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异闻》 第1章 【绣楼】 面前是一座没有楼梯的绣楼。 楼上门窗紧闭。 楼下的厢房足足排了五间，是丫鬟女仆们的居所。 红砖和楼上的红色的木质栅栏鲜艳而沉重，每一块砖上都雕着福禄寿喜的图案，彰显着主人家的财力与富贵。 但明明奢华大气的绣楼给人的感觉却莫名的阴森压抑。 楼下穿着现代服装的人们还在盯着这过分豪华的绣楼打量。 旁边的房间走出来一个古代管家装扮的人。 他身上带着年代的腐朽气味，满脸微笑的朝众人说道“七天后小姐就满十六了，欢迎诸位来宾参加小姐的抛绣球招亲，届时所有来到镇上的人都可以来接绣球。老爷给大家安排好了客房，每日早上和中午膳堂会提供饭食，希望大家吃好喝好。” 这时，一花臂男直接上前，拎着管家的领子，问道“鬼在哪？”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之前。 顾司突然就来到了一个地方。 四周是无尽的黑暗，唯有一个方向闪烁着微弱的星光。 他回首望去，眼前尽是一片漆黑，然而却有无尽的恐惧如潮水般从黑暗中涌现，向他袭来，将他往前驱赶。 一个念头凭空出现在他脑海中去有光的地方。 为了摆脱恐惧的束缚，他别无选择，只能朝着那光芒走去。 走近后才发现光的源头是一扇门，那门凭空独自伫立在平地上，发着溶溶的白色微光。 顾司站在门前，门突然就开了，里面是一间灯火通明的明亮房间。 这种视觉就很奇妙，凭空伫立的门，外面是黑暗，里面的光明。它仿佛并不是门，而是一条分界线。 顾司迟疑片刻，迈步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光映出少年的面庞，他看上去不过十六岁，长相清隽乖巧，眼神清澈但疲惫。 这间屋子从里面看呈八边形，像是个八卦，里面没有灯，却很亮，整个屋子都是纯白色，每一面墙上都贴了张纸，标题上写着大大的四个字超度须知。 顾司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近去看上面的内容。 上面写着由于出生率低，灵魂滞留过多，冥府负荷过大，故采取功德复生制为冥府减负，来到此处的人都是生前功德不够投胎者，超度恶鬼累积一百功德分则可以复生... 看见这些文字，顾司的头忽然刺痛起来，有一些消失的记忆涌入脑海。 他捂着头痛苦的闷哼一声。 他想起来了，他出车祸了，和父亲继母一起，全家人整整齐齐。 所以他在车祸中死了？那他的父母呢？也会来这里吗？ 这间屋子里除了他还有一个男人盘膝坐在角落，那人身旁放着一个黑色双肩包，包上搭着厚实的羽绒服。他穿着丝质的白衬衣，黑色的裤子，面对着墙，微低着头。 如果说有的人美在皮，有的人美在骨，这个人应该就属于后者，只是看见他的背影，你就能领悟到他濯心隽逸的风姿。 他盘膝坐在那，就像古老神庙中最完美端庄的艺术雕塑，散发着一股出尘的气质，明明坐在那，却又像离人千里之外，可望而不可及。 他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发现了有人看他，忽然偏过头，轻声说了句“你也死了啊。好巧...” 这一回眸，顾司便看见了那个年轻男人的长相，他的长相与他的背影完全匹配，惊为天人这个形容词大概就是为这人量身打造。他坐在那就仿佛有聚光灯凝聚在他的身上，原本亮堂堂的屋子那一瞬竟然没那男人身上自带的光彩夺目。 顾司站着与那坐着的人对视，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一眼万年。 虽感觉这人显得很没有社交水平，打个招呼就像没话找话，顾司还是礼貌的应了声“是啊，好巧...” 门又开了，进来了一男一女，手挽着手，似乎是一对小情侣。 他们一进来目光就黏在了那个长相惊为天人的男人身上，女孩一脸兴奋道“太帅了！我就说是那种随机挑选路人参与的综艺吧，这人肯定就是金主新捧的小明星！”她又看了眼顾司嘟囔了句“这个也不错，纯真清冷小奶狗...但我还是更喜欢那一个，粉爱豆要专一的嘛。”她对着男人绽开一个垂涎的笑容“小哥哥微博哪个？我粉你。你绝对会红的...” 女孩子的手往裤子口袋里掏了掏，但什么都没掏出来，她又嘟囔着“这节目组怎么办事的，小糊咖不就是要曝光率要人粉吗？怎么收手机呢...” 那个男人仿若未闻，又将头转了回去。继续一副面壁的姿态。他背脊笔直，坐的端正，竟莫名带了一种从容不迫的威仪。 而男孩子已经看见了那些贴在墙上的告示，惊慌的喊道“我们是死了吗？我们是死了吗？我们不是在爬山吗？” 女孩子听到他的喊叫也跑了过来，看着告示满脸不屑“噱头罢了。我们肯定是被节目组的无良工作人员打了闷棍后用袋子蒙住头带到这来的，这屋子里肯定到处是隐藏摄像头想拍我们惊恐的囧态，可惜他们想不到，姐浑身都是胆！” 咯吱—— 门又被推开，带进了一阵寒风，这次是十来个人一起进来，他们穿的很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最先进来的中年人缩着脖子搓着手，一副自来熟得模样，朝着那两个新进来的年轻人说“好冷啊，一路都是黑漆漆的，总算看见点光。借你们的屋子坐会你们不介意吧？” 他以为这屋子是眼前的年轻人的，嘴里有礼貌得说借，实际上屁股已经找地坐了下来，显然，即便被拒绝他也是不会走的， 他身后的十来个人没有说话，但也跟着坐了下来。 突然来了这么多人，男孩惊慌的心绪反倒是稍稍安定，他小声的问那个中年人“你们还记得是怎么来这里的吗？” 中年人脸上挂着平易近人的笑说“我们是旅行团的，正坐着缆车悠哉悠哉地欣赏雪景呢，突然一个恍惚就到这了，还以为是被林子里的小精小怪捉弄了，摸黑走了好久才瞅见你们这有光，就赶紧过来了。这是啥地方啊？” 顾司琢磨着很多书中说人死了不知道自己死了看来是真的，他们包括自己刚来的时候都没有死前最后的记忆。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又记起来了，难道是要在这待一会？可那对年轻的男女也待了一会了，似乎也没有忆起这些。 咯吱—— 门再次开了，进来了两个衣着考究保养得当的中年男女，女人一看见顾司眼睛就瞪圆了，指着他破口骂道“扫把星，你干的好事吧！这什么鬼地方！我就知道你个小瘪犊子不安好心想害我们替你那不守妇道妈报仇！” 她三步并两步走了过来，举起手就要扇顾司的脸。 人们嗅到了八卦的味道纷纷竖起耳朵。 啪——顾司没有躲，脸被打偏过去，实实的接下了这一耳光。 “小孩子不懂事，别动手啊。”见她动手，有一六十来岁的阿婆上来开口劝。 和阿婆一起的老先生也蹒跚地上来拉了下女人，想制止她继续发疯打人。 女人甩开他的手像是疯了一样骂道“十六岁了小什么小！他就是个孽障！当初有大师给他算过，荧惑灾星！” 那个自来熟的中年人正色道“啥孽障灾星，封建迷信能信才怪呢！那些人还天天拜神呢，他们又有谁见过神吗？都是些大忽悠。” 嗯？你刚刚不是还在说被精怪捉弄了吗？ 女人一时没想到反驳的话，但眼神更加愤怒，她趾高气昂的叉着腰，继续吐出难听的词汇，手指着顾司的面门滔滔不绝的辱骂。 扫把星，贱人，没人要的垃圾，恶毒的杂种，恩将仇报的白眼狼，狗娘养的... 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恶意和攻击性，毫无节制地喷涌而出。她的声音又尖锐又刺耳，仿佛要将顾司撕裂。 嘭—— 沙包大的拳头塞住女人口吐芬芳的嘴，疯狠的锤掉了她几颗牙。另一只手猛的抓着她的长发猛得往墙上磕，一下，两下... 瞬间形势逆转，女人停止谩骂，哀嚎连连，跪地求饶... 第2章 冥府直通车 下一刻，顾司从幻想中回神。 哪怕他都想撕烂那聒噪女人的嘴了，他还是忍着，顾司默默地告诉自己不善良不乖的孩子是不会被爱的。 露出委屈的神情看向女人身后的那个男人。 “爸...”被辱骂了许久的顾司轻声喊着。 顾司的父亲头发梳的油亮，西装笔挺，一副商业精英装扮。听见他开口，立刻面露厌恶。 “你有什么资格恨我？你克死了你亲妈，出生后我做生意也亏本，这可都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现在竟然把我弄这来。果然，就不该让你这心肠歹毒的混蛋出生！” 中年人一脸不屑道：“咋地，你孩子是精怪还是会乾坤大挪移？把你弄过来？竟然还有父母将失败的原因归于子女，什么人啊是？” 顾司的父亲瞥了中年人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鎏金名片用高高在上的姿态，扔给那个中年人。 中年人狐疑的接过名片看见上面的名字，眼瞬间冒起亮光，眼神由原先的不屑变得谄媚起来：“石油大亨顾名新吗！可不是，瞧着眼熟，您刚上过富豪访谈！那您找的大师肯定靠谱，绝对不是江湖骗子。对了，您也喜欢旅游啊？我们旅行社现在有个至尊富豪雪山古城深度游套餐，您和夫人有没有兴趣？双人报名还送雪貂地毯呢！” 他见顾名新对推销无动于衷，又继续投其所好套进关系：“您会来这不会就是这小扫把星引来的精怪迷了眼吧？听说灾星都和山精野怪和邪祟有道不明的关系...” 顾名新狐疑道：“精怪？我开车送这混蛋去学校，就被他弄到这鬼地方了！真是邪门了！” 中年人继续拍着马屁：“顾老板真是爱子心切啊，这么大了上学还要亲自送他...” 人一旦有了权钱，呼吸都能被人抓着拍马屁。这样拍马屁的人顾名新见多了，他懒得理睬那没话找话的中年人。 顾司站在一旁一直沉默着，这是他记忆中活了十六年第一次见到他父亲和继母。 父亲生分邀他在酒店见面，对方和客户在吃饭，他站在外面等他。 他的母亲在他出生前就和父亲离婚了，又在生他之后没多久就死了，他没有外公外婆，跟着一个阿姨长到懂事。 阿姨有自己的孩子，她毫不掩饰她阿姨的身份，对他也不怎么样，自他记事起，就有做不完的家务和挨不完的打等着他。而饭菜都是吃剩下的，没有剩下便没得吃。她带了他几年后，发现他的父亲真的不管他，就卷了母亲留下的钱款跑了。 顾司虽然没见过太多世面，但凭着本能和比同龄人稍高的心智无师自通了示弱和装可怜，他很小就会察言观色，知道如何了解别人想什么，也知道怎么样做才能讨别人喜欢。 在酒店时，他觉得自己需要表现表现，告诉父亲他是一个值得被爱的人。 他装成服务员的模样参与对方的酒会，搜肠刮肚的让他的客户开心了，或许是生意谈成了，他的父亲终于正眼看了他一眼。并对他说：“要上高中了吧，我给你找个好私立学校。” 开学那天父亲突发奇想要送他，继母不愿意，但父亲执意要送他，继母于是也跟来了。 他以为自己要过上有家有钱的好日子了，事实证明他确实是个不值得被爱的灾星，这不，一家人直接坐了冥府直通车。 继母依旧恶狠狠的盯着顾司，她对顾司的怨恨来源很简单。 一个字，钱。 顾名新找情人她不在意，离婚更是不可能离婚的。 他找他的情人，她有她的手段。 她的手段让顾名新情人们诞下的私生子不是早逝，就是非亲生。十几年过去了，后继无人的顾名生硬生生的想到了这个被他抛弃了十几年的前妻之子。 继母只恨自己没早些将这小混蛋处理掉。 好在天也助她。顾名新终是看清了小混蛋阴险狡诈的本性，又和她站在了同一阵营。 继母得意之际，炫耀似的踩着高跟鞋走过去，想踹顾司。 同时用语言继续挑拨：“你这不识好歹的小畜生，你想害我破坏我的家庭我就忍了，可怎么连你亲生父亲都害？好狠毒！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你妈都死了你怎么不下去尽孝！你知道你妈一个人走多孤单吗？你都不在意吗？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自私？” “喔？我很好奇，他是小畜生，那他父亲是什么呢？”说话的是那个一直面壁，好看到惊天动地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他站了起来。 他身形颀长，形貌端庄，长得又明媚张扬，站在人群中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而他那如星辰宇宙般深邃的眼睛，带着目空一切的傲慢，似乎这个世界就没有他能看上的东西，他慢慢悠悠的说道：“诶？想来令祖已然仙逝。令尊令堂若有一人尽孝殉葬，岂会容你这悍妇存留世间？” 顾司就那样呆愣愣的看着那个人觉得很是意外。 他为什么要帮他？ 男人的话让继母哑火了一瞬，她眼睛精亮的打量那个好看的人，咽了咽口水。然后又更加嚣张：“哪来的小白脸啊？长成这样是做姘头的吗？你凭什么管我们的家事？他怎么可能是老顾的儿子！肯定是他妈和野汉子生的野种！” 同时手也再度扬了起来抽向顾司。 看着冷眼旁观的父亲，心灰意冷的顾司这次抬起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一把将她推开说：“我又跟你不熟，你再打我可就要还手了。” 继母愣了下，举着爪子，扑向前去，尖利的骂道：“贱人！反了是吧？你这个孽障…” 啪——一个耳光扇到了继母脸上。 那个如行走的艺术品一般的男人打完人后正在用手绢优雅而仔细的擦手：“聒噪。” 他这一巴掌把所有看热闹的人都扇懵了。怎么还有吃瓜的人把自己吃进去了呢？ 咯吱——门又开。 推门进来的男人身上带着酒气，摇摇晃晃，他打了个酒嗝，迷茫的看着四周：“这是干嘛呢？开party吗？带上我？” 醉酒男进来后门合上，八边形的房间的八面墙上突然出现了八种黑红色的赦令符咒图案。 中年人吓的跳了起来惊讶的问：“什么玩意？” 继母也哭叫着，跑到顾名新身边小鸟依人道：“老顾，看见没看见没！这贱种露出狐狸尾巴了！他喊这么多人来造势就是为恐吓我们呢...” 继母的话还没说完，顾名新抬手打断。 他看了一眼打人的男人，开始担心这些人真是顾司摇来给他好看的，要知道这些无钱无势的下等人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 想到这里他强掩住眼中的厌恶，走到顾司面前，他盯着顾司，一副慈父的模样，温声道：“小司。爸爸知道这几年冷落你了，但现在爸爸不是回来了吗？还要送你去最好的私立高中，你就不要报复爸爸了...” 顾司沉默，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就被扣上了报复的帽子。 他对这个父亲其实无感，才见了几次面哪来的感情。只是缺爱的孩子总会想抓住身边的每一根稻草当做救命稻草。而受到的教育也告诉他，子女该这样对自己的父亲，这叫孝顺。 父亲也确实对他虚假的好了几日，但这么一丁点好已经在巴掌与猜忌中散去了。 所以孩子一定要这样讨好父母吗？顾司忽然觉得也未必吧。过去他自己不也活的挺好的么。 那人故作和蔼可亲的模样真的好虚伪，好恶心。 想通了的顾司也不再卑微求全，他伸手指了指墙上的告示说：“眼瞎就去治眼睛！那么大几张纸贴在墙上你看不见？” 第3章 规则 众人这才把目光转向墙面。 忽然，房间中回荡着一个空灵的声音。 “欢迎来到冥府中转站，想必墙上的规则你们都看过了，你们二十位都是新死之人，为了大家能更快的熟悉规则完成任务，将有几位老手与你们共同进入任务世界。你们可以自行与他们组队。” “我死了吗？我怎么不记得了？不可能！你在开玩笑吧！我没有死！我没有死，你看灯下面我还有影子呢...”人群中一个男人指着自己淡薄的影子惊叫起来。 这时，另一面墙上多出来一扇门，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门开了，进来了三个人，两男一女，其中两人表情严肃而沉默，见到有人质疑并未说话。 中间那个带着眼镜的男人背着黑色的双肩背包，看上去很亲和，主动朝众人解释道：“死了才会变成鬼，鬼才没有影子，我们现在处于将死未死得灵魂状态，被冥府用某种秘法拉入了这个异空间，赋予了与过去相同的临时身体，所以从某种情况来说，我们还是人，和人一样需要吃饭睡觉呼吸。但在这里再死掉，就会连鬼都做不了。所以一定要惜命喔。” 依然有人不信，一个壮汉说道：“胡扯的吧，我明明在旅游的，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 眼镜男微笑着说：“人不记得自己怎么死的很正常，创伤性失忆嘛。如果不信，你现在也可以出门离开，我不会拦你。只是出了门就没有后悔药吃了。” 壮汉立刻说道：“出去就出去，我原路返回，总能走回去！”他站起身，拉开门，屋外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他回头朝另外十三个和他一起来的人喊道：“一起走啊，难道你们还信这些神经病鬼扯啊。这些人说不定是躲在山里的邪/教组织，回去就报警抓他们！” 然而他的十三个同伴，都没有动，一副观望的态度。毕竟眼镜男说出了门就没有后悔药吃了，没人想用自身的安全蹚雷。 壮汉见他们不动冷笑道：“行啊，一个个都不肯出力等在这里想白嫖占便宜是吧？是你们先自私的，那我出去也不报警救你们，你们就待在这等死吧。” 他跨出房门后，走了三四米远，并没任何事发生，人群中有人松了口气，朝壮汉喊道：“等等我，我跟你一起走。” 毕竟比起冥府这种虚幻缥缈又不可控的东西，人们更愿意相信这是邪/教搞事情。这个壮汉看上去就强壮有力能打，跟着他明显比在这里面对那些心理变态的邪/教人士安全。 有人起了头，又有几个人陆陆续续的站了起来。 那三个被称为是老手的人并没有阻拦他们。 壮汉停下脚步，转身站在原地等着他们。 那些人起身，快步的朝外走着，就在他们快要出门的时候。 砰——的一声。 那好好的一个壮汉凭空被莫名的力量炸成了一蓬血雾，细碎的血迹喷洒了他们一身。 血，温热黏腻的触感让空气突然安静，似乎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啊————”不知谁先发出了一声尖叫。 “杀了人了！！！杀人了！！！报警啊！！！”接着有人大喊大叫着。 大家听到他的声音，立刻惊慌的去掏手机，然而谁也没掏出来，显然电子产品带不进这个世界。 有懂行的人指着那三个后进来的老手喊道：“先控制他们，把他们当人质！” “对，大伙一起上，抓住他们！” “现在我们必须团结起来，谁都不许退！” 眼镜男淡定的从包里抽出一把一米长的大砍刀，保持着微笑说道：“你们脑子没问题吧？你们觉得你们几个能抵御那种瞬间碾碎人的力量就来吧。刚刚工作人员已经说了这里是冥府中转站，冥府本来就嫌鬼太多，你们不听安排还要闹事，那就很难活下去了...” 那个浑身是胆的女孩也终于醒悟，用颤抖的声音喃喃的说：“他...是死了吗?” 眼镜男说：“准确的说你们都死了，但有一个机会能让你们活，就是帮助冥府超度鬼怪，获得功德积分，集满一百分就能活下去。” 死了人，对方又有大刀，大家都安静下来。 中年人问：“是复活吗？万一身体被火化了怎么办？” 眼镜男耐心解释：“我猜这里的世界时间流速和外界不一样。在外界你们或许只是处于一个将死未死得重伤状态，等功德攒够，就能奇迹般的恢复起来。” 有人似乎松了口气说：“还好，只要功德攒够，我就能继续活...” 顾名新发现此事并不简单，理智的问道：“攒功德，有风险的吧？不然这世上怎么还会每天有那么多人死？” 眼镜男也不瞒他：“当然。复活，或者魂飞魄散，有压力才能有动力。我们会带领大家熟悉超度方法。还有在这里不要想着杀人哦，这里可是冥府，因果有报。刚刚那个人的下场就是不遵守规则的下场。你们不用敌视我，我是来协助你们完成这次任务的老手。” 众人看着他的大砍刀，无论信不信他的话的，都有些恹了。 眼镜男见他们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抵触了，便进了屋子，拍了下手，喊道：“请工作人员继续流程。” 那个空灵的声音似乎收到了指令，又响起来：“化解鬼怪的怨念使它们同意投胎便算超度成功。下面请新人每人领取一部手机，在手机上输入你们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在按上指纹便可请查看你们的底分，不知道生辰八字的输入出生年月日也是同样的效果。对底分没有异议，我将立刻传送你们进入冤魂的世界。” 每个人面前的地砖上面凭空出现了一部手机，说是手机，其实是一张黑色的卡片大小的硬纸，众人弯腰捡起那张纸，它竟然像手机屏幕那般亮了，亮了之后的纸上有键位和读取指纹的home键，人们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查分。 顾司点了确定后，纸屏幕上他的分数先是一堆乱码，过了一会才显示出来是0/100。看来只要到100分就算满了。 人群那个醉酒男左顾右盼后忽然举手：“等等。为什么他们都是0分，我是负一百分？是bug吧？这都能出bug？你们的程序靠不靠谱啊？” 第4章 绣楼 空灵的声音马上回答道：“自杀者起始分数为负100，没问题。” “我不是自杀啊，我怎么可能自杀！”可他左思右想又想不起来自己怎么死的，嘀咕着：“我记得我在开车...好像是吧酒驾...” “酒驾害人害己，等同自杀，不支持申诉。” 有人唏嘘：“没想到人间的法律还能和冥府通用，酒驾在人间也是犯法的...” “没有异议便开始传送。” 房间上的红色的赦令符咒突然发出刺目的红光，一种奇怪的眩晕与失重感凭空降临，众人只是眨了下眼，瞬间眼前的场景就变了。 面前有一座抽掉的楼梯的绣楼。楼下的厢房足足排了五间，是丫鬟女仆的居所。 红砖和楼上的红色的木质栅栏鲜艳而厚重，每一块砖上都雕着福禄寿喜的图案，彰显着主人家的财力与富贵。 但明明奢华大气的绣楼给人的感觉却莫名的阴森压抑。 众人瞬间就完全信了冥府之说，除了科学无法解释的能力，还有什么能让他们瞬移？ 他们还在盯着这过分豪华的绣楼打量，旁边的房间走出来一个古代管家装扮的人。 他身上披着尘埃和腐朽的气息，如老树皮般的脸挤着枯槁的微笑，朝众人说道：“七天后小姐就满十六了，欢迎诸位来宾参加小姐的抛绣球招亲，届时所有来到镇上的人都可以来接绣球。老爷给大家安排好了客房，每日早上和中午膳堂会提供饭食，希望大家吃好喝好。” 人群中，一个花臂男直接上前冲管家问道：“鬼在哪？” 管家一只手就把他推开了五米远，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那个人说：“如果找事的话我可要报官了。”然后无视了他，招下手。 他身后的丫鬟用黄铜托盘递上来一盘钥匙。 没人敢动，因为在陌生而诡异的环境中没有人想去触碰未知。 但总有人例外，那个长得特别好看的人先上去拿了把钥匙，然后直接离开了这。 花臂男见被无视，从脖子上掏出一块玉观音举在手上：“没想到吧！菩萨在此！妖魔鬼怪快离开！鬼在哪？绣楼对吧？哥哥上来了！” 管家一个眼神。 几个模样纤痩，实则孔武有力的丫鬟们上前按住了他，一下又一下的扇耳光。 玉观音掉在地上碎了。 花臂男直接被扇的脸肿成了猪头。 花臂男嗷嗷直叫，问眼镜男为什么他的菩萨没用？ 眼镜男无语道：“你要想死就继续作！” 他拍了拍那个花臂男的肩说：“也就是新手任务这么宽容。你找鬼就相当于同意鬼找你。但凡换个有难度的任务世界，它分分钟就来找你，要你的蠢命。” 那人捂着脸老实了。 眼镜男见他安静了和另外两个老手一人拿了把钥匙。 顾名新见前面的人没问题，也抢身过去拿了一把。 后面的人依次排队去拿。 可他们有23个人，然而托盘上并没有23把钥匙，前面十一个人领完就没了。 “没钥匙了。”不知谁说了句。 “哦，房间有限，但每间客房床都很大，两三个人是挤得下的。”管家微笑着说道：“切记，太阳落山后不要出门，因为小姐晚上会出来散步，如果冲撞到，老爷会不高兴。” 管家说完了话就离开了。 眼镜男稳步上前，以领导者的姿态说道：“你们自己分一下住所，这个管家你们可以当成指引npC，他们会说一些和这里的冤鬼有关的信息，像晚上不要出门这种信息就属于规则，可能是冤鬼设定的，也可能是冥府设定的，听不听你们自己决定。我们的任务就是找到这里的鬼怪并超度他们。一般来说怨鬼就在我们出现的地方的周围...” 然后他的视线有意无意瞟向绣楼。 “那个，我可以和你住吗？”有一个没钥匙的人盯着眼镜男手中的钥匙问道。 眼镜男倒是没拒绝，点头道：“可以。” 其他人都有同伴，也纷纷三三两两的分好了房间，只剩下那个独自来的醉酒男和顾司没有钥匙也没有住处。 顾司看向自己的父亲，顾名新立刻冷漠的偏过头，顾司抿了下嘴识趣的没有开口。 找别人吧。 他刚刚朝那个眼镜男走了两步，又听见顾名新的声音：“这灾星可是会克人的。你们谁打算冒这个险吗？” 虽然没人见过顾司怎么克人，但如今冥府都有了，谁知道克人这种情况是不是真的。大家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显然都很忌讳，于是所有人都自觉地离顾司远了些。 眼镜男身边的另一个老手也附和：“熊孩子冲动难管教，存活率不高，还容易做些危害团队的事...” 眼镜男给了那老手一个眼神，那老手才闭了嘴，又嘀咕：“我又没说错...这种十五六岁的孩子确实很叛逆...” 顾司只是觉得好笑，他死了，什么都没做过，也没有做任何危害别人的事，就被提前钉上了危害的标签。这是为什么呢？ 醉酒男也腆着脸挤进了眼镜男的房间，只有顾司一个人没有住处。 他们进入这个世界的时间是傍晚，分完了房间很快太阳就快落山了，大家都结伴去看房间了。 顾司独自的站在空旷的院落，看着屋内漆黑的绣楼，一种孤独心酸感油然而生。 人生真没意思，就这样吧。 “喂。我一个人住有点怕，一起吗？”身后有清冷的声音传来，这个声音顾司听过，来自那个好看到以为自己看见了幻像的人，他刚刚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那人嘴上说着怕，浑身上下，乃至每一根头发丝每一个汗毛孔都散发着无所畏惧的自信。 他的头顶仿佛立着无形的字幕，写着：我，大腿，很强，速来抱。 他如一束光，照亮了顾司了即将坠入深渊的心。 顾司不想低伏求人，之前他为求一丝亲情在父亲面前卑微如舔狗，最终不过还是被弃之如敝履，这也是他没有厚着脸皮去求那些有钥匙的人的原因，以后他也不再想委曲求全。 但助人为乐他还是愿意的。 他甚至没有揣测这人的用心，没有丝毫犹豫的小跑到那人身边说：“谢谢。”顿了顿他又说：“我是谢之前你帮我说话的事...” 男人从容得体的回：“不用谢。太阳要落山了，我们先回房间。” 客房在一条回形连廊的外侧，东面三间，北面四间，西面三间，连廊另一侧则是个类似小花园的庭院，庭院被十一间客房围起，南面则是院墙和一扇雕花的石门，通往别的院子。 男人选的房间在东面中间的那间，那间屋子从墙面看就比两旁的宽一些。 顾司想，这人最先离开不会是为了占个大点的房间吧？ 屋子的隔音不是很好，隔壁一动，他们就能听见木地板咯吱咯吱的声响。 男人点起蜡烛，将双肩包放在简易的木桌上，而顾司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咕叫了起来，男人便顺手从里面拿出一罐八宝粥，递给顾司：“鄙人姓云，云青彦，你怎么称呼。” 云青彦浑身散发着不近凡人的仙气，说话语速不急不缓，有点文绉绉的，带着半文不古的夹生，身上的衣服也有些复古，衬衣也是那种带着暗纹飘逸复古的款式。 只是他的双肩包和罐装八宝粥又很现代，都是超市常见的款式。 顾司看着八宝粥，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丝温暖的感觉，他本来已经不打算虚伪的做人，违心的迎合别人，可缺爱的人受到一点温暖就可以轻易被改变，他又将之前的决定全部推倒。接过八宝粥，小声的说：“姓顾，顾司。” “哦，我的资产大概有两千亿，其中包括不动产，黄金，现金和数字货币。” 顾司脑袋上冒出个问号，现在自我介绍都要报家产的吗？是这个人这样，还是整个冥府都这样？而且这人有多少钱和自己有关系么？别人有多么富有他压根不想知道好吧。 可他既然问了，自己不答也不好吧？顾司尴尬的回道：“我资产大概月收入一千五块，有时候现金，有时候老板转账发...” 他说完准备迎接对方的鄙夷。 “哦。”云青彦没有露出丝毫嫌弃的语气，似乎根本不在意他的收入多少。好像对方只是找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收获的答案也是无关紧要的。 所以只是单纯的炫耀吗？？？ 他怎么感觉这人似乎有点傻乎乎的？ 自我介绍完，顾司以为云青彦还会问些什么，对方却起身站在窗户边上，望着窗外。好像两人的相遇不过是顺其自然，又点到为止，对方没有刻意的提任何尴尬而探究的话题，比如他的父亲为什么会这样对他... 这样的边界感与分寸，让顾司觉得真好。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又没有月亮，根本看不见庭院里有什么。 他却听见云青彦说道：“如今的人胆子可真大...” “有人出去了吗？”顾司也站起来站在窗户那往外看，他什么都没看见。 只依稀听见什么摩擦墙壁的声音，或许是隔壁的谁靠着墙在做什么？ 云青彦没有回答他，顾司也不知道对方说的什么。 他只知道八宝粥很甜，很香。 第5章 怨鬼世界 云青彦没继续看下去，拉上了窗帘，在床沿坐了下来。 房间大概有十平方米不到，长方形。里面只有一张木板床，挺大，长宽都是两米。旁边有柜子，柜子里有枕头和被褥，还算干净，没有异味。 看起来这个怨鬼世界还挺人性化。 顾司猜测，这人也是老手，因为发手机的时候这人面前没有出现手机，而且那个工作人员说这批有二十个新人，可加上那个想走的人房间里有二十一个人，工作人员总不能未卜先知把他的死算到。但顾司不会拆穿他，这人不想暴露肯定是有他的目的，顾司认为他也不是坏人，所以会替他保密。 两人同处一室谁也不说话显得很尴尬。顾司对这个人是有好感的，毕竟自己能有位置安身全靠他。不过看样子，他不说话对方也不会理他。 顾司斟酌之后小声问：“你为什么要帮我？如果你想要我做什么可以直接说。” 听着顾司的话，云青彦缓缓的偏过头，目光深沉的盯着他。云青彦人长得好看，即便被对方这样盯着，也丝毫感受不到冒犯，甚至还能让人产生一种漂亮美人在看我的紧张窃喜感。 顾司摸了摸自己的脸羞涩的垂下眼眸：“你看我做什么？我知道你应该能用到我的对吧。” 云青彦的眼神逐渐复杂，他眉头微微蹙起，没头没尾的来了句：“小朋友，在这里记得藏拙。不要什么都说出来，心里藏不住事很容易第一天就死...” 这家伙是在教自己怎么生存吗？自己要真想活下去应该还是很容易吧...刚刚只是觉得人生没意思罢了。倒是这家伙哪有藏拙的意思？上来就报资产也不怕别人心怀不轨。 这人是因为自己可怜兮兮的才会怜惜自己对自己好吗？ 顾司眨巴着清澈漂亮的眼睛，一脸无辜而天真的看着他。他知道人都喜欢天真漂亮可爱善良粘人却又懂事识时务的东西，他就用这样的人设黏住对方，抱着大腿，活下去吧。 “我就在你面前坦白而已，你帮我出头，还让我跟你住，晚上没位置住会遇到危险吧。你还给我吃的，应该不会害我吧...” 云青彦却慢悠悠的整理着自己袖子，缓缓说道：“你也知道是应该，万一鬼怪不让你出去是为了把你关在房间方便索命，我这不得找个替死鬼吗？” 他的语气明明很平淡，却又像在嘲笑凡人的愚蠢。 顾司的脸上微微失色，但很快又恢复如初：“你救了我的命，这条命还你也行，总比一无作为的死去好。” 云青彦听到这话却露出浅笑，他笑起来很明艳，让这简陋的屋子都显得蓬荜生辉，他语气稍稍温和了一些：“我不要你的命。你也得珍惜你的命，不然会显得我救你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救一个活不过三秒的废物...你也不想让我沦为别人的笑柄吧？” 这些粗俗的词汇和这个看上去如谪仙般的漂亮人着实不搭，顾司只是觉得这人的画风有些奇怪，时而真实，时而缥缈。 看着顾司懵懵懂懂的呆萌模样，云青彦伸手轻轻压了压他的脑袋：“吃完就睡吧，明天还得去调查调查这里发生了什么。”说完他就合着衣服躺下了。 超度当然要知道因果，从云青彦的话看来冥府并不会直接告诉他们这个鬼因何成怨。得靠他们自己调查。 顾司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一翻身，木板床就吱呀吱呀的响，他怕影响云青彦休息，于是保持着平躺的姿势，又睡不着又不敢动。 挺难受的。 “睡不着？”躺在旁边的云青彦突然坐了起来。 “嗯...”顾司老实点头，陌生的环境，能睡着才是有鬼了，他以为云青彦是被自己翻身吵醒的，满怀歉意的说：“抱歉啊，把你吵醒了...” “和你无关，这么脏乱差的环境能睡着才怪了。” 顾司默默的环顾四周，说实话他倒是没觉得这里脏乱差，毕竟他住的位置和这里环境差不多，也是家徒四壁，加个木柜子和木板床。木板床甚至还没这里的宽。 但对于资产2000亿的人来说，这里应该比他家的杂物间还小吧... “既然睡不着那就听听外面的动静，看是这夜晚真不能出门，还是鬼怪骗人来杀。” 顾司小声问：“还真能这么犯规？说话的不是npc吗？npc的话也有假？” 云青彦耐心解释：“鬼怪世界鬼怪才是主导。别说鬼怪了，任谁数十上百年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忽然有人扬言要拯救于他，想必也不会轻易置信。试探在所难免。再者，他们的苦已经都受过了...他们会认为这种拯救有意义吗？” 顾司认真的听着，他觉得没有意义，迟来的道歉和迟来的正义都像是华丽而易碎的装饰物，好看却无用。但总有人还是会在意吧。 “啊——!!!!” 远方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又传来“嘎嘣嘎嘣”的咀嚼声，明明声音很小，却仿佛近在咫尺，听得如此清晰，让人头皮发麻。 “什么情况？是出事了吗？”隔壁传来一个惊恐的声音。 “没事，有人不遵守规则，没了罢了。睡吧。”那声音是眼镜男的，他显得很淡定。 那边的人显然听了他的话，再没动静。 “他好淡定。”顾司小声说，然后他看着同样没什么反应盘膝坐在床上的云青彦说：“你也是...” 云青彦轻声说：“见多了便会习惯。你超度成功几次后也会这样。” 顾司没有说话，他要维持自己的人设，小白兔这个时候应该被吓傻了才对。他装作害怕的模样埋着头，云青彦果然过来拍了拍他的背，像是安抚。但对方没有说安慰的话，大概是对方不擅长吧。 这个攒功德复生的过程显然比死亡恐怖好几倍，后者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而前者则是个漫长的过程。 云青彦突然起身，走到门口像是要去拉开门。 顾司也连忙起身跟在他身后。 云青彦回头看了顾司一眼，又收手，返回床上盘膝坐下。 顾司小声问：“你是要出去吗？刚刚外面才死了人...” “没有，就是坐累了想走走。” 两人一夜无话，相对而坐，到了天快亮的时候，顾司打了个盹，就睡着了。 云青彦看着那睡着的人一脸惆怅：“帮你就是想让你报恩，怎会如此愚钝？” 顾司再睁开眼，天已大亮，他躺在床上，盖着被子，云青彦不在房间，对方的双肩包也不在。 陌生的环境独自一人难免会惊慌，更何况是鬼怪世界，他连忙起身，开门朝外奔去。差点和一个人撞了满怀。 “喂！看着点路。” “对不起...”顾司道着歉抬头，是那个老手女人，她手里拿着一个白馒头和一小碟榨菜。 她看了顾司一眼，有些排斥的往后退了几步。 顾司也没在意。 现在应该是早饭的点了，他昨晚吃了云青彦给的八宝粥，倒不是觉得那么饿。但早饭肯定是要吃的。 他去了饭堂，刚到饭堂门口看见长身玉立的云青彦背着双肩包左手的大托盘上是五个拳头大的馒头十个鸡蛋，右手端着满满当当一大碗榨菜从饭堂走了出来。 那人眉眼缱绻，清逸如画，天生与众不同，仿佛自带光芒。就连馒头鸡蛋和榨菜也比别人拿得多，餐具也不一样，别人的餐具都是瓷的，他的碗是银色的。 身后有人窃窃私语：“看他也不胖，拿那么多他吃的完吗？还有，为什么他有鸡蛋我们只有馒头？” “我看他是去后厨拿的，他真不怕死，敢找鬼要东西...“ “管他做什么，人家想当饱死鬼呢。” “也是，毕竟一天就两顿，昨晚我可是饿的胃疼，等下我也要拿几个馒头宵夜...” 云青彦看见顾司过来了，将手中托盘和装榨菜的碗递给他：“看你睡得香没喊你，怕你赶不上吃早饭给你打包了些。” 顾司看着馒头有些惊讶：“给我带的？” 这是第一次有人给他准备早饭，顾名新跟他见面后他的生活条件也没有改善，顾名新住酒店，他依然住破旧的筒子楼，但他想着对方都同意送他去好学校了，那么以后一切都会慢慢变好吧...可恐怕没有以后了。 就算活着出去，父母在送他去学校的路上出车祸也是既定事实，他一定还是会被认定为扫把星。 见顾司发呆，云青彦有些不耐烦的将盘子又往他手里递了递：“不然呢？我能吃这么多？” 这人似乎没什么耐心，顾司赶紧接过盘子，把我也吃不了这么多这句话给咽了下去。有人关心他饿不饿呢，有这种好事还挑剔什么。 他站在饭堂外往嘴里塞着馒头鸡蛋，馒头很香，鸡蛋也很香。 他听着食堂里的人讨论昨夜的事。 “没的是那对小情侣中的小丫头。”似乎大家都对死这个字讳莫如深，直接用没代替了它。 “那个男孩没事吗？” 第6章 不可能存在的招亲 “他说他没去，那个小丫头说自己没见过过去大家闺秀，想看一看。还说两人都是女的，说不定两人聊投机一姐妹情深就把对方给度了...结果被鬼给度了，这年轻人胆子就是大，也不知敬畏，跟恶鬼谈感情...” “这是不是也说明我们要超度的就是这个‘大家闺秀’？” “八成是。你说她一个富贵小姐，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有钱，一群下人伺候着，哪来那么大怨气...” 顾司塞了四个馒头，四个鸡蛋，塞不下了。 说实话他有点喜欢鬼怪世界了，不用打工就能吃饱！ “吃不下就算了。”云青彦用油布包将剩下的馒头包起来放在包里：“我们出去打探一下宅子消息。” 云青彦带着顾司出了宅子，能出去顾司也是没想到的，他以为他们只能在那个院子活动。看着和充满生活气息的街道和来来往往的商贩，小吃摊位上的食物还冒着腾腾的白色热气，很难想象这是怨鬼的世界。 他们所居住的宅子叫宋宅，主人是个员外，云青彦和顾司分别向路人打听宋宅的事，他们无一不连连摆手讳莫如深。 一早上竟然毫无收获。 “先回去吃午饭。”云青彦说道。 顾司点点头，两人一同往回走，顾司思索了片刻后小声问：“其实我一直在想我们这个角色是如何设定的？如果说我们是参加招亲的，可我们中间也有不少已婚的男女，她不挑剔也就罢了，还男女通吃吗？还有，是设定只有我们能参加抛绣球招亲，还是本地人不来参加？客房就十一间，被我们占满了...” 云青彦说：“这个世界我们大概是被冥府赋予了某种标签的参与者，和我们本身的属性无关，我们在鬼的眼中可能跟纸片人差不多吧。至于为什么本地人不来参加...自然是因为本地人知道参加的风险。” “所以参与者会死吗？这些本地npC其实都知道？” “唔，不好说，但有一件事你大概不清楚。”云青彦顿了顿继续说道：“历史上一般来说并不存在抛绣球招亲这种事，要知道女人择偶一向是一件很严肃的事，在古时候婚姻不但是父母包办，且讲究门当户对，事前就会把男方家庭所有情况，包括经济情况，兄弟姐妹多少，父母是否有官职，家中田宅多少……全部都要了解清楚，越是有钱人越讲究这些。婚姻的手续更是繁杂，需要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你看见的古人在街上抛绣球招亲是不是都是小说，还有电视戏文里的。其实想就能想到抛绣球招亲多荒唐，如果只是看外表照着他抛过去，绣球一丢，来人一顿哄抢，绣球飞了，飞到了乞丐身上，那千金小姐岂不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顾司仔细琢磨了一下，发现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不查清男方的家室靠丢绣球草草招亲不是把女儿往火坑推吗？谁愿意让自己辛苦养大的女儿落得如此下场？果然戏文小说都是童话故事，经不起推敲...如果是将一群有家室的青年才俊集中起来海选或者比武招亲还可能，但管家也没让他们做个登记比试什么的，显然和这种情况扯不上关系，而且管家说的是：届时所有来到镇上的人都可以来接绣球。 “那这小姐要抛绣球招亲有没有可能是她跟她爹有仇？比如这员外认为他女儿不是亲生的？或者小姐做了大逆不道的事？” “倒是一个思路。虽然有心让小姐吃亏，可惜本地人都有自知之明没来，只有我们这些纸片人去了。”云青彦思忖着。 两人回到宋宅，看见有人在争吵，是有的人不愿意出去打探消息，于是被人骂白嫖。 原来在那三个老手的指引下大家也都出去探听消息了。 眼镜男看见云青彦和顾司进来，立刻朝两人问道：“你们查到什么了吗？” 顾司没说话，悄悄偷瞄着云青彦的眼色。他不是蠢货，会对云青彦坦诚一些是因为云青彦帮了他，但不意味他会对别人也如此。 云青彦没理他，面无表情得找了张最大的空桌子，对顾司吩咐道：“有点脏，擦擦。” 顾司发现了，云青彦高傲中又有点霸道，客房他的要选最大的，馒头要拿最多的，就连随便坐的桌子也要挑最大的... 但傲慢挑剔并不影响对方是个好人，至少对方对他是很好的。 顾司什么也没说，拿着抹布认真的替他擦桌子擦板凳。 擦干净后，对方从自己的双肩包里拿出一块针织坐垫放在椅子上，径自坐了下来说：“开饭！” 他坐下一开口就带着上位者的气场，仿佛这宋宅不是宋员外的宅子，而是他云青彦的宅子。 可偏偏管家听到这句话真的吩咐人端着饭菜上来了，仿佛这饭菜就是被他喊出来的。 午饭很丰盛，有鱼有肉有汤。 剩下的人也陆续入座，那几个老手还有与他们同住的人都坐到了云青彦坐的那个桌子，云青彦虽然没给出任何意见，可此刻他的气场怎么看都像主导者。 “你也是老手吧。”眼镜男拆穿着，这很好认，毕竟手机那一条就能让他露馅：“为什么不透露身份？” 云青彦打开双肩包，从包里取出自带的银制的碗盘筷，齐齐的码在自己面前，在众人动筷子前，毫不客气的将盘子所有的菜都夹去一半。 其他人看着他的动作有面露嫌弃的，更有人对他的旁若无人感到几分厌恶。但也没人阻止，毕竟老手都说了，这人也是老手，似乎老手在新手眼中就是高人一等的存在。 等把菜分完后云青彦才慢悠悠的说道：“身份？大家都是攒功德的参与者，有什么不同吗？还需要特别透露。难道多参与几次超度就有特权？” 眼镜男脸色有些难看，这人明显就是在说他拿着鸡毛当令箭。可云青彦说的没错，大家都是攒功德的参与者，特权自然是没有。和这些新人唯一的区别便是他们不是第一次参与超度任务。 之前的醉酒男在被眼镜男收留后俨然成了眼镜男的狗腿，或许他觉得自己抱到了大佬的腿自然要在大佬面前表现表现，才能凸显自己的存在。 他手往桌子上一拍吼道：“怎么跟余哥说话呢！交换消息是为了快点超度完怨鬼拿到功德离开这个鬼地方，你这小白脸怎么这么自私？你一个人能出去吗？” 云青彦没理他，埋头吃饭。 顾司觉得云青彦不说一定有他的道理，但顾司又不愿意听别人骂他，对方维护过他，他也应该维护对方才是。他开口道：“嘴巴干净点。” 旁边桌子的顾名新端着碗坐到了这张桌子上，他过来了先瞪了顾司一眼，又开始跟那几个老手发自己的鎏金名片。 “相聚便是缘分，小弟做点石油生意，有点小钱，如果能从这里出去了一定给诸位包个大红包。一人百万起步...”他脸上堆满市侩的笑：“成年人的感谢，不是虚的，懂的都懂。” 几个老手都收下了名片，有钱能使鬼推磨。而其他的人也都眼巴巴的向往的盯着这个土豪，就差原地起立鼓掌了。 其中那个嫌弃顾司会危害团队的老手男人还热情的说：“今晚你换个房间，跟我一起吧。” 继母也立刻冲了过来说道：“还有我，还有我...” 男人有些为难：“我们两个男人...” 继母又说：“我不介意。”昨夜的惨叫还让她头皮发麻，让她独自住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其他人倒是从这对话中听出了不知廉耻的意味，发出嘘声。 顾名新的脸更是绿了，觉得脸被丢尽，举着手上去要打她。 手还没打到继母已经连着后退发出高分贝的尖叫。 刺的人耳膜生疼。 顾名新拧着眉头大骂：”不要脸的贱人！“ 继母则喊着：”顾名新你别想丢下我找年轻的！我要死在这一定跟你同归于尽！“ 那个老手男人也不知道她发疯会干出什么事，连忙安抚道：“别闹了，闹起来对大家没好处。阿梅，我记得你是一个人吧，你跟她住吧。” 阿梅便是那个老手女人。阿梅面无表情得往嘴里扒着饭，听到男人的话点点头说：“那搬过来吧。” 顾名新觉得自己抱上了大佬，应该万无一失了，也是松了口气，脸上满是春风得意，背挺的更加挺拔，仿若这鬼怪世界的上层人士。 另一个桌子上肿着脸的人又开始说自己调查到的线索：“我刚刚在宅子里捡到了一本小册子，但有点吓人...” “什么册子？”眼镜男立刻凑了过去。 那个纹着花臂的人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小本本放在桌上神秘兮兮的说：“这上面有诅咒...” 第7章 这也叫超度？ “为什么你认为有诅咒？” 花臂男将册子翻开第一页。 上面赫然写着四个鲜红的大字：“外传者死！！！” 三个鲜红的感叹号让众人脖子都缩了起来。 “你们谁要看谁看，我是不看的。”说完册子的提供者背过了身体。到底是挨过打，他果然谨慎聪明了不少。 而看见这四个大字，围在桌子前的一群人硬是没有一个人敢伸手碰那个黑色小册子。 眼镜男也不敢。 但是如果不拿，又显的自己畏怯，那如何再镇住其他超度者？ 他坐在椅子假装淡定的对册子的提供者忽悠：“你已经翻开了第一页，那就证明你看过了。又拿给我们看不就是外传？这个诅咒这种东西一般会跟着第一个触碰它的人。但没关系，后面还有好几页，这几页里说不定就有诅咒诞生的原因。你看完之后告诉我们，说不定能找到化解诅咒的办法...” 花臂男听到这话吓得愣了半天，但他并没有看册子，他站起来踢翻了椅子，面露狠色：“要是我死了，也不会让你们活着出去！” 云青彦突然起身，走了过去。 在众人的惊叹中伸手拿起了那小册子，把那页：外传者死！！！直接撕掉，捏成一团扔到地上。 然后淡定的翻着册子看完后放回桌上，又回到他的桌上吃饭去了。 看他的架势，似乎撕掉了那四个字，诅咒就不存在了。 这算自欺欺人吗？ 其他人见他看过了，想着那就算他们再看，也不是第一个外传者，死应该也轮不到他们。 想到这里眼镜男连忙拿起了册子翻阅起来。 “镇上的人说...宅子里有采花贼...有丫鬟看见采花贼从绣楼出来...” 有人恍然大悟插嘴：“这小姐是不是被采花贼怎么了，又没人救她，然后就成怨鬼了？毕竟过去的女孩子都很在意贞操名节什么的。” “怪不得小姐急着抛绣球，说不定有种了...” 话匣子一打开，大家七嘴八舌起来。 “如果是这样该怎么超度她呢？” “要我说怨鬼之所以怨是因为没感受到世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让她感受到真情实意就好！” “呵呵，上一个想跟她投机的人已经没了。” “你们没听那个管家说的是：晚上不要冲撞小姐吗？这意味着晚上才会有危险，那我们白天去找她。”那人说完又有些不确定的望向眼镜男问：“余哥，我说的对吗？” 余哥推了推眼镜，瞄了眼云青彦笑道：“刚刚那人也说了，我不过是多做过几次超度任务，并没有特权，我的经验或许比你们丰富些，但我说的也未必是对的。” 听他那这样说，那人有些失望。 又听余哥继续说道：“不过新手任务都会比较容易。我觉得你这个想法挺不错，很多怨鬼就是生前无人理解得不到共鸣，怨气久憋在心中才在死后成为恶鬼不得解脱。封建社会，姑娘被采花贼糟蹋，采花贼就算找到了，姑娘也一辈子别想翻身，要被旁人唾沫淹死，如果告诉她这不是她的错，她觉得自己被理解了，怨气就散了...” 一群人听他这么说便跃跃欲试，商量着等下去绣楼下跟小姐喊话劝她。 “鬼都是晚上才能出来。那个女的死了一是因为她是晚上出去的，二是因为她是女人，女人属阴，阴上加阴，不出事才怪了。” “对对对，我们趁太阳大，男人们一起过去，阳气重，又是大白天，量她也翻不出风浪！” 男人们嚷嚷着，女人们在低声交头接耳。 云青彦淡定吃完饭，掏出个丝质手绢擦了擦嘴，收起手绢才说道：“你们能成功那得是她真是因此化鬼才行...” 顾司明白云青彦的意思是要他们先别心急，再查查别的可能。 不过那些人完全听不进去，毕竟云青彦除了张扬的长相和上位者的气场，几乎无所作为。而一直耐心跟他们讲解指导他们的余哥此刻才是他们的主心骨。 甚至有人骂道：“就你话多，不试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余哥都说了新手任务容易，打游戏还有新手保护呢。怕你就在外面呆着，别影响我们士气。” 云青彦听他那么说也没再劝，毕竟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他问顾司：“吃饱没。” 顾司点头，只是餐盘里还剩下了不少菜。 “剩菜给管家喂猪，再把我的碗和盘子洗了。” 话说最开始他把所有的菜都舀了一遍吧？他似乎在影射吃他剩下菜的人都是猪？因为别人说他坏话吗？他倒是一点都不吃亏，也不怕得罪人。顾司按他的要求去收云青彦的银制餐具。 旁边有人讥讽道：“喂猪？洗盘子？这是找了个佣人啊？” 顾司反驳：“我愿意的！” 旁人又嘲讽：“小孩子就是没见识，好骗。” 顾司抿了下嘴，没再反驳，因为他知道反驳没有意义，很多人的眼中只会看见他们想要看见的东西。但实际上虽然云青彦开口就是指使他干活，但顾司真的还挺高兴，让他做事说明对方需要他，而且云青彦也不是把他当一个存粹的牛马，昨晚肚子一叫就给他八宝粥，一大早还专门给他打包早餐。 所以就算自己在对方眼中是佣人，那不仅仅是佣，还是个人。 可这世上很多人口口声声说别人的行为是在贬低自己，但自己也从未把别人当人，比如昨日除了云青彦就没有任何人在意他这个灾星有没有位置住...他们因为顾名新几句没头没尾的说辞，就想远远的避开自己。 顾名新之前不管顾司，可现在又觉得顾司给别人当佣人很给他丢人，上来就扯顾司的胳膊说道：“做什么呢？我顾名新的儿子是让你给别人当狗的吗？” 顾司甩开胳膊，冷冷的说：“当狗都比当你儿子好，何况他也没把我当狗。昨天没有他我应该也没了。那我的命就是他的！” 顾名新的脸瞬间就黑了，扬手要扇他，顾司反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说：“我不会再让你们打我了！” 先被继母丢面子，又遇到顾司反抗，顾名新似乎有些失控，大声吼着：“呵？出息了，还敢还手？你这灾星，要不是你我会在这里吗？第一次让你坐我车就这样！我是被你克死的！我打你是因为你欠我！” 有的人盼着顾名新能给的好处，开始提前巴结，冲着顾司教育着：“你这小孩不懂事，怎么能这样跟你爸爸说话呢？要知道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 另一个人也接话：“就是就是，你爸虽然没有养你，但他生了你啊，没有他哪来的你？你拿着你爸给你的生命给别人当狗，伤你爸爸的面子，你良心被狗吃了吗？” “你的命永永远远都是你父亲的！” 他们语气强势，就像说的是真理一般。 一旁的继母适时煽风点火：“你这个死灾星为什么不早点死，我们打你是你该打！我们都是被你害的。” 顾司听见这话微微一愣，毕竟他也是这么想过的。 他真的是灾星吗...一股悲伤和迷茫从心头蔓延开来，被他埋藏在心底的记忆一点点的浮上来，似乎他从小运气都不太好呢... 这一愣神让顾名新抽出了手，巴掌又甩了过来，顾司这次没有来及拦他，他感受到了掌风。然后顾名新被一只穿着棕色真皮短靴的脚踹中腹部倒飞出去，摔在地上哼唧着半天爬不起来... “嘶~”云青彦吸着气，弯着腰揉着腿，刚刚的力度很大，他好像把自己给拉伤了，他揉了一会，站直，居高临下的用那双幽深无波的眸子看着顾名新说道：“怎么就是他克死你不是你克死他呢？他活的好好的，一坐你的车就来了这。听说你很有钱，那会不会是有人图谋你的家产呢？” 这有引导性的话让继母立刻脸色不好起来，立刻为自己辩解：“你怎么说话的，我和我老公感情好得很！我怎么可能害他？” 云青彦“喔？”了一声，语气平缓而从容的说：“在下可没说是你，你这就有些此地无银了...” 他的平淡无奇的话好像有治愈的力量，顾司那颗因从小到大的孤独无助而四处漏风的心就在那一瞬被什么填补了。 其实有的人在痛苦无助的时候并不是很难走出来，只需要一句简单的理解和支持。 而在他孤立无援的时候，云青彦支持了他。 继母的脸成了猪肝色，顾名新的脸也成了猪肝色，毕竟他包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可没有刻意隐瞒...刚刚继母也说要跟他同归于尽。 顾司没有继续看戏，端着盘子，走到云青彦身边轻声说：“我去洗碗了...” 身后又传来耳光声，男人女人争吵哭闹和尖叫声，可顾司没有回头看，他只觉得无趣。 洗完碗的顾司回到房间，看见云青彦还在揉小腿。便放下餐具，蹲下身子想帮他揉。 云青彦却一把将顾司推开，他面无表情，冷漠又高傲：“我说过，别让我沦为笑柄。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他打你的脸不就是打我的脸吗？” 顾司自知理亏，默不作声，又硬着头皮凑上去帮他按腿。谁能拒绝一个清隽乖巧委屈又可怜兮兮的少年执着的要帮你按腿呢。 果然这次云青彦没推开他，只是撑着下巴，偏着头看着他按，顾司的手法应该并不熟练，但还算轻重有度。云青彦脸上有了些惬意。过了会又开口：“这是最后次。” 见对方松口顾司连忙诚恳的答应：“好。” 只是短短两天的相处，他就觉得云青彦和其他人不一样，一般来说，一个人对另一个路人好更多的是不影响自己利益的施舍怜悯。可这个人他会动脚，不惜把自己拉伤也不许别人动他罩的人。 这种感觉就是莫名的威风凛凛。 世人皆说：为富不仁，可这人有钱，也没有说不仁，至少对自己就挺仁义。 世人又皆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云青彦他长得不染红尘，手指纤长如玉，一看就不是粗人。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顾司偷偷的看云青彦那张好看到不像人的脸，悄悄揣测着对方生前的身份。可当云青彦的视线扫过来的时候，他又赶紧低下头，继续专注的替对方按腿。 然后他又担忧起来：“那个诅咒...真的没事吗？” 云青彦眉毛微挑：“担心我？还是怕我死后没大腿罩你了？” 顾司一滴汗就下来了，虽然二者都有，但这人要不要这么直白... 忽然，外面传来洪亮的喊话声，隔着几个院子都能清晰听见。 有人大声喊着：”姑娘啊，被采花贼欺负了不是你的错，是采花贼的错，你不要想不开啊...“ 他们果然去超度了。 如果这也叫超度的话。 第8章 超度的尝试 “我们也去看看。”云青彦站起来，伸手去拿自己的双肩包。 顾司抢先一步拿起双肩包抱在怀里：“我来，我来拿。” 云青彦没阻止，似乎觉得这是应当的，径自负手像散步一样往外走去。 他们之中十五个男人全在这了。 七个女人，包括那个叫阿梅的老手女人和继母都没在现场。毕竟男属阳女属阴是公认的事，没人想用自己的命整幺蛾子。 只是十个男人靠前站。 那两个老手和顾名新则站的远远的，给自己留足了退路。 当然站得更远的是云青彦和顾司，他们站在院子门的入口处，退一步就出了院子了。 顾名新瞥了两人一眼不屑的嘲讽：”怂蛋。“ 云青彦虽然行为怂但嘴不怂，冷笑一声道：”你不怂怎么不上去？“ 顾名新也没想到这人看上去长得绝美又斯文的人竟然是个会怼人的嘴强王者，但他顾名新也不是吃素的，回以冷笑道：”我不白蹭功德，出去后会给他们包红包，你呢？废物。“ 被骂了的云青彦脸上没有丝毫情绪的说：”出去有红包？万一在这里没了呢？这里没了可就是真没了，你会给抚恤金吗...那你打算怎么给？他们的家人你登记了吗?“ ”你不出力就算了，别乌鸦嘴！“他还没说完，余哥就打断了他的话。 顾司算是明白了，这余哥根本就没有必出去的把握，他想把自己立于一个领导者的地位不过是可以指使别人做危险的事。现在大家都是第一次参加任务，并不明白利害，所以还会盲目信仰，吃大饼。如果听见云青彦的话肯定会有人幡然醒悟。 毕竟钱拿得拿不到手另说，但命没了就是真的没了。 绣楼下的男人们还在劝着。 轻轻的叹息声从高高的绣楼传出，是姑娘的声音，很轻，也很温柔。 紧接着一条长长的红色木梯从二楼伸了下来：”上来说吧。“ 顾司看见余哥和他身边的男人都面露喜色。 是成了吗？ 在前面的中年男人回头，向余哥露出询问的表情，看见余哥点头才对其他人说道：”我们上去跟她谈。“ 男人们顺着木梯一个接一个上去，楼不过两层，就算没有这木梯，跳下来也未必不行。 “我们上去。”余哥说道。 顾名新有些不情愿：”我们等在这不行吗？“ 面对顾名新这个金主，余哥还是态度很好：”如果你不想上去就等在这里...“ 顾名新面露感激，却又听门口的云青彦幽幽出声：”功德这个东西离被超度的冤魂越近，分到的越多呢...“ 余哥听到这话才说：”距离不算远，差不了多少...“他这话也变相证明了云青彦说的是事实。 顾名新显然更愿意信余哥的话，毕竟他更惜命，他一脸轻蔑的对云青彦说：”你怎么不上去。“ “我不缺功德。”云青彦从容回答。 这话却惹得一阵哄堂大笑：”不缺功德干嘛做任务？活菩萨吗？“ 云青彦抱着臂，站在门框，居高临下的看着余哥，就像是俯视蝼蚁的神明。 他淡定的说：“我跟你们不一样。你们做任务是不得不做。而我不过是打发时间。” 余哥显然不信：“你就吹吧！那么厉害你怎么还没复活。“ “当然是这里有我想了解的东西。说了你这种人也不会明白。” 咯吱—— 绣楼上那群人挤挤挨挨地推开了门，又开始劝了：“姑娘，那些都不是你错，都是采花贼的错。” “是啊是啊，你不要怕，我们人多，就算那采花贼来了，我们也会护姑娘平安！帮你揍他！” “诶？姑娘你..." “登徒子，滚开！” “啊————” “啊啊啊————鬼啊！！” 楼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那凄惨的叫声如出一辙。 楼上的男人们连滚带爬的往下挤。 即便如此，跑在最后的男人还是被一只伸得老长的手捉住了，那手一把按住那人的天灵盖，猛地一扭，“嘎巴”人盖分离，红红白白的液体溅得老远，甚至从绣楼之上飞溅到了站在一楼的那两个老手的脸上。 “嘎巴” “嘎巴” “嘎巴...” 一连五声...血到处都是，顺着木梯子涓涓下流。半头的尸体从楼上甩到了院子里，像凌乱的木偶。 恐怖血腥的场景让人们当下就吐了起来，又怕被那只手捉住，只能捂着嘴边呕边往外跑。 “她不是人！！！她是鬼啊啊啊！！！” 不知道他们上去看见了什么，叫的如此惊恐。 可是他们好像忘了件事，她本来就是鬼！ 侥幸逃脱下楼得男人们跟着余哥一直往外奔逃，逃出了绣楼所在的院子，但那只血淋淋的手伸的极长，竟然横穿整个院子，就要突破院子出来。 所有人都惊恐失措，只想狂奔逃命。 背着大刀的余哥跑的最快。 顾司也跑了几步，但回头看见云青彦依然倚在门口，完全没有打算跑的样子，他怀疑对方吓傻了，赶紧返身，准备拉着对方一起跑。 然后云青彦淡定俯身，从地板上抠出两块青地砖，朝着那手扔了过去。 砰—— 青砖被红手撞成了青粉色的齑粉。 绣楼里传来一声惨叫，那血淋淋的手也灰扑扑的抖着缩着回去， 众人看见那只手没有再追来才停下脚步。 “什么情况？”余哥焦急得问。 众人惊魂未定：“你是没看见，那女鬼的手伸了四米长，这女鬼有这本事还怕什么采花贼啊，分分钟拧碎他的天灵盖好吧！” 听说人死和眼睁睁得看见鬼怪杀人那是两种完全不同得体验，何况还一次杀了五个.... 那个一直很少给意见的老手男人也一脸惊慌，冲着余哥问道：“为什么没能超度？不是说新人任务很容易的吗？” 他的话一说新人们都有些诧异，之前这人话不多，别人还对他老手的身份敬畏几分。他这一开口，新人们就发现他好像也什么都不懂。 余哥还算冷静，沉思片刻便说：“一般鬼怪愿意和你交流就是愿意敞开心扉，也是超度成功的第一步...一定是你们做了什么激怒她的事...你们在上面做了什么？” “没...没做什么...”中年男人支支吾吾，显然有所隐瞒，他试图转移话题：“这女鬼太恐怖了！她比我看过的所有恐怖片都要恐怖！她杀人啊！！！我看她是能被打的...就没有什么办法直接打死她让我们完成任务吗？余哥，你不有刀吗？砍死她啊！” “嘁...”云青彦厌恶的看着中年男人幽幽的说：“别人是怨鬼，不知道受了多少苦难与委屈才会在这里不得解脱。你用一个恐怖来概括一个女子悲惨的一生就算了，还想打死她让你复生？想好事还是你会想，这么会想怎么不胆子再大点一步到位，让冥王让位，你坐上去。” 面对云青彦的阴阳怪气，无人反驳，余哥也只是摇头说：“据说只要鬼怪世界存在主鬼怪就不会死，你们还是回忆一下刚刚到底做了什么事激怒了她。” 中年人又说：“是诅咒！一定是诅咒。” 可余哥看了眼完好无损的云青彦，显然不太信。 第9章 失败 但他不说不代表别人不说，那个第一夜失去伴侣的年轻男孩满脸怒气的喊道：“就是你！上前去扒那个女鬼的头发！她才发疯！手贱吗？” 醉酒男也骂道：“老色批！你他妈是没见过女人吗？这点便宜也要占？差点把我们都害死了！” 中年男人脸有点挂不住了，粗着脖子反驳：“谁是色批了？我难道不知道她是鬼？她盖着脸的头发下面在滴血，你们没看见吗？万一她是没人止血流血流死的我们岂不是错过了超度的机会！” 女人们听见声音也过来了，一看大家浑身是血，人也少了不少也明白大概是失败了。 只有一个六十多岁的阿婆在人群中没找到她的伴侣，惊慌的问道：”其他人呢？我家老头子呢？“ 顾司记得她身边是有一个老爷爷，带着金边眼镜，穿着得体，像是个老教授。老年人手脚自然没那些年轻人快... 男人们刚刚近距离见证了死亡，并没人理睬这个老妇。 老人快步走到那个带领他们来的中年人身边，中年人想离她远一点，却被她死死抓住胳膊，她似乎明白凶多吉少，可还是抱有一丝侥幸的问：”导游大哥，他呢？他在哪？“ 中年男人也没瞒她，不耐烦得说：”没了，这不明摆着。“ 听到这两个字，老人的眼泪顺着面颊滑落：”没了...可你不是说会把我们安全带回去的吗？我们还买了你推销的保险...还有貂...你不是说会把我们安全带回去的吗？他怎么会没？你不讲诚信..." 中年人一把推开老妇骂道：“老东西，你知道刚刚有多凶险吗？跑的慢自然就没了，你他妈坐在屋子里坐享其成有脸指责我？” 老人声音倏然提高：“是我想坐在那的吗？不是你们嫌我们阴气重！我倒是想和他一起，是你们不许我去！是你们不许我去！”她声嘶力竭的喊着，仿佛用尽了干瘦的身体里所有的力气！ 但没人理她，仿佛她是个透明人。 余哥说：“时间不早了，马上要天黑了，赶紧回房间吧。” 人们一个接一个走了，有两个结伴而行的女生，走到阿婆面前安慰了几句类似死者已逝生者如斯的话，见她无动于衷也离开了。 院落里只剩下云青彦顾司和那个老人。 “他留在那个院子里了对吧？”老人声音很小，像是在询问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擦了一把眼泪朝绣楼的方向步履蹒跚走去，边走边喃喃絮叨：”老头子呀...就不该纵容我跟我到处旅游，明明你是喜欢在呆在家里看书下棋的...在家里看书多好啊，什么都不会遇到...都喊你头子了，为什么要听我的呢？“ 顾司想上前拦她却被云青彦抓住手腕。 “别去！”顾司喊了声，用力想要挣脱，云青彦却从身后将他牢牢抱住. 他听见他说：“现在拉住她真的就是为她好吗？有的人从另一个人离开时就已经死了，剩下的每一日不过都是躯壳的腐烂发臭。尊重他人命运吧。哀莫大于心死，当事人才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无限的悲悯与哀伤，仿佛不是在劝人，而是在诉说那腐朽深埋从未与人诉说过的往事。 顾司眼睁睁的看着院落的石门吞没了她干瘦的身形和佝偻的背影，最后连声音也没有了。 云青彦的目光也盯着老人消失的方向，目送了她最后一程，才松开手。 顾司回过头，云青彦的脸上无波无澜，看不出任何情绪。 云青彦感受到他的眼神偏过头说：”是觉得我残忍？“ “不...”顾司摇了摇头：”只是觉得你应该也有个重要的朋友离去了，才能这样感同身受。可你有没有想过，人生其实不止有眼前的悲伤？难道她没有朋友，没有子女，或许为了他们她也愿意活下去。你也应该不止一个朋友吧...你看你也坚持下来了...“ 云青彦对顾司的话没有什么表情的反应，说话的语气也是没有起伏的平淡：”你就算现在拦住了她，那今夜呢。明日呢。你能一直守着她？要知道这里是怨鬼世界，没有她的亲朋好友来一直给她疏导情绪。万一她情绪不稳定在大家超度恶鬼的时候上去激怒对方，那可死的就不是她一个了。“ 顾司沉默了，毕竟刚刚就是有人的行为激怒了恶鬼才会发生惨案。 他好像又了解了一些云青彦。他有一个失去的朋友。 “回去了，太阳落山了。”云青彦留下句话转身就往回走。 “我只是希望人与人之间不要这么冷漠。有时候人只要一点温暖就能有希望...在那个房间的时候，她也帮过我。”顾司小声说道。 云青彦的脚步顿了顿：”刚刚有两个姑娘已经主动去安慰过她了，你也喊过别去了，温暖有的，只是她感受不到罢了。“ 回到房间，顾司便躺在了床上。或许是因为经历了变故，隔壁也都出奇的安静，连木板的咯吱声和小声交谈的声音都没有。 云青彦则依旧是一副风雨不惊的模样，把早上打包的榨菜馒头鸡蛋从油纸包里拿了出来，摆在小木桌上对顾司说：”吃点东西再睡。“ “我不饿。” “我饿我饿，兄弟能分点不？”顾司声音刚落隔壁就传来一个声音，这声音是之前那个醉酒男的。 “不能。“云青彦冷漠的拒绝。 墙那边的人还不依不饶道：”兄弟别这样，相遇便是缘分...“ “我不需要这缘分。” “你别先急着拒绝啊，出门在外靠的就是朋友...” 他还在说着，敲门声响了起来，然而云青彦一动未动，一副充耳不闻的表情，顾司也没有动，任外面的门敲着。 “您好，可以谈一谈吗？” 这声音竟是顾名新的，他大概是发现他抱的那个’大佬‘不怎么靠谱。开始广撒网了。他倒是挺拉的下脸的，但命都要没了，脸又算什么？ 云青彦的纤纤玉指，慢慢得优雅得剥完一个鸡蛋才说道：”别敲了，不可以。“ “凭什么，你是老手，为什么不带我们？” 云青彦剥完一个蛋放在一旁，又开剥下一个蛋：”工作人员说的是老手将和你们共同进入任务世界，可没说要带你们。“ “但工作人员也说可以和你们组队！” “赶紧回房间吧，连廊是算屋外。” 他这句话一说，比拒绝更有效果。外面声音一顿，立刻传来远去得脚步声。 云青彦将剥好地鸡蛋放在托盘里朝顾司那边推过去说：“看见了吧，我很吃香，跟我冷战可不是聪明的决定。” 顾司有些无语道：“谁和你冷战啊，你说得又不是没道理。我是真不饿，才看了那么血腥的场面谁吃得下。” 他这一提，又想起下午脑/浆血液飞溅的场景直接伏在床沿呕了起来。 云青彦有些嫌恶得捂着鼻子后退了一步：“哦。这样吗？吐吧，吐完吃饭。” “哪有吐完就吃的...” 第10章 小姐 “毕竟人活着就得消耗，而且小孩子不吃饭会长不高。” 顾司嘴上说：“我快一米八了，而且我也不是小孩...” 心里却喜滋滋的，这个人好像很在意自己，刚刚是在哄自己吗？一定是自己营造的人设很对对方的口味。 “多吃点还能长长...” 顾司硬着头皮吃了馒头鸡蛋和榨菜，突然想到幸亏是馒头榨菜这种东西，如果是中午那种带大油的食物肯定是吃不下的，明明中午的菜剩下的那么多，云青彦一点都没留，他该不会是已经预料到下午的场景了吧？ 但他马上又打消了这个想法，这种意外谁能预知呢。 “你应该睡不着吧？今晚我们出去转转？”云青彦的语气一如往常，轻柔而清冷，你很难相信一个人的能声音同时拥有这两种听觉效果，还挺好听。 “我来帮你背包！” 顾司迅速的抱起了云青彦的双肩包。 连廊之外的庭院之上没有月亮。 只有客房中的窗户传出微弱的烛光。 云青彦闲庭信步的走在庭院之中，像是在自己家后花园散步。 “我本以为你会询问我出来的缘由。” 顾司跟着云青彦身后小声说：”是因为下午那人说那小姐脸在滴血吗？“ “这是一个原因，而且当初管家的话是‘小姐晚上会出来散步，如果冲撞到，老爷会不高兴。’并不是说小姐会不高兴。”云青彦的声音微微顿了下又说：“如果小姐是恶鬼，这个老爷又是什么角色？” “所以你觉得那个女孩其实是遇到了老爷才没的？” “怨鬼世界的很多事物都是它们内心的投射。不管这个老爷是什么，这个小姐显然很惧怕他。所以哪怕她现在已经强到能徒手拧开人的天灵盖了，在她心中这个老爷依然还是一个强到令她不可反抗的存在。你是新手所以不知道，其实怨鬼世界的鬼未必会只有一个...” 云青彦说完，忽然猫着腰躲到了墙角，压低声音冲顾司喊：“愣着干嘛，过来呀！” 顾司虽然不懂原因，但对方说了，他也就照做，也赶紧学着他猫着腰躲在了墙角。 夜风有点凉，吹在脸上刮得有些疼。他隔着衣服感受到云青彦身上的温度，有些暖。 两人在墙角蹲了两分钟顾司才听见脚步声，那脚步声很慢，他慢慢地走到绣楼下，在那停下。他站了许久，差不多站了半个多小时，才重新动了起来，脚步渐行渐远，声音消失。 顾司刚准备直起身子，却被一只手按住背，顾司便不动了，继续保持那个姿势。 没过一会，忽然石门中探出一个带着员外帽肥头大耳的脑袋，他肩上扛着一把黑色大砍刀，左右顾盼，顾司和云青彦蹲得很低，在他的视角盲区，他未看见两人。 员外没看见人似乎很失望骂道：“让我抓到那混蛋就死定了！”他说完又缓步离开，每一步都踩得很重，像在泄愤。 等员外的脚步声没了云青彦才直起身子，揉着腰吐槽：“这老东西，走得比我还慢。” 这鬼智商挺高，还会用假动作骗人，顾司感慨：“你耳朵真好使，不然我就没了...他是怨鬼吗？” “不好说。”云青彦揉完腰又说：“我不仅耳朵好使。”然后又加大力度揉了揉腰，希望对方有眼力劲的上来帮忙。 可惜顾司完全没有会意，他还在惊羡云青彦的听力太好，也想告诉他一些自己小秘密。 “还有哪里好使？比如？眼睛吗？其实我也有阴阳眼...”顾司坦白道，他从小就能看见鬼，他怀疑顾名新说他是灾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可对方又是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 发现对方完全没打算过来给他按腰的意思，云青彦也松开手，微妙而讳莫如深的说：“你以后会知道的，先去绣楼吧。” 顾司以为他还会看见那些可怕的尸体，然而绣楼之下什么都没有，只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告诉他下午的惨剧是真实发生过的。 倒是这绣楼比第一天看见它时更大了，楼上的窗户都多了一扇，只是不知道改变它规模的是怨气还是别的什么。 “姑娘，可以聊聊吗？”云青彦仰望着绣楼，，月亮出来了一弯，银色的光洒在他身上，让他如神只般神圣而俊美。 哗啦—— 红色的木梯又落了下来，它一如既往的鲜艳，只是不知这红的究竟是漆还是血。 “上来聊。”小姐轻声说道，她的声音细细的，带着小姑娘的温婉。 云青彦驻足在原地迟迟未动。 顾司猜他嫌脏，准备找东西给他把梯子扶手擦一擦，可四处并没有能做抹布的材料，想来想去只能脱衣服，但脱衣服这绣楼上的小姐会不会觉得他是登徒子，直接拧他？不行不行，不能脱… 小姐等了一会有些不耐烦了，嗤笑道：“不敢吗？” “非也。”云青彦答道：“虽说在下在此处也能听见姑娘的声音，但既然姑娘邀请我上去，我自然愿意遵从姑娘的意愿。”云青彦说完，脚尖点地，以仙人之姿翩然飞上了绣楼的木质阳台。 楼下的顾司看的目瞪口呆，他一只手捂着嘴，半天才蹦出一句：“你会飞？” 云青彦低头望着顾司淡然道：“你不说你阴阳眼吗？今夜有风，你也可以踏风上来。集中精神，看看风在哪，以它为踏板。” “哦，我试试。”顾司拧着眉，眯着眼，盯着天上，几分钟后，他摇头：“不行，我看不见…可能我的阴阳眼只能看见鬼…” “让你集中精神不是让你用眼睛盯，凝神静气，用心看，想象一下风是什么样子的，丝丝缕缕，轻舞飞扬，打在树枝上，叶子动了，洒在衣服上，肩头的发丝飘了起来，落在皮肤上，清清凉凉的，如果天冷一点，它又像钝刀子，碰到脸上火辣辣的，刮出了血印子，再钻到耳朵里，耳膜有点疼…” 楼下的顾司慌的一批，女鬼就在云青彦不远处，他竟然无视女鬼在这里跟他从容淡定的聊怎么飞怎么看风，可云青彦似乎丝毫没有觉得这是个问题，细细的描述着，只是怎么这个描述逐渐惊悚起来了？都有触觉了，还是疼的...顾司喊了句：“我知道了！”避免对方继续说下去。 或许是因为太急，顾司高度紧张，精神力前所未有的集中，那一瞬他真的看见了风，它带着纹路，像水中的头发一般，轻舞飞扬，只是它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白，如烟似雾，像有生命一般漂浮蔓延着向着一个方向慢慢移动。 “我看见了。”但这东西真的能踏吗？不过云青彦说行，那就是行吧。不知为何，顾司对他有莫名的信任。 他往后退了几步，一个助跑踏风而上。人踩在风上就像踩在蹦蹦床上，他跃得老高，脑袋差点窜到天花板。 “当心。”云青彦伸手拽住他的手臂，按着他的肩膀，他的脑袋才没有和天花板亲密接触。 两个很简单的字却让他心中一暖，他“嘿嘿”傻笑了两声：“原来飞这么容易啊？” “唉…”屋内的小姐幽幽地叹了一声：“能在跟我描述描述市集的模样吗？” 顾司这才想起刚刚云青彦说了那么多，小姐竟然没有不耐烦，或许刚刚云青彦对自己说得那些话本就也是对小姐说的。 不然以云青彦的严谨，怎么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说这么多无关紧要的话？ “你为什么不去看看呢？宅子外面就是集市。” “我出不去…我十岁就在这绣楼里了，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有吃有穿有伺候，抱怨就是无病呻/吟？” “没有。”云青彦答得果断，绣楼房间的实木大门关着，红砖厚厚的，像是一座深重的牢笼，云青彦望着墙，深邃得眸光似乎透过了墙落在了屋内小姐身上。 “旁人对于痛苦的想象永远不及当事人的万分之一，所以人们常说，人的悲喜并不相通，不相通却不代表不存在。人类很渺小，却有极强的伤害力，这种伤害力表现在语言和行为上，他们或许不知道，或许又以此为乐，只有在抨击别人的那一刻才会生出一种优越感。没有人理解你，也没人能救你，只能被绝望吞没。” “你不劝我看开吗？” 第11章 俗套的故事 “难道你自己不知道要看开吗？再或者我空口说两句话，你便能看开了？” 咯吱——那扇厚重的木门自动向外开启。 “先生，外面风大，进来聊吧。” 云青彦看着开启的门却没有动：“虽然有些礼法未必合理，但你我二人并不能抗衡整个世道，堵世人悠悠之口。为了姑娘好，还是遵从礼法的好。” 屋子里面的小姐沉默了许久，啪的一声合上了门。 黑漆漆的房间里没有灯，只有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身影站在阴暗黑暗的屋子之中。 “你们可以帮我找一个人吗？” “你说，在下会尽力而为。” 第二天一大早，云青彦和顾司早早的就去了饭堂，等到人齐了，他们将昨夜小姐的要求说了出来。 两人出门隔壁左右的都是听得见的，如今见到两人能全须全尾的站在这，那这话就很有说服力了。 余哥有些惊讶的问道：“你们昨天晚上见到那小姐了？她没为难你们？” 云青彦坐直身子，一脸不解：“为什么要为难我？毕竟我是去替她解决问题的。” 余哥将他也是去解决问题的这句话咽了回去，但盯云青彦的眼神已经冒出火星，因为昨天那些还在以他为主心骨围着他的人全跑到了云青彦身边，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兄弟，大晚上的，你胆子可真大啊！” 云青彦拿着银杯子淡定从容的喝完水才说：“不然呢？呆在这等死吗？” 怼回去一个，另一个人又凑了过来：“要我说大兄弟就是那种菩萨心肠面慈心善的人，难怪长得这么俊，原来是相由心生，难的事都自己去做了，简单的才来找我们...” 对方还没拍完，云青彦又自顾自说道：“难吗？不是闭着眼就能做。” 他毫不客气，句句冒犯。这下想拍马屁的人都有些尴尬，他又自己打破了尴尬说：“别说这些没用的，赶紧吃完饭出去找到人好早些出去。开饭！” 管家似乎就在等这句开饭，仆从们应声便端着盘子上来了，和昨天早上一样是馒头榨菜。 但管家手里却端着一盘带壳的煮鸡蛋特地放在云青彦面前客气说道：“云先生，这是小姐让我们给您准备的。” 其他人都一脸震惊的看着云青彦，毕竟他们甚至都不知道云青彦姓云，昨夜这人和鬼究竟谈到了什么地步了？ 余哥更是狠狠地扯了一口馒头，在心中腹诽那小姐怕是个色中饿鬼，以貌取人。 云青彦从容得让顾司掏出他的大银盘，将鸡蛋一个一个装到属于他的专属盘子里，又礼貌的回复管家：“谢谢。” 吃饱喝足，就开始找人。 出了门，顾司只是觉得疑惑，小声问云青彦：“你昨日好像没有告诉告诉小姐你姓什么啊...” 云青彦淡定的说：“还记得那个女孩出去的晚上吗？” “第一天的那个晚上？” “嗯，有东西在我们的窗沿下，听我们的谈话，当时我不知道是谁，现在看来应该是小姐，毕竟她晚上可以出绣楼。” 顾司忽然浑身就起了鸡皮疙瘩，一墙之隔的外面，一个女鬼以诡异的姿态贴着墙面偷听他们的谈话... 所以他听到衣服摩擦墙壁的声音是小姐吗？ “她是在找那个人？” “应该吧。” 如果是话本子，小姐口述的大概是个非常俗套的才子佳人的故事。 身处绣楼的小姐听见了院子里的朗朗读书声，那声音清朗如朝阳，让身处阴暗阁楼的小姐动了心。 月色下两人相见，她听书生讲外面的世界，讲他的理想，他的宏图大志，从月亮当空讲到朝阳初露，忘了时间，被员外撞了个正着。 之后她再未见过他。 可就因为这一面小姐的内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想看外面的世界，甚至悄悄的跑了出去，因此员外抽掉了绣楼的楼梯，将她困在绣楼。即便她每次出去都在夜半无人之时，她不检点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她本有个订婚的夫家，也送来了退婚书... “就见了一面罢了，怎么能爱成这样？死了还要找他...”身后两个结伴而行的年轻女孩显的嗤之以鼻。 另一个女孩用胳膊撞了撞她示意她谨言：“你说在这绣楼里又没手机电脑，呆六年也够呛，人都得呆傻吧...” “她什么都不用做，那楼那么大，得有一百多平吧，自己布置布置也能很温馨吧，再养个宠物，她不是还能看书绣花吗？话本子也能看的吧...呆个六年而已，我们上学义务教育都九年呢。” 云青彦带着顾司朝另一个方向去了，身后的女声越来越远，顾司这下也真正的明白什么叫人的悲喜并不相通，时代的差距根本不能让人产生共情。她们不懂绣楼是监狱与枷锁，它是那个时代剥夺的女人的自由的产物。 书生姓马，再多了小姐也不知道，他们只能打听一个马姓书生，从员外府出来后去了哪。 这一打听就真打听到了。 书生住在镇外的茅屋，听说小姐要见他满脸愤慨：“她知不知道廉耻？男女授受不亲都不懂，跑过来勾引我！我被她害惨了，本来宋员外是要给银两我进京赶考的，都是因为她，员外才赶我走！看看我现在住的什么鬼地方？” 顾司有些不解，因为这些事小姐并没有说，他问：“她怎么勾引你？” 书生大声嚷着：“夜半三更，孤男寡女，花前月下相对而坐这还不叫勾引？不过我也没让这贱人有好下场，我跟外面的人说镇上有采花贼，我看见他从宋府小姐的绣楼下来，才被赶出来，别人就给她写了退婚书，活该！我听说她毁容了，这就是报应！”此刻书生说着尖刻的话，面容丑恶狰狞，哪有小姐口中所说的清朗模样。 顾司忍不了了，他眸中露出一丝狠色，不顾人设，撸起两管袖子骂道：“宋员外真不该只把你赶出来，他应该打死你。他不打我替他打。” 顾司飞身过去，一拳砸在了书生白净的脸上，一声惨叫，书生的表情更加扭曲，顾司正准备来第二拳，手又被抓住了。他的手里被塞进了一个大木棍，好像是节干柴？ 云青彦清冷的声音传来：“用这个吧。” 真体贴。 顾司扬起手抡起了木棍。 一顿暴打之后，顾司抓着书生的一条腿，拖着遍体鳞伤的书生往回走，顾司从小营养不良，体型偏瘦，拖着这么一个大男人还是很吃力的，则云青彦负手悠闲的走在一旁，完全没有搭手的意思。好像刚刚的体贴只是顾司一瞬间的幻觉。 话说自己是不是人设崩了？二十四小时维持人设还是有点难，不行不行，要圆回去，云青彦现在这样沉默该不会是怀疑人生了吧... 顾司气喘吁吁的找话说：“小姐看见这家伙会不会怨气更大啊？” “谁知道呢。” “宋小姐真的不知道这姓马的做的事吗？这个世界难道不是基于她的记忆么？否则那街道为什么那么不和谐，明明只是个小镇，市集上的人却那么多，那么热闹。应该是从描述里想象的吧...可她既然知道，为什么又要找这个姓马的？我不明白...” “鬼怪世界很复杂，它不仅仅源于冤鬼的记忆...” 他好像冷淡了，说话的字这么少，顾司好紧张，他苦心经营的关系就要结束了吗？ “诶？你们找到那个马书生了吗？”其他人也探听到书生的消息赶来了这边。 他们看见那鼻青脸肿的书生像是看见了什么香饽饽一样，上手要去抢。 顾司立刻像母鸡护崽一般将人护在身后，等着云青彦的指示。 云青彦倒是难得的大方，手一挥说：“让他们拖吧。” 几个人赶紧抢身过去，将人像物件一样抓在手里。 他们的劳动成果就这样没了... 回了宋宅，顾司听到几人窃窃私语，说什么处理了关键点功德分会更多，那姓云的将这么重要的消息散布出来是不是别有用心... 他们听见了脚步声停止了交谈，看见其他人手上拖得人，喜上眉梢，纷纷上前上手，手抓在那书生身上仿佛抓住了功德。 等人到齐众人一起来到了绣楼下。 那些人又纷纷驻足不敢上前去，毕竟昨日他们才在这里失去了五个同伴。 几个人小声交头接耳：“余哥说一个任务功德是有上限的。除了关键点剩下的是平分，她应该已经知道人是我们带来的了，后面我们就别冒险了...看这书生来也不是情愿的，别再惹恼了她...” 顾司微微蹙眉，这些人可真不是东西，但他又能说什么呢？趋利避害人之常情，何况是关乎性命的事。 “上去吧。”云青彦一开口，几个人同时松手往后退了一步。 嘭——的一声，像猪仔那样被绑着的书生甩在了地上，由于嘴也被堵住，他只能发出呜呜的惨叫，眼泪和鼻涕流满了鼻青脸肿的脸。 第12章 才子非良人 云青彦并未介意这些人临阵脱逃，他很淡定，似乎这世间就没有什么变故能让他产生情绪波动，他从容淡然的拂了拂袖子：“顾司，你带他跟我上去。” 他说完又当场负手扶摇直上，当场给众人表演了一个仙人飞天。 “我擦？这是轻功吗？” “什么轻功，瞧你这没见识的摸样，这应该是个修行者，我爷爷那一辈的时候很多这种人，只是后来没落了...我记得如今还有几个修行者建立的公司呢，只是普通人永远都在为生活忙碌，不怎么关注罢了...” “对对对，都说神明是封建迷信，现在科技那么发达，飞船都要出太阳系了他们也没找到天庭和神明的踪影啊...不过经历了一回这种事这信仰怕是要改一改了...等回去我就要搞一个冥王相供一供，天天给他香火满上！” “这么说修行者做功德有优势啊？不知道那些能用驱鬼符咒驱鬼的道士是不是一张符拍上去就能直接把鬼度了，那功德不是用捡得吗？怪不得人家这么高傲不带搭理我们的...” 顾司听着他们的议论，抓住书生的腿也踏风跳了上去。 这次他没有跳的太高，刚刚到位，只是他没有顾及书生，那家伙的脑袋倒悬在栅栏外面，顾司用力的将他拉进阳台，一顿操作免不了磕磕碰碰。 “你来了啊。”小姐细细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书生“呜呜”的发出声音，又发不出声音。 小姐并没有要求云青彦解开书生口中的塞布，她似乎预料到了这个场景，继续自顾自的说道：“绣楼外部结构低矮后退，“低”指的是姑娘不能出人头地、女子无才便是德，在家侍奉公婆、相夫教子才是正道。“后”指绣楼比旁边的楼都要后退几尺，防止关在绣楼上的姑娘看到太多的风景和人，心生向往，便将楼整体后移，窗子开小，这样我们便只能看见绣楼院中的一方土地。” “那次与你相遇，你说我不该拘泥于阁楼，鼓励我出去看看，却从未告诉过我世道会怎么看我这样的人，你改变不了世道，却鼓励我离经叛道，父亲想杀你证我清白，我不忍心，只让他将你赶出去，你却转头就空口造谣诬我清白。” “明明你已经当众承认了是你胡编乱造，可邻人乡里却怎么也不信我是被冤枉的，悠悠众口议论的都是我父亲为了保住我的清白花了多少银子让你改口，又是如何哀求打点，才折了你这高贵读书人的腰。” “可你这样的人竟然还有机会进京赶考出人头地。而我却要被万千人的唾沫淹没在这小小的绣楼。” “凭什么？凭什么啊？我倒死都出不去，哪怕死后我无论怎么扩建这绣楼，白日我还是出不去，它生前困住了我，死后依旧困着我，我好恨啊，我气死了一直保护我与我相依为命的父亲，还让他蒙羞，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那晚我不该下楼，也不该见你，我恨这个世道，更恨你这种信口雌黄的人。” 无骨唇舌，杀人无形，而却没有人觉得这是恶行。 话说故事好像和他们想的走向不一样？ 嘭———的一声。 一只痩白的手击穿了实木雕花的大门，那只手按在了书生的天灵盖上。 顾司怕血溅到云青彦身上，连忙松手护着他后退，还好这绣楼被小姐‘扩建’过，他们这一退能退十来米远。 失去禁锢的书生连忙扯开口中的塞布，痛哭流涕道：“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要杀我！你杀了我我就没法投胎了...” 原来他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书生又回头朝楼下的众人喊到：“我也是怨鬼，我也有不甘心，你们超度我啊！超度我也有功德的！”见楼下的人面面相觑并不理睬他，书生又开始哀求道：“再给我个机会，我那一生也不顺啊，没有考取功名，一生不得志，穷困潦倒...做了鬼还要被你拽着，你怎么这么小肚鸡肠...” 小姐笑了起来，笑的尖锐刺耳：“我给过你机会了！抛绣球招亲就是让谁都可以进宅子，也是给个机会让你过来找我认错，可你呢，躲得远远的。如果不是现在不想被我吃掉你也不会认错吧，你根本不是诚心的！” 小姐说完拽着他的脑袋将他拉进了绣楼。 又是嘭——的一声，大门上留下了一个书生的人形木洞。 屋子里传来嘎嘣嘎嘣的咀嚼声，许久之后，咀嚼声停止，那只手又从木门伸了出来，直直的飞向顾司，顾司连忙一直往后退，但那胳膊像是一条白色的橡皮，能够无限拉伸，很快他就要抵到墙面无处可退，那只手上的红色长指甲大概马上就能扎入他的肉里。 他在心中疑惑，这小姐什么情况，自己又没惹她就要对付自己？讲道理应该是来不及了，难道自己也要被拧开天灵盖暴毙于此了吗？鬼怪世界的死亡降临的可真是让人措手不及...明明自己并没得罪她，还在一直努力帮她... 这就是怨鬼吗？取人性命仅凭心情... 绝望之际，忽然顾司肩膀被一个人按住，不用说，他的身后只有云青彦。他站在对方前面没有让开是不希望云青彦死在他面前，可对方这样按住他，是怕他让开吗？让他当挡箭牌吗？ 顾司苦涩一笑，失落中又很是理解，绝境求生是人之常情，牺牲他人又算得了什么？云青彦已经救过自己两次了，也帮助了自己不知道多少次。那这条命还给他，也比毫无意义的死去好，那就这样吧。 这辈子还没被拧过天灵盖，不知道疼不疼...顾司准备安详的等待死亡的来临。 “站稳，别怕！”云青彦说。 顾司不怕，他接受了。可对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顾司偏过头，看见云青彦大概是把顾司当做一个支撑，用于稳住身形，接着他一脚狠狠踹出去，潇洒的将那只手踹飞了。 嘭—— 一声撞击的巨响，在顾司耳畔炸开。 那只手顺势转移的方向，飞向楼下的人群。 得救了？在还能这样的震惊中，顾司的心情大落又大起，啥情况？云青彦没有把他当挡箭牌，还出脚又救了他。 楼下的人们没有云青彦的魄力敢直接上脚去踹，吓得往后退，那胳膊像是一条白色的橡皮，拉了十来米长，抓住离她手最近的男人的脖子拽上了绣楼。 “你们都该死！” 她似乎失控了。 云青彦大步上前，顾司想拉他，对方却甩开手。如果是往常，顾司是会想一个人躲在后面的，可这人刚刚救过他，还救过他许多次。顾司也义无反顾的冲上去跟着他走。 云青彦站在绣楼外的门边平静地说：“收手吧。” “你要劝我吗？你要我放下吗？你听到我刚刚的话了吗？知道我过得什么日子吗？他们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全凭一张嘴说得像亲眼看见了一样！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受了什么样的委屈！凭什么让我放下！” 第13章 善良 听她如此声嘶力竭的哭叫，云青彦依旧神色漠然：“众生皆苦。那时的你倒霉，生活的时代不好，如今时代已经变了。你受过的苦抹除不了，但你能有机会试试好日子。投胎的话说不定还有机会见见你的父亲。你父亲为你此生都没有续弦，如果他知道自己曾当做掌上明珠的女儿还在怨海沉沦，他会多难受？” 屋内沉默了片刻，她的情绪似有松动，可很快又哭喊道：“你骗我的！你骗我的！你们只想让我赶紧投胎赚功德，我听见你们说阴气阳气了！阳气是压阴气的不是吗！他们还是看不起我们！凭什么他们高高在上！凭什么？” “如果只是看不起，那个老妇为什么要来找你？有时候留下女人也是一种尊重与保护。我不否认每个时代都有眼光狭隘的人，但每个时代也都有正常人和眼光超前的人，你为什么不出来看一看呢？楼下还有许多女孩，她们活着的时候比你大不了多少...” “我说过我出不来！” “你出不来并非你出不来，而是你心中认为你不该出绣楼，不能出绣楼，但如今已经不是这样了。这样，你先把他放出来，反正我们也走不了。我给你两本书看看，你再好好想想，明日我们再过来好吗？”云青彦说着朝顾司招了下手，顾司赶紧将他的双肩包递了过去。 云青彦从里面摸出两本没有封皮的书，朝黑漆漆的绣楼里扔了进去。 里面传来手摩挲书页的声音，然后，一个人被扔了出去。 那浑身是血的人摔在地上，却没死，哼哼唧唧的叫唤。 云青彦飞身下楼，冲着躲在石门后的人喊到：“躲那么远做什么？把他抬回去啊。” 然而根本没有人敢上前。 “我来吧。” 顾司觉得云青彦其实是个很善良的人，这种善良不仅体现在对自己，包括对任何一个路人，如果刚刚没有说服小姐，那云青彦是不是也会被抓进去，顾司不敢想，他抓住那人的胳膊就往外拖，将那人一路拖回了房间，将人扔在木板床上后，和他同住的人才上前来询问：“这从鬼的手里出来还能活吗？他身上阴气会不会很重，会不会影响到我？” 顾司沉默了会说：“至少现在还活着。”便退了出去。 夜色降临，屋子里，顾司大口啃着馒头吃着鸡蛋说：“中午那顿饭也没吃，感觉有些亏了，那个蒸的腊鱼还挺好吃的。还有辣椒炒猪肉，那个猪肉是管家喂的那个猪吗...” 顾司努力让自己充满童真，重新立起自己的人设。 但云青彦却兴致不高，用筷子扒拉了两下榨菜，一口未吃便放下了筷子，英俊的眉宇间多了些惆怅：“还以为今日就能出去，三日没有沐浴了...” “这里天气不热，你还每天都换衣服，血也没溅你身上，也没那么脏吧...” “很多脏东西是看不见的...我好饿，想吃蒸熊掌，鲍鱼，鹿肉，海参，龙虾...” “......”这话顾司没法接，只能转移话题：“话说，我以为府上没有夫人之类的女眷是因为这是怨鬼的世界不够完善，没想到是宋员外夫人早逝没有续弦…” “我也是猜的，不完善确实可能。可听宋小姐的意思是宋员外很在乎她，所以就搏了一把，显然说中了。可惜说中了也没能立刻度她…” “但你救了一个人呀，那种局面，那人是必死的吧…没有人敢上前，只有你搏出了这个局面。真的好厉害…话说你给她的是什么书？是那种教育人自爱自强的书籍吗？”顾司看云青彦的眼神里全是崇拜的星星。 咯吱—— “不要把我扔出去！我还没死！”外面那个沙哑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话。 顾司看了云青彦一眼，对方依旧没什么特别反应，但顾司知道这家伙面冷心热，不然为什么管自己？所以自己也该迎合他的喜好吧？于是他拿着馒头走到门边打开了门，查看是什么情况。 本奄奄一息的人看见顾司突然大喊道：“小兄弟救救我，他们说我死在屋子里会变成恶鬼报复他们...要把我扔出去，外面有人在磨刀，他一定会杀我的！” 顾司知道他说的是宋员外，他作为小姐假想的保护伞会清理掉一切夜晚不在室内的人。顾司立刻说道：“他还活着，你们把他扔出去不是相当杀了他吗？” 可那些人根本不理睬顾司，还是将那个人往连廊外拖。 云青彦也走了出来，瞥了众人一眼，倚着门框悠然道：“冥府是一个讲因果的地方，他本来能活，你们出了手，导致了他的死亡，因果最后算到你们头上都会减功德。” 那些人微微愣怔，停下脚步，交头接耳后做出决定，找个空房间将他扔进去自生自灭。 看着其他人都走了，顾司小声对云青彦说：“我去帮他包扎下伤口吧...” “...他身上的血应该是绣楼里的，大概就是骨头错位了才动不了，你会处理吗？” “不会...” “不会就别碰他，暂时死不了，等这个事件结束了广场有专门的医疗队。” 顾司疑惑的问：“什么广场？” 云青彦目光悠长的看着他说：“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超度完着这一个鬼就能复活了吧？” “当然不是！”顾司连忙否认，人们都喜欢天真的，可不喜欢傻的：“所以那个广场就是我们不做任务的时候待的位置吗？” “只是个传送阵罢了。吃完早些睡吧。”云青彦说完便回了房间。 顾司想了想，走到那个伤员的房间，这间屋子曾是那两位老人的房间，两人的御寒棉衣还整齐的搭在桌子上，只是主人不会再回来了。 顾司将手里的馒头递给那个伤员说：“忍忍，等出去就好了。” “谢谢...谢谢...”男人声泪俱下。 顾司也没再说什么什么，毕竟很多时候语言是很无力的。 他退出了屋子，关上了门，回到了自己房间。 云青彦还是盘膝坐在木板床上，面对着墙壁，他似乎很喜欢这个状态。 两夜没好好睡觉了，顾司是困得再也挑不动地了，躺下就睡了。 他以为一睁眼就是大天亮，但他醒来隔壁还有震耳欲聋的鼾声，屋子里是黑的，蜡烛灭了，他偏过头，云青彦没有面壁了，他在面窗。 他微微抬眸平静的看着天上的月，明明昨日还是一弯的月亮变成了圆圆的一轮。而他也仿佛一轮降临人间的满月，清冷而美好。 “她想通了。”云青彦缓缓偏过头看着顾司，两人四目相对，云青彦的眼眸如冰封的深潭，依旧不见波澜。 “月亮代表她的状态吗？我记得昨天还是弯月的...” “她死的时候很年轻，什么都不懂，所以喜怒易外泄。” “那我们是现在去还是明早再去？” “明早，让她把书看完。” 云青彦真的是很有骨气，他嫌屋子脏，说不睡就不睡，困了就坐着打个盹，然后天就亮了。 第14章 中转世界 众人在饭堂集合，那三个老手在角落讨论这次新手任务太难。之前的新手任务基本就是靠嘴皮子就能连哄带骗的让鬼怪放下执念，这个这个鬼年纪轻轻竟然如此难忽悠。 把顾司听了一愣一愣的，超度还能靠忽悠？但转念一想，鬼怪与人同源，怎么就不能被忽悠呢？只要在对方发现被忽悠前让对方投胎就行。 今日的早饭管家也没有给云青彦准备煮蛋。 当云青彦说到去绣楼的时候，那些人竟然装聋作哑假装听不见。 没了特殊待遇，再加上昨日又没能超度那女鬼，那些人对云青彦也没了昨日的尊重，还交头接耳道：“小姐没有特殊对待他了，看来他没能讨到小姐的欢心。” “还以为他那皮囊对女鬼有点用，也没多大用嘛...” 其中一个说话的人顾司见过，昨夜想将那个受伤的男人扔出去的便是他。 两个结伴同行的女孩听不下去插了句：“你们这话是不是有点侮辱人了？” 那人却口吐污言秽语：“怎么是看上那小白脸了，替他说话？人家看都不看你一眼呢，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两个女孩戴着厚厚的镜片，相貌确实不出众。 云青彦的耳朵动了下，似乎听见了什么。那始终泰然不变的神色，忽然露出了一抹笑，这一笑让峻傲疏冷的他如春景化开了冰山：“有些东西仅凭自己长了张嘴能说人言，便自以为是人。别人的长相与你有何关系？对他人的长相恶语相向，只能说明你是个道德败坏的畜生。” 那男人倒是没脸没皮，丝毫不觉得自己道德败坏，继续他的歹毒：“什么道德败坏，长成这样走在大街上还怕人评价吗？还有你，前天晚上和绣楼的小姐做了什么啊？花前月下，都互换名字了，有没有搂一搂...” 啪—— 他的话没有机会说完，一只痩长白净的手臂从门外穿入，呼啸而过，一巴掌扇飞了他的脑袋，鲜血四溅之后，男人像是一个身首分离的木偶轰然倒下。 在众人恐惧的尖叫声中，手臂收缩回去，小姐穿着红色的嫁服，站在光天白日之下，她遮住清秀稚嫩脸庞的头发梳到了后面，额头上有一大块凹下去的疤，告诉了众人她的死因，撞柱而亡。 或许是太久没在白天出过门，她有些局促，低着头，双手在前面搅着说：“抱歉啊，我不想吓你们的。但他嘴好脏...”她又悄悄瞥了眼云青彦，然后她怔住了，眼中是久久没能散去的惊艳，毕竟云青彦的长的美丽到惊天动地，恐怕世间万物都会在他面前忍不住生出自惭形秽的感觉。 “抱歉啊...我不知道喊你的名字会给你惹来麻烦。”小姐又迅速低下头，继续朝云青彦道歉。 云青彦又恢复了往日的风轻云淡：“烂泥而已，不用在意他们的话。” 别人死了之后，他便显的很大度... 小姐看了看穿着短袖的女孩，还有穿着短裙珠光宝气的继母，挥了挥手中没有书皮的书说：“看来时代真的变了，我也想看看...” 头顶太阳的光芒璀璨到了极致，小姐的身形被光芒包容，化为点点溶光，他们所在的世界也如同消融一般化为点点飞灰，天旋地转之后。 四周高楼林立，他们仿佛来到了某个大都市的商业中心。他们站在了一个广阔的广场中央的黑色圆形凸起处，四周同样的凸起还有数十个。有许多人排着队有序的朝外走。 还完全没看清周围的风景，就有穿着黑袍别着工作证的工作人员拿着指示牌喊着：“不要在无极盘停留，请有序离开。” 无极盘处倒是有些众生百态的既视感，有人瑟瑟发抖，有人在哭，有人笑，有人脸上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那个受了伤的人也在无极盘上，他已经疼的昏过去了。 另一个黑袍工作人员拿着一个扫描仪对着他扫了一遍，然后从他身上掏出黑色纸片似的手机，刷了一下，喊着：“王元德，有没有认识的？”见没人回应便朝着外面穿着医生白大褂的人喊到：“这个人你们拖去治，他身上有功德付医药费。” 立刻有穿白大褂的人上前来用担架将他抬走。 顾司这才明白，看来冥府的治疗也不是白治的，需要花费功德... 其他人听见这话也想起查看自己的功德，他们纷纷掏出了冥府发的卡片手机，用指纹解锁。 “功德+0.1？什么鬼，累死累活这么恐怖就0.1？” “咦？我怎么加了0.7？这是怎么算的？”说话的是两个结伴而行的女孩子。 那三个老手看了自己的分并没有说话，余哥转过身展开和煦的微笑朝众人说道：“有没有人愿意以后和我们组队超度的，我会带你们熟悉中转世界的环境。教你们一些基础的规则，这里有我开的新手培训中心，有兴趣的可以跟我走。我偶尔也会亲自带大家参与超度。” 虽然鬼怪最终不是余哥超度的，但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位置人们总是愿意和熟人一起，所以还是有不少人包括顾名新都跟着余哥走了。 顾司看着自己的卡片上的+5.9惊喜不已，又默默收起手机后打量着这片广场。广场的整体都是纯白的，看上去是一种石料，但顾司不懂石头，也看不出是什么石料，那无极盘是黑色的，直径有五米多，石盘上有点点金光闪耀，仔细一看，又能依稀看出那并不是金光，而是繁复的金色灵纹，它们在无极盘中缓缓流淌，如同星河般璀璨。 灵纹显然有着神秘而强大的力量，哪怕离得那么远也能感受到无尽的玄奥，那一瞬间顾司仿佛被拉进了宇宙之中，化身为世间万物，他的意识慢慢抽离，就当他要散入宇宙遨游之时忽然有人拍了顾司的肩头，他一个激灵，从那种快要归化于天地的感觉抽离出来。 “不要盯着无极盘看，容易被它吞噬。” 顾司连忙收回视线，他的心依旧怦怦直跳，仿佛在为劫后余生雀跃：“那工作人员怎么不写个告示牌...” 云青彦说：“不是所有人都会受它影响，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去盯着它看，工作人员已经要求人不要停留了，写了告示牌反而会让人想去看。”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说话间，他们已经离开了广场的中心地带，刷手机通过大门，白色的院墙将内外隔离开来。 云青彦到了外面便背着包独自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对方就这样走了？他还以为对方会客套一下邀请自己同行。所以对方帮自己只是一时心善吗？自己的努力最终没能引起对方的注意力，讨得对方喜欢吗... 顾司有些失落...但他又觉得这个世界也挺好，至少大家都是重新开始，他是不是也可以尝试一下在这里生活？ 到了外面顾司才发现，这里跟人间真的完全没有什么不同，甚至看上去比人间更繁华。 大街上车来车往，广场的左边是鳞次栉比的商场，右边则是耸立入云的写字楼，上面挂着各种培训中心和有偿带人赚功德的招牌。招牌叠一个招牌，一看就知道竞争很大。 就连广场周围都有人还举着广告牌和传单揽客。 “小朋友，是新人吧？找到组织了吗？”一个带着墨镜穿着道袍，看上去就仙风道骨的人拦住顾司，他悄咪咪的掀开衣服，露出一排色彩各异的名片：“正统玄门修仙者带赚功德，各种套餐可定制，躺拿纯享版，提升打怪版...只有你想不到的，很少有我们做不到的。可以先试后交钱。” 顾司没钱，便绕过他离开，那人也没有追，继续下一个目标，但是其他人又将顾司围了起来：“新手吗？我们公司不仅培训，还包住...很便宜的...” “小朋友，先看看我们，我们包就业渠道，中转世界什么都要钱的...” 顾司算是明白余哥带新人任务大概就是为了打广告，毕竟出了广场后选择可太多了.... 他站在人头挨挨的外广场，却不知道该去哪。 忽然他的眼睛瞥到了白墙上的一个超大的黑色告示牌，它显的十分有地位，周围都没有其他广告敢靠近它，整面白墙上只有它独一份——中转世界新手咨询处，后面跟了个箭头。他顺着箭头看去，就在广场不远处，商场环绕之中，有一幢足足八十八层的白色的大楼。上面没有一个广告牌，只有一个巨大而不明显的赦令符咒。 第15章 蹭分 这应该是冥府的官方机构，他就说这冥府该不会这么不靠谱吧，新手任务都知道让人带，对来中转世界的新鬼都没个指引的。 他仿佛找到了组织，朝大楼跑去。 刷卡进门后，顾司在门口领了一本新手须知，坐在大厅看了起来。 在中转世界首先需要一个住处。 你新手任务获得的功德就有了用处，住处可以用功德分兑换使用权。 地段越好的房子，需要的功德分越多。 中转世界有自己的货币，市场上也有直接用货币找中介租的房子。 但价格比使用功德的更贵。 毕竟功德分和命挂钩，且功德分可以换中转币，中转币不能换功德分。 除此之外吃喝生活都是要花钱的。 来钱的办法有两种，一种是用功德分去官方兑换货币使用，另一种是通过在中转世界打工挣得专用货币。 任务是强制的。 比如你功德低于等于0，每三日都会强制你参加任务。 低于十则是四日，二十则是五日，以此类推。 当然，超度者也可以主动申请参与任务，直接用那个长得像卡片的手机申请就行了。 也可以和别人组队任务，只需要每一个报名的人都同时提交队友的名字便能组队成功。 鬼怪世界的时间流速和中转世界的流速不同，一场任务下来在中转世界不会超过十分钟，所以完全不用担心长期不在家房租白交。 除了新手任务，其他任务结束后并不需要从无极盘出场。 有钱的话最好买个任务售后险，大概就是你要任务了就提前告诉保险单位，他们会派纸人过来监护你，等你任务结束如果在冤鬼世界受了伤，纸人会送你去最近的医院，这算是增加存活率的保险。 中转世界服务很丰富，只是这种丰富是建立在高功德分消费上。很多服务都是要消耗功德开启权限的。 毕竟冥府压力已经够大了，肯定也不希望太多的人滞留在这。如果很低的消费就能过得很好谁还想复活？ 但看广场外面的场景，显然还是有不少人愿意留在这。 顾司将新手须知又翻了一页，上面写着，中转世界分为四区，无极广场周围为商业中心，商业中心被冥府直辖，属于文明治安区，这个区域发生了任何坑蒙拐骗的行为被举报都会扣除功德分。 顾司忽然想到广场上那个道士的广告词是：“只有你想不到的，很少有我们做不到的”。他没有说：没有他们做不到的，这说明这里说话都是要负责的，说出了力所不能及的话便属于骗，被举报会扣功德分。 广场东边二十公里外属于道德区，以人的道德作为治安标准，比如你在公共场所大喊大叫，或者不经允许的插队，举报你被核实，会扣功德分。 广场的西边六十公里外属于快意自在区，这里没有法律没有道德，只要没有人拿着证据举报，冥府就不会管那里的任何事。 而广场的正南正北，东西夹缝的区域则是法律干预区，在这里一切按照人间法律行事 一个小小的中转世界却拥有四种不同的制度。 你可以根据你的习惯选择自己想去的区域。 值得一提的是法律干预区的住宅价是最贵的。其次是道德区，快意自在区是四区中最小的区域大概就属于人间的脏乱差... 文明治安区则没有住宅，只有商铺，定了这样的规则大概也是不想人坑新手... “小朋友，你看了这么久决定定哪里的房子了吗？我推荐你去法律干预区，那里和人间完全没有区别，安全又舒心。不要看房价贵，你可以选择和人合租，平摊下来也贵不了多少。功德分不够也没关系，中转世界的货币也能租房，但是要按月付租。” “没钱也不要紧，可以预支。我现在可以给你推荐几个正规中介。你预支了钱租了房后安心打工还债就好。”说话的人有着栗色的短发，穿着黑色的长袍，很年轻，像是个少年，笑眯眯的，完全没有鬼的冰冷。 顾司看着他胸牌上的工作证上名字胡非，好奇道：“你是阴差吗？” “算不上，我和你一样是因为意外死去攒功德复生的。或许也可以说我们是中转世界的公务员吧，当功德分高于一定程度，没有劣迹，就可以申请成为工作人员，为来此的人服务。包吃住，每月稳定1点功德，虽然不多，但是安全稳健，每年还有优秀员工奖。员工不强制参与任务，如果完全不参与任务，工作五年也能复生了。你努努力也可以像我一样。” 叮——“收到新通知，请各单位注意查看。” 胡非的工作证传来了消息声，这个空灵声音倒是和白房子里的那个声音一模一样。 他立刻掏出手机查看消息，然后不把顾司当外人的笑着说：“来新政策了，功德负分的人将不再提升新手任务难度，他们将分离出来统一拥有单独的任务。” 顾司忽然想到余哥他们说这次的新手任务过难的问题，他们之中正好有个酒驾的被判定为了自杀，就是负分。他有些诧异道：“你的意思是之前自尽的人会提升新手任务难度吗？” 胡非点头道：“告诉你也没什么，自尽的人不珍惜生命，又平白无故的增加了冥府的压力，大概冥府为了让他们明白生存的机会来之不易，通常会派送一些较为艰难的任务。”胡非顿了顿，又靠近顾司压低声音说：“最开始大家并不知道自尽者会提升任务难度，后来不知道是谁发现了任务难度是根据参与者功德分值的平均值算的，但没有算前面的负号，这意味-100分则是按100分计算，变相的提升了难度，这也导致自尽者在冥府很受歧视。” 顾司问：“难度提升功德不会更多吗？” “多是多，可哪个新手想遇到更多的危险？万一再多来几个没实力的蹭分的老手，那就可怕了...” “什么叫蹭分？” “老手带新手是为了给新手做专业的示范，也是帮助新手获得功德分在中转世界立足，你可以理解为游戏开局的新手礼包。超度者来到中转世界后根据分数会被强制要求进任务，有的没什么经验的人时间到了为求安全不想进入更难的任务便以帮助新手为由居心叵测的去蹭新手任务。” “但往往这样的人无法给新手提供能作为表率的帮助。要知道超度的完成度高低也会影响功德分，比如冤鬼懵懵懂懂的去投胎和心悦诚服心甘情愿的投胎，新手获得的功德分也是不同的。比如，你跟着实力强劲的老手，一场下来少说也能拿到1分的功德分，但跟着混子可能就只能拿到0.1分了。” “另外老手的分也会提升新手的难度。” “蹭新手任务一个月最多蹭三次，百分之九十九的新手任务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能完成。”胡非说的很详细，忽然话锋一转，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说：“虽然你还小，但我们并不支持你先蹭几次熟悉熟悉流程，哪怕把命搭进去也不行。” 胡非一脸郑重，仿佛是真的在教育顾司不许蹭分，实际上他的平板已经翻转过来，手中的笔已经点到了手中的平板电脑上新手任务招募老手的流程，在那不停画圈。 有其他工作人员发现他的举动立刻叫停道：“胡非，你再这样误导新手会过不了实习期的！” 第16章 全职下人 胡非一脸委屈：“我什么都没做啊，跟新手科普不就是我的工作吗？这孩子还这么年轻，我当然要跟他说详细一点...” 其他人似乎对这人的行为有些没辙，提醒完那句后也没再理睬他。 看来经验不足的老手蹭新手任务是那种大家都在做，却不能说出来的经验，估计余哥带得另外两个所谓的老手也就是这样的人。 顾司倒是很感谢这人的善意，点着头说道：“嗯我懂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别说了。祝你早日过实习期...” 胡非则一脸欣慰的看着顾司，感觉自己的善意得到了回馈：“需要我帮你联系中介贷款吗？” “云先生，真的不再看看吗？这些都是符合你要求的钟点工...” “已经说了很多次，不要钟点工，我要仆从，全职的下人，懂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顾司的耳朵。 “可您现在不提供住宿，这很难找的...” “你认为你找的人够格提供住宿？起的比我还晚，每日地也不擦桌子也不擦，还乱丢垃圾。以后过了实习期我才会提供住宿！” “呃，上一个佣人到处举报你说您要求做卫生的频率有点勤，涉嫌恶意拖欠薪资，征信那边还在核查...所以报名的人...” 顾司循着这如林籁泉韵的声音望去，看见了那一轮美貌的明月。 他五官精致得像在发光，睫羽长长的垂下来，就像是艺术馆的艺术品。此刻他满脸都是冷漠的说：“欠薪？明明是他违约在先。我在第三天就将他辞退了，为何还要给他薪资？在要求签订合同时，我就已经把所有要求都写在上面了，签完之后才说我事多，这难道不是他的问题吗？做不到就不要签，难道我的时间就没有浪费吗？”他的声音不大，语速也不快，吐词清晰，带着莫名的气势，有理有据让工作人员一时无话。 胡非对顾司小声说了句：“给云先生当下人报酬很高，但他要求也高，必须眼里有活，你勤快吗？” 顾司紧张咽了咽口水说：“还行吧...”在鬼怪世界里云青彦的要求自己应该都做到了吧？ “那我帮你问问他。”胡非说完朝云青彦跑过去，对着那个接待云青彦的工作人员说道：“小豆，我来接待云先生吧。” 小豆瞥了胡非一眼，什么都没说，点点头，就转身走了。 胡非不知道和云青彦低声说了什么，云青彦的视线看了过来，接着他走过来说：“跟我走吧。” 又抱上大腿了？顾司按捺住内心的狂喜，小声问：“不签个合同？” 云青彦微微眯眼，带着高傲而迫人的气势：“你要签？” 一定是之前的人设讨得了对方的欢心！顾司立刻像惊慌的小白兔一样摆手：“不不，我是怕你吃亏...万一你不给工资开除我，我忍不住找你扯皮，那你都没有证据自证清白...” 云青彦笑了一声说：“有道理。”朝外走去，却始终没有拿出合同。 胡非赶紧跑到顾司身边推了推他胳膊说：“想什么呢，赶紧跟上去啊。过去了吃住问题都解决了...我比你大不了多少，知道小孩在这里不好混，小孩help小孩，我不会坑你的...” 顾司也没再迟疑，跟胡非道了声谢，赶紧朝云青彦追了过去。 顾司猜云青彦不先签合同大概是想在考验考验他，毕竟一起任务和当全职佣人还是有区别的，他这几天一定得好好表现。 云青彦有自己的车，车外部看是一款大型的面包车，但走进去还是得猫着点腰，里面改装过，从侧面上去，车厢中间放了个石制茶几，车头和车尾两排白色的双人的沙发椅，相对放着，让这车厢看上去更像一个卡座。 再往里面还有一个矮柜，上面有饮水机，茶具还有几本书凌乱的放着。 顾司眼前一亮觉得考验来了。他先过去将书摆整齐，然后开始用袖子抹桌子。 车没有司机是自动驾驶，规划好路线。云青彦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默默的看着他的动作，等他擦完后才淡定的来了一句：“后面有抹布。” 顾司“啊...”了一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袖子有些可怜兮兮的。他凹出最清澈无辜的表情为自己的人设加分。 可惜云青彦没理他。 云青彦的住宅在法律干预区，是一幢离商业区很近的高层建筑。 一共37楼，云青彦住的是顶层，两室一厅加个书房，云青彦的书房比卧室大，全木极简装修。 客厅有落地窗，落地窗前铺了一张带毛的白色地毯，地毯上放了一个木质的摇椅，椅子上散乱的放着薄被子。 顾司换好拖鞋，立刻有眼力劲的冲过去叠被子。 等顾司叠好被子，云青彦才指着那个满地是零食袋子乱做一团的小房间说：“你以后住这里。上个佣人弄的，我没来得及清，你自己清吧。” 顾司边做卫生才明白云青彦为什么要辞退对方了，是他他也忍不了，打工仔把老板家弄成这样还配当打工仔吗？ 看见这脏乱不堪的屋子顾司对自己的实力信心爆棚。 云青彦洗完澡，换了素色的丝制睡衣，躺在摇椅上说：“房间里的东西全扔了。柜子里还有新的，你看需要什么就自己拿着用。桌上有个文件袋，上面有你每日要做的事和待遇，自己看看。如果做不了现在就可以走。” 文件袋很厚，要求都能写一本书了，事无巨细，什么洗完澡凉拖鞋要擦干放，衣服洗完晾干后要按颜色分开挂好。 这房间好大，床垫好软，还有那个长的好看还对他好的人。 最最最最重要的是文件袋上写的月薪100万的待遇！！！ 他想留在这！ 每天洗衣擦地都没什么，但当顾司看见自己要负责给云青彦做三餐饭，他开始头疼了，众所周知，顾司还没来得及上高中就死了。 众所不知他为了不去黑心孤儿院找了一个挂名监护人，叫赵竭。 赵竭是个懒汉，能躺着绝不干活，顾司作为未成年人总是遇到黑心老板，赚的也不多，所以两人大多数时候是靠泡面馒头和面维生。 他对于烹饪的所有技能就是煮面，煮熟... 这可是100万的月薪啊！！！但烹饪这么重要的技能他没有，看来是没法留下了... 不行，还是得想想办法，肯定有办法的。 他将房间的卫生仔细打扫。 把时间拖晚点，就能让对方先收留自己一晚。 拖延一晚上有更长的时间发挥，让对方发现他别的长处，以便获得转机！ 等打扫完，扔完垃圾。再回客厅，房内静悄悄的，纱质的窗帘遮了一半，光明暗不定，云青彦阖着眼，躺在窗边的躺椅上，被子一半盖在身上一半拖在地毯上，一只手搭在被子上，一只手藏在被子里，看上去睡着了。 想想在那个世界云青彦都没怎么睡过，顾司决定先不叫醒他，再顺便打扫一下别的屋子，以便让对方看见自己勤快的一面，提高留下的几率。 他去了书房，云青彦的书房很大，书摆的桌上地上到处都是，文件上写的是书房不需要清理，只需要一个月擦一次窗，顾司想拖延时间，就给他擦了。 走到垃圾篓看见里面有几个书皮，好奇的看了一眼，一看便有些震惊，书皮上写着：《穿越：霸道首辅爱我成狂篡位成王》...他拿出这个书皮看下面的那个书皮的名字，一看更不得了——《重生之落跑灰姑娘成为全世界的女王》 顾司喉头滚动，继续在垃圾桶里翻，又找到一张写满标注的纸，字迹一笔一划端正的像打印出来的。 第一排写着：众生并无真理真相，唯有好恶。下面又写着，旧时怨鬼多为女鬼，只因女子地位低下遭受了更多的不公，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聊以此慰藉。” 嗯？给女鬼看爽文，这饼画的高端，至于投胎之后货不对板，又如何，那时候她都不记得自己看过这书了... 而且如今，再怎么样也比那个需要三从四德的时代好了太多... 他来到中转世界的时间是早上，从新手咨询处出来已经是中午，等把卫生全部打扫完，天已经暗下来了，他又墨迹了很久，也没等到天黑。 似乎这里的天色只会暗下来，并不会完全黑下来，就像人间暴风雨将至前的阴天。 他思忖片刻，觉得是时候把云青彦唤醒了。这么晚了，自己这么清澈乖巧可怜，对方应该不会赶自己走吧？ 云青彦还躺在躺椅上，脸偏向窗外。他蹑手蹑脚走了过去，在离对方有些距离的时候假模假样的小声说道：“云青彦，那个下人我做不来，我不会做饭...” “嗯？”云青彦轻声应了声，又许久没了声音。 顾司以为他没有听见，又靠近了些，将声音稍稍提高了些：“卫生打扫完了，我可以在你这住一晚上吗？明早我再走...” 他话还未落，瞟见云青彦的脸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眉头皱着，一只手按在太阳穴上，似乎很痛苦，顾司赶紧打开灯，才发现他脸色也很难看，惨白惨白的，唯有嘴唇还有一点点淡淡的粉色，整个人就像是一块要碎掉的玉。 “你怎么了？”顾司有些紧张，虽然已经知道他们的状态和人无异，那就应该也是会生病，可生病该怎么办他却不知道，找医生，对找医生，他拿出手机，想了想拨通了120。 电话没反应。 第17章 高昂的物价 顾司只得又跑到云青彦身边推了推他问：“医院电话是多少？或者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云青彦的身体随着他的推搡晃了晃，云青彦身形纤长，躺在被子里都没什么起伏，显的很单薄，这一推却让他的呼吸急促起来，眉头蹙的越发的紧。 顾司吓了一跳，这不会是推坏了吧... 云青彦闭着眼睛，鸦羽一般的睫毛微微颤动，他弯起身子，似乎想蜷缩起来，只是躺椅这个形状并不适合这个动作，开始晃悠起来。 顾司担心他摔下去，赶紧上前扶住他的肩，这一碰便感受到一片冰凉，这样温度并不是人该有的。 他连忙将落到地毯上的被子拉起来，将人整个裹住：“云青彦，我抱你回房间躺着，那样应该会舒服些。我征求过你的意见喔...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云青彦在他的怀中就像一团云，软绵绵轻飘飘的，他单薄的身体细细的发着抖。 顾司抱着他回卧室，将他放平，又从柜子里拿出厚一些的被子给他盖上。 这一移动折腾，让云青彦稍稍恢复了些神志，他半睁开眼，眼神没有一点点光彩，涣散的盯着天花板，动了动嘴唇。 顾司连忙凑近想听听他在说什么。 “要...鸡...堂...” 云青彦虚弱的发出了几个音节又没了声音... 这话还带了点口音，顾司觉得可能是家乡口音，琢磨着这是他想喝鸡汤的意思吗？这样喝鸡汤能好？顾司还想问点什么，发现他又阖上眼睛睡了过去，眼尾带着氤氲的红，脸色却更加惨淡，连唇瓣上那一点点粉色也暗淡成了灰白。 想到对方在鬼怪世界说想吃蒸熊掌，鲍鱼，鹿肉，海参，龙虾...好像确实...该补补... 顾司跑到厨房，打开冰箱，很好，冰箱跟新的似的，什么都没有。 那他说那么多想吃的东西哪来的？ 他记得楼下有24小时便利店，说不定有那种速食的鸡汤。 钱的话先用功德去新手咨询处换一点。想到就做，他拿起钥匙，就朝新手咨询处跑去。 “1点功德可以换取一万元，你确定要换嘛？” 一万元，别说，还挺多，想到自己讨好完这一单之后将有一百万的月薪，顾司毫不犹豫的点头：“换！”刷了手机后，他本来想去法律区的便利店，后来想想还是商业区的比较靠谱吧，毕竟商业区是不能坑蒙拐骗的，于是他转头去了旁边的商场。 然后他看着标价三万的元速食鸡汤陷入沉思。 要不还是买只鸡。 俗话说得好：生弄熟对半出头。这里都有速食鸡汤了，肯定有鸡！再问问卖家怎么煮汤，顺便练习厨艺。 凭他的聪慧难道会煮不出来？ 等自己厨艺大成，到时候云青彦一定感激涕零的想留下他！ 超市里，顾司指着那保鲜盒里看上去只有一斤大小的鸡不置信的问道：“为什么这么点要五万块？” 摊位上的人瞥了他一眼慢吞吞的说道：“一直是这个价，这里是中转世界，什么东西都来的不容易，你还当是人间呢？想吃便宜肉，那你倒是别出意外别死啊...” 想到云青彦那一副看上去要不行了的模样，自己的功德也是他带着做出来的，算了，顾司又回了咨询处，咬咬牙，5.9的功德全部给他兑换完了。 他仔细的询问了炖鸡汤的方法，又硬着头皮求他送了点葱姜蒜，还让人把这一斤鸡肉斩成了十块，他想这样就可以给云青彦弄十顿鸡汤，如果第一份做坏了没关系，反正有余地。 顾司感觉简直就是个持家天才！ “hi，这么快就上手了啊？” 顾司出了超市迎面碰见了穿着便服的胡非给他打招呼。 本来顾司记性没那么好，只是胡非的栗色头发太特别，于是瞬间就记起了。顾司礼貌的回应了他，想了想还是说道：“我不会做饭，这工作我估计做不来，你能帮我留意一下合适的工作吗？” 云青彦不一定会留下他，还是要做两手准备。 胡非愣了下问：“那这鸡？” 顾司举起手中的鸡块说：“他有些不舒服，说想喝鸡汤，我就试着看能不能做...对了你们这边医院有救护车吗？电话是多少？” “哦对，云先生是有阴气综合征。” “那是什么？” “阴气对人是有害的，人间的人去有鬼的位置会觉得冷，被鬼跟上会生病发烧就是这么个道理。足够浓度的阴气能让人昏迷甚至能直接要人命，虽然鬼怪世界的阴气被一定程度净化过，但不代表没有，根据人体质不同，有的人从那个世界出来完全没反应，也有的人可能会感冒发烧几日。但云先生的体质似乎比较特殊，常会反应很严重，但他的恢复能力也很强，给他准备好补充体力的东西和水，他自己会吃。躺几日就能恢复...”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胡非笑了下，羞涩的抓了抓自己的栗色头发：“我之前也是云先生的下人，是做的时间最长的那个...” 顾司不解：“他来这里这么久了吗？还没攒够功德？” “呃，中转世界的很多服务是要功德才能开启的，比如找佣人这项服务就要扣取30点功德。每次解雇下人也要扣掉1点功德，还有租车资格拥有车的资格等等，很多食物也需要消耗功德开启购买资格，云先生比较讲究这些...对了，你的钱哪来的？” 顾司老实答道：“用功德换的，咨询处不是有换的位置吗...” 胡非有些懊恼：“忘记提醒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在咨询处用功德换钱，很不划算，功德能换钱，但这里的钱换不了功德，你可以用功德申请好一点的住房，然后放在中介，租给那些功德不够却有钱的人，1点功德至少能换十几万。” 顾司突然就被一种名为自己是个傻逼的感觉包围。他在心中拼命告诉自己，没事没事吃亏是福以后就知道了，别气别气没多大事...才控制住那想扇自己耳光的手。 “我先回去了...” “我留个电话号给你吧，以后不知道的可以直接打电话问我。你没事玩玩手机，虽然用手机上冥联网网速很慢，但手机上有许多自带app，那个网速挺快的，买东西又便宜又方便。” “好。” 顾司记下了胡非得电话号，便回去了。 事实上胡非说云青彦自己会吃完全是不靠谱的。 那碗鸡汤从晚上放到了第二天早上一动未动，云青彦并没醒过来，他那灰白的脸色也没有好转，没办法顾司又把汤热了热，拿着勺子一点一点喂给他喝。 早上喂，中午喂，晚上喂，到了第三天云青彦才醒了过来，他如玉葱的长指轻轻的揉着太阳穴，水润的眸子还有些迷离。他努力的撑着自己坐了起来，连灌了两杯水，又跑去卫生间吐，然后又踉跄着重新摔回床上。 “什么东西...这么咸...”云青彦的嗓音哑哑的，不像初见时那么清亮。 顾司见他醒了也总算是松了口气，穿着围裙端着新的鸡汤进了屋子：“你味觉好灵敏，我就那么一次盐给多了点，你试试这碗，考虑到病人要吃清淡，我这碗做的减盐版...” 云青彦接过碗小口抿了一口，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也没对顾司的厨艺做出任何评价就将碗放到了一旁。 “那边柜子里有药，帮我拿过来。” 顾司打开柜子，里面是一排小瓷瓶，他正准备问拿哪一个，突然眼睛落在了瓶子上贴的不同标签上——忌糖，忌辣... yaojitang？药忌糖？他默默地拿起贴着忌糖标签的瓷瓶，小声问道：“你是想喝鸡汤的...对吧?” 第18章 他不理解 “嗯，可以喝。” 云青彦嘴里说着可以喝，实际上再也没去碰那碗鸡汤。 顾司看在眼里很是懊恼，白辛苦表现了，这就相当于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给我煮些米汤。”云青彦服了药，轻声吩咐道。 顾司赶紧趁机说道：“对了，我正好要跟你说这事，你那个下人我不符合要求。我不会做饭，但你能不能留我一会，我今天报名了新手任务，等我赚到了够房租的功德就搬走。” 云青彦沉默片刻才说：“不会可以学，我看你鸡汤做的还行。” 顾司无法从对方的话中揣测出真假，他肯定是想留下的。 毕竟对方给的太多。 但又觉得自己现在不说清楚自己的缺点，以后对方挑剔起他不符合文件上的要求来会很麻烦，便决定欲擒故纵的坦白：“你就别安慰我了，看你都不愿意喝第二口。我确实很想留下来，毕竟你这里的待遇太好了。但你这身体更需要一个厨艺好的给你调理，而不是一个像我这样的...给你的建议，找个又能打扫卫生又能做饭的下人或许很难，你可以找两个嘛，我看那个房间隔一下可以隔成两间，外面好多包住都是这样一间房隔成七八间用...我帮你咨询了一下，找两个下人也不需要多扣取功德...” 顾司絮絮叨叨，暗示加明示，说了半天，希望云青彦发现他的单纯清澈又坦诚而留下他，再单独找一个厨子。他算盘打的精细而巧妙。 而云青彦阖着眼睛一直安静着，等他说完，忽然一激，迷茫的睁开眼问：“米汤好了？” 顾司无语的站在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云青彦看着两手空空的顾司从神游天外迅速回神，努力回忆刚刚顾司说了什么：“哦，我这里待遇这么好，你就不愿意努点力吗？” “我是想努力可怕你等不及啊...” “那便先去煮米汤吧。” 米汤米汤，就知道惦记着自己的米汤，自己精心组织的话是一点没听吧，他就不能给自己五十万月薪然后再招个厨子吗？ 顾司边吐槽边淘米，这几日他不是没有努力的练习厨艺，总想着万一他天赋异禀达到了对方的要求呢？ 可从云青彦对鸡汤的反应来看，显然没有。 但听对方的话的意思是对方还想再考验考验自己？自己的努力还是有点用？ 云青彦也很不理解，他揉着太阳穴觉得很是头疼，他难道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或者说自己的财力美貌都对这个熊孩子毫无吸引力？ 不应该啊？难道是刚刚的行为伤了对方的自尊心？ 他眼睛瞟到一旁的鸡汤，端了起来，嗅了嗅，又嫌弃的拿开。 又腥又没味。 但这是他精心为自己准备的吧，毕竟自己家里是没有囤食材的。想到这里，云青彦闭上眼睛，仰头悲愤的将一碗鸡汤灌了进去，然后又去厕所吐了出来。 太难喝了！这种自尊心伤了就伤了吧。总比自伤好。 云青彦重新坐回床上，掏出手机冥度起来：愚蠢的熊孩子喜欢什么。 厨房里顾司拿着从商业中心租来的菜谱翻阅着，米汤要加多少水来着？ 中转世界的手机除了固定的app，网速慢的要命，上网搜个菜谱一个小时都没刷出页面来。 而且手机只能在中转世界当电话使用，在鬼怪世界就只能用单机功能，比如当手电筒，或者计算器，录音笔等。 胡非说可以租书看，很便宜，顾司就去租了一本。每天一块钱，押金一百。 也不算便宜，这里物价确实挺贵的。 等米汤好的同时，他把给云青彦刷好的鞋也收了回来。云青彦的鞋都不是那种配西装的传统皮鞋，大多数是那种手工的皮质短靴，鞋底的前后还镶了某种金属片，他看见对方的鞋就想起那天云青彦踹他爸和女鬼的英姿，十几年的憋屈一扫而空，甚至忍不住嘴角上扬。 这几日他也边练习厨艺还边练习踢腿，虽然动作没有云青彦的潇洒酣畅，但感觉自己的腿有力了许多。 既然鬼怪世界的鬼怪是可以被物理攻击的，那锻炼好身体显然是有必要的！ 他将米汤端到云青彦面前的时候，对方又倚在床上打盹，好像极其疲倦，他似乎听见动静，睫毛微微颤动后睁开了眼，撑着自己坐的端正了些。 云青彦回神很快，迷蒙的眼很快变得清澈，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看上去已经恢复的不错。 那药的效果果然挺好... 云青彦捧着碗小口地喝着米汤，他身上有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清逸出尘的气质，哪怕是喝个米汤你也能感受到一种悠然从容的随意，日常的举手投足都透着别人努力都凹不出来的优雅。 他喝了几口又放下碗问：“你报名的是哪个编号的新手任务？” 顾司拿起手机看了眼说：“143号。晚上七点入场。” 云青彦拿起自己的手机点了几下说：“我也报名这场了，晚上和你一起去。” “你这个样子...还是休息吧...” 说这话一是真的关心对方，另外顾司也想在鬼怪世界释放释放真实的自己。 “今日不去明早我也到最后期限了，我不喜欢被时间追赶着做选择。” 顾司听见这话整个人就是一个震惊，云青彦的下人都当上公务员准备稳健复生了，云青彦的功德分竟然还是零分！不对啊？上把自己跟着云青彦蹭都蹭了5.9分，他应该更高才对。 “你的功德呢？”顾司忍不住问道。 “现在是负分。解锁了买大型车的权限，我觉得我这个车太小了。” “你平时经常出门要用到车吗？” “不是，只是觉得它小罢了。我在里面站不直。” 云青彦身高大概1.87，他要站直那不得公交巴士那么大的车？见对方语气理所当然，顾司也不知道怎么接话，竟然有人为了自己不怎么坐的车大一点宁愿三天做一次有风险死的任务？ 他不理解！ 不过云青彦也没在意顾司怎么想，自顾自的问：“查了那一场的背景年代吗？” 新手任务是会显示任务的时代背景的。 鬼怪的世界分为古代，近代和现代，古代的似乎很抢手，顾司没抢着名额，想来也是，因为古代的人生存下来条条框框的束缚太多，机会与物资也匮乏，对比现代世界只要给他们画好饼，他们很容易就向往。主打一个好忽悠。 如果那个绣楼小姐是个现代鬼，你再给她看爽文，她有点分辨能力就能知道那是假的。 但宋小姐却信了。 第19章 第二个任务【近代任务】 “是个近代的任务。” 原世界的近代处于世界大战，顾司所在的国家因为地广物博，受到了其他国家的觊觎，乱世受苦的最终是黎民百姓。 国家动荡，理想破灭，家破人亡，在种种苦难中沉浮挣扎苟延残喘，最终被时代和侵略者的巨轮碾碎成尘，所以冤鬼也多。 “近代的啊。”云青彦思忖了片刻说：“你现在去咨询处找胡非用你的卡开个我的副卡权限，再去买个大点的包回来。” 顾司开好副卡权限才明白，带包进入鬼怪世界也是一种消耗功德分开启的权限。 所以可以确定在中转世界如果没有功德分就只能住着最破的屋子，打着最多的工，穿着破旧的衣服吃糠咽菜，处处受限制，寸步难行。 毕竟冥府目的是想要的是减负，而不是让人在这中转世界躺平过好日子，自然要想方设法逼着这些人赚取功德，靠功德解锁权限无非也是为了激励想过得舒服的人要多做任务赚功德分。 无论是死在了鬼怪世界魂飞魄散了也好，超度了鬼怪赚够的功德复生也罢，实质上对于冥府并没有区别。 虽说极其没有人情味，可，掌管冥府的本来就不是人啊。 等顾司再回来，看见云青彦在桌上放了不少绷带止血消炎的药。 云青彦撑着下颌思索了一会嘀咕：“那个时代为理想奋斗的人的信念...呃，再带两本纸质的新闻联播报刊合刊。” 等书清理好，衣服生活用品带好，云青彦又从柜子里摸出几根金条塞进了包。 看着顾司没见识的震惊模样。 云青彦解释：“黄金，每个时代的硬通货。” 顾司并不是不知道这是黄金，他震惊于这黄金是怎么来的，中转世界还有黄金的吗？又不是必需品？难道又是功德开启的某种权限？云青彦之前还带了银质的餐具。对方不会是做着用这餐具吃东西的同时在需要钱的时候再去典当的打算吧？话说鬼怪的世界真能拿中转世界的东西换货币吗？ 顾司忽然就有了一种感觉，倘若云青彦从家里的某个地方掏出个炮筒来他都能接受了，毕竟这家伙奇怪的权限似乎开启的太多。 不过云青彦倒是没有再拿出匪夷所思的东西往包里塞东西，因为他的包塞满了。 然后他瞥了顾司的包一眼，飘然而至。 顾司将包拉开，小心的问道：“你要不要带点黄纸符咒什么的？” “为什么要带那？” “你不是修行者吗...我听说那些道士可以用驱鬼的符咒把鬼直接拍死。虽然我们不能拍死他们，但，遇到危险总是用上吧？” “听说？”云青彦微微眯眼：“那么你也这么认为？” 这句话有些微妙，顾司的大脑飞速运转，琢磨着云青彦的意思，忽然福至心灵：“我猜，应该是不行的，不然为什么冥府不直接拍死他们让超度者处理？治水都要讲疏通...我记得你说冥府讲究因果？” “严格来说，许多驱鬼的符咒只是一种沟通的语言。每个人的身体中都蕴含灵气，将灵气转化为灵力制作符咒将会根据灵力的高低产生震慑的效果。就类比同辈说话和长辈说话的份量就是不同的，平庸的人和有权威的人说话，你也会更加在意有权威的人说了什么，并会按照他所说的做。实际上那种怨气很大的鬼，一意孤行那种普通的驱鬼的符咒也是没办法的。” 云青彦的解释耐心又通俗易懂，让顾司这个从未修炼过的人都立刻明白的驱鬼符咒的原理，怪不得那些道士驱鬼带了符咒还要带桃木剑之类的兵器...用语言沟通威慑，没办法再揍的道理？ “再带些止疼药和压缩饼干吧。若是在某个战场，用得上。” 于是顾司又塞了不少止疼药和各种食物，别说云青彦家里药品倒是挺齐全，也不知道是为了超度还是他自己也需要。 顾司建议着：“把那个治疗阴气综合征的药也带上吧。” “嗯带了。”云青彦颠了颠包，忽然平静而温和的说了句：“若是你自认为无法达到仆从的标准。我可以给你三个月试用期。” 顾司先是愣了下，一股发自内心的喜悦油然而生。就像是应聘成功了世界五百强那般。 毕竟包吃包住，一个月一百万中转币。而中转世界的其他工作普遍都是一个月十万到二十万中转币左右，还不包吃住。 虽然试用工资应该没有100万，但吃饭住宿这两消费大头肯定是解决了。 那接下来的三个月就让他好好表现吧！ 两人做了万全的准备，吃过饭后就静静地等待任务入场。 顾司还在好奇会被怎么拉入那个房间，忽然一种奇妙的感觉从心中升起，那种感觉仿佛就在提醒你要去做什么事，你会情不自禁的想到那个房间，似乎它在召唤，忽然口袋中的手机一热。只是眨眼的功夫，顾司又来到了那个无边无垠的黑暗空间。 唯有一处亮着一点幽幽的白光，顾司看了看周围，没有看见云青彦，猜得到房间里才能看见他。便轻车熟路的朝亮光走去。 顾司一进屋子就看见云青彦老样子坐在地上。 他就学着云青彦的模样脱掉身上的羽绒服，然后和云青彦盘膝坐在一起面壁。 羽绒服是云青彦要求的，因为你无法确定鬼怪世界的气候，但那里的温度却又能实实在在的影响你，所以穿厚点没错，大不了过去再脱。毕竟衣服穿多了能脱，穿少了可没处加。 顾司还在紧张的搓手又听见耳畔传来云青彦的声音。 “我有些难受。让我靠会...”云青彦捂着胸口，本就白的发光的脸更加苍白。 毕竟前两天才病的那么严重，怎么可能说好就马上好的。 顾司也挺瘦，他担心自己肩胛的骨头让对方靠的不舒服，立刻将羽绒服穿上，将下摆垫给云青彦坐，再让云青彦靠着他的肩，自己则拿着对方的羽绒服把他整个包裹住单手揽着，稳住他的身形。 滴滴滴—— 突然房间红了一瞬，有冰冷的机械音说道：“警报，警报，功德总值超过负荷，功德总值超过负荷。”然后整个房间像地震了一样晃荡了两下。 顾司赶紧将手收紧，用另一只手护着云青彦的脑袋，他突然觉得这冥府怎么感觉不那么靠谱？ 第20章 和难度有关 好在红光很快散去，房间也稳定下来。 云青彦抬起头，迷糊的睁开眼，眼中还有蒙蒙的雾气：“怎么了？” “说什么功德总值超过负荷，冥府的电脑系统恐怕是出了问题。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任务。” “哦。”云青彦见怪不怪的应了一声，又低下头继续靠着顾司休憩。 咯吱——门被推开，进来了一个学生模样的少年。 他缩着脖子，显的畏畏缩缩的：“不好意思，我好像迷路了...我可以在这待一会吗？” 顾司不想吵到云青彦，小声说道：“这位置也不是我的，建议你先看看墙上贴的告示。” 在新手咨询处顾司了解到，让老手参与到新手任务之中是为了给新手一个示范，让他们了解大概得流程，也是为了让新手在进入中转世界后有立足的功德。但并没有要求要老手教新手什么，如果能力够，完全可以像云青彦那样自己独来独往做自己的任务。 但像余哥那种为了“招生”的人自然会不懈余力做些什么证明自己的“官方背景”，好忽悠新手加入他的培训班，实际上他们这些老手压根和官方没有半毛关系，报名手快即得。 “我...是死了吗？”少年不置信的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我是想跳河的，我已经跳了吗？可死了为什么会是这种状态...” 听到这句话，顾司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这少年不会是自杀的吧。 之前胡非说自杀和意外的灵魂分开任务了，这个少年是自杀的，那岂不是这一批来任务的人都是自杀的？所以功德总值会超过负荷？因为系统没有负数的概念，如果功德值100便是复生的总值，那么来参加任务的人肯定不会功德值满。自杀为-100那就是某种程度的100，如果20个100的人可不是超过了总值的负荷了吗？ 不对，不对，不是还有老手的分吗？这平均下来应该是不会到100吧。顾司有些想不明白。 只是超度任务的难度是根据参与的人的功德值的平均值来定，20个满分超度者增加难度，那岂不是无论如何，这任务的难度都是地狱级的难度？ 他一边希望是自己想错了，一边轻轻的拍着云青彦的胳膊将他拍醒：“话说，我们放弃这场任务还来得及吗？” “嗯？你说什么？”云青彦将裹在身上的羽绒服裹紧了些，稍稍坐正。 顾司小声将自己分析的事告诉云青彦，对方沉默了片刻说：“没办法放弃。无妨，这世间的鬼总是要度得，没有你我也会有别人。既然来了，那就代表他该被我们度。” 云青彦依旧是一副淡定从容风轻云淡的模样，在屋子光辉的映照下带着神性的光芒，连带顾司也被他的大无畏感染，忘记了超度的鬼也是想要他们的命的，连带生出了莫名的责任心，觉得好像超度他们就是自己的职责似的。 然后又进来了一个人，他梳着发髻，穿着布袍布靴，拿着长剑，看上去是个古代人。 他茫然地进门，忽而又面露惊骇：“这是何处？发光的又是何物，怎能如此明亮？”又盯着那个穿着短袖的少年“啐”了一口：“伤风败俗。” 顾司愣了下，上一次进来，大家穿的衣服不同，他以为是死亡地点的气候不同，可看见这个古代人，他突然有一种感觉，似乎所有时间线死亡的人都会来到这，既然不同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不同时间线的人又为什么不能同时出现在这里呢？只需要打乱原本的次序便可。就像风可以看见，时间说不定也能通过什么具象化。 接着门又开了，进来了一名身着大袖宽衫妆容艳丽的女人，装扮像是旧时的青楼里的姑娘，她疯疯癫癫的喊着：“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陆陆续续又进来十来个人，顾司的想法被证实了。 看着那些穿着各异，年轻而悲戚的面孔，他们有的在哭，有的迷茫。 “我后悔了，我不该跟爸爸吵架就喝药的...我早就后悔了...可我有后悔的时间却没有后悔的机会...” “活的好累，工资两千六，新年加班了三十个小时，每天做三个人的活，上司却每天都在挑我毛病，还把升职的机会给了别人。这样看不到希望的日子我是不想再过下去了...” “都怪那个贱女人...分手了她就跟别人造我的谣，让同学们孤立我霸凌我...我撑不下去了。” “我好失败啊，工作丢了，孩子不是自己的...老婆也和人跑了...这样的人生一点意义都没...” “妈妈...竟然打我...” 那些人诉说着自己的不如意，让整个屋子都压抑连连。 之后又进来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看完告示走到一个阿婆身边打趣道：“好像死了，又没完全死...” 阿婆笑了下：“又见面了，我姓刘你姓什么？我是看你跳下去了，想着你好有勇气。我的儿子女儿条件也很差，这病又治不好，拖累他们没意思...” “我姓汪。这么说，我是跳楼？” “嗯。” “我记得你，你儿女都在很孝顺，你不该丢下他们，我的孩子都出了车祸没了，我连最后眼都没见到...才...” “这样吗...我还以为你是得了什么病不想拖累儿女。” “当然不是。”汪老太看见告示还有些开心：“不过既然有地府，那我应该还能见到他们...” 顾司听着她们的对话琢磨着，这里时间流速和人间世界不同，如果她的家人攒够了功德应该就不会死，既然已经没了，那大概说明已经死在了超度任务中没能复生，无论是人间还是冥府大概都没这个人了。但这个老太明显没有想通这一点。但他也不打算点破，人想活下去总是需要光，不去点破人不存在的希望，也是一种善良。 顾司数着屋子里的人，除了他和云青彦，已经有二十个了，他还在想该不会就云青彦跟他两个老手时，咯吱一声，门又开了。 这次直接进来了四个人，他们带着黑色口罩，进来了便站在角落吐槽：“怎么有古代人？”语气中不是诧异而是说不出的厌弃，显然他们过去遇到的，而且对那些人的印象不好。 没多久，门又开了，又进来了三个带着蓝色口罩的人，他们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为首的人讶异道：“怎么这么多人？” 之前的那四人也有些诧异，走出一个人和三人组攀谈：“老手？” 为首的人点头：“你们都是吗？之前不都是最多四个老手带新手吗？” “难道是难度问题？该不会是拿我们当工具平均拉低功德分值吧？”那人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该死，为什么冥府不给标识！昨晚我有三个朋友死在了新手任务里，没一个出来的，八成就是这种任务！” “呵，冥府巴不得我们这些人都死掉给他们减负呢，怎么可能提醒！” “你们功德分都多少，我们计算计算这个任务的分段？” 本来还在吐槽的老手们听到这句话突然都安静下来，好像自己的功德分是什么秘密一样。 第21章 保育员 提出这个问题的人也显得有些尴尬，见其他人不愿透露也带着自己的同伴站到一旁去了。 咯吱—— 门又开了。 一阵凉风吹了进来，一身形高大的男人踏入屋子，他身姿笔挺，背着一个大包，穿着黑色风衣，看上去二十五六岁，五官深邃俊美，鼻梁高挺，他走过顾司身边，带出一阵风，顾司却感受到淡淡的压迫感。 顾司在心中默默感慨这个高分段的任务到底多难，需要十个老手带任务。大概是冥府也知道老手蹭分的太多，所以广撒网来提高有效的协助率不成？ 一个空灵的声音回荡在房间。 “欢迎来到冥府中转站，想必墙上的规则你们都看过了，你们二十位都是新死之人。生命是伟大而可贵的，有了生命，人生才能产生更多的意义。诸位都是不珍惜生命的人。因此重生的难度将大大提高。即便你们不珍惜生命，冥府依旧平等的尊重每一条生命，为了大家能更快的熟悉规则完成任务，将有几位老手与你们共同进入任务世界。你们可以自行与他们组队。” “化解鬼怪的怨念让鬼怪同意投胎便算超度成功。下面请新人每人领取一部手机，在手机上输入你们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在按上指纹便可请查看你们的底分，不知道生辰八字的输入出生年月日也是同样的效果。对底分没有异议，我将立刻传送你们进入冤魂的世界。” 它的话音落下，每人面前的地板上都出现了一张类似黑色的卡片的玩意。顾司知道这就是冥府特有的身份证手机。他顺便观察了那个穿风衣的男人，那人的面前没有出现手机，这说明他是个老手。 他带了背包说明这个人用功德开过权限，有背包这个东西就能做更充足的准备，他应该比那几个双手空空组队的人更专业。 这一次顾司发现新人中也有带着包的，比如那两个老人，拿着帆布手提袋，还有个学生模样的带着书包，所以顾司猜测新手进入这个世界会带着自己触碰着的非电子产物进来，就比如他爸的鎏金名片。 “没有异议便开始传送。” 房间上的红色的赦令符咒发出刺目的红光，刺目的光芒还未散去，顾司便嗅到浑浊空气中的一股浓郁恶臭，耳畔还有婴儿微弱的啼哭声。 “保育员不要愣着，赶紧把吃的喂了！一定要把我们育婴堂最好的一面展现给投资人看见！”面前有一个修女装扮的女人大声喊着。 顾司回过神来，他身处一间极大的平房里，面前的一块破木板上是一排裹着各种破布的婴儿，旁边的破碗里有些稀薄的液体，似乎就是对方说的食物。里面有一个竹片和木棍棍，大概是用来喂食物的。 不仅是桌上，地上，都是婴孩。地上的婴孩有的身上有破布裹着，有的就那么光秃秃的躺着，更多的婴孩已经不会动了，浑身青紫，一看就是死了很久。更可怖的是大白天的，地上竟然还有大老鼠在啃噬婴孩的尸体...有的婴尸大半个脸都被吃掉了... 除了他们这些人，房间里还有不少半大的孩子，小的五六岁，大的十来岁，无一不骨瘦嶙峋，他们穿着单衣，脸冻得通红，瑟瑟发着抖，也在喂着婴儿。 顾司猜测修女是类似之前管家的指引npc，既然说喂食物，那就喂吧。顾司赶紧拿起碗就将碗中的东西喂给了面前的婴孩。 戴蓝口罩的三人跟那些新人解释：“指引npc怎么说，就按她们说的做，不做的话可能会有问题。” 有个十几岁的男孩不信邪说：“我就不做！我爹妈都没让我做过事，她凭什么让我做！” 啪—— 旁边又来了两个拿着鞭子凶神恶煞的修女，一鞭子就抽到了说话的人的身上：“嚷什么嚷！你做不做！” 她嘴里问着做不做，鞭子一下一下没停过，像是一个凶残的施刑者。 衣服很快被抽烂了，身上是条条狰狞的血痕，没几下那遍体鳞伤的男孩就哀求着：“别打了，别打了我做！我做！” 但抽他的鞭子并没有停下，直到他哆嗦着手，端起了碗，修女才走开。 这个世界的季节是冬季，很冷，那些穿单衣进来的新手冻得瑟瑟发抖，但并没有人给他们提供衣物。还好顾司听了云青彦的话，穿了羽绒服。 顾司喂完面前的婴孩，偏头看云青彦，他人脸色发青，捂着嘴，一副快要吐出来的模样。 这里空间虽大，但为了保暖窗子都用纸糊上了，空气不流通，死婴和活婴待在一起，肯定也没人给活婴换尿布，味道难闻是肯定的。云青彦生前肯定是个从未吃过苦的体面人，顾司赶紧搀着云青彦说：“你去外面透会气，我帮你把你要喂的婴儿喂了...” 只是一个交头接耳的功夫，修女的鞭子便抽了过来，顾司下意识用身体挡住鞭子将云青彦护住了，鞭子抽在他身上，就像钉板刮肉。 他疼的吸了口凉气，又赶紧解释道：“别打，我替他喂...” 修女凶狠的瞪他：“替什么替！育婴堂没有人可以闲着！”她喊着手高高举起，鞭子似乎又要抽过来。 但这次没落到顾司身上，云青彦在修女的鞭子落下来时，又是快而狠的一脚将对方踹飞了。 又被对方护了一次，顾司的心高兴的像小鹿乱撞。这人设果然超级好用！他一定能过实习期拿到百万月薪！ “你敢打我！！！”修女从地上爬起，目眦欲裂，这句话似乎触发了什么机制，其他的修女也停下手中的动作纷纷拿起鞭子齐刷刷的转头盯向云青彦，一步一步僵硬的朝他走去。 顾司顿觉不妙，这他妈在鬼怪世界跟npc打起来的后果是什么？ 他来不及想，只见一道金光闪过，是什么法术？顾司定睛一看。 原来是一块金条砸到了那个云青彦踢过的修女脸上。 “尔等不是在等投资人吗？这是尔等接待投资人的态度？”云青彦高傲的睥睨着修女，不知是因为他身上散发的气势还是他豪气的金条，所有的修女动作一顿。 第22章 睚眦必报 刚刚还凶神恶煞的修女们嘴角顺滑的扬起了弧度，虽说毫无违和，但让见证了这个表情变化众人只觉得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请尊贵的投资人随我去客房休息。” 没想到这带的硬通货还真派上用场了... “她刚打了我的人。”云青彦理着袖口，一副不肯作罢的摸样，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尔等每人抽她一下，我便不计较此事，投资你们。” 其他修女们还真的听他的话，像机械木偶一般将头齐齐的转向那个修女，纷纷扬起了鞭子。 让npc打npc，还能这样？ 这人有点睚眦必报啊，别说人，npc也不放过。 听着修女挨打的惨叫，云青彦抱着臂冷冷的在一旁看着，脸上没有表情，也没有大仇得报的喜悦，他就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塑，盯着她们的行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满足了云青彦的要求后，两个修女将挨了打的修女拖了下去，另外一个修女走到了云青彦面前，脸上挂着和煦亲切的笑容说道：“请投资人随我去客房休息。” 云青彦指了指顾司说道：“这位是我的随从。跟我一起住，我要最大的房间。” 无论是什么时候，云青彦对最大最好依旧是计较的。顾司默默的记住了这点。记住老板的喜好是打工仔的自我修养。 “请两位跟我来。” 这时，那个穿黑风衣的男人也跟了上来，阔步走到云青彦身边压低声音说：“带上我。” 他很高，估计有一米九，站在云青彦身边比对方还要高一些，说话时微微低着头，看上去有些低伏。 云青彦的脚步一顿，偏过脸，面无表情的问：“你有什么筹码？” 男人取下背包，将拉链拉开一条缝。 云青彦瞟了一眼便指着男人对修女说：“这是我的奴仆。” 男人对这个贬低的称呼并没有什么不适的反应，毕竟能去客房休息怎么都比在这里当保育员不停干活强。 剩下的人或许是要面子，又或许是有骨气，并没有过来求云青彦。 云青彦自然更不会主动理睬别人，带着顾司和男人去了育婴堂的客房。 这间客房在育婴堂的顶楼，视野开阔，可以看见外面的街道，这个世界的季节入冬了，说话还能哈出白气。屋子里有些潮味，顾司连忙打开窗子给屋子透气。透过窗口，顾司看见大门外有个穿着灰布衣的干瘦女人，鬼鬼祟祟的将一个被红布包着的东西放在地上，转身就跑。 这里是育婴堂，放的什么可想而知，大冷天的婴儿放地上是什么鬼行为，一块布能保暖吗？ 见外面有风，顾司直接纵身从窗户跳了出去，踏风跳出了门，将地上的婴儿捡了起来，再去找那个女人，她早已无影无踪。 顾司只得将孩子抱了回来。 婴儿很瘦，不知道自己刚被母亲抛弃，感受到顾司怀中的温度还望着顾司“咯咯”笑了起来。婴儿脖子上有一个小小的银质平安锁，显示着他的父母大概还是爱他的。或许是实在活不下去了才将他丢到育婴堂门口，想为他求条生路。 大概是顾司是投资人随从的身份，让修女们的态度特别好，冲他如慈母般的微笑，并接过孩子温柔的说：“交给我们吧。” 即便知道这孩子肯定是会被那些从未养过孩子的现代纸片保育员照料，但顾司没有拒绝，只是叮嘱了句：“注意给他保暖！” 他清楚的知道这是鬼怪的世界，不让剧情发展下去怎么找到那只鬼怪，知道他的诉求，超度它结束这个世界。 等顾司再回去，看见云青彦在和那个男人小声交谈，云青彦递了张写了什么东西的纸条给男人，男人直接将纸条揣进了怀里，距离太远，顾司看不清上面的字。 听见顾司靠近的声音两人停止了交谈。 呵，是防着自己吗？算了，无所谓。他不在意！ 云青彦偏头看向他，指了指桌上瓷瓶说：“自己上药。” 听见上药顾司愣了下，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哦，他被鞭子抽了。不过得亏他穿了羽绒服，只是抽的那一下挺疼，应该没伤到皮/肉。 “我应该没伤到，就别浪费了。这个年代缺医少药的，下面孩子又那么多，不如留给他们用。如果其中某个未来死去的婴儿是这个世界的冤鬼，我们提前对他好一些说不定也会对化解他的怨气有帮助。” 听顾司说完，那个男人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笑，走到他面前朝他伸出手说：“我姓万，万山月，你怎么称呼。” 顾司上前跟他握手：“我姓顾，顾司...” 握完之后，万山月收回手笑道：“你没参加几次超度任务吧。” 嗯？这人怎么没介绍资产呢？所以只有云青彦是这样？顾司也不知道该说云青彦是不擅长社交，还是将社交技能朝奇怪的地方点满了。 他收回思绪老实答道：“第二次。” “第二次进来就能这么冷静的分析，很难得，但还是见少了。还记得你进来时修女说了什么吗？” 顾司回忆，当时修女说的是：保育员不要愣着，赶紧把奶粉喂了！一定要把我们育婴堂最好的一面展现给投资人看见。 “npC说她们在等投资人，现在有了投资人，难道会有变故？” “npC？谁告诉你她们是npC的？” 万山月的目光落在云青彦身上，云青彦用眼角给了对方一个关我鸟事的表情。万山月的视线又落回顾司身上：“鬼怪世界很复杂，它具有多样性，不是每一个鬼怪世界都是有冥府安插的接引npC。” “你看见的人有可能是鬼怪，也有可能是世界的衍生存在。衍生存在不同于npc，他们并未被植入任务相关的意识。毕竟这是属于鬼怪的世界。一般会以鬼怪的意志为主。大多数情况下，它们想让你们看见什么，你们才能看见什么。鬼怪若极度排斥，冥府也做不了太大的限制。” 万山月似乎懂的很多。 “所以修女可能不是npc？也可能是鬼怪？” 顾司忽然想到鬼怪世界未必只有一个鬼，绣楼世界的那个书生好像自称也是个鬼，那么岂不是意味着鬼怪世界可能没有npc的同时甚至还可能有不止一个阵营的鬼怪？ 而这个鬼怪的存在大概是通过因果消除另一个怨鬼的怨气？ 见顾司想通了，万山月继续说道：“你的主人已经让其他修女打了那个修女，如果修女是鬼怪，她必然会想办法报复。” 第23章 育婴堂 所以云青彦的行为其实是一种试探吗？ 可万一那个修女是鬼岂不是马上就要鬼怪大战？ 顾司沉默半晌调头要出门。 万山月愣了下问：“你这是要跑？你能跑哪去。” 顾司回头解释：“这不得找点趁手的兵器吗，板砖棍子什么的。上个世界我打过一个自称怨鬼的鬼。所以鬼怪应该并不是无所不能不可战胜的，既然能打，那就要找个趁手武器...”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万山月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把精钢大砍刀，泛着晃眼的寒光。 “我这里还有桃木剑，符咒，看你喜欢用什么。如果没有合适的，我这里还有朱砂，你可以自己绘制...不过平白无故动手主动杀害鬼怪世界的无害的存在可是会扣功德分的。” 万山月从包里掏出各式各样的桃木剑，桃木钉，颜色五花八门的符咒，符咒上是玄奥而繁复的灵纹，萦绕着淡淡的金色灵光，就看一眼便知道是高手用的好货。 修行者用的东西顾司自然不会选，他默默地走过去拿起那把朴实无华的大砍刀握在手中。生死关头，就不要装模作样了。 看见顾司的选择万山月轻轻一叹。 顾司猜测大概是对方以为大佬的随从会是个高手，没想到是个朴实无华的菜鸡。 刚准备收起其他东西时，云青彦也走了过来，他挑了几张黑符用如玉葱的长指拈着，塞进外套的口袋，然后将剩下的黄色符纸和红色符纸推向万山月说：“全贴房间里。” 万山月的手顿了下，但也没反驳，拿着符真的就按照吩咐，开始往墙上贴了起来。 他先用黄符贴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再是，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四个方向。又将红符贴在门和窗子等出入口处。 红色的符咒贴了上去，亮了下，就化作红色的赦令符咒，闪耀了一下便消失了。 云青彦没有评价对方的贴法，他拍了拍顾司的背说：“你的羽绒服破了。” 顾司忽然就察觉到自己的背有那么点凉飕飕，他脱下外套一眼，果然有一道狰狞的裂痕，那一块的羽绒都没了影。难道是刚刚的鞭子将他衣服抽破了？这是什么钢铁鞭子？ “万山月，你给他缝缝。”云青彦双手插兜，又朝万山月吩咐。 看着忙的恨不得脚不沾地的万山月，顾司连忙说：“我自己缝，我会的。我会的。” “嗯。我休息会，你好了喊我，等下我们出去一趟。” 顾司知道云青彦是想出去打听打听找线索。毕竟鬼怪世界的很多东西可能是怨鬼记忆的投射，说不定可以从街道的模样揣摩怨鬼的见识与想法，从而确定怨鬼是谁。以便超度。 客房是个套间，卧室在里面，云青彦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顾司在客厅用找修女借来的针线缝着衣服，看着贴完符咒又在房间用朱砂在墙上画着古老而繁复符号的万山月叮嘱：“等下我们出去后你在卧室也画点。”说完又觉得自己和云青彦指使人的语气如出一辙，怕对方心生芥蒂，连忙补充了句：“谢谢。” 万山月嗫嚅了一下，没有回应，待最后一笔落下，一道道金色的灵纹从墙上浮现，缓缓流转将整个屋子包裹。他才开口：“不需要这么客气。来到这里的人只需要向着一个目的努力，那便是活下去。” 顾司打量着墙上的灵纹，更加确定这人是个高手。他品着万山月的话猜测对方应该是个直率的人，对方与云青彦不过是互利互惠为了完成这个任务活着出去罢了。但这并不影响自己跟他虚假的客套，毕竟人性是复杂的，他现在说这句谢谢不重要，谁知道以后会不会介怀两人不够尊重他。大佬跟你客套，你怎么还能当真呢？ 顾司缝好了衣服，重新穿上。起身走进卧室喊云青彦起床。 这个世界，云青彦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差，走在路上他强忍着不让自己打哈欠，憋的眼眶微红，带着潋滟的水光。 “我们先问问他们怎么看这个育婴堂...” “要不你先坐一会，我去打听。”顾司看见街边有个咖啡馆，便指着咖啡馆说。 “也好。那我在里面等你。”云青彦没有逞强，推开门径自走进了咖啡馆。 咖啡厅里有一个神父装扮的人，瞥了一眼来人，继续和坐在他对面衣冠楚楚的绅士商量着什么。 绅士拿出一叠银票推向神父，满脸崇敬而谄媚的笑容说：“我愿意支持神的事业。” 云青彦一走进咖啡厅就觉得心口发紧，更闷得慌， 似乎阴气综合征的症状加重了，这是之前从没有过的情况，他赶紧摸出药吃了一粒，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闭目养神。 服务生上来礼貌的问他：“先生，您需要什么。” 他眼睛都没睁，摸出根金条扔在桌子上说：“要你离我远点。” “好的，先生。”服务生的眼睛亮了，抓起金条，脱掉服务生的制服扔在地上，对柜台那的老板大声说：“小爷不干了！”然后大摇大摆走出了咖啡厅，真真的离云青彦不止一点远。 云青彦倒是没觉得这有什么稀奇，因为鬼怪世界也是世界。它的衍生物有自主意识，其实和人并没区别。 云青彦揉着太阳穴想，回去一定要躺一躺，实在太难受了。 顾司打听了一圈，发现周围的人对育婴堂的评价还算好。 这家育婴堂成立了很久了，最早时候称为保婴局，是某个善人设立，不仅收养弃婴，那些家境特别贫寒的父母也可以把孩子抱过去 让他们代为抚养。后来因为经费问题被国家管理，经过改朝换代，几经转手后现在落入了教会人的手中，现在育婴堂的拥有者是一位神父。 “那么现在的经费是谁提供？” “当然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养孩子当然要钱，如今乱世，朝不保夕，那些寄养孩子的父母为了给孩子谋求条生路有的就会变卖家产连孩子一起给育婴堂，也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过得好些。还有就是来自于教民，他们花了钱得到了地位和信仰，育婴堂和神父得到了慈善的好名声...” 第24章 你怎么看他 顾司脑海中忽然冒出了那个红布中小小的身躯上的银质平安锁，可那个画面立刻又被育婴堂满地被老鼠啃噬的婴孩尸体淹没。 他摇了摇头，驱散了那渗人的画面，问道：“那些寄养孩子的父母就没去看看他们的孩子吗？你们知道育婴堂的死亡率吗？” “这个育婴堂不允许探视的，如果要把人一一对上就需要登记。出生时刻，衣服颜色质地很多东西都得登记，才能查清孩子下落，你该不是觉得登记一下很容易吧？那登记起来可是一堆呢。育婴堂人手本来就不足，这不是增加工作量吗？送进去就不能领出来了。” “再说这种年代，大家都缺衣少食的死亡率高不是很正常吗。活着就是一种恩赐和幸运。别说育婴堂了，这城里别的位置难道不死人吗？谁管啊。” 和路人交谈着，顾司感觉这个世界的路人比之前那个世界的路人真实了许多，他的话和想法反映的似乎就是大时代的真实状况。 如果这个路人说的是本世界怨鬼想法的投射，他如此清醒又在怨恨什么？ 顾司觉得打听的差不多了，就去了咖啡馆，将打听到的事还有自己的想法跟云青彦说了。 “衍生存在也未必不会被鬼怪影响，也有可能只是一种伪装...”云青彦精神还是不太好，绝美的五官显的苍白，唇色像开败了的花。他用手扶着额头，他的手很漂亮，和他的人很搭，外形精致如玉雕的艺术品，指尖莹白，引得那些不知道是什么的路人频频侧目。 听得云青彦的话，顾司倒是更加迷茫起来，敢情怨鬼世界的npc和怨鬼甚至包括路人存在的话最终都是要靠自己分析猜测真假的？ 好复杂，他还是太嫩了。 云青彦又揉了揉太阳穴继续说道：“诶，你刚刚说神父？我好像看见...”他抬起头，四周看，却没有看见那人。 “看来走了。那我们也回去吧。” 他站起来，却没有立刻走动，他单手撑着桌子，一只手捂着心口，垂着脑袋轻微的喘着，额头上碎发瞬间就被冷汗浸透，他松开手又跌坐回去。 他瞑着双目，惨白着脸说：“我要再坐会。” 顾司没有催他，撑着下巴坐在他对面看着他。 突然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要是能一直这样陪伴他多好啊。 “要不我背你回去吧？”顾司忍不住开口。 云青彦抬眸，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好像阴下来了。该不会下雨吧？还是早些回去好。 “行吧。” 见对方难得需要自己，顾司二话不说就蹲下身将云青彦背了起来。 心满意足的顾司勾起一抹笑，他甚至有点阴暗的想，要是云青彦一直这样就好了，这样对方就会一直需要自己在他身边。 等他们回去之后，其他人还在干活。 虽然这批超度者中没有孩子的年轻人居多，很多自己都还是孩子，一时想不开自杀了来了这里。但他们队伍中还有两位生儿育女过得老人。 两位老人俨然超越了那七个老手，成为了他们的主心骨。甚至连那些手忙脚乱修女都听从着她们的指挥。 “把死掉的孩子拿出去埋了，不要让他们影响到这些健康的孩子。” 他们将还活着的孩子从死婴堆清捡出来，修女们用白布裹着尸体们小跑着往院子后面的山上跑去。 一个和他们一同来的少年，正好好喂着面前的一个婴儿突然手一僵，竹片掉到了地上，他后退好几步，惊恐的大喊：“啊啊啊啊——死了！！！他好像死了！！他刚刚还会吃的...怎么就死了？” 一旁的修女上前来查看了一下婴儿，确定婴儿死了，便将他扔在了地上的白布上：“死了不正常，很多婴儿送来的时候都饿了很久，再要么是有病拖了很久治不起的，随时都能死去。” 看见顾司背着云青彦走进院子，修女立刻在衣服上擦擦手，摆出一副笑脸迎了上去：“老板，您回来了啊。马上就到晚饭时间了...” 屋子里那些跟他们同来正在干活的人看向顾司和云青彦的眼神仿佛要冒出火来。 那种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抛弃组织的叛徒。 毕竟大家都是同一个房间出来的，别人都得累死累活的干活你不用干，很难不会被仇视。 顾司赶紧低头回避那些人的眼神。 但云青彦则不会，他一向高傲而行事张扬。哪怕现在病了，气场也没有丝毫减弱。 他从顾司背上下来，问修女：“有什么吃的？先给我来两个鸡蛋。” 修女有些为难：“这...没有...” 云青彦对修女的为难视而不见：“没有就去买，方才不是给你了金条吗。” “那根金条要先给神父...” “为何要给他？我投资的是育婴堂，钱当然是要用在孩子们身上。” 修女解释：“是这样的，投资育婴堂的财务神父要入账...” “哦，那这根金条就先不算投资，算是给这些孩子过年的压岁钱，现在你去买物资，先买食物，再买用于过冬的衣物。去吧。天黑前我要看见东西。” “这...”修女站在原地没动。 “怎么？在下给孩子们的压岁钱神父不会也要入账吧？神父人呢？我跟他聊聊。”云青彦说话轻柔，傲慢中又有理。 以修女的口才明显不是他的对手，沉默半晌竟然妥协的喊过站在一旁的另一个修女：“小芳，你和小娟去按老板的要求买物资。” 云青彦又跟对顾司小声说：“上楼把包里的药拿些来，我给这些孩子看看。”他说完就踏入那空气浑浊的屋子。 楼上，万山月正站在窗户那抽着烟，烟显然是从中转世界带来的。他看见顾司，又猛的吸了一口手中的烟，吐出淡淡的烟气后开口：“他呢？怎么没和你一起上来。” “哦，他说要给那些孩子看看病。我上来拿药的。” “这样啊。”万山月弹了弹手中的烟灰，又问：“你是怎么看他的。” 顾司有些不理解他这个问题，但忽然又想明白了，万山月作为他们的合作者，当然想知道他们的合作对象的人品。他立刻说道：“他很好，聪明冷静又勇敢，你别看他看上去傲慢冷漠我行我素，其实他心肠很好。你看，明明这些婴儿可能都是假象，他还是会关心他们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还要给它们看病减轻他们的痛苦，一个能理解他人苦痛的人不会是个坏人。但你放心，他绝对不是那种看不清形势和事实的圣母...” “所以，你眼里的他就没一点问题？”万山月打断道。 这话让顾司警惕起来，冷声说道：“既然要合作那你要相信他的为人。” 第25章 帮我，你赚到了 “这才认识几天就开始维护着他了？” 什么意思？顾司的脑袋疯狂运转，更加警觉。 阴阳怪气的，怎么觉得这万山月不像是个好人？ “合作伙伴不就该互相信任维护吗？你是合作伙伴我照样维护你。但，如果你心怀不轨，我也会砍你！” “喔？放狠话是无能者的行为。”万山月颇有深意的看了顾司一眼。 顾司抿了下嘴，没说话，他确实无能。 选择最直接而无用的方法——口头威胁，不过是感觉万山月像是有点不怀好意。 但他忘记了对方是个修行者，无论是在此处的生存能力还是体型他都占不到任何优势，所以这句会砍你显的毫无威胁力。 看见年少的顾司吃瘪的模样，万山月竟然露出快意的表情：“不逗你了。拿了东西就下去吧，别让他等急了，我看他像是不太舒服，要是落单出事就不好了。” 逗？跟你很熟吗？顾司无语的拿起东西飞快地往下跑去。 边跑边想，这万山月奇奇怪怪的。一边像是在怀疑云青彦，又像很关心对方。 所以是既想借用云青彦聪慧的脑袋和资源，又怕被坑吗？ 是该说这人的警惕性高还是心眼子多？逗自己恐怕是想拉近关系探听云青彦的信息。 呵，可惜自己已经看穿了这一切！ 他不会让万山月从他这里获得任何关于云青彦的信息！ 话说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像他那样心眼子再多些才对？ ———— “这是疥疮，会传染，先沐浴，在涂药，等新衣服买回来后换新衣服和被褥，旧衣服和被褥用沸水消毒后在阳光下暴晒。 云青彦诊断完，顾司用油纸包将药物分装好，递到最后个孩子手里，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一板车又一板车的物资拉了进来，大冬天的，两个修女累的汗流浃背，直接瘫坐在地上。冲着那些‘保育员’喊到：“愣着干嘛，快做饭啊！” 那些半大的孩子慢慢朝着厨房走去，那七个戴口罩的老手也朝那边走去，剩下的人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她们喊的是他们。 云青彦从椅子上慢慢起身，还未站直便先晃了晃，顾司眼疾手快的扶住他。 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和湿润的眼眸，顾司建议道：“要不你先上去休息，饭好了我给你端上去。” 云青彦似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他闭着眼睛轻轻的点了下头。 顾司立刻自作主张将他背上了楼，云青彦真的很虚弱，头埋在顾司的颈窝，像是完全失了力，双手搭在顾司肩膀软绵绵的垂着，身体一直往下坠，顾司废了好大劲才制止对方往下滑落。 走到卧室，喊了他一声，他也没反应。顾司只能尽量轻而缓慢的将他放下。只是身体一倾斜，他便从顾司背上滑落，身体摔在了床板上，他发出一声细微的闷哼，四肢凌乱的瘫着。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清醒过来。 顾司看着云青彦惨白的脸又心疼起来，云青彦还是不要生病的好。自己也可以从别的地方努力让对方需要自己。 卧室里万山月已经在所有的墙面上画满的符纹，金色的灵纹璀璨而明亮，萦绕在屋子四周，看上去就极具安全感。 他将云青彦的身体摆正盖上被子，看着床头柜上满当当的药瓶猜测进入鬼怪世界时对方应该已经服过药。 就退出屋子关上了门。 顾司对着坐在沙发上像雕塑般一动不动闭目养神的万山月说：“他们等下就开饭了，你先下去吃吧。” 万山月睁开，他真的很英俊，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眶。如果说云青彦是皮相和骨相都达到了完美，美艳与知性优雅在他身上和谐并存，万山月则是标致到挑不出任何毛病。 他用手撑着下颌打量着顾司：“所以你是要留在这守着他？担心他出事？这么不相信我的阵法？” 顾司解释：“我当然是相信万先生的阵法，你看这纹路，这光，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亮的阵法。” 毕竟他一个十六岁的宅男，怎么可能见过这种东西。 “行叭...那我吃完了换你。” 等万山月走了，顾司便拖了个木板凳，放在卧室门口，怀里抱着精钢大砍刀，像门神一样守在了那。 他确实不相信万山月的阵法，虽然眼见不一定为实，但眼不见就更不能信了，这阵法看着威武霸气光彩夺目，谁知道对上鬼怪是个什么情况。 他守在这，如果鬼怪发难破了阵法，他还能带着云青彦跑。至于跑到哪，他也看好了，门外不远处有一座不知道做什么用的铁塔，只有很窄的梯子能上去。他跟云青彦踏风飞过去，鬼怪要上来，来一个他砍一个！ 顾司听到了楼下开饭后孩子们欢欣的声音，他也闻到了菜香。 “是蒸蛋，好好吃！” 听着楼下稚嫩的孩童声音，顾司嘴角微微上扬，哪怕知道这些孩子或许是幻象，看见他人开心还是容易被快乐的情绪感染。 他又想，云青彦果然很心软善良。 自己就只想快点让鬼怪世界按进程行事，好找到鬼怪，超度它们，看见什么惨状也只会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假的，哪怕是施展善意也都是有目的性的。 但云青彦却会无差别的施以援手，改变他们的困境，仿佛他们是真实的存在。 可这个世界心软的人总是容易被坏人欺骗欺负，既然云青彦帮过自己，那自己也会帮他，不让任何人欺负他。 这个世界好人就该有好报！帮我，你赚到了。 想到这里，顾司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那个单薄身影，自信的勾起唇角。 忽然外面传来压低的交谈声。 “是不是这间房？” “应该是，修女说屋顶的房间最大...” “我们真的要偷吗？要不我们找他借...” “借？借是要还的，你还得起吗？那么大块金砖得八九万吧。如果是在中转世界，价格只会更高！” 第26章 比鬼怪更可怕 “来的第一天就干了一天活，屁股都没挨地，腰都要断了。再干几天谁受得了。听他的话肯定是带了好几块金砖，我们也不要多的，就要一块。捐个投资者的身份也好有空去查怨鬼的事。” “是啊，我们查怨鬼也不是为自己，是为了让大家都能早日出去。这里这么多新手呢，我们不努力谁努力？” “趁现在他们应该吃饭去了，我看见那个穿黑衣服的男人下去了，我们神不知鬼不觉...” 哟哟，就要一块？是不是该表扬他知足豪气不贪婪？ 听声音，外面大概是三个人，顾司只是有些无语，既然决定偷那是不是应该确定他们不在房间？ 对方提到了中转世界的概念，顾司猜测着三人应该都是老手，他听见门那传来撬锁的声音就出声提醒道：“里面还有人呢，你们别进来了，我没看见你们是谁，现在走我就当这事没发生。” 撬门的声音顿了一瞬，然后又猛烈起来，顾司便知道这些人并不在意是偷是抢，他们是一定要拿到云青彦的金条。 “你们这样明目张胆的抢的吗？” 嘭—— 门被踹开，他们冲了进来。果然这阵法对人的入侵没用。 进来的不是三个人，是四个人，是带黑口罩的那四人，他们将顾司围了起来，一个手里拿着菜刀，另外三个拿着木棍，估计是从厨房里拿出来的粗点的柴。 “小朋友，把金砖交出来，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他们哪像超度者，倒像拦路抢劫的山匪。 顾司冷静的说：“要杀人吗？你们不怕背因果减功德？” 为首的那人听了顾司的人愣了下，大笑起来：“背因果？逃避因果的方法多了去了，那个小白脸没有教你吗？只要不直接动手要你命就行...这就叫欺天。就算你死了我受到的影响也微乎其微。” 顾司明白了，当初云青彦跟那些新人说这些话不过是忽悠新人想救人一命。 可这样一个善良的好人，如今却被恶人盯上了。 原来哪个世界哪里都一样。人总能从僵硬的规则中找到漏洞。 既然如此。 顾司站了起来，从怀里抽出精钢大砍刀，嘴角扯出一个颇为阴森的笑，他一个孤儿靠自己活到这么大，有共情心能轻松的揣摩到人那些肤浅的人的心思不假。 但怎么可能是任人拿捏的小白兔，柔弱乖巧的姿态能更让人失去防备心罢了。 可如今云青彦昏迷不醒，眼下四下无人，别人都胁迫到面前了，那还有什么好装的？ 他指着四人说：“那么你们谁先从窗户跳下去呢，跳的慢的我可不保证先断的是手还是脚。” 四人看着明晃晃得大砍刀先是一愣，可再看顾司，哪怕他笑得带点疯森森的感觉，毕竟只是个小孩，堪堪一米八的个头，体型也偏瘦。 反观他们，各个超过一米八，虎背熊腰，还能怕他的小孩？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何况他们八手！而且这孩子长得文静清秀，也不像是敢砍人的不良少年。 狐假虎威罢了！ 为首那个拿菜刀的人想通后举起菜刀，吼道：“疯了吗？还真是个守财奴。既然你主动找死就别怪我们！” 锵—— 菜刀和精钢大砍刀撞在一起，大砍刀像是削豆腐一样将菜刀砍成了两节。连带那人的手也划破的，鲜血四溅。 顾司忍不住在心中感叹真是好刀！ 那人捂着受伤的手哀嚎着往后退。 “这不知死活的小瘪犊子！打死他！” 即便看着这小孩宝刀在手，还真敢砍。那四人组也没蔫。 毕竟他们有四个人呢，只要按住他，拿到金条就不用在修女的长鞭淫威下累的脚不着地的干活了！ “你们要打死谁？” 冲到顾司面前的四人忽然感受到身后传来一股如山的压迫力，他们不得不停顿了一瞬。 这停顿的一瞬似乎只是畏惧产生的本能。也只是这瞬间，一道如黑塔的黑影拦在了他们身前。 万山月一手拎着大的木质食盒，身姿挺拔，宛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他眼神冷漠而锋利的盯着闯入者说：“四个大人抢劫小孩？这就很没意思了。要不来抢劫我。” 哪怕是拎着食盒的万山月给他们带来的压迫感，不是拿着砍刀的顾司能够比拟的，顾司并不知道那东西叫威压，只看见那四个身影在颤抖，拥挤着朝门外退去。 顾司歪着头，还想上前仔细看看这万山月做了什么，万山月却放下食盒，跟了出去，还贴心的关上了门，朝顾司留了句：“少儿不宜！” 顾司在心里“嘁”了声，有什么是他新时代有网少年没见识过的？ 外面倒是没有什么凄惨的哀嚎，过了大概十分钟，万山月又打开了门。他回来了，连风衣都没产生褶皱，看上去什么都没干。 “你跟他一起吃，天黑了就别下去了，不安全。” 万山月将食盒拿起递给顾司后，又拿起抹布开始擦地上的血渍。 看对方一副司空见惯的淡定模样，没有追问什么，顾司松了口气，嗯，自己小白兔的马甲应该还在... 就拿着食盒，进了卧室。 或是云青彦休息了一会有了力气，也或许是刚刚客厅里的吵闹声太大，把他吵到了，总之他醒了。 他的脸色还是如病态的惨白，眼尾含着湿气，眸中凝着一股水雾，整个人带着一种引人怜惜的破碎之美。 “是谁进来了？” 他的声音软软的，没什么力气。 顾司打开食盒，里面是一碗饭，清粥小菜，汤，水果，水果还被贴心的切成了小块，还有一些精致的糕点，餐具都是银的，怎么看都不像是这个育婴堂能有的产物。他将一旁的矮桌拖到床边，又将食物一一排上。 并老实陈述着刚刚事。 “这么说你砍人了？”云青彦松弛的倚在床上，深邃漆黑的眸子直直的盯着顾司。 顾司有些不自在，也有些紧张，这目光虽然平静，却又似乎藏了很多东西，以顾司的阅历很难解读，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不想骗云青彦，又怕云青彦会觉得他是个凶残恶毒的小怪物。 这一讨厌别说报恩没机会了，连待遇良好的工作怕是也要没了。 第27章 阴阳之乱 云青彦见他不答，也没打算继续追问。 见粥碗已经被顾司放在了很近的位置，伸手要去端粥。 而这个动作却被顾司过度揣摩：他自己去端粥，没有喊我，是已经讨厌我打算解雇我了吗？ 他不想自己不被需要，眼疾手快，抢先端起粥说：“我喂你。” 云青彦微微一怔，沉默片刻后说：“我自己可以，需要的时候我会喊你。” 顾司的心扑通扑通狂跳。 这意思算是不讨厌自己吗？顾司心稍稍安下来，以后一定不能这么鲁莽，要做一个对方心中乖巧礼貌的好少年。 只有这样的人设才会被人喜欢。 他将碗递了过去，思索了一会，还是抬头解释：“我是砍了他，但我平时不是这样的，我劝过他们离开，他们还是进来了，如果我不砍他，他会砍我们...” 他一股脑说完，末了又小声补了句：“我真的不是那种无恶不作的灾星...” 云青彦静静的看着他卖力的解释，嘴角微扬，竟绽开一个淡淡的笑容，这个笑让他如一朵盛开的白牡丹，高洁而芬芳，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随时都能让人觉得惊艳，顾司看的都有些愣神。 “我知道的，我听见了。做得很好。这世上绝对的善跟恶，都是行不通的。对付坏人不能心慈手软。” 云青彦的声音温和了几分，这些话落在顾司耳中如沐春风。 他夸他做得好？ 他还以为他这辈子就是个错误。做什么都不会是对的... 吃过饭后，顾司收拾着碗筷，看着云青彦毫无好转的脸色，询问着：“要不要再加点药量？” 他并不懂药理，只是单纯的觉得多吃点可能会好得快，却看见云青彦微微蹙眉，便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 果然云青彦的语气又冰冷起来：“药不能乱吃，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拖你后腿了，如果遇到危险你可以不用管我。” 云青彦的生气点总是来的奇怪，顾司自诩共情超强，依旧感觉难以拿捏。 他拿着餐具有些无措，慌张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那时，我在被人丢下的时候是你伸出援手。所以我也不会丢下你。我只是不想看你这么难受，是我多嘴了，又不懂医术还指手画脚...” 看着顾司谨小慎微的模样，云青彦的语气也稍稍缓和：“没事。” 卧室的门被轻轻地敲了几下。 “我可以进来吗？”是万山月的声音。 “进来。”云青彦说着，整理了一下头发衣服和身上的被子，他很注重形象，不希望以狼狈的形象出现在别人面前。 顾司猜，他拿着饭盒进来前，对方一定也整理过仪态。 万山月走了进来，打量了一下云青彦说：“我再弄个阵法？” “好。” 万山月没有说什么阵法，云青彦也没有问，两人的默契衬的顾司像个局外人。 顾司的心莫名的就觉得空空的。他知道云青彦应该也是修行者，只是不知道对方修炼的是什么。过去他也没有想去探究，可这一刻，他突然也想成为一个修行者参与他们这种高深莫测的默契。 万山月说完就开始绘阵，他这次没有用朱砂，就是用指尖速度极快的凌空绘制，他像是一个书法家，以指做笔恣意挥洒，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他一个疾撤，拇指划破指尖，弹出一滴血，血直直的坠入空中，击中明明虚无的空间，那处便悬空浮现了一道遍布白色灵纹的符咒。 整个过程不过两秒。 接着他手指捏诀，灵纹便外散八方，与四面八方的墙壁融为一体，没有任何踪迹。 做完一切后，万山月又对云青彦说：“后面几天您不要再出去了。”他对云青彦比较尊重，称呼都用的敬词。 云青彦没有回应这句话，吩咐道：“你去查查神父。” “今天查不了，我问过了，神父只有早上过来给前一日送来的孩子洗礼，今天他已经来过了。明早我会去见见他。今晚先看看会有什么变故吧。” 顾司琢磨这个万山月果然是个厉害的超度者，就出去吃个饭的功夫便打听到了这么关键的信息。 云青彦没有依旧没有回应，大概是默认了。 顾司莫名的福至心灵，是不是两人想要谈什么？ 碍于自己在这不好说。想到他们交换小纸条的模样，顾司赶紧拿着食盒和盘子边往外走边说：“我去洗碗了，大概要洗很久，你有事就喊我。” 等顾司关上门后，连脚步声都消失后，万山月和云青彦还在屋子里令人尴尬的沉默着。 最后还是万山月先开口说：“他是不是懂事的过分了点。他就没想过是您不想理我吗？” 云青彦依旧神情恬淡，脸上没什么表情：“行了，既然他走了，就说些能说话的话。你在给冥府做事？功德总值为什么会超过负荷？” “这我怎么答，妄议冥府机密要被洗清记忆。而且这原因您应该比我清楚吧。您可是被送到第一批进来的。” “我被谁送进来的？” “机密...” 云青彦揉了揉太阳穴：“死人也能保密，你什么都不说和死人有什么区别？” 万山月身体一僵，卑微得讨好道：“死了可就完全没用处了。如果活着的话，我肯定还能有别的用处。要不您尝试问点我可以回答的问题？” “既然妄议会被清洗记忆，那就不议。我问，你点头摇头好了。” 万山月点头。 “你在给冥府做事？” 点头。 “功德值超过负荷是法器设备不行的缘故？” 摇头。 “你是来处理功德值负荷的问题？” 摇头，又点头。 “冥府的顶头上司我认得？” 点头。 云青彦顿了顿，眸光微寒。只要认识就好，总有天让他付出代价。 “那你是哪个时代来的？” 诶？话题变了，这不是点头摇头能回答的，但也和冥府无关。能答。 “呃...应该比您早...您听说过阴阳之乱吗？阴阳之乱可能会在后面几年发生？如果您没有听过说明我们可能阻止成功了...” “哦，我对人间的了解来自于中转世界和鬼怪世界。当时还没来得及打听就死了。看上去，你混的比我好。” 这转折来的猝不及防。 万山月的脸有些僵，他心里清楚这位大佬可是什么都要做到最好，从来不愿承认别人比他厉害。 如果他口头承认，那大概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万山月整个人都不好了，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您是不愿意和这些愚蠢的人打交道吧。如果您愿意，谁能比得过您啊！” 万山月努力的奉承对方，见云青彦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他赶紧扯开话题道：“话说您是怎么死的？” 第28章 不如问问我 云青彦没有表情的脸瞬间阴沉了起来。 不好，一波未落又踩一雷。不等对方发话，万山月反应极快：“我懂了，您是发现了什么，顺便来视察的对吧，我就说嘛...” “你没查过我怎么死的？” “这玩意都是靠法器自动捕捉灵魂离体前的最后画面，我哪能去查...这法器的权限哪会让无关的人看...” 云青彦的阴沉的脸这才好看了些，似乎他的死亡是什么不能见人的秘密。 万山月紧张的额头都沁出了汗，就像遇到老师来检查作业的小学生那般紧张，如果顾司在这里肯定会被面前的反差惊到，刚刚霸气的表演完炫酷的法术，身高一米九，身型怎么看都比云青彦能打的万山月，卑微的垂着头，站在一旁。 云青彦眼神瞟他一下，他都能滴下几滴汗。 顾司早洗完了碗，蹲在房间大门外，把空间充分的让给了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的话谈完了没。 他打开饭盒观察着食盒里的银盘，盘子的边沿雕着云纹。 云青彦用的盘子上也有云纹。和这盘子上的一模一样，所以这盘子是云青彦的？可他并没有看见云青彦把盘子给对方啊，不过之前自己出去了一会，说不定是那个时候云青彦给对方的。 他一直觉得云青彦不会随便把这些东西给人，但对方这么容易就将餐具交给了万山月让顾司很有危机感。 中转世界肯定是需要打工挣钱生活的，这人会不会抢自己的饭碗？ 万山月会画阵法，会画符，从体型看战斗力就爆棚，而自己什么都不会，完全没有竞争力啊？ 自己怎么看怎么都废材。 难道自己就甘心做一个八字还没一撇随时可能被取代无所作为的下人？ 不行，他也得努努力。他还在思索着怎么努力，身后的门开了。 万山月一脸深沉的对他说：“进来吧。” 见他们聊完了，顾司便抱着食盒进去了。 客厅的卫生打扫的很干净，犄角旮旯都没有灰尘，刚刚的血渍也没有留下丝毫痕迹。这证明万山月是个认真细心的人。 太适合做仆人了... “今晚我睡沙发，你去他卧室打地铺。”万山月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今晚打起精神，可能会有事发生。” “嗯。”顾司将砍刀别在腰间，进了卧室。 云青彦醒着，虽然脸上的病容还没有消散，精神比之前好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阵法的效果。 他人挺瘦，躺在厚实的被子里，显的被子空荡荡的，都没有明显的起伏。 顾司怕他又不肯睡，替他掖好被子说：“我今晚就守在这，有事我会喊你。” “嗯。”云青彦没有拒绝，长长的睫毛搭在了眼睑上，阖上了眼睛。 这个反应让顾司感觉云青彦好像很信任自己，他有些为自己的地位感到安心。 他学着对方的模样盘膝坐在地上，但眼睛不敢闭上，害怕睡过去。 他一定不能辜负对方的信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屋里很安静，除了云青彦轻而平稳的呼吸，还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心跳。 外面的万山月睡觉也很安静，也没有打个鼾什么，让整间屋子静谧的可怕，也让他能清晰的听见外面的动静。 走道里有轻微的脚步声，走到墙外的时候突然停住了，顾司无法确定那是人还是鬼怪，但这不妨碍他握紧手中的砍刀。 然后他听见了外面的门轻轻推开的咯吱声。 他赶紧站起来，冲到门那抵着门，趴在门缝上查看外面的情况。 他正好看见黑色的风衣没入了黑暗的走道，竟是万山月出门去了？对方是听见走道里的声音了吗？走道上似乎有红光极快的亮了一瞬，又暗淡。 万山月走了回来，关上了门，合着衣服回到沙发上躺下，又拉过一旁的被子给自己裹上。 他出去干嘛了？顾司也没听见打斗的声音，那红光是什么？某种符咒吗？ 顾司靠着门坐了一晚上，但是之后再也没任何声响。天一亮，他就握着砍刀冲出卧室，跑到走道上想探查蛛丝马迹。 但走道和昨日并无区别，斑驳破旧的墙和老旧的木地板，没有血渍也没有打斗和痕迹。 万山月靠着门框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在找什么？” “没什么...” “你自己找，不如问问我。” 顾司立刻问道：“修行者是怎么修炼来着？我还有机会吗？” “你倒是很直接。为什么想修炼？” 顾司见他像是想转移话题，直接无视他的问题，执着的问道：“我还有机会吗？” “你身边有个擅长教人的大佬，你何必问我。” 顾司微微一愣：“他擅长教人？” “当然，什么废物他都能因材施教教成型。” 他忽然想到云青彦对符咒的讲解，还有那日怎么教他看见风，并踏风的...原来对方是专业的，怪不得如此得心应手。 “那他修炼的是什么？” “你怎么不自己问他？” 顾司当然不好意思开口，想着以后总会知道对方修炼的什么，何必问，反而显的自己多事。 万山月见顾司沉默继续说道：“你不用担心自己年龄大起步晚，修行者可以根据功德保持年轻和延长自己的寿命，不然怎么早年修行又称为修仙呢。所以，你还是很年轻的。而且在鬼怪世界和中转世界，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不是吗？” 这话倒是不假，死亡的一瞬等于经历无数个鬼怪世界。时间相当于被拉伸，再拉伸。 “还有什么问题吗？” 顾司本来已经没什么要问了，听他这样说默了默又问：“那你知道他多大了吗？” “你怎么不问他？” 又是这句话，顾司好像明白了云青彦遇事泰然自若和风轻云淡的宁静淡泊气质是怎么来的了，该不会是年龄大了看透了风雨的沉积？ “还有什么要问？” 顾司无语的看着万山月，就觉得这人很奇怪，不断地主动让他问，可问了又不答，什么都让他去问云青彦，那他干嘛不直接问云青彦？ 他沉默了片刻，忍不住问道：“大哥，你是不是没人聊天很寂寞？” 第29章 障眼法 万山月眸光微暗，他似乎很轻地笑了下，弯腰靠近顾司，然后给了一个他脑瓜崩。 “不识好歹！” 当时顾司并没有明白这段话表层之下的掩埋的意义，只觉得这万山月是真的奇奇怪怪又没有边界感。 他捂着脑袋后退了一步，不想跟这人继续纠缠。 “哦，我去看看早饭好了没。”说完顾司将大砍刀别在腰间，去拿了食盒出了门。 下了楼顾司仔细观察着人群。 昨晚超度者并没有减员，修女也没有少。 或许是云青彦刻意提过鸡蛋，早餐也有蒸鸡蛋。 孩子们吃的挺开心的。 看着他们与常人无异的笑颜，顾司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疑问。如果衍生存在继承了人的所有属性，又具有独立意识，那他们究竟算不算人？或者说...生物？ 算了算了，不要想这些无聊的东西。 顾司赶紧阻止自己胡思乱想，拿起碗去准备去盛食物。 忽然身旁的修女递出一个大食盒，面带微笑地说道：“老板的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顾司有些狐疑的接过食盒，悄悄将食盒掀开一个缝隙准备餐具换上去，然后惊讶的发现，里面的餐具竟然和云青彦用的一模一样。但云青彦绝对不可能带这么多套餐具。难道这也是某种权限吗？ 他没有提出质疑，将两个食盒一起拎起。 修女连忙上前阻拦：“另一个留下就好，等午饭好了我们可以用它盛。” “我要拿上去。” “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放你这我还觉得不卫生呢。” 见顾司不愿意，修女也未强加阻拦。 万山月看见顾司拿着两个食盒上来，眉头微皱问他：“那个哪来的？” 顾司问：“你昨天拿的这个哪来的？这个是权限吗？” 万山月伸手拿过装食物的食盒：“算是，但这东西是一换一的，也不可能给你。” “开了副卡也不可以吗？” 万山月说：“这权限和卡无关。你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和人绑定的，有次数限制的绝版权限。别人不会有。就跟吃自助餐需要本人来一样。”他说完伸手打开食盒盖子，里面的东西看上去和昨天的一模一样。他又瞬间合上盖子。手掌在食盒上拂过，顾司便看见食盒上冒出了污浊的黑气。 万山月再打开盖子，里面哪还有食物，只有黑红的内脏和不知道什么制成的黑色糊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好高端的障眼法。” 顾司捂着嘴，压抑着自己恶心的感觉。 “这算是下毒吗？好低端的杀人手法...所以修女是鬼怪？用这种方法报复不成？” “鬼怪杀人不就那么点办法，物理攻击和精神攻击。怎么，你以为他们无所不能吗？幸亏你把这两个食盒都拿上来了，不然我也没这么快发现端倪。他本来就对阴气反应强烈，这东西吃下去得出事。” 万山月将食盒里的东西清理掉，指尖摩挲，燃起一道烈焰，扔到那些恶心的东西上烧掉了它们。将空盘子又放回食盒说：“他们很聪明，那应该会拦你留下一个食盒避免破绽吧？你为什么要把它带上来？” 顾司说：“这是个意外。当时我也以为她给我食盒是因为他的权限。云青彦就只带了一套餐具。我就想知道如果我不留餐具他们还能不能无中生有变出一模一样的餐具。毕竟银子是可以当钱花的吧，我感觉这次任务用到钱的地方会很多。等到时候实在没钱了，餐具也能变点现。” 万山月似乎被他逗乐：“没想到抠搜还是个好性格。” 顾司弱弱的问：“所以这餐具是怎么来的？也是障眼法么？幻化的？” “这餐具，似乎是真实的。” 顾司问：“真实的定义是什么？” “一般定义不存在，可以破掉的即是虚幻。比如刚刚的障眼法。真实则是，所见即所得。你看见的是食物，它真的能作为食物给你提供饱腹感和能量。” “那鬼怪世界是真实还是虚幻的呢？你说他真实，超度的那一刻也相当破掉，你说他虚幻，造成的伤害和饥饿感也是真实的...” 万山月说：“鬼怪世界大概属于虚幻和真实交织的世界，但一旦超度者进入，它便是真实的存在。” “所以这套餐具也可能是这个世界的产出物。这种盘子一晚上能准备好吗？” “你为什么认为是一晚上？”万山月的语气不像是疑问，而像是已知结果后的考察。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你刚说的意思是，这个食盒只有你和他有权限。你昨晚才拿回来，今早就出现了一模一样的，那么就只能是一晚上做成的。除非...” “除非什么？” 顾司的手按在腰间别的大砍刀上：“有人知道他有这个权限，也知道他要进这个任务世界来，那时间就充裕了...” 万山月警惕的后退：“所以你在怀疑我？” 顾司笑了下，其实他笑起来很有亲和力，像是个乖巧的邻家哥哥，只是他得语气有些阴沉：“并不，虽然你现在确实是最有嫌疑的人。可如果是你，你完全可以不告诉我那个障眼法。虽然不知道对方究竟是怎么做到提前知道，但应该和你无关。” “那你摸刀干嘛？” “只是知道有坏人，手有点痒。顺便，那些通过欺天的方法杀人的人，除了谋财，还能有别的好处吗？他们为什么进来要戴口罩？怕做坏事被认出来？” “谢谢信任。但建议你不要在不想砍人的时候摸刀，以你如今的实力除了引起别人的警惕没有任何意义。”万山月接着说：“戴口罩倒是和这件事不一定有关。但不想被人认出来是真的。其实攒功德的人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功德分有多少。容易被抢。” 顾司很是疑惑：“抢？怎么抢？” 第30章 神父 “鬼怪世界的功德分是由鬼怪的厉害程度决定的。那鬼怪又怎么变得更厉害呢？除了怨念，另外是通过干掉超度者，这样超度者身上的能量与死亡产生的怨气就都是鬼怪的了。” “鬼怪世界的鬼怪本都是怨气极重的家伙，如果超度者一次又一次失败，迟迟无法超度鬼怪，最终鬼怪们的怨念必然到一个峰值，面临失控。此时冥府就会出手镇压，用特别的方法强行超度。超度后若鬼怪世界还有活着的超度者，那么这些超度者将平分本世界的功德分。而这功德分包括一定量的死在这世界的超度者的功德分。” “曾经有个在这样的失控世界活下来的人发现这一场的分高过了任何一场任务的分就得出了一个结论。那些在这个任务世界死掉的人的功德也会按比例的分摊在幸存者身上。这种功德值计算法被人发现后，有人会刻意激怒鬼怪团灭队友。以瓜分他们的功德分。” “也曾有些丧心病狂的人为了尽快复生，在中转世界绑架那些功德分高的人去鬼怪世界填充任务功德分。所以到后期任务，你见过的每一个人应该都是变过装的，他们也很少在任务中用真名。中转世界还有专门提供变装服务的店，这也是一门技术，修行者称之为化术。” “这种事是违反冥府规定的吧，冥府不管吗？” 万山月看着这个没什么见识的单纯少年好笑道：“现实里有法律也有违法和逍遥法外的人，警方不管吗？冥府又不是全知全能的。” 无非是做的隐秘，又很狡诈。 顾司也发现这个问题有些蠢，但他不愿承认，抿了抿唇说：“最后一个问题。” “问。但我不保证我知道。” “能不能开一个通道从中转世界拿东西？” 万山月摊摊手：“还真让你问到了我不知道的问题...” “那就是你所知的权限无法开启？” “是。” 顾司话锋一转：“那你的食盒哪拿的？” “权限，但我的权限还是和他有些不一样，恕我不能透露。至于他的权限怎么来的，你可以去问问他。” 顾司决定问问云青彦。 云青彦已经起来了，脸上的病态让他显的柔弱而惹人心疼，他穿着衣服盘膝坐在床上，见顾司进来，直接开口：“提供食盒的人没有问题。这只是一个普通的食盒，很容易买到。” 这一句话直接将顾司满腹的疑问堵了回去，但他还是不甘心的问道：“那有没有可能是有人冒充你拿到这个食盒？刚刚万山月提到了化术，是不是就跟易容术一样？” 云青彦没有说话，静静地垂着眼眸。显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也不知道是不愿回答，还是不知道。 顾司也识趣没有再问。 万山月询问道：“接下来是将计就计还是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吧。”云青彦淡淡的说道：“我不想饿肚子。” 毕竟将计就计云青彦就得吃干粮了，他才不会委屈自己。 他顿了下又问：“昨夜来的是谁？” 顾司这才知道昨夜云青彦并没有熟睡，也是，上次在鬼怪的世界他可是一夜一夜的打坐坐过去，哪有突然就变性的道理。 万山月说：“是个不长眼的小孩。无关紧要。我让他回去睡了。” 云青彦没有再问什么。 所谓打草惊蛇也并不是下去质问。万山月拿着修女给的空饭盒扔给了她，又当着她的面从厨房不知道哪里拿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饭盒拎了回去。他们便会知道自己露馅了。 万山月将饭盒送回去的时候，一个穿着牧师袍的洋人推开了门，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背着一个箩筐，箩筐里是几个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婴儿，脏兮兮的。修女们立刻迎了上去。 这大概就是外面人说的神父。 顾司见万山月还没来，便自己靠近，想听听他们在谈些什么。 修女引着神父去了一旁的地下室。 地下室的入口是一个挺大的靠着育婴堂主建筑的独立立门，门后是一个坡度很缓的楼梯，楼梯两侧有斜坡。门外放了些板车，可以想象斜坡是走板车用的。 神父独自进去了，修女关上门，离开了。 万山月也下来了，大概是在楼上看见了神父，很快冲了过来，几个修女上前拦住了他喊着：“神父在为孩子洗礼，你不能进去。有事的话等洗礼结束再说。” 顾司见修女的注意力都在万山月身上，直接将门开了一条缝钻了进去，好在他很瘦，那缝也不需要开的很大。所以也没人发现。 地下室的中央有一个水池，水看上去也不怎么干净，上面漂浮着灰尘与枯叶。 水池边是许许多多的婴儿，有的裹着布，有的光溜溜的，有的发出细而微弱的哭声，有的已经没有声音，昨天用红布裹着的那个婴儿也在这，但无法确定是否还活着。但这么冷的天，在这里放一夜，恐怕很难撑过去... 神父将竹筐放下，又将里面的婴儿摆在地上，用盆在池子里打了一盆肮脏的冷水，直接朝婴儿泼去。 “你这样会冻死他们的！”有三个戴着蓝口罩的人从暗处走了出来。 看来这三个人很早就躲在这里了。育婴堂人手不够，被看见修女就会逼你干活，但躲起来也没有人手来找你。 何况他们躲的是神父的地盘。 顾司往暗处缩了缩身子，确保不会被看见后继续偷听。 神父眯着眼睛看着他们：“冻死？他们本来就是要死的，我为他们洗礼不过是在他们死之前送了他们一张去天堂的门票，神会爱他们。” “强词夺理吗，真有神管你，你为什么还会在这里？” 气氛一下子就有点凝滞了。 顾司顿觉不妙，他不认为这问题是个聪明的问题，万一这个神父就是因为觉得被神抛弃而成为这个世界的鬼怪，那这句话便是激怒了神父。 神父阴沉着脸，地下室光线昏沉，只有几个不大的天窗引进光线，他一半的脸都浸在阴影里。 或是他周身的低气压有些渗人。 那三人感到有些害怕，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 只是如果这神父真是什么凶残的鬼怪，这种小幅度的后退并不能让他们安全。好在神父的除了脸色阴沉身体并没有产生变异，也没有做出徒手拧开他们天灵盖的举动。他只是冷然地说：“这里是不允许你们进来的，也不欢迎你们，滚！” 还挺礼貌，没把他们直接拧成几段扔出去。 三人倒是没有再坚持停留，毕竟还无法确认这神父究竟是不是鬼怪，他们敢冒险不代表他们不怕死，毕竟有时候为了找出线索活下去，冒险是有必要的。但违逆鬼怪便会显得不知死活。 那三人走了，顾司却没有走，他继续看着神父的行为。 他满脸慈爱，将死去的婴儿剥掉身上的布，浸入水中，尸体浮在水面，像一只只雪白的婴儿船。然后他将还活着的婴儿放在一旁。 等生与死全部分离出来后，他便走到门口喊了修女过来。 他却没再进来。 修女们推着板车进来将活着的婴儿，抱起并排放在上面，又推了出去。 第31章 习惯死亡 顾司回到楼上的时候，万山月不在，他大概是和神父交流去了。 云青彦的吃过饭，裹着被子盘膝坐在床上，他精神还行，脸上依旧没有血色，然而精致绝色的五官却让他的脸并不是那么素，听见顾司进来便睁开那双含着水雾的眸子问：“去了那么久，有发现？” 顾司把自己的见闻跟云青彦全说了。 云青彦沉思片刻说：“你应该再待会。” 顾司愣了下，立刻领会的云青彦的意思，如果说洗礼每日都要进行，神父洗礼将死婴放在了水池了，然后走了，修女将活婴运了出去。 运出去的活婴还会因缺乏照料，再死去一批。在外面死去的婴儿会被扔在地上。 昨日在他们进入后，在两位老人的指引下，死婴埋入了后山。 地下室的修女并没有处理水中的婴孩尸体，而神父又说地下室不允许也不欢迎“他们”进来，他们也就是保育员，是不应该进入地下室的。那么水池里的死婴是怎么处理的？ 云青彦大概是想知道修女之后有没有回去处理水中的婴尸。 再或许，这里还有未露面的东西处理他们。 “我现在去盯着。”顾司起身又准备下去。 “等等。”云青彦递过一个被牛皮包裹住的东西，顾司从露出的刀柄认出来，这是万山月给他的大砍刀，云青彦给它用牛皮做了个刀鞘，上面还缝了绑带，可以背在背上：“把武器带上，以防意外。” 真好，顾司感动极了，再也不用把砍刀别在腰上了，走路步子都不敢迈大，生怕划到自己身上。 顾司将刀鞘绑在背上，手往后一摸刚好能摸到刀柄，像是量身定做的。 安心的同时，他原本冰冷的心也一点一点的暖了起来，原来被人惦记关爱是这样的感觉... “小心点。”云青彦轻声叮嘱。 感受到关爱的顾司郑重点头：“你也是，门窗关好，尽量别出门。有需要等我和万山月回来让我们去做。” “好。天黑前回来。” “嗯。” 有人关心并感觉到被需要的顾司开心的关上了门，只恨那个身份证手机在鬼怪世界不能打电话发短信，不然就可以让云青彦随时指挥自己做事。 育婴堂的大厅我们姑且称之为育婴厅吧，它像是一个工厂的流水线一般摆满了婴儿。 昨日还活着的婴儿又死了一批，受过洗礼的婴儿也在死亡。 育婴堂的大铁门上有一个孔，不知道那些脑子里怎么想的人，时常将小小的婴孩往里面塞，仿佛这育婴堂是个垃圾桶，因为有的婴儿塞进来直接当场摔死，刘阿婆便组织人做了一个高一些的桌子，放在那个开口处，这样可以避免被塞进来的婴儿直接被摔死。而那个古代的花魁打扮的姑娘，则守在那个桌子那，将人们抛弃进来的婴儿送给修女，再让修女送到地下室等待洗礼。 洗礼一日一次，这便意味着如果这些婴儿在没有照料的情况下熬不过这一夜，那便会死在那。 有些像优胜劣汰。 但资源和人力太有限，就算不做这样的选择，这些孩子也很难全部活下来。 不过队伍里还是有不少人心善，他们年轻，一时冲动选择了死亡来到了这里，大量婴儿的死亡让他们对此麻木，不再那么怕的同时也开始敬畏生命。面对命运悲惨却无法选择的婴孩，他们产生了大量的同情。 每当花魁抱着婴儿递给修女之前。就有人舀一瓢米糊填在婴儿的口中，希望给它补充些能量以便熬过这一夜。 大门被敲响，花魁探头往外看去。 原来又是一些人将婴儿扔在了外面，她打开门，弯腰去捡。那个学生模样的人拿着昨日用云青彦的钱买的小被子冲了出来。 他是死的时候背着书包的，如今书包里的书被清了出来，背包里塞满了尿布，小被子和消炎药，他熟练的用被子将地上的婴孩裹住，另一个孩子则端着碗，拿着竹片给婴儿填米糊，第一口，那个被被子包裹的婴儿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然后就没了反应。 这是他留在人间的最后一个动作。 “死...死了...”孩子们的动作有些僵硬。 花魁是旧时代的人，对于死亡也算是司空见惯，她生于乱世，被卖入青/楼之前见过无数饿死的人，青/楼里病死的打死的姑娘她也见得太多，她表现的很冷静说：“死了就别浪费东西，留给活着的。” 学生就算见了一天一夜的死亡，暂时麻木，也做不到她那样波澜不惊，花魁的冷漠让他崩溃大喊：“你有没有同情心，一个孩子在你面前死了啊！你就不伤心吗？” 花魁微微一怔，问：“我伤心他就能活吗？” 这话把学生问愣了，又崩溃的大喊着：“你太冷血了！” 还是汪老太出来打圆场：“行了行了，你们这些古代人麻木不仁的。这么好的孩子你都要欺负！”她把哭的满脸鼻涕眼泪的学生搀了进去安慰道：“你是个好孩子...” 其他超度者也纷纷指责花魁的薄凉无情。 花魁没有反驳，婊子无情，她听得太多。只是默默地将地上的小被子捡了起来，在众人的谩骂下去包裹另一个还在地上挣扎的婴儿。 等人群散了，那个拿着长剑的古代人，拿着米糊走到花魁身边奇怪道：“这些人真是的，他们是没见过死人吗？弱肉强食是常识，他们不懂吗？我跟他们说那些有病快死的不用管，先管那些看上去强壮的他们还骂我。这不，东西也浪费了，人还是死了。按照这个消耗法，那一块金砖根本就撑不了几日啊。” 花魁没有回应他，等着那人往婴儿口里填了一团米糊，便抱着婴儿去找修女。 万山月锐利的目光从所有人身上扫过，照顾婴儿的人除了修女，他们这些异世而来的超度者，还有不少半大的孩子，这些孩子应该是那些从婴儿中侥幸长大的孩子。昨夜闯到楼上的就是这样一个孩子。 他自称他好久没有吃的这么饱过，想上来感谢提供物资的老板。 万山月才懒得分辨他说的是真是假，直接让他洗洗睡了。 昨夜修女没出现，今日还行下毒这种低劣的手段。那修女要么不是这世界的主鬼怪，要么是太能隐忍。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鬼怪，为什么就不能隐忍呢？ 如果修女不是主鬼怪，那主鬼怪是谁？神父吗？ 他刚刚和神父交谈过，对方的字里行间都是搞钱建设育婴堂，养孩子，从对方的话中听不出什么漏洞，只是这钱几分是养孩子，又几分是成为他的财物就不得而知。 第32章 要早日结束 地下室的隐形门上有一把铁锁。 顾司想了想没有去破坏那把锁，而是打算从天窗那儿观察里面，这样就算里面藏了什么可怕的鬼怪，他逃也会更为方便。 他刚找到一个视角好一些能看见水池的天窗准备隐藏起来，又看见了戴蓝口罩三人。 那三人组拿着铁丝，猫着腰，对着地下室大门一顿操作，嘴里嘀咕着：“第一夜都没死人，看来这任务也不是那么难。线索应该就在...”然后推开门进去了。 显然他们大概也是发现了什么，这些人也是很有胆量。 顾司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跟进去，他往自己身上盖了些草，伪装的可以说毫无痕迹地趴在地上，守在了天窗处。 天色一点一点的暗下去，凉飕飕的风刮在顾司脸上，很凉。 蓝口罩三人没有出来，而从天窗看下去，池子里的婴尸还飘在那儿，像一团团青白可怖的人参果。 天完全黑了，修女们居住的屋子也熄了灯，她们大概是不会再进去了。 顾司起身，拍掉身上的草正准备回去，忽然看见有黑影一闪而过。他心中咯噔一下，立刻又往地上趴，却被一只手抓住肩膀。 “你还真能藏，藏得还带伪装的，我找了半天硬是没找着。” 听见万山月刻意压低的嗓音，顾司也是松了口气，他继续拍着身上的草小声说：“盯梢嘛，不就得隐秘。你找我干嘛？探听到什么了？” “你也不看看天黑了多久了，你家那位让我找你回去。” 这个你家那位让顾司很受用，说得像他真有家人似的。 亲情是他一直渴望的，但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他已经不抱希望了。至于云青彦，对方救过他很多次，也是对他很好的人，这个恩他一定会好好报的。 房间里，云青彦坐在桌子旁，他认真得将餐盘里码的整整齐齐的肉，菜，水果合成一大份，全部放回食盒，用热水温着。他边做这些，嘴角边压不住的上扬。 忽然他耳朵听到走道里传来动静。他立刻压住笑容，恢复面无表情的冰块模样。 将食盒往外一推，做出云淡风轻漫不经心的样子，整理衣服，端庄的坐在床上。 咯吱—— 门被推开，灰头土脸的顾司走了进来。 顾司还在脑海里思索那带蓝口罩的三人不在房间住会不会遇到危险。 完全没有看见云青彦翘着长指将饭盒朝他推来。 云青彦等了半天，希望看见对方打开饭盒后高兴满足的样子，对方依旧无动于衷。 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他的情绪逐渐凝固，收回手，嫌恶道：“啧，你去洗个澡吧。” 这句话终于把顾司的思绪拉了回来。 顾司低头一看，他身上头发上除了草还有泥。 而云青彦的嘴唇绷成了一条线，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人还捂着鼻子往后退了两步。 顾司赶紧退出了房间。 沙发上，穿着睡衣的万山月指了指洗浴室幸灾乐祸道：“去洗吧，还有热水。” 他们的房间有单独的卫生间，浴缸，还有烘干机，放在那个时代那个环境显然是真豪华贵宾室了。顾司跑进去洗头洗澡，对着镜子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然而他又没衣服换，把衣服洗了后，穿着裤衩子就跑了出来。 云青彦将自己的衣服扔给顾司，然后又用如白玉般的长指，指了指食盒说：“给你留了饭。” 顾司打开食盒看见饭菜汤水果甜点，满满一盒，整个一个超级感动。 但他没有立刻动筷子，而是看向云青彦严肃的问道：“你吃了多少？就喝了一碗稀饭吗？甜品不能吃再多吃点菜嘛。” 他热情的拿着食盒往云青彦那边递。 对方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漫长的沉默后，云青彦缓缓开口：“这是中午和晚上的剩饭加到一起。”对方将剩饭两字刻意咬的很重。 哦，对自己中午也没吃，但过去一直饥一餐饱一餐，似乎习惯了，所以好像也不是那么饿。 顾司默默地吃完饭去洗浴室洗碗。 客厅的万山月后脚跟了进来，站在门框那看着洗碗的顾司神情微妙道：“吃饱了？” “两顿合一顿能不吃饱吗？” “怎么觉得你语气里有点失落啊。”万山月的语气中带着八卦：“你见过他吃水果剩下的吗？” 顾司的手一顿，好像云青彦确实对水果的消耗量很大，因为他只吃精华，无论什么水果一定要将最好的部位切成不大块。比如，草莓只吃尖。 所以云青彦别的可能剩下，水果却不会剩那么多，除非是不好吃的边角料，可刚刚他吃的水果却不是，那说明是对方刻意留的。但对方为什么说是剩下的呢？ 不想让自己有心理负担吗？哼，口是心非嘴硬心软的家伙，顾司心里喜滋滋的。 万山月没有让他继续琢磨：“马上第二夜了，今晚你还能熬吗？” “能！”又感受到关爱的顾司感觉自己打了鸡血。 而看着那个昂首挺胸的背影，万山月只是叹气摇头。 顾司再回到房间，看见地上多了个小板凳，他就高兴的不得了。 他摸着小板凳的凳面就跟摸价值连城的传家宝似的，眼睛里都要冒出喜悦的星星了。 他抱着刀，坐在椅子上，用语言安抚着云青彦：“你困了就休息，我一定不会睡着的。” “嗯。”云青彦将脑袋埋在被子里，露出一只眼睛悄咪咪的看着他，语气却像是揶揄。 顾司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的眼神瞥到的桌子上一根燃着的线香上，不知是云青彦什么时候点的，怪不得他嗅到屋子里有淡淡的香味，听说有些香能安神，云青彦应该是点了安神的吧。 他坐了一会感觉有些发冷，他将刀鞘抱紧了些，又过了一会，他感觉自己有些困，微弱的光化为色块在眼前变幻，脑子好像也有些混沌。 是不是屋子里太闷了？ 他想开窗透透气。他站起来，踉跄着朝窗子走去，每一步都让他眼前发黑，走了几步便什么都看不见了，他大口的喘着气，手往前惊慌的摸索。耳朵嗡嗡作响，冷汗浸透了衣服。 是什么情况？是阴气综合症吗？顾司混沌的脑袋给出了最后结论，他想喊云青彦，提醒对方自己守不了夜了，他好像喊了又好像没喊。 但是有一只手扶住了他，那只手很温暖，温暖的手将他埋入了某个温暖的地方，他好像不冷了，就像被热水包裹住的那般。看来是自己把云青彦喊起来了。 他强撑着想交代些什么，他以为自己说了。 云青彦只看见怀里的人眼神涣散，嘴轻轻的张了张，便失了力，绷紧的身体放松下来，眼睛闭上，头颅像流水一般下滑抵在他的胸口，刀也掉在了地上。 他抄起顾司打弯的小腿将他横抱起来，熟睡的人头埋在他的颈窝，下垂的四肢随着行走摇晃着。 云青彦将人轻放在他的床上。又转身将顾司的刀捡起来，立在床边放在对方触手可及的位置。 然后重新续了一根香，立在桌上后，朝外走去。 万山月已经穿好风衣在外面等着，显然他知道云青彦会出来。 “你刚表现的不错。”云青彦理着衣服说着表扬的话，语气没有丝毫波动。 万山月知道对方说的是水果的事，只是又无语又无奈的问：“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说。” “那样会显得我别有用心。” 万山月腹诽，说的好像现在不像是别有用心。但这话最终没敢说出口，毕竟这位前辈一向盲目自信，一意孤行。他含蓄的说道：“他很单纯，自卑又缺爱，你直接告诉他，他也会很感动。何必做这么生分的模样...” 云青彦冷漠的瞥了他一眼：“你在教我做事？” 他想起刚刚对方对自己的好意完全不重视的模样就很气，他的气囤在心里差点把他憋成了一个能飘起来的气球。 万山月当然不知道云青彦此刻埋藏在毫无波动的皮囊下汹涌澎湃的情绪。 只是默默的想，看吧，就知道说不通。万山月决定不再多事：“那几个老手在地下室没出来，要不等明日看看他们的情况。” “可。”云青彦顿了顿又说：“去修女的住处看看。还有那些小孩住的地方。这地方阴气格外重，我撑不了太久，这次任务需要早日结束。” 第33章 二楼 万山月替他拉开了门，等云青彦走出去，他又关上，轻车熟路，仿佛这种事做过许多次。云青彦走出去后，他也不敢与之并肩，而是像仆从一样跟随其后汇报着：“大修女有自己单独的住处，但孩子都是和婴儿住在育婴堂。育婴厅的二层有十个房间，是那些从异世进入鬼怪世界的人住，但这种安排是遵从冥府的要求还是别有意义就不得而知。毕竟，对于鬼怪世界的鬼怪，冥府不过是个拉皮条管闲事的。” 云青彦没搭话，吩咐道：“你先去探查修女的房间，看有没有不在房间的。” 万山月也没因对方将这种男女授受不亲的变态偷窥任务交给自己而不满，反而还带了几分担忧的提醒：“我认为小孩那边会比较危险，您也不会认为昨天那小孩是真的来感谢您的吧。虽说可能是受修女指使，但也可能是自己做主过来的。而且您也不知道小孩一共有多少个...” “本来有34个，你送走一个，那便是33个。” 万山月没话说了，太久没打交道，他倒是忘了这位前辈记性好得不得了，扫一眼便什么都能记下。罢了罢了，再说多，对方又要怀疑自己是居心叵测不想去，便悻悻的下了楼，去了修女居住的房间。 万山月走后，云青彦并没有直接去育婴厅。 育婴堂三栋建筑加上大门呈回字形，大门往里直走，便是育婴厅，育婴厅的左边是厨房饭堂，饭堂的二楼是修女们的住所，他们所住的房间是右边单独的一栋楼，一共三层，他们住在第三层，三层的走道只有两扇门，一扇门就是他们所在的房间，另一扇门在他们房间对面，他趁万山月和顾司不在，进去查看过，两间房的陈设是一样的，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却没有人居住的痕迹。一楼像是礼堂，下面的楼层锁着，看上去这栋楼应该是专门招待贵宾客人用的。可最终只有他们住了进来。 为什么其他的超度者没有来这栋楼里住。比起他们不配，云青彦更愿意相信是这栋楼中也藏了什么... 万山月踏风跳上修女住所的阳台，回头看他们所住的楼里半天都没人再出来，又无奈的摇摇头。那位前辈果真是谁也不信，把自己打发走八成是想让自己走远点，免得蹭到对方的功德了。 云青彦一步步踏着台阶，站定在被锁着的二楼大门处，二楼的走廊外有一道木门，上面挂着一把铁锁，云青彦抬腿，一脚踹开了第二层的木门。 嘭—— 门朝里倒下，破碎四溅的木片激起腐朽的尘埃，里面看上去荒废已久破败不堪。 云青彦单手捏诀，念：“风动。”指尖闪过微光，白色的灵纹从虚无中流淌而出，周围的空气骤然扭曲，似有飓风召唤而来，呼啸着冲过走道，带走了所有的尘埃。 就在风过的一瞬间，走廊的灯亮了，原本久无人烟的走道忽然发出阴森森的幽绿的光芒，腐朽幽深的走道好似通往地狱的通道。 云青彦没有被这诡异的场景吓到，淡定的往里走。 他走到了一扇上锁的门前，停下脚步，里面透出了流转的红光，里面像是个舞厅。 形形色色的男女在里面舞动，看他们的着装，有古代人，也有现代人。 他们好像挺开心的。 这次云青彦没有踹门进去，他顺着走道继续往前走。又看见了一扇铁门，铁门上有个玻璃窗口，玻璃上是灰尘和雾气，看不清里面的场景。 啪—— 一只小手拍在了玻璃上，留下一个血手印。 云青彦愣怔了下，然后凑近，直直的看着那只手，似在观察。 啪—— 啪—— 啪—— 又有三只大小不一的手拍在了玻璃上。 忽然，它们像在挣扎一般，猛烈的连续的拍打着玻璃。 云青彦退后一步，微微皱眉，冷喝道：“吵什么吵，有话就说，我听得见。” 几只手顿了下，然后更多死灰色的面孔凑了过来，贴着窗户。他们的手齐齐拍在了玻璃上，拍的玻璃剧烈的抖动着，似乎随时要碎掉。 “救命，救命。”里面传来小孩痛苦而微弱的声音。 云青彦垂着眼，盯着门锁：“是想让我进去救你们？” 这句话一出口，里面稚嫩的呼救声显得更加微弱凄苦，让任何人听见都感到揪心，恨不得马上进去救他们。 可惜他们遇见的是云青彦。 他只是淡定的理着袖口说：“这门是铁的，你们难道指望我踹开？我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没那么大劲。” 他的话音刚落，门旁边的消防柜的门似乎是因为年久失修，咯吱一声打开了，一把消防斧适时的掉在他的脚边。它寒冷而锋利的光告诉它旁边的人，拾起这斧头，砍掉门上的锁就能解救里面的孩子。 “啧，好脏。”云青彦嫌弃的看了它一眼，淡然拂袖而去。 走道上出现了无数消防柜，整齐的排列。 咯吱，咯吱...它们的门一起弹开，消防斧仿佛不要钱似的哗啦啦的往下掉，堆成一摞，想要阻止云青彦离开。 云青彦脚尖轻轻一踏，悬空以不为人知的速度飘出了走道。 他到楼梯口，万山月已经在那等着了，云青彦并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没有去育婴厅，指了指被他踹坏的门吩咐道：“修好。” 万山月已经在他吩咐前懂事的掏出了螺丝和扳手：“您先上去吧，这里的阴气太重...”他话音未落回过头，那人早已经上完楼都看不见背影了。 等万山月修好门回到房间，云青彦连衣服都换了，刚穿过的衣服扔在洗浴间。他裹着被子坐在沙发上，眼神又失去了往日的神采，黯淡无光的瞧着虚空。 万山月见自己睡觉的地被占领了，默默地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子铺在地上。 云青彦的嘴唇蠕动了几下，用轻柔微弱的声音问道：“你查到什么了？” “修女们都在，育婴厅我也去了，33个孩子没有少。” “哦，如果我没猜错，二楼全是鬼，应该是诓人的陷阱。走道太深，大概连接着别的空间，阴气太重我没再往里去。” 万山月颇为恶趣味的问道：“您没直接顺手度一度？” 云青彦懒洋洋的往后一靠：“路我帮你探好了，你现在下去度吧。” 万山月顿觉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尴尬道：“还是等明天吧...这种怨气深重的鬼怪不杀人也是很奇怪。按理说就算屋子是安全屋，他们也应该百般诱惑，把超度者全杀掉泄愤才对。看来还是有什么干预了...” “嘘。”云青彦忽然做出噤声的手势，猛然转身，深邃的眼眸往窗外望去。 万山月赶紧冲到窗户边，贴着窗子往外看去，育婴室的二楼有一闪而过的绿色幽光。 第34章 你想要什么 他想也不想便直接跳窗飞了过去，然而他还没到，幽光便消失了。于是他立刻追入楼道查看。 楼道中伸手不见五指，他顺着狭长的走道走着，忽然走道两旁的蜡烛忽然尽数亮起，蜡烛散发的不是白光，而是像鬼火一般的绿光。 万山月看见一个学生模样的人笑着追着什么东西朝着走道的尽头跑。 他眉头一皱追了两步。 下一秒，走道的蜡烛全部熄灭。 嘭—— 遥远的位置传来肉/体砸入大地的沉闷声响，那声音离他非常非常远，就像隔了许许多多个街道一般。他的周围，无光也无月，他进来的入口也看不见了。 嘭—— 嘭—— 又是连续两声响声。 万山月知道，鬼怪按捺不住开始动手杀人了。 而他显然被拦在了什么异空间。 “业照。”他低呼一声，张开手掌，一柄正红色的长剑被他唤出，出现在他手上，那把剑模样古朴，雕有花纹，他掌心用力一握，剑锋便被鲜红艳丽的火焰萦绕，剑变成了被烈焰缭绕的火剑，可这火焰似乎并不会伤到万山月分毫。 而周围如浓墨般的阴气被这火焰驱的如潮水般后退。 “活腻了吗？”万山月语气冰冷，他也没等对方回应便霸气的挥剑，红光闪过，蜡烛又亮了起来，蜡烛上是一片鲜艳的红光。周围的能见度恢复，只是出口依旧没有出现。 他眉头微微皱起。 一张张死灰色的孩子面孔在黑暗中渐渐浮现，它们还没有完全显形，万山月便一剑劈了过去。 “大半夜的，洗洗睡吧。”他不屑的说道，灰色的面孔直接化为了飞灰，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他的霸气似乎震慑住了这里的鬼怪，它们除了不肯放他出去，也再没派东西过来吓他。 毕竟很明显，吓不着... 万山月只得拎着剑顺着走道走。猩红的光芒洒在破败灰暗的走道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森然。 他一步一步的走着，这条走道仿佛没有尽头。 “你想要什么？” 他耳畔传来蛊惑的声音：“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走廊上凭空出现一道门，它开启了，里面是一屋子的金子，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 万山月不为所动，继续走。 前方又出现一道门，里面是无数的美人，她们穿着肚兜，穿着比基尼，像狐狸精一样妖娆朝他招手，嘴里魅惑的念着：“过来玩啊！” 万山月“嘁”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又出现了一扇门，门打开了，一道光射进走道。 门外万万人跪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山月看着门外的场景嗤笑道：“你是小学生吗？这么中二。蛊惑别人之前是不是应该探查一下别人的底细？看看别人究竟想要什么？” “那...让我看看你想要什么...” 一道幽绿的光一闪而过，钻入了万山月的脑海。 万山月脑子混沌了一瞬，他好像看见了他想要的东西就在前方，只要过去，便可以得到他。 他快速的朝那个方向跑了几步。 然后又骤然停下。 他站在原地，攥紧拳头，闭着眼睛深呼吸：“不，前面什么都不会有的，这是鬼怪的蛊惑...” 他睁开眼，又喃喃自语：“可这里是鬼怪世界，鬼怪就相当是无所不能的造物主。连冥府都不能完全干预...为什么就不能造出我要的呢？” 他的眼神渐渐迷茫混沌。 是的，鬼怪已经将他想要的东西放在了走道的尽头。 他这么强，鬼怪害怕他，想找他合作很合理。 好了，他现在要去拿他想要的东西。 他走得越来越快，他觉得自己不够快，如果慢了，那东西很可能就会被人夺走，被人毁掉。 走廊两旁红色的烛光抖动着，瞬间变为了幽绿的光。 万山月开始奔跑，用尽全力的奔跑。他的脚步声在甬长的走道里回荡，不知过了多久，他看见了光。 那光来自于一个窗口，只要跳下去，便解脱了。没有痛苦，也不再有失望。 想要的一切，都会有。 “就这？”黑暗中，传来诡异的缥缈的嗤笑声。 万山月似乎没有听见，他如一道闪电一般朝着窗子冲了过去，忽然在要跃出窗子之时，身体猛得一顿。 他竟然刹住了车，他手中的剑反手向身后刺去。 身后是浓郁的阴气，伸手不见五指。 他感觉刺到了什么东西，那东西发出痛苦而尖利的叫声。 他并不理会，拔出剑漠然的继续刺下去，连续刺着。 一下，两下，许多下。 他像是一个无情的刺剑机器，哪怕那边没了动静。他依旧没有停下，又连着刺了几下。 直到那东西被刺的一点阻力都没了，他才收起剑，抬手用烈焰驱散的阴气。 只是整个走道什么都没有，仿佛他刚刺的是空气。 “呵，就这？”万山月原话还了回去。他也没有打算继续探查下去，准备从窗户跳出去，毕竟跳出去他也不会摔死，他可是会飞的。 就在他准备跃出这个空间，周围的走道震动起来，墙面忽然破碎剥落，在剧烈的震动下，破碎的走道碎片如波纹般荡漾开来，无穷无尽的碎片倒卷上天，将走道完全割裂。 随着走道的摧毁，异空间与鬼怪原本的世界重合，他站在楼道的入口。 云青彦手指捏着诀，穿着单薄的白衬衣站在走道之外，风吹起那人的衣角，让他像是遗世而立的神明。 “真蠢。”明明刚刚帮了人，云青彦的语气依旧冷漠高傲，看人的眼神像在俯视蝼蚁，让人完全难以亲近。 万山月耸耸肩：“你再晚点来我就出去了。” “那发现了什么？” “现在还不能确定，等天亮就知道了。话说您不冷吗？”万山月虽然穿的也不厚，但他的风衣是羊绒的。 “不冷。”云青彦冷漠的说完，很快转身往楼里飞，一进门就扯起被子抖着身体钻了进去。 万山月朝楼下看了眼，那儿有三具扭曲的尸体。 尸体下鲜血在蔓延，窗户那有人瑟瑟缩缩地往外看，但没人敢出来，大概是听过那些老手说鬼怪世界的晚上会更可怕。毕竟白日为阳，夜晚为阴，是人人都懂的道理。 第35章 自责 天亮了，窗外的光透过窗户洒在顾司脸上，蛰开了顾司的眼睛。日光让他惊恐的猛然起身。 说好守夜，竟然睡着了，说好的保护云青彦呢？ 他又是自责又是愧疚，骂了自己几万遍。 可他睡眠质量一向不怎么样，怎么可能一觉睡到大天亮？疑惑中，他的目光落在了桌上燃尽的香灰上。 他掀开被子，蹲在桌子旁，用手指摸了点香灰放在鼻尖下嗅了嗅。 没啥味，他也没感到困倦，要不尝尝？他试探的伸出舌头。 “你干嘛呢？饿得舔灰了？” 顾司吓得手一抖，赶紧往后藏，偏过头，看见万山月在门边，单手扶着门，神情微妙的看着自己。 这些人走路怎么都没声音呢... 他默了默说：“我感觉我好像阴气综合征发作了...你有药吗？给我来两颗。” “什么阴气综合征，你那就是困了，鬼怪世界人的负面状态都会一定程度的放大，情绪和身体状况都是如此。没有人能一直熬着不睡。” “可云青彦就行啊...诶?他人呢？”顾司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睡在云青彦床上，云青彦不在房间，他不是要靠着阵法抵御阴气不能出去吗？ “他在客厅，外面我也安置了阵法。” 顾司听见这话赶紧跑了出去。 云青彦坐在沙发上，裹着被子，只伸出两只如玉般洁白的手捧着一杯热茶，慢慢的啜着。 他听见动静抬起头，带着秋水的眼眸看了过来，看见是顾司便朝他吩咐：“去看看我外套干了没。” 顾司一边给他取外套，一边道歉：“抱歉啊，说好守夜，我睡着了...昨晚有发生什么吗？” “没事，死了三个人，大概是被鬼怪杀掉的，楼下在清理，你要看看吗。” 死了三个人？这叫没事？？？ 顾司震惊的同时更加自责，这么大的事，自己完全不知道。万一昨夜靠他守夜，这鬼怪杀向这边，他岂不是害死了他们吗... 云青彦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安慰道：“没事，我们不都好好的吗。” 这话让顾司更加悔愧难当，全职佣人是他这辈子见过待遇最好的工作，包吃包住还有钱。 他！顾司，一个向全职佣人努力的临时工！ 要求没达标就罢了，干点事还搞砸。还好云青彦心软又宽宏...不行，自己下次绝对不可以再出这样的纰漏。 万山月就静静地看着前辈演，等觉得差不多了，才提议：“下去吃饭吗？” “你们去吧，我就不出去了。” 云青彦甚至没有主动要求两人给他带饭。 但顾司又怎么会让他饿着，下去先要求万山月去用权限拿食盒。然后又小跑着给云青彦送上去，再重新下来吃饭。 保育员确实很苦，尤其是在昨夜又少了三个人的情况下，那三人的活分摊到别人身上显然活会更加繁重。所有人的脸上都是说不出的疲惫。 修女的鞭子，狠狠的抽到想多拿一个麻将大馒头的年轻人身上：“一人一个，你怎么敢多拿？” 年轻人迫于鞭子的威力，没敢动手，嘴里却骂骂咧咧：“从早干到晚，就吃一个这么小的馒头哪吃得饱？” 而他身后的汪老太，趁修女在抽别人不注意她时赶紧撑开自己的手提袋塞了好几个馒头进去。 古人盯着汪老太的动作没有戳穿，他看着拿了十个馒头的顾司叹息着抱怨：“活着的时候生在乱世缺衣少食，大冬天的也穿单衣...在敌人的包围中为了不出卖兄弟也为求生机，只能跳崖求生，没想到跳崖求生竟然还算自尽，好吧，自尽就自尽吧...死都死了没想到还是缺衣少食...算了，一个馒头也算是有吃的...” 顾司沉默着听着他抱怨，一方面觉得冥府的审核不靠谱，另一方面也有些同情他，于是将手里的馒头递了五个给他。 古人一脸惊喜的接过馒头，满脸谄媚：“小兄弟，你可真是个好人，以后需要我的地方说一声，我一定帮你。君子一言九鼎！我叫刘裴之...” 顾司笑了下，没接话，走开了。 这种世界，谁能帮到谁啊。现在说的再好听，真到生死关头谁又会帮谁？ 下一刻，顾司看着排队领馒头的口罩七人组有些诧异，戴黑口罩四人有点惨，统统断手断脚，粗劣的绑着绷带。 伤，估计是万山月弄的，那这万山月也是个人才，把人打成这样竟然能一点动静都不闹出来，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顾司有点羡慕。 顾司以为昨夜死的三人是夜晚在地下室没出来的蓝口罩三人。但他们全须全尾的站在这，那意思是在地下室过夜并不会触怒鬼怪吗？ 他又打量着剩下人，两个老人还在，两个古人还在... 好像死的是那个背书包的学生，还有两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反正顾司是不记得他们了...难道没存在感会导致死亡？也不对啊，那个学生挺有存在感的，每次看见他都在干活，特别勤快。 “你发现了吗？”万山月小声说。 “戴蓝口罩的没死，但我刚从天窗看过，水池里的婴儿不见了。他们应该知道死婴去了哪了。” “还有呢？” 顾司抿紧嘴唇，思索了半天，对方总不可能是问他看见黑口罩那四人的惨状吧，他最终说：“没有了。” 万山月似乎对他的观察能力微微有些失望，叹了一声说：“修女少了一个，死的那三个都干了很多的活，那个学生是因为同情这些孩子，就更加认真，做的更多，另外两个死者则是看上去比较好欺负，于是那几个老手就将活悄悄的扔给他们干。” 顾司感慨万山月观察入微，又问：“对了，那四个戴黑口罩的有什么行动，你盯了吗？” 第36章 只相信我便好 万山月倒是没把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指了指三楼窗口的人形偷窥机说：“我是没盯，上面那个肯定闲不住，他没说那就是没什么作为。这四个人又懒又蠢又残不足为惧了。” 顾司下意识眼神往三楼的窗户瞟，果然，窗帘的缝隙处有一个微弱的影子往后退了一步。 大家为了功德分真的是都好勤奋好努力。 哪怕是身体不适足不出户，也没有松懈，自己一定得更加努力才对。这才不算辜负云青彦的信任。 “对了其实昨天就想问你，第一天晚上走道上的孩子是鬼怪吗？修女的失踪和那事有关吗？” 万山月琢磨了一番，将消失的修女可能是我砍死的这句话咽了回去。 “现在不好说。已有线索显示育婴堂本身存在的育婴员地位在修女之下，而修女的地位又在神父之下。一般鬼怪世界也是有隐藏的阶级的。你可以理解成怨念最强的主鬼怪权限凌驾于副鬼怪，副鬼怪又因有一定的怨力能指使衍生存在...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主鬼怪有权利决定世界的模式。至于模式，就是鬼怪通过世界考验你的过程。你多经历自己鬼怪世界就懂了。” 顾司虽然还不太懂模式是什么，还是认真的听着记着，琢磨了一会对万山月说：“你说这神父也不住在育婴堂，那他住在什么位置？我倒是见过有的怨鬼不住在任务中心区域的。今天我去跟着他？说不定能查到他的真实面目...” 万山月还没有回应，那三个戴着蓝口罩的人朝他们走了过来，为首的人手中拿着一把古朴的铁钥匙，朝两人挥了挥说：“聊聊？” 修女们一见这三人讲闲话，看上去想要偷懒，冲过来扬起了鞭子。 顾司赶紧朝修女喊道：“等等。” 到底是投资人的人，说话还是很管用的，修女们立刻转身，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般顺滑的走了。 相比看见钥匙后顾司迅速而强烈的反应，万山月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钥匙：“说说你们想要什么。” 他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这一瞬间顾司仿佛看见万山月和云青彦的形象重合了，同样的冷静淡然，同样的气定神闲波澜不惊，遇事也是同样的靠谱和霸气。 顾司也觉得自己刚刚似乎有些反应过激，一把钥匙而已，谁知道这是哪里的钥匙，对超度进程有没有帮助，他那一喊便显的他很在意，这样谈判，他们从气势上便显弱。 拿钥匙的人说：“我要你们这两天查到的所有线索。” 顾司没有答话，对于超度鬼怪这种事他还是新手，什么信息重要什么信息不重要，什么可以透露什么不可以透露顾司并不能清楚分辨，所以把此事交给看上去明显在鬼怪世界混过很久较为靠谱的万山月比较好。 万山月也没有立刻答话，他拿出烟盒，抖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指尖摩挲，便有一缕火光凭空冒出，他将烟凑到火光中，点燃后，深吸一口，烟丝明明灭灭的烧着。 “这么贪心？”他的声音随着烟气吐出。 他的话一出，戴蓝口罩的人们被顾司的反应给予的那么一点气势与信心便荡然无存。 但这个世界，剩下四个老手蠢钝懒惰，新手们都在懵懵懂懂的埋头干活。显然只有这几个做了万全准备的人靠谱，可以依靠。 有个沉不住气的人赶紧解释着：“我们知道得比你想象的多...” 只是这个情况下，谁先解释那便是谁先低头让步。 万山月轻笑一声：“有多多？” 领头人立刻制止住跟班的自爆，抢先说道：“你是不是也该拿出点诚意？” 万山月漫不经心的弹着烟灰：“刚刚不是已经制止修女打你们了吗？这还不叫有诚意？要不我让朋友把她们喊过来？再告诉她们你们昨夜去了洗礼的地下室？把你们打死了，钥匙也是我们的。” 这家伙不仅不表示诚意，还赤/裸裸的威胁。这操作把顾司都看傻了... 别说还挺好用。领头人沉默了，瞬间便破防了：“混蛋，你怎么这么无耻！” 他冷笑一声，踩灭烟头：“无耻吗？我最讨厌别人跟我讨价还价。既然想合作就敞亮点。你们能查到的我们一样能查到，无非是时间问题。别忘了，这个世界的鬼怪已经开始杀人了，死的都是育婴员。我们可是住套间的高贵投资人，就算你们这些随手可抛的‘育婴员’死完了也未必会轮到我们。所以有线索快点说，早点超度了他们活着出去才是正事。” 这句话说完，那个领头人蔫了，彻底没了和对方抢功德的心思。 ———— 吃完饭回去的路上，万山月瞥了眼默不作声的顾司开口问：“怎么？也觉得我无耻?” 何止无耻，简直卑鄙到丧心病狂，但顾司并不觉得万山月有什么错，在这种队友可能是队友，可能是猪队友，但同时又是竞争对手的情况下保留优势拿到更多的功德并不算罪过。 毕竟多一分功德，就意味着可以少做一次任务，少进一次鬼怪空间相当变相提升的生还几率，人努力活着有什么错？这大概也是冥府想要告诉那些不珍惜生命的人的道理。 但他却担心万山月将同样的招式用在云青彦身上，所以在琢磨该怎么做才能预防，这大概就是双标吧。 “那倒没有。” “是吗？”万山月似乎以拆穿顾司为乐：“现在是不是在想我如果这样对付你，你该怎么办？” 顾司很疑惑，自己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你平时问题那么多，突然就哑了，很难让我不往你在琢磨事上想。再看你愁眉苦脸的样，有心事都写在脸上了。” 顾司恍然大悟，用力吸气。以后要向他们学习平淡，冷静，波澜不惊！问题也不要那么多... 云青彦倒是没有因为顾司离开了就去卧室休息，他依旧霸占着万山月的沙发。他穿得整齐得体，端坐在沙发上，手中捧着不知道哪来的热茶，平静的听着万山月靠威胁白嫖来的消息。 “他们说到午夜时分，水池的水和死婴会被吸入水池底部的异空间。” “那钥匙是哪来的？” “异空间的通道上面有一扇铁门，钥匙在铁门上。他们想邀我们晚上一起进去看看。您怎么想？” 还没等云青彦说话，贴着窗边往外看的顾司说道：“神父要走了，我跟上去看看行吗？” 云青彦偏头看了他一眼说：“去吧，注意安全，天黑前回来。”顾司朝他点点头，就直接背着刀从窗户跳了出去。 等顾司离开后，万山月干笑了两声：“他这故意打断你是提醒你防着我呢。这小心眼...” 云青彦面无表情的说道：“不该防吗。” 虽然他带着疑问的助词，却是用陈述句的语气。 万山月被呛了一句，悻悻地闭了嘴：“我去问问那些新手，那三个人死前都做了什么，看能不能找出触犯鬼怪的杀人的条件...”说完便也跳窗跑了。 等万山月也走了后，云青彦端茶杯的手缓缓放下，嘴角压不住地微微扬起一个弧度。 “只用相信我便好。” 他如是说。 第37章 塔。 顾司跟着背着竹筐的神父一直出了城，路一直向外延伸，神父从大路走上小道，又从小道走上更小的道，越走越偏僻，周围也越来越荒凉，到最后周围别说人烟了，连路都没了，地上只有杂草和荒石。 这一走，就从早上，走到了下午，就在顾司思考还要不要跟下去的时候，远方突然出现了一顶简陋的塔尖。 顾司便决定，继续跟下去，待走近以后，便能看清那斑驳老旧的灰浆塔。它只是顶的形状像塔，但应该不是塔，它没有门，只有一个狭小而黑暗的窗口。塔里有微弱的啼哭声，断断续续。 顾司边打量着塔，边隐匿身形。 神父站在了塔下，站了一会，突然开始手脚并用顺着塔攀爬。 爬到了那个幽暗漆黑的窗口，手伸了进去，在里面摸索着，他似乎摸到了什么，脸上露出喜色，手从洞口抽了出来，顾司便看清，他的手上抓着一只有三只手的畸形婴儿。 神父从竹筐里拿出一瓶浑浊的水，洒在婴儿头上说：“神会爱你。”然后把那个畸形婴儿又从洞口扔了回去。再继续用手在里面掏着，很快他又掏出一个看上去健康的婴儿。 “好孩子。”他将还在挥舞手臂的婴儿像扔螃蟹一样丢进了竹篓，再继续将手伸进去重复他的行为。 为什么这么荒凉的地方会有一座塔，而塔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婴儿，他们也是像育婴堂的婴儿一样被父母抛弃了？ 顾司盯着神父的动作一眨不眨，可忽然，神父在他眼前消失了。 他顿觉不妙，下一刻，一个高大的身影将他笼罩，神父果然发现了他。 神父手中抱着一个健康的女婴，冷冷的盯着顾司说道：“看见了吗，这就是弃婴塔。这里是女婴的地狱。” 顾司记得余哥说过：一般鬼怪愿意和你交流就是愿意敞开心扉，也是超度成功的第一步。 他也不在藏匿，从地上站了起来问了句自认为不会激怒对方的话：“他们也是被父母抛弃的？” “不然呢？你是不是还要问父母为什么要抛弃他们，这是他们的骨肉啊~~血浓于水啊~~~不就是一顿饭的事吗~~”神父表情夸张，阴阳怪气。 显然鬼怪世界的怨鬼，未必只派一组人超度。 怨鬼只有在失控的峰值才会有冥府出手。 这大概意味着如果怨鬼没有到达那个峰值，哪怕团灭，冥府也是不会出手的。 神父应该遇到过不少过来超度他的人，他在模仿那些超度他的人的反应。 旧时的近代，人物资匮乏，并不像现代有吃不完的食物，你浪费的一碗饭可能就是那时的人一家人一天的口粮。 一顿饭，他们真的出不起。 顾司知道这个时代物资匮乏，婴儿生存下来很难。但让他真真实实的看见这么多被人当垃圾抛弃的弃婴时还是大受震撼，血液像凝固了一般发凉。 历史中存在的真相永远比没有经历过的人的假想更加血腥可怖。 神父见顾司不说话，便接着说：“缺乏避孕的意识，穷，娱乐便只有造人，生出来的男孩，还想着他们能干农活干苦力活，生出来女孩那就是负担，生出来大概都不会看一眼就会扔到婴儿塔。他们不会觉得这是错，也不会觉得这是罪，抛弃个不能传宗接代还要浪费口粮的孩子罢了，跟丢个垃圾没区别。婴儿塔之所以做这么高，是担心那些想活下去的婴儿爬出来，为了阻止他们爬出来，就越修越高，终于修成了一座塔。” “确实，旧时代有许多陋习，人也很残忍。”顾司终于平静下来，开了口。 神父盯着顾司笑了起来，朝他伸出手说：“加入我们吧，远离那些愚昧冷血的人，我们一起拯救更多的弃婴。” 顾司没有伸手，他沉默片刻后说：“可...我是新时代的人啊。我们那个时代或许还是有重男轻女的愚昧者，但时代会一直进步，只要大家都知书达理，这种情况就会越来越少...” “所以你也认为他们是不对的吗？可新时代真是好的吗？怎么个知书达理法？发现新的财路，用女儿卖出高价彩礼用来给儿子买房子，娶媳妇？送女儿读完义务教育就打工养家，儿子就要上最好的学校？是的，男女平等，他们爱女儿，不过财产都是给儿子继承的。” 顾司沉默，他觉得自己的口才不太行，说不过对方，他得摇人。 他看着渐晚的天色忽悠道：“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但加入你们是个大事，我明天再给你答复...” 神父的脸在阴影中勾出一个诡异而狰狞的笑：“那你就在这住一晚上吧，盛典开始了...” 他的话音刚落，弃婴塔忽然自燃了，塔中冒出了滚滚浓烟。 “这可是那些孩子的亲人们动的手哦，三日一次，为了防止尸体散出臭气...” 这是他们来这个世界的第三夜了。 刚刚还是白天的世界瞬间就变为了黑夜，月色下，一张张脸色灰白的虚影出现在弃婴塔前，他们拿着火把，投入弃婴塔的小窗口。 黑烟滚滚的同时里面活着的婴儿爆发出凄厉而悲惨的啼哭声，那声音响彻天地，让人揪心，久久不散。 可那些添火的人，不为所动，面无表情麻木不仁。 顾司从他们的脸上看出来，人与禽兽并没有什么区别，当人与法律伦理道德还有正义隔绝之时，他们便是最低劣的动物，甚至，还不如动物... 尖利的枭鸣最终化为一串串凄切的鬼哭声。四周阴风呼啸的刮着，吹得人寒毛直竖。 “她们很可怜是吧？那你陪陪她们吧。宝贝们，给你们带了新玩具了喔。快出来看看，喜欢吗？” 神父说完，身形便如影子一般黯淡消失。让顾司已经拔出来的大砍刀无处发力。 第38章 第三夜 窗口的浓烟越来越多，从窗口冒出的滚滚浓烟，凝聚为一个个青白的婴孩，像下雨一般一个个坠落在地上，十个，百个，千个...整个地面全是青白色的小身躯，其中不乏一些多腿多手的畸形儿，它们像蝗虫一样密密麻麻的布满整个地面。忽然齐刷刷的猛起抬头，只有眼白的空洞眼睛贪婪地盯着顾司。与其说这些家伙是婴儿不如说它们是怪物更加贴切。 那些被抛弃的婴儿们，变成了有着婴儿外形的婴怪... “去吧孩子们。” 它们像是收到了指令，四肢着地得爬的飞快，口中发出类似动物的嘶吼。 顾司想也不想撒腿就跑。 “你不同情他们吗？为什么不陪他们？伪善！”神父阴森的声音萦绕在顾司耳畔。 顾司只是无语，他让自己有同情心是为了不让自己成为一个麻木不仁的人，如果力所能及他会帮忙，但不等于他有同情心就要为他所同情的对象去死。这神父不该当神父，他应该当邪/教头子，毕竟他太会偷换概念了。 或许他已经是邪/教头子了... 顾司跑着跑着忽然发现他似乎已经脱离了之前的空间，他的四周高塔林立，每一个高耸的塔上都有一个漆黑绝望的小窗口，他站在无边无垠的塔林之中，渺小而微不可见。 窗口们开始往外冒着滚滚浓烟，烟中，有哀嚎，有哭泣，也有绝望。 但没有人看得见，也没有人听得见。 “为~什~么~不~要~我~们~” “我~们~为~什~么~不~能~活~” “留~下~来~陪~我~们~吧~” 弃婴塔们仿佛活过来了，拥挤着将他包围，天上簌簌的下着弃婴雨，婴儿的尸身挤挤挨挨的没过了顾司的脚踝，没过了他的膝盖，他挥舞着刀，劈开了几个要咬他的婴怪，踩着婴尸往上爬着，但更多的怪物拥挤了过来。 很快他的腰也卡在尸堆中不能动了，他眼睁睁的看着青白色的弃婴继续往他身上砸落，把他裹成了一座塔，而那些弃婴则是这塔的外墙。 神父站在高处的弃婴塔顶，悲悯的看着这个少年：“是时候收割这些入侵者了。” 说完，他的身影消失便在原地消失。 顾司的脑袋也被埋了进去，肺部的空气很快就耗尽，窒息感扑面而来，顾司的头脑逐渐陷入混沌，眼前阵阵发黑。 所以，这就结束了吗... 自己也太弱了，哪怕抱着两个大佬的腿也活不过个任务... 四肢被压的紧紧的，他连挣扎都做不到。痛苦的呜咽与呻/吟，夹杂在阴风中消散。 他没有力气了。瞳孔上下颠颤，短暂而并不美好的一生在脑海回放。 好难啊... 不知为何，最后一丝意识，他想的竟是，今天的午饭又没吃，他的嘴角微微扬起，至少，他这辈子也感受到过别人的关爱... 忽然顾司背上的皮质刀鞘，烫了他一下。 他瞳孔猛的收缩，本要消散的意识迅速重新聚拢，被烫到的似乎不仅是他，还有那些弃婴怪。 它们发出尖利可怖的叫声，夹杂着凄切的鬼哭声，拼命的挤着往远离他的地方逃窜。 顾司的脑袋露了出来，氧气涌入他的肺腑，他贪婪的大口呼吸着，扒开身边有些松动的婴怪用尽全力往外爬。 爬的过程中他依稀看见自己的周身有带着古老气息的金色的灵纹萦绕，他看不懂，但也知是这些灵纹救了自己，这些灵纹的来源是云青彦给他做的牛皮刀鞘，上面应该是被对方用什么隐秘的方式画了符咒。 他又被他救了一次。但这一次顾司不是那么高兴。自己这么弱，谈什么善有善报，保护他？ 最终不过是个拖油瓶罢了。 顾司终于爬了出来，他浑身萦绕着金色灵纹，拎着刀，站在尸堆上，像这惊悚世界的主宰。 大概是忌惮这灵纹，弃婴怪们再不敢上前追逐他，只是远远的站着，继续发出凄惨的鬼哭声，让人汗毛直竖。 顾司也不敢在这停留，他刚刚差点死在这，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看见一个矮一些的婴儿塔，便朝那边跑去，准备从那座塔爬出这塔林的包围圈。但他刚靠近那座塔，那座塔便自动让开了... 不知为何，顾司甚至从那座塔上看出了瑟缩的意味？ 一定是自己刚刚缺氧缺的厉害，看花眼了，塔怎么会有情绪？ 他加快了脚步往外跑去。 顾司身后塔林没有再动，但他显然也不在之前的那个郊外。他脚下踩的地没有之前乱七八糟的碎石块。 周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他身上的金色灵纹似乎也是消耗品，亮光越来越淡，终于也消散不见。 他不知道这灵纹是一次性的还是能再有用，他也不敢赌，只希望快点离开这片诡异的位置。 上天好像还挺眷顾他，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石制的隧道，隧道入口安静的伫立在虚无之中，就像冥府传送房间的那扇凭空伫立的门，无依无靠。 虽不知道这个通道是通向哪的，但这是顾司唯一能看见的路。 他思索了一瞬便迈步走了进去。 幽暗老旧的走廊被幽幽的绿光萦绕，里面有不少小的岔路，顾司都没敢进去，他顺着主路一路向前，忽然他瞥见一条小通道上有几个人影。 按理说在这种未知而恐怖的地方他不该停下脚步，可其中一人的衣着有些熟悉。 好像是云青彦。但云青彦应该不会在这吧。 顾司琢磨了下，刚准备离开，对方的靴子上一闪而过的金属反光，让顾司再也无法忽略。 云青彦的短靴底下镶了金属片，顾司知道。他也问过云青彦为什么要镶这些。 对方说这样就可以把鞋当武器用。 除了云青彦，应该不会有人这样干（离谱）吧... 顾司悄悄靠近，云青彦的身后是那三个戴蓝口罩的人，其中一人箍着的他腰和脖子，另外两人一个捂住他的口鼻，另一个按着他的腿不让他挣扎。 顾司刚刚看见的金属反光，就是因为对方的挣扎而反射出来的。 第39章 逃。 顾司浑身僵硬，脑子空白了一瞬。他不知道原因，但明显这些人是想杀云青彦。 这么直接的杀人也不怕背因果扣功德分吗？这些人究竟是愚蠢还是毫不在意？ 他该怎么办，就算他现在出去，对方人多。而且云青彦在他们手中，他们依旧可以先杀掉他... “唔......唔呃......” 顾司在暗处看着云青彦，四肢不住的抽搐，喉咙里断断续续的发出破碎的呻/吟。而顾司很着急。 而这种着急却是无能狂怒似的，他太没用，想不到任何救他的办法。 跑吗？先保命？可一无所有的他为了活而活着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不管了，他不想要他死。 顾司心一横，轻而飞快的跑远。拔出砍刀用刀柄在隧道上猛得敲击，敲出声响，然后抑扬顿挫的喊道：“神父大人，我家大哥说要带三个祭品给您，应该已经就在隧道了，我去帮您找！到时候，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大活人，嘎嘣脆！比婴孩有嚼头多了！” 他喊完在隧道用力踏着地，营造出由远而近的音效。 他很紧张，他怕那些人挟持着云青彦出来，也怕那人躲在里面不出来，这便意味着他还是得一个人对付他们仨。 虚假的生路已经给他们指出来了，他们不至于听不懂吧？？？ 他心怦怦怦跳的飞快，紧接着他听见轻快的脚步声，三个人影从小道窜了出来，往与顾司相反的方向逃了，顾司依稀听见他们说：“鬼怪果然不能信，明明说和我们合作的...” “他不是说不杀我们吗？” “那还能信？他都没告诉我们和别人合作了啊！肯定骗人的！” “还说这做什么，快跑吧...” 顾司从这话知道，这三个人竟然已经跟神父合作了... 超度者竟然还真能和鬼怪合作... 他加快脚步冲进小道，小道里的光也是幽绿的。 云青彦穿的很单薄，四肢摊开，靠在墙边，肩膀抵着肮脏晦暗的墙面，头也歪在那边，这是如果他清醒着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有的模样。 毕竟，墙太脏了。 他的脸是惨白的，嘴唇也没有颜色，只有眼尾带起了一丝薄红，为他染上了些色彩。 “云青彦...”顾司拍着他的脸喊了一声，对方的脸上是一片冰冷，冷的不像活人。他软绵绵的头颅晃了晃，却没有给顾司任何回应。 顾司赶紧脱下自己的羽绒服，抱起云青彦纤长绵软的身体，用羽绒服将他完完全全的包裹住，在背到背上。 往那人逃的方向走太危险。万一撞上了，就会被识破。自己虽然有砍刀，但是也背了人，打起来未必能护住云青彦。那就只能往回了...那边虽然有鬼怪，但空间也大，黑暗虽然能限制人的视线，但也是很好的伪装，只要离隧道远一点，自己看不见人的同时，别人也看不见自己。 想到这里他快速的往来处跑去。 云青彦一直没有恢复意识，他软绵绵轻飘飘的，手臂和无知无觉的的头颅随着顾司的步伐软绵绵的摇晃。 他身上的温度很低，隔着厚厚的羽绒服顾司都能感受到低于自己体温的寒意，并且越来越冷，这一瞬，顾司好怕他醒不过来。 忽然，有奔跑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夹杂着咒骂与哀求。 “混蛋！说好的合作，你怎么出尔反尔！” “为了功德真是什么手段都用！啊————” “啊啊啊——杀人不是要下地狱吗...求求你，别杀我...” “别求他，快跑！！！” 一声惨叫，听得顾司血液凝固，那是那三个戴蓝口罩的人的声音。 合作...他们还和谁在合作？ 奔跑和沉重的喘/息越来越近，顾司看见了两个人，两人脸上的口罩脱落了，那两张脸放在人间不过是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年轻面庞。 在人群中都不会有人注意到的那种，此刻，他们满脸恐慌，衣服上沾着飞溅的血渍，其中一个看见顾司直接愣在原地。 另一个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边朝他奔跑边哀求道：“你跟神父结盟了对吧，带我一个吧，我不要功德，只要让我活着出去就好...” 顾司觉得好笑，自己的瞎话他还真信了。 远方的人身后出现了一袭黑色的风衣。 万山月看见顾司，脚步一顿。他的脸藏在阴暗中看不清表情，只看见他手中那柄正红色的长剑，在黑暗中耀眼而妖艳，有不明液体顺着它滴落。 但很快他又继续朝前走。 离他近的那个幸存者吓得腿都在抖，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别杀...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 “嘘...只是长眠罢了。”万山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抬手划开了对方的脖子，喷洒的血迹与轰然倒下的人在墙上映出剪影。 不得不说，万山月挥剑的动作很飘逸利落，明显是练过的。 顾司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胜算。 幽绿的光衬的万山月英俊的脸阴森可怖，仿佛恐怖片里走出来的厉鬼，凶残阴冷，他见顾司的手抓紧的刀柄，便没有靠近。站在原地问：“你不是跟踪神父去了，怎么在这里？” “为什么？”顾司盯着他，又自问自答道：“哦，是为了功德...” 万山月偏过头轻笑了一声：“我说是你身后那位自己安排的你信吗？” “你觉得呢？” 看着顾司满脸警惕，甚至往后退了一步，万山月也知道对方不不信，他垂着眼，敛去了肃杀气息，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即便你不信我，作为朋友，我还是得教你些东西。” 只是一个眨眼，万山月就到了顾司面前。 他抓住了顾司手中的刀。 顾司瞳孔骤然收缩，他来不及后撤，万山月便卡住他的下颌，迫使他不得不看着万山月。 手被对方牢牢禁锢着挣脱不掉，忽然万山月拍了一下顾司的手，刀便脱了手。 噗呲—— 然后是人的闷哼，有血溅到了顾司脸上。 顾司知道，他的刀杀了人。 杀鬼怪和杀人要背负的心理负担是不一样的，就像杀蟑螂老鼠，你打死它们或许会觉得恶心，但不会有负罪感，但人是同类啊。 他不是那么单纯，但和挥手就能杀人的凶残还是很大差距的。 他手和身体开始颤抖，不明白万山月这么做意思。他为什么要自己杀人？ 万山月凑近他，附在他耳畔轻轻地说：“欺骗过你的人，你怎么可以让他不付出任何代价就心安理得的站在你身边？很危险的。” 怎么看都是这家伙才更加危险吧。他是个疯子吗？顾司猛得一脚将万山月踹开，挣扎之后，转身就跑。 万山月站在原地，面色沉静的看着顾司逃跑的背影，淡定的拍了拍衣服上顾司留下的脚印，默默地走到那具被刀钉在墙上的尸体，伸手拔下了刀。 拔刀的血又溅在他身上，万山月却没什么反应，他拿着刀，转身往顾司相反的方向走去。 顾司背着云青彦，一直在跑，他不敢停下，怕万山月会追上他。 第40章 身外化身符 “你在跑什么？”忽有一白影，从顾司头顶掠过，这种色泽幽绿诡异的世界，这样飘然而过的身影简直和幽灵一模一样。要不是顾司心理承受能力强，早就当场吓死。 不过这个声音好像是云青彦的...他不会死了吧...灵魂出窍吗？ 顾司停下脚步，偏头看他背上背着的人，那个人如脂玉的脸近在咫尺，还是安静的趴在他的肩上，微弱到几乎不可感受的呼吸，轻轻的打在顾司的颈窝，告诉顾司他还活着。 如果这个云青彦还活着，那个白影是什么？ 白影已经翩然的落在了顾司面前，白影身上的衣服是云青彦的着装不假，他看见顾司身上的血，微微皱眉，往后退了一步。 这反应也符合云青彦的行为模式。 他问：“没受伤吧。” 顾司没接话。 云青彦瞥了顾司背上的人一眼说：“那东西扔了吧。” 然后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黑色的符纸随手扔掉，符纸无火自燃，顾司也感到背上一轻，再偏过头，背上的人不见了。 “身外化身符。可以短时间复制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化身，能完美的继承自己遇事的反应，还有监听的效果，缺点是没有自主意识，也不会说话。只能按照预设的指令行事。” 不是他本人受了这些罪就好，顾司松了口气问：“你的阴气综合征好了？” 云青彦见顾司放下警惕，轻声说道：“这东西好不了，但鬼怪总要超度。你身上的血哪来的？” 顾司立刻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告诉的云青彦。 “所以你是知道万山月和那三个人有问题了吗？” 云青彦默了默说：“万山月暂时没有问题。那三人既然想要我们了解的全部信息说明他们也是想争取更多的功德分。这样的人看见了门和通道怎么可能不进去探查，他们显然是进去过。既然进去又出来了，要么是里面没有什么东西，再要么是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已经拿到了。但我不认为，一扇插着钥匙的门在这里，什么意义都没有。所以，我猜他们已经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可既然已经得到了，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们合作，闷声发大财不好么？我便有一种感觉，他们想要的或许和我们有关。” “之后万山月探查到，鬼怪杀人的方式是蛊惑，倒是很常见的方法。我便猜测，会不会是鬼怪蛊惑了他们...再或者找我们交换只是为了骗取我们找到的线索。但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信他们了。所以便设了这个局，让万山月告诉他们，他还有那些人无法拒绝的线索，要和他们合作，做出我落单的假象。果然他们行动了。我看他们和我的化身玩得很开心，就从通道过来看看。看来这个通道在夜晚可以直接通到你说的弃婴塔。所以死去的婴儿也是化为了怪物，自己去了弃婴塔吗？” 顾司抿紧了唇瓣，这人这样的冷静清醒，逻辑清晰，从旁人的一个提议就能想到这么多，这种大智近妖的聪慧衬的他像个跳梁小丑，他自卑的低下头。 云青彦一如既往的体贴，安慰着顾司：“你也很厉害，竟然找到了塔林。会有那么多鬼怪很可能是怨鬼的老巢，它们在哪个方向，还记得吗？我们过去看看。” 顾司心中感激云青彦顾全自己的体面，心中更是下定决心，这样好的老板，自己一定要努力通过实习期，成为他最得力的佣人。 顾司带着云青彦往塔林的方向边走边问：“我刚刚杀了人...要背什么样的因果？” 云青彦停下脚步：“你亲自动得手？” 顾司赶紧否认：“不不，万山月把我的刀拍出去，然后刀脱手了...” “哦，那跟你就没关系。”云青彦像是松了口气。 顾司疑惑道：“那这因果难道是他背？” “嗯。” “不是说会扣功德分，他也不怕？” 提起万山月，云青彦似乎有些不屑：“他这种人有什么好怕的。” 见云青彦并不喜欢万山月顾司也算是放下心来，至少他对对方有防备就不会被对方坑。 更重要的是，万山月就不会成为他成为正式工的竞争对手！！！ 漆黑的世界无月无星辰，唯一的光源是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如鬼火般的绿光，能见度很低。 他们走了许久，也没有看见塔林的建筑物。久到顾司都以为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方向。 “我记得是在这边，怎么什么都没有呢？”顾司解释着。 与他并肩而行的云青彦突然停下脚步，眉头微皱说：“回去。”然后单手捏诀，快速的结了个咒印。 这是顾司第一次看云青彦用法术，没有念咒，单单一只手比着手印，便有灵纹浮现，萦绕周身。 有了这些带着金光的灵纹，顾司才发现，他们周围已经完全被一种黑雾包围了。 幽绿的光，极低的能见度，让黑雾的出现猝不及防，他也完全没有察觉到。 金光破开了黑雾，带着少着可怜的能见度向外延伸。 第41章 归宿 但延伸了没多久，便延伸不动了，一堵砖墙挡住了金光的去路。 顾司赶紧上前，用手摸着墙壁，观察砖墙，墙面是灰浆的，只是脱落的差不多了.，它看上去并不清晰，仿佛被一层诡异的雾气笼罩。 “这质材应该就是弃婴塔。”顾司顺着墙走了几步，便发现不妙，如果从外面看弃婴塔，墙面的弧度应该往里弯，可这墙面的弧度是向他们弯的。 这便意味着，他们在塔中。 他顺着墙快速跑着，很快便到了这面墙的尽头，也确定了他所想。 顾司有些懊恼：“我们好像被塔困住了...” “哦。”云青彦仰着头看着面前的墙，塔内很昏暗，没有风，也看不见这座塔有多大，但云青彦的面容却似乎笼罩着淡淡的银光，温润而静谧，仿佛散发着圣洁的光芒。 忽然，他似乎察觉了什么，挥手，扬起一道火光，塔内亮了一瞬。 顾司看见本就不大的塔体墙面还在向他们急速收缩，因为见到了光，塔体的动作顿住了，但至此，塔的大小也不过十平米。 如果不是那火光，说不定他们就会被收缩的塔压成肉泥。 火光很快暗淡。 顾司紧张的不行：“这玩意是活的吗？” 另外会不会有弃婴被扔进来？把他们埋掉。 “不知道，或许通道的外面就是一个巨大的弃婴塔吧。” 顾司想，这也是合理的，否则那些婴怪为什么要往这边来，或许这里对于他们在某种意义下就是归宿？ 可现在这里面的婴儿去了哪了？ “我记得塔的顶端有个窗口，我们应该可以从那里出去，可惜这里没风，踏不了风...” “哦，这好办。”云青彦又淡定的捏了个诀，吟道：“风起。”便有风从虚无诞生。 顾司趁机踏风而上，很快便找到了那个窗口，看来这个鬼怪的世界的建筑并不会违背建筑原本的模样，只是这个窗口太小，只有成年人的脑袋那么大，以顾司的身形都钻不出去，更别说云青彦了。 顾司从上面跳了下来，冲云青彦摇头说：“窗口有的，就是太小，出不去。” “没事，那便等等。”云青彦的反应依旧淡定又淡然，他竟然席地而坐。丝毫不像之前那般有洁癖的模样。 这也让顾司又起了疑虑，这真的是云青彦吗？ 他不动声色的坐到云青彦身边不远处，那是个很微妙的距离，一步踏过去就能掐住对方的咽喉挟制住对方，他问：“听说你会教人修行，我还有机会吗？” “法术的本质不过是共鸣，比如与贴身兵器共鸣以达到驭物...与金木水火土五行共鸣便能召唤它们，在高端点与风云雷电的自然之力共鸣，再或者与某些灵纹共鸣...灵纹相当于法术的基础...你可以将它理解为组成物质的粒子。而灵纹可以构造出任何你能想象出的法术，很多放置型的阵法，奇门之术便是依赖的灵纹...而共鸣的契合度除了悟性，还靠灵力决定...这样说你听得懂吗？” 当然听不懂，但能说得这么详细，那么这个云青彦应该是真的吧。 顾司小心的问道：“你不嫌地上脏吗？” “可好累，提前坐下来总比摔下去好...”他声音渐渐弱下去：“这里好黑，有些吓人...” 虽然完全看不出对方害怕的样子，毕竟对方自己就是个光源，但顾司一瞬间思绪拉回绣楼前的那一日，云青彦说，他一个人住有点怕。 他该不会是真的怕黑吧？也对，光和黑暗是天敌好像很合理。 顾司连忙柔声哄道：“其实没什么好怕的...你可以想象你在闭着眼睛睡觉...” “可这种情况我从来不睡觉，你坐过来点好吗。” 顾司看着他圣洁的身影，沉默片刻后说：“我身上有血，很脏...” “这样啊...”云青彦没有勉强顾司，蜷起了腿，用双手抱着膝，缩成一团，看起来委屈可怜又孤独。 可他都坐地上了还会嫌血脏吗？自己这样是不是会让云青彦又觉得自己嫌弃他才拒绝？自己的人设不该是乖巧体贴的绵羊白兔之类的吗？顾司赶紧弥补道：“呃..如果你不介意，我坐在你身边行吗...” 云青彦没说话，但是屁股往一旁挪了挪。 顾司便默默的坐了过去。 弃婴塔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连那种幽绿的光都没有，云青彦是唯一的光源，他如同一座精美绝伦的雕塑，安静而悲悯的坐在那。 有了顾司在身边陪伴，云青彦好像也不是那么畏惧了，又仰头盯着塔顶，喃喃道：“我为什么不能活...” 这话让顾司的心中大骇，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这话他从弃婴怪的嘴里也听见过，这家伙不会是弃婴怪变得吧，他忽然发现，其实他对云青彦一点都不了解，除了衣着，他竟然不能从对方的行为中辨别真假。 而这个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云青彦”的家伙也没有看他，继续如自言自语道：“可资源有限，人要活下去必须要有牺牲，不是你就是别人，你只是恰巧被牺牲了而已...很残忍吗？可谁告诉你这个世界是仁慈的？仁慈是一种善意的恩赐，它从不是理所当然。” 顾司的心情大落又大起，云青彦似乎只是在共情...他记得云青彦的耳力很好，能听见他所听不见的东西，所以是有鬼怪在和他交流吗？顾司没有出声，继续听着云青彦的说辞。 “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谁告诉你这个世界是讲道理的？强者的道理不过是讲给弱者听来维持其地位和权力的。当命都无法维持的时候，道理不过是空话。” 顾司以为云青彦会温柔的哄小孩跟它们画饼，但云青彦的话却字字残忍，将一个真实而残酷的世界展现在了婴孩面前。 果然弃婴们似乎被激怒了，四周传来凄厉的哭啸声，夹杂着呼啸的阴风，连顾司都听见了。 云青彦则面色痛苦的捂住耳朵喊了一句：“闭嘴！”他的声音带着莫名的震慑力。 四周陡然安静下来。 云青彦也站起身来：“我们出去吧。” 不等顾司问怎么出去，云青彦张开手掌，轻呼：“乘遥！”星星点点的蓝光从虚无中诞生，凝聚成一把灰蓝色的窄剑，出现在对方手中。 剑上是冷冽的寒光，他没有招式，单手朝前一挥，一股凌厉至极的破风声撞向弃婴塔。 “咔嚓——” 厚重坚固的塔就如豆腐般一分为二。 顾司听见塔发出抽气的声音，只是很快就坍塌，散为黑雾散去，似乎它真的是活的。 夜幕笼罩着荒凉的大地，月色苍白，空气腐朽，远处的地上，寥寥的几只身体青白的弃婴怪，空洞的眼窝茫然的看着云青彦。 忽然咧嘴露出森森白牙，发出：“嘻嘻”的笑声。 “哥哥，哥哥，你真好看。比教堂的神像还好看。不如留下来当新的神像吧，不离不弃，管饱哦。” “嘻嘻，不离不弃，管饱哦！” “不离不弃，管饱哦！” “不离不弃...” 第42章 主宰者 云青彦并没有理睬那些婴儿怪，拉着顾司一路狂奔。 “按理说这里应该全是婴尸才对。它们不在这里，那应该就是去找超度者了！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鬼怪世界一定快要失控了。它所蕴含的阴气比我去过的任何一个鬼怪世界都要恐怖！” 很快他们又看见了那隧道，快速的穿过隧道，他们到了育婴堂的地下室。 外面传来惨叫和熟悉的弃婴怪嘶吼的声音，怪不得弃婴塔里没有几个怪物，原来都在这里了。 顾司和云青彦跑到了地下室的门口，院子里数以万计的弃婴怪堆在院子里密密麻麻。 它们被诡异的雾气笼罩，秃白的脑袋泛着可怖的青灰，挤挤挨挨的堆在一起盯着二楼的超度者们。 别说初入鬼怪世界的超度者了，就算是那几个老手也没人见过这种鬼怪围城的架势。 云青彦看着这黑压压的一片鬼怪，淡定的跟万山月传音：“鬼怪有点多，不如全杀了吧。” 按照万山月的性格，这挺合他意。 但不行，如今他是冥官，冥官带头不超度，会显得自己很没本事。 但前辈要杀他拦得住吗？ 当然得想办法拦，他立刻传音：“杀是可以杀，但这些鬼怪是可以变成信仰的…而且您悲天悯人的样子极其帅,顾司肯定为您着迷…” 他的前辈半天没回应他，万山月赶紧补充了句:“顾司一直没动静，说明您没有吸引到他心坎上…该做别的打算了…” 眼看有的人想往育婴堂外面跑。 云青彦忽然语气冷冽的朝外喊了声：“不出来就不会死！” 成了，万山月松了口气。 他的话音刚出，院落中所有四脚着地，盯着窗户的弃婴怪的脑袋“唰”的全部转向了云青彦，一双双空洞苍白的眼睛甚是渗人。 啪—— 顾司反应极快的将云青彦拉到身后，关上了门。 砰砰砰——几个弃婴怪冲了过来，撞到了门上，门上亮起一道黑色的赦令符咒，将鬼怪弹了出去。 好凶。 顾司赶紧上前抵住门。他看见门上的符咒有些惊讶，突然思维清晰了起来，在他们到达鬼怪世界前，这些鬼怪大概处于一个被限制半封印的状态。 第一夜之所以没有减员是因为鬼怪只能出去却无法通过门过来，但第二夜那三个戴蓝口罩的人将门撬开了，导致鬼怪能够通过门进入，于是死了三个人。第三夜，没了门不说，又到了弃婴塔被焚烧的日子，弃婴们的怨气到达了巅峰，于是它们直接冲了过来。 可神父呢？神父又是一个什么身份？ “孩子们！你们喜欢什么就留下什么，人类让你们受了那么多苦，这是你们应得的。不要害怕那些符咒，它们是消耗品，每攻击一下它的能量就会消耗一分，攻击几下它们就会消散。” 这是神父的声音，他穿着牧师袍，手中握着骷髅头做的权杖，站在凭空出现的高耸的弃婴塔上，仿佛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果然听见他的话，弃婴们又开始跳起来撞门，符咒的红光忽然爆亮，撞到门上的弃婴直接化为飞灰，那是灰飞烟灭的警告与威胁，弃婴们见此又退缩了。站在门前，迟迟不敢动。 云青彦透过门缝看着满地密密麻麻的弃婴怪叹了一声：“婴儿是最难超度的，因为他们没有是非观念，别人给它们灌输了什么，他们就会相信什么。现在这些弃婴被神父蛊惑了，成为了神父的傀儡。” 顾司这才明白云青彦为什么要跟婴儿说现实的残酷。对方大概是已经猜到神父与弃婴们的关系，希望弃婴不要盲目的相信神父描绘的“道理”。显然云青彦没有也无法成功。就像人也会更信任熟人一般，弃婴也会更相信收留了它们为它们洗礼的神父。 毕竟这个世上只有神父是“要”它们的。 神父见弃婴们不攻击门了，又蛊惑道：“孩子们，勇敢一些，为了我们能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牺牲是有必要的，你们还想过那种被人随手可抛的日子吗？留住他们就像留住我一样，他们会像我一样对你们好的。” 楼上一个戴黑口罩的人骂道：“放你娘的狗屁！你对他们好才怪了，育婴堂的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这都是因为你虐待婴儿！那么小的孩子你就逼他们做苦力活。” 神父抬头，看着黑口罩露出鄙夷的眼神：“你们不也当过育婴员吗？一个人照顾一百多个婴儿你照顾过来吗？在你们手下婴儿死亡的几率变小了吗？就算那些孩子不在育婴堂长大，难道长大了就不用做农活吗？为什么我让他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就成了罪过？只因我不是他们的亲生父母吗？那些抛弃子女的父母就不可恨吗？他们的死亡率本来是百分之百，因为有我才有那百分之一的婴儿活下来。你看它们对我的依赖，就知道在弃婴心中我是它们的守护神！” 又有个人喊道：“可有的父母是给了你钱的，我亲眼看见你把襁褓里的银子塞到自己口袋！你就敢说你一分没有贪？没有半分为财的心思？” 神父狡黠一笑，避开正面回答对方的话：“我当然需要钱，没有钱怎么养孩子们？”他脸色又一变，对着婴儿怪扬声道：“孩子们！爸爸不高兴，把这些诋毁爸爸的都吃掉吧！” 楼上的人吓得赶紧缩回屋子。 只见院落中长得最大的那个弃婴怪张嘴弹出了长舌，它的舌头就像绣楼里宋小姐的手臂那般，直接伸出了十几米长，将屋子里的人卷了出来，扔到了院子里。 啊啊啊啊———— 所有的弃婴怪一拥而上，惨叫声，与咔嚓咔嚓的咀嚼声，回荡在育婴堂。 神父微笑的看着楼中的人：“你们这些人真的好奇怪，一次天灾死多少人，你们怨过天吗？这些弃婴都是被父母丢掉的，你们怎么不去砍死那些父母呢？怎么死在育婴堂就是我的过错呢？死了的我给了他们去天堂的门票，活着的我把她们养大，能够有机会干活，那就是恩赐。她们本该死的啊。神明会记得我的功德，还不明白吗？我在这里永生，还有无数信徒便是神对我的恩赐。” 第43章 拒绝超度 从神父的话中顾司算是明白了，这个世界的主鬼怪应该是弃婴们。 神父是弃婴留下的，但不是因为恨，是因为弃婴觉得神父是世上唯一对它们好的人，没有抛弃它们，还给他们食物。所以想才留下他。 神父被这么多怨鬼扣押在这个世界，或许刚开始他畏惧过，恐慌过，但他很快发现这些弃婴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伤害他，只是单纯的想留住他。 之后神父大概也胆子大了，直接操控这些弃婴为恶，不管是用怨气提升自己的能力也好，享受这种主宰带来的快乐也罢。 总之他成功了。 弃婴们敬他如父，他反过来给弃婴洗脑，控制弃婴阻止它们被超度，并用各种理由留下（杀掉）那些想超度它们的人。 婴儿很容易操控，因为它们是白纸，它们认为的道理便是以神父的以身作则。 神父说他们对它们好，它们也应该对他们好。 所谓好，便是不离不弃，不离不弃就是要死了留在这里陪它们。所以最开始死的三个人都是在育婴堂干活最多的人。 婴儿认为他们是对它们好的人，就留下了他们。 至于对它们不好的人，神父自然就可以直接说这些人是可恶的，该死的。 反正，好与不好，结局都是一样的。 鬼怪世界的主鬼怪数量巨多，又不信任超度者的同时，还有个被鬼怪百分百信任与超度者完全唱反调的boss，这谁能超度成功？ “这样啊。”不知什么时候，云青彦站在了院子外的铁塔之上，这是顾司之前找的制高点。他慵懒清冷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和鬼怪的注意。 月色下，他执着剑，白衣无风自动，宛若仙人：“既然你说是神明让你带领它们，那看我这一剑下去，神明救不救你。” 那些弃婴怪听见这话立刻龇起獠牙层层摞起，化为如墙般的盾牌，高耸入天，浓郁的黑气裹在它们周身，让它们仿佛铜墙铁壁牢不可破。 顶天立地的黑色巨盾拦在云青彦和神父之间，如同不可逾越的屏障。 神父得意笑道：“你说神明救不救我？” “你可真是愧对它们的信任...万山月。”他漠然而平静的喊了一声。 神父这才惊觉上当了，身后一道正红的艳光闪过，他惊愕的回头，头颅保持着惊愕的表情飞向天穹，化为浓郁的黑雾... 弃婴们发现神父死去发出凄惨和尖利的啸声，宛若在弃婴塔被烧死时那般凄厉。 不，比那时还要凄厉，仿佛痛苦的哀歌。 失去了神父，它们像是发了疯，龇起獠牙冲向万山月。 万山月踏风而起立于天穹之上，然后一个疾撤钻入了二楼的房间。 怒极的弃婴们，弹出一条条舌头，将躲在二楼的房间里的人一个个卷了出来。 院子中满是咔嚓咔嚓的咀嚼声，血糊的满地都是。 修女们如同护卫队一般拿着鞭子冲到了二楼守在了屋外。有些想逃到走道上的人身上直接被修女的鞭子抽出了深可见骨的鞭痕。 而那些当育婴员半大孩子，此刻也面色青白狰狞，如同恶鬼，扑住逃到走道上的人将他们当做猎物啃噬。 还有些鬼怪睁着漆黑的眼睛，在门外柔声蛊惑着屋里的人：“哥哥你这么好，那就留下来陪我吧。” 有心智不坚的人，立刻眼白变为纯黑，如木偶般走了出来，也沦为鬼怪们的食物。 一连死了六七人。鬼怪们更加兴奋起来，涎水如瀑布般滴落。 有人看出端倪大骂道：“草！这个人是在转移仇恨！弃婴本来是要杀他的！” “把他推出去啊，让那些怪物把他杀掉平息它们的怒火！” 一群人拿着随手捡起来的棍棒武器朝万山月围去，企图将他赶出房间。 而房间外的弃婴怪如恶鬼围城般，齐刷刷的盯着二楼。 无论谁出来，它们都会将他们粉身碎骨。 铁塔之上，云青彦将两张震慑鬼的黄色符咒拍在铁塔上，站定在那。 他拿着剑在手掌那比划着，他的脸都拧成了阴云：“一定要这样吗？能不能用别的办法？”顾司守在他身边，看着这么多弃婴怪时都已经傻了。 他想到这个世界会有多个鬼怪，没想到这些会全是鬼怪，这得有几万个。比他心目中预想的多，多了几万倍。 怪物围城，这已经不是他这种普通人能够处理的范畴了。 顾司不明白云青彦在说什么，他咬着嘴唇思考作为一个普通人还能怎么做。 他琢磨了一会后他对云青彦说：“你在这不要动，我去厨房偷点油，这么密集，用火烧肯定能烧一大片！” 他刚准备走，云青彦突然抓住了顾司的袖子。 顾司以为对方担心自己拍着他的手安抚：“没事的，我看了厨房的另一边没有弃婴怪，我很快就回来。” 云青彦眉毛一挑：“我在这，还需要你出手，你这是在侮辱我吗？” 顾司的脑袋上冒出了个问号？怎么就侮辱了？他不过是想凭本事找条可能得生路，他说了什么？ 云青彦终于不再犹豫，割开手掌。同时，他痛的眉毛都拧了起来。 大量的鲜血从那只洁白如玉的手中溢了出来，鲜红血淅淅沥沥的滴落，他挥动手掌，以手掌做笔，绘制咒文，鲜血洒入虚无化作大片金色的灵纹徐徐铺展。 “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修仙者的厉害。” 朵朵引导往生的莲花自流淌的灵纹中绽放，带着奥妙悲悯的光芒，只一眼便让人心境安宁，心驰神往。 “已经没有办法和它们讲道理了，它们已经被神父教导出自己的三观，即便有理性，也不是站在人的角度下的理性了。” “即便神父死了，它们的观念也不会动摇，对它们好的人必须留下来，对它们不好的则该死，这种理念已经刻入了骨髓。不会因外物动摇。” “可它们本没错，它们也是受害者，唯一能破局的办法就是想办法洗清它们的记忆，利用万灵求生的本能强行超度。” 地上的弃婴们仰头看着天上的灵纹，这让人安宁祥和的光却让弃婴们发出排斥的怒吼，身上冒出大量浓郁的黑雾欲与之抗衡。 果然它们拒绝被超度。 第44章 冥神所至 地上是如海的黑色阴气，而流动的金色灵纹正在慢慢代替了原本的天空，与之形成对峙之势，随着大量的失血，云青彦的脸色也变得惨白。 有弃婴怪尝试弹出长舌，攻击高塔上的云青彦。 但迫于镇鬼符咒的功效，舌头在半空中就颤抖着掉下去，落到地上像从土里挖出来的蚯蚓那般扭动着，半晌才缩回弃婴怪的嘴里去。 眼见弃婴怪畏惧镇鬼符咒，无法对云青彦造成伤害，一个修女突然扯着尖利的嗓音喊道：“杀了他！我就放你们走！我们无意与你们为敌，只想安安静静在这里生活！为什么要破坏我们的生活！” 屋里还在围攻万山月的超度者们，立刻掉头，用憎恶的目光看着云青彦。 “就是他激怒了怪物！本来怪物没打算杀我们！最开始都没有死人！” “就是，这人让我们干苦力活折磨我们，还想害死我们！我们杀了他！” “杀了他！” 愤怒的超度者们成了怨鬼的伥鬼，拿着椅刀棒子当武器就朝铁塔冲了过去。 而那些弃婴怪竟然没有攻击他们，甚至为他们让开了一条通向云青彦所在的铁塔路。 变相的佐证了它们只想要云青彦死。 万山月一脸冷漠的砍死了两个修女，站在屋子里甩了甩手上的血：“真是一群蠢货，本来只要呆在这里还是能活下来的。” 他看了云青彦身边的顾司一眼冲他喊道：“接刀！”他说完从背包里拿出那把大砍刀朝顾司掷了过去。 他投的极准，那么远的距离，他能确保顾司能顺手就抓住，并且不会被惯性影响。 万山月见顾司接住了刀才继续说：“我和他要超度这些鬼怪。我不需要你管，你好好守着他，别让这些蠢货影响他。”末了他又补了句：“不要妇人之仁！” “我不会的！”顾司抓紧刀，看着往铁塔上爬的婴儿怪和人类，抿紧了唇。 得到承诺的万山月，搬起房间的柜子，堵住房间的大门，放下背包，盘膝坐在窗口不远处，与云青彦遥遥相望呈对峙之势。 他拉开背包，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尊塑着金身雕像。 他将雕像放在自己面前，划破手掌，捏诀念咒，无数道带着玄奥感的古老的黑色灵纹从虚无之中诞生，黑色灵纹倒卷上天和金色的灵纹交错编织，如同一张黑金交错的巨网。 他将手上的血抹在雕像之上，雕像便发出刺目的光芒，好似光芒万丈的太阳。 一尊戴着旒冕的法相，从光芒中缓缓显现，衪庄严沉重顶天立地的伫立在怨鬼世界。 “冥神所至，杀人偿命，因果有报！”万山月高喊。 于是此处的所有人都知道这座雕像是冥神像。 人们愕然的望着法相，听到杀人偿命，因果有报，不知道还要不要上去杀掉云青彦。 而鬼怪们却愤怒了，冲上去撕咬扯碎了一个左右摇摆的人。 “这个神不会庇护我们！”在攀爬铁梯的汪老太喊了一声。 眼见法相并没有阻止鬼怪杀人，于是其他人又开始向铁塔上爬，神不会救他们，但杀了云青彦，鬼怪或许会放过他们。 刀和石块朝着云青彦掷了过来，顾司挡掉扔向他的杂物，又剁掉了几个勇敢的弹上来的怪物舌头。 断掉的舌头掉落在地，像被切断的蚯蚓扭曲着化为黑烟。 顾司朝着那些似乎失去理智的人大喊着：“你们理智一点，你们忘了告示上说的超度成功才算完成任务吗？你们能拦一下鬼怪，等他们超度了鬼怪你们才能出去！” 汪老太立刻反驳：“告示上又没说不超度成功就不能出去！” 其他人立刻附和：“鬼怪世界的鬼怪这么厉害，它们肯定有别的办法放我们走！” “鬼怪相当这世界的神明吧，你看冥神都拿它们没辙！” “对啊，凡人怎么可能超度成功这种东西！他不会成功的！” “他真这么厉害为什么不把鬼怪全部杀掉还需要我们来抵挡？” “就是，凭什么让我们抵挡，他怎么不抵挡！他跟刚刚那个男人一样只想把我们当挡箭牌！” “就是！” “修女已经答应我们了，只要杀了他就会放过我们，你看鬼怪都不攻击我们了，说明它们是有诚信的你难道就要为他一个害死我们所有人吗？” “要不...我们信一信他，我也记得那个谁说要化解怨念...”说话的是那个叫刘裴之的古人，他是这群人中唯一有正儿八经的兵器的人，他有一把随着灵魂带进来的剑。 所以顾司十分警惕着他。 “你说得好听，你回头看看下面，那么多鬼怪，和它们作对随便几只来两口你就没了！既然修女说能出去她们肯定有特别方式让我们出去！毕竟这是它们的世界！” 刘裴之低头看了看身后，哆嗦了一下，又向顾司建议道：“那个铁塔上还有位置，你不如让我们上去待着，我们安全了，也可以帮你一起抵御下面的鬼怪。” 他的话很诱人，但顾司不敢信，如果他们待在房间里齐心协力抵御鬼怪何至于爬到这里？可他们却选择与鬼怪合作来攻击云青彦。他们能选择和鬼怪合作一次怎么保证他们上来不会再信鬼怪的蛊惑？ 此时此刻，云青彦正盘膝而坐，他捏诀的手苍白得如同白纸一般。他竭尽全力地维持着灵纹的铺展，估计已经没有丝毫精力应对这些家伙了。 只有他能保护他，他要万无一失的保护。 顾司冷下心来说道：“我不要求你们做什么了，靠近铁塔顶部三米都有符咒震慑，你们挂在塔边上也不会死，但我不会让你们再往上走。” “下面都被鬼怪给围住了，恐怖的很，你是想吓死我们吗？” “冷血，真是冷血啊！” “呵，什么有震慑，他根本就是不在乎我们的死活，想要我们死！真是个恶毒的家伙！” “你年纪轻轻的，心肠怎么这么狠，该下地狱！” “我们别理他，那塔顶又不是他的。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是杀了那个男人。只要杀了他鬼怪就会放过我们！” 第45章 君子 虽然顾司站在制高点有优势，但这座铁塔的顶端面积大概有九平米，若这十几个人从不同方向上来他怕是难以招架。 可现在他也没有时间发展盟友。 最重要的是这些人他也不敢信。 忽然他视线落在了刘裴之身上，这人刚刚似乎有些动摇，说不定能说服他...他盯着对方，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对刘裴之说：“刘裴之，我记得当初你说以后我需要你帮我的地方就说一声，你一定帮我，这是随口说说吗？” 刘裴之一愣，他大概是没想到这人会在此时挟恩图报。 要知道那几个馒头不吃只是饿一点又不会死，但如果此时答应帮这人那必然是要命的活。他的脸色有些纠结，没说帮，也没说不帮。 顾司见他不说话，继续激将道：“都说君子一言九鼎，我看你像君子，原来也是说假话的。” 有的古人确实比较实心眼，刘裴之听顾司这般说，垂眸嘟囔：“自然是真的...” 顾司心中一动感觉有戏，继续说道：“我也不是要你帮我什么，我是让你自救。如果按鬼怪的要求杀了这人，这里的鬼怪便无人能制衡，你们一定会死。你要想活，就拦住这些人。” 顾司只是随口一煽动，实际上并没相信过这个古人。 但，敌人能少一个，总是好的。 刘裴之停下攀爬，仰头看着顾司：“那我也问问你，他超度还要多久，他真的能超度成功吗？” 顾司沉默片刻后，笃定的说：“他一定能成功，但我不知道他要超度多久。” “行叭。”刘裴之似乎下了决心，语气像是玩世不恭的敷衍，手却拔出了佩剑，当真站定在了铁梯那说：“你们也听见了，我就要守在这了，再想往上爬的死。” “你有病吗？”那个看上去苍老的汪老太此刻健步如飞，很快顺着铁梯子爬到了刘裴之身边冲他嚷道：“他让你守你就守啊！他是让你死！你想死是你的事，让我上去，我还要跟我的孩子们团聚呢！大伙别理他，跟我一起上！杀了那个家伙大家都能和家人团聚！” 刘裴之没有怜悯，像塔一样钉在原地，一剑指在汪老太的脸上好笑道：“你这老妇一天天就在重复你家那么点破事是朝谁博同情？谁家没死过人？就你家死人了不起啊！我早就看你这个倚老卖老的东西不顺眼很久了，表面上你在边出力，边指挥我们干活。实际上你就是在指挥我们，小半碗米糊在你手里能喂三日，一点权力瞧，把你能的。” 汪老太边往其他人身后躲，边指着刘裴之破口大骂：“你这混蛋胡说什么！尿布不是我教你们换的吗？米糊不是我教你们怎么喂的吗？尸体不是我建议埋掉的吗？我教你们做了这么多事你竟然一点都不感恩！我年龄大了，手脚不便，少干点活怎么了？你这个心肠歹毒的古代人懂不懂尊老爱幼？” 其他人也跟着她嚷嚷：“刘裴之，你要死自己死，你也看见了是他不让我们上去，他不想让我们活！” 有人一脚登上梯子越过了刘裴之，一道寒光闪过。 那人发出一声惨叫捂着腿摔了下去。 血的滋味让鬼怪们兴奋起来，也不顾掉下来的是敌是友，哼哧哼哧就吃干抹净了。 连骨头都没有剩下。 鬼怪们也开始往楼上爬，楼梯上面的人见状也拼命的往上挤。 刘裴之也是不客气，上一个砍一个，一连砍了三个。这下他吸引了所有人的怒火。 刘裴之虽然有剑，但并不是个高手，腹背受敌，加上鬼怪的骚扰，很快他便伤痕累累。 “何必呢，识时务者为俊杰...”说话的是那个古人姑娘。 刘裴之摇摇头：“我这辈子就是不识时务义字当先才会死。但我不后悔，人的一生总要有点无悔的事吧，死前都扛住了，死后却毁了名节就太对不起自己了。非吾族类其心必异。比起鬼怪，我更愿意相信人...虽然那个人确实不讨喜，没礼貌也不搭理我们。可我们也没那么重要一定得让人搭理吧。而且逼我们干活的是鬼怪啊！我不信杀了那个人我们就能出去...” 他的话音未落只觉得腹部一痛，他惊愕低头，姑娘的手用力一拔，带血的簪子便从他的腹部拔了出来。 姑娘的手还在颤抖：“我...尊重你的选择，可我也想活着。我要活着出去杀了那个负心汉...” 刘裴之笑了笑，反手挥剑，抹了姑娘的脖子，而他身后的人也抓住机会，石头砸向了他的脑袋。 两人一起坠落入铁塔下的怪物之海。 坠落时，刘裴之冲着高塔上的顾司喊了声：“喂！我是君子！”话音未落，瞬间被黑色的雾气淹没。 顾司望着他坠落的位置地方，脑袋空白了一瞬。 这世上真的会有为君子这种虚无缥缈的头衔牺牲掉自己性命的人吗？ 按理，顾司作为一个被物欲横流的浮华与利己遮眼的现代人应该无法共情，毕竟这种行为只会被现代人称为蠢。 可他此刻却莫名的心有戚戚焉。 君子，你确实是。 顾司在心中记下刘裴之这个名字。可惜啊，他带不出去他了。 发现了人与人之间怪异而微妙的内讧变化，鬼怪们也开始攻击剩下活着的几个超度者。 进来了一共三十个人，如今活着的不过五人。 两个在爬塔的活人在怪物的追逐下拼了命的往铁塔上爬。 很快他们就快到了塔顶，沾着血的花白的头发从楼梯口探了出来。 “孩子，孩子啊...你也有父母，你忍心看疼爱你的父母离你而去吗？我只是想活着和我的孩子团聚...”第一个上来的竟然是汪老太，她通红着眼，字字泣泪。 第46章 静心 可顾司真的忍心，毕竟他的父母并不疼爱他，这真的很难让他共情... 顾司的砍刀“锵”的一下立在汪老太身旁，他眯着眼睛问她：“你的包里装的什么？” 汪老太愣了下说：“什么装的什么？都是些日常用品...” “有三个人带着包进了这个世界，你和另一个老人，还有背着书包的学生。学生最早就死了，于是就只剩下你们两个老人。我观察过你们，鬼怪世界，每一个非投资者的人都要干活，但你不用。 “别跟我说是因为你提出了建议教了别人做什么。” “我最开始以为鬼怪对老人家都这样，于是观察了另外一个老人，就发现明明她也和你一起提出了建议，但她的活一点也没少做。 ”她做了放在门口的桌子后，还是要喂婴儿，否则修女们就会打骂她，但你‘小半碗米糊能喂三日’。修女竟然不责罚你，就很奇怪。” “你和另一个老人有什么区别？还是你和这个世界有什么牵连？所以有特殊的待遇？” “学生的书包里是书，另一位老人的手提袋是换洗的衣服，只有你的包里是空的，你在拿它装馒头。是银质餐具吗？按理说你应该是新人啊。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和你接头的人是谁？” 顾司的语速很快，他有很多疑问，但眼下这个情况却容不得他多问，只能问最重要的。 汪老太眼神闪烁，却死不承认：“你在说什么？” 顾司又加了把火：“超度复活代表着人在死之前奇迹般的恢复了，但你的孩子死了，知道什么是死了吗？意味着他们在超度任务中失败了，你就算复活也见不到他们！你这么厉害，鬼怪围城，那么多年轻人都活不下来，你能活下来这点事想不明白吗？” “我会见到他们的！”汪老太急切而笃定的回答，然后她又狡黠一笑：“你以为你们真的能复活？” 这让顾司确定这个汪老太和什么东西合作了... 汪老太身后的那个年轻人也爬了上来，他浑身是血，身上没有一块好肉，手臂上连骨头都露出来了，仿佛从刀山火海里滚过来的。 汪老太身上那大片的溅射血渍对比凄惨无比的他便显的微不足道。 年轻人听见顾司的话，很快反应过来，目眦欲裂地瞪着汪老太说：“你竟然和鬼怪合作压榨我们？怪不得这些鬼怪都不打你...” 老人鄙夷的看着年轻人说：“我可不是和鬼怪合作，和我合作的是无上的神明！鬼怪敬畏神明才不会伤害我！” 唰——数条舌头卷在了年轻人的腰上将他往下扯，他惊骇的同时也发了狠，伸手死死抱住了汪老太的腿。 “你这王八蛋，放开我！” 汪老太用脚去蹬他。 年轻人死死不松手，怒骂道：“你这老八婆，我死也要带你一起！” 下面的鬼怪也一起发了力，终是将两人一起卷了下去。 顾司被汪老太的话震撼住了，和她合作的真的是神明吗？ 那是神明让云青彦死？顾司的目光落在那尊旒冕法相上陷入思考。 黑金交错的灵纹终于代替了整片灰暗的天。肃杀与悲悯沉重交织，一缕玄妙而悲悯的气息穿过无垠的虚空降临在这个世界。 你看不见它，但能感受到。 那是一种山尽平野，江入大荒的森罗万物阔大。 它无处不在，穿过你的身体，洗涤你的灵魂肺腑。 弃婴们恐惧而愤怒，它们是受害者，也是加害者，它们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就要被抛弃，它们也不明白为什么这股气息为什么要震慑针对它们。 它们甚至不知道投胎是什么，如果投胎只是再一次遇见那样将她们抛弃的父母，在寒冷孤独饥寒交迫或者热焰中绝望的挣扎后死去，它们宁愿在此做自己的主人。 可怜又可悲。 哗啦啦—— 天上落下了一片金色的雨，雨落在在爬塔的鬼怪身上，它们身上的黑雾褪去了，记忆如同跗骨的脏东西被雨水冲刷掉，凶狠的脸上，那空洞苍白的眼睛浮现出茫然的情绪，它们不会原谅，也无需原谅，只是忘记了。 忘记，有时候只是为了放过自己。 它们它们在雨中淋了一会，目光缓缓瞄向了那座高大庄严而又慈祥的法相，仿佛祂身上有一种令万物无忧的安全感。 它们相信了祂。 它们脸上露出释然而解脱的笑，模样就像一个真正的婴孩那般，接着，它们化为金色的碎光散去。 雨滴在地上，黑色的浓雾之海被激出一片片涟漪，随着雨势渐大，黑色的浓雾也变得稀薄。 埋藏在浓雾之下的弃婴们已经可以依稀看见。 它们像怪物一样慌乱的发出怪叫。 嘭——嘭——嘭—— 修女们和其他鬼怪们开始不顾后果疯狂撞击万山月所在的那间屋子的门。 鬼怪们相继化为飞灰的同时，门板也开始破损。 万山月单手用剑戳死了几个撞门的鬼怪，额头沁出了汗，另一只捏诀的手也没有放松。 手掌上的血已经干涸，他又重新划破，覆在神像之上，似乎是他的血与某种神秘的力量沟通，引出了奇异的存在。 倾盆的金雨一直落着，终于快荡清了那片浓雾，但雨也越落越小，那片由灵纹交织的灵云隐隐有要散的征兆。 云青彦面白如纸，额头冒着冷汗，纤薄的脊背微微的打着颤，他手上以及光如白玉的手臂上已经满是剑痕，显然他也在用自己的血维持着这片遍布灵纹的场域。 铁塔在团团挤在塔底的弃婴怪的攻击下已经摇摇欲坠。 看着已经开始用颤抖的手撸另一只袖子的准备用剑继续划手臂云青彦，顾司撸起袖子跑了过去问：“只能用你的血吗？我的行不行？” 云青彦摇摇头，他的脸太过苍白，但这并不影响他过分的漂亮，他如同一朵失去了色彩的莲花，娇弱素白，引人怜惜。他张了张毫无血色的嘴唇，用几乎微不可闻的虚弱声音说：“用血...只是为了更快速的释放灵力...” 灵力顾司没有，自然替不了他。 爬塔的弃婴怪直接被金雨淋散。顾司的砍刀触及不到在塔底拼命撞塔的鬼怪。 觉得无能为力的他问：“我还能帮你什么吗？” “静心咒...会念吗？” “不会。” 第47章 珍惜 “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大声...念...” 云青彦状态很不好，几个字念得断断续续的，眸中含着泪光，水光潋滟的眼睛迷离失神。 他在强撑，可不撑，大家一定都会死在这。 顾司跟着他用尽力气念道：“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一遍又一遍，声音回荡在天地之间。他不知道这些鬼怪能不能听懂，但铁塔被撞击的晃荡感明显减轻了，所以应该是有用。 于是他继续大声念着。 云青彦缓缓地吸气，大量失血带来的眩晕感让他难以睁眼。他的嘴唇已被咬破，鲜血渗出。 他的另一只手却没有丝毫犹豫地握在了剑刃上，他以剑为杖，杵着。鲜红的血如同不受重力影响般，向上滴入天际，灵力的注入让本已毫无光彩的灵纹瞬间恢复了色彩。 看着雨势又恢复。 铁塔之下的弃婴拼命摆脱了静心咒的禁锢，像沸腾了一般不顾一切的开始撞塔。 嘭—— 嘭—— 塔在撞击下一撞一晃，铁塔上的锈块簌簌的落着。 没多久塔体就开始倾斜。 顾司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更大声的念静心咒。 他用最大的声音喊着，他的声音盖过了风声，盖过了雨声，盖过了弃婴们撞塔的声音。 也或许是它们撞塔的动作又变小了... 撞塔的同时，弃婴们也在继续被金雨超度，它们像是消融了，陆陆续续化为碎碎的金光归化于天地。 原本育婴堂的建筑也在金雨之下剥落去了伪装，墙面如剥落般融化坠落。 它露出了原本的样貌，那是一座座高耸的婴儿塔，灰白绝望的塔体散发着麻木不仁的气息。 它们屹立着不动，顾司却莫名的感觉它们在盯着他们。 下一刻，顾司发现自己的感觉并没有错。一座座婴儿塔，像跳棋一般跳了起来，狠狠的砸向了铁塔。 它们果然是有灵识的。 嘭——的一声。 风烛残年的铁塔终于崩碎。 在弃婴塔塔砸上来的那一刻，顾司反应极快的揽住云青彦的肩膀，带着他踏风跳离了数塔相撞的中心区域。 数座塔一齐坠落坍塌，砸起满地的尘埃。无形的力将满地的弃婴震上了天，金雨中，它们绽放出一片片碎金。 雨停了，而太阳也在这如烟花般炫丽的绽放中缓缓露头，将暖暖的金光洒下大地。 “结束了吗？”看见太阳出来顾司心中一松。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高兴的太早。 大地剧烈的震动着，连尘埃砂砾石块都兴奋的跳动起来。 远远的，一座座灰白的塔顶从地平线冒了出来，它们像一群跳棋一样，一跳一跳冲了过来，每一跳，大地都会震动一下。 云青彦被顾司揽住，脚虚虚的踩着地，纤细的脖颈似乎撑不住脑袋，软软的向后翻折。大量的失血让他的意识已经迷糊，但五感似乎还有一丝感知。 他感受到动静，费力的睁开眼，用手揉着眼睛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当他看清眼前的场景，微微吸了口气，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发现剑也在撤离中不知道扔哪去了，便张开手，轻唤了声：“乘遥。”这是剑的名字。 “去吧。” 一柄灰蓝色的剑便如同受到召唤一般，划过天际，带过一道剑芒长弧。 没有剑气，也没有花里胡哨的招式。 纤长的剑如同一柄无坚不摧的神器，呼啸着穿过一座座弃婴塔。 高塔在它锐利的冷光下，如同豆腐一般不堪一击，随着宝剑的飞掠而过，一座座被一刀两断的塔也崩塌为碎块，最终化为飞灰，消散在阳光之下。 鬼怪的世界也在此刻终于开始消融，修女们，孩童们，被鬼怪们禁锢于此的冤魂们，纷纷化为粒子消融... 它们在室内躲过了金雨，也失去了被平等的超度的机会。 终于... 结束了... 顾司扶着云青彦站在满目疮痍的鬼怪世界，心中悲怆而又感慨万分。 过去，他总认为命运不公，为什么只有他无依无靠过的如此凄惨。 如今，他释然了。 谁说人天生就该被亲人围拱，被父母捧在手心疼爱？ 那是一种幸运。 比起那些生而为死的弃婴，他又何尝不是幸运的呢？ 他生活的时代好，并且还活着。 现在，他还有机会活。 他偏头看向身侧的云青彦。 那人苍白而静谧。 至少，他们都活着。 从现在起，他会珍惜身边的一切。 “混蛋！你毁了我和孩子团聚的机会！” 尖利的声音刺破的顾司的思绪。 那头发花白的汪老太竟然还没死，她衣衫破烂，浑身是血，全身只剩下白骨，半张脸都被黑雾侵蚀的只剩骷髅，可她依旧活着。或许她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她手中握着刘裴之的剑，猛然扑了上来。 “小心...” 云青彦的剑还没飞回来。但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下推开了顾司。 顾司踉跄一步，快速回身二话不说一砍刀砍断了汪老太拿剑的手臂，再伸腿将她如森森白骨的手臂连带踹飞。 但汪老太力大无穷，手臂都飞了也没影响她进攻的姿态。 噗—— 她的另一只手握着那花魁的簪子扎入云青彦的胸膛，云青彦仅存的鲜血顺着伤口将衣服沁红的一大片。 他捂着伤口，猛得给了老人一脚。老人带着簪子飞了出去，坠入了垮塌的世界。 云青彦的身体也晃了晃，朝后倒去。 “云青彦！”顾司冲过去托住他的后背，他的身体很凉，像是所有的生气都随着他的血液被抽走。 熟悉的眩晕感来袭。 顾司知道，这个世界结束了。 白光刺的他不得不闭上眼，他大喊着：“医生！医生！！！救他！” 然而无极盘的喧闹声并没有传到耳畔，他睁开眼，他在那个传送他们去异世界的白色房间。 身边空无一人。 第48章 羁绊 “云青彦！！云青彦！！！”顾司大声喊着。 他很惊慌，怕他死去。 也很后悔，如果他砍的不是老人的手，而是脑袋，云青彦是不是就不会挨那一下？ 他只是想留下老人一条命问问指使对方的到底是谁。 可就算知道幕后之人又能如何？别人能预判云青彦会来这个世界，还能送别的超度者来这个世界，那他知道了是谁又能抗衡吗？ 他捂着脸蹲在地上痛哭起来，为自己的不识时务，分不清轻重...... 那种情况下，明明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他却为了些无用的真相掉以轻心。 蠢，真是太蠢了。 “给谁号丧呢？” 这声音？ 是万山月。 顾司茫然的抬头，脸上还挂着往下滑落的泪痕。 他站起来，冲上万山月，抓着他的胳膊问：“怎么只有你？他呢？” 万山月穿着黑风衣，背着包，抱着神像。身上脸上都有血，显然他在守护神像的时候也有过苦战。 他挥手推开顾司，又将神像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才说：“他不会那么轻易死掉。我喊你来是有事跟你说。” “你喊我来？你是什么人？”顾司很疑惑：“你跟我又有什么好说的？” “我是什么人很重要吗？我害过你吗？” 顾司沉默了。 万山月见他不说话，继续说道：“我找你是为了云青彦的事。我希望你可以跟在他身边照顾他保护他。” 顾司很是不能理解万山月的话。万山月和云青彦的关系看上去也不是那么好。 自己和对方也达不到一个信任的地步。对方突然提出让自己照顾云青彦这个目的性就很奇怪了。而且凭什么万山月认为自己这种不是修行者的废物能保护云青彦？ 他忍不住问：“你在开玩笑吧？照顾起居还行，他一剑能砍八百个弃婴塔，需要我保护？” “当然需要。他出手，后劲太大，以后你就知道了…”万山月答得果断：“我知道你很疑惑，交浅言深，君子所戒。但你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而且我观察了你，觉得这一世的你可信。” 观察？顾司的嘴角抽了下，那是观察的真实的自己还是人设？ 这万山月对人连坑带骗的，自称君子，他怎么不太信呢？ 但顾司又似乎明白了什么，试探道：“你...和我的前世认得？” 万山月点点头。 “我死的很早？” “这重要吗？反正你又快死了不是吗？” “...”很扎心，但确实如此。 “不仅你我认识，你和云青彦也认识。” 顾司听到这话有些欣喜，虽然云青彦对他很好，但是这种好就像是空中的浮云，无根的飘萍，让他感觉抓不住。 但万山月的话仿佛让这些缥缈的好成为了可以握住的实体。 因为，他们是有羁绊的。 这是顾司心中求之不得的事，他很轻易的接受了万山月的话。 “所以你跟云青彦也认识？但你们的关系，怎么...”顾司想说微妙，又觉得不太适合。 “我们有点误会。倒是你，怎么看他？” 这是万山月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上一次顾司以为对方是试探。 这次他有些复杂的盯着万山月说：“很好，长得好，能力强，我在他面前就是个废物。他还心地善良。有点傻...刚刚他不该推开我。我年轻，挨几簪子也没事的...” 万山月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轻笑一声。拍了拍顾司肩说：“嗯...你觉得他好便好。” 顾司不高兴了：“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我觉得他好便好，他是本来就很好。”顾司为了证明云青彦的好开始举例。 “他就不会主动威胁别人。也不会把超度者当挡箭牌...” “是是是，对对对。”万山月用阴阳怪气的语气附和：“好的一面可以伪装，但坏的一面绝对真实。” 顾司觉得自己胸口挨了一箭。 “可我没发现云青彦有坏的一面！” “好好好，他哪都好。”万山月揶揄着，拿出烟盒抖出了一根香烟。 “这样，我跟你讲个故事吧。我有一个朋友，他从来不认为世上有除了利益之外的纯粹感情，哪怕获得了，他也认为所获得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努力和谋划经营得来的。” 顾司抿了下嘴心中卧了个大槽，万山月说的不会是自己吧？他试探道：“这是自卑的缘故？” 万山月吐出一口烟气：“开玩笑，那人可自信好吗，不是没人劝他，可谁也劝不动。” 听到这话顾司又松了口气，看来不是自己，他是说自己伪装的这么好，怎么就露馅了呢。 “那不叫自信，叫固执吧。所以你和那个朋友是怎样的关系？” “主要是受另一个朋友所托，关照他。当然，也有个人原因...” “那后来呢？” “什么后来？” “那个…努力的人…” 万山月弹了弹烟灰：“还在继续自以为是的谋划呗。” 顾司默然片刻后吐出句：“真可怜...” 万山月挑了下眉：“可怜？” “他应该遭遇过很多背叛才会心灰意冷...” 万山月笑了声，他的笑声低沉好听，不像是嘲笑，倒像是豁然的情绪外放：“是这样吗？好像也有道理。” 顾司解释：“毕竟人性太复杂，感情并不是等价交换，真心未必能换来真心。他能看透说明他很清醒。我就不行，道理我都懂，却不能控制自己做到而已。哪怕被伤害无数次，只要能看见一点光我依旧会如飞蛾扑火般冲上去...不希望好人被伤害…” 听了顾司的剖析，万山月又笑了：“我只能说弱者没有慈悲可言。在鬼怪世界要自私冷血点，才能立足。” “那挺好，正好我挺自私的。” 万山月轻笑了一声：“你不觉得你很矛盾吗？刚刚还在说不希望好人被伤害。何况自私的人是不会看见一个婴儿掉地上，就急冲冲的去抱起来的。” 顾司连忙辩解：“我是怕那是线索...” 万山月踩灭了烟头，无语的瞥了顾司一眼：“好，就当你以为那是线索。那自私冷血的人会关心人吃的吃不饱吗？他们怎么样关你屁事。” 顾司沉默不语，只是默默腹诽自己就是很自私冷血嘛，是自己伪装的好罢了。 顾司叹了一声决定不继续这个话题：“你为什么能用这间房？你和冥府是什么关系？还有这个冥神神像，为什么我感觉它没点作用呢？” 第49章 努力努力再努力 万山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嘴角扯起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只有被信仰的才能叫神...另外，冷血不是说别人欺负到你头上了挥着刀不痛不痒的吓唬吓唬对方就是冷血了，你好自为之。” 他说完，不等顾司会意便推了他一把。 顾司眼前一黑，耳畔传来了呼啸的风声，还有万山月越来越远的声音：“不要送他去医院。带他回家。家里什么药都有。照顾好他...” “不要在无极盘停留，请有序离开。” 熟悉的声音响起。 顾司的手臂一沉，冰冷如死亡的触感传来，云青彦绵软的身体靠在他的臂弯，头颅深深后仰，肩膀松松的打开，自然下垂的双臂在晃荡，身上衣服还在被血向外浸染。 他刚刚与万山月的会面仿佛只是瞬间的意识出窍。 “你们需要医疗救助吗？”一个穿黑袍的工作人员走到了顾司身边。 顾司猛然想起万山月说不要送云青彦去医院。嘴巴快过了思考，他开口便说：“不需要。” 工作人员看了眼浑身是血的人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退到了一旁。 他面无表情的说：“那赶紧离开无极盘。” 顾司连忙抄起云青彦打弯的小腿，将他横抱在怀中朝外跑去。 他们进入鬼怪世界的时候是傍晚，出来了天还是亮着的。 冥府工作也算严谨，哪怕怀中的人没有意识出门还是需要刷卡。 顾司从云青彦的怀中摸出对方的身份卡刷了一下，工作人员才让他们出门。 白墙之外，顾司迈起步子刚想往云青彦的住宅跑，忽然有声音喊住了他。 “顾司吗？云先生...这是受伤了...来上车，我送你们回去。”穿着工作服的胡非顶着一头显眼的栗色的头发从街边的一辆大巴里探出头来。 顾司也没客气，抱着人就上了车。 说实话云青彦一点也不重，抱起来也不费力，但跑起来难免颠簸，还是坐车比较稳。 他将云青彦的身体放在并排的靠椅上躺着，小腿则弯折在椅子边缘，随意的踩在地上。 这辆大巴也是自动驾驶的，胡非拿来止血的药和纱布，想帮云青彦上药。 顾司立马接了过来说：“我来就行。” “你洗个手吧。”胡非提醒道：“大巴后面有洗浴间...” 顾司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脏的不像话。 洗完手后，他掀开云青彦的衣服，细细的抹着药，云青彦的身形纤长，没有太多肌肉，但紧致匀称也没有赘肉，看上去不像是经常运动的人。 难道修炼可以不需要运动？他又想起云青彦说法术是共鸣的说法，所以修炼是沟通是文化课吗？ 他还在思索，车已经停了下来。 “到了。”胡非提醒着，又拿出一条毯子细心的裹在云青彦身上说：“不要担心，云先生恢复能力很强，你回去给他放热水洗个澡，注意给他保暖。” 顾司记下了胡非所有的行为，告诉自己以后自己也要这么细心。 ———— 浴室内水汽氤氲，几乎要把人的骨头都蒸酥。 顾司不知道云青彦这浑身都是伤口的样子能不能见水，就想着先给他用毛巾擦一擦。 他将浴巾铺在地上，把人放在上面，擦了没几下，对方两片睫毛如蝴蝶振翅不断抖动，竟幽幽的恢复了些意识。 顾司这才明白胡非说的他恢复能力很强是真的。 “放我泡一泡...”他的气声细弱，虚弱又单薄。 “你身上的伤口很多，见水不太好...我给你擦擦，我擦也能给你擦干净...” “我要泡...”他都没有一丝力气挪动，没有神采的眼睛却暗淡而固执的盯着顾司。 顾司忽然就将万山月说的故事带入了云青彦。 固执，好像是真的... “柜子里有药粉...撒水里...止疼...” 看着云青彦那绝美的脸上没有血色的唇，轻轻哆嗦，还有眼泪顺着眼角滑落，顾司这才明白他是疼醒的。 他急忙顺着云青彦的视线方向去拿药粉，全部洒在浴缸里。 再一回头。云青彦的头颅已经偏向一旁，双眸紧闭，又晕了过去。 顾司又抱起云青彦，将他轻轻放进浴缸中。他乌黑的头发在水中像水草一般漂浮，顾司扶住他的肩背避免他的骨头会撞到浴缸壁。 水一点点淹没他的身体，他纤瘦素白的四肢如海草般摊开，飘在水面摇曳。 神奇的是，云青彦身上密密麻麻的剑痕和伤口，在药水中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只剩下淡粉的痕迹。 就像是长出来的新/肉... 顾司又觉得万山月说的故事不尽然对，这种情况确实应该泡一泡，这哪叫固执，叫明智而正确的选择。 原本顾司都做好了给他在水中止血的准备，结果发现拿得绷带完全用不上。 他就放任云青彦在水中泡着，自己只在旁边替他稳住身形，免得昏沉中的人沉入水中把自己溺住。 等觉得泡的水温冷了，顾司便将他从浴缸里捞起来，半扶半抱让云青彦的双脚虚虚的踩在浴缸里，用干浴巾将他裹着擦拭身体。 云青彦本就比顾司高，又立在浴缸中，于是整个双臂都向前屈伸着，与头颅一起软绵绵的倒坠着搭在顾司的肩背上，像被顾司从腋下扛着一般，随着他的擦拭轻轻晃荡。 顾司替他擦干水珠后给他换了睡衣，将他安放到床上盖上厚实的被子后，自己也冲到浴室冲了澡。 他是累的满头大汗，虽然云青彦不重，但伺候一个昏迷的人换洗实在是太费力。他害怕他磕着，也害怕他冻着，甚至害怕动作太大让人不适。 所以千小心万注意，全变成了繁琐的麻烦。 但此刻的顾司完全不觉得麻烦，他被羁绊的喜悦冲昏了头脑。 此时此刻，他不再是一个漂泊无依的人了。 等洗完澡他又哼着歌，欢快的洗衣服。 然后开始研究食谱，希望云青彦醒了能吃上顿适口的饭菜，他要努力努力再努力！成为一个适合照顾他的人！ 顾司正在厨房研究的入神。 叮咚—— 门铃声响了。 第50章 杀人诛心 顾司身躯一震。 一来他不知道这屋子还有门铃这么人间化的玩意，二来他不知道是谁来的，也不知是敌是友... 毕竟刚在鬼怪世界都有超度者和鬼怪联合起来要对云青彦不利，谁知道敌人有没有顺着中转世界找过来。 可万一是云青彦的朋友怎么办？ 但云青彦现在昏迷着无法接见。 顾司十分矛盾。这门他是开还是不开？ 他快步走到门那，想找个猫眼看一看，可惜门虽然有门铃，但没有猫眼。 他俯下身子，准备趴在地上从门缝朝外看时，忽然手机震了一下。 他拿出卡片手机看了眼。 是胡非的短信，对方问顾司去了哪，说他们遗留在鬼怪世界的背包今天出来的时候没有取，他给送来了。 顾司有些惊愕，他以为那包裹没带出来就是没了，没想到还能传送回来的？ 他还是没开门，贴着门小声而警觉的喊道：“胡非？” “你在呀，那怎么不开门?” 声音是胡非的。 顾司警惕的将门打开一条小缝，外面确实是胡非，只有他一个人。 他还穿着工作服。背上背着双肩包，手上还拎了一个包。 顾司立刻将门拉开。 “真是麻烦你了！”顾司客套的感谢着，接过两个包。 这种事应该是自己做的吧，竟然让别人代劳了。他感激的说：“我请你吃个饭吧。” 胡非以为顾司是邀请他进去，正准备往里走，结果对方“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然后过了会门又打开，顾司递出一个塑料饭盒，里面有饭有菜，蔫巴巴的，卖相实在不怎么好看。 顾司也出来了，顺手关上门解释：“这是云先生的家，我不方便请你进去，这个菜是我自己买的，看上去不好看，但味道还行，你试试。” “嗨，你怎么知道我忙到现在没吃晚饭...”胡非倒是没客气，接过饭盒蹲在楼道吃了起来：“你这样有戒备心是对的，中转世界的人也是人，是人就分好坏。最重要的是在生存面前，礼义廉耻世间道德都要往后靠，所以这里的人比人间的人更可怕。要是你放我进去的话我可就要说教你了...” 顾司对胡非善意的点拨报以微笑，也和他蹲在一起，拿出另一个饭盒吃了起来。 “你送我回来的时候我听见你肚子叫了，你的工作很忙吗？” “实习生嘛，不都是哪里需要补哪里...这个任务很难吗？我还从没见过云先生受这么重的伤？不会是为了护你吧？在鬼怪世界可千万不要做拖后腿的事啊。建议你还是去新手任务吧，新手任务基本都是问答画饼的类型。” “嗯。”顾司应了一声当是回复，没有过多跟他解释：“对了，你们传送那个世界的行李回来的时候有没有传送过来骷髅之类的东西...” 胡非听到这话一脸匪夷所思：“你还带这种东西过去了吗？做什么用的？如果重要的话一定要放在背包里啊。行李的传送原理是背包被打上了一种和你身份手机绑定的符咒，当你从那个世界回来后，身份证会激活了一个小型召唤法术的功能。” “你的背包就会传送到中转世界的行李传送带。这也是需要过去领取的。但背包外的东西，除非你握在手上，不然是带不出来的。大概会直接随着那个世界损毁。” 顾司一拍大腿懊恼道：“糟了，云先生的剑...”那样一把能自己斩塔的神器竟然就丢在了那个世界... 胡非安慰着：“那剑倒没事，云先生能和它共鸣，那怕隔的再远也能找回来。” 顾司松了口气：“你很了解云先生啊。原来也经常和他一起做任务吗？” “倒也不是，云先生做任务的频率太高了...” “高？” “是啊。法律区的kpi（绩效）可全靠他一人拉起来的。” “啊？可住法律区需要的功德多，不应该都很努力才对吗？” “呃，都是靠中转币合租的租户。”胡非指了指屋子里面：“毕竟像云先生要求极端的品质生活的人并不多，大多数人对于消耗功德的事基本都是一毛不拔。他们吃糠咽菜只希望快点攒满功德早日出去。” 胡非立刻又像解释一样的补充了句：“但你肯定不用吃糠咽菜，毕竟你开了副卡，就相当于拥有了云先生的大部分权限。而且，云先生这是包饭的，你好好跟着他，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胡非说起往昔，脸上都是挂着笑的，从他弯弯的眼睛就能看出来对方认为给云青彦当佣人简直就是好的不能再好的工作。 顾司忍不住问：“既然这么好你干嘛要辞职？” 胡非说：“不是我想辞职，云先生说在咨询处工作好歹稳定，毕竟世界的尽头是考公嘛。他建议我去的。最重要的是我想报恩，所以我就去了。” “报恩？”顾司来了兴趣。 “对啊，自从来了这都是他在照拂我，我也想力所能及的帮帮他。云先生被冥府的法器监测系统误判为自杀，他在申诉...”胡非讳莫如深道。 顾司一怔，忍不住吐槽：“你们冥府的系统是不是太逊了？我还遇到个被追杀跳崖求生的被判定为自杀的...看来这样的误判很多。那云先生现在申诉成功了吗？” 胡非耸耸肩：“不是我们冥府，我也不过是个打工仔。应该是没申诉成功吧。现在我发现给冥府打工并不能帮到他。因为中转世界的工作人员能做的只是帮他递交申请。做决策的人我们根本见不到。”胡非放下饭盒继续说：“云先生之前在咨询处留的招聘信息可是要找十个佣人。如今竟然把招聘消息撤掉了。我还以为你天赋异禀呢。看来不过是云先生看好你，毕竟云先生从没留下过不会做饭的人。顾司，你还要努力啊。” 杀人诛心，顾司沉默了，他觉得他的菜大概是做失败了。 胡非没有注意到顾司的忧伤，继续说道：“不过也不错了，你精力挺旺盛，别人从鬼怪世界回来躺下就能睡着，你竟然还有精神做菜。” 顾司想起自己在鬼怪世界一夜没睡，神经紧绷了一夜到现在竟然不困，也是觉得有些神奇：“或许我在倒时差？” “什么倒时差，你怕是被那些鬼怪吓到了，心神过度紧张了才不觉得困。” 胡非将吃完的空饭盒摞在顾司手上：“是有些警惕性高的人会这样，人脱离了那个世界后神经却没有从紧张的状态恢复，总是害怕鬼怪会随时冒出来砍你。但现在你已经离开了。很安全。早点睡吧。我先走了，还要去顶个夜班。” 说完胡非就走向电梯口。 顾司也端着空饭盒回了房间。 第51章 过往 他洗着碗又开始琢磨。 汪老太大概是死掉了，那谁想杀云青彦这个线索算是断掉。 真的是神让他死吗？ 如果不是神那就是人，别人为什么要杀他？显然不会是为功德。 这次从鬼怪世界只有他云青彦和万山月出来。 总不可能是万山月馋他功德吧？ 万山月是很可疑，他能用属于冥府的那个房间，那说明他跟冥府有些关系。 联想到万山月说鬼怪世界失控会有冥府出手镇压。 所以所谓的镇压就是派个人装成超度者混进鬼怪世界跟他们一起任务吗？ 他还以为所谓镇压是在鬼怪世界生成什么毁天灭地的天灾之类的。 这样看就很离谱啊？用个法术还得用自己的血，整个冥府像是经费不足似的。 话说...万山月需要功德吗？可如果万山月要杀云青彦他应该只要在房间阻断阴气的阵法上动点手脚就行，哪需要送食盒，然后自己再拆穿自己？欲盖弥彰吗？ 既然不可能是生还的人。 汪老太说的就可能是真的。她受神指引，杀云青彦，获得和她的亲人团聚的机会。 那么就出现了另一个问题。 汪老太说的合作的神是真的神吗？ 万山月说只有被信仰的才能叫神。所以他想表达的是汪老太所说的神可能只是她信仰的什么东西？可能是妖，也可能是什么邪物。 那是不是意味着追查汪老太活着的时候信仰了谁就知道那个要害云青彦的是什么？ 这个“神”为什么会被汪老太如此固执的信仰，另外这个“神”的战斗力如何。 他为什么不正面和云青彦刚？而是派一个赋予了能力的超度者过来？ 是不能来，还是别的什么？ 顾司更倾向于这个神是不能来。 毕竟万山月喊冥神降临，可事实上冥神根本没到。 所以非超度者的其他东西，恐怕是不能去鬼怪世界。 鬼怪世界一定是被某种不为人知的东西庇护着，所以在鬼怪世界，能伤害云青彦的除了鬼怪就只有人！ 这就不是无可预防的。 万山月应该能想到这些会去查的吧？ 想通来龙去脉的顾司那根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巨大的困意也像海一般将他包围。 该睡觉了。 ———— 云青彦昏迷了六天才醒过来，这个时候顾司已经自认为能够熟练的做得一手好菜。 但云青彦什么都没要，他只要米汤。 这一次顾司在鬼怪世界拿到了69.7的功德，他查功德的时候直接被这个数目惊呆了，果然是难度越大收益越大。 但这种难度的世界他是不想再去了。 毕竟功德可以慢慢来，死在鬼怪世界可就真的死了。 现在他不是那么想死了。 他坐在旁边云青彦房间捧着脸，笑吟吟的盯着那个喝米汤的人。 云青彦被他盯得浑身发毛，放下碗说：“你要喜欢看我，就画一幅画像，挂在你房间看。” 顾司这才慌张的收起视线说：“不看了不看了。” 云青彦却拉开床头的抽屉，从里面拉出一卷画，塞给顾司说：“去你房间看吧。” 顾司解开画卷。 这竟然真的是云青彦的画像，他长发披肩，穿着古时候华丽的宽袖长衫，站在金黄的银杏树下，回首相望。 这幅画画的算是很好了，细腻的笔触看得出画师的功底,可和云青彦本人比起来还是差得远了，最多只有他的七分形，五分韵。 哪有真人好看啊。 顾司还是收起画抱在怀中，再怎么说也是他送给自己的。 顾司望着云青彦咽了咽口水，小声问：“其实我们认识对吧...” “然后呢？”云青彦反应很是冷淡。 顾司感觉这个问题似乎不该问，毕竟他已经转世了，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就不是前世的那个人了，又何必提这呢。 现在这样他给对方打工，一起生活，照顾对方，不也挺好吗？ 他刚准备说没什么。 又听见云青彦冷漠的说道：“如果你想以此不干活还想拿工钱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顾司连忙摆手否认：“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干活，我想当你的佣人。这工作实在是太好了，我喜欢这份工作。” 云青彦抬眼望着他，他的眼眸神采恢复，看人的时候眼波流转生辉：“那就好好努力吧。” 顾司松了口气，看来自己上辈子跟云青彦的关系也不见得很好。 这万山月也不跟自己说清楚两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朋友，差点被坑死。 云青彦说完，又顿了顿，似乎在思考，过了会又温和的说：“万山月和你说我坏话了？” 正在顾司放松之际，云青彦突然问了这么句，他一愣立刻答：“他没有。” “你替他说话？” “我不是...” 云青彦清亮的眸子微微眯起，似乎将他看穿：“他跟你说了什么？” 顾司语塞。 也是，这个人能从别人拿着一把门的钥匙找他换消息这件事把别人的想法完全看透，自己能瞒得住他才有鬼了。 不瞒了吧，免得心生嫌隙。 他投降了，将两人所有的对话复述给了云青彦。 云青彦沉默了，漫长的沉默之后，他叹了一声轻声开口：“谋划吗？我只是想将他留在身边。可后来还是接受了他的离开，那时是以为他会在自己的星辰大海里求得逍遥。但他却死了。” 他语气伤感的说了这一句，脸上却没有悲和喜，看不出任何情绪，可眼中却含着潋滟的水光，让顾司既怜惜又愧疚。 “我确实认识你，我跟你是朋友。我和万山月，没有误会。”云青彦摞下了一句话闭上眼睛，一滴泪从他面庞划过，他倒下去平躺在床上，给自己盖上被子又继续说道：“你先出去，我想休息了。” 仙人落泪让顾司的心情很复杂，他跑到窗户边替他放下窗帘，又问道：“你可以直接喊我名字，要我给你准备些水果放在床头吗？” “出去。”他又冷漠的说了声。 顾司知道他情绪不高，便不再说话，快速的退出他的房间关上了门。 顾司决定不再探究过去，无论他和云青彦的过去是怎么样的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如今的云青彦对他那么好。那么他也会如此。 第52章 祥和教 这天，顾司正在研究菜品。手机震动了一下。 拿出来看，是个匿名号码发来的信息。 “你把我跟你说的事全跟他说了？” 顾司看这消息猜是万山月，便回道：“你监视我？” “多疑。” “那你就说你是不是在监视我！” “你也需要监视吗？就你那心眼子，用脚都能揣摩出来你的心思。云青彦一问，你是不是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他表忠心？” 全中。顾司撇撇嘴。 “找我有事就说。” “虽然多疑，但还不算愚钝。你留意一个叫祥和教的教派。” “是那个人？”顾司打字的手微抖，又继续打到：“这里是无序时空，你就不能穿越到之前把这个教派连根拔起？让它不存在？” “无序只是有限的无序，实际上他还是遵从某种秩序的。无论这里的人还是外面的人依旧要遵从时间线。这里和人间属于一对一的点传送。终点都是中转世界，但来的点是固定的。你无法去别人的点。通过这种方式借尸还魂也是不存在的。而且冥府也不能过多干涉活人...” “创造个点也不行吗？” 对方许久未回应，久到顾司以为对方去实施的时候，手机又震动了。 “你这个想法很危险。这个世界上除了便利，秩序更为重要。所以这条路被封死了。” “行吧，那祥和教有什么特征？” “他们信奉吉祥，和谐，美好，自由自在。” “也不像邪/教啊...” “你还是太单纯了，自由自在建立在纯良之外，便是邪。” 顾司的指尖划过屏幕上的字，觉得也对，人对美好的理解并不相通，就像弃婴世界中，婴儿的美好就是留下更多人陪伴他们，殊不知这对其他人是灭顶之灾。 “还有吗？” “没了，但他们肯定是想破坏现有的秩序。你要阻止。” 顾司觉得有些好笑：“你是不是太自来熟了点，就算我前世和你认识，可前世的事我都不记得了。冥府不都讲究转世等于断前缘吗？你就这样指使我干活？再说我一个普通人，拿头阻止？你喊你的冥神去阻止啊？” “若我没向你透露那些事，你至今依旧会觉得自己孤苦无依。即便你忘了前世的事，但前世的朋友能成为今生的朋友，岂不是很好？你难道不愿意？难道你自己想斩断前缘？难道你不应该对我感恩戴德？况且，我让你做这些也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他。如此说来，你反倒欠我一份人情。不过我并不计较，这人情就不必还了。所以，你务必要努力修炼变强，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不得不说万山月嘴皮子太利索，顾司完全不是对手。 顾司指尖在手机上翻飞：“行吧，最后个问题，云青彦是怎么死的？” “抱歉，我不知道，你问他吧。” “...”(发送失败) 顾司瞪大眼睛，又连发几个消息，都是发送失败。这万山月也太离谱了吧？竟然就这样用完就删？ 顾司打开柜子看着柜子里挂着的那件蓝紫渐变镶满宝石像演出服的曳地大袖长衫，抿了抿嘴关上了衣柜门。 云青彦应该是个古代人吧。 但汪老太是个现代人，为什么作为现代人的汪老太信仰的东西会和身为古代人的云青彦结仇？ 祥和教。顾司在心里默念，商业中心有图书馆，他决定去查查资料。 图书馆租书不需要功德，但买书使用电脑查资料需要权限，主卡副卡不可共享。 扣除10点功德开启权限后，买书和使用电脑还需要另外的钱。 顾司坐在了电脑上搜索：祥和教。 中转世界的电脑和人间的不同，和手机一样，都像纸片。 屏幕是一张薄薄的黑色卡纸状的东西立在那，键盘没有按键，像一张键盘大小黑色的卡纸上画了一个键盘。 你按上键盘去屏幕就亮了，会出现相应的字符，画面倒是和人间的电脑没什么区别。 别说，还真让他搜到了东西。 祥和教创建年月不祥，最早可以追溯于世界历3282年。顾司出事的那个时代是世界历3390年，这个教派被发现的时代比顾司生活的年代早了108年。 如果是教派，那汪老太作为新人能带着餐具找到云青彦就很合理了。 有一个特别简单的方法叫广撒网，只要许许多多的信徒带着餐具进入了中转世界就行。 但恰好是汪老太遇见了云青彦罢了。 而且这个想害云青彦的家伙似乎并不知道这个权限的限制，不知道非有权限的人不能拿食盒。如果对方知道，那么就不会用成功率这么低的投毒方式。 所以他并不是全知全能的。 难道只是偶然知道了云青彦有人伺候，且喜欢这样的餐具吗？那对方又是从哪得知的？ 抱着疑惑再往下点。 您无权查看，需要工作人员权限。 顾司整个一大无语，跑过去喊来图书馆管理员问为什么打不开。 管理员十分淡然道：“你不识字吗？需要工作人员权限，你又不是工作人员查这干嘛？有这空不如去超度论坛学习学习别人都是怎么超度鬼怪的，早日复生。” 然后就走了。 顾司沉默片刻拨通了胡非的电话。 “抱歉啊...我帮不了你，我被停职了，昨天我鼓励一个新人去步行街讨饭...哦不...卖艺被上面巡查的逮了个正着。现在被领导邀请到小黑屋喝茶了...” 顾司无语的挂掉电话。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点开是云青彦的短信：“跟我去提车。” 不得不说，云青彦的调节能力真的厉害，不久前还是一副心伤遗憾的失落模样，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他刚刚伤感低落过，飘逸俊美，脚下生风。 他们坐着小面包车来到了商业中心的车行。那座超级大巴就吸引了顾司的眼球。它比在人间的双层大巴还要大。 工作人员向云青彦介绍着：“车厢已经完全按你的要求改造，超高空间，真丝窗帘，貂皮地毯，白沙发，实木茶几柜子，最先进的Ai驾驶系统，水晶灯也是按你的要求设计成球状，还有后面的卧室和洗浴间...” “这沙发皮，我不是说要羊皮吗？”云青彦忽然蹲下身子摸着沙发问。 第53章 朋友 “哦，是这样的，因为这次的羊皮质量没有牛皮好，所以我们主动为您升级为了最好的头层头皮，要知道这种头层牛皮的价格比普通羊皮...” “我不要升级，我就要羊皮。给我换了。” 工作人员客套的笑瞬间凝固在脸上。 另一个工作人员立刻上来打圆场：“牛皮平滑坚韧有弹性，比羊皮耐用...” “坏了再换便好，现在给我换成羊皮。”云青彦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下午两点半，给你们三个半小时换得好吧。我六点再过来。不然我就投诉你们，再换家店。” 说完他也不等对方答话，就带着顾司往外走。 工作人员在后面追着：“云先生你再考虑考虑，这样我们损失会很大...” 但云青彦没有理睬他，一如既往的高傲冷艳冷漠。 等出了车行，上了面包车，云青彦才看着顾司开口：“觉得我固执不近人情？” 顾司很懵？他说什么了吗？他只是一个安静的随从好吗。 对方这样问应该是想要认同吧，这毕竟这是一个极其要脸面的大佬，顾司懂了，当然是要坚决拥护对方的决策。 “当然没有，你已经提过要求了，他们作为服务行业不尊重客户的意愿确实是他们的错。” 云青彦应该很满意他的回答，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到了步行街他突然喊了句：“停车。” 车便自动找到了空余的车位停了下来。 中转世界有车的人并不是很多。 出行有公交，所以车位也是很多的。 云青彦坐在车里，盯着顾司用建议的语气说：“出去逛逛街？” 这让顾司有些受宠若惊，毕竟云青彦之前跟他说话都是命令式的——你要干嘛。 从来不会用商量的语气。 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自己戳破了和对方前世的关系所以对方也想把自己当朋友了？哪怕自己已经不是前世的那个自己。 应该是对方一个人在中转世界很孤独吧。 不不不，怎么可能，谁会不想和一个美强护短的大佬做朋友呢？他怎么可能孤独！ 收起你的妄念吧，人家只是想逛个街而已，你个下人想那么多干嘛？ 顾司点着头说：“都可以。” 云青彦长得太亮眼。 肤如脂玉，轮廓精美柔和，穿着白色风衣飘逸而神秘，自带着光芒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惊艳。 和他走在街道上引得街上的人频频侧目。 顾司觉得和云青彦逛街真不是个好主意。 “怎么了?”见顾司有些不自在云青彦停下了脚步。这下好了，围观的人也停了下来，盯着他们交头接耳。 顾司将手覆在嘴边，凑到云青彦身边说：“云先生，你被人盯着看不会觉得尴尬吗？” 云青彦十分泰然自若：“我长得好看，别人喜欢看不是很正常？” 顾司抿了下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好在云青彦察觉到了顾司的不自在，提议道：“我们找个地方吃东西吧。” “好啊！”顾司觉得云青彦实在太通情达理了。他指着街边离他们最近的牛肉拉面馆说：“我们去吃面吧？” “好。”云青彦应了一声，脚下生风的踏进本就不大的拉面馆，冲老板说：“老板，今天你的店我包下了。” 顾司跟在云青彦身后脸色有些僵硬，又没见云青彦在中转世界打工他哪来的收入？这得花不少钱吧。作为佣人是不是有必要提醒他别花不必要的钱？ 他拉着云青彦的袖子说：“云先生，吃个面没必要包店吧。” 云青彦不解的看着顾司：“可你不是不喜欢人看吗？包场是最好的办法。” “其实我也可以适应适应...被人盯着看也不是什么坏事。” “好吧。你也不难看，出门就未曾被人搭讪吗？这么大人了怎么能这么社恐呢？” 顾司摸着自己的脸小声嘟囔：“不是社恐，就是觉得不好意思。而且我还小，都没上高中呢...” 云青彦嘴角勾起笑：“十六岁也不算小了，很多将军这个年龄都带兵打仗了，很多修仙者这个年龄也能共鸣驭物了...” “我是现代人...” 云青彦默了默，结束了这个话题，冲老板说：“两碗牛肉拉面。” 面馆老板本满脸堆笑的伸着手等着云青彦付钱，听见对方不打算包店了一秒变脸，冲后厨没精打采的喊：“两碗牛肉拉面。” 顾司将一旁的桌椅用纸巾擦了擦，让云青彦坐下。 这种感觉很奇妙，他明明不认识面前这个人，他们相遇了，他救了他好多次，后来又知道他们前世是朋友，他忽然有了一种莫名的宿命感，他觉得这是上天对他的眷顾。 他撑着下巴看着他，觉得自己应该有很多话想跟云青彦说。 可惜对于过去的事，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这样盯着我是在想过去？”云青彦似乎看透了他的心声。 顾司尴尬的偏过头，干笑着摆手：“我知道想不起来的，云先生，抱歉抱歉...” “你在抱歉什么？”云青彦微微一笑，疏离的气质中透露出一抹温柔：“忘了就忘了，现在我们又是朋友了，未来就能创造出更多更好的记忆。以后不要称我云先生，我叫云青彦。” 顾司微微愣怔，云青彦下午的反应让他认为他和云青彦这辈子能成为朋友不过是贪心的自己无望的妄想。 他也觉得自己老老实实当个佣人就已经很满足了。 可如今对方这样说，让他的妄念成为了真实。他汹涌澎湃的情绪在心头涌动，那一瞬间他差点哭出来了。 自己上辈子一定拯救了世界才能有机会和这样优秀的他做朋友。 顾司下决心，既然云青彦愿意继续和他做朋友，他就要努力做一个合格的朋友。 他激动一把抓住云青彦的手说：“我想修炼，成为修行者，还来得及吗？” 毕竟鬼怪世界太危险，顾司不认为他靠一把砍刀够用。 如果要成为能并肩作战的朋友，必须要有足够的实力。 “来得及来得及，我这里有各种修炼培训机构，锻体，五行术，驭物术...您看看，收费合理。我们用数据说话，修行者和普通人的占比为百万分之一，要知道高功德分的任务里修仙者占比高达十分之一。从现在开始修炼就相当增加存活几率。这里是商业中心，骗不了人的，我说得句句属实。”面店老板见缝插针，快速的拿着一把宣传单跑了过来。 第54章 临时工：归墟 老板的突然插话让云青彦似乎不太高兴，虽然他表情还是纹丝不动，但顾司还是感受到了他不悦的情绪。 果然他抽出手，冷漠的对老板吩咐：“端面。” 老板知道自己应该是被拒绝了，老实的去端面了。 修炼的话题就这么被打断，顾司看着碗里的唯一一片薄如刀片如指甲盖大的牛肉，这碗面要五百。 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去，精准而迅速地夹住了自己碗里那块诱人的牛肉，然后没有丝毫迟疑，毅然决然地将它放入了云青彦的碗中。 整个动作流畅自然，仿佛经过深思熟虑一般坚定。随着牛肉被轻轻放置在汤碗中发出轻微声响，一股温暖与关怀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顾司期待的看着云青彦，对方应该很开心很感动吧。 云青彦的筷子一顿，抬手朝老板喊：“来一碗一斤的牛肉拉面，不要面。” 顾司震惊，还能这样？ 只见老板拿着刷卡机过来，证明真的还能这样。 “来刷卡授权。” 云青彦掏出卡片一刷。 滴—— “好的，您有吃一斤牛肉的权限，要收费25万元，是卡里扣还是付现？” “卡里扣。” 老板的脸上又堆满了笑，一碗只有牛肉的牛肉拉面很快端了上来。 “如果觉得淡，那边有调料，葱姜油醋辣，什么都有，也需要刷卡授权。” 顾司感觉自己刚刚行为又low又寒酸，尴尬的偏头，朝调料台看去，那里摆满了瓶瓶罐罐，旁边有个扫码口，授权之后，选择自己想要的调料便会自动弹出一勺子。 那里有个长发的少女拿着自己的卡刷了半天，拼命的点辣椒，机械音一直提醒：“无权限，请去咨询中心开通权限。” 她捣鼓了半天，也没从里面拿出调料。 从她的背影看，她身上穿的黑袍子有点像冥府工作人员的工作服，也可能是这个原因，老板只是皱着眉头看她，却不敢上前赶她。 少女放弃了，她赌气似的将面重重的搁到一旁的桌子上，发出“嘭”的一声，又拿出手机打起电话。 “爸，我知道错了，你放我回去吧，这地方不是人呆的，什么都要权限，吃个辣椒都要权限。我不想在这里。我想吃烤串...” “我承认我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弄死那个熊孩子，可被他欺凌的那个小女孩就不可怜了吗？她下辈子都要带着尿袋生活了。人家一辈子都都得带尿袋，他只是痛快的死了而已...” “年龄小又怎么样？坏人又不分男女老少。行行行，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摔死他，我应该悠着点，把他弄残，让他在漫长而残疾的人生中得到悔过......我不该这么张扬吓到路过的小朋友们，这确实是我思虑不周...” 女孩歪着头夹着手机，双手合十，美丽娇俏的面容满是凝重：“我真的知道错了，不就是被吓了吓吗，小孩子得练练胆啊...什么？吓丢了魂？他也太不经吓了吧...看来等他好了后我还得多去吓他几次给他再练练胆！爸！！！你别挂...喂...喂...” 听这少女的对话，她好像不是死进来的？她是关系户吗？这里竟然还能存在关系户？？？ 顾司回头打量那个女孩。 她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却有一米七的身高，发型是公主切，她长得很漂亮，五官精致清丽，白白瘦瘦，打扮的很成熟，涂着艳丽的红唇。 她穿着黑袍工作服。胸口别着工作证，证件上写的不是实习生，而是临时工：归墟。 她怎么看都是一个难得的美人，可气质上却有一种暗黑的癫狂。 “你看她做什么？喜欢这样的？” 云青彦声音轻飘飘的传了过来，他漫不经心的搅着面， 顾司拍拍他的手背小声说道：“你等等我。” 他拿着端起面，拿着自己的卡朝调料台走去。按出一勺辣椒后“嘶”了一声：“按错了，老板，这刷错了可以退吗？” 老板有些尴尬：“不能的，你可以和别人换换。你按成什么了?” “我想加点醋，按成辣椒了，这两个太近了。” 正在吃面的归墟眼睛一亮，瞬间回过头：“我给你换醋，我给你换！”她一把将碗推到勺子下，转动勺子迅速的将辣椒收下，然后又拿自己的卡刷醋。 “无权限，请去咨询中心开通权限。” 归墟的脸僵了一瞬：“抱歉啊。我忘了，没事没事我还你...”又假模假样的把自己碗里的辣椒往顾司碗里舀。 顾司赶紧把碗缩回来：“我不吃辣椒...” “那就很遗憾了，可浪费粮食不道德，我就帮你吃了好了，你就不用感谢我了。” 得了便宜的归墟倒是丝毫不客气，端起来就要吃。 顾司一把按住归墟的碗，后者的眸光瞬间冷了下来：“你想怎样？” 顾司抿紧嘴，眼眶微红，做出一副柔弱可欺的小白花模样：“调料是我花了钱的...” “哦哦哦。抱歉啊，这里好复杂，什么都要权限还要钱，人间调料都是免费了...”归墟收起自己阴冷的视线，秒变成邻家姐姐的亲和模样，拿出几张纸币往顾司手里塞：“一百够吧。” “哦十块就够。” “哦...不用找了，你再给我来九份辣椒就好。男孩子，不要这么胆小，遇到不公就要大声说出来，你刚刚那副模样我还以为你要哭呢。好像我很凶似的。”她的话还没说完，她的工作证上传来一个空灵的声音。 “工作人员请注意，工作人员请注意，商业中心公正楼楼顶有人企图自杀，请在商业中心的工作人员前去疏导劝阻，维持秩序。” 归墟骂了一句脏话放下筷子就往外跑。 顾司按辣椒的手顿了下，又有些失落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演的挺像，看上去真委屈。”云青彦夹了块牛肉，目光耐人寻味。 “太强势会容易显得有目的性。我看她应该是个关系户，和她打好关系是为了借她权限用用。”顾司将祥和教的事跟云青彦说了，又说了胡非被停职的事。 “难为你了。” 顾司一愣：“什么？” “难为你为了我委屈自己演戏。” “我们是朋友，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顾司又失落道：“可惜白演了啊。人家跑了...” 云青彦给他夹了一块牛肉：“有点耐心，我们带上辣椒去找她。毕竟我们也不能白占别人九十块钱的便宜不是吗？” 顾司领悟了：“也对，这样看上去我们更像适合做朋友的老实人...老板来个打包盒子！” ———— 晴空之下，高楼之上。 有一个姑娘抹着眼泪。 工作人员在后面劝导着：“姑娘，你别想不开...” 姑娘哭着喊：“为什么这么难啊！我活着的时候已经很艰难了，为什么死了更艰难？好不容易攒了点功德还被人骗走了！” 第55章 日行一善 “谁骗走了你的功德，你可以举报...” 姑娘捂着脸说：“没用的，我举报过，你们说不受理！我的功德分换了培训班要求的权限拿到特别培训班的资格，培训班拿着我的权限买了东西倒卖敛财。但没有履行他的承诺。他说包功德毕业的……我本以为是有人带我拿功德分到毕业，没想到竟然是可以一直在他那里听课，直至我分满毕业。那个世界我不想再去...” 工作人员听了也很无奈，文字游戏他们确实管不了。 这样上当受骗的人年年都有，无非都是想走捷径。 培训班带新人的捷径是有，可走不到终点。 但总有人心存侥幸。 “跳下去，只是一瞬间，比复活容易多了...” “真的只是一瞬间吗？”归墟一脚踹开了天台的门：“人在经历痛苦的时候，时间会过得很慢，所以那一瞬间也会随着时间变慢而拉长。” “人没有不怕死的，怕死是一种本能，你在下坠的过程中，会痛苦，会恐惧，会悔恨，所有的负面情绪都会堆在脑海里。” “你的世界一秒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你看着缓慢接近的地面，一边害怕死亡，却又只能接受他。” “在下坠的过程中，你的大脑和眼睛都在充血，压力让你的鼻子耳朵喉咙都如撕裂般的疼，心跳在重力加持下会越跳越快，你开始呼吸困难，却只能默默地承受。” “经过漫长的迎接死亡的折磨之后。”归墟双手一拍，发出“啪”的一声，她疯批一笑：“你落地了。” “你摔到了地上，然后因为反作用力爆开了，骨头，内脏，脑袋，膀胱直接爆开了。你脑袋碎了，大小便失禁，啧啧啧，你看你手上的美甲，到时候肯定断了，说不定还崩到了脸上。体面是不可能，只会恐怖渗人。膝盖翻折，乱七八糟。” “而你的死因也是多样化的，可能是你断掉的骨头把你活活戳死。” “也可能是失血过多，或者被自己的出血窒息而亡。” “当然你运气好一点，脑袋爆了，一地西瓜汁，那就快乐多了。” “但你也可能运气不好，你没当场死亡，我们工作人员本着人道精神当然得救你，我们就不说医院的收费要多少功德了，你想想，你骨头内脏都稀巴烂了，医护人员要把你拼起来要多费时间。而这个时间的痛都是死亡失败的你必须忍受的。” “那个时候无论你想死也好想活也罢，你都没有选择。最可怕的是你还会被迫进入超度任务。” “你的同伴们只会嫌弃而厌恶的看着生活不能自理的你，把你抛弃在鬼怪之中，或被它们连骨头一起吃干抹净，或者你分叉的骨头割着鬼怪们的喉咙了，它们吃了几口你就把你扔下不管了，你只能在等生命缓慢的流逝中经历更恐怖的场景...” “要不，你失败完了再去死一次呗？” 站在天台上的姑娘哆嗦着，脚是再也迈不出去，她蹲下来捂着脸失声痛哭：“为什么活着难，死也难？” 归墟朝另一个工作人员比了ok的手势，大步走到姑娘面前朝他伸出手说：“这世上没什么不难的，但我们只能勇敢，虽然文字游戏不犯法，我们也可以让他付出代价。” 姑娘愕然抬头，满脸泪痕：“你能帮我？” 归墟站在阳光下，挺拔而暗黑，她的长发随风而动，如风中罂/粟般飘逸艳丽。她弯唇一笑：“多大点事，不就是一点功德吗？下次我陪你一起去那个世界，你在房间睡两天功德就到手了。是哪个培训班，坑了你多少功德来着？” 姑娘破涕为笑，抓住她的手站了起来：“那个培训班叫摆渡培训班，他们坑了我五点功德。” “多少？！”归墟显得吃惊。 “五点。是不是很过分，我做了四次任务才攒到...” “没事没事，我一次就给你弄回来...” “真的吗？”姑娘一脸崇拜。 “当然，这是我的工作证，你瞧瞧，我爸教过我强者不坑弱者，哪天要报名进场了喊我一起。” 劝导完毕，归墟伸了个懒腰后，从腰包里掏出一个小本本写道：今日份日行一善，挽救了一个轻生姑娘的生命。 刚收起笔记本，她偏头看见走过来的顾司和云青彦，眼前一亮，冲到顾司面前喊道：“小帅哥，小帅哥，缘分啊，没想到我们还能遇见...” 顾司默默的举起手中的打包盒，打断对方尴尬的客套：“刚刚你走了，但你钱付了，所以我特地过来找你的。” 归墟看见辣椒眼睛都快成心形了，毫不客气的抢过打包盒：“谢谢谢谢，这世上果然是好人多，信女一生行善积德，果然是有福报的。话说，你要找我帮什么忙？” 顾司一愣？就这样被看出来了，这世界的人人均智商八百吗？还是他演技太差？不应该啊，虽然他是宅男，可他看的高智商谋略小说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本了，他觉得自己都融会贯通了，就这么不禁用？ 然后只见归墟上前跟云青彦打招呼：“云叔叔，你是怎么死的？” 云青彦一愣：“你认识我？” 归墟也一愣立刻恍然大悟：“哦，看来你死的那个时间线还不认得我，我是说我爸怎么可能会把你照顾死，怪不得我都那样努力引起你注意了，你都不请我吃辣椒...” 顾司更懵了，小声问：“你爸不会是万山月吧？” “你在说什么啊？”归墟瞥了顾司一眼，又跑到云青彦身边热情而娇嗔的问东问西。 顾司很惆怅，原来他们都是认识，只有自己是局外人。 一股极度的失落油然而生——你以为的唯一的最好的朋友他的朋友满天下都是，你只是他众多朋友中渺不可闻的一个... “别自卑了。认识云叔叔是你的荣幸。”归墟亲密的拍了拍顾司的肩。 顾司弱弱的辩解：“我没有…” “不用狡辩。我看得见。”归墟邪兮兮的笑着，指了指她的眼睛，也不知道她说的看得见是什么：“我爸从小就教育我世上没有免费的好事，快说吧，你想要我帮什么。” 第56章 秩序起源 图书馆中，归墟盯着电脑念着：“祥和教，创建年月不祥，最早可以追溯于世界历3282年。曾在冥府超度任务中的143号sss级任务中的弃婴世界派信徒扰乱世界。” “还有呢？” “没了呀。” 这不就是他们经历过的东西吗，这也值得要权限？他还以为能看见未来这个祥和教的发展。 面对顾司的不解，归墟拿出嘴里叼着的棒棒糖问：“是你经历的事？” “嗯。” 归墟似乎看出了顾司的疑惑，解释道：“其实中转世界的无序并不像你想的那么无序。他只是将人间的时间从上古到现代压缩到了一起。你可以理解为所有时间的存在，将被传送为另一个世界的同一秒钟，但这一秒钟，只是一个起点。但两边都无法相互干扰，死亡的人复活只能去到之前来的点。除了死亡你也无到中转世界来。反正你是不可能在这里找到未来的消息的！” “你的意思说虽然这里看上去无序，但时间还是做数的，也都有自己的进程。所以这里也并看不见人间进程以外的未来？可既然古代人能和现代人一起，那不就说明所有的时间被囊括在一起了吗？而且你不也没死就来了吗？” 归墟撇撇嘴没答他的话。 云青彦拍了拍顾司的背小声说：“我似乎理解了。万事万物皆有其起源，这亦是秩序之起始，那么必然会有终结。你可以将鬼怪世界的时间、中转世界的时间以及人类世界的时间比作三条并行的平行线。中转世界处于人类世界和鬼怪世界之间。起初，中转世界并没有时间的概念，它只是一个静止的容器。人类世界的人死后通过锚点来到这个容器中。直到这个容器装满了时间凝固的人。于是，在某一天，它开始运转，并且跳出了人类的时间，重新开启了一段新的流速的时间。这便是这个世界时间的开端。” 云青彦拿出三根牙签并排放置在桌上，然后又按着中间那根牙签将它上移，让三根牙签呈品字型。 他指着最上面的牙签说道。 “然而这条诞生的时间与人类世界毫无关系，你可将其视作另一时空，此时空经某种方式炮制后，成为早于人类时间存在的时空，也就是所谓的凌驾。但相比另一时空，它更为狭隘，因其时间秩序不可逆，无法借此去到人类时间的其他时间点。三者看似通过中转世界有所联系，实则时间毫不相干。 然后他又用笔画了几根线，将左边的牙签和上面的牙签的底端用线连起来。 “中转世界的你目睹众多的人从此门进来。然而，这仅仅是通过法术转换后你所看见的，事实上，他们早已被送入容器封存，只待世界构建完成，众人才会苏醒。当然，亦有一种可能，中转世界实则不存在时间概念，我们之所以有此认知，不过是受限于感观罢了......” 他又指了指左边的那根牙签说。 “此外，我推断中转世界的锚点传送应是分阶段进行的，毕竟时间的跨越不可能没有限制，倘若人间存在百八十万年，那么承载的容器必然会不堪重负。” “因此，这个融合在一起的时间线是有范围的。而这个容量的极限，或许就是我们所认为的人类时间线中最后一批进入中转世界的人。所以，并不是看不见未来，而是人间之后的未来超出了这个时间所囊括的范围。所以，未来要么是因为某种原因失去了锚点，要么它将是另一个中转容器的开端。” 归墟一脸赞许的看着云青彦鼓掌，夸道：“还是云叔叔聪明。就是这样。反正中转世界看上去凌驾于人类时间，其实依旧受制于人类时间。” 顾司还是觉得哪有些奇怪却又抓不住头绪。但他突然明白当初那个新手壮汉为什么会炸了。他不是被冥府杀的，而是被启动后的世界与世界间的时间夹缝碾碎了。 就像人靠近行驶的火车会被吸入铁轨那样，两个世界疾驰的时间直接将他撕裂。 他沉默良久说：“所以这里的人出去也不会记得这里的经历对吗？” “这不明摆着吗？”归墟轻蔑的笑着说：“我看着那些画饼许诺说什么复活了给人家包红包的傻瓜，就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也太好笑了吧！复活的人要是还能记得这里的事，那世界岂不是要乱套了？居然还有傻子会相信呢！” 她又拍了拍顾司的肩：“别怕，既然你是云叔叔的跟班，姐姐会罩着你的。不就是超度恶鬼吗？多大点事。” “我不是跟班，我是朋友……”顾司的声音越来越低，显得中气不足，毕竟他各方面都不如别人，甚至连朋友都比别人少。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对方鞋底的尘埃，微不足道且一无是处。 “好好好，朋友，朋友，姐姐会罩着你的！”归墟大大咧咧的拍着顾司的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归墟和云青彦顾司交换了电话便说要值班，急冲冲的就走了。 顾司则继续跟着云青彦去车行提车。 云青彦走在前面，他步伐稳健，不疾不徐，仿若闲庭信步。 顾司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沉默不语。 “你不高兴。”云青彦忽然停下脚步偏过头来，他目含星辉，一眼便看进了顾司心里。 “没有啦...”顾司极力遮掩，展开一个笑，他觉得自己好恶毒，如果自己真的把他当朋友不是应该希望对方过得好吗？ 人性最大的恶，就是恨人有，笑人无，嫌人穷，怕人富。他怎么可以把这样的恶念拿来对待朋友。 云青彦走到顾司身边伸手搂住他的肩，这样亲昵的举动让顾司身体紧绷起来。 云青彦沉声道：“我明白，那时我亦如此。你身边挚友众多，你对他们皆是真心以待，这让我心生不悦。可我与你不同，这些人皆非我友。尤其这姑娘身上散发着一股恶念的味道，我不喜欢，更不可能与她成为朋友。倘若未来我真将她视作友人，那也定然只是利用罢了。这样你会觉得我过分吗？” 顾司怔住了，他也曾有过很多朋友吗？ 那前世的他和如今，可真是太不一样了... 第57章 修炼的开端 云青彦的坦诚让顾司越发心情复杂。他太过自卑，而如今更觉得自己卑劣。 听归墟的意思他的父亲应该是冥府的某个高层。 如今云青彦身处莫名的险境，那个神秘的祥和教居心不良。 所以他跟冥府的人在一起应该更能保障安全。 豁然开朗之后，他的心情也逐渐沉稳下来。他对云青彦说道：“我不觉得你过分，你遵从自己的内心就好。朋友多交些总是多几条路。” “你希望我和她做朋友？” 顾司无比真诚的说：“我希望你做你想做的事。” 云青彦的眼皮微微挑起，嘴角微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他似乎很满意顾司的回答。 这次提车的过程很顺利。 “云先生，这辆车的总价格是9800万...您已经付了八百万的定金，剩下的...” 云青彦纤长的玉指夹出了他的手机：“刷。” “您已付款9000万中转币。” 顾司震惊的合不拢嘴：“你怎么这么有钱？你说的2000亿资产是中转币吗？” 云青彦勾起唇角，在他耳畔小声说：“法律区的房子有百分之五十都是我租出去的。” 没想到云青彦竟然还是个房爷。这些房子大概也都是这人用功德换的，住宅是中转世界唯一扣了功德后就不用另付费的东西。不过中转世界出租权限应该也算是个合法的挣钱办法。 云青彦继续说道：“用不着你收租，房子都挂了咨询处的中介，会有冥府的工作人员去收租再打到我账户上。我只管花就行。对了你不是说想修炼吗？我们去找个场地吧。” 他竟然记得，顾司有些感动，这种被放在心上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所谓的场地，就是云青彦家楼顶的天台。 云青彦俯着身子用毛笔和朱砂在地上画着繁复而神秘的灵纹。 “画个阵，免得出意外...” 虽然顾司想不出会出什么意外，但是云青彦的谨慎还是让他觉得放心，就算少了自己这个朋友他也能活的很好吧。 “那种共鸣型的法术修炼提升颇为缓慢，于超度并无大用，毕竟我们的目的是活着获取功德。瞬开的阵法奇门消耗巨大，用好又需经验与实践，我个人认为锻体较适合你。待你力量和反应速度提升，如果...”他顿了顿，才说：“还有时间的话，再练其他共鸣...” “我们就从基本练起。我没有练过锻体，因此无法与你对练，如此也好，不然我定然会心软。我先用入梦术帮你将时间感官拉长......” 顾司刚准备问什么是入梦术，云青彦的莹白的指尖已经点在了他的额头上，触觉温润而冰凉，顾司就感到眼前一黑，他再睁开眼便发现自己站在虚无的空中，脚下是一片无边无垠的大海，他脚下并没有风，他心神一晃，失重感便传来，他直直的朝海中坠落。 身着白衣白裤的云青彦如俊美的神只一般从天边飘然而至，伸手搀扶住他。轻声说：“跑，不跑会被打。” 然后就松了手。 他坠落在松软的海面，并没有下沉，顾司捏着海，它是实质的，海面像是海绵般柔软。云青彦居高临下的伫立在空中，不远不近的盯着他。 他还在思考会被打是什么意思，就看见远方一只如小海岛那么大的巨型八爪大章鱼从海面上露头后伸出了八只触手，它的触手上没有吸盘，被充满寒光的钢钉尖尖代替。这一触手甩过来就不是被打那么简单了，那绝对是筛子啊！ 八爪大章鱼在海面上疯狂蠕动，海面都被挤压的变形颠簸。 很快它就到了顾司面前，触手动了，它如顾司所想大力的朝顾司甩来。 在如此庞然大物的压迫力面前顾司别说跑了，腿都吓软，这不是害怕，而是身体的本能，就像有人站在悬崖上的玻璃栈桥上会无法控制的腿肚子打摆子那样。 “停——”云青彦喊了一声：“他是第一次，你别用正面，用手背抽...” 大章鱼的触手顿了顿，然后反手扬了起来。 这时顾司也明白了，这章鱼是真的会抽他，但他腿软啊，他朝云青彦哀求：“要不换个小点的，你也知道我第一次，我...” “既然怕吃苦又何必走修炼这条路。”云青彦语气如寒冬般凛冽，惊艳脱俗的眉眼间充满了冷漠。 顾司看着他的态度短暂的怔了一下，他似乎读出了一种名为失望的情绪。也是明明是自己要求修炼，口口声声心心念念想要与他并肩作战，但实践起来第一反应却是打退堂鼓。真的很过分。 这样变相的说明在自己的骨子里，保护云青彦这个念头并不及他自己重要。 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啊...也不过是个靠耍嘴皮子忽悠人求得温暖的家伙吗？这一刻，他好像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啪—— 大章鱼的出手将顾司掀飞了出去，他在空中划了个抛物线砸在柔软的海面上弹了几下，骨头被抽散的疼痛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疼，真的疼。 生理性的泪水从顾司眼角滑落，他捏着身下如海绵般的大海，想，云青彦还是为自己着想的。如果这是大地，自己大概就像跳楼的人一般炸开了。 对方这样为自己着想，自己却连点苦都吃不下去。真是愧对他的眷顾啊。 人在痛苦中时间会变慢，顾司的思绪翩飞，想了许多。 从被厌弃的出生开始，到孤独的长大，小时候他学着善良，努力讨好人，换来的却是所谓的“朋友”觉得他可欺，后来他变了，开始封闭自己。 他觉得自己聪明，能看透人和事，他冷眼看着人们为名忙为利忙的熟悉场景觉得不过如此，人人都在追逐相同的东西。 他觉得人间的苦难大抵相通，无非是人的卑劣毫无新意。 可惜他又不够通透，看透了又不愿接受。所以他觉得人间和人生没有意思。 人间不过是丑恶卑劣与自私的集中营。他毫无价值的孤傲着，如果不是这次车祸导致他死亡来到这里，他也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和父亲继母的闹掰中厌倦人生亲自结束他没有意义的一生。 他曾认为自己的人生是一个悲剧。 可如今想想，这世间比他更可悲的人少吗？ 世上总有人落入泥潭，跌入深渊，在挣扎失望中绝望，在绝望中依然求生。 总会有人挣扎而出。 他为什么不能是其中之一呢？ 如今的他不是悲剧，也不是孤身一人。 哪怕这只是一个昙花一现的梦境，也赐给了他为之一搏的机会。 疼痛驱散了顾司的恐惧，他有了信念，也有了力气，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只要跑就行了吗？” 一望无垠的大海之上，有一个身形纤长的少年在拼尽全力狂奔，他面容白净五官精致，看起来眉目清秀而又乖巧文弱，不像是能吃苦的孩子。可他又咬着嘴唇，脸上却有着常人没有的坚定，一步一步踏碎无数拦在他面前的无形障碍。 第58章 境界 滴—— 云青彦按下秒表，从天上落了下来，他手中端着托盘，托盘上有切片牛肉和果汁：“一个时辰它都没追上你，算是达到了基本要求。吃点东西补充体力，进行下一场训练。” 看了一眼累的瘫在海面上的大章鱼，顾司抓了一把牛肉甩给它。大章鱼用触手接过牛肉，塞进嘴里，然后慢慢的沉回了海里。 他到这种程度训练了三年，准确的说是入梦术中的三年，别看他这么辛苦，可折合到中转世界的真实时间只有三个小时。 但在这里面所有的感觉都是真实的，你会疼会饿需要进食，如果在里面受了伤出去也会疼。 可惜云青彦说入梦术只能做初级训练，不然他真想一直待在梦里将所有的修炼全修一遍。 云青彦掏出药瓶，撸起顾司的袖子轻轻帮他点着药，这是开场的时候那大章鱼不讲武德，还没喊开始就把顾司顶飞了伤到的，还好当时他反应极快，一脚踹它脑袋上，在空中一个旋转卸掉了它大半的力气，所以伤的也不重。 云青彦轻轻的对着他的胳膊吹着气，带起一片清凉。 “疼吗。” “当然不疼！”顾司拍拍自己的胸脯，发出结实的“噗噗”声：“看我都有肌肉了，我好像还长高了，可惜这肌肉是假的，带不出去...” “其实不算假，既然练出来了就是你的，还是会反应在你身体上。” 顾司好奇道：“什么反应？我出去照镜子的时候没发现自己长肌肉啊？” 云青彦一脸肃穆地说：“呃，比如你拳砸在别人脸上力量会更大，别人会更疼。”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毕竟在这里修炼出来的能力也会加强到原本的身体上，现在他从天台跑到厕所只需要三秒，应该还能更快... 算了看不出来就看不出来吧。 外表看上去瘦一些也更具有欺骗性，可以扮猪吃老虎，到时候一拳砸在那些坏人脸上的时候让对方追悔莫及。 顾司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结果。 “那么我们下面训练什么？” “不休息休息吗？”他语气有些诧异，嘴上这么说，清澈明亮的眸子中却透着隐隐的愉悦。 顾司猜云青彦所求或许也是希望自己能够重视他，愿为他全力以赴。 他趁机表明心意，坚定的说道：“开始吧，练了那么久逃跑是不是也该练些攻击的手段。我希望我有资格与你并肩，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 “你一直有资格。”他说。 温润而冰凉的指尖点在他的额头上，大海如同背景板的碎片般散去了。 “这次的地是真实的触感，落地记得卸力。” 云青彦柔声的叮嘱从耳畔传来，顾司极快的反应过来，触地后一个翻滚。稳在了地上。 他站在焦黑的土地上，满天的煞气仿佛给天空遮上了一块黑布，污浊晦暗，土地如水面般沸腾起来，一个被黑色雾气包裹的东西逐渐冒出了头，首先冒出来的是两只羊角，它的半只角差不多顾司这个人这么大，可见对方的体型有多大。 顾司与对方拉开距离，叉着腰盯着它，朝天空喊到：“云青彦你这些怪兽都是哪弄来的？” “当然是见过的加想象。这次你要做的是躲过它的攻击掰掉它的角，先练两个月，后面我会给你提供兵器...” 云青彦的话音未落，就见顾司搬起一块巨石，冲着巨型山羊怪冲了过去，他踏风连续几个跳跃，跳到的山羊脑袋上，然后他将巨石猛得朝山羊脑袋上一砸。 轰—— 巨大身躯一个踉跄，轰然软在了地上。 顾司便搬着石头砸羊角边说：“要不还是打章鱼吧，这四条直腿的没有八条腿的好使，至少我跳到章鱼脑袋上，它能用触手抡到我...” 顾司话音没落就看见羊的尾巴蓬开了，蓬成了十六条带着锯齿的触手，朝顾司刺了过来。 顾司不得不将石头砸向触手飞速退开，他无语的说：“这触手不会是你现场想象的吧？” 云青彦出现在天空之上慵懒的打了个哈欠：“你想到的我能想不到？尾巴一直有，但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用上武器了。那我就只好加快进程。” “行行行，这把算我不讲武德，那就这样吧。”顾司挺直了腰身，直视着已经重新站起来的山羊怪，它的十六条触手像是孔雀开屏一般散在身后，散发着凌冽的寒光。 一人一怪在黑暗的天空下对峙，却有一种莫名的生命力。 那种力量叫勇敢与无畏。 在梦境中又过了许多年，衣衫破烂的顾司盘膝坐在地上，他的神情不再如过去那般在云青彦面前怯懦而谨小慎微，他褪去青涩，如成年男人般沉稳，他揉着温顺的趴在他身边没有羊角的山羊怪的脑袋，失去了羊角的山羊怪只有普通山羊那么大，面对顾司对宠物般的蓐耍，只是抗议的微微甩了甩被斩断的尾巴。 虽然顾司的气质有了明显的变化，但他看向云青彦的眼神还是带着星星：“我算天赋异禀吗？” 云青彦席地与他并肩而坐：“其实我们不需要跟别人比，做独特的自己就好。” 顾司又问：“修炼应该是有境界的吧，我现在算什么境界？” “触及天道，称为入道。其上，法分四境晓 ，了， 知， 通。” “触及皮毛略晓大概为晓境。” “对某项功法了若指掌的了解，为了境。” “知其所以，为知境。” “通彻天道，为通境...你觉得是你什么境？” 顾司问：“就这五境吗？我算入道还是晓境？你又是什么境界？” 云青彦没应他的话，拍拍他的肩：“陪你练了这么久，你也陪我做个任务玩玩吧。” 用了这么长时间的入梦术，云青彦应该是累了。 顾司也终于相信初见之时，云青彦对别人说：他做任务只是打发时间。 第59章 第三个任务【病苦】 他们准备休整一会就去鬼怪世界。 云青彦先去了浴室泡澡。 房间有两个浴室，顾司的房间里也有厕所和浴室。只是那个浴室比较小，没有浴缸只能淋浴。 他刚刚冲洗完就听见有人敲门。 他在手机上下单了送菜上门服务，大概是菜送来了。 使用入梦术拉伸时间感官显然消耗也不小。他感觉云青彦又脸上少了点血色。想去鬼怪世界前先给云青彦做顿好吃的。 他湿着头发，穿着裤衩子就去开门，门开了一条缝他便感受到危险的气息，他一把扭住来人的手把对方的脑袋往地上一磕，那人便软倒了下去，当他看清那人身上的黑袍后倒吸一口凉气。 然后他不远处另外九个穿黑袍的人齐齐后退。 他们瑟瑟缩缩的用电棍指着顾司。 其中一个穿黑袍的人看着手中的照片推了推耳朵上的耳麦说：“凶徒动手了，战斗力爆表，法律区请求支援，法律区请求支援。” 顾司一脸莫名其妙，他怎么就成凶徒了？ 那九个执法的工作人员壮着胆子对顾司喊到：“举起双手，暴力抗法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顾司立刻举起双手，小心问道：“我怎么就是凶徒了？” 见他放弃反抗，那些人也是松了口气，赶紧给他拷上了铐子，中转世界的铐子是一种黑色石制材料做成的，戴上他就像失了力般浑身提不起劲。 大意了... 那些人看顾司束手就擒才冷声的审问道：“你潜入这里做什么？” 顾司疑惑的问答：“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就住这...” “胡说！”工作人员拿出云青彦的照片，贴在他面前说：“这才是这里的住户。” 顾司解释：“我是他的佣人。” “胡扯，雇佣是要在咨询中心留档的。那里根本没你雇佣信息。你这十几个小时一直在用水是不是在处理尸体！” 顾司更懵了，怎么都处理上尸体了？ 其他的工作人员也推门进去准备查找顾司害人性命的证据，。 然后云青彦穿着睡袍，用毛巾擦着头发从房间里出来了。 一群人面面相觑，空气诡异的安静。 经过他们的描述，顾司总算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因为入梦术将时间拉伸，但运动之后他们出了汗，疲倦了就会想洗个澡。然后就会跑回房间洗个澡。他们觉得自己好几天才冲个澡，可在别人眼里便是用水没停过。 于是这一夜的流水声让他们被举报了。大概是鬼怪世界去的多了，对方描述的很吓人，说楼上的住户可能被分尸了。 再加上顾司经常从楼顶跳到阳台窜回房间，频率太高，附近看见的人太多。 通过走访调查，巡逻人员组成了一个结论，有人从天台潜入了云青彦的房间，把他谋害了... 这引起了咨询中心的极度重视，派了十个工作人员过来。 云青彦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说是在修炼。 中转世界修仙者不少，他这么说工作人员也不觉得奇怪，连连道歉后提醒云青彦去咨询中心留个雇佣的档，就离开了。 而送菜的也将顾司定的鱼给送了过来。 云青彦瞥了一眼顾司手上拎的鱼，突然有些反胃。他拿了个枕头垫在腰后，靠在沙发上拿出电话拨打了出去：“楼下的那一层我不打算出租了。跟他们商量，赔他们钱，让他们搬到隔壁那一栋去。” 他的语气不像是商量，而是通知前的酝酿。 打完电话后又问顾司：“鱼打算怎么做？” “那你想吃烧鱼还是喝鱼汤？” “喝汤，你把鱼刺给剔了。” 顾司一愣，还能这样，但想了想还是点头道：“好。” 他是把汤炖好才才开始剔刺，先将鱼腹无刺的肉夹给云青彦，然后又开始仔细的剔背上和尾部的小刺。 云青彦夹了一筷子鱼肉，抿着嘴勇敢的咽了下去。然后则将月牙肉夹到顾司碗里说：“先吃饭吧。我吃饱了。” “这就吃饱了？”顾司觉得云青彦的胃口越来越差了，琢磨着这次任务完研究一些开胃菜。 吃过饭后，云青彦直接躺在沙发上睡了起来，他自持中又带了些随性。坐的正，站的挺，但习性中又带了几分逍遥天地间的恣意感，只要地方够干净，他完全可以以天为盖地为席。 顾司知道他这段时间累了，也怕他凉着，赶紧给他扯了条薄毯子给他盖上。 应该是家给了云青彦安全感，他很快就安然入睡。 他轻阖着眼，浓密的睫毛如蝴蝶的扇翼，松松的搭在眼睑上，晨曦的微光洒在他雪白明艳的脸上，淡金色的光镀在他的脸上让他越发圣洁动人，不沾凡尘。 顾司看着他的睡颜，满足的勾起唇角，收拾着桌上的碗筷。 他为了见到这个朋友等了十六年。或许他这隐忍孤独的十六年就是为了这一日。 想到这里，他刷盘子都刷出了快乐的感觉。 要是能一直这样和他在一起多好... 顾司扬起的嘴角又慢慢平了下去... 终于又进入了鬼怪世界。 不过是七天没任务，对于顾司的感官却是六年多没有任务了。 这六年的每一天他都在百分之两百的认真修炼。 没有松懈也没有偷懒，现在是验证成果的时候了。 不犯阴气综合症的时候，云青彦闲庭信步，光芒万丈。他完全就把鬼怪世界当做旅游景点了。 哪怕面前只是一座破败腐朽阴森的疗养院。 疗养院的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死亡的沉重，墙壁污浊斑驳，窗户破碎。 老旧的窗户在阴森森的冷风的呼啸声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呀呀”声。 而云青彦却像是看什么稀奇的好风景一般，一会将病人打的吊瓶拿下来，拔开瓶塞，嗅了嗅。然后又原样安装回去，挂上点滴架。 一会又抓过病人的手腕，眉头紧锁的帮病人把脉。 然后坐在等位的椅子上，托着下巴像好奇宝宝一般看着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感慨：“这便是医院吗，如此之大！” 医护人员来来往往，没有任何人理睬超度者们。 一堆超度者懵逼的站在疗养院大厅。 第60章 大师！抓鬼 直到天色暗了下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光头才急冲冲的跑了过来，他袖子上还有血，像是从手术台刚下来。 “诸位大师！疗养院闹鬼的事就拜托你们了！” 光头的开场白直接把超度者们说愣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里是鬼怪世界，肯定有鬼。 但这上来直接喊超度者大师，告诉他们这里闹鬼让他们抓鬼就有点离谱了。 光头告诉他们后面的职工宿舍楼有空房间，让他们随便住，然后又像赶时间一样慌慌张张的走了。 由于光头没有说任何注意事项，有超度者提出要不要保守行事，先休息一晚看看夜间鬼怪的闹腾程度。 所有人都同意了这个提议。 除了云青彦。 他一如既往的不合群，不发表意见，也不支持别人的意见。 但大家本来都是萍水相逢，你不合群，只要你不危害别人的利益别人一般也懒得理睬你。 一个自称强哥的超度者说：“让我先开眼看看是不是真有鬼。”他闭上眼手捏法诀，口中呢喃：“天青地明，阴浊阳青，开我法眼，阴阳分明，急急如律令。” 随着他咒文念罢，他的双眼也猛得睁开。 他这一操作充分的展现了他的实力，让周围的超度者都簇拥上去。 “哇！好厉害。不愧是强哥！” “那是，我们强哥可是正儿八经的道家修仙者！”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解决这里的事的...” “强哥看见什么了吗？” 在所有超度者们崇拜的眼神中，强哥环顾四周。 看见云青彦正在和一个自称手臂中封有灭世恶魔的精神病中二老人探讨他的手臂究竟有没有恶魔的问题。 “手臂疼吗？” 老人点头。 云青彦抓住老人的手臂上看下瞄，仔细观察，然后拍着他的手臂问：“你修炼过吗？驭灵，驭物，锻体？” “什么是修炼？”老人显的有些迷茫。 “那么，你的手臂中没有灭世恶魔。”云青彦语气笃定。 “谁说没有，你看，我手臂中的洪荒之力已经控制不住要揍你了！”老人举起青筋暴出的拳头，一拳就砸向云青彦的面门。 顾司赶紧一把抓住老人那沙包大的拳头，阻止对方的暴行。 面对此情此景，云青彦不仅没有意识到老人的排斥，还继续认真的说道：“首先，恶魔如果能灭世，说明他实力强大。但你的手臂不过是个普通手臂，也没有任何被法器灵物压制的能量波动的痕迹。也就是说你的手臂根本没有实力困住一个能灭世的恶魔。退一万步，我们假设，这个灭世恶魔失了智，非要把你的手臂当家，那你的手臂也很快就会因承载不了这股能量废掉...” “滚！”老人恼怒的开始伸脚踹云青彦。 云青彦灵巧躲过，他并没有生气，眼神中竟然还带了丝看透了世间真理的得意洋洋，叉腰站在一旁，继续对老人说道：“你脉搏强而有力，身强体壮，语言思维逻辑也清晰。根本就没有病，你在装病！浪费医疗资源可耻！” “嗬...啐...”老人的喉头咕噜咕噜滚动，一口青绿的老痰，飞了出来，冲向云青彦。 顾司眼疾手快，拿起一旁不知道谁的白大褂，将老痰挡住。 “干得好！”云青彦夸了一声，一步向前，顺手将带痰的白大褂拍到老人脸上。 “自己的东西，自己享受吧。” “混蛋！我有病！我有病！我有病！！！”老人开始愤怒嘶吼，立刻被闻声赶来的医护人员押进了病房。 强哥嫌弃的看了眼这两个傻逼兮兮的超度者一眼，转身对其他超度者们说：“现在疗养院很干净，大家先去宿舍，今晚先静观其变。” 云青彦完全无视强哥，沉浸在自己探索的快乐中，背着手又跑到一旁，俯身看着医护人员手中牵的一个八九岁的小孩问：“这小孩是什么病？我能看看吗？” 医护人员说：“他眼睛有点问题，但我们这边没有儿科医生，这几天就准备转院了。” 小孩立刻反驳：“我没有病，我也不要转院” 云青彦兴致更盛，立刻上手，扒拉着小孩的眼皮打算认真观察。 小孩吓得扯着医护人员的衣角往后躲。 云青彦朝顾司招手，顾司靠近后，他从顾司的包里摸出来一块糖递到小孩手中，温声说：“小朋友，莫要怕，哥哥我长这么好看，怎么会是坏人呢？哥哥只是想看看你的眼睛是什么问题。” 云青彦温柔起来，就像炎夏的凉风，简直无人能抵抗。 小孩受了美色诱惑，接住糖，但是没有吃，将糖塞进了口袋。依旧坚持不让看，说自己没病。 云青彦耐心的说：“有问题不等于有病，我帮你看看，万一我能解决你的问题，那不就不用转院了吗？” 小孩思索了片刻，这才同意。 云青彦扒拉着小孩的眼皮，左看右看，过了片刻问道：“他们为什么说你眼睛有问题？” 小孩的手搅着衣摆，想说什么，看了看一旁瞪着他的护士，又低着头不说话了。 云青彦见状，手又伸进包里摸来摸去，从包里摸出了一根金条，淡定的甩给护士：“我要和孩子聊一聊，劳烦你回避一下。” 护士接过金条，用牙咬了咬，看着金条上的牙印，眼睛冒出灼灼的金光：“我这就回避，您想怎么聊，就怎么聊！”然后一溜烟就无影无踪了。 云青彦带着小孩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顾司则站在一旁守着两人，他感觉云青彦似乎活力了不少。 “他们说我幻视。但我确定我没有。因为我真的看见了一个穿着红衣的长发的小姐姐，她嘴的被铁钉钉住了...” 他说着又怯生生的看向云青彦，似乎生怕他也不相信他的话。 云青彦却看了一眼顾司。 顾司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如果这小孩眼睛没问题，那么他可能是阴阳眼，他说的也是线索。 确定对方确实眼睛没问题后，云青彦瞬间就对小孩失去了兴趣。 他对顾司说：“你跟他聊吧。” 第61章 鬼蜮 于是顾司也坐到了小孩身边，只是顾司这人并不是很善言辞，你让他装乖巧用行为讨好人他会，但耍嘴皮子可真是难为他了。 他支支吾吾的问：“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你在哪看见那个小姐姐的？” 顾司一上来就来了个审问三连。 “我叫小杰，7岁，在树林里看见小姐姐的...” 顾司的问话方式显然让小杰不适，小杰将目光投向云青彦，似乎希望这个漂亮温柔的哥哥能继续跟他说话。 但现在的云青彦气质已经和刚刚截然不同，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疏离，就像没看见一样冷漠的将头偏向一旁，还往远离他们靠近窗户的地方走了几步。 这座疗养院似乎在郊区，窗外安装了防护栏，再往外是一片茂密的黑色的森林。 树的枝丫如一支支暗黑的触手，在风中张牙舞爪的飞舞。 呜呜呜—— 有声音穿过林子，通过窗户，飘进疗养院，它仿佛是哭声，又像是风声。 顾司问了许多问题，得知了小杰有阴阳眼，经常会看见诡异的东西，他很害怕，就告诉父母，但他的父母只觉得他是有病。 医院看了，说他没问题，三天前他们就把他送到了精神病院。 送过来就扔下他跑了。 因为没有交医药费，所以当时也没医生给他看，他就在疗养院大厅坐了一夜，然后晚上就见到了那个红衣小姐姐。 他吓的不行，喊的声音太大，惊扰了别的患者。 然后就被值班的医护人员按住了，给他做了检查。 因为小杰不记得父母的电话，疗养院也不想接这烫手山芋，就打算将他往外面转。 顾司最后问道：“你为什么不愿意转院？” 小杰咬着嘴唇，许久后才说道：“我要转院了，爸爸妈妈就找不到我了...” 顾司送小杰回了病房，他住在八人间，和大人住在一起，好在跟他一个房间的病人都是轻症，看上去并不疯癫。 一个大妈看见顾司送小杰回来，还热情的拉住顾司的手说：“小伙子，看你挺热心肠啊，有女朋友没啊，我认识一个姑娘，好着呢，靠谱，漂亮，家里没有老人，你结婚了就是和姑娘过二人世界...” 顾司礼貌的说，他才十六岁离结婚还早。想把手抽出来，可那大妈力大无穷。 顾司不敢用太大力气，毕竟现在他也是个锻体的修行者了，他怕没轻没重伤到大妈。 忽然，一道白影黑裤飘逸的闪了过来，硬生生的掰开了大妈的手，脸色阴沉的说道：“他的事不劳你操心。” 然后拉着的手就顾司往外走。 身后的大妈还在喋喋不休道：“这样的姑娘很难找的，你现在挑，以后就会后悔了!” 云青彦的反应让顾司有些心猿意马，自从万山月告诉他，他和云青彦前世是朋友的时候，他无时无刻都在想是什么样的朋友。 毕竟普通朋友和别的什么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顾司感受着对方手心的暖意，看着他如玉树的背影出神。 云青彦突然松开他的手冷冰冰的说：“发什么呆。我不拉你你还打算在那聊过夜吗？既然小杰说晚上鬼会出来，还不抓紧时间找鬼。” 原来是这样。 顾司有些失落，自己又在妄想什么？他很快就收拾好心情。乖巧的说道：“那我们赶紧去林子吧。” 树林无月也无灯，很黑，他们要蹲鬼，也不敢拿出手机当手电筒照明。 林子里阴风阵阵，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还有蚊子在耳畔嗡嗡嗡的吵闹。 云青彦拿出驱蚊的草药包挂在腰间，蚊子这才消失。 两人蹲在草丛，许久都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顾司忍不住压低声音说道：“这个鬼怪世界好真实，疗养院像真的，医护像真的，病人也像真的...那小杰也像真的...他到底只是一个衍生npC还是现实中真的存在这样一个小杰，在闹鬼的疗养院等他的父母？” “不好说。”云青彦立刻回应了他：“你听过芥子世界的概念吗？鬼怪世界虽小，却又能吞纳万物。对于鬼怪世界，创造者应该也只不过是赋予它运行的规则...” 云青彦说到一半，突然一阵阴风吹过，整个疗养院的灯像是被阴风吹灭了一般，熄掉了。 顿时四周伸手不见五指。 “她来了？”顾司紧张的声音都颤了起来。 云青彦伸手给了顾司一个脑瓜蹦：“来什么来，熄灯时间到了。疗养院墙上贴了作息时间表，你都没看吗？而且你也是个修仙者了，有什么好怕的。” 顾司在心里翻了白眼，这不是在你面前装小白兔给你表现的机会讨好你吗，不喜欢这款？换一款装就是了！ 眼睛适应了黑暗，顾司再回头看疗养院，果然它不是完全失去的光，木窗里透出微弱的绿光，告诉了他夜灯的存在。 幽绿的夜灯，也太离谱了。 天上明月露头。 紧接着，薄薄的灰雾顺着疗养院的墙面蔓延攀爬，裹上了疗养院，破败腐朽的疗养院仿佛一座冒着灰烟的坟墓。哪怕是远远的看着，都让顾司感到恐惧和死亡隔着空气沁入了骨髓。 这诡异阴森的色调仿佛是在通知他们，现在的疗养院被鬼怪掌控的。 云青彦看着这阴森恐怖的氛围却面露喜色：“来了来了！走吧！” 疗养院的大铁门上的红漆已经剥落，露出带着锈的内胆。 顾司推开门，门轴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这个时间，疗养院的走道已经没有人。 绿幽幽的阴森走道里弥漫着冰冷腐朽的气息。微弱的月光透过木窗投射在地面，形成斑驳的光影。 他一路当先，勇敢的不行。 “你慢点，现在这个疗养院和鬼蜮重合了。”云青彦幽幽开口。 顾司一怔，问：“什么叫和鬼蜮重合？” 一听顾司问问题，云青彦立刻兴致盎然：“鬼可使用它的力量创造一个类似结界的世界安身，就称为鬼蜮。在它的领域，它的速度力量都会变得更强...” 顾司说：“那简单来说就是在这里鬼会很厉害的意思？” 云青彦点头：“如果怕的话可以躲在我身后...” 顾司眼睛一眯，他会怕？开玩笑。 他从背包里抽出开了刃的菜刀，抓在手中，他可是带了兵器来的好吧！ 第62章 红衣少女 云青彦看着他的菜刀眉头皱了起来，嘴也抿了起来。 浑身是胆的顾司看见云青彦的表情，也微微皱眉：难道... 这种人设他也不喜欢？ 他瞬间怂了，做出无措的模样在腿上搓着菜刀：“既然鬼怪厉害，我还是跟在你后面吧。” “不！”云青彦改变了主意，他找了椅子坐了下来，顺手拍了张镇鬼符在椅子：“你不是要修炼吗。现成的实战陪练。去吧。” 他说完瞑上双目开始闭目养神。 顾司沉默了一瞬，那还能怎样。上呗。 自从用入梦术训练了那么久，他是很自信的，也是该通过实战验一验自己的实力了。 想到这里，他昂首挺胸大步朝走廊深处走去。 空无一人的走道，地面突然出现了一排带着黑雾的脚印。 顾司眯着眼睛盯着脚印出现的地方，他什么都没有看见。 要不是看见黑雾，他就会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没有阴阳眼的普通人。 顾司心中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回头看向云青彦，想控诉这鬼怪不讲武德，竟然隐身。 却看见对方睁开了眼，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眸中充斥着看好与期待。 顾司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他背过身子，拧起眉头，眼底一片漆黑冷戾，他举起刀，冲了过去，对着脚印出现的位置就是一顿狂砍。 脚印果然没有再出现的更多。 下一刻空中飞来一个水桶，水桶倾泻，一大桶污水朝他洒了过来。 但顾司最擅长的是什么？ 跑路的速度！ 关于跑路，他足足练了三年。海绵路面虽然让他不容易摔伤，可也更难跑了。 而他已经练到能在海绵上逃跑如飞，何况平地！ 他连着几个旋转和后空翻躲开了，污水一滴都没滴到他身上。 他冷笑一声。一刀将空无一物的水桶劈成了两半。 然后叉着腰站在走廊，昂首高呼：“还有什么招式！统统使出来吧！” 空中传来姑娘的笑声。 顾司握紧刀，严阵以待，准备迎接她的下一轮攻击。 突然，走道上，一间病房的门打开了，一盆不知道什么水倒了出来。那水透着一股尸体发酵的恶臭。 还好，顾司是凝聚起了百分之百的注意力，迅速躲开了。 然而泼水的并不是鬼，而是病房里的病人——另一个老大妈。 老大妈骂道：“大半夜的嚎什么嚎！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然后关上了门。 “你就这点本事?”顾司不屑的冲虚无喊道：“拿出你能拧开天灵盖的手来拧我啊！你舌头是不是也能伸十几米长，来戳我啊！” 他思索片刻后又说：“不对，你的嘴被钉住了，那你还能用舌头攻击吗？可你刚刚能笑啊？所以你的舌头可能用来攻击的吧？你不会攻击不了我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虽然顾司长得清澈乖巧好看，但贱兮兮起来是真的很欠打。 云青彦撑着下巴歪头看着顾司，嘴角压不住的上扬，似乎露出了养成的喜悦，但很快又回神，收敛表情，维持住他端庄淡定的完美神态。 女鬼何曾被这般嘲讽过。 但她好像真的说不了话，只是不断的发出笑声。 顾司皱着眉，他对女鬼一无所知，所以很难与她共情，却能从这在走道回荡的笑声中，感到悲戚又绝望。 仿佛世界凝固，心中的千言万语，不甘与悔恨，都化作了一声笑声，化为此起彼伏的悲浪，想要将他淹没。 看来这就是女鬼的精神攻击。 顾司大喝一声，嘴里念叨：“我过的不要太快活，有吃有喝有房子有朋友，朋友刚提的大房车我随便用，没贷款，一个月工资一百万爽爽爽！诛邪退散！” 云青彦偏过头，努力忍笑。 别说这喊话虽不炫酷，但管用。大多数鬼怪的精神攻击无非就是通过各种方法放大你的负面情绪，你的悲惨，你的恐惧...都是鬼的武器。 但是，你能控制自己的情绪，鬼也就无从下手。 这鬼发功发的整个走道都让黑雾萦绕，顾司硬是丝毫不怕。 下一刻，满走廊的黑雾如潮水褪去。 走廊了尽头，一红衣少女静静地站着。她乌发如瀑布垂落在肩头，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嘴巴被线紧紧的缝着，有生锈的铁钉从嘴里扎了出来，锈迹斑斑，鲜血淋漓。 她顺着走道，一步三米瞬移过来，每走一步，身后的灯就熄灭了，身前的灯也像接触不良一般闪烁。 几秒钟后，她就离顾司不到五米。 顾司这才看清楚，少女的身上不是红衣，是白衣，只是被血染成了红色，鲜红的血顺着衣服往下滴落，滴到了地上，便化为了黑色烟尘，消失无踪。 少女眸色中有狠戾与冰冷，她抬起手，看来是打算攻击了。 顾司一步上前，抓住少女的手问：“嘴不疼吗？要不我帮你把线拆了再打？” 少女愣了下，眼神中闪过瞬间的诧异，疑惑与不解，但终是没有推开顾司，她点了点头。 顾司扬起了菜刀。 少女见状面色惊惶，如临大敌，举手就捶向顾司脑袋。 顾司手起刀落，劈开了少女嘴上的线，又极快速的闪过这一拳，怒道：“你搞偷袭？龌龊！” 然后又举起菜刀开始砍少女。 少女也发现自己误会了顾司。挡了两下，拉开个距离，用手势叫停。 顾司停了手，同时也跟少女拉开了十米的距离，以防少女偷袭。 “行，我给你点时间，你自己把线拆了。” 少女蹲着身子，低着头开始动手拆线。 这是走道里病房的大门一个个打开。 顾司眉头一拧，握刀的手紧了紧。 病人从病房里三三两两的走了出来，但他们并没有理睬顾司，而是将少女围了起来。 “这次能拆掉吗？”有个老爷爷蹲着身子问道。 那个朝顾司泼水的老大妈插嘴：“应该能，这小伙子比其他道士厉害，我的攻击都躲过去了！王大妈你说是吧。” 第63章 帮帮她吧 之前要给顾司介绍女朋友的大妈，就是王大妈，她立刻附和：“是这个小伙啊，这小伙子好，热心肠的咧。” 忽然人群围绕的中心发出一道刺目的红光。 铁钉之上竟然显现出一道红色的赦令符咒，少女半个脸都烂了，双手被这红光灼的黑烟直冒，连嘴都不断地往外冒着黑气。 她眼流血泪，发出痛苦的呜咽。 王大妈一见这情况，立刻挤出人群来拉顾司：“小道长，你道行高，帮帮她啊！” 顾司整个人就是懵逼状态，首先他哪有什么道行，有那也是最低的。 其次不是抓鬼吗？光头说抓鬼，这些人又要他帮鬼，到底谁是做主的，他又该听谁的？ 不过听谁的是其次，重要的是，符咒他不懂，帮肯定是没法帮。 这时那一抹白衣起了身，大步朝这边走来。 “别挡道，让开。”他的话可太冒犯了。 可没有任何人对此不适，一来是疗养院的医护人员平日里对这些无依无靠的老病人都不是很客气。二来是云青彦浑然天成从容自信的气场告诉他们，他是干实事的。三来嘛是人类的基因对美的宽容，美的事物天然就是允许冒犯的。 王大妈看见云青彦眼睛都亮了：“是你啊，我就知道你有两把刷子，快让开，快让开。让大师来！” 病人们立刻向两边散开，让出一条路。 云青彦像是艺术馆展出的展品，而病人们像是欣赏展品的参观者，眼神欣赏中带着探究，专注中带着惊叹与炙热。 就在一个病人忍不住上手摸的时候，顾司用菜刀将两人隔开，冷声说：“你干嘛呢？” 其他病人也纷纷指责那个病人没素质。 云青彦瞟了那人一眼，并未在意，毕竟他对自己的容貌还是心中有数。 他更在意的是那个鬼。 在意到他的步伐都快了零星几分，原本要走10秒的路程他9.9秒就走完了。 他俯身打量着满脸冒黑烟的女鬼，拿出银丝手套戴上，伸手去检查她嘴上的钉子。 女鬼立刻畏惧的捂着嘴不让他看。 顾司立刻在旁边劝道：“他真的很厉害，治疗过不少鬼怪...你可以让他看看。” 女鬼对顾司的印象还算好，至少顾司在她心中是个热心而诚信人。 慢慢地，她放下了捂着嘴的手。 她嘴上的线已经拆掉了，但线穿过的孔洞还在。 被符咒灼过之后，黑红的血液不断往外冒着。 但却有若有似无的星星点点的金光，时不时的出现，落入孔洞，没入不见。 云青彦见到此景有些诧异，忽然开口吐出一字：“神？” 女鬼对这个字并没有反应，只是满脸期待的希望云青彦帮她看钉子。 云青彦见状就继续说道：“我要碰一下钉子，看看这是什么咒，会有些疼。可以吗？” 女鬼点头，云青彦便找了一根钉子碰了碰。 一道红色的赦令符咒闪出，蛰的女鬼又是一顿呜咽。 云青彦眉头难得的拧了起来：“你得罪谁了。”他说。 女鬼低着头沉默不语。 云青彦弯腰拾起地上的线仔细看了看。 “奇怪，这线竟是封印。是因为处理不了这钉子所以将它封起来吗。有趣...” 云青彦说着又在包里翻找，翻出了一个没有标签的白瓷瓶，然后问：“你这里还有别的鬼吗？比如你的仇家什么的？” 女鬼摇头。 云青彦轻轻叹了一声说：“找不到施术者，那就会很痛。” 王大妈立刻接话：“大师的意思是能解？” 云青彦没理她，继续问女鬼：“告诉我你的本体在哪，否则，就算现在拆掉了钉子，明天还是会长回来。” 女鬼有些迟疑。毕竟她的魂体就算被抓住她随时都能跑，本体的位置告诉了对方那就相当老巢告诉了对方，她就没有任何退路了。 另一个被称为孙大妈的大妈也警惕道：“你先试试能不能成功再说别的吧。” 云青彦面色淡漠，对于他们的质疑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也没有再劝，只是淡然道：“既然你们决定了，那就多受点罪吧。”云青彦给了顾司一个眼神：“按住她。” 顾司立刻照做。 云青彦快速捏诀，招了一道灵纹，拍到女鬼嘴上，然后徒手抓住一根钉子。 红光乍现，黑烟四起，他立刻将白瓷瓶的药粉往女鬼嘴上洒，那药粉也不知道什么做的，泛着莹白的光，那光硬是将黑烟压住，甚至那些黑红的伤口有缓缓愈合的趋势。 云青彦猛得用力，然后一颗钉子就这样拔了出来。 女鬼痛的脸都扭曲了，但她丝毫没有挣扎。 云青彦用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对顾司说：“看清楚了吗？” 顾司点头。 “剩下的钉子你来。” 顾司如法炮制，拔掉了所有钉子。 拔钉子不难，就是费劲，它们和女鬼似乎化为了一体。 那药的效果很好，钉子拔出来，伤口就结痂了，连女鬼那烂掉的半个脸都不流血了。 女鬼目含血泪，似乎有些感激，但是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云青彦又捏住她的下颚查看，这才发现女鬼竟然没有舌头。 “你究竟藏了什么秘密？为什么会有人想让你死活都不能开口？” 女鬼突然用手比划了比划。 孙大妈在旁边翻译：“笑笑说想带你去她家。” 云青彦对此反应冷淡的说：“我所携带的药有限，若等下再拔钉子，你所承受的痛苦将会加剧。” 女鬼坚定的点头，她已经完全相信了两人。 王大妈和孙大妈拦着病人，没有让病人们跟他们一起出去。 女鬼的本体在森林里，本体比魂体看上去更凄惨，她被破草席卷着，衣服漆黑破烂，皮包骨的脸颊凹陷，双目垂闭，干瘪的皮肤像是风干的无花果，嘴上还被密密的线缝着。 顾司用刀挑开线。 钉子瞬间发出刺目耀眼的红光，蛰的女鬼即便没舌头都发出了恐怖而刺耳的鬼啸。 云青彦又捏诀对着女鬼的本体打出一道符纹，红光才暗淡，女鬼也安静下来。 借着月光，顾司动手拆了线，又拔了钉子。 第64章 接受你的报答 云青彦的药带的确实不多，拔一到一半就没药了。 没有药的辅助，哪怕有云青彦在一旁帮忙压制符咒的伤害力，红色的符咒光还是直接蛰烂了女鬼的半面脸。 但女鬼没有任何挣扎，她就静静地蹲在那，像一只安静的小狗，看着顾司面容紧绷得拔她嘴上的钉子。 等拔完后，她面露欣喜的向顾司和云青彦鞠躬，然后又开始比划。 但顾司和云青彦都看不懂她的手语。 她发现两人无动于衷后拿了根树枝，在地上写字。 还好，她的字他们认得。 她写她想报答他们。 云青彦一见这字眉头都拧作一团：“莫要如此。这首日尚未结束你便想通了？不妥吧？你再仔细思量，可有大仇未报？譬如对你施术之人，我来助你将他擒来。” 云青彦显的意犹未尽，像是生怕这女鬼直接被度，那也太没意思了。 女鬼无语的摊摊手写：我还没想离开，我不想被超度... 她还没写完云青彦反而松了口气：“做鬼也得有骨气。怨气大一点，身份高一点！” 云青彦的说话风格来回切换，让顾司的嘴角抽动了下，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他好像也开始渐渐了解云青彦了，这人似乎喜欢挑战。 而且他又有自己的行为准则，似乎并不希望女鬼为了报恩委曲求全。压抑怨气受到委屈？ 果然！他真是一个内心柔软人。 云青彦此时完全不知道顾司内心的琢磨，只是沉浸于自己超度者的身份，认真的看着女鬼问：“那你为什么不想被超度？” 女鬼写：因为叔叔阿姨都对我很好，我想陪他们。 叔叔阿姨，就是那些病人 云青彦盯着字，良久的沉默后，说：“但你是鬼，他们是人，你长期在他们他们身边会让阴气影响他们，他们就会生病，会死。” 女鬼写：不会，那个哥哥说我想陪他们多久就陪他们多久。 “哪个哥哥？” 女鬼写：送我来的那个。 顾司猜女鬼嘴里的哥哥是冥府的哪个将她封印过来的冥官。 刚准备告诉女鬼这里并不是真实世界，这里也人也不是真实的人。 他刚张嘴，还没出声，云青彦就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将他制止。 于是顾司便什么都没说。 云青彦说：“那你就陪他们吧。但我们不骚扰你不代表别人不骚扰你。我们也不会为你阻止别的超度者的行动。” 女鬼咧嘴露出一个堪称惊悚的笑容，用树枝写着：我不会让他们看见我的。 云青彦看完她写的字，又说：“我决定接受你的报答。我想要你这样报答我，你每天跟我这位朋友打几架，不用留手，若是你能把他打残就更好，直到你想离开的那一日。如何？” 女鬼愣了下，她从未见过这么奇特的报答方法。然后用同情的眼神看向顾司。 谁知那个少年还一脸喜滋滋的表情，好像是受了什么莫大的恩惠。 这两个是脑子有病吧？但恩人的话还是要遵从吧。女鬼无语而僵硬点头。 当晚顾司就和女鬼打了一架。 树林中，女鬼的煞气冷冽如霜，顾司的刀光同样寒凉如冰。 两者碰撞那是风声鹤唳，鬼哭狼嚎。 直到天明，难分胜负的两人才停了下来。 天亮了，女鬼消失了。 专注比试的顾司回头寻找云青彦的身影，才发现云青彦也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顾司抓抓脑袋，他什么时候走的？那岂不是昨夜他勇战女鬼的英姿没有被对方看见？？？这样想来，顾司略有失落。 但很快又整理好心情，又不是只打这一次，以后每晚都要打，云青彦总会看见的。 云青彦此刻正在疗养院的厨房。 他遗世而立，带着清逸孤渺的光辉，端着银碗用大铁勺搅着锅里的地瓜粥。 旁边的大厨脸上挂着巴结的笑容，一手紧紧的攥着金条，另一手将藏在冰柜深处的鸡蛋牛奶鸡腿统统往外搬。 “您还需要什么？我可以去采购？” 云青彦舀了一勺地瓜粥在小银碗里，站在锅旁，优雅而快速的吃完。又从包里拿出来一个银质的大海碗。盛了一满碗放到一旁的托盘上。 才慢悠悠的说：“时令水果买一些。以后每天都要有肉，我不要冻肉，给我弄新鲜的。鸡蛋煮好了给我送过来。” “好好好，我立刻去办。你的那些同事们有没有忌口？” “同事？哦，我就一个朋友，在长身体，吃的比较多，你食物准备三人份就行了。” 云青彦说完又拿了十个肉包子放在银盘子上，端起托盘，朝外走去。 顾司来到食堂，想着云青彦在就跟他一起吃早饭，如果不在，他就帮对方带饭。 然后看见云青彦端坐在饭桌前。 一群鬼怪世界的衍生存在搁那替他端食物的端食物，抹桌子的抹桌子，扫地的扫地。 一口一个：“老板请。” 而另一边，一群超度者看着云青彦身后三个端食物的随从，他们托盘中冒着热气的鸡腿、鸡蛋、牛奶、肉包子。再看看自己面前清的可以照出人影的冰冷稀饭和两条榨菜，那叫一个馋啊！ 超度者们的目光都投向一旁同样神情晦暗，单手端着稀饭的强哥。 强哥猛得将碗摔在地上，摔成碎片。 “去厨房！” 强哥带着浩浩荡荡的超度者们过去了。 云青彦对于他关注的事之外的事，一向的事不关己就当他们不存在。 他笑着对顾司招手，说：“饿了吧。来吃早饭了。” 清晨的阳光，顺着破旧的窗口，飘到了他的身上，他坐在那逆着光，有些温柔，也有了些烟火气，阳光就像他身上冒出的温暖。 顾司跑过去坐在他面前，心跳如鼓，埋头扒饭。 云青彦在一旁安静的剥鸡蛋，剥好后轻轻放进顾司碗里：“吃完饭就休息，中午起来，吃过午饭后就去练基本功。” “嗯，我知道的。”顾司迅速的吃掉鸡蛋，自从他开始修炼之后，大概是消耗大了，食量也大了许多，只是吃了那么多体重也不怎么长，肌肉也没有，这种感觉就像他的锻体练得不是身体似的。 第65章 不够 顾司吃了十个包子，六个鸡蛋，三个鸡腿后。 满脸笑容的超度者们端着一大盆鸡腿鸡蛋从后厨里出来了。 鼻青脸肿的大厨抱着强哥的腿哭道：“大师，这是疗养院半个月的份额啊，你们全拿去了那后面几天医护人员还有病人们吃什么？” 强哥不耐烦的踹开大厨骂道：“还知道我是大师啊！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谁才是你该巴结的人！”他指着云青彦问：“他能吃我们不能吃？” 大厨可怜巴巴的跌坐在地上说：“我已经解释过了，那位大师给了钱的...” 强哥朝他伸手：“那钱呢？拿出来我看看。” 大厨低下头沉默不语。 “你们几个搜！”强哥一挥手，几个超度者放下碗，冲进了厨房。 一阵打砸的声音传来，一个超度者拿出一根金条走了出来，他满脸惊喜的将金条递给强哥：“强哥，找到了这个！” 一旁的大厨寞落又懊恼的捶胸顿足。 “小五，干得不错。”强哥拿过小五手中的金条揣进怀里，又对大厨说：“东西没了就再去采购啊。你们不会吃白米饭和面吗，难道那些不能吃饱吗？” 云青彦突然站了起来说：“我劝你将金条归还于他，你若降低了我的生活质量，我会很不愉快。” 强哥还没说话，强哥的狗腿子们先冲了上来。 为首的那个狗腿子的手指一下一下戳在云青彦胸口，趾高气昂的叫嚣：“你不愉快又怎样？这个世界的任务可是捉鬼，我们强哥生前就是知名捉鬼大师！你识相的就跪在地上磕几个，跟我们强哥道个歉，我们强哥也就不计较你刚刚的出言不逊...” 顾司推开碗，单手撑着桌子，原地飞脚一踢，前面的狗腿子撞到了后面的狗腿子，两人一起飞了出去撞在墙上，又摔在地上，捂着肚子哎哟哎哟的叫唤。 顾司拔出菜刀，握在手中，一步一步的走向强哥。 这时又进来几个超度者，为首的是个四十来岁中年人，穿着布衣，他看见食堂里面混乱的场景立刻上前询问：“你们在做什么？这任务都没开始做就先内讧，让鬼怪看见了怎么想？它还能觉得我们靠谱接受超度吗？” 强哥一脸不爽的说：“老向，我可没内讧，是他先动手的。” 老向的视线转向顾司，最终落在他拿菜刀的手上，皱着眉说：“年轻人，气性不要这么大！” 顾司举起菜刀对准强哥解释：“他拿了我朋友给大厨交的伙食费。那大厨没钱买他要的食材是算谁的？” 老向狐疑的看向强哥问：“是吗？” 强哥自然不承认：“胡扯，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顾司不紧不慢的说：“你夹克左边内袋里的东西，敢拿出来吗？” 强哥整张脸都扭曲了，冲着顾司大吼：“你说给你看就给你看啊？你是什么东西？怎么？有把菜刀就觉得自己了不起吗？”强哥冲进厨房，拿了两把菜刀出来，冲着顾司喊道：“砍呐，来砍啊！” 老向上前劝强哥道：“别闹了，昨晚外面的鬼嚎你们没听见吗？可刚刚我出去探查了一圈，开了眼后什么都没发现，连阴气都没有，明显是这里的鬼怪躲着我们。这说明它很厉害，还很戒备我们。这个时候千万不要让鬼怪看见我们不团结的一面，会影响任务...” 他看着无动于衷的强哥，只得走到顾司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个布袋子，又从里面掏出一小沓中转币，边数边问：“他拿了你多少钱，我赔给你...” 顾司冷冷的说：“别数了，不够。” 老向诧异的抬头：“不够？那是多少？” 顾司朝强哥轻蔑的瞟了眼：“你问他啊。这么点钱怎么值得他看上。” 如果此时强哥不反驳就是默认，反驳，那么就相当承认哪怕这么点钱他也想要。 强哥脸红一块白一块，终于掏出金条扔在地上，怨毒的看着顾司，声音也不由自主提高了：“小子，你给我等着！”然后坐在一旁吃饭去了。 顾司走过去拾起金条只觉得好笑。这就是人啊，明明抢了别人的东西，却好像是别人欺压了他。 不过他也终于在云青彦面前支棱起来了一次。 万山月说的果然不错，自己是可以保护他的。 想到这里他又美滋滋的。 顾司将金条放在大厨手里说：“他想吃什么，你就买给他。” 大厨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吃过饭后，云青彦将宿舍的钥匙给顾司，让他先去休息。 顾司问：“你不休息会？坐一会打个盹也好啊。” 云青彦说：“我等会就过去。” 顾司问：“你是有什么事吗？要不我陪你？” 云青彦又说：“也没事，那就一起去宿舍吧。” 这次的宿舍有点像学校宿舍，上下铺，四人间。他们这间房就顾司和云青彦两人住。 云青彦点了安神香，顾司冲了个澡，然后就躺下，跟云青彦说：“我睡了哦，睡醒了见。”就进入梦乡。 云青彦坐在床尾，清淡的晨光里，他的侧脸有些温柔，他看着顾司，伸手轻轻握了握他的手。 “心中有我了。” “真乖。” “不够，还不够...” 云青彦阴鸷的松开手，起身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强哥正带着他的拥护者们到处找线索。 几个喽啰躲在楼梯转角偷着懒，无所事事的对着女护士吹口哨。 被顾司打的那两个狗腿也在这，其中一个抱怨着：“这强哥是咋回事呀，兄弟被打了也不帮我们出个头。” “这种小事就别麻烦强哥了吧，带我们做任务才是大事。” 另一个人也附和：“这事我们自己解决就行。看那小屁孩张狂的劲，不就是有把菜刀吗？我们也去厨房拿两把，趁他不注意给他两刀。” “这主意不错。别让他死，让他残了，也不会扣我们功德分，万一让鬼怪弄死他，还能给我们加点分...”狗腿子说着突然感觉小腿有痒，他弯腰伸手抓了抓。 然后他对面的人惊恐的指着他的手喊：“我去！这密密麻麻的是什么？” 狗腿子低下头，看见密密麻麻的黑点顺着他的腿慢慢上移动，他立刻伸手去扒拉，却发现那些黑点似乎不是实体，就像是用笔画在皮肤上的墨水点一样。 只是会动... 第66章 下马威 如果他是个见识渊博的修仙者，就会发现那并不是什么墨水点，而是无数繁复而紧密的灵纹，紧紧的咬在一起。 它们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对召唤者的灵力的渴望与争夺。 不够，不够，这么点灵力怎么够瓜分？ 召唤者是怎么吩咐的来着？ 哦，别玩出人命。看来得温柔点啊。 狗腿子只看见四肢上的黑色的墨水点如在水中晕染般散开，他这才发现它们颜色并不是黑色。 红的，蓝的，金的，也有黑的...一片片如各色颜料晕染出来的水墨画，将他的衣服和四肢包裹起来。 突然火烧凌迟般的痛从他的四肢传来，不比凌迟更痛苦。 就像有无数只虫子在皮/肉中撕咬攀爬，他的身体一下像泡在冰水中，下一秒水又像沸腾了。浑身又麻又痒又疼又冷又热。 他想叫，但舌头也被斑斓的色块占领。 他张着嘴，舌头像被腐蚀一般融化，却没有一滴血流下来。 甚至他的舌头没了之后，他的口腔依然是平滑完整的，舌根的断处也没有痂，浑然完整，仿佛它就长得是这个样。 接着是眼睛和四肢百骸。 他的衣袖裤腿，四肢，都像被腐蚀后融化那般消融，一大片绚烂的色块没了身体作为栖息承载地，艳丽的洒在疗养院的大理石地板上，就像一滩打翻了的颜料。 狗腿子在地上翻滚，挣扎，没多久就翻滚不动了。 因为他没了四肢，四肢被森森白骨替代，软塌塌的搭在地上。 可他却没有流一滴血，四肢的白骨从完好的肩膀和完好的胯部长出来。 就像他天生就长这样。 一个没有眼睛舌头，四肢是白骨的人彘。 “啊啊啊啊————” 终于有人吓得尖叫出来。 那些色块似乎被这尖叫提醒，如一滩滩快速蠕动的水，迅速的将另外三人合围，包裹。 当强哥听到喊声，带着人找过来的时候。 只看见地上四具四肢是白骨的人彘。 地上没有血，他们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就像他们天生就长这样。 “怎么回事！”强哥俯下身子想询问他们遇到了什么。 地上的人闭着眼睛，脖子扭动着摇头。 强哥捏开他们的嘴，这才发现他们没了舌头。又检查他们的耳朵，发现没问题。 “你们看见了什么？又做了什么？告诉我！不能说话就用眼神。”强哥从口袋里掏出笔，在墙上写了二十六个字母：“拼音会吧，我指哪个字母，是你们要表达的内容就点头。” 那些人只是闭着眼睛张着没有舌头的嘴躺在地上摇头。 这时一个小弟上前扒拉他们的眼皮，这才发现他们的上下眼皮像被胶水黏住了一般长在了一起。 强哥毫不犹豫的下令：“小五，给他分开！” 那个叫小五的小弟立刻从口袋里掏出匕首，顺着眼皮割开。 血，涓涓的流下，如同两行血泪，顺着眼角划过，滴在了地板上。 啪—— 小五的匕首也掉在了地上，他的手颤抖的指着地上的人说：“他没有眼球...” 强哥不信，捡起匕首将其他三人的眼睛划开。 这才发现他们真的没有眼球。 这时，在外面探查消息的老向也过来了，他看见地上的超度者，拍着腿懊恼道：“说了这鬼怪厉害，你们还不信。以后可不能闹内部矛盾了。我们都内讧不是让鬼怪看笑话吗？” 强哥没接话，只是靠在墙上喃喃道：“怎么会这样？这是鬼能做到的吗？那又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们？要把他们弄成这样...” 老向说：“你还不明白吗？一定是你伤害了鬼怪世界的衍生存在激怒了鬼怪。它在给你下马威呢！要知道这些衍生存在不知道陪伴鬼怪过了多久，你怎么知道鬼怪对他们没感情？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冒失了。现在赶紧去给大厨赔礼道歉，否则它可能还会惩罚我们...” 听到这里强哥也对跟班们说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去找大厨！” 正午好时光。外面的太阳很大，暖洋洋的光将疗养院的阴森惊悚感驱的一干二净。 顾司起床，看见云青彦合着衣服，半身盖着被子，侧着身子，头颅枕着胳膊，睡在隔壁床铺。 暖洋洋的金光洒在他的白衣上，让他就像一尊精致而神圣的雕像。 顾司悄咪咪的起身，蹑手蹑脚的去拿牙刷毛巾，生怕吵醒他。 他站在洗浴间中，看着水龙头，又觉得水声可能会大。 想了想决定去外面接水洗漱。 路过云青彦身边时候，对方恰巧翻了个身，被子滑到了地上。 顾司赶紧上前拾起，本来想直接给他盖回去，又觉得地上脏。 想了想，他将掉在地上的被子扔到自己床上。 将自己的被子拿过来，轻轻的给云青彦盖上，把探出来手塞进去，掖好每一个被角。 然后冲回自己的床铺抱着被子像痴汉一样猛吸一口。 虽然只有阳光的味道，但，真香。 下一刻他又觉得自己好像变态啊，他赶紧放下被子。 拿起洗漱用品，出了门。 带上门的时候，他动作尽可能的轻，生怕把某人吵醒。 等他到了楼道，走出了十几米远，突然心情就莫名的愉快起来，他情不自禁的哼起了歌，蹦蹦跳跳的去了走道尽头的公用卫生间洗漱。 房间里的云青彦睁开眼，用手捏了捏身上的被子，唇角轻扬。 食堂里，大厨已经给顾司准备好了午餐。 顾司还是比较担心食品安全问题，将三份饭每一份都试了试。 快速的吃完其中的两份之后，又等了一会，觉得没事，才端着饭菜上了楼。 云青彦已经起来了，他在房间里做着简单的伸展运动。 顾司现在已经知道他所练的锻体和共鸣型的法术可以说毫不相干，相当体育生和文理科生的区别。他将饭菜摆在一旁的小木桌上，盯着云青彦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不修炼锻体呢？如果练一点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容易拉伤？遇到坏人也能自保。” 云青彦动作顿住，走到桌子前坐了下来，过了一会才说：“因为怕累，怕痛。锻体的基本功要持之以恒，我对于自己不喜欢做的事又没耐心。不过也没事，以后有你...” 第67章 谢谢大师 云青彦说得很真挚。 顾司感受到了对方的信赖.。 云青彦说着又欺身上前，柔声问：“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他的声音好听，但偏冷，如山涧清溪，温和起来又有些像寒冬腊月中的温泉，让人心驰神往。 顾司脸色瞬间通红，吞吞吐吐：“会...会...”片刻后又坐直身体，坚定的说：“我会的，你不喜欢就不练。只要我足够强就行！我会保护好你的。” 他蹭地站了起来，拿起一旁的菜刀边往腰上别边说：“我...我先去练功了！” 他甚至没走门，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他欢快而欣喜的奔跑着，天上的太阳似乎从他身上照到了心中，让心中希望的种子发了芽。 云青彦看着顾司远去的背影，脸上的和颜悦色慢慢的收敛，被仿若永恒的波澜不惊取代。他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肉菜，自言自语道：“足够强？这世上哪有足够强...” 他将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艰难咽下，又放下筷子，面无表情的说：“竟然还是用的冻肉...” 顾司给自己定的是肩功、腰功、腿功轮流练，最着重的还是练手上的功夫。 他一刻也不敢偷懒，一直练到太阳落山。 云青彦过来喊他吃晚饭，他才发现时间已经这么晚了。 饭堂里。 超度者们站成一排。 强哥在一旁审问是哪个超度者不听他的话又去教训了大厨，又问一旁脸肿的更厉害的大厨：“你就告诉我是谁做的，我让他跟你道歉。” 大厨摇着头说：“大师，真的不用...我是没看清路自己摔的...” 强哥指着他失去半截小拇指的左手显然不信：“摔断的手指断口能这么齐？” 大厨说：“手指是我自己切菜走神，不小心切到的...真的和诸位大师们没关系...” 强哥也是怕了，他这又是开眼，又是用符咒寻阴气，忙乎了一天，可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还让鬼怪大白天的伤了他四个同伴。可见这里的鬼的实力是完全碾压他的。现在他必须百分百小心，免得让这鬼怪抓到什么把柄，一不开心又给他们来个送命点套餐。 “真的和他们没关系？你的上面不会找我们麻烦吧？” 大厨虽不知强哥说的上面是什么，还是拍着胸脯向他保证道：“不会，不会，绝对不会，我自己摔的怎么会找各位大师麻烦呢？” “好吧。”强哥挥挥手，让罚站的超度者们坐下吃饭。 顾司和云青彦刚踏进门口，还没来得及站稳脚跟，一股诱人的香气便扑鼻而来。 紧接着，肿着脸的大厨迈着稳健的步伐阔步走了过来。他手中端着一个精致的托盘，上面摆放着几道色香味俱佳的菜肴。 大厨来到两人面前，微微躬身，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大师，您来了啊，来来来，空运的和牛，绝对新鲜...” 顾司看着大厨过分尊崇的模样和云青彦对视了一眼。 云青彦倒是没太大反应，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就是了。 “哦，辛苦了。”顾司上前接过托盘，然后也发现大厨的脸好像更肿了，牙还掉了几颗，说话都有些漏风。 “呃...你没事吧？” 大厨立刻摇头：“没事，没事，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平地都能摔跤，还莫名其妙的走神切了手。还好您身边的这位大师帮我看了看，说我这是气运到了低谷，只要诚实守信积德行善就能恢复...我按大师说的给慈善机构捐了点钱，又去庙里烧了烧香，现在一点事都没了。对了，还要谢谢大师免费给我的药呢，效果真好，涂了就不疼了。” “哦，没事就好。” 顾司将餐品摆好，立刻抢着将所有的菜都试了一遍，然后好奇的问云青彦：“这气运是个什么说法？” 云青彦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拿起筷子淡定的夹了一筷子肉，吃下后才说：“人的福报是有上限的，健康寿命，财富，爱情，运势此长彼消...” “哦，原来是这样。”顾司感觉自己懂了。 这时老向也带着人回来了，他打了些饭菜，坐到强哥旁边那桌跟他互换消息。 “疗养院后面的林子里有个庙，供奉的是个穿着蟒袍戴着冕旒的男人，像是个古代皇帝...” 强哥说：“鬼怪世界的野庙，该不会是什么邪神吧？” “我没在庙宇中发现阴气...” “会不会是你境界不够看不出端倪？我去看看！” 老向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你我都是晓境，什么叫我看不出端倪你去看看？” 强哥一脸自信的说：“晓境和晓境也是有区别的，我若再修个几年就能上了境。你这一把年龄了还在晓境，孰强孰弱还要我明说吗？” “你！”老向一时气结，不再说话，埋头吃饭。 顾司听着他们的话，端着碗坐到了云青彦旁边，压下声音，靠近云青彦说道：“他们说的庙里的神像怎么听起来有点像之前见到的冥神的法相...” 云青彦也掩着嘴小声说：“不是像，就是。” 显然顾司在练功的时候云青彦也没闲着，他也在探索这个世界。 只是顾司有些诧异：“鬼怪世界供奉冥神像，这么野的吗？” “这倒没什么奇怪的。妖魔鬼怪还不是可以信仰佛祖。一般神对信仰都是来者不拒的，因为他们能从中获得信仰之力，又不需要回馈那些愚蠢的信徒，多么划算的买卖。” “买卖？” 顾司觉得这个形容有些微妙，但又挺合理。 云青彦夹了一块牛肉放进顾司碗里说：“别管其他的事了，你修炼你的就行。吃完饭休息一会，晚上再去对练。” 顾司夹起碗里的肉又说：“今晚对练要不要停一停，说不定这些超度者晚上要出去找线索，碰到就不好了...” “哦？有什么不好？你想偷懒？” “当然不是！”顾司急忙否认。 既然云青彦这样说了，为了不让他想太多，他也就只能练了。 晚上，到了约定的时间，他独自去了和女鬼约定的地方。 女鬼已经在那里等他了，她穿着血淋淋的白衣，坐在黑漆漆的树枝上，荡着腿，惊悚的不行。 顾司出言叮嘱：“今晚超度者可能会出来探查线索，我们动作轻一点。” 第68章 推测 按理说，鬼怪世界都给女鬼赋予了鬼的定义，那么女鬼的眼睛应该是或漆黑，或苍白，空洞无神才对。但这个女鬼的眼睛除了漆黑，在月光下竟有些许明亮。 女鬼从树上跳下来，飘然落到顾司面前，二话不说直接开打。 顾司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到自己的话。 但今晚的对练他明显心不在焉，怕超度者发现他们，也怕女鬼杀掉发现他们的超度者。 然后就被毫不留手的女鬼打肿了脸。 奇怪的是这一夜顾司既没见到超度者过来，也没听见其他人的动静。 朝阳初露，顾司捂着自己的肿脸感觉亏大了。 他甚至没敢去食堂，捂着脸绕回了宿舍。 云青彦没在宿舍，顾司猜他在食堂等他。他不想他等久了。 琢磨之后，就拿了一件衣服包着脸去了食堂。 他鬼鬼祟祟的弓着身子贴着墙走，那奇异装扮依旧引得众超度者的注意。 他们嘻嘻哈哈的调侃：“那个是谁啊？看那身形是那个小孩，他见不得人吗？” 强哥直接上前拦住他一把扯掉了他遮脸的衣服。 看见他红肿的脸愣了下，问：“怎么弄的？” 顾司用双手捂着脸说：“气运低，平地摔的...” 老向也走了过来问：“平地摔能摔成这样？” 顾司说：“不知道为什么连着摔了很多次...” 老向问：“昨晚你出门了吗？” “没...没出...”顾司连忙否认着。 老向和强哥对视一眼，两人在一旁讨论：“这可能是鬼怪造成的，随机找个不顺眼的降低他的气运。” “不知道是鬼主动对他施展的能力还是通过接触传染的，他和大厨接触过...” 两人说到这里，立刻不约而同的朝远离顾司的地方退了十几步，然后继续讨论。 “会用这种幼稚的方法，看来鬼怪的年龄不大。” “真是恶趣味，把人当玩具玩/弄吗...” 顾司听见他们的分析都懵逼了。不仅仅是他们相信了他的瞎话，他们还从错误的线索推测出了正确的信息，看那女鬼的模样，可不是年龄不大吗？ 他悻悻的走到云青彦坐的桌子，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云青彦抬眸看他，素来古井无波的美眸，微微一闪。 “有点惨...” 顾司压低声音说道：“我只是大意了...” 云青彦脸上表情不显，语气轻飘飘的说：“虽然七情六欲对修炼并无影响，甚至欲望还能成为修炼的动力。但你可知道为何众多仙门的修炼心法都强调心无旁骛无欲无求？” 这顾司哪知道，他甚至都不知道仙门有什么修炼心法。他只得怔怔地摇头。 云青彦曲着手指弹了顾司一个脑瓜崩，说：“你不就是例子吗？让你苦练那么久保命之术，即便无法伤到对方，也不至于单打独斗时被对方所伤吧。本事不大心挺大。在鬼怪的世界对战鬼怪还敢有杂念。你难道就没有想过，那鬼怪若是居心叵测想要取你性命，你岂不就交代在这了？” 他说到这里，叹了一声，略带失望的起身，顾司隔着桌子都感受到他闷闷不乐的低气压。 云青彦转身的时候，动作一顿，大概是没吃饱，又一脸平静的将餐盘里的鸡蛋抓了两个塞进口袋里才离开。 顾司知道自己惹云青彦不高兴了，但对于对方这种生气归生气，饭还是要吃的负气方式，顾司还是挺欣赏。只是欣赏归欣赏，肯定不能放任他这样生闷气，毕竟气大伤身。 他三口两口扒拉着早餐，并在脑子里组织语言该怎么去道歉。 又听见一旁的强哥和老向说他为了钓出鬼怪，昨晚他让三个超度者在外面当诱饵，结果那三个超度者今早七孔流血的死掉了。但昨夜他远远的观察着，并没有看见任何东西靠近他们。 他决定今晚再放几个诱饵。并邀请老向今晚和他一起探探情况。 老向同意了，并且提出要看看那三个超度者的尸体。 然后两人一起离开了食堂。 自此，顾司对两人产生一阵极端的反感。虽然他知道人性的恶与自私无法摒弃，在鬼怪世界没了法律和人伦的限制，人类的阴暗面与恶劣一定会被毫无保留展现的淋漓尽致。 但亲耳听见他人视旁人的性命如草芥，并将他们当成工具的时候，他还是难以接受。 他快速的吃完饭，离开了食堂。 他回到宿舍，推开门，看见云青彦在房间里，坐在桌子旁，桌子上放满了装药的瓶瓶罐罐。 云青彦的目光轻轻掠过顾司，语气无波无澜的说：“还站着干嘛？洗澡，给你上药。” 顾司快速去洗浴间冲了澡 ，然后坐到了云青彦面前。 云青彦轻轻地用手指抬起他的下巴，小心翼翼地将药膏涂抹在他红肿的伤痕上。 药膏在伤口上浸润，冰冰凉凉的。 而云青彦一向深邃平静的眼神此刻专注而温柔，当顾司疼的微微皱眉的时候，他的眼神中也带了一丝心疼。 顾司静静地看着云青彦，这一刻他明白了什么是幸福与安宁。 他忽然伸手抓住了云青彦的手，云青彦的手温暖而柔软。 顾司看着云青彦，云青彦也看着顾司。 两人目光交汇，顾司郑重而自责的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还有呢？”云青彦一脸理所当然的问。 还有？顾司努力思考还有什么，忽然福至心灵：“我不会再让自己受伤，让你担心。也会心无旁骛的努力修炼，让自己快速变强！” “嗯。”云青彦抽出手，又去伸手点安神香：“那，好好休息，睡好了就修炼。” 顾司点头，又将他在食堂听到的强哥和老向的对话告诉了云青彦。 他吐槽道：“也不知道这种人怎么会有那么多超度者追随。他们是不怕死吗？” 云青彦对此依旧是一副毫无情绪波动的态度：“有些人没有实力，为了活下去只能靠依附。他们如树一般，愈是想要升向高处，以求光明与生机，他们的根就愈是得往下扎，向着深处，向着黑暗，向着罪恶。在死亡的边缘徘徊。如今，他们的下场，不过是他们自己选择的道路崩塌了而已......” 第69章 疫症 顾司听着云青彦的话，突然就对那些超度者不是那么同情了，人选了路，就该承担选择这条路的后果。 但他还是叮嘱云青彦：“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离这两人远点。平时最好也不要一个人出去。要是觉得闷想出去转转就去找我。我就在出门往右面走的林子里...” 云青彦答应了。 但等顾司一觉起来，云青彦又不见了。 顾司去食堂也没看见他。 倒是大厨很热情的端来了饭菜，告诉他云青彦出去了。 顾司又失落又无奈，想云青彦可能只是答应了他的前半句话吧。 他吃过饭就去练功了。 晚饭的时候也没见到云青彦，也是大厨告诉他对方吃过了，出去了。 顾司吃完后就继续修炼。 晚上和女鬼对练也没有再想别的事，不过他发现女鬼好像变强了。 速度和破坏力都比他初次见到她时更为厉害。 记得万山月说人身上的能量和死亡产生的怨气都能用来提升鬼怪的实力，再加上昨天死了几个超度者，顾司感慨这女鬼真是时间管理大师，明明昨晚打了一晚上，也没怎么休息。 就在这个没怎么休息的间隙，这女鬼还能抽空杀点人。 他也确定了，鬼怪之于超度者绝对不可能是能信任的朋友。现在他们能和谐的对练只是两人暂时没有利益冲突。 如果将来有，女鬼一定会将他和其他超度者一视同仁。 恐怕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已经找到了女鬼，云青彦还是每天一直不见人影到处找线索的原因。 因为云青彦一定没有相信这个女鬼，他还是想找到相关的线索了解女鬼超度女鬼。 让自己和女鬼对练，一是让自己提升实力，另外也是想让自己拖住女鬼吧。 不愧是云青彦，想得真周全！ 他一定不辜负云青彦的信任！ 顾司攥紧拳，这一夜，他步步紧逼，不给女鬼休息的时间。 天快亮的时候，女鬼消失了。 顾司休息了一会，也去了食堂。 吃饭吃到一半，他看见老向和强哥走了进来。 两人吐槽：“这鬼怪真是太可恶了，一晚上都不出现，天快亮了来这一遭...” “这样都没逮住那鬼。看来这个鬼怪可以不用接触就能取人性命。” “这些人的死相...不像是精神攻击...倒像是暴病而亡...像是瘟疫？” “瘟疫？你确定吗？那我们赶紧把尸体烧了。晚上还是不要出去了...” 两人说着就吩咐其他超度者们去烧尸体。 那些人去了很快又跑了回来，说尸体已经被烧了。 强哥和老向相视一眼，两人都觉得不放心，于是都起身往外走。 云青彦这时才走进食堂。 顾司赶紧给他让开位置，又将两人的对话告诉了云青彦。 云青彦淡定的用真丝手绢擦手。 “他们说的没错，确实是疫症，而且是许多种疫症一起爆发才能有这种暴毙的效果。” 顾司小声问：“你去看尸体了？” “嗯，顺便烧了下。我不确定这东西是能被鬼怪控制的，还是可以恣意蔓延的。等会我就不跟你上去了，我要在医院洒点药。以防万一。” 顾司立刻接话：“我可以跟你一起。” “不必，你要做的是好好修炼。” 云青彦拒绝的毫不犹豫。他身上又带上了那种傲慢自信，处之泰然却又不容置辩的气韵。 顾司也不敢再坚持。 吃完饭，云青彦又递给了他一个锦缎做的草药包：“贴身戴着，和那女鬼比试也要带着。”然后起身朝外走去。 顾司默默的收好草药包。 又有些懊恼，万山月说鬼怪大多数是用物理攻击和精神攻击，那岂不是这个鬼怪属于少数？疫病是什么？生化攻击吗？ 这鬼怪的攻击方式还真是防不胜防。 在反观自己，怎么觉得锻体是最没什么用的修炼？ 但如果有更合适自己的修炼方式云青彦为什么不教自己呢？难道是自己只能修炼这玩意？ 顾司洗漱，睡觉，起床，吃饭，练功，到了晚上继续吃饭。 他想着云青彦今天应该很累吧，吃完饭要不要给他按按肩背。 到了食堂才看见云青彦闲适而端庄的坐在长椅上，连衣服都没有褶皱。旁边医护人员们拎着桶，排着队，从他面前的桶里舀药粉到自己的桶里。 云青彦旁边的桌子上还立了个立牌，上面的字迹端正的像印刷出来的，写着：一份药兑二十份水，搅匀后洒在门、窗、地上、走道。 他看见顾司进来，神采奕奕的朝他招手，又对医护人员说了句：“你们自便。” 医护人员纷纷朝他点头，继续兑药，有条不紊。 他便起身朝顾司走来说：“吃饭吧。” 清洁人员立刻将桌子擦了一遍，铺上一次性桌布。 大厨适时的端上食物。 似乎云青彦无论去往哪个世界，都能让那个世界的一切对他众星捧月。如今，给顾司的感觉便是整个疗养院仿佛都已成为他云青彦的天下。 两人安静的吃饭。 强哥和老向也带着人回来了，喽啰们满头大汗，像是做了什么体力活。 两人坐下后让喽啰们帮他们打饭菜。 他们瞟了一眼兑药的医护人员，侧身朝云青彦和顾司这边看了一眼，给了他们一个算你们还有点用的眼神，就开始自顾自的讨论起他们的事。 “疗养院周围我都布置了阵法，那鬼怪应该是进不来。以后我们白天去外面找线索，晚上就不出去了。” 强哥接话道：“我觉得那个野庙很有问题，我有一个主意...” 强哥的声音压低了，顾司听不见了。 他竖起耳朵伸着脖子。 依旧听不见。 这时，云青彦突然眼神冰冷的扫了过去，冷然道：“我劝你们不要打庙的主意。” 强哥侧过头来，目光阴寒地审视着云青彦：“劝？你拿什么身份劝？你修炼过道法吗？念两句咒来听听？就来个净天地神咒吧。” 云青彦沉默了半晌才说：“并非咒念得越长便越厉害。” 强哥讥讽道：“那你倒是念啊？” 第70章 抽象的神像 云青彦最终是没有念咒。 他面色苍白，双手紧紧的攥成拳，一副气得不行的模样。 顾司从未见过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气成这样，提着拳头就想替他出头。 他站起来，语气狠戾的说：“我倒要看看，是你咒念的快还是我拳头砸的快。” 刚刚还气得不行的云青彦快速伸手按住顾司的肩，制止了他的举动，并朝强哥继续挑衅：“你动了那庙一定会后悔...” 强哥冷笑道：“本来我只是想蹲守，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偏要动一动它！” 云青彦捂着心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说：“千万不要。” 本来顾司是坚信云青彦被强哥气到了，准备找个机会用物理的方式教育对方。可现在又有些怀疑了，因为云青彦的反应实在是太大，就像是为了告诉别人他在无能狂怒，完全不合常理。 之前在绣楼世界，超度者不信他的话，非要去超度小姐云青彦有生气吗？并没有。他不仅不生气还跑去站的远远的看热闹。 这强哥是什么人，他谁也看不上，老向跟他同境界，他尚且要贬低对方讥讽两句。何况云青彦这种一开始他就看不上的人。 所以他必然会和他看不上的云青彦唱反调。 顾司明白了，云青彦也觉得庙有问题，但他不知道具体问题是什么，他想动庙，但又担心动了庙会产生什么他无法应付的后果。那么那只能找个别人去试试了。 想明白了这一切的顾司开始配合他演戏。 他一脸懊恼的刺激强哥：“你是不是太狂妄了些，你总要听听别人的意见啊！” 强哥果然嚣张的说：“你们是什么东西？说的话也配让我听！” 他旁边的老向锁着眉头没发表任何意见。 强哥则直接拉着老向说：“走，我们现在就去那野庙！” 老向显然知道风险，不情愿的说：“马上要天黑了...” “又不是天一黑鬼怪就会出来，它出来至少要到阴阳交汇的12点。在这之前我们该办的事早就办完了！”强哥伸手去扯老向的胳膊，但老向依旧一动不动。 强哥怒了，撒手喊道：“我喊你去可是让你蹭功德分，你别不识好歹！” 老向说：“野庙也是庙，你怎么就知道这神像没有吸收信仰之力，没有灵识？” 强哥说：“平时不烧香，还指望出事靠他刚吗？别忘了，他是被这里的鬼怪供奉的。就算他有灵识那也不是我们阵营的。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捣毁他的信仰载体，让他无法帮助鬼怪干预这个世界。” 老向想了想似乎也觉得有道理：“你说得也对，人和鬼怪斗就算了，怎么能和神仙斗，万一那家伙为了信仰之力和鬼怪联手就麻烦了。我们现在就去处理...” 两人说完也没带其他超度者就出门了，想来强哥是真的不想那些无所作为的跟班蹭到他的功德分。 见两人出了门，云青彦站了起来，他浮于表面的满脸怒气，瞬间便散去了，面容恢复如亘古不变的冰山一般。 他对顾司说了句：“吃完饭休息会，就去修炼。”也轻快的跟了出去。 顾司本来也想跟去，但云青彦这么说了他决定还是按对方的安排来。 他忽然觉得锻体也不是一无是处，比如强哥那一大串咒语念完也要几秒，但他的拳头砸到对方脸上大概只要一秒。 如果坚持练，他一定还能更快，只要近身，他对上道法并不是毫无胜率。 想到这里，他将剩下的饭菜全部塞了进去，晚上一定要继续好好修炼。 他们口中的野庙在疗养院的东边。 传统礼仪都讲究以东为贵，所以东道主也被称为主人。 再加上云青彦从女鬼身上发现了信仰之力在帮她修复伤口，所以一时他也拿不准这女鬼和所谓的冥神的关系。 如果真如女鬼所言，送她来这的人是冥神，所以她给他立庙倒也罢了。 就怕这二者还有别的道不明的关系。 庙宇不大，甚至看上去比疗养院还破旧。这种破旧倒也不是怠慢，而是时光的侵蚀，房檐上的砖瓦缺失，墙上的红漆剥落，窗户的木框裂开。 但里面又很干净，一点蜘蛛网都没，明显常被打扫。 神像是瓷的，一人高，立在小庙的中间，威严站立。穿着蟒袍头戴着旒冕。只是五官极为抽象，就像在原本属于五官的地方，该凸起的镶了一块，该为七窍的位置又草草挖了一块那般敷衍。 神像前有香炉，香炉里还有香灰，每天都比头一天要多一些。 强哥白天是派了人守在这的，但并没有人过来，医院里的工作人员也说不出这庙的来由，只说他们来这里的时候这破庙就在了。 那么烧香的，只能是夜间来的。 强哥忌惮鬼怪夜间的杀伤力，毕竟夜间扔出去的诱饵没有一个能活的。他可不想以身犯险。但任务又不能不做，现在能做的就是在此设置个陷阱等鬼怪入瓮了。 虽然太阳已经落山。 小庙的一切还是平静如昔。庙里的烛火似乎是长明的，日夜都未熄灭。 只是没了阳光之后，烛光便显的十分晦暗。 强哥和老向走进小庙后，烛台的火焰也开始忽闪忽现。 将小庙笼在了阴森之中。 除此之外，也没其他异常。 老向在外面用朱砂符咒布置阵法。 强哥站在神像前凝视着神像，那神像的五官太过敷衍。普通人铸造神像哪怕没有见过神，都会下意识往端庄威严悲悯那方向铸造。 因为那是人心中所希望的神的模样。 而这尊神像给他的感觉就像儿戏。 可如果真是儿戏，那为何蟒袍与旒冕又刻画的十分精致？ 强哥想不明白，但这不妨碍他毁掉神像。 他所经历的鬼怪世界中并不是没有鬼怪给自己立像逼迫衍生存在信仰自己提升实力的。 或许是鬼怪不想暴露自己的长相呢？ 即使鬼怪所拜之物是别的什么，那这玩意没有这神像作为锚点。也就无法通过它帮助鬼怪干预鬼怪世界。 第71章 信仰之力 如果鬼怪和外面的东西联手，任务难度将大大增加。 想到这里，强哥一只手从口袋里抓起一把画满符咒的符纸，另一只手毫不犹豫的推倒了陶瓷的神像。 嘭—— 神坛上的神像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破裂声，瞬间四分五裂，碎片散落一地。 原本完整的神像，此刻面目全非，神像的头颅滚落在一旁，本就抽象的脸在破碎中变得更是扭曲，它的身躯也破碎成了几块，原本精美的服饰和头饰也都破碎不堪，再看不出原来的精致。 陶瓷的碎片在烛光之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但仅此而已。 没有任何诡异的事发生。 似乎它只是乡野庙宇中的一个普通而平凡的瓷器。 强哥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将手中紧握的符纸塞回口袋，并朝老向吐槽：“看，什么都没发生，那些胆小的废物就喜欢危言耸听。” 而一百米外，云青彦站在树梢之上，飘逸从容，月光下的剪影如世外飞仙。他双手捏诀。 陶瓷碎片上，无数金色的碎光溶溶升起，如一颗颗细碎的流星向他倾洒。 他的身体就像一汪大海，而金光就像融入海洋的万千河流，与他融为一体之后再无踪迹。 这一切就在强哥和老向眼皮子底下发生，可这两人似乎什么都没有看见。 还在计划多安排几个阵法让鬼怪一踏入就被困住。 当云青彦将所有的金光纳入体内之后也觉得有些诧异，神像中会有信仰之力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多。 他之所以希望强哥来毁掉神像也是担心会触发什么，这样他去解决那些突发状况时，就会让信仰之力逸散掉不少。 但有了出头鸟，那他就可安心的抢神像中留存的信仰之力了。 按理说越虔诚的信奉，诞生的信仰之力越多。可这冥神又不能直接干预鬼怪世界，有什么值得他们虔诚信仰的？ 午夜，顾司还在认真和女鬼对练。 忽然有人影过来了。 最开始顾司还以为是超度者，吓得想躲，直到来人开口喊：“笑笑！” 笑笑是女鬼的名字。病人都这么喊她。 顾司定睛一看，才发现来人是王大妈和孙大妈。 这两个大妈和笑笑关系好像挺不错，每晚和笑笑对练两个大妈都会过来围观。 有时候带着水果，有时候带着小蛋糕。 笑笑虽然被赋予鬼的属性，但竟然也吃这些。 当然那些东西只带给笑笑，并没有顾司的份。 就算有，顾司也不会吃。 毕竟给鬼吃的东西谁知道有没有障眼法，有没有什么黑漆麻区的阴气煞气。 不过这次两个大妈手里并没有带食物。 她们匆匆忙忙的说：“不好了！小庙的神像让人砸了...” 笑笑愣了下，瞬间就原地消失。 然后两个大妈又急冲冲的往回跑。 顾司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他终于看见了那个所谓的庙，不过是个不大的瓦房。 云青彦在庙外扫地。 准确的是他的身外化身在扫地，符纸和朱砂被扫到了一摞。 而他本人正站在树梢上事不关己的淡定赏月。 顾司二话不说跳上了树，但他却无法像云青彦那样站在树梢，明明他比云青彦瘦的多，却硬是压弯了树，直接摔了下来。 还好他一个翻转快速稳住身形，平稳落地。 云青彦也从树上飘了下来，站在了他旁边。 顾司看见笑笑在庙里哭，又看了眼地上落成小山的符咒，小声说：“我们坏其他超度者的事，是不是不太好...” 云青彦一如既往地淡定，他指了指庙里说：“我不喜欢欠人情。拿了她的东西，帮她一次就算互不相欠了。” 顾司不太明白，但又想可能是云青彦希望他们对练的时间久一些？ 但笑笑会不会因此迁怒那些超度者，将他们全部杀掉？ 就在他琢磨之际，笑笑出来了。 她手中拿着斧子，砍了一块树干，将它削成了木板，然后咬破手指，用黑红的血写了两个字：恩公。 顾司好奇的问：“把你送到这来的就是那个雕像刻的人吗？” 笑笑摇头，比划道：不，当初哥哥送我过来给了我一个木头小像，我为了感谢他，就把那个小像供奉起来了，后来被之前的超度者烧掉了，我又换了画像，石雕，陶瓷，换了许多。现在想想反正都是要毁的，随便立个灵牌也行。 笑笑似乎很看得开，虽然难过，但并不愤怒。 王大妈和孙大妈也在一旁安慰：“没事，只要心意到了就行。” 今晚顾司没有和笑笑对练。 孙大妈回去把医院里的病人都喊过来了，然后他们说要给笑笑庆祝生日。 实际上笑笑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日，顾司猜测是孙大妈和王大妈看笑笑的心情不太好找个理由逗她开心。 王大妈说要给笑笑一个礼物，然后他们拖出了一个大棺材。 她扯着大嗓门说：“闺女，知道你不喜欢钉子，所以用的卯榫结构，知道什么是卯榫吗？就是在器物或构件上利用凹凸方式用凹处相接凸出的部分。听说很复杂古老的工艺。我看也不是那么复杂嘛？你看我都会了！这棺材拿出去说不定能冒充古董！” 病人们嘻嘻哈哈的附和。 月色下，烛光中，他们一群人唱着生日快乐歌，围着棺材划破手掌，让鲜血淋在棺材上给棺材染色。 看上去就像邪/教分子的恐怖变态仪式。 顾司看着棺材，好像明白了，确实是生日，卸除钉子之后的新生。 孙大妈又推着推车来到了小庙前，推车上有一个蛋糕，没有奶油的那种蛋糕坯，可能是孙大妈自己用鸡蛋做的。 上面插了好几根白蜡烛。 笑笑应该不是第一次过生日了，她轻车熟路的闭眼许愿，然后一口气吹掉了蜡烛。 切蛋糕，将蛋糕分给，每一个病人。 如果此时不是处于阴森惊悚的荒郊，再摒弃笑笑鬼怪的外形，似乎这个场景就是一个普通人在亲友的簇拥下过生日。 当笑笑拿着两碟蛋糕走到顾司和云青彦面前时，顾司摆手拒绝道：“我们不爱吃甜食。” 笑笑也没勉强两人，将蛋糕给了王大妈和孙大妈。 两个大妈开心的不得了。 王大妈得意道：“哎哟，闺女还是对我好，蛋糕都是先给我！” 孙大妈翻了个白眼：“没看见我这块比你的大吗？闺女明明更在乎我！” “放你的狗屁！她先给我就是我更重要！” “去你娘的！你瞎了吗，我这块蛋糕足足有你的1.1倍大，谁更重要一眼便知！” 两个大妈吵吵嚷嚷的在那比笑笑给谁的蛋糕更大，妥妥一副后宫妃子与对头攀比炫耀皇帝其实对自己更宠爱的画风。 第72章 善与恶的伪装 那晚，顾司没有和笑笑对练。 自己随便练了练功就去睡觉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听其他超度者说老向，强哥还有几个超度者早上去过小庙后就病了。 病的很厉害，上吐下泻起不了床，恐怕是着了鬼怪的道。 顾司想，笑笑虽看上去比较平静，内心显然还是愤怒的。她果然还是报复了超度者。 不知道这些超度者会不会死。 顾司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即是吃过苦，见过人心险恶，世态炎凉，但他的心中还是有些许光的。 这些超度者虽然趋炎附势，但不过是为了生存。 强哥虽讨厌但老向并没有做伤害他们的事。而讨厌也罪不至死。 更何况如果不是云青彦毁掉他的阵法，他们有可能不会着笑笑的道。 所以是不是应该让云青彦给他们点药？ 他给云青彦带饭回去的时候跟他提了这件事。 “所以你觉得这是我的错？”云青彦幽深的眸子中带着晦暗的墨色。 顾司当然知道错这个词汇是万万不能安在高傲的云青彦身上的。立刻否认：“当然不是，只是那老向也没怎么惹我们，他只是老老实实做任务罢了...” 他未说完云青彦的眼神微冷了一下，打断道：“说来说去你还是怪我。” 顾司立刻摆手道：“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可以给他们点药，如果以后笑笑对超度者下手，我们这边也能多几个能有作为的人...” “首先，他们会如此是他们技不如人。死了就死了，与我何干？”云青彦缓慢的说着，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留下一片阴翳，难辨喜怒。 顾司愣住了，良久的沉默过后，他开口，似乎带了无尽的落寞：“所以你是为了他们身上的功德吗？” 云青彦逆着光，顾司看到了他轻蔑的眼神，对方强忍的怒火问：“难道你便是如此看待我的？” 顾司站在他面前，被他怒火灼的呼吸都停滞了，结结巴巴的吐出：“我...我不是...” “不用解释。从现在开始你不是我的下人了，你被解雇了。从今天起不许出现在我面前。” 顾司怔了许久，然后磕磕巴巴的说：“要不等这个任务完再说？工资还没结呢...” 他的本意是想拖一拖时间化解这个局面。 但云青彦的怒火却因此烧的更旺，冷漠的说了一个字：“滚。” 直到顾司站到了走道上，精神都还是恍惚的，仿佛只是在做梦一般。 他去了走廊尽头的房间，一个人坐了许久，才发现他是真的被赶出来。 思来想去，他也觉得自己应该是伤了云青彦的心，怎么能把云青彦和那些为了功德丧心病狂的人联系到一起，真是知道点什么就喜欢乱想。 可如果不是为功德云青彦又为什么不顺手帮帮他们？云青彦不是很是乐于助人的吗？ 顾司带着疑问，继续出去练功。 毕竟云青彦说练功要持之以恒。 其实顾司也知道，在自己乖巧清澈的外表下是个脾气很大的人。 因为他一无所有，所以谁都不怕，但唯一怕的是那种善良正直，道德高尚的人。在他们的面前，顾司就一点脾气都没。看见那些道德高尚的人，他的自私阴暗都化作了善该有善报的理念，并且努力的为此付诸行动。 在顾司心中云青彦就是这样一个善良正直道德高尚的人。 他冷静，勇敢，会不求回报的帮助弱者。 当初，云青彦在高塔之上，不惜用自残的方式也要超度那些弃婴们的时候，顾司就觉得他整个人都是发着光的，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顾司从未见过任何一个人能这么无私。 那个时候他就决定无论如何都要留在对方身边。就算没有万山月说的话，他也会想方设法的努力留下。 可现在想想，如果当时云青彦不那么做，好像也没有别的活路可走。 所以是他自己过度理解了这一切吗？ 他在心里重新审视自己和云青彦的关系。 他想在对方身边是因为对方善良，正直，道德高尚，好看，对他好，给的工资高。 倘若没有前三项，那么对方就剩下好看，对他好，给的工资高。 呃...好像就算只有最后一项他就会留下来。 不过他现在被解雇了，那就没工资了，云青彦应该也不会对他好了吧...那么所有留下的条件只剩下好看了。 这似乎就并不能构成他对对方死心塌地的条件了... 所以自己应该理智的离开吗？顾司低下头，烦躁的疯狂抓头发。 其实过去他并没有什么朋友。别人对他好，他便礼尚往来的回报。他知道人喜欢什么，会投其所好。但他不怎么经营人与人的感情。 别人对他淡了，他也就对别人淡了。 可这一次他有点放不下，他也说不出为什么。 烦躁让他开始疯狂的捶面前的树，惊的树上正在猎食的鹰隼慌张逃窜。 一只毛没长全的小雏鸟掉在了顾司面前。 顾司懵逼的将它捡了起来，抬头看树上的鸟窝，想着下次练功一定要避开有鸟窝的树... 他踏风上树，想将小鸟放回窝里。 结果发现窝里只有羽毛和血。 想来是它的兄弟姐妹被鹰隼吃掉了。 顾司不确定小鸟的亲鸟有没有存活的，还是将小鸟放了回去，然后一直在树下观察。 结果亲鸟没来，鹰隼来了。 顾司踏风到树上去将小鸟护在手里，赶跑了鹰隼，朝它喊：“人家兄弟姐妹和爹妈都让你吃了，这么小都不够你塞牙缝，你也吃？” 鹰隼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朝他露出了犀利而鄙夷的眼神，就飞走了。 小鸟没有死，奄奄一息地看着顾司，仔细看肚子上的毛秃了一片，翅膀周围还有血迹，不知道是窝里的还是它自己的，腿也瘸了一条，不自然地蜷缩着。 顾司有些懊恼，他不该送它回去，可是如果不送它回去，又怎么知道它的父母会不会找它。但一下午它的父母也没来，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顾司手中捧着小鸟，想，既然它没死就不能不管了。 第73章 乘遥 把顾司赶走后，云青彦也觉得自己的脾气发的毫无道理。 但想到顾司竟然当面说他贪图别人的功德，这真得让他很难忍。 他，云青彦！想要什么样的功德赚不来？会看得上这么点功德吗？这不是侮辱他吗？ 云青彦盘膝坐在床上，面对着窗，一动不动，仿若古老而孤独的雕像。 他睁着眼睛看窗子下，太阳将云的影子投射在地上明明灭灭，直到太阳落山，屋子暗了下去。顾司也没敲门找他。 他起身，独自去食堂吃了饭，又继续回到房间枯坐，看着月亮出来，浮云遮月。 眼中细碎的星光也一点一点的黯淡。 他终于垂下眼眸，抬手唤剑。 “乘遥。” 灰蓝色的窄剑由碎光凝聚成型，立在他面前，发出嗡鸣。 云青彦伸出指头轻轻的弹了它一下，如自言自语般轻声呢喃：“你去哪了？” 一道金蓝相间的光自他指尖诞生，蜿蜒着剑盘旋之后，遁入虚无。 仿佛洞穿了世界，撕裂了空间。 下一刻，周围全部暗了下来，云青彦睁开眼，他站在四周皆黑的虚无。 远处有一道白影被溶溶的白光萦绕着。 那人看见云青彦就叉着腰骂道：“你以为你来找我我就会原谅你吗？做梦吧！我云乘遥就是死，就是在这里待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的！” 云青彦就站在那静静的看着那个白影，等他骂完，就朝他点点头说：“好，那我走了。”他的身影逐渐从这虚无空间淡去。 云乘遥也急了，赶紧喊住他：“喂！就这样走了啊？一把年纪了怎么气度就一点没涨。来都来了，唠唠嗑再走嘛...” 云青彦听见这话虚影停止消失，又重新化为了实形。 “你去哪了？” 云乘遥听到这话微微怔住：“你不知道我去哪了？” 云青彦目露疑惑：“我应该知道？” 云乘遥见他的疑惑不像是假的，沉默片刻后说：“你见到他了吗？先说说你找我做什么。不会是吵架了吧？” 久久的沉寂之后，云青彦才说：“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吵架，我让他滚，他就滚了。” 云乘遥“啧”了一声说：“这么严重啊？不对啊，你不一向很能装模作样吗？装柔弱，装善良，装高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怎么装不下去原形毕露了呢？所以我早就跟你说了嘛，直接用真面目和他相处哪来这么多事...” 云青彦惆怅了一瞬，又在云乘遥的话中将惆怅转变为怒目而视：“我怎么就装了？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云乘遥讥讽道：“就你那自私小气劲我都以为你是自私成精了，还能和高尚挂钩呢。你这是把自己都装信了。真想挽回不如把他带过来让我调教一下。再或者你若不愿意让他见我，就去道个歉，跟他坦白一下...” 云青彦一听道歉勃然大怒，表示道歉是绝对不可能道歉的，滚了就滚了，滚了这一个，下个下人会更乖！ 然后拂袖消失。 云乘遥一看对方急眼了，也只能无奈的耸耸肩消失在原地。 云青彦在房间睁开眼，更加惆怅了，道歉？凭什么啊？他做错什么了吗？本来就是那些超度者技不如人才会中招，关他什么事。 他惆怅的起身，惆怅的往外走，看见顾司从老向的房间走了出来，他脸上是乖巧清澈的笑容。 原来他不是只在自己面前会笑，他在别人面前的笑和在自己面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还是和那时一样可恶！ 他手不自觉的攥紧躲回门后。 听见顾司跟老向说：“这个药是我那个朋友给你的...哦，他也有点不舒服，所以没来...哎呀，大家都是做任务的超度者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你顺手的话也不要忘了帮帮他呀...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云青彦攥紧的手又慢慢松开，冷哼一声，他需要别人帮？真是笑话！还有，他不舒服吗？他浑身舒服的不行好吧！ 他背靠着门，听见顾司路过了他房间门口，停了下，站了一会，然后又走了，远远的传来房间门开启又关上的声音。 火气又上来了，不理我是吧，那就别怪我打你脸了！ 他一把拉开门，冲到老向门口，本来是想一脚踹开门，彰显自己的身强体壮。 想了想生气归生气，涵养还是要有的，他放下已经抬起的脚，从容淡定的伸手敲了敲门。 老向打开门，看见门外的云青彦有些诧异。他挤出客套的笑容说：“你托朋友送的药我收到了，多谢啊...” 云青彦看老向一脸病态，脸上蜡黄，隐隐缭绕着死气，他观察之后，说：“哦，我仔细想了想，加两味药效果会更好，所以就给你送过来了。之前的药呢？” 老向便拿了个一个装着干草药的瓷碗来。 看得云青彦眼前一黑，什么药嘛，分明就是他给顾司做的草药包里的药被顾司拆了出来，给了老向。 他也不知道该说这顾司是聪明还是蠢。外用驱邪避疫的药和吃的药能一样吗？ 他不动声色的将药换掉。 又客套了几句后就走了。 他在房间里又坐了一会，还是觉得这口气不出去实在憋屈。今天一定要让顾司给自己道歉！ 想到这里，他气冲冲的起身，大流星步的走到顾司面前，一脚踹开了门。 轰——的一声。 门朝里飞了出去，砸在地上。 里面没人。 顾司应该是出去练功去了。 这下云青彦简直要气炸了，所以就他一个人惦记这事是吗？对方吃得好睡得好还按时练功，丝毫没被影响。 好你个顾司，果然还是没把我当回事！ 云青彦拳头都硬了，现在就想狠狠得发泄，他一脚踹翻了一旁的桌子，桌子上的纸盒子飞了起来，连同里面毛都没长齐的小雏鸟和顾司留给小鸟的食物们一起跳出了盒子。 活的？ 云青彦微微一怔，眼疾手快，闪身向前用手稳稳的接住的小鸟。 跟着小鸟一起弹出来的虫子，小米粒，肉块，牛奶...落了他一身。 云青彦只觉得头皮发麻，终于怒吼出来：“好你个顾司！怪不得滚的那么痛快！原来是为了背着我养别人！” 第74章 逆天道 云青彦板着脸用手拂掉身上乱七八糟的食物。 他不喜欢小动物，因为它们身上有味道，还喜欢掉毛，乱拉屎。 他刚准备将小鸟扔进纸箱里，看见小鸟张着一双小眼睛，茫然地望着云青彦。它似乎很害怕，一动不动，只有胸口依然一起一伏弱弱地喘着气。 残废的脚，流血的翅膀，暗淡的毛色，无神的眼睛，都彰显着这鸟命不久矣了。 云青彦看了看踹坏的门，又看了看手中的鸟，再看了看地上乱七八糟的食物。 恐怕顾司都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鸟就开始乱喂。 可要是今晚这鸟死了，那顾司会不会认为是自己踹门进来杀他的鸟？ 那家伙都能认为自己为了功德杀人了凭什么不能认为自己会踹门进来杀鸟？ 不行，这鸟绝对不能死！ 休想让他背锅！ 想到这里，云青彦扶正桌子，扯了一块毛巾铺在桌子上，将小鸟放在毛巾上，从口袋里掏出丹药，用手捏下一块。放在小鸟面前，板着脸命令：“吃。” 小鸟呆呆的窝在毛巾上吓得连嘴都不张。 云青彦深吸一口气，伸手掰开小雏鸟的嘴，硬喂。 小鸟有些抗拒的摆了摆脑袋，这一动似乎用掉了它所有的力气，身体一僵，不动了。 云青彦手一抖，那一小块丹药掉在了桌子上，他呆滞的看着毛巾上的雏鸟，默然而木讷。 屋外是风声和树枝摩擦的声音，屋子里是死一样的寂静，和他孤独的心跳。 云青彦突然抓起鸟尸体，像是崩溃了一般喊道：“我要你们死！要你们死！一个个的喜欢死是吧！我偏不让！” 他单手捏诀，金色的灵纹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化为点点碎光，萦绕在小鸟的尸体之上。他划破手指将血滴进雏鸟的嘴里。 一滴...两滴...三滴... 随着血液入喉，金色的碎光中，小鸟的伤口愈合，它的腿轻轻的蹬动了一下。 云青彦的脸色也变得惨白，他拾起桌子上的丹药，硬塞到雏鸟的嘴里，捏着它的嘴巴冰冷的威胁：“我救了你，你的命就是我的！你要再死我就把你全族剁碎了喂狗！” 他将小鸟扔进纸盒子，又将散落在地上的食物一点一点捡起来，也全部扔到纸盒子里。“喜欢吃什么就自己吃。” 他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掏出身外化身符，幻化出了一个人形，对他吩咐：“修门。” 然后走出了房间。 走道黑而甬长，云青彦扶着墙走了两步，看见不远处有一扇门，往外冒着浓郁的煞气。 那间屋子是老向的。 他瞬间闪身过去，一脚踹开了老向房间的大门。 屋子里，煞气四溢，他捏诀用灵纹荡开煞气。 煞气正中心，笑笑站在那，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的抬着手掐着老向的脖子。 她发现煞气被驱散，歪过头，看着来人，见到是云青彦，她用心声跟云青彦说：“和你无关，走。” 云青彦站在门框那一动不动，眼神却清泠泠的像古井中的月影。 “你可以杀他，但今日不行。” 笑笑又用心声说：“你不是说要帮我报仇吗？他就是仇人。他为了让我死了也没法去冥府告状，所以就给我钉上了钉子。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遇见他。” 云青彦依旧站在那，脊背挺直，煞气吹得他衣袂翻飞，他像一株在风暴中孤傲而坚挺的花。 他重复道：“你可以杀他，但今日不行。” 笑笑咧嘴粲然一笑：“刚刚是你在旁边用天道的力量逆天道吧。这样不会被反噬吗？” “懂得挺多，你果然不是普通的鬼。” “过奖了，我只是知道金色的灵纹和天道有关。因为我也有。”她抬起另一只手，金色的灵纹在她手中萦绕 “我明白了。最开始你每日拜祭那木头小像，后来小像被之前任务的超度者毁了，你发现了信仰之力，所以你就开始给自己积攒信仰之力。疗养院的病人是你的信徒。不过一般人和鬼根本就看不见信仰之力才对...” 笑笑没接话，只是从嘴角挤出阴恻恻的笑，手中的金色灵纹如同沸腾般涌动，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云青彦面无表情的看着笑笑，眼神却十分薄凉。 “看来你是觉得这世间没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了。”云青彦抬手正欲捏诀。 笑笑却松开手将老向扔到地上，也收起了手中的灵纹。 她歪头一笑，用心声说道：“我也不急这一日。练功去了。”就带着满屋子煞气消失不见。 云青彦嫌恶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人，还是走过去给他检查了下，发现对方没有生命危险，才将他踹到一边，离开了屋子。 回到房间，刚关上门，他就捂着胸口咳了两声，一口血呕了出来。 瞬间他的衣服就被冷汗浸透。 他扶着墙壁，顺着墙滑坐下去，想稳住紊乱的气息，尽量轻而平缓的呼吸着。 他垂着眸，双颊惨白如雪，如同快要凋零的莲花。等恢复了点力气后，艰难的在口袋里找出药，塞进嘴里。 药他没力气咽，只能含在嘴里。 窗外的月色忽明忽暗。 夜风有些凉，吹在他满是冷汗的身上让他打了个激灵，冻的他恢复了些神志。努力抬手挡了挡，又放下了手。 就那样靠着墙壁，坐在地上坐了一夜。 晨曦破晓。 顾司去食堂吃早饭时刻意磨叽了许久，他想等云青彦来好好跟他解释解释。 他想了一晚上完全想通了。如果云青彦当初不救他，他新手任务的时候就死了。 那个时候的他一无所有，一无是处。是云青彦给他吃住，一点一点教他鬼怪世界的规则，带着他任务护着他。还耗那么多心力教他修炼。 不管云青彦是个怎么样的人，这些恩情都是他不能不报的。 而且云青彦不愿意救老向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老向这个人也不是什么纯善之人，知道强哥用人做饵也没加以阻止。 想来当初他会对自己和气，实际上不过是怕鬼怪会因超度者的内讧而增加任务难度罢了。 自己把这当做善意倒显的有些愚蠢。 是自己狭隘了。 可左等右等也没见云青彦来食堂。 第75章 蠢鸟 云青彦对于吃饭向来是风雨无阻。 难道是出事了？ 这里是鬼怪世界，即便笑笑表面跟他们和谐相处，但怨鬼这个玩意最是喜怒无常了。 他可没忘记那绣楼小姐前一刻还对他们平静和善一口一个先生的喊，突然就爆发想拧他天灵盖的事。 更何况笑笑表面笑嘻嘻，可一直都没有停止对超度者的杀戮。 之前顾司也想过阻止，但在不知道笑笑怨念化解方式的情况下违逆她简直就是与虎谋皮。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每晚对练的时候尽量不给她休息机会，让她少跑出来害点人。 话说昨晚笑笑来得好像比原来晚。 原来是这样。 他在心里骂了句脏话，端起食物就往楼上跑。 他冲到云青彦的房间门口又迟疑了，万一对方只是睡个懒觉，自己贸然进去会不会让对方更烦躁？ 笑笑就算要杀，也应该是先杀冒犯她的人吧？他刚刚还看见强哥的跟班在给他打饭，说明强哥都没事，那笑笑为什么要突然来伤害云青彦？ 再怎么说云青彦也是给她拔了钉子算是有恩于她。要是云青彦没冒犯她，她也没道理来找云青彦的麻烦啊。 难道是因为小庙的神像被毁，导致笑笑已经失去理智开始无差别杀人？那也不对啊，昨天对练她怎么没对自己出手呢？ 咯吱—— 屋子的门被拉开了，屋里的身影还没将门完全拉开。 屋外的顾司就从门缝挤了进去。 他边将饭菜放在桌上，边说：“饭我给你端上来了。你就在房间吃吧。”他不敢抬头看云青彦，怕看见对方脸上的冷漠，也怕看见对方脸上的怒火。 “那个，我想了一晚上，觉得你说得对。” “阵法被毁都没想到防范，还让鬼怪乘虚而入，可不是技不如人吗。” “而且把你想那么坏确实是我不对，我也不知道当时脑子是怎么抽了，就来了这么一句。想来是练功流的汗流到脑子里了...” “你别解雇我，再给个试用的机会，试用期我不要工资，行吗？” 云青彦没说话，他坐了下来。 顾司立刻将筷子递给他。 清淡的晨光中，暖阳将云青彦的侧脸镀的温柔。 他接过筷子，依旧没说话，安静的在那吃饭。 顾司见他不说话，就自顾自的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哦。那我就搬回来了...” 云青彦还是没理他，继续埋头吃饭。 顾司却开心得不得了，一脸欣喜的跑出房间。 顾司没什么行李拿，毕竟他被赶出来也就光赶出来了个人。 但他捡了只小雏鸟。 虽然顾司不知道那是个什么鸟，但昨天给了它那么多食物，荤的，素的，想必总是能吃饱了。 他推开门，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纸箱里探了出来。 它展开翅膀啪嗒一下飞到了顾司的肩上。它有着一双灼灼矍铄的眼睛，圆溜溜又神采奕奕的打量着顾司。 顾司看着这拖着长长的羽尾，有半个手臂长的大鸟惊呆了，片刻后又恍然大悟：“哦，你是它妈吧！你的崽我帮你养的很好吧！那你把它带走吧...” 他走进盒子去看小雏鸟。 但，什么都没有。 “你把你的崽已经带走了对吧。那你还不快去看着它，林子里有鹰隼，抓鸟吃的。” 大鸟朝他耳朵啄了一下，又张开翅膀拍了拍他的脑袋，似乎嫌他愚蠢。 然后展翅飞向走道。 顾司以为它想走，立刻冲过去开窗喊：“从这边走，这边走。” 鸟儿没理他，顾司还在后面追着喊：“往那边走往那边走，那边窗子给你开了，诶，你这鸟怎么这么蠢呢！” 鸟儿拍着翅膀一路飞到了云青彦的房间，刚准备往饭桌上落，就听到对方沙哑的吐出一字：“滚。” 鸟儿大概不知道滚的意思，冲到云青彦手边啄他筷子，又用脑袋蹭他手。 然后“啾啾啾”叫。 顾司一进来看到这场景吓得都要忘了呼吸，赶紧一把抓起鸟说：“这鸟跑错位置了...”然后打开窗户将鸟儿扔了出去，关上窗户。 鸟站在窗外，砰砰砰的啄窗户。 顾司尴尬的解释：“昨天它家被鹰隼端了，它的崽从树上掉了下来，我就把它的崽捡回来...”然后他拿起杯子给云青彦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讨好道：“我刚听你声音有点哑，是水喝少了吗，要多喝热水啊...” 云青彦端着杯子喝了一口水，但还是没理他。 顾司倒是觉得无所谓，暂时不想理自己就不理呗，过几天气消了就好了。 然后他心宽的说：“你慢慢吃，我洗洗睡了，下午还要练功。”就去冲澡睡觉了。 他起床的时候，看见云青彦也躺在隔壁床上休息。 想了想决定将饭给他端上来。 他蹑手蹑脚出了门走进食堂。 看见那个叫小五的超度者手中抓着一只大鸟，鸟的翅膀被拧到一起。 他徒手生拔着它的羽毛。 它痛的“嘎嘎”大叫。 而小五看着它痛苦却十分快意。 而这鸟的毛色和顾司赶出去的那只一模一样。 有个超度者看着那只鸟羡慕的说：“又抓了只喜鹊啊，这么大个肉不少吧？听说这蠢鸟不怕人，叼只虫，直接送到五哥你手上的是吧？” “可不是！”小五得意的笑了，朝厨房喊着：“水开了没啊？” 顾司看见这场景，连忙去厨房把饭菜端出来，然后拿了两盘肉递给小五说：“我这两盘肉换你手上这只鸟。这肉肯定比这鸟身上的多。” 小五看了他一眼，笑道：“行啊。”他伸手抓了一块肉塞进嘴里，又接过盘子放到一旁，他想到对方和强哥有矛盾，就想向强哥表表忠心。抓鸟的手忽然高高扬起，然后把鸟狠狠地摔在地上。 鸟发出凄厉的惨叫，在地上扑腾。 顾司的心一揪，怒道：“你这是做什么！” 小五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手滑了而已，就算摔死也不影响你吃肉。” 顾司说：“我不吃它。”然后弯腰去捡鸟。 “喔？那我不换了。我更想吃野味。”小五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抬脚去踩鸟的脑袋。 顾司一把抓过地上鸟，躲开他的脚，拉开一个距离。 他觉得自己不该说不吃它的。 这世上总有些人哪怕自己得不到好处，也不希望顺遂别人的心愿。 他看着小五，忽然一股邪火上来了，他冲上去一拳狠狠的砸在了那个人丑恶的脸上，嘶吼道：“要你虐待鸟！” 小五的牙都被打掉了，含着血，抱着头反问：“你为了一个鬼怪世界的畜生打人，你疯了吗？” 第76章 善恶对错 顾司怔了一瞬，他也不明白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虽然小五虐待伤害了鸟儿。 但它只是一只鸟，而自己却为了一只鸟，去殴打了一个人。 所以到底谁善谁恶，谁对，又谁错？ 但这人不讲诚信啊，明明答应了换，还吃了自己的肉，又出尔反尔。 想到这里顾司又狠狠的踹了小五一脚，然后将桌上的两盘肉端了回来。 用衣服兜着鸟，端着托盘走了。 身后的小五还在叫骂。 “你等着！现在鬼怪一点头绪都没有，你还做这种幼稚的事让鬼怪看笑话降低超度者在鬼怪心中的可信度，强哥和老向是不会放过你的！” 顾司停下脚步，转身看了他一眼，或是他的眼神太过阴沉狠戾，完全不像一个少年的眼神。 小五吓了一跳，立刻安静了。 回到房间的时候，云青彦还躺在床上，他侧着身子，面对着墙壁。 顾司不知道他是醒的还是没醒。 他轻手轻脚的放下饭菜和鸟，又往昨天遇到小雏鸟的树那跑。想着它的亲鸟在自己手里，那小雏鸟不就又没鸟照顾了，得带回来。 然而那个树上的窝里是空荡荡的。 顾司看着空空如也的鸟窝，心里也有些空空的。看来这雏鸟还是没逃过被鹰隼抓走的命运，这雏鸟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不负责的蠢亲鸟，但又想想，就算它亲鸟在，也不过是给鹰隼多添一份食物。 他回到房间，云青彦已经起来吃饭了。 他还是和早上一样安静而漠然的吃着，面无表情，一口一口往嘴里塞，细细咀嚼后咽下。就像一个到时上工的机器。 到了这个点，他该吃饭了，所以他就开始吃饭了。 不知道为什么，顾司看见他这样吃饭的模样突然觉得有些难受，就有一种感觉就是他在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但只是吃个饭而已，有什么不喜欢？ 顾司想了想轻声问道：“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 云青彦没说话，缓缓地摇了摇头。 顾司见他不愿意说，也不再问，坐到一旁看那只蠢鸟去了。 蠢鸟背上的毛秃了一大片，因为是生拔的毛，有的地方皮都撕裂了。翅膀和腿也折了。 他知道骨折了是要拿夹板固定的，所以打算帮它固定一下，于是他拿起了桌上的筷子。 忽然他听到身后的云青彦用嘶哑的声音问：“你要吃它？” 顾司手一顿，突然就明白了自己跟云青彦说：你为了他们身上的功德时，对方是什么感受了。 鸟儿与功德二者看似有差别，其实无异。云青彦是一个把探索鬼怪世界当乐趣的人，功德之于他不过是信手拈来的弱小罢了。 那些为了功德不择手段拼尽全力的超度者在他眼里也不过是能力不济的弱小。说他觊觎别人的功德，不就是说他欺软怕硬欺凌弱小吗？ 这已经不是误解这么简单了，简直就是侮辱。 顾司顿时一点脾气都没了，温和的解释：“这个鸟有点笨笨的，被超度者抓了，那个人想吃掉它，我把它要过来了...” 云青彦又问：“哪个超度者？” 顾司想了想说：“跟强哥的那个，叫小五。” 云青彦摸出一颗丹药扔到桌上哑着嗓子说：“给它吃。” 顾司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药，但知道云青彦肯定不会害鸟，就拿起药准备喂给那只鸟。 那颗药有弹珠那么大，顾司还在想怎么喂给这鸟吃，只见那鸟抬起嘴，一口啄下顾司手中的丹药，一仰头“咕咚”咽了下去。 不要太省心。 在顾司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鸟儿背后的伤口愈合了，秃秃的背上还长出了细细的绒毛。然后它就拖着一条断腿往云青彦那边蹦跶，要不是翅膀也断了，它恐怕要直接飞过去蹭云青彦。 顾司看着对云青彦过分热情的鸟儿，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们原来是不是认识？” 云青彦在鸟儿就要蹦跶过来的时候，放下筷子，起身绕过了它，用低哑的声音说：“我要休息了，让这家伙离我远点。” 顾司又赶紧给他倒了一杯热水说：“你是感冒了吗？再喝点水吧？” 云青彦没说话，接过杯子象征性的喝了一口，又把杯子还给了他。 就躺到床上休息去了。 顾司给它用筷子固定断掉的腿和翅膀，固定完后腿和翅膀像风筝一样支棱着，看上去滑稽可笑。 他又觉得这鸟命大，没被鹰隼抓住吃掉，被小五那么用力摔也没死掉。 这可能就是笨鸟有笨福？ 他将剩饭剩菜喂了些给它吃，它胃口很好，半盘子剩菜和小半碗剩饭让它吃完了。 顾司又给它喂了些水。然后轻轻点着它的鸟喙，小声说：“我要去练功了，你就安静的呆在这里，别叫，不要吵到别人休息知道吗？” 笨鸟别开脑袋，用啄手指回应了顾司。 还挺疼，顾司缩回手指又强调了一遍：“千万别叫！也别靠近他。不然，嘿嘿嘿，你懂得！” 他装作奸邪的笑了下，也不知道吓到这鸟没，反正那鸟半天没动。 顾司又给它备了一碗水，就安心出去练功了。 云青彦睡了一会，觉得胸闷的难受，就起来吃药。 一抬头就看见一只鸟蹲在床头，歪着头，亮晶晶的眼睛用澄澈而愚蠢的眼神望着他。 云青彦抬手掸开这只蠢鸟，它又支棱着腿一步一步蹦了过来。 翅膀上用作固定的筷子被它啄掉了，所以它的翅膀耷拉着。 腿上的筷子倒还在，估计是啄不到。 “滚开。”云青彦伸手去够放在一旁凳子上的背包。 鸟儿见到他的动作瘸着腿跳到了包上，用喙啄着拉链，帮他拉开，又用嘴扯着背包，用腿使劲蹬着椅子，想帮云青彦把包拉近一些。 可惜包太重了，它怎么蹬腿那包都纹丝不动。 “蠢货。”云青彦一脸嫌弃的朝它喊道：“过来。” 蠢鸟听见这话高兴坏了，拖着腿就蹦跶过来了。 云青彦起身把包拿了过来，拿出药，嫌弃的捏起它的翅膀，给它上药。 然后开始输出：“被废物欺凌至此，着实不如废物。” 第77章 如果她是神 “无用的蠢货...” “鸦族之耻...” 他用沙哑的声音不断的输出，手上上药包扎的动作也没停。 等包扎完后，他撂下一句：“等伤好了就去把仇报了。我这里不养斗不过鹰的喜鹊。还有拔你毛的那人，他拔你毛你就啄他眼珠。” 鸟儿也不知道听懂没，用脑袋顶了顶云青彦的手。 云青彦又嫌弃的拂手掸开。 他手一顿，又古怪的看着鸟儿说：“按理说喜鹊很聪明，不可能一次被鹰隼抓住两只，可是被人抓了？莫不是你这蠢货去报仇时反被擒获了吧？” 鸟儿失落的耷拉着脑袋不给反应。 “忘了，你还是个雏。你等着。” 云青彦披上衣服出了门，过了一会又回来了。 他手中拿着一张人体解析图，撑开挂在墙上，用笔在上面画了几个圈，然后用手指敲了敲解析图吸引鸟儿的注意力说：“记下来，圈得就是人的要害。抓点石头，知道什么是石头吗？”云青彦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石头放在桌子上朝它展示：“把这东西从天上扔下去往这里砸。近身就往这里啄！” 鸟儿清澈的眼睛闪着亮晶晶的光，它看的很认真。 但云青彦也不知道这家伙究竟看懂没。他也懒得管，吃了药就去休息了。 顾司端着晚饭回来的时候云青彦还在休息，他没有看见鸟，但依稀的听见外墙传来“咚咚咚”的声音。 他打开窗户探头去看。 只见外墙上有张破破烂烂的人体解析图黏在那，属于脑袋和下/体的位置都被鸟啄烂了。 而窗台上有一摞不大不小的石块，不知道做什么用的。 顾司刚想把这些东西清理掉。 鸟儿落了下来，张开翅膀护住石头。 “这是你的吗？”顾司见状就没有收拾，只对它说：“吃饭了。” 鸟儿听见这话，蹦了进来。 云青彦也披着衣服起来了，安静的坐下吃饭。 鸟儿看见食物也不抢食，静静的蹲在一旁歪着头看着顾司把饭菜拨出来一些给它。 顾司看着它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的翅膀感慨：“鬼怪世界的鸟的恢复力这么强的吗？这家伙平白无故的出现不会是鬼怪的眼线吧...” 云青彦脸色不变的说：“这就是你带回来的雏鸟。昨晚我去了你房间。” 顾司愣了下，把正在进食的鸟捧起来观察，然后被啄了两下。 他松开手不置信道：“一晚上能长这么大？” “给它吃了点特殊的东西。” 顾司茅塞顿开：“怪不得那么亲近你，果然是见过...” 云青彦问：“昨晚笑笑有没有什么不同？”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他仔细思索了下又说：“但她昨晚来的迟了一点。原来是十二点准时，昨天我看手机，十二点零二分她才来。不过我后来都一直缠着她比试，哪怕来看戏的王大妈和孙大妈要求中场休息我都没理她们。然后我们一直打到天亮。” 他顿了下又说：“对了，我发现笑笑越来越强了，我们刚来的那一晚，我跟她对打没什么压力。现在我每天都在练功，按理说我应该也在进步。但我发现现在我除了速度，在力量和持久度上面完全比不过她。 每到早上切磋完的时候，我都累的不想动了，但笑笑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跟永动机似的。 当初她不是说她不想投胎想陪着那些病人吗。我有点担心我们在拖延她的行动的同时，其实她也是想拖延我们的时间。” 云青彦瞑着双目，用莹白的手指按压着太阳穴。 顾司立刻起身站在他身后替他揉太阳穴。 云青彦放下手，缓缓地说：“笑笑的情况有些复杂，或许相比于怨恨，她的欲望更为强烈...” “欲望？”顾司有些不解。 云青彦跟顾司说了说昨晚遇见笑笑的事，将笑笑的话与他的猜测告诉了他。 “我有些好奇，信仰之力属于天道的力量，那她拥有的天道的力量那她算是神吗？” 云青彦说：“不是有信仰就可以被称为神的。”他顿了顿又问：“如果她是神，你会怕吗？” “怕什么？怕打不过她吗？可打得打不过和她是什么没关系吧，不是实力的原因吗？” 云青彦睁开眼睛，转过头，默默地看着顾司，苍白憔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中却透出一种无法言喻的复杂。 顾司看着他有些困惑道：“你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你脸色好差，是昨晚被笑笑身上的阴气伤到了吗？” 他转身想去拿包找药，却被云青彦伸手拦住。云青彦有些恍然的说：“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些故人...” “故人？”顾司怔了下，又问：“你是修仙者，他们应该也是吧。他们有成仙成神的吗？” “成神？”云青彦的情绪终于有了起伏，很微妙，又很厌恶：“只有像万山月那样卑劣自私的人渣才会有那种低劣的追求。他们...是一群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的人。” 他坐在那，目光悠远而深沉，仿佛看透了世间的繁华与虚妄。 顾司站在那却感受到一种沧桑与黯然。他微微张开了嘴唇想要问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许久后才继续说道：“昨天笑笑能进老向房间说明宿舍并不是安全屋。她自己说不想投胎，要陪那些病人，这是不是就说明，哪怕老向真的是她的仇人，她杀掉了对方也依旧不会接受超度？那我们难道要杀那些衍生出来的病人吗？可病人对我们没有恶意，我们杀他们是不是会扣功德分？” 云青彦微微思索，平静而淡漠的说：“即便能想办法杀掉病人们，也未必不会激怒她，不知除了力量以外，她还有什么想要的...” 他顿了顿继续说：“这样，你跟她继续对练。无需对她盯得如此之紧，她若要杀人，在见你之前或是切磋结束之后皆可动手。你找机会与她聊聊，探探她的口风。至于宿舍这边我布置一些结界与阵法，让她无法进入便好。” 第78章 假公主 后来，顾司就不再反对中场休息。 每次比试完，王大妈就将剥好的柚子递给笑笑，去籽去膜，掰成小块喂到嘴边。 孙大妈在一旁宠溺的给笑笑擦汗。 笑笑手中则拿着一本漫画书翻看，想吃东西就张嘴，活脱脱一个被宠坏的孩子模样。 他找机会向笑笑打听她的身世，但笑笑并没理睬她。 就这样，过去了好几个月。 随着中场休息的时间越来越长。 过来围观的病人反而越来越多。 但他们并不是来看两人切磋的经过。似乎只是来瞧个热闹。 他们主要是想看见笑笑胜利。 每当顾司被笑笑打中，病人们就会爆发出如同球迷看见自己喜欢的队伍进球那样的欢呼。 今夜，为了让笑笑和她的团伙们开心之后放下警惕，顾司又放了放水，硬挨了好几下。 边拍着笑笑的马屁说：“不愧是你。之前的鬼都不过是力量大，你不仅力量大还能隐身，能瞬移，还能招阴风，就你这身手已经能比肩神明了！话说你这是怎么练出来的？” 对于顾司的溜须拍马，笑笑只送了他一个大白眼，从十米之外用手给了顾司一个大逼兜。 顾司一个俯身快速躲过。 他之所以没有仰面，是因为知道这手会转弯。 果然笑笑见他躲掉，直接转手拍他屁股。 顾司只觉得屁股一痛心情十分复杂。 “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打男人屁股呢！” 笑笑收回长手，用手指在空气中写字比划：我是想打你脸的，但你脸俯下去了。要不你别俯？ 顾司叉着腰说：“不俯给你打吗？” 笑笑嘴角弯起一个血淋淋的笑容，点头。 病人们还靠在树干旁围观鼓掌。 “哎哟闺女笑的真可爱...” 可爱个屁！睁眼说瞎话的拍马屁你们才是专业的！ “笑笑厉害，你最棒，打他！” “对，打他！” 顾司只觉得这些病人是不是脑子都被洗坏掉了。 又是一轮上蹿下跳左挡右打。 就在他闪过的笑笑的所有攻击，靠近了笑笑，一拳就要揍在笑笑脸上时。 一个柚子皮从天而降，顾司歪身躲过。 看见王大妈笑嘻嘻的望着他说：“小伙子，打累了吧？吃点水果休息休息。” 然后笑笑一拳捶在了他脸上。 这明显就是拉偏手啊！ 顾司丝毫不气恼，擦了擦脸上的血说：“那就休息吧。” 中场休息的时候，病人们又将笑笑像小公主一般簇拥起来。 有的给她砸核桃，有的给她切西瓜。还有谄媚的给她捏肩揉腿的。 笑笑也不拒绝，照单全收。她依然拿出漫画书在那看。 笑笑每次看的漫画书类型都不一样，有科幻的，神话的，爱情的，冒险的... 她都看得津津有味。 顾司无法从她看的东西中推测出她的喜好。 大概是顾司偷偷打量笑笑的频率过高，让王大妈瞥见后她一屁股坐到了顾司身边，递了一片柚子给他，问：“喜欢？” 顾司没接柚子，脸唰的红了，一脸害羞的低下头。 王大妈笑盈盈的将柚子塞到顾司手里，拍着他的手说：“这孩子怎么这么腼腆呢？男孩子要热情豪放一点，喜欢就放开胆子去追嘛！” 顾司却有些迟疑，一脸自卑的说：“我觉得不配不上笑笑，我没有钱，也没什么文化，因为无父无母从小野蛮生长，性格也有点缺陷...我就陪着她就行了...王大妈你千万不要告诉她...” 王大妈一脸姨母笑，嘴里念着：“好，好，好孩子，你觉得她好就好嘛。没有什么配的配不上的。钱可以挣，文化可以继续累积，无父无母又不是你选的，野蛮生长说明抗压能力强。性格上的缺陷也是可以慢慢改的...小伙子自信点，长得这么好，女孩子会喜欢你的...” 她忽然从随身口袋掏出一个存折，往顾司手里塞，神秘兮兮的说：“我这里有点钱，密码写在里面了。你就做点小生意，不需要文化，写字楼旁边买个门面做早点生意，卖豆浆，卖馒头包子稀饭...他们那些上班的牛马没空做饭的，只要勤快，杠杠的赚，很快就能有钱了...” 顾司没有接那存折，只是感到无比的羞耻，他不知道这王大妈究竟是鬼怪还是什么衍生存在（衍生存在没有任务的概念，有自主意识），但这一刻，她的真挚是真的。 就像一个热心肠的长辈真诚的为一个时运不济的落魄小辈在这艰难的世道中开拓一条出路。 他能感受到她是真的想给笑笑找一个归宿，可惜他只是利用她。 可是不利用，他们会死在这。 他抑制住自己的羞耻心推开存折：“我不能要，怎么生存是我自己该考虑的事。我跟笑笑八字都没一撇呢。你这东西就算给不也应该是给笑笑当嫁妆才对吗？” 王大妈愣了下，又满脸欣慰的收起存折，拍着顾司的肩说：“小伙子，我没看错你！有骨气。把笑笑交到你手上我就放心了...” 顾司趁机说道：“可我一点都不了解她，不知道她的身世就算了，可她的喜好避讳我都不知道，这万一无意中惹恼了她...” 王大妈紧锁眉头思索了一番，觉得也是这么个理。然后长叹了一声说：“笑笑啊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她跟我说她是哪个公主的女儿，具体是哪个公主，她也说不上来...” 顾司有些诧异：“她是古代人？” 王大妈说：“应该是吧，反正她是这么跟我说的。不过你别以为她是个真公主，她是个假公主...” 顾司很惊讶，却没有插嘴，等她继续说下去。 “她不过是十四岁之前用这个身份活的。 她的父母不怎么亲近她，除了吃穿用度是正常给，实际上把她当成隐形人。当时她以为是因为她是女儿的缘故，毕竟那个时代重男轻女是常态。他的父母对她哥哥就很好。所以她立志做一个能让他们长脸的女儿，琴棋书画都很用心的去学。 直到她十四岁生辰前夕，她本是想将她为讨好母亲所作的画拿去给她看，却无意中听到她母亲与父亲的谈话。” 第79章 你快要死了 “她母亲说，就对外宣称是笑笑的父母贪图富贵故意将他们的孩子掉包。这样才能把自己孩子名正言顺的接回来。 她父亲还反驳了下，说如今笑笑父母都死了，这罪一罚就得牵连到笑笑身上。他想留下笑笑，说万一再起战事，和亲还用得上她。 不过她母亲直接拒绝了。说这样不就是明摆着告诉别人他们是拿别人的孩子做自己女儿的挡箭牌吗，她担心旁人对他们有看法。必须让笑笑受到惩罚才能体现他们对仇人的怨恨。 你说那公主是不是蔫坏，就是个又当又立的婊子！”王大妈情到深处骂了句脏话，然后又清了清嗓子，和善慈祥的看着顾司解释：“好孩子别怕，大妈我不是那种满口脏话的人...” 顾司平静的点头附和：“这公主确实很过分...” 得到认同的王大妈欣慰的拍了拍顾司的肩继续说道：“哦，忘了说，笑笑出生的时候是乱世，她在的国家在和周围的国家打仗，应该打的挺艰难的，皇帝就把适龄的公主郡主全都被送到外面去和亲了。 养笑笑的那个公主因为已经出嫁了，连儿子都有了所以幸免于难。但她不忍自己的女儿步那些和亲的公主郡主远嫁他国客死异乡的后尘，就早早的开始筹谋她女儿的未来...” 王大妈说到这里又满脸怅惘：“说来，这公主也是个好母亲，可惜不是笑笑的。 后来官府的人就把笑笑带走了，按公主的说法笑笑就是罪人之子，那就是罪奴。那个时候笑笑也比较天真，她知道罪奴是什么，是个物件，和牲口没什么区别。 生死不由己，主家让你当狗你就是狗，让你陪睡你就得脱衣服。 她不想当罪奴，就把她听到真相说了出来，以为这样就能不当罪奴了，哪怕作为一个普通人活下去也比这样好。 可她一个无权无势的罪奴，就算有人信她的话谁肯为她得罪公主啊。这不，冤没伸。还把养她的那个公主惊动了。 他们使了银子把笑笑从奴库里带了出来，笑笑告诉我，那个时候她是又感动又害怕，感动于他们对她还是有感情的，又害怕他们会怪罪她说出真相。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只能在地上不断的磕头认错，说她错怪他们了，祈求他们原谅。 然后她的舌头就被割掉了...公主说她是养不熟的贱奴，白眼狼。说她在乱世之中根本不可能活下去，她都好吃好喝供了她十几年了她却不懂感恩，还反咬一口。 当时笑笑问我，她真的错了吗？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错？” 王大妈眼眶湿润，用袖子沾了沾泪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谁都知道人各有命，贵命和贱命就是有区别的。人们只看见高台之上阳光之下的胜利者的运筹帷幄，未雨绸缪，逆天改命，阖家团圆，母女情深，感人肺腑...从没有人看见那些运筹之中牺牲者的挣扎。 那些人不过是历史尘埃，故事中的边角料。 如果我的视角带入的不是笑笑，恐怕也不会关注戏文中都不会为之记上一笔的替身命运。 她在那些人眼里应该是个贪婪自私而不自知的反派角色，但人想好好活下去又有什么错？我知道丫头心好着呢。不瞒你说，当时我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也吓的不行，我一个劲的跑啊跑，就想回家去，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出不了疗养院，还是笑笑帮了我一把，我才能出去。然后见到了我的儿子女儿...” 她的声音渐渐的弱了下去，似乎陷入了回忆与沉思，过了一会她又乐呵呵说：“哎呀，反正啊，笑笑好着呢，她就是我的小闺女。你可别以为她是孤家寡人，我和孙大妈都给她准备了嫁妆，你跟她一起后创业基金也就有了...你也不要嫌弃她嘴上的疤痕，我和孙大妈会帮她想办法去掉的，到时候你到手的包准是个漂漂亮亮的媳妇...” 顾司连忙打断道：“王大妈，你这样是不对的，你不断的强调钱，嫁妆和漂亮岂不是容易让那些贪图财物美色心怀不轨的人盯上笑笑...” 王大妈笑嘻嘻的说：“反正你不是这样的人，大妈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心喜欢她的。之前天天缠着她想引起她的注意，后来又刻意放水逗她开心。我告诉你啊小伙子，你肯定是获得了她的欢心的，笑笑肯定也对你有意思。过去跟她打的那些大师，就没能活下来的！” 顾司奇怪的问道：“还有哪些大师跟她打过？” 王大妈说：“挺多的，这里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一批大师，有的大师很厉害，又是画符，又是布阵招雷的，有什么用？最后不都死了吗...” 她又尴尬的咳了两声：“孩子，你别怕啊，她不会乱杀人的，她杀那些人是因为那些人想杀我们，有的也想杀她...” 顾司用清澈无害的脸乖巧的点头附和：“我知道笑笑不是那种烂杀无辜的人。谢谢王大妈...” “这有什么好谢的。你们早日修成正果，再生两个娃娃让我抱一抱，比你这嘴上说谢谢有用多了！”王大妈说着起身，快速小跑向笑笑，一屁股挤开在给笑笑剥柚子的孙大妈，骂道：“你偷我的东西给我闺女献殷勤，还要点脸不！” 孙大妈把柚子皮往王大妈脸上一扔骂道：“嘴巴干净点，怎么叫我偷？这难道不是你从厨房偷出来的！大家不都是偷！” 笑笑听见两人吵架，嫌弃的合上漫画书，站了起来，朝顾司走过来，她似乎不太喜欢听人争吵。 而她身后的王大妈和孙大妈同时给了顾司一个大妈只能帮你到这里的眼神。 把顾司给看愣了。 笑笑走到顾司，站在顾司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突然顾司听见了一个声音，这个声音不是用耳朵听见的，是直接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顾司知道，那是笑笑的声音。 她说：“你知道你快要死了吗？” 第80章 生机 顾司以为笑笑是发现了自己探听她的底细，要杀自己，立刻心生戒备。 他知道自己速度比笑笑快，所以并没有立刻拉开距离。 但等了一会，笑笑并没下一步动作，而是继续用心声对他说道：“活人做好事攒的是阴德，谋的是来生。功德也是属于天道的东西，普通人凭什么触碰的到功德？你真的认为你攒的是功德，你们可以复生吗？” 顾司觉得自己还是小看笑笑了，他以为她想杀他，实际上，她是想诛心。 其实自从听云青彦说了中转世界的时间和人间时间凌驾与制衡的概念他就有过疑问，但他以为那是他基于现代人的知识禁锢了自己的想象力和认知。 但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就像云青彦说凡事有因果。倘若人间时间线的人死了是不是就意味着那个人在中转世界一定会死。 而归墟说云青彦未来会认识她，便意味着云青彦一定会活着出去。 如果中转世界所有人的结局已经是定好的，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那么努力的意义又是什么？ 还有，汪老太信奉的那个东西又凭什么承诺她能和她的家人团聚。是真的还是欺骗？ 鬼怪世界那些死掉的超度者真的都魂飞魄散了吗？ 倘若功德分满的人不是复生又是去了哪？ 一句话让顾司脑海中出现了许许多多的疑问，他感觉自己着了道。攥紧身侧的手，反问：“那么你认为我们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谁知笑笑摇摇头说：“不知道，但我知道送我来的那个哥哥是好人。所以他应该不会害好人。你虽然快要死了，肯定还有生机，但这个生机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你怎么就确定他是好人？” 笑笑瞟了顾司一眼说：“人向来排斥异己。 旁观者向来喜欢将自己的优越感，建立在别人的苦难之上，别人过得越是不堪、落魄，他就越是要炫耀自己的富足，好像能彰显出他多有能耐一样。 再要么就是施舍一些毫无价值的同情，似乎只言片语的同情了，他们就与恶人不同，就能心安。 人识了几个字，半懂不懂了一点理，就开始宣扬自私，歌颂冷漠。在我看来人间的人和地狱的恶鬼并无二致。 他不一样，他会尽自己所能对苦难中的存在施以援手。 这里说的存在，不仅仅是人。 我一个人走了很远很远，突然见到这样一个人，真的觉得挺稀奇的。所以他提出让我来这里，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顾司认真的听着，然后又问：“他有名字吗？” 笑笑没接他的话，继续说道：“我知道让你们撤掉疗养院宿舍的阵法你们肯定不会同意，那我们只能各凭本事了，如果误伤了你朋友，不要怪我。” “你考验超度者，是你身为鬼怪世界主鬼怪的权力。他是我的朋友，被你伤了我自然也不会那么大度到不怪你。所以这话说得毫无意义。还有句话你说错了，不是人自私，而是众生大多都自私，不自私的才是特例。你的运气也不算太差，如果王大妈和孙大妈不是被你操控的话，那她们是真的对你很好。” 笑笑听到这话愣了下，回头看了两个大妈一眼，然后朝她们走去。 两个大妈正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呢，看笑笑过来了，朝顾司投去一个不争气的眼神，然后又笑容满面的迎着笑笑走去。 顾司也没有心情切磋，直接回去了。 疗养院破旧的楼体之外，还是裹着薄薄的黑气，它们像有生命一样在楼外蔓延，似乎想找个缝隙钻进楼内。 但整个楼都被一道淡而莹白的光晕罩住了，黑气被完整的隔在外面。 顾司踏进疗养院里，看见云青彦端正的坐在椅子上。 正在看，喜鹊殴打鹰隼。 顾司现在已经通过查阅览室的书知道这只鸟是只灰喜鹊，一般灰喜鹊体型比较小，但这一只却很大，比体型最大的喜鹊花喜鹊还大。 现在它正嚣张的踩在鹰隼身上“咚咚咚”的给它开颅。 顾司停下脚步，站在一旁看，没有觉得残忍也没有帮它们任何一方。 它们自己的恩仇，就让它们自己解决。 等胜负已定后，顾司才走到云青彦身边坐下，跟他讲了笑笑的故事和笑笑跟他说的话。 “其实我有一个疑问，我一直以为鬼怪世界在没有超度者进来时是处于一个封印状态，那鬼怪世界每次关闭后难道衍生存在不回档吗？那万一死掉的怎么办？怎么再凑成主鬼怪想要的剧情？可如果回档为什么王大妈都还记得笑笑和别的大师打架的事？” 云青彦思索了片刻说：“按理是应当回档封印的，让鬼怪在鬼怪世界拥有太大的自由度，极易产生其他风险。就如弃婴世界一般，即便平时被封印，神父依然能从中获取主宰的快感。若是不封印，让他们无所限制的在鬼怪世界为所欲为，后果不堪设想。但这个世界不同，你可还记得我们初来的那一日，接待我们的人似乎根本没料到我们会来，或者可以说他并没有等着我们来，他在做自己的事，然后抽空来接待我们。” 顾司回忆了一下说：“所以这个世界并不像其他鬼怪世界在没有超度者的时候处于封印状态？” “应该是的。” “王大妈和孙大妈真的只是衍生存在吗？” “为什么这样问？” 顾司有些迟疑的说：“她们的感情太真了...” “万物有灵万物有情，这并不奇怪。” 喜鹊听到这话也蹦了过来，用脑袋蹭云青彦的手。 云青彦嫌弃的掸开它说：“去洗澡！” 喜鹊听见他的话就蹦开后拍着翅膀飞走了，然后就听见远处水房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过了一会它又湿漉漉的飞了回来。 云青彦扔给它一条手绢，它啄起手绢擦自己的翅膀。 顾司见它擦的艰难，赶紧上前拿过手绢帮它擦翅膀，他好奇的问：“它听得懂人话吗？” 云青彦平静的说：“鸦族都很聪明。既然伤好了，就走吧。” 喜鹊一听这话头一歪，假装听不懂。 然后萌哒哒的凑近来蹭，一副很讨喜的模样。 可惜云青彦完全不吃这一套，嫌弃的用手背掸开它。 “别装听不懂，让你去厕所排泄都懂，会不懂让你走？” 第81章 路漫漫 喜鹊还是装听不懂，继续蹦过来，想蹭云青彦。 一个蹦，一个拂，开始拉锯。 顾司见喜鹊不愿意离开，就打圆场道：“这大半夜的，出去住哪？它会搭窝吗？” 云青彦依旧坚定的将它拂开，然后说：“那就今晚再住一晚，明天出去搭窝。” 听到顾司帮它说话，喜鹊难得蹦到了顾司身边，啄了他手两下，然后歪头装可爱。 虽然顾司知道这家伙是在对自己溜须拍马。 但啄的真疼啊。 那可是能给鹰隼开颅的喙，它就没点数吗。 顾司缩起手对它说：“别啄，拿脑袋蹭。” 喜鹊就真的过来用脑袋蹭了蹭了他。 顾司朝它笑了下，摸摸它的脑袋，没再和它玩，继续跟云青彦说：“笑笑这几日应该会有行动。其他超度者有找到线索吗？老向真的是笑笑的仇人吗？他有没有提供一些关于笑笑的线索吗？这鬼怪世界的任务不知道该说它离谱还是厉害，鬼怪的仇人可能是鬼怪，竟然还可能是任务的超度者...” 云青彦说：“那夜之后，老向似乎被吓得有些神志不清了。强哥派人守着他，他对我有些敌意，我不太好靠近。再者，我们之前一点线索都没，就算我问了他，他不肯说，或者胡编滥造我也难以分辨，如今有了大概的方向，我这几日会找机会问问他。” 他顿了下又问：“最近修炼的怎么样？笑笑有更厉害吗？” 顾司思索片刻后说：“应该还是在变强，但幅度明显变慢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杀超度者汲取能量的缘故。” “这样吗？”云青彦若有所思：“既然今天回来得早，就早些休息吧。” 顾司却摆摆手说：“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回来只是忍不住想把这些事告诉你。我现在睡不着，再去外面自己练会功去。” “去吧。” 他起身往外走，那喜鹊突然拍着翅膀落在了顾司肩上。 顾司笑着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它的鸟喙问：“怎么？你要跟我一起练功吗？” 喜鹊给了他一个嫌弃而鄙视的眼神，似乎在说：天天练功，爷倒要看看功有什么好练的。 顾司见喜鹊没打算离开的意思，索性就带着它出去了。 照样找了棵大树，对着树一顿，捶，打，扫，踢。 他练的毫无章法，因为云青彦并没有教他一招一式，只让他在实践中摸索。 这样练只是为了慢慢提升他的力量。 因为这是他的短板，打章鱼怪练的是速度耐力和保命本事，打山羊怪练的只是在之前的前提下加了点进攻手段。 独独力量并没有在训练中得到提升。顾司认为是云青彦自己也不精于锻体所以不知道怎么教，所以他也没有问，靠自己琢磨着练。 但事实证明，这样练是有些成效的，他从用手完全破不了笑笑的防，到如今已经能把她打飞出去了。 唯一不好的地方是捶树捶多了手也挺疼。 但修炼哪有不吃苦的说法。 想必那些练共鸣的更难吧，毕竟锻体他还能找到修炼方法，共鸣他真的是靠自己想不到丝毫头绪。 一顿连招，树的叶子簌簌的落下。 喜鹊展翅飞了起来，用翅膀拍着落叶玩耍，又在天上来回穿梭着衔树叶。 然后又跳到树上一阵捣鼓，再回来嘴里叼着一只蠕动的大虫子。 喜鹊美滋滋的将虫子扔到顾司手上，歪着头邀功似的看他。 顾司有些无语，捏着虫子扔给喜鹊说：“你自己吃。” 喜鹊叼起虫子，两口吃下，它又到处飞，过了一会又叼了只毛毛虫，往顾司身上扔。 顾司瞬间头皮发麻，但他好像明白了，喜鹊这是以为他不喜欢刚刚的虫子类型？ 他赶紧又将虫子从身上拍下去，对喜鹊说：“人是不会喜欢虫子的。以后别把虫子往人身上扔，尤其是别往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哥哥身上扔，他可能会把你扔进锅里。” 喜鹊歪着脑袋，好像听懂了，蹦过去将虫子吃掉。 虽然送的礼物不太好，但这种被小动物感恩的感觉倒是不错，于是顾司语重心长的教育：“如果你是因为我让你留下而感谢我倒也不必，大半夜的确实不安全，我也不想看见你死。但你终究是一只鸟，要回到大自然生活的，所以从明天开始好好学习怎么融入大自然...” 喜鹊突然拍着翅膀飞了过来，站在了他的头上，就在顾司以为对方又要讨好他，准备义正言辞的拒绝时。 喜鹊突然开始啄他头发，顾司痛的挥手驱开它，它灵巧飞开，然后又俯冲过来啄他耳垂。 顾司边驱赶它边喊：“你干嘛呢？告诉你生存的方向你怎么还急眼了呢？” 喜鹊不理他，继续啄。 然后一人一鸟就这样撕扯到天明。 天亮之后，累的不行的两家伙，一个仰躺在地上，耳朵脸上手臂上都是啄的红印子。 另一个窝在地上，羽毛乱糟糟的。 顾司到底是没舍得下狠手打它。 喜鹊应该也知道，它休息了一会啪嗒啪嗒飞走了，再回来叼了个苹果扔给顾司。 顾司接过苹果啃了一口，也通过昨夜的撕扯发现了自己的不足。 之前他应对的都是大型怪兽，如果遇到体型较小速度很快的攻击物，如果他做不到一击必杀，就很难躲开。 可他不过一个刚入门修行的人，怎么就不会遇到那种他无法一击必杀的妖孽呢？ 所以，他的速度还是不够快。还需努力啊。 他和喜鹊回到疗养院，照例帮云青彦将饭菜拿上去。 自从那次身体不适后，云青彦已经很久没下来吃早饭了。 顾司从外表看不出云青彦恢复的怎么样，他也没有问，毕竟他在治疗上不能给对方任何有意义的帮助，他只能帮他把不想做的事做了。 比如端饭倒水洗衣做饭等等佣人该干的事。 回到宿舍，云青彦坐在椅子上，他的脸旁搭着几绺碎发，带着一种东方美人的魅惑，但他淡然的表情让他更有清冷美人的气场。他的眉眼既有天生骨相的英气，又有似水般柔和的温润，简直好看的勾魂摄魄。 顾司喉结上下滚动，有些口干舌燥。他端着饭菜摆放在桌子上。 “昨晚，我去了老向房间。”云青彦忽然开口。 第82章 留下 “他是真的神志出了问题，不是装的。”云青彦说道。 顾司将银筷子递给云青彦，有些失落的说：“那岂不是无法从老向那边获得线索了...” 云青彦接过筷子，依然淡定的说：“这倒不是问题，我能让他开口。只是我需要准备准备。” 看来云青彦认为老向是装傻充愣的可能性更大，昨天不过是去探个底，顾司了然的问：“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你好好修炼就行。” 云青彦看着将自己的碗里的饭分给喜鹊的顾司，忽然指了指柜子下一个鞋盒那么大的纸盒子说：“把下面的东西拿给它吃。” 顾司还在想云青彦对喜鹊挺不错，还给它开小灶呢，直到拖出了纸盒子，打开盖子后看见了满满一盒子的毛毛虫，他感到呼吸都停滞了。 他问云青彦：“这...不会是它送你的吧？” 云青彦淡定的吃饭，咀嚼，咽下后，才慢悠悠的说：“嗯，我看它挺能抓，每天都能抓这么多，生活应该不成问题。” 喜鹊看见虫子就飞过去吃的欢天喜地。 顾司复杂的看着喜鹊，觉得它能活着看来云青彦对它是真的挺容忍的。 当然也能从它送云青彦虫子的数量看出来它对云青彦也是真的喜欢。 他只收到对方绝无仅有的两只虫，但云青彦一天就能收一鞋盒。 吃过饭后，云青彦就把喜鹊赶了出去。 顾司一觉起来，云青彦还没起来。他也没看见喜鹊，想来它是出去建巢去了。 他就去食堂打饭。 然后发现食堂被喜鹊占领了。 不应该说喜鹊，应该说是各种鸟类。 它们铺天盖地，在灰喜鹊的带领下啄的小五面目全非！ 强哥边驱赶鸟类边骂小五：“他妈的，你是掏了多少鸟窝！要你管住嘴管住嘴，鬼怪世界的东西能是乱碰的吗！说不定就能和鬼怪扯上关系！” 满头是血的小五抱着头不敢反驳，心中却在腹诽：那些鸟也没见你少吃啊！ 顾司低着头，本想贴着墙挤进去拿饭，奈何鸟太多了。 鸟是直肠子，它们边飞边拉在食堂里下起了鸟屎雨。 糊的满处都是，恶心极了。 倒是灰喜鹊看见顾司进来了：“渣渣渣”叫了几声。 于是一大片鸟儿遮天蔽日的退去，只留下满地鸟屎。 而小五身上是重灾区，他变成了一个屎人。 鲜血混着鸟屎糊在他身上，又恶心又可怖。 大厨脑袋上顶着鸟毛，看见顾司尴尬的抓抓脑袋：“小先生，你等等啊，这鸟灾闹了半天，饭还没做。我现在去做...” 顾司站在食堂等候，没一会，那灰喜鹊又回来，直接就落在了顾司肩上。 顾司当场就想骂鸟了。 这不是摆明了告诉其他超度者他是内鬼，破坏他和其他超度者本没有多少的感情吗？ 灰喜鹊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甚至还得意而挑衅的仰着头。 果然那些超度者从指着顾司肩上的灰喜鹊变成指着顾司，惊骇的大喊：“是他！是他指使的！！！” 顾司心如止水，神态安详的站在食堂。 这梁子看来是结下了，没法解了。 索性不解了。 别人骂他他充耳不闻，硬着头皮拿着饭菜离开了食堂。 回到宿舍吃饭的时候，强哥带着人踹门进来了。 要找顾司讨个说法。 云青彦轻轻抬眼，看了眼又被他扔到窗外的灰喜鹊，淡定的说：“我们也是受害者，我早就想赶它走，可它偏赖着不走，你要想抓捕它报仇雪恨请自便。” 强哥也确实是没有这喜鹊是他们养的证据，只是从喜鹊跟着顾司推测这二者有关系。 但也不喜欢这两个又不抱他大腿，又不探查线索的家伙。 简直就是超度团队的蛀虫。 他咬牙切齿的哼了一声说：“我们走！” 云青彦吃完饭继续休息。 顾司继续练功。 喜鹊也跟着顾司去了林子，于是练功又变成了互相撕扯。 傍晚时分，云青彦从床上坐起来，开始吐纳调息。 自从上次逆天道救了那只死蠢鸟被反噬后，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很困倦，感觉怎么都睡不够，每天不是头疼就是胸闷。 他每天都按时吃药调息，可惜鬼怪世界的灵气少阴气怨气多，让他恢复的极其缓慢。 漫长的调息之后，屋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他睁开眼，起身，理衣服，打开灯，转身走到桌子旁，端正的坐下。 不一会就听见了顾司的脚步声。 他赶紧挺直背，又整理了一下头发，郑重的仿佛要见的是什么不得了大人物。 顾司推开门，看见云青彦一如既往的坐在那。 顾司也一如往日的放下饭菜，帮他拿他的专属碗筷。丝毫不知道对方为了这个见面竟产生过形象焦虑。 还兴高采烈地跟云青彦说：“这喜鹊的反应速度好快。我感觉它都能给我当陪练了。” “是吗？”云青彦一如既往的从容端庄：“你还没把它送走？” 顾司尴尬的笑了两声：“虽然我知道它是动物属于大自然，但我现在有点私心...我们救过它，看它也不太想走，不如让他给我当几天陪练？” 喜鹊也站在顾司肩上搁那点头。 它一只鸟在那点头，还是挺喜感的。 云青彦看着这一人一鸟一唱一和，他不言不语埋头吃饭，等饭吃完后才起身扔下一句：“那就留下吧，但它不许睡房间里。” “太好了！”顾司高兴极了，情不自禁的冲过去抱了云青彦一下。 然后单手搬起上铺的木床板打算在外面给喜鹊做个窝。 而云青彦让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抱的僵在原地。 他愣怔的站在原地，站了许久后才回神，这时顾司已经跑到窗子那边给喜鹊做窝了。 云青彦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他的目光如同一汪深不可测的潭水，静静地流淌在时间的长河中。 陪着那一人一鸟度过那愉快而满足的短暂时光。 第83章 老向 顾司吃了饭又带着喜鹊去练功。 笑笑一般午夜十二点才会出现。 所以顾司在十二点之前就和喜鹊撕扯。 顾司带着喜鹊走了后，云青彦也换了身衣服离开房间。 老向的出事之后，始终没有看见鬼怪影子的强哥再也不敢在夜间出去。 再加上之后疗养院超度者的宿舍有云青彦的阵法，导致笑笑无法靠近，于是宿舍这边的超度者们再没出过事。 这反而让强哥坚信宿舍是安全屋，只要夜间不出门就什么事都没。 而老向一定是半夜偷偷摸摸出去了，才会有这下场。 夜间，云青彦倒是出去过很多次，但也并没有找到什么特别的线索。 再加上笑笑对于报仇似乎并不是那么执着。 他有时候也会想，难道第一日见到的那个光头说的话就是任务目的？ 当时光头说：诸位大师！疗养院闹鬼的事就拜托你们了！ 那就是让他们解决闹鬼，一般超度者们会顺其自然的认为是超度，但如果把鬼杀掉，不也是解决了闹鬼吗？ 显然之前也是有超度者想到过这一点，只不过没打过笑笑罢了。 另外主鬼怪和它所存在的鬼怪世界大多都有一种奇特的关系。一般来说世界不毁，主鬼怪也不会死掉。 可是让超度者毁灭鬼怪世界倒更是有些天方夜谭了。 思考间，云青彦已经来到老向的屋子外。 强哥应该也是希望老向醒了说出点有用的线索，平日里这里会有两个人守着，但这两人一般吃完饭就会偷一偷懒。 云青彦这个点过来也是为了省点对付他们的力，在这里灵力恢复的实在太慢了，让他不得不顾虑。 他推开门，老向依旧躺在木板床上，他身上萦绕着淡淡的黑气。 最开始他以为这是阴气或者煞气，但上次他尝试用清煞的方法驱除这黑气却失败了。 也不是失败，那种状态就像是清除了一半，而剩下的那一部分像是影子照映在人身上，看得见却无法触碰。 所以云青彦推测，这黑气是一种由煞气和其他东西混合而成的东西。 因为他无法判定这东西是什么，要驱除它同时保住老向的命就有些费精力。 他拿出药瓶，晃了晃，里面零星的药丸发出空旷的“叮咚”声。 他抿着嘴，觉得有些肉痛。 吃完可就没了。这家伙配吗？ 索性将药瓶收回了口袋，随便拿出记号笔在老向额头上画了道符咒。 然后用手指在空中涂画着咒，随后白色的灵纹从虚无中诞生。 它们丝丝缕缕的飘向老向的身体，轻柔而霸道的啃噬着那些黑气。 而黑气像是黏着在皮肤上的口香糖，撕扯的老向皮肤都开始变形。 老向抽搐起来，开始发出痛苦而骇人的哀嚎。 他声音太大，吵得云青彦抬脚一脚踩上了他的嘴，冷声道：“别叫！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老向是想拒绝的，可他太痛，踩他嘴的那人力气又太大，他反抗不得。 他努力睁开眼，看见那个如玉竹般萧然静立的人，他惊讶之余又有些感慨，这人长得实在太好看，看一眼就难以忘掉。 都说人不丑不知奋斗。因为漂亮的人凭借长相，不用努力，他的道路就会比普通人顺畅。 他以为这人也是个没用的花瓶。 倒是自己小看了这人。 老向躺在这里并不是完全没有意识，强哥无能狂怒的骂他不中用，说他再不醒就拿他当诱饵的话他都听得见，但他却没有办法醒来回应，只能发出无意识的呜咽... 在外人看来他就跟神志不清一样。 人生最恐怖的事莫过于此，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走向死亡却只能等待死亡到来。 但他现在又看见了活下去的希望。 他在痛苦中伸手抱住云青彦的脚，示意他挪开。 云青彦挪开脚后，他就哀求道：“您问，您问，只要你能保住我的命，我什么都告诉你。” 云青彦直接问：“那女鬼，你和她有什么恩怨？” 老向愁眉苦脸道：“这我真不知道，我都没看清楚她长什么样...” “那我给你点提示，没有舌头，口含铁钉，草席卷尸。雇佣你的应该是个有钱人。” 老向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就像一只贼溜溜的老鼠，满眼都是坏心思。 “我真不认识她，她是诬陷我的。要知道鬼怪世界的鬼怪一向狡诈，它们不过是为了挑起超度者之间的疑心，让超度者们自相残杀，她好坐收渔翁之利...” 云青彦见他还不说实话，抬手一拂。 灵纹仿佛收到了指令，立刻将老向连用连着他皮/肉的黑气一起不客气撕扯。 老向顿时痛得开始打滚。 云青彦就站在一旁看着，什么都不问。 老向以为自己嘴硬一下云青彦就会停下，直到他感觉自己的腿好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蛀穿了，整个腿是又麻又痒又疼。 再继续下去就算对方停下怕是腿也要废，他连忙哀求道：“求你住手，我说！我说！” 云青彦依然神色漠然的俯瞰着他，既没有答他的话，也没有制止灵纹的动作。 老向终于是怕这个人，他长得俊美无双，心却冷的像石头。 似乎他对于别人的痛苦并没有怜悯这种情绪。老向相信，如果自己不快些将自己知道的东西说完，对方一定会任由那些东西废掉自己... “您真的是被她骗了！您应该是没修炼过这种阴阳相关术法。口含铁钉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灵魂不得出窍，让灵魂禁锢在身体里与肉/体一起腐烂消失，魂飞魄散。而这个鬼怪世界是现代世界，世界逻辑合理，不像想象。她如果真的是那个鬼怎么可能尸体不腐，让她鬼体存在到如今？ 你可别说是她葬在了养尸地。我专业的，会看不出来那是不是养尸体吗？而且要她死的人不是我，是她养母啊！没有我也会有别的修士来做这事，冤有头债有主，就算报仇，她也应该去找她养母才对！” 老向痛的泪流满面，抬头看云青彦依然无动于衷的站在那，他猜那女鬼一定跟这人说了什么。 看来不说真话对方是不会放过自己了。 第84章 带话 他一咬牙继续说：“我承认，当初我为了多挣点钱，提点了那女人死人可以去冥府告状，一旦成功会折她们功德...所以她才割了她舌头。 但当时我以为那只是个乱说闲话的罪奴。她惹了主家必然是要死的，就算割了舌头也不影响她投胎转世，我还能因为这建议多拿点钱。我哪知道她识字。她养母为了绝后患才要求我铁钉封魂，我做这事也损失了不少功德...不然也不会沦落到此地...” 黑夜里，云青彦站在房间里，听着老向的自白。 一双眸似蕴含万千星辰，闪耀而意味不明。 错吗？正如老向所说，笑笑让公主感到威胁，她的死是必然的，没有老向，也会有老李，老王接这活。 对吗？又有谁敢说这种断绝人路的事是对的？ 窗外，笑笑像个幽灵一般悬浮在空中。 白衣在月色下泛着黑而阴毒的雾色。 她看着屋里，漆黑的眼眸中是浓郁的墨色，她站在那，一动不动，似乎无悲也无喜。 但浓郁的煞气让老向察觉到，他回过头看见笑笑，惊惶得往屋里倒退。 然后从床上摔了下来。 他冲着笑笑喊：“冤有头债有主，让我做这些的是你养母啊！你盯着我做什么！你应该找她啊！！！” 笑笑没说话依然挂在那。 老向转而抱住云青彦的腿喊道：“我什么都说了！你答应保我性命的！我死了加强的是她的力量！你也发现了吧，这个鬼怪世界跟其他的鬼怪世界不一样！任务要求一定也和别的世界不一样，她是个不该存在的东西！应该被抹杀的！” 云青彦神色淡漠的抬了抬手，莹白的灵纹瞬间淡去，黑色的雾气重新将老向覆盖。 老向不甘的睁着眼睛，重新陷入冰封的黑暗，倒在了地上。 云青彦将老向一脚踹开，头也没回的离开了老向的房间。 他回到自己房间，见到笑笑也跟了过来，依然在外面挂着。 云青彦嫌她碍眼，拉上了窗帘。 转身时，听见笑笑用心声对他说：“没想到你是这种不守信的人呐。” 她的声音微弱而断断续续的，被阵法干扰的十分严重。 云青彦又转回去，掀开窗帘，冷冰冰的说：“不知你说的不守信是指什么？他是让我保他性命，我可并未答应。是他自己要交代的。另外我没有驱散他身上你施展的术法，所以也未违背对你的承诺，他要是死了，还是死在你的手中。所以，不要诋毁我！” 笑笑咧嘴笑了：“开个玩笑罢了，这么严肃做什么？” “我跟你很熟？要被你开玩笑？” “不要这么仇视我，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不会伤害你们。你们只需要静静等待病人们寿终正寝...” 云青彦眼神依旧冰冷，带着无尽的冷漠和疏离感，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笑笑。 “伤害我们？” 笑笑见他敌意更浓，立刻说：“我观察你很久了。有人让我给你带句话。他说他知道你要做什么。” “那么我要做什么？” “他没说，他只说没有谁值得你牺牲自己。” 云青彦冷笑一声说：“我会牺牲自己？” “不会那就最好。反正话我带到了。”笑笑说完就要走。 云青彦忽然问道：“那人叫什么名字？” 笑笑摇了摇头说了句：“你身上的病苦也很重，请保重。”便离开了。 云青彦站在那沉思了片刻，他并没有几个朋友，而他认为的那些朋友，有的死了，有的后来闹僵了。 不过不重要，反正现在他是谁也看不上，这世上也没谁值得他牺牲自己。 他人的生死与他何干？ 但又是谁会刻意让一个女鬼来跟自己说这些话？ 笑笑是很早前就来到这个世界，她是在这里刻意等自己，还是必然的会遇见自己？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已知中转世界和鬼怪世界的一切存在是从上古到现代乃至未来的一段时间线的囊括。 那么也就是说，送这些人和鬼怪到中转世界和鬼怪世界的那个“人”如果是一个人的话，那他很可能经历了上述的所有的时间线。 他包括这些鬼怪，对于那个人，或许只是过去？ 如果对方所说的是已经经历过的过去，那么对方让笑笑跑来对自己说这句话难道是想改变未来？ 云青彦的眉毛微微挑起，一向古井无波的眼中透出一抹炙热。 这，就有点意思了。 朝阳初升。 顾司和笑笑切磋完后，拖着一身疲惫去食堂端饭，回宿舍的时候看见强哥手中拿着一张纸条站在老向的房间里训人。 他在骂他的跟班是废物，老向醒的时候他们竟然没有守着他，错过了重要线索。 顾司刚准备再偷听一会，发现身后有拍翅膀的声音。 他是让喜鹊先回来的，就是为了避免它和超度者见面。 这家伙现在出来不是挑衅强哥吗？ 他快速转身，按着喜鹊就往房间里跑。 关上门就开始压着声音数落：“你这家伙怎么不听话呢？被他们逮住了怎么办？是想让我跟他们硬刚啊？你不会是想证明自己的重要性吧？这个想法很危险啊！你是鸟，我是人，我怎么可能为你和其他人作对？” 他说着说着发现有些不对劲，因为往日一向早起的云青彦没有起来。 喜鹊估计也觉得这人反应迟钝，直接一翅膀拍到顾司脑袋上，用爪子把他往床边拽。 大概是他们太吵闹，把云青彦给吵醒了，他撑着床坐了起来。 然后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咳的很厉害，脸被憋得通红，整个人像是要碎掉了。 顾司赶紧给他倒了杯水，然后又去包里找药。 他将药瓶全放在桌上，刚准备问云青彦吃哪个。 喜鹊突然跳过来，抓起一个药瓶飞过去，放在了云青彦手上。 顾司惊奇的同时，好像明白了什么。 云青彦应该是一直在吃药，喜鹊都看懂了他要吃什么，而自己却一无所知。 他究竟照顾的是个什么玩意啊。 虽说他要修炼，但修炼和照顾就真的不能兼顾吗？ 此刻他自责极了，端着热水抱歉道：“很难受么？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我没事，只是小感冒...”他说着又猛烈的咳了起来，他垂眸偏过头去，似乎不想让顾司看见他狼狈的模样。 第85章 能耐了 顾司不明白对方端着个什么劲，毕竟他更狼狈的样子自己都见过。 但这种话是万万说不得的。 除非是又想被解雇。 他走过去轻轻拍着云青彦的背，给他顺顺气。 触到衣服才发现，云青彦流了很多汗，他纤薄的背还在微微发抖。 顾司刚准备去拿件干衣服让他换上，喜鹊已经抓着衣服飞过来了。 顾司忽然就感觉自己真的不如鸟。 不行，不能这样想，至少喜鹊还不能打饭。 想到这里他微微恢复了些许自信。 伺候云青彦换了衣服。 云青彦爬起来草草吃了两口饭又躺着去了。 喜鹊吃完饭自觉的绕到窗外去了。 顾司收拾好碗筷后没有去睡觉，而是坐在床边守着。 云青彦躺的很不安稳，时不时就要咳嗽，看见顾司在旁边守着又驱赶道：“你坐这做什么？下午还要练功。” 顾司迟疑了一下，说道：“今天不想练。” 云青彦垂眸敛目，半晌嘶哑的吐出一句：“能耐了...” 顾司听了这话又开始解释：“你这样呆在这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原来没你的时候我不都这样过来的。” 顾司愣了下，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理智告诉他应该按照云青彦的吩咐，毕竟，自己不待在这云青彦也不会死，功少练一天就真的少一天。 但下一刻，他就在脑子里把自己呸了一顿，瞧瞧，自己这想的是人干事吗？ 虽然自己从小也是靠自己扛过来的，难道就没有在生病的时候希望得到别人的照顾吗？ 何况云青彦自始至终都是个富贵人，过去能少得了人伺候吗？不然万山月干嘛要求自己照顾他。 有的时候坚强不过是因为没有可靠的倚仗而已。 想到这里顾司坚持道：“我可以在这里练功。不耽误。” “很吵。”云青彦反而先嫌弃了起来。 “不会吵的。我不打拳，我练练负重。” 云青彦听他这样说依旧坚持道：“你要觉得不困就去疗养院里查查线索。” 顾司讶异的问：“疗养院的线索应该都被强哥他们查完了吧？”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他们查到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说得没错，我们应该快些结束这个任务。” “好，那我现在去查。” 轻重顾司还是分得清的，虽然云青彦不会死，可不代表他自己不会死。 顾司站起来，又搬了个靠背椅放在床头，将热水和药放在椅子上，跟云青彦说：“热水和药我放这里了。” 然后就出门了。 这个鬼怪世界似乎没有四季。 他们进入的时候，气候温暖太阳当空。之后的每一日虽然有时刮风，也有时下雨，但气温却没有太大波动，如今好几个月过去了，天气没有变热也没有变冷。 虽然在这个世界呆了不少时间，但除了吃饭睡觉，顾司倒也没怎么在这个疗养院里待过。 任务一直没有进展。一大早，已经有不少超度者穿梭在病房找线索了。 他们本在交头接耳，看见顾司立刻缄口。 顾司也没在意，换位思考，他确实不合群，也不太讨喜。毕竟超度者们共同大哥的马屁他不拍，线索他也不提供，一天天的看不见人，还吃的比他们好，甚至还跟闹腾他们的鸟说不清道不明。 简直仇恨值拉满。 他假装没看见他们的排斥，继续自己找线索。 就看见了坐在窗户边的小杰。 小杰的父母果然没有来接他。 不过他这种情况不应该送警局或者孤儿院吗？ 果然鬼怪世界没有警局。 小杰很乖，不哭不闹。他坐在窗户边望着疗养院的大门，似乎期待着会有谁来。 当然，他至今没有等到任何人。 顾司看见小杰，感到有些心酸，走到小杰身边，挤出一个清澈可亲的笑容，摸出一颗糖递给他。 小杰抬头看见顾司，伸手接住了那颗糖。 然后问：“哥哥，什么是npC?” 顾司愣了下问：“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小杰说：“最开始老向叔叔答应帮我找爸爸妈妈的，可他突然病倒了。我就想要院长找别的大师们帮我找找爸爸妈妈，可有一个大师说我只是npC没必要管我。” 顾司的心情很复杂，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只能违心的说道：“这些大师道行太低，说得也未必是对的。”然后落荒而逃。 疗养院的病房很安静，比晚上安静许多。 顾司想着或许是大家晚上熬夜看打架看累了吧，也没有多在意。 忽然一个护工从走道尽头的病房跑了出来，对一个医生喊道：“五床的孙翠花不行了...快联系殡仪馆。” 顾司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下，快步朝病房跑去。 看见那张形容枯槁的脸时他愣了下，正是昨晚还在责备他对待女孩子不够温柔的孙大妈。 可昨夜她明明红光满面，脚步生风，扔柚子皮拉偏手时手抡的跟风火轮似的，怎么突然不行了。 他追着身边忙碌的医护人员问道：“搞错了吧？明明她昨晚还好好的！” 医护人员奇怪的看着顾司说：“植物人哪看得出好坏？你看着她哪哪是好的，其实离死就一步。” 植物人?顾司更疑惑了，他又仔细看了看，确定这人就是孙大妈，他还想再问什么。 医护人员却拔掉了孙大妈的管子让顾司起开。 顾司见状立刻拦住医护人员：“不抢救一下吗？” 医护人员说：“她的子女早签了放弃抢救的同意书。怎么，你要看吗？” 顾司质疑：“你撒谎，刚刚说她不行，你们都没通知她子女来，怎么签的同意书？” “你这人好奇怪？”医护人员古怪的盯着他：“孙大妈的子女早去了国外，签了授权书让护工全权负责，她这种情况抢救已经没有意义了，植物人而已...” “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没有意义？” 而医护人员只是嗤笑一声，压根不打算理他。 顾司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固执起来，虽然孙大妈跟他的交集不多。但她和王大妈每日的斗嘴还历历在目。她跟活生生的人并无二致。 最重要的是如果现在她死了，晚上，笑笑会不会被激怒，甚至以此为借口攻击超度者？ 可现在这些医护无视他，要采取暴力吗？ 有了，找王大妈帮忙，王大妈战力十足，肯定不会放任这些医护人员乱来。 第86章 信仰 他跑到走道最外面的病房。 王大妈已经在闹了，她又吵又闹，嚷着要出去，三个医护人员都压不住她。 最后是顾司冲上去将她按住，冲她喊道：“王大妈，你去看看孙大妈，医院把她的管子拔了！氧气管子，还有连着仪器的那些管子！” 王大妈一脸迷茫，呆滞而空洞的眼神缓缓的转向顾司，问：“谁？” 顾司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试探道：“孙大妈，孙翠花，偷你柚子献殷勤的那个。” “谁？”王大妈又机械的重复，然后她又疯了起来尖锐呼喊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回家！你们是谁啊！” 医护人员喊到：“镇定剂，镇定剂！” 一针下去。王大妈的不再挣扎，也不再喊叫。 就那样安静了。 身后的门口，一只床被推了出来，床上的人盖了白布。医护人员推着车一晃而过，消失在门外。 而房间里的医护人员没有任何反应。 顾司冲出去，看着车消失的地方，怔愣了片刻。这就是鬼怪世界衍生存在的归宿吗？和人又有什么区别？ 身后的医护人员还在讨论：“她已经好久没闹了，这说明她的阿尔兹海默症已经很严重了。再忍几天，等她的认知再衰退些就老实了。话说她女儿是不是从她入院后就没来过？” “那还不是怪她太闹腾了，这里的病人哪个有她作？烧香吃屎打人砸东西精力那么旺盛。既然花了钱送她过来不就是图个花钱买安宁，这里那么多老人，有几个有亲属来看的？” “这个空香炉是她的吧？现在是不是可以扔了？” “扔了吧，以前天天烧香，搞得医院乌烟瘴气的。烧香要有用那要医院做什么？” 顾司僵硬的回头，阿尔兹海默症就是老年痴呆，症状包括记忆障碍，失语，失用，失认以及视空间能力损害等。 可他每晚都见到王大妈，哪有老年痴呆的影子？ 顾司顺着走道跑，一连打开了好几个病房的门，那些人或痴呆或木讷，仿佛是一具具无望的行尸走肉。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他们不该是这样的，他们应该能走能笑能喊，应该倚在树旁鲜活的鼓掌。 所以，这才是疗养院的真相吗？ 顾司坐在了医院走道上的长椅上，花了好长一段才平静下来。 可早期的时候，那些超度者们晚上难道没在疗养院探查过吗？就算他们不出去，难道疗养院里面也没查过？ 就完全没发现白天的疗养院和晚上的不一样？ 或许，他晚上看见的其实是出窍的“鬼”。 所以没有阴阳眼的超度者看不见区别？ 顾司转头看向还坐在窗边的小杰，突然明白了这个突兀存在的意义。 小杰是一把对于普通超度者的钥匙。 可惜这些超度者仗着强哥有法眼，也傲慢的看不起鬼怪世界的存在，导致这个小杰成为了无作为的摆设。 怪不得王大妈说有的大师想杀她们，因为她们本来就是“鬼”啊。 顾司想去太平间再看看孙大妈，看她晚上还能不能出窍。 等到了太平间，他看见了一个穿着白衣大褂的背影，本想要躲藏。 那人却回了头。 顾司看见了笑笑那张被毁掉一半的脸。 原来她并不是晚上才能出来。 推车上一个虚影坐了起来。 那个虚影和孙大妈一模一样。 孙大妈走到笑笑面前摸了摸她的头，和蔼的说道：“闺女，我要走了，走之前要送你一样东西。”她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纸递给笑笑手中，又摸了摸笑笑的头， 而手中的黄纸突然化为点点金光融入了笑笑的体内。 她烂掉的嘴巴在金光的萦绕下，竟然长好。 她再也没有狰狞惊悚的鬼怪特征，就像一个正常的清秀的邻家女孩。 笑笑的脸竟然是这样修复的，之前王大妈提的时候，顾司还以为她们打算送她去整容医院。 笑笑愣怔的看着的空无一物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后才对孙大妈说：“要和她们告别吗？” 笑笑的声音轻而嘶哑。 顾司却很是惊讶。她竟然能说话了？不仅她的脸被修复了，舌头也长出来了，这张纸中怎么能蕴含这么神奇的力量。 “不用了。”孙大妈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拒绝：“我被送到疗养院的那一天就死了，在这里的每一天都是赚到的。” 孙大妈顿了顿又说：“闺女，我知道你和王莲花的关系更好，但我也和她一样都是把你当闺女。没有时间了...她迟早是要死的，但你还有未来，你要早做打算...” 她说完之后，化为破碎而无形的颗粒，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知道是带着眷恋，还是毫无遗憾。 顾司突然抓住了一个关键词：没有时间了。 这个没有时间指什么？ 但眼下容不得他多想，刚刚那金光修复了笑笑的脸和舌头，那有没有提升笑笑的实力？ 笑笑的实力提升速度很诡异。 顾司不知道笑笑有没有跟他一样白天也在勤奋练功。但即便有，这进步速度相比于他还是太天赋异禀了，他更愿意相信这家伙是走了捷径，不然就显得他太废材了。 他正准备悄然退去。 笑笑一个闪身过来，拦住了他的退路。 她看着顾司微微一笑，她的脸是长好了，乖巧秀丽，就是这笑容还是有些阴渗渗的。 “你之前不是说我不仅力量大还能隐身，能瞬移，还能招阴风，问我是怎么练出来的吗？” 顾司心里咯噔一下，感觉坏了。 一般反派主动告诉别人真相那就是要灭口啊！ 他赶紧抬手义正言辞的制止：“你不用告诉我！反正我肯定不如你，告诉我我也练不出来的。” 笑笑完全无视他的制止，自顾自继续说：“一般鬼怪世界的鬼大多更偏向于怪，因为它们没有正经的修炼过，又渴望力量自保。那么就会更简单粗暴的让能力体现在力量上。人想拿一个东西拿不到会如何？会努力伸手去拿。鬼也是一样的，但鬼本就是无形的，所以它们就真的能变形。” 第87章 你好香啊 反正是制止无效，顾司就听了下去。 “所以，你正经修炼过？” 笑笑莫名其妙的朝他眨了眨眼睛，没答他话，而是反手用黑气从入口处抓了两个超度者出来，扔到了顾司面前。 超度者摔在地上看见顾司破口骂道：“混蛋！我说你怎么一天天不见人影，原来是和鬼怪合作了！” 另一个超度者也骂道：“怪不得我们一直找不到鬼怪！原来是你这畜生给她报的信！” 面对这些指控，顾司可真是百口莫辩，也明白怪不得笑笑突然说那些奇怪的话，她知道有人来了。有意营造出两人很熟的氛围，嫁祸他。 笑笑又笑眯眯的闪身凑近，开口问他：“有没有感到很委屈很不公呢？就像那时的我一样... 你要不杀掉他们的话，等下所有的超度者都会知道你和鬼怪做交易哦。 到时候他们会怎么想？联合鬼怪，猎杀其他超度者？ 啧...” 笑笑塞了一把匕首给顾司说：“杀掉他们，你依然是一个与世无争的普通超度者，或者，只要你开口，我可以帮你杀掉他们...” 她此话一出便坐实了两人的关系不同寻常。 两个超度者已经开始哀求道：“不要杀我，他帮你做了什么？我也可以做！” 另一个超度者则说道：“你要杀人是吧，我可以再骗两个超度者过来，用他们两人的命换我的！” “我也可以！我也可以！只要你不杀我，这小子帮你害了多少人，我可以帮你害双倍！” 顾司越听越心寒，这就是人。 可以毫不犹豫的踩着同类的尸体往上爬，哪怕手染鲜血，身染黑暗也无所谓。 顾司拿起匕首，反手捅向笑笑。 笑笑早有防备，一个闪身拉开距离。站在角落奇怪道：“他们诋毁你，你不恨他们吗？” 顾司握紧匕首说：“这不是你引导的吗？人性一直都是如此。这个世界，不幸与不公才是常态。你可以反抗，但不要抱怨。” 笑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出来了：“你怎么这么理想化？反抗？拿什么反抗？就拿我的出身来说？是我可以选的吗？我难道不愿意承欢膝下做个有人疼爱的普通人？ 再说之后，我不是没有反抗过，被官府抓的时候，我抱着养父的腿，祈求他的怜悯，他只是漠然的推开我。你们也知道一句话，由奢入俭难。 而我是从高高在上的贵人成为了罪奴。 你以为罪奴只是生活条件苦一点吗？ 人嘛，不都是捧高踩低，早年养父养母得罪的官员报复不到他们，那便来整我，毕竟我曾经是他们养过的东西。所以把我踩进泥里，相当于报复了他们。 你不觉得很没道理吗？但他们就觉得这是对的。 你知道在三九寒冬，被那些贵人在庭院脱光衣服趴在地上学狗叫是什么感觉吗？ 寻常人家都知道礼义廉耻，而我什么都没了，羞耻，尊严...全被他们碾碎。 鞭子抽我一下我就要喊一声‘罪奴知错’，直到喊到他们满意为止。 他们会满意吗？他们怎么可能满意。 那么多人围在那看热闹，而我只有我一个。 我一个普通人都不如的罪奴，除了死拿什么反抗？ 后来我真的死了，好像也没完全死，因为后来我又有了意识，我从土里爬了出来，周围全是恶臭的尸体，我听别人说是闹瘟疫了，我却觉得神清气爽，仇人都死了，我还活着，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复仇呢？” 两个超度者偷偷摸摸的想要逃走，走到大门口，他们以为成功了，撒腿就往外跑。 笑笑抬手，浓郁的黑气蓄积在她的手中，一道黑气朝二人打了出去。 那两人立刻发出凄惨而痛苦的叫声，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没了动静。 顾司看见又有两团黑气从两人身上浮现，飞了回来，飞到笑笑身上被她吸收。 看来这就是笑笑提升的方法。 笑笑一步一步朝顾司走来，她舔了舔嘴唇说：“你好香啊，身上满满的病苦的味道，每日跟你打一架，比杀个人提升还大...” 顾司皱起眉头，病苦？他活的时候是挺苦，但也没怎么生病啊？难道是从云青彦身上蹭的？对方倒是经常生病。 现在不是琢磨这的时候，感觉笑笑似乎要朝他动手了。 笑笑抬起手，黑色的煞气盘旋在她手心，越盘越大，瞬间便由弹珠大小变成脸盆大小，蓄势待发。 顾司也健步如飞，执着匕首，踏风而起，准备给笑笑来一下。 忽然听见身后有清冷而漠然的声音说：“赶上去送？” 听到这话顾司一个打转，又急撤回来。 云青彦从长而黑暗的走道走进太平间。他从容风致，仿若超然世外的银河倾洒入了地狱。 他身后的白色灵纹轻盈如蝶翼，飘逸灵动，拉出如流星彗尾般的残影，残影向外散发着如白雾般的氤氲，闪着点点的浮光，款款萦绕着灵纹拉长的慧尾。 他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做。 如长龙般的白色灵纹蜿蜒盘旋，凌冽的冲向笑笑手中的黑气，只一下便击溃了那如脸盆般大的黑气团。 黑气四散，笑笑也倒飞了出去。 她几个跳跃稳住身形后，咳出了一口血。 她看了云青彦一眼。奇怪的是，眼神中没有愤怒，只有平静。 “你会杀我吗？”她问。 “不会。”云青彦的面容明媚而莹白，语气平静而冷漠：“我最是看不起那些仗着自己稍有实力就欺凌他人的人。我一定让你心甘情愿的接受超度。” 笑笑没有说话，身影淡去，消失无踪。 笑笑离开后，云青彦还僵硬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顾司赶紧跑到他身边，将他刚刚看见的事情告诉云青彦，向他询问那黄纸是什么。 云青彦依旧死死攥着拳一言不发，倒是冷汗让碎发贴在了额角，一缕一缕的顺着脸庞滑落。 “你...”顾司发现不对劲上前去扶他。 “我没事...”被扶住的云青彦终于开了口，然后身体一软，向下栽去。 第88章 想活下去吗 云青彦一直高烧不退，让顾司有些手忙脚乱。 他不知道疗养院的医生可不可信，不敢贸然找他们。 也不知道他发烧是什么引起的，不敢乱给他吃药。 最后只能用毛巾尝试给他物理降温。 等云青彦醒的时候，最先听见的是顾司用欢喜的声音说：“你醒了啊，喝点热水吗？” 云青彦偏过头去，窗外的阳光刺的他眼睛眯了下，顾司立刻用一只手遮住光。 而远远蹲在窗子那边的喜鹊也飞起来，用鸟喙叼着窗帘迅速拉上。 眼睛适应了光，云青彦看了眼在一旁顶着两个黑眼圈守着他的顾司，哑着嗓子问：“我睡了多久？” 顾司赶紧将水杯递到他嘴边说：“不久不久，就从昨天睡到了今天。” 云青彦撑起身子，顾司见缝插针的往他后背塞了个枕头给他垫着。 云青彦靠着枕头坐了起来，接过水杯，喝了两小口水问道：“昨晚没和笑笑练功？” “还练功呢，昨天孙大妈死了她是失控了吧。我再去那不是去送死吗？”顾司转身将桌子上的米汤端了过来，拿调羹搅了搅说道：“你这睡了一天一夜饿了吧，喝点米汤？” 云青彦伸手端过米汤说：“她没有失控，她只是想跟你打架。” 顾司愣了下，仔细回忆，笑笑在出手前好像说了句：你好香啊，身上满满的病苦的味道，每日跟你打一架，比杀个人提升还大。 那云青彦出手打她大概就是为了震慑。 他恍然大悟道：“哦，我身上有你的病苦味，她能吸收这些修炼？我说那段时间她的提升怎么慢了，因为切磋休息的时间长了，我跟她打少了。我还以为是她没杀人的缘故。其实她最想和你打吧，结果你那一下直接断了她的念头。” 云青彦脸色苍白憔悴，他默然的看着顾司，半晌才说：“是你的。” 顾司一脸好笑道：“我活着的时候可从来没生过什么大病，感冒发烧都少...”他看着云青彦脸色肃然，完全不像开玩笑，声音也渐渐的弱下去：“这说明什么？我有隐疾？” 云青彦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药吃完了，这个医院找不到制药的材料和能替代的药物。” 顾司有些惊慌：“那怎么办？疗养院外面能买到吗？是草药吗？我去外面帮你找找？” 云青彦摇摇头说：“别担心，就算我不能出手你也不会死。我已经把这里的情况借老向的名义告诉强哥了。” 原来强哥手中拿的纸条是云青彦给他的。 但听见云青彦疏离的话，顾司又有些懊恼：“我不是担心我死不死，我是担心你身体情况。” 云青彦颇为冷漠的说道：“那就更不用担心了。就算这些超度者全死了我也不会死。” 顾司又想到归墟说关于云青彦未来的事，看来云青彦对于两个世界因果的理解是和他一样的。 顾司说：“所以你一早就知道那些病人是‘鬼’？强哥不也能开眼吗？他怎么没发现？” 云青彦淡定的说：“自然是用了一些手段，那人乖张傲慢，让他发现指不定要做出什么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激怒鬼怪。” 顾司迟疑了一下，又说：“可现在他还是知道了，应该还是会做些丧心病狂的事吧？” 云青彦说：“那我们就管不了了，我们已经帮了笑笑很久了。我也跟你说过，她现在对力量的渴望大过怨恨。” 云青彦话说了一半，顾司就懂了，只要这个世界对于她有榨取价值，她是不会放手的。 顾司见云青彦的米汤端了半天也没喝，小声问：“是不是喝不下去？要不我让大厨给你弄些鸡汤排骨汤之类的。” “嗯。” 得到回应后，顾司立刻出了门。 云青彦将碗放下，望着窗外，突然给那蹲在窗台上的喜鹊一个看不出意义的眼神。 喜鹊抻着脖子看着云青彦，忽然似领悟了一般，拍着翅膀飞了过来，它不敢落在床上，只敢围着床来回飞。 直到云青彦推了推粥碗，它才落下来喝米汤。 云青彦看着喜鹊，神情依旧没有任何波动，半晌，他才说了句：“想活下去吗？” 喜鹊的动作一顿，停下喝米汤，抬头看着他。 它的眼神深邃，悠远，完全不像一只鸟，而是一个清醒而睿智的人。 云青彦静静地看着它继续说：“我不喜欢蠢货，也不喜欢拖后腿的弱者。我给你一个名字，鸦一，鸦族中的第一，做得到就跟我出去，做不到就死在这个世界。” 鸦一“喳喳喳”的叫了两声，一秒从睿智变成了弱智，又想去蹭云青彦的手。 云青彦眉头微皱，照旧拂开它，肃色道：“我不喊你过来，你就不许过来，另外，我听不懂鸟语，你去给我学识字。” 然后鸦一啪嗒啪嗒拍着翅膀飞走了，过了会叼了只水性笔回来，在白墙上歪歪扭扭的写下：“好的。” 云青彦看着它会写字丝毫没有惊讶，反而嫌弃更甚：“难看。” 再度被否定的鸦一似乎有些失落，张了张嘴，笔掉到了地上，它又寞落的飞下去，重新叼起笔，垂头丧气的往外蹦。 “去哪呢？写的难看还不练吗？” 云青彦的声音让鸦一抬起脑袋，暗淡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然后拍着翅膀衔着水性笔在白墙上乱涂乱画起来。 顾司到了食堂后发现有些不对劲。 只一天不见，食堂的员工包括大厨都蔫巴巴的。 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怎么形容呢，就像连续熬夜十天纵/欲过度的模样，他们脸上泛着行将就木的青灰。 眼眶凹陷，眼睑下是浓烈的乌青，要是不是他们还有气，估计可以直接当干尸了。 大厨看见顾司来，有气无力的说道：“来了啊？这么早就要吃饭吗？” 顾司看他这样也不敢让他做饭，于是说道：“还有食材吗？排骨之类的，我准备自己做点东西吃...” “有的有的。”大厨领着顾司进了厨房。 一阵浓郁的腐臭扑面而来，熏得顾司差点吐了出来。 第89章 没有时间了 那种臭就像什么腐败流汤，如同附骨之疽一般挥之不去。 还带着一股...灯枯油尽的绝望。 那是一堆已经腐败的菜叶，它们原本的绿色已经褪去，变得枯黄、软烂，仿佛被死亡侵蚀。菜叶上爬满了蛆虫，这些小小的生物在菜叶间蠕动着，享受着这腐烂的盛宴。 与菜叶相伴的，是一块块生了蛆的肉。肉的表面呈现出诡异的颜色，不再是新鲜的红色，而是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蛆虫在肉上穿孔，尽情啃食着腐败的组织，肉的内部也已被侵蚀一空。 这恐怖的场景让人不寒而栗，仿佛能看到死亡的阴影在蔓延。 但偏偏大厨像是没看见它们的衰败腐烂，还拈着那满是蠕动蛆虫的腐肉，热络的递向顾司。 “都是才采购回来的，新鲜的。” 顾司冷眼盯着大厨，不动声色的问：“那这上面白色的东西是什么？” “这啊，不就是新鲜的象征吗？”大厨露出八颗贝齿，粲然一笑，捻起一只白胖的虫子扔进嘴里，惊悚的咀嚼：“可新鲜了...” 顾司皱起眉，他不知道这些家伙怎么变成了这样了。 难道他们也是鬼怪？ 那他们一直像是正常人，突然现了行是因为有人触发了什么机制吗？ 难道是强哥做了什么？ 他们不会吃人吧...顾司心扑通扑通狂跳。脸上却露出明朗坦荡的笑容：“仔细想想，我的厨艺还是比大厨您差远了，要不还是您来做吧，我晚点来拿。” “好吧。” 顾司赶紧加快脚步走了出了厨房。 他穿过食堂看着食堂里的工作人员，明明他们都是一副行将就木灯枯油尽的模样，而他们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在那气息奄奄的谈笑风生。 两个像活丧尸模样的女人还在那一个夸对方青黑色的指甲做的漂亮。 另一个回夸对方蜡黄的皮肤保养的好。 画面说不出的诡异。 顾司又快速的去了住院部，医护人员也和食堂里的工作人员差不多，都是一副有自主意识的活丧尸模样。 至于病人，他们一向形容枯槁，此刻反而是变化最小的。 探查完这一切后，顾司快速回了宿舍。 上楼的时候看见强哥的手下抬着老向往下走。 年轻的那人有些顾虑的问：“我们把他扔到外面去会不会算我们杀人扣我们功德分？” 另一个老练的人说：“不会，不会，是鬼怪杀的和我们没关系，不用有心理负担。我是这是做好事。就像强哥说的，他这样活着出去也是废了，不如帮我们加点功德分。难道你想多进来做几次任务吗？” 年轻人不说话了。 顾司低着头从两人身边侧身走过去。 “喂！站住！”老练的人忽然喊住顾司。 虽然顾司知道这人喊的他，但那人又没说名字，那他就当喊得不是他好了。 他低着头加快脚步朝宿舍走去。 身后传来那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妈的，就这没眼力劲的熊孩子，现在嚣张，待会就让强哥拿他祭鬼怪填充我们的功德！” 听这人的口气，似乎强哥没少干这种排除异己填功德分的事。 也对，之前如果不是担心内讧会激怒鬼怪，恐怕强哥早就朝他们动手了。 但现在鬼怪世界的实质已经慢慢显露，强哥大概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顾司冲进房间关上门，看见满墙歪歪扭扭的涂鸦，什么：是，好的，您说得对，厉害，好厉害。太厉害啦！... 当然写的最多的是两个字——鸦一。 顾司看着爪子抓着水性笔贴着墙乱飞的喜鹊，瞬间就知道这字竟然是喜鹊写的。 他震惊的看着喜鹊，又回头看了眼淡定盘膝坐在床上打坐的云青彦，指着“鸦一”两个字问：“这是什么？名字吗？” 鸦一拿着笔在墙上写：“名字，鸦族中的第一。” 顾司以为这名字是喜鹊自己起的，开玩笑道：“你也是不害臊，鸦一怎么够嚣张，你怎么不叫鸟一，鸟中第一，或者天一呢，天下第一嘛...” 鸦一掉头看向云青彦，似乎在等他回答。 看见鸦一的反应，顾司也明白过来，这名字是云青彦给它起的，那就没毛病了，他赶紧补充道：“鸦一好，无论做鸟还是做人都要留一线。” 云青彦默默地看了顾司空空如也的双手一眼问：“出变故了？” 顾司点头，将他所见所闻告诉了云青彦。 他问：“大厨他们感觉要变成丧尸了...不知道这强哥是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云青彦却摇摇头说：“这应该跟强哥没关系。而是世界到了尽头...” 顾司一愣，联想到孙大妈说没有时间了，要笑笑早做打算，于是问：“什么叫世界到了尽头？” 云青彦解释：“世界运行需要能量，太阳朝升夕落，风起云涌，草木复苏，虫鸟生长皆是能量的运行。如果能量不足，就会倒抽世界存在的能量维持世界运行，这也算是世界的自救。 大厨他们应该不是鬼怪，是鬼怪世界的衍生存在，如今也不过是被世界反抽了他们身上的能量罢了。” 顾司还是有些不解道：“抽取了能量的反应会这么大吗？认知都出现了问题？” 云青彦继续解释：“这很好理解，举个简单的例子，人可以因为能量被分为三六九等，能量充裕的为修仙者，他们能看见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对世界的认知也和普通人不同。 能量一般的为普通人，我们把他们对世界的认知定为正常。 再往下，就是弱智和一些认知有障碍的精神病了。精神病会认为他们是精神病吗？他们不会，他们只会觉得这个世界的真相就是他们所认为的那样。 再换个更直白的例子，狗吃屎时会认为屎是什么恶心的东西吗。 这样说你能理解了吗？” 顾司了然道：“如果他们继续被世界抽取能量到最后是不是就会只剩下...本能？” 这就意味他们终将和丧尸无异，最后，连超度者都会成为他们的食物。 云青彦轻轻点头，望了眼窗外，忽然开口：“今晚赏月吗？日月同辉，人间难得一见。” 第90章 我还什么都没练过就要渡劫？ 今夜月亮又亮又圆，加上西沉却未落的太阳，给以往暗沉的黑色树林普上了明快清辉。 风将树林吹成银浪，哗啦，哗啦。 像在呐喊，也像在歌唱。 忽然，风停了。 树林如死亡般静静伫立。 整个天空如同2d图片一般，太阳和月亮高悬其上，整个世界无风也无云。 静谧之下，地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像是许许多多的爬虫过境。 最初是鸟类和遍地的蛇虫鼠像是逃难一般往外逃窜。 接着是蚊虫苍蝇。 很多弱小的生灵跑到一半就变为了一具尸体，蚊虫苍蝇跟下雨一般的簌簌坠落。 飞鸟坠落，蛇鼠像是失了智一般开始互相啃噬撕扯。 原来这就是世界没了能量后众生的结局吗？ 云青彦站在房顶，面容依然温润清淡。 顾司静静的看着下面的修罗场，那是一群生灵无望的挣扎。 他问：“明天太阳还会升起来吗？” 或者该问它们还有明天吗？ 云青彦突然沉默，望向远方，目光凝重而澄澈，像是发起了呆。 顾司看着他，也觉得自己过于幼稚，无用的同情有什么意义？此刻这些鬼怪世界的存在就如同人间被天灾摧残的人，除了被不可抗拒的灾难吞没还能有别的路吗？ 没有，只有死路一条。 悲悯中，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咔嗒一声，似乎有什么瓶颈被扩展开来。 “你要渡劫了。” 云青彦忽然开口：“如果扛过雷劫，可以给世界补充些能量，也能给它们一个体面。” 顾司愣怔了一下：“什么劫？我还什么都没练过就要渡劫？这不是神仙才要干的事吗？” “在鬼怪世界是可以修炼，但并不被天道认可。你想想，要是所有鬼怪还有人都跟你一样在鬼怪世界修炼，那世界岂不是要乱套。 所以在这里修炼基本是一步一劫，还是最厉害的那种雷劫。你在入梦术中入道，躲过第一劫，现在步入了晓境，被天道探查，所以今天这里会劈下三道雷。你准备准备吧。” 云青彦说完朝楼下快步走去，他速度快得仿佛是要逃离什么恐怖的地方。 顾司一脸懵逼的朝他喊道：“怎么准备？我是要蹲马步还是运气还是找个避雷针抱着？我第一次，你倒是指导一下啊！” 已经走到楼梯口的云青彦顿下脚步，在口袋里摸来摸去，摸出一个瓷瓶扔给顾司说：“雷云聚集后吃一颗，硬扛。每劈完一次，吃一颗。瓶子一定握手里。肯定会受伤，忍忍就过去了。” 说完，他快速的下了楼。 看着云青彦的背影，顾司想这雷劫可能有些厉害。 就一会的功夫，顾司的头顶已经黑云压顶。 天空中，浓厚的乌云层层叠叠地堆积在一起，仿佛一座巨大的黑色山峰悬于头顶。云层低得似乎触手可及，给他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它们沉甸甸地覆盖着整个疗养院，将光完全遮蔽，使得周围的环境变得阴暗而压抑。大地上弥漫着一种凝重的气氛。 轰隆隆隆—— 雷声响起，顾司立刻倒出一颗药，塞进嘴里。 第一次渡劫，顾司竟然有点兴奋。 入道之后，法分四境晓 ，了， 知， 通。 这么说他是晓境了。好像强哥也是晓境。 看来晓境也不是特别难嘛。 疗养院的大厅中间是躺成一排的病人身体，除了一些瘫痪在床的在那哼唧叫骂，更多的病人都是木讷无识的，如同一堆不会动的僵尸。 强哥从被砍死的大厨的尸体上摸出一根金条，然后指着几个缩在角落里惊恐的超度者，对着其他丧尸一般的医护人员说道：“杀了他们，这根金条就是你们的。” 那几个超度者惊恐的往后缩，不置信的喊道：“强哥，我们一直对你恭恭敬敬，遵从你们的吩咐，你为什么要置我们于死地...” 强哥笑道：“你们也看见这个世界的变化了，如果没有祭品安抚这些鬼怪那大家都得死。既然你们愿意遵从我的吩咐，那让你们牺牲一下，你们应该也没有意见吧？” 强哥给了他身旁亲近的超度者一个眼神，那超度者立刻将一个浑身缠着绷带的人抬了出来，扔在大厅。 另一个跟着他的超度者质疑道：“强哥，这...这是五哥啊...也要扔掉吗？” 强哥说：“他已经瞎了，就算活着出去，下个任务也提供不了任何作为。与其如此，不如牺牲小我完成大我。在鬼怪世界想活着出去就不要妇人之仁，如果有一天我这样了，你们照样也可以这么对我！让我成为兄弟们的基石。” 强哥都这么说了，那个超度者也不再说话。 医护人员们还是认钱得，他们看着金条，猩红的眼中满是贪婪，像是流着涎水的疯狗，拿着手术刀就冲向了超度者们。 嘭—— 一道金光砸在地上后四散开来。 “这是十根金条。你们拿着钱就给我按时上下班，我不想看见你们。” 云青彦穿着真丝白衬衣，飘逸从容，他站在楼梯口，背后是倾泻的月光，他如一轮普照大地的明月，倾洒入人间。 给钱要求他们按时上下班？还有这种好事？ 医护人员立刻丢下刀，去哄抢地上的金条，抓着金条扯着头发跑出了疗养院大厅。 “强哥，怎么办！弄这小白脸？”其他超度者见被云青彦坏了计划，立刻站起来，几个身材高大的超度者站成一排，看上去声势浩大。 强哥起身，冰冷的眼神透出浓郁的杀意，若利刃一般，仿佛要将云青彦千刀万剐。 “看来你是活腻了。” 轰隆隆隆—— 窗外雷声响起，强哥一个激灵，这雷似乎不是普通的雷，带着威压，光听声音就让人心寒胆战。 强哥冲到门口抬头看天，看着遮住了整个天空，满是压迫感的黑色雷云忍不住骂道：“哪个傻逼在鬼怪世界提升境界！你们快出来！快出来，这傻逼要是扛不住整个疗养院都要被劈烂！” 强哥的跟班们三三两两冲出了疗养院，仰头看着那巨大而壮观的雷云，它仿佛是整个世界的主宰者。 第91章 劫雷 这片雷云如同一只巨大的怪兽，张开着血盆大口，吞噬着周围的一切。雷云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每一道闪电都像是从神界降临到人间的惩罚之剑，带着无尽的力量与威严。 “啊————” 楼顶传来声声痛苦的惨叫，但很快就被雷声遮住。 听见这痛苦的声音强哥有些快意，又骂了句：“臭傻逼。什么嫌命长的玩意就敢渡雷劫？雷劫是什么？那是古往今来的修仙大能都不敢随便去碰的东西。” 天台上的顾司其实还没被雷劈。 这个时候闪电闪得厉害，但雷并没有落下来。 他的惨叫缘于鸦一上来了。 它似乎意识到了极度的危险，飞上了天台查看，看见漫天劫云，和打算硬扛雷劫的顾司，冲了上来，扯着顾司，想让他走。 顾司不打算走，告诉它自己要渡劫，还驱赶它。 以鸦一的词汇量估计还不能明白渡劫是什么，只觉得这雷恐怖至极，不可抵抗。 它大概是觉得这人傻了，想自杀，就开始拼命啄他脑壳，想把他赶到室内去。 说实话，顾司挺感动的。 毕竟天台上的威压，他一个修行者都感到心悸，鸦一一只鸟竟然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只为带他离开。 所以他没有直接用粗暴的手段把鸦一打一顿扔回去。 打算先礼后兵，他平静的告诉它：“这雷劫对我很重要，扛过去我就会变得更厉害。收益总是伴随风险的，你就让我呆在这，好吗？” 鸦一在轰鸣的雷鸣中捕捉到了这句话，它迟疑了一会。 顾司看着天上威压越来越重的雷云，感觉没有时间了，正准备抓住鸦一把它绑起来扔到屋子里去。 鸦一似乎相信了他的话，拍着翅膀颤颤巍巍的往楼下飞。 楼道内，云青彦倚靠着墙，平静看着飞进走道的鸦一，朝它伸出手。 鸦一，拍着翅膀落到他手上。 云青彦朝天台的方向望了一眼说：“我们就在这看着他。” 一道耀眼的闪电划破天空，紧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这声雷响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大，那声音就像一座大厦在爆炸中轰然倒塌。 劫雷终于下来了。 顾司的身体感受到一种无法形容的强大力量，仿佛被千万伏特的电流贯穿。 皮肤传来一阵剧痛，仿佛被火焰灼烧，同时还伴随着麻木感。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意识开始模糊，耳边回荡着嗡嗡声，视野变得模糊不清。呼吸变得急促困难，心跳急速加快，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那一瞬间他感到一种极端的恐惧和无助，仿佛生命就要在这一刻结束。 但他的意识并没有完全失去，它保持着一种混沌的状态。 所有的感官也还在继续运行。 他能闻到身体被雷劈后散发出的熟肉的焦糊味，甚至能看见从身体上冒出来的热气。 紧接着他的四肢百骸都麻痒起来。 似乎有一种生命力从他的身体里迸发，快速的修复他灯枯油尽的身体。 他的视线逐渐清晰，疼痛不再那么剧烈，他能顶着疼痛动了。 他低下头，雷击伤不那么明显了，身体完好无损。 他平安的活下来了。 他还来不及庆幸，雷云又继续汇聚，这次的雷云比之前更恐怖，它成为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漩涡的中央似乎蕴含着毁天灭地之能。 他赶紧忍着疼，拧开药瓶，又倒了一颗药服下。 闪电划破天空，劫雷紧跟而至。 顾司看见了那道雷，它比上一道粗/壮了不止十倍！ 它不像普通的雷明亮而迅捷。 它是黑色的。 通体全黑，散发着终结的寒芒。 它如同一颗巨大的黑色流星在顾司的瞳孔中越来越大，压向顾司。 身体被强大的电流贯穿。一阵更剧烈的痛袭来，仿佛所有的神经都在燃烧。 意识再度开始模糊，眼前的世界逐渐变得黑暗。 呼吸变得急促而困难，每一口呼吸都灼热而辣嗓子。 心跳仿佛要跳出胸腔。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每一寸肌肉都变得僵硬。 耳边传来阵阵耳鸣，仿佛是生命的挽歌。 在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一切都变得如此缓慢。 大脑中闪过一生中的种种回忆，思绪在混乱中飘荡。 恐惧和绝望笼罩着，顾司感觉自己正逐渐迈向无尽的黑暗深渊，与世界渐渐隔绝。 四周安静下来，他看不见光了，嗅不到味道了，也不痛了。 仿佛从这一刻起世界已经与他无关。 顾司觉得他死定了。 就在此时，心口处又传来一股坚毅的力量将他飘荡的思绪与失去的五感拉拢。 疼痛，劫云下暗色的光，风的呼啸，带着焦糊味的热气... 他看见了，又感受到了。 疼痛是剧烈的，可他意志牢牢得顶住了疼痛。 他僵硬的低头，用颤抖的手拿药，看见身上都是痂。 但他实实在在的活了下来。 他艰难地咽下药，嗓子还是如小刀割嗓般的疼。 他已经开始怀疑下一道雷他能不能接住。 五感回笼之后，他的听觉也更加敏锐。 他听到了楼下强哥的声音。 他说：“这傻逼竟然扛住了？雷云没散，看来还有一道。这劫雷一道更比一道强，我倒要看看下一道雷他死不死！” 更强？顾司已经确定自己扛不住了，那要逃吗？ 可，能逃到哪去呢？ 他看着楼梯口，往那挪了一步。 一道带着煞气的黑影掠过，拦在他面前。 “不许走！否则我就杀了你。”笑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这劫没度过，伤倒是受了一身。 此刻顾司也抽不出余力来跟笑笑打一架。 顾司沉默一会，老实说：“你是怕我走了这雷劈掉疗养院吗？可我也扛不住啊...” 笑笑没说话，只是忽然深吸一口气。 顾司什么也没看见，也没感受到什么。 但在笑笑的视线中，对方身上沉重的伤痛病苦化为实质的黑雾纳入笑笑体内。 就这一个照面，第三道雷落下了。 它带着摧枯拉朽的毁灭力量，顾司看一眼就知道死定了。 但，再想走已经来不及了。 劫雷所带的强大威压，让顾司连挪动都做不到。 此刻，雷与他就如巍峨的山岳之于渺小的蝼蚁那般。 第92章 【病苦】 “病苦...” 笑笑伸出手掌，浓郁的煞气在她脚下急速张开。 就像一片黑洞将整个天台笼罩。 无尽的渴求、痛苦、挣扎、无力、绝望从天台蔓延开来... 想活，好想活。 可沉重的疾病如同恶魔，一点一点地吞噬着生灵的身体，将生灵沉入了痛苦的深渊。 每一次病痛袭来，都如同一把利刃，无情地将生灵千刀万剐。 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腐烂发臭不可抗拒的衰败，直到不可逆转的死亡。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躺病床上什么也干不了等待死亡的过程。 你抱有希望，挣扎，最终希望的光一点点破碎，被黑暗的绝望笼罩，再也看不到一丝光明。 太痛苦了。 身体的痛苦，对家庭的拖累，旁人的嫌弃... 你在无限的沉重中看着自己日渐衰败的身体辗转反侧，孤立无助。 你想活，却活不了。 没有谁能理解你，你只有无力与疲惫。 何时...才是尽头? 难道，只能在绝望之后，从身体到灵魂的死亡... 【病苦】浓郁而绝望的黑，直冲天际，和黑色的劫雷撞在了一起。 无数生灵的【病苦】凝聚而成的力量让劫雷都为之震撼。 漫天的煞气和肃杀的黑色雷光，炸起一道道漆黑的涟漪，席卷整个天空。 最终还是雷光占了上风，肃杀之意，垂直的降临于天台。 “信仰！” 黑金的冷光从笑笑脚下扩散，张成一个半球形的盾。 但这股信仰之力并不强大，顷刻就被雷光劈碎。 但先有【病苦】对冲，后有【信仰】拦截。 劫雷的势头也削弱了许多，比第二道劫雷强不了多少了。 笑笑吐出嘴里的血，扔下一句：“剩下的靠你自己了。”闪身进了一旁的楼道。 劫雷终于落下。 须臾间，顾司就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疼，只是一瞬间，他仿佛就被劫雷的威压碾碎。 可他偏偏没有死。 意识清晰，他清醒的感受着雷电侵蚀他的身体。 他在雷浪中被拍打，撕裂，随浪逐流，却始终没有倾覆。 这一道雷大概是因为被削弱的缘故，来得快，去的也快。 就在顾司觉得自己撑不住了的时候。 雷云散去，日月重新显露在天空中。 结束了吗？ 顾司看着天空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还活着，可他一动也动不了，似乎到了极限。 就在此时，黑色的劫云又重新聚拢。 这一次，云还没有完全聚拢，顾司便能依稀的感到其中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顾司这下知道心凉是什么感觉了，不久之后他整个人应该都要彻底凉凉了。 下一刻，笑笑又冲了出来，她站在天台中间，仰头望着天。 云青彦握着剑，跟在她身后，抬手挥剑，一道灰蓝的光晕击出，瞬间就将未完全聚拢的劫云一分为二。 但很快，劫云又重新聚拢，只是被劈开的那一道剑痕像是有什么无形的隔断存在一般，它始终无法聚成一团，劫云变成了两团。 但看上去威力并未有减弱。 见到此状态，云青彦倒是毫不惊慌，淡定从容的走到顾司面前，将剑塞在他手里。 “你来，把它切碎。” 说实话，顾司有些想抱怨的。自己被雷劈了三次，快死好吗，呼吸都是疼的，他还让他干活？ 真是不把牛马当活牛马。 但想想云青彦也没练过锻体之术，他只是术法厉害，让他用剑去切估计等雷劈下来他都切不完。 顾司握紧剑，僵硬的挥剑。 云被二分四，四分六，六分八... “太慢了，这样大家都会死。” 云青彦说着，只是他语气平静，完全没有对死亡的畏惧。 毕竟人家是活到未来的，顾司猜云青彦应该有他自己的保命手段，但自己可没有。 他咬紧牙，快速挥剑，剑都挥出了残影。 天上的云也迅速分离，变成了一小块一小块。 跟黑色的巧克力蛋糕似的。 但它们没有散去，就这样一块一块的挂在天上。 云青彦没再说什么，单手结印，一道白色法阵自脚下张开，浮动的灵纹裹挟着飓风倒卷上天，劫云瞬间就被吹散了，化为了世界的一部分。 此后，卡在西边的半个太阳缓缓向下坠落。 世界似乎又鲜活起来。 顾司望着夕阳的余晖问：“你是不是可以直接把它吹散？” “那干脆我帮你修炼得了。”云青彦瞟了顾司一眼，似乎嫌他愚钝。 这下顾司明白了，被雷劈也是一种修炼的方法，云青彦让他在鬼怪世界提升也是刻意为之。 想到云青彦刚刚来的那么及时，恐怕他就在不远处守着，如果自己扛不住他一定会出手帮自己。 想到这里，顾司差点凉了的心又温暖起来。 轰隆—— 远处传来巨大的坍塌坠落的声音。 笑笑快速的跑到天台边缘往外张望，喃喃自语：“为什么会这样？不是留了一道劫云吗？” 宁静的大地，开始颤抖。 巨大的岩石和歪倒的树木相互碰撞，发出雷鸣般的巨响。随着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崩塌声，树林如巨人般倾倒，平整的大地瞬间坍塌，形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尘埃弥漫。 悬崖边缘的石块和土壤，簌簌的滚落深渊。 它，还在坍塌。 深渊如凶猛的巨兽，往疗养院扩张，吞噬着一切。 很快除了疗养院附近这一块位置，四周都被深渊吞没。 昔日的壮丽与荒凉都不复存在，只留下一片一片的黑暗。 深渊中弥漫着黑暗和死亡，仿佛是通向未知世界的门户。 冷风从深渊中呼啸而出，带着丝丝寒意，以及终结的气息。 笑笑有些绝望地质问云青彦：“为什么？你不是说能给他们体面吗？” 云青彦悲悯地看着她：“当天道不可逆的时候，体面的死去也是体面。别的世界都是超度者进来才开启，而你的世界是一直开启。消耗巨大又缺乏能量的补充，它的衰亡是必然的。” 笑笑的双眸缓缓闭起，似乎不忍心。 鸦一突然飞了过来，扯着云青彦的袖子就往外拉扯。 云青彦眉头一皱，走到天台边往下看。 “疗养院失火了。” 第93章 对不起的事都做了，对不起就别说了 太阳落下了，天却没有暗下来。 大火如恶魔般吞噬着一切，熊熊烈焰腾空而起，照亮了整个黑夜。 火光中，黑烟滚滚弥漫。 疗养院外，强哥对拿着火把的小杰夸道：“干得不错。” 小杰看了看四周的深渊怯生生的问：“这四周都塌了，你们怎么带我找爸爸妈妈？” 强哥见计划已经得逞，压根懒得理睬小杰。 “你能逆天道，我为什么不行？”天台之上，笑笑喃喃道：“那，把你们全杀掉！能量就够了吧...” 笑笑从天台上凌空而起。 强哥仰头看她，从怀中掏出一把黄符，喊道：“就剩你了，把你杀掉任务就能完成了吧！” 他掏出黄符单脚踏地，一座阴阳八卦从他脚底蔓延开来，手中黄符朝天撒去。 强哥双手捏诀，默念咒语：“灵力索，缚！” 漫天黄符定在空中，数道白色锁链从黄符中延伸而出，朝笑笑击去。 笑笑原地腾空，几个点踏，朝天上飘去。 云青彦也抓起顾司与他一起踏风飞下天台，远远的站在一旁。 顾司小声问：“烧死病人会激怒她吧？要不要把王大妈救出来，让笑笑跟她见最后一面？” 云青彦摇了摇头：“让她自己去吧。” 笑笑双目猩红，目露凶光，一连杀掉了好几个超度者。 强哥慌忙念咒，白色锁链张牙舞爪的飞出，将定在空中的笑笑牢牢捆住。 灵力索上附着的咒文似乎能克制笑笑，她挣脱半天也挣脱不开。 她只能眼神空洞而茫然的盯着被大火吞噬的疗养院，看不出伤感，似乎也没有悲伤，只是像一具没有生命的木偶盯着大火看。 强哥的汗水一缕一缕的往下落，灵力索消耗的灵力不小。 但看笑笑挣脱不出来也是松了口气，得意道：“解决了你任务就完成了吧。” “【病苦】。”笑笑闭上眼再度吟唱。 她的眼睛再度睁开之时，满目血红，一股生而不能，死而不甘的悲苦绝望的气息飘逸而出，荡起涟漪席卷整个世界。 云青彦见此，心中一震，眼前的少女眸中的情感彻底消失，她仿佛不再是一个生灵，而是一个为达目的誓不罢休机械。 悲苦吹得他衣袂翻飞，他从容抬手，筑起风盾，巍然不动。 强哥却招架不住，空中的黄色符纸也被这悲苦感染，痛苦的抖动。 他慌了，只差一点了，差一点就能杀掉女鬼了。他咬破舌尖，将灵力发挥到极致。白色的锁链发出炙热的白芒，勒的笑笑浑身冒出黑色的怨气。 他回头对其他超度者说：“没听她喊病苦吗。恐怕这些病人的病都是她带给她们的，她将病痛给这些病人，胁迫他们用痛苦给她制造怨力！你们快往里面泼点油，加大点火势，没了病人，她就没能量来源了！” 超度者们听到这话，立刻去找助燃物。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找到，灵力索骤然破碎崩裂。 强哥口吐鲜血，不甘心的倒地，他的的余光看见屹立在原地抬手用风挡住【病苦】的云青彦，这才知道双方实力的差距。 他眼拙了。 他也顾不得面子，手脚并用，爬向云青彦。 他顶着威压与阻力一点一点的往那边爬，他的跟班，他的同伴，全部被女鬼斩杀。 他们惨叫着，哀求强哥救他，可他看也没看他们一眼。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出去，门派被仇家灭门，他是师父唯一剩下的徒弟，他卧薪尝胆数年，好不容易查到了凶手是谁，他却着了道来到了这里，他要出去，他要报仇，他要把他潜伏这么多年所受的屈辱加倍还回去！他不要死在这！ 风盾四周的风刃将他刮得遍体鳞伤，他的身体血肉模糊，过去他也会伤重而亡。 他将血淋淋的手伸向云青彦，祈求道：“兄台！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求求你让我躲一躲！” “什么兄台？我只是一个活腻了的人罢了。”云青彦神情恬淡，口吻却残忍，他摸出一瓶药，将药瓶打开，将药水倒在顾司手臂的血痂上。 顾司身上的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了。 他倒了一半又停了下来，问一脸懵逼的顾司：“我是不是应该把药给爬过来得强哥？不然显得有些得理不饶人。” 顾司的大脑飞速运转。顾司认为，云青彦是个善良又计较的人。你不惹他，陌生人他都会施以援手救一救，但你惹了他，哪怕你是路边的狗他都要踹一踹。 已知强哥惹过他，结论，这强哥没救了。 顾司立刻表忠心，替云青彦开脱：“无理都要辩三分，有理干嘛要饶人。” 云青彦“啧。”了一声：“总要给别人点机会。”说完他将药瓶扔在地上，朝强哥说：“爬过来，能不能活看你造化了。” 顾司心里一慌，好像又揣测错了对方的心意。 云青彦还是太心善了。这样的人，他还给对方机会。 强哥看见药瓶仿佛看见了希望，这药的效果他刚刚看见了。 只要能爬过去，他就能活下来！ 风刃刮得他鲜血淋漓也没能阻止他前进的意志，他血肉模糊的双臂终于拖着一地血色穿过了风墙。 看得顾司眉头都皱了起来，一时分不清这对强哥究竟是希望还是折磨。 但，杀人者，人恒杀之。正如万山月所说，坏人，总该受点惩罚吧。 强哥抓住了药瓶，但还没完全到达安全点，笑笑已然来到了他身后。 她面无表情的抓着强哥的腿，将他拖向了绝望。 他不再桀骜嚣张，嘶吼着哀求，声音渗的像指甲刮过玻璃：“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我有不得不活的理由！你也有怨！你也有恨吧！我也有啊！！！我要活着！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笑笑只是神色漠然的看着他，毫不犹疑的掏出了他的心脏。 这个鬼怪世界的分段不低，无数超度者的功德实质化的浮现在空中，镀的笑笑身上都披了一层金。 然而即便如此，世界还未停止坍塌。 就这一眨眼的功夫，整个世界就剩下浴火的疗养院和门口的这块地，而之外全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笑笑仰头，看着阴晴不定的月亮，流出两条血泪。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不够！她又偏头看向云青彦和顾司，说了声：“对不起。” 她抬起手，无穷无尽的【病苦】汇聚成一团浓郁的黑色能量。 云青彦看着她，眼中的波澜不惊慢慢的变成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意：“对不起的事都做了，对不起就别说了。” 第94章 不肯为你死的人不值得你牺牲自己 顾司已经从别的超度者尸体上掰下了一把菜刀。 他在心中已经分析过了。 笑笑的实力肯定比强哥厉害。 她对战强哥之前用过了【病苦】和信仰的力量，导致方才还被强哥压制了一会。 且，刚刚她又用过一次【病苦】。 强哥是晓境，自己也是晓境。 现在自己应该和笑笑有一战之力。 想到这里顾司打算先发制鬼。 他举起菜刀，准备踏风而起。 只感觉领子一紧，有人将他拉了回去，扔到身后。 顾司看着云青彦的背影懵了一瞬。 要知道自己刚刚想冲刺可是用足了力气，可却被轻易的拉了回来。 云青彦不是说没练过锻体吗？怎么能有这么大力气？ 见对方头也不回，完全没有解释的打算。 顾司也按捺住疑惑，决定听从对方安排。 “要帮忙喊我。”他说了句。 云青彦这才回头瞟了顾司一眼，嗯，还算听话，识时务。 云青彦单手结印，一道金色法阵自脚下张开，浮动的灵纹裹挟着雷光倒卷上天，散发出炽白明亮的光芒，让午夜晦暗的鬼怪世界如同艳阳高照的正午。 “造化亦或业障，你决定了吗？” 他询问着，似乎在给对方最后的机会。 笑笑身边越来越浓郁的【病苦】，告诉了他，她的选择。 “我要逆天道！”她如此说。 “可惜了...”漫天雷光如同如同天罚，越来越密集。 只是它们并没有落下而是继续向天空升起，飞向了月亮。 笑笑的眼睛倏然瞪大，还未蓄积完全的【病苦】直接朝云青彦打来。 暗黑的【病苦】撞在法阵周边的金色灵纹，发出黑金相间的激荡，迸出熠熠的碎光，却半步不能向前。 而本被乌云遮蔽的月亮，在雷光中骤然明亮。 火光中，钟表的指针指向了十二点。 疗养院的火场中，无声无息的病人一个一个坐了起来。 他们看见周围的火面露茫然。 他们企图伸手拖起自己的身体走出火场，而他们的手只是穿过了身体。 王大妈第一个放弃了自己的身体冲出了火场。 她看见疗养院外如黑洞的万丈深渊。 也看见满手是血正在与云青彦的对决的笑笑。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心痛的拍着大腿喊：“闺女别杀人，你不该下地狱，你值得更好的生活。别杀人！别杀人！我...我...” 她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劝，又转头冲进火场，拦在大门口冲那些想出来的病人喊着：“就到这里吧。大伙靠着笑笑苟延残喘那么多年也赚到了，大家被子女抛弃送到这破旧的疗养院等死，是笑笑让我们继续像正常人一样活着。如今这世界要毁了，你们忍心让笑笑和这个世界一起堕进地狱吗？只有我们死了她才能心无挂碍的离开！” 病人们都沉默不语，他们有的是植物人，有的是老年痴呆，也有生活不能自理的，唯有在月色下才能四肢健全的站起来。 可让他们真的放弃生存去死，也不是那么容易。 果然，有一个中年男人崩溃喊：“你是老年痴呆，没救了，可我才四十岁啊！我是植物人，我说不定还有机会醒，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另一个人也说道：“我只是瘫痪而已...我不想死...” 马上有几个附和：“王大妈你想死是你的事，可别拉我们一起。” 也有几个病人默默起身和王大妈站在了一起。 “讨好处的时候想加入我们，现在承担风险又拒绝，哪有那么好的事！”王大妈反手关上了大门，像个守城的女将军，坚定的挡在门前：“今天谁都别想出去！” 砰—— 疗养院的大门被笑笑一脚踹开。 浓郁的【病苦】让火焰都畏惧地绕开，【病苦】将火焰隔开，形出一道安全区域。 王大妈见笑笑进来又冲了过去，抱着笑笑说：“不要救他们！不要救他们！不肯为你死的人不值得你牺牲自己！” 笑笑眼中的血红褪去，眼中流下血泪，她看着王大妈真挚地喊了声：“妈。” 王大妈一愣，然后笑着流出眼泪：“好闺女，记得妈妈的话，不肯为你死的人也不值得你牺牲自己。妈妈能多活这么久已经赚够了。可惜啊，还没给你找个可以依靠的好人家...” 王大妈忽然用力将笑笑推了出去，然后朝云青彦喊道：“大师拜托了，我知道你们要功德，拦住她！这一场功德都是你们的！” 笑笑偏过头怒视云青彦。 谁知云青彦只是微微蹙眉：“看我做什么？我又没答应她。” 然后笑笑又冲了进去。 笑笑和王大妈一个拉，一个推。 云青彦和顾司，两人站在外面安静的观看。 眼看他们无事可做，顾司无聊地问道：“所以这个世界，月相也和笑笑相关？” 云青彦说：“我发现，每次笑笑跟你对练的时候，天上的月亮总被流云遮掩，这种感觉就像灯接触不良。所以我猜她有用自己的能量支撑世界，但跟你对练就要抽出能量应对你，就会形成这种情况。 另外，每次月亮明亮起来的时候，那些病人的魂体才会出现...” 顾司又问：“这些病人是真的现实的病人还是死后的投影？我以为他们是鬼怪世界安抚笑笑的衍生存在，但听他们的话又觉得他们像是真实的，就像是庄周梦蝶，我们所在的，其实是病人的梦世界似的。可人间的时间流速不是和鬼怪世界的时间流速不一样吗？” 云青彦说：“只要想做，总会有办法。” “所以他们是真实的吗？” “这我无法确定。” 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笑笑手中拿着几张黄纸出来了。王大妈不知如何说服了她。 她抬手用【病苦】封住了大门。 疗养院中的惨叫和燃烧的噼啪声萦绕不止。 笑笑的眼眸寒凉如水。 惨叫声渐渐低了。 黄纸也化为璀璨的信仰之力包容了她的身体。 她浴着信仰之光，身上的污血褪去。 “谢谢。”她望着疗养院突然开口。 声音嘶哑难听。 第95章 你害死了他！ 然后她转头看向云青彦和顾司，又说了句：“谢谢。” 接着，她快速抬手，一击【病苦】打出。 病苦掠过云青彦，击中他的身后什么东西，发出一声闷哼。 顾司回过头，看见小杰倒在拐角，他手中还拿着一把菜刀。 他眼睛猩红，瞪着笑笑目眦欲裂：“你个坏女人，把要带我找爸爸妈妈的人都杀掉了！我要杀了你！” 此刻顾司看着小杰不知是难过多一些还是悲哀多一些。 疗养院的火场里还有被捆住得超度者，顾司透过窗户看见了。 但当时火势已经很大了，顾司也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能舍己救人的人，所以也未冲进火场。 他知道这定然是强哥干得好事，他想夺取人的功德。 但如果他动手杀超度者，那么他将背负因果，扣功德分，但让鬼怪世界的家伙杀超度者那便与他无关了。 小杰正是强哥的利用对象。 只需要一点点欺骗与蛊惑，无知而无畏他就会做出毁天灭地的伤害。 不怪他吗？那若是现实世界，小杰将是个多么恐怖的恶魔杀手。 怪他吗？那是不是更该怪那因为他有阴阳眼就抛弃他的父母? 被【病苦】击中，小杰脸上长疮，七孔流血，很快死去。 对于小杰，笑笑满脸漠然，她看向顾司问：“我残忍吗？” 顾司挠挠头说：“他烧了疗养院，杀了你的朋友们也很残忍...杀人者，人恒杀之。” “桀桀桀。”死去的小杰突然以诡异的姿势站了起来，他声音尖利地喊着：“顾司！你害死了他！你该死！”并朝顾司扑了过来。 他扑到一半，又是一击【病苦】。 小杰直接像融化了一般化成了一股脓水。 云青彦嫌弃的捂着鼻子后退了好几步。 顾司看着小杰觉得有些奇怪，他来了这里后就一直在认真修炼，从没和人打交道，更没和人说过自己的名字，这家伙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小杰的死而复生也有些奇怪... 但也只是奇怪罢了。 这家伙都死了，还是被主鬼怪杀得，顾司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笑笑仰头看着月亮，她杀了那么多个超度者提升了怨力，又有信仰之力的加持，再也没有浮云能遮住那轮明月了，而她的明月再也没有可以拂照的人了。 如果病人的魂体没有出现，就算身体没了，她也能找到办法延续他们的存在。 云青彦逼迫她选择，而王大妈给了她解脱。 她轻笑了一声：“说起来很好笑，我的能力由病苦绝望而生，但也只是通过它们获取力量，我很没用，不能治病，也不能延缓他们的死亡，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夜晚十二点后，在他们的梦境中虚假的消除他们的病痛。” 她看着疗养院，眼神由平静转向寞落。 “最开始，我只是去那儿吸收病苦提升自己的道行。繁华地带的医院不敢去，容易被人发现。只能去郊区的破旧医院。 那次吸取能量太用力，不知怎么吸出来一个魂。 她说想回家看看她的儿女，却怎么也出不了疗养院的大门，我帮了她一把，带她回家，帮她直接在儿女面前现身。她说她不想呆在疗养院，想回来。 吓得她那‘孝顺’的子女哭天喊地惊叫逃窜。 第二天他们打电话问疗养院她是不是死了？得到否定的答案他们既没有去看，反而眼中充满了失落。还立刻花钱找高人贴了符画了阵法，让她再也进不去了。 那天王大妈在楼道里徘徊了很久。 我记得有十天。 她跟我讲起她的故事，从小时候跟她的孩子们把尿开始说起，说那个时候他们只有一点点大。 她丈夫死的早，她要照顾孩子，还要赚钱给孩子提供好的物质生活，所以她很努力，做早点生意的时候就用箩筐把孩子背在背上，说看不见他们就不安心。 又说，那年除夕下着大雪，孩子病了，她拦不着车，一个人用被子裹着两个孩子背着他们走了十几里路看医生，脚都磨出了血，和袜子黏在了一起，她一点都不觉得痛，只觉得自己是个可以被孩子依靠的伟大母亲。 后来他们长大了，喊她妈妈，还说要永远爱她，她可高兴了... 说实话，我不明白喊她一声有什么可高兴？只是觉得她呱噪，她已经说了几天几夜，说得我脑壳痛。我就用心声喊了她声妈妈，想让她闭嘴。” 然后她果然安静了一会，也只是一会，她不再说她的孩子，开始打听我的事。 我的故事，你们应该已经打听过了，我就不说了。 后来她好像真的把我当女儿了，她还把我当小女孩，半夜带我去游乐场。半夜的游乐场，什么都没有，我们在那里坐了一晚上，还引来玄门的人围追堵截。 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完全痴呆，她给我买那些小女生才会喜欢的漫画书和娃娃。 我生前被嫌弃，死后被畏惧和驱赶，她倒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 笑笑说到这里情不自禁露出追忆往昔的笑容：“后来王大妈听见那些道士说信仰香火，觉得那东西好，就说要给我弄点，拉着一群病人信奉我一个孤魂野鬼。所谓信奉，不过互利互惠...” “嗯？你觉得你是孤魂野鬼？”云青彦略显意外。 笑笑疑惑道：“难道不是吗？” 云青彦说：“你说繁华的地方你不敢去，容易被发现，是怎么发现？” 笑笑说：“会看见我...” 云青彦肃色道：“鬼是无形的，是可以不让人看见自己的。” 笑笑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云青彦又问：“你姓什么？” “啊？”笑笑有些不理解他的问题。 云青彦又重复道：“姓氏。” 笑笑支支吾吾：“不记得了，姓名都不记得了。笑笑这个名字也是王大妈起的。” “所以，你并不是那个公主的养女，你可能只是读取了她的记忆。那个姑娘，应该是真的魂飞魄散了...”云青彦笃定的答。 笑笑愣怔了下问：“那我是什么？” 云青彦说：“你是笑笑。” 笑笑沉默了许久才说：“原来如此。”她看着云青彦和顾司继续说：“你们以后不要再相信鬼怪世界的存在了。还有，你们两人身上有很浓郁的病苦，比整个疗养院的都要浓重许多，保重。” 第96章 他到底多少岁了？ 又提到了这个问题。 这一次笑笑是明确的说：他们两人。 “是我刚刚被雷劈过的缘故吗？”顾司忍不住问道。 “一直有。” 顾司满脸疑惑：“你这个病苦是怎么算的？是正在生的病还是体质问题？我生前身体还行，不是经常生病。死后应该更好，因为我练的是锻体。” 笑笑打量了顾司半晌，最终只说：“抱歉，我不会看病，只能看见病苦。我只是说我客观看见的东西。” “好吧。谢谢，我会注意的。”虽然顾司压根不知道该注意什么。 “是我该谢谢你们，我是心甘情愿地离开的。” 她化作一道黑金相间的流光奔向月亮。 世界地动山摇，崩碎为尘埃。 地面的摇晃让云青彦有些踉跄。 顾司伸手扶着了他。 而鸦一更是吓的尖叫起来。 它应该是没见过这种世界正在毁灭的架势，跳到顾司怀里，爪子死死地抓着顾司的皮肤，都给他抓出了血。叫得凄厉而绝望，就像被折磨的快要死掉了一样。 顾司赶紧用另一只手遮住它的眼睛，轻声安慰：“别怕别怕，它震一会就好了...” 在地动山摇中，世界暗了下来。 然后又亮了起来。 眼前是那个八卦形的白色房间。 云青彦和万山月大眼瞪小眼。 鸦一歪着头，讶异的打量着房间。 云青彦拂袖冷哼一声，偏过头去。 万山月看着一人一鸟尴尬轻咳两声：“诶？这怎么有只鸟啊？鬼怪世界的吗？” 云青彦一脸冷漠：“关你什么事？” 万山月摸了摸鼻子：“他...有长进吗？” 云青彦继续冷漠回答：“关你什么事？” “别这么说，我和他也是朋友...” “是那种平时闹得僵，有事让他刚的朋友吗？对了，我要你给我准备的乾坤袋呢？” 万山月无奈道：“我来的那条通道跟你们的不一样，大空间法器带不过来，小的你应该也看不上。” “那你来做什么？” 万山月又咳了两声说：“我是有要紧事找您...” 云青彦没接话，安静的等他说下去。 听完他的话后云青彦没有给任何回应。 然后抬手唤剑，一剑劈开了房间门，带着鸟走了... 万山月看着房门心疼得眼泪都下来了，他掏出钱包看了看钱包里面的钱，又悲痛的瞑上双目，合上钱包。掏出电话，拨出号码对那边说：“7号中转站的门坏了，赶紧派人修复...走私帐...当然不是走我的...就...就记公西染账上。” 他挂掉电话，拉开另一道门，走过漫长而黑暗的走道之后，是另一个中转站。 里面的顾司，正动作粗俗地趴在墙上，耳朵贴着墙，用菜刀抠墙，似乎在探查什么端倪。 万山月重重的关上门。发出嘭——的一声。 吓得顾司一个激灵。 回头看见万山月尴尬的将菜刀藏到身后：“哈哈哈，我就是知道是你找我！” 万山月的手攥紧了裤兜里的钱包，火气都窜了三丈高：“谁跟你嘻嘻哈哈的？” 顾司敛起笑容严肃道：“那你找我做什么？”不等万山月说话，他又抢先说道：“对了，那个，那个我琢磨到一点关于祥和教的猜想。那个汪老太可能不是提前知道云青彦在这场任务，很可能是许多教众带着餐具进来投毒。他们可能知道云青彦会用这样的餐具吃饭，但是并不知道权限的规则，也不知道云青彦的习惯...否则不会用这种完全是不可能成功的方法...” “哦，这样吗？”万山月对顾司的话似乎没有太大兴致，只是问道：“你不是说要修炼吗，事情想到就该做，修炼的怎么样了？” “还行吧。刚刚在里面被劈完。”顾司谦虚着，并有意无意的展示手臂上的肌肉和痂。 万山月挑了下眉：“那来砍我一刀，试试。” “嘶，你这要求...”顾司话音没落已经举着刀闪身向前，然后被一脚踹飞到墙上。 “就这？”这一脚踹的万山月浑身舒坦：“还得练啊。” 顾司揉着腰从地上爬起来：“我怎么觉得你就是想找个理由打我？” 万山月语气平稳的理衣褶：“当然不是，就是试试你有没进步。” 顾司也没在意：“话说晓 ，了， 知， 通你是哪一境？” 万山月似乎有了兴致：“这是他跟你说得境界吗？你是哪一境？” 顾司有些自得道：“我应该是晓境了。” 万山月拍拍他的肩说道：“不错了，不过现在他们不叫晓 ，了， 知， 通了。了境为了解又叫小了，知境为知微又叫中知，通为通彻为大通，每一境又分初期，中期和巅峰...不过你现在研究这也没用，毕竟研究了也不涨修为。你该做得是好好修炼。对了，你修炼的是什么？” “锻体啊，你看不出来吗？” 万山月的眼神绕着他打量了一圈：“也对，你也只能练这个...” 顾司有些疑惑：“为什么是只能练这个？是其他的门槛我够不着？” 万山月说：“这个最适合你。你是不是觉得别人修炼又是符咒又是灵纹呼风唤雨好厉害。实际上术法对决不光看灵力压制，也讲套路，比如你用普通的火系五行术，别人用普通的水系五行术就是占优势一些。但锻体不一样，你的眼睛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阴气，灵，等等，修行者讲究看见即能触碰...” 顾司愣了下，忽然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能看见那些东西？我没告诉过你吧...” 万山月语气平和淡定：“你前世能看见，这世应该差不了多少。” 顾司问：“不是说转世之后这些都要重置的吗？这还能继承吗？” 万山月轻咳两声，掩饰道：“有的人可以，有的人不行，这也是看机缘的。跟你一句两句说说不清楚，你好好修炼吧。” 他说着就要送顾司离开。 “等等！”顾司阻止道：“云青彦到底多少岁了？还有，他真的没有练过锻体吗？” 第97章 一力破万法 “为什么这样问？锻体，他应该是没练过，他娇气的很，有那么一把神兵好剑都不修剑怎么可能练锻体那种要吃苦的东西。至于年龄，我和他都很老了，当你爷爷都嫌老，所以你要尊老。” 顾司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白发驼背，步履蹒跚的老爷爷顶着云青彦那张妖孽脸的形象，喉头滚动了两下，赶紧驱散这个违和的画面。 他琢磨了一会，还是没有把云青彦随手一拉，就把蓄满力的他拉回来的事跟万山月说。 刚刚，万山月说得是应该，看来他并不是很了解他。 万山月见顾司没接话，沉着嗓继续说：“你一定要好好修炼，你不要觉得锻体不行，没有术法炫酷。锻体不行那是练的人不行，它下限低，上限高。高到极端，一力破万法。” 一力破万法这个说法让顾司很是兴致盎然。 果然，云青彦让自己练得是最适合自己的。 再睁眼，顾司已经在屋子里。 云青彦撑着下巴，倚在沙发上沉思。 顾司不顾身体的酸痛，立刻起身关切的问：“饿了吧？我去做饭。” 这话听得云青彦一阵反胃。 “去下馆子吧。” 顾司怔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是我做得太难吃了？” 何止难吃，狗都不吃！ 云青彦神情不动地说：“你会做松鼠桂鱼，佛跳墙，龙井虾仁，红烧果子狸吗？不会的话就出去吃。” 顾司尴尬的说道：“那今天先出去吃，我会学的，我会学的。” 云青彦松了口气，在心里想，求求你，可千万别学了。 云青彦有时候真想扯出顾司的舌头看看他味觉是不是出了问题。当初，做菜没这么没天赋啊，现在究竟是怎么歪成这样的？ 然而酒店里佛跳墙，龙井虾仁，红烧果子狸都没有！只有鱼，还是那种很小的鲫鱼。 吃饭的时候，两人又聊到了笑笑。 云青彦放下筷子问顾司：“你是同情她？” 顾司摇头：“不是同情，只是遗憾。她和王大妈，哎...” 云青彦说：“没什么好遗憾的，早期她为了信仰之力累积了那么多信众就应该知道自己迟早无法支撑这个世界，但她还是选择了力量。 你以为最后她只是想杀掉超度者获得力量吗？你怎么就知道她不是为了顺手除去那些不重要的病人。她没有当时放出那些灵魂怎么不能是因为当时火势不够大？ 信仰之力需要虔诚才会诞生，诞生不了信仰之力的病人只会消耗，对她只是负担。 王大妈或许是在和笑笑相处的过程中感化了她，但感化的并不是那么多。 她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最开始装成无害的模样，也只是不想我们和其他超度者联手对付她罢了。她大概觉得解决了别的有实力的超度者，我们就拿她没办法了。” 顾司愣了许久才问：“我还以为她是因为我们帮她，才不针对我们...你是后来才知道这些，还是早就知道了?” 云青彦瞟了顾司一眼说：“你也太天真了。她连王大妈的亲情都共情不了，怎么突然就冒出来那么多莫名其妙感情？所以真相只有一个。她是装的。她所有的话中只有最后说要我们不要相信鬼怪世界的存在，是句实诚话！” 什么意难平让他一说就变成了阴谋狡诈。别说，心情顺畅多了。 顾司咽了咽口水，不由惊慌起来，话说，云青彦究竟有没有识破自己的人设呢？要不要坦诚一点？ 云青彦见顾司发呆，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鱼给顾司说道：“发什么呆，快点吃。” 顾司见他神色无异，干巴巴地说了句：“你真是见多识广深谙人性啊...” 云青彦怔了下，嗯？他悲悯的人设是不是塌了。 成天无缝怜悯那些该死的蠢货还是太难了，要不真像云乘遥说得那样放弃这一点吧，只是不同情蠢货而已，应该问题不大吧？ 不行不行，这小子就是喜欢温柔善良这口。就算要摊牌也得是他的错造成的... 顾司见云青彦眉头突然拧得很紧，有些担忧地问：“怎么了？是哪不舒服吗？” “没事，”云青彦有了计划，眉头舒展开来。 不做任务的时候云青彦几乎不出门，不是睡觉就是在书房。 他睡觉的时候也不是总在卧室。沙发，椅子，哪里他都能睡。 通常这个时候顾司是不做家务的，就算之前在做他也会立刻停下来。因为他知道云青彦的听觉很好，动静再小对方也是听得见的，所以他担心他在房间走来走去会打扰他休息。 直到云青彦睡醒，顾司才拿出手机询问：“等下想吃什么？” 云青彦揉着惺忪的眼睛，很快神色恢复清明，但湿漉漉的眼眸和眼尾的绯色还是让平日里高贵清冷的人添了几分妩媚与艳丽。 顾司看了一眼便惊艳的心跳漏了半拍，吞咽着口水，觉得自己冒犯的像个色狼。赶紧挪开视线放下手中准备处理掉的食物说：“之前做得豆花和红烧排骨，本来是想做糖醋的，但炒糖色的时候炒糊了...” 云青彦轻轻一笑，世间万般的美景都被屋子里的这人比过去了。 “没事，这些给鸦一吃。我们出去吃。”他的声音好听到如清泉洗涤灵魂，那是一种能超越种族蛊惑到众生的好听。 顾司贴心的帮他把要坐得椅子摆好，又给椅子上加了一个软垫，他觉得云青彦偏瘦，这样坐起来或许会舒服一些。 最开始顾司以为鸦一从鬼怪世界出来会因为它特定鬼怪世界衍生存在的身份，无法存在于别的世界而死掉。 想着是它最后的日子了，每天好吃好喝伺候着，还难过了一段时间。 结果鸦一一直活的好好的，能吃能喝还特别有活力。 甚至吃得越来越胖了。 再加上云青彦也没有再驱赶它出去。 鸦一俨然成为了这屋子里的一份子，甚至偶尔还会干点活，如，帮云青彦拿书拿笔之类的。 闲暇的时候顾司会思考，鸦一能不能攒功德。如果不能，它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待在中转世界？ 中转世界是没有野生虫子吧，如果顾司和云青彦复生，那谁再喂养它？ 想到雷劫的时候，鸦一无畏地冲上来想带自己走的模样，顾司也想趁早为它谋一个出路。 所以顾司带着鸦一去了咨询处。 第98章 鸦一的身份证 当时，咨询处的工作人员看他的眼神像在看找茬的智障。但由于他们大概是受过专业训练，所以语气还是礼貌客气地说：“抱歉，我们这边只服务人类。” 虽然早能预见，但顾司还是有些失落。他只好又带着鸦一回去了。 路上他又碰见了归墟。 归墟一看见他肩上站的大喜鹊就一脸惊羡得跑了过来：“这么大个的喜鹊？哪来的？” 鸦一最近是吃得太多，胖了不少，但因为吃的好，毛色鲜亮，个头又大，看上去威风凛凛。 站在人肩上倒确实是挺拉风的。 顾司想到归墟关系户的身份眼睛一亮，将她拉到一旁说：“你能给这喜鹊在这上个户口吗？” 听到这话，归墟的脸上闪现了一丝诧异，然后这丝诧异很快变成了兴奋。 “给鸟上户口，你很有想法嘛。不过，你想要我帮你想主意不该拿出有价值的东西交换吗？” “你真有办法？” “这事简单。” 顾司又确认道：“不是说咨询处只服务人类吗？” 归墟狡黠一笑：“谁说去咨询处办？” “那是？” 归墟一脸恨铁不成钢，嫌顾司愚钝：“超度者的身份是怎么登记的？” “进入那个白房子中转站，然后领手机登记指纹...”顾司倏然怔住，抬头看向归墟兴奋道：“你的意思是把它带到新手的中转房间，然后白房子会判定活物的存在然后给没身份证的人发身份证吗？” 归墟咧嘴笑道：“我告诉你了登记办法，那你是不是应该问问我想要什么？你总不会打算白嫖吧？那我可就要举报你给鸟办虚假身份证了。” 顾司嘴角抽了下，因为他是真的有过一瞬间白嫖的打算。毕竟这事也不是归墟办成的，对方只是提了一嘴，只怪自己愚钝，没有早想到这点。 但对方说了举报，那看来就白嫖不成了。 他眉眼弯起，和煦的对归墟说道：“那你想要什么？是辣椒吗？” “这是第一样。” 他嘴唇紧咬，两个眼睛忽然瞪圆，第一样，就提个建议她还想要二三四样吗？ “你不要太贪心。我可以不给它办身份证，留在这把它养到寿终正寝！” “小弟弟，你怎么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归墟神色古怪：“这里哪有寿终正寝，只有饿死病死伤重死杀死。你想要它怎么死呢？” 鸦一听到诸多死法吓得瑟瑟发抖地看着顾司。 顾司一边轻轻拍着它安抚一边咬着牙说：“你说说看，但我不一定会帮你实现...”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想要的每个超度者都会。就是你们的日常。”归墟歪着脑袋看顾司，笑容愈发明艳：“我要你们带我去做做任务。” 听到这个要求顾司有些诧异，虽然他知道冥府的工作人员也可以做任务，但一般大家都更愿意拿工作给予的功德分稳健复生。 “你不会是要攒一百分功德分才能结束实习吧？” 归墟努努嘴：“那不是前几日日行一善答应那个上天台的超度者带她任务躺赚。我自己去了几次鬼怪世界，得到的分都不太高。我云叔叔一向是闷声要强，什么都要做到最好，想来他肯定是把任务的得分点摸得透透的。” 顾司迟疑了一会说：“我带你可以，但云青彦的事我决定不了。” 归墟嫌弃地看了顾司一眼：“我不信你，要么你去问问他，要么我就举报你！” 顾司牙都咬碎了，他简直就是无中生有的将把柄往人家手上送。 其实如果他静下心来想想肯定也能想到办证的办法，都怪他性子太急。 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他阴沉着脸说：“我去问问。” 归墟愉快地跟在他身后说：“我跟你一起！” 回到家，云青彦还坐在躺椅上看书。 他听见开门声，抬眸朝门口扫了眼，又垂下眸子继续看书。 顾司站在离云青彦两米远的位置，搅着手指，不知道怎么开口。 云青彦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用手指敲了敲躺椅的扶手：“眼力劲呢？水都不给我倒一杯吗？” 顾司赶紧去拿杯子给云青彦倒水递到他手边。 门外的归墟见顾司磨磨唧唧，忍不住冲了进来冲云青彦说：“云叔叔，这鸟是您的吧？这么壮实健康，一看就只有您这种精益求精的人才能养得出来！确实，这样好的鸟留在中转世界有些暴殄天物了。您是想给它办身份证吗？我帮您搞定，您带我和一个超度者做一次任务怎么样？” 这一顿马屁拍得云青彦很满意，他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归墟问：“是去报名新手任务帮它办吗？” 顾司震惊地看着云青彦，他竟然也知道？只有自己如此愚钝？ 此刻他懊恼又自卑，感觉自己一无是处。 “行，那就交给你负责了。”云青彦合上手里的书放在一旁说：“我这个月还有次新手任务的机会，带上你说的超度者一起。” 归墟却为难道：“她没有新手任务的次数了...” “无妨，那我们先去把鸦一的身份问题解决，再带她。” “那就先谢谢云叔叔了。”归墟的眼眸中荡着笑，闪身过去摸了鸦一一下。 鸦一用亮晶晶的眸子盯着她，友好地啄了她一下，一点也不怕。虽然它是一只鸟，但也是一只有见识的鸟，见过劫雷，见过术法比拼，也见过世界崩塌。 归墟感慨：“你胆子好大呀。你叫鸦一对吧，果然符合云叔叔的起名风格！简单霸气！” 她又是一顿完美的马屁输出。 听得云青彦十分惬意，最后大手一挥，给她刷了一百斤辣椒。 当下就报名了最近一场的新手任务。 顾司默默地记下归墟的操作，然后赶紧准备东西。 他担心又遇到那种-100的地狱级难度任务，所以准备了很多很多东西。包括两把磨的澄亮的菜刀。 鸦一一直很安静的蹲在背包旁看，顾司感觉它有些紧张，就轻轻点了下它的鸟喙说：“别担心，新手任务，应该比之前那个世界容易，之前的世界你都没事，之后也不会有事。” 虽然他自己也不太信自己的话...毕竟他倒霉是常态。 他有些担心这次新手任务依旧不会那么简单。 第99章 第四个任务【自私】 正八边形的白色房间里，是一群跟无头苍蝇似的新手超度者。 虽然房间里有声音提醒他们有老手跟他们一起任务。 但云青彦从来是端庄皎然，不染世俗，也不管这类俗事。 顾司自然也不出头。 归墟在事不关己的逗鸟。 好在每场新手任务有四个老手。 那个姗姗来迟的老手开门之后吸引了所有新手超度者的注意，然后他们围了上来。 那个老手心里咯噔一下，冷汗流了下来，他有点社恐，就是不想面对这些新手才墨迹了半天才进来。 一般这个时候进来，其他老手都已经把场子镇住了。 可这次他失算了。 还成了众矢之的。 他低着头惊慌的往墙角躲。 在脑海里想其他老手都干什么吃的，还不快来镇场子！ 但新手不给他躲得机会。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抓住他的肩膀，男人身上带着一股匪气，用大嗓门喊道：“你就是广播里说的老手？你明明就是个人，装神弄鬼的？” 他掏出一把弹簧刀架在那个老手脖子上威胁道：“识相的就告诉我们怎么出去。” 老手吓得瑟瑟发抖，两腿打颤，指着门说：“那就是门...就...就是出去...没有后悔...” 男人一刀斩断了老手的手，重重地拍了一下老手的后脑勺说：“怎么，外面还有埋伏吗？那你带我们出去！劝你不要耍花招，老子手上有人命，不多你这条！” 这事情一下就超出了顾司的承受范围了。 其实顾司觉得带新手是个很头疼的事，因为总有些不信邪的大聪明。而冥府又不愿意给老手任何特权，总能造成很尴尬的局面。 以往大家默认的常规操作就是让他们走，死几个杀鸡儆猴。 然后再拿武器威慑。一般在绝对实力的碾压下，再不老实也老实了。 可显然这个老手不具备常规操作的条件。 这样下去很可能会送掉自己的命。 如果是过去那个没有修炼过的顾司，他一定会选择明哲保身。 可，现在他已经是被雷劈过三次的顾司了。 他闪身过去，一把抓住那个老手拉开距离，对着那个男人说道：“你可以走，但他不行。” 老手苍白着一张脸，感激的看着顾司。 而男人却怒目而视。 “修行者吗？不巧，我也是...” 本来在逗鸟的归墟看见顾司表现到了，停止了逗鸟，又听见男人自称修行者，眼神一凛，闪身到了男人面前，一个大嘴巴抽了上去：“要么你现在走，或者我解决掉你。” 男人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画着烟熏大浓妆女孩，太快了，快的他完全没反应过来。实力的差距让他半晌没说出来话。 顾司朝壮汉伸手说：“把他的手还过来。” 这老手是因为他们袖手旁观才会受伤， 云青彦有药，这人的手说不定能接上。 男人的手却攥紧，然后突然做了个将断手往门外扔的动作。 顾司在他出手前立刻闪身到门那想拦截那手。 归墟速度更快，她的手腕射出一道黑气，直接斩断了男人的手臂。 男人的手臂和老手的断手都掉在了地上。 归墟的目光骤然冰冷，声音冰冷的像要结冰：“你身上背了二十一条人命，就算我杀了你也不扣功德。还不快滚。” 男人听了此话满眼惊骇，快速的跑出了房间。 后来的结果被用来震慑那些不安分的新手。 云青彦提供了药给老手将手接上，并告诉他还是得养，近期不能用力，不能提重物。 到了发身份证注册的步骤时，鸦一的生辰八字成了问题。 云青彦替它输入，却出现警示音：输入错误。 那个老手看着他们给鸟注册的神奇操作，没有显露好奇或疑惑，但小声建议了句：“不知道生日，死日和滴血也可以...” 死？鸦一应该没死吧？顾司小心的替鸦一放了一点血，结果手机还是显示：输入错误。 云青彦琢磨了一会，从地上捡起了那个男人的断臂，将男人的血滴了上去。 然后，注册成功了。 姓名鸦一，生辰八字，是一团红色，也就是男人的血。指纹是鸦一的爪印，功德分0。 老手一脸讶异：“这也行？” 顾司也很惊讶，但很快就想明白了。 身份证的名字，八字，指纹的重要程度排序应该是，八字，指纹，名字。 身份证并不仅仅是身份的验证，而是一种类似画押的契约。 中转世界的人最终都会一对一的顺着原来的路径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但鸦一在人间并没有自己的身体，所以无论写生辰八字还是滴血，都找不到人间与它对应的身体。 但那个男人在人间是有身体的，用了男人的血就相当和对方的身体形成了牵绊，鸦一有了去人间的路。 想来，如果八字不能完全确定一个人在人间的身份，之后才会用到指纹和姓名，更准确的找到那个人，建立起超度者攒够功德后回去的路径。 但血的dnA是独一无二的，用血就可以直接确定那个人是谁，故而冥府就跳过指纹和姓名的验证。 这是似乎是一个漏洞。 接下来，要看的就是鸦一拿着这张身份证在鬼怪世界里究竟能不能加功德分了。 世界开启，他们面前是一座富丽堂皇的酒店。 这座酒店就像一座宫殿一样矗立他们面前，它的外表金碧辉煌，令人叹为观止。整个建筑有二十层。它的墙壁用最上等的大理石砌成，每一块都闪耀着细腻的光泽。窗户则镶嵌着璀璨夺目的水晶玻璃，阳光透过它们洒下斑斓的色彩。 虽然这座酒店看上去极其华丽，但除了这座酒店之外的位置，全被浓郁的黑雾严严实实的掩盖。 顾司眯着眼睛打量着黑雾，什么都看不见，只感受到一股终结与死亡的气息。 “咦？这个世界就这么一小块吗？”开口说话的是归墟，看来她去的鬼怪世界和顾司一样不太多，没见过这样的世界。 但云青彦和另一个老手都是一副见怪不怪，习以为常的模样。 有几个不知死活的新手说要去雾里看一看。 顾司善意的提醒道：“那地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地，建议你们别去，先去酒店看看有没有指引npC。” 第100章 是先是叔叔后是哥 有的人听了他的话，站回了人群。有的人执意要探索，顾司也没拦。毕竟腿长在他们身上，自己总不能绑住他们的腿吧。 结果他们进入浓雾不过十秒就惨叫着跑了出来。 只是这个时候的他们已经不能算人了，他们的衣服都没了，全身红彤彤血淋淋的，像是被活剥了皮的丧尸。 一步一个血脚印，没跑几步就倒在地上，不动了。 然后从浓雾中出现了一团像影子一样的黑雾，贴着地面流动到两具尸体身边，将他们包裹住。 顾司本来想过去看看这像活物的黑雾是什么，但云青彦伸手拉住了他，给他一个凝重的眼神。 顾司便放弃了。 之后，尸体消失，黑雾也消失。 就像从未出现过。 场面太过血腥诡异，再不安分的新手至此也被完全震慑了。 走进酒店大门，映入眼帘的是宽敞明亮的大堂。天花板高悬于头顶之上，上面悬挂着华丽的水晶吊灯，如繁星般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地面铺陈着柔软的地毯，脚步声仿佛被吞没其中。四周摆放着精致的沙发和茶几，给人一种温馨舒适的感觉。 一个穿着旗袍的美艳的女人站在酒店大堂，朝众人介绍：“欢迎来到隔岸大酒店，我们是五星级酒店，酒店设有多个餐厅，提供各种美食佳肴。无论是中餐、西餐还是日料，都能在这里找到满足味蕾的选择。 此外，酒店还有健身房、游泳池、影院馆等休闲设施，让客人在忙碌之余放松身心...” 旗袍女人还在介绍，顾司已经到前台占位置了。 作为一个专业而优秀的打工仔，他时刻记得他的老板要住最大的房子，所以先占了位置。等开始放住宿位置的时候能及时抢到合适的房。 然后，他听见旗袍女人说：“你们作为酒店的临时服务员要做的就是服务好这里的客人...” 啥？他们的身份不是游客，是服务员？ 人群中传来一阵吐槽：“我去这是不是规则怪谈啊，我们服务的是不是都是鬼？” 旗袍女人对他们的话宛若未闻，继续给他们分配任务。 那个老手突然上前向女人询问：“请问，这...这里能办卡充...充会员吗？” 旗袍女人听见这话态度和气的说：“喔？抱歉，把你当成服务员了。当然可以办卡，您直接去前台排办理就好。” 之前吐槽的那个新手惊讶道：“还能这样吗？做任务的人身份不是不能改变的吗？” 顾司这才想起鬼怪世界虽说会给你初始身份，但你完全可以用你的方式换身份。 他见过的换身份的方法好像就是钱。 那个老手在前台问了下价钱，掏出身份证开始刷。 刷卡完毕后，前台微笑道：“收您十万鬼币，您是我们的白银会员，请收好会员卡，遗失不补。” “在帮我开一间房，普通标间就可以。” “好的。尊贵的白银会员。” 顾司记得中转币可以用身份证直接刷，所以中转币可以在鬼怪世界用并被称为鬼币吗？ 怪不得上个世界的老向会随身带中转币。 那云青彦有两千亿的中转币那岂不是能在鬼怪世界横着买？ 云青彦往这边望了一眼，快速地走了过来，他也是才发现中转币能在鬼怪世界使用的盲点，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立刻扔出身份证说：“会员卡最高级的是哪种，给我来四张。” 前台看见云青彦的容貌时，眼中先出现了一抹惊艳，听到对方的话时脸上又露出了几分不屑，讥讽道：“先生，没事不要打肿脸充胖子。我们这的黑金vip卡至少要充值一千万鬼币才能办。” 云青彦手一挥，果断道：“四张！再给我开一间最大的房...”他顿了下又补充了句：“和一间第二大的房。” 旁边的老手都被这操作惊呆了，虽说鬼币通用，但会员卡这个东西可不通用，也就是说这个任务结束后会员卡就作废了。这人竟然花了四千万买四张一次性的卡？是该说他人傻钱多，还是说他钱多呢。 归墟一听这话眼睛一亮，喜滋滋地跑了过来，猛得一拍柜台，冲前台喊：“没听见我叔说让你办卡吗！B话这么多是不想要舌头还是店不想开了？” 前台被归墟的嗓门惊吓得一抖，赶紧刷卡。 当交易成功的声音响起来时。 归墟一把抓过黑金vip卡，拿了一个塞进自己口袋，其他的双手呈给云青彦说：“云叔叔，您的卡。不管人还是鬼都是欺软怕硬的，您不要对他们那么礼貌客气。”等云青彦拿过卡，她又拍拍胸脯说：“不过现在有我在，云叔叔就不用和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人打交道，交给我就好了！” 说完她还鄙夷而挑衅地看了顾司一眼。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袭来。 顾司眉头紧拧，又让这家伙干了自己该干的事。这样下去云青彦不得对她的好感刷刷上升？也不知道这家伙要在中转世界待多久。 更不知道她是真有一个跟云青彦关系好的爸爸还是无中生爸。 万一她跟万山月一样其实是个披着少女皮的老年修仙者。走的是先是叔叔后是哥，最后变成情哥哥的套路怎么办？ 不过自己最近这下人当得确实不太合格。也没办法，自己要修炼，时间确实不太够用。 这么看来，以后自己必须得学会时间管理，两边都不能落下了。 旗袍女人继续说着规则：“临时工，住宿需要交五十鬼币押金。你们需要用押金换取宿舍钥匙。你们可以通过服务客人赚取小费。希望诸位临时工好好工作，直到七日后的我们大酒店举办的密室逃脱活动结束。” npC没提鬼怪的事，但说了明确的任务，恐怕线索就要从酒店里找。 这次新手加上鸦一是二十一个，不过有三个早死。 所以现在新手是十八个，和云青彦，顾司，归墟以及另一个老手。 而老手们都使用了钞能力升级了身份，且没有主动管新人的打算。 第101章 冥府的盘算 毕竟冥府对此也并没有强制要求。 上个世界见识过鬼怪世界因缺少能量崩坏。现在想想，冥府设置老手进入新手任务，一是为了让新手去中转世界有立足功德。另外很可能是希望任务早日结束，以免新手在鬼怪世界拖延时间消耗过多鬼怪的世界的能量。 如果鬼怪将所有新手全部杀掉变得更强，也不是冥府想看见的。 他们想要的应该是，人死，鬼怪也被超度，然后时间还用得少。 所以对于人杀人的限制，漏洞也十分大。 别说，这冥府算盘打得很精良。 虽然冥府没有强制要求老手带新手，但新手不这么认为。 已经有十个人围了上来。 为首的那中年人理着平头，穿着西装。他虽然出头，但也见识过云青彦身边的两个年轻人的身手。 他挤出一个笑，语气算得上谦卑礼貌的开口：“先生，一看您就是有本事的人，您能帮...” “不能！” 还没等对方说话，归墟就打断了对方的话。 归墟拍拍中年人的肩：“虽然我叔叔有本事。那是我叔叔的实力，和你有什么关系？这世界上有本事的人多了去了，都得帮你？” 一句话就把对方噎的说不下去了。 中年人身侧的手微微攥起，然后继续微笑道：“我们天南地北的聚到一起也是缘分，而且您是老手...” “‘为了大家能更快的熟悉规则完成任务，将有几位老手与你们共同进入任务世界。你们可以自行与他们组队。’这是规则。老手的任务只是和你们共同进入任务世界。至于管不管你们可没有强制要求。 这个任务已经这么明确了，让你们服务客人赚小费，在过程中打探线索。我要是你们，现在就抓紧时间挣小费换宿舍钥匙，不然晚上没位置住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顾司打断中年人的话，只为也刷一波好感。 归墟不甘落后的挥拳威胁：“再废话我可动手了。” 归墟隔空切手的操作他见识过，中年人脖子一缩，退后去了。 之后其他新人也就不敢上前了。 云青彦顾司鸦一他们办理入住后没有立刻去调查线索。 云青彦似乎是第一次来这种豪华大酒店，他开始好奇的探索，先去享受了顶配的spa流程。按摩、足疗、汗蒸。 点评道：“水质比家乡的温泉差了点...” 然后又去各个餐厅转了一圈。 花了几个小时，美美地吃了个大饱。 等时间到了快十点，云青彦又说还想去影院馆看电影。 云青彦一向是老大，他想干嘛就干嘛。 于是几人又去了影院馆。 电影播放得是个爱情片，讲的是一个清纯可爱的少女，与穷学生一见钟情，由于少女显赫的家世，令两人的恋爱陷入俗套的门不当户不对的痛苦纠结中... 顾司是很不喜欢看这种无病呻吟令人牙酸腐臭的爱情故事。 什么痛苦不痛苦爱不爱的，都是吃饱了撑着了，饿几个月就知道该去拧螺丝挣钱了。 但云青彦显然没饿过，看得津津有味，一眨不眨。 归墟给他端着果盘，鸦一给他叼着水果叉。 嗯，谁来了都要伺候他。 顾司放下手中的果汁，借口上厕所出了影院馆。 然后去一楼找旗袍女人问了问还有几个人没领宿舍钥匙的。 虽说其他老手口口声声说带新人，大多也只是利用，并不会给新人实质性的帮助。 但别人是别人，他是他。 设身处地的想，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谁不希望有人能帮帮自己呢？ 可帮得了一次，也不能帮他们许多次，以后的任务还是得靠他们自己。 所以顾司想得是如果到现在还有人赚不到那五十鬼币的，他就帮对方付了。 这算是他作为老手送给新人的一次兜底。 当旗袍女人说所有人都拿到了钥匙时，顾司有些惊讶，也有些欣慰。 怎么说呢。顺势产废物，乱世造英雄。 人不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潜力有多大。 顾司又跟旗袍女人打听了一下密室逃脱的事，重新回了影院馆。 电影恰好播放到男主去世了，他叫人把自己的骨灰撒在那条有着和女主回忆的河里。 顾司看着影像说了句：“这电影会不会是这里鬼怪的故事？” 归墟抹着眼泪，偏过头，一脸不置信的看着神情不动的顾司，表情仿佛在说你没毛病吧：“这电影你都没看过吗？经典爱情片了。” 顾司低下头，为自己的孤陋寡闻脸红。电影他哪有时间看，他在人间天天为了一日三餐打工。 云青彦抬眸，望着顾司笑了下，他的笑如同平静的深潭泛起温柔的涟漪：“那就坐过来一起看吧。” 虽然顾司不喜欢这种无病呻吟的电影，但他看见云青彦笑，又听见他邀请，那喜不喜欢就不重要了。 他走过去，坐在云青彦身边 和他一起注视着屏幕。 电影已经接近尾声，那些感人的悲情场景也差不多放完了。 很快放起了片尾字幕。 归墟哭得稀里哗啦的。显然被感动到了。 云青彦虽然面无波澜，可静静地坐着，将片尾字幕都看完了。 顾司猜他应该也很感动，话说自己是不是也要挤几滴眼泪彰显自己的清澈与纯真？ 他闭着眼睛用力挤，还没挤出来呢，电影结束，放映厅的灯亮了。 他的挤眉弄眼瞬间定格，他尴尬而丝滑的假装眼睛不舒服，用手揉眼睛。心脏狂跳之余又悄悄打量旁边的人。 还好，没人注意到他，不然就社死了。 顾司松了口气，放下手，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快十二点了。 他轻声问道：“今晚是在房间里看看虚实还是直接去外面？” 云青彦手一扬说：“不，今晚好好睡一觉。这世界挺好，有食物能泡澡还有电影看。不急于一时。” 虽然这个理由让顾司微微惊讶，但他很快理解，云青彦一向是个既来之则安之的人。 何况这里有他没见过的新东西。 云青彦不想出去，那这一轮冥府的算盘算是落空了。 那恐怕会比直接让二十个新手待在这里更消耗世界能量。 第102章 命数与报应 只是最后他们肯定会完成任务，所以冥府也不算完全落空。 归墟将擦眼泪鼻涕的纸随手一扔，奉承道：“不愧是云叔叔，无论到哪都是气定神闲的！” 顾司琢磨着这台词好熟悉，怎么有点像之前自己心里的想法。 这个女人竟然把这东西这么顺畅的说出来。 顾司偷瞄云青彦。 显然云青彦很受用，他墨眸轻弯，唇角漾起一抹愉快的弧度。 该死，又让她讨好到了！ 顾司就是后悔，当初他怎么就没抢先把这些话当面说出来。 现在再说就有学人精的嫌疑。 可这种恭维话说出来总觉得好羞耻... 靠，这女人就没羞耻心的吗？ 诶，不对啊...她能让云青彦开心不是挺好吗？为什么自己这么大敌意呢？ 他揉了揉自己头发，对自己的莫名的情绪感到困惑。 这家伙这么殷勤会不会是想抢自己的工作？ 顾司眼睛闪过一道精光，这应该就是原因了，他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一切。 这工作可不能丢。自己要报恩，也要挣钱！ 他要开始表现！ 夜晚，他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因为归墟不跟云青彦住一套房。 顾司跑回去就开始放洗澡水，跟鸦一叮嘱了几句就去餐厅找水果。 他可是尊贵的黑金卡会员，到了餐厅亮出黑卡，就有一群服务生面带微笑地问他需要什么。 “时令水果，一样来点，切块，全切成麻将大小...”顾司想了想，又制止道：“不，不切，把厨房借我用，我自己切。” 酒店的厨房很干净，顾司“咚咚咚”地切着水果。 草莓屁屁，不要。扔自己嘴里。 蜜瓜蒂蒂，挖掉。塞自己嘴里... 他边切边吃边角料，角落洗碗池哗啦啦的水声，让顾司，不经意地瞟了一眼。 这一瞟他竟然发现洗碗的那个人不是衍生存在，是个新手超度者。 自己好像说过晚上可能会有可怕的事吧？还真是不怕死啊。 他想了想，还是走到那个洗碗的新手身边问道：“这么晚了还不回宿舍？” 新手回过头，她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扎着马尾辫，脸上有泪痕，她用手腕抹了把眼泪说：“他们抢了我的钥匙，说帮他们洗完才还给我...” 顾司皱起眉，虽说旗袍女让超度者们服务客人赚取小费。但旗袍女还给所有超度者分配了其他任务，比如洗碗，扫地之类的...也就是说，想赚取小费应该要在干完本职工作之后赚。 他记得旗袍女安排了五个超度者当洗碗工，其实五个人一起洗花不了多少，可这些人倒是用了更聪明的办法，直接把本职工作嫁接给别人了。 还是用威胁的方式。 顾司抿了下唇，若他不知，这就是这新手的命数，他知道了，那就是那些作恶者的报应来了。 “你知道他们住哪吗？带我去。” 女孩有些害怕，指着一旁摞得一人高的碗说：“碗还没洗完。” 顾司说：“要么你在这洗碗洗到死，要么带我去找他们把钥匙给你拿回来。你自己选。” 女孩一听到要死，赶紧将手在水龙头下冲洗了下，在围裙上擦了擦说：“我带你去。” 顾司一连踹飞了四间宿舍的大门，将里面的超度者拽着头发就往外拖，反抗的先扇两个大嘴巴。左手两个，右手两个像在拎西瓜。 那些超度者看见女孩就明白了是为什么，但他们并不认为自己错，反而破口大骂：“你个王八蛋不是说不管新手吗？看见女人就精虫上脑了！” 顾司嘴角勾起邪恶的弧度，反手一个大嘴巴：“我是不管新手啊，但我没说我不打新手啊。” 挨打的新手捂着脸，嘴巴依旧硬：“王八蛋你就会仗势欺人！” 顾司又是一巴掌，扇掉了那人几颗牙：“你也可以仗嘛。赶紧仗势欺我吧！为什么不仗？是不想吗？” 有的人就是贱。欺软怕硬，蹬鼻子上脸。 其他超度者看见这牙都被扇掉了，知道顾司是真的会打人，直接跪下磕头求放过，双手将女孩的钥匙俸上。 女孩拿到钥匙后千恩万谢，自我介绍到：“我叫石兰，你叫什么？” 顾司一摆手，装逼道：“相逢何必曾相识，名字不重要。”然后又善良的提醒那几个跪在地上的超度者：“门赶紧修，如果一人一个修不完，就四个修一个，我看这房间你们四个人挤一起也是挤得下。” 然后畅快离去。 顾司伸着懒腰，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日行一善，心情舒畅。唉？这个日行一善好熟悉，归墟好像说过。 tmd自己不会真是个学人精吧... 他摇着头赶紧把这个想法甩开，不是，绝对不是。 顾司又回到厨房继续切水果。 除他之外，唯一的一个值班服务员正坐在角落打瞌睡。 午夜时分，万籁俱寂，只有顾司切水果的咚咚声。 月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地板上，清辉洁白。 一道无形的黑影缓缓地从墙角蔓延开来，如墨汁般在地板上扩散。它没有固定的形状，时而像扭曲的人形，时而又像狰狞的怪物，仿佛是从幽冥地府中逃出的恶灵。 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寒冷而压抑。那黑影悄无声息地移动着，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却让人感受到一股彻骨的寒意。它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又或者是在引诱着什么。 一种无法抗拒的恐惧从黑影处蔓延开来。它如同一团神秘的黑雾，将人紧紧包围，让人无法逃脱，更无法动弹。 黑影离顾司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顾司忽然回头，扬起菜刀，狠狠的朝地上的黑影扎了下去。 其实他也不确定能不能扎到黑影，之前万山月说，所见即能触碰，一力破万法，他就想试试是不是真的。 当然他也已经选好了逃生路线，如果扎不住，那他可就要跑路了。 菜刀开始剧烈的震颤，顾司感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道在挣扎，还好顾司按得住。 忽然听到微弱的“嘶啦”声。 好像有什么东西裂开了。 第103章 一定会发生 好消息，看见即能触碰是真的！ 坏消息，这黑影自己用刀把自己撕裂了，分成了两个黑影，一溜烟地跑路了。 服务生虽然被顾司拿刀扎地的动作惊醒，诧异之余大概以为这人在发癫，尊贵的黑卡会员发癫他应该怎么做？上去问他在颠什么，需要帮助吗？ 好像不太礼貌，无视？继续装睡，哪怕是下一秒就要被解雇。想来想去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的脸色越来越纠结，他只是一个值班服务生，为什么要让他遇到这种拿刀劈地板的癫公vip？ 顾司见他脸色有些难看，以为他也看见了那黑影，他拿着刀站直，试探道：“你看见了？” 服务生脸色刷一下白了，家人们谁懂，他值个夜班看见了癫公vip发癫，对方现在对方还要灭口... 比起命，工作就不重要了。 他站起来摇头：“没看见，我是瞎的。”然后哆哆嗦嗦的贴着墙往门边摸，“嗖”的一下窜了出去。 消失在了走道尽头。 顾司抓抓脑袋，有些疑惑，然后看着手里的刀，好像明白了什么。 哦，这家伙怕的是自己？ 还想要对方帮忙换把刀切水果的，看来得自己找了。 最大的套房里，云青彦穿着白色浴袍，慵懒的靠在沙发上，他额前发丝微湿，水珠意外落入浴袍领口，惹人遐想连篇。 旁边的鸦一用爪子按住地上的黑影，用鸟喙啄啄啄啄啄... 黑影上便出现了几个洞，露出影子下铮亮的地板。 黑影也像吃痛一般扭曲起来。 不过它越是挣扎，鸦一就按得越是紧实，啄得也更快。很快影子被吃掉了一半。 忽然黑影停止挣扎，影子中似乎闪过一丝决绝。下一刻，它积聚起全身的力量，整个影子都紧绷，边缘像沸腾了一般翻滚，仿佛要冲破自己的极限。 伴随着一声“刺啦”的巨响，黑影猛地一甩，以惊人的力量把自己撕裂，大部分挣脱了鸦一爪子的束缚。 那股力量如此强大，以至于周围的空气都似乎被搅动起来。黑影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向远处窜去，边窜，边变淡，消失。 带着无与伦比的决心和勇气，义无反顾地挣脱了困境... 云青彦单臂置在沙发扶手上，撑着流畅的下巴，嫌弃的看着鸦一：“不要什么都用嘴，什么脏东西都吃只会害了你。用爪子撕不裂吗？如果爪子没力气，我记得这酒店里有健身房，没事就去拎哑铃锻炼一下！”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顾司在外面喊道：“鸦一，开门，是我！” 鸦一拍着翅膀飞过去，到把手那，一个鹰击长空，将把手按下去，打开了门。 顾司端着果盘走了进来，又顺手带上了门。 他将果盘放在茶几上，跟云青彦说了在厨房遇到的事。当然，没说帮石兰出头和打新人的事。 虽然顾司已经发现云青彦似乎并不反感以暴制暴。但自己乖巧善良的好人设还是得暂时立着，然后慢慢改变，因为直接崩人设肯定会让对方认为自己心机。 这可不是件好事。 云青彦对顾司的话并不惊讶，语气散漫地说：“喔？这么巧，刚刚也有东西进了我们房间。” 顾司心里咯噔一下，问：“所以住处不是安全屋？还是说只有新手的宿舍是安全屋？” 没想到他们花钱还升级了危险，不过这点危险对他们应该聊胜于无。 云青彦也慢条斯理地说道：“没多大事，让它们不敢来，这里不就是安全屋了吗。” “厨房有，房间也有，说明应该不是主鬼怪。”顾司眼中露出一抹狠色：“要不抓住审审？” “你看着办吧。”云青彦慵懒随意地伸了个懒腰，从沙发起身：“我先去睡了。” 之前云青彦很少第一夜在鬼怪世界睡觉，现在主动这样说，是不是他代表对自己的信任？ 顾司紧忙接话。 “好，我守夜。” 不过后半夜再也没出什么幺蛾子。 早上六点，云青彦就起床了，他洗漱之后，带着顾司鸦一去餐厅。 归墟已经在餐厅等着了，她坐在最大的桌子那，笑着朝云青彦招手：“云叔叔，这边。桌子椅子都擦过了。” 桌子上放着水煮蛋和蒸蛋，还有烤的焦黄的面包、冒着热气的汤包和喷香的松饼。 东方的座位那边放着豆浆，豆腐脑，米汤，果汁，新鲜水果和各式沙拉。 自古以来东为尊，如东道主，做东，就是称东为主的意思。平日里，云青彦只坐这个方位。 这下顾司确信归墟是真的认识云青彦了，因为对方似乎对他的喜好了如指掌。 云青彦坐下后，归墟就问道：“云叔叔，今天我们做什么？” 云青彦悠哉道：“你去探听消息。” 归墟弯着眉眼问：“让我去探听消息，您是打算继续做spA看电影吗？” 云青彦理所当然道：“有问题？” “当然没有，云叔叔玩得开心喔。那我现在就去探听消息了喔！”归墟顺手端了一笼汤包，很有边界感的走了。 顾司感觉归墟虽然性格稍显乖张，其实人还是不错的。 出了餐厅，归墟满是笑意得脸立刻变得阴鸷。 她用意念和识海里的声音对话：“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对我的事知道得那么清楚？” “你不能杀他。他不是你的敌人。如果你不想你父亲死，就不要动他。” 识海里的那声音，枯竭、干涸、透着终结万灵的战栗绝望。 “你威胁我？” “我知道你从不为他人桎梏，我不过是阐述一个事实。我可以证明我说得是事实，接下来将会发生这样的事...” 归墟听完后脸上露出震惊，质疑和嫌恶。她将手中的汤包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这不过是个新手任务，新手中也没有自尽者。难度不会很高，怎么可能会出现你说得这种情况。要是你说得事没有发生，那我不仅要杀他，等我找到了你，连你也不会放过！” 那声音用一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语气答复：“一定会发生。” 第104章 噩梦 鸦一的vip卡被云青彦给它挂在了脖子上。 之后鸦一就不见踪影了。 说实话，顾司还是有些担心，毕竟那脖子上可是价值一千万的东西，人为财死，难道就不会有心怀不轨的人欺负它这只鸟吗？ 水疗房间里，云青彦舒服地做着水疗，他似乎看出了顾司的担忧，轻懒地说道：“不会有事，它都能跟你对打了，一般人拿不住他。” 他抬起手，站在一旁的顾司立刻把手中的橙汁递过去。 琢磨了下又说：“你也去找个服务生给你做一套，好好放松放松。” “那不是没人伺候你了吗？”顾司从没过过好日子，没享乐过，所以对这些也没什么追求。不太想离开。 “无妨。”云青彦回头朝门口守着的服务生问：“有刷卡机吗？” 不一会，十个标致的服务生将云青彦围了起来。 “不要站这么近，拿着东西站到墙那边去，喊你们再过来。” 拿了巨额小费的服务生很听财神爷的话，一溜烟地跑到墙边贴墙罚站。云青彦又偏过头看顾司：“现在放心了吗？” 顾司抽了抽嘴角，果然，钞能力是无所不能的。这不离开反倒显得自己不懂事。 他之前没做过水疗，不过伺候云青彦做了也知道了大概的流程 在水疗房间，泡完后会有按摩师过来按摩，顾司借着这个机会浅浅地睡了一觉。 睡醒后疲劳消散，充满活力，感觉又能再熬一夜。 对于这个鬼怪世界，顾司总感觉不会很简单。 因为他是第一次见到住宿还有门槛条件的。 不是说新手任务就是画画饼，忽悠忽悠吗？ 自己不会这么倒霉次次新手任务都要带难度吧。 忽然他脑海闪过一道光，上次任务之后，他已经有81的功德分了，云青彦应该只会比他多不会少，不知道归墟和另一个老手多少分。 那个老手分应该不会太低，毕竟他知道用血和死亡日期能代替生日和八字，甚至还知道中转币可以在鬼怪世界使用，这可是云青彦都不知道的事。 那么也就是说这次的新手任务分段至少都已经接近10分了。 显然，它不再是一个普通的新手任务。 不过十分也是低分段，应该也还好。 至于云青彦，想放松就让他放松，任务又不是他一个人的。 想到这里，顾司决定也去探查一下线索。 他刚站起来，忽然身边的水池开始咕嘟嘟地冒泡，发出诡异的声音。 水面上泛起一圈圈涟漪，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搅动。冒泡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有无数的小气泡在同时破裂，形成一种奇特的节奏。 有黑影贴着水池底部，与黑暗融为一体，在这水咕嘟嘟冒泡的诡异氛围中，时间仿佛凝固了，一切都变得不寻常起来。 除了水池以及边缘还有一些光，四周全部被黑暗吞噬。 顾司警惕地盯着水池，心中升起一丝不安。他慢慢靠近水池，试图看清水中的黑影到底是什么。 突然，黑影猛地冲出水面，溅起一片水花。顾司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几步。 待他定睛一看，发现黑影竟然是鸦一。它的羽毛湿漉漉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恐。 “鸦一！你怎么会在这里？”顾司惊讶地问道。 鸦一自然不会回答，而是不停地拍打着翅膀，似乎想要飞起来。但它的身体却不听使唤，摇摇晃晃地跌倒在地。 顾司意识到鸦一出了问题，他迅速上前检查。只见鸦一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奇异的气息，让人感到一阵寒意。 “这是...”顾司眉头紧皱，脸上露出惊骇的神色。 那只鸟突然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它的身体迅速膨胀，原本漆黑的羽毛变得更加深沉，仿佛要融入周围的黑暗之中。眨眼间，这只乌鸦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影，宛如一头狰狞的巨兽。 这个黑影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獠牙，发出一声低沉而恐怖的咆哮。紧接着，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顾司扑去，速度之快让人无法反应过来。 顾司瞪大双眼，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想要躲闪，但黑影的速度实在太快，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下一刻，黑影化作的巨口将顾司整个人吞没其中。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响起，黑影缓缓闭上嘴巴... 下一刻，顾司从按摩床上睁开眼，坐起来，额头和后背都被汗水浸湿。 他环顾四周，又检查身体，没有黑影，没有鸦一，也没有伤痕。 “噩梦吗？”顾司捏了捏自己的脸，疼。 和刚刚的感觉一样，完全不像是梦。 他心中突然产生了些不安，披着浴袍就打算往外走。 当他拉开水疗房间的门，门外不再是之前那条铺满白色大理石地砖的走道，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阴暗的走道。 走道两旁微弱的白灯笼光摇曳着，映照着破旧斑驳的墙壁。 白灯笼之下还有黑色的门，不过门都紧闭着，但顾司能感觉到里面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他想了想，与其困在这里不如找找线索，便踏进了走道。 独自走在空旷的走道，四周死一般的沉寂，只有心跳声在耳边不断放大，惊悚的感觉让人不安。 走道的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气息，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滞许久。每走一步，脚下都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让人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恐惧。 顾司抬起头，头顶上的天花板有些低矮，显的很是压抑，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的。 他又推了推两旁的门，没有推开。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吹得灯笼左右摇晃，发出“呼啦呼啦”的声音。这声音在寂静的走道里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顾司不禁加快了脚步，似乎想要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但是，走道似乎没有尽头，它蜿蜒曲折地向前延伸，仿佛永远也走不出去。 顾司又停下脚步，从他走进这条走道，就一直有一种被暗中窥视的感觉，可刚刚四周，包括天花板他都观察过了，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以为是走道尽头有什么，可，靠走，显然到不了尽头。 只能用别的方法了。 第105章 救他？不救他？ 他想了想又往回走，重新来到了一扇门前。 他深吸一口气，掏出拳头，一拳猛地砸向那扇门。 昏黄的烛光开始抖动，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带有生命，走道，地板，门，天花板的颜色都暗了下来，越来越深，最终变为了能吞噬一切的黑。 整个走道似乎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影，而顾司在黑影的内部。 顾司的眉头拧了起来，他分不清是刚刚自己进入的黑影，还是之前真的被黑影吞掉。 不过不重要。 他抡起了第二拳。 这下，整个空间都开始抖动，一股强大的斥力诞生，似乎想将顾司这个怪物吐出这个空间。 顾司死死的将脚卡在门与墙之间的间隙，嘴角扬起邪恶的弧度。 现在想让他走，晚了！ 他一顿密集的拳头像流星雨一般落下，今天！他就要抓个黑影来审一审！ 黑色的空间肉眼可见的开始变形，缝隙不见了。 墙壁、门、走道变成了黏腻而光滑的东西。 就像生物的肠道。 斥力越来越大，顾司完全没有着力点。 他在斥力得作用下，慢慢的往入口处滑去。 最后“噗”的一声被挤了出去。 顾司睁开眼。 从按摩床上坐了起来，这次身上没有汗，他检查了手臂身体，也没伤痕。 好像只是做了个梦，但他知道，那绝对不是梦。 他快速起身，拉开房门，走道是白色大理石路面没错。 但走道的两旁出现了许多个开启的黑门。 他跑到第一扇黑门边，里面有几个超度者， 他们被一道黑影紧紧缠住。那黑影如鬼魅般飘忽不定，却又带着沉甸甸的压迫感。 被束缚住得超度者们拼命挣扎，试图挣脱这诡异的束缚，但黑影却如影随形，始终紧贴着他们的身体。它那冰冷的触感透过衣物传来，寒彻骨髓。 恐惧如潮水般涌上他们的心头，他们的心跳急速加快，呼吸变得急促。慌乱中，超度者们伸手去抓黑影，却只抓到一团虚无，那黑影仿佛不存在于现实之中。 超出超度者们认知的情况让他们手足无措。 顾司连忙冲进去，想帮他们扯掉那黑影。 他跑到超度者们身边伸手抓影子，手毫无阻碍地穿过了黑影... 他碰不到它们了... 顾司立刻转身去捶墙，下一刻，他的身体穿过了墙面。 他仿佛成为了一个幽灵，什么都无法触碰的幽灵。 可明明刚刚他拉门的时候还是可以触碰到门。 他离开了这间屋子，加快脚步往回走，虽然知道入口还存在的几率渺茫，他还是要试一试。 这条走道又变成了之前没有尽头的模样，它蜿蜒曲折地向前延伸。 顾司每走一步，都感觉自己离出口更远了一些。走道两侧是壁面光滑的墙壁，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也没有通风口，头顶上的灯光由明亮变得昏黄，勉强照亮着前方的路，却也使得整个走道显得更加阴森。 顾司继续前行，脚步越来越沉重，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拖住。走道的拐弯处很多，每一次转弯都让顾司对出口的期待落空，只看到更多的弯道在前方等待着他。 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让顾司开始感到疲惫和恐惧，不知道自己还要走多久才能走出去，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走出去。 然而，他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走道里静得可怕，顾司没有脚步声，只有水声在空气中回荡，伴随着他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等等，水声？ 水声是哪来的？ 他闭上眼睛，倾听水声的来源。 来源，是他的头顶。 他仰头往天花板看去。 天花板已经变了样，仿佛被识破了真身后打回原形。它不再是天花板，它是一个水池。 原本的天花板是水池的水面。 顾司位于水池的底部，他不需要呼吸就能站在水池底部，水就像有形的空气一般将他包裹。 水池之上有人弯着腰往下看，一张完美绝伦的脸暴露在空气中。 他肌肤如美玉般细腻，黑色湿润的碎发凌乱的散在额前，眼神深邃犀利，睫毛纤长，鼻梁高挺，莹润的嘴唇紧抿着。 池水之下，是暗潮涌动的黑影。它们缓缓上浮，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离云青彦越来越近。 顾司伸手想阻止那些黑影靠近他，但他做不到，他触碰不到他们。 云青彦还在注视着池底，似有不解，眉头轻轻蹙了起来。 此刻顾司的识海传来一个声音：“救他，你永远留在这里，或者不救，让他代替你留在这。” 这个世界太过于诡异，如今顾司再也不敢托大。 物理攻击没用，只能寄希望云青彦的法术攻击了。 他选：“救他。” 一股无形的力托着他快速的浮上水面，四周全是水咕嘟嘟冒泡的声音。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这场景和鸦一来找他的场景一模一样，他大喊道：“我不救，我不救他！” 然而并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他。 “哗啦”一声，他从水中窜了出去。 和鸦一出水的模样如出一辙。 云青彦退后一步，拍着被溅到身上的水诧异道：“怎么是你？” “快走！”顾司急切地喊道。 云青彦去拿毛巾继续擦水，淡定而不解地问：“走哪去？” 看着还在磨磨唧唧的云青彦，顾司都要急死了：“当然是去哪都行，离我远点。我可能会变成黑影的载体，等下会把你吞下去...” “这样啊。”云青彦不仅不慌，还悠闲的在按摩床上坐了下来。 顾司赶紧往远离他的方向站，生怕自己马上变异，让对方来不及逃。 云青彦也没阻止他的举动，慢悠悠地擦手。 把手擦得干干净净后，单手掐了个诀，吟道：“雷来。” 他的话音刚落，室内突然划过一道苍白的雷光，犹如闪电般迅猛地扎入了水池之中。刹那间，整个水池仿佛被一股强大的电流所笼罩。 水面上泛起一层淡淡的白色光芒，电流迅速蔓延开来，将水池中的每一滴水都紧紧包裹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电流场。 顾司看见水中藏起来的黑影们抽搐着现形，并渐渐地浮上水面。 “捞一个上来。”云青彦懒洋洋的吩咐道。 第106章 谁也不能道德绑架我！ 满满一池子黑影把水池都染成了粘黏浓稠的黑色，那池中水不再像水，更像一池沥青。 顾司看着池中的电弧碎光，想找个木棍捞一捞，他刚起身，就听见云青彦清冷温润的嗓音道：“你都被雷劈了三次了，这点电伤不到你。” 顾司便不再顾忌的徒手去捞。 “啧，真的捞啊，万一我骗你的呢？” 顾司一愣，回头看云青彦，而后者含着盈盈笑意，正玩味地看着他。 在顾司的印象里，云青彦是一个很严肃的人，清冷矜贵。 除非...有人惹他... 在这个紧张的时刻，对方开这么句玩笑，让顾司开始怀疑云青彦的真实性。 他眉头紧拧，手悬停在水池之上。 许久之后，他还是咬着牙用手捞了下去。 这是判断对方真假的最快的办法，如果是假的，那他也能尽快做第二手准备。 电弧打在手上发出噼哩叭啦的声音，皮肤麻麻的，但也就仅此而已。 顾司悬着的心定住了。 他捞了一片黑影上来，扔到地上。侧头对云青彦说：“这种时候开什么玩笑，差点吓死我了。” 失去了反抗能力的黑影显出了原形。 是一个人形。 就像一个人的影子，湿漉漉地黏在地上。 云青彦站起身，眉梢都含着笑意：“试试你的判断力罢了。” 顾司有些无语：“那你试的怎么样，打几分？” “勉强及格。”云青彦走到黑影旁，戴上手套蹲下来查看，现在的黑影就像是皮影戏的皮一样，可以抠起来。 云青彦用手捏了捏，“咦”了一声。 顾司问：“怎么了？这是鬼吗？我记得鬼本无形，那应该可以变幻形态...” “像是某种怨念。” 顾司惊了：“怨念也可以有形态？” “万物都可以有形态。审审。” 顾司也不含糊，一拳就凿在了瘫在地上的黑影上。 下一刻，整个黑影都战栗起来。 不，不仅仅是黑影，水池，还有整个房间都颤栗扭曲起来，寸寸崩裂... 顾司从按摩床上坐起来。 他依然在水疗房间，他骂了句脏话。 起身，打开房门。走道恢复了正常。 但顾司现在也不敢再相信它正常了，他退了回来，双手抓住木门，猛的一抬。 咔嚓—— 门板被他卸了。 很好武器有了，就算他能成幽灵，这门还能成幽灵吗？ 他单手扛着门板往外冲。 走道里服务生见到他扛着门板跑步，眼睛都瞪得像铜铃，跟在后面喊：“先生，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顾司不理他们。 接着身后传来服务生的尖叫：“有客人偷了我们的门板，快拦住他！” 在一群安保和服务生围上来时，顾司亮了亮自己的黑金vip卡。 “这门板我买了！” 安保和服务生立刻退下。 不得不说，有钱真好。 自信都起来了。 顾司来到云青彦的水疗房间抬脚准备踹门，又怕这里是真实的世界，声响太大惊吓到他。 老年人嘛，应该经不起吓。 想到这里他文明礼貌的敲了敲门。 没人回应。 他又敲。 还是没人回应。 五秒钟后，他一脚踹开了大门。 里面空无一人。 一个服务生又惊恐的跑了过来：“先生，这门板也喜欢吗？” 顾司问：“这里的人呢？” 服务生说：“那位先生去了影院馆。” 顾司点点头，将另一个门板也扛在肩上。 反正大范围杀伤武器不嫌多，他可以两只手一只手抡一扇门板。 在去影院馆的路上，他瞟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下午四点了。 好家伙，如果这是真实世界，那他就是睡了一天了。 跟服务生打听了云青彦所在的影院馆。 他推开门。 看见云青彦一个人端庄地坐在影院馆中间的座位，就像一尊自律皎然的雕像。 开门的动静让他侧目看来，星眸动人，如一道不知何处而来的光落在顾司身上。 他看见顾司手中的门板，忽地笑了：“不重吗？” 云青彦嘴角漾起弧度，语调端得散漫。 顾司点头，偏头看了看电影，还是爱情片，而且是上次的爱情片。 正在播放男主要人将他的骨灰撒在那条有着和女主回忆的河里。 “怎么还看这电影？”下一刻，顾司眼睛一眯，机智道：“我懂了，这酒店里有骨灰！不愧是你，在电影里找到了线索！” “嗯？”云青彦墨眸似笑非笑的看着顾司：“线索？我可没找，就是过来看看电影。” 好一通拍在大腿上的马屁。 顾司尴尬轻咳：“那你怎么不看看别的，难道这里就只有这一部电影吗？” “因为没看懂。” 顾司怔了下，一个爱情片有什么看不懂的，不就是你爱，我也爱，你不说，我也不说，小误会成大误会，大误会成死误会... 但如果直接质疑岂不是在正面侮辱云青彦的智商？ 顾司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偏偏云青彦开口问道：“你看懂了吗？” 顾司很尴尬，承认自己懂，不就是变相拆老板的台？他想退出播放厅，当他从未来过。 下一刻，云青彦悠然道：“我就不懂了，他们为什么不能说清楚呢？” 顾司一愣，原来是这个不懂。 这就好说了，顾司打开话匣子，以剧情需要为中心点，吃饱撑的、统统该去工厂打螺丝为半径，直接滔滔不绝了十分钟。 末了还补充一句：“如果是我！误会绝不过夜，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是吗？” “当然是，我最见不得误会来误会去了，我的人生已经够苦了，为什么还要用闭嘴给自己增加苦难！” 听了他的信誓旦旦，云青彦眉梢微挑，笑意轻懒，身体前倾，恣意地撑着下巴。 “如果众生和爱人只能选一个呢？” 顾司嘴角抽了抽，不愧是琢磨过爱情片的云青彦，这么狗血的选项信手拈来。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能救众生吗？” “不，但他们不愿出手。” “他们是谁？” 云青彦指了指天，不知是在说上面的人，还是神明。 顾司眉头一拧，拳头攥紧：“身居其位哪有不干事的道理。既然他们不肯干，那我就努力变强，打得他们出手。” 第107章 谁不心动？ “噗呲...”云青彦笑出了声，比起平日里萧然肃立的禁欲冷感，他笑起来，那是真的勾魂夺魄。满天星光都藏在他眼底，他就像璀璨的银河一般美得不可方物。 顾司看着云青彦心中狂动，耳尖染上绯色。 他赶紧低下头，非礼勿视。 但又想，看一眼怎么了，就看看，又不做什么。别人不都能看他吗，云青彦又不在乎。 于是顾司又抬头直勾勾的盯着他。 云青彦见顾司盯着自己，眸光微闪，止住笑容了。他不是笑话顾司无知，也不是认为他异想天开。云青彦只是有些开心。 他清了清嗓子又问道：“我有一个朋友...” 顾司赶紧站直了，来了，他有一个朋友系列来了。 自从万山月告诉顾司前世的事后，他一直很想了解云青彦，但出于边界感，他又不敢问，主要对方的高冷疏离以及难以揣测让他想接近又怕踩雷。 云青彦慵懒地撑着下巴，盯着顾司的表情道：“呃...是我的朋友...有一个朋友...我也不知道那个朋友喜不喜欢我朋友，但...呃...该做的，他们都做了...” 云青彦说得磕磕巴巴，说到一半还停了下来，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顾司倒是挺稀奇，一向从容自信，无论做事说话皆是行云流水的云青彦还能磕巴成这样？ 他看云青彦的耳根都红透了，像娇艳欲滴的草莓。 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结果云青彦见到他的反应立刻冷静，瞬间矜贵疏离的坐正。似乎不打算继续说了。 吊胃口最可恶了。 顾司见他不说了，急了，扛着门板靠近过来，结合之前从云青彦那得到的信息替他脑补道：“我知道，我知道，后来你朋友的朋友死了！是不是到最后他都没说过喜欢不喜欢？你是想问什么，大胆说出来，我帮你分析分析？” 看着顾司炙热而期待的眼神，云青彦终是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冷声道：“你扛个门板过来是有事吗？” 顾司很是懊恼，他这门板都扛半天了，现在才问，明显就是转移话题。 但他能怎么办呢。 其实从万山月说前世的时候，顾司就在心中猜测他和云青彦是不是有什么普通朋友之外的故事，不然对方至于刻意提出让自己照顾他么。 只可惜万山月是个该千刀万剐的谜语人，说话每次把他想说的说完就拖黑人。 再加上自己已经转世了，照顾这事又不是云青彦主动提的，以及之前云青彦对自己的态度，顾司始终认为，虽说云青彦说他是朋友。可在云青彦心中，自己肯定不再是过去的那个人，所以他要保持些分寸。 但这不代表他不会心动，不会妄想。就像任何一个人面前放着一沓无主的镶金钞票，你敢说你不心动，不希望这是自己的吗？ 何况云青彦的价值绝对超越了无主的镶金钞票了，从利益上来说，他有钱，在他手下工作包吃包住有工资，还能助自己修炼，无论如何，跟他拉进好关系都百利而无一害。 虽然顾司不明白如今的自己在云青彦心中到底是什么，是前世的那个人转世，还是前世那个人的替身。 但他并不在意，好吃好喝带任务还陪修炼，还想让人家爱的是你？好事都让你想完了。 顾司并不贪心，他自卑而有自知之明。 他愿意按对方的喜好给对方量身定制人设，为对方提供情绪价值。 对方希望他乖巧他便乖巧，对方想要他有分寸，他就有分寸。 凡事以老板的意愿为主。 既然老板现在不想说，那就改日吧！ 顾司将刚刚不知道是不是梦境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云青彦。 云青彦的神色又与往常无异的泰然自若起来。 “说来我也做了个梦，梦见在水疗房间你从水池底钻出来溅了我一身水...” “后来呢？”顾司追问。 “后来和你说的一样，我用雷劈了池子，让你审问，然后就醒了。我去你的水疗房间找你，发现你在睡觉，我就来看电影了。” 顾司重新看向云青彦，对方竟然还找过他？ 所以云青彦也没发现任何问题吗？ “我们要不要去找鸦一？”顾司建议道。 “你去吧，它应该在健身房。我还想再看几部电影。” 顾司也没再强求，毕竟如果鬼怪有让人一秒入梦的实力，它也完全可以让两人入不同的梦，在不在一起意义不大。 云青彦让自己去，想来也是为了锻炼自己。 所以顾司果断地扛着门板离开了。 他不知道的是，身后的云青彦紧紧地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云青彦依旧盯着他背影消失的地方巍然不动。 许久后才喃喃道：“有人说遇于茫茫浮世，见君安好，便足够了。我不明白，不求陪伴、不想占有、不需回报的爱，怎么会是爱呢？” ...... 顾司的脚跑成了风火轮，虽然他不懂为什么鸦一会在健身房。 但既然云青彦说它在，那自己就去找呗。 健身房，鸦一用爪子抓着哑铃杆，窝在上面打盹，脑袋一点一点的。 大概是它脖子上黑卡的震慑力，没人驱赶它，也没人靠近它。 顾司扛着门板走过去，拍拍鸦一的翅膀。 下一刻，四周全暗。 健身房的地板成为了一面镜子，他踩着地板站在镜子外面，鸦一在镜子里面。 它在里面拼命的撞击地板， 四周寂静无声，顾司的识海里却出现了“啪塔啪塔”拍翅膀的声音，和“扑通，扑通”撞玻璃声。 镜面纹丝不动。 顾司能从猛烈地撞击声中听出恐惧挣扎与绝望。 “救他，你永远留在这里，或者不救，让他代替你留在这。它救过你，你要救它吗？然后像它一样永远留在这。” 顾司一言不发，颠了颠肩上的门板。 果然每次入幻境与身体亲密接触的东西会被带进幻境。 他嘴角弯起邪恶的弧度。 左手一个门板，右手一个门板。 大喝一声：“龙卷风摧毁健身房！” 第108章 他可不喜欢讲道理 乒铃乓啷的声音在幻境响起。 云青彦喜欢和鬼怪讲道理，他顾司可不喜欢讲道理。 过去他没本事，为了生存，不得不委屈低伏。 世人贪婪愚昧，恶念横行，欺软怕硬。 而他亦如此。 他最讨厌跟他们讲道理了！！！ 鸦一打不过他们所以被欺负，他打得过他们欺负他们很合理吧？ 地板被敲得噼啪作响，裂痕尽显。 镜子里的鸦一忽然停下扑腾，歪着脑袋观察镜子。 它似乎听见了动静，然后往一旁躲开了，缩在角落。 倒是挺聪明。 这样顾司就不用顾忌力道了。 他用足了力，猛的把手中的门板往地板上撞。 木门板重重地撞击在镜面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瞬间，木门板犹如脆弱的瓷器般碎成无数细小的碎片，四散飞溅。 而镜面也无法承受这猛烈的撞击，先是出现蛛网般的裂痕，随后迅速蔓延开来。 只是，却没有碎掉。 木板碎裂之后，顾司扔掉手中的碎片，开始徒手用拳砸镜面。 他毫不犹豫地挥起拳头，用力砸向镜面。 砰—— 砰—— ... 顾司的表情平静专注而又坚定。说实话，他并不明白鸦一为什么会一次又一次选择救他。 在此之前，他都认为在禽兽的内心中自己活着才是第一位。 现在看来这并不是绝对的。 既然鸦一肯为自己如此，那自己也不会辜负它。 一下、两下、三下……顾司的拳头不停地砸向镜面，每一拳都用足了力量。 在顾司的猛力攻击下，镜面终于一点一点的破碎。 他的手满是鲜血。 血，顺着镜面的裂缝恣意流淌。 顾司却仿佛不觉得疼痛。 继续用力砸着镜面。 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落，与崩碎的镜片一同散落。 他的呼吸急促，但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 嘭—— 他的手终于打穿了染血的镜面。他迅速伸手穿过破碎的玻璃，将裂口掰大。 “鸦一。”他轻声唤道。 镜面那边的鸦一，拍着翅膀飞了过来，落在了顾司手上。 在那一刻，少年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清澈的眼中满是欣喜与满足。他忘却了自己的疲惫和伤痛，心中只有对成功救出伙伴的喜悦。 “现在我们去抓个黑影审审！” 然而，他们并没有如愿。 鸦一从镜面出来，他们就离开了那个幻境。 鸦一从哑铃上醒了过来。 而顾司抓着门板蹲在鸦一身边。 门板没有破碎，他手上也没有伤。 好像只是做了个真实的梦。 ...... 嘀嗒... 黑暗中传来滴水声。 黑影借着暗色在漆黑中恣意蔓延。 归墟站在阴暗漆黑的走道，阴鸷的看着门外房间中被黑影捆住的超度者们。 在她的视线中，那些超度者的身上都缠绕着黑色怨气，就像散开的九尾狐狐尾一般，跟在他们身后。 这种怨气并不是代表他们被这里的鬼怪缠上，而是他们身上背负的亡者的怨恨。 他们杀过人。 这种怨气会随着受害者死亡的时长变淡，但不会消失。 而归墟天生就有看见这些东西的能力。 而这一批新手的身后皆有这样的怨气跟随。 “救他，你永远留在这里，或者不救，让他代替你留在这...” 归墟嘴角顺滑的勾起邪恶的弧度：“想什么呢？我为什么要救他们？” “你们不是同伴吗？” “啧，如果在一场任务就是同伴，那鬼怪大哥，你不也是我们的同伴吗？你想要人死，我当然遵从你的意愿。”归墟用小拇指剔了剔牙，又笑嘻嘻地说：“鬼怪大哥，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这些人都不会为别人牺牲自己，更何况是萍水相逢的人。非要人白天睡觉或者打盹才能进入你的域，条件是不是太苛刻了，那这样杀人太慢了。要不要我帮你，给他们下点安眠药啥的？一药一窝？” 鬼怪大概被她整无语了。 半晌都没说话。 只有水滴的嘀嗒声回荡在空气中。 很快阴森昏暗的走道崩碎散去。 归墟从房间里大床上起来，伸了个懒腰。 睡懒觉真爽！ 早知道带个游戏机来了。 ...... 影馆中，顾司老实的跟云青彦交代道：“我昨晚打了几个超度者，所以我怀疑是鬼怪觉得我们不团结，信任度降低，就增加了难度...” 云青彦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荧幕上的男女主角激情热吻，漫不经意的回应：“喔？” 见对方如此冷淡，顾司追悔莫及，只觉得自己的冲动闯了祸。 “不过我发现了一个线索，我是睡着了才会进入那个世界，鸦一也因为昨晚陪我熬夜守夜，所以打瞌睡进入了那个世界。我记得你按摩完也会小憩一会… 我去找了其他在那个鬼域中见到的超度者。虽然没找到，他们在酒店中消失了。但听其他超度者说他们是躲起来偷懒了。我猜测他们应该也是躲起来打盹或者睡觉了，然后进入了那个鬼域。 这就意味着，白天如果不睡觉，就不会遇见它。 另外，我刚刚又尝试着通过打盹进入那个世界，但没有成功。这意味着今日只能通过睡觉进入那个域一次。 而手边接触物是可以带进那个域的。我明天可以带上武器，做好万全的准备，再进去探索。” “啪啪啪…” 门口传来鼓掌声。 “分析的真好！”归墟拍着手从门外走来：“饭点到了！吃饭吗？” 云青彦视线瞬间从荧幕挪开，立刻整理发型，起身，整理衣服。 “走吧。” 果然吃饭对他的重要程度大过一切。 食堂里，云青彦用黑卡把菜单抄了一遍。 火腿片，鱼子酱，海参，龙虾，帝王蟹，刺身…摆满了整个桌子。 其他超度者眼巴巴的在一旁看着。 因为临时工并不供饭，需要自己花钱买，他们劳动一天只买得起馒头。 之前那个老手见到这满满一大桌菜，手里的一素菜一汤顿时不香了。 这个鬼怪世界的消费不低，这一菜一汤就是一万。住宿标间三万。 他会员卡的钱三天都撑不过。 贫穷治好了他的社恐，他一个箭步冲到几人身边道：“我…查到一些线索…” 第109章 治疗社恐的办法 老手自称老康。 他说他发现隔壁左右的房客都不对劲，他们从来不出门。 顾司看了看空旷的餐厅。确实，这里，除了超度者和服务生没有其他客人用餐。 但却有小推车推着食物一车一车的送出去。 老康接着说道：“所以我猜这些房客要么被困住了，要么是不敢出门，总之他们是线索，我就去打听了...” 归墟将三分熟的牛排往嘴里塞，嘴角溢出血淋淋的笑容：“我还以为你那么社恐肯定是躲在宿舍蹭分，没想到会这么主动的找线索...” 老康尴尬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之前他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待在安全屋躺赢最稳妥，虽然分极少，但苍蝇再小也是肉，攒攒就积少成多了。 命和效率比起来当然是命更重要。 可万万没想到，昨夜房子里闹黑影，屋子里根本不是安全屋。 他上蹿下跳，吓得一晚上没敢睡。 天一亮他赶紧偷偷摸摸打听其他几个老手的行踪。 结果得知他们两个去做spA，一个直接回房间睡觉了，那个跟着老手的鸟也竟然跑到健身房把健身房当花鸟乐园了。 这群人完全不像是来做任务，反而像是来度假的。 比起死亡威胁，社恐就不再是事。 探查线索的重担最终落在了他的身上。 不过能轻松的拿出四千万办卡的超度者绝对不会是等闲之辈。 老康认为，只要他提供了足够多的线索，那么对方定能轻松超度鬼怪完成任务。 那么他也能快点活着出去。 他干笑两声继续说道：“我做任务还是很专业的。 后来我就假装服务生，帮那些房客送饭... 送饭的时候他们会给钱，让我帮忙买一些生活用品。这个钱是多于那些生活用品的价格的。多余的钱，可以当做小费，也可以还给他们。如果还给他们，他们就会觉得我是好人，跟我讲一些酒店的秘闻。 比如曾经有一个男人死在了水疗馆的水池中...” 听到这里顾司才明白，其实这个世界线索已经埋在他们的初始身份和npc颁布的任务中。至于拿得拿不到就看他们的行为和选择。 比起那些丧心病狂毫无头绪的鬼怪世界，倒也算比较人性化了。 “他是怎么死的？”归墟拿着叉子，眼中满是听到线索的兴奋。 “...呃我暂时就获得这么多线索...因为不是每一个房客都会给线索，而且他们给的线索很可能是重复的...” 归墟嫌弃的“嘁”了一声，吐槽：“说了那么多，刚说到重要的位置就太监了...” 说话间，顾司已经干完了四大碗米饭，他用手背抹了一把嘴，抬头看向老康：“你问得是哪几个客房的客人？” 老康答：“五个七楼的客人和三个八楼的客人，十一楼也有一个...” “散这么开吗？” 老康尴尬的笑了下：“七楼三个客人没给线索，两个给的一样的线索，所以我就想去看看是不是不同楼层给的线索不同...但并不是。” 他又建议道：“我觉得可以发动那些新手们一起任务换取线索，就能很快拿到完整的线索...我去提过，可他们不听...” 顾司点点头，偏头冲云青彦说：“你慢慢吃，我去看看他们还需不需要人买生活用品...”他说到一半的时候，神色一顿，好像他这个言行跟态度跟他打工仔的身份不太符，赶紧丝滑的补充了句：“行吗？” 云青彦正戴着手套拿着镊子，如星河深邃闪耀的眸子正盯着清蒸大龙虾的钳子，在一旁的鸦一跳过去啄啄啄啄啄... 咔嚓咔嚓，钳子壳裂开了。 然后鸦一用爪子将盘子朝云青彦推过去。 云青彦满意的用镊子优雅的将碎龙虾壳拈出去，悠哉道：“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顾司冲他点点头，离开了餐厅。 他忽然觉得其实云青彦对他挺纵容的，嘴上说让他当下人，偷懒不行，实际上这么久以来他才当了几天正经的全职下人？ 平时也就切切水果、洗洗衣服、打扫打扫卫生、放放洗澡水...再帮对方准备准备进任务的行李。 现在饭也没做过几顿，所以也没碗洗。 说是下人，其实也跟朋友没两样。 想到之前胡非说云青彦看好他才没有再招别的仆从的话，是不是说明自己在云青彦心里确实还是和普通的下人不一样。 想到这里顾司乐得嘴都合不拢，他一生倒霉，没想到和高富帅当朋友这种好事还真能轮到他！ 不由的步伐轻快起来，还哼起了歌。 坐着电梯上了楼。 因为已经过了饭点，他没有餐食给客人们送。 所以就直接敲门。 咚咚咚—— “您好，请问需要帮忙买生活用品吗？” 咯吱—— 门开了一条缝，门缝里露出一只眼睛。 那是一只充满血丝的眼睛，眼珠子瞪得浑圆，仿佛要凸出来一般。他死死地盯着顾司，透露出一种诡异的气息，让人毛骨悚然。 顾司往开门的人身后悄悄打量，里面一片漆黑，没有开灯。 一只苍白枯槁的手夹着一沓鬼币从门缝里伸了出来，很快他就像是被光烫到了一般，扔下钱缩了回去。 “我要五包榨菜，十根火腿肠。再去前台帮我拿十卷纸过来。” 说完他就要关门。 啪—— 一只手按在了门上。 顾司回过头，是归墟跟了过来。 她用力得想将门拉开，还在冲顾司喊：“愣着干嘛？帮忙啊！” 顾司知道归墟大概是想巧取豪夺，虽然这样好像不太好，但不失为一种办法... 想到这里，他一把按住门，向外猛地掰开。 咔嚓—— 门裂了。 归墟回头看了眼顾司，眸中有一闪而过的讶异，很快又被赞许覆盖。 里面的客人发出惊恐的尖叫：“来人啊！！！有人入室抢劫！！！” 他的叫声引来了同层的服务生。 服务生一来，客人就躲进房间里冲他大喊：“还不把这该死的臭虫给我赶出去！你们酒店的安保这么差吗！我要投诉你们！我要投诉你们！” 服务生盯着客人一言不发，半晌才说：“您确定要把这位先生赶出去吗？” 第110章 两个心机鬼 听到服务生的话，顾司有些担心。 毕竟他不知道这世界的原住民会不会有什么特权，如果有的话，这世界就这么小一点，只有这么一座建筑，那他岂不是没地方住了？ 外面全是黑雾，谁知道天黑后，那黑雾会不会动。 然而，恰好这个服务生见过扛着两扇门在楼道走的顾司，这种行为怪异的人总是让人忍不住探究他的故事。 于是一打听就知道这是个尊贵的黑卡会员，喜欢买门。 想必这扇门又被尊贵的会员看上了。 而这位客人不过是区区一个白银会员，谁有道理，不言而喻。 下一刻，服务生骂骂咧咧道：“区区一个白银会员逼事还那么多，还不快给尊贵的黑卡会员道歉！”接着微笑着问顾司道：“这扇门您也要买吗？” 顾司一愣，立马领悟道：“买，当然买！那这位客人...” “您不用管他，我们给他换一间房就好。” 顾司思索一番试探道：“呃，那个，能不能把这个客人留给我...” 服务生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当然可以，那我就走了...” 那服务生三步并两步小跑到走道尽头，还贴心的立了个本层维护中请勿打扰的立牌在电梯口，然后走到拐角再也没出现。 事情的顺畅程度让顾司再一次明白了钞能力的厉害程度。 以后一定要努力挣钱！ 听见服务生的话，客人惊恐的躲进房间深处：“有钱了不起吗？你不要进来！” 归墟狞笑一声，叉着腰说：“你说对了，有钱就是了不起，让我看看你们藏了什么秘密...” 说完她一步踏进了房间。 走道的灯光将门框变为了分界线，外面是光明，里面是黑暗。 顾司在门外，看见归墟踏入房间后，身影瞬间消失。 “归墟？”他喊了一声。 没人回应他。 顾司眉毛微蹙，想了想，双手抓住门板，用力一掰，将裂了的门板卸了下来。 然后大步走进房间。 在黑暗中，那只带着血丝的眼睛显得格外醒目，它仿佛是一个光源，让顾司能清晰看见幽绿的它。 那只眼睛左右转动，似在观察。 顾司静静地站在它不远处，看它接下来会做什么。 下一刻，一只纤巧的拳头砸在了那只眼睛上。 眼睛的主人“嗷”了一声，抱头想窜。 归墟一把掐住那人的脖子骂道：“混蛋，跑什么？问你点事，说了就放了你。你们为什么不出门？” 眼睛滴溜一转问：“要是我不告诉你呢！” “那还用问，当然是打死你。”说着归墟就抓着那人的头发往地上撞。 别说归墟恐吓的本事很6。 那客人当场就撂了。 “不是我不想出门，是我不能出门，这楼里有一个鬼...” 对于这话顾司和归墟都不意外，毕竟两人都在这酒店里见过黑影了。 问题是黑影究竟是谁。 “说重点。”归墟也不惯着他，一个耳光扇了上去。 顾司看着打的酣畅淋漓的归墟，感觉好顺滑，好畅快。 这也是他一直想做的事。 客人却又嘴硬起来，不说话。 顾司忍不住也反手抽了对方一耳光道：“快说啊！” 顾司的耳光可比归墟的重，客人当场就掉了几颗牙。 客人哭着说：“我不能说，我只能给你们提供‘它’让我提供的线索，说了不该说的‘它’也会杀掉我...” 顾司问：“所以‘它’让你提供的线索是‘这楼里有一个鬼？’” 客人像捣蒜般的点头... 头还没点完，归墟一巴掌拍到客人脑袋上。 直接问道：“‘它’不让你提供的线索是什么？” 客人抱着脑袋摇头。 顾司好奇的问客人道：“你认为你是什么？活人还是死人？” 客人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它’可以决定我们的生死...” 噗—— 一把菜刀扎进了客人的胸膛。 客人惊愕的盯着归墟，一句话没说出来就化为黑色粒子散去了... 顾司震惊地盯着归墟：“你真杀他？？？我还以为你是想用威胁的方式从他嘴里翘出线索，你知不知道在鬼怪世界无故杀没有敌意的存在会扣功德分？” 归墟耸耸肩道：“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敌意？要是他可以，肯定想将我们撕碎。” “想又不触发规则...”顾司愣怔了下，忽然冷声开口：“你是故意的，对吧？” 归墟假装听不懂，笑眼弯弯道：“你在说什么呢？” 顾司冷静分析：“你确实隐藏的很好，没有直接要求我带你任务，而是更合理的要求云青彦和我一起带你。 但你完全可以喊云青彦不必喊我，哪怕我死缠烂打要云青彦带我来，那也应该是我的事。 但你却主动邀请我一起。说明，我这个明明不是必然的人，是你必然想邀请的人。 来到了这个适合你运作的鬼怪世界后，你就开始谋划。 你了解云青彦，知道他对于享乐的追求。你需要分开行动，所以明明你是要求我们带你，却对于他打发你去找线索的要求完全不反驳。 不过我也了解我自己，在鬼怪世界，我特别能熬，至少熬个一天一夜是没问题，我睡眠质量也不太好，在陌生的环境下很容易醒。可鸦一第一次熬通宵，只是在健身房打盹，我竟然在水疗房睡了一天。 这里没有你的运作吗？那你身上怎么带了点水疗房熏香的味道？今天你有来水疗房，还是，你昨晚睡觉前是不洗澡？ 你是想我死，对吧？没成功杀掉我，就想扣我功德分，让我出不去。话说是你自己想杀我，还是因为你那个无中生有的爸？” “闭嘴，你也配提我爸！”归墟的脸色冷了下来：“你倒不傻，我做了，那又如何呢？你要不要哭唧唧的去找云叔叔，让他给你做主呢？” 顾司哈哈大笑起来：“小妹妹，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去找云青彦告状，你再来一套装不知道，死不承认，楚楚可怜的绿茶一条龙吧？” 归墟狡黠一笑，茶里茶气的来了句：“所以小哥哥，你打算如何应对呢？” 第111章 白装了这么久 顾司掏出藏在身后的手机，按下播放录音按钮。 先传来顾司的声音：“你是想我死，对吧？没成功杀掉我，就想扣我功德分，让我出不去。话说是你自己想杀我，还是因为你那个无中生有的爸？” 然后是归墟的声音：“闭嘴，你也配提我爸！你倒不傻，我做了，那又如何呢？你要不要哭唧唧的去找云叔叔，让他给你报仇呢？” 归墟的脸色顿时很难看，一下黑沉下来，怒不可遏骂道：“龌龊！你想怎么样？” 顾司收起手机，讥讽道：“你很好笑啊，你想害我，我反击反而成了我龌龊？” 归墟一副豁出去的模样讥笑：“你告诉他呗。你还真觉得他喜欢你不成？喜欢你什么？喜欢你没有眼力劲，喜欢你平庸，还是喜欢你的穷酸味？未来已定，我经历过得时间，你可没有出现在他生命中。” 顾司表情未变，只眼神微冷了一下：“是吗？我要是影响不到他，你做这些干嘛？” “看你不爽呗。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看见别人有钱长得好，就往上贴。不要脸！” 微弱光线中，顾司看到她略带轻蔑的眼神，一股无名火蹿上来，当即起了坏心思，轻浮地勾了勾唇角。 “你管我要不要脸，重要的是他明明可以找十个佣人，最后顾忌我的感受只要了我一个。话说你那个爸爸当过他的专职佣人吗？” 想到归墟之前说他爸爸照顾云青彦，顾司话锋一转：“就算当过又怎么样？我先当的，你爸爸不过是个学人精，说不定还是我的替身呢...” 归墟气得脸都扭曲了，大骂：“你个贱人！我杀了你！” 在一片黑暗之中，黑色的藤蔓如蛇一般自归墟脚下迅速蔓延开来，它们灵活地扭动着身躯，仿佛拥有生命一般。 看着这诡异的场景，顾司默默地抓紧手中的门板。 他警惕地观察四周，时刻准备应对可能的危险。 “去死吧！”归墟怒喝一声。 藤蔓先发制人，它们如黑色闪电般向顾司扑来，试图缠住他的身体。 他侧身躲开，挥舞着门板。 啪——的一声 将藤蔓拍了回去。 藤蔓退缩之际，他迅速跟上，拳头犹如猛虎下山，狠狠地砸向藤蔓。 轰—— 藤蔓被击中了。 它们轻易的化为黑雾散去。 然后在归墟的操控下又重新聚拢。 继续疯狂攻击。 归墟显然被激怒了，她召唤的黑色藤蔓越来越多，朝着黑暗房间里侧的墙壁蔓延。 半个房间的墙壁几乎完全被她的藤蔓覆盖。成为了一个藤蔓囚笼。 顾司见势不妙，迅速后退，脱离藤蔓包围，同时思考着应对之策。 看来只能擒贼擒王了。 顾司集中力量，朝着一个方向猛击藤蔓，朝着藤蔓的根部压制过去，一拳又一拳。 在黑雾一片一片的崩散中，他离归墟越来越近。 归墟冷笑一声。 只见散成黑雾的藤蔓又在顾司身后重新聚拢，凝聚为一只黑色藤蔓巨手，直接抓向顾司的身体。 下一刻，顾司原地消失不见，再出现他已经在归墟身后。 一拳朝她后心砸去。 归墟眼睛蓦的睁圆，她反应很快。藤蔓迅速从地上升起，纵横交织形成一堵藤蔓墙。 但她反应再快，藤蔓形成防御之势也要时间。 与此同时，她身形猛地后撤。 直接站在了与顾司相对的另一面墙前。 黑暗中，在她的视角盲区，背后的墙面，不为人知的动了下，头顶的天花板，有黑影如同融化的冰淇淋一样悄无声息的落下。 在她对面的顾司突然停下攻势，手往归墟身后指了几个方向。 归墟没有回头，邪恶的勾起嘴角：“抓住你了。” 浮在空气中，那些被顾司打散为黑色碎末的藤蔓，瞬间凝聚为藤蔓。 如利箭一般往墙上迅猛地刺去。 顾司找到房间灯的开关。 打开灯。 就看见满墙的黑影，被一节节藤蔓，死死的禁锢在墙上。 它们像一墙伫立在风中的黑色塑料袋，此起彼伏，飘舞挣扎。 顾司冷笑道：“你猜我为什么不开灯？” 墙面传来一个沙哑粗砾的声音。 “你们...演戏？拿功德演戏？” 归墟踢开地上的尸体，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扔出一张纸条，耸耸肩。 “一半一半吧，我是真的想杀他。但你知道这个贱人丢纸条给我说什么吗？他说既然未来是既定的，那么我现在做什么都是造成未来的一环，既然未来不会因为我而改变，我为什么要做这种得罪云叔叔的事呢？说不定还会因为我这次的行动给我爸和云叔叔之后打交道的过程中增加了有难度的曲折。我想想，好像也是有那么点道理。” 归墟杏眼瞪了顾司一眼，话锋一转：“但是，他那天装绿茶的模样真的太恶心了，我最讨厌绿茶了！你是绿茶本茶吗？我生理性厌恶，不打这一架相当于我在跟这种东西同流合污，就是侮辱我自己！” 顾司一脸黑线，嘴角抽搐：“我哪里绿茶了，当时我就是想借用一下你的权限，那不得客气点吗...” “yue，yue，yue~~~我不吃辣椒~你在餐厅不是很能吃辣椒吗？擂椒皮蛋连吃三顿！一顿吃两大碗！”归墟“呸”了一声继续说：“要权限不会直接说啊，整那么多弯弯绕绕，茶里茶气！味道太大给我云叔叔都焗上了！ 也不知道云叔叔是怎么跟你呆下去的，平日里类似你这种在他面前，乖乖巧巧，红眼睛，委屈屈的屌人，云叔叔估计会让下属送他回去找妈妈吃奶...” 顾司的表情卡顿了一下，他有些震愕和恍惚。 都说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他自己也不喜欢套路，但他是真的挺在乎云青彦的，所以希望成为对方喜欢的模样。 归墟的话意味着。云青彦身边并没有像他这样性格（伪装的）乖巧柔弱的人。 如果对方完全不是因为自己伪装的性格喜欢自己。 那自己不是白装了这么久？？？ 还有？最初自己搁那装委委屈屈，柔柔弱弱的时候，云青彦有没有在心里反胃？？？ 第112章 坦白 归墟旁若无人， 顾司错愕后悔沉思琢磨之际。 黑影忍不住了：“混蛋，都闭嘴吧！” “就不！”归墟主打一个桀骜不驯，幻化出一条藤蔓鞭，一鞭子抽上黑影。 发出皮鞭抽在皮革上的沉闷声响。 黑影哀嚎着骂道：“混蛋，去死吧！” 归墟捂着胸口，故作惊吓，然后贱兮兮的说：“那赶快的，快，快让我死！” 顾司掏出瓜子边嗑边说：“赶紧摇兄弟杀她！” 猜顾司为什么要归墟跟他一起来，当然是因为归墟能群控。 本来希望黑影能引来更多黑影。 但它没这本事。 黑影直接招供了，不过跟没招差不多。 这个酒店里有许许多多的黑影。 而它只是这个房间里的黑影。 它监督房客只能说出：“这楼里有一个鬼” 这条线索。 不过它比房客知道的还是多一些。 它知道这里的鬼是个男鬼。 它们都听从他的指挥。 他需要它们做什么会通过意识传达给它们。 现在它们要做的就是杀掉那些强行闯入客房逼迫客人说出更多线索的人... 然后杀到主动送上门的钢板了。 归墟听完黑影的话陷入沉思，许久后才说：“这个鬼怪好像一个努力把游戏做得精致有难度的程序员，奈何实力有限啊。” 回去的路上，顾司问道：“你说这一批超度者都是有罪的，是真的吗？” 归墟朝他翻了个白眼：“你有什么值得我骗的？话说，你怎么知道这房间藏了黑影？” 顾司说：“猜的。老康不是说他们不出门吗？那谁知道他们究竟有没有出门？我就想会不会有什么监视他们？ 然后看那客人房间里都不开灯，而这个世界又有黑影这样的鬼怪，我就想，这样黑漆漆的房间藏点黑影不是正好吗，谁都看不出来。 不过当时我想得更极端一点，我以为客人是黑影变得...我之前打过黑影，喊你来也是怕他们有消息互通，看见我跑了。不过看来他们消息好像不怎么互通。” 归墟不屑的“嘁”了一声：“原来是运气好猜中的！我就说，你怎么可能推理的这么准。” 顾司在心里腹诽，呵呵，自己就是谦虚一下罢了，这明明就是推理好吧！ 归墟完全不知道他的内心戏，继续说：“你这不挺正常的吗？之前非要装绿茶？” 顾司无语的解释：“我不是装绿茶，只是示弱。你也知道，我只是个平庸的普通人，这样可以降低人的戒备...” “就是装绿茶，绿茶最恶心了！” 眼看归墟跟他不在一个频道，顾司的恶趣味也上来了，嘴角漾起一抹奸笑：“这么恶心绿茶是绿茶绿了你？那怎么是绿茶的问题呢，不是你实力弱斗不过绿茶？” 归墟愣了下，一时语结，又很快回应：“嘴真臭！我就是讨厌你跟云叔叔走那么近，膈应人！你要是不离云叔叔远点，我一定还会找机会打你！” 顾司一脸无所谓道：“话说得那么嚣张，可刚刚你也没赢啊？我就要跟他走得近，略略略。” 然后不理身后归墟的抓狂谩骂，潇洒而快乐的离去。 犯贱别人又打不着自己的感觉真的好爽！ 顾司爽得一蹦一跳。 今天他确定了一件事，云青彦对他好应该不是因为他的人设。 这就意味在云青彦心中，自己其实比过去自己想象中的重要。 他激动的手都在抖。 那么他决定坦白一下。 回到房间，云青彦不在。 顾司猜他在影院馆。 他过去一打听，得知云青彦果然在那。 他推开放映厅的大门。 云青彦依然端坐在放映厅中央，银幕的光洒在他身上，让他如一尊精美绝伦而又孤独的雕像。 顾司一手托着一个椰子朝他走去。 他将一个椰子插上吸管，递给云青彦，又左右看了看，问道：“鸦一呢？没跟你一起？” 云青彦语调散漫的说：“健身房吧。” 顾司一怔问：“不会是你让它去的吧？” “有什么问题？” 顾司立刻摆手：“没有，没有。” 四下无人，就更好坦白了。 顾司清清嗓子说：“我有话想跟你说。” 云青彦瞟了他一眼，反应一如既往的疏离冷淡：“有话直说便是。” 顾司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其实我性格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我不善良，没有耐心，很暴躁，还喜欢怨天尤人...我之前那样，乖巧巧，柔弱弱...是以为你喜欢那样的，我知道我转世了，也不奢求你像在意那个朋友在意我，但我愿意尽我所能给你提供情绪价值。但我好像误解了你的喜好。 你的喜好太难猜的，我觉得我共情力很强，可我每次试图和你共情，猜测你的想法，每次我觉得我猜对了的时候，好像都是猜错了...” 顾司说完后，低下头，脸上火辣辣的。 毕竟在自己认为重要的人面前承认自己欺骗对方，还是很难为情的。 荧幕上电影还在播放了，光影交错，撒在云青彦莹白温润的脸上明明灭灭。 听完顾司说完后，云青彦忍俊不禁，眼底是盈盈笑意，他伸手在顾司脑袋上呼撸一把：“顾司啊，其实能在这里遇见你真的很意外。我并不在意你是什么性格，我在意的是，你是你。” “我是我？”顾司惊愕抬头，顾司很想问一句真有这种因为你是你而想跟你在一起的感情吗？性格长相都不重要？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 他思索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哪怕我平庸，没眼力劲，穷酸，不洗澡...” 顾司边说边观察云青彦的面部表情，说到平庸，没眼力劲，穷酸，他都没什么反应。 直到他说完不洗澡，又去认真看电影的云青彦猛地偏头，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还未开口，顾司抢先补充道：“有水的情况，我还是会洗的，就怕做任务...” “哦，这样啊。”云青彦又开始云淡风轻的将头转回去，好像他刚刚的震悚只是幻觉。 顾司也终于肯相信云青彦说的是真话，他确实不在乎他平庸，没眼力劲，穷酸。 一种极端的惊喜，意外，得偿所愿，油然而生。 他这辈子运气是不是太好了？ 第113章 归墟：往事。 房间里，卸了大浓妆的归墟显的清丽幼态，不像之前化了妆后成熟艳丽而富有攻击性。 此刻，她神色冰冷，手中拿着一颗大白菜，一片一片掰着叶子。 掰一片念：“杀他...” 又掰一片念：“不杀他...” ...... 掰到最后，只剩下一片时，正好该念，不杀他... 她没念出来，将只挂着一片叶子的大白菜帮子扔掉，准备拿起旁边的另一颗大白菜，重新念。 但中途又收回了手，愤怒的伸手乱薅头发，嘶吼。 “凭什么老天都帮他！！！啊啊啊啊啊！” “验证过了？”识海里传出一个，辨不出性别，干涸，难听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归墟的表情更愤怒了：“你到底是谁啊！！！” “别急，我们马上就要见面了。” 憋了一肚子气的归墟，心中弥漫出坏水，咧嘴讥讽：“我急什么？你声音那么难听，人应该也很难看吧。我才不想见你。” “你父亲难道是这样教你以貌取人的吗？” 归墟一愣，怒火冲天，她的父亲是她心中不能被别人触碰的逆鳞。 她自小就能看见怨气与许多玄门大能都看不见的东西。 于是她被认定为孽障、不祥。 可明明她只是能看见，什么都没做过，甚至还好心的提醒那些人预防避祸。 别人却视她为灾厄。 玄门大能来了一车又一车，那手腕粗的锁链穿过她的肩胛骨，锁链和骨头磨得咔嚓咔嚓响。 炎夏三伏，她被吊在太阳之下七天七夜，他们势要将她挫骨扬灰。 她靠怨恨支撑自己，竟然一直没有死去。 从那个时候她就开始极端的恨这个世界，恨这个世界的一切！ 她发誓如果她能活下来，她定要将这个世界挫骨扬灰！ 她活下来了，她没有将这个世界挫骨扬灰。 她的父亲救了她。 她的父亲以一己之力横扫当今玄门大能，一点点暖热了冰冷绝望的她。 让她体会到人间的温暖。 他没有嫌她极端暴戾，他说她没有错，愚人该杀。 所以她凭借自己的天赋帮助这个世界查漏补缺。 或许这个世界破破烂烂，但总有像他父亲这样的人在缝缝补补。只为了让这个世界温暖一些。 跳桥救人的外卖小哥， 冲进火场救人的消防战士， 护卫边境保家卫国的军人， 还有数不胜数的人... 他们逆风而行，迎光而上。 父亲告诉她，只要有这些人在，这个世界就不会失去希望，这个世界会越来越好的。 她的父亲说这些话的时候嘴角漾着笑，眼睛里的光像盛满繁星的夜空。 她不喜欢这个世界，但她喜欢她父亲发自内心笑。 她的父亲不是不笑，但很多时候都是那种客套而浮于表面的假笑。一转身，浅浮的笑容就被愁眉苦脸替代，好像学术大佬在算无解的难题似的。 直到遇见了云青彦。 他多喝两口他做的汤，他笑； 他多吃半碗饭，他笑； 他托他帮忙办点事，他笑； 他笑，他也笑... 就很神经，也很美好。 那个时候归墟才知道他父亲能笑的那么开心，就像一个纯粹的孩子。 起初她不喜欢云青彦，觉得他除了好看浑身都是槽点。 那人傲慢冷淡，永远一副天地之中，唯他独尊的样子。 谁替他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似的。 讨好他永远都是热脸贴冷屁股。 他骄纵做作霸道，大半夜想喝豆浆就要她在另一个城市办事的父亲连夜赶回来给他用石磨磨豆子... 但问题在于，她父亲很乐得其中。 感情这东西归墟不是很懂，但也知道只要本人能开心那就是好感情。 所以为了父亲，她也放下成见，继续用热脸贴他冷屁股。 接触之后发现云青彦是平等的看不上所有人之后，归墟也认为自己父亲对于云青彦应该还是不同的。 直到，她在这里见到了顾司。 看见云青彦竟然会跟这家伙坐在路边摊吃面！！！ 要知道这人跟他父亲在一起的时候别说路边摊了，菜和饭不分开盛装他都不吃。 归墟愤怒嫉妒震惊怒火滔天！骂骂咧咧！ 她觉得云青彦背叛了她父亲。 但她不知道该怎么跟父亲说，父亲知道应该会难过吧。 虽然从这里出去会清除记忆，但没做和忘记能一样吗？ 归墟愤怒，黑化，阴暗爬行... 她要让小三付出代价！ 识海里那个不识时务的声音又说道：“顾司才是先认识云青彦的人。” “草***”归墟骂出一句脏话，一拳锤爆白菜帮子。 恶毒的说道：“老娘的时间线里是我爸先认识他的。既然那家伙想要先认识，我就打得他认不得他！” ...... 影院馆里，顾司对此一无所知。 还在认真的跟云青彦阐述他的计划。 “虽然鬼怪是想要我们通过任务的选择拿到线索，但这应该是给没修炼过的普通超度者的机会吧。 按常规做任务效率太慢，对我也没什么收益，所以我打算明天带上武器过去。打听线索的同时练练功...” 云青彦难得将黏在银幕上的视线挪到了顾司身上。 “想法挺好。就按你说的办吧。” 然后又将视线挪了回去。 顾司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这表是他找服务生买的。 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可云青彦丝毫没有回去睡觉的意思。 顾司又陪着他看了一会。 这次还是个爱情片，讲的是一个有心智机器人爱上了一个人，但他无是非辨别能力，总是好心办坏事，最后迎来了别人的厌恶，最终只能逃避和远离... 终于等到电影落幕，字幕播完后，云青彦依然没有动，银幕上又无缝开始下一部电影。 “你不打算睡觉吗？” 顾司忍不住问道。 云青彦将手臂放在前排椅子的靠背上托起下巴，眼睛依旧盯着银幕：“其实我也不太想救那些蠢货...” “嗯？”顾司愣了下，表情一度凝固，不明白对方想表达什么。 “但不救吧，又显得冷漠，正常人应该都不会这样吧...” 第114章 大家都是一个集体，我在打我自己 “所以？” 云青彦用眼角瞟了一眼顾司，看见对方脸上的意外，毫不意外的收回视线。 “没什么。我要表达的就是字面的意思。你去睡觉吧，我想看电影。” 顾司诧异后，轻声问：“通宵看？” “嗯。” 虽说黑影无视套房的阻隔，房间里和影院里应该也没什么区别。 顾司琢磨一番后，随口道：“老年人总熬夜对身体不太好吧...” “...”云青彦突然觉得顾司装乖巧谨慎寡言的模样好像挺不错的，现在是放飞自我，逮着什么不经过大脑就敢说。 什么玩意，竟敢教他做事？ 他的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阴沉。 “你要真想看我可以陪你，我年轻，熬得起...” “...” 云青彦又想，直白点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黑暗中，顾司不知道云青彦翻涌的情绪。 他站起身说：“我去给你切点水果？你有没有什么别的想吃的？给你准备点宵夜。” 荧幕上的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泄在顾司的侧身，少年的年龄没有变，却比初入这个世界自信俊朗了不少，那张清秀乖顺的脸多了几分英气和松弛感。尘埃的白雾浮在身体周围。似梦，又像真实。 云青彦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眸光微动，嘴角笑意漾开。 “我要吃佛跳墙、燕窝鸡丝汤、鱼翅螃蟹羹、鱼肚煨火腿、鲫鱼舌烩熊掌、梨片拌蒸果子狸、龙井竹荪、海参烩猪筋...” “等等...”顾司突然打断他。 云青彦眸光微沉，以为对方要说他吃太多，正准备怒道我有钱，想点多少菜关你什么事。 又见顾司掏出手机，按下录音，羞愧的冲他一笑：“我可能是小时候营养不良，脑子没发育完全，记性不是特别好，怕记漏了。我录一下，你不介意吧。” 云青彦眸中的暗色褪去，笑容更盛。 “好了吗？那我现在说了...” 顾司用手机将他说得一大串录了下来后说：“那我去了。”就抓着手机离开了影院。 如果是今天之前，就算顾司记不住，也会装记得住吧。 百依百顺中夹点叛逆好像更可爱...个屁... 云青彦直起身子。轻轻拍拍自己的脸，摇头甩开心头纷乱的思绪。 疯了疯了，不要忘记自己的目的！！！ ...... 在无尽的黑暗之中，一座巨大而扁平的黑色圆柱静静地悬浮着，仿佛是宇宙中的一叶孤舟。 这座圆柱中满是灵纹，散发着神秘而古老的气息，它的存在似乎与周围的虚空融为一体，但又显得如此突兀和不协调。 圆盘之外，是一片无边无际、没有星和月的漆黑，仿佛是一个永远无法逃脱的黑洞。 只有一个黑色回形大圆桌静静地放置在一片死寂的圆柱之上。 忽然圆桌亮了起来，它散发着温润的白光，十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人形虚影，凭空出现在圆桌四周。他们斗篷上别着证件，证件的前缀上写着“冥官”二字。 他们的面容隐在斗篷的阴影之中，看不清模样。 有人看了看四周说：“来得这么齐，难得聚集了十个以上人。那关于公西染私用鬼怪世界导致世界崩塌的处理公布一下吧。” 站主位上的虚影道：“现在意见还未统一...” 立刻有人提出质疑：“这么久了还没统一？该不是有人想拖延时间替他开脱吧？” 他对面的人发出一声冷笑：“天呐？弃婴世界处于失控边缘十几年了都没人处理，你们怎么不提拖延？” 之前的那人一拍桌子：“万山月你是找事吗？这两件事是一件事吗？我们现在在商讨处理公西染的事，你插什么嘴！” 那人身旁的人连声附和：“弃婴世界不是已经解决了吗，现在我们说公西染的事...” 万山月冷笑一声：“是你解决的？” 那人又说：“大家都是一个集体，谁解决不都是解决...” 万山月刚想开口，身边的一个虚影抓住了他的胳膊，制止了他开口。 虽然他们是虚影，但明显可以接触到。 制止他的人跳到桌子上，上去就给说话的那人一个大逼兜。 响亮的耳光声回荡在整个会议室， 不等挨打的人暴怒，那人便幽幽开口：“大家都是一个集体，我在打我自己...” 他话还未说完，就有人一拍桌子怒道：“公西染，你放肆！！！”接着，那人并未多说话，直接朝主位上的虚影作揖：“判官大人，你看他！！！祈求判官大人禀告冥神大人制裁这家伙。” 判官大人不说话，脚指头在抠地。 公西染，勾魂使者出身。 冥府第一卷王。 上古时期人间修仙者多，每个厉害的修仙者后面都是仙门、家族，关系盘根错节。 虽有天道生成的生死簿。 可阴差勾魂依旧屡遇阻拦。 但这世上就没有公西染勾不来的魂。 多少呼风唤雨通天彻地的仙门大佬死后都被公西染勾了回来。 可能有人不太懂勾魂厉害有什么用。 仙门之人本就异于普通人，当他们超脱生死又没有摒弃七情六欲，自然就会自命不凡的凌驾于普通人。 普通人在他们眼中不再是人，不过是谋求利益的阶石。 人死之际，躯体衰败破碎，魂魄离体。 但应该死亡的他们为了活下去，用生魂邪术补魂续命，拿人炼丹，找适合的躯体夺舍都会很正常... 秩序崩坏的同时，普通人的利益将被大大侵害。 反正只要冥府勾不到魂，也无法审判那些修士的恶行，所以只要能拦住勾魂使者，他们就无所畏惧。 不过冥府出了个公西染。 只要他们敢死，公西染就能勾。 谁拦杀谁。 而且这人不仅无所畏惧，癫狂乖张，还勤快，别人一年的工作量，他半个月不到就能完成。 这样的业绩王者自然是令同事憎恶嫉妒唾弃。 哪怕末法时代，没几个难缠的修仙者了。公西染现在也已经不是勾魂使者，成为冥官了，这种憎恶依旧延续下来，并转化为随时收集他的把柄，就等东窗事发集体煽风点火，想将他踢出冥官队伍。 第115章 卷王公西染 但虽然同事憎恶，没有老板不喜欢这样勤劳能干能提供业绩的员工。 所以这么多年下来，在成吨的脏水泼洒之下，公西染硬是没被革职。 可这次不是脏水，是真——把柄！ 公西染却不以为然，懒洋洋的音调中充满了不屑：“你们要惩戒我无非是因为她不是鬼，但现在那些世界不都被超度者称为鬼怪世界吗？何为怪？不寻常的怪诞统称为怪。那就说那是不是个影响人间秩序的东西吧？” 这人的话直接让气氛陷入的僵局，一群人说话也不是，沉默也不是。 万山月用手背拍拍公西染的胳膊嗤笑道：“这些人会管影不影响秩序？你别忘了，鬼怪世界在失控边缘十几年了都没人处理...” 最先开口的那人怒道：“万山月，你总提这事做什么？想邀功吗？行行行，给你记一笔功劳你闭嘴吧！” 万山月歪头笑了起来：“什么叫给我记一笔功劳？这本来就是我的功劳。我只想问问，你们为什么不处理？是因为处理不了还是懒得处理？” 众人沉默。 要知道无论是从人间到中转站还是从冥府到中转站都是要消耗能量的。 并且时间流速不同的世界，通过世界间的夹缝时会极端危险，稍不留意就是被涡流卷得魂飞魄散。 人穿梭于中转世界和鬼怪世界会有阵法保护魂体不受伤害。 但并没有阵法保护他们。 起初是有的。 但那些冥官为了别出心裁的彰显自己能耐，提出他们身为冥官也肩负开流节源的责任，要以身作则节约冥府能量，从冥府穿梭到中转世界他们可以自己用修为抵御时间乱流的攻击。 所以通过投票，阵法就被强行关闭拆除了。 结果时间的乱流并不是他们能抵抗的。 好几个冥官穿梭去任务时，死在时间乱流中。 但只要死的不是自己，他们不仅不承认拆除阵法是错误的决策，反而嘲笑那些死去的冥官蠢钝和实力不济。 遇见问题就拖延着等别人处理。 反正出了乱子，大家是集体，都要追责。 他们就不信没有忍不住去解决的冥官。 至少卷王公西染绝对忍不住。 可万万没想到这次卷王忍住了。 一忍忍了鬼怪世界时间的十几年。 面子挂不住的冥官暴怒道：“我是最近忙于自己的政务，鬼怪世界的时间过得那么快，它的十几年不过是我们的转瞬...你们有时间的人去处理不是应该的吗？” 万山月无聊到打了个哈欠。 “啊，对对对...中转世界分流了大部分灵魂，自从引进Ai智能技术后，投胎都不需要你们人工分类了，不知道你每天忙什么？能透露吗？” 冥官的脸涨得通红，总不能承认自己新娶了几个侍妾夜夜笙歌吧。 他编不下去了，骂道：“混账，你当是人人都如你般无所事事吗！”然后朝判官一拱手道：“判官大人，我受不了这信口雌黄的人了，等事情处理结果出来需要投票再通知我吧！” 说完就原地消失了。 其他几个冥官面面相觑，他们提出开会，就是想借机施压，处理公西染。 结果好像被反压了？ 不过这件事这么久都没个说法，这意思是即便出了这种影响秩序的事，上面还是打算保他？ 虽然这个结果早能预见，但这些冥官依旧贼心不死，各怀鬼胎。 有人在心里琢磨冥神大人为什么这么纵容这人。 也有人认为只要坚持泼脏水，但凡上面信了一个就能将公西染踢出冥官队伍。 ...... 他们在心中琢磨着下次出击的方法，纷纷离开了会议室。 很快会议桌前就剩下四个人了。 判官，公西染，万山月，和另一个带着黑斗篷的冥官。 冥官干笑两声先开口说道：“公西染，你看看你这人际关系处理的...” 公西染也发出一声轻笑，调侃道：“那怎么办，活总要有人干，我不干，你不干，要冥府做什么？耍官威？” 冥官微微叹了一声：“哎，之前他们也不这样...只是...”他的话没说完，不知道是想说只是人会变，还是时代会变。然后就原地消失不见。 圆桌的光似接触不良一般闪烁起来，发出电流的滋滋声，很快又稳定下来。 公西染的身体也晃了晃，他赶紧用手撑住桌子，稳住身形。 万山月看了公西染一眼问：“你还好吧？要不还是摒弃身体，获得真正的长生吧。” 公西染捂着嘴咳嗽两声：“长生，不在我的计划内...” 万山月表情有些复杂：“就算用义体也不影响生活。你看那谢大头，用找了十八个侍妾义体都没出问题。” “可...用了义体的冥官浑身都会被阴气萦绕，等于永远放弃了人的身份...” 听他这么说，万山月也不再劝了：“时间不多了，你说的计划其他部分怎么样了？” 说到计划，判官动作一顿，也抬头竖起了耳朵。 “在实施了。”公西染只说了四个字，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万山月轻轻拍着公西染的背，替他顺气：“你还是多休息会吧，别事没成，人先没了，鬼怪世界我盯着。” 公西染点点头，两人身影同时消失。 主位上的判官见人都走了，也离开了这里。 圆桌的光熄灭。 世界重新归于宁静与黑暗。 （解释下设定，因为设定每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所以每次提出的时间概念为事件发生世界的时间。 每个时间都是独立而有秩序的。 可以参考天上一天人间一年的说法，但又和这有点区别。 比如中转世界的时间是跳出所有时间的。 它为吸纳全部有锚点时间线的灵魂后建立的新世界。同时囊括，过去现在至于未来有锚点的时间线中的人。重新创造一个独立的时间起点。 中转世界的人可以同时存在于人间的时间线。因为中转世界的时间之于人间是不受影响的。 中转世界的时间相对于人间世界的时间是横向的。表达能力有限，我在后面有话说里放个图。 鬼怪世界的时间流速是所有世界中最快的。其次是中转世界。 可以参考人间一秒钟，中转世界一年或者十年，甚至更多... 冥府为了便于管理这二者，也为了方便下地狱的恶鬼服役，冥府时间是快于人间世界的。类似于人间一日，冥府一年这样，这只是举个例子，实际会更长，此外冥府中还有地狱时间，后面会说。） 第116章 绿茶 隔岸大酒店，厨房。 因为尊贵vip突然下单，厨房里的大厨们忙的热火朝天。 顾司为表歉意，给他们每人刷了十万的加班费。 本怨气十足的大厨们，立刻脸上堆满笑容，还热情的问顾司明天还需不需要宵夜。 顾司表示明天的事明天再说，然后开始切水果。 “小哥哥，我来帮你吧...”一软软的女声传来。 顾司一抬头，竟然看见了石兰。 昨天他帮了她揍了欺负她的超度者，按道理应该不会有人再顶风作案继续欺负她了吧？ 顾司问：“都十二点了，你还不回宿舍？” 石兰没穿工作服，穿着一件领口很大的t恤，白皙的脖颈，锁骨都了出来。紧身牛仔裤勾勒出她凸凹有致的曲线。 她柔柔的说道：“我在等小哥哥你...” 顾司打量了她一眼，开口：“你有二十吧？你二十，我死的时候才十六，你喊我哥不合适吧...” 石兰无辜的眨眨眼睛：“那我应该怎么称呼小哥哥？你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顾司不太喜欢和人打交道，太早就为生活奔波的他知道人与人的交往与讨好，往往都是有目的性的。 但人家一个姑娘站在他面前好声好气的说话，他总不能直接打别人吧。 “出了这个鬼怪世界我们就不会再有交集，名字并不重要。你早点回宿舍吧，外面不安全。” 石兰站在那里，嘴唇微微瘪了一下，上前一步顺势就揪住顾司一点衣料，委屈巴巴的哭：“我一个女孩子，在这里没有一个认识的人，我好害怕...” ...... 影院馆，四周本就黑暗的墙壁越来越漆黑暗沉。 就像一个能吞并所有光线的黑洞。 漆黑的墙，无数的黑影如鬼魅般层层叠叠地浮现。 它们紧密地镶在墙面上，宛如人形皮影，随着墙面蔓延开来。这些黑影似乎具有生命一般，灵动而诡异。 它们悄无声息地在黑暗中伸展，顺着墙壁缓缓而下，仿佛在追寻着什么。黑影的形态各异，有的高大而扭曲，有的矮小而纤细，但都透露出一种令人不安的气息。 当它们蔓延到地面时，地面仿佛被一层融化的阴影所覆盖，一道道蜿蜒的黑影如流动的黑水般，悄然地向着影院馆中间那个端坐着的身影涌去。 黑影犹如一条灵动的蛇，它的形态不断变化，时而扭曲，时而伸展，诡异至极。 云青彦安静地坐在椅子上， 他打了个哈欠，又揉了揉眼睛，眼尾溢出潋滟的水光。 他强忍着困意，自言自语道：“果然不服老不行，熬夜都熬不住了...” 云青彦似乎没有察觉到黑影逼近。 他带着光晕的身影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突出，仿佛是这黑暗世界中的唯一亮点。 而黑影则如同黑水一般，无声无息地向他靠近。 随着越来越多的黑影的不断靠近，它们轮廓也变得越来越模糊，黑影们一个叠一个，形成了一片浓郁的黑海... ...... 顾司看着在他面前莫名落泪的石兰，觉得有些烦躁。 “可大多数人都是一个人来这的。这个任务世界只要晚上在宿舍，就不会危险...” 顾司说着，打算将石兰送回宿舍。 石兰却又抹起了眼泪，扭着身子，委屈的哽咽：“小哥哥，你是不是讨厌我？” 顾司的脑袋炸了，这人是听不懂话吗？大半夜不停的哔哔赖赖，耽误他切水果。 他冷下脸来说：“是的，滚。” 石兰一怔，既尴尬又愤怒。 这个世界太诡异了，人说消失就消失。一点预兆都没有。 她必须找一个可靠的靠山保护自己，以免自己也莫名其妙的失踪。 她立马就想到了那个能打的少年。 可为什么？ 明明昨天还那么热情的救了自己，今天就这样？是喜怒无常还是心怀不轨？ 不不不，冷静，男人拒绝就是想要的更多。 懂了， 年龄不大，人挺贪，真贪！ 石兰深吸一口气，背过身子，将大领口往一旁拉了拉，露出香肩，一转身... 发现少年托着两盘水果跳着跑了...... “大厨椰子再帮我开两个，我等下来拿！” “好嘞。” 说完少年便一溜烟的跑出了厨房... 顾司整个人就是兴高采烈，想到以后再也不用装模作样就浑身畅快。 可是完全不装的话，也不太好吧，就自己那暴躁的本质...形象还是得正面那么一点吧... 琢磨间已经来到了影院馆。 离入口还有五米远，顾司就感觉到一股极端的凉意扑面而来。 冻得他一个哆嗦。 出事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冲进了影院馆。 眼睛蓦地瞪大。 此刻的影院馆比起影院馆这个称呼更像是一座冰雪乐园。 墙上，地上，椅子上乃至荧幕上，全都是厚厚的一层冰。 当然也有一块干净的位置。 云青彦坐的那张椅子和周围是干净的，别说冰了一点水汽都没。 顾司呼吸轻喘，紧张冲到云青彦身边，发现他衣服上一个褶子都没，满脸的担忧与焦急瞬间平缓，问道：“怎么回事？你有没有受伤？” 云青彦看见顾司来了，站起身，扬起眉毛，薄唇染了愉快的绯色，漾着令人目眩的光：“你终于来了，我给你冻了很多黑影，今晚你就把他们全审了，明天告诉我这个世界的故事。” 他说完，接过一盘果盘说：“那么这里交给你了，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好，如果你要宵夜的话厨房的大厨已经在做了，你可以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做好后送到客房去。” “嗯。我知道了。” 出了影院馆的云青彦神清气爽，其实他很能熬夜，奈何鬼怪世界的阴气对于他来说实在太重，总是生病，连带着精神也差了许多。 熬个夜都显得力不从心。 可夸下去的海口，哪能说翻就翻。 还好，现在可以名正言顺的休息了。 他本想找个服务生通知厨房把宵夜送到客房去。 谁知一路走来一个服务生都没看见。 他只能亲自去了趟厨房，跟大厨说把做好的食物送到客房去。 转身的时候回去的时候，一个人冲他撞了过来。 云青彦眉头微蹙，反应极快的闪身离了那人五米远。 石兰惊愕抬头，这都撞不到他？ 她一双大眼睛，含着泪光眨眨的看着他，酥胸半露，正常男人都会怜爱的问一句：怎么了？ 第117章 他有邪恶的谋划！你是其中一环 可是她遇到的是脱下马甲后的云青彦。 对方甚至都没有再将视线落在她身上，瞄准电梯的位置，就朝电梯走去。 石兰更懵了？她不过是想抱个大腿在这里生存下去，这一个两个是怎么回事？ 长得好看有钱就了不起吗？你长得难看没钱姐还看不上你呢！ 这种对她不屑一顾的模样简直就是对她的侮辱！ 她咬着嘴唇，压着心头激荡的怒火和恨意，用哽咽啜泣的声调朝云青彦喊：“哥哥，你身边的那个家伙，刚刚...欺负我...” 恰在此时，电梯门开了，电梯里有一个服务生，看见电梯外的人冲他们微笑。 云青彦迅速地冲进电梯，石兰也立刻跟了进去。 云青彦眉头一皱，又走出了电梯。 然后石兰咬着嘴唇也走了出来。 桀桀桀桀—— 电梯中发出诡异而阴森的笑声。 石兰回头去看。 看见门要关闭的电梯中，那个服务生，像是受高温融化的蜡一般，外皮开始剥落，白色的皮肤，蓝色的工作服如颜料般开始流淌，从头部渐渐显露出漆黑的底色... 画面太过诡异。 石兰发出惊恐的尖叫，下意识就往云青彦身上靠。 云青彦捂住耳朵，在电梯门要合上的前一秒，一个箭步侧身挤进了电梯。 在石兰目瞪口呆的表情中。 电梯门完全关上，然后电梯启动了。 同样目瞪口呆的还有电梯里的黑影。 他有些无措，张开嘴露出一口白牙似乎想说些什么。 云青彦却闭着眼睛，揉着太阳穴抬手，一脸病弱的冷声制止：“我什么都不想听，不想死就安静。” 黑影猛地闭嘴，这人过于生猛，迎鬼直上，黑影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个看上去像易碎的艺术品的人绝对是他惹不起的猛人，晚上开会的时候听说有一男一女揍了他们的同事...不会是这一男一女干的吧... 不行，得通知兄弟们这货又来钓鱼执法了...黑影悄悄往电梯边缘贴，然后“嗖”化为一个剪影融入电梯消失不见。 到了套房的楼层，电梯开了。 走道里，鸦一踩着一个黑影像滑板一样滑来滑去，发出皮革与地板摩擦的“吱吱”声。 云青彦的头更疼了，他还没来得及瞪鸦一。 鸦一见他来了立刻抓起地上的黑影邀功似的朝他飞去。 云青彦却按着突突地太阳穴嫌弃道：“扔了！我不要再听见任何声音。” 鸦一扔掉黑影。 叼起云青彦的房卡帮他开门。 然后一头扎进洗浴间给他放洗澡水。 熟练的像是天生为当佣人而生。 ...... 影院馆，顾司抡着掰下来的椅子砸冰层， 比起审问那些已经吓破胆的黑影，破开这些冰才更麻烦。 摞在一旁的黑影的浑浑噩噩的意识方才清醒，看见那个抡着椅子砸冰的人类差点又厥了过去。 但轻微的动静让顾司发现这些黑影恢复意识，一个椅子砸了过来。 “说！这个酒店里藏了什么故事！” ...... 客房里， 云青彦盘膝坐在沙发，不仅头疼，胸也闷。 这次不是阴气综合症，而是用灵力过猛，又得不到恢复。 鬼怪世界的灵气太少，导致他灵力很难恢复，只能用进食的愚蠢办法缓慢恢复灵力。 这也是他不常用术法的原因。 一旦用了，灵力没了， 东西难吃也不得不吃，遇到点好吃的，撑的难受还是得继续吃。 他并不喜欢吃鸡蛋，但蛋类介于死物至生灵的转化瓶颈，是蓄积灵气最多的食物。 另外蛋的味道差不多，再难吃也难吃不到哪去。 食物，食物怎么还没好？这人是打算一起送吗？就不能边做边送吗？ 这些世界到底是哪个混账做的，这家伙一定是活腻了！ 啪塔啪塔—— 鸦一拍着翅膀飞了过来，它嘴里叼着毛巾，提醒云青彦水放好了。 算了，先泡澡。 云青彦站起来，脸色发白，冷汗顺着额头脸颊往下流，他去背包里拿了一瓶药，往浴缸走。 鸦一站在浴室外歪着头看着虚弱的不行的云青彦。 它似乎觉得对方需要一个人照顾，而不是一只鸟，于是叼起房卡，打开门飞了出去。 走道上，它碰见了，抱着一水桶洒满辣椒的烤串，蹑手蹑脚回来的归墟，对方脸上带着得偿所愿的狂喜，眼睛笑成了弯月，克制不住的吸溜口水。 鸦一没有上前，等对方进了屋子，关上门。鸦一才继续往下飞。 ...... 影院馆， 顾司还在继续审问黑影。 之前，他觉得那样恐吓黑影压根没练功的机会，完全得不到提升。 于是他“救”出了一大堆黑影，暗示它们跑掉就不用受刑讯。 然后谁跑逮谁。 就跟打地鼠那样，每当黑影想溶入墙里、地下他就一拳砸过去，这样勉强也算修炼到了。 “呵...” 荧幕上传来讥诮的笑声。 嗯？荧幕上还有黑影？ 顾司抓起椅子，跳起来就是一抡。 嘭—— 荧幕上的冰层碎了，簌簌的散落了一地。 但是，荧幕上并没有黑影。 藏起来了？ 顾司上去就朝着荧幕中间来了一脚。 哐，一个洞出现了。 “呵...” 那笑声又多了几分不屑... 顾司肃穆起来，回忆刚刚这两声笑是从哪个方向传出来的。 又听见一个人声说：“所有同一个事件死的人都是同时进入中转站，只有你和你的家人分开进入，你不觉得奇怪吗？” 顾司一怔，他听出来这个声音来自哪，就来自荧幕他打穿的地方，可那儿没有黑影。 或者说，这个声音是故意让它从那个地方发出来。 至于这声音说的事，顾司奇怪过，但冥府想要超度者怎么入场轮得到他琢磨吗？ 现在听它提起，他便问：“所以呢？我为什么单独进入中转站？” 那家伙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卖了个关子：“先不说这。和你一起的那个男人，你应该也发现了，他来鬼怪世界就是打发时间，越有难度他越喜欢。但，这样的人为什么突然去新手任务呢？” 这一次他没有卖关子，如倒豆子一般急切的说：“他有邪恶的谋划！你是其中一环...” 第118章 超度不是毁灭 顾司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原来是这样，那也太可恶了！竟敢玩弄我的感情！那他在谋划什么？” 那人见顾司这么容易就信了，也开心道：“他要毁灭这个世界，你跟我一起阻止他，只要杀掉他就可以阻止灭世，阻止灭世是大功德，可以原地满分复生...” 顾司瞄准声音发出的地方又是一拳头，虽然看不见，打打看？ 结果没打着，那声音也幡然醒悟：“你在干什么！你不信我是吗？” 顾司认真揶揄着：“信，我当然信，继续说啊，该怎么杀他...”然后提拳循着声音又是邦邦两拳... “.....”声音沉默了，又恶狠狠的说道：“你不信我会后悔的，等他毁灭了这个世界，这里所有的生灵都会死！是毁灭，不是超度...” 顾司忽然来了兴致好奇道：“那你的意思是，其实鬼怪被超度成功后，鬼怪世界的衍生存在在世界崩塌里消失，它们也不算死吗？” “这是有区别的！他要毁灭的不是一个世界，而是所有的鬼怪世界！你跟着他只会万劫不复！”那声音似乎意识到什么，猛然住口：“你休想套我的话。” 顾司怎么感觉这家伙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当然也不排除对方是装的，顾司笑道：“天下无鬼，相信科学，那不挺好吗？” “怎么可能！没有鬼，对人也没好处，人会没有转世...”他的声音又戛然而止。 顾司勾起唇角，一脸狡黠：“你不是人？” 那家伙完全不说话了。 顾司继续说道：“既然你这么急于挑拨我和他，是因为未来灭世的那一环有我参与不成？” 如果顾司能看见声音主人的表情，就会发现它那张阴郁的脸都扭曲成了癞皮的模样。 他强压着被看穿的怒火道：“你的父母其实不是你的父母，你被玩弄了，你也不在意吗？” 顾司一怔，哈哈大笑起来：“那可太好了，本来我还觉得有这样的父母挺恶心的，而且他们也对我不好，这样就说得通的，谢谢你告诉我这个真相...” 咔嚓—— 屏幕上传来什么裂开的声音... “所以你就死心塌地的要跟他灭世，哪怕和天下为敌也在所不惜？” 顾司眸光微闪，嘴角漾出笑意：“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退一万步讲，你说得是真的。但据我所知的云青彦，虽然傲气一点，但绝不会无缘无故做一些没道理的事。如果他要灭，那肯定是有他的道理...” 大门口传来啪嗒啪嗒拍翅膀的声音， 鸦一叼着房卡走了进来。 顾司眉头微皱问：“怎么了？你把他一个人丢房间了？” 鸦一抓着顾司的胳膊就往外拉。 顾司似乎明白了什么，喊道：“哥，别抓了，疼，我知道了，现在就回去...” 黑影们见他走了，立刻原地消失... 荧幕上传来一个阴沉压抑的声音：“这根刺埋下了...如果他不动手，那只能我们自己动手了...不惜一切代价...摆脱宿命...” ...... 推开门，跑进浴室。 云青彦呼吸急促，眼睛半阖着，原本明艳的脸一点血色都没有，甚至有些灰白。 顾司心头一个战栗，连忙拿起浴巾，过去把人抱住。 “洗好了吧？我给你擦擦？” 云青彦没说话，但顾司感受到他在自己怀中轻微地动了一下，湿发蹭在脖子上痒痒的。 顾司赶紧用浴巾披在云青彦身上将他裹着，抱了出来。 修炼之后，云青彦本就不重的身体越发显得轻飘飘的。 顾司抱着怀中那个软绵绵的身体，心中又心疼又酸涩，为什么云青彦是这种体质。 冥府就不能把鬼怪世界的阴气处理的更干净点吗？ 他又想，云青彦这样还能灭世，这鬼怪真是说瞎话不打草稿。 但这鬼怪是怎么知道当初他进入中转世界是和父母分开，一个人进入的？ 难道鬼怪世界的鬼怪还能知道中转站进入通道里发生的事？ 算了，这也不重要，鬼怪世界的存在就已经很匪夷所思了，它们多点奇怪的能力也没什么问题。 顾司将云青彦抱到床上，慢慢放平，让他躺好。 伸手去摸他的脸。 顾司从一眼见到他就喜欢他了，因为他实在太好看了，但那种喜欢是一种颜狗的喜欢。 后来发现对方有钱，还对自己好。 他就完全无法自拔了。 别人只要说对方和他有什么，他就愿意去信。 只希望真的有点什么羁绊，能留在他身边。 只是看着他就好。 顾司自卑而有自知之明，把这份喜欢深深的埋在心里，努力修炼，只为拉近两人的差距。 表面装成漫不经心，有分寸，不敢靠太近，只因担心对方会因自己的妄念产生反感。 实际他每一天都在满足中狂喜。 尤其是抱着云青彦的时候。 他觉得就算倒贴工资，这个佣人他都愿意当。 鸦一看着顾司眼中不同寻常的炙热，奇怪的“喳喳”了两声。 它见到顾司的时候，顾司只是一个只知道练功和多喝水的木头，它以为这人就是个傻子，放着香香的美人不关注，一天天的就知道吃饭睡觉练功。 云青彦没少因此在它面前露出惆怅。 但现在看来好像是它眼拙了？？？这家伙表面熟视无睹，内心情欲滔天？ 顾司一听见有别的声，先是一怔，立刻恢复常态，将手指收回，竖在嘴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然后平和地说：“鸦一，你去外面守着，别吵到他...” 咦~还真是两副面孔呢。我又不会说话能有你吵？ 鸦一腹诽之后，拍着翅膀飞了出去，然后退了回来，一个鹰击长空抓住门把手关上了门。 顾司紧张的揉了揉脸。 差点，差点就忍不住做出僭越的举动，就算云青彦说不在乎他的性格，也不等于同意他为所欲为，毕竟对方还是不能容忍不洗澡... 要是云青彦知道自己对他有那样的想法，肯定会恶心自己... 克制，要克制，现在能这样相处就已经很好了... 第119章 灵力透支 云青彦只觉得胸闷，头疼。 像是有人拿着小电钻搁那钻脑袋似的。 疼的他上不来气，一下睁开眼。 “......” 一睁眼就看见顾司在他面前那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对方手里拿着毛巾，贴的很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云青彦紧张的一个激灵。 “你做什么？” 顾司也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晃了晃手上的毛巾：“你刚刚发病了...头发没擦干，我帮你擦一擦...” “不是犯病，灵力透支而已...”云青彦认真解释，然后撑起身子坐了起来，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丝绸睡衣，淡淡地问道：“你帮我换的衣服？” 顾司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但还是故作漫不经心道：“嗯，怕你觉得酒店的床品不卫生...” “嗯，做的很好。” 明明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每一次都还是那么紧张。 顾司卡的嗓子里的一口气松了下去，手里的全是密密麻麻的汗。 云青彦稍稍坐直，说：“还愣着做什么。不是要擦头发吗？” “嗯...” 顾司赶紧拿起毛巾，用毛巾包着他半干的湿发一点一点擦着。 云青彦朝外看了眼，发现门关着，忍不住问道：“吃的还没送来吗？” 顾司怔了下，赶紧回答：“送来了，看你在睡，放客厅了？给你端过来？” 云青彦立刻翻身下床，穿鞋，迫不及待起身，想去吃口东西补充点灵力。 结果起的太急，眼前一黑，差点又栽了下去。 但有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稳稳的搀扶住他。 对方什么都没说，只是那样不动声色的扶着他。 云青彦的思绪却穿越了千山万壑的时空想到了另一个人。永远只是恰到好处的出现，不询问也不质疑。 云青彦的心中有汹涌的情绪喷涌而出，惶恐，委屈，思念，期盼...淹没了满腔的心酸，不甘与怨愤... 他的眼睛湿润了一瞬，又不落痕迹了将所有情感没入心脏肺腑。 还不是时候... 这种心志不坚资质又平庸的人，不能再让别的事影响他修炼... 但他还是没有抽出手臂，带着一丝眷恋道：“扶我过去，有点饿...” 顾司看着横扫了一桌子菜的云青彦，感觉对方不是有点饿，而是饿极了，饿的低血糖都犯了。 不过自从自己修炼后食量也越来越大，甚至比云青彦平时大多了。 所以修炼会增加食量？而施展术法除了灵力之外还会加速消耗？ 这样就说得通了，锻体应该是没有灵力的吧。所以自己不会灵力透支？ 他又感慨，一定是云青彦知道在鬼怪世界修炼需要使用灵力的类目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才选择让自己锻体，果然他的所有决定都是有道理的。 ...... 第二天一早，顾司悄咪咪的去了餐厅。 他想昨天云青彦冻了那么多黑影肯定消耗的挺多的，他先给他拿点开胃的早点，让他先少吃一点，再来餐厅，免得低血糖又犯了。 来到餐厅，他看见归墟已经把满桌子餐食摆满。 归墟面带微笑的等待着，看见顾司独自来的时候瞬间垮下脸。 “你怎么一个人来了？”归墟语气不善。 顾司昂起下巴，故作得意道：“他让我给他端回房间吃。” “那你自己去餐台拿！”归墟愤恨的护着食物，生怕顾司占她便宜。 看着归墟小气巴拉的模样，顾司突然觉得跟她斗气没什么意思，多一个关心云青彦的人又没什么不好。 他老实说：“我先给他少拿点东西上去吃，他灵力透支，好像有点低血糖...” 归墟一听这话满脸惊诧：“灵力透支？为什么要用灵力？云叔叔就没带什么法器吗？” 这种问题顾司不知道，也无法回答她，只是摇摇头，便要去餐台找食物。 “回来！”归墟喊了声，拿了个托盘，将桌子上的小馄饨豆浆炖蛋放上去，说：“你先拿去给他吃，别让他等...” 顾司也没跟她客套，接过托盘说了句：“谢谢。” 归墟傲娇的“哼”了一声偏过头：“要你谢？又不是给你做的。” 顾司也没再跟她斗嘴，冲她笑了下，就端着托盘走了。 刚下电梯，一个新手超度者拦住了他。 那人自称叫莫友，留着山羊胡，他打量着顾司说：“不瞒小老弟，我也是个法修的修行者，我想和你们组队。” 顾司护着手里的食物，摇头：“我做不了主。” 莫友不置信的瞪着他：“那谁做得了主？那个有钱的吗？” 顾司没理他，敲了敲门，在鸦一将门拉开一条缝后，迅速钻了进去，关上了门。 顾司的态度让屋外的莫友脸上挂满愤怒的“啐”了一口。 “不识好歹的混蛋，知道我在玄门中的地位有多高吗！” ...... 从某种情况来说，云青彦是个很自律的人，如果晚上睡觉了，无论睡多晚，他都会早起。 至于起来后还睡不睡，那就是后话了。 云青彦吃完馄饨后觉得还是不够，灵力恢复的实在太慢。就说要去餐厅。 顾司早有预见，甚至把衣服鞋子都拿到了云青彦面前。 两人一鸟就一起来到了餐厅。 归墟还在那等着，似乎知道云青彦会来，桌子上除了之前正常的早餐，还加了一只雪蟹。 清蒸的蟹腿配蒜蓉酱，揭开盖子，热气蒸腾，香气扑鼻。 蟹身加海带花菇炖汤。 蟹黄加蛋黄香葱，炒了一份饭。 归墟热情的将食物往云青彦面前放，邀功道：“云叔叔，你是不知道我去的那些鬼怪世界，别说吃的了，屋子都漏雨。也只有跟着您才能沾点光，这就是我爸对您的特别关照，把有好吃好喝的世界都匹配给您...” 云青彦泰然自若的吃着饭，万山月说过，冥府有自己的缄口规则。归墟能将这样的话随口就说出来，只能说明这是她自己瞎编的。 云青彦冷不丁的来了句：“你爸这么在乎我，怎么没死过来陪我？” 第120章 这个世界的任务，你来做 归墟的表情瞬间僵硬，但还是反应极快的答道：“哎哟喂，我说我爸怎么一定要把我扔过来呢，原来是让我替他关照您呢！” 云青彦冷笑了一声。 顾司感觉两人没有闹僵的必要，赶紧打圆场扯开话题：“对了，昨晚我审问了不少黑影，知道了一些事，现在跟你们说说？” 云青彦没有制止，拿了一笼蒸排骨，放在鸦一面前，敲敲蒸笼，示意它吃。 鸦一歪头看了云青彦一眼，眼神有讶异也有欣喜，然后就像获得了上天的馈赠一般，快乐地埋头大吃特吃。 顾司缓缓说道：“那些黑影交代，有人，我猜是主鬼怪。要求他们做一些事，比如白天看守房客，晚上猎杀在宿舍之外的超度者。 他们是清楚的知道我们是超度者，并且我们超度成功之后，他们会消失，也就是死亡。 至于主鬼怪，他们都没有见过，他们是通过意识交流，如果不听主鬼怪的话，就会消失...” 他顿了下，又朝云青彦说：“哦对了，我昨天还遇到个奇怪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主鬼怪，他挑拨我跟你的关系，还知道当初我虽然是一家人一起死的，却和他们分开进入中转站...” 归墟对此嗤之以鼻道：“说了半天，你甚至都不知道主鬼怪是谁。那怎么超度主鬼怪完成任务？” “急什么，我不过是把觉得重要的先说了，免得过会忘记了。” 顾司瞟了归墟一眼，继续说道：“我问了那些黑影，房客要告诉超度者的信息，大致拼出来一个信息。 有一个人从酒店天台跳下去身亡，从此日夜徘徊在酒店中不得解脱。 另外， 关于这个密室逃脱，我跟旗袍女打听过，她表示这是惊喜不便透露。但黑影们说，传说隔岸大酒店举办过一个大型密室逃脱活动，主题是大逃杀，出不去的人会死亡。出去会获得巨额奖金。 但没人出去。 这很可能这是上一批超度者的下场… 这个死亡是真的死亡，还是游戏里的死亡，黑影说不清楚。但密室逃脱未死亡的人可以救死亡的人，救的方法就是代替死亡的人去死。” 顾司说到这里，心情复杂的看了云青彦和鸦一一眼，接着说：“这个我们大概已经见识过了，所谓的救应该不是一换一，而是二换二。救人者同意牺牲自己救亡者，被救亡者大概要找到救他的人，两人才能都获救。否则大概率两人都会死...” 归墟听到这里恍然大悟：“我好像也遇到了，就是有个声音问你救人还是不救对吧？不过你说的不准，我选择不救，也活了啊？” 顾司怔了下，问道：“你选择不救了吗？” 归墟点点头：“这些人都是恶人，不配我救，然后我就从主鬼怪制造的域中出来了。” 顾司认真思索了一番说道：“那么就是，不救，或者二换二都能活。要么冷漠，要么选择可互为牺牲的人。 可为什么会这么设定呢...” 云青彦优雅的用小银碗舀着汤，接话：“大多数没头没脑奇异怪诞的鬼怪世界，其实都是主鬼怪的内心投射。昨天我好像见到主鬼怪了...” 归墟满脸诧异道：“云叔叔，你怎么确认那是不是主鬼怪，不是说鬼怪世界的主鬼怪都很能伪装隐藏吗？很多主鬼怪比衍生存在还像衍生存在...” 云青彦放下手中的碗，声音有几分漫不经心的懒散：“昨晚，我想找个服务生，可是一路都没遇到。后来我在电梯里看见了一个单独行动的。 他后来变成了黑影，只不过牙是白的，我的记忆里所有的黑影都是全黑的看不见牙...他身为黑影却和别的黑影不同，还在所有黑影都去影院馆的情况下落单，就有点意思了。” 顾司琢磨片刻后提出自己的见解：“你说晚上服务生都不见，会不会服务生就是黑影？” 一直在一旁偷听的老康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插嘴道：“你说的没错，今早我发现了一个秘密，服务生没有自己的宿舍，他们是从黑雾里来的...” 他说着手已经不自觉的摸向了桌子上的包子... 正所谓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今天已经是鬼怪世界的第三天了，他不能保证今天能不能出去，得留三万交房费。 昨晚都没敢吃饭。 按理，这个鬼怪世界需要的是齐心合力，只要所有超度者分楼层一起任务，很快就能拼出线索。 他早就劝过那些新人不要贪图小费，先获得线索要紧，但是那些新人并不理会他，甚至还怪他不带他们而辱骂他。 难道告诉他们完成任务的办法不叫带吗？那怎么才叫带？ 老康就是觉得精疲力尽又力不从心，只能寄希望于这几个大佬能在无视这些蠢笨自私的新手们的同时能开辟新任务道路。 事实证明，他们真的能。 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滔滔不绝的说自己找到的线索：“不过我问了他们为什么从黑雾里来，黑雾里有什么，他们都一脸迷茫，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的...” 云青彦看着他拿包子的动作没有制止，似乎默认这是给他提供线索的酬劳。 却又淡淡的说了句：“就算服务生是黑影又怎么样？他们白天是服务生，晚上是黑影二者并不冲突。我见过很多能量缺乏的世界，一个衍生存在将自己分裂成许多角色，但那些角色却互相不知道对方。可以参考为不同人格...” 老康嘴里的包子很香，但这包子吃的不是那么安心，云青彦的意思明显就是告诉他，他看似提供了线索，实际这线索其实没什么用。 可对方还是很给面子的没有让他把嘴里的包子吐出来。 老康感动的热泪盈眶。等会一定要加倍努力的找线索了！ 他郑重的表忠心道：“等会我会继续找线索的。对了，您不是说遇到主鬼怪了吗？没从他那得到什么线索？” 云青彦却看向顾司说：“这个世界的任务，你来做。” 顾司立刻点头承诺：“没问题。那我现在继续去找线索。” 他刚起身，突然一道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过来，拿起桌上食物就往嘴里塞。 第121章 正道？邪修？ 云青彦看见来人，虽然表情未动，但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来抢食物的人正是昨夜他见过的石兰。 她边拿食物，边朝云青彦贴近身体。 通过刚刚的观察，她已经发现这一群人，这个最好看的男人才是最有话语权的。 再加上这人昨天和鬼怪一个电梯都能活着出来，他有多强，不言而喻。那么，这就是她要抱的大腿！ 昨晚是她没表现好，今天她可要好好表现了！ 她刻意将工作服领口的扣子解开，露出她傲人的双峰，扭着身体，屁股就往云青彦身上坐。 夹子嗓子喊：“小哥哥，只要你愿意带我，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她话还没说完，归墟就抓着她的头发将她甩出十米远，指着她骂道：“脏东西！吃屎去吧！” 这一下摔得很重，石兰疼的粗狂的嚎的一嗓子。 然后又一群人围了过来，为首的那个顾司见过，是那个自称莫友的修行者。 那人的身后跟了十来个超度者，他们手里拿着菜刀擀面杖，各个凶神恶煞。 莫友戴着金边眼镜，表情很冷。 他站在桌子边，立刻有超度者帮他抬了把凳子过来，看上去派头十足。 莫友坐了下来。 他自带了筷子，拿起筷子，就想夹菜。 归墟立刻用手按住他的筷子，她的脸比莫友更冷。 “为口吃的脸都不要了？你是畜生吗？” 莫友语气冰冷的说道：“你们听过西山莫家吗？当今法修排得上名号的家族，我是莫家四爷。” 顾司自然没听过。 老康听见莫家眼神闪烁，似乎听过这名号。 归墟最讨厌玄门的人了，当场一个大逼兜扇了过去：“傻逼，你都死了还搁这摆玄门的辈分呢！” 这一耳光扇的是酣畅淋漓。 顾司悄悄打量云青彦的表情，看他的接受程度，好决定以后打人能不能直接当云青彦的面打。 得到的答案是可以。 又学到了。 莫友的眼镜都被扇飞了，他瞠目结舌的看着归墟。 下一刻手上开始结印：“贱人，我看你活腻了！” 旁边的老康赶紧劝道：“兄弟，慎重动手啊，鬼怪世界的灵气很少的，靠灵力的修士在这里很吃亏的，因为灵力根本回不上来，你看你连饭都吃不上了还敢用灵力？灵力啊一定要用在刀刃上...” 莫友当众挨了耳光丢了人，哪里听得进劝。 他结完印，脚下出现的是藤蔓。 归墟一跺脚，脚下出现的也是藤蔓。 只是她的藤蔓被黑雾萦绕。 莫友骂道：“你这个邪修的贱人，今日我就教训你！” 顾司不懂正修邪修的概念，小声问云青彦：“怎么判断对方是不是邪修？” 云青彦正快速的将想吃的食物夹到自己的大托盘里，大概是没空搭理他，直接说了声“不知道。” 顾司想起老康好像懂得很多，回头问他。 老康解释：“以灵气修炼为法修正统，其他怨气，阴气...反正不是用灵气修炼的那些正道都称为旁门邪修... 这位修士主修炼的是五行术的木系术法，你的那位朋友看上去是木系术法，其实不是，她用的是怨气，只是怨气化作了藤蔓的外形. 所以和五行术完全无关，是百分百的邪修...但在鬼怪世界邪修是占优势的，因为这里不缺阴气怨气....” 莫友实力不弱，他完全压制了归墟。 归墟的藤蔓在莫友的压制下寸寸崩碎，连形都无法凝结。 顾司考虑要不要上去帮忙，就听归墟冲他喊：“喂，你发什么呆啊！” 顾司以为归墟想要他帮忙，提着拳头刚准备冲上去揍莫友，又听归墟喊：“掀桌子啊！想蹭吃的，吃屎吧！” 顾司回头过，云青彦已经把自己要吃的食物在托盘里摆成了一座小山。 他见顾司看他，就冲对方点了点头，肯定了顾司的决定。 下一刻，顾司双手抓着桌子，然后把桌子掀了。 然后加入战局，和归墟对莫友前后夹攻。 到底是要灵气蓄电，没十分钟，那莫友就后继无力。 顾司退出战局，归墟越战越勇，怨气织成的藤蔓鞭抽的他“嗷嗷”直叫。 莫友喊那些超度者帮他。 不过那些超度者饿了一天了，都在地上抢着捡吃的，根本没人理他。 顾司看这些人成不了气候，就对云青彦说：“我先去调查线索了。” 云青彦已经换了个桌子，朝他点了下头，便继续吃饭。 老康也赶紧跟了上去，说要和顾司一起找线索。 顾司没拒绝。 他感觉老康懂得很多，也有些事想请教。 “你也是修仙者吗？”顾司问。 老康摆着手说：“不敢当，不敢当，现代都没修仙者这个说法，玄门的人都称为修行者了。我不过是某个玄门的杂扫弟子。” 不知怎么，顾司感觉老康挺健谈的，和之前社恐的模样大相径庭，所以就提了一嘴：“你看上去不像社恐...” 老康干笑两声：“我这也不是天生的，还不是被这里的人搞怕了。 这里鱼龙混杂，又没有法律约束，什么恶心事都有。 你刚不也见到了，那个女的和那个男的，他们还只是新人就知道依附和仗势了，等他们熟悉了鬼怪世界的规则运作只会做出更恶心的事。 我在早先的任务救过一个朋友。 当然，不过是我以为的朋友，我们在中转世界合租，一起任务， 后来一次任务遇到危险，我在鬼怪手里救了他，他反手把我推给了鬼怪。 那次我拼尽全力才活了下来。灵力透支到现在都没能恢复过来。 我一个法修的修行者，没有足够灵力傍身，自然心虚的很，也不太想和这些人打交道了... 小兄弟看你挺年轻，别怪我啰嗦，在这里一定要把眼睛放亮点，千万不要因为一点小恩惠就对别人推心置腹...” 顾司点点头，将这些话记在了心里，又跟老康简单的说了白天睡觉会见鬼的事。 老康以为顾司是打算让他当诱饵见鬼。眼睛滴溜溜得直转，琢磨要如何拒绝。 用嘴当好人没问题，用自身安危当，那可就不行了。 只是顾司却没再说什么，直接去了服务台。 第122章 都得死 顾司认为，既然黑影能够有皮肤，那是不是就跟易容术一样，可以随意变幻外形。 经云青彦一提，他才想起半夜确实没见过太多服务生。 他现在有点怀疑那天在厨房看见的值班服务生也是主鬼怪。 为什么他不怀疑大厨呢。 因为大厨是因为客户的要求，临时被喊来的。 顾司换位想，如果自己是主鬼怪，就会选择一个随时能合理的呆在酒店又不显得突兀的身份。 除了服务生之外，还有一个合理的在半夜能出现在酒店的人。 那就是前台。 一个酒店，服务生可能晚上会下班。可二十四小时都是有前台的。 顾司拿出黑卡放在柜台上。 “我想知道为什么隔岸大酒店要举办密室逃脱。” 经过几天的经历，顾司已经知道会员卡等级就是这个酒店的阶级。按照平时，前台应该和服务生一样笑脸相迎喊他尊贵的客人。 但这前台眼皮子都没抬，直接说：“该说的大堂经理都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欲盖弥彰，说明她明显知道点什么。 顾司敲了敲自己的卡片，强调道：“我这是黑卡。” 前台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反感道：“黑卡又怎么样？能买命吗？” 这一句，直接给前台小姐姐拉满了主鬼怪的气势。 老康吓得直接退开了十米远。 如果是过去，顾司一定跑的比老康还远。 如今，有修为在身的顾司不动声色的慢慢靠近... 确保出手就能按住她。 嘴里还在套话：“是买主鬼怪的命吗？” 前台嗤笑道：“是你们所有人的命。” 十米外的老康躲在墙后面，探头喊道：“这只是个新手任务，你要不要这么狠？” “可没人告诉过我是新手任务！都得死！” 她的话音刚落，下一刻。 四周的场景全变了，场景变化速度之快让顾司抓她的时候直接抓了个空。 顾司看着自己的手，悻悻收回，看来还得练。 所幸老康和他并没有分开。 他们还在酒店，只是不是那一个。 或者说，还是那个酒店，毕竟格局是一样的，只是眼前的这个酒店充斥着黑色的气流。 黑色气流肆虐着，飘落下点点黑色颗粒。那些黑色颗粒一点一点的凝聚，似乎想要凝成一个个人形的影子状物体... 其实顾司不太分得清什么阴气怨气，反正都是黑气。就问身旁的老康：“这些是阴气吗？” “什么？” 顾司指着黑色气流问：“就这些黑的？” 老康却依旧一脸懵逼：“哪有黑的？这里不就是灯暗了点吗？” 看来并不是所有的修行者都能看见这些。 顾司没有再说什么，准备开始探索这个空间。 虽然等那些黑气凝聚起来后，这个世界大概会满是黑影，但顾司并不太担心。 反而有些期待可以和那么多黑影对练。 忽然一个女孩从顾司身边擦身而过，她在前台续了三天的房费。 酒店的前台并不是刚刚看见的那个女前台，而是一个很年轻的男生，笑得很清澈，像是个勤工俭学的学生。 女孩交完钱，就拿着房卡，在电梯口等电梯。 这时一个带着大金链子的男人跟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酒店门口走了进来，也直接到了电梯口，看见长相清丽的女孩的时候，两人露出了明显不怀好意的笑。 相视一眼后，那个带着大金链子的光头掏出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露出一点刀刃，展示给那个穿西装的人看。 可站在前面看手机的女孩对此浑然不知。 站在前台闲来无事的男孩看见了这一切。 电梯开了，女孩进了电梯，光头和西装男也进了电梯。 前台男孩从柜台翻了出来，也冲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闭。 仿佛要隔绝人间和地狱。 顾司伸手挡住了即将合上的电梯门，然后用脚卡住门，指了指光头和西装男说：“出来，身份证拿出来。有人举报你们在做不法勾当。” 话说的很官方，但顾司也就十六岁，怎么看都不像执法人员。 光头怒道：“找死！”抬脚就要踹顾司。 顾司一只手抓住光头的脚腕，将他扔出了电梯，冷冷道：“跟你们讲道理不听，非要动手是吧？” 老康：你啥时候讲道理了？ 但他知道这八成就是主鬼怪经历的事了，只要解开主鬼怪的心结这任务就算完成了。跟着大佬混分的事，那不得猛猛出力。 老康冲进电梯，猛猛的薅住西装男的头发，用力往外拽，边拽边骂：“穿的人模狗样，一肚子坏水，跟老子出来！” 顾司脚踩秃头，回头朝电梯里的一男一女笑了下，想来无论主鬼怪是他们哪一个，应该都不会有危险了。 女孩面露诧异，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她弯着身子打量着西装男，一脸惊讶道：“王总？你是王总吗？”然后她怒视老康道：“你们在做什么！怎么打人啊！”接着她掏出手机按下一个号码说：“还不松手！我报警了！” 老康没松手，看着顾司，等他发话。 顾司松了手，他想看看这后续到底怎么发展。 老康见他松手，也将手松开。 光头男和西装男站了起来，气焰一下起来了，指着顾司骂道：“小屁孩，我看你是活腻了！” 顾司掏着耳朵揶揄：“是啊是啊，活腻了，怎么，你要杀人吗？” “你...” 这人太嚣张，嚣张到西装男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只能放下一句狠话，就走进电梯。 女孩也瞪了他们一眼，跟着进了电梯。 男孩有些尴尬，站在电梯里，不知道是继续送这个女孩，还是该下来。 最后他从电梯里出来了，想了想，还提醒了女孩一句：“他们不是好人，带了匕首，你小心一些。” 女孩瞪大眼睛，怒视男孩：“你胡说什么呢！带个匕首就不是好人吗？王总不是好人难道你是？你们这些土包子该不会是给人家泼脏水想碰瓷吧？看你们年龄不大一个个心眼子倒多得很！” 说完她又朝着王总谄媚的笑道：“王总，不要因为这些土包子影响心情...” 这时的王总站得笔挺，大肚腩都突出来了，恶狠狠瞪了电梯外的三人。 秃头也朝他们怨毒而轻蔑地“啐”了一口，按上了电梯门。 电梯门关上了。 男孩还呆呆的站在电梯口外。 顾司走上前去说：“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而且她也未必会死，人家乐在其中，所以你救了这女人，后来被反咬一口吗？” 第123章 他是怎么劝鬼的？ 男孩回过头，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问：“你怎么知道？” “这很难猜吗？她这德性一眼就能看出来后面会做什么。” 顾司虽然没什么见识，但见过的见利忘义捧高踩低的人很多，所以这种事他一眼就能猜到结果。 虽然西装男和秃头行为油腻，心怀叵测，架不住带了个王总的头衔，他有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可以为财死的人。 老康也走过来，插嘴道：“所以就因为这事你想要所有人死？” 男孩偏过头，看向老康的眼神充满了怒火与恨意。 顾司就觉得这老康还是当社恐比较好，开口就惹到鬼了。 俗话说得好，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俗话又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这人都因为这事成冤鬼了，可见对此事心结之重。 这老康还一副轻飘飘的态度，仿佛在说鬼怪小题大做。 这货不是说他做任务很专业？该不是社恐当久了能力退化了吧，一开口就是猪队友的既视感！顾司狠狠了瞪了老康一眼。 老康也幡然回神补充了句：“冤有头债有主，你应该杀这些伤害你们的人啊！他们在哪？需要帮忙吗？” 男孩眼中的怒火稍稍平息，摇摇头道：“他们已经死了。我觉得人间很没意思，我不想被超度，就想在这里审判这些自私的人。” 顾司问：“如果你遇到了不自私的人，你会放过他们吗？” 男孩抿着嘴，许久后才说：“这世上没有不自私的人。” 顾司说：“其实在你心里还是希望这个世上有无私的人吧，所以你在你的鬼域中留了生路。至少我通过了你的考验。” 男孩却冷笑道：“只救熟人不也是自私吗？” 顾司点点头答道：“我确实不无私，这世上的纷扰太多，卷进去很难全身而退，我没那么善良，也不想死，能照顾照顾身边的朋友就已经很不错了。你呢，你不自私吗？” “我自私？”男孩咬牙切齿的瞪着顾司。 同时老康也吸了口凉气。 他感觉顾司是在激怒鬼怪，他下意识离着二者远了些... 男孩的手攥成拳，死死的瞪着顾司，一字一句道。 “如果我自私我就不会走上电梯， 如果我自私就不会跟着那个女人。在那混蛋掏出刀的时候上前保护她。最后还被刀捅了！ 但是她是怎么对我的？她说我骚扰他，那个混蛋才是见义勇为的！ 是非黑白就这样被他们颠倒了！ 可惜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有你能打。” 他又苦涩一笑：“现在想想，就算我能打，她肯定还是会跟王总沆瀣一气。 你知道吗，我是有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的！ 虽然我和他们发生冲突的地方是监控死角，但有几个房客目击到全过程，可没有一个人愿意给我作证... 我还在医院，就被辞退了，学校的同学都认为我是一个品行恶劣的人，排斥我，霸凌我，把我钉在耻辱柱上！连去食堂吃个饭都有人把剩汤剩菜倒在我头上，骂我：不要脸！ 我又做错了什么？？？酒店甚至连我应得的薪水都没给我！平时那些同事也没一个帮我说话的！最后我心灰意冷之下从酒店顶层跳了下来...” 顾司静静的听他说完，似乎明白了隔岸大酒店设定的意义。 隔岸，隔岸观火。 他恨房客们对他冷眼旁观，那么就让他们永远只能旁观。 他被听信谗言的人排斥，无法见光，于是他化为的黑影。 顾司有些同情他，却不知道怎么劝导他。 他下意识想到云青彦，如果是他，会怎么劝这些冤鬼。 在绣楼，他好像对小姐说：难道你自己不知道要看开吗？再或者我空口说两句话，你便能看开了？ 不行，这句话用不到这里。 在弃婴世界，他对弃婴说：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谁告诉你这个世界是讲道理的？强者的道理不过是讲给弱者听来维持其地位和权力的。当命都无法维持的时候，道理不过是空话。 不行不行，也不太试用。 在病苦世界，他对笑笑说：当天道不可逆的时候，体面的死去也是体面... ？？？ 顾司忽然就完全确定，讲道理这事不适合他。 或者该说，他有自己的讲道理的方式。 顾司掏出拳头一下砸在电梯门上。 轰—— 电梯门凹了下去。 老康吓得要缩起来，心中暗骂这傻逼不会要跟主鬼怪动手吧？ 有个拳头就想为所欲为是吧。 真是认不清自己几斤几两。 要知道鬼怪世界的主鬼怪在自己的世界是不会死的。 想杀他们得先毁掉鬼怪世界。 难道这家伙是想用那破拳头把鬼怪世界砸穿吗... 顾司装完逼后，将手藏在身后抖。 好疼。 然后肃色道： “我对你的遭遇感到愤怒和遗憾！ 你说得没错，你没有错。不过我想告诉你，现在生育率很低，穷人生不起也不想生孩子，你现在投胎大概率能投到有钱人家。 只要你初心不改，你就能用钞能力改变改变世界。 那些麻木自私的人，在这里审判他们有什么意思？他们本来就什么都没有了，得从头开始。你现在早早就让他们结束了鬼怪世界的挣扎不是爽到他们了。 你要在这种人活着的时候，在他们拥有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时候，让他们跪地求饶，后悔终生！” 老康听他说完，表情都直接惊吓成了表情包，这他吗哪来的超度者，是活阎王吧！恶魔原来是这样去人间的... 男孩的眼神从讶异，迷茫到理解，再到一脸受用：“你说得对！这样确实太便宜他们了！他们本就一无所有！死去也感受不到太多痛苦，我要让他们活着万劫不复！！！” 男孩的脸色由受用到迫不及待的兴奋，喊道：“我要投胎！我要投胎！” 鬼域散去，鬼怪世界消融，酒店簌簌崩塌... 老康：？？？ 他好想仰天问句这也行？ 声音还堵在嗓子眼就被迫退出了鬼怪世界。 耳畔传来一个空灵的声音。 “叮。您的功德分已满，传送阵法即将开启...” 第124章 又让情敌装到了 中转世界的房间里。 云青彦手里还端着银质大托盘。 显然早饭还没吃完。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手里的盘子，放下后无语的看着顾司道：“这么快？” 顾司感觉对方不是很高兴。 也对，云青彦是想多在那个鬼怪世界待一待的，中转世界的食物品种极少，很多还是限量供应。那个鬼怪世界有不限量的食物、spA、还有电影看。 云青彦作为一个古代人想享受下现代人的生活又有什么错。 最重要的是，他们vip卡里的钱都没花完。 顾司懊恼起来。 其实他也没想到这么轻松就成功了。 想来对方是个没经历太多社会毒打的大学生，没有吃过太多的饼，比较清澈天真... 啪嗒啪嗒—— 鸦一叼着自己的身份卡飞了过来。 云青彦拿过身份卡，顾司和归墟也赶紧凑过去看。 然而，身份卡上的分数是0，并没有加分。 看来这个方法并不行。 云青彦若有所思，收起身份卡。然后问顾司。 “不说说怎么超度的吗？” 顾司赶紧将自己的行为一五一十的说了。 末了补充道：“我当时想的是反正只要能忽悠他投胎就行了，先不说他能不能投胎到有钱人家里，就算能，他也没现在的记忆了。 我还以为要劝几轮的，结果他直接就兴高采烈的同意投胎了？” 一旁没有成功帮鸦一办上身份证的归墟，无精打采的问：“你怎么知道投胎成为有钱人这件事能触动他？” 顾司看了云青彦一眼，笑着说：“因为云青彦说，很多鬼怪世界的设定就是主鬼怪意志的反映，为什么服务生那么看重会员卡的等级，很可能就是主鬼怪看重这些。 他潜意识里应该认为造成这一切的就是他没王总有钱。我也就是随便猜一猜，没想到猜中了。” 他嘴里说着猜，轻松完成任务的得意神情都快翘到天上了。 而云青彦被打断享乐的怒火也渐渐平息为了一种克制的欣赏，看顾司的眼神中闪着带着笑意的光。 归墟整个人就是抓狂。 可恶，让老爸的情敌装到了！ 而她答应的事没有完成！ 一秒归墟用笑容替代了她阴沉的脸，凑到云青彦身边，乖巧道：“云叔叔，鸦一的身份卡可以给我吗？我一定能解决这事！” 云青彦二话不说，掏出了鸦一的身份卡。 归墟捧着卡片朝着顾司“哼”了一声就走了。 顾司也赶紧掏出身份证看加了多少功德分。在疗养院那个世界他的分数已经到了77分，然而这次任务完才加了2.1分。 他的脑海里出现一个大大的问号，他超度完成度这么低吗？ 云青彦瞟了顾司的身份证一眼，看见他惊愕的神情，猜到他的想法，风雨不惊的安慰：“分段越高，得分越低，很正常。” “这样啊，那你也没怎么参与超度，分数应该也不高吧。” 云青彦心不在焉的点点头，然后又靠着沙发望着窗外的天空开始惆怅，他的海参，帝王蟹，鲍鱼，佛跳墙...本来他可以打包很多的... 回到咨询处的归墟，愤恨的闯进了第十八层的联络处。 联络处的联络官看见归墟皮笑肉不笑的说：“临时工小姐，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归墟在咨询处还是很出名的。 虽然上头一再强调她不过是个临时工。 可谁敢真的把她当临时工？ 谁知道上官是不是随口说说。 谁知道这个有后台的临时工以后会不会成为他们的上司？ 可如果让她为所欲为，出了事，上面要怪罪，又该怎么办。 联络官看见归墟就是心情复杂，特别的复杂。 找谁不好，干嘛找他？ 归墟双手合十，眨巴着小鹿般的眼睛恳求道：“我就打一个电话...” 联络官说：“你的手机打不了吗？我记得你刚来的时候不是总在跟公西大人打电话吗？” 本来是可以的，但自从归墟被扔过来后，一天要给她爸打八百个电话，所以她爸把跨世界通话的权限给她停了。 这件事有点尴尬，归墟尴尬的抓脑袋，下一刻，她的气势又起来了：“我有急事汇报！耽误了你担当的起吗？” 担当的起不起联络官不知道，但他谁都惹不起是真的。 联络官假装义正言辞的说：“不行！冥府规定，这里的电话除非中转世界出现动荡，否则不能使用。好了，我还有工作要出去忙。你也赶紧走吧！可不许不经允许偷偷使用电话！” 说完联络官扔下归墟，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这下，对方再要打电话可就是自己偷偷打的，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出事和自己无关，如果归墟升官还会记个人情。 联络官为自己的机智弯起了唇角！ 归墟见联络官走了，盯着电话，嘴角也顺滑的扬起弧度。 ...... 万山月站在水镜旁，正在查看刚刚传送回冥界的鬼怪世界超度回放，准备将超度者被团灭的鬼怪世界重新分级。 所有超度者都认为鬼怪世界是冥府直辖的，实际上冥府对于鬼怪世界的干预少之又少，如果那么能干预，他们干嘛不直接超度了那些鬼怪。 功德之于他们也并不是无用之物。 万山月听着水镜中凄厉的惨叫，面无表情的快进音像。 无聊的想，不知道那两个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云青彦不用说，闷骚了那么多年了肯定难改，这顾司投胎怎么也投成了这个德行？ 顾司投胎是云乘遥安排的吧？怪不得这家伙被扔到地狱去了，真活该。 万山月心累的把音像刷的更快了。 忽然手一顿， 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相处的。 不如看看。 他在水镜上用手指画云青彦的名字。 水镜瞬间变红，上面三个黑色大字——无权限。 万山月心无波澜，没有看这人的权限他可以理解... 他又在水镜上划顾司的名字。 直接又出现三个大字——无权限。 算了算了，他忍了。 听说公西染把他养女归墟扔到中转世界去了，他养女看见云青彦肯定要为她爸贴上去... 万山月又写上了归墟的名字。 第125章 他还怪好得 看着水镜上大大的三个字——无权限。 万山月的怒火蹭蹭蹭往上涨。 公西染，枉我跟你关系这么好！屁权限都不给我是吧！！！ 就这还想要我帮你办事？？？ 他掏出电话，刚准备发火。 整个房间红了，散发着sss级警报的红光。 冥界的几十个或在办公或在享受生活的冥官刷刷抬头。 好家伙，这警报是中转世界的。 虽然时间无序，可因果有序，鬼怪世界有问题只是一个世界几个怨鬼的问题。中转世界出了问题，很多秩序都要崩。 冥官别说是不是冥官了，存不存在都是问题。 再懒散的冥官此刻都紧张起来。 就连和妻妾醉生梦死的冥官都瞬间穿起裤衩子，抓着衣服就往外跑。 一时间整个冥界都活跃到沸腾了... 大家纷纷猜测是不是天道推衍中的那场晦涩不明的大劫降临了。 甚至有的冥官已经开始哭泣，这他妈刚当上冥官，福都没享几天，就遇到这事... 大劫啊！但凡不魂飞魄散几万个冥官就不叫大了... 一群冥官浩浩荡荡的冲向议事大厅。 就见到卷王公西染已经从大厅里走了出来，刺耳的警报以及耀目的红光都停止闪耀。 解决了吗？这也太快了吧？ 可警报停止是实实在在的，如果不是敲定了解决方法，那这警报在所有冥官集合前是不会停的。 一众冥官顿时松了口气，此刻才意识到卷王的好，眼中的排挤厌恶化为实质的崇拜。 过去是他们不懂事，总认为卷王影响了冥界的风气，提升了他们的工作量。 资格老的冥官谢大头已经上前跟公西染勾肩搭背：“老哥，发生什么事了？” 公西染摘下遮住他脸的兜帽，一张清秀精致的脸露了出来，他很年轻，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皮肤瓷白，鼻梁高挺，斯斯文文，明亮的眼睛里似乎藏着星辰。 “是中转站那边物资不够了，申请物资。” 谢大头愣了下，下一刻满脸忿怨道：“中转世界的物资不是我负责吗？他不找我直接拉警报是要搞我吗？” 他嘴里这样说，实际上心虚的很，因为他总是克扣中转世界那边的物资，换成冥币供自己挥霍，也不是他挥霍，他侍妾十八个，花费多点很正常吧。 至于中转世界的超度者. 呵呵，都是些牲口般的东西，吃什么吃，快点做任务死了节约资源不好吗！ 中转世界的联络官并不是没有跟他提过物资不够，还总要求高端物资，什么鱼虾蟹。 什么玩意，还想吃这么好？ 想吃好的倒是别死啊，他随便给了几条小鲫鱼打发了他们。 想吃虾蟹，做任务嘛，只要运气好，进去的鬼怪世界什么吃的都有... 当然这些话他不敢在公西染面前说，只敢义愤填膺道：“这中转站的联络官这么冒失，该扣他工资！” 公西染笑了笑，塞给了谢大头一本册子压低声音说：“事实情况你自己都清楚，我帮你压下来了，这是联络官报过来的物资，你赶紧补上...” 谢大头狐疑的拿过册子翻开，下一秒立刻合上。 写得全是他申请后又私下扣的东西。 他对公西染露出一个感激的眼神，如果这事捅到判官那，革职下油锅是小，说不定还要被打入地狱。 没想到，这卷王竟然替他遮掩，他还怪好得，想到自己过去针对他的种种行为谢大头悔不当初。 “大恩不言谢...”谢大头对他抱拳，然后又冲其他冥官扬声道：“散了散了，这事让公西大哥解决了，不愧是公西大哥，果然是我冥界楷模！大家要向他学习...” 其他冥官听了这话都觉得自己出现幻听了。 要知道，他们之所以看公西染不顺眼百分之八十都是因为谢大头的缘故。 谢大头说，最开始，他们是做一休一的，自从公西染来了后就变成了996。 后来的冥官并没经历过做一休一，但听了谢大头的话自然都敌视公西染，与他一起冲锋陷阵。 结果带头大哥先叛变了？ 他们面面相觑之后，只能挤出干笑，说要向公西染学习，然后纷纷离去。 公西染身后，万山月背着手，缓缓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看着散去的冥官，他伸手拍拍公西染的肩，好笑道：“你说谢大头要是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你闲来无事暗自查的，他还会觉得你楷模吗？” 公西染耸耸肩道：“我是不想理他们，但判官非说针锋相对影响冥界团结，判官的面子还是得给...” 万山月也无奈道：“这些人也是蠢，早期亡魂少当然做一休一，现在冥界都要挤爆了还想休息，那要他们做什么？我也是没想到，你去帮他们完成工作竟然还成了罪过...” 公西染微微笑了下，似乎对此并不在意。 “权限，不是我不给你。而是需要冥神权限改变你的权限。冥神请一次消耗太大了。你要这权限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罢了。”万山月露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你是要我送东西去中转世界吗？要不我就驻守在中转世界吧。” “你确定？”公西染一脸不可思议，没有冥官愿意去中转世界，因为那里的物资还是很匮乏的。 “虽然我知道你对吃喝没有追求，可生活用品总需要吧。就算你是冥官，买东西也是要花钱的，那边通货膨胀的厉害，你的钱...” 万山月打断道：“这你不用操心，我可以去鬼怪世界拿点值钱的东西回中转世界卖，你给我通信证就行，我好去申请开启新锚点。” 公西染爽快的签了通行证。 万山月拿着通行证喜滋滋的离开。 而他身后的公西染也露出狐狸一般的笑容，似乎这是他计划之中的事。 谢大头看着房间里自己的长明灯从红色变成绿色，高兴的都要跳起来了。 冥界每个冥官都有一盏属于自己的长明灯。 红色代表变数。绿色代表稳定。 冥界遵循因果，变数代表前因未了，如果前因中出现什么事，他随时可能消失。 稳定代表之前所有属于他的，冥府之外能产生变故的时间线走完了。 这意味着只要他不死在冥府，那么他就不会莫名其妙的因为因果魂飞魄散。 这份惊喜让他批物资都变得大方了。 虾？给一箱！ 蟹？也给一箱... 第126章 法器杀伤力太大 归墟是扛着一个大箱子过来的。 她“啪”的掀开箱盖，将里面的东西一点一点往桌子上拿。 “这是上品灵石。” “这是补元丹。” “这是镇鬼印，随身携带，什么鬼怪都不敢靠近您。” “这是摄魂幡，遇到可疑的鬼怪，直接摄过来审问。” “这时乾坤戒...” 在一旁打沙袋的顾司觉得归墟还是不太了解云青彦，云青彦一向是用自己的实力以德服人，怎么会用摄魂幡这种耍赖的东西... 果然云青彦的眉头蹙起，指着法宝问：“这都是些什么垃圾？别人进鬼怪世界都能带随身物品，为什么我的乾坤袋没能带进来？要他们把我的乾坤袋给我！” 如果自己的乾坤袋在，自己怎么会缺衣少药灵力透支？ 听了这话归墟也为难起来：“云叔叔，你的乾坤袋没带进来，很可能是因为里面装的法器杀伤力太大，被安全系统给过滤了，别说你带不进来了，就算高阶冥官来也是带不进来的... 虽然没有乾坤袋，我还替您申请了乾坤戒。容量一立方米，可以带进鬼怪世界。” “这么小？”云青彦略带嫌弃的瞟了一眼白玉质地的乾坤戒，手都没伸。 顾司是第一次见到法宝，听起来好像很厉害。 赶紧劝道：“知道你厉害，看不上这些，但废物也总能利用利用的，何况有了这个乾坤戒，我们是不是可以从鬼怪世界多带些适用的东西回来？比如食材什么的...” 云青彦这才勉勉强强的伸手拿了起来，不甘不愿的将灵石补元丹收入戒子中。 顾司又给了沙袋一套连环拳，问道：“那鸦一的身份证能办吗？” “当然能！”归墟拍拍胸脯保证道：“就这几天，派专员过来处理。” 见云青彦收了东西，归墟又羞涩的走到他身边，小心翼翼的说：“冥界到中转世界有点麻烦...可那个超度者进入鬼怪世界的最后时限要到了...” 她携重礼拜访，无非是想要云青彦先带人把任务做了。 对于进鬼怪世界任务，别人都会考虑风险，希望进入的是主鬼怪不要太刁钻的世界。 可云青彦只希望去个有灵草灵药的古代世界，或者有好吃的任务世界。 难度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中转世界的食材的品质是越来越差了，云青彦也不怎么想待。 他爽快的答应了。 顾司对于云青彦的决定一向是从不反驳，他想去，他就跟他一起去。 鬼怪世界打鬼练功可比打沙袋畅快多了。 归墟高兴的一蹦三尺高，她的日行一善大计，总算没有荒废，她掏出手机开始发短信。 “那我现在就发短信让她过来！”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顾司看着还在发短信的归墟，朝云青彦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问要不要开门。 云青彦点点头。 顾司便收起拳头在身上擦了擦，走过去打开了门，看见万山月带着小圆框墨镜满脸笑容的在外面。 “又见面了，你们是要办证吗？” 要不是顾司知道万山月是冥官，就他这花衬衫配墨镜，还以为是哪来的办假证的。 “你室内戴墨镜是眼睛出了什么毛病吗？” 万山月哈哈一笑，取下墨镜道，露出如黑宝石般明亮的眼睛：“我以后常驻在这。冥官来中转站，总会惹来那些工作人员的讨好与探究，适当的装瞎可以减少不必要的社交。” 顾司无语道：“那他们没嘴喊你吗？” “所以有时候我也会装耳背。” “......” 万山月伸手捏了捏顾司的脸颊：“而你的话，我基本有问必答，有没有觉得特别有面子，特别荣幸？” “是吗？”一个冰冷的能让房间里温度降五度的声音响起，云青彦走了过来，抓着顾司手腕将顾司拉至身后，然后朝房间里喊了声：“鸦一。” 鸦一抓着杠铃从房间里飞了出来。 “跟他去办身份证，没办好别回来。” 然后“砰”的关上了门。 顾司低头看着依旧被云青彦抓着的手腕有些愣神，这个反应... 云青彦一定是特别讨厌万山月才会是这个态度！ 不行，还是得找机会问问万山月到底怎么得罪云青彦了，冤家宜解不宜结，更何况以后万山月常驻在这里，关系好了后，很多事都可以找他帮忙。 ...... 屋外的万山月则一脸姨母笑的带上墨镜，偏头看着鸦一说：“能抓起来杠铃的喜鹊，有意思。叫鸦一是吧...以后你要努力帮帮你那两个蠢钝的主人...” 鸦一本来是想把杠铃扔他脸上的，竟然惹它主人生气，但听他的意思好像是有谋划？ 可他竟然说他主人蠢钝，你才蠢钝，你全家都蠢钝。 一米长的杠铃照着万山月的脑袋扔去。 还好万山月反应快，一把抓住杠铃，阴沉着脸看着鸦一道：“不识好歹吗？信不信我让你长眠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鸦一一听这话，抓起杠铃腾空飞到天上。 万山月的手没松，被杠铃带飞到天上。 万山月冷笑一声：“傻鸟，力气大有什么用？这就能吓到我吗？累不死你！” 飞到天上的鸦一，歪着头，对着万山月的手：啄啄啄啄... 万山月吃痛，缩手。 不过他还有另一只手。 下一刻，鸦一又对着他另一只手，啄啄啄啄... 不得已，万山月松手。 还好他会御风飞行之术，不然真被这鸟玩死。他抱臂踏风站在不远处，阴鸷道：“蠢鸟，你惹到我了！” 一片业火从他脚下张开，把天都染成了火色。 ...... 那日打算轻生的姑娘叫严晓丹，几人一起提交了申请，任务的时间被定在了下午三点半。那是严晓丹的最后时限。 担心进入的是那种没什么食物的世界，所以顾司做了顿饭。 归墟看着桌子上乌漆嘛黑的糖醋排骨。 这能叫糖醋？ 又看看漆黑的红烧豆腐。 这能叫红烧？ 她云叔叔是真的饿了，这都不掀桌子？ 她悄悄瞟云青彦，对方吃了两碗白饭，五个水煮蛋。 归墟酸溜溜的感慨：“云叔叔，您知道未来你的嘴多刁吗？宫廷宴席都未必能满足得了你，现在竟然能在这里安然的吃白饭...” 第127章 第五个任务【命】 在顾司眼里，云青彦虽然能挑剔的时候嘴刁，但平时也不太挑食。 另外顾司一直很好奇，归墟看上去像是个现代人，而云青彦是个古代人。他们怎么能相遇。 古代人真能活这么久吗？还是云青彦通过什么漏洞穿越了？ 他疑惑并试探道：“嘴还能越变越刁？你遇到的不会是他的转世吧？” “不会不会，就是他，那个看见我像看见脏东西一样的嫌弃冷漠劲和未来第一次见到我时一模一样。” 她又冲云青彦道：“其实我本来也不是很喜欢您的，但我爸喜欢，这不，还是和您和谐相处上了。” 然后她又怨毒了瞪了顾司一眼，这混蛋！云叔叔这么在乎他，留不得！ 归墟坦然的说出云青彦对她的反感倒让顾司不好意思起来，赶紧扯开这个尴尬的话题，对同样在埋头吃白饭的严晓丹说：“因为不是新手任务，没有新手拉低平均分值，难度可能会高一些...” 严晓丹抬头看了归墟一眼紧张地说：“我懂，不圣母，不管闲事，什么都听你们安排...” 一直沉默的云青彦，看了看时间，突然开口道：“顾司，东西准备好了吗？” “我现在准备。” 顾司立刻放下筷子。 有了乾坤戒后，他们能带的东西更多了，就连爽文都带了不同风格的，大女主，屌丝翻身，龙王，霸总...总有一款适合怨鬼。 云青彦并没有让归墟和严晓丹待在他家，他说他不喜欢陌生人待在他的住处。 但作为房爷，他让两人待在了隔壁的一间属于他的空房。 三点半很快就到了。 那种仿佛被召唤的感觉诞生了。 只一瞬间顾司就到了那个广阔而黑暗的空间，他很快便看见了光，他朝着亮光奔跑，一步踏入了光芒。 鼎沸的人声将他缥缈的意识拉回。 “朋友，你是要去湖心生态园的酒店吗？往前走有摆渡船，它马上就要开了。你赶紧过去吧。” 看着面前热情行人，顾司环顾四周，他似乎是在某个景区。 “顾司。”他回过头，看见了云青彦，对方的臂弯里搭着羽绒服，朝他缓缓走来。 哦，这个世界是夏季，顾司感觉到热，赶紧将自己身上的羽绒服脱掉抱在怀里。 阔步走到云青彦身边接过对方手中的衣服，又去拎对方背上的包. “是个现代世界，带的爽文和新闻联播报刊用不着了。我们是坐船去湖心酒店？” 云青彦点点头：“有接引npc，却又离目的地那么远，这世界有点意思。” 他面上云淡风轻，内心狂喜，他纤长的玉指，摩挲着乾坤戒，现代世界，有酒店，那不是有很多食材？ 到时候再找个会做饭的佣人...完美！ 顾司观察着四周，不远处有湖，如果是湖心酒店，那是不是意味船走了后又变成了孤岛模式？ 这个世界外表看着大，其实比上个世界大不了多少。 两人一起到了渡口，船夫立刻冲他们喊道：“赶紧的，就等你们俩了。” 听到船夫的声音，人们的条件反射的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目光便焦点在了形貌完美到惊人的云青彦身上。 船是那种超大的木船，上面有七排座位，每排一个条凳，感觉能坐四五个人。 现在上面已经有二十四个人了。 船并不稳，顾司一脚踩上船板，它便开始晃荡。他站定之后，回身去扶云青彦。云青彦也没有拒绝，搭着顾司的手上了船。 “娘炮作精...”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不和谐的男声。 顾司的火蹭的一下就上来了，想撕烂说话人的嘴，他回过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大家都很自然。 眼中是惊艳，脸上是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不知道这话是谁说的。他又赶紧看云青彦的脸色。对方不动如山。 似乎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顾司也松了口气，他不在意没因此影响到心情就好。 归墟和严晓丹在前面，可前面没位置了，顾司就和云青彦坐在了后面。 船晃悠悠的开了，船夫用桨划着船，船上很安静，没人说话。 有个穿道袍的男人为缓和气氛调侃：“什么年代了，怎么不用电动的。” 船夫笑着回应：“用发动机多没意思，这也是为了让你们体验别样的特色。” 前排有一个寸头壮汉朝船夫问道：“今年是哪一年了。” “今年啊，世界历3221年。” 当今世界的年份用世界历来表示，世界历元年之前为上古，之后是古代，近代，现代。 这个日期大概便是这个世界形成的日期，或是这个船夫出现在这里的日期。这里的怨鬼很可能是世界历3221年或之前形成的。 一个短发的姑娘笑着说：“竟然是未来的鬼怪。不知道这次任务会不会见到我没遇到的高科技东西。” 听到这话顾司微怔，也对，说不定自己生活的那个年代也不过是某个过去。他也只是历史中的某人。 “啊啊啊！你干嘛！！有病啊？”大木船忽然剧烈的晃，拉回顾司的思绪。 一个长发男人被归墟抓着头发将脑袋用力往湖里按。 全船的注意力都被两人吸引过去，包括顾司。 所以他并没有看见身后的云青彦将一张画着诡异符纹的符默默地塞回口袋。 归墟什么都没问，直接将男人的脑袋按在水里，男人拼命挣扎，水里气泡乱冒。过了一会她才抓着男人的头发，将男人从水里拽出来。冷冷地问：“刚你骂我云叔叔是吧？” 男人吐了几大口水，骂道：“你踏马是谁啊？谁骂他了！” “哟，敢做不敢认。没关系，嘴硬也没关系。反正我确定是你了！我看见了。”归墟说完又把男人的脑袋按了下去，每当男人挣扎减弱，他又将人拽起来，扇上两个耳光问：“做错了吗？做错了吗？” 如此反复几次，晕头转向的男人哭的喊：“我错了，我错了。” 归墟并未松手，眯起眼问：“错哪了？” “我不该骂他...不该骂他...” “那事实是什么？” 男人一脸懵逼：“什么事实？” 归墟两个耳光扇上去：“事实是，我叔叔长得好，天生高贵，你个臭煞笔嫉妒！是吗？” 鼻青脸肿的男人哭着重复：“他长得好，又高贵，我煞笔我嫉妒...” 归墟满意的点头，松开抓男人头发的手，踹了他一脚说：“过去磕几个头，我云叔叔原谅你我就原谅你了。” 归墟的行为实在太过疯批，不怕人讲理，就怕人疯。 男人完全不敢反抗，直接从船头跪在地上爬到船尾，如捣蒜般的跟云青彦磕头道歉：“叔叔叔叔，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这男人外表看上去比云青彦年纪还大，他磕头的时候头发上的水甩的到处都是，让云青彦厌恶的直皱眉。 第128章 在鬼怪世界度假 归墟敏锐的察觉到这一点，闪身上前，抓起男人衣领，直接将人扔到了湖中，朝对方做了个鬼脸道：“你太不爱干净了，把船都弄脏了。自己游过去吧。” 然后大大咧咧的坐在了云青彦身边邀功：“云叔叔，虽然我爸不在，但我会替我爸好好照顾你的。” 被归墟这么一闹，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都集中在了云青彦身上，这次不是因为他惊为天人的容貌，而是在心里合计一定要离这个漂亮的男人远一点，更不能得罪他，他有毒的。 云青彦没说话，默默地将口袋里的那张符纸揉作一团，趁人不注意悄悄扔进了湖里。 符纸在下沉中缓缓展开，冒着诡异气息的黑色灵纹从符纸上浮现，在水中溶解开来。 生态园的酒店有五层。 一层是接待大厅和餐厅，二楼是健身中心和室内泳池，三四五层都是客房。 他们的身份是游客。 抽到了幸运套餐免费住的那种。 他们从前台拿了钥匙就去了客房。 归墟为了方便带严晓丹，和她住的一间房。 顾司自然也和云青彦住的一间房。两个房间只有一墙之隔。 从接待大厅到客房，他们再未收到任何有关这个世界的提示。 顾司拉开窗帘，阳光倾泻洒入，屋外果林与姹紫嫣红的花海映入眼帘。 这里并不像鬼怪世界，更像是一个世外桃源。 他收回视线打量着客房，他们的房间是一个套间，在五楼。 毕竟云青彦对此比较挑剔，房间肯定是要最大最好的。 顾司也十分懂他，去前台拿房卡的时候，他是最快冲过去的，对前台的服务员说要最大最好的客房。 他身后是归墟，归墟就把他的话复述了一遍。 还有没有大套间顾司不知道，毕竟归墟一过去，后面的人都连队都不敢排了，只敢远远的看着。 套间的配套设施是，卫生间，洗浴间，客厅与卧室。 洗浴间有浴缸和淋浴，小立柜上放着沐浴露洗发水。顾司打开盖子闻了闻，还挺香，应该是正经沐浴露。 卧室里有一张欧式大床，床头是一幅梅花的水墨画，顾司上前敲了敲水墨画，是实心的，后面没有藏东西。 客厅里有茶几和一个长款的白色拼皮沙发，沙发前面的墙上挂了一个五十寸大屏幕的电视。顾司用遥控器打开。蓝屏的，没有画面。他又将电视关上了。 “检查出什么了吗？”因为之前的衣服被溅了水，云青彦换了身衣服，丝绒的暗纹白衬衫，和剪裁得体的深灰长裤，让他充满禁欲感。 顾司摇摇头：“房间好像没问题，也没什么怪味。” 云青彦的目光扫过房间，落在了沙发上。 顾司问：“你觉得沙发有问题？” 虽然顾司没看出问题，但二话不说，把背包里带过来的大斩骨刀拿了出来，斩骨刀是在中转世界的店铺里买的，刀鞘用的是云青彦给他做的那个，虽然云青彦说那上面的符纹已经没用了，但他还是舍不得扔。 这可是云青彦送他的！ 顾司三下两下把沙发给拆了。里面是干净的海绵。 他依然不放心，拿起海绵嗅了嗅。就是那种普通的新出厂的海绵，带了些工厂的机油味。 眼见沙发并没有问题，云青彦按着太阳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它很不舒服...” 顾司关切的问：“是不是阴气综合症又犯了？没事那我们不看它，我把它扔出去。” 他说着就拖起地上的沙发往外走。 一开门，看见正保持着敲门动作正准备敲门的归墟。 她看着破烂的沙发愣了下，问：“你们也发现沙发的问题了吗？” 顾司从她的话听出端倪：“沙发有什么问题？” 归墟阴森一笑：“沙发上有绝望的气息喔。” 顾司沉默了一会，他猜云青彦的身体应该是特别敏感的那种，阴气或者绝望的气息可能还有更多的东西对方都能察觉到，并感受到不适。 他什么都没说，拖着沙发走到过道的尽头的窗户，抬起沙发将沙发从窗户塞出去扔到了楼下。 等再回去，归墟已经冲进房间晃着云青彦的胳膊撒娇道：“云叔叔，我们去野炊嘛，我刚刚下楼问过了，他们这里提供烧烤架的。” 顾司整个一个大无语，拉开归墟说：“太阳那么大还烧烤？疯了吧你！” 他还想抓紧时间练练功。 归墟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说：“那边有棚子啊，我再弄两大风扇...” “其实野炊也不错...”云青彦破天荒的帮了归墟说话，主要还是中午没吃饱：“谁来烤？” 顾司烤的，恐怕有毒。 归墟高兴的跳了起来，朝着顾司得意的抬起下巴，比了个耶的手势。 “严晓丹说她会烤！” 归墟找酒店借了个行李车，上面放着烧烤架，和一个竹篮。竹篮里面是从厨房里拿的肉类鱼类海鲜和蔬菜以及竹签厨具调料，满满一大篮。 岛外很热，但湖心岛却很凉快。 田野的风吹在脸上，不冷也不热。 归墟生着火，顾司围着围裙处理着食材，严晓丹用竹签将肉串串起来在火上烤。 云青彦坐在野餐垫上不畏油盐的撑着下巴在一旁看。 顾司提醒道：“云青彦，你往后坐一些，等下烤起来油烟会很大。” 云青彦的屁股往后小挪了一格，又继续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们。 顾司忽然懂了，这云青彦是不是没野炊过？所以想见识一下。 本来焦急的切菜的顾司突然放慢了手里的速度，就算是鬼怪世界又如何，陪伴的经历和当下快乐的心情是真的。 功，晚上练也行。 严晓丹的心情很紧张，或许是没见过在鬼怪世界度假的，忍不住问：“我们这样真的好吗？这里是鬼怪世界，我们是不是要先抓紧时间查查酒店里藏着的线索？” 归墟抢过一把快熟了的烤肉，开始洒辣椒。 “鬼怪迟早要出来的，出来了我们才能超度啊。如果它不出来难道我们就窝在这里担惊受怕？” 好像很有道理。 “可其他超度者不会有意见吗？我们不出力会被排挤吧？” 第129章 祖宗的宠物，那能随便杀？ “其他超度者是什么？有没有他们又怎样？超度又不是靠人多，反正能完成任务不就行了？” 归墟的淡定与霸气让严晓丹充满了崇拜。 孤陋寡闻的她在心里想，冥府的工作人员一定是有什么特权才让她能如此自信，便不再提这个话题。 归墟分了一部分肉串在一个干净盘子里递给云青彦，又往自己的盘子里猛撒辣椒。 辣椒味隔了三米都能闻到。 严晓丹已俨然是归墟的小迷妹，吃辣椒吃了泪流满脸还不忘夸道：“姐。如果每次任务都能像这样我可以住在里面...” 归墟哈哈一笑拍着严晓丹的背说：“我也可以住在里面，至少里面的辣椒不要权限！” 云青彦吃了两口肉串，又指着还没处理的蘑菇对顾司说：“我想吃烤蘑菇。” 顾司赶紧放下手中的肉串去处理口菇，他加了点孜然，又加了点盐。 口菇的汁水咕噜咕噜的冒，那便是好了。 云青彦接过顾司递过来的口菇又说：“你再处理条鱼，我烤给你吃。” 顾司微微一愣，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又小心问：“你想烤什么鱼？” 云青彦认真得说：“都可以，只要新鲜怎么烤都好吃。” 一旁的归墟立刻凑了过来说：“我也要，我也要吃烤鱼。” 但云青彦没理睬她。 等顾司处理好鱼，固定在竹签上，云青彦立刻接过站到了炉子边。他转动着手里的鱼，时不时洒些孜然和盐，模样专心致志，一丝不苟，不像是在烤鱼，倒像在做研究。 他盯着鱼的眸光明亮皎洁，又如浩瀚星辰，深邃而璀璨。 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身不沾尘的人在给自己烤鱼... 有种极度感动的情绪就那样涌上顾司心头。 “你尝尝。”焦黄飘香的烤鱼递到的顾司面前。 顾司本来是打算无论云青彦烤的怎么样，自己一定要往死里夸他，并且全部吃完。 当一口咬下去，焦脆的口感和鲜嫩的汁水充斥口腔之时，顾司才发现，云青彦是真的会烤鱼的。 之前在脑海里组织的那些鲜香美味天上有天下无等虚浮的词语忽然就被震惊的忘一干二净。他咽下口里的鱼由衷的说了句：“好吃。” 云青彦的嘴角翘起来一瞬，然后很快又索然无味的平了下去，饭做成那样都能吃完的人，获得他的认可有什么好高兴的？ 想到这里还有些生气，不烤了！云青彦在归墟期待的眼神中扔下了手里的另一条鱼。 顾司吃着鱼，注意到不远处的一个角落，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蹲在一棵桃树下，专心致志的啃一块馒头。 他穿着脏兮兮灰衣服，不太合身。 发现顾司在看他，停止咀嚼，冲他僵硬的笑了笑。他长着一双倒三角眼，笑起来也没有任何和蔼可亲的感觉，反而有一种不怀好意的凶相。 顾司用手背拍了拍云青彦的胳膊：“你看那个人，好像是流浪汉，这里为什么会有流浪汉...” 可等云青彦抬头望去，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咦？不见了，是鬼怪吗？” 夕阳西下，吃饱喝足的他们回到了酒店，其他人正围着一个穿道袍的人在餐厅吃晚饭。 那个人像领导人一样坐在中间，其他的人的椅子方向都面对着他。 他们自然比这潇洒四人组对超度上心很多，正在餐厅小声交换他们获得的线索。 见到这四人进来默契的都闭了嘴。 也不怪他们，本该同心协力的事，同伴摆烂了，让谁也不爽，更何况还有归墟一开始的疯批操作，直接让其他人对他们敬而远之。 等他们走了过了餐厅，进了电梯，那些人才继续交谈。 就在电梯门快要合上的一瞬间，云青彦的耳朵微微动了动，他一把按住了开门按钮。 于是门保持着开启状态，好一会，他才松开。 当电梯门合上后云青彦说：“这批人里有个修仙者，修了点阴阳相关的法术，他说二楼泳池的阴气是整栋楼最重的位置。等下你们想活动先避开二楼。” 让我先在这享受几天再任务。 归墟拍着手夸道：“云叔叔就是厉害，关键信息轻松到手。” 云青彦瞟了归墟一眼叮嘱：“你带了个人，今晚就别睡太沉，高分段的鬼怪世界夜间鬼怪的活动会比白天频繁很多。它们未必不会深更半夜跑到房间杀人。” 归墟像一个懂事的孩子一般点头。 回到屋里后，云青彦快速的泡了澡。云青彦洗完后，顾司也去冲了个凉。等他出来的时候，看见云青彦盘膝坐在床上，单指在虚空中绘着什么。 恣意挥洒的手指顿了下来，他用手背做了拂推的动作，一道带着金色灵纹的符印便被他推出，印在了墙上。亮了一下便消失无踪。 顾司用毛巾擦着湿头发问：“这是什么效果？” “和镇鬼印差不多，不经允许，鬼怪无法进来。如果有鬼怪靠近，它还会给鬼怪打上印记。” 顾司没再问什么，出去了一会，再回来时扛着一个半人高的大沙包。 今天没有练功，正好晚上守夜加练功。 ...... 中转世界。 万山月眼镜碎了一片，衣服也破了，头发乱糟糟，顶着几根鸟毛。 鸦一被缚住双脚，用胶布缠着鸟喙关在他手中的笼子里。 他到底没敢把鸦一弄死。 云青彦虽然不是冥官，但若按辈分排，这里所有的冥官恐怕都得喊他老祖宗。 祖宗的宠物，哪能随便杀？ 他也不过是恐吓一下，没想到这鸟胆子这么肥，恐吓不住。 不愧是云青彦的宠物，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他进了办公室，掏出黑色符纸默念咒，符纸亮了一瞬，他赶紧开口：“云乘遥，你不说你是从未来那个线来的吗？未来云青彦身边是不是有个叫鸦一的灰喜鹊？” 符纸中传来云乘遥清懒的声音：“大胆，云青彦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吗？ 你在开什么玩笑？ 云青彦最讨厌小动物了，当初我想在他院子里养个仙鹤他都不许，非说臭。 后来我偷偷养了只，你知道被他发现后怎么了？” “炖了？” “哎，要是炖了也不失为痛快！”他长叹一声带着无尽的无语与悔意。 第130章 我一个话痨可憋死我了 “他让十个侍从跟着那只仙鹤，捡屎捡毛。一旦拉屎就给它擦屁股立马拉去洗澡。可怜我的小鹤鹤吓得东西都吃不下，五天瘦了十斤... 咦？你怎么能跟我通话？通讯符不能跨世界吧，你在地狱了吗？” “在你隔壁。中转世界知道吗？” 云乘遥语气遗憾道：“我还以为你被他扔过来了呢。” 万山月好笑道：“把我扔过来你有好处吗？” “那就能唠唠嗑呗。老地狱里都是些什么痴痴傻傻的东西，我一个话痨可憋死我了...喂，他们两是不是已经见到了？” “见是见了，但感觉比之前更不妙。云前辈什么性格你比我清楚，至于顾司就更离谱了，上辈子虽然不说吧，但实力摆在那，能做。这辈子自卑就算了，实力也没有...” 万山月话没说完，云乘遥就急不可耐的打断：“他不能做，你帮帮他做不就行了...” “这种事假手于人也不好吧，我觉得还是让他自己做比较好...” “嘁...当初挑拨离间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每一句都是亲力亲为！” 万山月仿佛被踩到痛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将符纸捏成一团，扔到了垃圾桶。 身着飘飘白衣，蹲在地狱深处的云乘遥，对着一张几乎掉成灰色的符纸“喂”了半天，没有回音。 最后一脸惆怅的盯着符纸，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难道是用坏了？不应当啊，他都没用几次。 这话都没说完就得咽回去的感觉太差了。 他双手合十，掌心夹着符纸开始搓。 四周的怨气被他对说话的渴望卷的澎湃的升起。 中转世界。 垃圾篓里的符纸萦绕着黑雾般的怨气，激得都跳了起来。 万山月不胜其烦。 撕开鸦一鸟喙上的胶布，将通讯符扔到鸦一面前。 然后烦躁的关上了门。 “渣渣...” 听到声音云乘遥眼睛都冒出了绿光，也不管那边是万山月还是别的什么就开始聊。 “诶？你不会就是万山月说的那只鸟吧？叫的真有活力！” “渣...”哪来的傻逼啊？给爷把脚上的绳子解开！ “对对对，喜鹊就是这样叫的！好遥远的记忆啊...” “渣渣...”遥远你大爷，过来放我出去我要啄死万山月！ “哎呀，你怎么是只喜鹊呢，不是八哥鹦鹉呢，这样的话就能说话了...” “渣渣渣...”你话怎么这么多？快给我解绳子放我出去！ “不会说话也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嘛，让你做一只不同寻常的喜鹊...” "渣渣渣...”放！我！出！去！ “你听上去有点兴奋。” “你也这么认为对吧？” “是只好学的喜鹊！” “真拿你没办法，我就勉为其难的教你吧。” “你现在跟我学发音——a~啊啊啊~” 鸦一生无可恋，看来不学人话这蠢货是听不懂了：渣~渣渣渣~~ “不错，zha也有a的音，相当学了会了三成，学得很好！咱们继续...” ...... 鬼怪世界。 顾司打沙包打到了半夜十一点。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 “您好，我是酒店的服务生，我们有免费送宵夜的服务。今夜为您准备了牛排与红酒，请您开门让我送进去。” 鬼怪世界半夜献殷勤，非奸即盗！ 顾司冲门口喊了声：“我们不饿，东西你送给需要的人吧...” 在一旁看霸总小说的云青彦却抬头喊道：“东西放在外面吧。” “好的先生。” 外面传来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顾司猜云青彦是饿了。 也是，从野炊结束到现在已经过去六个小时了。 等脚步声消失，他还是不放心地问云青彦：“走了吗？” 云青彦点头，他便飞速跑到门口，打开防盗链，拉开一条缝，探头左右看。 然后迅速的将餐车上的红酒夹在腋下，高脚杯塞到口袋，左右手托着装牛排的餐盘缩了回来，用脚将门关上。 他将食物一一摆好，朝云青彦喊道：“可以来吃了。” 云青彦走到餐桌前坐下，端着牛排盘子认真的看了看纹理说：“是牛肉。” 便拿起刀叉吃了起来。 他大概是去过太多不同鬼怪世界，对使用刀叉吃饭还算得心应手，将牛肉切成小块，用叉子插上，送入嘴里咀嚼，动作优雅的如同贵族。 切下一刀时，看见了血水，他便不吃了。 于是顾司将牛排熟了的边缘全切给了他，云青彦也照单全收。 吃完饭云青彦又开始看书。 似乎不打算睡觉。 而顾司继续打拳。 这个世界的夜晚看上去也不是那么惊悚。 生态园的篱笆墙上绑着霓虹灯泡，五光十色，一闪一闪，特别好看。 然而，到了两点的时候，一声惨叫声从楼下传来。 具体是哪一楼听不太出来。 顾司起身走到窗前，他本想拉开窗户探头去看，但又怕酒店外墙会有什么可怕的鬼怪。他按在窗户上的手又缩了回来。 然后他就看见一道黑影像蜘蛛一样贴着外墙攀爬，嗖的一下到了他的窗户边。 黑亮飘逸的长发在外面张牙舞爪的飞，她敲着窗户喊：“快快快，放我进去，我看见了不得了东西！” 顾司赶紧打开门，归墟跳了进来，又关上门，讳莫如深道：“你知道那个人怎么死的吗？” 云青彦看着小说不说话，不动如山。 顾司则一脸沉默地看着她。 归墟自讨没趣，耸耸肩，拿起桌子上的红酒徒手拔开盖子就往嘴里当水灌，她抹了一把嘴唇上的酒渍：“那个人房间里没有服务生送的餐，所以我猜测拒绝服务生的服务会激怒鬼怪...” 顾司觉得这也太离谱了，这种鬼怪世界，半夜来上门送餐，接受才是不正常。 但不接受竟然会激怒鬼怪送命这谁会想到？ 归墟继续说：“我猜啊这个鬼怪死前肯定是个服务生，被顾客找茬投诉多了，累积了一身怨气，所以做了这样一个世界，只能被动接受他的服务，拒绝他的就得死...” 说得过去，但挺离谱。 云青彦终于抬眸，将视线从小说上移开，缓缓开口：“这么说鬼怪是在房间里杀的人。那你看见鬼怪是怎么进到那个房间，又是怎么离开的吗？” 归墟摆摆手：“没看见，虽然我听见声音第一时间朝声音发出的方向去了，但只看见尸体，尸体在沙发上，就是你们扔掉的那个同款。现场在三楼，从窗户我只看见尸体和一地血。我没敢进去，怕鬼怪还躲在里面把我给嘎了。” 顾司笑了声，这归墟还会怕？ 归墟以为对方嘲笑自己怒道：“笑什么笑？你这么牛你自己进去啊！” 第131章 吃吃吃，就知道吃。昨晚死人了知道不 顾司赶紧解释：“我只是觉得你胆子大，还以为你无所畏惧。” 归墟不屑道：“人可以无所畏惧，但要在有价值的位置。区区一个鬼怪罢了，没有我还有别人去超度，难道他们都是吃白饭的吗？干嘛要我无所畏惧？” 顾司摸摸鼻子，倒也是这么个理。 就在此时，窗外又传来一声惨叫。 顾司拿起斩骨刀和云青彦同时起身，拉开窗户踏风跳了出去。 归墟一怔，也拿着酒瓶跟着冲了出去，她不会踏风，只能顺着墙像敏捷的猿猴一样攀爬，所以速度慢了不少。 两人到了地，顾司直接用刀柄敲碎玻璃，跳了进去。 房间里没有餐盘餐具。 尸体是一个姑娘，短发，就是那个说竟然见到未来鬼怪的那个。 顾司都不知道她的姓名，她就这样死了。 她满是鲜血的身躯窝在沙发里，眼睛不瞑目的瞪着。 顾司顺着她不瞑目的眼睛看的方向，视线落在了电视上。 云青彦已经将遥控器拿在了手里，正要打开。顾司按住他的手，从他手中抽出遥控器说：“我来。” 他左手拿着遥控器，右手握紧斩骨刀，按下电源按钮。 蓝色的屏幕亮在顾司眼前。 归墟也终于爬了进来，她拿着酒瓶左顾右盼，门上防盗链还挂着，她拿下防盗链直接打开了门。 顾司没有阻止，毕竟鬼怪可以不靠门进来，那这个门不过是个摆设。应该也不会有鬼怪专门等在外面，再多此一举的偷袭。 “你们看看。这里被标记了。”归墟回头喊了声。 云青彦和顾司快步走了过去，发现她的门上有一个大大的红叉。 两人交换一个眼神，立刻跑到第一个受害者的门口，上面也有一个红叉。 归墟绕去外墙爬了过去，砸碎窗户进去，从里面打开门。 但这间屋里已经没有尸体了，只有一滩血渍。 这世界尸体清理的速度未免有些快。 云青彦看着门嗅了嗅：“好像是番茄酱？” 番茄酱是厨房里的调料。 顾司看了看走道，发现这走道上竟然没有监控的摄像头。 真是一个注重隐私的好酒店啊。 他想了想提议道：“去酒店厨房看看？” 云青彦摩挲了一下乾坤戒，道：“可。” 一旁的归墟小声问：“要是确认鬼怪是不是有关键分？等我把严晓丹喊下来吧？” 她倒是挺负责。 云青彦拒绝道：“都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贸然带她过去不是送死。” “也对，全听云叔叔安排。”归墟一如既往信任云青彦，对他的话完全不质疑。 餐厅在一楼，他们在三楼，他们穿过安静而冗长的走道，默契的没有选择电梯，而是走消防楼梯。 厨房里没有动静，也很干净。 顾司打开冰柜，里面都是些猪蹄牛排之类的食材。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回去吧。不是这里的问题。”云青彦说着，将食物收进了乾坤戒。 番茄酱这种东西是鬼怪随手拿的也说不定。 三人一同回到楼上，归墟回到了自己房间。 后半夜再没有听见别的动静。 太阳出来了，最让人心里没底的第一夜过去了。 一大早归墟又来敲门，喊两人去吃早饭。 于是四人一起去了餐厅。 本来有二十四个人进入任务世界，现在只剩下二十二人。 那些人本来还在小声交谈，一见他们进来便安静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他们被孤立了。 云青彦倒是没在意，他只是嫌弃的看着被人舀过的粥和满是红油的榨菜对服务生说：“单独煮一锅小米粥。再炖蛋，炖五个蛋，蛋里加些新鲜虾仁。顺便帮我拿些没有辣椒的榨菜。” 严晓丹在一旁感激地插嘴：“谢谢，谢谢，可我不能吃海鲜，会过敏...” 顾司自然知道云青彦说的那些都是给他自己点的，根本没有严晓丹的份，赶紧对服务生说：“他点的再来三份，一份不要虾仁。” 归墟连忙插嘴：“两份就行，我不要炖蛋也不喝小米粥，我要肉夹馍，多加辣椒，再来一碗加辣油的羊肉粉丝汤！” 终于有人忍不住一拍桌子吼：“吃吃吃，就知道吃。昨晚死人了知道不！” 他没敢对着云青彦喊，而是对着其他人口水四溅。大有指桑骂槐的意思。 服务生没有理会那些人，拿着菜单直接进了厨房。 云青彦依旧没什么反应，显的无动于衷，但指头悄悄在手心画咒，眼睛在寻找最大的桌子。 虽然那些人没有指名道姓，嘴替归墟从来不虚，她叉着腰开始输出：“咋的？不吃饭他们能复活？ 你这么茶不思饭不想怎么不陪他们去死呀。 昨天从他们出事到我们去他们房间，然后呆了十来分钟，怎么就没见一个人敢出来看看的？ 这万一他们没死，只是受了重伤等你们来救不得等到死。现在事后哔哔赖赖装菩萨？” 没人敢反驳，毕竟她有理有据。 一个穿着蓝色道袍的中年人向前对着归墟恭敬的作揖后询问：“姑娘昨夜是去了事发点？可有什么发现？” 归墟满脸不屑的嗤笑道：“我还以为你们多硬气要孤立我们到结束呢？知道我们有线索就腆着个大脸过来了。昨天我们...” 顾司忽然上前拍了归墟一下打断了她的话。 几个任务的经历让顾司明白，这些超度者，既是队友也是对手，更可能是敌人，他们不可以完全信任他们。 人性是有光辉，但更有千篇一律又毫无底线的恶，你无法保证这些人会为了利益为了功德做出什么样的事。 所以，对他们一定要保留自己的底牌。 再者，这些人并不是什么有人性光辉的人，至少昨天没有一个提醒他们泳池不能去。 如果他们中有游泳爱好者，那谁知道还能不能活着。顾司上前一步，学着万山月面无表情的冷酷模样问：“那你们呢？昨天一下午都白荒废了吗？” 道袍男一脸歉意的刚想开口。 顾司又一脸无所谓的说道：“二楼的泳池似乎有点问题。” 这个线索是云青彦顺耳听来的。 对方本来就知道，顾司又顺嘴抛了回去，是为了做出其实他们昨夜查了很多的假象。 果然道袍男一脸震惊。 他觉得自己遇到神级大佬了，大概是一晚上就把鬼怪家里有几双袜子都摸清楚的超级大佬。 怪不得人家派头大，气定神闲，又谁也看不上，因为别人有实力啊。 那一瞬间道袍男想了很多，甚至觉得对方今晚就能背着他们偷偷把鬼怪给度了，让其他人拿0.1分甚至0.01分的低保。 第132章 这大腿，得抱。 这大腿，得抱。 他也不问其他线索了，双手抱拳，弯下身子行了大礼，道：“我是有眼不识泰山了。 那事发的房间我并不是没有去，但夜间鬼怪实力会更厉害，所以我等天亮了才去查看，但现场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你们上楼的早可能不太清楚，这酒店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别的客人，我们先开始以为前台不给开那几间房是里面有线索， 后来我们发现里面有动静，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三楼有一间客房住了人，四楼有两间客房有人，五楼也有一间客房有人。这里的人指的是我们之外的‘人’。暂时无法确定他们是什么情况，因为他们没有出来过。” 顾司看了一圈，餐厅里二十二个人都是熟悉的人，也就是说那五间客房里的‘人’没有出来。 服务生端着食物来了。 云青彦坐着吃着，漫不经心的问了句：“你们没敲门看看？” 道袍男一脸惊骇：“这谁敢敲啊？这很多鬼怪都是心理变态的，万一你一敲，它嫌吵把人抓进去吃了怎么办？不过我们已经分好了组监听他们了。等他们出来我们再假装偶遇跟他们套套线索。” 云青彦听他这么说便没有接话，继续吃早餐。 其他人也没再说话，拿着自己的食物起来。 “哎呀这么多人啊，不知道吃的还有没有。”一对年轻的情侣走进的餐厅。 女的扎着马尾，穿着短袖和粉色的短裙充满青春的气息。 男的穿着短袖短裤夹着人字拖，也是一副度假的模样。 从外表看来，他们和普通的来酒店度假的情侣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和人也没有任何区别。 立刻有几个超度者热络的迎上去一副善意的模样搭讪：“这酒店支持点单的，也是免费。完全不用担心起得晚了，东西被人吃完。” “是吗？没想到这酒店还不错呀。”情侣自然而然的坐到了那几个搭讪的人旁边的桌子上，招手喊服务员。 点了餐食以后，那些人又继续没话找话：“你们也是过来度假的吗？” 女人说：“是啊，听说这里的生态果园一年四季都能摘水果，我和男朋友过来体验一下。”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很快又进来一对年轻的情侣，两人手挽着手走进来，立刻便又有几个超度者跟了上去。 这架势怎么看他们这些超度者才像不怀好意的歹徒。 但没办法，鬼怪不会直白的向他们剖析，为了寻找线索只能这样。 接着又进来了一家四口，中年的父母保养的很好，看上去显年轻。大学生模样的哥哥牵着高中生模样的妹妹，一家人其乐融融的。 “你们不去套套线索？” 顾司回过头，说话的竟然是那个被归墟暴打的长发男，他竟然还敢说话？ 长发男看见顾司看他连忙低头嘀咕：“我只是好心建议，难道你们不想要功德？昨天的分组可没算你们...” 他说的是事实。 来到这里任务的人，谁不想多拿点功德早日出去？ 可一场任务的功德分是有上限的，所以他凭什么那么好心提醒他们？ 但云青彦站了起来，朝一家四口走去。 顾司愣了下，他不认为云青彦看不穿这长发男的把戏，可他去了自然有他的道理。 顾司把面包全塞进嘴里也跟了过去。 归墟也拉起严晓丹跟在他们后面。 毕竟云青彦长得好看到能超越种族，他还没有开口，那小姑娘便腾出位置冲他甜甜的笑：“哥哥，是想拼桌吗？” 云青彦摆摆手对孩子的父母咨询道：“在下本是与朋友带孩子们结伴而来，不巧朋友有事先行离开。但良辰美景不好辜负，我亦对此没有经验，看你们其乐融融，便想来取些经。该如何安排才能让孩子们玩的尽兴。” 他散发着清雅矜贵的气质，说着半白不古的话，配合他白的像没晒过太阳的姣好面容，再加上后面的少年少女，这形象场景，前后铺垫，高端而合情合理，任哪个路人都觉得他说的就是事实。 虽然他们被赋予了游客的身份，但也是具有本身属性的，那对夫妇显然不像小情侣那般天真无知，并没有轻易相信他，指着看上去二十四五岁的严晓丹问：“她也是孩子？” “居家保姆，虽是年轻，但工作上总该给年轻人些机会。毕竟带了个女孩子，不带保姆不方便。” 云青彦面不改色，竟然圆回来了。 没化妆的归墟趁机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抱着顾司的胳膊吐槽。 “爸爸真讨厌，说好的一起玩，公司电话一打来他就跑了。把我们丢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朋友，看来这次郊游是泡汤了...” 顾司也配合的跟着她一脸忧伤的演：“妹妹，你不要怪爸爸，他也是想留下的，可公司...哎...” 夫妇们露出了然的神色相信了云青彦，邀请他坐下。 “酒店有烧烤架提供，你们可以去野炊。” 云青彦一脸认真的听着：“还有呢？” “生态园有菌菇体验园可以采蘑菇，还有水果采摘园，现在应该可以摘草莓桂圆还有各种瓜。湖边还有人造沙滩，可以露营...” 他们认真的讨论着游乐场地。 云青彦详细的问着各种细节。 他问得太多太细致，细致到夫妇觉得很难回答，比如他会问草莓成熟到什么样可以采摘，大小以及色彩，一板一眼像是要做学术。 “要红的，是怎么个红法？...抱歉啊，你们等等，我拿笔记一记。”说着他当真从口袋里掏出一只不知从哪弄来的笔，然后又开始又掏出一本便签，准备记录。 那对夫妇倒是没嫌他事多，却又生怕他再问出什么样的龙眼才能摘之类的话，邀请道：“水果这个东西随便摘的，你们这些做学问的文人就是太古板。要不我们一起吧，看你们家孩子也就是十六七岁，我们家孩子一个未满十七，一个十九，孩子多一起热闹，他们的玩法也更多。” 云青彦用笔在纸上认真记录的手一顿，说：“这样也好，我跟这些孩子也玩不太动。” 才怪了好吧，昨天野炊就他看的最认真，玩的最开心。 话说他不会就是因为想玩才过来吧？ 而云青彦本在心里琢磨，这对夫妇带了两个小孩，肯定对玩乐特别有经验。结果听来听去都是干活又很惆怅，摘水果也叫玩吗？你们自己去玩吧。 两个孩子很热情的跟顾司和归墟自我介绍的：“我叫陆娇，这是我哥哥陆蒙。” 陆娇人如其名是个娇俏可爱活泼热情的少女，陆蒙也是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 归墟很热情的回应，而顾司本身是一个慢热的人，只是学着归墟的反应客套的打了个招呼，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没告诉对方。 看着快速打成一片的孩子们，那丈夫忽然问道：“我姓陆，是个商人，不知您是做什么工作的？” 云青彦礼貌的回应：“鄙人姓云，算是个老师吧。” “什么叫算是？” “在下教的是那些很晦涩难懂，一般人没兴趣的东西，所以学生也不太多...” 教人修炼嘛，学会了也不是一般人了。 陆先生明显领悟出了别的含义：“你是教古文的吗？我国历史悠久，文化博大精深，那些孩子不懂是他们的损失，以后他们懂了就会后悔没好好学...” 云青彦弯了弯唇角，没有否认。 第133章 流浪汉 今日他们选的是去果园摘水果。 陆先生夫妇倒是没有和他们的孩子们一起摘，他们坐在凉棚下聊着天，大概是聊的孩子的教育问题，还说陆娇的月考成绩下降了，再降就考不上某某大学了，只能跟他哥陆蒙一样上个普通二本。 云青彦自然也是坐在凉棚下。 今天的温度比昨天热了许多，烈日炎炎之下，凉棚显然隔不了多少热。 云青彦额头上出现一层薄汗，面颊微红，他撑着头，整个人有些无精打采的，时不时开口接一接陆姓夫妇的话。 顾司对于摘水果并没什么乐趣，他只想练功，打鬼怪！ 实在太无聊了，他扛着一麻袋西瓜围着瓜田跑了二十圈。 倒是严晓丹归墟和那姓陆的兄妹抢水果玩的不亦乐乎。 二十圈很快跑完，感觉时间没过多少，要不再跑五十圈？ 顾司再度扛起麻袋，忽然看见凉棚下的云青彦单手撑着脑袋，精神恹恹的。 顾司的心剧烈的跳动了两下，他是不是不舒服？ 顾司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是有点大，有凉棚挡着也不过是建了个蒸笼，云青彦那体质很容易中暑吧... 可如果现在让云青彦回去也不好。 所谓做戏做全套，现在让对方走了，把他和归墟扔在这，就和云青彦刚刚树立的认真负责的人设相驳。 他不知道这陆先生夫妇是鬼怪还是别的什么，也不知道在他们面前露馅会是什么后果。是失去线索还是激怒鬼怪。 这个世界的鬼怪好像挺凶残，第一夜就开始杀人。 虽然顾司还是挺希望和鬼怪打一架。 但已经到了这个程度没有理由放弃这个线索，但他又实在不忍云青彦受罪。 他的视线落在了一个大西瓜上，忽然计上心头。 他摘下瓜，跑到众人的视角盲区，用力一摔，鲜红的瓜瓤露了出来，水果的清甜飘逸在空气之中。 然后他又在膝盖上身上蹭了点土。 啧，不太像，都没破皮，过去哭唧唧简直就像矫情怪。 于是他傻逼的半跪在地上将膝盖往地上磨了磨... “嘶~”终于出血了，觉得不够多，又抹了点西瓜汁上去。 看着红彤彤的膝盖，完美！ 他在西瓜汁干之前，抓紧时间抓着破碎的西瓜跑到云青彦身边哭丧着脸说：“云老师，我刚想去找切西瓜的服务员，结果摔了一跤，好疼啊，应该破皮了，你的创可贴给我用用...” 创可贴那东西云青彦什么时候用过。 他立刻懂了，装模作样的摸了摸口袋说：“放在房间了...我去拿...” 顾司立刻接话：“我跟你一起回去。” 下一刻，一盒创可贴递了过来。 “我带了，我有。”陆太太不仅拿出了创口贴，还从包里拿出了绷带酒精... 怎么还有人出门带这些？ 陆太太笑着说：“小孩子粗心大意确实很容易伤到自己...” 顾司安详的接过创可贴。 “酒精绷带就不用了，我去洗手间清理一下就好...” 他想了想又像一个巨婴一般不要脸的向云青彦求助：“云老师，你陪我去洗手间吧，我一个人不敢去...” 要知道顾司从外表上看已经十六了！ 一米八的个头。 陆先生和陆太太虽然感到不可思议，但良好的教养让他们并未对此评价。 云青彦表面上也没说什么，攥着手，就跟他去了洗手间。 到了洗手间，顾司立刻拧开水龙头对云青彦说：“洗把脸，会凉快些。” 云青彦捧着水洗了把脸，然后瞟了顾司膝盖一眼，冷冷吐出二字：“蠢货。” 顾司一愣，赶紧解释：“西瓜汁是西瓜汁！” “有血腥味。”云青彦弯下身子用沾了水的手抹开膝盖处的西瓜汁，斑驳的伤口露了出来。 顾司赶紧捂着膝盖：“天太热，我当时脑袋是抽了，疼过后就清醒了...” “这样吗？” “当然，我又不蠢...” 说话间，洗手间外有一闪而过的黑影，顾司马上冲了过去，只看见一个背影，朝一个方向逃窜。 顾司立刻就追了过去。 那人速度不慢，顾司更快，很快就抓住了那人肩膀。 “你是谁？” 他回过头，顾司看见一双熟悉的倒三角眼。 他咧开嘴，朝着顾司僵硬地笑了笑。 只是，今天这人不像流浪汉，头发干净，穿着一套不合身的黑色运动服，紧巴巴的，也不脏，就像是拿的别人的衣服穿似的。 顾司没松手，继续问：“你有什么想对我说吗？” “跟我走！”他说话了，声音哑暗渗人。 顾司盯着这人，虽然他修炼了，但也不敢托大到无所畏惧， 之前他觉得自己挺强，雷都劈不死。直到见过莫友和归墟对打，见过云青彦冻了一屋子黑影，他又认清了自己的实力。 他不过刚刚步入晓境，后面还有小了，中知，大通。 他的路还远着呢。 “你在这等等，我先跟我朋友打个招呼。” 顾司刚回头，就看见云青彦朝这边走来。 他也迎着他走过去。 “归墟姐姐，对不起...对不起...” 远处草莓地里传来陆娇的声音。 出事了吗？ 顾司看了眼草莓地，过了一会，又回头看了看流浪汉。 流浪汉消失不见了... 奇奇怪怪鬼鬼祟祟。 云青彦大步走了过来说：“恐怖小说里这种神神叨叨的家伙都是线索...晚点再去” 顾司一脸震惊：“你还看这？” 云青彦点点头：“我什么都看。刚来这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懂，第一次进入现代世界我都不会用电器，闹出很多笑话。多亏了这些小说让我了解了现代...先去看看归墟那边出什么事了。” 虽然只是普通平淡的一句话，顾司却有些心酸，他是见过古代人被现代超度者排斥的。 云青彦是个很要强也很要面子的人，去了现代的鬼怪世界什么都不懂，被别人嘲讽还无从反驳。 当时，他一个人一定很憋屈也很无助吧。 他虽淋了雨，却没有让一滴雨落在自己头上。 自己从第一次进入鬼怪世界就有云青彦带。 那么以后自己也不要再让一滴雨落在他身上。 第134章 他很奇怪，向我表白。 陆娇摔在地上，一脸惊慌，满脸柔弱。眼眶通红的向站在一旁的归墟道歉。 她肩膀之下有两个模糊的泥手印配合身上的脚印让人浮想联翩。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陆蒙跟严晓丹去洗水果去了。 陆姓夫妇立刻起身跑过去扶起陆娇问：“怎么了？” 陆娇眼眶通红抽噎着：“是我不注意，拦着归墟姐姐的路了...” 她的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向归墟，就算陆娇拦住了归墟的路，也不至于要被踹吧。 归墟不说话，背着光，站在草莓大棚下，表情埋藏在阴影里。她长得瘦高，看着陆娇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女王看属下的感觉。 下一刻，她哈哈一笑，走上前去，不顾陆娇的瑟缩反应捧着对方的手安抚：“娇娇妹妹，我也不是因为你拦路才踹你，你忘了刚刚的事了吗？ 你看你手上的泥，你好好的就突然往泥里钻，我还以为你得了妄想症，我们班就有个这样的神经病，发病的时候非把泥巴当巧克力。 泥巴吃下去可是要洗胃的，我这么瘦，拽你又拽不住，这一急就...” 她嘴上在安抚，自己手上的泥全不着痕迹的擦在了对方袖子上。 陆娇一脸愕然，她的手上确实有不少泥，可很可能是刚刚她摔在地上用手撑地沾上的，但这谁说得清楚呢。 末了归墟又补了句：“叔叔阿姨，你们有空带陆娇去医院看看吧，听说高中生学习压力大，很容易精神出问题的。” 她看了看天说：“天到底是太热了，不太适合摘水果，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她朝洗完水果的严晓丹喊了句：“严阿姨，我们也回去吧。” 身后的陆姓夫妇红着眼眶，小声交谈是不是给孩子压力太大了。 最终，他们提前结束了活动回到了酒店。 但也收获颇丰，满满的一篮子鲜红的草莓。 酒店餐厅有下午茶。 四人找了个靠窗的小卡座，归墟点了爆辣烤肉串，严晓丹点了份蛋糕。 云青彦想了想也要了不要辣的羊肉串，顾司则要了份不要辣的烤鱿鱼，怕服务生记不住，他还提醒了好几遍不要辣椒。 结果等烧烤上来了，云青彦和顾司的烤串竟然都加了不少辣椒。 顾司刚准备出声要服务生再来一份，毕竟这里点餐不用花钱，他们弄错就算了。 “喂，站住！”心情不悦的归墟喊住要走的服务生，冷森森道：“他都说了不要辣椒不要辣椒，你怎么还给他们撒辣椒，你们老板的店是欠砸吗？” 服务生一边道歉一边说再给他们准备一份。 云青彦也一改过去淡泊的性子开口道：“这不是准备一份的问题，你们耽误了我的时间。” 服务生怔住不知该如何是好。 但很快另一个服务生跑了过来边道歉边承诺：“您不要生气，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也只能尽量弥补您的损失，以后先生对菜品有什么要求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满足。” 云青彦没再说什么。 那个服务生便推着另一个服务生，让他再去准备一份烤串。 归墟心情显然不太好，瞥了一眼默不作声的顾司骂道：“妈的，你是不是也可怜那个绿茶婊！” 顾司一愣，赶紧摆手。 是有一瞬间他想过归墟是为了早点结束活动让云青彦回来休息。 可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归墟虽然霸道而乖张，但是对于没有主动惹她的人，她似乎并没有做过什么过激的事，相反在某些情况下她还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不然也不会对严晓丹的任务这么上心了。 他解释道：“当然不是，我只是在思考，你打的那个男人为什么要‘好心’提醒我们？ 假如我是他，我是说假如，被人当众如此侮辱，那一定要报复，毕竟道德有问题的人从来不会觉得自己道德有问题，否则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我们假设他有问题，那么这个提醒肯定不是好心，这一家四口应该有问题，而且...他知道什么...” 归墟挑挑眉问：“所以，你也觉得那个陆娇是个绿茶婊？” 顾司沉默了一下说：“你倒是说说当时发生了什么？” 归墟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都没看见她，我当时看见了一个挺大的草莓，半拳头那么大，还很红，我就想把它摘下来。我小跑了两步，好像确实踹到了什么，然后后来的事你们就看见了...” 顾司抿了下唇：“所以你是真踹她了？” 云青彦揉着太阳穴道：“就算脚印是归墟的，手印是哪来的？这件事有问题。” 归墟欣慰而感激地看着云青彦说：“还是我云叔叔鉴婊厉害！”她又冲顾司翻了个白眼说：“不像某些人马上就要同情那个绿茶婊了！” 又被点名，顾司整个人都不好了，强调道：“我没有同情她！！！” 一直默默吃着蛋糕的严晓丹忽然举起手说：“说来那个陆蒙也很奇怪...他向我表白...” 三人的视线都落在严晓丹身上。 严晓丹长得很文静而普通，脸上还有些斑，感觉达不到那种让人一见钟情的程度。 归墟惊讶的问道：“所以你和他洗水果洗了这么久是因为他在向你表白？” 严晓丹点点头：“虽然他长得还行，但不是我的菜，我喜欢一米八八以上的双开门，他年龄太小，看上去就没安全感。 所以我拒绝了他，话说这鬼怪世界的人到底是不是人啊？他很会撩，擦我的脸上的灰尘，帮我洗水果，把每一个草莓屁屁上的叶子都摘了。” 归墟语重心长的恐吓：“鬼怪世界是由鬼怪，阴气，怨气，鬼力...以及他们的内心投射和许许多多不是好东西的东西组成。 你说他们是什么？说不定这家伙就是在蛊惑你，想要你永远留在这，等你心动留下，他就原形毕露，露出獠牙嚓咔嚓咔！听说心甘情愿的奉献能让鬼怪得到的能量更多！” 归墟说完呲牙咧嘴地咬了一口肉串狠狠地咀嚼着。 严晓丹打了个哆嗦，顿时醒悟，蛋糕也没心情吃了骂骂咧咧的说这些鬼怪心蔫坏！要归墟保护她。 归墟亲热的拍着严晓丹的背说：“一定一定！” 吃完下午茶后，大家便各自回了房间。 顾司冲进洗浴室帮云青彦放水，准备让他泡澡。 自己趁浴缸放水的时间冲了凉。 他冲完澡出来准备喊云青彦去泡澡，看见对方站在门边，手中拿着一张卡片在看。 很明显这卡片是从门缝里塞进来的。 第135章 时限：明晚 顾司凑过去看了眼，是一张晚会的邀请函。 上面说，明晚会在一楼餐厅举办宴会。邀请各位旅客参加，愿意参加的在今日晚餐的时候找服务生报名。 顾司顿觉不妙。 出现时限在鬼怪世界可不是好事，比如上个酒店世界，所谓密室逃脱就是主鬼怪用来杀掉所有超度者的活动。 弃婴世界婴儿塔三天一焚烧便是婴儿怨气到顶峰的时刻。 这卡上说明晚，晚上。 该不会是这里的鬼怪已经等不及了，准备明晚就大杀四方吧？ 是不是太快了点？这个鬼怪世界表面平静，没有一点鬼怪世界的氛围，可杀意却那么大。 不知道它的实力又如何… 云青彦看着面色凝重的顾司，似乎感受到他的紧张，安慰道：“别那么担心，只是一个宴会而已。出现时限并不一定代表死亡。 就拿弃婴世界来说，如果那些人没有开地下室的门，就算到了第三日，我们顶多听见地下室有撞门的动静，为我们提供一个调查的方向。 只要当天它们没撞开门成功，我们便能再获得一个三日时限。若我们在下一个三日的怨气巅峰之前提前发现弃婴怪，也是能在伤亡极小的情况下强行超度它们的。 可惜他们开了门，才会造成后面弃婴们冲入育婴堂的情况。” 顾司琢磨了片刻发现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弃婴世界冥府的干涉程度很大，很多门都能限制鬼怪。 如果不是那几个人开了门，连人都不会死。 要知道那个世界第一天可是一个人都没死的。 是因为鬼怪不想杀他们吗？当然不是，只是因为门没开，鬼怪无法过来。 修女们大概也收不到主鬼怪要求杀人的指令，不敢妄动。 所以时限不一定是死亡，也可能是会出现新的线索。 想通了的顾司询问道：“我们要不要告诉其他人不要拒绝参加宴会，很可能拒绝参加宴会会死...” 云青彦已经推开浴室门，走到了浴缸边，弯腰用手试着水温。 水温不错。 他当着顾司的面开始脱衣服，光洁而薄韧的背随着衣服的滑落展现在顾司面前。把顾司看的血脉喷张，赶紧捂着眼睛背过身子。 然后又想，看看又如何？之前又不是没看过，他并不排斥。 想到这里，顾司又转过身低着头从指缝里偷瞄。 云青彦瞥见他的反应嘴角微微勾起，心情大为畅快的他似漫不经心的说：“那就顺便提一句吧，听不听由他们。” 云青彦这一个澡泡了快一个小时，等他泡完，坐了一会便到了晚饭的点。 而归墟和严晓丹已经迫不及待的在外面等着了。 如果不是昨晚死了人，这个鬼怪世界真的是完全不恐怖。 毕竟风景秀美，住的房间舒适宽敞，食物也都是免费按照超度者的要求提供。 在人间度假都享受不了这么好的服务。 毕竟，在人间干什么都是要钱的。 他们下来的比较晚，几个卡座已经有了零零散散的人。 云青彦显然不乐意和其他人一样坐在‘拥挤’的大堂，朝服务员招手问：“有包厢吗？” 服务员很为难的说：“没有。” 那个穿道袍的超度者立刻热络的朝云青彦招手：“朋友，朋友，来我这坐。” 云青彦也没客气，大步走到那人的卡座坐下。 这穿到道袍的超度者自称魏甲，是道家的人。 但顾司从他身上看不见像云青彦身上那么明显的灵气的痕迹（之前顾司总觉得云青彦自带光，比别人亮，其实就是灵气痕迹。） 如果不是魏甲刻意遮掩或者灵力微薄，那他或许不是靠灵气修炼。 卡座是个四人座，他们全坐下去魏甲就没有位置了。 但对方认定了四人是大佬，朝着抱大腿的目的去的。 所以也没介意，甚至主动站到了外面，跟他们交代着：“除了你们跟着的那一家四口，剩下的三组旅客两对是情侣，还有一个自称失了恋的单身男人，过来散心的。 从交谈中看不出来他们有什么问题，他们给人的感觉很真实，就像是真实游客，其中一对情侣还为野炊还是去湖边的人造沙滩吵起来，他们吵完后回了屋子没再出来。 另一对情侣去野炊了。 那个失恋的男人去了果园，待到天快黑了才走...” 听完这些话顾司觉得很奇怪，果园是很大，但这个季节开放的果园只有草莓园龙眼园和瓜园，今天他们也在果园呆到了下午，可并没有看见除他们之外的陌生人。 除了那个流浪汉… 他问道：“那个男人是什么时候去的那片果园？” “他下午的时候先去了草莓园，但好像是看见那里有人就去了桃园...” 顾司更疑惑了：“桃园不是没开放吗？” “他翻进去了...盯他的人说感觉他不像个好人，不修边幅，脸总是阴沉沉的，像在琢磨什么坏心思。” 魏甲一脸期待的看着四人问道：“你们发现什么了吗。” 似乎确定是那个流浪汉了。 他真是游客，还是悄悄顶替了游客？ 顾司没提这事，趁机说了句：“昨晚没的那两人都拒绝了服务生的送餐...” 魏甲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半天才干涸的吐出：“昨晚我也拒绝了...还有很多人都拒绝了，毕竟这里可是鬼怪的世界，谁大晚上的敢给外面的东西开门...” 很多人拒绝了服务生的送餐，只死了两个人。 旁边悄悄支棱着耳朵听着几人谈话的人面上顿时露出了不屑，似乎在表达不过如此。 顾司进过的鬼怪世界不多，也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没事。 但他还是愿意相信这是一个触怒鬼怪的条件。 否则那个记号是什么时候做的？ 如果是杀人后，以云青彦的耳力昨夜怎么会没有听见其他人路过门口... 那记号一定是杀人前做的。 “大概是蠢货那么多，杀不过来了。”云青彦冷不丁来了句。 虽然云青彦替他开脱，顾司还是为自己的不严谨懊恼。 也怪他们昨夜去了厨房没找到线索就直接回去了。 如果再去四楼转一圈说不定能就能看见一排标记，以确定这是不是触怒鬼怪的条件。 等等，四楼三楼？ 他们在三楼走到楼梯口，其他的门上并没有标记。 顾司抓住了一些头绪，问魏甲：“是不是那几个接受了服务生送餐的住在三楼？” 魏甲说：“是有一个在三楼，但有两个拒绝了服务生送餐的也在三楼，他们也没事。” 第136章 他还是太仁慈了 “两个？拒绝送餐的那两人是住一起吗？” “好像是。”魏甲又朝不远处的两个坐在一起的男人大声询问道：“李景，刘领，你们两个是一起住三楼吧？” 那两人中看上去老实憨厚的那个男人应了一声，说“是。” 另一个年轻些的男人低着头扒饭，什么也没说。 顾司似乎发现的头绪。 因为对方是两个人住，所以才被鬼怪放过，那么这个鬼怪很可能是独行杀人，同时杀两个强壮的男人会降低效率，为保险，它放过了他们。 而只杀了三楼的人大概就是验证了云青彦的话，蠢货那么多，杀不过来了。 便随机选了一层。 有人领悟了顾司的意思，立刻和身边的人商量合住。 顾司已经将自己知道的告诉过他们了，再多说也没什么意思。 他直接走到晚会登记的服务员面前替他们四人都报了名。 有超度者小声议论着，现在没有丝毫线索，说不定能在晚会上查到什么，也过来报了名。 有想努力多挣些功德的。 自然也有只想保守苟命的，他们坚信晚上出门会遇见危险，对晚会无动于衷。 顾司也没劝，他们还有别的事要做。 ...... 长发男名叫吴欢，虽然他没有在餐厅吃晚饭，但顾司问到了他住的房号，他住四楼403。 四人去敲门的时候，他缩在里面不肯开门。 顾司也没跟他客气，一脚猛踹，就把门踹飞。 吴欢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看他们的眼神满是惊惧。 “你们到底要怎么样啊！” 顾司将斩骨刀扎在吴欢的手边，阴森一笑，恐吓道：“关于那一家四口你知道什么？不说吗...我看你这十个手指削起来挺好玩的。” 吴欢直接怂了，带着哭腔喊：“别削别削！我没说不说啊，这个生态园湖心酒店的老板姓陆。就是他们...我小时候家住在这附近，经常来这边玩呢...” 眼看他话题带偏，顾司不耐烦把刀拔起道：“说重点！” “我在说我在说。” 归墟显的更没耐心，如果说顾司只是恐吓一下。 归墟就是实践型，她伸手掰断了吴欢的手指骂道：“踏马的，你还有闲心说别的？” 吴欢惨叫之后眼泪都出来了。 但嘴巴倒是没敢停。 “湖心酒店发生过凶杀案，有一个变态男人凌/辱了陆家的女儿陆娇后将她关在地下室，还把来找女儿的陆姓夫妇给杀了，甚至把帮着陆姓夫妇找女儿的游客全杀了，不仅如此。为了销毁证据将这里一把火都烧了，后来这里就开始闹鬼...” 顾司问：“那一家四口全死了吗？” “只有女儿活了，她从火场爬了出来。指认了那个变态，那个变态被判了死刑。我就知道这么多” 云青彦悠哉地问：“所以你觉得这个世界是情景重现？你让我们跟陆姓夫妇打好关系，是希望他们女儿失踪后会找我们帮忙。我们为了获得线索，肯定会帮忙，这样那个变态就会连我们一起杀掉，是这个意思吗？” 吴欢一副吃了屎的表情，想点头又不敢点头。 按理说顾司应该生气。 现在确定了这个鬼怪世界触发死亡条件之一便是拒绝这里的‘人’的话，那么这陆姓夫妇来喊他们找失踪的孩子他们肯定不会拒绝。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鬼怪杀人的手法，但无疑他们会受到死亡的威胁。 这人是想让他们死。 可不知为什么他很平静。 自从死亡之后，无论是遇到的超度者也好，遇到的鬼怪也罢，都一再刷新他对人性底线的认知。 但就这样放过他又显得自己像是冤大头，于是顾司按住吴欢就是一顿暴揍，打的吴欢掉了半嘴牙才收手。 因为牙齿坚硬，和坚硬的东西碰撞可以增加拳头硬度。 “呵，你也太心软了吧，他可是要杀我们！”归墟说完上前踩断了他一条胳膊。 顾司深吸一口气说：“我打是我那份，你可以继续打嘛，我又不能替你们原谅他。” 严晓丹知道这个人想利用鬼怪害死他们也没有客气，上去胡乱踢了一顿。 云青彦抱着臂看着吴欢没有动手。 顾司见他不打算动手，感慨云青彦还是太仁慈了。 看来他们动了手，他就打算放过他了。 “我们回去吧，天黑了。” 云青彦点点头， 顾司，归墟，严晓丹先出门了。 云青彦最后出的门，他轻轻的捏了个诀。 满地的黑色碎小灵纹如墨水点一般从虚无中浮现，像蚂蚁一般朝着吴欢聚集过去... 乘电梯上楼的时候，顾司问归墟：“今天下午那个陆娇一直在草莓园没离开过吗？” 归墟翻了大白眼：“这谁知道，我又没盯着她。你不也在场吗？你怎么不盯着？” 顾司努力回忆：“她好像离开了一次还是两次，但她去哪了？” 严晓丹小声说道：“她好像上了两次厕所，草莓园边上的那个厕所，我去洗水果前她还上了次厕所。” 顾司说：“我在厕所看见过他们口中的单身男人，之前他穿的像个流浪汉。” 归墟说：“你是想说那个单身男人就是吴欢口中的变态？陆娇去厕所见到了那个变态，而且变态还对她做了什么，所以她才会猫下身子躲在我后面？” 严晓丹说：“这么说好像也挺合理。” “他除了长相，好像也没做什么变态的事...”顾司思索了片刻，又看向云青彦问：“你还记得陆娇身上的那个掌印大小吗？可能是成年男人留下的吗？” 云青彦立刻就答道：“不像，小了。” 严晓丹说：“会不会是她遇见变态后很紧张，才把自己的手印印在自己身上，不是有的人紧张了就会攥衣服吗？” 顾司琢磨一会说：“人紧张一般会攥衣角吧，那个泥手印的位置未免太高...” “变态做下流的动作，她一防护...”严晓丹做了个抱胸的防护动作，手印的位置依稀和陆娇肩下的手印位置重合。 看着手印的位置大家都沉默了。 过了好久归墟才问：“那我们接下来再怎么办？” 第137章 我想开门看看，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自负？ 严晓丹虽然功德分不多，但也是进了好几次鬼怪世界的老手了，听归墟说出这么外行的话，她惊讶之余疑惑接话：“如果吴欢说的是真的，那鬼怪很可能就在枉死的人之中。 我们现在就该琢磨他们为什么不肯投胎...想办法找到那个鬼怪劝劝他...我觉得鬼怪可能是那一家四口，也可能是死在大火中的游客以及某个服务生...” 归墟没好气道：“你这不是把这里所有的存在都说完了吗？” 严晓丹不好意思的笑了下：“现在也没有太多证据锁定到个人。一般任务锁定主鬼怪的流程就是这样呀。服务生的可能性大一些吧，毕竟昨天是送餐的人标记的超度者。” 大家都没接话。 电梯门打开，归墟和严晓丹回了房间。 到了屋子前顾司用房卡刷开了门走了进去，回头发现云青彦站定在门外打量着对面的外墙。 这一层有三间套房，走廊的左边有两间，是他们四人住的，右边那个套间就是那一家四口的，同时电梯井也是在右边。 顾司以为他是听见了什么，刚准备问，只听云青彦说道：“对面房间比我们的大...走，进去看看...” 咦？ 对面的房间是那一家四口的，如果说酒店都是他们的，他们给自己的预留最大的房间也不稀奇。 云青彦走上前去礼貌的敲了敲门。 陆先生来开的门，他看见云青彦有些惊讶：“您怎么来了？” “我就住对面。令媛还好吧？我来就是想告诉你，其实有的精神方面的疾病源于缺乏安全感...呃...我有一个朋友，他就是总是妄想别人要害他，后来嘛在他的朋友的陪伴下，慢慢的好了。你们也可以试试多陪陪孩子...” 咯吱——里面房间的一扇门开了，陆娇的头探了出来，她看了云青彦一眼又缩回头，什么都没说，又关上了门。 陆先生回头看见陆娇的反应也没评价，只是客套而感激的说:“多谢。” 云青彦扫了一眼房屋陈设，没有再说什么，准备离开。 “等等。”陆太太小跑来，递了一盒切成片的西瓜过来：“下午的事实在是不好意思了，明天我们想去湖边的人造沙滩，不知道你们还愿意一起吗？” “可以。”云青彦接过西瓜递给顾司，答应了之后就离开了。 门合上之后，陆先生走到陆娇的房间门口，举起手想敲门，但又放下了，只是站在门口无奈的说了句：“不要影响爸爸做事。爸爸，也是为你好...” ...... 顾司倒并不是那么担心鬼怪来找他们，毕竟鬼怪世界的鬼怪对于他不是虚无缥缈的。 回到房间，关上门，云青彦突然说了句：“那个朋友不是我...” 顾司一怔，他完全没往这里想，但云青彦特地一强调，顾司就很难不想了... “他是你的另一个朋友。”云青彦一脸幽怨，仿佛在控诉，让顾司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已经充满了负罪感，那种感觉就像是现任女友再翻前任女友的旧账，只是这个前女友前到的上辈子。 好在云青彦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们的房间小了。” 顾司紧张到疯狂跳动的心平稳下来，接他的话：“我刚看了他们的房间比我们应该大一些，他们有两个卧室，其中一个卧室还隔了...”顾司话音未落，就想明白了，话锋一转：“你是说他们的屋子面积比外墙看上去的小？有密室不成？” 云青彦点点头：“也可能是有带暗门的衣帽间。不过知道这些也没什么用。毕竟进不去。” 顾司叹了口气，拿了一块西瓜吃了起来：“这西瓜挺甜，要不要来一块？” 云青彦无动于衷道：“这么大块用手拿会脏手，我不喜欢那种黏糊糊的感觉。” 顾司到底是个懂事的人，立刻放下手里的西瓜说：“我帮你切成块。” 云青彦拒绝道：“今天不想吃西瓜。看看晚上服务生送什么。” 房间里的电子钟数字跳到了11。 半夜十一点准时，服务生敲门了。 “您好，我是酒店送宵夜的服务生。今夜为您准备了牛排与红酒，请您开门让我送进去。” 连台词都和昨天一模一样，就跟功能npc似的。顾司忍不住对云青彦说：“如果我说我想开门看看，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自负？” 云青彦沉默了一秒，对外问道：“有番茄酱吗？一点点就行。” 服务生答：“我们宵夜的牛排统一提供黑椒酱，如果您需要别的酱汁我可以去厨房帮你们拿，您是要番茄酱吗？” 云青彦这才对顾司说：“开门吧。” 顾司明白云青彦的意思，之前受害者门上的标记是番茄酱，如果服务生不能提供番茄酱，那么大概率做记号的和送餐的服务生并不是同一人。 门打开以后，服务生推着餐车走了进来，将牛排和红酒往餐桌上摆着。 顾司问：“这整栋楼的餐都是你送还是每层楼一个人送？” 服务生答道：“我们每层楼都有服务员送餐。” “那送餐的服务员是固定的吗？” 服务生说：“不是，一般都是谁值班谁送。昨天我休息，就不是我送的。” 顾司问：“那你知道昨天谁值班吗？” “抱歉哦，我没有关注别人的班次。” 看着服务生已经收拾好东西出了门，顾司想到什么了又说：“哦对了，明天的牛排我们要全熟的。” 服务生说：“好的。可是全熟的会比较老，要不试试九分熟？” 顾司是个穷逼，从小到大都没吃过牛排，并不懂牛排的好坏。但他知道云青彦不吃那种有血水的，所以才提出建议。九成熟就算有血水也不会太多吧。 他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问：“要不这份牛排给我们换九分熟的？” 服务生很耐心，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情绪，又推着餐车进来了说：“好的，这就为您换。” 换的过程很快，不过十来分钟。等服务生走后。 顾司顺手帮云青彦把牛排分切，这是他今天吃下午茶的时候看见点单上写了牛排分切服务。他才知道原来这东西还能服务的。他记了下来。 “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不同的服务生送餐的问题？” 云青彦沐浴之后换上了一件水墨风的丝绸衬衣，看见顾司替他切了牛排难掩嘴角的笑意，明亮的光洒入他的瞳孔，他眨了眨眼睛，睫毛微微颤动。 看向顾司的眼神里全是满意和欣赏。 他走过来坐下，拿起叉子，优雅的将牛排送入口中，慢慢咀嚼咽下之后才说：“你认为是三楼送餐的服务生有问题，所以导致了拒绝送餐的人被杀？” 明明疑点是顾司提出的，可他却是满眼崇拜的看着云青彦连连点头。 “也合理。” “那我们去查排班表吧？”顾司是个行动派，想到就要做。 “哦，那等我吃完。” 第138章 平日里别人都喊她小太妹，疯子，颠婆．． 隔壁房间。 归墟坐在沙发上，端着盘子，往牛排上洒自带的辣椒粉。 严晓丹坐在桌子前，撑着下巴，看着归墟，好笑道：“归墟姐，你就这么喜欢吃辣椒吗？” 归墟用指头沾了点辣椒用舌尖舔了舔，辛辣蔓延开来，她满足的笑了起来。 “辣不是味觉，是一种刺激，人生太平淡，需要刺激开胃！” 灯光洒在归墟身上，驱散她满身的阴鸷，让她像从黑暗中诞生的小太阳。 “刺激？”严晓丹愣了下：“不都说平淡是真吗？” 归墟朝她咧嘴笑道：“可如果你的人生注定要刺激呢？既然改变不了自己的命，我就让别人也跟我一样刺激！” 归墟既来之则乐之的的精神状态让严晓丹很是羡慕。 “我曾经也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一家人其乐融融，”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可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一切都破碎了。” 她的眼神迷茫而悲伤，仿佛在回忆那段痛苦的过去。“从那以后，我觉得人生再也没有了意义，我开始厌恶这个世界，厌恶自己。如果我有你这样的好心态就好了...” 归墟用手抓着整块牛排像啃大饼那样啃着，见她说一半不说了，就像听八卦烂尾了一样难受。 她扯出嘴里的牛排迫不及待道：“然后呢？出了什么变故？又破碎了什么？你倒是说明白啊？” 归墟对吃瓜的渴望让严晓丹怔住：“你会想听吗？我以为归墟姐这样的大佬应该是要纵横鬼怪世界的，对家长理短不会感兴趣...” 大佬？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称呼她。 平日里别人都喊她小太妹，疯子，颠婆...她老爸虽然对她好，但肯定不会喊她大佬。 她这是收到了她的第一个小迷妹？ 归墟的嘴角顺滑的扬起弧度，变身知心大姐姐：“别人的，我不感兴趣，但你的，我感。快跟我说说家里出什么事了，让姐姐开导你，是汉子负心还是小三勾引？” 外貌不过是个小女孩的归墟自称姐姐毫无违和感。 严晓丹竟然从归墟身上看见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她款款道：“都不是，哪有时间谈恋爱。就是家里事。我胆子很小，怕黑怕疼怕鬼，活着的时候运气也不太好，欠债的爸，生病的妈，读书的弟弟，虐文女主标配。 我一天打三份工，住最破的地下室，电线被老鼠咬了也舍不得花钱去修，想来我大概就是被漏电的电线电死了。 但最早的时候，我并不是这么惨的，我爸爸是开厂的。有点小钱，他们也都很宠我。 那时候赚的钱不少，我爸就想把厂房扩大。 但有一天我们家突然来了个很年轻的算命先生，他说厂房选址风水不好，要我爸慎重。 虽然我爸是个相信科学的人，但还是觉得这人的话不吉利，给了他一百块，让他改口说吉利话。 那人接过钱却没说吉利话，他说：‘如果你执意如此，你的女儿会早逝。’ 当时我爸很生气，就把那人赶走了。 但也因为这人的话觉得膈应，于是在街上找了个风水先生去看风水，可别人说没问题。于是我爸就放心大胆的建了厂房。 结果厂房塌了，砸死了不少人...为了赔钱，就破产了，还欠了不少钱... 我也确实早逝了...全让那算命先生说准了。 所以人的命其实是注定的吗？既然那算命先生是高人，他为什么不用高人的方法阻止这一切？他一定有办法做到的吧？” 归墟微微抬起头，望着远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可是他也没有阻止这一切的责任啊？他提醒过就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我爸告诉我，算命的算，其实就是一种大推衍术，知道的越多，推衍的越准。 但这个‘知道’不是真正的知道，而是一种概念意识。是要用自己的东西去换的，可能是命，也可能是财，或者运。缺了这些就会造成算命先生常说的三弊五缺。 而知而改命更是泄露天机，会被天地惩罚的。这就是天道的法则。 虽说天道无情人有情，但有情也不等于滥情，他已经冒着风险给了始作俑者选择，可惜...” 他们并没有把握住改命的机会。 “这就是你说的变故吗？那之后你爸是一蹶不振把家庭的担子都扔给你了吗？” 严晓丹一怔：“那倒没有，我爸也在打零工还债。他年龄大了，正规公司也不要他...” “那你妈呢？有没有重男轻女，逼你辍学？你弟弟呢？有没有恃宠而骄，狂吸你血？” 严晓丹怔的更厉害了，没有，都没有。 相反，破产之后，妈妈还一直教导弟弟他只有一个姐姐，所以一定要保护她。 他的弟弟也很好，明明生活那么糟糕，营养不良的他，那么矮小，那家伙还把生活费攒起来给他买了个没什么用的玻璃项链。 可她呢？生活的压力早已碾碎了她所有的浪漫。 那天她骂了弟弟，嘶吼着骂他乱花钱，还在病中的妈妈蹒跚着出来劝她别生气，要她原谅弟弟不懂事。 她没有原谅他们，她怨忿的咒骂，指责是他们害她背负沉重的债务，不能像正常女孩一样按时下班后小资逛街享乐... 她一分钱都不敢多花，还要一刻不停的打工替他们还债！ 她骂完之后，委屈地跑出了家... 现在想想，弟弟又做错了什么？那天好像是弟弟的生日，所以自己才回家。他在自己的生日为她买了份礼物，却挨了骂... 严晓丹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些小时候的画面， 那个时候家里还有钱。 游乐场里，她手里拿着冰淇淋，坐在爸爸肩膀上，妈妈把手中的伞举到顶为她遮太阳，而弟弟抱着她不想背的包跟在他们后面... 他们从未对不起她，只是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跌了个跟头而已。 为什么她就要把他们当成负担呢？ 豁然开朗的她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温暖的力量，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但她知道，自己并不是孤单的，生活也不破碎... “啊——” 楼下又传来惨叫。 归墟一秒站了起来，按住要起身的严晓丹严肃道：“你待在房间里安全，这里有镇鬼印。” 她自己则迅速的翻出窗户往下爬。 第139章 他喜欢被夸，学到了 云青彦和顾司已经站在了事发房间。 他们来的很快，所以看见了一闪而过的黑影窜进了电视里。 黑影消失的太快。 待他们走近已经毫无踪迹。 电视还是那个电视，顾司伸手敲了敲，发出沉闷的声响。 实心的，无法有实体进出。 难道这次的鬼怪是虚影的？ 归墟凑过来问：“你们看见鬼怪进去了？” 顾司点点头，又去看房间里的其他东西。 云青彦难得凝重得盯着电视，片刻之后又露出豁然开朗的神色。 接着脸上展出了小孩子打游戏通关的那种纯粹的开心，那是一种能驱散迷雾的明媚。 他恢复了往常气定神闲的模样，悠然开口：“你们知道为什么电流能在电线里自由的走，而一般的人不能在电线里走吗...” 归墟抢答道：“只要电线够粗，人也是可以在里面走了的。” 云青彦向归墟投去一个看傻子的眼神，又将期待的眼神转向顾司。 顾司忽然就有一种上课摸鱼被老师抽起来答题的感觉，但他不想让云青彦失望，大脑飞速运转，从书上看的上古神话到小说里的飞天遁地。他感觉那一秒钟他脑子运作的比他一辈子加起来都快。 等等，对方说了‘一般的人’也就是说人也可能在电线里走吗？忽然脑海闪过一道光，他悟了。 “是特性。电线中有导电物质，而外圈又有绝缘的物质，所以电可以在电线里随意游走，却出不来。如果人被赋予电的特性，是不是也能在电线里走？” 云青彦似乎很满意顾司的回答，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 顾司茅塞顿开：“所以那些鬼怪给自己赋予的电的特性，从电线里走了？” 云青彦欣慰的眼神瞬间僵了一下，看傻子的神情差点没克制住流露出来：“我只是举个例子。改变生灵或者死灵的特性相当于逆天。 鬼怪可以通过灵纹改变死物的特性，让它成为鬼怪能够行走的通道的入口。 就像人修炼靠各种方式采纳灵气转化为修为提升灵力，鬼也可以靠阴气和怨念等提升鬼力，只要有能量，就能有操控灵纹的可能。” 云青彦伸手摸了摸了电视，说：“所以这个电视上一定有个使用了灵纹的转换阵法。它生效的时候便会诞生鬼怪可以行走的通道的入口。” 顾司看着云青彦专注的神情，崇拜的拍手：“所以你能让这个阵法再次生效吗？这样我们就可以找到他们的老巢！” 归墟看顾司拍手，也不甘示弱的更大力拍手，用声音彰显自己的崇拜。 谁知云青彦收回手，又后退一步，摇摇头说：“每一个人召唤的灵纹的沟通方式都是不同的。就像世界各地的人的语言不通一样。 如果把灵纹类比为物种，它的沟通方式比语言的种类更多，若是算上全世界全部生物的沟通方法都未必及与灵纹的沟通方法的万分之一多...所以沟通方式也是灵纹与共鸣者的一种密码...” 听到这里顾司有些丧气，不知道云青彦说的生物包不包括昆虫，大概率是包括的，听说光节肢动物就有一百多万种，那灵纹岂不是至少一百多亿种以上不同语言的沟通方式？看来通过这条路寻找到肇事鬼怪是行不通的。 顾司觉得这世界的鬼怪就像阴沟里的老鼠，处处都在又抓不到它。 那种感觉既恶心又无力。 顾司更喜欢那种面对面的坦诚。 但他也知道这种道理跟鬼怪说不清，它们有冤屈，或许它们固执，再或者，它们经历过无数失望的超度，又或者单纯是生前对人类的失望，每一次失望都让他们更加不信任人类，也要屠/杀人类来泄愤... 云青彦忽然又退后两步，对顾司和归墟说：“你们退后。” 虽然顾司很疑惑，不是无法和灵纹沟通开启对方的阵法吗？但还是听从对方的话后退了两步。 云青彦说：“再退后点。” 顾司和归墟连退好几步，退到了大门口，等待他的下一步指示。 云青彦没再让他们退，他单手捏诀，如珠玉落盘的声音从他嘴里吐出：“雷来。” 某种恐怖而磅礴的力量瞬间从虚无中涌入屋内，雷电的交错的耀眼光芒仿佛在屋里召唤出了一轮太阳那般闪耀。 刺目的让顾司和归墟都闭上了眼睛。 轰隆—— 一声沉闷而巨大的轰鸣之后，夹杂着塑料焦糊的臭味，雷电的光芒暗淡下去。 顾司睁开眼。原本电视的方位凭空出现了一个一人来高被黑色雾气萦绕的洞口。 大量带着腐朽味道的阴气和怨气在洞口处抖动着穿梭，只是远远的看一眼就感受到无穷的阴森，恐惧，憎怨与罪恶。 专属于鬼怪世界的诡异氛围终于出现了。 通道打开了？ 云青彦看见阴气，脸色瞬间一白，捂着胸口一直退到了墙边，用虚弱的声音说道：“虽然不能沟通，但世间万灵对于恐惧的反应大多都是一致的，一个小众的低等灵纹罢了...” 灵纹大概被云青彦用魔法打服了。 顾司看见云青彦的状态不是很好，猜测是这突然出现的阴气冲到他了，赶紧上前建议：“要不你回去休息？” 但回去休息少了参与度会不会少功德分？他思索片刻后又说：“不如？我背你过去？” 归墟看着努力献殷勤的顾司不屑的“嘁”了一声。 “不必。”云青彦看着污秽的通道嫌弃的拒绝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符往外一抛，一道幽兰的灵纹萦绕着符咒展开，只是瞬间，一个与云青彦身量外貌衣着一模一样的人站在了云青彦面前。 顾司知道这就是身外化身符。 二者什么都没有说，后者朝云青彦便点了个头，一副心照不宣的既视感，转身踏进了黝黑深邃的黑色通道。 “等他找到了通道了源头，会告诉我它在哪。在此之前我们看看别的门前有没有记号。” 三人一起走出了房间。 四楼只有这一间房的门上有标记，大概是其他的人都不是一个人，而三楼和五楼都没有标记。 站在五楼电梯口，云青彦又偏头对归墟说：“现在可以把你的客户请过来了。” 客户这个用词着实微妙，又很贴切。毕竟严晓丹从未参与过夜间危险大的活动。 归墟倒是不嫌尴尬，笑嘻嘻的把云青彦夸了一顿，说他超厉害，简直就是修仙者的典范，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厉害。 顾司从归墟的夸奖中看出云青彦对这些话十分受用。 嗯，他喜欢被夸。学到了。 第140章 我选择摆烂 归墟走到房间前敲了敲门，喊道：“严晓丹，开门，出来蹭功德了。” 严晓丹将门打开一条缝，一只眼睛从门缝露了出来，看见真的是归墟才取下防盗链打开门说：“归墟姐，你回来了？” 二十多岁的严晓丹喊十六七岁的归墟姐就很奇妙，但归墟长得高，装扮又成熟，所以也不算违和。 归墟看着还穿着浴袍的严晓丹不耐烦的催促道：“你怎么还没换衣服，不是让你随时待命吗？” 严晓丹眼神闪烁，嗫嚅道：“归墟姐...这功德，我还是不蹭了...” “？”被人墨迹的拒绝，归墟皱起眉，有些不高兴。 “你什么意思？怎么说变卦就变卦？是觉得我保不住你吗？我请的可是大佬，知道我爸是谁吗？以后他可是我爸的...” 她及时刹住了车，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但是脸上充满了被人戏耍的愤怒：“我告诉你，错过了这个村你在整个中转世界都找不到我们这么靠谱的人来带你！” 严晓丹看出归墟生气了，忙拉住她的手道歉道：“归墟姐，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是个好人。你太好了，比我在中转世界遇到的任何一个人都对我好。 你知道我害怕，所以晚上危险血腥的事你从来不喊我去，但是放松和捡便宜的事又惦记着我。 因为有你让我这个特别害怕鬼怪的人都觉得鬼怪世界不是那么吓人了。虽然你不说我是拖油瓶但我知道自己是废物。 就像你说的，错过了你们，整个中转世界都找不到你们这么靠谱的人了，可你们能带我一辈子吗？” 归墟愣了愣，嗫嚅了一下，选择了沉默。 他们不可能带她一辈子，而这次严晓丹能没有阴影也不过是她运气好，来的这个鬼怪世界鬼怪被触怒的模式让归墟恰巧能护住她罢了。 严晓丹看归墟脸上的怒气散去，才继续小声说道：“归墟姐，我之前觉得人生很没意思，我家里的事刚刚跟你说过了...爸爸没有放弃，妈妈没有重男轻女，弟弟也没有吸血。除了无法改变穷，他们都对我很好。 其实我是个很坏很自私的人，明明亲人们对我很好，可我却对他们满是愤怨，觉得他们拖累了我。 当我第一次做超度任务的时候发现只用劝劝那个女鬼就能拿到好多分，我甚至还有终于逃脱了原生家庭的窃喜，觉得哪怕是以这种不人不鬼的方式活下去也比一睁眼就要打工，看不见未来的那种日子好... 如果不是后来进入的鬼怪世界和中转世界的骗子们给了我狠狠一耳光，我差点把这里当天堂... 之前我进过一个极其恐怖的世界，那个鬼怪别说讲道理了，完全不能沟通，只想杀人，房间也不是安全屋，完全拦不住它。我是躲在乱葬岗的破棺材里待了五天，等其他超度者超度成功我才活着出来了。 那一次任务进去的超度者好像只有三四个人出来了，我这才知道冥府对新人的温柔。 从那以后我闭上眼睛就是坟墓里腐朽的恶臭还有老鼠啃指甲恶鬼啃骨头的声音。 我很怕鬼，我真的很怕。我真的只想更少的进入那个世界。 但如果那是复活路上必然的经历的话... 那我愿意去。 其实我没有那么惨，虽然爸爸破产了，但他只是奋斗失败了而已，现在也在努力打工挣钱。妈妈没有重男轻女，有好吃的都会留给我，还总是教导弟弟要保护我。弟弟也很爱我。 当初我是自愿辍学打工，想撑起这个家的。 可我累的太久了，疲倦到把这些都忘了... 只记得憋屈和抱怨。 现在想想实在太不应该了。我怎么能把他们当做负担呢？” 严晓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所以我想出去，想活着出去继续撑住这个家。我想告诉弟弟他买的项链很好看，也想告诉爸爸妈妈我爱他们。 如果这次我获得太多的功德，那么下一个任务就会大概率给我匹配更难的鬼怪世界。那个时候我面对强悍的鬼怪恐怕连退缩的机会都未必有了。 所以我就想这样一直摆烂下去，哪怕每次只拿0.1分0.01分，总有一天分会慢慢上去。 到时候分够了，再去应聘工作人员，稳健上分。 虽然时间会漫长些，但你跟我说过，中转世界的漫长只是人间的一瞬，所以我慢一点无所谓的。就当我偷个懒，他们那么疼我会原谅我的。” 严晓丹双手合十，清澈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归墟，恳求道：“归墟姐。我是真的真的很感谢您，中转世界的骗子不比人间少，而那儿的人又很冷漠，很少会有人在没有利益的情况下对一个人纯粹的好， 但你会...当时我以为你说带我赚功德是开玩笑的。 权宜之计我懂，没想到你来真的。我真的很喜欢你，喜欢你的直率，喜欢你的坦白，也喜欢看你自信的笑，我喜欢你的性格喜欢你的一切。 我也想成为你这样的人，但我成不了，我没有你的强大与身手，也没有你不畏他人眼光的勇气，但不妨碍我崇拜你...所以，求求你不要生气好吗？也原谅我的自私好吗？” 她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活下去，又没害人，这算哪门子自私？ 没人不喜欢奉承。 归墟也是。 她脸上的阴沉褪去，嘴角微微翘起，上前拍了拍严晓丹的肩：“既然决定了那可别后悔。” 她松开手，转身后又抛下一句：“我并不是没有利益的对你好。我是在满足某人对我的期望。 过去我觉得这样体谅别人和负责是对别人的讨好，很卑微且没意思。 但现在我觉得被人真心感激的感觉也挺好。” 她一甩头发一挥手，潇洒的说：“走了！锁好门等我回来。” ...... 走到楼梯口，云青彦忽然“啧”了一声。 顾司看了看四周并无异常，但他知道云青彦的听力和感知能力异于常人，赶紧走近压低声音问：“怎么了，发现了什么？” “被砍死了。” 顾司的嘴角抽了下：“化身？” “恩。” 顾司紧张起来：“那你没事吧？我听说什么法术会反噬...不会影响到你吧...” 云青彦摇摇头：“不至于。我这个就相当于放了个和我等身比例的移动窃听器，怎么会影响到我...” 他话未说完眉头一皱：“要真说影响到我，那大概是用电锯锯化身的时候会吵到我...” 顾司眉头拧起，感慨云青彦竟然用这么淡定的语气说出这么渗人的话。 归墟捏了捏拳头骂道：“小样还挺变态。它现在在哪？” “二楼。” 嗖——的一声。 归墟瞬间没了踪影。 顾司看着归墟背影无语道：“她跑这么快是想抢我们的功德吗？” 他弯下身子拍拍自己的背对云青彦说：“上来，我能追上她的，让她见识见识什么叫速度。” 第141章 我就是个多余的人 云青彦怔了下，这一世，顾司从来没有用这种颇为强硬语气跟他说过话。 他的目光透过少年年轻稚嫩的脸穿过了岁月时光， “你腿断了吗，走这么慢？来来来，我背着你都走的比你快！以后你还是跟着你的仪仗出门吧，真碍事。”那个时候他对谁都很温柔，独独对他总是态度极差... 现在看了那么多霸总小说，终于明白，这好像叫欲擒故纵?想引起他的注意。 所以，现在一定也是。怎么觉得有点有趣。 他揽着顾司的脖子爬上对方的背。 然后对方就飞快的跑了起来。 风在耳畔呼啸。 这感觉没有想象中的好受，主要是顾司不胖，他也挺瘦，硌得慌，他咬着牙，没让对方慢点。 对方的速度确实练得不错，顾司在这方面有天赋云青彦知道，没想到继承到如此。 顾司赶到二楼的时候，归墟刚站定在泳池边。 顾司及时刹车，没有冲进泳池里，他放下背上的云青彦问归墟：“没看见鬼怪吗？” 归墟摇摇头：“我就比你早到0.1秒不到。” 四周并没看见阴气。 顾司蹲在泳池边伸手摸了摸泳池里的水，凉凉的：“他们说二楼泳池阴气重，应该并不是特指泳池，可能只是以泳池作为参照物，如果鬼怪是从水中出来，泳池边应该有水渍，可现在很干净。” 云青彦说：“如果鬼怪会驭水的法术，很快清理干净也不是不可能，不过刚刚从化身那边确实没听到水声，可以确定它们的路线没有经过泳池。” 见云青彦又显摆起自己的专业知识，顾司很给面子的认真恭维道：“原来是这样。你懂得真多！” 然后他又趴在地上敲地板：“这下面有没有可能有隔间？” 归墟看着顾司一脸不屑的怼到：“你修炼修到屁股里了？下面是一楼，怎么敲不都是空的？应该这样！”说着归墟的手腕伸出五条带着怨气的藤蔓，啪啪啪的一顿抽，直接把面前大理石地板全给抽烂了。 顾司眉头一拧，眸色一凝，甘不甘心落后于人是一说，甘不甘心落后于归墟是另一说。 一想到如今自己身边最重要的人以后不知道是她爸的什么人，他内心毫无波动是不可能的，这一下胜负欲就上来了。 先不说未来怎么样，现在一定得好好表现，留下自己高光的一面。 想到这里，斩骨刀从腰间抽了出来，两个破坏之王直接将这一层的地板全撬了。 看着光秃秃的水泥地面，两个不甘心没做出成绩的孩子开始戳水泥地。 归墟为了不失他爸的脸面也是十分卖力。 藤蔓都抽的秃噜皮了，怨气凝结的速度都没她消耗的快，她手抡得跟风火轮似的，还在气喘吁吁地抽。 啪—— 顾司那斩骨刀也是不堪重负的折了，毕竟再猛的斩骨刀也禁不住这么高强度打桩机似的戳水泥地。 看着汗流浃背的两人，云青彦皱着眉头，他不明白这两个家伙较劲的心理，只是用手扇着眼前因“暴打”水泥扬起的灰尘道：“要不还是我来吧，你们过来...” 两个没有兵器的熊孩子心照不宣的互瞪了两眼，又同时冷哼一声，将头偏向另一边互不理睬。 微妙的气氛让云青彦脑袋上冒出一个小小问号，他们什么时候吵架的？ 但他没想太多，捏着诀开始吟：“风起——” 他没有繁复的咒语，只是简单的两个字。便有浩瀚而强悍的力量撕裂了空气。 骤然扭曲的空气发出尖啸得嗡鸣，一道凭空出现的风龙卷顷刻间，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它们以惊人的速度在这层楼分裂，不消片刻便如一道道高速运转的风柱一般铺满了整个空间。 它们旋转着，如利刃般割裂，摧枯拉朽，势如破竹。破碎地板和灰尘，在风中卷成一团，互相激荡。 忽然风柱群中有一道风倾斜下坠，如水般倾泻下沉。 “那里。”云青彦吐出二字，风柱也如听见了命令，坍塌下去，发出砖石落地的轰鸣后，烟消云散。 顾司和归墟争先恐后的朝那边冲了过去。 映入眼帘的又是一个满是黑气的洞口，里面的空间不知道有多大，但污浊绝望的气息已经浓郁的溢了出来。 顾司回头对云青彦说：“如果你招个化身也算是有参与度吧，你回去，用身外化身符招个化身跟着我们...” “哪有那么多灵力消耗啊，你们去吧，不用管我...”云青彦垂下眼眸，略有失落之色。 顾司沉默了，虽然知道云青彦一定会活着出去，但不代表对方在这个过程中不会受罪，就拿阴气综合症来说，就能让云青彦吃不少苦。 顾司只是希望在自己陪伴对方的时候能让对方少吃苦头。 他想了想对归墟肃色道：“你爸一定教了你很多东西吧，你肯定也想表现表现！是时候展现你的实力了！” 归墟送了他个大白眼骂道：“废物！” 然后纵身跃下了冒着滚滚黑雾的洞口。 二楼已经被三个破坏之王破坏的没几块好地了。 顾司眼尖，看见一小块相对平整的地，跑过去，用袖子用力擦了擦，又觉得擦的不够干净，想了想又脱了外套，垫在地上，招呼云青彦道：“过来坐，我们就在这守着，万一她有事我们还能接应一下。” 云青彦坐在顾司的衣服上，看顾司的眼神有些复杂：“你应该跟她一起下去，以我的经验，在鬼怪世界首个确定鬼怪身份的人有功德加分...” 顾司盘膝坐在地上，低着头，用手划着衣角，小声说：“严晓丹想活是因为她有疼她爱她的亲人。 我没有，你可能想象不到我是怎么长大的。我生命中没有爸爸妈妈，没有外公外婆爷爷奶奶。世上有万家灯火，可没有一个家和我有关。 我就是个多余的人。 我似乎就是不祥的代言，在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会生病出意外，最终都会离我而去。 在不知道有冥府前，我不信这是因为我造成的，可是现在我知道，这大概就是我的命。 我讨厌我的枯燥无味死气沉沉被人厌烦的人生。 如果可以，我想陪着你。我不是说阻止你复生。至少在这里，我想多陪陪你...” 烟尘飞扬的世界很安静，安静到顾司能听见自己心跳如鼓，那是他用所有的勇气构成的语言。 他怕他拒绝，更怕他厌恶... 第142章 我恨你。 良久的安静后，顾司终于听见云青彦那澈如高山寒泉的清冷声音。 “活着出去，好好活着。” 顾司怔了怔，抬头看他。 他在笑。 如平静的寒潭泛起温柔的涟漪，也像春风化雪。 “我一定会去找你。” 他如此说。 那一瞬间顾司心中很温暖，云青彦的话抚平了钻牛角尖的顾司心中一些裂痕。 可他还是没来找他啊。 古代人怎么可能活到现代，所谓归墟在未来见到云青彦，说不定只是在另一个看起来像现代的错乱世界的未来... 顾司明知道不可能，但心中还是很开心。至少现在他知道他活着的时候并不是一无所有。曾有人想跨越时间的长河来找他。 嘭—— 水泥板之下传出撞击的声音，然后传来了少女的惊叫声。 洞穴之中的黑雾翻滚着冲了出来，顾司站起来，挡在云青彦身前，面色凝重的盯着黑雾，又回头看了看云青彦。 “去吧。去看看出什么事了。”云青彦说。 顾司朝他点点头：“这里不安全，你先回房间。” 说完便快速的冲进黑雾。 被黑雾裹袭的洞口之后是一条被绿光笼罩幽暗老旧的走廊，分不清是真实存在的走道还是某种虚幻的异世界通道，他一路朝前奔跑，走道的尽头出现了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好像是人影。 顾司的手按住腰间断成半截的斩骨刀，脚下的速度并没有放慢。他靠近的黑影，拔出了刀，寒光一闪，削掉了黑影的手臂。 黑影惨叫着摔倒，坐在地上惊慌的后爬。 顾司借着走道中幽绿的光，看清了黑影的脸，那是一个服务生。 顾司在餐厅看见过。 “她呢？”顾司阴沉着脸问。 服务生不说话，抬头，眼神惊恐的盯着顾司。 呼啸的风声由远至近，一道夹杂着阴气的藤蔓砸向顾司后心，将他击飞出去。 他撞到了的走廊的石壁上，因反作用力重重地摔在地上，那一下力道很足，还打的是要害，他瞬间就不能动弹，一道黑影缓缓靠近，笼罩了他。 顾司眯着眼看清了偷袭他的人，惊讶之后，苦笑一声：“原来你没事啊...” 断手的服务生趁机想逃，归墟一藤蔓甩过去，箍住对方的脖子，藤蔓越收越紧，服务生抽搐了两下散成了黑雾被藤蔓吸收掉。 归墟抬着下巴，睨着顾司，满脸冰冷：“可笑，我怎么可能有事。倒是你，这么能舔，如果让你活着出去云叔叔肯定会去找你。” “你听见了？” 顾司觉得有些可笑，这归墟可真是个极端的人。 他抬头直勾勾的盯着归墟：“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出去后就忘了我呢，或者我本就没有出去，所以他才跟你爸在了一起？话说你是哪个时代的人？” 归墟没说话，一脸警惕的看着顾司。 顾司又道：“你不用回答我，我生于世界历3374年，那个时候云青彦应该也转生了吧...你爸和他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他还是想从归墟这打探一下云青彦活着的那个未来是不是他所在的未来。 只是归墟油盐不进：“不管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你都死定了！” 数条藤蔓从归墟所站立之处诞生朝顾司快速蜿蜒蔓延，它们缠起顾司的手，脚，四肢，颈脖与身体，慢慢收紧。 柔韧的藤蔓一点一点的锁紧顾司的喉咙，归墟甚至能清晰的看见藤蔓缠绕着阻断气管的凹陷，顾司白眼上翻，窒息让对方脊背弓起，露出一把嶙峋的瘦骨。 想必这人活着时也过得不是什么好日子，但归墟没有心软。在她心中，世上旁的一切都没有那个人开心重要。 她要替他扫清一切可能会影响他心情的障碍。 强烈的窒息让顾司并不美好的一生在脑海里回放，对父亲旁人的讨好，继母阿姨的虐待，奔波劳碌的生活，同学的排斥，亲生母亲对于他出生的憎恶眼神... 记忆中有的，忘记的他都清楚的记起来了... 那一瞬时间无限的长，记忆也一直没有停止，一直在延伸。 他看见星河，看见宇宙，看见破碎的尘埃飞舞，看见云青彦绝美而麻木的脸... “我恨你。”他如此说，留下背影决绝离去。 他想拦住他，可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好难受，比死了都难受，心发酸发涩发疼... 不，他不要他恨他！ 一股莫名的力量操控了他无法动弹的身体，崩断了几条藤蔓... 叮—— 一道剑鸣裹挟着灰蓝色的寒光而来。 它贴着归墟的脖子划出一道血痕，又瞬间斩断所有的藤蔓，立在了不远处的地上，继续散发着威严而强悍的冷光。 归墟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云青彦的佩剑。 他怎么会进来？他不是最讨厌这种阴气横流的肮脏地方吗？ 她捂着流血的脖子，慌张的后退。 那个自带光芒的人从走廊的尽头缓步而来，他脸上没有表情，眉宇间是无尽的冷漠，仿佛俯瞰蝼蚁的神。 “接电话。”云青彦将自己手中的身份卡扔向归墟。 空气涌入，意识回笼，顾司趴在地上又动弹不了了。 他记得身份卡只有在中转世界才能当手机打电话，在鬼怪世界它最大的用处只能是当手电筒... 归墟的脸上虽有些困惑，但还是接过了云青彦的身份卡，听见里面的声音表情一怔，跑到了远处的角落。 云青彦走到顾司身边，俯下身子将他扶起，往他嘴里塞了颗药丸。 云青彦的丹药效果一向特别的好。 顾司吃了药有了些力气，伸手揉了揉钝痛的喉咙，张了张嘴，用沙哑的声音道：“你怎么来了，你没事吧？那个电话不是在鬼怪世界用不了吗？怎么能接电话？” “我也不知道，它突然响了，让我下来，我就下来了。我没事。你还好吧。” “没事。我们赶紧出去吧，这里阴气太重...” 顾司用手撑着地，挣扎着想起来。 “好。”云青彦说着，用手穿过顾司的腋下，搂着顾司的脖子，另一只手抄起他的腿弯，将他抱了起来。 顾司的脑袋空了一瞬间，似乎对云青彦能轻松的将他抱起来感到不可思议。 在他心中对方大概是个柔弱不能自理的法师才对。 但想想，再怎么说对方也是个成年男人，自己又不胖，好像也挺正常。 但是自己这样被对方抱着，顾司感到有些难为情，他将头埋入对方颈窝遮住自己发烫的脸颊。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云青彦敏锐的察觉到了顾司脸上的温度变化，停下了脚步。 “没...”顾司不敢抬头，闷声说着。 “可你这样我有点痒...” 顾司赶紧从颈窝支棱着直起脖子问：“这样会好吗？” “你也不嫌累。” 身后传来追逐的脚步声。 顾司警惕起来，手到处摸武器：“有什么过来了。” “嗯。”云青彦淡定地应了一声，并不像提高了警惕。 第143章 他又要渡劫了 来的是归墟。 她将手中的身份卡塞回云青彦口袋，咬着嘴唇说：“云叔叔我错了...我...” “打住，我本来就对你没好感，没杀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别套近乎。这次任务完，我们就各走各的路。” 云青彦的态度极其冷漠，看都没有再看归墟一眼。 归墟抿了下嘴，没有反驳，开始讲自己下来后的见闻：“我在这里看见了两个服务生，他们说他们是猎杀食材给厨师长准备晚会。 食材的选定方法就是那些挑剔且看不起他们的客人，他们认为拒绝他们的服务就是对他们有意见。 我觉得他们有毛病，抽散了一个，另一个...也抽散了...我们应该去找厨师长...但服务生说他明天宴会前才会来...” “知道了。”云青彦语气颇为冷淡。 归墟也不敢再说话，老老实实的跟在他身后，直到云青彦抱着顾司回到房间。 ...... 顾司躺在浴缸里，热水里被云青彦撒了某种药物，在药水的润泽下，顾司麻木的四肢逐渐恢复了知觉，像被大锤锤过的心脏也被安抚着停止了撕/裂般的躁动。 他在心中懊恼自己实力太差，他已经很警惕了可也没能防住归墟。 似乎归墟可以隐匿在阴气中一般。 在此之前他还以为他跟归墟的实力差距不大... 看来自己还要努力。 还有，自己刚刚感觉自己快死的时候好像看见云青彦了。 他穿着镶着金线的华丽长衫，说了什么话来着? 我恨你...他想起来了！ 一股剧烈的悲伤向四肢百骸蔓延。 心酸，难受... 这是前世的记忆吗？ 他还在思绪乱飞，云青彦看泡的差不多了，拿起浴巾，俯身伸手要去抱顾司出来。 后者一个侧身躲过了：“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浴缸里的水哗啦啦作响，云青彦帮顾司放洗澡水的时候并没有关水龙头，此刻飞溅起的水花弄湿了他的衣服他也没什么反应。 他面无表情地伸出手强/硬的按住顾司。 光滑的浴缸让顾司完全使不上力。 那一刻他惊到了，他觉得云青彦好像有些变了，但哪里变了他又说不出来，他瑟缩着不敢动，他以为对方是想做什么的时候，云青彦只是俯身抬起他的腿帮他轻柔的按了按，又顺其自然的用浴巾将他裹着抱了起来。 此时的鬼怪世界格外安静，远处的天际线上，隐隐绽出一线橙红的朝霞，第二夜过去了... “睡会。”云青彦将顾司放在床上扯过一床薄被。 酒店的温度和室外天差地别，室外是酷夏，而酒店的温度大概只有20度左右. 还在琢磨云青彦刚刚是什么意思的顾司此时有些惶恐，这屋子就一张床，他睡床上云青彦睡哪？立刻起身说：“不行不行，我睡地上...” 然后他又被云青彦按住了。 顾司倒在床上不敢反抗，怕自己力气太大伤了对方，只是用湿漉漉的眸子惊慌的盯着对方。 云青彦俯着身子，那如古井般深邃无波的眼神就那样定定的看着他。 两人距离很近，顾司能清晰的嗅到对方身上的属于植物草药的清香。 不知为什么，顾司感到一种莫大的孤寂感从云青彦身上散发出来，那张惊艳绝伦的脸仿佛被破碎萦绕，就像清晨山间的雾气，无依无靠，终要消散。 莫名的顾司心中一酸，他颤声道：“云青彦，你怎么了？你有点不对劲...” 云青彦这才松开顾司，并排躺到他的身边轻声道：“一起睡吧。” 他是在担心吗？ 顾司的心情很复杂，怪自己不够强让他担心。 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变得更强，不会让今天的事再发生。 他悄悄靠近云青彦，头贴着他的肩。 想起之前那段不知哪来的记忆，很想问云青彦他是不是真的恨他。 又怕会得到肯定的答案。 如果过去他们真的有什么不开心的事，现在提起，云青彦只会更不开心吧。 好在现在对方不排斥自己。 现在自己终于又一点一点的了解他，而且接近了他。 那么那些过去了的不愉快的事不问也罢... “云青彦。”顾司喊他的名字。 “如果我过去有惹过你不开心，那肯定是我脑子被驴踢了...” 云青彦没接他的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伸手搂了搂他说了句：“睡吧。” 顾司还想再说些什么，可不知从哪来的汹涌睡意瞬间将他淹没，他觉得眼皮沉如千斤重，一歪头就陷入了沉睡。 云青彦感受到怀中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他便将搂住对方的手臂用了些力，让顾司紧贴着自己，感受着对方的体温。 云青彦没有闭上眼睛睡觉。 他怔怔地盯着天花板。 许久后才缓缓开口问：“你是谁？你不是她爸，对吧。” 屋子里很安静，但有一个声音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明明没有声音，但云青彦却“听”见了。 那个声音有些缥缈，像是穿越万水千山而来。 “我是谁，你不是知道吗？ 你认为归墟的作为，她的冥官父亲一定知晓。想尝试通过在过去杀掉她，改变与她父亲相遇纠缠的未来。 可，你怎么知道那个未来不是你谋划的结果呢？” 云青彦对于对方看透了自己所想并无任何反应，他动了动唇追问：“你说得未来是既定的吗？” “你抬头看。上面有什么？” 云青彦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道：“灯。” 他停顿了下，接着说：“你是想说能改变，但有因果。就像电路和电灯的关系。中途将电灯的开关关掉后，灯就会灭...你说他会记起来？残魂，真的能有记忆吗？” “他已经提及了。不是吗？” “你想要我做什么？” “做你想做的。” “那我们会见面吗？” “不会，你我同时存在于一个时空会不可避免的互夺对方气运。” 这也是云青彦担心的。 他紧绷的神色明显一松，又听见那个声音说。 “我的选择，就是你的选择。人间没什么灵气，靠食物恢复的消耗太有限，不到万不得已少出手，多攒些灵力打通壁垒。多攒功德，凡事让他去做，对他的恢复也有益。” “我知道了。” “马上他要渡劫了...这个世界...我准备了...”那声音越来越弱，似乎灵力耗尽，被风吹散，终归于安静。 随着声音消失，云青彦一动不动盯着天花板，久久没有反应。 渡劫？明明这个顾司资质平平，实力也并没有达到提升境界，怎么就又要突破渡劫？ 难道和记忆有关？ 云青彦偏过头将手覆在顾司心口，胸口温暖，那颗心缓慢而规律的跳动着。 云青彦就一直静静地看着他， 直到太阳完全出来，金色的阳光铺满房间，云青彦才伸出另一只手摸摸顾司的脸道：“鬼怪世界，真是个攒功德的好地方...早安...” 第144章 她是怎么死的 正午的太阳很好，阳光透过窗帘缝洒下的余光，落在了顾司的眼皮上，他被刺的皱了皱眉。 耳畔若有似无得脚步声让他意识回笼，他睁开眼，看见挡在阳光前替他拉窗帘的纤长背影，像是一座秀丽的山，巍峨挺拔。 “云青彦。”顾司坐起来朝他喊了声。 那人回头过，冲他笑：“睡好了吗？”他逆着光，莹白的脸如同一块上好的温玉，温润而清寂。 只一眼，顾司就明白了什么叫怦然心动。 如果这样的人不被人喜欢，那对方不是嫉妒就是瞎了。 他点点头，看了下时间，已经十二点了，他一拍大腿喊到：“完了，今天不是约了陆家的人去人造沙滩吗？” 云青彦拿了一盘果切递给他说：“我跟他们说下午去。但归墟拉着严晓丹早上就跟他们出去了，说是下午太阳太大，不想晒黑。” 顾司猜测是归墟觉得尴尬吧，所以想跟他们错开出行？ 如果是自己做这种背刺的事被抓了现行，估计都没脸待着了。 但归墟真的会尴尬吗？谁知道呢？ 顾司洗漱完毕后道：“对了，那个流浪汉上次好像有什么话要跟我们说，可一直再没遇到他。 我们吃个饭，顺便问问魏甲那流浪汉在哪。就算厨师长有主鬼怪的嫌疑，但这个世界未必没有其他的鬼怪，因果总要查清楚的。” 他拉开房门，回过头，发现云青彦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他看。 顾司抹了把脸问：“怎么了？” 云青彦走了过来，拍拍他的肩道：“永远保持怀疑是对的，你成长了。” ...... 今天的餐厅冷清的不像话。一个超度者都没看见。 除了他们和服务生还有一对情侣游客完全没有其他人。 而现在正是饭点才对，事出反常必有妖，顾司冲服务生问道：“他们都去哪了？” 服务生说：“昨晚死了三个人，今早又死了一个，他们去看现场了。” 他语气稀松平常，似乎死亡在他眼里不是什么稀奇事。 顾司一怔，大白天就开始杀人了吗？ 还有，昨晚不是只死了一个吗？至少门上只有一个标记。 他问：“你知道昨晚是哪三个房间的人死了吗？” “403，406的女孩和407” 昨晚他们去的是407，406是鬼怪世界的游客的房间，居住者是那对吵架的小情侣。原来鬼怪世界的衍生存在死亡也是算死亡人数？ 所以它们和他们其实无异。 而403就是那个叫吴欢的长发男人的住所，但晚上他们也看过门上的痕迹，吴欢房间的门是关着的。他确定403的门上没有被做标记，那吴欢为什么会死？ 对方究竟触犯了什么条件？他是因为知道鬼怪的信息被灭口了？那鬼怪又是怎么知道他知道他们的信息呢？难道是电视也是个监控器？回去要不要把电视也扔出去？ 他还在仔细琢磨这个问题，又听见云青彦问道：“那今早死的是谁？” “听说是个女的，在人造沙滩的厕所那边。” 顾司心中咯噔一下，别是那个陆娇死了吧？ 他和云青彦交换一个眼神，两人起身朝人造沙滩走去。 路上，顾司对云青彦说出自己所想：“之前看这世界一点恐怖氛围都没，以为这世界是什么沉浸式体验，现在显然不是。它杀人杀的太频繁了... 虽然杀人的原因是有迹可循，可总给人一种它想赶尽杀绝的感觉... 不是说因为没查到线索才这么认为，而是它的布局。你昨晚说电视上有阵法，阵法肯定是要在没人的时候提前放置吧？ 不然它们也进不来。 这说明它杀人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就谋划好的，而不接受送餐只是给杀他们找个理由罢了...” 云青彦一直静静地听他说着，没发表任何意见。 顾司说了半天才觉得对方过于安静，奇怪的回头道：“我说的对吗？我不太懂术法，你能给点意见吗？” 云青彦这才散漫的答道：“你说得对。” 顾司听见他附和又继续说：“我以人的角度来考虑啊...虽然我不知道鬼怪衍生还能不能用这个角度考虑，但鬼怪也是从人变来的，所以就算变态也应该是在人性范围中的变态... 如果我在酒店住，有免费送宵夜服务，我是不会拒绝的。 我相信大多数人都不会拒绝，而且那红酒就算当时不喝打包带回去也行啊。 难不成他知道自己喝不上？衍生存在不是没有植入任务的概念吗？ 那么406的游客如果是正常思维的人，就不是拒绝宵夜死掉的。而且只有女方死了，男方没死，男方一定知道什么...” 云青彦抿了抿嘴，过了好一会才说：“也对。” 顾司感觉云青彦附和的很勉强，难道自己哪里分析错了？可他左思右想，也没发现自己哪里错了，合情合理啊。 云青彦则在拧眉思索，不喜欢又不好吃的东西真的有必要带走吗？ 人的悲喜不相通的同时，人的思维也是不同的。 ...... 人造沙滩旁的卫生间是一座单独的白色建筑，男女是分开的，男卫生间入口在左边，女卫生间入口在右边。 两个卫生间之间隔得是一堵砖墙，墙面前是镜子和洗手台。 如今女卫生间被人团团围住，不仅有超度者，还有游客。 顾司在人群中看见了陆娇，她楚楚可怜满脸无措惊慌的依偎在父母怀里。 她没死？ 说实话，虽然很冷血，但顾司更希望死的是她. 她本来就是死的，她没有死，唯一一对有女性的情侣游客又在餐厅，那就意味着着死的是超度者，是有机会活下来的活生生的人。 虽说是萍水相逢，但顾司还是难以做到让自己冷眼旁观别人的死亡，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保持一定的同情和对生命的敬畏也不算坏事吧。 他一步踏入女卫生间，看见的一个隔间开着，归墟站在最里面，背对着人群。 她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让她周围两米都没有人。 但为了功德，还有人勇敢的压近询问：“她是怎么死的，你跟她一起出来就没有发现一点问题吗？” 第145章 恶人 立刻有人接话：“就算你没有看见，也应该听见了吧？退一万步讲，你什么都没听见，那周围有没有异常总该知道吧？” “是啊，有没有人？或者鬼怪？阴气什么也行，你是修行者吧？我看见你爬窗户了，这种东西看得见的吧？” “你倒是说话啊！” 沉默，归墟一直在沉默。 严晓丹的死亡让他们四人在众人心中的大佬形象破灭。那些人也没了耐心，语气里充满了不屑：“你不会什么都没留心吧？这是超度任务，你真当是度假吗？” “天呐，不会真有人连同居的同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可能没把人当同伴吧，我都看见了，她指使别人洗水果扔垃圾，怕不是搞霸凌，现在学校里的那些不良少女不都这样吗？你看她耳朵上的耳洞像正经高中生吗？” “不只她，他们那一群人天天度假了，看上去都不像正经人，一个个长的挺好看，说不定就是靠出卖皮/肉换线索...别说有的鬼怪真吃这套...所谓牡丹花下死当鬼也风流，他们算是找到了躺平赚功德的密码了！” “嘘，你也不怕疯女人抽你！” “敢做不敢认吗？明眼人都能懂，不然为什么她大白天的死了同伴都不知道？怕不是去找空间干活了吧？” 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离谱。他们不觉得自己的污秽的语言伤人，他们不过是在说他们认为的事实罢了。 顾司听不下去了，挤过人群，本想捶人，捏起的拳头顿了顿，又松开，走上前去问道：“406的旅客怎么死的你们问过吗？” 有人接话：“那对小情侣吵架后就分开住了，男的也不知道女的怎么死的...” 顾司好笑道：“那你们怎么不去骂那旅客呢？” 又有人接话：“这能一样吗？说不定他们本就是留在鬼怪世界的怨灵...” 顾司好笑道：“所以怕骂他们会激怒他们杀你们吗？还真是柿子赶软的捏...” “什么叫柿子赶软的捏？她是软柿子吗？打自己人的时候不是挺厉害吗？这么厉害倒是去超度鬼怪啊！” “是啊，我们才是被她捏的软柿子。她不也没反驳吗？这不就是默认了！” “你替她说话是不是跟她有一腿？小小年纪不学好...” 一个长相憨厚的男人，猥琐的露出牙花子：“别说，现在的小学生都懂得可多了，我家隔壁那个小姑娘，十来岁就成天见我就跟我打招呼勾引我了！要不是她勾引我，我怎么会想从阳台上翻去她家摔到这里来！等我回去一定要...嘿嘿嘿...” 顾司知道这个男人叫刘领，他都惊呆了，他觉得这些人不比鬼怪好到哪去。 那些家伙七嘴八舌，他完全插不上嘴，顾司真想撕烂对方的嘴，甚至杀掉这些活变态。 但他不能因为别的是恶人就让自己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 所以不杀，打总行吧！ 他冲上去一拳砸在刘领的脸上，打的他一个踉跄。然后顾司又是一脚，将他踢翻在地，对着他一顿暴揍。 周围的人看他很凶，不敢阻拦，躲得远远地辱骂他 ，什么神经病，暴力狂，疯子，没教养... 顾司本就不善言辞，只恨自己不是鬼怪，手伸不了十米长，于是就逮着刘领一个人暴揍。 就在他要被口水淹没之时。 云青彦一脚踹开挡在他前面的人，那人一个踉跄，为云青彦挤开了一条路。 “你怎么动手打人？！”那人看清来人后，指着云青彦喊道。 “你瞎吗，我动的是脚。”云青彦语气平淡，似乎并未把说话的人放在眼里，他执着剑阔步而来，越过归墟走进了隔间，从口袋里掏出手套戴上俯下身子，检查眼前的尸体。 那人气急，但无从反驳，主要是云青彦手里提着武器，灰蓝色的窄剑泛着无坚不摧的寒光，仿佛下一秒就会砍在反驳的人身上。 拿着武器的人让所有人直接噤声。 只敢在心中默默腹诽真他么倒霉，竟然遇到这种疯批团队。 顾司也扔下手中已经被打成猪头的人，快步走了过去。 他看见了那具尸体，衣衫凌乱，悄无声息的坐在那。 严晓丹的双手被铁钎钉在头顶的墙上，裤子在腿弯，头被什么砸的凹下去了，满脸鲜血，眼睛被挖去，只留下两个漆黑的血洞，没有焦距的直视着看不见的前方。 “头上有撞伤，手腕上有束缚的痕迹，应该是把她撞晕后用绳子捆住了她的手...” 云青彦认真的检查着，继续说：“没有被侵/犯的痕迹...” 这话一出，立刻有人质疑：“她这副模样怎么可能没被那个...” “就是，你说谎为她洗白吗？” 穿着道袍的魏甲也疑惑的上前，蹲下身子检查，过了一会确认道：“她确实没被侵/犯，奇怪...为什么要挖她眼睛？倒是有人迷信死者的眼睛会留下死亡前最后的影像，鬼怪也担心这吗？” 或许是严晓丹的尸体停留的时间到了，魏甲的话音刚落，她的尸体在大庭广众之下化为黑色的怨气以及阴气，四处窜散，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凝固在地上的血，证明这里死掉过人。 也不知道这股气息是会成为这个世界的另一个‘游客’，还是用作于强化这个世界。 能不怨吗？她是想活下去的，为了活下去宁愿放弃蹭功德，只为求一个稳定。 但她死了。 一群人在外面探讨着他们的看法。 “看来杀她的那个男人应该是不行，所以这也算是个线索。” “也可能是女人...” “这算什么线索？不确定具体的鬼怪又不加功德分。” “就是，就算知道这又怎么样？难不成让大家脱了裤子检查谁不行吗？鬼怪愿意脱吗？真是死的一点价值都没。” 一条藤蔓呼啸着穿过人群，击穿了那个说严晓丹死的没有价值的人的嘴。 那人捂着满是鲜血的嘴，含糊不清地骂道：“疯女人你做什么！” 归墟面无表情地说：“既然你觉得她死的没价值，你去死个有价值的呗？” “你有病吗？难道我这样说有什么问题吗？她已经死了！” 虽然冷漠，但又是事实。估计很多人都是这么想。字里行间也是表达的这么个意思，只是他最直白的说出来了。 归墟没理他径直走到陆家人面前，盯着陆娇问：“陆蒙呢？” 第146章 讨好主鬼怪完成超度任务？ 陆蒙是陆娇的哥哥。 陆太太把陆娇护在身后，满脸警觉的替她答：“不是说了陆蒙有些不舒服，在酒店休息，你找他有什么事？” 归墟视线循着声音挪到陆太太脸上，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是陆蒙杀得她，对吧？” 不等陆太太说话，旁边的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矮小超度者拿出一份报纸甩到归墟脸上嚷着：“喂喂，你别太过分，看看报纸，他们是受害者！” 归墟没看报纸，直接将报纸扔在地上，眼睛依旧盯着陆太太的神色。 “我不看这些东西，你们不是想知道我看见什么了吗？我看见陆蒙了，他不是说不舒服在休息吗？为什么会在这？他绝对有问题！” 面对归墟咄咄逼问，陆先生只是冷冷地说：“你说你看见他了，有什么证据吗？总不是靠你说，大家都得信吧？你可别忘了刚刚你家保姆不见了，我们可都帮你找人呢，怎么人死了就血口喷人了？” 归墟身边的手微微攥起，没有说话。 她没有证据。 顾司俯身捡起地上的报纸。 这是一张发行于世界历3221年的报纸，头条上面整个板块上都写着湖心生态园酒店惨案，所说的和吴欢说的相差无几，上面已经赫然把变态男标出来了，就是那个单身男旅客。 可就算这一家四口是主鬼怪，和他们杀严晓丹并不冲突。 超度者们会如此，无非是为了讨好主鬼怪以便完成超度任务。 顾司扬起报纸，问那个提供报纸的超度者：“你这张报纸哪来的？” 那人支支吾吾：“就...就信报箱里拿的...” 其他人听见顾司的话，也凑上前来看报纸，看见报纸里的内容都惊讶不已。 他们的眼睛亮了。 有人指着那个矮小的超度者骂道：“混蛋！你有这么重要的信息为什么不共享？” “听魏哥说，在鬼怪世界保护住受害鬼怪也加功德分的，他肯定是想趁我们不知道私下多捞功德分。和这种人搭档真恶心。” “就是，你怎么这么自私！就缺那么点功德吗？搞得一点人性都没。”那说话的人又弯着背，谄媚的恭维那一家四口：“你们是主鬼怪吗？有什么心愿？是要杀那个变态吗？” 那小个子超度者也怒了：“什么恶心自私？嘴巴说的好听，真让你们拿线索出来指不定你们要做什么恶心事？鬼怪世界各凭本事拿更多的功德分有什么问题吗？我又没害人！除了那些完全拿不到线索的废物，你们敢说你们就没有线索瞒着我？” “怎么说话的呢！你又知道我拿到不会分享吗？” “就是！我们可跟你们不一样，我们是组队进来的讲究团队协作，大局着想！” 小个子更怒了，骂道：“好啊，那就祝你们这些说话的人要是在任何一个鬼怪世界没有将自己拿到的线索全数分享出去，那就全家死绝，自己也死无葬身之地！” “哟哟哟，他急了！” “瞧瞧瞧瞧，破防了！” “无能狂怒啊？” “卧槽！他怎么还咒人啊！” “你他妈有毛病吗？” “妈的，这次任务里怎么这么多神经病啊！” 一群人人不再理会小个子，准备去讨好主鬼怪。 可惜陆家三口并没在此处停留，在他们争吵的时候已经离开了此处。 于是他们簇拥着魏甲离开了此处，去商量如何超度鬼怪。 云青彦取下手套去一旁洗手。 顾司站在那没动，他在思考，他觉得一切过于顺理成章，又感觉哪里不太和谐。 “你要是想笑话我就笑，别做出一副沉思隐忍的姿态。” 顾司懵逼的抬起头，看着一脸漠然的归墟疑惑询问：“我笑什么？” 归墟冷笑道：“当然是笑我连朋友都保护不了，笑我光装逼劲大没实力呗...” 顾司本来还想安慰一下归墟，现在只觉得她不可理喻，虽然他和严晓丹不熟，但也算是认识，而且两人也没什么矛盾，严晓丹也给出过一些建议，算是鬼怪世界真正的队友了。 对方认为一个熟悉的人死了，他内心毫无波动不说还想去嘲笑另一个熟人是个什么脑回路？ 他觉得和归墟无法沟通。 但斟酌之后还是说道：“我对你并无敌意，相反我还有些感激你。 如果不是你，我大概现在还在装乖巧维持人设绞尽脑汁企图和这些胡搅蛮缠的人讲我自己都不懂的道理。 因为你，我才发现他收留我不是因为我的伪装，我才敢做自己。 你说你是从见过云青彦的未来来的，你爸又是冥府高阶冥官。 你说他真的不知道这鬼怪世界发生的事吗？ 那鬼怪世界失控冥官又是通过什么判断的？” 归墟怔了下，顾司的意思是，鬼怪世界其实在冥界的监控之下。而此刻她所有的经历，很可能她父亲知道，不然她父亲昨天为什么会那么及时的打电话过来... 或许这还是她父亲对她的又一次历练，可她还是失败了。 她终究让他失望了，归墟阴沉着脸咬牙切齿，不，我不会让他失望的！ 顾司没再理睬她，往云青彦身边走。 此刻云青彦双手撑着洗手台，微微弓起身体，呼吸紊乱，胸膛剧烈的起伏。 他脸色苍白，冷汗狼狈的从额角划过脸庞，滴到衣服上，没入布料里。 “云青彦？”顾司冲了过来，将他扶住，摸到他被冷汗浸透的衣衫慌张道：“是阴气综合症吗？带药了吗？” 云青彦显然很难受，他抬起手，似乎想要拿什么，可一动就更加摇摇欲坠。 顾司见他这副模样也不敢让他拿，单手搂着他，按住他的手说：“我来拿。” 他身体很软，像是一块海绵，顾司从衣服口袋摸到裤子口袋，什么都没。 难道是在乾坤戒？ 顾司撸下他手上的白玉戒指，这玩意要怎么用？ 归墟在后面插了句：“用意念。” 下一刻，地上出现了一堆食材... 云青彦轻轻抬手，用力捂着胸口，身体也绷紧了些，用涩哑的声音说：“在...背包...里...” 背包在房间。 他说完这句话似乎没了力气，身体软绵绵的往下陷落，顾司连忙抓住云青彦的胳膊，将他打横抱起。 云青彦的身体就像没有骨头一样的晃悠了一番，就没了反应。 归墟忽然冲过来，她已经冷静下来，看着顾司的举动也没什么评价：“你陪着云叔叔，我去盯那一家四口。” 第147章 不是我悲悯，是你 顾司是抱着云青彦跑回房间的。 其实他很怕云青彦昏阙过去，因为对方每次昏阙之后都会把牙关咬的很紧，什么都很难喂进去，像是生怕有人谋害他似的。 他只能给他用药水泡澡，或者把药丸化成水一点一点的往嘴里沾，能进入多少随缘。 不过这次云青彦虽然身体瘫/软无力，意识还是在的。 喂药喂的很顺利。 塞进去喂点水，他就咽下去了。 顾司本想让他躺着休息会。 云青彦却抓着他的衣襟呢喃着要洗澡。 顾司是知道他的习性，也不想因这种小事违逆他导致他心情不悦。 人活一世，不如意事常八九，他希望云青彦心中不会有任何一件不如意事由他而生。 他立刻就去放水。 想了想决定还是洒点药，一转身。 看见云青彦捂着胸口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那破碎的模样随时都会倒下去。 顾司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句：祖宗你干嘛呢，堵在嗓子眼没敢喊出来。 怕声音大了吓到对方。 他冲过去，双手钳住他的双臂，轻声安慰：“在放水了，在放水了，坐一坐，或者躺一躺，很快就好...” 云青彦似乎不信，歪着脑袋非要往顾司身后的浴缸看。 顾司就搂着他带他看正在放水的浴缸。 他这才信了，没了目标的他又开始软绵绵的往下坠落，扶都扶不住。 顾司想抱他去房间，他又用手虚/软的推了两下，制止了。 就这推搡间，云青彦快坐到了地上，顾司眼疾手快，塞了个浴巾在地上，让云青彦坐在了浴巾上。 然后又用手垫在他后背托着他，免得他倒下去。 云青彦阖着长睫缓缓的呼吸着，睫毛缓慢的颤抖着，似乎想睁开，又没有力气。他在地上坐了一会，依旧是闭着眼睛用沙哑而虚弱的声音道：“那个流浪汉...” 顾司立刻接话：“流浪汉我会去找。” “他们会杀他...” 顾司瞬间就明白了云青彦的意思，看刚刚那些人的态度必然会不懈余力的讨好主鬼怪。 虽然说帮助鬼怪除掉导致他们产生怨念的鬼怪无可厚非。 可他们真的是主鬼怪吗？ 鬼怪世界也会遵从一定的合理。 每个客房的电视上的转换阵法真是那个流浪汉做的吗？ 明明是身为酒店老板的一家四口做这些才更顺手吧。 可偏偏鬼怪又只杀单身的游客，好像就是为了告诉别人，人多了他应付不过来似的。 “你是让我现在去找他，问清楚他想告诉我们什么吗？” “嗯...” 顾司看着云青彦苍白的面容和惨白的唇色，心中一万个不放心：“可你这样...” “我没事...” 既然他这样说了，顾司立刻起身道：“那，我先去。很快就回来。” 随着房间大门的开启和关闭。 云青彦睁开眼，眸中一片麻木，在心口一阵一阵的钝痛中，心头的热一点一点变得冷。 他难过又懊恼，果然任何事都能让他舍弃他，他为什么要试探想获得不一样的结果呢？ 不一会，一个纤长的影子被阳光照进了浴室。 云青彦抬起头，看见顾司拿着他的衣服，走了进来。 “你...怎么回来了？” 云青彦有些不相信自己看见的，他抬手揉了揉眼睛。 “嗯，我觉得吧，超度任务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没有我还有别人去超度。 而且主鬼怪不是不会死吗，那也不急于这一时。” “可...那些超度者可能会死...”云青彦轻声说道。 顾司看着云青彦深邃如渊的眼睛，以他的阅历实在揣摩不出对方所想。 索性不揣测，他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这不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吗？我不知道是不是你这样的修仙大能都喜欢悲悯。或许这是世人之幸吧，但真的每个人都值得去救吗？ 你看看这些人，麻木、自私、恶毒、盲从、人云亦云，他们活着，还不如死了，死了还不如消失... 之前我也跟你坦白过，我不善良，没耐心，过得不好就喜欢怨天尤人。我觉得他们不配我浪费时间去救。当然，如果你会因此不开心的话，那我也愿意为你帮他们去走一趟。 所以你希望我去吗？” “不...”云青彦沙哑的声音有些发紧。 “那我就不去了。你嗓子有点哑，我再给你倒杯水...” 说着顾司又走出去找热水壶小跑进来接水。 云青彦盘膝坐在地上静静地看着灯光下的少年忙碌，透过对方清俊斯文的脸，思绪蔓延至某一年。 他的仪仗路过的人间的某处村落。恰巧遇到山匪洗劫村庄。 那时的他认为天道就该顺应，人各有各的命，选择了视而不见。 结果偏偏让来找他的他看见了。 他杀光了山匪后，看向他时眼神中的阴沉和蔑视他至今都记的深刻。 他向他解释他不是瞧不起普通人，而是遵循天道和命数。 对方却说，这场相遇也是命数。 他不能理解，但愿意为他改变。 从那以后，他就会在他能看见听见的地方刻意的爱管闲事... “不是我悲悯，是你...”云青彦轻声吐出这句话，就像吐出了在心中藏了很久，不能见光的秘密。 屋外的顾司正在烧水，阴影中的眸里暗流汹涌。 听见这句话时，他挺难过的，因为云青彦说的你，并不是他。 他敛起心中的情绪，挤出带着笑意的声音，假装漫不经心道：“是吗？那世人就有点惨了，我这辈子自私缺德...” “很好。至少我觉得很好...”云青彦看着门外，眸光被氤氲水雾覆盖。 顾司的手顿住，不知是欣喜多一些还是激动多一些。 他觉得他好，哪怕他自私，缺德...他也觉得他好。 他空荡荡的心一点一点被填满。 就算是吃了前世的红利他也认了，反正享受红利的是他本人。 端起杯子，再回头，就是带着阳光的笑脸。 “来，喝口热水...” ...... 云青彦这次的病来的又急又严重，明明刚刚还在跟他说水不够热，一转眼就呛到了浴缸里。 顾司把人从浴缸里捞出来，用浴巾裹着一点点擦干，替他穿上衣服后将他抱回卧室。 云青彦的呼吸很艰难，就像被什么堵在了喉咙，缩在被子里，浑身疲软，提不起一点力气，胸口也跟着一阵阵的钝痛。 他刚刚抬手按住胸口，接着头也胀痛起来。 他抬起绵软的手指又想去按头。 然后一只手抓住他的手塞回了被子里。 他的火气蹭的上来了，刚想发作，一只手按在他的太阳穴上，不轻不重的在那揉按。 另一只手隔着被子轻拍他的胸口给他顺气。 第148章 她想平等的创飞所有人 心中的躁怒被一点一点抚平。 有一股热意涌上喉咙。 ...... 顾司给云青彦揉压的太阳穴，在他的记忆中，云青彦经常这么揉自己脑袋。 所以他是经常头疼吗？ 感受到云青彦的呼吸逐渐平顺，顾司紧张的心情也松弛下来。 忽然一只手掀开被子，云青彦猛的坐了起来。 他脸色发白，冷汗顺着额头一缕一缕的往下流。 顾司的心都提到嗓子眼，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刚准备问。 云青彦一把将他推开。 他力气不大，但把顾司心都推凉了。 是讨厌自己在他旁边吗。 下一刻，云青彦趴在床沿，呕出一口黑血。 舒服多了... 顾司并不知道他所想，只是看见他吐血，吓得整人都惊恐战栗起来。 他是不是要死了？？？ 不不不，他不会死，不是说他活到未来了吗。 冷静，冷静。药，对，拿药。 顾司惊慌的冲了出去，拿起包又手忙脚乱的闪了回来，整个过程不过一秒。 云青彦一抬头就看见顾司把包里的药慌张掏出来往柜子上放。 “吃哪个？给我个眼神就好...” 云青彦抓起一旁的手绢擦了擦血渍，轻声道：“我没事了，打些水，漱口。” 顾司动作一顿，回头盯着云青彦打量。 才发现这血吐完后，他的精神似乎真的好了些。 又赶紧放下药瓶，慌里慌张的去打水 在云青彦漱口洗脸的过程中，窗户上探出了一头乌黑的长发，和一张狰狞的大红唇。 顾司对这种恐怖画面已经免疫，他面无表情的拉开窗户问：“归墟，是查出什么了？” 化了妆的归墟坐在了窗台上，无语道：“查什么查，人家拉了窗帘。但！大白天的拉窗帘，肯定有问题。” 她又指了指楼下：“那个魏甲也有问题，他提出了一种很匪夷所思的劝导方法。” 顾司诧异的往下看了眼，但什么都没看见：“魏甲，就是那个穿道袍了那个？可劝导不是在新手任务中才会用的操作吗？高分段的鬼怪手上的人命都不少吧，尤其是这个世界，杀人跟吃饭似的...” “所以说他有问题啊。”归墟耸耸肩道：“也不知道那些傻逼超度者为什么会信他的话。” 顾司想起那些超度者自称自己是组队进来的，迟疑道：“有没有一种可能，那魏甲是在新手任务中找了一堆新手组队进来，用平均分替他拉低任务难度？” 归墟怔了下，似乎有些道理。 归墟抿了下嘴，过了好一会才说：“我要去阻止他们，你一起来吗？” 顾司想到云青彦的情况毫不犹豫的拒绝道：“不了。倒是没想到你竟然会想去救那些超度者...” 归墟送了顾司一个大白眼，“我可不是救那些超度者，我只是单纯看那一家四口不爽，不管她们是不是主鬼怪，我都要跟她们对着干！就算最后非要超度他们，在此之前我也要扒他们一层皮！” “我们一起下去。” 顾司回过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云青彦已经换好了衣服站了起来，平时深邃的眼睛，现在像是蒙了一层水雾，整个人状态看上去也不是那么好。 顾司想，看来对方嘴上说不在乎，其实还是想救那些人... 那自己刚刚的行为会不会惹他反感？就很惆怅... 云青彦走到顾司面前打量着他，虽说对方好像想起来了什么，可看上去完全没有突破境界的迹象。 渡劫，更是太遥远了 如果顾司能在短期提升，说明他在这个世界一定会遇到别的机缘。 虽说那个声音没有明示，但双方都知道自己其实是个很冷漠的人。如果自己不知道顾司会在此提升境界，那么他一定会躺在房间好好休息。 但那个声音偏偏在这个节点提示，那说明对方知道自己此刻的想法，想要自己结合对方的出现重新做决定。 那他就不该继续在房间呆下去了... ...... 三人一起下了楼，看见那个单身男游客在楼道被超度者团团围住。 那个男人长着一双三白眼，面无表情，看上去就不像是好人。他的衣服依旧不合身，裤子短了半截，紧巴巴的箍在腿上。 露出了手臂和脚踝上还有花花绿绿的纹身。 而超度者正在单方面对他唇枪舌战， “我说，你就算失恋了，也不能弄别的小姑娘啊。” “就是啊，你个大老爷们，做这事不嫌丢人？活着的时候欺负人家就算了，死了还圈着人家不让走是男人干的事吗？是男人就畅快点，自杀吧！” “就是。生而为人总要有点良知吧？你还是放他们走吧，不要危害社会了！” ...... 有两个站在后面的人嘀咕道：“魏哥的方法真的行吗？对方可是变态杀人狂魔...” 另一个人立刻正色道：“当然行，有的变态在人前人后完全是两个人。杀人的理由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选择灭口。我做新手任务时，就遇到个变态，大家就是靠道德绑架让那个鬼怪想要逃离，结果就超度成功了...魏哥的方法不会错的！” “真离谱啊...”顾司忍不住吐槽。 那两个人立刻瞪了过来，吼道：“离我们远点！别想蹭我们的功德分！” 刚刚还信誓旦旦要和那一家四口对着干的归墟，看见这些人的嘴脸气得一脸麻木。 她已经不想和那一家四口对着干了，她想平等的创飞所有人。 她拉着云青彦想回去。 云青彦却拂开她的手。 她更气了，气鼓鼓的跑到一旁蹲在地上。 “不是我！”男人终于开始反驳，他的语气不咸不淡，不像是生气。似乎就是下意识的否认。 顾司从报纸上得知男人叫罗大川，很早就盯上了陆娇，甚至在陆娇的学校附近租了房子，跟踪她。 有多名人证以及监控证实了这一点。 有人将报纸甩在罗大川脸上拆穿道：“就算人证是被收买的，监控图片总做不得假吧？难道你要说警察p张假图诬陷你吗？” 面对证据，罗大川再度沉默了只是手紧紧攥起，似想爆发。 一个超度者连忙后退：“他想打人！” “你怎么这么不识抬举？证据都甩脸上了还嘴硬！投胎不好吗？你好我也好！” “天！懦夫才欺负少女，你简直就是男人的耻辱！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敢作敢当！” 第149章 去桃园看看 pia—— 罗大川真的打人了，他的拳松开化为了掌，一巴掌扇飞了眼前人的脑袋，血液满天飞洒，球状的脑袋落在地上弹了两下不动了。 鬼怪，哪怕外表和人一模一样，果然还是有异于人的地方。 何况此刻的罗大川已经不像是人了，青面獠牙，浑身散发着浓郁的黑气。 这情况把那些超度者吓坏了，快速的跑到了十几米之外。 还有人边跑边嚷：“你一个男人怎么这么没气度，说动手就动手？” 旁边传来一声嗤笑：“难道这些人不认为惹了鬼怪会动手吗？看来是一群没脑子的新手...” 顾司偏过头，看见一个短发女人蹲在墙后面，顾司记得她也个超度者，自称小薇。平时好像并没怎么跟魏甲抱团。 她吐槽完就飞快的跑开了。 顾司也赶紧护着云青彦往后退。 退到一个离罗大川有些距离的视角盲区，才发现魏甲也躲在这。 这魏甲刚刚并没有在和那群人一起去“劝导”罗大川，甚至还离他们很远，显然，他自己都不认为劝导能成功，也没打算靠近蹭功德分。 这就很奇怪，他一直以领袖的身份混迹在超度者中，做这样吃里扒外的事有什么利益吗？ 如果他是想要那些新手超度者死填充功德分也不合理。 新手能有几点功德分？他们这样还会激怒鬼怪，增加他们的超度难度... 外面又连续传来几声惨叫，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罗大川显然是被这些人激怒了，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顾司的手按在腰间的菜刀刀柄上，手心都是汗。 要知道鬼怪力大无穷差不多是基本属性，新手世界的怨鬼都能做到，不知道这个罗大川除了力大无穷还有没有别的能力，比如刀枪不入之类的...如果等下对方过来，扎他眼睛有用吗？ “真是恶劣啊。”云青彦突然冲着魏甲吐槽道：“这种超度方法是你提出的？” 魏甲此刻完全没有之前的恭敬，他双眼鼓出 ，恶狠狠地瞪着云青彦：“小白脸，少惹我！惹怒了我，我就让他们把你绑起来沉到湖里！” “喔？谁绑我？”云青彦用一副求知的眼神望着他。 他不是装的，而是真真的迫切的想知道魏甲还有什么底牌。 魏甲之前的礼貌恭敬自然是装出来的，觉得有利用价值他就客气有理，但现在他们已经用不上了。他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 万无一失的计划，所以原形毕露。 顾司撇了下嘴，松开了按刀的手，一拳锤在了魏甲脸上，又是狠狠一脚将他从盲区踹了出去。 “操！”魏甲万万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下作无耻，骂了一句。看了眼罗大川的位置，连滚带爬往楼下跑。 这动静不引起罗大川的注意是不可能的，很快罗大川就追着魏甲出去。 在云青彦不可思议的眼神中，顾司也拽起他就朝五楼房间跑。 嘭——的关上门。 顾司反手挂上防盗链，然后把墙壁上的电视掰下来，打开窗子直接扔了下去。 “你...”云青彦欲言又止。 担心云青彦觉得自己太残忍，顾司连忙解释着，“放心，魏甲死不了，他肯定会有制衡罗大川的方法，才敢这么嚣张。” “我不是问他...我以为你上来是想通过阵法去二楼，再找厨师长，可你怎么把阵法承载物给扔了？” 这话一出，空气带着一种捉摸不透的沉默。 顾司只想着摆脱眼下的困境，又想着鬼怪似乎失控了不能让他们找到漏洞进来，以防万一，就直接把出入口给扔了。 他完全忘记厨师长这事了... 他尴尬的咳了两声。 “这罗大川不会一直是这个状态吧？” “呃...应该不会，鬼怪其实和人差不多，总会气消的吧...” 顾司小声建议：“那我们等他气消？” “嗯。”云青彦拖了把椅子在窗子边坐了下来，他平静的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窗外的太阳炙热的灼烧着大地，远方还能依稀听见属于人类的哀嚎，穿过窗子，传到顾司耳畔。 显然罗大川是真的气急了。 顾司盯着窗外的风景，有些惆怅，是不是得靠打服的方式结束这一切？可万一他是冤枉的又未免有些不公平。 “要不你去桃园看看吧，罗大川之前不是进去过吗...”云青彦忽然开口。 咦？顾司望向云青彦，他的那张精美绝伦的脸笼在金色的阳光下，耀眼睿智而又悲悯。 倒是忘记了这事。 罗大川翻墙进去了桃园，那些新手超度者没有跟进去。 说不定他想告诉他们的事就在桃园中。 “你跟我一起去吗？”顾司询问道。 云青彦摇摇头，张手唤出剑，灰蓝色的窄剑散发着肃杀的寒光。 “我就在这看着你，放心去吧。” 顾司从来不是担心自己，毕竟他活着的时候过得也不怎么好，对人生没有太大惦念。如果有，那也是眷恋死后的生活。 他深深的看了云青彦一眼，精神挺好，那股自信明媚的气质又冒出来了。 自己离开一会应该没事，总不遵从云青彦的吩咐肯定会引来对方的反感。 去吧，去吧。 “那我去了。” “嗯。” 顾司拉开窗户跳窗而出... ...... 按理说这个季节的桃树应该没有花才对，可这里的桃树上开满了花，树上的桃花也不是粉红色，而是如鲜血一般的艳红。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地上有一些半埋着的干瘪动物皮，有猫，有狗，有兔子...还有一只从土里伸出来的灰白人手... 夹着泥土的指头虚搭在泥土上，仿佛想要往外爬... 顾司抽出腰间的菜刀，开始警惕地挖土。 虽说桃木辟邪，但如今也不是桃树开花的时候，感觉常识应该在这里不适用了。 很快他挖出了许多细小的白骨，应该都是动物的。 他想了想，又围着那只人手挖了起来。 他脑子里忽然冒出许多奇怪而惊悚的想法，比如，这具尸体该不会是罗大川吧？ 第150章 缔造因果 “就在那...”一软乎乎的女声传了过来。 顾司抬头，看见陆娇手中抱着一只血淋淋的兔子，那兔子的腹部有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肠子都掉出来了，被陆娇用手捂着。 血顺着她的指缝淅淅沥沥的滴。她看着滴在地上的血，一脸的心疼与惶恐。 她身后跟着那个叫小薇的超度者。 两人是一起跑了过来的。 小薇背着挎包，没拉紧的挎包上有几张符纸耷在外面，后腰上还别着一把铁斧。 可以说全副武装。 她看见顾司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敛去。 多次的鬼怪世界的经历让她学会蛰伏和谨慎，也懂得不看轻任何人。 每一个表面边缘、朴素、低调或者玩世不恭的超度者都可能是大佬。 因为超凡，所以朴素。因为看不上，所以放浪不羁玩世不恭。 这些都很正常。 相反那些高调又亲和的超度者往往都是居心叵测。 无利谁会起早呢？ 小薇看了眼顾司挖出来的那具尸体，是个男人，陌生的男人，有些矮小，穿着黑色运动服。 好像和那个罗大川身上穿的是一个款。 “这是？”小薇的眉头拧了起来。 陆娇咬着嘴唇开始抽噎：“这是之前的房客...罗大川经常来这个桃园，我还以为他只是虐待动物...原来他还杀了人...” 顾司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冷不丁来了句：“你是主鬼怪吗？如果是，这些事你应该早就知道吧？何必装模作样。如果不是，发生了这种事你不该跟你爸妈说吗？拉个陌生的游客过来是不是有点离谱了？” 顾司的话让小薇立刻警觉起来。 虽说是她去主动找陆娇要线索，可找她的过程中就见到陆娇抱着一只快死的兔子，然后惊恐的告诉她发现了可怕的东西。 她以为是线索，小薇身为正统鬼修世家的嫡传弟子，自认实力不差。现在又是大白天的，所以她就全副武装的来了。 现在想想，感觉自己很可能是被算计了，她不动声色的和陆娇拉开距离，按住挎包。 这样就能在第一时间抓起符咒抛她一脸。 陆娇显然没料到顾司会这样说，还是一脸乖巧纯真的模样，闪着一双含着泪的大眼睛，挤出委屈的笑：“哥哥，你在说什么？” 顾司抿着嘴，回头，看了看酒店的方向，距离有点远，他看不见云青彦在哪。 他把刀夹在腋下，在裤子上用力擦了擦手心的汗。 幸亏云青彦没来，不然要是他知道自己这么不懂体谅女孩子一定会难以接受。 也幸亏云青彦没来，那么他才可以毫无忌惮的输出！ “你脑子没毛病吧？听你妈说你十七了。你十七我十六，还比我早出生一百年，你喊我哥？九年义务是白上了吗？数学不好就别度假了，赶紧回去上补习班吧！” 陆娇的眼底涌上晦暗的怒意，但脸上表情不显，依旧委屈巴巴的解释：“你没有告诉我名字，叫喂又感觉不尊重，所以才叫你哥哥，如果你不喜欢，那我叫你弟弟也行呀...” 顾司二话不说打断，“别套近乎了，我懂你的想法，我活着的时候为了让别人花钱买我推销的东西也是这样当绿茶套关系的。 你是主鬼怪吗？为什么不敢承认，是因为不是吗？你又为什么一定要别人觉得罗大川有问题？上次在草莓园，罗大川找我，你突然就叫起来了，转移了我们的注意力。现在想想好像挺巧挺刻意啊。” 陆娇的脸僵了一瞬，又哽咽着说：“弟弟，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惹你不开心了，但还是先跟你说声对不起吧...希望你可以原谅我...” “啧...”一直在旁边听他们说话的小薇突然出声：“不是我说，姐妹，你茶味真的有点重，我们只是在正常的问你问题你为什么突然道歉呢？ 假设你只是茶里茶气，有点嘴笨，没有坏心思。可刚刚在路上，你一直表现的很心疼那兔子。那你为什么不给它包扎呢，你再拿一会这兔子就要流血流死了...” 那一瞬间，陆娇既尴尬又愤怒。 这些低贱的超度者，跟他们玩一玩罢了，竟然敢这样侮辱她！ 她扔掉手中的兔子一脚踏在兔子脑袋上用脚狠狠的碾着。 兔子的头颅陷入地里，血液汩汩蔓延。 陆娇的眼泪像变脸一样缩了回去，脸上挂着乖巧无邪的笑。 “想超度我吗？烧了这林子，我不想看见这些尸体。” 她说完化为一道黑雾，原地消失不见。 但两人都没有听她的话放火。 因为她这么说，明显这里有线索。 顾司掏出刀继续挖了起来。 小薇看了一会顾司的动作，确定他是真的打算用这种原始的方法挖下去后，才掏出了一叠黑色的符咒：“马上天就要黑了，你这样挖得挖到什么时候？阴阳家有阴雷咒，虽是雷法，但只对鬼体和死物有效，用它劈地面，只会出现坑洞，不会起火...” ...... 云青彦一直关注着桃园的方向，如果天上有雷云过来，他就会毫不犹豫的一剑劈过去。 可那边什么动静都没有。 倒是归墟又从窗户翻了上来。 “云叔叔我知道魏甲想做什么了！” “他想缔造因果。” 归墟有些惊讶的看着云青彦，：“您知道？” 在同一个鬼怪世界会出现多个阵营的鬼怪。 鬼怪世界的天道会给主鬼怪一定的加持，但这个加持能让主鬼怪不死，可未必会让主鬼怪无敌。 比如主鬼怪死前是个人畜无害的小白花，而她的仇人是个十恶不赦的连环杀人狂魔。 即便主鬼怪有怨气，也有加持，那么她也未必是那个仇家的对手。 这个时候就需要超度者帮助她解决仇家。 但能影响主鬼怪怨念的鬼怪因为他的作用是消除主鬼怪的怨念的，所以也受鬼怪世界的因果的庇护，如果不是主鬼怪动手，或者是主鬼怪授意超度者杀之，用作消除怨念，他是无法被真正消灭的。 有的时候主鬼怪想自己报仇，迟迟不授意，但能力又太差怎么办？ 这个时候有些超度者就会想办法给他造一段因果。 比如那个鬼怪又杀了人。 被杀的人找他复仇。 就相当接过了这段因果，他就可以被完全消灭。 虽然一般来说，在鬼怪世界里死掉不存在复仇这个说法，但总会有人修炼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法术能做到这一点。 比如魏甲。 ...... 陆娇掀开窗帘，从缝隙观察着桃园。 直到阴雷咒的黑色雷光，让那片林子阴了一瞬。 她的嘴角才弯起甜甜的笑容。 终于，解决了... 她拉上窗帘，回到属于自己的隔间，里面是一排又一排的监控画面。 看视角，有的是从电视那个方向拍摄的，有的视角却是卧室的床头。 想来摄像头就藏在那些画中... 第151章 死亡 难道机缘不在桃园？ 云青彦看着将落的太阳，思索片刻后对归墟说：“我们下去看看。” 说罢，他越过窗户，飘然飞了下去。 ...... 酒店大堂。 满身伤痕冒着黑雾的罗大川被四只缺胳膊少腿残破同样冒着黑雾的无头身体死死的按在地上，地上还有满地的尸体残肢。 被砸的稀巴烂的脑袋散在地上，看起来残忍又血腥。 从那些还未毁坏的脸可以依稀认出，这些尸体就是之前那些超度者，他们竟然没有化作黑雾散去。 魏甲蹲在罗大川面前，偏着头笑眯眯的说：“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知道鬼怪世界对因果中的鬼怪有保护措施，讲究因果有序。倘若我帮你造一段因果，你该如何应对呢？ 你就安心投胎去吧，干完这单我就能复生了！” 罗大川还是那种青面獠牙的恶鬼模样，他瞪着魏甲，朝他愤怒的龇着牙，低吼着：“我不投胎！我不投胎！” “呵，我只是给你个选择的机会而已，又不是一定要你答应。” 魏甲抬头，朝着那些无头的傀儡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那些无头的身体们也不知如何受到的指令，凭空长出了一个头颅。 只是那头颅也不该称为头颅了，它是一个黑雾凝聚的大概得头颅形状，五官皆是漆黑的空洞。 它们俯下身子，属于嘴巴的黑洞分裂着张开，咬在罗大川的身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每咬一口，罗大川的身子就缺掉一块，罗大川也发出痛苦的哀嚎，可他没有死，他一直保持着清醒的意识，喊着他不投胎。 最后他被啃的只剩下狰狞的头颅，却依旧没有死去。 看见罗大川这么顽强，魏甲担心他撑着一口气死不透，毕竟嫁接因果到底是属于旁门左道，谁知道这bug冥界有没修复。 他又温声的蛊惑：“还不投胎吗？你的生命中就真的没有遗憾？没有来世想再遇见的人？” “父母？” “朋友？” “爱人？” 他念一个词顿一顿，试探着罗大川的反应，最开始罗大川毫无反应，直到说到爱人，魏甲头颅上的表情僵了下。 魏甲察觉到他情绪的松动趁热打铁：“你想见你的爱人对不对？你投胎还有机会见到她...我也有在乎的人，只要你投胎了，我也能复活，见我在乎的人...” “我不要见她！你们都是蠢货！我才是主鬼怪，我才是主鬼怪！”罗大川怒吼，他独剩下的脑袋突然平地弹起，张开满是獠牙的嘴，照着魏甲的脖子冲了去过去！ 魏甲赶紧后退，大喊着：“快拦住他！！” 然而那些傀儡尸似乎并听不懂魏甲的话，它们大概只能通过某种指令行动。 惊慌失措的魏甲喊了半天才想起，赶紧用手捏诀，但为时已晚。 罗大川一口咬在了魏甲脖子上后，那些傀儡尸才姗姗来迟，抓住罗大川的脑袋，不顾魏甲的惨叫，将那咬着脖子的头颅生生的从魏甲的脖子上扯了下来，撕成了碎片。 随着罗大川的消失，鬼怪世界剧烈的震动了一下。 但仅仅也就这一下。 魏甲被撕裂的脖子喷出大量鲜血。 他捂着脖子，踉跄着往后退，跌在地上，周围幸存的超度者见他这副模样立刻吓得后退，无人上去施以援手。 他们也没办法救他。 最终魏甲绝望的眼神落在最引人瞩目且巍然不动毫无惧色的云青彦身上，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他朝他伸出手，用漏风的喉咙吐出一个字：“救...” 云青彦什么都没说，当真掏出一瓶药，上前，似乎想去救他。 云青彦戴上手套，伸手按着魏甲的脖子，他的头像折断的树枝歪在一边，那脖子已经快裂成两节了...这能救得回来才有鬼。 魏甲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一脸不甘心的说：“差...这一场...就能...活着...回去了...” 不过云青彦的药能直接愈合伤口，说不定还真能救。 果然云青彦撒了点药，魏甲往外喷涌的血凝固成血痂了。 可他突然停手，睥睨着魏甲问：“这种阴邪的术法需要极高的修为以及境界才能实行，你区区一个通境，不开坛，不做法怎么可能让阴灵受控？” 通境又称为大通境，放在哪个宗门都是不能忽视的存在了。这人竟然蔑视地说区区。 由于失血过多，魏甲的眼神有些涣散，他毫无光彩的眼珠缓慢的转动，然后似乎感受到自己的血止住了。 魏甲忽然就觉得，这个自大的人或许不是自大，他一定能救他。 求生，是万灵的本能。他苍白的唇动了动：“救...我...我就告诉你...” “喔？跟我谈条件？”云青彦拿稳药瓶，起身，俯瞰着他。 眼看云青彦打算走，近在咫尺的生机，让魏甲丧失了思考的理智，赶紧说道：“我...出事时候...带进来一个法器...能吞噬怨气化为己用，就像是修行者的充电宝...救我...我把它给你...” 云青彦没接他话，左右看了看，哎，没得侍从真麻烦。 他只得亲自俯下身子，直接伸手，在魏甲口袋里掏了起来，从裤子口袋掏到衣服口袋，然后在对方的衣服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槐木盒子。 然而云青彦只是看了一眼盒子，就身子一僵，一脸嫌恶的扔在了地上，赶紧退开。 盒子磕在地上，打开了，一道黑色的影子在阳光下发出一声惨叫，消散了。 魏甲却没有看那盒子，而是朝云青彦爬过来，哀求道：“救...我...” 云青彦怕这魏甲的脏手抓到自己裤子，赶紧将手中的药瓶扔到魏甲面前。 魏甲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抓住那个白色药瓶，打开盖子就往脖子处倒药。 然而什么都没倒出来，药瓶已经空了... 他将瓶子放在眼前，凑近看了看，确定空了后气得将瓶子朝云青彦一扔，朝他吼道：“你骗我！你骗我！你个骗子！骗子！！！”他歪着脖子，用最后的力气手脚并用的朝云青彦爬来，目光凶狠地仿佛想在云青彦身上咬上几口。 但有一道黑暗的影子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也不看看你脖子的洞有多大。而且他也没说能救你啊！”归墟拦在那，适时拿出一面化妆镜，放在魏甲面前：“看看...看看...这个大洞，药瓶都能塞进去了，他真的尽力了哦。” 魏甲看见镜子中自己如同裂开的歪脖子树一般的模样发出惊恐的惨叫，他的脖子也由于这声惨叫再度裂开，鲜血涓涓的流着。 他也抽搐两下，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他终究还是死了。 随着他的死亡，其余四具残缺的傀儡尸也化为了破碎的黑雾散去。 第152章 因果律 显然这些都不是机缘。 云青彦揉着太阳穴，头又开始痛了。 显然这个世界的阴气比表面看上去重的多。 经过魏甲的设套和罗大川的屠杀，超度者只剩下八个。 等魏甲也化为黑雾消散，大家又发现奇怪的地方。 按道理导致主鬼怪产生怨念的鬼怪死亡，鬼怪世界的因果律被打破，应该任务结束世界崩塌才对，但这个世界并没有崩塌。 “难道这个漏洞被修复了，他没有完全死？” 云青彦瞟了说话的人一眼说：“因果律算是秩序的一种，缔造因果也算实力，并不是漏洞。 能在鬼怪世界的规则之下强行留住阴灵保留其怨气的行为相当于一定程度的逆天道了。 虽然魏甲没有那个实力，但他手里的邪物有。那玩意以怨气为食，储存为能量，鬼怪世界简直就是它的天堂。 只要那邪物认他为主，那些能量都相当于是他的。他完全可以发挥出超越境界的实力，使用以他的实力根本无法使用的术法。” “你说的邪物是那个盒子吗？”一个侥幸活下来的超度者颤声问，他也是跟着魏甲来到这个世界的，叫李景。但如今，跟他一起组队的人全死了，“可为什么任务没有结束...” “那自然是你们杀错了人，很可能罗大川才是主鬼怪。 既然那些脑子不好的新人都没了，我们就来探讨下现在的情况。 我是独自参与任务，没有和人搭伙，我直接告诉你们我的功德分是79。 这应该就是我们这个任务世界的准确难度指数。 刚刚魏甲说他快要出去了，这说明他的功德分也很高，看来他即便他带了九个只知道靠嘴超度的新人也没把分数拉下去多少。 刚刚我一直在旁边看。 魏甲的术法应该是需要大量尸体，但鬼怪世界的尸体很快就会消失，也只有愚蠢的新人才会抱团赶上去送。 虽然成功了。可惜啊，他太自负，也太急了...” 说话的人自称老季，他一脸络腮胡子，带着无框眼镜，应该是变装了。 “现在死了这么多人，鬼怪的实力肯定又提升了，如果大家还有什么线索就不要藏着掖着了，否则很可能团灭。我先来。你们看看这些。” 他从双肩包里拿出厚厚一叠报纸递给众人，又意味深长的补了句：“纵使鬼怪世界复杂多变，但无非就是让主鬼怪同意投胎...” 超度者们接过报纸，发现那一摞报纸，全部都是关于生态园湖心岛酒店惨案的。 那个小个子超度者都看傻了，他不过是藏了一张报纸都被那些傻逼群起围攻，那藏一摞报纸不得被人喷到妈都不认得，但喷他的那些人呢？哦...都死了... 小个子心情顿时舒畅。 老季瞥了一眼小个子说道：“楼里不只一个信报箱，每一个里面都有报纸，并且每天都有。你只是拿了一张罢了。” 一群人也没浪费时间开始围着看报纸。 从陆娇逃离火场报警开始。 警方迅速封锁现场，抓住了浑身是血晕倒在地的罗大川，罗大川眼睛被铁钎扎穿，而且那铁钎损伤了额叶。于是警察将他送往医院。 铁钎是陆娇扎的，她说她为了求生，抓到什么就往对方身上扔，才能逃出来。 但最开始警方并没有直接认定罗大川是凶手，因为尸体都成了炭，也没找到凶器，岛上被破坏的信号基站也没有对方的指纹。罗大川也没有醒，没有证据能证明人是他杀的。 所以警方没有说他是凶手，只是在医院守着他，打算等他醒来在审问。 直到报纸上突然出现了一则报道：《成年男子强迫16岁女孩发生性/关系，警方不立案遭质疑》 这巨大的留白空间立刻让人浮想联翩，无助的女孩，肮脏而强大的权贵，与坏人狼狈为奸的腐败官方... 于是总会有正义之士去探究背后的故事，这一探究，很容易就发现这个女孩是生态园湖心酒店惨案的幸存者，而还没侦破的生态园湖心酒店惨案就出现在大众视野。 而这个强迫女孩的恶徒，竟然还是灭门纵火案的嫌疑人。 一时间，网络沸腾了，民众也沸腾了。 医院被围，愤怒的群众砸了玻璃。 迫于舆论压力，刚醒的罗大川就被收押。 那穿过额叶的铁钎让他不仅瞎了一只眼，还让额叶被破坏的他成为了一个失去认知功能的迟钝机器，他不会愤怒也不会反驳。 在媒体的镜头下一脸麻木，就像一个不知悔改的变态恶徒。 报道上写的是《惊！那个让警方不作为的男人终于入狱》 还有《恶有恶报！勇敢少女勇斗恶魔屠夫》 这个案子在当时很轰动，很快就有人把罗大川狼藉的生平全扒了出来。 他过去是个制药师，但私下非法制药吃死了人被辞退，女友也因此跟他分了手。 后来找不到工作，在地下拳场打过一段时间拳。 现在是无业游民。 包括小时候在路边撒尿，将鞭炮丢邻居院子里，上学时揪前排女生的辫子，在小卖部偷过两根吸管，逃课去网吧，桩桩件件都成为他日后成为冷血屠夫的端倪。 接着是他的家庭住址和父母的住址。 很快他的父母不堪其扰宣布和他断绝关系。 然而网民又说，早干嘛去了？生而不养让他危害社会那干嘛要生？ 于是宣布和他断绝关系的父母并没有被人放过。 后来母亲自尽。父亲也因心脏病突发，救护车被‘愤怒’的群众拦住，而导致离世。 开庭那天，他通过媒体的转述知道了父母离世。 可惜罗大川失去了认知，对于父母的离世，只是全程冷漠的听着。 于是他更被认定冷血，毫无感情。 后来，他承认杀了陆家三口，但不承认侵/犯了陆娇。 但陆娇报警后立刻被送到医院检查过，有精/液为证，再加上陆娇身上的反抗伤，证据链完整，罗大川赖不掉。 罗大川被判了死刑，没多久就被毙了。 后来沉冤得雪的陆娇自尽了。 在湖心酒店的废墟上上吊了。 于是网络上自然也少不了对死去的罗大川一顿口笔伐诛，以及对陆娇的惋惜与同情。 报道到这里就完了。 小个子超度者说：“他承认了啊。还会是冤假错案吗？还有陆娇的事，有证据啊。而且她都自尽了，不是受了极大的委屈谁会寻死...？” 第153章 但凡他看得上的，那绝对是他的东西 老季一脸鄙夷的看着小个子：“你是靠自己到这个功德分段的吗？看见什么信什么，一点精/液而已，被强迫还不是能拿到。” 他说完又看向云青彦，到了这个分段，低调的人可能是混子，高调的人除了被骗进来的傻子新手，那就是真有本事的人。 毕竟没本事的人不会，也不敢当出头鸟。 “这就是我收集到的全部线索，你们还有别的线索吗？” 云青彦负手而立，因为没有找到那能提升境界的机缘绷着脸。 而在老季的眼中，这可就是高深莫测。 刚刚在要死的魏甲面前，他也是那样云淡风轻，没有因这些变故有丝毫慌乱。 可大佬为什么不答话？ 明明魏甲之前跟他说话他都会答的，怎么现在反而沉默了。 是因为大佬觉得自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对一定是这样。 之前老季心里并不确定究竟谁是主鬼怪，但想着主鬼怪又死不了，所以对了魏甲的行为也并没阻拦。 无论罗大川是不是主鬼怪，被魏甲伤了一次后，自己在对方重伤的情况下再去唱红脸，说不定就能事半功倍。 他自己毕竟也是有些手段的。 可没想到魏甲的的方法竟然是把鬼怪撕碎，罗大川直接消失了。 如果罗大川是主鬼怪，主鬼怪直接消失怎么玩？ 而且刚刚世界明显震动了一下，那种震动和任务完成世界坍塌的前兆一模一样。可世界又没有坍塌... 反正现在的情况就是很复杂，老季也没见过。 他心里有些没底了，不确定自己还能完成这次任务。 完成不了任务八成就会死在这。 他决定不再隐藏身份。 老季一咬牙，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了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那是一枚通体全黑的玉佩，玉佩反面写着鬼医，正面雕着一朵莲花，托在手心里，有花型虚影从花芯旋转盛开，向外散发氤氲的紫色雾气。 众所周知，修仙界只有前辈道友和蝼蚁。 老季本想喊云青彦道友，但见云青彦从刚刚开始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就知道这人看不上自己，他一向以谨慎着称，能伸能屈屈屈屈... 只要这人真有本事能带他完成任务，他什么都能忍。 索性直接喊：“前辈，我是七脉之一悬壶鬼医世家的传人。” 中转世界的修行者以上古修仙者实力最强，而上古修仙者的第一梯队就是七脉。 他所在的家族就是悬壶一脉的鬼医。 医者一向备受尊崇。鬼医医魂，肉白骨。那在鬼怪世界可是香饽饽一般的存在。 如果刚刚他愿意出手，说不定还能让魏甲再撑一段时间，如果有合适的身体承载，能活下来也说不准。 云青彦并没有听进去对方的自我介绍，目光直直的落在那枚玉佩上。 他在那玉佩上看见了不寻常的东西——属于天道的碎屑。 他一伸手，把那玉佩抓在了手里。 “嗯，你的好意本座就收下了。” “?”他说要送他了吗，那是证明他鬼医传承者身份的东西！只是给他看一看告诉对方自己的身份而已... “前辈，这东西不能给你！”他说着就要抢回来。 “这东西不可能是你的。”云青彦笃定道。 他倒不是知道什么内幕，只是单纯觉得这人境界太低，配不上这东西。 归墟却立刻上前，一藤蔓将老季抽开骂道：“你的？你可真不要脸，敛生佩，鬼医家传承信物，随着季家第十一代家主季柳的死早就失传了。 你可别告诉我说你是季柳，我可是看过《七脉传》的。季柳可是个女人，还是个有侏儒症的女人！怎么？你是夺舍的吗？那不好意思，我可要向冥界举报了！” “别别别！我不是季柳...”老季立刻缩手：“这东西确实是我捡的...既然前辈想要，那就给前辈吧...” 归墟却冷笑道：“瞧你这话说得，明明不是你的东西，弄的好像是我云叔叔想占你便宜似的。我就直接告诉你，这上古的秘宝法器厉害的都出自我叔叔手。 我爸说了，但凡他看得上的，那绝对是他的东西！ 他给你们那才是你们的，他不想给你们了那不过是回到主人手里！ 还有，你自称老季，就说明是季家人，你明知道这是家主的东西，却占为己有，你难道还能是什么好东西吗？” 云青彦听到这话有些诧异，开始低头观察手中的敛生佩，直到在玉佩莲心中看见一个小小的不明显的云纹，他才确定这玩意真是他做的。 他喜欢给自己的东西署名，也就是在各种犄角旮旯的位置留一朵云纹。 但这东西肯定不是现在的他做的。 云青彦开始好奇归墟的爸爸到底是谁。 对方让归墟过来似乎早就知道今天这一幕，而且似乎就是想告诉他这些。 就像那个穿越时空的声音一样，牵引着他做些什么。 云青彦收起思绪看了归墟一眼，除了总是和顾司作对以外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 而且，如果不是她的操作，他也不会知道，原来残魂也可以有记忆... 看来这些都是计划。 他对归墟做了个说的手势，让她告诉其他人他们获得的线索。 归墟就将厨师长的线索告诉了他们。 “你是说鬼怪杀人是为了晚会的食材？那看来晚会是场鸿门宴啊。”老季摸着下颌思考着：“你们后面准备怎么办，按住那个厨师长吗？” “按住？”其他超度者对老季这个用词感到微妙。 老季眼巴巴的看着归墟：“你们敢半夜出去肯定有异于常人的能力吧，你们应该都是修仙者，你们动起手可比我们这些普通人有优势。” 归墟一藤蔓抽到他脸上：“你可真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刚刚还在说自己悬壶鬼医世家的传人，现在又成普通人了？” 老季苟了一辈子，跟在季柳那个死变态身边当了几十年男宠，好不容易降低了对方防备，弄死了她拿到家主信物，准备用季柳的名义让自己掌权。 谁知那季柳在临死前竟然给他下了毒，害他毒发掉下山崖，导致他来了这。 听这个少女的话这信物自季柳死后就消失了?那还是给他们比较好，如果自己拿在手里说不定就出不去了... 第154章 他眼中的众生只分为有趣和无趣 老季这辈子最擅长的就是稳健以及蛰伏。 脸算什么？只要能达到目的舔脚他都行！ 对于归墟打他比城墙还厚的脸那是毫无波动，赔着笑脸说：“哎，小姐姐，都跟你解释过了，玉佩是我捡的，虽然我确实是季家人，但并不是我不打算归还玉佩，而是在归还的途中被奸人所害来了此处。 我为了将这玉佩带回季家交给下任家主，借它给自己添点头衔筹码傍身不是罪过吧？” 归墟虽然没证据证明他说的是假话，但也不愿意被这种虚伪的人当枪使。 翻了个白眼不说话。 在云青彦眼中，众生皆蝼蚁，他平等的看不上一切生灵死灵。 他眼中的众生只分为有趣和无趣。 但他猜顾司应该不会喜欢这样冰冷无趣的他，所以学着别人的样子做人。 对于如今和蝼蚁们一起任务生活，云青彦说不上喜欢，好像也没那么排斥。 也不是不排斥，而是和顾司一起后就觉得其他蝼蚁的存在都被无限放小，就像不存在一样。 偶尔看见跳蚤们在自己身边蹦蹦跳跳，又被顾司笨拙而气急败坏的拍打的场景也挺有趣。 可现在顾司不在，这些蝼蚁的存在又被无限放大。 世人为谋求利益虚伪丑恶的嘴脸真是难看，哪里有趣了？ 一个随从根本不够用，他至少需要一个嘴替一个打手，剩下的一百个全部用来伺候他生活起居。 一股厌恶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 “我只是告诉你们线索，怎么做是你们的事。” 云青彦捂着胸口喘了两口，“归墟，我有点不舒服，就不在这待了。” 归墟一听这话，都喊她名字了，这不就是招呼她吗？她了然的接话：“我送您回去。” 老季的脸色有些僵硬，东西都给了，结果这人拿了东西不办事是什么情况？？？ 但他也不敢阻拦。 虽说人杀人扣功德分，可打残了又不扣，万一残废重伤了，就算这个世界活着出去，下个世界也不一定活得下去。 他眼睛滴溜溜的打量着归墟，猜测这个女孩的身份。 要知道在上古，七脉之间明争暗斗，根本不会将自己家族的实力分支和底牌亮出来，怎么可能会有《七脉传》这种东西存在？ 还记载了季柳是侏儒这种秘闻，要知道这事季柳试药出岔子成了这副模样后自己都避讳的不行，平日里都是坐在重重帘幔之后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不过对方没有说季柳是被杀的，说明自己大概没有暴露... 不不，也可能是她看伪装后的自己和凶手不一样所以没提。 老季手心攥出了汗水，想着还有什么办法破局。 杀了这个女孩肯定也无济于事... 可如果查到这个《七脉传》的作者的身份，在中转世界找到他的任意一个年轻的祖上杀掉呢？ 老季的嘴角扬起邪恶的弧度。 手伸到背包里摸到从别的鬼怪世界带出来的麻药，灭口的事，又不是第一次做了，这次就灭个大的... 先控制住那个男人，再威胁那个女的... 想到这里，他跟上了两人... ...... 叮—— 电梯到了楼层门打开了。 云青彦应该是真的不太舒服，连唇色都变得苍白起来 他一脸倦怠的揉着太阳穴，打算往房间走。 而走消防通道抢先到了电梯口的老季握着针管，刚准备趁机偷袭。 忽然身后一道纤瘦的黑影直接将他创飞。 他化作一颗炮弹，直接脑袋撞到尽头的墙壁，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跑的很急的小薇压根没注意到这个鬼鬼祟祟的人长什么样。 刚刚创飞了什么？她刚刚看见超度者们好像都在楼下？那创的可能是衍生存在或者鬼怪吧，算了不管了，线索的事比较要紧。 她从挎包里抓出一封信，气喘吁吁的递向云青彦，“喂，你那个跟班要我给你带个信。” 云青彦瞟了她一眼，接过信。 所谓信，连信封都没，不过用纸折了几下，外面用丑陋的字体写在：在走道看。 怪不得这小薇在这里拦住自己。 归墟则不屑的嘁了声说：“装神弄鬼！” 云青彦没理她，走到房间门口，没有进去，等电梯门关上，打开了信。 上面写着：“为什么凶手知道谁是单人居住的？” 酒店的服务生开房时并没有登记谁和谁住。 大家合住也不过是自己私下定的。 走道更没有摄像头。 按照鬼怪世界的鬼怪并不是无所不知的设定，这说明鬼怪必然是通过什么知道房间有几个人。 假设走道里的监控是隐形监控，那为什么房间里不能有呢？ 云青彦看完信之后祭出一道火烧掉了信。 捂着轻微起伏着的胸膛，虚弱的对归墟说：“我不太舒服，想休息，晚宴...我就不去了...” 归墟紧张地上前：“怎么了？要不要我陪着您？” 云青彦摇摇头说：“这里阴气太重了，我不想待了，你去看看能不能快点结束任务...” 纵使归墟对云青彦没什么想法，见美人这副病弱的模样照样心疼的不行。她没有勉强留下，只在心里骂顾司平时那么能舔怎么现在需要他的时候不来舔了！真是废物！ 她爸就不会这样，哼！顾司果然不如她爸，估计未来是云青彦也发现他不配果断抛弃了他吧！ “那我先去找厨师长了。” 顾司让小薇帮他送信时，承诺会给她一些她不知道的线索。 一听厨师长这新线索，她顿时眼睛一亮，仿佛看见功德分向她招手，连忙追上归墟说：“姐妹，一起？” 与小薇完全不知道创飞了什么不同，归墟可是亲眼看见小薇创飞了那个令人厌恶的老季，正所谓同样讨厌一个人就可以成为朋友。 归墟热情的挽住小薇说：“那一起呗。” 见识过归墟揍人的疯批模样的小薇，一时有些惶恐，感慨这真是一个恩怨分明的团队，惹了他们就发疯，送了个信就能成为姐妹? 这也太好相处了吧？ 早知道他们这么好相处她就早点来组队了... ...... 当走道安静之后，属于陆家的那间房的门打开了。 一个穿着裁剪合体的西装的男人从屋里走出来站在走道上，他正是陆先生。 他走到云青彦所在的房间门口时停顿了一会，嗤笑道：“现在发现了又有什么用呢？” 然后拿着菜刀一步一步的朝倒在墙角的老季走去... 第155章 这么好看的人，做成标本一定也很好看 两人到了厨房附近后蹲的远远的，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可厨师长还没有来。 其他超度者围着服务生追问厨师长什么时候到。 服务生都摇头，说不知，只说今天有晚会，做大菜的时候他会来。 其他厨师早已开始为晚会做准备开始烹饪菜肴，厨房的换气设备没开，油烟的味道呛的众人不得不退出厨房。 但那些服务生似乎并不畏惧油烟，在厨房里泰然自若。 剩下的超度者们都是有点手段的修行者，他们互相商量：“这厨师长藏这么深肯定有问题。我们拿好家伙守在这。” 小薇忍不住吐槽：“这厨师长真好当，一天到晚不在还能拿工资。” 归墟附和：“是啊，我以后也想当这样的厨师长。” 躺平拿钱的活，谁不想做呢？ ...... 房间里，云青彦休息了一会，恢复了点力气。他坐起身抬手捏诀，刚有白色灵纹在指尖萦绕，他立刻想到那人的话。 又松开手，转身拎过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毛笔，朱砂，研磨后，用毛笔沾着朱砂，以朴实无华的方式在墙上画着古老繁复符篆纹路。 咚咚咚—— 有人敲门，云青彦画符纹的手顿了顿，朝门外问了声：“顾司？是你回来了吗？” 他放下笔，掏出个手绢擦了擦手，想了想又进了卫生间洗了个手，然后去开门。 门外却是陆先生。 云青彦眼睛一眯，赶紧关门。 陆先生立刻用身体抵住门，他咧嘴露出一个虚假而阴森的笑容，以极快的速度将手按在云青彦白净侧颈的动脉上，用力的按下去。 “呃...”云青彦喉咙发出破碎的声音，按在门上的手松开，往上抓。 他双手抓住那只扼住他喉咙手妄图挣脱，这个反应似乎正中陆先生的下怀，他的另一手从身后拿出一支针筒，狠狠的扎进对方露在外面的皮肤上，缓缓推入里面的液体。 云青彦的脸颊因窒息绯红，呼吸逐渐紊乱，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随着陆先生的扼住他脖子的手指逐渐收紧，云青彦挣扎的动作慢慢弱了下来，他眼神涣散，双手终于无力的滑落下去，垂在身侧。 陆先生松开手，云青彦便像是没了骨头一样，顺着门软软的下坠，倒在地上。 陆先生看了看手背上被云青彦手指划开的血痕，冷笑一声，伸出舌头舔舐干净了手上的血，又俯下身子，将那人的两只纤细的手腕抓过头顶。拖着地上那软的如同一匹丝滑的绸缎的人朝他们的房间走去。 他走到门口，门就开了，门后面开门的是陆蒙，陆娇站的稍远，她看着地上的人惊讶地捂着嘴说：“爸爸，你怎么...” 陆先生得意的说：“我还以为修仙者多厉害，不过如此嘛。我们又没有什么搬山倒海的异能，一点麻药他都受不了。这么好看的人，做成标本一定也很好看...” 陆娇小声说：“爸爸，他们是来帮我们的...” “我们需要他们帮？” “可是，爸...” “娇娇。”陆先生有些不高兴了：“你马上就要十七岁了，可就是个大姑娘了，可以不要这么天真吗？回房间去，换身好看的衣服准备参加晚宴吧。” 陆蒙赶紧上前抓住陆娇的胳膊说：“妹妹，去换衣服吧，别惹爸爸不高兴。” 陆娇身体一抖，看了眼那躺在地上意识全无凶多吉少的人，轻轻叹了一声，转身回了房间。 屋外陆蒙还在和陆先生喜滋滋地商讨着：“爸，把他的眼睛给我收藏吧，那双眼睛好冷漠好无助，我好喜欢...” ...... 菜品由餐车一一推出。 超度者们看了看时间，已经六点五十五了，宴会说七点开场。可厨师长还没来。 眼看厨房里的最后一个服务生也推着餐车出来了。 小薇忍不住拉住对方问道：“厨师长怎么还没来？你们不是说做大菜的时候他会来吗？这菜不都做完了吗？” 服务生说：“我们哪管的了厨师长，宴会要开始了，你们赶紧去了。” 归墟见在等也等不到什么，不如先去餐厅。 便用手背拍了拍小薇胳膊说：“去餐厅等吧。” 小薇点点头。 两人走进餐厅的同时，最后夕阳的余晖最终沉入了地平线。 只是那一瞬间幽绿而诡异的光亮了起来，餐厅大变样了，它仿佛直接和二层打通了，空间极为高广。天花板顶端是纵横交错的铁链，和一口口被锁链搅着悬挂在空中的棺材，棺材密密匝匝，有千余个之多。 而餐厅显的很空旷，毕竟人都死的差不多了，云青彦和顾司又没来，所以这里只有五个超度者。 剩下的那三个游客不知为何都没有来。 餐厅中间的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一口口不同颜色和款式的棺材堆砌成梯形的舞台。 身着黑色晚礼服的陆太太从棺材中间缓缓升起，她头发高高的盘起，手中握着一把一米长的金背大砍刀，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她站在最高的那口棺材上张开双臂高呼：“宴会开始，第一道菜” 天花板上的一口棺材打开，一个手脚部被铁锁链绑着，嘴巴被胶带封住的女人从顶上的棺材坠落。 一条锁链从她脚部捆缚着的锁链延伸出来，链接着棺材，使她吊在空中，像腊肉一样回荡。 那是另一对情侣旅客中的姑娘。 陆太太脸上冒着凶狠的绿光，金背大砍刀的寒光在她手中乱舞，鲜红的血与碎肉飞溅，很快那姑娘就只剩下骨头架了。 陆太太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满足一笑，冲下面待命的服务生说：“送到后厨，做成大骨汤。” 小薇将挎包拉开，抓紧手中的符纸，盯着陆太太，开口问道：“她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 陆太太粲然一笑：“她？觊觎我老公。” 小薇问：“她是小三？” 天花板上有个悬在空中的棺材里传出一个陌生的男声骂道：“老泼妇，我们就是发现你们是酒店老板看了你们一眼，想讨个优惠，你们就给我们下药，把我们绑起来！你是被迫害妄想症吗！” 陆太太没说话，将大砍刀往发出声音的棺材扔过去。 噗呲——一声。 惨叫声和淋漓的鲜血簌簌下流。 陆太太朝着大砍刀虚虚一握，刀又‘噗’得拔出，飞回到她的手上。她仰头喊道：“第二道菜。四喜丸子。” 四个棺材打开，掉下来四个头颅，正是前两夜死掉的四个人的头颅。明明那些人在房间里化为了黑雾，不知道为什么头颅会出现在这里，但这些头颅中没有昨夜死的那个女游客。 “去蒸一蒸。”陆太太指挥着。 有一个服务生立刻将头颅一个个拾起放在餐车上往后厨推去。 看来这陆太太就是所谓的厨师长，怪不得不用上班也能拿工资。 第156章 她这种平平无奇的女人，有什么资格拒绝我 这样做菜显然让人极其心里不适。 一个超度者皱皱眉开口道：“您也别忙活了，这种东西做好我们也不会吃，不如说说您的诉求吧。” 陆太太咧开嘴，用一对过于漆黑的眼睛盯着超度者：“我哪有什么诉求，只想做桌好菜给我女儿庆祝十七岁生日。吃好一点才能长高长壮！” 小薇好言劝道：“如果你们选择被超度，她就还能过十七岁生日，甚至还能过二十七三十七岁的生日。 你忍心把她禁锢在这里吗？这里说的好听是个世界，实际上算是个封印吧？没有超度者进来的时候，你们的时间应该是禁止的吧...” 陆太太根本没理他的打算：“第三道菜，八宝饭。” 她抬起手，用指尖点着台下的人：“一个，两个，三个...五个。怎么少了两个呢？还说加上那个刚好八个呢...八宝饭象征吉祥平安、团团圆圆、幸福甜蜜，食材要新鲜，吃起来才好吃。” 瞬间小薇抓出符纸，归墟的怨气藤蔓也从脚下迅速张开。 其他超度者也纷纷亮出自己的防身兵器。 陆太太望着归墟，竖起一根手指冲冲她无声地“嘘”了一声：“小姑娘，我知道你靠阴气修炼，但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哦。” 大门处，陆蒙推着一架轮椅出来了，云青彦坐在上面，浑身都是血痕，四肢被铁钎钉在轮椅上，头颅安静的垂着，两行血泪从阖着的眼睑处流出。 而陆娇穿着白色的公主裙，跟在陆蒙身后。 这个铁钎他们太熟悉了，就是钉严晓丹双手的铁钎。 归墟的手猛得攥起：“果然杀严晓丹的是你。” 陆蒙脸上是愤恨的笑意：“她这种平平无奇的女人，有什么资格拒绝我？我只不过是想靠她打听点你们的信息，她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到了最后她还不是什么都说了。” “你们是没看见，她当时多么卑微，连脱她裤子都没什么反应。她说我做什么都可以，她可以每天来陪我，只求我别要她的命。” “真可笑，这下贱货还真以为我喜欢她？” 可没有实力，想活下去难道是什么罪过吗？ 她不过是为家人不顾一切竭尽全力的卑微。 归墟的手攥紧，指甲深深陷入肉里，她的第一个迷妹，被这畜生杀了，他还在用言语侮辱她。 她不做点什么总觉得不甘心。 她用冰冷仇恨的视线盯着陆蒙：“那如果她反抗你会放过她吗？” 陆蒙舔了舔唇角，露出邪恶的笑：“当然不会，你知道看见人眼睛里的光熄灭是多么美妙的事吗？每砸她一下，她眼中的光就暗淡一分，到死她都没有闭眼。那双没有瞑目的眼睛真是一双绝望的艺术品...” 所以他将她的眼睛挖了出来。 归墟的视线落在躲在陆蒙身后的陆娇身上，说：“绿茶婊，你家里人这么变态你会不知道？” 陆娇瑟缩的往陆蒙身后躲了躲没说话。 陆蒙挡在她身前替她说道：“跟她无关，她已经暗示过你们了，是你们蠢的跟猪一样，非要往上贴。” 归墟叉着腰笑起来：“你是想说诬陷我挡她路那次是暗示我们远离你们吗？这暗示暗得有点离谱。” 陆太太打断两人的对话，挥了挥刀笑眯眯得说：“动手做菜了。有什么话等一家人坐在桌上再聊。” 嘭——嘭———嘭—— 头顶上的棺材一个接一个打开，一个个被黑雾裹挟的人形鬼怪从棺材中坠落，七零八落的砸在地上，五个，十个，二十个，一百个，两百个...他们摔在地上后，以一个诡异的姿态僵硬的起身，一齐转头，看不见的眼睛都瞄向了超度者们所在的位置。 虽说这些超度者有点本事。也都各自拿出了藏起来的武器，横在身前。 但当他们看见整个天花板上的吊着的数百口棺材全部打开，如此多的鬼怪密密麻麻的列队站在地上，他们又显得很无措。 “乌合之众，不足为惧。”陆太太站在棺材之上将金背大砍刀朝前一指，俨然一副战争女王的姿态。 一个超度者拔出腰间的刀，砍掉面前的鬼怪头颅，头颅飞掉之后，那鬼怪并没有受丝毫影响，继续伸着利爪攻击。 归墟双手交叠，无数长藤顺着脚下的地板蔓延，牢牢的锁住了那些鬼怪的腿。 小薇甩出一把符咒，炸出一片黑亮的光华，炸散了几只鬼怪。 冲到归墟身边与她背靠背：“我还以为你不会出手。毕竟你的同伴在她手上。” 归墟翻了个白眼：“傻逼才听她话，不出手全都死，出手还说不定能拉她陪葬。我云叔叔泉下有知也会支持我这么做的。” 其实本来她很担心的，但她可是洞悉未来的人，他云叔叔在未来一根汗毛都没少。 归墟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她一直认为柔弱无害的云叔叔其实是个老阴逼。 没想到这老阴逼表面不声不响，恐怕是在暗地做了什么不得了的谋划... ..... 顾司站在满是白骨的巨大尸坑中，抱着半块斑驳的牌位很是疑惑。 这牌位上写着，罗大川之墓。 当他双手拿起这块牌位的时候，识海中有一个声音响起。 “他们该死，你信吗？” 顾司问：“所以，你是主鬼怪吗？” “我说是，你信吗？” 看来这家伙挺不自信的一直问他信不信。 可主鬼怪在鬼怪世界不应该是上位者吗。 “那你怎么混的这么惨呢？” “有东西进入了这世界帮助了他们，他改变了我选定的世界运作模式，帮助他们夺得我的气运。我快消失了...等我消失，他们就是主鬼怪了...” “谁改变的？” “不知道，只知道他们似乎无所不能无所不在...我的行为他们都知道，他们还教会那四个人操控尸体战斗...超度者面对他们几乎毫无胜算。 我之前还能帮着将尸体偷出来埋在桃树下，阻断他们的控制，但现在不行了，我太弱了...我要消失了...” “那你还要多久消失？” “10...” “10分钟应该够了，你愿意让我们帮你杀掉那四人吗，杀了他们你应该就不会消失。” “9...8...7...” 第157章 我同意投胎，换你们活下去 顾司心中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急切的喊着：“老哥，你撑一撑啊，那么久都撑下来了，怎么我一来你就要消失了？” 搞得像是他是什么晦气玩意导致他消失的似的。 最关键的是按罗大川的意思如果他消失那陆家四人大概就真的是主鬼怪了。 主鬼怪可是有整个鬼怪世界做他们后盾的，那他们岂不是为所欲为了？ 罗大川的声音越来越缥缈。 “太迟了...七十九次超度，最快三天，最慢九天，一共是四百九十八天，他们越来越强。而一次又一次被人唾弃和谩骂，让我的精神力越削越弱，现在的我太弱了，杀不了他们。也撑不下去了。 但我想，只要我在这里，他们也投不了胎。 沉冤得雪是我的执念，他们是我的执念，我也是他们的执念。我不想放这一家恶魔去投胎，我想我在这里也能拖住他们，拖一天也好，两天也好，这样人间会干净一些，可我撑不住了...抱歉...我愧对父母...也愧对她... 谢谢你来找到我...我后悔了，如果我早点认清事实，或许那么多的超度者和衍生存在就不会死，是我害死了他们. 这就是命吧...我认输...我投胎...我早该投胎了... 我同意投胎，换你们活下去...” 他大概是真的太虚弱，自始自终都没有现身，最后连声音也越来越弱直到消失。 然后整个鬼怪世界剧烈的震动起来。 主鬼怪消失了...真真正正的消失了... 一段关于罗大川的记忆灌入脑海。 罗大川和女友复合了，他抽中了这家酒店的免费体验。 但这个体验是单人的，罗大川失去工作后手头并不宽裕，女友很节省体贴，与他商量分开前往，这样就可以瞒过店家悄悄一起住。 住宿体验是三天。 女友第一天去的，罗大川本打算第二天去，但被一些事绊住了，事情解决后还结算了工资。 有了钱的罗大川觉得复合是一件郑重的事，这种事还占便宜也不太好，想定个套房给女友惊喜，但当晚的套房已经没了。 于是发了短信，说第三天过去。 可他去了后发现女友已经不在那了。 当时罗大川以为女友是因为他爽约生气。 赶紧发短信解释说他订了套房。 但女友没有回，她就这样消失了。 在他报警后收到一条短信，说她去国外打工了。 于是警方并没立案。 女友是孤儿，社会关系简单，连他们所在的城市都没出过，罗大川不认为她会出国，于是开始私下调查。 她最后出现的地方自然就是罗大川重点调查的地方。 他没钱住酒店就搭个帐篷在附近的林子里游荡。 然后撞到深夜处理动物尸体的陆娇。 当时陆娇娇娇弱弱哭哭啼啼。 她说不是她虐待的小动物，她只是帮她哥哥处理尸体，她好害怕她那个变态哥哥... 罗大川让陆娇告诉家长，自己想打电话报警。 却被陆娇拦住，陆娇说：没有证据警察不会信的，而且她的爸爸妈妈也有些重男轻女，最后过错全会推到她身上。她希望罗大川能跟在她身边保护她，帮她拍到证据，这样就可以报警了。 看着楚楚可怜无依无靠的小女孩，罗大川想到了自己失踪的女友，如果真是陆家的变态做的，跟着这小女孩说不定能查到什么，还能救这个小女孩。 所以罗大川答应了。 这也成了日后他跟踪骚扰陆娇的铁证。 后来罗大川被陆家人设计捉住了。 他被关在地下室，看见了许许多多的尸体标本，和器官标本。 他们当着他的面用砍刀剁碎了旁边那个他们觉得求饶声不够凄厉的人。 告诉他不令他们满意的猎物是要扔去喂鱼的。 他一天天被他们折磨着，终于通过装死，让陆蒙解开束缚带。 然后反杀了那一家三口。 陆娇见到逃出来的他满脸惊骇与震撼，赶紧拿绷带和药帮他止血。 那个时候他都没有怀疑过陆娇，甚至还很同情这个小姑娘活在这样的家庭。 直到他打电话报警发现电话打不出时，然后上了药的四肢开始麻木。 陆娇手持铁钎，阴沉的像个反派，他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这一切... ...... 在世界震动的同时。 陆太太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朝身后的大门喊道：“笑死人了，哄哄他，他还真以为是自己拖住了我们呢，我们留着他不过是为了杀足够的人获得更多的怨气稳固这个世界成为主鬼怪！ 只要成为了主鬼怪应该就能为所欲为了。活着蠢，死了也蠢，赶紧把那些收集到的怨气放出去，支撑世界易主！” 她又指了指那些活着超度者喊道：“磨蹭什么呢，抓紧时间把这些臭虫除掉。” 丧尸般的鬼怪们猛然向前扑去的同时大门被一个惊慌失措的男人撞开，他没有双臂，满身是血，这人正是陆先生。 一个自带光芒的人从容地跟在他身后，那个人穿着白衬衣，手上带着手套，双手插兜，身不染尘，一柄灰蓝色的长剑，像是宠物一般剑锋指着前方，悬在他的肩上，他走，悬空的剑也走。 陆太太看见云青彦有些错愕，转头去看轮椅上的人，然后惊讶的发现那人已经消失，只有点点符纸碎片散在椅子上。更可怕是陆蒙身后的陆娇和散成了碎片。 陆先生满脸惊恐的喊道：“怨气被他画的什么阵给净化了！还有，娇娇在他手上，这个不要脸的拿我们女儿威胁我！” 云青彦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这张脸挺好，没说不要。” 然后他又淡淡的扫了一眼满屋冒着怨气的鬼怪大军。 此刻云青彦的眸子里盛满了薄凉与寒意，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陆太太便感到无尽的恐惧。 仿佛在那人的呼吸间她便要魂飞魄散。 下一刻，云青彦抬起手指指向鬼怪们。 无数灵纹从虚无中凝聚成一块块白色符篆，悬浮在空中，“去。” 他轻声说。 明明是看上去没有实体的符篆们，冲向鬼怪，像激光一样瞬间将它们洞穿。 数以千百计的鬼怪大军还来不及反应，就像被扔进熔炉一般，瞬间湮灭，连渣都没剩下。 整个大厅像是正午的白昼一样明亮。 鬼怪世界的阴森感荡然无存... 陆太太不置信的看着这瞬间发生的一切，她的鬼怪大军，七十九次斗智斗勇，任务攒出来的鬼怪大军，就被这人抬抬手指灭了？ 那家伙不是说没有人能灭掉这些鬼怪大军吗？哪怕是第五境大通的强者也不能...被骗了吗？ 她仰着头，脸上是不甘与愤怒：“真可惜，这就得投胎了吗？好不容易成为了主鬼怪，还没享受到肆无忌惮的定制规则杀人的感觉呢...” 陆蒙也流着泪喊着：“我不要投胎！我要和家人们在一起！” 第158章 抱怨毫无意义，那就伸张正义。 “什么情况？” 超度者们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连主鬼怪究竟是罗大川还是陆家的哪个谁都不知道，怎么就完成任务了？ 顾司终于抱着罗大川的牌位冲了进来。 他身上萦绕着金色的光晕，那是属于信仰的光芒。 顾司冲到云青彦身边，检查了下他有没有受伤，发现他挺好，赶紧和他简短的说了罗大川的事。 所有死在这个鬼怪世界的存在都会被陆家人炼成鬼怪大军的一员。 而被罗大川埋在桃树下的那些却逃离了这种命运。 它们感激他，信仰他。 随着罗大川同意投胎，在桃树下被他庇护的动物、超度者以及衍生存在灵魂产生的信仰便被罗大川通过牌位送给了顾司。 这是七十九次任务以来，唯一一个找到他牌位，相信他并且还活着的人。 原来并不是没人找到这，但没有几个人相信那些人的死亡是看上去和和美美的陆家人造成的，因为这是他的老巢。 偶然有相信的，在调查的过程中就被陆家人解决了。 更有些修行者为求效率和稳妥会选择用术法将坑洞劈开。 同时被劈的还有他藏身的牌位，让他受创，直接无法参与干预后来的进程，眼睁睁的看着陆家像斗蛐蛐一样捉弄那些超度者。 顾司没让小微用阴雷咒劈桃林。 他感觉陆娇那么能隐忍，活着的时候能冷静的从死了那么多人的火场爬出来指认罗大川，真的这么容易破防吗？ 为什么陆娇不引别人来，非要引这个阴阳家的人来。 所以顾司直接让小微劈了自己。 他觉得让鬼怪觉得得偿所愿放松警惕肯定不是坏事。 云青彦看见顾司身上的信仰之力，虽然稀薄，但胜在坚定。 其中一道特别坚定，正是那道特别坚定的信仰将其他的信仰牢牢的镶在顾司身上，被他吸收。 想必那是罗大川的信仰。 虽然没能沉冤得雪，但至少有相信他的人知道了真相，并且还活着。 这想必就是缘，也是机。 归墟站在光芒之中没有动，她盯着陆太太和陆蒙向云青彦问道：“他们要去投胎了吗？” 云青彦说：“主鬼怪没杀掉他们，秩序大概就会判定为原谅，那么他们应该是要去投胎。” 罗大川并没有原谅，他只是没有能力杀掉他们。 如果魏甲活到现在就好了，这个世界之于他是有优势的。他能操控那些被陆家人杀死的鬼怪大军，通过因果反灭了陆家人。 魏甲太急了，他就差这一场就能出去，所以他不在意真相，只想快点结束这个世界。 归墟指了指悬挂在天花板上的棺材，他们曾是一批又一批来这的超度者的最后归宿。他们都留在了这... “那他们呢？” 小薇接话道：“这个世界不存在了，害他们的鬼怪也不在了，属于这个世界的怨气大概率被散掉。” “原来他们只是怨气啊。”归墟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 “他们身为超度者，超度失败死是必然的，我可以接受，但我不接受这一家四口可以投胎。” 听见归墟的话，陆太太叉着腰发出尖利的笑声：“你不接受又怎么样？杀我们吗？鬼怪世界还没崩塌，说明世界易主成功，杀我可是要扣功德分的！” 她又得意的挑衅：“冥府政策真好！这次投胎一定要趁着未成年保护法多虐/杀几个漂亮孩子！” 陆蒙也满脸狂热的附和道：“对对对，一定要找那种独生子女，我最喜欢看那些失去希望的绝望神情了！” “虽然这一批鬼怪还没炼好，但也不是不能用。”陆太太抬着头拍了拍手。 这一批死在任务里的超度者从天花板上的棺材上掉了下来。 那些被黑雾萦绕的鬼怪落到地上后，都转身面向归墟，看不清表情的脸隔着黑雾都能感受到嗜血与残忍。 他们没有意识与感情，已彻底沦为了助纣为虐的伥鬼。 而酒店服务生也像分裂了一般，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很快就分裂出来了几千个服务生。 虽然这些鬼怪实力不行，但陆太太似乎企图以量取胜。 归墟脚下的藤蔓瞬间缠住了那些鬼怪。 “跟我来这套？”归墟看着已经沦为怪物的严晓丹，咧开红唇露出一个颇为疯批的笑容，她一跺脚，那些绑在伥鬼脚下的藤蔓开始汲取他们身上的怨气和阴气，黑色的雾气顺着藤蔓注入归墟的体内，她的眼睛中眼白消失了，变得漆黑一片。 她身后出现了一个由怨气组成的黑色的虚影，那个虚影在越来越多怨气的浇灌下越来越大，它充斥着悲伤绝望与痛苦。 归墟脸上的这个笑容顾司很熟。 他不想伪装的时候也会这样笑，带着蔑视与嘲弄。 但对方的笑中还多了一份鱼死网破的无畏。 这和曾经为了活下去而不断考虑如何获得别人喜欢一直委屈隐忍的顾司又有些不同。 知道陆家的作为后，顾司也觉得恶心，但他只是攥着拳，隐忍着，没有出手的打算。秩序都如此规定了，渺小的他又能做什么呢？ 无非是徒劳而无用的挣扎。 “在想什么？”云青彦的声音很轻，很好听。 顾司却没什么心思去欣赏，从情感上来说，罗大川把信仰之力都给他了，他应该替他做点什么才对。 可理性又告诉他，此时发泄没有意义。还会扣功德分。 顾司长叹一声道：“如果我说凭什么陆家人都能投胎，而罗大川和严晓丹却要在遗憾中消亡，你肯定要说命运本就是不公的，抱怨没有意义...” “这样吗？”云青彦抬起头，冷漠地看着在崩塌了一半的世界中笑得猖狂的陆太太。 “比起你如今的望洋兴叹悲春伤秋的样子，我更喜欢你喜欢就爱，讨厌就干的桀骜。 抱怨确实没有意义，那改变了这一切不就行了吗。” 听见云青彦话，顾司一脸顿悟，内心深处有什么封印的枷锁破碎了。 虽然他不是一个乖巧的人，但过去，无论是面对恶劣的人和事，他都是千万次琢磨后点到为止的处理。 这是他第一次起了杀心。他嘴角微微翘起，“那么，在鬼怪世界毁掉前杀掉她，她就投不了胎了吧？” 世界崩塌的震动让大地裂开，酒店的砖块簌簌的下落，天花板上的棺材一个个坠落裂缝中的无尽深渊。 一柄灰蓝色的长剑递到顾司面前：“这样的烂泥存在有什么意义？没有意义，还是回归大地反哺自然的好。” 这一刻他感觉云青彦似乎比他自己更了解自己想要什么。 顾司接过剑，朝他点头。 抱怨毫无意义，那就伸张正义。 他踏风上前，一剑斩向陆夫人 忽然天花板上闪过一道白光的涟漪，与归墟身后的黑影发生激烈的碰撞，恐怖的震荡瞬间崩碎了整个酒店。 连带顾司也被击飞出去。 第159章 我最讨厌欺负小动物的贱人了 木屑石块金属碎片在天空炸成尘埃。 劲风呼啸的吹着，幸存的超度者们浑身是血。 他们趴在被夷为平地的空旷世界，抓住地上触目惊心的沟壑才能避免被吹入虚无，他们都在心中暗骂，这个鬼怪世界怎么崩塌的这么慢啊！ 天空之上，陆娇手持朱笔临空站在一座泛着白光的阵法之中，脸上还是天真娇俏的笑。 眼角眉梢都透着得意，她冲捏着诀脚踏在金色灵纹之上毫发无损的云青彦说：“你的阵法好容易，我看一遍就会画了。我看你会的东西好多，要不你就留在这教我们一家四口修炼吧？我一定不会把你当成小动物折磨你的。” 她如同仙女一般乘着阵法飘然落地，拉起倒在地上的陆先生，陆太太，还有陆蒙，再乘着阵法又高悬于空中。 而刚刚在崩溃边缘的鬼怪世界，在两股能量剧烈的碰撞之后，竟然停止了崩塌。 云青彦没说话，神色冰冷淡漠的看着她，就好像在看一具事不关己的尸体。 被气流崩飞的顾司，一手抓着半块牌位，一手抓着剑，快速的踏风跑了回来，挡在云青彦面前骂道：“想学要你身后的势力教你啊？怎么，是你不想向他们学吗？还是他们不肯教？哎哟，你不是很聪明吗？看一遍就会，他们为什么不肯教你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呢？” 小薇掏出符纸讥讽道：“当然是这个烂人是吹牛逼的，我最讨厌欺负小动物的贱人了！受死吧！” 说罢，她跳起来抛出符纸，双手捏诀，漫天符纸化作一道萦绕着黑光的阵法。 陆娇嘴角扬着灿烂的笑，语气中却带着一种极端的阴冷：“什么欺负？这些猫猫狗狗喜欢抓人，身上还有病毒，砍掉它们的爪子是让它们知道错。” 原来是这样，顾司“噗呲”一笑，抡起长剑，就是不知道这陆娇被砍了爪子会知道错吗？ 他刚要上前。 天空忽然凝聚起劫雷之云。 而大地又开始震动，这次震动比之前的震动都要剧烈。 一抹诡异的阴影从陆娇脚下阵法对应的大地张开，满是疮痍的破碎大地向下塌陷，一口漆黑而深不见底的巨坑凭空张开。 似乎什么未知的通道被刚刚的爆炸打开。 “回来！顾司！”云青彦凝重而焦急的喊了一声。 可来不及了。 一股极端的压迫感扑面而来，那是一种极度的恐惧与绝望——贫病，饥饿，死亡，孤独，背叛，欺凌，强大的未知...百种恐惧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 顾司像是站在悬崖旁的蝼蚁，弱小而进退无路，只能被这种压迫力生生碾成碎片。 天空之上，白色的阵法之光，瞬间化作一片白色碎末，一团团血雾从天空爆开，化作一片黑红的血雨，几乎是毫无反抗的碾压 极端的恐惧笼罩之下，顾司动不了也失去了思考能力，撕裂般的疼痛从脑海中蔓延开来，游走在四肢百骸，他喘不上气来，眼睛被血红占据。 瞬间秒杀掉天空上的四人之后，恐惧如同一双双漆黑的大手，铺天盖地朝顾司冲来，他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死亡的逼近。 然后他看见了一个洁白而清寂的身影挡在了他身前。 那人长身玉立，飘逸而神秘，他结印后单手抬起手掌，手中挥散出金色的灵纹。 灵纹凝结为巨大的外形为太极阴阳鱼的盾，悬立在他的面前，携带着怨气与恐惧的黑色巨手穿过黑色的阴阳鱼，却没有能从另一面穿出来，他生生抵住了那些巨手的攻击。 这似乎也透支了他所有的力气，顾司看见汗水浸湿了他纤薄的后背，原本挺拔的背在止不住的颤抖。 可顾司连扶一扶他都做不到。 他终于明白，有时候强弱的差距真的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阴阳鱼上的黑白二色，化为黑白灵纹，剧烈的抖动起来。它们像是要溃散了。 “噗。”云青彦喷出一口鲜血，血洒在浮动的灵纹之上，原本想要溃逃的灵纹，似乎受到了什么招引，定定的重新凝结为阴阳鱼，只是偶有不安分的灵纹浮动在阴阳鱼外围游离，又被某种力量生生的拽回在阵法之中。 丝丝缕缕的白色灵气从白色的灵纹中缓慢释放出来。 怨气，竟被他一点一点净化了。 云青彦仰头看着天空中的劫云，一向波澜不惊的眼中透出一丝难以自持的兴奋。 本以为以顾司这种资质到达第三境至少要个五十年，他都做好持久战的打算了，没想到会这么快。 可惜这里不知道打开了个什么鬼通道，没机会用这雷淬炼他了。 云青彦抬手拂了下，雷云便如同遇到不能抵御的飓风般瞬间消散。 大家还没意识到这劫雷是去找顾司的，还以为是因为这个恐怖的坑洞出现才招来雷云。 见雷云散了，他们以为危险解除了。 可地面又震动起来。 更多的黑色雾气从黑洞之底涌了出来，凝结成数以万计的巨大的黑色骷髅头，它们张着黑色獠牙朝着那阴阳鱼冲了过来， 只是一瞬间，阵法就破碎了，漫天的破碎灵纹像是散开的星河，夹杂着点点鲜血落在了他的脸上。 顾司看见云青彦仰面倒下了，倒在他的面前。 同时鬼怪世界也碎成了一块一块。 他睁开眼，满头大汗的他大口的喘着气，他出来了，他低头看着手中罗大川的碎牌位，将它扔到一旁的茶几上。 又转头去看云青彦所在的方向。 那个人斜斜的靠在沙发上，安静的闭着双目，神态安详，如果不是有殷红的鲜血从他的苍白的唇角溢出，一滴一滴的落在沙发上，汇聚成一小滩红池，他就像一尊沉睡的雕像，静谧美好。 “云青彦...”顾司慌张的过去捧着他的脸，冰冷的触感让他心惊。 而更凉的是云青彦的身体，那仅存的体温还在迅速流失，他仿佛被封入了某个吞噬生机的冰块。 顾司连忙抱住云青彦纤弱的身体想将他的身体捂暖。 那具身体柔软却又冰冷，气息也若有似无，仿佛风吹一吹，都能将他吹碎。 第160章 给本该死的人一些奇迹也不是什么坏事 顾司告诉自己冷静，云青彦不会死，他活到了属于他的未来，他恢复能力很强，上次失血那么多，加着那么严重的阴气综合症他都能那么快恢复过来，这次也一定可以。 对，先药浴。 他放下怀中的云青彦，将柜子里所有的被子拖出来，盖在对方身上，想替对方保温。 然后又去浴室放热水。 他好恨，恨自己不够强。 如果自己能抵挡住那个黑洞里出来的东西，云青彦就不会受伤。 顾司陷入深深的自卑与自责。 那个黑洞是陆家背后的存在弄出来的吗? 如果是，未免太强大了 他怪自己想要的太多，连累云青彦。 他本就一无所有，为什么还想要那么多？想要身边的人好，还想畅快当好人？怎么好事都让自己想了？自己怎么能这么贪呢？ 想要全都要也得有本事才行... 水放的差不多了，洒完药，顾司冲到沙发前，掀开被子，抱起云青彦。 就这几天的光景，怀中的人更瘦了，抱在怀里轻飘飘的。 顾司脱掉对方的衣物，将他放入浴缸，和之前一样用手托着云青彦的后背，避免碰撞，他像是水中的一叶瓷白的扁舟，四肢随着水波柔柔的漂浮。 水温让云青彦失去的体温，逐渐恢复，只是不知道这个恢复算不算真正的恢复。 待水温渐凉，顾司又赶紧将他抱起，水珠顺着他白皙匀称的身体簌簌滚落，顾司用浴巾裹住他，擦干他身上的水，打横抱着他进了卧室。 又给他盖上好几床被子后才想起去看隔壁的归墟。 顾司拿着备用钥匙打开了门。 屋子里什么都没有。 如果严晓丹消失是因为她死在了鬼怪世界，难道归墟也死在了那个世界? 她是什么时候死的？陆娇的阵法和她身后的怨气黑影碰撞的时候吗？ 那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又是什么？ 他在那间空荡荡的屋子想了很久，满腹困惑却得不到任何答案。 只能走出屋子关上门，然后一眼就看见一个穿着黑风衣的男人站在云青彦屋子的门口，准备敲门。 “万山月？”顾司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冲了上去：“我超度任务遇到了个奇怪的通道...” “哦，开门吧，我刚好要问你们有关超度任务的事。” 顾司将那个世界的经历跟万山月说了一遍。 万山月坐在沙发上，手摩挲着沙发上干涸的血迹，问了句：“他没扛住？” 顾司一愣，小声试探：“他应该扛住？” 万山月沉默了，那一刻他思索了许多，或许这是个机会...他幽幽来了句：“不说这种话题了，再说下去你又要骂我？” 顾司怔了下问：“我骂过你？” 万山月幽怨点头：“还动过手。” 顾司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那谁赢了？” 万山月恨这蠢钝的木头不成钢：“原来你只关心输赢吗？我还以为你至少要问问是因为什么原因动手呢。” 他话音一顿，懊恼无比，“喔~~是想知道这辈子修炼能到什么程度吗？ 不好意思，你上辈子和这辈子没有关系，上辈子修的再厉害，这辈子也是这辈子。” “看来是我赢了。” 见顾司执着于自己的实力，万山月一脸无语：“胜负参半吧，我赢得多一些。” 赢过万山月，顾司就很满意了，看来自己上辈子蛮厉害嘛，要是这辈子能达到上辈子的一半...就好了。 他又问：“其实你应该是知道未来的吧。我所生活的那个时间节点是你所知道的未来的时间尽头吗？” 万山月嗫嚅了一番，终于说道：“不是。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人间到中转世界是专线，并不能通过中转世界实现穿越。比如说A从a线自古代而来，那就只能从a线回去，其他线他都过不去。 冥官是不能从中转世界直接到人间的，而冥界的时间和人间是并行的... 告诉你也无妨，我并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的，我还没活到那个时候，但有人告诉我3400年左右世界会毁灭，会发生一场让万灵俱灭的灾难。但灾难发生的原因不明，我们也在查。” 顾司看了一眼万山月：“什么叫左右？那人不能确定？” “他灵魂有缺，记性不好，不太记得了。” “这样啊。”顾司思索了下又说：“如果未来是可以参透的，冥府为什么不在时间线上从源头解决那些怨鬼呢？这不也能降低冥府的压力？” “解决？怎么解决？”万山月一脸好笑的看着他：“就拿弃婴来说，他们一年能丢几十万个，财力人力，你有吗？你来养吗？ 你以为做对的事就是好的吗？冥府本来就是管死人的，先不说你干预人间多了会引人忌惮，到时候会惹火烧身。 再举个例子，人家热恋中的小情侣，你去劝人分手，说他会pua你，导致你自杀，别人只会觉得你是别有用心的神经病，不报警就不错了。 人的选择由念而起，自己选的路，自己承受呗。” 万山月停顿了下又说：“而且，人生的意义不就是要过程吗？好的坏的，爱的，怨的都是自己的，我们也无权干预。” 顾司盯着万山月问：“真的无权干预吗？”这目光太深沉，里面藏了太多东西，完全不像是个十六岁的孩子。 万山月被盯得浑身发毛，从荷包里掏出烟盒，刚准备抖烟。 拿烟盒的手被顾司按住，他说：“屋里别点烟，他在休息。” 万山月干笑了两声，收起烟说道：“你发现什么了？” “最开始我真的以为只是什么减负说，而且匹配什么都是靠机器随机的。直到这次任务出现了魏甲，又出现了无数被鬼怪操控的鬼怪...呃...或者该称呼他们为行尸或伥鬼？ 好巧不巧，操控尸体正是魏甲擅长的领域，冥府应该是想限制这方面的法术吧，所以才有会尸体快速消散为怨气的设定。” “魏甲带八个功德分不高看上去就不太聪明的新人，就算那些人每人有十分，按理说他的分值也已经被平均到20左右，可他还是来到了这个功德分平均值高达79难度的鬼怪世界。 是因为有人工匹配因素在里面吧？毕竟你都能随便跟我们进弃婴世界，换换匹配塞个人来这个世界应该很容易吧。” “还有归墟，她也是你们冥府的人吧，她擅长的也是操控怨气，还有那个自称阴阳一脉的小薇，哪有这么巧的事，这世上修行者有多少，一个二十来人的鬼怪世界就占了一半，其中三个还是专门针对尸体怨气鬼怪的。 所以你们是知道这个不知道通向哪的通道会出现，你们这样安排是想阻止它出现对吗？ 鬼怪世界的存在应该不仅仅是让超度者完成任务复活这么简单吧？” 万山月看顾司的眼神微妙起来：“我们确实是想阻止一些事的发生...但给本该死的人一些希望也不是什么坏事。” “按理说中转世界对于人间，不过是一个时间线的总览，比如，有的人注定就活着...如果，既然未来是既定的？阻止...真的有用吗？” 第161章 地狱 万山月笑了声：“谁告诉你未来是既定的？只是人只记得最后的未来罢了。” 顾司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这意味着，云青彦并不是不会死的... “好了，就到这里吧。你不觉得你问得太多了吗。都涉及到很多内部运作机密了，你要知道，冥府首先维持的是秩序。破坏秩序的任何可能早就被扼杀在襁褓。而冥官的作用是维持秩序。” 万山月拿起茶几上，罗大川的碎牌位，从沙发上起身，又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些事你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顾司也没想在问什么，他的视线落在的云青彦卧室的门上：“万山月...你会看病吗？” ...... 云青彦依旧安静的躺在床上，瘫软而纤瘦的身体陷在床上，埋在厚厚的被子里，都看不出明显起伏，他唇色惨白，像被风雨拍打后的玉兰花，美丽，却又脆弱的让人心疼。 万山月把完脉，将他的手放下，顾司赶紧捧着他的手往被子里塞，又他掖好被角。 见万山月一脸凝重的沉默着，顾司忍不住问道：“我刚给他泡过澡，体温上来了些，但现在体温又下去了，这能恢复过来吗？” 在一段让顾司忐忑不安的沉默之后，万山月终于开口：“药吃过吗？” 顾司赶紧拉开一旁的柜子，露出满满一堆药瓶说：“他的药太多，我不知道给他吃哪个...” “那就每样给他吃点。总能吃对。” 按在柜门上的手僵了下，这一瞬间顾司觉得万山月也不是那么靠谱... 万山月又说：“看你这么紧张，开个玩笑罢了，不知道吃什么就吃补灵气的，白色的那种小药丸。标签上应该标的禁食。” 顾司很快在一大堆瓶瓶罐罐中找到了个那个贴着禁食便签的药罐，倒了一颗药，然后又倒了一杯水，把药扔到水里化开，再跑到云青彦身边，捏着对方的下颌，用手指沾着一点一点往紧咬的牙齿上抹。 墨迹的动作看的万山月直皱眉，忍不住上手大力捏云青彦下颌，另一只手撬他的牙。 顾司立刻紧张的把他推开：“你干嘛呢！弄疼他了！” 万山月无语道：“什么时候了，等着救命呢还讲究这？放心，他嘴硬着呢，我用这么大力不也没掰开。要不你去拿刀片撬吧...” 顾司一脸不可思议的瞪着万山月，感觉万山月愈发不靠谱起来。 他忍不住把他往外推：“哥，你走吧，我自己慢慢喂就行了。” 万山月环抱着双臂，站在一旁看热闹道：“行，你自己看着办。注意给他保暖，按时给他吃药。他这次确实有些严重，要躺很长时间。对了，你现在功德分多少了，下一次任务是多久后？” 顾司这才想起看这次任务的结算分，当他掏出手机一看。 看见上面大大的-40.3分不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我去？搞错了吧！我之前有70多分，买了点东西，应该还剩下将近六十分才对？怎么-40.3了？你们程序出问题了吧！” 万山月一副情理之中的表情说道：“因为你们没完成任务。” 顾司的一脸震惊：“谁说的，罗大川同意投胎了啊！” 万山月说：“那大概就是鬼怪世界其实易主成功了。你们将该投胎的主鬼怪灭了。” 顾司更无语了，跳着脚大声吼道：“首先，那不是我们灭的，是那个黑洞！黑洞灭得！！！ 另外，那姓陆的一家都是大变态，凭什么投胎啊！ 再说副鬼怪取代主鬼怪这种事不应该算你们冥府的漏洞吗，怎么要把该承担的后果算在超度者头上？你知道超度者攒分有多么不容易吗！” 万山月一脸平静：“你在这跟我吼又没用。要不你申诉吧。不过在此之前，你扣了一百分，那云前辈应该也扣了一百分，你准备准备，三天内带他进任务。” “申诉？申诉有用吗？还有他这样也得进任务吗？这进去不是送死吗？别忘了，要不是你们冥府把他安排进那个世界去阻止你们想阻止的东西他也不会这样！” 顾司心态简直要爆炸了。 万山月态度依旧平静而淡定，“我已经说过了，冥府首先维持的是秩序，这些东西是不因个人因素改变的。再者，他就算不进这个世界也要进另一个世界，你怎么就知道在另一个任务世界他不会受伤。 你与其在这跟我争辩些不能改变的事实，不如趁早考虑考虑该怎么带着他从下个鬼怪世界活下来。” 看来万山月在冥府的权限实在有限，顾司也冷静下来，问道：“归墟还活着对吧？她爸是谁？” “别费心思了，别说找归墟的爸了，找她爷爷也改变不了这里的规则。” 顾司沉默一会，求人不如求己，他又说：“算了，也不为难你了，那你会入梦术吗？你该不会连这种小法术都不会吧？” 万山月抿着嘴看着顾司，许久后才说：“这种小孩子的激将法你觉得对我会有用？入梦术我不会，但你无非是想将时间感官拉长修炼，我的方法更好。” 说着他捏诀，吟道：“地狱。” 强烈的失重感传来，顾司在坠落。 周身阴森恐怖的气息让顾司打了个寒颤，空气中是令人作呕的腥风。血红的天空之下，浩瀚无垠寸草不生的干涸荒地上，残缺而干枯的鬼魂如抢食得老鼠般相互撕扯。 遍地都是破碎的残肢与麻木的鬼魂。 白骨，肢体，内脏，还有散落的头颅，将地面铺的满满当当。 脑海里传来万山月的声音：“四十九天，你在里面待足四十九天会自己出来。” 顾司喊道：“这四十九天折合中转世界多久啊？我吃饭上厕所怎么解决？” “不会耽误你任务。其他自己解决。” “那你记得帮我照顾他啊...还有，你是不是该给我个武器？这里都是荒的，大石头都没有...” 可万山月说完上句话后，任凭顾司再怎么喊，他都不给回应了。 残忍，太残忍了。 顾司落了地，踩在一大片厚实的骨头堆上，大地上的碎骨头都被他砸得猛然跳起。 沉闷的落地声，引得那些身上搭着破布如干尸般的鬼怪的注意，它们有着黑洞洞的眼眶的脸偏了过来，带着残缺黄牙的嘴慢慢张开，然后朝顾司慢慢合围。 不知为何，顾司竟然从那些表情单一的鬼怪的脸上看见一种名为兴奋的情绪。 这可不是个好事，顾司撒腿就朝着空旷的位置跑，他在空中就看见了东边有片像遗迹一般的空地，虽然空地也未必是个好地，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站在这里肯定会被鬼怪撕成碎片。 他一路狂奔，在心中骂了万山月一万遍，这家伙训练都不给一点保障的吗？扔进来就不管了？ 还好云青彦首先就是教顾司怎么逃跑，所以他跑得飞快，连跑加踏风飞，硬是在如野草般密集的鬼怪合围之前冲到了那块空地。 第162章 这就快进到拜师了？ 一到那块空地，顾司就累的瘫坐在地上，刚从鬼怪世界出来，都没休息，也没吃饭，就来这里训练，狗也都觉得累。 不过他刚刚逃跑的速度一定很快，肯定超越了人类极限。 他忍不住在心里盘算着他的速度在那些修仙者中间能不能排上号。 “啧，这么慢。”一个不合时宜的男声从天空响起，那声音很轻很温柔，不像是恶鬼。就是说得他不爱听。 但这种鬼地方，不是恶鬼还能有什么？ 顾司表明不动声色地问：“那怎么样才能更快呢？”而手已经向旁边的大石头摸了过去。 “行叭，既然你想要我教你，那我就教你。先从拔舌地狱开始吧。” 大地开始剧烈抖动，脚下的碎石都开始跳动。 顾司心中一惊，大喊：“等等！” 然而大地并未停止抖动，并且越来越剧烈，它向外裂开成一道十米宽，横跨东西的沟壑。 一排排有着金属色泽的扳手，老虎钳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像是出土的兵器库似的，从地底升起。 而它们的下面铺着堆成堆的破碎的牙齿和干扁的舌头。 顾司瘆得舌头都打结了：“不...不是...拔舌地狱吗？怎么还拔牙的？” 那个声音轻柔的笑了声：“没办法，拔舌头，血溅的太狠，还得洗衣服，再说舌头就一条，拔了就没了，牙齿可以慢慢拔，既然都来地狱了，短痛不如长痛嘛。” 他说的好有道理，顾司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驳。 顾司感觉自己应该是闯进了什么大boss的领地了，不过这boss应该比外面铺天盖地丧尸似的鬼怪好打交道，至少他洗衣服... 然后，boss一声令下：“开始吧。” 哐哐哐—— 满地的扳手老虎钳竟然立了起来，它们像是成了精一般，冲着顾司“跳”来。 几万个扳手，老虎钳们搁那一齐跳，跟僵尸似的，一跳五米远，它们每次落下，整个大地都震颤起来，外面的鬼怪，都被这震颤波及，溃逃的模样都是东倒西歪的。 顾司此时的表情就跟咬到砖头似的，一脸痛苦，他连想不都敢多想，掉头就往外跑。 几万个扳手老虎钳要是跳到他身上，都不用拔牙，直接砸都把他砸死了。 顾司一路朝外狂奔，像一个来自地狱的领队，领着一堆跳跃的扳手和老虎钳奔逃。也多亏这些扳手和老虎钳们的追随，那些丧尸模样的鬼怪都不敢靠近过来，逃跑的速度不亚于他。 “你叫什么名字。”在顾司逃命的过程中，那个声音竟然还跟他聊起来了。 顾司虽然没见识，但也知道名字不能告诉鬼，他随口编道：“王二狗！” “啧，我看你是真的狗。在我面前说瞎话！” 很快顾司就知道说瞎话的代价了。 原本每跳保持五米的扳手和老虎钳，在他说出他叫王二狗时，它们齐齐一跳跳了十米远！离他最近的那个扳手几乎是贴着他的后脚跟砸在了地上。 “卧槽！”顾司冷汗都下来了，脏话脱口而出，赶紧在天空连着踏风飞跑几步拉开一个安全距离，才落地继续狂奔。 那声音似笑非笑道：“现在叫什么？还叫王二狗吗？” 眼看和这些扳手老虎钳怪的距离越拉越近，顾司沮丧的答：“顾司，我叫顾司！” “嗯，这次答对了，休息五分钟吧。” 然后身后的扳手和老虎钳怪齐齐停下。 顾司惊呆了，还能这样。不过他是真的跑不动了，但又怕对方阴他，又往远离扳手和老虎钳的方向跑了五百米才坐下休息。 那个声音好笑道：“这点距离有什么用？我让他们一次跳五百米不是一下就赶上你了。来说说，你是怎么下地狱的？” 顾司听得头皮发麻，硬着头皮回答：“被人扔进来的。” “喔？被谁？” 顾司没好气的说：“万山月。” “他为什么把你扔进来？” “我想要他用入梦术帮我修炼，他应该不会，这不，为了面子，让我在这里呆四十九天。说什么效果更好。” 那个声音沉默了许久才说：“你被骗了，这里无日无月，没有时间的概念，哪有什么天数之说。” “哦。”顾司应了一声，继续揉腿。 那声音有些好奇：“你好像不意外？” 顾司分析着，说话的这个家伙在这里待了很久，而且很无聊。 这家伙应该是认识万山月的，刚刚自己提对方的名字，这家伙都没问他是谁。 这个家伙应该能帮自己修炼。 “意外又能怎么办，他把我扔进来就联系不上了。我再怎么意外他也不会理我。”他说着又幽幽的叹了口气，一副可怜无助的模样。 果然那家伙一听他这样说“嘶”了一声：“不就是修炼嘛，虽然我什么都不会，让你跑得快一点还是可以的。” 顾司震惊的指着不远处的一排排列队的扳手老虎钳们说：“你这叫什么都不会？” “最简单的暴力驭物嘛没啥用的玩意。” “什么叫暴力驭物？” “那是我自己起的名字，一般驭物是要修炼时经常使用，用各种方法和所驭之物产生共鸣，达到一种隔空就能得心应手的层次。 再或者让所驭之物生出灵，自己和灵沟通达到操控物件的条件。 我嘛就是把这里的恶鬼打...哦不，驯服了，再往每个扳手里塞进去个恶鬼，我让它们干嘛，它们就干嘛，也就跟驭物差不多了。是不是很厉害？” 原来是靠恶鬼操控扳手，顾司之前还以为扳手成精了呢。他脸上挤出虚伪的笑，拍着手应承：“厉害厉害。” “既然你觉得我厉害，不如拜我为师？” 顾司一愣，这就快进到拜师了？这家伙也不挑剔的吗？但环顾四周一地丧尸模样的鬼怪，自己看上去似乎是过于优秀了。 但既然都谈到这种话题了顾司也严肃起来：“你能教我什么？” “我会的都可以教你。” “那你会什么？” “品鉴美食。” “...” “还会赚钱。” “...”虽然这在人间会是个牛逼技能，但顾司看了看周围衣衫褴褛的鬼怪，感觉毫无用处。 那人似乎也发现了这点，又说：“我扔东西很准，不信你再跑个一千米，我一样能用扳手精准的砸到你脑壳。” “这是一种法术吗？” “应该是一种天赋...”见顾司有些不情不愿，那家伙又加重了语气，讳莫如深：“其实我也会一种法术，就是这里用不了。” 第163章 他好像很想当我师父 顾司眼睛一亮，云青彦跟他说过，修炼的法门千奇百怪，有的限制大，但威力也大，看来这人果然是个高手，那么拜他为师好像也不是不行。 于是他问道：“什么法术？” 那声音一副悄咪咪的语气，继续讳莫如深道：“驭海之术...” 顾司的嘴角抽了抽：“把打服的恶鬼注入海？那你也完全可以注入土里，注入植物里，不就可以驭土，驭木了？” “不是，我是真的能驭海。”那家伙的语气有些焦急的解释。 顾司顿觉好笑，这家伙好像很想当自己师父。 其实他也并不是要一个多强的师父，毕竟这家伙能打服那么多恶鬼怎么看也比自己强，在这里他确实需要一个靠山了解这里，不然前有鬼怪后有扳手，他连个休息时间都没，能熬几天？ 最重要的是万山月把自己丢进来会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和这里有这么个人？ 恐怕这也是万山月的打算。 既然不能得罪，索性顾司答应道：“行叭，师父，那你是不是应该也告诉我你的名字？” “乘遥，云乘遥。其实告诉你也没用，从中转世界出去就会忘记...” 顾司一愣，这个名字太熟，云青彦的剑不就叫乘遥吗？而且这家伙还姓云，很难不让他往那边想，他小心的问：“你不是剑灵吧？” 他后悔了，这师一拜辈分直接跌了好几辈，本来和云青彦的距离就远，现在连辈分都远了... “我是人！”云乘遥语气有些不高兴。 “你是人？不是鬼？那你和云青彦是什么关系？他别是你师叔师祖什么的吧？你们什么辈分关系？”顾司有些激动。 “好吧我是鬼。”云乘遥又改了口：“我和云青彦就是朋友...只是碰巧都姓云。” 不是剑灵，只是朋友，自己和云青彦的辈分距离又回来了... 古代不是讲门当户对？有个宗门当背景也能更匹配一些... 顾司心里打着不为人知的小算盘，大义凛然道：“算了，随便你是什么，你都是我师父。那师父，我要给你磕个头当拜师礼吗？” “哎呀，不用那么麻烦，不用那么客气。”云乘遥似乎很高兴，下一刻他说：“那你就磕吧，不用磕太多，磕几十个意思意思就行了。” 听到这话，顾司整个一个无语，磕几十个就行了？这人倒是不讲究，当自己是磕头机器呢。 但谁让自己想抱这人大腿呢，磕吧。 顾司跪下来问：“你不用出来受礼吗？” 云乘遥说：“不用，你就这样磕吧。” 顾司也不含糊，双手伏地，当即给他扎实的磕了起来。 砰—— 砰—— 砰—— 连着磕了三，再磕第四个的时候，一双素白修长的手垫在了他额头下，制止了他磕头的动作：“可以了，起来吧。” 顾司抬头，看见干净的白色长衫，还有及腰的长发。装扮是个古人。挺拔纤长的身体之上，是一张温润英俊带着笑意的脸，看他模样不过二十来岁，笑容如夏日中的微风，清凉而沁人心脾。 云乘遥见顾司看他，笑着摸自己的鼻子，说：“行叭，既然你头都那么诚心的磕了。我坦白，我是真的什么都不会，你确定还要拜我？” 顾司默默点头，毕竟眼下只有两个阵营，形同丧尸的鬼怪和云乘遥，看鬼怪的模样好像是想吃他，那也就只能抱云乘遥大腿了。 而且自己也在这待不了多久，估计也做不了什么孝敬师父的行为。 便宜师父配便宜徒弟，挺好的。 云乘遥见他如此笃定，也不再多说什么：“修炼这东西主要还是靠自己，既然你是来修炼的，又拜了我为师，那就开始吧。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先快起来！来吧，为师陪你跑。” 云乘遥一拍手，顾司身后的扳手和老虎钳全部朝他跳了过来，它们这一步就瞬间跳了五百米，血红的天空上是一片黑压压的扳手的老虎钳，在空中发出撕裂空气的呼啸声，如密密麻麻的蚂蟥一般坠到离顾司五米远的位置，整个大地为之一震。 发出沉闷的轰鸣。 顾司嘴角抽了抽，这五百米还真是白跑了。 “开始。”云乘遥喊了一声，他踏风而起，衣袂飘飞像个幽灵一样负手飘在空中，一眨眼就甩了顾司一千米。 扳手和老虎钳黑压压的朝着顾司砸来，看来云乘遥也是不打算留手了。 但顾司没有质疑，严厉才能有进步，他也踏着风追赶，但他踏风的姿势就带着狼狈，看上去是飞，实际还是靠脚踩着风跑，很快就被云乘遥甩了十万八千里。 云乘遥绕了一圈，又悬停在顾司头顶，望着他说：“风是你这样踏的吗？你在天上跑跟在地上跑有什么区别？你要它托着你跑嘛。” 顾司气喘吁吁的问：“那该怎么让它托着我跑？” “跟它商量一下？” “那我该怎么跟它商量？” “呃...这个...这...哈，这个嘛…其实你踏风跑的模样也很帅气有活力...就这样吧...”云乘遥单手撑着下颌又乘风飞走了。 顾司整个一无语，看来这人是不知道怎么教，算了算了，求人不如求己。勤能补拙...吧... ...... 漆黑的空间里，万山月坐在白色的沙发上摩挲着那残缺的牌位，忽然一道金光微闪，一个暗淡的白影从牌位上飘了下来。 罗大川一脸茫然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视线最终落在了眼前的那个俊朗的人身上，缓缓开口：“我好像被取代了...是你救了我吗？” 万山月没有说话，但一个清冽的男声回荡在屋子里：“是桃林里被害者的信仰救了你，再加上有人把你寄身的牌位带了出来。感谢他们吧。” 这个牌位是罗大川自己给自己立的，本来是想着他没有亲人给自己立碑，他就自己立了个，他希望自己沉冤得雪后会有人拜祭，然而一直没有等来。 但被陆家人害死后埋在桃林中的残魂一直在相信他，支持他， 也是这零星的信仰让他经历了七十九次失败的超度，依然能在陆家四口的压制下存活。 罗大川疑惑的抬头，望着漆黑的虚空：“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但冥府需要一个工作人员制药，这活你干吗？” 对方的语气像是一个企业招工的工头。罗大川默了默说：“但我的药可是吃死过人的...你敢用我？” “没事，吃你药的都是死人。” 第164章 我听过你的声音 罗大川又沉默了。 万山月抖出一支烟，摩挲手指点燃，他深吸一口，吐出烟雾说：“行了，你也别试探了，我们自然是查过你，当初你私下制药是因为女朋友得了一种罕见的绝症，她等不起，你又不愿放弃，才将未经临床试验的药给她用。 她用了好转后，将你的药提供给了病友，但那个病友已经是药石无医的晚期了，吃了药也没救回来，他家里人为了讹一笔才举报了你，以为那么大个公司肯定会为了平息此事出不少钱。 结果恰好你一心扑在工作上，和同事上司关系都不太好，他们一合计直接将你踢出局了。 你女朋友不就是因为觉得对不起你才跟你分手了吗。 你本想重新找个公司打工，可因为你拒绝吃回扣，遭人报复，导致声名狼藉，根本找不到公司要你。没办法你就去打拳谋生...” 万山月说了很久，从他的想法，到经历，直到最后被钉在耻辱柱上... 冤吗？他确实杀了人。但即是情有可原，那又哪能没遗憾呢。 罗大川静静地听着万山月说着自己的故事，脸上无喜亦无悲，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 万山月将烟按灭掉后说：“你这个反应很好，冥府需要一个冷静而坚定的制药师。你很符合要求。” 罗大川说：“可我还没答应。” 万山月一脸冷淡：“没事，不答应去死就行了。我们找下一个就是了。去吧，出了这间屋子，失去了这阵法的庇护，你的残魂就会消失于天地间。” 罗大川嘴角抽了下，鬼怪世界的几十个轮回让他见惯了人的卑劣与愚蠢。 他也变得冷漠圆滑，也想为自己谋求点利益。 他想，既然他对冥府有利用价值，那他也想提出点自己的要求，比如他想知道自己的父母和她有没有投胎，过得好不好。 但冥府的人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冰冷无情，完全不给他讲条件的机会。 “我答应。”罗大川无奈的说。其实他还是很喜欢制药的，看见病人一点点好起来的那种成就感，给冥府制药是做什么？难道他以后要治鬼？ 万山月从口袋里掏出一盒朱砂一张朴实无华的白纸，上面还夹了张身份证，扔向罗大川说：“这是合同和冥界的身份证，没问题就按手印。” 罗大川接过东西，看也没看就按了上去，白纸闪过一瞬微光，似乎有什么契约生成了。 万山月依旧一脸漠然的看着他的动作说：“你最好看看合同，冥界的工作是终身制的，除非你魂飞魄散，否则不能罢工也不能辞职。否则立刻被拖入无序地狱灰飞烟灭。” 罗大川僵硬的摆摆手说：“不用看了，我爱工作，我爱制药。你们要我做什么药？工作室在哪，原材料怎么采购？” 那个清冽的男声又传来：“万山月，先带他去轮回厅看看他的父母和女友吧。” 罗大川愣了下，嘴唇嗫嚅：“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那人说：“给冥府打工自然是有福利的。你想要的会给你，但这是奖励，不可以成为你给冥府打工的目的。” 罗大川恍然大悟的点头，忽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我记起来了，我听过你的声音，那天我在按陆娇的要求送她，在一个丁字街口有人撞了我一下。 那个人在我旁边跟我说，不要再跟了。是你？是你对吧！你提醒过我！” 罗大川很是懊恼：“可惜，可惜我没听你的话...可惜了...”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好好迎接未来吧。” 话音落，无尽的黑暗中开了一扇白色的门。 那是光明。 万山月从沙发上站起来说道：“走吧。去轮回厅。” 罗大川一脸无语，这根本就是不是一间屋子，这两人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倒是挺会唬人。 ...... 顾司跑啊跑，不知道跑了多久，跑的精疲力尽，眼冒金星，但他没有停下，他脑海里不断地回放云青彦倒在他面前的画面，如果他强一点，他厉害一点，面对恐惧不怂，能一拳锤爆那怨气骷髅头，云青彦是不是就不会受伤？ 自己太弱了，太弱了。 云乘遥从天上站着飘过，转变为从天上蹲着飘过，最后终于变成躺在天上手撑着脑袋，另一手拿着烤串从天上飘过。 烤串吃了三百串，云乘遥没了耐心：“徒弟啊，你别跑的，那些鬼都被你甩不见了。吃点东西，聊聊天吧。” 顾司气喘吁吁，声音飘忽：“你让他们加速啊。” “加不动了，他们最快也就能保持着一分钟5公里，而且持久不了。你这都稳定一分钟五公里了，跑起来都带残影了。” “那我这个速度够快了吗？” 云乘遥点点头：“够快了够快了，不过你现在虽然看上去和人没区别，应该属于一个灵魂出窍灵魂占主体状态，等出去后有了身体的束缚又会慢一些，但在人类中还是算很快。” 顾司终于停了下来问道：“束缚？可我练得不是锻体吗？” 云乘遥从天上的风中跳了下来，飘然落到顾司面前：“锻体，你在逗我笑吗？虽然我对修炼的事懂得不多，但也知道锻体至少要个身体吧。你是死了吧，身体为临时义体，锻了有什么用？” 顾司瞬间有些懵，那他一直以来练的是什么？还练出了境界？ “那在入梦术中的我是什么？” “大概是介于灵体和意识之间的东西吧。” 可为什么云青彦说是锻体呢？他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吧。那只有一个原因，他觉得自己太低级，觉得说太详细了自己听不懂。 顾司琢磨了一会感觉问题不大，反正自己是变强了。 “那我有了身体后速度又是什么样的？” “那得看你身体的极限，灵魂太强，身体又不够强容易导致一些不契合的状态。 不过你不用担心，人的身体会自我调节，速度到了损伤身体的情况，它就上不去了。 但你可以通过修炼一直突破极限，慢慢提升上去。达到身体和灵魂强度相同。 要知道，灵魂强大比身体强大更难练，你灵魂都练上去了，身体一定可以的！” “可你不是说出了冥府我就会忘记吗？” “修炼不是记忆，而是一种类似肌肉记忆，就像你失忆了不会忘记说话一样。” 他说完从身后的牛皮袋子里拿出一把烤肉串递给顾司说：“吃点东西吧，你光练速度也没用，我们吃饱了练点别的。” 顾司接过肉咬了一口，虽然已经凉了，可外脆内嫩，汁多味美，他眼睛一亮：“这不是地狱吗？地狱哪来的这么好的肉！” 第165章 大劫 云乘遥朝下指了指：“牛坑地狱知道吗？虐杀牲畜者打入牛坑地狱，被牲畜踩嘛...” 顾司喉头滚动，问：“这畜生不是靠吃人活吧？” 云乘遥淡定的说道：“它们活着的时候吃什么，死后该吃什么还是吃什么，牛羊嘛，吃草的。那里有草原给它们放松。它们泄了愤放下仇恨了就能投胎。” 顾司攥紧肉串，就很急，在地狱把审判者吃了会有惩罚吗？沉默片刻后直接问：“然后你把这些惩罚罪人的牲畜做成烤串了吗？” 云乘遥听闻此话哈哈一笑：“我哪会这么残忍，我不是说了嘛，它们泄了愤放下仇恨了就能投胎，灵魂去投胎了，冥府发给他们防护恶鬼的义身还在这里，也相当你们人间的肉/身嘛。我馋了就过去蹲个新鲜的烤着吃。” 顾司也终于松了口气，失去顾虑的他两三口就把肉串吃完了，他由衷的夸道：“师父你烤的真好吃...” 云乘遥欣然接受了赞赏，得意的昂头说：“可不是嘛。”说完他又一副怅然的神色说：“可惜这里只有畜生能复仇，为什么海鲜不能复仇呢？剁螃蟹揪虾屁股难道不算虐杀吗？它们就不值得同情吗？”他说着，口水呲溜的流了下来又一把抹去。 忽然顾司看见云乘遥腰间的白色符卡闪了下红光，云乘遥立刻满脸欣喜的起身，手指掐诀瞬间消失在原地，过了一会又拖着一只死掉的鹿满足的回来了，那鹿的身上还贴着一张云乘遥腰间的同款符卡，大概是监测生命用的？ 云乘遥乐呵呵的说：“这家伙终于肯走了，我盯它好久了，鹿可是个稀罕货...”他将腰间的皮袋子解下来放在地上，拔出刀，扒皮剔肉一气呵成，然后又从皮袋子里拿出竹签，开始熟练的串肉串，边串边说：“徒弟，别愣着啊，一起串，劳逸结合，修炼也不能忘记放松嘛。” 这一套把顾司给看呆了，这家伙绝对是个纯正吃货，哪怕身在地狱，也阻止不了他吃，顾司默默的坐下，帮他一起串着肉串，忍不住问道：“师父，吃东西有罪吗？你怎么下地狱了？” 云乘遥干笑两声：“就那么下了呗...” 见云乘遥不想说，顾司也没再问。 云乘遥又开始生火烤串，他还是会一点点没什么用的驭火法术，指尖那么点火星，点个火还是够得，他用木枝做成烤架，将肉串码的整整齐齐，俨然是一副专业烧烤师傅的架势。 烤完后他又将肉串分成三份，分别放在竹编的篓子里。一份推给顾司，他又神秘兮兮的抱着另外两个篓子对顾司说：“徒弟你慢慢吃，我去给朋友送点。” 顾司一愣，这里还能有朋友？但他也没问，行刑的牲畜都有，说不定还有行刑的工作人员呢。 他点点头，什么都没问，默默地吃烤串。 ...... 云乘遥抱着两个竹篓，乘着风朝着西方一直飞，越飞越荒凉，刚开始还能偶尔看见鬼怪的残肢断骸，到后来什么没有了，只剩下黑色的砂砾。鬼怪们不是不过来，而是越往这个方向，空气中绝望而嗜血的气息就越来越重，哪怕堕入地狱的鬼怪，都不敢触碰。 云乘遥的耳朵嗡嗡作响，他咬紧牙关，身体崩得紧紧的，他知道，只要一松懈，他就会被这股绝望压得跪下去，再也站不起，最后化作尘埃成为这股绝望的一部分。 绝望的气息越来越浓郁，光线也越来越暗，终于，四周连光都看不见了，无光也无声，只剩下黑暗。 “小圣人...” 云乘遥张嘴喊了一声，他的声音因绝对的恐惧而颤抖沙哑。 他等了一会，没听到回应，他又用抖动的手打了两个响指，继续安静等了一会。 时间一分一秒过，没有什么能判断时间在流逝，每一秒，仿佛有许多个世纪那么长，他不知道等了多久，还是没得到反应。 云乘遥眉头微微蹙起，迟疑再三，还是向黑暗处又踏了一步，不过是这一步，他便感到一股难以承受的迫力将他碾在了地上，他再也撑不住，喷出一口血，跪了下去。 下一刻，一股黑暗的飓风袭来，将他击了出去，两个装烤串的竹篓也飞了出去，一个披着黑色袍子的轮廓掠过天空，手一在虚空一抓，接下了两个竹篓。 黑暗中，祂抱着两个满是烤串香气的竹篓站在地上，一双干涸的眼睛看见撑在地上呕血的云乘遥。 祂想上前拉他起来，脚已抬起，却悬在空中没有落下，最终又缩回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那仿佛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祂隐在黑暗中沙哑而干涸呵道：“滚！” 云乘遥知道这不是对他说的，他身上那股被绝望与恐惧扼制的感觉骤然一轻，他能动了，他抹掉嘴角的血，揉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笑道：“这可是稀罕货，鹿肉，新鲜现烤，赶紧尝尝。” 没了绝望与恐惧影响，他的声音恢复如初，温润而清澈，如同黑暗中的暖光。 黑暗中，祂拿起鹿肉，咬了口，说：“好吃。”祂三口两口就把东西全部吃完，将空篓子扔给云乘遥说：“下次不要走这么近了。如今的恶念之庞大非过去能比。” 云乘遥还是笑嘻嘻的说：“谁要你出来这么慢。是烤肉吃腻了，都不期待了吗？” “不是，我，有些事...下次你耐心些好吗。我不是每次都能赶得及过来。” 云乘遥没有问祂有什么事，将竹篓抱在怀里说：“好吧，那你有事就先忙吧。哎，我过来也就是想跟你炫耀炫耀，收了个徒弟，这徒弟原来对我可好了，想当年他可虎了，一剑秒神仙...可惜现在踏个风还要教，真麻烦...” “是剑修吗？” “不是不是，他什么都修...我们那个时候和现在修炼的方法也不一样...不说也罢...我这次来是想找你求块石头…” 地狱深处的石头有最恶的恶鬼气息，自然也能用作镇压大多数恶鬼。 黑影没有问对方要这东西做什么用，抬手凝聚出了一块通体全黑的石块，扔向云乘遥。 云乘遥接过石头，贴身收好，喜滋滋的挥挥手，朝那个看不见的黑影说：“等我调教好再告诉你他的名字。你出去后跟他报我的名字，他肯定会招待你！” 出去？ 真是异想天开。 祂没有回应，也宽容的没有打击他。一直站在黑暗中，目送他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是谁啊？他为什么叫你小圣人？是境界吗？可你不应该是掌管地狱的神只吗？” 祂藏在阴影中的嘴角微微弯起，袍子上的贪婪，虚伪，嫉妒，自私，狡诈，霉病碎片纷纷逃开。 “他啊？一个美食家...这世上哪有什么神,只有舍己为人的人。” 归墟的脸从黑暗中显现，她似乎完全不受那些绝望气息影响，疑惑而好奇的望着远处的微光疑惑道：“诶？那边好像也是地狱？我听我爸说过，那个地狱很大，又很破旧...” 祂说：“嗯，地狱已经不够用了。”祂说着，带着绝望和恐惧转身回到了黑暗深处。 “刚刚跟你说的修炼法门记住了吗？” “当然记住了！您刚刚说得大劫真的会发生吗？我爸知道吗？他会受到影响吗...” 第166章 至少他这个师父是诚实的 “师父，你...受伤了？”顾司看着云乘遥白衣上刺目的红震惊的不行，连忙上前检查他哪里受伤了。 云乘遥任他掀起衣服到处找伤口，自己像是没事人一样拍拍衣服上的污渍说：“没事没事，一点小问题，你师父恢复能力超强，血没干我就恢复好了。” 顾司也不确定他是吹还是真的恢复了，还是仔细的检查了一番，结果自然是什么伤口都没找到。 云乘遥嘴角挂着灿烂而宠溺的笑意，眉眼中满是小孩子做坏事得逞的得意， “不错，会心疼师父了，你怎么不问我是不是认识你？当然，不然我干嘛收你？” 顾司一脸无语的看着面前自问自答的人， “怎么，我上辈子你也是我师父？” 云乘遥挑着眉，眉眼弯弯：“是啊，上辈子你也跟现在这样不挑剔。” 顾司的嘴角抽了下，咋的，拜对方为师难道是上辈子的黑点不成？ 他还想再问什么，只见云乘遥表情夸张的盯着顾司身边的空竹篓说：“天呐，你怎么都吃完了？也不说给为师留点？” 顾司一愣：“你不是分成三份了，我以为那两份有一份是你的...” “啧...”云乘遥神情微妙：“徒儿啊，喜欢吃独食不好啊...” 顾司连忙否认：“我没有，我下次一定留给你...” “哪还有下次，那下面就只有这一只鹿...”云乘遥垂着脑袋，举着袖子，擦着眼睛，一副怆然欲泣的模样。 宅男顾司就算再会察言观色哪见过这架势，大男人说哭就哭？他当场就懵逼了：“你别哭，要不这样，牛坑地狱在哪，你想吃什么，我去帮你劝劝你想吃的牲畜去投胎...” 对方抽噎着说：“我哪有时间吃，我很忙的...” 顾司从来到现在，就看见云乘遥百无聊赖，吃吃飞飞。并没觉得他那里忙，脱口而出：“你忙什么...” 但又觉得这样质问不好，又温和的补了句：“呃...我帮你？” “这可是你说得？君子一言九鼎。”云乘遥放下袖子，他眼中哪有泪痕，脸上全是得逞后的笑意。 顾司顿觉不妙，他这师父竟是个不要脸的戏精吗？ 只见云乘遥拿出一张清单和一张地图递给顾司，“剪刀地狱和刀山地狱的很多刀都豁口了，得磨， 蒸笼地狱的蒸笼也得从新绑一绑， 铜柱地狱下面要添点炭火，你再去油锅地狱看看哪个油锅缺油了，去补充点...” 顾司听着云乘遥的话很是感慨。 地狱的刑罚还真是朴实无华。竟然还要靠人力维护？他还以为是神话故事里那种，鸡永远吃不完的米，狗永远舔不完的面，刀永远不会豁口脱离能量守恒的操作才对。 这冥界从头到尾都充斥着一股廉价... 云乘遥边推着顾司往一个凭空悬立的黑漆嘛漆的传送阵里塞，边说：“放心为师不白让你干活。 你想修炼对吧，没什么比在启动的刀山地狱修刀更刺激了，去吧！” 云乘遥对着顾司屁股就是一脚。 那种从高空坠落的失重感又传来，顾司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看着地上满满当当的大砍刀，统统抬头看他。 没错，砍刀抬头看他的。他从亮堂堂的大砍刀上看出了属于人才会有的兴奋表情。 它们兴奋个什么劲啊？ 然后他听见天空之上有声音传来：“小的们，把这个修刀匠砍成块，砍的最多的奖励休息一小时。” 顾司看见伫立在地上的大砍刀们雀跃的欢呼起来。 欢呼是顾司的感觉，但雀跃是真的，因为那些大砍刀在顾司还没落地的时候就跳起来朝他砍来。 顾司连踏几次风才躲过那数道长达四十米的刀气，他整个一个大无语。 这云乘遥真是他亲师父，把他往死里整是吧？自己上辈子不会就是被这便宜师父整死的吧？？？ 而头顶上的声音还在苦口婆心的解释：“乖徒儿，我可是为你好，严厉才会进步。” 说话间顾司已经挨了十几刀，这些刀的速度不快，但架不住太多。 它们又不像钳子和扳手从一个方向来，它们从四面八方砍过来，整个空间都是连绵不绝的金铁交鸣的声音，没错！它们连自己刀都砍，别说顾司了... 刀光形成一道刀网，笼在顾司身上将他千刀万剐，他身上满是伤口，疼痛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痛，极端的痛，没有哪里不痛的。 放任何人经历这种痛都会晕过去，但顾司的意识却无比清晰，仿佛晕倒这种东西在这个世界是不存在的，来这里的一切清醒的受苦就是他们的目的。 这些刀并不快，钝刀割肉才更是痛苦，肉一片片的剥落，他一点一点从血肉模糊，化为森森白骨。 刀还在一刀一刀片在他身上，他的骨头都被刮成了白色，可那些刀还在用力的砍，似乎想把他挫骨扬灰。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清醒的，刀磨骨髓的痛原来是这样的深刻而又渗人，就像长指甲拿着电钻在骨头上划来划去。 顾司终于明白什么叫下地狱受刑了，原来这就是... 云乘遥站在天空之上，默默地看着这场景，摇了摇头：“行了，休息吧。” 大砍刀们落在地上，安静了下来。他打了个响指。 时间仿佛开始倒流，顾司由一架千疮百孔的白骨，恢复到血肉模糊，成片剥落的血肉飞落回顾司的身体之上，凝聚成肌肉皮肤，伤口重新愈合，一切恢复如初。 顾司睁开眼，看着完好无损的身体，仿佛刚刚的痛苦只是幻觉。 可那疼痛的记忆却如此真实和深刻，让他分不清真假。 他愕然的抬头看着天空之上那个白衣翩飞如同神明伫立的男人问道：“你这叫什么都不会？这是治疗的法术吗？你就教我这个，教我这个就行。” 云乘遥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这也不是我自带的法术，你可以理解这是空间秩序附加给我的能力。我也只能在这里用用...” “哦。”顾司不知道说什么好。 “徒弟，现在是不是后悔拜我了？师父真得是一无是处。” 云乘遥嘴上说着自己一无是处，面上一副毫无负担的摸样，仿佛已经安于摆烂，还顺手从身后的牛皮袋里掏出一块不知哪来的肉骨头毫无形象的大口啃了起来。 第一次听云乘遥说自己一无是处之时，顾司还想贴心的安慰，现在内心已经毫无波澜，因为对方根本不需要。 算了，至少他这个师父是诚实的。 第167章 人的几辈子哪能一直强强强强 他自己也不怎么样，何必对别人要求那么高呢。 顾司摇摇头道：“有什么好后悔的，反正我也不是什么资质很好的修行者，我看书上说修炼都是从小开始...” “胡说。” 似乎见顾司有些丧气，云乘遥难得表情严肃起来，从天空款款落下，揽住顾司的肩说：“我跟你讲，你有一个朋友，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修仙，但绝对不是从小，大概是从十八九十，二十三四五六吧，人家都修的很好，当世鲜逢敌手。他只用一种符，一把刀，神仙妖魔鬼怪乱杀！” 顾司一愣，他还有个朋友？ 他忍不住问道：“这人叫什么？什么境界，出名吗？神话书上有吗？还有，我到底有多少个朋友？” 云乘遥一脸神秘莫测的盯着顾司：“是不是想听你前世的事，你的朋友可多得，高的矮的帅的丑的。 你口味很杂，你最喜欢的那个帅的一塌糊涂，长了一双潋滟生波的桃花眼，狗看了都觉得深情...” 云乘遥知道云青彦，但没有说他的名字，证明这个所谓帅的一塌糊涂的人不是云青彦。 而且云青彦的眼睛虽然也是一双完美的桃花眼，但并不深情。 相反，哪怕他嘴角噙着笑，那双眼睛也始终是平静中带着疏离的 结合之前顾司记忆里那句：我恨你。 他的心好凉。 “你说的是朋友吗？听你说的，我怎么像是个滥情的花花公子？” “可不是嘛...”云乘遥脸上满是往事不宜回首的表情：“知道为师帮你擦了多少屁股吗？” 顾司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漫长的尴尬与沉默之后，他说：“抱歉啊师父，给你惹了那么多麻烦。没想到我前世这么道德败坏...对了，我前世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云青彦的事？” “我就知道你是想问我跟云青彦的事，也不是道德败坏吧。你这小东西道行浅，就喜欢好看的，当初见了云青彦那天赐神颜是眼睛都挪不动，可使劲的舔了...” 顾司生无可恋：“这样的吗？那舔到最后是什么结局？” 云乘遥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拍拍他的背说：“别想了，都过去了...” 见对方不说，顾司觉得自己做的事一定太不可原谅，让没脸没皮的云乘遥都觉得难以启齿。他便不问了。在心中暗暗发誓上辈子欠的，这辈子，他一定要弥补。 而云乘遥只是单纯的编不下去了，觉得留白让顾司自己去脑补比较好。 这两人之前就是这样，一个一天到晚端着架子绷着脸装高冷内敛的世外高人。另一个硬是被他人设骗了，玩什么只要你好我就好，我卑微我不打扰的梗。 明明听到对方有一丁点事跑的比谁都急，见了面又开始装不在意。 云青彦是谁都没办法改变了，那只能从顾司这边入手。 见顾司一脸悔不当初的模样，云乘遥感觉效果不错。人悔了才会想弥补！ “话说你现在不会看见他还挪不动眼吧？” 他的前世这么low吗？顾司垂下眼眸支支吾吾：“没...没有的事...我哪配啊...” “哎，你没救了！小色批。”云乘遥仿佛看穿了他所想，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根红色的麻绳，抓住顾司的手腕绑在了他手上，绑好之后红绳就消失了。 顾司一愣问：“这是什么？” 云乘遥说：“红绳啊，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徒弟，只要你想要，为师拼尽全力也要托你一把！另一边我会找机会绑云青彦手上。不过在冥府这玩意生不了效。在人间才有用...” 顾司感动的看着手腕没说话。 他在思考，回到人间能见到云青彦的可能性，对方说过一定会来找自己，可是自己的十六岁前没有见到他。 世界很大，找不到自己也很正常。 所以是他从这里出去后的十六岁之后靠着这根红绳再遇见他吗？ 可云青彦是个古代人啊，他能活到现代？再或者是遇到他的转世。 也好，无论遇到他的什么都好。那他出去一定要好好上学找个好工作，这样就能在遇见他的时候给他好的生活。 云乘遥又拍拍他的背，一脸八卦道：“是不是在想未来的美好生活了？不过你现在也太弱了...” 确实，他太弱了。 顾司抬头问云乘遥：“师父我修炼到大通境需要多久？” “境界？如果非要说境界你已经是大通了呀？” 顾司愣了一会，他不是了境吗？ 云乘遥看着他的模样似乎明白了什么：“哦，是不是他们告诉你境界分五，入道，晓境，小了，中知，大通？ 其实这只是一种对低境界的细分，入道之后到晓境，晓境分九重，小了三重，中知三重，巅峰三重。 之后就是大通。 这样设定是晓到通的跨度太大，有人一辈子都通不了，所以分细一点给人看见希望就能激励他们努力修炼。 但实际上只有入道，晓境和大通能触发冥府的雷劫。 不过你不要觉得到了通境就到顶了，这才是刚刚开始。通境九重后是洞玄九重...这才是参悟大道的开端。 所以不要浪费时间了，赶紧练吧。” 云乘遥抓住顾司手腕，瞬间那种熟悉的失重感又袭来。 一眨眼的功夫，顾司来到一座石林。血红的天空上悬着一块块大小不一的巨石。 一块块沉重的砸在地上缺手断脚的鬼怪身上，一点一点将它们砸成红泥，在看不出形状之后，又重新飞回天上，重复运作。 这个时候顾司也明白了，他这辈子的资质恐怕很差，以至于云青彦和万山月都不敢直接告诉他晓境后面就是通境，怕他一直提升不到以至丧失希望。 升到通境是他运气好得了信仰的力量。那后面呢？ 他不敢再松懈半分，对着下面喊着：“小的们，把我碾成泥，碾的最狠的奖励休息一小时。” 云乘遥见顾司抢了自己的台词有些无语，转而指着一块伫立在地上的石头说道：“先别碾，你就用拳头锤石头吧，当沙袋那样锤就行。” 顾司决定听云乘遥的话，二话没说，一拳头捶了上去，然后手抖着收回，真他妈痛。 这里的石头好像比外面的石头硬很多，而且好像自带伤害。 但顾司没有因这点疼痛停下，一下两下，把石头当做沙袋那般捶着。手很快血肉模糊，把石头染的鲜红。 “对不起，我高估你了。”看着一副疯批模样的顾司，云乘遥制止了他自残似的修炼。 先帮他恢复手上的伤势，又从牛皮袋里掏出一块块烂皮，开始缝袋子：“你还是用沙袋吧...” 顾司却摇摇头道：“我就用石头练，我感觉出了这里再遇不到这么厉害的石头了。” 云乘遥微怔，很快绽又放出一个笑容，“人的几辈子哪能一直强强强强的？总要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落...的。以后你就会习惯遇到很多没见过的厉害东西了...” 顾司一脸无语，继续捶着石头说：“即便你这样说我也不会用沙袋的。” “行叭，那师父就等着你回到境界巅峰...” ...... 离开后的云乘遥笑容慢慢收敛，眉宇间尽是愁云。 他的徒弟只是个普通人，就算靠着境界和功德加持能活个三五百载最终还是要死了。 顾司一死，云青彦怕是又要发疯。 他脑海里闪现出一个穿着金线刺绣的雾蓝袍子的男人，他面色平静沉稳，眼神深邃而漠然，仿佛能洞悉一切。 手持一把银色中空的柱体法器。 一下轰烂了半个天宫... 第168章 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给顾司开挂的！ 太恐怖了。 云乘遥甩头，将那可怕的画面摇出脑海。 可他能做什么呢？他真不是自谦，而是他确实什么都不会。 烦躁的他打了个响指，一个悬立的黑洞出现在他身边，他一步踏入，来到之前的刀山地狱。 看着一地东倒西歪凌乱散落的豁口大砍刀们，他不太高兴的拍了拍手，冲正在休息的大砍刀们喊：“还有脸休息呢？看看你们的刀都豁口了，还有那个。 看什么看，就你，就是那个断了半截的，脑袋上怎么还挂着谁的骨头？ 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屠宰场里用坏的刀呢。还不快去石压地狱和石磨地狱找石头磨一磨？ 等会我再来看见谁的刀是豁的，那我就要换鬼操作了...” 他话音还未落，地上一排排大砍刀，乒乒铛铛的立了起来。咻的一声，落荒而逃似的，拥挤着窜进黑洞。 云乘遥望着砍刀们远去的影子脸上写满了不高兴：“还得亲自来催，真不省心。” 可片刻后看着空空如也的刀山地狱，他又一脸惆怅：好无聊啊，等等吃什么呢？ 嗯，他已经忘记了刚刚的烦心事。 反正他什么都不会。 他就不信那些人不操心。 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给顾司开挂的！ 他就安心的顾好眼下便好。 ...... 嘭——的一声，一拳落下，石头碎了，崩碎的石头撒了一地。 这已经是顾司第一万九千九百六十二次打爆石头了，他默默的走向另一个石头。 云乘遥连忙拦住：“差不多了，差不多了，你再打，这石压地狱就没石头压恶鬼了” 顾司只是僵硬的抬头，用发红眼眶看他：“我到二重了吗？” 这个徒弟比他想得还要急，都有些魔障了... 云乘遥赶紧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到了，到了，别说二重了，这至少得八重。” “真的吗？” “当然，为师再怎么说也是这一方地狱的霸主，怎么会信口雌黄呢？既然万山月让你来我这，那为师必定帮你突破洞玄境，让你踏上修仙之路。” “所以洞玄之上才算修仙的门槛吗？上面还有许多境界吧？” 云乘遥笑着走过去推着顾司的背说：“好了，不要想那么遥远的事，哪个修仙大能都不是一口就吃成胖子的。一步一步来...为师给你烤了羊排，走，咱师徒俩好好吃一顿...” 听到这话，顾司心里有点酸酸的。 他已经知道云乘遥虽自称地狱霸主，其实很没牌面。 从来到地狱后，云乘遥给他的伙食一直很好。 他以为这是常态。 直到有一日他在那满是牲畜的地狱看见云乘遥穿梭在各个状如大山的羊群之中，身形渺小的他用轻柔蛊惑的语气跟它们描述人间的美妙。 然后换来一顿羊蹄踹。 羊粪和泥土沾脏了他的白衣，他也不恼，抹了一把脸上的尘埃，继续拔草卑微的劝它们。 偶有被他迷惑的投了胎，他又满脸喜色的拖着那假身躯壳迅速开膛破肚认真腌制，不过多时，他就带着香气四溢的羊排来到了顾司面前。 他猜云乘遥是不能对执行惩戒的牲畜直接动手。 其实他这个便宜师父在用自己的方式对他好。 云乘遥没有说，但在做。 顾司觉得自己愧对于他。 因为他拜师的动机不纯，也无法在此处孝敬他。 那就在这里陪陪他也好。 ...... 篝火上的羊排滋滋的滴着油。 冒着的香气比以往的羊排都香。 顾司猜自己是真饿了。 云乘遥直接撕下一整只羊腿，递给顾司，宠溺地笑道：“吃吧，吃饱了你就洞玄了！” 顾司只当是云乘遥宽慰自己，并没当回事。 啃着羊大腿问：“师父，你是自愿在这里的还是被关进来的？” “这个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需要在这里...” 顾司不懂，又问：“云青彦知道你在这吗？他的剑就叫乘遥你知道吗？在他心里你一定是很重要的朋友...” 重要？或许吧，重要到把他扔到这里永世不得出... 云乘遥干笑两声不置可否， 亮晶晶的眼睛一直盯着顾司，一眨不眨。 “徒弟，他和我什么关系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你喜欢就好，你喜欢是你的事，和任何人都没关系。人生短短那么几载，别来不及放纵就死了。” 顾司有些莫名其妙，也有些尴尬，怎么突然就绕他身上了？ 他脸红的有些发烫，就像梦中才敢有的荒唐被人摆在了明面上。 而云乘遥完全不给他逃避的机会，直接将脸勾到他低着的脑袋下面。 “哟，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一言不发该不会是想逃避吧？ 为什么要逃避呢？怕他不喜欢你？怕他厌恶你？最多不就是回到没有他的状态，你过去不就是一个人过得。有什么好怕的呢？” 顾司抿了下嘴，喃喃道：“师父，这不一样的...都说由奢入俭难，有时候得到过就不能承受失去...” “问题你也没得到他啊。好女怕缠郎，师父不会坑你的！” 云乘遥像一个操心的老父亲一样凝重地拍着顾司的手背，语重心长道：“而且你应该也发现了，其实他对你很纵容，你只需要迈出那一步，之后就是水到渠成...” 不心动是假的。 就在他心动之时，突然感觉有什么颈项松动了。 地狱本就乌黑的天空之上竟然自虚无中凝聚出了雷云。 云乘遥激动的拍大腿：“我去，原来真行。徒弟你走吧，出去就是洞玄境了！这劫雷就让为师帮你扛！” 他一手捏诀抵御劫雷，一手开传送门。 一股斥力瞬间将还拿着一只羊腿的顾司踢出了地狱。 连告别都来不及，顾司已经回到了中转世界的房间。 万山月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一只手端着盛了半杯红酒的高脚杯，另一只在按手机。他头也没抬的说了句：“回来的挺早。” 顾司盯着他问：“我去了多久？” “一天不到，想必那云乘遥是下不去狠手，连让你在地狱里走一遭都舍不得。” 顾司无语的盯着他说：“也不是没走过，被刀山地狱片了一次，但这有什么用吗？” 万山月淡定的说：“可以锻炼意志。有时候意志力很重要，在绝境的时候，有人不到三天就能惊惧而死，有人能撑很久很久。 经历过最痛的苦，其他的痛苦就不足为惧。你应该把所有地狱过一遍。” 忽然他鼻子，嗅了嗅，“什么味？” 然后漫不经心地抬头看见顾司手中的羊腿，倏然惊骇的瞪大的眼睛：“你吃的什么！！！” 第169章 修罗场？假想情敌突然就出现 “关于地狱将牛坑地狱的镇守羊魃吃掉的事，大家倒是给个处置方法啊。” 一众冥官围着圆桌探讨，可半天没探讨个所以然出来。 能怎么处理？那可是地狱，万一地狱撂挑子不干了，谁能补上？ “其实也没必要处理吧，先有地狱再有羊魃，那羊魃不过是地狱自己养出来的宠物，吃了不就吃了。” “公西染，你说得轻松，要知道那羊魃现在可是地狱的清洁剂。由动物白骨所化，又自带镇压动物的威压，没了它万一畜生们在地狱暴乱怎么办？你知道如今带怨气的牲畜数量有多少吗？” “那处置了他动物就不会暴乱了吗？看你这么操心，要不就派你去地狱镇压牲畜？” 那位冥官一听此话大惊失色：“我不行，我的实力怎么够镇压地狱，羊魃差不多是洞玄九重，我才七重，怕是有心无力啊！” 他眼珠滴溜一转：“倒是公西大人实力过人又闲来无事？不如...” 公西染冷笑一声：“你哪只眼睛看我闲来无事了？” “你不是在养病吗？那不就是在休沐？” “养病就不是事？我养病就不能做事？” 冥官反驳：“昨日才看你不穿官服出了门？那是做事的模样吗？” “有劳大人你没事盯着我，看来你还是太闲了。”公西染朝主位作揖：“在下的府邸在冥界边缘，眼下正是冥界忙碌的时节，这位大人却如此清闲，能遛弯到我的府邸，我提议给这位大人加点工作量。” 判官语调冰冷地对冥官说：“你是审判司的吧，如今审判引进了Ai技术不代表不需要人盯，那么多人要审判，你怎么还能擅离职守。 我看也没必要加工作量了，玩忽职守就拖去地狱油炸吧。” 判官一拂手，一道带着阴气的黑色锁链将震惊不已的冥官直接拖入了漆黑无边的虚空。 其他冥官也目瞪口呆，不敢说话，在心中琢磨自己最近有没有玩忽职守。 判官的眼神锐利的扫过众冥官，威严道：“大劫将至，每一个细节都可能是劫难发生的预兆。那几个境界高的，别以为自己扛得住能独善其身。 大劫若至，万灵俱灭，冥官身为死灵，也是要灭的。 至于地狱那边，就让地狱自己处理吧，毕竟那羊魃确实是他养出来的，吃了就吃了吧。散会吧...” 待众人离开后，公西染还站在那。 “你还有事吗？”判官询问。 “要不给地狱里提供点物资吧。”公西染有些紧张，又有些局促，似乎在提什么不合理的请求。 斗篷下，判官的眼神晦暗不明。 “公西啊，按道理牲畜地狱这种地方都不该有牲畜存在，因为这些占用的都是地狱的资源。原本按照投票，带有怨念的牲畜都该人道毁灭。 当时，是你启用冥神的一票否决权否决了这个决策。但眼下地狱已经不堪重负，频繁开启地狱也将对地狱造成消耗，所以我定然是不会赞成这个建议。” “好吧。”公西染眼神有些黯淡。 “熬不了太久了...等新地狱归位就好...”判官安慰道。 公西染的表情却愈发苦涩，没接他话，点点头就离开了。 ...... 之后，他换上常服，耗费修为，通过锚点去了中转世界，然后花大价钱买了些食材，小跑到云青彦的家。 正准备敲门。 听见屋里万山月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你吃了个洞玄九阶羊魃就提升到洞玄一阶？” 顾司小心翼翼的问：“那应该到几阶才正常？是不是我吃太快了，才没吸收？” “罢了，怕是云乘遥那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了。本以为他会有些长进，没想到还是如此不堪...就这也有脸收徒...”万山月语气又怒又无奈。 顾司不喜欢万山月这样说云乘遥，毕竟云乘遥待他还挺不错. 再说诋毁师父徒弟不该维护吗，他开口直接输出， “他就算不长进又影响你什么了吗？没影响你，你话那么多做什么？拜师是我要拜的，如果我希望我师父是个强者应该是去拜个强者，而不是拜师后希望他变成强者。 总有人要当废物，为什么不能是他呢？我提升不了境界是我不行，你数落他做什么？” 一顿输出让万山月直接愣怔住，这才见了多久，感情这么深了？ 万山月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这云乘遥这么快就上位了，跟顾司关系比他这个忙前忙后的人还好。 他脸色一沉，周身气息渐冷：“你那么护他做什么？要是没有我，你见得到他吗？兄弟情重也该有先来后到吧！” 顾司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万山月：“我们不是在讲道理吗？” 万山月火气更盛：“谁跟你讲道理？如果你境界上不来，你去跟云前辈讲道理啊！” 顾司从这话中明白，云青彦似乎比他想象中的更在意他的境界。 所以自己境界不提升云青彦会迁怒万山月吗？ 奇怪，离谱，但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云青彦本就和万山月有过节。 顾司的语气缓和下来：“我一定会努力修炼。至于我师父，就不要为难他了。 拜他是我的决定。可不能说收了我就得给他增加负担，想改造他让他变强...他想怎么过就让他怎么过吧...”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两人的交谈。 万山月知道是谁来了，起身开了门。 一个清隽俊美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睫毛纤长，鼻梁高挺，微笑着朝顾司伸出手，“你好，我叫公西染。归墟的养父。她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假想情敌突然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让顾司有些措手不及。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还能和归墟口中的父亲见面。 最关键的是这人身高比他高，身姿挺拔，宽肩窄腰，眸含星辰。 身上还带着一股经岁月沉淀的沉稳内敛，那气质就像深藏不露的世外仙下凡。 只看一眼顾司就觉得自己输了，还是那种绝对不可能翻身的输... 不不不，外形输了气势不能输。 顾司绷着脸，藏起自己自卑的情绪，气势汹汹的握了上去。 “也不是很麻烦。我罩得住！” 公西染听他这么说，淡然一笑，如春风拂面。 又给了万山月一个眼神，示意他出去。 万山月也没磨叽，带上门出去了。 然后公西染松开顾司的手径直走向云青彦房间。 顾司心一惊，立刻闪身过去拦。 结果公西染一步，便瞬间推开门，进了屋子。 显然这人实力不知道比他高了多少。 顾司紧跟着进去。 然后，看见屋子里，公西染弯着身子，在云青彦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当然，昏迷云青彦没有任何反应，任由他这个吻印在了额头上... 顾司瞬间就爆炸了！！！！ 他在做什么！！！！！ 第170章 我不是卑劣无耻乘人之危，我就是弥补下遗憾 “你他妈干嘛！”顾司冲过去，想将他推开！ 结果推了个空，公西染早就闪身到了窗户那。 脸上含着恶劣的笑意，哪还有半分刚刚仙风道骨的模样。 顾司的行为在对方面前像个跳梁小丑。 顾司咬牙切齿，这混蛋比他的两副面孔还要两副面孔。 也是，不然怎么教得出归墟那种小魔女。 可恶，刚刚被他的外表骗了！ 他连忙挡在云青彦和他之间，生怕这公西染再占便宜。 公西染倒是没再有行动，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想变强吗？” 顾司看这个表里不一人的眼神充满戒备：“你是说帮我变强？你有那么好心？” 公西染收敛起笑容，目光紧紧盯着顾司。 “你刚刚说你罩得住归墟，是真你罩她还是她点拨你。没有她，你还在捣鼓你那破人设吧？” 顾司神情一凛，还真让他猜中了，他对于身为冥官公西染果然是某段过去。 可这人怎么连自己心里想什么都知道？ 不等顾司多想，公西染又道：“现在是不是在琢磨为什么我会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先别想这些。现在他什么都不知道，我要杀你，易如反掌。还需要弯弯绕绕的谋划吗？” 顾司琢磨了一番，倒也有道理。 虽然归墟心怀不轨，但事实上也没做成什么危害他的事，还让他记起一些事。 还有，万山月是个连他提升境界慢都要抓狂的人，怎么会放心把他和一个对他有危害的人放在一个房间？ 所以公西染虽看上去有点邪性，但应该对他是无害的。 想到这里，顾司沉住气问：“你打算怎么帮我变强？” “等你这次任务出来就知道了。” 公西染说完，一步踏出，瞬间就到了卧室门口，然后顿住脚步回头道：“你不亲一下吗？感觉挺好。” 顾司火冒三丈道：“去你妈的！” 他忽然又冒出个匪夷所思又很合理的想法，问道：“你不会也认识前世的我吧？我让你照顾他，然后你心怀不轨！！！” 公西染一声轻笑，带着漫不经心的懒散：“猜还是你会瞎猜，那就当是这样好了。” 然后又话锋一转，扬起声调嘲讽：“真不亲吗？就你那斤两，到时候人没护到就算了，万一你死了呢？最后不过是给别人做了嫁衣...可怜，真可怜！” 顾司的手猛的攥起，怒火冲天道：“我才不像你那样卑劣无耻乘人之危！” “这样啊~”公西染呲牙一笑，一脸灿烂：“我承认我卑劣，但我快乐！那，等你任务出来再见！” 他挥挥手，转身离开。 顾司听见大门开启关闭的声音。 恨得牙痒痒，恨不能咒公西染去死。 他冲到云青彦身边，拿毛巾沾水，给云青彦擦脸。 尤其是额头那，他擦了一次又一次，仿佛那里有什么看不见的脏东西！ 云青彦一点反应都没有，安静的躺在那，手无力地垂在身侧，脸色依旧苍白，只有额头处被顾司擦的红彤彤的。 顾司蹲在他身侧，两人靠的很近，连微弱的呼吸都是清晰的。 顾司看着皎洁却又高不可攀人。 脑袋里不停地重复着那句：你死了呢？给别人做了嫁衣...可怜，真可怜。 可怜，真可怜。 去你妈的，我已经死了！我才不可怜！ 顾司的手摸摸索索的摸到云青彦的肩膀。 然后将人抱起来。 手中的人虚软的靠在他怀里，对他的举动没有任何反应。 顾司喉结滚动着， 我跟公西染不一样！ 我不是卑劣无耻乘人之危，我就是亲一下，弥补一下遗憾... 就这一下，我就无憾了... 他低头轻而笨拙的吻了上去。 从额头，到眼尾... 仿佛有什么枷锁，一发不可收拾的打开。 他停不下来了。 他将云青彦整个人都抱起了，让他的头颅后仰，亲吻他的嘴角。 在他还想更进一步的时候。 忽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他惊慌的松开手，那句失去支撑的身体，软绵绵的倒了下去，纤细的身体在软弹的大床上颠了颠，头颈晃动片刻，轻轻偏向了一边。 自己在干嘛啊！ 顾司狠狠给了自己两个大嘴巴。 “就这？” 听到声音，顾司吓得魂都飞了，直接跳起来，回头看见万山月环抱着臂蹲在门口，手里还拿着手机拍着什么。 顾司整个人都不好了，万山月怎么在！！！ 他看见了什么！ 这个时候，顾司不知道是社死多一些，还是想杀人灭口多些。 “你在拍什么！！！” 顾司脸烫的都能煎鸡蛋了。冲过去就想抢万山月的手机。 万山月直接一手撕裂空间，退到了楼外踏风而立。 这操作把顾司都看傻了，他有这本事超度鬼怪的时候怎么不用？？？还搁那狗熊堵门。 万山月一副毫无包袱的模样，笑眯眯的说：“君子要敢作敢当。既然喜欢就要大胆承认，这偷偷摸摸的，我都替你害臊！ 你最好自己找时间跟他坦白，不然等他醒了我就把这视频发给他看...” 什么？？？竟然还是视频！！！ 去你妈的！顾司整个人都崩溃了。 扑通一下， 双膝着地， 直接给万山月跪下了：“哥，我们从长计议好吗！” 万山月油盐不进的点着手机保存视频：“谁是你哥，上辈子按年龄你可足足大了我五千岁。这辈子又太小，喊我哥是看不起我吗？” 一滴冷汗划过顾司面颊，等等...他好像又抓住了什么重要信息。 他比万山月大了五千岁，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修仙者的寿命比他想象的长，云青彦可以活到现代？ 他的心扑通扑通狂跳，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那一刻不知道是惶恐多一些，还是兴奋多一些。 他揉了揉火辣辣的脸，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无权无势无父无母无人管教，自卑而谨小慎微了一辈子。 当知道他可以修炼的时候，他就看淡了一切，只想变强，这样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可如果他这辈子境界就止步于此了，那是不是想做的事，想保护的人，就不用想了？ 第171章 第六个任务【前尘】 前世已经有遗憾了，这辈子难道也要留下遗憾吗？ 强者有强者的活法，弱者难道就该在见不得光的阴暗角落等死。 弱者也该有弱者的生存方式吧... 万山月见他还在思考就是又急又气，恨铁不成钢。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找个艳鬼附身他。 可是不行，总得让他自己迈出这一步。 然后就见顾司从地上站了起来，抬眼望向万山月，眼神真挚。 “谢谢你。他不会讨厌我的，对吧？” 万山月见他终于开窍了，嘴角上扬，漾出一缕笑意， “不然你能喊他名字？还是你觉得就你这做饭的水平能当得了下人进得了这间屋子？你看他都瘦成什么样了。” 顾司有点不高兴，怎么都拿他做饭的水平说事，明明他做的很好吃才对，他给足了酱油味精，自己能吃十碗！算了算了，可能他们这些年龄大的人和他口味不一样。 “这次出来后，再给他找几个侍从。他大概是怕你多想不肯找，但你得自己有认知，有的地方不行不就是不行，逞强只会害人害己。反正又不要你花钱，你抠什么?” 顾司心如死灰波澜不惊：“......好好好，找，给他找十个...” 万山月眉毛微挑，“十个恐怕不够...不过他要求高，十个估计也凑不够，你自己看着办吧，求质量别求数量。 好了，准备准备进任务吧。” “啊？这么快吗？不是还有时间吗？”但马上又想明白，公西染说不定比万山月权限高，是不是会给自己匹配个容易点的任务世界？ 哎呀，刚错怪他的，顾司心中一喜，道：“就算我跟云青彦一起进鬼怪世界，又未必会降临在同一处，要没降临在同一处，他躺在什么犄角旮旯里，我岂不是找都找不到他？” 万山月这才思索片刻后，从口袋里掏出两个铁指环，临空用手指画了两个咒，金色的灵纹应招而来，附着在指环上，消失不见。 他抬手撕裂空间，扔给顾司。 “给他戴一个，只要处于同一空间，距离不过百米，它就会带你找到对方。你赶紧保命，我先走了。” 顾司接住指环，还想再问些什么，一抬头，万山月已经不见了。 他握住指环，深吸一口气。 等云青彦醒了，他就告诉对方，他亲了他。 就这样决定了！ 他掏出手机坚定的走回房间... ...... 万山月直接回了冥官宿舍，他喜上眉梢。 迫不及待的想将自己的成就向云乘遥炫耀。 但地狱是没有阵法基站传输信号的。 而他本人身为冥官又不能罔顾规定不经过允许进入地狱。 “渣啊...渣啊啊~~”难听的鸟叫声让万山月眼睛一亮。 他回过头，嘴角噙起阴险的笑容。 鸦一被这个笑容惊悚的毛都炸起来了，这家伙要干嘛啊？ 万山月打开笼子，伸手抓住鸦一的鸟腿，就往外扯。 靠，这家伙不会是想吃掉自己吧？ 为什么大爹和二爹还不来带我回去？他们是不是不要我了：“啊啊啊~~！！！” 鸦一拼命的蹬腿，凄厉的叫着。 可它虽然体型比其他的灰喜鹊大，可毕竟还是一只灰喜鹊... 很快它的爪子就被拉出了笼子。 万山月拿出鸦一的身份手机，用它的爪子识别开启。 将视频传到它手机上，并且没有退出界面，确保拿到这个手机打开界面就能看见视频。 然后将身份手机用胶带粘在鸦一背上。 撕开空间，打开地狱缝隙。 乐滋滋的将鸦一连同关它的笼子一齐扔了进去... 到时候就跟那两家伙说是云乘遥把这蠢鸟要去解闷！ 责任不沾身，舒服！ ...... 云乘遥是个话痨，对着石头，他尚且能聊上一天。 要是对着能给他反应的活物他能聊十天十夜。 但他不喜欢和地狱里面的那些怪物聊。 因为那里面的东西曾经都是大奸大恶的人，他觉得晦气。 牛坑地狱的那些老畜生，倒是可以聊一聊，可是它们看见他就踹...所以云乘遥也不常去，通常是等他们投胎后，对着他们的义体聊。 顾司来的时候他也不敢多聊，怕耽误对方修炼，自己的作用已经很小了，总不能再扰乱他修炼的心性拖他后腿吧... 无聊的他，拿着铜镜左右照着，观赏自己帅气的容颜，他摸着自己的脸，顾镜自怜：“这么温暖英俊的一张脸，爽心悦目，人见人爱，看到就是赚到，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能狠下心踹我.！” 咻—— “渣啊啊啊啊————”万山月！你个老六！ 云乘遥听见了奇怪又熟悉的声音。 他歪着脑袋疑惑抬头。 脸上倏然笑开了花。 我去，天降鸟笼！里面还有只会叫的鸟！！！ 这想踹都踹不了他！ 他一脸喜色的踏风而起，伸手稳稳抓住鸟笼，咦？背上有东西？ 好像是冥府的身份手机... ...... 顾司坐在云青彦的床边，握着他的手，给云青彦戴上指环。 那只手很凉也很软，手上没有一丝硬茧。 而云青彦也没有清醒的迹象，连唇色都和刚出来时那般惨白，他阖着眼，躺在那，像是一尊易碎的玉器。 顾司叹了一声，搂起昏睡中的人，帮他换上了厚实的羽绒服。 然后轻轻在他额头上亲了下， 反正已经卑劣无耻过了，再卑劣无耻一次又如何？ 别说，人无耻了还真挺快乐。 时间到了， 那种被召唤的感觉出现了，顾司只是眨了下眼，他便只身来到了那个黑暗无垠的空间。 他想着如果云青彦不能动，那会被困在这吗？于是他也没有走，站定在了原地。 不知站了多久，他看见远处有一口光，以极快的速度朝他逼近。只是一瞬间就将他吞没，接着他感到一股强大的斥力将他抛了出去。 他如大海中的一片叶子，不由自主的朝前飘去。 再睁开眼，他在一个老旧的筒子楼里，面前是锈迹斑斑的铁门，铁门后是油漆剥落的红色木门，这扇门太熟悉了，这是他在人间的住所。 他迟疑了一下，推了下门。 咯吱—— 门没锁，开了。 第172章 住筒子楼的少爷 破沙发上，一个四十岁不到的中年人回过头来。 那人剃着寸头，穿着白t恤，身材高大，长得周正而温文尔雅， 当然，这只是外表，实际上他不修边幅，衣服穿脏了就扔盆里，顾司不洗，他放臭都不会洗。 什么，你问没衣服穿怎么办？ 最后那件一直穿不就行了。 他看见顾司进来，咧嘴一笑，露出一排贝齿。 正在抠脚的手在牛仔裤子上擦了擦说：“少爷，回这么早啊？今天挣了多少钱？你不是说下班后要捡一袋塑料瓶增加收入提高我的生活质量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瓶子捡够了吗？晚上吃什么？我要的韭菜炒鸡蛋买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顾司愣了下，喊了声：“赵爷，你怎么在这？” 这人叫赵竭。 平时顾司喊他赵爷，以顾名新的名义给他画饼，不管对方信没信，反正赵竭也挺客气的喊他少爷。 住筒子楼的少爷，挺讽刺。 顾司猜对方大概也晓得自己是忽悠他的，但或许又抱着一丝翻盘的希望。 反正对方不拆穿，他就假装不知道。 就这么搭伙搭了快九年了吧。 搭伙的原因很简单，他有父亲，去不了孤儿院，可别人又联系不上他父亲。 那种水很深的黑心孤儿院，他也不想去，怕去了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上学以及很多事都需要监护人，而赵竭没地方住。 顾司也不怕赵竭会坑他什么，毕竟他早已一无所有。 不过赵竭还是坑到了他。 因为这人太懒了，光吃不干活，顾司还得养他。 起初顾司也想过再物色一个监护人。 但在他找到前发生了一件事。 学校里一个家里很有钱的学生看他不顺眼把他打了。 校园霸凌这种事其实很常见。 别人不喜欢你其实并不需要原因，你普通的穿着，出众的容貌，瘦弱的身型，低调不合群的生活...都能成为他们看你不顺眼的原罪。 反正只要欺负到你，他们就能获得极大的满足感。 起初，只是扔他作业本，往他桌子椅子上倒胶水，他把这事告诉了老师，因为没造成伤害，老师和稀泥。只口头教育了下那人。 放学之后，那人就找了几个社会上的几个小流氓打了他。 他一瘸一拐的回了家。 从来只关心今天吃什么赵竭，忽然就爆发了，他问清楚情况后拿着椅子出了门。 回来的时候抓了几个黄毛，都是参与过打他的小流氓。 小流氓跪着喊他：哥，磕着头说对不起。还说要替他报仇... 后来，那个有钱的学生不久后也转学了... 从那以后，顾司再也没想过换掉监护人，按时洗衣服，下课就打工，几乎把他当大爷供着。 他倒是成了名副其实的赵爷。 此时赵竭一脸奇怪的看着顾司：“我不在这那该在哪？难道你想让我出去打工？可不是你说我什么都不用做，你也让我吃饱的嘛？” 这确实是他给赵竭的承诺，顾司一阵恍惚，诶？他站在这干什么呢？他看了眼窗外，天黑了，哦，该吃饭了。 他将背上和手里包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同时手顿了一下，他为什么会背两个包？ 他手按在背包上，刚准备打开，赵竭一把扯过包说：“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回来？是打工店里的临期食品吗？” 赵竭拿起包，拉开拉链，将里面的面包，压缩饼干往外拿。 哦对，他今天是在蛋糕店打工，如果有临期的面包和边角料，他会带回来。今天是有几个大客户订了个超大蛋糕，剩下的边角料很多，所以他拿了不少。 赵竭这个人饭量大，不知道节制，给他多少都吃得下，今天拿回来的东西明天大概渣都不剩了，于是顾司赶紧拿着另一个包往自己房间走，他得藏一包，当做明天的伙食。 他将包放在自己房间的柜子里，用冬天的衣服遮起来。手中摸着冬衣，他看着自己身上的羽绒服，又愣了下。 刚刚赵竭穿的短袖，自己为什么要穿羽绒服？ 自己是有什么病吗？他脱下羽绒服，也盖在了背包上，将包完全遮住了才放心的出去。 “少爷，你说话到底算不算话的？说好今天两菜一汤的呢？又忽悠我！你都这么大了，要努力挣钱啊，不能让赵爷我天天跟着你吃边角料！” 就这一会的功夫，地上已经扔了好几个包装袋，顾司拿着扫把开始扫。 赵竭抱怨着，又撕开一包面包，边吃边说：“对了，少爷，你爸是不是要回来了？” “嗯。”顾司扫着地漫不经心答，他对爸这东西没什么感觉，他爸应该也是一样，要是有一丁点感情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从来没看过自己。 “我记得就是今天吧？他约你哪见来着，金桂酒店对吧？” 顾司回头看了眼日历，世界历3390年8月12号，对，今天是顾名新约他过去的时间，不过是约的晚上九点，这种时间肯定不是喊他去吃饭的。 对方的敷衍态度让顾司并不是很想去。 赵竭又说：“别人是顶级富豪，肯定事务繁忙，能抽出时间见你说明他还是在乎你的。” 顾司垂着头，扫着地，想来想去觉得有点道理，别人一分钟几百万的人，能抽出时间让自己去见一见，自己还要怎样？难道自己很值钱，能值几百万几千万？当然不值。 赵竭又幽幽的补充：“人还是得要有亲人的，当绝户容易被人吃。” 顾司终于抬起头，乖巧而讨好的笑道：“赵爷，你不就是我的亲人吗？” 赵竭一愣，继而又满脸嫌恶与不耐：“你觉得我是很喜欢天天吃面包馒头咸菜泡面吗？ 我当然是等着你爸回心转意回来找你，这样才能找他要照顾你这么多年的补偿。 你真当我是亲人就赶紧去找他帮我要房子要车子要票子！亲人？嘁！你能当钱花吗？” “嗯，马上就去。”顾司显的很平静，没有愤怒也没有伤心，这本就是他给对方画的饼。 大家本都是虚情假意的逢场作戏，既然撕破脸也没什么好难过的。 他没再多说什么，拿着手机出了门。 他确实得要钱，他还没有成年，打零工的钱太少了，连吃都吃不饱，他还要上高中，上大学，这样才能找个好点的工作... 筒子楼隔音不好，窄小的楼道里有邻居们炒菜的起落声，有大人与小朋友的欢声笑语，也有小情侣打情骂俏的声音。 只有他什么都没有。 八月的夜风依旧是热的，知了吵吵闹闹很烦人。 顾司用手机刷了辆共享单车，他慢悠悠地骑着车，灯火通明的喧嚣街道上，有人牵手散步，有人在饭后遛狗，有人跳着广场舞，有人在路边摊买了个卷饼后快速闪进一旁已经亮着灯的办公楼... 还有人在离他两米远的位置倒下了，极其中气十足的嗓门，“痛苦”的喊道：“小伙子！你怎么撞人呐！！！” 第173章 他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顾司抿紧唇，他不仅没下车，反而为避免前方的监控拍到自己，低下头。 踩自行车也踩的更快了，单车的轮子转成了风火轮，周围的景色迅速的倒退，很快身后的声音和人都被他甩不见了，他也没有减慢速度，一口气骑到了金桂酒店大门口。 他还没进酒店就被大门拦住了，仔细瞧了瞧，好像是要刷卡才能进，还好他运气好，马上有人过来刷卡，他跟着那人进去了。 结果一进去，里面又有穿着制服的服务生拦住了他：“您好，请出示会员卡。” 卡，顾司自然没有。 “我找顾名新，我是他儿子。”他这样说。 那人看顾司寒酸的穿着，笑道：“知道顾名新是谁吗？顾总是顶级富豪，你碰瓷至少花点本钱吧？穿着一身地摊货就来骗人，是你脑子不好，还是你觉得我脑子不好？” 顾司掏出手机说：“没事，我给他打个电话。” 拨号，被对方挂断，再拨。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那人冷笑一声，一挥手，又来了穿着制服的人，上来拉顾司，看来是想把他扔出去。 “拉拉扯扯干嘛呢？挡到我路了！”说话的是一个珠光宝气的女人，她保养的很好，皮肤白皙，下巴尖尖，眉眼妩媚。 哦，这是他的继母，顾司在新闻上看见过她。 她旁边还跟着一个两米高的壮汉， 壮汉一副助理装扮，可却离继母很近，大庭广众之下，他伸手在继母腰上摸了一把。 继母立刻娇嗔的瞪了壮汉一眼。 而壮汉嬉皮笑脸，显然类似事没少做。 继母明显没有认出顾司，毕竟他在对方的世界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尘埃。 不过很快服务生就介绍了他：“是顾太太啊，这个小混蛋冒充谁不好冒充顾总的儿子，我们都知道顾总爱您如命，只想和您过两人世界，不打算要孩子。 为了不影响您的心情正准备把他扔出去呢！没想到挡了您的道，还是影响到您了，我们这就走...” 继母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盯着顾司看了一会，继而是溢于言表的愤恨，但很快又收敛起情绪，对那人得体的说：“小孩子恶作剧罢了，何必上纲上线。 想必是仰慕我家老顾，知道他在这就想一睹风采，这样的人太多了。算他运气好，遇到了我，那就让他见见老顾吧。把他交给我的助理吧。” “好的，顾太太可真是菩萨心肠，连这种骗子都搭理。”服务生将顾司交给了继母的助理便笑容满面点头哈腰得目送他们离开。 顾司跟着继母和助理上了电梯，不知为何，顾司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她要打我，仿佛这事他实实在在的经历过，如此真实而笃定。 然后助理就锁住了顾司的胳膊，那助理与其说是助理不如说是保镖更为贴切，两米的身高，壮硕的身材，直接让顾司无法挣脱。 继母转过身来，她面容扭曲，面目愤恨的扬起手，手上还有一把刮眉刀。 明明刀没有刮到身上，顾司的肋骨却疼了起来。好像它已经割在了身体上。 然后他一个反手，将助理抡了起来，一个抛物线，飞起来的助理朝继母砸了过去。 “啊——”继母苦痛的嚎了声。 同时哀嚎的还有被刮眉刀扎了鲜血直流的助理。 顾司的脑海闪过一个问号，和一丝诧异。 刚刚明明觉得自己无法挣脱，怎么这么容易就挣脱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纤长而骨节分明。 这手能抡起一个两米高的壮汉？ 就...有点离谱... 恰巧电梯的门开了，顾司赶紧踏出电梯，头也不回的走了。 顾名新订的房间是顶楼最豪华的包间，服务生刚上完了一轮菜，关上门走了出来。 里面是觥筹交错的谈笑声。 顾司走到门边，听见里面的人说：“顾总，我就直接跟你坦白说了吧，不是我不想和你续合作，你也知道萧氏那边提供你分别和六个情人亲热的照片。 我倒不是管你的私生活，毕竟男人嘛...问题是你上半年进了两次医院，你说你又没个后代继承家业，我是怕你万一出了事，公司连个主持的人都没，这一闹腾，一交接，一耽搁，损失的可都是钱...” 顾名新带着醉意的声音怒喝：“胡扯，我身体好得很...” “那你女人那么多怎么都生不出来？总不能是别人都不行吧？” 他声嘶力竭的吼：“是我不想要！！！” 顾司瞥了眼走道尽头的推车的脏衣篮里有一件服务员的衣服，如果脱掉自己这身地摊货穿上服务生的衣服，然后伪装成给顾名新惊喜的模样进去。 抱着他的脖子亲热的喊他爸爸，顺便不经意的替他解释去医院是陪自己看牙，再漫不经心的提一提对方对自己离世的母亲的“深情”。 这样又告诉了来者顾名新的身体没有问题，又掰正了他的形象，他不是滥情，只是流连花丛麻痹自己...看这人还能有什么话说... 这样好像挺对不起他母亲的，可他也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啊... 母亲和父亲一样都只是个词汇。 这些年他过得太累了，别的小孩只需要上学，而他除了要上学，还要打黑工赚学费交房租养监护人。 如果把他送到孤儿院他也愿意，可别人说他不是孤儿，不肯收，但又没有人能帮他联系上父亲。 他就那样一直像浮萍一样活着，他需要一个依靠，或者说他需要钱！ 所以哪怕是跪着舔他现在也应该讨好顾名新。鬼使神差，他朝那边走了一步，手指不知触到什么冰冷的东西，他不禁打了寒颤。 他抬起左手，无名指上有一只冰凉漆黑的指环，散发着深沉而幽冷的光。 这是什么东西？他皱起眉来。 他觉得自己今天有些怪怪的，他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但怎么也记不起来，到底是忘了什么？ 他站在原地，苦思冥想了许久，也没有想起来。 忽然手机铃声响了，他低下头，看着屏幕上的“爸爸”二字他有些愣神。 然后面前包厢的大门开了，顾名新走了出来，冲他热情的喊：“小司，来，到爸爸这来，跟你南叔叔打个招呼...” “谁说我不行！喏，这是我跟我亡妻的儿子！” “诶？你怎么穿成这样？那么多新衣服怎么不穿呢？哦，是又去体验生活去了吧？你这孩子，都说了，现在穿点名牌不影响你体验生活...” 顾名新掏出一张黑卡塞到顾司手里：“你已经十六岁了，我顾名新的儿子荷包可不能空，这张卡不限额，以后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按道理顾司应该聪明的顺着对方的话说下去，可这一瞬间他突然觉得挺恶心的。 他忽然内心邪恶的来了句：“我刚看见妈和她的男助理一起去了房间...” 顾名新微笑着说：“哦，那是她表弟。” “这样啊，她跟她表弟关系真好，都亲上了。” 第174章 这人有病吗 顾名新脸色一变，扬手要打他。 顾司却心里松了口气。 一个奇怪的念头冒了出来，对了，这个感觉就对了。 他在顾名新心里不过是一条狗，能取悦他才能得到一点点大发慈悲的可怜。 明明两人只是第一次见面，但顾司就感觉自己十分了解对方，甚至完全没有讨好对方的欲望。 但顾名新看见身边有人，手又放下来，掐着顾司的手腕把他拉到一旁压低声音忍着怒意说：“这些事先不说，今天是你我父子相认的好日子，爸爸先给你介绍些重要的朋友认识，以后等你掌权，这些人都是你的助益...” 很快，又有几个穿着西装的人从包厢外走了进来。 热情的跟顾名新打招呼：“顾总，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萧总，李总，王总...”顾名新扔下顾司，挤出虚伪的笑容迎了上去。 顾名新的字里行间都是要培养他。 这似乎也曾是自己的期待。 顾司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露出清澈乖巧而愚蠢的笑容，大声道：“爸，再不去妈那，头就绿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妈的表弟想买tt被妈制止了，她说借个种让你养那才刺激！” 顾名新神情大骇，气得发抖，指着顾司喊：“逆子！”又朝门外看了眼骂：“贱人！” 然后夺门而出。 顾司低下头，看着自己手腕上被顾名新的指甲掐出的一排深深的血印子笑了下。 然后走到落地窗前。 他揉了揉眼睛，看着窗外丝丝缕缕蔓延的风，然后伸手一拳打碎了落地窗。 玻璃四散崩碎飞溅，顾司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没出血，也不怎么疼。然后他一步踏出，从窗户，跳了下去。 身后的传来服务生的惊叫。 他还是什么都没记起来，但他就是觉得活够了，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留恋，似乎什么都没有。 他觉得心好空。 可他没有摔死，他踩着风平稳落地，果然他一定是忘记了什么。 确定了这件事后，顾司的头脑一阵震颤，他的头如撕裂了一般痛，无数记忆如小虫一般嗡嗡地涌入他的脑海。 他想起来了，他想起自己来做什么的了，任务，鬼怪世界的任务。 他低头再看自己的手， 粗粝， 满是伤痕。 有痂还有厚厚的茧。 对，这才是他的手，勤奋的日以继日修炼后的手。 鬼怪世界开始剧烈的震动，天旋地转之后，他回到了屋子里。 结束了吗？这就结束了？他有些不置信，云青彦...对云青彦呢！ 他刚回头，就对上一双无精打采却又幽如深海的眸子。 “怎么就出来了啊。”对方也如此感慨。 顾司看着云青彦依旧苍白的唇色，心疼极了，连忙起身说道：“我先给你放个水泡个澡，你想想有没有想吃的，我买了菜给你做。” “不...你别走...”一阵清风扑面，修长的身躯俯身探来，云青彦把他搂进了怀中，紧紧箍着。 顾司睁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过了一会对方松了手说：“陪我坐一会。” 顾司没说话，低头看云青彦手上的铁指环，用自己的指环去贴了贴，指环发出暗淡而深沉的微光，是真的。 然后他手间一紧，手已经被云青彦捉住了。那人如深海般藏了万物的眼睛压了下来，缓缓靠近，还带了些凉意的唇就这么压上了他的。 这个吻很温柔，小心翼翼的，像是怕触疼他似的。 他的嘴唇也是软软的，顾司能想象到的所有温柔甜蜜的味道都不及这个吻深刻美好，这是他一直盼望而得不到的幸福。 顾司垂着眼，手默默地抽出手，抱住他，顺其自然的上手摸索，搂住了对方的脖子，再向上攥住了对方的头发，猛得拉开，用力往墙上一磕。那人两眼微翻，发出一声闷哼，顺着墙软软的倒了下去。 大地又开始震动，周围的墙壁簌簌剥落，顾司依稀听见虚空中传来一声微弱的“啧”。 声音小到顾司以为自己幻听了，他声色不动，盯着周围，他确实想要牵绊，爱情，友情，什么都好，但不需要这种假的。 怪只怪这幻境太表面。 洗澡，云青彦可能会因一些事耽误，但放水可不能，毕竟水要放很久。 另外就算云青彦喜欢他，可他们认识这么久，对方从未提过喜欢二字，这说明对方是个内敛自持的人，情绪都不怎么外露，怎么会突然做这么露骨的行为？ 在一起经历那么多鬼怪世界，对方给自己点吃的都要说是剩下的，连能表达情感的炽热话都没说过，怎么可能离谱到突然吻自己？ 至少也该等自己先表白吧。 这世界的鬼怪太傻逼了。 他又在心中暗自庆幸，傻逼就好，说明这个世界对于自己不是那么难。 世界安静了，顾司刚睁眼，就看见一道影子，撅着嘴快速的朝他拥来。 太他妈惊悚了，顾司也没客气，抓着它的头发就往墙上撞，边撞边骂：“你是傻逼吗？我都看穿了你还来？别顶着他的脸恶心我！” 大概是见顾司有回应，这次，它被撞的满头是血，也没晕过去，用令人心疼的哭腔喊着：“顾司，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顾司感到十分生理不适，云青彦怎么可能这样说话？他拽着它的头发将它拖到了落地窗前，一脚踹碎落地窗，将手里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扔了出去。 然而，这次世界却没有发生震动，要不是顾司太确定这人是假的，他差点就以为扔错人了。 既然世界没有消失，他决定去探索一下，一回头，发现云青彦的房间的床上跟刷新似的，又躺了个人。 顾司有些烦躁，没完没了了是吧。 他冲进屋子掀开被子，准备把那人拽下来扔出去。 拽的时候才发现那人软绵绵的一点反应都没，那人皮肤苍白，双目紧闭，被顾司扯的向左侧歪，手掌向外瘫着，腿松弛的摆在那，双脚外八摊开。 顾司赶紧去看那人的手，手上也有黑色铁指环，他用自己的指环贴了贴，指环依旧会发出深邃的微光。顾司皱起眉，这万山月给的东西真是毫无用处... 鬼怪这次学聪明了，如果云青彦是清醒的，无论他做什么，迟早都能露出破绽。 但如果放一个昏迷的人在顾司面前他便难以判定真假。何况云青彦进入这个鬼怪世界的时候本来就是这种状态，这让顾司更拿不准情况。 顾司站在床边，看着床上昏迷的无知无觉的人陷入沉思。 算了，先伺候着吧。 他拉开柜子，别说，这世界做的挺真，连云青彦柜子里的药都复刻过来了，他拿了个白瓷瓶，走到床边搂起这人的脑袋给他喂药。 对方的头微微的仰着，双唇还保持着微微张开的状态。眼缝里还能看见一丝眼白。 顾司“啧”了一声，将人抱了起来，那人没醒，一只手臂还在空中荡来荡去。 顾司一个闪身到那破碎的落地窗前，用力一抛，一个抛物线将人扔了出去。 他又似乎依稀听见虚空中有人声小声嘟囔：“这人有病吗？这不是他想要的吗？” 第175章 他的鬼力呢？ 顾司觉得好笑，他想要的是云青彦，在这里跟这些冒牌货浪费时间真正云青彦就会暴露在危险之下。 这鬼怪也不算笨，知道弄个昏睡的人过来混淆视线，可惜这鬼怪大概只能模仿到形貌。 云青彦这人很奇怪，别的人如果晕过去了肯定就牙关放松任人摆布了，但云青彦连昏迷状态都是和常人不一样的。 而这人牙关咬的比密码锁还要紧，像是生怕有人喂他吃毒药谋害他一样。 顾司再回房间看，很好，这次房间里没有另一个“云青彦”刷新。 看来这鬼怪放弃了。 顾司也没再浪费时间，从厨房里顺了把菜刀，拿着菜刀推开了房间门。 门外是一条大街，“顾司”搂着云青彦的手臂，“顾司”眉眼弯弯，乖巧可人，两人一脸亲昵的走在大街上。 顾司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这是穿到云青彦那边了吗？ 他也没客气，抡起菜刀朝“顾司”脑袋砍去，就在刀要触到对方之时，一股巨大的不能反抗的斥力将顾司弹飞了出去，落地后的他身体中的筋骨像是被人抽了一样，再也使不上力气瘫在地上。 然后一个黑影笼住了他，顾司抬起头，云青彦脸上有疑惑，有不解，然后对方什么都没说，抬脚一脚踩在他脸上。 疼，真实的疼痛。这一脚极重，顾司嘴里的血腥味都蔓延出来了。他睁着眼看见，躲在云青彦身后的“顾司”一脸怯生生的模样，脸上是无辜和惊惶。 别说，装的比自己更像。 过了一会顾司能动了，边冲云青彦喊：“他是假的！” 边继续冲过去砍“顾司”然后那种不可抗拒的斥力，又将他击飞出去，那种使不上力气的感觉又来了。 顾司看云青彦负手未动，这意味着这股斥力并不是对方出手，难道是自己不能杀“自己”？ 顾司琢磨着，当脱力的感觉恢复后，他立刻跳起来冲向云青彦，他箍住对方的身子，刀架在对方脖子上，压低声音说：“别动。” “你是谁，你要做什么？”云青彦清澈的声音染上了些惊慌。 “我是顾司。”顾司平静的说。 “你是顾司，那他是谁？”云青彦身体微微颤抖往顾司怀里缩，视线落在另一个“顾司”身上。 “他是鬼怪。”顾司拿刀的手也抖了抖，然后用力朝那白皙的颈脖划了下去。 血溅到顾司脸上，是温热的，顾司松开手，那人带着不置信的目光不瞑目的倒下了。 顾司抹了一把脸冷漠的说：“你也是。” 本来顾司是没有发现问题，但云青彦就算害怕，也不会如此狼狈主动，何况对方都没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就往自己身上缩？离谱！ 万一自己也是个冒牌货呢？ 对面的那个“顾司”见自己杀了“云青彦”，目眦欲裂，搬起一旁的板凳，就朝自己冲了过来，然后，那个“顾司”也在一瞬间被击飞了出去，板凳飞了，他也半天爬不起来。 看来这个鬼怪世界还挺一视同仁，自己杀不了“自己”。“自己”也杀不了自己。 看着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鬼怪无能狂怒口吐脏话疯狂输出的模样，别说，感觉挺不错。 顾司都懒得理他，继续去找云青彦去了。 ...... 同时，另一个空间的云青彦，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符，碾碎。 中转世界房间里，那个躺着的“云青彦”便消失了。 云青彦看了看手指上的戒指，这是进鬼怪世界的瞬间，他从身外化身上撸下来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唇角。有点后悔。 早知道就该找个机会替换一下，然后假装惊醒抓现行，这样对方赖都赖不掉。 可惜了。 就在此时，一个顾司从远方跑了过来，冲他喊：“云青彦，终于找到你了。” 云青彦微微皱眉，声音威严冷沉：“混账，本座之名讳，岂容尔等蝼蚁轻易直呼？” 他抬手唤剑，不等人靠近，就一剑斩了。 不一会，第二个顾司刷新了，对方还没开口，云青彦又是一剑... 他是一剑又一剑，找到了对方的诞生地，对方刚刷新诞生，还没出“新手村”，就被守在那的云青彦跟串糖葫芦一样戳死了。 然后，鬼怪换了诞生点。 云青彦看着这鬼怪半天不刷新，正在惆怅呢， 身后传来一个娇娇软软的声音，带着点委屈：“你怎么啦？吓到我了...” 嗯很聪明，没喊自己名字。 可，难道自己是什么蠢货存在吗？还得触发机制才能杀冒牌货不成？ 他又一剑斩了这没有那残魂气息的冒牌货。 他提着剑，环顾如大漠般荒芜的世界。搞不清楚这主鬼怪想表达什么。 看着不远处再度刷新的“顾司”，他鬼怪似乎知道自己的命运，话都不敢说，惶惶不安，眼眶通红。 别说，和顾司装可怜的时候挺像。 看着锲而不舍鬼怪，云青彦当然可以一直杀下去。 但用武力让人屈服实在是无趣。 不如顺着剧情走一走，看看这蠢钝如猪的主鬼怪到底是怎么想的。 话说，他刚刚进入鬼怪世界，脑海里想的是和顾司在沙漠的那段时光... 于是场景就来到沙漠，所以这个世界会提取自己的记忆吗？ 倒是有趣，那么，自己也该过过好日子了。 云青彦绷起脸，周身气息微凛，瞬间气质雍容疏离而高不可攀起来，让人敬畏而不敢直视。 沙漠如沧海桑田般变幻，瞬间化为千万里青葱郁郁的高山，一座座亭台楼栋拔地而起。 藏书楼，主殿，副殿，灵兽园，九曲十八弯的连廊... 甚至还有一座一千平的白玉寝殿在山川风水的绝佳处，平地拔起。 建筑旁以碗口大的夜明珠照明。 蝉鸣鸟叫从山林传出。 许许多多的修仙者从虚无诞生。 修仙者们，有的在练剑，有的在打坐。 也有的在忙碌着打扫... 灵兽园里有不少仙鹤散步...负责喂养的弟子们给它们洒完食物，它们还会用脑袋蹭一蹭弟子... 怎么只有仙鹤？云青彦皱皱眉，在脑海里想，凤凰，玄武，青龙... 但什么都没出现... 世界中，某个不见光的黑暗角落，主鬼怪喷出一口老血。 鬼力刷刷刷的往下降，很快就见了底。 啥情况？发生了什么？他驰骋鬼怪世界杀了那么多超度者攒的鬼力怎么一下就没了？ 第176章 天道的棋子 顾司又去了几个世界，手刃了十几个“云青彦”。每杀掉一个假的云青彦后，再拉开门，就是一个新的有“云青彦”的世界。 当这一刀落下的时候，鲜血喷出。 “云青彦”带着黑色指环的手拂过顾司的面颊，他脸上没有不置信，也没有不甘心，只有平静与怜惜，一如往常云青彦为他受伤后看他的模样，仿佛对他的行为没有任何痛恨，只有理解与包容。 他在用眼神安抚他。 庭院里银杏树枯黄的叶子落在他的肩头，顾司背后都被冷汗浸湿了，他已经快分不清真假了，鬼怪扮作的“云青彦”越来越真实了。 他和这个“云青彦”待了六天，对方的性格和云青彦几乎一模一样，傲慢又高冷，美丽又疏离，强势又温润。 他一直以为对方是真的，直到对方吃了自己撒了一点辣椒粉的羊肉串，他在这个行为中发现不算端倪的端倪。 他不确定，又多撒了一些，那人照例吃了下去，顾司便确定这人他不是他。 但这个鬼怪世界可怕的地方在于，它似乎有弥补bug的功能，他每发现一个漏洞，这个漏洞很快就会被修复。 不知道云青彦醒了没，他会不会遇到和自己一样的场景。 如果自己分辨不出云青彦的真假那是不是就会困在这个世界，沦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他不敢想。 还以为那公西染给他了什么便利。 看来并没有。 他一定是想兵不血刃的把自己困死在这。 崽种！ 他染血的手放在门把上迟迟没有勇气拉开，他在思考遇到下一个云青彦，他还能怎么分辨真假。他怕遇到假的，也怕遇到真的。 可如果不去，就永远遇不到他... 想到这里，顾司毅然决然推开了门。 一阵清风拂来，首先映入眼帘的古色古香雕梁画栋的庭院。 这个世界和上一个世界一样，是个古代世界，然后他看见熟悉的银杏树下“顾司”穿着白色的长衫，在喂仙鹤。 顾司不喜欢白色，因为难洗，他穿的是一件浅麻色的长袍，上面的血迹在推门过来的时候已经消失了。 “顾司”也看见了他，但对方也没什么反应。 顾司自然也不会直接上去砍他。 经过那么多世界，顾司发现不仅不能上去砍“自己”，抱有恶念的朝对方扔菜刀砖头也不行，对方也不能直接用暴力伤害自己。 他试出来能“谋杀自己”的方法有不带杀意的“推搡”，还有下毒等。 新的世界在修复“云青彦”的bug的同时，似乎也在修复“自己”的bug。所以那个“顾司”越来越理性清醒。 他看见顾司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淡然的说了句：“来了。” 就好像久未见面的朋友在等待他的到来一般。 顾司也点点头，应了一声，开场就用暴力，那是对低劣到碍眼的蠢货，既然双方都是聪明人，也没必要做这些无谓的事。 顾司甚至还淡定的朝对方询问：“他是真的还是假的？” “顾司”勾起一个清澈而乖巧的笑容。 自己演戏嘲弄对方愚昧的时候也喜欢露出这种表情。 只是，现在看到这个自己昔日引以为傲的伪装表情，挂在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的脸上展现给自己，只觉得好贱好恶心。 “我觉得每一个他都是真的，对你都是真情实意，也很好，你是怎么能下得去手的？” 虽然知道对方不会回答他事实，但顾司也从这话里面得到了信息，“顾司”知道前几个世界的他的作为。那么“云青彦”显然也是这样。 “哦。”顾司答非所问的应了声，打算去找这个世界的“云青彦”。 “等等。”“顾司”喊住了他。 顾司本来是不想理他，但想想，听对方说话也没什么坏处，说不定还能获取到线索。 于是他站定回头，示意他继续说。 “顾司”弯了弯嘴角，笑着说：“你也发现了吧，人的记忆和认知是可以轻易改变的，一个小小的鬼怪的世界的鬼怪都可以做到，那么再强大一些的人呢？你的记忆真的是你的吗？” 顾司怔了下，这句话和之前酒店那个鬼怪世界里那句，你的父母其实不是你的父母有异曲同工之效。 但这话更高明。 他对父母本就没感情，所以他们是不是他父母并不那么重要。 但被篡改记忆戏耍玩弄就是另一回事。 “说清楚。”顾司的声音冷冽起来。 “你别误会，我对你没有恶意。”“顾司”卖起关子：“我跟你是一个战线的，为了逃离被操控的宿命...” 怎么还宿命起来了？ “顾司”见他沉默，又讳莫如深道：“你我不过是天道的棋子...” “什么叫天道的棋子？” “呃，大概就是你的人生写好了剧本，你只能按照这个剧本来发展。” “哦。” 见顾司反应冷淡，他赶紧补充：“你难道没有发现你的任务历程和别人不一样，别人的世界的新手任务都很简单，你的三个新手任务都很复杂，但又在你们实力的可控范围。 尤其是第三个鬼怪世界，仿佛就是为了给你历练的...” “然后呢？” “顾司”被他给问愣了：“什么然后？” 顾司瞟了“顾司”一眼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你怎么这么蠢，历练我当然是有目的得啊？是为了把我培养成魔尊毁灭世界吗？ 今时今日你在这里，不就是为了阻止这一切发生吗？” 未料到这人聪慧又上道，“顾司”赶紧接话：“对对对，我们要阻止这一切发生，你以为他们是想培养你吗？他们骗你的，目的是为了让你成为一个无恶不作的boss然后为别人做嫁衣，给别人刷功德经验！” 顾司面色凝重，眸中怒火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炽热而狂暴，他拳头握得紧紧的，一拳锤断了旁边的银杏树， “可恶！他们竟敢如此！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是原地自杀还是去杀云青彦？” 他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和仇恨，让一旁的“顾司”不寒而栗。 但“顾司”不怕，相反他很兴奋，没想到这么容易对方就信了，他立刻接话：“当然是杀云青彦！我们怎么会让你为我们牺牲呢！” 第177章 真与假 顾司扛起了地上的银杏树，踏风飞到天上，瞄准“顾司”松手。 他可没想杀他，只是手滑了罢了。 砰—— 一声。 银杏树砸下，世界安静了。 之前在弃婴世界就有东西想要云青彦的命，现在已经进化到鬼怪想要云青彦的命。 看来云青彦的仇家已经从人间渗透到鬼怪世界了。 这冥界的饭桶们干什么吃的，拦不住入侵者吗？ 顾司骂骂咧咧的走出了庭院。 这个世界大概是秋季，泛黄的银杏叶从树上飘零而下，撒的遍地都是，不知名的花草姹紫嫣红显的热闹鲜艳。 这里人很多，蓄着披肩长发，配着各式的精美发簪，穿着素色的长袍行止风流或谈笑风生，或来去匆匆。 但他们看见顾司都纷纷行礼，口中称他：顾师叔，称他这段日子照顾泽川真人辛苦了。 上个世界，这些“存在”也是称云青彦为真人。 在古代乃至现代，修行者都被称为修仙者，他们认为人通过修炼可以接近上天，证道成仙成神。云青彦是修仙者，修为高一点，在宗门里被称真人也很正常。 顾司猜云青彦应该是醒了，记忆应该也是被一定程度的读取了。 否则这种建于崇山峻岭，由白玉堆砌而成的一座座恢弘奢靡宫殿，靠没见过的人自己脑补恐怕都是不敢的。 顾司向正在朝他行礼的人询问：“真人在哪？” “在藏书楼。”那小弟子说完后，欲言又止。 顾司盯着他说：“有话就说。” 小弟子这才说道：“真人失忆的事大家都很着急，但顾师叔还是莫要逼得太紧。” “嗯。”顾司应了一声，没多说什么。心里却在琢磨这鬼怪又在搞什么鬼。确实，用失忆做伪装跟用昏迷做伪装一样难拆穿。 何况现在鬼怪对于他们的性格和世界构造的越来越完善，那就更难确定这个人是不是他了。 他又开始担心云青彦会不会真的失忆，是全忘了还是忘了一部分？万一他不知道这是鬼怪世界，那岂不是很麻烦。 想到这里，他加快了脚步。 藏书楼是这里除了真人寝殿外最奢华的建筑。 有三层，每层高五米，银瓦玉墙，照明用的是拳头大的夜明珠。 不是一个，而是铺满了整个天花板。它们被打磨成圆柱形，圆柱与圆柱之间的间隙，用银填满，看上去银光闪闪，富丽堂皇。 顾司一进藏书楼，就被人楼里的弟子拦住。 “顾师叔，真人交代过不要让人打扰他...” 顾司沉默了会，问：“我也不行？” 弟子点点头。 顾司觉得有些好笑，难不成这鬼怪被他杀怕了？还玩欲迎还拒这套。 “他在几楼？” “三楼。” “哦。”见顾司执意往里走，弟子也没有拦他。 毕竟，也拦不住。 顺着楼梯一路向上，三楼应该是布有阵法，明明从外面看是个无门无窗的房子，而从里面看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有点像一个超大的亭子，没有墙，只有几根玉石柱子，外面围了一圈玉石护栏，一层一层白色的轻纱帘幔从房檐处垂下来，围在楼外，风一吹，层层叠叠，轻舞飞扬。 云青彦就穿着镶着金丝银线的华丽袍子，负手站在玉石护栏那，望着外面，带着一身远离尘世的疏离，仿佛他是来自于另外一个寂静辽远的世界般。 他见顾司上来也没多大反应。 淡淡瞥了他一眼后，就转身走了过来，与他错身而过后下了楼。 顾司也没说话，跟着他走。 两人一前一后，谁都没说话，然后来到了膳堂。 其他人看了云青彦纷纷行礼，喊他真人。 他倒是挺礼貌的，偶尔朝别人点头，只是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个即兴运作的点头机器。 顾司看的有些好笑，忍不住对他说：“要不你告诉我他在哪吧？或者说说你的诉求，省的你装的这么辛苦，演也是一刀，不演说不定能避免这一刀，何必呢？” 云青彦只是微微皱眉，然后吐出二字：“放肆。” “哟哟，挺入戏啊。行行，接着演，可千万别露破绽。”顾司脸上淡定，随手拿着餐盘打菜，实则内心慌得一批。 这个云青彦的气质和他本人几乎一模一样，只看背影就能感受到一种非比寻常的惊艳，那不仅仅是皮囊，而是从气质从骨髓散发出的气韵。 如果是鬼怪扮演的，那么这个云青彦绝对是完全体了。 所以顾司不得不用别的方法试探。 他又有些期待万一对方是真的呢？他直接说些荒诞的话拆穿这个世界有问题，就算云青彦失忆智商不会降低吧？他若一琢磨，说不定想明白什么了呢？ 结果云青彦一挥大袖，直接走了。 顾司见状嘴角压不住的上扬，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露馅了。云青彦可不会为了糟心事吃不下饭，在他心里衣食住行都很重要。 顾司直接去厨房顺了把刀准备把他解决了。忽然听见旁边的小弟子们在小声：“刚刚前面的师弟说真人过来了又走了，恐怕是厌食症又犯了，这该如何是好。” 顾司一愣，对方应该是重伤初愈，真的没胃口也说不定... 自己太莽撞了... 不该这么急，可他真的太害怕真正的云青彦会出事。 顾司放下刀对膳堂的弟子说：“煮些米汤吧。” 遇事不决煮米汤，吃不下总喝得下吧。 弟子说：“前几日煮过米汤，但不是顾师叔说不要煮了吗？” 看来是那个“顾司”让他们不要煮。 他说不煮就不煮啊。顾司在心中不屑的嘁了下，“再煮一些。” 等米汤煮好，顾司腰间别着菜刀，端着米汤，来到云青彦的住处。 然后他看见“顾司”腰间同样别着菜刀，就像另一个自己，坐在云青彦身边，他面前的桌子上，小碗里盛了半碗小米粥，银碟子里放着八样小菜，大碗里是撇了油的鸡汤，另一个碗里是盐水煮菌菇。 哟呵，又刷新了！ 再看看自己手里的半碗米汤，怎么看怎么寒酸。 云青彦看见两个一模一样的顾司并没有什么反应，但这又是合理的。 毕竟顾司在之前的世界又不是没见过两个一模一样的云青彦出现在同一个世界，让他“猜”真假，只可惜两个都是假的。 所以现在他就算看见这房间里坐了十个云青彦，反应大概也会和这个云青彦差不多。 这并不能成为判断真假的依据。 第178章 揣摩 然而云青彦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说：“难吃。” 顾司一听这话，连忙上前放下别人准备，自己精心端来的米汤，说：“尝尝这个。” 结果云青彦瞥了一眼，冷不丁来了句：“就这？” 大胆！顾司按刀的手蠢蠢欲动。 但转念一想，云青彦当初所在的宗门这么富贵，衣服都镶金线和珍珠钻石的，餐具也都镶金银的，说不定就是在饮食上极其挑剔。 所谓米汤不过是死了后去中转世界没有选择的选择，如果云青彦不是个挑剔的人至于开那么多提高生活质量的权限吗？ 想到这里他按刀的手松开了，堆着笑了对对方说：“你想吃什么，要不你说说，我给你做。” 云青彦抬了下手，“顾司”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开始念：“燕窝鸡丝汤、海参烩猪筋、鱼翅螃蟹羹、鱼肚煨火腿、鲫鱼舌烩熊掌、梨片拌蒸果子狸、龙井竹荪、蒸鹿尾...” 他足足念了十几分钟，别说，这些菜别说顾司不会做了，连听都没听过。 顾司反问“顾司”：“你会做吗？” “顾司”淡定道：“在学。” 顾司又问：“这里有食材？” “有，后山有奇珍异兽园，旁边还有果园，什么都有。” 顾司不信，这养起来得多费事啊，然后他自己去后山看，别说，整片山像是个野生动物园，鹿熊猪鸡... 还真的什么都有。 几十个弟子在那伺候牲口，维系清洁。 山中有果树，外面也有一片大果园。 另外还有几十个弟子轮流用灵力化作灵气，润泽果园，果园里葡萄荔枝樱桃芒果西瓜...各个季节的水果都同时挂满了树，所有的果实都鲜艳饱满。 顾司伸手摘了颗大樱桃，尝了口，真甜。 一个鬼怪能做出如此恢弘真实的世界，看来它真的很强，肯定很多超度者都折在它手上。 可这就有一个问题，既然这是云青彦的记忆，那这些食材肯定是能做成食物的。 顾司就近问身边的弟子：“真人最近没弄些鹿肉熊掌吃一吃？” 弟子对顾司行礼道：“回顾师叔，倒是做过，但真人嫌难吃，就没在让做了...” 听了这话顾司心里一松，他得出了两个结论，这很可能真的是从云青彦记忆中提取的世界，云青彦应该是真的醒了，而鬼怪世界，很多情况都是只能复制其形，很难复制到精髓，东西它可以给你做出来，但一模一样就要靠修复bug或者篡改世界中的人的认知而做到了。 就像第一个世界，他拿了两个包回家，他活着的时候那么穷怎么买得起两个书包，可认知硬是被篡改为理所当然。 虽然很离谱又不和谐，但他就是认为一切是合情合理的。 但真实的云青彦应该在被篡改认知前，已经从食物难吃中发现这个世界应该是有问题的，否则以云青彦的性格他会不让做？他大概会让你一直做，做到他能吃为止。 这至少说明，不管这个云青彦是不是真的，真实的云青彦还是那么理性清醒。 知道他暂时没事，顾司就可以好好揣摩这个世界的云青彦的真假。 顾司摘了一篮新鲜樱桃，边洗边琢磨，不管云青彦有没有失忆，他一定也遇到过不止一个“顾司”才会这么淡定。 也可能是对方对于“顾司”的认知已经改变了，认为他就应该有很多个？ 虽然有些惊悚但不是不可能。 说实话，顾司挺惆怅，他要对一个不知是不是鬼怪的家伙做世界n大难题之一的证明我是我自己并讨对方欢心。 洗好了樱桃，他将樱桃的蒂一个个去掉，端去给云青彦。 一眼就看见另一个“顾司”在云青彦面前摆放小银碗，里面装着切成完美块块，色彩各异的块状水果。 草莓只有鲜红的尖尖，荔枝不仅剥了皮，连核都去掉了，樱桃更是去了蒂，又切成两半去了籽。 就他妈离谱。 顾司突然觉得竞争压力比考重点都大。 果然云青彦都没看他，拿银叉子戳着草莓吃，吃了一口眉头一皱，又去吃荔枝，然而荔枝似乎也不满意，又去戳樱桃，樱桃吃了两半便放下了叉子。靠着椅背揉了揉太阳穴。 “顾司”很懂事的上手帮他按头。 然后云青彦来了句：“好无聊，我平日里都是这样无所事事吗？” “顾司”上道的说：“当然不是，看见那藏书楼了吗，里面修行相关的书都是你写的。” 妈的，有记忆优势就是好...但顾司同时又想，云青彦不是失忆了吗，那这记忆是云青彦的还是鬼怪编的，还有，云青彦的失忆是由鬼怪改变认知造成的还是他真失忆了？ 如果是鬼怪改变的，那这鬼怪有没有可能直接改变对方认知来杀自己？ 但想想，又觉得应该不会，否则之前十几个世界，对方完全可以改变自己的认知让自己认为云青彦是真实的不就行了。 所以鬼怪可能会改变记忆和认知让一些本不存在此处的东西合理化，却又不能直接改变自己与真实存在之间的记忆。 想到这里顾司稍稍安心。那么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打败那个拥有外挂的“顾司”接近云青彦，再鉴别对方的真假。 想到这里，他又抬起头，虎视眈眈的盯着云青彦。 然后忽然发现，这个云青彦手上竟然没有铁指环？而“顾司”手上有。 王八蛋，不会是把指环送给这个“顾司”了吧？难忍，顾司冲上去，一把抓住“顾司”的手，撸下他手上的指环，怒道：“他送你的？” “顾司”一把夺过指环，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他说：“你有我为什么不能有？” 顾司一愣，继而松了口气。哦，忘记了，自己有，“顾司”作为自己的复刻，有也正常。那云青彦的指环去哪了？ 虽然这指环好像没什么用，但或许他有点用呢？ 慵懒的坐在鎏金宝座上的云青彦歪着头，用手撑着脑袋，一脸高深淡定，看戏似的看着他们对话，就像一个看热闹的鬼怪。 顾司不给他看热闹的机会，将他拉入战局，问他：“你的指环呢？” 第179章 竞争上岗 云青彦面色波澜不惊，声音清冷而低沉：“本座为什么要把这种破烂戴在手上？” 然后他另一只手探进腰间的小锦袋里，从里边摸出一个玉扳指，放在桌上，然后又将手探进去，摸出一个金扳指，继续放在桌子。接着他继续将手探进去，摸出一个鎏金戒指，再放在桌上。 或许他觉得炫耀够了，然后，用纤长玉白的手将他的小锦袋拈了起来，倒过来开始抖动。 噼里啪啦， 玉的、金的、银的、镶宝石的、嵌珍珠的、各式各样，多不胜数。 “挑一个吧，送你们。” 他挺大方的。 顾司却是震惊又无语。 如果拿了，对方肯定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图财爱利的人，不能要。 顾司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顾司”眼眸低垂，先开口道：“不必了，我对这些身外之物没兴趣。” 哟嚯，你清高，你了不起，你觉得没兴趣是因为你知道是假的，你对身外之物是没兴趣，但你打算要别人命啊。 如果目光能杀人，顾司的眼神已经把“顾司”凌迟了九万刀，可惜不能，他只能在心中乱骂。 既然“顾司”先说了一个博得好感的答案，那自己再这样说就有模仿的嫌疑。 索性，他一步上前，拿起云青彦最早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的那个玉扳指说：“我要这个，既然我拿了你的信物，你是不是该把其他的歪瓜裂枣赶走？” 前几个世界，除了那些一眼就能看出是假的鬼怪，在那些有点真的鬼怪面前，他都在尽心尽力的装成云青彦可能喜欢的模样，竭尽全力的讨好他。 所以鬼怪收罗了前几个世界的自己的舔狗技能，再一完善，现在，估计比自己更能讨得对方欢心。 既然那条路已经走到头了，不如换个心机的方式，毕竟云青彦失忆了，谁又能证明他就喜欢“乖巧舔狗”这一种类型了？ 之前对方不也对自己其他的模样不反感吗。 云青彦一如既往的清醒平静，并未因为顾司的特立独行有什么反应，语气冷淡地说道：“他能替我做饭按摩，你能做什么？” 顾司说：“他做的任何一个下人都能做。但我能做到他做不了的。” 云青彦依旧没有情绪波澜，语气缓慢平静，“喔？他做不了的是什么。是带我出什么鬼怪世界吗？” 顾司一愣，看来对方已经说过。 然后愤恨的看了“顾司”一眼，外挂就是厉害，直接预判了他的预判。 但他没直接认输，而是假装卖关子道：“现在不能告诉你，以后你就知道了。” “这样吗。那以后再说。现在我还是很满意他按摩的手法。云青彦慢条斯理朝“顾司”招招手。 后者就开心的跟狗似的跑过来接着给他按头，还冲顾司甩来一个得意而挑衅的表情。 顾司心里有一万个无语汇集在拳头里没法砸在这家伙脸上。 云青彦则直接无视了顾司，惬意的对身后的完全体舔狗说：“核桃酪学会没。” 舔狗赶紧点头，又发现对方看不见于是立刻回应：“应该没问题了，其他糕点也在跟后厨的弟子学。” “嗯，难为你了，还要去学这些。” 顾司冷眼看着这两人，这话之前云青彦也对他说过。 气！很气！就像被白月光被绿茶舔狗冒名顶替了那么气！！！ 而舔狗也赶紧表白心意说：“不难为，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 呵呵，绿茶果然很讨厌！！！ 顾司在心里唾弃了一番，都不想再看对方一眼出门去了。 “顾师叔，到比试的时间了。”一旁的小弟子上前向他行礼。 “比试？什么比试？”顾司一脸狐疑的跟着小弟子来到所谓的比试场所。 那是一座偏远的仙峰，几百个“顾司”在训练按摩、下棋、弹琴、唱曲、调香、烹饪...等等能取悦人的活，每一个“顾司”都能在这找到一技之长！ 每天申时（下午四点）他们领号牌，开启比试，其中的优胜者将获得伺候云青彦的机会。 其他的失败者全部去挑大粪做杂活！ “第二百七十二号顾师叔，拿好您的号码牌。” 看着小弟子递过来的鎏金号码牌，顾司没接，他问：“不比行不行？” 小弟一脸诧异道：“那师叔就排不上号伺候真人了...” 顾司不打算排号，他有自己的技术。 忽然他灵光一闪。 既然这个鬼怪世界的时间明显会很长，那自己就在这修炼嘛，等老子修到天下无敌直接把你这个鬼怪世界捅穿。 他就不信这鬼怪再厉害能抗衡一个牛逼的修仙者，脑回路与众不同的顾司想到就做。 直接冲到了藏书楼。 看着书面上的标签，《五行术基础入门卷一》，他拿下翻开一看，好家伙，全是他看不懂的乱码。 他浑身僵硬的招来藏书楼的弟子问：“这上面写的什么？” 那弟子卑微的行礼：“回顾师叔，弟子资质驽钝，看不懂上面高深的法术。” 顾司合上书，琢磨着这上面是乱码是不是意味着，鬼怪要么没读出来云青彦的某些记忆，要么就是他们也看不懂？ 古代不是国家多改朝换代也快吗，那说明文字也就有很多种类，隔个国家就跟隔个时代似的，他们没法看懂也正常。 顾司又上楼找了些书名看上去很高深的书，比如《阵法进阶：以灵化阵》打开一看，书里直接是空白的。 他的嘴角勾起，看来鬼怪再厉害也不是万能的，至少有他们读取和复刻不了的东西。 顾司决定拿着空白的书去找云青彦开启新的赛道。 他记得云乘遥说过，修炼类似于肌肉记忆，就算云青彦失忆，也不会忘记如何施展法术。 “《阵法进阶：以灵化阵》” 云青彦翻开书，身形微滞，又合上。 看着书页上自己的署名带着些许疑惑嘟囔着：“这是我写的吗？” 云青彦皱着眉头，似在思考什么。忽然他脸色煞白，闭上眼睛，捂住头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第180章 人卑劣起来果然快乐多了。 不等顾司有反应，舔狗已经上了，一脸心疼而怜惜的扶着云青彦安抚，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我们慢慢来。” 然后用手指轻柔的在云青彦太阳穴上打着圈，紧张的问：“好些没？” 顾司不高兴，顾司很不高兴。 他闭上眼，清空脑海，他可不想杀“顾司”，不过是突然想做伸展运动了。 他伸出长腿朝着“顾司”所在的方向，猛得一踹。 咻—— 舔狗惨叫一声，飞了十几米远。 顾司愉快的睁开眼睛，来到云青彦身边。 看来云青彦眼中的书的内容并不是空白的。 恐怕是鬼怪给他强烈的暗示这内容是他写的，是合理的。 但云青彦本身的清醒和直觉又告诉他不合理。当然也不排除他是装的。 云青彦缓了一会，似乎恢复了一些，再度睁开的眼睛，眼神有些迷离，还带着潋滟的水光。 他恢复了一会后再次翻开书，紧锁着眉头仔细看着。似乎想从中找到些端倪。 顾司不动声色的问：“你看能看出什么？要不你演示演示？” “顾司”很坚挺，从地上爬起来冲了回来，怒道：“你够了，你没看他身体不适吗？你这样逼他到底有什么企图！别拿出鬼怪世界当借口，就算这里是鬼怪世界，鬼怪害他了吗？你比鬼怪还要恶毒！” 顾司抿紧嘴唇没有说什么，现在鬼怪是没有害他们，但是支撑一个世界是需要能量的，鬼怪会那么好心的用自己的力量构造世界让他们一直再这里活下去吗？ 显然不会，到最后他们肯定也会成为鬼怪世界的燃料。 但现在说这些没什么意义，因为云青彦还没有信任他，那不如不说。 不过自己好像是逼得太紧了些...云青彦重伤未愈，现在包也丢了，他连疗伤的药也没得吃。 身体状况应该也不是那么好。 这种高深法术一施展出来，身体一透支再晕过去怎么办？ 现在连背后的boss都没见到，他再出事也挺糟糕的。 于是顾司也换了个态度，语气温和的对云青彦说：“这事不用急，你自己心里有数的，对吧？” 云青彦没搭理他。 顾司又说：“让你的舔...呃...朋友，送你休息吧，我就不碍你们眼了。” 他说完拂一拂衣袖洒脱出门，然后，绕了个圈踏风跳上了房顶，掀开一块瓦开始偷窥。 顾司知道，如果是云青彦发现了问题，肯定会去证实。 他只需要静静的等，就知道这人的真假了。 很快云青彦就打发了那个“顾司”，然后让那些小弟子守在门口说，不许放任何人进来，又回到房间坐在玉石书桌前，将书翻开，一页一页，认真的从头看到尾。 看完之后，云青彦拿出笔沾上墨在上面划了道从左至右的斜线。 又拿出几张白纸开始写着什么，他时而写些文字，时而又画些符纹，一张又一张。 云青彦写了很多，似乎又不太满意，撕了几张又开始写，就这样不吃不喝写了两天两夜。期间那些个“顾司”来了几次想送饭，但被其他弟子拦在外面。 “顾司”也没硬闯。 顾司则趴在房顶偷窥的同时，边吃樱桃边磨菜刀。 云青彦写的什么，顾司在房顶看不大清楚，偶尔看清楚的也看不懂。 琢磨了一番觉得不看也罢。 他起身拿着菜刀，去找了油和火折子去了那个偏远的仙峰。 砍了几棵有分量的大树，扛起树，面色冷然的抵住了“顾司”们居住的寝殿的大门以及窗子。 撒上油，然后用火折子点了一把火，实行物理超度。 宫殿熊熊燃烧起来，烈焰染红了半边天，其他峰的宗门的弟子呼喊着救火，但他们并不具备真正修仙者的实力，笨拙的提着水桶，一桶一桶的灭火。 杯水车薪，无能为力。 顾司背对着火，嘴角勾起如反派般阴沉的笑容。 呵，让你们觊觎我的人。 别说，人卑劣起来果然快乐多了。 他愉快的折返回去继续蹲房顶。 云青彦对于门外弟子汇报那座山峰着火，烧死了许多顾师叔的事显的很冷淡。 他表示无关紧要的事他们自己处理就好，不要打扰他。 对于云青彦的冷淡，顾司挺欣慰。 很好，没有一个舔狗走入他的内心。 不愧是他喜欢的人！ 第三日，云青彦又熬了一夜，或许是渴了，他想喝水，他看了一眼桌上的水壶，又没有伸手去拿，反倒捂着嘴剧烈的咳嗽起来，他咳出了血，点点鲜红顺着手指的缝隙滴落在白纸上。 顾司心中咯噔一下，一脚踏穿房顶的琉璃瓦，跃下，绕过门外守门的小弟子们直接冲了进去。 他进去的时候云青彦已经趴在桌上失去了意识。 顾司将他抱到床上，他还是那么瘦，浑身冰冷，软烂的身子像是被抽去筋骨一般，偏偏牙关咬那么紧，顾司费力的捏着他的下颌，给他喂了点水。 许久之后，云青彦才慢慢恢复了些神志，他睫毛抖动了一番，睁开眼，满是水雾的眼睛有些迷离而茫然，但很快就恢复到清冷而倔强。 “出去。”他很冷漠。 顾司紧张的端着茶杯，决定忤逆他，“我已经进来了，要是你还有力气的话就赶我出去。” 这话带了些挑衅的味道，云青彦沉默着，没说话。 顾司随手拿起云青彦写的那些东西翻看着，他还是看不懂。 可手顺着符纹的纹路描绘，会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明明那东西没有动，他却觉得那东西仿佛是活的，它在用自己不懂的语言和自己沟通。 他记得云青彦跟他说过，和灵纹沟通需要灵力，可惜他没有，所以即便感受到了什么，也无法招出什么，但云青彦是有的。 顾司认为这个云青彦是真的，只有真的云青彦有灵力的同时还能绘制出这么高深莫测的东西。 他笑了声说：“没想到你还是个工作狂。我还以为在你心里吃饭是绝对的重要。” “饭桶才只会吃。”他语气毫不客气，带着目空一切的傲慢与自信。 第181章 蝼蚁果然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顾司觉得有些好笑，中转世界的云青彦可是无论什么都不能耽误吃饭的：“也不是吧，你不觉得保重身体也很重要吗？人要保重自己好好活着才能干更多的事。” “你话说完了吗？说完就出去，我要休息了。”云青彦冷漠下了逐客令。 顾司将茶杯递给云青彦，可云青彦没有接，他只好放在对方触手可及的茶几上，局促道：“饿了吧，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不是给你念过菜单了。”云青彦依旧冷淡。 顾司说：“这个世界没有能做得好的厨师，那我再怎么找人学也做不好，所以那菜单我应该短期做不出来。如果花很长很长时间，自己慢慢琢磨，或许还能研究出来，可你现在是打算饿着肚子等吗？” 云青彦又沉默了，过了好久才说：“那再煮碗米汤吧。” “好。” 云青彦的声音温和下来。 顾司知道，云青彦已经偏向他了。 他喜滋滋的去了厨房，然后看见一个凌晨四点就已经在厨房努力的“顾司”。 妈的，这玩意果然跟蟑螂一样灭不完的！ “顾司”见了顾司分外眼红，他冷笑一声：“别白费心思了，我已经陪了他一年了，他的习惯喜好，我可比你清楚。” 看来这家伙是个漏网的，且也不是全视角。 顾司理都懒得理睬他，淘米煮粥。 但“顾司”却像苍蝇一般不依不饶。 “你真的以为他喜欢的是你吗？你不过是个利用对象罢了！” 嗡嗡嗡，真讨厌！翻来覆去就这几句挑拨来挑拨去。 哎，这开水不想要了，顾司一个手滑没有“恶意”的泼了“顾司”一脸。 在对方的哀嚎与咒骂声中继续淡定煮粥。 如今他已经能熟练控制自己不带指向性的恶念做坏事。 顾司们间不能互殴的规则完全影响不到他。 回去后，云青彦已经倚着床睡着了，手里还拿着他自己写的那些东西，似乎在睡着的前一秒还在研究这些符文。 顾司有些心疼，但又尊重云青彦的性格。他轻轻的将对方手中握着的纸拿出来，然后对方就醒了。 云青彦揉了揉眼很快回神，眼尾的绯红为那张禁欲疏离的脸平添了几分妩媚。 但很快对方唤出剑一剑刺了过来。 虽两人近在咫尺，顾司完全可以一拳招呼到云青彦身上，将他击飞。 那一秒思绪瞬息万变，他想了很多，独独没想用最直接的。 他伸手抓住云青彦的手腕，将对方拉近。 轻声说：“我到洞玄境了！” 他很早就想跟云青彦分享这件事，哪怕他失忆了。 既然鬼怪不能变幻出真实修为，他决定开启新的赛道。修炼！ 云青彦抬脚，似乎是想踹顾司，顾司毫不客气的按住他的腿，将他锁住。 “你没练过锻体，对吧？” 云青彦沉下脸问：“你想怎么样？” 顾司见他纤白的手指在微微打颤，连忙将手上的劲道松了些，“我不想怎么样，只是想告诉你，我才是那个最努力最配你的！” 云青彦盯着他，眼神很冷，像是数九寒天，即便听了他的话也没有任何波动。 顾司夺下他的剑，夹在腋下，松开禁锢他的手去端米汤。 云青彦抬手要推翻碗。 顾司将碗举高：“我要是强迫你的话你也没办法的吧...” 云青彦依旧没说话，而是冷漠而倔强的将头偏向另一边。 顾司默然的盯着他，过了片刻后，温和地说：“张嘴，我喂你吃，下人伺候你吃个东西并没什么问题。” 他没有称自己为朋友，而主动说自己是下人，也算是个台阶。 云青彦怔怔的望着他，似有所思。最后他放下手，乖顺的张开嘴。 顾司喂一勺，他张嘴吃一勺，两人谁都没再说话，安静的吃完了那一碗米汤。 顾司收拾碗的时候说：“我知道，你一定遇到过许许多多个我，他们性格起初千奇百怪，但无疑最后对你都是百依百顺。 他们在你失去记忆最迷茫的时候陪你度过了那些日子。所以我不逼你让他们走开。 你可以继续让他们当下人，让他们给你提供情绪价值，只要你过得开心舒适就好。 但我只想提醒你不要信任他们，你也可以不要信任我，只相信你自己就行。” 他趁机撇清了放火烧山的事，毕竟谁敢相信一个心狠手辣的恶徒的话呢。 顾司相信，云青彦就算失忆了，凭借他自己的冷静与逻辑一定能发现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世界。 云青彦没有立刻答他。 顾司也没有再逼他回答，默默退出了云青彦的房间... ...... 另一个世界。 云青彦看见新刷新的“顾司”忽然性情大变，烧死他的“顾司”雄竞团不说，今天还腆着脸说要喂他喝汤，拒绝了竟然还猛然朝他扑了过来。 蝼蚁果然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虽然他在鬼怪世界常常会犯阴气综合症，但只是难受，又不会变成鱼肉。 所谓严重发病不过是停止用灵力抵御阴气给顾司点机会表现罢了，一些让顾司心疼的小伎俩。 不然过去顾司没来时，他怎么在鬼怪世界一天做上百个任务的？ 云青彦自然也从“顾司”们的变化中发现他们是会进化的，这些人讨好他的伎俩跟顾司如出一辙，几乎一模一样。 这么看来顾司也是遇见了一个特别像他的鬼怪，他也打算玩点花出来。 云青彦有些生气了。都给他抱了那么多次了，那蠢货竟然还认不出来自己吗？ 生气的他烦躁抬起手指对着那像马猴一样跳在空中“顾司”一指，一道雷光像射线一样贯穿了马猴，马猴瞬间湮灭，渣都不剩。 而那束雷光顺带将路径上远处的半个山头也轰烂了，碎石与尘土飞扬而起，形成一片遮云蔽日的尘云。 让整个空间都暗了几度。 大殿里的小弟子们见到这骇人的场景吓得瑟瑟发抖。 云青彦冷然的扫了他们一眼，怕把这些衍生存在吓得撂挑子跑了，语气温和的宽慰：“本座不是一个喜欢杀戮的人，只要你们伺候好本座，保你们平安无虞。” 云青彦端庄而慵懒的坐在宝座上，很难想象会有一个人能将这两种气质完美融合。 虽然他是个杀神，但他美的惊天动地啊，他只要肯给出一点点好脸色，总会有颜狗前赴后继的飞蛾扑火。 大殿里虚假的小弟子们跪了一地，高呼：“为真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 顾司的世界挺顺遂的 ，接下来的日子仿佛水到渠成顺理成舟那般，“云青彦”疏远了“顾司”。 也不算疏远吧，顾司从其他弟子那打听到之前云青彦对这个“顾司”也不算多亲近，凡事都是“顾司”主动贴上去，云青彦也没拒绝就是了。 如今则是越发挑剔，今天说盐水煮菌菇太咸，明天说鸡汤太油...让那个“顾司”惶恐不已。整天扑在厨房研究菜式咸淡。 第182章 反冥界联盟 值得一提的是，明明这个“顾司”被顾司的开水烫毁容了才对，可再见到他时，他还是顶着一张和顾司一模一样的脸。 也不知道是“顾司”的脸恢复了，还是这个是重新刷新的。 顾司都准备好了各式绿茶语录撇清自己， 诸如：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在烧水，没想到147号会突然过来撞我...哎，不管怎么说，还是烫到你了，我先给你道个歉吧。” 嗯，147号就是“顾司”的号牌，顾司才不屑用自己的名字喊这些冒牌货！ 不过这人倒是很识时务，完全没有提顾司泼开水的事。 顾司琢磨会不会是因为自己的人设变了，所以“顾司”人设也变了？ 而顾司不知道的是，“云青彦”也很惆怅。 主鬼怪通过意识传输了云青彦的新型行为，他实在模仿不来。 要知道他们这些衍生存在，只能模仿形态，哪还能真有修仙者的水平的。 果园还能靠鬼怪世界微量的灵气凝结，那些灵兽什么的都只能靠幻化或者改变空间幻想者的认知。 你让他用指头指顾司，哪怕指头指烂也发不出雷来啊。 他用剑代替，结果... “云青彦”和主鬼怪在识海短暂的交流了一番。 主鬼怪沉默了片刻，理智道：“这家伙一向发现对象是假的就立刻格杀，他没有杀你，说明他觉得你是真的。很可能是他也不知道这家伙这么屌...” “云青彦”瑟瑟发抖，战战兢兢：“可他迟早会发现，到时候我就死定了...” “慌什么！这不没发现吗！” 主鬼怪对这家伙的浮躁感到十分不满。 都怪这超度者太事逼，老老实实待在这为他量身定做的空间，融为鬼怪世界的一部分不好吗？ 非要残害幻境存在，破坏幻境。 还有另一个家伙，更过分。 他辛辛苦苦攒了几十个任务的鬼力，还不够这人一顿吃的。 那人唯一的优点就是不乱破坏幻境，只要对他客气，满足他享乐的需求，他也不会乱杀鬼怪世界的存在。 绅士帽下的主鬼怪歪嘴一笑，呵—— 喜欢享乐是吧，那就尽情享受吧！沉沦吧！ 等到最后，他终会将自己在他们那消耗的鬼力全部夺回来！！！ 他沉稳道：“别慌！我再给他身上加几道改变认知的幻术。你继续按照之前的人设一点一点的接受他就好！他想要什么你就给他什么，想要修炼是吧，你就让他修到顶！！！” 然后他快速读取之前从云青彦那偷来的不多的记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无法读取云青彦的全部记忆，人间记忆的全部时长不过几日，剩下的全是鬼怪世界的记忆。 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情况。 他的这项能力是从一个叫反冥界联盟的神秘组织那得来的。 这个组织实力很强，连他这种放在人群中像沙子一样一抓一大把的普通人都能通过灵器使用神奇的能力。 只要在这空间之中，纵使面对那些活了千年的上古修仙者，他照样能称王称霸，读取他们的全部记忆，为他们量身打造属于他们的空间。 钱权女人男人实力，爱情友情亲情，他什么都能给他们... 没有人能抵过那些心想事成的糖衣炮弹。 除了眼前这个疯批... 他读取记忆的方式是像看电视一样，能看对方记忆深刻的过往，比如他提取顾司的记忆后，默念关键词遗憾以及愤怒，就出现了顾司和他父亲的的那些事。 最开始他以为这家伙想要亲情，钱财以及翻身。 他为对方隐忍的性格量身打造了重塑记忆，父子相认，打脸继母，继承家业，走上人生巅峰的龙傲天剧本。 结果他自己打脸了继母，砸了酒店，还冲破了他改变认知重塑记忆的禁锢。 当时鬼怪就懵逼了，还能这样。 不是遗憾吗？不是愤怒吗？他怎么如此不在意。 于是他不甘的再度用关键词搜索对方记忆。 这才发现，除了前面一小段是他的家长里短，后面全是这个叫云青彦的人。 因为他没有挽留他遗憾， 因为他冷淡遗憾， 他接受了别的强者邀请遗憾， 他拒绝他做饭遗憾， 知道有人要害他愤怒， 看他受伤愤怒， 听见他未来有别人愤怒plusssss...... 关于这个男人的情绪占了顾司生平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主鬼怪怪自己之前莽撞了，没耐心看完记忆，原来这货是个恋爱脑。 那就让这货死在温柔乡里吧。 当时他是觉得稳了！ 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主鬼怪有点怀疑鬼生，开始拼命给空间上补丁，他就不信搞不定这个疯批！ 言归正传，再说回云青彦。 他提取对方短小精悍的记忆后，开始用关键词搜索。 先提取了他最想待的位置构造了空间，好家伙，他鬼力直接见底。 吞了三颗联盟给他补充鬼力的鬼丹用作保命才没当场暴毙。 要知道收集一罐超度者炼制的灵石才能找联盟换一颗鬼丹。 而一罐灵石，要炼制50个有点灵力的超度者，也就是修行者才能装满。如果是普通人，那至少要几百个。 这三颗已经是他辛苦几十个任务的全部存货了。 但对方构造的空间这么大，想必比其他的修行者要强很多。说不定他一个人就能炼很多罐灵石... 接着就是开始提取记忆， 有一小撮遗憾是，顾司伺候的他不够舒心。 剩下的遗憾全是，遗憾，没有好吃的， 遗憾，伺候的人太少， 遗憾，按摩指法太差， 遗憾，房间不够大，太简陋，没有花园，没有瀑布，没有小桥流水，没有夜明珠照明， 遗憾，床不够软，浴缸不是暖玉做的，没有浴池大... 反正对方的遗憾就是各种没有享乐到位。 主鬼怪猛猛的用鬼力，能凝结的凝结，不能凝结的幻化，很快鬼力又见底了。 好在云青彦获得了舒适的生活之后，也不怎么闹腾，今天泡澡，明天让空间存在给他唱戏... 然后主鬼怪又通过云青彦的记忆给那些存在猛猛培训。 累都要累死了。 好在，空间监测到云青彦满意度也在一点一点上涨，如今已经高达百分之九十五。 只要对方的满意度达到百分之百，那么，就相当于认可了空间。 无论对方多强都会被动成为空间的一部分。 这就是空间中任何修仙者都无法反抗相当于契约的杀机。 到时候他就可以轻轻松松毁去他们的心智，操控他们，为所欲为， 甚至，将他们最大限度的炼制成可以换取鬼丹的灵石... 第183章 鬼怪世界的失联 对了，他刚刚要干嘛来着？哦，搜索修仙者的境界。 他记得云青彦记忆中好像有一闪而过的这么段。 他搜索修仙者的境界。 第一境，入道， 第二境，晓境， 第三境，大通， 第四境，洞玄境。 他记得顾司自称洞玄了。 洞玄境有九重，上面是宗师九重。 宗师九重之后，上面是圣人九重。 就到顶了。 安排！ 主鬼怪将他知道的线索传达给“云青彦”然后开始琢磨新剧本。 呵，好好享受这功法大成的欢愉吧！ 等你心满意足那刻，就是他拿回他失去的一切的时候！！！ ...... 顾司在“云青彦”的教导下开始修炼了。 “云青彦”送了他一柄剑，那是一把通体全白的无格之剑。 那剑没有剑格，看上去像玉石做的工艺品。 摸上去却是金属的质感，却没有金属那般寒凉，它带着温润。 他说那是他炼的。 于是顾司开始练剑，他可以从早练到晚，一天勤奋的练22个小时。 剩下一个小时伺候“云青彦”， 一个小时休息。 本来顾司是想多花点时间陪“云青彦”，可对方好像很忙，不是在炼丹就是写书，要么就是在画阵。 但无论哪一种，顾司都不懂。 “云青彦”很喜欢画阵法。地上，墙上，很多地方都有他画的符纹，他说那叫做阵。 顾司虽不懂，也喜欢看他画。顾司觉得“云青彦”认真的模样带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就像未知的宇宙一样吸引人想去探索。 而“云青彦”心里慌得一批，他的视角中，顾司绷着脸，眼神锐利，如同深渊一般凝重的盯着他，眼睛都不带眨。 妈的，传说杀人不眨眼就是这人的样子吧！ 正常人谁一天练剑能练22个小时？这货是想成仙想疯了吧！ 啊啊啊！这杀神怎么还不走，不是说了让他潜心修炼，没事少来找自己吗，他已经把自己装的这么忙碌了，这杀神怎么还天天来！ 难道对方发现什么端倪了？“云青彦”好怕，怕的开始...发抖了... 笔尖的朱砂点花了他乱画的阵法... 虽然那边主鬼怪传送了云青彦在其他空间画的阵法图，但太复杂了，他复刻不出来... 好在主鬼怪表示顾司的记忆中没有和阵法相关的记忆，让他画的差不多就行。自己再用空间之力改变一下对方的认知，妥妥的。 但...真的妥吗？ 顾司发现他在发抖，一个箭步冲上来，托住他的手臂。 然后“云青彦”抖的更厉害了。 “你休息会？”顾司温和的建议。 “不...我...我再...画会...” “云青彦”怕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可要是休息，对方肯定要黏上来给他准备吃的，再和他聊几句。 他是完全不想跟顾司有任何语言交流，这家伙很可恶，不吃东西让他走就用强硬的，他吃的太快或者吃相不好又怕让对方觉得他不是本人。 难做，太难做了！ 顾司知道他要面子，也不便多说，但又怕他出意外，所以守着没离开。 “云青彦”看着一动不动的杀神，好想哭，但绝对不能哭，会被当冒牌货杀掉的... 他的几十个兄弟们都被他杀掉了！！！ 他埋着头，哆哆嗦嗦的在地上画乱七八糟的线条。 顾司见他抖的实在太厉害了，像一个在抖动的筛子。 又看他的阵法都画作了一团，完全是无用功，忍不住上前，将他从背后抱起，想抱他回房间。 那一瞬间，“云青彦”像炸毛的猫，吓得边挣扎边喊：“放开我！！！” 完了，完了，好像偏离人设了！要死了“云青彦”抖的更厉害了，但还在绞尽脑汁的挽回，强装威严：“你不要趁本座失忆欺负本座！” 此刻“云青彦”的脸上有惊恐，委屈，畏惧...这些都狠狠的刺痛的顾司。 对方不记得他了，就像自己当初见到云青彦却完全不记得他那样... 如果那个时候对方突然来抱自己，自己一定会觉得... 卧槽...赚到了... 终归是自己不够优秀，云青彦的选择又太多... 顾司松开手，又怕对方摔倒，轻轻的扶着对方胳膊。 “好，我们慢慢来。我不是欺负你，就是想送你回去休息，你看你的符篆都画成这样了，继续画下去也没有意义...” 嗯？说通了？保住命了？ “云青彦”也松了口气，抖动的幅度小了些，正色道：“你成天来本座这做什么？去修炼啊，这么不努力还想不想提升境界了？” 顾司怔了片刻，自己已经每天修炼22小时了。 看来在云青彦眼中22个小时也不算努力，确实，云青彦会入梦术，22个小时，可以拉长到几年！ 话说在鬼怪世界用入梦术是不是效果更好？ 不行不行，云青彦已经这样了， 这个情况要求他使用入梦术不是折磨他吗？还是靠自己吧。 以后自己一天修炼23个小时吧，半小时陪云青彦，半小时睡觉！ 顾司郑重点头，答：“好的。” “那你现在就不要浪费时间，赶紧去吧。本座饿了会让别人去做吃的...” 嗯，云青彦虽然对他宽容，但在修炼上对他确实不含糊，毕竟修炼讲究稳扎稳打，偷懒耍滑要不得。 遥想当年对方一上来就让那么大个章鱼怪抽他...打下的基础，如今也是让他受益良多。 “好，那我再去练一会。” ...... 冥界， 公西染坐在水镜边等待着鬼怪世界任务结束后传送过来的任务回放。 一般来说团灭的鬼怪世界必定会传回任务回放，再由冥界这边匹配适合的超度者人选进入。 按照每五次团灭，增加一个可指定的名额上限。 以此类推，逐步增加指定上限。 比如，一个鬼怪世界，团灭了1队到5队超度者，都只能指定一个超度人选进入。 如果被指定的超度者是和他人组队报名的，则不受其他人分值影响。 如今有好几个鬼怪世界失联，进去的超度者没有出来，也没有回放传回。这显然有问题。 第184章 他是因也是果。 但他对此并不担心。 人间，冥界，中转世界，和鬼怪世界，虽然看起来像是三千世界的模式。 但这些世界看似跳出了时空，其实依旧在时空之中，且全有着因果并遵循因果。 而公西染自己便是因，也是果。 只要他没有受到影响，那便是问题不大。 他从怀中掏出一卷古朴的黑色玉简. 它看似玉简，其实是一种非石非玉的黑色质材，有云纹蜿蜒盘旋，同时散发着生机与肃杀。 玉石的光泽中有凛冽的三大字——《生死簿》 在暗黑的哑光中若隐若现。 万山月从外面走进来，看见公西染在发呆，用手在门上敲了敲。 这动静让公西染瞬间回神，朝他温和笑道：“你来了？” 万山月阔步而来，瞟了眼毫无动静的水镜， “那几个出问题的世界还没动静？” 公西染沉沉的嗯了一声，叹道：“恐怕要人工干预了。” 万山月没有说话，只是微微蹙起眉：“你是想要顾司和云前辈去吗？”他顿了下，又心中一惊：“你是不是已经让他们去了？” “嗯...” 万山月有些懊恼：“你可真是不怕死！” 公西染微微一笑，带着安宁和祥和：“他不会杀我的。” 冥官大多是从人间时间线通过锚点，由中转世界选拔上来的。 因为进入中转世界的锚点从上古囊括至现代，所以冥界很现代化，科技也很超前。 不少冥官都是古人眼中的未来人。 而万山月是从上古一点一点活到如今，并不知道未来的公西染与云青彦有何拉扯，闻言不禁有些失笑：“你未免太自信了。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公西染慵懒抬眸，悠悠扬唇一笑：“那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万山月斜睨了公西染一眼，带着同情道：“你是什么人都没用，因为那家伙平等的看不上任何人。” “怎么会呢...” 万山月瞥了公西染一眼见他是真不信，又不忍挚友陷入泥潭，忍不住劝道：“我承认，他长得好，不过千万别被他外表欺骗了。 此人性格那是极其恶劣。你别看他长得年轻，不过是装嫩的老骨头！他辈分比我高了不知道多少。 他高高在上的时间久了，说他不识人间疾苦，不谙世事都是轻的。 他被众星捧月惯，已经养成了全天下人都该捧着他围着他转的理念。 你对他好他会觉得这是应当的，那是他应得的。全天下人都该对他好。 但若惹了他，那可就完蛋了，等死吧...... 他对你好你也别高兴，说不定是憋着坏水呢，很可能是你哪里特殊，他想用活体测试什么法术......” 万山月苦口婆心，滔滔不绝，丝毫没有意识到公西染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最后公西染忍不住用生死簿戳了戳他，打断道：“你打开，看第一条。” 《生死簿》万山月见过，可分为生簿和死簿。 每个勾魂使者手中都有死簿的子本，靠本勾魂。 但这个应该是完全体的母本 听说是由天道诞生，本无字，展示的内容由心生，比如你想勾魂，出现的就是命尽之人，你想知道别的什么，出现的就是别的信息。 万山月一直以为在那个冥神手中，没想到竟然在公西染手里。 这，也是他潜伏于此想要的东西... 数万年了，终于出现了... 万山月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接过《生死簿》，琢磨着现在把公西染打晕，拿着《生死簿》叛逃出冥界的可行性... 但万山月从来不是个冲动的人。 他十分隐忍，习惯了伪装，习惯了潜伏，习惯了将一切都压在自己强大坚韧的神经之下。 等到万全的时候，才会一击必杀。 到底是什么让公西染如此自信的缠上云青彦，他认识的公西染善良又邪戾，温润而又孤傲 他对心善的人会点到为止的施以援手给他们选择的机会。 对待内心龌龊的人又比地狱中最恶的鬼还要邪恶残忍。 他对待不同的人有时会亲切，有时会坚毅，有时会笑的人畜无害，又有时狠戾，带着达目的不罢休的疯批... 他好像有许多面。 独独，愚蠢与他沾不上边。 万山月自然知道性格很可能是对方的伪装， 能伪装到毫无痕迹的人是最为可怕了... 饶是万山月活了那么久，他依旧看不透他。 最可怕的是这人面对敌人下手又快又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将自己最脆弱的部位暴露在敌人面前。 他似乎从不恐惧死亡，只恐惧死之前未能和对手同归于尽... 这也是万山月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想与他为敌的原因。 再忍忍，既然知道《生死簿》在公西染这里，总有撇清自己又拿到东西的办法... 如果这家伙真是个颜控，牺牲色相勾引他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从兄弟到道侣，不过是更进一步的事...... 先蛰伏，再详细计划...... 万山月思绪万千，五味杂陈的翻开《生死簿》。 面容由隐忍的波澜不惊，瞬间变得大骇，纵使他在外人面前喜怒不形于色惯了，此刻也被上面的信息震惊到。 他立刻合上《生死簿》，像烫手一样还给了公西染。 眼睛盯着公西染，眼神中有戒备，也有感慨...... “所以你知道我为何来此...对吗?” 公西染用手撑着头，朝万山月轻笑，不嘲讽，也没有傲慢，只有宁静与平和， “我说过会帮你，你为什么就是不信呢。” 然后将《生死簿》再度递给万山月，“再打开看看。” 上面写着：“白知乐，（上古1564—1580）七脉神算一脉传人，魂魄不全，无法投胎。在冥界被功德润养两万载，将于世界历3374年再度轮回入人间......” 生死簿上没有生平，说明对方的命运还未成定数。 万山月认真看完后抬起头，将生死簿还给公西染，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所谓祥和教也是你弄出来的？” 第185章 公西染的谋划 “我查过冥界中存在人间相关的所有文鉴，根本没有所谓祥和教的来源，而写在档案上的东西太过概括，没头没尾，就像是人刻意给它安个出处。 你图什么？难道只是为了给云青彦制造点绊子再英雄救美？” 公西染截住他的话头：“是，也不是......” 这似是而非的谜语人回答让万山月大为恼火。 他当了一辈子优秀的谜语人，如今让别人谜语了，能不气吗。 可他又不能把公西染怎么样，除去对方的身份。 白知乐是万山月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很早就死了。并没有资格入轮回。 这才是万山月来冥界的原因。 他听说用《生死簿》蕴含天道之力，可以改写人的命数，命数可以改，把残魂改完整也一定可以...... 他知道改变命数相当逆天，将会付出极大的代价，但他也愿意一试。 可此刻，公西染用天道之内的办法解决了这件事。 那么公西染对于他，是有恩的。 万山月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也不是个恩将仇报的畜生。 “算了。”万山月的目光落在水镜上，声音平静， “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如此处心积虑的讨好我是因为你所知道的未来我很重要吧......” 公西染墨眸轻弯，唇角漾起一抹弧度。 他笑的很好看，如寒冬暖阳，自冷冽中带来希望：“为什么不能是帮朋友实现夙愿呢？” “得了吧。”万山月骂骂咧咧：“无利不起早。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但你似乎太敬业了些。冥界给你多少工资？够玩命？” 见万山月还在试探自己，公西染清冽的笑了起来，接他之前的话头，道：“弃婴世界的汪老太并不是我指使的，而是入侵鬼怪世界的那些东西指使的。 我本来可以拦截，但想想觉得又没什么坏处，便睁一眼闭一眼。 可如果她只是一个人或者没有背景，人们就很难产生相关联想。 但是有了一个未知的教派便不同了。 未知会让人记忆深刻，产生脑补，更会对一切相似未知心生防备。” 听到这里万山月也恍然大悟，感情这家伙是在给顾司打预防针。 有了汪老太的前车之鉴。 之后再出现任何不利于云青彦的话茬，顾司都会默认为祥和教的势力制造的诋毁。 这人也算计的太远了...幸亏刚刚自己理智，没有动手...... 万山月一阵后怕。 停止试探，他平静的拍拍公西染的肩：“行，我不问你要做什么了。等你需要用我的时候知会一声便好。” “倒是真有一件事要你帮我。” 万山月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听对方继续说道：“我记得你能撕裂空间，想让你帮我给地狱里的那位送些东西。” 万山月语气算计得说：“撕裂地狱要耗很多修为…” 他才不给公西染白干，先抵个人情再说。 却见公西染悠然道：“哦，白知乐去中转世界了。” 万山月呼吸急促，瞳孔猛烈震颤，但早历经过无数风雨的他很快就逼自己冷静下来。 “刚刚生死簿上没有...” “刚给你看的那是生薄。”公西染叹了一声，再度打开生死簿。上面赫然写着：“白知乐，于世界历3390年自尽，进入鬼怪世界，寿命未定......” 万山月看见自尽这两个字当场石化，压着一肚子的骂骂咧咧，恨不得在白知乐轻生前冲到对方面前给对方几十耳光，把他打清醒，让这家伙珍惜生命！ 不过寿命未定...意味着还有转机。 可，冥官干预正常的鬼怪世界是违背规定的... 忽然，他希冀的目光看向公西染：“你跟我说这些是支持我去干预？” 公西染怪异的看了万山月一眼，在他脑袋上曲指一弹：“平时脑子挺好使的，怎么突然就傻了？冥官怎么能干预正常的鬼怪世界呢？如今鬼怪世界动荡，我们是维护鬼怪世界的秩序以提前预防未来的大劫......” 万山月也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真是关心则乱，竟然连自己的节奏都忘了。 支持也不支持重要吗？平日里规则这种东西又怎么会限制住他。 规定冥官不能杀人，他还不是看着不顺眼就杀了。 现在和过去其实并没区别。 只不过多了个他...... ...... 鬼怪世界。 轰隆隆—— 劫雷劈下。 顾司渡劫成功了，他低头看着宗师境的自己感到不可思议。 身旁的“云青彦”对他微微一笑，如清风拂面，眼中满是赞许：“不错，你如此勤奋，很快就能更上一层楼。” 虽然“云青彦”在对他笑，但顾司总是感觉对方对他有隐隐的畏惧。 他有些自责，都怪之前的自己太猛太强硬了... 看来以后一定要对他温和一些，清除对方对自己的心理障碍。 没事没事...来日方长... 顾司如此安慰自己。 而“云青彦”也感觉自己找到了稳妥保命的方式。 那就是装病。 只要自己一装病，那杀神什么都不管了，对自己百依百顺。 他在识海呼叫主鬼怪：“杀神的满意度多少了？” 叮—— 意识传来主鬼怪的声音：“80很久没动了，你努努力，不行就变被动为主动！” 境界提升都没加满意度吗？什么情况？ “哪那么容易。” “云青彦”腹诽着，我那几十个兄弟有一半都是主动死了。 “嗯？你再质疑我？”主鬼怪的声音蓦的冰冷起来。 吓得“云青彦”一抖，“奴，不敢...” “他的满意度再不涨，你就领死吧！换别人来！” “主人不要啊！”“云青彦”吓的快哭了。他知道主鬼怪的话是真的。 这个主鬼怪残忍残暴，他这样的衍生存在，不过是对方的奴隶罢了。 没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他，只要有鬼力，这世界就还能有无数衍生存在诞生。 “你尽快吧，再给你三天时间！”主鬼怪收了线。 “云青彦”的心却凉了半截，三天？怎么可能够...他能有如今的成绩都是靠循序渐进不着痕迹的一点点讨好... 但他根本没有反驳的资格。 死定了... 这么多年来，他那么勤奋努力的模仿别人，收割超度者，只不过是为了活下去。 为什么啊，为什么他那么倒霉...要生为鬼怪世界的衍生存在。 还生在这么残暴的鬼怪手下做牛马... 想到自己逃不脱的死亡结局，他怕的浑身发抖...... “你怎么了？” 极端的惊惧之中，顾司的声音仿佛压死“云青彦”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白眼一翻，吓晕了过去... 第186章 云青彦满意度99．9％ 顾司只是突然发现“云青彦”抖的厉害，关心的问一句，没想到对方直接晕了。 他赶紧冲过去接住对方，抱着对方琢磨，是不是阴气综合症犯了。 怀中的人在昏迷中依旧眉头紧皱。 他在意识模糊间感受到温暖的怀抱，虽明知这个怀抱并不是真正属于他的，却依旧有些眷恋。 就让他当成属于自己的吧。 反正自己也要死了，就做一次梦而已...当做自己在这个世上，也曾有人在意过...... 顾司抱着他回了房间，将他在床上放平，盖上被子。 他在这个世界待了一年多，除了修炼之外和云青彦打交道的时间很少。 这个云青彦怎么说呢，挺疏离的。 如果疏离可以理解，毕竟失忆了。但对方又总是带了点讨好意味的关心他。 比如会让那些弟子在他修炼的时候端着瓜果吃食候在一旁。 如果这两个点分开看倒是没什么。 合在一起就有点违和了。 当然也可能是云青彦自己很矛盾，想相信自己，又不太喜欢自己强势的性格，所有又疏离又客气？ 他也考虑过对方是假的，但如果是假的又怎么能指导自己修炼呢？ 总之就很奇怪。 直到刚刚，他终于想明白了。 他的认知应该又在不知不觉中被改变。 因为他根本不可能这么快提升境界！ 自己从大通到洞玄，吃了个洞玄九阶的羊魃才提升。 按万山月的话，羊魃并不是一般的兽类，它由超脱之后的兽类白骨遇到机缘所化，所以含有气运与功德。 可以增加修为。 他在地狱修炼，虽然没有时间的概念，但是按照体感，至少也有一年多了。 境界的提升应该是一重难过一重。 一年加上羊魃才能提升到洞玄的人，在鬼怪世界光靠练怎么可能一年到宗师境？ 所以这所谓的境界提升一定是假的。 就是不知道这云青彦是也被改变了认知。 还是，也是假的... ...... 主鬼怪看着屏幕上，云青彦99.8%的满意度，兴奋的搓手。 再加0.2%，这人就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了。 他赶紧朝那个空间的存在传输的意志。 加强服务业务能力！务必对云青彦百依百顺！！！否则你们都得死！ 鬼怪世界被强行劳役的存在腹诽：还用你说，让他不顺心的早都死了！ 鬼怪世界的另一个空间， 云青彦，很无聊。 俗话说饱暖思淫欲。 吃饱喝足享乐够了，就觉得很无聊的。 无聊之余，他去了藏书阁。 藏书阁的弟子很恭敬，比当初他在宗门时的那些弟子还要恭敬。 不要以为修仙者就很高尚，越是活得久的越是冷漠。 修仙世界比凡人的世界更残酷，因为只要你比别人强，就能视他人为蝼蚁。 上层的人或许还在乎些表面的颜面。 而那些在底层挣扎的蝼蚁数量多，德行也差。 资源就那么多。 为了活，也为了，成为俯瞰别人的人上人， 每个人都想拜入高门提高身份。也想把别人的灵宝，丹药，修炼的福地据为己有。 去偷、去抢、去欺骗，出卖朋友、亲人、良知、肉体都很正常。 他长得好看，但漂亮在没有实力前却是怀璧其罪。 从他初露头角开始，他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人在他食物里下药，想以此作胁，企图从他这得到好处。 那些人中不乏他宗门的弟子，也有师叔师伯师兄师弟... 仁义道德伦理纲常不过是笑话。 不过，最终那些人都归为尘土，他还活着。 一步步成为了如今的云青彦... 过去，他每天绷着个脸倒也不是真的为了装世外高人，只是有点麻木。 他活了很久很久，已经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日出日落只是一个状态。 他看人，生老病死。看国家，繁华衰败。 他身处其中，内心却感受不到一丝波澜。 他看着庸人忧天自扰，常常在想，芸芸众生，上面的，和下面的又有何不同。 碌碌的为名利奔波一世之后终为尘土，投胎之后，周而复始，真是愚蠢而无意义。 他以为自己会一直麻木下去， 直到他遇到了一个人。 那人刚出现时就像初展头角的自己。 但顾司固执又恣意，从不虚与委蛇，也不畏惧强者。 他面对强权，哪怕遍体鳞伤也不愿妥协换取虚假的祥和。 很愣也很蠢。 在漫长的岁月中，云青彦不是没有见过骨头硬的人。但再硬的骨头，都会在屈辱与死亡前变得圆滑。 起初，他把他当漫长人生中的一点小乐子，想看他能撑多久。 还和云乘遥无聊的打起赌。 可，他没想到云乘遥为了赢得那一箱灵果，竟然出老千，用化术扮作自己去了宗门收了那家伙为徒，妄图给顾司撑腰。 他为了不输，也忍不住使绊子。 禁止云乘遥再来接近顾司。 更没想到，即便没了云乘遥的庇护，那家伙依然能做到千年万年初心不变。 他看着顾司一步步在无人相助的情况下修炼成材，将昔日欺辱过他的人一个一个踩在脚下。 从名不见经传，到实力榜上有名。 而他呢？他是什么身份？ 不过是一个顶替了云乘遥身份被拆穿的跳梁小丑。 顾司成长路上的磨难有一半都是他给的。 知道真相后，顾司不再黏着他，也不再像过去一般敬爱他...... 他甚至离开宗门远走他乡，不再见他... 名声地位资源，顾司一如既往不在意... 他以为这就是结局。 但并不是... 想到后来和顾司一起的日子，云青彦不自觉的扬起嘴角， 这次，他会帮他成长起来，顾司生命中每一个重要的日子都会有他！ 叮... 云青彦满意度99.9% 主鬼怪原地蹦了起来，就剩这两个了... 他兴奋到牙花子都龇起来了...快，赶紧到100%！ ...... 藏书阁倒是复刻的挺像。 找了个位，刚坐下，便有弟子给他沏茶。 一个新刷新的“顾司”也拿着一本高阶修炼的书，怯怯的问：“真人，这上面的东西，我有些看不懂，您能跟我讲解一下吗？” 云青彦头都没抬，扔下一句：“看不懂就别看。” 他们还是很尊重他的，他拒绝，他们就立刻退下且不会再出现。 比那些心藏腌臜的修仙者老实太多。 满意度99.9%的云青彦对他即将面临的危机毫不知情，随便拿了本修炼的书打开。 同时，主鬼怪开始加大法力输出，篡改云青彦的认知。 第187章 喜怒无常吗？ 云青彦满意度89%... 云青彦满意度67%... 云青彦满意度33%... 云青彦满意度0%... 刚刚还兴奋不已，赌上一切鬼力，努力改变云青彦认知的主鬼怪看着短短一分钟从99.9%直接下降到0的满意度时。 他的心率仿佛也没了。 他觉得一定是那些存在在搞事！ 一般来说，鬼怪世界的衍生存在并不是npc，他们就像大千世界的平民百姓，并不知道世界的真相，像蜉蝣一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存。 最开始主鬼怪也没打这些衍生存在的主意，因为他控制这些衍生存在的意识也要浪费鬼力。 奈何人类的欲望太贪婪。 有人想万人来朝。有人想万万人之上让每个人都跪舔他... 幻境总有缺陷不够真实，npc当演员完全不够用不说，还可能因为刻板穿帮。 没办法，主鬼怪只能把所有衍生存在全部抓起来。 为了节约鬼力把他们猛猛集训，告诉他们不听话就得死。 蝼蚁尚且偷生，怎么会有生灵想死呢？ 但总有些不知死活的企图反抗，坏他大计！ 主鬼怪，赶紧打开空间视角，看看是哪个杂碎干的好事，他不仅要将这个杂碎碎尸万段，还要把他的朋友亲人全部当着他面碎尸万段！ 然而， 云青彦一个人坐在藏书楼。 身边一个人都没。 叮——云青彦满意度-10%... 他的满意度还在下降！ 眼看云青彦的满意度像大卡车冲下山坡那样无法挽回。 主鬼怪只能抓着头发继续加大鬼力改变云青彦认知，嘴里碎碎念——这里真好，你想到什么就能看见什么，看见的就是你想要的模样，没有什么不让你满意... 叮——云青彦满意度-200%... 主鬼怪悬着的心快死了，他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混账！你这么小肚鸡肠喜怒无常的吗！！！我花了那么多鬼力，那么多年才到百分之99.9%一瞬间就-200%？？？这里究竟是哪里让你不满意了！！！” 然后他又赶紧向那些存在咆哮着吩咐：快去讨好他！！！ 这些事云青彦自然是不知道。 他的满意度下降源于他被书中的内容惊呆。 这种牛头不对马嘴的东西真是自己脑子里的吗？ 人要吃饭睡觉喝水拉屎是常识，不用学也会知道。但这本书写的用粗俗的语言形容一下逻辑大概就是，人要吃屎，然后拉饭。 写这书的人绝对脑子有问题。 修炼的事情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云青彦写了一辈子修炼的书，一向以严谨着称，这错误他决不能容忍！ 那时，他只是有一点点不满意，毕竟他对主鬼怪并没有太高的要求，这些只能靠借助他人能力行事的杂鱼，能有什么水平？ 跟顾司相遇后，他的脾气好了很多。 所以他善良的不打算要求太高，只是想把书里的内容改一改，改成正确的。 但，与此同时，他能隐约感受到一股力量在篡改他的认知，那股力量很努力，一直在努力的将人要吃屎合理化。 不断的告诉他屎很香，大家都这么吃。 他！当然拒绝承认！ 因为这东西可是标明是他写的，他承认不就是在侮辱自己吗？结果反抗的结果就是他的头就像被电钻钻那般疼。 那个时候，他就想把操控这股力量的家伙找出来，将他脑袋捅上三千下。 这股力量孜孜不倦的努力。 云青彦的满意度跌跌不休的下降。 这就是他满意度下降至负数的原因。 如果不是主鬼怪没鬼力继续篡改认知了， 以云青彦的性格，满意度大概能下降到-无穷% ...... 另一个空间。 "云青彦”已经醒了，他听到顾司在他身边忙前忙后的动静，又感受到对方坐在他身边。 不敢睁开眼睛。 怕眼泪忍不住，然后被拆穿身份杀掉。 但身体又控制不住的抖了起来。 “很冷吗？”耳畔传来顾司的呢喃，那人温柔的给他掖好被子。 “云青彦”紧闭着眼，眼泪控制不住的从眼睛滑落。 有人用手指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声音柔和而蛊惑：“再不醒，我就直接剐了喔...” “云青彦”吓得一个激灵，眼睛蓦然睁大，跳起来下跪，埋头开始磕：“杀神，不要杀我！我不想死！！！” 其实，顾司只是试探一下，因为对方睫毛抖得很快，心跳得也很快。 种种迹象都表明，这家伙面对自己时...很紧张... 云青彦遇到自己会紧张吗？ 不好说，毕竟自己在对方失忆后确实太强硬了！ 顾司就随口诈一诈。如果“云青彦”不是云青彦应该也不会听懂这个剐是什么意思。毕竟只有假的“云青彦”才会在主鬼怪的运作下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嗯，很好，诈出了大鱼。 “云青彦”声泪俱下的求顾司不要杀他，说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打工仔，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十四岁的妹妹... 顾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可以不用这张脸跟我说话吗？” “云青彦”边发抖，带着哭腔喊：“其实我的脸没有变...应该是你的认知改变了...” 他抖的太厉害，他旁边的桌子都被他抖得“砰砰”响。 顾司被吵的有些烦，“别哭了，你胆子这么小怎么当鬼怪。” “云青彦”吓的赶紧仰头看着天花板，妄图止住眼泪，不断吸鼻涕， 但是眼泪还是不停的顺着眼角一滴滴的掉。 他边忍泪边解释：“我不是鬼怪，我是主人的奴隶......我也不想来，可其他合格的都被你杀完了......” 顾司还是第一次听说鬼怪世界还有奴隶？ 但很快他就想明白了。 就像人间的灵气会产生人和万灵一样，鬼怪世界也会产生相应的存在，被称为衍生存在。 按道理衍生存在并没有任务的概念，他们有自己的意识，碌碌无为的活着。 与鬼怪世界伴生，或死于寿命终结，或死于鬼怪世界终结。 看来他面前的这个就是衍生存在，不过被这里的主鬼怪奴役了。 第188章 没有人权的衍生存在。 这就是鬼怪世界主鬼怪的权力，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根本不顾及他人的感受，也不用考虑后果。 他们可以对自己的行为没有任何约束和责任感。 所以遇到不干涉存在生活的主鬼怪还好，至少他们还能苟延残喘到鬼怪世界结束。 遇到像这个世界的主鬼怪，只能让衍生存在感到非常痛苦和无助，却又无法抵抗。 就像平民不能反抗在位的领导者是暴君那样无力。 只是，同情对方并不能让主鬼怪放过自己。 顾司敲了敲桌子问：“我跟你的对话，主鬼怪会知道吗？” “云青彦”怯怯的指了指天上，“主人能看空间画面，还能读取你记忆...没有看也不读取的话应该不会知道。” 看来想瞒住主鬼怪是不行的。 索性不瞒了，抓紧时间放心大胆问。 “我问你答。你知道关于你扮演的角色多少记忆？” “云青彦”边点头边答：“并不多，主人说无法读全对方记忆，而且那些记忆在你这好像不太好用...所以主人给我总结了失败案例，让我自由发挥...” 顾司本意是想打探下云青彦是不是真的失忆，听对方这么说，感觉坏了，云青彦恐怕真失忆了。 他拔出了腰间的菜刀。 “云青彦”吓得浑身像筛子一样抖了起来，猛猛磕头哭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从来没害过你啊...” 就算现在不杀他，鬼怪世界结束，他还是会死。 顾司的心情很复杂，可杀了就真有用吗？他这一路杀来，也没能杀出破绽，反而把空间杀得越来越精密。 “如果你违背主鬼怪，被主鬼怪知道，他会杀你吧？” “云青彦”瑟瑟发抖的答：“会...” “那他怎么杀你？” “云青彦”已经快崩溃了，他发现他好像没有活路，就算杀神放过他，他还是会被主鬼怪杀掉。 他伤心的边哭边喊：“当然是趁四下无人撕裂空间把我招回去杀了，然后在让别人顶替我...” “这样吗？如果你想活，那你现在去四下无人的地方吧。” “云青彦”并不觉得杀神是想给他活路. 但仔细想想，人家凭什么给他活路，他的前辈们，哪个不比他训练有素，业务精湛，哪个不比他优秀，比他强，可他们都被杀神杀掉了... 可虽然他不行，但他还是不想死啊... “云青彦”看着顾司手里的刀也不敢违背对方的话， 不违背，晚点死。违背，恐怕现在就要死。 他边哭边往无人处走。 顾司站在他身后看着他， 在顾司的视角，他看见的是一个“云青彦”哭哭啼啼，孤独的与他渐行渐远。 那种铺面而来的委屈与孤独感让顾司心口有些发紧。 虽然他知道不是他，但心依旧微动。 他忽然明白小说里为什么那么多人要给白月光找替身了。因为两个相似的人真的能让人不经意就爱屋及乌了。 可顾司不会爱别人，因为云青彦无论是在他心中，还是在人群中都过于出众，他有颜，有实力，还努力。 任何存在都及不上他分毫。 顾司忽然开口喊他：“你叫什么名字？” “云青彦”愣了下，不懂顾司的意思，但还是老实答道：“我叫奴151...一般,主人都是直接喊我151...” 真是抽象的名字。 顾司问他名字本来是想给他点体面，让他最后的时间不是别人替身。 但现在觉得...这体面估计是给不了。 不然让他怎么喊？ 喊奴？还是喊151？ 感觉都和侮辱没两样。 算了算了。 在顾司的思绪翩飞中，151说话了， “杀神，我死了以后，下个来的可能就是我妹妹153了，你杀她的时候可以痛快点吗...别折磨她......” “？” 顾司对151的话有些诧异，自己难道是什么残暴的人吗？算了，都喊自己杀神了，阵营不同也没办法。 “走吧。” 见顾司没有答应他，151眼中最后一缕希望也熄灭了。 闭上眼浑浑噩噩的朝无人之处走去。 ...... 主鬼怪气疯了， 继云青彦的满意度跌至负数后，顾司的满意度也跌到了0. 他切过空间画面一看就正好看见奴151背叛了自己。 一怒之下，他让下属把正在地牢里培训的奴153，也就是151的妹妹，还有151的爷爷拖了出来。 151的爷爷满脸沟壑，已经很老了。 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开始不断磕头求主人原谅。 而153是个十四岁的少女，穿的破破烂烂的粗布衣服，勉强遮住身体，身上脸上都黑乎乎的，只有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看着爷爷磕头，一脸惶恐的跟着磕头。 他们这些衍生存在，只有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才能有资格清洗，穿到好衣服。 其他时候就要一直背诵学习主鬼怪传给他们的各式资料，随时准备着。 变态的不仅仅是主鬼怪，还有超度者。 有的超度者做了一辈子底层，想当人上人想疯了。 有了一点权限，就化身为恶魔，以践踏贱民的生命为乐。 主鬼怪为了营造让对方满意的氛围，就会推出这些衍生存在，以他们死亡前的痛苦挣扎，求得更真实的氛围，满足那些家伙的变态需求，提高满意度。 所以说谁是人，谁是鬼呢？当恶念蔓延，欲望不受限制的张开。 众生皆鬼。 主鬼怪看了老人一眼，老废物，本就没什么用。 又看了一眼小女孩， 小女孩边磕头，边因为被莫名其妙的突然被提出，疑惑而偷偷抬头看他。 就这一眼，主鬼怪火气蹭的上来了。 贱人，磕个头都要心猿意马！是看不起他吗！！！ 贱奴也配背叛他！这些天生的贱人就该被他支配！！！ “把她洗干净送我房间！”他要对这看不起他的贱人施展十八般刑具。 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主人不要啊！孩子还小！”老人明白了什么，浊黄的眼睛流下浑浊的眼泪。 主鬼怪嫌他聒噪，直接割了他舌头， “扔到炼石炉。”主鬼怪朝下属吩咐。 第189章 尊者 关于拿衍生存在炼制灵石的事，主鬼怪其实是看不上的。 因为衍生存在寿命都不长，鬼怪世界时间中两年不到就能达到成年的模样，最多五年就老死了。能提炼出来的灵气太少了。 还不及炉子损耗。 但现在主鬼怪管不了那么多了，一是愤恨，二是苍蝇再小也是肉... ...... 151在无人之处等了很久，主鬼怪也没有让人押他回去。 在无尽的恐惧中等待死亡是极其可怕的事。 此时，他甚至觉得，让顾司杀掉他，或许更痛快... 漫长而看不见希望的等待，让他丧失了所有勇气。 他瘫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他也不怕顾司了，开始带着哭腔的咒骂他，“你想要什么这里都能给你，你为什么不好好呆在这呢！吃的喝的权力实力喜欢的人都有！你为什么还不满意！你为什么这么贪心！” 151喊的真情实意，他的话也是所有这个世界的奴的共识。 这些都是身为奴的他们求之不得的， 如果能在这样的世界生活一辈子死去，哪怕是虚假的，他也愿意。 假的，能假一辈子， 何尝不是另一种真实。 顾司没理151，他安静的潜伏在一个漆黑的洞穴里。 顾司并不恨他，因为151，乃至之前被自己杀的那些存在，不过都是无法反抗的棋子。 他们会这样认为不过是他们从未见过光明，也未见过真实。 而该死的是身为始作俑者的主鬼怪。 他的心很躁动，杀心四起。 生前受过冤屈的主鬼怪，真的值得被无条件救赎吗？ 如果超度者是为了功德活命与主鬼怪各取所需。 那衍生存在呢？ 他们生而于此就欠主鬼怪吗？ 这鬼怪世界好像也不是主鬼怪造的吧...... 忽然空间一阵扭曲。 两个戴着面具，穿着西装的人从撕裂的空间走了出来。 那两人脸上的面具是白的，眼耳口鼻全是白色，连个气孔都没，将脸包的严严实实，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呼吸。 151看见这两人，就连哭都不敢哭了，像一条乖顺的狗，耷着脑袋跟在他们身后。 而另一个装扮和151一样的“云青彦”从两人身后走了出来。 就在两人换岗之际。 顾司从暗处窜了出来，一个猛牛冲撞，将四人，全部撞入空间。 然而空间之后，有十个戴着白色面具的人，他们手持大砍刀，把顾司包围了。 这种情形顾司早已预判，毕竟主鬼怪能读取他的记忆，所以他的谋划，对方肯定也知道，提前埋伏也是正常的。 顾司从后腰上抽出菜刀。 他没用151给他的剑，因为既然认知能被改变，那剑为什么就不能是咸鱼呢？ 而这把菜刀是他看着厨房里的衍生存在用着切了好久的菜，别人切个菜总不至于欺骗自己吧。 所以他就抢来了。 151见此场景，反抗都不敢反抗，跪下后匍匐在地，喊：“尊者...” 听到这个称呼，顾司也明白，看来这十个面具人都不是主鬼怪。 另外，主鬼怪肯定不是修仙者，甚至连修行者都不是，否则藏书楼怎么连本像样的修炼书都没，只能靠改变认知来完整世界。 尊者，怎么听都像什么邪教组织成员。 不会就是那个渗透进来的祥和教吧！！！ 想到这里顾司兴奋起来。 “炙焰熊熊，焚天毁地...”尊者们举起砍刀，指尖捏诀，口中发出晦涩低沉的吟唱， 一股强大的能量从砍刀中迸发。 天空与地下，密密麻麻的纹路蔓延开来，妖艳的红色火焰如红莲绽放。 瞬间封锁了顾司的所有去路。 顾司就静静地看着他们的动作，猜测这应该属于五行术的一种。 主鬼怪不是修行者，手下的存在却是。恐怕这些人也并不是主鬼怪的手下，而是身后的人。 顾司并不知道怎么破除阵法，但来之前他在地狱走过一遭，并且一步一个脚印的努力修炼，所以承受能力已经今非昔比。 他顶着灼热，闪身穿过火焰。 手起刀落， 一刀一个， 两刀两个... 五刀五个... 嗯，这些尊者不过如此... 之前，尊者们并不知道他们要面对的是怎样一个杀神... 这源于空间的角色扮演者本就不是很强， 所以当主鬼怪向联盟求助说他的世界来了个疯批见人就杀，还杀了本世界的联盟驻守者时，他们也不过认为是废物主鬼怪大惊小怪，没有重视。 恐怕就是驻守者大意了没有闪罢了，他们十个出手，什么玩意都能给他烧成灰！ （那个被顾司用树砸死的就是联盟驻守者。） 直到现在，他们才如梦初醒。 这真的就是个疯批！！！ 可惜为时已晚，火缭的顾司浑身散发着焦糊味，他仿若不知痛苦，踩着最后一个尊者的脸，俯下身子，用菜刀划着他的脸，阴恻恻的问：“祥和教？” 尊者当然不知道顾司口中的祥和教是什么。 但这个疯批的脸他认得。 联盟里这人的照片被贴的到处都是。 这是他们的目标人物之一！！！ 可恶，之前的驻守者为什么没有传消息回去！！！ 不是说这个家伙最开始是普通人，很弱吗？ 这叫很弱？ 冰冷的刀锋，又在他的脸上划了几下。 他在做什么？ 这疯批竟然在撬他面具！！！ 尊者顾不得多的！不能让对方发现他的身份， 他猛得一挣，自爆了... 化成一片鲜红的火光，哪怕顾司反应极快的后退了五米远，依旧被灼得满脸漆黑。 要是没退，恐怕自己就要被烧化了。 这火有点厉害啊，顾司懵逼的，用袖子擦了擦脸。 这些邪教组织洗脑也厉害，竟然宁愿死都不招供！ 顾司偏过脑袋去看151：“那是你妹妹吗？你带着她走吧，我只能不杀你，但也救不了你们。” 151茫然的看着顾司，忽然大叫一声：“小心！” 顾司说话时并没放松警惕，反手就把偷袭的人按住了。 “怎么你妹妹被洗脑了？”在顾司眼里，这两人外表都是“云青彦”他根本分辨不出来区别。 151摇头说：“他不是...他也是尊者...” 听见尊者两个字，顾司就又兴奋了！ 他刚扬起刀， 砰—— 尊者又自爆了。 妈的，这些家伙...死的快得过分了... 第190章 看来你这办法不行啊 顾司用袖子擦干净脸，他有点烦躁，因为他发现这个空间并没有主鬼怪。 而是一个独立的空间，什么都没有。 就像一个无门无窗的房间。 那些尊者死了后都化为了火焰。 烧得很凶，灭得也很快。 顾司围着空间走了一圈，没有找到出口。 151还在顾司杀了11个尊者的震撼中久久不能回神。 在151心中，尊者就是神明一般的存在。 主鬼怪为了给他们洗脑，常常会给他们播放反抗者的无数种死法。 一般都采用先扬后抑的方法。 无论是多么嚣张的存在，还是拿着灵宝飞天遁地不可一世的修仙者， 他们前一秒还意气风发，下一秒便被降临的尊者碾成飞灰。 一部部影像，将他们反抗的心也一起碾碎。 可就是这样弹指能将人碾成灰的存在。 竟然被这个疯批用一把普普通通的菜刀砍了？？？ 尊者...原来也不是无敌的存在啊... 刚刚那句“小心”，不过是下意识就喊了出来。 151第一次仔细打量这个杀神， 不过是十六岁的孩子，清隽秀丽的脸上还带着青涩， 他握着菜刀的手上满是血痂和伤痕。 露在外面的皮肤上也尽是伤痕。 可他从未显出痛苦的表情，就像他在鬼怪世界一天自觉的练23个小时功从来不喊苦一样。 原来修炼真的可以变强吗？ 顾司用手臂擦了一把汗，开始抡起菜刀砍墙。 砰砰砰—— 墙面纹丝不动。 顾司很执着，继续砰砰砰的砍。 虎口的血痂裂开，染红了刀把，他也仿若未觉。 真是个疯子。 “你就这么想出去吗？”151始终不能理解一个人的心志为什么能如此坚定。 因为刚刚151出言提醒，顾司对他敌意更少，便随口接了句：“我要带他出去。” “他？就是云青彦吗？真羡慕他，有你这么厉害的人愿意为他奋不顾身......” 顾司怔了下，自己厉害吗？比起刚来鬼怪世界确实厉害了很多， “你错了，这世界的一切都是有因果的。你不该羡慕他，应该羡慕我。如果没有遇到他，我或许连存在到现在都难，更不可能修炼到这个境界。所以，我为他做的一切都是他应得的。” 151听不懂顾司说的因果，只知道，那个人一定是个极其重要的人，重要到这世间的一切欲望都无法代替他的存在。 就像他的爷爷和妹妹那样重要，如果不是他们的陪伴和鼓励，他这样胆小的人哪有勇气活到现在。 可他最终还是选择当一个贪生怕死的软骨头，背弃了他们... 他们一定会被主人惩罚。 想到这里，151忽然跪下，朝着顾司砰砰磕了几个头。 如果之前151磕头是慌乱的，而这几个头则磕得是郑重的。 顾司一脸莫名其妙的瞟了他一眼，继续砍墙。 “你这样是出不去的，你帮我救我爷爷和妹妹，我告诉你怎么出去。” “我救不了他们，我也不喜欢被人威胁。”下一刻，顾司的刀架在了151的脖子上：“你说你知道怎么出去？那就赶紧说，早点出去你还能自己救他们。” 151被顾司突如其来的转变吓傻了。 刚刚顾司杀了所有人却没有杀他，让他心存妄想。 他顶着他重要的人的脸和顾司在一起过了那么久，对方一定是有一丁点在乎他的。 刀架在脖子上，151才幡然醒悟。 那些死去的前辈，可都顶着“云青彦”的脸... 虽然不知道这人为什么留他一命，但绝对不会是因为这张脸。 确实，他的失败招致而来的灾祸，应该自己去处理，顾司能做到，他为什么不能做到？ 想到这里他仰天喊了句，“王八蛋，你个只敢躲在尊者裤裆下面的废物，有种过来啊！！！” 151喊这句话时，主鬼怪刚发泄完毕。 让属下将血肉模糊的少女拖了出去，在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然后识海里猛的炸出声音。 原本这项功能是便于自己跟正在执行任务的存在互通消息的。 结果竟然让这些蝼蚁骚扰到自己了！！！ 主鬼怪牙都咬碎了！ 什么玩意啊，胆敢如此！！！ 他不是已经把此事上报给了联盟，一般上报之后，他们很快就会派尊者处理。 后面的事就轮不到他管了，尊者出手，都是灰飞烟灭的。 所以他也没机会把被解决掉的人炼成灵石换鬼丹。 这家伙还能说话... 难道，尊者失败了？？？ 怎么可能！！！ 主鬼怪宁可相信母猪会飞都不愿意相信尊者会失败。 那可是联盟的无上尊者。 比冥府还要强，出入鬼怪世界如无人之境的联盟尊者！！！ 怎么可能会失败？ 主鬼怪拿出灵器附带的子镜，查看空间影像。 怎么没看见尊者们？？？ 那个想杀自己的疯批好像还在，提取记忆... 主鬼怪瞬间整个人都呆滞了。 尊者…他召唤来的那么多尊者就没了？ 尊者都死了，他会去送死？他又不傻！ 主鬼怪哆哆嗦嗦的掏出一张灵气充裕的白色灵符写下这边的情况，因为太过震悚，笔掉了几次才握住。 歪歪扭扭的描写完这边的情况，赶紧用火烧掉灵符。 一道红光从燃着的灵符中升起，如赤色流星般冲上天际，突入虚无。 在另一个空间的云青彦似有所感，望向红光升起的方向。 可他的视线被空间屏障遮蔽，什么都看不见。 他的反应却像什么都看见了。 他抬手朝着那个方向虚空一握。 赤色流星仿佛被什么禁锢住，悬在空中静止着颤抖，进退不得。 云青彦的长臂往回一扯。 那红光便如坠入黑洞般砸破空间，拖着彗尾，直直落入云青彦的手中。 云青彦手中抓着红光，好奇的看着。 好像是灵力？ 灵气挺充裕的，比这里虚假的食物充裕多了！ 云青彦面露喜色，激动的带上干净的手套。 搓搓搓。 跑到丹房，扔进丹炉，随便加点品质不怎么好的灵草。 指挥衍生存在生火，添材。 丹成， 灵气四溢。 云青彦捧着丹药，也不顾温度，一口吞下！ 很好，之前耗费的灵力又补回来了点！ ...... 而顾司在空房间里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人过来。 “看来你这办法不行啊。” 第191章 这个法器很厉害。 151有些懊恼。 他认为主鬼怪是个禁不起挑衅的人。 因为一点点不算忤逆的忤逆都能让主鬼怪暴躁狂怒，对他们开启无尽折磨与践踏。 没想到这种狂怒仅仅是对他们的。 对于强者，主鬼怪还是挺清醒的，竟然压根不受挑衅。 顾司则又顺着房间摸索了一遍。 倘若尊者的出现于这个世界是撕裂空间。 那为什么他们不直接撕裂到自己身边，逮着自己一顿暴揍， 而是要在这里待一会？ 撕裂空间应该也是有限制的。 那么尊者会出现在这里，说明这里很可能有什么传送阵法。 顾司的手指划过平滑的墙面，时不时敲敲打打。 ...... 鬼怪世界，另一空间。 云青彦吃饱喝足。 又开始好奇主鬼怪的能力起来。 一般来说法术是参悟天道，但不是违背天道。 比如现代科技中的电话可以对应通讯符，监控对应水镜...都不过是参悟天道后用科学的方式，脱离人为能源体，制造的另类法术。 记忆自然是可以如风如云的具象化读取。 但操作要求很高。 另外读取他人的记忆是有弊端的。因为人的大脑也是有自己的记忆秩序的。 直接读取记忆读取的多了，又不修炼记忆保护的相关法术，很容易让自己分不清记忆归属产生精神错乱。 但修炼记忆保护的法术也很麻烦，甚至比读取记忆更麻烦。 举个例子，你把一碗糖水和一碗盐水倒入同一个碗里，是将它们倒在一个碗里容易，还是在同一个碗里保持它们分开容易？ 所以记忆这个东西，大家一般是通过法器提取。 主鬼怪没修炼过，能到这个分段显然提取记忆的事做了很多，但他好像还没疯。 这意味着他有一个法器灵器之类的东西。 这玩意定然蕴含不少能量...... 云青彦盘膝坐在三米宽的暖玉大床上，如一座静谧的山峰，稳重坚韧。 手触碰着身下的玉感质地。 这世界带有灵气的东西大多是幻术，但死物是真实的凝结。 在读取记忆后瞬间凝结世界。 这个法器很厉害。 云青彦从怀中拿出敛生佩（上古七脉之一悬壶鬼医的灵宝，能修复魂魄。） 说不定能在这里让顾司恢复些记忆。 不要多的，只需要他记起他说愿意永远和自己在一起便好。 他不想再经历一次对方的疏远和冷淡... 他要让顾司一颗心全放在他身上。 在超脱与淡然的气韵间，云青彦的幽深眼眸，如枯木逢春般波动。 ...... 鬼怪世界，主鬼怪的住所。 主鬼怪翘着二郎腿坐在黄金桌子前，脸盆大的金盘子上面放满了巴掌大的鲍鱼。 十个奴，将鲍鱼切成小块，放在银托盘里，恭敬的递给他。 主鬼怪皮肤黝黑，身材矮胖，挺着个圆滚滚的啤酒肚，仿佛怀胎数月的孕妇。 身上穿着一件金光闪闪的西装，领口别着一枚硕大的钻石胸针，在灯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手指上戴着几枚镶嵌着宝石的戒指，每一枚都光芒璀璨，看上去价值不菲。他的脖子上挂着一条粗重的金项链，上面还挂着一个大大的金牌，金牌上刻着他的名字：刘富贵，仿佛在向世人炫耀着他的财富和地位。 他像是一个暴发户。 但事实上，他就是一个暴发户。 在鬼怪世界才支棱起来的暴发户。 奴仆向他呈上一双黑色的皮鞋，擦得锃亮。 鞋面上还镶嵌着几颗钻石，闪闪发光。 他也是从云青彦的空间发现原来宝石还能这么镶。 有钱人就是会花钱。 奴仆帮他把鞋子穿上后，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张开双臂，让奴仆帮他整理衣服。 时间这么久了。 那个疯小孩应该被解决了吧。 至于另一个长得极其好看的男人，也得让尊者们帮帮忙。 花了这么多鬼力，一点好处捞不着，实在难以甘心。 他离开餐厅，准备去工作室，调出空间影像。 他走到门口，正准备推门，然后发现自己夹在门缝的头发掉了。 有人碰过门。 刘富贵之所以这么小心并不是担心有人害他，如果是担心这些，不如多派一些npc保镖在这里守着。 把这门空出来不过是故意露个破绽。 他每时每刻都想找其他的人茬。 在别人对他的求饶声中，他才能找回可怜的尊严和满足。 刘富贵生前是个老好人，助人为乐，每天对人笑呵呵。 也和大多数穷人一样，倾家荡产娶了媳妇，然后勤勤恳恳打工，想踏踏实实过日子。 结果媳妇在他外出打工时，和村长儿子搞上了，就要离婚。 他花了那么多钱娶得媳妇，当然不肯放手。 他讨好媳妇，讨好丈人丈母娘。 他们虽然一次又一次收了他的好处，却依旧看不起他，辱骂他，逼他离婚... 后来，他死了， 媳妇立刻拿着他的赔偿金投向村长儿子的怀抱。 化作鬼的他在一旁看着他们过日子。 村长儿子除了比自己有钱，对她也不好嘛。 非打即骂，总喊她贱人。 但她也是很贱，明明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昂什么家务都不干，自己还得每天跪着给她洗脚，她都不满足。 可在那个人面前听话的像狗... 每日洗衣做饭像个贤妻良母。 所以，你说钱不重要吗？权不重要吗？ 怎么可能不重要，它们连人都能改变。 所以在冥府抛给他的投胎机会，与后来反冥界联盟给他能在鬼怪世界成为主宰，这两个选项中，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再投胎做一次穷人被人践踏？倒不如在这一方世界为王！ 他要这世界的所有人都不敢看不起他！ 他要让这世界所有人都不能反抗他！ 他要为所欲为！ 看见又有不长眼的人来让他立威。 他不动声色的开始召唤npC。 鬼怪世界的npC的性质大概就是和人一模一样的Ai机器人。 数量有限，可永远不会背叛他。 可在机器人面前作威作福，哪有在那些和人一模一样的衍生存在面前作威作福有感觉！ 刘富贵嘴角弯起邪恶的弧度。 第192章 疯批大战npc 刘富贵把大多数npC都用作自己的保镖。 他作为这个世界的主宰，还是很注意自己的安全的。 他手持大砍刀，一脚踹开工作室的大门。 拿着兵器的npC们从两侧鱼贯而入。 工作室里，顾司和151正在捣鼓着仪器。 他从鬼怪模拟不出修炼的书籍推测出鬼怪并没有修炼过什么厉害的法术。 通过阵法来到这后，看见这么大个机器在这里，他自然就联想到，这就是能模拟出法术效果制造空间环境的东西。 或许，也是它能提取篡改记忆。 顾司是带了点私心，想知道自己前世和云青彦到底有什么纠葛，自己知己知彼也好弥补。 结果，弄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这仪器怎么用。 正烦着，想发泄呢。 有人送上门了！ 直接手起刀落砍死两个。 刘富贵本是气势汹汹的拿着砍刀进来。 一看到那个眼熟的背影， 以及那拿着菜刀酣畅淋漓手起刀落的疯批姿态。 情不自禁的打了个颤， 骨子里的怂狗窝囊基因动了。 不！他不是怂，不过是能屈能伸。在幕后，运筹帷幄！ 大佬都这样！ 刘富贵如此安慰自己，埋着头，弯着腰，像一个圆滚滚的球一般，爬了出去。 等爬出了工作室后，顺滑的抬腿就跑，头都不敢回！ 只留下保镖们帮他拦截疯批。 顾司虽然不知道主鬼怪是谁，但刘富贵看着行头那么富贵，想想都知道这玩意肯定就是头头。 只是他被保镖们围着，一时也追不过去。 151因为没被指令重点关照，反而从人群缝隙中挤了出去。 npc除了会被植入指令外和人其实也没什么区别，会痛，会怕（这种怕源于对损坏的警告），被砍也会流血，只是血是黑色，生命力也比人顽强。 比如被顾司踩着的这个，脖子都断了，他还边嚎边挣扎着要砍顾司。 如果npc能接受指令，那总要有个能接受指令的东西吧？ 人的行为受大脑控制，那么... 顾司一拳砸在npc脑袋上。 脑袋扁了，那个npc也老实了。 其他的npc瑟瑟发抖。 在报废与背叛中，npc集体选择了休眠。 但顾司并不给他们选择的机会。 揪起一个休眠的npc开始扇耳光。 啪——啪—— 一下又一下。 事实证明脸在头上，打脸确实可以唤醒npc。 悠悠转醒的npc看见顾司，应激的开始抽搐。 一边是不能违背主鬼怪的指令逃跑，另一边是报废。 他好难。 顾司似乎看出了他的为难，给出了友好的建议：“怎么给你下达指令？告诉我，就不杀你。” 这个问题只是咨询，既没有让他违背杀顾司的指令和背叛刘富贵，同时还给他指出了活路。 在报废面前，其他话题都是可以商量的。 npc在地上用手指写下设置指令的口令：刘富贵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司嘴角抽了下，念：“刘富贵万岁万岁万万岁，我要改口令。” npc呆滞而机械的回复：“无权限。” 顾司已经猜到不会那么容易，只是随便试试。 不行就拉倒。 “那，这仪器你会用吗？” npc走到仪器前，询问：“你要学习什么操作？” 看来npc可以当仪器的说明书。 但现在时间紧迫，学习还是算了，顾司问：“能调取超度者云青彦的记忆吗？” “超度者云青彦记忆提取不完全，需要继续提取吗？” 看来云青彦真失忆了，那不知道还能不能查到关于自己前世的记忆。 前世的自己叫什么呢？也叫顾司吗？ 他抱着试试的想法问：“提取云青彦和他爱人的相关的记忆...” 话音落， 影像出现，很模糊很模糊。 就像在大雾之中。 只能依稀看见一个身着红衣的背影越走越远，没有回头。 顾司看着那个背影，他不知道他是谁，甚至看不清他的轮廓，只是心中莫名的漾出酸涩。 那种酸涩就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压住了他的一切念想，埋藏了他的心跳， 一股强烈的不甘萦绕在自己心头。 却又被无能为力淹没。 他好像穿入了那段记忆，化身为了那个穿着红色喜服的人。 他不想离开他，可他别无选择...... 太阳穴一下一下的抽痛，痛的像要将脑袋裂成两半。似乎是在阻止他的回忆。 顾司用手掌一下一下拍自己的脑袋，大声喊道：“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走！！！不想走为什么要走！修仙的人不是很能活吗？都活到这个年龄了干嘛还要委屈求全？不是怎么舒适怎么恣意怎么来吗？” 可那个人听不见顾司如今的声音。 自然也没有回头。 所以，自己抛下了他。 不管是有什么苦衷，自己都抛下了他。 啪—— 顾司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渣男。”他对自己说。 他就冲这个穿着喜服的背影脑补几千章的戏。 云青彦那样的人看上自己，那是祖坟烧高香的事，自己竟然不识时务的跑了？ 对方那么要面子的人，自己就这么扔下他，简直就是畜生行径...... 顾司还想再查些什么，忽然空间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防护模式启动...” 下一刻，顾司被挤出了放仪器的工作室，从天空坠落。 他踏风稳住身形，平稳落地。 这个空间和之前的空间一模一样。 但也有不一样的地方。 原本宁静祥和的仙门福地， 硝烟弥漫，喊杀声震耳欲聋。“仙门弟子”褪去温顺和善的伪装，手持利刃，眼中闪烁着疯狂与绝望的光芒。 他们相互厮杀，毫不留情，仿佛已经失去了理智。 鲜血染红了大地，尸体堆积如山。伤者的惨叫声和垂死者的呻吟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人间地狱的惨景。 有的人被砍断了手臂，有的被刺穿了胸膛，还有的被削去了头颅，死状惨不忍睹。 顾司有些懵。 这又是演哪出？ 他按住身边的一个正在挥着菜刀乱砍的弟子，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那人并不回答，目眦欲裂的瞪着顾司，仿佛看见了仇敌， 举起菜刀就劈向顾司面门。 第193章 去风的尽头 顾司夺过菜刀，反手砍了那弟子的手臂。 幽幽说道：“再不说，我就砍脑袋了。” 在死亡面前，所有的生灵都会老实。 那人跪在地上边磕头边喊：“别杀我！别杀我！...”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弟子眼中满是惊惶与恐惧：“防护模式启动...空间里只能活一个人...” 顾司微微皱眉：“怎么个只能活一人法？” 难道是自相残杀到只有一人，主鬼怪才会放过他们？如果只是这样，对他倒也不是什么生存难题。 “空间的所有能量将被抽走，仅剩的能量最多只有一人能活下来！” 顾司瞬间想到了【病苦】世界，没能量时的末世模样。 这些存在一定见过那种末世场景，所以才会如此癫狂。 想来所谓的能活下一个人也并不是真的能活下来了一个人，而是其他死掉的人化为了世界的能量，才能让那个人活的久一些。 刘富贵手臂上缠着绷带，在金碧辉煌富丽堂皇的大厅里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 身前是151破碎的尸体。 他终究没有反抗成功，也没有救下任何人。 刘富贵嘴角是愤怒而狰狞的笑容。 所谓，防护模式无非就是灭绝模式。 灭绝了，怎么都安全了。 让超度者的能量溶于空间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潜移默化的，类似于温水煮青蛙。 这样才能从他们身上炼出灵石。 灭绝模式顾名思义，就是让空间的所有生灵直接被抽干能量死亡。 灵石肯定是没法炼了。 甚至这种极端的方式还会因快速抽空空间能量，让仪器超负荷使用产生大量损耗。 但他管不了那么多。 他不明白为什么上面还不派尊者过来。 可再放着顾司这个疯批不管，不仅会把他的奴隶们全部带坏，恐怕世界都让他杀穿了。 命都没了，还管什么灵石损耗吗？ 天空中乌云密布，光被无形的巨口吞没，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黑暗笼罩。 空间能量开始被抽取。 狂风呼啸着，向外吹去，吹得人几乎无法站立。街道上一片混乱，互相厮杀人们停止厮杀，惊慌失措地奔跑着，试图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但在半路就被狂风吹的衣衫枯竭破碎，血肉剥离，只余森森白骨保持着逃跑的姿势坠落于地。 建筑物在狂风中摇摇欲坠，瓦片与琉璃玻璃破碎的声音此起彼伏。 天火降临，大火蔓延，吞噬着一切。 浓烟滚滚，呛得仅存的人喘不过气来， 这火似乎是想将躲避起来的人从躲藏之地赶出来。 但众人都知道被风吹到是什么下场，忍着烟呛也不肯出来。 终于，地面开始剧烈震动，裂缝迅速蔓延开来。 藏在角落的人们绝望而惊恐地尖叫着，掉进了无尽的深渊。 黑海涌上陆地，淹没了山头，将一切都卷入了黑暗的深渊。 顾司躲在一个较高的避风位置寻找云青彦的踪影。 他知道对方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然后他看见狂风之中，有人乘狂风而去。 他被孤傲与冷漠萦绕。 身着蓝紫渐变的的华丽袍子，衣襟和袖口绣着金银交织的流云纹路，在风中悠然而玄妙的飘舞。 他的头发蓄长了，用一根白玉簪子轻挽，几缕墨发从鬓角垂下，带着几分随性。 狂风疯狂的汲取着他的生命力。 鲜艳的华丽的袍子在风中逐渐变的苍白，黑色亮的头发也染上了干涸的灰。 顾司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这风不是吹的，而是吸的。 只要跟着风走，风的尽头，一定就是能量汲取后的归属。 敢这么猛的人，一定是真的云青彦！ 想到这里。他将身旁的帘幔扯下，裹在身上。 冲到云青彦身边，将另一堆厚重的帘幔披在他身上，以抵御能汲取生命力的飓风。 在云青彦微微惊愕的目光里，藏在帘幔下只露了一双清澈眼睛的顾司立刻说道：“我知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不需要相信我，你只用做你想做的事，我不会干涉你，还会帮你。” 云青彦张了张嘴，很想问他什么不记得了？ 但想想，虽然不明白顾司为什么会认为自己失忆，但或许，这是件好事。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个灵器。 这样就可以把鬼怪世界的能量都抽给自己用！ 这个空间很大，大到飞了许久都没看见边界，厚重的帘幔，转瞬便化为了飞灰散去。 站在风中他又发现这风好像也不是吸的，风口似乎在空间之中。 顾司立刻站在云青彦身后的风口，替他挡着飓风。 衣服很快破碎，露出薄韧的脊背。 或许是修炼过的缘故，顾司的后背，没有那么快白骨化。 先是皮如衰老般皱起， 接着皱巴巴的皮肤如干涸的大地般龟裂开了。 这个过程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感觉就像无数针扎在肉里，将皮肉中的水分一点一点挑出来那样痛。 但顾司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安静的咬着牙抿紧唇。 虽然他没有表露出来，但云青彦似乎还是发现了什么，手指结印，白色灵纹一道一道的朝身后打去。 那些灵纹似乎并不能抵抗飓风，飓风就像一个吃不饱的无底洞，瞬间就将灵纹吸收。 身后的高山建筑终于坍塌入黑海。 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狂风和黑海的浪声在耳边回荡。 云青彦的灵纹与飓风对抗的时间越来越短。 不知是风变强了，还是云青彦灵力变弱了。 亦或，二者皆有。 顾司干涸龟裂的脊背终于裂出沟壑，就像裂开的腊肉。 而空间的边缘依旧没有看见。 为什么这空间这么大..... 顾司有些飞不动了。 他也发现，云青彦打出去的似乎并不是什么咒印，好像就是单纯的灵力。 这风很可能不是风，不过是某种能力的具象体现。 它吸收了能量能缓解攻势。 所以自己能撑这么久。 如今这个空间的能量体就自己和云青彦了。 云青彦再这样继续用灵力，不仅增加他的消耗，还减慢了前进的速度。 速度这么慢，万一到最后，对方灵力用得差不多了，自己也没能撑住，那不就亏大发了吗？ 第194章 以冥神之名，邀你结契 顾司停了下来。 那紧随着的大批风果然没有越过他。 而是在他身后跟他死磕。 它们果然不是“风”， 自己可以以自身为它的猎物，拦住它们。 他想尝试带着“风”掉头，又怕这些东西去追逐云青彦，想想，就守在这吧。 他背对着云青彦，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没有云青彦给这些“风”喂食灵力。 顾司衣服很快干枯，萎败，如久经岁月一般脆而破碎。 他被飓风包裹，任凭“风”噬去他的血肉和生命力。 生命力一点点消失， 却做不了丝毫反抗。 他突然觉得很悲伤，很悲凉，一种无力感向他袭来。 他会不会撑不过去？ 可，如果两个人只能活下来一个。 他希望是云青彦。 因为云青彦有宗门，有万万人尊重，还有很多很多朋友。 而自己，只有他。 他想回头，再看他一眼。 只一眼就无憾了。 可他没有力气，他像是一块被抽干的朽木， 或许下一秒，他就会在这“风”中化为飞灰。 或许这世间拥有遗憾才是常态。 那， 就让自己守在这里好了。 也算是为他铺过一片路... 顾司的眼皮好重，怎么都睁不开了。 就连耳畔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黑暗，无边无垠的黑暗。 他好像没有死，意识一直忽远忽近。 像是在幻想，也像是在做梦。 梦中，他被人背着。生机如同沙漏一点一点的流逝，他不能说话，也不能动，但他清楚的知道他要死了。 可背着他的那人身体温暖的温度却一直扯着他的灵魂让他舍不得离开。 有时候也会有从不知哪来的温暖填补着他四处漏风的身体。 他能感受到背他的人很瘦，两人的骨头隔着皮摩擦碰撞，那人应该也很难受吧，可他始终没有抛下他。 或许因为眷恋，他没有死，他又感受到了疼痛，与光。 顾司睁开眼，他确实没有死， 但好像也没活。 他所在的位置不是那个空间，也好像不是鬼怪世界。 而是无边无垠的黑暗。 就像进入中转房间前的黑暗。 远处，有自带着光的人穿着黑色袍子站在那。 袍子边角上鲜艳的彼岸花刺绣很是耀目。 “你来了。” 他声音清澈而平和。 “你是公西染？” 顾司认出了对方的声音，拳头攥起，可恶，自己死了不是让他如愿了！ “你是不是在想，你死了我就如愿以偿了。可把你气死了。” 顾司一怔，虽不明白为什么对方知道自己所想，还是忍不住骂道：“你还有脸说！你他妈一个冥官这么假公济私吗？是你是这样还是整个冥府都是这样？？？” 公西染转身将一个黑色卷轴扔给顾司。 顾司下意识伸手去接。 以为是公西染写的什么东西，便打开看。 结果里面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顾司刚准备发作，就听见公西染开口道：“生死簿，生簿掌生，有推衍之能。只是以你的境界，还开启不了这功能。” “怎么，该不是你的行为被冥界抓包了，这会贿赂我，要我不要举证？” 顾司的脑回路让公西染发出一声轻笑，笑得清冷又淡漠：“你不过是通过了我的考验罢了，通过考验的人总该获得一些奖励吧。” 顾司眉头微皱：“考验？你说的是这次任务我的行为，还是我最后的选择？鬼怪世界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二者皆有。” 顾司忽然就火气上来，无数人的死亡与绝望，世界的毁灭，他心灰意冷，艰难的向死而生，竟然只是考验？ 他想揍公西染，可手边没东西，于是他将生死簿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砸向公西染。 后者似乎早有防备，一手接下，又给顾司扔了回去。 于是这冥界的第一灵宝就被两人这样抛来抛去。 “你在气什么？难道没有我的出现，你就不会经历这样的世界吗？” 顾司接下生死簿怔了片刻。 理好像是这么个理，只是过去在他心里，npc是npc，衍生存在是衍生存在。 他与他们的纠葛从来没有那么深。 如今，他第一次知道，鬼怪世界也是世界，衍生存在也有亲情繁衍，也会有爱恨情仇。他们竟然和人是那样相像。 “为什么不让鬼怪世界全部由npc组成呢？” 顾司忍不住问道。 公西染平静的望着他，似乎明白他想的是什么， “有灵气存在就会自然而然诞生衍生存在，总不能因为衍生存在有可能获得不好的境遇而断绝所有存在诞生的机会吧。” 顾司沉默着，没接话。 许久后才继续问道：“你为什么要考验我？是只有我在接受考验，还是所有的人都在考验之中？鬼怪世界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黑暗中，公西染忽而轻笑，眼中带着一丝欣赏， 刚欲开口，又听顾司打断道：“你不会是什么谜语人吧？” 公西染摇摇头说：“没人想当谜语人。不过是卦不敢算尽，畏天道无常。试问，你希望被人看透吗？” “不是说天道无情吗，你怎么把它说的像人似的，还挺小气？”顾司微顿后了然， “我明白了，天机之所以称为天机是因为机密性。而天道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死物，当天道知道天机被泄露便会重置天机是吗？” 公西染点头：“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你以后会知道。至于鬼怪世界，其实是一场选拔。 鬼怪世界和超度者，互为磨刀石，也互为刀。” 顾司感到不可思议：“磨炼他们只是为了复生吗？超度者分满后真的可以复生吗？” 公西染选择性回答：“自然可以，但数量很少。先不说这些，接下来，你要更加勤奋的修炼，你的时间不多了。” 顾司一听这话冷笑道：“还用你说？你特别过来提醒我是因为我努力修炼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公西染十分坦然点头：“确实。”他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继续说：“我知道你想的什么，你自然可以摆烂。 但强者面对灾难尚有选择，弱者只能随波逐流。你是愿意当强者还是当任人践踏的弱者。 这世间有许许多多的弱者，他们没得选，可你运气好，有得选， 现在，你打算怎么选？” 顾司弯起眉眼，扬起唇角：“这还需要选吗？” 显然，他已经有了选择。 “那么，顾司。” 公西染的声音倏然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那一瞬，似乎整个空间都安静的像静止了，一种严肃而庄重的气质萦绕在他周身，让人不敢有丝毫的轻视和懈怠。 “吾以冥神之名，邀你结契。” “我拒绝。” 顾司答得丝毫没犹豫。 第195章 零件 “为什么？”公西染的语调依然平静，似乎毫不意外。 对方的平静让顾司有些失望，不知为什么，他有点想看对方气急败坏的模样。 或许是因为对方捉弄他。 也有点像坏孩子想把比他厉害的好学生拉下神坛。 顾司没好气道：“你以冥神之名？你跟冥神什么关系？我在你手下结契怕不是得低你一头。 况且，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还是懂得。 结契了就要帮他做事吧。我刚刚修炼出名堂，他就迫不及待收编我，怕是早就挖坑等着我吧？ 抱歉，我没兴趣赶着去给人做牛马，神也不行！我慢慢靠自己努力修炼也不是不行。” 公西染似笑非笑的看着顾司，如同看穿了他的心思道：“这些都是说辞，实际上是你怂，你觉得自己的实力就那样，帮冥神做事肯定不是混的。你怕遇到危险死了，再和他分开。” 被拆穿的顾司，气急败坏，破罐子破摔，骂骂咧咧：“我就是恋爱脑怎么了？谈恋爱有罪吗？” “当然，贪婪是永恒的罪。另外，如果世界毁灭了，你和他都将不复存在，还谈什么爱？” 这个话题很突兀，但顾司似乎明白了什么：“所以，这才是你们开启鬼怪世界的目的，选拔......”能阻止世界毁灭的人？ 公西染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顾司的表情有些复杂， “这个毁灭，是在中转世界囊括的人间世界时间节点之外？还是之内？是未知还是已经经历过？你们是没有头绪，还是已经找到了最优解，只是让他按部就班的走一遍......” 公西染严肃地打断了顾司的喋喋不休：“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这些疑问并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们如今的世界就像一个大型机器。每一个零件都是造就它运转，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但是零件，用的久了就会损耗就会坏，坏的多了，机器就无法正常运转。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准备更多的备用零件，将那些坏掉的清除替换，维持机器的运转。 你就是其中的一个零件。” 听到这个回答，顾司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悲哀。 悲哀于他竟然是一个推迟末世的零件？ 庆幸于正因为他是零件，才能在这里遇到云青彦。 似乎他的一生都在身不由己。 无可选择的投胎，迫不得已的死亡，就连死后可以走的路，似乎也被提前安排好。 顾司低着头，攥紧手，脸埋在阴影中，看不见表情。 “那个...零件...应该不止我一个吧...”顾司顿了顿，声音发哑， “鬼怪世界这么大，有那么多超度者......一定有比我强，比我更适合当这个零件的......” 说实话，他心中有满腔怨愤。 这个世界从未善待于他。 他活着的时候没有亲情，没有友情，甚至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什么都没有，凭什么突然就让他牺牲自己？让别人过上好日子？ 他不愿意，他十万个不愿意。 “先不用急着拒绝，零件，不等于牺牲。” “？”顾司愕然抬头。 “那就先不结契，好了。”公西染语气仍是平静。 平静到顾司总觉得自己掉入了对方的圈套，但又无迹可寻，他将手中的生死簿朝对方递过去。 公西染却没有接。 “拿着吧，也当是有个厉害点的防身之物。” 见顾司满脸的戒备与狐疑，公西染又说：“又没结契，你怕什么？” 顾司仍是不信道：“不会是我收了或用了这东西就自动结契了吧？” 公西染双手环臂，饶有趣味的看着他：“或许你没你想的那么重要？就像你说得，零件不只有你一个。给你东西只是为了让你不要死的那么无足轻重。” 顾司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云青彦也出现在这里。 所以他也是零件之一吗？？？ 这个可能性很大，如果中转世界不过是一场选拔大会。 云青彦当磨刀石未免大材小用了。 云青彦是零件，并且是极其重要的零件，公西染给灵宝自己不过是想让自己有点实力能保护这个重要零件。 这个时候的顾司还并不知道这生簿意味着什么。 这么轻松就给自己，恐怕就是个普通的灵宝吧。 这样琢磨一圈， 接受东西就心安理得了。 顾司决定收下生簿，当他决定收下它后。 生簿便化为一束光，凝结入他身体中。 顾司暗道不好！怎么感觉被骗了！ 刚想反抗便被公西染按住。 “放松，这不是结契，只是认主罢了。等你要用它的时候用意念召唤，以后再遇到汲灵逆流砸回去就行了。” 顾司停止挣扎，询问：“汲灵逆流就是那个把人刮成骨头的风？” 公西染点头。 “云青彦是到了尽头吗？” 公西染摇头。 顾司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没到尽头，那不是意味着会被汲灵逆流伤到？ 公西染慢悠悠的说：“他看你快死了，就一剑把那边的灵宝劈了。你说你多没用，光拖后腿，别人本来是想拿灵宝的......” “啊？”顾司很是懊恼，他这是什么忙都没帮上的意思？？？ “能透露下，你们冥府选拔零件的条件吗？” “坚韧，信仰坚定。能在生死与正义中做出正确的选择。” “生死和正义中做选择？”顾司喃喃道：“蝼蚁尚且偷生，看来很难选啊...” “可，总会有人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公西染盯着顾司，一字一句道：“人，因此才会产生光辉，照亮深渊。不是吗？” 顾司沉默，这世上肯定是有这样伟大的英雄的。 但不是他。 公西染见顾司不说话，便挥挥道：“回去吧。已经又死过一次了。知道自己要什么了吗？” 顾司想要的只是和云青彦在一起，他的想法公西染都知道，难道对方会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所以公西染只是在提醒他做自己想做的事吗？ 顾司怔了下，奇怪道：“按道理...你这种大佬不是应该劝我放下情情爱爱为天下苍生吗？” 然后不要脸的代替我跟云青彦酿酿酱酱！！！ “或许，是殊途同归呢？” 第196章 云青彦缓缓编道 顾司睁开眼，他确实没有死。 他躺在中转世界的家里，身上缠满了绷带，跟木乃伊似的。 心口突突的疼痛让他知道，他应该是在汲灵逆流风化的差不多了。 有意识前的最后一眼，他看见，自己的五脏与白骨都裸露在空气之下...... “你可算是醒了，赶紧起来，跟我去咨询处。” 守在床边的不是云青彦，而是万山月，他还穿着属于冥府工作服的黑色长袍，只是没别工作证。 顾司有些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处，疑惑的问：“我的心脏好像裂开了？怎么还能活？” 他这一开口就把自己吓了一跳，他的声音哑的不像话，像是一个月没喝过水似的。” 万山月也吓了一跳，这才赶紧给他倒了杯水说：“那能怎么办？那祖宗疯了…你要真死了这中转世界近期也没法运作了…别磨迹了赶紧跟我走！” 他也不等顾司回应，就把顾司从床上拽了起来，这一拽，顾司一个踉跄，喉头一甜，喷出一口血来。 这把万山月吓得不轻，一个闪身退了三米远，也不敢拽他了，甚至不敢碰他。只用近乎祈求的语气说： “顾司，你别这么娇气啊，真的需要你呢…” 听到这话，顾司眼神复杂的看着万山月，他很想问问对方有没有见过骷髅往外跑的？ 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好像比骷髅粗了不少。 在摸摸脸，好像还有肉。 所以他应该不是一堆骨头。 “我还是个人啊...” 万山月没好气道：“刚给你换了新的义体，但汲灵逆流是对灵魂和身体无差别的伤害，还好有敛生佩，灵魂能靠敛生佩慢慢修复。” 顾司猜测是云青彦做了什么，所以才让公西染给生簿让自己保命不成？ 他点着头问万山月：“所以云青彦做了什么？” 万山月说：“他好像脑子坏了，十分钟进一次鬼怪世界，找到主鬼怪问他们投不投胎，投胎就没事了，不投胎就永远别投胎了...” “可是主鬼怪不是有鬼怪世界庇护不是那么容易死吗？” 万山月幽幽道：“你说是死可怕，还是一次又一次的死可怕，还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怕？” 顾司吞咽了下口水，突然觉得死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不过云青彦失忆了肯为自己这样，顾司挺高兴的。 忽然觉得身上充满了力量。 站起来就往外跑：“那还等什么，这样对待主鬼怪得扣功德分吧！” ...... 咨询处外面拉着层层的警戒线，外面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他们都想看看是哪个猛人敢在此挑衅冥府权威。 穿着工作服的冥府工作人员，围在外围阻止人进去。 但总有不听劝的挤了进去，仿佛里面有什么天大的便宜占。 然后，警戒线内的天空红光大作，仿佛无声的警报响起。 顾司站在外面就能感受到一股骇人的威压，让他两腿发软，想要下跪。 线外的很多人都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而那个越线的人更是直接瘫倒在地上，裤裆都湿了。工作人员赶紧将他拖了出去。 其他人见状也不再敢以身试法，纷纷后退。 人群疏散开， 顾司才透过咨询处的玻璃窗，看见那个盘膝端坐在咨询大厅中长发垂地的背影。 他带着清虚疏朗的神韵，还穿着鬼怪世界里的那套华丽长袍，只是袍子不再鲜艳，仿佛经过岁月的洗礼，枯竭灰白。 万山月也跟了过来，此时已经带上了口罩兜帽遮住了他的脸，但他身形高大，身材匀称，所以顾司不看脸就能一眼就认出他，何况这里穿着制服不别工作证的就他一个。 万山月朝着天空的虚无招招手，再拉开警戒线，踏入之中天空便没了反应。 他见顾司还在观望，便催促道：“还不快点，你以为这光是冥府的事吗？中转世界运作出问题人间也会有事。他也会有事。” 顾司听到这话如一阵风一样掠过万山月冲了进去。 等到了云青彦身边，他才明白万山月说的云青彦会出事是什么意思。 眼前的人从脸到唇色全是惨白的。他像是被封入石灰一般，浑身散发着灰白的死气。他阖着长睫，像是一尊冰冷的石雕，若不是胸口细微的起伏，顾司会认为这就是一尊雕像。 他听见动静，纤长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轻轻抖动着睁开，空洞深邃的眼睛看向顾司，他张了张嘴说：“你活了啊，那我就不欠你什么了。” 顾司一怔，所以云青彦这么努力的救自己只是单单不想欠自己人情？ 倒也说得通。 毕竟除了自己都不记得的那个前世，他们哪有什么感情基础，他们一没有共同爱好，层次也不同，价值观也不同。他所做的事，任何一个居心叵测的侍从也能做的吧。 如果对方不知道自己是谁，怎么可能因为别的什么为自己义无反顾？ 虽有失落，但顾司还是点点头说：“嗯，你什么都不欠我。” 万山月连忙上前给云青彦递上灵药，又对他说：“前辈，既然他已经没事了，那你是不是应该遵守约定说说你怎么以人的身份变为主鬼怪不触发冥府的警报机制的？” 他需要知道原理，让上面的人修复这个漏洞以免重蹈覆辙。这才是冥府愿意提供义体救顾司，让他存在的理由。 云青彦垂着眼眸，缓缓编道：“我失忆了。” 万山月赶紧拿出记录笔记录着。 那日云青彦醒来就看见一个顾司在他身边， 他不知道那人是谁，但那个人自我介绍说他叫顾司，是他最重要的人。 眼前的那个小屁孩除了长得还行，要文化没文化，要实力没实力，要内涵也没内涵。自己看上他什么了？如果是肤浅的看上脸了，这世上好看的人多了去了，自己身边应该不止他才对。 他很快就找了个理由打发了这个愚笨的家伙。 但很快，又来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家伙，但从感受上完全不是之前那个人，这次他不开口就是他如何如何重要了，而是用行动表明他的重要。 这种感觉就很奇怪，煮煮饭，讨好讨好自己就重要了，那他的侍从们岂不是都很重要？ 但他这次没有赶他，他倒要看看这家伙在谋划什么。 很快他就发现这个家伙在做的就是黏着自己讨好自己，真的一点意思都没，他嫌他烦，就把这家伙打发到别处，然而神奇的事发生了，又一个顾司出现了。每当他对一个顾司失去兴趣，就会来一个新的。 而且新的那个仿佛会进化似的越来越会讨他欢心。 完全就是一个最合格的下人...... 他对他们完全没兴趣。 当然，这些事都并不重要，后来他知道了所在世界不是真实世界。 而世界莫名其妙的就要毁灭了。 第197章 恋爱脑长成 “后来我遇到一个有点蠢钝的顾司。那家伙有点不一样。” 顾司双手捧着下巴在一旁竖起耳朵，迫切的想知道到底哪里不一样？ 万山月的表情却是越来越面无表情。 甚至逐渐地铁老爷爷看手机。 这家伙是真的失忆吗？为什么感觉他想表达的就是，不管那些人和你多么像，在我眼里都是渣渣，只有你是不一样的？？？ 万山月又看了一眼顾司，看对方听得一脸痴像，也不知道听出什么没。 云青彦又说了许多没啥用的信息。 最后终于说道正题：“我劈了那个灵器后，看见了那个主鬼怪。 他好像有什么大病。不断跟我说他生前多么惨，多么苦，他多么怨。 可他惨他苦他怨和我有什么关系？” 万山月干巴巴的捧哏：“你是超度者，需要帮他超度。” “嗯，他也是这么说的。但是这样的烂泥存在有什么意义？没有意义。不如回归大地反哺自然......” 万山月嘴角抽了下：“所以你把他杀了？” 云青彦怪嗔：“我怎么会做这么残忍的事？我不过是砍了他的四肢，让那世界被他奴役的衍生存在把他撕碎报了仇而已。” 万山月：“......”这叫不残忍？ 顾司一脸崇拜：“真厉害！” 云青彦骄傲的抬起下巴：“我并没有杀他，只不过等别人把他挫骨扬灰后放在我所绘制的阵法上做出他存在的假象，维持世界运行。 因为我认为他没有实力做出这样的世界。 而他也招了，是一个叫反冥界联盟的组织，提供灵宝与他合作。 他负责通过灵宝让超度者达到一定满意度自动结契后，将超度者炼成灵石，上贡给对方，而对方给他鬼丹增加他的实力。 我以为他这边出现了问题那个联盟会派人过来，所以等了几次，但并没有人来......大概，他只是一个不重要的棋子？” 万山月的皱着眉，神情前所未有的的肃穆：“所以，您不是杀了主鬼怪成为了主鬼怪，而是把他的气息留存在你绘制的阵法上让他的气息一直存在，做出他还在的假象？ 导致鬼怪世界无法判定本源消失所以一直存在？ 那支撑鬼怪世界存在的力量还是源于鬼怪世界存在的怨鬼对吧？” 云青彦的眼锋恻恻刮过万山月：“你只关心鬼怪世界会不会易主为人吗？你不应该去关心为什么会有反冥界联盟这种组织存在吗？” 他关心有屁用啊，能立刻改变现状吗？ 还会被云青彦逮着讥讽。 这不，还是没逃过，万山月一脸无语的擦汗：“我会向上面汇报。” “汇报？这种问题就不该出现，冥界的家伙都是吃白饭的吗？能干干，不能干就别干......” “是是是，我会将您的意见反馈给他们...” 万山月卑微而良好的态度让云青彦很满意。 他一震袖袍，活动活动，准备继续发言。 咔嚓—— 不堪重负的袖袍裂开了... 云青彦看着破碎的袖子瞬间脸色难看起来。 也不能怪这衣服不争气，毕竟汲灵逆流可是能把人吹成白骨的。 这衣服已经很努力了... 万山月顿时心中一喜，云青彦可是最讲究体面了，他趁势对顾司说道：“你还不送前辈回去休息...” 云青彦没演讲完归没演讲完，穿着破衣服只会更影响他心情，索性也没打算继续留下。 万山月像是送瘟神一样喜滋滋的送云青彦。 谁知，到了门口云青彦又停下脚步，回头对万山月说：“之后，我在天上发现了那个世界的裂缝。我无法穿过，所以我全力一击打开了那道裂缝，本以为会找到那个组织，结果那道裂缝之后是另一个癫狂的鬼怪世界。 那群恶鬼口口声声说崇尚自由无束，实际上却是借自由之名行烧杀劫掠之事...我觉得这样的烂泥没有存在的意义...就...” 云青彦欲言又止。 顾司忍不住出声：“崇尚自由无束，他们有没有提到什么教派，比如祥和教？” 云青彦摇摇头。 顾司却已经把这个祥和教和反冥界联盟划了约等于号。 又脑补了一串阴谋。 对于云青彦说的事万山月也有些诧异。 虽然，冥界知道云青彦通过鬼怪世界去了另一个鬼怪世界。 但资料显示那不过是个初级任务世界，里面只有一个被负心汉抛弃的姑娘，可云青彦的意思是，那世界有一群恶鬼？ 虽不明白这个鬼怪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出现这种问题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他还想再详细问些什么。 云青彦却已经带着顾司离开了咨询处。 该问的消息没问到。 万山月很烦躁。 回到住所，万山月写好了汇报上传之后，还是很烦躁。 他觉得云青彦那句“吃白饭”就是针对他说得。 自从万山月因为一些原因失去修为之后，他变得敏感易怒。 历经数万年到如今，也不过就恢复了个三成不到。 虽然在如今的冥界算是罕逢敌手，但万山月知道，这点实力在经过了那个纪元的人眼里，根本不够看。 不过好像有一个人除外... 那就是云乘遥那个废物。 自己是因为不得已只能这样。 而云乘遥是有资源却不肯努力！ 这种人简直就是修仙界中的耻辱。 在云青彦那受的气瞬间转变为对云乘遥的嫉妒与怨忿。 云青彦自己惹不起，还不能找云乘遥发泄吗？ 正好公西染让自己帮他给云乘遥送东西。 万山月抽出一张黑色的符咒，板着脸道：“这是你自己送到枪口上，怨不得我！” ...... 虽然云青彦“失忆”了。 但是习惯一点都没改变，回来之后，放水，沐浴，更衣。 躺在躺椅上休息。 甚至都没质疑为什么顾司会跟着他回来。 顾司虽然疑惑过一秒，但很快就被内心的狂喜覆盖。 云青彦失忆也不排斥我，一定是鬼怪世界的救命之恩感动了他！！！ 用药水泡过后，云青彦的精神好了些，长发也恢复漆黑如墨的色泽。 顾司蹲在旁边想问他要不要吃些什么。 但又想到万山月说自己做饭难吃。 琢磨了一会，他向云青彦建议道：“要不，再找个做饭好吃的下人？” 第198章 灵魂与鬼 云青彦不太高兴。 自己都表达的这么明确了，顾司怎么还无动于衷。 也不提亲过自己的事了。 虽然亲的也不是自己，但他明明是有这个企图的。 可恶，太可恶了。 现在还光想着吃...... “你还吃得下去？” 心里的话忍不住说出来了。 云青彦的心咯噔了一下， 这是在说什么？ 再找个下人不是自己一直想的事吗？ 之前没找，只是为了告诉顾司他是不一般的，哪怕他饭做的那么难吃，自己也不会嫌弃。 不过那家伙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做饭难吃。 也对，那家伙这辈子都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能分得出好坏？ 估计只要嚼得动咽的下去的都是好吃的。 不行，一定要把话题接回来。还是得找个下人，这样每天吃不好也不是事。 在顾司不明白自己哪里错了的茫然眼神中。 云青彦理了理袖口，继续说道：“你知道我刚刚跟那个冥官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顾司开始回忆对方说了什么。 好像都很正常啊？ 但云青彦刻意这么提醒，一定是有深意。 顾司开始绞尽脑汁琢磨，怕是没深意都能给他想出深意来。 忽然脑海中一阵光闪过。 他觉得悟了， “本来你已经打算走了。后来突然又说你去了另外一个鬼怪世界。 冥府的人既然都知道你可能代替了主鬼怪，会不知道你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吗？他们应该有特别的监测方法吧？你是发现了什么，在试探什么吗？” 云青彦赞许的看了顾司一眼，还不算太笨。 “你知道灵魂与鬼的区别吗？ 人有三魂七魄，灵魂以灵为主。也叫生魂，肉身可助灵气储存。 而鬼，则是褪去灵气后只剩下阴气的亡魂， 生魂灵气丧尽可变为鬼，而亡魂，想成为生魂，要么从轮回门走一遭，洗涤重铸。 要么就是逆天的勾当。 而我们这些超度者并不是鬼，属于有义体的生魂。所以能炼出灵石。 而亡魂，只能炼出鬼丹。 还记得主鬼怪和反冥界联盟的合作方式吗？联盟给他技术和能力，他提供灵石给联盟，换取鬼丹再提供给他修炼......” 听到这里，顾司才恍然大悟接话：“联盟他们肯定是需要灵石的。既然联盟可以给主鬼怪提供鬼丹说明他们那里有亡魂，可为什么他们不直接用生魂炼灵石？要绕这么一圈？ 这说明，很可能他们那只有亡魂，没有生魂。” 顾司顿了下，面色严峻道：“更可能是，他们那连亡魂都没有，这鬼丹是从别处得来的。 而不缺鬼的位置就是冥界。 那么，反冥界联盟的领导人要么是冥界的某人，要么很容易出入冥界，再要么就是与他合作，提供鬼丹的人是冥界的冥官。 不管是哪一种说法，都是冥界里有对方奸细。 你说那些话，又刻意没说完，是为了让奸细觉得，你掌握了什么，但没有说。 奸细做贼心虚就会主动过来找你灭口对吗？这样我们就能把他抓出来！好厉害！” “厉害？”云青彦眉毛微微挑起：“你不觉得危险吗？你跟我在一起，那你也是诱饵。” 顾司摇摇头：“放任他们在暗处，更危险。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也愿意跟着你。” 看着顾司真诚的眼神，云青彦心有悸动。 许多许多年前，顾司也是这样。 他清醒、理性、遇到困难绝不退缩，勇敢起来又有点疯。 云青彦虽然没有承认，但在心中何尝没有嫌这个顾司懦弱胆怯。 当他知道重伤可能让对方恢复记忆之时，迫不及待的希望他恢复记忆。 重新坚韧、勇敢、无所畏惧... 所以当顾司帮他挡汲灵逆流时，他明知后果，却没有立刻阻止。 而是远远的观望。 如果当时顾司能回头，大概也会惊愕于对方的袖手旁观与冷漠。 万幸，或者该说是在云青彦的意料之中。 他没能回头。 但，也没能想起来... 现在想想，却是自己着相了。 顾司其实一直是顾司。 之前只是在适应世界，生存下去罢了。 云青彦看着顾司，眸中涌动着情愫，却又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表象， 声音有些沙哑：“你决定了吗？可能会死。” 顾司眼中满是坚定的点头，重复：“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也愿意跟着你。”然后他又转身匆忙的去找杯子：“你声音有点哑，我给你倒点热水喝。” 当水杯递到云青彦手中，顾司又说：“那个，我这边也有个事想跟你说...” 说完，他祭出生薄，把见到公西染和关于零件的事告诉了对方。 然后又抠着衣摆，忐忑的介绍：“那个公西染你可能不记得了，反正是个内心阴暗极其猥琐也不怎么重要，却又觊觎你美貌的冥官......” 公西染，云青彦自然是见过对方的模样。 他按捺着心中的笑意，平静下来，拿过生簿翻开看了看，上面没有文字。 恐怕需要特殊的术法驱动才能看。 但这里面蕴含着很强大的能量，所以公西染说，这东西能对抗汲灵逆流应该是真的。 云青彦没有把这东西据为己有，重新卷好，放在顾司手中。 对方有个厉害的灵宝防身也好。 “自己拿好，非必要不要展示给别人看。” 记下叮嘱，顾司收起生薄追问：“所以你怎么看零件这件事？” “无须在意此事。”云青彦伸手抚上了顾司发梢，声音轻缓，如春日里的微风， “既然他们有提前布置，那么我们答不答应成为零件，他们应该都有相应的对策才是。我们现在排斥不排斥也没有意义，一切随心便好。” 顾司感觉，云青彦身上带有一种莫名的魔力，站在那就能让人的心安定下来。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能难住对方。一切皆由对方掌控似的。 对方一开口便安抚了顾司烦躁和紧张。 眼神中的犹豫和挣扎化为释然。 对啊，提前想这么多干嘛？ 这种大事该冥界这种大机构操心才对。 “那么，我先去帮你找几个侍从。” 这才是他该操心的事。 第199章 披了不同马甲而已 地狱中。 欢乐的逗鸟人云乘遥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人将来找他的茬。 云乘遥手中拿着干肉条，戳鸦一的鸟喙， “喊乘遥哥哥就给你吃！” 鸦一张着嘴生无可恋的喊：“老六！” “诶，不对，是乘！遥！哥！哥！之前不是说得挺好吗？怎么又忘了...” 虽然鸦一没有说出云乘遥想要的话，但，他很有耐心，在地上画着字母，继续谆谆善诱：“乘，c-h-e-n-g乘” 鸦一是想用翅膀把耳朵遮住拒绝听这个一天能说24小时的话痨聒噪，但他只是一只柔弱的灰喜鹊，对方有十万不止的扳手砍刀大军。 本来，他在对方开笼子的一刹那就跑掉了。 谁知道，除了这块地外面全是“丧尸” 差点就把他吃掉了。 还好云乘遥带着扳手老虎钳砍刀大军救了自己。 所以鸦一也不想跑了。 但，这家伙真是太吵了。 总有说不完的话。 他每天说的什么呢，比如刚见面：哎呀，你怎么长这么大个，这毛色，这个头！吃的很多吧？ 你每天吃什么来着？ 不管吃什么， 那应该拉的也很多吧？ 拉的臭吗? 听说鸟的大便里有草籽可以拉出花来，你行不行？ 我给你画个圈，你就拉那，别拉太远！（开始用碎石画圈，搭厕所，甚至还用骨头做成篱笆） 让我看看能不能长出花... 就这点东西，云乘遥都能说很久，反正都是些没有油盐的废话。 在这里呆这么久，鸦一早已经学会了怎么说话。 可，如果让对方知道自己如此聪慧，那不得聊这些傻不拉几的话题聊到天昏地暗？ 所以鸦一聪明的装作自己没学会，让云乘遥自己为难自己去。 天空之上，一个黑色的降落伞上捆着一个巨大的白色的箱子。 那个箱子长宽高皆是一米 箱子上有一张身外化身符。 在半空中的时候，身外化身符化作了万山月的模样。 他将一张黑色的通讯符贴在自己脖子上，抓着箱子，帅气的跳到了云乘遥面前。 衣袂翩翩，如飘逸的仙人临凡。 云乘遥的视线立刻落在那个箱子上，他停下手中动作，“嗖”的冲了过去，推开万山月，开始撬箱子的盖子。 结果撬了两下没撬动， 又求助般的看向万山月，“身外化身应该是可以幻化出剑的吧？来，帮我撬开。”然后他又期待的搓手：“我就知道，我徒弟不会忘记承诺的！” 然而以万山月的实力，身外化身符并不能幻化出剑。 这不过是个人形可动可视频说话的人偶（说话还是靠脖子上的通讯符人工操作。） 他本来是为了在云乘遥面前装逼，云青彦能催动的符咒自己照样能催动。 然后在云乘遥崇拜的目光中，自己就可以用高姿态嘲讽他！ 结果？这家伙注意点完全不对啊。 甚至万山月在云乘遥的话中产生了自我怀疑。 身外化身符能幻化剑？怎么可能？云青彦也幻化不出来啊。 看来云乘遥这家伙是完全没常识。 装逼没装到， 万山月又不高兴了，一屁股坐在箱子上，显摆着自己的身外化身，想让云乘遥夸上两句，好实施他后面的贬低计划。 而云乘遥见万山月没有帮他的意思，还压住了箱子，嫌弃的推他，“快让开！箱子里是生鲜吧！别给我闷死了！” 如果说万山月的身外化身符有什么不一样的，其实也是有的，毕竟一米九的个子在那。 不是那么好推动的。 所以，万山月纹丝不动。 云乘遥干瞪眼。 鸦一并不懂什么身外化身符。 但他知道是万山月这个老六把自己捆起来，还把自己扔到了地狱。 极端的愤怒让鸦一跳起来就是一个恶鸦扑食，口中凶狠的念着：“万山月，你个老六！” 万山月虽是身外化身，但为了面子自然不会任鸟鱼肉。 奋起反抗，一人一鸟打作一团。 云乘遥见两人远离的箱子，立刻唤来他的扳手大军，帮忙开箱。 当箱子打开的一瞬间，云乘遥的笑容消失了。 死螃蟹。 满满一箱子死螃蟹， 散发着如腐败流汤般不能吃的臭味。 “万！山！月！你是怎么保存的！！！” 云乘遥怒火冲天。 但在他发怒之前，鸦一已经停止和万山月互殴。 嗖——的一下朝远处飞去。 鸦一逃窜的同时泪流满面。 这是什么生化武器，这么臭？？？要背过气去了！！！ 本来这箱螃蟹被公西染养在水池里，每天跟它们打氧气。 对方千叮咛万嘱咐，用网兜兜着给云乘遥送来。 可是用网兜兜着水不是乱溅吗？ 他还怎么展示自己孤高潇洒的姿态。 所以一离开公西染的视线，万山月就给螃蟹装箱了。 至于公西染说从冥界到中转世界的过程需要用大量能量做盾护住螃蟹的事万山月更是没听。 他觉得，螃蟹嘛，就算刚死也不是不能吃，就象征性的往箱子上打了个小阵法。 中途，阵法被时间乱流冲碎了，但箱子没事，所以万山月也没把这当回事。 没想到这时间乱流直接加快了死螃蟹腐烂的进程。 这看上去都臭的发酵了... 万山月通过身外化身符的视角看见这一幕悔不当初。 但承认自己错更是不可能，他冷着声音嘴硬道：“关我什么事！你徒弟给我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他边撇清，边偷偷观察云乘遥的反应。 云乘遥丝毫不信万山月的话，叉着腰大骂：“你个混蛋少诋毁我徒弟，我徒弟可是在妖地养过妖的，他会这么没常识吗？” 眼看忽悠不了，万山月开始转移话题：“哦，对了，你知道你两个徒弟的身份吗？” “什么两个徒弟，我就一个徒弟，披了不同马甲而已。”说着云乘遥又瞪了万山月一眼：“看来他已经跟你说了？怕不是你又起了什么歪心思，让他不得不表明身份震慑你！” 这便是万山月在生死簿里看见的信息。 公西染和顾司，其实是一个人。而且是先有顾司，再有公西染。 可万山月认识公西染的时候，明明是在上古，可顾司是一个现代人。 万山月到现在都没想通为什么公西染会是顾司的转世。 难道未来顾司死了？ 第200章 未来。 “未来发生了什么？顾司死了？”万山月忍不住追问。 “呸呸呸！你才死了！”云乘遥生气了，一怒之下踹了万山月一脚，“他不会死的！他答应过我不死！我信他！” 万山月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他的话你也信，不过是权宜之计，就像那个纪元时.....所以，你还没到那个时间线。那你也没问过他是怎么从顾司变成公西染的吗？” 云乘遥何尝没有问过，只是公西染心思深的很，每次都是一副没心没肺乐呵呵的模样说：“想看看师父在上古是如何称王称霸的。” 他的徒弟从来不是一个粘人的人，所以他猜未来出了事，对方不得不来。 既然不肯说，那必然是不想自己担心。 如果自己真能帮到他，他一定会说。 自己若帮不到他什么，也没必要不停追问让他烦心。 后来两人从上古一直活到了现代了，公西染亲自为顾司的残魂选了寄生体，那是一个同样叫顾司的人，也就是他见到的那个顾司... 之后，他没有再和他一起，他成为了地狱...... 而他在这里也遇到了公西染，他不知道哪个公西染是最终时间线的那个。 但他知道，他的徒弟一定在下很大一盘棋，努力想挽回什么。 云乘遥难得收敛了嬉笑，肃穆的看着万山月，“我自然信他的话，不管他有什么打算，他绝对不会轻易放弃自己。倒是你，当初为了那缕残魂背叛兄弟，出卖朋友。现在来冥界肯定也是别有用心。我劝你不要使什么绊子，否则我就要让云青彦杀了你。” 万山月从未见过废物还能如此硬气的。 他愤恨的跺脚：“你这一无是处的废物！我要现在杀了你，可没人拦得住。” “是吗？”云乘遥一抬手。 一排扳手跳了出来，齐齐的拦在万山月面前。 整个大地都被扳手坠落，砸得尘埃飞扬，遮云蔽日。 万山月喉结滚动，倒是忘了，云乘遥在这里有加持，所以他才敢把顾司扔进来。但地狱的加持不应该是震慑鬼怪吗？ 这些扳手是什么情况？ “呵，你也就只能借助空间能量作威作福。但凡你出了这地，还是一个随随便便就被人碾死的废物！” 万山月嘴硬着，此处的他只是一个无法使用术法的身外化身。 顷刻便被漫天跳跃起来的扳手砸的稀巴烂，化成了一张黑符。 然后云乘遥看着那一箱子臭螃蟹难过的眼泪簌簌而下。 太特码熏人了。 ...... 中转世界。 万山月捏皱了手中的通讯符。 听着符中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大快人心。 云乘遥一定是被自己刚刚那些话刺激到了。 气容易难消，但可以转移。 万山月觉得心情好多了。 下一刻眉头又皱了起来。 顺手撒撒气是一码事，实际上万山月从不是一个容易被情绪所控的人。 主要，他还是为了去云乘遥那打听一下公西染是怎么从顾司变成公西染的事。 激怒，更容易让人口不择言。 不过，显然，云乘遥并不知详情。 未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又是什么样的？ 想到当初与公西染的初识，没有丝毫刻意，一切顺理成章。 他甚至以为那不过是个未被现实毒打，还有着远大抱负可利用的中二青年。 只要给对方一点点帮助，那么对方也就会心甘情愿被他利用。 事实上，抛开他自己的小算盘。两人确实是很好的朋友。 两人互相扶持一步步走到今天。 结果，突然好兄弟告诉你，对不起，我在大气层，一切都是我的计划。你的小算盘我知道，我帮你实现了，不要在暗地里做那些事了。 自己这些年做了什么公西染真的不知道吗？ 这家伙腹黑的很，没事就喜欢收集别人把柄...... 那，他知道多少呢？ ...... 地狱中。 云乘遥把臭螃蟹处理掉。 鸦一也被外面的如丧尸般的鬼怪追逐了回来，惊吓的撞到云乘遥身上，巨大的冲击力撞得云乘遥一个踉跄。 云乘遥站稳后回头， 昏暗的地狱中，云乘遥的面容显的格外清俊，他像是一轮小太阳震慑着光明到不了的深渊。 他平日总是笑着，看上去很亲切，还有些没心没肺的，不笑得时候却又有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威严，竟有几分与云青彦身上相似的大佬气质。 “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怎么还慌里慌张的。” 他面无表情的拂了下手，一群收到指示的扳手便冲到地狱之中，狠狠的揍着那些追逐鸦一，靠近这里的鬼怪。 不多时鬼怪们瘸着腿落荒而逃。 感受到云乘遥气质的变化，鸦一也愣了下。 这个话痨有点帅是怎么回事？ 对方的淡然让鸦一也平静下来，落在地上说：“谢谢。” 下一刻，云乘遥眼睛一亮，双手捧着鸦一，将他从地上抓起来，又笑得眉眼弯弯盯着鸦一的眼睛，道：“嘿嘿，我就知道你在装笨！云青彦怎么会养蠢货呢。 老实跟我交代，你跟万山月有什么仇？ 你是不是也看他不顺眼？ 看人真准。 他当初有个朋友死了，为了复活这个朋友，什么献祭邪术，各种逆天道的事他什么都干过，双手沾满无辜之人的鲜血。 其实我这人很宽容的。如果他是弄些恶人献祭，为了朋友逆逆天道也算是个性情中人。 但万山月就像疯了一样，就连昔日兄弟都被他当做踏板和利用对象，只为接近那虚无缥缈的希望...” 云乘遥脑海里忽然又冒出了云青彦带着一堆法器去轰天界的场景，虽然云青彦也很疯，但他疯中也是有理性的，他恨的那些人里面不乏有顾司的朋友，他恨他们无能，眼睁睁的看顾司送了性命...... 可，云青彦恨归恨，甚至想过将他们挫骨扬灰，但却从未实施过。 他知道顾司重情重义，牺牲自己不过是为了所有人都活下去。他不想让顾司回来后，记起一切后，面对爱与恨的两难局面。 只要顾司有希望回来，他绝对不会碰他们，也不会疯的无底线。 但如果回不来...... 云乘遥不敢想。 按下所有情绪不表，他笑眯眯的蓐了蓐鸦一脑袋：“鸦一，你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大喜鹊了，是时候扛起重任了...” 第201章 全没了 中转世界。 云青彦感觉自己灵力透支的厉害。 虽然吃过丹药，但那点灵力，不够那汲灵逆流吞的。 再加上后面那个世界又经历了一番打斗，现在的灵力压制阴气综合症显得有些吃力。 索性不压制了。 “帮我放水，泡药浴。”他吩咐着。 一旁的顾司还在那自己拆绷带。 换了义体后，他的身体恢复如初，就连手上的伤痕都没了，只剩下一些硬茧，似乎在证明他曾经的修炼还是做数的... 他果然练得不是锻体，否则这茧怎么换了义体还能存在？ 不过那些伤痕可是他身为男人的荣耀！竟然全没了...... 呜呜呜，他有几分懊恼。 但听见云青彦的话立刻应了一声，放下手头的事去放水。 在漫长的等待中，云青彦只是觉得很冷，仿佛浑身置身冰窖，他要极力克制才能让自己不发抖。 他的每一秒钟都格外漫长，仿佛过了几个世纪那么长，周围的一切动静都像慢动作，空气仿佛是固体无法吸入肺腑，尘埃凝结在空气中定格。 冰冷的窒息感将他包围裹挟。为什么药浴还没有放好？ 忽然，一只不太温暖的手将他搂住，把他从躺椅上抱了起来。 那只手不是很柔软，有硬茧，扶在他的脖子上硌得慌，然后有温度适宜的热水将他包围。麻木的四肢百骸恢复知觉。 意识逐渐回笼，空气也重新流动，他猛的呼吸，摆脱了那窒息感的桎梏。 浴缸里的水并没有放够，只是浅浅的一层，刚刚没过腿部，冷热水的两个出水口都还放着水，只是用长毛巾搭着，避免温度不适宜的水溅在他身上。 对方轻轻的拍着他的背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知道。 云青彦闭上眼睛缓了一会，恢复了些力气后问：“侍从找了吗？” “在联系了，你之前有个挺喜欢的侍从，叫胡非，你可能不记得了，他去冥府的咨询处打工了。不过现在停职了，我给他发了短信，他还没回复。” 顾司边说边解他的衣服，云青彦也没有阻止任由他的动作。 顾司本来想留在这里，但是又怕对方介意，毕竟失忆了嘛，就拿着湿衣服说了句：“你自己泡会，我不关门，有事你喊我。” “好。” 听到他的回应，顾司反向退了出去，他将衣服丢进洗衣机，拿出手机查看他的功德分。他以为云青彦没有超度鬼怪又会扣一波大分，但身份信息上的功德分还是-40.3分既没加，也没减。 难道是冥府以为世界出了bug，所以直接没结算？ 那不就意味着三天后他还要进去吗？ 顾司望着浴室的方向就很惆怅，还能不能让人休息会。 他煮了些米汤，又晾了衣服，等了一会。 云青彦还没喊他拿衣服，顾司有些慌，不会又晕过去了吧。 他拿着衣服急急忙忙的冲过去，水龙头还没有关，他看见那人阖着眼靠在浴缸壁上，一只手软绵绵的搭在浴缸的边缘撑着他没有下滑，几缕墨黑的长发如水草在浴缸中蔓延。 顾司赶紧将衣服放到一边，拿着大浴巾，将云青彦从浴缸里抱了起来，用浴巾裹着他单手抱着，另一只手用干毛巾擦着水。 他擦着擦着觉得有些不对劲，原来云青彦昏过去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没骨头一样贴在他身上往下溜的，今天好像擦得过于顺遂轻松了些，对方垂着的手也没有随他的动作乱摆... 顾司默默了松开手。果然看见云青彦站在浴缸里，往自己身上绑着浴巾，垂着眸子，疑惑的看着他。 顾司有些尴尬的抠抠头：“呃，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晕倒了。” 云青彦的心扑通扑通跳，面上的反应依旧平淡：“我原来经常这样？” 顾司默默点头：“你有很严重的阴气综合征，简单来说大概类似阴气过敏...所以每次去那种鬼怪多的鬼怪世界反应都很大，这次应该是你用阵法让阴气不能靠近你所以没犯病。” 顾司说着，将毛巾朝云青彦递了递，示意他自己拿着擦。 谁知后者张开双臂朝他来句：“擦吧。” 顾司一愣，还能拒绝不成？ 他心里喜滋滋，面上默默上前继续帮他擦着水珠。 然后猛得听见耳畔传来一句清冷温润的嗓音：“你喜欢我？” 顾司点头又赶紧摇头，现在的云青彦可不是之前的云青彦，贸然承认冷不丁就会被当成变态。 “无妨，我这么优秀，喜欢我很正常。” 倒像是云青彦会说出口的话，顾司替他擦干水后，将睡衣递给他。 他这次倒是接了自己穿上。 顾司看着对方比姑娘还长的头发，说道：“你这头发还没完全干，要不我帮你找个吹风机。就是会出热风把头发吹干的那种机器...” “不用。”云青彦一拂手，他的头发如随风扬了起来，然后一滩水落在了地上，而他的头发干燥的像吹风机吹过似的，重新垂在了后背。 看得顾司目瞪口呆，法术还能这样用？也太方便了，那学会这个是不是洗衣服都不用晒了？ 然而，云青彦帅不过三秒，他本来就灵力透支的厉害，又运用灵力，只是那么一点都让他心脏抽抽的疼。 他忍不住捂着心口“哼”了一声。 这声音让顾司身躯一震，赶紧扶着云青彦，将他送回房间，又快速跑到厨房，端着米汤送去给他喝。 云青彦倚在床上，看着手中的碗，继续装作疑惑的问：“我在这里也是吃这吗？我不喜欢。” 顾司在围裙上擦着手说：“还有鸡汤什么的，你说你想吃什么，我可以做…不，是买...”他顿了下又立刻补充道：“但，你列的那个菜单，肯定是没有的…” 云青彦倒是没有意外的反应，毕竟他本来就是装的，倒是顾司竟然一点都没怀疑自己。 挺好。看来以后自己做什么他都很容易接受。 “哦，我看这里也没什么灵气，没有很正常。”他十分勉强的端起米汤说：“米汤就米汤吧。”然后皱着眉喝了一口，又装模作样的问：“现在这个地方又是什么情况？” 顾司又站在他身边简单介绍了一下中转世界，还有他们来这里的原因，以及出去的方法。 云青彦安静的听完后问：“那这里的流通货币是什么？我们怎么生活？” 顾司拉开窗帘，刺目而明亮的光洒了进来。 顾司指着窗外的大楼说：“这一栋，还有隔壁那一栋，还有许许多多栋楼的使用权大多都是你的。你就靠收租生活。” 本以为云青彦会稍稍有些震撼的反应，谁知道云青彦只是淡定的点头说：“不愧是我。” 顾司则崇拜的看着他，不愧是云青彦，哪怕失忆了也是超凡自信！ 叮—— 短信来了。 第202章 七【自在城】 胡非听说云青彦还想找侍从，被停职后，无所事事的他很快就扛着行李过来了。 顾司简单的跟胡非解释了一下云青彦失忆的事，又压低声音说：“我现在跟云青彦两人在一起，总有一点世界是假得的感觉。云青彦可能受的影响少一些。你来的话，感觉这个世界就真实了那么点......” 胡非一边觉得离谱，一边数落顾司：“要你别在鬼怪世界当圣母，你肯定没听话吧！总连累云先生！” 顾司态度良好的承认错误，虽然他也没怎么圣母，但毕竟如果他强一点，云青彦就不会这样了。 所以他一定会努力修炼，从今天开始每天就睡一个小时！ 胡非拿出手机下单买菜。 然后又将顾司买的咸鱼腊肠全塞到一旁。 顾司连忙阻拦：“你干嘛，别乱塞，这都还是好的！要晾着才行。” 胡非送了顾司一个大白眼：“你买这些是不是因为觉得省事，蒸蒸就能吃？反正咸鱼腊肠都是一个味，也看不出厨艺好坏。” 正是如此。顾司傻笑两声，尴尬的抓抓脑袋。 不过这些东西云青彦也不怎么吃。 所以顾司更觉得只是云青彦胃口不好，未必是他厨艺太差。 “云先生挑剔的很，中转世界物资本来就匮乏，天天换新鲜的他都不一定吃得下，你给他天天蒸咸鱼?怪不人都饿瘦了一圈...” 顾司：“......？” 胡非说完，大大咧咧的搂住顾司的肩膀：“走，哥带你去个好地方。” 顾司不情不愿的撩开他的手，“你当全职下人当的这么自在的吗？第一天来就往外跑？我还要练功呢。” 胡非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顾司：“你当全职下人都不管侍奉主人，只顾自己练功吗？” 顾司一愣，好像是那么回事。 除了刚来的那几日他兢兢业业生怕失去工作，后来得知自己前世和云青彦认识后就开始修炼修炼修炼...... 他好像因偏爱而变得有恃无恐。 作为下人，岂止不合格。 简直太不合格了... “你出去也是为了侍奉？”顾司试探道。 “不然呢？”胡非推着顾司就往外走，然后冲房间里看书的云青彦喊了声：“云先生，我出去一会。” 云青彦没回应，也没拒绝。 这表示默认。 胡非带着顾司一路向西。 这个方向顾司知道，是快意自在区。传说中，中转世界的脏乱差。 “你要去快意自在区？”顾司问道。 胡非说：“是啊，那里有黑市，什么都有得卖。 中转世界和鬼怪世界也都是世界。常常会有人把鬼怪世界的东西带出来倒卖换取成中转币或者别的东西。 商业中心虽然有交易市场，但摊位极少，要收昂贵的摊位费。私人店铺要功德开权限才能租，租金也很贵。 所以大多数人拿了东西都是在快意自在区的黑市卖。 黑市只需要交一点点定金就可以获得个摊位摆摊。 甚至还能帮忙代售。” 如果是刚来中转世界，顾司还是很忌讳没有法律制约的地方，怕进去就没命出来。 现在他修炼了那么久，也不是那么怕了。 毕竟就算他实力再不济，跑得还是飞快得。 所以他也有些好奇这个一直存在于传言中的快意自在区。 快意自在区，是一座城，土城楼上挂着石牌匾，写着自在城。 中转世界全是平原，没有泥土植物也没有山，就像是冰冷水泥构造的大世界 而自在城却被围绕在陡峭的荒山之中。 胡非说，这是修仙者运用土行术法造的山。 昏暗的山间，闪耀着零星的白光。 似乎是灵气。 顾司是第一次在中转世界看见实质的灵气。 想到云青彦是靠灵气修炼，琢磨着要不要想办法装点回去，他开始左顾右盼，到处找能装气体的袋子。 胡非顺着顾司眼睛瞟的方向看过去，以为是顾司想用作自己修炼，“别琢磨了，人家不卖的。这里的灵气大概是哪个孕育出灵宝的鬼怪世界的灵宝被超度者带了出来，然后又在这里制造出来了灵气。 当初有不少修士打这灵气的主意，云先生也来过。我也是那件事之后跟的云先生......” 听说云青彦竟然来过这里，顾司立刻好奇道：“然后呢？” “我从商业区回来，这里直接就没什么活人了，虽然当事人死的差不多了，很难知道当时具体怎么回事。 但后来快意自在区变成了自在城，除了云先生，最厉害的那个修仙者成了城主。 城主独占了这里所有灵气，也不出售。” 顾司琢磨,难道这个城主很厉害，厉害到云青彦打不过？ 不然云青彦没理由不要这里的灵气啊，毕竟这灵气又没写谁的名字，不是谁强谁得吗？ 那如果云青彦跟自己一个在前牵制，一个偷袭不知道有没有希望? 呸呸呸....在想什么呢，自己怎么这么坏，说不定这灵气就是城主的，所以云青彦才没要！ 他真是一个善良而大度的人啊！要是自己肯定抢了... 胡非并不知道顾司在想什么，继续说道：“早年中转世界修仙者极多，这边更是恶势力抱团，专干些烧杀掳掠的勾当， 去其他区绑人过来补充鬼怪世界的功德分是经常的。想呆在这要么立投名状加入他们，要么就要被收保护费......不加入他们也不交保护费的，大概当时就会去万魂幡里了...... 有不少新手因为没功德租不起好房子，来了这就直接没了，那场大战之后才算是好多了...” 在胡非一搭一搭的介绍中，两人很快来到的黑市。 进入黑市要收门票，五百中转币。 相比于中转世界膨胀的物价，五百倒也不算贵。 黑市划分为用品集市和食材集市。 胡非带顾司去的食材集市。 食材集市不限于食物，丹药，草药，所有能入口的都成为食材。 顾司在这里看见做好的佛跳墙，巴掌大的大闸蟹，还有活着牛羊猪狗鹿，以及他不认得的各种花花草草...... 胡非看见鹿的时候眼睛都亮了，拿出身份证就上前牵鹿。 “今天就做炙鹿肉！” 黑市的摊主并没刷卡机，但这并不影响交易。 因为集市有收银台，收银台有刷卡机，在收银台刷卡会收买家交易费的百分之一作为手续费。收到钱后，收银台的工作者会将钱再转到卖家账户。 集市里有专门帮宰的屠夫，只需要1000中转币，所有活物都能来这里宰杀。 至于要剁馅切块，那就得另外加1000。 屠夫说是屠夫，他更像是个剑客 穿着黑衣，带着斗笠，结实的手臂上绑着毛巾，而手上执的正是把精铁长剑。 “胡非，好久不见，还以为你死了？” 第203章 你该不会忘了我是谁吧？ 在中转世界打招呼就是这样直白而朴实无华。 因为一个人突然不见了，那大概就真的是死在中转世界了。 “还是跟那位爷打工吗？老规矩，皮不要，剔骨对吧。” 跟胡非打招呼的是屠夫。 显然两人早已相识，想来胡非早些时经常过来买食材，他们相识也挺正常。 对于生死这种事，分段高的超度者早已不像新手那么避讳。 毕竟避讳也改变不了什么。 胡非大方的笑道：“老规矩。对了，以后帮我留意，燕窝、海参、鱼翅、花胶、熊掌...” 他念叨了一大串稀有食材，末了又补充一句：“没处理的活的也要。” “没问题，有货给你打电话。” 顾司在一旁默默看着，这就是下人和下人的差距，面对物资匮乏，顾司只会蒸咸鱼，而胡非就会寻找食材。 当初自己不也是从鬼怪世界拿出过牌位，怎么就没想过拿点食材？ 话说上次云青彦好像想囤食材，然后被自己扔了？？？ 自己真是太过分了！ 顾司又跟着胡非在黑市买了些中转世界没有的水果，什么柠檬，山竹，荔枝，龙眼...... 然后手机来了短信。 云青彦发来的，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他想把房子左右两边打通做成大平层。 顾司从这短信脑补出不一样的内容，自己过去在鬼怪世界没少单独行动，可云青彦也没问他什么时候回去啊。看来是云青彦失忆了，他一个人在“陌生”的家一定很害怕，所以才发这条短信！ 他冲还在付款的胡非说：“快点，云青彦催我们了。” 胡非一脸狐疑的看着手机：“没啊，云先生说要打通房间，要我找人。” 喔？那就是只想自己早点回去？ 顾司喜滋滋的，感觉受到了莫大的恩荣。 他主动帮胡非拎起所有食材：“那你慢慢找，我先回去了！” 胡非：？？？ 顾司飞快的往家跑，然后发现有一辆从自在城开出来的黑色面包车一直跟着他。 顾司狐疑的停下脚步，面包车的速度并没降下，掠过他继续往前开去。 看来不是跟着自己的。 等面包车看不见踪影后，顾司才继续往家跑。 然后在楼下，又看见了那辆面包车。 不会是来找云青彦的吧？ 不会是仇家吧？？？ 顾司“嗖”的一声冲上了楼。 轰—— 整座大楼塌了一半，大楼上空弥漫着末日般的灰暗与沉重，凌乱的石块，超度者的惨叫。瞬间让中转世界的警报被拉响。 所有的超度者都是疯狂的往远离建筑的方向逃窜。 只有顾司踏风而起，朝着云青彦所在的楼层冲了过去。 废墟上有鲜血与残肢。 云青彦的手腕四肢被黑色的铁链禁锢，那种铁链和中转世界的铐子是同样的质材，捆上了就浑身发软，别说灵力了，一点力都用不上来。 铁链的沉重让他站都有些站不稳，乘遥剑被隔绝的阵法压制在阵中发出呼唤主人的悲鸣。 七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围在四周戴着黑手套，拉住锁链。 为首的那个人少了一条胳膊，血淅淅沥沥的滴落在废墟之上，但他似乎并不在意，声音含着笑意道：“泽川真人，好久不见。” “你们就是反冥界联盟在冥府的内应？”云青彦视线一阵阵发暗，他脸色煞白，冷汗淋漓，浸湿了衣衫。为了维持意识，他用力咬住下唇，口腔里泛起了血腥味。 为首的人愣了下：“什么反冥界联盟？你该不会忘了我是谁吧？” 事实上云青彦真的忘了，虽然他记性很好，几乎是过目不忘。 但刚来中转世界那会他杀得人太多了。 最早的时候，中转世界的修仙者还是占主导的。 修仙界的劣性被他们完美的带了过来。 那时候虽然也分了区，但根本没人把这分区当回事。 云青彦倒也不是为了伸张正义，只是单纯的因为那些人惹到他了。 那时候他灵力充足，也不知道这里蓄积不了灵气。 他拿着乘遥剑从商业区杀到道德区，从道德区杀到法律区。然后把那些家伙全逼到了快意自在区。 一道雷法下来劈死了一大半。 然后修仙者老实多了。 自此以后那些没什么实力的冥官才能把分区完善。 谁撒一瓢开水，会去数烫死烫伤了多少蚂蚁，那些蚂蚁又长什么样？ 所以云青彦不记得也很正常，但是他也猜到这人估计就是那时候苟且生存下来的修仙者。 他有罪。 罪在斩草没除根。 就算当时灵力没了，可以放火烧嘛。 要乘遥剑自己过去把所有人剁碎也行。 还是太久没有亲自做这些事，难免疏漏。 哎.... 懊恼之际，没有灵力压制，之前在鬼怪世界被地狱恶念冲撞的旧伤，也发作了。 疼，胸闷，他有些喘不上来气。 他感觉自己难受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而在那人眼中只看见，云青彦被锁链锁得紧紧的，一头乌黑的墨发随风轻拂，俊美绝伦的脸上，涣散的眼眸，含着秋水，楚楚动人... 纵使他是个直男都觉得香。 不如把他囚禁起来当炉鼎？反正有压制灵力的锁链，他翻不起浪来... 想到昔日大佬最终只能趴在地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任他作践。 怎么那么兴奋呢？ 斗篷的阴影中，那人的牙花子都兴奋的龇了起来：“带走！” 话音未落，忽然斗篷男感到有风掠过，他身形暴退，两个跳跃已经在十米之外。 然而那一块巨石还是照着他脑袋砸来。 这是什么速度？斗篷男有些诧异，用仅存的一只手捏诀起阵。 轰—— 这一下声势浩大。 巨石砸在阵法上，寸寸崩碎，阵法泛出阴沉的黑光，稳稳的扛下了这一击。 待看清来人，斗篷男嘴角咧开：“不过是个洞玄蝼蚁，知道爷是什么境界吗...” 下一刻，顾司掏出生簿，当板砖砸向斗篷男脑壳。 公西染说这玩意能对付汲灵逆流，那么破个阵应该不至于破不了吧？ 轰—— 又是一声。 这一声震天裂地。 第204章 被怀疑是反派该怎么办？ 生簿虽然看上去只是个平平无奇的黑色小卷轴。 但当它遇到有能量的阵法之时，仿佛不服输似的从内部爆发出一股浩瀚的能量。 生簿徐徐展开，天空上似有一片一汪无际的黑海倒悬与苍穹之上，遮住了原本的天空。 生簿重重坠落，那倒挂于天穹之上的黑海也与它一起坠落。 强大能量不仅瞬间轰碎了阵法，连禁锢云青彦的黑色锁链都寸寸崩裂，脚下的大楼如同豆腐渣一般肉眼可见的满目疮痍，湮灭消失...... 公西染负手站在水镜前看着中转世界的影像，无奈摇头。 就这么扔？也不在意识里构建一下伤害范围，中转世界的损失得多大啊。 他依稀记得，当初自己的想法是什么来着？ 哦，对。 都！得！死！！！ 叮—— 一旁的信息传输站收到新消息。 屏幕上是手写文字：“已确定云青彦身上的病苦与义体无关。” 消息后面附带了个笑脸表情。 中转世界的灵魂因为换过义体，所以哪怕生前重病或者重伤残废的人都能四肢健全。这也成为了很多人不愿复活的原因之一。 复活只能续命。 对于身体残缺的人，来中转世界无异于获得另类的新生。 都说做官要公正，但人有七情六欲，怎么可能没有私心。 所以公西染只能尽量公正。 云青彦的义体是他亲自找材料铸的，绝对是整个中转世界最好的。 还附带自动吸纳周围灵气的效果。 不过大概是世界内灵气本就不多，吸纳的也太少，对于云青彦是杯水车薪，他可能都感觉不到。 但也是公西染尽自己所能，想要对方在这里待得舒适一些。 按理，义体都是一样的，但就是有人会有阴气综合症，所以这大概是灵魂的问题。 而云青彦灵魂的问题似乎不仅仅是阴气综合症那么简单。 在未来的每一天云青彦都饱受痛苦，公西染想查到底是什么时候，哪里出了问题，却查不出来。 甚至云青彦自己似乎都不懂自己哪里出了问题，每一日都在靠自己强撑... 得到笑笑的回复，公西染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声。 敛生佩已经送到云青彦手上，可对方却给顾司用了...... 是因为对方认为这东西不能帮他吗？ 他向云乘遥打听过，云青彦到底是什么情况。 云乘遥只说对方痴迷研习术法，大概是太过忘我不懂节制伤了身。 还对自己说：云青彦有些执拗，要自己不要和他计较，如果劝不了就多担待些。 所以早年，他总惦念着让云青彦不要熬夜。 可熬夜伤的不是身体吗？ 这研究术法伤身伤到灵魂是得有多痴迷？ 难道过去他把术法往自己身上打着试验？ 那就很离谱了... 公西染揉着太阳穴，有些惆怅。 水镜那边的战斗已经结束。 万山月已经带着冥警去收尾了。 不过现场的敌人一个活口没留。 云青彦是在生簿的能量倾泻下来之前，被顾司飞快的跑过去扛起，远离的能量冲击的中心点。 因为生薄认了主，它强大的威压对顾司并没有产生任何效果。 而其他人就不一样了，在生簿展开时，他们直接就直接被威压生生压得跪在了地上。 连跑就没机会跑。 然后连楼一起被轰成了不分彼此的碎渣。 顾司看着眼前骇人的场景，一时间震惊的有些失神，纵使他再迟钝也明白这生簿并不是普通的灵宝。 “放我下来...”肩上云青彦语气虚弱的拍了拍顾司的肩。 顾司这才回神，赶紧弯下身子把云青彦放下，关切道：“你没事吧...” 他的话音还未落，云青彦就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身体软绵绵的往下坠。 顾司心中一惊，慌手慌脚的将他抱在怀里，检查对方的伤势。 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 但云青彦显得十分难受，呼吸越来越弱，眼神也逐渐涣散。 单薄的衣服和发丝飘在风中，仿佛下一秒就会随风而去。 要是房子还在，顾司应该还知道放水泡药浴，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他忽然发现他看上去变强了，实际上好像还是什么都不会。 一如当初被亲人抛下，孤寂一人时，无助又无能... 顾司慌乱急了，紧紧抱着云青彦，伸手轻拍他的脸颊：“别睡...” 云青彦的头先随着他的轻拍微微晃动，然后慢慢滑到他的肩窝里不动了。 顾司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也停跳了。 下一刻，万山月从围观的人群中挤了过来，俯下身看了云青彦一眼，本想扒拉他眼皮看一看，手都快伸上去了，想到对方的脾气，又打了转，还是退而求其次地抓着他垂在一旁的手把了把脉。 顾司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地问道：“怎么样？” 万山月瞥了顾司一眼，淡淡道：“没死。” 顾司：...... 万山月又按照公西染的交代，像个无情的npc一般指引道：“他要丹药补灵气疗伤。他存的丹药现在肯定是没了。自在城那边有灵气，你可以尝试找城主要些...... 车已经停在外面了，你赶紧过去......” 顾司茫然地抱着云青彦往万山月引导的方向走了两步，忽然，停下脚步，偏过头问：“我记得你出行都是独行靠飞吧？为什么今天有车？” 万山月顿觉不妙，顾司显然是把自己和偷袭的那伙人联系到一起了。 公西染是告诉过万山月，云青彦这边会出事，要他防范。 万山月也防范了，亲自守在周围。 偏偏事发前，上面要开视频会议要他汇报鬼怪世界的事。 就开个会的功夫便出事了。 而他安排盯梢的工作人员又恰好去上厕所。 一切就是那么奇怪的凑巧。 就像是有无形的什么阻止他去阻止这一切发生。 好在公西染似乎早有预料，告诉了他如果没防住，接下来该怎么办。 但是对方没告诉过他，如果顾司怀疑他是反派，他该怎么办？？？ 第205章 万山月的避重就轻 怎么说万山月也见过无数大风大浪，顾司的怀疑对他不过是小意思。 他很快就想好说辞，不动声色道：“我是独行，但冥警又不是各个会御风御剑。他们出动得坐车吧。我要是对你们有歹意直接什么都不说不就行了。” 理确实是这个理。 万山月的行为虽然可疑，但好像确实又无害。 但很多事不会像表面那么简单。 为什么自己刚从自在城从来，就又被引导过去。 虽然顾司看不透原因，但肯定不会是巧合。 他紧紧的抱着怀中那早已没了意识的人，盯着万山月问：“能告诉我你和云青彦之间究竟有什么误会吗？” 万山月眼底神色一沉，继而带着一脸的委屈和难过：“我从未害过你吧？你却不信我？” 顾司有一瞬的愧疚，但很快又冷静下来， 过去他简单认为好与不好就是有没有占你便宜。 再往大些就是死与不死。 但经过上个世界他发现别人暂时对你好或许是有更大的谋划。 比如，把你炼成灵石。 过去顾司认为万山月就算和云青彦有矛盾，总不至于是很大的矛盾。 不然云青彦大概也不会理睬对方。 可如果是对方有用，且对方有把柄在云青彦手上，导致这种相处模式也是成立的。 若是如此，万山月又怎么不能趁他病要他命呢？ 自己有生簿的事对方应该也知道，所以是不是因此才想把自己骗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杀人夺宝，或者是别的什么谋划？ 顾司摇着头，开启对陌生人的戒备模式：“我不过是想帮你们化解误会。难道你不想吗？还是这事很难以启齿？” 发现顾司是真的怀疑他后，万山月是有些受伤的。 他开始在心中盘算公西染是不是知道这一切，经历过这一切。那自己要不要说？ 如果说了，那意味着公西染也知道。 这是不是相当自己在一个对自己知根知底的人面前装高深莫测装了那么多年，对方还装不知道？ 这就是很社死。 可如果不说，疑心已起，顾司未来就不会问云青彦吗？ 那云青彦恐怕要把他贬低的连人都不是。 索性还是自己决定自己的形象。 万山月指了指顾司怀中的人问：“你觉得他撑得下去，我就慢慢跟你说。” 顾司的额头上冷汗滑落，手紧紧的扣着云青彦单薄的肩膀。 他只能赌对方撑得过去，现在的他觉得四处都是陷阱，明明号称最安全的法律区，竟然突然就出现了这么暴虐的事件。 他突然发现世界上所有的安全似乎都只是一个口号，仅仅用于事后的追责。 如果有人不怕承担这份责任，那照样可以为所欲为。 至于被伤害的人，也只能自认倒霉的被伤害了...... 所以正确的方法不应该是相信别人会遵守规则，而是把那些恶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杀掉。 或许有些残忍， 可，放过他们怎么就不是对未来可能诞生的无辜的受害者的残忍呢？ 他要把他们全部揪出来杀掉，明着打不过就偷袭，下毒，总有办法的...... 所以他必须要知道万山月该不该被排除。 他冷静的开口：“你说，赶重要的......” “你可以理解为，最早的时候，我跟你是一个组织的......”万山月琢磨着措辞，缓缓开口。 “然后？” “当初我和我的一个很重要的朋友一起加入了组织，一次任务他死了......唔，就是死了......那个时代，有一定境界的修仙者是不允许入冥界的，因为那个时代修仙者太多，大概是为了维稳吧... 而当时，所有的灵魂一旦肉体被毁，不立刻进入冥界缔造的黄泉结界空间，灵魂就会消散，当时他本就伤了魂魄，所以消散的特别快。 我也一时没想到用法器或者灵器将他魂魄收敛，等我回神的时候，他就只剩下那么一丁点......” 万山月伸出一个小指头，用另一只手的拇指划着指甲盖展示大小，虽然他已经尽量用诙谐语气表达，但伸出的小拇指却在不自觉的颤抖。 “他是因我而死，我不可能不救他。死人复生尚且逆天，何况残魂......所以我做了云前辈认为残忍的事......” 如果是以往，顾司会自动脑补两人不过是理念不合。 而如今的顾司却格外冷静的追问：“什么残忍的事？” 万山月避重就轻了半天，发现根本瞒不下去，他讶异于顾司的成长，按中转世界的时间来算，对方来的时间都不到一个月。 就从一个清澈蠢笨的愣头青成了一个难以忽悠的人。 他还以为在云青彦的庇护下，顾司会成为温室里的花。 看来这并不是云青彦想要，也不是顾司想要的。 所以公西染可能明知这一切会发生，还是让自己这么做，是给自己一个坦白的机会吗？ 万山月深吸一口气，沉重地说道：“杀了人。杀了很多人，该死的，无辜的，我都杀了。有时候是为了养魂的灵宝，有时候是为了修炼的古籍，也会觊觎他人的福地...... 我一个散修，没有背景，没有资源，资质也不是绝顶，不夺别人的，举步维艰，更别说复活他了......” “就这？”虽然顾司没经历过那个时代，但修仙小说看了不少，你怎么知道这些修仙小说没有真正的修仙者编的？ 大家不都是打得过的你抢我我抢你，抢完再杀。 打不过才讲道理吗？ 至于那些名门正派不过是杀人杀的更干净些罢了。 所以当云青彦那么有耐心的跟鬼怪和人讲道理时，他才觉得云青彦是那样的不同，脾气好的太过分了。 以至于他总担心云青彦会吃亏。 如果仅仅是这些，云青彦会排斥万山月吗？顾司还在纠结会与不会。 万山月已经震惊了，虽然这种事在那个时代确实很正常，但冥界关于未来法律的书籍也不少（用作下地狱的量刑参考）。 他可都看过。 顾司作为一个未来人接受程度这么高吗？ 难道是最近几个任务世界造成的？ 罢了...... 第206章 恋爱脑也可以很疯 万山月感觉自己被算计了。 他不知道这一切是公西染在给他机会，还是试探。 亦或，他其实不过是某个过去中的一环。 那么他所说所做的一切都是既定吗？ 如果是既定，那他又算什么？ 他忽然有一种被命运玩弄于鼓掌的愤怒。 如果是过去，他绝对不会将他所做的事坦白。 但如今他却想开辟一条新的道路。 如果公西染知道这一切，应该是不会和自己做兄弟了吧...... 毕竟对方算是个心怀天下的人。 “我间接毁灭了世界。”他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而顾司仿若吃到一个惊天大瓜。 一个散修毁灭世界？ 那万山月一定很会利用人的欲望玩弄人心吧......他一定要好好向他学习。 此时万山月并不知道顾司所想，继续说道：“其实毁灭世界没有那么难。你以为神真的无欲无求吗？他们自然也要更强大的实力获得更多的柄权。 他们不对人动手不是因为仁慈，而是因为人界的那些资源他们暂时看不上。 倘若人界的修仙者强悍到能挑战神权，他们还会置之不理？ 最开始我只是想趁乱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但我没有想到双方都会想赶尽杀绝。 而所有人都是居心叵测。 本是两界的冲突最终变成了神、人、魔、灵、妖、鬼的六界大战......” 万山月最终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苦涩的看着顾司，似对着另外个人说道：“我以为你们能全身而退的......” 顾司沉默了许久，作为已经忘记了当时情况的他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人哪有不怕死的。不退，必然有不能退的理由吧。 如果他们的身后是人界，退了对方就会放过人界吗？ 顾司只是十六岁的外表，在鬼怪世界过了那么多年，早就过了天真的年龄，他不信万山月还会这么天真。 “那...你想救的人活了吗？” 万山月怔了下，他似乎没料到顾司会这么问，“现在，算活了吧。” “说实话，我不信你没想到。你都能挑拨起两界大战了，会不懂欲望是无止境的？你一定知道，但是你选择了无视，对吧？” 顾司之所以能这么平静的和万山月对话，不过是因为他早就忘记了那些事，完全没有代入感。 就像是听了一个遥远的故事。 现在不过是以旁观者的身份说这一切。 万山月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他怎么可能因为后果就改变自己的决定呢？ 思量过多，畏首畏尾是懦夫的行为。 他只需要做的干净，撇清自己就好。 “你来当冥官也是为了他吧。” 万山月愣了下，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公西染和顾司看上去属于同一时空的同一人。 但他们实际上是不同时空的不同人。公西染活在过去代表未来，顾司活在未来代表过去。 他们的时间线实际上是不同的。也就是说顾司未来很可能会变成公西染，做同样的事。 只有他万山月是从过去活到未来的人。 也许从公西染邀请他来冥界当冥官，他就踏上了一条既定的线。 而这条线的起因是，顾司（公西染）知道他有一个朋友想要复活，知道他会因此当冥官。 所以看上去他做了自己不会做的事。其实不过是，他在想脱离命运的谋划中，自己出卖了自己？ 万山月突然觉得头有点痛。 他会这样说不过是因为公西染已经把他的谋划完成了。 那么再和公西染闹掰，或者和冥界闹掰都不重要了，大不了以后不让白知乐入轮回就行。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公西染让他过来，却没有提顾司会怀疑他。 因为公西染就是要告诉他，他所做的一切决定其实都在所谓的天机之中。 可典籍上不是说未来是可以改变的吗？ 那典籍该不会也是公西染瞎编的吧？？？ 倒是很有这个可能， 那家伙连冥府事件档案都敢瞎编，瞎写个典籍忽悠人又有什么问题？ 可恶！公西染个老阴比！ 这辈子和上辈子一样阴险！ 一旁的顾司就看着万山月眉头紧锁，脸色变来变去。 虽然很疑惑，但是也没追问。 既然万山月都说出了这么劲爆的原因了，应该也不至于瞎说。 顾司猜测万山月对云青彦恭敬大概还是觊觎云青彦的某种能力，觉得对方有可利用的地方。 那么应该也不至于要对方性命。最重要的是，他总有一种感觉。 如果云青彦真的遇到关于生死的危机，公西染不会不出手。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感觉，顾司也不明白。 所以他还是抱着云青彦上了车，去了自在城。 冥界，水镜前。 公西染身后，判官看着水镜的画面直摇头：“别看万山月跟你称兄道弟和和气气，那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他可是真疯批，你别把他玩坏了。” 公西染听见声音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笑了下：“我当然知道。可，难道我是什么好人吗？” 斗篷下的脸在微光中映射出来，那张脸很熟悉，如果顾司看见定会大吃一惊。 这人便是顾司在人间的监护人——赵竭。 他深邃的眼睛扫过公西染清冷俊美的面容，嗤笑一声：“你是个恋爱脑。” 公西染倒也没否认，耸耸肩：“恋爱脑也很疯的。恋爱脑大战疯批，有得玩了。” 见公西染还有心思开玩笑，赵竭只是无奈的摇摇头，但他知道公西染一定有了万全的谋划。 就像万山月以为他是被邀请入冥界当冥官。 而冥界的秩序是，自上古之后，冥界就是条单行线，勾魂使者不入黄泉，进入黄泉之后除了轮回，无法用别的方式直接去人间。 冥界的冥官可以去中转世界。而中转世界是只能通过锚点去人间。 所以，如果冥官想重新去人间，必然被时间乱流清洗记忆，从他来中转世界的那个锚点的时间线开始在人间生活。 而万山月进入中转世界的锚点，被公西染摆了几百个杀阵。 如果万山月不受控，想用叛逃的方法出去。 公西染一定会杀他。 万山月抱着让白知乐投胎的谋划当冥官。 实际上不过是被变相的囚禁在了冥界，而公西染则在一点点揣测他的可信性。 还有一点万山月猜错了。 那就是未来确实可以改变，万山月不过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也是公西染想要的结果。 第207章 有地位的人都喜欢端架子 怀中的人忽然细微的动了下。 顾司心中一喜，赶紧将搂人的手松了松：“你醒了？” 肺腑和经脉传来的剧痛让云青彦眉头紧皱，但他脸上却没有多余的表情。 他偏过头发现在车里，也没有问顾司要去哪。 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疼痛让云青彦额上的冷汗滑落，他什么也没说，闭上眼睛盘膝而坐。 似在运功疗伤， 随着气息渐趋平稳，他才声音虚弱的开口：“我想歇息片刻。” 顾司立刻回应：“好，我守着你。” 云青彦并未回应他。 车到了地，顾司也没有再出声，静静地守在一旁。 车厢很安静，能听见云青彦轻浅的呼吸声，过了很久，才又听见云青彦低声开口， 他声音很轻：“我还需要一些时间。” 其实云青彦并没有必要交代这些，对方时不时的说些话仿佛只是要顾司安心。 顾司也立刻回应。 “没事，我一直守着你，你不要急。” 在静谧中，天色暗淡了。 顾司守在车外面，常会遇到人来打量围观。 倒不是他多有魅力，而是在中转世界有私家车的着实不多。 更何况这车还有冥警标识。 别人是来看车的。 而顾司现在看谁都像坏人。也怕这些人中有心怀不轨的人浑水摸鱼，直接做出凶神恶煞的模样，将人驱赶。 很快大家都知道这里有个有些颠的小疯批，看一眼他的车会直接打人的那种。 但自在城本就是个自在地，除了黑市和城主的收入挂钩，所以有监管。其他地都是狂徒的乐园。 虽然车没权限不能开，不代表他们不会绑架人来点收入。 所以顾司的疯对于他们并不稀奇，久而久之也没人过来看车了。 忽然车中传来几声压抑不住的闷咳。 顾司立刻冲了进去。 云青彦面色苍白，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捂着嘴压抑着咳嗽。 他的长发披在身后，随着他的咳嗽的抖动滑到身前，遮住了他绝美的面容。 顾司刚想问有什么能帮他的。 忽然云青彦捂嘴的手移开。 下一刻，他喷出一口血。 顾司心中一惊，连忙要上前扶他。 云青彦没有阻止，也没有说话。 顾司看见他闭上眼睛，咬着牙关。手攥成拳，紧握着，似在忍耐什么。 冷汗一缕一缕的顺着脸庞流到下颌，一滴滴的落在地上。 顾司的心随着他的痛苦一点一点发紧。 他想起万山月的话，问道：“你是不是需要灵气？” 云青彦咬着牙虚弱的点了下头。 “顾司，是你吗？” 车外传来胡非的声音，虽然胡非是顾司发短信喊来的，可现在他也不太敢相信对方。 反冥界联盟都存在，胡非真的可信吗？ 如果不是胡非，他也不会离开云青彦身边... 可不离开自己又会不会被一锅端？ 还是对方觉得自己是变数引开自己？ 顾司感觉草木皆兵。 他低声问云青彦：“如果我背着你走，你能撑住吗？” 云青彦又轻轻点了下头。 顾司朝外对胡非说道：“我想见自在城城主，你有办法吗？” “啊？”胡非似乎有些诧异，他探头进来。 顾司第一时间拿衣服把云青彦的脸盖住，不让别人看见他狼狈的模样。 不过胡非看见云青彦的衣服也能猜出是谁， “你大概不知道，有地位的人都喜欢端架子，不轻易见人。要不我去找他几个手下问问，让他们帮忙引荐？” 怀中的人在止不住的颤抖，顾司少得可怜的耐心也在这抖动中磨平。 他有生簿，怕个鸟！ 他对胡非说：“你就告诉我城主的活动范围吧！” “荒山脚下有座塔。” “知道了。你在这等我。” 胡非诧异道：“不需要我跟你一起去吗？我练过武，我可以......” 他的话还没说完，顾司就背起云青彦朝塔的方向踏风而去。 胡非叉着腰歪着头看着顾司的背影。 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是个小丑，他在操什么心？ 算了在这里等吧，修仙者万一火力全开的打起来，他这种普通武夫只有被余波碾碎的份。 云青彦似乎连搂着顾司的力气都没有，双手无力的垂在顾司肩前，随着顾司的奔跑晃动。 刚开始耳畔还有湿热的呼吸，但很快顾司的注意力就被黏腻温热，顺着肩流淌的液体吸引过去。 顾司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只是好好的怎么就吐血了？ 上一次吐血是因为被那些形貌如骷髅的古怪东西冲撞了，可超度者在鬼怪世界的时间也是真实时间。 在鬼怪时间过了几年，头发都长长了，伤还没好吗？ 或者是又受伤了？一定是这样。 顾司回忆着在咨询处看见云青彦的模样，那哪像是一个正常人会有的样子，那时他以为是外伤，看来是内伤。 自己竟然没有当回事。 也怪云青彦，每次不舒服泡个药浴就好，给了顾司药浴能解决一切的错觉...... 荒山下，有一座九层的塔。 与其说是塔，说它是塔形的楼似乎更适合。 从外部看塔每层大概有两百平。 塔下的入口有十来个人守在那，凶神恶煞的围着塔，时不时抬头看塔顶，这行为倒不像是守卫。 更像什么图谋不轨的人。 眼下顾司也没心情琢磨这些家伙的意图。 只喊了一声让开，就要往塔里冲。 那些人，看见顾司，立刻戒备的散开，将顾司围在其中，他们手中有的拿兵器，有的拿法器，似乎在结阵。 “有趣，竟是个洞玄境。小友修行不易，不要赶着过来送死。” 说话的男人穿着皮衣皮裤搭配马靴。 顾司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看出自己的境界的， 但对方会跟自己讲道理而不是一击秒杀，那恐怕是不能一击秒杀，又怕节外生枝。 那么，顾司用布搓出来的绳子把云青彦牢牢绑在自己身上， 从腰间掏出刚刚从车椅子下拆出来的钢管。 “让开！”顾司冷喝一声。 “不识抬举！杀了。” 顾司也没客气，敢开口说话的应该就是领头人了。 打得就是领头的。 他刚准备来一招棒打狗头。 忽然一道灰蓝色的剑芒，划过。 摧枯拉朽，连同人带他们手上的武器法宝像切豆腐一样全被切了。 有几个跑得快的倒是逃过一劫，可看到这么凶悍的剑也不敢再上来拦人。 乘遥剑飞了一圈回到云青彦手上。 云青彦虚弱的握着剑，用剑柄戳了戳顾司的胳膊。 顾司立刻会意，扔掉钢管，接过云青彦的剑，踏入塔中。 第208章 你还敢来 顾司踏入了塔，仿佛踏入了一个新的世界。 白云飘飘，艳阳当空， 庭院深深，雕栏画栋。 院落中有池塘锦鲤，高树之上有鸟喳喳的叫着。 顾司知道，这应该是某种空间，用灵器可以做成，用术法应该也行。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临时踏上修炼的路，身边的人说怎么能提升实力他就怎么练。对于修炼的条条道道懂得不多。 “找阵眼...”背上的轻声说了句，他声音轻的像在呵气，感觉下一秒就会碎在风里。 看来这是一种阵。 “阵眼是什么样的？是不是一切皆可为阵眼？” 顾司虽然什么都不懂，但也想让云青彦节约些体力，所以把猜想说出来，如果猜对了，对方就能少说话。 “嗯...” 那就好办了。 顾司握着剑，一招龙卷剑摧毁庭院。 轻轻松松，空间裂开了。 或许说那是个幻境才对。 幻境破开后，空荡的楼层，只有一个水缸摆在中间， 水缸已经破了，里面有条陶瓷锦鲤，孤零零的待在碎瓷片中， 它身上冒着零星的灵气，想必就是造阵之物。 但在中转世界能看见灵气就很稀奇。 顾司飞身过去一把捞起锦鲤，就往云青彦手里塞：“这上面有灵气，你先看看能不能用...” 他的话音没落，锦鲤就化为飞灰，那一丝微薄的灵气钻入云青彦指尖犹如半滴水入了撒哈拉大沙漠。 好消息，能用。 坏消息，不够用。 顾司安抚道：“没事没事，这才第一层，上面肯定还有有灵气的东西。” 然后他立刻一步踏到向上的楼梯口，闪身去了二层。 好家伙， 白云飘飘，艳阳当空， 庭院深深，雕栏画栋。 院落中有池塘锦鲤，高树之上有鸟喳喳的叫着。 顾司差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第一层。 这城主是有多喜欢这个庭院啊？ 顾司如法炮制。又收获一条陶瓷鱼，喂了沙漠后直接毫不犹豫去了第三层。 第三层和前两层一模一样。 但这一层没有太阳。 顾司琢磨再蠢的人总不会弄三个一模一样的空间的去让人破解吧， 他总觉得有阴谋。 所以他小心了些，但看见池塘里和上层一模一样，连游动轨迹都一样的锦鲤，他还是站的远远的戳了戳。 然后幻境就破开了...... ？？？ 第四层，和前三层又是一样的。 顾司却更觉得有阴谋。 可看来看去，又没找到任何不同。 池塘里的鱼像是挑衅一般的摆着尾游来游去，仿佛在嘲笑顾司愚昧与胆小。 戳，还是不戳。 好像是个难题。 他感觉对方就是想要他毫无顾忌的戳上去，然后启动什么爆炸性的阵法能量伤害。 自从见识过生薄的力量。 顾司也算是明白灵宝的厉害，看上去无害的东西，破坏力不亚于他那个时代厉害的热武器。 所以他捡了块鹅卵石，在离池塘最远的角落，朝锦鲤扔了过去。 幻境又开了。 就这样，他一连破了九个空间。终于发现了问题。 因为塔只有九层。 每破一个空间上一层楼，那他也该到天台才对。 他看着身后向下的楼梯和远处向上延伸的楼梯冷汗都流下来了。 他着道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哪一层着的道。 亦或他进入塔后，就进入了像那个鬼怪世界一般的无限空间。 他考虑着继续上楼的必要性。 这个空间究竟是有尽头的还是如一个球形的仓鼠笼一般，四处是路却只能回到原点。 顾司认为后者的可能性居大。 “是不是还有阵眼？”顾司轻声询问着， 他望着四壁空空的房间，像一个挨了社会毒打的无头苍蝇，只能回去找大人。 “上楼。”身后的人语气沉沉。 顾司思索了下，还是上了楼。 还是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幻境。 云青彦拍了拍顾司的肩，示意放他下来。 顾司解开身上的搓成绳子的布条。 云青彦脚落在地上，站不太稳，刚想找个墙扶一扶，顾司几乎同时就架住了他的胳膊，打横将他抱起放在了最近的椅子上。 见他坐稳之后，顾司的手还扶在椅背上，似乎是怕云青彦会倒下，随时打算扶他。 云青彦只是闭着眼睛，安静坐在那，灵力运转似在调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 顾司的眼睛盯着外面池塘里的锦鲤，它游了290多轮， 行动轨迹是一样的，一轮近2分钟，那应该是过去了十个小时了。 期间云青彦一句话都没说。 云青彦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强烈的眩晕，他的双耳嗡鸣不断，只能靠着灵魂想要摆脱身体撕扯的锐痛维系着一丝清明。 颈脖处凉薄的寒意告诉他，有人将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云青彦你还敢来！”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但身边的人却不是顾司。 执剑的人，紧紧的握着剑，指节泛白。他很年轻，穿着素色长袍，长发披背用一根银簪半束，白纱蒙眼，看上去是个瞎子。 但瞎，似乎并不影响他视物。 虽然眼睛被蒙住，还是能从他挺拔修长的身形以及轮廓精致的脸庞领悟他的俊秀。 然而云青彦并不想理他，自顾自的打着坐。 执剑的人却急了，伸手推搡道：“说话！别以为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 这一推，云青彦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直接灰白下去，喷出一口血来。 他捂着胸口的手指微微打颤，冷汗顺着完美的面部轮廓滑至下颌，滴落在地。 他抬眸看了执剑者一眼，这个眼神带着森冷和压迫感。 执剑者明明看不见却心中一惊，急急忙忙的从怀中掏出一瓶灵药递给云青彦，关切的问：“怎么弄成这样？” 云青彦倒是一点没客气，打开瓶盖也没有吃，而是把灵药全部倒在手上，那药便瞬间成灰。 “把剩下的全拿来。” 云青彦的语气不是询问，更像是吩咐。 而执剑者也是二话不说抱出个箱子来。 打开放在云青彦面前。 里面是满满一箱灵药，丹药流光溢彩，萦绕着浓郁的灵气。 云青彦将手覆上去，一秒不到，灵药便成了灰烬。 “没了？” 第209章 逼不能装太满 执剑者没好气道：“不然呢？这是中转世界，我这聚灵阵日夜不停运作也就这样了。倒是你，怎么弄成这样？” 云青彦这才打量了一下执剑者：“不错，恢复到巅峰期了。”他的声音清冷，带着不可亲近的傲然之意，与在顾司面前判若两人。 “哼。莫不是以为这样我便会原谅你。”执剑者冷哼一声，语气冷硬：“要不是你，我怎么会道心破碎！” “道心会破是你道心不坚，关我何事？” 对于这些话，云青彦神情毫无波澜，语气甚至有些冷漠。 或许是了解云青彦的性格，执剑者并未生气，只是微微摇头，自嘲道：“如果不是你，这世间怎能有人破我道心......” ...... 顾司有点怀疑面前这个云青彦是假的。 因为之前云青彦疗伤的时候会时不时的跟他交流，而如今已经过去十个小时了。 眼前的云青彦呼吸从急促到平稳，硬是一句话没说。 但，也可能是伤势太难受所以不说话。 毕竟跟自己说话并不是什么重要事。 而且如果这个云青彦是假的，对方一直和自己绑在一起，又是怎么换掉的呢？ 总之，顾司没一剑砍下去，决定自己琢磨琢磨出路，然后他回到了之前那层。 很好，上一层幻境又恢复了。 他一个人的时候顾虑就没有那么多，该毁毁该砸砸， 跟土匪进村似的。 幻境消散后，他将陶瓷锦鲤塞进口袋里，然后执剑朝墙砍去。 乘遥剑自然是神兵利器， 像云青彦那种没锻体非剑修的人都能靠着剑自己，随随便便把弃婴塔当菜砍， 何况顾司这种实打实在地狱修炼过力量的人。 一剑划上去，塔壁就像壁纸一样，哗啦——就开了。 顾司一脚踹碎墙壁， 他站在塔上，看向外面。 外面是一片废墟， 自在城的废墟...... 浓郁的黑色死气沸腾，阴风狂呼。 诡异的绿色光芒在死气中闪现，诉说着不祥...... 顾司懵的一瞬，他不知道这是幻境亦或真实的自在城。 如果是幻境，它未免太真实， 街道楼坊的格局都和他踏风飞在天上看见的自在城一模一样。 只不过房屋街舍皆是破碎。 也没有丝毫生气。 这是一座死去的城池。 可如果这是真实的自在城，又未免太过诡异。 因为，这里更像是地狱。 难道在胡非说的大战之后，自在城重建过？ 可重建为什么要保留废墟呢？ 顾司不明白，他觉得要是自己关于修炼的知识多一些就好了。 忽然一只枯槁的巨手从死去的城池中伸了出来。 那只手就像骨头包着一层皮， 但，它太大了，遮云蔽日，它的指甲盖都有这座塔这么大。 看情况，无论顾司是站在塔中，还是逃出去，显然都无法掏出这巨手的五指山。 他只能抛出生薄。 轰—— 这一声响裂苍穹。 巨手瞬间崩裂，散作死气。 连带顾司所站立的塔都如镜子一样，裂开蛛纹。 但是塔，竟然没有像之前的住宅化为齑粉。 甚至，裂的只有外墙，里面也是完好无损的。 倒是很坚固。 然而下一刻，塔便塌了， 它不像是塌，更像是触发了什么保护机制变形了。 楼层像是被拍扁的纸盒子，迅速一层层合拢。沉入地下。 它的楼梯似乎化为虚无，就像3d影像，一层层穿过顾司的身体。 转瞬，顾司便立于废墟之上。 而那座塔再也不见踪影。 顾司愣了下， 他这是被困住了？ 废墟的地平线上，一个头戴斗笠，穿着黑衣的人，执着剑踏着满地死气缓步而来， 浓郁的死气中，看不清他的容颜。 但却能从他的步伐中看出此人的洒脱恣意。 “屠夫？”顾司从那人的身形认出来人。 屠夫会在这倒也合理，来这之前，他在车上恶补了自在城的资料。 黑市的那种固定职位，比如收入场门票和摊位费的人，收银员，以及屠夫，都是城主的下属。 “出剑。”他的声音暗哑低沉，不似在集市中那般明朗。 虽然顾司有些疑惑，但顾司是个助人为乐的人，别人这么要求了，那总该满足一下。 毕竟挥挥剑，不过是举手之劳。 他一点没客气说：“那你接好了！” 顾司很自信，不是他对自己自信，而是对兵器自信。 他单手抓紧剑，郑重挥剑之后，看见屠夫单手握剑，随意挥出。 强大的剑势铺天盖地向顾司袭来，他的手腕，乃至整个人像被什么热武器爆炸产生的余波掀起，直接飞了出去。 乘遥剑确实是把神兵。 因为哪怕实力被碾压，它依旧斩断了对方剑势，所以顾司只是倒飞了出去。 而他两旁的废墟残垣，直接被这一剑碾成了满是剑痕的碎渣。 所以说，逼不能装太满。 容易被打脸。 顾司觉得屠夫不是想杀他，而是想教他，不然他飞出去那一下，对方完全可以过来补刀。 但对方没有，而是站在原地看着他。 所以他按下用生簿的想法，很快爬起来，改为双手握剑。 “你是想告诉我神兵利器也不是万能的吗？虽然我没什么见识，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还是懂的。” 屠夫不置可否，抬手又是一剑。 这一次顾司靠着速度避开锋芒，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 房间里，云青彦眼神恢复清明，只是脸色依旧苍白， 即便如此，他周身依旧散发着高高在上不染尘埃的气韵。 他静静的看着面前铜镜里的顾司，他呆愣愣的站在塔中，像是在发呆。 “岚清真人，幻境做得不错。”云青彦声音清冷的评价。 岚清真人听见这评价唇角微勾，抖了抖袖袍：“泽川真人，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我这可不是幻境，这是引魂入阵。属于空间阵法。” 话音落，铜镜中发呆的身影便消失了，似乎进入了神奇的空间。 “哦，不错。” 云青彦的语气无波无澜，就像岚清真人不过是个在向导师提交创作作业的学生一般。 然后导师勉强的瞟了眼平平无奇的创作，回复道：不错，60分，及格了。 第210章 这世上就没有你能看得上的术法吗 （好烦发错了章节。） 见状，岚清真人冷哼一声，背过身去。 他以为云青彦会改口夸夸他。 谁知对方依然一言不发。 他气不过，又哼了一声，侧耳倾听，判断对方的动静、 结果对方一点声响都没。 “这世上就没有你能看得上的术法吗？”他轻轻叹息，声音中满是寞落。 他日日在这塔中闭关不出，目的就是能研究出不一样的术法，证明他的道是能强过云青彦的。结果...... “有的。” 云青彦的声音虽然清冷，但岚清真人却觉得如沐春风，如枯草般的心瞬间迸发出生机。 “那是......什么样的功法？” 云青彦从乾坤戒摸出几本龙傲天爽文小说扔给岚清真人。 岚清真人接过书，摸了摸，无语道：“我现在是个瞎子，你就不能说一说吗。” 云青彦本想说让人给他念，但想了想那也太费时间了，就表述道：“这些书里都有一种叫做系统的灵宝，只用完成一些愚蠢的任务，就能获得违背天道匪夷所思的提升。” 岚清真人瞬间就无语了，因为云青彦喜欢看小说，为了知己知彼，超越对方，小说他也是让人给他念过不少的，沉默许久，他才语气冰冷的说道：“有没有可能小说里面的东西都是杜撰？” 云青彦摆了摆手：“我有一个构想，虽说天道是不可被人力违背的，但只是人这么认为的。所以违背天道对于天道本身应该并不算违背。天道的力量也应该有办法具象化，就像风，像记忆。那自然也可以有一个承载体。 捕获提取少量天道之力，用载体承载，溶于法器，让法器生灵，再驯服法器，就等于让天道臣服于你。 将此物植入他人的识海，或者只需要能和人通过识海交流。便是系统。这样就可以以天道之名操控他人办事......” 岚清真人觉得云青彦是疯了，修仙不过是窥探天道，这家伙竟然想驯服天道，还讲的头头是道，显然，这家伙是详细琢磨过，已经再找机会上手干了。 但很快他又冷静下来，云青彦的本就是个不能用常理衡量的人。 中转世界囊括了上古至未来的修士。 他们将入道境，晓境，大通境称为修行者。 这些人在上古厉害的修仙者眼中大概就是不入流。 而大通之上的洞玄，才开始脱胎换骨，明显增寿，此境界以上才称为修仙。 洞玄之上，宗师境九重，圣人境九重，然后再是天人境，所谓天人境就代表飞升成功，根本就不可能还在人间。 而圣人境在上古也是寥寥无几。 而岚清真人如今已是圣人境。 本来他是达不到这个境界的，卡在宗师九重数千年，他以为他就止步于此了。 然后受公西染邀请，来到中转世界成为第一批冥官。 然而在进鬼怪世界参与试炼考核的时候，他遇到一个与他同命相连无法突破的修仙者。 两人互诉衷肠，成为知己。 虽然他知道对方是鬼怪，但一辈子都醉心修炼的他对情感之事知之甚少，于是在对方的温柔攻势下很快沦陷，和对方结成道侣。 谁知对方修的是无情道，哪怕成为鬼怪也想用道侣提升境界。 提升境界，就是对方的执念。 虽然最后岚清真人反杀了鬼怪毁了鬼怪世界。 也因看破红尘有所感悟，突破圣人境， 但终归，超度不是走的正规流程。 超度者差点被鬼怪超度了，他觉得丢人，也觉得自己不配，决定放弃当冥官。 当时公西染极力挽留，对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他知道中转世界存在的意义。 他当时已心灰意冷，想着在哪修炼都是修炼，才退而求次，不要冥官头衔，帮忙镇守中转世界。 这事只有他和公西染两人知道，也算是君子协议。 但是他忽略了一件事，中转世界没有灵气。 而他又是靠灵气修炼的，那修炼个屁啊。 可他又不想当个背信弃义的人，于是只能从提升境界转变为扩展技艺。 他本是主法修，之后符修过，丹修过，阵修过，最后因为剑修对灵气的消耗低将剑修作为了主修。 他有身份证，平时都是靠频繁进入鬼怪世界，去碰灵气充裕的鬼怪世界，如果遇到了，他就在里面吸纳灵气修炼。 因为他的身份证特殊，不占超度者名额，所以他也从不参与和干涉超度者的任务，除非他们团灭，他才会用暴力的方式强迫鬼怪投胎，离开世界。 就是这样，他在鬼怪世界遇到了云青彦。 对方也要灵气，两人为此大打出手。 当然，所谓大打，是要面子的说法， 实际上云青彦一道雷法就把他劈的爬不起来了。 要知道他在鬼怪世界提升到圣人境，可是连受过六十六道天道劫雷，也是这些劫雷最终毁坏了那个鬼怪世界，彻底杀死了那个鬼怪。 这样，都没死的他，竟然被云青彦一道雷劈的爬不起来？ 他仔细打量云青彦，长得好看，那是一种超越众生的美貌，但，完全看不出对方的境界。 那大概就是比他高的圣人巅峰？那这样的人怎么会死来中转世界？ 问题是冥府也敢收。 他感觉冥府的人脑袋是不是秀逗了？ 也不怕人把中转世界给轰烂了。 听说在他来中转世界之前就有个修仙者在这大杀四方，杀的中转世界八十一重防护大阵全开才没塌，只是那人把中转世界的监测法器都摧毁了，也没留下影像， 所以冥界到现在都不知这人是谁...... 后来岚清真人又在鬼怪世界遇到云青彦好多次。 他感觉对方进鬼怪世界的频率不亚于他， 不过奇怪的是这人极其老实，按部就班。 对方似乎不是什么隐藏冥官，因为他亲眼看见云青彦跟鬼怪努力讲道理。 起初讲的磕磕巴巴，后来慢慢变顺畅， 有时候岚清真人甚至有一种错觉，就是云青彦其实是在练习什么，或者是在以此为乐？ 岚清真人在跟云青彦同一个鬼怪世界时，基本上是抢不到灵气的。 但他还是又提升了一层境界，因为他收了个徒弟。 收这个徒弟主要是这个徒弟手里有一个能诞生灵气的法器。 他馋别人法器，但又不想不要脸的强取豪夺，于是就收了那人为徒，教对方点东西的同时，也能蹭蹭人家的法器。 算是互利互惠。 结果他这个徒弟贪心的很，不仅要他教修炼，还想要他的人！！ 第216章 这种卓绝在你的灵魂 敛起思绪，云青彦面上依旧是情绪无波，忽悠道：“自然是认识。” 岚清真人神情微顿，片刻后吐出一句：“不，你不认得。” 他难得聪明了一回：“你认得他，就不会来问我，” 由此云青彦心中了然，岚清真人的上线果然是公西染。 并且这个公西染的权限在冥界还挺高，绝对比万山月那个混账高。 怪不得当初自己想毁了中转世界离开这里，这么大动静冥府都能压下来。甚至在冥界中找不到任何相关自己行为的资料。 最开始他觉得是万山月有所求，所以这么做讨好自己. 毕竟在这里太出名并不是好事，就算再强，灵力恢复不过来迟早被能被车轮战耗尽，那之后会沦落到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但看那家伙的蠢样，虽在冥界，自身却没有任何法则之力，超度个鬼怪还得背个承载神力的冥神像当充电宝到处跑，真是low极了。 而公西染随随便便就送出生簿， 所以公西染只手遮天的可能性更大，难道那家伙是冥神代言人? 冥神是个什么玩意，他看中顾司什么了，不知道实力如何，好不好杀...... 云青彦单手撑着面无表情却又精美绝伦的脸，手指在腿上“笃笃”的敲着，思考如何弑神。 岚清真人却以为自己扳回一局，呵呵，这云青彦还有露馅的时候。很气吧？气得不说话了。 算了算了，自己跟云青彦不一样，也不是那么锱铢必较的小气人，对自己好可能是装的，但云青彦心高气傲是真的，现在对方灵力尽失，已经很惨了，别在气出个好歹，安慰一下吧， “好了，别闷闷不乐了，人嘛，哪有算无遗策的时候，你已经比普通人厉害很多了，至少我都被你耍的团团转......” 云青彦难以置信的看了岚清真人一眼，他早已经过了那个凡事憋在心里的时期， 如今的云青彦在外面是那种自己高兴就要让所有不乐意自己高兴的人知道他高兴，自己不高兴，那就要所有人都不高兴的状态。 “你该不会认为把你耍的团团转我会很骄傲吧？难道你觉得自己是什么很聪明的人吗？活了成千上万年差不多是普通人的成百上千辈子了，蠢钝的还不如通透一点的普通人，耍你有什么厉害的？” 岚清真人：“......” 他就不该多嘴。 当初他在宗门的时候虽不是宗主，但宗主也不敢这样跟他说话！！！ 结果到了云青彦这里...... 被贬的一文不值， 不提也罢。 他端着茶盏的手，屈辱的攥紧，要不这茶盏捏碎了得花钱买，他一定会捏碎。 不错自己现在已经拎得清了，知道孰轻孰重，愤怒但又清醒。 茶盏上，热茶的雾气缭绕。 岚清真人还是不甘的反驳：“你怎么死的？就你这嘴，怕不是得罪的人太多，让人暗算了？你还会遭暗算？也不怎么聪明嘛......” 提及死因，云青彦的嘴唇抿紧，连带身上那淡蓝的真丝衬衣，都因呼吸急促，起伏起来。 终于被岚清真人正中痛处。 他怎么死的？吃东西不耐受死的。 云青彦何等要强之人，不耐受，那就吃到耐受为止！ 结果一口气没提上来，来这里了。 就连冥界给他的判定都是自尽，每次写申诉都给他驳回了。 说什么法器捕捉到的画面显示，他在死亡前已经不适，他还继续食用，说明他是知道后果故意为之。 冥界这是什么落后的破法器啊？靠画面？连个问心镜都没有，不能看看人家想的什么吗！ 蠢货！都是蠢货！ 云青彦不高兴了，起身挥剑，朝墙面劈了一剑。 墙面裂开，暴露出漆黑的空间通道。 岚清真人听见墙面裂开的声音嘴角抽搐，省了大半年的钱不够对方这一剑的。 自己惹他干嘛啊。 他尴尬的拿出能越世界的特制通讯符向公西染汇报：有人闯入镜空间，那人...我打不过。 很快收到回复：已知晓，让他自便。 ...... 空间中弥漫着末日般的灰暗与沉重，凌乱的土地、破碎的建筑、以及被干涸的血染黑的地面，这是过去被云青彦毁坏的快意自 在区。 当初他以为是被神力重组了， 没想到是被封印于此，连同那些被他斩杀的人，全部埋藏于此。 江漾还在旁边努力制造灵气，并夸着如无底洞般，不断纳气的顾司：“你无需灵气都能到洞玄，简直就是天才！怪不得泽川真人会把剑给你用......” 他本是负责将进入此处的人清除的，结果来人祭出了他无法反抗的法宝。 他定睛一看，发现对方拿着云青彦剑，他认为云青彦对他有恩，也想报恩，便没有下杀手， 他能拿出手的也只有灵气了。 修仙者应该都很缺这吧...... 谁知对方似乎根本不知道灵气对修仙者的重要性，在得知自己不能出去后，还想找麻布袋兜一兜灵气回去打算给云青彦用。 江漾看顾司就是越看越喜欢，这小孩坦然却又知恩图报，就跟他一样。 但又比他聪明许多。 自认为资质平庸的顾司尴尬的笑笑，他可是大佬都不敢跟他直说大境界的人。 他谦虚道：“也不是天才吧，应该是拜师拜的好，他下血本给我开挂......我吃了很多不得了的东西，才能提升到洞玄。” 江漾微微愣怔，但很快摇头：“不，人提升境界，可能可以靠天材地宝辅助，但提升境界是个很复杂的过程，要先纳气入身体或者灵魂，再融会贯通，感悟天地，才能提升境界。 提升只是结果，修的应该是融汇， 除了体质之外，有的人纳再多气，吸收不了也不过是在身体里走一遭，然后浪费， 能得到的顶多是身体的杂质少一点。 第217章 他的道 “哦，也许我是有那么点天资，我天生有阴阳眼，不过好像在大佬眼里不够看......” “不不不，我也见过大佬，但他们修炼的时候吸灵气不是你这样的，你这模样，倒像是，灵魂渴求灵气，但吃不下，它应该很亏损，导致境界暂时跌落.....” 江漾还在说着自己的想法。 而恋爱脑已经看见他身后的人影，差点要停下吸灵气，跳起来。 云青彦一步跨过百米距离，来到他面前，拍拍他肩示意他别动，继续。 而江漾已经跟他行礼，敬仰的称他：“泽川真人。” 云青彦淡淡一瞥，冷若冰霜道：“抱歉，你是？” 顾司赶紧替他解释：“那个，他失忆了......” “啊？”江漾显然不信，那个一道雷就把岚清真人劈得爬不起来的人遇到了什么能失忆？ 一旁的顾司已经热切的跟云青彦说道：“你快点吸灵气疗伤啊，这里有好多灵气，我帮你吸了好多，我听说修仙者能双修，我的就是你的。我还可以给你当炉鼎，这样你是不是就会好得更快？” 江漾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惊呆了？他以为顾司搁这吸灵气是为了修炼，搞半天是为了储存？还有，竟然有人自愿当炉鼎的？ 看来这家伙真的什么都愿意为云青彦做。 而云青彦听了这话也是微微愣怔，有些失神，然后动作轻柔的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安慰：“我没事了。你好好修炼。” 那是江漾从未见过的温柔。 哪怕云青彦之前在岚清真人面前演戏也是带着不近凡尘的仙气的，而今天，他竟然在对方身上看见了属于人的柔情和烟火气。 是因为失忆了才会这样吗？ 江漾的眼神有些复杂，但即便对方失忆了，判断力也没有降低，他信任的这个孩子绝对值得他信任。 这点就比他那永远识人不清的师尊好太多。 顾司又压低声音，用江漾听不见的声音小声跟云青彦嘀咕：“这个空间有点厉害，刚刚我用了生薄，但损毁的是本就塌了的建筑，地面一点都没塌.......” 看着顾司小心谨慎的模样，云青彦倍感欣慰， 最开始他是想罩着顾司，对方想修炼就修炼，不想修炼就随便练练，反正自己够强，遇到危险他只要会逃跑会保命就行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冥府竟然如此废物，能让反冥界联盟这种东西存在。 更让那种能吸灵力的物质，流落到中转世界的超度者手上， 简直是离谱极了。 所以云青彦改变了主意，顾司必须要快速的有自保的能力，至少要能独自在危险之中能撑到他到来。 “顾司，你想变强吗？” 他知道顾司想变强，最开始云青彦是拒绝的。 因为顾司的道并不是普通的道。 道为信仰，从信仰中能汲取力量。 世上道有千万条，除了耳熟能详的佛道，无情道之外，道家的道又称逍遥道。 爱、怨、剑、杀、苦、善.....万道皆可入道。 而顾司修得则是苦道，苦道算是个小众的不能在小众的道，虽然它不需要灵气也不需要天材地宝那些资源，看上去是个极其省钱的道， 但，那个时代也只有他以苦入道走到巅峰， 因为没有其他人能坚持的下去。 道并不是无法修改，天道允许弃道重修，当你造诣足够，甚至可以双道甚至多道齐修并进，所以世上不乏佛与道双修之人。 顾司以苦入道之后还同时修了剑道，不过是从苦痛中汲取能量，支撑剑道从而剑修。 他有灵气更好，但没有灵气也能修炼， 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病、伤、疲劳、身体灵魂的煎熬痛楚，皆能成为他的力量， 逆风而行，逆流而上，越艰难越越坚韧，用坚韧铺平荆棘道路， 是为苦道。 但顾司作为残魂，是无法再快速的开辟第三种道的，道也会排斥其他道，争夺柄权希望成为主道。 如果再修别的道，顾司脆弱的灵魂将会被撕碎。 云青彦是非常不想顾司走这条路，他宁愿对方通过机缘慢慢修炼恢复，等灵魂足够坚韧后再去开辟第三条道。 只因这道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云青彦，自己过去对顾司的伤害。 即便顾 司觉得无妨，他也不能心安理得。 这也是他唯一不能心安理得的事。 随着顾司的点头，一节如玉竹般的纤长手指朝他眉心点来。 他的向后倒去，灵魂仿佛脱离身体，显的轻飘飘的。 他睁着眼睛，周围的风景迅速变幻，由阴沉末世变为了刀山地狱。 是入梦术。 顾司没有想过自己曾会为答应变强心生悔意。 当刀一刀刀割在身上，鲜血源源不断的涌出， 那一刻他分不清自己是灵魂还是躯壳。 每一刀都深深入骨，原来痛可以这样痛， 比在地狱的时候还要痛，因为地狱他只经历过一次，而这是反复的凌迟。 顾司疑惑，不解，又愤怒，为什么他要被这样对待？ 即便云青彦失忆了，可自己没有惹他吧？是他误会了什么吗？ 顾司撕心裂肺的喊着：“你到底误会什么了？我没有对不起你过！” 他一开口一大股血就顺着他的嘴角冒出来，鼻腔喉咙都是铁锈的味道。 他是要死了吗？ 一声清音传来：“不要怕，不会死，我会罩你。” 如果是原来顾司会很感动，如今这简直是最恶毒的话，死还好，活活受罪死不了才是最恐怖。 原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以这样苦。 砰—— 灵魂有些裂了，但很快，敛生佩就将即将飘散的魂魄拽回，牢牢禁锢。 顾司脸上满是鲜血，唯有一双涣散的眼睛藏着快要散掉的迷茫， “是不是我必须这样才能快速提升？” 云青彦微微愣怔，对方竟然猜到了，但过早的猜到对他并不是好事。 顾司需要的是痛苦， 云青彦手指掐进肉里，背过身子，一向平静无波的脸上满是痛色。 他轻轻闭上眼，一滴清泪滑落， 第218章 能告诉我他是什么？ “不......不双修.....我当炉鼎......你需要我我就来，不......不需要我，我......就走......” 他迷迷糊糊看着那道挺拔的背影远离他而去，消失在空间。 一阵悲哀涌上心头， 这悲哀甚至盖过了千刀万剐的痛苦。 没了，全没了...... 他终是活着死了都是一无所有。 他眼中最后一丝光消散。 他觉得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 为什么他一生这么苦？他上辈子做错了什么吗？ 万山月毁灭世界都过得好好的，还能当冥官。 自己一定毁灭了几万个世界吧。 我有罪， 不该贪图温情享乐...... 我有罪， 不该心生妄念...... 我，天生就该陷在泥泞沉入深渊。 剐是该挨的，苦是该受的...... 极端的痛产生了意识不清的眩晕。 顾司反而有一种将要解脱的快乐...... ...... 空间外。 江漾看着世界上空蓄积的黑色雷云整个人都要崩了。 滚滚汹涌的黑云如同倒悬在空中的海啸，仿佛下一秒就要吞并大地。 天空是如此阴沉，阴沉到整个世界如同暗沉的午夜。 茫茫世界连遥远的边缘都不见一丝白光。 但下一刻，世界又如同正午时分。 密集的电弧在黑云周围缭绕，仿佛有成百上千的劫雷呼之欲出。 顾司不过是洞玄境，突破也就是宗师境。 虽说在中转世界和鬼怪世界突破劫雷会翻好几倍。 他的师尊岚清真人到圣人境也才六十六道劫雷，那已经很匪夷所思了。 如今，这么多雷，倒不像是要渡劫升境，更像是有什么毁天灭世的妖孽怪物要出世，天道要将他灭杀在襁褓一般。 轰隆声一片，巨大的紫色雷柱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压向那盘膝而坐的人。 这是江漾第一次看见紫色的劫雷。 它宛若毁世恶魔之巨蹄， 电光交错间，义体瞬间被碾碎，成百上千的碎片，化为齑粉，散在空中。 这是......没扛过去？江漾有些愕然的看向身旁的云青彦。 对方面色平静，手紧紧的攥着剑，隐忍累积在眼眸中，红了眼眶。 梦空间散去， 破碎的魂体飘在空中。 而第二道雷刹那又蓄势待发。 云青彦自然可以驱散雷云，但那样又怎么能提升到极致。 终归是要有这一步得。 既然不能阻止，那就共同承受。 云青彦抬起脚准备踏到顾司身边， 忽然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他的手臂，那只手很粗糙，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如干涸沟壑般的硬茧。 他用力拂手想挣脱，结果手臂胳的生疼，竟，没能抽出来。 是谁这么不长眼？ 云青彦皱起眉回头。 他看见了公西染。 雷光将他白净的面容映射的格外清俊坚毅， 公西染凝视着他，很平静，“能告诉我他是什么？” 云青彦对上公西染的眼眸， 这是两人第一次对视，那双眼过于深邃，像是藏了星空一般令人难以探寻。 它带着过尽千帆的寂寥，看上去无所畏惧，却又谨小慎微。 “我还以为送义体来的会是万山月，看来你果然不信任他。” 公西染微微一怔，继而对着那个浑身散发着高不可攀气质的男人笑得坦然又如沐春风：“你知道我会来？” 云青彦没有接他话，“松手。” 公西染轻叹一声，看向云青彦的目光复杂：“何必呢，你不过去。他也扛得过去......” 他话音未落，云青彦便运转灵力，震开了他...... 公西染后退一步，捂着胸口，嘴角有黑色淤血溢出。 他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收紧成拳，像是抓住了什么。 他擦去血迹，轻笑了一声，低声呢喃，“果然是装失忆啊。” 公西染没有再阻止对方动作，而是静静在 一旁如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看着璀璨如雷电之森的紫色劫雷们将整个镜世界笼罩湮灭。 他们在里面，他在外面。 就像他们在局中，他在局外。 虽然中转世界毫无动静， 而作为镜世界通道的楼塔却在不停震颤。 岚清真人扶着桌子，有些心慌，这种心慌就像修真之人雷劫将至的灭顶之感。 不过他离升阶还早得很才对。 既然不是雷劫，难道是什么灾难吗？ 一个不安的念头在他心中诞生。 ——地震了！中转世界要垮了！ 怎么说呢，就是有点离谱， 天灾这种东西怎么会在制造出来的世界诞生？ 这冥府真不靠谱！ 他边腹诽，边掏通讯符，边催动灵力，化作一道虹光往塔外的空地跑窜..... ...... 雷光耀目到再无视觉，在滚烫热辣的焦糊味中，顾司似乎嗅到一抹若有似无得药香， 明明连身体都没了，可他还是嗅到了。 游离的意识瞬间回笼，他努力睁开眼，什么都看不见， 但他知道他在。 满腔的苦水与悲伤化为欣喜。 不能让雷劈到他。 这是他唯一的念头，心随意动，灵魂轻了起来，逆雷流而上...... 这劫雷足足劈了一个时辰才散。 本是残垣的镜世界彻底化为焦土荒地。 ...... 安装义体完毕，公西染在顾司醒来之前便离开了。 特制的黑色符咒烫得厉害，闪烁的暗沉的光芒， 看来有不少消息。 公西染握紧符咒，将识海探入。 首先是岚清真人震耳发聩的吼声：“公西染，中转世界地震了！！！它怎么还能地震？这我怎么镇？？？” 下一条。 语气平静，“发错了，撤回。” 下一条。 声音颤抖，“公西染！！！是镜世界，它好像要炸了！！！我怀疑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泽川真人干得！” 下一条。 尖的快破音的吼声，“卧槽，这是哪个魔神在渡劫吗？？？你让我镇的地方是不是封了什么怪物？？？这雷已经炸了至少两百下了还没完！泽川真人也不见了，我绝对搞不定，你快来！！！我徒弟还在里面呢！！！” 下一条。 “我发现你了......” 公西染眉梢微挑，这岚清真人几千岁的人了，还这么沉不住气。 他回过头看着远方被荒山环绕的高塔，然后心境坦然地笑了笑， 第219章 识记 劫雷之后，漫天黑云化作一场青色灵雨， 散了镜世界的鬼气，平了焦土的沟壑，润得天一方世界生出翠绿。 江漾看得有些痴了，原来渡劫成功后天道会降下灵雨反哺大地啊。 （之前病苦世界没有降下灵雨是因为云青彦舍不得顾司受罪，只想借雷淬炼顾司的灵魂。让笑笑的干预程度过大，顾司虽然提升，但并不获得天道完全认可。天道认为此属于歪门邪道，所以即便提升境界也不会降下灵雨。） 盎然的雾色灵气在地面翻滚，云青彦一分未取。 他用法阵纳起，全传导入顾司的灵魂以及新义体。 然而云青彦还是有些惆怅的，这么多雷，再加上求不得的苦，只是区区宗师五重，叠了这么多buff，怎么就没能到天师境？ 他觉得应该能到天师境以上才对。 难道......自己抛弃他这事没这么苦？ 顾司其实没表面那么在意自己？ ...... 冥界。 公西染坐在自己的府邸。 说是府邸，其实就是空荡荡的大房子里放着木板床，和桌子，连个椅子都没。 更不见半点装饰。 而桌上杂乱的放满了瓶瓶罐罐的药瓶。 公西染算是顾司的转世，但他没想到残魂勉强转世会这么惨。 所有的残缺全部化为先天不足。 他生下来就是个经脉残缺的眼瞎瘫子。 这样的东西在现代大概都是被丢掉的命，那在物资匮乏的古代下场更是只有一个，那就是被扔到乱葬岗节约资源。 但，他现在不是了，现在的他是个境界很高的病秧子。 大多数先天不足并不能靠修炼补足，只能增加修炼者的承受能力和延缓不足的恶化。 而他卷也是因为勾魂有功德和气运。 功德修的是来世，他大概用不上，但气运却能让他在绝脉导致的病症发作时对他的赶尽杀绝中，一次次活下来。 一般来说修仙者的记忆虽然不至于过目不忘，但通常都会比普通人好些。 但公西染不行，哪怕境界那么高了他还是总是忘事。 有时还会突然神情恍惚，这让他的谋划举步维艰。 好在他又研究出了一项术法，便是在识海中留一处空间记录下他认为重要的事。 这就相当于写了一个便签，留在了识海，他时常翻看就会把重要的事慢慢记下来。 他将这套对别人没什么用的术法称为识记。 他闭上眼睛进入识海， 用指尖的法力抹去伫立在虚空中的那行。 A（最优发展）：拦住云青彦，让顾司最大程度体验求不得之苦在镜世界提升至天师九重，两人略生间隙。 虚无中，孤零零漂浮着b，没拦住，顾司发现云青彦的意图，只达到宗师五重，但两人再无隔阂。 和已经淡去的c与d， c，强行阻拦，和云青彦大打出手，百分之90概率毁掉镜世界。 d，告诉云青彦自己的身份，顾司在渡劫中通过外放的神识知道一切，从此反骨丛生安于摆烂荒废修炼，终生碌碌而为...... 公西染又顺手抹去c和d，这些走向都是他通过生簿推衍的。 生薄虽然给了顾司，但毕竟也跟了他很久，即便没有实物，他也能运用推衍之力。 他的目的就是把所有的事情往最好的选项引导发展，通过一点点的蝴蝶效应，达到他所要的那个最终目的。 可总会有意外...... 毕竟他是个恋爱脑这件事，他也知道。 咯吱—— 这推门的动静不大。 但公西染立刻收回神识睁开眼戒备地站了起来。 因为起身太快导致心口如触电般抽痛， 但是他甚至连眼皮都没跳一下，脸上没有丝毫波动和痛苦的神情流露，朝来人笑道：“判官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 赵竭看着公西染发白的脸色没好气道：“在我面前还装什么？坐。” 然后又去那唯一的桌上看着那些杂乱摆放的药瓶问：“吃哪个？” 公西染这才倒吸了口气，扶着床板慢慢坐了下来，“你先说事吧。” 赵竭猜是这些药对他也没多大作用，就随便拿了瓶大的，扔向他说：“你 让我盯得那几个人我都盯了，但是他们并没异常，会不会错了？” 公西染没接话，反问：“那反冥界联盟已经入侵了多少鬼怪世界了？” 赵竭凝重道：“大概百分之六十一，这样下去很快中转世界的超度者进入的任务都将是九死一生的任务，我们真不干预吗？” 公西染摇摇头：“不干预，先让超度者去那些没有被入侵的世界。至于其他的，通知万山月，让他处理。” 赵竭不解道：“现在万山月的心思全在白知乐身上，他怎么可能会尽心处理这些事？你的意思是把白知乐丢进那些失控的世界吗？” 公西染正往嘴里随便塞着药，听他这么说呛的剧烈的咳嗽了几声， 这样明显地动白知乐，那不是要逼出万山月的反骨吗。 他可是废了好大劲才把对方的反骨安抚下来。 公西染用一只手捂着嘴，摆着手说：“不必，白知乐暂时不必特别对待他，按冥府的规则给他安排任务就行。倒是顾司和云青彦，尽量把他们往被入侵的世界丢，中转世界的修行者也跟他们一起扔过去，如果存活不了，那也是命。” “你的意思是，让他们去处理？你不怕云青彦觉得冥府德不配位一剑捅过来吗？” “他不会。”公西染笃定道：“你以为在顾司来之前，他不断兑换功德分是为了什么？” 赵竭不知道，当时公西染要把云青彦送进中转世界来的时候他是反对过，主要是这人太不受控，简直就是给中转世界的毁灭拉动进程， 事实证明对方确实很疯，一言不合就跟人大打出手。 不过因为他的杀疯，反而把那些不受控的修仙者解决了大半， 再加上公西染把这事压了下去，没有暴露云青彦的身份。 所以中转世界的超度者都以为是冥界的谁出手做的肃清，导致那些目空一切的修仙者反而因忌惮收敛了不少，反而让中转世界更好管理了。 第220章 大势所趋 赵竭自认为并不是个特别聪明的人，但胜在活得久，也有判断力。 经验告诉他少说话，装高人，让人摸不清你底细，比不懂装懂更惹人忌惮。 所以他将此贯彻到底，觉得无语不知道怎么回答时，就用脚趾抠地板，打发时间，反正等他们吵的不可开交之后，就会恭敬的朝他行礼喊：请判官大人明鉴。 他在那些争吵中选一个觉得靠谱的当结论，组织一下语言回答就行。 当然，这些回答百分之八十都是向着公西染的。 谁让这个妖孽特别会讲歪理。 歪理都听着那么让人信服！ 而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则是向着秩序。 神谕让他当判官，维持秩序是本职，当公西染的话和秩序相驳逆时，赵竭会毫不犹豫选择秩序。 有秩序，才能繁荣。 眼下公西染又问出了不太聪明的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话， 赵竭也懒得装，直接目光沉沉的看着公西染，示意他说下去。 公西染也没跟他卖关子：“因为他很好奇鬼怪世界的形成原理。鬼怪世界似阵法封印，又似世界，他想知道这二者如何结合，所以他一次又一次的去探索。” 公西染是从未来时间线来的，他想改变一些事，赵竭知道。 未来虽可以改变， 但天道有一个形容词，大势所趋。 就像国家兴亡，世界毁灭，都不会是一人所能控制。 它们是有许许多多的小势达到的大的结局。 这些小势便是公西染努力的方向。 所以赵竭好奇道：“那最后他知道了吗？” “我不会让他知道。”公西染的声音低沉而清冽，又掺杂着令人安稳的镇定。 赵竭没应声，只是伸手拍了拍公西染的肩示意他好自为之。 他相信公西染有分寸。 但在转身离开时，他却又顿住，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不用冥神给你的一票否决权拒绝他们关掉从冥界到中转世界的传送阵，你两边跑很吃力吧？” 岂止吃力，每去一趟中转世界简直就是要大半条命。 但，他都这样吃力了，冥界那些冥官，想去中转世界谋划什么，或者什么东西想从中转世界来冥界，那也得蜕层皮。 这也是他的目的。 他已经告诉过赵竭，冥界肯定会发生内乱，可对方还是没想明白。 他只得笑了笑，“赵爷，你还是沉默的时候更像高人。” 被嘲讽的赵竭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负手离去。 ...... 顾司一觉醒来发现他躺在两百平的大平层。 被毁掉的房子修复了， 而且已经左右打通，成为了一个超大的平层。 他想起云青彦陪着他受提升境界的雷劫时，心中一动，跳起来就想去找他！ 虽然经脉中似乎有一种鼓胀的疼，感觉要把他撑得炸开， 但他觉得自己能忍。 只要能动，他就想走到他身边，看他好不好。 结果一出门就被胡非拦住了。 “你抓紧时间休息，下午还要进任务呢。” 顾司探头往胡非身后看，房子的格局变化不大，三套房被一分为二，过去的客厅还是客厅，只是原先不大的佣人房变成了宽敞的走道，另一套房，被隔成两间并排独浴独卫的大佣人房。 至于云青彦那边原本的卧室变成了宽敞的走道。 走道两侧是实木置物架，上面放着各式各样的工艺品。 走道尽头的门关着，想必是卧室了。 而原本的书房也扩大了一倍。 “我睡了多久？”顾司问道。 “昨天到今天？是还没睡够吗？” 顾司还以为他睡了很久，结果就一天一夜？他有些感慨术法的神奇。 一天一夜就能重建房屋，还能装修好， 感觉是个能挣钱的活计。 厨房里飘来一阵菜香，胡非立刻扔下顾司进了厨房。 很快端着色香俱全的菜肴出来放在桌上。 他朝云青彦的房间那边喊了声：“云先生吃饭了。” 很快屋子的门就被打开。 一个穿着蓝紫渐变金丝刺绣大袖衫的绝美男人从房间里款款而来。 光线明灭， 繁复的刺绣和宝石点缀熠熠生辉， 这样华丽的袍子在云青彦身上并不显得花哨，反倒逼出他的一身贵气。 如不怒自威的天潢贵胄。 他的长发还是没有剪去，用镶着宝石的鎏金簪子半束，披在身后，端足了古人的行止风流。 顾司看得有些痴了，穿这么郑重，是要去选美吗？ 倒是胡非似乎见怪不怪。 自觉上前拎衣摆，用脚拉椅子。 然后对犯花痴的顾司吐槽：“你还是不是下人啊？” 顾司这才后知后觉上前，把椅子摆正。 云青彦一扬大袖，端庄坐在椅子上，在饭桌前坐出了君临天下的气场。 “你没受伤吧......” “我有话要对你说。” 两人同时开口。 顾司立刻自觉道：“你先说。” 云青彦却客气道：“你先说。” 对于云青彦的话，顾司一向是遵从，所以也没继续客气。 “我知道你说那些话是为了让我提升境界，我也知道你连渡劫都陪了我，我只想告诉你，我很在乎你。我这条命都是你，也愿意为你做一切，好话说再多也没什么意义，我会用行动证明的。” 顾司说完后有些紧张的偷偷打量云青彦，试图从那张如冰封湖面般，永远平静无波的脸上揣测出对方的想法。 这些话他早想说了，可总担心云青彦会觉得他浪\/荡或者觉得他图谋不轨。 毕竟他什么都没有，没有实力，没有财富...... 接近云青彦，哪怕是真心的也会显得居心叵测。 但如今，他在那么多劫雷下能护得云青彦完好无损，说明自己实力上来了。 应该有资格和他并肩一起了吧。 胡非懂事的去了厨房，把客厅留给两人，屋子里很静谧，顾司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 扑通...扑通.... 一阵清音入耳，如林籁泉韵：“你想双修？” 虽然道侣是目的，但顾司已经绕了几个弯了，如今被直接点出，他慌得一批生怕对方不喜欢，连忙卑微道：“炉鼎，炉鼎就行......” 云青彦笑了， 第221章 我要双修 “废物才需要炉鼎，我要双修！” 如谪仙般的人说出轻佻的话语，却惹得顾司面红耳赤心跳如鼓。 “那......你......你是答应了？” 云青彦瞟了他一眼，端坐在那，没再说话。 在心中琢磨着上面 顾司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但云青彦松了口就让他受宠若惊，他赶紧拿起筷子递到他手里，激动地说：“吃饭吃饭。” 见两人交谈完，胡非才端着最后一盘凉菜进了客厅，然后也没在房间停留，去清任务可能需要到物品去了。 看着忙碌的胡非，顾司通过对比感觉受到了深深的伤害。 过去他真的是合格的佣人吗？ 这要是能过实习期才有鬼了。 好在他现在升职了。用别的方式获得了铁饭碗。 啊，人一旦无耻卑劣不要脸起来，果然快乐多了。 但这种事情还是要学学，毕竟胡非又不能跟他们一辈子。 ...... 对于云青彦穿着这么不方便的华丽繁复的袍子进鬼怪世界任务这件事。 胡非和顾司，竟然都没制止。 胡非是一个绝对合格的下人，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听的不听，该做的全做。 而顾司则是个恋爱脑，只要云青彦开心，只要云青彦喜欢，那么别说穿这种衣服了， 让他把主鬼怪按住给他当下人，顾司也是干得出来的。 顾司不像云青彦，喜欢尝试新事物，喜欢挑战，用以打发漫长无聊的时间。 顾司的前半生苦的不行，现在变强了，如同暴发户想要报复性消费一般， 他就想当龙傲天。 即便鬼怪世界的现代超度者瞧不起古人，可现在的他需要他们瞧得起吗？ 任务他一个人就能做！ 眼看任务的时间就要到了，云青彦看着跟胡非一起整理行李的顾司就很惆怅。 他穿这么郑重本来是想把关系确定确定。 结果？ 难道自己这么穿不好看？没吸引力？ 他怎么干家务去了？ 找胡非是干嘛？ 当然是让他干杂活，好让顾司腾出时间跟自己感情升温的。 云青彦忽然觉得一向很合心意的胡非怎么也有点碍眼了。 就在这碍眼的感觉中，任务时间到了。 糟糕，忘记换衣服了！ 算了，还好自己失忆了，愚笨一点也很合理。 ....... 随着一声惊堂木响，堂上官员呵道：“堂下之人可认罪？” 这个鬼怪世界是一个古代世界，衙门里正在审案。 他们的身份是微服私访的巡府的随从，浩浩荡荡三十个人，他们穿着各异的现代棉衣、羽绒服，还有一个穿得贵气逼人比皇帝还铺张， 可那穿着便服胖胖的巡府却丝毫不觉得有问题，带着他的“随从们”在衙门外听审。 云青彦端坐在顾司不知从哪寻来的木条凳上， 身后有背着两个包的顾司帮他打着伞遮阳，旁边还有胡非一手端着蜜饯坚果，另一只手拿着矿泉水瓶随时准备伺候着他。 他看上去比巡府更像巡府。 其他的超度者都用震惊与复杂的眼神看着来做任务都如此有排场的云青彦，纷纷小声交头接耳。 “这个古代人是有毛病吧？在鬼怪世界搞这些？” “最烦这些古代人，没见识，大惊小怪，迂腐可笑。” “天啊，我都混到高分段了，怎么还能遇到这么不靠谱的队友...” “这种人可能是负分。” 没错，真让他们蒙对了，云青彦和顾司都是负分... 但顾司如今早从谨小慎微的伪·乖宝宝晋级为龙傲天，直接冷冷的开口：“关你们什么事，有本事你也找人伺候你。” 在鬼怪世界吵架并不明智，这会让鬼怪觉得超度者不靠谱，有可能增加任务难度。 所以胡非杵了杵顾司。 高分段的任务中，古代人并不多见，主要是这个时间段，厉害的上古修仙者要么分满了，要么死了。 而之后的普通古代人要么伪装成了现代人，再要么也大都比较内敛，听别人说坏话就像没听见似的，难得看见个真的刚的，他们反而安静下来。 前面的真·巡府被他们的争吵吸引了注意力，眼睛瞥见蜜饯瓜子，手不知不觉就伸了过来，往盘子上抓。 顾司将对方手一拍，那胖胖的手便缩了回去，幽怨的眼神看着顾司，压着声音喝道：“大胆，本官是巡府！吃你点东西怎么了？” 胡非则指了指衙门里说：“巡府大人，你该看断案...” 云青彦抬眸瞟了巡府一眼，挺大方的拍了拍条凳：“巡府大人，过来坐。” 巡府大人像是得了恩典似的屁颠屁颠过来了，手又不老实的往果盘那边伸。 云青彦什么都没说，胡非就领悟了云青彦的意思，将果盘托到了巡府大人面前说：“大人，您请。” 巡府大人剥着花生往嘴里塞着，指了指天：“您是上面派来的？” 虽然不知道他这个上面指的什么，云青彦还是淡定点头。 巡府大人便不说话了，继续看断案。 堂下跪着一男一女。女人蜷缩在地上，嘴角眼际全是淤青，一看就是用了刑。 男人像是个书生，一副畏缩的模样跪在一旁。 案子大概是说女子通\/奸，谋杀亲夫。 围观群众纷纷朝着里面丢石头，骂她贱人，sao货，不要脸。民众的准头也不太行，好几个都砸到了里面的县官老爷。 县令骂骂咧咧的吩咐衙役将民众往外推，县衙的衙役很多，一眼望去不下百人，县令正要下判决，一旁的师爷小心翼翼的说了句：“属下查过...那刘屠夫脚踝处有两个齿孔，很可能是被毒蛇咬死的...” 他声音不大，但全场人都听见了。 县令瞪了他一眼，没理睬他，继续宣判：“毒妇秦氏伙同奸夫毒害亲夫，斩立决！” 书生一听这话瘫坐在地哭道：“我没有跟她通\/奸，我真的只是去买猪肉的...” 第222章 【冤】 县令一脸懵逼，但很快反应过来，指着巡府大人呵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咆哮公堂！来人呐，给我把他拿下！” 巡府大人从袖子里掏出证明身份的符牌拍在桌子上吼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本官是谁？” 县令捧起符牌，脸上的表情由愤怒转为惊恐。 啪——的一声符牌掉到了桌子上， 县令抖着手跪在了地上：“是巡府大人...” 巡府拖过县令的椅子坐了下来，指着师爷说：“你去带着我的属下们查清楚再判，退堂。” 于是师爷带着三十多个超度者去了义庄。 顾司还是第一次跟着鬼怪世界的人断案子，有点新奇。 就跟看舞台剧似的。 但这个案子没什么难度，主要是尸体上脚踝上泛黑的齿孔太过显眼， 云青彦都没出手，其他超度者们就下了定论说是被毒蛇咬死的。 然后他们就开始围着师爷打听这个案子究竟是什么情况。 虽然师爷支支吾吾，但他们还是连蒙带猜拼了个大概。 镇上的张屠夫死了，秦氏托邻居报的官，县太爷过去的时候，刚巧看见这个书生前去张屠夫家买肉，秦氏站在门口跟书生说话。 屠夫口面皆黑明显是毒死的，再加上邻居证词，他曾说听见张屠夫骂秦氏荡/妇，怀疑秦氏不检点。 县令当即将秦氏和书生一同收押，一顿严刑逼供，两个都招了。 完全就是没有任何悬念的冤案。 下午再升堂，遍体鳞伤秦氏和书生就被无罪释放了。 县令笑嘻嘻的恭维巡府断案如神，还安排了洗尘宴。 按理说这个洗尘宴本没有“随从们”的份，但巡府大人却喊云青彦留下。 而衙门也没那么多地让“随从们”住，超度者就被安排到街上的客栈居住。 胡非作为最合格的下人深知云青彦对住所的要求，第一时间去了客栈抢占最大的房间。 洗尘宴上就只剩下顾司陪伴云青彦。 在此吃饭的只有四人，巡府大人，县令，云青彦和顾司。 师爷在一旁帮他们布菜倒酒。 桌上菜品虽不及云青彦的菜单那般铺张奢华，但鸡鸭鱼肉海鲜蛇羹山珍海味桌上皆有，足足有二十多个菜品。 这个世界似乎恰逢乱世，到处都张贴的是征兵的告示，但洗尘宴的丰盛彰显他们财力还是不弱。 县令举起酒杯冲巡府敬来一杯酒。 而巡府却先敬云青彦道：“不知天家还有什么吩咐？” 顾司一怔，天家就是帝王家。 因为这里是鬼怪世界，对方一指上面他竟然先想到的是冥府，看来是自己太离谱了。 也对，他倒是没见过冥府直接干预鬼怪世界，干预也是冥府的人伪装成超度者去干预。 所以巡府是认错人了？但云青彦的仪态和气质，加上他天家都未必有，民间绝对无的华丽穿着，妥妥的天家上人风范，一眼看上去就是有身份的人，也不怪巡府会认错... 顾司站在一旁打算静观其变。 云青彦更是没打算否认，甚至直接顺着对方的话说：“该让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让你知道。” 然后开始光明正大的混吃混喝。 之后他们再未谈公事，只是一个劲敬酒。 云青彦仰头，喝掉一整杯酒。 喝完后，白皙的脸泛起淡淡的绯红，一直晕染到耳根。他的眉眼平添的平日没有的艳丽与妩媚，很是勾人。 看得巡府和县令都直了眼。 三四杯酒下肚云青彦眼神迷离起来，微睁着潋滟的双眸，薄唇轻起，纤长的手指抓着筷子微微发颤，显然他不胜酒力， 他晃了晃脑袋似乎想要自己保持清醒，然而这一晃，头更晕了，只能用手撑着头颅闭目养神。 巡府还在劝酒，顾司上去阻拦，却被巡府呵道：“我跟你主人喝酒，你拦什么？你个仆从不懂尊卑的吗！” 顾司见云青彦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猜测他还有什么谋划。 便一把拿过云青彦面前的酒杯说道：“我主人让我跟你喝酒，你不愿意？是觉得我们家主人的仆从不配和你喝酒？” 虽然这句话说的是仆从，但强调的是主人。既然巡府对那个“天家人”如此低姿态，顾司猜他对那人的命令应该是不敢反驳的。 果然巡府的眼睛不停在云青彦身上瞥，但后者没给回应，那大概是默认，他立刻堆上笑容对顾司说：“小兄弟这是哪里话，让你陪我们喝是我们的荣幸啊。我先干为敬。” 对方一仰头，酒全部下了肚。 顾司握着酒杯，本想往袖子里倒，但他穿的是羽绒服，这一倒未免太显眼，斟酌之后，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并祈祷自己酒量好一点。 这是他第一次喝酒，他谨慎的咽，辛辣的味道充斥口腔，但他没有被呛到，他似乎天生就会喝酒，一杯又一杯，直接把县令喝趴了。 他冷冷的盯着想将半杯酒往地上倒的巡府说：“外面在打仗呢，正是缺物资的时候，巡府这般浪费不好吧。” 巡府悻悻的将埋在桌下的杯子端上来，一饮而尽后笑道：“哪有哪有，我就是缓缓，缓缓。”巡府的眼睛扫了遍一旁的七个空酒坛夸赞道：“小兄弟真是好酒量啊” 顾司瞥了一眼云青彦，对方还在撑着头闭目养神。没有给出任何反应和提示。 难道......是因为对方失忆了不知道怎么继续任务？只是单纯过来蹭吃蹭喝？ 没事没事，自己罩得住。 于是顾司就跟巡府继续喝，喝到最后巡府也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了。 斟酒的师爷有些尴尬，冲顾司说道：“小先生，要不就散了吧？” “那就散了吧。”云青彦终于睁开了眼，他双眸越发地迷离，他撑着自己站了起来，然后又跌落回去。 顾司很自觉的伏下身子说：“我背您回去。” 云青彦也没客气，任由顾司背起自己。 宽大的袖袍搭在顾司身上，暖烘烘的，他感觉自己盖了一床被子。 等出了官邸，身后的云青彦忽然轻声说道：“放我下来，你回去看看，他们在说什么。” 顾司一愣，他还会做任务？他以为对方的醉酒是装的，赶紧把云青彦放下，看着对方摇摇晃晃站立不稳的模样，发现他是真的醉了。 第223章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顾司赶紧将他扶了过去坐下，等他坐稳才说：“我这就去看。” 他踏风上了墙，又轻轻飞上了屋顶，很快没了踪迹。 云青彦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从怀里掏出一枚红色药丸。 药丸散发着甜腻香艳情\/欲的粉光， 一看就不是正经药。 云青彦却毫不犹豫的塞进嘴里，艰难的干咽下去。 “谁？”云青彦察觉有人靠近，剑已握在手中，正准备劈过去灭口。 “是我！那个，云先生，我再去把醒酒汤热一热。”远处手中拿着醒酒汤过来的胡非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云青彦高冷腹黑不肯吃亏他知道， 但这又是什么情况？ 他震惊了一瞬，赶紧识趣的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背过身子。 然后端着还冒着热气的醒酒汤飞快的跑了。 ...... 顾司完全不知道即将发生的事，趴在房顶，轻轻揭开屋顶的瓦片。 眼睛贴上去，看到屋内的情形，才发现那巡府和县令那两个老狐狸是装醉。 师爷给县令递着毛巾擦脸，县令又将毛巾递给了拿着醒酒汤漱口的巡府。 县令说道：“本想把他灌醉套套上面的口风，没想到他竟然带了个喝酒这么厉害的仆从...莫不是我们的事已经被他发现了？” 巡府摆摆手，呕了两口说：“不，依我看他是真的不能喝酒，三杯喝下去他筷子都拿不稳了。要不是他那仆从，我们定能撬开他的嘴...不行...我也不行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县令赶紧对师爷说：“师爷，去送巡府大人休息。” 于是师爷就搀扶着巡府离开了。 顾司又在房顶上等了会，等到师爷回来，师爷和县令也再没说什么，熄灯离开。 顾司也离开。 他回到与云青彦分开的地方，他还坐在那，即便是一脸醉态，坐姿依旧端庄，胡非在他身边，手里端着半碗喝剩下的醒酒汤。 看见顾司来赶紧将碗递过来，说：“还剩点，你将就着喝点。” 顾司猜是云青彦刻意留给他的，但他酒量似乎很好，赶紧摆手说：“我没事，你让他全喝了吧。” 胡非看顾司舍不得喝，却没听他的话给云青彦，“你现在没事，一觉起来就得口干舌燥了，赶紧喝了，不然明天耽误事。” 这误事的大帽子一扣下来，顾司也不敢再推辞，将醒酒汤一口灌入。顾司看这醒酒汤的色泽发现和巡府喝得有些像便问胡非：“这不会是你在官邸的厨房偷的吧？” 胡非瞪大眼睛：“什么偷？顺手拿的，煮了一大锅，他们也喝不完，我不拿不也是浪费。” 顾司说：“你是去探查去了？查出什么了？” 胡非笑着说：“我们就非得站在这里吹着冷风说话吗？” 照例是顾司背着云青彦，三人在回去的路上交换了探查到的消息。 胡非探查到这个县衙的衙役特别多，至少有几百个，官邸里面有一个仓库，上着锁，守卫森严，他没进去看。 顾司也将他听到话告诉两人。 云青彦听完后说：“果然这两个人是认识的...或者该说有利益相关...” 顾司说，“其实在刚刚我就觉得自己像是在看戏，他们表演痕迹有些重。就算那巡府练过，身手再好，别忘了有句话叫双拳难敌四手，又有句话叫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巡府带了三十个随从，县令这边的衙役都有不下一百个，这说明县衙那个仓库里肯定有重要东西，需要人手护着。 现在外面在打仗，兵荒马乱的，前线就在不远处。 如果我是个昏庸的县令，有人在我公堂上闹打我的脸我会管他是谁吗？就算带了符牌又如何？我杀就杀了，谁能证明你是真的？到时候消息没传出去就说没见过巡府，说说不定对方是被敌军潜入城里的奸细给杀了，谁晓得？ 万一有人走漏了风声，就说不知道这是巡府，如今细作太多，他不得不防才杀了对方，反正人都死了，东西还在我这，谁敢把我怎么样？ 而县令并没有这么做，都没让巡府更进一步证明自己身份就直接跪了，当然这也可能是他太怂。 可刚刚我听到的话又证明他并不是怂，而是两人在谋划什么... 我猜是他在衙门上装模作样一遭不过是因为把云青彦误认为了他认为的那个人，在他面前 演呢，这样就可以跟县令划开界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就能从这边探出更多消息...” 胡非抿了下嘴，他对顾司很关照是因为顾司年龄不大，长得又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乖巧而孤独的坐在咨询处看着册子，给人一种脆弱易碎的清冷感。 让他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就像乱世中，前辈出于对纯真的后辈的呵护，他带了不少偏爱的想给他谋个平坦出路。 现在才知道这家伙竟然这么腹黑，什么叫杀就杀了，谁能证明你是真的... 所以之前云先生的伤真的是顾司导致的吗？ 想到刚刚的红色药丸，胡非豁然开朗。 不愧是云先生看上的人，两人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琢磨间，到了客栈，胡非给云青彦占的是最大的上房。 顾司给云青彦宽衣，胡非给他打了水泡脚。 云青彦阖着眼，打着盹，胡非看着他轻轻咬着嘴唇，酡红浮上面颊，又回头看了看，擦着汗水，扯着领口完全不知道自己中招的顾司，起身，将擦脚的毛巾塞到顾司手里。 “你帮云先生擦擦，我出去守夜。” 顾司用手扇着风，觉得口干舌燥，他拎起桌上的茶壶，喝了一杯又一杯。但人还是很清醒的问：“守夜为什么要出去？在房间不是一样吗？” 胡非胡诌，“外面视野好。” “我在小说里看古代战时要宵禁的，如果衍生存在被宵禁，那出来的就是鬼怪了，你遇到鬼怪能做什么？不如我去！” 他说着就准备往外走，因为他出了好多汗，想出去吹吹风。 但胡非怎么会让他去，他一把就拽住顾司，但是一时又找不到好理由！ 第224章 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 云青彦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半阖着眼，脸色变得越来越红，身体开始颤抖，他咬着嘴唇，表情显的痛苦。 胡非赶紧上前，装模作样的给他把脉，“啊，不好！云先生好像中毒了！” 顾司懵了一瞬，毒，还能怎么中，肯定是在府衙吃宴席中的！ 他从背包抽出菜刀，愤恨道：“我去拿解药。” 步履虚浮的往外走。 胡非赶紧把他拉回来：“这种事完全没证据，要是他不承认怎么办，解毒还是靠自己吧。” 顾司扬起菜刀，摇摇头，坚定道：“由不得他不承认，我一刀一刀剐他，他一定会认的，你照顾好他，我很快回来。” 胡非恨铁不成钢，抓着他说，“万一他承受能力强了，咬死不承认怎么办？这种贪官污吏身上背负了很多阴暗，心眼子八百个，他肯定留了后手。你不也吃了宴席，我看你好像也有点中毒了......” 顾司这才后知后觉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 这是中毒了吗？ 看见顾司醒悟，胡非赶紧补充引导道：“你和云先生在这，我去探查一下，能偷回解药就偷回来，如果不行再想别的办法。这种药应该发泄出来就好了， 他们肯定是想给你们找两个姑娘或者小倌......然后......然后以此作为把柄......没想到你们提前走了.....” 胡非一顿语无伦次的胡言乱语，都不敢看顾司，生怕对方从他话中找出漏洞。 又在想，得亏云青彦在醒酒汤里也补了点药，不然这逻辑都不太好圆。 胡非觉得点拨得差不多了，赶紧出门道：“我很快就回！” 出了客栈，他就默默地上了房顶，双手叠在脑后，安详的平躺在房顶上。 祈祷顾司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也祈祷云先生能发挥的好。、 ...... 烛光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轻微的喘息和药香暧昧而迷人。 云青彦蜷着腿，盘膝坐在那，肌肤似白里透红的苹果，长发如丝，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慵懒和渴望。 意识恍惚的顾司口干舌燥的闭上眼睛，默默地背过去，他不敢再看，再看就忍不住了。 “你忍忍，胡非一定会偷回解药的。” 他用语言安抚着， 同时，他觉得他该做点什么。 顾司手忙脚乱的挪到桌子那，用颤抖的手倒了一杯水， 手抖啊抖，水散出来了好多，木地板被水浸了一片。 终于，半壶水倒了成了半杯水。 顾司紧张的捧着杯子，往云青彦所在的方向倒退过去，然后揣测着方位递过杯子。 “你先喝点水......我再去打点水......” 他说着，迈开步子就要往外逃。 等下出去打点井水冲冲冷水，应该有用...... 一只柔软而发烫的手精准的捉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拽了回去 他药效让他虚软无力，难以站稳，一个踉跄便落入了一个滚烫的怀抱...... 发梢拂过顾司脸庞，他微微颤抖着， 墙上剪影交错，房间里弥漫着草药与汗水的淡香...... ...... 沉闷的脚步声，引起胡非得警觉。 他立刻坐起身。 街道上有一列穿着官靴的衙役，护送着四个娇娇软软的美人往客栈走来。 在顾司去探查的时候，云青彦就跟胡非交代过，如果那两人是一路的，没留自己在宅邸也必然会送礼过来。 没想到这礼竟然四个人，两名少年和两名少女，倒是挺面面俱到。 胡非心中一喜，这不是把他前面的瞎话给圆上了吗？ 自从胡非发现顾司的腹黑后，说了瞎话总担心被识破。 不过，这下顾司应该找不到破绽了！ 他纵身跳下房檐。 护送的衙役们立刻戒备的出刀半寸。 “你是何人！” 胡非露出坦荡的笑容：“回去吧，我家大人不收礼。” 衙役身后的师爷立刻解释：“不是礼，主要上差们孤身在外，没个服侍的人也不太方便。这几个侍从都调教的很好.....” 胡非嗤笑道：“我就是服侍的人，你是想要他们抢我饭碗吗？” 听见 这话，师爷脸上不见难堪，依旧不亢不卑道：“只是替您分担罢了，有了他们，您也能轻松些。” 胡非想了想，也是需要把这些人留一留，告诉顾司，自己所言非虚。 便正色道：“那你们在此等候，我去禀报一声。” 师爷颔首算是认同。 胡非这么说不过是缓兵之计，虽然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万一他们还在...... 他们是冲着讨好来的，让他们等，他们也不敢反驳。 但如果直接拒绝，让他们完成不了他们的上家下达的命令，他们势必会觉得自己拿着鸡毛当令箭，必定会闹出影响人的动静。 胡非悄咪咪的上了楼， 然后站在不远处左右为难。 他该怎么知道他们完事没？ 喊，那是万万喊不得。 万一吓到紧张的人就坏了。 难道自己要如同听墙角的小人上去听？ 好像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嗯......他不是故意去听得......他就是路过...... 顾司好想说他不行了，但是...... 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 再说，云青彦只是一个身形纤瘦，没练过锻体的柔弱男人，这自己都受不了，那自己的境界算什么？ 他攥着手，咬着嘴唇，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三杯酒罢了，怎么中毒中的比自己还厉害。 自己早就清醒了，他怎么还...... 是菜，一定是毒在菜里...... 他身体控制不住的抽搐，感觉自己要晕了...... 忽然，木板停止震动。 看来对方清醒了， 顾司松了口气，迷迷糊糊地说了句：“祖宗，你终于好了.....” 然后昏睡过去。 祖宗？倒是个不错的称呼。 云青彦心中满是怜惜的给他盖上被子。 穿好衣服推开门。 门外的胡非蹑手蹑脚，还没来得及走到大门。 门...... 猝不及防的开了。 第225章 最得心意的下人 翌日， 顾司醒了， 他发现自己睡在床上。 心中咯噔一下，上房就一张床，那是给云青彦睡得，他应该跟胡非打地铺， 他现在在床上，那云青彦...... 他吓得赶紧坐起来。 然后，四肢百骸的酸疼蔓延开来...... 尤其是那个地方...... 肿了...... “嘶~”他倒吸一口冷气，跌了回去。 “小祖宗，你醒了？” 那声音，清冷中带着幽怨， 好像，近在咫尺。 顾司一愣，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云青彦穿着破破烂烂的里衣，抱着腿蹲在床角，眼睛湿漉漉的，皮肤像欠了血色的苍白。 一副脆弱易碎的模样，就好像他被顾司欺负了一样。 嗯？ 明明自己才是被欺负的那个才对啊？但云青彦总不会平白无故露出这副模样吧。 该不会是......昨天自己以为自己是睡过去了......实际上是失了神智，把他...... 想到这里，顾司心头一个激灵，掀开被子往里看。 他记得，昨天...裤子只是被撕烂了，他没来得及脱。 现在， 很好， 没了...... 而且身上到处是密密麻麻的印子，抓得挠得咬得，青的紫的...... 明显，对方反抗过， 但云青彦没有练过锻体，那么柔弱，怎么反抗得过能被雷劈一个多小时都劈不死的自己？ 脑补了一堆的顾司懊恼，自责，痛心疾首。 “我......”他欲言又止。 “小祖宗，你会负责的对吧？”云青彦的脸怯生生的，眼中闪着希冀的光。 云青彦那么高傲的人，都被自己欺负到喊自己的小祖宗了，顾司心酸又心疼， “使不得，你才是祖宗......” 他顿了顿又坚定道：“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那.....小祖宗，我有点怕疼，以后......” 顾司福至心灵，他已经让高傲的云青彦折了一次腰，这辈子已经赚到了，那以后那必然不可再如此折辱他！ 他面容肃穆，语气坚定，毫不犹豫，“你做主！” 然后悄悄打量云青彦的表情，生怕对方会因这次自己的霸王硬上弓而不愉快。 云青彦则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这下地位稳了。 “那，就这么定了。” “嗯，都听你的！”顾司内心狂喜，丝毫不觉得自己是上当了，反而觉得自己赚到了。 他还以为这种事，要从长计议个三五九十年，或许从中转世界出去都摸不到对方半分。 没想到猝不及防的就...... 这样也好，不然自己迟早要憋变态，说不准就会干出些惹恼云青彦，后悔终生的事。 话说这运动了一夜云青彦是不是又累又饿？ 他强忍着不适，起身穿衣，“那个，我给你弄吃的。” “客栈提供餐食，我们下去吃就行了。” 云青彦发了话，顾司打量着他欲言又止。 自己都这样了，那云青彦还能走得动？ 他看见云青彦从容的起身，穿衣...... 然后痛呼一声，捂着腰...... 果然...... 他赶紧迈着鸭子步上前，扶着他心疼的说，“要不，我让人把饭送房间来？” 云青彦却摇摇头固执道：“一夜过去了，昨夜什么线索都没注意，今日再不可浪费了。” 顾司是对超度解谜这种事兴致并不高，他认为只要结果达到就行，至于用暴力手段还是别的什么，都无所谓。 过去是他没本事，现在他不支棱起来，那不是白努力修炼了吗？ 但，即便他的内心是想当一力破万法的龙傲天，可也尊重云青彦的乐趣。 那自己就当云青彦背后的龙傲天替他兜底好了。 被雷劈过一个多小时的顾司只觉得自己强的令人发指，体贴道，“那我背你，不走路就不会摩擦到，也就不会那么疼了......” “好。” 云青彦的声音宛如天籁，清 冷悠扬。 顾司喜滋滋的背起他下了楼。 这个客栈不大，并不像大酒家那样拥有什么包间雅间。 但，胡非把大小一样的桌子硬是两个拼在一起，钉住，做成了比别的桌子大的桌子。 那张大桌子被安置在靠窗的位置， 四个弱柳扶风的人正搬着木材有气无力在桌子周围固定着护栏，现做了一个开放式的包间。 这操作看的顾司目瞪口呆，有了对比，顾司才惊觉自己的下人当的是如此不合格。 人都是要面子的，顾司自然不愿承认自己不如人。 他放下云青彦后，飞速上楼，取了个坐垫，又飞快下楼，垫在云青彦要坐的条凳上。 做完此事后，他嘴角上扬， 呵，我可真体贴。 然后就看见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抬着一个铺着厚厚软垫的实木雕花太师椅进来嚷着，“是谁定的椅子？” 胡非立刻上前接话，“我定的，放这边来。” 顾司的笑容凝固，所以，云青彦出行是这种排场吗？ 想想云青彦那雕栏玉砌的宗门，这种排场至于他似乎都显的寒酸了。 顾司一拍脑袋，就是懊恼，当初自己怎么就觉得背个包，放个洗澡水就是合格下人了？ 都怪自己没见识。 云青彦拍拍条凳上的坐垫说，“你坐这吧。” 顾司坐下了，但，想跳起来。 可他看云青彦坐得不动如山，他冒着汗，咬着牙，把嘴唇绷成一条线。 云青彦那么纤痩柔弱的人都能忍，自己凭什么忍不了！ “胡非找的这几个工人感觉不太靠谱啊，钉个护栏而已，怎么看上去都扶不稳木材？” 胡非终于等到了这句话，立刻解释：“这四个人是那居心叵测的县令送来的，免费的劳动力，不要白不要。” 他将居心叵测四个字咬的特别重，生怕顾司联想不到昨夜的交谈。 顾司听完后一脸恍然大悟。 确实，免费的干嘛不要！ 实力虽然变强他依然抠门的稳定。 顾司认为如今自己和云青彦在一起了也要帮他勤俭持家。 古代的鬼怪世界是没有刷卡机的。 虽说铺张浪费的享受是万万不能阻止。 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胡非的行为甚得他心。 第226章 老云 本以为这顿饭平平无奇的吃完，他们就可以出去寻找线索了。 但其他超度者却不知死活地围了上来。 “昨天巡府和县令留你，说了什么有用的信息？” 对方的语气一点都不客气， 云青彦也很不客气的回应：“没有。” “怎么可能，那他为什么留你？” “留我吃饭。”云青彦丝毫没有隐瞒， 昨晚巡府和县令不仅没说什么，还恨不得从他这里套点。 只可惜这些超度者对云青彦有偏见。 来任务，穿着这样，显然脑子不好使， 他们认为是有线索，但云青彦没有留意，于是追问，“为什么要留你吃饭？他是把你当心腹了？有没有交代你做点事？你不会拒绝了吧？” 这些人会这样怀疑也是有道理的，因为鬼怪世界时常会有超度者进来，所以无论在鬼怪还是衍生存在眼里，对于这些奇装异服的人都是见怪不怪的。 就像现实中，偶尔见到几个肤色穿着不同的外国人，他们会觉得稀奇，多见几次，就会习以为常。 鬼怪世界也是如此，他们会认为穿成超度者这样的人存在于这个世界是合理的。 但这样一群奇装异服的人中，混入了一个正常而华丽的人，又有那么点不合理了...... “你该不会是知情不报故意瞒着我们吧？这可是高功德分段的任务，你可知隐瞒就是在害人吗？” “别不是说了什么信息你没当回事吧？古代人就是没见识，心大...” 他们中间有个斯斯文文，带着书生气息的男人，挤过人群，递过一盘卤牛肉，礼貌的问道，“你能跟我们说说，在吃饭的时候他们和你说了什么吗？” 客栈虽提供食物，但食物并不是免费的，要使用中转币的现金购买。 价格不菲，但肯定比中转世界便宜，且不需要权限。 或是这人态度比较良好，云青彦看在卤牛肉的面上老实回答道：“劝我喝酒。” 有人懂了这句话的意思，明白巡府是认错人了，招呼同伴吃早饭去了。 还有些愚钝的不懂，反而骂道：“你脑子傻了吧？还真以为自己是被他们邀请去喝酒的？” 云青彦没有反驳，只是用清澈深邃的眼睛一脸迷茫且疑惑的看着对方，仿佛不理解别人为什么要骂他。 但顾司忍不了，他日修夜炼，就是为了当云青彦身后能罩对方的男人！ 他冲了上去，一拳头砸在了骂人那人脸上，他是收了力的，不想在云青彦面前残暴的打死人。 但那人还是被打的哀嚎一声，牙掉了，脸也肿了起来。 人挨了打，嘴却没有闭上，他又朝顾司骂道：“你他妈有病吧！动手是吗？” 那人啐出口中鲜血，撸起两管袖子：“老子可是修行者！” 最合心意的下人胡非，也护主而毫无畏惧地冲过去给了那人要害一脚说道：“修行者很值钱吗？真是随便什么武夫都敢自称修行者了！该说的都说了，听不懂就滚蛋！” 那人疼的缩成一团在地上打滚。 其他有意见的人看到这两个少年如此生猛只敢边往后退边嘀咕：“有本事打鬼怪啊，打自己人算什么...” 胡非“嘁”了一声，有的人就是比鬼怪还贱。 人群散去，顾司只觉得自己英姿勃发。 他，叉着腰，喜滋滋的用自以为帅气的角度半侧着脸，回头瞟云青彦，“我说了，会对你好的。以后，我罩你！” 阳光从窗外倾泻，为他披上金纱，也温柔了他的轮廓。 云青彦的心扑通扑通的跳，那颗从顾司死后就冰封已久的心，好像又.....解冻复活了...... 他垂下眼眸，用发哑的嗓音“嗯”了一声。 顾司敏锐的听出他声音有异。 只是，他认为对方是失忆了，过去又被宗门保护的太好，没被粗鄙的人骂过，所以感到委屈。 所以顾司自责的不行，下次一定要在这些人口出污言秽语之前给他们塞回去。 他又赶紧自以为十分温柔的哄他，“云青彦，这世上坏人很多的，他们可能会没有理由的骂你，但这不是你的错，那是他们龌龊恶劣素质低下，你可能忘记了如何反驳，但你可以踹回去！我也会帮你踹的！” 他目光真挚，闪着天真的光。 灼的 云青彦面颊微红，他垂下眼眸，似敛去了羞涩。 “好。那靠你了。小祖宗。” 顾司口干舌燥，面红耳赤，虚无的吞咽了几下，安然收下了这个称呼。 爱侣亲近了，自然要有点昵称，他觉得他这么强，很配。 倒是他每次直呼云青彦的名讳，显的很生涩。 也得给对方想个爱称才好。 比如青青？阿彦？不行不行，好土。也体现不出云青彦的高大上。 不如...叫老大吧？ 不错，祖宗的老大，听起来就很厉害。 正好自己以后什么都听他的。 顾司面颊微红，询问：“我可以喊你老大吗？你以后就是我的老大。” 云青彦怔了下，好土。 如果现在认同，那么一辈子都要背负这个老土的称呼了...... 顾司似乎也感受到了对方的排斥，立刻改口试探：“，那老云，老青，老彦，你喜欢哪个？” 云青彦很想问，他就不能年轻点吗？但又怕顾司的脑回路和低品位直接想到小云，小青，小彦。 这样一对比，老云，其实也不错。 反正自己确实也不再年轻了，何必执着于他人的称呼...... “那就老云吧。” 就这样云青彦获得了一个不怎么好听的称呼，但因为喊他这个称谓的人的缘故，这个不怎么好听的称呼他还是挺喜欢的。 三人安安静静吃完饭后。 发现那些吃完饭的超度者都坐在原处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顾司立刻明白，这些人应该是想等巡府大人的召见。 毕竟他们的身份是巡府大人的随从，所以巡府很可能会给他们一些提示或者任务才对。 然而一个早上就这样过去了，巡府似乎把这一客栈浩浩荡荡的随从给忘掉了。 第227章 龙傲天只想动手 这就很尴尬，疑似npc的接引人也不给提示，也没死人。 没死人并不意味鬼怪的脾气好，这意味鬼怪可能完全没把他们当回事。 谁也不敢保证主鬼怪心情不好会不会直接来大杀四方。 到底是高分段任务，没人打算坐以待毙。 旁边的几个超度者商量着要不要出去打探下消息。 “我们进来就是看断案，会不会鬼怪就是案中人？” “可他们不是在我们的帮助下沉冤得雪了？” “因为他们沉冤得雪所以第一夜没死人？” “有道理...” “但是这个鬼怪世界似乎不能按常理形容，一般来说，进入鬼怪世界带领我们的都是npc，你们见过哪个npc吃东西？可若不是npc，是衍生存在接引我们，不是更显得离谱吗？” 说这话的是那个给云青彦递卤牛肉的人，他叫卫峰。 这人从内到外都散发着一股书卷气，斯斯文文，从对方的发现也能说明这人有洞若观微的细致。 其他人交头接耳，不知这事作何解释。 顾司也悄悄学到了点知识，npc和衍生存在的区别：npc不吃东西。 虽然这知识点好像没什么屌用，但或许有点用呢...... 高功德分段的人基本都不是独自进鬼怪世界的。他们分为两组，一组留守客栈继续等待巡府。 其他人都去找昨天公堂上的两人去了。 顾司还在考虑他们要不要也留个人在客栈时，云青彦说道：“我们也去找人。” 想想也是，云青彦可是巡府心中的“天家上人”，如果要找他们恐怕上天入地也要找他们，哪用他们等？ 于是三人一起去了张屠夫家。 这一去挺震惊的，张屠夫家门口围满了人，不仅仅是超度者，更多的是附近的居民。他们手持棍棒，口吐污言秽语要赶秦氏出去。 “你这女昌妇怎么还有脸住在这？” “把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赶出去！” 秦氏戴着孝，烧着纸沉默不语。 有超度者上前维护道：“怎么说话呢，公堂上都判了屠夫是被毒蛇咬死的，跟秦氏没有关系！” 超度者虽然穿的和古代人不一样，但是在这些人眼里，他们都是巡府的随从，是官家的人。 官家的人一说话，他们就不说话了，可看秦氏的眼神依然是嫌恶怨毒。 超度者们将拿着手持棍棒的人赶出院子后，又围上前去安慰秦氏，毕竟获得鬼怪的好感能更好的超度鬼怪。 胡非本来也想挤进去献殷勤，奈何那些超度者将秦氏围的太紧，他压根挤不进去。只得退了回来。 顾司看着前面的人群，小声对云青彦说：“我记得蛇是会冬眠的，为什么张屠夫在大冬天的会被毒蛇咬死？ 涉及到学术问题，云青彦立刻来了劲，一脸认真道：“如果蛇修成了精怪或者妖也可以不冬眠。” 他顿了下又补充，“可如果这蛇修炼成了精怪也不必趴在地上咬脚踝，除非它受了重伤，又遇到生命威胁。” 顾司感觉云青彦是在显摆，但他依然崇拜。 胡非说道：“云先生，这里是鬼怪世界，不是精怪世界，一般来说是不会有妖怪的呢...” 云青彦严谨的说道：“你也说了这是一般。”他很想说早期的鬼怪世界里什么都有，但忍了，毕竟他失忆了。 胡非与云青彦一起进任务进的不多，倒不是胡非跟不上云青彦的节奏，而是云青彦不希望胡非太早分满，毕竟合意的下人不好找。 哪怕带对方进任务，也是扔下对方自己做自己的事，尽可能压低对方获得的功德分数，可即便如此，胡非的分也很高了。 顾司打圆场道：“不管它是普通蛇，还是精怪，我们是不是先要找到这条蛇？” 云青彦却又改口道：“这应该是一条普通毒蛇。” 不等他人问话，他又继续说道：“你说蛇是会冬眠的那意味着一般市面上没有蛇，但昨天的洗尘宴上有蛇羹...所以县令那肯定有蛇...” 会吃果然也是一种本事，在顾司眼里食物只能分为荤的素的，就算吃了他也不知道吃的什么，更何况已经成了羹的东西。 最后线索又回到了县令那边。 顾司还在跟胡非商量要不要再探一探县令的府邸，结果师爷找来了，他 是来找云青彦去府邸吃饭的。 果然，白嫖了个身份就是好，离客栈那么远，他们都会找过来。 云青彦也没推辞，直接带着顾司和胡非过去了。 出了屠夫的院子，顾司听到院落外的那些人交头接耳道：“师爷都来了，这秦氏被放肯定是给了使了银子。” “什么使银子，是使了身子吧...” 师爷听到他们的话拧起眉头喝道：“不得胡说！秦氏是清白的...” 那些人笑道：“什么清白，我可是常听到刘寡妇说张屠夫骂秦氏荡\/妇，还打她来着，她清白会骂她？” “是啊，刘寡妇确实说过，她们是邻里乡亲，难道还能说瞎话吗？” 顾司很不喜欢这人说的话，这让他想到当初那个绣楼小姐，也是死于人言之下。 清行李的时候，胡非大概是以为顾司是个小白花，跟他说了很多鬼怪世界的隐藏规则，比如说打主鬼怪容易扣功德分。 那打小鬼怪或者衍生存在应该没问题吧。 毕竟绣楼世界他打了那个书生也没扣分。想到这里，顾司冲过去一拳捶在了那人眼眶上。 那人捂着眼眶吼道：“你凭什么打我？官府的人打人了！” 一时间看热闹的人都围了过来，对着顾司指指点点。 顾司盯着他认真得说：“当然是你有罪！你没罪我会打你吗？” 那人怒道：“我有什么罪？今日你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管你是不是巡府的人，我可要拉你去公堂了！我就不信这天下没有主持公道的地方了！” 顾司卖着关子：“本来我给你留点面子，不打算在大庭广众下公布你的罪行，你既然你非要问，那我可就说了。” 第228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顾司一本正经道：“有人举报你偷看隔壁刘寡妇洗澡！” 他之所以这么说只因这刘寡妇乱嚼舌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那人身体一震，睁大的眼睛上满是不置信，连忙否认：“没有！我没有！我没有偷看她洗澡！” 一顿否认后他回过神来吼道：“是谁，谁举报的！有本事让他出来？” 顾司淡定的说：“既然你说你没有，那你急什么？气急败坏？放心我们官府的人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过坏人的，我们一定会查清楚。” 顾司说完后不再给这人追问的机会，赶紧拉着云青彦走了。 而那些看戏的乡亲邻里看那人的眼神也复杂起来。 路上，师爷想问什么，却始终没有问出口。 顾司猜这人要问的无非是为什么要打人，为什么要编瞎话，为什么要借官府之名做这事。 他都想好了龙傲天的装逼台词：呵，想做就做了，还需要理由？ 结果师爷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把没有舞台的顾司急坏了。 “小祖宗方才真帅。”云青彦忽然开口，他语调缓慢从容，就像随口提了那么一句。 顾司愣怔的回过头，早知道他喜欢这样的，那他之前装屁的乖巧啊？ 不过现在也不晚就是了。他畅快的笑了声，胆大包天的勾着云青彦的肩问：“只是方才帅吗？” 被搂着的云青彦身体瞬间绷紧，但很快放松下来，肃穆道，“方才特别帅，鄙人特别喜欢。” 顾司畅快的笑了一声，如果最开始喜欢云青彦是一见钟情的激情，那么如今他对云青彦则是相知之后喜欢他的一切。 他的美丽，他的挑剔，他的傲慢，他的全部......他都喜欢。 顾司十分愉悦的回应，“我也喜欢你，因为你一直帅！” 吞了一嘴狗粮胡非刻意把头偏向外面，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心里腹诽顾司的表里不一，呵，扮绵羊的小野狼 到了县令的府邸，顾司看着半人来高的大酒缸很是无语，这县令是不把他喝倒套话是不肯罢休了吗？ 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药？ 想喝。 顾司心中猥猥琐琐，撸起袖子都准备开喝了。 云青彦不知什么时候招出了剑，轻轻一划，酒缸就裂开了。 顾司也裂开了，他还想...... 算了，自己万一喝多了再把云青彦给......也不太好，可还是有些不甘和丧气...... 巡府和县令一脸震惊的看着云青彦问：“大人这是何意？” 云青彦将手中宝剑“啪”的一声拍在桌上正经的说着瞎话：“偶得一削铁如泥的宝剑，试试它是不是真如锻造者所说削铁如泥。” 这剑岂止削铁如泥，切砖石都跟切豆腐似的不豁口。 顾司忽然发现云青彦说瞎话也学的挺溜。 巡府和县令怎么说都是混迹官场的人，别的不行，眼力劲是有的。立刻奉承：“好剑，真是好剑啊！” “恭喜大人得到如此宝剑...” 云青彦这才一副后知后觉的模样痛心疾首道：“诶？这是酒坛吗？这么大的酒坛？是等下要喝得吗？太浪费了，太浪费了...” 虽演技拙劣，尬得飞起。 可两位大人哪敢责备“天家之人”，连忙说道：“不打紧，不打紧，我们也喝不了这么多...” 云青彦诚恳的说道：“可宴席总是要喝酒的，这样吧，胡非，你去买点酒回来。” 不等两位大人阻拦，胡非就拱手称：“是。”然后大摇大摆出了门，大概是继续探查府邸了。 所以这一顿饭下来，巡府和县令依旧什么都没套出来，同时，他们也没套出来什么。 吃完饭后，云青彦用丝绢擦着嘴问道：“我记得昨日有蛇羹，今日怎么没有了？” 县令一怔，立刻答道：“我看大人昨日并未食用蛇羹，以为大人不好这口，今日就吩咐厨房撤下了...” 云青彦继续胡说八道：“昨日是舟车劳顿，胃口不太好。这蛇羹吃不吃是一码事，但桌上总要放一份才能彰显这宴席的档次。” 县令面露悟色，心想果然是天家的人，讲究都和他见的别的乡野大官不一样。 “下顿饭一定为大人上蛇羹！” 云青彦起身朝外走，并正色道：“不是 为我上蛇羹，是提升宴席的档次。” “是是是，乡野粗席，是下官招待不周了。” 云青彦忽然顿下脚步说：“还有，不要称为我大人，我混迹在随从之中就是为了隐藏身份方便行事...” 县令连忙卑微道：“是是是。” 巡府也立刻套话：“不知您要办何事，下官是否能帮上忙？” 县令也立刻接话：“是啊，大人...哦不...您远道而来人生地不熟，行事难免不便，不如交由我们代办？” “代办就不必了。”云青彦说完这句话顿了顿又说：“你倒是可以派个人协助我。” 县令感觉对方上套了，立刻给师爷使了个眼色。 师爷便上前行礼道：“下官愿意协助大人。” 云青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说了不要称我为大人。” 县令和巡府立刻狠狠地瞪了师爷一眼，生怕他得罪天家上人，失去套话机会。 师爷感受到压力擦着汗说：“是...是...” 云青彦没再说什么，对着师爷一招手说：“走吧。” 于是他们三人组又变成了四人组。 师爷姓冯，三十来岁，跟着他们有些紧张。 双手时而交叠，时而握拳，一副紧张的无处安放的模样。 胡非拍拍对方肩膀安抚道：“别紧张，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便好。” 冯师爷愣了下，这才发现他们让他来似乎不是协助的，而是来审问的。 县令以为让他跟着是有了可乘之机获得情报，原来他才是可乘之机。 他面露惶恐：“我什么都不知道...” 云青彦疑惑的看着冯师爷说：“我都还没问。你住在哪？要不去你家聊。” 谁知道冯师爷直接跪下了，头如捣蒜般的磕：“大人，祸不及家人，您就放过他们吧...” 第229章 既然他不愿祸及家人 其他两人也是这么想。 既然他不愿祸及家人，于是顾司便架着站都站不稳的冯师爷回了家。 一路上声泪俱下口口声声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冯师爷到了家门口，突然收敛住眼泪哀求道：“等等，等等再进去...” 胡非有些不明所以：“现在进去和等等进去有什么区别？与其喊等等进去，不如你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冯师爷却坚定地摇摇头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站在门口站了一会。 远处一年轻妇人提着装着青菜的竹篮走了过来，她看见这么多人愣了下。 边用手整理发型衣服边展开得体的笑容朝冯师爷说：“老爷，这是来贵客了吗？您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家里什么都没准备...我再去多买点菜...” 顾司还没来得及说不用了，院子里的人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打开了院落的门，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举着竹蜻蜓从里面跑了出来喊道：“爹，您今个回来这么早是不是要带我出去钓鱼？好久没开荤了...” 冯师爷回过头，已经整理好情绪，脸上是慈爱稳重的笑容，完全看不出丝毫路上时狼狈惊慌的模样：“今日不行，今日爹有...有些事...” 冯夫人立刻上前牵着儿子往屋里走：“不像话，没看见家里来客人了吗。学堂里先生留的作业都做了吗？” 少年得意道：“早就做完了，明日要学的也都提前熟读了，我说过我一定会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做一个像父亲一样为民做主的好官...” 妇人怜爱的揉了揉少年的脑袋，没有说什么。 等两人进屋去了，冯师爷收敛起慈父的笑容，战战兢兢的说：“诸位大人见笑了，我知道师爷并不是什么官，我跟孩儿说过的...” 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重新哀求道：“求诸位大人看在我儿年纪尚幼，可否给他一条生路...他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呢？”云青彦打断冯师爷的话，漆黑幽深的眸子直直盯着冯师爷，一股不为人知的魄力震慑的冯师爷的冷汗顺着额头滑落至面颊。 冯师爷带着哭腔地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下官表面上是县令大人的心腹，实际上只是执行他的命令，就好比眼线那般。他想做什么哪会告诉在下...” 胡非不解道：“那你口口声声说祸不及家人？所以你肯定还是知道什么的吧？” 冯师爷支支吾吾，欲言又止：“下官...下官...以为...” 云青彦缓缓说道：“你知道秘密，可以不说。但你可曾想过你说不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想保密的人是否会认为你是破绽？ 你将秘密告诉我们，当他们想灭口之时。你就可以告诉他们如果你出了事，就会有人将他的秘密抖落出来。这也是保证你家人周全的办法。” 他语气平静，但一字一句都带着冯师爷无法抵御的蛊惑。 冯师爷捂住脸再度泪流满脸：“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我每日都在县衙，他让人做那些遮遮掩掩的事，我多少会发现些端倪...大人应该是想灭口得吧...” 云青彦没再打断他的话，静静地听他说下去。 “诸位大人应该知道，前面在打仗。我们县衙的仓库里囤得是征来的军粮...军粮上都是有封条的，可我常常看见有人从仓库里拿东西出来...私用军粮...” 然后冯师爷就不说话了。 胡非还是下意识把顾司当傻白甜弟弟，怕他不能理解，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胳膊解释：“你不是古代人大概不知道私用军粮可是要抄斩的大罪...你也看见了，现在百姓都没什么吃得，哪怕师爷家也就吃些带叶子的菜果腹，所有的物资都被收集起来填充军资运往前线...我们中午那桌宴席绝不是一个战时的国家的县令能摆的出来的...” 听到此话，冯师爷又跪下来伏地叩首：“就是这些，我不是不想阻止，但我官小言轻，想阻止也是没用的...” 对于胡非的热络，顾司没有驳他好意，顺着他话压低声音说：“大概能通过想象理解...毕竟军人是保家卫国的，私吞他们的用度确实...他们是拿去卖钱了？可这些东西应该都是有数据的吧，等用到的时候来人一清点不就完蛋了，他们应该是要用别的东西滥竽充数吧。” 胡非说：“想作假总有办法得...” 顾司默然之后将跪在地上冯师爷搀了起来，他 说：“带孩子去钓鱼吧。要是县令问起来你就说我们其实只是做做样子，说是办事不过是以此为借口想找些民间的乐子。” 云青彦也接话：“既然是找乐子，那我们就与你们同去钓鱼吧。” 冯师爷怔住了，他不明白这两位上官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如果带孩子去钓鱼会不会受到性命威胁？ 可不钓，难道就安全了吗？ 他一个食物链底端的人士，根本没得选。 罢了，秘密已经交代出去了，也只能顺着他们的心意了...... ...... 冯师爷的孩子叫冯无忧，他的名字就表明了冯师爷的寄托。 孩子不懂大人的复杂，因为他们愿意陪同他和父亲一起出来钓鱼，开心的不得了。冯无忧并不是那种嘴特别甜的孩子，但他用行动表示了他的感激，到了地第一时间给云青彦寻了块避风的干净地，给他垫上草垫让他坐。 云青彦倒也没像往常那么讲究，毫不挑剔的坐了下来。只是他坐在荒郊的草垫上依旧保持着他端庄的仪态，让人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他身份非凡。 这里的冬天特别冷，湖水的面上都结了冻，胡非搬着石头打算凿开冰面， 而顾司为了显摆，直接一拳把冰层捶爆了。 冯无忧被顾司的怪力震惊的合不拢嘴，拍着手，惊羡道，“哥哥好厉害，我要怎么样才能变得像哥哥这么强？” 顾司终于显摆成功的一次，小眼神有些骄傲道，“努力，刻苦，勤奋！” 或许是冰面 装鱼的小竹篓都快满了。 冯无忧抱着鱼篓笑的合不拢嘴，看着篓子里的鱼念叨着：“这条红烧，这条炖汤，这几条小的炸酥，给爹下酒...” 冯师爷在孩子面前不像在他人面前谨小慎微战战兢兢，而是一位严慈的父亲，他严肃的对冯无忧说：“家里来了客人该怎么样？” 第230章 娇夫身边龇着獠牙的恶犬 冯师爷这才露出慈爱欣慰的笑容。 不过云青彦他们并没有打算在冯师爷家吃饭，进了城就和他们分别回了客栈。 冯师爷一脸巴不得他们赶紧走得表情，象征性的挽留了两句，便开开心心的带着孩子回家了。 路上云青彦跟顾司说，“我们要查清楚巡府究竟把我们当成谁了，那个人来是做什么的，和军资的事有没有关系。” 胡非点着头附和，“必须在露馅之前查到那个人是谁，还要问出对方的目的。”他顿了一下又提出建议，“要不要跟其他超度者说说这个情况？毕竟人多，能获得的线索也多。” 顾司说：“提是可以提，但我感觉鬼怪世界其他的超度者很难信任，毕竟都是竞争对手，他们知道线索也未必会告诉我们。 我还有一件很在意的事，看这巡府好像有自主意识，是衍生存在的可能性比较大，可衍生存在凭什么会成为一开始引领我们的人，他们应该未被植入任务意识才对。难道他们被主鬼怪奴役了？那是不是可以通过他们直接找到主鬼怪。” 顾司食指曲了曲，想握拳，属于龙傲天的dnA动了。 忽然一只温软的手握住了他的手，林籁之音在耳畔响起，“你真聪明，不过看巡府也并未被限制自由，还能有自己的打算......” 那么很可能是主鬼怪式微。鸠占鹊巢不是不可能，但这和打一顿就什么都知道并不冲突。 虽说恃强凌弱不道德，问题是那巡府也不见得是弱，也未必是好人。 要不，还是找个机会打一打？ 在顾司思考间便回到了客栈，其他人都在楼下讨论着今天的收获。 “巡府竟没来找我们...” “也很正常，我们进入鬼怪世界需要一个身份，以便合理的融入这个世界，或许合理对我们也算一种保护，但这个身份未必能推动超度进程，所以他找不找我们都很正常。一切线索主要还是要靠我们自己挖掘发现。” “确实，我之前经历过一个鬼怪世界超度者的身份竟然是乞丐，而我要超度的是一个被乘客杀掉的出租车司机，这设定就很离谱。鬼怪世界很多设定其实都是没因果的，只是鬼怪们给超度者设置阻碍的障眼法...所以我们随从身份可能也只是鬼怪给我们设置的障碍，你们其他人有什么想法吗？” “我认为那秦氏有可能是怨鬼，都说人言可畏，明明衙门已经判了，那些乡民还再诋毁她...” “如果是这样也太简单了吧。我倒觉得那秦氏说不定真有问题，这大冬天的哪来蛇...” 之前那名说秦氏有可能是怨鬼的人不屑道，“农夫与蛇的故事你们听过吧，说不定就是山里捡了一条冻僵的蛇准备回来吃，结果室内温度一高蛇醒了过来咬死了他。” 他的同伴附和，“倒也有可能。” “会不会这个屠夫是主鬼怪，你们难道没有遇到那种沉浸式世界，主鬼怪一开始就在鬼怪世界“死”了，之后以黑影的方式存在的那种情况？我就遇到过...” “那么我们商量下明日的探查方向。”有人开口抢着做了主。 这一批超度者显得很有经验，各个都带着见怪不怪的镇定自若。 反正他们给顾司的感觉就是很自信。 当然这种自信还是比云青彦差了不止半点。 因为他们要围坐在一起，企图用自己的线索与见识用语言争强斗胜。 而云青彦从来不会掺和其他超度者的交谈，也从来不会想证明什么。 因为他平等的看不上所有人，只愿意靠自己。 有人挑了头， 其他人也稍稍坐正，仿佛坐的直了就显的自己地位高似的。 挑头的那个人是卫峰，他开口总结道：“屠夫是不是主鬼怪这一点也确实需要考虑。蛇的来源和下落需要查清楚，这样才知道秦氏是不是真冤枉。如果屠夫不是她杀的就要考虑她是主鬼怪的可能。在事实查清楚之前还是要有人守在屠夫家，不要让那些乡民用污秽的语言影响她。” 他们分配好任务后没打算理睬顾司他们，就打算各自回了房间，但路过云青彦身边看他的眼神又充满的鄙夷与不屑，仿佛他是什么碍事的垃圾。 只是他们又没有用语言的攻击。 但顾司管他们是眼神攻击还是语言攻击，统统用拳头回馈，他就像娇夫身边龇着獠牙的恶犬，见到不敬者便开咬。 电光火石间 ，几个超度者挨了打，另外几个超度者不怕死地继续怒视，也有人撸起袖子，准备跟顾司对着干。 “看什么看？你看你祖宗也是这样看得吗？” 顾司愣了下，震惊的回过头，看见云青彦站的笔直，平静而高傲得昂着头睨着那些给他眼色看的超度者。 他不禁感慨，云青彦的适应和学习能力真强，才教他不能忍气吞声没多久，就能直接怼人了，进步快得简直不可思议。 挨骂的人们脸上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他指着云青彦骂道：“你这废物怎么说话的！” 顾司刚准备给那人一拳教他做人，和卫峰结伴的年轻人闪身上前阻拦道：“不要内讧，让鬼怪看见了会觉得我们不靠谱。” 顾司记得这个人叫齐宇，看刚刚的速度，他也是个修行者。 骂人的人见到顾司被拦，哼了一声，又瞪了三人一眼，骂骂咧咧的打算走。 然而现在的顾司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嘴贱的，他一步跨出五米，拦在那人面前，一巴掌扇上去， 啪—— 那人牙掉了半扇。 “再骂啊！” 顾司咄咄逼人。 那人捂着脸，都懵逼了，鬼怪世界的修行者就算闹矛盾也就是斗斗狠，就像两狗相遇，在被主人用牵引绳拉着时会很凶一样。 超度者们的牵引绳便是内讧会提升鬼怪超度的难度。 齐宇上来拦人不过是给双方一个台阶。 可这人不仅不下，还继续上，简直，无法无天的野狗！！！ 卫峰看了云青彦一眼，发现对方没有阻拦的意思，一副老大哥的姿态对顾司说，“年轻人不要这么暴躁，既然来了这里就多为团队做贡献，整日这样躺平别人怎么可能对你没意见？” 顾司冷笑一声，“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躺平了？” 卫峰有些尴尬，只是一下午都没在外面看见他们，再加上这三人一点苦都受不得的排场，自然而然的认为这些人是游山玩水去了。 中转世界并不是没有这样的人，他们不想复活，但又因为规则不得不按时进来任务，所以就消极任务。 没有哪个超度者会喜欢这样的队友。 云青彦淡淡瞥了卫峰一眼，倒是没再理睬他，而是对顾司和胡非招招手说：“上去吧，这里狗叫得真吵闹。” 顾司努力憋笑，才让自己没笑出声来，怎么说呢，他感觉失忆后的云青彦好像比之前更小气更吃不得亏了。 之前，对方好像没有这么斤斤计较吧？ 回了房间，胡非关上门，也哈哈大笑起来。想来他也是憋着上楼的，笑到一半看见云青彦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便捂嘴继续忍笑。 “好笑吗？”云青彦冷冷得说道。 胡非连忙摇头，脸憋得通红的说：“不好笑。” 顾司也作出一副严肃的模样摇头说：“不。” 第231章 黑衣人 胡非第一时间去背包翻找药瓶，拿出了治疗阴气综合症的药。 而顾司则赶紧扶着他坐在床上，问道：“是阴气综合症还是灵力透支？哪里难受？” 云青彦按着自己胸口轻声说：“都有点，胸闷，心慌，喘不上气，看东西也有点看不清，有重影......” 胡非愣了下，回过头问：“一点都不头晕疲倦吗？” 头晕困倦体寒恶心没胃口是阴气综合症的典型症状...但胸闷心慌看不清东西不是...... 胡非一时也拿不准这药拿得对不对。 云青彦认真想了想说：“要说头晕疲倦也是有一些，还有些乏力，就像很久没吃东西了似的...” 顾司立刻说，“阴气综合症的药和那种补灵气的白色小药丸一起吃可以吗？” 云青彦轻轻点头。 “嗯，胡非，你拿药，我去拿些热水。”顾司说完便端起茶壶就出去了。 胡非忽然就发现顾司当下人也不是完全一无是处，至少自己就不知道云青彦还能灵力透支...... ...... 古代就是这点不好，想喝点热水还不是随时随地的烧，得去客栈的厨房要。 顾司在厨房里倒了一壶热水，看着旁边的木桶思量着要不要拎一桶上去给云青彦泡个脚。云青彦在鬼怪世界睡不好也是个很头疼的事。 泡泡脚应该能休息好， 休息好应该也是有利于灵力恢复的吧...... 想到这里，他直接用水将木桶冲洗了一番，然后拎了一桶热水打算上楼。 忽然，客栈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顾司连忙顿住脚步，仔细听着，猜是客栈里的超度者出去了还是别的什么人。 今天那些人分配的任务也没有什么值得晚上出去的。 难道他们有人还隐藏了什么发现的信息？ 他还在考虑要不要跟上去看看，忽然闻到什么烧焦的味道，在抬头就看见了外面的火光。 踏马的是有人放火？ 顾司扬声大喊道：“有人放火！有人放火！”边喊边拎着木桶踹开厨房大门，踏风跳墙而出，他倒要看看是那个不长眼的放火。 他刚跳出墙就懵逼了，外面几十上百个黑衣人，将客栈围的严严实实，有的举着火把在继续放火，更多的则是拿着拉满的弓箭瞄准了他。 虽然他是个境界很高的修仙者，但他不会群攻法术，也没有别的什么远程攻击技能， 就算他再快能快得过万箭齐发？ 那大概会被箭穿成筛子， 如果直接用生簿又太露富，毕竟这东西是厉害，可厉害的东西也会引人觊觎。 顾司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默默地跳了回去，然后朝楼上狂奔。 楼上的超度者听见了顾司的声音，有人打开一条门缝查看外面的情况，看见顾司慌张的模样冲他喊到：“什么情况？火大吗？你在外面怎么不去灭火？” 顾司没好气的说：“你敢自己出来看一眼吗，外面几十上百个黑衣人在放火呢！赶紧跑吧，再不跑等火势起来就没机会了！”他说完再也没理那人，直接跑回房间拉开门就冲云青彦和胡非说道：“赶紧带上东西走，外面被人包围了。” 客栈地板墙面都是木质的，火势蔓延非常快，很快整个屋顶都成了火海。 而云青彦整个人都有些不在状态，听见顾司的话也没什么反应，还坐在那一动不动，感觉有些迷迷瞪瞪的。 而胡非在忙着把刚拿出来的东西塞回包里。 顾司也顾不得多的，将茶壶和木桶跨在胳膊上，上去单手抱起云青彦的大腿，将他像抱小孩那样抱了起来，往外跑。 云青彦这才有了反应迷糊地问道：“你做什么呢？” 顾司解释：“失火了，外面有黑衣人想烧死我们！” 他的话音未落，“咻咻咻”的声音传来，几支带着火的箭穿过窗户钉在了木板墙上。仅存的墙面也很快燃烧起来。外面也传来超度者们断断续续的惨叫。 “喔?”云青彦的声音挑了起来：“就这啊？”他手指捏诀吟道：“雨起。” 细碎的白色的灵纹倒卷上天，顾司听见隐约的雷鸣，然后倾盆大雨哗哗的落下，屋外的火势在雨水中被扼制住。 顾司松了一口气，虽然雨淋不死外面的黑衣人也能吓吓他们，然后就发现雨声变小了，被他扛在肩上的云 青彦头颅垂了下来，手按着胸口虚弱的说：“不行了，不行了...还是跑吧...” 看来对方还是之前透支的太厉害，雨都下不起来了，不过也还好，自己能跑。顾司刚想踏风出包围圈，又想到胡非好像也不会飞。 他回头看着手上拎了三个大包的胡非，朝他伸出手说：“我带你飞出去！” 胡非却无比冷静的摆摆手说：“这些东西太重了，得有八十斤，我还有一百多斤...加起来两百多斤了，我怕你带上我们就飞不起来了。我自己努努力应该......”他的正说着，一轮箭雨又来了。 顾司眼疾手快，拽着胡非连忙找障碍物躲。还好胡非带着包当盾牌，不然刚刚那一轮箭就得把人射成刺猬。 胡非看着背包上的十几箭，咽了咽口水，也不敢再托大，只是毅然决然的说道：“你带云先生走吧，带上我大家都走不了......等下我把这些包藏到个不会着火的地，你记得回来拿...” 虽然胡非显得很护主，但顾司只觉得对方的价值观简直莫名其妙，他懒得跟他说，抓住对方的肩膀将他拎起来说：“别乱动，不然我就抓不住了！” 他抬头看着已经被火烧的塌了一半的屋顶，寻找能做踏板的风，在箭雨停顿的间隙阶段，然后一个助跑，以极快的速度几个跳跃，在天空中留下了一道残影。 外面的包围他们的黑衣人有注意到天空一闪而过的大坨黑影揉了揉不置信眼睛：“我好像看见有什么东西从天上飞出去了...” 另外一个人立刻否定道：“你眼花了吧，我们这箭一直在朝上面射呢？就算是高手不想死也得老老实实从大门口走，让我们抓！” 先前说话的人熟练的在弓弦上重新搭上箭，朝天空放出一箭，又是一阵浩浩荡荡的箭雨如蝗虫般封锁了天空。 他看着密集的箭雨也改口道：“也是。除非是神仙，谁能飞那么高，肯定是我昨夜没睡好...” 遇到危险，超度者们也不再隐藏实力，五光十色的术法和雨点般的箭撞击着。 他们边攻击边往外冲，让漆黑的夜五彩斑斓。 然后，哗啦一声，一脚踩空，坠入坑洞。 通通被一张大网网了起来。 地上竟然有陷阱！！！ 黑衣人头目立刻喊道：“快，撒药，这些人有点厉害......” 第232章 七脉：驭脉 最终他们还是打扰了冯师爷。 冯师爷倒是没问什么，主要是不敢。直接让他们进了屋子，并清出一间房安置他们。 简洁干净的屋子里，云青彦没什么光彩的眸子直勾勾得盯着顾司被箭伤染红的肩胛，替他洒着止血药粉，血染到了自己的袖袍他也没有在意，他语气又惭愧又自责的问：“我是不是拖你后腿了？” 顾司知道云青彦是个很要强的人，这伤还是为了护云青彦避免被箭擦到才伤到的。 不哄一下，指不定对方要怎么睡不着觉。连忙夸大的安慰道：“哪有，平时鬼怪都没出手你就把人家荡平了，完全不给我一点发挥的余地。这次终于让我有机会展现一下自己的价值。所以你要好好睡觉，快点好起来，再展示实力教他们做人……” “这样吗？”云青彦的声音弱弱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想通。 之后云青彦乖乖的服了药，顾司又用热水给云青彦擦了脸和手，让他躺在床上休息，云青彦安静的瑟缩在被子里，打了个寒颤，顾司立刻脱下自己的羽绒服盖在那并不厚的被子上面。 将他哄睡了后才拿了小木凳坐下来开始包扎自己的伤口。 忽然他听见门咯吱响了，他的立刻停下动作戒备抬头，发现是胡非，才站起来，拉着胡非到一旁小声问道：“探查到什么了？” 胡非满身草灰，风尘仆仆：“我一路跟着他们，这些人像是军中之人，训练有素，做的陷阱也是类似陷马坑那种，大坑下，还有小坑，如果跑得快陷进去轻则绊倒，重则断腿。但他们并没有杀那些被俘获的超度者，而是将他们关到了后山的山洞里。而且那山洞不远处有一座香火很旺盛的野庙，不知道这二者有没有联系。” 鬼怪世界的所谓野庙，并不是平时说得野外庙宇，而是不知道供奉的神明是什么的庙。 鬼怪世界自成世界，被压迫的底层衍生存在会抱着对安定的渴望以及美好的祈愿具象化出神明， 被超度者们统称野庙。 神像是信仰的承载，如果信仰之力足够，信仰的吸收者，可以化形。 但他并不是真正的神，更像精怪，精怪和人一样有自己的秉性， 遇到善良的可能会尽自己能力回馈信仰者。 遇到那种恶毒的，它们为了达到自己变强的目的，烧杀掳掠，活人献祭和邪灵差不多。 这些都是顾司在超度者论坛之上恶补鬼怪世界的知识得知的， 论坛里面有各种古怪而特殊的世界情况。 “军中的人？看来很可能和军资的事有关。”顾司边给自己的肩上继续笨拙的缠绷带边琢磨，很可能是军中的人发现物资数量对不上，找了过来。对方肯定先去了存军资的衙门，然后就让县令巡府抓住机会恶人先告状，直接栽赃嫁祸到了这边。 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嫁祸给了那些身为随从的超度者们还是嫁祸给他们三人。 顾司跟胡非说了自己的推测，胡非立刻说道：“要不，我去探查县衙，你去探野庙？” 顾司认为这个安排这很合理，毕竟自己眼睛好，拳头也够硬，一力破万法，实在破不了，跑的也快，去会会野庙里的东西比较适合。 而且他也想知道信仰弄出来的东西究竟多强。 所以他应了一声。 胡非收到回应后伸手边帮顾司缠绷带，又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最终看着又被沁出的鲜血染红的绷带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说道：“顾司，你对坏人很果断，这很好，可很多时候人还是要懂取舍的…刚刚你到极限了吧，落地的时候都没有离那些人多远，万一你没有撑住我们可能一个都活不了......人不能太纯良。” 顾司怔了下，他纯良吗？未必吧，他倒是觉得自己是个很自私的人，无利不起早。 他不愿意扔下胡非不过是因为胡非对他也不错。 刚来中转世界，除了云青彦，也就是胡非让他感受到了陌生人的善意。 在那种危险的情况下，换个路人，恐怕哭着求他，他都未必会管对方死活。 这个时候的顾司并不知道，有时候自私和纯良并不绝对冲突，只是傻兮兮的笑着说：“你就说我有没有带你们出来吧！” “虽然…...但是…...你凡事应该有万全的计划…...不该逞强冒险。如果不带我，以你的身法应该是能带着云先生躲过去的，有时候该放弃就该放弃…” 顾司大大咧咧的搂了搂胡非 的肩：“哪有那么多万无一失的计划？事发突然，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能不能成功。而且现在都出来了，你怎么还说教我起来了？不该夸夸我吗？我刚刚不帅吗？万军丛中过！” 胡非见顾司也没打算听他的话，也没继续说下去，许久后才憋出一句：“帅啊，顾哥！” 得到夸奖的顾司无比的满足，果然日夜修炼是有用的！ 这么帅气而自信，他原来想都不敢想！ …… 阴暗的山洞中只有一个火把用以照明。 被俘获的超度者双手被捆缚在身后，各个灰头土脸，脸上是火燎出的黑灰。 齐宇用地上的石块磨断绳子，清点了一下人数。走到卫峰身旁边帮他解绳子边说：“只有十三个人活下来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就突然冒出来像是要把我们赶尽杀绝。我们是做什么触怒它了吗？” 卫峰扫了眼那些人的衣着问：“那个古代人没出来？” 齐宇语气不屑：“穿着那样进任务的脑子肯定有问题，活得过三天才奇怪了。” 卫峰沉默片刻后说：“可他们也来到我们这个分段了，无论是凭实力还是负分，至少他们都是经历过高分段的任务的。” 齐宇撸起袖子露出腱子肉：“我家可是七脉驭脉分支的传人，世代修行。我都没能从他们包围中逃出去，他们肯定也逃不出去，何况那些死掉的人谁不是一点一点做任务做到高分段的，还不是直接被箭射死了......高分段的任务本来就凶险......” 卫峰这才叹了一声说：“也是。还以为他们是深藏不露，看来是我想多了。”他思索了一会又说道：“我们应该接近真相了，所以鬼怪要设置障碍阻止我们接近真相，让我们知难而退。我们之前分析主鬼怪不是秦氏就是屠夫，大概真相就在其中。” 齐宇说：“说起来现在这种感觉好像是在古代被卷入了什么大阴谋似的...” 卫峰说道：“他们没有杀我们说明我们还是有希望。我们得找个机会逃出去，继续查出真相，获得主鬼怪的认可让他说出诉求。” 忽然身后一个女声幽幽的嘲笑：“驭脉？从不知道驭者的强弱看肌肉的，不是说驭脉能御物驭万灵吗？你连御物都不会也敢自称驭脉？” 说话的姑娘叫小悠，带着厚厚的眼镜，显得斯斯文文，像个学生，牙上还箍着牙套。 听到这话齐宇脸色有些难看，上古修仙者分七脉，七脉为七种修行的方向。 但不是所有按照方向修炼的人都有资格被称为七脉。 只有那一脉中出类拔萃的宗、派、家、族才配称为正统七脉。 同时他们也是至高无上的象征。 许多招摇撞骗的人削破脑袋都想和七脉攀点关系，以至于很多人不过是走了类似的修炼方向，便敢自称七脉的人。 齐宇倒不是攀关系，他们家族确实属于正统驭脉，只是他家不过是大家族中不出众的旁支，到了他那一代，他们那一支更是已经没落，能驭物的都不太多了。 第233章 神算算天机，巫祝达天听，阴阳下九幽。 卫峰并不是修仙者，对于其中的门门道道也不太懂， 他与齐宇在鬼怪世界相遇，脾气相投，一同出生入死。 这次，他能从箭雨中活着出来，离不开齐宇的护佑。 他也是有些护短，便冷着脸声援，“修炼之路万万条，你怎么知道强壮无用？” “强壮？你的意思是看不起女人吗？”小悠冷笑一声继续讥讽，“你们这些人真是活着没用，死了还想通过吹牛逼死者为大吗？” 她说着话，双手结出古老而繁复的咒印，金光萦绕指尖，似无尽的信仰，带着高深莫测的玄奥。 在她咒印凝结的过程中，许多超度者看她的眼神都变为了仰望与崇拜。 齐宇虽然实力不济，但他们齐家作为七脉驭一脉曾能攀上有名头的主脉家族的支脉，有自己的骄傲， 这表现在家族里规矩多，家教很严。 七脉的发展、阶级、大致支脉那是每一个子弟的必修课程。 七脉是修炼方向，每一脉修炼的翘楚家族与宗门被尊称为主脉。 主脉通常整体实力很强，在修仙界也拥有更多资源。 上三脉，代表神通， 神算算天机， 巫祝达天听， 阴阳下九幽。 代表天地冥。 中有天工一脉锻法器的同时，为民开物，又称天工纳万物。他们虽没有什么高大上的别称，却被其他所有脉别尊敬又觊觎。 厉害的法器威力无穷，没有任何修仙者不垂涎厉害的法器。但不是每个人都是有道德的以物易物。 所谓怀璧其罪，因此天工一脉也是个很高危的脉别。 到了，齐宇的那个时代，修仙界的明面上已经没有什么不依附其他脉别的纯炼器者了。 天工一脉相当于成为副业融合到了其他脉别。 而下三脉是大多数修仙者的选择，又称仙三脉。 悬壶祭苍生，药修，丹修，各种医修等都是这一脉...... 驭术驭万灵。灵兽，法修，阵修，所有和灵纹有关的修炼，以及御灵，都属于驭脉。 最后则是士脉，也就是锻体的修仙者，同时包括所有带武器的各种修炼，什么剑修之类的...... 同时七脉存在一个鄙视链，上三脉更讲究血脉，他们厉害的族人天生就带有不同凡人的能力，故而看不起其他脉别。 除了已经销声匿迹的天工一脉，悬壶一脉和驭脉又看不起士脉，觉得他们是莽夫。 齐宇深刻的记得书上说，古时候，士脉出了几个剑修的大能企图扭转士脉位于七脉之底的局面， 然后，驭家认为这几个剑修能御剑，那剑应该生灵了，应该属于驭家。 士脉一直被看不起，好不容易出了头，当然不肯放人，争了几百年，争到打起来了，最后也没能争出所以然，还导致仙三脉凋零。 不过这些都是千年前的事了，随着修仙界的发展，驭脉修木系术法的，也有去结合药修的，修火系术法的也有去炼丹的，锻体的会些简单的五行法术都很正常。 除了明面上的脉别，大家都是杂修，基本界限都不太分明了。 但上三脉看不起仙三脉倒是没怎么变， 而这个小悠，能借用信仰，明显是巫祝一脉有点本事的人。 齐宇立刻拦住还准备继续用语言维护他的卫峰，冲他摇头。 他这种偏远支脉压根都接触不到上三脉的族群，虽不知道他们多厉害，但他们能稳坐上三脉没被灭，那肯定还是有能耐的。 小悠一道金印朝洞口打去，外面传来一声闷哼，她便起身朝外走去。 见识到对方实力，其他超度者纷纷崇拜的跟上，溢美之词更是毫不保留的吐出。 什么气质非凡，什么天人之姿...... 第234章 此刻他们是盟友 此时顾司刚刚路过洞口，他还在考虑是去野庙前救出这些超度者，还是等探完野庙再救他们时看见了这一道金光。 当初修炼之时，云青彦跟他简单科普过通过色彩识别灵纹类型。 大多数金色代表天道或者信仰， 白色与蓝色为五行，自然之力。 黑色与红色绿色，代表鬼修与各种邪术。 虽不是绝对，但可以辨别大多数分类。 所以他对这金光有些在意。 他担心是那野庙的东西把超度者当祭品了。 于是弯下腰，打算就地拾一块石块做武器。 然后一把温润的凉物塞入他的手中。 什么玩意？没声没息的！ 他吓得心跳都快停止了，一甩手，大跳后撤了十米。 然后看见云青彦拿着一把如白玉一般的剑懵逼的站在他刚刚站过的位置。 似乎他刚刚是想把手里的东西塞给顾司。 那是一把通体纯白的无格宝剑。顾司见过，那是鬼怪世界的“云青彦”做给他的。 刀柄和刀身的材料一致，鞘由银色的金属制成，只在靠近柄端的位置刻了一朵云纹，没有任何镶嵌，简洁又大方。 所以当初云青彦是真的做了这样一把剑，只是没有给到他手上...... 他惊愕，欣喜，一步踏出，瞬间到云青彦身边，压低声音悄咪咪道：“你不在家休息，跑来这做什么？” 云青彦将剑递给他，用清冷的声音学着他低声说，“喏，给你。小祖宗不在身边，我睡不着，害怕。” 这话说得顾司心都要融化了，原来在现在的云青彦心中，对方是这么依赖自己吗？ 他拿着剑大大咧咧的搂着他肩，攻气十足的认错，“是我不好，没有考虑这么细致，以后一定不会把你一个人留下。” 云青彦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淡淡的笑容，“那小祖宗一定要说话算话。” “那是自然，虽然我立志做快乐的小人，但在你面前，那绝对是君子，一言九鼎的君子！”他又低声询问，“刚刚那金光你看见了吗？” 云青彦点头，“看见了，是信仰之力。” “什么人鬼鬼祟祟！”交谈间，一道金色咒印朝两人打来。 顾司眼疾手快，拦在云青彦面前，一剑斩出，剑斩在咒印上，像是斩在了什么实物上，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 之后金色的咒印崩为碎光，消失不见。 当时小悠就被这情形看傻了。 巫祝一脉自命神使，他们的力量来自他们所信仰上天恩赐的血脉。好的血脉传承者也能支配一定的信仰之力，化作各种金印和自然伟力。 比如民众祈求降雨，他们便会以舞、曲、祭祀，各种仪式，将民众们的信仰化作能解旱情的大雨，扼制水的流速褪去洪水等等...... 这样民众会产生更多的信仰，他们也能获取更多的支配力量。 信仰本无形，且和修仙者的术法并不是同一个路子。它虽可以化作法力伤害到人，可只能闪开，并不能被硬接。 可以类比为普通人可以躲开电线漏电的方位，但决不能用手抓漏电的电线堵住它不让它漏电一样。 一定是鬼怪世界的信仰太弱了才会如此...... 小悠抿着嘴如是想。 但齐宇乐了，他不敢惹小悠是因为未知。 虽然他也不太喜欢顾司和云青彦两个不合群的人， 但！！！顾司拿剑！ 这说明此人是他们仙三脉的人，那么此刻他们便是盟友兄弟。 他屁颠屁颠跑到顾司身边，“道友，不知是哪个时代哪个家族宗门的翘楚？” 顾司瞟了齐宇一眼，这人刚刚跟在小悠身边，也不知道刚刚有没有看见自己，但对方并没阻止小悠，那是发现自己厉害后才反的水？ 虽说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但倘若自己是被避的一方，那就可以双标起来。 顾司不想理他，抓着云青彦的手腕，朝野庙走去。 齐宇对于对方的冷淡不气不恼，毕竟在修仙界强者就是可以看不起弱者。而且顾司被小悠攻击，对方也没一怒之下把他们全部迁怒全揍一顿，所以这小孩还是比较善良讲道理的。 他拉着卫峰跟在两人身后，跟着解释撇清，“那个小悠是上三脉巫祝一脉的，我跟她不是一路的，但打不过，你懂吧.. 第235章 背锅者——超度者 在齐宇的解释中，顾司大概了解了七脉的结构。 而明明身为修仙者的云青彦似乎也不太懂这些，同样听得津津有味。 可听着听着，忽然对于顾司如今还只抓他手腕，不太高兴起来。 睡都睡了怎么还这样。 他一怒之下，挣脱对方，反手握住顾司手，两人十指相扣，为了面子，嘴里还嘟囔，“你抓疼我了！” 顾司连忙道歉。 云青彦松了口气的同时，想，得亏自己机智，装失忆。不然这老脸怎么能毫无负担的拉的下来。 但，这顾司怎么这么不主动？愁死了。 云青彦愁的眉头都微微皱起。 卫峰敏锐的发现了这一切，询问道，“兄台可是有心事？” 云青彦吓了一跳，至于这么明显？他赶紧恢复沉静如水的冷漠脸，“哼”了一声，没理人。 卫峰愣了下，歪着脑袋有些疑惑。 齐宇立刻小声解释，“厉害修仙者互捧，中层修仙者互比，下层修仙者互踩。你想跟人交心得德位匹配，在他们心里我们还没到那个层次。先抱大腿再说......” 卫峰在来这里前他父亲是朝中重臣高官，他也高中探花，那捧他的人可是把门槛都快踏平了。 结果来了这什么都没了不说，还因为见识断层被现代人各种看不起。 要不是在新手任务遇到齐宇这个同为古人的修仙者，他真的很难撑到现在。 齐宇教会了他很多读了圣贤书也不能懂的市井事。他们搭档分工也是动手的交给齐宇，动嘴皮子动脑的交给他。 两人互相扶持，倒也是提升到不低的分段。 想到自己在中转世界毫无用处的各种头衔，卫峰显的有些惆怅。 齐宇大大咧咧的拍他肩，安慰，“不要觉得修仙者就很厉害，很多修仙者就只知道埋头修炼，什么都不懂。还有很多士一脉的人字都不识，在鬼怪世界自以为修炼过就目空一切，结果死的尸骨全无。你的谨慎，可替我避过不少灾祸！” 卫峰不仅谨慎，作为饱读圣贤书的君子，他还很有涵养。 不会看不起任何存在，就像大多数人都因为云青彦的着装排挤他时，卫峰依然保持尊敬和礼貌的用以物换物的方式获取信息。 所以他总能无形的博得各种存在的好感。 卫峰的郁闷被安抚，对齐宇挤出一个笑，“你说得对。我并不是一无是处。” “你怎么会一无是处呢？你很厉害的。” 因为顾司一剑接住小悠的金印，导致其他超度者都觉得这是个大腿可抱，纷纷跟在他们身后。 连小悠也没例外。 但顾司却很烦，一大群人，谁知道里面有没有猪队友。 “老云。”他压低声音朝云青彦说。 云青彦一时没会过来这个称呼是喊他的，愣了下才低声回应：“我在。” “待会抓紧，我要甩开他们。如果他们要进野庙就让他们先进，如果他们不进我们就进。” 云青彦嘴角上扬，正合他意。 他手用力握了握，以示回应，下一刻云青彦只觉得耳边风驰电掣，风景快速后退。 顾司跑的很快，云青彦感觉自己像风筝在云端飘。 然后身体一轻，顾司弯身抱起他，将他扛了起来。 云青彦紧张的身体一下绷紧。 耳畔传来顾司的轻音，“放松，我身上都是骨头，你这样会硌的疼。” 很快顾司带着云青彦绕到了一棵大树后。 而那些超度者本身没有盯着顾司，只是觉得顾司一下就消失了，以为是鬼怪出手，惊恐不已。 就连齐宇都没有发现他们是怎么不见得。 卫峰拉了拉齐宇的袖子，用眼神给了齐宇一个方位，那个方位正是顾司躲藏的方向。 顾司在一旁狗狗祟祟的观察到这一切，感到诧异。 卫峰是怎么发现的。 云青彦小声说，“这人瞬间记忆一定很好，路过必有痕迹，你虽然速度快，肉眼不可察觉，但地上的植物会因为动能路过而改变原本的状态，他定是因此发现了你躲藏的方向。” 卫峰和齐宇并没有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其他超度者，他们也担心队友里面有猪队友。 而且他们认为顾司之所以跑这么快，肯定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们打算悄悄去抱大腿。 所以直接往回走，想绕过去找顾司。 有超度者喊了他们，两人只说累了，想回去休息。 小悠看了看不远处的野庙，主动提议，“去那庙里看看。” 修炼过的人自然知道上三脉的份量。 而且刚刚洞口有二十来个守卫，都被小悠一个印记干掉了，对方的实力可见一斑。 如今，别人主动邀请，岂有不巴结之理。 那些超度者纷纷点头附议。 看着小悠带着其他超度者进了野庙，顾司才牵着云青彦从树后的荒草丛中走了出来。 这才发现云青彦华丽的衣袍上全是枯草节，他赶紧为对方整理。 卫峰和齐宇也走了过来。 卫峰直截了当地开口道：“你勿需将我们当累赘，我可以先给你们提供一些线索，你们再决定能不能跟我们合作。” 顾司继续给云青彦清理衣服上的草节，没说话。 人要沉住气，自己不慌，别人就会慌，这是他从万山月身上学到的。 并且他已经能炉火纯青到能忽悠到万山月了。 果然卫峰见他不吱声，生怕他一个消失又跑了，赶紧说道，“虽然当初他们给我们下了药，但我因为住在上层，火起的时候用衣物捂住了口鼻。吸入的药物并不多，所以他们把我们带到山洞的过程中，还是有些意识。 我听见他们说，巡府说他的随从都是敌军细作，是随从内外勾结，偷了军资，巡府以身涉险收了他们为随从，只是为了稳住他们，将他们一网打尽......” 顾司面上不表，内心却是大受震撼。他们口中的随从自然就是超度者。 就感觉这剧情有点离谱，进入鬼怪世界，带领他们的好像是个衍生存在？ 但这个衍生存在其实是想要他们背锅去死的？ 这操作，简直撒旦来了都要喊6。 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个衍生存在的行为是自发的，还是主鬼怪授意的。 第236章 你会敬畏神明吗？ 野庙从外部看是个四合的院子，主殿占地有一百平。 不小，但也不至于让人进去两个小时都探索不完。 顾司琢磨着这些超度者总不会是打算住里面过夜吧...... 齐宇自告奋勇道：“我去看看。” 卫峰有些担忧，“如果他们不是自愿留在里面而是被什么困住了......十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没了，那说明那东西很强......” 齐宇拍着他肩宽慰，“鬼怪世界不探查是不会有线索的。而且如果我出了事，两位道友不会不管我吧？” 齐宇的第一句话算是提点顾司，免得顾司真不管他。 知难而上也算是卖顾司个人情，拿出结盟的诚意。 而顾司虽觉得被雷劈了一个多小时都不死的自己强的可怕，但稳妥些也不是坏事。 之前关于修炼他只知道锻体和驭灵，现在知道的更多了越发觉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自己这么快就到了宗师境，那么别人有更高的境界也很合理。 没摸清对方底细前苟一点不会错。 一旦发现对方没有他强......呵呵......他嘴角露出歪嘴龙王的邪恶笑容， “你去吧，我自然不会弃你不顾的！” 顾司长得清隽秀丽，即便露出这样阴沉的反派笑容，齐宇也不显得诡异。 但敏锐的卫峰还是莫名的打了个寒颤，他伸手想拉住齐宇要他别去，可齐宇已经一个助跑跳跃敏捷的翻过了野庙的红砖高墙，消失无踪。 眼看无法阻拦，卫峰咽了咽口水，依旧不放心的向顾司确认，“你不会不管他，对吧？” 顾司本是不打算回应，毕竟如果里面的东西自己打不过，他可不敢保证自己不带着云青彦跑。 但琢磨之后，还是点头，先稳住。 五分钟过去后，齐宇没有回来。 卫峰已经按捺不住的催促顾司，“你赶紧去看看吧......” 可五分钟实在太短，如果对方是有发现耽搁了，此时自己进去，再被埋伏在暗处的反派一锅端了怎么办？ 顾司摇头道，“再等等。” 卫峰很急，但也不敢语言相激，毕竟这个外表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少年是个连别人眼神不对劲都会揍人的疯批。 他再急，也只能来回踱步。 卫峰双手不停地摆弄着衣角，手指时而紧紧地抓住布料，时而又松开，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仿佛在寻找一种安全感， 他不断地走来走去，眼神游离不定的看着那红砖墙，希望那个熟悉的身影会出现。 顾司看着这个不安和焦虑的人，忽然有一丝动容。 几曾何时，他也因为无能而干着急。 半个小时后，卫峰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仿佛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的紧张情绪。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忽然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卫峰惊喜抬头，看见的却是顾司那张清隽无害的脸。 “我要进去了，你自己藏好。” 顾司并不打算带卫峰进去，如果里面很凶险，那么多修仙者都中了招，卫峰进去只会是累赘。 顾司又回头看了看云青彦，他想留下他，可留下未必不会遇到危险。如果在身边，自己还能拼尽一切保护他。 他朝云青彦伸出手，“里面可能会很危险，但只要我不死，就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 云青彦微微愣怔，那时的顾司也说过类似的话，只是他一笑置之。 自己研究阵法的时候专门在宗门周围布置杀阵，设了几百个能毁天灭地的阵，如果全部开启，正神来了也得元神重铸，用得着他保护？ 倒是顾司无法无天，时常捅些大娄子，得靠自己暗地里帮他善后...... 最后，顾司死的悄无声息又惊天动地， 云青彦恨过，怨过。想过无数次再见到顾司后一定要先揍他一顿，告诉对方这就是抛下他的下场。 然后把他牢牢锁在身边，永远陪着自己。 可所有的怨忿在见到对方的那一瞬便消失了，并不顾形象，亲自下场用粗鄙的方式教训了惹顾司的人， 他没有杀他们并不是因为他仁慈，死其实很容易。他要那些人在鬼怪世界里多受些惊怕，看见希望，再死在绝望。 如今又听 到顾司说类似的话，他眼眶一热，牢牢抓住那只伸向他的手，“不要死，一起活着。”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顾司听得心都有些酥酥麻麻的，他抓紧云青彦的手坚定道，“嗯，活着，一起。我不会丢下你的。” 卫峰吃了一嘴狗粮后，看着两个神仙一般的人，手牵着手轻飘飘的飞入院子。 卫峰不是没在鬼怪世界见过会飞的修仙者， 但通常他们就是御物，比如剑什么的。身法这么飘逸的干飞得，他是第一次见...... 他也没傻站着，顾司和云青彦离开后，他也立刻抓了把枯草，在附近找了个坑洼藏了进去，然后用枯草将自己盖的严严实实的。 ...... 顾司还准备偷偷摸摸的打探，然而他们只是靠近了野庙，那庙的大门便吱呀呀地自己打开了， 它从里面挤开了条狭小的缝隙，橙黄的烛光透了出来，像极了指引无头飞蛾的光明。 顾司立刻将云青彦护在身后，警惕的盯着那条缝隙，生怕里面有什么洪水猛兽，暴然冲出。 但没有，什么都没有。 那缝隙就安静的保持着开启的状态，散发着温柔的光，充满诱惑，惹人忍不住探究。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 顾司偏过头问云青彦，“现在的你会敬畏神明吗？” 云青彦自是不敬畏的。他谁都不敬畏，手撕诅咒，抢冥神信仰，他什么没干过...... 对于神明的看法他在病苦任务的那个世界便向顾司表述过。 在他心中，神明之于人，不过是一个更强于人的种族罢了。 那么只要够强，什么都能踩在脚下。 他知道顾司这么问并不是怀疑与试探什么，而是因为不确定而尊重对方想法的询问。 他立刻会意到顾司想做什么，眼中柔情漫开，嘴角漾出笑意，“去做吧。” 反倒是顾司愣怔了下，这家伙都不问自己要做什么吗？ 他回过头，看着云青彦的脸。 找不出一丝瑕疵的完美的脸庞，在昏暗的光线下闪耀着晶莹剔透的光泽，他的眼神清冷，却亮着莫名的光彩，带着端庄与稳重，又带着信任。 顾司也笑了，这种被无条件信任的奇怪默契，他终于体会到了。 他开心的想抱他，但这个场景显然不合时宜。 这样抱上去显的自己冒犯又傻逼。 他退而求其次道，“老云，能认识你一定是我积德积了几辈子。” 云青彦没说话，只是用力握了握对方的手。 下一刻，顾司潇洒的挥剑，卸了窗户。 然而，窗户里面却是黑漆漆的一片，和泛着柔光的大门仿若两个世界。 于是顾司再度挥剑，直接把门也卸了。 红木大门朝里倒下，砸在铺着木地板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声音发出的同时，里面的灯也灭了。 光线湮灭，一切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顾司反应很快的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打开手电功能。 这是手机在鬼怪世界能用的不多的功能之一，还有一个好用的功能是时间。 每次降临鬼怪世界后，手机上的时间都会自动校准为当世界的时间，就挺方便。 可惜的是，即便打开了手电筒，光射入室内后，仿佛射入了什么能吞食光线的怪兽。 第237章 就这么简单？ “一百平有这么大？”顾司，显然不认为是这手电的光不够亮。 因为他不仅照不到尽头的墙面，连稍微里面一点的地板都照不到。 很明显，那东西就是用了什么障眼法，想让他们进去探索。 顾司摸着下颚眉头紧锁，询问云青彦，“老云啊，你说如果我把这庙的墙全拆了，是不是就可以破解这玩意的奸计？” 云青彦笑了声，“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如果这是异空间的入口，毁掉了这里，他们就永远出不来了。你真的觉得没问题吗？” 顾司是想说没问题，但想到卫峰焦虑而希冀的眼神，又忍不住心软。 他是立志当个杀伐果断的人， 却拥有极强的同理心。 从底层摸爬打滚走到今天，他骨子里却没有那种大多数暴发户藐视底层的优越。 他可以对恶人残忍，但对于从未伤害过他甚至对他抱有过善意的人，他还是难以冷血下去。 “哎......”顾司为自己的优柔寡断悲哀地叹了一声。 黑暗中，云青彦的嘴角微微勾起，他最近笑得越来越多了，主要是开心。 虽然，即便如今的顾司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只要他是顾司，云青彦还是会和他在一起。但发现对方性格几乎与之前一模一样时还是不由的窃喜。 “齐宇这么勤快，当下人一定很不错。” 云青彦自幼沉迷修炼，并不太能与人共情，但他知道顺心能让人开心。便给了顾司个台阶，省得他纠结。 他知道，顾司一定会尽可能实现自己的夙愿，哪怕那想法不切实际...... 果然，云青彦这个胡扯的理由，瞬间冲散顾司所有的迟疑。 他气势汹汹地拉着云青彦边往里走边说，“那我们这可是救命之恩，让他卖身当下人抵并不过分。” 一步踏入正殿，光线全部消失。 连同身后的门也无影无踪。 顾司打着手电，却照不到尽头，更没有任何参照物。 这种感觉就像进入中转房间前的那个甬道。 但那个甬道至少是有光的。 而这个地方除了黑什么都没有。 顾司将云青彦的手握得更紧了，那只手的温度带给了他无尽的安全感。 他们在那个黑暗的空间，走了半天什么都没看见，顾司忍不住吐槽，“这世上通往异空间的路是只有这么一款造型吗？” 一旦涉及学术问题，云青彦立刻打起了百分之两百的精神，“不，你认为他是一样的不过是因为你看不见，如果一旦能看清全貌，你就会发现通道的外形光怪陆离。 而且这个位置似乎不是一个通道，它更像是困人的空间，鬼打墙你应该知道吧......” 云青彦的话音未落，手电的光照到的位置出现了一个朱红的香案。 仿佛在刻意反驳对方的话，瞧，出现新事物呢，不是鬼打墙，只是空间足够大。 呵，打我脸是吧。 云青彦瞬间噤声，嘴唇倏然抿紧，内心已经做好决定，这地方不管是谁弄出来的他都死定了！！！ 顾司还没有意识到云青彦处于被打脸的愤怨中，他如临大敌的用剑去挑那香案。 然而那香案如同3d投影一般，竟然直接被剑穿透，但却没被丝毫破坏。 顾司正在思考这玩意是不是类似海市蜃楼的东西。 忽然一个木托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成型，静静地安置在香案之上。 香案上有一张黄纸，黄纸的方向突然传来毛笔与纸摩擦的哗哗声，渐渐有红色的墨迹在黄纸上浮现。 “所求何事？” 四个字静静地停留在纸上，无声的沟通。 这种无中生有的情况已经超出了顾司的认知，虽然好像修仙就很匪夷所思了， 但通过云青彦的讲解，他又认为修仙不过是以人为本的高等科技，基本还是符合能量守恒的。 这无中生有就有些诡异了。 顾司企图用科学的方式解释此事，这应该是一种带音像的海市蜃楼...... 再比如红字其实是投影。 声音是灵模仿的，意图就是故作高深，让人觉得对方强大到匪夷所思，从而崇拜信任他，听从他的鬼话，成为他的傀儡。 那一瞬间顾司想了很多，从红字的诞生到人类的毁灭那么多。 末了，他终于收回思绪试探道，“请问我是自己说，还是写纸上？” 红字淡去消失，刷刷声又响起：“许愿不看许愿须知？” 哦哟，这家伙挺接地气啊。 不过也说明自己说话，对方是听得见的。 看来这玩意就是野庙里供奉的那个东西，已经有灵识了。 既然能听见，反正都是许愿，顾司直接问道，“这世界的主鬼怪是谁？” 红字淡了又出现，“祭品。” 有趣，果然符合能量守恒，还是以物换物的。 顾司拔了一根头发，扔向香案。 香案像是无底的沼泽般将头发吸入。 片刻后像是被什么嫌弃地吐了出来。 红字飞快的闪现，“你在逗我？” “混蛋！” “你这是渎神！” “愚蠢的人类，成为祭品吧！” 红字像开了3.0倍速的电影字幕般刷刷刷出现， 能从龙飞凤舞的字迹看出，这家伙还是很愤怒的。 案台消失，只有那张黄纸飘摇的飘落在地上。 这黄纸竟然是真实的。 顾司好奇的走过去将黄纸拾起，粗糙的质感倒是和市面上烧的那种黄纸没什么区别。 云青彦忽然漫不经心的提了句，“世间万物皆多由五行凝聚而成，不过是低等木灵凝聚的罢了。” 顾司一怔，就这么简单？亏他还在想什么术法，神力，规则，秩序...... 久远的记忆开始复苏，云青彦好像很早就提过灵纹相当修仙者法术的基础，同时灵也是物质构成的粒子，自己怎么就忘了，大概是那个时候自己也没开始修炼，所以没当回事...... 看来灵能做的事比他想象中还要多。这次出去后自己得恶补一下这些文化知识。 “就是鬼打墙。”云青彦突然开口，打断了顾司的思绪。 他认定自己是不会认错得，也要在顾司面前扳回面子。 他知道如今的顾司是对术法的常识一无所知，难免被蛊惑，对他的实力产生质疑。 那可不行！ 就算如今缺乏灵力，施展不开，他也一定要是顾司心中最强最无所不知的！ 顾司并不知道云青彦的内心戏，毕竟对于云青彦，他的喜爱远远大于崇拜，光爱这层滤镜就能让顾司认为云青彦的一切都是别人无法比拟的。 所以当云青彦强调鬼打墙的时候，顾司才后知后觉的知道制造这空间的家伙让云青彦不开心了。 他赶紧表忠心哄道：“我懂，我懂，这些家伙法术弄的花里胡哨，不过是万变不离其宗，而你早早就看透了本质，真的是太厉害了！” 云青彦的心情这才好了些，但又隐隐感觉顾司并不是觉得自己有多厉害，这些话带得拍马屁的成分似乎更多。 他不高兴了那么一瞬，但转念一想，算了算，就算顾司不觉得自己厉害，只要在自己身边就好。 只要顾司喜欢，那么自己是什么样的都可以。 “那这鬼打墙该怎么破？”顾司想了想自己看过的小说，好像说是用黑狗血鸡血童子尿什么的。 前二者，这里没有，后者他现在也没有...... 掏生薄吧，万一空间是重叠的，把它们镇塌了，那岂不是把其他超度者都害死了， 第238章 低等的精怪罢了 下一刻，一道灰蓝色的冷光闪过。 顾司意识到那是什么的时候，空间已经裂开了。 也不是裂开，就像一面黑色墙纸被利刃划破，它有了一道不太明显的分界线。 那道分界线迅速蔓延开来，眨眼间便将整个空间一分为二。顾司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知为何，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随着裂缝的扩大，周围的黑色开始扭曲变形，仿佛失去了支撑一般。 无形的黑变成了有形的黑色的墙面、地面。 无边无垠的空间化作一间低端简陋的黑色纸房子，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坍塌。 在这片混乱之中，顾司瞥见了一个身影从裂缝中缓缓走出。那是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陌生人，他捂着胳膊，面容被阴影遮住，看不清真实模样。 一股神秘而强大的气息从黑衣人身上散发出来，令顾司不禁心生警惕。 他暗自将云青彦护在身后，将剑横在身前，准备应对可能到来的危险。 然而那黑衣人见了两人，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然后频频回头观望，似乎在害怕什么。 然后他一咬牙，踮着脚，背贴着墙，警觉的顺着墙根挪动，等快到了夹角的另一堵墙的时候，他突然加快的速度，一脚给黑色的纸墙壁给踹了个窟窿，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窜了进去。 顾司看着地上遗留的一溜血迹，由衷夸道：“老云，你真厉害，你那一剑削到他了。怕是把他削破了胆。” 然后他又抬头看向黑衣人来的方向：“后面好像有东西在追他？不会是那个巫祝一脉的家伙吧。”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但顾司却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似乎与攻击他的那个巫祝不一样，但他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哪遇见的。 “是病苦。” 云青彦的话让顾司怔了半天。 病苦是笑笑的，笑笑作为他经历过的鬼怪世界的主鬼怪不是已经接受了超度了吗？ 看来应该是别的鬼怪用类似的招式。 顾司如是想。 ...... 黑暗的空间内，比黑暗更沉重的病苦在空间中恣意蔓延。 超度者手中手机的光线都被浓郁的病苦吞没。 施展术法的姑娘齐肩短发，戴着无镜片的黑框眼镜，面色灰扑扑的，显然是变装过的。 这个女孩没什么存在感。好像还一直低着头躲在人群后方，像是怕见人似的。 像这样胆小怕事的女的小悠见多了，她们简直就是女人的耻辱。 女人又如何，上古修仙者的女性大能又不少。 倒是那些平民女性，自甘堕落，一个比一个不争气。 小悠是看不起只会依附于人的她们的！ 而她不一样，她是上三脉巫祝一脉有些名头的家族的族人。 之前小悠施展过咒印，告诉了那些超度者她的身份，一时风光无二。 那些超度者对她的惊羡与崇拜都要溢出来，之后自己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 后来他们进入了这个空间。 小悠尝试用信仰之力打破这个空间，但一切破坏的术法都像泥牛入海。 想来是隔了那么多世界，人间的信仰之力实难供应到此，所以显的薄弱。 他们在这里走了许久，看见了一个红色香案，让他们许愿。 有好事之人扔了点中转币上去说要个馒头。 结果托盘上真出现了个馒头。 超度者们便问小悠这是什么情况。 巫祝一脉虽号称达天听，可谁也没遇到过神这么接地气的正面跟你对话实现愿望的。 一般都是由各族通神者得到一些似是而非的神谕，然后长老们像猜谜一样的解读。 听老一辈说天道不允许神明干涉人间，所以神明是冒着天道赐罚的风险眷顾巫祝一脉， 巫祝一脉获得了力量，也应该尽自己所能替祂传播知名度，收获更多信仰。 但，她真的不知道高高在上的神仙亲自下场替人实现这种低劣的愿望是几个意思。 第239章 他让她活过，那么她就为他而活 “不过是个低贱的精怪罢了！”小悠轻贱的说道，她自认鬼怪世界的灵气少，衍生存在的寿命不过短短数年，不过是和人长得像的蝼蚁罢了。 这样的东西就算能诞生信仰，那信仰又有几分力量。 那定是远远不及无与伦比的万灵之首人类之信仰。 而她们巫祝一脉是人间神明的信徒，能通过血脉和修炼使用这最强大的信仰之力。 她自认为周身的浩瀚的信仰之力即便没伤到这精怪也可逼的这精怪不敢直视。 她的话音刚落，便引来其他超度者们的追捧， “上三脉果然见多识广。” “小悠姐更是不同凡响！” “这话说得，巫祝一脉怎么会有普通人呢！” 夸得小悠怡然自得。 然而下一刻，这低贱的精怪竟然发怒了。 说他们渎神， 直接当面抽干了一个超度者。 那个超度者就像凭空被抽干的新鲜葡萄，先是肉眼可见的干瘪，后来皱成一团，像葡萄干一样缩成一团，颜色也变成惨白的一坨，夹杂着漆黑的头发，像是一个被捏坏的人皮玩偶，可怖极了。 超度者们吓的边后退边请求小悠出手教训对方。 仙三脉的人不懂上三脉的法力来源和实力，但小悠心知肚明。他们巫祝一脉和大多数需要灵气修炼的仙三脉并没有什么区别，在鬼怪世界的实力是被大大削弱了的。 而她们似乎比能在优质的鬼怪世界蹭灵气的仙三脉更惨。 毕竟鬼怪世界有自己的野神。 哪会有今朝皇帝，给前朝皇帝兵用的。 但，即便如此也不影响小悠看不起鬼怪世界的野神。 她就像前朝皇帝的死忠一般，即便实力不济，依旧不影响她嘴硬。 她也躲在超度者后面抻着脖子冷笑，“你们怎么不上？” 超度者们捧她不过是看上她的实力，想捧着她当出头鸟的。 如今遇到危险，她不愿意出头，有沉不住气的立刻翻了脸，“如果不是你说他是低贱的精怪他怎么会发怒！” 小悠反唇相讥，“你们不也附和了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仙三脉的低贱修仙者的心思，不就是想抱大腿吗？你们也配？” 被一语正中内心想法的超度者们也嘴硬道，“给你们巫祝一脉面子罢了，你心思怎么这么重？看来即便你是巫祝一脉也不过是个心胸狭隘目光短浅的女人！” 也有人说，“我就是想抱大腿怎么了？抱大腿有罪？但你也不怎么样嘛，上三脉怕是言过其实了。” 说话间又有两个超度者被抽干了。 他们也没心思再争吵。 别看这些超度者都修炼过，平时眼高于顶，一副目空一切的模样，但遇到他们解决不了的情况，他们比普通人更怂更怕死。 他们站的更高过，看过更多的风景，便舍不得的更多。 普通人的尊崇，实力，修为，累积的财富......他们更放不下。 他们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慌乱的将身边同伴往外推。 笑笑就是这样被推出去的。 ...... 她对修仙者没什么好感，毕竟过去她人不人鬼不鬼一向被修仙者视为邪祟，是他们的对立面。 但公西染让她去鬼怪世界当鬼怪找人解了她嘴上的封印让她能像个正常人隐匿于人群，还实现了她的夙愿。 她看不起人类自私，狭隘，恶毒......所以自己断不愿成为这样的人。 当公西染问她愿不愿意追随他的时候，她都没问追随他做什么就答应了。 毕竟她的一生已经破碎而毫无眷恋可言，若不是公西染告诉她，无论是什么都有存在的意义，并提供了一个位置让她感受到人情冷暖，她和行尸走肉也没什么区别。 他让她活过，那么她就为他而活。 第240章 术法的常识 笑笑被推的猝不及防。 但是她的心情倒是毫无波动，长期在偏远疗养院吸取病苦修炼的她看多了人类毫无新意的卑劣自私与冷漠。 无非就是有用的巴结，无用的抛弃。 公西染跟她讲解过一些术法的常识，她记得不多，主要是公西染好像表达能力不怎么强，说得磕磕巴巴的，还时不时走神。 大概内容就是只要够强，术法本身无强弱。 嗯，说了相当没说。 最后她只能找公西染要了些相关的书籍自己看。 上三脉中，神算一脉本身并没什么战斗力可言，却可通过推衍之能提升境界。 巫祝一脉惯用的信仰之力就比较神奇，他们除了能直接运用信仰之力战斗，厉害的人更可以通过信仰之力为媒介操控五行天象法则等。 比起那些通过修炼才能慢慢掌控一种五行之力的大多数驭一脉修仙者，他们算是超加强版的超级驭脉，所以看不起别人倒也能理解。 至于阴阳一脉一般的术法对于鬼与邪祟威力更大。 但后来他们为了巩固地位，便开始利用阴气怨气浊气修炼提升对人的战斗能力。 所以仙三脉对于阴阳一脉是敬仰中带着不屑与忌惮， 而巫祝一脉自命清高自然也是看不上用哪些不入流的东西修炼的阴阳一脉。 但也因人家实力上来了也不敢完全撕破脸，只能将那些非正统大家的阴阳一脉全称为邪修以彰显自己的高尚。 笑笑想，自己大概就是这些正道人士口中阴阳一脉的邪修吧。 她不想被人关注也不想被人忌惮，故而一向不轻易施展术法。 但如今别人要让她当垫脚石，那可就不能坐以待毙了！ 她毫不犹豫将病苦蔓延开来。 虽然笑笑有控制，但病苦产生的生而不能，死而不甘的绝望还是波及感染到周遭的超度者， “为什么我好难受......感觉，这世上就我一个人了......你们说句话啊......”不知谁说了句。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我有些喘不上气，突然就觉得好压抑......” “怎么光手电的光又照不出去了？” “你们有没有发现，那家伙没杀人了？” “对啊，它好像没动手了......” 躲在最后的小悠见状松了口气，看来这些野神终归是怕了自己周身的浩然信仰。 她并没发现和黑暗融为一体的病苦，瞟了一眼站在人群前的笑笑，只觉得得亏是自己在，这姑娘才能活着。 小悠挺起胸膛走到前面，得意道：“低贱的精怪在我巫祝一脉面前不过是呼吸便能压制的蝼蚁罢了！” 然后又向笑笑投去一个不屑的眼神，以高高在上的姿态说道：“如果不是我，你就跟他们一样死了。既然我救下了你，你得知恩图报知道吗。” 笑笑只觉得可笑，要知道刚刚可是这个小悠往后挤的时候推她的第一下，“你确定是你救得我？” 小悠皱了下眉，冷冷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我难道是别人不打照面就能吓退这些野神吗？别忘了野神也自以为是神！除了我巫祝一脉谁有这么大本事？” 她顿了顿，忽然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笑笑，又一脸嫌恶道，“你该不会得了便宜想赖账吧？你们凡人俗语说唯女子小人难养，我算是见识了。” 笑笑冷笑一声，“照你说因为你在野神才被吓退，可他刚刚杀人的时候，你也在，那他怎么照样杀人？” 周围的超度者们面面相觑，先觉得小悠说得有道理，刚想声援抱大腿，又觉得笑笑说得也有理...... 如果不是小悠吓退了野神，那她可就是激怒野神的人，跟她混一起没好处。 所以他们便决定先不站位静观其变， 第241章 某种计划之中 笑笑双手抱胸，反驳道：“若不是你推了我一把，我会陷入险境吗？而且，你说是你救了我，证据呢？” 小悠顿时语塞，她确实没有证据证明是自己吓退了野神。 可不是自己还能有谁？是的，一定是自己吓退得！ 她刚准备继续开口。 这时，一位超度者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大家都是同伴，何必为了这点小事争吵呢？当务之急是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 见超度者没有站在自己这边，小悠知道自己在超度者们心中的强者地位动摇了。 都怪这个女人！搬弄是非！这些超度者也不是好东西，明明是自己救了他们，他们竟然敢这样忘恩负义冷淡的对自己！ 小悠愤恨地瞪了笑笑一眼，在心中暗自盘算，一定要找机会让笑笑好看。 ...... 另一边顾司和云青彦去了另一间房，也就是那个黑衣人来的那个房间。 然而那个房间不过也是一个空荡荡的纸房子，和他们之前所在的房间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好在无边无垠的漆黑变成了有形纸壁，有了型便方便了许多。 顾司甚至懒得用剑，一脚就给墙壁踹开一个大窟窿。 他还是用手将墙壁撕更开了些，这样云青彦才能不用弯腰，挺胸抬头的走进去。 然后又回身扶着云青彦的胳膊说，“慢点走。” 云青彦从顾司小心翼翼中感觉自己好像又老了几分，像是那种生活不能自理的耄耋老人。 不过这种感觉还挺好，他甚至在想，如果自己真装得生活不能自理，那顾司会不会就永远围着他转，陪在他身边。 到底还是过去的自己太强大自立了。 想到这里，云青彦悄悄拧了下自己的大腿，痛的冷汗都出来了，发出一声闷哼。 果然顾司立刻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紧张的不行道：“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背你？” 试探成功，心满意足的云青彦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主要是顾司身上都是骨头硌得慌，还是算了。 冥界提供的义体其实对锻体者修仙的限制挺大的，只有头发会长，身高体重就很难长。 他瘦下来后，即便在鬼怪世界吃得再好也没怎么长回来，仿佛所有的摄入都化为长头发能量最终散去。 想来倒是他小看了冥界。他们也不是那么蠢。 加强雷劫虽能扼制突破，但总会有人找到漏洞想到办法规避。 从根本断绝修炼的可能性才是聪明的选择。 没有灵气，又没有根本，修炼才真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 想到这里，云青彦心情有些复杂。 如果是这样，顾司的修炼是在算计中之中吗？不然怎么会恰好有个镜世界存在，如果那样的雷劫直接出现在中转世界，恐怕中转世界会损失惨重吧。 云青彦对于他们所说得上三脉仙三脉并不是很了解，在他心中修炼的任何方向都是一视同仁的，并没有谁比谁高贵，只要你能运用那些能量，修出来了，那就是你的本事。 但用病苦修炼确实不是一个大众方向，所以他确信病苦的使用者九成是笑笑。 虽说中转世界的时间是无序的，二者相遇并不奇怪。可他们才超度了对方，就在中转世界遇到对方这个几率又有多大。 他更愿意相信这种相遇也一定是在某种计划之中。 她会是无害的吗？ 未来的自己对此并没有只言片语，只说让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 想必也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 那么，她要是行为不轨，悄悄杀了便是。 云青彦想事想的出神，顾司却慌得不行，以为他又是哪里不舒服。 伸手就要去抱他。 第242章 你们真是好人 顾司擦拭着他额头上的汗，质疑道，“还说没事。” 他以为对方还在强撑，有些不高兴，在如今的顾司心中什么都没有云青彦重要，顾司不想他为了别人让自己劳神劳心，便生气道：“之前他们还看你不顺眼呢，死了不就死了。” 闻言，云青彦怔了片刻，几曾何时，他也希望顾司把他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可顾司的朋友太多了，他心中的事也多。任何事都能让对方扔下他离开。 逼得他不得不作妖闹腾，企图让对方回来。 云青彦自认为自己不是个矫情的人，可在顾司面前就特别矫情小气。 他觉得顾司有毒。 但他又戒不掉。 久而久之如同饮鸩止渴，两两相厌。 应该是厌恶自己了吧，不然为什么忍心扔下自己离开？ 云青彦觉得很委屈，他要得又不多，只是想要他永远陪着自己罢了。 但他也知道顾司是个什么性子，那群超度者并不是每一个都对他不敬过。 现在的顾司不过是个意气用事的孩子，以后对方若是恢复记忆，又定会为那些因他见死不救而导致无辜送命的人悔愧。 如今，云青彦要得不是朝夕，而是长久，而所有会对长久产生悖逆的绊脚石，他都不会让它诞生。 “还是先去找他们，说不定他们那边有线索。” “线索而已......我就不信把那县令巡府抓住拷问一番，会有线索问不出来......”顾司嘴里嘟囔着，还是听云青彦的话把周围的纸墙全部拆了。 可惜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这个空间实质化后，看上去是由许许多多个黑色的纸片隔成房子组成，排列方式类似九宫格，一排一排。 当然数量可不止九宫格。 至少顾司一连踹了十面纸墙壁都没踹到尽头。 也没有看见任何人。 就好像他们还在如迷宫一般的鬼打墙似的，看似破开了的墙其实并没有离开原地。 很烦，这种感觉就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大佬准备大展拳脚之时却频频受挫。 他又对自己的实力产生了怀疑。 那一个多小时的雷真的是自己扛过去的吗？突然感觉那好像是一场梦。 不不不，一定是自己扛过去的，不然自己怎么可能从那么多修行者都没逃出包围逃出来。 “是谁在那边？” 忽然有声音打断了顾司的怀疑人生，这声音有些熟， “齐宇？”顾司试探着喊了声。 “诶，是你们啊......” 齐宇循着声音找了过来，看见两人激动不已，“我还以为我出不去了，结果突然虚无变成了实体......你们怎么做到的？” 然而并不是顾司做的，他隐瞒了病苦的事，询问：“你是怎么进来的，有什么发现吗？” 齐宇的话头立刻被转移，顺着顾司的问话答道：“我看里面的灯亮着，就进去了，结果一进去四周就黑了，我就来了这里。 然后一直在黑暗中摸索，还遇到了一个香案让我许愿。 我当然不会许愿，然后就继续走，结果就像在鬼打墙里一样，从哪个方向都会回到那个香案，直到忽然四周的虚无变成了纸墙......” 倒是和他们来此的经历并没有什么不同。 “那在遇到我们之前你还有没有听见别的动静？” 齐宇摇摇头说：“没有。”他又向两人身后看了看紧张道：“卫峰呢？” 顾司说：“让他在外面了。” 本以为齐宇会因他们扔下卫峰不悦，谁知他还挺感激的，抓抓脑袋笑着说：“你们真是好人，还费心替他着想。” 顾司怔了一瞬，但好像又明白了，把其他超度者当枪使在鬼怪世界并不稀奇。 他们不这样做反而像是异类。 同时顾司心里对云青彦再度产生的无限的感激，因为他，自己才能少遭遇许多肮脏，才会让自己的心不完全被黑暗遮掩。 他喜滋滋的捏了捏云青彦的手，似乎在提醒，看，他夸你呢。 第243章 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和齐宇汇合之后，三人一起在这里漫无目的的寻找。 顾司开路，齐宇垫后，云青彦在中间。 但每一个纸房间似乎都是一样的，也没有再遇到那个黑衣人，他们并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漆黑而循环的空间，只有他们微弱的脚步声空洞的回荡着。 顾司跨过一堵纸墙，往前走了两步，忽然愣了下，回头说了句，“等等。” 然后又回到了前一间屋子。 齐宇询问：“怎么了？” 云青彦接话：“这间屋子和之前的屋子地面不一样。” 顾司也发现了，他穿的是中转世界最便宜的那款薄底布鞋，是通过脚踩地的触觉发现的。 他好奇的是云青彦的鞋底镶金戴玉的，也能踩得出来地面不同吗？ 云青彦指了指耳朵解释，“脚步声不一样。” 齐宇对两人更是钦佩，两人不用看的都能在这里找到不同，这大腿显然抱对了！ 他赶紧用手机照地查看哪里不同，用手敲了敲这才发现最后一间房的地面质材偏硬。 不过穿着鞋子很难发现区别。 顾司也拿着手机弯着身子看，发现那些石头上有些奇怪的符号，他便招呼云青彦道：“你看看，这是不是灵纹符纹之类的东西？” 云青彦走过来仔细查看，发现确实是灵纹，便点了点头。 但知道这也并没有多大用，就像最基础木灵粒子最后可以构成木材，绳索，纸张......一般。 同样元素的灵纹到最后是千差万别，甚至可以单作为能量体，脱离属性。 灵纹最后的构成的术法并不能通过灵纹而判断。 云青彦用手感受了一下灵纹的灵力波动，很强，强得他喉结滚动，咽了下口水。 要是有个丹炉就好了...... 吃灵纹其实很不道德，就跟杀鸡取卵竭泽而渔一样，但他缺灵气缺的厉害，也是有些饥不择食了。 何况他又不是吃自己招出来的，是吃敌人的，那就不是不道德了，不过是成王败寇，强者做主。 顾司却以为他是紧张，赶紧把他护在身后问：“这是阵眼吗？” 虽说从灵纹不能看出它铸成的术法，但可以从环境推测。 如今他们身处异空间，所以是阵纹的可能性比较大，但它又是在地面上，所以也有可能是封印。 云青彦说出自己的推测。 齐宇说：“应该是阵吧，这么大的空间肯定有东西支撑，八成就是这玩意了。” 顾司却说：“未必不可能是封印，外面的虚无空间看上去是困我们的，有没有可能也是困里面的东西的？” 齐宇还是很尊重大佬的看法，大佬发了话，他便不再发表自己的意见，只问：“要试试把那东西放出来吗？” 顾司是想放的，但又怕不能控制，于是将目光投向云青彦。 而云青彦的乐趣在于探索，更重要的是他垂涎那灵纹。 “那就看看里面是什么。” 齐宇还在观察灵纹想从纹路找出破解的端倪。 顾司已经一剑戳了上去。 反正一力破万法嘛。 云青彦也说过，万灵对恐惧的反应是一致的。 可惜得是，任凭顾司剑都戳出了残影，灵纹纹丝不动，并没有什么反应。 顾司有些尴尬，可云青彦能让灵纹恐惧，自己被雷劈了那么多下都没死，怎么能做不到呢？ 一定是方法不对，他又沿着灵纹戳了几下，把纹路戳得是千疮百孔。 齐宇虽然不懂顾司在做什么，只是对他的行为表示出极度震惊。 云青彦自然知道顾司想做什么，但如今的他已经不想在顾司面前表现自己的强大了。 他觉得柔柔弱弱手无缚鸡之力，这样顾司才会围着他哄着他对他不离不弃。 所以见顾司撼动不了这灵纹，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悄悄把手背在身后捏诀。 漆黑的地面上，与黑暗融为一体黑压压的灵纹涌了过来，瞬间便冲溃了地上原本的灵纹。 咯吱—— 第244章 能量是守恒的 “开了！”顾司有些兴奋，他激动地单手握拳屈肘往下，做了个胜利的动作。他就说自己一定行。 然后赶紧将云青彦护至身后。 地面传来一阵轰鸣声，石砖开始移动，最终形成了一条通往地下的通道。 “我开路。”顾司义无反顾的走在了前面。 顾司带着云青彦沿着楼梯小心翼翼的往下走。 楼梯是石制的，踏在上面有空荡的回声。 通道很窄很长，甚至两人都无法并排着走。 他们走了大概十来分钟，忽然空间豁然开朗。 那是一间石室，有微弱的光，但不太明亮。 石室的中间摆着一尊破旧的雕像，上面遍布划痕，满幅衰败之相。 雕像的前面有一个一立方米的黑色的石台，静静地置放在那。 顾司看着这石头警惕的皱眉，冥界那种能吸附镇压灵力的刑具好像就是这个质材。 那这个石台怕是起的镇压的作用。 “不要靠近它。”顾司提醒道。 齐宇倒是没在中转世界犯过事，所以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他是个识时务的人。顾司这么说了，他也没靠近。 顾司想这玩意吸灵力，那用剑应该可以吧。 于是他又一剑劈了过去。 然后...... 很好，又是纹丝不动。 他回头看向云青彦，后者在顾司的头没完全转过来时就将自己的剑塞到他手里。 顾司又是一剑。 咔嚓，黑石如豆腐一般一分为二。 顾司了然，果然不是自己实力的问题，是剑的问题！ 他开启划豆腐模式，很快就把黑石给剁碎了。 他一脚踹开碎成小块的黑石堆。 随着石头散开落地的轻微响声。 那破败的雕像中忽然散发出一道幽暗的金光。 说是金光是抬举，他更像是瓦数很低的灯泡发出来的昏黄光线。 光线中，一个半透明的身影缓缓出现。 他像是灵魂，但身上却缠绕着锁链。 随着那透明的身影抬头。 脖子，手腕上的锁链哗啦哗啦作响。 他抬眸看了眼顾司，又看了齐宇，最后眼神落在了云青彦身上， “又是超度者啊......可惜，这里将是你们的坟墓。” 顾司打量着这个半透明的身影，“你是什么？神吗？” 那灵体听到顾司的话身形一震，像是不信这话会从他嘴里说出来，“你......你说什么？” 顾司奇怪的重复：“神？” 灵体直接沉默了。 许久后，他才缓缓开口：“或许吧。” 他的目光回落在顾司身上，沧桑而悲痛：“他们已经有了新的神。” 顾司脑袋里缓缓冒出一个问号，已知神像是信仰载体，神明是有了信仰的承载物中的信仰让概念生灵。 那么新神就不可能因为换了神像而诞生，因为信仰实际上供奉的不是神像，而是神像身后的概念。 否则世界上有那么多神像，一个神像一个神，那不得神仙打架？ 一旁齐宇也感觉这超出他的认知，忍不住问道：“信仰载体变更还能产生新的神明吗？” 顾司也直接问道：“说说发生了什么吧。” 灵体沉默片刻，才缓缓讲述道：“我是一个神，我诞生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是神，他们的信仰让我诞生，我很感激他们，所以想尽自己可能回馈他们。 他们来庙宇许下愿望，我便用信仰之力帮他们实现。 最开始，他们感谢我，更加信仰我，为我塑像，供奉我。 我也更努力的满足他们的愿望。 可是，随着我灵验，许愿得人越来越多，愿望越来越离谱。我拥有的信仰之力已不足以支撑满足他们的愿望了。” 说到这里，灵体的语气变得苦涩起来。 “不知道你们懂不懂，能量是守恒的，产生一样东西必须用别的东西去换取。既然我的能量无法支撑他们实现愿望，那就只能改变方法。 第245章 倒是你太贪婪了 “他们当然没有当回事，因为过去他们许愿从来没有付出过什么代价。 大概在他们心中，在这庙里叩叩首，上上香便是给过我酬劳了。 所以，当那些要大宅子，金银财宝，美女绕身，子孙满堂的许愿者一个接一个的被抽干能量死去后，他们终于发现是许愿造成的这一切， 然后开始怨我，畏惧我，诋毁我，他们觉得我是一个害人性命的邪神，会给他们带来灾难。 可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害过人，只是按他们的要求帮他们实现了愿望。 买菜还要付钱呢，磕磕头真的就可以心想事成吗？ 那我也想找个庙磕他个一年半载的头，只求我位列正神。 我跟他们解释过，可没人听，他们好像忘记了当初我不求回报的帮他们实现愿望，只记得那些被愿望抽干能量的亡者。 他们想捣毁我的庙宇，我生于庙宇，真身在此，我也不想死，当然不愿意。 可不知怎么，他们又建了新的庙宇，竟然在短时间内召唤出了新的神明。让那家伙对付我。 我的能量全用来给那些人类许愿了，自然不敌他，最后被那家伙毁了真身镇压在此。庙宇也成为了他的庙宇。” 顾司问：“你说得那个神明是不是穿个黑衣服，带个大兜帽，看不清脸？” 灵体愕然的看着顾司：“你见到他了？那你竟然还能到我这来。那家伙才是邪神，他是可以许愿，照样收祭品，而且他要活人祭祀。 但奇怪的是，那些人类反倒并不畏惧他。” 顾司撇撇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因为他让人许愿是让许愿者付出代价，正所谓羊毛还是出在羊身上。 而那个神许愿则是损人利己。 自己又不用付出代价，死道友不死贫道，那有什么好畏惧的。 而齐宇对此却显得震惊：“神再怎么也是他们的信仰吧？一朝反目后，渎神这种事他们就毫无心理负担吗？” “什么渎神，不过是个低等的精怪罢了！”小悠清脆傲慢的声音从通道传入，她带着超度者们走下台阶。 小悠的目光落在那半透明的灵体上，眼神中闪耀着狂热的光，如果这玩意死了，自己想办法攫取他的信仰之力，大概又能变强不少。 灵体冷笑一声：“精怪？我倒宁愿我是个精怪，没有责任，自由自在，想去哪就去哪。我仁慈负责，尽我所能为人类实现愿望，只因为达不到你们的预期，你们又要诋毁毁灭我？公平吗？” 小悠冷哼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有什么公平不平？何况你本来就是人造出来的，他们毁灭你又有什么问题吗？倒是你太贪婪了，眷恋红尘，贪生怕死。” 其他超度者也纷纷附和：“你一个精怪罢了，由人而生，还真把自己当神了吗？” 还有超度者问：“这玩意怎么办？” 有人说：“他应该也跑不脱，就让他呆这吧，反正我们任务完成这世界也没了。” 小悠眉头皱起，她不想放过灵体身上的信仰之力，于是咳嗽两声，神情严肃道：“万一这家伙就是主鬼怪呢？再说这家伙在这里不知道关了多久，八成心里有问题了，为了保险起见，我觉得还是应该把他杀掉......” 一直跟在后面的笑笑，实在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小悠立刻回头怒视她：“你笑什么？你该不会是同情他吧？鬼怪世界同情鬼怪？妇人之仁！” 笑笑幽幽开口：“他但凡能出来，刚刚就该拼着出来，在我们过那个窄小的通道时，用术法把我们团灭。那地方那么窄，我们施展不开，他打我们就跟串糖葫芦似的。 你馋他身上的信仰之力就直接说想要他身上的信仰之力就好，还冠冕堂皇一大堆，非要给别人按个心里有问题的帽子，说什么保险起见，真是令人作呕。” 第246章 打好关系也有必要 小悠怒得很，本来她说完那些话就可以有正当理由杀掉那精怪，可这个女的说了这些话后，倒真显得她居心叵测了。 什么叫馋他身上的信仰之力？那不过是个精怪罢了，有什么资格拥有信仰之力！他们巫祝一脉才是天道认证的信仰之力使用者。 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有理，声音又大了几分：“我巫祝一脉有权支配使用信仰之力！” 笑笑生为病苦，天生被人厌弃。对于那些被人类莫名厌弃的东西皆抱有几分怜悯，她撇撇嘴，冷笑道：“你有权使用等于你可以随便抢别人的用吗？” 云青彦感觉笑笑在说这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瞟向自己，他感觉被冒犯。 虽然他是用了那个世界的信仰之力，可他又没找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他就是用了，有本事当时就别让自己用啊！现在看自己做什么。 小悠则大声道：“什么叫别人的！之前那些衍生存在信仰他，可现在别人不信仰他了，那还能算是他的吗？” 她又掉头，拍拍胸脯对其他超度者豪迈道，“我用这信仰之力还不是为了帮大家完成任务！别忘了，刚刚是谁吓退了那野神！” 她这样一说，那些想抱大腿的墙头草又开始蠢蠢欲动。 毕竟这精怪死不死对他们并没利益牵扯。 但小悠实力变强，他们能躲在小悠后面，让小悠帮他们挡去鬼怪攻击，那就利益相关了。 所以立刻有人说道，“你做主吧。” 这句话看似站了队，不过还是把责任推给了小悠，因为决定生杀的是小悠，万一因为这精怪再闹出什么端倪，他也能把小悠推出去撇清自己。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不过是个精怪，你看着办吧。” 顾司很纠结。 理性告诉他鬼怪世界应该杀伐果断，任何鬼怪都不要相信，因为他们说不定就莫名其妙发癫了，一发癫就要死人。 但感性又证明这个灵体没做什么坏事，他是个受害者，且他未必就是鬼怪。 可正如超度者所说，他们完成任务他也是要死的。 但……人也是会死的嘛，他们会因为最终会死就提前去死吗？ 这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他还在纠结中，伪装过的笑笑突然冲到顾司身边，把他拉到一旁，悄咪咪的拿出证据表明身份， 一个黑色的身份证上写着她的身份——冥府临时工：王笑笑。 顾司看着王这个姓氏心情有些复杂，看来当初王大妈的感情并未错付，而笑笑也并不是一个完全冷血的家伙。 笑笑觉得顾司这小孩，看上去疯，其实又很复杂。他心有澄澈，却好像不愿承认。 他永远都是在被动的一方，安于现状。 这种感觉就像是只要他不先对人付出那么就永远不会遭到背叛似的。 “你说句话啊。”笑笑用胳膊肘杵了杵顾司，她发现顾司的境界又变高了。 但境界这东西不完全等于战斗力，而是开拓的上限。 就像神算一脉，境界再高，也就是能推衍得东西更多更准罢了，并且依旧要付出三弊五缺的代价。 顾司怔了片刻问：“我说什么？” 笑笑自然是可以制止，但她邪修的身份怕是要暴露。她倒是不怕别人指指点点，就怕人借题发挥，引发出不必要的事端。 笑笑恨铁不成，一段时间不见，这顾司好像更迟钝了，“当然是做些善恶有报的事，你不认为存在既有道理，那么善恶也该有相应的结局吗？不然你当初为什么帮我？” 顾司回头看了眼云青彦。他觉得当初也不算帮笑笑，而是拉了个免费陪练，而且云青彦喜欢探索，顾司又实力不济，才只能耐着性子按部就班的任务。 没想到笑笑却是这样想的。 不过帮她倒也没什么坏处，毕竟一个冥府的临时工在这里肯定不会是平白无故的来这里。 再加上顾司知道有反冥界联盟存在的事实，他也想从笑笑这边再打探些消息。 那么打好关系也有必要。 第247章 为什么他们那么过分？ 所以，在那些超度者亮出兵器，怂恿小悠上前时， 顾司将剑横在小悠面前。 小悠顿时怒火冲天，如果不是打不过顾司，她一定就打死这跟她作对的下贱家伙了。 她咬牙切齿道：“你要为鬼怪和我们超度者作对吗？我杀他是为了保险起见！” 顾司看了小悠一眼，无语道：“你这帽子扣得挺大。” 好在顾司讲道理也从来是看人的。敌人胡搅蛮缠，那么他也胡搅蛮缠。 他冷冷的盯着小悠道：“为了保险起见，你死了也挺好，毕竟死了就不用再死了，什么都不用操心了。” 小悠被这答非所问的话搅懵了一瞬，哪个修仙者看见他们巫祝一脉不是客客气气的，这人竟敢这般无礼，直接咒她死??? 她怒吼：“你这是什么话？如果不杀这家伙，你能保证他不会伤害其他人？那他杀了别人算你头上吗？” 顾司平静地说：“我当然不能保证，但我的选择就是站在他这边，如果你觉得打得过我就打败我，杀了他。打不过我，那就闭嘴。” 小悠怒得手指都掐进了肉里，手边的信仰之力，拿不到手里，谁甘心。 可这个小屁孩实力强，讲不通道理，也不要脸，真讨厌！ 她又回头向其他超度者求助，“这小孩是有点实力，但他不会管你们，别忘了他是怎么甩下你们的。他保着这个精怪说不定就是要利用他杀我们，填充任务功德分！现在解决这个精怪不过是顺手的事！” 小悠自认顾司无法自证，觉得这波稳了。 而那些超度者们听到这话确实想动手，又不敢，谁都不想先出头挨打。 顾司阴恻恻的目光扫过超度者们点点头道，“其实我杀你们也很顺手，刚刚进来的时候就可以把你们当糖葫芦串了......” 超度者们又恍然大悟，对喔，如果顾司想要他们死，刚刚是最好的机会。 刚刚没把这精怪放出来杀他们，又何必以后废更多周章杀他们呢。 他们又把出鞘的半寸的兵器收了回去。 小悠见那些墙头草又被说服了，急得不行，喊道：“我只是想让大家都能活着安全的离开这里！你们为什么不信我！” 云青彦只是觉得被嚷嚷的头疼，揉了揉太阳穴，冷冷说道：“那就赶紧离开这里，不然我就让你们死在这里。” 顾司一听云青彦的语气就知道对方有点烦了，赶紧作势要砍。 那些超度者见状一溜烟的跑的没影了。 小悠懵了，为什么这些家伙都这么过分！她可是巫祝一脉的人，在人间别人对她都是敬敬仰仰的，哪受过这种气。 明明这些超度者都是她平时都不会正眼看的下贱三脉的人，刚刚还受过她的庇护，怎敢这样对她！ 可眼下僵持也没意义，这个脑子不清白的混账少年真的会出手！ 最终小悠愤恨的咬了咬牙，也不甘的退了出去。 齐宇看了看笑笑，又看了看顾司，显然这两人认识。 但笑笑和张扬的云青彦不同，她打扮灰头土脸，坐也是坐在角落，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倒是卫峰刻意跟他提过这姑娘的眼镜框里都没镜片，脸和脖子的颜色也有些区别，感觉是在通过伪装刻意降低自己存在。 所以齐宇知道了他们中间有这么个人。 既然笑笑和他们是一起的，又隐藏在超度者中，显然是为了打探线索。 现在他们会面了，是不是会交换一下双方获得的线索？ 这种秘事应该是不会想要外人知道吧。齐宇懂事道：“我去外面等你们......” 然后也从通道出去了。 那灵体还处于懵逼状态，他在此不是没遇到过超度者，大多数超度者都是想处理掉他一劳永逸的。 他虽然很弱，但依旧是能运用信仰之力的神，生死关头奋力一搏并不是不能将他们全部杀掉。 如果这些人想杀他，他自然也会这么做。 有时候他在想，或许他在于此就是别人设给超度者们的送命点。 但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他都要死了，难道还去管自己是不是被利用，别人是不是上了当吗。 第248章 悄悄打听公西染 锁链是虚的，像影子，却困住了灵体。 顾司围着被锁链锁住的灵体观察，考虑这玩意能不能出去。 云青彦忽然说道，“小祖宗，你先出去看看他们有没有偷偷埋伏。” 顾司本想说齐宇在外面应该不至于，但又想，齐宇又打不过那个小悠，还是自己去比较靠谱，那通道那么窄，如果他们用什么术法堵，还真不好躲开。 想必这灵体出得出不去云青彦会想办法。 他便对笑笑交代：“你帮他护护法，外面的墙面会由虚无变成实体，这里的墙面说不定会由实体变虚无，不好说得。” 笑笑点头后，他才拎着剑出去了。 等顾司离开后，笑笑问云青彦：“你打发他走是有事问我吗？” 云青彦沉默片刻，他的行为目的很明显。就算那些超度者埋伏又如何？感受到灵力波动便全杀了就行了，完全不碍事。 也就是顾司对自己一点不防备，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深谋远虑的。 想到这，他嘴角忍不住弯了弯，又觉得有些失态，赶紧绷紧脸，沉着声音问：“存在既有道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是公西染跟你说得？” 笑笑愣了下，这些话确实是公西染说得，毕竟像她这样的东西大概是被人类统称为邪祟，即便她没做过坏事，原生便是原罪。 出现就会被修行之人围追堵截。 是公西染第一个对她说存在即是合理，没有什么是天生有罪的，有罪的是后天的行为。 他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他说世上或许有许多冤屈。 如果他没有看见，那是他们的命。 看见了那也是他们的命，他改变不了太多，只希望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尽可能是善恶有报的。 笑笑点点头问：“你认识他？” 云青彦端庄笔挺的站在那，若有所思，片刻后吐出一句：“我失忆了。” 笑笑怔了下，皱着眉头，不明所以道：“所以？” 云青彦一脸凝重的瞎编：“所以我不记得我认不认得他了，或许，你可以跟我说说他的事。” 一旁的灵体忍不住插嘴道：“你是不是应该先把我放出去再说这些？” 被打断的云青彦冰冷的呵道：“闭嘴！” 声音中带着压迫感，让灵体吓得缩在墙角。 笑笑推了推她的眼镜框，眼睛露出一丝精光，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公西染这个人吧，我也不大了解，跟他说话，他总是听得比较多，很少说自己的事。 但我觉得他是个好人。毕竟有些事吃力不讨好。做了后，得到的排斥比得到的名利会多得多，但他还是会去做。” 云青彦又问：“那你来此处，是因为这个世界失控了吗？” 笑笑狡黠笑道：“你不是失忆了吗？还知道失控呢。” 云青彦语气冷淡道：“我是失忆，又不是失了智。之前去的那个鬼怪世界就被反冥界联盟入侵，那个世界能入侵这个世界为什么不能？难道你们临时工是成天无所事事过来逛大街的？” 笑笑见瞒不下去，也只好老实交代：“确实是出了些问题，但具体是什么情况我并不清楚，上面安排我进来，我就进来了，我对于这世界知道的并不比你们多。” 听到这里云青彦偏过头看着缩在角落的灵体问道：“这里的人招出来的那个家伙你打不过吗？” 灵体愕然抬头，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 笑笑忍不住问：“你这点头又摇头是几个意思？” 云青彦瞟了他一眼说：“他大概是想说，他没打过，但肯定是因为他不是最佳状态才会输。”这种事云青彦见得多了，不就是要面子不承认自己弱吗。 果然灵体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他那么短时间就诞生了，就算是神也是个速成神，吃膨大剂长大的和我这种正常长大的能比吗？” 云青彦不喜欢和别人交流并不是装高冷，而是他觉得别人一开口就跟弱智似的，很伤神，他嫌弃道：“你就没想过他可能不是从建庙宇之后诞生，而是外来物？” 第249章 信仰之力与灵力 “衍生存在的寿命因鬼怪世界灵气决定，像这种能诞生灵的鬼怪世界，灵气不会少。衍生存在寿命长便会造成灵衍化的时间变长。这是天道为了平衡而产生的必然。 所以短时间衍化出新灵不太可能。 而且你不是普通的灵，而是由信仰诞生的灵。” 云青彦皱了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恶心的事，眸中有一闪而过的厌恶，但很快归于平静继续道：“除了血统。有信仰，有供奉，有爱戴，修成正果便也能成神。 我虽认为修炼方向无贵贱，但也不得不承认再同等份额的能量下，信仰之力比其他灵力的可塑性更强。 而信仰之力并不完全属于灵力的范畴，它介于灵力与神力之间，神力中蕴含更多的是法则，比如水倒流，冬雷震震夏雨雪.....它是无视旁物，直接造成的是结果。而不是像灵力那样用灵构造出结果。” 科普起术法来，云青彦便滔滔不绝，就像是传达神谕的使者，浑身散发着让万灵仰望的光彩。 “举个例子，灵力想达到水倒流的结果，要么操控水灵，要么操控别的灵纹产生更大的动能导致水逆流。而信仰之力则是让水倒流成为合理。 所以即便你死了，成为魂体，无法蓄积灵气，依旧可以使用信仰之力。 但封印你的灵纹，明显灵力很足，灵气过于充裕。所以使用者绝对不是使用信仰之力的神，更像是某种灵。” 云青彦顿了顿，又复杂的看向那半透明的灵体问：“你仔细想想，那家伙把你镇压在此前有没有跟你提过什么条件？” 灵体有一瞬间的茫然，想了许久后才说：“镇压前没有，镇压后他问我恨不恨这些人类，想不想要他们付出代价......当时我是挺想得......” “所以后来为什么不想了？” 灵体说：“他说要所有的人类成为祭品化作灵气，但是吧，并不是所有人都找我许了很过分的愿望，也不是所有人都伤害过我，就像你说得，有信仰，有供奉，有爱戴，便可称为神， 当一个神还拥有这些的时候，就不会完全死去。而我都这样了还没死，说明还是有人信仰供奉我的。 我总不能因为那些我恨得人伤害那些依旧爱戴我的人吧。我只想那些该死的死掉，结果那家伙骂我事逼，就把我扔在这走了。” 笑笑略有欣慰，自己似乎没有维护错对象，倒是个理智清醒的家伙。 云青彦冷不丁的来了句：“可你现在被关在这里，他要想做什么，你也阻止不了。” 笑笑的笑容僵在脸上，这么一点破倒是显的这家伙有些蠢钝了，应该先答应再暗地反对嘛。 笑笑瞬间不欣慰了。 只觉得这家伙不懂变通，是个蠢蛋。 灵体也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有些蠢，愣了半晌才说道：“对哦......我应该先假意答应他合作......” 气氛突然就尴尬起来。 “我可以帮你做你想做得事。但你的信仰之力我要，那个把你镇压于此的家伙我也要。你是继续在这等死，还是求我帮你。” 云青彦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显的格外清晰。 这选项智力正常的都知道怎么选。 在灵体的千恩万谢中，笑笑整个人都震惊了。 果然云青彦就不可能免费帮人，就像当初对方说帮她给疗养院的人体面，也不是白给的。是她用帮顾司削弱劫雷与他达成的交易。 后来她才知道劫雷的能量和延续世界是相辅相成的。 也就是说，雷是必然落下的，哪怕她不管这劫雷，世界能量得到填充依旧会延续一段时间。 他偏偏让顾司站在疗养院楼顶等劫雷，就是想要她白干活！！！ 难道没有这个灵体云青彦就不去抓那个装神的灵了？当然会去。 明明是必然要做的事，他想要多占便宜就算了。最后还总能让人感恩戴德的求着他和他交易。 简直......腹黑极了...... 第250章 这是另外的价钱 灵体是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风子。 他说他想像风的孩子一样自由自在。 对此，云青彦和笑笑都没发表任何意见。 ...... 甬道之外，小悠倒是真想使用法术将这地下室封起来。 那些超度者对此并未阻拦。 齐宇倒是想阻拦，可惜打不过小悠。 就在他要败下阵来时，顾司出现，出脚踹飞了小悠。 顾司对此很是不解：“因为没让你拿到信仰之力，就要害人，你不觉得离谱吗？” 小悠透支过度，捂着胸口，愤恨道：“不敬我巫祝一脉者，就该付出代价。他们长埋于此也是活该！” 顾司蹲下身子疑惑道：“虽然我不太懂你们脉别，但你不也是个人吗？如果是按强弱划分，你也打不过我啊，怎么就高贵的只能被尊敬了？” 小悠梗着脖子嗤笑：“你这凡夫俗子懂得血统吗？为什么人类的皇帝会备受尊崇，这是一样的道理，我们巫祝一脉能使用信仰之力，说明我们有神的血脉。” 虽然没证据证明这些，实际上那些能运用信仰之力的巫祝一脉都是这么想得， 否则神明干嘛要冒着被天道赐罚的风险眷顾他们，他们必然是和神有什么关联的。 顾司摸着下巴思考片刻说：“可皇帝被尊崇是因为他们让国泰民安，不得民心照样被推翻。你们这血脉对于我们也没什么用，我们又干嘛要尊崇你？” 小悠愣了，她竟然觉得有点道理。 她之前急于表现自己不就是为了证明她强于他们，他们需要她吗。 不不不，她不是表现这些，她只是为了表明身份。 人怎么可以不敬神！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云青彦带着那个半透明的灵体出来了。 不知为什么，小悠看见云青彦总是会莫名心悸。这人虽长得好看到惊天动地，但她认为这种好看带着攻击性，她下意识就会想到大自然中那些艳丽的毒物。 直觉让她远离他。 于是她缩着脖子不说话了。 风子出来后，他撤掉了空间。 他们回到了庙宇真正的大殿之中。 轰隆隆—— 大殿之外电闪雷鸣，开始淅淅沥沥的下雨。 雨滴落在地面发出噼哩叭啦的声响。 风子看着窗外的雨滴问：“你们能帮我找到真身吗？这样我就能自由行动了。” 齐宇将藏在外面的卫峰带了回来。 卫峰听见风子的话好奇道：“你这魂体状态不是更自由？感觉能穿墙？” 风子摇摇头道，“真身相当于铠甲，没有铠甲任何东西都能对魂体造成伤害。比如我站在这雨中，看上去雨是穿魂而过，对我造成的痛苦就如同万箭穿心。所以必须找到真身。” 风子说完，期待的看向云青彦。 最开始他并没打算找真身，只想报仇。因为他已经死了，根本没办法和真身共鸣，找到它的几率太小。可他觉得云青彦很强，影子都能给搅碎，和他之前遇到的那些修仙者都不太一样，所以这人一定能做到更多的事...... 他又有些贪心了，想减轻痛苦。 “你说可以帮我做我想做得事......” 风子的眼神太过炙热，让顾司警觉的挤了过去，横在他与云青彦之间，道，“他说可以，可没说一定帮！” 说完还揽了揽云青彦的肩，像是宣示主权似的。 云青彦很高兴，便点着头说：“嗯，这是另外的价钱。” 顾司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交易，听到这话依旧是露出崇拜的神色，这样都能做生意，怪不得他有钱！ 云青彦先用剑割了一缕风子的头发。 就很神奇，明明是无法被触碰的魂体。 竟然在云青彦面前就像实体一般。 云青彦随便找了张黄纸又随便拿了支笔在纸上画了些繁复的符纹，将头发放在黄纸上，那黄纸便像拥有了生命力一般，朝外飘去，到了院子的墙角才落了下来。 云青彦还没发话，顾司就主动过去挖。 很快便挖出了一副白骨，那副白骨与人类并无二致。 “这还能用？”齐宇忍不住问道。 喜欢修仙异闻请大家收藏：()修仙异闻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1章 这也太侮辱神了吧 风子朝那具白骨伸出手，做了个抓的姿势，那白骨便化为星星点点的微弱碎光，朝风子飘来，附着在他的魂体之上。 很快他便凝聚为实体。 惹得顾司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冥府提供的义体的本相不会也是骷髅吧。 “不是的，冥府提供的义体多多少少带了灵气，而他的不需要。” 云青彦清冷平静的声音传来。 顾司诧异的偏过头看他，对方正站在连廊下静静地看着他。 他觉得云青彦很懂他，什么话不用问出口，对方就知道。 大概知己之间也莫过于此。 只是这种默契是单向的。 自己对云青彦便不能做到如此。 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对云青彦不够上心！ 以后一定要多观察，多了解，争取他呼吸一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小跑到连廊，云青彦立刻从乾坤戒里拿出毛巾帮他擦被雨淋湿的头发。 外面的雨声很大，隔绝的其他人的噪音。 顾司能听见云青彦轻浅的呼吸，以及他的心跳，还有水凝聚成形在地上滑动的声音...... 与其说是听见，更像是一种感受。 明明他什么都没看见，脑海里却有一闪而过的画面，他知道雨水凝聚为透明的蛇状物体，借着雨幕靠近超度者。 他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视角。 他刚张嘴想提醒云青彦有东西，便看见云青彦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也对，云青彦的听觉那么好，肯定也听见了。 他便悄悄握紧剑，继续让云青彦给他擦头发。 风子最先发现异常，金色的信仰之力从他的脚下蔓延开来。 与那透明的水蛇相撞，发出的竟是金铁交鸣的锵锵声。 在二者相争间，金色的信仰之力逐渐暗淡，而被信仰之力撞的残缺的水蛇却在源源不断的雨水中重新补充完整。 水蛇终于突破信仰之力攻向超度者们。 超度者们亮出武器，与透明的水蛇斗在一起。 可怕的是，他们的兵刃砍在那水铸成的怪物身上，和砍在水中无异。 那怪物打在人身上却像不亚于金属石块。 也有修五行术法的人企图凝水成冰，扼制它们的进攻，然而收效甚微。 冰未成型，水便冲溃了阻碍。 超度者们被打的毫无招架，哀嚎连连。 “还挺厉害。”笑笑蹲在干燥的连廊之下啃着供桌上拿得贡果，丝毫没有出手的打算。 卫峰也是在连廊之下，但齐宇不在。 顾司挖风子真身的时候齐宇在他旁边。事发打斗时，还在那赞叹信仰之力的强大。 结果就被那水蛇缠在了雨中。 卫峰见他们都不打算出手，急又没有办法，忽然想起云青彦说价钱的事，立刻对他们说道：“求你们出手救救齐宇，你们想要什么，可以提。不论我有没有，我都会想办法满足你们。” 云青彦没应声。 顾司知道云青彦灵力透支，也拿不准这东西究竟能不能被自己劈了，所以也没贸然答应。 倒是笑笑因为齐宇和卫峰不落井下石的为人，对两人没有坏印象，一道黑雾缭绕的病苦击落齐宇脚旁的水蛇。 齐宇摆脱禁锢，嗖的一下就冲到了连廊下，对笑笑道谢。 笑笑没理他继续啃苹果。 欣赏着那些墙头草被暴揍的美好场景。 风子信仰之力羸弱，对这样迅猛的攻击也难以招架，腾空飞起，就往云青彦这边逃窜。 那些水蛇倒是没有追，而是集中全力攻击那些超度者。 云青彦将擦完雨水的湿毛巾扔到地上，瞟了一眼风子道：“看来那些超度者比你受欢迎。” 风子也是懵了一瞬，他觉得，他应该是代替他的新神最大的敌人，所以那些东西应该对着他死磕才对。 而现在的情况表明，他好像是因为在人群中所以才被无差别攻击了...... 他日日夜夜的想着念着，把对方当成最大的对手，结果别人就把他当无关紧要的东西？ 这也太侮辱神了吧！ 喜欢修仙异闻请大家收藏：()修仙异闻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2章 安排的明明白白 风子咬着牙，手攥成拳，气得不行。 云青彦依旧不嫌事大，幽幽开口，“我可以把他抓来，让他为藐视你磕头认错。但我要几样东西。” 说着他递出了一张清单。 风子正在气头，毫不犹豫的接过清单，上面写的不是名字，而是一堆描述。 比如，在灵气充裕之地石龄千年以上在月光下呈白色的晶体石头（整块，比巴掌大的。） 再比如，深海中存世万年以上的砗磲壳上的孔雀蓝色结晶（半斤。） 大概是每个鬼怪世界对于这些东西的称呼未必一样，所以他干脆全用的描述。 他很严谨，甚至在后面配了图片和色卡。 风子看着清单有些为难道：“虽然这个世界存在很久，但生灵诞生也未必有万年啊......” 云青彦却肃色道：“能诞生神，说明这世界有修仙界之姿。再说你不是有信仰之力嘛，催一催不就万年了。” 这都让他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风子神态安详，催一催就万年了，说的轻松，那不是要他大半条命吗? 可他的命留着也是受那东西的侮辱，不如...... 尊严有时候还是比命重要的，信仰之力总能慢慢攒回来！ 想到这里，他凝重点头，“等我找来东西，你就把他押到我面前来！” 然后就化作一道金色流星，飞出了庙宇，奔远方而去。 风子离开后，云青彦看着那个奔腾的水蛇，悠闲地问顾司，“小祖宗，想不想试试把它们冻住？” 顾司当然想，只要能变强，他什么都想学， 他连连点头。 云青彦从身后握着顾司握剑的手，在他耳畔轻声说道：“闭着眼睛，想象水凝结成冰。” “水是流动的，它的温度下来了，慢慢变得冰冷刺骨，它流动的越来越慢......” 云青彦声音轻缓的描述。 顾司将自己的脑海放空，只想象水化作冰。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不是人了，而是冰冷的温度。 他睁开眼，一阵寒气从他脚下蔓延开来，带着刺骨的白芒，所到之处所有的液体寸寸化作冰霜，就连空气都流动的缓慢起来。 他做到了！ 虽然他刻意控制了不冻人，但是那些超度者的鞋子还是难免和冰冻在一起。 他们努力拔着鞋子倒是没什么怨言。 毕竟鞋子冻住比被水蛇杀掉好太多， 齐宇看到这一幕眼睛都瞪圆了，从云青彦的话中明显可以知道顾司是不会这一招的。 而驭灵靠的是不断的练，这样才能沟通，熟悉，它们才能被驱使。 哪有靠想就能用的。 而且就算用也未必会完全听你的话。当法术无差别的攻击还行，哪还能长眼睛说谁不该打就打轻点。 狗也没那么听话啊。 难道是那些灵本身就和顾司相熟？这家伙是失忆了吗...... 就说哪有这么年轻就这么厉害的。 怪不得叫他小祖宗，大概是个看上去年轻的老怪物！ 所以那个极好看的男人又是什么身份？ 导师？ 想到这里齐宇眼睛一亮，凑了过去，“那个，前辈，我是驭一脉的传......呃......修仙者......” 他本想说传人提高点位份，但想想，巫祝一脉他们都想打就打了，显然是不是主脉对于他们而言并不在意。 “不知您愿不愿指导一些人修行......我不会白占你便宜，我们交易......” 看着齐宇亮晶晶的眼神，笑笑撇撇嘴腹诽，和云青彦做交易，怕不是裤衩被坑没了还要感恩戴德。 云青彦听到指导人修行到了来了乐趣，毕竟这是他感兴趣的事。 “等出去再说。” 喜欢修仙异闻请大家收藏：()修仙异闻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3章 大概是他们孤陋了吧 本来冰封了那些水怪顾司还挺兴奋的。 但片刻后便心口发紧，喉间很痒，还有股若有似无得腥甜。 他伸手，刚准备抠抠喉咙，突然喉头间有什么上涌，他呕了一声，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吐血后，顾司当时就懵了，捂着嘴倒吸气，他口中残余的血又给吸了回去，逆流入肺，呛的自己直咳嗽。 云青彦本来是想回庙里把那个灵先给抓起来，好跟风子换东西。 一脚都踏进的庙宇，忽然听到顾司咳嗽的声音，他收起脚，又退了回来。 看见地上和顾司指缝里的血心里一紧，自己还是太急了。 修仙者总认为境界到了，就能施展更厉害的术法。 实际上并不是，境界只是前提之一。 可以把它类比为现代人的文凭，只是一个门槛，也是个敲门砖。 那是天道划分的门槛，入了这个门槛才能有更多可能。 但顾司是个残魂，他即便达到境界门槛，其他条件不够，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施展那些法术的。 所以锻体淬魂才是他现下该练的。 云青彦立刻放弃抓住那灵，架着他的胳膊想抱他回去。 顾司虽然心口痛的要命，痛的眼睛都有点发花。但他并不打算回去。 他是个很矛盾的人，平时不想管闲事，看似得过且过，但一旦决定做什么就一定要做完做好。 否则寝食难安。 所以他从不轻易与人交心，因为他会很上心。也害怕别人对他好，因为谁对他好过一分，他就会牢牢记得这分恩情，时刻想着回报。 说实话，还人情挺累的。 既然云青彦答应要帮助风子抓住那个灵，那么还是先抓住的好，不然一拖延万一生变怎么办？ 至于自己这点难受忍忍就过了，又不会死。 他挣开云青彦的手，轻轻的挤出个没心没肺的笑，安慰云青彦道：“我没事，我们先去抓那个家伙！” 然后嗖的一下钻进了庙里。 云青彦看着空荡荡的手，那里的余温正一点点散去，他无奈摇头。 怎么跟个猴似的...... 还挺活泼可爱。 他也跟着重新踏入庙中。 其他超度者见识过那野神的厉害，并不想再去涉险。 齐宇也有些迟疑，毕竟他有自知之明，实力不够，进去那就是送人头。于是也决定和卫峰一起等在外面。 而笑笑本来就是被派来处理失控的鬼怪世界的。 从进入这个鬼怪世界就感到有些怪怪的，虽说死人不是因为野神，但他们很可能是被抓来给野神当祭品的。 而云青彦说这野神应该是个外来灵，那么失控就很可能和它有关。 想到这里，笑笑也跟了进去。 再度踏入庙宇，依旧是进入黑暗。 云青彦边走边跟顾司科普，“这个灵大概修是水系术法，还兼习阵修。说实话，我不太懂他们七脉的划分，明明杀阵偏向能量场，信仰之力，怨气任何力量都能造成能量场，怎么就划分到驭一脉了呢？” 诶？在顾司心中，云青彦应该是那种无所不知的，毕竟写了那么多书呢，对方说出这样的话他反而有些诧异。 或许云青彦是那种一心钻研术法不问世事的人？ 回忆云青彦和人相处的方式，倒也挺像。 反正不管如何，云青彦肯定是不会错的。 顾司赶紧接话：“大概是他们孤陋了吧。” 笑笑跟在两人身后一言不发，实际上却在悄悄吸纳两人身上的病苦准备回去修炼用。 香，真是太香了，就像病了几亿年苦得生不如死那么香。 笑笑吸溜了一下口水。 “我先画个追踪灵气的符纹，等会你看符纹落在哪就直接一剑劈过去。” 云青彦指尖凌空画符，莹白的手指在虚空中优美地滑动，就像一个艺术家。 他的手指滑到哪，虚空中就浮现出泛着微光的白色纹路。 等他画完，那纹路便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向着一个方向悠然飘去。 喜欢修仙异闻请大家收藏：()修仙异闻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4章 改着改着，就提升了 顾司握剑的手有些苍白，青色的经脉突出纵横，却在力道下骨节分明，像是雕刻出来的玉质艺术品。 看见灵纹悬停，他便一剑扫去。 在短促的痛哼中，笑笑发动病苦，将其禁锢。 那家伙被压制着的时候，还懵逼得看着身上黑气缭绕的病苦问道，“你们为何能控制得住我？” 笑笑耸耸肩道：“因为比你强啊，少废话，自己交代少受点苦......” 顾司看着那斗篷下的无脸面具，忽然就想到了无限世界的尊者，他们是会自爆的。 他手起剑落，削了对方的手臂，然后又切了大腿。 然后才解释，“反冥界联盟的东西会自爆！” 笑笑一听这话，一团病苦砸在那家伙脸上， “砰”的一声，直接把他砸晕了，见人软绵绵的倒在地上后，笑笑才回头冲顾司说：“那只削四肢不得行，万一他们靠意念自爆怎么办？” 把对方打晕了倒是不会自爆了，但也不能审问了啊。 两人有些愁眉苦脸。 云青彦蹲在一旁用剑撬那人脸上的面具。 咔嚓一声， 面具裂开了。 诡异的是，面具之后并不是一张脸，而是一汪水，没有五官，就是一团水组成了个头形。 顾司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他砍了对方四肢竟然没流血。 仔细回忆，他杀尊者的时候好像也没见到什么血。 但当时他并没有太在意，毕竟当时他赢了，谁会在意败者是什么状态。 现在想想倒是粗心狭隘。 他扯去这人身上的黑色长袍，果然，下面身体也是水状物。 就像是将水捏成了一个凝固的人形。 “我想起来了，当初好像我是撬他们面具，他们才自爆的......而且那批家伙使用的是火系术法，所以他们本身就是五行吗？” 顾司用手戳了戳水状人，手像是戳进了水里，可水就像在无形的容器中被禁锢住一般，并未随着顾司手指的搅弄变形或溢出。 云青彦俯着身子观察，然后点头。 “五行成精，算邪祟吗？”笑笑也好奇的凑过去。她虽遇到过各种妖怪，但五行直接组成人模样的还是第一次见。 “我不懂你们这邪祟是怎么划分。” 云青彦第二次说不懂让笑笑心生疑惑，如果是不懂七脉，可以说是对这些派系之争不关注，毕竟到了后来大家修炼也不是划分的那么明显，兼修的不少。 只有那些古老守旧的七脉主脉把这些当回事。 但不懂是不是邪祟就很匪夷所思了。 因为邪祟是正道中人，人人得而诛之得。 笑笑回忆着云青彦的术法路子， 有神兵利器但不是剑修。 虽能用信仰之力，但也不是巫祝一脉，因为他不是看不起别的脉别，而是看不起所有人。 丹药倒是挺多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炼的。 挺讨那些小动物喜欢的，但他好像不太喜欢小动物，所以也不是驭兽。 倒是见过他驭风，还用灵纹造简易结界，难道是驭脉？ 她又觉得云青彦不像是这种平凡脉别的人。 但没有确切的证据，只单单是一种直觉。 琢磨了又琢磨，笑笑忍不住问道，“你的修炼方向是什么？” 云青彦摸着下颌陷入回忆，许久后才幽幽开口：“我也不太清楚，最开始我什么都不会，就是看别人修炼，我就琢磨，改良......” “等等，你什么都不会，意味着你什么都不知道，那又怎么改良呢？” 云青彦沉默片刻后说：“你修炼的时候会天然的如本能般的靠近利于你修炼的气息对吧？” 笑笑点点头。 “我看见他们修炼，就会去模仿，然后就能琢磨出更好的修炼方法。我似乎什么都能模拟，又什么都能改良......” 笑笑目瞪口呆道：“那你是通过什么提升境界呢？” “改着改着，就提升了......” 第255章 比同类相残好接受多了 这种提升境界的方法笑笑闻所未闻。 大家一般都是先有个专精提升境界，比如她自己就是不断的运用病苦练习各种术法，提升境界。 所以会不会他改的太多了，所以提升了？ 毕竟云青彦也说了，要模拟。 笑笑思索片刻问：“那你修的什么道？” “主道大概是‘容’吧，胸襟纳百川，眼界拓万泽。” 顾司立刻高兴的接话道：“泽川不言纳百水，所以你叫泽川真人。” 他觉得自己又对云青彦了解的多了一些。 笑笑沉默了，“容”也是个很小众的道，与难以坚持的“苦”不同。 因为“容”需要接纳与见识。 而人都是有定向思维的，比如你见多了1+1=2，就会看见1+1便认为等于2，并且嗤笑说1+1不等于2的人。 然而1+1=2不也是人赋予的吗。那2其实也可以是任何东西。 笑笑忽然明白为什么云青彦似乎对什么都见怪不怪，好奇又能接纳，因为能容。 倒是和公西染说得存在即合理有些异曲同工之处。 “你说，要不我们把他冻成冰，只留下嘴的位置。冰用的我们的术法，相当被我们控制，是不是他就不能自爆了。倒是只留张嘴，他能醒过来被审问吗？”一旁的顾司戳着那水人提出了建议。 云青彦则盯着那人形水认真的琢磨后说道：“它既然化为人形大概是被赋予的人的概念，留住头的位置不冻应该就能说话。” 接着云青彦将手覆在那人状水的躯体上。 自他那双如玉竹般的手中，白色微光带着寒气蔓延，那水做的身躯一寸一寸结满冰霜，冰白之色攀爬蔓延，很快就到了头颅的位置。 云青彦松开手，冰霜便停止凝结。 于是一个冰状顶着水头颅的人形就诞生了。 见他又使用灵力，顾司紧张的盯着他，怕他又会有什么不适。 感受到对方目光，本没什么感觉的云青彦赶紧捂着胸口皱眉。 顾司赶紧趁机搂着对方各种关切。 笑笑是见过云青彦逆天道生死，救那只鸟的。 天道是万灵只能遵循的规则，规则之所以是规则，就是让万灵遵守的。 打破规则的下场大概率是鱼死网不破。 但这人不仅破了网，并且都没被反噬死。 也是因此，她觉得云青彦强得可怕，相信了对方和对方合作，当然不过是上了个当...... 这样的人，会用点灵力就这样？ 她不信。 他肯定是装的。 笑笑不懂这些人的弯弯绕绕腻腻歪歪，但她也不是个多事的人，便面无表情的当没看见。 顾司体贴完云青彦后发现对方并无大碍，决定先审问水灵。 他蹲到水灵面前，伸出手左一巴掌又一巴掌的扇那水灵。 因为水灵的脑袋并没有眼耳口鼻，看不出表情，顾司也不知道它醒了没。 反正就是一个劲扇。 直到水灵发出属于人类的呜咽。 “醒了！”笑笑提醒。 顾司这才收手道，然后拿着剑把人家脑袋当磨刀石蹭来蹭去：“哥们，交代交代？” 也不知道是这水灵因为被冻住了无法自爆还是性格比较怂。 反正对方是交代了。 有灵才能生万物。 鬼怪世界必然有灵。 反冥界联盟是鬼怪世界坍塌之后从化作尘埃的世界剥离出来的残灵组建。 他们不会死，但却是痛苦的活着。 他们需要灵气恢复。 这个鬼怪世界算是个灵气充裕的大世界，至于为什么灵气充裕，大概是天道的某种造化。 反正反冥界联盟眼馋了。 他们决定占领这个世界把灵矿炼做灵石。 把这里的衍生存在也炼成灵石。 当然超度者也是极好的炼石材料。 听到这里，顾司忽然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 之前他以为反冥界联盟的组成者可能是冥官。可冥官可能是人晋升的。 虽说历史上易子而食屡见不鲜，但人拿人炼灵丹使用，顾司还是有强烈的有违人伦的膈应。 但使用者不是人，种族之争比同类相残，那反而好接受多了。 第256章 话有漏洞 顾司听完后却又踹了水灵一脚， “你是在跟我玩什么三分真七分假的文字游戏吗？超度完成后，世界坍塌是必然的。那应该所有的超度者你们都厌恶才对。为什么要针对我们？” 顾司还在琢磨祥和教的事，他们是特地针对云青彦想杀他的，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祥和教是公西染编的，水灵自然不知道。 但他在反冥界联盟也不是事事都知，只以为是对方问到了自己权限之外的事。 由于畏惧对方的殴打，赶紧圆道：“应该是他太强，进入鬼怪世界的频率太高，所以便被针对了！” 顾司感觉有点合理。 云青彦能用功德分换那么多房子，估计是之前进过不少次鬼怪世界。 每一个鬼怪世界坍塌都会造成残灵的诞生，那么对云青彦仇视的残灵多一些倒是可以理解。 顾司又询问了些关于鬼怪世界的主鬼怪的问题。 但水灵也不懂，他说他只管炼制灵石，而且将超度者当祭品也不是他强迫的。 是那些本世界的存在发现将超度者作为祭品能实现更大的愿望。 本世界存在虽然不明白超度者是从哪来要做什么。 就像人类不知道第一只鸡鸭鱼从何而来，它们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一样。 人类把鸡鸭鱼赋予食物的定义。 而本世界的许多存在则把超度者赋予优良祭品的定义。 听到这里顾司有些疑惑道：“那他们是怎么延续这个定义的？这世界不回档吗？没有超度者时不封印？” 水灵欲言又止，它其实并不是没有嘴巴，至少开口的时候，有个嘴的形状在开合，水灵顿了下才说：“我们控制的世界便会让他自然发展......世界既然是世界，本就该任其发展，不是吗？” 顾司点点头用手按住那水做的脑袋。 透明而波光粼粼的水迅速冻结，蒙上了一层朦朦的白霜。 霜结的太快，以至于水灵还保持着张嘴的状态就变成了冰坨子。 在地上安静的冒着寒气。 “嘶~”顾司捂着胸口，还是疼。 他以为上次是操作少了没有适应，所以又试了次。 顾司是个很犟的人，他做一件事，遇到阻力那就要更要做，做到没有阻力为止。 所以这个冰冻的法术，他一定要练顺。 然后他又按着地面冻了起来。 咔咔—— 细密的结冰声响起。 同时顾司喉咙里的血也往外涌，溢出嘴的血从下巴坠落，在空中便结了冰，落在结冰的地面上便砸碎成了冰渣。 笑笑感觉顾司脑子是有点什么大病，不能做的事非要强求，赶紧往后退了几步，免得被疯子波及。 云青彦则是神色复杂的看着顾司，然后往前快速走了几步，蹲在顾司身边说：“先不要用这个法术。” 他没有说顾司不行，而是说先不要，免得顾司非要和自己较劲。 顾司听见云青彦的声音，于是听话的收手。 喉咙一痒又喷出一大口血。 他赶紧偏过脸，目光扫到云青彦身上沾了自己血，便赶紧用袖口帮他擦，“哎，把你衣服弄脏了，赶紧擦擦，回去帮你洗。” 云青彦忽然抓住顾司的手凝重道：“顾司，我们会在一起并不是因为你的强弱，而是契合的三观。我愿意尝试接受你喜欢的一切，你也愿意包容我的傲慢与脾气。我知道你渴望变强，你一定会很强的，但，按部就班的来好吗？” 云青彦突然的表白让顾司愣怔了，他怔了许久才小声问：“你恢复记忆了吗？” 云青彦脸刷的红了，有点火辣辣的，好掉面子，他支支吾吾道，“那个，好像恢复了点，又没完全恢复......” “嗯。”顾司回应了一声，继续擦着云青彦身上血迹，“我觉得这水灵的话有漏洞，超度者消失，鬼怪世界封印回档应该是属于阵法吧？” 见顾司扯开话题，云青彦认真回答：“对。” “一个与世界共生的阵法应该会很强大吧？” “嗯。你是想说，这些灵连阻止鬼怪世界坍塌都做不到，又如何能破解与鬼怪世界共生的阵法对吗？” 第257章 她家有四间瓦房 顾司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更何况云青彦这种又聪明又漂亮的人，和对方打交道简直是享受。 哦，现在云青彦是他道侣了， 感觉更享受了。 “如果衍生存在回档后只处于封印状态并不消除记忆，认为超度者的存在是合理的，倒也能接受。但衍生存在并没有任务的概念，所以应该和超度者并不形成敌对关系。那么又谈何主动招惹超度者把他们当祭品呢？ 就像我们被军中之人当祭品，是因为他们认为我们吞物资。 那么最早，第一个把超度者当祭品的人是不是也被超度者‘侵害’了利益？才能‘意外’发现超度者是优质祭品的属性。 而被超度者‘侵害’利益是本世界存在指认的，超度者属于优质祭品是水灵指认的。 它们间似乎有一条无形的线连在一起，结果就是都要超度者死。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既然目的一致，水灵说不知道主鬼怪这种话的可信度就太低了，他们很可能也是合作了。” 顾司说完，目光灼灼地看着云青彦，想听对方的认同。 云青彦耐心的听他说完，唇微微抿着，满脸都是认真，端庄出尘的气质使他哪怕在暗黑无际的诡异空间，也像神台上圣洁而古老的玉质雕像。 薄唇轻启，他缓缓开口道：“他不愿交代就罢了。你不是想把那县令巡府抓住拷问一番吗？” “嗯？”顾司是说过这样的话，但他私以为云青彦会觉得他的行为既粗暴又low。 但仔细想想，云青彦好像从没因为他动手而反感，他还在装小白花的时候对方就给自己递棒子了，想到刚刚云青彦说愿意尝试接受自己喜欢的一切，忽然心有所动。 他说的是真的，并且在做。 顾司喜滋滋的俯身用黑袍把冻成冰坨坨的水灵包了起来，他没忘记这家伙还得留给风子换取云青彦需要的东西。 “那我们先回去吧，今晚最好不要住冯师爷家里，一来不知道他可不可信，二来万一他是无辜的，连累他全家也不好。” 云青彦站在顾司身后定定的看着他：“嗯，你不是看那个嚼舌根的刘寡妇不顺眼吗？她家有四间瓦房，我们可以去借住。” “正有此意。” 很快，两人已经把之后的行程安排好了。 笑笑立刻申请加入：“我想跟你们一起，你们去探查线索的时候这水灵就没人看了，我可以帮你们控制他。” 真心合作的聪明人会在提合作的时候就直接表明自己的价值。 冰迟早会解冻。刘寡妇家有四间瓦房，住得下。 顾司询问了云青彦后，见云青彦不反对，便同意笑笑和他们一起。 他们离开野庙刻意避开了那些超度者，悄悄离开。 ...... 回到冯县令家时，胡非已经回来了。他还未开口就听见顾司压低声音说：“收拾东西换个地住。” 胡非看了眼他们身后的笑笑，也没好奇问什么。 说让他收拾他就收拾。很快东西收拾好了。 他们便一起去了刘寡妇家。 ...... 昨夜刘寡妇刚奋战了一夜，房间里的狂徒的衣裤扔的到处都是。 她娇滴滴的喘着，推着身边的男人说道：“那些官差昨日都守着秦氏，是衙门里的官差也在打腌肉的主意？” 男人在刘寡妇的二两肉上捏了一把，咧嘴露出一口黄牙：“衙门里我留意着呢，没人关注这边...” 刘寡妇娇嗔道：“那就好，抓紧时间把秦氏赶出去，现在肉价那么贵，屠夫家地下室里那么多腌肉可相当一座金山了...” 啪——房间的大木门飞了进来，砸在地上。 刘寡妇吓得用被子蒙着脸尖叫。 “哟哟哟，这不是刘寡妇家吗？话说这刘寡妇是个寡妇还是姓刘叫寡妇？不然这房里怎么还能有男人呢？” 胡非一顿吐槽，刘寡妇大气都不敢喘。 第258章 战乱 旁边的男人却用手指着他们喊：“你们私闯民宅该当何罪？” 云青彦盯着那个男人的脸：“咦？”了一声，说：“这不是县令府邸的那个...那个上菜的那个。叫什么来着？突然想不起来了...” 云青彦拍了拍自己脑袋，似乎对记不起对方的名字的事很苦恼，顾司连忙开导：“这种上菜的下人怎么可能会跟你自我介绍？你知道才奇怪了。” 云青彦接受了这个说法，点头说：“也是，但你是县令的人肯定没错，不知道我把如此伤风败俗的你们送到县令那去，县令开不开心？” 男人一听这话吓得光着身子从床上滚了下来跪在地上：“求求您不要把我送过去。我们只是活不下去了而已...谁让那屠夫有存粮...” 听见这话顾司突然得出了一个神奇结论：“所以你偷了府邸做蛇羹的蛇咬死了屠夫？” 男人听了这话没有丝毫愧意，大声说道：“官府天天征粮！我们都要饿死了，他却藏那么多肉，一点都不肯分我们，那么自私自利就该死！他死了那些肉一分，我们很多人都能活下去！” 恶人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恶，他会觉得自己做的一切恶心事都是别人的错，顾司早就知道这个道理，但当直面理直气壮作恶的人的时候还是感到很不适。 “现在怎么办？”胡非问道。 顾司也有些迷茫，到现在他们还不知道谁是主鬼怪，真会是那个已经死掉的屠夫吗？那他让他们看这些诉求又是什么？ 心脏的裂痛感又传来，喉咙很痒，顾司后背的衣衫一瞬间就湿透了，人也有些站立不稳。 忽然有一只手扶住他的后背，抄起他的腿弯，将他打横抱起。 顾司知道是云青彦，他想说些感激的话，然后就听见对方冰冷的声音说：“杀。” 这话是对胡非说的，这还能杀谁，肯定是没穿衣服的那两个。 要不要这么草率，都没审呢？比如有没有同伙，还有谁知道腌肉的事...顾司挣扎着憋出一句：“别杀......” 云青彦却不高兴道：“你该休息了。” “可还有很多事没问清楚......” “喔？这样吗。”云青彦挑起声音，又冲胡非说：“审完告诉我，我先带他去休息。” 其实刘寡妇家在乡里间算富有的，别的院子普遍也就一间瓦房，，而刘寡妇家有四间瓦房，可这样看上去相当小康家庭的人家竟然说自己要饿死了？ 看来这个时代战乱持续了很久...... 每当打仗的时候，每家每户的劳动力都被抽去上了战场，粮食产量就会变少，然后还要征普通人运送军资，劳动力就更少了。之后战火烧到哪，百姓为了避免战乱就会抛家弃田保命。产量低，需求却不减少，仗打的越久，百姓便越苦。 但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战争。冲突，利益，贪婪...每一个都能成为战争的起源。 人们永远在歌颂胜者，但从未想过那些胜利者脚下踩碎的尘埃。 屠夫是，寡妇也是...万民皆是。 “还不睡？”云青彦放下窗帘后看见顾司还在发呆，又走回来，坐到了他身边。 顾司抬头盯着云青彦也没什么血色的脸问：“你呢？不休息？” “不用。”云青彦语气一顿，又解释：“在这里我睡不着，我没事，不过是灵力耗的过度了罢了，只要不用灵力就没事。我觉得我应该很能熬......” 他确实很能熬，但顾司却不想要他独自撑，他想变强也无非是希望云青彦不要那么累，只能靠一人抗下所有。 顾司任性道：“那我也不睡了，我觉得我也挺能熬......” “你在要挟我？”云青彦眸色一冷的语气陡然不善起来。 那语气让顾司心惊胆颤，刚想卑微认错，又听到对方语气柔和宠溺得说：“罢了，那一起睡吧。” 第259章 从每天亲亲搂搂抱抱开始 感受着身旁那人温热的体温，顾司的兴奋倒是多于困倦。 明明已经是道侣了，可每一次和对方接触顾司都觉得像是自己占了便宜。 也是，毕竟那人那么好，有钱有颜有实力。 哪怕自己一点一点追上他，还是感觉就像摸到天上的月亮那样，既侥幸又荣幸。 “小祖宗，你怕我？”身旁的人忽然开口，他的声音清冷，如风吹林木，泉水击石，美妙又好听。 顾司紧张地坐起来，连连摇头否认。 云青彦也坐起来。 两人四目相对。 云青彦伸手拍了拍顾司肩。 “很紧张？” 顾司更紧张了，继续摇头。 云青彦感受到顾司身体的紧绷，有些懊恼，恨不得给他一脚问他有什么好紧张的，自己又不吃人。但最终还是按捺下暴躁的脾气，柔和道，“我该怎么做你才不怕我？” 顾司紧张的吞咽口水，除了紧张更多的是激动。 云青彦竟然这么温柔低姿态的和自己说话...... 简直......大概是积德积了三万世，运气才能这么好。 近在咫尺的美好让他将这一世种种不幸的遭遇都抛诸脑后。 真是应了那些凡人许愿的话，只要能让自己和他这辈子在一起，再倒霉三生三世都行。 他攥紧手，让自己暂时平静，轻声答复， “不是怕你，是怕你不高兴。你一不高兴我就愧疚，觉得自己辜负了你的选择......” 听顾司这么说云青彦心情又好了点，嘴角漾出笑意：“可小祖宗这样，我也会不高兴。你是我道侣，我喜欢你哄着我、爱着我、相信我、热情的围着我转，而不是一副战战兢兢唯唯诺诺的模样......” 淡淡的安神香从云青彦自带的雕花镂空鎏金小香炉中缭绕升腾，散发着让人心旷神怡的味道。 云青彦的话让顾司都蒙了，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端庄持重，不怒自威像是不染红尘的神仙似的云青彦吗？ 端庄倒还是端庄的，就是性格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下了凡。 其实在云青彦说自己的道的时候顾司是认为云青彦恢复了记忆，就算人对于术法是肌肉记忆，可道应该属于理论了吧，失忆了还能记得理论？ 现在顾司好像有些明白了，云青彦是个要面子的人，自然也有自己的骄傲。 装失忆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更贴近他。 他竟然为自己做出了掩耳盗铃这么大的牺牲，自己一定不能辜负他才对！ 想到这里，顾司倾身抱住云青彦，云青彦还是挺瘦的，抱在怀里轻飘飘软绵绵的。 顾司咽了咽口水，真诚道：“我明白了。但，可能快速转变过来有些难，我们先制定个计划，从每天亲亲搂搂抱抱开始，然后慢慢发展怎么样？” 云青彦自然没有认为自己露馅，他觉得自己伪装的可好了，喜滋滋的“嗯”了一声，恬不知耻道：“那现在已经抱过了，还剩下亲亲搂搂。” “呃......搂搂和抱抱应该是同一件事吧......” “难道只做两件吗？也太少了吧，我们可以加点别的......” 墙面上，两人的影子纠缠在一起。 “诶......嘶......你压我头发了......” ...... 胡非拿着供词，听着屋里带着哭腔的压抑喘息，默默地往后退。 看见笑笑拿着一张纸正往这边走，赶紧冲过去拦住。 笑笑刚准备开口问，胡非立刻捂着她的嘴往推着她往外走，毕竟这隔音这么差，难保里面的人听不见。 笑笑虽不明所以，也因为知道胡非是云青彦和顾司的仆从，到底没出手揍他，顺从的回了房间。 ...... 婆娑的树影随风摇曳，阳光洒入房间。 顾司从云青彦怀里醒来，想到昨夜的疯狂就羞红了脸。 第260章 刘寡妇还挺能交际 顾司舔了舔干涸的嘴唇问：“老云，你渴吗？我给你倒杯水。” 这老云一喊，忽然老夫老妻的感觉就来了。 身后的人没说话，但有动静，他抽出了胳膊。 顾司刚想起身，一双温暖的手突然把他掰正，平躺在床板上。 云青彦身上散发着高不可攀的气息，没有打理的凌乱头发下，是一双慵意十足的眼睛，眸子中冷光湛湛，既有清冷的气场，又有美人的诱惑。 他俯身下来，落下一个带着湿意的吻。 一大清早的...... 顾司想用手抵住他胸膛，又怕把他弄疼。算了算了，干脆抱着他，任他开心就好。 他双眸微阖着感受着这个吻，两颊生霞，他能从这个吻中感受到云青彦的爱意。 老实地等对方亲完。 顾司才抱着他开口：“老云，我爱你。可能你会觉得很唐突，别人也会觉得我就是想占你便宜的凤凰男，毕竟我是个一无所有的人。但我就是爱你。我就是想靠近你，想得到你，拥有你。 我们那个时代的人都说爱是最无用的东西，他们更愿意相信物质，因为爱是虚无缥缈的，而物质是不会变得，能给人保障。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 但我真的没有什么能给你了，我能给你的只有我的一颗心和整个人，包括我的生命。 我本来是想做给你看。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你，我总是显得特别愚钝，还总是让你不高兴。 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的爱绝对不是那种虚无缥缈可以散掉的东西......” 听着顾司的话，云青彦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遮盖住眼底的情绪，忽地笑了一声：“就算是哄人开心的甜言蜜语，我也喜欢听。” “不是甜言蜜语！”顾司眸色暗淡，说着又有些懊恼的叹气，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表述才能让云青彦明白他的心意。 到底爱这种东西，之前他自己都不信，又如何让他人信。 云青彦唇角微微上扬，捧着他的脸认真道：“我知道的。那你要继续好好证明知道吗？” 顾司的眼睛中的光彩瞬间又亮了起来。 “我会的！” ...... 笑笑自己在厨房煮了稀饭，吃完后想找云青彦问些事，发现胡非还守在门口。 笑笑以为云青彦在她的世界消极怠工是因为她的原因。 原来是因为他的原因。 她到底找了个什么大腿抱？ 笑笑实在受不了，冲里面喊道：“任务还做不做了?” 砰—— 屋里传来轻微的撞击声。 还有压低的声音念：“头发，头发......” 过了好一会两人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云青彦身穿蓝紫渐变金丝刺绣的华服，身上的宝石配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顾司则在他身后帮他拎着下摆。 见人出来了，胡非终于敢说话了。 “这个刘寡妇还挺能交际，是十里八乡有名的送快乐的‘好’人。 这里打仗打了快十年了，刘寡妇的丈夫在第一年就死在了前线。 国家拨给她的钱兜兜转转又成为了军资上交给了国家，她找不到活路，只能出卖自己换点粮食。 最开始只是换粮食，但后来刘寡妇不甘于这种不做就没得吃的日子，她瞄准了一个存粮多的大户，带上她的几个忠实的老客户去偷粮，可靠偷能偷多少？ 偷了几次后他们就嫌收入太少，再加上一次偷粮还被人发现了，她又不想坐牢，最后一不做二不休，就把人家满门给灭了，当初这案子还闹得挺轰动，灭门案嘛，可最后也只抓了几个流民，说是流民作案。 那个时候刘寡妇就发现乱世中人命不值钱，真相也不值钱。死点人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她的胆子就越发大。她做成了产业链。如今他们早已不直接杀人全家，而是做各式各样的局同样能达到侵吞他人家产目的。 本来秦氏如果被当成凶手，那么他们皆大欢喜，可惜秦氏无罪释放了，那他们就煽动乡里打算逼死秦氏。如果秦氏走了那就算她聪明，若她不走，他们就会动手让她“刚烈殉情”。” 胡非说着又拿出一份名单递向云青彦说：“这就是他们团伙的名单。” 喜欢修仙异闻请大家收藏：()修仙异闻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1章 住在鬼怪世界的人 云青彦静静的听完，没有伸手接那名单，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名单上的名字。足足有十人之多。 胡非又问：“现在是杀掉他们还是扔去官府？” 顾司忽然弱弱的说了句：“乱世，对于主鬼怪是必然还是偶然呢？”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胡非感觉他有点虚，不禁露出复杂的神色。 笑笑说：“必然的吧，感觉这个世界挺沉浸。一般这样的世界就是让你沉浸式的感受到他们的惨，也可能是想在鬼怪世界获一个转折寻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小姐姐你很有经验啊。”胡非客套的奉承。 笑笑也客套的向胡非点了下头，回应：“我三日共去了二百七十二次鬼怪世界，是累积了点经验。” 胡非得神情由客套变为讶异和钦佩。 毕竟这是他见过的除了云青彦外第二个住在鬼怪世界的人。 顾司听了这话也很感慨，看来强者要是想出去，大概三天不到就能出去了。 想到这里他眸底的颜色有些幽深，他和云青彦若是要分开也只需要三日不到...... “既然和秦氏有关，那先去找她吧。”云青彦理好衣袖开口道。 ...... 冬日的风有些萧瑟，枯黄的叶子在地上打着卷。 秦氏还带着孝，她家的院子里所有活着的超度者都在。 毕竟鬼怪世界复杂而危险，每个人都希望早点超度了主鬼怪好出去。 卫峰蹲在秦氏身边，跟她一起往铜盆里扔着黄纸：“你真的不知道毒蛇是哪来的吗？” “他有时候会上山打猎......许是山上的......”秦氏语气温婉，有点大家闺秀的模样。 “可山上的蛇这个季节应该冬眠了吧？”卫峰语气并不强硬，似在试探。 秦氏不卑不亢道：“那我也不知道了......” 其他超度者都很急，这个世界的主鬼怪又沉默又凶残，不声不响就直接想团灭，可他们却又无可奈何。 还能咋地，不知道谁是主鬼怪又不敢用强的，万一扣了功德分，多少场的努力还不够它一场扣的。 他们都挺头疼的， 眼角瞟见身后有人影进来了，回过头，又看见那个风姿皎然长得完美到不像是人的家伙。 他们瞥见秦氏看见那人后动作滞住，眸中是久久没能散去的惊艳。 那一瞬超度者们恨不得强迫这人用美人计从秦氏那套点话出来，可惜这人旁边有两条恶犬。他们大概也只能在脑海里强迫。 不过现在对方也来这里了，那显然也是冲着这秦氏来的。 众人交换眼神，站到两旁为云青彦让出一条道，准备看他表演。 他们倒要看看这张狂的美人究竟有什么手段能走到这个分段。 云青彦踏入灵堂，站在秦氏身边，垂眸看着她问：“张屠夫很厉害，家家户户都没余粮的时候，他还能攒一地下室的腌肉。” 秦氏身体一震，猛然抬头看向来人，她的眼神中惊艳瞬间散去化作实质的惊慌。 齐宇一听这话立刻追问：“腌肉？什么腌肉？” 卫峰冷静的琢磨着，这房子就这么大，里里外外他们也是看了，于是开口对齐宇道：“找地下室。” 卫峰的声音不小，刻意说给外面那些超度者听的， 所以齐宇还没动手，那些超度者们便忙活起来，他们踹开杂物，草垛打散，磨盘掀翻...... 连空猪圈他们都伏在地上一块一块地的敲。 还真让他们在空猪圈下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 拉开地下室的门，一股难以言喻的臭气传了出来。像是什么东西腐败了一般。 隔着几米远都能闻到恶臭，这能做食物才有鬼了。 喜欢修仙异闻请大家收藏：()修仙异闻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2章 你们被我包围了。 云青彦捂着鼻子，只是在门口远远的瞥了一眼就走开了，其他超度者则下了地下室。 地下室很大，左边是一些化掉的冰块和还没处理好的死猪，那股恶臭就是这些死猪上散发出来的。右边是一排排横挂的竹竿，上面挂着一条条腌制好的肉，色泽暗红，没有臭味。 卫峰看了这场景后返回灵堂问秦氏：“现在是战时吧？你们怎么能有这么多猪？别告诉我是打猎得来的，我可不信山上有家猪打。” 秦氏见他们已经发现了，便叹了一声说：“我确实不知道这些猪是哪来的，他某一晚就神神秘秘的用板车拖了这些死猪回来。 平日他在地下室处理猪肉，晚上晾在外面，白天又收回地下室，我只当他怕露了富引人惦记，所以也没问他什么。所以还是被人发现了吗......” 秦氏倒也不傻，明白人性险恶。 但同时也没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众人还在琢磨这事呢，外面忽然传来杂乱的声响，几十个官兵提着兵器鱼贯而入将众人围起。 包围他们的官兵们往两边让出一条缝，冯师爷从后面走了出来。 官兵让开后，众人这才发现冯师爷身后还有一队官兵，他们还押着一些百姓，里面包括刘寡妇和他的姘头。 冯师爷看见云青彦的时候愣了下，立刻又挪开了视线。掏出一个令牌扬声道：“张屠夫勾结乡里偷盗军资，全部拿下......” 小悠还不知道他们被当替罪羊的真相，赶紧站出来吼道：“放肆，知道我们是谁的人吗？我们是巡府的人！” 冯师爷说：“巡府大人说了，他的随从们在路上被敌军奸细掉包了，是用来监视他的......” 小悠惊呆了，还能这样？这个身份原来是个坑不成，她赶忙尝试解释：“我们没有被掉包也不可能是监视他的，否则我们怎么可能和他分开？放任他住官邸我们住客栈？这不合常理啊......” 然而冯师爷表情未变，神色淡漠的扬手喊道：“全部拿下，反抗者格杀勿论。” 这句话让那些拿着武器准备反抗的超度者都紧张起来。 他们昨夜才逃出山洞，这都没过一天又要进监狱了吗？他们在考虑是束手就擒还拼那本就渺茫的生存几率。 但这世间有几个敢拿命赌的？ 有几个超度者已经放下了武器。 齐宇自然不愿放弃抵抗，他握紧手中的匕首朝众人说：“你们以为不反抗就能全部活吗？别忘了，这次被抓进去可是县衙大牢！ 战时哪有粮食白喂我们？不是顶罪死，就是严刑逼供把我们拷打死。只有杀出去才有机会活下来！” 虽然他说的很有道理，但还是没几个人敢跟他冲。每个人心里都打着自己的算盘，毕竟只要在后面浑水摸鱼，存活几率就更大。 那些拿着武器的超度者也都悄悄不着痕迹往后退了几步，让他顶在了前面。 胡非将云青彦护在身后，压低声音说道：“云先生，等下你趁乱跳墙逃走，我随后过去找你...” “逃走...？”云青彦念叨着这两个字，面色逐渐阴沉。短暂的无言后，他一把扒开胡非，拎着剑走了出去，高傲又嚣张的冲官兵喊到：“你们...二...哦...是三十五个。你们三十五个已经被我包围了，放下武器饶你们不死！” 官兵们面面相觑之后，哈哈大笑：“这人是疯了吧？他说他一个人包围我们？” 冯师爷赶紧几步走上前来，冲云青彦说：“您不要让我难做...” 云青彦眼神微冷：“你好奇怪，我不让你难做便意味着我要束手就擒等死吗？这是什么道理？难道别人诬陷你，你也让你全家束手就擒等死？” 冯师爷站在原地久久无言，过了很久才对官兵说：“回去吧。” 官兵们不解：“不抓了？” 冯师爷说：“不抓了，这件事确实有疑点。那些乡民也放了吧。”他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院子。 第263章 两只狐狸 院子里的超度者也是松了一口气，纷纷对云青彦表示了感谢。 卫峰见云青彦三言两语就打发了冯师爷震惊不已，三步并两步走上前，语气谄媚道：“大佬，你是什么时候和冯师爷打好关系的？” 云青彦瞥了他一眼，没理睬他。他看这边也没什么线索了，便朝胡非招了下手说：“我们先回去。” 他走到门口又顿下脚步，对胡非说：“把那个名单给他们让他们把那些人找出来。”毕竟那是现在唯一能查的线索了。 胡非掏出刘寡妇供出的名字递给卫峰。 卫峰接过那张纸诧异道：“诶，这几个不就是冯师爷刚刚押的人吗？” 胡非皱起眉问：“你确定？” 卫峰说：“我们在这里肯定不光是护着秦氏，万一她不是主鬼怪怎么办？当然也会打听一下消息，所以来闹事的那些家伙我都打听了个八九不离十。谁是谁都认得清。” 云青彦听到这话一愣，然后丢下一句：“你们不要呆在这。” 就快步朝外走去。 院子外面有个穿灰色羽绒服的少年，躲在墙边，将手里的石头往墙角扔。 云青彦看见顾司在这里并未流出惊讶，他从不认为顾司会抛下他，所以刚刚顾司不在他就知道对方大概是想从后偷袭，要是对方对手顾司应该是会擒贼擒王。 可没想到那冯师爷倒是比他想象的好说话。 “你们跟我去趟县衙。” “好。”顾司把剑抱在怀里，乖乖地跟在云青彦身后。 云青彦又对笑笑说：“你去守着那灵。” 笑笑点点头，便离开了队伍。 “没想到这师爷会放过我们......”胡非有些感慨。 云青彦看着顾司淡然道：“那还不是因为他有把柄在我们手里。在人群中又没看见顾司，恐怕他是怕你潜到他家里去给他全家一人一刀。” 顾司脸一红，羞涩的摸摸鼻子：“这样吗......”他现在已经是变态杀人狂的形象了？ 云青彦又说：“刘寡妇供出了一份名单，偏偏师爷就带人来把那些人拿了。我可不信这世上有那么凑巧的事。那要求拿这些人的是他还是县令。” 顾司接话道：“你认为其实这个县里发生了什么县令或者师爷都是知道的？” 云青彦点点头：“他肯定知道很多事，之前没有抓刘寡妇他们大概是想留着他们顶个大些的罪。毕竟有组织的团伙，更能惹人忌惮和产生浮想。” ...... 当云青彦他们去县衙的时候，看见会客厅里有一个穿着锦袍的男人坐在那，云青彦便明白巡府所说的天家正主大概就是这位了。 锦袍男人看云青彦的眼神很是不善，却始终没有说话。 等巡府和县令来了之后，两人对云青彦果然没了之前的热络。 县令看着云青彦问：“不知您来有何吩咐？” 他说这话时眼睛死死的盯着云青彦的表情，想从中找出心虚的痕迹。 云青彦身后的胡非紧张的不得了，冒充正主被当场抓包的感觉谁懂，他的脸唰的就红了。 旁边的顾司悄悄的抓了抓他的手，才让胡非平静下来。 云青彦倒是如往常泰然自若，气定神闲，反客为主道：“我为什么来，你不知道吗？” 县令也是神色从容，表情未变，指了指那个穿锦袍的人说：“巧了，这位大人也是为此事而来。” 两个狐狸打着哑谜，谁也没有说出究竟是为何事。 第264章 打太极 云青彦继续淡定道：“我竟不知上面还派了别人。不过可以理解，毕竟此事体大。” 这话一出，锦袍人把那句：明明就只派我来了。给咽了下去。这事确实很大，不然也不会惊动上面。说不定上面真的派的更多的人呢？毕竟如今的朝堂势力众多，陛下耳根子又软，他们想捞政绩。陛下一应允，可不就得来好几拨嘛。 差点就说出了格局不够大的话，把上面的不知道什么势力给得罪了...... 好险好险。锦袍男人紧张的咽了咽口水问：“您查出什么线索了吗？” 他的话一出变相坐实了云青彦的“身份”县令和巡府见风使舵的态度立刻变了，带着谄媚的笑望着他说：“快看茶，看茶。” 说完又小心的问：“您查出什么了？” 云青彦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袖子，态度依旧冷漠而高高在上：“你还有脸问查出什么？昨晚有人去我落脚的客栈想杀我，你身为县令知道吗？” 县令端茶的手一抖，杯子摔到地上，碎了。 “误会，误会啊...那不是冲着您去的，军中的人因为军资的事非要讨个说法，不知道从哪听说巡府下榻在客栈，所以就...现在已经解释清楚了......”县令边说边擦汗。 胡非还不知道超度者就是替罪羊，忍不住插了句：“那是讨说法吗？讨说法有上来就放箭的？” 巡府说道：“军中的人嘛，都是些没脑子的粗人，他们想的是用武力恐吓恐吓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现在是战时还得仰仗他们打仗，大人您也只能忍着他们点......” 三言两语，他们就把锅甩了出去，还把自己伪装成了受害者。 云青彦对巡府的话并未反驳，他猜上面派人来应该就是为军资的事。县令肯定是不会自己认罪。那就得找人背锅。 他不动声色的用太极将问题丢了回去：“你辖下出了事，你不会真的一点线索都没吧。那你这县令就当到头了。” “当然有。”此刻的县令从容不迫，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不瞒大人们，都是些乡野刁民惹事......我已经让师爷带人去抓了。” 云青彦又问巡府：“你的那些随从也参与其中了？” 巡府立刻正色道：“他们早就被奸细掉包了，您身居高堂可能不知道，江湖中有一种技艺称为化术，俗称易容术，可以将人完全易容成另一个人的模样，用水都卸不掉那层皮......要不是下官聪慧，从他们怪异的行为中，发现他们不同于我的随从，我可能就上当了......” 听着他的话，顾司琢磨着究竟是他们本身就是替罪羊，还是因为他们不符合身份的行为导致成为替罪羊。 这两者区别还是很大的，前者是主鬼怪想他们死，后者是相当他们自己作死。 由此顾司又可以拼凑另一个真相出来，军中之人找县令和巡府说军资的问题。巡府觉得自己的随从有问题，同时县令也需要背锅的人，两人一拍即合，将所有的问题推到了身份为随从的超度者身上。 至于云青彦不管是不是上面派来的，死不死那都是军中的人干的，和他们又没有关系。 军中之人也不是很蠢，信了县令的话，也没有完全信，所以只是将他们抓起来监禁在后山准备审问，也可能是为了当祭品跟野神换些什么，大概率是换军资？ 县令发现他们逃跑之后，为了把这些罪坐实在他们身上，便让师爷去拿他们，反抗就是死无对证，不反抗，把他们抓来，那也是证词由他来定。 “报！”一名衙役匆匆忙忙的冲了进来，看见里面有这么多人，想说的话又憋了回去。 县令不耐烦的说：“有话就说，这些大人都是自己人。” 衙役这才说道：“平藩军集结人马在城外。说若今日不把罪魁祸首交出来，他们就要攻城了......” 第265章 真相与牺牲 县令这才跟锦袍男说：“您也看见了，不是我不配合他们，而是他们太跋扈。为今之计是要先安抚他们让他们退兵才是......” 见穿锦袍的男人点头，县令才又对着衙役说：“让师爷把刚抓的人凑个四十的整数，一起拖到城墙上，斩首示众。” 无论是巡府，还是锦袍男人，都没有对这话提出质疑。锦袍男人甚至惊慌的说：“四十个会不会太少了？要不凑一百个？” 他们嘴里的数量似乎并不是人命，而是平息对方怒火的什么工具。 或许在他们心中，旁人的命自始至终都是工具。 县令从容不迫的安慰道：“没事，四十个不少了，到时候您再提一提要他们守好边防，怎么能让这么多奸细混了进来呢？”他这话一出恶人先告状，又将锅丢了出去，给了那些守边关的将士。 锦袍男人擦着汗恭维道：“高明，高明啊。” 衙役却难为道：“师爷并没把人抓回来...” 这话一出可惹怒了县令，他也顾不得伪装，对衙役怒呵道：“现在，马上让他去抓四十个人回来上城墙！抓不回来就让他全家去凑数！” “是！”衙役应了一声便小跑着出去了。 县令下完令后让仆从端出一些不属于这个季节的瓜果，对锦袍男人和云青彦招呼道：“来来来，尝尝，南边的稀有水果，放在地窖用冰保存才能存到这个季节...” 刚刚两位天家派来的“大人”没有反对他的建议，显然他们已经把这两位当做了自己人，说话做事也不再避讳。 锦袍男人显然混迹官场已久，阻止边军兵变和几个刁民的性命孰轻孰重显而易见。 他拿起一丫瓜，咬了一大口赞道：“甜，不亚于宫中的贡品。”然后又小心翼翼的问县令：“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县令脸上是狐狸般的笑容：“放心，又不是第一次了，但平藩军还不是稳稳的顶在前面？我了解他们，他们就是想要个说法证明自己的地位罢了，至于这个说法是什么说法还不是由我们......” 过了一会县令带着巡府和锦袍男人出去了。 云青彦和顾司胡非并没有去，依旧面色凝重的坐在会客厅，去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说县令是监守自盗？没证据又没有人信会不会被锦袍男人和巡府反咬一口是一方面。县令代表了朝廷，如果激化了平藩军和朝廷的矛盾，大兵压境，死的是更多的百姓。 此时此刻，应了那道电车难题。 无视真相，让那四十个人背上锅，避免战争平息这场祸事。 再或许揭开真相，燃起战火，死更多的百姓。 怎么选都无法两全。 云青彦想了想，轻声对胡非吩咐了些什么，胡非听见后有些惊讶，但还是出了门去。 不久后县令带着巡府和锦袍男人一脸喜色的回来，还未进门就冲着管家喊：“设宴！” 看来城外的兵退了。 县令再看云青彦便带了几分优越和得意，用炫耀的口吻说：“所以那些粗人懂什么？他们也就仗着现在需要他们才敢如此放肆。没了国，他们什么都不是！这不，饿着肚子连夜就回前线去了......” 云青彦留下赴宴，席间他有些惆怅的对县令说：“既然事情已了，这几日我们就要回去了，怕是以后再吃不到这样有特色的饭食了......” 县令立刻懂事的说：“大人不妨再多留几日，下官一定好好招待大人，只求大人再圣上面前替我美言几句。” 云青彦微微一笑：“我倒是愿意美言，可你愿意离开这地吗？”毕竟升职了又能加多少俸禄？这里存的军资随便挤出一点都够他几年的俸禄了。 县令悻悻的笑着，又举起酒杯说：“喝酒喝酒。” 顾司懂事的举起酒杯如喝酒机器一般替云青彦喝酒。 酒足饭饱，他们离开了县令的府邸。 月亮已经高高的挂在天上，大街上却并不冷冷清清。整个城池喧闹又血腥，有不少百姓用推车推着无头尸体边走边啼哭，这应该是那些枉送性命的替罪羔羊的亲眷。 第266章 自己开导自己 云青彦驻足看着人来人往，忽然有些伤感的问顾司：“你会不会觉得我冷漠而无能，不能救那些无辜的人？” 这一瞬间失忆后不染世俗而懵懵懂懂的云青彦和失忆前那个高冷却又悲天悯人的云青彦好像重合了。 本来也很是惆怅的顾司听见他的话，立刻走上前去捏住对方的手，柔声安慰：“有时候我倒真希望你真的冷漠一些。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并不是罪过。造成这一切的罪人并不是我们，而是那始作俑者。” 仰望云青彦的时候倒是希望他接地气点，这样才会觉得自己有机会靠近他。 但现在不一样了，云青彦已经是他的人了，如今的顾司只希望他能好好的，只要他平安喜乐，其他的事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顾司不是个心肠坚硬的人，常常会因别人悲惨的命运忍不住纠结难过，他知道那种无能为力的酸楚，故而不希望云青彦也这样。 云青彦回握了一下他的手说：“嗯，你能想通就好。” 顾司怔了下，所以对方忽然说这话是发现了自己的惆怅，为了让他自己想办法开导自己？ 别说，还挺好用，顾司的惆怅已经化为了对县令的愤恨。一旦确定他不是主鬼怪，那出去前定要找机会送他一剑！ 他们回到刘寡妇家的时候发现刘寡妇也被当了替罪羔羊抓走了，她房子里值钱的东西早就在她被抓走后被乡民瓜分的一干二净。别说褥子了，连木板床都被人拿到院子里劈成了柴火。 顾司看了看只剩下四壁的房子，咂了咂嘴。 这世上哪有什么省油的灯？省油不过是没胆子也没机会拿到油烧罢了。 笑笑听见动静从房间里出来，招呼顾司来搬床板。 顾司从笑笑房间里搬出了三个床板诧异道：“那他们在外面劈的是什么？” 笑笑撇撇嘴说：“他们劈的是刘寡妇的床板，我拿的自然是劈刘寡妇床板人家里的床板。” 虽然，但是吧。仗势欺恶人还是挺快乐的，至少他们晚上还有床板睡。 清了块干净的地出来，坐了下来捋一捋他们发现的线索。 顾司问：“你让胡非去找城外的那些将士是因为他们可能是主鬼怪吗？” 云青彦说：“不好说。” 顾司琢磨了一下又说：“也对，他们没有杀县令是不是相当于放过？” 云青彦说：“也不好说，说不定是因为在真实世界放过了县令，想要超度者在鬼怪世界帮他们完成心愿呢？” “既然这个世界失控了，还能按照常理超度吗？” 顾司问着，目光投向笑笑。 笑笑还未开口就听见云青彦说：“鬼怪世界的根基是主鬼怪的执念，执念没了鬼怪世界自然就没了。” “所以你是让胡非私下去邀请那将领进城来，是想暗地告诉他们真相？再让他们自己报仇？这样也能避免太多闲杂人等知道，拿此事做文章煽动情绪引起哗变。 毕竟那些将领其实也并不想真的反叛，否则也不会那么轻易退兵。他们也不蠢，可有时候就算他们自己不愿意，架不住许多人往那个方向撺掇，要给人交代，便会身不由己，对吧？” 云青彦点点头没说话。 顾司又说：“听县令的话，他只想凑齐足够的人。看来并不是县令刻意找有罪的人填充数量，那做这事得应该是师爷吧？” “嗯。”他声音淡淡的：“可惜他不适合做官...” “诶？”笑笑有些奇怪道：“他会寻求真相，又能设身处地为民谋求利益应该算是个好官吧。” “他有软肋。他做这些，别人不知道，也未必会理解......”云青彦叹了一声，偏过头看着顾司，顿了片刻又温柔的说道：“做好官，坏人会觉得他沽名钓誉。做坏官，好人会厌恶他。做什么样的官都会有人厌恶，何况是师爷这种表面助纣为虐的官，人往往只能看见表面。” 从这些话顾司似乎就能知道冯师爷的结局，那必然是人人厌弃人人喊打。 这世上的人大多都是见风使舵。 再者，于乱世活着就是尽了全力，又有谁会有心思精力去深究谁的苦心，只会在意自己是不是受害者。 第267章 师爷会是主鬼怪吗 顾司看着云青彦温柔的眼神这才意识到对方是在给自己打预防针？ 他心里感动又有些别扭道：“你想说的是师爷虽然做了好事，但没有人知道，甚至没有人会感激他，百姓只会记得是师爷带人抓的人，害他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你说这师爷会不会是主鬼怪。虽然我很想违心装大度，说些什么义不容辞的话，但我不是圣人。如果我是师爷说不定会成为怨鬼，报复他们。” “是啊......”云青彦垂下眸子，不知是在替师爷惋惜，还是在思考什么。 之后三人再未说话，一夜无眠，只是闭目养神，直到天明。 翌日一早，他们又去了县令府邸。 县令倒是挺讲诚信，说要好好招待几位大人，那厨房从大清早就开火忙碌。 胡非已经带着五名将领蹲在了房顶。 云青彦和顾司踏风而上，也上了房顶。 几人只是相视一眼，却相顾无言，负手站成一排，沉默的望着下面炊烟袅袅的厨房。 胡非见大家都不说话，便抬着手冲着人介绍到：“这位是我主子，就是他让我请你们过来。这几位是平藩军的李将军，陈将军，刘副将，徐副将和高副将。” 看来胡非和这些将领混的很熟，对方连名字都告诉他了。 李将军看了云青彦一眼，半晌才艰涩道：“我知道地方的官员会贪，但我们守护的是陛下和百姓......我何尝不知道城墙上的那些人是无辜的，可将士们需要一个发泄口。军粮里一斤米半斤沙子，这样吃哪有力气打仗......” 听着李将军的话，云青彦望着远方，淡然开口：“也不尽然全是无辜，你要感谢冯师爷，那些死的人，大多都是有罪的，只是以你为契机杀了一些本该死的罪人罢了。” 李将军听到这话微微诧异，顿了片刻后说：“其实，之前冯师爷来找过我，他跟我说了是县令挪用的军资，还告诉我县令伙同屠夫打算用病猪肉代替原本的军资......他让我上折子参县令......” 冰块在古代并不是常备物，可屠夫的地下室有化掉的冰块，而县令也用冰保存瓜果，果然这两人是有联系的。 云青彦说：“所以你上了折子，天家派人来了，但还是未能解决此事。他们随随便便杀了一批人敷衍着你，病猪肉还是照样成为了军资......于是你没办法，又潜入城内，直接把屠夫毒杀了。” 顾司听见这话有些惊讶，因为之前他们都是认为屠夫是被毒蛇咬死的，但这里又存在一个老问题，如今是冬天，需要冬眠的蛇行动应该很缓慢，一个会经常上山打猎的屠夫是如何被一条行动缓慢的毒蛇咬死的，而且为什么精准的咬了屠夫，而秦氏没事？ 最开始顾司觉得可能是光线暗，屠夫眼瞎。但屠夫被人按住，直接将毒蛇的毒牙按在他身上似乎更合理。 李将军没有否认：“看来想杀屠夫的不只我们，大冬天的，竟然还有傻子放蛇的。蛇都冻得缩成了一团，能咬到他？我便帮了它一把。见血封喉的药我们还是收罗了一些的。 又听说这里有神明献祭便可实现愿望，本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换些军粮，可惜......” 让超度者们这群祭品跑了。 胡非忍不住问：“既然你早就知道了真相，为什么不杀了县令？” 第268章 没有谁是该死的。 李将军看了胡非一眼：“小兄弟，那你可想过我杀了他以后怎么办？ 他是朝廷命官，我杀了他就是公然和朝廷作对，不管我们有没有理，这个行为都会在陛下心中扎一根刺，现在是战时，陛下需要我们，所以可能不会把我们怎么样。 可仗总会打完的，当陛下不需要我们之时，这些行为就会成为未来的催命符。有些将士不懂，只想一时快意。 但我不能不斟酌这些。我不能让那些好不容易在战场上活下来的将士最后还是不得善终。你能明白吗？” 胡非沉默了。 每个人本来都可以恣意畅快，快意恩仇，却因为各种顾虑而不得不顾左右而言他，而这些左右，便是责任，也是软肋。 顾司沉默的看着远方，原来这世上有实力却又憋屈的人那么多。守护变成了掣肘，无能为力似乎也是一种常态。 最终那五名将领还是决定不杀县令，打算离开。 顾司却喊住他们说：“你们再等一等。” 李将军回头看顾司，他似乎有些不理解：“你还有什么事吗？军中事务繁忙，我们需早日回去。” 顾司知道他们一定势弱，否则怎么连搜罗毒药的事都做了。 说他们恶毒残忍吗？那边线溃败将士战死，百姓流离失所万千家庭破碎又不残忍吗。 没有谁是该死的。 终是一群挣扎的蝼蚁们在乱世谋条生路罢了。 “耽误不了你们多久，吃顿饭罢了。” 开席了。 县令巡府和锦袍男人看见云青彦带着那五名将士从大门进来脸都吓绿了。 县令紧张的搓搓手，结结巴巴的解释：“这......这些饭菜都是的给钦差大臣的......” 要知道这些将士都是因为军资才闹的，看见他们吃这么好不愤怒才有鬼，锦袍男人生怕这怒火烧到自己身上让自己丢了性命，连忙撇清道：“我可没有要求吃什么，都是县令自作主张！” 县令又表情扭曲的看向云青彦，指着他说：“是他，是他让我好好招待他的。” 巡府和锦袍男人立刻同一战线，附和：“对对对，他搁那钓鱼呢，逼着我们准备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们，在喊你们过来看这一切诬陷我们！” 虽然确实是云青彦要求他设宴的，但李将军怎么可能会信他们，在这些将领心中，那三个人明显就是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指鹿为马。而云青彦则是处心积虑想将真相传达给他们的好人。 县令见他们不信又大喊道：“来人！来人！把他们拿下！” 可惜没有一个人进来。 胡非偷了县令的令牌，在县令和巡府他们谈笑风声的时候，花了一上午把县令养的守在府邸的打手以要出去接一批军资的名义带走了。其他人也被顾司以各种名义全部支走了。 上菜的那些人都是由超度者们假扮的。 所以偌大的府邸就只有县令，巡府和锦袍男人他们三个是自己人。 看云青彦已经坐到一旁端着茶杯啜茶，并没有开口的打算。顾司站直之后有些中二的清了清嗓子问：“县令，你可知罪？” 县令还没说话，巡府已经按捺不住，从腰间掏出匕首，矫捷的冲向云青彦。 几个将领站的较远，想来救他显然来不及。 顾司冷冷的看着巡府靠近，抽出背上背的长剑，一剑劈了上去。 云青彦看见溅在衣摆上的血迹，皱着眉头“啧”了一声：“这可是我最爱的一件衣服，就这样脏了......” 顾司连忙柔下声音哄他：“我给你洗干净，手洗...” “行吧。”云青彦语气懒懒的，似乎没有计较。 看见巡府死了县令急了，他整张脸都扭曲着冲顾司大喊：“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知道他是谁吗？朝廷命官！你杀的是朝廷命官！他就算有罪也该有陛下定夺，轮得到你个下人吗！” 哦，对，顾司在县令眼里不过是云青彦的下人。 他冷淡的说：“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县令一愣，看了看云青彦又看了看顾司，终于开了窍：“你们不是天家的人！！！” 顾司一脸欣慰的点头：“我们是江湖侠客，替天行道的。” 县令愤怒的指着那几名将领说：“你们竟然勾结江湖草莽和朝廷作对！” 喜欢修仙异闻请大家收藏：()修仙异闻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9章 你这样的烂泥存在有什么意义？ 顾司摆摆手：“你说错了，是江湖侠客看恶贯满盈的你不顺眼想杀你，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或许是巡府的死让县令知道了顾司的决心，他并没有卑微的哀求对方放过，而是癫狂的笑了起来：“你们这些蠢货以为杀了我有什么用吗？没了我别的官就不会像我这样了吗？ 前方败仗连连，说不定哪天就亡国了，我有什么错？我不过是看着人生苦短，及时行点乐罢了，乱世为官往上爬有几个是真心为民的，大家不都是为了自己过得更好吗？” “本官也是穷苦人家出身，我的辖下，除了应有的征收，我没有对百姓有其他的横征暴敛，他们虽然不富足，但也能活下去！ 你看看其他几个县是什么样的？军资没了，百姓也被掏空了！ 巡府已经被你杀了，等我死了，新来的县令过来又要几个月，先不说这个县令又是什么货色，在此之前呢，本县无人治理，税收不上去，你猜陛下会不会认为这些百姓是暴力抗税才杀得我？ 你说会不会有人镇压这些暴民？到时候一个都跑不了！江湖侠客，呵，我呸！也就你把自己说信了......” 明明县令是有罪的，可他说的信誓旦旦，顾司拿剑的手忽然就有了迟疑。 “你这样的烂泥存在有什么意义？浪费粮食还是污染环境?”云青彦抬手，一闪而过的灰蓝冷光，堵住了县令的嘴：“还是反哺天地去吧。” 失去生命的躯壳倒下了，但顾司却没有感到任何得偿所愿的欣喜，反而因为对方的话忧心忡忡。 李将军也面露忧愁，迟疑开口：“我们做错了吗？” 乘遥剑飞了回来，竖着扎在云青彦面前，他没有去拔，只是一如既往地平静从容：“既然他该死，就杀。大局是大局，该死的人是该死的人，两者并不矛盾。天下人那么多，难道还有谁替不了谁的吗？” 寥寥几句话解开了顾司的忧虑，也对，不是有化术吗，这里山高皇帝远的找个靠谱的代替县令当县令不就行了吗？又不用开下一个县令的盲盒，还可以保全百姓。 顾司将目光投向五名将领，对他们小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本来顾司的意思是让他们五人中选一个留下，谁知李将军直接拒绝，他说他们五位将领都是骁勇善战之人，也是军中的熟面孔，要是少了一位很容易引人浮想，更可能会影响军中士气。然后他推荐了冯师爷。 似乎冯师爷比这些将领更适合当县令，毕竟他身为师爷熟知县衙运作，也不容易露馅。 锦袍男人听着他们的话为了性命立刻上前表忠心道：“此法甚好，你们也可以以此胁迫他，这样他也没胆子在军资上动什么手脚，前线的将士终于可以安心打仗了......” 李将军看了锦袍男人一眼将手中的剑扔给对方说：“你把巡府和县令的头割下来。” 他的意思是让锦袍男人纳投名状。县令和巡府都死了，如果锦袍男人再死，最后又只有“县令”活着，上面难免会再派人来查，所以锦袍男人要活着回去，顺便还需要他把巡府的死给圆过去。 锦袍男人为了求生，割人脑袋眼睛都不带眨的。他抓着两颗头颅就像抓了两个带毛的西瓜，谄媚道：“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李将军对顾司说：“这边交给我处理，我还要跟这位大人交代些事，劳烦诸位帮我问问冯师爷的意见。” 喜欢修仙异闻请大家收藏：()修仙异闻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0章 自己也要快些成长起来 顾司没有问他们要怎么处理尸体，没什么必要，反正他们肯定不会让这尸体暴露出来导致东窗事发。也有可能他们也是为了防着他们，以免他们暴露罪证置师爷于险境。 反正无论如何他都没必要去问。 走在路上，顾司向云青彦感慨：“其实要是真玩心计，李将军也是很会的，他知道轻重，也知道怎么装腔作势安抚将士，可心中的大义又掣肘了他的行为。可这世间哪有两全法让他护了将士又护下所有的百姓呢？身在乱世真的好难。” “不是身在乱世好难，而是想守住所有心中在意之物很难。”云青彦的声音依旧淡淡的，不急不躁，也没有情绪波动，他是如此的宁静与坦然，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事能引起他的波澜。 但顾司知道对方的心不是如他的表面一样冷。 他想到刚刚云青彦杀县令时说的那些话对云青彦又更加敬佩起来，这人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想过后果但甘愿承担，想必同意他杀县令也不是像自己那般只是为了给将士出一口恶气而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后的理智选择。 所以在自己被县令的话动摇后，云青彦还能出手毫不犹豫的斩杀对方。因为县令说的这些话云青彦一定都想到过，并且已经找到了解决办法。 顾司觉得云青彦太理性，理性到不太像是一个人，想必他经历过很多才能如此周全吧。 自己也要快些成长起来，以后也一定要像他一样算无遗策万无一失！ 思考间，已经到了冯师爷门口。 师爷家院子的门口被不知道泼了什么，像是发酵了的粪便，满是扑鼻的恶臭。 还有一些乡民围着院子叫骂他不得好死，骂他妻子是荡妇，骂他儿子是野种...... 一句句一字字，骂的很难听。 这一切都验证了云青彦的话，没有人知道师爷暗地里做了什么，也没有人感激师爷，他们只知道师爷是走狗，是害他们家破人亡的执行者。 云青彦蹙着眉头，掩着鼻子开始念名字，那是刘寡妇招出来的名字。 有人听见亲眷的名字疑惑的回头看他。 云青彦用深邃冰冷的眸子给了那些人一个嫌恶的眼神说：“你们家的人拿钱财粮食回去的时候没有告诉你们粮食哪来的吗？” 乱世的大笔钱粮，用脚想都知道不是偷的就是抢的，可他们偏偏选择性无视，只要没有官来判，那么他们就是无罪的。 更有胆大的狡辩道：“那是我儿子挣的！” 云青彦拎着衣摆两大步上前，毫无怜悯，一脚踹到那个说话的老人身上：“你再挣个给我看看？” 看得顾司猛吸一口凉气。 老人疼的在地上打滚，他猜云青彦大概是和师爷一伙的便大声嚎道：“官差打人了！官差打人了！官差打人了！” 云青彦一脸淡漠的看着他喊，由着他的叫喊吸引了大片围观群众。他才震了震袖袍，像演讲一样条理清晰的数落道，刘寡妇交代的桩桩件件罪案，只不过那些案件的受害者全部转变成了军资。 围观百姓听了皆唏嘘不已， 人心是最经不起挑拨，他们本就因为那些人衣食的富足心生妒意...... 在云青彦的慷慨陈词下，百姓们都相信了这些人偷盗军资罪无可恕，他们的死是大快人心。 一时间石块泥巴都砸在了那些人的亲眷上。 喜欢修仙异闻请大家收藏：()修仙异闻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1章 原来你才是主鬼怪 那老头继续狡辩，说云青彦来路不明，他说的话不能信。 云青彦则冷冷一笑：“刚刚不是你说我是官差吗？怎么现在你又说我不是？既然你这么能做主，那你说我到底是不是呢？” 这一段绕口令似的话，让顾司在一旁想替他鼓掌。 而胡非直接鼓掌起来，于是顾司捧眼道，“你倒说是不是啊！刚刚不是你喊官差打人了吗？那他到底是不是官差？还是你一口烂牙说起话来全是信口胡诌？” 老头气得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百姓中立刻有眼睛雪亮的人科普老头的身份：“这个人叫老张头，平日里专门偷坑讹人，很早前他买我两瓣蒜，给我一锭银子，我说我找不开，他说先赊着，我想大家都是乡亲邻里的就赊了，谁知他就不认账了！ 还说他家那么有钱怎么可能坑我这一点？这么有钱还骗我，真不要脸！” 有人带头踩，立刻有人附和：“也没见他做个什么生意，田也没见他好好种，他们钱哪来的？肯定就是偷的军资！” “我说呢，上梁不正下梁歪，老的这样，想必他的儿子也就这么被教育出来了。” 他们你一言我一句将老头钉在了耻辱柱上，连带其他在师爷家门口叫骂的人都不敢发声，低着头飞速逃离。 围观的群众没了围观对象，也渐渐散去了。 冯师爷家的院子大门朝外被推开，冯师爷的儿子，十二岁的冯无忧站在门内的院子里，门与屋檐遮住了大部分光，他的脸浸在阴影里，唯有眼睛折射出阴鸷冷冽的光。 “你们来了。”他如是说，他的语气不若之前那般含着稚气，沙哑中带着风烛残年的绝望。 顾司很是疑惑，就算这些乡民闹了一晚上，这种绝望失落疲惫的感觉也应该在冯师爷身上才对，为什么会在冯无忧身上？ 而冯无忧的气息已经完全变了，他不像是个小孩，而像是个饱经苦难怨气十足的恶鬼...... “原来，你才是主鬼怪......” 说话的是云青彦，顾司惊讶的回头，云青彦的脸上没有惊讶，连说话的语气也与平时无异，就像他早就洞悉了一切。 可对方应该也是才下的这个结论才对，可他却如此平静，仿佛在得知真相的时候已经坦然接受。 冯无忧没有否认，只是一瞬间，周围的风景如纸片化开然后又重聚，等周围的环境重新定格，他们仿佛斗转星移般已经站在了室内。 面前的冯师爷被一根麻绳僵硬吊在房梁之上，冯夫人额头上有淤青，像是被石头砸到了，她跌坐在一旁抹着眼泪。 “别哭了！”冯无忧厌烦的呵道，冯夫人听闻这话抬头看了他一眼，化为黑色的飞灰散去，看来冯夫人并不是真的鬼怪，只是鬼怪世界的主鬼怪的意识衍生物，相当于绣楼世界的老爷，他们不是鬼怪却有着不亚于主鬼怪的能力。 冯无忧没有放冯师爷下来，抬手扯了扯冯师爷袖口说：“终于有人发现您了呢。” 冯师爷并没有回答他，顾司也无法从他的行为确定这个师爷是鬼怪还是一个衍生物。 冯无忧松开手又说：“可那有什么用呢？您已经死了。我一直以您为楷模，想做一个好官，您死后我才知道，原来好官就是个笑话。” “大家都是英雄，为国的，为民的，只有我的父亲是个小人物，连死都不配激起涟漪。” “县令昏庸无道，是县令下的令，可这些愚民却欺软怕硬通通来逼我的父亲！” “明明是我父亲为那些人沉冤得雪，却没有人记得他的好，他们只知道他是县令的爪牙，是个恶人。” 他平静的说完，像在诉说与他无关的故事。回过头看着云青彦，桀然一笑后愤恨的说：“他们是民，你们也是民，所以别做梦了，你们的超度任务失败了。” 说完，他化为黑雾原地消失不见，只剩下冯师爷的尸体，高高的挂在房梁之上，狰狞地吐着舌头，俯瞰着三人。 喜欢修仙异闻请大家收藏：()修仙异闻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2章 共情主鬼怪 顾司找来椅子，站了上去，抱住师爷，拔出剑，割断绳子将他放了下来。 不管这冯师爷是不是真的，他都不该被如此对待。 顾司整理好冯师爷的遗容，想让他看上去安详一些，虽然没什么用，但有时候人还是需要慰藉。 他给对方盖上被单后，问云青彦：“主鬼怪说我们的超度任务失败了，是不是意味他要杀人了？” 云青彦说：“应该吧。” 他还是如此宁静坦然，仿佛主鬼怪要取的不是他的性命而是在问他：今天天气预报说是晴天就真的不会下雨吗？而他答：应该吧。 他的话音未落，屋子就莫名的燃起火来，火势异常凶猛，直接封锁了所有出口。 云青彦强撑着运了一道驭水的咒，他们才能从屋子里冲出来，出来之后，他们才发现城中四处都是火焰。 县衙和县令府邸的火势最大。 其他超度者不是在县衙就是在县令府邸，顾司明白这是主鬼怪在清缴他们。 顾司抓着云青彦的手腕说：“我们先去县衙找齐宇，你不是还要他当下人吗？然后先出城找个广阔的地方避一避。” 云青彦捂着胸口咳嗽着说：“不必了，你我都这么费力才能出来，如果等着我们救，我们赶到的时候他早就死了。与其找他，不如想想还能怎么挽回冯无忧。他应该还在这附近。” 他很清醒，也很冷静，说的话句句在理，顾司也收起了其他心思开始琢磨该如何劝导冯无忧。 这个世界的主鬼怪很难办，画饼肯定是完全行不通的，如果说鬼怪世界的很多东西都是主鬼怪的投射，那则说明他深谙人性，他知道人性本恶，当人性在他面前徐徐展开，他或许会痛恨，但不会惊讶。因为他都见过。 顾司完全可以想象到，冯师爷在经不住唾骂后一死了之，那些愚民肯定是变本加厉欺负冯无忧的孤儿寡母，他一定受尽了苦难与冷眼，他在人间苦苦挣扎。 他甚至没有报仇的对象，也没资格以恨当做自己坚持下去的支柱。 因为没有名正言顺，也没有黑幕与阴谋，是他的父亲自己禁不住刮骨的人言，懦弱的选择了死亡。 后来，他或者活了，又或者死了，最终他还是死了。 他不想再回到那个唯有黑暗与苦难的人间。 那个和爹爹钓几条鱼就能很开心满的无忧少年，死在了那个十二岁的冬季。 顾司已经完全和冯无忧共情，如果是他......他会愿意投胎吗？ 不会，他宁愿永远困在这里，他要记得他的父亲，也要记得这种恨的感觉，让那些该死的人永世不得超生！ 想到这里他打了个寒颤。 如果是这样，那冯无忧真的难以超度... 火势来的很快，又突然熄灭，就好像整个城市从来没出现过火灾，拿着水桶灭火的乡民脸上是茫然和诧异，显然他们虽然是衍生物，却又有自主意识，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起火，火又为什么消失。 顾司知道，超度应该是死了不少，冯无忧没有直接赶尽杀绝，大概是想超度者活在恐惧中，就像他那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践踏，也不知道死亡怎么样降临。 剩下的超度者应该很快就会找到冯师爷这边来，因为顾司告诉过他们他的去处。 果然，没有几分钟，仅活着的六个超度者们便跑了过来，他们似乎对这种事见惯了，并没有丝毫讶异。 笑笑用病苦绑着那个灵。 小悠，卫峰和齐宇也都活着，只是卫峰身上有不少烧伤，由齐宇搀扶着才能走动。 又过了一会，那五个将领也一起过来了。 喜欢修仙异闻请大家收藏：()修仙异闻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3章 实在词穷 虽然主鬼怪说他们超度任务失败，但世界还在进行着，无论是衍生人物还是建筑都没有消失，他们还在按部就班的继续自己的行为。 “这股邪火起的太奇怪了。” 李将军朝顾司说道，他又朝冯师爷的院子看了眼试探道：“冯师爷不同意吗？”他顿了下又立刻爽朗的说道：“可以理解，他有妻有子，前途光明，我们不该拖他下水。” 云青彦微微抬起眼眸，轻声问李将军：“你是真的认为不该拖他下水，还是想用他的妻儿将他架起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有极强的杀伤力。 李将军按在刀柄上的手立刻紧了紧，引得顾司也将手按在了剑柄上。 其他超度者虽然不知道云青彦为什么这样问，但现在人都死的只剩这么点了，活下来的人都是懂看形势的，所以众人也都同仇敌忾，抓紧武器死死的盯着那些将领。 而那几个将领也将手按在武器上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空气中火药味十足，似乎任何一点声响都能让气氛爆开。 最终是李将军先放开了兵器，叹了一声说：“冯师爷是个好人，但不适合做官。” 这句话云青彦也说过。 李将军又朝院子里看了看说：“不管他愿不愿意，我都理应拜访他，表示感谢。”说着他便卸下兵器，递给副将，对他们吩咐：“你们在此等候。” 顾司猜测李将军如此低姿态，应该是还想努力一把，只是对方不知道冯师爷已经死了。 云青彦没有说，顾司也没有说，两人都跟着李将军进了院子。 院子杂乱不堪，有翻倒的杂物，有破碎的陶器，还有大大小小的石块，有点点滴滴的血迹... 当李将军进了屋子，掀开被单看见冯师爷的尸体时，当真十分惊诧，他松开手，被单落下又盖在了冯师爷的脸上。 李将军沉默许久才说：“他不该死......” “是啊。他不该死，该死的是你们！”不知什么时候冯无忧出现了，他从房梁上跳了下来，他不再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而是一个阴鸷的成年人形象。 他穿着沉闷的黑色锦袍，眉眼已经长开，但五官依然可以看出小时候的模样。 李将军的表情闪过一丝讶异，但似乎很快就理解了，然后说道：“你长大了，真好......” 冯无忧表情冰冷的说：“好什么好，都是你们这帮人，装模作样，满口虚伪的仁义道德天下，却让我父亲给你们买单。你们都该死，战死也好，被皇帝杀了也罢，最好是和这些愚民一起死于天灾！全部死掉才好！” 看着冯无忧愤恨的模样，顾司推测，李将军很可能也是鬼怪，否则有必要对自己创造的幻象说这么大堆吗？ 说不定他就是作为破局的关键的副鬼怪，于是便引导道：“李将军，之后你找过他吗？” 谁知道李将军不按常理出牌，直接来了句：“没有。” 顾司顿时觉得这任务没法做了，但还抱着一线希望接着谆谆善诱：“那你想过找他吗？” 只要他想过，至少让冯无忧知道还是有人惦记他，记得他父亲的付出的，虽说不见得能打动冯无忧，但聊胜于无，点滴好感累积起来，最终能汇溪成河嘛。 “没。军中事务很繁忙...”李将军答得果断，让顾司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顾司不蠢，但他的阅历实在是太少了。过去他以为善与恶是对立的，愧疚就该表达出来。实际上并不是。 如今他虽知道这个世界上，黑与白，愧疚和未来，从来就是搅成一团的。很少有人会停在过去，但他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抚一个被世道与人心伤害的少年。 这比他所遭遇的人生苦了太多，至少他生活在一个努力就不会饿死的和平时代。 搬家换城也是不难的。 云青彦瞥了顾司一眼，见他实在词穷，才自若开口：“为什么要找他？可怜他吗？” 冯无忧听到这话眼神中闪过一瞬怨毒，然后恶狠狠的瞪着云青彦。 喜欢修仙异闻请大家收藏：()修仙异闻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4章 真相 云青彦也不甘示弱，以一种悲悯的眼神面无表情的直视着冯无忧。 区区一只鬼怪，就算受过许多恶意，但哪是活了很久，体会过人生百态，见过天地之道理，阅遍众生之相的云青彦的对手。 很快冯无忧就破防了，朝他吼道：“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不需要人可怜！” “真可怜啊。”云青彦充耳不闻，继续捅冯无忧的心窝子：“你父亲也可怜，你也可怜！你父亲的可怜在于非要逞强做自己承受能力之外的事。 既然害怕谩骂，要么就努力做到最大的官，让天下万民不敢踩在他身上，做不到那就不要为官，在家里当缩头乌龟不好吗......” 冯无忧眼眶猩红，满目愤怒的替冯师爷正名：“你闭嘴，我的父亲不是承受不了这些，而是不想母亲和我被影响......县令拿我和母亲掣肘他......” “呵。”云青彦轻蔑的冷笑一声，他天生带着一股凌人的盛气，只是平时收敛着，如今他不加掩盖的释放出自己的气场来，使他整个人都放着光，让身为主鬼怪的冯无忧面对他的光彩都显的怯懦， “所以是怕县令？但在这个世界县令已经死了。他都没有勇气再等一等不一样的结局吗？说到底还是他太没用，生的儿子也没用，十二岁，已经不小了，很多孩子十几岁都上战场杀敌了。 你却不能替父分忧，你在家里和你父亲同处一院都没能阻止你父亲自尽，现在假惺惺的怨天怨地怨万民，怪他们逼死你父亲，无非就是你自己心中有愧。你敢摸着你的良心说你半分错就没有吗？还有脸嚷嚷着要别人的性命！” 众超度者听着云青彦的自信而霸气的演讲皆觉得十分有道理的齐齐点头。 顾司更是满眼星辰恨不得鼓掌，他好佩服好喜欢云青彦光彩四射的模样。 只有笑笑在心中默默感慨，这云青彦puA技术是有一套的。 冯无忧被云青彦怼的满脸通红，结结巴巴的解释：“我......第二天要去学堂，只是睡的早了些......” 云青彦的自信，和超度者的氛围营造，让冯无忧被云青彦带偏，陷入的自证环节。 轻松占了主导地位的云青彦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只是冷冷的盯着他，面不改色的继续诛心：“外面那么多人在往你家院子里扔石头，污言秽语的声音那么大，你母亲都被砸到了，你真的睡得着？” 听闻此言，顾司忽然发现自己好像被蒙蔽了，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是乡民的流言逼死了心里脆弱的冯师爷。可事实上冯师爷当了那么久的师爷，乡民会是第一次这样诋毁他吗？显然不是，可他面对诋毁依然坚持本心，尽自己微薄的力量，弥补县令造成的不公。 那么多年他都坚持下来了，何至于这次就坚持不下来了，冯师爷有软肋，他最在乎的就是妻儿，当时他或许是以为县令拿他全家顶罪了，为了妻儿他甚至在云青彦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哀求他放过他们。 只要妻儿安好，他绝对不会扔下他们寻死。所以他的死很可能就是妻儿造成的。顾司有一个假想。 昨夜乡民在外谩骂，往院子里扔石块，砸到了冯夫人，或许这不是第一次，但确是让冯无忧极其愤怒的一次，他爆发了，如果这个鬼怪世界的发展是遵循过去的事实，那么那一日冯无忧的爆发并不是对着前来谩骂闹事的乡民，而是对着他的父亲冯师爷。 冯师爷这辈子敬小慎微，却又求无愧于心，对自己的孩子也是言传身教。 而这一刻，他却发现自己无法用道理说服教育自己的孩子。 世道的艰难，乡民的抨击，还有妻儿的指责......那一刻才是他后悔而心死的一刻，所以他上吊了。 喜欢修仙异闻请大家收藏：()修仙异闻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5章 从未求过你 冯师爷的死不仅仅是世道的黑暗，乡民的愚昧，更多的是冯无忧亲手的推波助澜，所以他才无法释怀。 果然，被云青彦击中真相的冯无忧癫狂地大喊大叫：“我睡着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睡着了！都是那些人逼死他的！我不知道！他也是被你们逼死的！” 渐落的夕阳撒了一片橙红的光芒在云青彦的半边脸上，他携着阳光，披着通晓了世间一切公理及超然万物的气息，漠然开口：“他是你逼死的！” 冯无忧的瞳孔猛地震缩，一股被压抑许久的悲伤与悲凉朝他袭来。 空气突然就凝滞的安静了，谁也没有说话，只有窗外的枯树绝望的晃了晃枝丫。 “他是被我逼死的......”冯无忧沉默许久之后，一字一句重复道。 李将军往前走了几步，走到冯无忧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冯师爷是个好人，只是那时的我们渺小又狭隘，其实我们当时大胆一些就好了，就像他们说的那样，杀掉县令，用化术给师爷易容让他代替县令。他一定会答应，他也一定会是一个好官......可惜啊，如今始终太迟了，我欠他一句谢谢。既然他不在了，就还给他的儿子吧。” 李将军洒脱的说完话，便化为白光消散了，而院子外面的将领看见李将军消散，也冲了进来，然后朝着冯无忧说了声：“谢谢。”也面带微笑的消散了。 看来他们也是鬼怪，也有执念，执念便是对默默无声，暗地减轻他们罪孽的冯师爷说一句：“谢谢。” 生前没有机会，那便延续到了死后。 冯无忧蹲下来抱着冯师爷的尸体，就那样嚎啕大哭起来，他说：“我该是你的后盾，不该是攻击你的矛......我该是盾啊......” 随着冯师爷的尸身化为飞灰，整个鬼怪世界也动荡起来。 冯无忧惊骇的抓着离他最近的顾司的胳膊喊道：“我不能被超度！我不能被超度！我父亲在反冥界联盟手里！我被超度了他们会杀了他的！” 他带着哭腔道：“求你们救救他！” 在几人疑惑地面面相觑间。 鬼怪世界簌簌的崩裂成一片一片，冯无忧踉跄的跑回内室，那里有一尊脱漆的神像，上面的贡果虽然干瘪但倒也没坏。 冯无忧对着神像连连叩首：“我供奉了你千年，从未求过你，我愿意用半个世界的人献祭，以求我不被超度！” 笑笑听闻此言手中病苦蔓延，把手中的灵裹得密不透风，那样浓郁的病苦用作隔绝，怕是什么能量都难以收到了。 只是在他们看不见的位置，大地化为浓郁的黑色，一个个衍生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血肉化灰，成为白骨，堆砌在地面。 主鬼怪身为鬼怪世界之主，以他的全部鬼力隔空实现了大范围的献祭。 源源不断的能量化为金色碎光倒卷上天，淹没天空后，如海啸般呼啸着冲向一个方向。 能量集合的遥远的天际，一道爆亮的金光直冲天空，如同支撑天地的天柱。 世界赫然稳定。 “他供奉的是那个精怪！”小悠不可思议的喊道，同时又有些得意冲云青彦道：“我说留下他是个祸害吧，你们不信，好吧都死这吧！” 胡非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无条件护主的他还是打算上前争辩。 顾司一把抓住胡非的手腕把他拉回来，朝小悠冷冷说道：“那你就搁这等死吧。” 小悠没想到这人没有负罪感，还被呛了下，气得不行。 笑笑问顾司：“你怎么打算？” 顾司握剑的手紧紧，“还能怎么打算，先谈，谈不拢就打。” 笑笑冷静地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半个世界的人都献祭给了他，你未必打得过。”她说着又看向云青彦。 云青彦看着光柱的方向很是惆怅，看来他的东西是收不齐了。 他只是想补点灵气而已，怎么就这么难？ 察觉到笑笑的视线，云青彦懒散的说道：“献祭的能量不都用来撑起世界了吗，小祖宗，你去解决吧。” 喜欢修仙异闻请大家收藏：()修仙异闻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6章 他的职责 用尽鬼力的冯无忧，白发苍苍，形同骷髅。 眼眶中一片漆黑，如同鬼魅。 但也是没有丝毫战力瘫坐在地上连站都站不起来。 他之所以存在，大概是因为他与世界相辅相成，世界存在亦保住了他的存在。 云青彦端坐在屋里唯一一张椅子上，不是神明却有神明之威。 让冯无忧低着头不敢直视。 远处依稀的爆炸声，表明顾司并没和风子谈妥。 胡非和卫峰自然没过去，修仙者打架余波都能弄死他们这些凡人。 胡非给云青彦捏着肩， 卫峰继续询问冯无忧关于反冥界联盟的事， 得知冯无忧并达不到作为鬼怪被超度的条件，他这一生在怨愤践踏中活着，之后落草为寇，对百姓敲骨食髓，残暴成性，最终落得被朝堂剿灭后五马分尸的下场。 他应该是要下地狱的，但是他的父亲用他一身功德，放弃下一世优渥的投胎给他谋求了一个转世的机会。 并自愿陪着他一次次遭遇轮回，只要他肯放下，便能投胎。 冯无忧放不下，他不想去投胎，觉得人间不值得，也不想离开他愧对的父亲。 在鬼怪世界和父亲这样一直相伴也好，哪怕父亲在轮回中终将死去，陪伴的经历却又是真实的。 最开始他对超度者只是用困的。 可是有一天反冥界联盟撕开世界来了，他们要他合作。 冯无忧对此觉得无所谓，但冯师爷不这么认为。 冯无忧的投胎资格是冯师爷找冥府换的，他相信冥府也不愿背叛冥府，于是就被他们抓走了。 父亲被抓走后，因为父亲的信任，冯无忧也并没有立刻妥协，最开始也是期待冥府会有人来帮他。 没有，一直没有。 来得超度者只想要他投胎换取功德。 冯无忧也因此越来越暴戾，他开始屠戮超度者。 只要超度者死的多了他就能汲取能量变得更强，也能引起冥府的注意。 而反冥界联盟则认为超度者是炼制灵石的好材料。 于是超度者为鱼肉的争夺赛便开始了。 反冥界联盟毁掉了所有受冯无忧控制的npC和构成轮回的主要npC。 但本鬼怪世界的模式是沉浸轮回，轮回进程无法推进世界很可能会崩塌。 他只能用鬼力通过意识创造投射存在（一种通过自己的记忆创造基于记忆的概念性的存在，巡府是，县令是，冯师爷是，冯夫人也是）让他们为自己服务，也是完成轮回。 本来第一夜“冯师爷”就会在客栈除掉他们，但由于胡非守在外面，冯无忧认为他们大概有了防备便停手了。 投射存在并不是完全受控的npc，他们拥有记忆原身的行为模式，有自己的想法。 结果就是他们拿超度者顶了罪。 ...... 天空之上，顾司和风子立于风中。 笑笑叉着腰在下面仰望。 风子倒是没变强多少，正如云青彦所说，他得到的力量全用来支撑世界了，大概自己还亏了一些。 但他有自己的执着，他的执着倒不是实现冯无忧的愿望。 而是冯无忧作为他唯一而虔诚的信徒，让封印了千年的风子都没断香火一直存在。 同时对方在夜半无人时对着神像的倾诉，被封印的风子是听得见的。 风子从中得知了如果超度成功，世界即将毁灭。 再怎么说他也是这个世界的神明，他也不允许世界毁灭。 他认为庇护这个世界的万灵是他的职责。 为了这个职责，他可以放弃复仇，放弃尊严。 但风子打不过顾司。 顾司虽然同情冯无忧理解风子，但他也不想死啊。 难道让他在这里一直生活下去吗？虽然他未必不可以。但云青彦愿意吗？笑笑愿意吗？其他超度者也不会愿意。 立场不同，即便欣赏或者惺惺相惜也只有战了。 喜欢修仙异闻请大家收藏：()修仙异闻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7章 早知道 顾司不懂剑法，剑不过是个武器。他的境界虽未完全转化为实力也是有点实力的。 泛着冷光的无格剑穿云破风，极快的身法带着不屈的气魄， 让支撑世界已经力竭的风子难以招架。 更何况地上还有个笑笑，她虽不会飞。 但如乌云般的漫天病苦，饶是神明也感到深深的绝望。 一道冷光刺穿风子的身体，他带着不甘从天空坠落。 守在地上的笑笑一脚踩在风子身上，绝望黝黑的病苦将他束缚。 风子闭上眼，有金色的泪水划过眼角，他说：“我不甘。” 可不甘又能如何呢。 世界就是这样设定的，即便不甘，也改变不了什么，只能迎接与接受。 就像万灵必然的死亡。 顾司看着那无望的神明心有戚戚，他想，如果自己有能力一定尽量给他们圆满的结局，可惜他没有...... 笑笑清冷冷的看着风子，忽然开口道：“衍生存在也是生命，他们会转世。按照在这个世界的付出决定在别的世界投胎为人还是别的什么，你也可以投胎，但肯定不会是神，或许会成为一个修炼天赋异禀的人。” 风子愣怔了下，睁开眼：“你该不是在安慰我吧？” 笑笑亮了亮她的临时工工作证，冷淡道：“你又打不过我们，送走你也就是一剑的事，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安慰你？你自戕吧，鬼怪世界坍塌会形成裂缝，裂缝会让世界灵气快速流逝，灵气不足世界会自救，万灵的生死是生灵想要的，和世界无关，它会吸收掉它们。” 顾司虽不知道投胎的真假，但世界自救抽取能量他见识过，那个时候的世界和地狱并无二致。 所以他附和道：“我和她都见过世界自救，到时候所有的生灵都会死，那恐怕连灵魂都没了，又谈何投胎。” 顾司以为风子还会质疑一番，还在脑海里琢磨着接下来的说辞。 风子只是沉思片刻便说道：“我信你们，你们杀我也不难，让我自戕或是想给我尊严吧。以一己之死换万灵转世也是个划算的买卖。” 他说完便耿直的一头撞在了支持天地的天柱上。 被封印千余年都没有死去的神明就这样轻易的死了。 顾司看着漫天信仰之力如星光璀璨。 而刚成型的天柱也随着神明的逝去破碎坍塌。 一直躲得远远的小悠见状赶紧盘膝而坐吸纳这信仰之力。 却被笑笑一招打飞。 笑笑睨着狼狈的小悠说：“他的信仰之力，你不配拿。” 在世界坍塌的震荡中，只听见小悠暴怒骂道：“邪修贱人，你算什么东西！” 她扑了过来毫无形象的和笑笑撕扯在一起。 世界在坍塌中寂静。 寂静吞没了所有生灵。 ...... 中转世界， “呼......终于结束了！”胡非松了口气。 “我去把食材放一放。”他拿着云青彦给他的储物戒便往厨房跑。 沙发旁放着那个被病苦束缚着的灵。 这是在世界坍塌时，云青彦带出来的东西。 此刻云青彦斜倚在沙发上，就是觉得有点累，忙忙碌碌一大圈，什么都没拿到。 早知道不如把灵抓住，自己去找材料了。 白白浪费了一个灵气这么充裕的世界。 灵力透支和懊恼让云青彦胸口痛的厉害，但表情还是一如往常平淡，只是面色更加苍白了些。 顾司发现他状态不好，立刻扔下手里脏兮兮的黑布包裹，去背包里摸药。 扔包裹的动静让云青彦往那边瞥了眼，懒懒道：“小祖宗，你这是捡的什么破烂？” “哦，我也不知道，我想着你让那风子给你寻了东西，他还没给你，所以他撞柱后我就在他身上搜了搜，就找到了这个，也不知道是不是你要的......” 云青彦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他赶紧坐直朝那布包伸手：“快，小祖宗，快打开那个包裹让我看看......” “好好，你先躺下。我这就开。”在顾司打开包裹后，云青彦的眼睛都亮了，胸口也不疼了：“小祖宗，陪我去趟自在城。” 毕竟那里有丹炉。 喜欢修仙异闻请大家收藏：()修仙异闻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8章 【无悔】 “求求你别杀我，我那小孙儿还饿着肚子在家等我......”古装老人穿着打着补丁的麻布衣，声音颤抖，老泪纵横。 噗—— 匕首没入人的胸膛，又拔了出来， 鲜血洒了那个长着娃娃脸的少年一脸。 他淡定的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蹲着身子在那死去的老人身上摸索，先是褡裢，再是上衣，终于再那人怀中摸出了半粒铁弹珠大小的金豆子。 少年将金豆子揣入怀中，起身，小跑到站在不远处的万山月身边，露出无害的笑，“好了好了，可以走了。我们去县城吃点好的，你不是说那家的脆皮鸡腿好吃吧，我带你去吃！” 这个少年便是白知乐。 万山月冷眼的看着这一切，心里堵得慌。 鬼怪世界自成世界。老者是个木匠，应该是个衍生存在。他在官宦家做了工，拿到了半粒金豆子当工钱，没想到白知乐盯上了，出来他便将他杀了，只为把那金豆子据为己有。 这样的事对方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 刚开始万山月还安慰自己，是白知乐生前太苦，而鬼怪世界也确实要狠才能立足。 但现在万山月明白这已经不是狠不狠的问题，而仅仅是自私加残暴。 这个世界是个时间线很长的沉浸世界，身为主鬼怪的老者是个心无旁骛的修行者，境界不高，一辈子没出过大山，捡了几个被遗弃的孩子养大。 孩子们长大后，出了山，从经常联系，到偶然联系，到杳无音讯。 老者老了，出不去了，死在了山里。 最后一面便成了执念。 而那些长大成人的孩子死后虽然成为了副鬼怪，成为化解执念的钥匙。 即便知道老者可能在等他们，却也因为自己或没出人头地，或因生前未曾相见的愧疚，死后亦不敢见他。 于是双方就这么僵持。 如今他们正在尝试说服老者的养子们回去看他。 而这个老人便是在某个养子家做工的木匠。 养子是做了一套新家具打算将老者接来住。 见万山月沉默不语。 白知乐抱着万山月的手臂摇啊摇，白知乐长得不高，一米七八的个头，在一米九的万山月身边倒是显的小鸟依人。 “你怎么不说话？” 万山月张了张嘴，还没出声，白知乐又用撒娇的口吻道：“又觉得我残忍了是吗？反正任务结束他也是要死的。这世界的一切都要化为碎灵，与其浪费资源不如贡献给要活下去的人。” 万山月默默的抽出手臂。 他知道自己不是好人，他杀过很多人，为铲除绊脚石，为名，为利...... 也不是没为斩草除根杀过手无寸铁的人。 但他不会平白无故去杀一个和自己完全没有交集的手无寸铁的老人。 但如果他要抢这老者的金豆子，可能会是趁其不备打晕他，然后拿走金豆子，虽不见得有多高尚。 可白知乐视人草芥的冷血，让自诩心狠手辣的万山月都感到心悸。 见万山月如此冷淡，白知乐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万山月没有隐瞒白知乐曾对他的救命之恩，这让白知乐有恃无恐，他生气道：“我就不明白了，明明你那么强，为什么还要按部就班的做任务？ 我们直接把那几个养子绑过去不行吗？ 之前你不也是这样做的吗？” 之前万山月确实是这么做的。前世的白知乐是个自私乖张的人，万山月知道，所以起初当白知乐为了钱财不择手段时，他也没太当回事。 可直到白知乐因他的熟视无睹开始谋财害命时，万山月陷入了自我怀疑。 他觉得是自己在鬼怪世界杀伐果断不讲道理让白知乐耳濡目染了。 毕竟现在的白知乐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怎么会这么残忍？ 一定是自己的错，所以他开始学着跟鬼怪讲道理。 试图让白知乐明白即使再强也不是无理由践踏人命的理由。 但白知乐的为所欲为却似乎一去不回头。 第279章 或许 万山月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道：“杀人者人恒杀之，对于那些品行不端的人，你杀他们我不会有任何意见。但那个木匠只是一个为了糊口而努力的可怜人......” “可怜？”白知乐眼神冷了下来，双手抱胸，眼神复杂地看着万山月。 “你我都很清楚，我们所处的世界本就弱肉强食。强者生存，弱者淘汰，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我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他尚且不能在我面前护下这金豆子，你怎么知道他在回去的路上不会遇到恶霸土匪，不会再失去这金豆子？与其这东西落入别人手里，倒不如便宜我。至少我还是感激他的。” 万山月闻言，眉头紧皱，“阿乐，你这就有些强词夺理了。他回去不一定会遇到土匪恶霸，可你要了他的命已成为事实。人凭强弱就不择手段，滥杀无辜，这样的行为与禽兽何异！” “你也太小题大做了吧！”听到这话，白知乐也有些气恼，他还清晰的记得万山月刚见他的时候脸上毫不掩饰的欣喜，那个时候他对他可以说是百依百顺。 今日不就是杀了个无关紧要的衍生存在，他发什么脾气？真是奇了怪了，几世牵绊难道还不如这衍生存在重要？他傲娇的冷哼一声，“不过是个衍生存在罢了。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果连这点心狠手辣都没有，怎么在这里立足？” “立足？你已经站的很稳了，这里从超度者到鬼怪，哪个敢碰你？” 万山月懊恼不已，最开始他以为公西染会用白知乐做文章达到一些自己的目的，所以他是打起了百分之百的精神跟着白知乐， 然而白知乐的超度任务没有丝毫被动手脚的痕迹，按部就班，甚至还刻意避开的失控的世界。这让万山月当初的戒备显得像小人之心度君子了。 其实即便公西染借白知乐胁迫他做些什么，他也不会介意，都是成年人了，哪有不为利益的交易。 可事实证明就真是他想多了。 公西染是顾司，顾司在人间的困苦他也知道一些，同样是生而不如意，同样是来到中转世界后被人罩。 顾司尚能明辨是非，对无辜弱者抱有同理心，为什么白知乐一点点同情都没有呢？ 到底是哪出了问题？ 万山月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生命皆平等，我们没有权利决定他人的生死。” 白知乐不赞同的摇头，“你这么强怎么还这么天真？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强者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而弱者只能任人宰割。倘若你不强，我又怎么能在鬼怪世界横着走？” 所以还是自己的错吗......“即便如此，我们也应该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人不可以是弱者，但也不该恃强凌弱仗势欺人。杀戮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 “但这是最直接的办法。”白知乐已经很不高兴了，这么一点事说教他半天，至于吗，他语气不耐烦道：“你也说了，衍生存在不过是鬼怪世界的伴生物，世界没了它们也是要死的。这个世界马上要结束了，他们也就早死了那么一点罢了......” 听着白知乐冷血的言语，万山月沉思良久，冥界对于衍生存在从来没有把他们当做低人一等的生灵，每一个鬼怪世界毁灭，里面生灵甚至都会去冥界通过轮回投胎，算是对他们无法选择的出生与构建世界的贡献做一些补偿。 所以超度者屠戮无害的衍生存在会被定为劣迹，有劣迹便无法成为冥府的工作人员。 可是很多人都不懂，他们目空一切，自以为高于他们一等。 但世界既然是世界，那么同一世界的众生谁又高谁一等呢。 最初的白知乐是什么样的，他已经不记得，如今面对这样一个残忍自私的人。他的种种期待早已在对方一次次无底线的杀戮中散尽，唯余几分不甘， “或许......我们可以寻找一种更加和平的方式来达成我们的目标？” 第280章 圣域 白知乐并没意识到万山月那张绷着脸下面掩着的几欲喷发的情绪，只是笑了笑，“和平？在这个充满竞争与厮杀的世界里，你谈和平？” 显然，两人谁也无法说服对方，争论逐渐陷入僵局...... 就在此时，世界开始剧烈震动，似乎要坍塌。 看来是养子们已经和老者相见，老者的执念终究得以达成。 任务完成了。 回到中转世界。 白知乐瘪着嘴，不高兴的瞪着万山月：“就是你墨叽，不然你带我飞过去还能买点鸡腿！下个世界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万一是那种贫困荒山没吃的怎么办.......你赔我鸡腿！你赔我鸡腿！” 白知乐的小拳拳捶着万山月胸口，在他的吵闹中，万山月的脸埋在光照不到的阴影里，遮住了他的所有情绪。 他的记忆回到的那一年，他作为修仙者加入了人界一个名为圣域的组织。 他还记得圣域的信念：无畏强敌，矢志守护人界安宁。 那个时候的他倒不是有多么远大的志向，只不过身为一个散修剑修，他太穷了。加入那个组织混口饭吃罢了。 圣域的饭倒是管够，但圣域更偏向于军营不是宗门，也不会给人提供修炼资源。 在他遭遇瓶颈久久无法提升之时，他见到了顾司。 那个时候的顾司是圣域最年轻的护法，他眼中有星辰，长得斯斯文文，年纪轻轻，军功赫赫，他穿着灰扑扑的袍子，站在他面前像一根竹竿杵在那，凌乱的头发被微风轻轻吹拂着，透露出一种不羁和洒脱。 万山月坐在那，惊羡而憧憬地看着那个少年。 少年笑了，如朗月入怀，不像军功赫赫的少年将军，而像邻家小哥哥。对方见他困于修炼，便给他提供典籍，用自己的军功给他换取资源。 万山月的境界和实力也快速的提升着。 他是希望能和他并肩作战的。 只可惜像顾司那样强大而温暖的人身边从不缺乏向往温暖的人。 万山月终是自己独当一面，在一场场厮杀中靠着功勋晋升为了圣域的护法。 也就是那个时候遇见的白知乐，那时的白知乐还不叫白知乐，他叫凌斜。 年纪轻，境界不高，实力一般。但是胜于遇事反应快，倒是能弥补自己偶尔的优柔寡断。 万山月的职责是驻外巡逻，驻外的修士风餐露宿，吃着能砸开核桃的干馒头，条件自然是艰苦的。 而凌斜总能掏到鸟窝打到兔子，给他打牙祭。当然，只是给他，别的将士是没份的。 万山月知道这个凌斜接近自己是想抱大腿。 但如果有大腿可以抱，谁又不想抱呢？只是为了更好的活下去罢了。 所以他也没阻止凌斜的示好，也在平日里会偶尔关照对方，当做回报。 圣域位于人界与妖界接壤的位置，或许应该说人界和妖界本没有边境，因为有了圣域才有了边境。 人每每听见妖，下意识的反应便是妖可恶，妖吃人。 但并不是如此。妖丹值钱，人为了利益越界刨妖丹也不在少数。 对于妖，人何尝不是害妖性命的怪物。 圣域对于妖的态度也是分派别的。 除去那些隔岸观火的墙头草，那时的圣域主分为灭绝与共存两大派别。 灭绝派认为人与妖势不两立，应该赶尽杀绝。 共存派推崇人妖共存，分疆而治。 顾司是共存派的。 那万山月自然也是坚定的共存派的。 万山月甚至觉得那些灭绝派的老蠢货是脑子秀逗了，只要有灵气生灵就可能妖化，杀，真杀的完吗？ 变故发生在那一日，万山月在蛮荒丛林中从几个妖兽猎人手中救下了一只妖兽幼崽。 时常有人越界偷猎，这样的人按规定应该被扣起来，扔到圣域牢房，让人交罚金来赎。 万山月怜悯这些人也是为了讨生活，也并未对他们赶尽杀绝，批评教育后就放他们走了。 他扒开面前的灌木，一个不大的洞穴出现在他的面前，里面有一只青面獠牙的兽，听见动静立刻毛发炸起，弓起背做出战斗姿态。 “是我。孩子给你找回来了，以后看好。”万山月轻声说了一句，将手上抱的那只幼崽轻轻的放在了入口处，并将它往里推了推。 幼崽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迎着母兽走了过去。 妖兽炸起的毛消了下去，眼神中依然是警惕，它缓缓上前，叼着幼兽又退回了洞穴深处。 万山月又贴心的将灌木丛合拢，恢复到完全看不出后面有什么才起身，打算离开。 然后他又听见灌木丛中传来簌簌声，那只兽又出来了，它嘴里叼着一根有些年头的灵草，吐在地上，属于妖兽的薄凉的眸子中没有言语，却用行动表达了感谢。 万山月也没客气，拾起了那根草放在自己的乾坤袋。 每当这种时候万山月就会更坚信顾司的理念是对的，至少恩将仇报的只会是人。 他没想到，那些妖兽猎人会带人来杀了个回马枪。 那是一个很大的团伙，里面有剑修有阵修也有药修......他们以此为生，遇到大妖兽就刨丹卖钱，遇到品相好的小妖兽，就毁其根基让其无法蓄积妖力，然后卖给喜好这些玩意的达官贵人。 所以，谁说妖一定就是可怕的呢？ 万山月寡不敌众，最后大妖兽死了，小妖兽也被抓了。 凌斜是那个时候来的，他一箭射死了小妖兽。 小妖兽濒死的惨叫引来了更多的大妖兽， 也激怒了其他的妖兽。 万山月的耳畔只有惨叫与风声，在巨兽的巨蹄下，修士的骨头就像纸片般脆弱。 那一刻万山月明白，原来修士引以为傲的境界和修为在巨兽面前是渺小而不堪一击。共存或许是不希望有更多无谓的牺牲。 后来那些妖兽猎人死了，凌斜也死。 温热的血涓涓流淌。 他以为自己也要死的时候，顾司带着支援来了，暴动的妖兽虽被赶来的支援杀完了，支援也是损失惨重。 但万山月活下来了。 那天，万山月眼神空洞的望着顾司问：“我明明在守护他们，却被他们无差别攻击了。” 那日的顾司依旧穿着灰扑扑的袍子，只是袍子上的鲜血为他染上了艳色。 他看着他，一字一句说：“吾辈恪守职责是因为甘愿。如果我们不守就会有更多无辜遭殃。如果他们愿意感谢我们那自然甚好。可万灵都是主观的，他们的观念并不由我们控制。心放宽些吧。” 原来他真的天真过啊。 那时的万山月是后悔的，他恨自己糊涂，如果他一开始就把那些妖兽猎人关押或者杀掉那会有后面的事？ 凌斜的死成了他心中过不去的坎。 他收了他的好处，那便是默认了要保护他的。 人没护住，还让别人因他的妇人之仁送了命。 他们那个时代修仙者死后是没有轮回的，这便是窥探天道企图长生的代价。 后来万山月用邪术去凌斜死的地方招魂。 带着那一缕残魂离开了圣域。 他要复活凌斜报那未报的救命之恩。 再后来，圣域的将士换了一代又一代，新人都不知道圣域曾经有个悲悯善良的护法叫万山月。 只知道这世上最大的仙门里有一条很疯走狗，为了攀附替他们排除异己，杀人如麻。 他抛弃尊严，抛弃名字，杀人夺宝，踩着别人的尸骨一步一步往上爬，如果世间万灵并无区别，那他就要做那个铁石心肠高高在上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让这世间万物都无法再伤害到他。 他把自己的一生都用来弥补那一次优柔寡断造成的失误产生的伤害。 可这究竟有没有因为这些弥补造成更大的错误呢？ 或许有吧，但那些不认识的人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第281章 我们就到这里吧 时至今日，万山月看着这个让他耗费了一生而复活的少年，忽然忍不住想，人为什么要活着呢？ 只为了高高在上践踏他人吗？ 总有人在天上总有在泥里。 高高在上的人死而不甘，零落泥里的人又拼命挣扎，为了活的好抛却良知，抛却底线，万物皆可践踏。 真是丑恶又无趣。 他这一生为了此双手沾满鲜血，似乎有些可笑。 这不是白知乐的错，那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不过是想证明自己，弥补心中那一点不甘心。至于凌斜是什么样的人他早就忘了。 所以看见白知乐和在久远的记忆中不断美化的人的差距，他才会反应如此之大。 可事实上，白知乐就该是这样的啊。 他早就想明白了，心魔也早就消失了，只是付出了那么多不甘心终止， 也想给自己找个目标罢了。 他从那样坎坷的一条路孤独的走到现在后，忽然觉得疲惫。 万山月手攥成拳，许久，才像下决心一样开口：“白知乐，我们就到这里吧......” “什么？”还在喋喋不休的白知乐忽然愣住了，似乎不太明白万山月的意思。 “我说，我们就到这里吧。你最多还两把任务就能出去了，以后的路，我便不陪你走了。 当年你救我一次，我救你一次，以后两不相欠。” 万山月朝白知乐露出释然的笑容，这个笑就当为他这碌碌癫狂的半生画上一个句号。 说完，他便打开门，离开了这间他为白知乐租的屋子，留下白知乐一人在房间里。 白知乐面无表情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心中却思绪万千。 他不明白这是怎么了，这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强者才能生存有什么问题吗？ 最开始有个超度者想拿自己做饵，万山月不也是二话不说就直接杀了他吗，他和自己又有什么不同？怎么就突然生气了？ 虽然之前自己有几次杀人时候，对方好像也这样生气过，但还没有这样夺门而出过。 所以这是升级了？ 白知乐摸着下颌琢磨对方为什么生气，突然福至心灵，这世上哪有便宜占，恐怕是这万山月对自己有什么不良企图。 都怪对方之前对自己太顺从，竟然让自己忘记了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那么万山月肯定也是有欲望的。 一定是迟迟得不到自己的回应，所以对方才故作生气。万山月长这么好，实力也强，委身于他也不亏。他一拍脑袋，冲了出去。 他追着那个高大的背影喊着：“阿月等等我！我知道错了！万山月！” 万山月狐疑的停下脚步，他从来不信人可以在一朝一夕改变，更别说一个呼吸间改变。 已经在磋磨中放下的万山月，平静的看着那个满脸阳光的娃娃脸少年。 少年嘻嘻哈哈的擦了把因急速奔跑沁出的汗，实际上这不是汗，是他撒的点水。往常别说磕磕碰碰了，他就是随便流点汗，做个委屈的表情，万山月都会心疼的跑过来替他擦汗哄着他。 所以今日他就多撒了点水。 然而万山月只是站在那，眸光深邃如渊，无情绪也无动作。 看来真的很气，少年深吸一口老实认错道：“阿月，我错了。你不要为这点小事生气了好吗。”他又羞涩的低头道：“回去吧，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今天我跟你一起睡。” 万山月平静的脸终于出现的裂开的愤怒，他笑了，那是自嘲的笑，白知乐原来是这样想他的啊，他很快便敛起笑容，向面对外人那样藏起所有情绪，恢复波澜不惊，安安静静看着这个让自己疯了一生的人。 他真的看不清他了。 或者他从未看清他。 但承诺他兑现了，救命之恩，他也还了，还还了两次。 已经够了吧。 “你不是觉得自己错了，你是怕自己没大腿抱了。你我之间从未有过男女之情。所以，与其想着那些旁门勾当，不如想想怎么在下次任务活下来。你好自为之。” 万山月说完便转了身，这次他离开的很快，一个眨眼人便消失在茫茫人海，就像从未出现。 白知乐一脸不可思议，他显然不相信万山月的话，如果不是因为这，这人怎么就说变就变呢？ 他还记得最开始他抱怨万山月没能给他一个更好的人生对方都没生气，还在反省自己没本事，这样一个处处以他为主的人为什么说变就变呢？ 他不理解。 难道真的就是为了那几个衍生存在？白知乐不禁陷入了沉思，他真的错了吗...... ...... 地狱中， 鸦一睿智的眼睛里透出精光，长啸一声后嚣张的拍了拍翅膀显得甚是威武霸气。 云乘遥俯着身子，纤长的手指滑过地上的扳手，检查完毕后，他直起身子对鸦一笑道： “做不错，藏了恶鬼的扳手都被你找出来了。” 他扔了一个羊腿给鸦一，作为奖励。 手臂长的羊腿，被鸦一轻松的衔到托盘。 鸦一是鸟，但或是和云青彦混多了，多了不少讲究的人性。 比如，东西掉到地上后他是不吃的。 云乘遥也是在慢慢发现了这点，所以给鸦一弄了一套餐具。 地狱昏暗的天空之上有一道黑色影子飘然降临，他扛着一个泡沫箱子落在地上。掀起一阵尘埃涟漪。 “给你！”万山月身上带着酒气，他抬手撤去泡沫箱子的结界阵法，将泡沫箱子扔到云乘遥面前，又主动上前打开泡沫箱子，里面是一些吐着泡泡的大闸蟹。 螃蟹挥舞着钳子各个鲜活。 “我从不欠人人情。上次骗了你，螃蟹是我弄死的，现在还你，你别难过了。” 云乘遥嗅着空气中浓郁的酒味皱着眉头说：“冥官下地狱可是违反规定的。” “那就违反吧。”万山月拿起挂在腰间的酒囊，仰头喝了一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云乘遥见他这一副爱咋咋地表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真和这家伙动手，他哪怕有空间加持他也未必能占到好处。 但这里还有一只看万山月不爽的鸦中第一，他见云乘遥唯唯诺诺，便忍不住重爪出击。 扔下羊腿一个鹰击长空就朝万山月抓去。 “老六，你威胁谁呢！”他边抓边骂，地狱的时间是所有世界中流速最快的，他们只是出去做了几个任务，鸦一已经在这里了几百上千年了。 每一天云乘遥都在训练他，告诉他如果冥界出了什么事一定要护好顾司云青彦还有个叫公西染的。 云乘遥还告诉他，顾司之所以落得要残魂轮回都是万山月这个老六害得。他为一己私欲四处挑拨引发六界大战。导致顾司当初所在的组织为了保住人间不得不搅入纷争。 那是几百上千个修仙界的天才，也是成十上百万普通修仙者铸成的人墙。 鸦一不明白十万上百万人铸成的墙是什么样的墙，但如果是百万乌鸦，那大概能让这天永不见天日吧。 可是还是没能守住。 神之一怒，赤地千里，万灵凋零...... 后来的事云乘遥没说，主要每说到这里他都哭得泣不成声。 鸦一从不知道一个像小太阳的人能有这么多眼泪。 鸦一不懂爱，也不懂恨，但他知道他是云青彦和顾司救的。 所以他也会用生命护着对方。 至于那个公什么染转世什么的，到时候再说吧。 而这个害过顾司的人必然要受到惩罚。 在鸦一凶狠的抓啄中，万山月很快见了血，他早已不是善类，见这鸟纠缠不休，也面露狠色。 唤出长剑，正红的光瞬间萦绕了整个剑身。 云乘遥见万山月动了真格，大喊：“鸦一快走，你不是他对手。” 鸦一感到一股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它虽然日日训练但从未实战，如此凌冽的杀气让它一时晃了神。 云乘遥见鸦一呆住了，而他的扳手大军刚给鸦一用作训练，让恶鬼附进去再拦时间显然来不及了。 没办法他只能自己扑上前。 冒着热气的鲜红的血淅淅沥沥的滴在地上...... 第282章 存在意义 万山月怔怔的看着挡在他身前，用手牢牢抓住他的剑刃的云乘遥，迷茫道：“一只鸟而已......何必......” 万山月的剑是火系灵宝，用手抓着就像抓着烧红的烙铁，云乘遥手上冒着被灼伤的黑烟，可他依旧抓得牢牢的，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什么一只鸟，他是我徒弟的鸟，也是云青彦的鸟！你要杀他是还要和他们作对吗！” 万山月静静的看着痛的面目扭曲的云乘遥，觉得好笑，这废物自己没本事，想护只鸟都只能借别人的势。 他收起剑，从储物戒里拿出了治伤的药扔给云乘遥，冷声道：“自己擦。还有，我想说的是我从未和他们作对过。” 杀气敛起，鸦一“嗷”了一嗓子，躲到了云乘遥身边。 云乘遥边擦药边琢磨这鸟的胆子还是小了些，看来得把他扔到地狱磨炼几次。听到万山月的话便漫不经心道：“是吗？最早为了讨好蓬莱，你不还暗杀过云青彦吗？” “就那一次，我也不知道他和顾司的关系。后来顾司过来警告过我，我就再也没去过，相反还帮他处理过些刺客。不信你......”万山月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本来想说不信可以问顾司，可如今的顾司不过是个残魂，此生能否忆起那时的事还是个未知。 见这件事解释不清，他又企图解释另外的事为自己正名：“我从未背叛过昔日兄弟。当初圣域的那些人对我而言不过是同僚，就像现代人说的同事罢了，同事只是在一个公司做事的人和兄弟朋友无关。我在圣域不过是谋了段时间差事，混口饭吃罢了......” “只是同事吗？当初若不是顾司拦我，我定要发悬赏让人把你给杀了。我可不认为顾司仅仅把你当同事。” 万山月沉默片刻后才说：“确实，他不是。像我这种散修，没有资源，只能靠练剑出头。圣域厉害的剑修比比皆是。我毫不起眼。如果不是他向我提供心法剑谱，我恐怕混不出头......” 云乘遥冷笑一声：“结果提供给了个白眼狼。” 听闻此言，面对各种语言攻击都不动声色的万山月像是破防了一般吼道：“我不是白眼狼！！！顾司提供那些资源给我不就是因为圣域缺人吗？他是为了我吗？他是为了圣域多个战力罢了！我境界提升之后难道不是兢兢业业的替他守着人界边线吗？我这一守就守了三千年，三千年的束缚还不够偿还那一本剑谱恩德吗？” 面对万山月愤怒的嘶吼，云乘遥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许久后才说：“你不会认为三千年很长吧。他也可以不提供给你，那样你不仅没有三千年，或许早早就碌碌无为的死去。你不愿意呆可以离开，但你不该背刺，害死他。” “我没有背刺！明明六界大战之前顾司已经离开圣域了！他为什么要回来！是他自己找死，与我何干！”万山月捂着耳朵，大声喊着，他压抑太久了。 多年以来他都是孤身一人，那么多年他习惯了伪装，习惯了潜伏，习惯了将一切都压在自己强大坚韧的神经之下。 残魂复生， 那个目标太遥不可及，这一路上遇到的全是阻力。 他只有敌人没有朋友。 他一路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散修渡劫飞升封神，识破飞升真相之后搅乱六界趁机脱身。 除了他谁还能做到如此？ 都说逆生死便是逆天道，如今残魂的生死他都逆了，天道算什么？ 他生的洒脱自由，也一度以为他是不需要的朋友的，但这心魔消失了之后他突然感到一阵空虚。 他突然发现在这茫茫天地之间他似乎没有一丝牵绊。 所以他牢牢的抓住白知乐，就像抓住了自己的根。 但他发现白知乐并不是他的根。哪有根不知道叶子的需要呢？ 他也不知道，那么这世上无人知道了吧。 万山月又回归于茫然。 第283章 无愧 万山月忽然就不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了。 他看着躲在云乘遥身后露个脑袋在外面的鸦一，觉得自己甚至不如一只鸟。 这鸟有人罩，被打有人护。 往常他受再重的伤也是平静而冷淡像没事人一般笑着，因为他知道，他只有他自己，如果他露怯，就会有无数人来杀他。 他这般当孤魂野鬼当了多少年了？ 他记不清了。 遥想当年他好像也是有可以相伴的朋友的。 顾司朋友很多，总是毫不吝啬的带着自己去见他的那些朋友，并把他介绍给他们。 那个时候他有些腼腆，所以，他们有没有把自己当朋友呢。 万山月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个时候大家都很穷，劣质的白酒十分刺嘴，但在寒冷的冬季确实很好的慰藉品，大家笑着闹着，还说下次抓了犯境的大妖怪一定要换些好酒。 可那些人呢？六界大战的时候，人间狂风呼啸，如同世界末日。 风刮的大地震颤哀鸣。 将士鲜活的笑脸化作没有意义的枯骨埋入黄沙。 哦，他们都死了。 恍惚间，万山月好像听见了人间的哀嚎与叹息。 神界不在乎弱小的人类，魔界，冥界，灵界，妖界自然也不在乎。 在乎他们的人死了。 他们也死了。 忽然他麻木的心好像空了一块，他觉得好疼，哪怕当初在神界受凌迟的刑罚时都没那么疼。 他一生都想再不被人践踏，可一直都在被践踏。 拼尽全力杀戮算计也并未搏出什么不一样的出路。 这，是命吗？ 命，真的有定数吗？ 他忽然感到浓重的悲凉，他捂着心口大声喊： “我没有背叛过任何人，当初神界审问我，我没有说任何不利于人界的话。最后他们狗咬狗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了！我只是在他们闹起来之后加了把火以求脱身罢了。难道没有我他们就不会闹到六界毁灭了吗？为什么你们都要把这一切全栽在我身上？ 我唯一的罪过便是不该以散修身份飞升后修炼仙法，惹神界忌惮人界，这算是我间接造成了灾祸。既然我错了，那我就偿还便是。我万山月，生于太初新历前年，一生斩妖邪，恩仇必报，有功有过，但无愧于天地，也无愧于心！” 他无愧亦无悔，只是有憾罢了。 为力所不能及，无能为力而憾。 或许是隐忍的太久，万山月爆发起来也如雷霆万钧，毫不拖泥带水。 他逆了一辈子天，就算这是命，他也要自己掌控这命！ 他祭出伴了他数不清岁月的剑，双手握紧，用尽全力朝脖子抹去。 这一剑蕴含了他这一生的隐忍与狂傲。 鲜血溅了一地，头颅高高抛起......又如时光倒流般落回颈项。 云乘遥捏着诀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打算引颈自戮的万山月。 万山月拿剑划着脖子，脸上也满是不可思议，明明刚刚他的脑袋飞起来了，怎么又回来了？自己是神经了吗？ “你干嘛呢？好好的怎么就寻死了？”云乘遥手中掐着诀，歪着脑袋凑近。 万山月无法行动，看着云乘遥手上的诀也明白这大概又是空间赋予云乘遥的保命能力。 他好气，他想活，活不好，所有人都看他不顺眼提防着他，想死还死不了吗， “松手，你不是很讨厌我吗？你们不很讨厌我吗？死了不正合你们心意吗？” “那可不行！”云乘遥捏诀的手捏的更紧了，一手夺下万山月的剑道：“那个纪元的人都没几个了，不发挥余热构建美好世界，这么轻易就想死，哪有这么好的事？还有，你说当初神界审问你是什么情况？说说呗？” 被拿走剑的万山月，双手依然保持合握的状态，就像拿着透明的话筒一般，定在那显得有些滑稽，他气愤道：“你把这咒给我解了。” “那可不行，万一你再寻死怎么办？我这技能属于小范围逆天道，发动一次很费精神力的，用一次吃千年都补不回来。既然用了，那我就要保你不死再解。” 万山月闻言愣了下，打量着云乘遥的手诀，沉默片刻后说：“那何必浪费呢。” 云乘遥杵着万山月的剑席地而坐，没接他这话，“和你要救的那个家伙闹矛盾了？” 第284章 让我一个目光短浅杀人如麻的疯子守护人界安宁？ 万山月抿着嘴唇不说话。 云乘遥见状便明白了七八分。 “就为了这个人，熬了几个纪元。既然好不容易等到了，脾气就放宽些，好好过日子嘛。” 提到过日子，万山月又有些崩溃，“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一定要和他过日子？我就不能是单纯的报恩吗？” 云乘遥咂咂嘴，他对于万山月其实并不了解，只知道这人有些混不吝，疯名在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但一个人疯总有个起因吧。 现在想想，他对对方的了解似乎多来于传言。 可仅仅为了一个救命之恩执着了几个纪元，那这人究竟是有多么固执啊。 他忽然想到云青彦，那个同样疯魔固执的人。 为了复活顾司也是不眠不休的琢磨，硬是把身体都耗垮了...... 如果万山月真是个大奸大恶之人，当初顾司也不会一再护他。毕竟顾司除了对云青彦的感情之外，也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 那时候的顾司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阻止自己打压追杀万山月的呢，或许更多的是对这个颇有天赋的散修后辈偏执之后，举步维艰的惋惜，再或者也是想尽自己可能帮他一把呢。 那时候他没有能力，所以如今作为公西染，在自己天天对他诋毁万山月的耳濡目染下，他还是帮了对方完成夙愿。 还有，为什么云青彦没有杀万山月。云青彦向来是个杀伐果断的人，那人眼中除了术法的研究，任何影响他的东西，他都会用最直接的方法——让其消失，来解决。 如果云青彦没有杀顾司的那些同事是因为他们是顾司的朋友。 难道云青彦认为万山月也是顾司的朋友？ 想到这里云乘遥懊恼自己的狭隘，这么明显的事，自己竟然没看出来！竟然还因为过去那些不三不四的传言天天在公西染耳畔吹风，给公西染增加鉴别难度。 真是白活了这么久！ 云乘遥声音忽然就柔和下来了：“散修也没什么......顾司是有宗门，但在宗门处处被打压，过得还不如散修呢......他还不是靠自己混出头来了。那个......既然救命之恩报完了，那是不是该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被定在原地不能动弹的万山月有些发愣，云乘遥看不起他他是知道的，他照样也看不起云乘遥，有钱有资源修炼成这个吊样，真是修仙者之耻。 这个纪元两人见面不算少，不过见面也从来都是互呛，对方突然温柔下来他还真是不太习惯。 他还是喜欢对方看他哪哪都不顺眼的模样，这样自己对他发泄压抑的脾气也是毫无负担。 他想偏过头去不看云乘遥那张温润柔和的脸，可惜他被空间之力定住了动不了，最后只能垂下眸中，冷淡道：“我没有想做的事。” “没有想做的事，总有该做的事吧？”云乘遥谆谆善诱道：“既然不知道要做什么，就做熟悉的事吧，我记得圣域的理念是无畏强敌，矢志守护人界安宁。要不要再试一试？” 万山月默了片刻，不禁哑然失笑：“你让我一个自私自利目光短浅杀人如麻的疯子守护人界安宁？有没搞错？” 云乘遥肃色道：“谁说这样的人不能守护人界安宁？你不是很看不起我？我都能为这个世界做些事，你为什么不能？而且你的优点也是很多的......” 万山月有些烦躁，“优点？你别张口就来，我有什么优点？” “你执着有毅力啊，你为了复活一个人翻天覆地也是一种本事，如果这份执着用在任何地方，什么事不能成？” 万山月愣了下，都说疯子不会觉得自己疯，但万山月清楚的知道自己偏执，他认定了什么就一定要做，他不甘落于人后，也不愿见证自己的失败。越是障碍多，他越是要踏碎障碍证明自己，他自己都甚至觉得自己有些病态，可云乘遥竟然说这是优点？ 他没毛病吧？ 万山月沉默许久缓缓开口，“说来，你为什么会是地狱？我打听过，你并不是镇守者，你就是地狱，为什么会这样？” 云乘遥无奈的耸耸肩：“因为缺个容纳恶念的地狱啊。如果没有地狱，人间恶念横行，人受恶念影响，人间即是地狱。你也知道我这人没什么用，就是恢复能力比较强，所以就以自身为容器容纳恶念呗。 我肯干这差事也是想替我徒弟分担一些。” 第285章 执念 万山月才不信他的鬼话，认识公西染那么久，对方有几斤几两他还是知道的。他哪有能力将人转化为承载空间的能力。 再说他那种重感情的人，就算亲自过来当地狱，也不会忍心让云乘遥过来当。 否则那时他也不会傻乎乎的自己跑去献祭了。 哦，不该说他傻乎乎，只能说对方是心中有大义的人，不像自己，自私狭隘，只顾想自己。 “是云青彦逼你来当地狱的吧。” 万山月漫不经心的提了句，云乘遥却露出被拆穿的尴尬，虽说他和云青彦私下吵吵骂骂，但是外面还是要顾全对方颜面的。 他干笑两声说：“不是逼，是我最合适。” 过去，万山月之所以会对云青彦敬许多是看对方复活了顾司，想要对方复活残魂的方法。但如今的万山月已得偿所愿处于了无生趣大彻大悟的状态，谁不也怕。 所以他丝毫不给面子的拆穿道：“是你惹了他吧。你有没有发现顾司有点不对劲？” 提到顾司，云乘遥便打开了话匣子，甚至连云青彦的面子都抛诸脑后了，“你是说他恋爱脑吗？哎，我就是怀疑他在顾司残魂上动了手脚，结果他就破防了。现在想想，恋爱脑总比死了好吧。他俩少走点弯路不是皆大欢喜吗？我这张嘴就是贱哦！” 他说着还懊恼地拍了自己嘴巴两下。 万山月缓缓说道：“我也是觉得顾司就算再重感情，也不至于现在像是狗皮膏药黏在云青彦身上，满心满眼全是他。所以他究竟有没有给顾司动手脚？” 云乘遥给了万山月个白眼没好气道：“他要是肯答我还会在这？” 他顿了顿又开始反思：“其实我在这呆了这么久也是做了不少琢磨，我很可能是误解了。当初顾司透支自身万世功德献祭换人界一线生机。 要知道天界轮回石上一个魂的轮回最多只记载万世，万世之后虚无便是归焉。 所以透支万世后的顾司应该是归于虚无了才对。但云青彦不甘心，他就那样日日找日日拼也不是说魂吧，哪怕是大千宇宙中一点带了点顾司气息的尘埃他都要带回来养着。他就在那混沌中找了几万亿年，找到的那一点东西是不是顾司都不好说。 我们就姑且当他是，你说人最易保存下来的东西是什么？是执念！如果不是六界大战他应该就打算放下一切和云青彦在一起了。所以云青彦找到的那些碎末会不会本身就是顾司的求而不得的执念呢？所以他才会对云青彦如此亲近。” 末了云乘遥又瞟了万山月一眼，忽然强调道：“所以你说三千年长吗？” 云青彦可是为找顾司找了几万亿年。 都说时间是最能消磨感情的东西，可这世上总有些感情偏偏能超越时间。 就如陈年酒酿一般，时间越久印的越深。 万山月轻叹一声道：“既然如此不舍，又何必出头呢，以云前辈的的实力他们两个在浩劫中活下来还是很容易的吧。你看，你不都活下来了吗？” “有的人他就是有信念。再说事发之前，谁能保证我们扛得住？为人界，更是为了爱人。更何况那时人间都在传，是你万山月带神界入侵人界。你是他带出来的，你说你的行为会不会引起他的自责。于情于理他都要去得。” 万山月一怔，他倒是不知道里面还有这层关系。他确实给神界的神将引路，但并不是将他们引向人界，而是灵界。 在神界的时候，万山月用云青彦研发的转换之法修炼神力被神界的家伙发现，他的进展太快引发了神界的忌惮，他们拷问他这法子是从何得来的。 他的肉被一片一片剜下来，在死亡和一息尚存间来回地切换，雷电在身上不断游走。 那时的他，哪有半点神仙模样，反倒似一条被活剐后又遭电焦的狗。 第286章 人界早就不存在了 但万山月并没有出卖人界，他假说是从灵界找到的古籍。 六界中除了神界，灵界实力最强，他想借灵界之势让神界退缩。 谁知神主却认为一个万山月进展都能如此之快，放任灵界不管，他们必会反天。 强势的灵界没能拦住神界发起战火，想必当时万山月说出任何一界都不能阻止这场战火。 真如他所说，他自飞升即是原罪。 “你不是问我，神界审问我什么吗？”万山月平静的说出那些从未告知过他人的经历，最后总结道：“在神界眼中，修仙者不过是有些本事的蝼蚁，让万灵能飞升只不过是想获得免费而无止境的奴役。顺便能更好监管其他几界。想在神界混出头是不可能的。可惜我没有早日看清这点。妄图靠实力逆天改命......” 听到这些不为人知的往事，云乘遥也是愣怔了许久，他想说不该，又不知道该说如何不该。 他们终究是九重天上主宰眼中不该构成威胁的蝼蚁。 “所以你就甘心被他们如此当做蝼蚁践踏吗？” “不甘心又如何？我又没有实力逆天。看看这个世界，弱者毫无底线的往上爬，成为强者后践踏弱者，周而复始。有什么意义呢？” 云乘遥眨眨眼睛：“怎么没有意义？我徒弟告诉我们守护的是该守护的人，总有人性散发光辉，而我们要守护的是那些光。”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没有逆天的实力。” 云乘遥脸上笑了起来：“你没有，可有人有啊，被神玩弄那么久，还让你背锅成了灭世元凶，你就不想膈应他们一下吗？反正你都不想活了，哪怕失败也是无悔。” 万山月愣了下问，“你说云青彦吗？虽说那个时候他就号称天下第一，那也不过是天下。 还不至于能逆天吧，而且我在中转世界见过他，我是受刑被神器伤了根基。可他修为倒退的也厉害，又饱受阴气综合症之苦，在这种灵气匮乏的世界，感觉还不如我。” 云乘遥一脸自信道：“你大概不知道，当年顾司死后，云青彦一个人带着法器杀上了神界，然后抢了一小块天道碎片跑路了。神界的人气得牙都咬碎了，给他上了印记，追杀他追杀了几万亿年，他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这还不能证明他的实力？” 万山月被这话震撼到了。 万物运行规则是为天道，在神界，天道被具象化，化身为天道碑。 也是神界无上的象征。 而那次大战后，除了神界存在大半，其他几界都是伤亡惨重，闭界封疆。 庞大的人界在夹缝中更是生灵全部灭绝。 人界早就不存在了...... 它在各种术法能量的爆炸中法则崩坏，散为碎片，化为无数宇宙。 这个世界不过是万山月于死寂的宇宙中游荡时发现的一个有灵气的碎片，也就是现代人口中的星球。 “所以这个世界的诞生是因为那一小块天道碎片吗？也是，没有天道何来法则......” 云乘遥摇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但我觉得不是，很可能是某种造化，比如顾司用献祭求来的人类一线生机？我来到这的时候万灵已经诞生。那时云青彦并没降临于此。我见到云青彦是在冥界被造出来后。” “所以这个冥界是造得，不是过去的冥界干预？？？” 云乘遥疑惑的看着万山月道：“你在冥界待了这么久难道这都不知道？” 万山月似乎想明白了什么，苦涩一笑：“看来公西染还是防着我......” 云乘遥倏然捂着嘴巴不可思议道：“那我不是透露了不得了事？为了保密，要不你还是死吧......” 他说着又肃穆的把万山月的业照剑塞回了对方手中，认真而凝重地扶着剑，架在对方脖子上。 云乘遥的决定改变的太快，让万山月都来不及反应，他哭笑不得道：“我又不会透露给别人，何况我也没人可以告诉啊。” 第287章 太难熬了 “这么说你现在是不想死咯？” “嗯，想做点事。不然这一生太憋屈了。” 听他这么说，云乘遥畅快的松了手，并解除了空间控制。 行动骤然恢复后，万山月愣了下，他发现好像是被云乘遥忽悠了，对方似乎并没有真想要他死，只是希望他快点做决定，不然哪有放人放的这么轻松的？ 这......废物......挺有心机啊。 也是，那个纪元的云乘遥虽然是个废物，但也是修仙界商盟的一方盟主，他把人间的道道完美的整合到修仙界，混的风生水起，哪能一点脑子都没呢。 “你为什么不修炼呢？”万山月问出了埋在心中许久的疑问：“我没有资源，只有剑修一条成本低的路走。但你那最不缺的就是资源，想修什么都能修出来吧。” 施展空间控制术法后，云乘遥显的有些累，他直接仰面躺在地上，把两条胳膊交叉枕在脑后。 他一双清澈的眼睛望着天空，就像望着遥不可及的梦。 “我们那个时候修炼不是要看慧骨嘛......” 慧骨就和如今人写的小说里的灵根有些像，但慧骨没有属性，只有品阶，品阶越高，意味天质越好。 天资决定的是通过修炼能提高的消耗完灵力后，吸纳灵气转化为灵力的速度。 “难道你没有？可这对你应该不是问题吧，慧骨不是可以用特殊灵宝植入身体代替嘛？你都能用珍奇丹药把自己堆砌到长生了，相当把整个修仙界几万年的丹药产出几乎吃完了。找个灵宝也轻轻松松吧？” 万山月还是清楚的记得有几万年商盟大量收丹药，本以为是垄断市场，谁知道是有进无出。 后来一度导致那种好的补灵续命丹药千金难求，有市无价。 “咳咳......”云乘遥尴尬的轻咳两声：“我境界本来就是自己修出来的。那不是最开始比较天真，没有摸清套路，别人送些美人来巴结我，我当真以为是礼物，结果被美人剔了慧骨，连心都给挖了。要不是遇到云青彦恐怕也活不了了。 但即便活下来，周围的经脉全部坏死，慧骨是没法用灵物替换，纳灵的修炼也是没法修了。其他的修炼我又没天赋，最后只能小打小闹的研究点小玩意，炼制点小丹药什么的......” 竟是如此。 看着云乘遥尴尬的笑，万山月清冷的眸中流露出一丝怜悯。 云乘遥见状起身摆手：“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不能修炼又不是不能活，那么多丹药也不是白吃的，至少我恢复能力强，能当地狱，你能吗？我还是喜欢你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显摆，虽然你的术法水平就那样，但就喜欢看你那没见识的自信劲。” 万山月无语的翻了白眼，感情自己每次来他这炫耀自己的新术法是让人给当猴看呢。 “那你现在还有心吗？” 云乘遥拍拍胸脯道：“你这不是废话吗，当然有。”他又上前推着万山月说：“你在冥府有你的职责吧，赶紧回去吧，要是连个人界的小世界都经营不好，又有什么资格说和神界斗。” 万山月再没反驳，只是在他心里云乘遥有些不一样了，原来误解真的可以完全改变人的看法。他老实的点点头，说了声：“谢谢。”便离开了地狱。 万山月走之后，云乘遥赶紧从口袋里掏出鸦一的身份手机，用指纹调出里面的隐藏程序。 那是一个跨空间的聊天工具，必须用云乘遥的指纹才能解锁权限。 里面只有公西染一个聊天对象。云乘遥点开公西染的名字将万山月的情况告知了对方。 “徒弟，你说等新地狱归位我就可以出去，新地狱还要多久才能归位？” 字打完，他手指一顿，又将所有的文字删去。 云乘遥放下手机，有些怅然若失，他觉得他不该催公西染。 但，真的太难熬了，地狱的时间流速比外面快.外面一年，地狱便过了成千上万年。 想象一个人处于地狱里，四周全是灰蒙蒙的，能动的只有服刑的恶鬼以及恶念，没有时间，没有风景，更没有人。 他在这里无论是大喊大叫，还是大吵大闹，声音都会埋没在地狱浓郁的煞气之中。 他是活的，地狱是死的。 可他在这儿还是待了很久很久，久的他都忘记了阳光的模样...... 不，他要忍耐，绝对不可以拖后腿，无论是为了徒弟，还是为了人类...... 第288章 变故 今日的中转世界与往日有些不同。 街上的人有些多。 大街上显的喧闹，有的店铺前还挂上了人间节庆日才会挂的大红灯笼，像是在庆祝什么。 从鬼怪世界出来后，三人的手机都收到消息：因系统升级，任务暂停。待升级维护结束，将以短信形式通知。维护期间，等待时长不计入任务等待期。 这个消息对于那些打算长期生活在中转世界的人无疑是个值得庆祝的好消息，他们巴不得这维护能维护个十年百年才好。 如今鬼怪世界的怪异甚多，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与解决的。 很多私人商铺昨天还开着张，门庭若市。今日就闭了店被冥府的工作人员重新贴上了招租的告示。 这在中转世界都是很寻常的事。 在这里待得时间长一些的超度者都习以为常。 但新人们却不知就里，以为他们只是偶尔睡过头了。围着一些还没来得及贴上招租告示，却没开张的熟悉铺子等待着，等待那熟悉的店主掀开门帘，笑着为他们提供性价比高的饭食。 顾司放下豪华房车上的窗帘，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云青彦盘膝坐在沙发上，端庄笔挺，他收回淡漠的视线，轻声道：“看来这反冥界联盟对冥界的影响很严重。” 顾司又细心的去检查了一番水灵有没有捆缚好，确定一切无误后，才开口道：“不知道冥界时间和鬼怪世界的时间的流速比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反冥界联盟的基地的时间流速是怎么样的。在这种情况下时间流速最快的地方应该最有优势吧。毕竟其他世界的一天，他们已经做足了几十年的谋划了......” 顾司微顿片刻又说：“不过看这个情况，估计是最坏的情况，反冥界联盟所在的空间时间流速肯定很快，中转世界不过过去了几分钟，鬼怪世界已经变了天，不得不用升级维护当借口限制超度者进入。” 胡非诧异道：“冥界应该还是有能人的吧，都能把好当当的灵控制起来造鬼怪世界了，难道解决不了一些残灵？” 云青彦淡淡道：“不一样的。数量是不一样。” 见胡非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顾司开口替已经懒得多说，阖上眼睛的云青彦解释：“鬼怪世界对于灵的容量有限。但鬼怪世界有很多很多。 就我那个时代，全球每年死亡人数有7000万，这只是一年，而从古至今有多少年？我们假设只有十分之一的人功德不够进入鬼怪世界，这一百年也有几亿了。一个世界进入30个人，你说需要多少鬼怪世界才能容纳？何况，人间到中转世界的时间锚点显然不只百年吧。 每一个鬼怪世界坍塌都会产生残灵，那这个数据就是极其庞大的，一滴水叫水，一星球的水那就叫海，制造起灾害来那就是海啸。” 胡非似乎明白了：“懂了，一只蚂蚱是蚂蚱，一群蚂蚱那就是蝗灾了，蚂蚱本身也由食物变成了毒物。量变引起质变嘛。”他说着双手合十祈祷道：“希望冥神大人出手荡此劫难。” 看着胡非虔诚的样子，顾司没有说话。 他隐隐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一件事要解决，不应该是在苗头诞生的时候悄无声息的解决才对吗，反冥界联盟的隐患肯定不是朝夕出现的，之前为什么他们不管呢？ 比起他们认为事小不愿意管，顾司更觉得是对方管不了。 顾司永远记得万山月背着冥神像如丧家之犬般鲜血淋漓的超度失控鬼怪的模样，这和他想象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剑荡山河的玄幻世界完全不一样啊。 来解决重要失控世界的冥官都这么low，那冥神又能高大上到哪去了？ 他越想越凝重，眉头都皱了起来。 却有一只玉白的长指揉了揉他的眉心，抚平了那眉心的褶皱。 “在想什么？” 顾司抬头对上那清冷的目光。 第289章 你不愿意在这陪我吗 看着眼前矜贵端庄的人，顾司心中一酸，更多的是不舍，但他还是郑重开口道：“等任务开了，我们就抓紧时间任务。你也不要再用功德开权限了。早日积满分出去的好。” “你不愿意在这陪我吗？”那清冷的人就坐在那里，目光冷清澄澈，却像含着澎湃的坚定，不避不让地盯着顾司。 此刻顾司心跳如鼓，差点“好”字就脱口而出。 他们未来还会不会见面，顾司不知道。 至少在这一刻，云青彦竟然愿意为了他留在这里。 顾司不是没如此奢望过，日日做梦都想让对方留在这里。可他脑海里又时不时闪过王大妈的话：不肯为你死的人也不值得你牺牲自己。 两个念头一直在脑海中打架，几欲将他逼疯。 所以，如此自私的自己真的值得云青彦牺牲吗？ 也许是年幼时境遇，让他如同不断下沉的溺水者，好不容易遇到一根浮木他怎愿意放手，又怎甘心放手。 所以啊，这世上，感情最是可笑。 也最是不对等。 你所愿意为之牺牲的人真的值得你牺牲吗？你所不肯忘怀的就真的值得留念吗？ 顾司也不知道，他只觉得自己阴暗狭隘。 他愈对他好，他便愈放不下。口口声声善有善报的冠冕堂皇，不过是孤陋的笑话。 明明云乘遥都给自己绑了红绳，也说他们一定会再见......可自己为何还要如此执着呢。 他苦笑着摇摇头，最终理智遮蔽了一瞬间的阴暗：“你不能在这里。我有一种感觉，鬼怪世界一定会继续崩坏。这里很危险......” 云青彦笑了，如春风化雪，他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关掉了车里的灯，问：“在你的眼中，我用遥控开关关掉了灯，但实际上灯里已经有埋好的线路了，倘若线路坏掉，我怎么按开关，灯都不会亮。所以我即便离开了这，人间就不会危险吗？” 在顾司沉思中，车停下了。 云青彦打开灯，放下遥控器，又轻柔地捏了捏顾司脸颊，笑着问：“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在知道一个灵就能困住一个鬼怪世界的野神后，顾司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保护得了他，但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尽全力保护他。 他抓着云青彦的手坚定点头：“只要我有一口气，哪怕神仙来对你不利，我也要跟他干！” 云青彦嘴角漾起好看的弧度，拍拍顾司肩说道：“拿上东西，去岚清真人那打听打听冥界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屋子里的红木桌案上，摆着黄铜莲花兽耳香炉，有一缕青烟从雕花镂空的盖子上袅袅而上，散而沁人心脾的清香。 门外的风拂入室内，蒙眼的丝带随风而动，带起岚清真人几缕发丝。 他微微抬头，偏头面向云青彦：“你怎么又来了？” 云青彦自行走到旁边的藤椅上，毫不客气的坐下，将一个白玉药瓶放在桌案上，“治治，别到时候拖后腿。” “放肆，本座有神识！能看能量。就算是瞎的，那也比大多数修士强！”岚清真人声音很洪亮，仿佛如此才能彰显自己不低云青彦一头，他嘴上说着放肆，手已经摸索上那药瓶，顺势拧开瓶盖就仰头往嘴里倒。 云青彦看着他喉结滚动将药咽了下去，才淡淡说道：“这是七日的量。” 岚清真人握药瓶的手一顿，抿着唇，许久后才说：“你怎么不早说，那吃多了会怎么样？” 云青彦悠哉道：“也不会如何，或许，会流鼻血？” 他的话音刚落，岚清真人便感到热流上涌，不仅仅是鼻子，七窍都在发烫。 他赶紧捂着口鼻，咻的起身，快速的冲入洗浴间关上了门。 接着洗浴间传出不间断的水声。 许久后才岚清真人才湿漉漉的出来，衣服上除了水渍，还有晕开的血渍。 他理着衣服语气淡漠：“你这药有问题，药性太狠了......” “是你太弱了。” 云青彦的声音冷淡，如寒夜的霜雪，带着冷冽，岚清真人莫名的就不太敢反驳了，他只好扯开话题道：“冥界的问题你知道了？” 第290章 有人在等你 “有人在镜世界等你。” “是吗。”云青彦语气平静，似乎丝毫不意外，他掏出另外一瓶药放在红木桌案上，起身朝外走去。 顾司刚要跟上，岚清真人瞬间闪身到顾司面前，拦住了他：“别人没说见你。” 前方云青彦脚步一顿，回头对顾司温和地说：“你在这等我一会。” 既然云青彦发话，顾司便没有坚持，抱着剑找了椅子坐下，静静等待。 镜世界自雷劫灵雨后再也不是荒地，它春意盎然，像是一片新生的森林。 林中，灵气盎然，有一风姿俊逸的年轻人挥动剑指伐木，木头被规整的切成一片一片。 他扛起木材，一片片拼在缺了一面墙的小木屋上，然后拿起钉子徒手往上按。 噗噗几声，钉子顺利的把墙面钉好了。 “公西染。”云青彦喊出那人的名字。 公西染回过头，露出少年才有的清澈笑容，他搬起刚做好的躺椅，找了个太阳好的位置放下，又用袖子擦了擦，垫上从乾坤戒里拿出来的软垫，才朝来人招手道：“过来坐。” 云青彦没有客气，直接躺了上去，望着天空中的太阳喃喃道：“这是阳光？” 一般的结界空间并不会有日月流转，因为动态的它们需要的能量不小，又没太大用处，所以大多数结界空间会选择用一个静止的光源替代。 就像中转世界那样，永远没有阳光也没有黑夜。 这地方似乎费了些心思。 公西染忙碌地从房间里拿出矮凳子，掏出两个完好的椰子，徒手插上吸管，放在云青彦触手可及的位置。 又拖了把躺椅过来，自个躺了上去看着天空答非所问道：“你也发现了吧，这个世界和你所在的世界不一样。就拿修炼来说，人能靠血脉运用信仰之力就很神奇。” 云青彦又坐直，端起椰子喝了起来，“那你呢？怎么变成公西染的？” “其实最开始我是想用剑修，法修，阵修，丹修，医修，器修之类的来划分他们......结果等我有话语权，这玩意已经定型了......” “未来发生了什么？” “我希望你能相信我能靠自己做到。” 两人答非所问牛头不对马嘴的聊着，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答了。 或许公西染是想说他想改变一些事，但冥冥之中有什么阻止了，但他还是改变了。 云青彦轻笑了一声，又问：“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发现你的吗？” 公西染也笑了：“你聪明嘛。” 云青彦倾身靠近，屈指给了他一个脑瓜崩说：“就知道说好听话。送病苦去鬼怪世界的是你吧。顾司进那个世界的时候境界很低，笑笑嘴上的封印以他的能力是不可能不伤人就打开的。但顾司偏偏打开了。 我看他封印上有灵的痕迹，大概是灵纹封。灵比人要敏锐许多，所以封印不是顾司打开得，而是灵纹在顾司身上发现了你的气息，以为是你要打开封印，所以才开了。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设下封印的人和顾司有关。 如果说设下封印的人是冥府的人，那么顾司的未来就和冥界有关。而冥界，能对万山月戒备又压制着他的，那大概就是你了。” 公西染歪着头，揉了揉太阳穴：“没想到漏洞还挺多。” “需要我做什么？” 公西染笑着说：“需要你好好保重，这世界人间的灵气也很稀薄，如果可以，去了人间还是用些具有能量的材料来施展术法吧。顾司，他会很快成长起来的。” ...... 顾司在大厅等了好一会，看着扔在地上被绘制着封印的黑布包的跟粽子一样的水灵，想着反正等着也是等着，便抬头问岚清真人：“你这有炼丹炉吗？” 岚清真人虽瞎但坐的端正，倒是很有些修仙大能从容不迫的威仪，听顾司抿了抿唇，没答话。 本来是有的，他来这之前，公西染就在这边开辟了一个空间存了几百个炉子，他自己的炉子也是从那拿的。 但一年前，公西染来了一趟，在这里开了个传送阵，又安排的几百个Ai纸人守着炉子，从那一日起，无数不知道从哪里抓来的残灵，被这些纸人一炉一炉的炼成了灵气，储存在了某个空间。 等顾司雷劫的灵雨过后，这几百个炉子生生都给炼爆了，于是他留下的炉子也被征用了。 一天不到，也爆了。 现在一个炼丹炉都没了。 第291章 【启程】 灵气自然是没看见，但现在他知道了。 合着这公西染竟然和云青彦认识，那这玩意不会是提供给他的吧？ 要知道在正派修仙者心中将灵炼成灵气是很残忍的事，相当于破坏生态平衡。 灵化为灵气很容易，但一个灵诞生得成百上千甚至上万年。 虽说是残灵，但也是灵啊，残灵修复可比诞生一个灵快得多。 想不到这公西染表面冷静理性，合着内心是个疯的，竟然做些这种歪门邪道的行为，要是他活在上古，被那些修仙者发现，那可是要被认定为邪修，千夫所指挫骨扬灰的！ 何况他作案数据这么庞大，说不定天道都会被他触怒，降下天罚劈他劈到死！ 他就不怕吗？要知道天道的雷又不是劈不到冥界。 自己以后要不要离公西染远点，免得被波及...... 岚清真人震悚之后，又有些颓然。 怎么就没人为他做呢......他也需要灵气啊！！！ 顾司见他不说话，正准备再问些什么。 忽然发现外面传来嘴被堵住的呜咽声。 两个戴着面具，身着黑袍子的人押着被捆的严严实实的胡非走了进来。 顾司心中一惊，刚准备拔剑，一只手按住他的手。 咔——一声，剑又回到了剑鞘里。 顾司努力拔，可那只手如有千钧力，那剑就像吸铁石一样和鞘死死黏在一起。 “无格剑是用来御的，不是像你这样用来当烧火棍的，暴殄天物。” 顾司眼底神色一沉，之前听说过岚清真人的实力，觉得就那么回事，如今真得对上才发现对方不可小觑。显然之前的自己以云青彦做参照太过傲慢了。 他抬头盯着面前的岚清真人问：“岚清真人，云青彦才给你了治眼睛的药，你这样不太好吧。” 闻言，岚清真人神色并未起波澜：“我先是冥府的人，才是岚清真人，如果冥界出了问题，我就算长一百只眼睛也无益......” 白色的丝带轻轻飘动，岚清真人的声音越来越远，顾司的眼皮越来越沉，终于视线完全黑了。 等顾司倒在地上后。 岚清真人面无表情的灭掉了香炉里的东西，对那两个穿着斗篷的人吩咐：“把他们扔到列车上去。” 中转世界，所有修仙者都收到了一条短信： 「成功完成特殊任务，无论分值是否达标，皆可复生。风险大，自愿报名。报名点：咨询中心」 虽说这条信息是发给中转世界的修仙者的。 但是消息散播的很快。 不一会几乎整个中转世界的超度者都知道了。 虽说任务上标明了风险大，但所有人都觉得高分段修行者和普通人占比也才十分之一。 那么如果他们这些普通人混在这些修行者中一定会能蹭他们的势出去。 许多普通人都冲进了咨询处报名。 速度快的抢先报上了名，速度慢的则挤在外围抗议冥府不公，说他们搞特殊对待。 “万大人，外面那些超度者闹得很凶，一楼的墙都砸了一面，请问是否要开启镇压阵法。” 万山月翘着二郎腿，一只手夹着烟，另一只手编辑着短信和云乘遥闲聊。 听到这话头都没抬，道：“有什么好闹的，既然他们这么想去，那就都去呗。” 下面的工作人员有些尴尬道：“可是公文上说只要修仙者......” 万山月冷淡道：“公文上可没说只要修仙者，只是信息发给了修仙者，公文还说自愿报名。传话下去，人人都能报名，不遵守秩序者闹腾的，杀。” 说到杀字，正好收到云乘遥回的短信，不知为什么有点开心，点开短信时，嘴角不自觉的漾起弧度。 “可......”工作人员还想说他们中转世界讲法，可听见杀字，配上万山月这个兴奋诡异的笑容，他冷汗就下来了，那个男人身上自带的压迫感让他一句都不敢反驳。 听说冥府的冥官都超脱生死了，果然是没人性的...... 第292章 第一个停靠点 这辆列车的站台在中转世界新手咨询处的顶楼，通过传送阵法直达。 列车有二十节开着门的车厢在中转世界，这些车厢之外的头端和尾端都穿过一个旋转着紫光的洞口，通向虚无。 白知乐好不容易才挤上头一趟列车，他鞋都挤掉了，赤着一只脚。 可惜车上已经没坐的位置了，他只能光着一只脚踩在地上站着。 等进了任务杀个衍生存在就有鞋了，他如此想着，又打量着四周，寻找有没有看上去可以抱的大腿。 虽说后来广播说增加了车次人人都能报名，但白知乐才不会去后面的几列车。 他认为修仙者得到消息比较早，那么报名的肯定也早。这辆车里厉害的修仙者肯定最多。 后面的车肯定是普通人多。 他才不会跟着那些愚蠢的普通人一起磋磨。 即便冥府说有难度，但白知乐认为也难不到哪去，之前他和万山月一起任务的时候也没觉得有多难嘛，不就是瞄准一个可能是主鬼怪的家伙审问，不承认就上刑，上到老实主鬼怪就投胎了，就算不是主鬼怪的也会把主鬼怪供出来了，如此往复，简单的不行。 列车没有车窗，关上门后，就像一个混杂着人类汗臭和脚臭的大棺材。 车厢里昏黄的光线让人昏昏欲睡，但没有人敢睡。 除了末节车厢的顾司。 胡非终于磨断了手上的绳子，解开腿上的绳子，推着一旁的顾司，“喂，醒醒！” 可惜岚清真人药下的挺足，胡非喊了半天对方一点反应都没。 车摇摇晃晃行驶了十来分钟，终于停了下来。 车停稳的时候，车厢天花板上突然喷洒出白烟般的气体，胡非下意识捂住口鼻，但刺激而清凉的薄荷味还是从其他孔窍钻入。 一直处于昏睡状态的顾司也在这夹杂着清凉的苦味中悠悠转醒。 看清四周的环境他立刻坐起来，掏手机，手机还在。 但没有信号，说明他们已经不在中转世界了。 一个空灵的声音在车厢中响起： “本次列车终点站：「复生」，所经站点不限，每个站点皆为一方鬼怪世界。使鬼怪之境的主鬼怪应允转世，方为完成任务，可重新回到列车去往下一站。 本世界停靠时间为一周，一周后若未能完成任务，世界开启自毁，列车车厢也将减半。” 白知乐看着挤挤挨挨的车厢，如果鬼怪没有超度，车厢减半，这意味着那么至少一半人都上不了车。 他考虑着窝在车厢不下车的可能性。 哗啦—— 车厢的门开了，刺目的光照了进来，激的白知乐眼睛一眯。 “请各位超度者尽快下车，半小时后，车厢将进行维护，维护时将抽空车厢空气。” 这句话断绝了白知乐的念想。 只得跟着人群慌慌张张的下车。 但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蹲在列车附近，想着能不能等维护完再上车...... 他一等就等了半小时。 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铁皮列车变成了一列黑色的纸列车，就像纸盒子收纳起来那般，啪啪啪就向下压扁了。 接着沉入了地下消失不见。 可以想象，如果他没下车，那大概就是被压成肉饼了。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沾满灰尘，黑黢黢的脚，还是先弄双鞋吧。 ...... “你们都是高一四班的学生，一定要好好学习哦。” 顾司环顾四周，是现代的学校，走道上回荡着朗朗的读书声。 超度者们被一个一个安排进了教室。 虽说这些超度者大多都修炼过，可冥府都说有难度，所以，即便他们人多也没动手，打算静观其变。 老实的进入了教室，各自找位置坐下，承认自己学生的身份。 这间教室坐满后，领队的老师又带领他们去了下一间教室，重复道：“你们都是高一五班的学生，一定要好好学习哦。” 第293章 令人害怕 “啊——”一阵惨叫回荡在操场， 白知乐光着脚狂奔在操场，脚被地上的砂砾磨破了，一步一个血脚印。 他真是服了，他不过是想要双鞋，没想到还有人盯上了他。 大概是想用他试试鬼怪世界主鬼怪的实力深浅吧。就在他杀了一个衍生存在后，一个跟在他身后的超度者突然大喊大叫起来。 结果其他衍生存在就拿着拖把、菜刀冲了过来。 还好他反应快，把血抹在那人身上，说是对方杀的人，他不过是阻止，但没阻止成功罢了。 趁那些衍生存在没反应过来，他假说报警跑了出来。 结果没跑两步发现那些衍生存在竟然把那个超度者乱刀砍死了？ 真他妈令人害怕。 这还是衍生存在吗。 那些衍生存在杀完那个超度者后更是披着一身淋漓的鲜血，举着菜刀来追杀他。 白知乐抬头看着那些挤在教学楼楼上的护栏旁看热闹的超度者们，指望他们救自己是不可能的。 这鬼怪世界的超度者哪个不是遇到危险各顾各， 难道他白知乐刚来就要送命？真是可笑至极。 忽然一个年轻的面庞落在他面前，抓着他的手就往一旁的楼梯那边跑。 只是少年跑速一般，再拉上白知乐这个拖油瓶，速度也没快多少，反而和那些拿着菜刀的衍生存在距离越来越近了。 顾司皱着眉头看着下面，他烦得要死，不明白冥府为什么要把他绑来丢到这列车上。 他想来想去得到了个很可怕的结论，冥府解决不了反冥界联盟，而他和云青彦绑了个残灵，岚清真人见此决定绑了云青彦对反冥界联盟表示诚意，和对方议和。 当时顾司就被自己的脑洞吓到了，以至于胡非从二楼跳了下去他都没来得及拦。 胡非对年岁不大的超度者有着天然的保护欲顾司是知道的，但那都是在中转世界。 之前胡非在鬼怪世界还算冷静清醒，结果这是在做什么？ 虽说胡非的行为顾司极其不认同，但顾司也不忍放任他死而不管。如果对方不是个心善的人当初又怎么会帮自己呢。但这次之后一定要好好说教下胡非，别在鬼怪世界圣母心爆棚才是。 急速的奔跑让人的呼吸声沉重。 近了，离楼梯口更近了， 楼梯那有个铁质伸缩门，只要进了楼梯拉上伸缩门，那么就能拦住这些疯狂的衍生存在。 哗啦—— 伸缩门被拉上了，不过不是胡非亦或白知乐拉上的，是楼里的超度者拉得。 他们隔着门冷漠的看着门外的人，以及他们身后距离不过五米远十几个拿着刀的衍生存在。 虽然这十几个衍生存在不多，可他们就真的是衍生存在吗？或许是鬼怪呢？或许是主鬼怪的马仔呢？ 总之别激怒的好，至于超度者，这里几千个超度者，死两个算什么？ 就当是用他们的命让鬼怪泄泄愤，安抚鬼怪好了。 白知乐咬牙切齿的看着门里的人，既然这些人不仁义也怪不得他！就算他死也要拉点垫背的。 白知乐伸手指向铁门后麻木旁观的超度者，愤慨的大声喊着：“看见这些人没，就是他们指使刚刚那个人杀人的！他们仗着自己是修行者，想探探你们底！！！” 那些超度者不知道什么杀人，但也是下意识否认道：“什么杀人，和我们没关系！” 白知乐声音清晰洪亮道：“看，他们敢做不敢认，破防了才会急着撇清自己！” 后面拿着刀具的人显然被白知乐带偏了，视线在那些超度者身上来回扫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会放过白知乐，刀划过空气的声音和蔓延的血腥味都告诉白知乐，他这辈子走到尽头了。 他绝望的闭上眼睛。 忽然肩膀一重，双脚一轻，他似乎被人抓着飞起来了。 他心中一喜，还以为是万山月呢，一睁眼看见了另一个少年，他长得还挺好看，一手拎着一个人， 咬着牙，垮着个b脸，不用出声都能感觉到对方在无声的骂骂咧咧。 第294章 天命不可说破 他在风中脚尖轻点几下，轻松的带着两个人上了三楼。 二楼的超度者仰头看着他们。 一楼的存在拿着刀也仰头看着他们。 脱困之后，白知乐来劲了，朝楼下的人大喊：“你们记住那铁门后面的几张老脸！就是他们想杀你们！千万别忘了啊！！！” 顾司则把胡非拉到一旁去说教：“你怎么想得！嫌命长吗？” 胡非低着头，委委屈屈，嗫嗫嚅嚅：“一时没忍住。你看他一步一个血脚印，太惨了......我想我们这么多人，一人一唾沫也淹死他们了。但没想到他们......哎。” “所以下次见到惨的你还会这样？” 胡非立刻站直，严肃道：“不会了！以后绝对不这样。知道这些超度者是什么德行我才不会送死呢。” 顾司觉得胡非也是鬼怪世界去的少了，见少了人心险恶，毕竟人家一直给冥府当公务员的。 想到这顾司气也消了不少，反而有些担心胡非被这样出卖了一次会不会很伤心难过，可人总是要成长的，于是顾司也没说什么话安慰他，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当做宽慰与鼓励。 顾司走到那还撑着护栏对着楼下叫骂的白知乐身边，看着地上的血脚印皱了皱眉。 那人骂得起劲，骂人的兴奋似乎盖过了脚上的疼痛。 顾司摸了摸口袋，里面还有半瓶止血药，但不太舍得全给对方，可不给这脚要是烂了感染，这家伙大概就要死。 胡非豁了命救的人，最后知道他要死还不救，导致对方死了，也不太好。 琢磨一番。他拍了拍白知乐的肩说：“伸手。” 白知乐不明所以，但这小孩救了他，难道还能害他吗？所以他伸手了。 顾司掏出药瓶给他倒了一指甲盖药粉说：“止血的，自己涂脚。” 然后收起药瓶打算走。 白知乐哪能放他走，他见过这小孩飞的，那必然是个修行过的人，看看这个鬼怪世界的癫狂情况，白知乐觉得自己有必要抱这个大腿。 他双膝着地，双手抱住了顾司的大腿，眼泪说来就来，“小哥哥，让我跟你们一起吧。” 肯出手救他的人一定不是个恶毒冷血的人，那么装装可怜必然是有用的。 ...... 镜世界， 空气中弥漫着橙子的清甜和菜肴的香气， 云青彦撑着脸看着在露天灶台忙碌的公西染，虽然脸不是那张脸了，可，成熟了细致了。 做的菜做的也比顾司做的香。 他看着那认真而俊秀的侧脸，不知怎么，生出恶趣味，来了句：“你们能同处于一个时空，那我岂不是以后可以有两个老婆？” 公西染脸上还是淡淡的笑容，不辨喜怒，“你要不要听听你说得什么话？” “很合理啊，你和他都是同一个灵魂，我当然两个都要！” 公西染打开蒸笼盖，用防烫架夹出一个白瓷盅，端到云青彦面前的原木色桌子上，打开盅盖，橙香夹杂浓郁蟹香扑面而来。 里面是一个完整的橙子，1/4处的顶被截了一片，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橙盖。 打开橙盖，里面是鲜香馥郁的蟹肉。 公西染拿了小银匙放在橙酿蟹上，依旧是柔和的笑着，“行，你想如何便如何。” 云青彦依旧撑着下巴看着公西染，似乎在琢磨什么，半晌才说，“我要你们两个，你不吃醋？” 公西染脸上笑意更浓了，“我跟自己吃什么醋？” 话虽这么说，但云青彦依旧有些不高兴，他竟然不吃醋，不想占有叫什么爱？他是不是没那么爱我？想着想着，云青彦又觉得自己矫情。 公西染为什么会成为公西染，刚刚对方也表示的很明白了。 定是未来出了什么事，他一定是为了自己才会费那么大劲回来，并且一直关注着自己，否则中转世界那么多只有自己才会有兴趣有能力换的冷门权限是怎么诞生的，显然就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 天命不可说破，否则易遭反噬的道理云青彦还是懂的。 喜欢修仙异闻请大家收藏：()修仙异闻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95章 锁灵印 云青彦什么也没问，安静的拿起小银匙吃着对方做得食物， 蟹的鲜香与橙子的清甜结合在一起，不腥不腻，是他喜欢的味道。 看着又转身去忙碌的公西染，他死之前是见过公西染的，不过没来及说话罢了，他忽然放下餐具起身，走到对方身边伸手撩起对方的发丝，盯着根部认真道：“你有白头发了。” 一直笑得平和的公西染脸上罕见的出一些一瞬间的失措，但很快镇定笑道：“怎么可能。” 云青彦本是诈他一诈，因为未来的云青彦曾对自己说，他们两处于同一时空会不可避免的互夺双方气运。虽说公西染转世了，但灵魂是相同的，所以公西染和顾司在同一时空，不可能没有影响， 这大概也是公西染很少出现在中转世界的原因，既然直接诈出来了。云青彦凑近嗅到，“确实，你染的很好，没漏出来。但你们冥官会穿梭在不同时间流速的世界，在时间乱流的夹缝会导致身体机能无法适应变动的时间，最直观的反应便是有的头发会生长过快。 所以，你来到这边肯定又剪过并染过头发，虽然是植物的染发剂，没有化学味道，但还是有味道残留的。 你说你连染头发这么细致的事都想得到，会不懂顾司解开你的封印我会琢磨到那世界和你们有关吗？如果你是顾司，我还可以当你是没见识导致的漏洞，但你是公西染。能把万山月都忽悠到冥界来给你打工的公西染。 所以你是故意用的灵纹封，让我知道那是你，对吗？” 公西染依旧笑盈盈得说：“嗯，有点小私心嘛，虽然不想承认，可让我看着你跟他酿酿酱酱，终归是有些嫉妒。” 虽说这是云青彦之前计较的问题，但被这样用回旋镖甩回来，云青彦自然觉得对方是在忽悠，看着对方从容平和的模样，显然对方是想忽悠到底。 那云青彦只能靠自己琢磨出对方的目的了，他正想着。 忽听见公西染叹了口气，“好吧，不瞒你了。”他抬手打开一个空间结界，压缩的灵气在那一瞬间澎湃的涌出， 整个镜世界如同被狂啸的龙卷风吹过一般，植物卷在空中，花草树木因不能承受，像是被无形的刀刃搅碎了一般化为绿色的飞灰，又在浓郁的灵气滋养下，瞬间化苗，长叶，生花。 所有的的植物像是被分解重铸脱胎换骨一般，艳丽绚烂，落在地上之后，瞬间挺拔参天。 云青彦静静的站在风中，见怪不怪，灵气本就是能让生灵产生质变的玩意， “送我的？”云青彦有些意外，嘴角漾出笑意，开心的连同刚刚的疑问都抛诸脑后了，“你放任反冥界联盟不管是为了给我灵气吗？可这样的话冥府的人知道会弹劾你吧......没事，你带我去冥界，谁敢置喙你，我就让他永远开不了口。” 公西染温柔一笑，他本就长得温润，弯着眼睛笑起来更像毛茸茸的小狐狸，“你先吸纳了这里的灵气，然后在神魂上做个锁灵印。等你做好我们就可以去人间了。” 锁灵印就是将灵气禁锢在自身的一种封印。 扩散现象对于灵气也是有效的，会从高浓度区域向低浓度区域转移直到均匀分布。 如果人间灵气极低，而云青彦身上的灵气偏高的话，那么世界就会理所当然的抽云青彦身上的灵气。 因为这个过程是无时无刻的，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 若是用上锁灵印自然是可以避免这种情况，但也意味着，之后他不能随便动用自身灵力，否则每次破除封印都会如同摇晃过的碳酸饮料打开瓶盖那般，让覆着与周身的低灵气区域加速他本身的灵气流失。 喜欢修仙异闻请大家收藏：()修仙异闻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96章 很快 “出去再封印也是一样的。你应该已经知道反冥界联盟的老巢了吧，走，我们一起去处理掉他们。” 云青彦很开心，公西染感觉，如果对方有一条尾巴，大概会摇起来。明明那么清冷疏离的一个人怎么可以突然就这么的萌萌哒？ 这就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云青彦吗，倒是挺容易满足的。 公西染好想蓐他一把，但还是忍住了。他，已经几万年没和他面对面的聊天了， “嗯，我是想让顾司去处理，顺便提升提升。” 一听到这话，云青彦皱起眉头，他不是不让对方提升，但那肯定是要在他眼皮子底下才行，这样遇到危险自己才能出手护着他，“他处理是没问题，但我跟着他暗中观察没问题吧。我知道你罩不住他，因为你们在同一个时空，会互相影响气运，说不定他还没来得及提升就倒霉死了。” 公西染摸摸鼻子，他自然知道说不通，因为云青彦太在意顾司了，除非他死了，否则怎么可能让什么伤害顾司。那么让云青彦跟着等于0提升。 顾司的境界是上来了，但他空有境界不懂运用和实战，说白了跟废物也没有区别。但阻止云青彦也很难，因为云青彦的固执那也是世间少有，所以他只能哄道：“好，那你吸纳了这里的灵气，我就送你过去。” 反正这里待几个小时就是十几个鬼怪世界过去了。 “好。”云青彦声音清冷，应声的时候又显得格外乖巧软和，就像一只听话粘人的猫。 他也没挑选位置，直接盘膝坐在草地上。 公西染无奈的上前扶他，“不急这一会，我们吃完再纳气。木屋子里我给你放了软榻。” “不必，很快！”云青彦双手结印，话音落，整个镜世界仿佛自他的身上撕开了一个黑洞， 气流若水，急剧的收缩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气流漩涡，以云青彦为尽头垂直下坠。 无数道白光自四面亮起，继而光点如同万千星辰坠落般骤然暗去。 自远而近，树木凋零，花草枯萎，绿意消失，土地化沙...... 三息之后，整个春意盎然的镜世界变成了一片干涸的黄色沙漠。 云青彦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看着那沙漠中孤零零的小木屋，揉揉胸口，略带歉意道：“哎，你那屋子白搭了。” 公西染揉了揉眉心，他知道云青彦很耗灵气，但不知道对方这么能耗，吸纳灵气还能这么快，这恐怕是对方也不知道自己对他了解多少，所以没刻意收敛。 “先说好，不是危及性命的情况你不许出手。” “嗯，我知道，凡事都有循序渐进。” “那，抱一抱吧。”公西染对云青彦张开双臂：“等你们出去了，我就很长时间见不到你了。” 他的语气中含了丝丝委屈，云青彦怔了下，想着到底还是个小孩，到时候他一定要查清楚顾司为什么会投胎，可如果阻止顾司投胎，不就等于让公西染消失吗？ 他也舍不得，只要是顾司他都舍不得......那该怎么办？ 他抱着公西染拥着对方纤薄的后背，轻轻摸着对方突出的脊骨，怎么瘦成这样，冥官的义体也不长肉吗？ 他想的出神，全然没发现公西染已经掏出针剂朝他脖子扎去。 “放松，睡一觉，只需一日，什么都结束了。”公西染抱着怀中那个僵着身体推拒他的人，慢慢的感受到对方的力道越来越弱，身体越来越软，最终双手耷在身体两侧，软绵绵的晃了晃。 公西染抱紧怀中的人，轻轻吻了吻对方的发顶，他呢喃，“浮生如此短暂，我又能伴你多久。只希望让你省些心罢了。” 他抱着人回到小木屋，安放在榻上。 看着那安详的睡颜，公西染坐着陪了他一会，便起身出了屋子，关上门，启动屋子周围的阵法，白光亮起，点连成线。 小木屋隐于茫茫沙漠。 第297章 既然两两相厌，那便各自安好 顾司自然没有理睬白知乐，但白知乐的特长就是特别不要脸，不管顾司答不答应，他就是死皮赖脸的跟着。 而顾司刚刚的张扬引来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当顾司看着他的父亲顾名新和他的继母站在他面前时更烦躁了。 继母依旧趾高气昂的看着他：“真是祸害遗千年，你这小杂种还活着呢！” 顾名新倒是没了刚来中转世界的那副商业精英的状态，颓废了不少，擦了劣质油的头发显的油腻腻的，衣服上没有洗干净的污渍和皮鞋上的泥都显示着他的落魄。 他拍了下继母制止对方继续恶语相向，冲顾司油腻的笑着：“儿子，一起任务吧，爸爸会带你出去的。” 顾司嘴角抽了下，他自然明白顾名新会这样无非是看见自己在包围圈中捞了两个人出去，觉得自己可以利用。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云青彦怎么样了，哪有心思跟这压根都没感情的顾名新虚与委蛇。他用极其冷漠的语气道：“你自己加油出去吧，我这灾星就不拖累你了。” 顾司拒绝让顾名新很是愤怒，凭什么？这白眼狼凭什么拒绝自己？自己可是他爸！但在中转世界遭遇过一点毒打，明白自己再不是富豪之后，顾名新暂时忍下脾气敛起怒火，舔着脸，笑着迎了上来：“爸爸怎么会觉得你是拖累呢，你可是爸爸唯一的儿子呢......” “顾！名！新！”一个尖利的女声忽然响起，那个女人穿着粉色连衣裙，身形清瘦高挑，站在楼梯口，像一朵开败桃花，艳丽又糜烂。 她怒火冲天的盯着顾名新，伸着长指甲就张牙舞爪的朝顾名新脖子掐去，口里骂道：“你这个人渣骗我感情骗我钱！害我早死，既然在这里遇到了，那就一起死吧！” 顾司皱着眉看着这个女人有些奇怪，这是谁啊？ 下一刻，他便知道她是谁了，因为继母扑了上去，扯着女人的头发骂道：“林思，什么叫骗你钱，你这贱人不也爽到了吗，还生了孩子！那可是顾名新唯一的孩子，说不定还能继承家业呢！要怪只怪你自己无福......”继母说到这里顿了下，如果说现实的林思已经死了，是不是意味着她到不了终点？那可要离她远点！ 继母骂了声：“晦气！”就往后躲去。 顾名新再怎么也是个男人，怎么会被林思这种瘦弱女人压制住，一脚就将林思踹开了，他还要上去揍林思的时候，顾司上前拦住了他。 顾名新看着顾司骂骂咧咧道：“小司啊，我是看你的面子才不和这个贱人计较，当初结婚，我为她的钱，她为我的才华和帅气，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何况我还和她生下了你，我的基因还不够那么点钱吗？” 这话听得顾司一阵恶心，儿子打老子到底会不会遭报应？他有些忍不住了。 他吸气，平怒，回头去扶林思。 林思是顾司的生母，不过顾司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因为家里她的照片被阿姨扔了，他只知道她叫林思。 林思听到顾名新的话抬头看顾司，见对方要扶他，忽然抬手就是狠狠一巴掌：“当初登记名字明明登记的是顾死，他们竟然违背我的意愿改成了顾司！凭什么人人都帮你！” 顾司的脸被打偏过去，他有些懵逼，也有些错愕，这种感觉不知道怎么形容，就像在大街上助人为乐被陌生人给了一巴掌。 林思继续骂道：“你这个孽种，怎么能活这么大啊！你早就该死了才对！明明我都把你扔到了水塘里，你怎么还能爬出来，扔也扔不掉，打也没打死......” 听着对方的话，顾司默默退后，他是林思的儿子，同时他和林思也没有感情，毕竟对方死得时候顾司还没记事，所以对于对方的怨恨，他倒也不是那么在意。 或许在他不记事的时候，对方恶毒的折磨过他，可他不记得了，那他可以当不存在。 若林思是一个爱他的母亲，顾司应该会尽全力带她出去。 可既然两两相厌，那便各自安好吧。 顾司转身便走了。 第298章 往昔 顾名新一见顾司被林思气走了，那当然要讨好这个有利用价值的儿子了，他几大步走到林思面前，抓着她的头发就开始扇耳光，嘴里骂骂咧咧：“要你打我儿子！顾司可是我的血脉至亲，你竟然下得去手！” 林思的脸被打得啪啪作响， 本来已经走远顾司听到这话顿住脚步，既然林思厌恶他，那么他可以把林思当陌生人，各自相安，但顾名新不能把自己当借口打对方。 他一个闪身瞬间到了顾名新身边，一脚将对方踹飞， 顾名新摔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沫怒道：“儿子，我是在替你教训这个贱人！你怎么不识好歹！” 继母上去扶顾名新，适时骂着：“没教养的杂种！” 而一旁的林思也在癫狂的骂：“你们顾家的人都不得好死，你还想有儿子吗！你们都要死！顾司，去替我杀了顾名新那个人渣！” 站在一旁的白知乐就觉得这林思也是有意思，不是想到她儿子死吗，现在看见她儿子能护她，指使起人倒是一点不含糊，开口就是要人杀人。 他环抱双臂静静在一旁吃瓜，人对亲情都有一种天然的向往，尤其是没得到过的人，就更愿意讨好，他倒要看看这个顾司怎么做，如果这个顾司是个圣母，他就要物色下一个大腿了。 毕竟乱世先死圣母。 顾司站在那，冷冷的俯瞰众人，缓缓说道：“没人教自然没教养，没教养怎么会识好歹，另外，你们要打要杀是你们的事，不要拿我当借口。更不要喊我儿子，我是孤儿，毕竟你们也没养过我，不是吗。” 听顾司这么说，顾名新先不乐意了，嚷着：“怎么没养过，不是打算让你上贵族高中吗。最重要的是你有我的基因，凭什么说你不是我儿子？没我能有你吗？你该不会是想要我死这里好继承我的遗产吧。 那你就想多了，因为我要是死于意外，财产将全部捐给慈善机构，所以你想要我的钱必须带我出去，这样我才能改遗嘱让你有好处得！” 这顾名新不愧是老资本家了，开口就抛出了让人无法拒绝的诱惑，按对方的话，顾司想要继承遗产那么必须让顾名新活着，要么什么都得不到。 顾司想要钱吗，自然是想要的，他垂眸看了看手腕处那道看不见的红绳。云乘遥说有了这根绳子两人就必然会相遇，那自己愿意让云青彦跟自己过吃东西都要看哪个打折便宜的苦日子吗？他当然不想。 可如果自己修炼的很厉害，国家应该也是需要他这样的人才的吧。 人才的待遇应该不会差吧。 见顾司沉思，林思连忙用她尖利的声音喊道：“你这个贱种！怎么能为钱跟着那个人渣！你这白眼狼，你是我的儿子！你怎么能跟着他！我死之前那农药也是喂少了，竟然都没毒死你这贱种！” 顾司瞟了一眼林思觉得有些膈应，短短几分钟，他已经从她嘴里听到好几次他的死里逃生。有些悲凉，更多的是庆幸，还好自己没在她手里长大。 不然未必比在阿姨手里过得好，至少对方只是打自己、不给吃的和卷款跑路，没有给自己喝农药。 想来那阿姨应该也不是林思委托来照顾自己的，或许对方就是图林思留的那些钱才自告奋勇的来呢。 这样似乎更合理一些。所以象征性的照顾了他几年后拿着钱说走就走了，不然呢，真把钱花光吗。 这样自己都没死，顾司可不认为是自己命大，所以这是零件的特殊待遇吗。 不然一两岁的自己即便来了冥界也什么都干不了吧。 顾司瞟了一眼林思，他的眼神很冷，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看得林思由愤怒变成惊惧，然后又怒火冲天的大喊：“你这是什么眼神！我是你妈！你的命都是我给的！没有我哪来的你，我做什么你只能受着！” 喜欢修仙异闻请大家收藏：()修仙异闻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99章 等你死了他就是我的了 顾司依稀记得刚来鬼怪世界的时候，顾名新也说过类似的话，这两人可真是一丘之貉，怪不得能结婚。 他嘴角漾起一抹冷笑，指了指顾名新，对林思道：“要和他结婚的是你，骗你钱和感情的是他，他现在就在你面前，那你就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还有，我是叫顾司，不过你们认错人了，我不过恰巧和他同名同姓罢了，你们的儿子早就死了。” 顾名新立刻否认：“胡说，我可是跟你做过亲子鉴定！不然我怎么会找你！” “是吗？”顾司阴鸷地笑意更浓，让顾名新有些毛骨悚然， “你是找人来取的我的毛发验证的dnA吧。”毕竟顾名新一个高高在上的人怎么会亲自做这些，当然是花钱找人做。 “所以当然是我买通对方做的假数据，我一个下贱又贫困的小瘪三，想往上爬，用点手段侵占你家产很正常。” 顾名新的表情僵在脸上，脸色变来变去，似乎在琢磨顾司话的真实性，资本家哪有不多疑的。更何况顾司在他心里可不是就是个阴邪下贱想谋害他的贱种吗。 很快顾名新有了结论，又咬牙说道：“只要你保护我出去，我就认你当干儿子，以后好日子少不了你的。” 顾司哈哈一笑，虽然知道顾名新会信，但听到这个结论还是一阵悲凉。 之前为求亲情，像狗一样卑微求全还真可笑至极。也应了那句话，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滚！再废话我就杀了你。”他懒得再在这些人这里浪费时间了。 他要快点做完这个任务，看怎么才能去找云青彦，那才是这个世上唯一对他好的人。 他转身往教室走，顾名新还想追，被白知乐拦住，他觉得顾司处理这事还算果断，成大事可不是得至亲亦可杀吗？ 不过这小孩还是心慈手软了，既然自己要抱这大腿那必然得表现表现，所以他直接掏出匕首比划了两下道：“匕首无眼，敢跟上来我就捅死你。” 顾名新一愣，不敢上前。他是看见顾司救这个小孩，那么这个小孩跟对方关系一定很好，那么这小孩为顾司捅个人也很合理。 现在的熊孩子怎么这么凶残，他在心中骂骂咧咧，怪如今的人自私狭隘道德崩坏，连尊敬长辈都不懂！ 顾司刚找了个有位置的教室坐了下来，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这手机震的格外突兀，毕竟手机只有在中转世界才能当手机用，在鬼怪世界是没信号的。 他点开手机，里面是一张照片。 云青彦耷着脑袋软绵绵的靠在公西染怀中，双手无力的垂在两侧，衣襟敞开。公西染笑得很甜，抱着怀中那人，一只手伸从衣襟探到里面不知道摸哪里，另一只手对着镜头比了个剪刀手。 当时顾司就心态爆炸了，他拿着手机的手猛用力。 咔—— 这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做的手机没碎，顾司的手流血了。 痛，心痛，手也痛。 顾司咬着牙清隽秀气的脸都气得扭曲了，公西染这杂碎！！！ 叮—— 紧接着一个未知号码发来一条短信。 顾司点开看。 果然是那个畜生发的。 “(╯▽╰ )好香~~好软，等你死了他就是我的了。” 好贱！好贱！ 顾司怒了！无能狂怒！是吧，一个个都想要他死，他偏不死！他不仅不死，还要出去把你们杀光！ 他直接冲出教室掏出生薄对着空地就砸，主鬼怪是鬼怪世界的能量之源，只要世界毁了什么主鬼怪不都死了。 轰隆——一声 原本平整的大地寸寸龟裂，像是烧融的巧克力般向下融化，被生簿的力量蚀出一个无底的大洞，黑色的怨气从黑洞中汹涌的倒卷上天，整个世界像染上了肮脏的墨迹一般黑蒙蒙的。 “我知道你听得见，要么投胎！要么你就去死！” 说着顾司准备砸第二下。 同时，那些怨气像是有了灵识一般，快速融合为一体，化为一条黑色翻腾的巨龙朝他反扑，那条龙很是浩大，夹杂着怨恨，绝望，癫狂与杀戮...... 它呼啸着掠过教学楼，只是一瞬间，整栋楼便只剩下满地白色枯骨...... 喜欢修仙异闻请大家收藏：()修仙异闻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00章 在鬼怪世界上学 时间在顾司的瞳孔中如流沙逆流般倒退。 此刻他刚刚踏进走道，手持生薄正准备朝着操场那砸。 刚刚人瞬间化作白骨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他低头看向手中的生簿。 公西染说过，生簿有推衍之能，但当时他的境界不够用不了，所以，现在是境界够了吗？ 他的冷汗流下来了，这生簿也是再也砸不下去。 他要活，好好的活，让那些想要他死的人皆不能如意。 既然不能如此粗暴解决，那就只能用正规办法快速完成任务。 白知乐和胡非不明白顾司为什么忽然面容扭曲的跑了出来，也跟着出来，然后看见对方在护栏那发了会呆。 胡非以为顾司是不能承受自己的父母那样对他，便上前拍他背安慰，“都过去了，你长大了。” 顾司摇摇头没说话，白知乐看见顾司手上的鲜红，赶紧把顾司给他的药给顾司热情的涂上。 本来白知乐想的是这药能有多大作用，给顾司用还能讨个好，直到他看见顾司手上的伤口肉眼可见的愈合了！他吃惊的同时后悔没有留一点，同时又想自己这个大腿看来是抱对了。 这样的药显然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于是他又继续套近乎：“多大点事，好歹顾哥你知道你爸是个富豪，我都不知道我父母是谁。我听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他的遗产捐给慈善机构总有些零头别人看不上吧，都说肥肉经手就会留油，他留的油说不准都够你吃一辈子。” “谢谢，我被安慰到了。”顾司敷衍的答了句，打量了一番这个年龄和他差不多的少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长着娃娃脸的少年眼睛一亮，“白知乐，白色的白，知足常乐的知乐。” “谢谢你。” 白知乐用匕首制止顾名新纠缠自己的事顾司自然看见了。 他救他，他帮他，对方也算是知恩图报，带上对方至少可以避免顾名新的纠缠，毕竟对方是父亲，自己再怎么也不好真弑父。 两人算互利互惠。 三人一起回到教室。 铃声响起，老师走进教室开始直接讲课。 顾司从未想到他竟然还会在鬼怪世界上学。 这不知道是不是鬼怪的老师讲的还是修炼知识。 “人可以通过专精自己擅长的东西进行修炼，修炼到一定程度便可以提升境界，提升到一定境界后，通过感悟天地，择道入道，才能更进一步。 人择道，道也择人，择道之后，并非不可另选新道，也可以多道齐头并进......” 坐在顾司隔壁的几人小声讨论着：“只听过佛道两大道并行，到没听过多道齐头并进？这说法靠谱吗？” “这是鬼怪世界，你信鬼话吗？” “但感觉又有些可能，佛和道能并行，道和道怎么就不能并行了，能两道并行自然可能多道并行吧，大概还是看资质......” 老师刚讲到如何通过感悟自己的道，松塞壁垒突破境界。 忽然讲台上传来诡异的咔嚓咔嚓声。 那种声音就像生锈的老旧零件摩擦发出的声音。 讲台上，老师的脑袋被看不见的力一点一点的旋转了180度，他布满头发的后脑勺变成了脸，面对大家， 他还在像卡格一样说着话：“当...当...你...认...认...可...自己...的...的...道...” 啪——脑袋又快速的拧了180度，总共拧360度，那脑袋终于不堪重负的掉到了地上。 没有血喷溅的画面，身首分离的人变成了一个纸扎人，纸制的身躯呆呆的立在讲台。 这间教室的超度者素质很高，面对如此诡异的场景连尖叫都没人发出，甚至迅速有人上讲台去检查那个纸人。 “就是一个普通的纸扎人，大概是被鬼力操控了。” “主鬼怪干的吗？他操控个纸人自杀是几个意思？” 第301章 上古人 大家讨论了半天没讨论出结论，也有人去了其他教室，发现其他教室的老师并没有这样，并且其他班的老师都讲的也不是修行内容。 整件事就透着诡异。 “一定是我们这教室有什么特别，这是线索。” 在鬼怪世界，大家习惯遇事不决当线索。 但，似乎也没比这更好的主意了。 于是一群人坐在没有老师的教室，等待。 直到下课了，又上课铃响了，又进来了个老师，老师将纸人踹到一边。 本趴在课桌上昏昏欲睡的一个教室的超度者们倏然全部坐直了。 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头秃了一半的老师，指望从他身上剐出一点线索。 但老师放下教案便开始讲课。 这次讲的是历史，普通的历史。 人间的文字诞生于世界历元年，再往前面便只有传说。 这历史自然讲的的是文字诞生后的历史。 超度者们又在下面交头接耳：“这是什么历史，是真的历史吗？” “不好说？” “有没人听过这些历史......” “我听过，我听过。” 顾司微微皱眉，这些历史就是现代人九年义务教育必学的历史，而且老师讲的是第一个朝代，元始天朝的诞生，就算古代人也应该都听过元始天朝。 顾司突然想到归墟曾说，中转世界是将上古到现代压缩到一起，难道这些修行者基本是上古人吗。 他偏过头，小声问胡非：“你听过这些吗？” 胡非诧异的看了顾司一眼说：“我没听过是因为我是上古人，可你不是现代人吗，这些你应该听过吧？” 顾司愣了下问：“你也是上古人？” 胡非点点头一脸受伤道：“你竟然才知道我是上古人。” 顾司还想问什么，然后吃了一记粉笔头：“上课不要交头接耳！” 那道黑气带来的震撼还记忆犹新，顾司便没有固执的继续说下去。 等到下了课，老师拿出相机，要他们站起来拍张合影，拍完后就直接走了。 超度者们面面相觑， “为什么拍照？” “不知道...” “会有事吗？不会是摄魂吧？” “不会，我刚用神识查看了，没有异常能量波动，就是普通相机。” “要不，在等等看？” 有人提议。 “也只能这样了。” 于是下课了，超度者们都在教室没动。 顾司所在的班级是高一七班，后面还有十来个班级。 一个班级四十多个人，那么这个世界至少有八百个超度者。 就算是再难的鬼怪世界，有必要放八百个人进来吗？ 他们就这样等着，等得太阳都要落山了，也没有什么任何像是线索的事发生。 咕咕咕—— 不知谁肚子叫了起来。 “要不先去食堂吃饭？” “去吧，还要抢宿舍住呢......” 此话一出，哗啦一声，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匆匆忙忙就朝外挤去。 瞬间，偌大的教室只剩下三个小孩。 胡非摸摸鼻子，喊了一声：“走啊！这么多人，谁知道食堂的饭够不够！”也快速飞奔出去。 接着是白知乐，也跑得飞快， 最后是顾司，后来居上，他嫌胡非和白知乐跑得慢，直接抓着两人的肩膀踏风从操场飞向食堂，有了第一个作弊的。 那些超度者像是发呆回神一般， 有人踩着剑，有人踩着枪，也有人踩着古怪的法器......纷纷上天冲向食堂。 那场面有些像蝗虫争食。 食堂里已经挤满了人，但没有超度者在吃饭。 超度者都围着食堂阿姨质问。 “怎么不包饭？” 阿姨一脸疑惑：“为什么要包饭？这里是学校，又不是慈善机构，还免费给你饭吃吗？没有饭卡就算神仙来了也没饭吃！” “饭卡哪里办？” “还能哪里办？去服务台交钱办呗！” 一个站在服务台前的超度者气呼呼道：“别指望办卡了，他们不收中转币。” 有不信的超度者拿出纸制的中转币拍在服务台：“你们看清楚了，这可是通用货币。” 服务台的老头不耐烦的，一把将中转币扫到地上，“不要把废纸乱堆，否则罚做一周大扫除。” 显然这些人是铁了心不会收中转币。 胡非扯了扯顾司袖子小声说：“没事，我们先去宿舍，晚上我去梁上走一遭......” 第302章 懂了 顾司又想到那条带着绝望和杀戮怨气黑龙，立刻制止道：“别，还弄不清楚这世界是怎么回事，别贸然行事。” 他思索片刻，上前询问服务台那的食堂管理员，“我帮你们收盘子洗碗，可以给饭吃吗？” 管理员耷拉着的眼皮微微挑起，瞟了顾司一眼道：“那你可要麻利点。” 可是没几个人吃饭，所以盘子也没什么刷的，于是他们干得活又加上了洗菜和打扫食堂卫生，最终吃上了口冷饭和食堂员工们吃剩下的菜。 顾司胡非白知乐快速吃完饭就去抢宿舍。这里的宿舍都是八人间，上下铺。 没有云青彦顾司便没有图大，而是挑了个位于中间的宿舍，这样无论鬼怪是从哪来，他都能有反应时间。 但好像那些人并不是打算一人一张床，顾司看有的房间甚至直接挤进去了十几个人。 而他们所在的房间很久后才进来了三个人。 一个人身穿旗袍，可他是个男的，扎着高马尾，略施粉黛，眼睛亮晶晶的，看上去有点怪异的妩媚，他自称苏卿。 另外两个人看上去认识，他们没理宿舍里的其他人。 顾司通过他们的交谈得知那个穿黑衬衫的男人叫高勉，人如其名高大魁梧。那个穿白色卫衣的男人叫孟初一，孟初一偏瘦，似乎在之前的鬼怪世界任务中受了伤，脸上没什么血色，说话声音很轻，见点风就要咳嗽。 于是高勉直接将窗户都关上了。 这让白知乐很不高兴，这个鬼怪世界大概是入夏了，挺热的，外面的知了直叫，开着窗尚能有些凉风，这窗一关就闷热的不行。 “有病就去治！这么热的天神经病才关窗户！”他上前就去推窗户。 却被高勉一把扭住手腕。痛的白知乐哇哇大叫！ “你放手！”胡非喊了一声。 高勉不仅没放手，手还越收越紧，白知乐的骨头发出咔咔声，白知乐叫的更惨了。 而高勉似乎很乐于看别人痛苦的过程，他的动作依旧是不紧不慢。 下一刻，高勉感到一阵风拂过，孟初一喊了声：“小心！” 高勉警觉后退，但晚了，颈脖处的冰冷告诉他有利器贴着他的命脉。 “松手，不然杀了你。”顾司的声音很冰冷，就像蛇信子划过耳膜。 高勉没应声，但手是松了。 白知乐立刻收手躲在顾司身后狐假虎威道：“顾哥别放过这家伙！” 但顾司还是收起了刀，能把刀架在对方脖子上一次，就能架第二次，顾司瞟了眼孟初一，这个人看上去病弱，但应该是强于高勉的，因为自己还未靠近，这人就反应过来了。 是不是应该在对方身上下点阴狠手段，省的对方万一发难呢？ 胡非赶紧掏出药给白知乐涂抹，他是带了包的，刚打开才发现那包里有不少常用药。 他抬头看向顾司，顾司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深邃的眼睛中有他之前从未见过的阴冷。 他只觉得这个平日在云青彦身边像个傻狍子一样总是星星眼的小孩，离开的云青彦却像一个藏着獠牙的毒蛇，原形毕露了。 “道友，我朋友是无意的。” 就在顾司琢磨怎么对付孟初一的时候对方开口示弱了。 可这种能屈能伸的人更危险。顾司平和的看过去，露出相信了对方的清澈笑容：“哎，是我朋友不对，他口无遮拦惯了，我替他跟你赔不是。” 胡非愣了下，刚刚顾司的眼神明明就不是觉得他们有错的眼神啊。 虽说只是关窗户的小问题，可既然住了集体宿舍，关窗户就应该是个公共事件。白知乐自然也不觉得自己错，但听顾司这么说也陷入的沉思，毕竟顾司又没让自己赔不是，而是代替自己赔了。 这不是赔得是相当敷衍啊。 懂了，对方也不觉得自己错，就是顺着那人的话虚假的客套客套。 第303章 这道还真是会选人 是顾司觉得这孟初一有点难对付？刚刚顾司什么时候过去的他都没发现，但孟初一出声提醒了，所以孟初一和顾司的实力很可能五五开。 那得让对方放下戒备找机会搞死他啊！ 想到这里，白知乐可爱的娃娃脸上也露出一个有着梨涡的乖巧笑容：“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一个拾荒长大的孩子野惯了，不懂退让，没什么集体意识，抱歉啊，看在我年纪小不懂事，你们就原谅我这次吧。” 孟初一虽觉得这两小孩变脸变的太快太假，但这里是鬼怪世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欣然接话道：“不，是我们太鲁莽了，过去的任务都没有这么多人，我们都是单独住，所以没有体谅他人的习惯，实在抱歉了。” 一顿客套的互相虚假道歉后，这事总算告一段落。 窗户开了半边，孟初一从包里拿出床帘，将自己的床铺围了起来。 进入鬼怪世界带包要权限，上列车带包也是要权限的，顾司没过过列车安检所以不知道。 可白知乐知道。 万山月带他就是纯带，只注重结果，故而白知乐没开任何权限。 白知乐当然知道鬼怪世界带包的比不带包的更有实力，至少在远见这一点上就比其他人有远见。 既然，他能想通的问题，但凡有点脑子的肯定都想得通， 所以他想要个包。 有个包就更容易混入高手圈， 毕竟他不能把所有筹码压在这两小孩身上。万一这俩小孩死了怎么办？ 还是广撒网的好。 他的视线在胡非的包和孟初一的包上来回扫。 “想要？”耳畔那没有感情的声音让白知乐一个激灵，一偏头对上顾司那双像冰封的古井一般的眼睛。 白知乐就不明白，这小孩长得清隽文静，这眼神怎么能像在掉冰渣子一般瘆得慌。 他赶紧故作天真道：“哎，我安检的时候就听他们说带行李要核验权限，我就是好奇这权限是怎么开。” “用功德去咨询处开。等有带包的超度者死了你去捡个，如果再上列车不用安检，你就有包了。” 对方如此坦然，让一向脸皮厚的白知乐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他还想说些什么缓解尴尬的气氛。顾司却对胡非说了句：“我出去会，你别出去找我。”就出门了。 白知乐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已经是夜晚了。 就连万山月第一夜都不怎么出门，说要在房间摸摸鬼怪的性子。这小屁孩这么沉不住气，第一夜就往外跑？ 顾司来了到了天台，他想试试课堂上讲解的悟道之法能不能成功。 他完全不担心是鬼怪胡诌，毕竟不成功不过是失败而已，而成功了就是收益。 他觉得自己还要练，至少要练到不至于对上岚清真人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 他盘膝坐在天台上，今日的鬼怪世界无月，燥热，风扫过皮肤，也是热的。 但，他的道是什么来着？ 上次是怎么提升境界的 云青彦用入梦术在剐自己，一遍又一遍，很痛，很痛，凌迟哪有不痛的...... 他以为云青彦误会了什么，想解释。 云青彦说他不配。 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再回忆起那句不配，顾司心中依旧浮起一层淡淡的悲伤。 那时候他觉得好痛苦，他陷入对自己的极端厌弃。 如果能让自己提升的是悲伤的话云青彦完全不需要剐自己，只用说些伤人的话就行。他那般对自己就不怕自己恨他吗？ 所以应该不是情绪，因为情绪太具有主观性。 提升自己的是剐这个行为必然会诞生的东西。 痛，还是痛苦？ 什么傻逼愿意受痛苦？自己竟然选了这么丧心病狂的一个道？ 或者，是道选的他？ 这道还真是会选人。 第304章 师父 风悠悠吹荡，卷起地上的枯叶。 顾司是一点感悟都没。 他闭上眼睛努力感悟，依旧什么感悟都没。 他深呼吸，闭上眼睛放空思绪。 痛苦，痛苦......难道要自己剐自己不成？ 如果这样能变强，也不是不行。 他正琢磨着去厨房找菜刀。忽然周遭的空间扭曲了一瞬。 他似乎被拖入了一个神秘的空间。 他诧异的睁眼起身，远处有一个洁白而清寂的背影，他心中狂喜，刚想喊老云，但又意识到不对，云青彦其实并不爱穿白色，他喜欢穿的艳丽，白色只是偶尔穿穿，但，也是有暗纹的，并且要在袖口衣摆镶点光彩夺目的宝石，让衣服不那么素。 这丧葬风的衣着更像云乘遥。 “师父？”顾司小心翼翼试探。 那背影回头，嘴角弯起，漾出一抹端方的笑意，然后拈着衣摆轻快活泼地小跑过来。 “徒弟，徒弟，好久不见，有没有想师父？” 好像也没多久吧，但转念一想，他在地狱待了四十年，不过中转世界几个小时。所以他觉得几日没见，但对于云乘遥应该是几百上千年了吧。 “想。”顾司应承着。 他并不是擅长处理亲密的关系，也不擅长经营感情，他擅长的不过是用无害的外表投别人所好，快速达到自己的目的。 也因为这种不擅长，导致他和云青彦的感情总是难以进展，顾司觉得自己很喜欢云青彦，也很努力很用力了，但两人似乎总像是隔着无形的障碍。 最开始他以为是圈子的差异，现在他明白就是他性格的缺陷。他本就是个偏执而冷淡的人，就算爱起来也只会静静的守着......反而把云青彦逼的越来越主动...... 砰—— 一个脑瓜崩大力砸到顾司脑袋上。 顾司懊恼的捂着头，幽怨的盯着云乘遥道：“师父，你打我做什么？” 云乘遥的眼神则比顾司还要幽怨：“当着我面还发呆，你根本不想我！” “想得！” 顾司有些心虚，作为师父，云乘遥对他顾司的术法教育还没有云青彦多，哪怕在地狱待了几十年，他每日也都是自己练拳。 对方更像是一个食堂大厨，但顾司对吃也不是那么讲究，好吃的他吃，不好吃的他也吃。反正只要能填饱肚子，他囫囵吞枣，什么都吃得下。 “徒弟大了，不中留了，是有心事？”云乘遥依旧是笑眯眯的。 顾司却由对方的温和亲切生出了不少罪恶感，他是那种别人对他好一分，他就想加倍还回去的人，他觉得自己简直愧对云乘遥过去的照顾与关切，立刻收敛心神郑重的看着他说：“师父，我想你。” 云乘遥看着顾司郑重其事的模样笑成了一朵花，打听道：“最近和那家伙怎么样？他有没有作，有没有无理取闹？你可千万别蠢得什么都依着他，他会得寸进尺的。要是他提什么让你为难的要求，你别理就行，晾他几日他便老实了......” 云乘遥自顾自的传授着经验，完全没发现顾司的眼神越来越冷。 “师父，你认识万山月，应该也认识公西染吧？” 云乘遥一愣，这是公西染并没跟顾司坦白过自己身份？那么对方这样决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自己可千万不能说漏了。 于是故作漫不经心道：“认识，但不熟，怎么突然提他？” 顾司眼睛忽然就湿润，他对自己会流泪感到愕然，从小到大他都认为用眼泪发泄情绪是无用的，眼泪应该是用来当做武器达到自己目的的东西。他赶紧用手抹掉眼泪。 “怎么还哭了？” 顾司赶紧挤出笑：“可能眼睛有些干涩......” “可是受了委屈？” 顾司依然是笑着说：“没有的。” 云乘遥有些默然，顾司从来不会说自己有事，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是，可现在的顾司不是过去和未来那个历经沧海桑田活了几万岁的修士，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有必要藏着情绪吗？ 第305章 不能说 那一刻，顾司心中的堤坝像是豁了口，他赶紧捂住脸，但也无济于事，豆大的眼泪从指缝不断往外挤，不断往下砸。 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要哭！软弱的废物才会哭。 他被自己流泪气到了，抬手就想给自己一耳光。 手却被一只温暖的手牢牢握住：“你没有错。”他说的坚定：“那些让你委屈的人才有错，为什么要用他们的错惩罚自己呢？虽然为师大概是帮不了你什么，但为师可以和你一起骂那些惹你的人嘛。” 云乘遥歪着脑袋，眨着眼睛看顾司。 顾司心中情绪翻涌，他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世情冷暖，也可以割舍那虚伪无谓的亲情，但他真的割舍了吗？ 他害怕付出得不到回报，害怕向他付出的人得不到他的回报。 他一次又一次的努力，不想辜负任何对他好的人，不就是为了证明世上有值得付出的感情。 所以，他真的不渴望吗？ 哪有人不想过好日子，他又不是什么受虐狂。 当然希望合家欢乐。 就算没有合家，那独自平平淡淡的过日子也是不错的。 只要一无所有，这样也就没东西可以失去了吧。 他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磋磋磨磨，徘徘徊徊，不就是害怕失去吗。 可，他已经那么小心翼翼了，为什么还是要失去，无能为力的失去。 他明明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不够强，还是什么都无法留下？ 他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就是这样不断的被人厌弃，短暂的得到，再不断地失去吗？ 他扑在云乘遥怀里哭得畅快，说着他的过去，他的憋屈，他的不甘， 还有最近的经历。 云乘遥抱着这个能摸到骨头的纤瘦小孩，拍着背哄着，听着对方的诉说眉头却皱的愈发紧。 顾司的投胎是公西染亲自选的，公西染有生簿能推衍，这意味着公西染知道顾司的经历，更可能顾司的经历就是公西染经历过得。 但对方还是这样选了。 云乘遥觉得心疼却又无力，公西染从未要求他做过什么，但要改变一些事必然就要做一些事，所以对方还是把全部的压力给了自己吗？ 小时候的自己...... 他明知道对方因何遭遇了这一切，但他却不能说，怕破坏公西染的计划。 明显公西染这样的目的就是要刺激顾司。 他本就不能帮他什么，万不可再拖对方后腿了。 只能含着眼泪把顾司抱得更紧。 当云乘遥的眼泪落在顾司的发顶的时候，顾司的心像被烫了一下。云乘遥一个人孤独的待在地狱已经够惨了，好不容易见到自己，自己竟然还把负面情绪往他那边泼，有些过分了。 他蓦的冷静下来，擦干眼泪，平静的笑着对云乘遥说：“让师父见笑了，我发泄完了。” 云乘遥也擦着眼泪哽咽道：“没事，可以再哭会的。” “我真的好了。”顾司调整好心态，向他询问修炼方面的事。 虽说对方自称什么都不会，但活得久，至少耳濡目染过不少。 “这说法倒也没问题？你说这是鬼怪世界的存在说得？” 顾司点点头：“师父，你知道我是什么道吗？是痛苦吗？” “好像是苦道，我猜这也是你能在此提升境界的原因，因为你的提升不因外在条件桎梏，越是苦难，你愈能逆流而上，彼时，充裕的灵气反而显得不那么重要。 你也修剑道，不是狭隘的剑修，剑修只是练剑就可称为剑修，但剑修不一定入剑道。剑道则比较深层次，剑不再是兵器而是信仰。” “厉害的剑修应该还是多会信仰剑道吧？” “也未必吧，剑修也可不光只有剑，剑亦可坚韧，恣意，逍遥......这都是看个人。” “可惜我的剑也不知道去哪了，看来还是得先靠苦道了。” “诶？你有剑？” “嗯，他给我做了个。” 第306章 泽云 再睁开眼，他回到了天台。 他依旧是盘膝坐着。 要不是手上还拎了两个用油布包着的热乎乎的羊腿，和云乘遥的见面就像做梦似的。 剑道者，剑非单纯的武器，是信仰。是亲人，是战友，也是朋友。 亦相信剑可以与自身扶持，做到一切。 既然是如此亲近，那么应该有个名字吧。 他的剑不应该像他这样，碌碌无为，偏执暴躁，他应该有美好的一生，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想到那润白的剑身，他脑海里冒出第一个字，“泽。” 泽为水，兼容，恣意。 顾司没什么大志向，谁对他好，他就会记在心里回报。 而这世上对他最好的两个人，他要永远记得他们。 “泽云。” 他似剑也不是剑。 是美好，是祈愿。 他是他今生见到的光，也是让他放不下的温暖与触动。 哪怕他只是吃了前世的红利，那这红利他也吃到了。 他们让他从一个游历在人间的孤魂，成为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希望他的剑拥有他所有的一切美好。 或许不多，但他会将他所有的都给他。 从今往后，他不是孤身一人（剑），他有人呵护，有人陪伴...... 心有触动， “泽云！”他高呼。 “泽云！”他继续呼喊！ ...... 岚清真人往眼睛上抹着药，忽然感受到放在一旁的素白宝剑忽然震动起来。 他抬手去按， 咻——的一声，那剑像是脱缰的野狗窜了出去。 公西染说剑跑了不用追的时候，岚清真人还在心底嘲笑过，那顾司不过是个空有境界的壳子，剑法都不会，还共鸣呢。 结果这剑就真追着那个连剑法都不会的小屁孩认主了？ 凭什么啊？ 周围的空气扭曲起来，一把润白的宝剑倏然穿过空间，静立在顾司面前。 他来了。 顾司伸手握住剑柄， 剑发出微弱的嗡鸣，明明语言不通，这一刻顾司却明白的知道他的意思。 它要结契， 顾司觉得没问题。 两人通过神识交流了一瞬，泽云剑迫不及待的划破顾司指尖。 血没入剑锋消失不见。 剑也安静了。 顾司握着剑，就感到很有安全感，忽然手触碰到什么冰凉的硬物，他松手一看，看见剑柄上圈了个乾坤戒。 这是什么意外惊喜？ 他把乾坤戒握在手上用神识探里面的东西。 有许许多多的药瓶，和云青彦的有些像，但又分量多了不少，而且药瓶旁边放了几个骨灰盒，骨灰盒上写了五个字，孟婆汤粉剂。 孟婆汤就是传说里那个给轮回的人清洗记忆的药吧。 顾司记得可以给鬼怪洗清记忆，然后靠他们求生的本能超度，当初云青彦不就是用术法荡清弃婴记忆送他们投胎吗。 那孟婆汤粉剂是不是同样可以做到这些。 这可是个好东西。 他把戒指戴在手上，抱着剑继续感悟。 奇怪的是什么都感悟不到。 “顾司。” 身后有人喊他。 顾司回过头，那里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姑娘，清清冷冷，直长的墨发随风飘着。像风中的轻纱。 “你是王笑笑？”要不是对方拿出了证件，顾司差点没认出来。 上个世界的王笑笑伪装过。灰头土脸，带着无镜片的眼镜，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模样。 这个世界的王笑笑更是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她不再是鬼怪世界那个清汤寡水的小女孩，修长冷艳，眼神没了眼镜的遮掩，显的淡漠。 “你长大了......”顾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随口来了句。 王笑笑走到天台边缘，靠着护栏朝顾司道：“我被超度后，带着记忆投胎，我本不是人，强行投胎也被认定为邪祟，不过那时，我以为我是因为用病苦修炼所以带着邪气。 就这样逃逃躲躲了许多年，我终于找到了那个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姑娘。 也就是我记忆的源头。我以为她是我，急于改变她的人生，不断纠缠。最后露了行迹，被大批正道修士用驱邪的法阵封印起来。” 第307章 冥冥之中的定数 “我自然不甘心，挣扎破阵，没能成功，怨气加上病苦外溢，造成瘟疫。而埋在我不远处的那个姑娘，成为外溢的病苦载体，苏醒后浑浑噩噩，游荡于都市......最后去了鬼怪世界。这就是你最初见到的我。” “所以你创造了你自己？”顾司有些惊愕。 王笑笑轻轻点了下头：“这大概就是宿命吧。既然我不是那个女孩，我必然会想弄清自己究竟是谁。她为弄清自己的身份最终会变成我。我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又必然会创造她。” 顾司问：“如果喝了孟婆汤会不会就不会这样。” 王笑笑摇摇头：“我不会喝得。就算我喝了，对一切毫无掌控的我就不会被正道人士封印吗？就不会创造出她吗？无非是创造了而不自知而已，与其如此，我宁愿知晓这一切。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定数吧。” “你是怎么从阵法里脱困的？” 王笑笑面无表情道：“拆迁改造被挖出来，当时考古学家和玄门大师来了好几车，还好现代的修士水平一般，没被他们逮到。” 顾司的心情突然就舒畅了许多，这人遇到比自己惨的就会觉得自己好幸福。 顾司本想安慰她几句， 又听她说：“你这是在练功吗？你境界倒是提升了，但我看你功法除了力道足了点，还是莽夫的路子。” 顾司想起来他好像只和笑笑真人对练过。 笑笑在人间又轮回一圈那么也应该变强了吧。 “陪我练练？”他说。 “凭什么？” “凭现在冥府的人惹到我了，我想给你使绊子。” 顾司直接把话敞开了说，他知道道不同各有职责。 如果笑笑能给他透露些信息就透露，透露不了，那也要捞些好处。 “嗯，那我也只能誓死扞卫冥府了。” 顾司试探道：“冥府对你这么重要吗？” “他给我指明了方向。” 说完笑笑扔出了几个具有能量的材料，布置了一个简易结界，天台上的两人便如隐身般隐去身形。 顾司一剑劈去，带着浩瀚劲猛的力道。 笑笑的病苦从周身蔓延开来接住了这一剑。 二者对撞产生的无形能量如浪般掀起地面的砖石。 “以你的身法你明明应该当刺客，你却要当莽夫，那你硬扛得住这一招吗？” 笑笑反手抓住顾司的剑，抬起手，一团浓郁的到实质化的病苦朝着顾司砸去...... 朝阳的橙红洒在顾司满是汗水的脸庞。 笑笑擦了把头上了汗，弯腰捡起地上的风衣，说：“今天就到这里吧，还要任务。” 顾司点点头问：“这辆车有几个冥官？” “不知道。”笑笑顿了下又说：“我收到的消息仅仅是上这辆车做任务。” 看来这一路上的鬼怪世界都失控了。 顾司刚张嘴准备再说些什么，笑笑抬手制止道：“别套话了，我也不知道一共要多少个任务才能复生。” “呃，其实我想说的是，天这么热你还穿长袖风衣？” 笑笑耸耸肩说：“没办法，出去上个厕所的功夫，包就让人偷了，不穿着怕是衣服也没了，万一下个世界很冷那岂不是要冻死？我是出来找包没找着，上天台透透气才遇见你的。” “......”顾司没想到这些超度者竟然比他果断多了，他还在考虑捡死人的包，那些人已经动手了。 “要不，我们组队？也好有个照应，我记得冥官没有要求不让组队吧。”顾司邀请道。 “组队的事，再说吧。不过你晚上还有兴趣练剑就天台见，我也想泄泄火气。” 笑笑摆摆手便打算下楼。 “等等。”顾司掏出了乾坤戒里的羊腿切了一块...... 第308章 教导主任 昨夜平安无事。 超度者们认为鬼怪还算平和，打算探索世界找找线索。 上课铃响了，但没有超度者打算上课，他们在校园各处挤挤挨挨。 “回去上课！” 教导主任在操场上怒吼，不过没人把他当回事。毕竟他们是来完成任务的，不是来当学生的。 “耳朵不听话吗！！！” 一只手快准狠的抓住了离他最近的超度者，接着是两只手，三只手，四只手......从教导主任的背后伸出来，抓着周边超度者的耳朵。 “是鬼怪！” 砰砰砰， 几声撞击声响起，打斗的灵光如同明灭的烟花，不断碰撞漂移。 不断有惨叫和栽倒声，十分激烈。 “既然不想上课，那就永远别上了！”教导主任很愤怒，手挥了下，远处，一间教室的门关上了。 不过无人在意。 如果教导主任是主鬼怪，抓住他，折磨他，逼迫他投胎不失为一种方法。 要说平常任务的时候折磨主鬼怪怕扣分，如今可没那么多讲究。 现在可没有分数说了。 有人打，也有人看热闹，那么多超度者在教学楼护栏上围观，真和身处校园其实没什么两样。 白知乐向往的摸着护栏道：“要是这是现实世界就好了，还真挺想上学的......” 胡非诧异的看着白知乐问：“不是说未来九年义务教育吗？你没上过学？” 白知乐摇摇头：“我小时候在孤儿院长大，那院长不是什么好东西，孤儿院的孩子总是待着待着就不见了，院长还说是被人领养了。也就是骗那些傻子信，谁会领养残疾人和弱智啊。 我怕我哪一天也这么消失，就跑了，那个时候还单纯，想找人求助，被个看上去长得很憨厚的大爷给卖进了山里，花了好久的时间我又逃出来了，流浪了一段时间后遇到雪灾，实在过不下去找了警察，想吃口饭，结果他们又把我送回了孤儿院。 我说院长不是好人，他们说院长是远近知名的慈善家大好人，要我不要瞎想。回去后差点被打死，后来听他们说要把我......算了不提也罢，我这种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孤儿，谁会在意我的死活，又哪有资格上学。” 胡非问：“那你活的这么惨还想活？” 白知乐翻了个白眼：“老子凭什么平平淡淡就死了？我死也要拉他们垫背！他们竟然在我逃跑的路上铺电网，黑灯瞎火的我没看清着了道。冥府也是傻逼，说我主观踩上去算自尽！我自他老母！什么傻逼冥府！” 白知乐脏话一句叠一句。 忽然一只手拉住他和胡非，闪身进入最近的教室， 砰—— 在他们进入教室的那一瞬间，门关上了。 白知乐嫌热闹没看够，回头看拉他的顾司问：“什么情况？” 顾司说：“我看附近教室的门自己关了，不是人为的。那就是鬼怪干的，既然鬼怪想要把我们关在外面，那应该就是不能在外面。” 很快外面传来了凄厉的惨叫。 惨叫声此起彼伏，接着是哭声和求饶声，外面嘈杂起来。 “进屋子防御！” 不是谁喊了一声，然后门开始被撞了起来。 虽然顾司他们并未锁门，但铁皮门像是被锁了一般牢牢关闭着。 白知乐赶紧搬着桌椅上去堵门，防止门被破开。 胡非也上去帮忙。 只有顾司安静的坐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 外面到处都是被拽掉耳朵的超度者，血流的满身都是，操场上满地都是一模一样的教导主任，看数量得有五十个，他一巴掌又一巴掌，不知疲倦的把目光所及之处的超度者脑袋扇飞。 那血跟喷泉似的，洒的满地都是。 饶是那些超度者是修士，有的拿刀，有的祭剑，灵力法术满天飞，都不够这教导主任一巴掌扇的。 那种感觉就像境界的压制，更像成年人在打婴儿...... 看见如此恐怖的画面，超度者也不再敢反抗了，只想保命。 第309章 你们为什么不开门？ “门打不开啊！” “用力撞！” 砰——砰—— 桌椅震动，地面的灰尘抖动，唯独门纹丝不动。 但白知乐和胡非还是努力的顶着，他们似乎觉得是他们顶住了门。 “顾哥你来顶下啊，这撞击力好强，快顶不住了！” 胡非也跟着喊：“顾司你快来啊，外面那么多人，要是这门一开就未必关得上了，关不上怕是得死。” 顾司说：“那不是门的冲击力，是桌椅。你们松手吧，这门他们真要能砸开，你们也拦不住。” 胡非听了顾司话，慢慢悠悠试试探探的松了手。 白知乐不信，他只信自己，他骂骂咧咧：“你们就那么消极的吗？努力一分是一分！拦一拦这门还可能顶住，不拦就什么都没了！” 顾司：“你别贴着桌子，就没冲击力了，胡非已经撒手了，这门不是也没开吗。” 白知乐愣了下，一只手撑着门，尝试着弓着背弯着身子避开桌子，然后惊异的发现，真得不震动了， “这是什么原理？” 顾司依然坐在那，“我不知道，我只是想，那么多超度者一招都没打死他，那他肯定很厉害。他刻意的关了一扇门那说明在他眼里，这门能拦得住超度者。 我听说境界高的修士能看出境界低的修士的境界，我猜是这个原理吧。” 白知乐一听这话，撒手跑到顾司身边问道：“顾哥，那你是什么境界？你能看出教导主任是什么境界吗？我们这一堆超度者又是什么境界。” 这些东西云青彦并未教过顾司，顾司也是最近琢磨出来的， 不同境界的人身上散发出的灵韵是不同的。 可以通过灵韵的区别区分境界。 比如这一车的超度者，大多数都是通境之下，有少量洞玄境界和宗师境。 剩下的不是普通人就是顾司看不出来的实力。 而教导主任，顾司也看不出来对方实力。 “我看不出来教导主任的实力，如果不是他刻意隐藏了，或是看鬼怪境界的方法和人不同，那么就是他比我强。” 白知乐发现，顾司果然不是那么可靠了，至少万山月就从来不会说谁比他强。 那家伙干什么都是先一剑上去，自己完全没有任何参与感就结束任务了。 这让白知乐产生了一种鬼怪世界的鬼怪不过都是烂西瓜的错觉，现在他才后知后觉，这万山月好像很有些本事啊。 要不再联系一下？ 白知乐掏出手机，点开那个号码， 没反应...... 算了，就知道靠人不如靠己。 还好他从来不信别人，早就做好两手准备，他摸了摸缝在内裤上的金豆子们，至少他有钱，在鬼怪世界饿不死，不死就能活着出去。 轰隆隆———— 地面剧烈震动， “开了！这边！”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接着又传来几声剧烈的爆炸声。 看来是，不知道是哪个大能用了动静很大的术法破开了门。 哀嚎声渐渐小了，消失...... 外面安静了。 又过了一会外面有人敲门。 砰砰砰—— “开门，让老师进去上课了。” 白知乐和胡非面面相觑，又同时看向顾司：“开吗？” 顾司扫了一眼贴在墙上的学生守则，沉默片刻后说：“不开，找几本书装学习。” 白知乐，胡非：？ 但也没脑子多想，反正教室有书，他们也不知道该拿什么课本，反正什么课本都拿，摞得高高的。 顾司则起身开了窗，然后随便拿了本书，走到第一排坐下。 轰隆—— 门被踹飞，堆在门口的桌子直接被力量震成碎片，四散飞溅，订在墙上。 还有几片碎片朝着三人面门飞来。 在白知乐的惊骇中，一张桌子被抡了起来，挡住了所有冲向他们的碎片后，又稳稳的落在地上。 顾司做完这一切，快速回到桌位上继续装看书。 老师走了进来，锐利的眼神扫过众人：“你们为什么不开门？” 他后面还跟着拎着几个滴血的头颅的教导主任。 白知乐吓得不行，头深深地埋在打开得书下，被手握着的书像筛子一样，簌簌簌地抖。 第310章 逃 顾司放下书，对讲台上的老师和站在他身边鲜血淋漓凶神恶煞的教导主任礼貌道：“老师，学生守则上说，自习课不允许离开座位。” 老师明显愣了下，没有老师，那是不是算自习？ 好像没什么破绽，教导主任后背跃跃欲试的手臂也一僵，纷纷缩了回去。 然后老师拿出了一张照片，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讲台下的人，看了看讲台下的人又看了看照片，还未开口顾司直接把桌子掀了，砸在教导主任脸上， 在教导主任没反应过来时， 左手领着白知乐的衣领，右手抓着胡非跳了窗户。 然后顺着外面的玻璃窗户走了五个教室，隔着窗户看见教室里的教导主任和杀戮场景，又往对面的天台疯跑。 白知乐隔着窗户，看见教室里残肢横飞的恐怖场景吓得要尖叫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双手捂着嘴，眼睛瞪得大大的。 顾司跑到天台后，找到昨日笑笑留下布置结界的几个材料，往里面猛的注入灵力。 他看见材料泛出薄光，几个材料被白光连成线，泛着柔和的涟漪。 看来是结界重新激活了。 这些都是云乘遥昨夜教他的，云乘遥对他连这些基本的常识都不懂显的很是诧异，但也没多说什么，只说让他少用灵力。 但现在生死关头，少用就是死。 很快，他们就听见了脚步声。 顾司朝胡非和白知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瘫坐在地上的白知乐立刻捂住耳朵，把头埋在腿上发抖，一副鸵鸟做派。 胡非倒是镇定一些，捂着嘴巴看着楼梯口。 很快，教导主任上来了， 一个，两个，三个一模一样的教导主任。 顾司不确定这结界能不能防住对方，已经祭出剑握在了手上。 “明明看着他们上来了，怎么不见了？” 教导主任步履蹒跚磨磨唧唧的绕着天台走了几圈， “同归于尽吧！” 轰—— 楼下又传来爆炸声，一个教室直接被轰烂了，动静大到，连整个教学楼都晃了晃。 三个教导主任见到这动静，不再逗留，朝下跑去。 天台上的三个小孩都怕教导主任杀个回马枪，竟无一人敢动。 啪啪啪—— 又有轻快的脚步声靠近， 顾司琢磨，如果是教导主任，那说明是他们发现了什么，如果是别的超度者那必然会引来教导主任，他们打斗会不会波及这结界就不好说了， 反正无论是不是教导主任这里都不安全了。 想到这里，顾司左手抓着白知乐的衣领，右手抓着胡非的肩膀，快速的朝对角线的大楼踏风而去。 他速度一向快，所以当这边的人上了楼顶，他已经带着人去了另一栋楼的房顶了。 高勉和孟初一从先前的楼梯口冒了头， 高勉拿着一柄金色的刀，身上染着血，顺着衣服往下滴，显然经历过一番打斗。 孟初一握着一把黑伞跟在高勉身后，他很瘦，衣服都显得空荡荡的，脸色苍白，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高勉扫视了一眼就可以望到边界的天台，眼神发暗：“上面没位置躲，” “嗯。”孟初一应了一声，举伞撑开，一道能量涟漪漾开，两人身形隐藏起来。 很快几个教导主任追了上来，他们在天台上转了许久，也没找到人。但这一次他们没有直接走，伸出手臂拉了十米长，像橡胶皮鞭一样在天台上无差别抽打。 那些制造结界的材料被手臂抽到，能量波纹闪了下。 教导主任立刻跑过去，一脚踩碎材料。 又在天台扫荡了一圈，没东西出现才收起手臂离开。 隔着操场，顾司看见孟初一收了伞，两人挂在楼的外墙上，顺着墙又快速的爬回了天台。 白知乐还在一旁瑟瑟发抖，抖的上下牙碰的都咔咔咔响。 胡非也有些害怕，虽然不至于抖，但声音也有些发颤， 他看着镇定自若的顾司诧异道：“顾......顾司，你应该进任务不到十次吧？” 喜欢修仙异闻请大家收藏：()修仙异闻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11章 你不害怕吗？ 顾司掰着手指头数，绣楼，育婴堂，疗养院，两个酒店，无限世界，再加上衙门那个，他竟然已经去过七个鬼怪世界了。 “去过七个了。” “这种场面你不害怕吗？” 顾司愣了下，开场绣楼他就近距离观摩过鬼怪拧人天灵盖。 育婴堂他就见过丧尸围城屠戮超度者了。 疗养院见过世界坍塌自救，万灵凋零。 无限世界也见过如世界末日一般，衍生存在瞬间化灰的恐怖场景。 时至今日，又听过笑笑说衍生存在死后也是可以轮回的，在他心中超度者和衍生存在其实并无差别，所以看见那么多超度者被屠戮，他竟然潜移默化般的格外平静。 他回头看看胡非诧异道：“你没见过？” 胡非一脸不可思议道：“你见过？” 毕竟胡非进入的鬼怪世界分段不高，也没有特别和失控的，他见过最血腥的场面就是衙门那个世界的围剿了，这种直接目的为屠戮的场景，正常鬼怪世界都不会有吧。 或许要那种分段90以上的任务才有？那他还没到，难道顾司到了？ 可任务不是越到高分段得分越少，七次任务怎么能到90分呢。 胡非不理解。 顾司也不理解，顾司以为除去新手任务他运气不太好，他遇到的其他任务情况是常态，看胡非的反应，不是？ 顾司又偏头看向还在瑟瑟发抖的白知乐问道：“你也没见过？” 白知乐摆摆手，虽说他是杀过人的人，但他都是一刀毙命，不比这缺胳膊断腿血浆飞溅的震撼，他看着这个在尸山血海还能稳稳的捞着两个人跑的小孩，觉得对方除了实力差点，跟万山月一样是心理变态。 万山月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东西，不管是可疑的鬼怪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先给一剑再说。 所以白知乐至今不明白他杀人，自己也杀人，对方到底生什么气？ 想来想去就是对方应该是腻味了， 救命恩人的事搞不好也是编的，就是想接近自己骗自己委身于他，见自己不开窍就耍脸子， 呵，臭男人。 不过别说，跟着万山月还是挺有安全感，至少他从来不退缩。身高身材也都是一流，要是知道这任务能恐怖成这样，他早就委身对方。 失算了。 如今，白知乐只能嫌弃的跟着顾司，至少这小子反应快，跑得快，跑的时候还不会丢下他，有点可靠的感觉。 “我们刚刚进的是一班的教室吧？” 顾司点点头：“他们拿照片应该是为了对照我们是不是一班的人，如果不是，应该会对我们出手。所以我就先带你们跑了。” 胡非想到其他教室里的断臂残肢心有余悸，也得亏顾司反应快，不然他们恐怕也好不到哪去，“这鬼怪任务竟然做出了大逃杀的感觉，真是离谱了。” 白知乐问：“现在怎么办？” 顾司说：“等下课。” 三人没在说话，窝在角落等下课。 同时白知乐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一元硬币，百般无聊似的抛着。 他在心中默念，今天能不能活过去。 字是能，花是不能。 打开手背，很好，是字。 他松了口气，他从小就有一个奇怪而鸡肋的能力，能靠抛硬币预测一个时间段概念性的运势。 也就是吉凶。 本是小孩子寂寞无聊抛着玩，但是多方面验证后竟然玄幻的发现他每天抛的前三次都奇准无比，就连去哪能捡到钱都能抛出来。 操作方式就是选个方向，想着钱，抛到吉就是能捡到，虽然金额大概率是用角计算。 他当时逃出孤儿院的时候也抛过，但路上为了躲避巡视的门卫磨迹了会，走到有电网的路的时候转点了，然后门卫开启了电网，他毫无防备的踏了上去...... 他有时候也在想，如果他不躲避巡逻，那究竟会不会抓，如果抓了，那走那条路能逃出生天的吉还能算真的吗？ 但他不敢冒险，就像他现在得到了能，照样也不敢跑出去乱晃。 因为他在鬼怪世界用别人测试过。 这种吉不是必然，而是类似死里藏生，努力后有希望而已。 但，如果抛到是凶，轻则残疾，重则死中死。 于是他又在心中默念，牢牢跟着顾司能不能活。 又是字。 喜欢修仙异闻请大家收藏：()修仙异闻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12章 不是贪婪 “你这硬币反光，小心被鬼怪看见。” 胡非小声提醒。 白知乐这才收起硬币，反正他也抛不出准确玩意，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但总比完全没底的好。 至少跟着顾司“能”活。 铃铃铃—— 下课铃响了，到了午饭时间， 操场上的尸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连血迹都消失了，只剩下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飘荡着，和数量锐减的超度者，告诉众人，刚刚的恐怖大逃杀是真实存在的。 学校的氛围格外沉重，除了呼吸声和脚步声，再也没别的声音。 “你们吃得下午饭吗？”顾司问？ 胡非捂着胃说：“得缓缓。” 白知乐则琢磨着晚点背着两人用金豆子悄悄换点好吃的。 顾司见两人都一副不太想吃东西的样子，默默从乾坤戒里掏出烤羊腿。 胡非震惊地指着羊腿道：“哪来的？” “别人给的。” 白知乐也瞪大了眼睛，虽然他现在还没胃口，但有吃得不吃，那是傻逼吗，他咽了咽口水说：“顾哥，我有点饿了。” 顾司便撕了一大块给白知乐。 白知乐抓着冷羊腿就开始啃，他边吃边作呕，但又死命往嘴里塞， 他咽下去后，仰着头，捂着嘴，生怕自己吐出来。 眼睛憋得眼泪直流。 但硬是全部咽了下去，一点都没浪费。 顾司看着他的吃相便能想象出来这个孩子在人间是如何缺衣少食。 白知乐好不容易平复了胃里的恶心感，又眼巴巴地瞄向顾司手里的羊腿。 几曾何时，顾司也是这样，因为永远吃不饱，所以遇到吃得就会想一直吃，哪怕撑得翻白眼也想往嘴里塞。 他们并不是贪婪，而是害怕饥饿。 但现在顾司已经不这样了，因为云青彦永远不会让他饿，哪怕用入梦术修炼时也按时让他吃饭。 其实在入梦术中吃饭很麻烦，食物带入梦中也要消耗灵力，但云青彦那么缺灵气，对此却没有表现出一丝吝啬。 想到云青彦，顾司在心里把公西染凌迟了一遍。 他收起羊腿说：“剩下的晚上在吃。” 白知乐听顾司这么说，也未再索取。反正晚上吃进自己肚子里和现在吃是一样的。 怕得是晚上没得吃，那现在就要多吃点！ “你们现在可以休息下，下午记得去七班上课。” 顾司说着起身离开。 白知乐见胡非坐在阴凉处，似乎不打算跟上去，可白知乐并不想跟胡非一起，虽说这小孩是最先来救他的，可这小孩不行，跑不快，也不会飞。 但直接抛下他跟顾司会不会得罪他？不晓得这小孩心胸狭窄不狭窄。 琢磨一番，他说道：“胡非哥，我去上个厕所，等下教室见。” “要我陪你去吗？”胡非怕白知乐不好意思开口，主动提起。 “不用了，不用了，就当练胆了！”白知乐说着就追着顾司走的方向跑过去。 虽说白知乐拒绝了，但胡非还是怕这个小孩出事，毕竟这个鬼怪世界恐怖的离谱。 谁知道厕所洞洞里会不会伸出手把人拽进去？ 所以胡非还是不放心的起身跟了上去，然后跟着白知乐去了食堂。 白知乐躲在柱子后面，看顾司在那刷盘子。 虽说今天的场景很血腥吓人，但活下来的大多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所以没有影响他们的胃口，他们基本都有家底，拿出金银器物抵了饭钱，安静的吃着饭。 而顾司要刷的盘子摞的比他人还高。 他刷了一个多小时的盘子，换了一盆有点糊的白饭，他狼吞虎咽，十分钟不到就吃完了。 他把盆洗了后，乖巧地笑着对那不知道是鬼怪还是衍生存在的阿姨说道：“晚上我可以再来吗？”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看了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上课。 消消食，准备去上课。 喜欢修仙异闻请大家收藏：()修仙异闻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13章 掰一掰 白知乐站在柱子后面看着这一切，他很是不能理解，为什么顾司饿，却不把羊腿吃完？ 胡非看着白知乐也很疑惑，为什么白知乐要偷窥顾司？ 顾司早就发现了白知乐，对方和胡非遥遥相隔。 他猜白知乐是怕胡非罩不住他。 小小年纪，如此清醒的趋利避害。想必真遇到什么事，这人毫不犹豫的抛下他和胡非是小，就怕他反踩两脚。 也不知道这人是天生这般还是后天经历造成的，顾司更倾向认为是后天造成的更多些。 身世飘萍，无依无靠，想靠时又被坑了，最终只敢靠自己。 没有人告诉他应该与不该，毕竟他琢磨如何生存下去，已经用尽全力了。 但，白知乐也帮过他，顾司觉得他未必是无药可救，决定尝试掰一掰他，如果掰不正，不能信任，就得放弃他。 因为一个随时会为了自己利益背刺队友的人和敌人没有区别。 他也不是刻意把羊腿留给白知乐，而是，一个羊腿他一顿就完了，还吃不饱。 自从修炼之后他肉没见长，但食量是越来越大。 他也尝试过限制食量，但会导致疲倦，力气也会使不上。 那就必然得吃饱。 所以他就来刷盘子了，至于白知乐怎么脑补那就是白知乐的事了。 ...... 到了教室，只有零零散散十个超度者，紧张兮兮的坐在座位上。 看见顾司进来的时候皆有些惊愕， 毕竟这个小孩子面孔过于稚嫩，看上去年龄就不大，这样的人是怎么从上午的杀场中活下来的？ 接着又来了两个小孩，这两个小孩也活着？ 这三小孩上午都不在教室，而另外两个小孩的实力他们第一天就见过。 所以这三个小孩是找到什么安全区了吗？ 已经有人试过水，白天的宿舍并不是安全屋，会有查寝的老师猎杀待在寝室的超度者，那老师拎着一壶开水，泼到人身上就跟化尸水似的，直接让人融化，战力绝对不比教导主任差。 已经有人上前询问：“喂，小孩，怎么活下来的？” 顾司眉目清隽，气质却像一把刀，带着冰冷和锋利，笑得时候乖巧亲和，不笑得时候又显得冷漠疏离，当他冷冷的盯着那上前来的超度者的时候，那人莫名的感到一股寒意，不禁后退一步。 这小孩有些吓人是怎么回事。看他周身灵韵，黯淡无光，大概是刻意隐藏了境界。 但他是洞玄境，这年龄不大的小孩能是什么境界。总不能比他高吧。 想到这里，他为自己被这欲盖弥彰的小孩弄的露怯了感到羞耻。 他挺起胸膛上前，义正言辞道：“这个鬼怪世界和之前都不一样，人死了那么多，我们都不知道主鬼怪是哪个。现在必须齐心合力，得到什么线索就说出来。别藏着掖着。” 另一个看见顾司冷漠的眼神的人接着这人的话头说：“是啊，现在任务模式已经不同了，不是说死的人多你得的分就多，现在没有分数说了，能活到最后才是王道，那自然是人多才能互帮互助。” 顾司嘴唇嗫嚅，轻声开口：“跑得快而已。” 教室里的人愣住了，但又觉得合理，合理之后又感到不可思议。 什么正常人能跑到甩掉教导主任？教导主任的手能伸40米长！ 他们还欲再问什么，上课铃响了， 一群超度者老实的跟鹌鹑似的安静下来。 就这样老老实实上了一下午课。 今日的课就是普通的语数外。 听得索然无味，但他们连上课打瞌睡都不敢，生怕这就是他们永生永世的最后次闭眼。 上完课后，有人去吃饭，有人则趁机找线索，也有人想改变自己困境，想用财富买个老师身份。 白知乐听着那些人的讨论，小声问顾司：“金子真的可以改变身份吗？” 顾司说：“理论上是可以的，但我们并不知道改变身份能不能改变处境，学生要上课，老师就不用上了吗？至少学生只用按墙上的学生守则来就行，老师万一也有考核怎么办？” 喜欢修仙异闻请大家收藏：()修仙异闻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14章 来都来了 白知乐觉得有道理，打消了用金豆子当老师的想法。 他看见顾司拿出的羊腿，沉默了一会，迟疑道：“顾哥，那个，你......是不是不喜欢吃羊腿？” 顾司撕下一大块肉递给白知乐，“当然不是，羊腿就这么点，吃多少少多少，不过是看你们今天吓到了，大概是没力气干活了，就先拿出来给你们吃了。后面还是得努力挣饭。” 白知乐双手接过那块肉若有所思，如果是他，他一定会把羊腿藏起来自己慢慢吃，这顾司真是蠢死了，你知道别人是什么人吗，分了东西别人会感激你吗， 当然不会，人性本贪，他们只会觉得你好坑，只会想从你这要的更多。 分享只会让自己少底牌。 这傻子不会是个圣母吧？这种世界当圣母怕是死的不够快！ 可他处理他父母的事又还算正常。看不懂，再看看，不行就跑。 白知乐琢磨着，用力撕下一片肉，嚼嚼嚼。 “我去刷盘子了，你们吃完早点回去休息，严格遵守宿舍墙上贴的守则就好。” 看着顾司远去的背影，白知乐也觉得光消耗不囤积必然坐吃山空，第一个世界就这样，后面万一来个荒野求生怎么办？ 这里至少有吃得，那就尽量屯点。 他的眼神扫过那些没人的桌子，上面还有很多书。 他把肉全塞嘴里，把手指舔干净，又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转头对胡非说：“我们把这书当废品卖成吗？” 胡非眼睛一亮，这个世界自然不只学校这块地，外面不远处就有个回收旧书的摊位。 反正这里的人都死了，遗物放着就是废物。 两人说干就干。 但书很重，白知乐又怕他们的行为会被其他超度者发现，万一别人也学他们抢书卖怎么办，看来还是得喊顾司，毕竟那人拎两个人都能跑的飞起，那拎个三百斤肯定没问题。 于是白知乐去找了顾司。 顾司现在的业务不限于刷盘子，还有切菜，打饭，反正他速度快，一个人能当几个用，一手切菜一手打饭，手都忙出残影了。 白知乐小声跟顾司说了自己的想法，顾司切菜的手一顿，然后沉心静气继续切。 等菜切完，饭打完。 他将菜刀啪的一下扎在案板上。 从容平静地找食堂管理员结账，然后把一盆剩饭吃完才起身。 管理员见顾司要走，挽留地朝他招手：“同学，今天不刷碗吗？” 毕竟这小孩太效率能干吃苦耐劳了，一个人能刷一个食堂的盘子，钱还要得少。 白知乐都要急死了，这顾司怎么不急呢，他打饭切菜刷盘子能几个钱？能有卖废品钱多？ 顾司乖巧的笑着对管理员说：“他们还在吃，我去一去，很快回来刷。” “那你快点回来哦，盘子我包给你洗！” “好的。谢谢管理员。” 客套完后，顾司才跟着白知乐离开了食堂。 胡非已经关着教室门把书整理成一摞一摞的，他知道顾司有储物戒，这样就可以直接把书收进储物戒拿去卖。 砰—— 门开了，胡非诧异回头。 看见十几个穿着校服的人抓着一个女学生的头发将她拖了进来。 超度者是没有校服的，这些穿校服的必然是本土存在。 他们超度者进入这个世界身份是学生，高一的学生。 而高二高三的教室里则有本土存在。 也不知道这些存在是不是鬼怪， 胡非低着头，准备出去。 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按住了他，那只手很沉很重，就像一团水泥压在他的肩上。 让胡非的心也沉了下去。 这种实力显然是鬼怪...... “学弟，跑什么，来都来了一起玩嘛。”鬼怪的嗓音没有鬼的阴沉，清脆的和普通学生无异。 但胡非却汗流浃背。 第315章 这个世界太癫狂 “怎......怎么玩......” 为首的男学生剔着寸头，手中拿着一根粉笔抛啊抛， “就玩吃粉笔吧，看看你吃的粉笔能不能比这位同学多！” 其他学生已经抓着那个被他们拖进来女学生的头发，开始往她嘴里塞粉笔了。 一根，两根...... 那女孩满脸是泪，面色惨白，楚楚可怜，求助的看着胡非，嘴里则艰难的嚼着粉笔。 外面有超度者发现这边的异常，三三两两的围了过来。 当然，只是围观，打算看看这是不是线索。 女孩吃了整整一盒粉笔，翻着白眼抽搐着晕过去了。 “到你了。”学生们转身看向胡非。 胡非知道自己是打不过这些学生的，于是他把旁边的书桌朝那几个学生一推，撒腿就跑。 那个领头的学生见到胡非跑，丝毫不意外， 他手心一握，那根粉笔断成四节，他将粉笔掷向那个逃跑的身影。 粉笔夹杂着破风声疾驰而去。 但那么多超度者，没有一个人出手，他们冷眼看着，就像旁观电影的看客。 忽然一道玉白的剑影，如利箭呼啸而来， 与粉笔相撞发出金铁交鸣的铛铛声。 中转世界最便宜的粗布鞋，挽起袖子的灰色连帽卫衣，却让逃窜的少年眼前一亮，如同看见了光，“顾司！” 顾司飘然进入教室，握着剑横在身前，瞟了一眼教室里的人，十一个，看不出境界。 他毫不犹豫，拉住胡非的胳膊装完逼就跑。 “想跑？”为首的学生声音阴恻恻的，他又抓了一把粉笔扔向顾司，顾司带着胡非一个翻身跳下楼。 这粉笔头不像是粉笔头，倒像是什么无坚不摧的神器，直接将走道上的水泥护栏击穿了。留下几个透着光的和灰尘的孔洞。 学生冲过来，探头往楼下看，楼下没有顾司和胡非。甚至没有血滴落。 说明让他逃跑了，他愤怒的像疯子一样扯着头发发出怒吼。 转身回去对着那个被霸凌的女学生拳打脚踢。 女学生口吐鲜血，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超度者们在心里琢磨着这事和任务有没有关系，有没有必要劝一劝时， 有一个人沉不住气的已经上去劝了，“同学，这样欺负人是不对的。” “哦？”学生偏头看说话的超度者，语气似笑非笑：“不欺负她，那欺负你呀？” 他将一把粉笔扔向说话的超度者，粉笔头便如尖锐的钢钉利器将那超度者穿成了筛子。 他人浑身是血的倒下了，到死他都没有闭上眼睛，未阖上的眼中写满了震惊和不理解。 其他超度者也惊恐的往后退，不敢再多管闲事！ 有的超度者觉得呆在这不怎么安全，想离开这里。 那个学生又是一把粉笔扔向那想离开的人，粉笔头如一群钉锥击穿了那人的身体，留下密密麻麻的血洞，那人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倒下，趴在地上抽搐几下死掉了。 学生又发话了：“怎么，很吓人吗？跑什么跑？” 超度者们不敢说话，看着这个疯批鬼怪齐齐后退，但又不敢跑，大多数都像罚站似的贴墙站着。 但一个鬼怪世界总有破解方法吧。 既然帮女学生说话是死路，那就帮这个男学生？ 有高境界的修士运起灵力祭出护体咒，向前说道：“你们团伙还缺人吗？我想跟着大哥混。” 学生歪头一笑，“好啊，只要你们纳投名状我就收下你们。” 外面传来渗人的自相残杀的哀嚎。 绕回隔壁教室躲着偷听线索的三人：......这个世界太癫狂。 顾司趁着他们厮杀，将其他教室的书都塞到乾坤戒，然后蒙着脸一个人去了废品站卖钱。 谁知道这书没了，这世界的存在会不会查书的下落，小心驶得万年船。 他拿到钱将钱三人分了。 胡非推辞不要，说他没出力还拖后腿了。 第316章 演技 顾司便把钱分成两份，他一份，白知乐一份。 又将自己的那份给了胡非，让他买点能饱腹的速食，毕竟下一个世界谁知道会是什么鬼样。 白知乐想着，这钱说不定到了下个世界也没用了，于是他也把钱给了胡非，说换成食物。 到时候全放顾司的乾坤戒里，万一顾司死了，他就可以直接拿了戒指走，完美。 这种能储物的法器他早想要了，他见过别的超度者用过，他本来要万山月给他弄个，但万山月却说就算现在拿了，复活后也带不出去，意思就是嫌他多事。 就算带不出去，爽一爽有什么问题吗？ 这可是修仙者才有的宝贝，见识见识怎么了？ 想到万山月他又烦躁起来。 双标狗， 他明显的觉得万山月看不起他，自己提什么对方都不会听。 对方无论做什么都是：你在此处别动，其他的什么都不说。每每问他点什么事，他都会说，你听我得就行。 自己就是明明白白的蹭分。 虽说自己确实没什么值得看得起的，但人一直被别人那样有意无意的贬低，心里又怎么能顺畅。 他尊严不多，但这世上又有谁的尊严是天生一点都没有呢。 所以他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有用点，努力杀伐果断，向他靠近，努力为他们谋求点利益。 他觉得他和万山月越来越像了，那样应该可以亲近一点了吧？ 结果到最后对方突然变了性，一切还成了他的错。 还好是天降恩人，萍水相逢，加上两人不太对付的性格，白知乐也没来得及投入什么感情。 顾司就耐心多了，问什么都答。 白知乐感觉自己被尊重了。 虽然顾司菜一点吧，但白知乐却觉得和他在一起比和万山月一起舒适得多。 因为他能感觉的到自己的价值，看吧，他靠自己赚钱了呢。 要是换万山月，他肯定就是剑架在主鬼怪脖子上像赶场一样赶下个世界了。 反正在那个人眼中，似乎只有他想要的结果。 其余的东西都是累赘。 不过这个世界的话，究竟是万山月的剑厉害，还是鬼怪更厉害呢？ 算了算了，人都抛下自己走了，想他干嘛。 “我去刷盘子，你们早点回宿舍。要是晚上我没回去也不要找我，我不会有事。你们保护好自己就行。” 顾司的话打断了白知乐飘飞的思绪。 “那我们先去买点压缩饼干什么的，然后在宿舍等你？” “好。”顾司应了一声，飞快去了食堂。 食堂的脏盘子已经摞的老高，管理员看见顾司来了很高兴：“同学，快，盘子我刻意留给你呢，有几个人想刷我都给拦了。” 毕竟一个人就是一个人的价钱，这小孩一个人能刷三个人的碗，只要一个人的薪水，这样好的员工不选他选谁？ “谢谢管理员叔叔。”虽说顾司对原因心知肚明，但面上还是愚蠢学生的清澈笑容，他这么卷的刷盘子自然也不是为了那么点钱。 他边认真刷盘子边边对还在擦桌子的清洁大妈喊到：“阿姨您歇着，等我洗完盘子帮你擦。” “好嘞。”大妈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果断扔了抹布坐下嗑瓜子，边嗑边打量那个认真的孩子，太阳快落山了，阳光给孩子的脸染上了柔和的线条。 这孩子长得可真俊，脸小，皮肤白，看着就讨人喜欢。 大妈嗑着瓜子开始唠嗑：“同学，你哪个班的？” 顾司凹出大妈会喜欢的乖巧，微微笑着说：“高一七班。” “班上没同学欺负你吧？” 顾司手明显地顿了下，然后继续刷盘子，一副支支吾吾的模样。 “有人欺负你？” 顾司眸光闪烁，头埋得很低，“没......没有的......他们，很好......” 大妈眼神一暗，觉得看穿了一切，她一拍大腿，懊恼道：“被欺负了就找教导主任！” 顾司用很小的声音嘀咕：“教导主任好凶......” 管理员大叔也走了过来，给了大妈一个眼神，小声道：“别误导孩子。”他慈祥的目光看向顾司继续道：“我们这也算是个贵族学校，学生非富即贵，你找一个有钱但学习差的学生打好关系，给他抄作业，说不定他把你自己人了，你就不会被欺负。” 第317章 你和他是一伙的 这一晚，他从食堂那里打听到学校董事会权利最大的那个姓凌，他们的女儿凌珊珊在上高二，就是她学习成绩挺好的， 高一的顾司是没机会让她抄作业了。 “但可以偶遇一下，她一般在三楼的包间点小炒。” “你可以替她上菜，接近她！” “上菜能上多久，她进包厢前，你就可以待在里面擦桌子，制造偶遇，虽然不知道她会去哪个包厢，但你可以承包擦所有的桌子......” 食堂员工用自己的方法替顾司出谋划策，顺便争取这个勤快的少年来自己麾下打工。 顾司谢过那些热情的食堂众大妈，将抹布扫把刀具整齐归类后，离开了食堂。 他没有立刻回应，导致离开后，食堂员工们纷纷扼腕叹息。 食堂一时被悲凉的气氛弥漫。 管理大叔睨了悲伤的众人一眼道：“至于吗？” 众人纷纷点头。 “你见过能边打饭边切菜的员工吗？” “你见过半小时能刷3000个盘子的人吗？还刷的很干净。” “他帮我擦桌子不要钱。” “他干三份工只要一份工钱......” 管理员大叔摸着下巴，“那我们打打感情牌？免得他去别的地打工了？” 虽说加工资是不能加的，大家都要靠这点钱糊口，但感情牌可以的。 食堂员工们就此谋划起来...... 今夜月亮明亮，却照不亮顾司暗沉的心底。 现实满目疮痍，他已平静接受，除了原罪，他这一生没争没抢，也没害过人。 难道原罪不是上一代的罪过吗，为什么就那么根深蒂固不可绕过。 为什么他这一生做什么都不顺？ 他只想和一个对他好的人安安静静过一段有光的日子。 这个时间能有多长，为什么这点愿望都不能让他满足。 这是没有和冥神结契的代价吗？ 可世人未曾庇佑他，为什么他要庇佑世人？ 就因为他修炼了？可修炼是他靠自己修炼的，为什么一定要庇护别人？ 他只想守着那些对他好的人...... 空间忽然微弱的扭曲，高悬于空的月亮消失。 一道凌厉剑意，带着冷光爆发而至。 顾司瞬间祭剑，挥剑。 砰—— 即便挡住这一剑，顾司也被这巨大的冲击力冲的倒退了十米远。 地上留下两条脚印磨出的划痕。 接着是第二道剑气。 每道剑气不过牙签那么大的微光，却带着惊人的能量。 顾司能挡住，但虎口震的发麻，节节后退，只有防御的份。 那剑气如同豌豆射手般不眠不休，不紧不慢，挡下一发，迅速就出现下一发，顾司渐渐有些吃力， 噗—— 第一道突破他的剑气诞生了，划破了顾司的胳膊，灰色的卫衣被鲜红的血色浸润。 而那剑气依旧是不急不缓，甚至连间隔时间都没变，就像一台设定好规律发射剑气的机器，似乎是想稳妥的耗死他。 噗—— 第二道，伤口出现了，这道伤口有些深，擦着骨头过去的，疼得顾司肌肉都缩动了。 看着继续袭来的剑气，顾司眼神忽然沉静，他瞬间消失在原地。 那剑气也偏离的方向。 锵锵声忽然就密集起来。 顾司用剑做盾护着要害，顶着剑气朝剑气发出的方向冲了过去。 倏然密集的剑气告诉顾司方向是对得。 他忽然踏地飞向天空，什么都没看见，但他还是用足了全部的力气，将剑掷向剑气发出的地方。 一直耗下去肯定会死，那就搏一把，对方先死，或者同归于尽！ 他本来想套生簿挡一下，但鬼使神差，没有掏，用身体迎向密集的剑气。 砰—— 空间结界裂开， 黑色的病苦在月色下如乌色的浓雾蔓延， 砰！明亮的剑气击打的绝望暗沉的病苦之上，崩为一闪而逝的碎光。 二者巨大的冲击力让地面都裂出细细的网纹。 顾司看着笑笑，眼睛里有着超乎同龄人的平静沉稳，“果然，你和他是一伙的。” 第318章 不是说恋爱脑很好忽悠吗 笑笑看着浑身血淋淋的顾司，眸光平静和疏冷，她没有回答，淡然的走到顾司身边，掏出药要替他擦伤口。 顾司却冷漠的往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嗓音低哑的问道：“我就非当这个零件不可吗？就算拒绝，你们也要想方设法把我往那条路引。” 那剑气看上去是想耗死他，但更像是对练。每当他顶着剑气往前，下一道剑气的力道就会变大，再让他后退。 所以他赌一把，对方不是想要他死，所以他自杀性的冲上去，按着生簿，却没有掏出去。 他果然没死， 笑笑既然能轻松的抵御这一片剑气，为什么对上野神的时候她只在一旁观望， 明明对方出手了结野神比自己快得多。 结合起来就是要给他锻炼成长的机会，这也是为什么她在这个世界也会找到自己和自己对练。 笑笑动作一顿，她清冷冷的站着，静静地看了顾司许久。 看着少年戒备而愤怒的眼神，她叹了一声，无奈朝暗处看去，“不是说恋爱脑很好忽悠吗？这叫好忽悠？我什么都没说，他就知道了。” 夏夜的空气安静而燥热。 许久后，黑暗中，一个僵硬冰冷的声音传来，不似人，像是机械，洞悉万物，不悲不喜。 “顾司，你是一个重要零件，虽不是无可代替，但却是最适合的。你当然可以选择不做，但这个行为就会导致别人的死亡，比如云青彦，再比如云乘遥，这是你想要的吗？” “你们就非要这样道德绑架吗？人间冥界从古至今几百亿人，我不信除我之外就没有人能代替这个零件！你比我强这么多，你怎么就不能去当零件呢？”顾司真的有些崩溃了，这种拿牵绊当胁迫的已经不是道德绑架了，完全是赤裸裸的威胁。 “你都不愿意救别人，别人又为什么要当这个零件救你在乎的人呢？”明明没有悲喜的声音，却让顾司周围染上阴霾，让他看不到一条通往外面的路。 “再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零件。” 空间再度扭曲，四周暗了一瞬， 一个个世界的画面像是一幕幕十寸大小的投影一样悬挂在夜幕之中，密密匝匝铺天盖地数以亿计， 世界里的时间很快，日月流转，明明暗暗，世界里的存在，草长莺飞，生老病死...... 明亮的世界倒卷上天，越来越远，但光亮依旧。 如漫天耀眼的星辰，照亮了暗无天日的黑夜。 这样的术法超越了顾司的认知，他不可思议道：“你还算是人吗？” “当然是，不耽误你谈恋爱。只是多了份责任。没有人要求你当圣人，人可以自私，哪怕你怀着自私的心，做了造福天下的事那也是你的功德。即便你不在乎功德，但至少你足够强，就能改变自己的困境，保护你想保护的人不是吗？” 顾司心情稍稍平静，“你就不怕我变强了先灭了冥界？” “你不会。因为灭了冥界就会秩序崩坏，你和他都会不存在。那你怎么跟他一起呢。” 不管是真的也好，画饼也罢，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脱，似乎只有这一条路走，“那提个要求总行吧。” “说，但不一定答应。” “把公西染送到地狱千刀万剐个一百年。” 怪异而长久的沉默后，那人古怪道：“这个倒简单......” “还有，我要见云青彦。” “你要求太多了。爱做做，不做就换人，不是最佳又不是不能用，死人也死不到我头上。” 顾司有些泄气，其实从对方的话来理解，现在已经不是冥界求着他了，而是他求着冥界抢这个零件的名额，本来他想试探一下自己这个零件的重要程度。 现在看来也不是特别重要，似乎别人也做好换掉他的打算了。 “所以这个世界是列车上的零件们的磨刀石？那这个世界有鬼怪要超度吗？” “你在说废话吗。鬼怪世界怎么没鬼怪超度。你好自为之吧，虽说我们是希望你当零件，若是你连考验都过不去，那还是死了比较好。” 第319章 他的记忆是不全的 “我就说恋爱脑好忽悠吧。” 终极恋爱脑公西染，头发花白，身姿却挺拔。 他青衫染血，靠着树。腋下夹着豁口的砍刀，一只手上拎着一把水灵脑袋，正在用术法冰封，杜绝他们逃跑的可能。 挤挤挨挨的脑袋铺了一地，用茅草系着，像是个用脑袋制成的大地毯。 而他的另一只手则在悠闲的回复着短信。 他很白，是那种不见天日的白，风吹动了那头老态散乱的花白头发，他像是谪仙降世，破碎也让人心旌摇荡。 手机震动，他收到了一张没有填服刑时间的服刑单，他看着服刑单愣了下。 「你不一直想去地狱看你师父吗。上面批了，让你去地狱度假百年休养。」 公西染手指快速翩飞，「你确定这是度假？这可是服刑单。」 「对你来说可不是休假。日期由你自己填。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是服刑！」公西染强调着。 「行，是服刑，你这人占了便宜还不愿意承认，什么德行。」 公西染收起手机嘴角扬起笑意，承认了就欠你人情，这可是他自己争取的，干嘛要欠别人人情？ 他手指掐诀，空间扭曲，一个凭空伫立的黑洞出现在他面前，洞口森森无光，却阴阳流转，像是什么都存在，什么都包容。 公西染将手中的脑袋扔进空间，空间里传出如绞肉机发动般的咔嚓咔嚓声。 他抬手，关闭空间，准备去往下一个世界。 正准备捏诀起飞，忽然他脸色一变，捂着心脏，身形一晃，始终挺直的背脊因反噬痛苦的弓了起来。 呕出的鲜血在贫瘠灰白的土地上汇聚成了一滩黑红。 他艰难地回头看向一个方向，一脸不可思议。 他出来了？怎么出来的？ ...... 镜世界是一个很复杂完美的困阵。 它的完美在于，破阵的方法在外面。 阵中之人无论怎么攻击这阵法，阵法都会将攻击的能量转化为运行的能量。 最重要的是这阵不伤人，它吸收了攻击后，还会在阵中反哺少量灵气。 就像是个将挨打当货币，吐灵气的悲催贩卖机。 可见做这个阵的人花了极大的心思。 但云青彦不这么认为。 他又来这招，用些旁门手段把他抛在这里，自己跑去谋划他那些惊天动地的大事。 凭什么！ 凭什么每次都这样！ 几乎就是在公西染离开没多久，云青彦就睁开了眼睛，他眸中的温情一点点的磨灭，唯余死寂的冰冷。 他来这里本就是想要报复顾司让他为抛下自己这个行为付出痛不欲生的代价。 可看见对方自己什么都忘了，就想跟他平平淡淡过日子。 什么仇什么怨，惦记着有什么意思呢。 就算他什么都不会，也不如当初体贴入微，甚至只会愚蠢的准备热水。 那也没什么，只要他是他便好。 可这一针让他什么都记起来。 他记起多少亿年每日每夜不眠不休的用精血灵力催生那些乱七八糟的气息的痛与恨， 记起了数不清的岁月里的怨苦与挣扎， 也记起云乘遥偷了他的灵宝在他癫狂的神识里下了封印，带着顾司的残魂离去。 他懵懵懂懂醒来，只记得自己叫云青彦，记得自己要找顾司。 找他做什么？ 报复， 不报复行不行，也行。 他觉得只要他在，什么都好。 怪不得恨意那么浅薄，他的意志那么容易动摇，原来是被封印了。 为什么每次回忆术法都会有一种卡壳的感觉。 很多术法他似曾相识却又不太理解，怪不得他总觉得自己理解的术法狭隘而浅短，原来是这样。 他的记忆是不全的，云乘遥，我这么信任你，你怎敢如此！ 一股难以压抑的暴怒席卷而来。 他抬手，浓郁的怨气带着肆虐的杀意，须臾之间就将镜世界的阵法碾碎。 连带镜世界之外的中转世界都强烈的震动起来。 在中转世界镇守的万山月愣了下，收起手机快速朝动静发生的地方飞去。 他一向如此，要么不做，决定做什么事就会全方位投入。 所以哪怕他感觉这动静怪异而危险，他还是没有犹豫就去了。 第320章 你竟然为他打我 满是怨气缭绕的镜世界中有个男子的身影。 那怨气是如此的浓郁，已经实质化，如同漂浮在空中的沥青，远远的看一眼就能感受到里面的辛辣怨恨，哪怕万年厉鬼见到这怨气恐怕也要磕头喊祖宗。 那人一身碧蓝金丝提花袍子立于狂风之中，满头白发随风飘扬， 哪怕周身都是污浊，他在怨气的裹挟中依旧如不染世俗的仙人，冷冽而高不可攀。 隔着难以靠近的怨气，万山月对上了那双冰冷淡漠的眼眸。 那是一双毫无温度与生气的眼睛，比他见过的所有妖兽都要冰冷凉薄。 他，透着满身绝望，不像是活物。 没有情绪，亦不带一丝希望。 这一刻，万山月终于懂了，云青彦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他像是一个行尸走肉用执念支撑自己的行为。 亦如当初的自己，但他比自己更疯。 “万山月！你该死！” 云青彦和万山月同时飞跃起身。 云青彦是要杀万山月。 而万山月则是要逃，他试图解释什么，却又觉得语言过于单薄。 将灵力转化为神力的办法是万山月让云青彦研究的，云青彦活了几万年没飞升，就是认为神界恐怕不是想象的那么好。 他当时就提出过神恐怕不会希望人类修士能运用他们的术法。 但万山月没当回事，他只想变强，在天界站稳脚跟。 他还用顾司徒弟不可告人的身世做文章威逼利诱，云青彦不想顾司为此烦心，这才妥协。 万般算计砌积成孽。 “我可以弥补这一切！” 一道如高山般的玄雷，带着碾压世间蝼蚁的气势轰然砸向万山月。 万山月咬牙结印，金色的咒印在那玄雷面前是那样渺小，就像大山下面的砂砾，还没拍出去就被如沥青般的怨气吞没了。 轰—— 一部摊开的黑色玉简自远处疾驰而来，金光大绽，直接击向那一大团玄雷。 两方力量对撞，生簿的肃杀之威，碾碎了玄雷，生机又化作一团大盾，团团实实包裹住两者相撞产生的震荡带来的毁灭性的破坏力。 两个白发男人腾于空中，遥遥相望。 “快走。”公西染给了万山月传了音。 “你小心些，我感觉他有点不对劲，好像吃了一整个地狱......”万山月撂下一句话，捂着因力竭生疼的胸口退出了镜世界。 毕竟留在这里也是送死， 看来云乘遥说的不错，这家伙真能逆天。 过度的透支让一缕血从云青彦嘴角溢出，他没有擦，没有感情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公西染，广袖被风吹得飘逸纷飞。 “生气了？”公西染往浓郁的怨气中向他身边挤。 云青彦抿着嘴没有表情的看着他，看他挤的艰难，边挤边擦裂开的伤口喷出的血，心是又痛又恨。 他背过身体气愤道：“你竟然为他打我？” “怎么可能，我要知道那是你劈他的雷肯定就不出手了，隔那么远，我以为那雷是冲你来的，那么大个雷，我还以为是神界追杀你的雷。” 说话间，公西染已经穿过如沼泽一般的怨气站到了云青彦面前：“还气呢？既然有气就劈我两下发泄吧。” 青年的脸上挂着卑微讨好的笑容，看上去就像自己在无理取闹似的。 可明明就是他的错啊！ 云青彦移动一个角度，不去看青年那张苍白的脸。 他救他是要报复！他要让他后悔！他要让他痛不欲生！他要让他感受他这些年的痛苦！ 青年不知道他的想法，锲而不舍的跟过去哄，一张笑脸就像一只毛茸茸的小奶狗，带着忠诚与亲近：“饿不饿？橙酿蟹，桂花栗子羹，奶酪焗山药......” “不吃！”云青彦打断对方的话，不仅背过身，还干脆的闭上了眼睛。 见云青彦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公西染也不恼火，毕竟还和自己说话呢。 他从乾坤戒里拿出躺椅，真丝坐垫给他垫好，“那坐一会吧，站着不累吗？” “不坐，谁知道椅子上有没有埋针头迷药。”云青彦继续冷漠。 于是公西染自己坐了下来，他是真的站不住了，赶得太急，头晕得很，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时间搅碎了。 第321章 脑子不够用了 听到对方坐下的声音云青彦怨气更重了。 浓郁的怨气把空气都挤没了，公西染吸口气都噎得慌，憋得眼泪直流。 在他喘不过气的哽咽中，云青彦心有些畅快也有些慌。 他为什么哭啊？是愧疚吗？ 呵！现在知道愧疚了，早干什么了！别以为这样自己就会心软。 他要让他把自己受的苦全部尝一遍！ 云青彦站在空中，依旧阖着眼睛，长长的睫羽盖在眼睑，如同不问世事的谪仙， 但周身的怨气在那越来越沉重的哽咽声中却淡的不少。 终于喘上气了，公西染揉着胸口。 就是怨气生悲，悲化为酸涩，有些辣眼睛。 他还是止不住流泪。 所以在云青彦听他哭得没完没了，怕他太难过，紧张的偷瞄的时候就看见他双眼红通通的仰面躺在躺椅上，眼泪顺着眼角直流，眼睛却垂着，委屈的盯着云青彦，像是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可怜巴巴望着主人，恳求他的垂怜。 云青彦到嘴边的阴阳怪气硬是咽了回去，装什么可怜！ 明明是你错了！ 云青彦咬着嘴唇又把身体背过去，周身的怨气却像开了阀门一样迅速泄去。 没多久沥青就变成了雾霾。 境世界入口，万山月抱着剑守在那，准备应对变故，那样的怨气一时难消，若是冲到中转世界恐怕中转世界的人全部要死。 或许是活的太久太久，他忽然就看明白了很多事，也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那日他放下执着后竟莫名的提升了境界，还没有雷劫，就很奇怪。 但能提升境界终归是好的，他被神界废了后，虽然寿命无尽，但境界跌落，那么久过去了，竟一直都没有提升过。 他望着镜世界，隐约看见尘埃悬停在空中。 他诧异的伸手。 然而却摸到一堵透明的壁垒。 仿佛将镜世界和中转世界隔为两个世界，里面是静止，外面是流动， 外面真的是流动吗？ 万山月回头，发现整个世界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无风无尘，连呼吸也没有。 他捏诀企图用神识探索，修士可以发散神识探索动静和能量。 可此刻他发现神识像被冻住一般蔓延不出去。 他朝外跑去，发现大街上零星的人也都保持着行走谈笑的动作，定在那，似乎时间停止了。 这不会是公西染做得吧？ 他竟有这本事？ 他这么大手笔是干嘛呢。 难道是为了在不影响鬼怪世界情况恶化的同时来阻止云青彦被怨气吞噬？ 云青彦被怨气吞噬总有办法挣脱。 但施展这样的能力和逆天没有区别，怪不得这公西染总是一副要死不死的模样，和天道秩序作对他不死谁死！ 他想着又莫名的愤恨起来，公西染这老阴比还真是一点都没把他当自己人，什么都瞒着他。 亏他一直把对方当成一个努力而命不久矣的知己，处处维护，终究是错付了！！！ 不，不对。 刚刚，他来救了自己，所以他冻结时间很可能是为了保自己一命。 对，这个可能性最大， 那我为什么没被时间影响？ 难道是因为他传音的缘故？ 还是对方故意让自己不受影响，让自己承情？ 现在透露这一切算是接纳了自己？ 那自己和白知乐的事是不是也在他计算之中。 自己活了那么久，白知乐才多少岁。 自己又没耐心教人，两人观念不同分道扬镳是迟早的事。 可为什么对方这么在意自己和白知乐的关系？ 那一瞬间，万山月cpu都要转烧了。 他向来会算计，被神界坑了后虽说境界跌落，清心寡欲了些，但智商应该没跌吧？ 但他现在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第322章 理不直气也壮 镜世界， 公西染躺在躺椅上看着渐渐消散的怨气，嗯，不那么辣眼睛了。 但天道之力用久了更难受，他动也动不了，躺在躺椅上，大量的血不受控制地从他喉头涌出。 云青彦紧张得要死，再也顾不得怄气，没有一丝高冷端方的形象，半跪在躺椅边上，边给他擦血边往他嘴里塞药。 公西染苍白着一张脸，却还在笑，合着逆流的血，把药吞下去，艰难的将手盖在云青彦手上哄道：“衣服喜欢吗？我去各个世界收集的，觉得你穿了一定好看。” 云青彦醒的时候是看见了满屋里挂的各种款式的衣服，广袖窄袖，金线提花宝石应有尽有。 不过被暴怒的他撕烂了。 但现在说这事是不是不太合时宜，他冷着脸道：“闭嘴。” 可他好有心，是一直都念着自己吗...... “不闭嘴，万一等下你又不理我了怎么办？” “我什么时候不理你过？” 得亏云青彦上了神界黑名单，不然恐怕今天就能气得原地飞升。什么人能这样理不直气也壮的颠倒黑白。过分极了！ 公西染看着云青彦的气的能结冰的脸觉得好笑，又有些心疼，一个修容道的怎么这么容不下，气性这么大。 看来自己是真的很气人啊，再哄哄。 “怕你不理我，我不过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他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可是你算计了我，还离开了我。”一丝理智终于扯起了云青彦的智商，瞬间矜贵疏离起来。 “我知道错了。可我也知道你在乎我，如果你跟着去，看见了危险真会不出手吗......” “我才不在乎你。”云青彦心虚的偏过头。 公西染继续缓声道：“如果顾司不提升，那短短的千百年的陪伴就是你想要的吗。千百年看上去久，对于你不过是弹指一瞬，我不甘心啊，我想永远陪着你。就算让你一时恨我，我也想永远陪着你，但我现在后悔了......” 听到这话云青彦支棱一下转了回来，瞪大眼睛怒道：“你后悔什么！”同时怨气也节节攀升。 “后悔做这让你恨我的事，我又想提升境界陪你更长久些，又不想牺牲什么。最终把所有压力都给你，我是不是又贪心又坏？” 刚聚集的怨气又散的彻底， “胡扯！这叫什么压力，不就是不让我插手顾司修炼吗，我忍得住。” “你没压力头发为什么白了？” 云青彦一愣，从乾坤戒里掏出一面小镜子，扒拉着头发，发现自己头发真白了，懊恼的掏出几个补灵气的丹药吞了，运转了半天灵气，头发才慢慢转灰变黑。 “还是这样好看。年轻美丽有活力。”公西染笑着夸道。 云青彦又抓了一把补灵的丹药往公西染嘴里塞。 反正这里灵气不多，这一把也撑不死人。 公西染照单全咽。 云青彦拽着公西染的头发打量：“你这变不回去？” “我可以染回去。” 看来真是透支太狠了，云青彦松了手，站起来理衣服，这衣服也是从公西染给他准备的一堆衣服里拿得，很合身，看来是心中一直都放着自己。 云青彦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鬼怪世界失控，冥府应该忙的焦头烂额，可他还是第一时间来找了自己这。 所以其实他的心一直都在自己这里。 那上一世他肯定也是这样。 说不定他献祭不是自愿的，而是被狡诈的敌人忽悠了。 浓郁的怨气越来越远淡，和普通的怨气已经没两样，就是多了些。 云青彦也平静下来，“鬼怪世界失控你应该很忙吧，你有事要忙就忙你的吧。” 公西染赶紧撑着坐了起来，“我送你去找顾司。” “我忙你的吧，你给我指个方向，我自己去找。” 公西染给云青彦的一个罗盘。 云青彦收起罗盘却没有离开，再次催促，“你先去忙你的吧。” 公西染自然知道，这灵气算是白吸了，云青彦应该是想休息，又要面子。 于是他从乾坤戒里拿出一个小板凳，又拿出个椰子插上吸管放在上面，“那我就先忙去了。” “嗯。小祖宗，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会的。” 云青彦表面是从容淡然，公西染的背影一看不见，他连地都不挑直接盘腿坐在地上，深深吸着气，太阳穴和脏腑都突突的疼。 他到底为什么要发这个脾气呢？真是作孽。 第323章 贪多会死 公西染一出镜世界就看见等在那的万山月，便笑着说：“还没走呢？” 过去万山月看见公西染的笑，只觉得这是他的保护色，现在才发觉这笑更像是笑里藏刀的狐狸， “你让时间停止又让我能行动，不就是有话跟我说吗。” 看着万山月那张冷着的脸，公西染嘴角弯了下，露出个很淡的笑。 他成为公西染后认识的万山月高冷装逼偏执敏感。 他看不上所有人，偶尔情绪外露的对一个人，一旦发现那人和别人的关系也很好，他就会莫名的有情绪，虽然微小而转瞬即逝，但也透露出这人本有极强的占有欲。 或许在岁月的流转中因克制而淡去了，却潜移默化的融入了骨子里。 所以当初才会在顾司替云乘遥说话时离谱的上了火。 大概是这一生都没有拥有一个一心一意重视他的朋友，才会如此渴望。 所以公西染和万山月认识后，万事都以他为主，别人可以是朋友，但只要和万山月的观念和利益冲突时，他明面上都会站在万山月这边。 于是这么多年万山月竟然没有丝毫发现他的异常，到后来还反过来处处替他找补。 那个时候公西染就觉得万山月是个很悲剧的人物。 当他询问一天到晚在他耳边嘀咕万山月不是好人的云乘遥，万山月为什么不是好人的时候，对方概念性的回答让他更确定了此事。 可云乘遥虽然脾气好，但也有固执的时候。 每次公西染企图让云乘遥不要针对万山月时，对方都是一副：你被万山月蒙蔽了的惊恐表情。 于是公西染就不说了，毕竟时间还很长。 比起别人说，人更愿意相信自己发现的事。 他只需要制造两人接触的机会就行了。 公西染收敛思绪，走到万山月身边打算勾肩搭背。 果然那高大的身影排斥戒备的挣开他后退。 哎，公西染在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声，站定在原地，“你知道你刚刚死了吗。”他缓缓开口。 万山月愣怔了下，没有回应，却在心中不断揣测公西染话的真实性。 已知公西染的能力和时间有关， 他能静止时间，为什么不能让时间回溯呢？ 虽然他告诉自己要戒备公西染，可这数万年的相处是真实的，他的理解，他的维护，他的陪伴都是真的。 万山月还记得之前在人间，有人说他偷窃，他确实拿了，但那本就是不义之财，他不觉得有错，当他承认的时候，却遭遇了一群蠢货的抨击。 是公西染坚定地站在他面前说，既然他做了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他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如此信任他。 所以他为什么要怀疑他呢。 不知不觉，万山月对公西染已经信了，嘴上却质疑：“你怎么证明？” 公西染说：“我证明不了，你总问我未来究竟能不能改变。现在你明白了吗。 还有白知乐的事，他并不是无药可救，而你是又不以身作则又不懂教育还......哎。人啊，还是得长嘴。否则不是他越走越偏就是你纵容着他跟他一起越走越偏。” “不用跟我说白知乐，我跟他的因果已了。” 怎么还教育起自己了，万山月有点不高兴。 但也从话中明白了，公西染给世界做了一个优化，当世界发展偏移的时候，他就会用时间回溯，改变那个关键的节点。 所以未来确实是可以改变的。 “时间，空间，生死，阴阳 都是天道本源的范畴。” 这公西染只能控制时间吗？ “我只能控制时间，毕竟我一个凡人，贪多会死。” 万山月只想呵呵，你一个凡人，去使用天道力量，还不够贪？渺小的人怎么能和强大的天道融合，只有被吞噬的份，就算暂时强行压制住，那也是用一次反噬一次。 这公西染能活到现在也算是个奇迹了。 可他竟然不顾及反噬也要用这力量救自己...... 所以公西染还是把自己当朋友的吧？ 之前自己还想提防他，太不应该了。 万山月愧疚的关切道：“你身体怎么样？反噬严重吗？” “还能忍......” “这东西能用忍的吗？你休息会，有什么事我帮你做。” 公西染很自然的拿出一个罗盘：“西南那边有个鬼怪世界被水灵侵占了。本来我已经把他们清理了，但时间回溯的太早，他们大概又活了，我现在是没力气赶过去了......” “我来。”万山月一把接过罗盘转身就走，黑色的风衣被卷起，背影孤寒挺拔，写满了靠谱。 第324章 冤有头债有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司感觉手中按的生簿凭空消失了一瞬。 可仔细一摸，它还在手中。 顾司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对方答应了一条，拒绝了一条。 过了一会又说如果这场表现的好可以考虑。 顾司琢磨着或许在冥府眼中，他们希望自己能成为零件，但如果自己没有达到他们的预期，那么大概还是会被代替。 回到宿舍，胡非和白知乐已经买了几大箱能饱腹的食物。 “顾哥，我还买了很多桶装水，在楼下。”白知乐小跑到顾司身边，压着声音说。 两人弄的像是要度末日似的。 但确实有必要，谁知道下个世界物价如何，又有没有吃得呢。 他用乾坤戒将食物纳入之中，又去楼下把白知乐定的几十桶水也收进戒指。 再回到楼上，发现操场上竟然有人。 或者该说是本土存在。 他们在外面很闹腾，点着篝火又是喊又是跳的。 但好在他们只是在操场上闹，没有冲到寝室里来。 “洗澡去吧，走道尽头有澡堂。”胡非跟顾司提道。 白知乐连忙挎住顾司的胳膊说：“一起洗。” 他不信胡非能罩得住他，故而一直装忙碌，打发胡非先去洗过了，省的到时候顾司还得分心罩胡非。 寝室有单独的厕所，但澡堂是公共澡堂，每层楼一个澡堂，澡堂是那种一个一个的小隔间，大小一平米左右，左右用铁皮隔着。入口处上面用铁丝拉了个帘子。帘子没封顶，上面有大概二十厘米的空间。 澡堂里不仅有超度者，还有不知道是不是鬼怪的学生。 远远的，顾司看见有个穿着校服的女学生拿了一桶冒着热气的热水，浇进了那个隔间。 白色的热气和凄厉的惨叫一起环绕在澡堂。 其他超度者拿着毛巾默默地擦干身体，连话都不敢说。 女生长着圆脸，小眼睛，浇完水就面无表情的拎着桶往外走。 一群超度者慢慢围上那个隔间，琢磨要不要拉开帘子看看。 但谁都没动。 毕竟人死了是无所谓的事，就怕里面有线索。 但线索别人查也行，自己冒头死了就得不偿失了。 “别管了吧，那是开水，烫伤我们也治不了。” 其余超度者纷纷附和，但又都没有走开。 顾司没理会这些人，带着白知乐去了靠窗户的隔间，这里出了事可以方便跑。 白知乐抓着帘子不放手：“顾哥，要不一起洗嘛，万一花洒里出来个鬼手怎么办？” 顾司沉默了片刻，虽然他没见过花洒出现鬼手，但知道鬼怪可以通过电视进出，所以花洒里怎么就不能出现鬼手呢。 “你不拉帘子，我就在这站着。” 白知乐这才开始脱衣服。 隔壁的帘子缓缓被掀开，当白雾散去，众超度者看清里面那个男同学的脸吓得全部退了五米远。 里面的那个男生正是下午霸凌女生，扔得一手好粉笔头的霸凌者头目，这么有实力的鬼怪自然不是那么容易死的。 他皮肤通红，穿着一条内裤，面无表情的站在隔间里。 瞬间超度者像开了加速一般一哄而散。 澡堂里瞬间就只剩下顾司，白知乐和鬼怪了。 白知乐边洗边紧张道：“我刚听见好多脚步声，他们是走了吗？走得这么急是出什么事了。” 顾司淡定抬手放下门帘道：“降温了，冻跑了。” 站在澡堂里的鬼怪，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顾司，然后咧嘴一笑：“是你啊！”他不知道从他掏出一把湿漉漉粉笔，抬手快速朝顾司面门掷去。 顾司反应极快，一个后仰，躲开一部分粉笔，瞬间拔剑，挽了个剑花，快速格挡住所有的粉笔，在一阵密集的金铁交鸣声中，粉笔纷纷落地。 他悄悄瞥了一眼泽云剑，上面连痕迹都没有，不愧是云青彦锻的剑，能当盾牌用！ 见鬼怪的招式奈何不了他，他便盯着鬼怪一字一句道：“冤有头债有主，谁烫你你找谁，在其他人面前耍横不显得你是个复仇无能的废物吗？” 第325章 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你才是废物！”鬼怪似乎被激怒了。 但顾司正好心情也不是很好。 一阵乒乒乓乓的打斗，顾司削了鬼怪两只手。他踩着鬼怪断掉的腿问：“为什么要欺负那个女同学？” 鬼怪嘴硬道：“欺负不就欺负了？还需要原因吗？” “真的没有原因吗？” 顾司将剑划在鬼怪脸上，听着对方的惨叫，他第一次发现修行者在鬼怪世界的优势。只要不怕扣分，有实力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你有本事就杀了我！”那男学生模样的鬼怪喊道。 “你既然有本事就站起来说话。不给我想要的信息就想轻松的死？做梦呢。” 白知乐躲在隔间里本瑟瑟发抖，听见顾司硬气的态度也胆子大了起来。 看来是掌控全场了。 他想做点什么，又怕被鬼怪记恨。 想来想去，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喊道：“你在做什么！这是谁？超度者还是什么衍生存在？” 白知乐一听就知道来了个碍事的煞笔，能问出这种话的人，不是蠢就是弱智。 他怕顾司被这傻子转移注意力被鬼怪反杀，那顾司死了，鬼怪再杀他不就是切菜砍瓜？ 想到这里，他蒙着头，握着匕首就冲了出去。 绕过鬼怪，对着那小跑过来的人要害就是两刀，然后一脚踹开。 顾司看着白知乐的行为，有些疑惑，但也没说什么，继续审问鬼怪，“那个泼开水烫你的那个女学生是谁？” “我女朋友！”他说着笑了起来，像是在讥讽。 顾司问：“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分别叫什么名字？” 他桀然一笑：“我不告诉。”见这鬼怪嘴这么硬。 顾司拿起剑开始削对方没有手的胳膊，像片刺身那样薄薄地片，鬼怪哀嚎的声音很大，很快对方就什么就招了。 他叫梁在。霸凌的女学生叫田若幽，而泼他水的女学生叫凌珊珊。 而凌珊珊是梁在的女朋友，梁在霸凌田若幽是因为凌珊珊讨厌她。 当顾司问及凌珊珊为什么要用开水浇他的时候，他则一脸幸福的回复：情侣之间的小情趣。 很遗憾顾司很难理解这种情趣，就送了他一剑砍了他的脑袋，让他轻松去死。 “顾哥。”杀了人的白知乐，嗫嚅着，他有些怕顾司也嫌弃他的行为，毕竟超度者不是衍生存在，而是真真正正的人，是同类。 “你不害怕吗？”顾司问。 白知乐怔了下，他一向是为了利益做些残忍的事，所以他应该是恶毒的，从没有人问他做这些怕不怕，毕竟恶人怎么会怕呢？这顾司究竟是个什么品种的圣母，竟然问他怕不怕？ 可真的不怕吗？他忘了。 但在这种地方如果怕就活不下来吧。 他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因为谁都可以抛弃他，只有自己不会。 所以，就算怕，他也要让自己快速适应。 虽然万山月莫名其妙就走了，但他还是有几分感谢对方的，如果不是对方杀伐果断，他也不会知道可以朝着这个方向就增加存活率。 至少，对方等到他杀人不手抖了才走。 挺好。 “可如果他闹点什么出来，死得就是我们，既然有这个风险，那不如死的是别人......” 顾司沉默了片刻，他一直在向着这个方向努力，但他却又总对着那些不确定因素想留一线。 白知乐是把人统一的划到恶人的范畴。 而他总是想，万一对方是好得呢。 可万一对方是坏的呢？ 活着要千小心万警惕，而死亡只需要一次失误。 但凡当初他对岚清真人和公西染有戒备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至少他一定可以守在云青彦身边。 到现在顾司还是觉得云青彦其实是被冥府抓去挟制自己了。 但是不是也不重要了，反正他已经没有别的路选。 “你说得有道理。”顾司拍了拍白知乐的肩：“在这种地方我们确实应该提防所有人，自己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第326章 算计 心态的转变往往就是一瞬间。 或许早些时的他天真过，也想靠着实力肆意妄为，以为自己会志得意满。 但，随便点风吹草动，就能将他打回原形， 他不是世界中心，人人也没有必要围着他转， 他不过是个被生父抛弃生母厌弃的贱种， 所以为什么总想要体谅别人。 人，应该先爱自己。 至于其他人，他只在意值得在意的就够了。 顾司冷漠的神情让白知乐有些紧张，他摸不准顾司的真实意思，试探道：“你要不要洗个澡？” “嗯。” 顾司一应声，白知乐就放心了， 说明刚刚的话不是阴阳怪气，自己的行为并没惹到他， 这家伙果然不是圣母，这腿可以继续抱。 顾司洗澡的时候白知乐就背靠着隔间的门，盯着地上的鬼怪尸体，给他放风。 澡堂外走道的脚步声，让白知乐握紧了匕首，声音带了些颤：“顾哥，你洗快点，外面好像有东西......” “有脚步声，说明这东西就算是鬼也是有实体的，朝着捅就是。” 白知乐有些无语，他是比较能欺软怕硬，但面对鬼怪他还是虚的。 但，人要学会战胜自己的恐惧！ 他挪着小步往外走，主打杀鬼怪个措手不及。 他走的很慢，这样随时都会冲回来躲在顾司后面让他去杠。 但走了两步他就停下了，白知乐觉得和鬼怪打架完全和战胜恐惧没关系，即便他不怕和送死是两码事啊。 白知乐伸手关上了澡堂大门，飞速冲到顾司洗澡的隔间，掀开门帘钻了进去。 躲在已经穿好衣服的顾司身后说：“顾哥，其实我还是怕的......还是你来吧。” 顾司也没说什么，掀开帘子，扫了眼澡堂，“尸体不见了。” 白知乐这才发现刚刚杀掉的那个鬼怪消失了，连同那个死了的超度者一起。 联想到刚刚的脚步声，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听人说，鬼怪世界的鬼怪不是那么容易死。” 顾司说：“我也听说过。鬼怪世界的鬼怪，要么是主鬼怪，要么用作于消除主鬼怪怨念的，只有附带因果之力才能完全消灭。但刚刚没有听见动静。所以他应该就是原地消失了。” “可刚刚外面......” “鬼怪的瞬移只是视觉似的瞬移，其实大多数就是快速移动，但刚刚澡堂里面没有动静......” 话音未落，白知乐便从门缝里看见一颗腐烂的眼珠。直直的盯着他。 “啊——！！！”白知乐被这惊悚的画面吓得大叫，跌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往后爬。 顾司则上前一脚就将门板踹飞，手指又快又精准的戳住了那只眼球。 那鬼怪重重的撞在门上，又被门拍在地上。门都变形了，拍出了一个人形， 然后那鬼怪“嗷”的怪叫一声，扛着门就跑。 顾司祭出泽云剑，闪身到了鬼怪身后，凝神聚气，一剑刺出，往下猛压。 将鬼怪和门一起钉在地上。 这时，躲在暗处的超度者，一拥而上，将那鬼怪按住了。 “抓住了！抓住了！可以审问了！” “我就说这方法行吧。” “得亏你聪明用个困阵把这家伙困在这里......” 一堆人把顾司挤到了外围，他也听出了些端倪。 这女鬼就是泼水的鬼怪，那些人想拿下她问点线索，又怕她太强，于是偷偷在这一层摆了一个困阵，其他的人都离开了，让顾司和这女鬼斗。 也得亏顾司打得过这女鬼，不然就是这女鬼的下饭菜了。 不远处传来几声轻咳，有人冷声讥诮：“一群修仙者，死了后连除魔卫道的风骨都没了，竟然算计一个小孩去拼命。” 来人穿着宽大的长袖衬衣，和浅色的休闲裤，若是旁人穿着这么不合身的衣服会显得怪异，可那人因为清秀姣好的面容，这一身生生穿出了飘逸的仙气。 喜欢修仙异闻请大家收藏：()修仙异闻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7章 看傻了 孟初一甩出几颗画满咒文的阵石，摔在地上。 但并未引起什么关注，那些超度者忙着审问鬼怪呢。 孟初一与顾司错身而过，小声道：“抱歉来晚了。” 他身后的高勉则冷冷的抱着换洗的衣服，跟在孟初一身后。 顾司淡淡的回应：“不晚。” 孟初一没再说话，进了澡堂，很快里面传来高勉关窗关门的声音。 白知乐赶紧戳了戳顾司，压低嗓音给他上眼药：“你不会真信他吧，这家伙早不来晚不来，你把鬼怪戳在地上才来，你信他真的抱歉？尬不尬。他怕是躲在外面，等你搞定才进来，捡几个破石头，说点漂亮话，就想邀功了！这人比那些明着坏的人更恶心，因为他又虚伪又坏！” 顾司冷淡道：“我知道。” 白知乐显然不信，虽然顾司现在看上去不像圣母，但第一天被他妈扇耳光的事白知乐还记得清清楚楚，他不信以顾司的身手如果有防备躲不过去。 那就是没有防备，这种他人皆是踏脚石的世界，他怎么可以没有防备？ 所以白知乐总莫名的觉得顾司有不明显的圣母基因，为此操碎了心。 “但他愿意示好说明认可了我的实力，想要拉拢。如果利益不冲突，他不会主动害我们。” 白知乐没好气道：“说来说去就是你还是决定信他。” “人可以对所有人怀疑，但不该和所有人为敌。那样增加的是自己的负担。” “那这些算计你的超度者呢？也不杀？” 顾司摇摇头说：“没必要。” 白知乐面上没接话，心里嫌弃的不行。但又听见顾司说：“把他们都杀完谁去当炮灰。” 白知乐顿时，恍然大悟，人越少，鬼怪针对他们的几率越大， 嗯这顾司终于长了点心，白知乐无比欣慰。 “我们往后退点，省的鬼怪来救援了波及到我们。” “嗯。” 两人一直退到二十米开外。 然后看见顾名新从房间里左拥右抱的出来了。 左手顾司的亲妈林思，右手顾司的继母。 白知乐都看傻了，这他是什么品种的恋爱脑，昨天还喊打喊杀，今天就原谅了？ 林思脸上笑的比花还俏丽，倒是继母垮着脸，好像受了天大委屈。 林思看见冷冷瞥了她一眼就背过身去的顾司，几步就跑到了他身边，扯着顾司的衣袖怪嗔道：“看见爸爸妈妈都不喊人吗？” 顾司抽出衣袖冷漠道：“你认错人了。” “你这孩子，别再说不是我亲生的这种话了，血脉的事能用说来断的吗。我知道你胸口有个印记，那是你小时候妈妈不小心给你烫到的。”林思说着就去扯顾司的衣服。 白知乐赶紧把林思的手扒开，推开：“亲生你大爷，顾哥跟老子一个孤儿院的，知道什么叫孤儿吗？父母双亡或遗弃，看别人长大了就想白捡个儿子给你卖命养老，要不要脸......” 顾司直接掀开了衣服，展示给林思看，他很瘦，但皮肤光洁没有任何疤痕，“看清楚了吗？” 林思推开白知乐，冲到顾司身边，不置信的拽着顾司的衣服，盯着他的胸口，“怎么会......” 那女鬼嘴硬，什么都不说，还趁势杀了几个靠得近的超度者，场面一度混乱。 顾司也趁机和白知乐离开了这里。 白知乐本想问顾司是不是真的不是林思的儿子，后来又想顾司有那么神奇的药，去个疤不是很正常吗。 这样应该能摆脱那奇葩家人了吧...才怪。 因为林思追了过来。 她不断地追问，她的儿子去哪了。 最后更是叫嚣是顾司害死了她儿子，接着开始叫骂顾司是杀人凶手，不得好死。 在对方怨毒而歇斯底里的咒骂中。 顾司终于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林思。 喜欢修仙异闻请大家收藏：()修仙异闻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8章 山巅 他问：“你是真在乎你儿子怎么死的，还是不甘心他逃脱了你的掌控？在人间虐个狗都会被谴责，你想你儿子死的时候有把他当过一条生命吗？不过，你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明白，毕竟你的心里只有自己。再在我旁边晃，我就杀了你，让你和你生的贱种一起反哺天地。” 顾司说完将房间门关上。 不顾林思在外继续歇斯底里的咒骂。 宿舍里，胡非正在和另一个叫苏卿的室友聊天。 苏卿听到外面的咒骂微微皱眉，问：“需要帮忙吗？” 想必是胡非跟他聊得不错，所以他对胡非的朋友也是客客气气、彬彬有礼的。 “谢谢，不必。”顾司也很客气的回应。 外面的人或许是骂累了，终于离开了。 林思愤恨的往回走，一转弯，瞬间被拉入了一个黑暗的空间。 空间的尽头，一个穿着风衣的清冷女子静静地站在那，她目光深沉，面容如玉清透，仪态雍容自若，像是古代的名门闺秀。 林思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说能替自己报仇。 笑笑看着林思，眼底一片漠然：“不是让你不要影响别人吗。” “可顾名新说不让我儿子来就要赶我走，我要不能在他身边怎么伺机亲手报仇？” “不是给了你毒药。” “哪能让他死的那么痛快，我要看着他一点一点烂掉，痛不欲生！”林思说着又想冲过来拉笑笑的手，“你这么厉害，应该有办法让那个小孩装我儿子帮我复仇吧？” 笑笑赶紧拉开距离，这一瞬间她有些恶心这个愚笨的女人，愚蠢，自私， 爱的时候掏心掏肺，不留后路，蠢钝无比。恨的时候歇斯底里，迁怒他人，伤人伤己。 不过笑笑带着记忆活了两辈子，物种的多样性也见多了， “你若是一意孤行，那我也没什么好说了。”笑笑转身准备离开， 她为病苦，身为邪祟，生而无用。是顾司一语点醒她，让她知道自己的优势。 所以她想帮帮他，但，这林思，实在是没必要。 另外，顾司看上去也没有因为这些有毒的感情桎梏，那她也没必要再纠结于此。 林思见笑笑要走，连忙伸手想拉住她，“别走！帮帮我！” 笑笑嫌恶地闪身到了五米开外，消失在了黑暗中。 ...... “顾司，你没事吧？”胡非看着一回来就盘膝坐在床上一言不发的顾司，担忧的用手指戳了戳他胳膊，要知道刚刚这家伙连自己都骂。 顾司平静的抬眸看他，那双眼睛毫无悲喜，似乎刚刚的事情和他无关。 胡非一个激灵，“我去，你这眼神不对劲啊。” 顾司：？ “我应该是什么眼神？” “或许应该委屈些？悲愤些......”看着顾司认真听着却又无动于衷的表情，胡非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如果是活着的时候遭遇这些，大概会这样，或许我会更极端一些，比如报复。但现在倒是觉得也就那么回事，这世上有生而为死的弃婴，也许许多多生不由己苦苦挣扎的人。人拥有幸福的人生从来不是理所当然，那是一种幸运。既然出生不是我能选择决定，远离就是，何必再因他们影响我。至少我还是能远离的，不是吗？” 白知乐一脸不可思议道：“圣父，你是要成佛吗？要不要这么向下兼容的。这意思是选择原谅？一个耳光，至少要扇回去吧！” “不是原谅，只是不在意了。那个耳光就当是了却前尘吧。” 当一段执念化为通达，一道光弧浮现，萦绕顾司周身， 万物枯荣，阴阳流转，似乎蕴含着无数天道规则。 让人看一眼就觉得神秘复杂玄奥，就像看见无数枯燥的概念知识，让人脑子胀痛。 顾司的神识被拉入一个奇妙的空间，那里有许许多多座高山，他已立于山巅，可这座山似乎被什么削了一般，如折断的刀锋，只剩下小半截，且贫瘠衰败，摇摇欲坠，上山的路也是崎岖坎坷遍布荆棘乱石刀山火海。 他在这座山的山巅，却在其他山的山腰之下。 第329章 道途不能重生，但能发芽 那似乎是一条被什么外力毁去的大道，而不远处一座与泽云剑一模一样的山峰，与之相对而立，相同的是，那剑也被毁去，仅仅剩下一个无从借力的虚影，安静驻守，代表曾经存在过，却又消弭于天地之间。 它们站在一众高耸入云的大道面前，悲凉，渺小，如同丘陵。 怪不得剑道也完全无法感应到，因为它也被毁了。 顾司看着脚下的土丘，得知自己的道途被毁倒也不是那么悲伤。 或许是因为这辈子倒霉惯了。 再加上听过万山月说过六界大战的事，人承于天，神在天，想毁人，这种事好像也顺理成章。 在他坦然接受一切之后，虚空中，一阶阶玉阶凭空凝聚， 泛着大道之光，一阶一阶向外延伸。 似乎，神虽可以将道暴力毁去，却并不能操控道以及阻止它的行为。 就在顾司好奇它要去哪之时，第二条玉阶凝结成型，从土丘的反方向延伸个， 接着第三条，第四条，第十条...... 他之前站的那个充满苦痛与曲折的丘陵彻底被玉阶盖住，它化为基石踏板，深埋在下，毫无踪迹了。 而苦道之上，是一条条四通八达的玉阶，通向所有的高山。 过去，顾司，以苦为道，在苦中坚韧，刻苦竭力，披荆斩棘， 他于苦中沉淀，更通万灵之所求。 用毕生所学为万灵撑伞，庇众生安宁远离战乱颠沛之苦。 如今，他苦中通达，是为通，万道畅通。 被神器斩断的道途不能重生，但能发芽。 那是来自不甘沉灭之道的挣扎与自救。 它自苦中衍化出了万道畅通，天下道途皆为阶石。 顾司朝着那最高的山迈出一步，低层的台阶没有消失，而是皆往上抬了一层，与顾司所在的层次并齐。 他一连走了好几步，低阶的台阶随着他的上行，也一步步提升。 他加快速度奔跑起来，很快他就到了所有高山的半山腰处。 再想上行，便觉得脚步沉重。 他运气用尽全力，却只感到一股无可抵抗的拉扯阻力，将他定在原地。 看来他只能到这里了。 他抬眼望向四周，他处于林立的山峰之中，与每一座山那么远，又那么近，他朝一座山伸出手，便瞬间到了那座山的山腰上， 蓬勃的雷电寂灭之感萦绕神识，除魔驱邪，正气浩然。 他立看向另一座山，又瞬间立于另一座山，浓郁的杀意在山间激荡，善恶无界，以杀止杀。 瞬间他便明白了什么是万道畅通。 万道皆为他途，未来无论他对任何道有感悟，都能提升。 “咦，徒弟，你这是在择道吗？”云乘遥清润的声音遥遥传来。 周围的高山如幻象般化为金色的山雾化去。 云乘遥远远的站在那，震惊的看着顾司神识之上萦绕着属于大道的金光。 顾司点点头，“之前的道途被毁了，所以就换了个新的。” 他说得风轻云淡，就像蛋炒饭卖完了，所以他只能吃汤面那般轻巧。 但云乘遥顿时瞪大了眼睛，“道还能被毁？你是不是表述错了，毁的是道心吧？” “不是，是道途。” 顾司不知道道心毁了是什么样的，但他清楚的知道刚刚的情况是道途被毁了。 那种感觉就像他的道告诉他的。 并对他说这条道不行了，我给你开辟一条新路，上去吧你。 但刚刚只有苦道和他沟通，剑道没有，仿佛那条剑道已经完完全全的死去。 “怎么会这样。”云乘遥喃喃道，六界大战他并未参与，所以不知道神界如何对付人间修士的。 可神虽然靠近天道，大道无情应该是两不相帮才对，如果道途能说毁就毁，他修仙者拼尽全力感悟天地，顺应虔诚不就是个笑话吗？ 顾司似乎看穿了他所想，轻轻叹了一声：“一条通往上面的路，并不会因为谁的厌弃而转变方向，但再结实的路，也是承载物，承载物便可能因更强大的外力折断。这很正常。” 他见云乘遥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又赶紧问：“师父，你知道零件这个说法吗？” 第330章 罗生门 云乘遥摇着头，见顾司一副无悲无喜的模样震悚地捂着嘴，“徒弟，你这样，别是入了无情道吧！” 顾司愣了下，忽而轻笑一声：“那怎么可能，我有道侣，我爱他，想和他永远一起，修什么也不会无情。” “那你怎么这副表情？”云乘遥跑到顾司身边，抓着他的胳膊将他转过来转过去，来来回回打量了个遍，发现他并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 “师父，别担心。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过去我总是执着一些微末，或者想要逃避。现在我明白，有时候逃避的代价或许比顺应更大。但我并不是放弃了随波逐流，而是想给自己拼出一条路，一条不再屈于人下的路。 到时候无论是您，还是云青彦，都不会有谁敢打你们的主意。” “徒弟，没有人打为师的主意，是我自愿的。” “什么自愿的？” 云乘遥这才想起顾司并不知道他即是地狱，也不知道这个信息会不会影响公西染的谋划….. 他只能干笑两声说：“没什么。只是觉得徒弟好像一瞬间就长大了。不过你那也不叫顺应，而是卧薪尝胆提升自我，找机会干回去。” “也对，话说师父是怎么找到我的，我也可以这样去找师父吗？” “大概不行。我在地狱不是无聊吗，一个人的时候就喜欢让神识到处游走，然后感受到熟悉气息，一过来，就发现是你。” 顾司沉默了片刻，开口问：“所以，鬼怪世界其实很靠近地狱，对吗？” “咳咳。”云乘遥尴尬轻咳，“这你就问到我了，其实我对冥界构造一无所知......” 忽然空间震荡，如同大海中的船只撞到的巨石之上， “小心！”云乘遥下意识把顾司扑倒，压在身下护起。 巨大的力量瞬间撕裂空间，将顾司的神识弹了出来。 他只感觉脑袋一阵剧痛，耳朵嗡嗡作响，他捂着脑袋痛苦的睁开眼，发现宿舍里，孟初一，高勉，苏卿，白知乐和胡非都远远的好奇的看着他， 见他表情一阵扭曲，胡非立刻上来关心道：“择道这么痛苦？” “附近有东西！”顾司立刻起身，就要出去寻找。 却被孟初一抓住手腕，顾司用力一带，便扯得他一个踉跄。 高勉立刻扶住孟初一，看着顾司冷声道：“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外面有鬼怪。” 顾司这才发现，宿舍大门被他们用桌子抵住，外面有女孩子带着哭腔的声音：“求求你们帮帮我。” 而之前那些在操场上跳跳唱唱的鬼怪，全部席地而坐，在看节目。 无声的表演，肢体行为夸张，像是默剧。 似乎之前的吵闹只是为了吸引超度者的注意。 表演的女学生和一个脑袋上贴着“兄”的男学生来到了一个用粉笔写着孤儿院三个大字的地方，然后从里面挑中了一个女学生。 苏卿在一旁讲解：“早些时我去那边宿舍打听过一些消息，知道那个女学生叫凌珊珊，她哥哥叫凌烨。” 默剧中，凌珊珊和她哥凌烨从孤儿院将田若幽领了出来，送她去上学。然后凌珊珊的男朋友梁在好巧不巧，小时候和还未成为孤儿的田若幽是邻居，青梅竹马，两人见了后，眼睛都冒出了粉色的心型。 默剧中，梁在直接戴了个粉红色的心型的纸片眼镜来体现他溢于言表的爱意。 而梁在就是在澡堂被顾司切了手的男生，也是霸凌田若幽的领头人。 就在这时生活老师拿着扫把出来了：“大半夜不睡觉，闹什么闹！” 默剧被打断了，学生们做鸟兽状散去。 生活老师站在操场中间叉着腰骂道：“凌珊珊霸凌辱骂同学，不守学校规矩，凌家的家教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顾司拧起眉头，梁在说泼开水的是凌珊珊，可那个表演的人不是泼开水的那个人，是因为她受伤了所以换人，还是这事本来就是两个人做得？ “外面求助的就是田若幽。”苏卿努努嘴：“有点罗生门的味道了。” 第331章 有什么东西欺负到头上了 白知乐撇撇嘴：“这算什么罗生门。田若幽和梁在不清白，不对，是梁在对田若幽余情未了，但演田若幽的人没有戴心形的眼镜，说明当时她心里并没有梁在。说不定就是梁在因爱生恨。” 顾司说：“没那么简单，别忘了，还有个给梁在泼开水的人......” 胡非抢答道：“我知道，那人叫李如意，是凌珊珊的朋友。” 顾司没问胡非是怎么知道那个人是李如意的，毕竟胡非是个很自来熟的人，而这么多超度者，总有人在为任务暗地努力。说不定左右一聊，线索就知道了， “可奇怪的就在这里，李如意是凌珊珊的朋友，可不是田若幽的，那她为什么要替田若幽出头？” 外面田若幽的哭声越来越凄厉，边哭边喊着：“帮帮我，我是主鬼怪！只有帮了我，这个世界才能结束，你们才能离开。凌珊珊误会我了。我跟他男朋友什么都没有。求求你们帮我跟她解释一下。我不想和她有误会，可她总是避着我。她晚上会去琴房。你们帮我跟她解释一下吧。” 面对田若幽的自曝，楼里传来轻微的骚动，有的超度者有些动摇。 也有人问：“你为什么不自己跟她解释？她避你，你就拦着她解释啊。” 田若幽撸起校服袖子露出伤痕累累的手臂：“她根本就不听我解释，我一靠近她就会被她的拥护者毒打...” 那些鲜红的伤口，密布手臂，深可见骨，看上去就疼。 超度者从门缝看得倒吸一口凉气。 “从已有线索来看，田若幽除了被梁在霸凌并没有做坏事。而已知的默剧中，梁在表现了对田若幽的爱意，但田若幽当时对梁在是无爱的。 所以完全可以理解为面对田若幽的无视，梁在被拒绝后他觉得尊严被践踏，脆弱的内心爆炸了，因爱生恨，以凌珊珊为借口霸凌田若幽。” 高勉说出这种可能后，孟初一只是淡淡的来了句：“假设是失败之母。” 高勉便不说话了。 “咯吱——”外面果然还是有超度者信了她的话开了门。 外面安静了一会，没有惨叫，也没有交谈声。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那个开门了的超度者开始朝大家喊：“都出来吧，外面安全的！” 或许是见到同伴平安无事，超度者们也放松了警惕，纷纷开门。 但顾司没动。 高勉回头看孟初一，孟初一不动如山，倚在床上，闭目休憩。 白知乐看顾司没动也在顾司身边坐了下来。 毕竟现在又没有分数说，谁完成任务他们都能出去。 苏卿看了看不动如山的众人，询问道：“我们就在这坐着？唇亡齿寒，他们全出事我们也没好处。” 顾司说：“谁也不能保证我们去不是被一锅端，都是成年人了，他们之中也不是没有境界高的，自己选的路自己承担。” 然后他提剑从窗户一跃而出。 择道之后，他熟悉了一个概念，神识。 神识也是一种修行的艺技，不专程修炼的话，它的强度并不跟着境界提升。 但顾司的神识似乎天生很强大，很轻松就能蔓延出去。 神识并不是狭隘的看，而是一种感受。就像红外生命探测仪通过热成像那般，它是通过能量成像。 顾司感觉云乘遥遇到危险了，就在云乘遥将他护在身下的时候，他听见耳畔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虽然对方极力忍着，但顾司知道，他一定受伤了。 如果能伤到神识，那么将对方控制住想必也不难。 他要找到他。 顾司于天台，神识倾泻而出...... ...... 黑暗的空间，云乘遥苍白着脸，捂着腰，他就觉得挺倒霉的，几亿年了，他虽然出不去，但在这块地也是想干嘛就干嘛，如今竟然有什么东西欺负到他头上了。 可偏偏他好像打不过，他看着那一团黑压压乌麻麻的什么玩意， 好像是一团什么气状物体。 但打在身上比石压地狱的石头撞的还疼。 他愈合能力一向强，这玩意却带着一股邪异的能量，阻止他的伤口愈合。 云乘遥眸光一凛。 掉头就跑，打不过他还跑不过吗？ 他不过神识拟形，神识飞得多快啊！ 然后“咻”的一下，一声惨叫，他撞到奇怪的结界上。 结界上糊上了一抹能量炸开的血色。 他，被困住了。 什么东西能悄无声息的进来， 如果这里出了问题，那是不是意味着，冥界也出了问题？ “你们是什么东西！”云乘遥不顾疼痛，在震悚中大声质问，缓解自己的恐惧。 第332章 预知梦 他不是怕死，而是不能死，他死了冥界会乱。 他在心中努力揣摩破局之法，却越揣摩越绝望， 因为，他真的什么都不会。 他后悔当初没跟云青彦好好学炼器，说不定能琢磨几个用怨气的法器，也不至于像现在一般无措。 他只得用神识拟出两个能量团，以求有什么回应他，然后好把这能量团砸过去，搏一搏。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个如山般巨大的带着邪气的团状物朝他砸来。 他也不敢硬碰硬，边躲边将自己拟化出来的小能量团朝它扔过去， 这小能量团是他的神识，就算不能击伤对方，进入那邪气探查探查也好。 噗—— 那小小的能量团直接被吞并，和他的神识断开链接。 他脑门一痛，一股神识之力抽离他而去。 云乘遥暗道邪门，继续逃窜。 忽然空间再度震动，云乘遥一个踉跄，几欲跌倒。 他的手臂被人稳稳抬起，扶了一下，他才站稳。 一头发花白的年轻人与他错身而过，那人脸白的透明，眉目柔和俊美，气质却如无坚不摧的利器， 朴素的剑气带着阴雷，连缀成一片黑亮的雷池，瞬间蒸干了那片邪气。 “徒弟？”云乘遥看着公西染与他那张年轻的脸完全不搭的花白的头发一阵心疼。 “师父，别怕，只是些被怨气污浊的灵。”公西染笑着回头，他笑得温和，莫名就让人心安。 “你头发？” “人间流行的奶奶灰，我寻思年轻人喜欢，特地染的。” 云乘遥对着那枯败苍老的颜色，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是觉得为师愚蠢吗？” 公西染也不和他纠结这个话题，温声道：“这段时间不要用神识，等这边事了了，我想办法让你出去。” 这本是云乘遥日夜期盼的事，可此刻他却高兴不起来，忆起顾司平淡无悲的表情，虽然顾司表示想拼出一条路，但在云乘遥看来，那不过是被算计的别无选择认命了一般。 就像普通人摆脱不了死亡，只能想各式各样的办法说服自己看开，美曰，豁达。 “徒弟，你不要把自己逼那么紧......”但云乘遥又觉得自己的话苍白无力的很，劝人又不能给出有效的帮助，那和说风凉话有什么区别。 “嗯，我知道的，就快结束了。师父，答应我，忍耐一段时间，这些日子老实待在阵中好吗？” 阵中便是地狱中公西染专门布置给他的防御阵法之中， 说是阵法，其实占地面积很大，差不多有人间一座城那么大。 只要开启，什么都进不来。 听公西染这么说，云乘遥也凝重点头。 他知道公西染忙碌，也没在挽留他寒暄，两人就此分别。 ...... 鬼怪世界，天台上， 顾司满头大汗，大口喘气，刚刚那一瞬，他好像是做了什么预知梦， 他看见他的师父被一团黑色的浓雾吞掉了，然后地狱的怨气和阴气冲到了人间。 人类几乎灭绝，哀鸿遍野。 但很快这段记忆就从脑海中淡去，他的眼神由震悚化为茫然。 他刚刚在找云乘遥，可是没找到...... 他有些失魂落魄，云青彦他丢了， 云乘遥在他面前，也丢了...... 他摊开双手，低头看空空如也的手心， 他什么都没抓住。 远处的琴房传来属于超度者的一声声凄厉惨叫， 田若幽果然是个陷阱。 此刻顾司的内心一片荒芜寂寥。 他提剑踏风朝琴房而去。 生薄破坏太大不能用，那他就一剑剑杀光这里的鬼怪，好了。 依旧站在宿舍窗台的孟初一看见少年的身影，喃喃道：“好大的杀气。” 高勉不屑的接话，“杀气大有什么用，不过是无能狂怒。” 孟初一却摇摇头，“你见过什么人择道还能提升境界的？就好像道压制了他的境界，可大通之后的境界由道而生，一个不完整的道又如何能被择。倒像是道为他保留了境界。” 高勉皱起眉，“你这越说越离谱了，人择道，道择人，大道之下信徒何止千万。就像哪个神明会刻意记住一个渺小的信徒的。更别提保留境界了。” “那你怎么解释择道就从宗师五重提升九重的事？” 高勉抿了抿唇：“虽然我不知道，但你说得也太匪夷所思了。” 第333章 田若幽 胡非趴在窗台边看见顾司的身影有些急。 白知乐则是疑惑，这圣父不会要去救那些超度者吧？巴拉巴拉说那么多，最后还是圣父心爆棚，没救了。 白知乐的目光在孟初一和苏卿眼神来回选，哪个才是下个大腿。 但下一刻他就选定孟初一，因为那个苏卿也跳窗下去了！ 这一个两个的真是嫌命长。 苏卿倒不是嫌命长，他是怕这些超度者死完了任务还没完成。 要是下个世界全是这些苟王一起任务，那不是要等着团灭吗。 当然，前提是这个世界他们不团灭。 所以他还是想救一救，哪怕是救出来让他们继续当出头鸟，用作他们的掩护也好。 “道友，留步，我跟你一起。” 顾司听见苏卿喊他，但他没理，他只想快速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 他一步踏入楼中。 楼中已经没有惨叫声， 安静的令人发指。 脚步声也好，说话声也罢，什么都没。这琴房像是另一个空间，如同一个死寂的坟墓。 苏卿一踏进来就后悔了，因为他丝毫没有感觉到空间转换的变化，也就是说造空间的家伙的实力远在他之上。 他想退出去，却发现身后的门已经消失，只好跑到顾司身边，缓解自己的不安。 “道友，退路没了，怎么办？” 顾司没打算退，自然不在意退路， “你修炼的什么？” 苏卿支支吾吾，“我，我修炼的东西，在这里不太占优势。” “这里除了阴阳一脉，有什么是占优势的吗？” 这里灵气少，限制了大多靠灵气修炼的修炼者，义体无法变强又限制了锻体修炼者的提升。用阴气怨气修炼的阴阳一脉倒是能修炼，但他们也提升不了，阴气怨气天生惧雷，他们渡劫本就艰难，上面变态的劫雷他们扛不住。 鬼怪世界对于修仙者，就是绝地。 见苏卿还打算隐瞒，顾司也没再问，直接顺着走道往里走。 血腥味越来越重，转过弯，顾司停下了脚步。 这里经历过一场残忍的厮杀，或者该说是单方面的屠杀，墙面地面到处都是脏污残骸，不远处有一身披血色校服的人，缓缓转头，她正是刚刚可怜兮兮的田若幽。此时她如嗜血的恶鬼一般咧开猩红的唇笑道：“你们好啊。” 下一秒顾司瞬间出现在田若幽面前，一剑削去双臂。 下一剑，穿心。 他用剑抵着田若幽将她钉在墙上冷声问：“你有何求？” 过去他总在意云青彦怎么看他，云青彦尊重怨鬼，所以他也克制自己不随便动粗，尽量的讲道理。 但尊重鬼怪的人不在这了，那他也没必要客气。 既然鬼怪不会那么轻易死，那难死有难死的审问办法。 被削去双臂钉在墙上，田若幽只是桀然一笑。 她的皮肤开始冒出一个又一个的凸起。仿佛就像有一只只虫子在皮肤下不断爬着。 很快田若幽的脖子也蠕动起一个个大包，紧接着她张开血盆大口，密密麻麻的虫子就这样钻了出来！ 无数虫子蜂涌的飞出，田若幽就像是一个无底的虫巢。 顾司站的很近，这样的虫潮他自然避无可避， 他也没有退的打算，甚至脸上没有惊恐的表情， 他徒手一拳将田若幽的脑袋打的凹陷下去。 关闭了虫子外涌的出口。 已经出来的虫子在顾司身上撕咬，他也毫无反应，继续把田若幽切块。 虽然鬼怪不会死，但伤害恢复应该也是要时间的，伤得越狠，恢复应该越缓慢。 见识到顾司的实力与决心，苏卿掏出一片树叶含在唇边，一道悠扬婉转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清脆清晰，在密封的空间回荡着。 随着曲调变幻，那些虫子忽然停了下来，似六神无主似的原地打转，有的虫子甚至往回飞。 田若幽如人彘般的躯体动了动，那些虫子又像连上网了一样，飞回田若幽身上，从她的残肢伤口钻了进去。 田若幽的身体愈合，被削掉的四肢用肉眼可见的速度长了出来，凹下去的头颅也如充气一般鼓起， 顾司感到一股强大的斥力将他的剑往外抵。 第334章 不够炉火纯青 顾司见状掏出生簿， 既然不能砸地面，砸墙总行吧。 他没有立刻砸出去，而是构思着自己的操作，等了一会。 并没有出现什么预知幻象。 生薄猛得就砸在了田若幽脑袋上， 轰——的一声 半栋楼都塌去，在月光之下烟尘弥散。 而田若幽也不见了踪影。 苏卿放下手中的叶子，上前来看，“什么东西，那么猛？她砸成灰了？” 顾司没理他，转身走了。 苏卿猜这是因为自己之前没告诉顾司自己的修炼方向，让对方也不愿坦诚。 现在知道这小孩还藏了法器，这么猛，他连忙追上去解释，“你也看见了，仙三脉驭脉，音修驭虫，但很多人会误以为我这是邪修蛊术，但我不是蛊术......” 顾司问：“为什么蛊就是邪修？蛊不是源于巫，也能救人吧。” 苏卿轻声叹道：“您有见识。但人们对于某些术法就是有刻板印象，他们不会因为你做了什么而将你分类，只会将有人用这项修炼做了什么而将你分类。现在用蛊的，害人的多。说起来蛊还真是由上三脉巫祝一脉衍变出来的，巫祝一脉讲血脉嘛，血脉不行等于实力差，自然被歧视的不行，人被歧视久了就容易剑走偏锋......” 顾司没再听下去，过去他对此还挺好奇，但听多了他们的纠葛只觉得无趣，无非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另一种歧视。 对于他，什么仙三脉上三脉不过都是修行路子。 正修邪修他也不关心， 他觉得正邪看得是行为。 田若幽消失后，空间的阻塞也消失，那些被困住的超度者三三两两的出来了。 有人道谢，有人客套，有人抱怨。 顾司都没理会就是了。 这座学校不小，宿舍楼也不止一座。 他们所居住的宿舍里是最破旧的老楼。 在他们对面的不远处还有一栋七层高的宿舍楼，外墙贴着光鲜亮丽的白瓷砖，透过窗子可以看见每间宿舍的卫生间里都有热水器，窗外还有空调挂着。 供本土存在居住。 那凌珊珊默剧散场后，进的那栋楼。 他提着剑，就往那栋楼里走。 苏卿似乎明白他的想法，上前想拦他：“那栋楼都没人进去完全探索过，危险系数未知，如果这世界的很多规矩是基于学校的规矩，男生怎么可以进女生宿舍？宿管会比教导主任实力差吗？” 顾司瞟了眼穿着旗袍的苏卿，“那你去？” 苏卿：“......” 默默松开了手，后退一步，决定由他去。 忽然从楼栋里冲出一个影子，顾司快速让开， 而来不及躲开的苏卿直接被撞飞了十几米远， 凌珊珊娇弱的摔倒在地上，茶里茶气的说：“哥哥·~不怪姐姐~是我自己不小心的~~” 苏卿穿着旗袍，脸上还有妆容，光看外表确实有些雌雄莫辨。 顾司沉默一会，说：“他是男的。” 凌珊珊也沉默了，过了一会自然的改口：“哥哥·~不怪哥哥~是我自己不小心的~~”然后朝顾司伸出白净的小手，示意他拉自己起来。 顾司一动不动，站在那，冷冷打量着这个女孩，许久才说：“你这样婊里婊气的想表达什么？要不正常点，要打还是要说事痛快一些。” “啧。”凌珊珊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脸上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语气故作娇柔道：“连你都能看出来这是婊里婊气，那男的都应该能看出来才对吧。”然后一脸哀怨委屈地说：“为什么别人看不出来呢？” 顾司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而其他超度者都是躲得远远地不敢上前，他们刚刚才死里逃生，生怕这凌珊珊发难。 也有几个阵修的超度者悄悄在外围用阵石布置阵法以防万一。 凌珊珊以为顾司会贬低一下绿茶，然后捧捧自己，毕竟她和田若幽是对立的。 田若幽对方是得罪了，那么他们就只能选择抱另一个阵营的大腿了。 等了一会，发现顾司就像一个木鱼一般，比她还无悲无喜，手中按着剑似乎随时都打算给她来一剑。 凌珊珊只得一侧头，故作浑身打了一个冷战，道：“看来是我这绿茶的本事学得不够炉火纯青，诱惑不到哥哥啊。” 顾司剑出鞘半寸，语气依旧冰冷：“所以，你要表达什么？” 第335章 我们罩你 见顾司油盐不进，完全没有伏低或讲道理的意思，凌珊珊也不敢再绕弯子，毕竟田若幽都被拍散了， 她凌珊珊就拍不散吗？ 她抱着胳膊，冷着脸说：“明晚在隔壁酒店，我的生日宴会，想请你们参加。” 顾司问：“你和田若幽谁是主鬼怪？” “这是你们超度者琢磨的事。” “可我赶时间，不想琢磨。” 剑瞬间就出窍。 几道阵法也瞬间激活，繁复的阵纹却是困的顾司。 正如凌珊珊所想，超度者也是这么认为，一个鬼怪世界不可能是无解的，既然田若幽嘴里说着怕凌珊珊，那么这个凌珊珊就一定能制衡田若幽，万万不能得罪。 顾司果断一剑劈碎阵纹，准备再劈凌珊珊，但也就是这一个瞬间，凌珊珊消失了。 超度者也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对上顾司那双无笑无怒的眼睛， 如果眼神能刀人，恐怕在场就没人能活下来了。 顾司抬头看着宿舍楼。 苏卿赶紧又上来拦：“已经有线索了，在等等吧，激怒鬼怪对我们没好处。” 他再度回头看向那些超度者：“刚是谁的阵？” 没人回答。 顾司记得一个，闪身向前，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那人怒道：“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这鬼怪不能打！你这一冲动就会增加任务难度，害死我们所有人！” 顾司脸上依旧没什么情绪，冷冷的说：“觉得她能制衡田若幽吗。田若幽口口声声说她害怕凌珊珊，你们刚刚要死的时候她为什么不出手？这个鬼怪世界失控了，谁能保证这个世界按照常规一定是有解的？ 不然放了几百头猪进这个世界是用来吃的吗。既然你们不愿意供拦我的阵修是谁，那你们就一起承担这责任。” 他话音落，就不讲道理的对着离他最近的超度者一脚踹飞。 反正别人已经说他不讲道理了，那不满足他们不是亏了。 他这种无差别的疯吓得超度者分分钟就卖了那几个布阵拦他的。 几十个手指分别指向了三人。 顾司送了他们一人一脚，对其他超度者面无表情道：“这次拦我的是一人一脚，下次拦我别怪我直接杀了。” 他没有再去找凌珊珊，既然躲起来了，那大概就不会再敢出现了。 ...... 第二天上午上完课。 顾司照例去食堂。 却被几个超度者拦住，为首的人皮肤有些黑，身材高大，睨着顾司问：“昨天是你打我的手下？” 他后面还跟着一个昨天被顾司踹过的阵修。 顾司：“是的。” 见顾司承认的果断，他也抬起下巴不客气道：“虽说鬼怪世界弱肉强食，但我还是愿意以和为贵，只要你跪下认个错，我们三个宗师境九重的人就放过你。” “昨天田若幽在的时候，你们三怎么没把你手下捞出来？是宗师九重不好用吗？” 这话一出，前面三人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为首的人更是气的浑身发抖，虽说顾司是也是宗师境九重，但他们有三个，这家伙凭什么敢嘲讽他们！ 他们刚准备出手教训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 突然食堂里几个大妈冲了出来把顾司团团围住，“同学你怎么才来啊。”然后又意味深长的瞪了那些超度者一眼，指着他们问：“是他们欺负你吗？” 这世界的鬼怪变态的不像话，谁知道食堂大妈不是鬼怪，刚刚还趾高气昂的超度者立刻赔着笑脸道：“阿姨，是误会，我们是好同学呢。” 顾司面无表情道：“嗯，他们说只要我磕头就放过我。” 大妈的声音蓦的提高：“那不就是霸凌！”大妈在围裙上擦擦手对那超度者厉声道：“跟我去找教导主任。” 另外几个大妈则轻声安慰顾司：“别怕，别小看我们这些食堂员工，不是上面有人怎么进得来。只要你以后来我们这刷盘子，我们罩你！” 第336章 生日宴 后来那些超度者怎么样了，顾司不知道，也不在意。 终于到了放学，超度者们一起去了隔壁酒店。 白知乐本是不愿意去，但孟初一和高勉都因为宴会有吃的决定去，白知乐也不敢一个人待着，便也去了。 去之前还抛了抛硬币，硬币数据显示：能活。 虽然用处不大，但心安。 路上苏卿一直拉着胡非小声聊着， “你朋友一直这么莽得吗？也不分主鬼怪就这样打？超度者也打？” “倒也不是，原来他还是很讲理的。” 可顾司最近的眼神确实和过去不太一样，眼底如墨，没有丝毫光亮， 胡非垂着眼睛，回忆起顾司当初在那个有野神的世界，自称江湖侠客除县令的中二场景。 那时的顾司还是有少年的热血。 虽不明白为什么顾司突然变化这么大，但之前对方一向是正义大于功利的。 或许还是家庭变故的原因？小孩子哪有不想要父母疼爱的，还是要找机会开导开导他。 顾司应该很委屈孤独吧。或许他想见云青彦，但要是这样，那就更要活下去不会乱来。 于是胡非又坚定道：“虽然他现在狠了点，但肯定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失控必须这样的原因，你不要妨碍他。” 苏卿愣了下，没再接话。 酒店水晶灯的光芒很璀璨。 顾司盯着灯，觉得就像云青彦衣服上的扣子。 云青彦喜欢在衣服上镶嵌些亮闪闪的东西，或是扣子，又或者是装饰。 有时候顾司会觉得他有点像鸟，喜欢亮而艳丽的东西，花里胡哨毛茸茸的高贵又美丽，生人靠近就啄人。 想到对方，顾司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但他心里却又很压抑，这个笑便显的僵硬而诡异。 让人看了觉得瘆得慌，就像人在哭的时候笑一样。 于是周围的超度者纷纷忌惮的往远离他的方向退了几步。 凌珊珊穿着高定小礼服，沿着花瓣铺成的路走到了宴厅。 而死去的田若幽，梁在，乃至李如意都来参加了凌珊珊的生日晚宴。 这时，一个西装革履的人走到凌珊珊面前，神色淡漠，眼神冷然的说：“凌珊珊，听生活老师说你在学校每天以霸凌为乐？凌家的家规你是全忘了吗？”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不小，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到。 一时间不仅是超度者，还有在场所有的宾客的目光都投向了他们那边。 但白知乐尬的翻了个白眼，继续和胡非一起往保鲜袋里塞，放在桌上供宾客吃的小甜点。 凌珊珊只是微微一笑：“哥哥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我霸凌谁了？生活老师看见了吗？” 看来这个男人就是凌珊珊的哥哥凌烨，两人的年龄差挺大，至少差了十岁吧。 凌烨却不理会凌珊珊的反驳，严厉的呵道：“嘴硬是没用的。既然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跪下！” 他从旁边的秘书手中抽出了一根铜戒尺，一副要施行家法的样子。 人群的宾客炸开了锅 “什么？凌家也算豪门了，养出的女儿竟然如此恶劣？” “有的人从小没吃过苦，为富不仁看不起穷人很正常。” “还好她哥哥是个公道的人，没护短。” “不知道她霸凌的那个可怜人是谁...” 顾司看见田若幽在议论声中露出了得意而挑衅的神情。 凌珊珊轻蔑的笑了一声：“跪？在家里我除了跪祖宗牌位还没跪过别的？要不你现在出门让车撞死，我一定在牌位面前好好跪你。” 听她这样说凌烨的脸色骤然沉下来。 田若幽立刻站起来，小跑到凌烨背后，小声开口：“珊珊，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欺负我就算了，怎么可以这样诅咒自己的亲哥哥呢？” 她睁大眼睛，眼眶微红，模样无辜又可怜。 塞满了保鲜袋的白知乐边把餐桌上的小蛋糕往嘴里塞，边感慨，这田若幽的演技比凌珊珊的可好多的，简直能和装可怜天真时候的他比了。话说那个霸凌工具梁在怎么还不出场。 第337章 杀投射存在，你不看见了吗 终于，梁在出场了，他低着头走到凌珊珊跟前显的挺卑微的：“珊珊，做错事道个歉就好了，霸凌确实不对......” 白知乐只觉得又尬又震惊，半块蛋糕都掉到了地上，梁在说这话不怕闪到舌头吗？不是一直都是梁在在实施霸凌田若幽吗？至少他从头到尾都没看见凌珊珊和田若幽接触过，这是演的哪一出啊？ 凌珊珊癫狂的笑了一声：“你在狗叫什么？” 而李如意坐在角落，像个看客一样始终没有说话。 而凌烨则声音更大的呵斥：“凌珊珊，你有没有廉耻？死不认错，满口脏话！” 旁边的记者拿着相机咔嚓咔嚓的拍着照，闪光灯亮个不停。 看来这场生日宴会办的很大，在场的似乎都是各种名流，如果凌珊珊无法洗白，她大概就要身败名裂了。 一般人哪怕不认为自己错了，发现自己强硬下去会要身败名裂的时候几乎都会选择认错。 但凌珊珊好像不同，似乎哪怕知道自己要身败名裂，她也硬着头皮一步不退。 如果不是她完全没有是非观念，那大概就是真的被冤枉了。 在场的超度者揣测着凌珊珊的意图，都在观望， 鬼怪世界沉浸式世界虽很多，世界中植入的某段经历可能就是主鬼怪产生怨气困入执念的经历， 但也不乏遮遮掩掩只通过世界呈现，提供线索的鬼怪， 世界呈现表达说不要，实际上是反着来的别扭鬼怪也不少。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所以众人不敢轻举妄动。 “让凌珊珊和她的狐朋狗友受到惩罚！”凌烨的声音又威严又愤怒。 下一刻他便惊恐的捂着喉咙，血从指缝溢出，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其他人看着拿着剑直接给凌烨封了喉的顾司，也吓得退了十米远。 顾司擦了擦剑上的血转头看向凌珊珊：“鬼怪世界的组成有四种，鬼怪，和任务无关的衍生存在，基于鬼怪记忆的反映投射存在，还有npC。 鬼怪的亲人，想必不是鬼怪就是投射存在。” 顾司又反手一剑将梁在钉在了墙上，面无表情问凌珊珊：“所以，你想让我们看见你哥和梁在联合起来欺你辱你，你想报仇，还是别的什么，是除掉这些搬弄是非的记者吗？” 众记者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有的吓得连相机快门都没按了。 有的还在敬业的边退边按快门。 而胡非已经在顾司的吩咐下，关上了门， 那些身为衍生存在的记者想走，也走不了。 而白知乐在哆哆嗦嗦的收缴记者相机里的内存卡，本来他是不想参与的，可门都关上了，万一鬼怪发难，那除了跳窗户也无处可逃，可窗户那边有朴实无华的防盗网...... 其他不想参与的超度者也和白知乐一样，不得不参与其中。 他们是可以轰门而出，但那轰的不只是门，更是鬼怪的权威！ 动静一大那不是就成了出头鸟吗？ 还是让顾司当出头鸟比较好。他们埋头做事，若见势不妙，便等双方打起来，他们再夺门而出好了。 李如意见状笑了起来，她大方的站在凌珊珊身边语气调侃：“我就说你演技差你还不信。人家都看不下去了。” 凌珊珊挑了下眉，眼睛笑成了月牙，看上去一脸明媚的问顾司：“所以你是站在我这边了吗？” 顾司依旧是没有表情，眸光冰冷：“谁能结束这个世界我站谁那边。” 凌珊珊张了张嘴刚准备说什么，忽然看见门被推开，从外面走进来的一对衣着华贵却又风尘仆仆的中年男女。立刻扔下眼前的人迎上去喊：“爸！妈！” 凌珊珊的爸爸和妈妈似乎在外面听见了里面的争吵，进来后发现儿子死了，立刻怒喝：“来人！把这里围起来......” 顾司手起刀落，削了两人脑袋。 在头颅落地的时候，凌珊珊震惊了，眼神中闪动着压抑的怒火：“混蛋！你在做什么！” “杀投射存在，你不看见了吗？” 顾司握着滴血的菜刀，白净清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无喜无怒，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但在场所有人都觉得他是灯光下的恶魔。 第338章 若死是归途 “我是问你为什么要杀他们！”凌珊珊强忍着满腔怒火，手指攥的咔咔作响。 而在场的大多数超度者已经挤到了门边， 剩下的超度者则涌到了几个临街的窗户边， 有的人驱动少量灵力，用火烧防盗网的焊接处， 有人掏出扳手卸螺丝， 还有很多带武器的，在不顾形象的把刀剑当锯子割防盗网。 白知乐也在靠窗的这些人之中，他扔了硬币，门窗二选一的时候窗子更吉利。 但胡非却在顾司不远处没有准备逃，他拿了个消防斧握在手中，或许他在此作用微乎其微，但他不愿抛下顾司。 而胡非身后站着孟初一和高勉。 窗外盛夏的热风和宴厅空调的冷风交替，吹得孟初一咳嗽声不断。 于是高勉赶紧从包里拿出外套给孟初一披上，又抡起地上的椅子把空调的出风口全砸烂了，然后握着大刀站在孟初一身前。 宴厅很混乱，大家都在周边满头大汗都忙着逃窜，只有顾司站在中间与凌珊珊呈对峙之势，没有情绪，无所畏惧。 “投射存在相当于幻象拟形，你想要就再幻化。很难？” 凌珊珊恨的咬牙切齿，但顾司说得又没毛病， “你们超度者要做的是揣测怨鬼的内心，疏导她的情绪，让她同意投胎！” “这是冥府跟你说得对吗？” 顾司语气漫不经心：“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失控了，但不知道也无所谓。 我从不认为超度者和衍生存在有什么区别，所以一向不对无害的衍生存在使用暴力。同时我不认为怨鬼有什么高贵的，或许你们有功德和冤屈，冥府给了你们这个特权， 但，与我何干？你的功德没有照拂我，你们的冤屈不是我给的。 可我们却要在这里因为你们的怨恨绞尽脑汁，奔逃亡命，生死沉浮，凭什么？ 凭冥府无能不能处理万千冤魂吗？ 我知这世间不公是常态，所以我不抱怨，但，我会反抗。” “说得好！” 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声， 顾司却没看那人，继续一字一句道：“我不知道学校的那些鬼怪受不受你控制，但你在操场上违反校规，甚至离谱的吵闹怪叫，老师除了大声喊几句并没有攻击你。 我们近千人来到这个世界，第二天就死了一大半。就算你有让我们无偿给你化解怨气的权力，难道用些方法提醒我们一句上课时间需要遵守学生守则很难吗？ 老师不会攻击你，所以并不难，只是你不愿意，因为你觉得你在此是上位者，根本不必关心超度者的死活。 在你心里，你和超度者根本不是平等的，所以他们命如草芥，死了就死了。 另外，我严重怀疑他们的死就是你授意的，远的不说，就说田若幽坑杀超度者的事， 如果不是你刻意给出田若幽无辜的错误的信息他们怎么会偏向田若幽？ 你也一定知道田若幽在做什么，不然怎么会在我打了她之后第一时间就出现。 我不知道哪个是能化解你怨念的鬼怪，但你不去找他，而是设计旁观那些超度者一个个死，再出来惺惺作态。 我为什么要杀他们，不过是学你杀超度者罢了。 我又为什么要站在一个想我们死的鬼怪这边？ 我选择互相伤害。” 顾司抬手抓剑，泽云剑从梁在身上褪出，回到顾司手中，剑指凌珊珊。 虽说人本能是趋利避害，为了生存活命无所不用其极。 但人之所以是人也是因为人总能因为尊严与血性战胜恐惧逆行而上。 在座肯过来的人也都是想快点完成任务开辟一条生路的人。 这些超度者中不乏宗门里备受敬仰的师尊，也有独当一面的大师兄，或是宗门备受宠爱的小师妹， 他们一时不幸来了这里，从此开始步步惊心的复生之路。 或许他们曾经彷徨，愤懑。对生的渴望和实力不济让他们暂时低下曾经高昂的头颅。 可如今前路茫茫无迹，后有嗜命鬼怪虎视眈眈。 是逃窜着在恐惧中死亡，还是挺起背脊搏一条生路， 或许他们会死，若死是必然的归途，那他们宁愿有尊严的死。 有些被顾司的话触动的人停下拆防盗网的动作，拿起了武器，往中间站了一步。 第339章 鬼话你也信 一坚定的女声从人群响起：“道友，承天宗，镇星，巫祝一脉，愿与道友共进退。” 下面的人窃窃私语，是，“巫祝一脉上古三大主脉之一的承天宗吗？名字带星是星卫吗？那可是仅次于宗主的存在......” 紧跟着，另一人也站了出来。 “仙三脉，驭脉，修五行术，燕吉，愿与道友拼出一条血路。鬼怪世界的鬼怪不是不能被伤害的，虽然我们能力有限。但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就能不断杀他，逼他投胎。他对我们不仁我们为何要对他按部就班？” 随着燕吉的话音落，和强者的带头，准备逃跑的超度者们，一个个站了过来。 也有不少阵法师，已经站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悄悄布阵， 眼前的场景和凌珊珊的计划完全不一样。 她花那么大周折欲盖弥彰的设计悬念，还准备了好多好玩的好戏，都没来得及上演就被这小孩破坏了，他完全不去探索真相，比如为什么李如意要针对梁在。 还胆敢质问自己，可真是可恶啊， 如果他再花些时间探查，就好了...... “你们知道吗，我虽然生在这么富裕的家庭，可我一点都不快乐。明明是我和我哥一起把田若幽带出孤儿院的，可突然某一天，田若幽就在我独自活动的时候跑来找我， 她疯狂扇自己耳光，扯自己的衣服，拿笔扎自己。然后大喊着，珊珊你误会我了。露着伤痕，满脸泪痕的朝外跑出去。 等我一脸懵逼的出去的时候，只会看见其他同学震惊和质疑的眼神，而我百口莫辩。 任谁也不会怀疑自己看见的是假的，而人嘛，一旦有人发了声论及此事，那么其他的人就会一起讨论。 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甚至有的人都没见过事发的经过，但每个人都像是亲眼看见我霸凌田若幽，并且一起为我编造合理的理由。势要将我钉在耻辱柱上......” “你遭遇的一切和我有关系吗？”顾司打断了她的话：“田若幽就在那，你可以很轻易的了解前因后果，去报仇，去消除怨气执念。可你没有。” 凌珊珊激情的剖析演讲又被打断，她站在阴影里咧开嘴，面向超度者们问道：“你们不该听听我的诉求吗？” 白知乐怕这些傻子超度者又被凌珊珊蛊惑，赶紧扬声道：“听个屁啊，谁知道她心里憋的什么坏水，但凡她对超度者有点仁慈心，昨天和前天至于死那么多人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们也千万别心软，把她杀到投胎一样是投胎！” 超度者们觉得很有道理，直接动了手。 宴厅里的光，逆着打在凌珊珊的后脑勺，她藏在阴影里脸有些可怖，地上被拉长的影子像是一座暗黑的丰碑直指与她对立的顾司。 凌珊珊的杏眼慢慢变的猩红，她裂开嘴笑了，是真的裂开，嘴唇猩红，裂口处的鲜血不断流下，她显露出了鬼怪的姿态。 这可不是好事，一般来说鬼怪主动露出鬼怪的姿态都是要大开杀戒了！ 顾司的剑，还有各种招式的灵光毫无保留的打在凌珊珊身上。 血肉模糊的凌珊珊歪着修长的脖子，冲顾司惊悚一笑：“跟着田若幽走的人怎么就不该死？这些人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都是随便给他们知道点什么，他们就相信了，火急火燎的就站队了。” 无数飞虫从凌珊珊裂开的嘴巴里飞了出来，飞虫所过之处，仿佛食人蚁路过，离得近的几个超度者瞬间只剩下血红的残肢骨架。 坐在旁边的田若幽站起身也开始从外袭击那些超度者。 田若幽站在大门附近，所以最先死的就是站在靠近门的大片超度者。 超度者们看着她们相同的招式愤怒道：“这两个鬼怪招式是一样的，田若幽不是真正的鬼怪，她很可能是凌珊珊造得！所以田若幽不是化解凌珊珊怨气的钥匙。这鬼怪竟然演戏玩弄我们！” 凌珊珊从阴影中慢慢踱出，蔑视的问：“鬼话你也信？” 第340章 投名状 她又哈哈大笑起来：“你为什么这么愤怒？难道你活着的时候没被人骗过？ 那你好幸运哦！ 若幽，你看无论换多少批超度者，他们还是这么愚蠢。 你听见了吗？他竟然认为鬼怪该跟他说实话？他以为他是谁啊？就算是神明来了也改变不了人的劣根和鬼说鬼话吧?” 叫镇星的女修士抬眸看她，眼眸冰冷的看着凌珊珊：“我以为每一个怨鬼都应该有资格光鲜的站在阳光下，看来是我自以为是了，你早已将鬼怪世界当做舞台。所以你，或者说你们是不愿意投胎吗？” 凌珊珊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阳光下就光鲜？投胎有什么好。我活着的时候已经是人上人了。知道我哥为什么想要我身败名裂吗？” “原因是我的父母告诉他想在我的生日宴上给我点股份。就是为了争那么点财产，他就想方设法在大庭广众之下往死里抹黑我！” “我做过那么多慈善，别人却说是作秀，被抹黑反被世人津津乐道！愚人根本不在乎真相只想看乐子。” “伤害却是落在我身心上，” “我百口莫辩只能以死自证！” “他呢？继承全部遗产，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我却只能作为一个怨鬼，为不影响人间被囚禁在这里等人可怜等人超度！凭什么？” “投胎有什么好？投成富人会遇到凌烨那样的哥哥。万一投成穷人就要走田若幽的路。依附于富人，一辈子如同伥鬼费尽心力，只为往上爬。” “去死吧，都是去死吧，反正人间也都是恶鬼，不如在这里自由自在的当鬼！” 浓郁的怨气迸发，化为更多古怪的飞虫。 铺天盖地密密麻麻。 尖叫声、惨叫声、咒骂声回荡在宴厅。 就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抵挡飞虫时，一道黑影扑了上来，箍住了躲在角落的白知乐的脖子。 那人拖着白知乐冲到凌珊珊面前：“这小孩和那个领头的小孩关系好，可以用来胁迫他！这算是我的投名状！我不想超度你们，我愿意留在这里给你们当跟班！你让我变成教导主任那样，我们一起杀超度者！”说话的人是顾名新，他为求生做出这样的行为也是别人没想到的。 白知乐想挣脱他，可对方抢了自己的匕首，手臂又箍的极紧。手指都掐进了白知乐的肉里。 他是又惊又怕，不明白顾名新怎么就盯上他了，也怕那些超度者不顾他死活，甚至牺牲他。 “叔叔，叔叔，你别这样，就算你留在这能存在自主意识也不过是主鬼怪的一条狗。我们可以带你出去的。你想想你外面的产业啊，就这样放弃吗？” 顾名新面容狰狞的吼道：“带我出去？然后让我憋屈的看你和那贱种的眼色行事吗？老子当年当贫困生的时候什么委屈没受过！同学把我当佣人使唤，霸凌算什么？ 那不过是必过的生活！没人会管一个贫困生的死活，老师到毕业都不知道我的名字，只知道喊我那个贫困生。那个时候我就发誓我一定要出人头地，让所有的人都记得我的名字！ 我要所有对不起我欺辱过我的人都伏在我脚下，仰望我膜拜我！我做到了！我早就做到了！我扔点打发要饭的钱打发他们，他们就像见到财神爷一样的跪舔我。 从此我的人生只有四个字，为所欲为！你现在让我再回到底层跟着这些臭虫平起平坐一步步重新往上爬？凭什么？他们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我是顶级富豪顾名新！ 第一个世界就这么难，后面的世界谁知道让不让人活，要我在担惊受怕中和臭虫们蜗居在一起， 我宁愿留在这个世界做一个能力超然的鬼怪！长生不死！ 而你们，还有未来所有进入这个世界的超度者依然是我随时可以捏死的臭虫！” 顾名新瞪着通红的眼，癫狂大喊，“作为一个成功人士的踏板是你的荣幸！” 喜欢修仙异闻请大家收藏：()修仙异闻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1章 镇星 “识时务者为俊杰。”凌珊珊对顾名新表示赞许。 同时，顾司又一言不发，直接一剑削掉凌珊珊的脑袋， 但她身体不倒，大片飞虫飞到她脑袋的位置凝聚成团，很快又拟化成了一个脑袋的形状。 凌珊珊笑得嘴角猩红。 她张开嘴。 张成碗口那么大，深不见底的嘴中，大批飞虫朝着顾司喷去，她就像是一个无底而又恶心的虫巢。 顾司举起拳头，刚准备顶着虫潮过去用物理的方式堵住凌珊珊的嘴， 只听见一声铜铃清音。 一个穿着长裙扎着高马尾的女人一手摇铃，一手掐诀。 黑色长裙和扎马尾红飘带在风中飘荡，她朱唇轻启。 “日月见谪，天地失形，阴阳悖乱，镇星启，万物归始。” 一圈圈金色的涟漪，在清音中激荡而出，所过之处，飞虫皆被弹开化为怨气。 飞虫们肉眼可见的在巫祝的力量之下消融，就连被凌珊珊衍化出来田若幽和李如意也化为浓郁的怨气。 怨气衍化的万物回归原始的状态。 整个宴厅像是埋在了黑色霾里。 但那些因为动静赶来的安保人员没有消失， 每一个保安都和教导主任一样有战力。 一警棍下去，超度者直接听见了骨头碾碎的声音，而挨了打的那个强壮超度者口吐鲜血，像烂泥一样瘫在地上，再无生机。 高勉扬刀挥下，剁下靠他最近的保安的脑袋。 孟初一俯身掐着那脑袋查看， “是世界导致衍生存在全部变异吗。” 高勉又砍死几个保安，看着被超度者攻击到血肉模糊，却依靠世界之力不断愈合的凌珊珊气喘吁吁道：“有没有办法解决？衍生存在那么多，要是全为她用，我们一个能打一百个也杀不完啊。” “来，帮我把这个脑袋劈开。”孟初一用手将脑袋摆正。 高勉一剑下去，脑袋两半，他又催促道：“你快点。” “你再顶顶。”孟初一，一手掩着嘴咳嗽着，另一只手拨弄着那脑袋里的脑子。 砰—— 平平无奇的警棍和高勉手中的金刀撞在一起，震得他虎口开裂，鲜血直流，他百忙中调整角度，把孟初一护在身后，“一直再顶，但也顶不了多久。” “不是蛊虫，是自然生长，可以确定是世界的问题了。” 他起身，掏出一瓶丹药，仰头全倒在嘴里，然后将手中黑伞撑开，瞬间他的身形隐入虚无。 顾司凭借自己无与伦比的身法速度，在挥剑攻击凌珊珊的百忙之中，掷出菜刀，一菜刀把纠缠胡非的保安脑袋削掉，还将顾名新一脚踹飞。 白知乐摸着流血的脖子，抓起手边的椅子准备砸死顾名新报仇。 但大量保安涌入，场面太过混乱，顾名新钻到人群里就不见了踪影。 白知乐也只好找个角落躲起来。 然后他看见同样躲在桌子下的苏卿正往尸体下钻。 白知乐见状也立刻把地上的血糊在脸上往地上一躺， 然后，不知道被谁踩了几脚，踩得他差点吐血，假死变真死。 他心中边暗骂，边手脚并用往桌子那边爬，桌子下面躺着就踩不着， 果然活到现在，战斗力不强的人也没几个蠢的。 顾司在攻击凌珊珊时，余光瞥到镇星身后有衍生存在抡起棒子砸向她脑袋， 但她似乎并未察觉，顾司由此推断，对方大概并不擅长战斗。 他赶紧长剑掷出，斩杀那衍生存在，再张手唤回剑。 镇星看见带血的剑从她身后呼啸飞出，才惊愕回头，发现是顾司救了她一命， 心中感慨这手没白出，算是帮对了人。 她在鬼怪世界一向是苟的，只因她的能力是暂时让邪异的万物回归本质，比如依靠主鬼怪怨气衍化的东西化为怨气，于战斗没什么用， 一旦出手容易激怒鬼怪， 被鬼怪盯上就只有被灭杀的份。 在鬼怪世界敌人不仅是鬼怪， 人类自私贪婪懦弱恶毒麻木， 她见多了在鬼怪世界里欺软怕硬，幸灾乐祸，隔岸观火，捧高踩低，恩将仇报， 脉别在生死面前并不是保命符， 世界越发诡异， 她如今展现能力也是希望寻一个慧眼识珠发现自身超乎常人的价值的能打盟友。 喜欢修仙异闻请大家收藏：()修仙异闻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2章 晚了 可惜超度者和鬼怪的势均力敌不过是昙花一现。 很快衍生存在占了优势， 凌珊珊受到的攻势变弱，又开始喷虫子。 胡非发现顾司在分心保护镇星，上前帮忙分担，拉着镇星东躲西窜，虽逃得狼狈，却又护得坚定不移。 在混乱的宴厅，镇星倒是毫发无损， 但不断晃铃，强大的消耗也让她面白如纸。 发现小伙伴们逃窜的逃窜，装死的装死，还算游刃有余， 顾司将手上的血随意的往衣服上擦了擦，抬手提剑，目光坚定，再度出剑。 他没有剑招，只有简单的刺劈削砍。 他速度快，出手狠戾，缭乱的剑光让他一人打出了十人的气势与伤害。 凌珊珊操控怨气与顾司对抗，两者由凌珊珊的优势逐渐化为五五开。 顾司已经揣摩透了凌珊珊的攻击路子，又不计后果，反而越战越勇。 “现在你有办法一击杀掉她吗？” 剑光缭乱之间，顾司识海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是孟初一。 在座的所有人都是知道这凌珊珊死不了，她能靠世界的力量恢复的，孟初一既然这样问了，那很可能是对方有办法暂时隔绝世界力量对凌珊珊的修复。 “能！”顾司不知道怎么传音，直接回了句。 识海又传来声音，“那你准备准备，能杀了点个头。” 顾司立刻点头。 下一刻，空间扭曲。 在超度者的视线中，顾司和凌珊珊消失在原地。 黑暗中，孟初一举起伞单手撑开：“我的法器能缔造空间，能暂时隔绝空间中人与世界的法则的联系。” 他的话音落，仿佛有什么古老的禁制被打开了。 他松开手，伞依旧悬在空中，缓缓开始旋转，无数繁复的蓝色灵纹随着伞的转动外散八方，层层重叠在一起，形成一面淡蓝色的半球形护罩结界，笼罩成一个空间， 把顾司和凌珊珊困在其中， 而孟初一则在结界之外，结界中的空气瞬间被分解为无数粒子悬浮在空中。 又瞬间在孟初一身后凝聚，化作一把雕花靠背椅。 他从容落座，然后遮着嘴，边咳嗽边催促：“你快点，我这法器很废命。” “你这结界被恐怖的能量从里轰会炸吗？”顾司询问。 孟初一愣了下，他似乎没有理解顾司说的恐怖的能量是多恐怖，只回了句：“你随便发挥，区区一个宗师九重罢了。” “嗯。那你注意保护自己别被气浪打飞了。”顾司撂下一句话，掏出生簿。 凌珊珊拧起眉头张开猩红的嘴唇，她的招式还是有用的，密密麻麻的飞虫遮住了她头顶的光，她藏在怨气的阴影中，仿佛无所畏惧。 顾司扬起生簿，他第一次看清剥去法则后的生簿本质， 无数粒子从虚空中浮现，顾司在粒子中感受到了枯荣转换，因果有报，生死轮回......以及人生的复杂与玄奥...... 那些不明属性的粒子，与飞虫形成对冲之势，两者皆是飞快的朝前方直直冲刺。 然而面对如钢铁般无坚不摧的飞虫，粒子更像是摧枯拉朽的神器，在穿过数以万计的虫躯，将它们瓦解为尘埃之后，又将凌珊珊凌迟为血淋淋的骨架。 她哀嚎着，咒骂着，却没有死。 身为吞噬了无数人的主鬼怪，即便如此，她也没死掉。血肉又从她的骨头中丝丝缕缕的长了出来，将她的骨头包裹，化为人形。 但有孟初一空间的阻碍，她汲取不到世界的能量，恢复的很慢，痛苦成倍的增加。 而悬在她周身的粒子，在她愈合之前，再一次倾泻着朝她冲去... 到底是富家小姐，即便受过委屈，但也没吃过这样的苦。 没几下就受不了了，她之前作为上位者的傲骨化为尘埃，只剩下一副骨架的她开始跪地求饶，同意投胎。 “晚了。”顾司并不打算放过凌珊珊：“你强，杀超度者。我强，杀你，这很合理。” 漫天的粒子渐渐凝聚成一片诡异的风暴，发出恐怖的爆鸣。 第343章 法器，灵器，灵宝 生薄的能量与凌珊珊相撞，激荡起骇人的气浪，瞬间击碎了外面淡蓝的结界，结界的灵纹化作一地冰蓝的碎光。 孟初一瞳孔震荡，喷出一口血，他往地上倒的时候就在想自己在装什么逼。 又在想顾司拿得是什么东西。 修仙界的法宝分为三种，法器，灵器，灵宝。 法器顾名思义，锻器者锻出来用术法能量驱动后，能用的都叫法器。 好的法器，又被划分为天地玄黄四种品质。 法器生灵就是灵器， 灵器能做人所不能及，则为灵宝。 他的乾坤遮天伞就是玄品灵宝，结果顾司手里的那个卷轴都没攻击他的结界，光靠余波就把他的结界震碎了，整碎了...... 不过，前面几下顾司也没敢用力砸，他想得是虽然这是在空间中，但大概也是和外面的酒店处于重叠状态，他怕砸破了空间把酒店里的其他超度者都给砸死了。 可少用点力又砸不死凌珊珊，所以他控制着力道一点一点加， 结果也不知道凌珊珊砸死没结界和空间先后破了。 这就是孟初一口中的随便发挥？ 未免言过其实了。 虽然顾司内心槽点满满，但还是第一时间瞬移到孟初一身前，抬手挥剑，替他阻隔掉气浪的冲击伤害。 高勉看见孟初一出现时，口吐鲜血，倒在地上，连忙踹飞路上拦截他的保安，迅速冲到孟初一身边，单手将他揽起。 孟初一靠在高勉怀里，身体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哼，却没有睁开眼睛。 高勉看向顾司询问：“解决没？” 顾司也不知道解决没。 但就在此刻世界震荡起来，就是往日任务完成后世界崩塌的那种震荡， 每个人的识海中都传来一个声音， 「世界坍塌倒计时，十分钟。 请所有超度者在十分钟内登上列车」 看来是解决了， 衍生存在发现世界要坍塌后，就像生物面对末日的本能一般，恐惧蜂涌的往外跑去...... 见他们离开后，大批装死的超度者也像诈尸一样从地上爬起来，出去找列车。 ...... 车厢内， 大多数超度者都是带了伤，也不乏一些超度者缺胳膊断腿的。 大家在车上开始自主的交换疗伤药材。 “有人有止血的吗？” “有有，我这。” “我有多的绷带，谁缺？” “我我，你缺什么，我有活血的药。” 超度者此刻倒是空前团结，他们没有再考虑给出的药贵不贵，毕竟他们也算是同生共死过，也深知之后的世界也要如此相互扶持齐心合力才能活下来。 当然，他们也不是对所有人都团结亲和。 依旧是有苟在学校毫无作为等任务结束的超度者，他们浑身干净整洁，但却备受那些浑身脏兮兮的超度者的排挤。 毕竟他们身上的干净就是背离其他超度者的象征。 所以那些干干净净的超度者有得被抢了包，有得被扒了衣服，他们说：“反正你们又不出门，用不着这些。” 镇星则跟着胡非在车厢里到处找顾司的身影。 顾司上车后是塞了个乾坤戒给胡非，又说了句好好活下去，不要找他，就不见踪影。 胡非一向听话，所以没找他。 但镇星却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她说顾司不是想寻死就是要干大事，胡非身为朋友在这种时候怎么能抛下他。 胡非本来想说顾司这么说肯定有自己的思量，但又真怕顾司是想不开。 毕竟顾司那个没有温度和情绪波动的眼神可不是像死人吗。 一定是顾司亲人的作为让他太心寒，生无可恋了！ 他们从车头走到车尾，找到了白知乐也没看见顾司，“他会不会没上车？” 白知乐看见了顾名新和顾司继母，顾名新竟然巧舌如簧的洗白了，他自称是佯装叛变，为的是获得力量后反杀凌珊珊。可怕的是那些愚蠢的超度者竟然信了顾名新的话，还夸他能随机应变。 白知乐一阵恶心，他本来想弄死顾名新报仇雪恨，但他没有利器，动静闹太大他怕会引人注意。 实力不够在外不引人注目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他决定弄把利器，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他。 第344章 另一个鬼怪世界 当白知乐听见胡非的话时，身躯一震，心慌得一批。 顾司在百忙之中还不忘救他的靠谱行为他自然记在心上，还想好好跟着对方混的。 结果大腿不见了？什么鬼。 他再看顾名新的眼神越发厌恶，恨不得当场掐死对方。 更怪顾司承受能力太差，不就是被富豪父母抛弃了吗，就算没有遗产又如何，等他们死了葬礼不得你办？ 趁着办葬礼不得去他们家，车子家具艺术品古董珠宝，总能偷点出来卖吧。 至于想不开吗。 就在白知乐痛心疾首的时候，列车突然震动起来， 车厢里本就昏暗的光线开始明灭不定， 跟恐怖片似的，超度者们吓得都牢牢抓住手边能稳住身形的东西...... ...... 另一个鬼怪世界。 遍布沟壑的大地之上，满是残骸和鲜血，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息。 四周是厮杀与呐喊。 “卫峰！”齐宇用变了形的长戟戳死一个身穿铠甲的衍生存在，拉起地上的卫峰。 卫峰身上穿着甲，但手臂上中了一刀，流着血，但也没时间处理。 齐宇看上去更惨，衣服被尘埃与血反复浸润干涸，呈现出泛着血腥的灰黑色。 汗水混着血水从头顶流下，遮住了脸本来颜色，唯余一双眼睛透着疲惫而黯淡的光。 “你不要管我了。”卫峰推开齐宇有些自暴自弃。 更多的是愧疚，因为卫峰没能挤上第一辆列车，所以齐宇在关门的一瞬间冲出来了。 第一辆车肯定是修仙者最多的一趟车。 如果修仙者多一些，是不是会轻松很多？ 怪不得冥府最开始只通知修仙者，那些未被通知的超度者吵吵闹闹要求公平对待倒是显得不知死活了。 谁又能想到进入鬼怪世界要打仗？ 他看着身旁躺着的尸体，有些是敌人，更多的是超度者。 近千名超度者如今剩下的不过十之一二。 轰隆—— 阵修的阵法在不远处爆炸，火光乍起，一瞬间地动山摇。 可那近五米高的火浪并没有拦住敌军多久，后方的敌军绕过了阵法，继续攻来。 “快启动西边的阵法！” 十息过去了，没有任何反应。 忽然有人喊：“快撤，快撤，那处阵法被人破坏了，激活不了！” 远处传来鸣金收兵的声音。 齐宇立刻抓住卫峰的肩膀往后撤。 然而他们后方的不远处一群身披铠甲的敌方士兵缓缓站起，手持利刃，向他们逼近。 他们被断了后路。 战火中有风吹过，带来了刺骨寒意，生的希望似乎离他们越来越远。 “完了......”已经有人绝望的扔下了兵器，瘫坐在地， 倒不是他们不愿反抗，而是这世界的将士，各个都很厉害，别说普通人了，就算晓境的善战修士也只敢以一敌一。 而身后包抄他们的敌人至少有几百人。 齐宇和其他还想搏一搏的超度者们紧张地背靠背，准备应对这场或许会团灭的战斗。 “啊啊啊！！！真他娘的憋屈！”有个两米高的超度者大概是被连日来的紧张和同伴的伤亡刺激到了崩溃，他挥起大刀就冲了上去， 结果在离敌方十几米远的位置就被敌人的刀气劈成了两半。 见到这场景，那些还想努力一把的超度者彻底绝望了，双手垂下，兵器落地。 安静等死。 轰隆隆隆—— 晴空突然响起一片炸雷声，他们头顶的天际一片电闪。 像是有什么东西把天空生生的撕开，穿入了世界，。 天空之上有人踏着黑色的...... 呃...... 好像是一坨怨气而来。 那人长身玉立，墨发随风飘扬，生的格外好看，或者用好看已经无法形容这个人了。 他是完美的。 如上好的美玉般纯净无瑕的面容上，一双如包藏了浩瀚宇宙的双眸寂静辽远，却又潋滟生波。 远远一眼便忘情忘俗， 他如悬在九天的明月，那么皎洁却又高不可攀。 哪怕他身上萦绕的怨气已经接近实质化，依旧让人觉得秋水为神玉为骨也不过如此。 第345章 【猜忌】 那团怨气载着人如同一颗黑色流星一样砸入战场， 当场砸死了几百个拦路的敌军士兵。 巨大的冲击力，把大地都给砸得凹了下去，掀起的气浪直接掀翻了几十米外顶出护盾的超度者。 而导致这一切的人，穿着雾蓝色鎏银与碎金交错镶嵌缀链的广袖衣袍，负手踏风飘在坑洞中央，长发飞扬，高洁冷肃，不沾尘埃。 云青彦如同神降的出场方式让在场所有超度者都目瞪口呆。 那些超度者中不乏宗师境甚至天师境的超度者，但没有人能劈开世界，不然他们早就跑了。 云青彦一个瞬移就来到了齐宇面前，他拎着齐宇的衣领，声音带着冰冷和压迫感：“顾司呢？” 齐宇对上一双深邃淡漠的眼眸，他不是没有见过云青彦的眼睛，那个时候虽然带着傲气和淡淡的疏离，却还含着温情，有着属于人的温度。 而现在这双眼睛却是毫无情绪，仿佛他眼中，众生皆为不入眼的死物，皆可践踏。 齐宇震撼与惊讶中回道：“他应该跟我不是一趟车。” “还有很多趟车？” 齐宇赶紧回应：“有多少趟我不知道，但我这是第二趟。他是修士应该在第一趟......” 旁边的超度者忽然大喊起来：“别废话了，赶紧撤离吧，后面敌军快到了。” 远处的敌军已经离他们不足五百米，并以一秒十米的速度逼近。 云青彦松开手，朝那边看了眼，“我刚刚看见西边有已经形成的阵纹，为什么不启动。” 人群中一个超度者解释：“我那是个连环阵，达到相应条件下个阵才能激活。 我设定的是前一个阵激活完毕，后面的阵会连续激活，这样做一是为了省些布阵材料，另外可以持续造成伤害，阻拦敌军进攻速度。 但下一个要激活的阵法被什么破坏了，导致后面的阵虽然是好的，但前置条件没有完成，无法运行。” 那阵修叫林冉竹，也是个宗师境的修士，他们这些人能拖到现在还没团灭多亏他的阵法， 但此刻他只感觉又羞耻又惭愧，一见面就说出这么外行且狼狈的话，这大能怕是会看不上自己的小家子气，但这也不能怪他，因为布阵的材料确是紧缺的很。 可惜大能来得晚，没看见自己的火阵五米高的火焰，不然也不至于这么下面子。 云青彦想也不想就说：“战场上应该用的是破坏性阵法吧。既然能量场已经形成，那破坏能量场，让能量失衡，阵法毁坏爆炸照样能造成伤害。” 林冉竹微微皱眉，这个方法他不是没想过，但能量失衡的毁坏力不可预估，且范围也不可控，那去破坏能量场的人必然活不了。 谁会愿意让别人活牺牲自己呢？ 齐宇理论知识丰富，立刻明白了林冉竹的顾虑，可如果不去大家都会死。 他举起手说：“我可以试试......” 卫峰受齐宇耳濡目染，懂得理论，自然也知道风险，基本是有去无回的，他立刻焦急的上去扯齐宇的衣角，想阻止。 齐宇却只是抓着他的手朝他笑了下，并未改口。 云青彦没有理睬齐宇，他盯着敌军冲来的方向，冷冰冰的说：“既然是你布的阵，那能量集中的位置在哪，你指个方向。” 林冉竹愣了下，难道大能是想用术法隔空破坏能量场？ 可惜。 “我的阵法外围有吸纳术法攻击补充阵中能量的聚阵，您看要不要还是让刚刚那个超度者过去......”他虽这么说，还是掏出了阵盘，准备测算位置。 云青彦依旧没有看林冉竹一眼，他从容淡定的观察着地形，目测着距离，不紧不慢的抬手结印，繁复的金色灵纹从虚无凝结，串成浮在空中的灵纹符篆。 云青彦一掌拍出，符篆飘出几百米远，正中能量最充裕之地。 能量场的平衡被破，爆出一朵巨大的蘑菇云， 天地之间，风云卷动。 第346章 镇国大将军仰天长叹 林冉竹瞳孔剧烈收缩，眼里流露出不敢置信和崇拜之色。 阵法是个很复杂却又精细的东西，失之毫厘差以千里。 且山水地形皆含有能量，这意味着同一个阵在不同的场景，所用的具有能量的材料分量和摆放的位置也是不同的。 这人不画图不计算，在自己用阵盘测出能量中心前就找到位置，把阵给捣了，这是什么眼神，什么反应速度，又是什么脑子？ 他再看云青彦那双冰冷清寂的眼睛，只觉得那是一种洞悉万物超然一切的广博 就像冷静无情的机器一般， 那，他身上的怨气哪来的？ 很快他们撤离了战场， 如今他们那一车超度者活下来的不过百人。 卫峰在云青彦身后，像助理一样跟他讲述这个世界的线索， “这是个沉浸式世界，我们的身份是被招募的士兵。 主帅本是镇国大将军，先帝驾崩时，却突然联合隔壁的安远将军以勤王为名叛变起，说是太子为了早登帝位，毒害的先帝，弑父杀君。 这是上古的一段历史，历史上这两个将军都骁勇善战，最后攻破了皇城，太子自缚请罪，安远将军当了皇帝，称安远帝。 我们现在正处于刚起事，镇国大将军和安远将军汇合之前，不过按这个架势，我们应该是撑不到他们会和就死完了......” 云青彦本来是想撕开世界直接走，但那样耗费的灵力太多，且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超度者团灭后对他们前一车的人所在的世界会不会造成影响。 所以，还是解决吧， 云青彦一言不发回到军营，远远看见了穿着主帅金甲的镇国大将军， 他瞬间消失在原地， 等众人再看见他的身影的同时，一道灰蓝的冷光闪过，鲜血飞洒，大将军的头颅高高抛起。 众超度者：！！！ 下一刻，周围的人和物开始疯狂地倒退，他们回到了来这个世界的第一天。 只是死去的人没有复活， 这意味这他们之前的仗白打了，不过，他们也没打下什么就是了。 镇国大将军掀开军帐门帘出来了，冷光一闪，剑起头落， 周围的人和物开始疯狂地倒退， 镇国大将军掀开军帐门帘出来了，冷光一闪，剑起头落， 周围的人和物开始疯狂地倒退...... 镇国大将军又出来了，冷光一闪，剑起头落...... 几百剑下去，场景轮回了几百次，云青彦绷着脸，面无表情，如切头机器，斩斩斩...... 众超度者：...... 镇国大将军不是没有反抗过，好多次都是抓着兵器扛着重盾出来的， 但云青彦的兵器无物不斩，切盾就跟切豆腐似的， 镇国大将军如刚出水扔到砧板上的鱼一样，由拼命反抗，弹跳，挣扎，到认命，再到轮回一开始掉头就跑，然后被云青彦一剑掷去，穿了个透心凉。 几万剑过去了，众超度者看的眼睛都累，云青彦的动作速度丝毫不减， 直到远处天地色变，世界开始倒抽世界灵气，远处的山川上的绿植枯萎化灰倒卷上天。 这意味着，这样让世界毁灭前，世界会将世界里所有的生灵全部灭绝。 云青彦察觉到这变故握剑的手一顿，然后架在了镇国大将军脖子上，认真得问， “你有何求？” 镇国大将军像是死去的咸鱼一般生无可恋，眼前的人长得那是丰肌玉骨，举世独绝，如雪山之巅的金色圣光，夺目而高不可攀。 但这手起刀落的果断却像个没有感情的铡刀精。 再加上这人身上缭绕着比他还深的怨气，镇国大将军仰天长叹，如今冥府都走投无路到让怨鬼王当超度者了吗？ 这不是同意以暴制暴是什么？亏他还这么信任冥府会化解自己的执念，连反冥界联盟拉拢都丝毫没有妥协。 终究是错付了！ 他一脸悲愤的仰头，一副绝不折腰的神情：“何必惺惺作态，假仁假义。” 第347章 难过 “我没有惺惺作态，也讨厌假仁假义，请不要诋毁我。”云青彦一字一句道，语气严肃。 “你不假仁假义会一句话不问杀我五万次？现在看杀我自己也要死就停手一副悲悯的模样问我所求，还不是虚伪？” “首先，我没有杀你五万次，我只杀了你四万八千六百三十二次。诬陷是个不好的行为，我讨厌被诬陷。”云青彦用剑架着镇国大将军的脖子开始不紧不慢的讲道理：“其次我没有因为杀你解决不了问题就悲悯，我一直就是这副表情，请不要过多脑补。” 镇国大将军傻眼了，这人竟然还真的数杀了自己多少次？ 还在一本正经的跟他讲道理， 就是这道理有些古怪， 糟糕，被对方给绕进去了，回过神的镇国大将军一脸怒容：“总之，你根本不是诚心帮我解决问题！” “我是诚心帮你解决问题的，但在此之前我们先来算你诬陷我的账。”云青彦自顾自说着。 手起剑落，一条鲜血淋漓的胳膊落在了黄土地上。 “啊啊啊——”镇国大将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端庄高傲，刚刚还在问他有何求的人，这才一分钟没过，他，竟然又砍他？？？ 他痛苦，屈辱，头上青筋暴起：“你竟然砍我！果然不是诚心帮我解决问题！” 云青彦看着镇国大将军一脸疑惑道：“砍你手臂是因为你诬陷我杀了你五万次，明明我只杀了你四万八千六百三十二次。被诬陷会让我的心情很好不好。所以你必须受到惩罚，不然你不会长记性，也不会明白被诬陷的我有多难过。 另外，我也是诚心帮你解决问题的，刚刚我已经表明过了，可你又诬陷我，我很难过......” 他说完又是一剑，镇国大将军的另一条胳膊也掉在了地上。 血淋淋的教训让众超度者纷纷记住，不能质疑大佬，大佬被质疑=被诬陷，被诬陷会难过，他难过会让让他难过的人物理意义上的难过。 齐宇和卫峰心中却很是疑惑诧异匪夷所思，因为两人之前都见过云青彦，那人高傲端方，却还是很耐心温和的，还有一种需要人保护的脆弱感。 此刻耐心是挺耐心的，毕竟能像机器一样杀同一个鬼怪四万八千六百三十二次，还认认真真的记下来，谁敢说他不耐心？ 但那种温和柔弱的模样是一点都没， 要不是云青彦一开始就问了顾司。 结合他满身怨气，他们都要怀疑这人是被哪个失控世界的主鬼怪夺舍了...... 两人交换了眼神，很奇怪，不确定情况，再看看。 失去了双臂的镇国大将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老实了，“我这世界虽说沉浸世界，但不让我的执念实现就算我答应投胎也是投不了胎的。不信的话......” 他含泪仰头，悲愤朝天空大喊：“我愿意投胎！！！” 天空云卷云舒，风轻柔的扫过众人的面颊， 世界安稳如狗，没有因他的话产生丝毫动荡。 “会不会是因为他不是主鬼怪？”有超度者试探道，毕竟主鬼怪在暗处只是个没存在感的人也很常见。反倒是镇国大将军这么醒目的角色是主鬼怪显得太打眼。 “应该不会吧？就算他不是主鬼怪也是重要副鬼怪，不然世界为什么因为保持他的存在不断回溯？” 云青彦像是没有听见他人的议论，用睥睨天下的眼神看着镇国大将军，“我没有不信你，我不是再问你有何求吗？难道你听不懂人话，这可太令我难过了......” 镇国大将军听到难过这两字，断掉胳膊的伤口立刻激活了他的反应和脑子， “别别别，您别难过......” 他话音未落云青彦一剑削来，镇国大将军的腿了掉在地上，他失去平衡，欲哭无泪的摔在地上。 第348章 他很真诚 “虽然我还是很难过，但你已经受到了惩罚，我就暂时不计较了，说说你有何求吧。” 超度者还以为大佬是在阴阳怪气，但看见云青彦平静认真的眼神中的真诚， 他们发现大佬真的自以为宽宏大量的原谅他了。 镇国大将军像根棍一样倒在地上，苍白、憔悴、心如死灰的望着这个比怨鬼更可怖的美人说道：“我小时候在江南乞讨，快饿死的时候有人给了我一碗饭和一些银两......” ...... 地狱中， 云乘遥坐在破石墩上，看着葡萄架上结得满满当当的葡萄，撑着下巴若有所思。 地狱的天空撕开了一条裂缝，远远的就看见一个穿着黑风衣的高大男人从天而降。 万山月几步走到云乘遥身边，看着他的侧影莫名觉得有些孤寂， “你这么急找我，还强调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事？” 万山月是觉得云乘遥是没事找事，毕竟对方按照地狱时间计算怕是呆了得几亿年了，一个不与外界联系，基本和外界脱了节的人能有什么重要事？ 但他还是来了。 那么长时间一个人待在这里，想必很是孤单寂寞，就像当初靠着孤勇往上爬的自己，没有别人，只有自己。 所以哪怕云乘遥只是喊他过来唠嗑，他也愿意唠，等聊完了再调侃他， 原来被他当热闹看，自己也总要戏弄到他一次才好。 云乘遥听见他的声音回过头来，他明明衣裳整洁，丧葬风的白衣像是漂白剂做的那样不染纤尘，一张白净温柔的脸上是精致的五官，还含着笑意， 怎么看都是整齐干净的，但万山月就是觉得他像是出去流浪了一圈，受了雨淋驱赶的小猫，可怜兮兮的。 万山月看见云乘遥手边的酒坛，走过去抓起酒坛嗅了嗅，挺香，他就喝了一口，是葡萄酒。 他又问,“怎么还一个人酗酒了呢？” 云乘遥托着脸看着万山月喝完酒才说：“你不好奇我这里为什么会有葡萄吗？” 万山月愣了下，拎起酒坛看了看，说：“你徒弟给你带得种子？”他忽然皱眉，似乎想到什么，：“不对，牲畜地狱的饲料都是靠阴气生长的特别品种，冥界的那些研究院只研究了这一个品类。就算有种子你这里也不可能种出人间的食物，因为你这没有灵气。” 云乘遥点点头开口道：“这种子应该是鸦一刚来那会拉出来的，反正鸟嘛，吃了就要拉，我就给他建了个厕所。反正只有他在那拉，直到有一天，厕所发芽了......” 相比云乘遥的平淡肃穆，万山月的胃就有点翻江倒海。 如果对方不说，他不知道，这种子是粪便里长得也没什么，但这样一说，这酒的味道就不对了，甚至他觉得这酒坛上都萦绕着鸟屎和鸟毛味。 他悻悻的放下酒坛问：“你想说地狱也被反冥界联盟侵入了？这事你应该找公西染啊，我权限又不高。” 云乘遥摆摆手说：“这都是小事，只是灵气入侵罢了。灵气能一定程度压制秽气，对我也没什么坏处。我怕的是云青彦应付不来，因为......”他支支吾吾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道：“你也知道人间的过去与未来，到了中转世界都不过是同一个开始。 我来这片宇宙的时间很早，应该比你还要早，那个时候云青彦，他......那个......” 云乘遥斟酌着用词，最终还是决定坦白：“他对于顾司的死过于不甘，太过执着，有点疯了，我怕他自伤，就给他下了点药，用他的灵宝把他封印了，用灵宝在他的记忆和神识上也各下了封印...... 因为他活的久，记忆太多，我也不会区分，所以我封的差不多了，只大概留下了那些愉快的记忆，想淡化了他的怨恨......” 第349章 你这表达能力太差了 “而这个来中转世界的云青彦他竟然不知道把我扔来当地狱的事。” 云乘遥手指点了点脑袋苦恼道：“再加上你说他修为倒退......以他的性格，就算倒退也不会让旁人看出来，而你却看出来了。我怀疑不是修为倒退，而是他的记忆在封印中，我应该是把一些关于他术法的记忆也封印了......导致他只会简单的靠本能反应，他大概自己觉得自己是没问题的......” “哦，如果是这事的话你就不必担心了，他应该想起来了。那怨气确是很吓人。” 万山月淡然道：“他现在的问题应该是灵气不够......” “你是说他破封印了？”云乘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要知道他是用的云青彦的灵宝做的封印，那被破了是该说云青彦的灵宝不行了还是该说那个修为倒退的云青彦变强了？ 最关键的是虽然缺灵气让他大概产生不了多少破坏力，但也不是没有破坏力，他把顾司打死了怎么办？伤人伤己透支后又有谁去体谅安抚发了疯的他呢？ 万山月见云乘遥眉头都拧成了一团，猜出了他的顾虑，“你不用担心，公西染已经和他见过了。定然是恢复理性了。” 谁知云乘遥的更加愁眉苦脸了。 万山月不解道：“你还愁什么？怕他找你麻烦？” 云乘遥瘪着嘴：“找肯定是迟早的事。可我担心的不是这。我听顾司说你们一个世界进了近千个超度者。我怕的是云青彦完全恢复记忆后那性格......哎，你也知道，他为人处世方面本就不太擅长，顾司走后，那脾气又回去了。过去他有名气又有钱，总有人为名为利巴结他，众星捧月的，现在......” “现在也一样。有人的地方就不乏推崇强者的人。” “可他发疯的时候肯定把灵力透支完了，那也就不是那么强了，那他继续得罪人难免不会被报复......” 万山月沉默了，毕竟人再强也不能无中生灵气，他身为冥官，倒也能将阴气一定程度的转化为能量，但云青彦不行。 这样一琢磨，自己和云青彦交手用耗的方式倒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 自己这个时候怎么还在想争强好胜的事，万山月拍了拍自己脑袋，驱散这些不合时宜的想法。 “你放心吧，公西染不会不管他的。你不知道公西染能回溯时间吗？” 云乘遥倏然起身，讶异，震惊，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你认真的吗？时间为天道法则，凡人之躯用天道力量怎能承受？你们冥界的修炼无非是锻魂，又不是成神，难道魂魄就不会承受反噬吗？不行，我要去找这不惜命的逆徒！” 看见云乘遥的反应万山月郁结的心情畅快的许多，看来公西染不仅瞒了自己，连自己师父也瞒了，而现在公西染跟自己坦白了，但云乘遥还不知道。 或许在公西染心中自己还是更靠谱亲近一些，那他也绝不能辜负对方的信任。 他拦住云乘遥，“我的意思是公西染投胎回过去，相当于回溯，经历了两次相同的时间段，他一定会知道一段时间节点中发生的重大事件，他会阻止的。” “这个意思吗？”云乘遥拍着胸口算是松了口气，“你这表达能力太差了。平时是能动手就不动口吧。怪不得过去满世界都是对你的偏见和黑料。这不叫回溯，这叫预警。算了算了，也差不多，我能理解就行了。” 万山月点着头，顺着他话说：“所以你没必要担心。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现在很忙。” “好吧！”云乘遥幽幽一叹：“不过，还有件事我想跟你坦白。” 第350章 愧疚 云乘遥忽然朝着万山月深深地行了个揖礼， 万山月立刻用手抬住他的胳膊不解道：“你这是做什么？” 云乘遥又叹了一声：“说来惭愧，你来之前我本来是想算计你的。我想你可以因为别人救你一命执着成那样，我为什么不能成为你的救命恩人，挟恩让你替我做事...... 所以我准备了酒，到时候把你灌醉，再驱使地狱里的那些恶鬼攻击你，我再假意保护你，受点伤......” 万山月看着云乘遥一脸凝重认真，好笑道：“那你现在跟我坦白这些，不怕我发作撂挑子不干吗？” “本来是怕的，但看见你来反而不怕了。现在冥府这么忙，我喊你来你还是来了，说明你很重视我这个朋友。所以我为我之前有想算计你得想法感到可耻。既然我敢坦白，也就是做好承担你怒火的准备......” “我不会因此生气。”一种被重视的感觉从万山月心底油然而生，他这一生想复活那个人，偏执的想往上爬，不就是希望所有人高看他一眼，想有人像那人一样特别的重视他吗。 这种没有发生的事云乘遥都跟自己坦白，还道歉，不就是重视他把他当自己人了。 “你放心吧，不管是你，顾司公西染还是云青彦，我都不会让你们有事的。你就乖乖在这喝喝酒逗逗鸟，那蠢鸟去哪玩了？你好好和他玩。等事情解决了我再通知你。” 万山月说完还掏出了一些从鬼怪世界寻得、本打算换钱的稀有调味料留给云乘遥，叮嘱他吃好喝好，才心满意足的离开地狱。 云乘遥看着万山月离开后，从乾坤袋里掏出小本本，上面写着：如何让万山月死心塌地的为我做事的十种计划。 他将小本本撕烂，眉头却皱的更深。 这才是他第一个计划的第一步，结果就成了？ 那这万山月未免也太好说话了。 如果说刚刚的愧疚是演的，现在云乘遥就是真的愧疚了。 就像资深猎手无意猎了只小奶羊一样愧疚。 ...... 鬼怪世界。 “没想到镇国大将军竟受过安远将军母亲的一饭之恩，所以支持安远将军。” “他倒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一饭之恩竟然让他抛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 云青彦听着超度者的议论，眼神不带温度地看着镇国大将军问：“可你生前已经得偿所愿。” 镇国大将军答：“我死的太早了，没有见证他坐稳皇位。” 卫峰也接话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史书记载，安国建国后不久镇国大将军就销声匿迹了。哪怕安远帝登基之后的路格外坎坷，镇国大将军都没出现过，这就挺不合理的。没想到竟是英年早逝。敢问镇国大将军因何身故？” 如果是过去，他断不敢直接问鬼怪是怎么死的，生怕激怒鬼怪，但现在这鬼怪已经被云青彦打服气了，卫峰也就不再顾虑直接问了，不行就再打。 镇国大将军老实答：“前朝余孽在我酒里下毒，被毒死了。” “所以你是想找到这个余孽复仇？” “不！”镇国大将军语气坚定：“我想护他坐稳皇位，实现承诺。” 但很快他的语气就虚了：“不过这个世界忽然就不对劲了，不管是我军士兵还是敌军将士，一个个都凶悍无比，我们刚起事本就缺兵少将，按双方这样十米外都能徒手攻击的实力，兵法也没太大作用，我们就很吃亏。” 众超度者听了这话也是愁眉苦脸，打仗打不赢，安远将军当不上安远帝，又谈何坐稳皇位。 镇国大将军又如何实现夙愿？ 他的执念无法消除，超度者也完不成任务，大家就都只能耗在这里。 愁，特别的愁。 超度者们在发愁的同时，眼睛都有意无意瞟向云青彦，希望这个大能可以不走寻常路的完成任务。 可大能只是心狠能杀而已，这镇国大将军也杀不得了，再杀世界倒抽灵气那就得同归于尽了。 想到这里大伙的心又凉了半截。 第351章 我很抱歉 “你们在做什么？” 接着是一片拔刀的哗啦声。 众超度者回头一看，原来是镇国大将军出去探查的亲卫们回来了。 为首的小将军看见被削成棍如狗一样趴在地上的镇国大将军眼睛都红了，恨意和杀意如同爆发的火山，恨不得将眼前的超度者烧灰扬尘。 “你们竟然敢这样对待大将军！” 之前也不是没有厉害的修士想挟大将军获取线索，但直接被这些亲卫不可抵挡的乱刀砍成了泥。 超度者见到来势汹汹的亲卫们，默契的往后退，让出一条道，让云青彦暴露在亲卫的视线中。 云青彦撩起眼皮瞟了眼小将军，“确实不该如此。” 片刻后，小将军和其他亲信也整整齐齐的倒在了地上。 灰蓝色的剑飞在空中，自主的架在镇国大将军脖子上，云青彦一如既往地端庄从容的站在那，若有所思， 许久后才说：“你的亲卫应该跟着你驰骋疆场，而不是像这样躺在地上。抱歉，我不该这样。” 他竟然道歉了？ 地上的镇国大将军不可思议的努力仰头，看着阳光下那个像神明一样绝美圣洁端庄的男人， 这么又好看又强大的男人，道歉的话究竟要不要原谅呢...... 但，忽然就感觉脖子一凉。 他的视线无法避免地砸在地上，旋转着滚了个圈，耳畔最后传来那个男人的声音。 “还是重开吧。” 镇国大将军的脏话还没来得及骂出口世界就黑了，意识和躯壳断开了链接。 周围的人和物开始迅速地倒退。 远处天地色变，世界开始倒抽世界灵气，大片山川上的绿植枯萎化灰倒卷上天。 小半个世界化为寸草不生的黑色荒漠。 世界中，属于鬼怪的剧情归于初始状态。 镇国大将军所待得军帐迟迟没有动静，超度者们围着帐篷紧张不已。 云青彦负手站在帐外，乘遥剑安静的悬在他身旁蓄势待发。 他则一脸平静淡然，“若等会你的亲卫先来的话，他们想动手，我可不保证我不动手。” 帐篷的帘子终于掀开，镇国大将军卑微地卸了甲，光着上半身，直接跪下了，他目光含泪悲切道：“大哥，就说你让我做什么吧。” ...... 军帐内，正中是一张脱了漆的桌案，上面摆放着舆图，还有一个沙堆，用来推演战情战略的。 众将士和超度者正在讨论如何攻破最近的城池。 只是，和以往不同的是，坐主位的人由镇国大将军变成了云青彦。 其他的人无论是将军还是超度者，都如他的侍卫一般站着拱卫在两侧争论。 “要我说，还是挑衅守军出城，再两侧夹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还夹攻呢，敌我兵力悬殊在那，更别说双方剑刀气隔着十来米就能互相伤害，直接清空野地，怎么埋伏又个措手不及法？” “他们能打十来米我们也能打十来米，埋伏到五十米开外不就行了吗？我们跑了五十米不是一息的事？难道你们跑不了？” 大多数超度者们确实跑不了，一时面红耳赤。 将士们终于证明了自己的价值显得得意洋洋，他们朝云青彦拱手道：“您没打过仗大概不能明白，很多时候打仗打的是士气，有时候就是那一两秒的声势，就能让敌军乱了阵脚。” 云青彦单手撑着脑袋，慵懒的看着桌上的舆图，道：“哦。” 将士们：...... 众超度者得意了：呵呵，让你们装逼。 云青彦指着舆图上的一处峡谷道：“你们将士应该不会飞吧。你们佯装败走到这来。” 他猜测是不会的，不然为何要一座城一座城的打过去，直接飞到皇宫攻皇宫不就行了。 将士们回：“飞是不会，我们也就是力大无穷一些，再天赋异禀些的就能御兵器化气。” “您的意思是把敌军引到谷地吗？这很难的，敌方也不是蠢，他们在此驻扎已久，难道会不知这边地貌特征容易被伏吗。哪怕我们佯装败走，他们也不会肯追。” 第352章 瞧，把自己震慑死了吧 “就这么定了，明日攻城。” “攻城吗？不是直接阵前挑衅诱敌出城吗？以我们的兵力根本攻不上城墙......” “是攻城。”云青彦说完这句话并没有再理会将士们的反驳，直接起身出了军帐。 云青彦离开，超度者们立刻跟了上去。 将士们眼睛都看向一直站在旁边如吉祥物般一言不发的大将军，不明白为何今日的大将军如此沉默，竟然把主位都让给了一个外行。 这不等于让他们送死吗？ “将军，您说句话啊！” 大将军沉默半晌才吐出三字：“听他的。” 如果不听，恐怕都得毫无尊严的死。 军帐外的风都带着腥气，也不知道在看不见的帐篷里有多少缺胳膊少腿的伤者，又有多少人丧生于这场战争。 云青彦不是没去过战场，那个时候，世界很大很大，人界的边线很长很长，如今这个蓝色星球的周长或许还没有人界边线那么长。 圣域需要大量阵法师设置防御的阵法和传送阵法，以方便支援。 他是众所周知的天下第一，一向什么都会一点，圣域给他发了邀请函，他便去了。 圣域主要防的是妖界，而妖族不知从哪得来了消息忽然就来偷袭。 别看修炼的类别看上去很多，但对阵还是得靠需求灵气少的刀修剑修之类的兵器修炼者以及锻体者。 因为在战场上没有时间让你吟唱猴戏施法。 最重要的是你永远不知道战事什么时候会结束，很可能就在你嗑个恢复灵力丹药的间隙，你就因露了破绽被戳死了。 像修行雷法五行术法的人，往往都是站在城墙上像弓手那般守城的，这样，你一手施法一手吃补灵丹也不是不行。 那个时代的他们，和施法的咒一向是越少越好，到后来甚至衍变为手势加神识，如此也只是为了不断变强，以图在战场上能发挥所长。 目的不过是为了在几界夹缝中争一个属于人族的立足之地罢了。 圣域的军事素养确实很强，明明妖界那边是偷袭，却被打得像诱敌围剿。 但战争没有容易的，胜利看上去再容易也会有伤亡。 云青彦还记得那天很冷，一个将士的脑袋被发了狂的妖怪扯掉飞落到了他的面前，砸在了还没完成的阵法之中，白色的脑浆和红色血糊在地上，温热的血瞬间就凉了，砸烂了的脑袋也是接不回去了。 他盯着那个表情带着些狰狞的脑袋许久，想着修炼了一生，生死不过是一瞬，实在凄凉。 当时的顾司见他面露凄色以为他吓到了，很快清走了那颗头颅，连血迹都擦得干干净净，还喷洒了些桂花香水祛味，惹得其他人说了不少酸言酸语。 云青彦怎么会害怕这些东西呢。他拿妖做研究的时候顾司都没出生。 但见顾司如此乖巧贴心又觉得眷恋，便没有否认。 后来顾司安慰他说，那些血与残破尸身并不可怕，人本能是趋利避害，他们逆风而行，牺牲自己，才能为人界铸成一片净土，能让人过上和平的好日子的人，怎么会可怕呢。 值吗。当时他问。 他记得顾司说，无论值不值，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否则人界就会乱。 所以，你入圣域是怕人界乱吗？ 对方却说，他是因为不想打仗才入圣域，如果圣域起不到一个震慑作用，那么人界将有无穷无尽的仗要打，所以他要让圣域强到觊觎人界的他界不敢来犯。 听听，多么可笑啊，人多么脆弱渺小，没有妖天生的甲胄与力量，没有鬼属性自带的飘逸无形的身法，也不像神魔天生便有法力，就连大多数术法都是要和灵界息息相关的灵成咒结契形成咒印。 可那家伙竟然想以人类之躯震慑五界。 瞧，把自己震慑死了吧。 第353章 秽灵 云青彦笑着笑着又哭了，他无声的流着泪。 其他超度者看着他周身愈发浓烈的怨气，交头接耳。 “他是不是被哪个鬼怪世界的鬼怪附体了？” “极其可能，我都圣人境二重了也无法撕裂鬼怪世界，恐怕能毁掉鬼怪世界的只有鬼怪吧。” “确实，哪有人能目测阵法的，听说鬼怪能看见人类看不见的东西，比如能量体......” 齐宇怕队伍里有猪队友会对云青彦不利，赶紧声援道：“别胡说，别忘了，要不是他出现我们都凉透了，而且他还记得我，就算他被鬼怪附体也是有自我意识的。” 一张纸甩到了刚刚那个自称圣人境二重的男人脸上，男人将糊在脸上的纸拿下来，正欲发作，发现纸上连图带文的。 云青彦说：“既然你那么厉害，就去找大将军要点人去附近的山上找上面的材料，午夜前找齐给我，不然军法处置。” 阵法师林冉竹凑近一看，面露惊异，“这，这些都是布阵的材料？您要布阵吗？” “嗯。”云青彦应了声：“既然你认得，那你也去找，午夜前找不到军法处置。” 林冉竹：早知道不插嘴了...... 又有人插嘴道：“这些材料只会生长在灵气充裕之地，价值不菲，这世界明显灵气不够充裕，我们都感受不到灵气的清爽，怎么可能找到这些材料。你是诚心想让他们被处罚吗？虽然他们刚刚诋毁你有错，但如今这个世界的超度者已经不多了，大家还是应该抛弃前嫌团结一致才对。如果他们都死了，你又去用谁做事呢？” “我没有想要他们受处罚。”云青彦又恢复了之前面无表情的状态。 说话的人一看云青彦这副严肃的模样立刻条件反射的想到那四万八千六百三十二剑， 绝不能反驳！ 他小心翼翼的附和：“我明白，是我误解您了，但您能说说你这样吩咐的理由吗？” 云青彦见对方承认了错误，也没在计较，好脾气的解释道：“这个世界的将士不仅仅是鬼怪，更多的是衍生存在，他们不懂修炼，却能拥有锻体强者的能力，是因为这里的灵气过分浓郁......” 不等云青彦说完，立刻有人质疑道：“不对啊，我身为修士，对灵气感应还算灵敏，可是我完全感受不到这里有灵气啊？” 其他超度者也小声议论纷纷，再看向云青彦的眼神就不那么崇拜和敬仰了。 云青彦倒是暂时没在意这些，继续解释：“那是因为这里的灵气被秽气污染了......” 立刻有人插嘴道：“不可能吧，都知道灵气对秽气有一定的压制作用，怎么可能秽气污染呢？” 云青彦抬眸看了说话的人一眼，淡淡道：“我很讨厌别人打断我说话，这让我感觉被不尊重。” 他声音很轻，却不怒自威，让所有超度者立刻噤声。 因为他们知道只要这人心情不好是真会砍人的，主鬼怪都砍了，砍几个超度者又如何呢？ 主鬼怪能重生，可他们不能。 云青彦见众人安静下来，才继续语气淡然的说：“灵气是能压制秽气。就像水能灭火。但这是常规情况，如果往一片火海里倒一勺水，水就会被立刻蒸干。 灵气自然是不会被秽气蒸干，且灵气和秽气并不是相斥的，灵气的本能是压制秽气，吞噬净化秽气，所以会自行和秽气接近。 大量的秽气被压制狠了自然会反扑，秽气虽不能吞噬灵气，但在高压的情况下，产生了一个反应使得二者相容，产生了某种质变，便是秽灵。 秽灵是灵气，但并不是人所用来修炼的灵气，但鬼怪世界的存在长期受到秽气浸润，所以秽气对他们并不会不利于健康，甚至对于他们来说，秽气是必需品，他们更能靠着吸收秽灵潜移默化的变强。” 第354章 在阵修眼中，万物皆是能量体 见云青彦说完了，许久后才有人开口问道：“可您刚说这里灵气充裕，又必需要多于灵气许多的秽气才能让灵气污染，那得需要多少秽气才能让这么多的灵气污染？秽气的产生源为肮脏、污秽，丑恶。这里哪来那么多这种东西？” 云青彦瞥了说话的人一眼道：“若我什么都知道，那我还会在这里？没别的事就赶紧去找材料。迟则生变。” ...... 虽然艰难，但超度者们果然在山中找到了那些修仙时代都难寻的稀有材料，并在午夜前赶到云青彦面前将材料交给他。 再看云青彦的眼神又重新充满了崇拜。 云青彦拿起材料准备去布阵，回头看着还在跟在他身后排排站的超度者们问：“跟着我做什么？” 齐宇立刻接话：“布阵远离军营，我可以保护您。” 林冉竹也接着说：“我也是阵法师，可以帮您布阵。” 其他超度者也齐齐开口：“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 毕竟多耗一点时间，命说不定就交代了。 云青彦低头看着手中的材料，他是不愿意信任何人，也怕人损坏了材料，这里会生长这些材料，不代表材料是无穷无尽的。 “不必了。”他拒绝了所有人。 大多数人都没强求，毕竟这人脾气怪异，又强的发指，说不定是有什么绝活藏着掖着不肯让他们知道呢。 要是惹怒了他，怕不是嫌命长。 但齐宇和林冉竹坚持不肯离开， 云青彦走他们就一声不响的跟着。 云青彦也没阻止他们。 齐宇帮云青彦拿着材料，林冉竹拿着阵盘一起跟在两手空空闲庭信步的云青彦身后。 林冉竹跟着云青彦左看右看，发现对方一直在看并没布阵，以为对方拿捏不准，提出将阵盘借给他。 但被拒绝了。 云青彦远远的绕城看了一周后，只见对方到了一条河附近随手拿了几个材料扔在地上，然后开始围着材料布置隐藏的结界。 “前辈，这个位置不准吧，应该往右偏点。”林冉竹拿着阵盘转了一圈，努力测量计算之后提出自己的建议。 “就这里。” 见云青彦十分固执，林冉竹正准备给他看阵盘，又听见云青彦说：“你那阵盘能量是不是在不断波动。你觉得这里不行是因为能量不稳。那是因为这里有城威。” 林冉竹仔细观察四周，发现此处背靠城墙与河成犄角之势，就像是一条天然的护城河，水顺流而下，确实可带城威汇聚于此。 在阵修眼中，万物皆是能量体，风雨雷电就不说了，山石河流也皆有能量。 就比如一块上了年头的巨石经岁月侵蚀不化，它就会在岁月中蓄积属于自然的灵韵，那也是一种能量。 城亦如此。 所谓城威就是一个城市中的人气产生的一种能量， 人本身就是特别的能量体，人能蓄积灵气转化为灵力施展术法。 人的恨怨能产生怨气，人的腐朽死亡能产生阴气和死气，人的信仰更能造就野神， 故而，人的一举一动都能产生能量。 但城威并不好运用，因为它依城存在，城便是它的承载物。城太大，以城入阵则阵也得大。 最重要的是城威不稳定，人休息的时候，城威便弱，人气旺盛的时候，城威也更旺， 这就和讲究能量达到一定均衡才能成的阵法相驳。否则布置好的阵法本身被波动的能量冲击便会容易造成能量失衡，那阵法也将无法激活。 但护城河顺流而下，便成为了一个新的承载物，水流带得城威不是全部，而是早已累积的城威，它徐徐而来，像一个阀门管道，形成一个缓冲之势，所以会更加稳定。 此地城威的能量不再是由人气波动决定，而是由水流控制。 第355章 大军开拔 此刻林冉竹对云青彦崇拜到了极点，这操作简直就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用天然能量入阵更可以省下不少布阵材料。 云青彦又围着城墙附近走了几圈，但再也没扔布阵的材料，而是开始往回走。 林冉竹则一直拿着本子和阵盘写写画画记记，不断记录环境能量，和计算如果是他，应该在哪里布阵，又布什么样的阵法，很快，一厘米厚的本子快写满了半本。 他见云青彦往回走，也赶紧跟上，见大佬什么也不记，赶紧将手里的本子翻到空白的纸张处，琢磨着自己还要用多少，一咬牙，撕了好几页往云青彦手里塞：“前辈，您要纸吗？” “不用，我记得住。”云青彦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但这个简单的举动却把林冉竹给惊到了，阵法师不用阵盘的也是有的，但记都靠脑子的也不怕用脑过度吗？ 要知道一个阵布成不仅仅是几个数据那么简单而是成堆数据计算后结合在一起。看对方都用上城威了，那布的阵就不会小，那数据更是成倍成倍的增长， 他，都记得下吗？ 但前辈说了记得住，林冉竹也没敢再说话。 云青彦继续往回走，然后又开始扔材料，他扔材料扔的很随意，就像扔垃圾。 然后开始布置保护隐藏材料的结界。 每新到一处，云青彦本就白的透明的脸就显得更加苍白。 像是风沙中的天山雪莲，随时都会被环境给折断似的 齐宇和林冉竹都挺紧张的，怕他会倒下。 但云青彦就像对自己状态毫无知觉般继续布阵。 齐宇不懂阵法，就挺无聊的，就用手肘怼了怼光写小本本不做事的林冉竹，问：“这阵法好大，都离那城池几里了，杀伤力比你那个大多少？” 林冉竹记录的手顿了顿，怕打扰云青彦，便把齐宇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道：“前辈布置的不是一个阵法，他用的阵我没见过，但肯定是破坏性的阵法。第二个阵没看出来是什么阵，但现在他已经在布置第三个阵法了。虽然是三个阵，但每个阵占地面积也都很大了。短时间这么大的计算量消耗肯定很大，你看他那样就知道了。我要是你就去山里打猎，等前辈忙完给他吃点好的补补。” 齐宇觉得挺有道理的，军营里的食物是硬邦邦的干粮，补肯定是没法补到什么，但今日上山找材料确实看见了山鸡野兔，当时忙着找东西，也没打，现在想想，确实该抓只给云青彦补补。 刚刚他们离城池那么近都没遇到敌人，现在他们离的更远了应该更不需要保护了。 “那我就去了。” 林冉竹点点头，继续把云青彦画得阵法记录下来。 第三个阵法布置完后，云青彦又去了舆图上的峡谷，继续布阵了第四个阵法，等四个阵布置完，太阳都出来了。 同时，林冉竹也佩服的五体投地，“前辈，您三个时辰不到在新的环境下布置四个这么大的阵法，真是太厉害了。” 要知道这四个阵法横跨了五十里地，这三个时辰赶路都赶了两个时辰。反正林冉竹自己布置一个类似面积的阵法就得三个时辰。 云青彦听了夸奖也没有特别高兴，只是喃喃道：“生疏了，竟然用了三个时辰。” 林冉竹：...... ...... 军营里，大将军已经点好兵整装待发。 看见面色苍白到唇色都是发白的云青彦，迟疑道：“您是休息还是一起去？” “自然是一起。” 齐宇抓了只山鸡，但军营里没有锅，于是他裹了叶子泥土烤成了叫花鸡，拿过来给云青彦吃。 军营里飘荡着烤鸡的香味，让长期吃干馍馍的将士直咽口水。 大将军趁机鼓舞士气喊着城里这么香的鸡还有很多，只要攻破城池，城里食物美酒任由将士们享用。 云青彦勉强吃了两个腿，就不吃了。 然后跟齐宇轻声耳语，叮嘱了什么后，上了旁边空着的马。 大军开拔。 第356章 天佑本城的象征 城墙之上，守将看着远处大军，不屑道：“又来送死了。” 起先对方士气很足，毕竟对方主帅是本国第一猛将。 他们也被打的有点惨，就在城将破之时，忽然一个士兵突然就像磕了药一样力大无穷，以一当十，真·一刀砍伤了十个敌兵。 有了第一个变异的，很快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就这样，他们硬生生的把已经攻入城的叛军赶了出去。 虽然后来探子回报，对方的兵士也开始变异。 但对方是叛军，哪有他们好招揽兵士，百姓为了保家，必定卫国。 所以他们的人数刷刷的上升，很快在人数上压制了叛军。 现在大家都自带力量，连练兵都省了，他们优势更盛。 “先不出城，用弓箭手跟他们耗！” ...... “先不攻城，用弓箭手跟他们耗！”镇国大将军也下了命令。 林冉竹发现大军停在了昨日云青彦布阵的第二道阵法的范围，估摸着云青彦刚刚应该也跟镇国大将军交代了什么。 “大将军快看！” 城上的敌军先他们一步放箭了。 漫天箭矢如蝗虫般遮云蔽日，带着破风的呼啸声，势不可挡。 “盾兵，举盾！”副将即刻反应过来下令。 虽然事发突然时间紧迫，但盾兵并没慌乱，从容不迫的上前举盾。 更有带大盾的骑兵，到大将军身前为不下马的大将军举盾。 这样的反应倒是体现出了大将军的治军能力。 卫峰躲在盾后寻找齐宇的身影，但没有找到。 破风声越来越近，他越来越紧张，虽有盾，但并不是万全的，盾与盾之间并不是无缝的，在不断地冲击力下就会露出破绽， 破绽会导致丧命。 忽然阵前出现一道灵光屏障，那道屏障平地窜起，直冲云霄。 很快，灵光就没入天穹，地上的阵纹光芒大绽，黄土地都被光芒掩盖。 黑压压的箭簇击打在那道灵光屏障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却没有一支箭能突破那束光障。 林冉竹都看呆了，他看阵的摆放模式，以为这是个杀阵，没想到竟然是个防御阵。这样的阵法堪比一些仙门的护山大阵了，就是范围小了点，这人就用了不到三个时辰就做出来了，还做了四个？ 这是人能做到的吗？ 城上的守将看见这光也愣了，几轮箭射过去，倒像是给敌军送了物资。 他吩咐将士暂停射箭，等光障消失再射箭。 敌军的箭雨停止后，很快，光障消失了。 双方的箭同时射向天空，漫天的箭簇像是漫天对冲的蝗虫，连光都被遮住了，天骤然就像阴天一样暗了下来。 然后光障又出现了，因为光障离城池较远， 我军的箭是射出去，离开光障的范围后光障才开启，而那时敌方的箭雨还未到，所以，敌军的箭又被拦住了。 几轮下去，我军毫发未损，敌军是又送箭又伤亡惨重。 我军顿时士气大振，觉得完全就可以靠箭射死对面。 但林冉竹觉得大佬肯定不会选择这样，因为箭是消耗品，虽然对方送了不少，但那些箭都在光障之外，谁敢去捡， 捡的是箭，送的可是命。 如果可以，云青彦倒是不介意双方能这样耗到死，就是灵石太有限，让他自己往里面注入灵力那他还活不活了。 他将手中已经化灰的灵石扔掉，拍拍手上的灰， 朝天上扔了个信号弹。 蹲在河上游的齐宇立刻往那河里扔了一张疾风符。 符咒是云青彦塞给他的，里面本蕴含灵力，只需要少量灵力就能激活。 疾风符入水，河水就像翻腾一一般滚动起来。 河是自然形成，离城池不远，就像天然的护城河，增加了宵小的进攻难度。 守将还曾拿这条河的走势向兵士打鸡血，称此乃天佑本城的象征。 然而此象征此刻像是疯了一般像掀起十米高的浪，像海啸一般向下游扑去， 速度太快，上游的河水来不及补充，河浪后的河一度断流。 第357章 将阵法与战术结合 “将军护城河断流了！这是凶兆啊，难道是天要亡我们......” 本来已经被打的够惨了，这个时候还说这种话影响士气！守将气得一巴掌把说话的副将扇闭了嘴，“什么护城河，不过是一条野河，被奸佞用阴邪手段弄断流了......” 下一刻， 汹涌奔腾的河水裹挟浓郁的城威冲入昨夜云青彦布置好的阵法，本来阵法的能量在徐徐注入的城威中已达到某种平衡，在不断地蓄积能量。 突然冲入的大量能量具化为了一条巨大的水龙，龙头打破了之前的平衡，造成了阵法的短路，让之前已经储存的能量来回碰撞，但城威拟化出的身尾却没有停止注入。 很快，阵法的能量容积到了一个临界点。 轰—— 阵纹夹杂着灵光产生了剧烈的爆炸，顿时火光与灵光漫天。 大将军离阵法爆炸的中心点还有四里多距离，都感到阵阵热浪扑面，燎的他眼睛都睁不开， 而离阵法不远的城池直接被炸豁了个口。 副将看着远处在滚滚烟尘中坍塌的城墙，难掩内心的激动，“大将军攻城吗？” 大将军下令：“攻，抢些军资就撤。” 副将不解道：“可城墙都破了......” “本帅说，抢些军资就撤。”大将军眼神威严，语气不容置疑。 副将也不再多言，依言带兵进攻了。 既然大将军刻意说了军资，那意思就是不能碰平民的东西，所以他们就冲入城墙像土匪一样抢军资。 但谁会把军资放在城墙上啊，兵器又太重，所以他们也就抢了些守城用来泼云梯的火油，和城墙下的马匹。 然后就急匆匆的撤了。 守将看城墙塌了一块，正心急如焚，好了，敌军进来了。 但这些人进来了他反而不是很慌，毕竟双方混战，对方就不能再出这种大范围的阴招了，不然不就是无差别攻击。 而他们的人数在那，两个杀一个，也是他们赚的。 但很快对方抢了些东西，又吵吵闹闹慌慌张张的退了。 副将上前询问：“将军追吗？” 守将看着已经破了的城池，再守还是有优势，但也有破绽，看着对方退的仓惶，旗帜都扔了一地，怕是对方主帅那边出了什么幺蛾子。 但也不排除是诈败。 可痛打落水狗又确实是纯杀敌的事，对方的士兵可是杀一个少一个。 下面都是平原，能埋伏的峡谷至少离这五十里。只要和对方搅到一起，大范围的杀伤阵法也没什么用。面对如此诱惑，守将下令：“追，但不要追太远，不要离城超过十里，能杀多少是多少。” 但他们跑的很快，一来大家都变异了，不仅是人，马也挺变异的。 就一个汇报的功夫，那群人已经跑了两里远了。 守军追了半天没追上，眼看就要到十里了，他们硬是一个人头都没砍到。 副将有些气愤，但又不能不遵守军令。 正准备鸣金收兵。 忽然脚下阵纹一亮，耀眼的光芒吞没了所有追兵。 五十里外的峡谷，传来了震天动地的爆炸声。 大将军一看身后的大批追兵没了，扬起旗帜重新攻了回去。 守将虽然没有把所有人派出去追他们，城中留的兵士还是和叛军相差无几。 但守将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回来，毕竟他派出去的人也比叛军多，就算缠斗也要打很久，所以他把城里的士兵一大半都派去抓紧时间补城墙了。 很快，这批修城墙的兵被措手不及的叛军打的死的死伤的伤。 剩下的兵力则再也没有压制叛军的能力了，此城顺利拿下。 庆功宴上。 大将军向云青彦举杯敬酒，如果之前只是迫于云青彦的强势不得不听他话，而如今则是发自内心的敬仰。 将阵法与战术结合，算计人心，让守将分兵，再逐个击破。 第358章 你这歉道的诚吗 如此一来，他们的伤亡比他预计的少多了。 大将军滔滔不绝的诉说着自己的敬仰，称云青彦是军事上的奇才，还询问他的战术是怎么研究出来。 云青彦倒是兴致不高，并没回复他，早早离席休息去了。 大将军见他不说也没勉强，继续和将士们吃喝庆祝。 云青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自然是不研究战术这些东西，现在所用不过是在圣域住了一段时间，跟着顾司耳濡目染的。 那家伙在自己面前明明蠢钝的不像话，自己想什么他都猜不到，却能准确揣测到敌人会因为什么行为产生什么样的想法，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圣域的防御阵法一个摞一个，有很多阵法都快要坏了，修复起来不划算，他觉得没有必要留着，但顾司却不肯拆，把那些岌岌可危的阵法直接弄的能量失衡当炸药用。 倒也吓退了不少偷袭者。 虽然吧，挺粗暴，但挺新颖，也挺节省。 ...... 他们就如此一路连攻下几座城池，军队也越来越壮大。 大将军倒是没有和安远将军直接汇合，而是分别从南北攻向都城。 军帐被掀开，大将军拿着新舆图来找云青彦， 他们已经离都城不远了，只要攻下这座城，再攻一座城之后就是都城了。 这座城叫洛城，是一座产粮的富庶大城，守将不缺粮草，固守不出。 因为富庶，城墙也修的极其厚实，光瓮城都三层，炸过，但没炸透。 诱过，但守将稳如老狗，死守也不出城。 只派一些死士自杀性的烧他们粮草仓，和偷袭他们的运粮军。 他们粮草是眼看着见底了。 “先生，我们探子发现这块城墙薄弱，您再试试炸一炸？” 城池两个月没攻下来，云青彦越发的苍白，连唇色都不带一点血色，像是病入膏肓的模样。 齐宇和卫峰被安排来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他是什么都不用干，但脸色还是越来越差。 齐宇见大将军又来了，立刻上前把他往外推：“昨天不是炸过了吗！这守将又不傻，探子汇报，那边城墙上又加了一千个弓箭手日夜盯着。这还怎么靠近。再说，你就不能让他休息休息吗？” 卫峰也声援道：“大将军，如果我们从起事地直线攻入都城，根本不需要打这么久仗，您完全可以安远将军汇合直入都城，历史上你们也是这样做得，为什么突然要分兵呢？你攻入皇城，新皇认罪，国家易主，所有城镇自然臣服于你......” “混账，你们会打仗吗？本帅如何打算还轮不到你置喙！” 大将军怒了，强大的压迫力让卫峰倒退一步。 “打仗我确实是不会。”云青彦倚在床上淡淡开口，“但你也靠我赢了那么多次了。那你是不是应该对我的下属尊重些？” 上位者多是薄情寡义，见城池久攻不下，云青彦又这副病殃殃的模样，自然恭敬也少了许多。 “那这城墙你炸吗？” “你不该先给我下属道歉吗？” 大将军咬着牙，板着脸，一脸不情不愿，但还是低头朝卫峰拱手道：“方才是我心急了，实在抱歉。” 卫峰还未开口，又听云青彦轻声说：“你这歉道的诚吗？” 大将军的怒气浮于面上，“怎么就不诚了？” 云青彦悠悠开口：“我觉得你不诚，如果你真的是诚心道歉，就跪下跟他道歉。如果你是欺骗我，那我会很难过。” 如果是早前，大将军还很忌惮这句话。但最近听他派来监视云青彦的亲信说，这人下床出营帐都少，东西也不怎么吃了，怕是灯枯油尽活不久了。 本想着这人或许还有利用价值，依旧敬他几分。 结果现在这个情况还想骑在自己头上未免就有些不识时务了！ 再加上之前四万八千六百三十二次屈辱，大将军脖子一梗，怒喝：“本将军跪天跪地跪皇帝，你有何资格让我跪？” 喜欢修仙异闻请大家收藏：()修仙异闻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59章 我能让你跪，也能让你站起来 “可他来的第一日你就卸甲跪他了。”齐宇不识时务的补刀。 “有吗？”大将军死不承认。 “我不喜欢跟我耍心机的人。”云青彦话音落，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起身的，再看见他时，他已经站在了大将军面前，只是随便一脚，踹在大将军的膝盖上。 军帐里的人都听见骨头碎裂的喀嚓声。 卫峰“啧”了一声，在大将军伤口上撒盐，“大将军，你又跪了。” 大将军不仅跪了，还站不起来了，大概是半月板碎了，钻心的疼，蔓延开来， 这个病殃殃的人，竟然轻轻一脚踹碎了他的骨头！！！ 这是要死的样子？ 他们军营里那些变了异的将士把他踹成这样至少也要蓄力啊。 大将军现在就是后悔，为什么要现在挑衅他的，等他死了再挫骨扬灰不也一样能泄愤吗！ 不够隐忍的结果就是让自己残废了，如今世界力量已经见底，难以让他快速恢复。 自己这副模样还如何打仗，又如何出入朝堂辅佐皇帝？ “我能让你跪，自然也能让你站起来。” 云青彦的话又让大将军黯淡的眼神亮了起来，狂热的眼神中闪着尊崇的光芒，他直接给云青彦磕了一个：“先生，是我的错。我当怨鬼当久了，强烈的执念让我的目光狭隘，望先生见谅。 ” 云青彦指了指卫峰说：“跟他道歉。” 大将军忍着剧痛跪着转了个向，朝着卫峰叩首：“大哥，刚刚是我出言不逊。” ...... 大将军是手脚并用爬到门口，让亲卫抬回去的。 卫峰感慨这大将军也太能屈能伸了。 齐宇则认为不该给大将军治伤的药，简直就是浪费灵药。就该让他瘫着，更不该答应大将军为他去城下布阵，因为如今敌军加强了防备，危险系数太大。 云青彦开启帐篷内的结界，启动传送阵法，将三人传送到远离军营的一座高山上。 这也是为什么监视亲卫很少见云青彦出门的原因。 齐宇将余烬中的叫花鸡挖出来，将鸡肉撕成小块，放托盘给云青彦享用。 虽然云青彦不怎么挑剔，但军营里的干馒头，不到万不得已对方还是不怎么吃，所以齐宇就将馒头囤起来，自己半夜出去打猎给他改善伙食。 云青彦双手拿着鸡腿优雅的啃着，解释道：“我不是为他布阵，而是继续拖下去确实对我们不利。敌方有粮，但我们没有。等粮食没了，军心会乱，会输，我们也会死。只能再试一试。” 他吃完后拿手绢擦了擦手，对两人吩咐：“你们两个就在这等着，我自己过去看看。” 卫峰立刻反对道：“还是让齐宇跟您一起吧，也好有个照应。” 齐宇也连连点头道：“两次救命之恩都没报呢，之前顾小兄弟还说让我给你当下人，说好在中转世界联系的，但没来得及就出了这档子事，保镖也算下人吧？” “也好。” 云青彦拿出一把黑色的伞放到齐宇手上：“这伞撑开能隐藏身形，不过只是影响人视觉的普通意义的隐身。并不能免除伤害，等下你替我撑伞。” 齐宇激动的接过伞，这段时间一直见云青彦打磨东西，以为他是无聊或焦虑找事做，原来是在做法器。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在鬼怪世界做成法器的。 两人举着伞慢慢走近城墙，这面城墙被炸过一次。 但布阵材料的匮乏，没有天时地利，再加上墙面本就夯实，所以只炸出一个凹陷。 如今这个凹陷上密密麻麻站满了士兵，背着弓箭，对下虎视眈眈，若是看见任何风吹草动，哪怕是只兔子，恐怕都会万箭齐发。 齐宇捏伞的手满是汗，感觉自己责任重大。 云青彦布好一个简单的阵法，忽然手顿了下，小声说：“站里面来一些，伞打低点。” 齐宇赶紧靠近，将伞倾低，但云青彦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喜欢修仙异闻请大家收藏：()修仙异闻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0章 不干预 他似乎有些迟疑。 齐宇没有催他，毕竟大能自己肯定比他这外行有分寸。 但忽然天上亮起信号弹，远处传来马蹄声和呐喊声。 ...... 不久前，大将军的军帐里，亲信过来汇报，说给云青彦送的礼，对方没收，他悄悄进去，发现里面被什么封住了进不去。 大将军琢磨着应该是布置了什么阵法，看来之前亲信说云青彦没出门是靠着阵法出去了。 现在出去还能去哪？当然是布阵。 大将军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下令道：“下令集结兵马攻城！” ...... 城墙上，守军发现叛军攻城了，守将看看他们进攻的方向立刻下令：“现在他们攻城没有优势，肯定是为了掩护什么，而且他们进攻的方向是那个曾经被炸过的城墙，怕是故技重施。现在那边是什么情况？” 小将领答：“现在弓箭手压制着他们不能上前。没有看见有人靠近。” 守将沉思片刻，道：“他们那些人会妖法，说不定用了什么障眼法，你们直接在城墙根部撒火油烧，形成防护墙。以防万一。” ...... 城墙下，齐宇小声骂骂咧咧：“这个时候攻城，我们怎么退啊！” 云青彦沉默不语，如果之前不敢开启阵法是怕阵纹的光暴露他们的位置，现在不开则是没有退路。 这阵法没有外来能量，只能现场激活现用，那产生爆炸必然暴露他们，但凡上面的人拿弓箭在这一片射几遍，他们都能成刺猬。 哗啦啦—— 有什么淋到了伞上，齐宇悄悄伸手摸了摸，将油放在鼻尖下嗅了下：“是火油......他们要放火，我们得走。” 事到如今，云青彦也不等了，布阵材料有畏火的，等下火烧起来阵毁了是小，材料没了这仗就真没法赢了，他心一横，直接往阵中注入让阵法失衡的灵力。 阵纹快速形成，伞果然没有完全遮住阵纹，阵纹的光辉立刻引起了城楼上的人的注意。 “将军说的不错，城下有妖人！快放箭。” “跑。” 齐宇见状立刻拉起云青彦就跑，然后发现云青彦离开伞，已经跑到五十米开外。 城墙上的几千支箭直接瞄准了云青彦。 齐宇很感动，他觉得是云青彦故意替他吸引了火力，但他也不是不懂感恩，无情无义之人，于是他将伞偏开，将自己暴露出来，朝城楼上喊道：“孙子，射你爷爷我啊！” 于是，城墙上的人下令：“两个都别放过，一起杀！” 然后还扔了几十个火药包下来。 阵法和火药包一起爆炸，气浪直接将齐宇和云青彦掀飞了出去。 接着城墙炸裂了，但依旧没有破开。 很快城墙上的士兵稳住身形，继续拉弓瞄准二人。 齐宇的看着自己被炸的鲜血淋漓的半身，心有些绝望。 云青彦好一些，至少人是完整的，但身后也都是血色。 齐宇想着活一个总比两个都死在这好吧，他朝云青彦喊了声跑，艰难的站起来，拔出刀，企图用刀法抵挡箭雨的攻势。 云青彦回头看了他一眼，一个刚到大通境的小孩，面对一群看不出境界但绝对强于大通境的怪物，能拦几秒？ 他张开手掌唤剑，他云青彦可以败，但不可以败的那么轻易。 哪怕最后他注定要死，那也要对手后悔对他出手。 “去吧，乘遥。” ...... “公西大人，系统监测到您设定的观测对象在号鬼怪世界遇险。将在三十秒后被几百只箭射穿，请问您是否要介入干预？” 地上满是长得奇形怪状的生物尸体。 血顺着公西染手上的窄剑滴落在地。 他的脸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公西染闭目冥想了一秒，连通了顾司的记忆。 然后平静道：“不干预。” 第361章 变帅了，也变强了 几千只箭飞在天空中，快速的冲向云青彦和齐宇。 箭雨中，举刀的齐宇显的那样渺小，就像大雨中的蚂蚁。 乘遥剑已经穿过箭雨冲向城墙上的士兵，带着同归于尽的果决。 忽然大地开始震动， 轰隆—— 天空突然响起剧烈的雷鸣，他们头顶的天际一片电闪。 像是有什么东西把天空生生的撕开。 蓝天上出现一个巨大的火车头。 有人站在火车头上， 那是一个穿着灰蓝色古装长袍的年轻人，长发飘逸，黑中还飘了些像是挑染的灰蓝。 一米九几的大个头，长得挺端正，尤其是一双比鹰隼还要犀利的眼睛很是锐利。 但他一手拿着胳膊长的老虎钳，另一手拿着半个胳膊长的扳手，腰间更是绑了一堆各种生物的眼球，挂在腰上当装饰品，又显的格外邪性。 “去你妈的老六，敢打我老师！” 他一手挥出扳手，另一只手挥动老虎钳，打出两阵如风的气浪，虽然没有打掉所有的箭，但云青彦和齐宇身前的箭硬生生的偏离的方向。 “左边，往下一千二百四十米，撞那群老六！” 然后本来冲向城外的火车头瞬间转向，冲着城墙上的兵士撞了过去。 哗啦一声，电光石火， 巨大的冲击力把城墙也压豁了口。 车头卡在凹下去的城墙上，金属的色泽暗淡下去，化成了一个画满符咒的，皱巴巴的纸车头。 哗啦—— 一只穿着廉价布鞋的脚踹破纸车头。 一只手撕裂了纸扎的车身，一个穿着灰色卫衣的背着剑的少年从火车头里钻了出来。 而站在车顶上的年轻人已经跑到了云青彦身边，冲他热情的打招呼。 “老师，老师，你还认得出来我吗！”他锐利的眼睛瞬间，变得亮晶晶，眨呀眨的捧着脸一蹦一跳，像一只大个子的小可爱。 云青彦嫌恶的看着他腰间的眼球道：“鸦一，恶心死了。” 云青彦和顾司是没和鸦一分开多久，所以他鸟的习性还是历历在目，哪怕他长成了这么大一只的人，一些属于鸟类的习性瞬间就让他们想到鸦一。 但鸦一可是在云乘遥的地狱里待了近万年了，天天被云乘遥扔到地狱训练，如今的他，哪怕随便扔到哪个猛兽的妖山上，以它的战力都能混个妖王当当。 本来他是化不了形的，因为动物化形需要大量灵气。 巧了不是，地狱这种不可能有灵气的地方被灵气入侵了。 于是鸦一能拟化人形了。 他想自己肯定要比万山月高，这样才能压对方一头，所以身形就拟化的挺高的，倒是完全没了鸟族的纤巧。 云乘遥对鸦一可没有对顾司那么温柔， 导致鸦一在地狱是边训练边挨打，边骂骂咧咧，于是现在成了一只开口就骂骂咧咧的鸦一。 他见到云青彦一眼就认出了他，开心的不行，张开手臂就要抱云青彦。 然后一个灰色的小个子嗖的一下从他的手臂下钻了过去，和云青彦抱上了。 鸦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咯吱窝，感觉高好像也没那么好， 然后又看了看面前和云青彦抱在一起的顾司， 抿起嘴，眼神一凝，将两人一起抱住！ 边抱边哭喊：“老师，老师们！我想死你们了！万山月那个老六欺负我，把我丢到地狱里，地狱里还有个长得还不错的老怪物，跟老师一个姓，他也让我喊他老师，用美食诱惑我，用石头砸我，用刀削我，让我躲，削的疼死我了再给我恢复。我不愿意练他就不给我吃的！呜呜呜！！！” 云青彦嫌弃的拨开鸦一的胳膊道：“那你想如何，我去把云乘遥打一顿给你报仇？” 鸦一连忙阻拦：“不不不，我很满意现在的我，有手，变帅了，也变强了！至于万山月那老六，我要亲自揍他！老师，我现在算不算鸦族第一了？” 第362章 你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云青彦没有理会他，说：“小祖宗，我们先回去。” 顾司“嗯”了一声，赶紧过去背起齐宇， 鸦一一看顾司这么勤快，就俯下身子要背云青彦，不过云青彦嫌弃他腰上的眼珠子，没愿意。 军营里，超度者和主帅在军帐里吵得不可开交。 林冉竹怒道：“你明知道守将谨慎，还派兵引起对方警觉是何意图？ 云前辈为了实现你的执念殚精竭力，你竟然这样出卖他！你这个无情无义的畜生！” 他回头对其他超度者说：“他对云前辈尚且如此，等云前辈死了，你认为他会放过那些见证过他屈辱模样的你们吗！” 其他超度者也纷纷开口指责大将军，要求他撤兵。 提到屈辱模样，大将军头上的青筋都怒的爆了起来，他当然不会放过，云青彦得死，这些超度者也要死！这群超度者死了，反正还会来下一群，他总会得偿所愿。 但羞辱他的人绝对不可以活！ 想来那家伙应该是死了吧。洛城守将是个谨慎的性子，风吹草动一动，他都要射两轮箭，何况他让人佯攻，那箭不得把那片区域射穿。 那布阵的家伙倒是不笨，还防着他。布阵的时候都不让他知晓，让他跟敌军通风报信都难抓到机会。 可难又不是抓不到。 这不，让他抓到了。 大将军癫狂大笑：“那你们杀我，同归于尽啊！你们杀得了我吗？” 哗啦—— 一片刀剑出鞘的声音。 他身后的亲卫拔刀向前，将超度者团团围住。 见对方如此冷血无情，卫峰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个狗崽种活该当怨鬼，你就永远在这里让人践踏不得超生！” 大将军狰狞怒吼：“反正我不得超生前，你们都死无葬身之地了！乱刀砍死！” 帐外传来清脆嘹亮的声音：“让我看看是哪个老六那么嚣张！” 一个半个胳膊长的老虎钳砸开门帘，顺着说话人声音传出的方向，砸向那人面门。 那老虎钳飞得太快，大将军躲了，但没完全躲过，砸掉了半嘴牙，糊的满嘴是血，狰狞可怖。 下一刻，掀起的门帘闪入一道灰色的残影， 大将军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只觉得肩头一热，好家伙，胳膊掉到了地上。 他准备去捂伤口， 然后，另一条胳膊也落地了。 顾司没给他来削胳膊穿心三件套，因为回来的路上，云青彦跟他说了主鬼怪不能再杀了，会倒抽世界灵气。 云青彦自然没告诉顾司他杀了这鬼怪四万八千六百三十二次。 所以顾司只当是这鬼怪世界已经濒临崩溃。 杀不了，但让对方生不如死还是可以。 大将军见自己又成了半个棍，惊愕抬头，看着那个面生的少年惊骇道：“你是何人？” 此时鸦一也走了进来，他手里还抓着拦他的士兵的眼珠子，一把甩到大将军脸上道：“我是你的报应！” 他说着又要抠大将军的眼珠子， 顾司赶紧拦住：“先抠一个！” “行叭！”鸦一还是挺听顾司的话，毕竟最早是顾司救的他。 他慢悠悠的抠大将军的眼珠子，怎么疼怎么来，毕竟地狱的刑法他都受过，哪里该戳，怎么戳疼，他清楚的很。 他边抠边用手指搅啊搅，在大将军的哀嚎声中慢慢挖出一颗破烂的眼球。 什么，你问大将军的亲卫，他们在抬手要上来支援的一瞬间就被顾司削了一串手臂，毕竟那些士兵除了力量也没什么异能。 比学校那个世界的教导主任好对付多了。 大将军疼的直嚎，云青彦杀人，也就是杀了，而这两个满身邪气的家伙那是折磨。 他想捂眼睛，没手捂，只能扯着嗓子大喊：“杀了我，杀了我！” 顾司用剑在大将军身上片着肉，片一下停一下，顺便在他脸上擦擦剑上的血，简直就是疼痛和心理上的双重折磨， “这就是受不了了？我怎么可能让你死？你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喜欢修仙异闻请大家收藏：()修仙异闻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3章 刚想说点什么大实话 “我是哪里得罪了您？您让我死个明白！”大将军又露出悲愤而正气凛然的模样。 顾司反手一巴掌就扇掉了他另外半嘴牙。 这一巴掌扇的卫峰眼睛的都亮了，虽然他不懂修炼，但也明显感觉顾司又变强了许多，有顾司在，那云青彦和齐宇应该没事了。 大将军被扇的嘴巴漏风，鼓着眼睛，又委屈又可怜又可恨的看着顾司。 顾司并不告诉他原因。 他知道，求而不得，才会抓耳挠腮不得痛快。 “你个老六又丑又残又贱又恶毒，该死啊！”鸦一在地狱跟恶鬼打交道久了，自然也知道如何让人不痛快，毕竟那些还有些自主意识的恶鬼也是让他如此不痛快的！ 怪不得云乘遥不乐意找恶鬼聊天，鸦一想到那些恶鬼让鸟都血压高的嘴，又忍不住骂了大将军几百句。 骂的大将军直接气得吐血。 见这边没事了，顾司便和鸦一离开了主帐。 毕竟杀也杀不得，很烦。 ...... 云青彦的军帐里，齐宇疼得嗷嗷直叫，他将沾药的手往袖子里缩一缩，一脸不忍直视的偏过头，“我下不去手，要不您喊卫峰来跟我涂药？” 云青彦坐在椅子上双手端着顾司之前给他倒的热水悠哉的喝着，“你要想截肢就继续拖。这点痛都怕。” “可刚刚顾司给您上药的时候，您可不是这样的，您叫的比我还惨。” 云青彦的手一顿，脸色变了，茶盏重重的放在案几上怒喝：“放肆！” 齐宇瘪瘪嘴，没说话。 他不想截肢，但也不信自己那有点像炭烤手的手还能恢复，他觉得云青彦不过是想安慰他。 他既然选择了跟着云青彦，出了这些事便会自己承担责任， “您不用安慰我了，我这手大概是废了吧。不过没关系的，我不是还有左手嘛，左手也能修炼。而且只要我能活着出去，我应该还是个完整的我......吧？” 说到最后齐宇也不太信自己的话了，也没有个有经验的人说道说道，万一鬼怪世界看上去是伤了手，实际上是伤了魂，那岂不是出去也是个残废？ 帐篷帘掀开，映入眼帘的是卫峰焦急的面庞，他看着齐宇像炭一下黢黑的手，差点背过气去了。 齐宇是修士，惯用的是右手，右手没了，修行不就等于废了吗？ 卫峰是又急又心疼，上前接过齐宇手中想抹又不敢抹的药，“怎么弄成这样？” 不得不说齐宇心态是极其好的，他扬扬黑爪还有些得意，“我就一只手一只脚，前辈可是整个后背都火药烫糊了，刚刚顾司给他上药时，他叫得比猪还惨！” 此时，云青彦就很后悔，刚刚不该让鸦一背这家伙回来。 到了安全点，顾司放下齐宇的时候，他就应该把他扔在那！ 顾司见齐宇嘲讽云青彦立刻护道：“你耳朵有问题！云青彦叫也是好听的！” 鸦一更是护主，立刻开启嘲讽：“你才是猪，你脑子和手上腿上有猪味！” 虽然他们好像在帮自己，但云青彦更不高兴了，本来他都没往那边想的。 卫峰一看齐宇的嘴得罪人了，赶紧从中调和：“诶别内讧啊，之后我们该怎么办啊？” 顾司边给云青彦续了杯热茶，边说：“还能怎么样，他要当皇帝，都城肯定要打，不行的话就绕过这个城，直接打都城。我看过城池图，就算不打洛城照样能进攻都城。” 顾司说完又看向云青彦，继续道：“他要你打洛城就是找事，也就你尊重鬼怪，才让他蹬鼻子上脸欺负了！” 尊重鬼怪？欺负？齐宇张嘴刚想说点什么大实话。 卫峰见他张嘴，怕他得罪人，抹药的手立刻重了几分。 齐宇还未出口的话变成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啊~~！！卫峰，你轻点，你这样还不如我自己涂呢！” 喜欢修仙异闻请大家收藏：()修仙异闻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4章 云老师总是喜欢耍赖 “主要是听卫峰说洛城之前也当过都城，铸造城墙的材料差不多。我想都城的防范肯定更严，故而想先在洛城试试水......” 云青彦努力解释着自己的行为，末了又轻声问了句：“你会兵法，会打仗吗？” 空气突然就尴尬的安静了，许久后顾司才嘟囔着：“我潜入他们城里把主帅杀了！” “不行的，洛城守将谨小慎微，天上飞只鸟他都要对着天射十轮箭。而且这世界的士兵有些变异，射箭射程至少能有千米远。你的那个法器还在吗？” 顾司知道云青彦说的是生簿，但很不幸，它真的不在了。 顾司虽然冥界说会让自己见到云青彦，但他是不信的，他谁也不信，只愿意信自己。 便抢了一节车头，打算自己回来找云青彦。 他知道车厢里有冥官，如果车失去车头，出现问题，他们一定能联系上冥界，也不至于遇到危险。 但自己能不能回去就不一定了， 所以他没有带上胡非，又担心胡非实力不够会在下一个鬼怪世界送命，便将生簿放在胡非那借给他使用。 听完顾司的话云青彦沉默了一会，从见到顾司就越来越淡的怨气几乎微不可见了。 “我看那纸火车的窗户并不透光，怕是路都看不见吧，你还敢开它？” 顾司苦着脸说：“是啊，把车头卸了才发现它是智能自动驾驶的。我就给了它两拳，破坏智能系统，然后反方向开嘛。结果开到了一个没有超度者进入但开启的鬼怪世界。”顾司指了指鸦一说：“看见他在他抠鬼怪的眼球。然后我们相认了，鸦一帮我指路，我才找到你。” 听到顾司提起自己，鸦一立刻亲热的给顾司了一个熊抱，脸在顾司脑袋上蹭啊蹭：“还是顾老师好，别人看见我都说我癫疯，变态，只有顾老师夸我别致！” 齐宇看着鸦一腰上挂的一串眼球，有新鲜的有风干的，很是瘆得慌，再看被鸦一抱着却面不改色的顾司，也觉得同样变态，“你为什么要收集这些东西？挂在腰上不怕臭了吗？你喊顾司老师是因为他教你什么了？” 鸦一松开顾司，取下腰间的那串眼球道：“哦，这是习惯，云老师总是喜欢耍赖，说啄死十万个恶鬼就让我休息，结果总癞皮说我不够，让我加练。后来我就学聪明了，每次啄死恶鬼后就把他们眼睛挖了，二十万个眼睛，等于十万个恶鬼。云老师就赖不掉了。至于喊顾老师老师是因为云老师说老师是尊称，我尊敬顾老师，所以喊他顾老师。” 在齐宇和卫峰复杂的眼神扫向云青彦的时候，云青彦迅速撇清：“这里的云老师不是我，是另一个人。” 顾司也赶紧附和，“他口中的云老师是我师父......” 齐宇和卫峰的眼神回到顾司身上，感觉顾司身上也隐隐透出了鸦一身上的癫疯劲， 能把人逼成这样，可见顾司的师父得有多癫疯。怕这顾司也是疯的，就是疯的不明显。 鸦一抱着胳膊忽然“哎呀”一声，“你们这是什么眼神，看得人毛骨悚然的，让我忍不住想挖你们的眼睛。” 齐宇卫峰齐刷刷的低头。 鸦一又清澈的笑了起来：“开个玩笑，你们是云老祖的下人，我不会欺负你们的，也不会因为你们说话难听拔你们舌头。” 云青彦：嗯，辈分比老师看上去高一些，不错。 卫峰：怎么除了挖眼睛还有拔舌头的事？ 齐宇捂着嘴感觉自己很危险。 顾司立刻替鸦一解释：“你们别害怕，鸦一只是不太会表达，其实他没什么坏心思。” 齐宇表示：“不不不，他表达的很清楚。” 赤裸裸的威胁了。 喜欢修仙异闻请大家收藏：()修仙异闻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5章 衍生存在 就在众人头疼如何攻城的时候， 鸦一小心翼翼的举起手：“我好像有办法。” 云青彦淡然的看了鸦一一眼，示意让他说。 鸦一挺起胸膛说道：“我在地狱遇到个被欺负的很惨但爱吹逼的将军，总搁那吹自己打仗多么多么厉害，多么多么战无不胜，说敌人都称他为杀神。因为杀孽太重就下了地狱。他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跟我讲了不少案例，比如像这种富庶坚固守将又死守的城市可以往水源下毒” 卫峰迟疑道：“但洛城好像用的不是河水，用的井水，潜入城里往井里下毒还不如让顾司去杀守将，但不是进不去吗？” “不，这是个好办法。”顾司开口道：“人靠近怕被箭射死，但是毒药不怕啊。他们射箭能一千米，我们的投石车距离应该也不短吧？” 云青彦点了点头：“投石车我改良过，用灵石激活能投一千米以上，之前用过火攻，但没成功。” 顾司说：“那我们就用包裹包着药粉，他们射箭刚好打开包裹，散出药粉！达到我们的目的。” ...... “不行！绝对不行！”主帐里大将军用漏风的嘴拒绝着：“古来打仗最忌讳杀平民，你这毒药一投入井水不就是无差别攻击吗？此计太过残忍，有伤人和失民心。” 顾司冷冷一笑：“你要不残忍怎么要发起战争呢？战争都发起来了，现在说忌讳。真是当了婊子还要贞节牌坊。” 听到顾司开口说脏话，云青彦先讶异的愣了下，但很快就露出赞许的表情， 说得很有道理。 大将军怒吼着：“我要的是助他得天下，失了民心会背骂名！” 这人怎么这么烦呢，鸦一不太知道怎么反驳，他在一边摆弄着手中的老虎钳，明亮的眼睛看着大将军没有牙齿护佑的舌头露出狂热的光芒， 要是拔了就不会说这些讨厌的话了吧？ 他拿着开启的老虎钳往大将军面前走了一步，大将军吓得退了十步，退到墙角惊恐的瞪着那个浑身邪气的男人大叫：“你要做什么！如果不让我满意，我的执念无法消除，你们都得困在这里！” 被威胁了？鸦一不高兴了，一扳手砸进了大将军被挖了眼球的眼眶！ 把大将军砸的躺在地上，鸦一冲过去左右开弓扇他耳光：“那就一起困在这里嘛，我每天打你也很好玩的！” 大将军边哭边喊，脸肿的跟猪似的，但鸦一是有分寸的，光打的疼，没把他脑袋给扇掉。 侯在外面的超度者们自然都听见了顾司的计策，虽说如今在鬼怪世界，但还是有些清高的人有自己的原则。 那些平民并没有做出伤害他们的事，现在要无差别的伤害他们，倒也是有些心理障碍。 顾司不会居高临下评价别人圣母迂腐之类的。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经历和信念，只要不慷他人之慨，选择善良或者选择狠辣都是自己的选择，只要自己能承担后果便可。 但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一直以来，我也以为鬼怪世界是独立世界，衍生存在和人间的平民没什么两样，但后来我听到冥官说衍生存在也可以投胎明白了一件事。 衍生存在，确实和人没有两样。 你们有没有想过，衍生存在根据鬼怪世界的灵气不同，寿元也不同。我最开始认为是灵魂的类别不同，可如果类别不同，又为什么能注入人间的躯壳内？ 寿命几年的衍生存在注入人间寿命百年的躯壳里真的不会短命吗？ 所以我猜测，鬼怪世界的灵魂其实和人间的灵魂是同质的，或者说鬼怪世界的灵魂就是来自人间。 只是因为灵气或者其他的旁的原因导致他们的寿元不同， 比如，服刑期。” 喜欢修仙异闻请大家收藏：()修仙异闻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6章 我们都是有罪的 听到服刑期三个字，众人皆讶异的面面相觑。 又听顾司接着讲道：“我们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生育率低，冥界人满为患，而我师父曾告诉我，如今恶人太多，地狱也人满为患。我们这些超度者基本是上古人和现代人，虽然我现在还没有想清楚这样设定的理由，但除此之外，那中间还有古代人，近代人，以及身首分离复活不了的人。这些人去了哪？还有地狱满了之后多出来的有罪的灵魂又去了哪？” 顾司指了指天空继续道：“答案是在这里，曾经别人告诉我鬼怪世界的衍生存在是世界的灵气诞生的，但我听说灵气孕育出灵要千万年甚至上亿年，但大多数鬼怪世界诞生并没有那么久，几个月数年的都有。 并且，鬼怪世界灵气很多吗？至少在世界失控之前，大多数鬼怪世界的灵气都极其少，所有的生物都是勉强活着，又如何生灵？ 所以灵一定是本身就在这个世界存在的，而不是诞生的，然后繁衍发展。 衍生存在不过是在鬼怪世界服刑的恶鬼罢了，所以鬼怪世界的阴气与怨气不可以剔除干净，所以总会有体质特殊的人被阴气综合症影响， 最开始我以为造成这样的原因是主鬼怪，但其实是世界，所有的存在都是恶鬼，阴气怨气如何剔除得干净？” 等顾司说完，众人一片唏嘘，虽然听上去符合逻辑，但却又没实在的证据。 人群中有人开口：“你这不过是推测吧，让我们心安也算是煞费苦心。” 鸦一抓抓脑袋，感觉顾司说得很厉害，就是他不太懂，但听见有人质疑，他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便想去拔掉舌头堵住悠悠之口。 他一掏出老虎钳，吓得超度者直往后退。 一直默默听着顾司阐述的云青彦制止鸦一的行为，平静道：“我有证据。” 顾司惊讶的回头看云青彦。 云青彦给他了一个安心的眼神继续说道：“还记得我之前说秽灵如何诞生的吗？大量的秽气被压制狠了自然会反扑，秽气虽不能吞噬灵气，但在高压的情况下，产生了一个反应使得二者相容，产生了某种质变，便是秽灵。 你们曾问大量秽气从何而来，秽气的产生源为肮脏、污秽，丑恶。身有恶念的恶鬼不正是秽气的源头吗？那么秽灵的诞生就明了了。 这个世界很大，有一个国家那么大，人口巨多等于恶鬼巨多，那么秽气自然就多，有秽灵就不意外了。” 众人这才忆起还有秽灵这档事。 如果不是恶鬼，秽气从哪来呢？这里有秽灵之气是事实，那么必然有产生秽气的产物。 那么这里有大量恶鬼的理论就站得稳了。 顾司眼神扫过满脸惊骇的超度者们，继续开口：“当我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也很震惊，我知道如果要当冥府的公务员，是不允许伤害无害的衍生存在的。所以我们自然认为衍生存在是受冥府保护的。但冥府保护的或许不是衍生存在，而是他们的服刑期。毕竟伤害了他们，冥府还得给他们另外安排服刑地，很增加工作量。” 没有人再质疑顾司，他们只是不知道如何接受。 原来他们一直以为的鬼怪世界不过是地狱。 “所以，其实我们也是有罪的吗？”有一个超度者忍不住问道。 顾司沉默片刻后才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冥府的罪是怎么定的。” “其实小友说灵诞生的时间我便明白小友说得是真的。即便灵气充裕，灵气孕育出妖都要千万年，更何况孕育出一个灵，灵比妖更难得。因为太难成，故而所以我们修士才认为吃灵不道德......” 云青彦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完蛋，之前他就想吃灵补充灵力来着，那时候顾司不知道这事不道德，那现在他会不会觉得自己不道德？ 这该死的家伙话怎么这么多。 他紧张的不行，害怕顾司问询责备，决定直接装晕。 第367章 你是去当扒手了吗 顾司反应极快的在云青彦触地前接住了他。 他看见云青彦晕倒心里是很害怕很难受的，觉得都是自己来晚了才让他受这样的伤。 但抱着对方后发现他身体有些僵，等自己抱稳后才软下去，他反而松了口气，哦装得。 虽然他不明白云青彦为什么要装晕，但他既然如此肯定有自己的理由，他扔下满地等他继续说下去的超度者说：“如果没问题就按计划了。他身上有伤，又忙了这么久是累到了，我送他去休息。” 夜已暗。 孤灯下，云青彦本就苍白的脸越发白得透明。绝美的五官在烛光下深刻分明，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雕塑， 顾司看着他的样子，心很痛，握住他的手低声说：“其实我很害怕，我怕自己克死你。” 他说着眼眶就红了：“老云，我活着的时候曾在初春捡到过一只鸟，它被雨淋的瑟瑟发抖，飞也飞不起来，看上去要冻死了。我把它捡起来用衣服给它擦干后，回头看见雇佣我的老板厌恶的眼神， 他说让我赶紧扔掉，这些东西身上有病毒，让客人看见了还怎么吃得下东西。 我不敢违背他，怕他扣我工钱。那时的我才十岁，找个敢要童工的老板实在太难的，但我又不想小鸟死掉，所以用一些纸给它垫着，将它放在了不远处雨棚下的钢筋上，那个地方有些高度，我也是爬柱子才能上去，我想这样就不会有人能伤害它。 等下班洗完盘子后，我带着剩饭剩菜第一时间来到那个雨棚，想看看它，却发现它从那钢筋上掉下来，被人踩得扁扁的镶嵌在地上。 当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它本来是可以活得，可惜遇见了我，是我的冷漠和懦弱害了它。 这件事我从未和人说过，因为我知道别人都会觉得这不过是件小事，死的不过是一只鸟而已，多大点事。 但之后许多年的许多个雨夜，我都会梦见这只小鸟，它睁着无精打采的眼睛看着我，祈求我救它，但我没有......” 泪水顺着顾司的脸庞滑落，滴落在地上，发出“嗒”的一声。 听到这里云青彦再也装不下去了，将对方的手抓紧，睁开眼睛说：“那是那鸟的命，关你什么事。” “不是的。”顾司否定道：“我从小就很倒霉，看书会划手，上学上班都是提前出门不敢卡点，因为如果我卡点一定会出现意外耽搁我的时间，要么会有车撞我，再要么路上出现什么车祸路被封了，反正一定会迟到。我抱有期待的好事从来不会实现，如果不是我把它挂在心上，它就不会死...... 我也曾希望这不过是小概率的倒霉被我大概率的遇到，但直到我来到冥府，我才明白这是必然的。你那么厉害，如果不是遇到注定成为零件的我，就不会遇到这些无妄之灾。公西染就不会欺负你......” 云青彦见他伤心，急切道：“公西染没有欺负我，他就是你。” 顾司一怔，不可思议的看向云青彦道：“我前世？不不不，归墟说未来，归墟是现代人，那他......”顾司觉得自己脑子有些宕机了。 云青彦不是古代人吗？难道是上个纪元的现代？ “他不是你前世，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懂，但我可以确定他就是你。” 顾司听到这话怔怔许久，然后勉强笑着，“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别麻烦了。” 云青彦知道顾司是不能理解，但云青彦猜了个七七八八，他想跟顾司梳理，但顾司却没给机会，撂下句“我很快就回来。”后， 飞快的跑了。 ...... 自从顾司来了后，齐宇和卫峰就换了个帐篷住，鸦一自然也是跟他们一起住。 三人还在房间讨论云青彦的病情，忽然门帘掀开，顾司走了进来。 顾司看着齐宇迟疑询问：“你会开乾坤戒乾坤袋之类的东西吗？” 然后从一个乾坤袋里抖出了百来个戒指，几十个乾坤袋。 看得齐宇目瞪口呆：“你是去当扒手了吗？” 第368章 不是相信你，是相信我自己 “不是，是尸体上捡的，我去的那个世界死了很多超度者，反正人都死了，物资不能浪费，我就全带走了。” 顾司拿了死人们的储物法器后，则把自己手里那个储存了物资的乾坤戒给了胡非。 齐宇从顾司风轻云淡的语气中听出了对方上个任务的凶险，想必是一场腥风血雨。 他没有多问，拾起地上的乾坤袋解释道：“这类储物法器有点像未来的指纹锁，和面相解锁，但它认得是神识和灵魂。如果你不经允许想开别人的乾坤袋就要用神识冲破乾坤袋的安保。 普通的储物法器倒是不难破解，但好的储物法器的保护锁被攻击破坏后会自毁，爆发出大量伤害攻击入侵的神识。所以你破解的时候要小心。” 听到这里，顾司明白了，公西染确实和他同一个灵魂，因为挂在泽云剑上属于公西染的乾坤戒，他用得毫无障碍。 顾司运气着实不好，十个乾坤袋里面有五个都会自毁，但好在顾司拿得数量多。 所以还是有不少物资。 他们一起把食品和用品还有材料分类。 “顾小哥。”卫峰递给顾司一个瓷瓶说：“你把这个拿去给前辈。” 顾司接过来看了眼，里面是一片一片的东西，闻着有些甜味。 “人参蜜片，补精气的，从你弄得这些储物东西里找到的。前辈应该挺想你的，第一天见就是拎着着齐宇的衣领问你在哪，之后每一天都绷着一根弦想快点完成任务，鬼怪说什么他都照单全收。我想也不过是为了早些见到你。你没事多陪陪他吧。” “我知道的。”顾司心里一酸，有些难过，所以还是因为自己，他才会受那么多苦。 ....... 刚刚顾司冲出去，云青彦是想立刻追得，但连着几个月不眠不休的消耗让松懈下来后竟然一点力气都提不上来， 他爬起来了又跌了回去，但他躺了会蓄了蓄力气，又立刻强撑着床起来，扶着帐篷一点点的往外挪，想去找顾司。 当顾司重新进来便看见云青彦惨白着一张脸，轻轻喘息着，似乎连吸一口气都很费力的样子，却又努力的往外挪。 顾司赶紧上前扶他，抱他上床，“你要拿什么？我帮你。” “我要你。”云青彦躺在那，声音温和又疲倦，轻到风都能吹散。 落在顾司耳朵里却沉的他喘不上气，他难过又自责，“抱歉，我刚刚不该这样，明明是我自己的错，我还将气撒在你身上伤害你......” “你没有伤害我，你永远不会伤害我的对不对？” “我不会！永远不会！”顾司牵着云青彦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语气格外坚定。 他给云青彦掖好被子后，将人参蜜片放在床头，起身道：“你睡会，我去烧点热水，很快回来。” 这军营里烧热水也就是在露天地用柴火烧，铁锅加大火确实很快。 炽热而明亮的光映入顾司的瞳孔，他一阵恍惚，又来到了择道的那个空间。 他站在山腰，那个白发男人站在山巅， 无喜无怒平静无悲。 “都知道了？” 顾司“嗯”了一声显的很冷淡。 公西染道：“何必如此排斥我。” “那你又何必瞒着我，不直接告诉我？” “我给了你生簿用行动向你示好，你依旧觉得我居心叵测不是吗？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觉得我是为了达成自己目的得欺骗。如此，不如让你自己发现。人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探索出来的东西。” “那是你之前做的事......”顾司突然顿住，沉默一会才说：“其实你能知道我在想什么对吗？” “你不用试探，我确实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无法强行改变，只能引导。相反，你能决定我是否存在。你做到那个因，才会有我这个果。”公西染的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懒散，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性命掌握在他人手中。 顾司却摇摇头道：“我不会抹杀你。” “你相信我了？” 顾司一字一句道：“不是相信你，是相信我自己。” 第369章 那个过去 公西染笑了，笑的浅浅的，不像之前玩世不恭的轻蔑戏谑，就像太阳升起前绽放的昙花，一瞬却又永恒， “我是你的来世，我是带着记忆投胎的，所以你的记忆就是我的一部分。 好处是你在想什么，我延时个几秒就能实时知道。坏处就是我的记忆有时候会混乱。 如果到了你该变为公西染的时候没有成为公西染，我也就会消失。” 顾司波澜不惊的点头，怪不得自己想什么公西染都像能读心一样清楚，这跟读心也没区别，“我明白了，我会成为你。” “你不问问你为什么会成为我吗？” 已经知道对方能知道自己的想法，他也不在拐弯抹角的试探：“你也不一定会答不是吗？什么天道缄言，天机不可泄露，我懂。你不惜用老云挟制我，大概是那事和他有关吧，我相信我不会害他，所以能理解你。” “哎。”公西染轻叹一声，难得的摇头否认：“你还是不了解自己啊，把我还是当外人了不是。顾司是一个为了目的可以付出一切，哪怕逆天在所不惜的人，我要是什么都不告诉你，如何能让你共情，因此警醒变强，又如何能给你带来预警。你可以不成为我，但我们要阻止一切悲剧发生......” 公西染抬手掐诀，共享过去的记忆， 顿时天地色变，雷云涌动，愤怒的天道似乎想将这个一次次搅乱秩序还企图泄露天机的人撕碎，但那个雷光下，那白发男人却毫无畏惧， 复杂繁多的记忆瞬间让顾司脑袋像电钻钻那么疼，公西染为了让顾司知道事情始末并未有抹去那些已经改变的过去，顾司看见的是一个完整的悲泣的过去。 那个时候没有公西染，只有顾司，不知为什么，他还是不过的不太好，每日为房租学费三餐奔波，一如如今的他那般倒霉，喝水都不敢大口喝，不然一定会呛到。 后来他考上了大学，遇见了云青彦，万山月，再后来他遇见了云乘遥......他的人生越来越好，那些小倒霉在友情爱情亲情中微小到完全可以忽略。 但忽然有一天世界怪异起来，先是鬼怪现行，伤害力惊人，隐世的玄门全部出世也没阻止人间化为鬼怪主宰的炼狱。 再是天灾频发，生存环境变得极度恶劣。 云青彦说，那是因为世界灵气尽了，世界在自救，所以要除掉那些和它争灵气的寄生虫。 是的，人类只是寄生虫，人类汲取灵气生存修炼，恶念产生的秽气污染灵气。 后来，云青彦献祭用自身灵气反哺世界，云乘遥化为地狱收纳人类恶念延缓灵气消耗。万山月因不甘受制于世界，看世界眼色行事，耗费数百年找到潜藏在人类之中的世界之灵，与世界之灵同归于尽。 那场大战毁了半个世界，死了许多许多人。 从此之后世界无灵，人不再受它掣肘，也断绝了修行的路。 但那些死去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记忆戛然而止，不过一秒顾司便清楚了公西染经历的那个过去。 他一生微末颠沛，好不容易有亲有友，他想要的不多，如今生一样，只希望平淡的过好自己的一生。 岂料不过数十年，亲友接连生死离别，苍生涂炭。 万山月死前提着最后口气找到顾司，将所有修为传于他，大量的修为让顾司境界暂时冲破了本世界天道压制，得到长生。 让他有无穷的时间，慢慢看着灾后人类不知节制的开采，没有灵的世界无法修复自身，最终资源枯竭世界坍塌，毁于一旦，而寿命无尽却心如死灰的顾司跟着世界一起腐烂。 公西染在天道的反噬下，脸刹那泛出死人才有的青灰， 天上的雷电一道道劈在公西染身上，他却连声都不吭。 第370章 他当之无愧 顾司想与他共同承受，可他却到不了公西染所在的大道山巅。 他忽然笑了，公西染真是机关算尽，对方应该是料到自己的性格，在知道真相后不会放任他独自面对一切，所以才把他拖到择道的世界，他实力不够，就靠不近他，即便有心也只能看着他承受， 让自己眼睁睁看着这一切也算是给自己一个警醒。 实力，不够，就是不够。 他就静静的在山腰上看着，看着那个为了改变未来逆天而行的前世。 公西染不甘心亲友用命守护的世界毁于一旦，吞下当初死掉的世界之灵的内丹，化身世界之灵修复气数已尽的世界，天道为了阻止这人的逆天之举，也是这样降下劫雷，想要将其灭杀。 公西染顶着劫雷不仅成为了世界之灵，用尽修为修复世界后重新回到过去，投胎，再从头修炼......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更何况奉献一切只剩残魂的公西染出生就是个五脉堵塞四肢半瘫的瞎子。 但他还是走到了修行之巅， 顾司朝着山巅的人恭敬的行了个三拜九叩之礼，他拜的是过去的顾司，也是如今的公西染， 他当之无愧。 上一世，世界3400年就已经接近毁灭了，而孤独的活了千余年顾司也是那个时候转世的。 这一世自己3374年才出生，之前的那些灾难都没有发生，想必就是公西染从中周旋改变的结果。 “所以你已经解决了世界之灵了吗？”见雷劈完了顾司问道。 “嗯，我把它吃了。但吃的太早，那时世界灵气还算充裕，这么多年过去了，或许又诞生了一个。” 倒也合理。不走偏锋，公西染一个五脉堵塞的半瘫怎么修炼。 公西染大概是累了，不挑剔的席地而坐，“挺惭愧的，还是它找到的我，因为之前吞过它内丹的缘故，有它的气息，它以为我是它同类。它照顾我，我却吃了它。” 公西染的语气似乎有些悲伤， 可以想象一个废人在古代那种物资匮乏的时代是多么被人嫌恶，恨不得他早死，唯一让他感到温暖的家伙，他最后却...... 而他保护的却是那些嫌恶他的人类的后代。 光想想就悲伤在心底滋恣涌。 顾司立刻安慰道：“你没有错，延续自身的种族本身就是一种大义。” 公西染却笑了，“大义吗？其实我自己到现在都不知道什么叫大义，有人说大义是善，有人说军人保家卫国一步不退是大义，也有人说，为了能让人们过上好日子，奉献自己的一切是大义......我听别人说过许许多多，但总结下来无非就是牺牲少部分人的利益，成就大多数人的利益。” 顾司沉默了，许久后才说：“可大义本就是相对意义上的，没有绝对的大义。人若没了族群，个人什么都不是。” “你能想明白就好。” 顾司一愣，发现自己又被公西染教育了，活了几辈子看遍了人间沧桑的公西染会想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吗。公西染教育的方法和云青彦如出一辙，都是让自己想理由安慰别人，这样的理由必然能说服自己。 “去吧，他在等你。”公西染朝他挥了挥手。 空间消失。 明明只是一瞬，顾司的心却如同历经千年沧桑，他抿紧嘴，看着铁锅下闪烁的火焰，忽的，哑然失笑。 真好啊，云乘遥还在，云青彦也还在，万山月，自己似乎对他也有诸多误解。 一个愿意牺牲自己让人摆脱隐患的人，偏执而伟大。 而，公西染也伟大。 他还有机会，也一定要守护好公西染已经拼尽全力为他改变营造过的世界。 ...... 道途之巅，公西染仰面躺在地上，冷汗涔涔，眼神涣散的望着天空，血液从眼耳口鼻流淌。 天道反噬不仅仅是劫雷，更是灵魂的撕扯。 漫长的煎熬过后，他忽然轻若无声地叹了口气，笑了。 至少这个顾司不笨，不盲从盲信，能分辨错误信息得到正确结论，所以他才敢让他知道那些记忆。 只因他不会相信别人给出的真相。他会质疑，会调查，会证实。 倘若自己失败了，顾司一定会继承自己的遗志继续前行。 喜欢修仙异闻请大家收藏：()修仙异闻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71章 一起好好活着不好吗 顾司就着铁锅柴火和储物法器里面的材料做了一些饭菜。 除了给云青彦送过去后还给齐宇卫峰他们， 鸦一嘴上说着难吃，吃得倒是一点也不少。 齐宇则一只手指指点点道：“顾道友，我记得有个储物戒里有纯净水吧，你这是拿酱油洗菜了？” “你懂什么，酱油多给点能下饭。”顾司连吃了五碗饭开始收拾碗筷，就恨上一世的记忆里怎么就没有做饭的记忆，早期吃泡面，和云青彦一起后家里有佣人做饭，后期就流浪捡垃圾吃。 真不知上进！ 鸦一虽然自己也说难吃，但不允许别人阴阳怪气顾司，一把抢过齐宇的碗说：“吃饭都堵不上你嘴，那别吃了！” 齐宇只得改口说：“我没说难吃啊，好吃极了。”他夺过碗却又不顾卫峰的眼神示意，忍不住教育：“酱油给多了会掩盖食物本身的味道......” 说话间碗又被夺了，鸦一三口两口吃完齐宇的饭，把碗朝顾司一推道：“顾老师，我替他吃完了，厉害不。” 不懂鸦一的脑回路，但知道自己被维护顾司就夸他：“厉害。” 鸦一被夸了很高兴，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说要出去狩猎给云老祖补补身体。 顾司回到云青彦的帐篷的时候他还未休息， 他盘膝坐在木板床上， 一双清澈的眼睛可怜兮兮，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幽怨的看着顾司，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不会。”顾司走到床边和他并排坐在一起，握着他的手说：“我见过公西染了，看了他记忆里的顾司和你......” 云青彦沉默片刻问：“你吃醋吗？” “吃醋？我怎么配啊，吃着他的付出红利和你在一起，还吃醋？如果没有他，你会......”顾司刚欲将从公西染那知道的那些已经改变的未来告诉云青彦时，一阵撕扯的斥力从灵魂深处传来，仿佛在阻止他开口，他痛得整个人都麻痹了。 云青彦见顾司脸刷的就失去了血色，便明白了他窥探了不该窥探的秘密，还想表达出来。 赶紧抓住他的手腕用灵力替他减轻痛苦，“不要说了，有的东西是不能说出来的，不是天机就是逆天之人钻的秩序之外的漏洞的逆天之举。这是警示，表达出来会遭天谴。” 顾司的心就像被手猛的攥了一下那样收紧，他很难过很难过。他遭遇的这些，公西染在跟他共享记忆的时候一定也经历了，可他还是说出了一切。 宁愿承受天谴，也要告诉自己真相， 公西染说自己可以不成为他，那么代表公西染是想自己结束一切的，可为什么又告诉自己这些，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公西染的大限要到了。 他怕他完不成他的谋划，所以让自己知道这一切，也算是给自己打个预防针，让自己明白世界存在至今的不易。 所以他让自己进入危险的鬼怪世界，一步一步把自己往修炼的路上引导。 只因为他需要一个继承者。 自己一定会无悔的继承他的一切。 因为自己不是个不懂感恩的人。 知道世界的始末，知道一切的真实，知道亲友对自己的付出与爱护。 所以自己必不会让他们重蹈覆辙。 顾司感谢公西染，也心疼公西染，因为他，自己才能安然存在于这个世界，他替自己负了本该自己承受的压力。 所有的千言万语，让顾司紧紧的抱住云青彦，坚定道：“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不会让你们牺牲的。” 云青彦什么都不知道，又好像什么都知道了，抱着他轻拍着他的背安抚：“我不会死的，你也要好好活着，我要和你一起活，长久的活，好不好？” “好，一起活，如果你不在了我逆天也要复活你！” 云青彦手顿了下，接着又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感受着他鲜活的温度，内心被填得满满的。 他为自己之前想要报复的愚蠢发笑。 为什么要报复呢？ 一起好好活着不好吗？ 喜欢修仙异闻请大家收藏：()修仙异闻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72章 稳定民心 用投石车投毒的计划挺毒，但好用。 投的也不是什么剧毒，就是腹泻的药。 衍生存在虽说变异后很强大，但终归还是人， 连投一周城墙上就没几个人能站着了。 更别说拉弓了，他们轻易攻入城，甩锅是守将管理有失导致城中爆发瘟疫。 再分发止泻药物稳定民心。 民众嘛，挺好忽悠，只需要派几个人假装守军自爆检举就行。 “这稳定民心的计策是大将军出的吗？” 超度者看着远处那个失去双臂却善于玩弄民心的年轻人，感到忌惮。 而真正的谋划者顾司则用匕首怼着大将军阴沉道：“你要的民心回来了，别在耍那些找事的花招。我可不像我道侣那么好说话，即便杀不了你，我也有几万种方法让你们生不如死，毕竟我们可是去过地狱的。” 鸦一骄傲的扬起脑袋，适时地捏爆了一颗敌人的眼球，用一手的浆证明顾司所言不虚， 大将军瑟瑟发抖，虽然云青彦脾气不见得好，但比起这两个阴狠的家伙，倒也是绝对的正人君子了。 顾司已经从齐宇那知道了云青彦杀主鬼怪几万次的事，大将军之所以改变原本战术，将所有城池都打了大概就是想消耗云青彦，找机会弄死他报之前仇。 之前自己不在，但现在自己在了，那就由不得这混蛋了。 大军准备在洛城休整一段时间，等安远将军过来汇合。 当然，这是顾司挟将军下达的命令， 人不能杀，不过顾司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不过是个市井小民，还有了公西染上一世千余年沉沦漂泊冷眼看末世人类在没有法度约束下道德崩坏，为抢夺资源践踏倾轧的记忆， 他现在也不再是过去那个天真又孤陋的顾司了。 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亦如此。 他找大将军“拿”了点钱，在集市上买了些补品和新鲜食材准备给云青彦调养调养， 想到齐宇说自己做饭难吃，放在了心上，特地找了本城知名酒楼大厨加工食材，还在旁边偷师学艺。 齐宇对于顾司每天大把补品的采购表示不理解，他对卫峰吐槽：“之前顾司没来的时候云前辈可是能直接踹碎大将军膝盖的，怎么顾司一来就是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连走路都要顾司扶了？” 卫峰给齐宇嘴里塞了个鸡腿，“这么多菜堵不上你的嘴。你就不该跟顾司说前辈杀了鬼怪几万次的事。” 齐宇拿着鸡腿啃了一口，忽然福至心灵，恍然大悟，这前辈性格这么两极化，怕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隐疾？类似精神分裂？ “是我唐突了！以后再不提此事了！” 谁愿意让人知道自己有病呢？ 同时齐宇也对云青彦充满了同情，那么强的个人，可惜脑子有病，实在太惨了，顾司应该也知道，所以不觉得奇怪，自己以后要更多的关照他才行。 他们没有随大军驻扎在城外，顾司征用的守将的府邸。 至于大将军，扔到柴房去了，给口吃的算是饿不死。 其他人也问过这样会不会增加鬼怪怨气，顾司表示，那你就接回去供着呗。 想到大将军的阴险与冷血，没人想跟他同处一室，便没人再提这个话题了。 这两天顾司都把自己埋在厨房努力提升烹饪技术，他聚精会神的拿勺子量适当的糖是多少才算适当，忽然一只温软的手从身后抱住了他。 他强忍住条件反射抓着那手来个过肩摔在削掉胳膊的冲动，挤出自己觉得最温柔清澈笑容回头。 “你怎么来这了？” “我们不是有下人吗？干嘛你要学这些？” 烛光照映在云青彦那张完美绝伦的脸上，仿佛在发着光。 “这样你随时想吃我都可以做啊。” “我也可以随时让别人做，只要能买到食材的地方还能缺厨师吗？你要是没事做的话可以陪我。” 第373章 安远将军 顾司忽然就觉得挺有道理的，云青彦有钱，自己没天赋就是没天赋，干嘛要没苦硬吃呢，实在不行找个厨师，那齐宇不是挺能说得， 说不定也挺能做。 他放下手中的勺子，洗了洗手，亲热地挽着云青彦的胳膊说：“走，我们回去。” 云青彦一怔，他也没想到顾司这么好说话，他以为顾司会委屈、伤心，觉得自己看不起他。 毕竟顾司有点自卑，有点固执，有点敏感，他都想了好几套说辞安慰了，结果好像用不着？ 看着云青彦略带疑惑的神色，顾司解释：“原来我总是想很远很远的将来，可未来那么远，谁知道会如何，那不如就过好当下，世上有太多猝不及防，或许我们无法改变，但可以珍惜现在。” 云青彦的眼神亮了起来，这正是他一直所希望的。 两人开开心心的打算吩咐下人去本城最好的酒楼买宵夜。 齐宇虽然腿和手都有伤，但不妨碍他勤快，说是要习惯习惯残废生活，夹着拐杖主动去买宵夜。 看着齐宇一瘸一拐却又欢乐的背影，顾司问云青彦：“他......真的残废了？” 云青彦捻了一块绿豆糕，送到顾司嘴边，“我说了能好，他不信。但现在药没有那么多，只能控制恶化和一定恢复，无法完全好。如果去一个灵气多且纯净一些的世界，大概就能找到足够的药材了。虽然秽灵生出的材料可以用了布阵，但给人吃的还是得正经灵气养出来的才行，否则适得其反。” 顾司就着他的手一口吃掉绿豆糕，鼓着腮帮嚼嚼嚼，咽下入腹后说：“很难吧，如今鬼怪世界中大概率都是秽灵吧。” 云青彦没想到现在的顾司这么胆大妄为，都不用手接一下，直接上嘴， 但，感觉也不错。 他弯起唇角，默默拿起帕子擦了擦手上的口水，“也未必，一般来说如果背景是修仙时代的鬼怪世界，大概是为了符合背景，灵气就会充裕些。只要灵气能压制秽气，就不会产生秽灵。” 可惜的是遇到的鬼怪世界是怎么样的并不是由他们决定，让齐宇适应适应也好，期待值太高，更易失望。 安远将军长得那是如明珠透玉，耀目生辉， 他来得倒是挺快，三天不到就到了，想必也是日夜兼了下程。 当安远将军看见失去双臂只剩下腿并瞎了眼的大将军时，震惊，不可思议，愤怒道：“谁干得？” 彼时，顾司给云青彦捏着鲜核桃，把里面的果仁挑出来递给云青彦。 云青彦本来是想找个下人做这事得，但顾司说他捏的又不费劲，云青彦便作罢，想想，被他伺候伺候也是挺好的。 然后怒气冲冲的安远将军踹开了院子的大门。 嗯，他们过着自己的日子，完全没有去接，也没去见安远将军。 面对安远将军的来势汹汹，顾司把新鲜核桃的果衣剥开，头也没抬淡淡地说道：“安远将军，你可是要当皇帝的人，难道不知道擅闯民宅违法吗？自己都违法怎么治国？” 安远将军还未开口质问就被噎了下，气势直接弱了一半。 许久后才醒悟过来，冷笑道：“这也不是你的宅子！你该不会要说你在这里这宅子就算你的吧？” “喔？”顾司缓缓抬眸，瞟了他一眼：“那这国家也不是你的，你不也进了皇城就当了皇帝吗？” 安远将军沉默了一会，又大声置辩：“我不是想当皇帝，是当今太子离心背德，毒害先皇......” “行了，骗骗那些愚民就行了，别把自己都骗信了。怎么，你还要跟我编道理吗？先不说京城里那么多京官员都不知道太子毒杀皇帝的事，你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将军怎么知道的。喔~我懂了，是皇帝身边的什么亲卫发现了真相，然后去找你？想必你已经把人准备好了吧。” 第374章 全说了 顾司一顿阴阳怪气，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 把安远将军的话全堵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本来他只是过来试探一番，以理服人，也算是维护了大将军。 但见到这少年如此伶牙俐齿目无尊上，着实不好对付。 若不是段宁渊大将军千叮咛万嘱咐说这二人实力深不可测，不可动手，安远将军一定要让人把他们挫骨扬灰了。 然后他礼貌的对两人作了一揖后走了...... 顾司则从安远将军刚刚眼神中看见了明晃晃的忌惮多过恶意， 这就很微妙，大将军抛弃一切跟安远将军一起起事，这样生死的交情，顾司还以为这安远将军会不顾一切的替他复仇呢。 如果说因为隐忍才会如此，一个真正能隐忍的人会让他看见这些不该看见的情绪吗？ 所以安远将军并不是在隐忍伪装。他忌惮他们会给他构成威胁，但又觉得他们是可利用的，所以并没有过多的恶意。 顾司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忽然明白了公西染跟他共享了记忆后的另一层意义。 让他增长了许许多多的见识， 若是以前，他是不可能从一个人的眼神里就明白这么多的。 不过对方只共享了身为顾司时候的记忆，不然说不定还能知道他修炼的功法，提升自己的实力。但公西染既然没这么做，应该有他的思量...... 见顾司发呆，云青彦拿着核桃仁喂到他嘴边轻声问道：“琢磨什么呢？最近怎么总发呆。” 顾司回神，他最近因为记忆的问题确实时常恍惚，而且晚上还会不断地做噩梦， 因为公西染不是给他看了过去的那段记忆，而是直接共享，导致顾司就像亲身经历了那段孤独却又血腥的末世时光。 他有时候会觉得岁月好的不真实，但每每有这个念头的时候，他看见云青彦，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和温柔，又觉得心安。 他伸手抱着云青彦，像小猫一样在他怀里蹭了蹭，“如果是我，我一定不会让你陷入险境。” 云青彦怔了下，问：“为什么这样说？” 顾司反问：“难道你知道一件事有危险，还让我去做吗？” “不会。”云青彦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回答，又幽怨道：“但我不想，你又不会听我的。” 顾司有些尴尬，“虽然我不知道那时的他是怎么想的，或许那时的他有责任感。但我没有，如果代入现在，我活着唯一的目标那大概是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 云青彦这才露出浅淡的笑容，揉了揉他的发顶道：“我知道。” “如果说执念对于怨鬼很重要，但大将军依然会过河拆桥。这说明他是一个残暴记仇的人，你对他做过什么，不会因为你的付出而抵消。哪怕你身边的人也要为之陪葬，这样的人真的会为一饭之恩必偿吗？” 云青彦抿着嘴思考， “或许人本身都是有多面性的，对恩人温和仗义，对敌人杀伐无情。和敌人相关的斩草除根。毕竟我与他是敌非友，你是站在了我的角度才会觉得他不该如此。” “也有道理。但我还是认为大将军谋反不是报恩那么简单。” 云青彦眉头轻皱，“有何依据吗？” 顾司用手指抚平云青彦的眉头，笑了下：“这世上有两种没有逻辑无脑付出的感情，一种是某些父母的爱，还有一种就是恋爱脑的爱。其他的感情都会权衡利弊。” 云青彦表情闪过一丝复杂，“那你......” “我是颜狗和恋爱脑，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上你了。” 顾司下一句话就让云青彦安了心，毕竟云青彦对自己的容貌还是很自信的。 他含笑道：“你觉得大将军是恋爱脑是因为你认为定远将军长得好看？” 喜欢修仙异闻请大家收藏：()修仙异闻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75章 表达歉意 顾司立刻警觉起来，从云青彦怀里退了出来，道：“他？都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先不说我跟他物种都不一样。我见过你后还能觉得别人好看，那不是认知有问题吗？” 看着云青彦紧张之后愈发柔和的表情，顾司才发现，其实云青彦也没有那么自信，某种情况下，他也是需要不断地用语言肯定来获得安全感。 想到这里顾司又像撒娇一样抱着他哄：“这辈子见过你后，再看别人，那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哎，偏偏这世上歪瓜裂枣居多，啊~我眼睛都不行了......” 获得足够安全感，十分满意的云青彦开始安慰顾司：“人不可貌相，我们也不能光看脸，要善于发现他们别的长处。” “对对对，但凡他们有你的实力，我也就不看他们脸了。” 云青彦心满意足，连清冷的眼眸都染上了不易察觉的笑意，“也不能这么说......他们还是有别的美德的。” “是吗？没发现，也没空去发现，我只想发现你得美德......” 面对如此炙热直白的顾司，云青彦心跳如鼓擂，呼吸也变得紊乱，起身抱起顾司，俯身放在床上，两人面对面靠的很近， 顾司能清楚的感受到湿热的气息打在脸上， 他仰面看着云青彦，面色臊红，他一手勾住他脖子，一手搂抱着他的腰关切道：“这样你的背没事？” “能有什么事？本来就是皮外伤，你又涂了那么多药。” ...... 一觉睡醒已是清晨，顾司起身，只觉得腰酸背痛，四肢百骸就像被重锤碾过一遍似的。 顾司回忆起初见对方时的惊艳，对方好像说他还有很多地方很厉害，以后自己会发现，忍不住噗呲一笑。 果然很厉害， 因为他总是生病，倒是被他看似娇弱的外表欺骗了。 娇，但不弱。 “睡好了就起来吃饭吧。”云青彦推开门，看着顾司，眼里的宠溺都快溢出来了。 难道还有爱心早餐？顾司心中一喜，赶紧穿好衣服出去吃饭。 去了一看，发现桌子旁还坐着鸦一，齐宇，卫峰，以及林冉竹和两个他都不记得名字的超度者...... 顾司弯起的嘴角慢慢平了下去化为面无表情。 还以为是你喂我我喂你的亲亲爱心早餐， 结果竟然是聚餐。 聚餐喊鸦一，齐宇，卫峰就行了，剩下三个又是什么情况。 齐宇见他来了赶紧冲他招手，“你可真心大，鬼怪世界还能睡到这个点。” 心大的顾司干笑了两声，没有说话。 他瞥了椅子上的棉花垫子一眼，本不打算坐的他还是咬牙坐下了，男人这点痛算什么！ 菜已经上好，还有两个小厮在一旁伺候， 在顾司获取的新记忆中，云青彦吃的菜，鱼不能有刺，虾不能有壳，肉不能有骨头。 所以花钱请了佣人专门干这活。 他们戴着口罩和无菌手套，替他挑刺剥壳剔骨头。 故而顾司看见小厮在一旁剔刺并未感到讶异，这才是云青彦该过的生活。 云青彦将剔好刺放在小碟子里的鱼肉推到顾司面前，温柔道：“多吃点。” 这么点怎么够他吃嘛。 顾司一口吃掉了鱼肉，连干五碗饭。 “小道友食欲真好啊。”林冉竹没话找话道。 “你们来是有事吧，有事就说。”顾司可不认为云青彦是喜欢招待客人的热心人。 另一个超度者答话：“是这样的，叶川海......”看着顾司疑惑的眼神，超度者又补充道：“就是安远将军，他决定三日后攻打京城。他说他已经知道了段宁渊也就是大将军，妒恨功臣的事，之前对你们有些不敬，感到愧疚自责，为你们准备了礼物，表达歉意.....” 顾司看着桌子上放得一大摞礼物问：“你们已经跟叶川海混熟了？” 喜欢修仙异闻请大家收藏：()修仙异闻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76章 最简单的是当太监 “这叶川海跟这个段宁渊不一样，那段宁渊阴险，残暴，小家子气，可叶川海却是个仁义亲和的人，他从来不跟我们摆什么将军上位者的架子，得知我们吃得差，还给我们发银子改善伙食呢。” 说起叶川海的好，几人是滔滔不绝，敬仰钦佩之情溢于言表。 “这样吗。那他可真是个好人。”顾司认真听着，没有反驳：“依你们之见，这叶川海是鬼怪还是基于记忆的投射存在？” “不好说，但如果是鬼怪，他就显得过于随和了，或许是凑成剧情的投射存在？历史上的安远帝在位期间算是国泰民安，这也算是大功德，不至于因为这怨鬼的执念而下地狱化解他的怨念吧？” “或许吧。” 等超度者离开后，顾司才说道：“这个叶川海倒是比段宁渊更阴险。给点小恩小惠收买人心，让别人跟着他犯杀头的罪，这算盘也是绝了。” 卫峰说：“我听超度者说，叶川海的全家被先帝诬为叛党，诛了九族，叶川海是隐姓埋名才能活下来的。为父母报仇反叛倒也能理解。” 鸦一抱着大骨头啃着，幽幽来了句：“可皇帝又没杀我父母。” 所以别人凭什么要用命替他复仇呢？ 卫峰干笑了两声，“毕竟复仇者心中仇恨的地位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别人都是他的工具和踏板，他不装成这样就没人被他蒙蔽帮他办事，这算什么好人。”鸦一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总结。 三日很快过去，京城的守备比洛城更严密。 而且他们已经研制出了之前投入的泻药药方，寻得了化解之法。 战事僵持不下，虽然之前攻下许多城池，但之前的官员未曾替换， 各城官员都在观望，并不打算援助。 倒是越来越多的叛军打着勤王的名义纷纷起义，往京城的方向涌进。 面对这种情况，叶川海很忧愁，长吁短叹，自责自己找不到快速破城的方法，让将士耗在此地，白白牺牲。 有超度者建议道：“不如下泻烈性的毒药......” “不可，百姓因我而陷入战火，我已十分愧疚，岂能再让他们因我一己之私再遭此无妄之灾。”他说着更是红了眼眶，“你们先退下吧，容我再思量思量。我一定能想到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 几个超度者交换了下眼神，他们无法再耗下去了，这段时间他们腹背受敌，超度者又战死了不少。 虽然叶川海对他们很客气尊敬，但不可能不让他们上战场。 所以即便叶川海不同意，他们也要想办法用自己的办法破城了，如果入主皇城，名正言顺，或许还有转机。 “可，你已经想了半个月了，前半个月想不出来，怎么，这一夜你就能突然智商暴涨吗？你该不会是想拖延时间，让那些等不下去的帮你解决吧？”鸦一眨着清澈的眼睛，一脸不理解。 云青彦没忍住，噗呲一笑，偏头掩着嘴重新端庄的坐好。 叶川海脸色有些难堪，辩解道：“我只是为了想个万全之策。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 顾司也笑了起来：“如果真是这样，你就不该反叛发起战争，战争一旦发动，覆巢之下无完卵。还能大家都好好的？这话就有点虚伪了。” “可我的血海深仇不能不报......”叶川海眼眶更红了，他长得风清朗月，委屈起来可真是谁见谁怜。 不过顾司并不可怜他，“报仇的方法很多种，先帝已死，如果你对付太子是为了父债子偿，你明明有其他的办法，比如苦练十年当刺客，再或者内卫，最简单的是当太监，潜入宫中，混个三年五载，成为了太子亲近之人，再下毒，或者一刀两断都是可以的。” 鸦一立刻一拍大腿附和：“就是就是，难不成你的那玩意比成千上万百姓和将士的命都重要，还是你脑子蠢到连这么最最最成本低的办法都没想到过？” 喜欢修仙异闻请大家收藏：()修仙异闻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77章 鸦同鸡讲 “还是你觉得死得是别人就没关系，但自己一根毛都不能少？” 顾司的语气有些阴冷，不像是个少年，倒像是从地狱滚过一遭见惯了人性丑恶的恶鬼。 超度者们顿时明白过来，“所以你是又当又立是吧？想要我们替你把脏事做了，事后就说你不知情，是不是还会把我们推出去平民愤？” “我没有！”叶川海皱着眉争辩。 超度者怒道：“你确实没有说，但继续拖下去我们都要死，我们能不给自己谋出路吗，到时候做了不该做的事就得我们负责任，你自己倒是干干净净。” 叶川海看看愤怒的超度者，又看看疑惑的将士们，一行清泪落下：“我一向对你们不薄，是把你们当亲人当兄弟看待，给你们的军饷都是给的双倍的，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恶意揣测我？” 怎么说仗义多逢屠狗辈呢，因为他们脑子简单，看不清弯弯绕绕，更有的一辈子被人看不起，凭着一腔热血做事。 叶川海这样一说，立刻有人上前维护道：“安远将军一向仁慈，对大伙不薄也是事实，你们怎么能这么恶毒的揣测他！” “对啊，你们说的这些有什么证据吗？说来说去就是凭空捏造，要我说你们就是惑乱军心，该杖毙。” “安远将军入京也是众望所归，根本不需要存你们说的那些肮脏心思。” 鸦一忍不住吐槽：“众谁的望？百姓之前是过得很不好，你问过他们想打仗吗？要是大家真对他众望所归还会叛军四起前来勤王？” “那些人是心怀不轨，怎么能和安远将军比？” “安远将军仁义无双，要是他当了皇帝定是仁德的明君！” “是啊，还有那个上官比安远将军这般仁慈够义气不摆架子能与士兵同乐的。” 鸦一就感觉自己在鸦同鸡讲，谁问那叶川海仁义不仁义了，他们怎么各说各话呢？ 但好在鸦一这个鸦在地狱待久了，遇到类似的傻逼恶鬼并不少，比他们更巧舌如簧的也多了去了，鸦一也不是每个都能说过。 遇到这种情况，他一向是掏出老虎钳夹掉对方舌头。 所以他依旧这么做了， 当他拽出对方的舌头，夹着那滴血的舌头问：“还有哪个老六要哔哔？”的时候。 将士们脸上满是惊恐和讶异，退后的同时，纷纷转头看向叶川海希望他能出头说句话。 叶川海嗫嚅嘴唇还未开口，鸦一又摸出了老虎钳。 叶川海吓得立刻捂住嘴巴。 然而鸦一被顾司用手肘不着痕迹的怼了下阻拦。 顾司开口道：“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主要是我这朋友得了一种见不得假仁假义之辈的病，当然~~我知道安远将军不是这样的人，这样吧，你跪下给他认个错，我朋友就不拔他们舌头了。” 鸦一虽不知道顾司要做什么，但听他这样说，立刻配合着面容狰狞的冲其他将士挥舞老虎钳恐吓。 当时叶川海的表情精彩极了，半晌才捂着嘴指责道：“你朋友是不是欺人太甚！还有你，既然能阻止他拔舌头，为什么不现在阻止他！” “因为我这朋友从地狱来，病的很重，很难控制，而且他有兵器，两把！我打不过啊。只能让现实安抚他了。难道安远将军这样仁义之辈，连为保住将士们的舌头，下个跪都不愿意？” 将士们听到地狱二字都面露一闪而过的疑惑，然后纷纷看向叶川海，有的眼神里有热切的期待，有的是怒目瞪着鸦一，心中隐隐期待。 毕竟安远将军，未来的皇帝！ 为了自己给别人下跪这种事，说出去都是极其有面子的。 安远将军见状眉头皱着，一脸悲愤，佯装要跪，却磨磨叽叽慷慨陈词：“我叶某得尊严不重要，重要的是众将士安好！在下这一跪是为了诸位将士，诸位都是股肱之臣，国家栋梁，在下也为了国家未来栋梁......” 喜欢修仙异闻请大家收藏：()修仙异闻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78章 不明觉厉 叶川海弯膝的速度如此之慢，若转化成影视播放，怕是得换成0.1倍速的慢放。 他在等，等他的慷慨陈词打动一些人，哪怕是一个人也好，只要那人出头，那地狱来的疯子动手，他再一煽动，就会有人更多的人看不爽这疯子针对他，地狱来得又如何？他就不信这家伙抵得住众怒。 只要一闹起来，自己也就不必受此辱了。 “慢着！” 叶川海眼睛一亮，立刻将微微弯曲的膝盖捋直了。他这段时间的经营果然没白费！ 顾司立刻严肃地看着那个说话的黑面大汉呵道：“你是要阻止安远将军表达对股肱之臣的重视吗？” 黑面将军一愣，他是个粗人，不懂弯弯绕绕，但谁对他好他还是能分辨的，安远将军是唯一一个表现出看重他的人，不是口头上的虚伪，而是真实的真金白银的给着，难道这还不能说明对方对自己的尊敬和倚重吗？ 之前从未有人这样看重他，所以他自然也对这个伯乐格外忠心。 但，他虽不懂弯弯绕绕，但也不是不明白成年人弯弯绕绕多。 尤其是那些文化人，都讲究什么名正言顺，他虽然看不起这般酸腐的作为，但如果是安远将军的意愿，他还是尊重的。 安远将军对这几个人还是很尊重的，看他们的着装也是体面人， 所以自己这是阻碍了文化人的谋划外放了吗？ 那一刻黑面将军的思绪是千转百回，把这辈子没动的脑子动完了，看着安远将军用含泪的热切眼神看着自己，又看着黑着脸的超度者们，明明平时这些人干什么都特别积极的怎么就突然闹起来了，再结合顾司刚刚话， 懂了，他们一定是又在策划什么自己不懂的名正言顺。 “安远将军，是我不懂事了！”黑面将军自责的拱手退下。 叶川海：？ 军中将士聪明的都在观望， 粗人则都在黑面将军的言行中，不明觉厉，虽然他们不懂，但能晋升到帐篷里的人，也知道不能碍事， 如果拿捏不准，跟着前面的人做就对了。 一时间，所有将士都噤声了。 顾司则一脸凝重的对叶川海做了个请的手势：“将军，将士们都看着您呢，你是倚重他们的对吗？我知道，您不会找借口拒绝的。” 叶川海对顾司的偷换概念恨得牙痒痒，明明是那个疯子搞出来的事，怎么说着说着就变成了自己下跪是因为倚重？ 但偏偏被这小阴批一岔，大伙都像失了忆一般，忘记了事出的原因，都殷切的看着自己，希望自己证明对他们的重视。 自己给了他们那么多钱，每天和他们联络感情还不算重视吗？为什么一定要看自己为他们跪？ 而且他还偏偏不能说，因为顾司最后那句：我知道，您不会找借口拒绝的。 所以他说什么，别人都可能认为他是在找借口！ 最终，叶川海还是咬牙切齿，屈辱的跪了。 众将士对叶川海的崇敬自此也达到了巅峰。 ....... “虽然出了点气，可是还是没能解决战事需速战速决的问题啊，比起性命，他磕头又算什么呢......”林冉竹有些气馁，这段时间他在后方夜以继日的布阵拦截叛军，也是削瘦憔悴了许多。 顾司淡定的饮了一口茶：“你以为我是让他磕头吗？我不过是告诉他，我能在这个帐篷里让他下跪，就能让他在天下人心里身败名裂。” 他从怀里抽出一纸盖着安远将军印的密令，递给林冉竹道：“他不是喜欢做表面功夫当仁君嘛，以后我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齐宇和卫峰凑过去一看，发现密令上写满了他们想干却有些缺德的事。 齐宇不置信的瞪大眼睛，“顾道友，这不会是你自己写的吧？还偷了章子盖上了？” 第379章 肃清 卫峰仔细看了看字迹，否定道：“不是，安远将军的字迹笔触有力，一般人很难模仿，这就是他写的。” 顾司淡然道：“当然是他写的。重要是有了这张纸，他就不能把替他做事的人推出去洗白自己。卫峰总说历史上的安远帝是仁君，但一个靠谋反当上皇帝的人没点手段怎么可能，更何况史书怎么会那么干净？说明这个安远帝驭人有一手。怕是不听话的都杀了，如今那么多将士看见他下跪，这可是黑历史，你们猜他会不会杀那些将士呢？” 齐宇不理解道：“我们不是要完成段宁渊的执念，你弄这么多叶川海的黑历史和我们的目的没有必然联系吧？” “就算要完成任务不也得先自保吗？已知这个叶川海也不是个省油的东西，当然要多抓点把柄，让他忌惮，这样，他再没把握让我们在开不了口就死掉前，是不敢动我们的。”顾司又看向一旁端着茶喝的云青彦，冲他笑道：“老云，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云青彦差点一口茶喷了出来，他着实不喜欢这个土气的称呼，还好顾司也喊的少，让他几乎忘了，如今对方一喊，他觉得依旧挺土，但想想顾司那品味，罢了罢了，再适应适应。 他点点头道：“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 鸦一在旁边闷闷不乐的擦老虎钳，“那现在可以吃饭了吗？一个破会从早上开到现在，三句话说完的事，这老六怎么能说一上午？” “那就开饭吧。” ...... 用了那些缺大德的战术后，他们如愿攻入皇城。 已经成为皇帝的太子为活命如历史上一般，自缚请罪。 叶川海直接将他们投得毒称为瘟疫，说是上天因太子失德降下的天谴。 皇帝没有别的子嗣，太子也没后代。 安远将军半推半就黄袍加身，成了安远帝。 不过国家依旧是内忧外患。 顾司用轮椅推着失去双臂的段宁渊上了朝堂去替叶川海出谋划策。 不过叶川海并不太领情，看着如今像是废人一般的段宁渊，连客气都不装了，让他回将军府待着，别出来影响朝堂的体面。 段宁渊回了府苦苦哀求顾司还他胳膊。 别说，云青彦还真替顾司还了胳膊，还了死囚的两个胳膊给他，让段宁渊再度成为了一个完整的人。 他终于如愿以偿的体面的站在了朝堂之上。 不过因为之前他残废了，所以被褫夺了兵权，他徒有官位没什么实权就是了。 但怎么说段宁渊能在前朝当上镇国大将军呢，自然是有常人不能及的铁血手段， 一时间反对叶川海的官员死的死，辞官的辞官，消失的消失。 而接管段宁渊兵权的那个将军也莫名其妙酒喝多了掉河里淹死了。 权力再度回到段宁渊的手中。 这天，两人在书房密议：“宁渊，那些外来人该处理掉了。” 正在屋顶上和顾司抢瓜子的鸦一瞬间就掏出了老虎钳，想踹开屋顶的瓦给他们个拔舌套餐，但被顾司拦住了。 ...... 不多时，疑有不法势力混入了京城， 他们那些超度者死得死，消失得消失。 叶川海亲自过来看这些为他打天下的股肱之臣的尸体，确定是他们后，抹了几滴眼泪，声称一定要查清真相抓到凶手，还他们一个公道。 然后“真相”查明后，抓了那些见过他下跪，知道他黑历史的将士，格杀勿论了。 京城格局发生巨变，替补的官员都是叶川海新培养的，倒也都是些懂民生的有用之才。 彼时，那些明明“死去”的超度者们窝在京城郊区的大宅子里片着鱼片，吃着火锅辣的泪眼婆娑， “皇帝果然是这世上最冷血薄幸之人，多亏前辈用化术伪装傀儡帮我们脱身。” 第380章 心难安 云青彦倒是没跟他们凑一个大锅，他独自用一个菌菇锅底， 因为现在不方便请人伺候，顾司如愿以偿的替他剥上了虾， 但下一刻云青彦就按住了顾司的手，他对超度者说：“谁来剥虾，有赏。” “我我我！”林冉竹立刻放下筷子，小跑过来，带上云青彦准备的银丝手套开始剥虾。 顾司刚就业就失业，然后坐下开始当少爷。 鸦一眼巴巴的看着林冉竹剥虾的速度赶不上顾司吃的速度，刚准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又听云青彦说：“再来几个。” 又有几个超度者加入剥虾的队伍。 鸦一心中一喜，这下有他的份了吧，他收回手，直咽口水， 眼睁睁的看见一碗虾肉入了顾司腹。 鸦一不等了，一手不顾烫抓了一把刚出锅的虾，另一只手将饭盆推给顾司道：“你也吃点饭啊！” 看着鸦一幽怨的眼神，顾司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现在他们采购物资也不是那么方便，几十个人的吃喝很容易引起暗探的关注。 所以新鲜的食材也挺难得的。 顾司抱起饭盆，假装不想吃虾了。 云青彦这才拿起碗筷开始吃饭。 这个举动让顾司又温暖又心酸，自己终于也是有人在意的人了。 鸦一看见云青彦拿起筷子，又眼巴巴的把虾放下， 云乘遥说云青彦还是很讲究尊卑，教育鸦一不要逾越惹到他，鸦一记下了。 但下一刻，剥虾的人把虾剥了放在了鸦一的碗里， 鸦一抬起头，刚想说放错碗了， 又看见云青彦指了指排骨，又指了指鸦一，于是剔骨的排骨也放到了鸦一碗里。 顾司给鸦一又舀了两勺饭，压实。 齐宇走过来，给鸦一碗里塞了一鸡腿道：“你愣着干嘛？再不吃就冷了？” 鸦一忽然就感觉人类有真情，人类有真爱，他何德何能，怎么可以被这样宠着， 嗯，一定是他拟化的外形太讨喜！ 一米九的小鸟，捧起碗，愉悦的吃了三大碗。 ...... 段宁渊替叶川海扫清了所有障碍，朝堂之上，四野之外再没有任何反对安远帝的声音。 御书房里，安远帝坐在高位之上， 段宁渊站在那，看着安远帝，眼中光亮跳动，“川海，以后......” “你该称朕为陛下。”安远帝语气淡淡的，坐在那，情绪平静。 段宁渊愣了下，一时有些茫然，似乎不能理解为何他突然如此冰冷，但还是恭顺道：“陛下。” 安远帝将手中奏折摔在桌上，“前日有大臣提议扩充后宫，当夜他就喝花酒与人争风吃醋被捅死了，可是你的手笔？” 段宁渊垂眸道：“不是。” 安远帝见他反应，冷笑起来：“不是？可你昨夜没在府邸。” 段宁渊蓦的瞪大眼睛，颤声道：“陛下，你一直在派人监视我？” “是你自己做事不够谨慎，让大臣们抓到了把柄。之前你送朕的千年野山参，是外邦来的吧。已经有大臣参你勾结外邦。朕这样也是为了堵住大臣们的悠悠之口，你能明白朕的苦心吗？” 段宁渊早年和外邦打过仗，议和之时，倒是和外邦的皇室打过交道， 那野山参也不过是见叶川海忙于朝政，操劳过度，气色很差，所以才飞鸽传书求来的。 段宁渊沉默了一阵，轻声应答：“臣明白的。” 安远帝叹道：“朕知道，卿是为朕才会去取这人参，朕很感激，但通敌的罪名太大，为避嫌疑，你的镇国将军之职，还是卸下吧。” 段宁渊眼中露出一抹惊诧：“陛下是要去我兵权？陛下你难道忘了吗？当初我们的誓言......” 他的话未说完安远帝便不耐烦的打断：“既然你还记得誓言就该让朕心安！你手握重兵，还能和外邦联系，朕心难安。” 第381章 罪与过错很难区分 “他俩竟然是真的！！！” 鸦一趴在瓦片上，不可思议的捂嘴， 幸亏他们所在之地用云青彦给的结界符，布置了一个简易结界，不然这动静一定惹来侍卫围剿。 瓦片之下，床笫之上。 叶川海本要就寝，那段宁渊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潜了进去，从身后抱住叶川海耳鬓厮磨。 温柔亲吻后，褪掉了对方衣衫。 而叶川海并没有反抗。 顾司捂着鸦一的眼睛，塞了他一把瓜子说：“别看了。小孩子看这做什么。” 虽然现在鸦一像吃了膨大剂一般，看上去块头很大，在顾司的心里，鸦一也就是个几岁的灰喜鹊宝宝，毛都没长齐的光屁股模样还历历在目。 但鸦一可是去地狱进修了几千上万年，他扒拉着顾司的手一副让我看看，让我再看看的表情。 听着屋内旖旎的声音，鸦一的呼吸也急促起来。，“顾老师，他们这样，繁衍不出来后代吧？” 顾司：...... “你不要问这些奇怪的东西。” “可，云老师说，你和云老祖本来就是修仙窥天，被天道摒弃，繁衍不了后代，所以在一起很适合。但凡人，尤其是皇帝，还是需要继承者吧？” 顾司在心中腹诽自己师父每天在跟鸦一说些什么鬼东西，另外又询问：“修仙不是顺应天道吗？怎么叫窥天，又怎么个摒弃法？” 鸦一道：“顺应只是为了使用天道的力量，其实就是窥天，天道是规则维系的是秩序，他自然希望万灵遵守秩序，生老病死。而修仙者修长生就是企图跳出生死打乱秩序，自然会失去些天道赋予的能力，比如超过一定境界后，生孩子需要天材地宝才行。” “这样啊，你打算在这里看一晚上吗？” 鸦一从随身的小布袋里摸出了几颗齐宇做的山楂酸枣陈皮丸塞嘴里，吐字不清道：“可云老祖不是说让我们盯着主鬼怪的动向吗？” “现在不用盯了，就算叶川海想段宁渊死也不会现在动手。” 鸦一大大的个子里充满了更大的疑惑，他不理解道：“他们两个都这样了？为什么他会想他死？那又为什么不现在动手？” “这两个人都猜忌心极重，他们有这层关系，叶川海依旧要夺段宁渊的兵权，所以，他最在乎的是权力。两人现在距离这么近，就算他想除掉段宁渊，也怕对方鱼死网破，现在他都是皇帝了，敢跟段宁渊硬碰硬吗？如果是我，就等他回府邸之后，派弓箭手包围，赐毒酒。” 鸦一惊吓地瞪着顾司：“顾老师，你原来也这么阴险恶毒，你以后有了权力不会对云老祖也这样吧？” 顾司给了鸦一一个脑瓜崩，“胡扯什么呢，我这辈子都不会对他猜忌，只要他想要，命都可以给他。” 鸦一托着下巴，索然无味道：“我在地狱待了那么久，无聊的时候也会和那些地狱里的家伙聊聊，发现人们想要的无非就是钱权享乐，长命无疆，再要么就是实力强大无所不能，再再再要么就是花好月圆，人能长久，为了这些，他们什么恶毒事都可以做，下地狱都在所不惜，可我记得在鬼怪世界，那些人不也是为了这些无所不用其极，所以我一直再想地狱和地狱之外又有什么不同？” “或许，你并没有离开地狱呢?” “我知道你说鬼怪世界是新型地狱，可是那些超度者......”鸦一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想说超度者其实也有罪？你也有罪吗？” 顾司沉默片刻后才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很多时候，罪与过错很难区分。或许冥府自己也区分不出来吧。” 鸦一似懂非懂。索性不再琢磨这事，毕竟这里有很多对他好的人，那么无论这里是哪里，又是不是地狱，又有什么关系呢？ 心情一舒畅，护食的他大方的将手里的山楂酸枣陈皮丸递给顾司道：“吃点？” 第382章 鸡生蛋蛋生鸡 段宁渊在龙榻上过了夜， 那一夜，顾司还和鸦一把国库里的各种稀有药材给偷了不少，不过云青彦说这些药材被污染了给人用了并无益处，还可能会导致生病， 就便宜了鸦一， 齐宇甚至指挥卫峰给鸦一炖了一桌药膳。 鸦一吃得很开心，忍不住问：“你们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因为我的外表很讨喜？很符合你们的欣赏水平？” 齐宇干笑两声：“就是觉得你这么高的个子，又这么瘦，应该要吃很多才对。” “可我只是穿了衣服后看起来瘦，我有很多肌肉。”说着鸦一掀起长衫，露出八块腹肌。 齐宇：...... 他又给鸦一夹了两筷子菜问：“有吃的不好吗？” “好，但我希望你们喜欢我是喜欢我本身，而不是因为误会喜欢我。” 齐宇肃穆道：“倒也没什么误会，毕竟你这么大块头，应该要吃很多。” 顾司将齐宇给云青彦搓的山楂酸枣陈皮丸放在小瓷瓶里，足足装了十瓶，齐宇说云青彦总是胃口不好，吃饭不规律，所以替他备了许多。 别说，齐宇身残志坚，乐观向上，虽然他手脚绑着绷带活动不太灵光，但没人把他当残疾人。只因他是真的勤快极了，单手打扫做饭样样行。 顾司就是觉得云青彦眼光真好，一眼就看出了这人当下人的潜质， “齐哥，其实老云在想办法驱除那些药材里的秽气，说不定你也能用。” 齐宇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手和脚还是能恢复的，他感激的看了云青彦一眼：“这很麻烦吧。我可以等那种灵气充裕的鬼怪世界，其实我这样完全不影响生活，我很能习惯，我小时候调皮，抓野味从悬崖上摔下来也摔断过腿，但一条腿完全不影响我继续上蹿下跳。”但说完又有些忧伤道：“就是战斗力差了点。” 鸦一补刀道：“这不仅是战斗力差了点，跑的还不够快，遇到危险跑起来，谁捞得动你？” 齐宇尴尬的抓抓脑袋，“这倒是。” 吃完午饭，顾司拿起云青彦做的能隐身的伞看了看，这把伞和孟初一的那把外形一模一样，就是功能比较薄弱。 顾司便提了一嘴孟初一那个能做出空间隔绝规则但烧命的伞。 云青彦听了之后若有所思，“那应该是他的境界和修为不够维系伞的消耗，所以才会消耗生命。” 顾司问：“这样的伞你能做出来吗？” 云青彦答：“还是那句话，缺少材料。你说得那种伞其实也很好做，大概就是在伞上安装了一个特殊能重复利用的阵法，撑伞后开启，同时开始汲取能量。” 顾司崇拜的用星星眼看着云青彦道：“怪不得公西染说但凡你能看上的法器肯定都是你做的，说不定那把伞也是你在人间做的，让孟初一得到然后带了进来。” 听顾司这样说，云青彦有些讶异，又微微笑道：“其实我有时候在想，中转世界的一切和人间的一切就像鸡生蛋蛋生鸡那个理论，究竟是谁先出现的？就挺奇妙有趣的。” “说不定他是个莫比乌斯环，总有人的一生用直线的方式将它走全。” “你说得不错。” 顾司忽然一怔，然后笑了：“我还以为你会问我莫比乌斯环是什么。” 云青彦倒是没因为顾司的轻视而不高兴，至少对方坦诚，他揉了揉顾司脑袋，温和道：“我看了很多书的。所以无论你生在哪个世界哪个时代我都能很快跟得上你的思想。” 听得顾司鼻子忍不住一酸，伸手抱了抱云青彦：“我一定会送你出去，然后我们人间相见。” 云青彦心里甜滋滋的，弯起唇角道：“其实我在哪都可以的。” “可人间更适合你。”顾司怎么会舍得让他在这里饱受阴气综合症的折磨呢，他拿起黑伞，对云青彦道：“我去趟皇宫。” 第383章 卸磨杀驴杀早了 云青彦立刻跟鸦一示意，让他跟着顾司一起， 鸦一放下碗筷就要跟上。 顾司却制止道：“你守在这里，以防万一。” 鸦一看看云青彦，又看看顾司，左右为难。 “听我的！”云青彦和顾司同时说道。 鸦一瘪着嘴，委屈巴巴：“要不我把自己切成两半，一人半片？” 顾司只好拉着云青彦的手撒娇：“你就让鸦一跟着你吧，他可厉害了，能打还能飞，他跟着你我才放心。” 鸦一一听顾司夸他厉害，眼睛一亮，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云青彦抿着嘴，盯着顾司，他当然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去，可又拗不过对方。于是只好抓了一把符咒塞给顾司道：“这是用有能量的材料绘制的符咒，只需要一点灵力就能激活，用得话，就像扔炸弹那样扔就行。你多带些。” “好好好。”顾司将符咒揣到贴身的口袋里，又在他脸上亲了下，才离开。 云青彦愣住了，摸了摸脸上的口水，忽然傻傻笑了，那笑就像春风化了冰山，把鸦一和齐宇都看痴了。 云青彦注意到旁人的眼神，赶紧敛起笑容绷起脸，对鸦一吩咐道：“等会我们易个容出去一趟。” 云青彦跟鸦一去了镇国将军府， 如今这镇国二字就很好笑，段宁渊刚回府，皇帝就下了旨意，不是剥除兵权，而是通敌叛国，给他赐了杯毒酒。 段宁渊跪在地上，看着端着毒酒来传旨的公公，心如针刺，脸色苍白，不置信道：“这真是陛下的旨意吗？” “段将军，领旨吧。” 段宁渊目眦欲裂，瞪着传旨的公公，喉咙里发出如困兽的低吼，忽然起身，一把抓住公公的脖子，“咔嚓”拧断。 他像是发了疯，绝望的吼叫着往外冲。 却被身着重甲的兵卫拦住， 但兵卫怎能拦得住他，他凌厉出掌，劈死一几个兵卫，几乎冲出了包围。 然而，叶川海很清楚段宁渊的实力，远处，弓箭手架起了箭，将他瞄准。 此时突然一道黑影如天神般从天而降， 他速度快的如一道残影，像老鹰扑食一般，抓住段宁渊，又以极快的速度飞出重围， 如飞虫般密集的箭雨射空了一轮，当弓箭手再换箭拉弓，人已经没了踪迹。 鸦一将段宁渊带到了城外的树林，他还在发疯，没了人他便劈树泄愤，树就那样被他祸害折断了一大片。 鸦一与云青彦远远的站在树梢之上，也不阻止他， 鸦一磕着瓜子，无语道：“难道他真不知道那个叶川海是个什么德行吗?” 云青彦负手站在风中，长发飘扬，美得像在发光。他平静无波的看着那发疯的将军，淡淡道：“感情是最好的滤镜，也会让人变蠢......” 鸦一摸着下巴感慨：“所以人一定要喜欢一个正常的，也喜欢他的人才好。”但顾司正常吗？鸦一想到顾司说要等段宁渊回府邸之后，派弓箭手包围，赐毒酒，全中了。 他和叶川海一样的思维，不会和他一样变态吧。 鸦一不禁打了个寒颤。 云青彦瞟了鸦一一眼，不解道：“这点风也怕冷？”然后准备下去。 鸦一发现自己被看轻连忙要证明自己，“不冷不冷！他这样发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说着就掏出挂在腰间的扳手冲下去，照着段宁渊胳膊就是一下。 随着咔嚓一声断裂声，段宁渊就像滴入油中的水，龇牙就要手撕鸦一。 鸦一用扳手架住段宁渊的另一条胳膊，冰冷道：“胳膊又不想要了吗？” 段宁渊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眸中的疯意褪去，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地上，像只可怜的鹌鹑。 鸦一继续往段宁渊伤口上撒盐：“你之前被毒死说不定就是那安远帝授意的。” 段宁渊吼叫着：“不是的！之后他还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怎么会毒杀我！” 鸦一道：“因为是第一次当皇帝啊，不知道后面那么多事，所以卸磨杀驴杀早了呗。” 第384章 小作坊 “不是这样！绝对不是这样！你们这样挑拨是有什么阴谋才是！” 他癫狂的捂住耳朵大喊：“对，你们恨我们，你们该死的，却没有死。我本来是要你们命的，但你们逃了，所以现在要报复我！” 鸦一翻了个白眼，抱着胳膊回头看云青彦：“都不知道该说这傻逼脑子不清白还是太清白，被人迫害的事逻辑性还挺强。那怎么就不知道天家无情吗？就因为你把人家上了？那小倌和小姐是不是也都得对嫖客有感情？” 虽然鸦一说话难听，云青彦也丝毫没有制止， 等鸦一的嘴输出完，云青彦才说：“你挖个坑把他关起来，让他冷静冷静吧。” 毕竟不能让段宁渊死了导致鬼怪的剧情重置， 于是鸦一找了个铁锹，就地挖了个坑，把段宁渊塞了进去，云青彦在土坑上布置了一个屏蔽动静的困阵，然后鸦一在阵上盖了土，留个气孔，准备日后给他送饭用。 ...... 皇宫中， 叶川海面前摆满了山珍海味，他却一副食不知味，心神不宁，失魂落魄的模样。 他遣散内侍，独自斟了一杯酒，倾倒在地上，低声呢喃：“阿渊，别怪我。是你贪婪又不识时务。那时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你，可如今不同往日，我是君，你是臣，你怎可还那样为所欲为，践踏我的尊严？” “啧......” 一声戏谑的叹声让叶川海惊骇地握紧酒杯，“谁？” 顾司握着伞从暗处走出来，他旁若无人将桌上的食物一盘纳入乾坤戒。 很丰盛，鸡鸭鱼鹿熊猪牛羊鹅虾蟹......足足四十九盘。 “吃得挺好啊。”顾司将所有的食物收走之后坐在了叶川海面前。 “你们果然没有死。我就知道段宁渊骗我，他怎么舍得让他的兄弟将士去死呢！” “怎么，在你心里他还是个很讲道义的人不成？” “如果不是，他怎会因为当年的山盟海誓抛却一切助我当上皇帝！” “你还知道是他助你当上皇帝啊？没有他，你什么都不是，不过是个乱臣贼子。”顾司漫不经心的跟他搭话，边重新起身收罗屋里的东西，比如鎏金烛台，再比如蜡烛，沉香木桌，雕龙椅，他溜了一圈，室内的装饰少了一大半。 叶川海阴沉着脸盯着他，一副恨不得杀了顾司的表情。但他不敢。 皇宫守卫森严，他亲自布防的。 但对方进来了，那么对方实力一定不可小觑，杀自己很容易。 “你是替段宁渊出头的吗？你们倒是惺惺相惜。他也果然对我不忠，我没有杀错他。” 顾司闪身来到叶川海面前，用剑比着他脖子，冷冷道：“其实你才是主鬼怪对吧？” 叶川海皱起眉，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什么主鬼怪？” “很久前，我对你说，我的朋友从地狱来，别人的反应都是疑惑，因为在衍生存在心中，鬼怪世界是合理的，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正常的人间。而你，却没有丝毫质疑地狱这个地方。那个时候我就怀疑你才是主鬼怪了。” “你们都是有法力的人，从奇幻的地方来有什么奇怪？”叶川海露出疑惑，似乎不能理解顾司的话。 “可我的那位朋友从未表现出他有法力。你不愿承认这也没关系，还有一点你大概不知道。鬼怪世界是基于鬼怪存在的，世界判断超度成功的条件之一便是主鬼怪消失，如果主鬼怪受伤了，世界可能会帮他修复，但主鬼怪没了，鬼怪世界就坍塌了。至少我从未见过鬼怪死了，世界强行把鬼怪复活的先例。 段宁渊说是他对世界的设定，他的执念没有完成，故而才会如此。但恐怕你对冥府不太了解。以我的经历来看，冥府就是一个充满bug的小作坊，他的许多规则并不健全。” 第385章 屈打成招 “鬼怪世界，有几个怨鬼没有执念？但只有他被世界复活了，所以不是他被世界复活了，而是主鬼怪用世界的力量保证他不死，因为实现主鬼怪的执念需要他。 鬼怪世界的世界并不是灵，它类似于ai，并没有自主意识。所以，没有指令它只会按固定的程式办事。冥府虽然说是给你们鬼怪高度自由，但绝不会完全任你们胡来，大多数鬼怪世界开启前封印就能说明这一点。鬼怪世界出于冥府，那么，冥府的指令一定是最优先级。冥府的指令是鬼怪消失，算超度完成。所以，主鬼怪死了，世界绝不可能复活主鬼怪。 怎么，是身居高位，四面楚歌，晚年凄惨，所以想到那个早年被你毒死的段宁渊？开始空虚寂寞冷，不甘心了？” 叶川海抿着嘴唇，盯着顾司，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就好像在听事不关己的故事。 “你说完了吗？” 看着叶川海的反应，顾司也有些拿捏不准了，以上都是他根据以往的经历与见闻的推测，可这个世界已经被灵入侵，以往的经验还能做数吗？ 修士们说吃灵不道德，但顾司认为，同类尚能相残，吃灵有什么道德不道德的。 而且人类给吃灵不道德给出的理由是，灵难生成，可天材地宝哪个不是千万年才能生成，怎么没见他们说用天材地宝不道德？ 云青彦曾说，世上大多法术都是由灵构成，这意味着灵本身是很强大的。 灵为什么要和人合作，灵又是怎么看待人类的？ 吃灵不道德这个说法就更像是站在上位者的角度认为下位者这样是错的。 就像人类评定一个动物的好坏是因为他有没有伤人。 而动物本身因为伤人，便会被打上有害标签，甚至被人类赋予有攻击性是坏动物，而处死。 其实这跟动物受到了什么待遇，有没有攻击性并无关，而是对方导致的结果。 而吃灵不道德很可能是先辈有人这样做过，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而人类又不甘承认自己是被迫不能如此，那便是承认自己不行，于是用含蓄的方式，表达了这个结论，让人避免去做这样自毁的事。 想到这里，顾司不由的担心起云青彦来，毕竟对方有过这个念头，会不会被灵记恨。 这也是他执意让鸦一跟着对方的原因。 少量的低等灵尚能构造世界，如果有强大的灵，究竟能不能改变规则？ 倘若能，叶川海和段宁渊谁是主鬼怪，就真不好说了。 那这两人互为对方完成执念的对象，还真不能死。 那就用刑吧。 顾司果断的塞了几根蜡烛在叶川海嘴里，免得他喊得动静太大，引来侍卫。 然后开始挑左手指甲。并在他右手里塞了一支笔，体贴的告诉他：“我看你大概是失忆了，我帮你恢复恢复，要是想起来，就用笔写一写。” 叶川海很有骨气，疼的冷汗涔涔，嘴唇颤抖，眼睛翻白，手把笔都攥断了也没招。 顾司拔完指甲，用剑比划着手指，对着叶川海阴冷的说道：“你那么在意自己的地位形象，你说皇帝要是手指参差不齐，这皇帝会不会贻笑大方？” 那指头没切一半，叶川海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招了。 只是得到的结论和顾司想得不太一样。 叶川海承认自己是主鬼怪，也承认执念的事，却无法说出自己的执念怎么产生的，也无法说出具体的操作，而是复述顾司之前说得话，毫无细节可言。 那种感觉就像是屈打成招。 叶川海靠着自己的脑子，从顾司那得来的消息，努力完善着顾司的推测，只为了顾司不剁他手指。 顾司琢磨了一下，没有杀掉叶川海，离开了。 很快，叶川海派出去杀段宁渊的人回来复命了，带回来了段宁渊的尸体。 第386章 确定不会打起来？ 有了顾司的前车之鉴，他自然不信段宁渊死了，于是冲过去扒了尸体的衣服，意图从他的身体中找到对方还活着的证据。 然而当他看见尸体屁股上的红痣时，终于脸变得惨白异常，他手抚着那颗痣，嘴唇轻轻颤抖着喊了句：“阿渊。” 用手扣了扣，确定那颗痣是真得后，心像被浸入水中般一窒，红了眼眶...... ...... “放心啦，我的傀儡是用新鲜尸体做的，再加上云前辈的易容术，绝无破绽。只是在下有些好奇，顾道友，你是怎么知道那段宁渊那隐私的地方有红痣？” 一个超度者兴致勃勃的问道。 在给云青彦布菜的顾司，看见云青彦温柔的目光骤然就冷了， 顾司心里咯噔一下，回头瞪了那个超度者一眼， 卫峰立刻拍了下那个超度者的肩膀，打圆场加扯开话题道：“吃饭吃饭！这么多好菜呢！顾哥，你这是把御膳房给端了？” 顾司向卫峰投去个感激的眼神接话道：“没有，我就是把皇帝的午饭端回来了罢了。想到兄弟们这些日子吃个肉都紧巴巴的，所以就带回来了。” 然后他又赶紧从一旁端出一碗还是热的阿胶桂圆羹，看向云青彦，讨好道：“这个是去御膳房特地为你取得，听说补气养血，尝尝合胃口不。” 云青彦听到顾司的话，目光又柔和起来：“你准备的，都合胃口。” 他端起桂圆羹喝了一口，眉梢都染上了不易察觉的笑意。 顾司见这事看上去翻篇了才继续说道：“卫峰说，他曾在野史看见说是安远帝忌惮镇国将军功高震主，默许别人除掉了他。 现在看来，这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安远帝是靠卖沟子发家得到的这个皇位。他认为镇国将军是他不堪过去的痕迹，是耻辱，所以，他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后，第一时间便要除掉这个污点。” 齐宇说：“可你刚刚说安远帝没有鬼怪的记忆？但段宁渊却不否认自己是鬼怪。会不会是你的推理错了？说不定这鬼怪就是段宁渊。不然安远帝真念着段宁渊，历史上怎么会后宫成群，子孙满堂，他人生赢家，又有什么好遗憾的？” 顾司皱着眉思考，忽然问卫峰道：“历史上安远帝怎么死的？” 卫峰答：“安远帝在位二十多年，政绩不错，好像是积劳成疾病死的。后来他嫡子继位。” 顾司思索了半天，没发现什么端倪。 齐宇见状也没催促，说给段宁渊送饭，便离开了。 安静许久后云青彦忽然开口说道：“其实主鬼怪不知道自己是鬼怪这种情况，我见过。如今的鬼怪世界几乎都是沉浸式世界了，你可以从世界的进程或打探中知道鬼怪的经历，主鬼怪一般都很明确知道自己是鬼怪，希望超度者开导自己，或者改变自己的悲剧，让自己释然。但早期的鬼怪世界并不是如此。有的鬼怪不知道自己是鬼怪，他们困在一个轮回，需要超度者打破这个轮回，鬼怪才能解脱，否则就会无限回溯，直到超度者全部死亡，世界结束。” 顾司说：“其实不管谁是主鬼怪，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段宁渊很重要，没有他，任务无法继续下去。而段宁渊一心想为安远帝成就大业，那么这两人的因果必然也很重要。而历史上安远帝也是没有和段宁渊在一起的，既然是遗憾到执念成怨的地步，那肯定是历史上”没有经历过的事，我们用排除法，那就是安远帝和段宁渊大概是要一起。 林冉竹举起手，弱弱地开口：“可这两人猜忌心都那么重，段宁渊现在又知道了安远帝想要他死，现在这两人还在一起确定不会打起来？” 第387章 我不是和他们一路 云青彦冷笑了声， 顾司祭出了剑， 鸦一掏出了扳手， 林冉竹默默地闭上了嘴，这大概是动手削手的架势，是这几个人做的出来的事。 ...... 囚禁段宁渊的坑洞前，齐宇用云青彦的符咒，打开一个小口，扔了两个馒头下去。 但又觉得这样不好，像对待牲口一样，这样岂不让鬼怪更不快，怨恨更深，又如何说服对方达到超度目的？ 他连忙又从怀里摸出了一块肉干，两坨咸菜，用油纸包，客气的塞进去。 坐在洞口处开导起段宁渊来， “将军啊，你本盖世英雄，在哪个时代都是举世无双的人，何必拘泥于这些情情爱爱呢，有道是智者不入爱河，爱情它不值得......” 齐宇絮絮叨叨了许久，段宁渊也安安静静了很久， 久到齐宇以为段宁渊没有再听他说话，他准备离开了， 洞穴里才传来一声悲戚哀伤的叹息，“我只不是不甘心啊......” 齐宇一听这话，感觉有戏，立刻接话：“我懂，你也是付出良多，任谁也不会甘心被这样对待。但人不该为他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啊，他这样对你，是他目光短浅。” 段宁渊又沉默了一阵，终于开口：“有酒吗？” 齐宇坐在洞口摇摇头说：“那是没有的。” “帮我买一坛吧。” 齐宇有些为难，“你也知道安远帝忌惮我们，想我们死。我们好不容易才通过化术李代桃僵，万不可暴露行踪。” “我......很抱歉，我只是想在投胎前再喝一壶酒，可以不进城买，还记得我们攻打京城前的誓师大会前，我埋了半坛酒在十里亭的石碑下吗？那酒也行。” 十里亭倒是离京城有些距离，而且它并不在大路上，在一条荒废的小路上，齐宇琢磨一番，认为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 最重要的是刚刚段宁渊说他想投胎！这不就是要成了的意思吗？ 他们在此僵持这么久目的不就是希望他放下执念完成任务，结束世界吗？ “好，我帮你取，君子一言九鼎，你喝完酒就要投胎。”齐宇怕他反悔再度确认了一番。 段宁渊苦笑道：“我什么都没了，还在这留着有什么意义呢。” 齐宇快速的往十里亭走着，在云青彦的治疗下，他的手臂和胳膊其实已经和常人无异，只是不能用力罢了。 虽然齐宇表面上看上去很乐观，可在这种人人都在做贡献任务的情况下，谁会愿意承认自己是废人。他那么努力勤快的找事做，不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吗。 如果他能超度成功段宁渊，至少也算是有些功绩在手里，那么下一个世界，或许别人看在自己的贡献上，就不至于太排斥卫峰和他这两个没战力的累赘。 想到这里，他的步伐更快了，到了十里亭，他先远远的观察了一番，确定周围没有人后，才到石碑那鬼鬼祟祟的取酒。 取酒的过程很顺利。 齐宇开封嗅了嗅，不是什么特别好的酒，但也带了辛辣的酒香，封口封的不错，没有变质。 他带着酒来到关押段宁渊的地，将酒递了进去，“喝了就安心上路吧。下辈子别这么憋屈，当个为事业的豪杰。” “好一个豪杰！”安远帝的声音骤然响起，带甲的兵卫从两侧将齐宇包围， 齐宇惊诧不已，明明一路上他都很小心，也没发现有人跟踪，怎么就露了行迹，但这也没事，只要段宁渊同意投胎，这个世界就算结束了，安远帝来不来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于是齐宇并未理睬安远帝，而是催促段宁渊道：“我送段将军......” 土坑里传来段宁渊压抑而癫狂的笑声，他说：“川海，你是被他们挑拨了对不对？你看见了吗？我不是和他们一路的，我也被他们囚禁了！他们是想挑拨我们的关系！” 第388章 悔 当时齐宇就懵逼了， 这段宁渊是什么品种的恋爱脑，至今不认为是安远帝的问题，还觉得是别人的挑拨离间造成的这一切。 想必之前他也不是想投胎，所谓要酒也是通过了什么手段，向叶川海通风报信。 如今齐宇就是悔不当初。 早就知道这段宁渊狠毒阴险，见他被逼到绝地，怎么就轻易认为他变性了呢。 重重包围，齐宇逃是逃不掉了，他当下的想法就是不能暴露其他超度者， 他不动声色的毁去给段宁渊囚笼阵法开口的符咒， 忽然猛地朝叶川海扑去， 叶川海神色淡定，在齐宇还未近身，他便被侍卫斩断手脚。 “把他带回去审问，再把镇国将军挖出来。” 咻——的一声， 一扳手直冲安远帝面门飞来。 同时一柄白玉色的剑呼啸而过，斩杀了前来押齐宇的侍卫。 齐宇的眼神瞬间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了。 “鸦一，擒贼擒王！” 云青彦一声令下， 那被敲碎了半嘴牙的叶川海，就被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挟持住， 鸦一一只手挟持叶川海，另一手拎起地上的齐宇。 云青彦破开的地上的阵法， 叶川海这时候倒是突然不怕死了，嚷着要侍卫把这些乱臣贼子杀了。 顾司将坑里的段宁渊捞起来，恶狠狠的对侍卫道：“敢动手就是想皇帝死，那可是造反，要诛九族。” 侍卫被这话震慑，面面相觑，不敢上前，眼睁睁的看着这三人带走了皇帝和镇国将军。 他们只在心里默默祈祷，这些人可千万别放安远帝回来，死在外面才好，否则回来势必会追究他们责任。 云青彦和顾司并未将叶川海和段宁渊带回超度者住的宅子，而是又新买了一个宅子安置他们， 云青彦本想先布置结界和一些阵法，但看见顾司一脸担忧的看着齐宇，便不高兴的放下手中的布阵材料，去查看齐宇的伤势， 结果刚靠近，齐宇忽然呕出一口黑血。 云青彦见状慌忙看向顾司下意识解释：“不是我！” 看着顾司疑惑的眼神，他才反应过来去给齐宇把脉，奇怪道：“怎么会这样？” 齐宇虚弱的抓住云青彦的手道：“前辈我错了，我不该信那段宁渊的话，差点暴露大家。” 顾司走近皱着眉问：“他什么情况？” 云青彦说：“烈毒入肺腑，没救了。”他又看向齐宇有些恼火道：“自己服毒吗？我又没怪你，你何必如此。” 齐宇眼神涣散，气息微弱：“我以为你们不会来，想着我们抓我必然会用刑审问，我怕我扛不住，可没想到......也罢，就当我做错事的代价吧，我只是个累赘......但，前辈，卫峰他不是，他虽然没有战力，可熟读史书，有丰富的历史知识。对每个时代的乡野风俗也有涉猎，你们带上他能事半功倍......只带他一个......” 黑色的血液从齐宇的嘴角不断涌出，滴到地上汇聚成一滩，他甚至没有等到云青彦和顾司回应，就断了气。 顾司沉默的看着那具尸体，只觉得人生无常。 云青彦见顾司发呆，当他自责，握住顾司的手柔声安抚：“不是你的错，我们已经及时赶到了，如果他早些说或许还有救，这路是他自己选的，或许他觉得做了蠢事，无颜面对其他超度者吧。” 其实顾司能明白齐宇的羞愧，如果他们没及时赶到，哪怕齐宇咬牙没招，叶川海只要派人守在那，他们只要一时不察便会暴露踪迹，到时候就会是灭顶之灾。 虽然事情没有发生，但齐宇是个有责任心的人，他接受不了自己差点酿成大错，再加上他本就觉得自己是累赘，便走了极端。 顾司呼出一口气，反手握住云青彦，问道：“你刚刚那样反应，是因为上辈子我总怀疑你吗？” 第389章 可以给机会 “不。”云青彦摇摇头：“我只是不想你误会。” 顾司没有再纠结这事，往事已矣，他无法改变，但当下掌握在他手中， “鸦一，把卫峰接来看齐宇最后一眼吧。” 鸦一放下绑的严严实实的叶川海和段宁渊，点点头去接卫峰了。 云青彦去布阵。 顾司拎着剑，一剑划开了叶川海身上的绳索， 叶川海摆脱束缚刚想出手，忽然两条胳膊传来咔嚓的骨裂声，接着腿经也被削了， 他跪在地上怒不可遏道：“你朋友是自尽，你何必拿我泄愤？” 段宁渊还如舔狗一般声援：“那家伙死跟川海没有关系！有什么冲我来！明明是你们先挑拨我们！他的死是自作自受！” 顾司面无表情道：“谁说我是在泄愤？我是在完成任务。” 段宁渊目眦欲裂，脸红脖子粗地大吼：“我的执念是帮他当上皇帝，坐稳皇位！” “他不是已经当上皇帝了吗。我猜你要的不仅是帮他坐稳皇位吧，而是想让他跟你长久。你做那么多无非是想证明你在乎他，可以为他做一切事。” 段宁渊咬着唇，没有否认。 “可，如果你做尽了一切讨好他的事，他依旧不愿和你一起呢？” 段宁渊大声反驳：“不会的！他是爱我的，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你们挑拨！” “可能被挑拨成功，不正说明他对你没有信任吗？” 段宁渊张嘴欲反驳，却又不知如何反驳，一时语结，沉默许久。 “既然你该做得已经做了，我倒是有个办法让你们长长久久。” 段宁渊抬头看向顾司一脸期冀。 “他的手脚经脉已断，哪也去不了，你就把他关在这宅子里和他共度一生如何？” “可我答应帮他坐稳皇位......” “你还不知道他临幸了宫女有了个儿子吧，他儿子都当上皇帝了，还不算坐稳皇位吗？” 段宁渊一愣，忽然很轻的笑了，他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偏头看向叶川海：“我们说好一生一世一双人，你竟然和别人......” 叶川海梗着脖子辩解：“我是皇帝！后宫三千不是正常吗？天下都是我的，何况临幸几个宫女！” “几个？”段宁渊声音有些嘶哑，“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了，那我总该是你得了吧。” 顾司见云青彦布置好了阵法，留下了些食物，再没在此处停留，离开了。 至于段宁渊和叶川海最后会如何，也不是他能控制得了。 ...... 卫峰最终也没有见到齐宇最后一面，因为尸体消失了。 一如所有之前死去的超度者一样。 卫峰呆呆的站在尸体原本存在的位置，那儿什么也没有，他喃喃道：“他真的死了吗？”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在向顾司寻求一个答案。 “或许没有。” 顾司的话让卫峰诧异的抬头，很快又苦笑道：“多谢安慰，可冥府的规则说了，死了就没了......” “我记得告诉我们死了就会魂飞魄散的带新手任务的老手，冥府告示的原话是：‘由于出生率低，灵魂滞留过多，冥府负荷过大，故采取功德复生制为冥府减负，来到此处的人都是生前功德不够投胎者，超度恶鬼累积一百功德分则可以复生。’” 顾司看了眼有些动摇的卫峰继续说：“我并不是安慰。衍生存在死在这了，可以投胎，超度者死了为什么不行呢？毕竟大家都是一样的灵魂。超度者总不至于都比地狱恶鬼更该死吧。” 顾司之所以敢如此笃定，是因为感觉公西染在冥府的权限不算低。 如果是自己，恶人必死，但知错认错，想要弥补的人，是可以给机会的。 “我明白了。”卫峰似乎相信了顾司的话，整个都轻松起来。 ...... 第390章 你们要如何离开呢？ “唔......慢点......” 烛光摇曳，叶川海从云端回到地面，浑身湿漉漉的，仿佛从水中捞出来一般。 段宁渊吻了吻他的额头，“川海......我爱你。” 晚风从窗棂间吹入，段宁渊抓起掉到地上凌乱的被子盖在叶川海身上，起身去关窗。 叶川海双颊潮红一片，眼眸盯着段宁渊的背影，说不上有多欢喜，但也没有讨厌。 似乎他也别无选择。 忽然脑海像炸开般疼痛，记忆如潮水涌现，叶川海的眼神有一瞬的迷茫后逐渐转为清澈， “原来如此，要这样我们才能在一起。” “宁渊啊，你明知道我是这个性子，为什么就不能狠一点，所以让我孤寂数十年都是你的错。” “看，这不是就有解决的方法了吗？” “可你为何都没有怨我更没有留恋我，就这样离我而去了，你终究是不够爱我罢了。” 眼前的段宁渊像碎掉一样化作飞灰带着不存在的爱恨卷入空气之中， 叶川海的经脉骨头咔咔作响，断脉之伤诡异的愈合。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 生前，段宁渊死后，数十年后，他的被自己的皇后下慢性毒药毒死前才知道孩子不是自己的。 皇后的亲梅竹马死于他攻入京城的战役，皇后嫁给他也不过是为了复仇。 那一刻他对那个曾经把他当成一切的段宁渊无比思念也无比怨恨，他怪他不懂他，明知道自己猜忌心重却不自保。 所以他是根本不爱他，不然怎么会不了解他。 又不然为什么就那样潇潇洒洒投胎去了，也不在奈何桥等着他。 得知段宁渊投胎去了的那一刻，叶川海怨极了他，他根本就不够爱他！他直接化为了怨鬼，想冲回人间，想去报复段宁渊的转世，却被冥官拦住，投入鬼怪世界。 他为了证明是段宁渊的错才设下这个鬼怪世界模式，封印自己记忆，让记忆投射存在段宁渊自己认为自己是主鬼怪。 他希望能有不一样的结局。 他确实有了，所以还是段宁渊做的不够好了啊。 叶川海笑得狰狞， 虽然超度者实现了他的夙愿，可他们竟然这样对他的宁渊，还这样对自己，真是一群该死的刁民啊。 地动山摇间，困阵闪过破损的碎光。 虽然叶川海设定的是他与段宁渊在一起后，他恢复记忆便是完成任务。可这并不影响他在世界坍塌前杀掉这些对他不敬的超度者。 他一边散去自己身上的能量，放缓世界的坍塌，边召集兵马，去了冥府列车的降临点。 “世界要毁灭了，只有上了这辆车才能活下去。” 他骑着战马，拔剑向前。 对死亡的恐惧与生的渴望让士兵蜂拥着挤入列车。 很快列车里塞满了鬼怪世界的衍生存在。 “所以你们要如何离开呢？都留下给我的宁渊陪葬吧。这就是你们如此狂妄的对待我的代价。”安远帝的笑容狰狞阴沉。 ...... 另一边，林冉竹将拆下来的最后片火车头碎片拼接在顾司开过来的火车头上。 灵纹亮起，在灵纹的作用下，两个火车头凝结成了一整个。 林冉竹见加固的阵纹激活后，赶紧钻入的车厢里。 他紧张的问顾司道：“真的只要车头就行吗？” 顾司点点头：“我把那辆列车的车头拆下来后，车厢就不动了，说明产生动力源的就是车头。而且穿梭于不同鬼怪世界需要大量能量，我之所以会闯入鸦一所在的世界，是因为列车动力不足，直接被那世界吸引过去。当鬼怪世界了结，鬼怪世界剩余的能量会被车头吸收，化为能源，这就是为什么鬼怪世界未能完成任务，开启自毁，列车车厢也将减半，因为自毁也会消耗世界能量，导致能量过少，车头带不动过多车厢。” 卫峰拿出小本本边记录着什么边感慨，“原来历史上的明君还能这么阴暗卑劣......” 第391章 又见皇宫 安远帝骑着战马握着金环大砍刀，面前是装满衍生存在的列车，身后是坍塌过半石块坠落深渊的世界， 他见超度者自始自终都未出现，以为那些人是吓破了胆， 计划得逞，他忍不住仰天发出狂笑， 忽然发现世界的能量汇聚成一束束光点去往了山的那边。 须臾之后，远方，一个火车头腾空而起，一个穿着黑色袍子，长发挑染成灰蓝的男人站在火车头上朝安远帝招手， 他清脆的声音不大，但对于安远帝来说振聋发聩， 他说：“老六，你那么大阵仗，啥也没干成，废物吗？” 安远帝气炸了，招手想让弓箭手射鸦一。 可惜的是所有的将士都挤在列车里，一时半会也出不来。 他只能在气急败坏中眼睁睁的看着汲取了世界能量的火车头飞远...... ...... 在不久前列车车厢忽然剧烈震动，白知乐都以为地震了， 但并不是。 它震动了一会缓缓的停下了，连车厢里的灯都熄灭了。 然后喇叭说：列车出了些小故障，要大家稍安勿躁。 这一等就等了半个多小时。 最重要的是，顾司也不见了， 虽然胡非说顾司将乾坤戒给了他，可刚刚两人试过，根本打不开！ 镇星说是上面的神识印记没解开，只能顾司使用。 白知乐都郁闷疯了，所以他们收集的物资就白收集了？ 他气得不行恨不得找把刀捅顾名新几刀泄愤。 就在此时，车厢里的灯亮了起来。 车缓缓动了起来。 顾司从门外掰开车厢门进来了。 白知乐也看见列车外面的风景。 外面是无穷无尽的黑，夹杂着如星星般的光点。 有的光点明亮，有的暗淡，想必那就是一个个鬼怪世界。 列车走的很快，似乎在闪避那些光点，而列车就像吸铁石，光点就像铁屑一般，朝着列车追来。 那些光点越是明亮的，速度越快。 白知乐看见一个十分明亮的光点砸向列车， “小心！” 顾司回头看了眼说：“没事，被追上说明要进鬼怪世界了。” 他的话音刚落，耀眼的白光吞并了一切，但是并没有什么晃荡， 车缓缓下坠后，白知乐看见了蓝天白云和小如火柴盒的屋舍街道， 然而，在他们看不见的车尾，另一枚光点直冲过来，似乎想要争抢车中能量，两股力的拉扯让列车裂开，一部分在空中解体，巨大的冲击和颠簸，甩出了不少超度者。 白知乐吓得牢牢抱住顾司的腿，大声喊道：“这他妈叫没事？？？” 顾司也觉得就是自己说了没事才会有事，毕竟自己真心地说吉利话就没实现过。 四处漏风的车厢传来广播缥缈的声音：“列车出了些小故障，大家稍安勿躁。” 白知乐大骂：“这也是小故障？？？我人都要没了！” 在满车惊恐的叫声中，车终于摔到了地上，弹跳了两下，歪歪斜斜的稳住了， 超度者跌跌撞撞，互相搀扶着下了车， 顾司下意识往车头的方向看去，寻找云青彦的身影，但并没见到他，而车头受损的也很厉害，半面厢壁都缺失了， “皇宫，这是皇宫吗？行大运了，皇宫总不至于没吃得吧......” 不知道谁喊了声。 低头是白玉铺造的地面。 抬起头，木雕的飞檐上是造型各异的奇珍异兽，黄琉璃瓦彰显着这个古代鬼怪世界的富丽堂皇...... 但刚刚和皇帝打过交道的顾司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车头里的几十个超度者陆陆续续的出来了，但依旧没看见云青彦，顾司有些着急的跑过去， 结果那节车厢里没有人了。 “那是什么东西飞到过来了？” “是刺客，围住！抓刺客！” 顾司看向声音来得方向，一个黑色残影，夹杂着丝丝灰蓝，跑得飞快。 鸦一没有出手是因为之前他们在车上商量着还是需要尽量完成鬼怪诉求，因为杀掉鬼怪会消耗鬼怪世界的能量，导致车头汲取的能量变少，车速变慢，来不及避开其他世界，这样就会在前进的过程遇到更多的鬼怪世界。 第392章 【女帝】 鸦一直接一个跳跃，飘移，瞬移，闪现，出了宫墙。 接连而至的是密密麻麻的箭雨射向他逃离的方向。 箭的力道十分强悍，直接洞穿了宫墙。 留下一堆透着光亮，尘埃弥漫的孔洞...... “怎么能让刺客混进来，加强防卫。” 一群侍卫带着武器，将超度者围了起来。 超度者皆惊骇不已。 白知乐紧紧的跟着顾司，生怕他又跑了，此刻看着这悚然的景象咽了咽口水，嘀咕：“我们的身份不会是刺客吧？” 胡非也凑过来嘀咕：“我们两百个超度者当刺客？这是逼宫吧。” 但很快就有嬷嬷打消了他们的恐惧：“参与选秀的秀女往这边走。” 白知乐不可思议的用手指指着自己，“我，秀女？” 嬷嬷给了他个白眼：“不然呢？难道我是？” 白知乐经历过得鬼怪世界几乎都是最简单的沉浸式世界，就是那种，身份是路人，打听周围的传说，找到线索化解鬼怪怨念，再或者，你和主鬼怪同时生活在村落，阻止被淡去怨念的主鬼怪再度步入执念深重的境地。 反正基本都是没什么身份，很自由的那种。 所以，他从来不知道他一个男人还能成为秀女的，他忍不住问嬷嬷：“你知道我是男的吗？” 胡非刚想跟他解释纸片人的概念，又听嬷嬷说道：“女帝对秀人的称呼不在意，你要想我称呼你秀男也行。” 镇星见纸片人概念并不生效便向嬷嬷询问：“女帝还招秀女进宫的吗？” 嬷嬷又送了个白眼给她：“这很重要吗？圣意岂容尔等揣测。” 白知乐听了这话，刚准备找顾司吐槽这男女通吃的女帝，一回头，顾司不见了。 他脑袋“嗡”得一下暴躁了。 干嘛呢，干嘛呢，怎么还有人一秒不盯着，说失踪就失踪！ 顾司低下头，无视旁边的大宫女喊着：“参与选秀的秀人往这边走。”往她相反的方向走。他想先找到云青彦。 卫峰说刚刚场面混乱，他没注意云青彦去了哪。 顾司怕云青彦是被颠簸甩了出去，更怕是刚刚那个追尾的世界里有什么东西把他掳去了。 既然未来云青彦可以靠献祭自己安抚世界之灵，说明他本身对于灵也绝对是个香饽饽。 阵纹做在伞上能让人隐身， 那灵为什么不能让人隐身后带走？ 不然为什么侍卫能看见鸦一把他当刺客，而云青彦的存在却未引起骚动。 总之，他就觉得他出事了。 结果没走两步就被下一个门的守卫拦住：“请出示令牌。” 令牌他自然是没有的，但也不好开场就杀鬼怪，万一守卫是任务组成的重要存在就不好玩了。 他想了想，说：“抱歉啊，我是秀人，走错路了。”守卫没为难他，给他指了个方向，顾司便转身返回，然后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悄悄的乘风而起，上了高墙。 然后一瞬间十个带着黑色金属面具的侍卫上了高墙，他们举着明晃晃的大砍刀对准顾司喊：“哪来的刺客！” 动静一时很大，又有更多的侍卫朝这边赶来。 这下顾司确认云青彦遇到危险了，侍卫无处不在，可却没发现云青彦。 顾司立刻做出畏惧而柔弱的模样：“对不起对不起侍卫大哥们，我是参与选秀的秀人，我怕时间来不及了想抄近路......” 大概是顾司外表清隽秀雅，乍一看很是乖巧，极具有欺骗性。再敛去锋芒，姿态放低，还真挺惹人怜惜的。 总之，侍卫都没怀疑他怎么能上这么高的宫墙，更没有责怪他，还热心的指了个方向，“你走错路了，应该往那个方向。我让人送你过去。” 不得已，在侍卫的护送下，顾司又回去了。 胡非看见侍卫送顾司过来，打趣道：“都说我擅长交际，这任务都没开始，你就和侍卫连上线了？” 顾司看了眼胡非小声说了句：“云青彦不见了。” 第393章 兄弟我还是有用的 “他出现过？”胡非一脸不可思议，毕竟他并不知道顾司带着车头跑路了， 他只是在车厢里等了四十分钟，顾司就回来了。 胡非完全不知道顾司去了另一个世界，更不知道对方找到了云青彦。 所以他摸了摸顾司的额头说：“你不就离开了一会吗？在哪见到的云先生，不是想云先生想出幻觉了吧？” 顾司拍开他的手无语道：“我没有，列车行走时间你可参考中转世界的时间，也就是说鬼怪世界之外的时间都是中转世界时间。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每次任务回来只消耗十分钟左右，因为传送的那个房间属于鬼怪世界之外，我们在那待了十分钟。但进入鬼怪世界后，那里的时间流速和世界之外对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在此之前，我去了两个别的鬼怪世界了，已经找到他了！” 卫峰走过来安慰道：“顾小兄弟，只是颠簸罢了，我都没事，前辈也不会有事的。没被侍卫发现不正说明他藏起来了吗？” 顾司不放心，当然不放心，他的记忆中有公西染前世没有云青彦后，千余年的孤寂颠沛如行尸走肉之苦，所以他一秒钟都不想和他分开。 但他也不能不顾及其他朋友的生死，他按下焦急，没再说什么，决定先看看任务。 重新回到广场，超度者都等在那了， 两车超度者如今加起来也不到两百人。 但两百人站在皇宫里倒也是显得挺多。 顾司还在人群中发现了在野神世界遇到过的小悠，他们上个任务应该也在同一个世界，但由于人太多，顾司并没有注意到她。 虽然她似乎伪装过，但她变装的变化不大，就是学着王笑笑带了个无镜片的眼镜。 但王笑笑至少还化了灰头土脸的妆，小悠是就单纯戴了副眼镜框。 不过现在她不是单独行动，在上个世界她也收罗了一些跟班，倒是紧紧跟在她后面看上去挺把她当主心骨了。 他们称她悠姐。 小悠正站在一个矮矮瘦瘦看上去有些痴傻的年轻人面前。 镇星见顾司盯着那个痴傻的年轻人，开口道：“这人应该是阴阳一脉的，会些魂魄出窍的功夫，虽然有时候能保命，但魂体也不是绝对安全，他应该是被伤了地魂，地魂为爽灵主思维，他这爽灵伤的很厉害，怕是作为魂体的时候正面受到了攻击。鬼怪世界带这样一个傻子实属不明智。” 跟小悠一起的人也劝她道：“放弃阿木吧，” 一个身材高大的胖子立刻将阿木护在身后怒道：“我弟弟是为了你们才会这样的，我不允许你们放弃他！” 被胖子反对，那些超度者都看向小悠，希望她能拿个主意。 小悠示意胖子稍安勿躁，坚定道：“阿木是为了帮我们引开鬼怪才会这样，我们不应该抛下他，我有个主意......” 几个超度者围紧后，小悠低声和他们说了什么。 几个超度者面面相觑，看向阿木，眼神却不再那么排斥。 顾司见他们如此反常皱起眉，他们团结友爱与他无关，可要是损人利己，难保这被损的人不是他。 只是刚刚他们声音太低，他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然后顾司看见他们身边不远处低着身子假装系鞋带的白知乐，蹭的就冲了过来，把顾司拉到一旁说：“好可怕，好可怕，他们说要找个超度者用术法炼魂，补全那人的地魂。那个叫阿水的胖子就会炼魂。” 白知乐拍拍顾司的肩道：“兄弟我还是有用的吧，刚看你板着脸盯着那边，我就知道这几个不是好人，他们说什么你肯定想知道。” 顾司笑了下说：“你也不怕被他们发现抓去炼魂。” 白知乐故作惊恐道：“顾哥会保护我吧？” 第394章 他全要 顾司无奈的拍了拍白知乐的胳膊，“以后还是别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就算我想保护你，但我不可能确保万无一失。很多时候求人不如求己。” 白知乐表面点头，心中却在腹诽：要是我一点用都没，你怕不是又要跑路。 本以为选秀会见到女帝， 结果只来了个大太监，太监端着一叠木牌，扯着公鸭嗓朝众人喊道：“诸位美人，每人在我这领一个名牌，会有嬷嬷领你们去相应的宫殿。” 超度者们立刻交头接耳。 “这意思这批秀人他全都要吗？” “很正常，她不全要我们怎么留下来？淘汰估计会死吧......” “不会还要侍寝吧，那就离谱了......” “还愣着干嘛，来领名牌啊！不要耽误晚上侍寝！”大太监又催促道。 还真要侍寝？ 超度者们懵逼的上前领名牌，牌子是木牌子，有字的那一面倒扣在托盘上，他们只能看见光滑的牌背。 当一个超度者拿起名牌后，大太监看着名牌被遮挡的字迹露了出来唱道：“恭喜柳嫔...” “恭喜宜三美人...” “恭喜琪一才人...” 最开始顾司还在想这些称号是怎么设定的，但随着拿名牌的人越来越多，他就懂了，位份分为，妃，嫔，美人，才人。封号则是对应数字一到九。 比如一就是宜，二就是尔，以此类推，柳，琪，妭，久，施...然后再加上位份，就是他们的身份。 就挺草率...... 因为人数过多，一到九显然不够用，于是又衍生出了，宜一妃，宜二妃，宜三妃，硬是把所有人都给安排进去了。 顾司抽到的是妭二嫔。 胡非和白知乐分别抽到的是宜三才人和施美人众人抽完后，大太监看着盘子中还剩下的两个牌子疑惑道：“咦，牌子怎么多了？”但他也没再探究，端着托盘就走了。 顾司连忙跟了上去，他塞了一根金条到大太监手里，然后跟大太监说了什么，对方回了他几句话，便收下金条，喜笑颜开的走的。 他回来的时候，卫峰以及林冉竹那些后一个世界遇到的超度者立刻围了上来，问他跟大太监说了什么。 顾司并不想和他们交代，毕竟除了卫峰，他和其他人都不算交情很深。 可这时顾名新竟然过来了，他虽然头发油腻颓废落魄，但看见顾司他却依旧趾高气昂，指着顾司手中的名牌说：“跟我换。” 顾名新的名牌也是妭，不过是妭二才人。 白知乐直接怼道：“你做梦呢？谁不知道嫔位比才人位份高？高位分在鬼怪世界肯定有优势！他凭本事抽到的凭什么跟你换？” 顾名新眼神微眯：“凭我是他老子。” 超度者打量、探究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古代人还是很重孝道的，见顾司也没有反驳，也没敢贸然说什么。 顾司没说什么，将手中的名牌直接递给了顾名新：“我跟你两清了。” 顾名新将自己的名牌扔给顾司，冷笑道：“两清？两什么清？你是我儿子，只要你命还在，我们就永远两清不了！” 白知乐简直气炸了，恨不得给顾名新两大嘴巴，他把顾司拉到一旁恨铁不成钢道：“我们三就你位份高，你说给他就给他了吗！！！” 胡非也走过来叹气道：“镇星拿的也是美人牌，万一这位份有用我们就完蛋了。” 顾司悄悄拉开衣袖，露出两个名牌，其中一个名牌上写着妃。 白知乐捂着嘴说：“你刚刚给太监金条是......” 顾司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说：“我还让那公公把我的名牌放上去给女帝侍寝，既然他想去那就让他先去吧，我们正好看看给女帝侍寝是什么情况。” 胡非一脸不可思议的捂嘴：“他可是你爸？” 顾司冷笑一声：“我可不是他儿子，我不过是借他的流程来这个世界。” 胡非疑惑道：“这话怎么说？” 第395章 陛下要翻牌侍寝了 顾司没有说自己这一世和上一世出生时间和父亲都不一样，说明他只需要存在而已，至于他的父亲是谁并不是必然的。 而他的存在大概也是公西染设定的，父母不慈，无亲无故，生活落魄，遇到对自己好的人和好得日子才会更想留住。 顾名新见顾司没有露出任何不高兴的情绪，一如过去继母暗地打骂他的每一天。 顾名新不是不知道自己老婆在打他，但他就喜欢这样不抱怨听话好控制的孩子，他拿着名牌向继母炫耀：“看看，我位份上来了！我现在是嫔，所以有个儿子还是很好的。” 老嬷嬷按着名牌带着他们去了居住的宫殿，果然，宫殿是按位份分的，妃位的和其他位份的分开。妭嫔，妭美人，和妭才人在同一个院子，主殿是妭嫔，两个偏殿是妭美人，和妭才人。 所以顾司住的是最小的偏殿。 他看了眼住了位置，连坐都没有坐下，就跑了出去。 他拿着名牌再出去，守卫便没有拦他。看来这名牌就是皇宫的通行证。 他在皇宫内四处搜寻，在御花园的假山下看见一个不属于鬼怪世界时代的东西，一个很大的行李箱。 不知道是不是在颠簸中从列车上飞出去的。 他快速冲了过去，本来是想看看里面有没有物资，心情激动的慢慢拉开行李箱，然后心又一点一点的沉下去。 里面有东西，却是个人。 虽然在大太监那剩下两个名牌，但他以为一个是云青彦的，另一个人是鸦一。 那这个人是什么情况？ 他看着行李箱里抱着腿蜷缩在里面的昏迷男人，他穿着现代服饰。应该是个超度者。顾司本来想把他扔在这，但最后还是心软，将这个人扛在肩上，打起能隐身的黑伞，将人带了回去。 屋子里，顾司喂他吃了一些醒神药，可这个人并没有醒来。 顾司便掐他人中，但还是没醒来。 他又给浴桶放了冷水，将人扔了进去，男人顺着浴桶壁软绵绵的滑进水里，水没过了对方的口鼻，冒出了细碎的泡泡，可即便如此，这人也没醒。 本来想把对方弄醒打听些这人沦落至此的线索，没想到这人昏迷的这样沉。见用冷水浸也没用。 顾司将他从浴桶里捞了出来，扔在地上塞到床底下，然后继续出去找人。 他再次来到了御花园，遇见了小悠那一伙人，他们似乎在焦急的寻找什么，看见顾司便又假装悠闲，无所事事的左望右看。 那个身材高大的胖子看见顾司，嘴唇一抿，眼中露出一抹贪婪，上前问道：“你有看见一个行李箱吗？如果你拿走了，那你就得替他。” 小悠立刻拦住，“这人实力有些怪异，你打不过他，换一个。” 胖子看了小悠一眼，退下来，没再找顾司的麻烦。 顾司便知道了那个男人的身份，看来是被小悠选中炼魂的人。 见胖子没找他麻烦，顾司也没有管闲事，继续找人， 可惜的是一无所获。 天黑了， 皇宫的灯笼亮起，是阴森可怖的幽绿色，所有的宫女们都直勾勾看着顾司对他喊：“妭二才人，赶紧回宫吧，陛下要翻牌侍寝了。” 顾司感觉这种赤裸裸的诡异更像低分段鬼怪世界才会有的产物， 似乎那些分段不高的鬼怪世界都喜欢这路子，也不知道是鬼怪心态的问题还是实力的问题。 一般来说鬼怪都希望证明自己的强大，以震慑超度者。 所以鬼怪是觉得人会怕这样的东西吗？ 顾司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眼下只能回去了。 他到寝宫的时候看见来串门白知乐刚好被大宫女赶出来，白知乐拿着匕首比划着：“你再赶我，我可削你了！” 宫女并没害怕的情绪，只是面无表情的说：“施美人赶紧回宫，陛下要翻牌侍寝了。” 第396章 出来给我磕头 顾司上前喊住白知乐：“阿乐，别闹，赶紧回去吧。不听话可能会死。” 白知乐看见顾司小跑过来压低声音问：“我听胡非说你找人去了，看你双手空空是没找到？” 顾司没说话，白知乐懊恼道：“人那么大一个人能藏哪呢？不会被女帝看上了吧？” 顾司脸上没有情绪波动，反而出奇的冷静说：“你先回去。” 白知乐从胡非那听说了顾司和云青彦的感情，怕他感情误事，可见顾司情绪还算稳定，完全没有疯批无状，也放下心来，拍拍他的肩说：“有需要我们的地方记得喊我们。” “嗯。”顾司应了一声就朝寝宫里走去。 大宫女看见顾司进来，又笑着复读：“妭二才人，赶紧回宫洗漱吧，陛下要翻牌侍寝了...” 顾司没理她，踏进院子，他看见顾名新挂着慈祥的微笑着朝他走来，什么情况？顾司只觉得惊悚，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加快脚步跑回房间瞬间关上了门。 他背靠着门等了一会，还好，顾名新没敲门。 他松了口气，虽然他没打算刻意针对顾名新，但对方执意找死，他也不会劝。 顾司又去看了床底下的那个人，他还安静的躺在那，身上的水渍还未干，让他浑身湿漉漉的，顾司本不想管他，可又想如果云青彦被其他人捡回去了，他也希望别人能好好对待他吧...... 将心比心，顾司又将那个人从床底下拖了出来，拿出毛巾将对方身上的水珠擦的干干净净，又从乾坤戒里找了件干衣服帮他换上。 这个人挺瘦的，如果说云青彦瘦只是纤长，这个人则是真正意义上的瘦，和顾司差不多的体型，他趴着被顾司托着腰腹换衣服时，脊骨都凸了出来。真是瘦的可怜。 顾司给他换好衣服就将人扔在床上，替他扯了床被子盖上。 刚做完这一切，门被人敲响了 顾司心里咯噔一下，天黑了，敲门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还在考虑是无视还是如何，就听见门外继母的尖嗓门喊着：“开门！还不开门！” 宫女不断复读：“琪嫔，赶紧回宫吧，陛下要翻牌侍寝了。” 继母名叫邱荷，对于宫女的话她不为所动：“这不是还没翻牌吗？我不是琪嫔吗？让妭二才人那个贱人出来给我磕头！” 顾司坐在屋里静静地望着门，甚至连嘲讽对方愚蠢的想法都没有。 这世上有那么一种人，喜欢在自己仅有的权力中最大程度的为难他人，让自己获得高人一等的满足感。 这可是鬼怪世界，还真把自己当嫔耀武扬威了。 哪怕她没有高分段鬼怪世界的经验，都见过上一个恐怖的鬼怪世界了，竟然不长丝毫记性。 邱荷在外面叫骂了半天，还是顾名新被吵烦了，朝她喊到：“你烦不烦，差不多行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以后我们还需要他！” 顾司觉得好笑，觉得需要他的时候就开始谈一家人了，这样的家他可不稀罕。 邱荷不高兴扯起嗓门吼道：“你敢说我烦？？？你可别忘了如今是谁免费任劳任怨的伺候你的！你的衣服鞋子可都是我洗的！现在没有我，你跟街边的乞丐有什么区别？你还当自己是富豪呢！还有，要不是我，林思那个贱人就把你杀了，还轮得到你在这跟我狗叫呢？” 她骂完还是不高兴，挑着眉又扬起声音：“什么一家人不一家人的，我都去敲门了他都不开门，有把我放在眼里吗？如果你还想要我免费伺候你，现在就把这小混蛋喊出来让他给我磕头！磕到我消气为止！” 顾司听着外面的对话，猜测之前林思想杀顾名新，可惜失败了。 以顾名新的心狠手辣，应该是活不了了， 所以他没在这个世界见到林思。 倒是邱荷，和顾名新一起这么久，应该也看明白对方是一个有用时巴结，无用时万物皆可杀的冷血人，竟然还跟他混在一起。 真是不知死活。 第397章 必需品 顾名新显然碰过不少壁，认清了自己的处境，面对邱荷的撒泼跋扈，竟然走上前来，拉着邱荷的胳膊往屋里走，还好声好气的哄着，只是他声音压的很低好像是怕顾司听见：“确实，这小混蛋没教养，但这软蛋听话啊，你看，要名牌他二话不说就跟我换了，不然我怎么能住大房子？” “以后要是有什么好处还是能找他占。” “他之前也承认了，自己又不是我的种，难道还能侵害你的利益？” “等我们出去后，就算不记得这里的事，送他的路上出了车祸，我肯定膈应他。实在不行，后面遇到危险，我们可以直接拿他挡刀，就像你拿林思挡宿管那样......” “只有你，永远是我老婆！” 顾名新一句句说着，他舌灿莲花，邱荷很轻易被说服了，她推了顾名新一把，娇嗔道：“什么老婆，叫夫人！” 顾名新讨好的让邱荷坐下，捏着她的肩，“好得夫人，今晚你就留在我宫里吧。” 邱荷被哄的眼睛弯了起来：“行行行，都听你的。” 两人正聊的高兴，忽然门外传来太监的传唱的声音：“今夜由妭二嫔，柳嫔，宜一嫔，尔三美人，施一才人侍寝。” “今夜由妭二嫔，柳嫔，宜一嫔，尔三美人，施一才人侍寝。” “今夜由妭二嫔，柳嫔，宜一嫔，尔三美人，施一才人侍寝。” “......” 声音由太监宫女一声声的传唱下去，回荡在整个皇宫。 顾名新愣住了，他就是妭二嫔。 邱荷也愣住了，过了一会她抓着顾名新的手说：“这个侍寝不会是真的侍寝吧？你别去，你让你儿子替你去......你刚不是说他听你的吗，替你侍侍寝怎么了...” 虽然顾名新跟邱荷说会除掉顾司，但邱荷才不信，在人间顾名新可是和顾司做过亲子鉴定的，万一出去他忘了这档事，还把这野种当儿子岂不是还要跟自己分家产？ 野种还是早点死了好。 顾名新当真往外走了两步，忽然一个公公装扮的人走了进来，他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有一壶酒和一颗小小的药丸，同时十个侍卫模样的人将院子出口围住。 公公冲着要出门顾名新喊：“妭二嫔这是要去哪？这是陛下赐你的欲仙丹，沐浴之后服下药准备侍寝吧。” 顾名新嘴角抽了下，却不敢反驳，上前接下酒与丹药，又对公公说：“劳烦公公在外面等我沐浴更衣。” 公公点点头：“妭二嫔可要快一些，千万别耽误了时辰。”说完也没有走开，就站在了门外，堵住了他去找顾司的路。 见顾名新悻悻回来，躲在门后的邱荷赶紧关上门，小声说：“他们怎么就守在门外？那这怎么办？” “看来是躲不掉了......”顾名新浑身僵硬的坐在了椅子上，喃喃道。 邱荷也走了过来坐下抹着眼泪：“还以为侍寝是一天一个，百来人呢，充其量两三天就结束了。没想到这女帝这么变态的，一次五个！还欲仙丹都出来了......这能是什么好药不成......” “阿荷......”见邱荷哭，顾名新也哽咽起来。 听见顾名新喊自己阿荷，邱荷愣了下，这个称呼太久远了，那个时候，顾名新生意刚做起来。应酬之后，他在酒店抱着年轻的她，贴着她的耳朵呢喃着“阿荷。”承诺的是永远。 就是这永远二字让少女怀春的她像失心疯了一般非他不可。 终于她如愿以偿的让顾名新离婚，当上了名正言顺的顾太太。 只是这个“永远”就像当初出现的场景一般，不过是酒后一梦，镜花水月。后来他有了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小七小八......有多少个情人，她都不记得了，她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别人耳畔呢喃的承诺永远。 她不管他有没有承诺过，也不重要，现在的她也不是少女了，爱情不是必需品，但钱是。 第398章 你安心去吧 她绝对不会和顾名新离婚，她要将顾名新和他的钱全掌握在自己手里，有了钱，他找小三，她也能找，多大点事。只有蠢货才会谈爱情。 可这句“阿荷”却又让她恍然若梦，她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看见他还爱她。 但只是恍惚了一阵，她便清醒，她擦干泪，防备的往后退了几步说：“别说叫阿荷，叫荷祖宗我也不会替你去的。你安心去吧，你的遗产我会好好帮你花完的。” 顾名新神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只是伤感的说：“你竟然是这样想我的吗？我刚刚只是看你哭，想安慰你......我们在一起十几年了，到了现在我才发现其实身边对我好的人只有你。在中转世界我一无所有，你依然跟着我。你不像她们，只是图我的钱......” 邱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中转世界人生地不熟的，跟陌生人总不如跟熟人吧，何况她要盯着顾名新省得他暗地使坏。但她表面不动声色的说：“那你出去还不赶紧跟她们断了。” 她顿了顿又说：“算了，就算你跟她们断了估计还要找别的年轻的，随你吧。” 反正她只要有钱，不缺小鲜肉扑她。 顾名新抹了一把泪说：“你看你多识大体.......我当初怎么就是瞎了会看上那些野花野鸡呢？”他顿了下又说：“阿荷，恐怕这次我是凶多吉少了，我们夫妻一场，有几个基金的密码你还还不知道吧......我现在告诉你，你记一下......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拿到这笔钱，千万不能便宜其他人......” 顾名新小气邱荷知道，当初他并不是有钱人出身，有钱人是林思。 林思的父母是有钱人，但死在了一场火灾，于是她继承了一大笔遗产，顾名新就冲着这遗产追求了林思，婚后拿着林思的钱投资做出了成绩，但又开始厌烦那女人的大小姐脾气，便转移财产，跟她离婚了。 那女人也很蠢，竟然一点后手都没给自己留，带着孩子过得穷困潦倒的。刚开始邱荷密切盯着她的生活，生怕顾名新会忍不住接济她跟她旧情复燃。 实际上顾名新是生怕那女人觊觎他的财产报复他，硬是到那个女人死都没去看一眼。 邱荷庆幸的同时也知道顾名新的薄情，偷偷的转移了不少资产在自己名下，连公司的股份都转了一点，不过也引得了顾名新的警觉，他将很多资产转成了基金，密码捂的死死的，生怕让她知道。 那可是一大笔钱现在竟然舍得告诉她了？ 她都忘记出去未必会记得这里的事，乐不可支的说：“行，你写下来吧。” 房间里有毛笔和纸，顾名新抓起毛笔，写了几个数字递给邱荷，邱荷接过纸，看着上面的数字，默默的记着。 “阿荷。”顾名新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又温柔的喊她的名字：“最后陪我喝一杯送我一程吧。” 邱荷头也不抬的说：“鬼怪世界的东西能瞎喝吗？既然是陛下赐给你的，你就自己喝吧，我看着你喝也算送你。” 下一刻，黑影猛然凑近，她的头发被手猛的扯住，一只手狠狠地扇在她脸上，连着两巴掌把她打的晕头转向。 她张嘴刚准备喊，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按在了桌子上，那只手的手心里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塞进了她的嘴里，她还来不及反应就咽了下去。 她面前的顾名新面容狰狞，哪还有半分刚刚虚情假意的温和模样。 他压着嗓子愤恨的说：“我对你这么好，基金密码都给你了，你还不肯替我去死，真是个贱人！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不过就是多受点罪！” 第399章 妃嫔偷看妃嫔侍寝罪大吗 邱荷惊恐不已，拼命挣扎，她的双手乱抓，想弄出动静引起外面的公公侍卫的注意，男女力量的差异让她的挣扎只是徒劳，顾名新很快就抓住了她的两只手，让她完全不得动弹。 她后悔了，极度的后悔，应该听那个宫女的话，原来让她回宫竟然是在保护她...... 她真是太蠢了。 邱荷的眼神逐渐涣散，挣扎也渐渐弱了，手软绵绵的垂了下去，双脚也不再踢蹬，半曲着踩在地上，似乎是药物让她安静下来了。顾名新却怕她是装的，抓着她的头发在桌子上用力磕了两下，她瞳仁慢慢上翻，眼白滚动，顺着桌子边缘溜了下去，乱七八糟的瘫在了地上。 顾名新才放心下来，他拿袖子淡定的擦干净刚刚挤出来的鳄鱼眼泪。 又拿起一旁的酒壶，用壶嘴对准邱荷微张的嘴，将一壶酒全给她灌了进去。然后又将邱荷琪嫔的名牌摘了下来，把自己妭二嫔的名牌塞在了她的口袋。抱着她将她安放在床上。 做完这一切后，他躲在了屋子最里面的柜子里。 门外的公公见他久不出来催促了两声，没得到回应，便踹开了门， 他看见躺在那昏迷不醒的邱荷并没有讶异的反应，只是淡定的回头冲侍卫喊，送：“送妭二嫔侍寝。” 听到这话，外面进来的侍卫抖开一床被子，将只剩下内衣的邱荷裹住抬了出去。 顾司趴在门缝往外看，看来侍寝并不是在寝宫。自己要不要跟过去呢？ 妃嫔偷看妃嫔侍寝罪大吗？ 别苑里的温泉水冒着缭缭的热气，水池的旁边安详的躺了五个人，那便是女帝封的妭二嫔，柳嫔，宜一嫔，尔三美人，施一才人。 公公引着女帝绕过屏风，赶紧用袖子遮住眼睛说：“还不快替陛下宽衣。” 女帝长得不好看，皮肤黝黑，小眼睛，额头上还有一处刀疤，从额头劈过左眼，一直延伸到脸颊之下。 几个侍女替皇帝宽衣解带后，穿着轻纱的女帝大手一挥：“下去吧。” 众人便退下了。 这次被选中侍寝的人是四男和一女。 女帝走到离他最近的男人身边掐起对方的脸吻了起来。 这是“施一才人” 女帝还在用舌头撬“施一才人”的嘴，“施一才人”惊骇的推开女帝，睁开眼睛喊：“别......” 他并没有吃那欲仙丹，他不吃药是想着乘机自救的，然而女帝发现他是醒着的面色阴沉的可怕，直接掐着男人的脖子，将他的脑袋溺在水中。 “咳咳......呜......”男人呛了几口，挥舞着手，拼命挣扎着。 然后另三个躺着的人趁机从地上跳了起来，看准大门就往外跑。 显然这三人都没吃欲仙丹，只是看见“妭二嫔”的状态学着她躺的。 女帝看着那逃跑的背影暴怒起来，喊道：“抓刺客！” 一排穿着黑衣的暗卫从天花板上跳了下来，押着想跑的超度者回到了温泉边。 而女帝手中的“施一才人”整个脑袋连同后背都被他死死的按在了水中，“施一才人”的手臂随着水面的起伏挥舞的几下，他的脑袋旁冒出了一串串小气泡，然后抽搐了几下，没有动静了。 “柳嫔”吓得瑟瑟发抖，拼命磕头喊：“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啊，我愿意侍寝，你想什么侍我就怎么侍，您喜欢什么样的都可以说...我看过很多小电影，懂得很多的...” 然而女帝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然后阴沉着脸挥手。 不仅仅是“柳嫔”，就连真正昏迷不醒的“妭二嫔”都被侍卫抓着头发按进了温泉之中。 而在侍女的伺候下穿好了衣服的女帝双拳隐 忍的攥着，等超度者们死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温泉别院。 第400章 重要性 皇宫就是好，吃饭都不是去食堂，有宫女专门送过来。 一大早胡非就端着碗过来串门，顺便跟顾司分享他们得到的情报：“你听说了吗！昨晚侍寝的一个都没回来，看来这是个送命点......” 他咬牙切齿，面容扭曲的捂着裤裆说：“想必是精尽人亡，想想就贼他妈的恐怖。” 白知乐也凑过来说：“这算是好事吧，至少有规则可遵循，不是无差别杀人。” 顾司食不知味的啃着包子，淡定的说：“他们很安详，是拒绝侍寝被溺死的。” 胡非瞪大了眼睛指着顾司说：“你你你.....你昨天跟着他们去了？其实昨天我也出去了，刚出门就被侍卫押了回来？他们怎么没阻止你？” 顾司是担心云青彦万一发病了，也是昏迷状态，会被人替换送过去。毕竟公公宫女们都是喊的他们名牌上的称呼。 所以只要将名牌挂在别人身上，就可以用别人顶替。顾名新不就是这么顶替自己的吗。 他就跟了过去看看。 顾司隐瞒了他有能隐身的伞的事实，“可能他们的注意力都被你吸引过去了吧。” 顾司还在跟胡非交谈，忽然顾名新从外面急冲冲的跑了进来：“小司，小司，这个世界好可怕，这鬼怪男女通吃的......” 胡非看见顾名新像看见鬼一样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我去！不是妭二嫔侍寝吗！！！你怎么没死？？？你怎么回来的！” 顾司昨天跟去了温泉别院，所以知道死的是邱荷，看见顾名新并不是那么惊讶，只觉得恶心。 他可不认为邱荷会主动愿意替顾名新赴死，她可是宁愿同归于尽也不肯跟顾名新离婚的。既然不是主动，那就是威逼利诱。 不管对方是用什么方法，都说明顾名新让他的妻子替他顶灾祸，这样冷血龌龊没有担当的男人，怎么就能忽悠到两个愚蠢且眼瞎老婆？ 顾名新是个人渣，绝对不值得被爱。 但顾司却没有拆穿他的阴狠毒辣，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又露出过去像小白兔一样天真清澈的眼神喊道：“爸，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他又深情的挤出两滴眼泪：“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顾名新看见顾司的反应先愣了下，内心又狂喜起来，这小屁孩看来和邱荷一样，想为了钱和自己套近乎。 胡非看见顾司秒变小白兔，内心的震撼比看见“妭二嫔”没死还要巨大。但他能活到现在也有那么一点眼色的。 他按捺住自己的震惊拍了拍顾司的肩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们父子叙旧了！”然后拉着白知乐飞快的跑掉了，将舞台留给给了顾司和顾名新。 当庭院只剩下两人之后，顾名新也尴尬起来，毕竟顾名新活着的时候对顾司也没什么父子之情，他的对顾司的感情大概是类似于别人都有的我也要有，我有的那玩意还不比别人差的攀比。 在人间他还能施舍点钱以有付出为名当做父爱，现在他除了姓顾真的一无所有。 既然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那就只能谈感情了。 他搬了个凳子走到顾司身边坐了下来。 顾司强忍着自己的恶心，没有动。 顾名新不知道顾司在想什么，只是见他沉默不语，又做出慈父的模样亲热的安抚：“没关系的，就算这里的鬼怪再可怕，爸爸也会保护好你的。今晚你就去爸爸的宫里住吧...” 顾司低着头，不去看对方的虚情假意的脸：“爸，我能保护好自己。” 顾名新微微一愣，又拿出了一辈子的情真意切的说：“可爸不放心把你一个人丢在这。” 顾司平静的听着，没有露出任何厌恶反感的情绪，然后像渴求父爱的孩子那般，抬起头眨着带有碎光的眸子望着顾名新：“爸，我知道你对我好，那么贵的私立高中，你说送我去就一下子给我交了三年学费，我就知道在你心中我的重要性。” 第401章 午间侍寝 “你对我好，我记在心里，所以我也不能拖累你。” “昨日侍寝的是妭二嫔，柳嫔，宜一嫔，尔三美人，施一才人侍寝，按照概率学，今晚应该大概率轮到“美人”和“才人”了。我担心万一侍寝的是我，我又不在自己房间，而你的房间，会惹怒鬼怪，波及到你......” 顾名新有钱，他不是一般的有钱，毕竟他被称之为顶级富豪，几十个亿都是挥挥手的事，所以一个私立高中的三年学费对于他跟打发叫花子没什么区别。 但同时他也知道他这个儿子过得很落魄，穷人嘛，一点点施舍就会觉得好像很多似的，毕竟他们要赚好多年，甚至一辈子。 他也穷人过来的，所以顾司这样说他就信了，还在心中松了口气，得亏这家伙没什么见识...... 可听到后面的话顾名新又微微吸气，他只知道在自己宫殿里换名牌可以顶替自己侍寝，他是想把顾司当作另一个挡刀的工具。 可没想过要是侍寝的是顾司，顾司在他宫殿会怎么样，而且顾司说得也好像有点道理，上把侍寝三个嫔，这把应该选妃，美人，才人的几率大些吧？ 想到这里，他语气干涩的说：“爸怎么会怕你被你连累呢，你可是爸爸唯一的儿子......你这么有孝心爸爸很欣慰，没有白疼你。那爸爸再去问问朋友们还有什么办法能护下你......” “谢谢爸......” 看着顾名新似落荒而逃，还慌不择路绊了一下的背影，顾司也带着含着麻木笑意的眼尾，转身打算回屋子。 忽然同一个院子的“妭二美人”喊住了顾司，“妭二美人”是个男的，长得挺斯文。 “你父亲屋里的那个女人是被他强迫的。” 他没头没尾的丢了一句话，似乎在提醒顾司顾名新不是好人。想来昨晚这人去听了顾名新的墙角...... “谢谢。”顾司平静的回复他，然后回了屋子。 一进门他便看见一双瑟缩着看着他的眼睛。 他看着顾司，顾司也看着他，谁也没有先说话。 然后那个人的肚子倒是先发声，“咕咕”的叫了起来。 顾司朝那人走了两步，那人就往床脚缩了两步。但顾司假装没看见他的畏惧，一直走，那人缩到了墙角便没位置缩了。 “弄晕你的不是我。”顾司解释了句，走到床边，从乾坤袋里掏出一罐八宝粥放在他面前，又退到一旁坐着了。 那人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八宝粥，任肚子咕咕乱叫，却不敢去拿。 顾司本来不是很耐烦，觉得他爱吃不吃，可看他可怜兮兮的模样，又想到云青彦没有得吃不敢吃会是什么样，他手微微攥起，又松开。然后重新走过去，拉开八宝粥的金属盖，朝那人一递，声音温和的说：“有人想拿你炼魂，大概是有侍卫，他们没把你带走，我在他们再次找你之前把你捡回来了，不然你觉得你还有机会醒过来吗?” 顾司也不过是个少年模样，长得清澈又精致，好看的人说话总是很容易让人相信。 那人信了他的话，接过八宝粥，边喝边说：“谢谢。我叫黎久函，你叫什么？” 顾司没答他的话，而是问：“能告诉我你是怎么被袭击的吗？” 黎久函的声音却淡下去：“我也不清楚，我本来跟在嬷嬷后面走着，眼一黑再睁开，就到这里了......” 顾司早就意料到他应该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也没有失落。 倒是黎久函有些过意不去的道歉：“抱歉啊......” “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你又没做错什么。” 黎久函低着头没说话，顾司见他低落，在想要不要安慰什么。 外面扬起了大太监的声音：“请各位妃嫔回宫，陛下要翻牌午间侍寝了。” “请各位妃嫔回宫，陛下要翻牌午间侍寝了。” “请各位妃嫔回宫，陛下要翻牌午间侍寝了。” 第402章 原来侍寝可以拒绝 一声声响遍了整个皇宫。 门外传来“妭二美人”粗犷的吐槽：“我去，这皇帝是个种马吗？一天还侍寝两次的？？？” 黎久函显然还没弄清状况，一脸迷茫的问：“侍什么寝？” 顾司说：“是这个鬼怪世界的丧命点。抽到不侍寝就要死。不过和你没关系，是按名牌抽签，你名牌被别人拿走了，所以抽不到你。只要你不出这个门就没什么危险。” “午间由妭美人，妭二美人，宜嫔，玖妃，玖美人侍寝。” “午间由妭美人，妭二美人，宜嫔，玖妃，玖美人侍寝。” “午间由妭美人，妭二美人，宜嫔，玖妃，玖美人侍寝。” 刚刚还在吐槽的“妭二美人”直接开始谩骂：“卧槽她女帝老儿的大爷！” 其他没有被抽中的妃嫔，都出了寝宫同情的看着被选中的倒霉蛋。 倒是有人似幸灾乐祸道：“妭二美人，你不是号称御女无数吗？说不定征服了女帝这任务就完成了。” “妭二美人”怒道：“这可是鬼怪！” “鬼怪还不是人变得，坐以待毙只会死，不如搏一搏！” 看来这些人还是想从这个送命点中找出一个生机，不然被抽到就只能坐以待毙确实挺难受。 “妭二美人”没说话，但隔壁院子的“玖美人”说话了，大概是有公公过去给他送酒送药了，“玖美人”是镇星，她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紧张的声音都不利索了，但还是努力想求得一线生机，结结巴巴带着哭腔的说：“公公，我......大姨妈......哦不......癸水来了......能不能不侍寝？” “哦这样吗？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我会将此事回禀陛下，取消玖美人您的侍寝资格......” 顾司听到这话把准备给镇星的妃位名牌重新塞回袖口。 周围看热闹的人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侍寝可以拒绝啊？ “妭二美人”看着进来的公公刚想学着“玖美人”的话术拒绝。 其他院子的“宜嫔”“妭美人”“玖妃”冲了过来，纷纷抢先开了口， 这三个妃嫔都是男人，他们刚说出他癸水来了。给他送药的公公就怒喝：“大胆！你们男的来什么癸水？竟敢明目张胆的欺君，来人，将他们杖毙！” 在棍棒砸落的声音和减弱的哀嚎声中，所有的男超度者都捂住了自己裆，恨不得挥刀自宫。 “妭二美人”看着眼前的公公手上的托盘，哭也不是笑更也笑不出来，五个人侍寝，一个资格被取消了，另三个被打死了，他都没个共同承担火力的人了。 “妭二美人”握着药，往嘴里扔，一个假动作，骗过了公公，又拿着酒象征性的灌了两口，一个低头却又悄悄的吐在了袖子上，然后一脸悲壮的朝众超度者拱手：“兄弟们我先去了。” 卫峰过来朝顾司小跑过去，跟他说着女帝的生平，“这女帝很可能是历史上的辰国女帝，曾是先帝的的女儿，也是公主，本来被派去和亲，但她逃了，潜伏在边境军中杀敌立功，获得地位，一步一步成为了女将军，她卧薪尝胆在皇帝驾崩的时候带兵逼宫杀了皇后的孩子当了皇帝。历史上的辰国女帝是个嗜血无情的暴君，荒淫无道，滥杀官员，发动战争，如果真是她，主鬼怪很可能是被她残害的忠良。” 院子外驶来一架的大红色的车辇，估计是用来送侍寝的人去见皇帝的。 就当“妭二美人”要上车，忽然顾司小跑过来，悄悄塞了一张纸条在他手中，然后假装抱了他一下，伏在他耳畔说：“在车上看。” 然后快速退开，站在一旁看着他。 “妭二美人”看着顾司觉得好笑？这算什么？回馈自己提醒对方对方的爹不是好人？小朋友倒是挺知恩图报。 第403章 活下来 车辇里的“妭二美人”看了一眼纸条上的内容，塞在嘴里嚼了嚼咽了下去。他其实并不是那么怕，顾司和胡非讨论拒绝侍寝被溺死的事他也听见了，那就是很可能拒绝侍寝才会死，他本人也是个浪荡子，所以侍寝并不能成为障碍，想到这里他稍稍安心了些。药和酒他都没吃，他又有点修为在身上，应该还是有机会的吧? 车停了，他赶紧假装药效发作闭上眼睛，任由内侍们脱他衣服裹上被子，将他扛进了温泉别苑。 当女帝扑上来的时候，他咬着牙不敢反抗。 然后皇帝将他的双手按在两边，半天没有进一步动作，时间太久了，久到“妭二美人”都怀疑皇帝是不是走了，可惜他的手还是被按着，证明皇帝还在。想到一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家伙在他的头顶上阴森狰狞的盯着他，说不定下一刻就会将他“咔嚓咔嚓”生吞嚼碎，他控制不住的抖了起来。 “有这么怕吗？”女帝竟然说话了，她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就像乌鸦在悲鸣。 吓得“妭二美人”睁开了眼......这一睁眼，更怕了，因为眼前的女帝长得太丑了！皮肤又黑又青，还满是痘痘，如果这个人脸换成蛤蟆的，你完全可以把她当成癞蛤蟆，而且她的脸不是平整的，还有不少长短不一的刀伤，最长的那个从额头劈过左眼，一直延伸到脸颊之下。将整个脸一分为二。 顾司的纸条上写了女帝很丑要他做好心理准备。他虽然有准备，但真看见这么丑的女帝还是大受震撼。 但也得亏顾司的纸条提醒，至少没让他当场对着这丑脸爆句脏话，而是哆哆嗦嗦结结巴巴的说：“回......回......陛......陛下......龙威，臣身份低微自然是怕的......” 女帝笑了，这一笑整张脸扭作一团，像是裂开的鱿鱼，又丑又恶心。 “不觉得朕丑？” 呵，她还挺有自知之明。 不过“妭二美人”当然不敢点头，他一个古代人最懂尊卑了，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为了求生，他强忍着恶心，摇头：“陛下英明神武......” 女帝听了这话，没什么表情，但松开了他的手，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扔给他说：“吃了，不然会痛。” 这话让“妭二美人”突然有一种皇帝还挺好说话的感觉。 可他是男人怎么会痛？ 难道女帝找他来不是干那事？ 不干那事算什么侍寝？ 他捧着药，不吃肯定会死......顾司给他的纸条上说屋子里至少有十个暗卫，那跑肯定也是跑不脱的，他抬头看了看天花板，虽然什么都没看见，但他却觉得鬼影绰绰。 算了，痛苦的死去不如快乐到死，他毅然决然的将药丸扔进嘴里。 ...... “所以只要吃了药侍寝就能活下来？” “妭二美人”的屋子里围满了前来探听情况的超度者。 “妭二美人”憔悴疲惫的躺在床上愤慨点头。 超度者们表情复杂，出卖身体和丢掉性命孰轻孰重，好选又好难选。 待众人散去后，顾司走了进来，说了句：“她没碰你。” 然后转身要走，却被“妭二美人”喊住：“你怎么知道不反抗就不会死？” “猜的。”顾司平静的说。 “猜的？” “妭二美人”有些激动，他可是信着顾司的话直接放弃了抵抗，万一对方猜错了岂不是死翘翘了！他一动，又酸疼的嗷嗷叫，“你说她没碰我，那我浑身酸痛是什么情况？” 胡非连忙安抚“妭二美人”说：“你没参与几个任务所以可能不太清楚，鬼怪世界找线索不就是靠试和猜吗？你这都活着回来了，不说明他猜对了吗，还激动什么啊？” “妭二美人”丝毫没有平复，依旧骂骂咧咧，看起来很暴躁。 第404章 暴君 白知乐朝顾司竖起大拇指：“厉害啊，猜的真准，话说是怎么猜的这么准的？” 顾司说：“昨天我发现这女帝的脸有点瑕疵...” “妭二美人”立刻义愤填膺的接话：“那是瑕疵？你说她是未进化完全的蛤蟆精都是可以的，她满脸都是脓包！！！” 顾司默了默继续说：“胡非你说，昨日你想跟上侍寝的人但被侍卫拦住押了回来，大半夜的，在皇宫行为可疑，被侍卫抓住了，竟然没送命？而且宫女和公公喊超度者们回宫也没有用强制的手段，他们喊超度着回宫反而像是深谙人性的劝诫。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世界就挺仁慈。” 他顿了下似自言自语：“可真要如此，为什么第一夜侍寝的人全死了？”然后他又自己作答：“我看那两个侍寝的人都没有吃皇帝给的药...他们当时看见女帝的反应是——恐惧，反抗。然后就被杀了......” “所以我猜，女帝是不想看见人恐惧厌恶抗拒的表情，如果激怒了她，那么侍寝的人都会死。” 胡非听完，拍着“妭二美人”的背感慨：“还好这次侍寝就你一个人，万一来一个不识抬举的一闹，那你不就得坐连送命？” 卫峰拿着书简从外小跑进来：“果然是辰国的女帝嘉帝，史书上说她嘴大鼻塌长得像癞蛤蟆，是她没错，她是出了名的暴君......” “妭二美人”嘴角抽了下说：“你不是说这个世界挺仁慈吗？暴君的世界怎么可能仁慈？侍寝只是开胃菜吧？” 胡非惊讶道：“怎么个暴君法？杀了很多无辜的人？” 卫峰说：“杀人是肯定。她行事叛道悖逆，让她和亲，她逃婚去当兵，混出军功，便谋反当皇帝。如果她是个好皇帝也罢，继位之后她荒诞无德，食人肉喝人血，还沉迷美色，为了享乐横征暴敛......皇帝是没当多久，暴行光写都写了好几页，特恐怖......后来辰国就被灭了......” “这？”胡非听完，诧异的看向顾司，仿佛在问，你确定这世界仁慈？ “我知道了。”顾司只是淡淡的回了句就回房间了。 屋子里黎久函正照着镜子，见顾司回来了赶紧放下手中的铜镜，站直了拘谨的看着他。 顾司奇怪道：“你看我做什么?” 黎久函说：“我这样会不会很打扰你？要不我走？” 顾司说：“外面去哪都需要名牌，你有吗？”他说完拿起黑伞准备出门。 “你要出去吗？”黎久函一把抓住了顾司的胳膊，看见顾司有些诧异的回头，他又赶紧松手，咬着嘴唇可怜巴巴的说：“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顾司沉默了一会安慰道：“别怕，不行你就躲床底下。外面发生什么都别理就行了。” 说完他就又出了门。 今天他是顺着城墙地毯式搜索，可依旧没找到云青彦， 鸦一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至今没有跟他取得联系。 他找了许久，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眼看再过不了多久夕阳就要落下，他思索了一会去了温泉别苑。想来这里平时没人，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暗卫这种东西应该是皇帝在哪他在哪，他瞧了瞧，见四下无人，一个闪身进了别苑。 温泉别院的浴池有两个，一大一小，大的那个长宽都有四五米，小的那个两米不到。旁边还放了一张榻。榻上放着一些衣物，顾司看见衣物就心跳加速起来。那是云青彦失踪那天穿的衣服。 他三步并两步走了过去，绕过屏风，看见云青彦头发挽着，靠在那个小池子的池壁上，他闭着眼睛，面色潮红，薄唇轻启，微微喘息着。 他美的惊心动魄，这模样活脱脱是一个摄人心魄的妖孽。 让顾司心跳得都听不见旁的声音。 他抓起一旁的衣服，一步上前，将云青彦从池子里捞出来，又将衣服披在他身上。将他抱在怀中。 然后他听见了背后传来脚步声。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他听见了女帝的声音说：“你们守在外面。” 第405章 命魂为幽精 顾司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放下云青彦，他将对方扛在肩上，然后撑伞，隐入黑暗。 接着他用最快的速度朝外冲去， 虽说伞能隐身，但，谁知道鬼怪有无异能呢。 他刚冲到门口，忽然表情被惊愕覆盖，打了个转又往里跑。 “抓刺客！”女帝感受到气息的异动立刻喊道。 “不是刺客，是我的随从。”皇帝身边的云青彦大袖长袍，长身玉立，仙气四溢，站在那就像一场风花雪月，而他身边的女帝和她组成了一幅名为美人与野兽的画卷。 女帝听到这话便扬手说：“退下吧。” 于是那一排黑压压的侍卫又退了回去。 云青彦走过来神色淡漠的朝空气挥手：“人放下就退下吧。” 如果这个站着的云青彦是假的，那么让皇帝杀掉自己和他扛着的这个云青彦就可以，但对方却放了自己，所以，这个云青彦是真的，他扛得这个体型和重量却又和对方一模一样，那就不是化术，而是身外化身符。 于是顾司就收起伞，放心的放下肩上的人，淡定的出去了。 然后，转了个弯，悄悄绕到了宫殿后面窗户那。 他本来是想上房顶，但考虑到之前白天不撑伞上房顶立刻被侍卫发现，所以就改成了趴窗户听墙角。毕竟“妭二美人”听墙角就没被发现。 女帝坐在矮榻上有些拘谨，看见池子里的妖精不断地咽口水。 云青彦在一旁的桌子上拿着各种瓷瓶调着药，漫不经心的说：“克制不住就去释放，反正那是个假人。” 女帝立刻低下头，摇头说：“不行，不行，我能克制。” 云青彦瞥了皇帝一眼，一脸同情：“暴君，你这是病，憋着没用。” 顾司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云青彦当面喊皇帝暴君？什么鬼？ 暴君偏偏没有爆发，还卑微的说道：“先生，我知道，我知道，但我觉得用了您的药好多了......而且只要他们不盯着我看，不乱动，我就不会觉得被蔑视，就不会暴怒，也不想喝血了......” “命魂为幽精，主情绪，你命魂有损所以会格外暴躁，但用别人的一点点补，也会有些效果。另外你体内的这个毒有些杂，沉积的时间又太久，解我是能解，但解了你死的更快，我只能让它尽量不影响你。” 屋外的顾司心慌的不行，哪有当着皇帝面说死得快的？电视里下一步皇帝就该说：“拉出去斩了！”... 果然，女帝沉默了，顾司也紧张的手按住了剑柄。只要皇帝敢说，他就擒贼先擒王。 “先生，我还能活多久？” 顾司一听更紧张了，这就是杀头的套啊，一定要说长点，十年起步，把他稳住，毕竟我们几天就能做完任务了...... “不过一年了。” 在顾司的崩溃中，皇帝说：“多谢先生。” 顾司愣怔了，啥？暴君没发怒？ 等他回到寝宫整个人还是浑浑噩噩的，连黎久函喊他，他都没反应。 “你在想什么？” 顾司突然回神：“哦你是饿了吧？”他今天去外面找人，所以宫女的饭送不进来，黎久函也不敢去开门，所以对方肯定是没吃饭。于是赶紧从包里摸出一袋压缩饼干塞给他说：“我下次出去给你留点吃的，你饿了就吃。” 黎久函则从袖子里摸出一封信递给顾司说：“刚有人敲门找你，但你没在我也不敢开门，他就从下面塞进来一封信，我就帮你收着了。” “谢谢。”顾司接过信打开一看，信是卫峰给他的，对方说又打听了嘉帝也就是女帝的一些事迹，结合他所读过的文献，总结下来就是残害手足，滥杀忠臣，沉迷美色，发动战争，横征暴敛。 顾司刚看着手中的信，这些信息大多数卫峰已经说给他过了，不过是大同小异。 他收起信，外面又传来侍寝的通知。 “今夜由妭二妃，施嫔，柳美人，柳一妃，妭二才人侍寝。” “今夜由妭二妃，施嫔，柳美人，柳一妃，妭二才人侍寝。” 第406章 倒霉的妭二 “今夜由妭二妃，施嫔，柳美人，柳一妃，妭二才人侍寝。” 顾司听见声音不知该感慨自己运气差，还是这妭二真不是个好字，连着三次侍寝妭二妃，妭二嫔，妭二美人，妭二才人全被抽中了。 他冷笑了一声，转身往背包那边走，然后看见，黎久函惊恐的往后退。 “你是不是打算让我替你去？” 顾司没说话，无语的从包里拿出来两个名牌，分别是久妃和柳妃。 这两个名牌是他花了一块金条从那个公公手里买的，虽然公公告诉他这两个名牌的人没有来所以不会在陛下那提名，当时他不懂提名意味什么，但他只是觉得多几个马甲不是坏事，就还是将名牌买下来了，本来是想着找到云青彦给对方用。但显然对方用不着。 他将妭二才人的名牌随手扔到地上，然后将久妃的名牌扔给了黎久函：“你名字里有个久，久妃就给你了。这个名牌应该不会被点名侍寝。拿上东西，我们换个宫殿住。” 说完他撑伞，打开门，在还没进院子门的公公和侍卫看不见的注视下，光明正大的走了。 “妭二才人失踪了！快去禀告陛下。”进了屋的公公拾起地上的名牌，慌慌张张的出来，朝侍卫吩咐。 之后侍卫们之一立刻去禀告，另外的侍卫们将走了没多远的顾司和黎久函押了起来，再检查了对方的名牌发现是“久妃”和“柳妃”，又将对方各自押了回了属于他们的宫殿。 柳美人是个姑娘，癸水的作用让她免去了侍寝。 柳一妃是孟初一，他也直接撑伞隐入空间。 所以今夜侍寝的只有倒霉的“施嫔”和“妭二妃”。 顾司想了想，还是去偷看了侍寝，他撑着伞，穿着黑色的衣服，借月色掩盖了他的身影，趴在窗户下，感觉自己像个变态。 然后他听见后面有脚步声，回头看见了那个他朝思暮念的人。 云青彦从黑暗里缓缓走出来，墨色的青丝垂落在绣云纹的白色长袍上，清俊出尘，美的异常。修长如玉的手上，提了一盏宫灯。他看见顾司淡淡朝他招手说：“过来。” 顾司便喜上眉梢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云青彦把顾司带去了他的住所，一间改造成药炉的宫殿，嗯，比他们住的都大。外面被层层叠叠的侍卫守得严严实实。 也不知道女帝是在看管着他，还是真的在保护他。 “这伞不好用，因为它只是蒙蔽视觉，你的气息，以及动作带出的风都能轻易暴露你。”云青彦坐了下来，摸着伞面略有惆怅。 他想改良，可惜巧夫难为无米之炊。 没得材料。 顾司见没有下人，赶紧给他烧水煮茶， 云青彦撑着脑袋，显然也没搭把手的意思，随口说：“我本来是想要暴君给我搭个天师府之类的，但想想，不如住现成的。太后的寝殿虽然旧了点，好在宽敞。” 对于云青彦的喜好顾司从没有意见，只希望他平安开心就好：“所以你是怎么跟女帝搭上线的？” 云青彦说：“我被颠的快吐了，就主动飞了出去，然后看见下面一排侍卫拉弓瞄准了我。我想到之前我们商议不要乱杀鬼怪世界的存在，尽可能多得给车蓄积能量，这样才能走得更远。” “故而，没出手，我落了下去。刚好落在了在御花园吸人血的女帝面前。大概是我并未对她露出排斥的表情，她反倒是很诧异，问我不害怕吗？” “我想这世上的变态有两种，一种是主动变态，一种是被迫变态，我看她尚有理智，也没有直接抓着我吸血，所以我猜她吸血是不得已，就问她是不是有难言之隐。我懂一点点医术，可以帮她看看。之后她就让我给她看病。” 第407章 女帝的过去 “你给皇帝治病倒是增加不少存活率。有个超度者没有吃药，女帝也没有情绪失控处死他。女帝是鬼怪吧，我听你说幽精主情绪，有个超度者侍寝之后本来挺平和的人就莫名的暴躁了，女帝是吸了他们的命魂吗？” 云青彦似乎有些累了，用手懒懒的撑着额头，另一只手揉了揉眉心，“嗯，之前她是直接抽取别人命魂压制自己的情绪。但我给了她个方法让她走持续发展路线，每个人汲取一些不会影响太大的命魂份额，虽然情绪会难控制，但至少能活下来。” “这个鬼怪世界的任务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算简单，丧命点多，但又都可以破解。这个女帝的父皇是个情种，皇帝是情种对于伴侣是好事，对于其他人可不是好事。皇后生不出孩子，就迫害别的妃子的孩子。” “女帝还有个弟弟，他俩还小的时候母亲就被皇后找人扔进了井里。后来皇后有了孩子，本来以为她会消停，可惜啊孩子是个蠢货，而女帝的弟弟小时候也蠢，为了获得父亲的关爱改变自己的地位没有藏拙，被皇后发现，就指使人把他掳出宫去，当药人折磨，女帝为了救弟弟，也被当了药人，弟弟死了，但她很顽强，当了三年药人都没有死，还逃了出来。” “只是她成了这副模样，皇帝不仅不怜悯她，还因她的外貌厌恶不已，皇后更是建议把她的利用价值最大化，让她去一个相当蛮荒部落的地方和亲。那皇帝同意了。” “她见过太多厌恶恶心恐惧的眼神，所以知道她这副模样就算和亲也是被当怪物的处死的份，她假意顺从，但是逃了，她无处可去，只能逃到边关从底层士兵做起，她身上带毒，发起狂来谁也拦不住，倒也所向披靡，也能杀敌立功，获得稳固地位。” 杀敌立功，获得稳固地位。 短短十字，做起来则要付出多大的努力。 “那后来她怎么从将军变成女帝了呢？” “军功高了，被人认出来了，奏给了皇帝，皇后要把她押回来治她逃婚的罪，结果还没到京城皇帝死了，亲兵潜入京城救了她，她便乘机入了皇宫，逼宫杀了皇后的孩子当了女帝。辰国在她那个废物父皇的经营下尽是贪官污吏，内忧外患。而女帝只是能靠着当初做药人留下的后遗症发狂时打仗厉害，但并没治国之才，在朝堂上也没有自己人。虽然她知道百姓想要什么，却不懂官场，想逆转形势却举步维艰。” “竟是如此。”顾司低头沉思：“那么女帝其实是想做个好皇帝的，只是没有能力吗？那你喊她暴君是为何？她也不生气？” 云青彦微微抬眸，点点头，“她狂症的越来越重了，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发狂，我见她的时候，她正抱着宫人咬脖子，原因是宫人的手中的银杯反光，她觉得是暗器，觉得那人是要谋害她，就惊惶的发了疯，咬死那人后为了隐藏真相，决定将在宫里看见这一切的人全杀了。包括追过来抓刺客的侍卫，也包括我。” “我自然不能让她杀我。虽说我知道她是皇帝，但又不知道她是哪个皇帝，于是就喊：暴君，你这是病，得治。反正她没杀我，还问我为什么不怕她。又问我怎么治。我就给她治了。之后知道她是哪个皇帝了，她还是让我喊她暴君，她说当承认自己是暴君后，好像身上压力反而小了。” 顾司没说话，皇帝竟然问云青彦为什么不怕她？要是云青彦亮出兵器来包围他们，恐怕害怕的就是女帝了， “如果不治她，是不是被送去侍寝的超度者都会被咬死？” “应该吧。先吸血，再吸命魂。不过现在她不需要血了，只要不尖叫或者露出厌恶恐怖的反应激怒她就能活。” 顾司感慨，若不是云青彦的付出，这侍寝就是个百分百的送命点，现在至少还能有生机。 第408章 找个人看看 女帝的逆鳞恐怕就是经历造成的，她不愿意被抗拒，被厌恶，更在行刺中担惊受怕。 毕竟这个皇帝从小是被折磨大的，怕是神经敏感的不行。 云青彦刚刚说什么天师府估计也是想让自己宽心，连个下人都不给他准备，怕是这女帝也堤防忌惮着他。 可云青彦现在应该是不能走了，走了大概会被女帝认作背弃，那怕是会无止境的追杀。 在女帝这里也是相对的安全，至少女帝不会喊他侍寝......吧。 想到那个身外化身，顾司又紧张道：“那女帝是不是看上你了！” “你是说那身外化身符吗？不过是为了训练她克制情绪用的。我这么完美，她面对我都能克制住兴奋狂躁，那她的病情就算稳定了。” 顾司：...... 他也不知道该说云青彦是有自知之明，还是太不把自己当人了。 自己也能当工具吗？虽然是身外化身符，但也是他的脸， 看着顾司复杂又像是被别人占了自己宝贝便宜的委屈的眼神，云青彦无奈地叹了口气，将他搂入怀中，“身外化身符并不是我，就像别人看见你的照片亲吻你的照片也不是亲吻你一样。女帝的病情控制住，才能增加大家的存活率不是吗？” 顾司听听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他在云青彦颈窝占便宜的蹭了蹭，获得一阵满足后，道：“那你在这里注意安全，如果女帝在你面前发狂了就让你的身外化身顶上！” 两人又酿酿酱酱说了些体己话，依依不舍的分别了。 回去后，第二天一早，顾司就打算去找小伙伴们。谁知小伙伴们来得更早，顾司一打开门就看见卫峰胡非白知乐镇星蹲在大门口，把大门都堵住了。 顾司跟他们说了些保命的要点。 比如，面对女帝，不要露出厌恶的眼神，不要拿反光的东西，更不要在对方没有允许前乱动等等。 众人听着虽然觉得匪夷所思，但并没有怀疑。 卫峰紧张道：“所以女帝是主鬼怪吗？” “老云问了，但女帝没承认也没否认，但我觉得有些奇怪，如果女帝是主鬼怪为什么她的狂症和魂魄的损伤没有被世界的力量修复，还是因为这是她必然的经历所以不能被修复？” 胡非摇摇头道：“这不好说，虽说也有可能。但这个世界很奇怪，宫女们好像npc，但一个鬼怪世界冥府一般是不会投入那么多npc才对。” 镇星听到这话诧异的看了胡非一眼，小心翼翼问了句：“你知道冥府的npc是在什么情况下投入？” 胡非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我在咨询处当过实习生，那时候悄悄查过资料，如果是非沉浸式剧情的鬼怪世界，不会超过五个引导npc介绍模式。沉浸式鬼怪世界中必然的角色为npc，比如你需要一个绝对忠心的侍从替你办事，这个侍从便是npc。怨鬼的沉浸剧情将要把怨鬼带入一个悲剧，推动必然剧情的也是npc。但这些宫女并不是必然的意义......而且数量也太多了......” 白知乐将嘴里的花生米咽下去拍拍手上的渣滓，插嘴：“什么npc，不就是纸人吗，这鬼怪世界都失控了，自己造几个npc很难吗？” 顾司思索片刻道：“有没可能，他们其实是被吸食了魂魄的衍生存在？”他看向镇星继续道：“你说人地魂受损会影响思维，有没有可能是他们的爽灵受损，却又没有损到完全痴傻？” 镇星抱着胳膊靠在门框回应：“这倒是可能，但我并不通晓这类术法，想确定还是要找个阴阳一脉鬼修的人看看比较好。” 顾司第一个想到的是王笑笑，虽然她不是鬼修，但她当过鬼怪，又在人间走了一轮，还成为了冥府的临时工，活了这么久，说不定会对灵魂有研究。 第409章 猜测 自从上次王笑笑暴露了她的目的后，顾司就没见到她了，不知道是躲起来了还是变装了。 但顾司想找王笑笑还是比较容易的，他只用想想要公西染帮他联系王笑笑就行。 毕竟公西染说过，他想什么公西染延时一会就能知道。 顾司也想验证验证这个说法。 事实证明，公西染没有骗他，不过半个时辰，王笑笑就来找他了。 她擦去自己的乞丐妆，露出清丽的容颜，“说吧，找我何事？” 顾司便把王笑笑拉到了一个宫女面前。 宫女看见顾司，勾起嘴角，眼中没有感情，但嘴角的弧度却拉的很大，显的格外僵硬的热情，“柳妃娘娘吉祥。” 王笑笑只看了一眼便说：“地魂命魂都有损。” 顾司说：“命魂为幽精，主情绪，命魂有损她怎么不暴躁？” 王笑笑耸耸肩，“按道理损伤到这个程度是会暴躁，一点就爆，要杀人的癫狂程度。大概是她爽灵也有问题，导致她几近傻了，接受不到自己情绪的信号。只会简单的服从，于是产生了一种像傀儡一般的奇妙后果。” 顾司沉思片刻忽然问道：“这个世界失控了吗？” 王笑笑说：“你是想问这个世界在超度者未进入时是不是封印状态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但鬼怪世界就算封印，也只是封印和鬼怪相关的一切。” 顾司问：“你是想说也可能是变异的衍生存在吃掉了她们一部分命魂吗？” 王笑笑说：“我可什么都没说，我只是阐述客观事实。” “最开始我以为，鬼怪世界失控源于残灵暴乱。鬼怪有自己的打算，所以会接受这种变异与他们狼狈为奸。但我发现列车运行的奥秘之后似乎明白，残灵入侵鬼怪世界并不在意鬼怪接受不接受，它们想要的鬼怪世界本身的能量，他们希望鬼怪世界阻止列车走的更远。如果我没猜错，其实列车驶向的方向是灵的老巢吧？冥府是把超度者当清道夫吸引作为障碍的鬼怪世界对吧？” 王笑笑略带诧异的看着顾司，“怎么，这些公西染没告诉你，还要你自己猜？” 顾司自嘲的笑了笑：“大概是他希望我能在这个过程中成长一些吧。” 王笑笑更诧异了：“你还能理解他？” “人想进步，科技才会发展嘛。”顾司尴尬的干笑两声，他总不能说自己了解自己吧，毕竟公西染未必告诉过其他人自己的身份。 谁知道隔墙有无耳目，如果暴露，那若是别人想针对公西染，大概就直接来针对自己了。 以自己山腰的实力，恐怕并不能游刃有余。 王笑笑道：“跟你说得八九不离十，鬼怪世界被入侵后，会被操控自主靠近能移动的能量体。所谓靠近并不是像我们这样进入世界。而是那种毁灭性的撞击。虽然我们用过各种阵法伪装，都不能避过。你可以理解为，整个鬼怪世界成为了灵布置的毁灭阵法的一部分。所以我们就做了能进入鬼怪世界的阵法，也就是这辆车。车进入世界后可以汲取世界能量，暂时静默周遭失控的鬼怪世界，让冥府的先锋队可以通过这块区域。让超度者乘坐列车也是障眼法，一方面是列车汲取世界能量侵害了鬼怪的利益，会引起鬼怪的逆反心理，难保他们不会毁坏列车，我们不能直接让他们死掉，也不能和他们鱼死网破，否则世界的能量也会逸散损失，需要超度者拖住他们。另外也能让灵无法分辨那个才是冥府的军队，无法针对。” 末了，她又补充了句：“我可不是出卖冥府，我是看冥府想拉拢你才透露这些给你的。所以你也不要那么快杀掉主鬼怪，至少让列车压制入侵世界的灵，完全链接鬼怪世界，否则汲取不到能量。这个过程需要几日时间。” 第410章 后宫乱政 “灵和人类的矛盾就真的完全不能调和，要靠人的生命开辟一条栈道吗？” 王笑笑有些讶异的看向顾司，她似乎没有想到少年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她沉思片刻才说道：“其实我也不是人类，不该和人类有荣与焉的感觉，可能是在人类的世界待久了，遇到了一些人经历了一些事，让我更偏向人类。人与灵的矛盾，从客观的角度来看是一个生存问题，灵应该是想毁掉曾禁锢消耗他们的鬼怪世界，但若没有鬼怪世界，地狱容纳不下那么多恶鬼，那恶鬼只能滞留人间，人间会乱，人类的生存就会成问题。你知道吗，人类和鬼，其实是两个物种，并不能和谐共处。” 顾司点点头：“我知道，鬼身上有阴气，会让人折寿甚至死亡。” 王笑笑说：“或许你认为让这些超度者送死很残忍，但只要冥界不乱，他们还有机会存在。这不过是为了延续族群的一些必要牺牲。” 顾司嘴角微微勾起：“果然，超度者在鬼怪世界死掉的是可以投胎的。” 王笑笑忽然发现又让这小孩套话了，她就不喜欢顾司，先说些悲春伤秋无关紧要的蠢话，让她放松警惕，忽然就扯到了某些擦边机密，让她猝不及防就透露了不该说的东西。 她气呼呼的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干脆全甩了：“能投胎，也不是人人能投胎。还不是要核查在鬼怪世界的事迹功过，如果在鬼怪世界消极任务或做过缺德事，死就是真死，正好为有功德的人节约空间和资源。” 果然和自己想得一模一样，顾司安心了，那说明齐宇确实可以投胎的。 “最后一个问题。” “我什么都不会答了！”王笑笑背过身子，烦死这小孩了，才十六岁，竟然在她这个活了人类时间线一轮半的人这里套出话，岂不是显的她无能？ 更气了！王笑笑直接化作一团黑雾，像弹弹球一样，跳跃着飘走了...... 顾司：？ 刚刚王笑笑说那么多，顾司还以为对方很乐意回答呢，他摸了摸鼻子，感觉自己的情商越来越低了。 或许是记忆加载了太多不属于他的复杂，他好像在可以的情况下也更喜欢简单直白一些。 回到住所，卫峰还等在那，他顶着两个黑眼圈头一点一点的打瞌睡，看上去极其疲惫。 听见顾司回来的动静立刻起身，又拿出了许许多多他收集的或者记忆中读过的书中关于女帝的资料，手写编辑成册摆在顾司面前：“这是我昨晚连夜整理的，刚刚我看你急着证实什么，便没有拿出来，你看看......这些有没有对任务有用的。女帝在位时间很短，我能找到的就这么多。” 顾司拿起来随便翻看了一番，都是些女帝生平劣迹，比如杀了哪些官员，横征暴敛什么的。 只是从云青彦那边得出的结论和这些内容相驳。 大概是女帝在位时间短，又很快亡国，关于她的资料便更少，甚至关于她的只言片语都没有记载她有狂症，只说她行事叛道悖逆，自私自利。 她杀人是肯定杀了，但目的大概是后人通过传闻杜撰，她没有自己的文官势力，便更没有人给这历史洪流中的蝼蚁去正名。 故而史书记载对于女帝，并非公正的。 顾司合上册子，眼角余光瞟到卫峰的手紧紧地攥着袖口，微微的颤抖着。 他很紧张。 再抬眸，映入眼帘的便是对方期待炙热希望获得认可的眼神， 卫峰见顾司看他，连忙问道：“怎么样？有用吗？” 顾司硬生生的将嘴里那句：史书对于女帝并不公正，这句话咽了回去， 这段时间，他清楚的感受道卫峰的焦虑，一点点线索都迫不及待的跑来告诉自己，哪怕是重复的信息也不放过。 他默了默，改口：“很有用，知道她做过什么，我们就能先去接触那些被杀官员，知道他们被杀的真正原因。如果主鬼怪是女帝，那她很可能是想要人给她正名。这样，我看看有没有办法‘后宫乱政’。” 第411章 侍寝还要上朝？ 卫峰诧异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们走进朝堂成为女帝的心腹？这样可帮她用正规手段整顿朝堂，圆她一个仁君梦？” 顾司点点头：“我听齐宇说你爹原来是御史，官场上的事你肯定耳濡目染比我们熟吧？这个世界的任务还得仰仗你。” 顾司的话打消了卫峰连日以来沉沉的焦虑，他欣喜道：“我一定不负重望。我这就回去准备，定制一套方案！” 看着卫峰匆匆离去的背影，他走得像风一样快，一转弯就消失在视线中。。 顾司突然发现无论是在哪，心地善良拥有仁义道德的人都比那些人渣与自私之人活得累。 他们努力证明自己的价值，害怕自己占了别人便宜，也害怕自己成为累赘。 而那些阴暗的小人只需要顾全自己，踩着别人就能活得很好。 他们甚至不会感恩别人的努力和付出，他们认为那是别人愚蠢。 而他们不过是聪明机智能做出最优选择的人。 你能说他们错吗？ 没有占便宜的人或许会说，但小人自然是无动于衷。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都会像被污染一般，向着那个阴暗的地方挤去。 道德败坏就像是一种病毒。 如果可以，顾司倒是希望造一个没有道德低下之人的世界，维护那些有道德有素质的人的利益...... 他在有这个念头的时候，突然一怔，这不就是中转世界的道德区吗？ 道德只是一个很广义的概念。 流水线上的产物都有质量区别，更何况有自主意识的人。 素质必然参差不齐，这必然就需要有一个约束，人类将这种约束称为法律。 如果将道德具象化，恐怕只能像道德区那样半道不德，依然会有人钻空子。 所以决定社会环境的上下限，制度只是一部分，最重要的是人本身。 既然是人决定这些，那么他也可以做一个提升社会环境的人。 顾司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道德标兵，只是人有亲疏远近，他只想维护自己与那些赤诚的朋友的利益。 倘若没有遇到，他也鞭长莫及，可身边触手可及的事为什么要憋屈？ 他憋屈了一生，没有实力的时候尚且蠢蠢欲动， 如今他在一步一步向上走，那么，也不能狭隘的只顾自己了， 他要顾云青彦，顾朋友，一步一步走到最后，在这个将被战乱覆盖的世界夹缝好好的活下去。 想到云青彦顾司唇角不自觉的勾起，因为他的存在，自己想要一步一步接近他，才会成为如今的自己， 才会在鬼怪世界有立足之本。 真好。 之后顾司又去找了云青彦，说了自己的打算。 “我亦正有此意。虽女帝自称她并没有什么执念，但没有执念的鬼怪怎么会在此，若不是撒谎就是她有不甘心而不自知。但她除了有狂症逻辑倒算清晰，隐瞒的可能性更大。” 云青彦认真分析之后向女帝提出希望跟她上朝的要求。 女帝欣然答应。 不多时，就将朝服送了过来。 身为“娘娘”们的超度者们拿到朝服都很惊讶。 “怎么侍寝还要上朝？”阿水不可思议的询问小悠。 胡非听到他们的疑问后立刻解释：“不要慌，女帝让我们穿朝服上朝。大概是想让我们声援她。我们已经查明，这女帝其实挺被孤立的......” 阿水听见这话立刻转头询问胡非：“那不去行不行？我弟弟生病了他脑子有点糊涂......” 胡非刚想开口就被顾司拦住，他说：“想不想去是你的事，我们只是查到一个可能性罢了，又做不了鬼怪的主。” 胡非这才意识到，如果他刚刚说出建议，出了什么事，以那人的语气大概就是要他承担后果了。 他后知后觉的惊出了一身冷汗。 第412章 与暴君毫不相干 “胡非，还是长点心吧。”白知乐看任何多管闲事的人都不太喜欢。 胡非尴尬的摸摸鼻子，“下次一定注意！” “别下次了，从现在起你只用对我和顾哥热心就行了！” 白知乐身后，镇星冷哼一声：“怎么，我不算自己人吗？” “当然是自己人！”胡非扒拉开白知乐，赶紧向镇星表忠心。 白知乐见顾司没有否认，心中顿时咯噔一下，那不是顾司要保护的人多了一个，他被保护的几率少了一分，白知乐不开心，他很不开心！ 气得拽着袖子跺脚， 明明他们三个人一个打听消息，一个撒泼耍滑和苟，另一个当打手，很完美的组合嘛，为什么要插进来了个人。 然后白知乐又看见向顾司走去的卫峰和林冉竹。 好嘛，还不是一个！ 他一个悟空大甩手，这些人真是烦死了，就不会去找别的大腿吗！光搁那跟自己抢！ 再然后他看见了朝顾司走来的顾名新，白知乐满腔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发泄口，麻溜的给他套上麻布袋子拖到角落就是一顿踹。 等顾名新骂骂咧咧的扯下套头的麻布袋，白知乐早就矫健地跑得没影了。 在他们打打闹闹的时候，高胖的身影，悄悄的走到了站在角落的黎久函身边，将他拉入宫墙与宫墙间的小道。 顾司本不让黎久函出来，但他执意参与任务，顾司又不会易容，只能给了他个口罩。 阿水将黎久函拉到视角盲区却没有动手，他欣喜的喊道：“老大，这两天你去哪了？货也不见了，你也不见了？” “这不是煮熟的鸭子让人截胡了。”黎久函撤下口罩，语气泰然自若完全没有半分在顾司面前慌乱怯懦的模样。 阿水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果然是那小子带走的。悠姐说那小子有点实力，你要小心啊。” 黎久函蔑视一笑：“不过是个没见识的蠢小孩罢了。你通知其他人，按兵不动就好。危险的事让别人去。” “可是我弟的爽灵......” 黎久函不耐烦的打断：“我不是在找吗！” “嗯，我现在就告诉悠姐。” 胖子说完就跑了出去。 黎久函淡定的带上口罩，又做出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出了小巷。 ...... 女帝上朝议事的位置叫永安殿。 这宫殿挺大，站几百个人没问题。 她大概知道自己丑，上朝的时候戴了半脸的金属面具，可她露出来的下半脸上的刀痕和鼓着血泡的痘痘依旧告诉了别人她丑的毛骨悚然。 殿里已经站了五六十个大臣，文臣一边，武官站另一边。 但两百多个超度者进去，这些声势浩大的官员便被包围了。。 虽然他们人多，殿里的大臣们看见穿着朝服的超度者也是仰着头，鼻孔朝天一副没放在眼里的模样。 女帝安稳的坐在椅子上，看见他们来了，便抬手道：“随便找位置站吧。” 于是超度者们挤挤挨挨的，站满了大殿。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继续刚刚的话题。刘将军，北边的姜国......” 皇帝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打断：“陛下，臣已年迈，恐难以领兵。” 说话的人不过中年，五大三粗，红光满面，虽说头上确实有几缕白发，但古代将军不都一向是老当益壮，哪有说长几根白发就不能领兵的道理？ 皇帝稍稍沉默，片刻后说：“刘小将军......” 他刚开了个口，刘将军又打断：“吾儿前几日爬山摔断了腿，恐怕也不不能带兵出征。” 女帝只得把视线落在了刘将军身后的另一个没有白发的将军上。 他还没开口，那将军就上前拱手：“启禀圣上，我军军备已经不足，不知陛下何时拨银子？” 第413章 声援女帝 “康将军，不是才给你拨了银子吗！”女帝的语气有些不悦。 康将军说：“圣上也是当过将军的，好的军备造价有多高昂您也知道，您拨的那些银子，说白了要将士送死。” “胡扯！”女帝的声音蓦的提高：“我拨的银子明明够的！” “圣上，之前是够，可如今原材涨了啊......您怎么还能停留在过去的物价呢？” 又一文官上前一步说道：“陛下，打仗更是劳民伤财，何必去和那些蛮夷争强斗胜呢？不如直接给他们些银子打发他们得了。” “是啊陛下，咱国库也没多少银子了吧。总要给西边赈灾留点银子吧。” “西边不是已经拨了三次银子了吗？”女帝似乎在强压着怒意。 “那边灾情严重，那么点怎么够。陛下如此抠抠搜搜，钱都拿到后宫享乐去了吗？” “怎么不够！现下的粮价朕可是看了的，明明还有富余......” “陛下啊，这么点富余都不够犒劳官员的，想让他们干活得先喂饱他们，你应该多学习贤明的先帝。减轻百姓负担休养生息......别总想着打仗。” 他说的好听，休养生息，这生的息恐怕都进了自己的腰包。 史书都说这女帝是暴君，可此刻的皇帝被他的臣子你一言我一语，连句反驳的话都憋不出来，如果这女帝不是装的，她可和暴君毫不相干。 话说他们是来干嘛的？哦对，是来声援皇帝的，可这些官员气势汹汹，女帝都憋不出个屁来，他们能说什么？ 超度者不说话怕触发送命点，说话也怕触发送命点，急的左顾右盼，想推人出去排雷。 有人压低声音冲卫峰喊：“那个谁，你不是之前说你爹是御史吗？你赶紧的......” 其他超度者一听这话也都赶紧施压：“官二代？那岂不是就是个不会术法的普通人吗？你这种不能战斗的，此时不做贡献更待何时？” “我记得御史就是弹劾人那个吧，看来我们这里有专业的！当然是专业的上。” “是啊。你现在不开口，还等什么？” 卫峰想开口，但实际上他也是第一次在朝堂上遇到这种场面，慌得很， 历史上御史的品阶不同，职掌也不同......卫峰父亲的那个御史是修史书的...... 他低着头用眼角瞟顾司，发现顾司也在看他。 心一下就凉了， 如果让顾司失望，对方一定会抛下自己吧。 他硬着头皮，刚想迈步上前。 忽然胳膊被人抓住，他诧异回头，看见顾司那双平静清澈的眸子， “我......”卫峰有些心虚，明明之前说好朝堂上靠他的，他以为自己可以，可不行。 当官的是他父亲，不是他，他没有经验。 面对这样的压迫感，他脑子成了浆糊，舌头也打了结。 在此之前，顾司是真不知道御史和御史之间的区别，也不知道卫峰没上过朝，但他看出了对方的紧张与局促，便拦住了他。 顾司知道卫峰的焦虑。 他曾经在云青彦那也有过， 害怕自己什么都不会，害怕自己不被需要。 眼看喊来声援他的超度者不吭声，女帝的脸阴沉的可怕，殿内的氛围逐渐惊悚起来，幽光明灭，阴风阵阵。跟话本里的阴曹地府似的。 顾司立刻上前道：“你们这样说，我就想笑了，官员当官不是本就有俸禄吗？什么时候做事还要另外收钱了？能做做不做就滚，现在想当官的人会少吗？你不想做就换人，没了你别人一样行！” 显然这些文官大臣在先帝的手下嚣张惯了，没想到有人敢这样说，指着顾司吹胡子瞪眼道：“大胆！你胡说什么呢！当初先帝在的时候......” 大臣们又搬出了先帝，顾司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女帝一兵变就能当上皇帝，因为臣子都是见风使舵的软骨头，他们不在乎谁当皇帝，只要他们能继续身居高位就行。 第414章 护驾 见顾司替他打了头，卫峰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上前指着大臣骂道：“先帝先帝，你也知道是先帝，听过一朝天子一朝臣吗？你在圣上面前频繁提先帝是在质疑圣上吗？知道什么是大不敬吗？” 顾司感慨，卫峰不愧是御史的儿子，虽说他爹是修史的，但弹劾起来扣帽子扣得也是比自己得心应手。 女帝听见有人替他说话，稍稍坐正，但没有说话，仿佛开启了看热闹模式。殿中的惊悚氛围也瞬间散去。 但下面的超度者都紧张的不行，他们好像明白倘若这场大殿辩论赛如果没让女帝满意，那他们将经历的恐怕就是真正“暴君的愤怒”。 于是众超度者如打开了话匣子般火力全开。 “一天到晚用先帝架着陛下，这么推崇先帝，怎么不跟着他一起去死啊？” “天呐，知道你们是大臣，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国家是你们当家做主呢？懂不懂什么是君什么是臣？皇帝的话都敢打断，你们还能活着可真是要感谢陛下慈悲！” “这么喜欢打断人说话是生怕没人关注你吗？” “不会吧不会吧，文臣贪腐武将怕死？可把爷逗笑了，有你们这帮铁废物这都没亡国？那是圣上圣明。” “那个大将军，一把年纪，半身入土逞什么强？不行就赶紧退休吧，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就是，那什么小将军不是腿断了吗，残疾人当将军，不是让敌军贻笑大方，还浪费国家资源，赶紧辞职吧！把资源留给有能力的人！” “陛下，不如派我去赈灾吧，不说赈的多好，至少您拨的银子那肯定是一分不差花灾民手里，不想这些老狗连吃带拿的！” “我家狗都比这群大臣有礼貌！给它块骨头还会汪两声给我提供情绪价值。” “我的妈的，果然不是每个人都有妈妈教，不打断人说话基本的礼貌，当官的人连一点基本的礼貌都没有吗？” “不不不，他们是有好几个妈，开口才能这么嚣张！” “说不定是抱养的呢？这么硬气也不怕满门抄斩。” “可能是脑瘫呢？” ...... 讲道理的讲道理，不会讲道理的阴阳怪气，讲道理和阴阳怪气都不会的就直接骂脏话，主打一个两百个人要压的满朝文武吱不出来声。 虽然大臣们也在叉着腰对骂，但他们本就人少， 再说，平时养尊处优的他们哪有经历过现代的喷子的实力厉害，声音不够大就算了，连骂人词汇量也没有现代喷子多。 随着超度者们的气势占了上风，看热闹的女帝嘴角逐渐上扬。 “闭嘴！”一个一直没有说话的老大臣洪亮的嚎道，他一脸不苟言笑，眼角的皱纹都写着刚正不阿，他脖子一仰，一甩袖子，悲愤气势就上来了，看得出他应该是个很有权势的大臣。 然而超度者们正在展示嘴上实力，并没功夫鸟他。 老大臣怒喝：“来人！把这些乱政的后宫之人拖出去斩了！” 阿水听这老大臣发号施令第一个不服，上前推老大臣，点着他胸口道：“你谁啊你？皇帝都没说话，你说斩就斩？什么叫越俎代庖吗？大臣就好好当大臣，斩人的事，应该皇帝干！” 老大臣瞪着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胖子，然后继续嚎：“来人！把这刁民拖出去斩了！” 别说，还真有一群带甲的侍卫上来了，拖着阿水就往外走。 女帝并没阻拦。 阿水愣住了，这皇帝是管杀不管埋啊？出头让他出但是不给保障的吗？这拖出去还能活？ 这阿水也是个急性子，他一跺脚，一股气浪从他脚下蔓延开来，击飞了押住他的侍卫。 他果然是个有些实力的修行者。 “有刺客！护驾！”老大臣不愧是老大臣，这已经不是阴谋了，不反抗就被他的拖去斩首，反抗那就是刺客。如果没人救他，这阿水恐怕是没活路了。 第415章 乱臣贼子 数十名带甲的侍卫拿着兵器冲了进来，将阿水团团围住。 阿水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明明大家都在骂，他不过是跟风，怎么就要斩他呢？ 他击飞了几个近身的侍卫，自己身上也被砍了好几刀。 他回头看女帝，皇帝依旧没有救他的意思，他又看向人群中的不知哪个超度者，却不是求救，只喊了句：“我弟弟拜托你了！” 恐怕他也知道自己被奸诈的皇帝卖了，帮他的人恐怕也不会有好下场。 然后他夺过一把刀直直的劈向那个老大臣喊：“老鳖你去死！” 可惜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一群侍卫，这刀并没劈到老大臣身上，胖子就被身后的乱刀砍死。 甚至他的血都没能溅到老大臣的衣角。 老大臣淡然的拂了拂袖子骂道：“乱臣贼子。” 高位上的女帝依旧一言不发。 而阿木的被托付者显然不靠谱。 那叫阿木的傻子本被另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反剪住双手捂住嘴制着，可不知是年轻人挣扎的动作太大，还是阿水的死惊到了男人，竟让这年轻人挣了出去。 他捡起一把掉在地上的刀，胡乱挥着砍向侍卫们，嘴里骂道：“不许砍我哥哥！去死！去死！” 倒是人群中的小悠，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抓住年轻人的后领，想将他拽回来，只是侍卫的刀更快，拽回来的只是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 侍卫砍了年轻人又想去砍小悠，姑娘抬起头，漆黑的瞳孔盯着侍卫们，一股玄妙的力量，通过眼神拂过侍卫。那些侍卫的眼睛闪过一瞬的迷茫，好像看不见小悠，又似乎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竟然愣在了原地。 小悠也及时退到了安全点。 “巫祝一脉。”镇星小声对顾司说道：“炼神术，很耗费精神力的术法，效果是用信仰之力震慑。” 那个戴眼镜的男人，上前想为自己辩解：“悠姐......我......” 啪—— 他刚开口小悠就狠狠地甩了他一个耳光。 男人也没敢再解释。 但这动静让老大臣又找到了出头鸟，他黑着脸，似乎盯上那两人了指着两人怒道：“把这帮乱臣贼子全部拿下！” 小悠震慑术法显然消耗很大，她控制住最先上来的几个侍卫后，就边退边将求助的眼神看向站在角落里戴着口罩的黎久函。 不仅仅是她，还有另外四个超度者也将目光投向他，仿佛他就是这个团队的主心骨。 可黎久函像是没有看见一样毫无反应。 一个超度者忍不住喊到：“纪哥，你给个指示啊纪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冲出去。”黎久函如此说。 明明这个指令看上去并不合情理，那四个超度者有些迟疑。 “叫你们冲出去！听不懂吗？”黎久函重复了一遍。 “纪哥一定有后手！”那四个超度便不再迟疑，各自施展所长朝外面冲。 别说他们挺厉害，真的让他们杀出一条血路冲了出去。 然而刚冲出去，就早被守在外面的弓箭手乱箭射死了。 小悠姐看见同伴死掉了愣了下，似乎意识到不对，她回头看黎久函，喊：“纪哥？你怎么不出手？” 黎久函双手抱胸，依旧不动如山，仿佛事不关己。 直到小悠也被乱刀砍死。他依然没什么反应。 白知乐见状赶紧躲在顾司身后，阿水觉得自己很隐秘，可哪逃得过耳听四面眼观八方的白知乐的观察，他发现这事后，立刻告诉了顾司，这样顾司就是踢掉一个人，多护一分自己。 但现在的发展他有些看不懂了？ 这几个人不是一起吗？ 现在又没有填充功德的说法，怎么就自相残杀了呢？ 他还没想明白， 女帝站了起来，朝着还准备继续杀人的侍卫喊到：“够了！” 第416章 自己人 没想到侍卫还是听皇帝的话的，当真停了手。 女帝盯着老大臣，一字一句，威严道：“你懂什么叫君尊臣卑吗？” 老大臣听了这话不仅不怕，反而挺直了腰身，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正直的气息：“陛下可懂什么叫后宫乱政吗？当初可是陛下您让我们监督您的！陛下走偏了，老臣不得不谏言！发起战事劳民伤财，百害而无一利。而后宫的人更不该上朝堂！” 顾司什么都不懂，但从两人的对话中知道了什么叫猖狂，皇帝问君臣，他谈后宫，整个一鸡同鸭讲偷换概念。显然是女帝平日里对臣子挺温和，才能让他们如此肆无忌惮。 这里需要一只拔舌鸦， 可惜不在。 本以为女帝憋着什么大招呢，结果这皇帝憋了半天，来了句：“那你谏，你谏！” 老大臣头一仰，鼻孔又要朝天上去了，他一甩袖子刚准备开口。 然而老大臣还未开口，外面传来一个如林籁泉韵的男声：“既然你这么忠诚，怎么谏言光靠嘴呢？万一这暴君不肯听怎么办？建议大臣您用死谏。” 云青彦一定很喜欢这个鬼怪世界，因为他做新衣服了，蓝紫色的曳地长袍上用金线绣着云纹，点缀着明珠，艳丽又出尘。 他眉目舒淡，从殿外款款走来，然后被满地的血拦住了，他垂眸：“啧”了一声，又抬眼看向超度者，扬出一根金条：“来个人帮我把后面的摆拎着，有赏！” “来了来了！”顾司赶紧出列往外跑，他身后还跟着想挣钱的白知乐，林冉竹。 然后身边“咻”的一声，有个人更快。 是黎久函。 顾司顿时警觉起来，白知乐告诉过他阿水和黎久函认识，所以他觉得黎久函肯定不是被他们抓去炼魂的人。 胡非也去打听了，除了小悠那伙人外，拿过名牌的超度者除了那几个死了的，并没有哪个失踪。 顾司当时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纪哥那个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和小悠的恩怨，没必要潜伏在自己这，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便让卫峰镇星胡非都不要靠近他。 可刚刚这人又把小悠他们全弄死了，就更难评。 顾司有了一个猜想， 黎久函就是小悠他们抓住的人，但是他不知怎么就反杀了真正的纪哥，然后用易容术伪装成了纪哥，本来是想找小悠报仇，但被自己先发现，带了回来。 那么自己带他回去的时候，他就不可能是昏迷状态。 你永远弄不醒一个装晕的人。 但是被那样浸在水中，保持像人类的呼吸状态，却不呛到，实在违反人的常态。 结合以上，顾司的结论是， 这人不是超度者，他是鬼怪！ 鬼怪冲上去肯定没好事。 顾司的剑瞬间祭出出鞘，刚准备劈黎久函的脑袋。 却被云青彦喊住：“小祖宗，别动手，自己人。” 顾司的剑悬在黎久函脑袋后面0.01厘米的位置，削掉了他几根头发。 黎久函瞬间闪开，跑前抢先提起云青彦衣服的长摆说：“您请。” 顾司懵逼了，殿内的超度者们也懵逼了。如果小悠他们还没死透，恐怕想跳起来懵逼。 咋的？云青彦一开始把敌军给端了吗？ 顾司还在琢磨，云青彦已经踏入了大殿。 他赶紧冲上前去，往云青彦衣服后面凑了凑，扯住一片衣摆角，在云青彦身后抢了一席之地，也能在黎久函有不轨举动时及时制住他。 老大臣看见这个衣着比皇帝华贵，排场和气势也比皇帝大的来人，瞬间就被震慑住了， 但也就只被震慑出了一瞬间，又挺起胸膛，用手指指着云青彦怒喝：“哪来的妖妃在这妖言惑众！” 听到这个称呼顾司呼吸一窒，云青彦大概要爆发了。 第417章 大不敬 云青彦一向气势足，嘴皮子也利索，用眼角睨着这老大臣，给了他一个蔑视的眼神：“让你死谏你又不死谏，想给你个机会让你死得其所都不愿意这是非要逼暴君当暴君要你贱命吗？” “试问大人你是觉得你一个人的命重要还是你全家的命重要？忤逆皇帝，对皇帝大不敬可都是诛九族的罪！赶紧去死吧，为族人求得一线生机。” 老大臣指着云青彦的手气得开始开始颤抖：“你说谁对陛下大不敬了？” 云青彦理直气壮：“你啊！朝堂之上，陛下还没开口，你就越俎代庖，喔~我明白了。”云青彦拉长了尾音：“你是想当皇帝吗？原来是想谋反啊！” 他一扬大袖拱手一拜：“圣上明鉴，这厮要谋反！” 老大臣震悚地瞪大了眼睛， 别的什么不过都是小打小闹，这谋反可是绝绝的诛九族的大罪，任何一个皇帝在能忍也不能忍别人谋反的心思，老大臣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你这妖妃！休得胡说！我对陛下忠心耿耿！” 云青彦对了妖妃这个称呼似乎适应了，并没有更大的不良反应，继续接着老大臣的话说：“这么忠心连死谏都不敢？假的吧！陛下！他欺君！” 老大臣也没想到这人比他还能扯，他还什么都没说已经大不敬诛九族欺君各种负面buff叠满了，他立刻使用大招，偷换概念：“后宫之人怎敢扰乱朝堂！” 云青彦悠闲的掸了掸袖子：“请问我是那句话扰乱朝堂了？是你大不敬，还是谋反，或者是说你欺君是扰乱了朝堂？你就说那些话不是你说的？不是你骗皇帝说你忠心耿耿，却连死谏都不敢？就这点忠心不是欺君吗？” 嗯，他打的一手好太极，偷换的概念又被偷偷的换回来了。 老大臣显然不是云青彦的对手，其他大臣看云青彦就一个人纷纷上前声援。 “看你这狐媚的模样，看来是把陛下的眼给迷了！” “陛下！后宫之人干政是不祥之兆！” “来人啊！把这妖妃拖下去！” 而别的超度者被刚刚的侍卫一顿血的洗礼洗破了胆，大多不敢说话也不敢动。看着侍卫上前又纷纷往角落缩。 云青彦就安静的听着那些人哔哔，看着上前来的侍卫，他抬手分别点了点刚刚说话的三个人和那个老大臣说：“一个欺君，三个大不敬。陛下我说的对吗？” 然后女帝淡定地点了头。 侍卫就将那四个人全拉下去了。 老大臣被拖下去的时候还在不置信的喊什么：三朝元老，世代忠良，忠心耿耿。 其他大臣也在喊什么：陛下昏庸。妖妃祸国。 直到外面的人全被咔嚓了，大殿就悚然的安静下来。安静的一根针掉下去都能听见。 那些之前像是长了七嘴八舌，讲话根本停不下来的大臣们突然好像一张嘴都没了。 云青彦又点了几个刚刚说陛下昏庸，妖妃祸国的人，一脸漠然地说：“大不敬。” 然后人又杀了一批，满朝文武就这样被他轻言抬手间斩了一半， 说实话，云青彦这作风倒真挺像扰乱朝堂祸国殃民的妖妃。 剩下的大臣们像鹌鹑一样不敢说话，瑟瑟发抖，连脑袋都恨不得埋到脚上，生怕被“妖妃”盯上。 然后云青彦一步一步朝女帝走去，走到龙椅边上垂眸看着皇帝说：“你起来，让我坐坐。” 顾司乃至殿上所有的人都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终于有胆子大的大臣觉得抓到了把柄又开口了：“放肆！大不敬！大不敬啊！” 女帝起身了，她似乎觉得自己坐过的地方脏，配不上云青彦这样矜贵却又圣洁出尘的人，甚至还拿她龙袍的袖子给云青彦擦了擦龙椅。然后就服服帖帖的站到了一旁。 第418章 来人把我拖下去斩了 云青彦也没客气，直接坐下来，他形貌好的惊天动地，气质也是天下无双，坐得从容端庄，比女帝更像皇帝。 “我没当过皇帝，就随便发挥一下吧。”他修长白净的手指了几个武将问：“姜国能打吗？” “能......能打......”不打大概就要死，那还能不能吗。 “你说能打我也不放心让你去打，你这烂泥去了不也只有降的份吗。将者临阵脱逃，可恶至极。这样的烂泥存在有什么意义？没有意义，还是回归大地反哺万灵的好。来人，拖下去斩了。” 站在一旁的皇帝朝自己的暗卫使了个眼神，于是那几个将军也被拖了出去。 “贪污受贿，斩。” “武将怕死，斩。” “大不敬，斩。” “欺君罔上，斩。” 云青彦一连说了一堆斩，等他说完，大殿之外血流成河，大殿之上原有的大臣不过十余人。 他又懒洋洋的靠在龙椅上，用手撑着头，淡淡的扫了一眼殿下仅存的十几个大臣：“你们这几个还没长大，也没开始贪，记得今天这些人的下场，哪天想贪了，那就是你们的结局。” 坐的就是皇帝。 云青彦看处理的差不多了，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冲女帝拱手：“陛下，后宫确实不该乱政，在下扰乱朝堂，愿意认罪伏诛。”他大手一挥：“来人把我拖下去斩了。” 他这潇洒的操作让众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顾司也很懵，但既然对方这样说了，他就拎着对方的衣摆跟对方走，他就不信云青彦还真能让侍卫把自己给斩了。果然，云青彦走出大殿，一到视角盲区就甩了张身外化身符出来。 其实他就算不到盲区，估计大殿里的人也不敢回头或者探头来看。 但云青彦还是很严谨的，硬是到就算探头都看不到人的地方才甩符咒。 等化身出来，他对着侍卫理所当然的吩咐：“斩了，脑袋送进去。” 然后就带着顾司和黎久函快步离开了此处。 至于黎久函为什么会跟着，顾司也不知道， “小祖宗我有些累了。” 走在前面的云青彦突然身体晃了晃，踉跄了下。 顾司心中一惊，立刻上前扶他。 他单手按着胸口，脸苍白的不像话，整个人如同快要碎掉的玉器，风一吹就能化灰散去。顾司这才意识到云青彦本就灵力透支，刚刚用符又消耗了灵力。好像有些撑不住了，才急急忙忙的往回赶。 顾司连忙打横将他抱起，往宫殿里跑。 云青彦也什么都没说，见顾司将他抱起，就阖上眼睛，安静乖顺的靠在他怀里，享受片刻宁静。 原来都是他抱他，现在反过来感觉也不错。 那一瞬间云青彦恍然若梦，就好像回到了他还是他的那个过去...... 到了宫殿，顾司伺候云青彦躺下，他背着包，带了药，喂给云青彦吃。 云青彦服了药，倚在床上，忽然没头没尾的来了句：“多吃点，骨头硌我，疼。” 顾司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一旁的黎久函倒是“噗呲”笑了：“力气倒是挺大，跑的也快，怎么会不长肉呢？是要保持身材吸引他吗？” 顾司的脸唰的一下从面颊红到耳根，连反驳解释都忘了，嗫嚅着：“是是，下次一定多吃。” 云青彦忽然看向黎久函，话锋一转：“之前你我约定的衣服你有给安排人给我做吗？” 黎久函尴尬的抽了抽嘴角，列车进入的第一天黎久函在御花园闲逛，看见了从天上飞下来的云青彦。 当时只是觉得这人美得不像话，有点惊为天人的意思。 他实力超群，从容自信，毫无畏惧，巧舌如簧，连被看见发狂状态的女帝竟然都没有杀他灭口。 他当场给女帝把了脉，诊断完，开了方子。 第419章 自己错的更多 女帝拿着方子让人开药，然后吩咐人在御花园附近就近给他安排了个住处，便离开了。 云青彦当时大概是想去找顾司，但他没有名牌，通过不了门， 但是下一刻那个叫纪哥的人过来了， 拖着行李箱的纪哥看上了云青彦的魂，眼中冒出灼热的光， 云青彦看上了纪哥能通行的名牌，眼睛也是精亮的。 一个照面之后的下一刻，他就看着这人拎着剑砍掉了那个匆匆袭来的男人的手。 那人的一只手掉在地上时，还保持着结印的手势。 开什么玩笑？伤人杀人不是鬼怪世界鬼怪的专属吗？这简直就是不把鬼怪世界的鬼怪放在眼里。 黎久函冲了上去，本想教训一下云青彦，可等他冲过去，对上云青彦那双傲慢又冷漠的双眸，他反而紧张起来，那种感觉就像蝼蚁被神明审视一般，紧张的都不知道该干嘛。 其实吧，别人也想打他，他还手有什么错吗？没有吧。 是那个人的错！ 黎久函赶紧低下头悻悻地说了句：“我帮你！”伸长手抓住准备逃跑的纪哥。 那纪哥只是在云青彦面前不堪一击，实际也不是等闲之辈，一个眼神震慑就让黎久函无法动弹，他手上瞬间出现了一把不知从哪来的长刀，挥着就要砍向黎久函， 黎久函当时就懵逼了，他不是什么厉害的鬼怪，这一刀砍下去虽然不会死，因为鬼怪无形，恢复能力很强，只要鬼怪世界存在他就能恢复过来。 但疼是肯定的，说不定这几天都得躺着出不来了。 然后那个漂亮到人神鬼共愤的人甩过一把灰蓝色的剑，斩断了那把长刀，顺便切了纪哥作案的另一只手。 黎久函当下就痛哭流涕的给漂亮哥哥跪下了。 可惜云青彦并没有怜悯他，盯着他打量了一番吐出两个字：“鬼怪？” 黎久函都还没来得及质问云青彦呢，直接被对方问及关键。 “不会是主鬼怪吧。刚刚女帝吸血的时候你也在，但她没杀你，你是在给她放哨，亲信却又不是npc，有自主意识” 他刚准备回答，对方抬手示意他闭嘴：“不想答就别答，欺骗我被我发现下场会很惨。跟你的女帝说，我不要住这么偏，我要住最大的那个宫殿！再给我准备些衣服，你们住皇宫的应该有钱的吧。” ...... “仙人不都应该遗世出尘无欲无求喜欢避人的清净地才对吗......”黎久函洋洋洒洒解释了来龙去脉，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所以是你为了表忠心，说替老云端了对他图谋不轨的团伙，要求他替你用化术易容成纪哥的模样？结果被我捡回去了？那你怎么就不认为是我和那纪哥是一伙的呢？” “因为你叫不出来我的名字啊？虽然我那个时候也不知道他叫纪哥，忘了审就把他杀了。但是自己人应该知道他叫什么吧。” 顾司一拍脑门，倒是把这茬忘了，“那你到底是个什么？主鬼怪吗？” 黎久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是你们该去探究的，让我看看你们的实力吧！” 顾司的剑瞬间出鞘架在黎久函脖子上：“这实力够吗？” 黎久函一抖，委屈巴巴，可怜兮兮的看向云青彦。 云青彦叹了声说：“小祖宗，先别动手。” 黎久函小鸡啄米的点头：“对对对，不要暴躁，向仙人学习，以和为贵。” 云青彦又说：“我订的衣服，他还没做给我呢。” 黎久函：...... ...... 放黎久函走后，顾司薄唇微微抿起，看着云青彦，显得有些委屈。 云青彦看见他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怎么了？怪我没告诉你这事？可他对于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家伙。我也不知道你把他捡到你房间去了......” 顾司一琢磨，好像确实是自己没跟他说，捡路边的男人回家，这样一来似乎自己错的更多，他赶紧转移话题，肃穆道：“我是想说你易容术真好，我还以为化术跟化妆术差不多见不得水。可我把他扔水里泡，都没给他泡烂。” 第420章 甘露妖妃 一讲到学术问题云青彦便来了精神，坐正道：“是材料的原因。好的材料再加上好好维护，维持几十年都是有可能的......” 顾司由衷赞道：“你这比整容厉害啊，都不用动刀子的！你到未来绝对是首富！” “是吗？”听见被夸的云青彦，也不管对方夸的是什么，反正对方是说自己厉害就对了，一抹红晕浮上他的面颊，清冷的眉眼都染上了笑意。 顾司见他开心，夸的更厉害了，也不管夸的什么，从外貌到衣着，到表现，反正夸就是了，看见云青彦开心他也开心。 夸了大半个时辰后才言归正传。 “这黎久函真叫黎久函吗？” 云青彦放下手中的茶盏道：“这还真没琢磨过。你是想说他可能是主鬼怪吗？我也怀疑过，他肯定很重要，毕竟这里可是皇宫，出入皇宫怎么能如此自由呢？” “你曾经说女帝害怕刺客，可我看朝堂之上，无论是侍卫还是暗卫都是听她的命令的。难道这些侍卫和暗卫是后来训练出来的？既然女帝自称不擅长这些，而且你也确定了女帝有狂症，遇到刀光剑影难以自控，应该也做不了这事。那总该有个做这事的人吧？” “你认为是黎久函？” “我晚上打着伞在宫里闲逛的时候，没有看见像首领一样的人。他是有这个可能的......” 就在此时顾司发现有细微动静由远而近，随着境界的提升，他的五感似乎也敏锐了许多。 他立刻噤声，祭出长剑准备出门查看，却被云青彦捉住手腕拉了回来，“不用去，是鸦一。” 不多时，穿着夜行衣的鸦一从外探头进来：“云老祖，顾老师，我可找到你们了！” 顾司讶异的回头看云青彦，“这么厉害，这也能听出来？” 云青彦勾了勾唇角没接顾司的话，在别人面前，他还是要维持自己高冷端庄的人设，不然别人觉得他好说话，蹬鼻子上脸就很不让人愉快了。 顾司见云青彦不说话，猜他有什么思量，虽然他不明白，也没缠着他，转而问鸦一，“这么急着回来是打听到什么了吗？” 鸦一一怔，他以为顾司会责备他回来的晚了，或者问他是不是在外面害怕，想他们才回来。毕竟之前他们总把他当粘人的小雏鸟，所以他这次打听了超多线索，想证明自己，结果顾司直接把他的目的说完了，那他还怎么装逼。 他瘪着嘴不高兴道：“我怎么就是打听什么了呢，怎么就不能是想你们了呢？” 顾司见到他的反应愣了愣，他之前确实把鸦一还当成小雏鸟，但看着偶尔会像愤怒小鸟一般炸毛抵触的鸦一，他也突然意识到，鸦一已经长大了，很大很大，比自己都大，成为了一个千年老妖。 所以他也试着把他当做一个成年人看，但这样他似乎也不太高兴？ 顾司照顾着鸦一脆弱的心灵，小心翼翼道：“如果你想我们，应该很早就会回来吧，夜行衣这种东西，也不是特别难找......你在外面不回来，应该是在勤奋的打听线索，现在是觉得有重大发现，所以决定找我们？” 真是讨厌死了，一点惊喜都没。鸦一一个不高兴的扭身甩手， “是找到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线索的信息，重大不重大你自己分辨吧。 外面百姓都在传皇帝一直特别宠信一个叫甘露的妖妃，哎，也就是男宠。 要钱给钱，要命给命， 所以说啊，美色是祸水！” 顾司听到这话微微蹙起眉头：“这个世界的嫔，美人，才人在一个院子，妃位都是单独一个院子，可胡非去所有的院子打探过，后宫妃嫔的宫殿中并没有原住民......”他语气忽然一顿，“不对，有的。黎久函！” 第421章 都知道了 “怪不得朝堂上的大臣说女帝把钱用在后宫享乐，我先以为指得是我们，看来说的是黎久函，但是享乐大概不准确，钱应该是给黎久函练暗卫了......” “久旱（久函）逢甘露。”鸦一剔着牙嘀咕，“啧啧啧，还绕个弯呢。话说这妖妃好看吗？” 顾司立刻期待的看向云青彦，想知道云青彦眼中的黎久函的模样。 云青彦眼角一瞟，立刻求生欲极强道：“什么妖？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样。”他又垂眸看向顾司，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只有小祖宗这样的，才能入得了我的眼。” 顾司一愣，发现云青彦误解了他的意思，他是真的想知道妖妃长什么样，但云青彦的温柔也让他十分满足而害羞地笑了起来。 鸦一一回来就吃了一嘴狗粮。 好在顾司还是在意鸦一的情绪，没忘夸他：“你找到的线索很有用......” 鸦一眼睛一亮：“那我们现在就去把黎久函抓回来审！” “不可。”云青彦开口制止。 顾司也附和道：“这样不行，女帝有狂症，她要是真庇护黎久函，黎久函不见踪迹八成会发疯，那倒霉的还是超度者。” 鸦一恹恹地耷拉着脑袋，“行动都不能行动，不就等于我这线索毫无用处吗？” “不不不。”顾司连忙安慰否认：“有了你的线索就多出了一个可能性的切实证据。黎久函是主鬼怪。他可能背负着极大的冤屈。他这样的名声，女帝死后，他的下场又会好到哪去？” 他拍拍鸦一的肩膀道：“你在这好好陪着老云，我去问问卫峰有没有关于这个妖妃的野史。” 云青彦看着顾司认真的眼神，知道他是担忧，欲言又止，没有拒绝，只说了句：“你，注意安全。” 顾司回头一笑，朝他郑重点头：“我知道的。不要担心。遇到硬茬，打不过我会跑。” ...... “妖妃？倒是在野史中有过类似信息，但胡非兄弟不是说这后宫除了我们就没别人了吗？我以为是不实信息，就给排除了。这么说这是线索？”卫峰懊恼地从一堆文献中翻找出几张揉皱了的纸码平道：“找到了，这。” 顾司拿起纸张，边看边夸：“多亏有你啊！才能这么轻松的找到线索。” 卫峰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他想说都怪自己自作主张才绕了弯，但他张了张嘴，没出声。 他也是有些私心，希望自己能起些作用，这样遇到危险，大家或许才不会把他当弃子。 ...... 顾司再回去找云青彦的时候，女帝也在， 鸦一板着脸面无表情，笔挺地站在云青彦身后像是一个合格的保镖， 云青彦也是端正的坐着，一言不发。 顾司见女帝在便恭敬行礼，没打算透露他所知道的线索。 女帝却望着他和蔼道：“都知道了？” 要知道女帝不过二十来岁，用这样颇为慈祥的目光看顾司，让他挺不自在。 然而女帝的下一句话便露出了她的慈目蛇心：“我知道你们超度者能胁迫怨鬼，但，倘若你这么做，我便让其他超度者和你所有在乎的人，跟他陪葬。” 她说着指了指鸦一和云青彦，但两人并没有什么反应，就好像是没有情绪的傀儡。 “你动他们的魂魄了？”顾司终于发现不对劲，攥紧双拳，隐忍地看向女帝。 女帝笑了笑，笑得整个脸像一个蠕动的瘤子，令人作呕，“别担心，我没有吃，只是藏起来了。如果你敢对甘路不利，那就永远找不到那一魂。你也别想着对我用刑胁迫我，我是当过药人的，什么痛没受过，万一我发起狂来，死得也是你们超度者。” “他给你治疗狂症，为你正名，做的桩桩件件事都是为了你，也从未愧对过你。甚至制止我对甘路不利。你这样不觉得自己这样很过分吗？” 第422章 杀 顾司当然没指望这女帝就凭几句话放过云青彦和鸦一， 但她既然这样重视甘路，顾司可以理解为她重得是情义，那顾司提出云青彦对她的恩德，也可能让女帝顾及一些，在顾司没有做出过分行为前，不至于漠视，任属下怠慢云青彦。 果然女帝的眼神一凛，对左右吩咐：“保护他们安全，不要让任何身份不明的人靠近伤害他们，吃食用度，也不可怠慢。” 她又看向顾司询问：“你觉得这样如何？” 顾司点点头说：“既然如此，你有了人质，安了心，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了，你或者你们，到底有什么诉求。” 或许是觉得没顾虑了，女帝也爽快开口：“这个世界的主鬼怪不是我，是黎甘路，之所以不告诉你们，是担心你们用暴力手段胁迫他。如你们所见，我也是鬼怪，心中或许有所不甘，但倒也没有不甘到不能投胎，但我放不下他......” 每个昏庸无道帝王标配，都需要搭这么一个祸乱朝纲的妖妃来填充， 似乎人们习惯了盛世用美人点缀，而乱世用美人顶罪。 可美人做错了什么？一个没有权力的人真的能祸国殃民吗？不见得吧。 如果一个国家亡了，那不应该是决策者的错误吗。 顾司很早就觉得这是一件错误，而不合理的事。 或许也有别的人觉得不合理。 但这世上的谬论却悲哀的不被认为错，真理可笑的畏惧愚民，只因蠢货太多。 黎久函本名黎甘路， 道路的路，很可惜，他连后宫的人都不是。只不过是女帝从军中带回来的亲信罢了。 女帝的错误在于不太讲究古往今来的帝王之道，她甚至希望像对军中粗人那般以真心换这些狡诈的狐狸们的真心。 国库空虚，黎甘路没有在京城置办宅子，女帝也是想省点银子，另外她也觉得自己这副模样不适合传承接代，打算在宗亲中选继承人。 她没有祸害别人，不曾选秀，后宫自然也无人， 于是让黎甘路找了个偏殿住下了。 或许不守规矩就是原罪吧， 他成了官员们抓到的女帝污点。 他是女帝的亲信也是女帝在宫墙中唯一的倚仗。 女帝缓缓诉说：“我当了皇帝才知道，皇帝不仅仅要下决策打仗，还有很多很多的事要处理。可朝堂之上，有国公的人，有各个将军的人，有丞相侯爷的人，独独没有我能用的人。文武百官勾心斗角阳奉阴违，我只是空有一个皇帝的名号罢了。” “我努力过了，但，实际上真如先生所说，我并不是当皇帝的料子，以我的能力堪堪能当个上阵杀敌的猛将罢了。” “可百姓并不会管皇帝有没有努力，官员贪，那是皇帝的问题，边境不安，那也是皇帝的问题。是，确实是我的问题，但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唯独强硬了一次安排了小甘将军带人抓了几个贪官。以为震慑住了他们。没几天他便被百官揭掉了脸皮扔在我的面前，说他魅惑君主。我就不懂了，他不过是我的一个下属，怎么就魅惑君主了？还说是因为他我才不选秀。可我不选秀明明是因为自身问题。更可怕的是他们进入皇宫抓人如入无人之地。我知道他们是在警告我。” 女帝的脸上浮现了一丝迷茫，似乎直到现在都想不通这些大臣为什么能理直气壮的把牛头对在马嘴之上，还说的冠冕堂皇。 “长期的焦虑让我过去做药人累积在身体中的毒素再度爆发，我也终于明白仁政，或许并不适合这个时代。” “后来我变了，不是仅仅因为对小甘将军的愧疚，而是对万民的愧疚。量力而行并不适用于做皇帝，做一个名义上的好皇帝和做一个能让辰国未来有机会变好的暴君，我选择了后者。我杀了那些贪污的国公王侯，杀了那些绊住我辰国前进路上的怕死之辈。” 第423章 将军 “最开始我只是不甘为蝇营狗苟，想活下去。既然已成窃国者，悔恨无意，不如杀光这些贪官污吏，还辰国朝堂一个河清海晏，没了他们总能有清官良将能得以大展拳脚。” “我开始激进，因为我知道自己没多少时间了。你大概不知道，其实当年我不是自己从那试药的魔窟逃出来的，是我的一位叔父救了我，他让我不要声张，远离朝堂皇城。可惜我没听他的话。他应该是有大智慧的，听说他后来在山里隐居，我让人去找到了他。我想他应该比我更适合做皇帝。我以暴君之名替他扫清障碍，再让他顺应天道民意除掉暴君......我想的很好，只是我没想到那场战事会输。我毒发身亡，军心乱了，边境没守住，一步错步步错。辰国亡了。” “我是暴君，也是亡国之君，我有遗憾，但我无愧。” “只是我没想到，这却成了小甘将军不得解脱的执念，他恨自己没跟着我上战场，赢得那场战事谱写属于我的史书，更恨史官不明真相不分青红皂白，他执念成怨，不得超生......” 女帝轻轻叹了一声，她看着燃尽的烛光慢慢地暗淡，便着侍从添了一根，两只不灭的蜡烛让深冷的宫殿亮堂起来， “他应该是希望历史能改写，哪怕只是在鬼怪世界，让世人称我一声好皇帝......” 听完女帝的诉说，顾司沉默半晌，才问：“这真的是他得执念吗？你刚也说你有遗憾。” “我知道你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他的执念怎么会是别人称我为明君，但事实就是如此。他不甘我为被世人误解。” 女帝低声开口，嗓音里像藏了一片阴云：“那段时间杀的人太多，该死的杀了，不该死的我难道就没错杀吗？杀了也不就杀了。” “那时，我以为自己悲壮，我只希望百姓未来可以安稳度日。世上再无我这般生无可依死无可葬的人。可化为孤魂漂泊千百年看一个又一个国家诞生崛起衰亡，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叫大势所趋。” “一开始我就错了。我不懂人的渺小，也没有运筹帷幄的实力却妄图强行逆势而为。可即便渺小，我还是活出了自己痕迹。我不后悔我做的一切。那是为了复苏辰国的挣扎。我有遗憾，遗憾救不下如师如父的忠臣朱老将军，也遗憾本该在军中大展宏图的小甘将军死在了深宫，更遗憾那一场仗没能打胜。但独独暴君二字，我心甘情愿的认了。” 顾司眼底神色一沉：“朱老将军又是怎么一回事？” 提到朱老将军，女帝锐利的眼神罕见的出现一抹温和：“当年在边关的时候是我最快乐的时候，虽然我面容有缺陷，但大家风吹日晒的，都丑。我反而不那么突出，没有什么容貌焦虑。 但毕竟是女子，有诸多不便......我能在军中立足幸有他的照拂。他曾让我体会到从未体验过的，属于亲人的温暖。他教我兵法，自费为我打造面具防具，还花钱为我寻医问药。他明知道我的战斗力来自毒发的狂性，如果毒解掉他会失去一员猛将，但他还是希望我好，而不是一个短命的战斗机器。” “他一心一意都在琢磨如何让辰国军队强大，不受别国欺凌，我还记得他对我说：辰国只有军队强大了才有资格谈尊严。他这辈子也不想多的，只想解决掉姜国的野心，灭掉姜国，换一方百姓安居乐业。” 慢慢地，女帝的眼神又冷冽起来：“可是他就因为为我弹劾了皇后蛇蝎心肠，就被扣上了谋反的帽子赐死。他五个儿子战死了四个，即便如此，他依然让他的兄弟儿子孙子都守在了边境，怎么会谋反？这也是我一定要当皇帝的原因。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老将军还是死了，忠臣良将却死在了酷吏的刑具之上，这是我此生最悔之事，没有早日谋反！万民和亲人我总要护佑一个吧，可终是皆相茫茫，我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亡国暴君。” 第424章 你要相信我 “你不是暴君！”黎甘路冲了进来，他带着黑色铁质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但下半张脸的血痂，说明他现在用的是自己的脸，一张被百官剥去脸皮的脸。 黎甘路不知是才到，还是一直在听着。 他大声的反驳，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掩盖他生前无法力挽狂澜的无能为力。 “明明先帝才是昏君，他买卖官职，宠信奸佞，一打胜仗就屈辱议和，辰国早已千疮百孔摇摇欲坠，可为什么被世人谩骂的只有你？明明你是想带着辰国走向更好的未来......” “小甘将军，可是我失败了，失败了就是失败了。”女帝对黎甘路的语气可以称得上温柔，哪怕是呵斥，也是平静柔软的，像是哄着一个没长大的任性孩子， 她抓着他的手拍着他的手背温声道：“说好了，只要有人夸我明君你就要乖乖去投胎，好吗？” 面具下的黎甘路红了眼睛，他不愿意，这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就算改变了这里。 人间的嘉帝还是人们口中的暴君，还是遗臭万年，还是被世人谩骂， 可他不忍反驳，她一个皇帝，明明可以投胎，却陪着自己一轮一轮的耗在这里。 她慰藉他，却也是囚禁于鬼怪世界的人质。 他多留一分，她便要陪着他多耗一分。 他不愿，不甘，却又不得不接受。 否则伤害她的便是他。 先帝懦弱，敌国当然来捏软柿子，辰国的边境动荡不已， 而那个先帝是怎么做的，他在皇宫酒池肉林，与皇后琴瑟相谐，边境的动乱吹不到深宫中的皇座，那自然就当不存在， 既然不存在，怎么可能给拨军资补充军备？ 是还是将军的女帝在极端恶劣的条件下，如战神附体，主动出击，不仅退了姜国的兵，还抢回了他们的牛羊，并还给了他们。 那不是牛羊，是他们游牧之人的家当与命。 之后她更是扛着帅旗直接在城外扎寨，一群将士喝着能照出人影的稀饭护佑着他们。 那时黎甘路就觉得这个戴面具的将军酷毙了，他以后一定要追随她，和她一起打败敌国，保家卫国...... 时光荏苒，他长大了，他明明走近了她的世界，最后却留在了原地。 他不可以再拖累她。 黎甘路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哽咽却又坚定：“好，我要和你一起上战场，灭掉姜国！” ...... 女帝哄着小甘将军离开了。 顾司坐在云青彦身边握住他的手，很难过，女帝没有护住小甘将军，他也没有护住云青彦。 本来是该恨的，他只觉得悲凉，人哪有对错，只有立场。 如果是自己，也会做和女帝一样的选择。 “老云，我是不是很没用，明知道女帝很危险，也想过预防，琢磨了那么多，实践起来却没有成功的。”顾司流下悔愧无能的眼泪。 温软的指腹温柔地拭去了他的眼泪，顾司一怔，听到身后的鸦一“噗呲”一笑，“顾老师，你这哭鼻子的事我能笑几千年。” 顾司深吸一口气，看向云青彦，云青彦正偏着脑袋温柔的注视着他，他用擦眼泪的手揉了揉顾司发顶，“你怎么会没用呢，如果不是你把鸦一留下，女帝怎么会坚信自己抽走了我的一魂呢？” 顾司不理解道：“什么意思？她没有抽走你的一魂，但她以为抽走了？” “就是这样！”鸦一嚣张的笑：“我跟你们物种都不同那一魂怎么会一样，她一个没有专业知识的新手怎么知道怎么抽？当然是云老祖弄了两个假魂，本来是提取的衍生存在的一丝不多的魂给女帝配的药，她吸了一口气，吸走了两个一样的魂，就以为是吸走了我们的魂，其实是不完整的药魂啦。那黎甘路还是云老祖用身外化身符通知他过来看女帝的独白的。不然哪会那么巧。” “小祖宗，你要相信我，我不会那么容易着别人的道。” 第425章 利益相关 顾司嗯嗯地附和，“我明白，你我都认为女帝有不甘有执念，黎甘路难道不这么认为吗。说不定他以为他在替女帝实现对方的执念，所以他确实有必要听一听女帝的想法，不管女帝说得是真是假，关键是小甘将军认为女帝的话是真的。” “你不怪我隐瞒？”云青彦似乎有些自责。 明明是自己蠢钝，不信任他，怎么能怪他？ 顾司大大咧咧的勾着云青彦的肩说：“怪我，明明老云那么厉害，我却瞎操心。让你见笑了。” “也不算瞎操心，我喜欢你这样在乎我。” 顾司闻言微怔，心中似有暖流划过，他感激云青彦照顾他的颜面与情绪，绽开笑容道：“你喜欢就好......” “那个......刚刚女帝说她化为孤魂漂泊千百年，你们觉得是真的还是假的？冥府就随她晃荡，不管的吗？”鸦一看着你侬我侬的二人忍不住插了嘴。 顾司这才意识到旁边还个人呢，轻咳一声缓解尴尬：“呃，那个，虽然我不懂啊，但从我在冥府待这么久的感觉，就觉得他们很小作坊......呃不，很接地气很人性化......另外，我看了很多小说里都有什么千年百年厉鬼......世上鬼怪那么多，有疏漏很正常。”他说着又看向云青彦问道：“所以，这应该不算什么异常吧？” 云青彦凝重的点头：“一般来说怨鬼不影响人类秩序，只作为一个游荡的看客并不会有人去注意到他，一般人会去关注鬼都是利益相关。” “哦，这样啊。”倒是和鸦一在地狱了解到的人为钱为名为利奔波没什么区别，他咂咂嘴，就觉得挺无趣的。 他们嘴里的人间和地狱也没什么区别嘛， 那又干嘛要区分人间和地狱？ 顾司又继续和云青彦交谈：“其实女帝想有个好名声倒是很容易，我们替她把坏事做了，让她出头再把我们斩了，用告示昭告天下就行。告示怎么大快人心怎么写就好。但刚刚黎甘路的意思是要灭掉姜国，是要打仗的意思？” 鸦一哭丧着脸道：“又要打仗吗？御膳房的东西我都没吃到，就要上战场了？那不是又得吃干粮......” 顾司看着鸦一沮丧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云乘遥个大吃货把鸦一带成了小吃货，上战场竟然怕的是没好吃的， “唔，你应该用不着上战场，毕竟在女帝眼中，你是个被抽了一魂的植物人......” “那可太好！”鸦一高兴的蹦了起来，“那顾老师不要忘记去御书房给我拿点吃的喂我吃，毕竟在女帝眼里我大概不方便。” “好好好，你想吃什么？” 不等鸦一出声，云青彦像争宠一般抢先道：“蟹粉狮子头，松子熏肉，桂花糖芋苗。”说完还像是争赢了一般，不屑一顾的瞥了鸦一一眼。 鸦一感觉自己身上的绒毛都被这个眼神杀惊吓的炸开了，他做了什么？ 他不过是想要口吃得，为什么要这样看他？ 鸦一委屈巴巴，看向顾司不敢说话。 “好的好的记下了，那鸦一要吃什么？” 鸦一张了张嘴，小心翼翼道：“卤猪蹄？”他眼神往云青彦那瞟，发现云青彦并没有阻止或者露出不快，赶紧继续说道：“汤包，烤羊腿，蟹黄酱拌饭！” 说完，他突然想起云乘遥教育他在云青彦面前要注意尊卑。哦，刚刚不该在云青彦提出诉求前先提要求。原来是这样，他悟了！ ...... 顾司倒是不担心弄这么多吃的会被女帝发现异常，因为他打算喊超度者们过去聚餐。 结果到了御膳房，发现卫峰，胡非，镇星，白知乐，林冉竹，还有不少不认识的超度者都在。 大家在扫荡御膳房的食材。 第426章 魁首 御膳房东西挺全， 超度者们啃着鸡腿，用碗盛着酒侃大山，“人同命不同呐，有的人死了还住皇宫，有的人死了只能在中转世界或拼命任务复生，或魂飞魄散。想当年我在修仙界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早知如此，还不如当怨鬼呢。” “谁又不是呢，我当年在七脉大会上可是夺得过驭脉魁首的！结果还不是在这里翻滚。” “诶道友？你是哪一届的？在下不才也是驭脉魁首，四十六届七脉大会的驭脉魁首。” “哦，我是第十三届的。” “啊，竟然是前辈，久仰久仰，十年一届，我们都隔了好几百年了，......” 顾司抢下最后一筐螃蟹，交给御厨做蟹粉狮子头，边听着他们聊天。 白知乐对于修仙的世界挺好奇的，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你们驭剑飞行和境界有关吗？” 林冉竹耐心解释：“不不，境界是门槛，就像你们未来的学历似的，到了那个门框就能看见更多的门，但驭剑属于技能。很多技能光练也不一定行，还要有天赋，总是修炼很复杂。” 白知乐掏出一枚硬币，“其实我也有某种天赋，不知道是不是血脉，能不能修炼，我能扔硬币看运势！你拥有的乾坤袋是单数就是字，是双数就是画。”他将硬币抛起，拍在手背上，打开。是画。 林冉竹和白知乐并不认识，他看见是画，微微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但又觉得单与双不过二选一，几率大的跟蒙似的，又道：“这算什么天赋，蒙得吧，要不你猜猜我有几个乾坤袋？” 白知乐说：“准确的有点难，我最多就三次准。如果是大于10个就是字，如果是小于10个就是画。” 他抛起硬币，让硬币自由落地，在地上打着旋转，最终落地的是字面朝上。 林冉竹咽了咽口水，一般来说超度者身上没有那么多储物法器的，这得益于上个世界死的超度者太多，让他收罗了很多。但一般人也不敢往这个数字猜。 但他还是不信的试探道：“那你能猜到我的储物法器有超过20吗？” “超过是字，不超过是画。”白知乐再度抛起银币，这次是画，“我最多只能抛三次了，再抛得明天了。明天我能抛出你有多少个乾坤袋！” 超度者们都被白知乐的话吸引到，最关键是林冉竹没有反驳， 储物法器意味着资源，人群中有不少人露出贪婪的眼神。 顾司敏锐的发现这一点，轻咳两声，打断道：“阿乐，忽悠人不好！” 白知乐本来是希望他这鸡肋能力真是什么天赋异禀，要是有人看上他收他为徒，他是不是也能走上修炼的道路一飞冲天，但是看见那些人只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林冉竹，他顿时就明白了顾司的意思，哈哈笑道：“哎呀，被你发现了。”他拍着林冉竹的肩道：“上次顾哥给你那些空储物袋时，我看见了。后面几个世界有物资要好好收集啊！” 超度者们一听，哦，空的，顿时对他没了兴趣。 有物资还轮得到他抢？他们一人一把就没了。 “不......”林冉竹刚准备否认顾司给过自己乾坤袋， 顾司见他如此蠢钝，赶紧岔开话题，问一旁看着窗外发呆的镇星道：“我很好奇，像你们这种不擅长战斗的脉别，怎么参加七脉大会的比试？” 镇星微微一怔，回答：“其实我从没听过什么七脉大会，或许他们说得是仙门大会？但那种大会都是仙脉的驭脉与士脉（文士武士锻体）的比试，神算巫祝阴阳和天工都有自己内部的考核。” “这样吗？”顾司若有所思。 白知乐又赶紧问林冉竹：“阵法师也是驭脉吗？” 林冉竹被他带过话头去，回答道：“是啊，属于驭灵驭物的范畴。驭脉囊括大多数修仙技能属于无所不能驭。”他说着略显自豪的挺起胸膛。 第427章 万民不该被辜负 等饭菜做好，顾司邀请白知乐胡非卫峰林冉竹和镇星去了云青彦所在的宫殿聚餐。 或是因为女帝的叮嘱，看守的侍卫只守在门外，并且并未阻止他们进入， 笑脸相迎，他们一行人进去后，侍卫还很贴心的帮他们关上门， 林冉竹回头看着门好奇道：“这女帝的侍卫都这么客气的吗？” 顾司说：“利益不冲突自然客气。” “云前辈呢？不一起吃吗？” “哦，他有事，你们吃你们的就好。”他没有跟他们说云青彦的事，把他们领到了隔壁房间。 然后又带着食盒去了云青彦房间。 他边跟云青彦布菜边问：“老云，我听万山月说，在这个世界是人类世界毁灭后重新诞生的世界是吗？” 云青彦点点头说：“是啊。” “那，是因为灵气稀薄才导致修炼的上限不同吗？我在中转世界遇到那么多超度者，就没遇到可以直接踏风飞的。他们是踩着兵器法器，偶尔有不踩东西飞的，但那更像武侠小说里的轻功，需要用踩踏得方式。我并没有见过像你这样，好像脚下生风一样，咻地就飞起来了......” 云青彦说：“那肯定是有影响的。就像鱼类能在水里呼吸一样，若环境无法改变，肯定是生灵适应环境。修炼也是一样的，灵气不足，你能达到的上限就不一样，能施展出来的同种术法效果和威力也是不一样的。举个例子，我们那个时代会将很多塌缩的小世界作为境界低的修仙者试炼的秘境，那些秘境都会限制进入者的境界等级。就是因为那些世界认为超过那个境界的人进入世界将会对世界的生态或者本身造成伤害。超过那个境界的修仙者想要进入必须压制境界，否则会被世界排斥，甚至极端的世界会因排斥导致自身毁灭。” “我明白了。这是世界的自我保护机制嘛。其实就跟我们未来景区限流量差不多，人嘛，走路都是能破坏环境的。”顾司将筷子递给云青彦，捧着下巴看着他：“你趁热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云青彦看着摆放的整齐精致，颇合他胃口与习惯的食物，唇角微扬，“你是担心我的灵力不够用吗？不必担心，我不是光靠灵力，就算这里压制境界，我也一定是这里最厉害的修行者。” 完全没有这方面想法的顾司愣了下，赶紧顺着他话夸：“我知道的，老云最厉害了。即使因为灵气的缘故压制了境界，你本身的境界应该是高于这世界的生灵的嘛！” 云青彦握筷子的手一顿，他似乎愣了下，但很快回神，他看向顾司，眼神缱绻，声音清冷，语气却透着温柔道：“陪我吃顿饭吧，你也吃。” 顾司将云青彦的反应尽收眼底，他有些疑惑道：“怎么了？” “啊？什么怎么了？”云青彦像没事人一样，夹着一块蟹粉狮子头，小口咬了口，笑道：“御厨还是符合身份的，至少这狮子头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顾司见他明显是想岔开话题，也不好在追问，免得破坏他难得的好心情。 他拿起筷子，却没有夹食物，只是笑着劝他喜欢就多吃些。 鸦一双手抱着猪肘啃着，悄悄观察这两人各怀心事的笑，很是不理解，明明有心事，为什么不说呢？ 难道是因为说了也无法改变吗？ 懂了，一定是这样。 ...... 女帝并没有让超度者上战场送死。 顾司和卫峰充当黑脸扫荡查抄了一批贪官，国库有了银子。 女帝靠着这些钱财，扩充军备招兵买马。 接下来的日子，没有侍寝，也没有减员，他们好像并不是在鬼怪世界，而是穿越回了古代的辰国。 嘉帝一边安抚她的小甘将军，一边处理朝政，提拔有才干的官员。 她认为鬼怪世界也是一个世界，万民不该被辜负。 第428章 她的时间到了 这里是鬼怪世界，她能做的比当初活着的时候更多，比如，她身为鬼怪，可以像陀螺一样二十四小时不睡觉也不会暴毙，因为她已经死了。 化为孤魂数百年，见证者的阅历让她懂得了怎么当一个好皇帝。 而卫峰耳濡目染的官场经验也是有些用的，闲来无事他就帮女帝处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如果国家是一个机器，那每一个官员便是螺丝，当螺丝拧好，机器就可以按部就班的运转。 辰国似乎看上去越来越好了。 后来，后来朝堂上的事安排好后，小甘将军和御驾亲征的嘉帝打得姜国军队丢盔弃甲，长驱直入连破三城，姜国皇帝急急的派使臣来议和。 嘉帝并没有一意孤行的继续战火，同意了议和。 小甘将军说他辜负了朱老将军灭掉姜国的志愿。 嘉帝却说：“不会有人甘愿亡国，再打下去姜国势必奋起反抗，战事也是胶着。长期耗着，为避战事百姓流离失所不说，还劳民伤财。打仗不过是为了让别国知道我辰国的实力，不要妄图欺凌我们，目的却是让百姓安居乐业。” 嘉帝几百年游魂终是没白当，她不再是那个为了结果走极端的皇帝，她明白了天下是万民的天下，无论是杀人也好，打仗也罢，求得无非是万民的安居乐业。 他们班师回朝了，朝内被卫峰带领的超度者还有新提拔的大臣们治理的井井有条。 说实话，只要鬼怪不杀人，超度者们估计再在这个世界住几年都成，毕竟有吃有喝还能体会官瘾，好不自在。 不知为什么，这个世界，冥府那边并没有限制超度者期限。 但回朝的第三天嘉帝就不行了，她的时间到了， 云青彦曾告诉顾司，一个世界的运行需要能量，不仅仅是世界需要能量，鬼怪本身的存在也是需要能量的，这就是为什么鬼怪变强要杀超度者，一是泄愤，二是获取一种能量增强世界和维持自身的存在。这也是为什么超度者死亡越多的鬼怪世界鬼怪能存在的时间越长，也会更厉害。 嘉帝是鬼怪，却不是主鬼怪，她是自愿来这里的助黎甘路解脱的，但她与黎甘路并不构成直接因果，黎甘路希望被人称赞明君的嘉帝，其实也可以是个npc。 世界自然不会用力量庇护可以被代替的她。 而她，已经很久没杀人了...... 嘉帝枯槁的躺在床上，更丑了，就像一个干瘪的癞蛤蟆。 黎甘路守在她身边， 小甘将军壮实了不少，有了一个将军应有的模样，他并没有用易容术将面容复原，而是一直戴着一张青铜制的恶鬼脸面具。 嘉帝从怀中拿出一个小金瓶塞在黎甘路手中，艰难道：“把这个还给云先生。有机会看看不一样的辰国，真好。” 那是她以为装着云青彦地魂的容器。 黎甘路握紧小金瓶却没有动，“可是这只是个开头，它还会越来越好，以后别的国家不敢打我们了，再也没有战事了，百姓安居乐业之后他们会称赞你贤明的，你都没有看见这些怎么够？” 嘉帝眼睛亮了亮，她还是期待的，可最后只是故作威严道：“还不快去。” 黎甘路这才慢吞吞的起身...... ...... “所以，你当时说的是嘉帝还有一年的时间，不是她身上的毒。而是嘉帝本身的能量在鬼怪世界还能撑多久？”顾司收着盘子有些诧异， 云青彦点点头：“鬼怪不是那么容易死的。活着时候的伤痛，最多只会造成痛苦，和负面情绪容易被放大。但是我不知道鬼怪的能量没了后，是会去投胎还是如何......” 外面传来门被推开的咯吱声， 云青彦和还在吃猪蹄的鸦一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装失去地魂的痴呆。 第429章 让她去劝 外面是甲胄碰撞，和军靴踩在地上沉重而密集的脚步声。 内卫从深红的大门鱼贯而入。 前排盾兵，后排弓箭手，之后，黎久函全副武装的进来了， 与此同时，所有超度者们所住的宫殿也被士兵包围。 庭院中的黎久函神色冷漠，一抬手，语气冰冷道：“放箭，格杀勿论。” 箭带着破风声，带着洞破山石的力道冲向宫殿墙壁。 砰—— 在撞击声中，阵纹的白光骤现。 所有的箭如同时间被冻结了一般悬停在空中。停顿后，像是失去了动力纷纷乒铃乓啷的落地。 这阵法是云青彦画得，由林冉竹出面布得， 因为女帝说不可怠慢，林冉竹又是顾司带来的。所以只要不把云青彦带出去，守卫并没有阻止林冉竹做什么。 顾司淡定的给设在房间里的阵法能量填充处塞有能量的灵物。 看着那些光芒润泽的矿石在外面的攻击下暗淡，化灰。 忽然屋子里出现能量波动的痕迹，孟初一撑着伞从虚无中遁入，他身后跟着高勉，扛着灯枯油尽奄奄一息的嘉帝。 嘉帝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任由高勉将她扔在地上。 她听着屋外的动静，看着完好无损的云青彦和鸦一，就算她对术法不懂，但也明白之前的她并未将两人制住，她紧张的同时又有几分庆幸，说明这些人是能理解她的苦衷的。 至少之前是。 “我没有让他来杀你们，我帮你们去劝他。”嘉帝解释道。 “现在示弱，晚了！”高勉拔刀想给她一刀，却被顾司闪身过去用两根手指捏住刀刃，制住他的攻势。 高勉使劲用力，额头上的汗水沁出，顺着脸颊往下流，刀却纹丝不动，他失了面子，有些难堪，吼道：“你是哪边的？你要我们把这家伙带过来不就是胁迫外面的主鬼怪吗？她不惨点怎么震慑外面？” “让她去劝。”顾司语气有些强硬。 “我看你脑子是不太好吧。”高勉忍不住骂道。 “让她去劝......”孟初一忽然开口，语气也是不容置辩的。 高勉一愣，他不理解，却也没再做任何反驳，抓着女帝的肩拖着她出了房间。 威严站在院子里发号施令的黎甘路，看见高勉手里颇为狼狈的嘉帝，攥紧双拳，他眼眶猩红目眦欲裂地瞪着高勉吼：“你放了陛下，饶你不死！” 高勉不耐烦地推了女帝一个踉跄，冷冷道：“快说，不然杀了你。” 女帝似乎并不在意他的不恭敬，甚至都没有回头看高勉一眼，尽可能温和的朝小甘将军喊道：“甘路，我已经看见不一样的辰国，我也被人人称颂了，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为什么要杀他们？” 甘路抿着嘴，沉默着，拳头攥着咔咔作响，许久后才说道：“这是假的，历史上的辰国灭了，你也依旧是暴君，我不要这虚幻的结局。我要改变过去！我要你流芳百世，我要后人传颂你的事迹！” “这是不可能的，历史已定，我已经死了......” “可能的！只要我们有足够的能量，穿回过去，或者重生就可以改变的！这里的时间不是无序的吗？我们可以回去的！” 眼看黎甘路一意孤行，油盐不进，女帝也急了：“可我不想回去，我的那辈子已经结束，顺遂也好，遗憾也罢，它都过去了。我更愿意去未来投胎。听说那里没有重男轻女，没有战乱，不会有人饿死冻死，人人可以丰衣足食......” 女帝的话还未说完，晴空之上有一道势不可挡的黑色天雷，划破长空，直直劈向女帝。 雷光将黄昏的庭院照得恍若白昼。 刺目的让人睁不开眼。 也吞没了女帝的身影。 风扬起黎甘路的发梢，他惊骇地朝女帝的方向伸出手，喊道： “不————” 第430章 云端之上 天空之下，云端之上， 鸦一和顾司一前一后堵住一个穿着黑袍，带着无脸面具的人。 “怎么发现我的？”那人的声音低沉，雌雄莫辨。 “我并没有发现你，只是发现冥府的朋友突然不见了，也不催超度者快点完成任务。所以我猜是世界能量出了问题。就去打听一下出了什么事，得知世界的能量被其他东西拦截汲取了。 既然要汲取能量总要有媒介吧。 用媒介将世界的能量远距离传导的成本估计不小，否则冥府也不需要进入世界汲取能量了。 所以我猜有敌人其实就在附近， 但是却怎么也找不到他。 我以为他藏在超度者中。 我让胡非和镇星悄悄探查，但并没查出异常的超度者。 在此之前，我真没想到是你。 说来你盯着我很久了吧。我曾经受过两种不同色彩的雷劫，一种就是你这样的黑的，另一种是紫色的。黑色雷劫我受完之后并没有灵雨反哺，那个时候我以为是因为有人替我干预了，所以才会如此，事实上如果雷劫这么智能，他不想认可我，为什么不直接加大能量把违反秩序的人全部劈死呢？ 非要不情不愿，扣扣搜搜的。 现在看来，是，他不敢，也不能。 你应该也担心自己暴露吧？是想杀我，又怕被云青彦一剑劈死，所以只敢在秩序以内伪装着试探？” “呵，既然想明白了，还不跑，可真是不知死活。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吗？”雷电蓄积，密集的电弧萦绕着无面人的手，蓄势待发。 顾司脑袋里冒出一个问号，反派，他？他按捺住锤爆无面人的冲动，问， “那不如话再多一点，说完再让我死，我怎么就反派了？” “反派哪有觉得自己是反派的，他们觉得自己不是反派其他人不就是反派了吗！傻逼。”鸦一翻了个白眼，叉着腰，乘着风，骂骂咧咧。 “不知死活的孽障！死吧！” 无面人似乎被激怒，吼了一声，玄雷声势浩大地砸向鸦一， 顾司立刻拔出泽云剑劈向黑色的雷电，起初顾司还担心剑会导电，直到两者相交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顾司顿时明白低等灵可以作为组成万物的粒子，似乎可以超脱人们认知中的五行与风雨雷电的属性。 人类所见的五行与认知中的风雨雷电只是最最常规的模样之一。 可实际上，水可以是蒸汽，风在动力和温度的修饰下也能如刀，空气受到强压也可以是液体......等等。 而这雷光应该也是因为某种条件化作了类武器的形态。 他接住这雷光，顶着雷光逼近，反手挥剑，劈了回去。 无面人驭雷抵挡，顾司脚下一晃，绕过雷光到了无面人跟前，抬剑就劈他脑袋。 无面人立刻运起灵气，雷光萦绕周身，化为布满电弧的屏障。 如果是旁的人看到这种情况一定不敢冒进，但顾司并未后退。 锵—— 电雷溅射在顾司身上烫出焦糊味，他却一步未退，继续劈第二剑，第三剑...... 锵——锵——...... 顾司持剑的手被雷电击的发黑， 在热辣的焦味中，雷光晃动。 无面人感受到来人的力道与杀意， 他本以为这家伙不过一介残魂，无法蓄积灵气拥有灵力，那么崇尚强大灵力的灵也不会由他召唤驱使。他修炼就算有境界又能强到哪去，反正不会有灵去应从他。 就像失去双腿的人再出名，那些基于双腿的运动器械也不会有人找他代言那样。 可没想到这人竟然靠着一腔蛮劲妄图破他雷法。 无面人不再留手，双手结印，一道雷电如刀般又快又狠的劈向顾司。 铛—— 一泛着金属寒光的扳手，架住这把雷刀，一把老虎钳照着无面人的两腿之间就是一下。 第431章 战无面人 咣当——一声巨响， 无面人吓得护住两腿之前，弓着身子缩了缩， 实际上雷盾并没有破， 它只是晃荡了下。 顾司见状，继续用剑劈盾，他倒要看看，这盾能挨多少下。 一剑一剑的劈下去，雷电之盾不断震荡，迸发的流光，碎散暗淡， 但盾还算是坚固，并未显现裂痕。 无面人不断抬手蓄雷，再被鸦一挡下几击后，雷光越发凌厉暴虐，强光逐渐淹没了空中一灰，一灰蓝的身影， 在伞中异空间观战的四人，神色渐渐都凝重起来。 高勉瞪大眼睛看着外面的场景震惊道：“所以你们是为了引出这家伙吗？为什么不告诉我？” 孟初一没有理高勉，他偏头问云青彦：“看来这人是以为你真中招了。他行吗？你不去帮他？” 云青彦负手看着外面，表面云淡风轻，一副风雨任我自逍遥的世外高人状态，实际上袖子里的手里的指甲都掐进肉里了。 一方面他希望顾司能证明自己，摆脱一直以来根深蒂固的自卑心理。 但他也担心对方不计后果，受伤险胜。 “他行的。”云青彦说话的时候都没注意自己的声音带了一丝轻微而不易察觉的颤音， 引得被他们救了的女帝敏锐的发觉，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她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无所畏惧的男人，竟然，也会紧张吗？ 顾司其实很不能理解，他的境界看上去提升很快，可实力又在哪，怎么看他除了会踩着风跳得更高，其他的和普通武夫并无区别。 但现在他好像有些明白境界的优势，比如他的承受能力是高于武夫的。 当鸦一硬接带电的雷刀被电的直哆嗦时， 他只是觉得刺痛，但挨几下，也并不是不能承受。 他猜测自己的境界与对方其实相差无几，自己加上鸦一，又消耗了对方这么久，找到破绽，出其不备绝对是有胜算的。 顾司观察着无面人的盾，从头到脚，非常严密，只是他要防护的是整个人，在这样频繁的攻击下，真的能一直支撑这么大的消耗吗？ 都知道力的大小相等，受力面积越小压强越大。 那就试试以点破面。 继续一顿来来回回攻击之后，顾司发现每当他们攻击一个点，那个点附近的灵光就会更加明亮，这说明其实这个盾并不是整个盾都是处于启动的坚固状态。 哪里受到攻击，对方才会用神识操控那里的范围启动防御。 顾司发现之后，给了鸦一一个示意，攻击后面， 鸦一将老虎钳别在腰上，搓了搓电麻了的手，将扳手从左手换到右手，抡起来就上了。 无面人躲避着攻击，在空中接连腾跃，边不断激发出雷电攻击鸦一和顾司，一副游刃有余的状态。 鸦一无法近身，如果他现在是鸟的状态，那他的羽毛恐怕都要被电的炸起来。 但他见顾司没有发话，还是硬着头皮往上冲。 鸦一的攻击速度极快，攻势化作残影， 但无面人的速度也不差，每次攻击都能洞察到。 几轮下来，鸦一的攻势慢慢变弱。 而无面人丝毫没有疲惫。 顾司也好像按耐不住了，终于冲了上来， 只是顾司的攻击也并没有玩出什么花，无非是和鸦一一前一后的，声东击西，也没打出什么其他花样， 皆被无面人招架住。 随着时间的推移，顾司与鸦一的攻势越来越弱。 顾司似乎打算孤注一掷，双手握剑，奋力一劈。 而鸦一也从身后用尽全力抡着扳手砸向无面人的脑袋， 只是这极具爆发的两击都被雷电之盾格挡。 盾上的雷光忽然暴涨，雷电化为触手紧紧裹挟着两人的武器。 这次的电击比之前都痛苦，顾司的手握着剑，感觉从五脏六腑涌出血腥的焦糊味挤进了鼻腔。 但他没有松手，似乎不愿失了武器。 第432章 书上都是那么写得 无面人监视了顾司很久，自然知道这把剑是云青彦给对方的，他把他当宝贝，每天抱着擦几次。 只是到如今这个境地，对方依旧不肯撒手，倒是显得不知轻重，无比愚蠢， 不过人蠢也好，省了他的事，他手中蓄积雷电，准备给两个难缠的家伙致命一击。 无数雷霆聚集于手心发出耀目的光芒，强光吞噬了一切色彩与万物的轮廓， “去死吧！”无面人发出狂傲的笑声。 咔嚓—— 盾发出碎裂的声音， 无面人一愣，连忙去看哪边出了问题， 两人的兵器被他吸住， 顾司的手还握在剑上，鸦一的手也在扳手上，他的视线慌张的往下挪，看见一只因用力暴出青筋的拳头，正落在满是碎电的屏障上， 无面人来不及想这顾司的拳头怎么能这么猛，赶紧集中能量护住那还没完全破裂的盾，准备接住顾司的下一拳， 然后身后又传来轰——的一声， 无面人惊骇回头，有劲风拂面，接着嘴巴一痛， 一把老虎钳戳到了面具嘴巴的位置，直接戳穿了面具， 鸦一戏谑的声音传来：“众所周知，人有两只手！” 无面人抬手捂着鲜血淋漓的嘴后退，甚至都没来得及暴怒， 双臂忽然一边一凉，另一边一疼， 他的双臂一条被顾司削掉，另一条被鸦一揪掉。 看着无面人喷血的胳膊与嘴，鸦一惊诧的喊了句：“顾老师，不对劲！” 顾司倒是显得毫不意外道：“他是人，不是灵。” 鸦一不解的瞪大眼。之前，大家推测的入侵者是灵，而他和顾司都是第一次见这怪里怪气的家伙，为什么顾司会发现他是人？ 他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 顾司说：“因为灵只是拟人的形状，但形状并不具备人所具备的功能，你拿扳手砸他两腿之间，躲避攻击倒是能理解，但下意识用手护是男人才会做的动作。抓起来好好审。” “好得！顾老师！”大个子像抓小鸡一样拎起无面人。 “混账！你们以为抓了我就行了吗？你周围全是我们的人，你等着死吧！” 见无面人被俘还不忘挑拨，鸦一一扳手敲了上去， 他老实了。 上面过了几百招其实也就是几分钟的事， 而在自残，捅了自己一刀又一刀， 身在异空间的女帝，看得急得不行，求孟初一和云青彦放她出去。 云青彦没理她，他焦急的冲出去想查看顾司的伤势， 黎甘路看见正常的云青彦顿时暴怒不已，用带血的刀指着云青彦吼道：“是你！是你做得对不对！你杀了她！那你们都别活了！” “说得好像你想要我们活似的。这不都直接开射了？”鸦一朝着黎甘路翻了个白眼。 对于黎甘路顾司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虽说是立场不同，但他着实是想要他们的命，若直接开口说放过，顾司倒也没那么大度。 “你自戕吧。”云青彦淡淡开口，虽然他语气平缓，波澜不惊，但却带着上位者不容置辩的气场，让黎甘路不由自主的愣了下，安静下来。 只听云青彦继续说道：“你想杀我，我们便是仇人，我没有必要对仇人客气，如果你不自觉，让我动手，那我便会连女帝一起杀。” 黎甘路捕获到关键词，追问道：“你的意思是她还活着？” “你再不死，你们一起死。” “你不要伤害她，我愿意伏诛......” 鸦一忍不住插嘴：“就这样让他死？不审审吗？” 顾司小声说：“没什么好审的，应该就是这无面人骗他说杀了超度者有了足够能量就能重生啊，穿越啊。他不过是执念太深，病急乱投医，只要有可能实现夙愿，哪怕天方夜谭，他也会信。” 黎甘路听见顾司话，显然被戳中心事，忍不住问道：“真得不能重生吗？我看书上都是那么写得......” 顾司沉默片刻反问：“话本子上瞎编的故事，能信吗？” 第433章 别的可能性 几曾何时，他们也这样忽悠过鬼怪， 但己方鬼怪，信了敌方的谎话，就会显得很心累。 黎甘路听到这话，再天真也明白自己被骗了。 他顿时心灰意冷，觉得别无所求，只想速死。 他望了望之前雷劈下的位置，没有女帝，只有一片焦黑，如同他心如死灰的心。 他自嘲的笑了下，其实，他已经看见了不一样的辰国， 其实，他本可以不这么狼狈退场的。 他不怕死，只是遗憾， 还没有告别就要永别了...... 死亡是漫长的一瞬， 黎甘路不知道自己死没死， 反正他的刀是割了自己的脖子，那一瞬，什么执念都没了，只空余悔愧与自责。 他像虚无一般，随着风向上升起， 他好像看见了她，远远的在云端，向他招手，她的身后是一座巨大而庄严的门户， 上书：轮回门。 对哦，他已经死了， 鬼怪自愿死了不就是投胎吗...... 希望，下一世，是个海晏河清的时代...... ...... “他真不是我打死的。”鸦一看着无面人的尸体委屈巴巴的攥着衣角，“我也一直注意着他，但是一点没发现异常。他的牙也被我敲完了，嘴里藏不了毒，怎么就死了？” 无面人的面具被揭了下来，谁也没想到，无面人的脸竟然和小悠一模一样。 “他不是小悠。”王笑笑开口道：“那个世界的小悠心口有病苦，那个浓度，短时间不会那么容易好。但这个没有。” “我猜，这个世界的小悠就不是小悠了。之前我们见到的小悠喜欢被追捧，她看不上别人。她打不过我，依旧看不上我，所以又怎么会和那些驭脉的超度者组队？还追随于那个纪哥，听他的吩咐。如果是她本人，应该觉得自己才是最厉害的才对。而且她的行为也有些离谱，在野神世界，她企图杀野神的借口就是对方可能会有害，那么这样的人会维护一个在团队里拖后腿的傻子吗？恐怕小悠已经死了，他扮做小悠只是为了潜伏在超度者中方便行事，但没想到和黎甘路结下梁子，在女帝的默认下，早早下线。这也是为什么他要摆黎甘路一道，让我们死是一方面，也是为了报黎甘路给他使绊子的私仇。”顾司蹲在尸体旁抠他的脸，抠出如皮肤受损的红痕。 “小祖宗，上等化术用手是抠不掉的，要用药水。”云青彦说着让鸦一端了一盆水来，掏出药粉洒入，让鸦一泼到无面人脸上。 大家都眼巴巴的盯着无面人准备见证奇迹的时候， 发现那湿漉漉的脸纹丝不动。 鸦一忍不住上手去擦，结果那脸还是没有反应。 似乎那不是化术。 发现误判，云青彦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王笑笑在一旁给他台阶：“古往今来易容术更新换代，说不定是材料导致你这卸妆药水不适用。” 但云青彦的脸色却更加难看，他很要强，在术法的环节上，不说领先别人，也是绝对不允许自己脱节的， 最重要的是不久前，他刚刚跟顾司吹嘘过自己的厉害，哪能这么快就被打脸？ 他抿着嘴，倔强的一言不发， 脑海里飞速运转，想着易容术的改良方向和材料替代方案，以及破解的方法。 但顾司是把云青彦说得什么最强，相信对方听进去了。 他坚信云青彦解决不了，那便不是术法的范畴， 已经开始找别的可能性。 他用剑挑着无面人的脸皮， 嘶——一声， 直接撕了下来。 尽管他片得很薄，但撕掉的还是整个脸皮， 看着那血肉模糊的脸，高勉倒吸一口凉气，“这好像就是他得脸？” 顾司又嘶啦一声，撕开了无面人的斗篷， 诡异的事情出现了。 第434章 上车 无面人藏在斗篷下的脖子里，有一圈粉红的痕迹，就像伤口愈合长得新肉那样。 “换头？你是怎么发现的。”鸦一感到不可思议。 高勉不屑道：“蒙得吧，脸皮都给人揭了。早发现怎么不早解衣服。” 顾司没在意高勉的阴阳怪气，向鸦一解释，“之前天气不算冷，可小悠奇怪的带了条丝巾，如果说变装是怕人认出来，也没必要变脸以下吧。我就想他是不是想掩饰什么。” 他又转头看向笑笑问道：“这人脖子上没病苦吗？” 笑笑靠近仔细看了看，摇头，“没有，他很健康。至少，我眼中的他是很健康的。” 顾司沉默片刻道：“这种换头术我只在神话故事里看过，我们未来也是可以移植器官，但是要配血型排异，也没有说移植整个脑袋的，毕竟没脑袋的瞬间人就死了。另外人脑不是储存记忆的吗，为什么他换了整个脑袋，行为方式却不是小悠的?” 顾司的疑问没有人能回答出来。 大地开始震颤，世界开始坍塌。 顾司看着远处浮现的列车诧异道：“这么快就吸收完能量了？” 王笑笑撒腿就往列车跑，边跑边喊：“你脑子是卡格了吗，主鬼怪死了世界必然坍塌，还吸收个屁能量，赶紧上车去下个世界了！不然就和世界一起毁灭了！” “我还以为你们冥府有办法延缓世界坍塌呢。鸦一，你带上尸体。”顾司撂下一句话，赶紧起身抓起还在惆怅的云青彦的手，跟着王笑笑一起跑。 云青彦被带得一个踉跄，也跟着顾司跑，跑了一会才回神道：“我们没必要跟着吧，我们会飞呀。” 顾司这才反应过来，两人一起腾空而起，后面跟着扛着尸体的鸦一， 路上是浩浩荡荡的超度者大队， 他们也都朝着列车奔跑。 之前，顾司看出了黎甘路眼中的不甘，便让胡非和白知乐提醒其他超度者暂时离开后宫， 超度者在皇宫一直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也没有被限制， 所以离开并不难， 但也不是每个人都离开了， 毕竟除了一开始的那几天，一直以来，这个世界都是非常平和的， 谁愿意放弃这难得优渥的生活， 他们自然觉得是危言耸听了。 那些没有离开的超度者，不出意外，都被黎甘路的人杀了。 他们紧赶慢赶，终于在世界完全分解前冲进了列车。 车厢缩减了三分之二，但他们人也不多，倒是也不显得挤挨。 胡非诧异的看着尸体问道：“这是什么玩意？” 白知乐也弓着背，双手撑着腿边喘边嫌弃的看着地上的尸体道：“死人也带着？你们怎么什么都往列车上装啊？” 顾司给了鸦一一个眼神，鸦一便会意的起身把除了几个熟人外的超度者往别的车厢赶，“往后面走，后面走，后面空的很，等下这车厢要爆炸了，把你们炸死就不好了！” 一群超度者一脸懵逼的往外走，等他们出去后，云青彦立刻在车厢入口处布阵了一个简单结界，将这节车厢隐藏起来。 虽然他不知道顾司要做什么，但顾司既然赶人，那肯定就是要做什么， 还是不想让人知道的那种。 果然顾司给了云青彦一个你真懂我的眼神，然后低头抽出泽云剑，将无面人的尸体解剖了。 第435章 长明灯 “你在找死因？” 笑笑看着顾司并不熟练的解剖动作，蹲下身子帮他搭手：“这边有骨头，病理解剖的话往那边......诶？你怎么连腿也剖？” 结果，顾司直接把无面人劈成了个两半，手伸进血淋淋的身体里掏啊掏。 “你在做什么？”卫峰对这丧病的场景感到不适，将视线挪到别处疑惑道。 孟初一也皱起眉头。 顾司边掏边解释，“我只是有个不太成熟的推测，想要验证......刚刚我不是说了他之所以在鬼怪世界，是为了汲取能量，可他并不是鬼怪，也不一定需要世界能量才能存在吧，那么他汲取能量做什么了？你不是说你法器耗命吗，老云告诉我，未必是法器耗命，有可能你本身的能量不足以支撑法器发动时的消耗，再加上，他直接换头都不讲究排异的，有没有可能，他确实不是人。或者说他靠着用能量供奉什么，成为了超越人特性的存在？” 高勉讥讽道：“刚说他是人的是你，说他不是人的也是你，话全让你说完了。” 顾司没理会他，继续专心致志的寻找， 但是什么也没找到。 高勉正准备继续嘲讽他时， 只见顾司忽然回头对鸦一说：“你带老云往后站点。” 等鸦一带着云青彦站到了墙角，并用高大的身躯遮住云青彦后， 顾司扶住无面人的脑袋，一拳捶爆。 “找到了！”顾司眼疾手快地从一地红红白白的浆液中捡起一支手指长的蜡烛，兴奋的用袖子擦干净。 那蜡烛擦干净后看上去和普通家用蜡烛并没区别，但顾司知道它绝不是一根普通蜡烛。 “你们看看，这是什么法器吗？” 他一回头， 发现大家都面无表情，很不高兴的看着他。 靠得近的人并没有想到顾司会突然捶爆脑壳，便被血浆溅了一身。 “你可以提醒一下我们吗？我们不算人吗？” “我提醒了啊。”顾司漫不经心的回了句，拿着蜡烛跑到云青彦身边问道：“老云，你看看这东西。” 云青彦嫌弃地拿出丝绢手帕，接过那蜡烛，托着观察， 他仔细看了很久，才凝重开口：“这是一根蜡烛......” 高勉冷笑一声：“这有眼睛的都知道这是一根蜡烛。” 顾司瞪了高勉一眼说：“这么喜欢打断别人话吗？”然后又柔和地看向云青彦，期待地问：“这是一根什么样的蜡烛？” 云青彦抿了抿唇，把‘光看是没看出什么’，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看着所有人都在顾司的带动下，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他开始绞尽脑汁想说出个所以然， “丧俗中，亡者停灵待葬期间，烛火必须昼夜通明，这叫点“长明灯”，目的是为死者照亮阴间黑暗的路，丧家亲眷昼夜守灵。丧礼完毕，长明灯才能熄灭......” “我明白了！所以这灯点燃就不会灭吗？”卫峰一脸惊羡的上手去摸， 一而再再而三发挥失常的云青彦生无可恋的任他去拿。 一直安静的镇星突然开口：“传说第一个降临人间的神明带着不熄之火，人从机缘巧合下得到了这种火，它称为天之火，也被称为长明灯，据说找到长明灯，它便能带你去往神界。以至于后来所有的庙宇都会有一盏不灭的灯，称为长明灯。” 第436章 别装了 镇星继续说道：“当然，后来庙宇中的长明灯并不等于不熄之火，只是一种妄图接近神明的祈愿，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长明灯本体？” 卫峰赶紧附和：“对对对，很多帝王的陵寝也有长明灯，但是和云先生说得不一样，不是说送走，说是为了给他们照亮归来的道路。不知道为什么很多帝王都认为冥界会放他们回来。或许也是传说中有这样一盏灯有这种功效？” 云青彦还未说话，这些人已经把话说完了，倒也省去了自己绞尽脑汁编瞎话。 孟初一对顾司说：“灯无非就是用来点得，不妨点燃看。” 顾司有些迟疑，首先，这长明灯的真正用途还不明白，有说去冥府的，有说回人间的，还有说沟通神明的。 另外孟初一的伞烧命，那若这长明灯真是神器，他的命够烧吗？ 点个灯把自己点死了，那不是冤种。 可不点，怎么确定这灯的真正用途，以确定这无面人到底是哪方人。 无面人到底是不是某种灵，灵和神界到底有没联系， 这些也很重要。 这关系到现在神界对人到底是什么态度，会不会还想毁灭人界。 想到这里，顾司毅然决然去拿长明灯。 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白如脂玉的手捉住了他的手腕，趁顾司回过头，没反应过来， 云青彦另一只手一把夺过了蜡烛，说了句：“我来。”就催动灵力去点灯。 “别！”顾司赶紧伸手去阻拦，他担心云青彦因此受伤， “鸦一，拦住他。”云青彦朝鸦一吩咐。 鸦一一脸懵逼，不明所以，但既然被吩咐，便呆头呆脑，上前去拦顾司。 “鸦一，拦他，这灯八成烧命。”顾司见鸦一真来阻拦，一把推开他，焦急的喊道。 鸦一一听，这还得了，又急匆匆转身去拦云青彦。 不过有一个人比他们都快，胡非第一时间就把云青彦扑倒了。 蜡烛咕噜咕噜地在地上滚走，他又以极快的速度朝蜡烛冲过去，一把捡起，揣到怀中。 跑到顾司身边塞给他。 “拿好。”他说了一句，又闪身回到墙角，低头琢磨什么。 安静， 空气安静的不对劲，胡非抬起头，才发现顾司和云青彦都看着他。 他愣了下，不解道：“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 顾司捏着蜡烛把玩着，“胡非，我没想到你也不是自己人。” “你在说什么？”胡非一脸疑惑：“不是你让我拦得吗？我按你的吩咐还做错了吗？” “别装了......” “我装什么呢？你是不是魔怔了？看谁都有问题？”胡非大声打断，似乎也有些来气了。 “是啊，我是魔怔了，只因我刚来中转世界的时候，你是唯一一个和我没有任何羁绊却对我好的人。我以为这是我的福分，所以当你把我引开让云青彦遇袭，我也只当是凑巧......” “那当然是凑巧，云先生对我有恩，我怎么会害他！”胡非辩解着，情绪因误解显得愤怒。 第437章 狡辩 “是啊，你曾经对我说，云青彦对你有恩，所以你想报答他，才去应聘冥府咨询处的公务员。我之前也相信了。” 他顿了顿，像是下了决心般说道：“可对于佣人，云青彦并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中转世界的超度者一般想要什么？ 想要复活。 但云青彦因为很满意你，虽然带你日常的任务，那是怕你死在了任务中，让他没有顺心的人侍奉，但事实他，他刻意压你的功德分，让你涨分涨得极慢，并且也不给你丝毫学习经验的机会，把你绑在他身边。所以你跟他根本谈不上什么恩。” 胡非沉默了片刻说：“那你也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虽没让我长太多分，但也没让我遇到危险。” 顾司轻轻的叹了一声，他望着胡非，有失望也有难过：“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嘴硬，因为你的漏洞太多了，首先你为了圆你的行为，编出是为了帮云青彦申诉才会应聘冥府的工作人员，我曾问过云青彦这事，云青彦却告诉我，他觉得这事挺丢人，怎么可能会告诉过你。而且写申请用的身份手机，手机要指纹解锁，那你是怎么知道申诉的事？ 答案是，你成为冥府工作人员后，在咨询处看见了云青彦的申诉，所以你为报恩去应聘工作人员的因果是不成立的。那么只有另一个原因，你自己因为自己的目的要去做这个工作，或为了复生，也可能为了别的原因， 但你想要的应该不是复生，所以你离开了咨询处。 那么你离开咨询处的停职大概也是你的计划， 我猜，成为咨询处的工作人员并不能达成你的目的......” 胡非冷笑一声：“大概？猜？你敢说个肯定的信息吗？” 顾司继续缓缓说道：“嗯，知道你不会承认，你还记得当初我想找你要工作人员的权限查资料吗？那时候你已经停职了，你说你没有权限了，于是我找了另一个朋友，然而我发现冥府工作人员的权限非常非常低，哪怕查资料都只能查那些鬼怪世界的事件概述，并没有说明鬼怪世界的构成，这对于他们明显是更高级别的机密。 因为在冥府眼中，工作人员不是脱离了任务的冥官，他们也依然是超度者，所以不可能把鬼怪世界的机密告诉超度者。 之前你说你在咨询处当过实习生，悄悄查过资料，所以知道冥府的npc是在什么情况下投入，但这就是不可能的。正式工作人员都没有权限知道，何况你这种实习生。 所以，必然是你想通过冥府知道什么，并通过什么方式越权了，才知晓了这些信息。” 王笑笑听到这话，立刻警惕起来，手中蓄积病苦，随时准备攻击。 孟初一和高勉也做出戒备的姿势。 “或许是我记错了，咨询处不是没有冥官，我是听他们说的。”胡非眼眸垂着，继续辩解。 顾司见他死不承认，也有些累了，他对已经躲到与胡非对角线的角落里的白知乐招招手，“阿乐，你不是能抛硬币吗，就抛胡非刚刚是不是狡辩。” 白知乐一愣，他没想到还有自己表演的机会，“好嘞。”他大大咧咧掏出硬币，说：“不是狡辩是字，是狡辩是画。” 硬币高高抛起，在空中旋转，自由落地。 第438章 猪队友 字面朝上， 意味着，他不是狡辩， 胡非看了眼硬币，抬头静静看着众人的反应，突然一声轻笑，饱含嘲讽与冷意，“满意了？” “再抛。”顾司一摆手，平静开口。 白知乐看了顾司一眼，“可能是我普通话不标准，抛硬币之神听岔了，这次我用写得。”他拿出笔，写了个字条，一脸虔诚的放在手心里，搓啊搓啊搓， 然后，又抛，还是字。 “继续。” “顾哥，最后次了啊。”白知乐咬着牙，紧张的满头大汗的继续抛。 依旧是字。 顾司面色凝重，刚准备开口。 “顾司你太过分了，这样怀疑我，我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三次字之后，胡非终于发怒了。 “噗呲——”白知乐没忍住，笑场了。 胡非一怔，“你笑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疯癫了吗？白知乐，别忘了，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 白知乐清了清嗓子道：“我只知道最后是顾哥把我们俩一起捞上去的，没顾哥我还不是死哦。” “我不下去他会救你？” 白知乐耸耸肩对顾司说：“顾哥，你跟他说吧，慷他人之慨还要把功劳算自己头上我也是服气了。” 顾司向胡非伸出刚刚朝白知乐摆得那只手手掌，手心中赫然又三个字，换问题。 顾司问白知乐，“你换的什么问题。” 白知乐笑道：“时间这么紧，那还能换什么。当然换客观事实呗。” 他拿出纸条打开，上面赫然写着，胡非是男是女。画是男，字是女。 “胡非，你脱下来都比我大，怎么是字呢？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大雕萌妹？” 顾司平静的看着胡非，“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让白知乐的硬币抛错。你还打算继续否认吗?如果你还打算否认的话，那麻烦你把换掉的蜡烛拿出来看一眼，那只是一根普通蜡烛，上上个世界我在皇宫拿得，它下面还有被烛台扎的孔。这也是为什么云青彦用灵力无法点燃它，因为它不是什么灵物，就是个普通蜡烛，要用火灵或靠火点燃。” 他又扬起手中的蜡烛，将平滑的底部对准胡非：“但这个蜡烛下面没有孔，你把他换掉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准备一根蜡烛随身带，除非你知道会有这么个东西？那么问题来了，蜡烛究竟是什么，无面人又是谁？ 听顾司说完全部，胡非终于放弃了狡辩，从袖子里掏出了那只蜡烛，他看了看底部，果然有一个孔， 胡非将蜡烛扔到地上，自嘲的笑了：“怪不得最近你有事都不找我。所以，你从我提出npc投入的时候就怀疑我了？一直挖坑给我跳吗？枉我对你那么好......” 云青彦眼神冷然地看着胡非：“好？这种话就没必要说了吧，你的好不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吗？” 胡非压着心头激荡的怒火和恨意吼道：“在座的各位，哪个没有自己的目的？怎么我有个目的，就是有罪的吗？” “有目的没罪，侵害别人的利益，才是错。”顾司冷淡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漠然的疏离，但心中却很难过， 如果不是无面人那句猪队友般的：你周围全是我们的人。 恐怕顾司也不会试探这一遭。 他多希望这个人是别人。 可偏偏是胡非。 第439章 诛心 也是，他从来没有这么好运过， 凭什么就认为会遇到萍水相逢的好心人？ 总归是自己期待，才会误信。 “顾名新死了。他不肯放弃锦衣玉食撤离，所以死在了后宫。”胡非忽然转移话题。 顾司愣了下，谈不上难过，也没有开心，就像听到路人谈论一个不认识的人死了那样，只是对生命无常的一声叹息，便带过了。 胡非沉着声音问：“但顾名新真的是你父亲吗？你的记忆真的是你自己的吗？” 他说完看向云青彦，意有所指道：“你不过是某人play的一环罢了......” 在胡非这句话出口的那一瞬，云青彦眼底瞳仁不受控的猛地一颤，他神色一沉，祭剑一挥，劈向胡非。 “不要！”顾司闪身过去，抓住云青彦的手腕阻拦。 这一拦便激怒了云青彦，“你是信了他的话？” “我没有。”顾司立刻解释，“我只想从他口中知道无面人的事。” 但，云青彦的眸子里盛满薄凉与寒意，让顾司感觉云青彦的生气点不仅仅是胡非的挑拨，更像是被拆穿后的恼羞成怒...... 胡非见云青彦气急败坏，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弧度， “顾司，我是要那蜡烛，因为它确实是传说中的不熄之火，传说它可以将人的魂魄接引到上界。我有必须得到它的理由。我知道你不信我，我也做了很多蠢事试探你，希望你厌弃我，责备我，这样我便可以毫无顾忌的把你当敌人。可你没有，还维护我，我觉得你是好人，把你当弟弟看，不想你被欺骗被伤害。如果我做得事必定会失败，那么我希望至少你，不要再被他欺骗蒙蔽......” 说完胡非的手中出现一把匕首， 其他人齐齐后退， 而顾司下意识去保护云青彦， 然而胡非掉转刀刃，双手握住匕首，猛得插入心脏，用力搅动。 他的动作很快，带着破釜沉舟的果决。 没人拦住他，或者该说，没人会想到他拿匕首是自尽。 胡非用最后一口气说：“现在你愿意信我了吗？别再被他蒙蔽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最终随着最后的呼吸，安静了。 同时安静的还有整个车厢， 大家都被这变故弄懵了。 白知乐最快反应过来，他的眼神在云青彦和懵逼呆滞的顾司之间来回扫荡， 他不了解云青彦，但他要抱得大腿是顾司，那么了解顾司对胡非说辞的态度就很重要。 另外，之前云青彦失踪，顾司好像也挺冷静理性的，所以白知乐相信顾司知道孰轻孰重。 顾司垂着眼睛，看着胡非的尸体，有些难过。 当初不知道云青彦会不会必然的选中自己当佣人时，是胡非帮自己越过了那不敢开口的障碍， 后来两人一起当佣人，自己练功，侍奉的事也是他干的更多，胡非从来不抱怨，甚至还会把自己多吃了几口的菜，下一次加量。 明明大家看上去那么和谐，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他朝他尸体走了过去， 没有看见身后云青彦想要阻拦却又放下的手，以及，眼眸中的痛色。 忽然，尸体发出耀眼的强光，它像是一个光之黑洞，将车厢中的众人吸入。 也得亏云青彦的结界， 这股吸力并未波及到别的车厢。 第440章 【叛国者】 “都打起精神，哪怕就剩我们也不要放弃，只要这场仗打赢了，就能拿着钱回家了！” 一个穿着染血的甲胄的士兵对几人说完，又找了块石头，蹲坐着，磨他那豁了口的大刀。 荒烟蔓草，尸横遍野，战火缭绕。 那个士兵是目光所及之处唯一的活人。 白知乐看着周围的环境忍不住骂道：“草，我们这是进古战场了！” 卫峰也很绝望，他怎么去哪哪打仗啊，他一个文化人，就不能来点有文化素养的地方吗？ 王笑笑看了看四周，无语道：“这是进鬼怪世界了吗？怎么进的？” 孟初一冷声开口：“看来是那家伙封了一个鬼怪世界在身体里。” 林冉竹诧异道：“这怎么可能？” 孟初一瞟了林冉竹一眼，“怎么不可能？空间之术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你认知中的星球放在宇宙中怎么就不能是尘埃？” 林冉竹听不懂，但感觉很高深，一脸崇拜的看着孟初一， 鸦一无语的用小拇指剔着牙说：“乾坤袋没见过吗？” 林冉竹一愣，发现是这么回事哦，乾坤袋不就是看上去物件很小却能根据质量容纳远大于体积的物品吗。 他一脸恍然大悟，又崇拜的看着鸦一：“小友这样一说，我便明白了！” 白知乐翻了个白眼，这群人能不能行，装逼的装逼，呆得呆，愣得愣， 他本来还想看看谁更厉害，广撒网，多找几个大腿抱，现在看来还是顾司最靠谱。 镇星看着无边无垠的战场很茫然也很惆怅， 身为巫祝一脉，旁人大多仰望他们不敢打交道， 再要么是探究，为利益靠近 而宗门内部的人也都是竞争关系，这让她成为一个不善处理人际关系的人， 之前胡非对她很是关照，让她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团队，也融入了团队， 如今看来只是假象， 胡非靠近自己，想必也是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没有胡非从中调和，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显的和这群人格格不入。 而另一个格格不入的人，云青彦还在生闷气， 他冷着脸，等着顾司来低声下气的讨好他。 然而顾司一进入此处就开始探索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完全没注意他的情绪 云青彦等了很久，一怒之下，冷哼一声，背过身去。 结果顾司还是没有发现他的异常，甚至跑过去和那个磨刀的士兵交谈起来。 云青彦简直要气炸了，他觉得有必要弄出什么动静让顾司注意到自己，“鸦一，我们走！” 他冲鸦一冷声喊道。 鸦一正百无聊赖的发呆，听见云青彦喊他，下意识的听话， 走了两步忽然回神，意识到不对劲，云青彦一个人头也不回地往远处走，这人生地不熟，看起来就危机四伏的地，让人逮跑怎么办？ 他又回头看顾司，顾司还面色凝重的和那场上唯一能看见的活着的士兵交谈，完全没注意旁的事， 鸦一赶紧冲着顾司大声提醒道：“云老祖，你往那走干嘛，遇到危险怎么办？” 云青彦一肚子火，鸦一都关心自己，就那顾司跟个傻子似的，说什么共情能力强，说什么道侣，都是骗自己的谎话， 他一定是相信了胡非那个混蛋的话， 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竟然连信任都不给自己...... 云青彦越想越气，扔下句：“那就让我死。” 然后走得更快了。 第441章 我以为 鸦一的大声提醒，终于让顾司回头看了眼已经走出千米之外的云青彦。 他心里一惊，胡非的自戕让他说自己完全没有情绪波动那是不可能的，虽说两人不至于同生共死，但也算患难与共， 你身边天天见到的人，昨天还笑着闹着关心你，今天却确定是潜伏在你身边目的不明的叛徒，也不是那么好接受。 顾司也莫名有些浑浑噩噩，只是由本能告诉他找些事转移注意力，于是他进入世界后第一想法便是专注的找线索，其他的什么都暂时性的忘了。 但现在被鸦一一嗓子嚎清醒了。 他赶紧从乾坤戒里拿出瓶水和饼干递给士兵，说道：“这你先吃着，我们一定不会放弃，会打赢这场仗的！” 然后给身后的卫峰使了眼色，示意他继续问询， 又要鸦一留下， 自己则起身去追云青彦。 鸦一见顾司追了过去，他自然也没跟过去当电灯泡，他知道顾司的意思，站在卫峰身边保护他的安全，省的这士兵突然暴走成什么鬼怪。 之前顾司问询这里战事情况的时候，卫峰一直听着，所以继续问下去倒也轻车熟路。 ...... 云青彦发现顾司追过来，赶紧加快的脚步，眼神却频频后瞟，生怕顾司追不上， 但顾司擅长的就是速度，没两秒就追上了他， 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还打算走的云青彦扯了回来， “你要去哪？” “去死啊，一个个的不就是想我死吗？我成全他们。” “噗。”听着这八点档狗血剧里才能出现的矫情话被云青彦说出来，顾司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这一笑便看见云青彦的脸色阴沉的可怕，赶紧咳了两声，解释：“我以为你这样的人应该和我一样，别人想要你死，你偏不死，还要反复横跳把别人扒层皮。” 被识破本质的云青彦冷哼一声，偏过头去，不说话。 顾司只好绕过去正对他， 怕他再转身，便用双手把他掰正，不得不面对自己，“其实我对生死没有什么执念，生也好，死也罢，并不是说存在与否的质变就会让我渴望什么，它们对于我是完全相同的。但是遇见了你就不同了。从你最开始笨拙的维护我开始。那时，我不知道你认识我，但是我就想认识你，试探你的喜好，伪装成我以为你喜欢的模样，想和你发展些什么。” 顾司握着云青彦的手，眼神坚定地看着他：“感情这个东西本就是不讲道理的存在，所以，无论旁人说了什么，或者发生了什么，我都爱你，要和你一起，就算命给你都可以。毕竟，如果生命中没有你的活着，比死更可怕。” 他的手慢慢握紧，像下定决心一般继续道：“胡非的话，真与假，于我并不重要，我，只想长久的和你在一起，如果不能，死亡是必然我们结局，我也一定会走在你前面。因为我自私脆弱，不能接受没有你的日子......” 云青彦慌张的用手指点在顾司微凉的嘴唇上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不死，我们要一起好好活着，让那些想拆散我们的蠢货无能狂怒！” 第442章 野史野得很 顾司的表白让云青彦耳尖泛红，心跳如擂，想到之前胡非拔匕首之时，顾司维护自己的模样，他又怪自己小气，这气生的真是一点道理都没。 他的气一下子就消了。 两人就这样手牵着手回去了。 卫峰还在那跟士兵套话。 士兵不像是npc，但是也说不出来更多有用的信息， 只知道，他是陈国士兵，在和徐国打仗，他们快赢了，只要这场仗打赢，他们就能回家了。 众人环顾满地尸体，和目光所及之处唯一存活的士兵，怎么看也不像他们快赢了的情况。 高勉忍不住嘲讽：“你脑子傻了吧？人都死完了还要赢？” 士兵头也没抬，重复道：“哪怕就剩我们也不要放弃，只要这场仗打赢了，就能回去了。” 卫峰起身跟顾司说道：“上古是一段很长的历史，历史上徐国和陈国数不胜数，甚至有许多国家朝生夕亡，刚易主没几天就再度易主。我所知，有记录两国交战的有三个， 第一个陈国称大陈，和徐国因边线问题纷争不断，后来陈国赢了，签订和平条约，但没两年，陈国被另一个国家灭了。 第二个陈国称后陈，据说是大陈的某个后裔创建，建国后，一直在扩张，但建国三年就被徐国灭了。 第三个陈国是一个很小的国家，据说存在了一百多年，一直在被周边的国家打，但后来被哪个国家灭了没有记载，也有一说是几个国家联合剿灭了他......” 顾司思索片刻，向卫峰问道：“关于后陈，你那有别的线索吗？” 卫峰张了张嘴，还未出声， 一直打不过顾司，总失面子的高勉一点也不想顾司痛快，唱反调道：“怎么就是后陈？我看那第一个跟第三个陈国不是更像，被围剿才能这么惨。” 顾司解释：“第一个陈国是边线问题，就算赢了也需要士兵驻守，所以不可能‘这场仗打赢了就能回去。而第三个陈国一直在被打，守国便是守家，他们的语气应该是坚定愤怒的，不会如此消极。只有侵略，又处于劣势，想退，却不得退，才会是这个态度。” 暂时找不到出茬，高勉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卫峰继续说道：“倒是有个传闻，说是后陈的精锐被策反叛逃，导致后来徐国入侵，皇帝无兵可用，于是就被灭国了......” 顾司觉得有些离谱道：“精锐被策反叛逃？一个两个绝户为了钱叛逃还行，但大多数士兵的家眷都在国内，如何敢反叛？” 卫峰道：“这就不知道了，我只是复述我看过的书。野史就是这么写的，但野史野史，都野得很，捕风捉影那也很普遍，不然也不会有甘露妖妃这种荒唐说法了。但可以确定的是，徐国入侵，陈国皇帝确实无兵可用了。至于怎么导致这个结局，那都是猜测。” 孟初一建议道：“先看看这个空间有多大吧。” “这个空间的能量应该不怎么足，所以里面的存在才会意识混沌。”顾司点点头，接受了这个建议：“那我们分成四组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探寻。”他拿出身份卡片晃了晃，“无论有没有找到边界，一个时辰后，我们重新在此汇合。” 第443章 名字 他们有九个人， “孟初一，高勉一组。白知乐跟云青彦，鸦一一组，林冉竹，王笑笑和镇星一组，我一个人一组。” 顾司分好组后， 云青彦发现顾司竟然没和他一组，刚准备反对，但是又想想，如果自己都反对他，岂不是起了个不好的开头，万一别人也学自己提出异议，那顾司还怎么当领导，做决策让人信服？ 他自然是希望顾司能实现自己的价值。 那，自己要做的就是支持他才对。 云青彦第一时间回应道：“这个分组很好。” 白知乐本想反对，他只觉得顾司可靠，但鸦一和云青彦也会飞，两个会飞的应该比一个会飞的更稳妥， 最重要的是刚刚云青彦表态支持了顾司，那对方一定会顾及自己的安全吧。 不然自己出事，不就违反了‘这个分组很好”的说法吗？ 那丢得不就是顾司的人吗？ 云青彦为了保全顾司的颜面也不会让自己出事！ 想到这里，他欣然点头，先拍马屁：“这分组确实好！每个组都有能打的，顾哥算无遗策万无一失！” 顾司尴尬的咳了一声，又跟他们分好东南西北， 等其他两组走后， 云青彦掏了一把灵光充裕的符纸塞到顾司手里，叮嘱：“我这符咒一点灵力就可激发一整把，你要是遇到危险，就一把扔出去，然后跑就是了。” 顾司看着符纸，心中甜蜜，全数收起后，也嘱咐他：“这里情况不明了，有危险就带着白知乐跑，不要恋战。” 两人酸腐一阵后，顾司目送云青彦去了西方，而他要去的是北方。 离开前，他看着还在专注磨刀的士兵，不知为何，他忽然开口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士兵磨刀的手一顿，答道：“胡非，我叫胡非，家住岭南小河西村，我哥哥战死了，妹妹走散了，家里没粮了，我还有八十岁瞎眼老娘，我一定要拿到军饷，活着回去！” 顾司一怔，问：“哪个非？那你哥哥和妹妹叫什么？” “是非的非。我哥哥叫胡是，妹妹叫胡菲菲，她的菲和我不一样。她走散的时候还小，不会记得自己的名字。现在也应该和你差不多大了。”他说完继续磨刀。 顾司皱起眉头，这个士兵不可能平白无故和胡非同名同姓，毕竟这是封印在胡非身体里的一个空间，于胡非一定极其重要。 那么作为这里唯一的活物，他一定也是重要角色，胡非才会保留他的意识。 “我们去北边看看吧，说不定能找到失散的战友一起打赢这场仗？” 顾司琢磨，既然他想打赢这场仗肯定还是会为之做些努力， 果然他收起了刀，起身道：“那我们走吧。” 北边和他们降临之处没什么区别，一路都是被火烧过的残缺旗帜、黑红干涸的断臂、尸体，还有刺鼻的焦糊以及血腥的味道， 这场仗显然打得很惨烈。 这个空间并不大，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边缘。 空间的边缘是一片不见底的深渊，再往远处都是无边无垠的混沌之色。 顾司顺着北部的边缘往西边走，不多时，就看见顺着边缘往北走的云青彦一行人。 第444章 冲出去 云青彦心中欣喜，表面却波澜不惊，缓步朝顾司的方向走， “有什么发现吗？”他看着顾司身边的士兵问道。 顾司说：“这个士兵也叫胡非......” 鸦一歪着脑袋观察：“啊？这两个人也完全不像啊，难道是灵魂？” 顾司说：“让王笑笑和孟初一看看就知道了。” 白知乐好奇道：“王笑笑是冥府的，我知道，孟初一还会看这吗？” 顾司沉默了片刻考虑要不要告诉白知乐，他与白知乐也算患难与共过，而且对方有些小聪明，突然事件给他一个眼神，他马上就能领悟， 想到这里他决定告诉白知乐，“孟初一也是冥府的人。” 白知乐捂着嘴，惊讶不已：“他是？看不出来啊？他任务那么消极，而且为什么冥府的人会和我们一起？” 不仅白知乐意外，鸦一也好奇不已，眨巴着求知的眼睛期待顾司继续说下去。 只有云青彦依旧保持高冷美丽着，一副事不关己，毫不在意的状态。 “最开始我也没往那方面想，只是想不通，他也不蠢，为什么会连唇亡齿寒的道理都不懂，有实力却眼睁睁看着超度者送死。后来王笑笑告诉我，列车汲取能量需要时间。她还说让超度者坐上列车只是为了混淆灵的视听，让对方无法分辨哪辆车上是超度者，哪辆车上是冥官。但我个人认为，将超度者和冥官分开，并不容易混淆视听，冥府派出进攻的人必然是有战力的，所以只要哪辆列车的人战力值高，就针对它不就行了？ 但是我能想到的问题，冥府会想不到吗？那冥府的家伙未免太蠢，所以我猜测他们肯定也想到了，所以，冥府的人，其实就混在超度者所在的列车之中。 这样，无论那辆车到终点，冥府的人都能过去。 结合孟初一的行为，前期事不关己，后期时间差不多后，又不惜烧命也要出力解决主鬼怪，我便猜测，其实他也是冥府的人。 他前期不出手也是为了拖延汲取能量的时间，也不想暴露自己。所以你看，上个世界能量汲取出了问题，一找他帮忙，他二话不说立刻帮忙了。 想必他也是想从中知道我们所做的事会不会跟能量汲取拦截有关，他也算是个比较有责任心的冥官了。” 白知乐感慨：“那这人可真能隐忍，要是我有这能力肯定把教导主任关进去杀！结果他竟然像狗一样跑。” “大概是心虚，怕被灵发现？” 顾司和白知乐聊着，忽然听见士兵胡非嘟囔了一句：“该被偷袭了。” 顾司一愣，立刻戒备拔剑，冲鸦一说道：“保护好他们。” 白知乐听到这话立刻缩到鸦一身后，抱着他胳膊说：“鸦哥，你可要保护好我......” 鸦一嫌弃的瞥了他一眼，按着他脑袋往外推：“放手啊，你这样我怎么施展得开？” 不远处忽然冒出火光，地上的尸体以极其诡异的姿态扭动，爬起， 他们捡起兵器，向外围走去， 胡非也拔出了刀，他激动的喊着：“冲出去，我们一定能冲出去！” 跟着他们一起冲向世界边缘。 第445章 镜像 很快，那些如丧尸般的士兵发现了奇装异服的他们。 他们举刀要砍，士兵胡非忽然阻拦道：“他们是援军！还带我找你们，不要伤害他们。” 死去的士兵喉咙里发出“咕噜”声，似乎在说话，但没人听得懂他们说什么。 除了士兵胡非，他激动地回应：“是的，援军来了，我们一定能出去！” 几人不动声色的跟着军队往外走，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本是混沌的边界有了路， 但仔细一看，这边界像是一面镜子，那边和这边竟然是对称的存在。 这个模样倒是和明了牌的鬼打墙一样，但那些士兵好像并未发现异常。 一群丧尸士兵欢天喜地的往外走。 “什么情况，怎么有路了？”白知乐停下脚步，不敢往前，毕竟之前前面是万丈深渊，如果是幻象，那岂不是要掉下去？ 鸦一问顾司：“我飞过去看看？” “不。”顾司按住一个蹬腿准备上天的鸦一，“让他们过去就行。” 士兵们一个接一个走进了那边的世界，穿过边界之后，他们褪去了丧尸的外表，变成了正常人的模样， 脸上的疲惫与绝望也消散，换成了洋溢着希冀的眼神。 “胡哥，这敌军已经退了，我们怎么还要追？将军不是说圣上以后打算休生养息了吗？” 士兵胡非若有所思，片刻后答道：“听将军的就是了，将军不会害我们。” “他们的时间回溯了，回到了死亡之前。”云青彦说完，准备跟上去看接下来的发展。 顾司立刻伸手，将他往后扒拉，嗖的一声，抢先冲了过去， 发现并无异常，才示意他们过来。 云青彦一步跨过数米，闪身到顾司身边，握紧他的手，想责备，却又不忍责备，最后只无奈地说了句：“你呀。” 顾司嬉皮笑脸道：“我跑得快，你训练的。遇到不对劲可以跑。” 一行人跟着他们往前走，很快听见了厮杀声与各种轰鸣地爆炸声， 往远处便看见被追杀的王笑笑，她左手林冉竹，右手镇星，一路狂奔成残影，向顾司过来了，边跑边骂骂咧咧：“这是你分得好组？你怎么不再丢两个不能打过来？” “至少他们两都是七脉的修行者。遇事也是有战斗能力的。” 王笑笑没接话，林冉竹则惭愧的解释：“我可以布置攻击的防御的阵法，也会布置结界，就是需要一点时间......” 镇星担心被扔下，也急忙证明道：“遇到复杂的情况，我能让万物回归本源状态，你们肯定用得着我。巫脉能力都是靠血脉，除了我，超度者中肯定没有和我一样能力的人了。” 看着两个有些惊慌的伙伴，顾司给他们下定心丸道：“战斗可以自保，但很多时候，破局需要协作。总有鬼怪的实力超越众人，如果只自保，最后不过是被逐个击破。只要你们不背叛，就算冥府自私的放弃你们，我亦不会放弃你们。” 云青彦听顾司这么说也附和声援，“听见他的话了吗，他既然开了口，自然作数，就算冥府自私的放弃你们，我们也不会。” 第446章 虎符？ 这自私的帽子一扣下来，王笑笑忍不住反驳：“我什么时候说不管他们了？” 顾司笑了下，回应：“这可是你说得，那他们俩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王笑笑这才发现又上当了，顾司最擅长的就是挖坑给人跳， 但顾司说的也没错，战斗力虽然重要，但鬼怪在灵的加持下，也不是靠个人战力就能解决一切的，她便应承道：“行，平时我会保证他们安全。” 镇星对王笑笑表示感谢。 林冉竹再度用感激崇拜的眼神看着众人，不断道谢。 顾司身后的白知乐，手微微攥紧，他不像林冉竹会布阵杀敌防守，也不像镇星有特殊血脉，他只是一个怕死的普通人， 想到这里，他不免有些焦虑。 顾司没有发现白知乐的情绪，他看着逼近的士兵对镇星说：“你能用你的能力分辨这里是士兵是幻境还是什么吗？” 镇星从怀中掏出铜铃一摇，另一只手掐诀开始念咒：“日月见谪，天地失形，阴阳悖乱，镇星启，万物归始。” 随着一圈圈金色的能量涟漪在铃声中扩散， 士兵依然是士兵，只是他们正常的外表寸寸碎去，又化作了丧尸的外貌。 攻击力倒是丝毫未减。 “应该是死灵，也就是死去的人的灵魂被囚禁于此。”王笑笑观察着那些士兵给出结论。 “杀吗？”鸦一询问顾司。 “杀的话，万一有无法挽回的变故，就收不了手了。” 顾司一步踏出冲到士兵胡非面前喊道：“胡哥！是我啊！援军，都是误会误会啊！” 士兵胡非愣了下，呆呆地观察了下顾司点头道：“是是是，你是援军，兄弟们别打错了，他是援军，他给我看过虎符，我们跟他们就能出去。” 虎符？顾司并没有这个东西，也并没有给他看过，这意味着，很可能真的有这样一个援军带着虎符，见了他们。 见士兵不攻击他们了，林冉竹边象征性的做了几个防守的动作，边挪到顾司身边，“怎么没看见孟初一和高勉，他们不会被解决了吧。” “不会。”顾司想，以孟初一藏的手段，怕是他们团灭，鬼怪都找不到孟初一。 他走到云青彦身边，跟他说下自己的猜想，并向云青彦询问：“你会画人像吗？” 白知乐眼睛一亮，自己这不就有用了吗？他从小就喜欢画画，虽然大家都说他不务正业，但他就是喜欢，这不，画人还画得挺像人的，他赶紧举着手，从后面挤到顾司面前：“我我我，我会画。” 白知乐拿着树枝在地上画出了胡非的画像。 士兵胡非看着画像却摇摇头：“不认识......” 顾司心里一凉，他没想到这人竟然不认识胡非，线索竟然断了。 云青彦对小声提出：“会不会是易容了。” “哎，也只能从这个方向推测了。”顾司向士兵胡非打听拿虎符之人的事。 士兵胡非说：“那不就是你吗？你怎么打听你自己？” 顾司将镇星拉到一旁问：“你施法会破除我身上的幻术吗？” 镇星小声说：“再摇铃的过程中是可以破的，但如果你身上有他人赋予的强设定，施法停止它会继续生效。” 第447章 肆壹 无疑，给自己赋予设定的就是胡非，就像他能赋予设定改变白知乐抛硬币的判定一般。 但胡非为什么要赋予自己这个设定？ 顾司继续跟士兵胡非套话：“哎，当初和胡哥一见如故，我就想要是能和胡哥结为异姓兄弟就好了。” 士兵胡非显得有些羞涩的垂着头，“哪里哪里，我救你也是顺手，结拜就不必了。而且你也给我们带来了希望。虽然军情紧急，但还是不要走夜路的好，你好好活着，情报才能送到......” 好像有点答非所问，但又给出了线索。 顾司沉默片刻，从得到的信息中企图拼凑出胡非的故事， 他瞑目沉思， 什么人会和死后的人打交道， 答案是冥府的人。 如果是这样， 他好像弄错了一个因果，最开始他认为胡非是先做云青彦的仆从，再成为冥府工作人员，接着通过某种权限看见了云青彦的申述，顺便偷偷看了冥府关于npc投入的相关资料。 那为什么不可能，胡非也是冥府的冥官，他早知道npc投入的相关资料。 然后因为发现了这个鬼怪世界，他曾经的救命恩人不得解脱，他无法帮他，遂罢官，企图复生，改变未来的时间线？ 但他一定失败了，所以之后他因为云青彦的术法造诣盯上了他，希望他能帮他。他之所以会再次去咨询处当工作人员不是为了查npc的相关资料，而就是为了查云青彦的资料...... 他思考着，突然口袋里的身份证手机震动了， 顾司掏出来看，发现竟然是电话响了， 同时士兵胡非指着手机诧异道：“虎符，你没有跟将军交接吗？” “等下就交接。”这句话让顾司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对方见过冥府的身份证，很可能他见过上一个拿着身份证假装虎符的就是“胡非”。 顾司揶揄着，掏出手机接电话。 公西染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别琢磨了，你赶紧用生簿查胡非生平，就什么都知道了。这个世界的时间和外界同步，抓紧时间出去，你们的列车撞进了一个灵气很充裕的鬼怪世界，怕是丧命率很高。” 他说完便挂了电话。 顾司回来就将生簿从胡非那拿了回来，对无面人没有用是想审问他，怕砸死他， 他从乾坤戒里掏出生簿，握在手上，脑子里想着那个胡非，用神识和生簿沟通， 一段生平的文字描写显示在顾司脑海。 胡非没有名字，他只有个代号，肆壹， 他很便宜，母亲只要了半袋粮食，便把他卖给了徐国将军，训练成细作。 他不怪母亲送他走这条路，因为他知道没有那袋粮食，弟弟还有母亲都会饿死， 这样他们三个都能活。 肆壹代表着，第四组，第一名。 他们那里最终只有壹才能活着 细作和杀手一样，不能有自己的感情，这样会影响判断，也会反叛， 所以肆组的人都是朝夕相处，然后自相残杀， 唯一活着的那个，不是幸运而是罪孽。 肆壹不幸也很幸运，他没有过多的杀戮同伴，因为和他关系好的小伙伴很能打，几乎杀掉了所有的敌人， 可惜的是那个伙伴也被人砍断了腿，瘸子是不可能当细作的。 那人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便放弃了成为肆壹， 他因此成为了肆壹。 组织最看不上的壹。 第448章 “漏洞” 他为徐国细作，混入陈国军队。 陈国治军并不严明，肆壹截杀他们的使者拿到虎符后，混入的如此轻松，他甚至有些窃喜，这次胜利之后，他有了军功，有了资历，谁还能看不起他。 意外总是来的猝不及防，他偷偷传消息时，遇到了野兽， 以他的身手，跑应该不难才对，可偏偏上天像是要惩罚他似的，让他被捕兽夹夹了脚。 猛兽腥臭的涎水令他作呕， 巡逻的陈国士兵胡非发现了他，他勇敢的和野兽对峙，最终救下了肆壹。 当然，那个时候的肆壹不叫肆壹，他叫陈彻，身份是陈国皇帝的亲信，带他们去偷袭徐国（实则是引他们入包围。） 肆壹看着这个人想，既然他救了他，要不到时候放他一马吧。 引他们入包围的前夕，肆壹借口后面有援兵来，需要胡非去接应，把他打发走了。 战事打响的时候，肆壹刚准备从后方开溜，结果发现胡非回来了。 他没有觉得他临阵脱逃，而且将一瘸一拐的他背到安全地，又不顾肆壹的阻拦转身回了战场支援， 他说：“我没有看见支援，他们可能走岔了，再往后面走三棵树，那里有马，你去找找他们。” 援兵当然是没有的， 看着那人的背影，肆壹有些难过，也有些愧疚，但这不影响肆壹骑上马逃，他是徐国人，对方是陈国人。 如果他放过这些陈国士兵，那么受苦的将是徐国百姓。 可惜，因为他穿着陈国士兵的服饰，被一箭射下了马， 将死未死，来到早期的中转世界。 肆壹的生平有争议，他有过，但无罪，在鬼怪世界也是兢兢业业的完成超度， 功德分满，早期，若在鬼怪世界没有大劣迹，便可以成为冥官。 肆壹就这样当上了冥官。 之后就如顾司所想，肆壹去处理一个失控的鬼怪世界，发现了身为主鬼怪的陈国士兵，他无法超度，又因愧疚不愿抹杀，便将他们违规封印。 另外，他通过权限得知那个放弃成为肆壹的女孩，竟然就是胡非失散的妹妹，而胡非的瞎眼母亲，因为军队的失联，被陈国皇帝认定为叛国，将她以及那些失联的将士全家都抄斩了。 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自己害死了恩人全家，还间接害死了那么多人。 他决定放弃冥官身份，回归之前的时间线，改变这一切。 但冥官复生，是要喝孟婆汤洗去在冥府的记忆的。 他为了留存记忆，掉包了孟婆汤，因担心露馅，将几批孟婆汤毁去，让人无从对比， 这种事自然很快就会被发现， 只是，事发之后，他已经离开冥府。 只有孟婆汤的研制者因管理失职之罪进入赎罪轮回，也就是之后的罗大川。 肆壹终于带着记忆回到了中箭受伤的那一刻， 如果他当上冥官，人间的肆壹便消失。 他回来了，那便继续他的人生。 可是他伤重昏迷，等他醒来，死去的人还是死去了，他什么都没能改变。 他琢磨，中转世界的时间之于人间是无序的，可以穿梭的，那为什么他不能穿越到更早之前呢？ 他不能做到，总有人能做到吧。 他在冥府当冥官的时间不短，知道鬼怪世界的很多很多漏洞， 那么时间，怎么就不能有漏洞？ 但他深知，他一定被冥府通缉了， 于是他用了第一个“漏洞”，中转世界和鬼怪世界的人可以共存。 他“借用了”胡非的身份。 胡非是怨鬼，就算被超度也是投胎，何况他投不了胎，他被封印在自己身上。 所以，中转世界不会出现除他以外的胡非。 “胡非”站在荒烟蔓草的战场，割掉了尸体胡非的手，他握紧那只手，将匕首送入身体。 他和徐国的恩怨已了。 从今以后，他不是徐国的肆壹， 他是陈国的胡非。 第449章 其实我知道 本来胡非觉得自己潜伏的很好， 直到鸦一用类似的方法办身份证，但失败了，他并不能涨分。 胡非便明白自己一定是暴露了，如果没有暴露出问题来，这个漏洞不可能被补上。 虽然不知道冥府是怎么发现的，又为什么暂时没有处理自己， 但他必须加快进程。 他通过冥府内部的资料知道灵的暴乱， 发现灵的能力其实是强过人的，而且他们反冥界，那冥界想遵守的秩序，他们肯定也不必遵守。 那么他是不是可以和灵搭上线让他们实现自己的夙愿。 他终于找到了能和灵搭上线的人， 对方的要求是协助他们杀掉云青彦， 所以胡非给云青彦的食物中投入了少量阴气，又给他们提供了黑石铁链， 毕竟他当冥官的时候很早，那时，这些东西并不管制。 可惜，云青彦没死。 他为了不暴露也只能继续蛰伏。 期间他也想借任务死遁，让顾司扔下他走，但顾司对朋友的真诚而不肯放弃，让他没机会...... 顾司在心中叹了一声，他严重怀疑，补了那个漏洞，但又没有追究胡非的是公西染。 因为公西染也是回到过去弥补遗憾，所以于胡非大概是心有戚戚焉。 “叮——” 顾司收到一条短信点开来看， 是公西染发的， “别瞎脑补，我并没有共情他。我留下他单纯是因为云青彦喜欢用这个佣人。出了这事，他要真投胎到过去，我也要给他灌孟婆汤，而且他暂时也投不了胎了，扰乱冥府秩序，重罪，要去地狱服刑。赶紧解决了这个世界。出去晚了外面的超度者会死很多。” 顾司用神识与公西染交流：“我怎么觉得这生薄上写的算是胡非的自白？怎么还能带去想法的，他没死，已经落入你们手里了，是吗？” 短信即时发来：“不然呢？你还真觉得在鬼怪世界死了平生的罪孽就算了吗。生薄只能知道客观存在的生平，知道想法要照问心镜，用作量罪。这是综合之后的资料。不过后面的事，就不需要你操心了。你赶紧解决当下的事吧。” 顾司收回神识， 跟众人简短的说了说胡非的事， 自然，隐去了公西染因私包庇的事。 白知乐也简洁的给出建议：“上刑，逼他投胎？” 毕竟之前万山月这事没少干，所以他知道是可行的。 鸦一掏出老虎钳，跃跃欲试：“我觉得可行。” 林冉竹说：“可是他们认知受损，大概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这样答应投胎也做数的吗？” 顾司沉思片刻后道：“除了这样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如果这样不能成功，就只能直接杀了。 鸦一听到这话拿着老虎钳刚准备上前，顾司却先一步上去，拍着士兵胡非的肩说：“圣上派援军接应你们了！” 士兵胡非怔了怔问：“援军？圣上没有忘了我们？” 顾司点点头：“是的，我这有暗号，你一定要记得，并虔诚的坚信。暗号就是：我要投胎。” 士兵胡非垂着眸，握紧刀，久久没有回应，很久很久之后，才说了句：“其实，我知道我已经死了。” 第450章 违法秩序 顾司并不意外，因为刚刚那句：圣上没有忘了我们。 说明在士兵胡非心中，皇帝将他们遗忘了，可他们活着的时候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他们只是在包围与埋伏中快速的死去了，所以那一定是死后的事，在漫长的等待中，发现他们被遗弃遗忘，甚至背负满身污水。 “那么，你现在是怎么打算呢？” 顾司平静地看着士兵胡非问道。 士兵胡非苦涩道：“我不甘心啊，我们明明没有叛国，我们明明只是战死了，只是因为死得偏远，死的悄无声息，便连累了一家老小。 可又能如何呢，我们死了，我们的家眷也死了，打算有什么用，我们能活吗？他们能活吗？有什么用呢？” 他一声声问着， 可没有人能回答他。 众人是那样安静。 “可你已经死了。”云青彦望着他，语气清冷而凉薄。 顾司也终于开口：“人，生老病死是必然，生有生时该做的事，死有死后该遵守的秩序。” “所以就只能这样了吗？”士兵胡非闭上眼睛，流下两行血泪，“我不该救那个细作。你知道吗，是我把他带回来的。那个时候他贼眉鼠眼不怀好意的在我们在军营附近转，我看见他手腕上的绑带有些像我妹妹走失时穿的衣服料子，想跟他打听，便主动引狼入室了。 我真是蠢啊，我害死了所有人......我确实早该赎罪了。” 士兵胡非沉默片刻后又说：“我可以去投胎，但我有个条件。” 他说完顿了顿，试探众人的态度。 可惜没人敢直接答应他。 鸦一看看顾司，又看看云青彦，发现两人都没反应后，又看看士兵胡非道：“哪那么多话，你不投胎杀了你也一样的。” 说完他就抡起扳手打算冲了上去， 那一霎那，顾司看见所有的士兵都转头看向鸦一，他顿觉不妙，一把把鸦一拽了回来。 顾司对士兵胡非说：“你可以说你的诉求，但我们未必能满足，你也知道，你的存在需要能量，而我们能藏。到最后你要魂飞魄散，依旧一无所有。” 顾司并未告诉众人公西染说外面出事的事， 现在就是个心理战，告诉士兵胡非没有退路，他提要求便会掂量掂量。 “我只是想见见那皇帝，告诉他我们没有叛国，我们只是死了！难道这是很过分的要求吗？”士兵胡非声嘶力竭的喊着， 他没有想让肆壹碎尸万段，也没有想让时间重来，复活亲友， 他只想告诉皇帝真相，为他们正名。 顾司看着士兵们只是觉得悲凉， 他们只是历史中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史书上连一字半点都不屑于给他们， 他们的死亡已经发生， 他们的冤屈无人洗涮， 他们还有他们的亲友早已冤死了千年万载，他们没有怪谁，也没有怨天尤人。想要得不过是还原事实真相， 哪怕历史不起波澜，也无旁人知晓。 只是想要个真相，罢了。 他要的多吗？ 不多。 “我答应你。”顾司开了口。 王笑笑眉头一拧，如果胡非是冥官，他做不到这事意味着那皇帝肯定是来不了的，不是投胎了就是下地狱了。 而且冥府不可能因为怨鬼的诉求就违反秩序，让外来鬼魂进入鬼怪世界。 更何况他们现在还在混沌空间，就算想违反秩序，又怎么把皇帝送来？ 第451章 审判 王笑笑小跑到顾司身边压低声音道：“你可别指望我帮你，我没那本事。” 顾司也压低声音道：“喊孟初一来。” 王笑笑没好气道：“孟初一也没这本事，你可千万别跟我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冥官都是死的，规矩也死得不能再死！” ...... 士兵们的要求不高，但他们执着，不见到皇帝绝对不会投胎，哪怕用消失于天地灰飞烟灭去抗争。 而皇帝因为滥杀，早就扔到地狱去服刑的，刑期不满，是出不来的。 在审判厅的胡非觉得稳了，谈条件道：“如果你们送我回到过去，我将提前制止这些悲剧的发生。另外，你可以告诉公西染，生簿我看过了，我知道他是谁，可以出面帮他化解和云青彦的误会......” 判官席上的赵竭看着灵器传达过来的资料，无聊的抠手指，听到公西染的名字微微一顿，坐直，怎么又牵扯到那家伙了，每次牵扯到那家伙就充满了算计。 不过公西染没有特别跟自己说这事，那就是不重要随便自己处理，并不影响结果。 他撇撇嘴道：“他的误会关冥府什么事，我只管审判。继续吧，那个被你窃走的鬼怪世界的结局也是影响你的量刑的。” 赵竭挥手开启水镜。 ...... 看着水镜中白知乐伪装的“皇帝”，胡非愤怒不已，对着判官坐席上的赵竭破口大骂道：“你们无耻！” 孟初一的空间之中，白知乐有些紧张的按着自己的脸，照镜子，左看右看：“顾哥，我不行啊，要不让云老祖去，他那气场比皇帝还像皇帝。” “不行。这里的士兵全是鬼怪，难保他们有见过皇帝的。”顾司看着手机里公西染发来的信息：“皇帝身高177，他身高187，其他人除了女孩子都一米八以上，我们这只有你身高加个垫子正好。” 白知乐翻了个白眼，怎么长得矮还能和干活挂上钩， “可是你们性命全压在我头上我很紧张的。我又没当过皇帝，演砸了怎么办？” “没事，只要你不笑场，绷着脸说话，不会有问题。什么都可以用你已经在地狱走了一遭搪塞过去。” 顾司给白知乐双手扣上黑石手铐，押着他出了空间，假装是从世界之外进来的。 “人给你带过来了，有事就跟他说，快点说完还要送他回地狱。”顾司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士兵胡非从怀里拿出一张颇为现代的人像照片，对比着“皇帝”。 而这张照片跟公西染提供给顾司的一模一样，大概是肆壹提供给他的冥府的登记照吧。 而云青彦的易容手法那是没得说，和照片一比一还原。 士兵胡非看了半天，什么破绽都没看出来，只能收起照片试探：“陛下？” 白知乐一副受过苦教科书似的呆若木鸡状态摆手：“不敢，不敢，生前名利，死后枯骨，我现在不过是在地狱服役的罪鬼罢了。” “罪？陛下何罪之有？” “我不分是非，杀戮过重。你们的事，我死后在冥府的审判下就已经知晓了。” 士兵胡非听到这里，有些哽咽，仿佛满腔愤怨的挥出一拳，却打在了棉花上， 他多年所求，以为不得，竟早已实现。 “真的吗？”他问。 第452章 你敢发誓吗 “自然是真的。”白知乐绷着脸，努力扮演落魄皇帝的威严，“不多说了，我要去刀山地狱挨刀子了，每天的刀子不挨满，第二天要翻倍的。” 顾司的意思是，让白知乐尽可能的体现出皇帝死后的悲惨，让怨鬼得到一些心里的平衡， 但众人都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尤其是笑点低的林冉竹听到这话感到很是喜感，差点笑了出来，他努力想这辈子最悲伤的事情，以及鬼怪世界的可怕，才勉强憋住。 但是士兵胡非还是发现了林冉竹一脸便秘的表情，整个人都强憋成扭曲的状态，奇怪道：“你怎么了？” 林冉竹吓得不敢说话，由想笑，又憋成了惊吓，难受的眼泪直掉。 顾司赶紧圆场：“他见恶有恶报，你们终于沉冤得雪，得偿所愿，喜极而泣。” 林冉竹含泪点头。 士兵胡非沉默不语，许久后，他才说：“我同意投胎，但请你们老实告诉我，他真的是皇帝吗？” 顾司给了白知乐一个眼神， 白知乐立刻上前道：“放肆！就算朕现在不是皇帝了，也容不得你如此质疑！” 顾司一巴掌拍在白知乐后脑，发出清脆的“啪”声，嘴里骂道，“恶鬼就恶鬼，还当自己是皇帝呢！老实回去服刑吧！来人把他押回去！” 群众演员高勉立刻板着脸上前，拉扯着不情不愿的白知乐回了孟初一缔造的空间。 士兵胡非有些懵懵的，他似乎觉得不太真实， 而他身后的那些士兵也无一人发出声音。 士兵胡非抬头看向顾司，再次问道：“我已经答应投胎了。我这么相信你，你能告诉我，他真的是你从地狱带回来的皇帝吗？他真的服刑了吗？你敢发誓吗？” 士兵胡非的手紧紧攥起，这个空间有一种能识别谎言的咒，是那个人取用所有的士兵怨念结合某种灵宝凝结出来的，威力足以毁灭这个空间。 那个人说，他不会再骗他。 曾有许多想欺骗自己的超度者死在这咒下。 如果顾司不敢发誓，或者被雷劈死，就说明这皇帝就是假的。 那么他们将用自身的存在做最后的抗争。 空间里的白知乐看着外面的情况紧张的捏了一把汗，生怕顾司一圣父，把真相说了， 鬼怪的话能信？ “是的。”顾司笃定道：“我可以以我的命对天起誓，陈国皇帝知道了你们的冤情，并且因杀孽过重，在地狱受刑。” 听着天上的雷鸣，誓言成，但并没有雷降下劈他。 士兵胡非紧攥的手终于松开，脑补到，那个皇帝，竟然是真实的皇帝， “我信你。小兄弟，多谢了。”在士兵胡非的带领下，所有的士兵化为点点溶光散去...... ...... “不！”审判厅的肆壹愤慨不已，他没想到顾司竟然偷换概念，把实话只说一半。 而那个咒只能判定谎言， 他最开始就是想着这个小孩单纯好骗，虽然后来发现他有点疯，但整体还是善良的，至少他故意犯蠢试探他那么多次，他都救他，怎么突然就心机那么深？连老实人都骗？ 他的想法在问心镜之下化为文字，一字一字浮现的镜面上。 赵竭呸了胡非一声：“他骗什么了？他说得不是事实吗？肆壹啊，你为什么一定要把你的意愿强加给别人头上呢？人家只想要皇帝知道真相，你却非要逆天改命。你所做的这一切真的是为了他们吗？还是为了求得你自己的心安？他们本来早就可以投胎了，又跟着你磋磨了那么多时间，那些难道不是你强加上去的煎熬吗？” 第453章 行炉与獬豸笔 肆壹愣怔了下，又愤怒反驳：“什么叫强加？既然错了就要改正，我不过是想给他们谋划最好的没有遗憾的结局，这有什么错？公西染呢？让他来见我！” “你老惦记他做什么，就算是他推举你入冥府，他又不管审判，喊他来也给你脱不了罪。何况你的问题他也要担责，这下油锅炸几遍是少不了。” 赵竭拿着笔，埋头在法器上输入着肆壹的罪状。 “对了你的灵宝行炉，是不是该还回来了？” 他看着肆壹下意识捂着头，又瞟了眼问心镜上的文字，嗯，挺会藏，灵宝与人合一，也因灵宝的霸道与强悍，改变了发色， 所谓最危险的区域也是最安全的，任谁也不会想到冥府的通缉犯还敢当显眼包的。 还把灵宝顶脑袋上招摇， 赵竭起身，祭出自己的灵宝獬豸笔开始写判词： 原冥官肆壹，刚愎自用，知法犯法，扰乱冥府秩序...... 然而判词写道一半，赵竭看见原本的判词上蒙了一层虚影，刚愎自用隐隐被从善如流覆盖， 这是肆壹的灵宝，行炉的能力，通神明，辨真假。 能辨真假，便能暂时将真相蒙蔽。 这也是为什么他可以让白知乐占卜不出正确的答案，也能让士兵胡非的空间中誓言可以成真。 而獬豸笔代表的是公正，哪怕赵竭写的是假的，也会自动校正为真的。它能破一切虚妄， 肆壹用行炉之力，去企图去蒙蔽獬豸笔，简直不自量力， 赵竭抬笔一拂，那片虚影便寸寸龟裂。 就在这个瞬间，胡非再度催动行炉之力，朝外冲了出去， 所有厉害点的冥官都去处理反冥府联盟的事了，审判厅附近只有几个实力平平的守卫，他使用行炉的蒙蔽之力， 那些守卫竟纷纷朝他行礼，无一人阻拦他的逃窜， 等赵竭冲出来，用獬豸笔破除虚妄后， 肆壹早已消失不见。 “还不快追，他带了刑具，跑不远！” 在赵竭的命令下，守卫们纷纷朝肆壹消失的方向追去。 冥府像是一座结构端正的庄严城池， 里面的屋舍整齐排列。 肆壹对冥府的结构了若指掌，他于建筑之间的小巷穿梭，靠着夹角的盲区躲避守卫的追捕，翻墙，隐入一座有铁门的庭院， 他抽出花盆上的植物，揉碎茎秆，绕指数匝，对着黑石手铐的锁芯轻轻一弹，再用食指一挑，本如一体的黑石手铐竟然显现出一道裂缝， 他用蒙蔽的方式，让手铐一个死物自认为它是有破绽的。 接着他快速将茎秆插入，挑出一块黑色的晶石内核，一道残影闪过，那让无数超度者闻风丧胆的黑石手铐就咔嚓打开了。 同时，肆一也脸色煞白， 强行催动灵宝，让肆壹透支，但他不敢停留，他往脸上抹了些土后，依旧极快的朝城外走， 一路走小路，遇到守卫便催动灵宝，蒙蔽认知， 几经辗转，他再度逃离冥府。 置身于冥府之外的虚无，肆壹掏出一张灵光润泽的白色灵符，手指摩挲激活， 他对灵符道：“我能逃出冥府，就能带你们攻进去。只要事成之后，你们送我回到过去！” 第454章 世事一向无常难料 “你为何对回到过去如此执着？”灵符中的声音，缥缈灵动又雌雄莫辨。 肆壹的思绪在声音的诱导下回到了许多年前。 那个时候他很年幼，他虽不恨父母用他换粮求生，但对整个世界也不再怀有希望， 细作的训练是那么苦，那么累。 但他一点都不想努力，世界这么烂，那么他随世界摆烂又有何不可。 于是他被认定是肆组必然淘汰的人。 直到抽签分组，他抽到了同伴——肆壹。 肆壹这个名字也曾不是他的，他们的名字由训练一年后的成绩定， 她是最开始的肆壹，他是肆肆拾贰。 肆组一年训练后，活下来的有四十二个人。 他是末位。 所以他也不是那么废材呢，毕竟他还活着。 接下来的一年则是两人组队训练， 组织说，一年之后，组与组之间，每个月都会有一次生死定胜负的比试。 一代肆壹与他不同，她特别努力，她严于律己宽于待人，看见自己躺平，也不怒不恼， 她说：人各有各的选择，你选择安于现状，但我喜欢凡事要做就做到最好。 他没有被她感动。 面对生死，他依旧躺平，她依旧努力。 她说她会尽全力带他。 她像一只勇往无前的托碑王八，托着沉重的他在一次次比试中，以一敌二，坚挺的活下来。 他们组的排名一点一点往上涨， 他有感动，但不多，那微弱的感动并不能让他努力起来。 他像一只无所作为的水蛭，疯狂吸血， 直到一次，她用尽全力，重伤后侥幸的赢了对面，她的腿断了。 那场比试完，从不示弱的她哭了。 她说下个月决赛腿肯定好不了，比试赢不了了，他们也活不了了。 他问她活着有什么好，活得那么艰难为什么还想活。 她没有说为什么，只说她知道她是父母捡来的，故而父母对她打骂她都能理解， 她一味的讨好父母，从来不敢奢望任何东西， 她来此也是主动来的，一来换点粮食回报父母的养恩，也是想搏一个掌控自己命运的机会。 既然命让她是无人依靠的，那么她努力变强，做到最好，总能主宰自己的命运，衣食无忧吧。 她还是没能做到最好，果然她不配。 否则亲生父母怎么会抛弃她？ 那一刻，他产生了极度的罪恶感。 他觉得自己是个畜生不如的东西，竟然把这样一个身处泥泞心向阳光的人重新拉入深渊。 他想安慰她，辞藻却很枯燥无力。 因为他没本事带她赢， 世上哪有那么多天才，至少他不是，他的躺平就是真得躺平。 但他觉得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他要做点什么弥补。 比试前一日，他在食物里做了手脚，对手拉肚子拉得厉害，她也和他们一样。他没有吃，但也装成拉肚子， 没有人发现这手脚是他做得。 本来是想让比试延期，可首领认为，世事一向无常难料，人要能随机应变，就让他们这样比试。 于是装成拉肚子的他轻易的解决了两个真拉肚子拉了一夜的对手。 结果下一刻首领便让他和她自相残杀。 那时他才知道，能活下来的不是组，而是个人。 最后她自愿赴死。 或许是因为过去太轻易的放弃了不该放弃的，又或许是内疚， 他晚晚的努力了起来。 但她不会再回来了。 有时候他也想过，如果当初他们都很强大，由他出面留她一命，说以受伤的她囚于组织，为自己的掣肘，她能活下来吗？ 谁知道呢。 第455章 【侠】 其实他和她之间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感人肺腑的感情，甚至在他到冥府心血来潮查她过往之前，双方连对方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 如今种种，不过是人性可笑， 凡事有机会之时，特立独行不屑一顾， 等事情无法回转之时又满心遗憾，追悔莫及， 收回思绪， 肆壹冷声道：“与你无关。愿意合作便合作，不愿意你也找不到比我更适合的人。” 这人确实是最适合合作的人，了解冥府，和冥府闹掰， 若不推翻冥府，他迟早会落入冥府手中。 他一定很迫切， 那就可以压榨和提条件。 琢磨到这里，那个声音回应道：“合作也是行的，但你要拿出诚意。不如就拿冥府判官的命当投名状吧。” “行。我现在就去杀他。”肆壹果断的答应了，他往回走了两步，又顿下脚步继续说：“我已经一无所有，没有退路了，如果让我发现你是耍我，那我死也要让你们脱层皮。” ...... 清风飘摇，草长莺飞。快马的嘶鸣从远方至近。 少年抓着长剑，意气风发，白衣明净，他勒马举剑冲众人喊道：“各位江湖朋友们，今日我们就冲进江州城去，杀了狗官，开仓放粮赈灾！” 众侠士翻身上马，用黑布遮上面容，纵马随他而去。 荒地上只留上百个超度者面面相觑。 这个鬼怪世界，众人都换上了古代侠客的黑色劲装，并不是他们自己换的，而是进来后他们的装扮就自动换成了这身衣服。 云青彦不喜欢这种衣服，且他带了衣服，所以他第一时间把衣服脱了，换回了他闪亮耀眼的宽袖长袍。 等他换完衣服过来，那些侠客们已经走了。 “真要跟他们一起吗？不会功夫怎么办？”有个超度者开口询问其他超度者。 林冉竹和镇星也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云青彦，会不会术法和战斗能力强不强是两码事，至少这两人觉得自己冲锋陷阵不行。 卫峰小声说：“不管哪个朝代杀朝廷命官都是要杀头的啊......可这不去明显就要和任务线索脱节......” 王笑笑回头看了眼被撞得破破烂烂的列车，看来一时半会修不好了，叹了口气开口道：“习惯就好，高分段任务一向是把超度者往死里逼，但主鬼怪通常不会亲自杀人，杀人的是社会和世道。” 顾司根据进入这个世界后的所见所闻快速分析：“我们会来到此地，说明标签就是同伙。刚刚我们可都是露着脸一起站在这，你猜那些人有没有记住我们的模样？就算不去，他们行刺失败，随便来个谁把我们招出来，我们就会陷入永无止境的被通缉。” 他的分析很有道理，但又很令人绝望， 在超度者的唏嘘声中，云青彦接话道：“可如果行刺成功，他们全身而退，那么此事就神不知鬼不觉。我们自然也无事。” 苟王孟初一咳嗽两声说：“他们不过三十余人，也不知道官府有没有兵力，官兵的身手又如何。全身而退应该不是容易的事。” 顾司倒是理解云青彦的意思：“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帮他们全身而退。也是帮我们自己搏一条生路出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56章 柏山派 顾司扬声朝众超度者道：“我们现在需要帮那些侠客刺杀成功，才能避免被通缉。你们中若有能打的修士，愿意去就一起。不愿意去也不勉强。但你们也知道，如果我们失败了，你们照样也会被通缉。显然也没有生路。” 他说完并没有问那些人的意见，如何选择已经在字里行间中表达的很清晰了。 如果这样还有选择别的路的蠢货，不用他开口，必然会被其他超度者踢出队伍。 顾司从一旁的马群中牵了一匹最高大的骏马到云青彦面前说：“骑吗？我给你牵马？” 云青彦抖抖袖子说：“没必要那么多人。你们就骑马过去探探撤退的路吧。我去去就来。” 他并不是与人商量，而是吩咐，之后负手乘风而起，往城的方向飘，风一吹，衣袂翻飞，就如九天之上的仙人临凡。 人群中修仙者是有的，踏风御剑的也不少，但像对方这样飘在天上将风当载具的却一个也没。 有人不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瞪着他瞬间远去的背影震惊道：“这是人还是神仙啊？他是在飞吗？？？” 有人说：“神仙死了应该不会来这吧？应该是人吧。” “这种境界是圣人吗？没想到活着没见过，死后竟见到圣人境的大能，可是，圣人境难道也不能飞升吗？” 顾司扫了议论纷纷的超度者们一眼说：“别琢磨了，他是谁跟你们又没关系，还是去找撤退的路，先活下来再说。” 那一夜，江州城半城血腥半城喧嚣。 没人留意富丽堂皇的官衙的火是怎么燃起来的，也没人去救火。 半城的饥民用脏破的衣服接着从天上落下来的粮食，如枯木般干瘦的胳膊撑着地，泪流满面的朝着天空叩首。 “神明现世......” “真的有神明啊！” “是老天爷可怜我们！” “谢谢老天爷，谢谢老天爷......” ...... 白衣少侠名叫赵天明，夜间的篝火将他的侧脸映的如朝阳明媚，他用剑挑着酒囊给云青彦：“这位兄台好身手，是哪个仙门的，又如何称呼？” 云青彦接过酒囊，却没有饮用，只是平淡的回了句：“山野散修不足挂齿。” 古代人大都讲究师出名门，听了云青彦这样说，赵天明以为云青彦是怕暴露身份，哈哈一笑：“也是，散修也好，名门正派也罢，重要的是为国为民！咱们天南地北能相聚在此行侠仗义解江州百姓之难便是缘分，上酒来，今夜我们不醉不归！” 超度者本是不敢与豪气冲天江湖侠士不醉不归，架不住侠客们的热情，众人多多少少都喝了几杯。当然，更多的酒悄悄倒在了袖子上。 夜晚荒郊的酒家很宁静，远处的天际线上，隐隐绽出橙红的霞光。将荒草都染上希望的光芒。 三十多位侠客有二十多位天一亮就打算走。 超度者们考虑到线索的问题，围在一起商量要不要分一批人跟他们走。 于是大家自行选择，有一半超度者分别跟那三十多位侠客走了。 云青彦和剩下的人则留在此处静观其变。 反倒是赵天明奇怪的看着留下的超度者们问：“你们怎么还不走？” 见赵天明赶人，大家不知道如何回应。 云青彦淡定的说：“山野散修无处可去。” 赵天明听他这么说爽朗一笑：“这么说你还真无门无派啊？你们都是无门无派吗？” 其他超度者趁势点头。 赵天明说：“诸位若不嫌弃，不如与我同回柏山派，我柏山派虽在山中，但地方大，房子多，也不失为一个好藏身点。” 超度者们听说有落脚点了，自然都同意。 第457章 草木皆兵 赵天明又对他身后的其他侠士说：“但我们这一行人人数过多，目标太大了，同行容易引人注意，不如我们五到十人为一组，分开赶路。在柏山派脚下的松柏镇汇合。”他又向众人介绍：“这六位是我的同门师弟们。” “王儒。他可是中过举的！我们都叫他王举人。别看他不用剑，但他那只笔跟剑一样厉害，笔落定生死。” “陶兴。这可是我们柏山的小金刚，力大无穷，单手开山。江州城的城门，就是他一拳锤烂的！” “岳守藏，他可厉害了，就靠看书习得了炼器之术，我们行走江湖的趁手兵器全靠他！” “李醉罗。别看他名字叫醉罗，酒量好得很，千杯不醉！醉剑使的更是天下无双！”他又以并不小的声音悄咪咪的说：“喜欢好酒的跟着他，他最会找有好酒的酒家了” 李醉罗举起酒葫芦回应：“真有好酒早拿来跟师兄分享了，现在粮食紧缺，民间哪还能寻到好酒。” “刘笑白。程春风。这两位入门最晚，是小师弟。别看他们小，但资质好，悟性也高，胆识也过人，假以时日必成一代大侠！” 而刘笑白和程春风看模样不过十四五岁，听到赵天明如此评价自己也眼里满是崇拜的看着赵天明回应道：“师兄我们一定会努力的！” 在赵天明夸赞似的介绍之后超度者们又分了组。 顾司不会扔下卫峰和白知乐他们，自然在一起。而赵天明又被云青彦强的令人发指的实力所折服，一定要和云青彦一起。 这些人看上去似乎对超度者是无害的。 超度者也乐于去抱大腿。 但刘笑白和程春风因为年龄小，超度者们还是有些质疑他们的实力，并没有人愿意和他们一组。 也不怪超度者们势利，没有恶意又有实力的存在在遇到危险时是可以一定程度的帮助他们的， 但实力不济的家伙又难保不会为他们增加丧命几率。 毕竟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不是鬼怪，不救会不会激怒他们， 会上列车的人，没有几个人是不想活的。 看着尴尬的站在一旁的刘笑白和程春风，顾司轻声开口：“你们不如也跟我们吧，人多扮作商队也可以。” 就这样，云青彦，顾司，白知乐，卫峰，镇星，林冉竹，鸦一加上赵天明，刘笑白和程春风组队踏上了去柏山派的路。 云青彦自然是不会走路弄脏衣服，又嫌骑马颠簸，而且他们可是商队，当然要有商人的派头，于是他甩出金条买了两辆豪华马车。 赵天明惊讶的摸着马车，又看了看替云青彦撑伞遮阳的顾司，以及端着果盘蜜饯的卫峰林冉竹问道：“如今的山野散修都这么有钱的吗？” 云青彦没回答他，依旧是面无表情，一副高冷莫测的模样，由顾司扶着上了马车。 卫峰则是贴身伺候云青彦。 顾司还是比较照顾镇星，让她上了另一辆马车， 赵天明刘笑白和程春风则选择骑马。富商嘛，带三个骑马的高手当保镖很正常。 镇星上了马车后，看见左边玩着老虎钳的鸦一，和跟着上来坐在她右边的顾司，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顾司不去跟着云青彦怎么上了这辆马车？ 被这两疯批夹在中间，怎么都感觉是要被用刑审问的样子。 “别紧张，只是有点问题，想请教。” 顾司温和安抚，镇星却更加紧张。 果然是审问，胡非看上去跟对方关系那么好，说翻脸就翻脸，他不会是草木皆兵，错怀疑到自己头上了吧？ 镇星赶紧解释：“我跟冥府还有那些奇怪的入侵者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想找个战斗力强，能合作的伙伴活下去。如果你怀疑我，我可以走。去找别人也一样。” 第458章 断层 顾司怔了下，发现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形象好像有些不太妙， 其实这样是不好的，人显得精明容易提高别人的心理防线， 事实上那种假乖巧无脑人设才是最适合在这种世界行事。 他揉了揉脸，努力伪装，想将偏移的形象拉回来，继续温声道：“镇星姐，我只是有些疑问想找你请教而已。” 见过顾司耍心眼的镇星此刻只觉得瘆得慌，就像看见狼带着狐狸的微笑装狗那样瘆得慌，只想快点结束交谈， “那你问。” “你们那个时代有那种飞天遁地引风招雷的大能吗？” 镇星松了口气，这倒不是什么怀疑身份隐私的大问题：“当然有，这有什么问题吗？” 顾司又问：“你们的境界是入道，了境，通境，洞玄境，宗师境，圣人境吗？” “是啊。但并不是境界高就能引风招雷，还是要看专精的术法。我就是宗师境，也招不了雷，别看镇星又被你们称为土星，但我也不是不会土系五行术的。” 顾司点点头说：“这我知道。你看赵天明他们刚刚又说仙门，他们也是修仙者吧。” “应该是，但感觉境界不高。” “那么问题来了，你有没有发现修仙者的实力断层很严重？” 镇星眉头微皱，“什么叫断层严重？” 顾司说：“早期修仙者搬山倒海引风招雷，但到了后期御剑御物飞天遁地返璞归真，再到最后他们无论他们境界如何，好像只剩下破坏力了。如果只是传承断掉，为什么后来的修仙者就不能研究出之前那种通天彻地的术法？” 镇星眉头紧锁，片刻后回答：“或许是灵气的缘故？” 顾司指了指远处山上胧晕的灵气道：“这个世界灵气充裕，可赵天明他们依旧只是比较能打，‘力大无穷’......这合理吗？”“可这里是鬼怪世界，或许他们虽然灵气充裕但诞生的时间并不长，毕竟灵气的多少只和主鬼怪实力挂钩，若赵天明只是衍生存在，或者在隐藏实力，这个实力就说得通了。” 顾司沉默半晌道：“你说得也有可能。” 他说完便下了车。 鸦一奇怪的看了看顾司，又看了看镇星，不解道：“他到底想问什么？” 镇星说：“他大概是想说，其实那些世界不是同一个世界。可是不是同一个世界重要吗？最终都会来到这里。” 林冉竹见顾司出来，立刻上马车，准备赶马车。 而顾司则去了前一辆马车替云青彦赶马车。 云青彦掀开帘子，问顾司：“你刚去哪了？” 顾司喉结滑动，虚无的吞咽。看来云青彦听见了，“刚在后面那辆马车问镇星些事情。” 果然，云青彦说：“为什么不问我？” 顾司不信自己能看出的事云青彦看不出来，可他从未对自己提前过，或许是自己毫不掩饰对方对自己的重要，让云青彦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去找他。 “我说过，我一定会去找你。” 云青彦的声线是清冷而坚定的，很让人安心， 可人连时间都不能穿越的话，真的可以穿越世界吗？ 为此他在神识中问过公西染，可公西染或许在忙，还没有回应。 顾司决定先等待公西染的回应，回头对云青彦弯起眉眼，笑着说：“我知道的，我会等你。” ...... 第459章 又是一个乱世 虽然他们并没有人被捕。 但他们的通缉令依然被张贴出来，满满当当贴满了一面城墙，可惜画像都蒙着面，任谁也不可能凭着蒙面的画像找到他们吧。 街上是拥挤的流民，而他们在最好的酒楼吃着里面的招牌菜。 刘笑白小声说：“我看这通缉令赏银才给五十文，朝廷也太抠了吧！” 程春风说：“不少了，一个五十，十个就是五百，五十个就是两千五百......” 赵天明连忙给个两个小师弟一人一个脑瓜崩，让他们打住：“吃饭就吃饭，别讨论这些事。” 两个小孩捂着脑袋闭嘴，默默扒饭。 卫峰看着窗外衣衫褴褛的流民感慨：“又是一个乱世。” 赵天明接话道：“武国联同大兴国和我们晋国已经打了十年仗了。不过现在差不多到尾声了，我们晋国地广人多，名川大山修行者也多，修行者比起普通的将士战力还是强悍不少，武国和大兴国如今怕是已经征不出来兵了。已经退兵派使臣入了去拜见天子了。” 卫峰听了他的话疑惑道：“派使臣拜见天子应该算是朝堂的机密吧？你怎么知道？” 赵天明哈哈一笑，压低声音悄悄，讳莫如深道：“我朝中有人！” 说完，他又稍稍正色道：“别忘了我们柏山派的上代掌门因圣真人可是晋国的国师，虽然他老人家已仙游，但威望还在，当年若不是我师祖，深涉名山大川，天子哪能招到那么多修行者从军？又如何能把兵强马壮的两国联军击退？我师父那一辈二十三个师叔都在战场上阵亡了，我这一辈年长的师兄也都没回来的，生生让我这毛头小子变成了大师兄。这也是我除贪官污吏行侠仗义的理由，他们靠牺牲性命守住的晋国不是这些肮脏的人可以染指的！” 刘笑白，程春风也附和道：“我们要成为像师祖一样的大侠！” 顾司听他这么说就有些明白了，为什么这种杀头的事，赵天明能够一呼百应，大概是他祖师爷的余威。 云青彦吃饱了，用丝绢擦着嘴。 外面传来喧闹声：“太守有令！流民不许入城！城中流民即刻出城，抗令者杀无赦！” 林冉竹探头往外看，穿着甲胄的官兵，手持武器正将流民往外赶，他们是丝毫不客气，赶人就像赶畜生，走得慢的流民立刻身上被捅了窟窿，大街上哀嚎尖叫顿时四起。 赵天明一听到这样的惨叫便，按住剑准备出手。 云青彦放下手绢， 沉声说道：“流民入城会导致物资匮乏，物价飞涨，让当地百姓生活更加困苦。饿极的人什么都干得出来，难保不会出现暴乱。而这些官兵不过是奉了太守的命令，他们的妻儿老小也在城中。你拿着剑是要杀谁呢？” 赵天明一愣，这些他似乎没有想过，他的眼中堆满了快意恩仇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白知乐很烦这些爱管闲事的圣父，个人顾个人不好吗，他道，“放下剑吧。战争既已发起，各人有各人的命。我们赶紧回柏山的好。” “但我偏要救他们的命！”赵天明手中剑猛的攥紧，拍案而起，跳出窗户，只是他的剑未出鞘，剑套着鞘格挡着官兵的兵器，边打边喊：“赶人就赶人！动什么手！他们可都是人啊，是活生生的人！” 第460章 赈灾 他很勇敢，但也很渺小，他在后头阻拦官兵伤人，用身体牢牢挡在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面前。 可前面的流民却死死不动，不愿意出城。 他们走了成百上千里路才来到这里，城中有吃的，食物等于活路。 出城就等于等死。 没有人想死。 赵天明被执着兵器的官兵包围， 刘笑白、程春风也从窗户跳了出去支援他，只是面对茫茫人潮他们太渺小也太无力。 顾司看着那些以弱小身躯企图对抗大势洪流的人发出一声轻叹， 虽然他总是在心里告诉自己，在鬼怪世界不要管闲事，可是他管不住自己。 最重要的是这三人不是坏人，只是过于理想， 只是好人为理想死在这种地方，何尝不是世界的悲哀。 他思索片刻，偏头问云青彦：“你还有金条吗？我想......” 云青彦拿出两根金条扔给他打断他的话：“想做什么就去做。” 他甚至没有问顾司要金条做什么。仿佛已然知晓他的想法。 顾司心里暖暖的，他将金条递给鸦一对鸦一说：“你去买点粮食。” 然后顾司拿起桌上的几个剩下的馒头跳窗而出，站在房顶挥舞着馒头大声喊道：“本城员外心肠慈悲，半个时辰后将在城外放粮救济流民！手快有手慢无！不跟你们说了，我要去城外抢吃的了！” 城外有没有粮不好说，但顾司手里的馒头人人都看见了。 眼看顾司往城外跑，人群中有流民喊着：“他有馒头有馒头！” 也有人质疑道：“他是想骗我们出去吧？” 白知乐赶紧躲在角落，拿着纸卷得纸筒当喇叭，大声引导舆论，“可他也出去了！他拿着馒头出去了！要是外面没吃的他也进不来了！” 果然有不少人上当了，“呆在这里没有吃的也是等死，不如出去看一看。” “他要是敢骗我们我们就把他吃了！” “前面的快走！我们跟上他！晚了就没馒头了！” 人的认知往往是随大流而转变， 很快凝固的流民队伍朝城外缓缓流去。 官兵看流民如长蛇般的队伍动了，下手也温和了些。 ...... 清闲的云青彦负手站在一旁，看着在一旁生火忙碌的卫峰林冉竹和镇星。 云青彦肯定是不会干活的，就算只有他一个人，他也要现抓下人。 卫峰抬头擦汗，看见云青彦在看，便建议道：“云先生，要不你去马车里坐着吧，等下流民来了恐怕摊子都得挤翻。” 云青彦看了看天色，他把赈济灾民的点刻意摆远了点，就是怕等下流民闹起来会施展不开，不过他并没有听卫峰的话去休息，依然站在那监工， 顾司还没回来，不看见他，他不安心。 林冉竹支起锅把米往里倒，看着米的分量道：“流民那么多，这几袋粮恐怕不够吧，但现在的粮价太贵，别人也不肯卖。” 鸦一靠在树上，擦着扳手道，“那就多加点水呗，粥熬稀一些。” 云青彦问白知乐：“我让你买的草木灰呢？” 满头大汗屁股都没坐稳的白知乐立刻站了起来，指了指远处的板车说：“在那边呢。要这么多草木灰做什么？” 云青彦吩咐：“拿过来，倒锅里。粥熬两种，一锅放米，另外一锅放少量米再多加点草木灰。草木灰无害，能饱腹，暂缓饥饿感。等下病者，妇女，孩子吃只有米的粥，青壮年男子吃加了草木灰的粥。” 第461章 流民 不多时，顾司抱着一个拿着馒头的小孩，带着流民浩浩荡荡的来了。他们看见粥摊立刻推搡拥挤一拥而上。“站住排队！”顾司吼了一声。但这可是饿了不知道多少天的饥肠辘辘的流民，谁会理他的话，甚至还有人伸手去抢那个孩子手里的馒头。一道寒光闪过。那条手臂伴着惨叫落地。顾司冷着脸抬剑指着虎视眈眈的流民说：“排队！不怕死的就继续来抢！下次就不是切胳膊，是切脑袋。”乱世，人命是最不值钱的，死了也就死了，都不知道死得是谁，更别谈负责任了。眼见了血，前面还有近在咫尺的食物，一向无法理喻的流民竟然老实了，当真规规矩矩排队去了。粥有条不紊的施着，有男人质疑：“为什么我们的粥和她们的颜色不一样？”“男女有别，吃得当然不一样......”卫峰还在解释，就听顾司垂着眸，擦了擦剑，冷冷说道：“爱吃吃不吃滚。”在没有吃得饿死和断手间选择，男人便不敢说话了，埋头三口两口喝完了粥。面对数量庞大的流民，他们能做的也只有着一顿饭。施完粥后，他们就继续赶路。此时的赵天明对云青彦好感度飙升，一路上骑着马和马车并行：“兄台，你可真是菩萨心肠啊，那么多粮食要花不少钱吧？兄台的家财都散尽了吧？”云青彦靠在马车里闭目休憩，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这一刻赵天明对云青彦的崇拜已经达到极致，他感慨：“兄台简直就是我们修行人士的表率！不，不是修行人士，而是天下人的表率，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想，天下大同指日可待......” 顾司听着赵天明的话，只觉得他也不过是个未经社会毒打的理想者，天下大同，意味四海之内皆兄弟，人人为公。还真敢想。人有几个不自私的？他们又路过的两座城，但城中官员为了避免流民进城都封了城，没有路引的人根本不放进去。纵使赵天明嘴皮子都说干了说他是柏山派的大弟子，守将只咬死没有路引不能进。一行人在河边啃着干粮，刘笑白忿忿不平道：“没有我师祖，这晋国都守不下来，进个城还不许我们进！真是！”赵天明教导小师弟：“师祖的威名是师祖的，我们想要别人像敬仰师祖那样敬仰我们就要行更多的侠义之事！”顾司打水给云青彦擦脸。后者正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听见动静睁开眼，见顾司递来毛巾，便接过来擦着脸说：“这个世界看来是个时间线很长的世界，不知那列车靠那几个冥官修得修不好。”他们已经赶了十来天的路了，除了遇到几个拦路打劫的什么都没发生。拦路打劫的被赵天明一剑斩杀，充分彰显了赵天明的好身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没有任何与鬼怪有关的线索，也没有类似线索的提示。只能顺着可见的事情发展走下去。顾司接过云青彦用过的毛巾，又拿出杯子递给他漱口，“说不定是我们这次跟错了人，其他超度者或许有线索。我们还是先到柏山派再看吧。没有线索就好好休息，正好这个世界灵气足，可以收集些你需要的药材。”等云青彦漱完口后，他拿过杯子打算退下。“你在躲着我吗？”云青彦又开口道。顾司一愣，立刻否认：“没有。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第462章 不甘心 云青彦用手揉了揉胸口，怎么有点疼，不会是气得吧。“撒谎。”他说：“往常你一睁眼就要往我身边凑，现在怎么不凑了？我们都是道侣了，你这几天还不和我睡，为什么？”顾司脸火辣辣的烧了起来，立刻上前想捂着云青彦的嘴，他左顾右盼，还好赵天明他们没注意这边，他这几天没和云青彦一起睡一是荒郊野外的，担心会发生危险在放哨，二是在等公西染的回复，如果人间不仅仅是一个人间，它们或许是许许多多不相干的世界，又或许是许许多多的平行世界，通过冥界连接，那么自己这一世的投胎是不是并非和云青彦一个世界，那么别的世界还有没有其他顾司？公西染最终能去到有云青彦的世界，那自己可不可以，要如何才能去？但公西染始终没有回复他。云青彦见顾司半天不说话，揉了揉太阳穴觉得头也疼起来了，让他轻易得到就不珍惜了吗？渣男！“你是因为胡非的话戒备我，还是已经厌倦了吗？”顾司倒吸一口凉气，这人想哪去了？赶紧解释：“之前已经解释过了，就算胡非说的是真得我也爱你，命都可以给你！只是这马车就那么大，这失控鬼怪世界的荒郊野外，你也不怕反冥府联盟偷袭把我们端了吗？命可以给你，但不能给别人啊。”听了他的说辞，云青彦委屈巴巴的看着他，问：“所以你就是守夜？”见云青彦只是一怒之下矫情一下，很容易就被安抚好，顾司赶紧坐过去搂着他肩说：“当然啦。能和你在一起是我这辈子的终极梦想，厌倦自己也不可能厌倦你！”轻易就被哄好的云青彦瞥了他一眼，把身上的衣服裹了裹说：“要林冉竹布防御阵法，鸦一守夜，卫峰切点水果，你陪我。”他把所有人安排的明明白白。 顾司还能说什么呢，当然只能照做。但，他们并没有水果。于是这个任务交给了鸦一。无论是再乱的国家，有多么民不聊生，也总会有歌舞升平的富户。鸦一飞进富户的家里，顺了点新鲜水果，借厨房切好，码在银碟子里端去给云青彦。云青彦应该也是有些饿，毕竟上一顿正经饭已经是一个星期前了。他将水果一点没留地吃完了。顾司接过空盘子又问：“还想吃什么呢？让鸦一再去拿。”吃饱了不生气的云青彦温柔的像一只猫，摇着头说：“想休息。你过来给我靠。”顾司连忙上了马车坐到他身边，小声问：“你是要睡觉吗？我给你去拿褥子被子。”云青彦扒拉了一下顾司的肩让他背过去，然后直接合着衣服侧靠在顾司背上说：“不需要，休息是恢复体力。不一定要躺下。靠一会就好。”他这么说是因为知道以顾司的性格，就算躺着也睡不着，与其对方反复仰卧起坐更累地惦记着外面，不如就让顾司这样能时刻观察外面，也能让他安心。顾司看着月色，背对着云青彦，趁机将组织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云青彦，我不想离你那么远的。我知道你不跟我说那些是担心我忍不住冒险找你。我确实忍不住，我一想到我们终会分开我就不甘心，极度的不甘心。哪怕知道自己会忘记，我也不想过没有你的日子。我不是不信你会来找我，而是在那一切成为现实之前，我都像一无所有的浮萍一般，好像这世界没有什么是属于我的......”顾司还能说什么呢，当然只能照做。但，他们并没有水果。于是这个任务交给了鸦一。无论是再乱的国家，有多么民不聊生，也总会有歌舞升平的富户。鸦一飞进富户的家里，顺了点新鲜水果，借厨房切好，码在银碟子里端去给云青彦。云青彦应该也是有些饿，毕竟上一顿正经饭已经是一个星期前了。他将水果一点没留地吃完了。顾司接过空盘子又问：“还想吃什么呢？让鸦一再去拿。”吃饱了不生气的云青彦温柔的像一只猫，摇着头说：“想休息。你过来给我靠。”顾司连忙上了马车坐到他身边，小声问：“你是要睡觉吗？我给你去拿褥子被子。”云青彦扒拉了一下顾司的肩让他背过去，然后直接合着衣服侧靠在顾司背上说：“不需要，休息是恢复 体力。不一定要躺下。靠一会就好。”他这么说是因为知道以顾司的性格，就算躺着也睡不着，与其对方反复仰卧起坐更累地惦记着外面，不如就让顾司这样能时刻观察外面，也能让他安心。顾司看着月色，背对着云青彦，趁机将组织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云青彦，我不想离你那么远的。我知道你不跟我说那些是担心我忍不住冒险找你。我确实忍不住，我一想到我们终会分开我就不甘心，极度的不甘心。哪怕知道自己会忘记，我也不想过没有你的日子。我不是不信你会来找我，而是在那一切成为现实之前，我都像一无所有的浮萍一般，好像这世界没有什么是属于我的......”顾司还能说什么呢，当然只能照做。但，他们并没有水果。于是这个任务交给了鸦一。无论是再乱的国家，有多么民不聊生，也总会有歌舞升平的富户。鸦一飞进富户的家里，顺了点新鲜水果，借厨房切好，码在银碟子里端去给云青彦。云青彦应该也是有些饿，毕竟上一顿正经饭已经是一个星期前了。他将水果一点没留地吃完了。顾司接过空盘子又问：“还想吃什么呢？让鸦一再去拿。”吃饱了不生气的云青彦温柔的像一只猫，摇着头说：“想休息。你过来给我靠。”顾司连忙上了马车坐到他身边，小声问：“你是要睡觉吗？我给你去拿褥子被子。”云青彦扒拉了一下顾司的肩让他背过去，然后直接合着衣服侧靠在顾司背上说：“不需要，休息是恢复体力。不一定要躺下。靠一会就好。”他这么说是因为知道以顾司的性格，就算躺着也睡不着，与其对方反复仰卧起坐更累地惦记着外面，不如就让顾司这样能时刻观察外面，也能让他安心。顾司看着月色，背对着云青彦，趁机将组织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云青彦，我不想离你那么远的。我知道你不跟我说那些是担心我忍不住冒险找你。我确实忍不住，我一想到我们终会分开我就不甘心，极度的不甘心。哪怕知道自己会忘记，我也不想过没有你的日子。我不是不信你会来找我，而是在那一切成为现实之前，我都像一无所有的浮萍一般，好像这世界没有什么是属于我的......”顾司还能说什么呢，当然只能照做。但，他们并没有水果。于是这个任务交给了鸦一。无论是再乱的国家，有多么民不聊生，也总会有歌舞升平的富户。鸦一飞进富户的家里，顺了点新鲜水果，借厨房切好，码在银碟子里端去给云青彦。云青彦应该也是有些饿，毕竟上一顿正经饭已经是一个星期前了。他将水果一点没留地吃完了。顾司接过空盘子又问：“还想吃什么呢？让鸦一再去拿。”吃饱了不生气的云青彦温柔的像一只猫，摇着头说：“想休息。你过来给我靠。”顾司连忙上了马车坐到他身边，小声问：“你是要睡觉吗？我给你去拿褥子被子。”云青彦扒拉了一下顾司的肩让他背过去，然后直接合着衣服侧靠在顾司背上说：“不需要，休息是恢复体力。不一定要躺下。靠一会就好。”他这么说是因为知道以顾司的性格，就算躺着也睡不着，与其对方反复仰卧起坐更累地惦记着外面，不如就让顾司这样能时刻观察外面，也能让他安心。顾司看着月色，背对着云青彦，趁机将组织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云青彦，我不想离你那么远的。我知道你不跟我说那些是担心我忍不住冒险找你。我确实忍不住，我一想到我们终会分开我就不甘心，极度的不甘心。哪怕知道自己会忘记，我也不想过没有你的日子。我不是不信你会来找我，而是在那一切成为现实之前，我都像一无所有的浮萍一般，好像这世界没有什么是属于我的......”顾司还能说什么呢，当然只能照做。但，他们并没有水果。于是这个任务交给了鸦一。无论是再乱的国家，有多么民不聊生，也总会有歌舞升平的富户。鸦一飞进富户的家里，顺了点新鲜水果，借厨房切好，码在银碟子里端去给云青彦。云青彦应该也是有些饿，毕竟上一顿正经饭已经是一个星期前了。他将水果一 点没留地吃完了。顾司接过空盘子又问：“还想吃什么呢？让鸦一再去拿。”吃饱了不生气的云青彦温柔的像一只猫，摇着头说：“想休息。你过来给我靠。”顾司连忙上了马车坐到他身边，小声问：“你是要睡觉吗？我给你去拿褥子被子。”云青彦扒拉了一下顾司的肩让他背过去，然后直接合着衣服侧靠在顾司背上说：“不需要，休息是恢复体力。不一定要躺下。靠一会就好。”他这么说是因为知道以顾司的性格，就算躺着也睡不着，与其对方反复仰卧起坐更累地惦记着外面，不如就让顾司这样能时刻观察外面，也能让他安心。顾司看着月色，背对着云青彦，趁机将组织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云青彦，我不想离你那么远的。我知道你不跟我说那些是担心我忍不住冒险找你。我确实忍不住，我一想到我们终会分开我就不甘心，极度的不甘心。哪怕知道自己会忘记，我也不想过没有你的日子。我不是不信你会来找我，而是在那一切成为现实之前，我都像一无所有的浮萍一般，好像这世界没有什么是属于我的......”顾司还能说什么呢，当然只能照做。但，他们并没有水果。于是这个任务交给了鸦一。无论是再乱的国家，有多么民不聊生，也总会有歌舞升平的富户。鸦一飞进富户的家里，顺了点新鲜水果，借厨房切好，码在银碟子里端去给云青彦。云青彦应该也是有些饿，毕竟上一顿正经饭已经是一个星期前了。他将水果一点没留地吃完了。顾司接过空盘子又问：“还想吃什么呢？让鸦一再去拿。”吃饱了不生气的云青彦温柔的像一只猫，摇着头说：“想休息。你过来给我靠。”顾司连忙上了马车坐到他身边，小声问：“你是要睡觉吗？我给你去拿褥子被子。”云青彦扒拉了一下顾司的肩让他背过去，然后直接合着衣服侧靠在顾司背上说：“不需要，休息是恢复体力。不一定要躺下。靠一会就好。”他这么说是因为知道以顾司的性格，就算躺着也睡不着，与其对方反复仰卧起坐更累地惦记着外面，不如就让顾司这样能时刻观察外面，也能让他安心。顾司看着月色，背对着云青彦，趁机将组织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云青彦，我不想离你那么远的。我知道你不跟我说那些是担心我忍不住冒险找你。我确实忍不住，我一想到我们终会分开我就不甘心，极度的不甘心。哪怕知道自己会忘记，我也不想过没有你的日子。我不是不信你会来找我，而是在那一切成为现实之前，我都像一无所有的浮萍一般，好像这世界没有什么是属于我的......” 第463章 侠之大者 “我知道。”云青彦清冷的声音从身后清晰传来， 顾司看不见他的表情，无法辨别对方的情绪，莫名有些慌乱，“我是不是挺事多......” “不。” 云青彦的果断与坚定让顾司稍稍安心，“我没有跟你坦白那些可能性是因为我暂时没能找到解决办法，说出来也不过是徒增烦恼。但我相信我一定可以找到办法。再给我些时间，好吗？” 顾司有些自责，自己的焦急与无能狂怒，无形中增加的却是云青彦的压力，真是太不应该了， “好。” 月亮悬在空中，悲悯众生，燃尽的篝火渐渐熄灭。在侠客们绵长的呼吸声中，朝阳初升。 身后的人动了，他坐了起来，揉了揉肩。 顾司立刻转身替他揉。 云青彦抬眸看着顾司乌黑的眼睑问：“昨夜没休息？那等会让鸦一赶车，卫峰骑马，你在车里休息。” “不用吧，这马车这么宽敞，卫峰进来也坐得下。”看着云青彦逐渐乌云密布的脸，顾司声音戛然而止福至心灵道：“我去通知他一声让他骑马。” 在鬼怪世界顾司一向睡得很不安稳，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惊醒，但今天在云青彦身边他睡的格外安心。一觉醒来太阳都快落山了。 “前面有个城，城门是开的！我去探探路。”赵天明说了声就骑马过去了。 不一会又回来了，说：“可以进城。” 此城名为丽城。 马车入城后，顾司隔着帘幔都能闻到浓郁的血腥味，云青彦更是捂住了鼻子。 赵天明在外解释：“前几日这里的流民发动了暴动，让守军镇压了，还在清理。” 流民会发生暴乱是很能理解的事，毕竟人到了绝路什么都会做。 丽城很大，街上却很萧条，四处是血，店铺也没几个开的。偶尔能看见穿着甲胄的士兵将用板车拖着几具叠在一起的尸体拉向城外。应该是打算扔到那个乱葬岗去。 街上还有守军巡逻，喊着：“流民速速出城！留在城中的流民杀无赦！”他们看见衣着朴素的路人还会上前盘问。 但云青彦的马车着实华丽，毕竟是用金条买的，连窗帘都是锦缎的。 没点权势财富的底气哪敢如此，所以并没有人来盘问他们。 他们找了一个还在开业的酒楼打算休整一夜。 赵天明说：“今日我们休息一夜。最多五日，就能到松柏镇了。” 云青彦住的自然是上房，顾司和他一起住， 卫峰白知乐林冉竹和鸦一镇星都在隔壁挤一间房， 几个人对唯一的女性镇星还算关照，床留给了她，其他人都打地铺。 镇星倒是推辞过，可四个男人也挤不下床，地上也被占满了，她也只有床可以睡了。 半夜突然听见外面有兵器出鞘的声音，有哭声，还有怒喝。 顾司睁开眼，看见身着单衣的云青彦已经站在了窗台边上。 赶紧跑过去给云青彦披了件衣服，站在他旁边看发生了什么。 外面有两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穿的破破烂烂，不是流民也是乞丐。 一个兵士模样的人对领头的人说：“孩子还小，应该也没参与过暴乱，就别格杀勿论了吧，都是我晋国子民，我们一人一口饭就能把她们养大。” 领头的将领剑已出鞘了半寸，然后又松手放下。 态度似有松动。 只是从那些将士角度看不见的方位，有一对衣着同样破烂的男女带着儿子在墙角偷听他们的话， 听见他们要养小女孩后突然就带着儿子冲了出来张牙舞爪的嚷道：“我们是他们的爹娘，你们既然愿意给她们口吃的，也给我们口吃的啊。那两个丫头就送给你们了......” 将领的剑已出鞘，大人小孩一个没留。 “这人可是暴民小头目之一。发动暴乱等同谋反。斩草要除根，不然会成为我大晋的隐患！把他们扔到乱葬岗去。”将领如此说。 年轻的兵士拖来了板车，边将尸体往车上拖，眼泪边往下砸，口中念着：“别怪我，我是想让你们活下去的。” 不知什么时候卫峰也凑到了隔壁的窗台前，他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事发经过，微微叹了口气：“白天守军都喊了流民出城，不出杀无赦，他们怎么还要留在这里。如果说是为了求生，明明他们不出来那两个小女孩就能活下去的，拖着孩子一起下地狱究竟是什么变态心理啊。” 隔着屋子，顾司说：“或许在他们心中哪怕他们是流民也是凌驾于他们的孩子之上的，他的孩子能有这样的待遇凭什么他们不能有？” “烂泥。”云青彦冷漠的扔下句话，又转身回去休息了。 隔壁的赵天明却又趁着夜色救了几个流民孩子，他擦着孩子脸上的尘土问：“你们愿不愿意和我回山里。” 四个孩子们摇头说：“爹娘都死了，山里没有亲人，大人会把我们吃掉的。妹妹就被吃掉了。” 赵天明脸色微怔，缓和了一会温声说：“不会的，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师父。有师父在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们。” 他又是哄，又是给了孩子些吃的，终于算是用食物哄得几个孩子成为了他的徒弟。 听着徒弟用稚嫩的声音喊他师父，赵天明心情愉快的不得了。 他也是有徒弟的人，侠之大者重要的是什么？是传承。他一传承还传承了这么多，人生赢家啊！ 他一高兴将身上仅有的银子掏出来给了两个小师弟，让两个小师弟明天给他的四个弟子买新衣服。 天亮之后，云青彦还在梳洗，赵天明突然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撞翻了放在桌子上的铜脸盆，焦急的喊道：“我们暴露了。” 原来今早告示栏更新了一批通缉令，里面有参与那场刺杀的江湖侠士在通缉令上，是没有蒙面的画像。 “到底是谁出卖了我们！我要杀了他！”赵天明双手攥拳显得怒不可遏。 顾司看着告示疑惑道：“就六个吗？也没有我们去柏山的那批人。这六个人有三个是我们散修的朋友，剩下的三个你认识吗？” 赵天明瞥了眼身后挤进来跟着他的小毛头们，轻轻的拍了拍他们脑袋以示安抚，暴躁的声音也压得柔和下来：“他们都是栖霞派的。” 第464章 败露 “可告示上面并没有说他们是栖霞派，连名字都没写，看来暴露他们的人很可能不知道他们派别。” 赵天明说：“这次召集的人来于天南地北，彼此不知道宗门很正常。” 顾司说：“那为何偏偏是这三人？既然这三人是同门，应该是同去同归。如果不是那一批人里面有他们的对头故意举报，大概率是他们自己说漏了。然后被人举报了。” 赵天明听了两人的分析也冷静下来：“说的有道理。我就说大家怎么会出卖兄弟，但他们绝对不能被抓。” 云青彦表示同意：“如果他们被抓住，扛不住刑法，顺藤摸瓜便会有更多人暴露。” 赵天明却不以为然，或许是刚刚的分析给了他信心，他坚定的说：“我们都是歃血为盟过，无论谁暴露都不会供出其他的人！” 云青彦欲言又止，长久的无言后。 顾司忍不住问：“这话你也信？” 赵天明睁大眼睛瞪着顾司：“你不懂什么是侠！” 顾司说：“侠是你赋予他们的称呼，另外，侠，先是人。” 赵天明还欲争辩，云青彦说：“行了，不管他们会不会出卖其他人，我们都该帮他们脱困。好在他们的宗门没有暴露，只需要用化术给他们易容避过风头便好。” 云青彦的托底让顾司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赵天明也是眼前一亮：“兄台还会化术吗？传闻化术是最高级的易容术，只要材料使用得当，那张脸至少能保持十年不坏，其实刘裴之也会些粗浅的易容术。说不定他们也可以靠此拖延时间......” 顾司听到这个名字感觉好像有些熟悉，好像在哪个鬼怪世界遇到过，哦他想起来，那个被冥府判定自尽的古人，可好像又和悬赏令上的人长得不一样，他询问：“刘裴之是不是用剑的，功夫其实一般？” 赵天明说：“栖霞派都是用剑的，功夫好得那叫高手，不畏强权，能为弱者主持公道才叫侠。刘裴之虽功夫一般，但也是个侠义之人。” 云青彦打断赵天明，看着那几个睁着怯生生的眼睛，黏在赵天明屁股后面的几个小孩道，“事不宜迟。既然是救人就不要那么多人一起了，你让你的两个师弟带着我的同伴，还有你的这些小朋友，先去松柏镇。” 他又指了指顾司说：“我俩跟你去找那六人帮他们易容。” 他们一行人人又分了两队。 他们是沿途返回之前行刺的城池，向栖霞派的方向走。 因为没用马车，日夜兼程，快马加鞭。 赵天明三天跑死了几匹马，才赶上了云青彦。 汇合后，他听到了栖霞派的两人被抓，刘裴之跳崖的消息，那三个跟着他们的超度者也死掉了，他有些不置信的问：“刘裴之会易容术的，怎么会被抓住？” 其实这很好理解，他易容后的模样同伴知道，同伴出卖了他。或者是那些超度者，又或者是他的师兄弟。 赵天明或许能想到，但他不愿往这方面想。 他是侠，也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老道的成年人很难成为侠，因为他们经历的越多，就很难初心不改，他们会越来越权衡利弊， 只有孩子才会抱着一腔热血行事。 顾司没有挑明这些话，就像人不可能叫醒装睡的人，也不可能让装瞎的人复明。 “栖霞派的小师弟并没有参加核心行动，他们本只是想带他见见世面。我答应过刘裴之，万一出事一定不要牵扯他的小师弟，我要保全他。”赵天明坚定地说。 顾司背着剑站在客栈的楼顶，遥遥的看着远处的县衙，世界那么大，又那么小，鬼怪世界的衍生人物竟然和之前遇到的超度者重合了。 如果这个世界是鬼怪经历过的事，是遵从已发生过的现实的，那么刘裴之应该死掉了。 毕竟他没能从鬼怪世界活着出去。 即便刘裴之实力不济，他确实是个君子，是个信守承诺的人的侠义之人，他活着是，死了也是。 从未改变。 他没想到他的命运还会和刘裴之有交集。刘裴之在鬼怪世界帮过他一次，这一次，顾司要在鬼怪完成他生前的心愿，让他牺牲性命保护的兄弟们不要暴露。 他找了云青彦说了刘裴之的事。 云青彦听完后只说：“想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吧。” 顾司微微一笑，在他心中云青彦一直是个很通情达理的人， 哪怕端得高冷疏离，骨子里却是温柔的， 他觉得自己好幸运，这样好的一个人竟然成为了他道侣。 自己也应该变得更优秀才能配得上对方。 他们趁着夜黑风高杀进了县衙大牢，为了避免暴露，云青彦都穿上了夜行衣，带上了黑面罩。 牢房的守卫不是那么森严，刑架上挂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形，已然断气，他未干的血还在往下滴，一滴一滴汇聚成滩。 赵天明上前检查后说：“这是刘裴之的师兄，也是栖霞派的大弟子，他舌头没了，自己咬的。” 云青彦没在此停留朝里走去。 顾司说了句：“他还有个小师弟吧。”然后也跟着云青彦往牢里走。 牢里关的人不多，大多是流民，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那个遍体鳞伤的小师弟，将他带了出来。 看着栖霞派大师兄的尸体和小师弟的伤痕，赵天明握紧了手中的剑，压抑的低吼：“狗官，我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为了掩人耳目，赵天明将关押流民的牢房打开，可那些流民却不愿意出来。 “在牢里，他们给饭吃。”流民如此说。 赵天明背着小师弟，有些愣神，眼中有一瞬的迷茫，握紧剑的手松了。 最终他并没有血洗县衙。 云青彦在客栈替小师弟检查伤势，小师弟的伤口已经结痂，所以便没再止血。直接用化术替小师弟易了容，并告诉他，“只要不用腐蚀性的东西洗脸，这张脸用个十年没问题。” 赵天明看见由尖脸变成圆脸，双眼皮变成单眼皮，完全变了形的小师弟也是松了口气，故作轻松地调侃：“谁会用腐蚀性的东西洗脸啊。” 又拍着小师弟的肩安抚：“先躲一躲，十年之后肯定就没人记得这事了。” 小师弟咬着唇，没有说话。 第二天一早四人在官兵的眼皮子底下出了城，但看见城墙之上多出来的通缉令画像，赵天明愣住了。 他沉默的出了城，等远离城门后，他站在那，回过头一言不发的看着小师弟。他什么都没问，没问为什么官府能找到易容后的刘裴之让他跳崖，没问为什么栖霞派的大师兄血淋淋的死了，他却能伤口结痂的活着呆在牢房，也没问那些通缉令上的画像是谁招出来的。 但他的疑问却全部写在脸上，有愤怒，也有不解。 小师弟眼见败露，崩溃大喊：“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是大师兄喝多了酒口无遮拦让酒家掌柜听出端倪报了官。要不是他我也不会被官府抓到，我只是不想死有什么错？” 赵天明将手按在剑柄上，咬着牙说道：“你不想死可以不来参加行动！” 第465章 柏山观 “可大师兄喊我来啊！他是大师兄！得罪了他我还怎么在宗门里待下去！明明是他的错你为什么要杀我！” “本来我也不想牵连你们！可太疼了......你们知道铁钎挑掉指甲的感觉吗？你知道烙铁贴在皮肤上有多烫吗？你知道皮肤和肉一点点的被撕裂开来，结痂的伤口被他们反复划开的感受吗？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求求他们放过我！他们只说让我供出同谋......明明大家一起行事，凭什么只有我要承受这些？” 赵天明目光骤然收紧，愤怒道：“什么叫凭什么只有你要承受这些？你知道你的两个师兄都因为你死了吗？那些被你供出来的人也会死！亏你的师兄还让我保证保全你，你根本就不配！”他拔出了剑，剑锋指着小师弟。 小师弟吓得跪倒在地，哭道：“我不知道你们会来救我，我不知道啊......” 可赵天明没有心软，一剑划破了他的喉咙。收剑入鞘，然后再也没看他一眼，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 一向晴朗的鬼怪世界下起了雨。 街道上的行人步履匆匆，屋檐上的水珠也开始成串滴落。 宅子里，云青彦用化术替一个人易容好后，拿起顾司递给他的毛巾擦了擦手，对躺在木板上的人说：“脸不要接触腐蚀性的液体。能用十年，如果毁坏了，就用鸡蛋清加少量草木灰再加上我给你那个盒子里的粉末，用水拌匀糊一糊就暂时不会剥落，然后赶紧去柏山派找我们，我来帮你修复。” 躺在木板上的人只有一条胳膊，他用仅存的胳膊撑着自己爬了起来，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去铜镜面前照了照，然后憨厚的笑了：“这易容易得，比我原来俊多了......” 他又回头冲着站在窗口的赵天明说：“赵兄，说好的事成之后各顾各的，大家也没有互报姓名，没想到你们会来救我。” 赵天明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眉间有一抹散不开的愁云：“可惜还是来晚了，让你没了弟弟。” 那人闻言却笑了起来：“既然选了过这刀口舔血的生活，那就要有随时死的觉悟，不然混什么江湖？在山里种地不好吗？人在江湖，少不了有仇家，今天不为这事死，明天也要为那事死，重要的是无愧于心。我们本不过是江湖草莽，这次终于干了件侠义事。杀了那个狗官我们很畅快，如今他付出代价也不过是死得其所。” 栖霞派的小师弟供出了十个人的模样，但那十个人也不都是落单之人，身边又有超度者跟着，所谓拔出萝卜带出泥，就这样，被官府追捕了五十三人。那些人有的是在围剿中丧了命，也有几个入了狱。万幸的是被抓进牢房的人都没有再供出更多的人。 或许是他们硬气，也或许是他们到得及时。反正他们成功的阻止了全部人暴露。 云青彦给救出来的那些人易了容，又让那些存活下来无处可去的超度者去柏山派，这事算是了了。 赵天明见到伤亡如此惨重，心中一直如压着石头一般不畅快。 可此时听了此人的话又顿时豁然开朗，人生在世求的不就是一个无愧于心吗？ 如果因为害怕承担死亡的代价而无视他人的苦难，那侠与义又该置于何地。侠者，不就是要勇于匡扶正义，敢为他人所不敢为？ 眉间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赵天明朝他拱手说：“受教了。” 他们春季的时候入的鬼怪世界，处理那些隐患后回到柏山派已经入了秋。 跟外面那批侠客的几十个超度者，仅有十来个活着回来了。但这是鬼怪世界该有的风险。 刘笑白和程春风看见他们的大师兄回来很高兴，像小孩一样围着他问东问西。 赵天明笑着跟他们说话，然后把众超度者带上了柏山派。 柏山派又称柏山观，是个道观，但并不像许多清修的道观那么冷清，反而充满了烟火气。 现任掌门是赵天明的师父，叫李行止，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没有什么修仙者仙风道骨的气韵，反而像是一个朴实无华的农民。 赵天明带着超度者们找到他时，他正穿着粗布衣 卷着袖子裤腿，拿着锄头在后山上不停地种果树，柏山观的后山有枇杷树银杏树柿子树桃树...... 许许多多的果树，挂满了果子，像是一个果林一般。 他看见超度者们也没跟他们客套，直接招呼他们一起来种树。 赵天明有些不情愿说道：“师父，这些都是客人！也都是修行者。” 李行止却说：“修行者难道就不用干活不需要吃饭吗？来跟我种完这几棵树咱们就去饭堂吃饭！” 赵天明不能违背师父的意思说他去准备饭食。 超度者本着寻线索的想法，也没人会拒绝他，热情的帮他干活。 当然，云青彦除外。 他在树荫下，坐着卫峰给他端来的靠背椅，吃着顾司给他切的水果，打着哈欠说：“不够甜。” 李行止听到这话眼睛一眯，往前一步越过了二十米的距离瞬间来到顾司面前拿走了顾司的水果盘，说：“谁许你切我的水果！” 顾司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感慨着李行止的速度太快了，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但他也练得速度啊，逃跑的速度，出剑的速度，一时间好胜心起来了，他快速用手朝盘子一抓，却抓了个空，李行止飘逸的退了两米。 顾司一步向前，也快速追了上去。而李行止就像泥鳅一样，永远不远不近，又抓不住。 几个来回过去，发现不是对方对手的顾司便放弃了抢回果盘的打算，站在原地叉着腰说：“这水果是我刚刚在松柏镇买的！” 李行止用鼻子嗅了嗅，也叉起腰说：“小娃娃不老实，这桃和我这树上的一模一样，明明就是我这树上摘得！” 卫峰也声援顾司：“这就是我们买的，天下的桃不都是一个样吗，难道还有不一样的？” 李行止说：“小地方卖桃的都担心桃摘下来会烂掉，所以八分熟就摘了，然后在药水里泡一泡，延长保存时间。但你这桃熟透了，也没泡药水。怎么可能是你刚刚在山下买的？再或者除了你们自己人，还有谁能证明这是你买的？” 卫峰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顾司是听说柏山派是个道观后怕云青彦会没喜欢吃的东西，所以抓紧时间采购了一堆东西，其他人并不知道。 第466章 功夫不是人人都用得上 云青彦撑着头看他们争论，眼看卫峰无法自证，他刚想开口，就听见顾司出声道：“钱，我们是花了，你就确定你门中弟子没有拿着你种的水果下山卖吗？不如我们赌一把，如果这水果是我们买的，你得给我们道歉。如果这水果是我们偷的，我给你磕头认错。不过我这个人不喜欢被人冤枉，哪怕你道了歉，我也不会接受，更不会和不信任我的人打交道，届时我会下山告诉四海八荒的人，柏山派弟子卖的水果买不得，他们是做的仙人跳的行当。” 云青彦的眼神光欣慰的亮起，很好，长成了，自卑怕事的小孩也能当自己嘴替了。 面对如此嚣张的顾司，李行止冷笑一声说：“我柏山派名声在外，他人岂会信你的诋毁！” 云青彦起身，不甘落后的维护顾司：“普通人的话，别人确实可能不太信。” 他抬手掐诀，薄唇轻启：“云涌。”顷刻间，万里无云的天空顿时凝聚起密布的乌云，晴空万里的白昼一秒便入了暗夜，云中电闪雷鸣，似有浩荡的巨雷蓄势待发。 “你说我这样厉害的人，为什么要没事诬陷你们呢？” 那一瞬李行止额头有汗沁出，如今修行者能改变天象的寥寥无几。 柏山派的上代掌门是一个，但也不是抬手便来。调动灵力结印都是要点时间的。 他擦了擦汗，将盘子递还给顾司笑着说：“逗逗孩子而已，怎么就较真了呢？小娃娃身法很快啊......想不想更进一步啊，我柏山派的修行秘籍不少，想不想看一看啊？” 看李行止抛出秘籍示好，云青彦也没再咄咄逼人，撤去了天空的雷云，他朝顾司说：“还不快谢谢李掌教。” 顾司谢过李行止后，赵天明也准备好了饭食让门中的小弟子来喊超度者们吃饭。 白知乐被这法术震撼的久久没有回神，万山月厉害，但说来说去也就是物理攻击。 鬼怪厉害其实也就是在物理攻击上变形，再加点精神攻击。 抬手改变天象的他还是第一次见，他有点相信靠修炼可以成神仙了。 他怎么当初就把这人当成一个只会飞要抱顾司大腿的花瓶呢？ 这家伙绝对比顾司更猛啊！ 白知乐抱大腿的心思呼之欲出跃跃欲试，不就是喜欢被伺候嘛，他可以的！他现学！ 本对卫峰无感的少年朝着对方翻了个白眼：哼，竞争对手！ 然后快速的跑向食堂抢饭。 柏山派提供的饭食并不算粗茶淡饭，有鱼块还有肉沫。 乱世中这样的伙食算是极其丰盛了。 白知乐对着打饭弟子嚷着：“再加一勺鱼，再加一勺鱼。” 眼看打饭弟子并不理会，在打饭弟子厌恶的眼神中，他不顾烫，徒手抓了几块鱼， 顾司则蹲在一旁将碗中的肉沫一点一点挑出来，将挑出来的肉沫和鱼块用筷子赶到云青彦的碗里。 云青彦面上波澜不惊，心里美滋滋，心安理得接受着这一切。 白知乐更是冲过来把刚刚抢得鱼当殷勤献，还不忘表面吐槽实则邀功道，“这柏山派打饭的弟子也太抠门了，多给一勺菜都不肯给......” 几个路过白知乐的弟子，听见他的话，有些嫌恶这少年的贪婪自私，乱世有吃的就不错了，大鱼大肉的招待这人，不感恩就算了，竟然还嫌给少了。 林冉竹端着碗，晃来晃去，不知道在做什么。 顾司奇怪的看向他。 他立刻把碗放在顾司面前说：“顾哥，我想上厕所。” 琢磨着这里是鬼怪世界，未探索的地方保不住有危险，顾司起身道：“我跟你一起去。” 林冉竹很快找到茅厕，那茅厕还有点偏，要往果园那边走点， 大概是为了便于施肥。 顾司顺便贡献了点肥料。 出来后，听见隔壁茅厕里的林冉竹说：“哎呀，我的肚子疼，可能是凉到了，顾哥你等等我。” 顾司便走远了点等着。 忽然他看见手里拎着个小布包的赵天明， 左顾右盼， 偷偷摸摸的模样往后厨的方向走去。 顾司感到疑惑，柏山观可是他自己家，他这副模样就很奇怪，该不会是化术易容的冒牌货吧。 虽然告示栏上没有关于他们的通缉令，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想到这里顾司，眉头微蹙，悄悄跟了上去。 厨房的后面有一个穿着宗门服饰的弟子在那等候，顾司认得这个弟子，是赵天明的二师弟，叫李无涯。他没有参与过行刺的行动。 赵天明身为大师兄向往的却是恣意江湖，于是宗门大小事都是这个叫李无涯的师弟处理。 李无涯接过赵天明手中递来的布包，打开来看，里面是一根金条，还有一块玉佩，他惊讶的问：“大师兄你哪来的金子？” 赵天明拍拍胸脯得意道：“师兄我有的是路子。听春风师弟说你为了买点肉把你娘亲留给你的遗物给当了，我给你赎回来了，也不知道那当铺老板有没有蒙我，你看是不是这玉佩？” 李无涯拿起玉佩看了看，点着头说：“是。” 赵天明上前勾着李无涯的背笑着说：“有什么难处记得跟师兄说，虽然我不喜欢管这些东西，但我还是你师兄，我会帮你的。” “师兄好厉害！”李无涯脸上是真诚崇拜的笑容。 赵天明又抓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带这么多人回来是不是给门里的开支增加了不少压力？” 李无涯也微微笑着说：“没有。大师兄喜欢与江湖豪侠交朋友，那尽管带回来便是，柏山绝不会让师兄在那些豪侠面前失了面子。大师兄你也饿了吧，我给你留了饭。” 夕阳之下，两师兄弟端着饭，蹲在后厨的门槛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赵天明说江湖见闻，李无涯讲门里趣事。 比如师弟们的功课，谁谁谁不好好练功跑到溪涧摸鱼，然后被来打水的师父逮了个正着。 “后来呢？” “后来？当然是被师父喊去种地了。” 赵天明笑得明媚：“也是，师父罚人的方式就是干活，不练功就种地嘛，反正功夫不是人人都用得上，但饭是人人都要吃的。” 第467章 练剑与炼气 再回到饭堂，顾司将所有饭菜都吃干净，连如清水般的菜汤也喝了。 云青彦端着银水杯啜着茶，能森罗万物的深邃眸子瞥了顾司一眼，轻轻地说了句：“你不是不爱吃韭菜炒鸡蛋吗？” 顾司微微一怔，云青彦还有关注自己的喜好吗？ 话说，好像在鬼怪世界就遇到过一次韭菜炒鸡蛋。 对于韭菜炒鸡蛋顾司也不是不爱吃，因为赵竭喜欢吃。 自己过得落魄，给不了对方太多，活着的时候，习惯将这道菜全部留给对方，死后也是下意识如此。 那天吃到最后才猛然想起，哦，赵竭不在。 但在不缺食物的世界，肚子早就吃饱了，可顾司没有剩饭的习惯，韭菜炒鸡蛋还是艰难硬塞了进去， 看上去倒也像是嫌恶但被强迫的一般。 他将这事跟云青彦解释了一番，而云青彦的目光从幽远中多了几分冷凝，他的声音微微挑起：“喔？你竟然这样讨好他？” 顾司感觉云青彦有点不高兴，连忙解释：“毕竟我需要一个监护人，不然很多事都很麻烦。” 云青彦的语气这才缓和了些：“以后不许讨好别人，只许讨好我。” 顾司懵了一瞬，这样直白的表达让他觉得云青彦似乎太火热了， 但转念又想想，他怎么想就直接说有什么不好？这样自己就不用揣摩也能知道他想要什么了。 反正自己本就揣测的艰难。 想到这里他也高兴起来，又将他在后厨看见的事告诉了云青彦。 “李行止那样应该是想赶我们走。毕竟他们宗门也不富裕。赵天明的金条是你给他的吗？” “你刚刚说赵天明的师弟叫什么？李无涯，真是个令人讨厌的名字。”云青彦懒洋洋地拍拍自己的肩，顾司立刻的懂事的站在他身后给他按肩膀。虽然他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云青彦说李无涯的名字讨厌，明明挺好听，但也没多问。 云青彦接着说：“不富裕是一方面。别忘了我们的身份。” 顾司了然，他们的身份是超度者，也是刺杀朝廷命官的刺客。 李掌教是怕他们暴露之后会引火烧身，所以才不惜拉下脸诬陷他们，也要将他们赶走。 可他们也不能走， 随着鬼怪世界的剧情走，最开始出现的那些侠客，死得死，隐姓埋名的隐姓埋名，外面的那些线索算是断掉了。 那大概率主鬼怪就在这柏山派中。如果他们离开这里耗在外面，也隐姓埋名苟且偷生。 主鬼怪找不到，他们也只能耗死在这。 “不过没关系，这世上还没能赶我的人。”云青彦被顾司捏肩膀捏的十分惬意，眯着像一只晒太阳的猫：“还有，你去看看他们秘籍能不能练，能练的话你就在这练。” 柏山派的秘籍能练，他们这的修仙者其实已经看不出修仙的感觉了，基本和武夫已经差不了太多。 柏山派的秘籍分为练剑与炼气，练剑自然就是练剑术，属于锻体的一种修炼。 炼气则是将灵气转化为灵力，用灵力运剑，化剑，也称为驭剑。 后者听上去很厉害，但需要深厚的灵力支持，他们这个时代真正能练出来的没几个。李行止成天无所事事，不是耕田就是种树，完全没见过他练功，一点不像修仙者， 赵天明也成天在云青彦耳边嘀咕柏山派师祖的威名都让他师父耗干净了，又说他师父若是把种地的心思放在修炼上，怕是也能名震天下。 也说他和师弟修炼完全靠自己，透露出想要云青彦点拨点拨他的想法。 云青彦也确实随口点拨了他两句。 但赵天明让云青彦点拨李无涯，云青彦又不愿意了。 云青彦似乎对李无涯有一种奇怪的排斥。 就很有趣，云青彦想要顾司学柏山的秘籍，而赵天明却想跟着云青彦修炼。 李行止不爱修炼，倒是真信守承诺来教顾司。 他坐在蒲团上用满是茧的手捋着胡须教育顾司：“炼气上限高，但要的天资也高。我师父，也就是柏山派的上代掌门，他已经修炼到万物皆可为剑。你的主人也是个炼气的高手。不过像你这样的还是老老实实练剑术吧。” 顾司没有反驳对方的贬低，反正等鬼怪世界主鬼怪的诉求显露也是要等，白白浪费光阴不如修炼。 听他师父云乘遥说修炼属于类似肌肉记忆的记忆方式，就算从中转世界出去没了记忆，他的练出来的身手并不会消失，只是基于人间肉身的禁锢，会稍稍变弱。 他看了看手腕，想到那条看不见的红绳，云乘遥说这条红绳会让他和云青彦在人间相遇，他应该相信他们。 所以他一定要变强啊，如果转世后的云青彦没有这么炸裂的实力却依然有这么张扬的脾气，他就要在别人被对方嘴巴输出到要动手的时候，站在云青彦身前说：“动手？先掂量下自己几斤几两。” 想到自己未来的英姿，顾司没忍住笑出了声。 惹来李行止一个脑崩：“笑什么笑？哪里好笑了？你是不信我师父因圣真人的实力还是觉得自己能练灵力？” 顾司连忙敛起笑容：“没有没有，李掌教，我们练剑吧。” 顾司拔出剑，又引来李行止的感叹，他眼睛泛着绿光，瞬间到了顾司身边抓着他的剑说：“好剑，好剑啊！似玉似金，仿若不在五行中又囊括五行。” 顾司听不懂，但这知道这剑牛逼。 要知道当初孟初一看见这剑眼睛都冒光。 他炫耀似的赶紧将剑抱紧：“你一个掌教，不会眼红后辈的东西吧？” 李行止这才收起痴迷的眼神，板着脸做出严肃的模样：“这剑你拿是暴殄天物。再者有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实力不济，拿着这样的剑很容易惹来杀身之祸。” 顾司没因自己的境界自大，谦虚点头：“所以我要练嘛。” 李行止说：“行吧，从基础来，先挑水绕着山跑一圈，不跑完不许吃饭。” 跑步这种事对于顾司是轻车熟路， 只是真当他拎着两桶水绕着柏山跑，突然发觉自己上当了， 一座山之后又是一座山，山连山连绵起伏几百里，这得跑多少天，他觉得这李掌教就是单纯的想把他支远，让他少吃饭。 但为了获取对方信任，他决定坚持下去。 他这一跑就跑了十几天，饿了摘点路边的野果，渴了喝两口河水。 再回到柏山，他瘦了，也黑了，身上散发着酸兮兮的汗臭，像是流民。 抱着饭堂里的饭不管不顾的吃了十八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68章 我没错 云青彦捂着鼻子拧着眉看他，还未开口顾司先解释道：“我不是故意恶心你。李掌教让我挑水锻体，绕着山跑一圈，我也不知道这柏山这么大！这一跑就跑了很久，太饿了，我现在马上去洗澡！” 这时李行止也端着碗跑来，看着黑黑瘦瘦的顾司一脸惊诧：“你绕得哪座山？” 顾司说：“柏山啊，不是你说的吗。这柏山最西边还有个深不见底的峡谷，要不是我能踏风，还得绕路再跑几天！” 这时，赵天明忍不住说道：“小兄弟，柏山指的是柏山观是茗山......师父的意思应该是让你围着柏山观跑一周。” 李行止看不出顾司境界，只觉得他周身灵力暗沉，所以是按基本功的进展教的，结果这孩子直接给他了一个大惊喜，对方说得山脉周长几千里，他说跑就跑，还跑完了，这是何等的毅力和实力？ 李行止眼睛亮了：“小子，有师父吗？有也没关系，介意不介意多个师父，当我的关门弟子？” “不必了，我有师父。”顾司直接拒绝。 他有他的原则，凡事认定就不会改。 他的师父也只会有一个，那就是云乘遥， 虽说当初拜师确实只是出于想让对方庇护，而云乘遥也几乎教不了他什么东西。 可相处之后渐渐发现云乘遥对他的付出完全超越了一个便宜师父所给。 他更像是真正的至亲，替他谋划他想要的未来。 让顾司体会到被捧在手心，关心重视的感觉。 既然对方对他好的无所保留，那么他的心中师父的位置，有且只有云乘遥一个。 一旁的云青彦却忽然面色严峻的开了口说：“拜他为师。” 顾司懵了一瞬，说：“我师父是云乘遥。” 云青彦眼中流转出一瞬的杀气，语气却是平平静静重复道：“我让你拜李掌教为师。听不懂我的话吗？” 那一瞬间，顾司的脑海空白了一下。 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云青彦似乎对云乘遥有些敌意？ 云乘遥和云青彦不是朋友吗？ 云青彦不是很善解人意吗？ “混账！”见顾司站在那发呆，完全没有听他话的打算，云青彦身侧的手微微攥紧，脸阴沉的厉害，心里却很委屈， 明明这辈子最先遇见他的是自己，他以为自己的地位再也不可比拟，不可撼动。 结果顾司竟然又为了云乘遥和自己作对， 明明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明明如今顾司修炼都是自己教的，自己陪着他一路走来， 他却依然和云乘遥断不了，还把云乘遥的地位放在他之上！ 一旁的鸦一也觉得很奇怪，明明云乘遥一直都在教育自己要怎么对云青彦好，为什么顾司想让云乘遥当师父，云青彦会那么生气？ 难道他们关系不好吗？ 那为什么云乘遥会维护他。 依稀记得云乘遥教育自己，千万不要和云青彦对着干，对方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要质疑，也不要惹他生气。 鸦一完全不知道他的生气点在哪，所以说惹或者不惹都没有意义，他只得抱紧自己的饭盆，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埋头吃饭。 李行止则捋须大笑：“倒是有情有义。”他又冲云青彦说：“他是个好孩子，你也别为难他了，把孩子的性子改变了未必是好事。就算他不拜师我也会好好教他。” 云青彦没说话，面无表情的拂袖而去。 顾司最讨厌冷战，也不希望误会过夜，他觉得自己和云青彦的每一天，都赚来的，所以他不想哪一天有遗憾。他赶紧追了上去。 饭堂的角落里的白知乐早已洞悉一切，他猜测云青彦是想宣示主权，不过失败了。 这人长得不食人间烟火，没想到气性这么大？ 万山月也有控制欲，但白知乐这个人吧有点别扭，虽然都是抱大腿，他可自己选择控制，但不愿意被人按头控制。 白知乐思索要不要挤下顾司取而代之， 他将手中硬币抛起。取代是字，不取代是画。 硬币在空中旋转， 啪——的一声落到了桌子上，弹飞了，崩到了鸦一碗里。 白知乐心里咯噔一下，这种出师不利的抛硬币怕不是上天都不愿替他做选择？ 鸦一懵逼的用手从碗里拈出硬币， 白知乐吓了一跳，生怕鸦一掏出扳手，更不敢去找鸦一收回硬币，赶紧朝顾司追了过去。 本来以白知乐的速度是追不到顾司的， 不过顾司暂时没想明白云青彦生气的原因，所以放慢了脚步， 这才让白知乐追了过来。 白知乐将他的揣测说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云青彦希望自己的地位是无可取代的，他让我跟李掌教学艺，我却违逆他拒绝拜师，这让云青彦觉得自己不如我师父重要？不可能吧，他没有那么小气......吧。” 顾司说着，声音越来越弱，谁说云青彦不小气，要是被惹了，路边的狗他都要踹一脚 见顾司想明白了，白知乐压低什么说：“顾哥，你怎么想，你道侣的控制欲不弱啊。你有两个选择，一，去哄他，这就意味着你一辈子都低他一等，要一直哄。二，强硬点，试试他态度，他强你弱，他弱你强，这样的话，以后在家里可能还能有点地位。” “我明白了。阿乐，谢谢你。” 顾司挺纠结的，他自然可以违心的贬低云乘遥去哄云青彦， 可如此一来对云乘遥又未免不公平。 如果未来云青彦和云乘遥见面又提起这事，云乘遥又会是什么感受？ 他站在门外想了半天两全法。 而屋里的云青彦坐在那，紧张的手攥得紧紧的，死死地盯着门，他倒要看看到底谁对顾司重要！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云青彦担心顾司不进来，又觉得自己矫情小气， 怎么什么事都要争个胜负呢？ 云乘遥在顾司一无所有的时候对他伸出援手，如果没有云乘遥或许就没有他们后来的故事了， 顾司惦念他说明对方重情义，正因为对方有原则重情重义，自己才会那么喜欢他。 不不不，不是这样，就算重情重义也是分轻重的， 凭什么顾司把云乘遥看得那么重要！ 咯吱——门被推开了。 果然是自己重要！ 云青彦激动地站了起来，然后又觉得不妥，立刻绷起脸故作冷漠，“你知道错了吗？” 顾司迟疑片刻道：“我没错。”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69章 盛衰 那一霎那，云青彦差点气炸了， 他背过身子，用力的吸气，尽可能平复心情， 但一股强烈的心酸从心底蔓延，完全压制不住，极力的隐忍与克制让他红了眼眶。 顾司看着云青彦气得发抖的背影，好想抱抱他， 可自己还没洗澡， 他只好绕过去站在他正面，“老云，我确实可以欺骗你让你开心，也可以贬低我师父。财富、权势、身材......我本就一无所有，最后连一点点坚持和品德都没。如果我是这样的小人，那你究竟喜欢我什么？喜欢我废材？喜欢我贫穷？还是喜欢我自私自利见风使舵？现在的我或许不够好，但就像我不愿背叛我师父一样，于你也是一样，你永远是我心中不会动摇无法取代的重要之人......” “你也就会嘴上说得好听，哄我开心！”云青彦嘴上说顾司哄他，心里气也是消了大半，“你以为我真是跟他争吗。这世界有些怪异，明明灵气充裕，那些超度者仗着这里的灵气术法上应该能有更高的造诣，可他们比起武夫强不到哪去。不然我至于让那李行止教你修炼吗？我气得是你竟然质疑我的决策，认为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在你心里我就是那样的人吗？” 顾司心中懊恼，果然云青彦不是小心眼的人，至少在自己这不是。自己怎么就信了白知乐的话呢。 白知乐明显是以己度人。 不对，不是白知乐的问题，怪自己不够坚信云青彦，这才让理解有了偏差，“你是想让我拜李掌教为师，一是套近乎，研究他们的修炼哪出了问题，二是有了身份也能在这里方便探查？” “不然呢？”云青彦抬眼觑他，见对方丝毫不怀疑他的话，立刻抬手赶蚊子一样赶人，“你好臭，赶紧洗澡，今晚你要跟我睡。” 顾司一怔，云青彦难得的火热让他有些不习惯，不确定的问了句：“只是睡吗?” “你只想睡？” 云青彦反问一句，让顾司心中一喜，虽然两人已经是道侣，他于云青彦本就是下位者，这种事，他可是不敢开口。 如今云青彦开了口他是喜上眉梢， 衣服都没拿就冲进了澡堂， 云青彦无奈的拿着衣服给他送过去。 两人算是彻底没了间隙。 ...... 大清早，顾司捂着腰等鸦一过来送饭， 看着依旧活力四射端庄美丽的云青彦，他突然后知后觉的想明白了一件事， 第一次，他应该是没碰云青彦的，不然自己为什么会辟谷疼？ 可云青彦怎么能按得住自己？难道是那药的问题让自己失去了力量而不自知？ 应该是这样了。 云青彦在那事上不得不说，技术挺烂， 虽然顾司能感受到对方努力温柔想让自己舒服，但实际上就是挺生疏的。 不过生疏好啊，说明云青彦没有熟能生巧， 自己的前世离开对方后，他应该是一直一个人。 以云青彦的身世背景，一定有很多人追捧他，他却为自己选择了孤独。 顾司的心中感动又难受，他觉得是自己拖累了他。 大门终于敲响，鸦一和卫峰来了。 “进来。” 云青彦的声音依旧如同天籁。顾司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云青彦一袭白衣，长发披肩，衣衫单薄的坐在木桌案前，专注地翻阅着李行止给他的修炼秘籍。 听见门开的声音，他抬头望向去，碎发落在他绝美的脸上，让顾司恍然了片刻。 回神之后， 鸦一已经摆好了食物，水果、鱼、肉应有尽有。 只是不知道是拿云青彦的钱买的，还是去当梁上君子了。 “吃饭吧。”云青彦回头看了趴在床上的顾司一眼，迟疑了一下，端着饭和菜来到了顾司面前，“还行吗？” 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顾司“咻”地坐起来，绷着脸坚持坐着吃完了饭。 ...... 因头一天拒绝了李掌教收徒， 要是现在再腼着脸去拜师倒是显得反复无常，但套近乎还是有必要的， 于是顾司依旧去找他修炼。 李掌教看见顾司还来找他，也是有些惊讶， 他没有问顾司和云青彦的矛盾，但假装不经意的告诉他林子里哪棵树结的果子看上去不够红，但巨甜， 大概是云青彦的挑剔已经在柏山观流传开了。 顾司也会在修炼和探查之外再挤出时间，趁着月色给柏山派的果树施肥，当做回报。 一旦专注的做什么，时间就会过得很快，好像顾司昨天还看着桃子压弯枝头，今天就酷热难耐知了狂叫。 顾司从未想过，在主鬼怪暴露前的鬼怪世界还能如此平和，这一年，都没有超度者死去。 夕阳落下，柏山观的主道路上亮起了橙黄的灯笼，那光虽不亮，却透着温馨平静。仿佛他们并不是在鬼怪世界，而是穿越去了遥远的上古的某个宗门。 顾司坐在山巅的银杏树下，静静地往下看。 这样平静温馨又衣食无忧的生活他曾经想也不敢想。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顾司能从脚步声听出来人是李行止。 他回过头，看见李掌教朝他走来。 今天的李掌教显的格外疲惫，背佝偻着像是累极了。 顾司问：“李掌教今天又种了很多果树？” 在顾司日复一日的持之以恒下，李行止对这个坚韧又知恩图报的小辈也颇具好感，他早将这个孩子当成没有名分的亲传弟子， 他走到顾司身边撑着身子坐了下来，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种这么多树吗？” 顾司说：“因为人可以不修炼，但都要吃饭。” 李行止点点头，笑了：“是啊，很多果树不是种了就能结果，就拿枇杷树来说，一棵树种下去，要四五年才能结果，十五年才到盛果期。” 他又指了指身后的那棵银杏树：“就你喜欢靠着坐的这棵树，要结果至少要二十年，但那时也只会结几个而已。要到四十年之后才能到盛果期......”他说着又沉默了。 顾司接话道：“都说前人栽树后人结果，所以，您是在未雨绸缪。” 李行止叹了一声：“我师父因圣真人很厉害，他在山中修出了逆天的实力，他有实力，心中又有抱负，去了一趟皇宫就被封为了国师，他花了五十年时间设计堤坝挖水渠，改良种子，一生都在为强盛晋国让百姓安居乐业而努力。” “可国家富足就会引来别国的觊觎，一波又一波。他的初衷只是想让人人都有饭吃，到最后却落得天下处处是流民。”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70章 有点懂 “我并非怪他，也知道这不是他的错，错的是人性贪婪。 后来的五十年他一直在打仗，当他的二十三个弟子和五十七的徒孙都战死沙场时，他老人家终于悟了，万物有定数，他一个人有逆天的实力也不能逆天，盛极必衰，还是极衰。这便是天道。” “他终于没有攒到足够功德修成神仙，松开了他的抱负撒手人寰，他死的时候身边只有我，只因我实力在众师兄弟里最差，练剑练不好，炼气也炼不行，他怕我上战场会送命，我便成了唯一活下来的那个。他宣布我是下任掌教，我便成了这偌大的柏山观掌教。他让我保住柏山。” “师父仙去前将山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和粮食都拿出去救济灾民了，可柏山观的弟子们也是要吃饭的啊，那一年的冬天很冷，湖面结的冰用石头都凿不开，但好在后山上的几颗柿子树结了不少果子，大家就靠着吃柿子挨过了那个冬天。当然，也有些肠胃不好吃不了柿子的弟子死掉了。我看着他们死，也救不了，我告诉自己人各有命，强求不得。但我又想，如果后山上不止有柿树，还有别的果子，他们是不是就能活下来了呢？” 李行止看着山下，目光多了几分寞落：“师父让柏山派名扬天下，最后让只我保住柏山，当时我以为是熬过那个寒冬，撑过那场饥荒，后来我才明白盛极必衰对于柏山也是适用的。柏山并不在天道之外。” 顾司没经历过他说的这些事但好像有点懂，他的懂不过来源于史书中的寥寥几行文字。 普天的王朝无非盛极必衰，臣子的悲剧无非功高盖主。 因圣真人的威望那么高真的没有惹皇帝忌惮？否则他做了如此多的贡献，那个寒冬为何没有获得君王的拂照？又或许在薄情寡义的帝王心中，因圣真人的得意弟子死完之后，老病的他已经没有价值了。 李行止站了起来，低头看着顾司说：“过去，我只想着人平平安安的活着就好。可人不是木偶，弟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信念与目标。” 顾司抬头看着李行止，月光为他投下了高大的影子，那一刻那佝偻的身躯莫名的显得伟岸。 顾司问：“我这几日在饭堂听到那些弟子讨论说赵天明师兄，是打算入朝为官？李掌教担心的是这事吗？” 李行止说：“好笑吗，一个刺杀朝廷命官的刺客想入朝为官。” 顾司说：“既然您知道行刺的事，当初阻止过他吗？” 李行止说：“天明一直以他的师祖为榜样，喜欢混迹江湖。我知道这事是因为通缉告示上的人被天明带来过柏山做客，以此推测出他做过什么。再者说，有的事不是阻止就能成功。既然没能阻止，剩下的也就只有补救。现在也不怕你知晓了，当初本来是想把你们赶下山去，然后在半路截杀掉你们。这样天明做的事就没人知道了......可和你一起的那个人太强了，我没把握成功。而且我能看出来，他真的是无所畏惧，肯定会如他所说将柏山抹黑的臭名远扬。” 或许是这段时间的相处让顾司明白李行止并不是个恶人，以至于听见李行止曾想杀他们灭口的话，顾司都并没有感到愤怒，但听到对方评价云青彦又立刻反驳：“话可不能这么说，什么叫抹黑啊，你都处心积虑的想杀我们灭口了，他说说实话也不行？” 李行止一脸讶异道：“我都要杀你们灭口了，你不生气？还跟我讲道理？” 顾司说：“这不是没杀吗，要是什么坏事想想就有罪，那这世上就没无罪之人了。” 李行止却又坐下来摆手道：“不是这样的，我没杀你们并不是我没罪，而是你的朋友太强，如果没有你的那个朋友，我肯定会杀你们，所以你不该这样，你应该大惊失色，愤怒，痛苦，不解，然后仰天大喊：为什么！为什么！然后冲下山告诉你的同伴们我所说的一切！” 顾司认真的听完，装作技不如人的模样道：“话说我速度应该没你快吧？先不说我在你面前跑得跑不掉，就算跑掉了跟他们说这事也是空口无凭，他们真会信我吗？”见顾司不听，李行止有些急：“身法你可能不如我快，但速度你绝对比我快，我可不能十来天绕山脉一周。他们会信，这一年你天天跟我一起修炼，他们都看着眼里，你没理由诬陷我，既然没理由，那你说的话就很有可信度。你不说怎么知道他们不信？” 顾司笑了：“你现在怎么又不怕我那朋友抹黑你们了？如果你是怕赵师兄在朝中做事引来灾祸波及到我们，倒也不必如此，因为他们都不会走的。” 李行止吹胡子瞪眼道：“你这臭小孩，你以为你那朋友强你就能为所欲为吗？灵力面对人多势众总有耗尽的时候。” 顾司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他们绝对不会走，索性不解释。 “反正我们不会走的。” 见顾司固执己见，李行止只是叹了一口又一口的气。 然后又说要带顾司去个地方。 顾司也不怕他杀人灭口，毕竟他要灭口刚刚就不必说那些话，便跟着去了。 只是跟着李行止越走越偏僻，顾司还是难免不心慌。 “你心跳得很快，怕了吗？”月色下，李行止轻快的走在前方，步伐没有停。 顾司微怔，心跳声能有这么大。 “你愿意相信我跟我来，我就很高兴了。”李行止又说：“闭眼。”见顾司闭上眼睛，他忽然伸手抓住顾司肩，闪入一旁某个不明显的山洞。 上一秒，顾司还能清楚的听到虫鸣的声音， 可就在进入洞穴的一瞬，顾司感觉整个世界忽然就安静下来。世界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的声音全部消失了。 “李掌教，我能睁眼吗？”顾司问。 没人回应他，仿佛这天地之中只有他一人。 他睁开眼。 他看见了墨兰的天，看见了如深海般镜面的地，而天地之间真的只有他一人，而李行止也不见了踪影。 这一瞬他甚至分不清是不是在刚刚的闭眼间他进入了梦中来到了这里，还是他刚刚从一个嘈杂的梦里醒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71章 没那么伟大 他往前走了一步，镜面的地覆盖上了黄土，又长出了青草， 再走又出了花朵，五颜六色甚是好看，他往左走，虫儿开始鸣叫，往后走，鸟儿开始歌唱。 他看见五颜六色丝丝缕缕如烟如雾的线飘荡在天地之间，就像当初的风一样，但又与风不同，它们一会如线，一会又如絮，再一会又变成透明的无法看见，但顾司能感受到它没有消失，它还在那里，最终它们化为了万物。 草，石，虫，兽，蓝天，白云，土地...... 他一直一直往前走，看见草绿了，黄了，枯了，死了，又冒出了新芽。 看见了太阳升起，落下，树木茂盛了，落叶了，被雪覆盖，又复苏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看见生命的诞生，看见鸟儿破壳而出，长大了，交配了，生了新的蛋，小小的鸟儿又叽叽喳喳的破壳了。 他好像看透了众生，领悟了万灵的终极。 万物不过起始于那些丝丝缕缕的灵，而盛衰轮回便是万物遵循的道理，亦是天道。 可问题是，他领悟天道做什么？天道和他有什么关系？他知道不知道不都是只能遵守，又不能翻天。 终于他迟钝的明白。 哦，李行止把他困住了。 顾司觉得自己没有看错，李行止应该是个无害存在，另外，鬼怪世界的进程恐怕又要推进了。 他得出去。 然而他并出不去， 他想尽了各种办法，瞄准一个方向一直跑，甚至往天上跑，可怎么也跑不出去。 仿佛他在一个球形的仓鼠跑轮笼中，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 他觉得这样不是办法，既然靠走，走不出去，就要打破这个空间的基础。 他想起最开始看见的那些五颜六色的线，如果那就是灵，他记得灵是可以沟通的。 他盘膝坐下，和灵沟通需要灵力， 他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灵气，但有灵应该是有灵气的吧？要不他试着将这些灵吸入体内，看能不能汲取灵气练出灵力? 然而他发现这些丝线根本无法和他接触，就像没有实体，不，更像和他不在一个维度。 他看见丝线没有丝毫阻碍的穿过他的身体，没有遇到丝毫阻力，也没有变形。 那又产生了一个问题，究竟是这些东西不跟他处于一个维度，还是灵本身不与他处于同一维度？ 所以灵力和咒是打通维度壁垒的钥匙吗？ 他闭起眼睛，尝试领悟一个咒语和实力不强的灵沟通。 他不知道该怎么领悟，只能不断地尝试可能性。 忽然眼前豁然开朗。 他明明是闭着眼睛，但他看见了万物，这种看见不是真正意义的看见，而是感知。他仿佛被自然拥抱，又仿佛化为自然。 他知道一切，通晓一切。他看见文明的诞生，崛起，衰败，看见万灵的挫折，苦难，灭绝...... 那一刻，他为星辰，他为宇宙，他为万物，最终他又化为虚无。 仿佛万物，时间，空间一切都不存在了。 又仿佛一切本来就不存在。 他好像睁开了眼，他还坐在那棵银杏树下，山下的柏山观灯火通明，远远的传来语笑嫣嫣。 一瞬间又霜雪纷飞，下一刻又火光滔天，在震天的哭声中，最终化为断壁残垣。 朝廷的军队来了，他们穿着甲胄，举着兵器，步步紧逼。 那一瞬，顾司分不清这是幻境还是现实，他只知道云青彦和鸦一他们都在柏山观，他起身飞身向观中飞去。 “你不应该逃吗？”一个陌生的声音忽然出现。 顾司没理他，继续往山下赶。然而他身边的风景却如破碎的墙纸般剥落碎去。 他又回到了那片墨蓝的天空之下，站在如深海般镜面的地上。远处有一长发及腰广袖长袍的古人，背对着他。 好不容易见到人，顾司哪能轻易放他走，闪身向那古人冲去，然而无论他怎么冲，那古人都离他那么远，两人距离没有变近，也没有变远，仿佛这个距离是守恒的。 顾司发现这个情况后，索性也站在原地不动了，结合之前发生的事，顾司盯着那人问：“你给我个背面做什么？你认识我？怕我认出你？你该不会是我朋友吧？放心我转世了，前世的事不记得了，认不出来你。” 那古人轻笑一声说：“你真是说笑了，我并不认得你。只是好奇于你没有灵力为何可以看见灵，又能溶于灵。” 顾司说：“可能是我前世灵力高深？” 古人说：“你又说笑了，投胎之后前世和今生便再无瓜葛。” 顾司腹诽：也未必吧，就算灵力无瓜葛，他前世的朋友们不都照拂到今世了。他又想到了云青彦抬手招雷的英姿。 “喔？前世的朋友？让我看看你有哪些朋友。”古人说道。 顾司一怔，自己想什么这人都知晓吗，这家伙修炼的什么法术，该不会是蛔虫术吧...... 不不不，在柏山这个地，如果有奇人，大概率是因圣真人了。 “咦~你才是蛔虫，你猜得不错，吾乃因圣真人。” 顾司眉头拧起，听李行止说因圣真人修炼到逆天后用五十年修坝建渠，又用五十年打仗，倘若他天赋异禀，二十岁就修炼到逆天了，那他死的时候也一百二十岁了。但从这个古人的背影看，他绝不是个老人，大概也就二三十岁吧。 他看着因圣真人漆黑如墨的头发想，难道是染得？ “你到底在疑惑什么？脑海里想的那个人，你不会以为他就二十几岁吧？我自然也是修了驻颜之术。” 顾司又想，有一说法，功德可以延年益寿，让一国百姓安居乐业应该是大功德吧，这样算下来，因圣真人是不是又显得死得太早了？ 因圣真人又自动读取了他的心声答道：“当然是因为我自己选择身归天地。” 他打开了话匣子：“我没那么伟大，最开始我只是想攒功德成仙。想得也很简单，我留下庙宇，成了仙后，又在人间留下了美名，这样就能有源源不断的香火，有了香火信仰之后我当神仙就有了资本和底蕴。” 但谁规定做善事的人就一定要无私的？他不管有没有私心，他做了能获得大功德的善行是真的。 “你竟然能理解我？所以这是你能看见我的原因吗......”因圣真人似乎也有些诧异。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72章 你哪有前世啊 顾司问：“你既然怕我不能理解，那为什么还要跟我说。” “或许，是心中还是想要一份认同。” 顾司长久无言，他在琢磨，这个因圣真人是主鬼怪还是投射存在还是别的什么，他的诉求又是什么？以他这能看穿人心，又抓不住摸不着的特性，如果他想解决超度者不是分分钟的事？再或者他在这个山洞出不去？ “是啊，我出不去。” 因圣真人选择性的回答了一部分问题， 顾司一怔，又听因圣真人道：“我的过去已经告诉你了，让我看看你的过去。” 顾司看见一滴黑色的水珠朝他瞳孔袭来，他本能地想要躲避，但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 水滴入了他眼，世界瞬间变得一片黑暗。 然后他睁开眼。 怎么说呢，他还在原地，因圣真人还在远方背对着他。 “咦？你哪有前世啊？”因圣真人显得不太理解：“可人怎么会没有前世？难道是时间不对？再来！” 顾司连连后退，喊道：“有没有搞错，你的过去是你要告诉我的，我又没答应跟你交换让你看我过去！” 然而因圣真人并没理睬他，黑色水珠又朝他瞳孔冲了过来。 世界黑了亮，亮了黑。 “什么情况？”因圣真人因看不到顾司的前世似乎陷入了自我怀疑，懊恼的背对他坐下。 顾司也盘腿坐在地上对因圣真人说：“要不你放我出去吧，我真有事。不管你是不是主鬼怪，你应该也不想你的徒子徒孙成为怨鬼不得解脱吧。” 然而因圣真人似乎完全没听顾司的话，一拍大腿一副茅塞顿开的模样说：“我明白了！” 下一刻墨兰的天空下起了黑色雨，视线又暗了下来。 紧接着他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往地底拽。 那本如镜面的地如水波荡漾开来。世界从真实变为虚幻。 顾司感觉自己又化为万物组成了世界。 他睁开眼，发现他只是一个视角，看见周围人山人海，他们拿着各式各样的兵器指着自己。顾司睁大眼睛想看清那些人的模样，可他一个也看不清，却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告知着他，这些人中有他熟悉的人，也有不熟悉的人。 仿佛做梦一样，你明明第一次见到的东西，就下意识的觉得你跟它很熟，见过它许多次。 “方无涯。”他喊了一个名字。 冥冥之中，他觉得自己和这个名字有故事，可他却连这个人的脸都看不清。 唯有一个人的脸如此清晰，云青彦如一轮皎月般站在他面前朝他伸出手。可他却推开了。 他说：“抱歉。” 他的视角朝天，他似乎向后倒去，从高台坠落。 他坠落了很久很久，似乎从天上到海底那么久，云青彦的身影越来越小，他已经完全看不见他的了。 “啊————”一声惨叫传来。 这声音好像是因圣真人的。顾司睁开眼，却没有看见他。现下，周围没有什么特别的，他靠在山洞里的一块巨石坐着。 只是有无尽悲伤从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他捂着心口，泪水止不住的滑落过面颊，一滴滴的落在地上，他缓缓仰起头，天亮了，看着洞外的洒进来的阳光，长长的舒气，想让自己平静，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可他明明什么都没想起来。他有些不解，轻声呢喃：“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这么难过？方无涯又是谁？” 突然，一声炮火的轰鸣响起，山洞震了一下，有碎石簌簌落下。 顾司心头一紧，起身往外跑去。他看见火光滔天，听见缥缈的哭声，就像他之前看见的那样。 他不确定这是现实还是幻境，但他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找云青彦，无论是幻境还是现实他都要跟他在一起。 哭嚎惨叫的声音越来越近，空气中弥漫着肉与皮糊掉的焦臭。 毁灭的热浪夹杂着冰冷的死亡气息恣意流淌。 穿着灰白的门派制服的柏山弟子，惊恐慌乱的躲在残垣之后。 有人哭着喊：“我不想死。” 又一个火球从天而降，正好落在那哭喊的弟子身上，残垣之后便只剩下一具如炭的尸体。 “大家往饭堂撤，去地窖躲躲！” 说话的是李无涯，他身上有血，背上还背着一个受伤的弟子。林冉竹也搀着一个伤者，跟在李无涯身边。 顾司也背起一名伤了腿的弟子，跟上两人打听道：“这是怎么回事？” 林冉竹看见顾司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这两年去哪了？大家一直在找你。” 顾司愣了下重复：“两年？”可他明明就好像在那个山洞呆了一夜...... 李无涯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告诉他：“两年前师兄想借师祖的势入朝为官，一来拿点俸禄补贴柏山，二来扬名立万。他认为，如果朝堂清明，那么贪官污吏便不会有，百姓便能安居乐业。后来他入了朝，刚开始也没怎么寄银子回来，我也没真指望他补贴，所以也没太关注这事，但一年前他开始寄银票了，他来信说他和二皇子成为了至交好友，他教二皇子修炼，二皇子给他发俸禄。就这样持续了快一年，直到七日前，师兄把二皇子带回来了。当时我以为师兄只是带他回来做客，后来才知道二皇子是弑兄夺嫡被通缉了，师父将师兄寄回来的银票还给了师兄，劝他不要掺和此事，可师兄说二皇子是被冤枉的。二皇子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也要庇护二皇子，替二皇子伸冤。然后朝廷的军队就来了，他们带着火炮和一些修行者上来就打......” 顾司赶紧问林冉竹：“云青彦呢？” 林冉竹说：“跟李掌教去山门了。” 顾司快速的冲到存菜的地窖，放下背上的柏山弟子又往外冲。 “小心！” 顾司听见林冉竹的声音脚步一顿，回过头，发现林冉竹并不是喊的他。 厨房的房檐被轰塌了，刚刚掉了下来差点砸到了李无涯，幸亏林冉竹提醒，他和他背的那个弟子才没事。 顾司没再停留，踏风往山门跑去。 不知是炮，还是修行者操控的火球还在往下砸，整个柏山如同狂风巨浪中的扁舟摇摇欲坠，忽然顾司看见有白色剑光，升上天空，先是一道，然后是三道，四道，许许多多道，一齐刺入苍穹。 白色的剑芒悬在柏山上空，重叠交织，形成一道白色屏障，如一座剑气垒砌的厚重城墙。 顾司似乎听见一声轻而遥远的“吾徒天明。” 很快就淹没在炮火的轰鸣声中。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73章 你傲慢吗 无数炮火撞在屏障之上，碰撞的声音震耳发聩，剑气震颤，摇摇欲坠。可就在要坠下的那一瞬，它们又明亮起来，如夜空中的星辰缓缓上上升。第二轮炮火再度袭来。剑气在炮火中，坠了升，升了坠，最终越来越暗淡，几欲被炮火淹没。 就在顾司认为屏障要被攻破的时候，数道繁复的金色灵纹倒卷上天，灵纹与剑气重叠在一起，如一道金墙，止住了暗淡剑气的震颤。 而剑气也重新亮了起来。 这一次，剑气比前几次都要亮，仿若一盏盏不灭的小太阳，照亮了整个柏山。 再有炮火袭来，屏障依旧不动如山，碰撞的余波让山中的树木弯折，鸟兽尽散。唯有柏山安然无恙。 炮火减弱，顾司也终于来到山门。 山门没几个自己人，没看见赵天明。 顾司见过的那几个赵天明的师弟倒是有几个在，李醉罗，岳守藏，还有刘笑白，程春风，他们都在哭。 超度者也少了十几个， 白知乐双手抱头远远的躲在一块巨石之后，他用人的尸体堆砌成一个小堡垒供他安身。听见炮火声音小了才小心翼翼的探头往外看。 云青彦衣服上溅了些血， 鸦一护在云青彦身边，身上有些伤。 他前方的不远处是如军队般穿着甲胄的将士，还有穿着飘逸的长袍的修行者。 云青彦一袭白袍，负手站在那，安静的仰望着天上的剑气屏障。风吹得他发丝微乱，他却一动也不动。 顾司拔出剑快步跑到云青彦身边，和鸦一并肩在一起，护在前面。 他突然的出现让鸦一有些诧异，但他什么都没问。 不知是那些将士发现屏障无法攻破，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们竟然陆陆续续的退了。 也不是退了，他们退到了山门外，将柏山观围了起来，不知道想做什么。 有超度者崩溃的冲为首的人喊：“赵天明已经和柏山断绝关系了。你们不是答应李掌教只要他谢罪，你们就退吗？你们为什么还不退！” 为首的将领穿着玄铁甲胄，一脸轻蔑的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我这不是退到山门外了吗？刚要不是那老头拦那一下，我们早就把赵天明正法了，既然他放不下他的弟子，那我就把他的弟子们一齐给他送下去。” 听见将领的话，超度者和柏山弟子皆是满脸愤怒，却又无济于事。 一声如清泉的轻笑传来，云青彦素来温润却又冷漠的眉眼中不知氤氲着些什么，让人看不真切。 “你送他们下去？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傲慢吗？” 将领听见云青彦的声音，立刻耸了三分，咬牙切齿。他记得就是这个人飘过来一剑削了他半个先锋队，不是说柏山已经没有厉害的修仙者了吗？这家伙从哪冒出来的？ 不过还好，只是半个先锋队而已，他还有大军，还有不少修行者，他就不信这人的剑能无限出。 想到这里他又硬气起来，挺胸怒道：“傲慢？等你们团聚就知道我是不是傲慢了！” 他抬手示意将士攻击。 云青彦也抬手，却被顾司眼疾手快的按住，顾司不知道云青彦的灵力是怎么个消耗法，但见过他灵力透支难受的模样，所以他的灵力还是到万不得已再用吧。 但顾司也知道云青彦是个要面子的人，装了逼自己不出手，好像也说不过去，顾司便大声说：“他什么档次，也配你出手。” 他松开云青彦的手，踏出一步，瞬间来到那将领面前，拍掉他脑袋上的盔甲，抓住了那将领的发髻，闪身后退，将他押到了云青彦面前，然后两个大嘴巴抽了上去。 一个巴掌问一句：“你傲慢吗？” “你傲慢吗？” “你傲慢吗？” 几十个巴掌下去，肿成猪头的将领泪水和鼻涕糊满了脸，吐词不清的承认：“凹慢......凹慢了......” 鸦一看着顾司莽撞的狂扇将领耳光，手都抡出了残影，惊讶中又有些欣慰， 这么维护云老祖，云老祖应该能感受到顾司的在意吧？ 顾司抬起手，准备再把这将领抡几圈，逼他信守承诺退兵。 结果他手被捉住了。 云青彦将他扯了过来，他盯着他，一双眸中似蕴含了万千星辰，勾的顾司心如潮水，澎湃荡漾，却又心酸...... 他害羞地低下头，避开他的眼神说：“我们先把这人解决了。” 云青彦张手招剑，一剑削掉了将领胳膊。 执剑指着将领对门外的将士说：“他活着，你们就要听他话，不如让这烂泥身归天地，你们也能上位。” 在将领凄惨的叫声中，白知乐看见首领被擒了，也从他的尸体堡垒中钻了出来，冲了过来一脚踩在了将领身上，大声冲包围他们的人狐假虎威道：“人贵在言而有信，你们既然已经答应放过我们又出尔反尔不怕天下人戳你们脊梁骨吗？” 然后他又开始扮红脸，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重复云青彦的话：“我知道你们也是被逼的，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这样，我把他宰了，这样你们就不用听他的话了，而且上面的官位也空出来，你们可以凭本事升官发财吗，你好我也好。李掌教死了，你们回去也有得交代，说是你们为国除害也好，或者编别的理由也行，反正把大功劳编给自己就行了！” 他目光四处搜寻，落在了一个大石块上，他走过去搬起一旁的石块，又回来了，踩在将领身上说：“我要开始砸了喔。” 他说完，石头狠狠地落下，毫不犹豫，一下又一下，血溅的他满脸都是，他像是一个活鬼，等将领断了气，他回头对将士们阴恻恻地笑了：“他死了。你们没救他呀，那就是见死不救，要是我哪天因为这事被抓了肯定把你们供出来，你们可都是共犯！” 顾司也趁机推开云青彦，帮那些人贴心的出谋划策自圆其说：“你们上司死了，说明这一战历尽艰苦才能获胜，李掌教以死谢罪，你们大获全胜，已经能够邀功，既然如何，又何必再赔上性命在此死磕呢？柏山派建派百余年，你就真当这山中没几个隐世的老怪物？” 一顿威胁加忽悠，那些将士似乎也觉得他们说的有理，更何况已经有人连说辞都帮他们想好了，原地踌躇片刻后，另一个将领下令道：“首领战死，罪人已伏诛。撤！” 随着大军缓缓撤去，顾司也是松了口气。 然后他又被一只手扯了回去。 云青彦将顾司拉到身前，两人四目相对。 那种心酸的感觉又溢上心头，他下意识想躲，却听见耳畔有清音传来：“再躲我就把你绑起来。” 顾司恍惚了一瞬，这话是云青彦能说出来的话？却也不再低头，直愣愣的盯着他。 但是心酸蔓延开来，泪水止不住的流。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74章 这里就是更好的地方 决堤的眼泪流得云青彦先紧张了起来，担忧道：“怎么了？别哭。” 顾司擦着眼泪吸着鼻子说：“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你，想见你，但是看见你我又心里难受。” 云青彦一把将他揽在怀里，拍着背安慰：“不难受，不难受，我在这，我一直在。” 顾司在云青彦怀里蹭了一会，感受着他怀里的温度和心跳，心中的波澜也慢慢平复， 他压低声音，用只有云青彦听得见的声音道：“我好像找到这个世界反冥府联盟的藏身点了。” 云青彦将顾司搂紧，也声音低沉道：“回去再说。” 刚走没几步，突然有拿着兵器的人飞身过来偷袭。 顾司立刻护在云青彦身前，看也没看来人，一脚将那人踹飞， 那人撞在树上，又顺着树干滑下来摔在地上。 云青彦看着来人，“咦”了一声，却也没再说什么。 这让顾司也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愣住了，这不是隔岸酒店任务里的那个西山莫家四爷吗？ 一段时间不见，他还是那么“勇敢”，不过现在他已经完全不是顾司对手了。 话说，这人偷袭云青彦干嘛？ 顾司刚准备过去问，那人爬起来，几个跳跃，跑掉了。 还跑得挺快。 顾司和云青彦慢慢的往回走，听顾司说完自己的经历后，云青彦低头揉了揉眉心。 “累了吗？”顾司连忙扶着他进屋，想让他坐下。 进去才发现屋子塌了一半，到处都是灰尘。 顾司赶紧找个完好的椅子用袖子擦干净，抬到云青彦的面前。 云青彦坐下后，示意顾司给他按按头，“你说的那个山洞，我去过，并没有找到你。也许，你是在机缘巧合间穿越鬼怪世界的时间线，具体情况我也不明白。看来柏山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但是你为什么认为那是反冥府联盟的地？” 顾司说：“因为因圣真人自称出不了那个洞口，可看见我识海中的你，又一副很熟悉的样子。熟悉你的人除了朋友还有敌人，你应该和因圣真人不是朋友，不然你肯定会告诉我，既然是敌人，又在混迹在鬼怪世界的，那就只有反冥府联盟知道我们的模样了。” “只是不知道那因圣真人又是什么情况。你去山洞有看见他吗？他会不会是主鬼怪？而且柏山派的秘籍都是真实的，对我有助益的，这是不是意味主鬼怪很可能是个修为高深的人，他熟读柏山的秘籍，所以秘籍才是真实可练的。主鬼怪有没可能是因圣真人或者李掌教。” “这些还不能确定。” 顾司轻重有度的帮云青彦按着头上的穴位又愧疚道：“抱歉啊，这两年都没能在你身边陪你。” 他本来还想问方无涯是谁，但想想云青彦对待李无涯的态度决定还是不提这个让对方讨厌的人了。 云青彦没有说话，只是又伸手抓住了顾司的手，抬头悠远而伤感的看着他。 顾司觉得好像这话也不该说， 他看见的前世中，云青彦是想拉他的，是他推开了对方。 如果是自己的朋友推开自己自尽，自己该多难过。他忍不住在心里给了自己两个大嘴巴。 顾司还在各种琢磨，云青彦忽然起身，一把将顾司揽入怀中。 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让顾司先是有些手足无措，他感到自己在冥冥之中似在期待着这个拥抱，就好像等这一刻等了几个世纪那么长，他很快适应，伸手环住了云青彦的腰轻声说：“我爱你。” “我也爱你。”云青彦反而快速的松开了手，任由顾司抱着他，眼神微微闪烁的偏过头，开始以他的视角讲述这两年发生的事， “你失踪后我找过你，每天都在找，可哪儿都找不到，李行止说你厌倦了，所以离开了。我当然知道你没有走，我猜你的消失跟那李行止脱不了干系，可我没有证据。”他说着说着竟有隐约的哽咽。 顾司抱着云青彦拍着他的背哄着：“都是我的错，我太轻信他了，我想杀我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没想到只是想困住我，可他困我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样他就可以以你的下落为筹码，让我庇护柏山派。” 顾司一愣，竟然还能这样，他完全没想到，“所以那个剑气......” “剑气是李行止的，灵纹是我的。因为我没有找到你，必然不会让他们毁了柏山。李行止死前告诉我你就在山中，护住山就是护住你。如果知道你会出来，我就不祭那道灵纹，让柏山灭了好。” 听到云青彦这样在乎自己，顾司很高兴，他笑着安慰云青彦：“也不能让他们灭吧，毕竟要任务，没有达到鬼怪的预期任务会失败吧。这两年王笑笑他们没来吗？修个车要这么久。” 云青彦微微停顿，温热的手心又搭上了顾司的后背：“没有，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失败就失败吧，又不是活不了。” 谁进鬼怪世界不是九死一生，死亡莫名其妙的就会降临。 又不是活不了...... 普天之下这话恐怕也只有云青彦敢说。 但顾司知道他不是说大话，他是在阐述事实，他的实力让他有底气。 顾司安心的笑了：“可是反冥府联盟还是要解决掉的，我们不能放过任何机会。” 云青彦没有反对，“那我们再一起去那个山洞看看。” 顾司喊上鸦一和云青彦再次去了山洞。 鸦一守在外面，顾司和云青彦进去查看，这样万一出什么事，鸦一还能接应。 可惜这次没出现任何异常。 洞口的鸦一问：“是不是只有李行止才能让空间出现？” 顾司摇摇头道：“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不让因圣真人想办法守住柏山？” “那要是因圣真人给他出得主意呢？” “不太可能，因圣真人发现我能看见他挺诧异的，应该是其他人都看不见他。”顾司一顿，发现了端倪：“如果他知道或者希望别人看不见他，他又为什么会自囚于这里呢？这里什么都没有，他完全可以去更好的地方嘛......” 他话锋一转，自问自答：“或许，这里就是更好的地方。” 第475章 瞎了狗眼 但知道这个可能性也没什么用，玄机应该还在那个神秘的空间。 空间不出现，他们也无法证实。 只能先回去，再做打算。 ...... 柏山的断壁残垣裹上了素缟。 柏山派的第二代掌门仙逝了，据说他是以自身化为漫天气剑作为屏障守住了柏山。 按这个说法他应该算是魂飞魄散了。 李无涯匆匆继任成为了柏山的第三任掌门。 王儒，岳守藏，李醉罗还有刘笑白，程春风年纪轻轻的就成为师叔。 还有陶兴，那个能一拳砸烂江州城城门的小金刚因为和赵天明关系要好。赵天明与二皇子离开柏山的时候，他也跟着走了， 除了他还有十几个自认为身手好的超度者也跟着他们去了， 虽知道危险，但也可能会有线索。拿不到线索，主鬼怪也可能发怒导致超度者送命。 为了有希望活，只能向死而生。 战后的柏山一片荒芜，李无涯靠组织弟子们卖李行止留在后山的果树上的水果打算一点一点重建柏山。 云青彦在那洞穴附近盖了间茅屋，想破解顾司穿越之谜…… 后来大概是觉得茅屋显得寒碜，配不上他，又采购了些东西，将洞穴布置了一番，直接住在了洞穴里。 可惜顾司再没有看见过之前看见的幻景，也没有再见到因圣真人。 只是经过那事之后心口处总是剧烈的疼痛，就好像伤口又重新裂开了一般。 这个鬼怪世界的时间线太长了，长到连白知乐都练得能助跑跳墙了。 顾司也完全适应了鬼怪世界，觉得它和普通的世界其实并无二致，所以开始像平常一样吃饭睡觉练功。 李无涯听师弟们说师父仙逝前将柏山托付给了云青彦，虽不明所以，但对云青彦很是尊重，每早来问安。 起初云青彦大概是因为名字的原因不喜欢他，每日不理不睬，但李无涯日复一日的送新鲜水果的行为似乎让云青彦松动了，甚至还会指点一下李无涯修炼。 本以为李无涯是剑修，没想到他竟然是个和这世界修行者格格不入的阵修， 他说李行止生前就希望柏山好好的，他研习阵法是想给柏山布阵护山大阵。 这世界灵气足，虽然修行者的境界都不高，有灵力的材料却不少，倒是也适合阵修。 林冉竹闲久了，就跟着李无涯一起修炼。 两个阵修的修炼挺无趣的，跟学数理化似的，满屋都是阵法图和演算草稿纸。 朝廷一直没有放过赵天明和二皇子，对他们围追堵截， 通缉令也贴满了城池，悬赏高达五百两。 在外的那些超度者会将他们的经历飞鸽传书回来，也是希望遇到不能解决的危险时，在柏山的那些超度者能前去接应。 这次他们来信说希望云青彦出山为他们用化术易容。 此时他们在这个世界已经待了四年了。 谁也没想到这个世界会进行这么久，云青彦遏制阴气综合症的药早已见底，他虽尝试在鬼怪世界调配新药，但有几味稀有的药材寻不到，也只能作罢。 于是每天食不知味寝不安，只能懒洋洋的靠在躺椅上像个活死人。 顾司心疼的不行，让云青彦这个模样奔波那肯定不行， 但也不能不管那些超度者，于是顾司自告奋勇让云青彦教他化术，打算替他走一趟。 云青彦也没藏私，药水，工具，材料，技术一点一点教给了他。 但云青彦有一个要求，他要顾司带个人一起去。 顾司知道云青彦还是怕自己遇到危险，可这里能信任和靠谱的只有鸦一，但因为信任鸦一，他更愿意将这个靠谱的人留下来照顾云青彦。 最后的最后他指了指站在旁边端着工具的白知乐说：“我要带他去！” 白知乐一脸懵逼的指着自己问：“我？” 顾司点头。 白知乐拒绝道：“不去，我又没修炼过。你知道外面多危险吗？那些有身手的超度者都死了不少。” 顾司将白知乐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之前柏山弟子新摘的水果莫名其妙的少了一箱，是你藏了一箱自己吃了。后来李无涯的弟子卖水果回来，你偷了他的钱袋，下山买了烤鸡吃。后院里李无涯养的仔猪死了一只，你说是猪瘟，要拿去埋，其实它没病，是你砸死的......还有前几次祠堂牌位前的贡品莫名其妙的没了，也是你干得......” 白知乐赶紧用手捂住顾司嘴：“顾哥，顾哥，我们是好兄弟！那些外人的东西你怎么能跟我计较呢？那猪肉烤好我还分了几块给云老祖和鸦哥呢！” “所以啊，我们是好兄弟，跟兄弟出去一趟怎么了？是不相信兄弟能护好你？” 白知乐被他绕了进去，虽然觉得不对，但也不能拒绝，不然不就是说顾司不是兄弟了吗？那大腿还怎么抱？ 而且自己不去的话，看顾司这收集自己罪证的架势不会是想告诉李无涯吧， 那李无涯会不会赶自己走？ 妈的，之前怎么没发现这顾司剖开是黑的，是瞎了狗眼才觉得他是圣父！ 白知乐憋下怒气，挤出可爱的笑容勾着顾司的肩对云青彦说：“我会跟顾哥同去同归的。” 云青彦没有反对，却一脸担忧，他担心白知乐遇到危险会跑路，毕竟白知乐这几年在这里什么都没干，光练跑路了， 他沉默半晌道：“白知乐，你不能和他一起归来，那你也不用回来了。” 白知乐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顾司则大大咧咧的勾着白知乐的背，安抚道：“不慌，我们一定一起回来。” ...... 顾司和白知乐在找李无涯要易容需要的材料时，碰见了刘笑白和程春风，刘笑白看上去有些憔悴，大概是门中琐事繁忙，蹉跎了曾无忧无虑的少年。 程春风见他们找李无涯要东西显得不太高兴：“现在柏山都快吃不起饭了，你们还来占便宜，有没有脸啊！” 李无涯立刻呵斥：“不得无礼。” 第476章 默契 白知乐不像顾司，有事先反省自己。他从来是宽于律己严于待人，别人骂他，那哪能让。 他嘴巴叭叭叭的开始输出：“我去，你们柏山吃不起饭是我造成的吗？是柏山无人打不过官兵才让人轰烂了山门？还有什么叫占便宜，这玩意不是用到你们柏山自己人身上吗？还有，你抬头看看，悬在柏山之上的气剑阵上金~色~灵纹~那是我家老大的手笔，没有我~~” 他将字音拉的老长，又悄悄瞥了顾司一眼，见后者没什么反应才继续说道：“我和我们老大，你们柏山早没了！现在说我们占便宜？你们占我们便宜的时候也没见你高风亮节到要自杀啊！” 李无涯立刻卑微赔罪道：“您说的是，小师弟是口无遮拦了。”他又厉声道：“春风，还不给客人道歉。” 程春风不情不愿地拱手道歉。 白知乐见他不情不愿刚想不依不饶得理不饶人，眼神又不经意的瞥了顾司一眼，发现后者在瞪他，于是便噤声了。 他们拿到了足够的材料立刻启程。 到了山门，鸦一追了过来，塞了几锭银子给顾司叮嘱：“带着路上用。” 顾司知道他们的钱已经不多了，云青彦的乾坤戒里大概带了七根金条，一根买了马车卖掉后还有点余钱，两根救济灾民，还有一根借给了赵天明，云青彦自己开销本来就大，吃穿用度，熬四年已经算精打细算了。 他只留下了一锭银子，将其他的塞还给鸦一：“他用钱的地方多。” 鸦一没接，拍拍顾司肩道：“顾老师，入乡随俗，现在我可是江湖侠客，可以劫富济贫的。” 顾司觉得也对，乱世，他也可以劫富济贫嘛，他收下银子拍拍鸦一肩说：“你要提高警惕，注意安全，如果遇到变故，其他人救不了就别救，重要的是自己和云青彦好好的，如果还有余力就关照一下卫峰和镇星，没有的话，就顾自己。” 白知乐也在一旁附和：“对对对，人各有命，死道友不死贫道！” 鸦一看了白知乐一眼竟然冲他笑着点头：“要是顾老师心软，你记得拉他一把。” 白知乐嘴里说着：“一定，一定。”心里却在想，放心，这世上能让他牺牲自己拉一把的人还没出生。但好像也不对，云青彦不是说他一个人就不用回来了吗？看来还是得拉...... ...... 超度者传信说赵天明一行人如今逃难到了一个黑蛇沟的地方，据说那里瘴气丛生，遍布沼泽，人迹罕至。 他们现在安扎在那里面一个矮山中的山洞里。 还附上了简易地图。 顾司和白知乐日夜兼程到了黑蛇沟附近，然后马儿就不肯往里走了。 他们就只能把马找个地系住，改成步行。 白知乐主动背着包看着阴沉荒芜的黑蛇沟，紧张地对顾司说：“顾哥，你可得护好我啊！” 顾司看着紧张兮兮的白知乐，拍拍他的肩：“你是不是怪我逼你涉险？” 虽然白知乐心里是这么认为，背地里把顾司都骂了几万遍，但承认是万万不能承认的，他虚伪着笑着说：“没有，没有！和顾哥一起开心还来不及。” 顾司看着这心口不一的小孩无奈的叹了一声，“虽然能抱大腿是很好的，但别人的腿终归不是自己的，不会永远跟着自己。光跑真跑得脱吗？” 白知乐一愣，莫非这顾司想授人以渔，“可是我也修炼不出别得啊。你以为我不想修炼啊，我私下找了一个两个超度者都说我根骨不好，我就不明白我根骨哪不好了？我看那些修炼的人高的矮的瘦的胖的男的女的都有，怎么我就不行了？” 顾司尴尬的摸摸鼻子：“这我也回答不了你，我也只会按照老云跟我说的练......”“又不能让我变强，那你说个屁啊！” “我们可以培养点默契值啊，就像那次引导流民出城，我在明，你在暗那样。万一以后你遇到危险不方便表达，我也能发现端倪。” 白知乐感觉顾司说得好像有点道理，他突然觉得自己这趟应该来， 大腿毕竟不可能吃喝睡觉上厕所都和自己一起，万一以后自己遇到危险被挟持给他们暗示，那些蠢货看不懂怎么办？ 嗯，顾哥还是有远见的。 得知顾司如此为自己着想，白知乐对顾司的隔阂也消除了。 心情大好的白知乐自告奋勇拿过地图带路。 两人按着地图走， 走着走着，就迷路了，因为在黑蛇沟里压根分不清东南西北。 白知乐看着抽象的地图直皱眉：“这上面画了两个山头，他们应该在第二个山里，可我看这四面八方都没山啊......” 顾司瞟了一眼地图说：“有没有可能是你拿反了？他其实是个沟，毕竟这里叫黑蛇沟。” 白知乐立刻将地图倒了过来，发现倒着还真能看：“别说你还挺聪明。”他又自夸道：“我眼光真好，这大腿没抱错！” “话说顾哥，你是怎么走上修行路的？你是不是也是上古人？你认识的那些人中有修炼成仙的吗？” 白知乐一路嘴巴都在嘚嘚嘚个不停，说着说着突然安静下来。 顾司发现他安静了，抬头看他：“怎么不说话了？虽然我不答，但你可以继续问嘛。” 白知乐站在原地，取下背上的背包说：“你过来。” 顾司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发现上当了。 他踩进了沼泽里。 沼泽将他的双腿牢牢吸住。 顾司疑惑道：“你这是什么操作？” 白知乐翻了个白眼：“默契呢？说好的培养默契呢，这种地方有什么好过来的？显然有坑嘛！你竟然真过来，我收回刚刚的话，你一点都不聪明，笨死了！” 顾司无语地看着他：“因为你一直没离开我视线，哪知道你会突然试探，怪我太信任你，信了你的鬼话。这下好了，我们俩都陷进来了。” 对哦，他们现在都掉进沼泽了...... “顾哥......你应该有办法出去得吧？你可是修仙者！”白知乐急得不行，双腿打着摆子。 “别慌。自然能出去。”顾司淡定的将腰间的布腰带解了，然后捆在剑柄上，朝旁边的空地一掷，剑牢牢的钉在了地上，他拉着剑从沼泽里轻松出去了。 见顾司脱困，白知乐松了口气，朝他伸手：“顾哥快拉我上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77章 培养默契 “你终于来了。” 顾司伸手准备拉白知乐，却突然一阵恍惚，来到了另一个空间，远处的人，穿着一身红衣，背对着他， 那红衣很熟悉，好像是记忆中那个曾经的自己。 “顾司？”他试探着喊了一声。 那个身影没有回应他，自顾自道：“那时候，修仙者的寿元很长很长，我总以为来日方长，却忘了再长的寿命也有终结的一日。人生本就是见一面少一面的。我应该把每一日都当做最后一日才对。” “你是后悔了吗？后悔那个时候抛下他？” 那个背影没有说话， 一直沉默着，久到顾司以为他只是一个不会对话的残念时候，那个背影转过身来， 那是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只是比自己更加坚毅成熟，他定定的看着自己，那么远，又那么近， 像隔了千万载，又像在镜中观人。 “后悔吗？一个人活着总应该有些意义吧。我认为人活着就该让世界变得更好。世界安定，人们才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我舍不得，可有些事总需要人去做。如果每个人都只顾自己，世界会越来越坏。” “可......”顾司沉默一会继续道：“你觉得现在的世界好吗？人类自私麻木，顺其者昌逆其者亡，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并且，还会一直这么下去，难道不算变得越来越坏？” “只有人类存在才会有别的可能。至少除去那些败坏的人，世上还是有好人的......” “所以你现在拟化成这样出现是为什么？想让我做什么？别说什么为了世上那些小部分好人牺牲自己。你已经死了，你伟大是你的事，我不伟大，你休想让我抛下他继续你的理想。你是不是还想说没有你他不会喜欢我？不好意思，你应该是无法让他知道你的存在吧。那么我就是你！” 或许是没有料到顾司如此阴暗和抵触自己，那缕残念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你就是我，但你误会了，我并不要你实现什么理想。我只想告诉你，你就是你，现在和未来，你都可以做自己。不需要有负罪感。你为人类已经做得够多了，不记得，不代表不存在。” 那道残念化灰散去。 恍然一瞬， 一声惊嚎让顾司回神：“顾哥！！！你在干嘛？我要沉下去了！” 他喊得很惨，实际上沼泽也就没过对方膝盖。 顾司赶紧将他拉了上来。 白知乐满头大汗，后背的衣衫都被浸湿了，“顾哥，你刚刚在干嘛呢？被夺舍了吗？就在那一动不动。” “突然想起了一些事。”顾司半真半假的跟白知乐搭话， 想到刚刚那残念跟自己说的话，他又觉得自己卑劣， 反观那个顾司残念，如果对方的话是真心的，那可真是个温柔而高尚的人。 怪不得能获得云青彦的爱...... 见顾司又走神，白知乐用力拍了拍他后背：“顾哥，顾哥，怎么又发呆了？” 顾司回神，白知乐又做出戒备的姿态：“我去，这里不会有什么邪物吧，影响了你心神？”“没有的事。我们赶紧去找赵天明他们吧。” 两人兜兜转转不小心踩了几个沼泽，但一人有剑，白知乐也弄了个飞虎爪，都化险为夷。 等天初亮的时候，一个在高处望风的超度者发现了他们，将他们带去了藏身的山沟沟。 跟他们一起出来的超度者折了大半，只剩下七个，活着的超度者也灰头土脸与流民无异，顾司觉得就算不给他们易容恐怕官府也很难辨认出他们的模样。 三年不见...... 对于顾司应该是一年没见赵天明了，当初那个明媚张扬的少年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沧桑。 他看见顾司诧异的问：“你怎么来了？”赵天明抻着头往顾司身后看了看，没有看见云青彦，略有失落,“云先生是打算与我划清界限吗？” “他划清就没人来了。”顾司拿出工具说：“我来给你们易容。” 赵天明诧异道：“你也会？” 顾司点头：“就是画工不太好，可能会丑一点...” 陶兴替顾司和白知乐一人端了一小碗水来，他用一片叶子撇着水面上的灰尘，插嘴道：“丑就丑吧，至少能让那些官兵别跟苍蝇似的盯着我们就好。” “是谁来了？”洞穴深处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一个穿着锦袍的人从黑暗中缓缓走出，他的脸挺干净，不像其他人那么邋遢落魄，身上带着不同寻常的贵气，手中提着一盏油灯，想必这就是二皇子了。 赵天明并没有因为在逃亡而对二皇子失了恭敬，他起身对二皇子行礼道：“是我的几个朋友过来帮我们易容的。” “赵师兄，都说了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多礼。当初我根本没想夺嫡。可他们都不信，也只有你信我。”二皇子如此说，上前抬起赵天明揖下去的手，自然而然地握着赵天明的手走到一块干净的石块那坐了下来，看着顾司说：“每每我们被官兵围剿的时候，我都听赵师兄提起兄台的易容术。”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个二皇子举止得体，说话礼貌，顾司就是觉得他虚伪，所以也没客气的说：“哦，赵师兄提的不是我，是我的朋友，他身体不适，没来。” 二皇子一脸遗憾：“这样吗？” 赵天明则担忧的问顾司：“怎么个不适？严重吗？找人看了吗？” 二皇子却说：“我日日听赵师兄说那位兄台有仙人之姿，那样的修仙者应该不至于天妒英才吧。” 一股浓浓的茶味飘散而来，顾司明白这两句没有联系的话的意思，二皇子似乎在影射云青彦是装病想跟赵天明划清界限，他便怼了回去：“仙人之姿不等于仙人，凡胎哪有不会生病的道理。我朋友挂念赵师兄才会让我来，好好的二皇子怎么就咒他天妒英才了？是你心中这样想的吗？我们来帮你，你还这么想是不是太阴暗了？” 二皇子睁大眼睛，一脸无辜，偏头看向赵天明说：“赵师兄，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我愚钝，不太会说话，你快替我解释下。” 赵天明立刻替他解释道：“小兄弟，你误解他了，他确实不太会说话，但绝对没有咒先生的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顾司心中了然，嘴笨确实是个好挡箭牌，要不是自己也这样茶过还真信了他的话。 听者有意，让人有了想法那是别人过度理解，而他是一朵好白莲花。 白知乐牢牢记得培养默契，一直悄悄观察着顾司，一看他脸色有异却说不出所以然，知道顾司应对这些还是不太行。 立刻冲到他身边碎碎低语：“我来我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78章 贱人共性 接下来，白知乐朝着二皇子就是一顿怼：“二皇子，你落到全国通缉的地步和你这嘴脱不了干系吧。既然如此还不改吗？你死了就死了，毕竟你是始作俑者，你还要带着你身边的人跟你一起死就不道德了。不过看你这样也是骄纵惯了难改，那不会说话就闭嘴嘛？你刚呆在洞里不是挺好的吗？出来刷什么存在感？你不刷这个存在感，大家不皆大欢喜吗？既然你知道自己不太会说话闭嘴很难？还是你故意要煞风景让大家不快活你才高兴？” 白知乐的嘴可比顾司会说多了，毕竟顾司生前走的是乖巧讨好路线，不善于表达，而白知乐一向是利己主义者，他要是不快活，那天下人都别想快活。 他哔哔得顾司浑身畅快，忍不住朝白知乐悄悄竖起大拇指。 感觉奇怪的默契增加了呢。 白知乐瞥见那个拇指，得意的抬了抬下巴仿佛在说：我还是有一技之长吧。 只有二皇子的脸色难看极了，他立刻做出一副怆然欲泪的模样对赵天明说：“赵师兄，你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是我的错，我不该跟你回柏山，不该让你众叛亲离，让随便什么人都能不敬你......早知道我就真的努努力去夺嫡了，那样赵师兄也一定会受万人敬仰......” 顾司懵了一瞬，刚刚白知乐明明就是说的二皇子，怎么就扯到不敬赵天明了？所以说二皇子的坏话算是不给赵天明面子吗？ 顾司发现这世间的贱人都有一个共性，他们特别会偷换概念的。 竟然还用夺嫡将赵天明架起来，明明是八字没撇的事，硬是用无中生有的饼表现出来了他对赵天明的重视。 面对这般虚伪的人顾司再也忍不了了，他同样是一个思维很跳跃的人，不就是偷换概念嘛，他难道不会？ 他一把扒拉开正准备继续嘴炮的白知乐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这种人性的恶是没有办法消除的，所以劝人不要贪财，不要自私，不要贪婪那都是瞎扯淡。所以二皇子你生在帝王家真的完全没有私心完全不想夺嫡吗？那你花大价钱结交赵师兄仅仅是因为他的侠义之心？天下有侠义之心的人多了去了为什么偏偏是赵师兄，还是因为他背后的因圣真人？” 白知乐也适时捧哏：“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因圣真人的嫡徒孙，怎么就不是当国师的好苗子呢？国师有了，那你应该是什么呢......” 两人一唱一和嘴炮威力加倍。 “住口！”赵天明喝了一声，他生气了：“二皇子没有杀太子！他不是这样的人！如果你们来是为了诋毁他，那就请你们离开！” 顾司看着满面怒色的赵天明，仿佛时光又将他拉回三年前，那个时候赵天明只是一个不畏强权为民请命快意恩仇的小侠客，其实如今也一样，只是对象换了。 赵天明不再理会他们，拉着二皇子进了洞穴深处。 地洞里令人尴尬的安静下来， 许久之后，陶兴将粗糙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端起放在一旁的水往顾司和白知乐手中递，先开了口：“远道而来，渴了吧，这是我昨天跑了好远打的清水，来两口。” 一路上他们都没遇到河流溪流，这一些干净的水，对于他们已经是很难得的东西了。 “赵师哥他......哎......他也很难，你们就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了......”白知乐不依不饶道：“我们也很难啊，大老远的跑过来，你们这到处都是沼泽，我差点被吞了知道吗？结果他就这态度？” 陶兴将白知乐和顾司拉到一旁去压低声音说：“我知道，我知道诸位辛苦。师哥现在被猪油蒙了心，谁的话都听不进去的。当初师兄入朝后郁郁不得志，直到遇到二皇子才平步青云，他以为那是一种慧眼识珠的知遇之恩，所以二皇子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二皇子对于他差不多是信仰。你跟他说他的信仰在利用他。他以为的自己的实力不过是他背后并不存在的势力，师哥肯定难以接受的......” 陶兴看上去是个粗人，却又如此心细。顾司听他这么说问道：“你都知道，那你跟着他还是想找机会劝他吗？” 陶兴说：“是啊，我们几个师兄弟是一起长大的，师父当初出手拦那一下想必也是不希望师兄出事。柏山重建，其他人都用得上，就我是个粗人，应该也没什么用，不如跟在师兄身边劝劝他回头是岸。” 顾司问：“你觉得有希望吗？” 陶兴朝洞穴里望了一眼，低声说：“他总会明白的，到时候我会告诉他师兄弟们都等着他，柏山永远是他的家。所以求求你们看在当初你们在柏山时，我们好吃好喝招待着你们，就别跟他计较了好吗？官府的搜查太严了，不易容我们恐怕呆待在这都不能出去。” 就算不管二皇子也不能不顾那些超度者的生死。 顾司也没再耽误时间说：“那就现在开始吧。” 等外面的人易容完，陶兴又进去劝赵天明和二皇子出来易容，也不知道他怎么劝的，反正两人是出来了。 赵天明对他们的态度缓和了些，甚至道歉道：“抱歉，我不该说那样的话......” 顾司没说什么，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赵天明的师父李行止的劝，他都不听，他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又以什么身份劝他？他拿着易容材料的手忽然顿了下，咦？自己这是突然就悟了？过去自己都是道理都懂，但还是会忍不住劝两句的。 难道这是因为残念的影响，或者说这根本不是自己的想法？ 细思极恐，他眉头又拧了起来。 赵天明见他不动，问：“怎么了？” “哦，没事。”顾司回过神来，开始帮赵天明易容。 他给赵天明易容易快易好了，突然听到旁边的二皇子抱怨：“你怎么给我易成这样？这还怎么见人？” 顾司抬头看去，二皇子手中拿着一面铜镜照着，他脸上糊满了还未干的易容材料。 白知乐说：“这是没干的，干了就好了！” 二皇子指着旁边几个相貌平平的易容后的人说：“就像他们那样吗？也太难看了！你们是不是故意针对我！” 赵天明本来对外貌并不是那么在意，但二皇子一说，他又想到云青彦把别人易容易得丰神俊朗，也忍不住说道：“易容没必要易得那么难看吧？”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79章 今个真是好运 白知乐嚷嚷道：“兄弟，你逃难呢，易那么好看生怕不打眼吗？” 当然，真实原因是艺术水平不到位，他和顾司能做个人样很不错了。 但二皇子不愿意，他嫌这易容遮住了他俊美的容颜，他开始用手擦。 赵天明过去哄他。 白知乐翻了个白眼，顺便把顾司拉到一旁吐槽：“就他矫情，逃难呢，还当他是皇子？瞧他脸洗的那个光鲜，肯定是拿陶兴跑老远打的喝的水洗的脸。” 顾司只说：“难为跟他的那些超度者了。” 他的话音未落一个在外望风的超度者冲了进来说：“有官兵过来了，很多，一百多个，往里面躲一躲！” 赵天明立刻带着二皇子往地洞深处躲。 其他人也下意识要进去，但白知乐说：“你们都易容了，呆在这也没事。” 其他人便没动， 陶兴说：“我再去劝劝他们。”便也下了地洞。 官兵很快找到了这个洞穴，领头的将领看着他们问：“你们是做什么的？在这干嘛？” 顾司的剑藏了起来，听见问话立刻亮出了他招牌的乖巧模样，向前交代道：“父母都在战争中去世了，房子也毁了，无处安身，想和兄弟们出来开垦荒地。” 将领拿着通缉的画像对着顾司看了看，显然和他对不上，他收起画像，打量着顾司：“虽说圣上鼓励开荒，你这选的地是不是太荒了？” 顾司说：“也不算太荒，毕竟官爷不也过来了吗？好一点的地早就有主了，也轮不到我们呀。” 将领又问：“你打算在这里种什么？” 顾司答：“这里沼泽多，可以用作改善土壤，我打算种果树，枇杷，银杏，什么的。” 将领说：“开荒是好事，也是难事，听说因圣真人当国师那会就鼓励开荒，为开垦荒地花了大价钱修了好多水渠，可惜在战乱中荒废了。这银杏不好种吧？” 顾司避过了因圣真人的话题，从容答道：“确实，二十年才结果，所以要和别的树一起种，不然银杏还没结果我们就要饿死了。” 将领本意是试探，见顾司回答的头头是道，就是这孩子太白净了些，不像种地的，倒像是读书人，又往他身后的人看了看，嗯，他身后的三人模样普通，皮肤粗糙黝黑，像是种地的。 “这几个就是你家的兄弟？跟你不像啊。” 顾司点头：“确实不像，我没吃过什么苦，过去都是几个哥哥干活供着我读书，本想着考取功名，可惜我也不是读书的料子，次次名落孙山......再这样荒废光阴也不是事。不如先养活自己来得实在。” 将领安慰：“你的几个哥哥供你读书那么多年也不容易，你就这样放弃了吗？” 顾司答：“也不是放弃，边种地边读书，这里离城镇远，也能断了自己的玩心。” 听顾司这么说，为首的将领欣慰的上前拍了拍这个为了考取功名，百折不挠的少年：“对了，你们在这里有没有看见人路过，一共十人，六个人带剑，一个人带刀......” 果然是来找他们的。 躲在洞穴里的白知乐听到这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顾司捂着嘴做出受到惊吓的模样，不可思议地问：“是强盗吗？带这么多兵器？” 将领顿时没了问下去的欲望，刚准备离开，突然一个官兵从远处小跑过来，对着为首的官兵耳语片刻。 那将领的脸色就变了，抬手喊：“搜！” 顾司被推开，官兵鱼贯而入。 如果大家都易容了还好，就算发现地洞深处了三人，他们也有十二个人，跟那十个人对不上，但那个二皇子脸上的易容物被擦掉了。 不知道地洞里面有没有能躲的位置......一声：“全部拿下”让顾司所有的希冀化为泡影，他张手喊了声：“泽云。”白色的宝剑便从土洞中穿了出来飞到顾司手上。 一直躲在角落的白知乐见要动手，立刻抱起包，往外逃窜。 顾司余光瞥到他，立刻挡住对方的身形，帮他掩护，给他争取跑的机会， 白知乐并没修炼过，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让他走，对方有百来个人，为今之计只有擒贼擒王，方能破局。 洞穴里还在打斗，赵天明显然不会束手就擒。 大批官兵往里挤了进去， 顾司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进去，趁官兵不备，击杀了几个官兵，几个腾挪挤到了那个将领身边，将剑架在对方脖子上呵道：“放下兵器，不想你们老大死就放我们走！” 将领看着刚刚还是乖巧无害的少年此刻竟然一脸冰冷的拿剑架在他脖子上，也是震惊极了：“放下兵器，放下兵器......” 赵天明将剑横在身前，护着二皇子跟陶兴来到了顾司身边。 官兵们放下了武器，却挤挤挨挨的堵住洞口。 顾司将剑往将领脖子上比了比，提高声音又说道：“放我们走！” 将领也焦急的喝道：“快让开，你们是想我死吗！” 官兵们终于站到两边，让出一条路来。 四人走到洞口，顾司停下脚步，对其他人说：“你们先走。” 赵天明有些迟疑，二皇子却拉着他说：“他愿意留下说明他有全身而退的办法。”他压低声音说：“别忘了我们......”他用口型说了火药二字。 陶兴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对顾司说：“把这人给我，你们先走。”然后压低声音附在顾司耳畔说：“我知道他们火药埋哪了，等下炸他们。” 顾司点头，他本身想靠自己的速度脱身，但谁能保证官兵里没有速度快的修行者？既然他们有后手，他便没必要冒险，他将将领推给陶兴， 陶兴小心翼翼的用剑架在将领脖子上，压着嗓子说：“让他们不许轻举妄动，等我的朋友走远了，我会放了你们。” 顾司和赵天明他们跑出地洞没看见白知乐， 顾司有些担心，但二皇子一直催促道：“他那么大个人了还能失踪吗？不在肯定就是自己跑了。你在这等他是想害死我们吗？” 赵天明也说：“如果白兄弟是被抓了，刚刚那些官兵就会用他胁迫我们，但没有，他一定是逃了。” 顾司想想，觉得有道理， 决定先送他们离开，再回头找白知乐。 他们也没别的路选，只能往黑蛇沟更深处走。 陶兴挟持着将领靠在地洞口站着，地洞里面被官兵塞的满满当当，但在将领的命令下没一个人敢出来。 午间的太阳很烈，晒得将领满头大汗，他也不敢擦，只是跟陶兴沟通道：“半个时辰了，差不多了吧......把我们放了，我也不追你。” 陶兴望着远方，轻声道：“半个时辰怎么够。” 将领还欲再说些什么。 由远至近的马蹄声传来，陶兴立刻押着将领往地洞里藏。 来人似乎知道他们的藏身之处，径直来到了土沟探头下看。 那人穿着甲胄，一眼就看见了被挟持的将领，然后乐了：“哟李将军这是怎么了？怎么让人用刀架脖子了？” 将领看见那人一副看热闹的模样不高兴道：“关你屁事？” 那人哈哈一笑：“今个真是好运，除乱党和升官一起赶着送来。”他一抬手，身后官兵拖来了五筒炮，炮口对准了将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80章 你真不知道吗 将领怒道：“王副将！你这是做什么？要杀我吗！你就不怕天子降罪！” 王副将笑道：“乱党杀李将军，我除乱党！我有功，天子为何要降罪。” 他回头冲身后的人喊：“给我瞄准了轰！不能让杀害李将军的乱党逃了！” 陶兴也是被这操作惊呆了，将架在将领脖子上的剑松开了说道：“我操，你们朝廷的官员这样狗咬狗的吗？”松开李将军后陶兴往外跑了两步，但想想，跑他未必跑得掉，这些人都见过他们易容后的模样， 两个小先生带得材料万一不够他们再易一次容怎么办？ 放他们出去其他人不是就得暴露？ 想到这里陶兴拿起火折子毅然决然地冲回了山洞。 …… 赵天明终是不放心陶兴一人断后，他将二皇子托付给超度者后，返身回去接应他。 顾司见这赵天明不算完全拎不清，也跟着他回去接应。 轰—— 一声巨响，远处有什么炸开了，火光夹杂着滚滚浓烟，扬起漫天烟尘。 赵天明愣住了。 顾司看着那大面积的爆炸问：“你们埋了多少火药？” 赵天明说：“没多少，只能炸塌洞口。就是为了应对如今的情况，能将官兵困一困，争取时间逃生。” 顾司觉得不妙，如果赵天明他们埋的火药达不到这个威力，那么就存在别的火药。 赵天明已经朝爆炸的方向跑去。 在滚滚的浓烟中，赵天明看见了狼狈的将领，还有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官兵从里面走了出来。却没有看见陶兴。 官兵出来了，陶兴没出来，那便意味着他的师弟出事了。 赵天明拔出剑，怒不可遏的冲向将领。 将领看他冲来双手举起做投降状高喊：“自己人！自己人！是我跟陶兴兄弟的约定！” 对方虽然看上去狼狈，但毕竟人数多，没必要束手就擒。 顾司抓住赵天明说：“问问陶兴怎么了。” 虽然所有的端倪都映射出最坏的结果，但人总是喜欢欺骗自己，无中生出希望。 赵天明用剑比住李将军的脖子，眼底一片漆黑冷戾：“我师弟去哪了！” 李将军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很平静的述说：“我中了副将的圈套，他想将我的死嫁祸给你们。但陶兴兄弟给了我个选择，他挖出你们埋起来的火药，用火药引爆副将带来的炮弹，杀掉副将，我来证明你们都死在了这场火拼。” 火药引爆炮弹，那样大范围的爆炸，他能活下来吗？赵天明眸光一点一点的黯淡，凝滞的沉默后，他收起剑，朝爆炸产生的地方沉重的走去。 他还是想见见他，无论他是活的还是死的。 等到了那条土沟，赵天明才知道，他见不到他了。 威力强大的火药将所有人都如橡皮泥一样黏在了焦黑的土地上， 土地是黑的，人也是黑的，残缺散落的四肢根本就分不清谁是谁的。恐怕这才是陶兴有底气让李将军说他们都死在火拼中的原因。 陶兴早已知道，会是这副惨境，因为他在官兵用炮火围攻柏山的时候见过。 但赵天明没见过，那个时候，他站在山门，心心念念的都是他的好兄弟二皇子是无辜的。忙着带他突围。 但他现在知道了，在他带着二皇子离开柏山时，他曾经的师弟们，也曾在官兵的炮火中面对的如此惨境。 他站在那一动也不动，一滴泪就这么滚烫的落了下来。 他喊在空旷的焦土地上喊：“陶兴，你说了会永远跟着师兄的！” “陶兴，你说了会永远跟着师兄的！” 一声又一声，却无人回应，甚至在这平野之中，连回声都不曾有。 顾司看着伤心欲绝的赵天明，轻声问李将军：“如果他帮助副将将你们堵死在土洞里，他是有机会跑的吧。你们都死了，副将不也分不清哪些是乱党吗？为什么他会选择帮你们？” 李将军似笑非笑，低声说：“你真的不知道吗？” 顾司不想知道，他不想把人想那么坏。但听李将军这样说又接受了。他们躲的这样荒，为什么会有人找来，还在跟他们前后脚过来。要知道他和白知乐过来都踩了几次沼泽，若不是有确定的把握，谁愿意拿命担风险。有人给他们泄了密。还是柏山的人，飞鸽传书是传回柏山的，有人看了地图，告诉了官府。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81章 他是我师弟 陶兴想到了，又在李将军那证实了，他可以杀李将军，然后逃， 结果是柏山那边继续泄露他们行踪，而赵天明最终也会知道柏山出卖了他，最终二者矛盾不可调和。陶兴还是希望给赵天明一个退路。 李将军又说：“他要我不要告诉他。” 所以不知道，就可以存在退路吗？ “值得吗？”顾司喃喃自语，问陶兴，也问赵天明。 “二皇子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喊我赵师兄，如今他一无所有，我也不应该抛下他，这是义。”赵天明像是在劝服自己：“陶师弟，是师兄对不住你。” 可这个义从价值上并不是对等的，二皇子只是将他多余的东西抱着目的性地给了赵天明，而赵天明却给了二皇子全部。 顾司知道不该以他的价值观衡量别人的，但他只是觉得，真的不值。二皇子不值得，赵天明不值，陶兴不值，李行止也不值。 顾司想过帮他，当初话都已经说到直白到那个份上，赵天明也没听。那也只能尊重他人命运了。 嗯？虽有遗憾，却没有执着于改变，他好像就突然融会贯通的一些道理？顾司下意识摸了摸心口，没有疼，没有心酸。 闭上眼睛，也没有进入什么空间，他觉得自己好像长大了，心态上的。 他一直以为长大是一个过程，一点一点的改变，现在才发现原来，只是一个看不见的瞬间。 “哟哟哟战事好激烈啊！” 本以为已经逃跑了的白知乐竟然又回来了，他似乎习惯薄凉，看不见他人的凄惨。他扛着一根大木棍，手里拖着一个会动的麻布袋，里面发出奇怪的“呜呜”声。 白知乐看着顾司和将领并肩站在一起夸张的捂嘴感慨：“我去？你这是用什么操作降服了官兵？难道他们也好你这口？” 顾司无语的看着白知乐：“不是我。”他否认道。 “不重要，不重要，你们看看我找到了什么！”白知乐手一松将麻布袋扔在地上，他擦了一把汗，上前解袋子：“我说你们怎么这么倒霉，荒郊成这样的野外都能有官兵找来，这不是有内奸是什么我就一路找一路找......” 顾司来不及制止，白知乐已经拉开了袋子，拿下对方的塞嘴布。 “瞧瞧瞧，你的好师弟出卖的你！他叫什么来着？什么笑，什么白？哦刘笑白！来说说你为什么要出卖你师兄？” 赵天明看见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刘笑白表情很是复杂。 李将军一副反正不是我说的表情背过身去。 但是赵天明不给李将军置身事外的机会，他问李将军：“是他吗？” 李将军沉默不语。 但刘笑白却癫狂大喊：“你算什么大师兄！不顾柏山弟子的生死跟着那个逆党混！害死了师父！柏山落到如此境地都是你的错！我检举你改善柏山弟子生活有什么错？这是你该赎的罪！” 赵天明盯着他，眸光麻木而冰冷，他问：“所以只是为那五百两银子吗？” “是！”刘笑白如是说，眼神中是难以化解的愤恨。 赵天明握剑的手猛的攥紧，却没有拔剑，他的思绪飞回许多年前，他似乎用剑毫不犹豫的杀过一个别的门派背叛兄弟的小师弟。但如今他却连剑都拔不出来。 “是你想告发我，还是李无涯要告发我？”赵天明许久后才问，但又立刻说：“算了，你别回答了。” 他不想知道答案，又或许答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已经开始怀疑他们的。 他转身，就那样握着剑，背对着刘笑白，也背对着柏山，一步一步的远离了。 夕阳将他孤独的身影拉的很长。远远的，四下无人之际，他终于捂着脸喊了句：“他是我师弟啊......他们都是我的师弟......” 他的声音像是离群的孤雁，与这黑蛇沟的荒芜相章益得。 无法确定李将军可信不可信，为防万一，顾司和白知乐给其他人卸掉了脸上的易容，缩材减料的又重新给他们换了一张脸。 或是赵天明的脸过于阴沉，连二皇子也不再无理 取闹计较易容的模样了。 那日，赵天明对顾司说他打算离开晋国，至于去哪，赵天明没说。 这样也好，没人知道他去哪，便再也没人能出卖他。 分别前夕赵天明对顾司说：“谢谢。”又说：“先生的钱，我总有天会还给他。” 顾司依稀记起云青彦曾借了赵天明一根金条，对方好像是拿给了李无涯补贴柏山了。 但还钱这种话，没到还的那一刻，也就只是说说罢了，所以顾司也没当真，但他是会替他转达给云青彦。 云青彦那种早已体会人生百态的人，应该也不会当真吧...... 李将军还算守信，顾司回去的路上发现城中的通缉令撤掉了。 虽然即使不撤，那些画像也不再是那些人的。 但从中唯一能获得欣慰的，应该是陶兴吧，他信对了人。 第482章 高尚与卑劣 顾司和白知乐平安的回到了柏山。 顾司内心争斗了许久之后，还是将他在识海中见过红衣顾司的事告知了云青彦。 他就是这样的人，如果别人胁迫他做什么，他一定不会做，但对方若是一个高尚的人，他反而不愿意委屈对方，让对方寂寂无名默默无闻的消失。 听完他的话，本懒洋洋的靠在躺椅上晒太阳的云青彦从躺椅上坐直了，语气也前所未有的严肃。 “残念吗？有没有控制你的行为？” 顾司战战兢兢的说：“不好说，因为我分不清有些念头到底是凭空产生的还是我自己的。” “比如？” 顾司回忆了一下说：“其实过去，我大概有些天真而不自知，看见人走错路，哪怕明知道他们不会听，我还是会忍不住一次劝两次劝，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我知道不该，但我控制不住自己。但这次我知道赵天明这条路不对......” 他顿了顿说：“也不该说不对吧，人的选择可以是多样性的，有的路不是最优，不顺遂，但不代表就是错。毕竟人生重要的是经历和无悔。只能说太艰难，我劝过，他拒绝听，我看着他走弯路虽觉得遗憾，但又很平静。平静到我感觉自己好像不是我了。我分不清我是成长了，还是被那残念操控了......又或许，那样的我才是更好的吧......” 他的声音慢慢弱下去。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云青彦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顾司沉默，他知道这样说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云青彦或许会期待见到那个顾司， 他常告诉自己，人必须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然后去争取。 他明明不断对自己说不放手，不让路。 可是他真得无法对高尚的人卑劣。 他多希望那个顾司残念胁迫他些什么，他就可以冠冕堂皇的谋私。 可没有，相反他还想打消他顾虑。 他是那样好，不应该是这样的下场。 虽然，顾司想和云青彦在一起，但他更想云青彦开心，哪怕最后云青彦更开心的结果是让自己消失。 他知道云青彦心心念念的是那个人。 这也算是对云青彦对自己好过的回报。 “既然他说他是你，那他就是你吧。”云青彦凑近来，捏住他的下巴认真的瞧着他的眼睛，顾司也盯着他，两人近距离四目相对，让顾司觉得有些羞涩，脸有些发烫。 云青彦倒是表情未变，平静而从容的瞧了许久才说：“灵是可以用意识沟通，让你看见幻象，厉害的灵改变你的认知很轻松，我怀疑是你穿入那个空间让里面的灵做了手脚。” 顾司一怔，不解道：“他图什么？又不胁迫我，还说好听话宽慰我，难道是以逗乐我为趣吗？” 云青彦沉思片刻道：“我不清楚，或许是当你认为他是你的时候，你的心理防御降低，他就能做更多的事。就像人会对什么产生恐惧，也是和心理防线有关。如果是你，你会在你朋友遇到危险的时候，抓着自己聊些什么时候都能聊的东西吗？” 顾司一怔，顿时明白了。 当时白知乐陷在沼泽，而残念又能条理清晰的和自己对话，说明他是可以自主出现的。他选择那个时候就是让自己来不及细想。自己一从意识从幻境出去后，立刻就听到白知乐呼救，也没空想别的了。 自己都能想明白的事，自己那个又高尚又聪明的“前世”会想不明白？ 对方就是故意的！竟然上当了！ 顾司有些懊恼，怪自己蠢钝，竟然信了那“残念”。 云青彦松开手，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说：“你之前被汲灵逆流伤了根基，虽然换了义体感受不大出来，实际上灵魂受损的厉害。灵魂受损就容易被其他灵影响。我写张方子，给你调养调养。” 顾司有些迟疑，抓药是要钱的，他们的钱不多了，他说：“先等我劫富济贫一波再买。” 下一刻白知乐凑了过来，他将他的双肩包重重的放下，砸在石桌上发出“嘭”的一声。 他得意的拉开背包链，露出一团团闪亮的银元宝。 “不用省，顾哥你就安心休养吧，一切有我呢！” 顾司抬眸看白知乐，忽然觉得其实这个小孩比他能干多了。 卫峰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也震撼不已，毕竟超度者到鬼怪世界的花销一向都是自带的，再或者带些鬼怪世界的特产回中转世界换钱。能在鬼怪弄这么多钱的，白知乐倒是头一个。 “你哪弄的？”卫峰问。 白知乐得意道：“刘笑白举报了赵天明提供线索，但一般要抓到人才会兑赏嘛。刘笑白被我逮了个正着，又发现李将军没抓赵天明，大概以为他们是一伙的，就没敢去领赏，可乱党已经被诛灭。那赏金不就该发放嘛，于是那天在城里，顾哥给马买草料的时候，我就去找了刘将军。赵天明和二皇子一人是五百两，我和他五五分，就拿了五百两回来。” 此时云青彦看白知乐的眼神中也带了些许称心，拿出纸笔写了一张方子递给卫峰说：“去抓药。” 白知乐看见云青彦的反应也挺直了腰杆，他终于觉得自己能在这里站稳了。 他可真是擅长抱大腿啊！ 从那天起顾司就开启了休养模式， 虽然那日之后顾司再也没有见到神识里的那抹“残念”。但云青彦就是不许他劳累。别说劳累了，连事都不让他做。 每天好吃好喝供着就让他躺着。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83章 第二批超度者 那段时间云青彦似乎陷入了回忆状态，他说他断断续续记起了一些失去的记忆。 顾司躺在床上，对方就坐在旁边握着他的手特别温柔跟他说他不记得的从前。 顾司其实已经忘记了云青彦失忆的事，他感觉云青彦好像没有失忆，因为在残念事件中，对方信任的不是“残念”而是自己。 他似乎对自己，还有过去的顾司，一点不陌生。 但对方要这样说，他也没拆穿。 每一句话顾司都认真的听着，偶尔抬头看着他，心头也会突然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云青彦突然转变的态度让顾司确定，那个“残念”说出来的话确实是过去的自己可以说出来的，自己不记得了，但灵却将它提取了出来。 说明那些记忆本就是自己的。 如果不是冥府的孟婆汤质量太差。 自己应该没有转世，至少大概率不是正常流程的转世。 所以可能恢复记忆。 云青彦是期待自己回忆起那些的。 “我还想起......呃.......你记不记得我也给你种过一棵生了灵的银杏树，被你给砍了？” 云青彦还在努力的装恢复记忆。 他说得那些，顾司自然是不记得的，但把云青彦送的东西砍了，自己怎么听上去这么傻逼又缺德呢？ 云青彦见他没有回应，脸上也没有露出失望的神色，继续耐心地说：“当初我和你住在蓬莱，不过是你偶然吃了次烤鱼，就天天念叨烤鱼多美味，我也不知道海鱼又咸又腥，有什么好吃的，可你说刺少，就是爱吃。也不知道你是因为它刺少爱吃它，还是因为真的爱吃它。后来我捉了好多鱼，天天给你烤鱼吃，久了，我竟然也觉得烤鱼外酥里嫩挺好吃，就是吃的我上火，牙疼了好久。” 所以云青彦是因为自己想吃才学烤鱼的吗？顾司揉了揉脸忍住笑意，问：“你都吃的牙疼了，我就没体谅你，换个东西吃吗？” 云青彦一脸肃穆道：“倒是体谅了，你改喝鱼汤了。海鱼的汤比烤鱼更腥。我发现你是对的，烤鱼确实好吃。后来我主动要求吃烤鱼，你又说不爱吃了，你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善变呢？” 顾司越听越觉得前世的自己怎么不像个好东西，花心，善变，不识好歹，但好像又很有魅力？ 所以云青彦喜欢的，其实是那个有理想，能让世界变得更好的自己吧。 “那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纵容呢？我要是不懂事，你就教育我嘛！给我两个大嘴巴！爱吃什么让我自己弄，你就准备你自己爱吃的就行了！” 听顾司这么说，云青彦嘴抿成了一条线，半晌才说：“你觉得我自找的？” 顾司立刻求生欲极强的否认：“当然不是，我是说我不识抬举！” “这么说倒是有些......” “那......要不要我替我前世给你道个歉？”顾司试探道。 “道歉？”云青彦瞥了顾司一眼，似乎对他的态度有点满意：“我也不是那么计较的人。那就道一道吧。” 他起身将椅子往后挪了挪，挪出一个空位，然后重新坐下。 如果没有遇见过云乘遥拜他为师，顾司大概不会明白云青彦的意思，但现下秒懂，就是要磕头的意思！所以古人无论干嘛就要先磕一个为敬吗？ 现代人总喜欢大谈尊严，可他们真的有尊严吗？求而不得时，为扛起家庭时...... 自己在活着的时候除了跪，其他丧失尊严的事难道没做过？比如在自己没错的时候对着刁难的顾客卑微道歉，祈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顾司摸了摸自己的脑瓜，其实磕一磕也不是不行。 那个时候是被迫为生活，而现在是乐意。 不得不承认，过去自己是个漂浮着的气球，现在被云青彦一点一点填满，他好像什么都没做，又好像什么都做了，只是陪伴就让顾司看见了光，迷茫的心有了方向。不再是那个浑浑噩噩的孤魂。 这不得给他磕一个？ 顾司当即撑起身子，站在地上，准备跪下之后再拜。 云青彦又迅速弯下身子抬手托住顾司胳膊，制止了他的动作：“罢了，你不识抬举我也喜欢。” 顾司怔了一瞬，感觉云青彦的恋爱脑程度不亚于自己啊。 “哎，不聊了，今日还答应了李无涯看看他们柏山那些弟子的修炼情况。” 如今的云青彦对李无涯的态度好了不少，或许是时间线太长又太闲了，大家都开始在这里按部就班的生活。 奇怪的是林冉竹似乎和他们疏远了，顾司已经好久没见到他了。 听卫峰说林冉竹天天跟在李无涯屁股后面借着柏山的秘籍修炼。李无涯也信任他，让他帮忙打理柏山，现在都快混成柏山的副掌门了。 还有个超度者在官府和柏山的那场战争中失去了一条腿，云青彦给对方安了个假肢后，他就开始复健，如今已经和常人无异，也开始跟着柏山弟子修炼。毕竟武力值在鬼怪世界还是很有用的。 云青彦一走，白知乐就钻了进来， “顾哥，你之前让我查官府和柏山战争的参与者，还真查出点东西，你猜怎么着，那里面也有超度者。这个世界不止我们一批超度者进入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84章 官与匪 这就有些意思了，王笑笑不是说超度者进入鬼怪世界后能让世界中的引力阵法失效，并静默周围的世界， 那应该是不会吸引别的列车进来， 那为什么还会有别的超度者进入这个世界？ “你跟那边的超度者搭上线没？” “搭了，又没完全搭上。我联系了俩超度者，都是到第二次交换情报的时候没了音信。是不是身份有别，我们是柏山的草莽，皇帝忌惮我们。他们是朝廷的兵卫，相当于我们是匪，他们是官，所以不太方便？”白知乐又怕顾司听不出他的言外意，又补充道：“当然，我这是含蓄的说法，他们离了我们依旧是官家上位者，什么线索拿不到，怕是担心我们蹭上他们。” 顾司沉思片刻道：“这倒不至于，虽然他们和我们联系有风险，但能到这个鬼怪世界，谁没经历过两三个失控的鬼怪世界，都知道解决任务活下去才最重要。那共享线索必不可少。那两人会找你明显是有这觉悟。他们没有再联系你怕是出事了。” 白知乐一愣，觉得好像是有道理，然后一拍大腿道：“糟了，我的第三条线！” 他急冲冲的往外跑，早早就等在交换情报的点。 他本来不至于那么慌，别人的生死与他何干， 但这个人的生死他在乎。 连续两个线人没了音讯，他将目光落在了老熟人万山月身上，这人是冥官，又是和自己相熟过的大腿，总不至于因为怕事，爽约吧。 可，如果不是怕事，而是死了呢。 他不喜欢万山月奇怪的控制欲，自己和别人聊聊天，话稍微多点，他都要摆脸色。 他不聊天了，杀伐果断，对方又嫌他恶毒。 反正自己怎么样，对方都是皱着眉一副觉得离谱的模样。 可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啊。 但不喜欢不是让一个人死的理由。 思来想去不过是两人气场和三观不和， 那么保持些距离便好。 日光在云层中穿梭，日落又日升， 白知乐看见穿着那一身黑色劲装的高大男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果然只要实力够，什么都不是问题。 “来得挺早。”万山月递了一张写满字的纸给白知乐。 白知乐接过来看了眼，发现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信息，便将纸条收起了，一连问了几个问题：“你们那边好混吗？超度者死亡率高吗？你们的列车能运行吗？能离开吗？” “危险肯定有。我查过了，我们那边的超度者都被分到各个不同地区和部门，有的在边境有的在都城。其他人怎么样我不清楚，我们这十几个负责柏山镇安保，实则监视你们动向。列车是被引力吸入之后设备失灵了。走不了了。”万山月低沉的声音在郊外的清晨格外清晰。 “万山月，这段时间和你在一起的那些超度者减员了吗？比如那个脸上有麻子的，还有下巴上有痦子的，他们死了吗？” “没有。”万山月几乎想也没想就回答了：“柏山这边的超度者没接到什么上官下达的任务，除了盯你们有没异动，就没事做了。” 白知乐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气得咒骂那两人背信弃义，又叮咛万山月注意安全，才离开。 等白知乐走后， 万山月朝着一棵大树的方向喊了句：“你想通为什么会有别的超度者进入这世界了吗？” 顾司从树后跨步而出，站在树下的阴影中， 他会过来是因为白知乐说两个线人失联，那么很可能当线人是有危险的，对方可能有危险为什么白知乐不能有？ 他不放心，就悄悄跟着白知乐过来了，本想来个黄雀在后，结果发现白知乐和万山月认识，万山月还是白知乐的线人。 但既然他们能认识，顾司自然很快就能明白，白知乐就是万山月想复活的人。 “你怎么没带着他一起呢？他不是很重要吗？” “重要是复活他这件事于我而言是信守承诺。他为我而死，我还他一个来世，足够了。至于他的未来，那是他自己该走的路。” 顾司明白了，白知乐与万山月只是一个因果，自此，因果已了。 他没有再介入评判他们的故事，认真回答万山月的问题：“有没有可能，这个世界或许不只一个主鬼怪？”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85章 万山月之死 “怎么说？你该不会想说流民们是鬼怪吧。” “这也有可能，但不是我要表达的意思，现在我推测了两个可能性。王笑笑告诉我，列车自带阵法，进入鬼怪世界之后，能压制鬼怪世界中反冥府联盟赋予世界的阵法，静默鬼怪世界让它和周边的世界都丧失引力。可能性一，你们冥府的阵法很烂，比反冥府联盟的灵差远了，没静默住。” 万山月不屑的“嘁”了一声，刚准备嘲讽顾司就这种分析能力，又听见对方开口继续说道：“如果她的说法没有错的话，你们列车进入之后，成功的静默了世界以及周边。” 他缓缓说道：“但倘若世界是两个世界，且用一种奇妙的阵法，让他们看似合二为一，其实相距千里。举个例子，视频你知道吗？” 万山月愣了下，被顾司的脑洞折服，“那你的意思是说超度者进入的是两个世界，那你怎么解释我站在你面前这件事？咫尺天涯的本质是，‘我’只是影像。但刚刚我可是能给白知乐东西的。” “我只是举个例子，但你说得这个问题也不是不能解释，当超度者进入那个世界后，世界才被激活，与如今的世界合并，于是两批超度者相遇了，毕竟在你们进入世界之前，没有你们，官府也没有围攻柏山。” 万山月质疑道：“那你的意思是我们万一没有进入这个世界，那官府就一直不会围攻柏山，二皇子弑兄就不会事发吗？” “不。”顾司摆摆手：“如果中转世界的时间相比于人间是无序的，那么鬼怪世界的时间为什么一定是有序的？有没有一种可能，无论你们什么时间进入了那个鬼怪世界，都会来到官府围攻柏山的前一日。重要的是有人进入了这个世界。” 万山月望着顾司，忽然低声笑了，那笑声像是春日里的绿植，钻出半融未融的冰层，焕发着无尽的生机， 他背靠着朝阳，光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像一座阴暗的山。 “顾司，你果然能带给人惊喜，如果是你，或许能发现并改变这一切。活下去，带着他们走出去，其实我是......” 他的话音未落，天空落下一道如巨柱般的紫色雷电，带着恐怖的威压直直的压在万山月身上， 它速度太快了，快到顾司都来不及反应，万山月在恐怖的雷电之下瞬间化为劫灰，在他面前寸寸碎裂散去。 “万山月！”顾司扑了过去，却什么都没留住，只看见地上一片焦黑。 他抬头看天，晴空万里，仿佛那雷是无中生有。 是灵，还是天雷？ 灵的雷有这么强吗？那自己受的那么多天雷又算什么？ 如果是天雷，这道雷也明显比自己受到的那些雷强太多，那一眼看上去就像蝼蚁仰望高山。 它遥不可及，高不可攀，俯瞰世人，又蔑视世人。 为什么这道雷会劈下来。 顾司强迫自己冷静，这雷没直接把自己劈死，那应该是有限制的，如果是灵就是能量不够了， 但这里灵力那么足，对于灵应该恢复的不慢， 之前自己也有落单的时候，但没有被劈。 那么这雷不是针对自己的。 大概率不是灵， 是天雷！ 为什么天雷会劈万山月。 已知天道是维持秩序的，秩序？万山月违反或影响了什么秩序？ 如果是早期违反秩序，这雷应该随时都能劈他，为什么要在对方和自己见面的时候劈对方。 万山月和白知乐见面时没被劈，给对方东西时也没被劈。 他被劈是因为他说了句话：顾司，你果然能带给人惊喜，如果是你，或许能发现并改变这一切。活下去，带着他们走出去，其实我是...... 他让自己发现什么？改变什么？ 他们又是谁？ 太隐晦了。 这也算影响秩序的那不如一顿雷毁灭世界得了。 那只能是那句“其实我是”...... 万山月将要出口的话，以及对方的身份影响了秩序！ 第486章 天道缄口 “死了？”云青彦听到这话，拿着李无涯绘制的阵法图谱的手微微一顿，又继续认真批改作业：“他这种人怎么肯自己轻易去死。” “可我亲眼看见他被紫色了雷劈成了灰，那个雷比我渡劫的雷强太多，为什么会有这么强悍的天雷？” 顾司的声音有些急切，像是急于向他求证什么。 云青彦抿着嘴抬头望顾司，那双深邃勾人的眸子里多了几分他看不懂的情愫，却只是一秒，就化为无波的深潭：“天道缄口一般是潜移默化的死亡，比如猝死，再比如三弊五缺，会让死亡看上去合理，仿佛在秩序之中。毫不顾忌粗暴用雷劈也不是不行，毕竟人类史上遭天谴的也不少，就是有些稀奇。” “你知道，我想问得不是这。”顾司有些懊恼，决定将话挑明：“是不是不同的世界雷劫的威力也是不同的？我所在的那个世界是不是最底层的世界？” 云青彦垂着眼，语气淡淡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不过只是个超度者罢了。” 顾司沉默，确实，云青彦只是个超度者，只是个强一点的超度者，自己凭什么就认为他什么都该知道。 就算他知道，若真要说出来，难保那天道缄口之雷不会劈到他身上。 还是不知道的好。 “抱歉，我不该如此态度质问你。” “为什么要道歉？”云青彦放下手中的图纸，姿态轻懒地靠在椅背上，“其实我是很喜欢你这样崇拜和依赖我，我也很想解答你的疑惑，但我真的不知道。我很早就发现中转世界的修仙者实力断层很厉害，再加上之前遇到很多现代恶性案件中产生的怨鬼，可那样独特深入人心的案件经常有现代超度者没听过。那时我就怀疑，或许现代不只一个现代......” 他说着发现自己好像掉马了，自己做这样装失忆求体贴的下作事，顾司识破后会怎么想，他赶紧补充了句：“那个，忘了跟你说了，我最近突然就......恢复了很多记忆......” “嗯，我明白的。”顾司郑重地点头附和他，一副完全信他话的模样。 人作无非就是想求关注，说来说去就是做的不够好，才逼得云青彦出此下策， “说来，公西染也很久没联系我了，他会不会也被劈死了？还有王笑笑和孟初一他们，是不是也被劈死了？难道天道针对的是冥官！” “啊？”云青彦看着嘴里吐出如此冰冷语句的顾司，不可思议道：“不至于......” 顾司也很希望不至于，但他这辈子运气一直不怎么好，如果他不往最坏的结果上考虑，那必然出现的是最坏的结果， “如果像你所说的，天道缄口是秩序之中，有没有可能，万山月的某一个变动，让秩序无存，不得不暴虐的抹杀掉他，否则秩序就会崩坏。” 云青彦听了顾司的话情绪收敛，沉思半晌，语气沉沉地开口，“未来的我，曾联系过我，让我顺其自然的指导你修炼......” 他的话音未落，顾司一个箭步冲到他身边，捂住他的嘴，然后把他护在身下，警惕地看天：“你疯了，你忘记缄口了？万山月说自己，话都没说完就死了，你还敢说你的事，我们只讨论万山月！” 他手捂得很紧，云青彦被他憋得泪光胧胧，忍不住拍他手。 顾司看着他猩红的眼尾，紧张的赶紧松开，给他边抚着背顺气，边道歉道：“我不是故意的，刚太急了。” 云青彦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没事，缄口针对的是你知道真相，又说了出来，但我根本不知道真相。猜到真相是不影响的。” 好像很多算命先生也是这样绕来绕去让人猜？ 顾司松了口气，也对，你知道盒子里有个苹果，说出来，和你猜盒子里有个苹果是两码事，前者是作弊。 顾司又看了半天天花板确定没雷了后，才从云青彦身边挪开，但也没挪很远，以便天道若是改变主意方便护他，就算不能救下，那也要和他一起走。 “你说未来的你联系你？怎么联系的？” “神识。他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让我留存灵力打通壁垒，可又没说什么壁垒。然后又说让我做自己，就断线了。我想是未来的我应该了解我，我若知道真相一定会忍不住告诉你，才会如此含蓄。” 第487章 你是谁 顾司和云青彦讨论了许久，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万山月将在刚刚那个时间节点说出一句能让秩序崩坏的话。 比如，他是未来来的。 如果这样，结合那句，带着他们走出去，是否理解是意味着，不管这里的他们是谁， 或许，在万山月的那个未来，他们都没有出去？ 这才是万山月拼了命给自己敲得警钟。 那么这个万山月究竟是不是他在中转世界遇到的那个万山月？ 顾司带着疑问，决定出去练功。 遇事不决就练功，反正变强绝对不是坏事。 到了演武场，白知乐已经在那里等着了，面对白知乐递来的纸条， 顾司一时哑然，不知道该怎么跟白知乐说万山月的事。 白知乐对陌生人自私恶毒，但对于帮过他的人却并不是那么冷血。 从他那天焦急的去找万山月，就能看出来他是担心对方的。 那究竟要不要告诉对方真相？ 但很多事的矛盾产生源就是隐瞒。 想到这里，顾司决定告诉他，他收起纸条凝重道：“阿乐，万山月死了。你走后他被雷劈死了。” 白知乐神情一怔，然后回头朝一棵无人的树下瞟了一眼，然后又转过头来凝重道：“嗯，我明白了！让我消化消化这信息。” 然后转身走了。 他小跑到刚刚看的那棵树后面，对树荫下那个高大的男人嘀咕：“你认识顾司啊？你们有仇啊，他都咒你被雷劈死了。你赶紧走吧，别让他看见你......” 一股大力将白知乐拉向远离万山月的方向。 润白的剑直指那黑衣男人的颈项：“你是谁？” 顾司看着这个和万山月一模一样的男人，警惕的给身后的白知乐做手势，让他走，通知其他人。 白知乐很懵逼，但也知道顾司在重要事上一向一本正经，不会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但从他的认知中，这个万山月也是没问题的，他决定两不得罪，冲万山月喊了句：“你们撑住！我摇人来替你伸张正义！” 喊完就一溜烟跑了。 只剩下万山月和顾司在斑驳的树荫下对峙。 万山月被顾司用剑抵住咽喉，脸上却没有过多惊慌，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熟悉表情盯着顾司。 明明万山月才是被剑指着的人，那种游刃有余的神情却让顾司感觉自己才是猎物，他握紧剑，用剑擦着万山月的颈项，确保对方无法反攻。 “才多久不见，就这么敌视？” “毕竟是毁灭人间的孽障，人人得而诛之。” “呵。”万山月轻笑一声，带着目空一切的蔑视：“人间？我怎么记得我跟你说得是六界都毁的差不多了。” 这话是顾司的试探，可明明试探出对方应该是真的万山月，顾司依旧没敢放下剑， 假的，为什么就不能有万山月的记忆呢， 灵是可以提取记忆的， 他遇到过。 最先赶来的是云青彦，他宽袖长袍，衣着华丽，仪态端庄， 他看见万山月，抬手就招剑，准备直接劈过去。 怎么看他这个冲动的行为都像泄私愤多一些。 “老云，先别砍！” 顾司及时出声制止， 云青彦这才不情不愿从容不迫收起剑，站到顾司身边，一言不发。 接着赶来的是鸦一和镇星还有白知乐。 所以说白知乐聪明，因为其他人喊来也没多大用，他直接喊了三个有用的来。 鸦一看见万山月依旧是分外眼红，抡起扳手就喊他：“老六！” 白知乐在心中腹诽，自己不喜欢万山月果然不是自己的问题，看嘛，他们都不喜欢万山月！ 顾司赶紧喝止鸦一：“你先确定他是不是！” “哦？还能有假吗？”鸦一将抡起的扳手塞回裤腰带上，歪着头仔细打量，又看又嗅。 一般来说妖比人更能修炼，因为他们下限高，天生就带天赋，修炼起来上限也更高。 很多妖能识别人看不见的细节。 高大的鸦一弯着身子，围着万山月观察，转了一圈又一圈，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顾司见他辨认得吃力给镇星使了个眼神。 一声铜铃的清音起， “日月见谪，天地失形，阴阳悖乱，镇星启，万物归始。” 在铃声中，金色的涟漪一圈圈荡漾。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的盯着万山月，手上的兵器也都是瞬间握紧，蓄势待发。 似乎生怕这万山月在铃音中化为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88章 天道是谁定的 不知该说是不幸还是万幸。 万山月毫无反应。 顾司揣测着这个万山月是真的，还是他们层次不够，不能识别他的真假。 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再用剑怼着别人也没有意义了。 他收起剑，将见到一个被雷劈的万山月的事跟对方说了，试探对方的反应。 “白知乐找的是我，但今早接头的时间我没见到他，所以我就来柏山了，刚找到他还没说话，他看见你来了，就去找你了。你就说我被劈死了。这么说来，那个‘万山月’先于我见到了你们......所以你们才离开了......” 万山月琢磨片刻后接着说：“虽然这话我开口不太适合，但我还是想说，那个‘万山月’应该是假的，如果是我从未来回来，那一定是必须要回来，我绝对不会不留下任何线索就去死。” 他说完后看着众人努力掩藏着戒备的眼神，内心有些被刺痛，但表面还是不在意道：“既然你们怀疑我，我就不在这里待了。告辞。” 他走得潇洒，就像毫不留恋。 众人目送他离开，谁也没有挽留。 虽然他说的似乎很合理，可还是没有人能确定他的真假。 白知乐埋着头，抓着头发，心里一阵后怕，如果那个‘万山月’是假的，如果顾司没有跟着自己，那‘万山月’会杀他吗？ 又为什么要杀他？ 突然他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顾哥，你说有没有可能，天道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因为‘万山月’是假的，所以要劈死他？” 云青彦果断否认：“不可能，天道之所以是天道是因为它宁折不弯不会偏私。它的公正才能树立权威。” 白知乐小声嘟囔：“可那不是人认为的吗？天道怎么就不能有情感了。法律都讲究酌情，死板的条例难道就不会造成冤假错案吗？” “法律是人定的，而人出现在天道之后。所谓天道，即是万物的规则，万物的道理，一切事物，全都是有一定规则的......比如时空，比如能量守恒......” 顾司突然问：“那天道是谁定的呢？神吗？” 云青彦沉默许久才开口：“这就超过人类的认知了，人诞生之前它就存在，是神，还是古神，不好说。” “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其实天道是为了限制人，或者保障人的？” 云青彦愣了下，琢磨了一下，感觉这样好像也说得通， 很多灵或者神明是可以通过某些方式超越时空的。 如果那些家伙来到人界，没有天道的压制，人又会被置于何地？ 天道似乎真的像在保护人界...... 天道又为什么要保护人界？ 顾司见云青彦不说话，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遥远的问题，“刚刚万山月说如是他从未来回来，绝不会不留下任何线索就去死。其实他已经留下了。” 鸦一抓抓脑袋不明所以。 镇星皱着眉等他继续说下去。 云青彦接话道：“他的存在和消失就是线索。如果我们认为他是真的，就很可能杀掉刚刚的万山月。” 顾司点点头，继续说：“我们假设，天道无情是正确的，万千世界遵循因果，这里的万山月死了，未来的万山月也会死。如果是这样，我们就继续假设那个‘万山月’是灵幻化的，天雷也是灵做的，可灵为什么不直接杀万山月，而是想骗我们去。 或许灵也在天道的某种范畴之内，不能直接动手杀我们，只能蛊惑世界的存在杀我们。 那么问题来了，之前在鬼怪世界跟我们动手的灵又算什么？ 我区分了下二者的区别，一种灵，我们可以和它们打的有来有回，另一种灵，看一眼就打不过。如果它不是改变我认知的幻象意味着这种实力强到一看就不是我们这个层次的灵是不能动手杀我们的。 我们再分析另一个可能，‘万山月’是真的，他是被天道之雷或者灵之雷杀的。 那么以万山月的性格，一定已经说出了重要线索。或者他的死就是重要线索。 我分析出几个可能性，不一定准。” 虽然顾司说不一定准。 但鸦一，白知乐和镇星都坐直了，满脸郑重，仿佛他将出口的是什么金科玉律。 第489章 冥府九源 “可能性一，刚刚的万山月是假的。” 白知乐从内心不愿相信对方是假的，刚准备说刚不是测过了，张嘴还没开口就被顾司打断。 “你先听我说完。”顾司继续分析，“我不知道万山月的实力，但绝对不会弱于我，那雷能将对方一击必杀。如果那是灵造的雷，他们能造出那样的雷，造个能不被镇星和鸦一识破的人不是轻而易举吗？” 众人沉默的同时心冷了半截，如果灵那么强大，又能毫无痕迹的伪装成他们，他们又拿什么和灵斗。 更可怕的事，如果这是真相，就和那个死去的‘万山月’的话对上了， 最终，他们真的都没能出去...... 看着低迷的气氛，顾司宽慰道：“也许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毕竟可能存在能将我们一击必杀的灵没有杀我们。所以我想，会不会因为是世界的原因？如果我们找到有世界加持的主鬼怪，让他们站在我们这边，我们的胜率也许会高一些。” “也只能这样了。”镇星起身道：“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我现在就去寻找主鬼怪。” 鸦一和白知乐也随后离开。 他们都走了之后。 云青彦和顾司四目相对：“你的话还没说完，可能性你只说了一，那应该有二。” 顾司从怀里掏出白知乐给他的那张纸，递给云青彦：“这是万山月给白知乐的。” 只见上面写着： 四日，无事发生。 超度者中有人潜入柏山，毫无所获。 有人的生日到了，超度者擅离职守聚了聚。 昨日，有京城来得上官来府衙，询问柏山情况。 ...... 写得都是些完全可以不写的闲事。 而且这四日是哪四日也没说明白，说明四本身就是很重要的。 视线挪到第四个字， 再顺着往下看，看见四个字——无中生有。 “什么无中生有？”云青彦皱着眉头，不太理解，他将纸照着灯光看，又用鼻子嗅了嗅，“上面有干了的糖水，你拿个蜡烛过来。” 顾司赶紧拿来蜡烛点燃递给云青彦。 云青彦拿着纸摊平，离火不远不近的烤着。 “糖水写在纸上的字，因为被火烤过后，糖分会发生脱水和降解反应，发生焦糖化反应，便呈浅褐色，字就显出来了。柠檬汁加清水也可以，因为柠檬中含有有机物，有机物遇热脱水会发生碳化反应，呈现褐色，自然就浮现出字迹了。” 云青彦边科普，纸上的机关破解，焦色的字浮现出来。 上面写着， 长明烛， 生死簿， 獬豸笔， 乾坤琴， 幽冥伞， 孟婆酒， 镇魂钉， 行炉， 无常链， 冥府九源。 找到门。 云青彦和顾司的眉头都拧了起来。 如果万山月写这些是让他们找到这些，而这些东西都是冥府的， 那是不是意味着，在万山月来的那个时间线， 冥府，全军覆没了...... “老云我有一个不好的预感。”顾司声音有些不自觉的颤抖，如果是过去，他烂命一条，没了也就没了。 如今他突然有些怕死了，他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有爱人有朋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他想和他有未来, “公西染他们，会不会真的死了......我这本叫生簿，那死簿应该还在公西染那？也许那个强大的灵并不是不能杀我们，只是不屑杀，就像猫捉老鼠喜欢玩弄一样，因为老鼠是逃不脱的......不。” 顾司深吸一口气，揉揉脸，摇头道：“一定有办法解决的，让我想想，一定有办法的。” 看着极度焦虑的顾司，云青彦宽慰道：“我们一起想办法，至少现在我们都活着。活着就还有希望，或许，灵看不起我们也是一件好事......且，世界上美好的东西一向不多，无论我们结局如何，只要能和你到最后，都是最好的......” 顾司也在云青彦清冷温柔的声音中平静下来，两人对上视线，顾司握紧拳头发狠道：“既然它们想我们死，那我们就算改变不了结局也要让它们扒层皮。” “嗯。”云青彦点头：“这也是我的意思，既来之则安之。但无论什么，想轻易践踏我们，不可能。” ...... “老孟。我只能陪你到这里了。你一个人应该可以走得更远。” 浑身染血的高勉推开孟初一，将黑石制成的棺材钉按入自己身体里。 血顺着伤口汩汩而出，涓涓流下。 散发着腐败不祥的恶臭。 不像是活人，像是死了几百年的腐尸发了酵。 孟初一强行克制住想拉起他的冲动，拄着高勉的大刀，跌跌撞撞的往前跑。 他没有回头，眼睛仰望空间里漆黑的天，不想眼泪掉下来。 明明在自己的空间，为什么那些东西还能进来？ 第490章 恐慌 孟初一在生前就认识高勉了， 他不那么喜欢这个实力不行又很要面子的家伙。 他很想问他，承认别人强很难吗？ 那时，他以为对方是对强者嫉妒， 现在想想，高勉是觉得自己没有别人表现出来的那么强，只是自己不想去做。 如果他不计后果，也未必做不到别人能做的事。 所以，当他想做的时候，他用自己为容器封印了恶灵。 ...... 早在几年前（本鬼怪世界的时间）他就联系不上冥府了。 冥官是有跨世界通讯权限的，虽然权限不是随时开启，但基本也是每七日都能和冥府互通有无一次。 列车的损坏程度不是他们这列车上的冥官可以处理的。 几个冥官商议着上报，等支援。 他们等了许久，之后又联系的冥府七次，每次通讯冥府那边都说立刻派人来。 但每一次的语气都好像是第一次收到他们的上报似的， 机械，平静，透着一股有些渗人古怪。 当七日之后，他们再次联系上冥府，一个冥官按捺不住朝接线的家伙发出辱骂。 当时通讯符缭绕出一阵黑色的雾气，钻入那个冥官肚子里发出“哼哧哼哧”的吞咽声。 等雾气飘出，那个冥官已经气绝，五脏六腑也被那黑雾吃干净了。 那黑雾似鬼非鬼，但夹杂着大量秽气。 有见识多的冥官认出那玩意，称之为——恶灵。 冥府里的鬼属于死灵范畴， 怨鬼也算是怨灵的一种。 恶灵和恶鬼也是有区别的，恶鬼属于恶灵的分支。 恶灵不一定是人所化，它带着深深的恶意，且大多天生带有能力，嗜血狂躁，是恶念和灵的结合体。 如果说再恶的鬼都可从对方身上找出些许人性，恶灵作恶则是毫无道理可言。 它们和人的认知是不同的。 在它们的理念中，人，恐惧，憎恶，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是它们的食物。 虽然他们不愿承认， 很多灵对于人类属于更高维度的存在。 他们能对付恶鬼，却并没有办法压制和限制大多数恶灵。 甚至，都无法触碰它们...... 冥府的典籍曾记载，在很早很早之前，灵与大量恶念融合，形成恶灵作祟，导致生灵涂炭， 地狱也是因此而诞生。 据说地狱是绝灵体质，用于隔绝灵与恶念绝佳。 此后再无恶灵生成。 如今恶灵再现，是地狱出问题了吗？ 虽然没人说出口，但所有人都想到这个可能性。 恐慌在冥官之间蔓延。 接着，第二位冥官的五脏被恶灵吃掉。 “稳住心神，不要产生负面情绪，它们喜欢这些！” 不知谁喊了一声。 “恶灵不是鬼，我们聚在一起也没用。看见同伴死亡不过是徒增恐惧，不如大家分开来，各凭本事活下去！这样谁都不会拖累谁。如果谁出去了，务必把我们的遭遇传出去。” “鬼怪世界这边时间过得最快，我们这边过了许久，外界大概也就过了几分钟，只要消息传出去，肯定还有机会挽回！” “冥神大人的一定能解决这一切的！” 众冥官互相打着气，正准备分头行事。 耳畔传来缥缈的清音：“你们不会真以为你们的世界有神明吧？”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91章 四阶冥官 “当然有！”有冥官扬起声音：“空间时间乃天道本源，若没有冥神，谁能做出如此鬼斧神工的千万鬼怪世界！” “本源？那不过是你们这些低等生灵的短浅罢了。” 黑雾绕着说话的冥官几圈，那冥官发色由黑转灰，再变白，年轻的皮肤干扁，长了斑，又长了皱纹。 可冥官是不会老死的。 但义体却是消耗品。 这说明，义体的时间被偷走了。 身体衰老的冥官低头看着自己枯槁的双手，信仰开始动摇。 这时，高勉出手了，他的金色大砍刀，带着曙光无所畏惧地劈向黑雾， 他身后的孟初一道：“别被这东西骗了，能让人老的东西可不止时间，风吹日晒，疲劳虫害，各种邪术，如果它那么强就直接把我们这样弄死了，怎么还要茹毛饮血吃人内脏？” 众冥官这才反应过来，制造恐慌，他们越是恐惧，对于它就更美味！ 恶灵并没有什么耐心，被拆穿后装都不愿意再装，直接大开杀戒。 孟初一也没磨叽，直接带着一众人等遁入伞的空间。 他的乾坤遮天伞玄品灵宝，能阻断鬼怪世界的法则， 何为法则，比如鬼怪世界会庇护主鬼怪，但在他的空间中，主鬼怪将与他的世界彻底隔离开，无法和鬼怪世界建立任何联系。 他想，如果不是这灵宝太耗命，能力完全不输天品灵宝。 “幽冥伞，找到你了。” 耳畔清澈的声音让孟初一瞳孔震颤，“跑！” 他大喊一声，撤掉空间。 高勉是最先响应他话的人，一刀金光砍向黑雾，让对方稍稍一顿， 那只是虚晃一招，他并未恋战，拉起孟初一就往反方向跑。黑雾绕着落在最后面的冥官两圈，钻入对方身体。 凄厉刺耳的惨叫让众人四肢百骸都透出了凉意，仿佛被拽入无法脱身的地狱深渊。 “冥官出事冥府的长明灯会有反应，他们会发现异常。在此之前，大家各自保命。” 资深冥官的话又让众人燃起对抗的希望， 他们各自祭出自己的兵器，有刀，有剑，有火枪，往不同方向跑...... 即使对抗不了恶灵，只要他们散得够开，多多少少都能为其他同僚着争取些时间。 也许，那一点点时间就能让对方活下去。 孟初一和高勉与冥官分开之后，并没有被恶灵盯上，大概他们对于恶灵的恐惧并不是那么强烈。 “既然恶鬼也是灵的一种，那么对付恶鬼的办法多多少少应该会对灵有些用吧？”安静的树林中，高勉突然开口。 冷静下来的孟初一沉思片刻后道：“刚刚让我们分开跑得是谁？你看见他的模样了吗？” “他好像介绍过自己，是个四阶冥官。” 冥府的冥官阶位数字越大，资格越老。 冥官的资格并不是根据年限，是根据以往业绩累积上去的， 所以哪怕是个新人，你只要努力干阶位都能叠上去。 孟初一是三阶段冥官，他的职能是协助处理失控的鬼怪世界，但由于他并不能打，以及灵宝的限制注定他的业绩不会多到哪去。 据说冥府最高阶的冥官是九阶，九阶冥官将成为冥神直属使者，偶尔会出现传达神谕。 公西染日卷夜卷，也不过是八阶冥官，冥界唯一的八阶冥官。 也成为唯一接收冥神神谕的驻冥府冥官 但王笑笑进入冥府世界不久，她乐于做任务，现在也快五阶了。 四阶，并不高。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92章 上当了 自己在冥府再摆烂个几百上千年也能四阶。 所以对方并算不上什么资深冥官。 也绝对不会有对付恶灵的经验。 当时有人提出恶灵的概念时，大家都陷入了恐慌，当有人牵头提出建议的时候，大家完全忘记了思考，就遵从了对方的话。 现在想想，先不说这冥官没有权限，从哪知道恶灵的资料，如果早年恶灵真的在冥府作乱，这么多年过去了，冥府就未曾就此事未雨绸缪过吗？ 那冥神乃至整个冥府未免都太懈怠了。 看来，他们是上当了...... “那人有问题？内奸吗？”高勉发现了孟初一的情绪低落，“我去杀了他！” 高勉并不是冥官，起初也不知道孟初一是冥官。 两人生前从小相识。 小时候两人都想成为万人敬仰的修行者，并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可惜的是拜师学艺后，孟初一才知道自己的资质根本不适合修炼。 师父收他也不过是想多要个免费的人做杂活， 眼看他和同门的差距越来越大。 他终于忍不住剑走偏锋， 蛊虫，毒药，解剖虫兽鬼怪，研究万物本质...... 邪器，法宝，他来者不拒。 他或许变强了，但没有人承认。 他只是成为了别人眼中未知而可怖的异类。 最终被正道人士绑在刑柱上烧死。 大火燃起的时候，他看见了和同门路过的高勉，他以为高勉认不出来，或许对方已经忘了他。 结果那家伙竟然想冲进来救他。 当然，没有成功，他被他的师兄弟按住了。 别人告诉他，那是个死有余辜的邪修士。 他听见高勉说：“他不是，他是我的朋友。我们说好一起修行，造福百姓扬名立万。” 其实那时的孟初一早已经忘记这些话，他修行只是不甘心自己做不到。 造福百姓？ 他看着围观火刑的人有一半都是百姓，就是他们说他邪恶可怖。 那......他还要造福他们吗...... 他就这样死了。 高勉不顾别人反对给他收尸。 孟初一没想到生前受到的不公，死后真得可以昭雪。 再次见面之时，孟初一是冥官，高勉是超度者。 在一个鬼怪怨气爆满的失控鬼怪世界， 高勉努力牵制着那一拳一个超度者鬼怪，喊着让他跑。 看对方那实力估计也没扬成名就出意外了。 想着高勉替自己收尸的场景，一向消极任务，不到万不得已不出手的孟初一，积极了一番。 差不多耗了半条命，费大力解决事件后，他自以为潇洒的朝对方伸出手道：“以后跟着我，我带你复生。” 高勉抓着他的手，嘴里却不识抬举道：“我看你出手挺废命，咱谁带谁还不一定呢。” 再后来高勉虽跟着他，嘴上依旧从来没服软，也不肯承认他厉害。 但好像，对方也没承认过别人厉害。 ...... “不必。”孟初一理智制止：“他这般欲盖弥彰，正说明恶灵并不是没有压制办法。贸然杀掉他只会引起恶灵的警觉。加快屠戮我们的进程，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找到压制恶灵的办法。” 第493章 对的路 如果恶灵之乱危害极大，冥府又没有刻意告知冥官处理方式， 不需要刻意告知，则说明冥官对这样东西差不多触手可拿。 “黑石。”孟初一眉头皱拢，这东西连灵力都能压制，很可能也能压制灵，每个冥官成为冥官后都会配一副黑石手铐， 只是黑石对鬼怪限制不大， 主要是针对中转世界作乱的修行者，并不是每个冥官都会随身带那东西。 但人手一个，也说明它的重要性。 悲催的是，孟初一也是没有携带黑石手铐的冥官之一。 “就是你扔家里的那个黑色手铐？” 孟初一懊恼地点头：“怪不得要把我们分开，先杀了有黑石的，我们就是鱼肉了。” “去找带了黑石的冥官吗？” 但冥官的黑石手铐并不会随时拿在手上显摆， 同时冥官带东西进鬼怪世界照样要开权限。 他记得王笑笑是带了包了， 她喜欢进鬼怪世界任务，故而权限也开得齐。（当初王笑笑说包丢失是欺骗顾司，当时她收到公西染的安排和顾司对练，随口找个合理的相遇理由。） 她一向东西准备的万全， 不过对方也是个不怎么合群的人， 冥官聚会她从不参加。 就在孟初一琢磨着怎么找到王笑笑时， 王笑笑背着包找到了他， “这里有邪祟。”王笑笑开门见山：“应该是反冥府联盟的。” 她从包里掏出一条黑石脚镣和一副黑石手铐道：“这东西对它们有用，但它们对于冥官是无形的，我们很难拷住它们，能用你的灵宝当载体吗？” 所谓载体，就是封印容器。 孟初一解释：“你大概不知道，它能随意进入我的空间......” 王笑笑抛了抛手中的镣铐道：“所以只是载体，上面加上黑石，它被压制就不能进出了。它一定会追逐人进入你的空间。也正好落入了我们的圈套，只是它无法被消灭，封印了他你的灵宝就不能用了，看你舍得舍不得你的灵宝了。” “我同意。”灵宝比起生存，还是生存更为重要。反正冥官是终身制。 就算没有灵宝，只要自己遵纪守法，冥府也不会开除他。 更何况，冥府说不准有消灭恶灵的办法呢。 为了方便封印，他们将黑石磨制成棺材钉状， 每人拿了几枚。 被缠上的人负责牵制恶灵，其他的人出去将棺材钉钉在伞上。 分发钉子准备行动的时候，高勉突然扯了一下孟初一的衣角，对方用只有孟初一听见的蚊子音嗡嗡道：“如果没了这伞，你就没别的傍身物了吧？” 那时的孟初一没有意识到高勉将要做的决定，只为接下来的局面烦躁道：“我傍身的东西多了去了。好好准备，别到时候手抖，该做的事没做好，丢了命也没封印成。” ...... 恶灵会被负面情绪吸引， 明明是王笑笑用病苦吸引过来的恶灵，最后却直直冲向孟初一。 关键时刻高勉推开了孟初一， “我一直在想，灵宝可以成为容器，我为什么不可以呢？明明牵制恶灵也是会死的啊。你是冥官，你活着的话，能做得贡献应该比我多吧。” “还是你比较厉害，能服务全人类，而我却只是个三流修行者。” “其实我好想和你一起当冥官......” ...... 伞外空间，王笑笑修长的手指抓起孟初一的伞，却没有按之前协商的那样，往伞上钉钉子。 “你果然有问题。”孟初一拄着刀，并没有砍上去。 被拆穿的王笑笑平静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被拆穿后惶恐，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孟初一道：“我没有问题，我只是选择了我认为对的路。” 第494章 她是奸细 “你呢，没跟我动手是想让我救他？” 王笑笑神色淡漠地握着孟初一的伞，甚至都没问对方是怎么识破她的，总归目的是达到了。 孟初一拔起扎在地上的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冷笑道：“我早就该知道你是为了伞，明明可以在恶灵食人内脏的时候以人为载体，你为什么一定要用伞，刚开始，我以为你是本着人道精神，不希望牺牲同僚，可牵制恶灵本就是牺牲。如此，用人和用伞的区别是什么？无非是你需要伞和我分开，出来的人需要用钉子封印伞，而出来的人未必是我，这样我与我的伞必然解开归属者的烙印，你就可以拿走它。 恶灵并不能自由进入空间，而是附在人身上进入的，对吧？ 你觉得我是什么大方的人吗。能舍得灵宝牺牲自己？就算解了烙印，我还和灵宝结了生死契，我死了灵宝也要完。” 王笑笑不置可否，眼神冷得能结出冰：“你想如何？” “我想说你认错伞了。你们找的那把伞不是我这把。听你提的那把伞，只能缔造一个空间，但我的伞不只能缔造一个空间。” “哦？这样撇清是想让我放过你们？” “呵，那你就误会了，我这辈子没被什么人善待过，自然绝不会求任何人，我只想看你们求而不得，无能狂怒的模样。” 孟初一执刀的手用力按向颈项， 他眼神中的光在乾坤遮天伞自燃的余烬中熄灭。 ...... 柏山观。 黑色的血一滴滴落在地上， 一双眼睛在阴影中，观察着坐在银杏树下盘腿吐纳灵气的顾司。 顾司感觉灵气好像真的对他没什么用， 他能看见它们，而它们对于他好像也就是空气清新点的区别。 但满是雾霾和怨气的空气，他也不是不能呼吸，甚至也没什么不适的感觉，就像灵气和怨气对他来说并无二致。 这就很奇怪了。 他问过超度者中的修行者，那些人都说怨气是浊气使人生病，而灵气能让人神清气爽。 云青彦也是如此说得。 可，这些顾司统统都感受不到。 这让顾司无比费解， 难道所谓的资质就是对灵气的感受程度吗？ 他伸了个懒腰，准备继续练身法， 他突然感受到那道凝视的目光。 他身形一晃，来到那人身后，剑架在那人脖子上冷冷道：“鬼鬼祟祟......” 那人缓缓回头， 待顾司看清她的模样，愣了下：“王笑笑？” 王笑笑浑身是伤，血肉模糊。 伤口有的结痂了，有的因裂得太大，还在往外渗血。 伤口上散发着黑色的病苦，让她整个人显得鬼气森森。 但这不影响顾司的激动和兴奋，终于遇到个能知道冥府情况的人。 可王笑笑看着远处来喊顾司吃饭的镇星压低声音对顾司说句话：“她是奸细。” 一把将顾司推开，转身逃得无影无踪。 顾司虽不明白王笑笑为何说镇星是奸细，还是回头朝镇星喊了句：“我马上去吃饭，你先回去，我再跑最后两圈。” 他说完就朝王笑笑遁走的方向追去。 第495章 你会背叛吗 顾司生平最恨谜语人， 如果是天道缄口，或者训练能力就算了。 这明明能说完的话说一半就很没意思。 怎么说顾司跑路的速度也是一流， 让受伤的王笑笑先跑几秒，他也追得上。 很快他便循着地上的痕迹找到了她。 ...... 因为无法确定王笑笑话的真实性，屋子里只有顾司云青彦和鸦一三人。 三人排排坐在王笑笑对面，面色凝重有点审问的架势。 顾司见气氛冷凝，清了清嗓子开口问：“说清楚，奸细是怎么回事？镇星的能力好像不擅长攻击吧，她是偷袭你吗？” “镇星是反冥府联盟的人，我差点被她杀了。”王笑笑的声音中带着愤怒与心有余悸：“我们和冥府失联了，我本想找你们汇合，路上遇见了她和一个戴着白色无脸面具的家伙在一起，她明显是那家伙的手下。那个戴面具的说我是灵，为什么要和人为伍，我本想着把它抓着审问审问，就直接动手了，你们也知道镇星的能力是万物归元，我的招式全被她散为病苦的气息，那还打什么。你不知道，那家伙也是靠病苦修炼，在镇星的帮助下甚至能吸收我的能量，我单方面被暴揍......” 在王笑笑如泣如诉的愤慨中， 顾司和云青彦交换了一个眼神， 云青彦问：“你还记不记得哪个戴面具的家伙有没有什么特征？” 王笑笑怔了下，木然道：“无脸人还有区别吗？我还以为他们都是一个模子里出的......” 顾司循循善诱：“呃，对方的身高，体型比起你怎么样，就算是人形也分男女的......” 王笑笑垂下眸子，努力回忆：“对方穿得那种宽袍子......看不出胖瘦，声音也是雌雄莫辨......身高倒是和我差不多......” 王笑笑说着，忽然低头看自己的手道：“我跟它对过掌，我们手好像也差不多大，其实我的手偏小的......” 顾司小心翼翼试探：“笑笑，冥府如果做了让你失望的事，你会背叛冥府吗？” 王笑笑一愣：“你指的是什么失望的事？” 顾司继续套话：“你不觉得冥府不太靠谱吗？看上去一点都不高大上就算了，谋划能力也不行，被反冥府联盟耍的团团转。最重要的是还不能保障你们冥官的安全。这工作不要也罢......” “不是这样的......”王笑笑打断了顾司的话，却又陷入长久的沉默，许久后才继续开口：“没有什么是诞生后就完美的，任何世界的完善与进步都在于有人肯负重前行。至少我看见的冥府，有很多人都在努力让它绝对公正，让它变得更好。” 听着王笑笑的话顾司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问道：“如果有一日，你发现它不公正了，或者说，努力让它公正的人死掉了，它永远不会变得更好了，你会如何？” 王笑笑震悚地看着顾司，戒备的起身后撤：“你......不会也成为反冥府联盟的人了吧？” 顾司生平最恨谜语人， 如果是天道缄口，或者训练能力就算了。 这明明能说完的话说一半就很没意思。 怎么说顾司跑路的速度也是一流， 让受伤的王笑笑先跑几秒，他也追得上。 很快他便循着地上的痕迹找到了她。 ...... 因为无法确定王笑笑话的真实性，屋子里只有顾司云青彦和鸦一三人。 三人排排坐在王笑笑对面，面色凝重有点审问的架势。 顾司见气氛冷凝，清了清嗓子开口问：“说清楚，奸细是怎么回事？镇星的能力好像不擅长攻击吧，她是偷袭你吗？” “镇星是反冥府联盟的人，我差点被她杀了。”王笑笑的声音中带着愤怒与心有余悸：“我们和冥府失联了，我本想找你们汇合，路上遇见了她和一个戴着白色无脸面具的家伙在一起，她明显是那家伙的手下。那个戴面具的说我是灵，为什么要和人为伍，我本想着把它抓着审问审问，就直接动手了，你们也知道镇星的能力是万物归元，我的招式全被她散为病苦的气息，那还打什么。你不知道，那家伙也是靠病苦修炼，在镇星的帮助下甚至能吸收我的能量，我单方面被暴揍......” 在王笑笑如泣如诉的愤慨中， 顾司和云青彦交换了一个眼神， 云青彦问：“你还记不记得哪个戴面具的家伙有没有什么特征？” 王笑笑怔了下，木然道：“无脸人还有区别吗？我还以为他们都是一个模子里出的......” 顾司循循善诱：“呃，对方的身高，体型比起你怎么样，就算是人形也分男女的......” 王笑笑垂下眸子，努力回忆：“对方穿得那种宽袍子......看不出胖瘦，声音也是雌雄莫辨......身高倒是和我差不多......” 王笑笑说着，忽然低头看自己的手道：“我跟它对过掌，我们手好像也差不多大，其实我的手偏小的......” 顾司小心翼翼试探：“笑笑，冥府如果做了让你失望的事，你会背叛冥府吗？” 王笑笑一愣：“你指的是什么失望的事？” 顾司继续套话：“你不觉得冥府不太靠谱吗？看上去一点都不高大上就算了，谋划能力也不行，被反冥府联盟耍的团团转。最重要的是还不能保障你们冥官的安全。这工作不要也罢......” “不是这样的......”王笑笑打断了顾司的话，却又陷入长久的沉默，许久后才继续开口：“没有什么是诞生后就完美的，任何世界的完善与进步都在于有人肯负重前行。至少我看见的冥府，有很多人都在努力让它绝对公正，让它变得更好。” 听着王笑笑的话顾司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问道：“如果有一日，你发现它不公正了，或者说，努力让它公正的人死掉了，它永远不会变得更好了，你会如何？” 王笑笑震悚地看着顾司，戒备的起身后撤：“你......不会也成为反冥府联盟的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