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猪养你啊》
1. 第 1 章
门外日光浮动,宋渝归在头痛欲裂中睁眼,鼻尖莫名闻到新鲜的泥土芳香,她捂着脑袋坐起来呻吟,心中暗骂,他娘的,下次再也不要熬夜看小说了,睡又睡不醒,睡醒了又觉得累,哪哪都疼。
一边想,一边下意识抬腿想下床换衣服上班去,可脚一沾地她就感觉不对了。
嗯?
怎么凹凸不平的,鞋子也这么扎脚?
她捂着头的手放下,精神清醒一半,低头看过去,吓得差点昏厥。
这什么?
宋渝归当场愣住,我光滑的瓷砖呢?我高贵洋气上档次的兔兔拖鞋呢?
怎么变成泥土地跟草鞋了?
草鞋还破败不堪,只有几根草堪堪与鞋底连着。
宋渝归只觉头晕目眩,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颤抖着手指想,难道是在做梦?要不再睡一觉,再睡一觉……
她发着抖缩回床上,觉得这个梦实在是太可怕了,正要直挺挺躺下再睡一觉时,帘子被人掀开,一个陌生的柔媚女子竟出现在眼前。
宋渝归立刻呆住了,一句你谁啊,淹没在对方怯生生的眼睛里。
女子长相媚气,但浑身气质却十分胆小瑟缩,裸.露在外的雪白肌肤也遍布青紫瘀痕,看着吓人的很。
“您,您醒了……”
她抬眸见到她,神色似乎更加惶惶不安,下意识后退半步的动作,说明了主人对她的抗拒。
宋渝归终于感觉不对,眼里划过一个又一个离谱的猜测。
其中可能性最大的就是,难道她穿越了?
……
“我还想再睡一觉。”
没有情绪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宋渝归失去信念,两眼无神,既想知道这一身伤痕的女子是谁,又恐惧接触真相,总感觉今日会颠覆她人生二十多年的认知。
算了,逃避一下,万一一觉睡醒,一切又变回原样了呢?
万一这女子只在梦境中出现呢?
宋渝归心想着,坚定躺下,两眼一闭,双腿一蹬,就睡过去了。
容烟也只敢在她闭眼时泄露些许情绪,屋内霎时冷了几分,却没有人说话,只有轻轻的脚步声越走越远。
再醒来时,天色昏暗,宋渝归一睁眼,入目便是腐朽的房梁,破败不堪,她好像出现在哪个贫民屋里一般。
再看看身上陌生的衣物,宋渝归深深闭眼,又睁开,没忍住掐了自己一把,疼的她嗷一声叫起来,终于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她好像真穿越了。
还穿到了一户贫困人家。
她的大房子,她的手机电脑空调冰箱,都没了。
宋渝归绝望,身子不自觉后仰,半死不活躺在床上,屋门被人打开,倾进一束斜阳,纤瘦女子逆着阳光而来,神色柔怯,小心翼翼,“妻君,该吃晚饭了,我,我刚煮了菜粥。”
嗯?
什么?
她惊诧望过去,连掩饰都忘了,下意识问,“你叫我什么?”
沈惜枝惊惶不定,被吓得后退半步,右手紧张的掐住左手手背,圆溜溜的眼睛里氤氲着水汽,下意识滋生的恐惧几乎摄住她的心脏。
她以为自己又叫错了,声音都带着低低的颤音,神情柔怯,“妻,妻君,是你让我这么叫的……”
还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
妻君,好耳熟的称呼。
宋渝归当场愣住,这辈子只从一本小说里看见过这个称呼,是她昨晚刚看的小说,但是,可能吗?
穿越进小说里这种情节,难道不是写写而已的吗?
原来熬夜会穿书是真的?
宋渝归眼神渐渐惊恐,但她仍不敢相信,一颗心提着,脑袋四处转了转,目光所到之处,一处比一处破烂,吓得都不敢再看了,仓皇的视线又落在女子身上,小心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沈惜枝一双漂亮的眸子里含着死寂,空落落的。
她定是又要找由头打骂我了,无论回答什么都不对。
面前女子不说话,宋渝归下意识绷直身子,显得有底气些,努力控制眼睛不要再乱看,生怕被人看出不对来。
她耐着性子,好一会儿才听到对方的声音,方才还一副可怜瑟缩模样,现在却莫名多出一股心如死灰的死气,如风般轻淡,失了魂魄,“沈惜枝,妻君连这也不记得吗。”
她心想,这大抵不是宋渝归要的答案,她今日又想让她扮谁?
没有提示,她一点儿也猜不到,满心茫然的以为这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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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宋渝归要打骂她的前兆,故意问她是谁,等她答了,就笑着说她答错了,打她一顿,再告诉她该办作谁。
小姑娘满心畏惧,又反抗不了她,光是想到往日自己挨打时凄惨的场景,小脸便唰一下白了,站在那单薄的身躯微微发颤。
但她不知,对面人在听见她的名字后,眼眸倏地睁大,脸比死了三天还白。
什,什么,沈惜枝???
她当然记得这名字,还真是昨晚睡前看的破小说!
要不是理智尚存,宋渝归已经要开始掐人中了。
同名同姓会穿书的故事原来是真的!
她就不该因为一个炮灰和自己名字一样而熬夜看小说,如果不看这么久,如果不看这本书,她可能也不会穿越,不,穿书。
宋渝归双眼无神想,简直天崩开局,人家一穿书就是公主郡主王侯小姐,而她一穿书就是村里最穷且爱调戏女子的女二流子。
天杀的老天爷你是怎么做爷的?
不止如此,她还有一个被长期虐待,随时会对她起杀心的妻子。
沈惜枝。
若说宋渝归的名字在书里并不凸出,不占多少笔墨,沈惜枝便不同了,她长相美艳动人,性情温婉绰约,是小说里最大的反派,男女主he唯一的阻碍。
她生于泥潭,为求自保,杀了喜好磨镜又爱折辱人的妻子,以寡妇之身独居在宋家村,几次设计偶遇引诱男主,使男主偏心于她,若非身为寡妇,手段又过于狠辣,她怀疑男主最后可能真的会选择她。
手下不知抓到了什么,用力攥了一把,以发泄内心的惊涛骇浪,但刺掌的很,低头一看,好家伙,稻草,她软乎乎毛茸茸的毯子也没了,成了稻草。
天要亡我。
宋渝归仰面,半晌做不出表情来,只觉得生活如此凄苦,她奋斗多年,刚买的house!
沈惜枝等着一顿教训,却迟迟等不到,这才小心翼翼抬眸,看见宋渝归这幅天塌了的表情,眉心微蹙。
这又是什么意思?
宋渝归视线慢慢下滑,同她四目相对,她又像是受了惊吓的小兔子似的,慌忙将眸垂下,并快速往后蹦跶了一步,离她远远的,显然已在“她”这遭受过许多非人对待。
2. 第 2 章
宋渝归张了张嘴,话都说不出来,心中隐有不服,原主造的孽,凭什么让她来偿还?
可她若不还,大概率会死。
没想过自己的心眼能比得上大反派,这是不可能的事,对方想杀她,她恐怕就只是躺平等死了。
宋渝归:我真的要过上这种鬼日子吗?/心如死灰jpg.
她不说话,沈惜枝也是不敢说话的,亦不敢再偷偷抬头看她,便垂着眸,一副安静乖巧模样。
宋渝归在心里痛苦挣扎了很久,才勉强接受自己穿书的事,手掌忍不住抬起捂住双眼,日子不过不行,寻死也不行,万一死了就是真死了,回不去呢。
好难过。
她悲伤完放下手,又抬眼看去,见那肉眼可见一身伤的女子仍站在那,垂着头,露出天鹅一般修长雪白的颈项,她相貌美艳,气质却十分胆小瑟缩,仿佛怕她忽而暴起伤人一般。
是了,以原主的性格,喜怒无常,还真会这样。
宋渝归眉眼处一闪而过些许怜惜,身子还十分僵硬,佯装方才的问名只是一时兴起,随口问问一般,开口尽量显得不那么凶悍吓人,“惜枝,你刚刚说晚饭好了?”
她还记得这个,实在是急需和沈惜枝说点什么转移话题,以免她疑心。
书中大反派无疑是极聪明的,不然也不能装那么久。
她怕沈惜枝看出不对,把她当妖怪烧了怎么办QAQ。
反正她也不喜欢女子,弄死她,她就能和男主双宿双飞了。
可宋渝归当然不想死,大不了,大不了把大反派养的好一点,再与她和离嘛,让她能好好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人。
沈惜枝听她问话,也不管她怎么又不打她了,不敢耽搁半分,立马道,“是,晚饭我做了菜粥,妻君去吃一点吧……”
这称呼也听的宋渝归直起鸡皮疙瘩,哪有百合人这么喊自己另一半的,可她今日已经显得和原主很不同了,如果再改称呼……
恐太过显眼。
过几日再让沈惜枝改吧。
宋渝归想着。
“那我去吃一点。”
她忽而想到原主素来对大反派不好,而自己的脸色方才展露太多不同,现在只能尽力弥补,也不能一下子变得太温和,只能循序渐进,便故意冷下脸来,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走过去。
沈惜枝刚觉得她今日格外怪异,眼下见她如此,又放下心来,还是那个宋渝归。
她侧身让出一条并不宽敞的道路,宋渝归表面冷淡,实则小心翼翼的走过去,不想碰到女子伤痕累累的手,走到院子,入目便是一张破旧方桌,左右是两个同样看起来很有年份的椅子。
宋渝归心梗了一下,好不容易努力奋斗靠自己过上好日子了,一朝回到解放前。
拳头硬了,以后再也不爱看种田文了!!!
沈惜枝落后她两步,并不敢离得太近,只在她落座后才缓缓走过去,拿勺子舀了两碗绿油油的菜粥。
宋渝归还在跟身下长度不同坐着也不稳的椅子做斗争,她不敢相信,坐在这种椅子上,还能吃个安生饭?一不小心就得摔个四仰八叉,饭都能倒脸上去。
绿油油的菜汤被人放在面前,她抬眼时只能看见一抹漂亮微红的指尖从自己面前一晃而过,而后便是略带清冷的声音,“妻君,您坐错了。”
“啊?”
宋渝归抬头,一脸懵逼,就两个凳子,难道还分主座次座吗?
“这是我坐的,不太稳固,恐影响妻君胃口。”
大抵是因为对方没有要打她的意思,沈惜枝松了口气,终于敢好生说话了,只是声音里莫名带着一股冷意,叫宋渝归不寒而栗。
她低下头,又去看另一只凳子,果然四条腿都好好的,不像这个缺了一角。
禽兽!真是禽兽啊,明明是你磨镜,娶了人家好好的姑娘来,怎么能这么对她!
宋渝归倒也不是心疼大反派,她主要还是对自己接手烂摊子的悲愤。
凳子是不能让的,只能抬头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来,“没事,这个太颠了,我坐吧,你坐那个。”
沈惜枝这才有些惊讶,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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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溜溜的眼睛睁的更圆了,却黛眉微蹙,迟迟不敢坐,“妻君……”
“别说了,我今天不想坐那个。”
见沈惜枝脸色不对,她连忙又冷了语气。
自嫁过来后再没过过好日子,沈惜枝对她畏惧极了,她不悦,自己自然不敢再说什么,沉默的在旁边坐下,开始低头小口小口喝那碗绿色的东西。
宋渝归这才有功夫仔细看看今日的伙食,猜到会不太好,但一整碗绿汤还是叫她沉默了。
没忍住问,“不是说吃菜粥吗?”
米呢?我怎么没看见???
沈惜枝身形微僵,悄无声息的往旁边挪了挪,只一点点屁股坐在凳子上,清瘦脊背紧张的挺直,小声说,“米,米都吃完了,这是我昨日去山上挖的野菜,挖的多就多放了些,我明日会去镇上买一些米的。”
以她目光所及的一切,宋渝归合理怀疑这家是没钱了。
她没在饭桌上说什么倒人胃口的话,听完后沉默片刻,只接了句吃吧,端起碗埋头喝了一口野菜粥,一股苦涩的味道,有点难吃。
宋渝归忍了忍,咽下去了。
这具身体大约没吃午饭,此时已是饥肠辘辘,菜汤要是不喝,恐怕得饿一晚上,算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QAQ。
宋渝归憋着一口气,努力平衡住身形,将菜汤一饮而尽,只在最底下发现了一点点米,更沉默了。
而反观沈惜枝那碗,连菜都没多少。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她拦住起身欲收拾碗筷的小姑娘,却将人吓得又踉跄退了几步,手中的碗也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宋渝归没想到自己威力这么大,站在那挠后脑勺,一脸尴尬。
沈惜枝捂住胸口,喘着气儿,神色惊疑不定,当视线落在一地碎瓷上时,长睫微颤,终于归为绝望。
红唇被不自觉咬住,双眸蒙上雾意,忍不住想,她要开始了吗,今日还以为……能好好的撑过去。
果然是奢望,以宋渝归暴戾的心性,如何能叫她有一日安生好过。
3. 第 3 章
宋渝归不知在对方心里她是个马上要进行家暴的恶毒妇人,只想快些问出家里余额,今日经受的打击够多了,干脆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我只是想问你家中还有多少银钱,你没必要这么怕我。”
沈惜枝低着头,闻言眼眸微微睁大,似没想到她要说的是这个。
红唇轻抿,脸上褪去的血色慢慢回来,但看到地上碎掉的碗,她又心有怯怯。
不打我吗,真的不打我吗?
我弄碎了碗,家里已经没有银钱买碗了,本就只有四只碗……
“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
宋渝归见她低头沉默,不由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微微皱眉。
沈惜枝一抬头就是她皱眉不悦的样子,又吓了一跳,但这回好歹没有浑身发抖了。
只是声音小了一点,模样瑟缩怯懦了一点,眼睫轻颤,“妻君……我不知妻君有多少银钱,家里的银钱还剩四文。”
宋渝归:“哈?”
多少?
四文?
就算她没在古代生活过,也知道四文是一个多么少的数字,她知道炮灰家穷,但现在还是穷的刷新了她的认知。
人怎么会这么穷呢?
宋渝归表示不理解,她是身上存款少于十万都会焦虑的人,怎么会有人放任自己那么穷下去?
而且四文钱,真的买的到米吗……
别是两顿就吃完了。
宋渝归心里窒息,深深为以后的日子感到担忧,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点点头,故作冷漠,“嗯,我知道了。”
然后转身回屋。
她不信原来的宋渝归就这么点钱,她一定还有私房钱!
沈惜枝愣愣看她离开,又垂眸望回一地狼藉,竟然……真的不打我,也不骂我。
她心中没有庆幸,只有更深的恐惧。
她很少这般隐忍,究竟是想做什么?
沈惜枝想到,宋渝归也不是每次生气都会当场发作的,有时她因各种原因气的狠了,不会立马打骂她,反而会笑起来,让她觉得自己被原谅了,可一旦到晚上……
小姑娘瘦削的身体顿时打了一个寒颤,摇摇欲坠,面容愈加惨白,小鹿似的大眼睛湿漉漉的。
宋渝归趁着人没回来,在屋里翻箱倒柜的找钱,不知找了多久,在微凉的秋日里也满头大汗,最后却只能双目无神倒在稻草铺的床榻上。
没有,一分也没有,她到底是怎么把日子过成这样的?
原本的宋渝归倒好,拍拍屁股就走,给她留下一堆烂摊子。
天杀的,老娘要把你们都杀了,都杀了!
外面的天色早已一片黑沉,门外也没什么动静,宋渝归不在意大反派在干什么,她正哀悼自己逝去的手机空调冰箱雪糕。
不知过了多久,门吱呀一响,有人从外面缓缓进来,漆黑的眼瞳覆着薄薄水意,轻咬红唇,小心翼翼一点一点蹭近,又在离人两三步远的时候停下,“妻君……”
声音也带着惶恐不安。
宋渝归听出来了,手指捏了捏鼻梁,心想,她今日也没做什么啊,怎么怕成这样,炮灰平时里到底是怎么养她的,将人养的草木皆兵,胆小极了,这么胆小的人能鼓起勇气杀妻,原主要付全部责任。
宋渝归从稻草床上坐起身,正要说些什么,忽而发现屋里漆黑一片,她看不清对方的神情。
黑色太让人不安了。
“能点灯吗?”
她犹豫着问。
对方比她更加犹豫,垂眸声音很轻很细,“家里没有可以烧的灯油了。”
宋渝归窒息,这么穷?
她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屋里就两个人,一个人不说话,空气都静默下来,另一个便开始站立不安,好一会儿才咬牙道,“我明日问邻居借一些灯油吧。”
她以为对方不高兴了,于宋渝归而言,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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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打人的。
宋渝归听见,艰难的又对宋家家贫有了更深的认知,摇摇头,失了浑身力气一般,“别,别去了,明日我跟你一起到镇上吧。”
沈惜枝以为她要去镇上买灯油,沉默下来。
家里只有四文钱了,买米尚且不大够,更别提还想称一点灯油了。
可宋渝归要做的事,她阻拦不了。
沈惜枝只能垂眸,一言不发。
古代没什么好玩的,借着外头一点月光,她翻身躺下,喊了句,“睡吧,困了。”
身后没有回应,好一会儿才响起了动静,竟是门被打开的声音。
宋渝归疑惑,这么晚了,她去哪?
但没疑惑多久,出去的人又回来了,她翻过身偷看,眼睁睁看见沈惜枝手里拿着些许稻草,就这么铺平在地上,然后又从某个角落里翻出一块破烂的布,摆在上面。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宋渝归看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都忘了伪装冷漠,诧异开口,“你铺这个干什么?”
沈惜枝动作一顿,面色便禁不住难看起来,她想到什么恐怖的过往,眼里划过湿意,咬了咬唇,说,“妻君,我今日没有犯错。”
除了那只碗……可宋渝归看起来分明就不计较摔碎的碗。
宋渝归不明所以,“我知道,我是问你铺这个做什么?”
她还问!
沈惜枝心中一股一股涌起委屈的情绪,骤然抬头,即使在晚上,宋渝归还是借着浅浅的月光看清了她眼尾薄红,心跳刹车般停住,对方大约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复将头低回去,闷声闷气的,“我要睡在这,我不要睡堂前。”
宋渝归费了老鼻子劲儿,才反应过来,堂前在古时指的是厨房,她不要睡厨房,要睡屋里,原来那个宋渝归让她睡厨房???
床上人瞬间瞪大眼睛,心里怒骂,禽兽,禽兽啊!
老婆你不要可以不娶,何必娶回来又如此对待她!
4. 第 4 章
站在床榻前的少女忐忑不安,生怕她今日又要叫她睡堂前,那里冷风呼啸且空无一人,黑黢黢的,她很害怕。
怕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一双鹿眼怯生生红彤彤的。
宋渝归忍住想骂人的表情,声音缓和下来,眼下最重要的是安抚她,莫叫她如小说里一样受尽欺凌,最终黑化成凶残的大反派。
“惜枝,你把这些收拾出去吧,我们不需要。”
沈惜枝指尖顿住,身上血液一寸寸冷下来,冻结成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一定要这样吗……
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总要这样欺负我?
她骤然抬眸,握紧了拳头,眼中水光闪烁,神情倔强又委屈,然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人抢了话,宋渝归连忙将后半句接上,“你上床睡,地上太凉了。”
女子的身体最要注意,还是少受寒的好。
沈惜枝圆溜溜的眼睛睁了睁,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的话。
自嫁入宋家,她还未曾在宋渝归的床榻上睡过。
她似乎在给什么人守身如玉一般,虽花大价钱娶了她,但从不碰她,这样也很好,她自不稀得被这般恶心之人碰,可今日,她却叫她上床,难道是改变了心意?
沈惜枝想到这处,心间一紧,轻轻咬住苍白的唇瓣,看了她一眼,又可怜无助的垂下头来,自觉反抗不了她,纤细手掌紧紧捂着胸口,双眸含泪,瘦弱身形瑟缩,一副不敢过去,床上的人是什么洪水猛兽的样子
宋渝归看出她胆小,不敢,紧绷一天的心态有点崩了,她不想每天喊人睡觉都这么拖拖拉拉,看她害怕紧张的模样,但她也不可能为了沈惜枝不害怕,把床让给她,自己去睡地上,她又不是有毛病,穿书就够苦的了,还要自找苦吃。
最后只得故作冷脸,不发一言,下床踩着草鞋两步并一步走过去一把拉住女子瘦的硌人的手腕,将她往床上拉。
沈惜枝吃的少,身子瘦弱,轻飘飘的,谁拽都反抗不了,眼下只觉一股巨力袭来,叫她脸色大变,惊呼一声,身体不由往前跌了一下,直直跌进另一人怀中,被她半搂着带到床沿上,手指为了稳定身形,下意识按着女子绵软的胸口。
坐下后沈惜枝仍旧惊魂未定,雪白咽喉滚动,直到察觉掌中软意,又被人凶巴巴的猛力抚开了手,才反应过来,小脸唰的一白,赶忙起身站到床头一侧,犯了错般小心翼翼抬头看她,神情怯怯,如同一只幼鸟。
可怜极了。
小说开局她已成为表面温婉,内心狠辣的大反派,宋渝归从未想过她身上会出现这等惹人怜惜的气质,一时有气也发不出来了,只能瞪着她,故作凶悍。
谁家好人随便摸人家胸的?
没礼貌!!!
两人一个凶一个害怕,对峙半天也没人说话,宋渝归不知道骂她什么好,又怕骂严重了给人骂黑化,只得忍着,沈惜枝见她凶巴巴,压根儿就不敢说话,只低着头心里默念,完了完了,她如此生气,我今日要交代在这了。
好一会儿,那股被陌生人摸胸的羞愤才压了下去,宋渝归见她乖乖巧巧站在那,颇有一股敌不动我不动的意思,冷哼一声,“你老站在一边干什么,我让你上床睡觉,你听不明白吗?非得我动手。”
她语气不大好,反而叫沈惜枝安心了,不吓人也不温柔了,很寻常的样子,应该不会打死她。
但脚上却仍没有动,对和宋渝归同床共枕的事,她自然十分抗拒,看了眼铺好的稻草,沈惜枝后退半步,正要说什么,被一眼看出她又要磨磨蹭蹭的宋渝归再度拉进怀里。
语气不悦,“很晚了,有什么事能不能明天再说?你不睡我还要睡呢。”
沈惜枝没有防备,再度惊呼一声,这次倒是管住了手,没有去碰不该碰的地方,但却揽着她的脖子,近乎坐在她腿上,浑身僵硬,许久,扯了扯嘴角,似乎认命了。
怀里人默默垂首,任她作为一般,只单薄的身子隐隐打着颤。
宋渝归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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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成这样吗?
那我再继续维持书里的人设,岂非要将她吓死了?
她偏过头去,语气软了几分,“不是让你上床睡吗,干嘛一直站着,不困?”
小说里经常描写男主天不亮就得去镇上卖自家种的菜,大反派时常和他偶遇……
如果天不亮就起床,现在早该困的睁不开眼了吧?
她勉强回头,看了沈惜枝一眼。
借着一点点光,能看出她眼睫一颤一颤的,大约是困了吧,但可能不好意思跟她说。
女子就是脸皮薄,她知道的,她脸皮也比较薄。
宋渝归心想着,揽了揽手里的腰,下意识想将她往床上抱一点。
“睡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以后你都睡床上。”
她自以为这是小小的示好,却不想对方在她怀里小脸惨白,心脏不停往下坠,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女子与女子,要如何结合?
她会很凶吗?
会弄的她很疼吗?
就像往日打她一样疼。
沈惜枝光是想一想,就吓得发抖。
宋渝归松开她整理好被角,转头见对方还维持着被她拉上床的姿势不动,挺着一把纤腰坐在那,看起来呆呆的,她不由戳了她,催促,“上床啊,躺会儿吧,你不冷吗?”
其实被窝里也暖不到哪去,但两人挤在一处,总比在外面时暖和许多。
她说的话许久没得到答复,好一会儿,坐着的人才动了,窸窸窣窣的除去多余的衣裳鞋袜,只露出雪白细腻的身子来。
宋渝归一愣,倒也不曾说什么,将人握着肩膀往下压了压,直到僵硬的身子触碰到枕头,才松开手,自己也解了衣裳躺下。
她告诉自己,我性取向我不清楚,但大反派!一定喜欢男人。
否则一眼看中的怎会是男主而非女主?
既然大反派喜欢男的,那她们两个女子在床上躺一躺也无所谓。
是吧?
5. 第 5 章
夜幕愈深,沈惜枝僵直的躺在床上,眼睫轻颤,像一只尽力掩饰惊惶的小兔儿,既害怕又不敢面对。
她将被宋渝归触碰视为屈辱,她不爱她,甚至恨她,又怎能容忍她肆意亵玩自己的身体。
可修长手指不顾她意愿便落在她的腰上,她心已高高提起,对方却仿佛只是无意间碰了一下,又急忙收回去,惹得人更是焦躁不安,斧头悬在兔脑袋上迟迟不落,使得兔儿身心备受折磨。
宋渝归是第一次和没穿衣服的人睡同一张床,还是这么小的床,她手总不听使唤,时不时要碰到身边近乎光.裸的身子,想不明白,不是很讨厌她吗,谁会脱光了跟自己讨厌的人睡一块儿啊,这也太……
莫非裸睡是沈惜枝的爱好?
宋渝归也躺的笔直,此时悄悄睁眼,用余光打量她,见她脸颊泛着不知名红晕,看起来很舒服的样子,兀自肯定了这个猜测。
又有点心软,如果爱好就是裸睡,那平时躺在地上睡岂不是更凉了,真惨。
沈惜枝一直绷着心神,自以为会立刻马上被欺负,却什么也没等到,终于也悄悄睁眼,动了动身子,仿佛想侧过身去看看她的神情。
宋渝归被她带动,也侧了侧身子,只是被窝里的女子如惊弓之鸟,她一动,那边儿就不受控制的往后退,冷风一下灌进来许多。
给宋渝归冻的长腿缩到胸前,声音顿时有些严厉,“别掀被子!”
被子再薄,也能存些暖气,掀了暖气都跑出去了。
沈惜枝被她忽然大声吓到,眼里水光浮动,果然安分下来,又一点一点,悄悄将身子挪回来,乖乖让被子重新遮住屁股,望她莫要生气,漆黑眼珠也忐忑不安的在眼眶里打转,混着湿润的雾气。
可惜宋渝归看不见。
她只顾伸手替她掖一掖被角,尽管很小心了,手臂却还是不慎触到两点娇软樱红。
沈惜枝的心跳震耳欲聋,雾气凝成水珠,顺着眼角滚落,她心想,终于要开始了吗?
身侧人掖完被角后如她猜测没有将手收回去,而是小心的落在那把细软的腰肢上。
沈惜枝绝望闭眼,耳边却响起对方略带不自在的声音,“我手没地方放,而且被子太小了,这样睡可以吗?”
她们都是女生,应该没问题吧……
沈惜枝轻扯嘴角,可不可以一向不是你自己说了算吗?
她没有说话。
宋渝归得不到答复,又看不见脸色,便当她默认了,放在女子腰上的手缓缓收紧,将她扣在怀里,两人相拥的暖意终于完全驱散了寒冷,好舒服,震惊一天的思绪在此时完全放松。
不冷了,困意便席卷而来,她哄小孩般拍了拍那截雪白滑腻的腰肢,顺嘴哄,“睡吧,明日我们早点去镇上。”
沈惜枝都准备好承受痛苦的狂风骤雨了,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整个人愣住,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小心翼翼又疑惑,“睡,睡觉吗?”
大晚上的,不睡觉还能干嘛,又没有手机玩。
宋渝归应了一声。
沈惜枝被她紧紧拥在怀里,胸口也被迫压在她身上,眼睛却倏然一亮,她怕那等事怕极了,若能不做,自是最好的。
声音也霎时真诚许多,软乎乎又怯又媚的。
“好,我听妻君的。”
宋渝归的心跟着她的声音软了,此时的大反派还没有黑化,只是个被人欺负可怜巴巴无依无靠的小姑娘。
手掌安抚般在她光洁如玉的脊背上摸了摸,像在哄她。
都是女子,摸摸有什么的。
凡事只要这样一想,她就不觉得别扭了。
沈惜枝自然不习惯被人抱着睡,可被窝里的暖意融化了所有不情愿,她许久没有这样暖和过了,夜晚寒凉,她总是睡在地上,盖一片破布,怎能不冷?
太舒服了,眼睛禁不住闭上,再也想不了旁的任何事。
比如宋渝归为何忽然对她态度缓和,也没有打她骂她,只是有点凶……
伴随暖意睡去,她甚至做了嫁入宋家以后第一个轻松愉悦的好梦。
直到天亮,光透过窗户进来,还是刺的她不得不睁开眼睛。
刚睁开便被不可抗拒的力量搂着往她绵软的怀里撞了一下。
沈惜枝恍恍惚惚想起,哦,我在宋渝归怀里,她抱着我睡了一晚上。
她竟真的抱着我睡了一晚上。
没有戏弄,没有欺负,没有夜半恐怖的梦魇,真好。
虽不知宋渝归想做什么,但能让她轻松几日,也是好的。
等宋渝归醒来时,怀里人儿正在挣扎着出去,她抱的紧,对方又不敢打扰她,一直尝试小心翼翼的在她怀里扭来扭去。
但每每扭出去一点,总是会被再度抱紧。
最后还直接吵醒她了。
白日不同于晚上,她能清晰看到女子柔嫩如雪的身体,刚一睁眼就看直了。
除去一点青紫瘀痕,剩下的肌肤白到透明,滑腻软嫩。
漂亮,即使同为女子,她也不得不承认,大反派的身体很漂亮,长得也好看,就是有点瘦了,只胸上肉多,如果胖一点,丰腴一点,更好看。
嗯,大反派养肥计划,启动。
她一大清早在这东想西想,那边沈惜枝脑子已经动不了了,直愣愣望着她,没想到她会在这时候醒来。
更没想到她会一直这样看着她。
从未在旁人面前袒露过身子,自己的妻子也没有过。
沈惜枝真想大喊一句流氓,然后把宋渝归推到一边去不让她看,但又怕她会生气。
最后只能低下头,瘪了瘪红润唇瓣,小心翼翼,可怜巴巴的拉着一点被角,慢慢拉上来遮住自己的胸口,眼眶也红了一圈,好像无端被人欺负过一般。
天地良心,宋渝归自认没有欺负她。
都是女子,看两眼怎么了,她如果想看,她也可以给她看啊!
但考虑到两人的妻妻关系,宋渝归还是默默挪开视线,张嘴打了个哈欠,声音含糊不清道,“不是说去镇上买米吗,起来换衣服吧,我跟你一起去。”
她其实想问早餐有的吃吗,但看外面的天色……恐怕都得吃午饭了。
不被人直勾勾盯着看了,沈惜枝身体的僵硬才少了几分,一点点软和下来,从她怀里爬出去换衣裳。
宋渝归偷偷去看她,女子雪白纤细的腰肢上有一道红痕,大约是她抱太紧了,手臂勒出来的。
她也是习惯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抱个东西,从前是抱枕,现在没条件,只好抱个人充当抱枕了。
但下次一定手轻一点。
沈惜枝很快穿好了衣裳,粗布麻衣起码将女子美貌遮住一半,看的人有些心痛,怎么养的,这么漂亮的姑娘被养的灰扑扑的。
她穿好后便转身过来,神情依旧胆怯,“妻君,我去镇上买米了。”
她还是昨日第一次见面那样。
胆小害怕,总不敢正眼看她。
慢慢来,也不能一口吃成大胖子啊,今日先去镇上看看能不能找个活儿赚点纹银。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昨日她就提过了要一起去镇上的事,沈惜枝倒不觉得意外,只是沉默站在一边等着,心里有些担忧,不会真要买灯油吧……
灯油价廉,但再廉也耐不住家里没有银钱了。
今日还需给人洗些衣服,不然过几日怕是连米粥都没得喝。
沈惜枝眉眼处染上浅浅的忧色。
宋渝归没注意,换上衣服便和她出去了。
一路上村里的女人都对两人避之不及,还有一长得十分漂亮的姑娘,更是啐了她一口。
宋渝归莫名其妙,对她的印象一下从很漂亮跌成了远不及沈惜枝,平平无奇。
乡下离镇上很有些距离,宋渝归走的累极了,但抬头一看,黄泥石子铺成的路还是一望无际。
“还有多远?”
她禁不住问。
沈惜枝不懂一个经常去镇上鬼混的人怎么这点耐性都没有,只得软声安抚,“就快到了,妻君再走走吧。”
这句话已经是她第三次听见了。
宋渝归沉默,一偏头,却见几个姑娘坐在牛车上用帕子扇风,好不松快。
她想起以前看过的种田小说,乡下人好像可以花钱让别人的牛车送自己去镇上。
天杀的炮灰,一个子儿不给我留,害我只能腿着进去,我恨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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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安静走着,眼看就要到镇上了,宋渝归忽而开口,
“我昨日醒来后感觉脑袋很疼。”
“嗯?”
沈惜枝先是疑惑,很快反应过来不够关切,恐她不悦,又连忙道,“妻君身子不适吗,可要请村里的赤脚大夫来看一看?”
赤脚大夫是略通医术的村民,也能治些小毛病,收的银钱比镇上正经的大夫少多了,村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舍不得花钱去镇上请大夫,就会请村里的赤脚大夫看看。
只是她们所剩银钱,最好连赤脚大夫都别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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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惜枝偷偷想着,但不敢说出来,只在心里紧张见底的钱袋子。
“不用。”
幸而宋渝归也拒绝了。
“我就是想说,额,头疼过后我好像幡然醒悟了。”
话音刚落,羞耻感瞬间席卷全身,宋渝归从头红到脚,尴尬极了。
这理由简直漏洞百出,但她没有更好的方法解释自己骤然转性了。
沈惜枝脚步猛的顿住,眼睛没有看向她,眼眸却一点点睁大了,好似听见了什么很奇怪的话,幡然醒悟四个字也会出现在她身上?
但只是片刻的事,很快小姑娘又低下头,神色隐在柔顺黑亮的青丝之下。
“嗯,那很好。”
她并不相信一个人会在一日之间突然转变,如果有,多半是装的。
宋渝归也知道她不信,但她没办法说更多了,便先……给人一个提醒吧,后面的事她总会慢慢看到的。
等把大反派的伤养好,再多攒点钱,她就与她和离,把钱都给她,这样应该能稍微弥补一下原主对她的伤害了,也能让她生活的好一点。
两人一同来到镇上,沈惜枝要去买米,四文铜钱连一斤糙米都买不上,总共也不过是多撑几日罢了,她心中担忧着以后的生活,连宋渝归何时不见了都不知道。
直到排着队买完米,走出店门口才发现少了一人。
小姑娘脸色瞬间白了,清瘦身形摇摇欲坠,心想,宋渝归定是又调戏哪个姑娘去了,一会儿遭了姑娘拒绝,说不定还要回来找她泄气。
世上怎会有这般荒唐的女子,真叫人作呕。
宋渝归在镇上转一圈回来,就见沈惜枝一人站在米粮铺门口,背对着她,似乎在等她。
她连忙大步走过去,还没到近前就开口唤,“惜枝,我方才出去走了会儿,你买完米了吗,买完了我们回去吧。”
她刚刚去看有没有什么工可以做,赚点银子,这个朝代女子也可抛头露面,对她而言方便了很多。
要是穿到那种十分封建的朝代,不开玩笑,她立刻去死。
沈惜枝听见她的声音不似往日出去鬼混完回来那样凶残不讲道理,仿佛还十分温和,脸色才好看了些。
“你方才去哪了?”
大抵是察觉她心情不错,语气也好,沈惜枝没忍住问。
声音小心翼翼的控制着,不带一分怨意,只是询问。
宋渝归也老实回答,“我去看看能不能找份工做一下,晚上太冷了想添床被子。”
冷吗?
沈惜枝漂亮圆溜的鹿眼里闪过片刻怀疑,她没感觉冷,但对方说要买她也不会管,反正她不信宋渝归是真心要找份工做一下的,一时兴起说说而已,她可吃不了这苦。
两人一起往回走着,谁也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耳畔忽然响起问询声,“对了,我原来是个杀猪匠?”
宋渝归问她。
方才在路上有人叫她宋屠夫,还和她攀谈了一会儿。
沈惜枝闻言一怔,这都不记得了?
可见平日里满脑子都是与女子荒淫度日,正事都不知被挤出几百里开外了!
她垂眸,闷声闷气的,“嗯,妻君家祖祖辈辈都是杀猪匠。”
宋渝归:……
真是捅了老祖坟了,他娘的,她家以前也是杀猪的。
她爹跟爷爷一直想让她女承父业,说她家祖辈都是靠杀猪卖猪积累的家业,不许这门手艺在她这断了,她抵死不从,好不容易争赢了,现在又被打回来杀猪。
天杀的,早知道不争了,每天杀猪起码过来了能直接捡老本行干,现在可倒好,长久不碰杀猪刀,她都不知道要往哪儿使力了。
气晕过去。
宋渝归摸摸鼻子,打算先找个工作过渡一下,但也给沈惜枝一个解释,“是吗,怪不得我看他们杀猪手痒痒呢,但我有段时间没杀猪了,手生,怕杀不好,练一练过段时间再去给人杀猪赚些银钱吧。”
沈惜枝心下奇怪,你杀不杀猪和我说作甚,左右挣的钱都会丢到旁的女子身上去,我才不管你杀不杀呢。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是不能说的,不然她又要打人了。
沈惜枝外表看起来甚是乖巧,鹅蛋般的小脸儿,圆圆的鹿眼,红润柔嫩的唇瓣轻抿,微微点头,“嗯,都听你的。”
她乖顺的厉害,直叫人心软。
宋渝归也不知她在心里编排自己,只感觉大反派这般模样有点可爱,没忍住伸手在她头上薅了一把,软软的很安心。
6. 第 6 章
两人一同回到家,沈惜枝便没再与宋渝归说话,自发远离了她,安静的拿起帚将屋里屋外打扫一番,然后背起一个背篓往外走去。
宋渝归没注意,她还在想赚银子的事。
想了半天只有绝望,自己实在是不适合穿越,什么都不会,哪个穿越女像她一样只会坐办公室和杀猪的?
人家一穿越各种小发明,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她一穿越,唯一能在古代干的活也丢了个七七八八。
早知道就听爹的好好杀猪了,其实杀猪赚的钱也多,但她觉得杀猪不符合美女的气质来着,死活不肯,罢了,明天去镇上先找一点散活干干吧。
她心想着,起身时又想出去看看,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总得认认路。
“惜枝,我出门走走。”
宋渝归在屋里喊着,没得到回应还愣了一下。
走出去见院子里空无一人才反应过来,沈惜枝也出门了吧。
就她在家。
虽然不知道大反派出去做什么,但人家干的肯定是正事,和她不同。
宋渝归除了昨日吃饭时,难得走到院子里,远远望去,她们家竟在一个小坡上,旁边还有好几户人家,都冒着袅袅炊烟。
她眯眼睛盯了会儿,忽然想到,她们早饭没吃,午饭也没吃。
沈惜枝没吃饭就出门了?
打算出门的计划暂时搁浅,宋渝归在堂前四处翻着,想做个饭,别一天天躺着等饭吃了。
但翻半天也只翻出一把蔫吧的野菜。
看着绿油油的菜,想到昨天冒绿水的粥,她心都死了,怪不得将人养的只剩一把骨头了,每天喝点米汤吃吃野草,怎么胖的起来?
罢了,再忍忍,回头问问家里有没有空地。
沈惜枝远远背着一筐绿草回来,却见自己家也往外冒炊烟,愣了,第一反应竟是,失火了?
待慌忙走近去看,才见宋渝归端着一碗米汤出来。
她竟会生火做饭,不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吗,
宋渝归也看见她了,嘴角刚想上扬,从昨晚起就离她出走的人设又忽而附身,以拳抵唇低咳一声,强迫自己脸色瞬间变淡,“你干嘛去了,现在才回来。”
见她不笑,沈惜枝气势顿时弱了几分,眼睛悄悄看她,一点一点挪进去,走到离她四五步远时才小声开口,“我去割猪草了,还没有喂猪。”
宋渝归惊,“我们家还养猪了?”
小姑娘听见这问话,烟眉紧蹙,心想莫不是真喝酒喝坏脑子了?
嘴上回话还是乖乖的,“嗯,养了,村里几乎每家每户都养猪的。”
过了会儿,她又犹豫着说,“妻君以前在镇上卖猪肉,只是现在许久没卖了,摊子也退了。”
她不知道对方还记不记得这件事,毕竟她脑子看起来坏的有一点严重。
宋渝归当然不知道了,并且大惊失色,连忙追问,“那我为什么不卖了?”
沈惜枝咬了咬唇瓣,低下头去,一字一句认真道,“您说卖肉是粗人做的活,您要去读书,要陶冶高雅的性情。”
结果书当然也没读,她什么都没做,不卖肉后整日里更是游手好闲当个小混混去了。
十里八乡的女子哪个不怕她?
宋渝归:……
她不用问也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扶了扶额,最后没忍住,给自己气笑了。
有病吧,好好的营生不做,非得过苦日子是不是?
沈惜枝看着妻子一会儿冷淡一会儿莫名发笑的,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不敢靠近。
怎么了这是,真伤了脑袋?好吓人啊,不会打我吧?
她最怕被打了,一双小鹿似的眼睛又柔又怯,长睫微颤,不敢正眼看她,只敢悄悄望她一眼,然后迅速低下头,做贼似的。
宋渝归黑脸千变万化,最后只剩一声叹息,“算了,先坐吧,这件事回头再说,我按着你昨日的样子煮了菜粥,加了一点盐,你尝尝。”
昨日的菜粥是淡的,没加什么盐,所以难以入口。
她刚刚喝了口这个,感觉味道还不错,起码比昨天的好吃。
沈惜枝垂眸望着桌上两碗菜粥,竟加了不少米,连她这一碗也有,米粥熬煮的不薄不稠,刚刚好,米香直往人鼻子里钻。
但她有点心疼,将后背的猪草抱到胸前,声音听起来闷闷不乐的,“我先去喂猪,妻君吃吧,不用管我了。”
宋渝归诧异,“喂猪急什么,你坐下来先吃啊,猪又饿不死。”
沈惜枝犹犹豫豫,纠结不舍,在人等的不耐烦边缘才勉强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去厨房又拿出一只小碗,将自己碗里的米粥分出大半。
“你这是做什么?”
宋渝归满脸问号。
小姑娘抿唇,眼神在望向那一碗粥时难掩心疼,“我吃不了那么多。”
宋渝归:……
难怪养出骷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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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子般的身子。
“多吃点才有力气,看你,猪草割的都没别人多。”
刚好院门口路过一挑着担儿的女子,两头都是满满当当的猪草,她顺嘴说。
哪知对方听了这话,见鬼似的望了她一眼,紧接着加快速度,前后两桶猪草摇摇晃晃,飞快的从她家门口消失了,地上还掉了几把猪草。
……
宋渝归渐渐明白,原主大概是十分不招村里人待见的,尤其是女子。
沈惜枝也及时望了一眼别人割的猪草,确实比自己带回来的多很多,是事实,但心里还是莫名不高兴起来,神色闷闷的,直接不理她了。
宋渝归低头喝了两口粥没听到回应,才发现自己被忽视了,抬头见她捧着碗,鼓着两边腮帮子,一副受了气不敢说的小媳妇儿模样,顿时笑了。
这一笑可把人吓不轻,沈惜枝以为她是怒极反笑,慌忙抬头想说点什么挽救一下自己一气之下的任性,却被人顺着动作捏了脸。
尖尖的鹅蛋脸没什么肉,只有一点点,她捏了两下嫌手感不好,又放开了,“吃吧,一会儿我再去割点,你在家待着就好,对了,家里有伤药吗?”
昨日刚穿越脑子不是很清楚,她身上的伤也一直没有想起来处理,现在想到怪心虚的。
沈惜枝不知她怎么忽而问到这个,但不生气就好,微微点头,“有红花油的。”
想了想又加一句关切的话,“妻君受伤了吗?”
她这么乖,总不会再惹人生气吧?
宋渝归低头喝完最后一口粥,看看天色,觉得割猪草还能再等等,便道,“你一会儿进去找出来,我昨日看你身上淤青没散,正好给你揉一揉。”
淤青不揉散可得疼很久,揉散了很快就能好了。
“啊,给,给我用吗?”小鹿惊慌。
家里的红花油素来是给她用的,自己受了伤,熬一熬也就过去了,现在也能用药吗?
“嗯,你先吃,吃完再去拿,不急,多吃点,不用想着省口粮,我明日会去镇上找份工做一下挣点银钱回来的,总不至于让你饭都吃不起。”
沈惜枝又自动忽略了她要找活干的话,这话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但没有一次真的去做过,所以她并不放在心里,倒是她为她的伤上了心,让人有些异样的感觉,捧着碗的手也更用力一些,漂亮分明的指节微微泛白。
“嗯……”
她低低应了一声,看上去柔顺又乖巧。
7. 第 7 章
揉淤青最疼了,女子雪白如玉的肌肤被揉红了好几处。
小姑娘冷汗涔涔,身子发颤,牙齿紧紧咬住红唇,几次想叫停,却在触及另一人认真的神色后又收了话。
好疼,但没有被她打疼,还是不要惹她生气了。
好不容易将对方身上的淤青都揉散了,一抬头,只对上小姑娘红彤彤的眼眶,雾气汇聚在眼底,欲落不落,好似被人狠狠欺负了一般。
宋渝归:……
这么柔弱?
好吧,大反派的特点就是很擅长柔弱。
总是叫人心软的跟棉花一样。
她一下又忘记了自己要维持的人设,声音和缓下来,摸摸女子柔软黑长的头发,“已经揉完了,没事了,我去后面喂猪,你,你在家休息一下,好吗?”
她语气里似带询问,但只有沈惜枝知道,她这是不想让自己出门,不想让自己接触别的男子。
她既不喜欢她,又对她极有占有欲,若有男子与她说话,叫她知道了都会发怒打她……
呵,她恍惚间竟以为她有所转变,果然,还是从前那么令人厌恶的样子。
沈惜枝低眉垂目,神色间看不出什么破绽,柔柔怯怯的答应,“知道了,妻君。”
宋渝归点头,起身从院子外面捡了猪草去喂猪。
农村家家户户都有养猪,连原主这么混不吝的人也养了两头。
就是……这猪实在有些瘦,就算卖掉也挣不了多少银钱。
宋渝归见到猪后一颗心稀碎,还想着要不要最近杀一头练练手呢。
还是喂肥一点再杀吧。
也是,家中就沈惜枝一人操办着这些,她力气小,每回割的猪草就那么点,能养多肥?
宋渝归将背篓里的猪草铺到食槽里,见猪吭哧吭哧吃起来,拿起篓子便往外走。
猪草很多地方都有,但每家每户都需要割猪草喂猪,近的都割完了,需得走远一些才能割到。
宋渝归忙活半日,天暗下来了才背着一背篓猪草,怀里也抱了一捆开始往回走。
回到家时,沈惜枝正坐在院子里静静出神。
漂亮清透的眼睛虚虚望着一处,手掌撑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
宋渝归没打扰她,自顾自将猪草搬去给猪加餐。
这一动静才惊动了沈惜枝,沈惜枝茫然起身,见妻子回来了,下意识往后退半步,排斥的意思非常明显。
反应过来又连忙低下头遮掩眼底不自觉流露的厌恶。
幸好对方没有在意,只是往猪栏边走。
她拎着裙角,继续安静坐下,望向宋渝归背影。
乡下人少食,大多都生的很瘦,她是,宋渝归亦是。
并不宽阔的肩膀看起来没有半分可靠。
哼。
每日心情都很差的小姑娘一边想,一边挪开视线不再看她。
若宋渝归不和她说话,那她也懒得和宋渝归说话。
两人的晚餐是沈惜枝准备好的,依旧是野菜粥,绿油油的米汤看的人脸都绿了。
宋渝归艰难坐下,暗下决定,等有钱了,她一定要让野菜滚出她的世界!
“惜枝,我们家有田地吗?”
这是她早就想问的问题了,有田地还能吃自己种的米呢,好过出去买了,糙米有些拉嗓子,实在不行种点蔬菜也好啊,天天吃野菜野菜的,她又不是野菜成精。
沈惜枝习惯了她问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就好像真的失忆了一样,也不管她是装模作样给她看的还是如何,问什么就答什么。
“嗯,有几处田地,只是家中没有男子,我一人难以操持,便荒废了。”
“哦……”
这也算正常,家里就她们两个人,沈惜枝平时要做饭做家务养猪喂猪,难道还得种田吗?
想想就累的慌。
“那有没有小一点的地,我回头买点菜种一下。”
“妻君要种菜?”
她神色讶异。
“嗯,总不能一直吃野菜,你不觉得野菜很难吃吗?”
宋渝归真诚发问。
野菜总带着轻微苦涩的味道,她是吃不来的。
沈惜枝也沉默了,她当然觉得野菜难吃,但又有什么办法。
家里的银钱连米都快买不起了,更别提买别的菜。
“那……妻君有银钱吗?”
她也是在试探,试探宋渝归手里有没有别的钱,他手里是一分也没有了,但若宋渝归有银钱,种点菜自然是好的。
因为她的钱从来不会花在她身上,不会让她占半分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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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渝归霎时沉默了,脸僵的不行,默默埋头吃饭,意思再明显不过。
沈惜枝眼里闪过些许失望。
但很快,她又听见对方沉闷的声音,“我会去挣钱的。”
这件事她今日已经提了好几遍了,沈惜枝难免会想,难道宋渝归真愿意去踏踏实实的挣银子了?
还是外面哪个女人又和她说了什么,才叫她想多赚点钱的?
平心而论,沈惜枝偏向后一种猜测。
她喜欢外边的很多女子,有时都叫人疑惑,既然一点也不喜欢她,又为何要拿出全副身家来求娶她?
这人的心思,总是让人难以琢磨。
宋渝归并不想再多说什么证明自己的话,几口喝完了粥,怕留下来两个不熟的人四目相对太过尴尬,干脆去村子里走走。
夜晚的乡村最是安宁,她从自家往下走,碰见好几户人家都在院子里吃饭,她不认得旁人,旁人倒是认得她,有几位大叔主动和她打招呼,“渝归丫头,出来玩啊。”
她脸色立马尬住,强颜欢笑,胡乱喊了叔婶,便逃也似的走了。
沈惜枝在家里收拾打扫,待一切收拾齐整,宋渝归才回来。
模样看起来没精打采的,一回来便问,“我在村里除了你还有别的女人吗?”
沈惜枝:?
她长睫轻颤,弱弱的望过去,心绪紧张,“妻君想说什么?”
如果宋渝归是男子,这话简直像是她要娶妾室了一般。
但,宋渝归不是男子,也没有人会嫁与她这样的人当妾室。
“没什么,就是方才路上有个姑娘忽然拦住我,叫我别再跟着她了,就早上啐我一口那个,她是谁?”
沈惜枝:……
原来是这样。
她垂下眼眸,轻声道,“妻君在村里招惹过许多女子,她们的母亲都曾上门寻过我,依妻主所言,那位大约是村长家的姑娘。”
宋渝归:……
原主你真该死啊,怎么敢娶了老婆还招惹别人,还让老婆面对她们家人怒火的?
沈惜枝说的轻飘飘,但任哪个有脑子的都能猜出来,她骚扰了人家女儿,身为母亲的过来态度定不会有多和善,而沈惜枝又向来柔弱好欺负,反派惨,怨不得后面如此黑化。
8. 第 8 章
宋渝归简直没脸继续问下去了,只得干巴巴的承诺,“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你尽可放心。”
沈惜枝望了她一眼,默默垂首,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声音平静缓和,“妻君,我烧了热水,给您端一些进来吧。”
宋渝归脑子乱糟糟的想着这天崩开局,也没听太清楚,胡乱点了点头一屁股坐在床沿上。
直到她的腿莫名其妙被人捧起,她吓了一跳,下意识一脚把人踹了。
“呜”
女子猛不丁被踹一下,声音隐含痛苦与呜咽,捂着胸口柔弱无助的坐在地上。
终于来了。
装了这些时候,宋渝归终于忍不住要恢复本性了。
湿润的眼睛低垂着,不敢抬起,一副瑟缩怯弱模样。
宋渝归方才条件反射,反应过来后吓了一跳,慌忙从床上跳起来去扶她,“你怎么样了,我踢伤你没有?起来让我看看。”
沈惜枝见她伸手,身子下意识往后躲开了,心中只有冷意与悲凉,只会装模作样,你没有变,一直没有变。
宋渝归被躲开了手,一时没触到她,知道她是被吓着了,心中愈发愧疚。
我真不是人啊,原主欺负她,我竟然也欺负她,我真该死。
“你忽然动我腿,我一下没反应过来,实在抱歉。”
她低头看着她,语气认真。
沈惜枝跪坐在地上,也低着头,看不出神色如何。
只好一会儿才哑声道,“我没事,劳妻君费心了。”
宋渝归能看出她的排斥与抗拒,比初到时还重了,身子微微僵硬,机械般一点点站起来,“哦……没事啊。”
“妻君坐吧。”
她神色柔顺低微,似乎真不在意那一脚,还要继续刚刚没做完的事。
宋渝归却有点不敢把自己的腿交到她手上了,“你刚才是想做什么?”
地上的木盆正冒着热气,她不得不得出一个有点吓人的猜测。
下一秒,对方印证了她的猜测,让她心如死灰。
“我想替妻君洗脚,但不知是哪处没做好,惹了妻君生气。”
她声音淡淡的,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在意,眼眶却发着红。
分明十分委屈呢。
宋渝归愧疚加一。
“抱歉,你没有哪里做的不好,是我,是我不习惯别人碰我脚,不用你帮我洗了,我自己洗洗就行,你,你也去洗一洗吧。”
方才的气氛实在太过冷凝,她忍不住打破,同时心里暗骂,原主你是什么巨婴吗,脚都要别人洗,有病吧!真是没有公主命得了公主病。
沈惜枝这回没有坚持,听见她说不要,点点头就起身走了。
宋渝归可算松了口气,快速的给自己洗了脚,翻出今日刚用过的红花油,打算一会儿替沈惜枝抹一抹。
沈惜枝本以为从那一脚开始,她又要挨打了,可宋渝归不知为何,又没有打她。
反而继续装起好人来了。
如果一开始她嫁与的就是这样的人,日久天长,难免不会心动,可偏偏她一开始不是这样的,现在忽然变成这样,明显是要骗她什么,她便只觉作呕。
世上怎有如此恶心之人。
.
沈惜枝擦完身子回去,宋渝归便在她之后装了热水擦洗,一回去见她又弯腰铺上了稻草,面容一僵。
“你,你要睡地上吗?”
沈惜枝垂眸,声音又软又惹人怜惜,“我方才许惹了妻君生气,不敢再靠近妻君。”
这有什么的,原主也太小气了,惹生气了就不给睡床?
神经病一个。
她自觉自己动手在先,眼里愧疚更甚,“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踹伤了你,应该是我错才对,你别铺了,地上那么冷,睡久了身子该承受不住了,先坐床上吧,我帮你上药。”
女子缓声道。
沈惜枝有点不情不愿,生怕她说的上药也是捉弄她,但除了听她的话,她好像也反抗不了她。
半晌,还是低眉垂目坐下了。
只姿态有些可怜,仿佛即将接受什么暴行一般。
宋渝归:……
“你把衣裳脱了,我看看伤的严重吗,若严重怕是得去镇上请大夫看看了。”
她话语里难掩关切,沈惜枝也不当回事。
说什么请大夫,她们又没有银钱,哄人的话谁不会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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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甚至嘴角控制不住露出一抹讽笑,又很快收回去,重新不安起来。
单薄的衣衫除尽,只余高挺雪白与胸口淡淡的淤青,隐约能看出个脚印来。
宋渝归心里唾弃自己,她本来置身事外,旁人都对不起大反派,可她没有对不起啊,只要把大反派身子养好再多给她一些银钱和离,她们就互相不欠什么了,可现在,她竟也成了欺负大反派的一员。
她身上的伤是原主打的,现在又多了一道她打的。
可千万莫要记恨她。
宋渝归伸出手指,小心的在那道淤青上摸了一下。
女子便闷哼出声。
搞得人手忙脚乱,“怎么了怎么了,弄疼你了?”
沈惜枝虽然习惯疼痛,可她本性怕疼极了,被踢的那一脚疼,现在稍微碰一下也是钻心的疼。
红润唇瓣轻抿,没有说话。
“我给你揉一下淤青吧。”
又要揉淤青?
女子小脸唰一下就白了,漂亮的眸子里含着浅浅薄泪。
小心去拽她袖子,神情漂亮又委屈,“一定要揉吗?”
宋渝归没说话,心里天人交战。
又听她吸了吸鼻子,“不揉好不好,不碰到就不疼的。”
慢慢自己会好,何必要那样大力的去揉它,多疼啊。
“啊,可是不揉开好的慢。”
她有一点心软,但仍在犹豫。
沈惜枝实在不想那只比寻常女子大力很多的手落在自己胸口上使劲儿揉了,连忙保证道,“不会的,伤在胸口,不会随意碰到的,我不要揉,好疼啊。”
趁着宋渝归装模作样,她或许也能软下声调,假装信了她,借此讨一段安生日子过。
只要她心里记得她是什么样的,最后变回去也不会太过失望。
沈惜枝心想,声音愈发绵软下去,像一只可怜的小猫崽子,就差抱着她的手臂晃悠了。
宋渝归简直被这突如其来的撒娇弄傻了,瞪了好一会儿眼睛,才不得不答应,“好,好了,不揉就不揉,睡觉吧,今晚小心些,别碰到它。”
沈惜枝微不可查勾了勾唇角,抬起头的面容柔媚又单纯,“嗯……”
9. 第 9 章
“你不脱衣服吗?”
两人正准备休息,见沈惜枝穿着雪色里衣,想起她昨日对她下的定义,爱裸睡。
宋渝归随口便问。
沈惜枝身子微微僵硬,跪坐在床沿边,浓密眼睫颤动,声音极轻细,“嗯,我进去再脱。”
宋渝归喜欢我脱衣裳……
沈惜枝心里也有这样的认知。
并告诉自己,只是脱衣裳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起码不疼,她们本就是妻妻,看一看身子是很正常的事。
“哦。”
宋渝归老实给人让了位置,她从她面前一点点爬进去,坐在床里侧开始缓缓脱衣服。
素白的手捏住衣裳,先是里裤,再是里衣,最后只剩下水洗过多次,明显陈旧却仍鲜艳的红肚兜。
沈惜枝一只手摁在肚兜上,脸颊粉若春桃,犹豫着要不要解开。
宋渝归不知她心中犹豫,早已脱的只剩贴身衣物,躺下静静看着她。
被子又小又单薄,根本不得劲儿,她等着人躺下跟她相拥取暖呢。
沈惜枝见她一直看着自己脱,便自觉明白她的意思了。
先是深深闭眸,然后咬了咬唇,终于一狠心,解开了肚兜上的红结。
红色从雪白滑腻的身子上滑落,掉在女子腿间,遮掩些许黑与艳色,宋渝归即便看过了,再来一次还是会看直了眼。
好挺,好翘,好红。
为了避免自己流出丢人的鼻血,她默默低头,仓促说一句,“你快躺下吧,我都困了。”
听她如此急切,沈惜枝眸里含了星点水光,怯怯点头,倒也没有拒绝。
她不想招来对方更多不满,便一点一点蜷着身子躺下了。
宋渝归顺着挪过去,将人一把揽进怀里,胸口相贴,修长手指抱住女子细细的腰肢,“睡觉!”
她下达指令一般说完,便当真闭上了眼。
却留下沈惜枝惊的眼眸微微睁大,什么都不做吗?
今晚也不做吗?
就这样……睡觉?
小姑娘惊疑不定,唯恐对方是骗自己的,小心翼翼想在她脸上找出装模作样的样子。
但没有,一丁点儿也没有,她甚至……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手臂松松挂在她腰上。
宋渝归才穿越没多久,这具身体平时好吃懒做,强度根本不行,她只是去割了点猪草就感觉整个人疲惫不堪,刚躺下没多久便睡了。
但饶是身体很累,第二日她还是强撑着疲惫,一大早爬出并不暖和的被窝,将沈惜枝一人留在里面,准备去镇上找一份工干。
她以前做的工作在古代也不好发展,发展起来很需要资金时间,现在她跟原主的老婆都要饿死了,显然干不了那些。
找了半天,只能找个店小二的活先干一干。
本来想找算盘师傅的,但是她发现,她居然不会写古代的字……
真是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若有幸能回去,她一定要把书读烂!
正端盘子的宋渝归如是想。
这家酒楼在临安县的小镇上算是老名号的酒楼了。
每日人来人往,客流量不少,因此在两个店小二都不干了后,掌柜的便急着补上新的小二,以免影响给客人上菜。
宋渝归也没怎么和其他人竞争就入选,一月工钱是三百文,应该不算少,按照昨日买米的价格,起码不会饿死了。
当店小二可比割猪草更累一些,她在店里忙的团团转,好不容易结束半日的忙碌,天已经黑了,掌柜的人不错,是个微胖慈祥的女子。
“今日辛苦你了,我明日一定招个帮手来帮你。”
酒楼里两个店小二都跳去别的酒楼了,差点叫她方寸大乱,紧赶慢赶也只招来宋渝归这一个。
宋渝归摇摇头,面色尴尬,“是我要多谢姐姐才是,若不是姐姐让我来酒楼做事,我怕是就要饿死了。”
“净胡说,年轻人有手有脚的,怎会饿死?”
宋渝归尴尬挠头,不好意思将自己那点破事说出来。
掌柜的名唤兰香,见她如此,便知是真有难处,抬起握着扇柄的纤细手指挥了挥手中羽扇,“我那后厨还剩了些肉,昨儿的,没有坏,只是留到明日便不能给客人吃了,你要不带回去对付一顿?”
肉?
宋渝归眼睛一亮。
“那自然是好的,多谢掌柜!”
“谢什么,我如你一般年纪的时候,也这样辛苦,看见你就像看见从前的自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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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兰香垂眸,似在回忆什么。
宋渝归眨了眨眼睛,直觉少说少错,安静如鸡的站在一边,直到兰香挥挥扇子,温柔的笑起来,“好了,你快去厨房拿吧,我叫人都收拾好了,也不止你有,大家都有的。”
食悦楼是临安县的大酒楼,食材用料也十分考究,不新鲜的食物是不会用的,多由伙房的厨子跟小二分一分带走了。
宋渝归又道了一声谢,愉快的拿着庖厨里用油纸包好的肉回去。
她来到这里后,还没有吃过肉呢!
一直吃野菜,她人都快成野菜了。
今日中午她来做工时午饭点已经过了,只能随便吃了些,听说平时酒楼给员工准备的饭都是有肉的,明日再尝尝,今天先试试大反派的手艺。
天色微暗,她从小镇徒步走回去,路过一片菜摊,很想买几颗菜回去炒肉,但是……她没钱。
天杀的。
什么时候才能过上手有余钱的日子。
我真想创死你们所有人。
宋渝归悲伤难耐,那被她用眼睛看了几眼的菜摊主人顿时坐不住了,咬着唇愤怒站起来,“宋渝归!本姑娘不是警告过你了吗,别再跟踪本姑娘了!”
宋渝归一惊,下意识反口问,“不是,你谁啊。”
对方恼怒,“你别以为欲擒故纵就能吸引我的注意,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混混!”
宋渝归终于认出来了,这就是上上次啐了她一口,上次莫名其妙出现,说了一堆话又跑掉的,惜枝口中村长的女儿。
原主大概确实纠缠人家了,虽然事不是她干的,但人家也不知道啊,真该死,她又要背一口黑锅。
不想与人过多争论,争也争不出一个结果,宋渝归只得低头。
“抱歉,刚刚没注意,下次我不会再过来了。”
这么多菜摊,她多看看别人的也行啊,不一定非得买这一家。
“哼,这句话你已经说过几百遍了!”
宋渝归:……
给条活路吧原主,你别把我逼死了。
她没什么好反驳的,只能沉默的拎着肉离开。
宋家村的小土坡上,沈惜枝同邻居端着一盆衣物,与宋渝归在家门口相遇。
10. 第 10 章
那邻居看见宋渝归就有些生气的吊起眉毛,活像对方怎么对不起她了一样。
宋渝归咬牙,依她现在对原主的了解,她感觉原主会对不起所有人。
就算是……大妈也一样。
但是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又没有对不起谁!!!
宋渝归鼓了鼓腮帮子,没理大妈,只对原主的妻子缓声开口,“我刚从镇上回来,就先进去了。”
沈惜枝一早醒来便是一人睡在床榻上,已一日未见她了,还以为她又出门做什么坏事,指不定要一身酒气才肯回来,却不想再见,对方脸色仍如这几日般温和,心中顿时松一口气,乖乖点头,“嗯。”
不是去鬼混才好,她已怕了那些找上门讨公道的妇人……
一介弱女子,既无娘家,嫁与的女子也不向着她,谁会心疼怜惜呢?
待宋渝归走了,那邻居李大娘才杵了杵沈惜枝,“今日真是稀奇事,她回来竟没有骂你?”
“嗯。”
沈惜枝垂眸,低低答应。
“她若能一直这样,你日子也不会太难过,我听说她已经很久没在村子里骚扰女子了。”
许久?也不过两日罢了,落在旁人眼里,便是她许久不曾闹事了,可见往日她闹事有多频繁。
沈惜枝想到里面的人,只觉疲惫,面上也不由带了些出来,引得李大娘又一阵心疼,“日子总会好过的,我看她也长大了很多,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了。”
沈惜枝是隔壁沈家村的姑娘,生的窈窕漂亮,当初求娶的人可多了,偏偏宋渝归拿出全副身家,竟比其他人要多上一大截儿,就这么把年仅十六的小姑娘娶回家了。
娶便娶吧,也不知好好待她,总是动辄打骂,毫无疼惜,让他们这些邻居都很替这小姑娘心疼了。
多乖啊,晚上挨了折腾白日还会好好操持家务。
哎。
沈惜枝面上泛着无奈苦笑,生活已经如此了,她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早习惯了老天爷并不善待她。
“天不早了,我得回去给我家那个做饭去了,你也抓紧一点,慢了她可又要挑刺了,你这盆衣服,我帮你带去就行。”
沈惜枝点点头,声音又轻又细,透着一股乖巧,“多谢大娘。”
“哎,都是邻居,互帮互助应该的,说什么谢呢。”
大娘抱着两盆衣服快步离开,若再不走快点,天真要黑的看不清路了。
沈惜枝揉了揉自己酸疼的手臂,走进屋里准备取米做饭,被宋渝归叫住,“哎,你刚刚洗的衣裳呢,我去晾吧。”
她看沈惜枝细胳膊细腿儿的,哪忍心什么都交给她做啊。
沈惜枝舀米的动作一顿,轻声道,“那盆衣服是我帮别人洗的,刚刚已经托李大娘帮我送回去了。”
宋渝归:???
“你为什么要帮别人洗衣服?”
她皱着眉,已经开始想是不是因为原主对她太过不重视,导致村里人欺负她,故意让她帮自己干活了。
小说里不是经常有这种情节吗!
宋渝归越想越生气,走过去一把拽住女子纤细到仿佛一折就断的手腕,怒气冲冲,“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沈惜枝讶然,没想到宋渝归会露出这么生气的模样,还仿佛是……担心她被欺负才生气的。
可欺负她最多的人,不正是她吗?
沈惜枝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忽然转变的这么快,垂眸望着那只同样雪白的手,正紧紧握在她手腕上。
一句句催促她,“你说啊,谁欺负你了?”
沈惜枝抿了抿红润唇瓣,一点点将自己的手腕挣出来,舀起一小勺米,摇头否认,“没有人欺负我,家里没有银钱了,我想挣一点。”
不然很快她们连糙米都要吃不起了。
宋渝归一愣,所以是……洗衣服挣钱吗?
她视线落在女子红透的纤细手掌上,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刺刺的疼。
原来那四文钱出自沈惜枝的手,是她一点一点帮人洗衣服挣来的。
宋渝归莫名心疼。
“洗这样一盆衣服,能挣多少钱?”
“有的人家给的多,有的人家给的少,这一盆……一文钱。”
一文。
宋渝归窒息了。
但她也不可能因此骂人,最后深呼吸两口,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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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心间情绪,声音极尽淡定,“我在镇上找到活干了,你以后,别再给人洗衣服挣钱了,我能养你。”
沈惜枝眼眸微微睁大,红润也不知不觉跟着张开了一条小缝儿,好像听到多不可思议的话了一般。
忍不住发出质疑,“你,你真的去镇上找活干了?”
宋渝归满脑门黑线,“我不是说了好几次吗,你有必要这么不信我吗?”
虽然知道是原主把信誉度用完了,但心里还是怪不高兴的。
不被人信任的感受让她很不舒服,她从来不是没有信用的人,从来没被谁不信任过。
沈惜枝见她不悦,陡然又害怕起来,“对,对不起。”
小鹿般明亮湿润的眼眸抬起,瑟缩望向她。
太招人疼了。
宋渝归有火也发不出来。
算了算了,她退后半步示意自己不打人,又看向袋子里剩余的一点糙米,开口,“今晚煮饭吧,我好不容易找到活儿干,想吃点好的,今天掌柜的还给我留了一块肉,会做吗?”
宋渝归温柔询问。
沈惜枝陷在她少有的温柔里,显然有些慌张,“会,会做的。”
“嗯,那就做个肉,然后煮点饭吃。”
沈惜枝这才发现,她说有肉,她说今晚吃肉,吃米饭。
“人傻了?”
她伸手在对方面前挥了挥。
又叫人受惊般立刻回神了,清澈的眸子询问的看向她。
她伸手指了指堂前,“我放灶台上了。”
“好,我,我去看看。”
沈惜枝对她的话总半信半疑,怕她又说假话想看自己惊喜后失落的神情,连忙便往灶台去了。
可那真放着一只褐色的油纸包,里面包着什么东西。
她走过去,小心翼翼打开,露出里面巴掌大小,鲜艳的,半肥半瘦的红肉,眼睛亮了亮,真的是肉,还有肥肉,可以煸一点油。
“妻君,我去邻居家借一颗白菜回来炒。”
说完便急急忙忙出去了,显然对于今天能吃肉,她也是高兴的。
就说呢,小姑娘一个,怎么可能每日都这么稳重。
11. 第 11 章
晚餐是白菜炒肉,用肥肉部分煸了猪油来炒,光闻着便觉得香。
明明才几天,宋渝归却觉得自己好像几个月都没吃过肉了一样,馋的不行。
白菜是向李大娘借的,水灵灵的大白菜混着猪油与一点猪肉,光闻着就叫人食指大开。
饭还没做好呢,宋渝归已经眼巴巴望上了。
沈惜枝挥舞锅铲,连忙道,“马上就好了,妻君坐一会儿吧。”
她却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坐不坐,惜枝,你说,等我发工钱了,我们去买点白菜种子,自己种几颗白菜怎么样?”
白菜长得快,又好吃,比野菜好吃多了!
沈惜枝眼睛一亮,想到她真在镇上找到活干,还愿意把挣到的钱归做家用,终于看向她。
“我可以在院子里僻出一块地方种白菜。”
她们只有两个人,也吃不了多少,院子里刚好有一个地方,从前是专门用来种菜的,只是荒废很久了,如果要种白菜,她可以重新开出来。
宋渝归不大懂种地,全都听沈惜枝的,闻言点点头,“哦,那我到时候买种子,家里其他田地离得远吗?”
当初宋渝归家也是有点家底的,地都离家很近,农忙时不至于跑大老远,沈惜枝是知道地方的。
“嗯,不远。”
“那明年种点稻子吧。”
“好。”
只要是做正经事,她什么都听妻子的。
五花肉炒白菜很快做好,混着猪油的香味被端出去。
宋渝归拿出最后两只碗,替两人盛了米饭。
沈惜枝这边刚摆好菜,手心就被塞进一只冒着热气的碗,里头雪白的米饭被压的很平整。
她愣住,下意识抬头,“妻君……”
外头是秋风瑟瑟吹动枝叶的声音,屋内是妻子不自觉流露出的温和浅笑,令她失了神。
宋渝归已撩了撩裙子,施施然坐下,拿起筷子准备吃饭,闻言也抬头,“怎么了?”
小姑娘两只手捧着碗,红肿褪去,只余雪白的手背,同米比起来,竟分不清谁更白一点,只见她浓密眼睫一颤,小心翼翼,怯怯的望过来,又抿住红润唇瓣,“我,我吃不了这么多,妻君吃吧。”
妻君今日辛苦的找了活儿,她怕不吃饱没力气才特意多煮了米饭,现在怎么都到自己碗里了?
再看妻君碗里的……与自己的一眼望去竟然差不多。
她,她吃一点就好了,哪用得着吃这么多。
自幼生长在以男子为重的沈家,令她第一反应便是不配。
她不配吃比妻子更多的米。
她被妻子花很多银两娶回家,她应是妻子的附属品才是。
怎能得到与对方差不多的待遇?
这叫她惶恐不安。
对她不好时她心生怨恨,可对她好时,她又忍不住想,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对她好了,为什么不打她了?
宋渝归听完,却将人从头望到脚,只有一个反应,瘦,真瘦啊,瘦成这样还不吃饭,不吃饭能胖起来吗?
吃!都给我吃!
宋渝归轻哼一声,冷脸反驳掉沈惜枝的提议,“叫你吃你就吃,哪有这么多话。”
眼尾往下一瞥,见对方还是犹豫不敢下手,她又故意抬高声音,“怎么还不吃,不听话了?”
不听话三只就像一把锤子,重重砸在人心口,往常伴随这三字评语的,多还有一顿毒打,沈惜枝几乎瞬间便怕了,素白纤长的手指握紧筷子,连忙给自己喂了一口饭,鼓着腮帮子嚼啊嚼,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望向她。
星星也没有她的眼睛亮。
宋渝归心软,但没有表现出来,这一家只有她和沈惜枝两个女子,她希望在婚姻续存期间,她能是沈惜枝的依靠。
依靠就不能表现的太软和了,不然看起来就不可靠。
因此只是微微颔首,“吃吧,日后都要吃这么多才行。”
“哦。”
能不饿肚子,谁想饿着呀。
沈惜枝乖乖答应,像只小松鼠般埋头吃饭,两颊持续鼓鼓囊囊的。
宋渝归见她只吃白米饭,不夹菜,眉头一拧,又觉得这样不行。
“抬头。”
听见她的话,就如同听见了命令一般,刚刚还埋头吭哧吭哧吃饭的小姑娘,瞬间抬头,圆溜溜的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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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又乖巧看着她。
惹人心软。
见她不再一张小脸挡着整只碗,宋渝归夹了一筷子油润润的肉放进她吃出来的小坑里。
沈惜枝一愣,眼神有些茫然,似乎不知道她此举何意。
把宋渝归蠢到了。
这么明显还看不出来?
“光吃米饭能有味道吗,吃点菜啊。”
她算是知道了,如果她很认真严肃的要求,沈惜枝就会直接听她的,如果她温温柔柔很好说话的样子,沈惜枝就会犹豫不决,并尝试反驳,不乖。
“哦。”
沈惜枝又应了一声,低头吃混着猪油香,真的有肉的饭菜。
不说在宋家,就算在沈家,她也是很少很少能吃到肉的。
她几乎不知道肉的滋味……
这样好的东西,一定是要留给弟弟吃的,就像她必须舍弃廉耻舍弃后半生的幸福嫁给女子,只为了换取银钱供弟弟读书。
女子紧紧握着筷子,指节泛白,眼眸渐渐盈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原来肉是这个味道,原来肉这么好吃。
她低着头,宋渝归也不知自家小姑娘委屈的几乎落泪,只是觉得空气格外沉默,但也正常,小说中的大反派不爱说话,是个很安静的小姑娘。
“多吃点,看你瘦成什么样了,抱着都不舒服。”
每天晚上她抱着她睡,都觉得有点硌人。
她一边说一边又给人夹了一筷子脆爽的白菜。
沈惜枝手艺很好,用五花肉炒的白菜清脆爽口,又带着油脂香。
宋渝归恨不得每天都吃这道菜!
哼,等家里种了水灵灵的白菜,她一定天天吃!
沈惜枝面前再次被夹了一筷子菜,眼里热意更甚,接下来对方每给自己夹一筷子,就要给她也夹一筷子,她几乎吃不及了,今日吃的菜已经很多了,吃不完可以留着明天吃呀。
小姑娘这才勉强收拾心情,含含糊糊开口阻止,“妻君,不要了,我够吃了。”
这一说话可叫人听出不对来了。
宋渝归眉心紧皱,不敢相信,又莫名其妙,“你哭了???”
不是,为啥啊?!
12. 第 12 章
沈惜枝眼睫微颤,不慎被看出来,心中莫名涌上难堪丢人的情绪,将头埋的更低了,声音细细小小的,否认,“没,没有。”
宋渝归故意冷脸,“那你把头抬起来我看看。”
沈惜枝身形一僵,脑袋几乎要埋进饭里去。
呵。
“不听话?”
这三个字好像扼住了女子的咽喉,小姑娘犹豫一下,才默默,默默抬眼,怯生生望了她,复又垂眸,眼眶红彤彤的,看起来委屈的不得了。
宋渝归不解,日子明显在往好的方向走,她哭啥呢?
不是,也没人给她委屈受啊,我给了?我给她夹菜夹错了?
越想越不理解,宋渝归脸黑如锅底,“为什么哭,给我一个理由!”
她好像生气了。
她生气是要打人的。
小姑娘心中又开始惶恐不安,雪白的贝齿紧咬薄唇,眼眸水光盈盈,好一会儿,才瑟缩着吐出来几个字,“对,对不起。”
她声音轻软瑟瑟,微颤的眼睫又小心翼翼抬起,偷偷望她一眼,然后迅速低下头。
宋渝归大吃一惊,问你为什么哭你对不起?
我说东你说西?
她更生气,“我问你好好吃着饭你哭啥,你对不起谁呢?”
突如其来的发火更是将人吓了一跳,沈惜枝几乎看见了几日前的宋渝归,身体还对她存有挨打时的反应,一见她生气,就怕的不得了。
偏偏这张嘴却像是锯了嘴的葫芦,死活不肯吐出一个有用的字来。
也没人告诉她大反派是这种扭捏性子啊。
沈惜枝用余光望见她眉心拧的能夹死蚊子,娇弱的身躯又是一颤,瘪了瘪嘴,神色愈发委屈了,眼眶通红,里面浓浓的雾气一眨眼就仿佛要掉下来一连串,叫人想骂她,又怕一狠声就将人骂哭了。
最后只得咬牙问她,“你是不是存心不让我好好吃饭?”
难得吃上肉,前面还高高兴兴的,说话也温柔好听,忽然哭起来了,不能是嫌她筷子脏吧?
她狐疑的低头看了看自己。
没忍住质问,“你是在嫌弃我?”
女子欲落泪的神情一顿,有些慌乱抬眸,她怎会这么想,她是她的妻子,她为何要嫌弃她?
好吧,以前或许有,但现在……
她不发火不喝酒不鬼混的时候,她怎会嫌弃她!
沈惜枝连忙摇头,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叫人格外心软。
“那你到底哭什么?”
宋渝归耐着性子,但看起来还是比较凶巴巴。
小姑娘不敢再沉默,生怕她等会儿生气了就要打人,打人可疼了。
于是扁了扁嘴,小心翼翼道,“我是高兴。”
宋渝归:?
高兴?
喜极而泣?
你疯啦?
她脸色复杂,见人捧着碗乖巧认真的样子,也猜到她是在高兴什么了。
无非是能吃上肉。
但这也值得喜极而泣?
不能理解。
她望了小姑娘许久,才缓下脸色,“高兴就高兴,哭什么,我还以为是我又如何对不起你了呢。”
沈惜枝咬唇,止住哭色,仍旧轻声细语的,“本来没想让你知道,是你问我。”
宋渝归眉毛一挑,“所以怪我咯?”
她哪敢有这个意思。
于是又连忙摇头,将脑袋摇的拨浪鼓一般。
可爱。
“行了,吃吧,一会儿菜冷了就不好吃了。”
加猪油炒的自然得趁热吃。
她声音缓和下来。
叫人也少了几分担忧,不打人,今天妻君心情好,不打人的。
“嗯嗯。”
“多吃点。”
她又埋头吃起来,若两人坐的近,宋渝归甚至想伸手替她撩一撩头发,偏偏她们坐在对面。
“已经要吃不完了,妻君别给我夹。”
她第一次吃的这样饱,胃里都有些鼓胀难受,但又不想浪费,想努力吃完碗里的,宋渝归见她小脸皱巴巴的,好似十分苦恼,还有点不信。
就这一小碗米饭,配上丁点儿菜就饱了?
那胃口跟小猫似的了。
她口中说着,“我看看。”
然后在人怔愣之时便走过去,抬手摁了摁女子柔软的小腹,直摁到一块微微凸起,才将手收回去。
念叨,“还真饱了,饱了就先不吃了,以后每餐都多吃一点,慢慢胃口就大起来了。”
她好似对胃口大这件事很有执念,一直念着。
可沈惜枝不解,长睫垂下,覆住眼底情绪,“为何要让胃口大起来,胃口小不好吗?”
胃口小,吃的也就少,能省很多口粮呢。
别家都喜欢胃口小的,怎偏偏就她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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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渝归脸色一肃,十分不赞同,“胃口小有什么好的,你的胃口又不是天生这么小的,是饿出来的,人长时间挨饿会生病,也胖不起来,胖乎乎的才健康。”
虽然古代没有体检,但她也能一眼看出沈惜枝营养不良,长得也不高,一米六左右的样子,原主倒是营养挺足的,足有一米七。
“可是大家都觉得瘦一点好看。”
沈惜枝抿唇,继续道。
旁人怎么想的宋渝归才不在意呢,她缓缓道,“我就喜欢胖一点的,不喜欢太瘦。”
沈惜枝了然,怪不得一直不喜欢我,总打我,欺负于我。
我根本不是她喜欢的模样。
可既如此,又为何要娶我回家?
她不明白。
“好了,吃完就站起来,跟我一起出去走走,别撑着睡觉。”
这样对身体也不好,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听过没有?
沈惜枝听是没听过的,但她也没问为什么不要撑着睡,只是乖乖听话,只要不打她,几乎是让她做什么,她都会照做。
宋渝归心尖儿再度软的不成样子,抬手扶着人,让她撑着自己的手站起来。
沈惜枝眉目柔怯又温顺,她其实是艳丽的长相,只是这股瑟瑟压下了容貌的美艳。
“以后吃完也要出来走走。”
这样人才能养的健康一些。
这等小事,她根本无所谓自己愿不愿意喜不喜欢,便低声答应。
两人一块儿行至坡下,遇到今日见过面的李大娘,李大娘也是从附近村子嫁过来的,自觉同沈惜枝惺惺相惜,平日里待她就不错。
宋渝归开口谢过她借了自己一颗白菜,她也挥挥手让她们不用在意。
“邻里邻居互相帮忙本也是应该的,你们家就两个女子,也是可怜。”
宋渝归倒不觉得自己可怜,如果家里再多个爹娘出来她才是真要炸了,就她们两个还简单一些。
但她也知道对方是好意,关心,便没说什么反驳的话,含笑点点头,又拉着沈惜枝,“去那边走走。”
“嗯。”
沈惜枝什么都听她的,叫去哪就去哪,一直跟在身侧。
接近十五的月色很亮,足以将路照明。
前面似乎有什么人在吵闹,宋渝归带着身侧妻子走近,却骤然听到拔高的一声,“宋星川!”
整个人愣住了。
13. [锁] [此章节已锁]
宋星川……
一听到这个名字,宋渝归仿佛所有理智都回归了,原本拉住沈惜枝的手也骤然松开。
差点忘了小说里其他剧情……
宋星川,小说男主,也或许是反派在书中唯一动过真心的人。
她望向人群中,那男子模样高大,长得也十分俊朗,神色气质却有些憨厚老实,被女子追在身后抱怨,“我叫你呢,你怎也不等等我?”
宋星川挠了挠后脑勺,很有几分老实道,“我要回去了,没空等你。”
“哎,你这人……”
宋星川说完也不管她接不接受,扭头便走,毫不留情,差些撞上还在一旁呆愣的宋渝归。
宋渝归下意识退后半步,给他让出一条路来,却不想对方看了她一眼,竟停下了。
神色间犹豫了好一会儿,居然喊她,“堂姐。”
宋渝归:惊!
她左右看了看,这边除了刚追上来的女子,只有自己与沈惜枝了。
她在唤我?
没人告诉我男主和炮灰还是堂姐妹关系啊!
不是,这你还对大反派动心,人家是你堂嫂,你要不要脸?
宋渝归恍惚想起,小说里男主母亲发现他与反派来往有些密切,警告他时说,“沈惜枝是谁的妻子你忘了?别给你父亲蒙羞。”
或许这句话不是介意沈惜枝孀寡,而是……这是他堂姐的妻子。
杀千道的,早该想到的,一个村子都姓宋,那肯定是沾亲带故啊!
宋渝归嘴角抽了抽,有点笑不出来,但面前还站着男主,她勉强笑了笑,“堂弟。”
宋星川身后追赶的女子一见到宋渝归就老实了,躲在暗处一句话也不敢说。
宋渝归用0.01秒猜出,她是怕被女同性骚扰。
该死的原主。
“我,我先回去了。”
他看起来只是想跟宋渝归打个招呼,说完就走,跟在身后的女子自然也立马跟上他走了。
等两人走后宋渝归又发觉不对,怎么只叫了我,不叫堂嫂吗?
她回头看看自家反派,她正垂着双眸,露出修长雪嫩的脖颈,面孔漂亮柔弱,很显眼啊,为何不叫,难道这么早他就对大反派有想法了所以不愿喊她嫂子?
宋渝归眉心越皱越紧。
沈惜枝表面低头,实则一直偷偷抬眼去看人。
不高兴了吗,是不是不高兴了呀。
为什么不高兴,我很听话啊,难道是看上了方才那男子身边的女子?
想到这儿,小姑娘两道弯弯的细眉也皱起来,怎,怎这般花心,今日喜欢这个明日喜欢那个的,磨镜都如此花心吗!
哼。
“沈惜枝……”
她忽然唤了大反派的名字。
连名带姓,十分认真。
沈惜枝本人艳若桃花的小脸上瞬间沾染惊惶,不懂短短片刻,她难道又做错了什么吗?
直到对方问她,“你觉得方才的男子如何?”
沈惜枝一愣,“什,什么如何?”
她没听明白宋渝归想问什么,别人如何跟她有关系吗?
宋渝归见她不解,耐着性子解释,“我说,你觉得刚刚那男的人怎么样?”
沈惜枝神色愈加怪异,只见过一面,她怎么知道对方人怎么样?
就是猜也猜不出来啊。
但……那人既唤堂姐,应该是妻君的亲戚吧,她一个外嫁女,怎能说妻君亲戚不好。
沈惜枝偷偷在心中思量过了,再抬头时便十分自信,声音仍旧轻声细语的,“他眉目宽阔,身姿挺拔,我觉得应该是个很好的人。”
宋渝归:?
不是,你观察这么仔细?
而且什么叫身子挺拔眉目宽阔人就很好啊,你外貌协会?
完蛋了,反派还没成寡妇呢,就已经和男主看对眼儿了,她不能提前弄死我吧?
宋渝归心高高提起,脸色也难看不少,更叫人惴惴不安。
沈惜枝说完话后就没有得到回复,难免惶恐,担忧自己的答复不是对方想要的。
可,可她不是夸他了吗?
难道不该夸?
寂静深夜,周围的人走过一圈渐渐都回去了,广袤的田野之上仿佛只站了她们。
沈惜枝期期艾艾抬眸,窥见她眼底的冷意,于是,倏地将头低回来,不敢再看她一眼。
好凶。
她总是这么凶。
明明应该习惯的,可这几日她都没有凶,方才骤然凶起来,她又被吓到了。
冷风一阵接一阵吹过来,把昏沉的大脑都吹清醒了。
不对,她和原主不一样,小说里反派也是被逼到极致了,才会做出杀妻的事,她对她没那么差,应该不会的……
大不了,她努力点挣钱,把人身体养好,再多分她一点钱,早日和离好了。
小命攥别人手里的日子她是一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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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不下去了。
“走吧,回家睡觉。”
散步也没心情,干脆回家躺躺,安慰自己看见男主受惊的心灵。
沈惜枝听她说什么就做什么,整个人踟蹰不安的跟在她身后走,眼里既是这几日的温柔,又是从前被打时痛苦的呜咽,跪坐在床榻上脱衣服的手都抖起来了。
怎么好端端又不高兴了呢,那还会像之前一样不让她好过吗?
陈旧的衣裳从雪白滑腻的肌肤上滑落……
自知道宋渝归喜欢她脱衣服睡觉后,她就不用人说,一上床便主动去了全身衣物,光着身子坐在榻上。
屋内说不上多暖和,她又冷又不好意思,便用素白纤长的手指抓住一点点被角,小心翼翼拉过来,只浅浅遮住胸口,雪白清晰的锁骨仍露在外头。
宋渝归累了一天,在外随便擦洗两下身子,着里衣回来睡觉,沈惜枝后背几乎贴着床壁,将大半的位置都让出去了,眉目温顺乖巧,偶尔偷偷的看她,似乎想知道她还生气吗?
可视线一触及对方微冷的神色,又逃也似的赶忙收回去。
红唇被雪白的牙齿咬住,咬出一排整齐牙印来。
她搞不明白,明明好好的,怎么问了她一个问题,就忽然不高兴起来了?
为什么不高兴啊……
小姑娘垂首皱眉,思来想去,觉得是自己当时夸的不对。
宋渝归躺到床上,身侧人磨磨蹭蹭也跟着躺下,她随手便揽住记忆里光.裸滑嫩,手感极好的纤细腰肢,摸了两把,掌心白软皮肉便开始小幅度的发颤,她缩着脖子,将头埋进她怀里。
炙热的呼吸通过单薄里衣,完全被另一人感知到。
宋渝归本想睡觉,但胸口热乎乎,她莫名又睡不着了,深吸一口气,想叫怀里人别呼吸了。
可这未免有点强人所难。
只得放弃,又吐出一口气。
再深吸一口气,想叫她离远点呼吸。
可她已经习惯了抱着东西睡觉。
只好再将那口气吐了,蔫巴巴的继续抱着人,鼻尖净是女子身上好闻的暖香。
好一会儿,怀里忽然探出一颗脑袋,柔顺的乌发从她身上落下来,不自觉滑到人衣襟里,沈惜枝手肘撑着床,咬着唇瓣,神色却十分认真,“妻君,我仔细想过了,那男子对与他同行的女子无礼,想必不是什么好人,妻君少和他接触。”
说完后眸光又有些忐忑,我这样答,对了吗?
14. 第 14 章
宋渝归没想到小妻子竟一直在想这个,睁开半天没睡着的眼睛,揽着她的手紧了紧,眸光讶然,很快又笑了。
“你觉得宋星川不是什么好人?”
沈惜枝腰被人搂的有些难受,不自觉扭了扭,身子下意识凑近她怀里。
又滑又嫩,在人衣服上肆意磨蹭,见她脸色不再带着冷意,胆子便也大了,讨好一般一点点将自己窝进她怀里,只剩一颗脑袋仰着与她说话,“嗯嗯,他,他颇为无礼,私下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沈惜枝信誓旦旦。
宋渝归面色稍缓。
男主毕竟是女主的,和女主抢男人的女人都统称为恶毒反派,沈惜枝最好还是不要喜欢男主,如果喜欢男子的话……世上男子也多的是。
何必揪着那一个喜欢。
宋渝归想着,渐渐将怀里人搂紧了,温声道,“嗯,你既觉得他不是好人,日后就少与他来往,别搭理他。”
沈惜枝一愣,没有继续放松下去,小脸唰一下白了,什么意思,她又怀疑我与别的男子有染?
她怎么总这样,我整日在家里,能同谁有染?
小姑娘无端被污名节,心里委屈的要命,眼眶不知不觉就红了,在浓黑的夜色里瞪她一眼,然后闷声闷气钻进宋渝归怀里,又不敢骂她,只能默默抱紧了她。
怎么可以这样,总是怀疑她会去找别的男人,她,她又不是什么浪荡娼妇,没有男人就活不了!
怀里人情绪低落,宋渝归没有察觉,反而自己得到另一个答案后心情好了,哄小孩般在她后背上轻拍了两下,“睡觉,我明日早点起,先割点猪草再去镇上。”
她昨日忙着找活干,忘了大反派的柔弱,都没给猪加餐,这猪叫她来养,一天得瘦两斤。
沈惜枝瘪着嘴,心想,她还不让我干活了……
莫不是很嫌弃我?
以往若是能松快一点,她自然是极高兴的,只今日……
说不出哪儿不舒坦。
夜晚寒凉,她的腿一离人远点就开始犯冷,只得磨磨蹭蹭蹭过去,紧贴着对方的腿。
一双腿纤长笔直不着一物,光滑柔软,一双腿裹着单薄里裤,被靠近了,干脆便□□,将暖不起来的另一双玉腿夹进去暖。
她整个人都在她怀里了。
宋渝归没有这种意识,伸长手臂往她后背摸,见没有漏风处便安心的搂着她睡了。
倒是沈惜枝,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在她怀里了,被她紧紧抱着了,没有疼痛与凌虐,耳边是安静的风,她下巴抵着她脑袋,呼吸均匀。
这是以前绝不可能出现的事。
熟悉的酒臭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清香,说不清什么味道,就是洗干净了的味道。
小姑娘抿了抿唇,心里还是不大高兴,谁被妻子误会与旁人有染能高兴啊……
睁着大眼睛偷偷骂了人许久,她才将那股怨气勉强出出去了,渐渐感到困意,阖上眼眸在她怀里睡去。
第二日,宋渝归果然醒了个大早,此时天色并不明亮,昏昏沉沉的,蒙着一层白雾,睁眼也不困难,她撑着床板勉强坐起身,察觉手臂沉甸甸的,低头看才发现自己神志不清连怀里人一块儿抱起来了,怀里发出不满的小声哼哼,她紧张极了,连忙揽着她的肩膀,小心翼翼把人放回床上好好躺着。
垂眸望着那身雪白樱红的皮肉,随后扯过薄被,轻飘飘落在她身上,四周的角都紧紧掖到她身下,将她整个包裹起来。
嗯,小姑娘又不上班,没必要起这么早,可以再睡会儿。
古代也没啥好玩的,手机电脑都没有,她能打发时间的事少的可怜,每天吃完饭只是随便散散步就睡觉,早起也有精神。
拿了背篓和镰刀就精神奕奕的去割猪草。
与她同路的几个村里男子,不像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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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般惧怕她,开玩笑似的问她,“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以往不到中午我们可都看不见你。”
宋渝归低头轻笑了一下,也不隐瞒,直言,“我在镇上找了份工,要赶去镇上之前割猪草回家喂猪。”
几人惊讶,“你都找活儿干了?那也不错,你年纪不小,是该为以后多做打算了。”
他们看起来和原主关系不错,没有很讨厌她的样子。
宋渝归犹豫片刻,点点头,又开口,
“过去我做了很多混账事。”
这话一出,几个中年男子脸色便有些尴尬,显然是想到宋渝归纠缠同村女子的事了。
好好的女人,怎么就是磨镜呢,还成天学那些混混去纠缠女子,家中有女儿的人家可都与她生了恶,还好他们家没有女儿。
几人想到此处,心不由一定。
为首的男子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读书人不是经常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吗,知错就改便是好。
因此挥挥手,“你都说过去了,那就不要再提了,只要你以后好好过日子,就算是磨镜,也能让你父母在天之灵安心了,我们宋家村祖上都是一个祖先,哪会真和你计较。”
女子的纠缠虽叫人不悦,但当然比不上男子更让人生气。
宋渝归不知这些人家中都没有女儿才能轻易原谅了她,闻言,觉得他们人挺好的,缓缓露出一个笑,姿态谦逊有礼,“多谢各位叔伯,我日后再也不会做出那等荒唐事了。”
原主王八蛋,她可不。
空气在她这句话说完后骤然安静,宋渝归还以为他们不信她的承诺,又在心里悄悄把原主骂了一顿,刚骂完,为首男子便犹犹豫豫开口,
“小归……按照辈分,你应该叫我一声堂哥。”
其他人连忙跟着点头,“对啊对啊,你傻了不成,哪来的叔伯,我们都是你堂哥啊!”
宋渝归:???
15. 第 15 章
割完猪草后天就亮了很多,宋渝归拎着满满一背篓草回去,发现沈惜枝已经醒了,在堂前忙着生火。
“做什么呢。”
她走近。
沈惜枝一见到她,脸色下意识流露出几分怯意,身子微微后退,但又迅速收回去,变成面无表情,面无表情的生火。
宋渝归缓缓:?
从昨夜到今日,她总算看出沈惜枝有些不对了,皱眉上前,“你怎么了?一大早起来就心情不好?”
谁又惹她了?
沈惜枝垂眸,“没怎么了,我煮了粥,妻君一会儿喝点再走吧。”
“哦。”
对方说没什么,她就不知道怎么问了,干巴巴答应一声,皱着眉将人上上下下,前后左右都打量一遍。
怎么情绪不对了呢……看起来就冷冰冰的。
见惯了小姑娘怯生生的样子,骤然冷淡下来,她还挺不习惯的。
“你到底怎么了,有谁欺负你了?”
宋渝归见她一直闷闷不乐,没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
沈惜枝咬了咬唇,看了她一眼,回头生火,片刻又看她一眼,然后继续生火。
如此反复,终于叫人觉察出不对来了。
宋渝归食指指着自己,满脸不可置信,“我欺负你了?”
前一秒她还想着谁欺负大反派了,她定要帮大反派出头,现在只觉得大反派无理取闹!
我兢兢业业割草养猪,赚钱养家,怎么就欺负你了?!
胡言乱语胡说八道!
生气。
宋渝归怒目瞪她。
沈惜枝见她生气,又害怕起来,只敢望她一眼,然后慌张的垂下眼眸,抿了抿红唇,轻声道,“我没有这么说。”
“呵,但你是这个意思。”
“我不是,我没有。”
“你没有你看我做什么,还冲我摆冷脸!”
宋渝归言语间都颇为愤愤不平,说完这句话后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对方急急忙忙打断,“粥好了,我给你盛一碗。”
刚刚冷脸,现在又主动,宋渝归狐疑,“你不会想给我吃夹生粥把我毒死吧?”
沈惜枝:……
不怪她想的多,也不知道原著里大反派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原主下杀心的,她得警惕点啊。
“妻君,喝夹生粥死不了人的。”
她没忍住,闷声回复。
而且她杀她做什么?
杀人是要偿命的,她一个柔弱女子,怎么敢做那种事?
宋渝归听说死不了,心才放下去一点,应了一声,嘴里嘟嘟囔囔,“我又没惹你,真不知道你好端端生什么气。”
在她眼里,仿佛莫名其妙的是她,错是她犯的。
才不是呢。
沈惜枝眼眸幽深,握着勺柄的手指越发用力,指节发白,又舀了一勺并不浓稠的汤水,终是没忍住,将那大粥勺往锅里一扔,粥汤四溅,给宋渝归都吓精神了。
“怎,怎么了又?”
我就说她情绪不对!她还不承认!!!
宋渝归瞪她,小姑娘也想瞪她,但她不敢,只能咬了咬唇瓣,偏过头,语气带着几分委屈般为自己辩解,“我既嫁与你,就不会做那等辱没自己名声的事!”
宋渝归一愣,嗯?
说什么呢,谁说她会做了?
我也没说啊。
“你,你在胡言乱语?”
宋渝归缓缓皱眉,盯着她问,甚至想摸一下她有没有发烧。
沈惜枝更生气了,没瞪她,倒是难得如寻常小女孩般跺了一下脚发泄,“才不是胡言乱语,是你觉得我会做出水性杨花的事!”
“我不是我没有,我从来没说过,你别以为什么事都能按在我身上啊!”
宋渝归目光警惕,好像沈惜枝要如何陷害她一般。
更把人气的狠了。
“你昨晚怀疑我与你堂弟有染。”
那声音里带着一股浓厚的委屈,几乎要将人淹了。
她站在委屈里,微红着一双眼睛看她。
像每个被污蔑清白却无处申诉的女子一样。
这番话犹如一把大铁锤,把宋渝归砸的晕头转向,她半点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种畜生话了?
她又不是原主!
脸皮抽了抽,再度没忍住,她抖着嘴唇骂,“你放屁,我何时说过怀疑你与我堂弟有染?”
小说里两人确实有些暧昧,但现在还没到这情节呢!她怎么会这么说?而且就算真到这情节了,她与沈惜枝也早已和离,有没有染关她屁事!
沈惜枝张了张口就要反驳,忽然一愣,发现,她真没有直白的说过怀疑她与别人的话,是她自己听出来的。
小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后愤愤道,
“你就是这意思!”
“我不是这意思,是你自己想错了。”
不关她的事她坚决不认,本来给原主背的黑锅就够多了,绝不能再容忍莫须有的罪名。
一双眼睛认真的看着沈惜枝,小姑娘咬牙,将刚盛好的半碗粥放到她面前,生气离去。
宋渝归:?
什么意思,以前我能喝两碗,今天只给喝半碗?
哼,半碗就半碗,我还不稀罕呢。
她直接忽略掉自己也能盛粥的事。
粥是沈惜枝煮的,米是沈惜枝买的,她吃多少当然也是沈惜枝说了算,哼,不给吃就不给吃。
宋渝归气呼呼端着半碗粥来到破旧的木桌前,桌子上只放了一叠小菜,是昨日没吃完的五花肉炒白菜。
沈惜枝坐在一边,脑袋被冷风吹了吹,终于清醒了。
又见她很不高兴的样子,心中逐渐惶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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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刚都说了什么?
竟然指责宋渝归,还给她甩脸色……
疯了不成?
宋渝归脾气一向不好,被她这样惹怒,没有立刻打她,已经叫她意外了。
沈惜枝心中顿生忐忑,刚刚不高兴的气势一去不复返,紧紧握着衣角,看也不敢看她,只恨不得她同样看不见自己,当自己不存在算了。
像一只胆小的鹌鹑。
宋渝归没注意刚刚跟她闹脾气的人现在又乖巧起来了,自己愤愤喝完了碗底的粥,连菜都没夹两口,然后将碗筷往桌上一放,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沈惜枝闻声缩了缩脖子,默默偏过头去,不敢看她。
她只能望见对方雪嫩的脖颈,纤细脆弱,仿佛一折就断。
宋渝归气势汹汹,“把头转过来!”
小姑娘吓得瑟缩一下,手指紧紧掐着掌心,磨磨蹭蹭转过去,面对着她低下头。
心里想着,果然还是生气了,要打我吗,可若因打我,误了去镇上做工的时辰可怎么办?好不容易找到的活儿,会不会丢掉?
小姑娘脸色煞白,却还关心妻子的活计。
不过这些她的妻子都不知道。
她的妻子还为自己莫名其妙吃了冷脸而感到委屈,并决心和大反派说清楚。
“我一会儿还得去镇上,你一个人在家,别再胡思乱想,我没有觉得你会和宋星川有染,只是不想让你与他多接触,你不是也说他看上去很无礼吗?昨日他都没叫你嫂子,显然并不尊重你,你少往他面前晃,否则被他欺负了还得红着眼睛来找我帮你出头。”
她双手环胸,清明的眼睛望着她,明明还有点气,但看着沈惜枝气势不再,越来越胆小害怕的模样,再多气也发不出来了,只能默默扭头。
沈惜枝抿唇,好不容易才想明白,这是在与她解释,解释她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她尚在犹豫中,不知该不该信她,宋渝归看一眼天色,装作不耐烦的皱了皱眉,撂下一句话,“以我的性子,若真疑心你,昨晚就要闹出来了,何必忍到现在,我先去镇上了,你若还生着气,等我晚上回来再说。”
说完,特意走过去,报复性将人乌黑柔软的头发揉的乱成一团,“粥记得喝,不许给人洗衣服,走了。”
很好,很符合原主人设。
女子转身大步离去,心里还有点生气,但她明白不能再对着大反派发作了,不然今晚回来就要被毒死。
沈惜枝愣愣坐在原处,看对方逐渐远去的背影,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解释,亲近,关切,竟在同一日发生了。
宋渝归说的对,以她的性子,若是心里当真如此想,早把她打的半死不活了……
她未曾生气打她,是她误会了。
小姑娘心间惴惴,漂亮的眼眸盛满忐忑,她误会了她,是不是惹她生气了?
16. 第 16 章
今日酒楼又招了一名小二来帮忙,也是女子。
对方冲宋渝归打招呼,“我叫沈翠,也是乡下人,多多关照啊。”
宋渝归微微点头,与她互相交换姓名,“宋渝归。”
“你叫宋渝归?你的名字好耳熟,是隔壁宋家村的?”
她这样说,宋渝归就想起来了,她姓沈,莫非与大反派是一个村子的?
“嗯。”
趁着一大早上没什么客人,沈翠在打扫酒楼的间隙便拉着宋渝归问,“哎,对了,听闻你们村有个磨镜,还娶了我村里沈大家的妹妹,你可认得她?”
宋渝归擦桌子的动作一顿。
面色不自觉露出几分尴尬,大约,好像,村里就她这一个磨镜吧?
那说的,应该是她了。
宋渝归艰难点头,“认得。”
“那女子怎么样啊,我听人说她对我们村的女人不好哩,天天打骂她,沈大家的也不管一管。”
沈翠明显面露鄙夷。
宋渝归:……
虽然这是事实,但都是原主做出来的孽,今天我就要,为自己正名!
她毫不犹豫道,“假的,她对自己的妻子很好,只会偶尔拌两句嘴,从不打人。”
沈翠一愣,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还有些不信,“她对自己的妻子……很好?”
“可是她不是个小混混特别喜欢调戏良家妇女吗?”
宋渝归面无表情继续挽救自己的名声,“她已经改邪归正,现在找了份工干,没有继续当小混混了。”
“哦……”
沈翠半信半疑,拿着抹布去擦另一张桌子。
过一会儿,掌柜的兰香从后厨出来了,宋渝归见着她,握抹布的手紧了紧。
她想好了要问掌柜预支工钱来着,没办法,家里实在穷的揭不开锅了,但心里其实很不好意思,自己从小就没咋缺钱,刚实习找工作的时候手头也很宽裕,没有向上司提出过预支工资的要求,因为这个要求在她看来还挺无礼的,谁知道她会不会做满一个月?万一携工资跑路呢?
可现在,她自己也要为生活所迫,提出这个要求了。
小脸红了一片。
掌柜的兰香是来看大堂打扫的干不干净的,别耽误了客人用餐的时辰,然而刚从小二身边走过去,就被小二犹豫的叫住了。
“掌柜姐姐。”
听她唤自己姐姐,掌柜不由抬起扇子掩唇笑了,“小丫头,我记得你是叫渝归?喊姐姐什么事,可是有何处规矩不明白?”
酒楼自然也有酒楼的规矩,她只当这新来的姑娘年纪轻,听不懂规矩。
宋渝归努力压下心里紧张的情绪,十分不好意思低头道,“不是的,楼里的规矩我都明白,只是,只是我有个不情之请。”
兰香惊讶,说话还文绉绉的,读过书?
既读过书,怎不去给人写信,那可比做小二的辛苦活儿要轻松多了。
她哪知道宋渝归对古代的字一窍不通,看她时满眼好奇。
声音也温和的很,“什么请求,说来听听吧。”
宋渝归一鼓作气,抬眸认真道,“姐姐可以让我预支半个月工资吗,我,我家中……”
她挠了挠后脑勺,抿唇道,“我家中无银钱了。”
兰香一愣,“你是说支半月的工钱?”
“啊,对对对,是工钱。”
兰香大气一笑,挥挥扇子,“我当是什么事呢,只是支半月的工钱罢了,这有什么不行的。”
宋渝归一呆,反应过来后连忙道谢。
兰香抬抬下巴,“好了,快去忙吧,一会儿再上雅间擦一遍。”
雅间是给那些有钱人单独的包间,要求最严了。
宋渝归点点头,立马又投身入繁忙的工作中。
直到天色暗了些许,才从酒楼走出来,带着自己预支的一百五十文。
身边跟着隔壁村姑娘沈翠。
她非说她俩顺路,要与她一同回去。
宋渝归拒绝不掉,也随便她了。
“哎,你去哪啊,回村的路在这边!”
“嗯,我知道,我去买点东西,你要是等不及你就先回去吧。”
宋渝归头也不回道。
“哎呀,你别啊,我一个人回家有点怕,一起回去嘛。”
沈翠小跑追上,只见宋渝归停在一家点心铺子前,抬手指着糕点,
“嗯,就要这个马蹄糕吧,包两块,再来点云片糕。”
“哎,好嘞,一共十八文,姑娘您拿好。”
沈翠在后头惊讶的张大嘴,等宋渝归接过糕点后连忙凑上去问她,“怎要十八文,也太贵了吧,抢钱啊,这你都舍得买?”
一边说,一边盯着宋渝归手里的糕点,咽了咽口水。
糕点是精致物,向来只有家境富足殷实的人家才会买,她从来没吃过。
“银子没了再赚便是,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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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还有个生气的大反派呢,若不抓紧哄好,明日她家许就要办丧事了。
宋渝归深吸一口气,半点不敢赌大反派的善心。
沈翠从来没听过这样洒脱,视金钱如粪土的回复,顿时更惊了,眼珠子睁得又圆又大,“你,你赚的银子不用交给父母吗?”
她眼神更加羡慕,像他们这种人家,赚的银子应该都交给父母,再由父母分配一人能用多少,哪舍得这样随意花啊。
宋渝归诧异抬眸,“我赚的钱为什么要给父母?”
“呃”
沈翠很难想出有人能问这样的问题,嘴角无助的扯了扯,失魂落魄,“因为父母生你养你,于你有恩。”
“啊,这确实,那你给也行,我父母没问我要过。”
她家境还行,全靠老父亲杀猪赚得多,从小衣食无忧,长大后家里还给她塞钱呢,她也尝试过回馈家里,但都被以年轻人辛苦论,多吃点好的给回绝了。
“不过也不必全交吧?全交了你用什么啊。”
宋渝归皱眉。
沈翠心如死灰,同为乡下人居然有人过得这么舒坦!
“父母会每月给我一些。”
“多少?”
“三十文。”
宋渝归:……
一句神经病差点没压住。
“呵呵,你高兴就好啦。”
赚三百文给三十文?这日子要是我过,我立马跳河去。
但别人的生活,她不想干涉太多。
沈翠幽怨的看着她。
她本来接受这种生活的,如果不知道宋渝归的生活。
.
天色已晚,村里处处升着炊烟,她忙碌一日也早饿了,在村口和沈翠分别后便快步往家走去。
小土坡上的院落,沈惜枝正坐在院子里,膝上放着一件衣裳,低头缝缝补补,模样恬静安然。
宋渝归见到她还有些紧张,不知她一日过去,消气了没。
但她本来也没错啊,难不成硬要她认错?
她错哪了,让反派离男主远点也没问题啊。
正发愁想着怎么哄人,那边沈惜枝已经发现了她。
眼睛登时一亮,她,她本就在等妻子回来。
晨时误会了妻子,惹了她不悦,需得好生道歉认错才是。
因此,宋渝归还没走进自家院子,便听见一道软里透媚的声音,“妻君,你回来了。”
宋渝归:惊!
17. 第 17 章
沈惜枝如寻常翘首期盼夫君归家的女子一般,一路小跑过来,一头扎进宋渝归怀里。
紧紧抱着她。
声音娇媚动人,“妻君~”
宋渝归不敢相信四肢僵硬,低头瞪着怀里人,不知该做何动作。
有务农的男子扛着锄头从山上走下来,见了宋渝归正要打招呼,一个渝字便卡在嘴边。
瞪大眼睛也似不可置信一般望着她们。
宋渝归同男子对视,更是不自在极了,偏偏怀里人还一无所知,在她脖子上亲昵的蹭了蹭。
被人忍不住拍了拍细软小腰,“别,别闹了,还有人在呢。”
沈惜枝:?
什么有人。
小鹿似圆溜纯净的眼眸浮上几分茫然,一扭头竟看见一中年男子就站在不远处,向她们抬着手,欲言又止。
白嫩小脸霎时就红了。
连忙起身,手指轻轻抓住妻子一点衣角,羞涩的往她身后躲去,纤长眼睫垂着,连人也不叫了。
宋渝归恰好认得眼前男子,不好意思的叫了一声堂哥。
对方同样尴尬的放下手,“啊,你刚回来啊,吃饭了吗?”
“还没有,等会儿就吃。”
“哦哦,早点吃饭,早点吃饭好。”
男子在尴尬中扛着锄头跑了。
宋渝归见人走远,不好意思的情绪才淡了几分,顺势拉出身后的小妻子,对她突如其来的亲近十分不解,微微皱眉,“你今日怎么了,闯祸了,有人欺负你了?”
她一举一动都带着讨好,总让人觉得不对劲,莫不是闯了祸想让她善后?还是叫人欺负了想找她出头?
沈惜枝白玉似的耳朵尖也一点点沾染红晕,浓密眼睫一颤一颤的,覆住眼底情绪,低头露出天鹅般修长白皙的颈项,摇摇头,小声道,“我一日未见妻君了,心中十分思念,因而失态了。”
宋渝归:……
别装,我早上跟你吵架的时候你可不是这幅嘴脸。
说到早上吵架,她脑中灵光一闪,忽而道,“你是发现自己冤枉我了,心里愧疚,所以才这样的?”
沈惜枝本就染着薄红的脸愈加红润,像天边的晚霞,已经明晃晃告诉了她答案。
哼,还算反派讲些道理,还以为她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给她按罪名呢。
小姑娘纤细的身子站的笔直,神态扭捏,想说话,又不知该如何说。
她确实是后悔又愧疚,更担忧害怕。
心中不安的想着,我这样示好,她还会生气吗?
哎呀,做错了,她本就不喜欢我,我不该抱她的,说不定会让她更生气。
小姑娘又自顾自满脸懊恼,片刻,抬起一双水润眸子,忐忑的望着她。
宋渝归轻声哼哼,将一直提在手中尚且温热的糕点扔进她怀里,双手环胸抬了抬下巴道,“拿去吃吧,日后有什么不高兴直说就好,别莫名其妙给我脸色看。”
一想到每天辛苦工作回家还要看大反派的脸色,她就觉得天塌了。
沈惜枝下意识将东西接过,懵懵的捧着,热度透过油纸,一点点浸染她的指尖。
她似没听清楚,小心翼翼看向往屋里走的女子,“妻君。”
“这是什么?”
宋渝归头也不回,懒洋洋道,“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沈惜枝得了令,才敢回去坐在凳子上,小心翼翼的将油纸包层层打开。
甜香气逐渐从里面散出来,两块精致的马蹄糕,一小碟雪白的云片糕便出现在眼前。
沈惜枝愣了。
宋渝归累了一天,也顾不得自己洗没洗澡,栽头躺到床上,瞬间感觉浑身筋骨酥软,舒服的发出喟叹。
沈惜枝就在这时踟蹰着走进来,望了她一眼,又连忙低下头,过一会儿再望她一眼,如此反复,终于让宋渝归不得不搭理她。
“又怎么了,我的大小姐。”
怎又是这幅委屈犹豫的模样。
有什么就说出来啊,难道她还会打她吗?
好吧,原主会打她。
但这和她现代人宋渝归又有什么关系?
自从她过来后,可没碰过沈惜枝一根手指头。
怎么就能叫人怕成这样呢?
沈惜枝害怕,她还委屈呢,该死的,明天就给原主扎小人,自己走了还留个老婆折磨我。
沈惜枝不知对方心里骂了许多脏话,满心被莫名的情绪包裹着,胀胀的,寻不到出路。
“妻君,这是……”
两只雪白的手掌捧着糕点,她神色十分不知所措,像是还不确定这件被人亲手送到她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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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东西的归属。
宋渝归看了一眼,皱眉,“糕点啊,女子不都爱吃甜食吗,特意给你买的,你不喜欢?”
沈惜枝心脏快速跳动,一双鹿眼水波流转,缓缓摇头,“喜欢,这是给我的吗?”
她又一次问。
宋渝归无奈,终于看出来了,反派常年遭受欺凌,从小过得也不咋好,导致旁人要给她一点东西,她都要再三确认,给我吗,真的给我吗,不给别人吗?
她怕空欢喜一场,怕前一刻高兴极了,后一刻又无助的跌落下来。
宋渝归莫名心软,只得耐心的重复,“给你的,我不喜欢吃甜食,见你早上气的狠了,怕你不消气,特意买来哄你的。”
早知道她如此明事理就不买了,好贵QAQ。
沈惜枝听她再次肯定这是给她的,眼睛骤然一亮,小步走过去坐在床沿上,亮晶晶的双眸望着她,抿唇乖巧笑了,“多谢妻君,今晨是我误会了妻君,还惹妻君烦忧,妻君不要生气好不好?”
女子又软声道,像在撒娇一样。
宋渝归骨头缝里滑过一阵酥麻。
不禁想,原主真没眼光,大反派多好看啊,又乖又软,还会操持家务,她还挑什么?
过一会儿清醒过来,又摇了摇头,怒骂自己,什么啊,你忘了她今天早上多气人了?
哼。
宋渝归抬了抬眼睛,“只要你以后不再自己乱想一通,然后给我脸色看,我就不生气。”
沈惜枝心中微紧,知道早上的事让她有些在意了,红润唇瓣一抿,连忙点头答应,“嗯嗯,以后再也不会胡思乱想了。”
这话当然是假的,若再有这种事,她定然又会忍不住如此想,但她一定不会再表现的那么明显了。
今日是宋渝归心情不错,才没有打她,若如往日般……非得打的她见不了人不可。
太危险了,今日是她莽撞,竟还敢发脾气,看来是最近过得太好了,好到她忘了从前如地狱般的生活……
“嗯,快去吃糕点吧,都是你的,今日忘记买白菜种子了,我明天去买一点。”
“哦。”
沈惜枝长睫下垂,眼里情绪不明,嘴上却乖乖应了。
她不知道如今的宋渝归能维持这副好性子多久,但她希望能久一点,再久一点。
18. 第 18 章
家里就两个人,宋渝归没带菜回来,吃的是之前没炒完的白菜,以及一点野菜,又煮了粥喝。
深夜,宋渝归擦洗完身子躺在床上,夜不能寐,想不通,怎么古代的钱这么不经花呢。
初拿到一百五十文时,她感觉挺多的,之前沈惜枝拿着四文钱就能买快一斤的米呢。
结果今天告诉她米缸见底了……
她真是脑子糊涂了,一斤菜很多,一斤米可没多少。
除去米外,还得买些吃的改善下伙食,天天吃素,她都要吃成兔子了。
沈惜枝在宋渝归之后擦洗,洗完便只着轻薄里衣从外侧爬上床,乖乖坐在里面开始脱衣服。
又如往常般一身洁净雪白的露在人眼前。
宋渝归随意视线落在一旁堆着的衣裤上,随后一顿,上面打满了补丁。
完犊子,还要给大反派买衣服。
一月三百文能用多久?
用不了多久。
心死。
想到生活处处要花银子,宋渝归就不想说话,只抬手冲反派招了招。
对方立马听话的贴过来,乖顺依在她臂弯中。
她想着自己多听话一点,也许就能让宋渝归维持这幅样子更久一些。
“妻君。”
“嗯,睡觉。”
她一手搂着女子纤薄的后背,一手搂住光滑大腿,将她往被子里塞。
沈惜枝一双鹿眼柔的能滴出水来,一边紧紧贴着女子身体,高耸的尖儿相对,一边软声问,“妻君有银子了吗?”
宋渝归淡淡应了一声,“嗯,我预支了半个月的银子。”
“哦,那得省着些花。”
小姑娘无意识贴了贴她的脸,声音愈发软了,她不吃糕点也可以的,糕点多贵呀,能买好多米了。
虽然甜甜的很好吃。
“花钱的事你别管,照顾好自己就成。”
虽然大反派没直说,但她一下就听出了对方的意思,哼,怪她给她买糕点乱花钱?
真是不识好人心。
沈惜枝自觉被凶了,又委委屈屈“哦”了一声,窝在她怀里不再说话。
一开始光.裸着身子与人相拥而眠,她是极不习惯且害羞的,但现在……不习惯也慢慢被抱习惯了。
第二日天蒙蒙亮,宋渝归又醒了,如往常一样把沈惜枝团吧团吧塞被窝里,自己拿着镰刀背篓去割猪草。
猪一天吃两顿,也不像一开始那样瘦的皮包骨,卖猪肉都没人家要了。
她还等着大猪下小猪崽,然后杀猪吃猪肉呢。
到那时才能吃的爽。
辛苦割完猪草回来,屋里沈惜枝已经用最后一点米煮了米粥,坐在院子里缝补衣物。
那件衣裳灰扑扑的,也不知是她的还是沈惜枝的。
丑的她不敢直视。
村里男子多穿灰色与黑色,女子的衣裳却一般会鲜亮一点,好看一点。
除了她们两个……
这都什么鬼日子。
宋渝归心里不满,面上却没有带出半分。
免得大反派又胡思乱想,以为她对她有意见。
给脸色事小,设计弄死她事情就大了。
“又喝粥?”
宋渝归将猪草放在院子里,走进去问。
沈惜枝知道她不爱喝粥,但也没办法,微微点头,“妻君找到活儿干了,以后就不用总喝粥了。”
她快步迎出去,待宋渝归认命的坐下喝粥后,犹豫片刻,又将素白手指落在女子肩膀上,轻轻按揉起来。
“干嘛,你不吃吗?”
沈惜枝摇头,“我一会儿再吃,割猪草是不是很累?以后妻君别早起去割了,我每日割两回就好了。”
从前日子没有盼头,她只想着别把猪养死就好,反正养肥也是被她卖了再给别的女人花钱。
但现在不一样了,宋渝归不一样了。
“不用,你好好在家待着,闲着没事打扫打扫就行,我也不是很累,坐下吃吧,别站着了。”
她握住一只纤长白软的手,将人拉到面前来。
一脸无奈,“我不习惯有人站在我后面看我吃饭。”
她又没穿成什么大小姐,就一小老百姓,整这出,多不自在啊。
沈惜枝直到这时才抿了抿红润的唇瓣,小心坐在宋渝归旁边,一双鹿眼中尽是柔媚,拉了拉近在咫尺的袖子。
宋渝归心里一咯噔,立马猜到她今天对自己态度变化这么大另有原因。
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只听女子在她耳边,吐气如兰,小声央求,“妻君,我能去镇上走走吗,好久没去了。”
身上忽而一松,整个人又舒服了。
嗐,我当什么事呢,原来就是去镇上走走,这有什么。
见宋渝归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复,沈惜枝心里又慌了神,拽着那片袖子撒娇般晃晃,“妻君~我与大娘约好了的。”
她瘪了瘪嘴,看起来甚至有点委屈。
荒谬,她又没说不答应,委屈什么。
宋渝归低头咳了一声,“好了好了,你想去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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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不必问我,我又不会拦着你出门。”
偶尔出去走走也有利于身心健康,不要再像小说里一样,在阴暗的角落里肆意生长,嫉妒所有人了。
沈惜枝生的漂亮,性情乖顺软和,她应该一辈子被人疼惜才是。
既喜欢男子……以后她会为她参谋的。
女子也好男子也罢,她一定会选出最温柔最合适的人,做沈惜枝的另一半!
沈惜枝听见可以出去,眼睛霎时就亮了,看着人的目光好似更温柔了些。
宋渝归几口喝完粥,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里面放着昨日用剩下的132文铜钱。
按理说,她该把钱交给大反派,以示对她的看重。
但!她有自己攒钱的习惯,看着存款变高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她受不了把钱交给别人保管,她没有安全感。
因此只是从铜钱里数出零头的三十二文,递给沈惜枝,有些不好意思,“上镇了就好好玩,钱拿着,想吃什么买点。”
沈惜枝没想到她会给钱,见着雪白掌心里躺着一叠铜钱,真切愣住了。
她,她竟连以往对我铁公鸡似的性子也改了?
还愿意拿钱给我……
沈惜枝唇角不自觉翘了翘,却没有要,“我有钱的,不用你给。”
声音又软又糯,好听极了。
可宋渝归一脸狐疑,“你哪有钱,不会背着我又给别人洗衣服去了吧?”
沈惜枝神色一僵,便有些不自然的偏过头。
宋渝归:……
不高兴,眉头皱的能随机夹死路过的蚊子,“不是叫你别去洗衣服吗,你怎么还去,钱我会赚,天气快冷了,你想生冻疮?而且洗一桶才一文钱,有什么好洗的!”
这么便宜,当她家反派是什么廉价劳动力啊,又不是大学生!!!
对方语气虽严肃又凶巴巴,但仍挡不住沈惜枝听出那话里的关切,是为她好。
红唇抿了抿,轻声解释,“不是的,也有人家给的多,不是每次都才一文的。”
“呵,那也不许,衣裳洗多了伤手,你要闲着没事干就出去逛逛,交几个朋友。”
“哦。”
被严厉的说了一顿,沈惜枝也没有不高兴,那种苦闷压抑的情绪更是未曾出现,她双眸晶亮,又给人盛了一碗粥,“妻君多喝点,一会儿我们一起去镇上好不好?”
“行,我不在的时候不许再给人洗衣服了,听见没?”
“嗯嗯嗯,听见了。”
她很听话的,一直都很听话。
19. 第 19 章
李大娘就住在小土坡下面,与宋渝归家算是相邻。
她曾失去过一个女婴,若好生长大,也该跟沈惜枝同岁了,因此十分怜惜小姑娘悲苦的遭遇,平日里对她都是处处帮衬着的,沈惜枝初来乍到,宋家村的年轻女子因她妻子的缘故不愿与她来往,只李大娘时常会跟她说说话,安慰她,她心里感激,也与李大娘关系最好。
此时一对小妻妻就站在围栏外。
“大娘,我好了。”
里头也立时回应,“哎,来了来了,我家这两个吃口饭慢的很。”
李大娘急急忙忙走出来,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身后跟着两个男子,脸都黢黑,背着东西,似要准备出门劳作。
眼下正是农忙时。
宋渝归不知道喊什么好,想到自己在村子里的辈分,犹豫一会儿,试探着张口,“大,大哥?”
对方愣了一下,走过来,大手就糊人脑袋上了,“没大没小,我是你叔!”
宋渝归:……
“哦,叔。”
终于有个正常的辈分了。
“你们今日要去赶集?”
他问。
李大娘点点头,笑着说,“对啊,今天卖东西的多,许能买点便宜的好东西。”
“你们三个一起去?”
他看向宋渝归,见这人与自己的妻子站在一处,竟低头去牵那小姑娘的手。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和她花光银子娶回家的姑娘好好站在一起,竟然有些般配,但女子与女子结合还是太荒唐了。
宋叔有点不能接受的移开眼。
“哎呀,不是跟你说了吗,渝归在镇上找了工干,我们顺路一起去就好了。”
其实她见到宋渝归也有些惊讶,还以为宋渝归不会管惜枝,没想到两人竟一起来了。
宋叔思考,很快就想起来了,是有那么一件事,“哦,对,我忘了,年轻人是要有份活干,那你们去吧,我们也去田里了。”
“哎,今天我买点鸡蛋回来,中午给你们炖个蛋羹补一补。”
两个好同时响起,李大娘才和她们走了。
宋渝归跟李大娘不熟,原主估计也和她不熟,两人只安静的走在两边。
沈惜枝小声同大娘说话。
“大娘,你准备买什么呀。”
往日里她不敢问,因为她没有银钱,尽管大娘买的东西都很便宜,但她也买不起,不过今天不一样,妻君给她钱了!
很多钱呢。
“能买什么,贵的我也买不起,不过是买点鸡蛋,再扯几寸布给家里那两个纳几双鞋子,近日农忙,鞋都穿破好几双了。”
“哦……”
说到鞋子……
沈惜枝眼睛悄悄往下看,她觉得妻君也该穿新鞋子了。
三人一同走了一段路,大娘忽而发问,
“哎,对了,我只知道渝归在酒楼里做活,却不知是哪个酒楼,问你媳妇儿她也说不知道,你作何瞒着她?”
两人叨叨一路,在这时一齐看向了她。
拉着她的手紧了紧,宋渝归才反应过来,看大反派一眼,摇摇头,“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只是觉得没必要说罢了,我在食悦楼做小二。”
“哎,哪的话,你们是夫,啊不是,是妻妻,世间最亲近的人,哪能有事瞒着对方,有没有必要的也要说。”
她教育完宋渝归,又感叹道,“食悦楼可是镇上的大酒楼,我都没机会去吃,也就村长家的姑娘去吃过一回,回来跟人说了好长时间,你好好在那干,总能攒下一点家底的,日后也别再对媳妇儿那么差了,惜枝是个好姑娘……”
大概这就是大娘的共通性吧,她絮絮叨叨了好长时间,宋渝归都好脾气的听着,既没有反驳,也没有不耐烦。
直到将两人送到集市上,才温声开口,“我该去酒楼了,你们先去逛吧,再等等好的菜要被人挑完了。”
她想了想,又从兜里掏出二十文递给沈惜枝,“买点肉,今晚吃肉。”
沈惜枝还是不肯要,扭扭捏捏的说自己有钱,耳朵跟粉玉似的,嫩生生的好看。
已经给了三十二文了,再加上她洗衣服挣的钱,买肉很够了,还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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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买点别的。
但宋渝归也不和她废话,一把拉过她的手腕,将二十枚铜钱放在她掌心里,并有点生气,“你有什么钱,别让我看见你那些洗衣服挣的钱,下次再敢去给别人洗衣服,你就惨了,知不知道?”
她白皙修长的食指将人戳的脑袋往后小小仰了一下。
沈惜枝被迫抱着她的手臂才稳住身形,委屈的捂住被戳的额头,撅着唇小声嘟囔,“知道了知道了,你不要再说我了。”
而且还在长辈面前说她。
小姑娘感觉没面子,眼眶都微微红了。
是娇气又爱哭的性子。
宋渝归只好不再说她,李大娘没想到她私下竟不许沈惜枝去给别人洗衣服,眼睛在两人身上好奇的转了转,没说什么。
惜枝好不容易日子过得不错了,小妻妻间的事只要不大,她才不管呢,佯装没听见的样子眺望菜场。
“我去食悦楼了,你要是有什么事,就来楼里找我,知道吗。”
宋渝归不想见她哭,也怕她被说几句就记恨她,因此语气又缓和不少。
小姑娘被凶过了,神色就显得蔫巴巴的。
“哦。”
心中却想,我才不去呢,不然你又训我怎么办。
妻君凶凶。
按理说她也不是第一次被宋渝归当众训斥了,骂两句而已,不疼不痒,应该毫不在意的,可唯独今天这次,让她有点不舒服,心里闷闷的。
见沈惜枝脸色还是没有好起来,宋渝归头疼的捏了捏鼻梁,跟她单独相处多了,她说话也开始没分寸起来。
只得抬手揉揉女子毛茸茸的发顶,与自己的钱包说再见。
“我走了。”
晚上再买点好吃的回去哄。
“嗯。”
沈惜枝唇角抿成一条直线,看起来颇为严肃。
待宋渝归走后,李大娘才笑着和身边漂亮的小姑娘说话,“渝归也是关心你才说你两句,你还真生上气了,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沈惜枝垂眸,掩住眼底仍旧不愉的神色,低低应了一声。
20. 第 20 章
秋季微凉,宋渝归原本得到的一百五十文预支工钱,如今只剩八十文,离开酒楼后她犹豫了一会儿,去街上买了三文钱一根的糖葫芦回家哄媳妇儿。
再贵的也买不起了,钱实在不经花。
后面还是过得清苦一点比较好,攒攒银钱。
沈惜枝仍如昨日般坐在院门口认真做着针线活,任何动静都没能吸引小姑娘的注意。
“惜枝。”
她唤。
小板凳上的女子听见她的声音后才缓缓抬眸,看了她一眼,又默默低头,不搭理她。
宋渝归:……
这么小气。
“还不高兴呢。”
她自己打开院子的围栏进去,将手中糖葫芦递给沈惜枝,“给你买的,别生气了好不好?”
沈惜枝一见到红艳艳的糖葫芦,黑色眼瞳便颤了颤,又听她哄她,心里控制不住浮出委屈的情绪,怎么也消灭不掉。
那支糖葫芦被人闷不吭声接过,但对方拿了她的东西,却依旧不理她。
宋渝归等了一会儿,只等到一只闷葫芦,诧异,还能这样?
不是,有本事你别要啊,你凭什么要了又不原谅我!
大反派都这般不讲道理吗?
宋渝归愤愤不平,很想真与人讲一通道理,但她觉得反派不会听,又怕将人惹得更生气,只好白白赔出去一根糖葫芦。
不理就不理,哼。
明明先在人前训人的是她,她也有些愧疚,但看见沈惜枝不理她,不和她说话,她反而生起气来。
没有再站在沈惜枝面前,偷溜到后面去看加餐好几日的猪去了。
长得倒是比初见要肥一点,但也比不上旁人家的,这种程度割了肉她都卖不了几个钱。
片刻宋渝归又出来了,默不作声提起背篓,拿起镰刀,继续给猪加餐。
沈惜枝紧紧抓着手中的鞋垫子,指节泛白,气的要死。
多说几句话怎么了?
累着你嘴了吗?
宋渝归不知有人在心里偷偷骂她,背着背篓认认真真割了一背篓猪草,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家里随着炊烟飘出阵阵肉香,香的她眼睛都直了。
是肉!
有肉吃了有肉吃了。
宋渝归赶忙去后面喂了猪,然后跑进堂前,看着沈惜枝做饭。
沈惜枝见她终于回来,心中莫名便松了一口气。
嗯,不是去找哪个女子了。
“今晚吃什么?”
对方百忙之中抬眼看她,眼里仿佛闪过一抹湿润水光,但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去,闷闷的说,“栗子炖肉。”
“栗子炖肉?板栗吗,这个我爱吃!”
沈惜枝一边搅弄着防止糊锅,一边在心里故作冷淡想,我才不管你爱不爱吃呢,哼。
她故意与小妻子说话,也没得到几句回复,怀疑人生,不是,这么生气?
不就是,不就是说了她两句吗。
宋渝归心虚,但也不好意思再服软,只能沉默下来。
小姑娘表面不搭理她也不说话,心里却在万分期盼着什么,见她又不说话了,雪白的牙齿硬是将薄唇咬出深深的印子来,直到舌尖尝出血腥味,才恍然作罢,用力铲了一下被烹饪的软乎乎的肉。
喷香的晚饭很快做好,两人依次坐下,仍没有一个人主动开口。
沈惜枝抽出筷子握在手心,忽而道,“我今日买了半斤肉。”
“啊?哦,半斤够了。”
她们家就两个人吃,也用不了很多。
“半斤肉花了十八文,又买了一点细棉布,二十文,买了一只小鸡,花费五文……”
宋渝归听到诧异处,抬手打断她,“等等,你还买小鸡了?”
沈惜枝撇了撇嘴,“嗯,买了一只。”
“怎么忽然想养鸡?”
“小鸡便宜,养大了可以吃鸡蛋,老了可以喝鸡汤。”
她想的很好,垂眸将这些话说完,又安静下来,姑娘身姿纤薄,侧颜漂亮动人,要是在现代,不爱说话也能引来一大帮追求者,就是当下很火的清冷女神。
宋渝归看完,又匆忙收回视线,佯装随意问,“哦,那鸡呢,我进来怎么没看着?”
“关在后面。”
“哦。”
买的这些东西宋渝归都没有意见,“你喜欢什么买就是了,不必和我说。”
沈惜枝握着筷子的手指用力几分,心里禁不住想,她不管我吗?就一点也不管我吗。
“妻君是一家之主,我自然要说。”
女子声线冷淡几分。
宋渝归还没听出来,想给她最大的自由,“不用,我没有这个规矩,你自己看着买就行,喜欢什么也买一点,别亏待了自己。”
沈惜枝深吸一口气,不理她,自顾自从怀里取出一把铜钱来,“还剩十七文。”
宋渝归:?
“剩的你拿着就好了啊。”
小姑娘头一低,雪白的侧脸显得分外冷淡,就三个字,“我不要。”
十七文加上前面花完的,足有六十文了,她只给了沈惜枝五十二文,这里面还有沈惜枝自己的钱。
宋渝归笑了,她说不要让她看见那些洗衣服挣的钱,现在沈惜枝就把钱摆在她面前,还要还给她,明显还在赌气,但很可爱。
宋渝归怕惹得她更生气,神色无奈,终于抬手接过钱,并温声哄她,“好了,好了,先吃饭吧,吃完再说。”
她被香的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给小妻子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肉,默默观察她的神色。
沈惜枝抿着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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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肉在碗里戳成肉泥,然后才开始拌着肉泥吃饭。
可爱。
晚饭过后,两人也没有出去消食,而是专门烧了一锅热水来洗一洗一整日的尘汗,洗完后便关门躺床上了。
沈惜枝同往常一样坐在床尾脱了衣裳,赤条条钻进去,宋渝归下意识伸手要去搂她,然而那只手刚搭在人腰上,纤软的腰肢便如泥鳅般滑过,躲得远远的,面向床壁背对着她,一副不给碰的样子。
黑夜寂静无声,好一会儿,忽而传来一阵女子轻笑。
她声音愈发温和,没有一丁点儿怒意,“就白天说了你一下,你气到现在?”
两人谁也不戳破时还好,眼下宋渝归一戳破,数不清的委屈便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叫小姑娘湿了眼眶。
又沉默不语,她不擅长责怪别人,有任何情绪都是一点一点埋在心里的,慢慢去消化的。
只是很多时候往往消化不了,情绪会变成一根刺,狠狠扎在心里。
宋渝归躺在她背后,月光莹润,微微照亮了雪白滑腻的后背,她看着,沉思片刻,缓声道,“白日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想到你惨兮兮的去给人洗衣裳,洗到手都肿了,就气急之下胡言乱语,许伤了你颜面,不要生气可好?”
说错话就道歉,对宋渝归而言是多年教育使然,很正常的事,可对沈惜枝,却是妻君对她第一次低头,承认自己做错了。
她在家中,爹是从不会向娘低头的。
这叫小姑娘一下又慌了神,猛的转过身来,枕在破旧枕头上,水灵灵的眼睛惊慌失措的望着她,可夜深露重,伸手不见五指的,她哪看得清沈惜枝是什么表情啊。
一只登徒女般的手摸索着握住她的肩膀,然后顺着脖子往上摸了摸她的脸,感觉她好像不生气了,都没躲,才敢接下去说,“原谅我吧,我以后不在有人的地方说你不是了。”
沈惜枝又垂下漂亮眸子,心中郁郁,那还不是要说她。
坏人。
嘴上却已经迫不及待原谅她了,并且还要面子的表示,“我本就没有生气,妻君何必如此。”
宋渝归:……
谁信谁是笨蛋。
“嗯,不生气就好,小枝儿最大气了。”
沈惜枝脸红,什,什么小枝儿,唤谁呢,从没有人这样叫过她……
“抱抱?”
许是见她不说话,宋渝归便自顾自询问她。
沈惜枝扭扭捏捏的,缓缓将如雪的身子送上去,被人勾着小腰儿,轻轻揽进怀里。
直到抱稳了,宋渝归才舒了一口气,太难哄了,日后还是不能惹她生气,又记仇,可别提前刀她啊。
修长的手指在人背后抚了抚,既是安抚她,也是悄悄安抚自己。
沈惜枝抿唇,垂下长睫掩住半分羞意,缩进宋渝归怀里。
21. 第 21 章
转瞬过去一日,之前忘了买米,今日下班,宋渝归特意买了一袋米回家,足有十斤,又花了四十五文。
这样算下去,手里余钱已然不多了。
宋渝归愁啊。
回到家也一时没法露出笑脸。
沈惜枝见她这样,心间不由忐忑,黑黢黢的大眼睛盯着她,走到近前拉住她一点衣袖,小声问她,“你怎么不高兴啦,我做错什么了吗?”
小姑娘下意识在自己身上找问题,贴的人更近了。
被宋渝归顺手攥住白嫩纤长的手指,疑惑道,“嗯?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在想事呢。”
她说完后又安静下来,显然没有要把事说给她听的意思,沈惜枝抿了抿唇,不大高兴,但也没说什么,安静的坐在一旁陪着。
预支的半月银钱都快见底了,她想过上日日有肉吃的生活显然还不大可能,只好先过几天清苦日子。
粥再难喝也得喝,野菜再也不爱吃还是吃了。
剩余的四十八文除了三文买白菜种子外,她很少动。
一个月的工钱得花两个月,起码要将这两个月撑过去,日子才会好过一点。
宋渝归跟个劳模似的,每天早起割一桶猪草,傍晚回来又带上老婆去山里捡柴火,吭哧吭哧做了一个月,拿到剩下的一百五十文,只觉得人生无望。
一个月的时间,总是要花一点钱的,家里要用,两张嘴也要吃饭,那四十八文早已经没了,幸好领到了工钱,不然她还不知道怎么办呢,然这工钱也得花一个月,日子当真是紧巴巴的。
回家路上,宋渝归一路都在唾弃自己,把她自己的钱花完就算了,居然连老婆的钱都花,还是老婆辛苦洗衣服挣来的钱。
小土坡上,沈惜枝正端着一盆什么东西喂鸡,她打开围栏走过去凑近看,原来是一些碎菜叶。
沈惜枝察觉熟悉的温度靠近,不用回头也知道谁回来了,柔声解释,“李大娘家种了白菜,给了我一些烂叶子喂鸡。”
“哦。”
宋渝归对喂鸡一窍不通,只能好奇的望着,片刻开口,“我们只养一只鸡吗?”
沈惜枝摇摇头,“日后再多养几只吧,也不急的。”
哦,对,她们穷着呢,哪有这么多钱买鸡。
“我会努力挣钱的。”
宋渝归垂头丧气,养家好他爹难,真佩服父母能把她养大,她现在媳妇儿都快养不起了。
沈惜枝倒是看起来对银钱并不看重,闻言转身看向她,眉目间极是温柔,“没事的,现在这样也很好,妻君别太累了。”
她始终记得,她们都是女子。
女子虽也有坚韧的心性,但比之男子,体力还是要差许多,更容易劳累。
日子过得下去便好,何必辛苦去挣更多的银钱?
以前她想着宋渝归最好是苦的不着家,现在却隐隐生出不愿不舍来。
宋渝归不置可否,她还是觉得手里没俩钱怪不安心的。
“我去山上捡点柴,你在家等我?”
“我也要去。”
旁的事她帮不上忙,捡柴还是可以的,为了多捡点柴过冬,她每日都要跟着一起去。
小姑娘寻了一个自己最近用竹条新编的背篓来,屁颠屁颠跟在后面一起去了。
秋天的枯枝最多,她们没有选择砍树,只是捡了一些比较粗壮耐烧的树枝回去。
一人背了满满一背篓,也能烧很久。
“累吗?”
走在回家路上,宋渝归侧身问。
沈惜枝乖乖摇头,“不累。”
她这算什么,不过是每天在家喂喂猪喂喂鸡,哪能比得上宋渝归的辛苦,再喊累就太过分了。
“嗯,晚上吃什么?”
“我,我买了两个鸡蛋,晚上摊鸡蛋饼吃好不好?”
“买了两个鸡蛋?”
宋渝归抓住关键字,忽而扭头,眼睛瞪的像铜铃,想到沈惜枝性子倔强,之前又闹着脾气,不肯要她的钱,那……
“你哪来的银钱买鸡蛋?”
说着,宋渝归皱眉,“你不会又去给人洗衣服了吧?”
不怪她怀疑,沈惜枝她不听话啊!
总是阳奉阴违。
小姑娘白嫩的面颊红了一些,娇俏跺脚,“没有没有,是我帮村子里的人务农,他们给我的。”
宋渝归:?
瞧瞧我听见了什么。
你还不如去给人洗衣服呢!
“我是少你吃还是少你喝了,你就这么坐不住?”
她偏过头,声音听起来有一点凶意。
沈惜枝缩了缩脖子,握住穿过肩膀的麻绳,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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叨叨,“可是,可是你也是女子,我不能在家里什么都不做,等着你来养我。”
从知道自己要嫁的是一个女子起,她便是这么想的,只要对方比她父母待她稍微好一点点,她便会与她好好生活,双方都努力经营家庭,只是没想到……
嫁过来后才发现,这是一个更深的地狱。
她对几乎见不到光的生活妥协了,若是日子过不下去,死了也行,可偏偏就在这时候,宋渝归变了。
变成她做梦都不敢想的样子。
她竟然也会怜惜她了。
漆黑的地方被撕开一道口子,光争先恐后的跑进来,从来没被人好好对待过的小姑娘轻易受到迷惑。
“你不是洗衣做饭吗?怎么能叫等我来养你?”
宋渝归不解,劳动价值也是价值啊!
“那,那不一样,我也想给家里赚些银钱。”
真是有好日子都不会过。
她被人鄙夷的望了一眼,可宋渝归也不敢骂她,之前说她两句就生了一整日的气,可难哄了,今天纵然心里憋闷,也不敢再说她,憋了半天,只有一句话,“不许再去了。”
沈惜枝:!
噘着嘴嘟嘟囔囔,“又不许去,你总是不许我做这个不许我做那个。”
自从被人温软的哄过后,她胆子便大了许多,都敢跟人顶嘴了。
“田地里都是男子,他们力气大,你一个小姑娘才能帮多少忙?不许去。”
她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样的,反正她在现代,社会新闻看多了,对男人天生有一种警惕的心理。
沈惜枝争不过她,鼓了鼓腮帮子,默默扭头,不理她了。
又生气。
哼,生气就生气。
宋渝归抬了抬下巴,同样不理她,但没过一会儿,又凑过去扶着女子手臂,故作高冷,“山路崎岖,你要是摔了就没人给我做饭了!”
沈惜枝:……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不适合故意做刻薄的样子,太假了。
“那就辛苦妻君了。”
她也不是什么不知好歹的,有台阶赶忙顺着下了,妻子辛苦一日,怎么再和她吵架,让她费心?
沈惜枝垂眸,罢了,她不想我去田里就不去了,她本就怕我与别的男子有染,我何必做这些惹她猜忌的事。
22. 第 22 章
两人各怀心思回家。
经过了一个月,鸡崽还是小小的一只,在院子里挺着胸脯走来走去,宋渝归闲着无聊,跑去用手指逗弄它。
沈惜枝将柴火堆在院子里的房檐下,便进屋拾掇起晚饭来。
她们买了一点灯油,点上油灯,晚上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了。
等宋渝归进来,她微微抬眼道,“妻君先洗个手吧,很快就能吃饭了。”
米饭是出门时闷着的,已经好了,她摊两个鸡蛋饼就能吃。
宋渝归刚摸了鸡,也嫌弃自己的手呢,应了一声跑去洗手。
幸好原主给她留了个井,不然打水还要跑老远,她真的会仇恨所有人。
等洗完手回来后就可以吃饭了,两张鸡蛋饼一碗野菜汤,还有两碗米饭。
宋渝归照例坐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过对面的小碗给沈惜枝拨了一点米饭,对方手足无措的想阻止,也没成功。
“以后就按照这个分量给自己煮饭,不许再少煮。”
宋渝归认真严肃。
沈惜枝缩了缩纤长的脖子,小声道,“可是,可是太多了,我不用吃这么多的。”
“你能吃完。”
两人也相处一个多月了,哪能连媳妇儿的胃口都不知道啊,她就是想省一点口粮!
但现在又不像以前那么捉襟见肘了,有啥好省的?
“可,可我不吃这么多也能饱的……”
小姑娘心虚,见宋渝归盯着她,就有些不敢说话。
筷子悄悄戳了戳米饭,嘟囔着,“好嘛好嘛,我吃就是了。”
“嗯。”
刚刚还有点凶的人脸色又缓和下来,给她夹了一张鸡蛋饼。
一共摊了两张,刚好一人一张,是加了水和野菜摊的,也挺大。
沈惜枝见鸡蛋饼落在自己碗里,皱了皱小脸,“这是给你吃的。”
“一人一个。”
“我吃一点就好了。”
她说着要将鸡蛋饼再分一大半给她,宋渝归不高兴,放下筷子,“一人一个,我不要多的。”
“别分了,沈惜枝。”
她连名带姓似警告的叫了一遍,沈惜枝动作一顿,知道她是生气了,心里骤然有些委屈。
生出一种,我为你好,关心你,你不领情就算了还凶我的情绪。
于是小姑娘抿着唇,红着眼眶悄悄瞪她一眼,既不敢不听她的话,也不敢光明正大瞪她。
宋渝归心想,真是不识好人心,让你多吃点还要不高兴。
又想,所以这般忍让,连生气都娇娇软软的女子究竟是被欺负到了何种境地,才会生出杀心,狠下杀手的?
她越想越心疼,不由缓下语气,
“不就是一颗蛋吗,等我拿了这个月的工钱,给你买一兜鸡蛋吃,这有什么好省的。”
上个月的工钱已经领了,这个月的工钱便是新的三百文,等过了这个月,日子就好过了。
沈惜枝闷头吃饭,不理她,恶狠狠咬了一口蛋,仿佛将那蛋当做什么可恶的人一般。
过了一会儿,才低着头含糊不清道,“买鸡比较实惠。”
宋渝归:……
“好好好,听你的,买鸡就买鸡。”
她颇为无奈,应承了。
沈惜枝这才有点高兴起来,乖乖就着一点菜汤将剩下的米饭吃完了,蛋饼也吃完了。
她不想吃,可她不吃,宋渝归就生气。
从没见过这样不讲理的人。
沈惜枝不想见她生气,不想她对自己凶凶冷冷的,只能听话。
两人饭后例行散步,远远就看见一男子从山上走来,挑着两担东西,走近一看,全是柴火。
嚯,她和惜枝一人背一背篓还嫌累呢。
有点嫉妒了。
“堂姐。”
直到对方停在她面前,又一次叫出了那个熟悉的称呼。
宋渝归才发现,
怎么又是男主?
她下意识攥住沈惜枝的手腕将人往身后捞了捞,仿佛想躲避一般。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男主和自己打招呼了,以原主的性子,好歹会回一声吧。
宋渝归默默挺直脊背,认真的面色显得有些冷淡,应了一声,“嗯,刚下山?”
“娘说家里没有柴烧了,我上山去砍一点。”
“哦,那大晚上的砍完了就赶紧回去吧。”
别在外面晃悠了。
挡了我媳妇儿的眼!
哼。
宋星川握着扁担,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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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下,才开口,“堂姐家里只有女子,明天我帮堂姐挑一担柴吧。”
哟,男主人还挺好的。
宋渝归犹豫,她不想让自家反派和男主接触太多,但又有点想占便宜,看男主实实在在的挑了一担柴,可是能烧很久的!
“那……行吧,多谢堂弟,不过我家明天没人,你自己挑完放院子里就成,我有机会再去你家向你道谢。”
不想让大反派和男主过多接触,那把大反派带出去也就是了。
待人走后,沈惜枝茫然的拉拉宋渝归,“明日我在家呀,我可以招待他的。”
宋渝归一面将反派拉到身边带着走,一面低头小声道,“不是让你少与他来往吗,明天我带你去酒楼,你……坐在旁边等我好不好?”
沈惜枝垂眸,神色有一瞬间十分难看,她觉得宋渝归说这话的意思是怀疑她的贞洁,怀疑她会与宋星川有染。
可她没有的。
才没有喜欢男子。
小姑娘在听到一半时就不由自主红了眼眶,直到宋渝归说要把她带去酒楼里。
浓密的眼睫上还沾着些许湿气,一缕一缕黏在一起。
“带,带我去酒楼,可以吗?我是女子也没关系吗?”
沈惜枝踟蹰不定,她怕有人知道宋渝归磨镜的事,嘲笑于她。
“嗯,没事,我朝民风开放,磨镜之事也屡见不鲜,这有什么。”
听她说没事,沈惜枝心里安定了一下,又有些害羞,这还是对方第一次要将她带出去呢。
是光明正大的带出去,不是随随便便就介绍给人家。
小姑娘红了脸,心里的气闷暂时被压下去,抿嘴点头,“嗯,那我跟你去,我可以帮你打下手。”
她乖的很,听李大娘说在酒楼做店小二是很累的,便忍不住想帮人分忧。
宋渝归可不需要她干活,“不用,你又不是我们酒楼的人,干活也没人给你钱,歇着吧,等我下工就带你回家。”
她好像只是想把她带走,却什么都不需要她做,单纯希望她……别和方才的男子单独见面。
上一次也是,叫她离他远点,宋渝归当真怀疑她会与别的男子有私情不成?
女子眸色渐深,手腕被人拉着,垂首安静的跟在身后。
23. 第 23 章
第二日,宋渝归带着小媳妇儿出现在酒楼门口,掌柜兰香正靠在门口看往来的人流,见着她来,笑着问,“呀,今儿这么早?”
宋渝归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嗯,掌柜,这是我妻子,今天想来陪陪我。”
“你妻子?”
兰香樱桃小嘴微微张开,神色颇有些不敢相信。
没想到自己楼里的小二竟是个磨镜。
我朝虽民风开放,但磨镜这种事……在一些边陲小地,还是很少出现的,更难有人如此坦然的承认。
宋渝归认真点头,没有半分遮掩的意思,“嗯,她今日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所以……”
沈惜枝在她身后羞的攥紧了女子衣襟,看着就黏人的很。
好一会儿,兰香才反应过来,也没说什么,红唇轻轻勾起,“原来是妹妹啊,那快进来,王师傅的夫人也在,你们两个可以坐在一起聊聊天。”
酒楼有一个小隔间,偶尔家里有人过来便可在小隔间说话。
王师傅的夫人怀胎九月,家中无人照料,他不放心,因此跟掌柜说过后,便将夫人带来酒楼隔间,偶尔也能看顾一下。
宋渝归也是知道这件事,才起了把反派带在身边的心思。
她在村里名声不好,反派因为不是本村人,外加嫁给一个磨镜,名声同样好不到哪去。
万一村里人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欺负了她,或者和她叭叭我坏话呢!!!
哼,誓死捍卫我的名誉!
沈惜枝很少同不认识的人说话,听见掌柜温和的声音,纤长眼睫便颤了颤,更不好意思的躲在宋渝归身后,红着脸颊轻轻点头。
兰香扭着丰腴的身子走在前面,摇摇扇子,脸上的笑就没停下来过,没想到小归的妻子竟是这般胆小可人的性子。
宋渝归把人领到隔间,王师傅和他夫人还没到,“你先坐会儿,等一下就有人来和你说话了,我去打扫一下酒楼。”
她想的很好,她辛苦一点没事,总要把媳妇儿养好了。
小姑娘瘦的几乎成骷髅架子,可不能再叫她吃苦。
然而……
天不遂人愿,宋渝归刚将二楼雅间打扫完,一下来就见自己发誓要好好养的小媳妇儿拿着把扫帚,弯着腰吭哧吭哧在楼下扫地,走近了,还听见掌柜的笑着夸她扫的干净。
不是?
是你的员工吗你就夸?
“惜枝。”
宋渝归额角青筋跳了跳,“不是让你坐着等我就好了?”
怎么还干起活来了?
沈惜枝听见妻子声音,眼眸一亮,即使明白她有点不高兴,也还是期期艾艾的凑过去,抬着一双湿润眼眸,“大堂我和另一位姑娘都打扫完了,你休息一下吧。”
……
兰香摇摇头感叹道,“小归真是好福气。”
这媳妇儿哪娶的,这么乖巧又会心疼人。
啧啧啧。
宋渝归无奈,“不是叫你别帮我干活吗,怎这样不听话。”
自己偷偷跑去帮别人做农活也就算了,累了好几日,今天刚好可以休息一下,什么都不用干,在房间里等她下班就好了,谁知道沈惜枝闲不住啊。
偷偷就跑出来干活了。
“你夫人是心疼你呢,你还说她,真叫人伤心。”
兰香为沈惜枝出头,这句话后又笑意盈盈的接,“好了,一楼也打扫的差不多了,你们休息一下吧,等会儿该来客人了,你也别再说她,我看小姑娘胆子小,不经事儿,等会儿别被你说哭了,我们还得帮着你哄。”
兰香用圆扇遮掩住唇角大大的笑容。
宋渝归挑了挑眉头,心想她还不经事啊,她经历的可比旁人多的多了。
再能忍耐不过。
但爱哭是真的。
沈惜枝恐她生气,听人说完后小心翼翼的觑她,还伸手悄摸拉住她一截小指,撒娇般晃了晃。
是呀,别再说我了。
就是心里再不高兴,面对小媳妇儿这样,她也是有火难发。
盯着人一会儿,宋渝归没忍住,抬手在她毛茸茸的后脑勺摸了一下,哎,我媳妇肯定是以前受了很多苦,才变成这么眼里有活的乖巧性子。
算了,不欺负她了。
宋渝归也知道以两人的关系,她对沈惜枝凶无异于欺负人,沈惜枝也不敢反抗,就是有时候真忍不住,她气人的厉害。
宋渝归反握住小妻子的手,答了个“嗯”,就将她带去了一边。
沈惜枝嘴角抿出温软笑容,乖乖跟在后面。
“累不累?”
宋渝归抬手帮人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青丝。
沈惜枝眼睛亮亮的,摇头,“不累的,我和别人一起做,没有做很久。”
“一会儿客人来了会很忙,我许顾不上你,你自己待在隔间里,无聊就去街上透透气,买点吃的好不好?”
语气像哄小孩一样。
宋渝归将一个钱袋子塞进人手里,沈惜枝又要如往常一样拒绝,被她故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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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脸一句听话给堵回去了。
不敢不听话,不然她生气了又要凶巴巴。
沈翠就在这时犹犹豫豫走过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两人。
盯的宋渝归无法忽视,十分不适,勉强勾了勾唇角,礼貌问,“沈姐,怎么了?”
沈翠眼睛在她身上咕溜溜转,渐渐怪异起来,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她旁边的媳妇儿,认真问,“这是沈惜枝不?”
虽然不认识沈惜枝的妻子,但她,见过沈惜枝啊!
不过不熟,也就偶尔见过对方在田地里忙碌的身影。
自从她嫁到宋家村后,她对她是只有听闻,没再见过,过年时都不会回来。
因此一大早看见这大美人拿着帚子帮忙打扫,她跟见了鬼一样,几番打听之下才得知,这是宋渝归的妻子。
宋渝归她,是个磨镜!
沈翠弱弱的抱住自己。
宋家村除了那娶了沈惜枝的女子,还有第二个磨镜吗?
她没听说过,所以八九不离十……
沈惜枝方才在下面已经经受过一番盘问了,见对方又拉着她妻子问,眉眼间浮现淡淡的不高兴,碰了碰妻子的手指,轻声解释,“这是我从前村子里的人,但我不认识她。”
沈家村的人她大多已经不认得了,起初见到沈翠自然也没认出来,哪晓得沈翠认识她,不停东问西问,还问宋渝归平日里是否经常打骂她。
这……从前确实是有的,但现在对方待她好的不行,哪有打骂了。
沈翠笑的尴尬,努力回想两人初见,她应该没说娶了沈惜枝那女子的坏话吧?
好像说了,宋渝归还反驳了她,原来如此,谁能忍受被当面指责?
沈翠心死,她蛐蛐人也有自己的准则,比如从不当面蛐蛐!
宋渝归不知这人心里百般复杂,深受折磨,点点头,“嗯,这是我妻子,沈惜枝,你应该认识她,这是沈翠,我的同……朋友。”
差点要叫同事了,龟龟心虚。
沈惜枝握住妻子的手腕,对沈翠是谁毫不在意,随便点点头,眼眸专注的望着妻子,温声道,“你刚刚忙了一通也该累了,先去喝口水好不好?”
不闹脾气的反派体贴的厉害,宋渝归被她愈发绵软的声音弄的晕乎乎,没有任何反抗就跟在她身后走了。
沈翠眼睁睁见她们牵手离开,心中大骂,谣传误我!
这看着哪像是感情不好的样子,分明,分明比寻常夫妻要亲切紧密的多了。
24. 第 24 章
忙碌一日,刚回家就看见院子里满满两担柴,宋渝归欣慰,男主现在看起来人还可以。
等我有钱了,一定还他!
沈惜枝也高兴的眯了眯眼睛,像只等待抚摸的毛茸茸小宠物,抱着宋渝归手臂,“好多柴,可以过冬了!”
她们前面也捡了很多柴,加上这些,接下来就不用再去辛苦捡柴了。
“嗯。”
她拉着沈惜枝的手进去,一天没吃饭的小鸡从鸡窝里钻出来,愤怒挥扇,沈惜枝捂着唇惊呼,“呀,我忘记喂鸡了,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呢,可要多吃些。”
她还指望这鸡多下两个蛋给妻子补身子呢!
宋渝归望着女子纤长笔直,急匆匆的背影,心想,你也还在长身体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多吃些?
人可不能在我手里瘦下去,不然等和离后,该怨我了。
她一边想,一边提菜进屋。
因为沈惜枝今日帮酒楼干了不少活,回来时掌柜挑了一块剩下的猪肝与些许青菜叫她带回来吃,刚好省了买菜钱,还能吃的好一点。
沈惜枝喂完鸡,又开始生火做饭,眼见宋渝归背上背篓打算出去,连忙唤住她,“你要去做什么?累了一日,歇歇吧。”
女子眼里少见的有些疼惜。
从前不知道也就罢了,今日她都看见了,酒楼好忙,宋渝归她,总是在流汗,这份工不好。
沈惜枝咬了咬水嫩的唇瓣,有些任性想,她不喜欢这份工。
她,她不想让宋渝归这么辛苦。
也可以少吃一点,不赚那么多钱的。
只要宋渝归别变成以前那样就行了。
宋渝归对女子的情绪毫无察觉,笑的甚至有点高兴,“我去割猪草,你没感觉猪肥了很多吗,再喂点,赶在过年前养肥了杀猪吃。”
还能省一笔过年买肉的钱呢。
沈惜枝抿了抿唇,快步走过去将人拉住,“你别去了,休息一下吧,等会儿我去割。”
“你?那还是我去吧。”
宋渝归一双眼睛打量似的在女子身上来回梭巡,最后说出那句话,好似十分不信任她,沈惜枝气红了脸。
什么我就算了,你懒得去割猪草的时候,难道不是我去割的吗?
“没事的,我很快就回来,等回来了刚好能赶上吃饭,听话,在家等我。”
她安抚般揉了揉女子毛茸茸的头发。
嗯,缺一根漂亮簪子,等攒点钱就给她买。
沈惜枝闷闷不乐,低头转身继续做饭。
总是叫她听话听话,可她自己一点也不听话。
宋渝归没注意小姑娘不高兴的情绪,见她不再纠缠,只觉乖巧,她快步离开,又在饭点背了满满的猪草回来。
沈惜枝心里还有点气,鼓着腮帮子坐在饭桌前闷闷不乐,被宋渝归喂完猪顺手薅了一把脑袋。
更生气了。
不满的嘟囔,“不要没洗手就摸我头。”
“好好好,是我忘了小枝儿爱干净,下次一定先洗手,哇,猪肝好香啊。”
今日两人也算奢侈了一把,沈惜枝做了一道爆炒猪肝一道炒青菜,猪肝放了不少油,又加了大蒜叶提香,远远就能闻到味道,可要把人香迷糊了。
沈惜枝还沉浸在那一声小枝儿中,只觉得心像是泡在蜜水里,怎么,怎么又这么叫啊……
真是不知羞。
眼尾不自觉晕上漂亮的粉色。
“你多吃一点吧,忙了一日,肯定饿了。”
沈惜枝开始乖乖给她夹猪肝,至于什么生气不满,早忘到爪哇国去了。
饭她特意煮了比较多,给她盛了冒尖儿的一碗,从前不知她如此辛苦,现在知道了,辛苦的人自然要多吃点饭,身上才有力气。
宋渝归扫了一眼沈惜枝面前的碗,见分量也不少,才安心扒自己的饭。
糙米也好吃,就是有点拉嗓子,猪肝好软乎好香,太幸福了,有做饭这么好吃的媳妇儿,原主还有什么不满足!
哼。
宋渝归在心里批评了原主一通,很快就将一碗饭吃了个干净。
沈惜枝见她吃得香,不知不觉也多吃了些,眉眼盈着浅浅笑意。
如果能一直这样……也很好的。
她每日都很高兴很期待。
.
晚上睡觉时,宋渝归照例揽过圆润滑嫩的肩膀,掌心穿过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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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致的蝴蝶骨,将人扣在自己怀里,还要搭上人家笔直纤细又光.裸的双腿,亲昵十足。
沈惜枝黑亮湿润的眼眸微微抬起,悄悄看她,她,她怎么每天晚上都要抱抱啊,好黏人。
一边想,沈惜枝一边将自己的手也搭在她腰上,然后一点一点凑近,贴在她怀里,主动揽着她。
黏人就黏人吧,自家妻子,黏人一点也没关系。
沈惜枝这样想着,好像忘记了从前在她身上受过多少痛楚一般,摒弃杂念,将自己陷在她怀里。
真好啊,被温暖包裹的感觉。
第二日清晨,雾气浓重,沈惜枝竟是最先起床的,一睡醒就急忙做了点早饭,缠着宋渝归与她一起去割猪草,一人割了满满两背篓回来,她才提起自己的小心思。
女子纤细的身子在冷风中晃了晃,手指紧张的互相掐着,红着脸颊,极小声道,“妻君,我今日也和你一起去酒楼吧。”
“嗯?”
宋渝归咽下口中的粥,没有多想,毫不犹豫拒绝,“你别去了,村里到镇上这么远,来回一趟怪累的,你在家休息不好吗?”
沈惜枝红润的唇瘪了瘪,不大乐意,“可是我想去……”
“总不好天天都带你过去,次数多了掌柜还以为我们蹭她茶水呢,听话,今日留在家里看家。”
昨天只是不想大反派和男主单独接触,才将人带出去了,今天男主又不来,在家待着呗,天天去镇上,多累呀。
沈惜枝知道她说的也没错,但就是……舍不得。
这三个字一冒出来,小姑娘就愣了,当骤然发现自己的情绪是不舍后,她眼里渐渐浮上茫然,什么时候,她竟然这么依赖她了。
不过一个月而已,她竟就对她放下警惕,不再怨恨仇视她。
宋渝归担忧自己不听沈惜枝的,她又要生气,心里一直很有些忐忑,直到等来如风一般轻的答复,“好,我会在家……好好等你的。”
女子垂下眼眸,长而卷翘的浓密眼睫覆住眼睛,她看不见她的神色,只能看见毛茸茸的发顶。
但骤然松了一口气,“嗯,我也会早点回家的。”
一个人在家或许是太无聊了。
25. 第 25 章
宋渝归自认将媳妇儿哄的好好的,走前对方也没有生气,仍旧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模样,可怎么……一回家就别扭起来了呢?
她默默看着神色平静收拾屋子的女子,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有点不对劲呢……
这几日习惯了小姑娘看她一回来就跳到她身边叽叽喳喳说话的样子,她有点不习惯对方这样……
不说话,也不看她。
变成了她刚穿书时的模样。
宋渝归皱着眉坐在院子里,眼看妻子走来走去就是不搭理她,没忍住,“惜枝。”
握着笤帚的手一顿,腿比脑子快,已经下意识要往她身边走了,但堪堪止住,小姑娘站在原地抿了抿唇,小声答复,“妻君,有事要吩咐我吗。”
这话听着也怪,怎么恭恭敬敬的。
她眉头皱的更紧了,见人不再过来,便抬手招了招,“我有话和你说,你站近一点。”
“哦。”
沈惜枝这才低眉垂目,乖乖过去了。
然后猝不及防被人握住手腕,往下一拉,她神色瞬间染上惊惶,身子却不受控制的顺着力道坐在她腿上,被人以侧坐的姿势揽在怀里。
小脸霎时红的像朝阳,艳丽好看。
宋渝归长臂摸过去,握着女子柔韧纤细的小腰,另一只手捏了捏鼻梁,一脸头疼,“你怎么了,感觉今天心情不大好?”
沈惜枝挣扎两下,可那只手握的紧,怎么也逃不掉,只得认了这般亲昵的姿势,垂眸,不知不觉又往她怀里靠了一点,几乎是依在她胸口上,声音却努力强装平静,“有吗,妻君想多了。”
这个称呼她本都要听习惯了,今天却忽然觉得很别扭,有点生疏。
“你叫我名字就是,又不是大户人家,不用那样叫。”
女子和男子成婚,称呼对方为夫君也就罢了,她们是女子与女子,搞那些做什么,原主就是个脑子有泡的。
沈惜枝长而卷翘的眼睫尽数覆住眼底情绪,“是妻君吩咐我这么叫的,我自然听从妻君的。”
“但我现在让你不用这么叫了,你不听话吗?”
宋渝归握着腰的手紧了两下。
沈惜枝顿了顿,微微摇头,也,也是听话的。
可是……
她若不这么叫,万一哪日她性子又不好了,借此找她麻烦可怎么办?
小姑娘从前日子过得不咋好,忧心忡忡看了宋渝归一眼。
宋渝归见她只是摇头,却不说话,眉头皱的更紧,怎么了这是。
“有人欺负你了?你看起来不大高兴。”
她将头埋的死低,嘴上一句不回,心里一个字没落,除了你,还有谁能欺负我。
她闷闷的,又忍不住想起以前的事,心里踟蹰不安,不知道宋渝归怎么一日之间忽然变了这么多,忽然……对她好了。
明明以前她很凶很坏的,为什么变了?
没有原因吗?
若是没有原因的话……是不是也会忽然变回去?
沈惜枝心中惶恐不安极了,掌心不自觉掐出四个月牙形的红痕来,她哪能猜到这具身子里换了灵魂啊,她只觉得害怕,怕的眼眶都红了。
一双漂亮鹿眼水汪汪的,抬起头可怜巴巴望着她。
宋渝归等不到一个答复,刚要凶她,就见她这幅模样,那颗心霎时提的高高的,不是,真被人欺负了?
谁,谁敢欺负我老婆!
宋渝归脸色顿时凶神恶煞起来,“有人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去帮你讨回来!”
她穿到古代,第一个见的人是沈惜枝,吃的第一口饭是沈惜枝做的,两人相依为命,谁敢欺负她?
只要惜枝以后不跟男主好,不追着男主跑,就算和离了她也会护着她的,谁都不许欺负她。
沈惜枝柔柔弱弱的,一看就很软乎很好欺负,这群人没有心吗,小姑娘都不放过!
宋渝归心里愤愤不平,骂了很多声。
直到怀里人红着眼眶,轻轻摇头,声音也细如蚊呐,像什么可怜巴巴无家可归的小动物。
“不,不是,没有人欺负我。”
没有人?
宋渝归怀疑的目光落在怀里人身上,握着她的腰往自己怀里摁了摁,沈惜枝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抱她脖子,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什么,失神的将手收回去。
如玉手指在空中停了半晌,这一举动太明显,宋渝归想不发现都难,她心想,没人欺负你你干嘛冷暴力我,想到就生气,猛的抓起小姑娘手腕,勾到自己脖子上。
哼,不想抱也不成。
“没人欺负你你哭什么?”
沈惜枝还在怔愣的望着自己被安排好的手,听她问,抿了抿唇,下意识反驳,“没,没有哭。”
“没有哭你眼睛红什么?跟小兔子似的。”
小兔子眼睛也红红的。
沈惜枝见她凶,继续抿唇,又不愿与她说话了。
瞧瞧,宋渝归最怕她什么也不说了,有哪对她不满的,可以说出来啊,万一她愿意改呢?
这一个字也不说,真是要急死人了。
气的脸绷紧了许久,待见怀里人眼泪花儿打湿了眼睫,才勉强缓和下来,不想将人吓得太过。
“说说吧,到底是谁招你了,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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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中隐隐有预感,小妻子冷暴力的对象是她,大约是她惹了她生气。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哪惹了。
一脸老实jpg.
沈惜枝被迫揽着她的脖子,身子离她更近了,有点不想说,偏又被强逼着,一副不说不能走的样子,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才嗫嚅着开口柔软询问,“你,你会一直这样对我吗?”
“什么?”
她声音太轻,宋渝归没听清。
“我说,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这是什么……值得你不高兴的问题吗?”
宋渝归石化。
她就这一个媳妇,不对她好,对谁好?而且这就算好了?
沈惜枝听她这话,不高兴的翘了翘腿。
想说你以前对我很差很差,我不敢相信你,但她……不敢说。
万一说了以后,把人说生气了呢?
没人喜欢听别人说自己不好。
沈惜枝纤长眼睫颤了颤,只三个字,追问,“你会吗?”
宋渝归憋闷,点头,“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只要我在,我会一直对你……像现在这样。”
她自认还没开始对大反派好呢,衣服都舍不得给她买,倒是大反派对她很好,给她做了双鞋,羞愧。
因此犹豫了一下,也没敢说出那个好字,心里默默想着,起码会对她不比现在差,等以后有钱了,一定把人照顾的好好的。
“你会说谎吗?”
她又似不信任,继续追问。
宋渝归脸一黑,搂着人腰的手用力几分,耳边只有秋风与她掷地有声的声音,“不会,我从不说谎。”
沈惜枝将头靠在她胸口,浓密眼睫遮掩了眼底情绪,她心想,骗人,你喜欢说谎,总是说谎,十句有八句在说谎。
但她没办法反驳,没办法放开暖和的温度,反而一点一点越抱越紧了。
宋渝归见她又主动起来,仍旧不解,“你就因为想这个事不理我?”
沈惜枝闭嘴不说话,默默搂紧了脖子,柔韧的身子也往她怀里贴了贴,把人气跳脚了,直骂她没良心,多小的事儿啊,也值得她这样。
两人正僵持着,一个不敢抬头,怕被责骂胡思乱想没事找事,一个低头瞪她,忽而一道中年女子的声音插进来,“哎哟哟,怎么就给我看见了,这青天白日的,还在院子里,也不晓得收敛些。”
宋渝归:……
抬头望去,妇人背着锄头捂住眼睛跑的可快了。
沈惜枝一惊,小脸瞬间通红通红,脑袋使劲儿往人怀里钻,像是要把自己完全藏起来了。
26. 第 26 章
那一日的闹别扭仿佛只是一点小情绪,过去了就好了。
沈惜枝如同往日一般黏人又娇俏,招人喜欢的很,宋渝归没忍住就想待她好些,疼宠些,拉着人去街上给她买了一身成衣。
小姑娘生的好看,肤色天生雪白又透亮,一双眼睛小鹿似的湿乎乎,楚楚可怜。
这样的美人看一眼她就想给她花钱。
沈惜枝被人带到街上,没成想是要去买那么贵的东西,轻咬着唇瓣,站在成衣铺子外不肯进去,脸色绯红,“我的衣服够穿了,不,不用买的。”
宋渝归做了一段时间店小二,力气仿佛也大了很多,轻易将人拉进铺子里,也不管小姑娘乐不乐意,自顾自给她挑起衣裳来。
沈惜枝急得在她左右团团转,“不用买,真的不用买,我衣裳够穿了。”
“妻君,妻君!”
“宋渝归!”
那日她让沈惜枝叫她名字,沈惜枝扭捏半天不肯,总是如往常一样唤她,但气急了或在她威逼之下也会叫她名字。
今日就是急了。
“你喜欢白色还是绿色?”
言语间,宋渝归看中两身冬衣,女子的裙子样式做的很漂亮,领口还有雪白的毛,看着就暖和,天已经很冷了,有一次她见惜枝在灶台做饭,小手冻得通红。
该买件暖和的衣裳了。
沈惜枝气的直跺脚,“哎呀,我不要,白的绿的都不要,我的衣裳够穿,你何苦来这浪费银子?”
才赚了多少呀,何必,何必这样……她又不会冻死,过了这么多个冬日,她很耐寒的。
可宋渝归半点不听她的,自顾自决定,“那就白色吧,衬你肤色,掌柜,这一件多少钱?”
掌柜的笑眯眯走过来,见两人一身粗布麻衣也没生出轻视之色,带着银手镯的手臂撑在柜子上,“小姑娘,你姐姐对你这般好,你作何要辜负她?”
沈惜枝见有人来了,去拉宋渝归的手下意识收回,垂在身侧微微蜷起,没理她,鼓了鼓腮帮子有些不高兴,什么姐姐啊,才不是姐姐。
宋渝归也淡声解释,“这是我妻子。”
“妻子?”
掌柜的惊讶一瞬,很快反应过来,眉眼含笑,“原来是夫人,小姐看上这身了吗?”
“嗯,请问这一件要多少银钱?”
她是真心要买的,问的也异常认真,小姑娘慌了神,看看雪白的裙子又看看与人探讨价格的妻子,咬了咬牙,又拉她,“不要,不要这套,我不喜欢白色。”
就算真要买,也别买白色的呀。
白色易脏,穿着做什么都不方便,她得极小心翼翼才行。
“那你喜欢什么颜色的?”
听她说不喜欢白色,宋渝归才一改方才忽视她的样子,低头温柔的重新询问起她的意见来。
沈惜枝就知她是故意的,嗔怪的瞪了她一眼,然后磨磨蹭蹭用眼睛望了一圈,最后不情不愿指着里边的衣服,“这青色比白色好看。”
青色?
宋渝归跟着看过去,见挂在壁上的一条浓青长裙,样式漂亮,袖口绣了几朵粉色小花,伸手一摸,也挺厚实,是好看的。
她知道小姑娘的心思,白色不耐脏,与其硬买白色叫人穿的小心翼翼的,青色也很不错,等日后她有银钱了,不再那么手头紧了,再给她买白裙子。
“嗯,那就青色那件,那件多少钱?”
掌柜的望了一眼,含笑道,“本来卖一百文的,但我与小姐有缘,见小姐面善,便便宜十文,只收九十文如何?”
沈惜枝深吸一口气,捂住小嘴,水汪汪的眼睛里不愿的情绪更浓了。
九十文!
她要是敢买,今天就别回去了!
小姑娘凶巴巴望向妻子。
宋渝归也皱了下眉,摇摇头,“不行,五十文。”
她深谙这些铺子大多价格虚高,所以一刀就下去小半。
把掌柜跟媳妇儿都惊了,“啊,小,小姐,这……”
她瞪圆了眼睛,终于知道对方也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微微站直身子,神色认真起来,“五十文连绣娘的工钱都付不起,小姐说笑了。”
“绣娘做一件衣裳就有五十文吗,这般好的事该去哪里找?不瞒您说,我妻子有一手好绣工,您看……”
掌柜:“……”
“但五十文真的不能卖。”
“那五十五行吗,姐姐,我们父母双亡,妻妻两人相依为命,真没有这么多银钱。”
沈惜枝:……
心虚的低下头,她父母还没死呢,但,但妻君说死了,那就是死了吧!
掌柜听她言语恳求,有些犹豫,抬头看她,又看看那件衣裳,好一会儿才道,“最低也需得七十文,否则我可没法儿交代了。”
七十文,比九十低了二十,见掌柜的确实一副为难模样,宋渝归便知真给她砍到底了,心里对古代的衣裳价格也有了数,点点头微微笑起来,“好,就七十,多谢姐姐,我们下次还会来的。”
“那我就当挣个回客了。”
宋渝归让沈惜枝试了一套合身的后,付了钱带着人和衣裳走了,沈惜枝神情扭捏,心中既高兴又忧愁。
她是第一个给我买衣服的人,从小我穿的不是娘不要的就是别人家不要的,这是我第一件新衣……
可是……花了七十文呀,妻君手里才多少钱,一下就出去了七十文,她心疼。
宋渝归注意到身后人走的慢吞吞,一副心里攒事儿的模样,顺手将她拉到身边,狠狠揉了一把软嫩小脸,“愁什么,万事有我呢,我心里都有数,嗯?”
猪已肥,待宰中。
村里人应该会愿意买她们自家喂养的猪,她刀功或许不好,可以卖的比外头便宜些。
这也是一档进项,能补回来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看给小娘子愁的。
沈惜枝被她揉的小脸儿都红了,整张脸皱巴着,故作苦闷,眉眼低垂,心中其实有压抑不住的蜜意涌出来。
她就这么一点钱,用来给我买了一身新衣裳。
若能一直这么好就好了……
.
这日,宋渝归从酒楼回来,刚进村子,却被不知从哪蹿来的布衣男子拦住,对方叼着根狗尾巴草,上来就拍拍她的肩膀,“宋渝归,听闻你最近在镇上找了活儿干?怪不得都不与我们这些弟兄玩了。”
宋渝归大惊皱眉,侧身躲过他的手,心想谁啊,上来就动手,没礼貌,男女授受不亲,身为古代人还不知道这个规矩吗?
对方见她躲,也不高兴了,“躲什么,你既喜欢的是女子,便与我们男子一样啊,我们男子都是这样勾肩搭背的!”
宋渝归:逆天言论。
她瞬间对眼前男子生了不喜,但对方看起来与原主相熟,她又不想露出太多破绽。
只能勉强说出第一句话,“男女有别,女子就是女子,就算我喜欢的……是女子,也不该和男子行的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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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一边说,一边又默默往后退了一点。
对方也看出了她不情愿,滑稽的在原地跳了两下,奇怪道,“你今天怎么了,好像跟以前不大不一样啊。”
宋渝归心里一惊,面上维持住云淡风轻的样子,“有吗?”
男子重声,“有啊!你怎么去镇上找活儿干了,你不是说要像鬼一样缠着村花,直到村花答应嫁给你吗?”
宋渝归:?
谁,缠着谁?
她是猜到原主或许心有所属,但没想到原主喜欢的竟然是村花,眼光还挺高,但谁是村花?
她没见着啊,村里最漂亮的姑娘不就是沈惜枝吗?
宋渝归低头遮住眼里一闪而过的茫然,又骂原主,喜欢村花你就娶村花去好了,折腾别人干嘛?
脑子有泡。
“我现在不喜欢村花了。”
她不知道自己几时会回去,也可能永远回不去,自然要为自己澄清。
喜欢村花的是原主,跟她有什么关系。
“啊,这就不喜欢了?你不是说这辈子娶不到村花就不会碰任何女人吗?”
宋渝归:……
混账东西。
想到原主留下的烂摊子,她有些不耐,“说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妻子还在家中等我,我就先回去了。”
听她提到妻子,男子眼中精光一亮,忙再次拦住她,笑的龇牙咧嘴,“等等,我也去你家,我有事跟你说,天大的事。”
宋渝归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说啥?
.
沈惜枝本坐在院子里缝补衣物等妻子回来,好不容易等到了,可妻子竟从外面带回一个男子,还吩咐她倒水给他喝,这一刻,她才真切明白,什么是遍体生寒,如坠冰窟。
为什么宋渝归这段时日待她这么好,给她买新衣服,今日走前还特意叮嘱她要换上。
她以为是她想看,谁知……她竟是想卖了她!
想卖个好价钱!
沈惜枝猛的站起身,原本萌动的春心碎成片片,她咬唇瞪了两人一眼,转身往屋里跑去,眼里情不自禁涌出雾蒙蒙的水汽,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往下砸,泪眼之后,又泛过浓烈的恨意。
宋渝归不解沈惜枝为何见了他们转头就走,无助的挠挠后脑勺,难道是不喜欢往家里带人?好吧,那确实没与她商量,是她的问题。
下次不带就是了,怎还生气呢。
宋渝归心知今晚又要哄人,愁的头发都要掉了。
偏那男子还鬼鬼祟祟凑过来与她说,“你怎么真跟她过上日子了,不是说她只是你娶来气村花的吗?”
宋渝归惊讶,低头,
未解之谜解开了,怪不得要娶惜枝,原来是与那什么村花赌气。
呵,这等事竟还牵扯无辜女子,简直无耻。
怒意被尽力压制,纤长漂亮的手指在桌上敲击,发出清脆的响声,声音莫名沉了许多,“你不是说有天大的事要跟我说吗?”
刚才在路上她就试图问,可对方不肯说,非要过来说,思及邻里都在家,她又想知道原主还给她留下了什么麻烦,才让人过来的。
那男子莫名抬头看了眼里屋,嘴角笑容淫邪,倏然凑近,“你不觉得沈惜枝长得越来越漂亮了吗,我这边有个人,最近想寻个美人儿快活一下,他愿意出这个数,比你当初给的聘礼还多,你说过,若真卖出个好价钱,会分我一成的。”
宋渝归:!
理智的弦“啪”一下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