即道:“我去你他妈的,你这是什么屁话!什么叫我生三十个不如他一个?”  我指着桌子上摆的一杯水,认真道:‘我说的不是狗屁话,我在讲事实,就好比这杯水,如果把它分成十杯,它还是普通的水,不值钱,但你要是花时间把它蒸馏提纯,那它就是纯净水了,一瓶能卖两块钱。’  解海平看向把头,指着我问:“我一直没看出来,显生,你这徒弟是不是脑子有点儿毛病?”  把头瞪了我一眼。  我无视把头,继续和他摆事实,讲道理。  他怒声道:“就算你他娘的讲的胡话有道理!我生三十个不如你师傅生一个!可你师傅还能生吗?快七十五了!怎么生!拿脑袋往外挤啊!在这方面老夫我就是赢了!”  “前辈,你此言差矣!你不懂这方面东西。”  “一个男人能不能生和他年龄关系不大,和他的状态有关系,把头虽然白发不少了,但你看他眼神。”  我指着把头说:“眼底清澈,目露神光,囧囧有神,这都是精气足的外在表现。”  “另外,我就认识一个七十多的老头,一下就生了一个大胖儿子,健康的很。”  解海平大声道:“不可能!我没见过那样的!老夫在那方面也算是佼佼者!我常年服用补酒,可我现在都已经事力不从心了!”  看他不信,我说了计师傅的事儿。  他还是不信,坚持说那根本不可能。  我真想现在就把计师傅的儿子抱来让他看看!让他眼见为实,封住他的嘴!  “云峰,你出去呆一会儿,我两要聊点事儿,你不要在外面偷听。”  我被把头强行赶了出来。  我了解把头,一般的事儿他不会让我出去。  在招待所楼道口抽了根烟。  我放轻脚步走到了房间外,慢慢将耳朵贴在了木门上。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473章 满月降临 我耳朵刚贴上去,想听听把头和解海平秘谈什么。  没想到,下一秒房门被拉开了,把头面无表情望着我。  我左右看了看,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手插裤兜转身便走。  身后传来砰的一声闷响。  把头重重地关上了门。  我心里嘀咕:“不听就不听.....有什么了不起的,切。”  约摸二十分钟后,把头开门出来,冲我招手。  “云峰,你现在开车回去接芽仔和小萱,把家伙什拿上,仓库还有个装了纸钱蜡烛的箱子也带来,到了给我打电话。”  “把头,还没有什么要交待的?”  “没有,赶快去,注意安全。”  在路上我给小萱打了电话,让她提前收拾好东西。  接上她两后,豆芽仔精神萎靡,哈欠连天。  “峰子,就不能提前通知啊?把头老是搞突然袭击,我刚躺下,这么快就有对付毛西瓜的办法了?”  我说:“不清楚,反正把头找了个挺牛逼的人帮咱们,那人应该有办法。”  小萱问我:“是不是给我们搞气瓶的那个南派人?”  我点头:“这次南派和我们是秘密合作,都别对外声张。”  “肯定不会说,我们又不傻。”小萱道。  豆芽仔没了睡意。  “和南派一起干,峰子,把头到底是怎么想的?一旦这事传开了,道上人会怎么看我们,说不定咱们会成为众矢之的。”  小萱道:“把头肯定考虑了风险和收益,轮不到你瞎操心。”  “好,就算不考虑这点!一旦找到了宝藏,是不是南派要抽大头走?”  “人一分不要。”我说。  豆芽仔摇头:“我不信南派的有这么好,这里头说不定有什么阴谋,要千万小心,咱们别被做了局。”  我道:“把头操办的事儿,谁能做局做到把头头上?别总疑神疑鬼,看到后边儿那箱纸钱了没,咱们替那人找到了他失踪多年的祖宗,山洞里那具冻尸是他家老太爷,这份人情不能单纯用钱衡量,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把钱看的那么重?另外,人想找回那尊祖传雕像,眼下只有和我们合作这一条路,待会见了面儿,你偷人铜镜的事儿不要提。”  “我那怎么能叫偷?那人都死了多少年了,那分明是无主之物!”  豆芽仔还想强词夺理。  我骂了他两句:“嘴硬没用!过几天有你好果子吃。”  对于我的话,豆芽仔表情显的不以为意。  他可能以为,把头当时说了没事就过去了,实际上把头现在是顾不上收拾他!犯了“藏包”这种大忌,重则剁手,轻的也要踢出团队。“今晚月亮好圆。”小萱看着车窗外说。  我看了眼。  确实,明明早过了十五,今晚的月亮却很反常,又大又圆,像个大灯泡挂在天上,不用开车灯都能看清前方路。  十点半左右,在招待所门口接上了把头和解海平。  一行人披星戴月赶夜路,直奔卒坑源方向。  路上把头介绍了小萱豆芽仔,他只是点头致意。  解海平对笼子里回声鸭很感兴趣,不过回声鸭表现的似乎有些怕他。  解海平随身带了个很旧的军绿色提包,我们离开招待所没多久他便从包里掏出一瓶酒,拧开盖子喝了起来。  “前辈你这是什么酒,怎么是红颜色的?”我开着车问。  “鹿茸血酒。”  “药酒啊?前辈你少喝点儿,待会咱们还要下水。”  看他不停的喝,我提醒说。  他说道:“老夫常年下水,体内有湿寒之气,所以每逢干活儿前都要喝上半瓶,要不要尝一口提提神?”  我接过来。潜尝了一口。  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儿,对于我来说度数偏低了,没啥劲儿。  “别多喝,我这酒是大补肾阳的。”  听他这么说,我又喝了一大口。  咂了咂嘴,将瓶子还给他。  看我两口下去了一小半儿,他笑了笑,冲把头说:“显生,待会我先下水,我用通江秘法看看你们说的水下那些鬼东西究竟是何来历。”  把头说那便有劳了。  我小声问:“前辈,江湖传言你的通江秘法能和水灵沟通,是不是我可以理解成,你可以和毛西瓜沟通?”  “差不多,我还没见到你的说的那些东西,不确定是不是水中冤灵,要试一试才能知道。”  我忙道:“要是真能建立沟通!前辈你就告诉它们,让它们不要阻拦我们,只要我们能顺利找到宝藏,那我们可以烧金山银山给它们!”  他道:“我对什么宝藏不感兴趣,我只想做两件事,一是祭奠太爷爷,看看当年是什么东西害了他,二是找回我们解家祖传的嚣人神像。”  在他说这话时,豆芽仔一直打量他,我知道豆芽仔心有怀疑。  我们几个都对他所说的“通江秘法”很感兴趣,因为从未见过,我猜或许是和北派听雷秘术类似的绝学,可能比听雷更高级。  “云峰!你流鼻血了!”小萱突然大声提醒我。  我手一摸,忙扯了两张纸。  要不是小萱提醒,我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鼻血越淌越多,滴到了我衣服上。  于是我将纸搓成团儿,直接堵住了鼻孔。“呵呵,都说了,让你别喝那么大口,我这不是普通的茸血酒,是用大兴安岭野生梅花鹿的头茬茸血做的,不是养殖的那种每年都割的鹿,野鹿喝的是山泉水,也会吃各种天然草药,此外我这酒中还加了十只梅花鹿茸的黄金腊片儿。”  我单手开车,捏着鼻子道:“前辈!那你怎么不早说!”  他就坐在我旁边的副驾,突然捏住了我手腕。  “前辈你还会号脉?”  他搭在我手腕上摸了足有两分钟,面露惊讶:“你是不是胃口一般,觉很少,就算睡着了也容易被梦惊醒?”  “没错,干我们这行的常年昼伏夜出,很正常吧?”我说。  他收回手道:“不正常,你有空了最好找个好的中医看看,你体内阳火太旺,简直像个烧开的锅炉。”  “这是好事儿,说明我阳气足,我一直有练功。”我说。  他摇头:“好什么好,我说你怎么喝了我这药酒见效如此快,阳火极旺必然会烤干体内津水,津不足,不行气,就容易气淤或气堵。”  我哦了一声,没把他随口的话放心上。  早在一年多前范神医就跟我说过类似的话,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啥事儿没有,觉少是因为炼精化气的原因,要知道,我虽然觉少,但我二十四小时精神抖擞,这其中的玄妙益处,自有体会,不足于外人道也。  到了地方是夜里十二点左右,我们将车藏好开始步行。  我提着两个包,小萱提着鸭笼,豆芽仔则抱着装了纸钱蜡烛的箱子。  说实话,我觉得把头提前准备的这些纸钱香烛有点儿太多了,有一些意思意思就行了,这箱子里起码有十几斤黄纸钱,还有不少叠好的金元宝。  走着走着,解海平突然蹲地上,捡起一根人的大腿骨看了起来。  我在旁介绍道:“前辈,这些遗骨可能来自于七百多年前被宋军坑杀的淳安起义军,这地方叫卒坑源。”  他将手上的大腿骨扔了,起身走了两步,突然晃了一下,摔倒了。  小萱赶忙想将他搀扶起来。  “谢了女娃,不用扶,我自己能行。”  我看他面色发红,问他是不是刚才酒喝多了。  “呵呵,我真的是老了啊,酒量也不行了。”  说完他双手背后,抬头看起了夜空。  只见他注视着天上的大月亮,开口说道:“天出异常,显生,这是满月直下,富贵将临啊。”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474章 鱼头纹身 通江秘法 听了解海平的话,把头驻足看着月亮道:“祸兮福所倚,这种月相不一定是件好事儿。”解海平没回话,示意我头前带路。深夜,山间小道周围十分寂静,月光非常亮。连手电都没开,我一边在头前带路,一边琢磨着今晚的月相。胖大姐之前跟我讲的传说,七百年前摩尼教的碧眼胡僧曾在新安江上为方腊举行了一场月直佛会,杀了几千个人,那晚是不是也是这样式的?满月直下,富贵将临。满月在风水上代表了潮汐财运,但并非绝对。月本属阴,满月最阴,在佛经中,满月透红是鬼门打开之际,传统节日中小孩儿要办满月酒,也和这种说法有关联,因为小孩儿阳弱体虚,满月那天请很多亲朋过来喝酒,届时人多阳气旺,一般周围邪祟都不敢打小孩儿的主意了。进入山洞后解海平全程眉头紧锁。他举着手电来回观察了周围布局环境后说道:“这山洞乍一看险峻奇深,仔细看人为痕迹明显,洞内温度奇低,煞气弥散,又有一池深潭藏于洞中,格局不一般。”“前辈,你说的一点儿没错,这里的地势就是洞中洞,连环洞,最深处那个水洞子在罗盘的寅位上,我们当时无意间在墙中发现你们解家太爷的尸身,前边儿拐弯走段下坡路,然后还需要借助绳子才能进去。”“前辈,我冒昧问一句,你可曾见过你太爷爷?”他回忆道:“见过,那时我还小,时间太久了,我印象模糊,我小时候为了躲避战乱,随着父母去了海南,我太奶奶在逃亡路上病死了,我记得她闭眼前老是念叨太爷爷的名字,说他去了哪里,这么多年怎么没个信儿,我长大成人后走南闯北,找了很多地方,也曾跟当年的一些老支锅打听消息,可惜,没有得到任何有用消息,我一直以为他死在了哪个人迹罕至的水洞子中。”正回忆着,他突然楞在了原地,双眼死死盯着前方。他瞬间向前方跑去。我连忙追上去,最终在他即将踩空掉下深坑前一把拽住了他。“我看到了,我刚刚看到他老人家了!他背着个包就站在那里!显生?你们看到了没有!”我忙说:“前辈,你可能是酒还没醒,加上太过激动,看花眼了!那里什么都没有,我们得用绳子才能过去。”“我眼花了?”他用力摇了摇头。这时,小萱冲我小声说:“云峰,会不会是那人的魂儿还被困在这里?只不过咱们不是它直系亲属,所以看不到。”我朝小萱屁|股肉上掐了一把说:“满月之夜别说这种鬼话,不吉利。”十分钟后,我们找到了山洞过道中间的“简易砖墓”。解海平抽掉上面两块砖。小萱下意识捂住了鼻子,因为臭。他举着手电往里一照,只是一眼,当即噗通跪在了地上。“太爷爷.....真的是你,我寻了你这么多年,没想到你会在这里,我是你曾孙子!我是小海平啊!”我仔细看了看。尸体彻底变质了,上半身和面部出现了巨人观,因为之前是冻尸的缘故,和刚死之人不一样,这种巨人观是“内胀外缩”,因为皮肤解冻后早已失去了弹性,所以被巨人观胀的皮断肉烂,从口鼻处溢出来的尸水也不是新鲜尸体的果粒橙色,而是一种淡绿色,就像是变质了的美年达一样,很臭。已经这种状态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一眼认出这是自家老太爷的。把头给了我个眼神。我和豆芽仔帮忙点起了香烛纸钱。青烟升空。火光燃起。解海平逐渐平复了心情。他边烧纸钱,边便看着火苗跳动的蜡烛说:“他是被当成了魂桩,镇在了这里。”“前辈,他老人家是不是八字比较特殊?”我问。“没错,太爷他是城墙土命的八字。”我瞬间回想起了查叔之前说的话。烧了一会儿纸钱和元宝,解海平双膝跪地磕了三个响头,起身说道:“走吧,去看那个水洞子。”很快,一行人来到了山洞尽头的水潭旁。解海平直接捧起潭水喝了一口,他皱眉说道:“水里的确有东西,很麻烦。”说完他脱了衣裳。我看到他后背有一个奇怪的“大鱼头”纹身。这鱼头纹身不知是何品种,看样子非常凶,青眼獠牙,口大如碗,鳞片像铁盔甲一样层层排列,伴随着他肩胛骨轻微活动,大鱼头的嘴巴看着就是在咀嚼一样。稍微活动了活动手腕和肩关节,他光着膀子从包中掏出茸血酒灌了几口。看他要下水,我忙说:“前辈,我们在这里存的有气瓶和潜水衣,你稍微等两分钟,豆芽仔和小萱去取了,马上就回来。”他看着我说道:“不要太依赖装备,以前掏水洞子,哪里用的到那些东西,我能闭气一刻钟,足够施展我的通江秘法了。”一刻钟也就是十五分钟,这时长有点儿吓人,豆芽仔极限闭气时间应该是在七到十分钟左右,像我大概也就是两三分钟。我耐心解释:“前辈,水下有两条线路,不论走哪条路,就算你能闭气一刻钟,也到不了毛西瓜活动的深水区,我们测试过几次,到那里起码要二十分钟,所以必须要借助气瓶。”他摆手道:“我明白你意思,老夫不会托大,我只是下去施展通江秘法摸一下底,之后便上来,从这里垂直到底,大概多深?”“大概....二三十米左右。”他淡然一笑:“我当有多深,二三十米?我解家娃娃的洗澡盆都比这里深。”说完,他一个跨步直接跳入了水中。我赶忙俯身看。他连手电都没带,就那么光着膀子,而且他不是的正常潜水姿势,而是用一种盘腿打坐的方式下沉,我觉得我应该是眼花了,我隐约看到他后背纹的大鱼头活了过来,围着他转圈儿。“峰子,人呢?”这时豆芽仔和小萱提着气瓶回来了,豆芽仔问我。我指了指水潭。豆芽仔立即跑来看。我说这老爷子能闭气一刻钟,豆芽仔看了一会儿,感叹说:“这种下潜方式需要超强的气感来支撑,不服不行啊,南派确实牛逼,如果他能坚持一刻钟,那可能是吉尼斯世界纪录了。”“把头,我想下去看看。”我转说。“你下去做什么?”“我想看看所谓的通江秘法。”把头摇头说不能打扰对方。我心想:“可惜,要是能近距离看一看这南派的不传秘术,就算学不会,也能长长见识。”“快看!人好像上来了!”小萱突然喊道。这么快?这还不到五分钟。我定睛一看,确实看到水下有个黑影正在缓缓上浮。小萱举着手电照向水下,紧张道:“好像不太对劲儿,前辈他怎么是背面朝上的?” 第475章 意外 “小萱,你不用担心,这应该是通江秘法的一种姿势。”我刚说完,豆芽仔像有所察觉,他大一喊一声不好!衣服都没脱,直接纵身一跃跳入了水中。很快,豆芽仔托着解海平腋下,将其从水中拽了上来。“还愣着干什么!”“来帮忙!他淹水了!”我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将人抬过来放到了地上。豆芽仔一摸他脉搏,脸都顾不上擦,直接做起了心肺复苏。随着豆芽仔用力按压,只见解海平光着膀子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他整个人脸色像白纸一样,嘴唇也已经成了青色。豆芽仔又开始做人工呼吸。解海平四肢冰冷,还是没反应,没心跳了。看着这一幕,小萱有些害怕问我:“云峰,这....这是怎么回事儿?”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看向了把头。把头脸色极其难看。“不行了!不行了!”豆芽仔都出了汗,他停下来大声说:“不行啊把头!没反应!人死了!”豆芽仔又按压了起来。他按累了换我,我手酸了又换小萱。我们三个人轮流抢救了近十分钟,人还是没有一点儿反应!因为山洞温度低的原因,解海平的手都开始发僵了。豆芽仔眼露恐惧说:“没用,他死透了。”我瘫坐在地上,心中升起了一股难以形容的情绪。我们真的抱了很大期望。我们希望这次能解决毛西瓜,能找到水下的宝藏!南派排名第三的解家大支锅,他可是纵横长江南海五十年!大名鼎鼎的通江佬解海平!怎么会这样?这出乎了所有人意料!小萱紧张到:“要不在等一等,可能前辈这是用通江秘法让自己进入了假死状态。”听了小萱说的,我感觉像是抓住一棵稻草。“没错!肯定是这样!我们在等等!”我说。豆芽仔吼道:“还等个屁!现实点儿行不行!这人都二十分钟没有心跳了!身上都开始发僵了!”“在等等。”我满怀忐忑,盼望奇迹发生,又等了十多分钟,人还是那样。我心彻底凉了。解海平真的死了。豆芽仔用力挠头,说道:“我靠,还说自己能闭气一刻钟,结果五分钟都没到,这所谓的通江秘法确实牛逼啊,直接给自己通走了!通到阴曹地府了!”把头无力:“我没想到会出这种事儿,可能是刚才在水下,他的病发作了。”把头的推断听起来合理,因为解海平患有癌症,正常不出事儿的话也只有几个月寿命了,可能是水温太低,也可能是他看到了什么引发了自己的病情,才造成这种后果。满月直下,富贵将临。半小时前,他说的这句话仿佛在我耳边回响,现在没看到富贵,人却死了。豆芽仔苦恼道:“这事儿不好办,搞不好其他南派的人会以为是咱们黑吃黑害死了他,所以我提议,咱们找个地方悄悄给他火化了算了,或者刨个坑埋了,总之,咱们就应该装作对这事儿完全不知情,这样能避免麻烦。”我立即道:“肯定不行,解支锅不是普通人,他在南派的地位和把头相当,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咱们要是不声不响给埋了,事后他的后辈一旦找过来,那咱们有一百张嘴都解释不清。”这时,把头叹了声,说道:“都别争了,背回去吧。”“背回去?!”把头恩了声,讲道:“云峰芽仔,你们一人背一个,等回去后我会通知他孙子过来接人,然后当面和对方解释清楚。”“把头,他孙子叫什么?你有对方联系方式?”把头回答道:“有,他大孙子叫解潮生,道上外号叫分水鹤。”分水鹤解潮生,我想了想,没听说过这个人。豆芽仔一拳砸在了地上,愤怒道:“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我还以为今晚就能找到宝藏!”我说:“事情既然发生了,你在抱怨也没用,听把头安排,我背这老爷子,你背他太爷爷。”“峰子,他太爷爷怎么背?臭就不说了,关键是他妈的化冻了,尸水横流,跟气球一样整个胀了,要背你来背,咱两换换。”豆芽仔死活不愿意,我又不能让小萱一个女孩子去背,所以只能自己来。我们满怀信心赶过来,结果连水都没下就要打道回府,谁也没预料到会这样。小萱带了两条干毛巾,我将一条毛巾垫在肩膀上,用另一条毛巾将解老太爷两条胳膊扎了起来,然后在把头和小萱的帮助下将尸体背了起来。近距离接触,巨人观的臭味儿熏的受不了。就像冻了几十年的猪肉化冻后臭了,我强忍恶心,用力朝上颠了颠。可能是力气大了,瞬间,一股绿色的美年达从尸体鼻孔处挤了出来,喷到了把头脸上。把头赶忙掏出纸,擦了把脸,面无表情说:“快走吧,趁现在天还黑着。”下山途中豆芽仔不停抱怨,一会儿骂脏话,一会儿又说太沉背不动,月光很亮,豆芽仔和我前后脚,我感觉到一股凉丝丝的液体顺着我后背往下流, 不用看都知道是尸水,好在如今还是二月份,如果到了六月份这么背,不用想,肯定会沾一身小白蛆。回去路上,车内气氛沉默。小萱将脑袋压的很低,用领子盖着嘴和鼻子。“峰子,你能不能把窗户打开?”“不能开,忍着。”虽然路上没什么人,但我不敢开窗,我怕尸臭味儿飘散开,怕引起别人注意。回到住的地方后,我们找了两副床单将解海平和他太爷的尸体包起来藏在了仓库,随后我和豆芽仔赶忙去洗澡。没有热水器,澡堂是我们之前自己改的,屋顶有个大皮桶,靠白天太阳把水晒热,这时是半夜三点多钟,水早就凉了。我扶着墙,让豆芽仔使劲帮我搓后背。“峰子,你有想到会这样吗?”“没有,谁都想不到,把头也没想到,这是意外。”豆芽仔帮我后背打肥皂, 他突然停下来说:“峰子,之前有个事儿我没跟你说。”“什么事儿?”豆芽仔抬手将水流开大,冲我道:“那天早上,你不是一个人去取气瓶了?你没在,把头特意跟我说,要是一旦在水下发生了危险情况,可以丢雕像保命。”“把头还说什么了?”“没了,就说了这句,当时小萱有多危险你也看到了,我想起了把头交待的话才将雕像丢了的。”“行了峰子,该你帮我搓了,使点劲儿。”“发什么楞,赶紧的!一会儿小萱还要洗,快没水了。”豆芽仔转过身去,催促我道。我手扶着墙,后背发凉。不是水温的原因。是那么一瞬间,我从头到脚都在发凉。 第476章 局 豆芽仔再一次催我道:“峰子你别傻站着,赶紧的,听人说背了死人要是不洗干净,那会倒霉很长时间。”  我心不在焉,帮豆芽仔打肥皂,帮他搓背。  我脑海中闪过很多几天前的片段。  洗漱完后,各自回房休息。  大概凌晨四点四十分左右,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吱呀”的开门声。  我从床上坐起来,鞋都没穿,光着脚走过去,朝外观望。  是把头。  把头还没睡。  我看到把头左手提了破篮子,右手拿了一根正在燃烧的红蜡烛推开院门出去了。  这个点儿了,把头去做什么?还提着个篮子。  我穿上鞋,蹑手蹑脚跟了出去。  从院里跟出来,我看到把头走到了枣树下。  把头举着蜡烛在树下待了一分钟,然后继续向前走。  之后,把头走到了小仓库门口。  他回头望了望,掏出钥匙打开了仓库门,提着篮子进去后又关上门。  解支锅和他太爷爷的尸体在仓库,我不知道把头想干什么,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猫着腰跟了过去。  小仓库没窗户,因为是木门,所以有缝隙,我就透过那一点门缝向里偷看。  只看到,把头将燃烧的蜡烛立在了两具尸体中间的地上,然后从篮子中取出来了一壶酒,两个空杯,三张小瓷碟,装的分别是一碟瓜子,一碟花生米,一碟干果脯。  随后把头解开了包着尸体的床单。  烛光映照中。  解海平那僵白的脸上仿佛多了一抹红光。  把头倒了两杯酒,自己端起来一杯,一杯摆到了尸体旁的小凳子上。  把头环顾仓库,说道:“但我能感觉到,你在这里等你孙子来接你回家,什么南派的人就该死在水里,你比我也年长不了几岁,我怎么会不了解老友你的想法,你还是想落叶归根。”  说完,一饮而尽。  下一秒,蜡烛火苗突然剧烈摇动,摆在小板凳上的那杯酒自己倒了。  酒顺着凳子缓缓流下来。  不偏不倚,正好滴到了解海平发黑的嘴唇上。  看到这一幕我吓着了。  因为那杯酒确实是自己倒的,仓库没风,把头也没去碰酒杯。  “哎。”  把头叹了声,忽然从怀中摸出一把小刀。  尸体没有穿鞋,只见把头撩开床单,单手摁住了解海平右脚踝,竟然开始用切尸体的脚拇指。  小刀很锋利,很快将尸体一根脚趾切了下来。  我被吓的大气不敢喘。  之后,把头又掏出个黑塑料袋,将割下来的脚趾头装进了袋子中,然后他始收拾地上摆的那些东西。  我一股脑蹿回去,躺到了床上。  没过几分钟,又听到了院里传来开门声和关门声。次日,晌午。  “行了,你都洗三遍了,没完了。”  “赵萱萱!我自己洗,又不是让你洗,你管我做什么?”  “你这样浪费水,你看你整的,到处都是水!”  “我浪费的是你家的水吗?多管闲事。”  豆芽仔蹲在地上洗衣裳,水流的院儿里到处都是,小萱一看忍不了,就数落他。  “你抠死算了!要是嫌洗不干净,你学云峰扔掉不就完了。”  豆芽仔反问:“请问大小姐,买衣服难道不用花钱?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从小过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俗话说,忙一生,穷一生,庸庸碌碌这一生,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要想改变穷苦的这一生,那就得从力所能及的小事做起,快四年了,我就买过两件衣裳,有一件还是在银川给呼噜叔小女儿买玩具的时候买的。”  豆芽仔语间有讽刺味道,意思是小萱小时候娇生惯养,没有节省习惯。  小萱听后也不生气,而是掐着腰说:“这样吧,你连叫我三声奶奶,你这辈子的衣裳我都给你包了,我来买!行吧。”  “还有这好事儿?奶奶。”  “才一声。”  豆芽仔起来,大叫道:‘奶奶!奶奶!奶奶!’  小萱马上笑道:“乖孙儿,我话还没说完你就叫,我给你买...那是不可能的!我骗你的!”  “xxxx!”  “赵萱萱!有种别跑!”  “一天天净胡闹!你两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给我回去!”  把头在门口乘凉,直接将他两撵回来了。  “云峰,你也过来,我们开个会商量商量。”  我们几个围着坐下。  把头说:“昨晚一个大活人就那么死了,看来一点没影响到你们,看你们还挺开心。”  小萱低下了头,不敢言语。  豆芽仔道:“把头,那老头儿的死和我们没关系,又不是我们害的,难道我们还得哭丧啊?”  把头砰的一拍桌子,大声道:“说的什么话!那雕像是我借来的!人也是我王显生请来的!昨晚人在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死了!怎么就和我们没关系了!”  豆芽仔支支吾吾道:“就算有关系,那也只是合作关系,他又不是白帮咱们的,出了这种事儿谁都不愿意看到,我们尽力救了,只能说是意外。”  “小萱,你觉得呢?芽仔说的对。”  “把头....我不知道,我都听你的。”小萱回话说。  “云峰,你怎么想的?”  我直接说:“我和豆芽仔看法一致,虽然这样显的咱们不讲情分了,但北派和南派之间本就没有情分,干这活儿有风险,谁都保证不了谁的安全。”  听了我们三个的回答,把头表情温和了下来,他平静道:“没错,你们说的很对,都记住了,解支锅的死和我们没关系,我已经联系上他孙子,人大概后天早上到,云峰,等后天你去码头接一接。”我点头说好。  豆芽仔说:“把头,看天气预报说今明两天得有二十多度,仓库又闷又热,尸臭味儿咱们得注意,万一引来房主就麻烦了,要不先挖个坑埋了,等接尸的人后天到了,咱们在刨出来。”  小萱点头:“确实,从仓库门口走过去能闻到一股子味道,关着门也挡不住,不过我不建议把人埋了,我觉得应该去买个大冰柜,先冻起来。”  把头点着烟,抽了一口。  我问他说:“把头,你是不是把这里买下来了?”  把头问我怎么会这么想。  我分析说:“按常理来说,这么长时间了,房主应该来看看咱们在这里干什么,可这几个月房主一次没来过。”  把头笑了笑,承认道:“没错,我一开始就把这里买下来了,花了八万五,原房主人早不在淳安了。”  “所以,你们几个不要自己吓自己,尸臭不用担心,没人会来这里,更不会有人去仓库。”  这就是把头一贯风格,他干的许多事儿不和我们讲,只有当我们意识到可能有问题了,把头才说你们不用担心,很久之前就解决了。  他刚才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是在试探我们,他是想告诉我们,解海平的死和我们没关系,不论以后面对谁的询问,都必须咬死这一点。  我看了看手机说:“到饭点儿了,芽仔你去整些吃的,小萱你也去帮忙,看看是煮面还是炒面。”  支开他两后,我在心里酝酿了一番说辞。  我正要开口,把头先一步问我:“云峰,你昨晚是不是看到了。”  “恩,我看到了把头。”  “你想问什么?”  我犹豫道:“豆芽仔说那天早上在山洞,你跟他说要是情况不对,可以丢雕像保命。”  “我是有这么说,当时你去取气瓶了,没在。”  “把头....解海平把那尊雕像看的很重!他的传统观念很重!如果雕像没有丢,他很可能不会和我们北派合作,很可能他不会跟我们去那个水洞子。”  “没错,然后呢?”  “然后....我不知道。”  把头将烟头掐灭,起身走过来,用力拍了拍我肩膀说道:  “云峰,这世上有一种局,不怕对方知道,就算知道了也必须装作不知道,只能选择配合,因为我们目地一致,知不知道这叫什么局。”  我摇头。  把头冲我说了四个字。  “请君入瓮。”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477章 不平静的夜 “请君入瓮,把头,那入瓮之后呢?”  把头意味深长的这样回答我说:“不管是人还是东西,入瓮之后就看不见了。”  我想了想又问:“把头,还有一件事儿。”  “是不是想问脚指的事儿?”  “是。”  “云峰,到后天你就知道了,这两天多休息,补充体力。”  把头说完便回屋了。  晚上,我趴在桌子上,近距离盯着这尊玉制的摩尼光佛像。  台灯光照下,玉佛体内那抹“红色”就像血液一样。  我琢磨不透,不知道这是怎么做的。  天然玉石想注色,只能通过加热破坏表层晶体结构的办法,就像B货翡翠,但这尊玉佛宝光内敛,晶体莹润,内外都显的浑然天成,看不出一丝一毫二次加工痕迹,于是我猜想会不会制作玉佛本身的材质就是这样的?中间有一团天然的像血一样的红沁?  这是否是摩尼教失落三圣物之一的血佛?  我要不要现在给诸暨人打个电话,先探探口风?  摩尼光佛是当时融合了本土道教的产物,佛像穿着类似道袍的衣服,留着类似道士的长鬓角和胡子,但手印和胸口的“卍”字又是佛教元素,没见过的人第一次看到摩尼光佛的造型会感到很违和,会觉得不伦不类。  尤其开脸儿,正儿八经的两宋佛像类文物,开脸儿是“清瘦雅致,端庄祥和”,这尊摩尼光佛的开脸儿虽然同样眉眼含笑,但给人的感觉是带着两分诡异,我甚至觉得,在佛像的开脸之下藏的一副恶鬼之像。  “云峰?”  这时小萱开门进来了,她身上穿着宽松的睡衣。  “怎么了?”  “我想去上厕所,你陪我去。”  “我正在忙,你自己去。”  小萱过来抱住我胳膊说:“你陪我去,我路过仓库门口害怕!”  我无语,只能陪着小萱去上厕所,路上我安慰她说没什么好害怕的,之前咱们在小岛上看到的那具漆尸才叫害怕。  “你别提那东西行不行?”小萱不满道。  到了厕所门口,小萱又让我陪她进去。  我拒绝了,就在门口等她。  小萱进去后,我想掏根烟,结果发现没带。  晚上些点冷,我拿手电筒对着树上晃了晃。  突然间,我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四十三???  水下那砖塔中,一共藏了四十三颗骷髅头,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四十三这个数字,在哪里看过我皱眉想了一会儿。  想不起来,但我隐约觉得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我好了云峰,咱们回去吧。”  我打着手电,小萱挽着我胳膊,我两并排往回走。  我脑海中一直在想四十三这个数字,就在路过仓库门口时,我突然听到仓库里传来“咚的一声”。  小萱也听到了,她紧张问我:“什么声音?”  “估计是老鼠,可能是老鼠把凳子碰倒了,我去看一眼。”  “别,别去看了,有点儿冷,咱们快回去吧。”  “怎么没锁门?”  我过去一看,发现锁只是半挂着,没有锁。  小萱轻轻一推。  顿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我将手电举高,迈步走了进去。  环顾四周。  地上的凳子倒了,小萱捂着鼻子说:“估计是老鼠碰倒的。”  这时我移动手电,照到了床单包着的两具尸体身上。  床单下层湿透了,原因是尸水外溢。  没什么状况,我转身刚想离开,小萱突然尖叫出声!  我迅速回头。  一瞬间,吓的我心跳都停了。  只见,解海平突然坐了起来!  就在我转身的一瞬间,他直挺挺坐了起来。  看不到他脸,因为整个人都用床单包裹着。  我第一时间捂住了小萱嘴!不让她喊。  小萱眼神中尽是恐惧,她死死抓着我胳膊,不敢发出声。  “前辈。”  “前辈?”  我手心出了汗,尝试轻声叫道。  解海平没有任何反应,就那么坐着,面对着仓库门。  不敢去解床单。  我捂着小萱嘴,一步步往外退。  到了门口,我拉着她,撒丫子往回跑。  “把头!把头快起来!出事了!”  我满头大汗冲进了把头房间。  把头刚洗完,正在擦脚,看我一脸惊慌,问我怎么了。  “诈.....诈...诈尸了!把头!诈尸了!”我上气不接下气说。  一听这,把头扔了擦脚布,蹬上鞋便快步向外走去。  看小萱脸色煞白,我让她回房间锁上门不要出来。  随后我拿着手电追了出去。  来到仓库,看到尸体就那么坐了起来,把头也脸色大变。  把头过去一把扯开了床单,露出了解海平的那张脸。  眼睛闭着,面白如纸,嘴巴微张,脸部浮肿,唇黑如酱,典型的一张死人脸。  “快过来云峰!”“封住他双耳!”  “怎么封?”  “拿手堵上!”  “快!”  我走到尸体背后,照把头说的,慌里慌张的用双手堵住了尸体的耳朵眼儿。  只见把头猛的向上一推,让尸体嘴巴合上,紧接着把头一手捏紧尸体鼻子,用另一只手猛击尸体胸口下边儿一点的位置。  把头一连猛打了三下,让我起开。  我赶忙松开手,后退。  只听“噗的一声”。  就像是尸体放了个屁一样,这声音我听的非常清楚。  随后,把头扶着尸体慢慢躺下,拿床单将脸盖上了。  “行了,没事了。”  我惊魂未定说:“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诈尸了?周围也没有野猫。”  把头看了一眼,说道:“他是淹死的,有口气没能吐出来。”  “把头,要是等咱们都睡着了在诈尸了怎么办?要不火化了算了。”  “不行,如果火化了,后天解家来人了怎么跟人交待。”  幸亏没猫,如果这时候刚好有条野猫从尸体身上跳过去,那情况会更严重!  “云峰,去拿条绳子来。”  为了保险起见,把头让我拿来绳子,将尸体的双脚并拢绑在了一起,我问要不要上半身也绑起来?把头说不用,这样就可以。  我还好些,小萱确实被诈尸吓着了,豆芽仔对此时发生的一切都浑然不知,他早就上了呼噜山,后半夜小萱不敢自己一个人睡,她抱着床被子跑来了我屋里。  “睡吧,没事儿了。”  躺在床上,小萱紧紧抱着我。  我轻拍小萱后背说:“入行时间越来越长,怎么你反倒胆子变的越来越小了,就是单纯的诈尸,把头已经处理好了。”  此刻我两黏在一起贴的很紧,但我两都没有什么想法。  小萱抬起头,看着我脸说:“我知道我不该这样,但我就是忍不住害怕。”  “没事儿。”  我又轻声安慰,像哄小孩儿一样拍打小萱后背。  过了没一会儿,小萱靠着我睡着了。  深夜时分,月光透过窗户照进了房间中。  我扭头看去。  只见,摆在桌子上的摩尼光佛周身散发着莹莹宝光,正眉眼含笑的看着床这里。  我抱紧小萱,也慢慢闭上了眼。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478章 “四十三颗人头” 清晨时分,我突然感觉鼻子上痒痒的。睁开眼,小萱正笑意盈盈的用手刮我鼻子。很长时间没睡这么香了,我想伸展一下,结果发现胳膊麻了。“云峰.....要是往后的日子我们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我望着她那张十分干净且人畜无害的脸,心中没有一丝邪念,小萱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了。小萱突然爬起来,坐在我腰上笑着说:“我们玩游戏怎么样?骑马游戏。”我无奈道:“别闹了,赶紧回你屋,待会儿要是让把头看到了,他又得碎嘴说咱们。”一听我说把头,小萱害怕了。她迅速从床上下去,打开门看了看,鬼鬼祟祟跑了出去。上午,我将床下一个箱子搬了出来。箱子里是各个时期的县志和关于淳安的老资料,包括徐同善给我的那本手抄书。我一页页仔细翻,看的很认真。四十三.....我绝对在哪里看到过这个数字。这时,豆芽仔进来叫我说:“峰子,院后荒地上长了不少马兰草和野葱,咱们去搞一些啊,中午煮汤喝。”马兰草就是马兰头,一种类似蒲公英的中药,能直接吃,千岛湖每年到三月份左右遍地都是,煮汤效果很好。“我没时间,你自个儿去。”“大早上看毛的书,好像显的你很有学问是的,我刚才看见赵萱萱鬼鬼祟祟从你屋出来了,你两....”“给我闭嘴!”我被豆芽仔分了心,于是骂他。豆芽仔猥琐说:“放心,我就当没看见,我不会跟把头讲的。”我合上书问他:“昨晚一点来钟,你听到什么动静没?”“昨晚一点来钟?没听到什么。”“你天天睡的跟个死猪一样,万一哪天帽子到门口了你都不知道,昨晚诈尸了!”“怎么可能!峰子你别开玩笑。”“谁和你开玩笑?不信你去问把头!”豆芽仔脸色一变,跑去问把头了。我继续翻书,一直看到了下午,我将手头上这几个月收集的所有古书都翻了一遍。四十三....到底在哪里看到过.....我闭上眼靠在椅子上想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是上次我在网吧查资料的时候看到的,具体忘了,要么是青溪寇轨上的内容,要么是皇宋纪年本事篇上的内容。和把头打了声招呼,我直接开车去了,把头交待我晚上回来,因为明天一早解家的人会到,我得去码头接人。到了镇上网吧,交钱,开机。很快搜到了关于“青溪寇轨”的一些片段内容。我全神贯注看,外面不知不觉天黑了。找到了。就是这一段。随着逐字逐句看下去。我心中越发紧张。“宣和庚子年,十月初九日午时,腊至七贤村,于杨八桶匠引见里正方有常,入漆林为佣。”“宣和二年冬,佣人腊勾结魔党,忽自言得天符碟,令其某时举兵,逢牛即杀,逢庙可烧,斩木为旗可揭杆为之者,有常斥其贼寇,言告官,二人于门檐边相打二次,腊因铲手中抡舞,铲不入手身,只见有常人头落地,当时歇不得,杨八桶匠叫发腊部众党羽缚有常家眷四十三口,戮尽,有常之子方庚幸得上天之救,缚露明柱上,跳墙走去,告本县,不信,反被至狱半日,方庚乃后取兄熊,同行至村后岩洞中躲藏。”这段话的大概意思是,宣和年间方腊来到了七贤村,他在一个叫“杨八”的箍桶匠的引见下,到了青溪县里正方有常的漆园儿当佣工。方有常无意中察觉到了方腊勾结摩尼教有造反意向,便大骂他,威胁要报官,二人起了冲突,方腊用铁铲打方有常,结果因为手滑脱手,方有常当即人头分离,此时,那个叫杨八的箍筒匠人怂恿方腊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叫来摩尼教的信徒杀了方有常家四十三口。里正方有常的两个儿子,一个叫方庚,一个叫方熊,方熊恰巧不在家,方庚藏到柱子后躲过一劫,然后跳墙跑去告官,结果知县不信他说的话,反而将他以诬告罪关了半天,之后方庚和方熊这两个幸运儿怕被方腊的摩尼教信徒找到灭口,便连夜躲进了村子后面山上的岩洞中躲藏。我摸着下巴,盯着屏幕,陷入了沉思。这他娘的.....第一段话就否定了宋史上记载的内容。宋史中明确记载的是,“腊有漆园”。我也一直认为方腊是漆园主,他原本是个小富的中产阶级。如果这段内容记载的是真事,方腊是个佣工,而漆园的主人青溪县里正方有常,那就说明宋史上关于方腊出身的记载有误。“青溪寇轨”是野史,如果在没有发现水下砖塔,如果没发现塔中那四十颗骷髅头,我肯定会觉得宋史上的内容是真的。漆园儿。杀里正方有常全家四十三口。四十三颗人头。天底下没有这么巧的事儿。对上了。这足以说明宋史上记载的内容有误。关键的是,最后说,方庚和方熊藏身于村后山上的岩洞中,这个岩洞会不会就是卒坑源北边山上的山洞入口?七贤村。那个水洞子底下,极有可能就是史料记载中的七贤村!可是.....方腊带着摩尼教信徒杀了方有常全家四十三口,那他为什么要建一尊像烟囱的塔。将四十三个人的头供起来?我喝了两口水,又陷入了沉思。思来想去。似乎只有一种解释相对合理。在短短一年时间内,方佣兵数十万,自封圣公,建年永乐,之后他觉得自己杀方有常全家的事儿对自己名声不好,因为都姓方,所以便建了个佛塔将方有常全家四十三口供入了塔中,这样传出去了,普通人或许会觉得他这人不计前嫌,有情有义。这虽是一种猜想,但非常有可能。因为以前历代皇帝很多都干过类似的事儿,不奇怪。之后,我开始查起方庚和方熊这两个人。方熊此人没查到什么。但方庚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了一跳。方庚,自彦通,因镇压方腊起义有大功,被封为承信郎,继承父职,充青溪洞源里正,并任威坪巡检司摄政。方庚怎么会镇压方腊起义有大功?还被封了大官儿。宋史上明确记载的是,“世忠问山间野妇,得腊行踪,带天兵入洞,遂捉之。”当年镇压方腊起义,头号功臣是童贯,其次是在山洞内捉到方腊的韩世忠,通篇就没提有过方庚这个人!那他怎么会镇压方腊起义有大功?这明显又互相矛盾了。我脑袋要被这些七零八落的线索搅成浆糊了。点上一根烟,提提神。我心想:“我一定要彻底搞明白真相是怎么一回事儿。”“狗狗狗!”“卡玩了咪,法了牙厚。”“进攻进攻!”旁边坐的一个黄毛正在打游戏,他扭头和我对视了两秒钟,带着耳机立即大骂:“别打人质!他妈的别打人质!房顶上!我他妈说了房顶上有人!傻比啊!”” 第479章 认识黄毛 我旁边这位在打局域网Cs的黄毛,年龄和我差不多,一头锡纸烫黄毛,穿着紧身短袖,铁链子牛仔裤,尖头皮鞋,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典型的精神小伙打扮。  大声骂了两句,他冲我笑道:“哥们,你这烟挺好,能不能来一根?”  “没问题,可以。”  我直接将烟盒推了过去。  这时,我注意到他右手无名指上带了枚银戒指,雪白色,闪闪发亮,工艺看着很好。  他也没多拿,抽出一根烟,点上说:“都是沙比,打个游戏差点儿给我气成脑出血,哥们你看的什么啊?这密密麻麻的一大堆。”  “我看的资料,学习。”  他弹了弹烟灰说:“第一次见有人来网吧学习的,认识一下,我叫方宇,听你口音不像我们这里人,你叫什么?”  “你姓方?”  “是啊,怎么?很奇怪吗?我们本地人十个里头最少有三个姓方的。”  “没什么,我叫项聪,项羽的项,聪明的聪。”  “你哪里的?”  “我河北人,来这里走亲戚。”我瞎糊弄说。  有些事儿总是充满了巧合,我正在查关于方腊和方有常的资料,结果旁边坐的人也姓方。  我抽的烟是大几十块一盒的,这黄毛可能以为我有钱,所以搭话说交个朋友。  我确实有钱,他可能都想象不到我名下资产有多少,现在千把万的可能就是北上广深一套房,那时候真的算是天文数字。  “组队玩跑跑不?”  “什么?”  “跑跑卡丁车!”  我笑道:“不好意思,我不会玩儿,哥们,我问你个事儿,千岛湖姓方的有人没有族谱?你是什么辈份的?我想了解一些关于你们本地方姓人的事。”  “哦,别误会,我大学毕业要写这面的论文,你要是不想说可以不说。”  他听后挠头:“靠,我搞不明白辈分问题,我连七大姑八大姨家里的那些亲戚该叫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我们本地姓方的人也分是哪一支的,都有族谱,我这一支属于西山源方姓,大概有一万人左右,我们祖上可以追溯到唐代年间,我的祖宗因为帮忙打败了王巢,算是平叛有功的大功臣,黄巢你肯定听说过,那王巢你知道是谁吗?”“知道,唐代的起义军首领,时间上还在黄巢前面一点儿。”  这黄毛惊讶道:“不愧是大学生啊,确实他妈的有水平,一般人都不知道王巢是谁。”  我问他:“方有常,方庚,方熊,这三个人名,你听说过没?”  “谁??方有常...方庚方熊,没听说过....是哪个村儿的?”  我又问道:“水浒传里那个方腊,也是你们本地人,他那一脉的方姓有没有后人》这个知不知道?”  因为按照常理来说,方腊那一脉应该没后人了,当时都被杀光了,但如果有直系后代存在,我推测可能在新安江两岸某个地方,或者在皖南山区的某个地方。  不曾想,这黄毛接下来的话给了我一条重要消息。  他跟我说:“你问这个我还真知道,我以前听爷爷讲过这事儿,水浒传里那个方腊的后代,就是现在的山郭里方氏一脉。”  “山郭里方式?山郭里在哪里?”  “在安徽啊。”  他说的“山郭里”,就是现在安徽黄山歙县金川乡山郭村,以前也叫山郭里村,在地图上不一定能找到,是个很小很偏僻的地方。  黄毛冲我解释说:“那个村子里的人全是方腊后人,当年是从淳安逃难逃过去的,那里的人都说自己是方腊的后人,人还有几百年传下来的老族谱作证,听说很久以前他们都姓“芳”,小芳的芳,一直到解放后才改回了“方”。”  他摸了摸下巴,佯装神秘说:“这么做是为了避祸,在解放以前他们族谱上的祖宗不敢写方腊名儿,写的是方赖,赖皮的赖。”  “还有一件事儿,一般人不知道。”  “什么?”我问。  “什么来着.....我这一时想不起来了啊。”  我将还剩大半盒儿的烟推过去:“不慌,慢慢想。”  他立即说:“到现在为止,那个村子里的人到了除夕夜那我晚,会守住各个进村的路口,不让外人进去!他们会在村里举行篝火挽回,由族长念一遍族谱的序言,然后在展示方腊的本人的靴子和佩刀。”  “方腊本人的佩刀和靴子?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这事儿是我爷爷以前跟我讲的。”“你爷爷人在哪里?我方不方便和他见一面?”  “见不了,他哦完儿了,死了快三年了,”  “我听说过的就这些,至于你问的那些传了几代,辈分什么的,那个我不懂。”  我点头。  如果他告诉我的这些消息是真的,那很有用,有助于我解开历史谜团。  这时,我掏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把头,我说可能晚些回去,不用等我。  很快,把头回消息说让我记得明天早上去码头接人的事儿。  “我靠!哥们你挺有实力啊,这是今年最新款的诺基亚吧?起码得六七千。”  “还行,就那样,做点小生意。”  话刚出口我便意识到说错了,刚才我还说自己是大学生,怎么又成做生意的了,于是我赶忙加了一句:“是家里人做点小生意。”  “唉,我饿了!请我吃个泡面怎么样?”  我还没回话,他马上补充说:“以后在这块儿地界,有事儿找我,好使。”  正好我也饿了。  我当即喊来网管,要了两桶泡面加火腿肠,外加两瓶可乐。  看我这么好说话,他又笑着让我给他冲两百块网费,说现在网吧搞活动,冲两百送一百。  我并未生气,又照他说的,帮他冲了两百网费。  吃着泡面,可能是觉得刚认识还没一个小时,又吃我的又拿我的他不好意思,于是他主动说:“兄弟,我给你介绍个妹子吧,绝对是校花级别的。”  “以后吧,现在先不用。”我推辞说。  他点头:“可以,什么时候需要了随时跟我说,我帮你搞定,今天咱两就算正式认识了,你记住,我叫方宇,有人欺负你了也可以找我,我道上有人。”  我对他这些话没放在心上,因为要是道上有人,那至于连一桶泡面都要跟人开口吗?  看我表情平平,他卷起一叉子泡面说:“你不信啊?我可是有帮派的。”  “你什么帮派的?”  他吹了吹泡面,小声道:“告诉你,我是大超帮的副帮主,低调点儿,千万别对外声张啊。”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480章 人才汇聚大超帮 我一口可乐差点儿吐出来。  “你是大超帮的??”  “没错。”  “你还是副帮主?”  他斜靠着电脑椅,单手夹烟,冲我说:“低调,没想到连你这个外地的都知道我们帮会,是从那件事听说我们帮会的吧?”  “哪件事儿?”我问。  “几个月前的诸暨大战啊,我们帮主叫马大超,那晚他和福建人联手,砍的诸暨人抱头鼠窜,哭爹喊娘,要不是后来田三久出面了,让我老大卖他个面子,否则,诸暨帮怕是得原地解散,你是河北的,那你多多少少听说过田三久这个人吧?”  “略有耳闻。”我说。  他抽出一支烟。  我连忙将火儿送过去。  “呼....”  “小聪,这么讲吧,田三久和我们帮主喝过血酒,是拜把子交情,所以我方宇不光在南方道上有人,我在北方道上也有人,我刚才不是拿了你两百吗?你在给我拿八百,凑一千,我介绍你加入我们帮会。”  我听的眼皮直跳,开口说:“方哥....”  他立即摆手:“说了,要低调,叫我方副帮主就行。”  “那个.....方副帮主,咱们这个大超帮,现在一共有多少人?”  “我们收人要求严格啊,所以现在人不算多,目前一共有三十多个人,一个帮主,十三个副帮主,还有七个堂主。”  我在心里算了算,说:“帮主,副帮主,加上堂主就二十一个人?那不是合着帮内普通成员,才十个人?”  他皱眉道:“我刚说了,我们收人严格,宁缺毋滥,一般人想进来都没门!”  “那现在帮费,一个月大概能给多少?”我问。  “没钱,当然,只是现在没有,暂时没有!以后我们这些人都是要拿股份分红的。”  “那你们帮主在哪里?”  “在监狱,进去了。”  我搓了搓下巴,心想:“西瓜头这小子是没给我办事儿,还是忘了?我早跟他说了,把马大超捞出来。”  看我犹豫的样子,这黄毛马上说:“我们帮主手眼通天,监狱对他来说来去自如,本来一个多月前他就能出来,是他自己想多待一段时间,所以又在里面故意犯了点事儿,”  “为什么?”我疑惑问。  “小聪你不懂了吧?我们大超帮尚处于发展阶段,急需广纳人才,那里头个个是人才,所以帮主想了个人才汇聚计划,一旦等帮主在里面和他们混熟了,那便能吸收他们加入帮会。”  “说了这么多,小聪你到底加不加入我们帮会?帮主说了,现在加入的人,以后都有原始股份。”“我加入啊,可我就剩六百了,不够八百。”我掏出钱包,打开让他看,  “六百也行,就是走个过场,我目地也不是为了拿你钱。”  他抽走六百块钱,将只剩下一些零钱的钱包还给我说:“在告诉你一件事儿,前段时间有个投资人拿着八十万现金过来,说要投资我们大超帮,被我们帮主当场拒绝了,知不知道原因?”  “不知道。”  “因为我们帮主说了,在没有发展到一定规模前,不接受外部融资,帮主还说,如果在大超帮内自己没有百分百的话语权,那宁可原地解散。”  “那我能不能也搞个副帮主当当?”  “你?你想什么呢!副帮主是你想当就能当的?新人必须从底层做起!我是负责技术部门创收的,所以才勉强当上了副帮主!”  我问什么是技术部门。  他左右看了看,小声说:“我负责做光碟,完事儿分下去卖。”  “黄碟?”  “不要说那么直白好不?那叫人体艺术类纪录片,我刻了两千多张盘,分销到周边小卖部,还有学校周围的小书店,一张碟成本两块五,卖十块,好卖的很,用不了几天就能卖光。”  “你找人拍?”  他摇头:“以后会找人拍,现在还没到那一步,现在就是做压缩盘,大合集那种,市面上一般的压缩盘,一张盘存十部片子到头了,而我用我的技术,能做到一张盘装六十多部片子。”  “这么牛比?怎么做?”  他解释道:“网上找片源,用软件转换成统一的mp格式,那样压缩率就能到普通dvd的五分之一,继续把分辨率进一步调低,在分集,加个片名索引直接刻就行了。”  “那还能看得清?”我问。  他笑道:“看不看得清,这不重要,能看到人儿就行,咱们量大管饱。”  “小聪,你想想看,花一张盘的钱就能看六十部电影啊,多划算!买了的都说好,不过我判断,估计要不了多久,最多一年半,市面上可能都是这种盘了,所以目前我们只能赚一波短线,这不是个长久的生财之道。”  我问:“除了碟子生意?帮内别的生意还有什么?”  “还有几间歌厅的保护费,还有一个鱼市的运输队也是我们的。”  我点头。  马大超这小子相当可以,他完全按照自己当初说的那些规划在一步步往前走,就是不知道关于那八十万投资的事儿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他确实有定力和魄力。  黄毛又说:“眼下老大不在,帮内运转就靠我们这些副帮主指挥,明天我带你去工作室看看,你往后负责送碟子,记住,随身带一包碎玻璃,万一运气不好被帽子逮住了,你就当场吞玻璃,只要吞了,帽子一般不会抓你。”我推脱:“哥,明天不行,我有点事儿,等过几天。”  他点头:“不急,随时都可以,你可以先忙自己的事儿。”  说完,他掏出一百块钱拍在我面前说:“道上规矩不能少,入帮红包。”  我没说什么,收下了。  随后,他叼着烟带上耳机,又开始了打游戏。  我眼神怪异,瞥了他一眼,心想:“我说了个假名项聪,你他妈的就叫我小聪?小葱.....北方王田三久,南方王徐同善,南北两道都没人敢叫我小葱,马大超要是在这里,怕是得当场给我跪下磕头。”  怪不得一直没马大超消息,原来是他自愿待在里面,以此来发展帮会成员,人才汇聚计划?确实够人才。  不过有一说一,人不在,手底下的人心还这么团结,每个人分工明确,我之前确实有些小看他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很快时间到了半夜三点钟。  我扭头一看,黄毛将两张椅子拼在一起,躺着睡着了。  都这个点儿了,我不打算回去,准备到早上直接开车去接解家的人。  继续查资料。  后半夜网吧少了两分嘈杂,多了一分安静,此时,没睡的人,要么在打游戏,要么在看电影。  而我在干什么?  我在试图发掘七百年前,那段消失了的历史真相。  我甚至觉得,眼前的电脑屏幕就是一扇时空之门,门后面有两样我迫切想要的东西。  真相和宝藏。  黄毛的话给了我提醒。  我顺着“方庚”这条线继续往下查,不管是正史,野史,族谱,石刻,拓片,县志,地方志,博物馆志,我不想放过任何可能有用的文字信息。  如果能找到蛛丝马迹.....在结合卒坑源那个水洞子的一些信息,便能推翻宋史上很多关于方腊起义的事件记载。  很可惜,这晚没能找到。  因为,我同时打开了七十多个网页,把电脑卡死了。  我反复用力按开机键。  屏幕没有任何反应,我闻到电脑有股焦糊味儿。  看了眼时间,六点多了,于是也没喊网管,我将那一百块钱塞到黄毛裤兜,起身出了网吧。  直奔千岛湖码头。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481章 解家来人 “喂,把头,我到码头了,没看见你说的车。” “云峰,才七点半,在耐心等等,可能路上堵车了。” “好。” 我压低声音讲:“把头,跟你说个事儿,昨晚我查到了一些重要资料,关于那个水洞子,那地方可能是以前的七贤村,塔里那些死人头,很可能是方有常全家四十三口啊。” “方有常是谁?” “是当时青溪县的里正,同时他也是漆园主,当年方腊作为一名佣工,杀了方有常全家,所以不得不起兵造反,不造反他必是死路一条!史书上记载的方腊在漆园誓师都可能是假仁假义的空话,我查了宣和年间的税收条例, 当时主要收茶盐米绢布的税,没有明文条例说要收漆税。” “那次事件,方有常有两个儿子侥幸活了下来,一个叫方庚,一个叫方熊,起义军战败后方庚当了官儿,朝廷还赐了方庚忠义郎的牌匾,理由是平叛有大功,如果这些记载被证实,那是不是可以说明当年抓到方腊的并非宋史上记载的韩世忠,而很可能是这个方庚?” 电话那头,把头声音低沉:“那个水洞子与世隔绝,不像是以前的村子。” “把头,这不奇怪,八百年了,期间只要发生过一次地震或者洪水都能改变村子地貌,我还有一些猜想,回去在跟你细说,电话里讲不清楚。” 挂断电话,望着前方在锻炼身体的一些老头老太太们,我过去加入了他们开始打拳。 活动活动身体,昨晚在网吧坐了一夜,有些腰酸腿疼。 我的拳法不讲招式,没有套路,讲究随心所欲,比如简单的箭步冲拳,鱼哥打时,讲究拳出即有声,而我的拳没有声音,我讲究的是“拳势”。 练了差不多半小时,挺胸站直。 深呼吸。 双手缓缓下压,收功。 就这时,我看到不远处有辆外地牌照的越野车停在了那里,是一辆老式的绿色猎豹。 这辆车前后玻璃都贴了太阳膜,看不清车里有没有人。 我走过去,敲了敲驾驶室一侧的玻璃。 没反应。 我又敲了两下。 玻璃这才缓缓降下。 车内只有一个男的,我目测年纪在三十岁左右,这人上身穿着黑背心,下身穿了件蓝色牛仔裤,胸前挂着个鹤形金属吊坠,这人非常瘦,胳膊上血管暴起,隔着背心都能隐约看到其肋骨轮廓。 此外,他黑眼圈很重,加上其眼神颓废无神,总之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就像是长时间吸粉,营养不良的人一样。 “我是负责接应你的,我叫项云峰。” 我隔着玻璃 向他伸出了手。 他开门从车上下来,身高还要压我半头。 他并未伸手,瞥了我一眼道:“你不问一问,怎么确定我就是你找的人。” “你这辆车,把头跟我说了,还有你这个。”我指了指他胸前的鹤形金属吊坠。 他仍旧没和我握手,不咸不淡说:“解潮生。” 看他态度冷淡,我也没在意。 “你跟着我的车,我带你过去,我们住的那地方不好找,想必事情大概你已经知道了,要节哀。” 他示意我带路。 等赶到我们住的地方,把头和豆芽仔小萱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这人熄火下车,砰的一下关上了车门。 把头道:“一路辛苦了,你就是潮生吧?头些年我和你父亲有过一面之缘。” 他看了眼把头,皱眉问:‘我爷爷在哪里。’ 豆芽仔挑眉道:“喂,你是不知道怎么尊重人,还是说南派的都像你这样没规矩?我们把头和你握手你都不接。” “行了芽仔,不碍事。” 把头说完向仓库走去。 他紧跟着。 进到仓库,把头手一指。 他走过去,弯腰蹲下,解开床单上绑着的绳子看了一眼,随后又将两具尸体盖上了。 把头说道:“旁边那位是你的高祖爷爷解渊渟,当年道上外号解蛟龙,你是他的五代玄孙。” 这人转头看向把头问:“人是怎么死的。” 我解释道:“是水下的东西害死你了爷爷。” 他慢慢起身,突然一个大跨步朝把头冲了过来! 我和豆芽仔都对他有防备,所以在他冲过来那一刻,我和豆芽仔同时挡在了把头身前。 “我说了,你爷爷是被水下的东西害死的,和我们无关!你想做什么?”我冷着脸道。 他冷声道:“我爷爷会通江法,水下没有东西能害的了他,北派人一向阴险,现在死无对症,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凭什么相信不是你们做局害了他?我给你们一分钟时间,如果说服不了我,你们所有人都要陪着老爷子上路。” 一听这话,小萱掏出玛瑙刀,用手摸了摸刀刃,斜眼盯着他。 豆芽仔没有随身带刀的习惯,他不动声色的拿了墙角棍子,紧握在手中。 “你们还有三十秒。” 我强装镇定,望着他说:“我希望你冷静些,先坐下来,听我们仔细讲讲事情的前因后果。” “十秒。” 下一秒,小萱瞬间举刀朝这人刺了过去! 小萱想先下手为强! 我手快,一把拽住了小萱衣服。 “三秒。” 这时,把头像早有准备,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黑色塑料袋,递了过去。 他望着塑料袋,眉头紧缩,接过去,打开看了看,随即眼露震惊。 把头道:“你爷爷在下水前有预料到可能会出事,所以告诉了我你们解家的一些不传之秘,不知这样是否可以打消你的顾虑,让你选择相信我们。” 他将塑料袋揣兜里,仍旧面无表情,冲把头抱拳:“刚才多有得罪,潮生任凭差遣。” 把头叹了声,道:“谈不上谁差遣谁,你现在是接替你爷爷没有办完的事儿,我们是平等合作。” “我爷爷死的那个水洞子,水下有什么东西。”他问。 把头道:“有一种很可怕的东西,你们解家的祖传嚣人像对付不了,你爷爷他的通江法也不见效。” “小萱,把刀收起来,带潮生去院里喝杯茶,我马上过去。” 小萱冲他黑着脸说了一句跟我来。 人走后,我立即问:“把头,这人性格古怪,他什么来路?” 把头想了想说:“从一开始,我想要的就是这个人。 ” “现在南派可以光明正大帮我们,就算被道上人知道了也不用怕,没人能说闲话。” 我皱眉问:“这人到底有什么本事??把头,南派和北派不能合作,一旦传出去了,非常影响咱们在道上的名声,北派其他人可能会骂我们是和南派联手的叛徒,相比于钱,名声同样重要,怎么就不用怕了?” 把头看了眼地上被床单包着的尸体,平静说道:“云峰,其实道理很简单,因为孙子替爷爷报仇,天经地义。” “一切都在计划内,如果说我让芽仔做的那件事是请君入瓮,那这第二步也是四个字。 “哪四个字?” 把头拍了拍我肩膀,说道: “名正言顺。” 第482章 商量 当听到“名正言顺”这四个字时,我瞬间对把头佩服的五体投地。  道理这么简单,我怎么就想到这一层?  南派大部分是家族式关系,解海平死在了千岛湖,那解家后续来人就是名正言顺啊。  就算以后被道上人知道了,谁也没有资格说三道四,一旦我们找到了宝藏,无疑是财名双赢。  那解海平之前知不知道,是把头暗中指使豆芽仔将解家祖传神像丢了的?  想了想。  我无法确定。  因为把头不主动讲,现在人也死了,就是彻底的死无对证。  但眼下可以确定一点,解海平的死并非偶然,也非意外,联想到之前我偷听到把头对着尸体自言自语说的那段话,我隐隐明白了,他可能是用自己剩下为数不多的时间,换来了这么一个名正言顺。  南派和北派的这次合力,代价很大。  付出了这么大代价,把头和解海平都将希望寄托在了这个叫解潮生的瘦高个儿身上,所以我很好奇他的本事。  他虽然比我大几岁,但我和他算是同辈人。  难道南派中和我同辈的,也有像我这么优秀且年轻的传人?  回到小院,我们围桌而坐。  把头帮忙倒了茶水。  解潮生双手接了过去。  他的态度比刚刚好了很多,对把头也显得恭敬,这都是塑料袋中那东西的作用。  小萱和豆芽仔不清楚把头的袋子里是什么,我知道,那里面是他爷爷的一根脚趾。  对于他爷爷的死,我此刻在他脸上并没有看到“悲伤”情绪,他非常平静。  我下意识换位思考,拿自己和他对比。  如果我奶奶出事了,我做不到他这样平静,我会大哭,我会悲痛万分,我甚至感觉自己无法面对将来生活,如果奶奶将来不在了,户口本上就只有我自己了。  “云峰,你给潮生讲一下那地方情况,然后我们再敲定计划。”  把头的声音将我思绪拉了回来。  我点头,大概用十分钟时间描述了水洞子情况。  他听后道:“你们说的毛西瓜并非是个例,几年前我在贵州一个水洞子中见过一模一样的东西,不过那东西在那里不叫什么毛西瓜,当地人叫套头婆婆。”  “套头婆婆?”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他点头,花了点儿时间讲述了他几年前经历的真事儿。  我概括性说一下。  贵州的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的惠水县,有个叫七里冲的地方,那地方有片松林,林中松树全部长的东倒西歪,盘七扭八,没有一棵直的,因为松树一般都是直的,周边松树也都是直的,就那一带的树长不直,所以那地方也叫“旋松林。”如果从高空俯瞰那里,那片旋松林很像是女子盘着的头发。  如果不是他讲,我也不会知道,其实在那片旋松林之下有个水洞子,水洞子深处泡着一座大型古墓,来自于几千年前战国时期的夜郎国,那时候的夜郎国大概占据了百分之九十的贵州地区,只有西边儿百分之十不到属于楚国境内,而这个小国一直持续到了汉代。  那水洞子中就有类似的东西存在。  同样是绿水,黑发,人头,鬼蟹。  那里的人叫“盘头婆婆”,而千岛湖这里叫“毛西瓜”,因为是听他讲的,我没亲眼见过盘头婆婆,所以只能假设,假设同为一类东西,那这东西的年代要远远早过我之前估计的宋代。  他讲的那个水洞子中,出了几十件奇怪的“青铜器”,有几件应该流到了贵州博物馆,那些青铜器的造型乍一看像是“铜釜”,铜釜是炊具,但仔细一看会发现,很不一样,专家研究一番,最后统一了结论,那是一种葬具,是用来套在死人脑袋上的,叫“套头葬”,他讲的那个水洞子,里面全是套头葬的古尸。  还有一些共同点。  千岛湖卒坑源的水洞子和贵州旋松林下的水洞子,风水磁场都有问题,他认为是磁场导致了那里的松树长成了那样子。  那片旋松林现在好像成了景点,听说还能花钱去那里体验种松树,这么多年了,不论谁种的松树,长出来都是一个样子,还有一些搞植物研究的专家去考察过,最后也没有破解出来,为什么松树都那样子。  其实就是风水磁场导致的问题,只是现在所有人都讲科学,没人愿意承认罢了。  “所谓阳树不入古坟,阴树不进家门,坟上松树歪斜,家宅一定不宁。”  松树生长直立,坚韧不拔,不惧寒冷,是典型的阳树,阳树大面积生长在几千前的阴坟土上,能长好了才怪。  根系干扰,地气流失。  磁场大乱,风水不宁。  就惠水县的那片旋松林,谁要是不信邪,可以带瓶白酒去坐在树底下喝酒,只要过了晚上十二点,肯定能遇见一些好事儿。  言归正传。  他听了我对毛西瓜的描述后便说自己几年前对付过类似的东西,我立即问他怎么对付的?难道你也会你们解家的通江秘法?  他摇头讲道:“爷爷和父亲从小想让我学习通江法,可我实在不感兴趣,我想走自己的路。”  把头听后叹气道:“你们年轻人都这样,云峰也是这样。”我马上辩解说:“把头你真的误会我了,我不排斥老的东西,我只是比你们那一辈更能接受新出来的东西,好比说梅梅送我的那套脉冲设备,我们完全可以新老结合,用老技术配合新科技,这样就能大大提升干活儿效率。”  我喝了口茶,继续说:“现在大量高科技已经被应用在了古墓防盗上,好比骊山和乾陵下埋的震动传感器,把头,我估计我到了你这岁数,市面上真出来了盗墓机器人和反盗墓机器人了,到时候不用做局了,因为人和人之间见不到面,可能盗墓的人一个在东北,一个在海南,就是比机器人性能,谁操控的机器人牛比谁就牛比。”  把头手举着茶杯,冷冷看着我。  我闭口不敢在言。  没想到,一旁的解潮生突然看向我说:“哥们,我的想法和你差不多,我也觉得会有那一天。”  “真的!你也这么想的?”  他依然面无表情,点头:“我车的后备箱就有一套水下相机和一条水下机器鱼,从国外买来的。”  “你有水下机器鱼??能不能让我看看?”  “可以。”  我立即跟着他出去了。  他掏出猎豹车钥匙,打开后备箱,从包中拿出他的水下拍照相机让我看,还有他所谓的机器鱼,不大点儿,三十公分长,样子只有三分像鱼。  “怎么运转?有遥控器?”  ‘有,不过上次因为短路烧坏了,还没有修好。’他说。  我有些失望,不过很快我被他后备箱竖着放的一个长条形状的包吸引了。  “这包里是什么?”我问。  “我吃饭的家伙什,我的兵器。”  他将长包从后备箱拽出来,拉开拉链,竟然掏出一把大鱼叉。  他单手将鱼叉转了一圈,砰的立在了地上!!  那瞬间的力道,直接将地面砸了个坑出来。  此刻是上午十点钟,只见阳光照在他手中的鱼叉上,通体都泛着银白色寒光。  “能不能给我看看?”  他点头,将鱼叉扔给了我。  我伸手接住了。  但是一瞬间下坠的力量非常大!我没准备好,直接被鱼叉压倒了。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483章 同辈间的对话 “我靠,大哥,这有多重啊?”我被他扔过来的鱼叉惯性直接带倒了。“我们平辈,你喊我名字就行,我这鱼叉大概七十七斤重。”“七十七斤!?”他点头,用脚尖向上一挑,单手稳稳抓住了。看他轻松样子,我又要过来试了试。这次有了心理准备,我也能稳稳拿起来,但若想挥动,有些困难。因为鱼叉表面光滑,加上头重脚轻,握力不强的人抓不稳,会脱手。他这把鱼叉整体高度约一米六,顶端分了三叉,不是那种常见的三等分叉,而是左右中间式分叉,前段尖头十分锋利,整体造型猛一看,就像是一款豪车的车标,具体是什么车我想不起来了。“这鱼叉怎么这么重,是用纯钢打造的?”他解释道:“十五年前我找人定做的,是纯钢不假,但严格说起来是轴承钢,用的是车上拆下来的轴承,一共融了三百七十三副轴承。”“是什么车上的轴承?”我瞪眼问。“摩托车。”“啊?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轴承能用来做兵器,你这把定制鱼叉可有名字?”“就叫轴承钢鱼叉。”他面无表情道。没想到他长的瘦竹竿皮包骨,却有这么强的力量,能轻松耍动七十多斤的鱼叉,果然人不可貌相。“你用的家伙是什么?”他反问我。“我?我用的是洛阳铲,我那把洛阳铲也不普通,是当年洛阳孔老邪为我量身打造的,材质用的是九煅玄铁,铲刃锋利无比,吹毛断发,永不生锈,还可便携拆装。”“有多重?”“大概八十斤重吧。”我说。“那你的洛阳铲岂不是比我的轴承钢鱼叉还重?能否见识一二。”“不是不让你看,是暂时没带在身边儿,因为我们这次来千岛湖目地是搞水洞子,洛阳铲用不到。”他看着我,皱眉讲:“你们这次过界了,水洞子是我们南派的,何况这里地处南方。”我马上摇头:“潮生兄,不能这样说,道上没有明文规定北边的人不能南下,也没有明文规定南边的人不能北上,如今好的资源越来越少,天下之大,哪里有财我们就去哪里,你们南派同样有很多人在北方发了大财,光我知道的就不下十个,你要我一个个举例给你听?”“不用你举例,我自然知道你说的是哪些人,那些人属于南派江宁系或岭南系,而我们长沙这一系基本上不往北走。”我没有正面回答,因为他说的对,如今南派的资源整体要强过北派的,光南海和西沙岛水下的那些无数古沉船,他们几代人都捞不完,而像千岛湖这种小地方的水洞子对他们来说,的确吸引力不大。我坐进后备箱内,递给他一根烟。他接了烟,也坐了上来。“潮生兄,把头现在没在,有些真心话,我想和你说说。”“你我是平辈,如果从你我的师祖爷那一辈算起,差不多是第五代了,很多老观念我觉得应该在你我这一辈得以改变才对,远的摸金校尉不谈,搬山道人就不是正儿八经的盗墓贼,头两年我见过观山太保最后一名传人,现在观山太保一脉也绝户了,我觉得将来的南派和北派就算坐不到一桌,就算做不到资源共享,那也应该做到互不敌视,或者起码不像现在这样敌视。”他嘴里叼着烟,摆手,打断我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那没可能,除非你我不干这行了,只要人在这行一天,那南北永远坐不到一张桌子上。”我看着他问:“咱们以后注定是对手?”他没有犹豫,点头:“如果将来在某件事儿涉及到了利益,那你我就是死对头。”我皱眉道:“说实话,我不想和你做对手,我想和你做朋友,不以南北派的身份,而是以私人身份,有件事你不知道,你们长沙系的罗支锅还是我干爹。”“你说的哪个罗支锅?”“长沙盗墓王罗支锅啊,你们南派的几大头子之一、”“他啊......那姓罗的,懒汉一个,他早不下水了,靠就吃老本活着,还总爱仗着一个早年别人的名号各地走穴卖脸面,我们解家人看不上他。”我瞬间不高兴了。我只是不想为自己将来树一个敌人,我可不惧他。我黑着脸道:“我给罗支锅磕过头,虽然他没有承认,是我单方面认了干爹,但他之前确实帮助过我,你要是骂他就等于骂我。”他盯着我看了两秒,面无表情道:“我说过的话从不收回,在我眼中,那姓罗的就是卖脸懒汉,他要是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就应该去南海,而不是靠着一个没有含金量的名号行走江湖,你要是嫌弃我说他,你要是不服气,你可以替他来出头,咱们打一场,可以立生死状。”“你是不是看我拿不动你的钢叉,就以为我没什么本事?我他妈要是没点儿看家本领,我能有资格做王瓶子这一脉的关门传人?”他从后备箱跳下去,手扶钢叉道:“来吧,我见识见识你的本事。”我也跳下去,走过去,看着他说:“这两天我身体有点儿不舒服,改日定让你见识见识。”说这话时我暗中将大腿肌肉绷紧,心想:“来,快拿鱼叉戳我,用力戳我,我高度防备之下,一定能轻松用八步赶蝉躲开,快来啊,我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本事。”不曾想,他并未动手。他扔了烟头,踩灭说道:“对了,我想跟你打听个人,是你们北派的。”“谁?北派有名的人我基本都认识。”“他叫陆云,和你年纪差不多大,我刚才让你看的机器鱼不是国外搞的,是他在两年前送我的。”“陆云....和我差不多大?”我脑海中反复想了想,摇头道:“这人是北派的?我怎么没听说过。”他眼神一暗道:“你是银狐徒弟,竟然连你都没听说过,看来他当初告诉我的也是个假名字。”“你找这人做什么?”我问,“不做什么,就是想打听打听他的近况,既然你不知道就算了,他是我见过最有头脑,对历代文物最有见解,同时也是盗墓技术最厉害的北派年轻人。”他一连用了三个“最”来形容,给我听傻眼了。我立即道:“你是在开玩笑吧?头脑我不敢说,但是单论盗墓技术,北派还能有比我强的年轻人?”“这么说你技术也很厉害?”我摇头:“自己夸自己没办法让人信服,而且我这人一向谦虚,我不爱说大话。”“就这么讲吧,在现今的北派,除了姚文忠的天星术,我谁也不惧,谁也不服。”“那些上了年纪的老盗墓贼,一辈子都学不会的听雷术,我十七岁的时候就掌握了,更别说我和同龄的人了,至于你说对历代文物的见解这方面....”我指了指自己眼睛,说道:“我外号之一叫神眼峰,鉴宝断代定真假,对我这双眼睛来说,比吃饭喝水还要简单。”他一直是面无表情,就算看见自己爷爷尸体也基本面无表情,但此刻却露出了一丝微笑。“神眼峰,我看出来了,你确实挺谦虚的。”“这样,我车里有几件去年在南海出的玉器,你看一看,能不能断代。”我摆了摆手。“怎么,怕看不出来?没关系,我那几件玉器很少见,在北方基本见不到,就算看不准也没什么的。”我叹了声,说道:“我意思是不用看了,没那个必要,你就放包里,我隔着包摸一下就行了。” 弟484章 隔包摸宝拉关系 他说我们北派有个叫“陆云”的年轻人,和我差不多大,甚至在盗墓技术和鉴宝能力上比我还强。 这不可能,如果有,我早该听说这个人的大名了。 男人过了二十岁就不是小孩子了,我并非想装比,只是他这番话勾起了我的胜负欲。 要是不露两手本事,真当我是靠运气挣钱的野路子了? 我靠的是实力,我是专业的。 “就这个黑包是吧?” 他点头。 我没有拉开拉链,而是隔着包,上前一摸。 首先摸到了一个硬硬的“圆筒”,这东西还有盖子,大小像是牙签筒一样。 我没有犹豫说:“这是战国中期的一件玉卮,应该是白玉的,有盖子的少见,一百万起步。” “你怎么知道是白玉的?”他眼露震惊问。 “这是过去诸侯贵族喝酒用的高等级酒器,目前出土见到的,十个里面九个都是白玉做的,概率学嘛。” 我又摸到了第二件。 这件个头很小,感觉像是个玉扳指,但一头高,一头低,断面呈斜坡状,中间还有道凹槽。 这肯定不是扳指。 我隔着包将这东西整个攥在了手中,感受了下分量,有了答案。 “这玩意儿也少见啊,这是一件汉代的玉韘,对吧?” 看他表情我便知道,我又猜对了。 玉韘是过去有钱人带在大拇指上射箭用的,中间那道凹槽用来勾弓弦,这玩意儿汉代以后逐渐绝迹了,可以看成是扳指的前身。” 我开始隔着包,摸第三件东西。 “奇怪不对,这玉璧怎么这么奇怪。” 看我皱起了眉头,他在旁说道:“这最后一件东西来历特殊,我一直留在身边没有出手,如果不用眼睛看,不可能说出个一二三。” 我隔着包,全神贯注,捏着这最后一件玉器,反复搓来搓去。 首先,这肯定是件玉璧,因为边宽大于孔径,如果是边宽小于了中间的孔径,那就该叫玉环。 奇怪的地方在于,这件玉壁左半拉能摸出来有“乳钉纹”,但右半拉非常光滑,似乎表面没有纹路。 过去没有这种纹饰工艺。 如果要是半成品,那左右壁肉厚度应该是一致的,但我能摸出来,右边比左边要薄些,大概边缘薄了零点几毫米。 “呸。” 我朝手心吐了口唾沫,沾大拇指上,再次闭上眼隔着包感受。 “我知道了,你这好像不是一件完整的玉璧。” “怎么说?” 我指着包道:“我猜,这件玉壁左半拉是战国的乳钉纹青玉壁,右半拉是明代的素纹白玉壁,中间用金缮合起来了,而且不是现代修的,是在明代时期老修的,你刚才说是在南海出的,那这件东西大概率是出自明代的一艘贸易船上。” 听了我说的,他原地楞了有两秒钟,开口感叹道:“很厉害,这样你都能猜到,而且年代材质说的都分毫不差,全说对了。” 他拉开拉链,将三件玉器取了出来。 果真都和我说的一模一样。 尤其最后一件玉璧,左青右白,中间一道金线,虽然是明代老修,但看着非常漂亮,直观上看,就是照着半张残损青玉壁的缺口,用一块白玉磨出来了另外半拉的样子,然后金缮收拢,合二为一,宛如浑然天成,只有过去的顶级玉匠才能有这般手工艺,现代人做不出来。 “潮生兄,这件玉壁你卖吗?阴阳合璧,实在太漂亮了,耗马吃。” 他摇头说:“要卖早就卖了,我有大半年没回家了,这件我打算送给老婆当礼物,她肯定会喜欢,所以没办法给你。” “你结婚了?” “当然,我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最大的那个今年都十一岁了。” 提起家中妻儿,他那张仿佛失去了表情能力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样啊那我就君子不夺人所好了,其实我觉得这件玉壁像是见证了咱两的缘分。” “咱两能有什么缘分?你别乱说。” 我解释道:“你看,一件玉璧分阴阳,好似南派和北派,一条金线断长江,两仪太极融四海,你我皆是四海为家之人,这还不算是缘分?” 他将三件玉器收回了包中,回应我道:“我并非四海为家,我有自己的家,我劝你也早日成家,像你我做这行的,随时都有可能看不到明天太阳。” 我摇头:“二十年之内我不考虑,我的目标是挣一个亿。” 他转头道:“云峰兄,等你到了六十岁,就算挣到了一百亿,也不如你二十岁时拥有的一百万。” 听了他的话,我心中有了一丝触动。 “潮生兄,我说句实话你别生气啊,你看你的气色,颧骨削瘦,眼眶凹陷,眼圈黢黑,这明显是肾精干涸不能滋养五脏六腑的特征,如果你继续迷恋女色,一旦到了四十岁,你怕是要油尽灯枯了。” 他挑眉道:“什么油尽灯枯,我迷恋我老婆与你何干。” “在说,你又没见过我以前的样子,我从小就是这幅摸样,我七岁便有了黑眼圈,这皆是因为水邪侵体的原因。”他解释说。 我上前拍了拍他肩膀。 他瞬间推开了我,差点给我推倒。 我并未生气,而是小声说道:“别生气,我也是男人,我懂你的难言之隐,我这里有一补阳秘法,可以告诉你。” “没兴趣。” 他砰的关上了后备箱。 “别啊,我免费告诉你!是一本古书上记载的秘法。” 我立即说:“很简单!你站直,双手贴住后腰,身子往前顶,脚后跟离地,用脚趾头抓地!在用力提钢。” “提!用力提!” “能用多大力就用大力!最好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肠子都被提了上去。” 他跟着我试了试。 “潮生兄你不够用力,还要用力,要用尽全身力气提!”我大声说。 他马上放弃了,皱眉道:“还要用力?再用力感觉屎都要从嘴里出来了。” 我听无语了。 我想拉拢关系,想好心教他老蛊王那本书上的还阳秘法,不学拉倒。 这时小萱出来了。 他冲我们这边儿喊道:“把头让你们进来!” 小萱喊了一嗓子便跑回去了。 解潮生看着小萱的背影,眯着眼睛道:“云峰兄,这个女孩子杀过人,还不止一两个,刚才她掏刀得那一刻,我有感觉到杀气。” “没有没有小萱胆子很小,她从未杀过人,潮生兄你感觉错了。” “走吧,回去,看把头喊我们做什么。”我转移话题道。 这次单独谈话,我认为达到了我的部分目地。 他还和我保持着距离,但起码拉进了一些关系,从简单的称呼上便能看出来改变,他开始称呼我为云峰兄。 这也是我的能力之一,只要我想,我便能迅速拉进和某个人的关系。 我还没见过他出手,更不知道他有何本事。 但脑海中直觉告诉我,以后就算彼此成为不了朋友,也不要和这人成为敌人。 第485章 谈南聊北(上) 从中午到傍晚,我们讨论了很多方面,最后大致确定了一个下水方案,行动定在了后天晚上。  因为怕解海平在像那晚一样突然诈尸,我刻意提了一嘴说:“尸体已经有味道了,运输麻烦,如果路上被查到了解释不清楚,能不能就地火化?我们可以帮忙张罗,事后潮生兄你将骨灰带回去。”  他听后面无表情,他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把头道:“潮生,这件事你自己决定,后天是解支锅头七了,仓库地上有些凉。”  他想了想,摇头:“我想带他们回去,起码让家族的人在看最后一眼。”  把头点头:“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就不好劝你了,空房没了,晚上你暂时和云峰住一个房间,我让他收拾收拾。”  其实我们还有一间空房,但那间房用来放东西了,那几十把水坑铁剑还有其他东西都堆在房间里,可能把头是担心这一点才说没空房。  “王把头,不用麻烦你们,我睡车上就行。”  他说完便离开了。  望着他出了大门,我转头问:“把头,他和他爷爷之间是不是感情一般?他自始至终看起来不怎么伤心。”  “他和他爷爷很亲,云峰,他并非不伤心,只是我们几个外人在场,他不会将情绪表达在脸上给,这叫喜怒不形色,是成事者必备条件之一。”  “我以前和他有过一面之缘,那时他年纪还小,就已经开始独自做事了,如果说未来他们南派会出一个扛旗的人,他会是人选之一。”  “作为同辈人,云峰你看看你,一天天什么样子?老爱胡诌八扯,怎么说你都不听,还老讲什么机器人。”  “把头,我没有老讲机器人!我只是偶尔提一下机器人的概念,概念想要成为现实,还有很遥远的路要走!我这一辈子都不一定能看到那一天!”  “比如说这部手机。”  我掏出前段时间刚换的新款诺基亚:“把头,你年轻的时候可有想过,有一天会有这东西出现?就算双方间隔千里,只需打个视频就能看到对方。”  “这就是社会在进步的表现啊把头,姚文忠身怀天星风水术,是咱们北派技术第一人,但我听说他都已经开始让手下人用探测器了,因为他的人多,用探测器可以提高出货效率。”“云峰,我不想听你胡扯这些,你记住,如果哪天我死了,你可以想怎样便怎样,但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只要你还是徒弟一天,那你就必须遵规守旧。”  “我明白,把头你别老讲这种话,你会长命百岁的。”  把头抬眼注视着夜空,从我这个角度看去,他额头和眼角的皱纹似乎比前两年更深了。  “把头,之前电话里我没讲清楚,关于水下那座塔。”  把头摆了摆手:“云峰,在这些事儿上你有些太认真了,起义军当年是怎么失败的?方腊是怎么死的?水下以前究竟是什么地方?其实这些并非最重要的,这些应该交给那些历史学家们去研究,我们不是搞历史研究的,我们是盗墓贼,我们走到今天的目标只有一个,是发财,是找到当年失落的宝藏。”  “可是把头,那些历史谜团要是解不开,我好像心里始终有个疙瘩一样。”  看我愁眉苦脸,把头说:“等找到了宝藏,所有问题会迎刃而解,去拿床被子给他。”  抱了床被子,我出去敲开车门,将东西放下说:“天凉了,后半夜冷。”  “谢了。”  “不用谢,我们请你帮忙,还让你住车里,怪不好意思的。”  “不碍事,就算有房间我也不会住,我还是睡在自己车里踏实。”  “我能在这里坐一会儿不?”  他说可以。  我立即关上了门。  这辆老猎豹车后排放倒空间不小,他将几个大包都到了前排,唯独将那把锋利的大鱼叉留在了手边,从这个小细节能看出来,他对我们还有防备心。  “我们能不能聊聊?”  “你想聊什么?”  “能不能提前给我说说,你打算怎么应付毛西瓜?你还不知道那些东西的恐怖,很吓人。”  “能有多吓人?”  “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形容,你听我描述和你亲眼看到是两码事,如果没有对付毛西瓜的办法,你便无法完成老爷子的遗愿,便无法找回你们解家祖传的嚣人像。”  他沉思了几秒钟说:“你只管将我带到那片水域,其他交给我,当年贵州旋松林水洞子下的那些盘头婆婆我也解决了,所以我有把握。”他还是不肯细说,显的神神秘秘。  “水底吓人东西多了去了,你没见过多少。”他突然说。  “抚仙湖你下去过没?”我问,  “去过,湖底有以前古滇的遗城。”  “听说湖底有很多穿着白衣服的女尸立在水底?”我问。  他皱眉道:“那些并非女尸,都是男尸,也没有穿白衣服,因为蜡化了,远看像是穿了件白色衣服,它们也并非站在水底,是被一根铜棒贯穿身体插在了那里,水底最深处有一片东倒西歪的石雕区,大概就在石雕区的后面。”  “铜棒贯穿身体插在了水底?为什么?”我递给他一根烟问。  他点着抽了一口,回答道:“原因并不复杂,那时候滇人还是母系主导的奴隶制社会,当年在大地震发生的前夜,天生异象,水井沸腾,老鼠成群结队的过街逃命,滇国的国王以为这些是上天要降下惩罚的前兆,所以杀了很多的奴隶来祭祀上天,国王吩咐人,将铜棒埋入地下,一头烧红,一头穿入奴隶体内,国王以为奴隶越痛苦,他们喊的声音越大,便越能平息上天怒火,能保佑自己的国家免于灾祸,后来结果就是那样了,大地震来临,整个滇国都城,包括最早的滇池在内,都分崩离析沉到了地下。”  他弹了弹烟灰,又说:“那场大地震,滇人并没有灭绝,有一部分幸免于难,一路穿过云南边界逃到了很远的地方,国外有个族群叫米南加保人,那些人就是真正的古滇后裔,他们至今还维持着母系社会,古滇的青铜器很多都是水牛头造型,米南保加人也供奉水牛,他们族群中年轻人结婚时穿的大红袍和披风,也类似于我们古代的霞帔。”  我点头,想了想说:“潮生兄,我在问一个问题,古滇的青铜器很值钱,如果是祭器,一件最少能卖三五百万,那地方现在还能出古滇的青铜器吗?”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486章 谈南聊北(下) “能出是能出,但现在很难找到了,风险和收益不成正比,怎么,你还想打那里的主意?”  “没有没有,我就是单纯好奇,随便问问。”  他反问我:“你们北边儿光一个邙山上就号称有十万座古墓,怎么会缺好资源?”  我苦恼道:“你有所不知,邙山是很肥,但现在没人敢打那里主意,那里被宋家兄弟控制了,每年都有一些胆子大的野路子上邙山想碰碰运气,结果去的人不少都人间蒸发了,连骨头都找不到。”  “宋家兄弟是何人?”  “你没听说过宋家兄弟?”  他摇头。  我大致描述了下宋家兄弟在河南的势力。  他听后道:“如果你们北派内部能抱团,那宋家兄弟怎敢独占邙山。”  “你们南派好像也不爱抱团吧?我听把头说你很小的时候就单独做事了。”  他回答我道:“我个人并不代表南派,我们也会黑吃黑,也会为了利益争的你死我活,争的头破血流,我拿南海的沉船区举个例子,若有人想独占那里,南派所有家族都会团结起来,会先灭了对方在说。”  他说的话我无法反驳,因为事实是那样的。  如果说北派要评一个“盗墓大省”,那一定是河南,如果河南境内要选一个“资源圣地”,那一定是邙山。  但如果有人说,要组团搞宋家兄弟,我第一个表示反对,并且会立即退出。  因为我还想多活两天,现在就算有田哥保我,我也不想得罪宋家兄弟。  “潮生兄,你见过水鬼吧?”  “当然,见过不止一次,我手机还录了一段视频。”  “录下来了?给我看看。”  他掏出一部摩托罗拉翻盖机,找到一部录制的视频打开,递给了我。  我盯着屏幕,认真看了起来。  视频中的光线很暗,有一束手电光,画质非常模糊,能看到水,似乎是在一口井中。  只见一名“小孩子”,头朝下被绳子吊着,距离水面大概只有一米多。  视频内容就这样持续了两分钟。  画面突然一阵摇晃。  我睁大了眼。  只见,从水中慢慢伸出来一只惨白的“人手”,胳膊上密密麻麻沾着一层不知道是蝌蚪还是蛆的东西,这只惨白的人手自水下伸出,缓缓向上靠近,想去抓吊在半空中的小孩子。突然,一个绳套被扔到了水里,像是被人猛拉了一下!  绳套瞬间收紧。  接着画面又是剧烈摇晃,突然黑屏了。  “没有了?怎么没有声音?”  这视频一眼真,不是造假的,起码我看不到其中有假的成分。  他收回手机说:“这是前年在湖南一个村子里拍的,现场有声音,但不知为何,录下来后听不到声音。”  “那是个小孩子?是用小孩子当诱饵?”  “不是小孩子,那是南派的一个人,身高只有一米四不到,所以他看着像个小孩子。”  “后来套到了没有?”  他点头:“是个女的,不知道是哪里人,死了得有十年了,那女的被人掏走了心和肾,又被人往肚子里塞了几块儿砖头,缝起来后扔到了井中,可能是人贩子干的。”  “这么惨?是不是那女的怨气很大,死后变成了水鬼?”我紧张问。  他先点头,又摇头说:“怨气肯定有,死的那么惨怎么会甘心,但之所以变成了水鬼,主要和周围环境有关,你们北派寻龙点穴的法门中不是有养尸地一说?”  我点头:“有,不过按照老说法,那种该叫荫尸地或者叫阴滋地,穴像种类很多,像是有死牛肚穴,狗脑壳穴,木硬枪头穴,破面文曲穴,土不成土穴等等,那种地方的土质相当阴寒,土色极黑,并且胶黏性很强,稍微加点水,就和湿透了的水泥一样,那种地方,不管过几百年,棺材不生虫蚁,尸体不长细菌,不烂不腐不化,要是让懂门道的人在上点手段,那甚至能敛日月精华,吸地气存身了。”  他听后道:“我说的那口井和你们讲的阴滋地性质差不多,那个村子外有一条河,那口井和村子外的河水相通了。”  “你意思是.....井水犯了河水?”  他点头说差不多是那意思。  我又问:“套到的女水鬼,后来怎么处理的?”  “还能怎么处理,当晚便烧了。”  “烧了?可惜。”  “不是,我意思是要是在能确保安全的情况下,可以圈养起来,没准哪天能有用。”  他皱眉道:“你的想法很与众不同,养那玩意儿能有什么用?吓人用啊?”  “不是吓人用,我意思是难得一见啊,烧了可惜。”  他听后道:“你见的少,我自小和水打交道,见了不少,所谓水鬼不单单是指人,任何生前会呼吸有意识的活物,死后都有可能变成某种水鬼,就是概率很低罢了,比如说牛,羊,狗,猴子,甚至是禽类活物。”“你不害怕?”  他摇头:“小时候第一次看到会怕,后来慢慢不怕了,没什么好怕的,南派有各种各样对付水鬼的办法。”  我感叹道:“这就是术业有专攻,我见过阴滋尸,我也不怕。”  他像是来了兴趣,反问我:“你们北边,去哪里能找到你说的阴滋尸?”  我想了想说:“一百年前还好找,现在北方不好找了,都修路造桥给破坏了,怕是只能去深山老林寻了,我们北派有一类土工叫“永安土工”,当年那些人的祖上都是从永安的贡川镇出来的,你可以找永安土工的后代,他们肯定能带你找到。”  “你找不到?”  “我不是找不到,问题是我不是专门钻深山老林的,要是看到某个地方疑似荫尸地我肯定能一眼认出来。”我说,  他叹气,问我道:“你说我能不能找一块儿荫尸地,将我爷爷安葬在那里。”  “不能!”  “你在瞎想什么!”我吓了一跳。  他突然低下了头。  在抬起头时,只见他双目微红,竟流下了两行眼泪。  “我刚才没听你和王把头说的的火化建议,是因为我舍不得爷爷,我舍不得他就这么走了.....”  “云峰兄弟,如果不是你我分属南北两派,我真想以后能和你光明正大的做朋友,你肯定知道哪里有荫尸地,你告诉我,作为回报,我可以将那件你喜欢的玉璧送给你。”  “潮生兄,不是我不告诉你!问题是,你就算将老爷子葬在那里也没用啊!甚至往后几十年,还会影响你们解家后代人的运势!”  “三件,那三件玉器我都送给你。”  我摸出一根烟,点上。  “你听好了潮生兄,洛阳嵩县的天池山上有个韩王墓,韩王墓往北两公里的半山腰上,有一片红叶林,你最好等到秋天去,只要找到落叶发黑的地方,那里就是极佳的荫尸地。”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487章 三下水洞子 “潮生兄,我要这件玉璧就行,另外两件你还留着。”  “不行,说送你就送你,拿着吧。”  他将三件玉器简单用卫生纸缠了缠,然后装在塑料袋中,递给了我。  这时我若不拿,那就是不给他面子,所以我只能无奈收下。  突然,他又哭了出来。  “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要节哀顺变。”  或许是不想让我看到,他扯了张纸,低头擦眼泪。  我望着他说:“之前把头夸你,我以为咱两不一样,现在看来咱两都差不多,区别在于你比我更擅长隐藏情绪,我屋里有酒,要不要喝两杯?”  “好。”  很快我偷摸拿来了两瓶酒和两个一次性纸杯。  一杯三两。  满上。  他扬脖,一饮而尽。  我一看这不能掉份啊,跟着抽了。  再次倒满。  他眼眶泛红,开口道:“小时候我跟我爸关系很差,我跟我爷爷很亲,我爸对我很严厉,我四岁那年,我爸眼睁睁看着我呛水差点淹死。”  “七岁那年,我爸把我最喜欢的小狗当我面儿摔死了,他不让我哭,就让我那么看着摔死的狗,一直看了两天两夜,从那之后我便没怎么笑过。”  “同龄人该有的东西,我没有过,就因为我出生在南派世家,我从小要学很多别人一辈子都不会碰的东西,后来渐渐长大,又让我早早成家,我和我老婆到了定亲前一天,我还不知道她叫什么。”  “那你爱不爱你老婆?”我问。  “实话实说兄弟,一开始不爱,试问谁能爱上一个之前没说过话,没见过面的人?你能吗?”  我摇头。  他道:“但之后她早早地为我生下了三儿一女,我很感谢她的辛苦,那份感激随着朝夕相处慢慢变成了爱,我现在很爱她。”  我道:“你这属于先上车后补票,最后一样能到站,我不认同你们南派那种家族式观念,但我尊重,可要是比惨,你小时候不如我惨,你起码不缺基本物质,起码吃喝不愁,还有父母在身边不是。”  “我不一样,我无父无母,小时候我穷到他娘的要五毛钱零花钱都费劲,所有家庭开销基本,就靠着每月那一百多块钱补贴生活,那个补贴我只能拿到十八岁,所以我在十五六岁的时候就开始想着法子赚钱。”“因为想赚钱,我早早和古董结下了缘,又因为和古董结了缘,我入了北派,跟了把头。”  “一眨眼五六年,这几年哥们什么没经历过,从沙漠到雪山,我们为了发财去了很多地方,认识了很多人,有好的,有坏的,我都想好了,我不会像把头那样做一辈子,等把头百年后,我会收一个徒弟,把所有本事都传给他,然后早早退休找个地方享受去了。”  他听后问我:“假设在过二十年,到四十岁左右你能顺利金盆洗手,之后你打算去哪里?”  我摇头:“不知道,反正只要不是在派出所就行,其他去哪里无所谓,我有花不完的钱,在哪里都一样能过好。”  “潮生兄,这是我的秘密,我没跟把头讲过,就告诉你了,你千万替我保密。”  “好,我跟你打听荫尸地的事儿也是我的秘密,对外我会宣称爷爷已经火化,咱两就为彼此守口如瓶。”  他说完举起了杯。  我和他碰杯,一饮而尽后我叮嘱说:“记得,等到秋天红树叶落了再去。”  “为何?现在才开春不久,等到秋天还有很长时间。”  想了想,我编了个理由。  为什么我要特意说,等到红叶落了再去?  懂的人一眼就能看懂,对于不懂的人,我多说无益。  嵩县天池山韩王墓红叶林周围有荫尸地是真的,我没骗他,那里我早相中了。  我有个小秘密,不管是小萱豆芽仔还是把头,他们都不知道。  我想等二十年后将玛珍的遗骨偷偷迁到那里,那时玛珍父母或许不在了。  我不像田哥那样执念成魔,我已经看开了,但我有一点自己的小心思,类似红叶林的荫尸地位置我还有两个呢,具体在哪里,我想保密。  隔天,我陪潮生开车去镇上买了个大号冰柜回来,将他爷爷和高祖爷爷的尸体冷冻了起来,天越来越热,他不允许火化,不冻不行,表面上我两互相不怎么说话,实际上经过昨晚在车上的喝酒交心,我两已经成了秘密朋友。  又过了一天,晚上十点钟出发,走前潮生将他那把鱼叉擦的锃亮。  十一点半左右,一行人来到了水洞子前,望着面积不大的一潭绿水,他神色认真问:“气瓶能撑多久?”“四十分钟左右。”豆芽仔说。  他点头:“时间应该够用,如果出了意外,你们先上来,不用管我,我自有办法脱身。”  小萱问道:“咱们是先去烟囱塔那里?还是去烂木头那里?”  豆芽仔将头灯带上,说道:“两个地方肯定通着,不然上次那些鬼东西怎么过去的?”  “我们解家的神像在哪里丢的?”  “在水下砖塔周围。”我说。  “那就去那里。”  把头点头说可以。  豆芽仔叼着烟道:“哥们,你水性怎么样?不热热身?我们已经下去两次了,这是第三次,你一次没下去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待会儿可别被吓着,咱们用的高压混氧,人一旦过于紧张或者激动就容易氧中毒。”  豆芽仔是善意提醒,但显的有些多此一举,因为人是南派的顶级高手,从小到大就是专门干水洞子活儿的,我们这些气瓶还是通过人家的关系运来的。  “我水性很好,不用担心,走吧,我跟着你。”  豆芽仔不在说话,带好咬嘴跳入了水中。  我们紧随其后。  潜到底后,豆芽仔游在最前面,然后是潮生,把头,我,小萱。  潮生背着他的鱼叉在水中一点儿不受影响,我们需要盯着潜水灯,抓着引导绳慢慢向前游,他不一样。  他不抓引导绳,双手反背,只是肩胛骨轻微左右晃动,加上偶尔会踩一脚水。  我在后面看着,不知该如何形容,他那高瘦的身材在水下就像是一条带鱼。  带鱼是靠背鳍游泳的,他的后背上就像是长了条看不见的背鳍一样。  豆芽仔回头看到了这一幕,他也将双手背后,摆动肩胛骨,慢慢往前游。  望着豆芽仔轻松的样子,潮生回头,冲把头比了个大拇指。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488章 “分水鹤” 豆芽仔有这不好,有那不行,唯独他水性没得说。  把头曾讲,就算放在高手如云水猴子无数的南派,豆芽仔的水性也能排进靠前位置。  我和豆芽仔的水性差距,那就好比普通人和我的武功差距一样,表面看似乎大差不差,实则差之千里。  这次没带回声鸭,将鸭子留在了家中,我原本想带,因为不管怎么说在水下回生鸭能给我们多一份安全保障,但潮生来前说,回声鸭无法直接解决问题根源,鸭子又不像人一样能沟通,带了可能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这次下水,没有回声鸭保护,也没有人嚣人神像保护。  把头选择相信年轻的潮生。  而我们选择相信把头的判断。  很快,一行人游到了引导绳的尽头。  这里就到了水下的“兵器室”区。  潮生一眼看到了飘在角落的那具白蜡尸。  他是第一次见,但他并未表现出慌乱,能看出来他呼吸很平顺。  潮生用潜水灯照了照蜡尸身上,转头冲我比手势。  我摆手了摆手,示意不用管尸体,不是我们的人。  豆芽仔扒住石头稳定身子,他看向潮剩指了指石头后面漆黑的入口,示意从这里钻进去。  一行人按照先后顺序,钻入了隧道。  里面空间很小,很黑。  这种活动受限,耳旁只能听到自己呼吸声的感觉令我紧张。  我知道前方有什么。  我在心中提醒自己,不要紧张,不能紧张。  洞穴潜水紧张是大忌,轻则手脚抽筋,重则醉氧中毒,之前我就吃过一次亏,但身体的紧张却控制不住。  ,  不光我紧张了,把头也紧张,这很正常,因为这个水洞子有太多谜团,人在面对未知时总是会紧张,这是本能。  就在这种紧张氛围下,一行人潜水穿过了狭窄黑暗的水下隧道,再次看到了那个像是烟囱的柱形宋代砖塔。  我看不到潮生的表情,之前我们跟他描述过这座“水下供养塔”,但听描述和自己亲眼目睹是两码事,我猜他应该被眼前一幕震撼到了。  潮生向前方游去,他靠近去看。  我盯着周围。  我心想:“那些毛西瓜藏在哪里?怎么看不到了?难道上次那些东西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满月的原因?”潜水灯光照范围外的水域,一片死寂般的黑暗。  潮生看完了塔,他游过来,冲把头打了个手势。  把头指向脚下,意思是他爷爷的嚣人神像就沉在了这底下。  理解了把头意思,潮生将腰两侧挂着的气瓶解开,挂在了胸前,随后他将备用的潜水灯打开,直接扔了下去。  只见潜水灯缓缓下沉,短暂照亮了周围水域。  不曾想,还没过几秒钟,扔下去的潜水灯突然熄灭了。  我没看清底下有什么,只看到了像上次一样的“一层雾气”。  这时,小萱的潜水灯也开始变得不稳定,一闪一闪的。  我和豆芽仔的还正常,上一次毛西瓜出现时,潜水灯也像这样无缘无故闪烁了一阵儿,可能是水下磁场的原因,  潮生看向我,手指了指砖塔方向。  我点头,带着一行人游过去,躲在了砖塔后面,并且在第一时间关掉了潜水灯,这是我们之前商量的计划。  我们在这边儿关了灯后,潮生看不到我们,但我们能看到他的一举一动,因为他身上的潜水灯还开着。  只见,他从腰间挂扣上系的小布袋中掏出一个白色玻璃瓶,那瓶子大小和小孩儿喝的Ad奶差不多大。  他用指甲弹开了玻璃瓶的木盖子,接着,他周围一米范围内的水质开始变黑,那种黑是肉眼可见的黑,就像是一瓶墨水散开了一样,而且,还在以很快的速度向着周围蔓延。  瓶中装的具体是什么,我不清楚,但肯定不是墨水,我只知道那是南派人用的某种东西。  随后潮生也将自己的潜水灯关掉了。  周围瞬间陷入了黑暗中。  我知道他在那个位置,但看不到他人了。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流逝。  没有把头指示,我们谁都不敢开灯,就那么藏在砖塔后面。  我在心中默数时间。  大概过了五分钟不到,突然,那边儿潮生的潜水灯又亮了。  在亮起灯的一瞬间,我看到了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  毛西瓜再次出现了。  那一团团湿漉漉的头发,宛如千岛湖水下的黑色幽灵一般,它们像是被瓶子中的不明物质吸引而来,以一种“直上直下”的怪异姿势,向潮生缓缓靠近。我们不敢开灯,不敢动,不敢发出声音。  小萱趴在我后面,她的手紧抓着我肩膀。  潮生就像是水下的灯塔,他控制着呼吸,飘在那里一动不动。  越来越多的毛西瓜自黑暗中出现。  这时,潮生有了动作。  他反手摸到鱼叉,瞬间扯断腰间布条,双腿猛地向下一蹬,一叉便戳爆了一个毛西瓜。  这只是开始。  他那把重达七十多斤,用轴承钢打造的鱼就宛如水下绞肉机一般,横扫,旋转,竖劈,直戳!  很多毛西瓜靠近他还不到一秒便被打了个粉碎。  只是眨眼功夫,直接将骨头都扫碎了!  明明在水下没有一点儿声音,但我仿佛感觉自己听到了头骨碎裂爆开的声音。  大量暗红色的死螃蟹,密密麻麻向下落去,还有很多活螃蟹互相“抱团”,小团抱成大团,在很短的时间内,大团在去抱更大的团。  这一幕非常之诡异。  像是感受到了巨大威胁,越来越多的毛西瓜,自四面八方向潮生涌去。  很快我们便看不到他人了,只看到了一个由很多毛西瓜组成的,巨大的“头发球”。  就在我紧张到不知如何是好之迹,在那个巨大的“头发球”中间,忽然透出了一丝光亮。  那是潜水灯的光亮。  下一秒钟,那由无数毛西瓜组成的巨大头发球爆开了。  只见潮生浮在水中,他双脚不停踩水,踩水频率很快,而且是越来越快!  我应该是看到了错觉。  我看到,水流似乎在他脚下被分开了,飘着的毛西瓜全都受到了影响,无法像刚才那样聚集起来,因为水流的原因。  我看的呼吸都要停滞了。  就在此时,潮生又开始了新一轮绞杀。  只见他在水中单腿站立,他那修长的身形宛如白鹤,凡他手中钢叉所点之处,那些恐怖的毛西瓜就像熟透了的西瓜一样炸开了,炸的粉碎!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489章 黑暗区 贵州惠水的盘头婆婆,千岛湖的毛西瓜,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我们不了解的东西。  前者我未曾看过,后者我此刻亲眼目睹了。  潮生在水下和水下就像两个不同的人。  他没有用江湖上流传的通江秘法,他用的就是一把沉重的钢叉。  直接,粗暴,高效。  我知道为什么他会说回声鸭无法从根源解决问题了。  在我眼中,他本人和他手中的钢叉,似乎摆脱了水压和浮力的限制,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从远处看去,他周身范围内的水流仿佛渐渐形成了一个有吸引力的漩涡。  而那把银白色的钢叉,就宛如绕着漩涡盘旋咆哮的水龙。  那些恐怖且诡异,不知道在千岛湖存在了多少年的毛西瓜,在很短的时间内全部被“绞碎了”。  直到潮生动作渐渐放缓,他用潜水灯朝我们这边儿晃了晃,我整个人才反应过来。  收到了信号,我们赶忙打开潜水灯,朝他那边儿游了过去。  一个毛西瓜都看不到了,干干净净,只能看到一些零散的头发飘在周围,像是断了根的水草一样。  因为没办法说话,只能靠简单手势交流。  我们过来后,潮生先指了指把头,小萱,豆芽仔三个人,之后指了指自己气瓶上的压力表,然后他又单独指了指我,最后指了指脚下的“黑暗区”。  因为不知道在脚下那层雾气之下还有还有多深,所以我就称呼为黑暗区。  我们一开始没能理解潮生是什么意思。  他又重复了一遍手势。  豆芽仔最先看明白。  豆芽仔指了指自己的气瓶,又指了指潮生,做出了一个询问的手势。  潮生点头。  我此时也看明白了。  潮生的意思应该是,靠现有的气瓶量,无法支持所有人继续下潜,所以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将副气瓶给他后上去等,他还要下去找解家祖传的雕像,因为他一个人携带不了那么多气瓶,所以他需要一个人帮忙带上备用气瓶。  这是个很理智的决定,但我有些犹豫。  并不是因为害怕。  我是担心自己水性不够。  现在的深度估计大概在五十米左右,这几乎已经达到了我的极限,如果继续下潜,我很可能无法控制呼吸频率,无法控制身体活动。此时豆芽仔指了指自己,表示他可以跟着下。  潮生摆手,仍然指向我。  按理来说,豆芽仔更适合陪他继续下潜,但潮生却点明了我,我觉得这可能是出于一种信任,就像两个人下墓,一个人将后背交给了另外一个人。  把头在理解他意思后冲我比了个询问手势,把头让我自己决定。  我想了想,比了个  他既然敢将后背交给我,那我就敢陪他下。  北派人不能被南派人看扁。  而且我迫切想知道黑暗区的秘密,是不是底下藏有宝藏。  因为时间紧急,决定好后很快完成了交割。  把头豆芽仔和小萱都将备用气瓶给了我们两个,我挂了四个,这足够我们再坚持很长时间。  之后我们就此分开,为了安全,把头他们要在最短时间内上浮,我和潮生则带着所有备用气瓶继续下潜。  随着下潜,我慢慢接触到了那层“雾气”。  我发现这好像不是雾气.....而是一种细小的漂浮颗粒物,我初步推断,可能是底下有大量天然石灰岩存在,因为这个水洞子是咸水,含盐,盐分和底下的石灰岩发生了反应,随着时间沉淀,渐渐形成了这一层“雾气”。  穿过雾层,瞬间感觉像来到了异世界。  周围分布有很多干树枝,奇形怪状。  有的树枝像蛇身一样弯曲,我不确定这些是否是漆树的树枝。  这时潜水灯开始忽明忽暗。  拍了拍,又正常了。  感觉头有些轻微发晕,耳朵里涨的厉害,这是水压导致的。  我强撑着,和潮生继续下潜。  大概用了十分钟时间穿过了干树枝区,我以为终于能看到水底的景象了。  但万万没想到。  眼前的一幕让我近乎绝望,周围有很多石头。  简直就像个巨大的“深渊”。  一望无际。  我不知道还有多深,这里除了黑暗外什么都没有。  时间,光线,声音,人。  仿佛一切都被深渊吞噬了。  我们两个人在这一望无际的黑暗前,显的很渺小,就像两颗石头子儿一样不起眼。  透过护目镜,我看到潮生皱起了眉头。  潮生看出来了我已到极限,他跟我换了两个气瓶,示意我就在这里等着接应,随后他换了一种姿势。我看着他用了和他爷爷解海平一样的姿势。  他盘腿而坐,将鱼叉置于身前,就靠着控制呼吸,靠着自身重量和鱼叉的重量,以一种坠落的方式,继续下潜。  很快我便看不到他人了。  我只能看到一点微弱的潜水灯亮光,宛如黑暗中的萤火虫。  又过了两分钟,就连那一点光亮也消失不见了。  我身上还有两个满量的备用气瓶。  我必须要等他。  如果我此时离开,那他回不去,因为返程还需要近二十分钟。  把头他们刚刚将气瓶给了我,我现在要等他上来,就像接力一样。  可能刚刚潮生就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让我跟着他,换句话说,可能我们这个北派团队,他除了我之外谁都不信任,包括把头在内。  我控制着呼吸频率,尽量延长每次呼吸的时间,尽量在一分钟的时间内只吸五到六次氧。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不确定过了多久,可能十分钟,可能二十分钟?听着自己呼吸声,我眼皮子越来越沉重,就想四肢舒展开,就想在这里睡一觉。  我逐渐闭上了眼。  我脑海中出现了玛珍那张美丽的脸,她微笑着靠过来,她那长长的头发触碰到了我额头,她的手慢慢抚过了我的脸,抚过了我的胸膛,还在继续向下。  我忍不住笑了。  我心想是不是玛珍来接我了,要是就这样死了也还不错。  突然,大腿上传来一阵剧痛!  疼的我瞬间睁开了眼!  只见,一个毛西瓜出现在了我大腿内侧!  我下意识抓住这东西想扯开!  结果就像被死死咬住了一样!十几只暗红色螃蟹从头发下钻出来,顺着我大腿往上爬。  不知是不是因为醉氧缘故,我力气越来越小,我奋力想将这鬼东西从扯下来!  下一秒钟。  突然!  一把泛着寒光的钢叉顺着我两腿中间穿了过去,直接将这鬼东西钉在了石头上。  《北派盗墓笔记》爆笑逗比东北话版精品有声剧上线QQ音乐、酷狗音乐、酷我音乐、懒人听书,無心方丈倾情演播,限免畅听至6月19日!!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490章 把头的第三步 潮生的潜水灯似乎坏了,我没看到他是何时上来的。  他收回钢叉,然后慢慢冲我伸出了手。  可能有些醉氧,我四肢无力,脑袋发晕,甚至我都开始怀疑眼前看到的是不是幻觉?潮生并没有上来。  看我有些昏昏沉沉,潮生游了过来。  他单手拖住我了腋下。  他先是帮我换了副气瓶,接着给自己也换了。  空了的气瓶并没有重新挂腰带上,而是伴随着他的松手,逐渐向下方的黑暗深渊沉去。  过了可能有三分钟,我四肢活动能力渐渐恢复,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但在水中无法开口。  我给了潮生一个手势,示意自己没问题了,他这才松开了我。  随后我们开始缓慢上浮。  由于他的潜水灯坏了,我们必须共用一把潜水灯。  但是往往怕什么就来什么。  在上浮到“干树枝水域”时,我的潜水灯开始了不停闪烁。  我慌忙用力拍。  但无济于事。  在一阵闪烁过后,我眼睁睁看着潜水灯熄灭了。  周围瞬间陷入了黑暗中。  我知道潮生就在我身旁,但我完全看不到他。  我自以为是的眼睛在此刻没了用处。  我不知道海底是什么样子,但我想应该就是眼前这个样子。  没有一点儿声音,没有一点儿光线,有的只是无尽黑暗。  我有些慌了。  因为此刻没有了潜水灯,我们便无法辨认方向,身上带的气瓶满打满算还能撑二十分钟,一旦我们认错了方向,那没有第二次机会,最后结果只有一个。  必死无疑。  黑暗中,我摸到了潮生的手。  潮生也抓紧了我手。  我感觉到,他在我手掌心用力写了一个字。  “走。”  我无法开口,也看不到任何东西,我不知道他让我往哪里走。  我在心中告诉自己冷静,不能慌,千万不能慌,一慌就彻底完蛋了。  他让我走.....应该是让我来带路的意思?  只要我们能走出这片树枝区,那剩下的路我比他更熟悉,因为我之前下来过两次。  于是,我聚精会神,凝视前方黑暗。  渐渐,我隐约看到了一些干树枝。  认准方向,我带着潮生向前方游区。  由于什么都看不清,我的后背和大腿被树枝剐蹭了好几次,这种盲潜堪称地狱级难度,气瓶余量不会给我们第二次机会。  游了一会儿,我渐渐看到了和之前一样的“白雾”。  我知道,这次是运气站在了我这边儿。  穿过雾层,依然很黑。  但水下的砖塔很高,能看到其轮廓,我便想以砖塔为参照物,推测出隧道口位置。但是实际操作起来,难度很大。  我知道隧道口就在这附近,但由于看不出东南西北,加上我们人在动,但砖塔不动,所以我老是觉得已经游了很远,但实际上并没有游出多远。  我越来越着急。  因为气瓶余量越来越少了,我们还没找到隧道口在哪里。  突然,潮生拍了拍我肩膀。  我回头一看。  只见,不远处有个地方亮着微弱的灯光。  我们立即朝有光的方向游去。  我们找到了隧道口。  是把头干的。  把头走之前将一把潜水灯用石头压在了隧道口下方,给我们在最紧要的关头,指明了生的方向。  我拿起把头留下的潜水灯,和潮生先后钻入了隧道。  我们故意在水中停留了两次,一次大概七分钟,一次大概三分钟,这是由于刚刚潜的太深,要预防减压病,在之后,我们顺着引导绳原路返回,在气瓶耗尽前的一分钟,上去了。  上来后我第一时间摘掉护目镜和咬嘴,大口大口呼吸空气。  和一旁的潮生对视了一眼,我如释重负。  “峰子!你两要是在晚半分钟我就要下水找你们了,别泡着了!快上来!”豆芽仔喊道。  当脚踩到地面那一刻,我心里有一种很强的劫后余生感。  我看了一眼潮生,他没什么表情,他在认真拿布擦着钢叉,我怕没看到雕像,就证明他没能顺利找到。  “潮生,云峰,怎么样,你们探查到了什么情况。”把头有些紧张问。  我深呼吸,坐在地上先说道:“把头,这底下太深了,不知道还有多深,。穿过那片雾层区后,全是干树枝,从树枝区在往下又全是石头区,就跟看不到尽头的黑暗深渊一样,我大概潜到七十多米人就不行了,我头晕脑胀,四肢无力,身上根本使不出劲儿。”  潮生放下钢叉,也说道:“确实,没想到这小小的水洞子底下有这么深,我大概下潜了两百多米,没看到底。”  “两百多米!你身体没事儿吧?”我吓了一跳。  潮生看着我摇头,皱眉说:“眼下看来,想要找回爷爷的雕像,很困难,这个深度不是我的极限,但也差不了多少,要想触底,我估计起码还要潜三百米,甚至五百米,那已经超过了人的能力,整个南派中,没人能下到那种深度。”  我立即看向豆芽仔。  豆芽仔皱眉道:“看我干毛?我也不行,峰子你知道五百米是个什么概念吗?那是鲸鱼能到的深度,不过话说回来,哥们你刚才可真牛比,我算是开了眼了,南派都像你这么厉害?”  潮生谦虚回应了两句。豆芽仔指了指他手上的鱼叉,又说道:“你别看我年轻,我也算是老渔民了,这鱼叉我也常用,但从没见过你那种用法,还有,你是怎么在水下做到原地踩水的?好家伙,那水都被你一分为二了,能不能教给我这招?”  我说道:“你这话多余,人南派吃饭的绝招能教给你?潮生在南派外号叫分水鹤,今日看来是名副其实。”  小萱也说道:“潮生哥确实很厉害,那些毛西瓜全被打碎了,我也是第一次见有人在水下能这么厉害,刚才那一幕要不是亲眼看到,说出去怕都没信。”  潮生看着小萱,面无表情说:“姑娘,你之前还想对我动刀来着。”  小萱眼睛滴溜溜一转,马上说:“潮生哥,我们既然现在合作了,那我们就是朋友,我当时没想和你真动刀,我那就是吓吓你,我其实很温柔的。”  我瞥了一眼小萱,没揭穿她,她好像和温柔不沾边儿。  这时我问道:“底下那个深渊,确定有三百米到五百米深?”  潮生皱眉:“我没办法确定,但想来差不多,对了,有件事我忘了说,刚刚大概在潜到一百五十米左右时,我看到石壁上有个洞。”  “有个洞?多大的洞?”我问。  “不大,大致....一米多宽。”他比划了下大小。  我沉思道:“把头,潮生说的那个洞。会不会通着漆园那里?毛西瓜是不是从深渊下的那个洞过来这边儿的?”  把头也想了想,说有这种可能。  “漆园是什么地方?”潮生问。  “之前跟你讲过,就是那些阴沉木沉积的水域,你还没去那里,我们第一次发现毛西瓜就是在那里。”我说。  小萱听后,忧心忡忡道:“是啊,没准漆园那边可能还有毛西瓜。”  我转头道:“潮生,看来还要拜托你,我们也会尽量想办法帮你找回掉在深渊下的祖传雕像。”  他点头,说自己要去小解一下,然后起身向着黑暗中走去。  看他走远了,我小声道:“把头,潮生可比他爷爷厉害多了,他那雕像能找回来的几率不大,咱们要想个办法,让他留下来帮我们。”  把头听后,同样小声说道:“云峰,不用你说,我有对应计划,现在走的,就是第三步。”  “把头,你第一步是名正言顺,第二步是请君入瓮,这第三步又是什么?”我好奇问。  把头看向潮生离开的方向,冲我皱眉说出了四个字。  “海平潮生。”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491章 办法总比困难多 他爷爷叫解海平,他叫解潮生。 海平潮生 我在心中默念了两遍,把头说的这四个字给了我一种新老交替的感觉。 潮生很快回来了,我们坐在一起讨论办法。 小萱说:“云峰,你之前怀疑说是地震改变了水下的地势,那个深渊,是不是也是因为地震产生的?” 我摇头说:“不敢确定,这个要查资料,只能说有那种可能,现在主要问题有两个,一是深渊下有什么,二是漆园深处有什么,宝藏具体藏在水下哪里?” 豆芽仔皱眉道:“就算搞来闭路呼吸器,想要潜到底难度也很大,太深了,就算能到底,人在那种水压下最多能坚持三分钟,超一秒钟都要出大事儿,冒那么大的风险,要是万一底下什么都没有,那不是得不偿失?再说我们现在气瓶也不够了。” 把头道:“气瓶还有,在二号仓库。” “把头,二号仓库是哪里?” 把头从包里掏出一把钥匙扔给我,又给我说了个位置,也是在客运站附近。 我不明白把头为何将存着的气瓶分开放,他等于放了三个位置。 豆芽仔刚说的有道理,我们无法确定当年起义军的宝藏是否沉在深渊下。 我想了想,转头问:“对了潮生,你车的后备箱,不是有水下相机和机器鱼?” 他楞了一楞,点头:“机器鱼坏了不能用,相机是我在南海确定沉船位置用的,最大深度只试过两百米左右。” 我立即说:“我觉得可以一试,我们有足够长的绳子,绑上绳子把相机放下去看看情况,没准能拍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豆芽仔拍手道:“这倒是个好办法!要是真能拍到底下有东西,那咱们说什么都要想办法整上来。” 潮生想了想,起身说:“把你们的车钥匙给我,我现在回去取。” 我瞥了一眼把头,马上说:“我开车带你去,我比你路熟,能快一些。” 把头叮嘱了我们一句快去快回。 下了山我开车,潮生坐副驾,本来就在山里,周围漆黑一片,我刚打着车,便听他说:“你不信任我,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 我马上说:“你误会了,没有不信任你的意思,单纯是因为我路熟,把头说的那个仓库不好找。” 车内气氛陷入了短暂沉默。 我看着前方山路,点上一根来提神。 “如果我们解家的嚣人像确定找不回来,我想我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我转头看了他一眼,马上说:“潮生,我就开门见山了,不管雕像能不能找到,眼下这个节骨眼儿,我们都很需要你的帮助,如果最后能找到宝藏,我们会按照道上规矩,分你一份,那可能是一笔很大的钱。” 他听后嘲讽我道:“南派和北派在一块儿合作发财?在道上传开了,怕是都没人敢信。” “这点你不用担心,你来接你爷爷回家,并且顺势查明他死因,这叫名正言顺,道上没人敢说闲话,对你们解家在南派的声望也不会产生影响。” 他盯着我,淡淡说:“如果不是王把头给我看了信物,我都怀疑这是不是一个针对我设的局,目地就是为了把我找来,帮你解决水下的麻烦。” “怎么可能是局?不是不是。” “你看着我眼睛说。” 我听后放慢车速,叼着烟,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看。 “怎么样?你看出来我在说谎了吗?” “没有。” “你当然看不出来,因为我项云峰从不说谎,尤其是对朋友。” “你对我不了解,以后你就慢慢了解了,我这人言出必行,一言九鼎!我说等找到宝藏了分你一份,那就一定会分你一份。” “你们南派是家族化团队,平常做活儿挣到的钱,有一部分要上交吧?” 他点头说是。 我立即说:“只要我们守口如瓶,这次咱们做的活儿没人知道,事后,你分到的那份可以自己留着,你有老婆,还有四个孩子,我说句不好听的,我们做这行的人,指不定哪天就会出事儿,你应该单独给她们留一笔足够后半辈子衣食无忧的钱。” 不管原则再强的人,都有心理防线薄弱的地方,对潮生来说,他老婆和他四个孩子就是他的薄弱之地,所以我想说服他,就要从他的要害入手。 我将烟递给他说:“不用正面回答,抽一口就算成了。” 他望着车顶,看了足足一分钟。 我举着的烟都要烧到手了。 他接过去,抽了一口,放下玻璃,将烟头弹到了窗外。 我深呼吸,看着前方夜路,不再说话。 现在来说,能适应几百米洞潜的水下相机很好整,顶多花个几万块钱。 可在那个智能手机刚刚普及的年代,不好整。 潮生的水下相机在行业里叫“巡检机”,当时已经在南派中大范围应用,主要用来锁定沉船位置。相机本身没多大,但是有个很大的塑料防水壳子,听说光那个壳子就要两万多块钱,后来南海一号初期的水下考古也是用的这种,这种水下相机无法根据水压变化自动拍照,更没办法直连手机,只能通过内置定时器和闪光灯来抓拍,比如说,你定时二十分钟后在水下连拍三分钟,那就只能朝一个方向拍三分钟,没办法自动转向。他那个水下机器鱼倒是更高级,但是烧坏了,没办法用。 一个多小时候后,我们带着东西回到了山洞。 看到像是个鞋盒子一样的水下相机,把头没说什么。 对这种非人力所能为的事,把头也没有好办法。 把头老是反对我依赖高科技,我认为他跟不上时代。 有高科技不用是傻子。 人潜不下去,让科技下去,如果能拍到东西,那就证明深渊之下藏有东西,如果什么都拍不到,那就证明没有东西。 这就是高科技的力量, 我希望拍到的是深渊下有很多大箱子,或者有很多散落的金银珠宝,像传说中的银架山一样。 “好了。” 潮生调试好机器后起身说。 “把头,那我们两个下去了。”我抱着一盘绳子说。 把头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叮嘱我道:“小心些。” 还 第492章 干扰 还没等我讲完,潮生先下水了,因为气瓶不多,要省着用,所以这次就我和潮生两个人下水。  我从未干过水下拍照这事儿,我不知道能不能行,但眼下必须试一试。  我转头看了看小萱。  无需开口,我们从彼此眼神中读到了对方想说的话。  比了个ok的手势,我示意她不用担心。  当冰冷的潭水淹没全身时,眼前世界又成了淡绿色。  每次下水都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是那种四肢轻飘飘的感觉。  或许是我潜水经验少,无法准确描述,有点儿像是在现实世界和古代世界来回穿梭一样,水上是如今的2007年,水下是曾经的宣和元年。  不久后,我和潮生游到了水下深渊附近。  按照计划,我们没有继续下潜,而是将水下相机绑上绳子,我拽着绳子一头,慢慢朝下放。  值两万块钱的塑料壳能让相机不怕磕碰,还有配重作用,随着绳子越放越短,我的心也越来越紧张。  这样是否可行?  能否拍到深渊下的景象?  说实话,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很快一盘绳子放到头了,这证明深度起码在三百米开外。  我带了两盘绳子,正想接另一盘,这时一旁的潮生突然拍了拍我,并冲我打了个手势。  我没看懂他意思。  他索性抓住了我手中刚放下去的绳子,开始往上拉。  我不理解,但并未阻止他。  等他拉上来,我赶忙看了看,顿时心下一惊。  水下相机的塑料壳子内置有照明光源,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此刻却完全黑了。  潮生指了指眼前的深渊,又指了指相机,随后摆手,示意要上去说。  无奈,只能原路返回。  看我们这么快上来了,豆芽仔马上跑来问:“完事儿了?怎么这么快?这才刚过十分钟。”  “不是,是相机出了问题。”  “坏了?峰子,不会点儿这么背吧?”  潮生先是拆开壳子检查了一番,随后说道:“重启了,现在又正常了,刚才确实出了问题,电源灯都灭了。”  “会不会是电池没电了?”小萱问。豆芽仔不甘心道:“要不要再试一次?可能只是赶巧了。”  潮生摇头,他左右看了看山洞,皱眉道:“不是机器问题,是这里有问题,之前潜水灯也受了影响,类似的情况我遇到过,在一些阴气过重的水域,设备总会出故障。”  小萱眼露猜疑,冲我说道:“云峰,之前那个开饭店的胖大姐说的那个月圆之夜的故事,她说几百年前,方腊在最后兵败之迹,联合摩尼教的人在新安江献祭残杀了上万人,是不是那些人的脑袋变成了毛西瓜,身体沉在了深渊下,变成了蜡尸什么的?上次咱们亲眼看到那些毛西瓜都去了底下,会不会是它们去找自己身体了?而那晚.....恰好也是月圆之夜。”  “别乱想,不可能。”  小萱坚持道:“怎么不可能?干千年,湿万年,宋代到现在满打满算也才几百年,这世上我们没见过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多了,我认为有可能。”  我摇了摇头,没接她话。  小萱有时候想象力很丰富的。  但若想了解真相,不能仅靠想象。  干千年,湿万年,这句行业老话,本身没错,但那有个前提,尸体要完整。  如果是断手断脚的尸体,很难保存,更别说像小萱想的那种,深渊下有毛西瓜的身体,有成千上万具蜡尸,这纯粹是自己吓自己。  我认真想了想,道:“潜水灯还可以说是偶然,现在连相机也这样,肯定不是偶然,应该是有电磁煞啊。”  “电磁煞是什么玩意儿?我只听说过电磁炮。”豆芽仔惊讶道。  我解释说:“电磁煞是现代风水的叫法,搁以前在古代,叫冲阴煞,潮生说阴气太重也没错,深渊下肯定存在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潮生不住点头,表示认同我的观点。  不管是电磁煞还是冲阴煞,都是环境风水出了问题,其实比较常见,大部分都很轻微,无法对人产生直接影响,  像是家中供有灵位的,灵位无故摆动,甚至跌落了,这叫神位震荡。  还有,像是阳台养的花,一夜间枯萎,厨房碗碟无故破碎,突然而来的飞鸟撞窗等,这些都是冲阴煞的影响。尤其电路电子设备类的东西,可能是更容易接受到某些磁场的原因,在受到冲阴煞时就会表现出异常,这点用目前的科学还无法解释原理,对这方面有兴趣的,可以拿台收音机去地方试试,就去那种近一两年烧死过人的房子,或者出车祸死了人的事故车里,没准能收听到一些奇怪声音。  现在我觉得,不光是这个水洞子有问题。  不光是这间山洞有问题。  我甚至觉得是整座山都有问题,还有山脚下的卒坑源地带,全都有问题。  “把头,你怎么看的?”我转头问。  “芽仔,那张镜子呢?”把头突然问道。  “什么镜子?”  “你说什么镜子。”  豆芽仔一时没反应过来。  小萱用力踢了他一脚。  “哦!那....那张镜子啊,我上次联系了人,但还没卖!在我床底下的箱子里。”  此时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怎么没想到那铜镜。  不是巧合  这绝对不会是巧合。  不管以前还是现在,铜镜都是阻挡冲阴煞最好最快的东西!  而那张宋元时期的此符压怪镜也是解家的,这不免我联想到,是不是当年潮生的高祖爷爷也发现了水下深渊?只是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他没能成功。  “你们说的什么镜子?”潮生好奇问。  我正打算告诉潮生关于那张铜镜的事儿,不曾想一旁的把头先开口说:“刚想起来,是我们以前买的一张风水铜镜,正好可以克制水中的冲阴煞。”  潮生倒没多想,点头:“镜子在住的地方?还要回去拿一趟?”  把头看了下时间,说道:“马上天亮了,这里距离方腊洞景区不远,白天开车进山容易被人看到,先撤退吧,今晚等到后半夜再来。”  随后我们开始收拾东西。  还是像之前一样,将各种潜水设备找个角落藏起来,用石头盖上就行,反正我们晚上还会来。  就在我和豆芽仔来回搬气瓶的时候,小萱突然举着手电惊呼道:  “谁!”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493章 铜镜 “谁!”  小萱毫无预兆地突然喊了一声。  我立即回头。  “什么谁?哪里有人!”  我一边说话,一边打量周围。  此刻山洞除了我们五个,没看到有其他人影。  小萱眼露惊恐,她手指水潭,举着潜水灯大声说:“我刚看到有个人头从水里冒出来了!”  豆芽仔马上跑去看。  我也连忙过去看。  只见水面上除了一串很小的气泡,什么都没有。  “吓了我一跳,赵萱萱,哪里有什么人头?”  小萱坚称自己看到了,她还说看到了一双暗红色的眼睛。  豆芽仔走过去摸了摸她额头。  小萱一把打掉了豆芽仔的手。  “也没发烧啊,你是太紧张,看花眼了。”豆芽仔说。  这时把头问我们看到了没有。  除了小萱,我们几个都摇头说没看到。  小萱突然抱起了地上一块儿石头,费力的扔到了水中。  随着噗通一声,石头入水,泛起了阵阵涟漪。  小萱自言自语道:“奇怪....我明明看到了,怎么会没有了。”  我过去抱了抱小萱,安慰说:“回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上一觉,你太累了。”  小萱眼露迷茫,她望着水潭表面,点了点头。  不光小萱累,可能除了潮生,我们其他所有人都感到很疲惫,下水非常耗费体力和精力,何况像是这种极危险的洞潜。  但我们没有人想过放弃,因为我们目地始终明确。  找到当年的起义军宝藏,发笔大财。  回去后简单吃了点儿东西,我连衣服都没脱,一头栽到床上睡到了下午两点多钟,要不是突然听到枕头边儿的手机响了,我可能会睡到天黑。  浑身酸疼,我迷迷糊糊看了眼手机屏幕。  “喂?鱼哥。”  “云峰!我有件急事儿想问问你该怎么办!”  我立即从床上坐起来。  “什么急事儿!你人在哪里?这两天我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  “你别管我在哪里,把头不让说,我问你云峰,我QQ号被人改了密码,上不去了,我该怎么把密码找回来?”  “什么?鱼哥,你说的急事儿就是这?”  “是啊云峰!我和阿春约好了,今天下午三点钟要打视频的!”  我搓了一把脸说:“那你肯定是让人把号盗了,我上次加你QQ都给我通过,你有多少QQ好友。”  “就阿春一个。”  “那估计申诉不回来,你在重新申请一个算了,我这两天忙,今晚还要下水,等过两天我帮你整,鱼哥,你现在到底在哪里?”“云峰,把头说了,让我保密!不让我跟任何人讲,包括你在内。”  “把头还让你防着我?”  鱼哥马上在电话中讲道:“云峰,不是不信任你,上次咱们因为拉肚子那事儿,把头怀疑我们内部人有问题,要不是我QQ被盗了,我今天不会主动和你打这个电话。”  我想了想说:“鱼哥,这样,我不问把头你让干什么,我就问问你人在哪里?你要是连这个都肯不告诉,那我不帮你整QQ了,你以后都不能和阿春开视频了。”  “云峰....你这.....这样,我就告诉你一个人,我现在人在诸暨。”  “诸暨?”  “是,云峰,我不在的这两天你一定要替我保护好把头。”  我举着手机思索了片刻,点头:“放心吧鱼哥,你小心行事,把头的安全不用担心,我的实力你多少清楚。”  挂断电话,我立即将床底下的箱子拉了出来。  那尊玉制的摩尼光佛还在。  我将箱子推回去,躺回床上想了一会儿,又睡着了。  最近一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应该是频繁下水的原因导致的,我觉变多了,有时候在车里坐着也会睡着。  再次醒来已是下午四点钟,现在到了紧要关头,我不知道把头让鱼哥去诸暨做什么。  我只能隐隐猜到,鱼哥去诸暨可能和那间书店有关系。  “醒了峰子?你真能睡啊,跟猪一样,中午饭都不吃。”  “你他娘的才跟猪一样,把头呢?”  豆芽仔指了指。  我来到厨房,看到把头正在灶台前烧火。  “把头,我来吧,你去歇一会,今晚咱们还要进山。”  把头没说话,而是用火钳从火中夹出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我一看,竟是豆芽仔偷来的铜镜。  很快明白了把头用意,我接了一盆水,将烧黑的铜镜放入水中,待其冷却后,用红布擦干净,这等于是开光了。  很多人认为镜子属阴,这不对,镜子在七政四余风水学上属“金”,金属阳,所以镜子也属阳,它不光有化解作用,更是对于东南方,西南方,东北方的一切煞气有反射作用。不管是中古文学中描述的照妖镜,还是近代电影里演的打僵尸用的八卦镜,这些元素并非全部是捏造的,它有其底层原理存在,唯物主义是在有了科学后出现的,而在科学出现前,风水学已经流传了数千年。一个人,从出生时的抓阄起名,办满月酒,到结婚时的良辰吉日,撒帐洞房,在到其死后的封棺入土,头七还魂,各种风水讲究贯穿了人的一生,只是很多人没有意识到风水在生活中的存在而已。把头指着铜镜,问我道:“云峰,这镜子上面四个字是此符压怪,你认为这个怪指的是什么。”  我想了想,回答道:“是指一切违反常理的人或物,比如那些毛西瓜,就是水里的怪。”  “不过话说回来,把头,解支锅的太爷爷,我认为当年就算他发现了水下深渊也没用,以当年的条件看,根本没办法下去,所以如果底下有什么东西存在,一定还在那里。”  把头感叹说道:“那尊玉制的摩尼光佛说明,水下的一切不单和起义军有关,更和当初的摩尼教有直接联系,关于月直佛会的传说,关于毛西瓜的传说,关于宝藏的传说,我们现代人对摩尼教了解的还是太少了,我们等于摸着黑走在了悬崖边缘,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掉下去。”  “没错把头,我们现在就是摸着黑走在了悬崖边缘,如果宝藏好找,那早在当年便让童贯搜刮干净了,哪里轮得到几百年后的我们?传说要有现实背景作为起源依靠,如果当年没有对应的现实背景,那现在千岛湖就不会有关于宝藏的传说,这叫历史和现实的相对论。”  把头望着还在燃烧的灶火,渐渐皱起了眉头。  我接着说道:“还有一个著名理论,叫猫和箱子,水下的深渊就好比箱子,起义军宝藏就好比猫,不打开箱子,便无法确定猫在不在里面,同理,我们不看一看深渊之下的景象,便无法确定宝藏在不在。”  我越说越激动。  “把头,我们现代,比以往任何时候找宝藏的人都有优势,因为我们有水下机器人啊。”  把头摆手:“不要跟我提机器人这三个字,我听了头疼,去把潮生叫来,我有话跟他讲。”  我以为潮生在他车上,便出去找了一圈没看到他人,豆芽仔跟我说刚看见潮生进了东屋。  东屋是我们放东西的地方,此外还放了一个大冰柜。  我推开东屋门,走了进去。  没人。  就在我准备出去之时,冰柜中突然传来咚的一声。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494章 破煞 什么声音?  此时屋内空无一人,我盯着角落放的冰柜看了几秒钟,迈步走了过去。  手放到把手上。  我慢慢掀开了冰柜盖子。  由于温度调到了零下十几度,瞬间冒出了一缕白烟。  我低头看去。  只见,两具尸体蜷缩在冰柜内,面部呈青黑色,眉毛上结了厚厚一层白霜。  解海平看着还好一些,而他太爷爷由于之前经历过一次化冻,所以尸体浮肿严重,已经和之前样子完全不一样了。  突然,我看到在尸体大腿根,露出来一条又细又长的尾巴。  我伸手下去,瞬间捏住!  向外一拉。  “吱吱!!”  竟然是一只灰黑色的大老鼠,大小都快赶的上我小臂了。  这大老鼠还有一口气,如果不是被我发现,那肯定要冻死了,我有些疑惑,老鼠是怎么跑到冰柜里面的?  刚才听到咚的一声闷响,应该就是老鼠造成的。  对着尸体在心中默念一声打扰了,随后我放下盖子,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  明明距离这么远了,不知为何,我感觉到屋内有股凉气,可能是冰柜温度调太低了的原因。  出来后我捏住老鼠尾巴,对着墙上猛摔了十几下。  确定死透了,我用力将其甩到了东屋房后。  “谁!谁扔的?”  一听这声音,我赶忙跑到了房后。  “你扔的?扔我脑袋上了。”  “不好意思潮生,我没看见,不知道你在这里,把头让我找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看他面前摆的螺丝刀和东西,我马上明白了,他躲在这里修机器鱼。  “你怎么不去院里修?”  “不用,这里清净。”  “修好了没有?”  他摇头:“没有,估计是电路板上哪个小零件烧了,不好整,你会不会修电路?这东西如果能修好,肯定比水下相机好使。”  我说我会,让他起开上一边儿。  拿起螺丝刀鼓捣了一会儿,我皱眉问:“这玩意儿外表看着简单,但内部结构很复杂啊,真不是从国外买来的,是你说的那个叫什么陆云的人自己做的?”  潮生点头:“这东西和南海考古队用的那批一样,属于定制类产品,有钱没地方买,如果能找到他,他肯定能轻松修好。”  我道:“我向你保证,我们北派没有这么一号人物,如果像你说的,那人不但年轻,连下墓和看东西也很厉害,那我肯定多少听过他名号,估计你说的这人是冒用的北派身份,这东西有三个电机,估计是尾鳍部分的防水胶套漏水,导致电机烧了。”他摇头道:“不是电机问题,应该是电路板问题。”  我直接将尾鳍部位的线剪断,说道:“现在你再通一下电试试,如果前面能动,尾巴不动,那就说明是后半部分的小电机烧了。”  潮生听后将信将疑,按下了电源。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  随着火花闪现,电路板上瞬间焦了一片。  我马上将螺丝刀还给他,说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就是电路板的问题,不用整了,修不好了。”  他呆呆望着手中的螺丝刀,脸色渐黑。  这晚后半夜,我们一行人悄悄来到了卒坑源。  潮生到现在都不知道这张宋金时期的此符压怪铜镜,是他高祖爷爷的贴身遗物,既然把头不主动说,那我们也肯定不会提,把头自有他的考虑,肯定不会是因为贪恋这张铜镜的价值才不说的,几十万而已,对我们来说那都是小钱儿。  从风水学上讲,铜镜能抵挡很多种煞气,自然也包括了冲阴煞,如果潜水灯失效和水下相机失灵是因为水下有冲阴煞的原因,那这铜镜应该有用。  用法很简单,铜镜背面有连峰纽,纽中间有圆孔,用细一些的绳子穿过去,在将绳子和水下相机绑在一起就可以了,前提要让镜面部分冲着正下方。  下水前,潮生坐在水潭旁一连抽了三根烟。  我问他怎么了?他说自己有些心神不宁。  看他将鱼叉绑在了背后,我说应该没有毛西瓜了,就算有,应该也是零星几个漏网之鱼,咱们固定好相机就上来,不带鱼叉也可以。  他没听我的,直接背着鱼叉下水了。  我和把头打了声招呼,紧随其后。  到了地方,还是之前一样,用登山绳吊着水下相机往下放。  我心中很忐忑,不知此时相机上绑了铜镜,是否还会无故失灵。  很快,一盘绳子放到了头儿。  看一旁的潮生没有动作,我又接上了第二盘绳子。  我们无法确定是否放到了头儿,我只能根据绳子下坠时反馈上来的轻微手感来判断。  二两米。  三百米。  四百米  当大约放到五百米左右时,我心头狂跳。  此刻完全感觉不到绳子另一段传来的感觉,因为长度太长,还有浮力和水压等各种原因,就算我想继续往下放也不行,因为第二盘绳子也到头儿了。  随后我双手拽紧绳子,身子向后仰。  我示意他搬块儿石头,压住中间。  可潮生却突然将鱼叉向下一戳,重重地戳进了石缝中。见状,我马上将绳子绕着鱼叉盘了两圈后打了个结。  就这样我还不放心,为了稳妥起见,我就近搬来一块儿石头,压在了绳子中间。  因为要等很长时间,为了节省气瓶余量,随后我两便上去等了。  我们在水潭边上席地而坐,豆芽仔忧心忡忡问:“到底能不能拍到东西?”  小萱也显的很是紧张,她说:“要是有东西,那么深,咱们该怎么下去。”  豆芽仔皱眉道:“没错,他娘的,万一宝藏真藏在了底下,那怎么拿上来是个大问题,峰子你刚才说五百米?”  我点头:“两盘绳子放到头,还不能确定是否到底,保守说五百米吧。”  豆芽仔一向爱说大话,但此刻他却连连摇头:“不行,就算找人搞来专业的闭路潜水器也下不去,三百米那就是洞潜的世界纪录了,何况是五百米,我做不到,兄弟你行吗?”  看豆芽仔问自己,潮生认真想了想,摇头:“我也做不到,我的极限大概也在两百到三百之间。”  他两做不到,我们其他人就更不用说,我的极限是五十米到七十米,把头和小萱还不如我。  豆芽仔用力挠头发,他突然道:“如果真拍到有宝藏,那要么咱们找艘潜水艇,要么就把这里的水全抽干,好像只有这两个办法。”  小萱挑眉道:“你说这话可能吗?还潜水艇.....潜水艇连那隧道口都进不去,抽干这里的水更加不现实,没准这里的水量比新安江水库还要多。”  我皱眉道:“也有可能没东西,等下再说。”  “时间差不多了。”把头在旁说道。  潮生看了眼手机,起身说:“该收绳子了,我熟悉水下的路了,一个人去取就行。”  我马上道:“别,还是我陪你一起下,万一出点什么事儿,多个人能多份照应。”  “我也下。”豆芽仔跟着起身说。  我转身道:“你在这里就行,咱们现在必须分工,要节省气瓶,你是主力,要保存体力。”  随后我两再次下水。  不久后来到深渊前,只见潮生的轴承钢鱼叉像定海神针一样,仍稳稳插在那里。  我游过去先搬开石头,随后拽着绳子,开始慢慢往上拉。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495章 大发现 随着绳子一点点被拉上来,我的潜水灯又开始了轻微闪烁,新换的潜水灯不可能有质量问题。  就好像是深渊下始终有一股神秘力量在干扰我们一样。  心中愈发紧张。  眼下这是我们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如果水下相机像上次一样失灵了,那代表我们这两天都白忙活了。  五分钟后,我将相机拉了上下。  潮生看了看,冲我比了个手势,外壳上的小红灯还在不停闪烁,这证明相机并未损坏。  可下一秒,潮生像有所发现,他指了指相机底部。  我翻过来一看,看到绑在外壳上的铜镜竟然裂了。  是从镜面中间裂开了!  很明显,不是那种牛毛裂,是贯穿裂。  这镜子是黄铜材质,原本完好无损,怎么会自己裂了?  我心下忐忑,因为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上去后我们围坐在一起,迫不及待查看拍到的画面。  因为设置了延时拍摄,一个小时内拍了很多张,前面拍的照片全都是一团黑。  翻着翻着,开始能看到一些模模糊糊的景象。  黑色的泥沙,黑色的石头.....似乎还有一些黑色的烂木头。  “停。”  “上一张!”  “不是这张!在往前!”  我指着说:“看到了没?这里!这是个什么东西?”  豆芽仔把脸都贴上去了,他瞪大眼说:“这么亮,好像是黄金,是一片金叶子吗?”  把头盯着看,同样皱眉道:“不像金叶子,像是某个东西的一部分。”  我有些激动说:“没错把头,这不是金叶子,这可能是某个东西的一部分,大部分掩盖在了泥沙下,只露出了一小部分。”  “云峰,你说这像是什么?”把头疑惑问我。  “能不能再放大一些?”我转而问潮生。  潮生皱眉道:“相机也就这样了,可以把内存卡换到手机上试试看,前提要智能手机才行。”  “我这手机行不行?”  我忙掏出了我的诺基亚n93s,原来那个手机给鱼哥登QQ用了,这是我两个月前刚买的,好像是花了六千多。  潮生拆开电池看了眼说可以。  我们马上将相机内存卡转移到了手机上。  然后找到那张照片,试着放大观看。效果不是很好。  放大后颗粒感极明显,完全没了细节,只能看到泥中有一片“金黄色的东西。”  看我眼露迷茫,潮生说道:“你都能隔着包断代看玉了,看不出来这是个什么?”  “有难度啊,别催。”  我盯着放到最大的模糊照片,反复观看。  这肯定不是金叶子类的单独物件,因为以前没有这么大的金叶子。  我心中大概估测了这东西的面积大小,就暂且把这东西称作“金片子”。  突然,我注意到,在“金片子”左上方位置,有个指甲盖大小的“反光点儿”。  这是将照片放到最大看的效果,实际上,实物肯定要比指甲盖儿大的多。  我皱眉想了两分钟,开口说:“把头,我觉得这金片子实际尺寸在二十公分左右,可能是盔甲的护心镜部分,你看这里,这里也有个发光点儿,可能它们是连在一起的,这很有可能是一套金甲。”  豆芽仔立即双眼睁大,结巴道:“金....金...金甲?黄金做的盔甲?”  我点头说是。  “老天爷.....要是纯金打造的一套盔甲,那是谁用的?那得值多少钱啊?”  我道:“除了姓方的,还有谁有资格用金甲,当年不算五洲十二县的其他地方,光起义军从杭州城搜刮到的金银财宝,打造这种金甲一百套都绰绰有余。”  “云峰,你会不会看错了?真的是你说的金甲吗?”小萱也怀疑问我。  其实我也有些吃不准。  反正我凭自己的经验和感觉看,就是盔甲上的护心镜,因为这个金片子大小形状符合,还有一定的弯曲弧度。  但我又不敢将话说满。  金甲  那是比金缕玉衣还少的东西,我印象中金甲是从汉代开始有的,并非实战用品,而是象征高贵身份的东西,就像现代人在重要场合穿的礼服一样。  “峰子,以前墓里出土过金甲这种东西吗?”  我没听说过,看向了把头。  把头摇头说没有。  我补充道:“墓里没出过,但这东西有实物传世,古代人也描述过这东西,像黄巢的那首诗,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还有那个叫王什么的那人的诗,三面黄金甲,单于破胆还,关键还有宋人写的那句,一擐黄金甲,征西战马骄,这说明在宋代时期黄金甲仍存在,而且形容词不是一具或者一副,是一擐。”“你别老念什么诗啊峰子,听不懂,你就告诉我,如果确定是你说的金甲,那大概能值多少钱?”  听豆芽仔问多少钱,我心中又开始忐忑了。  如果真是一整套得黄金甲,那不能用多少钱来衡量了,就连黑市上也没个参考价。  金缕玉衣在民国时好歹还有人卖过两套,换算成现代用的钱,大概值五个亿左右,而黄金甲,谁敢说值多少钱?  要是金甲上再刻有什么圣公自用的铭文,那百分百是国宝级的东西,怎么卖?真搞上来了,谁敢收?  这是个大问题。  还是拿金缕玉衣做对比,从五十年代到今天为止,一共出土了十四套,不管是满城,还是徐州的狮子山,亦或者是河南永城的禧山上,那些大型汉墓全都布满了盗洞,很多青铜器和金银器都拿干净了,为什么金缕玉衣保留了下来?  那些干这行的人都是傻子吗?  当然不是!  那些大型汉墓全是开山为陵,有的墓道口甚至有千吨重的断龙石阻拦!能进到里面的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不拿自有其原因。  当年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金甲沉渊.....??  有点儿吓人。  所以,我现在是既害怕自己猜错了,又害怕自己猜对了。  还要不要接着往下干,拿不定主意,于是我询问把头。  如果把头说干,那我们就干,如果把头说放弃,那我也会乖乖照做。因为这不是闹着玩儿的,不懂的人可能不会明白这其中的厉害。  把头还没来得及说话,豆芽仔先拍大腿道:“干啊!妈的,疑惑什么?想办法整上来!拼了命也要整上来!”  小萱道:“小点儿声,你嚷嚷什么?没看到把头正在认真考虑嘛。”  豆芽仔急的抓耳挠腮,坐立不安。  把头想了片刻,冲我沉声说道:“云峰,东西如果能整上来,我自有办法处理。”  有把头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剩下的就是考虑该怎么整?  这可不是件容易事儿。  很困难,非常困难。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496章 “金甲沉渊” 情况很难,我不想放弃,便转头问道:“潮生,你常年在南海活动,换做是你,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 他听后回答道:“南海很多沉船都在潜水区,靠人工就能够打捞,谁找到算谁的,像85年左右发现的南海一号,那一带水深也不过才三十米。” 他继续说道:“偶尔也能发现个别在极深水域的沉船,遇到那种一般会请漂子客出手,只挑值钱东西拿,像那些破盆烂碗都不要了,据我所知,目前最深的一艘沉船在一个叫陆坡岛附近的水域,起码一千米到一千五百米深,有人做过估算,说那船上起码能出十万件青花瓷。” (潮生说的这艘船一直到22年左右才被水下考古队发现,其被命名为西北陆坡号沉船,据考证是明代郑和船队中的一艘,用了载人潜艇下去捞的,到现在还没捞干净,起码出水了二十万件青花瓷,他跟我说的十万件还是保守了,南派人早就知道了沉船位置,如果他们能做到,不会留给考古队。) 我想了想问他:“你说的漂子客是何人,比你的水性还好?” 他点头:“我的水性在你们眼中算好的,但专业比专业,在那几个人眼中,我的只能说是入了门,那几个人就好比你们北派中有名的炮工,靠的是走场接活儿挣钱。” “哪几个人?”我对南派了解的还是少,追问他。 “王把头应该听说过?”潮生问。 把头看了我一眼,说道:“云峰,南派有四个人,平常很神秘,没有团伙,独来独往,靠走场挣钱,那四个人分别是鸳鸯勾,蛤蟆镜,水鬼金,漂子客,他们都还在?” 潮生点头:“还在,只不过都年纪大了,蛤蟆镜身份暴露被通缉了,老早逃到了国外,鸳鸯勾和水鬼金有十年找不到人了,据说定居到了海南,这二人基本等于隐退状态,只有漂子客还在走场,不过没路子的人找不到他。” “七年前,漂子客在闽江下游的琴河满族村救了三个半大孩子,并且收他们当了徒弟,他其中一个徒弟和我私下关系不错,我们以前偶尔碰到了会一起喝酒,可惜,他后来也出事了,死在了桂林。” 说到这里,潮生眼底闪过一丝忧伤。 豆芽仔抱着怀疑态度问道:“兄弟,我听你这意思,这个叫漂子客的人能洞潜五百米?我怎么不太信啊,如果能做到,那他娘的就不是人,是真水鬼了。” 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南派也有一些像老学究那样的隐世高人。” 潮生接话道:“漂子客能不能洞潜五百米,我不敢打包票,但如果说他做不到,那我劝你们还是尽早放弃,届时除了将整座山炸塌,排空这里的水,在没有其他办法。” 把头揉了揉太阳穴,问道:“漂子客的走场费一般是多少。” 潮生回答说:“一般要五十万起步,视难度情况而定。” “这么便宜?五十万,潮生你能不能以你的名义帮忙联系联系?我们毕竟是北派的,不方便。” “什么!五十万还便宜?峰子,这话你是怎么说出口的?下趟水而已!五十万都够在道上买五条人命了!” 我看向豆芽仔说:“有本事你下去,你要是能下去把那东西捞上来,我把这五十万单独给你。” “峰子!这话可是你说的!不能食言!” “潮生和把头作证!我说话算话!” 豆芽仔听后深呼吸了一口,摸了摸自己胸口:“五十万啊,看来我舟山小白龙不得不下一趟深渊了。” 话刚说完,豆芽仔又表情痛苦道:“不行不行,风险太大,我要是死了怎么办?我攒了三千万还没舍得花,不行不行,这不划算啊。” 五十万摆在眼前,豆芽仔都能说出这番话,可想而知难度有多大,但凡难度低点儿,别说五十万,五百块他都会抢着挣。 这时,小萱发表意见说:“仅凭一张很模糊的照片就确定那是一副价值连城的金甲,是不是有些冒险了?如果咱们花钱请南派那个什么漂子客过来帮忙打捞,万一不是金甲,亏钱是小事,暴露我们的秘密是大事,之后如果消息走漏,引起其他南派人注意怎么办?我认为此事要从长计议。” 把头道:“小萱说的有道理,花点儿钱是小事,保密才是大事。” 把头这话看似是对小萱说的,实际上是对潮生说的,潮生也不是普通人,怎会听不出来。 潮生想了想说:“我有私心,那具嚣人神像在解家已经传了快十代了,找回雕像是爷爷死前的心愿,我不想在我这一代弄丢了传家宝。” “如果能请来漂子客,我希望能帮我找到雕像,至于走漏风声,漂子客拿钱做事,不会多嘴,而且如果由我来当这个中间人,那漂子客也会顾忌我解家人的身份。” 我补充道:“雕像是雕像,咱们之前的约定一直有效,你放心。” 潮生点头。 小萱道:“我有个提议,咱们从另外不同的角度再多拍一些照片,看看周围还能不能发现别的东西,同时能进一步确定那东西是不是云峰说的金甲。” “不行啊小萱,镜子裂了,失去作用了。” “裂了?” 我递过去让她看。 “怎么会这样?” 我说:“我推测可能是深渊下的冲阴煞太强,导致镜子只撑了一个小时,镜子的承受能力有个度,超过那个度就不行了。” “那我们从哪里还能找到这种镜子?”小萱问。 我摇头:“这种宋金时期的铜镜虽然算不上珍罕,但短时间内不好找,这是正宗的风水镜,不是那种过去实用性质的镜子,所以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替代品。” “能不能拿给我看一眼?”潮生突然问小萱要。 小萱并未多想,直接递给了潮生。 把头面无表情。 我则偷偷打量。 潮生接过铜镜,翻来覆去看,他突然开口道:“我怎么感觉这铜镜有一种熟悉感?” 我马上说:“我说了,这类印有此符压怪的镜子不少见,在市场上偶尔能见到一些,你可能以前在哪里见过类似的。” 潮生又还给了我,说道:“可惜裂了,修一修能否再用?” 我摇头:“不行,破镜难重圆,何况是这种风水镜,一旦裂了就代表失效了,是吧把头?” 把头耷拉着眼皮,恩了一声。 其实我想说的是,铜镜裂了,会不会和来前把头放火中烧了有关? 我们用火烧是为了开光,但也不排除,镜子裂了和热胀冷缩有关,毕竟是宋元时期的东西,都好几百年了。 “几点了?” “刚三点。”小萱看了看时间说。 “离天亮还早,要不我们再去漆园那边儿探探?没准能发现一些线索。” 小萱点头:“我看可以,就是不知道那边儿还有没有那些鬼东西了。” “怕什么?有潮生在,不用怕。” “把头?” “把头!!” “你听没听到我在说什么?!”我大声道。 把头不知在思考什么,他走神了。 听到我大声呵斥,把头回过神来了。 他瞥了我一眼,淡淡道:“项哥你讲,我听你安排。” 第497章 未知的深处 意识到自己有点儿失礼了,我马上讨好道:“把头你别这么说,这样折我寿啊,我就是看你走神了,所以才声音大了点儿,我就是想问问你,小萱说的提议行不行?”  “项哥,你来安排,你说行就行。”  我脸当即黑了。  没想到把头接着一脸严肃说:“我不是在开玩笑,接下来的任务你来安排。”  小萱偷偷给我使了个眼色。  小萱眼神中的意思或许是想说,有潮生这个南派人在场,你怎么敢不给把头面子。  我回了她个眼神。  怎么可能?小萱想多了。  把头性格豁达,城府极深,我和他情同爷孙,把头根本不是那种小心眼儿人,别说我就是声音大了点儿,我就算当着道上人的面儿,叫他一声显生又能怎样?  没关系的。  于是我想了想,吩咐说:“十分钟后检查头灯,检查气瓶余量,两个人一组,豆芽仔负责带路,小萱你负责注意周围,潮生你负责安全,我负责带队,目标是搜寻漆园儿。”  “项哥,我呢?我负责什么?”把头斜着眼问我。  “你?”  “把头,你就不要下水了,一来咱们能节省气瓶,二来你不像我们这些年轻人恢复的快,连续下水,怕你身体吃不消,你就在上边儿负责接应我们。”  把头听后点头,算默认了我的安排。  看豆芽仔发楞,我问道:“听清我的安排了没?”  “听清了,峰子,我突然想到一个主意,不知道能不能行?”  “什么主意?”  豆芽仔神神秘秘说:“上次月圆之夜,那些毛西瓜能下到深渊之下,我们能不能活捉两个毛西瓜加以训练?让它们代替我们,将金甲运上来。”  小萱刚喝了一口水,呛到了,她白了豆芽仔一眼,连骂他都懒得骂。  我数落豆芽仔道:“你别瞎扯,还活捉毛西瓜,还训练?你以为那是水族馆的海豚海豹?你怎么不说捉两个回去煲汤喝。”  豆芽仔委屈道:“这不是没招了,随口提一嘴,我也知道行不通。”  后半夜三点二十分,我们穿戴好装备下水了。  漆园,深渊,兵器室,这些只是我给起的名字,没人知道七百年前这水洞子下的原始样貌,我查了大量资料,我猜测水下是宣和年间青溪县城内的七贤村。如果说水下相机拍到的“不明金色物体”就是黄金甲,那它为什么沉在了深渊之下?当时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是否是有人穿着一身金甲跳下了深渊?这个人是谁?是摩尼教的某个首领?还是起义军中某个头脑?或者就是方腊本人?卒坑源黄土下大量白骨的身份到底是起义军还是宋军?或者是当时的青溪百姓?我还是坚持那个观点,这世上没人能了解历史真相,就连那些专家学家都不行,只能说去接近历史真相,随着我对这地方的数次勘察和探索,我愈发怀疑北宋正史的真实性,当年起义军留下来太多秘密,漆布经只能算其中很小一个,还有许多秘密,或许藏在了某个地方。  没多久,一行人便游到了“漆园”附近。  潮生第一次看到眼前景象,他似乎有些好奇,时而便用鱼叉戳一下脚下的阴沉木。  一旁的豆芽仔立即比手势提醒他。  因为我们之前沟通过,潮生知道这些半埋在泥沙下,空了的阴沉木内有可能是毛西瓜的栖息地。  不过潮生在收到豆芽仔提示后并未停手,他依然举着鱼叉戳那些烂阴沉木。  他每戳一下,我的心便紧张两分。  突然间,随着一根阴沉木被戳烂,一团粘稠的黑色头发瞬间钻了出来。  小萱立即用潜水灯示警。  下一秒,钢叉落下。  潮生握着钢叉单手拧了一圈,这东西便在潜水灯照亮下被活生生给拧碎了。  上次潮生用的那种“黑色墨水”对毛西瓜有吸引力,现在看到的这个应该是露网之鱼,透过护目镜,潮生眼中似乎透漏着两分兴奋,他似乎在享受这种感觉。  潮生找到了不少钻在阴沉木中的毛西瓜,我还看到了一个特别小的跑出来,只有小孩儿脑袋那么大,同样瞬间被他的钢叉戳碎了。  因为上次我们在这里捡到了一些零散的金首饰,所以豆芽仔一直试图寻找更多。  可能是没带回声鸭的缘故,豆芽仔始终没什么收获,随着我们不断向水域深处前进,周围景色开始有了变化。  首先是泥沙中掩埋的阴沉木越来越少。  再者,周围光线有些变亮了。  虽然还是很黑,但此时这里的能见度明显高过了其他地方,我甚至隐隐感觉,水温都高了一两度。这很反常。  因为按照常理说,越往深处游,应该越暗越冷才对。  其他人也都发现了这一异常情况。  小萱冲我比了个询问的手势。  我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情况,因为我们之前从未深入到这里,于是我便打手势,示意她要保持警惕。  就在我刚比完手势,突然间,毫无征兆!我们几个人的潜水灯同时熄灭了。  之前潜水灯会先闪烁一阵,有时拍两下便能恢复正常。  可此时确是毫无征兆的同时熄灭!无论怎么拍都不亮了。  因为这里的能见度稍高一些,我在第一时间示意所有人看住彼此,不要单独行动。  洞穴潜水,潜水灯很重要,失去潜水灯便容易迷失方向,我之前吃过这个亏,豆芽仔也深知这一点,所以他手忙脚乱比手势,询问我意见。  潜水灯同时故障,没有引导绳,是继续往前还是原路返回?  如果原路返回,那等于我们一无所获,还浪费了大量气瓶,可如果继续往前,危险性和不确定性会大大增加,但会不会宝藏就在前面了?  把头将任务交给了我,我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做出决定。  就在这时,一旁的潮生像发现了什么。  他突然脱离了队伍,快速向前方游去。  我马上示意跟上。  潮生只游了十米不到便停下了。  他捡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递给了我,让我看。  我拿在手中,心想:“这是个什么?”  这东西大小有碗口那么大,形状很不规则,边缘有凸出来的尖刺,非常重,拿在手里会感到扎手,整体一半呈暗黄色,一半呈水银古色。  这不像是文物,很像是某种矿物质残渣,或者是废铁渣的融合物?  我一时确定不了。  豆芽仔带了小袋子,我赶忙将这东西递给他,让他装起来,待会儿上去再研究,我虽然确定不了这是个什么,但我隐隐觉得这东西可能有说法。  我们结伴继续向深处探索。  结果游了还没两分钟,我愣住了。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498章 “不明物质” 不光我愣住了,是所有人都愣住了。 眼前看到的一幕,印象深刻毕生难忘。 眼前突然变得有些亮,让人感觉不像是在几十米深的水下,周围到处散落的都是我让豆芽仔装起来的“疑似不明矿物质体”。 有很多。 有的有碗口大小,有的有足球那么大,有的半埋在泥沙中,有的则整个露在外面。 我不知道这些是什么。 我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潮生最先反应过来,他直接朝前方游去。 我也回过来神,示意小萱和豆芽仔赶快跟上,别掉队。 没一会儿,前方突然没路了。 是死路。 这里似乎就是水洞子的尽头,前方被天然岩石壁挡死了,而在这里,我们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小山堆”。 这小山堆也是由那种“不明物质”堆成的,一眼望上去,表面有暗红色,暗黄色,淡黄色和水银古色四种颜色, 目测这东西,高度在一米五左右。 我大着胆子伸手触碰了一下。 很硬。 就像摸到了一大块儿金属一样。 或许不该叫小山堆,这不是石头的,该叫“金属堆”。 我意识到了,这不是堆起来的,这似乎是融化形成的。 有些像是矿石,或者是生铁渣,融化后冷却形成的。 豆芽仔绕着这东西游了一圈,冲我比手势,询问我这是什么? 我摆手,表示自己不知道。 豆芽仔又比了个“数钱”的手势,意思问我这是不是银子做的? 我确定不了,仅凭肉眼肉看,“金属堆”上那些银白色和水银古色部位,确实有几分像银子。 稍加思考,我冲潮生做了个“投掷”动作。 我意思是让他用钢叉试试,看看里面是不是藏有东西。 潮生理解了,他游到了合适位置,举起鱼叉,猛地向前发力,戳在了金属堆表面。 这东西纹丝不动。 硬度很高,甚至将潮生手中那把重达七十多斤的钢制鱼叉给弹开了。 潮生不信邪,一连尝试了数次,每一次都铆足了力气, 结果,只蹭掉了很小一块儿皮。 看到这样,我开始怀疑这东西可能不含银!因为里面如果含银,硬度不该这么高!银子偏软。 就在这时,小萱冲我招了招手。 我游过去一看,只见在“小山堆”后方不远的石壁上,刻了一副图案。 由于光线一般,加之图案模糊,所以我看的有些费力。 只能说勉强看清。 石壁上刻有几个正方形图案,类似箱子,箱子旁刻了个潦草的“小人”,而小人儿旁边,还刻了一个“江”字。 我下意识大口吸氧,心跳不受控制的逐渐加快,越来越快。 我在好几个地方看到过类似的奇怪图案,怎么这里也有?就刻在很显眼的位置!不然小萱也发现不了。 这到底是什么? 江? 江代表什么? 下一秒小萱摸住了我胸口,她注意到了我情绪不稳定。 深呼吸,强行稳定住自己情绪,我的压力表慢慢回复了正常。 我转身,指了指那个奇怪的“金属堆”,又冲豆芽仔和潮生比了个手势。 我意思是,看看能不能将这个奇怪的“金属堆”搞出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做,但就是直觉告诉我,这东西或许很重要。 豆芽仔上前试了试分量,他很快收回了手。 我看到他手掌心被划破了,流了血。 豆芽仔冲我摆手,似乎是想说:“不好搞,这东西扎手。” 看豆芽仔受伤了,潮生直接将鱼叉插到了淤泥中,他利用杠杆原理向上抬了一下试了试。 明显抬动了。 潮生收回鱼叉,冲我比了四根手指。 如果我没理解错,他意思应该是说,这东西差不多四百多斤重。 让豆芽仔起开,我游过去,选了一处“相对光滑的地方”,示意他两搭把手在试试。 小萱也来帮忙。 我们四个人,合力一试。 能搞动! 这东西如果想要运出去,最大的难点在隧道口那里,只要有条绳子,只要能通过隧道口,我们有机会把这东西搞上去。 因为这像金属堆一样的不明物质,怎么看都不像文物,所以豆芽仔再次向我确认,问我是不是要搞出去? 我点头,看了眼气瓶余量,冲豆芽仔比划,示意他能不能上去拿绳子下来。 豆芽仔冲我比划,指了指气瓶。 他意思是时间可能不够。 突然,豆芽仔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冲我比了个“在这里等”的手势,然后转身游走了。 豆芽仔游的速度很快,眨眼便看不到他人了,以至于我还没来得及提醒他。 我们的潜水灯出了故障,单独行动等于盲潜,很容易在水下迷失方向。 此刻我只能相信豆芽仔。 我都能做到盲潜,他绝对没问题。 果然,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豆芽仔又回来了。 原来,之所以这么快能回来,是他将之前从入口扯到兵器室那段水域的引导绳割断一截拿了过来。 我们立即行动。 先用潮生的钢叉当撬棍,将眼前这个“金属堆”从淤泥中整个撬出来,之后套上绳子,三个人用力推,一个人拽绳子,就这样合四人之力,在加上有浮力的帮忙,我们走走停停,花了不少时间将这东西硬生生拽到了隧道口。 潮生和豆芽仔水性很好,和他两相比,我水性差了很多,因为刚才很激动加上剧烈活动,我的气瓶余量只剩下四分之一不到,我不想半途而废,于是指挥几人加快速度。 结果就是,这东西在隧道内的最窄处被卡住了。 卡的严丝合缝。 无论怎么推都推不动! 我心急如焚,因为这东西同时还挡住了我们的路。 在这紧要关头,还是潮生帮了大忙。 潮生示意小萱低头,随后他直接用钢叉将隧道顶部卡住的岩石敲碎了一大块儿,我们这才得以脱身。 从隧道出来便来到了兵器室。 我此时已经感觉到呼吸困难了,这时,又发生了一件吓人的事儿。 那具我们已经忽视了的蜡尸,突然被一阵水流冲了过来,不偏不倚,正好抱在了我们费劲力气搞出来的“金属堆”上。 小萱吓了一跳,忙用脚去踹蜡尸的腰。 根本没用、。 只见,蜡尸泡到发白发胀的脑袋贴在了“金属堆”上,同时四肢伸开,抱的死死的! 眼前这诡异一幕明显吓到了小萱,小萱往后退了一米,后背磕到了石头上。 一旁的潮生扶住了小萱,示意她不要怕。 随后只见他从腰间挂的小袋子中掏了个东西出来。 那似乎是一根生锈的钉子。 潮生迅速游到腊尸背后,他单手掐住了蜡尸脖子,另一只手用力猛拍! 直接将钉子从蜡尸脖子处打了进去。 第499章 决定 “累....累死我了。”  上来后,豆芽仔装备都没脱,四仰八叉躺在地上连续喘气。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潮生同样脸露疲惫,他出力最多。刚才那一幕很惊险,如果没有潮生在紧要关头出手,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刚才看的真真的,他一掌便将钉子拍进了蜡尸体内,随后尸体便松了手,我刚想开口问他关于钉子的事儿,就听把头问我:“云峰,这是何物?”  “还不清楚,把头,我觉得这东西很不一般!我们游到了水洞子的尽头,那里散落有很多这东西,大部分都很小,就这块儿最大。”  豆芽仔一股脑坐起来说:“把头,这银疙瘩很重,尤其刚刚上浮的时候!差点没把我腰压折!”  把头注视着我们辛苦打捞上来的金属堆,面露疑惑:“银疙瘩?银的,我看不像.....这似乎是铁夹锡。”  “把头你意思是?”  把头面色凝重:“我意思,这东西可能是当年铸夹锡铁钱的原材料,宋代时期淳安也在铁钱的流通范围内,之前云峰你发现的永乐年号铁钱,也证明了起义军曾有过铸钱行为。”  把头说的那种夹锡钱,在宋代晚期确实有,有种说法是,怕当时的老百姓融化铁钱做成兵器或者农具,所以才在铁钱中加了锡,以此来削弱材质的硬度。  把头经验丰富,见多识广,他对这东西的初步判断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我认真想了想,摇头:“不对把头,这不是当年用来铸造货币的原料。”  “云峰,你的推断理由是什么?”  “目前没有理由。”  “你信我把头,我这双眼睛从来没有走过宝,这东西肯定是个宝贝。”  看把头面露疑惑,我马上拿来潜水灯,当他面儿,按下了开关键。  不亮。  坏了。  我又让小萱试试。  小萱的潜水灯倒是亮了,但亮度不高,也不稳定,在闪烁了五六次后又灭了。  把头见状也试了试,结果依然如此。  “看到了没把头?。如果这东西是你怀疑的铸夹锡钱的原材料,那怎么会这样?”  我指着说:“水下有冲阴煞,风水磁场有问题,很可能源头就是这东西导致的,而铜镜用了一次就裂了,可能也和这东西有关,我怀疑,这是摩尼教的东西。”听了我说的,把头望着眼前的“金属堆”,眉头皱的更深了。  这时,小萱开口道:“水下有个兵器室,我们之前在那里找到了很多宋代铁剑,这铁疙瘩是不是当年用来铸造铁剑的原材料?后来朝廷打来了,材料没用完,便遗留在了那里,云峰,你之前不是跟我讲过方腊藏兵洞的故事?那里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藏兵洞?”  “不是小萱,这不是铁疙瘩,你别瞎说,你懂什么?  “这东西不是用来铸造货币的!也不是用来铸造兵器的!”  “那你倒是讲讲它是什么!”小萱大声质问我。  “我现在不清楚!但我很快能搞明白!”  这时,一直沉默的潮生突然开口说:“你们不用争论,这东西能否卖给我?我想要。”  “什么?”  “我说我想要,能否卖给我?”  潮生突然说出来要买,他这一举动出乎了我们所有人意料。  “你们目地反正是为了钱,我可以出钱买下,当然,你们之前答应我的那个条件,说等找到宝藏后分我一份,我可以不要那一份分成,我要这东西。”  “这个....”  我话还没讲完,豆芽仔插话道:“兄弟,那你愿意出多少钱?”  “一百万,不够的话还可以商量。”  “好!”  “成交!我们卖给你了!”豆芽仔拍手道。  我立即说:“潮生,这不合适,这样,你等我把这东西研究明白了,咱们再聊这件事,不急,有的是时间。”  豆芽仔在旁,一个劲儿冲我挤眉弄眼。  我装作没看见豆芽仔的样子,尴尬的笑了笑。  豆芽仔纯傻子。  我是谁?我的专业是什么?  我都看不懂的东西,怎么可能区区一百万就卖了??  万一这东西隐藏着起义军宝藏的线索怎么办?那不就成了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潮生看了我一眼,见我打马虎眼,他并未在提买这金属堆的事儿,而是转移话题问道:“现在看来,我们解家的祖传神像,还有你们要找的起义军宝藏,很可能都沉在了深渊之下,我们没人有能力下去一探究竟,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之前提的,由我出面联系漂子客。”  豆芽仔开口说道:“兄弟,你不是说请漂子客要五十万吗?”潮生点头:“五十万是起步价,视情况而定,这个水洞子难度不是一般大,我估计漂子客怎么着也会要一百万。”  “那.....那这笔钱是你出?还是我们出?”  “兄弟你别多想,我意思是你要找雕像,我们要找宝藏,呵呵。”豆芽仔挠头笑了笑。  潮生皱眉说:“我是在帮忙,没有我出钱的道理,难道你们北派穷到一百万都掏不起?”  我忙道:“不会!哪能让你掏钱,潮生你别听他瞎说,别说一百万,一千万我们也付得起。”  潮生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冲把头说:“王把头,我这人做事喜欢直接些,现在就给我个答复,如果你们不想找漂子客,那我在待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你不找你们解家的雕像了?”我问。  “我当然想找,我想完成爷爷的遗愿,找回解家的神像,但实际情况是,我没办法做到,我到不了那个深度。”  “既然确定自己做不到,那就没有必要纠结。”  “这地方是你们的,按照规矩,我不会撇开你们单独找漂子客打捞,就算我那样做的话,你们也信不过我。爷爷已经死了,就让神像永远留在那里吧。”  听了朝生的表态,我深呼吸,闭上眼想了想。  他说的其实很有道理,如果潜不到那个深度,那谈什么都没用。  不论是雕像还是宝藏,亦或者是黄金甲,都将永远沉睡在深渊之下。  我突然有些心情沮丧,有种无力感。  我们是收获了很多东西,也找到了很多值钱文物,但始终触碰不到起义军的宝藏,如果按照古书上的记载看,六州五十二县,那得有多少金银珠宝?  就算起义军当年打仗花了很大一部分,留一下来的那一部分,又该有多少?  “潮生,那就定了,你帮忙当中间人联系漂子客,一切费用我们来承担。”  “你决定?不用问问王把头?”  我看向把头。  把头用眼神给了我答案。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m.d565.bar 第500章 不安的恐惧 凌晨四点半左右,返程路上,小萱坐在后排,她一脸惊骇的望着车窗外说:“云峰!把头!你们都看到了没有?”我皱眉观察后视镜。此刻早已离开了卒坑源,来到了老城区梦姑路附近,我们的车正常行驶。反常的是,身后一排排路灯突然忽明忽暗,有个别路灯和我们的车擦肩而过后竟然熄灭了。回头看了眼。我们废了很大力气打捞上来的“金属堆”没有任何异常,盖着一层床单塞在后备箱,得亏这车空间大,不然都装不上。小萱冲我说,你开快些。我没有犹豫,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小五哥卖我的这辆六缸4.7排量的越野车,顿时发出了低沉的轰鸣声。不论我开多块,还是刚刚那样。当我们路过时,两侧昏黄的路灯都出现了异常。我脸色彻底变了。潮生和豆芽仔挤在一起,他上一秒面无表情,下一秒突然说道:“有意思,看来你们无意中搞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豆芽仔激动道:“有个屁意思!这他妈的有点儿吓人,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这样式的东西吗,我以前看电视,看到别人说过什么放射性金属?这玩意儿不能有核辐射吧?”“完了完了完了!在水下的时候,我他妈的手还被这铁疙瘩划伤了,我不能有事儿吧?”豆芽仔说完立即往前挪了挪,他想离“金属堆”远一些。小萱马上道:“你把你嘴闭上,净说不好听的话,什么辐射?怪吓人。”......天蒙蒙亮时分,我们回到了住的地方,四五个人合力将这东西抬到了东屋。反常的事还在继续发生,屋里的灯,包括院子里的灯都开始变得不稳定,但我们的手机和把头屋内的小电视都没什么事儿。“潮生,你刚才说想花钱买下这东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消息?”我问道。他看着我,摇头说:“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我之所以想花钱买,理由很简单,因为这东西材质特殊,可能掺杂了磁铁矿或者陨铁矿,我想用这东西锻造一把新的鱼叉。”“磁铁矿?陨铁矿?”他点头:“刚才一路上什么情况,你也看到了,我猜可能是磁铁矿或者陨铁矿的一种,像以前的史记,吴越春秋,越绝书中都有明确记载,这种材料很适合用来打造兵器,你对文物那么了解,应该听说过以前出土的那把铁刃铜钺吧?”我点头:“我知道你说的意思,但就算是含有一定的磁铁矿,也不能效果那么强吧?从风水学上讲,任何一种已知的冲阴煞都达不到这种效果。”潮生听后耸了耸肩膀,说道:“谁知道,这世界上稀奇古怪的东西多了去了,南海上也有一些神秘区域能让罗盘失灵,没人能解释的清其中原理,要让我们南派人说,就是海底有一些很久以前的鬼船存在,是亡灵冤魂在水下作祟,头几年在三亚南山建了一尊高一百零八米的观音像,好像刚建成没多久,而那观音像面朝的区域,就是我们南派人说的鬼船作祟区。”潮生突然笑了出来。他接着说道:“你说,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到底是迷信还是不迷信?高一百零八米,脚踏一百零八瓣莲花,背靠南山上一百零八棵吉祥树,那是镇海观音,我们南派人身上都不敢纹镇海观音,力量太大,我猜不管是花钱还是出力建造出来的人,以后都可能会出事。”我一点儿都笑不出来。我可不管那些人是否迷信,我只想搞清楚我们捞上来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东西如果摆放在屋里,我们是否会出事?是否会对我们的人身安全造成影响?似乎看出了我的担忧,潮生又冲我说:“我有个办法,等天亮了你抽空试试看,找两块三公厚钢板,钢板中间隔上一层百年以上的老锡皮,做个罩子把这东西先封起来。”“那能有用?”“可能有用,不确定。”“钢板好整,我上哪里去找百年以上的老锡皮?”他想了想说:“像我的鱼叉一样,找东西融,我有些累了,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先回车上休息了,明天我会找人联系漂子客。”“你别住车上了,多难受,要不你跟我住一个屋?我屋床大,睡两个人没问题的。”“有烟没?给我来一根。”我递给他。他点着后深吸一口,转身离开了。望着他开门出去的背影,我也点上了一根,看着手中缓缓飘散的烟雾,我渐渐皱起了眉头。我迅速回屋,从抽屉里找到了一根蜡烛,点着后举着蜡烛去了东屋。电灯用不了,我用蜡烛总可以吧?就这样,我高举蜡烛照明,近距离观看我们捞上来的这个金属堆。我看的很仔细,几乎是从上到下,一寸寸的看。把头怀疑这是宋代时期,铸造夹锡铁钱的原材料,小萱怀疑这是当年方腊起义时铸造兵器没用完剩下的材料,潮生怀疑这是某种磁铁矿。他们猜的都有一定道理。但我觉得又不全对。淳安博物馆的镇馆之宝一级文物,是什么?是一块儿破石头,一块儿鹅卵石。那他娘的是方腊石刻,是存世孤品。那块儿石头,有人能出到上千万,可要是将一面盖住!我打包票,扔地上都绝对不会有人去捡,这充分说明了一个道理。越是不起眼儿的东西,有可能价值越高。蜡烛燃烧过半,我围着这铁疙瘩看了很久,看的渐渐入迷了。“谁!!”“我靠,把头,你吓死我了,你怎么走路没声儿的?”把头已经洗漱完换了身干净衣裳,他解释道:“云峰,不是我走路没声,是你太过专注了。”我愁眉苦脸,指着眼前的铁疙瘩说:“把头,我老感觉这东西可能和当年的摩尼教有关,但我研究了半天,实在找不到证据。”“你为什么觉得和摩尼教有关?你的依据是什么?”把头第二次问出了这话。我想了想,小声说:“把头,几个月前,咱们刚得到银瓶子那段时间,我晚上睡觉曾做过一个梦,我梦到下着大雪,整个千岛湖都结了冰!我在冰上行走,周围有很多穿着古代衣裳的人,我混在人群中,跟着他们走到了一个巨大的冰窟窿前,这时,我看到一个一身红衣的人,后来那些人全都跳到冰窟中死了。”可能是屋内有大冰柜的原因,我突然感觉手脚有些发凉。我举着蜡烛,低声说:“把头,这事儿我没跟你讲过,几个月前我梦到的冰窟窿就......就很像是那个水洞子啊,连面积大小也差不多,那里同样很冷,就跟在冬天一样。”“可那时候,咱们连卒坑源都还没发现!”“我在梦里梦到的!那些跳进冰窟里的人,是不是就是水下那些毛西瓜的前身?难道说,当时的梦预兆到了我们今天的遭遇?我梦中见到红衣人又是谁,把头,我害怕,我真的有些怕了,我不知道这一切之间有没有联系,就像刚刚潮生对我说的话,我该不该迷信。”我不是胆子的小,胆子小的人做不了这一行,但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儿发生在了自己身上,那种怕说出去没人相信的感觉,很令我恐惧。把头叹了一声,他走过来抱住了我,他在我耳旁安慰说道:“别怕云峰,什么都不用怕,一切都有我在。”我鼻头发酸,望着脚下。此刻蜡烛还在燃烧,灯火阑珊中,地上把头的影子,此刻显的很长,很高大。 第501章 做箱子 “把头,鱼哥已经离开快五天了,有什么事儿五天还办不完?你是不是有情况瞒着我?”  烛光中,把头脸上的皱纹挤在了一起,他开口说:“别多想,我没什么瞒着你,你也不用替文斌担心,接下来咱们主要做两件事,一是等潮生联系上漂子客,二是解开这东西的秘密。”  “把头,你道上人脉那么广,你联系不上那个漂子客?”  “不是联系不上,云峰,我硬要托人打听的话当然也可以,但如果那样做,咱们的第一步就相当于白走了,眼下由潮生出面最安全。”  把头说完,转头看向了地上摆的大铁疙瘩。  我皱眉道:“这东西很邪门,恐怕一时半会儿研究不明白,潮生说可以先用钢板加锡皮做个箱子封起来,你觉得怎么样?”  把头点头:“可以试试,总比这样强。”  “那我量下尺寸,下午就去搞。”  我找来卷尺,把头举着蜡烛照亮,我们开始规划起了箱子的大概尺寸。  “云峰,看这里,你没注意到?”  我凑近一看把头手指的地方,当场愣住了。  只见,在这东西的最上端,有四枚斜插着的铜钱,因为只露出了边道,而且是埋在里面的,加上我忽视了最明显的地方,所以没看到。  我找来一把尖头钳子,夹住其中一枚的边道,用力一拽。  没夹出来,碎掉了。  断口处露出的不是铜色,而是灰白色。  “把头,这不是铜钱,是锡钱。”  把头看向我道:“我说什么来着?这搞不好就是当年方腊从睦州神泉监铸钱局抢来的原料。”  把头说的睦州神泉监,就是后来的严州神泉监,徽宗平定方腊后将睦州改成了严州,有严加防范,严厉监管之意。  一共有四枚,夹碎了一枚,另外有一枚明显变形了,我这次小心翼翼,完整取出来了。  我以为会是“永乐钱”,甚至很有可能是“祖母钱”,因为宋代的铸钱流程大概是这样的。  祖母钱,原母钱,一级母钱二级母钱,然后是普通流通钱,在原母钱而和一级母钱之间还会挑选出呈样钱,这个呈样钱又分成了宫廷审样钱和钱监留档自查的存样钱,而最早的祖母钱肯定是软质材料,因为方便雕刻修改,祖母钱翻砂出原母后便销毁了,因为用完即毁,所以市面上几乎没人见过实物样子,推测可能是木头的,牙的,纯锡的,这些都有可能。如果这是“永乐通宝祖母钱”,那价值很高,会超过我之前卖给梅梅的那几枚。  虽然那几枚铁的也能称得上举世无双,但祖母钱路分太高,梅梅之前苦恼过,她担忧市场上不认同方腊铸的永乐,一旦能确认这是祖母钱,那便能形成一条完整证据链,皆时铜钱,铁钱,祖母钱,便能互相印证,大大增加市场认可度。  于是,怀着这样的忐忑心情,拿到蜡烛下对着光一照。  我又傻眼了。  怎么不是永乐通宝,这是个什么钱儿?  把头接过去看了看,他同样皱起了眉头。  “云峰,你对古钱币的研究比我还要深,认识吗?”  “no,哎动他no。”  “给我好好说话。”  我从把头手上接过来,看了半天说道:“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百分百和摩尼教有关,这钱估计是当时摩尼教内部铸造的佛文钱,这几个字应该是上下左右读的摩尼文,面文可能写的是二宗三际,徐同善送我的那本手抄书上收录了一些古摩尼文拓片,有一些和这钱的面文有些像,二宗的意思是指两个本源,即善于恶,三际是指初际,中际,后际,分别代表着过去,现在,和将来,这几枚回头咱们可以卖给梅梅,估计能卖不少。”  看我认真的样子,把头点了点头。  其实我是瞎说的,面文上的字可能认识我,我不认识它。  但这肯定是个好东西,这算是新发现。  下午,我开车去城里,想找符合尺寸的钢板,按照潮生说的办法试一试。  那时候千岛湖没有成规模的建材市场,我去先去了位于排岭南路的石材市场,那里全是卖石头的,尤其是茶园石,现在还有。  我跟老板打听了一番,老板让我去南苑农贸市场找找看,那个农贸市场门口有几家卖建材的店,现在早没了,变成了k04公交的站点。  农贸市场那个老板是个胖光头,五十多岁,听了我的要求,他道:“我听明白了,但没现货啊,你确定能要的话,我可以给你找。”  “要多久时间?”  “很快,就是这价格...”  “价格不是问题,随你开。”  “那没问题!两小时后你来取,或者你给我个地址,我给送过去也行,但要先付定金。”谈好后我付了钱,又开车赶往下一个地方。  潮生说钢板间要加一层锡皮,而且要百年以上的老锡,这里头也有说法。  老锡和紫金砂在风水学中都被认为有稳定磁场和运势的效果,而想将紫金砂做成固状物很难,那老锡就是较好的替代品。过去有些地方专门有收老锡壶的,几十块钱一把,不懂的人随便就给卖了,正确做法是摆在家中客厅的东南角方位,作为和五帝钱一样性质的“镇物”来使用,对家中风水运势有稳定效果,而我找的,就是这种老锡壶。  千岛湖有个旧物仓库,知道的人不多,上世纪七十年代就有了,位置在一个幼儿园旁边,好像是叫绿地幼儿园还是绿园幼儿园记不清了。  那里偶尔能见到一些古董,但主要是卖破烂儿,有各种狗笼子,破碗破锅破壶,旧衣服旧鞋,破马灯,破柜子破椅子等等,我在这里一下便买到了十几个老锡壶,一眼民国时期的,老板二十块钱一个收来的,我一百块一个买的,其中有几个还有盖子,他卖我是一百五一个。  接下来就是将这些老锡壶融了,做成锡皮,然后在做成隔层。  说句半开玩笑的话。  按照潮生的思路,如果那块铁疙瘩是某种几百年前的不祥之物,我们做一个特制“风水箱”出来,直接给它封印住,至于能否起到作用?那要等做成后看实际效果。  开车赶往农贸市场取钢板的路上,烟抽完了,于是我停车去路边儿一家便利店买烟。  买完出来,我站在便利店门口拆开,抽出来一支。  刚点上,突然,一盆很臊很腥的臭水!劈头盖脸的浇了我一头!  我手中刚点着的烟也被浇灭了。  我瞬间脸色铁青,抬头,朝楼上望去。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m.66e5.icu 第502章 隐棋 我抬头便看到一名四五十岁的中年黄脸婆,正站在窗户边儿,手上提了个不大的小皮桶。  “你是不是眼瞎了!没看见底下有人吗!”  “对不起啊小伙子!不好意思!”  “你赶紧给我下来!”我指着她大喊。  过了几分钟,她从楼上跑下来,一脸愁容道歉道:“真是对不起,家里有个行动不便的老人,我着急照顾老人,不小心摔了一跤,没拿稳。”  “对不起就完事儿?”  “你倒的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臭?”我问。  她支支吾吾,说了几个字我没听清。  但我已经猜到是什么了,她提出可以赔给我一百块钱,我瞪了了她两眼,强压怒气转身走了。  真他娘的晦气,这种比带血的内|裤掉头上还要晦气,我这身衣服还是在大商场买的名牌,花了一千多。  开车的时候我忍不住又闻了闻。  一股味道难以接受,就像是臭鸡蛋沾大酱抹在了身上一样。  我找了一家路边店随便买了身衣裳,然后去了新安东路附近的城中湖温泉澡堂,那个澡堂装修很好,本地人称小天池。  等洗完我出来穿上裤子,这时突然进来七八个男的,都光着膀子,下半身绑着浴巾,好几个人身上纹龙画虎的。  “唉?这不是小聪吗!!”  看到说话的人,我楞了两秒。  是前几天在网吧碰到的那个叫方宇的黄毛。  他快步走过来,拍了我一下,大笑道:“哈哈!真巧,你也在这里,你不是说要跟我混吗,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当时在网吧他给了我一个电话,我根本没记,因为还要去建材店取钢板,我笑着说:“方哥,我这两天没空,回头咱们在联系吧。”  “唉!别忙走!正好碰到了!我给你介绍!”  “这是王哥,副帮主,这是秦哥,也是副帮主,这是.....”  “哥几个,这是我前几天认识的小兄弟,叫小聪。”  我忙道:“各位大哥们好,我叫项...项晓聪,我和方哥是几天前在网吧认识的,以后承蒙各位大哥关照。”  其中一名胳膊上纹了蛇缠剑的男的听后说:“好说好说,你也算运气好,咱们帮主还在桑拿房,待会让你见见帮主。”  “啊?马.....不是,咱帮主出来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我问。  “今天早上,来蒸桑拿去去晦气,待会儿还有安排接风宴,要不说你小子运气好,像你这种新人,平常想见帮主一面都难。”  “唉,别说话了,帮主出来了。”  我转头一看。只见不远处走来一个人,剃了光头,身上披着白浴袍,手上夹着半根雪茄,一边朝这里走,一边低头看着手机,派头十足。  此人,正是许久不见的马大超。  所有人立即躬身弯腰。  “帮主好!”  “恭迎帮主出狱!”  马大超还在看手机,头都没抬,他一抖肩膀,浴袍滑落,身后立即有个人帮忙接住了。  “除了高副帮主,人都到齐了没有?”  “回帮主!到齐了,方宇还招了一个新人,您过一下目。”  马大超视线这才离开手机,他抬头扫了我一眼,简单恩了一声,又低下头看起了手机。  下一秒,他瞬间又抬起了头!  我弯腰道:“帮主好,我是新人小聪。”  马大超脸上表情十分精彩。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钟,开口说道:“所有人先出去,把门守好,没有我的话,谁都不要放进来,你留下。”他指了指我。  其他人面露疑惑,但并未多问。  黄毛方宇拍了拍我肩膀,又给了我个眼神,然后跟其他人一道出去了。  此时,诺大的换衣间,只剩我们两个人。  马大超回头望了望,见门关上了,他立即跑过来说:“我靠,老大你搞鸡毛啊?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还改名叫什么小聪了?”  “老大你坐这里说,抽雪茄不?”  我光着膀子坐沙发上:“说来话长,算机缘巧合吧,我前段时间找人捞你了,知不知道?”  他点头:“我猜就是有人打了招呼,让你担心了老大,我本来也没犯多大的事儿,就是不小心把人打成了轻伤,我跟你说老大,我在里面结交了好几个人才,我找到了一本万利的生财之道,只要有了钱,我们的帮会很快就能步入高速发展期。”  “什么一本万利的生财之道?”  “赌。”  “开地下赌场,我在号子里和两个出千高手拜了把子,那两人犯的事儿也不大,不久后就能出来,等他们出来后我们合伙开赌场,他们负责技术方面,我负责场地和安全方面的管理。”  “职业的蓝道?”  他点头。  我想了想说:“可以做,是个挣钱生意,但你自己不要赌,包括你身边招的这些人,也不要让他们赌,你们就抽流水。”  “放心老大,那些门道我都清楚,这段时间你在忙什么?我之前还以为你去别的地方了。”  我当然不可能告诉他我在做什么,我就说在忙一些私事。  “前几天,我听那个黄毛说,有人曾找过你,说给你的帮会投资一百万?这事儿真的假的?”“真的,那人带着现金过来的,说也不用签什么合同,只要我同意,那钱就是我的。”  “那你为什么没答应?”  他皱眉道:“老大,那事儿没表面上那么简单,天上不会掉馅饼,就算掉馅饼,也不可能正巧砸到我头上,我猜拿钱的那人是镇海帮找的人,镇海的人是想试探我,试探我有没有发展壮大的野心,我如果拿了钱,就证明我有那份心。”  我就知道,这事儿不像黄毛说的那么简单,果然有猫腻,我反问他:“你如果不拿钱,对方说不定会更重视你。”  他仍旧皱眉道:“一山不容二虎,躲得过初一,避不过十五,我们帮会这段时间在做的事,包括帮内的人员安排,还有我招的那些人,看起来像是散兵游勇,这些其实都是我有意为之,我在尽力避免过早引起镇海人注意。”  “你有没有想过,跟着诸暨人混?”我问。  “没有,老大,我这人宁当鸡头不做凤尾,我要发展自己的势力,我们现在规模还小,诸暨人看在你的面子上不会为难我们,但将来等我们取代镇海后,有些利益冲突是无法避免的,所以在那天到来之前,我要找一个比诸暨人更强大的靠山。”  “老大,那个人就是你。”他认真看着我说。  我笑了,他这是变着花样拍我马屁,我算什么,他从一开始认我当老大,看重的就是我背后的那个人。  这点我很清楚,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因为我也是这样的人。  我问道:“你那张银行卡还在用吧。”  他点头。  “我回头给你转一百万,搞赌场必须要有启动资金,另外,这些跟着你的人不能光靠忽悠,你拿一半出来先分了,要想让那些人忠上加忠,就必须让他们见到真金白银。”  “好....好,老大你放心!这笔钱是你投资的,等以后我一定翻倍还给你!”  我挠了挠头说:“还不还的,等将来再说吧,我唯一要求,不能暴露我身份,对谁也不行。”  “明白。”  我想了想,看着他问:“如果说以后我想买一些东西,你手下的人能不能做到。”  “买什么?”  我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两个字。  “可以。”  看他回答的如此干脆,我很满意。  望着墙上挂的镜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我心想:“把头有把头的隐棋,我也有我的隐棋,希望永远用不到吧。”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m.66e5.icu 第503章 “天池会议” 澡堂内部设有单独包厢,澡堂老板可能是忌惮我们这帮身上纹龙画虎的人,所以招待周到,一众人洗完澡后便在老板协助下在包厢内摆了一桌丰盛的接风宴。  我本来要赶时间去建材店拉钢板,但马大超坚持让我必须参加,他说这次宴会很重要,关乎了大超帮未来发展。  众人入座之后,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是在等人散烟。  但此刻谁都不想先掏烟。  马大超咳嗽了一声。  这才有人掏烟出来散,我也接了一根。  没一会儿,包间内便成了云霄宝殿。  马大超大声道:“那个...兄弟们!都听我说两句。”  “你们都是咱们帮内的精英骨干成员,这段时间我没在,所以我首先要感谢大家的各司其职,矜矜业业。”  “老大,这是兄弟们应该的。”  “是啊老大!这都是我们这些副帮主分内的事!”  所有人端起酒杯。  我乖乖坐在角落。  根本没人在意我这个新人,除了马大超,没人知道我的身份。  一口喝完酒,众人依次坐下。  马大超豪情道:“兄弟们,我要你们相信那首诗!”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黄图霸业笑谈中!不似人间一场醉!”  “从今天开始,以后我们不再是小打小闹,我们要整合现有资源!走出关键一步。”  “老大,关键一步是指什么?不卖碟子了?”黄毛第一个问。  “卖个屁碟子,卖碟子能发家致富吗?往大了想!这世上哪三样最赚钱?”  “黄赌毒。”黄毛方宇立即道。  马大超啪的打了个响指,说道:“没错,我们做中间那个生意,赌。”  众人听后面面相窥。  其中一人说:“赌场确实是门好生意,但本地就那几家,目前都控制在镇海那帮人手里,就算咱们有胆子和他们对着干,可关系怎么办?要是公家天天来人查,我们怎么应付?”  马大超冷笑道:“你以为我这几个月的号子是白蹲的?我已经在里面找好了关系,镇海人就算知道了,他们也不敢放个屁。”  我听后有些惊讶。  这事儿他之前没讲,他只跟我说在里面找了两个技术很好的老千。  马大超又大声道:  “我已经在筹建了,很快就能开业,等第一家开业稳定下来,我们还会有第二家,第三家,乃至第十家!”“十年之后,你们在坐的每一个人都将有自己的霸业!车,房,钱吗,女人,要什么就有什么!如果你们没能挺到那时候,我马大超在这里立下誓言!其他人当见证者,你们的子女我来照顾,你们的父母我来养老。”  短短几句话,听者无不动容。  在场人的眼神中,都露出了狂热和崇拜。  尤其是黄毛方宇,不知是不是因为几杯酒下肚的原因,他整张脸都红了。  我坐在角落,看着位于主位的马大超。  他讲话时意气风发,气场十足,我很难将他和之前那个在街上穷苦潦倒,靠卖炒河粉的二流子形象联系到一起。  马大超轻轻一压手,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之前找各种理由不发钱,目地是想看看有几个人是真心想跟我做事的,现在我可以说,各位都通过了考验。”  “所以我宣布!下礼拜一!每人去财务那里领十万现金!”  这话一出,众人表情似乎都不敢相信。  在短暂沉默过后,包厢内瞬间响起了铺天盖地的叫喊声。、  “老大我爱你!”  “老大牛比啊!老大万岁!”  有两个人都哭了,是真的哭了。  他们确实过的不怎么样,像黄毛方宇,在网吧冲个网费都费劲。  我把头扭到一旁,没忍住笑了。  这时黄毛突然看向我,我立即绷住了脸。  “老大,小聪刚刚加入我们,他家不缺钱,但是不是也应该给他一份?算作入帮红包。”  一听这话,我有些惊讶,没想到黄毛会主动替我争取,这些人不知道的是,他们每个人分到的钱,都是我出的。  马大超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讲道:“新人不可能有像老人一样的待遇,但既然方副帮主说了,那红包的事儿我自有安排。”  “谢谢老大。”  黄毛连忙弯腰道谢,同时冲我示意。  我也赶忙起身,冲马大超连声感谢。  马大超则冲我眨了两下眼。  随后,众人边喝酒吃菜,边规划起了赌场成立后的各种帮规。  比如马大超明确提出,堂主级以上的人不能碰赌,违者一次警告,二次断指,三次逐出大超帮,众人都表示同意。  酒桌上欢声笑语不断,有一个人外号叫“盲k”,就是猴子的意思,他提出了几个意见,是关于招人选人方面的,我觉得他说的很好。推杯换盏。  我从这帮人身上感受到了很纯粹的兄弟情,这很难得。  我甚至有个念头,要不别干倒斗了?以后留下跟着他们一起混吧。  但这个念头仅仅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我志不在此。  我不喜欢打打杀杀,我只想将来能在道上成为一名合格的把头。  因为这家澡堂在当地别名叫“小天池”,所以这场会议在后来也被称为“千岛湖天池会议”。  在场的每一个人,在很久以后几乎都成了有头有脸的人物,遗憾的是有几个人因为某些事情不在了,马大超也履行了这天他在酒桌上的承诺,保证了他们的父母妻儿,能够安度余生。  见时间差不多了,我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澡堂。  到了建材店,为了装上我要的钢板,我将后座拆了。  看到店门口有一台小型焊机,我提出借用。  结果老板不愿意借,我说我可以给押金,用完了第一时间给你送来,他还是找借口不想借。  我没办法,只能甩钱买下。  这样一来东西就齐了,我没着急回去,而是拿上u盾去了我常去的那间网吧。  我从三个账户上分批给马大超转了一百万过去,因为我怕过几天被别的事儿耽搁,所以想尽快将钱给他。  他已经许下了承诺,我知道这笔钱对他很重要,早些给他比较好。  我望着账户上的钱沉默。  虽然还很多,但流出也很多,我甚至想不起来花哪里了。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  “喂,小萱,我刚准备好东西,待会儿就回去。”  “云峰,你快回来,出事情了!”  “谁出事儿了?”  我吓了一跳,马上问。  “哎呀,不是我们人出事了,是那东西!是那块儿铁疙瘩!把头让我通知你赶快回来。”  我当即拔掉u盾,以最快速度赶了回去。  来到东屋,所有人都在。  但每个人皆面色凝重。  把头眉头紧锁,豆芽仔更是脸色有些发白。  “到底怎么了?”我看着几人问道。  潮生看向我,他指了指摆在地上的铁疙瘩,开口说道:“里面有个人。”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m.66e5.icu 第504章 世所罕见之物 不知不觉中,天色黑了,我们在东屋点起了蜡烛。  “给我钳子。”  “锤子。”  “镊子。”  “峰子,你能不能一次性说完,你隔这儿做手术呢?”  没理会豆芽仔,我手有些抖,所以我必须专注加小心。  我用工具将顶部的小孔不断扩大,直到能伸进一根手指。  看到内部的东西,饶是已经做了心理准备,还是避免不了发怵。  我看到里面有一个“人”的轮廓。  这“人”缩着脖子,整体呈盘腿坐姿状。  这事儿是豆芽仔最先发现的,原本上面残留有半枚“锡钱”,豆芽仔拿改锥想撬下来,结果阴差阳错发现了这个大秘密,我们之前谁都没敢往这方面想。  小萱轻声问我:“云峰....里面藏的到底雕像,还是人?确定了吗?”  “应该是人。”  得到了我的确定回答,小萱连忙捂住了嘴。  我看向潮生。  潮生蹲在地上,说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考虑的,打开它,看看这沉在水底七百年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我心跳加快,又看向把头。  “云峰,你的直觉没错,这东西和铸钱局无关,而是和当时的摩尼教有关,这东西或许仿照了中原地区佛教的做法,将坐化缸换成了这种铁疙瘩,采用了熔铸的办法。”  我认同把头的分析。  我们现代人对摩尼教知之甚少,比如说摩尼教内,僧众信徒的信仰口号是什么?丧葬仪式是什么??  这些我敢说,世上没人知道,所有关于摩尼教的一切,都充满了神秘和未知。  我们意见一致,决定打开它。  如果拿锤子一点点凿,想打开的话要耗费大量时间,因为这东西就像把头说的,是一体熔铸而成,硬度很高,我回来前带了焊机,所以可以用焊枪试试,能加快效率。  从九点多,一直忙活到后半夜。  花了几个小时,我们终于将这块“铁疙瘩”来了个大切顶,  我招呼所有人搭把手。  “一!”  “二!”  “不行啊峰子!好像还连着一点儿!”  小萱连忙捡起锤子,对着一处地方,用力猛砸了十几下。  “起!”  就在此时。  两根蜡烛,忽然同时灭了。  豆芽仔慌忙大喊:“看不见了!赵萱萱!快把窗台上的蜡烛点着!”黑暗中,把头开口道:“不用了,小萱,拿手机照个亮。”  小萱慌忙掏出手机,打开了电筒功能。  我大喊:“一口气!倒数三个数,三!”  “二!”  “一!”  “起!”  我们瞬间将沉重的“盖子”抬了起来。  我不知道,把头潮生和小萱看到了什么,但我首先看到的是,一双“绿色的眼睛。”  没错,那就是绿色的眼睛.....碧绿色,像宝石一般,散发着淡淡的绿色荧光。  气氛沉默,诡异,安静。  豆芽仔嘴巴长大,目光痴呆。  小萱同样面露迷茫。  就连我自己,也被那双“绿色的眼睛”吸引了。  我仿佛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大脑一片空片。  这时,忽听潮生暴喝道:“点灯!”  他这一嗓子,直接将我们震醒了。  小萱手忙脚乱,迅速用打火机点着了窗台上的蜡烛。  屋内逐渐恢复了光亮。  望着眼前盘腿而坐的“人”,我用力咽了口唾沫。  不....这已经不能说是个人了。  它高约一米二,从头到脚,四肢和皮肤,呈现出了一种银灰色质感,就像抹了层淡淡的水银一样  它不着片衣,前胸处能看到一行摩尼文,它的五官,眉毛,脖颈和手臂上的血管,甚至连嘴巴周围凹陷的纹理都清晰可见,更令人称奇的是,那双睁着的眼睛。  碧绿色,会发光,仿佛多看一秒便会陷进去。  我脑海中第一时间闪过了四个字。  “碧眼胡僧。”  胖大姐对我讲的传说,那是真实的。  我虽然年轻,但这些年走南闯北,我见过各种稀奇稀少的文物,但眼前这样式的东西我没见过。  我甚至不知该如何形容它。  是该叫它碧眼胡僧干尸像?还是该叫坐化佛?  很显然,它和传统的肉身佛,坐化佛有很大不同,这绝对是独属于摩尼教的文化,而且是非常原始,十分古老的那种。  这是怎么做的?  为什么它浑身是这样颜色和质感?  为什么能保存的这么好?连肌肤纹理和血管都能看到,这可是过了七百年了。  我拿来蜡烛,慢慢向前靠近。  原来,那不是真的“眼睛”,而是一对儿碧绿色的宝石,镶嵌在了眼眶周围。  我举着蜡烛,近距离看。  它的这双“眼睛”,不是绿松石,不是孔雀石,不是绿玉髓,不是橄榄石,不是翡翠,不是猫眼石,不是绿锆石。不知是什么材质的,我看不出来,但我能感觉出来,这种会发绿光的宝石很值钱。  小萱大着胆子摸了,摸,立即缩回了手。  “好凉啊,云峰,它怎么是这种颜色?会不会体内注了防腐用的水银?不会有毒吧?”  我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这尊世所罕见的碧眼胡僧坐化像,皱眉道:“小萱,不是水银.....水银沉积的颜色要比这深的多,我觉得像是某种硫化物,它体内没有脏器,它的骨头和皮肤都脱水硫化了,这是独属于摩尼教的肉身佛制作方式,和我们以往知道的那些都不一样。”  豆芽仔开口说道:“峰子,我没看出来它哪里像是个僧人,身上没有僧袍,也没有发现任何经书宝函陪葬,他娘的,你们看它那双眼睛......绿油油的,还发光,就跟妖怪一样。”  我说不用怀疑,它当年活着的时候肯定是一名僧人,而且不是普通僧人,绝对是一名身份很高的摩尼僧。  豆芽仔连续摇头说:“你要非说它是僧人,那它就是,我不和你抬这个杠,我问你,它为什么包在铁疙瘩中,藏在水下那么深的地方?深渊下的那副黄金甲,和它有没有关系?”  “暂时不清楚。”我摇头。  豆芽仔眯着眼说:“那它就是妖僧,峰子,你不是说它的皮肤和骨头都硫化了?那咱们就叫它硫骨妖僧,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豆芽仔起这个名字可以,在我们没搞清楚这尊坐化像的身份之前,可以这么叫。  不料,小萱反对道:“什么硫骨妖僧?不好,这名字听着太吓人了,我睡的房间离这屋最近。”  “赵萱萱,你怕什么?他都这样了,还能晚上爬到你床上去啊。”  豆芽仔说完,从裤兜掏出半根烟,他点着,深吸了一口,转头问:“把头,这玩意儿在市场上有人要吗?摆在屋里确实渗人,要是没人要,咱们干脆把它那双绿色的宝石眼睛扣下来单卖算了,然后一把火将它烧了。”  把头没有回答豆芽仔的问题,他就那么看着眼前的这尊硫骨妖僧像,在和其隔空对视。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m.66e5.icu 第505章 封箱 这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就连平常最爱睡觉的豆芽仔也在忙活。  潮生和豆芽仔负责融锡,我负责焊钢板,小萱帮我打下手,我们同步进行。  锡的熔点只有两百多度,按常理来说,在融化撇除杂质后,需要加入约两成新锡,这样做出来的锡器才更耐用,但我们不用,我们只要老锡。  “云峰,没看出来,你还会焊工呢?”小萱在旁看着说。  “这有什么,简单的很。”  焊好一面儿,我先用锤子敲掉焊渣,然后量了尺寸和高度,绰绰有余。  一个小时后,我们打造的特殊“箱子”做成了。  很坚固,因为四面都加了锡板,所以比想象中的还要重,合力抬进东屋,我看到把头双手背后,还在和硫骨坐僧像对视,把头已经这么看了有两个小时了,期间没动过,就连我们抬着箱子进来他都没什么反应。  “把头?你在想什么?”  把头头也没回,说道:“我在想它生前的样子,我在想它是哪里人氏。”  我想了想说:“和北宋打击摩尼教不同,那时周边的回鹘尊摩尼教为国教,所以当时很多有身份的摩尼高僧都从那边来到了中原,方腊以摩尼教圣公的名号举旗起义,他一定和摩尼高层有过接触,在加上有淳安本地碧眼胡僧的传说佐证,所以这人应该不是本土人,而是西域来的胡僧。”  把头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小萱你去我屋里,把香过来。”  很快,小萱端来了香炉和一捆线香。  令我感到意外的是,把头只抽出来一支,点着后插到了香炉中,在将香炉轻轻置于地上。  小萱小声问我,为什么只上一炷香?  这里自然有说法,但如果是我,我会点九炷香,分三行排列,一行三竖,也就是所谓的“大香”。  什么情况下上一炷香?  就是被供奉的人生前已然修到了万法归一,证得果位,死后阎王难管,不入轮回。  暂且抛开摩尼教身份不谈,眼前这毫无疑问是肉身佛,和五台山上的肉身佛不一样,它很可能是世间唯一,所以把头才上了独香。  如果放在民国年间,这尊摩尼肉身佛最后一定会被卢李他们卖到国外大博物馆,价格很高,我估计要十万现大洋,如果现在将它送到淳安博物馆,那毫无疑问会取代方腊石刻,成为新的镇馆之宝,而事实上是我们不可能给博物馆,除非不想活了。烧完香后我们拍了照,然后将这尊奇特且诡异的硫化肉身佛装箱封存了,说来也奇,一封箱后感觉周围不一样了。  屋里没那么冷了。  灯泡不再忽明忽暗。  蜡烛也不再无故熄灭。  这并非心理作用,是我的真切感受。  所有屋的灯我全试了,反复开关都没问题。  装箱封存还有一大好处,就是能防氧化,这类肉身佛,其实和古尸一样,和空气接触时间久了,或者手上有汗碰的多了,都会对其造成破坏,刚才豆芽仔想碰我都没让,在我们没有找到买主之前,要保存好它。  豆芽仔想将宝石眼睛扣下来单独卖,这是傻子做法,把头没主动提,我也不敢明说,我觉得徐同善的智慧教就是最好的买主,那帮人有的是钱,庄口也对,如果说银瓶子那些东西是圣物,那这尊肉身佛就是圣物上的圣物。  忙活完后把头将东屋门锁上了,钥匙在他手上,他说没有他允许,任何人不能进去。  “兄弟,这几天都够累的,喝点?”  “不了吧,我刚准备洗脚睡了。”  “喝两杯更容易睡。”  “那行,我屋还有花生米,我去拿。”  我拿来后便和潮生坐在门口的石台阶上喝了起来。  刚喝了一口,我拿起酒瓶看了看,潮生带的这种白酒是浙江本地酒,但我是第一次喝。  他道:“我在路边店买的,这叫同山烧,觉得怎么样?”  “味道很特殊,有股糟香味儿,很甜,不错。”我说。  “呵,其实我有酒瘾,每次忙完活了都爱喝点儿。”  “一个人喝?”  他点头道:“我以前从没想过,有天和北派的人坐在一起喝酒。”  “我也没想过和南派的人一起喝,这就叫世事无常,不过还是要少喝点,我有十斤的量,但我一个人从来不喝。”  “你这么大量?白的十斤?”  我点头:“当然是白的,啤的我能一直尿一直喝,从早上喝到晚上都没事儿。”  他摇头:“那我酒量上不如你,我顶多两斤半,我最爱爷爷的药酒。”  “药酒更要节制喝,你爷爷那鹿茸酒我尝了一口都流鼻血了。”  他又给我倒满一杯说:“酒色都不沾,身为一个男人还有什么意思。”  我想了想回答说:“酒色会掏空人的身体和精神,我追求更高级的东西。”  “比如?”  “比如长生。”“你在说笑吧?”  “什么叫笑话,习武可得长生,我认识一个人,比把头岁数还要大,现在就跟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一样,那人脸上皱纹越来越少,头发都开始白转黑了。”  “炼精化气功,可曾听过?”  “没有。”  “六甲三尸功,可曾听说。”  “没有。”  “这是当世排名第一第二的绝世武学,尤其炼精化气功,乃道门神功,当今天下只有两个人会,鄙人不才,正是其一。”  他面露惊讶,上下扫了我一眼说:“你会武?我一直没看出来。”  “看不起哥们啊?炼气化气功威力太大,我就不展示了,我给你看一套顶级步法。”  我当即放下酒杯,走到路中间,全力施展了我的十字蟹行步。  展示完后我问他,觉得怎么样。  他挠了挠脸,道:“我平常也有练习步法,但恕我眼拙,我实在没看出来,你这种奇怪步法的意义是什么。”  我脸黑了。  奇怪?  我的蟹行步很奇怪吗?  虽然分属南北两派,但我拿他当知己,我以为他能懂我,我以为他会夸我,没想到他说看不出我这步法的意义这种话,太令我失望了。  “你自己喝吧!我回去睡觉了,不想跟你喝了!”  “别!这才喝到哪儿?这样,我也展示展示。”  脑海中回想起他那种神奇的踩水步法,我来了兴趣,便再次坐下。  只见他将酒倒满,端着满满一杯酒,走到正前方开始了表演。  我看呆了。  只见潮生在那方寸之地辗转腾挪,手中慢慢的酒杯一滴不散,他身高很高,腿也长,我仿佛看到,他变成了一只优雅的白鹤,在月下起舞。  相比之下,我的螃蟹步确实难看。  回来后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问我感觉如何。  “你这是什么步法?”  他回答道:“我这种步法,在在水中比在岸上厉害十倍都不止,叫白鹤踏波步,相传最早是从少林的鹤步登天功演化而来,我在道上外号分水鹤,仰仗的也是这套步法。”  “潮生,你能不能教教我啊?”  “要不咱两交换?我教你我的十字蟹行步,你教我你这种步法。”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钟,笑着说道:“你快洗洗睡吧。”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m.66e5.icu 第506章 午后小酌 我是和潮生开个玩笑,就算他真教我也学不会,真正行走江湖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本事,一般不轻易外传,厚皮白脸去求人教,那种事儿我项云峰自认为做不出来。早上,我将那枚奇怪的“锡钱”图片发给了梅梅。她很快给我打来了电话。“喂,早上好啊梅老板,东西觉得怎么样?我想听听你的见解。”电话中梅梅马上说道:“项老板早上好,你发给我看的这枚是纯锡钱儿?”为了严谨起见,我说:“没有做金属成分分析,只能说含锡量应该超过了百分之五十,所以不能说纯锡,可能还加了杂银,或者其他合金,我看不懂这钱的面文,所以问问你能不能看懂。”她回答道:“从图片上的铸造工艺和整体风格看,你这是一枚北宋时期的瘗钱,面文应该是简化过的冥书体,这类钱币发现的很少,几乎没有一模一样的两枚,现今想考证字义的话有些困难,你如果想卖,我大概能出一万块钱。”我脸当即黑了,打断她说:“瘗钱?你认为这是瘗钱?你到底懂不懂货?亏我还一个让你看,这和瘗钱差了十万八千里!那种瘗钱全是铅质或陶泥质的陪葬钱,我这是锡质的!材质压根不一样!”她反驳道:“我不听故事,只看东西,反正在我的认知中,这类铅锡软质,文字不明,铸造不精,面文涣散的钱币都应该属于瘗钱类,也可能不是本土产品,是当年外来的岛屿钱或者西域钱,研究意义大于价格意义,国内几乎没人玩儿这种冷门东西,普遍都认为晦气,也就是你我关系好,不然换做旁人,就你发来的这枚,我顶出一千块钱。”我有些生气,直接把她挂了。什么瘗钱?只值一千块钱?我就多余让她看!她不知道我这钱币的出身来路!我认为,这就是一枚北宋时期摩尼教内部铸造用的赏赐钱,属于佛教类供养钱!类似的,像有法门寺地宫内发现的那种龟壳制的特殊开元通宝,至于价值....虽然我这几枚品相不好,但一枚不应当低于十五万!也就是在水里,如果是入土了,这种质地软的钱币大概率保存不下来,这路钱币如果放在民国时期那些钱币贩子手上,一般会先将拓片打出来,标注为“不可考类”,然后按图索骥,会通过各种文献史书或者碑文记载,去尝试破解面文的意思,过了能有二十分钟,梅梅突然再次打来了。这次,她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还是这枚钱,她给开的价格从半小时前的一万块瞬间涨到了十万块,还再三追问我手上一共有多少枚。我猜她肯定问了人,可能问了她师傅,梅梅毕竟还年轻,有些东西她没见过也正常。“项老板,能否告诉我,你是从哪里得来的?”“你别管我是从哪里得来的!我过马路捡到的不行吗?”“行,那我不问来历。”“你不说是瘗钱?不是说最多一千块?是不是问了人了?”梅梅顿时恼羞成怒,她突然提高声调道:“少废话!你就说卖不卖!钱不够我可以在加!大男人怎么磨磨蹭蹭的!”“对不起,暂时没打算卖,我考虑几天,你如果破解面文了记得通知我,拜拜。”“云峰,在和谁聊啊?”“早啊把头,一个朋友,就是之前收我们铁锅的那姑娘,我把那枚摩尼教的锡钱发给她看了。”“那姑娘啊,她怎么说?”“她也看不懂,但已经给我出到一枚十万了。”“我们不差那点儿,先不要卖,我问你个事儿。”“把头你问。”“上个礼拜三,晚上一点多钟左右,你和谁打电话了?”上个礼拜...晚上一点多?我想了想,摇头:“时间太长,我记不起来了把头。”“是不是和文斌通的电话?”我一愣,马上说:“把头你别怪鱼哥,是我追着他问的,他也没给我透露多少,只是说了自己目前在诸暨,其他情况我一概不知。”把头盯着我看了几秒,不知为何,把头的眼神看的我心理发怵。“云峰,你要是和文斌联系了,没必要瞒着我,这两天我们正好有些时间,你没事儿可以陪潮生在千岛湖转一转,和他搞好关系,接下来我们还要仰仗他出力。”我点头说好。不知为何,明明把头说的话听着很正常,但我隐隐感觉到有一丝不寻常,这种感知来自于我的直觉。喝酒最能拉进两个男人之间的关系,何况潮生本就爱喝,于是下午我约他去了胖大姐的码头农家乐餐厅。我两一边吹着迎面而来的微凉湖风,一边小酌。可能是为了遮盖他那天生的黑眼圈,所以潮生带了副墨镜,我看着他问:“找人的事儿,联系的怎么样了?”“近段时间漂子客刚好外出了,还没联系上,不过我在海南找了中间人递话,应该很快能有信儿。”我点头:“不急,反正我们在这里几个月了,也不差这几天。”“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大概....去年十月下旬。”“那也快小半年了,收获怎样?”我笑道:“我话实说你别生气,收获不小,比前年干土坑赚的还多,要是接下来能找到起义军宝藏,我们会收获更大。”他盯着我看了足足半分钟。由于他带了墨镜,我只能看到自己的倒影,看不到他墨镜下的眼神。“你有没有认真想过一个问题,关于这里的宝藏,我们南派为什么没找到?你凭什么觉得你们北派能找到?”“比水性,比打捞经验,你们能比的过我们?”“是比不过,但就掏水洞子这活儿,水性只是其中一个方面,并非决定性因素。”“还有运气,还有努力,还有团队间的合作,我光是走访本地人,光是看本地县志,光是查相关资料,都不知道熬了多个夜,现在深渊下的那抹金光,就等于我们努力寻到的一丝曙光。”我没有自大自吹,而是言辞诚恳的表述了自己态度。我们是技术,努力,再加上运气,三者缺一不可,这才有幸找到了别人几百年来都没发现的东西。潮生听后抿了一口酒,放下道:“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我不是南派的,你也不是北派的,给我讲讲你对宝藏只谜的推断和结论。”“我的推断和结论没有证据支持,我是靠想象得出的,你要听吗?”他摊了摊手,示意我但讲无妨。我刚要开口,突然桌子上的电话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喂?”没人说话。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火车发车的声音。“喂!谁啊?” 第507章 喝酒谈史猜古今 白鹤展翅踏波去 “谁的电话?”  “没谁,估计是打错了。”  电话那头半天没人说话,我直接给挂了。  接着刚才的话题,我说道:“大概八百七十三年前,童贯韩世忠之流率领的三路朝廷军将方腊打的节节败退,最后起义军残兵退回了淳安青溪大本营,他们以威坪山上帮源洞为据点,誓死抵抗,本地流传的银架山传说,就是由那些起义军携带的金银珠宝堆积而成,而那些金银,一部分来源于地方豪绅,更大一部分,来源于六州五十二县的官库。”  我手指西北方向,说道:“现今的方腊洞景区一带就是古时的邦源洞,那里距离我们前段时间发现的卒坑源大概只有五公里远,宋史上记载,世忠偶遇山中野妇,得腊行踪,单人单枪闯入洞中杀敌四十活擒方腊,这记载的并非真事儿,你去方腊洞看过没?”  潮生摇头说没去过。  我望着他道:“那地方只有一个入口,整体宽度都不到一米,里面还是死路,我们发现水下的漆园遗址,很可能是以前的七贤村旧址,方腊到底是漆园主还是佣工,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以前曾在那里生活过好几年,而卒坑源距离现今的方腊洞景区不过几公里远,方腊肯定对那附近的山洞情况了如指掌,只要他不是傻子,就不可能藏到那山洞中束手待毙。”  “所以,那些记载是假的?”  我点头:“没错,我认为史书上记载的那名野妇根本不存在,方腊失败的原因是因为方庚,是方庚出卖了他最后的藏身之地给宋军,水下那座像烟囱一样的砖塔,你见过了吧?”  潮生点头。  “塔中供养的那几十颗骷髅头,就是方庚全家四十三口,包括他爹方有常也在内,那塔是方腊成事儿后为了不留人口舌,为了彰显自己仁义大度,特地建造的,作为犯下造反大罪的逆贼,他建造的东西怎么可能保留下来?宋徽宗可没那么大度啊,想想看,他害怕到都将睦州改成了严州,将永平乡改成了威平镇。”  “那塔当年没被拆,唯一合理解释,就是有人保了下来,这个人就是方庚。”  潮生皱眉问我:“你说的这个方庚名不见经传,有这么大能量?就算那塔中供奉的是他全家老少,他能左右当时的统治者决定?”我道:“他当然不能,但有人能,童贯韩世忠之流可以,当时北宋的半壁江山,整个江南都沦陷了,他们立下了如此平叛大功,说什么宋徽宗都会听。”  潮生望着杯中酒,开口道:“我明白了,你意思是方庚出卖消息给宋军的条件是保住那栋砖塔。”  我深呼吸道:“保住砖塔可能只是其中一个附加条件,他一个毫无背景的人,后来官至威平巡检司摄政,这背后肯定有童贯的出力。”  潮生突然摇头笑了笑。  “你笑什么?你觉得我说的哪里有问题?”  “没问题,关于这个千古之谜,我觉得你分析的合情合理。”  我也笑道:“说白了,所有人都想着立功,但一等功肯定是童贯的,往下的功劳肯定是韩世忠那些人的,二人编个山中野妇出来,那样是最合适的,相反,作为没有背景的普通人方庚,他就算立功再大,在史书上连留下名字的资格都没有。”  “好在,童贯也没有太屈待他,不但让他一路当了官儿,还保下了他全家亡灵安眠的供养塔。”  潮生点头:“那你说水浒传中演的有没有那回事儿?宋江有没有带领梁山一百零八好汉攻打过方腊?”  “没有!百分之一万的没有!”  “宋江算个毛?你拿他和方腊比那是太看的起他,一个区区地方山贼,怎么和方腊比?不管是做事魄力,人格魅力,财富体量,追随人数,不论哪一点,就是十个他也不上。”  “巅峰时期的方腊,号称佣兵百万,虽然百分之九十都是不会打仗的农民穷人,但那可是实打实的人!如果当时的辽金能趁机出兵,那北宋就他娘的没有后来的靖康了,估计连南宋都不会有了。”  “方腊的口号是什么?”  “是法平等,无有高下。”我说。  潮生低头念叨了两遍,点头问我:“如果他当时真的推翻了北宋,后来该是什么样子?”  我靠在椅子上,望着平静的湖面,说道:“历史没有如果!就像你和我一样!如果你非要说如果,如果他当时成功了!那八百年后的今天,咱们两个就不会坐在这里吹风喝酒了。”  “哈哈!说的好。”  潮生仰天大笑。他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把头他们在时,他永远面无表情,只有单独和我私下交谈时会这样笑。  他突然大喊:“老板!在拿瓶酒!要最好的!”  我说这还剩半瓶呢,他就他就要一瓶。  很快,胖大姐系着围裙拿了一瓶酒出来了,潮生接过来直接打开了。  我以为他要给我倒,便将杯子推了过去。  没想到,他一仰脖子,对着瓶子喝了起来。  一口气喝干,他将空瓶子重重摔在桌子上,打了个饱嗝,随后将他的猎豹车钥匙和墨镜扔给了我。  我不明所以,问他干什么?  他起身,指着我,大声说:“他娘的,不等了!我去趟海南找漂子客!捉也要把他捉来!我要亲眼看看深渊下的那具黄金甲!”  说完,他看着我一步步后退,随后身子突然向后一仰。  “我的老天爷啊!!”  一旁的胖大姐喊了一声,连忙跑了过去,她吓的脸都白了。  我也被潮生突然的举动吓着了,第一时间跑过去看。  只见潮生极速下坠,这堤坝墙二十多米的高度,他连踏石头数步,纵身奋力向前一跃!于空中张开修长的双臂,宛如白鹤亮翅般飞过了栏杆,噗通一声跳入了前方湖中。  湖面上泛起了一朵很小的水花,伴随着涟漪荡开,他人不见了。  “不好了!”  “不好了!快来人!有人自杀了!”  胖大姐眼看潮生跳入水中不见了,吓的她脸色煞白,慌忙喊叫,同时她掏出个破手机,用手抽出来天线,嚷嚷说要赶快打120捞人。  我忙说:“大姐你别喊了,这我朋友,没事的。”  “还没事儿!好好的一个年轻人能有什么过不去的槛!都跳湖了!”她瞪我道。  看她确实吓得不轻,我拿来她的破手机,将天线给推回去,楼住她那宽厚的肩膀,安慰笑道:“真没事儿大姐,不用担心,天太热,她下水冲冲凉,过几天自己就上来了,菜没怎么动,还剩不少酒,你陪小弟我整一杯吧。”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m.5a65.icu 第508章 夏日的庙会 “去去去!怎么没大没小的。” 我刚搂住胖大姐肩膀,她一把推开了我,接着数落我道:“刚才跳下去的那人,是不是和你喝酒打赌输了?出事儿了可别赖我啊,我这小本生意,赔不起。” 被她推开,我并未生气,而是邀请她坐下,酒剩不少,菜基本没动,不能浪费不是。 刚坐下,她电话响了。 胖大姐抽出天线说了没几句,马上眉开眼笑。 “没问题!我的手艺就瞧好吧,六个菜是吧?一道汾口毛豆腐,一道松烟排岭鸭,一道码头大素拌,一道金包银,一道桃源鸡,一道方腊鱼,那汤我就赠送了,主食吃什么?” “吊吊包?可以,好!没问题!晚八点。” 挂了电话,她立即冲我乐道:“又来一大单!小弟,我听了你上次说的办法,和旅游团合作了,不过我这里不接低价团,我只做淳安特色老菜,我用的材料都是新鲜好品质的,一桌最低也要一两百呢。” “大姐,方腊鱼是什么?” “方腊鱼就是方腊鱼,很传统的一道老菜,你没吃过?” “没,我听都没听过,能不能给我做一份尝尝?” “还做?这几个菜都吃不完!” 我坚持说想尝尝,她也知道我不差钱,于是回厨房忙活了一阵,端出了一道方腊鱼。 这菜还有个典故,叫“十二虾兵退大鱼”,说的是当年起义军和宋军斗智斗勇的事儿,淳安也属杭州,单就这道鱼的味道来讲,我觉得比西湖醋鱼好很多。 选用一条新鲜鳜鱼,将头尾身子切成三大段,中段油炸至金黄,头尾则用红烧做法加番茄酱浓汤,最后周围在摆上十二只晶莹剔透的清蒸大虾,三种不同烧法,三种不同味道融合在一起,很好吃。 胖大姐坐下后擦了擦手,问我:“唉,小弟,你是不是还在打听毛西瓜?有找到那鬼东西没有?” 我小声道:“不瞒大姐你说,不光找到了我还抓了一个。” “真的?那东西我都有三十多年没见过了。” “真的,那东西的头发一碰到阳光就会燃烧,我还专门拿样子送去医院化验了,猜猜医院怎么说?” “我哪里知道?快说!你别卖关子。” “医院说那不是一个人的头发,是很多人的头发长在了一起。” 胖大姐面露惧色:“怎么会那样?真吓人啊,小时候我爹说那些头发是鬼螃蟹吐出的丝,还说谁要不小心见到那东西会倒霉三个月,小弟,这两天刚好有庙会,你最好去烧几炷香,去去晦气。” “庙会不是要到五月份?这时候怎么会有?” 她吃了口鱼,解释说:“贺老爷庙会,刚定下的,原先的贺老爷庙不是沉水里了?去年县文化馆又在梦姑路那里修了一个新的,所以又要有庙会了,黑脸贺老爷是我们这里的保护神,你没事儿去给他老人家烧两炷香,贺老爷看你是个好人,肯定会保佑你,保佑你不被水里那些鬼东西伤害,保佑你全家平安,无病无灾。” 说完,胖大姐双手合十,对着天空拜了拜。 她表情认真,眼露虔诚,看样子不像在和我说玩笑话。 “晚上有庙会?” “有,到十一点,持续一个礼拜,晚上更热闹,有不少摆摊卖东西的在那边儿。” 贺老爷就是贺齐,是几百年前淳安的县老爷,是深受百姓爱戴的一位父母官,他死后淳安人为他建宗立庙,享受了几百年香火,一直到1960年左右,原来的贺老爷庙沉入了水底,从那以后贺老爷庙会便中断了,胖大姐说的这个庙会并非正式的,正式的要等到明年,也就是2008年的十月份,在秀水街那边儿举行第一届,这次的庙会可以看成“试营业庙会”。 胖大姐说我是好人,这让我有些惭愧。 我不是好人,不知道他们的贺老爷会不会保佑我这个外乡人,但我还是想去上炷香,不为别的,就是求贺老爷保佑我快点儿找到起义军宝藏,发笔大的,同时能保佑我们团队每一个人都平平安安,不要出事。 离开餐馆后我在周围走了一圈,湖面上波光粼粼,偶尔有小船划过,哪里有潮生的影子。 我打电话将这事儿告诉了把头,把头听后很惊讶。 “把头,潮生话不多,性子急,他想起什么就会做什么。” “云峰你这么了解潮生?” “嗯,虽然认识没几天,但我们就像是多年朋友一样,不用担心把头,他的车,他爷爷,还有他的鱼叉都在我们这里,他很快会回来,没准他是打算一路沿着新安江游到海南呢。”我开了句玩笑说。 傍晚六点多,我溜达着,来到了庙会。 我去上香的时候,贺老爷的神像都没做好,就摆了一个简单的白色的牌子在桌上。 就算这样,来上香的人依然络绎不绝,其中相当一部分是年轻人。 老的贺庙五十年前便沉入了湖底,那时候这些年轻人还没出生,这就是本地的民俗传承,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贺老爷生前是父母官,死后是本地神,像这种本地神,会保佑每一位离家在外的孩子。 烧完香出来,我又逛起了周围摊子。 “大娘,刨冰怎么卖?” “两块钱一杯。” “给我来一杯,多放葡萄干儿。” “再放点儿。” “哎呦这不少了啊小伙子,我一般就放四五粒儿。” “让你放就放,我多给你钱不完了,给我放满!” 在卖刨冰的大娘怪异的眼神注视下,我接过来满满葡萄干的一杯刨冰,随后扔给她一百块钱说不用找了。 喝刨冰一定要放葡萄干儿,没有葡萄干的刨冰没有灵魂,要放满满的,吸管吸一口,然后再舔几颗进嘴里,小时候冰激凌对我来说很高大上,还好有这一口替代。 突然,人群中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我立即跑了过去。 “屎哥!” “小姑奶奶!” 屎无常推着轮椅马上回头。 看到是我,他皱眉道:“你小子怎么有点儿阴魂不散,在这里都能碰到你。” 我马上说:“千岛湖屁大的地方,碰到了不是很正常?小姑奶奶,你身体怎么样了?” 话刚问出来,我便后悔了。 其实不用问,能看出来。 柳穿鱼坐着轮椅,已经步入夏天了,她出来逛街却还带着帽子和口罩,腿上也盖着一张毯子。 由于口罩挡着,我看不到她全脸,但她眼角的鱼尾纹十分明显,还有她帽子下露出来的那几缕白发,她坐在轮椅上,似乎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气息”。 我接触过很多尸体,这种气息其实就是死气,说一个人死气沉沉,形容的就是这种感觉。 她声音听着也虚弱,冲我道:“小项子,几天不见,你好像又黑了一些。” 我心中很难过,但我脸上笑道:“黑都是晒的,怕什么,我这人又不靠脸吃饭,你们逛庙会买了什么?” 她指了指自己上衣。 我这才注意到,她穿了件黑色t恤,上头印了个白色的唐老鸭图案。 我转头又看向屎无常。 只见屎无常脚踩人字鞋,印花大裤衩子,上身也穿了件黑色t恤,不过上面印的竟然是个很大只的老鼠。 “我靠,屎哥,这是不是叫情侣衫?” “是又怎样,这不好吗?十块钱一件儿。” “好,好,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我甚至觉得,你这身比你原来那身帅多了,也潮流。” “是吗小子?这大老鼠是不是有名字?”他指着自己衣服上的图案问。 我说:“当然有名字,这叫杰瑞。” 柳穿鱼抬头问我:“小项子,他那不是印的米老鼠?” 我摇头: “不是米老鼠,是杰瑞,是动画片里那个老鼠,因为米老鼠的耳朵又大又圆,像两个乒乓球拍,而杰瑞的耳朵则是小一些的半圆形,就像两个勺子一样。” 屎无常搓了搓脸:“听不懂啊,老鼠就老鼠,非得起个洋人名字做什么?” 其实我也搞不太懂。 如果说他两穿的是情侣衫,那杰瑞和唐老鸭,能凑成一对儿吗? 第509章 相伴的日子 杰瑞是一只老鼠,不能和唐老鸭在一起。  如果非要说凑对儿,那杰瑞也应该是和汤姆在一起,所以我觉得他们二人的情侣衫买错了。  将屎无常叫到一处人少的胡同中,我看着他问:“你还有心思逛庙会,你彻底放弃了?你能量那么大,有没试在过别的办法?”  他听后面无表情,看着我说:“是你不知道,我动用了所有江湖关系,没人能治好鱼鱼,气功病只是一方面,她生机百脉尽损,现在她体内.....已经无限接近于油尽灯枯。”  我吸了吸鼻子,问:“上次你说还有几个月,那现在还有多久。”  “今晚...明天....或者后天,随时都有可能,不超过一星期。”  “鱼鱼还剩两个心愿没完成,一是看看小金山岛上的日落,二是去杭州动物园看熊猫和老虎,听说那里的老虎可以和游客拍照,她想拍照,明天下午我们会先去观景台。”  屎无常语气平静,他拍了拍我:“小子,无须悲伤,鱼鱼这一生都要强,我们的的悲伤对她来说是不尊重。”  我马上说:“我不悲伤,那你哭个毛?”  “我哭了?”  屎无常撩起衣服擦了擦,说道:“我没有哭,你看错了。”  他道:“有些人不用认识很长时间,只需一眼便能决定,这段时间我过的十分快乐,以后你可能见不到我了,如果将来哪天需要我的帮助,你知道该去哪里找我。”  “你以后就打算被关在精神病了?”  这时,突然稀稀拉拉下起了下雨,这好像是今年第一场雨。  他望了一眼夜空,摇头:“没人能关住我,我是自愿,在那里住了很多年,还是回去能安心些,如今的我只差半步,我想闭死关,直到彻底斩断三尸。”  “那半步你之前不是说很遥远?”  “是啊,看似只需要半步,实则很遥远......就像从这里走到天边那么远,如果我能再活上一百年或许有机会吧....小子,其实有个秘密江湖少有人知道,我练的功并非叫六甲三尸功,而是叫三尸六甲功。”  “那又没区别。”  他望着我笑了笑:“区别大了,我修的是道体功,师傅说只有斩断三尸,方得六甲之力,算了,跟你说了你也理解不了。”“我体内有三尸没?”我问。  “有,每个人体内都有,只是普通人的三尸显像是动物,拿掌管口腹食欲的中尸举例说,大部分人看到的显像是一只蜘蛛,而我斩了口腹之欲,所以我的中尸显像便是白姑。”  我想了想说:“我大致理解了,但还有不懂的地方,上中下三尸,对应着你功法中的青姑白姑和血姑,可你又说最后一尸自己并未斩尽,那你如何看到了血姑?”  听了我的问题,他昂起头,望着我道:“因为我天赋异禀,是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  “行,你牛比。”  “可不可以这么理解,我们每个人体内都有道枷锁?打开那道枷锁便能获得远超常人的力量,像有的人情急之下能将汽车给抬起来,是不是就是短暂借用了那股力量?”  “恩,差不多是那个意思。”  我听后有些唏嘘,人体真是玄妙,不论是一夜白头还是徒手抬起数十倍于自身体重的汽车,这其中原理哪个科学家能说明白。  “小子,明天可有时间?”  “有啊,怎么了?”  “明天你开车送送我和鱼鱼,不然打车的话,带着轮椅不太方便。”  “没问题,是不是去那个小金山列岛观景台?”  “不是。”  “可是那个观景台就是离以前的小金山岛最近的地方,不去那里看日落,还能去哪里?”  “鱼鱼说她知道一个更好的地方,你明天听她指挥怎么走就行。”  “那....要不要把宋姐也叫上”  “不用,她说了将时间留给我们,那就这么说好了,明天见。”  看着屎无常独自落寞的背影,我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其实我认识小姑奶奶比他认识的还早一些。  柳穿鱼堪称一代侠女,同时也是千岛湖移民变迁史的见证者。  她是和谢起榕同时代的江湖人,她这一辈子,快意恩仇,率性而活,她从不在乎世俗目光,临了临了,屎无常的突然出现,一拳打碎了她的天下第一梦,同时也宣告她的人生列车即将到站,这他娘的不是世事无常是什么。  回想起上次,我将自己脖子后面练了个包出来,要不是后续得到了谢起榕指点,我恐怕也会像小姑奶奶现在这样。气功病.....无药可医,真的可怕,寻常人万不敢乱练。  第二天,我早早开车去接他们了。  小姑奶奶今天的状态看起来,似乎比昨晚在庙会上看起来好一些,她脸上有了一丝血色。  将轮椅装车,随后我开车拉着他们向目地的驶去。  “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老耷拉着脸,好像谁欠了你们钱一样,就不能开心一些吗?”  屎无常转头道:“哪里耷拉着脸了,鱼鱼你看周围景色,是不是和以前很不一样了。”  小姑奶奶看向车窗外,说道:“完全不一样了,以前这里都是客栈,有十几家,现在全拆了,那些路过的徽商有人会在客栈留宿,还有人会上小金山岛烧香,我记得我十五岁那年,一位路过新安江的茶商当时给了我三十枚大洋呢,小项子,三十枚现大洋,换算成现在的钱,大概有多少?”  我将车速放慢说:“要看是民国早期中期还是晚期,如果算中期的物价,那时候的三十枚银元大概能买两百斤大米或者五十斤猪肉,相当于现代的五千块钱吧,宋姐之前给我看了不少袁大头,就是那时候攒下来的?”  她笑道:“是啊,你看到了?不过没什么用了,现在那种钱都不能花了。”  “有用!怎么没用?宋姐留的那一盒子东西起码值大几十万,她说之后要留给小狐狸。”我激动说。  “小狐狸是哪个?”屎无常问。  “不是哪个,你别多嘴。”  “好的鱼鱼,你别生气,我不多嘴便是了。”  看着屎无常小心的样子,我叹了声。  小狐狸就是“火种”,是金山岛上小伽蓝寺的火种,也是二女的延续。  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人极少,我算一个。  我相信小狐狸一定会成长为名震一方的超级高手,得到了二女传承,恐怕将来她的武功不会在我之下啊。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m.d4a5.icu 第510章 日落东山 情恋湖下 “前面左拐,上大桥。”“好。”我看着窗外景色,下意识放慢了车速。风景很美。到千岛湖几个月了我还没来过这一带,我们的车像是被一望无际的青山秀水环抱住了。车内光线忽然变暗,进入了隧道。从环岛北路一路向南开上了330,然后沿着左光线一连穿过了四五个大型隧道,路上能见到的车辆越来越少,到最后周围只剩下了我们这一辆车,而我在小姑奶奶的指挥下还在继续向南开。“这里停一下。”“到了?”“没有,我想喝水,那边儿有个老供销社,去帮我买一瓶。”“后备箱有水啊。”“我想喝饮料,喝绿力冬瓜饮。”“喝什么?”她再次重申想喝绿力冬瓜饮,还要冰镇的。我将车停在树下,屎无常马上下车去买。看着路边那个破旧的老供销社,我心想开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能赚到钱吗?过了几分钟,屎无常买了饮料回来了,小姑奶奶问他:“是不是一个驼背老婆婆拿给你的?”屎无常摇头:“不是,老板是一个年轻人,看样子三十岁左右。”她听后吸了吸鼻子,有些费力的拧开瓶子,浅浅尝了一口。再次上路,我朝后视镜望了一眼。虽然我不了解,但我猜这个开在偏僻地带的老式供销社恐怕也有一段过往故事。现今的小金山观景台在千汾线沿湖绿道上,一般导航到红叶湾就行,等到了红叶湾在往前走两公里就能到。其实没什么好看的,除了一汪绿水和水泥大桥,什么都没有。我们走的是另一条小路。如果开的不是越野车,如果不是我技术好,都开不进去,车子开进了一大片茂密树林,顺着林间的土路小道继续向南,一路有些颠簸,直到穿过林子,最后停在了湖边。这里才是整个淳安境内最接近“小金山岛”的地点,同时也是最佳的观景点。我下车取下轮椅,屎无常则将小姑奶奶拦腰抱起,将她轻轻放在了轮椅上。这时突然刮来一阵湖风。风吹掉了她的帽子,露出了她那一头白发,随风飘散。很美。那似乎是一种超越年龄感的美,这一刻赛西施都不及她。“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师傅!我回来了!”她坐在轮椅上张开双臂,对着湖面一连大喊了三声。这三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随即她不停咳嗽。我想上前帮忙,她摆手说不用,缓一下就好。望着眼前景色,屎无常弯腰捡起了一块儿小石头,随手一甩。石头高速飞了出去,擦着水面一连打了一连串水漂,直至消失在了视线尽头。我见状也扔了块儿石头,可能是发力没找好,瞬间沉水里去了。“哈哈,小项子你不行啊,看我的!”柳穿鱼弯腰捡了块儿石头,用力朝前方丢去。结果石头滚了没几米便不动了,甚至都没触碰到水面。屎无常走过去,抬脚便踢。那块儿石头瞬间弹了出去,擦着湖面飞没影了,只留下了一连串好看的水漂。她吐了吐舌头道:“我怎么连一块儿石头都丢不动了。”“小姑奶奶,这底下就是以前的小伽蓝寺?你下去看过没?”我问。她道:“看过,水下是整个小金山岛,小伽蓝寺在岛上最南面。”“那小珈蓝寺中,有没有剩以前的古董佛像香炉什么的?”“你问这做什么?”“没什么,就是单纯问问,如果要是有的话应该保护起来,防止有些不法之徒找到了偷走。”我说。她大眼睛盯着我看。我忙转移话题道:“这里景色不错,我们来拍照吧,留个纪念。”“你有相机?”屎无常问。“没有,什么年代了还相机?手机就能拍的很好了,看我这手机,两个摄像头,四百万像素。”“我不拍。”“怎么了鱼鱼?就让这小子帮忙拍几张吧。”“我说了,不拍就不拍。”我跟着劝道:“放心,我的拍照技术是专业的,肯定能把你拍漂亮。”她摸了摸脸颊说:“我的脸都有皱纹了,头发也全白了,根本不上镜,能给我拍好看吗?”她有些意动,她不想拍可能是害怕看到自己的样子。我连连保证绝没问题。实际上我哪会拍照,总之先哄着拍了再说,因为再不拍怕没机会了。“往后退!”“好!非常好!屎哥你用单手扶下轮椅。”“笑一笑,别绷着个脸儿。”“就这样!别动!”我咔咔咔一通照,然后查看相册。一连看了几张,不太好。小姑奶奶脑袋怎么没了?只能看到她身子和头发,应该是风太大的原因。我又指挥她两换了个地方。让屎无常站在侧面,帮忙挡下风。这次就拍的很好。恰逢此时太阳开始落山,感觉有几张甚至拍出了电影中的感觉,他两看了也觉得不错,屎无常问我能不能打印成照片出来?我说可以,但要去专业的照相店。此时,日落西山,天边泛起了一抹红晕。两男一女望着天边日落,彼此不言。或许我们心中都明白,此后一别,或许是永远。小姑奶奶突然主动握住了屎无常的手。不知是落日余晖照的,还是她本身脸红了,她温柔道:“谢谢你,能陪我来这里看看。”屎无常眼眶泛红,也紧紧捏住了她的手。见状,我转身后退。退到远处,我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大松树,手脚并用爬上了树。站的高,看的远,此时在我眼中,天边太阳落下的方向似乎是东山方向。突然,天上出现一团乌云挡住了光亮,我站在树上赫然看到,湖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阴影轮廓。”那轮廓似乎是一整座岛!岛上隐隐有亭台楼阁般的各种古建筑物,甚至恍惚间,我隐约听到水下有“钟声”传来。下一秒,那边突然传来屎无常大喊声。我赶忙抱着树干滑下去,冲过去查看情况。“醒醒!鱼鱼!”“别睡!”“你醒醒!不要睡。”“你还有一个心愿没完成!明天我们要去动物园看老虎!你快睁开眼!”看着他惊慌的样子,我擦了擦眼,在旁小声安慰说:“屎哥,节哀,所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小姑奶奶不想你流泪,所以你要坚强,我是过来人,类似的事我几年前也经历过,时间能慢慢抚平伤痛,等伤痛好后,留下的记忆都是美好的。”“刚才我在树上看到珈蓝寺了,我还听到了敲钟声,可能是以前小姑奶奶岛上的师傅朋友们来接她了。”屎无常攥紧双拳,仰天大喊。他的喊声回荡在了树林山间,回荡在了一望无尽的湖面上。下一秒钟。柳穿鱼头靠着轮椅,突然又慢慢睁开了眼。 第511章 交待 “鱼....鱼鱼?”  看小姑奶奶又睁开了眼,屎无常不喊了,望着她结巴说道。  “你瞎喊个什么?”  “我...我以为....”  小姑奶奶靠着轮椅,翻了个白眼儿说:“我只是累了,想闭目养神一会儿,还没死。”  她又转头看向我说:“什么叫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很有文化嘛。”  我抱拳道:“小子不才,北极星大学毕业的。”  她被我逗笑了,脸上那抹红润更深了几分。  随后,她扶着轮椅竟慢慢站了起来。  屎无常想扶,她摆了摆手说自己能行。。  她独自走到湖边,双手背后,望着湖水,似乎回忆起了曾经过往。  我清楚,这应该是回光返照。  每个人体质不同,持续时间不同,普通人就几个小时,也有的人能持续两到三天。  柳穿鱼精通丹石药学,她肯定明白自己身体是怎么一回事儿,但我从她眼神中看不到一丝惧色,能看到的只有坦然和释怀,这种能够直面死亡的勇气很多人做不到。  女人习武,在力量方面天生弱势,除了佳木斯的许小晴那种怪胎,能以女儿身跻身江湖十大高手之列,她这份成就足以让无数人仰望。  我说的十大高手是实打实,不掺一点水分。  屎无常,谢起榕,木偶会那两老头,何为武,折五,刀王,冰爷,余克拢....这些只是我知道的,江湖那么大,一定还有我不知道,我没听说过的。  如今这江湖十大高手中又加了一名女子。  淳安柳穿鱼。  我认为她在巅峰之时,实力应该能排在何为武前面,仅次于那几个老怪物。  可惜天妒红颜,她无法再进一步了。  太阳下山,夜幕降临。  晚上我们在湖边生起了火堆。  我听小姑奶奶讲了不少珈蓝寺往事。  这种感觉,就像小时候我搬着马扎听邻居爷爷讲故事一样。  在那个动荡年代,新安江两岸发生了很多不为人知的传奇故事,铜桥铁井小金山,石侠书院活龙山。  这些淳安旧景早已不在,如今只能通过一些老书籍或者老照片寻到当年踪影。  比如90版淳安县志,诙谐的将小金山岛称作“美女岛”,岛上都是寺庙尼姑庙,去的人都是烧香拜佛祈福的,那为何县志作者把它叫成美女岛呢?这背后隐喻,恐怕只有七十年前上过岛的人才了解。  那些沉入水中的寺庙,肯定还有很多当年的古董佛像遗留,大多数应该是明清时期的,全捞上来也能卖些钱,多了我不敢说,整个几十万肯定问题不大。  我不会下去打捞,一来因为二女的关系,二来我看不上那些明清时期的普通文物。  干柴烧的噼里啪啦,屎无常近两个月瘦了很多,火光令他一半侧脸陷入了阴影中。  同为男人,我了解他此刻心中感受。  那种爱而救不得的感觉肯定很痛苦,只是他这人不擅长将情绪表露在脸上罢了。  “小姑奶奶,你的宗门是就叫小伽蓝寺?”我烤着火问。  她点头说是。  屎无常接话道:“我来解释吧,那些人并非真正女尼,她们不守女尼的一些清规戒律,只是在乱世年间借用了女尼身份来保护自身,鱼鱼这一脉传承与沧州大侠女李铃儿,李铃儿曾在山西曲沃的伽蓝寺待过一段时间,七绝掌是她学于当年的武林绝学手臂录中,明末时期天下大乱,李铃儿行至浙江,最终在这里创建了小伽蓝寺,当时收留了很多无家可归的女子,久而久之演变成了后来的样子。”  我听后好奇问:“江湖传言手臂录中记载的不是一些高深的刀法和枪法吗?怎么还有掌法?”  “小子你懂什么?那些传言没几个是真的。”  屎无常皱眉说:“真正的手臂录没有实本传世,而是代代口口相传,是一位隐世高人留下的绝学,鱼鱼所练的七绝掌只是手臂录上的一小部分。”  我惊讶道:“只是一小部分就这么强了?那小姑奶奶要是全学会,岂不是能轻松打赢你了?”  屎无常听后不假思索道:“怎么可能。”  看柳穿鱼面露寒意,他立即改口道:“怎么可能打不过我!”  “手臂录是五大江湖绝学之一!我的六甲三尸功算个屁!”  “那谢起榕的炼精化气功呢?”我问。  “那更是个屁!鱼鱼的师门功法才是当世最强的。”  柳穿鱼坐在轮椅上,望着天上星星说:“小项子,我传你的地躺功和增力功最近有没有练。”  “练了!我每天都练!只是我觉得...好像打不过别人。”她瞥了我一眼,淡淡说:“那功法本就是防守功,很适合你,你不要懈怠,要每日勤奋练习,假以时日,配合你那种步法,就算打不过一些高手,也足以自保逃命了,江湖险恶,往后你指不定会碰到什么人。”  她转头又冲屎无常说:“你以后替我看着点儿他,要是有人欺负小项子,你能帮的话尽量帮。”  屎无常点头。  我抹了抹眼睛。  “别装了,我了解你,猫哭耗子。”  我立刻绷住了脸。  “还是那句话,小项子你记住,我走后,关于我和师姐的事儿,还小珈蓝寺的一切,你都不能对外界透露。”  我拍着胸脯子说,保证会守口如瓶。  “风太大,我要回车上休息了。”  屎无常将她扶到车上,回来后问我:“小子,刚才鱼鱼在我没好意思问,方才你说你也经历过类似的事儿,是什么事儿?说与我听。”  “你怎么这么八卦?我不想说。”  看他攥紧了拳头,我马上说:  “好吧好吧,我说,头两年我爱上了一个少数部落女孩儿,就和你的情况一样,我和她认识时间不长,但就是爱上了。”  “她死了?”  我呆呆望着火堆,点头:‘是,让人害死了,是一个叫七月爬的人害了她,我没能保护好她。’  “七月爬?好怪的名字,没在江湖上听过这号人物。”  “你没听过很正常,他又不是江湖人,他是西夏党项人后裔,他自称党项国师,算是一名巫师。”  “巫师是个什么玩意儿?你废物啊小子,自己女人都保护不好。”  “我是废物!你就能保护好吗?!”  他反驳道:“鱼鱼是得了绝病,我无能为力,但我敢拍着胸口说,只要我在,这世上就没人能伤到他。”  我不服气道:“那要是谢起榕和木偶会那两老头联手对付小姑奶奶,你能保的了??”  他眉头微皱,声音斩钉截铁道:“我保的了。”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m.d4a5.icu 第512章 动物园事件 看他眼神坚定的样子,我叹道:  “屎哥,我不像你啊,我武功三流,玩智谋比做局,又赢不了那些年老成精的,我就是个半路入行的普通人,很多时候都是靠着把头帮助才能度过难关,但我觉得总有一天,我能靠自己保护所爱之人。”  他拍了拍我肩膀:“小子,你有这份志气就行,男人不怕弱,也不怕穷,最怕的是没志气。”  “我当然有志气,我志气大着呢,抽不?”  “不了。”  “前段时间我看你抽挺凶的,这又突然戒了?”  “鱼鱼不让抽,便不抽了。”  望着掏出来的烟,我想起了在精神病院的日子,我还给那根皱巴巴的烟起了名字,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它都是我的精神寄托。  我将烟放回去说:“屎哥,其实我还挺怀念在精神病院那段日子,里面的人都很单纯,我还记得刀娃子,赵小鼠,还有彩门那个会变戏法的老头儿。”  “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他看着我问。  “上次那事儿过后,精神病院还开着?”  他点头:“当然,新的精神病院其实就是长春会内部的惩戒所,现在又选了几位新看门人,在诸葛青和新会长的带领下会内已经完成了转型,但是有些事儿,我们还是要自己内部解决。”  “以前我不理解诸葛青,现在我理解了,他的做法是对的,旧社会的东西无法适应新时代,就好比壁虎断尾,当断则断,才能平安无事。”  “旧武会近期也有不小变动,听没听说?”  “没听说,有什么变动?”  他摸了摸下巴,沉声道:“锦屏山上的缆车没了,如今要想跨过那座悬崖,只能走一条很陡峭危险的小路,旧武会的总部也搬到了武庙那里。”  “为什么?那岂不是进出山很不方便?”我问。  屎无常摇了摇头,并未向我深一步解释原因,而是说道:“他们内部人事安排也发生了不小变动,何为武还是会长,但谢起榕已经卸任副会长了。”  “他死了?”  屎无常一愣,马上道:“瞎想什么?等我老死的那天,那疯子都可能活的好好的,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他下山抢了农户家的一头老黄牛,还打死了人一家四口,这件事造成的影响不小,所以旧武会不得不低调行事,将他雪藏了起来,他们往后的日子难着呢。”  “我靠....他抢牛做什么?怎么还把人一家四口都打死了?!”“你问我我问谁去。”  我无语道:“那不纯疯子行为嘛?害人害己!连累了旧武会全体人,这世人如果没人能制得了他,那就应该让老天爷降下天雷,赶紧把他劈死!”  屎无常挠头说:“江湖上以武为尊,那帮人又打着旧武之名,谢起榕是镇山高手,是他们最大的仰仗,所以无论如何也会保下他。”  我点头说明白了,随后我们又聊回了小姑奶奶身上。  “说真的屎哥,关于气功病,除了医术,你有没有尝试其他方面的办法?”  “什么意思?”  我小声道:“这世上有一些续命法子,就像当年诸葛亮点七星灯一样,长春会内隐士高人无数,肯定有懂这方面的。”  “比如说......用垫背钱儿缝一张凉席,让小姑奶奶躺上去不要起身,没准还能多撑一些日子。”  还有更直接的我没说。  比如“借寿”,像有些村子里活了八九十岁的老人喜欢蹭小孩子脸,那里头也有说法。  不料,屎无常听后断然拒绝道:“那样做不但我不同意,鱼鱼更不会同意,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们尽了人事,剩下的要听天命,小子你必须明白一个道理,在这世上,每一个妄想逆天而行的人,最后都不会落得好下场。”  看他断然拒绝,我没敢接着往下聊。  随后他不在理我,在火堆旁开始了盘腿打坐。  我独自走到湖边,听着潺潺水声,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当年的独龙河畔。  当时把头设局做掉了七月爬,玛珍出事儿的那段时间我心灰意冷,后来鼓足勇气将她的笛子丢进了独龙河。  没人知道。  后来我又偷偷下河捞上来了,现在还藏在我那包的夹层中。  我压根没资格劝屎无常,因为我自己也忘不了。  次日。  “鱼鱼,别睡了,醒醒,咱们马上要到了。”  柳穿鱼悠悠转醒。  她好像很冷,嘴唇打哆嗦,屎无常连忙拿来一旁的衣服帮她盖上。  我扶着方向盘说:“屎哥,刚才下高架桥前,有一队结婚的婚车一直跟着我们,有没有看到?”  “看到了。”  我笑着说:“这是好事儿,婚车跟随,视为大吉,说不定这两天有什么好事儿会发生。”  “但愿吧。”他一脸憔悴。  这天恰逢周日,动物园人很多,为了能让小姑奶奶看到,屎无常没让她坐轮椅,而是全程背着她来回逛。  我们跟着人群看了很多有意思的动物,因为他两穿着差不多的t恤,所以在外人看来,他们就像一对儿热恋中的情侣,女孩儿懒得不想走了,趴在了他背上。我不想当灯泡,但他们让我帮忙拍照。  我记得那里有个做的很好的石老虎,我们在那里拍了两张。  这时有个男的过来,问我们想不想和真的老虎拍照?一个人只要六十块钱。  我以为他是骗子,想赶他走,但他再三向我表示自己不是骗子,还翻出了手机上很多其他游客和老虎的合照让我们看。  收费和真老虎拍照这事儿,是真的,就在当时虎园区内的一棵树下。  那只老虎很瘦,无精打采趴着,旁边有一名穿着蓝色工服的男人手中拿着棍子,他示意我们等五分钟,前面还有三个人。  能这么近距离和真老虎接触,小姑奶奶很高兴,可就在快要轮到我们之时,发生了意外。  一位看起来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搂了下老虎脖子,结果那老虎瞬间暴怒!一口就朝小男孩脑袋上咬去!  旁边名穿蓝衣服拿棍子的人反应也非常快!  他一把将小男孩拽了过来,紧接着,拿棍子奋力抽打老虎。  男孩父母第一时间拉着孩子向外跑,可老虎像发疯了一样不顾落在身上的棍子,嘶吼着朝小男孩扑了过去。  看到这突然一幕,屎无常背着小姑奶奶还愣在那里,我吓的立即大喊:“别看了!快跑!”  这一切就是在短短几秒钟内发生的,就在老虎即将扑倒小男孩儿之迹,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呔!孽畜休要伤人!”  老虎立即停了下来,四肢着地,爪子磨着草皮,口中发出了阵阵低吼。  那穿蓝衣服的人可能是虎园内部工作人员,或许之前没发生过这种状况,老虎突然的暴走,吓的他脸都白了。  我扭头看向周围。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屎无常背着小姑奶奶,他突然皱眉,抬头朝树上看去。  下一秒。  一个人突然从树上“掉”了下来。  这人不是从树上跳下来的。  像是不小心掉下来的。  我眼睁睁看着这人头朝下,一头栽到了草地上。  这人衣衫不整,上身青衣,下身布裤,没看到脸,因为他从树上掉下来后便脸朝下趴在那里不动弹了!  但我看到,此人身后背着一把十分厚重的木剑。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m.d4a5.icu 第513章 转机 只见这人身背木剑,道士打扮,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看着他,我一瞬间有了一股熟悉感。 下一秒,这人手指先动了动,随后他翻了个身,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 这下我终于看清了他长相。 年龄很大,虽蓬头垢面,但精神满满,下巴那一缕胡子更显的两分仙风道骨,尤其他那双眼睛,眼底黑白分明,透亮十足。 我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 没错。 “道长!!”我下意识惊呼出声。 “呔!” “孽畜休走!” 他看也没看我,口中叫喊着,直奔那头差点伤人老虎扑去。 “道长!是我啊!” “我是项云峰!三年前我们在试验田见过啊!你还帮小萱批过命!道长!” 只见他直接冲过去,竟跨坐到了那只老虎背上! 他这一举动,瞬间吓的穿蓝衣服的园区人员大声呵斥制止他。 奇怪的是,刚才还发疯的老虎,渐渐温顺了下来。 “哈哈!驾!” 他一拍老虎脑袋,像骑马一样,老虎立即驮着他在园区内狂奔了起来。 周围不少人目睹了这一幕,顿时惊呼连连!! 他仰天大笑,在路过我身旁时,扭头朝我吐了口唾沫,吐在了我衣服上。 这时屎无常背着小姑奶奶赶了过来。 “小子!这人好生奇怪!恐不简单,你认识?” “认识!他就是疯道长!三个月前我跟你提过此人你忘了??他是钟南山隐修得道的高人!同时也是被整个惊门奉为座上宾的人!” 听我说被整个惊门奉为座上宾,屎无常表情惊讶。 看他还没意识到眼前的情况,我万分激动道:“我他娘说什么来着!我说碰到婚车跟随代表即将有好事儿发生!屎哥!这道长在气功方面的造诣极有可能还在谢起榕之上!小姑奶奶的病可能有救了!我们快去追!他来无影去无踪!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 “我去!帮我看好鱼鱼!” 我刚将小姑奶奶背起来,他一个箭步蹿了出去。 “小小项子跟跟上他们。” 不用她讲,我自然知道。 我背着人奋力追去,结果没跑一会儿便喘的厉害,不得已停下来休息。 小姑奶奶不重,屎无常背着她逛了半天都没事儿,我背着跑了没一会儿便累的不行,应该是我看到疯道长太过激动了,现在真就跟做梦一样,就好比人在万念俱灰之时,突然看到了一束亮光!怎能不激动! 稍微缓了一缓,我再次背着人追去。 跑到一间砖房那里,我看到屎无常已经拦在了疯道长身前。 “不要动手!” 我隔老远大喊了一声。 快步跑去。 “道道长?你怎么会在这里!!可还记得我?”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一脸寒霜挡在他身前的屎无常,挠了挠头。 “道长救命!我和你徒弟小道士是好朋友!他也一直在找你啊!这位是我朋友!她因为练气功走火入魔出偏了!现在命悬一线!求道长出手救救她!” 他似乎真不记得我了,看我的眼神中充满茫然,只是来回挠头。 突然,他转身便跑。 “你不能走!” 屎无常全程盯着他,就在他起脚想跑时,屎无常也动了。 霎那间,疯道长眼中闪过了一丝寒光,转身挥出一掌。 屎无常一个急停步,想也没想,做出了反应。 只听一声闷响。 不是那种清脆的击掌声,而是十分沉闷的声音。 我离的近,甚至听到了音爆。 二人双掌相对的一瞬间,屎无常急步后退,一连朝后退了二十多步,他满脸吃惊。 反观疯道长,他同样身子不受控制,后退了十几步,险些摔倒。 屎无常拍了拍衣服,上前两步,单手置于眼前,恭敬问道:“福生无量天尊,不知阁下是道门的哪位高人?” 疯道长也学他那样,将单手置于眼前,不过只是仰天大笑,一个劲儿的哈哈大笑。 想起了三年前他将小萱称作妖女,我忙说:“屎哥,这道长姓马!他早年因为练八部金刚功走火入魔了!所以无法正常交流!不过每天的午夜时分!在阴阳交逆之迹!他能短暂清醒十多分钟!” “八部金刚功?那是门养生功,怎会有如此刚猛的掌力?” “不对!不是那种养生的八部金刚功!” “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因为我不了解!总之完全不是你说的那种!眼下我们当务之急是想办法稳住他!不能让他跑了!等到了今晚十二点!等他清醒了!我再求他帮忙给小姑奶奶治病!” “屎哥,放松,不要让他感到有危险,相信我!我能和他沟通的。” 屎无常听了我的话,浑身散发出的气势逐渐收敛。 疯道长并非精神病,他只是偶发性的八触五感异常,气功练到一定的高深境界时极容易出现此类状况,所谓的八触五感异常用俗话说就是练傻了,用专业的话说叫“谄妄”。 和这类人接触我有经验,我知道该如何去接近他们。 和屎无常拼了一掌,疯道长站在了距离我十米开外的草地上,他双手分开,左手摸着身后木剑,仍处在戒备状态。 我举起双手,朝他走去。 “道长,你看我,我没恶意,我们是朋友啊,放松,放松” 他眼神突然有了变化,可能是认出我来了。 我一步步走到了他面前,准备聊聊当年在试验田发生的事儿,好以此让他记起我是谁。 不料下一秒,他瞬间抽出了身后木剑。 我有防备,但有防备不代表能躲开。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把木剑离自己越来越近。 他一剑结结实实拍在了我脸上! 我只觉天旋地转!恍惚中似乎看到了屎无常的脸,之后便什么都不清楚了。 当我再次睁开眼,已是晚上了。 我脸肿了,肿的厉害,用手稍微一碰,顿感火辣辣的疼。 “小子你醒了。” “这是在哪里?” “旅馆。” “疯道长人呢?” 屎无常皱眉道:“跑了,我没能拦下他,不过不用担心,我动用了会内情报网,相信很快就能有他消息,这疯疯癫癫的道士什么来路,他真能治好鱼鱼的病?” 可能有些脑震荡,还是感觉有些头疼。 我强打精神说:“我也不知道!但你相信我,这人真不是一般人!如果你不信,可以问问惊门的算翻天!算翻天是小道士爷爷,而这人是小道士师傅,你和他拼了一掌,应该能感觉到不一般,你那一掌用了几成力道?” “大约六成。” 我听后倒吸凉气说:“我感觉他可能三成力都没用到,而且他还不是在清醒状态下。” 屎无常眉头紧锁,这时突然有人敲门。 “进。” 一名我不认识的中年男人推门进来了。 看到屎无常,这人立即弯腰,递过来一部手机说:“郑爷,是吴干事的电话。” 屎无常拿起手机听了几秒钟,立即冲电话那头破口大骂。 “他跑不远!继续给我找!我的鱼鱼等不了!” “另外!现在就派人!给我送二十罐儿人中黄过来!” 514章 再见疯道长 挂断电话后屎无常显的很着急,不停的在屋内来回踱步。 “吴干事是吴乐吗?”我问道。 他停下脚步,解释道:“不是吴乐,是浙江干事,那人恰巧也姓吴。” 就算是切割转型后的长春会仍旧十分庞大,省干事那算会内高级别大人物了,可他毫不掩饰冲对方破口大骂,由此可见他在会内的超凡地位,估计就算是诸葛青也得对他毕恭毕敬,这就是实力的体现,当自身足够强大,便可以无视规则制度。 “小子,不知怎么回事儿,我现在心慌的厉害,以前很少有这种情况。” “正常,因为你太在乎小姑奶奶了,你之前不是说尽人事听天命?当下我觉得天命或许有扭转的机会,但这个机会只有一次,如果我们抓不住,那该发生的事依然会发生。” 他表情痛苦,揉了揉额头,望着我道:“鱼鱼没时间了!如果短时间内我们找不到那个疯癫道士!那最后一切都将是徒劳!” “屎哥你别激动,激动没用!越到这时候咱们越要冷静。” 我想了几秒钟,开口说:“没准我们不用去找,疯道长可能会主动来找我们也说不定。” “为何??” 我摇头:“小道士曾跟我形容他这位师傅,说此人功力通玄,通阴晓阳,已是半人半仙的存在,他突然出现在淳安,肯定有其原因,我猜他清醒后会第来找我们。” 屎无常听后表示不信,他认可疯道长的实力,但他觉得我说对方是半人半仙有些夸大,所以他还是将希望寄托于会内的情报部门,希望能尽快发现疯道长行踪。 随后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搬了把椅子坐在了旅馆门口,期间找人要了张治跌打损伤的膏药贴脸上了。 十点半。 十一点半。 十二点整。 午夜已到。 我扭头看向四周,十分安静,鬼影子都没有。 我叹了声,有些失望,或许我感觉错了。 就在这时,周围突然刮起了一阵风。 接着,一道人影“从天而降”。 就像一片落叶一样落到了我面前,安静到几乎没发出声音。 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我瞪大了眼。 “小居士,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道道马道长!你是从哪儿下来的?” 此时的马道长哪里还有半点疯样,他精神抖擞,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中仿佛蕴含了世间星辰。 他单手向上一指,意思似乎是他从天上下来的。 他看着我说道:“吾于月余前夜观星象,发现此地有黑紫之气冲天弥漫,似有一位了不得的道修现身,故此番特意前来寻他,不料到达此地后那黑紫之气不知所踪了,小居士,你应有所知?” “啊?” 我一时没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突然,我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念头。 “道长!你说的是不是仇道人?难道是他将你引来了淳安?” “哦?敢问这位仇道人身在何处?” 我立即激动道:“此事说来话长!那他娘的不对,那个仇道人不是人啊!也不对!那仇道人是一具古尸!是一具漆尸!他是几百年前的人!他死后不腐不烂!尸身藏于了雾岛密室的烂棺材中!” “总之这事儿我讲不明白!我曾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下见过那个仇道人!位置在东山龙洞下的温泉池中!我不确定他是否真实存在!那个仇道人是男身女相!或者是女身男相,一句话说,他就是不男不女!不人不鬼啊!” 不管他能不能听懂,我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眼前的疯道长听后点头道:“难怪我说为何紫气会发黑,原来是几百年前的道友,小居室能否带我去你说的那个地方,看上一看?” “可以!但现在有更要紧的事儿!求道长你救救我朋友!” “就是我背着的那个女人!她因为练功导致出偏了!现在已经危在旦夕了!” 我话音刚落,旅馆大门突然被人从外一脚踹开了。 一阵风扑面而来。 只见屎无常单手提着一个黑色袋子,迈大步走了过来。 他走到疯道长面前停下了脚步,恭敬道:“福生无量天尊,没想到前辈您真的现身了,晚辈长春会郑大强,见过前辈。” 疯道长和屎无常对视了几秒,开口说:“罕见,罕见,实在罕见。” 他一连说了三个罕见,我没能理解他话中意思。 屎无常抬眼说:“看来道长对白天在动物园发生的事儿还有印象,听闻道长对气功的理解已达登峰造极?还请道长出手,如果能治好鱼鱼,那道长要什么我便给什么,我们长春会全体上下,都任凭差遣。” “请移步跟我来。”屎无常冲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疯道长开口道:“无须看了,那女居士的病老道确实可以治,但不能治。” “你为何不能治!” 疯道长瞥了一眼大门方向,淡淡说:“因为她阳寿已尽,阴曹地府的人在等着了。” “简直胡说八道!你这疯老道!治不了就说治不了!何须给自己找借口!地府的人在哪里!我他妈怎么看不到!” 疯道士一言不发,眉头微皱,伸手再次指向了大门。 “哪里!!!” 屎无常双目通红,他一脚踩碎了我刚才坐的椅子,随后将椅子腿儿猛甩了出去! 椅子腿儿像炮弹般飞过去,瞬间扎破了铁皮,卡在了门上! 我紧张的看向那里。 什么也没看到,只能感觉到门口似有微风拂过。 “唉” 疯道长长叹了一声。 屎无常双目通红,上前一把揪住了他布衣领子,厉声道:“老道士我告诉你!你屎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今天由不得你!” “不要这样!屎哥!道长说的肯定有他的道理。” “你他娘的给我滚蛋!什么叫道理?这个就叫道理!” 屎无常举起右拳捏紧,能听到骨头的咯嘣声。 他盯着疯道长,大声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枉你是修道之人!岂不知天道无亲!常于善人!你要是敢见死不救!那我便杀了你!” 我吓的手心都出汗了! 但我不敢劝阻。 屎无常救小姑奶奶心切,看起来像失去理智了!我不止一次跟他描述过疯道长的厉害,但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任凭屎无常扯着自己领口,疯道长面色平缓,开口说道:“你如此年纪,便已斩去了二尸,实乃俗世罕见,那位女居士或乃三彭所化,前来阻你道体圆满,你如今的状态可谓是梦魅倒乱,下关臊扰,五情涌动,不能自禁,你天赋异禀,少时得高人传武,一路不易,又守庚生数十载,岂甘心止步于此?” 说完,疯道长伸出右手,放于了屎无常头顶之上,开口道:“老道我爱才惜才,你不如放下执念,亲手送那位女居士上路,往后断情绝情,方能有机会彻斩三尸,更上一层。” “我去你妈的!一派胡言!” 屎无常说完一把抓住了他手腕,将他的手缓缓移开,大声质问道:“你有何资格对我说教?你以为你摆出一副得道高人的样子就很牛逼?敢不敢和我打一场!” 疯道长望着他,平静说:“老道有何不敢?你输了如何?” “哈哈哈哈!” 屎无常红着眼,大笑道:“如果我赢了!我要你立刻替鱼鱼治病! “反过来!如果我输了!我跪地磕头认错!并且我会照你说的做!亲手送她上路!” 疯道长望着他,平静说:“你赢不了。” 屎无常同样看着他说:“老道士,你觉得你了解我?笑话!!我自练武那天开始到现在,没有输过!”挂断电话后屎无常显的很着急,不停的在屋内来回踱步。 “吴干事是吴乐吗?”我问道。 他停下脚步,解释道:“不是吴乐,是浙江干事,那人恰巧也姓吴。” 就算是切割转型后的长春会仍旧十分庞大,省干事那算会内高级别大人物了,可他毫不掩饰冲对方破口大骂,由此可见他在会内的超凡地位,估计就算是诸葛青也得对他毕恭毕敬,这就是实力的体现,当自身足够强大,便可以无视规则制度。 “小子,不知怎么回事儿,我现在心慌的厉害,以前很少有这种情况。” “正常,因为你太在乎小姑奶奶了,你之前不是说尽人事听天命?当下我觉得天命或许有扭转的机会,但这个机会只有一次,如果我们抓不住,那该发生的事依然会发生。” 他表情痛苦,揉了揉额头,望着我道:“鱼鱼没时间了!如果短时间内我们找不到那个疯癫道士!那最后一切都将是徒劳!” “屎哥你别激动,激动没用!越到这时候咱们越要冷静。” 我想了几秒钟,开口说:“没准我们不用去找,疯道长可能会主动来找我们也说不定。” “为何??” 我摇头:“小道士曾跟我形容他这位师傅,说此人功力通玄,通阴晓阳,已是半人半仙的存在,他突然出现在淳安,肯定有其原因,我猜他清醒后会第来找我们。” 屎无常听后表示不信,他认可疯道长的实力,但他觉得我说对方是半人半仙有些夸大,所以他还是将希望寄托于会内的情报部门,希望能尽快发现疯道长行踪。 随后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搬了把椅子坐在了旅馆门口,期间找人要了张治跌打损伤的膏药贴脸上了。 十点半。 十一点半。 十二点整。 午夜已到。 我扭头看向四周,十分安静,鬼影子都没有。 我叹了声,有些失望,或许我感觉错了。 就在这时,周围突然刮起了一阵风。 接着,一道人影“从天而降”。 就像一片落叶一样落到了我面前,安静到几乎没发出声音。 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我瞪大了眼。 “小居士,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道道马道长!你是从哪儿下来的?” 此时的马道长哪里还有半点疯样,他精神抖擞,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中仿佛蕴含了世间星辰。 他单手向上一指,意思似乎是他从天上下来的。 他看着我说道:“吾于月余前夜观星象,发现此地有黑紫之气冲天弥漫,似有一位了不得的道修现身,故此番特意前来寻他,不料到达此地后那黑紫之气不知所踪了,小居士,你应有所知?” “啊?” 我一时没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突然,我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念头。 “道长!你说的是不是仇道人?难道是他将你引来了淳安?” “哦?敢问这位仇道人身在何处?” 我立即激动道:“此事说来话长!那他娘的不对,那个仇道人不是人啊!也不对!那仇道人是一具古尸!是一具漆尸!他是几百年前的人!他死后不腐不烂!尸身藏于了雾岛密室的烂棺材中!” “总之这事儿我讲不明白!我曾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下见过那个仇道人!位置在东山龙洞下的温泉池中!我不确定他是否真实存在!那个仇道人是男身女相!或者是女身男相,一句话说,他就是不男不女!不人不鬼啊!” 不管他能不能听懂,我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眼前的疯道长听后点头道:“难怪我说为何紫气会发黑,原来是几百年前的道友,小居室能否带我去你说的那个地方,看上一看?” “可以!但现在有更要紧的事儿!求道长你救救我朋友!” “就是我背着的那个女人!她因为练功导致出偏了!现在已经危在旦夕了!” 我话音刚落,旅馆大门突然被人从外一脚踹开了。 一阵风扑面而来。 只见屎无常单手提着一个黑色袋子,迈大步走了过来。 他走到疯道长面前停下了脚步,恭敬道:“福生无量天尊,没想到前辈您真的现身了,晚辈长春会郑大强,见过前辈。” 疯道长和屎无常对视了几秒,开口说:“罕见,罕见,实在罕见。” 他一连说了三个罕见,我没能理解他话中意思。 屎无常抬眼说:“看来道长对白天在动物园发生的事儿还有印象,听闻道长对气功的理解已达登峰造极?还请道长出手,如果能治好鱼鱼,那道长要什么我便给什么,我们长春会全体上下,都任凭差遣。” “请移步跟我来。”屎无常冲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疯道长开口道:“无须看了,那女居士的病老道确实可以治,但不能治。” “你为何不能治!” 疯道长瞥了一眼大门方向,淡淡说:“因为她阳寿已尽,阴曹地府的人在等着了。” “简直胡说八道!你这疯老道!治不了就说治不了!何须给自己找借口!地府的人在哪里!我他妈怎么看不到!” 疯道士一言不发,眉头微皱,伸手再次指向了大门。 “哪里!!!” 屎无常双目通红,他一脚踩碎了我刚才坐的椅子,随后将椅子腿儿猛甩了出去! 椅子腿儿像炮弹般飞过去,瞬间扎破了铁皮,卡在了门上! 我紧张的看向那里。 什么也没看到,只能感觉到门口似有微风拂过。 “唉” 疯道长长叹了一声。 屎无常双目通红,上前一把揪住了他布衣领子,厉声道:“老道士我告诉你!你屎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今天由不得你!” “不要这样!屎哥!道长说的肯定有他的道理。” “你他娘的给我滚蛋!什么叫道理?这个就叫道理!” 屎无常举起右拳捏紧,能听到骨头的咯嘣声。 他盯着疯道长,大声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枉你是修道之人!岂不知天道无亲!常于善人!你要是敢见死不救!那我便杀了你!” 我吓的手心都出汗了! 但我不敢劝阻。 屎无常救小姑奶奶心切,看起来像失去理智了!我不止一次跟他描述过疯道长的厉害,但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任凭屎无常扯着自己领口,疯道长面色平缓,开口说道:“你如此年纪,便已斩去了二尸,实乃俗世罕见,那位女居士或乃三彭所化,前来阻你道体圆满,你如今的状态可谓是梦魅倒乱,下关臊扰,五情涌动,不能自禁,你天赋异禀,少时得高人传武,一路不易,又守庚生数十载,岂甘心止步于此?” 说完,疯道长伸出右手,放于了屎无常头顶之上,开口道:“老道我爱才惜才,你不如放下执念,亲手送那位女居士上路,往后断情绝情,方能有机会彻斩三尸,更上一层。” “我去你妈的!一派胡言!” 屎无常说完一把抓住了他手腕,将他的手缓缓移开,大声质问道:“你有何资格对我说教?你以为你摆出一副得道高人的样子就很牛逼?敢不敢和我打一场!” 疯道长望着他,平静说:“老道有何不敢?你输了如何?” “哈哈哈哈!” 屎无常红着眼,大笑道:“如果我赢了!我要你立刻替鱼鱼治病! “反过来!如果我输了!我跪地磕头认错!并且我会照你说的做!亲手送她上路!” 疯道长望着他,平静说:“你赢不了。” 屎无常同样看着他说:“老道士,你觉得你了解我?笑话!!我自练武那天开始到现在,没有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