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强惨漫画配角的论坛指南》
1. 漫画论坛
江存的意识缓缓苏醒。
他听到了滴答滴答的水声，同时有细微的水珠伴随着寒风一齐拍在了他的面颊上。
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视线正对着暗沉的天空。
费力地撑起身体，江存才看见自己正躺在一块石板上。
视线所及之处皆是断壁残垣，呈现出一片灰败的色泽，依稀能看见一点曾经繁荣的模样。
这颗星球遭遇了内部叛乱，又不幸赶上了小型兽潮来袭，此刻已经千疮百孔。
江存摸了一把脸，刺目的红色沾满了手掌心，身体各处隐隐作痛，转头看到自己的短刀正静静躺在一旁更高些的断壁上。
先前迸到他脸上的水珠正是从一旁从这上面落下来的。
“921？”江存轻声呼唤，921是他的光脑，正常情况下理应在他身边。
寂静无声，原本应该存在的921无应答。
刚考上联邦星际学院，可不能就在这里死去。
身体上的疼痛暂时还可以忍受，江存站起身，拿起自己的短刀，仔细搜寻着周围。
碎石瓦砾下间或有人类或是黑色甲兽的尸/体，这甲兽的生命力还挺顽强，江存看到有一只甲兽的眼睛还未闭合，闪烁着诡异的光。
他毫不犹豫的用短刀结束了它最后的生命，防止复活。
甲兽：@*￥#%！
还未走出十来步远，身后传来破空之声，江存反应极快，向左滑出半步，手一翻举起短刀格挡。
“当！”的一声，震得手臂几欲发麻。
一只拖着半条残躯的漆黑色甲兽离他很近，长着倒刺的肢节将将被他手中的武器格挡住。
伴随着腥臭扑鼻的气息夹杂着尖锐刺耳的叫声，江存被巨大的力道往下压，右膝盖几乎要半跪到地面。
身体目前的状态还是太虚弱了一点。
江存眼角的余光扫视周边环境，寻找可以拉开距离的位置。
腥臭的黏液滴滴答答已经有些许落了下来，甲兽的力道也越来越重。
左前方有根斜插在地上的较粗金属电缆，断裂处的截面还时不时闪烁着青蓝色的光。
江存计算好位置，翻滚扭身绕背突袭，将甲兽的伤口处对准断裂的电缆死死撞去。
“ 嗷！~~”甲兽被钉在了那根管子上，登时浑身抽搐起来，不住挣扎想要逃离。
江存左手拿着短刀，右手又捡起一根干燥的木棍，使力把它按得更深。
甲兽彻底地死了，原先给人类带来巨大压力的肢节无力地下垂。
黏液滴滴答答坠落，恰巧落在地上的小坑里聚汇成一洼深绿色的液体。
全身的力气一下子用尽，江存脱力，后退几步倚靠在一块残垣断壁之上。
他的手里还是紧握着短刀，精神紧绷。
因为他注意到那只被钉在上死去的甲兽，腹部有不正常的隆起。
如若不仔细听就会被忽视的轻微机械音响起：“滴......检测到绑定者在1米范围内，光脑开机中......”
江存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怕什么来什么，那只死去甲兽的肚子开始闹腾，像是有个圆球形状的物体在里面一拱一拱想要出来。
......
江存皱着眉头硬生生撕裂开甲兽的腹部，果然看到了一个裹满了腥臭黏液的银色圆球。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这不是我的光脑吗，怎么在这玩意儿的肚子里。
江存略显嫌弃的把圆球扔到了地上。
于是这金属圆球突然动弹了一下，如同被仍在草地上瞎扑腾的鱼，奋力往上一跃还是没什么卵用，最终无力落地。
江存：......
“滴......检测到异物和液体......光脑正常开机失败......”
“滴......为了更好地为绑定者服务，光脑强制开机中......”
“非正常路径访问，请口口注意生命安全......”
江存面色一变疾如闪电般向后退去。
金属小球原本悄无声息，现在突然“滴滴滴”地响了起来。
它身上迸发出五颜六色的光，如同一个蹦迪灯升到半空中旋转起来。
然后“砰”的一声爆炸了。
甲兽的尸体距离圆球最近，理所当然被炸上了天，还被炸得四分五裂。
残躯四溅，有几块碎片飞速射向江存的脸，他歪了一下头避开。
江存：......
自己的光脑差点把自己炸死。
“滴......数据异常......正在检查......检查......检查......”
“检查失败......无法正常开机......”
“请绑定者启用管理员模式人工修复系统文件......”
江存端详了一下看起来和爆炸前毫无区别的圆球，忽地灵光一闪，狠狠用手拍了两下。
圆球立马给出了反应。“滴......开机成功！”
“正在扫描绑定者当前状态......准备进行精神链接......”
精神链接？921只是最基础版本的光脑，并没有这个功能。
江存感到脑海在隐隐胀痛。
不知何时圆球等比例缩水了一圈，最外层那层金属已经褪下。
露出了里面晶莹剔透的色泽，淡淡散发着温润的光。
【......链接成功！】
伴随着精神链接的成功，绚烂的光在江存的所有感知里炸开，冲击着他岌岌可危的理智。
他身体滑落，坐在脏污的地上背靠着墙壁轻微喘息。
庞大的信息流数据开始在江存的面前快速闪过，最后定格在一个样式奇怪的论坛面板上。
江存模糊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被一个帖子吸引。
伴随着他精神力的投注，那个帖子被打开，更多内容呈现在他的面前。
《李涛一下，江存死得是不是太草率了一点？》
1L（楼主）：怎么说也有一张好脸，实力也还不错，下线太早了吧，感觉挺可惜的。
2L：同感。
3L：他那实力根本就发挥不出来，精神力再强又如何，先天性基因缺陷导致他身体弱得一匹。
4L：江存是谁啊？
5L:楼上的，是口口（乱码不可见）在星际学院时期的校友，在一次任务中噶了，一无是处的炮灰罢了。
6L:一无是处？我不允许你这么说我老婆！！你望着我老婆的脸再说一遍！！我不信！我老婆一定还活着！
7L：楼上醒醒别发癫，江存死了，我说的。
8L:也不一定，不是没有找到江/存的尸体吗？
9L:在那样的情况下根本无法活下来吧，江存死亡的结局是必定的。
10L：你们还是洗洗睡吧，典型的老贼随手一画的小角色，虽然主角离开星际学院之后还一直提起江存，但也就是纯纯的场面话罢了。
11L：你把“令人敬佩的对手，早逝的天才。”叫做场面话？
12L：典型的回忆杀专用工具人呗。
13L：老贼都烂尾了，这种查无此人的小角色还有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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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必要吗？
14L：就是因为江存，口口（乱码不可见）才被起了个外号叫睡神，神tm睡神。
15L：谁叫江存下线早，口口（乱码不可见）又老是做梦梦见他。
16L:哈哈哈哈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后面画崩了作者想各种歪门邪道挽救呢，江存脸好看，老贼故意拉出来卖一卖，不然睡神怎么只在后期做梦那么频繁呢？知道那些cp粉是怎么磕的吗，什么“梦里是我唯一见你的方式”，肉麻死了。
17L：前面学院篇我跳过没看，中后期江存在回忆杀里出场那脸都是柔光拉满加了一百层滤镜一样，他到底长啥样啊？
18L:嗯，就那样吧，有一点小好看，白月光加成吧，也没那么好看吧，就是一点点好看。
19L：楼上别嘴硬了，你要笑死我。
20L（楼主）：不是要出重制版了吗，说不定江存这次就活下来了呢？
21L：就他那副身体，就算出重制版我也不看好，太容易出问题了，除非换个身体。
22L：重制版第一话还有五分钟就要发布了，大家重置版论坛见。
23L:重制版？狗都不看！正篇都烂尾成这样了，最后都没揭露虫潮退却的原因，主角团莫名其妙就躺赢了，老贼你侮辱我智商，我与你势不两立！
24L:这结局也能叫躺赢？你说说看死得就剩几个人了？
25L:我们可以一起给老贼寄刀片，我是颜狗我不那么在乎剧情，但是越画越丑，以后这种活动我们家口口（乱码不可见）就不参与了，狐狸眼画到后期直接变成斗鸡眼，还我妈生眼！
26L：我知道你们这群人的德行，天天骂老贼不当人，还发誓永不再入他的坑，转头就是球球你为了看下一话我什么都会做的。
27L:大胆！胡说！你低估了我们读者的骨气！说了不看就是不看！再看老贼画的漫画我就是狗！
我会死？江存暂且将其他信息先搁置在一边，思考着这个最重要的信息。
他又翻看了一会儿论坛，大部分帖子他只能看见外面的标题，涉及到关键信息的地方还都变成了乱码。
江存不死心地用精神力戳来戳去，不知道点到了哪里，弹出来一个框框。
[游客账号：江存]
[目前读者喜爱值：129]
（重置版上线中......异地登录......错误登录......）
[已更新：目前读者喜爱值：0]
[兑换商城暂未开放]
随后这论坛页面就像是没有了能源的灯，抽搐闪烁了几下，那些一篇篇帖子如潮水般迅速一行行消失。
干净清晰的新论坛页面出现。
------《黎明之光》重置版论坛已上线------
还未来得及看一眼重置版论坛页面，江存就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在向他靠近。
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好，身体已经痛得麻木，暂时没有了知觉。
江存抬起那张带着病态惨白的脸，湿漉漉的发梢末端血水流淌而下，竖劈开了他的脸，如同一副绮丽又怪异的油画。
“我是周少宁。”来人五官轮廓冷硬，嘴唇紧抿，微微垂眸看着他，显得有些不近人情，“是星际联邦救援组织的人。”
“你愿意跟我走吗？”
周少宁身穿标准的星际联邦救援组织制服，别在胸口处的是星辉花纹样的徽章------那是星际联邦救援组织的徽章。
在他的身后，遥远的视野尽头，纯白色的庞大星际救援舰从绚丽的星云之中缓缓穿出。
江存点了点头。
2. 星船遇险
“M278星2区的幸存者只剩这么点了啊。”
“......”
“我们来晚了。”
江存听着外面的对话，躺在治疗舱内等待着治疗完毕的间隙，他试图再打开看一眼论坛搜集一些信息。
可惜和之前一样，无论如何，都只能看到一片洁白的页面。
但按照之前看到的发言推断，这个所谓的重制版第一话已经已经上线了才对。
江存的目光移到左上角。
[已更新：目前读者喜爱值：0]
[兑换商城关闭中]
这个兑换商城也点不开，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问题的关键，是跟这个读者喜爱值有关吗？
“已治疗完毕，请出舱。”轻柔的电子音从头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江存翻身出舱。治疗后他已经感到好了一些，只是身体还是非常虚弱。
周少宁正坐在不远处，垂头把玩着他的那把短刀，看见他过来，随手把短刀抛回给他，“刀不错。”
“跟我来。”
江存跟在他身后往外走，透过一旁的舷窗可以看到充满孤独和寂静的废墟，这艘救援星舰，此刻正停留在地面上。
“你不是联邦的人吧？”周少宁稳步向前走着，“那把短刀的制式和材料在帝国境内也极少流通。”
“刀是我捡的。”江存应道。
说是捡的也没错，他在M278星睁开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这把刀，然后把它捡起，一直使用到现在。
至于自己是不是联邦人，他也不清楚，他的记忆从M278星开始。
而来到这颗联邦偏远星之前的事情，他完全没有印象。
两人往前走着，来到对接其他星船的舷廊上。
周少宁转过身，脱下手上漆黑的手套，把贴合在自己手背上的一枚菱形光脑揭下递给他，然后示意他往前走：
“你的身体状况很差，不能再拖了，救援舰的基础治疗舱无法解决你的问题。”
“这艘小型星船会飞往中转星P370，我在那里的常居点有高级治疗舱。”
“M278星这边我还有些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之后我也会回......家。”
？
江存一瞬间难以理解他的话，下意识接过那枚菱形晶体。
高级光脑入手温凉，还带着上一个人的体温。
等等，江存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
原来周少宁先前那句愿不愿意跟他走，是在问愿不愿意跟着他周少宁走，
他还以为联邦救援军为了安抚伤员说话都是这么肉麻呢。
江存迟疑：“你要收养我？”
他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用词。
周少宁幽深的眼睛看不出情绪，视线似乎藏着一丝探究：“可以吗？”
自己对于周少宁的价值在哪里呢......
江存本想拒绝这个突如其来的收养，但他无意识用手背碰了碰藏在腰间的短刀。
坚硬的触感让思绪飘回，或许也可以趁此机会得知自己从前相关的事。
忘记过去的记忆始终是一颗定时炸弹。
江存最终回答道：“可以。”
-
坐在飞往P370的小型星船上，江存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许。
他打量着手里的菱形光脑，把精神力探出，链接到光脑。
高级光脑链接顺畅丝滑，没有任何疼痛就绑定完毕。
江存冷淡的眉眼看不出什么情绪，他微微偏头。
只是可惜了921,他大概率已经逝去的上一个光脑921，好歹是他亲手组装的，人总是对于自己亲手做的东西格外留恋。
被那个论坛强行霸占精神链接遁入精神海之后，实体圆球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921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工小智/障，估计已经彻底湮灭了。
江存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
【921很高兴再次见到您。】刚用精神力链接上的高级光脑那端传来熟悉的精神波动。
？
幻听？
肯定是自己太累了，江存闭上眼，打算休息一会儿。
【921真的很高兴再次见到您。】
人工小智/障平静无波的机械音再次强调。
【我夺舍重生啦，上辈子被奸人所害被迫断开和您的精神链接，这辈子我发誓要......】
“让你少在星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江存郁色凝结的眉眼稍微舒展开。
他的疲惫之意打消了些许，睁眼正想习惯性看一遍周围的情况，小型星船内的警报急促地响了起来：
“警告！警告！警告！星船正在偏离航线！”
紧接着星船来了个45度左翻滚。
这种小型星船为了节省能源，空间比较窄。星船一翻转，没固定好的一些物品在空中乱飞。
江存蜷缩起身体护住自己的关键部位不被砸到。
星船很快又来了个对称的45度右翻滚。
星船上大都是从M278星离开的人，他们刚刚遭遇了战乱和兽潮，许多人的精神已经接近崩溃，遭遇这个意外，咒骂声不绝于耳。
“大家保护好头部和胸部！”一道音色温润的声音在响起。
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提醒大家防护好身体要害部位。
180度翻转。
在星船飞行过程中，为了保持人体的舒适感受，通常会把星船内的重力调整到和地面上一样的环境。
这也就意味着，当星船180度倒转，被安全带束缚在座位上的乘客就会产生一种类似重力颠倒的感受。
驾驶舱或者驾驶员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等待了几秒钟，星船不再翻转，似乎是有了一个短暂的安全期。
江存快速解开安全带，脚落到原先的的星船天花板上，尽量以最快的速度向驾驶舱的方向移动。
脑袋充血的感觉很不好受，有乘客看到江存的举动也想要解开安全带，被身边的伙伴急忙拉住：
“别！要是星船再突然翻转------”
不固定在座位上，撞来撞去或许会比现在的状况危险得多。
就在这个乘客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星船又开始随意的翻转方向。
江存深吸了一口气，左手灵敏矫捷地攀住一个座位扶手，双腿没有地方可供攀援，只好顺着星船颠倒的方向就要蜷卧起来。
就在这时，一只有力的手兀地抓住了江存的脚踝往上一拉，先前那道温润的声音再度响起：“腿缠我这儿来。”
江存顺势把笔直修长的一双腿缠上座位，后背也被陌生人伸出的另外一只手紧紧搂往。
陌生人还有闲心介绍自己的名字：“我是丁维。”
江存没有回复，星船此刻又猛烈旋转翻滚了几圈。
最终随着一记强烈的震动，峰回路转停在了正常的角度。
和那双狐狸眼仅仅一秒钟的对视，江存从那具紧绷的身/体上跳下，趁着这短暂的平稳期又冲向驾驶舱。
小型星船的门虽然没有加固，但也不是人力随便踹几脚就可以轻易踹开的。
江存踹了几脚脚底发痛，不过门板上有了些许凹陷，踹开这扇门仅仅是时间问题罢了。
只是时间不等人，他不能确保驾驶室会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什么事情。
背后脚步声响起，有一个体格健壮的陌生青年凑过来：“我来吧。”
江存毫不犹豫退至一旁让出空间。
陌生青年的动作如同猎豹一样迅猛，裤腿之下是流畅利落紧绷的肌肉线条。
没有片刻的犹豫，他精准地踹向那驾驶舱的门，门板在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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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的冲击之下脱离门框，轰然倒地。
驾驶座上的驾驶员低垂着头，手指在操控台上留恋般轻柔抚过，操控屏上不停弹出血一样的猩红色警告。
舷窗外是静默的银河。
驾驶员猛地抬起脸，眼眶里溢出满满的怨恨，泪和笑在他的脸上交织：
“凭什么！凭什么活下来的是你们而不是我的女儿！”
神/经。
凭什么你女儿死了就要让我给你女儿陪葬。
江存眼前发黑，高强度剧烈运动过后，疼痛如期而至，一阵阵袭击着他的神经。
这种疼痛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还未退却，另一波就排山倒海般涌来。
这次的折磨比以往来得更快。
江存敛下眼眸，神色不变，注视着事态的发展，身侧苍白冰凉的手指轻轻颤动了一下。
陌生青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驾驶员。
他准确地抓住驾驶员的左右手，牢牢的往后扭，将驾驶员双臂反剪。
没有给对方反应的时间，紧接着他用膝盖重重压制着驾驶员的背部，压在布满灰尘的驾驶舱地面上。
“你们都要给我女儿陪葬！去死！去死啊！”
驾驶员卷曲的发丝胡乱贴在额头，他太阳穴的青筋爆出，瞳孔怒睁，身体想要扭动却被巨大的力道压制得无法动弹。
“她还那么小，应该活下去，怎么能，怎么能......”
陌生青年膝盖下压的力道忍不住又重了一些：“那难道这一船无辜的人就应该去死吗？”
他的质问里饱含着无法理解的怒火。
江存感到好了些许，略过这俩人走到操纵台前，粗略了解星船当前的情况。
遭了。
江存的声音晦涩：“能源快被他放完了。”
原定的目的地中转星P370是无法到达了，现在还必须紧急迫降。
浩瀚无垠的星际里存在着无处不在的引力。
在目前的星际航行技术中，星船的航行主要是依靠于能源系统推动，能源系统的推动力大于引力才能使星船前进。
倘若没有能源系统来推动，星船就会被星际之中存在着的引力牵引到不可控的地方。
现在还剩下的这点能源仅仅只够迫降使用，必须有一个会开星船的人来手动操控迫降。
陌生青年闻言脸上陡然一变，连忙高声询问：“有没有人会开小型星船？”
短暂的生的喜悦散去，众人面面相觑，整个星船内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
丁维从人群中钻出：“我倒是会一点维修技术。”
“但是我不会开啊，从旁辅助倒还可以，正儿八经让我坐主驾操控，大家90%的可能性会变成漂浮在星际里的无生命体。”
大约是为了缓和气氛，他还眉眼弯弯开了个小玩笑。
可惜没有人被逗笑，死亡的阴影又笼罩了下来。这艘小型星船没有配备逃生仓，除了迫降别无他法。
江存死马当活马医，精神链接打开光脑准备现学星船驾驶技术。
就在这急迫的关头，921平静的机械音在江存脑海响起：
【兑换商城已开放，可兑换驾驶星船技术，是否兑换？】
来不及思考自己何时有了喜爱值，江存：“换！”
最基础的星船驾驶技术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纵使有了技术，没有实际操作过的经验，这次降落是否能成功也还是个未知数。
“我会一点星船操纵技术。”
告知完众人，江存深吸一口气，习惯性的摒弃掉连绵不绝的痛意，控制着因疼痛而颤抖的手指落到操纵屏和操纵杆上。
幸好这种老式小型星船用的还是这种传统的操纵方式，否则他这双手怕是无法完成那么精密的操控。
接下来就是决定生死的迫降时刻。
3. 成功迫降
满目标红的运行参数不容乐观，江存大致过了一遍，目光紧盯在能源系统的异常参数上。
小型星船的能源系统控制引擎只有两个，而此刻右侧的引擎似乎已经遭受重大损坏，左侧的控制引擎还在正常工作。
回忆着脑海里新塞进来的星船驾驶技术，江存尝试减小右侧引擎的能源供给减小推力。
振动参数逐渐回复到正常的范围，他叮嘱坐在副驾驶的丁维：“振动值如果大于4，就立刻关闭右侧引擎。”
丁维应声。
江存再次计算着可以承受的最大限值，调整着左侧引擎的振动参数。
星船内已经出现了烟雾和焦味。
众人的谈话声已经停止，紧张的气氛弥漫在星船中。
他们的目光紧紧盯着操纵台，虽然无法那些理解复杂的数据，但看到青年冷静从容得调适着专业数据，心里升起了希望。
江存的目光冰冷，如同寒霜凝结。
先前在舱内无法发觉，此刻这艘小型星船已经偏离原定航行轨道太远。
星船的外部环境极其危险，不仅要关照星船本身的问题，还必须时刻注意航线上的外来物体。
目前距离最近的星球是一个已经废弃的偏远星，无人居住。
这并不算是很好的着陆地点，然而星船仅剩的能源已经无法再航行到更远的地方。
江存做了决断，尝试拉升方向杆，然而方向操纵杆似乎是变形卡住了，拉升不起来，吱嘎吱嘎的金属摩擦声不绝于耳。
这种小型星船的操作方式还沿用着以往的人工手感操作模式，遇到意外情况，就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科技手段的作用变得微乎其微，需要人类最原始的方式与这艘科技的产物博弈。
江存也明白了为何之前星船没有再继续翻转，不是驾驶员不想，而是动不了。
江存转头去搜寻刚刚那个制服驾驶员的青年，示意他过来：
“你来拉这个方向杆，从卡住的这里往上拉！”
青年依言尝试拉杆。
方向杆发出了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伴随着青年青筋暴起的手背猛的往上一提，沉重的金属终于是被拉了出来。
江存迅速接过操纵杆，眼睛注视着宽阔的海面，计算着最佳降落角度。
他必须稳稳得控制住星船的降落速度和角度，以确保星船能够顺利降落在海面，而不是被巨大的冲力炸裂开或是直愣愣冲到海底。
现在船舱里只有轻微的吸气吐气声了。
乘客们吸入充满了烟雾和焦味的氧气，吐出震颤的二氧化碳。
此刻，他们把生的希望，都寄托在前方那个身形修长挺拔的青年身上。
星船在接近海面。
丁维提醒大家：“系好安全带，我们要降落了。”
星船的高度逐渐降低，江存小心的操纵着能源系统控制引擎，一点点的修正数值。
在星船即将接触到海面的那一刻，他迅速切断了能源系统的供给，防止星船引擎吸入海水。
星船一接触到水面，几欲要往下沉。
但在落水的前一刻能源系统引擎还在辛勤的工作，于是巨大的惯性推力推着星船继续向前滑行。
在滑翔了一段距离之后，星船最终慢慢停止在了海面上。
非常完美的一次迫降，星船几乎没有受损，江存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
“迫降成功了！”乘客们欢欣鼓舞。
“你的驾驶技术很棒。”
丁维仍旧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他转过身来，单只手撑着脸支在操控台上笑意盈盈，食指恰好落在眼尾的那颗小痣上：
“先前太过仓促了，重新介绍一下，我是丁维，目前正在联邦星际学院就读机甲维修专业。”
江存干脆利落的介绍了自己：“江存。”
后方的乘客们向江存涌了过来，迫切的要向江存表达感谢。
------《黎明之光》重制版论坛已开放------
《大家看了重制版第一话了吗？有什么感想？》
1L：第一！
2L：沙发
3L：前排出售瓜子可乐汽水。
4L：老贼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立刻拥护你重新成为神，我将是你最忠实的仆人！
5L：汪汪汪汪汪汪汪------
6L：楼上什么东西混进来了，叉出去
7L：江门永存！
8L：请问你是否愿意承认口口（乱码不可见）盖世无双？
9L：重制版太好了，终于又看到我们活生生的小江了，江存，我永远爱你
10L：新读者，没看过原版，我之前还在原版论坛问江存是谁呢，我还寻思这种炮灰角色挂了有啥可惜的，原来他这么厉害么？？而且长得也蛮不错的。
11L:老天鹅，初期画风回来了，我的青春也回来了。这精致的脸蛋，流畅的动作，完美的人体结构，啊啊啊啊啊土拨鼠尖叫!!!!!
12L：江存这个角色这次戏份挺多的啊，没想到他还会开星船呢。
13L：毕竟原版里口口（乱码不可见）就夸他是早逝的天才，天才会开星船也很合理吧？要我说口口（乱码不可见）你别太爱了，原版里你跟人家也没什么交集，学院时期整天盯着江存阴暗爬行，人家死了之后还时不时拉出来回忆一下。
14L:原版里对这个角色着墨太少了，像这次重制版第一话的星船剧情原版里就没有，重制版的故事线更好了，期待下一话。
15L:一想到江存之后会死无全尸我就好伤心呜呜呜。
16L:楼上看开点，现在是重制版，一切皆有可能。
17L:按照现在第一话的时间节点来看，离江存的死亡还有好一段距离呢。
（该楼层已被删除，仅管理员可见）18L：伤心啥，急着哭丧呢？
[违规使用兑换商城]管理员01已受处罚。
-
星船内沉闷又萦绕着焦烟，再待下去会窒息，需要换气。
众人从星船里爬出后，才发现这个荒芜的偏远星，生态环境发展极好。
波光粼粼的海水底下，是清晰可见的海底植物，五彩斑斓的鱼类穿梭其中。
温暖的阳光，轻柔的海风，宁静安详的氛围，劫后余生的实感。
这个星球已经荒废，以往的信号系统估计已经无法使用，众人的光脑也因此无法链接到星网，不过最基础的安全求助功能还能够使用。
求援信号发出，众人这才真正的放松下来，或坐或躺在星船顶端等待救援。
不过由于江存成功操纵星船完美迫降，船上的大多系统都还保持着正常运作。
丁维自告奋勇留在船头的驾驶舱修复星船的信息联络系统，以便给救援组织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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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确的定位。
驾驶舱的位置是整个星船最重要的部分，为了便于维修，驾驶舱的可以呈半圆形打开。
江存在距离驾驶舱不太远的星船顶部，挑了一块干净点的地方坐下休息。
他冷白如玉的脸庞上没有任何神情，带着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看着底下的丁维忙碌。
不知名的鸟类扇动着洁白无瑕的翅膀，轻轻降落在了他支起的小腿上。
江存垂眼看向这只小鸟，海风轻柔舒缓地吹拂着他的碎发。
他用指尖戳了戳鸟腹，细软的绒毛温暖细腻，底下是生命的温度。
小鸟舒展了一下身体，江存的视线追随着鸟儿，它那轻快有力的翅膀拍打着空气快速升空，掠过不远处侧立着的陌生青年直冲向天际。
那具身体露出的每一寸肌肉线条都透露着千锤百炼的坚韧和力量。
两人的眼睛在不经意间对上，陌生青年的眼神明亮而坚定，如同炽热的火焰燃烧，蒸腾出一种强烈的生命力。
“谢铮。”
“江存。”
不言而喻的默契，交换了彼此的姓名。
在这安详静默的空气中。
一道低微的哭泣声渐渐响起，如同孩童那般脆弱和无助，带着最直接的情感流露。
“这颗废弃星......曾经是我的家园。”
一名中年乘客手臂紧紧环抱着自己的双腿坐着，眼神空洞无神地凝视着不远处岸上的一株参天绿植。
泪水从她的眼眶滑落：“那是当年的标志性建筑‘永恒之塔’。”
众人这才发现那并不纯然只是一株植物------绿蔓掩映下露出丁点灰败的人类建筑。
“要我说，真不该取这样的名字，哪有什么永恒呢？”她喃喃自语，声音逐渐低微了下去：
“我们这样在偏远星辗转的流浪者，不会有永恒的家园。”
她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是那么茫然和无助。
一位年轻的女乘客坐到她的身边，轻轻半抱着她，像是要为她筑起一道安全的墙：“起码现在，我们都活着。”
她不再说话，伸出伤痕累累的手臂牢牢回抱住了年轻女乘客。
江存收回视线。
乘客言语中所说的偏远星们，指的都是天河系中，散布在以恒星“金乌”为中心的小行星系边缘的偏远星。
偏远星都不怎么安定，偏远星上的居住者也往往在各个星球之间辗转流浪，飘无定所。
星际联邦并没有隔壁星际帝国那样严苛的等级制度，并且可以称得上是极度开放自由。
偏远星的人若是想离开也没有人阻拦。
只是偏远星的流浪者们，留恋着“金乌”，留恋着最初的家园无法离去，于是仍旧在相近的星系流浪徘徊。
江存之前所在的M278星也是这样的一颗偏远星。
纵使没有叛乱和意外，他考上联邦星系学院之后也会离开M278星。
江存注视着自己搭在膝盖上的手。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光偏移，他坐着的位置却始终没有改变。
于是他的手一半显露在明亮的光线里，一半沉寂在暗沉的阴影里。
丁维突然探出半个身体：“星船探测系统还在工作。”他脸上的神情凝重，“探测到附近即将出现一波兽潮。”
江存和他对视一眼，当机立断：“不能再待在星船上了！”
4. 永恒之塔
921自星船迫降起就与他断开了精神链接。
小型星船的能源也已经用尽，无法开启防护网。
若是一直待在星船上，就等于一直待在一览无余的孤岛上。兽潮会带来大量凶猛异常的异兽，会把他们都撕扯成碎片。
“去‘永恒之塔’！”那一直低垂着头的中年乘客忽然抬起头来，她的眼角中此刻闪烁某种奇异的色彩：
“它还没有倒下，它保持得如此完好，它就是当初为了抵御兽潮而建造的避难所！”
她从衣领中翻出一枚迷你吊坠展示给众人，那是一个缩小的纯白色小塔模型。
“我是黎兰，当年最后一批撤离这个星球的幸存者之一。””
“我们现在有开启它的权限。”
星船漂浮在海面上的位置离岸边并不是很远，众人一致决定直接游过去。
偏远星的流浪者们，做出抉择总是很迅速的。或许是因为他们害怕自己连选择的机会都没能抓住。
谢铮率先跳下，他宽阔的肩膀在水面上起起伏伏，双臂有力的揽开海水。
江存和丁维紧跟着跳下水，然后是所有的乘客。
这水并不是很冷，游起来体温适宜，众人很快游上了岸。
那座“永恒之塔”就矗立在不远处，似乎只要穿过面前那片绿丛掩映就能即刻到达。
谢铮走在最前面，率先拨开了最后那片巨大的叶子。
除了“永恒之塔”所在的那块土地，周围的地面凹陷，绕着“永恒之塔”形成了一个环形湖面。
高耸的建筑的影子四面八方倒映在环形湖面上，被颤动的水波纹荡得支离破碎。
众人很快就抵达了“永恒之塔”。
长久的失去人类打理，这座曾经满载希望的建筑上已经爬满了绿植，间或露出些许灰白色的建筑外壳。
众人恍然发现，这座塔的一楼也已经深埋入地面。
一声低沉的咆哮响起。
众人猛然回头，惊愕的发现环形糊的水面剧烈翻滚，一头覆盖着坚硬鳞片的异兽跃出湖面，朝着众人的方向率先游来。
它的身后还有几个旋涡，比它更小型些的几只异兽也将要将大半身体探出湖面。
黎兰把那枚小塔模型被塞入了江存的手里：“总控系统在顶楼，可以从窗户进去，打开它吧。”
同一时刻，谢铮率先主动出击迎上了身躯最庞大的那只异兽，几个反应快的乘客也跟着上前迅速迎战小异兽。
江存用牙齿咬住小塔模型，转身冲向“永恒之塔”。
他动作敏捷地攀爬着建筑外墙，找准墙上合适的抓握点。
直到，他的手掌紧紧扣住一块凸出的砖石，脚下一蹬，迅速的翻身跃上窗台，然后猛地一撞。
玻璃碎片四溅。
江存就地一滚迅速爬起，警惕的眼神对上了环形控制台中央的一团半透明稠体。
那团柔软的半透明稠体没有固定的形状，就那么随意地摊在总控台上。
滴答------
江存的衣服先前被玻璃碎片划破，冷白的肌肤和鲜红的血迹交相映衬，触目惊心。
血液从他的伤口中渗出，滴滴答答落在了地上。
那团如同果冻一样的东西如同嗅到了至臻美味，猛得蠕动起来。
它像流水一样蜿蜒而下流动到地面，向着江存的方向继续流淌而来
那团东西在缓慢流淌到一半时候便仿佛有些等不及了，一部分稠体凝聚成条状升腾而起，凭空朝着江存扑来。
江存从没见过这种东西，它也许是生物，或许是异兽，又或许是别的什么。
但总之看起来被这东西缠上会很不妙。
江存旋身躲过这波攻击，拉开距离退至一旁。
这怪物倒也不挑，趴伏在了地面上吮吸着江存先前滴下的血液。
趁此机会，江存迅速来到了控制台前，吐出口中含着的小塔模型。
此刻这纯白色的小塔已经被江存喉咙里弥漫上来的血液浸染成了红色。
江存将小塔拍在了控制台上，小塔如鱼入水瞬间融入了控制台中。
明亮的灯光从控制台亮起，迅速扩散到了整个房间。
但仍然有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摆在眼前。
江存转过身，屏息思考该如何解决眼前这个怪物。
那怪物在吸收了江存的血液之后，变成了淡红的色泽，软乎乎摊成一滩“躺”在地面上。
江存拔出一直别在腰间的短刀，向前几步一个助跑，从天而降狠狠将刀插入怪物身上颜色最深的地方。
怪物登时身体收缩，数条稠体弹起，极快的向着江存袭来。
江存早有预料，左躲右闪避开所有稠体，正想找到时机再从窗口翻出去。
怪物却像是被这无休止的躲避战惹怒，身形极速扩张，聚成一张参天蔽日的大网朝着江存迎头罩下。
江存背朝着窗户，猛的一蹬离开地面，身体就要像一支离弦的箭般射出窗户。
可怪物的速度比他更快，顷刻间便要收束将他捆回屋内。
就在此时，一道薄薄的光屏横在了中间。
只有江存能看到的论坛页面挡在了他和怪物之间，怪物的身体在碰到论坛页面之后迅速被吸收，眨眼睛消失不见。
居然真的有用？
江存有些惊讶，他把论坛页面放出来时候只是灵光一闪，本没真的指望这虚无的论坛有什么用处。
身体顺利跌出窗台，江存如飞鸟一般快速坠落。
这个高度跳下去他不会死，但会受伤。而他已经习惯做好了受伤的准备。
江存调整着身体姿势，手臂和膝盖微微弯曲，准备用身体的柔韧性吸收落地的冲击力。
然后他被谢铮伸手捞住了。
？
江存抬头。
谢铮稳稳站在原地，见江存看向自己，谢铮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然后把他放下：
“别担心，我可是很强壮的！”
受了这么巨大的冲击力还像个没事人一样，确实不是一般的强壮。
江存：“谢谢。”
地上四散着异兽的尸体。
唯有谢铮和丁维仍旧站立着，大部分乘客瘫倒在地，身上受了或轻或重的伤。
地表轰然震动，随着“永恒之塔”被唤醒，附着于它外壁的绿蔓簌簌而落，一楼大门从土壤下显现。
黎兰走上前，她将自己的精神力放出。
检测到熟悉的精神力，断断续续的嘶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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械音从门上响起：“欢迎......回，回到永恒......之塔。”
棕灰色的发丝在风中肆意飞舞，生命的活力仿佛短暂回到了黎兰的身上。
她带着怀念望向门内，率先走了进去。
众人也都互相搀扶着走了进去。
总算有了可以喘息的空间，众人三三两两坐下休息。
黎兰背靠着冷硬的墙壁，语气有些沉重：“我当年是最后一批撤离这个星球的。”
江存没有说话，静静聆听。
她回忆：“按理说当时已经解决了最后一波兽潮，人类和异兽都已经精疲力尽，都没有能力再展开大规模的进攻。”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兽潮又出现了。”
“大批的异兽不要命一样来进攻人类据点，有些甚至还没有到达我们所在的位置，就因为高强度的奔袭死去了。”
“这不正常，异兽也是会疲倦的生物，不会无休止的发起进攻。”
“我当时和一批幸存者匆忙赶回永恒之塔，却被拒之门外。”
“有人的权限比我高，拒绝了我们的进入请求。”黎兰的眼神里透露出愤恨和失望：
“就算有再多的仇恨和不满，同样身为人类，怎么能把自己的同类抛给异兽?”
再往后如何得以生存下来的事情她没有再说，江存也没有问。
丁维坐在不远处若有所思。
在附近的星际联邦救援组织的星舰很快的到来了。
众人登上星舰，望着下方汹涌的兽潮从视野里缓缓缩小，逐渐变成了跳动的黑色小点。
联邦和帝国之前的历史大都已经遗失，星际时代的人类不知道那些异兽从何而来。
------《黎明之光》重制版论坛已开放------
《永恒之塔不是后期才出现吗？》
1L（楼主）：怎么现在就登场了，重制版改的还挺多的。
2L：黎兰出场即尸/体，现在的时间线她还活着啊。
3L:这塔设计的还挺好看的，后期都破成那样了，可惜了。
4L:我记得这塔还有个二阶段模式吧，取的什么垃圾名字，要我说应该改名叫高达之塔。
5L：永恒之塔，变身！
6L：快别惦记你那高达了，人家那是机甲！机甲你懂吗？
7L:二阶段模式开启方法也是奇葩，滴血认驾驶员，老贼修仙文看多了吧，谁家机甲滴血认主，怪不得没一个人真正开上这个永恒机甲。
8L：也不算很奇葩吧，设定是极高精神力才能驾驶，血液中蕴含了精神力，这血一滴，精神力一链接，河里！非常河里！
9L：不错，阁下分析的很有道理，那为什么原版里面没人滴血认主呢？
10L：时机未到，修仙文里都是这么写的。只待时机一到，有缘人一来，寂寞难耐的永恒之塔就会如花朵般含苞待放。
11L：楼上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12L：修仙都给你们整出来了，醒醒！这是未来星际漫画！
江存在浏览论坛的时候，看见了一个标题奇怪的帖子。
《点♂击♂就♂看江存触//手/play》
他点了进去。
5. 强大陪练
------《黎明之光》重制版论坛已开放------
《点♂击♂就♂看触/手/play》
1L（楼主）：江存与怪物战斗.jpg（图片x6）
2L：欣喜若狂进来，骂骂咧咧出去。
3L：你这个标题定有高人在背后指点。
4L：大家都很忙，不是hs信息就不要发了。
5L：好白，我是说衣服。
6L：这破路也能开？
7L（楼主）：退一万步讲，就难道就没有太太愿意做饭吗？
8L：多么热血沸腾的战斗！你们对得起江存吗？你们这群毫无底线的人，道德在哪里？素质在哪里？涩图又在哪里？
9L：楼上图穷匕见。
10L：指路隔壁x站新鲜出炉的同人图。
毫无营养的帖子。
江存面无表情关闭了这个帖子。
肚子已经饿了许久，江存决定先去星舰上的餐厅用餐。
饥肠辘辘之时有美妙的食物可以享受，而不是生啃奇形怪状的植物和异兽尸体，实在是美好的一件事。
丁维坐在了他的对面，托腮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吃，别看我。”江存抬眼看他，神色冷淡。
丁维从善如流开始就餐，他进食的姿态比起一众流浪者的速度来说可谓是优雅。
不过一旁的谢铮已经吃上了第二餐，丁维的第一餐还几乎毫无动口。
肚子的饥饿被逐渐填饱，江存有了更多的精力去倾听关注周围环境的说话声。
“我们遇上个想带着一船人自杀的驾驶员，当时那叫一个凶险。”
一位小型星船上的秃头乘客对着旁边的人大谈特谈：
“那个精/神/病，把船开得360度翻江倒海，我手臂上还给乱飞的东西划了道豁口！”
他边上的人起了兴趣：“这种事儿在整个星船史上也不多见，基本上遇到就是死。那这种情况下你们怎么逃出来的？”
秃头乘客神秘一笑：“我们船运气爆棚，遇到了会开星船的大佬。”
“在能源几乎耗尽的情况下带着我们成功迫降废弃星。”
“那技术，杠杠的！”
旁边几个就餐的人凑过来，对他的经历起了兴趣：“快给我们讲讲，怎么回事儿？”
秃头乘客回忆：“先是一个强壮的年轻人，三下五除二就把那精/神/病按地上了。”
“但是航线偏离太远，能源又快被他放完了。我差点以为我就要死在那儿了，这时候，有人挺身而出。”
“其实当时我看他那年轻的样子，心里没什么底，但是反正也没人会开，死马当活马医呗。有人开不一定活，没人开一定死。”
“他绝对是高手，那手指操作刷刷不带停的，全程非常冷静，而且我们是迫降在海面上！”
有人赞叹：“海面迫降难度确实高，你这是遇上真大佬了。”
“大佬都爱扮猪吃老虎，你别看他年纪轻轻，说不定打从出生就开始练习开星船了！”
江存有些听不下去了，听别人嘴里对自己的吹嘘怎么越来越离谱了呢。
秃头乘客还在滔滔不绝：“这事儿还没完，我们刚降落没多久，兽潮就要来了。”
“幸亏那废弃星上有个什么永恒之塔，我们可以进去躲躲。”
“为了给我们开启庇护所！大佬直接腾空一跃飞了上去！”
江存彻底听不下去了，他迅速吃完剩下的食物，快步走出了餐厅。
......
中转星P370是一颗承担着中转任务的星球。它十分庞大，每天有无数的星船和星舰在P370起航和降落。
一路多灾多难，总算是到了目的地。
921自从断开了精神链接，就再没了声息，一直机械回复显示921休眠中，勿扰。
江存走下船，身体的过度使用以至于现在还浑身隐隐作痛，他决定直奔高级治疗舱。
他打开光脑手动搜寻P370星最近的医疗中心。
没错，他不打算去周少宁家中，他对于被收养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实感。
还是去医疗中心比较好。
但可能是为了让江存能看到他的历史保留地址，周少宁并没有抹除他自己曾经的使用痕迹。
所以江存一打开搜索页面就开幕雷击。
“捡了一个流浪弟弟，怎么养？”
“和已经成年的弟弟该怎么相处？”
“怎么和弟弟找话题？”
“弟弟很瘦，怎么安排他的饮食起居？”
“弟弟身体不好，要是过度关怀他会不会生气？”
一长串的搜索记录成列在那里，江存沉默了。
他回想了一下周少宁那张五官冷硬的脸，不敢相信这个人就顶着那张脸私底下搜索着这些东西。
骗人的吧。
江存不再思考这件事，转而跟着导航抵达最近也是最大的医疗中心。
他踏入医疗中心的交通工具，一个银白色的球形轿厢。
将光脑上刚刚搜索过的“医疗中心------高级治疗舱”浏览记录，直接传输到轿厢的快速智能导航之中。
以能源驱动的小球“嗖------”的一下升上了半空，快速往目的地疾驰而去。
江存走出轿厢。
看到的是具有生活气息的开阔明亮的大平层。
？
伤太重出现幻觉了吗。江存退后一步关门重新打开。
还是极度简洁的大平层，没有繁杂的装饰物品。
江存打开光脑导航看了一眼，发现上面出现一行标注“已到达P370星常居地点。”
这光脑原本是周少宁的，这所谓的常居住地点也只能是周少宁的，兜兜转转还是到了他家。
可是怎么会有人，家是在医疗中心里呢？
江存陷入了沉思，江存无法理解，江存很快放弃了思考。
算了，来都来了。
人都到这了，江存也不再多考虑，径直迈入了房间正中央的高级治疗舱。
乳/白色的营养支持药物在舱门关闭之后，逐渐充盈在了整个治疗舱内。
江存缓缓闭上眼睛，任由自己的思绪享受片刻的平静。
那些无时无刻充斥在脑海的尖锐疼痛在此刻慢慢淡去。
周少宁赶回来的时候，江存已经在治疗舱中沉沉睡去。
他注视着已经工作了许久的高级治疗舱，微微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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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存的身体比他想象的还要不容乐观。
治疗舱一直在修复扫描着江存的身体，指标一直处于最严重的红标档位，这代表着治疗舱不能彻底治好江存身上的问题。
周少宁打开新的光脑，给列表里的联络人发去消息，让对方帮忙寻找可以改善身体素质的无作用治疗药剂。
这希望很渺茫，能够治愈先天性基因缺陷的治愈药剂只在传说里有，从没有人亲眼见过。
但也许呢，也许会有可以稍微改善和提升身体素质的药剂，能够让江存稍微不那么痛苦一点也好。
江存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
他从治疗舱里出来，身体仿佛睡了一个极其舒适的觉，前所未有的舒适。
原本站在窗边的周少宁听到动静转过身，逆着光走向江存。
他身形高大，肩宽体长，三两步就走到了江存跟前，眉头紧缩：“你的身体------”
江存湛蓝的眼珠不带丝毫情绪波动地望着他：“我知道。”
自己的身体有先天性基因缺陷，这件事江存已经早有察觉。
只不过以目前的医疗技术水平，是无法治愈的。
拥有庞大的精神力，却困守于这副孱弱的躯体无法最大限度的发挥出实力，按照常理来看这应该是一件非常让人痛苦的事情。
但是那又怎样。
江存捞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头发，告知周少宁：“我之后会去联邦星际学院。”
疼痛不能阻止江存向前走。
江存扔下毛巾，冷峻的面容上展露出一点细微的兴奋之意，“来对练吧？”
周少宁身形健壮，肌肉紧实，不管是站还是坐都总是很端正和警觉。
从他的身上能看见常年累月的训练痕迹，会是个很好的陪练对手。
......
周少宁不是很想和刚出治疗舱的弟弟对打。
但是江存希望他能够这么做，于是他脱下了最外面的制服，露出里面的轻薄打底内衬，和江存打了一场指导战。
年轻的挑战者动作迅捷，一举一动都带着势如破竹的冲劲。
但最后还是败在了经验丰富的年长者手下。
江存仰躺在冰凉的地面上，胸口起伏不断，呼吸急促。周少宁半伏下身来，伸出一只手来递向他。
江存借着力道起身。经过这场对练，他算是对周少宁的实力有了较为清晰的判断。
强大，极其强大。
是需要攀登的目标。
然后体力消耗巨大、饥肠辘辘的江存就吃上了周少宁亲手做的饭。
直到躺在床上休息，江存还是对这件事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倒不是说星际时代就不用做饭了，只是因为技术的发展，自动厨房的水平已经称得上味道不错，很少有人会自己亲手做饭。
而且做得还挺好吃的。
这个念头在江存的脑海里出现一瞬，又很快的消失了。
江存在睡前再次打开了论坛。
------《黎明之光》重制版论坛已开放------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黎明之光里的食物是用蟑螂做的呢？》
江存不由坐直了身体，这个帖子看起来很不妙......
6. 轻型机甲
------《黎明之光》重制版论坛已开放------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黎明之光里的食物是用蟑螂做的呢？》
1L（楼主）：很有这个可能性啊，毕竟老贼从来没有说过不是蟑螂做的。
2L：lz太恶毒了，什么样的脑回路才能想到是用蟑螂做的食物，你这帖子别给那群整天想着复刻黎光食物的人看见了，我怕他们上门真实你。
3L：照lz的脑回路，江存也没说过他不是我老婆，所以可得江存是我老婆。
4L：楼上吃p，江存我老婆。
4L：哪怕是蟑螂做的食物我也要吃！我吃！我吃！我吃吃吃！
5L：喂等等，蟑螂什么的还是算了吧，有些底线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放弃啊！
6L：让他吃！让他吃！吃到南方大蟑螂就老实了。
7L：未来星际的世界应该没有蟑螂了吧？
8L：对啊可能进化成蟑螂人了，桀桀桀桀。毁灭吧！人类！这星际终究还是我们虫族哒！
9L：不是有虫族嘛，四舍五入一下也能算蟑螂远亲。
10L：该说不说，黎光里的虫族还挺帅的，蟑螂别来沾边。蟑螂都给我亖！
这个漫画论坛的读者一天天都在讨论些什么东西？
江存又一次面无表情关闭了帖子。
-
很快就到了启程去联邦星际学院的日子。
这次的行程非常顺利，毫无阻碍的抵达了目的地A001星，星际联邦学院就座落于这颗星球之上。
从星船往下望，A001星整体是银、蓝、白三色交织，金属的无机质银色与透亮的蓝交织在一起不分彼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好像他眼睛的颜色啊！”
江存敏锐地听到乘客的窃窃私语，有谁的目光正在追随着他的面孔，他顺着那道目光的视线转过头去------
于是乘客撞进了一片碧蓝如洗。
星船在下降高度。
舷窗外是巍峨雄壮的玻璃高山，银蓝色的宽广玻璃栈道围绕着着山势修建，环绕期间。
舷窗内是肤色晶莹如玉般透亮、脊背挺直眉目冷峻的青年，茕茕孑立。
星船悄无声息地降落在了地面。
整个A001星，都属于联邦星际学院。
先前在星船上看到的玻璃高山，仅仅是连绵不绝的建筑群的一部分。
提供给这一批入学新生的宿舍，也存在于这片建筑群上。
江存迈下星船，乘坐近地面飞行工具抵达了分配到的宿舍。
学院分配的宿舍是双人寝，一般分配到的都是同专业的同学，以增加学生之间的交际和亲密，毕竟以后可能会一起出任务。
江存推门而入。
坐在中央客厅的谢铮抬起头，对着江存露出了一个熟悉的爽朗笑容：“好巧啊！”
碰到熟悉的人是挺巧的，没想到谢铮和自己一个专业，还分配到了一个宿舍。江存对谢铮印象不错，闻言微微轻笑了一下，算是回应。
短暂的交际过后江存去了自己房间。
他没有带什么额外的衣服，基础的物资学院都会提供，而联邦星际学院提供的所有东西可以说是集整个联邦之力------最好的东西。
江存打开衣柜，多套新鲜出炉的学院统一制服已经静静挂在了衣柜里。
设计简洁沉稳，训练装常装礼装一应俱全。
翌日。
江存乘坐近地面飞行工具到达了悬浮在半空中的5号训练场，机用专业的第一节课程将在这里展开。
机用专业全称为机甲驾驶与利用专业，简称机用专业。
是探索浩瀚无垠的星际的主力前锋，常年与危险相伴。
联邦星际学院机用专业的每届报考人数多如过江之鲫，这是最热门的专业之一。
江存扫视了一眼人群，没看到同一专业的谢铮。人数太多，谢铮估计在别的训练场。
训练场内停放着许多轻型机甲。
在星际的漫长演变历史里，重型机甲曾经备受青睐，但是作为单人作战装备，过于笨重和不便，作为打击目标也过于明显。
轻型机甲成为了现在星际时代的重点研究方向。
它更加的敏捷和轻便，配合着精神力使用，在实战中也更加灵活。
带他们这一届的训练者自称叫左飞，他是前几届的前辈。
联邦星际学院的传统，老带新。
左飞打算先随便点个人上来示范，他的目光随意转悠去人群，定格在了一个人身上：
“你来试着精神链接机甲吧，我给大家讲一下注意事项。”
“江存？对吧。”左飞昨晚匆匆过了眼带的人员名单，对这个气质冷冽的青年有些印象。
江存默默走上前。
制造机甲的是星际时代一种具有较高硬度的的材料，同时还具有很强的延展性。
它在常温常压下可以以液态的形式存在，因色泽为银白色，且像水一样，被命名为“水银”。
这个名字据说是从已经远去的古人类时代得到的灵感。
当然，古人类时代的“水银”是否也具备相同的性质，星际时代的人类已经不得而知。
“水银”顺滑的从下而上，覆盖到了江存的全身。
左飞开口讲解：“好，现在你试着精神链接，一般第一次链接都很难成功的，而且没那么......”快。
他的话嘎然而止，因为他看到显示灯已经亮起了成功链接的绿色。
？？不是，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就链接上了。
见此情景，有人对左飞的话提出了异议：“左前辈，我感觉也没那么难吧，你看他一下子就成功了。”
“对啊对啊，而且是立刻就链接上了。”
“不用辛苦左前辈讲解了，我看我们也可以直接开始链接了。”
左飞已经意识到这位看似瘦削的青年实力不容小觑。
他的精神力等级绝对很高，不然不会初次接触到这批最新型的机甲就如此顺滑的链接上。
但是精神力等级高不一定意味着对精神力掌控精准。
左飞继续开口说道：“链接机甲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需要需要熟悉和操控机甲。”
“一般来说，初次链接的新手连走路都东倒......”西歪。
江存精神链接上之后，先是试着挥动了一下手臂，紧接着俯身来了个动作利落流畅的摸地后旋踢。
这个世界上是有天才的。
左飞彻底闭嘴了，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可以去尝试链接机甲了。
顿时听取哀嚎声一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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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脑袋要裂开了！”
“怎么和我想的不一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过了一会儿，几个已经精神链接上的学院生开始尝试操控机甲。
“让开！快让开!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一个人跌跌撞撞在地面上诡异地爬行。
在他的爬行路线上，另外一个人立在原地：“你不要过来啊-------我都还没链接上呢，想跑都跑不了。”
“砰！”两个人最终撞了个人仰马翻。
诡异爬行的学院生控制不住，顺势又滑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另外一个方向的江存控制着机甲躲开，又顺势抬脚一踹，给了滑行者一个往左后方回旋的阻力。
滑行者这才堪堪停了下来。
在大多数人还在蹒跚学步的时候，有人对机甲的掌控已经如臂挥使。
众人顿时对江存投去了敬仰的目光。
又过了一会儿。
一个卷毛自信一笑，操控着一瘸一拐的机甲来到了江存身前，向他发起了挑战。
江存同意了。
和卷毛走到了一旁空旷人少些的位置，两人准备开始对战。
卷毛的动作有些笨拙，比划了一个看不出是什么的动作，只依稀看得出他想耍帅的心。
然后他调动着机甲的左脚绊了右脚，啪叽一下摔在了地上。
江存：？
卷毛未曾驯服好的机甲四肢开始在地上狂乱挥舞。
江存：......
江存谨慎的一点点靠近他。
就在距离半米不到的时候，地上的人快速撑地弹起身体，一个不太标准的侧扫腿向着江存快速的袭来。
这人果然是战术性摔倒。
江存早有预料，轻盈跳跃避开这记笨拙的扫腿，而后三俩下就把对手按在了地上。
卷毛这下彻底趴在地上不动了，不知道是不是觉得丢脸。
旁观的学院生顿时起哄：“卷毛，你行不行啊？”
“太拉了太拉了，自取其辱啊。”
“耍无赖骗招还被人家江哥按地上了，哈哈哈哈哈。”
卷毛从地上爬起，争辩道：“战术！这是战术！怎么能叫骗呢？”
他转过身来望向江存：“江哥你说是吧？”
江存认真思考了一下，还是予以了肯定：“是吧。”
卷毛的行径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应该都挺出其不意的，只是江存的警惕性比较高。
左飞拍了拍手：“好了，现在大家已经对机甲有了初步的熟悉，接下来就可以去执行任务了。”
这等于是刚让孩童学会爬行，就让孩童直接跳过走路，快进到奔跑。不过没有一个人对此提出异议。
星际时代，广阔的星辰大海摆在眼前，其中有无数的可能等待着人们去探索发现。
换句话说，无数的危险也随之并存，但星际人类的冒险精神永不停歇。
不过左飞也不是什么魔鬼，不会让一群刚入学的新生立刻就去执行高危任务。
他打开自己的光脑，点击批量发送：“任务资料发到你们光脑上了，以三人为一小队进行勘测任务，会有一个其他专业的从旁辅助，队友可以自己找好提交，也可以等明天的随即分配队友。”
江存打开光脑查看任务内容。
7. 挖矿模拟器
这批学院生的首次任务地点，在未命名星7281星。
联邦星际学院的先遣队已经探测过这颗星球的，没有生命存在的痕迹。
不过由于其地表组成物质的特殊性，无法探测到这颗星球，是否拥有非生物的能源矿藏。
经过实验，“水银”这种材料对这颗星球上的黑色物质具有良好的破开作用。
于是正好拿来给学院的这批新生进行人力勘测任务，在实战中磨合、学以致用总是最为迅速的。
卷毛在一旁吐槽：“这不就是挖矿么。”
江存觉得这个概括很精准。
光脑上有着他人发来的信息在跳动。江存的视线投注过去，看到谢铮和丁维发来的组队请求。
谢铮和丁维的实力都很不错，作为队友来说是不错的选择。
江存点击了同意，就这样，三人小队整整齐齐了。
夜晚。
江存在入眠之前，又一次打开了论坛。
论坛里的帖子刷新的速度实在很快，什么内容的都有，信息非常繁杂。
庞大的信息流，奇形怪状的标题和发言，他要从中找到有用的信息还真是不容易。
江存的目光又停留在了某一个帖子之上。
------《黎明之光》重制版论坛已开放------
《建议让我来当联邦星际学院的校长》
1L（楼主）：我必不能容忍这么垃圾的名字，我要即刻改名！这么霸气的存在，叫什么联邦星际学院，学院，简直太可笑了！你又不是真的学校！哪个学校承担那么多职能？
2L：点了。这个联邦这个家，没有我们勤勤恳恳的联邦星际学院就得散。
3L：我支持你当校长，但是你是不是得说说你打算改成什么名字？
4L（楼主）：我想想啊，既然我们江江这么不容易，一路努力拼搏来到了这里，干脆就叫江存保护中心吧！
4L：你这燕国地图也太短了吧！江推已经占领论坛了吗？有没有人管管啊！
5L：槽多无口，你是不是忘了正篇里面江存怎么死的？还江存保护中心，我看是江存死亡中心吧。
6L：算了还是叫联邦星际学院吧。
7L：江存这个角色吧，沾点运气不好，他死亡也不能说和学院有直接关系，顶多是间接关系吧。
8L：其实学院剧情挺感人的，也是唯一大家都比较快乐的时光，我有滤镜，我不同意改名。
9L：某种程度上来说，江存死得早也挺好的，后面虫族入侵时候他就不用受什么罪了。
10L：为什么不是江存把虫族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11L：我承认他有点实力，但也就是一点小实力罢了，那可是虫族啊，他能拧一只拧两只，还能全拧了不成？
江存从得到这个论坛起直到现在，观察了一很长一段时间。
发现很多时候，不同的坛友会有不同的矛盾说辞，真实和虚假混在一起，论坛的信息不能全信。
不过，虽然有很多没用的信息，但也还是可以提取到一些没有人反驳的“既定信息”，可信度会比较高一些。
自己的死亡......以及虫族入侵之类的事件被反复多次提起过。
江存有留意过星网上的报道，可惜没有过虫族相关的消息。
比起较为安定的虫族，目前来看，愈演愈烈的兽潮问题才是现在的星际人最头疼的。
多想无益，惧怕只会让死亡更早更快的到来。
江存所能做的，就是努力提升自己的能力，确保面对危险，自己能够尽可能的活下去。
想到这，江存顺手又点开了兑换商城。
自从921没有声息之后，兑换商城也一直是关闭状态......
嗯？打开了？
江存略微有些惊讶，但他很快就抛弃掉了情绪，开始仔细查看兑换商城。
兑换商城里面琳琅满目，各种东西和技能，应有尽有。
江存甚至还看到了完全意味不明的商品：
【？？？？？】描述：您将无惧无畏，跨越生死。
兑换价格是惊人的9999999.....，不知道几个9，江存没仔细看，直接划拉而过。
【恢复药剂】描述：让你恢复到最佳状态。
100喜爱值可兑换一瓶。
瞥了一眼左上角的[目前读者喜爱值：2127]，江存若有所思。
挺划算的，必要时候可以考虑兑换。
退回到论坛主页界面，江存又随意翻看了几个帖子。
从论坛读者们的发言中，可以看出他们生活的世界明显和星际世界不同。
论坛读者们生活在极度安全的世界，各行其事，精神世界极度丰富和复杂。
复杂。江存品了品自己这个微妙的用词，觉得自己没用错词。有些帖子实在是......
关闭论坛，江存进入睡眠。很多事情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太过远大。
他是很想改变自己的早死结局，起码不能那么不明不白的成为别人口中“早逝的天才”。
但是也不能为了找寻可能有用的信息，用大量的时间来刷论坛。
......
时间很快到了第二天，大批学院生登上学院的星舰。
经过一段时间的航行，江存小队所在的星舰，已经可以看到逐渐靠近的未命名7281星。
这颗星球非常特殊，通体呈漆黑的色泽，光线照到其上被吸收殆尽。
奇异的地形轮廓隐隐约约，散发着幽暗和扭曲的气息。
“我认为没有勘测的价值。”丁维对这颗星球评价道，“同样的时间和精力不如去探索新的星球。”
谢铮则是认为：“看起来很安静。”
江存......江存没有发表自己看法，他自己也确实没什么看法。
只不过莫名的，他突然想起921，921如果在的话，可能会说：“赞美天父和旧主。”
江存不知道921所说的天父和旧主是什么东西，只是以前听921描述，说天父和旧主就是存在于这种看起来不像人待的地方。
很多新的星球在被发现之后，如果适宜人类居住，通常就会被公示出来。
有意愿移居开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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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星际人类就会跑来居住。
不过未命名7281星大约是不适宜人类居住的。
它氧气稀薄，景色也不优美。
如果这次任务学院没挖掘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这颗星球将成为真正的荒芜废弃星。
星舰此时已经离这颗死寂的星球非常近了。
“我们上探测车吧？”丁维询问两人的意见。
江存停止思考那些漫无目的的想法，点了点头代表同意，和谢铮一起跟着丁维上了一辆小型探测车等待。
出于各方面考虑，星舰不会直接停留在未命名7281星上。
而是在到达垂直方向上距离星球10000米高度的时候悬停，调转到星球自转方向的反方向，沿着水平方向以恒定的速度航行。
在此过程中，星舰会多批次投放学生到星球表面。
直至全部批次投放完毕后，星舰会上升到垂直方向15000米的高度。
继续开始匀速航行，为挖掘能源矿的学生们提供后勤支援。
而在这次勘测任务中，这样的星舰，联邦星际学院一共派出了25艘。
丁维驾驶着小型探测车，载着三人离开了庞大的星舰，向着这颗死寂的星球而去。
在探测车停驻在星球表面之上时，轻型机甲也覆盖了江存和谢铮的身躯，他们跳下探测车，开始进行勘测工作。
江存丝滑地操纵着机甲，在地表挖开一个大洞。
地表的黑色物质没有流动性，挖掘的感受是如同橡胶一样具有某种弹性。
江存挖了一会儿，颇具研究精神的张开双臂扯了扯。
黑色物质被顺从的拉展向两边，它看起来也具有不错的拉伸强度。
谢铮看了他一眼，照样学样拉伸“黑色面条”。
“我说你们两个，好玩吗？”丁维在探测车里记录分析着两人的机甲损耗数据，不经意间抬头看到这一幕，有些好笑。
江存把这团被自己拉到变形的黑色物质揪出一截放到探测车的窗口，又回去继续往下挖掘。
不知道存不存在的能源矿，如果存在应该也是深埋在这黑色物质之下，得挖深了去探索。
人工挖掘的进度并不快，因为氧气稀薄，机甲自身所能供应的氧气数量有限，每隔一段时间，江存和谢铮就必须回到探测车上补充氧气。
江存回到探测车内，丁维正对着那团黑色物质皱起眉头。
作为这颗星球地表上随处可见的事物，这团黑色物质乍一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江存也凑过去看了一眼。
“黑色物质”仍旧是被江存扯得一团乱糟糟的样子，静静躺在分析仪器里，非常安详。
丁维好像是陷入了一种沉思：“这颗星球上，可能其实存在着生命体，只是和常见的一些存在形式不同，所以先遣队没有探测出来。”
谢铮进来，正好听到了这段话：“为什么这么说？”
丁维没有回答，那张总是带着微笑弧度的脸收起了笑意，显得有些冷漠。
他凝视着那团黑色物质，神色不明，忽而转过头朝着两人莞尔一笑，开口说了一句话。
8. 我是人类
丁维笑道：“骗你们的，这不是太无聊了嘛，活跃一下气氛。”
“先遣队都没发现的生物反应，怎么可能被我发现了呢。”
江存和谢铮休息了一会儿，又继续开始挖矿。
丁维趴在小型探测车的窗口看了一会儿。
在江存挖到几百米深度的时候，挖下去的触感好像略有不同了。
颜色还是哑光黑，没什么变化。
江存凑近距离观察，在探照灯的光线下，终于发现了和黑色物质不一样的地方。
是能源矿。
它在被探照灯的光照到后，自身会反射出一点独特的光芒。
像是不见五指的夜色下朦朦胧胧能看见的那点轮廓，不怎么清晰，容易被忽略。
中等深度的开采就挖到了能源矿，运气还算不错，江存准备凿几块能源矿下来带回地表。
在人类埋头苦干的时候，有一抹漆黑的幽影倒映在更深层的能源矿石之中。
它和这个星球一样通体漆黑，黯淡无光，往地表的方向如幽灵一般快速升腾而去。
江存挖着挖着，突然有所警觉的望向自己左边的那片能源矿。
刚刚，他眼角的余光好像看到有什么东西窜过去了。
然而看过去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
还没到补充氧气的时间，但江存决定提前上去。
他抬头望向上方，几百米深度的幽深坑洞，导致这个星球本来就黯淡的光线，已经照射不到他所在的位置。
江存操控着机甲在壁上预留的借力点不停向上攀登跳跃。
然而就在他快要到达地表的时候。
那个眼见着已经能照进来淡淡光线的、被江存挖出来的完美圆孔悄无声息的愈合了。
江存的瞳孔猛然收缩。
江存紧急停住了整个机甲往上跃的力道，冷静观察着。
那个被自己挖出来的通往地表的圆形孔洞在“愈合”之后就没有了变化，仿佛它本来就是这样。
没有那黯淡的光线，周身全部都是吸收光线的“黑色物质”，江存被封闭在了底下空间。
江存操控着机甲左臂的“水银”变形，向上挖掘。
按照他先前预估和目测到的距离，他和地表之间的距离至多只有十来米了。
但连续挖掘了几十米的距离后，头顶仍是黑色物质。
按照先前正确的位置推理，他本该早已经到达地表的位置。
自己的位置被改变了，江存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不再尝试向上挖掘到达地表，而是果断反身，头朝下急速往洞底坠落而去。
在快要到底之前，江存将精神力包裹住自己的全身。
再调动大部分“水银”凝聚在双臂之上，整体成了一个倒垂的锥子形状。
几百米的重力加速度，使得这个“锥子”势如破竹地往下摧毁了几十米深的能源矿，硬生生凿开了一条通往地底的通道。
在这几十米深的能源矿之下，赫然是狭窄的地底洞穴。
江存散去包裹全身的精神力，即使已经做了准备和防护，先前的举动还是让他的双臂震得发麻。
为了节省体力消耗和精神力使用，江存接着断开机甲的精神链接，将其形态转化为仅剩防护作用的待机模式。
在这个模式下的机甲仅在人类的重点要害部位进行覆盖，以其材料“水银”自身的性质作为防护。
江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
在这暗沉的环境里，人类那覆盖着薄薄一层肌肉的小臂白的近乎耀眼，有交错纵横的血丝在其上蜿蜒而行。
江存没有停留在原地休息，他决定继续前进。
他放出探照灯悬浮在类人高度，使其在距离自己三米远的前方先行探路。
地底洞穴的通道时而平缓，时而弯曲。
伴随着江存的深入，他周身所能看到的黑色物质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多的能源矿占据了视野。
直到前面的空间豁然开朗。
脚下踩的接触面，也已经从黑色物质那种略微柔软的质感，变成了能源矿那种坚硬的质地。
江存顿住了。
前面没有路了，他所在之处像是一个断崖。
断崖底下是一个巨大的椭圆形坑洞，层层叠叠的巨大能源矿堆铺满了这里。
江存单手一撑，如同一片羽毛飘落般轻盈落在了下面。
这坑底的能源矿和一路走来所见到的多有不同，似乎更为纯粹透澈。
江存竟然能从上面看到倒映着的自己的脸。
这个巨大的底下洞穴，在黑暗里已经渡过了很长的时间，终于在今天，迎来了人类的探照灯的光亮。
所以当一抹漆黑的幽影在矿石里凝聚成形，是分外的明显。
这抹幽影没有实际的存在形式，它的身形边缘成雪花状隐约闪动，整个存在飘忽不定，
“%￥%&4%￥......@*￥#%！”它明明没有发出任何可以被耳朵听到的声音，江存的精神力却感知到了剧烈的精神波动。
江存面色平静，并没有被这突然出现的不知名物体吓到。
他带着审视端详着这抹幽影，片刻后打开论坛，在兑换商城兑换了一个“语言精通”。
幽影又往前凑了凑，它那不知道是什么的部位，熙熙攘攘地紧贴了在了矿石与外界的那层分界线上：“我是人类！”
江存现在清晰地“听”懂了。
他的眉头紧皱，目光如炬，紧绷住的面部线条更显锋利：“你是人类？”
幽影不仅没有人类的身躯，好像也没有人类的意志。
它无法交流，只是不停在重复：“我是人类！”
无数抹幽影顷刻间在矿石里汇聚成形。
它们迫不及待的的汹涌而来，密密麻麻挤压矿石之内，隔着矿面与江存遥遥相望：
“我是人类！”
“我是人类！”
“我是人类！”
这种感知无法用人类的耳朵捕捉，也无法用人类的语言描述。
伴随着对它们传递而来的信息进行理解的过程，一种极端混乱和扭曲的情感在蔓延。
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
江存果断的切断了精神力探测，从论坛的兑换商城兑换了一瓶恢复药剂喝下。
身体立刻恢复到了最佳姿态，缺氧、疲惫和疼痛都一扫而空。
江存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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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一个记录仪器，然后抬头环望四周，锁定了最高处的一个断崖，几次跳跃轻松去到了那里。
在这个断崖的位置，他的头顶已经堪堪要触及这个巨大洞穴的顶部。
江存微微踮起脚尖，摒弃杂念，侧耳贴到上面凝神细听。
和幽影那种通过精神力传递的感知不同，此刻他听到了轻微的真实人声。
就在这时。
背后突然传来了更加清晰的脚步声。
江存转身后退几步，退到了断崖尖尖上，观察着那个与断崖连接着的窄小通道口。
然后他就看见通道口后面，出现了一双学院战术靴。
来人逐渐往断崖的方向走来。那冷硬的黑色皮革，几乎要与周遭的漆黑色融为一体。
收束在战术靴之内的长裤布料设计轻薄透气，因此底下的肌肉线条也格外分明。
有点眼熟。
江存的脑内倏地转过这个念头。
来者的脚步不停歇，然后是音爆声乍起，这个狭小的洞口被轻轻松松地轰开了。
谢铮灰头土脸地走了出来。
已经不是第一次当难兄难弟了，不过这还是江存头一次看见谢铮这么狼狈的样子。
看见江存，谢铮下意识抬手擦了擦脸------他的侧脸上，正糊着几道黑色物质留下的黑印：“这个洞口太小了......”
不过现在没有过多的功夫叙旧，江存示意谢铮往下看。
底下是群魔乱舞的幽影。
它们现在未能突破能源矿的表面，大部分还是盘踞在洞穴底部正中央的能源矿内。
不停的你挤着我，我挤着你。
不过有一小部分已经开始慢慢挪动到旁侧的能源矿石里。
随后沿着洞穴墙壁上的能源矿石，一点一点的向着江存和谢铮的位置移动。
谢铮看了看，有点惊奇：“这是什么东西？”
“某种......”江存的目光正在扫视着洞穴顶部的能源矿石，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他一心二用回答着谢铮的问题，“某种存在。”
这些玩意儿是否是生物未曾可知，江存暂时称呼它们为某种存在。
找到了。
江存目光一凝，顺手拍了拍谢铮的头：“我们从这挖上去。”他指了指两人头顶上的一处地方。
由于谢铮的身形比江存高大许多，江存站直身体将将要碰到头顶的洞穴顶部。
对于谢铮来说太矮，于是谢铮只好俯低上半身站着，恰好将自己的头顶袒露在江存眼前。
江存拍完才意识到这行为好像有点不太尊重人，连忙放下手。
“好。”谢铮没有异议。
从下往上挖，脚下悬空的挖矿难度是成倍式增加的。
江存和谢铮选择倾斜着向上挖。挖一段再换个方向，整体大致是呈现“Z”字形上升的甬道。
两人就这么开始轮换休息交替着往上挖。
又一次轮到江存了。
他倾听着上面窸窸窣窣的声音，抬眼在左斜上方的位置，锁定了一个银色的小点。
在这颗漆黑的星球上，银色是外来者所装备的机甲才有的颜色。
出路就在眼前。
9. 星舰总指挥官
幽影在逐渐逼近。
它们已经熙熙攘攘贴到了江存和谢铮的身边，隔着一层微薄的能源矿表面，“注视”着人类。
上方那个银色的小点，透过黯淡的能源矿，清晰地停留在江存的视野里。胸腔仿佛被巨石压住，沉闷而干涩，他现在的呼吸有些困难了。
江存用精神力狠狠扎了一下自己，加快了往银色小点挖掘的速度。
他的面色愈发苍白，但神情却冷峻依旧。
......
卷毛正在雕刻能源矿石。
本来他已经挖到了能源矿，已经可以返回地表，上报标记这处矿点。
只是他突发奇想，想试试这能源矿能不能雕刻出有趣的形状来。
于是卷毛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用“水银”凝聚成了一把雕刻刀，细细雕刻着一块能源矿。
虽然以他目前的水平来说，“水银”凝聚出的雕刻刀十分粗糙，下刀雕刻也难以精细的操作。
但是摸鱼嘛，总能带来快乐。
就是这底下怎么好像有“框框框”的声音呢？
卷毛一手端着雕刻了一半的能源矿石，一手扒拉开地面上的一些碎碎边角料，控制探照灯凑近观察底下的这片能源矿。
能源矿本就幽深黯淡，费力去瞧，才能看见似乎在能源矿石的深处有个银色小点影影绰绰。
他挖到的这片这能源矿是不是有杂质，还能用吗？
还未思考完毕这个的问题，底下的能源矿石上很快出现了星罗棋布的裂痕，在被那来自矿石下方紧接着的数次凿击之后轰然碎裂。
卷毛怔怔地看着破矿而出的江存。
江存的那双眼睛像是蔚蓝的海，神秘而遥远，在此刻探照灯的暖黄色灯光下，又显得格外澄明透亮。
伴随着周围破碎四溅的矿石，这汪碧蓝的大海在动态的涌动。
距离逐渐拉近，海里更加清晰的倒映着自己的脸。卷毛手一松，手里拿着的半成品雕刻矿石直愣愣掉了下去。
底下差点被砸到的谢铮：？什么东西。
没有时间闲聊和解释，为了避免再度发生意外，江存拎起卷毛，率先往地表冲了上去，谢铮紧随其后。
于是卷毛在探测车里的两个队友，就看见卷毛一个人下去挖矿，挖着挖着三个人从矿洞里上来。
卷毛的队友还未来得及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覆满黑色物质的地表就开始震动。
望不到边际的地平面上，无数条迷离惝恍的幽影，都开始从那些被挖出的矿洞钻出，徜徉而上。
江存拎着卷毛，和谢铮一起钻进了他们这辆探测车：“回星舰。”
卷毛的队友驾驶着探测车，火急火燎载着众人返回星舰。
在到达氧气充足的探测车后，火辣辣的刺痛逐渐消去，过度使用的身体照旧阵阵钝痛。
江存垂下冷淡的眉眼，摸出了光脑。
这件事必须汇报上去。
在探测车返回星舰的路上，江存给左飞发去了消息，简单描述了自己遇到的状况。
谢铮适时递过一杯水。
江存接过，昂头喝下。他额间的薄汗和湿发，被顶上的灯光反射出碎亮的光。
卷毛坐在江存的对面，望着他，开口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江哥，我记得你们小队是第一批下去的。”
“而我们小队是在你们小队之后，又过了好几个批次才下去的，按理说我们的距离隔得很远。”
起码得有几十万米的距离。
江存也在思考这件事，不过暂时还没有眉目：“我的位置被黑色物质改变了......”
卷毛的其他队友也意识到不对。
“希望我的情况只是个例。”江存的目光扫过地面上一个个仍旧留存着的矿洞口，大量的学院生已经在陆续离开矿洞口，乘坐探测车撤离。
而那些直冲天际的幽影，在离开地表之后轮廓越来越飘忽，像是梦境中的幻影，又像是晨起的雾气，很快就变淡散去。
幽影们，在到达仅仅几百米的高度就消散了。
江存到达了15000米高度上的星舰，他和谢铮立刻去找了留守在这艘星舰上的带队学院前辈。
这颗星球上此刻有着25艘星舰在不间断巡航，他们返回到的，是距离他们那片区域最近的那一艘，也就是1号星舰。
1号星舰是这批25艘星舰的决策中心。
也恰巧正是左飞所在的那艘星舰，他带着江存和谢铮直接来到了星舰的总指挥室。
总指挥室装饰简洁，空间宽阔，前半环是一面全景观测屏幕，占据了整个指挥室前壁。
后半环是井然有序的总控系统，身穿白金色制服的指挥官们常驻在这里，负责对各个方面的调控。
站在总控系统正中央的人转过身，他面容清疏，气场强大：“我是解延青。左飞已经向我报告了相关的事。”
“已经要求所有学院生停止勘测，返回星舰。”
江存冷静述说着自己的经历：“我发现洞口愈合之后立即往上挖，按照我记忆里的高度挖数十米就能到达地表。”
“可是我挖了几十米都没有回到地表，于是我往下寻找生路。”
谢铮在一旁点了点头：“我和江存的情况一样。”
江存又接着向解延青提交了一段录制画面，解延青将这段画面投放到了全景观测屏幕上。
那个被江存留下的记录仪器，只录下了一小段地底洞穴的状况，录制时长很短。
那些密密麻麻的幽影，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层层叠叠挤压在一起。
这是记录仪器留下的最后画面。
因为在这短短的十几秒钟过后，画面就一片漆黑。
江存语气凝重：“精神力可以探测到这些存在的精神波动，但是如果直接用精神力接触，很容易对精神力造成损伤。”
谢铮硬朗的眉骨微微皱起，他补充道：“我试着打碎过蕴含这些幽影的能源矿，只不过离开矿石内部没多久，幽影就消失了。”
解延青正色道：“你们经历的情况非常特殊。目前来看，还暂未收到过其他学院生类似的报告。”
同时，全景观测屏幕被分割成了无数块小屏幕，开始显示着这颗未命名7281星地表上的状况。
被无数学院生们挖掘出来的坑洞并没有消失，仍旧静静待在原地。无数个被上报标记的矿点也显示在全景观测屏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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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这种情况可以暂时派动力触探设备下去直接勘察能源矿。
并且现在返回星舰上学院生们，也已经带回来了一些挖掘到的能源矿，可以作为样本研究。
解延青与其他星舰指挥官联络过后下达了一条指令：“这两天暂时停止人力勘测，把人员都留在星舰上修整。”
接着他沉吟片刻，视线投向江存和谢铮：“你们回去之后，先整理一份文字版的详细报告发给我吧。”
“两天之后的事情，根据这两天的具体情况再做定夺。”
两人都没有意见，和解延青交换过光脑联系方式之后，就一起走出了总指挥室，
江存一边复盘思考着幽影的事情，一边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
突然，他停下脚步，和谢铮对视一眼，都意识到了那件被他们遗忘的事情。
------《黎明之光》重制版论坛已开放------
《谢邀，人在黎光，刚下星舰》
1L（楼主）：大家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
2L：挖矿挖得开心吗？
3L：听说你被发卖到偏远星去挖矿了，是真的吗？
4L：lz，快回来蓝星吧，我心疼你，咱不去那种地方受苦。
4L（楼主）：对不起，可是这里有我割舍不下的最新款轻型机甲，开机甲的帅是一辈子的帅！我愿意为了联邦抛头颅洒热血！
5L：你回来！换我去，我也想开机甲。
6L：蓝星发魅魔了，lz你快回来！！
7L(楼主)：呵，区区魅魔(￣_,￣ )谁也不能阻挡我开机甲的决心！大家不要再劝我了！我是不会回来的！
8L：你们联邦的待遇就是好啊，还能开机甲挖矿，我在隔壁帝国也是挖矿，境遇天差地别。
给贵族当牛马还被随意侮辱欺压，没吃没喝，还要受气。
大皇子你给我似啊！我们帝国人要奋起！我们要推翻帝国！
9L：谁说不是呢，我也是一枚帝国底层牛马，楼上你在哪儿啊，报一下地点，我去给你送吃的喝的。
10L：楼上上不要告诉他！！他铁定是帝国处刑者！专门处理你这种帝国人的！
11L：哈哈哈哈哈我说你们玩语C的不要太投入了，笑厥了要。
12L：说个认真点的，我们蓝星什么时候才能研发出机甲啊，我真的好想开啊。
13L：研发出来也不是给你开的吧，你看就算黎光里也不是人人都能开上机甲的。
14L：是啊，有着必须要背负的责任，为了联邦的未来而战。
15L：可是《黎明之光》只是一本漫画，它的世界也是假的，它的人物是假的。你怎么能拿虚假的东西来作为论证呢？
16L：只要我认为它是真的，它就是真实存在的世界，我爱的角色也是真实存在的人物。
17L:难得看到坛友说话这么感人。
18L：不要小看我们和《黎明之光》之间的羁绊啊！
19L：好，燃起来了！太燃了！燃得我在床上激动的翻了个身，发现充电线不够长，又只好翻了回去。
20L：翻身未半而中道崩殂？
10. 江存的怀疑
丁维接到了江存的视频通讯请求。
视频对面的江存，微微垂着眸，长而密的睫毛轻扫，嘴唇干燥得有些泛白。
周围的说话声突然消了下去，丁维微顿，朝着周遭的学院生们温和一笑：“我有点事，你们先去吧，我等会儿过来。”
学院生们先行离开了，丁维将注意力放回到视频通讯上面，江存的旁边是谢铮。
江存率先开口：“我和谢铮现在已经安全回到星舰上了。”
听到这句话，丁维像是松了一口气，眉目舒展开来：“没受伤吧?”
虽然过程有些许惊险，不过确实没受什么严重的伤，江存摇了摇头。
丁维的面色变得有些严肃，他开始述说江存二人消失之后的事情：
“我还以为是探测车上记录你们机甲数据的仪器失灵了，维修检查之后发现仪器一切正常。”
“直到看到到地表上被你们俩挖出的矿洞消失了，才意识到不对劲。”
“我联络了附近的小队过来帮忙，把你们消失的地方挖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你们。”
对于这个后续情况，江存先前已经有过了类似的预想，现在倒也不算意外。
丁维长叹一声：“后来地表起伏变化，形势不妙，我就和其他人一起返回了最近的星舰。”
他的神色自若，描述的后续行为也逻辑通顺。
但江存对于有件事情非常在意。
联邦星际学院的先遣队对这颗星球下的结论是：没有生命存在的痕迹。
然而先前丁维说，他认为这个星球上其实存在着生命体，只是和常见的一些存在形式不同，所以先遣队没有探测出来。
探测车上的设备仅仅只是最简陋的设备，无法精准地测量出某些东西。更何况先前学院的先遣队势必用更加高端的仪器测量过。
丁维不会无缘无故就这么说，他当时的语气像是正在说一个既定的事实，他必定是掌握了某种信息才这样判断。
他所说的可能存在的生命体，会是什么。
难道真的是自己的判断失误，那些幽影，就是某种生命体吗。
思及此，江存开口说道：“我和谢铮通过地底下的能源矿洞，向另外一个方向挖掘找寻到了出路。”
他盯着视频对面的丁维，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回到地表的时候，发现已经在几十万米外的位置。”
丁维听到这个消息，面色一怔，流露出不似作假的诧异：“怎么会......”
下意识的反应是最真实的，如果一个人能够伪装到这个地步，可以称得上是演技高超了。
江存的视线状似随意地扫过他的身后，又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这件事已经上报给了星舰指挥官，应该很快就能得知原因了。”
学院的这批星舰，内部装饰风格大体来说保持着统一，但总有些细微的地方能看出来不同。
譬如说江存现在所在的1号星舰，使用时间较长，已经能看出一些岁月的气息。
而根据江存刚刚的观察，丁维所在的星舰，内部设施和装修更加新一些。
总之丁维和江存所在的不是同一艘星舰。
这颗星球的上空，现在有着25艘星舰在巡航。
摊派到不大不小的未命名7281星上，每艘星舰之间间隔的距离其实很远。
江存暂时打消了丁维暗自跟踪在他和谢铮背后的这种可能性。
视频通讯关闭了。
谢铮见通讯结束，敞开步子往前走。他的语气里透露着洒脱不羁的随意和自在：“江存，饿了没有？我们先吃饭去吧。”
“吃完好好睡一觉，休息一下吧。”
江存的视线又短暂停留在了谢铮的身上，联邦星际学院的打底作战服很贴身，如果有什么东西携带在身上就会很明显。
尤其谢铮这样还不爱穿外套的，强健的肌肉线条被轻薄的作战服勾勒得袒露无疑，
什么也没有。
江存伸手摸了摸自己外套口袋里的一小块能源矿石，那是他从那个底下洞穴里趁机带走的一小块，没有上交。
随后他快走几步上前和谢铮并行：“嗯。”
江存吃完饭，回到星舰统一随机分配的房间里以后，并没有好好的睡觉休息。
他先是写了会儿报告，又停下，习惯性的用左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右手的指骨。
今天这短短的一天，就发生了很多事情。
作为一个失去了过去记忆的人，江存对任何事、任何人都抱有一定的怀疑。
丁维，谢铮，卷毛，这三个人分别贯穿了事件的开端，发展，结局。
这三个人之中，是否有人会是幕后黑手，亦或者真的只是单纯的意外。
如果是人为的策划，这个人必定有要达成的目的。选择自己和谢铮的原因是会是什么？
如果是意外，除了自己和谢铮所在位置的地表矿洞口“愈合”了，其他学院生挖出来的地表矿洞口都没有“愈合”。
造成这种区别的，特殊的地方在哪里呢？
江存打开了漫画读者论坛，打算看一看有没有有用的信息。
报告先不着急写。
这一看就出了大问题。
------《黎明之光》重制版论坛已开放------
《这个未命名7281星，是不是正篇里被帝国炸了的那个？》
1L（楼主）：被宏大的场景震撼到了，25艘星舰一起巡航，太特么有气势了，看重制版真是洗眼睛了。不过总感觉越看越眼熟？
2L：我也觉得有点既视感。
3L：（正篇被帝国炸毁星球、重制版未命名7281星详细对比长图.jpg）你想的没错，确实是被帝国炸了的那个。
4L：你舅宠他吧，要啥给啥。楼主快来，你的猜测被证实了。
5L（楼主）：挖槽，考据党大佬受我一拜。
6L：我就说我们看黎光的读者里藏龙卧虎，大佬竟然还手绘了部分缺失线条......震惊。
7L：不过正篇也妹说啥时候炸的啊，那现在学院生们待在星球上岂不是很危险？
8L：你看得不仔细，罚你再看一遍，正篇明确说过是在星舰返航的时候炸的。
9L：但是正篇里发现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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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没有这么早。还有，我记得这些星舰也被炸了。有一艘炸得特别惨烈，上面的人几乎全死了。
10L：等会儿，好像就是解延青所在的这艘啊！
11L：准确的来说是解延青所在的1号星舰几乎炸毁，其他星舰受到不同程度的非致命伤，也死了一些人。
这个事情就挺难评的，各方面因素堆积吧。
一方面，解延青是新上任的1号星舰总指挥，1号星舰的研究组人员是临时调批过来的。
他们急着出成果，伪造实验数据，篡改实验结果。还操作不当发生了严重不良事件，避而不报。
另外一方面，当时星舰正好巡航到7281星爆炸冲击波最严重的地方。
本身星舰就已经使用多年，有些地方老化了，然后负责维护能源控制引擎的后勤人员几乎天天喝酒，每晚的检查就是走个过场，检查单上的各项目直接打钩通过。
一个个小问题叠加起来，导致爆炸受损后星舰几乎是直接解体了。
幸好解延青应急能力不错，拼死传递了重要信息，不然这25艘星舰都得炸完。
只不过他自己半个人几乎都炸没了，能活下来也真是生命力顽强。
所以在正篇里面，他一出场就是半具身体就是机械义肢的状态。
12L:这么一说，1号星舰上真是汇聚了各路卧龙凤雏啊。
13L：这是什么令人发笑的草台班子。
14L：联邦星际学院，你快管管！你家星舰要炸了！
15L：联邦星际学院表示：勿cue，我远在千里之外。你们自力更生吧。
16L：我是新读者，看到这个帖子眼前一黑，联邦星际学院在我心目中的高大形象逐渐远去。
17L：哈哈哈，统统炸死，《黎明之光》重制版就此宣布完结！
？
星舰要炸，就是他所在的这一艘。
江存关上了论坛，闭了闭眼，不由感到有些窒息。
这次在7281星的勘测任务原定的时间是七天，现在仅仅是第一天，距离原定的返程时间足足还有六天的时间。
按照论坛所说，1号星舰的爆炸发生在第七天。
但是江存现在在《黎明之光》重制版，走向不一定和原来一样。
万一现在江存眼睛一闭，睡死过去，星舰的小问题突然想有一下存在感。
万一江存睡着睡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所在的星舰已经解体了，漂浮在广阔的星际之中。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对吧？毕竟人生和意外你总是不知道哪个会先来临。
江*不认为自己运气很好的存，在此刻陷入了沉思。他认为不能排除上面这种可能性。
而且就算逃到其他的星舰上，不仅1号星舰炸，到时候整个7281星也要炸，到时候也会随机炸死其他星舰上的一些倒霉蛋。
那些什么丁维啊，谢铮啊，卷毛啊，先放一边。当务之急是解决星舰的事。
江存一刻也不能等待了，他原本已经躺在了床上，现在他立刻从床上爬起。
他顶着一张苍白的脸，推开房间门出去。
11. 星舰维护人员
学院生们住的房间位于整个星舰的侧上方。
江存出了房间，在宽敞明亮的通道上直行了十来米，走入了拐角处的快速传送装置。
然后很快就到达了1号星舰最大的中转枢纽。
1号星舰虽然已经是多年前建造的，但它中转枢纽的设计，以现在的目光来看也毫不过时。
最上面的A区是休息娱乐区，那里是星舰人员可以放松和娱乐的区域。
中间B区是工作区域，主要是用于各类或大或小的星际航行和探测的工具对接、停靠、补给、检查和维修。
先前江存他们返回这艘1号星舰，卷毛小队就是把探测车停靠在了这里。
江存在某条舷廊上站定。
他的目光快速地扫过较为热闹的A区和B区，停留在了最下面的C区。
C区有着复杂的机械结构，星舰的武器系统和能源引擎都在那里。
江存的眉头轻轻皱起，眼神中透露着一种深沉的思考。
片刻后，他毫不犹豫的下到了C区。
学院生们在星舰上的行动还是很自由的，只要不是那些他们没有权限进入的地方。在其他的公共区域，学院生们都可以随意走动，自由来去。
江存在C区最高的一条空中舷廊上站定，打开光脑，滑出了一块由纯粹的数据组成的画板，并将光脑悬浮放置在一旁开启了录像模式。
没错，他要在这里画画，并且还要把画画的过程录下来。
由于星舰的能源控制引擎包括一系列复杂的控制和管理系统组件。
它通常位于独立的舱室内，由星舰上的专业后勤维护人员定时检查和维修。
作为一个机用系的学院生，江存没有进入的权限。
就算进去了，江存自己也大概率找不到哪里出了问题。
虽然他曾经在去往中转星P370星时遭遇意外，为了成功迫降小型星船，在论坛兑换过星船驾驶技术。
然而星船和星舰的差别实在太大，驾驶技术也不同于维护和维修技术。
于是思来想去，江存决定从玩忽职守的维护人员上做文章。
舱室内他进不去，舱室外他总还是可以守株待兔的。
论坛的读者给出过一个关键的信息：负责维护和维修能源控制引擎的后勤人员经常喝酒，每晚的检查维护非常随意。
那么就让他来看看有多么随意吧。
江存调整了一下角度，不那么明显的让整个画面能“恰好”更多地拍摄到下方的场景。
在录制绘画视频的过程中，不小心拍到了什么东西也实属正常。
至于画的内容......
考虑到还有研究组人员的问题也很让自己在意，需要找机会介入调查。
一个计划逐渐在江存的脑海里逐渐成型，他的笔下也逐渐出现了一个奇形怪状的巨大黑影。
921，你所述说过的天父和救主的形象，就暂且让我借用一下吧。
江存一心二用，一边画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下方的人员往来。
就在江存的第一幅画仅仅画了还不到半个小时的时候。
有一个脸色熏得有些通红的维护人员半眯着眼睛，懒懒散散地拎着工具箱出现了。
江存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他，手里依旧干脆利落的下笔，没有因此而停顿片刻。
这个维护人员在一个舱室的门口通过了身份信息识别，他打开了门。
或许是嫌工具箱太重，懒得拎进去，他直接把工具箱放在了门外面，然后只身走了进去。
江存意识到维护人员的不靠谱了，他有了点奇妙的预感。
江存在心里默数起时间来。
1.2.3.4.5......100、101、102秒。
仅仅102秒，这个维护人员就走了出来，全程不到2分钟，随意的让人不敢置信。
维护人员走出来之后，在检查单上一项一项打了勾，就提起地上的工具箱走了。
这番举动，饶是连已经看过论坛读者犀利评价的江存也无语了一瞬。
然而卧龙走了，很快又来了一个凤雏。
凤雏更加会偷懒，身份信息验证通过以后连门都没有迈进去，直接倚靠在门边的墙壁之上，调出检查单，看也不看，随意的打了勾，然后关上门走了。
江存没有立即停止录制，也没有立即停止绘画。
他保持着不急不缓的松弛，手里的电子画笔依旧很稳当。
这样的卧龙凤雏还不止一对。
江存最终使用了约三个小时完成了手上这幅概念型草//插。
在这三个小时的时间里，他悬浮在身边的光脑已经录制下了数十位这样玩忽职守的维护人员。
数十位。
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江存耐心画完了这副画之后，静默了片刻，关闭了视频录制。
论坛读者那句草台班子，他原先不太能理解是什么意思，因为星际时代没有这种说法。
但是他此刻却突然隐隐约约明白到了这四个字的意思。
这么大一艘星舰，管理居然如此松散。江存现在对于自己人身安全的担忧更加强烈了。
不过这些维护人员做的这么明显，也不用江存再费心去寻找其他证据了。
被录下来的视频将是他们玩忽职守的重要证据。
江存正准备收起画板和光脑离开这里。
“画得真好。”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江存转头往回看去。
一个头发很长的男人正站在他的身后，弯下腰来看他的画，这个动作使得那些长发往江存的方向飘了过来。
所以江存一转头，就被几缕柔顺的发丝轻轻扫过了脸。
江存不适地皱了皱眉，往边上走了半步，拉开了距离。
注意到他的目光，长发男人友善地笑了笑，也主动后退了半步：“抱歉，我也喜欢画画，看到你的画，忍不住凑近看了看。”
“你要走了吗？这个位置确实很好，让我也忍不住有些手痒。”长发男人的眼神投向了现在两人站立位置的正前方，也滑出了一块由纯粹的数据组成的画板。
江存这才注意到，这条舷廊的正前方，是巨大的一扇窗户，而窗户外面，是浩渺的银河。
确实是很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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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的景色。
“嗯。”江存急着回去提交报告和视频，没有多聊几句的想法，向他点了点头就往快速传送装置走去。
不过，在回到房间的过程中，江存的心里转过一条念头。
他之前给自己这几个小时编制的行为逻辑是：一个灵感突然迸发的人，临近夜晚睡不着觉，找了个有灵感的地方独自作画。
同时为了复盘提高自己的绘画技巧，录制下了作画过程。
毕竟他不能没有任何理由和目的，在C区舷廊上站那么久，还鬼鬼祟祟对着维护人员录制视频。
如果这么做，看起来他就很可疑了。
原先他还在想画到半夜是不是有些奇怪，现在按照长发男人的架势看来，是准备在这大半夜在那画画了。
所以真的喜欢画画的人，是真的能为了灵感大半夜不睡觉？
......
江存回到了房间。
他做的第一件事是先喝了口水润润喉咙，接着他对着原先写了一半的报告开始思索。
研究组，他得想个办法正儿八经的混进去。
毕竟临时调批、伪造实验数据、篡改实验结果、操作不当、严重不良事件、避而不报。
这些词堆在一起真的让江存头皮发麻，他需要知道研究组做了什么，最好能够在事情发生之前遏止。
江存用左手捏了捏右手的指骨。
现在的他，可能对于研究组有用的地方就在于，仅有他和谢铮的情况是特殊的。
其他挖矿的学院生，挖出来的地表矿洞口都没有愈合。
只有他和谢铮，悄无声息被带到了几十万米的距离之外。
他需要更加特殊一点。
江存思考着，在报告里删删减减重新增添了一点东西，接着很快把剩下半篇报告也写完了。
他在报告里半真半假的加了点信息。
江存写完报告，调出自己画的那副画审视了片刻。
这幅画的底背景，是那个地底洞穴，只要是看过那段十几秒录像的人都能认出来。
主体角色是以幽影为原型的、参考融合了921讲述过“天父和救主”形象的虚拟存在，非常有冲击力。
画和报告里自己掺杂的那些信息相互印证。
接着江存将刚刚拍的那段，看似画画，实则录制了那些维护人员玩忽职守行为的视频调出来，用红圈圈出那些人。
然后他把视频作为报告的附件，一起发送给了这艘星舰的总指挥官------解延青。
其实这段视频发送给解延青，能不能起到作用，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江存暂时也估计不出来。
根据自己和解延青实际的短暂接触，以及论坛读者的描述来看。
解延青应该是个行动力强、对其他人的生命富有责任感的人。
但是如果解延青并非是那样的人，他选择包庇......
那么自己只能采取更加麻烦、效率也更低的方法了。
江存抬起眼，一双冰冷的眼睛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
希望这位新上任的1号星舰总指挥官，最好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性格。
12. 破布娃娃
第二天早上七点整。
江存在这个时间点习惯性醒来，他睁开眼睛翻身下床，一边洗漱一边查看光脑。
光脑上有三条消息。一条语音消息，两条文字消息。
唯一的语音消息来自解延青，消息送达时间是凌晨三点。
他的声音沉稳而严肃，先是肯定了江存的检举揭发行为，维护了星舰的秩序和安全，表示会尽快处理此事。
接着解延青说到关于研究组的事情：“我刚刚和能源矿研究组负责人讨论了一下。”
“他对于你在报告里提到的事情，以及那幅画的内容非常感兴趣，他很希望你能加入研究组，辅助对能源矿和幽影的认识和研究，你是否有这个意向？”
江存当然有意向，他现在的目的就是进入研究组，寻找导致1号星舰爆炸的原因。
他给解延青回复消息：“有。”
两条文字消息则来自挖矿小队的两位队友，消息送达时间分别是五点多和六点多。
谢铮：要不要来一场对练？
丁维：江存，你们现在在几号星舰？
这些人的精力都很充沛啊。
七点刚起床的江存吐出一口漱口水，面无表情的想到。
他给谢铮回复：好。
又给丁维回复：你在几号星舰？
谢铮几乎是秒回，给江存发了一个定位。丁维暂时没有回复。
江存顺着谢铮的定位来到了一个普通训练场。
他先走进了更衣室换衣服。
站在一个离门口不远不近的位置，江存褪下身上的衣物叠放到柜子里，穿上一次性训练服。
这种训练服轻薄而贴身，具有良好的弹性和透气性，虽然紧紧贴着皮肤，却不会让人有束缚感。
并且其内置的微型传感器，能够实时地监测训练者的生理数据，分析训练者的身体状况。
江存在M278星的时候，那里的训练场都比较简陋，别说一次性训练服了，连更衣服也没有。
不过那简陋的训练场，在遭遇了内部叛乱和小型兽潮之后，也只剩断壁残垣了......
安静的换衣间里，换衣服的动静和储物柜门开关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特别的韵律。
将一次性训练服套上头的时候，江存眼角的余光瞥到有个人打开了自己隔壁的柜门。
江存把头从领口伸出。
原来那个人是卷毛，一动不动站在这里......发呆？
江存说：“卷毛。”
卷毛回过神，挠了挠脸颊：“江哥，你也来训练啊。”
按照921的话来说这属于是废话文学。
训练场也只有训练的用处，江存想不到来这里除了训练，还能干什么。
“嗯，走了。”他关上柜门，先一步离开了换衣间。
江存到来的时候。
谢铮正在做力量训练。
训练室的墙壁半透明，房间外的人能够通过这个半透明的墙壁，勾勒出里面训练者健壮有力的身姿。
江存环臂站定看了一会儿，默默又将自己心里对谢铮的实力预测提高了一个层级。
由于自己的身体有先天性基因缺陷，江存通常很少做力量训练，那样子肌肉疲劳度会上升得很快，达到阈值自然也会很快。
况且，有洞的瓶子即使装满水也会漏光的。
江存通常做反应速度训练比较多。
他没站多久，就进了谢铮隔壁的单人训练室，选择反应速度训练，将难度调至最高档。
星舰上的训练模拟器非常智能，在检测到江存轻轻松松躲过数波模拟攻击之后，攻势就变得更快和更密。
江存的小腿肌肉绷硬发力，像是提前预判到了攻击，踏步翻腾跳跃，又躲开了数波攻击。
不多时，江存就结束了训练。
他看也没看显示屏幕上的等级评分，打开门走了出去。
谢铮正在外面等着，两人默契的没有说话，并肩往机甲训练室走去，继续进行对练。
......
路人A是一名已经入学联邦星际学院一年多的学院生。
这一次，他参与了学院在未命名星7281星的挖矿任务。不过，由于突发事件，挖矿任务目前来看是暂停两天。
路人A向来不会去思考为什么，任务暂停就暂停吧。
他来到训练场，随意地推开一间训练室进去，准备开始日常训练。
为了激发学院生们的训练积极性，评估模拟器上的等级评分，在上一个训练者使用完之后不会抹去，而是显示给下一位训练者。
在来到联邦星际学院一年多的时间里，路人A通过自己坚持不懈的训练和努力。
就在昨天，他终于突破了700分的分值大关，达成了701分的好成绩。
路人A心情愉悦地走进训练室，随意选了个力量训练，就毫无防备被模拟器上的“1000分，超S级别评价。”历史记录闪瞎了眼睛。
模拟器上闪烁着明明灭灭的光，那行字显眼得不行。
路人A的觉得自己的心理有些脆弱，他不是没见过800-1000分区间的S级别评价，可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超S级别评价。
他选择退出这间房间，又走进了隔壁房间，重新选了个反应速度训练。
“1000分，超S级别评价。”再一次斩钉截铁地倒映在他震惊的瞳孔里。
？
什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路人A不可置信，路人A怀疑人生，路人A破防了。
路人A冲出房间，随意拉着一个人来到房间：“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我眼花了。”
“你干什么！放手......卧槽！超S级别评价！”被他强行拽进来的人正想开骂，定睛一看震惊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路人A又拉着他来到隔壁：“还有这间训练室。”
“卧!卧......卧了个双黄蛋这是！”
两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不能只让自己受刺激。他们开始冲出去逮无辜路人进来。
顿时这两间训练室里只闻此起彼伏的卧槽声。
------《黎明之光》重制版论坛已开放------
《战力党进，江存在黎光里面算是什么水平？》
1L（楼主）：天天看论坛，看得我快精神分裂了。
你们一会儿说他有基因缺陷只是个炮灰，一边又天天悼念他说是牛叉得不行的天才。搁这左右脑互搏呢？
认真的，有没有战力党给我分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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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他在正篇里面死得挺早的，好像没什么水花。但是看了最新一话又感觉这小子实力貌似还不错的样子。
2L：不冲突，虽然他有基因缺陷，虽然他只是个炮灰，但是他确实是个实力强的天才。
3L：就拿老贼给出的数值来说吧，江存在训练场拿的可是超S级别评价！
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联邦星际学院的普通训练场模拟器的评估等级一般分为S、A、B、C、D五个等级，每200评估分上升一个等级。
具体数值划分评估对照等级如下：
0-200分，D级。
201-400分，C级。
401-600分，B级。
601-800分，A级。
801-1000分，S级。
801分是S级别评价，1000分也是S级别评价。
超S级别评价，意味着训练者的实力在1000分以上。
4L（楼主）：没太看明白，看着好像也不是很厉害嘛，我看画的路人也有A级别、S级别的评价。
5L：江存现在是新生啊！新生！路人又不是这届的新生。
这么给你比方吧，你学了两三年去高考，勉勉强强考了个还不错的分数。
人家江存相当于是刚入学的高一新生，也和你一起去参加高考，一下子就考了满分。
而且有些人的评估数值是1000分，不是因为他只有1000分的实力，而是因为训练模拟器的上限只有1000分！
6L（楼主）：你这么一比喻我确实懂了，卧槽，那江存很厉害啊！
7L：江存的无脑吹又来了，得了吧，超S评价这也只是单项训练分啊，要是力量训练，他这副破身子随随便便就又要吐血了吧。
8L：什么叫吹？我们说得都是事实，他如果能够成长起来的话，绝对是黎光里面战力top级别的人物，毕竟他脑子也好用。
9L：那他成长起来了吗？别搁那幻想了。
所以说，再怎么吹得天花乱坠，菜鸡不配上桌吃饭，早逝的天才算什么天才，能活下来的才叫天才。
10L：说话注意点，江哥是身体有基因缺陷，吐点血怎么了？你从小长到这么大没吐过血吗？
11L：垃圾就是垃圾，跟我妹的破布娃娃似的，还当个宝贝，要是给我当队友我才不要。
12L：你踏马怎么说话呢？？你这样的放未来星际世界，你连联邦星际学院都考不上，轮得到你做江存的队友？
13L：我就说我就说，江存就是破布娃娃破布娃娃破布娃娃！
.
59L：这楼吵得太有意思了。
92L：慕名而来，你们江黑说话都是这么，呃，引人遐想的么？
125L：慕名而来，合影。
276L：慕名而来＋10086，打卡成功。
......
江存和谢铮对练完，刚好收到了解延青的消息。
因为江存没有进入研究组实验室的权限，解延青让左飞带他过去。
1号星舰的研究实验室位于星舰深处，江存跟着左飞走过多道厚重的安全门，最终映入眼帘的是大片大片冷冰冰的白色。
13. 陆教授的审视
这间宽阔明亮的实验室里，许多穿着白色实验服的研究人员正在各种仪器和设备前忙碌。
漂浮在半空中的数据面板数不胜数，不断滚动记录刷新着实验数据。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江存对这个实验组不靠谱的印象先入为主。
临时调批、伪造实验数据、篡改实验结果、操作不当、严重不良事件、避而不报......
这些词再次在江存的内心刷过，他总觉得这里看起来有些匆忙和杂乱。
左飞带着江存来到实验室的中心位置，这里有一个巨大的金属舱，无数的蓝绿色数据流连接着上方悬浮着的巨大显示屏幕。
站在金属舱面前的男人穿着一件笔挺的白色实验服，对着周围的研究员吩咐道：“启动B方案。”
左飞上前一步，对着这个男人说：“陆教授，人我带来了。”
被称为陆教授的人转过身来，脸色略显暗沉，眉眼间泛着微微的疲惫之意。
他胸前挂着的金属铭牌上显示[1号能源矿石研究实验室总负责人：陆怀远]。
毕竟是和解延青在凌晨三点还在讨论事情的人，脸色暗沉也实属正常。
早睡早起的江存面对这种精力充沛的人，感觉有些微妙。
陆怀远的目光对上江存的视线，神色舒缓些许，准确无误地叫出了他名字：“江存。”
江存沿用左飞对他的称呼：“陆教授，你好。”
简单的寒暄过后，左飞还有其他事就先走了。
陆怀远直接切入正题：“我想听你亲口再描述一遍具体的情况。”
江存早有准备：“进入地下洞穴后，我......”
“从你进入地下洞穴之前开始说。”陆怀远打断他的话，“在你进入之前，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
江存的眼睛往左上方看，做出正在回忆的神色：“我当时准备返回地表，在离矿洞口十多米的距离时，发现矿洞口被封住了，往上挖了几十秒没有到达地表。”
“于是你决定往下寻找生路。”陆怀远接着他的话说下去，“在这个过程中你真的没有发现异常？任何细节、任何可能不同寻常的地方，都告诉我。”
“好像确实有个不同寻常的地方......”江存露出沉思的表情，“我在那时，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极快地闪了过去。”
“你在进入地下洞穴之前就看到了幽影？”陆怀远审视着他：“你在报告里面没有提到这个。”
江存回答道：“可能是我的错觉，这种不确定的事情，我就没有写进报告里面。”
“你的精神力等级应该很高。”陆怀远笃定地说，他调出一张数据图表。
“根据现阶段的研究，我们发现精神越高的人，越能吸引幽影。”
他在那张数据图表上写写画画：“幽影很可能是一种生命体，它们能捕捉到人类的精神力波动并作出反应......”
陆怀远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身后的那个金属舱的门打开了。
一个长发的男人走了出来，过长的头发被随意的用一根带子扎在了一边，他朝着陆怀远摇摇头，“这次也没能成功。”
江存很快回忆起来，这是昨天他在C区画画的时候碰到的那个人。
陆怀远听到这个消息，像是早有预料，脸上并没有多少失望之色。
他向江存介绍：“这是陆时，我的养子。”
陆时眉如墨画，顺势朝着江存微微一笑。
在星际时代，生命诞生的方式不再依靠于自然胎生，而是通过高科技手段实现。
精确的实验铸造了生命的诞生，通过修改基因序列，可以最大化的消除某些先天性疾病的可能性。
只是也有像江存这样比较倒霉的个体，还是会意外具有先天性的基因缺陷。
据说在前星际时代，具有先天性疾病是很常见的一件事。然而前星际时代的很多资料已经遗失，很多事情已经无从考证。
当然的，星际时代的家庭模式也不再是基于血缘而形成。
基于爱情的家庭模式，其主体可以是两个母亲，也可以是两个父亲，也可以是一位母亲和一位父亲。
基于收养的家庭模式，其主体既可以是江存和周少宁一样的养兄弟关系，也可以是陆怀远和陆时这样的养父子关系。
不过陆怀远和陆时的外形容貌看起来还挺像的。
江存觉得这种相似堪称惊人。
岁月已经在陆怀远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他的眼角已经有了些许细纹。
陆时则像是陆怀远的年轻版本，五官相似度极高，像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也许陆怀远正是因为这份相似选择收养了陆时吧。
陆怀远看了眼时间：“快到中午了。”
“陆时，你先带他去录入一下身份信息。然后你们俩先去吃饭吧，吃完饭过来，我有个新的想法需要试验。”
“好。”陆时应道，“需要给您带一份吗？”
陆怀远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助手：“不用，我喝营养液。”
星际时代的营养液并不好喝，和论坛读者所说的那种压缩饼干差不多，只是提供给人类身体活动所需的能量而已。
很少有人把营养液当饭吃，星际时代的大多人都仅仅只是把营养液当做一些特殊情况下的应急补充物品。
......
A区。
这里不仅是休闲娱乐区域，也同样是用餐区域。
陆时在一家店门前站定，“吃这家如何？”
江存没有意见，对于食物，一般来说他没有太大的偏好和厌恶。
只是当坐在店里，陆时推荐的双人套餐端上来的时候，江存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盘子里静静躺着某种形似蟑螂的食物。
星际时代，蟑螂这种物种已经消失了。当然，也可能存在于还没有被发现的某颗星球上。
陆时介绍：“原材料据说是某个星球的特产，我上次来吃感觉味道不错，就是外形设计挺......别出心裁的。”
别出心裁------丑。陆时的说法方式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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较委婉。
但是对于江存来说，不是这盘食物丑不丑的问题，而是这盘食物太像蟑螂的问题。
江存看过一个论坛帖子------一个讨论食物有没有可能是用蟑螂做的帖子。有些回复的读者还附带了各个地区的蟑螂图片。
江存不能理解论坛读者为什么热衷于讨论这种听起来非常离谱的事情。
蟑螂是一种特别脏的生物......联想到这，江存忍不住轻微皱了一下眉。
陆时注意到他的神情有些不好看：“不喜欢这个？换一份？”
谈不上喜不喜欢，只是经过某些联想有些反胃，但江存不打算暴露自己的喜好。
“没有，刚刚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江存舀起一勺‘蟑螂’放入口中，味道出乎意料的不错。
江存一边吃，一边思量起刚刚的事。
陆时刚刚带他录入了能自由进出研究室的身份信息，有效临时期限是五天。
这次在7281星的勘测任务时间是七天，现在是第二天，距离原定的返程时间还有五天的时间。
距离原先的1号星舰爆炸和7281星爆炸的时间，也只剩五天的时间。
他要在这五天、或者更快的时间里，弄清楚研究组的事情。
思及此，江存开始试探：“解指挥说，陆教授对我画的那幅画很感兴趣。”
提起那幅画，陆时也来了兴趣：“说来还是我先看到的那幅画，不过陆教授只对画的内容感兴趣，还临摹，说是要感受......”
陆教授？
陆时对陆怀远的称呼并不亲近，但他们的关系似乎又很不错。
“1号星舰重要公告------”空渺的机械音突然响起。
江存和陆时的谈话被打断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这条全星舰通告上面。
“近期，发现部分星舰维护和维修人员存在玩忽职守的行为，对整个星舰的安全构成潜在威胁，现已将涉事人员撤职，返航A001星后移交联邦星际法庭处理。”
“同时也启动了内部审查程序，重新优化维护和维修流程，确保所有的维护和维修工作都按规定要求完成。”
“此外，将建立违规行为反馈机制，对于任何违规行为不容姑息。”
“公告发布人：1号星舰总指挥官，解延青。”
解延青的处理速度比他想象的快得多，手段也挺雷厉风行的。
不过这位指挥官是完全不睡觉的么？从凌晨一直高强度工作到现在。
江存把盘子里外形丑陋味道美味的食物快速地吃完了。
对面的陆时还在慢条斯理地进食。
江存等到他差不多吃完了，两人起身离开返回研究实验室的路上，继续询问：“辅助研究......需要我做什么呢？”
“那些能源矿......”陆时走在他边上，“不太好说，到时候你跟着陆教授的指示做就行了。”
回到研究实验室。
陆教授对江存的第一条指令是：“把衣服脱了。”
14. 在吗？
实验室的温度维持在一个不冷不热的区间，并不会让人感到过于热或者过于冷。
江存遵从陆教授的指令脱//下上半身的衣服。
他的身材匀称，冷白色的身体上有着浅浅的肌肉覆盖，现在袒露在实验室的灯光下。
旁边的几个研究员捧着几个托盘凑过来，托盘上面放置着一些薄薄的贴片。
陆怀远戴上轻薄的一次性手套，捻起一片贴片，仔细地贴到江存的胸口处。
然后他后退一步，观察一下效果，确定薄片没有脱落之后。
陆怀远招手示意边上的几个研究员过来：“这些你们给他贴完。”
江存默默观察着这些研究员的神情和动作，他们都对陆怀远的吩咐毫无异色。
所以论坛读者提到的那些，究竟是陆怀远底下的研究员瞒着他生事，还是陆怀远本人有问题？
在多人的协助下，托盘上的贴片很快就贴完了。
江存低头打量了一下，薄片颜色透明，乍一眼望过去，贴了像是没有贴一样，如果不仔细看可能会忽略掉。
“这是我研制出的能增强精神力的一种辅助物质。”陆怀远的语气最开始有些上扬，但是很快又变得低沉，“可惜只对精神力等级高的人有用，而且必须在特定的环境里才能发挥作用。”
说完，他示意江存走入实验室中心的那个金属舱。
这个金属舱，就是上午陆时走出来的那个，只不过那时候被太多研究员挡着，江存没能看到里面的具体情形。
现在这个金属舱对着陆时开启了。
视线触及的所有地方，密密麻麻的全是能源矿石------它们被人为地镶嵌在了这里。
陆怀远的语气有些低沉：“这个能源舱内搭建的环境，都是按照地下洞穴里的一比一复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带到星舰上之后，那些矿石里的幽影就仿佛消失了一样。”
“我相信他们只是沉睡了......也许需要精神力等级足够高的人来唤醒它们。”他的目光转向江存：“江存，进去释放你的精神力，注意控制丝线去接触能源矿。”
丝线？
已经走进金属舱的江存望向陆怀远。
陆怀远没有再说话，他已经低头开始在数据面板上演算。
舱门关闭。
外面研究实验室的光亮也全然消失了，金属舱内一时间只余下能源矿石那种黯淡细微的光影。
江存先试探性地释放了一丁点的精神力，身上的贴片很快泛起了一种热意。
那些透明的贴片开始凝实变白，几条白色的丝线从贴片上‘生长’而出。
这些丝线是------江存精神力的具现化。
江存无师自通了贴片的用法，操控着目前几条少少的‘丝线’去探测能源矿内部。
他在地下洞穴的时候试过，这么微小的精神力在没有到达能源矿之前就会消失的。
然后，江存成功地探测到了能源矿的内部------现在那里是一片虚无。
这种能够增强精神力的贴片技术，虽然限制要求极多，不过也算是一种走在前沿的技术。这么看来，陆怀远能力不算差，甚至可以说是非常优秀。
伪造实验数据、篡改实验结果的人，会是陆怀远吗？
江存慢慢释放出了更多的精神力，同时打开了【语言精通】，这个他之前在地下洞穴时候和论坛商城兑换的技能。
【语言精通】：大多数语言不再成为你的障碍。
虽然描述比较抽象，江存不太能确定适用范围有多大，不过起码对幽影是有用的，而且该技能仅需500喜爱值，性价比可以说是极高。
现在这些能源矿石里并没有出现幽影，江存决定反向试一试能不能把幽影勾引出来。
他集中精神力，试图向矿石传达出他用【语言精通】翻译过去的人类语言：“在吗？”
众所周知，不是你发出的每一个“在吗”都会得到回复。
能源矿石毫无变化。
江存有些失望，不过也没有一下子就断开精神力探测。
他决定再次尝试。
江存一下子释放了更多精神力，大量的白色丝线都涌向能源矿石，发出精神层面的问候：
“在吗？”
“在吗？”
“在吗？”
这套复读机式死亡三连，江存是从幽影身上学的。
不知道是不是愤怒于江存的剽窃，熟悉的幽影霎时间就在能源矿石里汇聚起来。
它们现在的身形，比当初江存在地下洞穴看到的要小一些，但仍旧是飘忽不定，边缘呈现雪花状隐约闪动。
然后。
江存的瞳孔里倒映着这些在矿石里委委屈屈挤在一起、徘徊运动的影子，此刻它们在现实世界只能隔着矿石面和江存遥遥相望。
但在精神世界，幽影们黏腻的反馈如影随形：
“我是人类！”
“我是人类！”
“我是人类！”
为什么.......幽影们只会重复这句话呢？它们真的是......人类......吗？
金属舱发出急促的滴滴滴警报声------舱门被猛然打开，一只手强硬地掰过江存的脸。
陆怀远的视线对上江存略微有些失神的脸，他的眼里有一种异样的兴奋：“告诉我，你感知到了什么？”
江存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对上陆怀远，面色冷淡：“一些听不懂的话。”
这话倒也没说错，毕竟江存也没说这个听不懂的主语是谁。
听不懂幽影在说什么的是陆怀远，和能感知到它们在表达什么的江存有什么关系呢？
陆怀远的手松了力气，江存后退一步：“陆教授，我可以出去了吗？”
“可以。”陆怀远没有再看他，径直走到了那些能源矿面前。
江存出了金属舱。
他恍然发觉身上那些贴片像是失去粘性的贴纸一样，开始缓慢卷曲、产生要脱落的迹象。
很快，这些薄薄的贴片就被旁边的研究员轻松取下回收，江存穿回上衣，目光移向了金属舱之上连接悬浮着的巨大显示屏幕。
海量的数据在快速刷新，快到成为了一大片一大片模糊的光影。
这已经远远超过了江存眼睛能捕捉的速度。
现在，陆怀远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些能源矿和幽影上面，暂时没有江存的事，他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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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休息一会儿。
江存留意到一旁的沙发上有个焦躁的研究员。
研究员的双臂交叉于胸前，坐姿总是过一会儿就略微改变，眼神漫无目的地打量着四周。
江存走过去，估计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坐下，然后打开光脑开始正大光明地查询陆怀远的信息。
这个距离恰好可以让那个研究员看到他的屏幕。
在江存点开陆怀远的证件照停留了一会儿之后，那个研究员注意到了他的举动，主动凑过来：“你在看关于陆教授的信息？”
“我是机用系的，临时加入你们研究组，很多事情不太了解。”江存说，“陆教授看起来是个温雅体贴的人，我有些好奇。”
这是假话，虽然接触时间很短，不过也足以让江存察觉到陆怀远这个人，和温雅体贴这四个字可以沾得上边的就只有外貌了吧。
“很快你就会失去这种滤镜的。”研究员闻言，两眼无神地瘫倒在沙发上，“自从六个月前陆教授跟着先遣队来了趟7281星，回到学院之后，他已经带着我们研究组成员彻夜不眠地研究了四个多月。”
“本来以为到1号星舰上会有更多的休息时间，结果......”
“诺，有时候就经常直接睡在这沙发上过夜，我说为什么实验室里放这么舒服的沙发......虽然当床睡确实很舒服，可毕竟不是真的床啊。”研究员指了指两人身//下的沙发。
陆怀远六个月前就跟着先遣队来过7281星？
这个信息让江存很是意外，他瞟了一眼研究员眼睛底下的黑眼圈：“听解指挥说，现在1号星舰上的能源矿研究组人员是临时调批的。”
“你认识解指挥？”研究员更加放松了：“确实大部分是临时调批来的，不过我是在学院里时候就跟着陆教授做这个项目了，所以对于我来说，已经在地狱四个多月。”
研究员抱怨：“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项目陆教授这么着急，在学院时候也几乎都睡在实验室，饭也不吃每天喝营养液，我有时候甚至担心他营养液中毒。”
他说了一个星际时代的冷笑话。
很少有人会长久地大量摄入营养液，营养液中毒这种事几乎是很少发生的。
研究员似乎是说累了，直直地躺下，嘟囔：“我要睡一会儿，实在撑不住了，昨晚跟着陆教授做实验做到凌晨四点......我睡到10点钟起来发现他居然还在做实验......”
研究员说着说着，眼睛慢慢闭上了，呼吸变得缓慢和平稳。他的双手交握在胸前，看起来很是安详。
江存收回视线。
这种张嘴全是重点的人才真是不多见。
漫画论坛的读者总是会把帖子歪到神奇的地方，江存总是在大量的不明觉厉的讨论中发现少量的有效信息。
想到论坛，江存打开论坛看了眼最新帖子。
------《黎明之光》重制版论坛已开放------
《三角形具有稳定性，江存夹心饼干，懂进》
论坛的帖子如果主楼带图片，会在外面显示。所以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标题下面，跟了一张不像话的图片时候，就非常显眼。
江存：？
15. 您完全不睡觉是吗
江存坐在沙发上，这个位置能让他大致总览整个实验室，身旁是那个呼呼大睡的研究员。
这个实验室里的大部分研究员都精神奕奕，只有一小部分和江存身边躺着的这个一样看起来睡眠不足，像是刚‘复活的行尸走肉’类型。
陆怀远站在整个实验室的中心。
多张蓝绿色的数据图表悬浮在他的身边，被他有条不紊地深入分析和处理。
随着时间的流逝，连接着金属舱的屏幕上，那些不断刷新的数据流慢慢降低速度，回归到了正常的刷新速度。
江存能看懂那上面的一些数据，是关于检测到有生命体反应的。
他的视线挪动，逐渐凝聚到了陆时身上。陆时的长发束起，正站在陆怀远右手边的位置，不断调整和优化一些金属舱的参数。
这个矗立在实验室中心的金属舱，其实有些突兀。它的颜色不是那种亮银白色，而是蒙了一层阴翳般的灰白色。
灰白色是一种由黑色和白色相互混合而成的颜色，在绘画中，它属于明暗度，不属于色彩。这个知识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了江存的脑海里。
“江存。”陆怀远的目光越过数道人影，准确无误地钉在了江存身上，“过来。”
这种命令式的语气......江存顿了顿，起身向他走去。
陆怀远把江存先前创作的那幅画投影到半空中。
这幅画的底背景是寥寥数笔的地下洞穴，占据画面视线中心的是一个奇形怪状的巨大黑影。
它的外形庞大、扭曲、超乎想象，数条和幽影一般无二的肢条从这个黑影上伸出，似乎绵延出了画面那虚无的边界线。
“和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陆怀远喃喃，“幽影就该是这样的。”
江存其实并不是根据921所述说的那些东西来构造画面里的这个“它”。
应该说，江存是将自己用精神力探测到的那种无法言喻的‘感知’，在自己脑海里搜寻了可以作为代替形容的意象------也就是921所说的天父和救主。
这种东西在星际时代并不流行，除了921，江存就没见别人提起过。
不过，自从江存有记忆起，他见过的人也不是很多。再者，江存也不怎么爱逛星网，只有921爱逛。
陆怀远目光炯炯：“你看到过对不对？所以才能画出这幅画。”
“我没有‘看到’。”江存摇了摇头，“这是我的精神力所感知到的、没有固定形态的一种感觉。”
他的画是把具体的物概括成抽象的感觉，虽然不知道幽影这样的存在到底能不能被称之为‘具体的物’。
陆怀远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垂落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抽动，他说话的声音低不可闻：“没有足够的精神力，就永远也不能亲眼‘看’到......”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具有精神力，即使有精神力，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高等级的精神力。
据说在前星际时代，精神力是评判能力的最主要标准。
星际时代则是百花齐放，大力探寻和发展其他的道路。
譬如说星船、星舰、机械义肢，或者机甲这类的外骨骼装置，既有可以通过精神力操纵的模式，也有无需通过精神力，而是纯粹凭借个人技术力进行操纵的模式。
陆怀远看了眼时间，做了一个决定，他转身面向所有研究员，面容温和地说道：“还没庆祝过我们的项目启动，今天提早下班，我让陆时请大家吃顿饭，你们明天再来实验室吧。”
......
江存再一次站在了那个熟悉的店面前，他中午刚被陆时带来这里吃过外形酷似蟑螂的美食。
看来这家店很对陆时的口味。
对于临时调批过来的研究员来说，这是新项目的一次聚餐。而对于已经跟着陆教授，高压状态做了四个多月实验的研究员来说，这是难得的一次放松机会。
那个呼呼大睡*情报自动泄露一体机*研究员一马当先冲了进去。
很有活力，完全看不出来生活在地狱四个月了。
走进去后。
陆时很自然地坐在了江存身边的左手边。
这次的桌上没有了那道酷似蟑螂的食物。
这并没有什么好怀念的，虽然挺好吃，不过外形实在是......
江存探手夹了一块没吃过的软心豆腐，它的江存的筷子上微微颤动着。
收回筷子的时候，坐在江存右边的那个人似乎出了点小差错，他的胳膊恰好往江存这边撞了一下。
江存反应速度很快地避开了，筷子也稳稳拿在手中。
只是那块极为柔软脆弱的软心豆腐，在改变了力度和方向的筷子上很轻易地裂成了两半，快速往下坠落。
江存的眼睛捕捉着食物坠落的运动轨迹，手腕一翻用筷子捞住了一半的豆腐。
另外一半豆腐，则是被几根长长的头发丝接住了。
？
什么东西。
那悄无声息从右边绕过来的发丝举着另外一半食物，邀功似的往江存的筷子边凑了凑。
它们不远不近地环绕在筷子四周，尝试着各种角度，试图把被它们捆//绑着的半块豆腐搭到江存的筷子上。
这是想干什么。
那半块豆腐被这些发丝直接接触着，江存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吃的。他也不会让这些头发丝碰到筷子，否则这筷子也不能要了。
江存把筷子移开，面色冷淡地抬头望向这些长发丝的主人。
长发丝的主人------罪魁祸首陆时，安详吃饭的时候察觉到一种被人注视着的强烈感觉，他顺着这种感觉的来源回望过去，看到了一言不发的江存。
江存不说话，只是垂眸敛目，去看那几根还在桌面下飘来飘去找存在感的头发丝。
陆时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了这一幕，难得有了些尴尬的感觉，他控制着自己的精神力，收回这些发丝，然后对着江存微微一笑，眼神清澈。
江存静静看着他。
陆时身上的异常已经到了他无法忽视的地步，这些异常大概率跟陆怀远有关。
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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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员仍在举杯交错，一派热热闹闹的景象和氛围，独独江存和陆时这个小角落的气氛冷凝下来。
“本来想晚点跟你说......”叹了口气，陆时那张温文尔雅的脸上出现一种有些复杂的神情，“陆教授让我......问你，今晚愿不愿意去实验室加班，你想去吗？”
按照陆怀远的说话习惯，这句话大约本来是个命令句，现在被陆时说成了问句。
这是个不同寻常的信号，江存敏锐注意到了这一点。
他说：“去。”
两人吃完饭后，和中午一样并肩往回走，走过一道道厚重的大门，回到了实验室。
研究员们散去后，实验室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各种仪器和设备有些杂乱地待在那里。
其他地方的灯光都被关闭或者调低，唯有实验室的中心位置亮着。
被孤独的灯光一打，那座矗立在实验室中心的金属舱变得更加奇怪了，看起来和周遭更加格格不入。
陆怀远难得没有站着，而是坐在下午江存坐过的沙发上，手里是一小块能源矿石。
他没有戴手套，直接用手托着一块能源矿石，仔细打量。
已知陆教授凌晨三点仍旧在和解指挥讨论事情。
再根据先前那个研究员的说法，在他四点睡觉之前陆教授仍在继续工作，在他十点醒来之后陆教授也仍在继续工作。
江存在实验室待的一整个下午也没有看见这位陆教授有休息，反而是一直在高强度工作。
所以江存在这个时候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陆怀远，他真的完全不睡觉的么？
实验室大门的开合是寂静无声的，逆着光站立的人在陆怀远的注意里有声。
他像是已经等待良久，看着江存一步步向他走来，眼里细微的光也一点点亮起。
直到江存在他面前站定，陆怀远才收敛起那点外泄的情绪，他调出一块数据面板，在上面极快地输入了些什么。
于是实验室中央的那个金属舱发出沉闷的轰鸣，表层的灰白色开始剥落，显露出来底下不反光的纯黑。
这座金属舱，居然是拿黑色物质制造的。
黑色物质是组成7281星地表的一种物质，外表有些类似于其他星球上的黑色“土壤”。由于没有什么探测价值，被简单地称为黑色物质。
先前陆怀远所说的，这座金属舱是按照地下洞穴的环境一比一复刻搭建，竟然是这个意思。
但是，真的能够一比一复刻吗？
有些东西真的能够变成具现化的数值吗？
陆怀远的视线转向陆时。
没有对话，也没有眼神交流，陆时在他的视线开始转向自己的那一刻，就仿佛明白了要怎么做。
他解下了绑着头发的那根带子。
没有了束缚，这些长长的头发活跃起来，它们不断地抽长拉伸，熟悉的白色丝线从这些头发的末端延伸而出，深深地扎入其中，连接在其中的能源矿石之上。
江存有些错愕。
陆时，他还能算作人类吗？
16. 我想活下去
在联邦，这种人体改造通常是被明令禁止的。
“陆时，他还能算作人类吗？”江存问出了这句话。既然陆怀远让他看见了，假装不知道也没有意义。
虽然江存一直表现得很顺从，不过在他原先的预想中取得陆怀远的信任是没有这么快的。
陆怀远好像真的很着急。
“如果不变成这样，他活不下来。”陆怀远表情淡淡，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江存问：“陆教授，你到底在追寻什么？”
“我在追寻7281星背后的秘密。”陆怀远说，“我在来到联邦星际学院之前，就已经来过这个星球。”
学院的先遣队在六个月前是第一次登上这颗星球，他们认为这是一颗新发现的星球，并且暂且称呼它为‘未命名7281星’。
江存之前搜索过路怀远的相关信息，知道他在联邦星际学院任职已经数十年。按照陆怀远的说法，也就是在几十年前就有人来过这颗星球，却没有一点相关信息留下。
陆怀远转而问起在场的另外一个人：“陆时，你现在后悔吗？”
金属舱被白色的丝线无孔不入地穿透，分崩离析。陆时的面容已经看不见了，丝线转圜运动，编织起了一张布满能源矿石的‘茧子’，把他包裹在内。
他没有说后不后悔，只是说：“我想活下去。”
“江存，你看，我的研究能让他活着。”陆怀远微微一笑，此刻他的面容温和，像是一个真正和蔼可亲的教授，“我的研究，旨在为全星际的人类谋取利益，也欢迎你的加入。”
听起来很不错，换个人来可能就答应了，但江存总觉得陆怀远与心怀大义这个词扯不上什么关系。
而且。
陆时说，我想活下去。
江存想，我也想活下去。
可以基本确定，1号星舰的爆炸与陆怀远的研究有关。那么陆怀远就已经成为江存活下去的阻碍。
现在有必要进一步取得他的信任。
“我想加入您的研究，陆教授。”江存说着说着话锋一转，“只是，我的身体有基因缺陷......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对于江存推三阻四的说辞，陆怀远毫不意外，所谓的为全星际人类谋取利益只是他顺口随便说的，要是江存真的能被这句瞎说的话打动，他反而要怀疑了。
人的本质是利己。
江存有求于他才能形成最好最坚固的纽带。
陆怀远循循善诱：“你知道吗？在前星际时代，精神力强大的个体有办法突破□□的限制，我对这段历史很感兴趣，在这方面也有些研究。你已经看到了，陆时就是我成功的作品。”
“而你，江存，你身体上的基因缺陷问题，也将被我解决。”
“我愿意追随您，陆教授。”江存那张总是带着冷漠和疏离的脸上显出一点信赖，这让面对面观察着他的陆怀远很是受用。
假的。
江存在心里思索。陆怀远将这件事主动袒露给他，一定有什么目的，一定有想让他去做的事情。
“再试一次，试试把幽影引出来，以你的精神力等级，一定可以做到的。”陆怀远语气笃定，“现在你有最好的精神力增幅工具。”
怎么试？
江存抬眸看向原先金属舱的位置。现在那里已经差不多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茧子’，最外层是交错纵横的白色丝线，已经看不到任何其他的东西。
他忽然明白了陆怀远的意思。
陆时现在是一个大号的精神力增幅器，是一个最好的精神力增幅工具。
陆怀远在边上投来注视。
江存试着松缓自己的面容，想要牵扯起一点表情，可惜实在是没法做到。
他走到那个巨大的‘茧子’面前站定。
‘茧子’为他打开了一个可以往里走的口子，里面的陆时和那些纵横交错的白色丝线密不可分，如同一体。
在这个不大不小，称得上拥挤的空间里，陆时迎来了江存。数不胜数的白色丝线穿梭环绕在两人的四周，流动着变幻位置。
陆时的手握上了江存的手。
江存无需再集中注意力去调动精神力。
如果说以前他感觉自己拥有一条缓缓流淌的精神力小河，那么现在就是拥有了一个精神力大海，随着他的心意在涌动。
那些熟悉的“@*￥#%！”也随着江存对幽影的探测而来，同时还有极其微小的其他“&%？”也夹杂其中。
【语言精通】打开，江存正要用耳朵去细听幽影在‘说’什么，眼睛中却看见一直乖乖待在能源矿里的幽影，一眨眼的时间就从能源矿石里出来了。
幽影们从矿面上探出了一点飘忽不定的身形，向着江存的方向延伸过来。
这大概就是陆怀远想要让江存做的事情，但是江存不能让他的目的就这么快就达成。
江存快刀斩乱麻，收缩压紧一股精神力放任它在自己的身体里冲撞，同时飞快断开了精神力探测。
他知道怎样的程度可以让自己看起来很虚弱，但是不至于过度损坏身体。血液很快从他的唇边溢出，从紧抿的嘴唇流到苍白的皮肤上。
精神力探测中止，幽影探出了一小点的身形顿时被卡在矿面上，茫然地晃来晃去。
接着江存紧急大口呼吸几下，营造出一种体力不支精神力过载的情况，眼一闭假装晕了过去。
“陆教授，江存呕血晕过去了。”陆时说，同时他把江存抱了出来。
陆怀远的声音由远及近：“这么快就……他的身体也太虚弱了。算了，还有五天的时间，应该来得及。”
五天。
这次在7281星的勘测任务时间是七天，现在是第二天夜晚，距离原定的返程时间还有五天的时间。
距离漫画正篇的1号星舰爆炸、7281星爆炸的时间，也只剩五天的时间。
江存闭着眼睛安安静静，倾听着陆怀远的举动。
陆怀远随意地抄起桌上一个细长的实验试管，试图用试管去挑起在矿面外的这一点点幽影。
幽影的身形探出能源矿石面的样子，就像是被光照耀的玻璃杯在桌面上留下的影子，朦朦胧胧。
试管毫无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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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穿透了空气。
同时，它们离开矿面的那部分身形，在向人类传达着不用精神力探测也可以被‘听’到：“@*￥#%！”“&%？”
在陆怀远的感受里，这些等同于毫无意义的乱码，他现在知道江存先前所说的‘一些听不懂的话。’是什么意思了，无法被理解的意思。
其实能理解的江存在一旁闭着眼睛，他现在没有开【语言精通】，因为这个技能使用的前置条件是必须使用精神力，有陆时这个精神力增幅器在场，使用精神力容易被发现他在装晕。
但是奇异的，他发现现在即使不开【语言精通】，他也能理解幽影前半句“@*￥#%！”的意思------我是人类。
至于后半句话，他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
灯光下。
陆怀远用手里的试管轻轻敲击着能源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不多时，他回过神来，从一旁的桌子下直接拉出来一台小型切割机，对准能源矿就地切割起来。
“@*￥#%！”“&%？”“@*￥#%！”“&%？”“@*￥#%！”“&%？”幽影们此起彼伏地嚎叫并缩小了身形，想努力钻回被切成了小小块的能源矿石里。
‘刺啦刺啦------’的切割声不绝于耳。
江存微微掀开一点眼皮，看到了背对着自己的陆怀远，和侧对着自己的陆时。
这两人的站姿也很像，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脊背挺直的角度一模一样，站在地上微微侧开的脚尖一模一样，脸上的表情大约也是一模一样的。
江存突然意识到陆时在陆怀远面前的时候，总是表现的和陆怀远极为相似。
切割声突然停止，
“把光脑给我。”陆怀远突然说，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平静。
陆怀远不喜欢处理琐事，经常把自己的光脑丢给陆时就是好多天，反正他回复还是陆时回复都没什么差别。
陆时也平静地抠出了一颗自己的眼珠------那是陆怀远的光脑。
江存移开了一下视线，又移回去看陆时的眼眶，那里并不是黑洞洞的，而是白色的，就跟那些白色丝线的颜色一样。
很快陆怀远森冷的声音响起：“解延青在整顿维护和维修人员体系，你怎么没第一时间告诉我？”
公告是中午发的，现在已经是夜晚了，若不是陆怀远心血来潮想看一眼光脑，怕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这个消息。
陆时：“我这段时间一直没有看光脑。”
听起来有点蹩脚的借口，算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反正陆时到时候……
陆怀远思索片刻：“一定是这位指挥官发现了什么了，计划提前到明天晚上进行。”
陆时说：“好。”
……
装晕的江存被那些‘头发’放到了柔软的沙发上，陆时还给他盖了张小毛毯在身上。
然后是逐渐远离的脚步声。
江存安静地等待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的视线正对上陆时微笑着的脸。
17. 舷窗外的银河
这下马上闭眼也来不及了。
江存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什么时候了？”
陆时只是面带笑意地看着他，压低声音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给你画了一幅画，你要吗？”
画？陆时什么时候给他画过画？
江存维持着躺在沙发上的姿势看他，眼里有点疑惑的神色。
陆时说完这句话，转而说起别的:“身体感觉怎么样？”
身体的疼痛完全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而且是完全不会影响行动的程度------江存认为自己现在的状态可以称得上是健康。
不过不能这么说，不然显得之前自己吐血装晕很没说服力。江存敛下眼眸，适当露出一点不适的神色：“还可以。”
陆时微微张嘴，正要再说些什么，陆怀远走了过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醒了?”
“我把他叫醒了。”陆时咽下了本来想说的话，“他现在该去医疗舱治疗一下。”
江存支起身体，顶着一张没有血色的脸表现出一副强撑的样子：“我觉得我还可以继续……”
“不急这一会儿。”陆怀远俯下身来察看江存的状态，“你今天先回去吧，明天再过来配合做实验。”
似乎是觉得刚刚说的话有点不近人情，他随后又安抚似地补了一句：“我现在也要睡觉了，你在这里也影响我休息，我不习惯在有人的环境下入睡。”
江存应了一声，起身离开沙发，往实验室的大门走去。他在走出那扇冰冷厚重的金属大门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
在那间静谧的实验室里，陆时已经坐在了刚刚江存躺过的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身//下的沙发。
而陆怀远则是拿过了之前盖在江存身上的那条毯子，抖了抖，随后拎着毯子找了个空沙发躺下，闭上眼睛，似乎就这样简单睡去了。
多道厚重的安全门一扇扇地关闭，江存远离了实验室。
他走在寂静的路上，思绪伴随着自己轻微到几不可闻的脚步声飘远。
目前看来，江怀远所谓的计划提前进行，极有可能就与1号星舰爆炸有关，甚至说，也许这个计划就是让1号星舰爆炸。
至于陆时刚刚说的那句话......他见到陆时画画的情形就只有昨天晚上。
江存的步伐越走越慢，忽然，他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C区。
这个时间点已经是深夜，一路走来人烟稀少。江存最终来到了前天晚上画画的那条舷廊。
他站在舷廊的中央，正对着那扇巨大的透明舷窗，舷窗后面是璀璨壮丽的银河，遵循着一定的规律缓慢变幻着。
江存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开始回忆那天陆时是从哪里走过来的。
转瞬之间就在记忆里找到了答案，他顺着回忆走到了舷廊的一端，敏锐地注意到，从这个角度看那扇窗户，边缘似乎有微微的光亮在闪动。
江存的心头逐渐有了丝不详的预感，一个猜测逐渐在他心里形成了，有必要过去看一看。
只是，要怎么过去呢?
在这艘宏伟的星舰上，他现在站立的地方离那扇舷窗很远，无法直接跳过去。
思考片刻，江存乘坐快速传送装置来到了B区，这里停放着学院生们使用的轻型机甲，他丝滑地链接上了一台机甲。
有了轻型机甲的帮助，江存趁着四下无人的时机，在那些立体交叉的舷廊栏杆上几次快速地起跳着陆，最终成功降落在了窗台上。
从这个地方看，舷窗外的银河尤为宏伟壮大。
江存俯下身摸了摸粗糙开裂的窗台边缘，伸出手去触碰那片‘银河’。
‘银河’在被触摸到的那一刻，仿若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江存的手没有任何阻碍，就像穿透空气一样穿透了它。
这所谓的舷窗外的银河------它竟然只是一道全息投影！
江存又往前走了一步，整个人都穿透过这片‘银河’的全息投影。
在这‘银河’之外，是一个夹层空间，在这空间里也有一扇透明的窗，这外面才是真正的银河。
脚下踩的是凹凸不平的地面。
他打开探照灯，看见那‘地面’是密密麻麻堆积着的能源矿。
7281星爆炸，它本身就蕴含了大量的能源矿石。
1号星舰爆炸，根据论坛读者提供的信息是直接解体，除了星舰老化疏于维修的缘故，也与陆怀远的研究有关，陆怀远的研究正是对能源矿石的研究......
这两者爆炸的原材料竟然是一样的。
-
现在是晚上11点整。
解延青正在工作，他属于1号星舰临时调批过来的人员之一，前一位星舰指挥官意外身亡，他临时接任了1号星舰总指挥。
现在他接到了江存的紧急视频通讯请求。
解延青对这个后辈的印象很不错，思维敏捷处事冷静，只可惜似乎身体方面有一些问题。他一边想着，一边点击了同意，江存应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屏幕上一开始是漆黑一片，然后镜头晃动，江存神情肃冷的脸出现在视频上，他开始简明扼要地叙述关于陆怀远的事情。
他一边叙述，一边转身，让解延青看到那片‘银河’，然后带着视频通讯一起，穿过了那片‘银河’，回到了窗台上站定。
简单叙述完毕的同时，解延青也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堆满能源矿的夹层空间，以及全息投影的银河。
解延青的瞳色瞬间就冷了下去。
他之前在处理那些的维护和维修人员的时候，就已经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
玩忽职守的习惯不是一天俩天就能培养出来的，他先前猜测是前任指挥官的放纵。现在来看，是陆怀远的操纵。
“解指挥，陆怀远现在认为你发觉了异常，所以他准备明天晚上就行动。”江存建议道，“我认为今晚是最好的时机。”
抓捕或者击毙陆怀远最好的时机，因为他现在正在睡觉。
解延青深吸一口气：“我同意你的看法。”
他迅速地组织起可信任人员，组成了一个紧急反应团队，经过短暂的讨论和商议，最终决定做两手准备。
......
晚上11点20分。
江存给谢铮和卷毛分别拨了两个紧急通讯，让他们以最快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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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来1号星舰的最大中转枢纽，先去B区链接装备轻型机甲，再到C区。
没有时间进行繁杂具体的解释，江存简单概括了一下：“星舰被装了炸弹，我们现在要拆弹，速来，稍后解指挥官会统一下达指令的。”
谢铮的回讯简洁：“马上到。”
卷毛则是弹来了一个视频通讯，背景音乱糟糟的。他眼睛瞪得大大的，手指困惑地指着自己：“啊？”
我？拆弹？这种高精尖工作？
江存觉得自己的比喻确实有点不对，他调转了一下视频角度，指了指脚下踩的能源矿石，言简意赅：“炸弹。”
没有等待多久，很快谢铮和卷毛就到达了1号星舰的最大中转枢纽。
一、二、三、四台轻型机甲出现在了江存的面前。
江存：？怎么还多了两台。
卷毛不好意思地一笑：“我刚在跟他们打牌。”
另外两台机甲的人也跟江存打了个招呼，江存辨认出他们是卷毛小队里的另外两名队友。
就在此时。
猩红的紧急指令从在场所有人的光脑上亮起。
指令的内容很简单，链接装备上机甲搜寻能源矿，放入防爆容器，直接用小型推进器发射出星舰。
这是江存提议的，经讨论商议后成为了应急方案一，学院生们需要在1号星舰的各个关键区域搜索被藏在暗处的能源矿。
陆怀远研究这个项目已经四个多月，或者更久，他在星舰上的布局也应当很久了。
而且根据论坛读者透露的信息来看，能炸毁星舰的能源矿数量不会少，这艘星舰上大概率隐藏着大量的能源矿，有必要进行排除。
11点25分。
陆陆续续已经有学院生驾驶机甲来到这里，执行搜查和排爆任务。
11点50分。
学院生们齐心协力，地毯式搜索，很快就找到了被全息投影隐藏在各处的能源矿石。这些能源矿石被装进防爆容器，直接用小型推进器发射出星舰。
江存看到卷毛在和他的队友击掌。
11点55分。
江存控制着机甲停留在一个倾斜的舷灯上，他的目光穿透各种金属钢板望向实验室。
那里正在执行应急方案二------解延青带着左飞等人包围住实验室，抓捕或者击毙陆怀远。
11点59分。
江存跳下那个倾斜的舷灯，往他最开始发现的那个舷窗走去。
那里的全息投影已经被他关闭，现在透过那里的窗户能看见的，是真正渺远的银河。
也许他还能发现点有用的信息。
陆时作为陆怀远的同伙，这件事情结束后他大概没有机会再见到江存了。那么也就意味着，他无法跟江存说清楚那幅画是怎么一回事了。
江存有点好奇这幅未知的画，他还从来没有收到过别人给他画的画。
12点整。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从遥远的上方响起，那渺远的银河被倒塌下来的舷廊遮蔽。
1号星舰在剧烈震动，金属墙皮簌簌而落，露出墙体里成千上百望不到边际的能源矿石。
江存猛然回头。
18. 陆时的意志
1号星舰的墙体里面，竟然是满满当当的能源矿石。
陆怀远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布局了？
来自上方的爆炸发生之后，其实对于C区这里的学院生们暂时影响不大。
他们都链接装备着机甲，可以从坍塌的地面起跳，可以避开倒塌的舷廊，就算实在避无可避，有机甲防护要害部位，不至于受致命伤。
只是，这艘星舰里其他人就没这么好运了。
人类的躯体是否弱小？
当厚重的墙与墙以排山不可倒海之势往中间挤压，当闪着电光的断裂管线和电缆甩来，当尖利的工具如利剑般穿刺。
那么血液只能滴滴答答从上而下，跌落在C区的地面，蜿蜒流淌出红色的河流。
随着这些生命的消逝，墙体里星罗棋布的能源矿石中，有一些逐渐亮起了浅淡的光亮，细看才发现是白色的丝线穿行其中。
这些白色丝线现在泛起温润的白光，它们属于被陆怀远称作精神力增幅工具的陆时。
人类的精神极其强大。
尤其在他们死亡的最后时刻，他们的意识将转化成浩瀚磅礴的精神力，对世界宣告自己的离去。
每一条亮起的白色丝线都代表着一条生命的逝去。
虽然现在有了江存的插手，陆怀远的计划远没有漫画正篇里那么顺利了，但他还是顺利地进行了一部分。
《黎明之光》正篇里多方面因素导致1号是星舰几乎立刻解体，所以没有了挽救的时间。
但现在是《黎明之光》重制版。
江存在这里。
在江存昨天的举报之后，那些年久失修的老化部件，当时就被解延青立刻紧急安排可靠人员去维修，更换上更新更结实的部件。
陆怀远决定把计划提前进行，江存和解延青更是决定今晚就立刻抓捕或者击毙他。陆怀远仓促之下准备不足，这一轮爆炸的威力不足以让星舰立刻解体。
但仍有人因此受伤，或者死去。
刺耳的红色警报灯喧嚣，烟尘模糊了界限，各种金属设备和杂物下是人类的哀嚎和呼喊。
学院生们在这里。
在这混乱而恐慌的画面里，谢铮的声音清晰而有力：“他们还活着！”
他率先带头，操控着银色的机甲精准地移开压实的金属板，小心抱出一个失去意识昏迷的人。
卷毛紧跟着开始了挖掘，众多学院生们如梦初醒，纷纷展开救援行动。
谢铮有条不紊地指挥全局：“使用机甲自带的生命探测定位幸存者，会医疗急救的优先接受伤员，脱落生命危险的幸存者直接送去B区逃生舱。”
B区是工作区域，主要是用于各类或大或小的星际航行和探测的工具对接、停靠、补给、检查和维修，紧急逃生舱也在这里。
负责把人送去B区的那些学院生，在把幸存者放入紧急逃生舱，设定目的地为附近的星舰后，就离开了B区，继续回去搜救幸存者。
没有一个学院生自己乘坐紧急逃生舱先行离开。
......
应急方案二大概率是失败了，小爆炸在接连不断地响起。
江存神色冰冷，他侧身躲开砸下来的舷灯，抬头锁定了实验室的方向，往上急速攀升。
星舰里原先的各种通道，有些已经彻底堵塞，有些还勉强能走，江存在脑内构建着地图，快速规划出通往实验室的路线。
江存接近了实验室。
那些安全门的质量很好，仍旧在正常运行，他的临时通行权限还没有过期，可以刷临时通行权限正常进入。
江存刷开最后那道大门。
袒露在他眼前的是一个贯穿了天花板和地面的大洞。
原来之前解延青说的会高效率突入是这个意思。
确实，一道道刷开安全门进来效率有点低下，还容易让陆怀远察觉。
而在实验室上方和下方的房间里，装载小范围的炸药，直接爆破到实验室就很出其不意。
先把陆怀远炸个半死，再进来抓捕或者击毙，如果顺利的话，这将会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抓捕，解延青的行事风格比他想象的激进很多。
只是人呢？
江存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实验室的废墟，又使用机甲自带的生命探测功能搜寻生命迹象。
探测显示下面的房间有生命反应。
江存俯下身，通过实验室中央的那个大洞落到了下面的房间。
一些碎裂的实验仪器和扭曲变形的设备散落在这里，堆积成一个小山，小山里艰难地钻出一张满是血污的脸，左飞咳嗽了两声：“他们......在上面......”
他用模糊不清的意志坚持到了现在，他说完这句话，眼睛一闭，彻底晕了过去。
江存顺着他的指引迅速来到了实验室上面的那个房间。
这里的景象更加惨烈，墙壁和地面已经没有了完好的地方，全是各种攻击痕迹留下的豁口。
解延青和陆时不见踪影。陆怀远则是躺在一片血洼里，衣衫褴褛，身上有几个致命伤，看起来死得透透的。
江存意念一动，操纵着机甲左臂的“水银”变形，成为了一把细长的尖刀模样。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把这把利刃插//入陆怀远的胸口。
补刀。
江存从陆怀远的胸部抽出‘尖刀’，又照着他的太阳穴插了一刀，旋转一圈。
防止复活。
“......”陆怀远睁开那张死得透透的脸。
江存呼吸一滞，迅速拉开身形。
刚被捅了两个大窟窿的复活版陆怀远站起身，说道：“陆时，出来。”
在陆怀远的指令下。
白色的丝线顷刻间汇聚成型，在朦胧的光影里，陆时的脸和身体先后显现，他像一个卡壳的机器，一字一顿地说：“陆......教.......授......”
陆怀远不太满意地皱了皱眉，伸手就要去触碰那些丝线。
“那些幽影说‘我是人类’。”江存突然说，接着他开始瞎编：“你会和那样幽影一样，永远被封存在能源矿里。”
陆怀远收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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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讶地转过头来。
“我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江存冷静地说着，“陆教授，我不知道你在进行什么研究，但是肯定不会是你想要的结果。”
陆怀远意味不明地冷哼一声：“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
“你想要‘看’到，”江存说。
“我已经‘看’到了。”陆怀远摇了摇头，“陆时就是我的眼睛。”
“不，陆时看到的对于你来说不够，”江存指出，“陆时是你的克隆人，你对他进行了人体实验，你几乎掌控着他的一切，他是你最好用的工具，但是不够。”
他的脑海里快速回忆串联起那些信息，“你要利用1号星舰所有人的死亡，来释放出庞大的精神力，并且用陆时作为桥梁吸收这些精神力，纳为己用。”
陆怀远突然笑了笑，“你说的基本上没错，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手触碰到了那些丝线。
江存继续说服他：“那些被封存在矿石里的幽影就会是你的下场。”
丝线填补修复着陆怀远身上的伤口，他毫不在意：“我已经不是人类，所以这条路我会一直走下去，任何后果都由我自己承担。”
不，你走的这条路，让整个1号星舰的人都用命给你承担。
江存眸色冰冷。
这样的陆怀远，该怎么才能彻底杀死他？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江存的脑海里成形。
精神力增幅器，可以增幅敌人，也可以增幅我方。
江存一个箭步冲上前，在陆怀远惊讶的目光当中一头撞进了组成陆时人形的那些白色丝线。
某种细而柔软，强韧有力的东西缠绕上了江存的身/体。
曾经江存认为那是陆时的头发，现在他明白了这就是陆时。
江存深吸一口气，高度集中注意力，控制那些丝线离开陆怀远的身/体。
“这不可能！”陆怀远面色一变，失声喊道，“能和我抢夺控制权，你的精神力等级再高也不可能！”
没错，理论上来说是不可能做到的，陆怀远一手打造了陆时，理论上来说他拥有着这个精神力增幅器的最高控制权限。
但精神力增幅器本人的意志也尤为重要。
江存能感受到围绕在自己身边的这些白色丝线，仿佛拥有自己的意志和生命般轻柔舞动着。它们随着江存的每一次呼吸共鸣，随着江存的每一次心跳变化。
这是陆时的意志。
“你以为抢到控制权就万无一失了吗？”陆怀远冷笑，“陆时，启动自毁程序，引爆那些能源矿，”
陆时的一部分，已经和那些能源矿一起镶嵌在1号星舰的墙体里很久，久到密不可分。
爆炸声如同雷霆万钧，轰然炸响，像是深沉的怒吼穿透了人的耳膜。
这次爆炸不仅仅是让星舰内部的物品或是建筑受损，强烈的冲击波也让星舰本身开始分崩离析。
1号星舰最终，似乎还是就这么要不可避免地迎来解体。
江存蔚蓝色的眼睛直视着陆怀远，他说：“不。”
19. 我想要挣脱束缚
陆怀远的精神力低微到几乎没有，所以他创造出了陆时。
陆时是陆怀远的克隆体，陆时是陆怀远的眼睛，陆时是陆怀远的工具。
铭刻在陆时灵魂之上的指令，从陆时诞生起就和他密不可分，他总是看着自己随陆怀远的指令而行动。
江存说，不。
他‘听’到了陆时的声音。
陆时说：“我不想成为陆怀远的工具。”哪怕是活着。
陆时说：“我想要挣脱束缚。”哪怕是死亡。
气流翻滚涌荡，随着一个个生命的逐渐消逝，一条条丝线亮起刺目的白光。
江存彻底打开了自己的精神力海，他用陆时作为桥梁，强行接收连接着所有逝去的灵魂。
陆怀远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知道你正在做什么吗？”
即使是陆怀远，他的计划也仅仅是想要等待这一星舰人类彻底死亡、灵魂彻底湮灭之后，收集逸散出来的那些精神力余波，那些就已经让他足够强大。
江存的举动无疑是在自取灭亡。
因为人类的精神极其强大，在他们即将死亡的最后时刻，不会甘愿任人驱使。
也不会有人类的精神力海，可以容纳下这么庞大数量的灵魂。
比起众多死去的灵魂，单个人类的精神力海实在太过渺小和脆弱，这些灵魂会撕碎单薄的精神力海，重归自由。
江存的心跳在剧烈加速，震耳欲聋的擂鼓声在他的体内不停歇。
江存的视野被耀眼的光芒充斥着，五彩斑斓形形色色的光点在他的精神海里不受控制地横冲直撞。
他的嘴唇已经被自己咬出伤口，鲜血映照着他苍白痛苦的脸。
然而嘴上的这种疼痛比起精神力海的破碎来说不值一提。就像人类在胃部灼烧，或是头痛欲裂时，通常已经无心再去体会手指上的那一道小豁口。
江存从兑换商城接连不断地兑换着【恢复药剂】，一瓶瓶灌下。
他的精神力海在不断破碎，不断恢复如初，又不断破碎，不断恢复如初，循环往复。
【恢复药剂】描述：让你恢复到最佳状态。
100喜爱值可兑换一瓶，性价比很高。
五彩斑斓的光点最终还是停留在了江存的精神力海，他感觉自己的个人意识正在一片广阔无边的大海之中，乘着一叶扁舟。
江存毫不犹豫地离开那一叶扁舟，投入了五彩的海洋。
江存也想要挣脱某种束缚，他要改变1号星舰最终解体的命运。
在陆怀远的视角。
江存的睫毛随着气流涌动轻轻颤动，那双蓝眼睛明亮而坚定，比任何他见过的宝石都清澈纯净。连接在江存身上的丝线，也发出了他从来没见过的极其刺眼的白光。
陆怀远怔然。
江存此刻，是比他一直想看到，一直想成为的，还要明亮和强大的存在。
浩瀚磅礴的精神力成为了凝实的丝线，瞬息间生长蔓延到了整个1号星舰。它们所到之处，星舰的重大断裂处被填补充斥，深埋于废墟之下的痛苦被轻柔抚慰。
奇异的白色丝线，仿佛有自我意识般修补着星舰。
这些丝线现在不仅仅是陆时的化身、江存的意志，也是那些灵魂最后生命力的延展。
1号星舰内的所有幸存者，在此刻感受到那些即将真正离开这个世界的灵魂，传达而来的临死前最后意识：
“我新买的乐器还留在学院宿舍里没用过......”
“今天的晚饭就不应该吃那家店，吃了这么难吃的一顿断头饭，我死也不会瞑目的......”
“刚刚那个人成功坐上紧急救生舱了吗？我已经没有力气送他去B区了......”
“我想回家......”
......
附近其他星舰上的人，以及其他星舰紧急发射出的小型救援舰上的人，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看大厦将倾，又看有人力挽狂澜于既倒。
在星际时代，星舰解体是极其严重的灾难。
星际时代的星舰，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人造的星球。
它们的体积一般都颇为庞大，有些甚至可以比肩小型星球，在星际中航行的时候，是人类最引以为傲的堡垒。
但是当星舰解体分裂出无数的碎片，它就成为了对准人类的巨刃，既对内也对外。
当星舰的外壳开始解体，星舰中人为加压营造的氧气环境也将破灭，氧气会从星舰断裂解体的地方逃逸到太空之中。
处于星舰里的人，往往需要抓紧时间登上紧急救援舱逃生。
而伤势过重无法动弹的，一般会在绝望之中，拼了命地大口吸入和吐出空气，只为了汲取越来越稀薄的氧气，随着时间的流逝，最终在痛苦中窒息而死。
也许早点被爆炸或者坍塌的建筑瞬间夺去生命，会是更好的结果。
在星舰解体发生的时候，小型救援舰通常只能隔着安全距离，注视着一切的发生。
他们不能立即靠近，只能眼睁睁等待解体结束，一切尘埃落定，再去带回同伴的尸//体。
然而今天的1号星舰是个奇迹，它被硬生生缝补起来，终止了解体的命运。
1号星舰大致稳定了下来，但是上面的各项设施已经损毁大半。
附近的小型救援舰们开始动作，救援人员陆陆续续降落或者登录1号星舰，搜寻出大量的伤员，一批一批送他们上了救援舰，再转运到附近的其他星舰上。
......
几乎无人生还的原定结局，被成功改写了。
江存的意识开始模糊。
即使在‘缝补’完成之后，他已经断开精神力链接，放任那些灵魂自由离去。但大量的精神力快速地涌入和快速地抽离，对于人类的意志本身就是极为严重的摧残。
眼前的整个世界似乎都在运动旋转，尖利的声音在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想要再兑换一瓶恢复药剂灌下，却发现自己的视野一片漆黑，躯体不听意志使唤，脖子以下的部分全然失去知觉。
就在此时。
江存的面前，仅剩下的几条白色丝线凝聚出了一个颇为潦草的人形，人形影影绰绰，极为虚弱，成形的那一刻就从腿部开始向上快速消散。
“舷窗外的银河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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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强汇聚出一个人形的陆时说，“我想给你再画一幅画。”
可是我连你的第一幅画都还没看到，江存想。
而且，你当时看到的那个银河是假的。
陆时张开似乎是手臂的部位，向前，做了一个拥抱的动作。
他或许是想要拥抱江存，又或许是想要拥抱自由，只是都敌不过自己消散的速度。
丝线怦然消散在空气中，就像水滴入大海，了无声息。
江存喘了一口气。
熟悉的疼痛回来了，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都在遭受如同针扎的折磨，却让他倍感安心------这意味着他还能动。
他的意志坚定异常，强迫自己的双腿站起，往陆怀远的方向走去。
陆怀远一直默然不语，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从发觉陆时宁愿死，也要违背他的指令时，他就明白已经大势已去无力回天。陆时是他计划的核心，核心不配合，他的计划不可能成功，更遑论核心还反水了。
他靠坐在冷硬的墙壁和地面上，凝视着陆时的消散，叹息一声：“陆时是28岁的我。”
28岁的陆怀远意气风发向往自由，离开帝国。正如现在的陆时解脱束缚，离开陆怀远。
陆怀远恍然发觉，自己最开始想要的，也只是自由，自由地、无拘无束地做自己感兴趣的事。
但他和陆时，总归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
28岁的陆怀远对画画不感兴趣，28岁的陆怀远也没能真正地自由，现在的陆怀远更是已经偏离这个初衷太久。
陆时喜欢画画，陆时走向了真正的自由。
陆怀远仰起头。
看着江存一步一步，艰难地向自己走来。
他看着江存从战术绑腿中抽出了一把匕首，对准了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弱点。
那把匕首......
“你......”陆怀远望着那把匕首，认出了什么，“以后不要去帝国。”
他的尾音已经轻得几不可闻，无法辨认是否说出了口，因为江存的匕首已经捅穿了他的眼睛。
他顷刻间化成了一滩血水。
陆怀远好像说了什么，不过江存没听清，大概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况且，现在摆在眼前更为急迫的是------暗处的威胁。
江存站在原地，嘴唇压成一条直线，神色晦暗不明，他说：“解指挥，可以出来了吧？”
江存曾在踏入实验室废墟后，使用机甲自带的生命探测功能搜寻过生命迹象，探测显示实验室下面的房间有生命反应，于是他在下方的房间找到了还活着的左飞。
实验室上方的房间，则是显示无生命迹象。
陆时不是人类，陆怀远也不是人类，他们两个没有人类的生命体征反应也算正常。
然而，在他接受那些磅礴浩瀚的精神力时，他却在这个地方感受到了解延青的存在。
这种精神力层面的感觉非常奇妙，它不像是机甲上的探测功能一样可以具象化人类生命体征。
但江存不会把这种感觉忽视掉。
这位解指挥官，现在他就在这里。
20. 你不是人？
“你还真是敏锐。”解延青的声音从角落响起，“我现在动不了......”
他的声音很虚弱，还夹杂着一种沙沙的电流声。
江存现在还是处于眼前一片漆黑的状态，没法打开兑换商城去兑换【恢复药剂】。
于是他警惕地握住匕首，听声辨位摸索到了解延青所在的那个角落。
这里堆积了很多杂物。
江存左手握着匕首，右手去搬开那些杂物。根据手摸到的形状和触感，他判断这里堆放的基本都是一些机械设备和电子组件。
解延青半躺在杂物堆中，观察着这位后辈。
江存绷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瞳孔好像没法聚焦，落在茫茫虚空里。
浑身是血，还看不见。
看起来很脆弱。
然而，就在刚刚，他亲眼目睹这位后辈，是如何强行挽回这艘原本大势已去的1号星舰的，也亲眼目睹这位后辈是如何果决地处置敌人的。
这位后辈的实力，超乎他的想象。
同时，也似乎和他一样，有着自己的秘密。
江存已经几乎把这堆杂物都搬开了。
剩下的杂物不多，他不再搬运到一边，而是伸手在这堆杂物里摸索，试图翻找到解延青直接把人拉出来。
可他到处摸来摸去也没摸到一丁点人类的体温。
解延青有些无奈地说：“江存，你其实已经摸.到我了。”
？
手下摸到的分明是各种冷冰冰的机械组件，江存又不确定地摸了摸。
根据漫画论坛读者提供的信息，解延青在《黎明之光》正篇第一次出场时，就已经是半具身体为机械义肢的状态。
他原本是人类，只是在星舰解体事件中半个身体被炸毁，所以他安装了机械义肢。
江存并不是只看了一个帖子而认可这个信息的，稍有空闲的间隙他翻阅了很多帖子，所有读者都认同这个信息，正篇里就是这么介绍的。
对，只是介绍，星舰爆炸解体事件并没有事无巨细地画出给正篇读者，只是作为解延青的登场背景倒叙，简单带过。
现在想来，确实存在疑点。
几乎是无人生还的1号星舰，解延青炸毁了半个身体活了下来，除了论坛读者所说的“配角光环”，是否有其他可能性？
一个近乎确凿的答案，几乎是立刻就出现在江存的脑海，他直白地发问：“你不是人？”
解延青沉默片刻，肯定了他的猜测：“以物理层面的定义来说，我确实不算是人类。”
人类，在他们温暖柔软的皮肤下是血和肉，是会跳动的筋脉和心脏，很遗憾，解延青并不符合这个定义。
剥去那层伪装的外皮，他的身体里只有冷硬复杂的一系列传感器和执行器。
江存思索着，不得不推翻了一些原先的看法。
那个被漫画读者们称呼为“老贼”的作者，隐藏了很多信息没有在正篇里展现给读者。
导致正篇读者所得到的信息也不一定是真实的，这也意味着江存将会更加难以分辨信息的真真假假。
解延青安静地躺在那里，望着天花板，忽然说道：“我不是人类，就像你也做到了人类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他这话是把江存和自己放在了一个处境。
紧接着。
他转移话题说起了更加重要的事：“这个房间的天花板上有两个监控摄像头。”
一个已经彻底损坏，只留下一点黑色的底座，另外一个的外观大致完好，只是也不再正常转动。看起来都已经失去了作用。
江存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们得去1号星舰的总指挥室。”
不能呆在这里了。
实验室是没有监控的，也自然不可能有监控录像。
然而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实验室上方的房间，这里不像实验室那么机密，也不是私人场所，只是一间存放物品的房间。所以这里理所当然地装了监控，还是两个。
就算这两个监控都已经损坏，也无济于事，因为星舰上的监控都是实时上传到总指挥室的。
一个不想暴露自己非人类的身份，一个也有意隐瞒自己的能力。
两人此刻的目标明晰一致，得赶在救援人员到达之前，去往1号星舰的总指挥室删除监控录像。
江存扶起解延青冷冰冰的机械身体靠在自己身上，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我的左手掉在了地上。”解延青突然说。
“在哪？”江存往回走了几步。
解延青的声音有些微妙：“现在正被你的右脚踩着。”
江存一顿，移开右脚，迅速捞起了那只机械左手。
“你刚刚走反了。”解延青继续说道，“那不是出去的方向，那是撞墙的方向。”
江存情绪稳定：“那该怎么走？”
“三点钟方向，以你刚刚的步子跨度走10步，推门。”解延青精准地报出了距离。
江存按照他的指令走了10步，伸出手去，果然碰到了一道门。
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走道里，满是硝烟弥漫的气息。
江存看不见路，解延青动弹不得，一个指挥一个行动，两个人互帮互助，一路也算是顺利。
就在即将到达总指挥室的时候。
江存的耳朵听到了由远及近的人声，这条路刚刚走来是一段有些长的直线，往后退回估计已经来不及，现在似乎避无可避。
解延青说：“你左边的墙上有个洞，进去！”
洞不大不小。
江存先自己俯身钻过去，再把半个解延青拉进来，听到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响动。
“我的手。”解延青说。
江存探手到洞外，把解延青第二次掉在地上的肢体捞进来。
......
两个救援人员从一个拐角转弯转出，这是他们第二次登陆1号星舰。
对于1号星舰的搜救工作正在顺利展开，星舰外围部分的伤员基本已经成功转移。
现在他们正在对1号星舰深处的部分进行搜救，为了提高效率，他们小跑步前进。
“滴滴滴------”便携式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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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测仪器发出警报，显示附近有人类生命体征反应。
搜救人员A后退着跑回几步：“我觉得这里面可能有幸存者。”
搜救人员B回头去看他停止站立的地方------裂痕遍布的金属墙上有个不大不小的洞。
“停都停下了，进去看看吧。”搜救人员A指了指这个洞，义正言辞，“我们不能放过每一个可能的幸存者！”
“呵。”搜救人员B打量了一下此人壮硕的体格，一把推开他，自己往洞里钻：“你这体格过不去，也只能指望我了。”
搜集人员A嘿嘿一笑：“加油！我在这里等你。”
房间里很暗，照明系统估计已经损毁了。
搜救人员B打开探照灯，一寸寸地认真搜寻可能存在伤员的位置。
这是一间卧室。
从洞进来刚好是靠墙放置的一张床，从破了个大洞的床//上走下，原先模拟成自然草原的智能地毯已经焦黑卷曲，放置在地毯中央的悬浮桌已经裂成两半。
搜救人员B从左至右一一搜过树干形状的衣柜、半人高的蘑菇摆件，最终走进了岩石形状的浴室。
看起来并无大碍的幸存者以一个倒栽葱的姿势插//在浴缸里，浴缸里满是蘑菇。
搜救人员B把他拔出浴缸，捏住他的鼻子。
不一会儿，这个幸存者就悠悠转醒，只是不知为何，睁开眼睛的他，看起来比没睁开时候还要疲惫。
“你醒了？自己能走吗？”搜救人员B询问。
幸存者透过已经失去门的浴室门框，望着满目疮痍的房间满脸呆滞：“我睡了多久？怎么成这样了？异兽攻占了星舰？”
“说什么胡话呢，异兽哪有这脑子，看来受伤不轻。”搜救人员B嘀咕，为了不浪费时间，他索性抱起这位幸存者往外走。
往外走时，他特地靠着右边的墙走。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单纯因为刚刚没走过这里，他想走一下。
“哎------什么东西”。搜救人员B突然感觉头顶被什么不轻不重的东西碰了一下，他抬头去看。
是挂在墙上的一个巨大鹿头挂件，鹿角好像断了一截，他低头看了眼脚边地面，果然有一小截鹿角。
他怀里幸存者也随着他的声音望了望，看到了自己独具特色的房间装饰品，讪讪道：“我从废弃星捡来的，质量本来就不太好。”
搜救人员B没在意这点小事，带着幸存者钻过洞和搜救人员A会和。
房间内。
江存小心地从鹿头挂件里冒出头，轻手轻脚地落到地面，解延青暂时被他随意地放在地上。
解延青对此没有异议。
江存的手臂现在已经脱臼了。
那个鹿头挂件里面的空间并不大，他一只手紧紧攀在唯一的着力点上，另外一只手死死抱着沉重的半个解延青，双腿还得往上蜷曲确保身体完全缩在鹿头里。
隔着那个金属墙上的洞，江存听到了便携式生命探测仪器依旧在“滴滴滴----”发出警报。
搜救人员A问：“房间里只有他一个幸存者吗？”
21. 他为他安上心脏
救援人员B还没来得及回答，那个幸存者就已经接上话：“没啦！我房间就我一个人。”
他已经开始熟门熟路地抱怨：“我就知道我别想睡一个好觉，可我又不像有些人能把睡眠进化掉，我真的迟早会猝死的！”
救援人员A：“你现在看起来，比我碰到任何一个人都健康活泼。对了，你说的能进化掉睡眠的是谁啊？人还能不睡觉？”
幸存者：“我跟你说……”
救援人员B被这两人的叽叽歪歪说得脑瓜子疼，偏偏便携式生命探测仪器还在“滴滴滴----”发出警报。
房间已经仔细搜过，幸存者本人也确认过。他随手关掉探测仪器：“别唠了！先把他送去救援舰。”
外面三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房间内的江存略微放松下来，用右手轻轻触碰着自己脱臼的左臂。
解延青躺在地上，看着江存熟练地进行复位操作------他用行动自如的右手调整了一下位置，接着快狠准地把左臂猛地向上一推。
伴随着“咔嚓”一声，骨头带着剧痛瞬间归位。
江存面色如常，他重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左臂，确保除了脱臼，并没有其他影响行动的损伤之后，小幅度甩了甩，算是活动了一下。
除去这次意外，路上没再遇到其他人，江存和解延青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1号星舰的总指挥室构造坚固，在爆炸中安然无恙。
江存单手托起解延青的脑袋，用他的眼睛去对准门上的动态虹膜解锁系统。
大门开启。
总指挥室仍旧和江存之前见到过的一样宽敞明亮，除了少了身穿白金色制服的指挥官们。
解延青的声音还是带着细微的电流声：“我在总控台下面放了一块备用能源核。”
“备用能源核？”江存问。
“我的驱动系统并没有损坏，只是缺少了能源核------也就是维系我全身系统运转的必需品。”解延青说，“我的那只断手是开关。”
他无法动弹，是因为在和陆怀远的战斗中，能源核被摧毁。
这导致他的中央处理器虽然还能正常工作，但是驱动系统失去动力无法正常工作。
江存总结道：“你的‘大脑’还在，‘心脏’没了。”
解延青觉得这个比喻很贴切，能源核对于他的重要性，大约等于心脏对人类的重要性。
但是人类没有心脏会死亡，他没有能源核并不会死亡，这也是他和人类的区别之一。
江存拎起解延青的机械断手，贴到总控台面下，果然有一个小抽屉一样的储物空间弹了出来。
能源核是独特的碧绿色，随着位置的移动，在灯光下呈现出鲜亮流动的翠绿色调。
在这寂静空旷的指挥室里，每一处都透露着精密和冷漠。坚硬的金属反射出一道道冷洌的光。
人类的体温埋入冰冷的机械回路。
江存的手插.入解延青的胸膛，为他安上心脏。
被装上备用能源核的非人类躯体开始生长机械化的身躯，虚假的血与肉模拟构建其上。
大约只有黄金比例的身躯不算造假，毕竟比例是真实的。
解延青特地保留一部分位置模拟为血肉模糊的伤口，以便后续进行“治疗”。
体内的驱动系统开始正常工作，他从地上站起走到总控台前，开始快速地输入一系列指令。
江存的视野已经基本恢复，他站在解延青的身边，观察着解延青的操作。
这位指挥官调出监控录像储存目录，手速极快地修改着密密麻麻的监控录像，细致周全到跳跃的画面色调都进行了调整。
但是。
“解指挥，我现在觉得这么做不够保险。”江存忽然压下声音，“1号星舰老旧，不排除出现bug，监控视频恢复历史版本的可能性。”
解延青的动作逐渐已经接近尾声，现在正在清除系统日志，抹去修改痕迹。
听到江存的考虑，他手下的速度略微放缓，若有所思：“确实，我们必须做好万全之策。”
江存：“砸了。”
解延青：“炸了。”
异口同声的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神色里面看到了物理消灭证据的决心。
不过炸显然比砸激进许多，听起来还似乎有点像某个疯狂的已逝教授，江存不由得露出了些许微妙的神色。
虽然1号星舰上的人现在已经撤得差不多了，但他并不是很希望这艘自己力保下来的星舰最终还是走向那个既定的命运。
解延青看懂了他的神情：“我说的是定点爆破指挥室，不会像陆怀远那样。”把整个星舰都炸了。
这位1号星舰的总指挥官，说起炸指挥室的时候，脸上的神情不见一点的犹豫。
江存冷静道：“用什么定点爆破？”
解延青的目光，投向了占据整个指挥室前壁的全景观测屏幕：“用这个……”
“再加上……”他又低头望向自己才刚刚接上的左手。这只原本显露着金属光泽的机械左手，此时已经覆盖着类人皮肤。
因此，它被粗.暴扯下来的时候，也显得格外鲜血淋漓和惊心动魄。
左手彻底脱离解延青的手臂后，褪去了那层虚假的表皮和底下的血肉，精密的内部机械构造暴露出来.
它很快被他的主.人随意扔在了总控台上。
“轰------！”
江存和解延青一同走出指挥室不远，身后就传来了清晰可见的巨响。
按照正常情况来讲，指挥室那扇坚固的大门具有良好的隔音效果，里面的爆炸声响不会传到外面。
但是今天，这扇大门很不幸地遇上江存和解延青。
这心狠手辣的两人认为：只有内部爆炸，大门完好就显得很有内鬼，所以一致决定把门也炸了。
……
3号星舰。
江存在和解延青在炸完指挥室后，就主动去找上了救援人员，跟着救援人员离开了1号星舰。
现在他躺进了治疗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暂时不必再警惕周围的人和物，也能整理一下思绪和信息。
在1号星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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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遇到的人里。
陆时不是人，陆怀远不是人，解延青也不是人，这非人类含量未免有点过高了。
据江存所知，非人类在联邦是比较少见的，非人类物种通常待在一个个独立的星球上，不会也不能轻易外出。
这似乎和历史资料遗失颇多的前星际时代有关，暂时没办法更详细地探究......
江存打开了漫画论坛，准备搜寻点有用的信息。
------《黎明之光》重制版论坛已开放------
《我是1号星舰》
1L（楼主）：我重生了，上一世，我被奸人所害五马分尸，这一次，我改变死亡的命运，迎来了新生！
不过救我的好心人是哪位啊？圣光太闪完全看不清，老贼你*******（该言论已被屏蔽）爱画不画！我不看了！
2L：太好了是好心人星舰有救了！
3L：太好了是电报员我们有救了！
4L：太好了是植物学家我们有救了！
5L（楼主）：(ノ｀Д)ノ都给我**！！
6L：笑看楼主无能狂怒，急什么，依据现在重制版稳扎稳打的质量，这个伏笔后面肯定会揭晓的，看下去就知道了呗。
7L：我也心痒难耐啊啊啊，谁会有这么厉害的实力？这波可是装了个大X啊。
8L：楼上怎么说话呢？什么叫装？说话放尊重一点！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星舰缝纫冠军，爆炸の终结者，传奇精神力拥有者，无名高手是也！
他的实力和高傲已经展露无遗！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厉害的人，从来都是藏住锋芒，藏住姿态，只在关键时刻出手的扫地僧！
9L：楼上笑晕我了，说真的，有没有大佬来分析一下这波幕后高手到底是谁。
10L：球球你了老贼告诉我吧，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11L：我猜一个解延青？1号星舰本来就是他主场，感觉可能性非常大。
12L：不是他吧，如果他有这实力，正篇里就该展露了。
13L：说不定老贼觉得正篇里他太拉了，决定在重制篇里加强一下也不是没有可能。
14L：谁见过这么史诗级加强的啊.....解延青在正篇里差点就随着1号星舰一起去了，到重制版立刻变超人了？也不能这么瞎猜吧，猜他还不如猜江存呢。
15L：你这不是更瞎猜吗，怎么可能是江存，哎呀他三步一吐血五步一昏迷，简直是星际时代林妹妹。
16L：怎么就不可能是江存了，江存是天才，你懂什么叫天才吗？天才就是能做到从来没人能做到的事情！
还有你说三步一吐血五步一昏迷完全是在凭空造谣，正篇里他都没带这样的，重制版看起来他的身体更是好多了。
17L：这么说吧，要是后面揭晓了是江存，我倒立吃.屎！
江存的视线掠过那些看不太懂的词，以及一些比较过激的发言，眼看着这个帖子的走向已经走歪，大概不会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了，继续往下翻着其他帖子。
22. 谜语人
------《黎明之光》重制版论坛已开放------
《扒一扒某个我原本以为是路人，结果是反派boss的角色》
1L（楼主）：黎光忠实粉丝，看过正篇好多遍，重制篇里的某个角色出场之后，我觉得越看越眼熟......
说的就是你陆怀远！可给我找到了，在正篇里一闪而过的背景板路人（正篇截图.jpg）
2L：不愧是看黎光的，记忆力就是好，这都能找出来。
3L：我还以为是重制版里新登场的角色呢，没想到正篇就出现过，lz好眼力。
4L(楼主)：其实看正篇时候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1号星舰可能确实存在一些问题，但是怎么恰好这些问题就这么巧凑在一起了呢？
陆怀远身为能源矿研究组负责人，如果说是他在故意推波助澜就不奇怪了，我只能说，正篇的坑，终于在重制篇里填上了一部分！
5L：但是......陆怀远出场没多久就和养子一起双双领盒饭......这不还是跟原来一样死了嘛！
6L：我才刚刚喜欢上陆时这个角色......
7L：安啦，正篇里这对养父子连个名字都没有，现在好歹有名字了，怎么不算是一种进步呢？
8L：进步→还指变成了非人类吗？人都不是了啊喂！我觉得还是当人比较好。
9L（楼主）：虽然正篇里基本都没怎么画到他俩，但是我倾向于老贼给他俩的最初设定就是非人类。
不过这样说来的话，就比较有意思了。
按照前期联邦这边对于非人类的态度......陆怀远和陆存是怎么混在里面这么久安然无恙的？陆怀远甚至还当上了能源矿研究组的负责人。
总觉得重制篇给的信息细腻了很多。
10L：路过lz帖子我还是要说一句，联邦糊涂，但凡和那些非人类种族的关系好点，后面也不至于......
11L（楼主）：嗐，那么后面的剧情，以后再说吧，我有预感，重制篇肯定会有大改动。
不至于什么？
江存意识到这会是个关键信息。可惜论坛的读者有时候并不喜欢把话说全，或者会说一堆看起来很复杂，其实并没有什么有用信息的话。
论坛读者经常互相笑称这种行为是“谜语人行为”。
就像空气确实是空气。
谜语人也确实是谜语人。江存想。
他开始更加仔细地整理脑海中，那些关于联邦和非人类的信息。
目前明面上，联邦对于非人类的态度并不是打压，也并不是赶尽杀绝。
相反，联邦展现出来的态度极为友好，甚至还会宣传一些非人类物种星球上的活动，人类可以去往这些星球，在指定区域旅游，感受异种族的文化和习俗。
基本上所有的非人类物种，都很少离开他们居住的星球。
联邦官方层面给出的原因是，这些非人类种族不能像人类那样能够适应环境，如果随意去往外星球，容易死亡。所以为了保护这些珍稀种族，它们不会也不能轻易外出。
这也是非人类种族自己的意愿和选择。
“已治疗完毕，请出舱。”
轻柔的电子音从头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江存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精神力海，现在仍然是处于干涸的状态，他倒也没有失望。
这是连兑换商城的恢复药剂都没法治愈的损伤，普通治疗舱治不好也实属正常。
但也算因祸得福，这片精神力海现在被扩充到非常广阔的地步，如果能够想办法重新填满精神力，他的实力会登上一个与众不同的台阶。
江存离开治疗舱，准备去往星舰临时分配的房间休息。
现在，是这次在7281星的勘测任务的第三天。他有太多的疑问萦绕在心头，但他深知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能立刻得到答案。
他要做的就是不断往前走。变强，才能掌握更多的主动权。
这艘3号星舰的通道上每隔不远，就会有或大或小的舷窗交替出现，这和1号星舰的风格不同。
1号星舰几乎只在人员往来最多的那些地方设置舷窗，设置在通常只可远观的位置，舷窗的总体数量也比3号星舰少很多。
1号星舰是多年前建造的，具体是多少年前建造的，谁建造的，江存并不知晓。
但是他觉得这艘3号星舰的设计师一定很有自己的想法，那些自墙根而起向上的金属纹路，似乎是想要做成草木生长的效果。
实际上有点像那种剥落的墙皮。
当然，这位设计师颇具人文关怀，照明系统无间断地运转，会模拟出一天里不同时间段的光线变化。
依据当前的时间段，现在是清晨的自然光，婉转柔和，令人放松。
江存走过一个拐角，在某条通道上遇见了他的队友。
模拟出的暖黄晨光明亮而不刺眼，充满活力，有个人恰好站在那扇最大的落地舷窗面前，那里也是模拟光线最强烈的地方。
在丁维转过头来的时候，黑色的头发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泽，熠熠生辉。
江存停下往前走的步伐，恰好停在了明灭交界处。
他的上半身将走未走出黑暗，下半身踏在光明之中。
“江存。”丁维的眼尾轮廓长而上挑，笑起来的时候压出一点弧度，“你一直没回复我，后来又听说1号星舰爆炸了，我还挺担心的。”
谁没有回复谁？
江存迅速开始提取记忆。
在昨天早上七点，江存收到了丁维的询问消息，询问他和谢铮在几号星舰。
江存当时给丁维的回复是：你在几号星舰？然后他就再也没有收到过丁维的回复。
“我们对一下信息......”江存走到丁维身边站定，打开光脑翻到昨天早上的对话框。
光线轻轻拂过他的眼睑，柔和了锋利的轮廓线条。
丁维收回目光，也打开自己的光脑，在他的历史消息记录里，最后一条是他的回复。
1:08
丁维：我在3号星舰。
下午一点零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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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间点，当时江存正在陆怀远的研究室里。
大概是被拦截了......江存回忆了一下，他在研究室里看到过信号接收屏蔽器。
一般的信号接收屏蔽器，是为了阻止敏感信息往外泄露，通常只会阻断由外向内的信息，不会阻断由内向外的信息。
更高级一点的信号接收屏蔽器，试图从外部发送进来的也会被拦截，无法发送到指定接收器上，譬如光脑。
实验室里设置这种程度的屏蔽也还算正常，一般来说离开特地的屏蔽区域之后就会重新接受到信息。
而陆怀远的做法则是------阻断？直接销毁！
陆教授设置的这个信号接收屏蔽器，不管向内还是向外的信号都被捕获，通通销毁，即使离开屏蔽区域也无法重新接受到别人人发送来的信息。
研究室在这种情况下就等同于是信息孤岛，只有陆怀远掌控着所有信息。
这种行为还真是非常的极端，不过陆怀远都极端到炸星舰了，现在突然发现还有这么一件事，江存也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了。
在论坛读者描述的《黎明之光》正篇里，实验室出了那么多事情，当时星舰上没人知道，事后才调查出来，大约也有这个信号接收屏蔽器的功劳。
不过......丁维是怎么知道自己在1号星舰的？
江存眼神深邃。他从来没有跟丁维说过，失散之后自己在哪所星舰。
他不打算直白地问这个问题。也不打算直接询问本人。
“大家都没事就好。”江存淡淡地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点疲倦，“我先去休息了。”
和丁维简单告别之后，江存来到单独的房间。
他坐下休息。
1号星舰爆炸的原材料是能源矿，这个信息已经在昨天被其他星舰指挥官知晓。当时其他的星舰没有离开，是为了留下救助1号星舰上的人员。
江存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能源矿放在悬浮桌上。
现在所有幸存者已经安全撤离到其他星舰上，7281星上又满是能源矿，勘测任务已经不可能再进行下去。
他坐到桌前，凝视着这块被他贴身存放，一同经过大量精神力冲刷洗礼，似乎发生了微妙变化的能源矿，继续思考现在的情况。
所以，现在几乎所有星舰都在返航A001星的路上，只留下了几艘小型探测舰在7281星附近的其他星球，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对7281星持续进行跟踪监测。
1号星舰的爆炸基本上可以肯定是因为陆怀远，那么7281星呢？
换句话说，现在陆怀远已经提前死亡，7281星还会爆炸吗？
能源矿安静地躺在桌子上，原先黯淡的颜色褪去，变成了水一样纯净的颜色，看起来再没有一丝杂质......
杂质出现了！
一个黑色的小点从能源矿内部聚集，很快在江存的注视下，一个熟悉的幽影鬼鬼祟祟地左右摇曳着。
在没有精神力的牵引下，幽影居然自己出现了。
江存眼神微动。
23. 复读机
在人类的注视下行动，这还能叫鬼鬼祟祟吗？倒不如说是正大光明，胆大包天，非常不怕死。
但江存也不知道该如何杀死幽影。
也许陆怀远对于幽影有些了解，可是陆教授已经死了，他的研究资料也会被移交给联邦星际学院，跟江存没有什么关系。
“&%？”“&%？”幽影不知道人类在想着怎么杀死它，它只会一如既往地无声叫唤。
小小的一个，缩在那能源矿里出不来，只会扒着能源矿的矿面死命蹭。
现在来看，幽影没有威胁到他的生命，倒也不必急着杀死它。当然，如果有什么方式能杀死它，自己会试试看的。
江存单手撑在下巴上，另外一只手的手指搭在能源矿表面轻轻摸了摸，冷酷地想到。
幽影探头探脑地冒出了半个身体，出现在能源矿之外的部分变成几近透明的颜色。
它迅速环抱上江存的一根手指尖尖------它的身形至多也只能抱这么一根指尖。
？
软软的，像是果冻一样的触感。
江存陷入了沉思。
他微微抬起手指尖，离开能源矿面。
幽影的一端死死地吸附在他的指尖上，另外一端仍旧在能源矿里面，整个身体被拉扯成一条直线。
之前陆怀远想着法把幽影这玩意儿勾引出来，都不成功，怎么现在这么不值钱一样的……
江存瞅了一眼粘在自己手指头上的这团东西。这难道真的是某种生命体？所以有自己的想法……
他思索片刻，尝试用光脑录了一段视频。
录像里。
毫无杂质的能源矿一直安静地躺在桌子上，画面里并没有什么幽影，声音里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它不能够被录制下来，无论是画面还是声音。
若不是还有其他人和江存一同见证过，只怕难免会让人有点怀疑，这幽影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幽影还在当复读机：“&%？”“&%？”“&%？”
说实话有点吵，而且江存现在是真的有点累了。
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一切都发生的很快，结束的也很快。人的精力在这短暂的时间里过度消耗了，一旦一个人独处，疲倦就排山倒海般涌来。
但是现在还没有洗澡。
有条件的情况下，江存会尽量每天洗澡。他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浴室，脱下衣服，简单冲洗了一下，决定泡个澡。
星际时代的生活，居住空间里的设计非常多样化，可以自行设置喜欢的模式。江存通常不会改变任何配置，使用原始的极简风格。
但是在今天，他决定尝试一下灵感来源于非人类种族的“水底睡眠舱”。
江存在悬浮的控制面板上选择了这个模式。
顷刻间，身下躺的普通白色浴缸拉伸变幻，形状变成了一个类似巨大扇贝的形状，一半贝壳平放，一半贝壳向上打开，外面的浴室则是全息投影模拟出海底的景色。
扇贝裙边的部分封上了高强度的透明合金，江存躺在这个小空间里，任由特质营养液缓缓将自己淹没，听着模拟出的轻柔水流声，沉沉睡去。
这种设计的灵感来源于人鱼这个种族，它们拥有类人的智慧，上半身的外形也与人类有些相似，只不过下半身终究是不能在陆地上行走的鱼尾，只能生活在海洋中。
寂静的房间里，浴缸的恒温系统工作运转发出轻微的嗡鸣。
躺在悬浮桌上的能源矿掉到了地上，一点点滚到浴室，在人类的肉眼见不到的维度，几近透明的幽影顺着浴缸外壁艰难地往上爬。
翌日。
江存从‘贝壳’浴缸里醒来，这一觉他睡了一天一夜，状态算是很不错。智能浴缸维持着恒温状态，身处营养液之中是恰到好处的舒适。
他从柔软靠垫上起身，泡久了的苍白手指去关闭“水底睡眠舱”模式。
营养液如潮水般快速褪去，洁白的浴缸底部有一颗能源矿分外明显。江存记得自己昨天把它放在了桌子上，并没有带到浴室。
他拎起这块不大不小的能源矿晃了晃，无事发生，幽影没有冒出来。
但江存昨天已经见识过幽影黏人的样子，他随手把这块能源矿揣入口袋。
下次再收拾它，不信它不出来了。
……
星舰返航时候全速航行，很快就回到了A001星。
巍峨雄壮的玻璃高山依旧矗立着，在回到联邦星际学院的这一刻，标志着这批学院生们的第一次勘测任务结束。
江存回到宿舍的时候，发现谢铮已经比他早一步到达了这里。
听到开门的声音，坐在中央沙发上的谢铮抬头望过来，神情松了一口气：“救人时候我光脑给弄坏了，后来联系不到你。”
他和江存同在1号星舰，难免有些担心这个室友的安危。
救人是昨天晚上的事情，江存给丁维发去的最后一条信息是在昨天早上。
江存思索了一下，坐到他的对面，手搭在沙发上：“我没事，我撤离到3号星舰，还在那里碰到了丁维。”
“1号星舰爆炸，他应该也挺担心的。”谢铮往后一靠，靠在沙发背上，抓了抓有些散乱头发：“我昨天早上跟他说我们俩在1号星舰。”
看来丁维是通过谢铮得知他们在1号星舰的消息。
“等会儿去对练吗？”谢铮发出了邀请。
他的话音未落，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江存站起来往外走去，身形笔直，显出早有预料的从容不迫：“我恐怕没那么快能回来。”
在回到联邦星际学院之前，他就已经先发制人上报了一份报告，里面阐述了自己被陆教授做人体实验，导致精神力海受损，无法再使用精神力的事情。
陆怀远已经是不能说话的死人，也不能跳出来反驳他。
他要抢先把控一下事情的走向。
江存拉开门，门外的人向他轻轻点头：“我们为调查1号星舰爆炸的事情而来。”
联邦安全维护局，是负责维护整个联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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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秩序和安全的机构。
起码明面上是这样。
江存预料过会有人来找自己。毕竟监控录像可以炸毁，有些事情的痕迹是抹不去的。
他一个机用系的学生，先前被陆怀远这个炸了1号星舰的罪魁祸首另眼相待破例加入研究组，是整个研究室的人都有目共睹的事情，是一定会被重点调查的。
江存跟着他们离开了宿舍。
-
这是一间全封闭的房间。
虽然宽阔亮堂，但是没有窗户，墙壁惨白，显得有些压抑。角落里靠墙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水族箱，里面养了一些鱼虾，正在来回游动。
坐在江存面前的两位调查人员面容和善，说话也和善：“第一次参加任务，就遇到这样的事，没造成什么心理阴影吧？”
江存摇了摇头。
坐在左边的调查人员说：“我们需要你再简单阐述一遍加入陆怀远研究组的过程。”
“解指挥说，能源矿研究组的负责人希望我能加入研究组。”江存做出回忆的神态，“我当时虽然不知道我对研究能起什么帮助，但还是答应了。”
“加入研究组后，陆怀远让你做什么？”
“配合他做一些实验……这方面我不是很懂，实验室里的其他研究员也许比我更加了解。”江存的神色紧绷，“我想，他大概是看上了我的精神力。”
“那天晚上，陆怀远给所有的研究员放了假，却让他的养子陆时偷偷把我叫回实验室……他们对我……”
说到这里，他垂下了眼睛，不再继续说话，沉默不语。
坐在江存面前的两个调查人员仿佛能感同身受，理解他此刻语言的突然丧失。
失去高等级精神力，不论落到谁身上来说都是个致命的打击，像江存这样还能冷静撰写报告，冷静回答问题的，可以说是难得的意志坚强了。
坐在右边的调查人员声音更加轻缓：“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他们抽取了我的精神力。我的身体受到刺激，我吐了血。不过，陆怀远的养子似乎和他意见不太相合……”江存继续慢慢述说，“我听到陆怀远训斥陆时------因为没告诉他公告的事情。”
“之后陆怀远睡觉休息，陆时觉得我应该去医疗舱治疗一下。”
“我就这样离开了实验室……对了，陆时还隐蔽地告诉过我关于星舰不对劲的信息，所以我离开实验后去陆时所说的地方查看，发现了不对劲，就报告给了解指挥。”
除了有些话的顺序不太对，江存说的基本都是实话，他在报告里也是差不多这么写的。
在那天和解延青一起撤离1号星舰之前，两人也已经提前对过“口供”。
两位调查人员写写画画，似乎用笔记录了些什么。
坐在右边的调查人员抬起头：“等一下你就可以……”
他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打断了。
“从现在开始，江存由我接手。”身材高大的陌生男人推门进来，目光紧盯着江存的反应，“7281星爆炸了。”
24. 监视？保护？
7281星爆炸了。
这个消息似乎让房间内的氛围显得有些凝重，连水箱里的鱼都不再游动，空气好像凝固了。
在漫画的正篇剧情里，7281星于勘测任务的第七天爆炸。
在现在，在江存所在的现实世界，在学院生们于第四天终止勘测任务，也就是在今天，返回到联邦星际学院的这天，7281星还是爆炸了。
江存的面上露出一点细微的惊讶之情。
一位调查人员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我没有收到移交的通知，路队，这......”
“走吧。”另外一位调查人员低头看了眼光脑，发现确实有紧急通知，打断了他，“既然已经移交给路队，就不是我们处理的范围了。”
陆？哪个陆？
江存现在对这个姓氏有点敏感，他望向来人。
面前的这个‘路队’背光站立，头发一丝不苟，看起来很唬人。
两个调查人员出去之后关上了门，现在这个房间里只剩下江存和这个陌生人。
“我是路闻。”以强硬的姿态出现的人走过来，双手撑在漆黑的桌面上，“你现在很危险。”
他低头俯视江存，在他的视角，这位幸存者的脸色病态般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纤长的睫羽随着眨眼的频率不时轻轻颤动着。
根据路闻得到的信息，江存发现全息投影隐藏能源矿石的阴谋，并及时进行上报，这使得1号星舰的第一轮爆炸危害性降低，多人免遭死亡。
而在一轮爆炸发生的时候，这位受害者才刚刚离开陆怀远的魔爪不久，这个时候他的精神力虽然已经被严重摧残，但还有挽救的可能性。
但他并没有自己乘坐紧急逃生舱离开，反而是用那备受摧残的精神力和身体，强行地驱动机甲去拯救幸存者，以至于......他的精神力海彻底干涸，大概率此生都无法再使用精神力了。
路闻不由得再次为之动容，心生敬意。
精神力并不是评判一个人能力的唯一标准。
但倘若一个人，原本拥有他人望尘莫及的高等级精神力，现在突然被残忍地剥夺走这种天赋，绝对是一般人无法接受的打击。
更何况，这个人原本有机会挽救自己的精神力海，却为了拯救他人而毅然走向了这个结局。
思及此，路闻的眸色愈发沉重。
江存的肩膀微微一抬：“危险在哪里？”
他不经意地观察着路闻，眼看着这位异常强势的路队神色越来越严肃冷硬，目光越来越来锐利，不禁开始思索：是不是解延青那边的供词出了岔子，和自己的供词对不上，所以路闻正在怀疑自己？
“一直没有找到路怀远和陆时的尸体。”路闻说，“我是来保护你的。”
没有找到尸体，就不能确定已经死亡。
懂了，联邦安全维护局怀疑自己和陆怀远有勾结，现在陆怀远在他们眼里疑似跑路......
他是来监视自己的。江存在心里下了结论。
如果陆怀远没死，可能会继续找机会来伤害江存......
他要保护好这位受害者。路闻也在心里做出保证。
江存决定化被动为主动：“贴身保护吗？”他说了个不可能的情形，准备以进为退......
路闻看了看他苍白病弱的脸，点了点头：“嗯。”
？
等等。
就算怀疑我，也不能做的这么明显吧。江存默然，一时之间有点不可置信。
他如果真的和陆怀远有勾结，联邦安全维护局这么做，岂不是明明白白在告诉他这个‘内鬼’------大事不妙，他们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快点跑路。
还是说，这是在钓鱼？准备通过他把陆怀远钓出来？
然而陆怀远已经死了。
虽然这事现在只有江存和解延青知道，这是他们亲眼所见。准确来说，陆怀远和陆时就是死在了他们俩的手里。
可是联邦安全维护局不知道这事。
逻辑闭环，因为不知道，所以派人来监视江存，想要钓鱼，合理。
不过江存觉得除了贴身保护他不太能接受，现在事情的发展也还算不错。
钓鱼的人没钓到鱼总是要走的，就算现在不走，钓个三天三夜，总会发现这水里根本就没有鱼。
……
尘封的机库。
这里仿佛是一个被时间遗忘的角落，无比安静。
江存站在机库中央，抬头仰望老式的纯机械驾驶机甲。
这种没有精神链接同步驾驶系统，而是纯粹凭借个人技术力进行操纵的机甲，使用的人很少。
路闻抱臂站在他的身后，给出自己的建议：“你可以找个搭档，驾驶双人机甲，比现在这样从头起步容易。”
江存闻言没有回头，毫不犹豫地爬入驾驶舱。
这很可能是试探，路闻很可能在等待他会不会找所谓的“陆怀远相关联络人”。他如果真的找搭档，搭档可能会被认为是接头的联络人。
站在的原地的路闻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江存，实在是过于自立顽强，令人佩服。
江存关上驾驶舱的门，打开论坛兑换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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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1号星舰的事件，论坛读者们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谁，但他们对于力挽狂澜拯救了1号星舰的角色有着出乎意料的喜爱。
江存也出乎意料地收到了暴涨的喜爱值，这份喜爱竟然能穿透隐藏的身份，到达他这里。
幸好那些论坛读者取的奇奇怪怪的外号没有跟过来，没有人知道那是他。江存莫名还有些庆幸，毕竟那些称呼听起来实在是有点......
江存兑换了【纯机械机甲驾驶技术】，知识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老式的纯机械机甲驾驶舱里，是各种错综复杂的操纵杆和机械按钮，江存开始尝试练习操纵它们。
兑换而来的技能，就像是上课时灌输到脑海里的知识，虽然脑子里有这些东西，但是实际使用的时候没法立刻熟练地使用。
必须不断练习，才能够真正融会贯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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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江存马不停蹄来到这里的原因，他要付出时间，来追赶其他学院生操控机甲的进度。
操纵杆冰冷陌生，远没有曾经精神链接轻型机甲时候那样温暖。机甲的响应，也没有曾经随意念而动的迅速和精准。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江存很快就适应了这种感觉。
他重新建立起了和机甲的联系，不是通过精神链接，而是通过自己的眼睛，自己的手指，自己的所有能调动的感官。
接下来就是通过对练，真正地试验一下自己现在的水平。
江存下拉操纵杆，使得机甲身形下压，驾驶舱打开在路闻面前。
坐在驾驶舱里的人对路闻说：“开始吧。”
开始对练，这是江存和路闻来这里之前就说好的。
“现在开始？这么快，你确定吗？”路闻询问。
“没错，就是现在。”江存关上舱门。不管路闻是出于什么目的来到自己身边的，总之来都来了，就暂且开发一下陪练功能吧。
999号训练场。
时间已经接近傍晚，天色逐渐黯淡下来。这个训练场的位置比较偏僻，这里现在没有其他人。
江存和路闻都没有打开照明系统，在空旷的训练场上，一台“水银”制的最新型机甲和一台老式的纯机械驾驶机甲对面而立。
“水银”制的机甲体态轻盈，色泽银白，即使没有光照，也在这沉默的傍晚显出勃勃生机。
而他对面的老式纯机械驾驶机甲，则是快要和天色融为一体的黑色。
路闻没有率先发起攻击，而是等待江存行动。
他不认为江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掌握没接触过的纯机械驾驶机甲。这种老式机甲的操作非常复杂和麻烦，纯粹凭借个人技术力进行操纵，远不如精神链接操纵的机甲那样如臂挥使。
江存动了。
他的手在控制台上快速地跳动，每一次落下都代表着对机甲的一条指令。尽管动作仍旧有些生疏，这种速度对于一个才刚刚接触纯机械驾驶机甲的新手来说，已经是非常不可思议的熟练程度了。
黑色的机甲看起来体型笨重，做出的攻击也有些笨拙。
路闻操控着机甲随意向后一跳，躲开第一次攻击，就要落在地面。
江存左手斜拉控制杆，右手蜻蜓点水般飞过控制台面。黑色机甲一改笨重的形象，动作流畅地宛如一道黑色的残影矮身横扫，直撩银色机甲的下盘。
这是来自江存的准确预判！
路闻惊异。
银色机甲在半空中旋身，险之又险地躲开了这次的攻击。然而黑色机甲的下一波攻势已经又快又狠地接踵而来。
路闻认真起来，聚精会神操控着机甲回击。
江存的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他感受到一种新的兴奋和成就感------他对这台机甲的操控技术正在实战中飞速地提升！
就在这时。
999号训练场的照明系统突然被人打开，刺眼的光线乍然充盈了整个训练场。
有第三个人来到了这里。
25. 宿舍第三者
来者从入口处打开了照明系统。
999号训练场较为偏僻，加之现在的时间已经临近傍晚，江存和路闻都没想到还会有第三个人来到这里。
卷毛开完灯才发现训练场里已经有人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不开灯，但他们这么做一定有他们自己的道理。
卷毛道歉：“啊抱歉，没想到有人在......”
话说到一半，他惊讶地望向场内，现在这里进行着对练的机甲里，竟然有一台纯机械驾驶机甲！
场内仍在进行着对练。
银色的机甲逼近，仿若急促的鼓点顺势打出数套连招，狂风骤雨般落在对手机甲的薄弱部位。
江存毕竟是初接触纯机械驾驶机甲，前几次攻击能压着路闻打是对方掉以轻心，现在对手回过神来，局势很快调转。
不过，黑色的机甲虽然落入下风，接连蹬步后退，但还是凭借着出色的预判和防御技巧，避开了那些对于薄弱部位的打击。
这场对练，因为意外的闯入者在这里停止。
江存认出了卷毛：“没事，你来得正好。”
又抓到一个陪练，而且卷毛用起来大概会比路闻趁手。
现在他才刚刚接触纯机械驾驶机甲，哪怕从论坛兑换了驾驶技能，熟练度没有刷上来，对机甲的操控可以说是还不够熟悉。
路闻的水平较高，作战风格又是下意识不留手的那种，作为现阶段的陪练来说不太合适。
“江哥？！”卷毛怎么也没想到这台纯机械驾驶里面会是江存。
纯机械驾驶机甲，顾名思义，是纯靠个人技术力驾驶的机甲。一般是一点精神力都没有的人才会使用这种机甲。
卷毛不禁询问：“你的精神力......？”
江存平淡地说道：“精神力海干涸了。”
精神力海干涸，一般来说再无修复的可能性，询问这件事，无异议在伤口上撒盐。卷毛瞳孔一缩，面色带出愧疚的神色，呐呐：“抱歉，我......”
江存毫不在意，神色一如卷毛曾经见到的那样沉稳平静。
卷毛灵光一闪，急切地改口：“我......江哥，不然你跟我一起开双人机甲吧！”
双人机甲是一种天才的设计，将精神链接同步和机械驾驶融为一体，一般进行机械操纵的人为辅助位置。
是在现在的联邦非常受欢迎的一种机甲，发展如日中天，没有精神力的人可以和有精神力的人合作，一起驾驶机甲，这种机甲被誉为“人性的光辉”，被联邦大力推崇。
卷毛越想越觉得这是个非常不错的主意，他眼巴巴地望着他的江哥，等待着肯定的答复。
一旁的路闻也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提议非常赞同：“你和你的朋友有一定的熟悉度，一起开双人机甲也算能事半功倍。”
来了，路闻的试探。如果他答应卷毛的邀请，只怕是卷毛也要被监视。江存毫不犹豫地拒绝：“不用了。”
其实就算没有路闻，他也不会答应卷毛的邀请。江存可以接受暂时的被动，但不会甘愿永远待在辅助位上。
江存决定用实力说话，他看向卷毛：“来试试？”
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对练过后。
卷毛躺在地上休息，熟悉的怀疑人生。
江哥这真的是刚接触纯机械机甲吗？为什么他看起来这么熟练？进步也这么神速啊！
这种进步的速度，甚至不像是一个初接触在学习的萌新，更像是曾经有过这方面的经验，现在只是遗忘之后捡起来那样快！
他刚刚还想着要不要放点水，不能一下子打击江存刚开始练习纯机械驾驶机甲的热情，真是想太多了。
江哥果然还是他江哥。学什么机甲都快！
夜幕已经彻底落下。
江存和卷毛告别，带着路闻这个“贴身保护者”回到宿舍。
宿舍门打开。
谢铮就像是一个定点刷新的npc，江存每次进入宿舍，似乎都能在正中央的这张沙发上看见他。
谢铮的目光扫过江存背后的陌生男人，脸上是纯然的疑惑：“他是谁？”
对于一同居住的舍友，江存觉得有必要介绍一下不请自来的第三个舍友：“联邦安全维护局的人。”
路闻顺着江存的视线，朝着谢铮轻轻点头：“我是路闻。”
“我是谢铮。”谢铮回复自己的名字。
江存带着路闻就要往自己房间走。
他本来不想把人带回宿舍，想在外面住几天，一人开一间房。可是路闻说要跟他住一起，江存想了想，还是把人带回来了。
虽然路闻总不至于半夜暗杀他，但是万一呢，毕竟一开始他也没想到路闻真的这么“贴身保护”。
总之，万一出点什么事，隔壁有个热心的谢铮在，比在外面孤立无援好一点。
往房间的方向走了几步。
江存觉得还是得跟谢铮再说得清楚详细一点。
卧室虽然是单人居住的，公共客厅、公共厨房之类的都是共用的。
江存停住脚步，回头去看谢铮：“因为某些安全原因，路闻可能要住几天，公共设施他也会用到......”
谢铮挑出重点：“学院的安全性没有那么差吧。”
那些关于陆怀远的事情不能跟谢铮这个无关人士述说，路闻在光脑上调出一份紧急报告，“学院已经同意我在江存身边贴身保护他。”
他微微一笑，直接告诉了谢铮结果。
谢铮皱着眉头，目送着路闻跟着江存进入了房间，坐沙发上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学院里怎么就不安全了。
卧室的门关上。
江存觉得刚刚路闻的笑容有某种既视感，虽然路闻的长相是属于硬朗那挂的，和陆怀远、陆时那种儒雅的长相，完全没有一点的相似之处。
他问出了那个之前一直没找到合适机会问的问题：“你名字里的陆，是哪个陆？”
可别是陆怀远的陆，不然他要怀疑是不是有陆怀远的克隆人找上门来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可能没等到路闻对他下手，他怕自己先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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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对路闻下手。
“峰回路转的路。”路闻回答。从他的角度看，江存半低着头看不清楚具体神色，只能看到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打下了一层厚重的阴影。
似乎是被恐惧笼罩的样子，是想起陆怀远，害怕了吗？路闻思索。
原来不是陆闻，是路闻。
江存的疑问被满足了，蠢蠢欲动的杀意也被打消了，然后他冷酷无情地说道：“你打地铺。”
说是地铺，其实最后路闻并没有真的睡在地上。
通过智能控制面板的命令，窗户向外延伸，腾出了一块飘窗的空间，路闻就睡在了宽大的飘窗上。
房间内的灯光关闭，另外一个人的呼吸声渐渐平缓。
江存放轻声音发问：“路闻。”
“嗯？”路闻的声音带着些许困意。
“你真的是来保护我的？”江存说。
路闻：“当然。”他被派来江存身边的意义就是，24小时不间断地、无时无刻地保护江存的安全。
------《黎明之光》重制版论坛已开放------
《陆闻，一个纱布的理想主义者。》
1L（楼主）：打错字了，算了懒得改了。我要开始喷了，这个角色现在怎么跟江存搞一块去了，两个炮灰放一起是能炮灰＋炮灰叠加变成大炮灰吗？还是能加快送死速度？
老贼在出人意料这方面总是给人惊喜，他就喜欢给炮灰安上各种牛叉轰轰的标签然后宰人，招笑乐子一个。
2L：路闻就这样水灵灵的被你改名了，路路类陆。
3L：注意言辞，什么叫搞一块，没有搞（认真脸），我倒是想看这样的剧情......
4L：我还以为lz有什么重大发现，兴冲冲点进来看，结果又是这些老生常谈。闹麻了，lz真的知道正篇和重制篇是有区别的吗？看个路闻出场就在这喷，现在后面剧情又还没画呢，在这贷款骂空气呢。
5L：皮一下，你骂陆闻跟路闻有什么关系？
6L（楼主）：4楼别给我整今时不同往日那套，又期待上勾石了是吧？
7L：那你怎么还看呢，别在这吃//石了，快走。
8L（楼主）：我想吃就吃，管得着么你，离开我的帖子。
9L：左踩一脚路闻，右踩一脚踩江存，再痛骂一顿坛友，最后扬言吃//石，楼主你这是要上天啊。
10L：笑点解析：楼主的历史发帖记录里，曾经在黎光的正篇论坛疯狂吹过江存和路闻。看来是被老贼的正篇剧情搞破防了，现在看重制篇，一看见这俩角色出场就ptsd。
11L：难绷，这算什么，脱粉回踩吗，还被楼上扒出来了，楼主真是丢人现眼啊。
12L（楼主）：对，我就是不想看见他俩怎么了？画成那样还不如不画，老贼的德性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这破剧情我看一次笑一次。
你们等着吧，我已经能预料到后面剧情，肯定是他俩速速捆绑死亡，到时候你们还得来回头感谢我给你们提前预警。
26. 野外实训
早上七点整，江存准时地睁开了眼睛。
路闻不知道几点起来的，已经端端正正地立于窗边，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制服穿在身上，如同一道本就该存在于那里的沉默阴影。
江存没有被吓到，但是难免觉得有点窒息，路闻就好像一个随身监狱，或者说随身狱警，他在哪里，监视就在哪里。
光脑上有新信息红点正在跳跃。
江存不再去看路闻，他点开光脑，这是一条来自学院的紧急集合通知，集合时间在一个小时后，并附送一个待填写的机甲型号申请表附件。
他微微垂着眸，阅览完这份紧急通知，骨节分明的手将表格拉到最底下，快速地勾选了一个型号。
公共厨房。
江存今天没有考虑吃什么的兴致，他来到这里后直接在控制面板上输入随机，然后坐到椅子上等待着自动厨房做一份随机早饭出来。
然后随机出了一份看起来很眼熟的东西，是长得像蟑螂一样，但是很美味的食物。
江存一顿，舀了一口，嚼了几下。
好像没有1号星舰上的那家店做得好吃。他想。
自动厨房机械配比做出来的食物，虽然在平均及格线以上，终究还是没有人类做的好吃。
路闻坐在他的对面，看他嚼嚼嚼，决定对这位受害者进行更加细致的关怀：“不喜欢这个？换一份？”
江存闻言，抬起头微妙地看了他一眼，拒绝：“挺好吃的。”
接着他恢复正常速度吃完了这份早餐。
路闻起身去倒了一杯温水，走到江存侧后方微微俯身。
水杯放在桌面上的声音，和江存光脑上收到的紧急信息提示音叠加在了一起。
左飞发来一条询问。
左飞：江存，你确定要申请这个型号的机甲？
江存：是。
左飞：不考虑一下找人合作驾驶双人机甲？
江存：我意已决。
左飞：好吧，那我给你提交上去了。
路闻不去看江存和人交流的信息，这个时间点的紧急信息，他大概能猜到是关于什么事情的。
他现在站的位置，能细致地看到江存柔软的头发。在室内暖色的灯光下，显得边缘的部分也带上了毛茸茸的暖色碎光。
再加上这个背后俯视的视角，看不到江存那冷淡的面孔，从背影来看，此刻的江存整个人的气质似乎分外柔和，以及脆弱。
但路闻知道江存不是柔和的，也不是脆弱的，从看到江存报告里冷静叙述的文字时，他就在想江存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后来实际看到，实际接触，他才发觉这位受害者远比他想象中更加淡定自若，更加顽强不屈。这样子的人，合该得到最好的保护......
江存接受着来自背后越来越炽热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探手去摸随身携带的匕首。
他和路闻统共没见多久，实在是无法太信任对方，虽然觉得对方不至于对自己下死手，但万一对方的目的是把自己搞残之类的，还是得防范一下。
咔嚓咔嚓的机械转动声音响起，自动厨房检测到桌子上的盘子已空，自动回收了空盘子。
路闻恍然回过神，从江存的背后走开了。
江存松开手。
桌上那杯路闻倒给江存的水，最终一口也没有被喝。
......
包括江存在内的这批机用系新生们，要进行为期俩天的野外实战训练。
说是野外，其实也不是很野，训练地点还是在A001星。这整颗星球都属于联邦星际学院，严格的来说，学院生们仍旧是在联邦星际学院里进行训练。
A001星非常广阔。
联邦星际学院的建筑，仅仅是分散在这个星球上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这个星球上的其他地方，也有其他用处，比如做训练场。
原来是没有这个野外实训规划的，只是，因为未命名星的任务中止，这批最新的学院生提前返航，此时正值上一届学院生们野外实训进行到尾声。
上面的意思是：正好可以把这批刚返回来的新生扔去上一届的野外实训里。
对于上一届，正好给那潭死水注入一些新的活力，对于新一届，就当是给他们提前进行演练，提前磨练磨练。
这叫什么？这叫创新型改革，这叫完美双赢局面。
当这个突如其来的一拍脑袋的决定，被通知给上一届正在实训中的学院生时，立刻就听取了好评声一片。因为现在这些增添进去的新生们，等于是白白增添进去的积分。
这个野外实战训练的奖励是学院积分，获得方式也很简单粗暴，“杀”人得积分。
积分是学院里的硬通货，积分高的学院生可以自由选择接取想参加的任务，在其他方面也有更多的权限。
江存乘坐近地面飞行工具，来到悬浮在空中的5号训练场，也就是集合地点。
此时5号训练场的中央位置已经向上显现出一大块平台。
一部分机甲以外形光滑圆润的椭圆模样，存放在平台上的一个个凹坑中。另外一部分机甲已经有人登入，以完整姿态屹立。
这些‘椭圆’有大有小，颜色也有不同。
数量最多的是银白色的小型‘椭圆’，也就是“水银”系列单人驾驶机甲。几乎占据一半还多的坑位。
数量较少些的，是体型最庞大的黑银混色的‘椭圆’，也就是既使用精神链接，也使用技术力操控的混合模式双人机甲。
而有一台格格不入的机甲格外引人注目。它没有同类，体型比‘水银’系列机甲大一些，又比双人驾驶机甲小一些。
众学院生们闲散交谈，议论纷纷：
“我没看错吧，那个是不是单人驾驶型号的纯机械机甲？”
“不可能吧，怎么会有人选这个型号......哎你别说，好像还真是啊！”
“我刚就想说来着，不过因为没实际见过这个型号，有点不敢确定......”
“估计申请型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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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候手抖选错的吧，不可能有人选这个型号的，也不知道谁这么倒霉，型号选定了一般就改不了了。”
“手抖也不可能成这样吧，这型号在列表最底下，谁没事拉到最底下选这个，我看是有人对学院的安排不满意，故意这么干抗议呢哈哈！”
“你说的还真有点道理，早知道我也这么干了，反正我们这些新生，估计也很难也打不过上一届啊。”
“那也不能这么玩，还是认真一点打吧。不然一进去就死了，丢脸啊！而且万一能多捞几个积分也是好的。”
“大家的血性呢，还没开始不要就认输了啊。”
江存往中央平台走，作战靴在金属地面上走动，发出清脆的回响。
他的到来让许多学院生纷纷回头------人类慕强的天性，他们对于这个当初超快链接上机甲，又超快熟练起机甲操控的强者有着关注。
江存脚步不停歇，继续往前走，直到走到独一无二的纯黑色机甲面前，站定。
“江哥！”卷毛看见江存不停步地往那些‘椭圆’走，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在昨天的对练之后，他是知道江存打算使用什么机甲的。
围观人群此时还没有意识到不对：
“江大佬也好奇心这么重哈哈哈哈，看来他也好奇是谁......”申请的这台机甲。
后半句被说话的学院生咽了下去，他呆滞地看着江存点开那台纯黑机甲面前的控制面板，输入了启动参数，然后机甲开始变形延展------这代表着申请该机甲的主//人到来。
“啊？”
“江存怎么选了纯机械驾驶机甲！以他的超高精神力等级和熟练度，绝对是‘水银’系列的机甲更加适合啊！”
“肯定是不小心选错了吧......”一名学院生正好看到左飞来了，急切招呼，“左前辈，江存的机甲型号申错了，能不能帮他改一下？”
旁边的学院生附和：“对啊，以江存的实力，发生这样的事情太可惜了！左前辈你通融一下吧！”
左飞走过来，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众人以为是他不肯通融，想了想也是，报批的型号应该都都已经登记上去了，若是其他型号还好说，这纯机械驾驶机甲，估计其他训练场的人也不会有申请的。
这批申请里面，估计只有这么独独一台纯机械驾驶机甲，太过显眼，根本没有通融操作的空间。
一个学院生站了出来：“要不然，我和江大佬换一下机甲吧！我申请的是‘水银’系列最新型号的机甲，反正以我的实力估计也待不了多久，还不如让江大佬用‘水银’机甲去大杀四方，也好让上一届看看我们新生的实力！”
“不用，我没选错。”江存出言阻止，面色坦然：“我遇到一些意外，现在已经没有精神力了。”
众人震惊，卷毛面露不忍，左飞背过身去，路闻......路闻的脸色复杂得无法形容。
“不可能！”有人下意识否定道。
27.太可惜了
江存失去了精神力？众人都被这个爆炸性的消息震惊了。
现在在5号训练场的，都是当初和江存一起，初次尝试链接‘水银’系列最新型机甲的学院生。他们都知道江存拥有者多么高的精神力，和无与伦比的操控技术。
“怎么可能呢！”有人的眼睛睁大，脚步挪动下意识往江存的方向走了几步。
“是不是检测出错了？重新检测一下吧！”还有人急切地说道，其他人随声附和。
江存面前的纯黑色机甲已经完全展开屹立，但是他没有马上进入驾驶舱。他的视线一一认真看过这些面孔。
他记得所有人的面孔，因为他习惯主动或者被动地收集环境中的一切信息，但他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江存不太习惯面对这种热情的场面，他的视线扫过左飞，眼睛一亮，盯着左飞不动了。
左飞接收到他的视线，叹了口气：“既然江存不在意，我来说吧。”
“江存他之前精神力海就受了一点损伤……在之前1号星舰一轮爆炸发生后，他又强行驱动机甲……”左飞隐去了陆怀远相关的一些事情，“现在，他的精神力海已经彻底干涸了。”
“是那个时候！”在场的学院生，恰好就有当时在1号星舰上的，他回忆起来，“那时候，我们收到解指挥的紧急指令，要求排。是的……我们去那里时候江哥已经早早在那里了，然后……”
然后他无法自控地陷入回忆，目光里开始充斥着绝望和恐惧，如同又身临其境致身于那一刻：“我们好不容易排爆完，却发现1号星舰的金属墙体里是满满的能源矿……”
在以为希望到来之际，陷入了更大的绝望。
“章洋！”他身旁的人狠狠拍了他一下，“你已经活下来了！”
章洋的颧骨并不突出，脸颊也不是很饱满，还带着几块雀斑，但是整体面容很和谐。
他被同伴猛地一拍，脸上却充斥起一种江存难以理解的情感，他低声喃喃：“是啊，我被不知名的神拯救了……”
‘不知名的神’本人并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这个人是章洋，江存在心里将面孔和名字对上号。他在1号星舰上的时候，确实和章洋碰过面，他有印象。
章洋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在说一些其他的东西，很快回过神来，转而可惜起自己的同伴。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了江存身上：“太可惜了……”
太可惜了。这也是现在周围很多学院生内心的想法。
分配到同一个训练场，在很多学院生看来就是和同伴相遇的缘分。他们以后将会一起出任务，一起经历很多事情。
同伴里出现高等级精神力的天才，他们感到与有荣焉的骄傲。
同伴里的天才失去精神力，他们也仿佛感同身受的难过。
江存本人并不为这件事情感到难过，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继续往前走。
只是他看着面前的这些和自己接触不久的年轻学院生们，有人眉毛皱起，有人嘴巴紧抿，有人拳头握紧。他们在真情实感为他担忧，为他惋惜。
这让江存有点困惑。这些炽热的情绪，是为什么会产生呢？
他张了张口，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该说什么。
精神力海干涸，一般来说没有再做任何检测的必要。这是自己能百分百确定的事情，没有人会拿这种事情说谎。
“所以，才没有申请‘水银’系列的机甲”学院生们逐渐理解了江存的一部分选择，“但……为什么不试试双人机甲呢？总比选纯机械驾驶机甲从头再来好。”
章洋的脸颊上还泛着先前因为情绪激动而出现的红晕：“要不然，江哥跟我一起开双人机甲吧。”
“就你那不顶用的样子，我看江存还是跟我……”旁边的人不认可。
卷毛开口：“江哥不会同意跟你们开双人机甲的。”
有人斜眼：“你个卷毛，仗着和江存关系好，也不能替他做决定啊！”
章洋也愤愤不平：“你又不是江哥，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同意？”
我和卷毛的关系在他们看来很好吗？怎么界定关系好还是不好呢？
江存陷入了沉思。
卷毛斩钉截铁：“你们就别想了，江哥绝对不可能同意的！”
毕竟江存都没有同意和他在一起开双人机甲，怎么能同意别人的。
“好了，该出发了，超过时间就当自动放弃实战训练。”左飞提醒众人，还开了个小玩笑，“我知道你们有些人不太想参加，但总不能真的未战先投降吧？”
江存果断进入纯黑色机甲的驾驶舱，以行动证明了自己的选择。
既然江存本人没有开双人机甲的意愿，众人也只好散去，各地在控制面板上输入启动参数，与机甲合为一体。
一直在不远处默默无闻的路闻也动了，他走到江存左边，启动了一台‘水银’系列机甲。
江存：？连模拟实训也要跟进去吗......
不远处的卷毛发出疑问：“我们5号训练场有这么个人吗？这人谁啊？”
他的问题没有得到解答。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盖过了他的声音。整个5号训练场在蓄力，坚固的合金材料在流动变形，颜色也在逐渐褪成透明色。
透过已经变得些许透明的金属底板，可以看到整个5号训练场离地面正在越来越远，然后它就像一只鸟一样，轻盈地掠过各种风景，向着实训场地极速飞去。
5号训练场不仅仅是训练场，必要的时候，它也可以是一种快速运输装置。
......
野外实训场地在一片广袤的原野之上，往下望去，地形复杂多变。
有连绵起伏的丘陵，有崎岖复杂的山地，有平坦开阔的平原。
训练场的底部被打开，众多机甲不断投放而下，划过高空，宛若一道道流星坠向地面。
人工制造出的机械在空中急速下坠，与稠密的空气摩擦，发出尖利的呼啸声。
江存手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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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误地拉着操纵杆，操控着机甲一个翻滚卸力，快速站起。他抬头，空中有一台银色的机甲快要落到地面。
这台机甲都打着一个先干掉这台纯机械驾驶机甲的想法，看江存跳下，他也急忙跳下。
然而他跳下的时间比江存晚两秒钟，落地的时间也比江存晚两秒钟，这晚的两秒钟，就是失败！
没有任何的迟疑，江存操控着机甲手持的长刀，跃起，向上劈砍。
长刀精准地砍中银色机甲的要害部位，准确无误，一击毙命。
被‘杀死’的机甲身上立刻弹出一个透明的圆球，包裹住机甲全身往上升腾，把他带回到训练场。
机甲上的要害部位装载了感应器，受到伤害达到重伤的标准就会被判定为已经被‘杀死’。被‘杀死’就代表着他们这场实战训练的结束。
这台机甲甚至都没有降落触碰到地面，可以说是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江存搭在控制台上的手指松了松，目送这台机甲也升天。
手边的显示屏亮起一道积分刷新提醒：
（江存：积分1）
新生‘杀死’同为新生的积分，是一比一。
但如果新生‘杀死’一个老生，能拿到两个积分。如果老生‘杀死’一个新生，只能拿到0.5个积分。
江存注视着积分1的字样，眸色逐渐变深。
这个积分规则看起来似乎对新生更加有利。毕竟上一届的老生们野外实训已经接近尾声，经过激烈的拼杀，剩下的人数应当不多。
而被投入实训场的新生们人数众多，若是组成一个个小队围猎老生，想必就算和老生之间有实力差距，也并不是不能奋力一搏。
然而实际情况却是老生好评一片，新生骂声一片。原因就在于......
江存转头看向不远处紧跟着自己的路闻：“你这算不算非法组队？”
这次野外实战训练有一条定死的规则：不能组队。也就是说，只能单人作战。
驾驶双人机甲的算作一人，相应的，双人机甲获取的积分也由两人平分，但是双人机甲的存活概率更大 ，一部分人是打着苟到最后就算胜利的想法。这也就是为什么，仍旧有一部分人申请双人驾驶机甲。
“不算。”路闻的声音醇厚如酒，“我最多算你的外置挂件。”
嗯，随身外置狱警，同时还附带聊天功能。
江存突然有点想念921，这种随身携带的“聊天挂件”，他大概只想要921。
江存操控着机甲往旁边的森林里走去。
他现在站立的地方太过平坦开阔，作为降落地点来说很不错，但是降落之后再待在这里，太显眼。
这片森林的树木高耸入云，排布却不怎么紧密，光线透过宽大的缝隙投射到地下茂盛的树丛。
江存收起长刀，走入森林，仿若已经放松警惕。
在将要走过一个巨大树丛时，他兀的操控着机甲抡动右臂，单腿横扫------
28.夜光花
树丛里潜伏着的机甲没想到江存早已发现他，不得不在江存的攻势下狼狈翻身，想要逃离江存的压制。
江存比他更快。
黑色的机甲带着厚重的威势和力道下压，直接把银色的机甲按在地面上，拳击致命处，硬生生打出致命伤。
纯机械驾驶虽然不如‘水银’系列机甲那么灵动，但是在力量和防御方面可以说是出类拔萃。
透明的圆球弹出，包裹住已经遭受致命伤的机甲，往上升腾离开实训场地。
这是上一届的老生，他瞄准投放新生的这个好时段，选择一个合适的地方潜伏，准备收割几个新生积分，却不想出师不利，遇到江存这个硬茬。
积分刷新提醒：
（江存：积分3＋58）
‘杀死’这个老生，江存得到了2个积分，加上刚刚的1积分，‘杀死’别人得来的总共是3积分。而那58积分，则是从老生那里继承来的积分。
这意味着，只要不断地‘杀死’老生，就能抢夺到大量的积分。只要实力够强，新生也能在这场本该属于老生的实训当中取得战果。
江存的手指抚摸着操控台上的按钮，稍稍用力但又不完全按下，指腹底下传来轻微的回弹力，莹白如玉的人类肤色和黑色的操控按钮对比强烈。
在实训中，他对纯机械驾驶机甲的熟练度在以更加惊人的速度提升。
......
人造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在缓缓下沉。
黑色的机甲站立在高大的树木枝头，他的身边是密布的树冠。在高耸入云的树冠之上，还有一点最后的光亮，但这点光亮已经无法到达地面。
江存俯视着地面，若有所思。
地面上有一种植物正在“苏醒”，这种植物的茎秆纤长，支撑着上面的叶片开始慢慢舒展。江存认出这种植被的名字是“夜光花”，据说是精灵这个种族培育的一种植物。
夜光花的特性是白天无光、叶片缩紧，入夜之后叶片张开，开始发光。
人造落日彻底沉入地平线，昭示着白天的结束，夜晚的到来。
夜光花的叶片彻底舒展开，最中心的部分散发出盈盈微光。
被江存注视着的那朵花才开了一瞬，就被不知名的来者碾压入土。
来者是‘水银’系列机甲特有的银白色，他来到这里后警惕打量了一下四周，从边缘最大的那棵树前的不显眼处，拔了一大丛夜光花。
江存站在高处的树干上，黑色机甲与黑夜几乎融为一体，静静地看着他的操作。
来人接着就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埋头开始吭哧吭哧挖坑，挖到一个足以容纳他自己的坑位后就躺了进去，动作熟练地在自己身上掩盖埋土，接着把那一大丛夜光花‘种’在了自己身上，算是整套伪装完毕了。
夜光花不拘泥于生长在哪里，有土就行，继续散发着盈盈微光，一切似乎又回到平缓安静的氛围。
送上门的积分。
江存甚至都不用过多计划和内心预演，他操控着机甲双手握紧长刀，瞄准位置，急速笔直下坠。
躺在土里的人看到了从天而降的黑色机甲，他惊讶地从坑里起身，想要反击或是躲避。
“夜光花”混着土壤从他的身上簌簌而落，江存的长刀也在同时插入他的胸口，凭借重力势能和机甲本身的力量，一击造成重伤。
他的想法很不错，但是把自己送入土之后就丧失了最快的机动能力，应对外界的攻击就会变得迟缓。
透明的圆球适时弹出，包裹住不可置信的战败者往上升腾，也带走了那句不可置信的：“我靠！谁这么天才，想到用纯机械驾驶机甲阴人！”
在这次的实战训练中，所有机甲只能使用规定的原始设置。
热武器不能使用，只能使用冷兵器。热成像探测器也不能使用，无法用机甲探测附近环境是否有其他人。机甲的光学迷彩功能也不能使用，机甲的外表颜色无法被改变，只能使用原始颜色。
‘水银’系列单人机甲是银白色，双人机甲是银黑混色，只有纯机械驾驶机甲漆黑如墨。
积分刷新提醒：
（江存：积分18＋217）
江存收刀，没有转头，淡淡说道：“我们的距离需要隔远一点了。”
“不休息吗？”路闻从最大的那棵树后走出，他的机甲颜色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他不是来参加实训的，自然没有那些限制，他可以将机甲外置颜色调成和环境适配的颜色。
从白天到黑夜，他不远不近跟着江存，见证着他在各地转悠观察地形，‘杀’了一部分人，又避开一部分看起来实力较强的对手。
从这个行为外在分析江存的策略，像是打算随意捞点积分苟着，以‘活到’实训结束为目标。
但从江存现在态度来看，并不是这样。路闻凝视着面前这台和夜色一般漆黑的机甲，意识到了他的打算。
江存几步跳跃回到树干上：“其他人正要休息。”
其他人正要休息，江存正要开始活动。夜晚是对他最有利的时间，是收割积分的好时机，他要把握住夜晚这个时间段。
属于江存的狩猎现在才刚刚开始。
路闻站在那棵最大的树下，望着江存远去，远到已经看不见背影。
他低头看携带的定位系统，那屏幕上面属于江存的小红点正在不断移动，移动到离路闻越来越远的位置。
-
整个森林被静谧的黑暗所笼罩。
有一台同样黑暗的机甲悄无声息地穿梭其中。
白天那些已经查探过的地形，在江存的心里汇聚成一张清晰的地图，他经过的地面连一朵夜光花都没有压扁。
他的每一次行动都安静无比，没有异常响动，对手往往被动迎接他的到来。
金属长刀不断收割着积分，被打出致命伤的战败者们在离开实训场前，纷纷含恨发出战败感言：
“还能这么玩？”
“今天也是成为别人垫脚石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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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懂，大佬就是要挑战从来没人走过的道路，可这是没路硬生生开辟一条新路啊！”
“纯机械驾驶机甲被你以一己之力抬到不属于它的位置。”
“我都不敢想以后该有多少老//阴//比开始玩//弄规则……”
......
人造的太阳冉冉升起。路闻来到一片坡地，放缓脚步。
人造的阳光尽数倾洒在这片没有遮挡的坡地，坡地上长着稀稀拉拉的夜光花，现在这些叶片正在缓缓收缩合拢，它们正在进入“睡眠”。
坡地上空，正在远去的一颗透明圆球已经快看不见了，代表着又有一个人离开了实训场地。路闻知道这是由江存‘杀死’的。他已经见证了无数颗这样的圆球升起。
从黑夜到白天，他一直在跟随着江存的踪迹。他听从江存的话，没有距离太近，以免干扰江存的“狩猎”。
他越过这片坡地，拨开纷乱的树叶，在一条河边停下。
河面在人造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潺潺的水流冲刷着岸边倒进水里的杂草。在这静谧的环境里，数块黑色的石头和谐地窝在岸边，与周边的自然环境融为一体。
清风拂过，带起些许没有重量的轻薄绿叶，有一些悠悠落地，而有一片，恰巧落在最大的那块黑色石头上，于是这块石头上端端正正顶着一片绿叶。
定位显示江存就在这里。
路闻不自觉笑了一下，他把自己的机甲外置颜色，也调成和这些石头一样的纯黑，然后机甲变形，窝到了最大的那块黑色石头旁边。
和江存一起在这里休息。
江存确实打算在这里一直休息。
知晓有人使用纯机械机甲的，也大概只有和他同在5号训练场的学院生。经过一个白天和一个黑夜的拼杀，投进实训的新生应该已经不多了。
这条小河附近的杂草长得有些高，机甲和石头们一起窝在地上，一部分身躯掩藏在半人高的杂草之中，并不很显眼。
小河的两岸是宽阔平坦的地貌，如果有人来，江存也能远远看见，及早警惕。
很完美的休息之地。
人造光毫不吝啬地洒落下来，待在机甲里的江存仿佛也能感受到那份暖洋洋的热度，耳边则是是潺潺的水流声不停歇。
江存闭上眼睛，在这块安详的小天地恢复自己的精力。
时间在不断流逝。
一群鸟在空中盘旋片刻，降落在河岸边饮水。
其中有一只注意到了那块最大的黑色“石头”，它歪了歪头，智慧的黄豆眼里似乎透露出些许疑惑：这块东西之前就在这里吗？
但它只是一只鸟，并不能深入地思考问题。
它随心所欲地降落在这块“石头”上，用鸟嘴啄了啄，和石头一样硬邦邦的------是石头！可以啄！
江存闭着眼睛，听着这只小鸟不停‘笃笃笃’地啄击机甲的金属外壳，正想动一下驱赶，耳朵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声音。
他猛地睁开眼睛。
29.法外狂徒
一台银白色的机甲，从不远处的树丛中倒退着飞出，直直摔在了小河中，水花四溅。
近在咫尺的距离。
引得那只在江存头顶‘笃笃笃’啄击的小鸟，迅速扑棱着翅膀远离飞走。
这台倒在河水当中的机甲，随身携带的冷兵器不见踪影，身上密布着细碎的伤痕，不足以致命，但足以影响行动。
它挣扎着想从河水中起身，水流顺着机甲的轮廓线滑下，落入河里。
“跑不动了吧？”比这道嘲弄的声音更先到达的，是疾如闪电的链锤准确无误地砸来。
从水里坐起身的机甲再次摔入河水，溅起大片的水花。
另外一个声音从同一个方向传来：“我早就说这届新生很弱。好了别玩了，这里太空旷，我们容易被看见，快‘杀’了他。”
从树丛后面走出的，居然是两台一前一后的银白色单人机甲。
江存意识到真正的“非法组队”人员出现了，从他们的对话来看，是上一届的老生，以玩//弄新生为乐。
他眼神一凝，手指抬起，轻轻搭在了操纵杆和按钮之上。
此时走在后面的那台机甲，身躯还半隐在树丛之后将出未出，而前面的那台机甲，正在在向着小河的方向走来。
倒在河里的人也听到了靠近的脚步声：“你们有这点时间干嘛不去多‘杀’几个人？追着我玩有意思？”
“而且，你们‘非法组队’我会上报的！”他的声音愤怒到失真，不过足以让江存认出声音的主人是章洋。
积分继承的机制，能够追溯积分的来源和去处，追溯到是哪台机甲，由谁驾驶。
非法组队对其他参加实训的学院生不公平，上报之后必定进行处罚。这是章洋的打算，他坚持到现在，正是为了最后被这两个老生‘杀’死，再通过积分继承机制锁定驾驶人员。
“上报你也得找得到人啊。”走在前面的机甲A走近河边，右手回收链锤，左手拎着一把能量剑掂了掂，“眼熟不眼熟？你自己的剑。”
如果被自己的机甲携带的武器杀死，就算作自//杀，积分清零，不会继承给他人，也就无法通过积分继承机制，锁定是谁下的手。
如果被能量剑杀死，意味着就算章洋上报，也不能找到非法组队的人到底是谁。
这代表章洋一直到现在的坚持将没有意义，这两个混//蛋将大摇大摆地离开，甚至他们也许还能活到这场实训结束，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你！”章洋怒气冲冲，这股愤怒促使他双手紧抓着水底的水草，一点点地，又将自己从水里拔起来。
另外一台机甲B没有靠近河边，而是停在一个距离小河和树丛都不远不近的位置，它的手里也拎着一把链锤。
这两台机甲使用的武器都是链锤。
链锤是一种可以远距离攻击的武器，所以即使机甲B现在没有靠近河边，也必须把它纳入行动的考虑范围之内。
江存在脑海中进行着预演，计算和判断着最佳的路线，他握紧操纵杆的手已经开始发力------
“拜拜了小新生！”机甲A不再多言，决定终止这次猫捉老鼠的游戏。
它迈入河中，举起那把属于新生的能量剑，就要狠狠插入河中机甲的胸口。
江存暴起，以极快的速度和最佳的路线，在此时此刻赶到了他的身后。
机甲A听到背后的声音，果断侧身欲躲，可他面前是已经猛然起身的河中机甲。
江存认出了章洋，同样地，章洋也认出了向他奔赴而来这台机甲------这独一无二的纯机械驾驶机甲，是江存！
为了确保机甲A现在立刻马上就能百分百升天，章洋不顾一切地抱住了机甲A：“江哥快把我们都杀了！”
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请求。
江存操控着手中的长刀，毫不犹豫地一齐穿透了这两台机甲。
虽然没有章洋的举动，江存也能够‘杀’死机甲A，但那将会麻烦一些，他可能要承受来自机甲B的两面夹击。
现在的情形，倒是轻松了许多。
两枚透明的圆球弹出，紧紧相贴在一起飞向高空。
机甲A的最后遗言是：“特//么的，阴沟里翻船！”
章洋虽然输了，但是他高兴地嘲讽：“得有船才能叫翻，你的实力也不过如此。等着吧，马上你同伙就也要被江哥‘杀’上来了。你们非法组队的事情也将败露！”
积分刷新提醒：
（江存：积分49＋2795）
江存来不及看提醒，也来不及拔出自己的长刀。
因为迅疾的链锤已经到来，是机甲B！它在江存伪装的黑色石头起身的那一刻，就开始往河边赶来。
江存动作流畅地拉动方向杆，手指在操控台上飞速滑过。
链锤带着破空声从江存的头顶飞过，黑色机甲俯低身形，顺势捡起落在水中的长刀之后，往左快速退步。
现在是江存和机甲B对决时刻！
机甲B见一击未中，操控链锤调转方向，以不规则的移动轨迹再次向江存袭来。
链锤，是具有一定技巧，和经过一定训练才能掌握的武器，具有强大的破坏力，但是江存也找到了面前机甲的破绽！
它不够灵活，也不够快。
而江存会比它更快！更灵活！
江存猛地跃起离开水面。
成串的水珠，哗啦啦地从黑色机甲的表面落下，在光线的照射下像是细碎的珍珠。
黑色的机甲，用难以置信的灵活度，躲开了链锤的数次缠绕，在一点一点地逼//近银白色的机甲。
近身的距离，链锤将不再具有优势。
机甲B明白这一点，虽然在远距离的时候他也未能占据优势。
这个下一届的学院生，驾驶着几乎快要被时代淘汰的纯机械驾驶机甲，将他那些作为老生的，对下一届新生的高傲和蔑视尽数击散......
不！他不能够承认这样的事情！
机甲B的驾驶员气急败坏，且战且退，越退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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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却仍然无法阻挡江存的长刀越来越近------已经无力回天。
机甲B气急攻心，知道大势已去，他愤恨地投出最后一击链锤。
那个被机甲B抛出去的链锤，精准地砸向了河边的一块静默的黑色石头。
如果这是一块普通的石头，那么它将被击碎。
伪装成石头的路闻不得不起身避开。
他作为一个游离于这场实训之外的旁观者，原本并不想打扰学院生的对抗，也并不想在实训中被注意到。
但他并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并不会被链锤击碎。机甲硬生生接下链锤的重击也毫无意义，所以他起身了。
路闻的起身，让机甲B的驾驶者的目眦欲裂：“你们也非法组队！”
但很快他语调一转，像是想通了什么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那样，极其畅快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还以为你多么厉害，原来你也不过是和我一样，靠非法手段取得成功而已！”
没错，这样就合理了！这么一个新入学的新生，不可能打败他！更不可能，驾驶着这么一台可笑的纯机械驾驶机甲打败他！
一个人，他如果想要把纯机械驾驶机甲的水平，锻炼到达到甚至超过精神链接同步机甲的水平，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样的事情只在虚幻的教科书里有，机甲B的驾驶者，从来没有在生活里真的见到，或者听说过这样的事情！所以一定是假的！
路闻说：“不。”
“我们没有非法组队，非法组队是违反规则的。”他认真地纠正，“我只是他的外置挂件。”
附带聊天功能的那种。
虽然以他跟着江存的经验来说，江存似乎并不需要这个功能------江存是一个很安静的人。
这种安静，并不像是路闻往常接触的那些人一样，是那种失去对生活的希望的安静，而是像大海般的安静。
大海的每一次平静，都是为了下次的波涛汹涌而蓄力。
在路闻说话的同一时刻。
江存终于欺身而上，长刀自上而下，将银白色的机甲捅了一个对穿。
积分刷新提醒：
（江存：积分50 ＋3372）
黑色机甲站起身，轻轻甩了俩下长刀，长刀的刀锋反射出雪亮的光。
透明圆球包裹住机甲B飞往天际，里面的驾驶员发出言辞激烈的退场宣言：“草！你们等着吧！我要举报你们非法组队！还有使用违规权限！”
他显然还注意到路闻驾驶着的机甲，是‘水银’系列机甲，基础设置颜色应该是银白色，现在却伪装成了黑色。
明显是使用了光学迷彩功能改变颜色，这俩人竟然比他还法外狂徒！不仅非法组队，还胆敢违规使用权限！这口气完全忍不下，就算会暴露自己，他也要举报！
是谁在非法组队？
江存认为事实很清楚明了，他起身走向小河的另一边，准备换个地方。
小河的另外一边，是和小河这边的树林完全不同的地形。
30.高岭之花
路闻不远不近地跟在江存后面走。
他们现在已经跨过小河，小河的另一边是高大耸立的雪山。远远地望去，在这座雪山的后方，还有着连绵起伏的山脉。
一条小小的河流，分割出了截然不同的两番地形地貌。一边是绿意盎然，一边是白雪皑皑。
在实训的第一天，江存就来过这里。
当时江存在这里若有所思地停留了一段时间，因为从这个地方往下看，是一个很特别的视角。
现在是实训的第二天。
人造的阳光穿透云雾，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亮，前行的脚步声，伴随着硬实的雪被踩下的“咔嚓咔嚓”的声音。
“我一开始就觉得很奇怪。”江存一边走，一边忽然说道，“上一届的实训仅仅只有两天就要结束了，在这时把新生投入到实训的意义是什么？”
“锻炼新生，激励老生。”路闻顺着江存的话随口说下去，说到一半就拧起眉毛，这个明面上的说辞连他也觉得有些奇怪。
但他的目的仅仅只是保护江存，联邦星际学院有什么规划，都和他无关，他并不过多思考这些。
江存不再说话，黑色的机甲猛然提速，像是一道迅疾的黑光往雪山之巅攀登。路闻紧跟其上。
两人很快来到最近的山脊之上。
入目是一大片白茫茫的世界，雪花在洋洋洒洒地落下，淡淡的白色薄雾环绕在机甲四周。
这场实训就快要结束了。
江存停下脚步站在那里，回头望向路闻：“要开始了。”
路闻下意识追问：“什么？”
什么要开始了？
雪崩。
已经无需江存的回答，路闻听到了震耳欲聋的轰隆轰隆声，看到了积雪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不止雪崩，回首望山脚之下。
大地剧烈震动、开裂，树林成片地倒塌。小河旁的绿意盎然，也被突如其来的浑浊泥水冲刷成灰败的色泽。
这场人造的灾难席卷了整个实训场地。
霎时间，无数苟到了实训最后一天的老生，因为这人为的灾害而失败，被迫包裹在圆球里飞往天际。
纵使隔着遥远的距离，路闻知道他们大多数一定是在谩骂。人总是会在功亏一篑的时候发泄愤怒，他见过很多。
江存操控着机甲伸出手，摊平，一只眼熟的小鸟落在他的手上。
小鸟歪了歪头，轻轻将脑袋靠在机械掌心蹭了蹭，温顺得不像话。
“这是之前啄你头的那只。”路闻很快认了出来，他回想起了这只鸟的不同寻常之处，“那么硬的机甲外壳，它还能啄那么久。”
此时此刻，以江存的机甲为中心的3米范围之内，雪花仍然在纷纷扬扬落下，脚下踩的地方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而3米范围之外，狂乱的雪花像锐利的刀片肆意飞腾，混合着排山倒海般的岩石和冰块奔腾而下。
纵使身处山巅，雪崩和地震也不可能毫无影响。整个实训场地都是被学院人为操纵改变的，在星际时代，人类的力量模拟出这种范围的自然灾害并不算惊奇。
这种手段，只能是学院。
路闻心思一转，很快明白了些什么：“学院竟然想出这种......”
------《黎明之光》重制版论坛已开放------
《联邦星际学院，你是真的狗啊》
1L（楼主）：但是没关系，我又不是参加实训的上一届学院生，我只会无情地嘲笑他们。
2L：哈哈哈哈哈哈老生以为新生们都是白白增添进来的积分，sorry，其实是你们的催命符哒！
3L：实话说，学院确实不干人事，原先老生们只用进行人与人之间的厮杀。
现在好了，要对抗模拟的自然灾害。存活难度极限上升。
4L：学院的作风一直这样出人意料，习惯就好。
5L：其实这样才公平，不然新生都没有优势，真进去让人嘎嘎乱杀啊？
6L：新生也挺搞的，给大伙贴个对比看看哈：（某卷毛新生刚入实训场绝望脸.jpg）（人为自然灾害爆发后，某卷毛新生发觉事态转变嚣张脸.jpg）
7L：噗，你不特地截图出来，我都没发现角落里这家伙的颜艺这么好笑。
8L：算了原谅他吧，能活到现在，这小子也是有点实力的，嚣张就嚣张吧。
9L：什么样的学院培养什么样的人，河里！非常河里！
10L：学院突然搞这一出，说是培养老生们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不过也太突发了吧？谁能发现那些有跟没有一样的细微反常预警啊？
11L：江存貌似早就发现了吧？虽然这事其实对他没啥影响，毕竟我实在无法想象，如果江存的那张脸上出现那种嚣张表情会是什么样子，完全是ooc哈哈哈。
12L：啊，怎么说呢，他那张脸其实很适合做那种表情吧，会很带感吧，就是那种看废物的表情......
《诸君，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1L（楼主）：我觉得......
2L：那就不当讲，最烦你们这些说话拖拖拉拉的人，我赶时间要去下一个帖子了。
3L（楼主）：我觉得那条小河如此清澈美丽，只有冷冰冰的机甲跌入甚为可惜，特地画了去掉机甲版本：（江存小河湿//身图.jpg）
4L：啊！原来是做饭的太太！我错了，我收回前言，太太您请讲！请大讲特讲！想讲什么都可以！如果您讲不出来，请狠狠地痛//打我寻找灵感吧！
5L：2L前倨后恭到这般地步，实在是令人发笑。
6L：楼主快跑，别给变//态缠上了。
7L（楼主）：没有关系，我想2楼她一开始大概也是心情不好吧，而且她后来也和我道歉了。
8L：太太你好温柔我哭死，我要誓死追随你呜呜呜，请和我结芬！
9L：图图，饿饿，摩多摩多。
......
江存和路闻两个人，并不算肩并肩地站在雪山之巅看了很久。
在实训最后将要结束的最后十五分钟，江存忽然打开了自己的机甲驾驶舱走了出来。
寒冷彻骨的空气立刻充斥入他的胸腔，随着呼吸，又排到体外成为明显的一片白雾。
猎猎寒风将头发吹得狂乱飞舞，他就这么独身站在那里，向着路闻伸出手。
在这片白茫茫的世界里，江存的面容清冷，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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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蓝色眼睛显得格外明亮和专注。他的身材修长，仿佛是朵天然生长在这里的高岭之花。
路闻下意识地把手搭了上去------并没有预想中的柔软人类肌肤的触感。
他如梦初醒，他现在还在机甲里，这个握手隔了一层。
江存不得不把意图说明白一点：“出来练练。”
以纯粹人类躯体的力量。
路闻的心里涌上一种几不可查的失落，他听话地走出机甲。
江存回头，抽出黑色机甲上的黑色长刀，抬了抬下巴，示意路闻也拿上武器。
路闻的这台机甲，配备的武器是当初上报的时候随意选的，也是长刀，和江存选取的武器一模一样。
路闻带着一种微妙的雀跃抽出长刀。
冰封的山脊上。
江存率先主动发起攻击，他的动作轻而快，踏雪不留痕，沉重的长刀在他手里被灵巧地使用。
长刀与长刀之间激烈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路闻难得在战斗中分心了。
他与江存并不是敌人，这场对决并不是关乎生与死的对决。
况且，江存与其他学院生进行过战斗，而自己一直跟随在江存身后，远远地注视着他，一直保留着实力。这样的情况下，自己用全力和江存战斗也未免太欺负人了一点......
“当------！”
江存的长刀划破了他的脸颊，也划破了他的漫不经心，更是划破了后面那台近在咫尺的银白色机甲的核心。
这记猛烈的攻击，是江存的早有预谋。
他知道路闻驾驶的那台机甲里面，有对自己的机甲的定位。所以现在，长刀深深地插//进去那台银白色机甲的核心，将某些定位系统彻底报废。
路闻抬手摸了一下自己脸上的那道血痕，这种小伤口，在他受过的伤里可以忽略不计。
不痛，只有一点很轻微的麻痒知觉。
但是很有存在感。
他抬头望向江存，江存蓝宝石般的眼睛此刻正紧紧盯着他，升腾着一种情绪，比他隔着任何一段视频画面见过的都还要鲜活。
江存垂下眼睛，猛地上前贴近路闻，迅速地挥拳出击。
路闻做着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轻飘飘地反抗，整个身体顺着他的力道向下砸，就这么躺在了冷冰冰的雪地上。
江存调整重心下压身形，坐在路闻的腹部。他的双腿肌肉紧绷发力，卡紧路闻的双臂，压制住路闻，防止挣脱。
然后江存的双手紧紧地按住路闻的颈部，身体微微往前倾斜。
路闻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窒//息的感觉了。
空气，只能随着江存的那双手间歇性地放松进入喉管，像是在玩//弄一个玩具，忽然轻忽然重，下手没有什么分寸。
路闻突然意识到，江存可能是真的想杀了他，起码有起过这个念头。
良久，江存松开了手，从路闻的身上起身，立在一边。
路闻透过有些模糊的视野去看他，他的背影像是随风就去的一抹飘然幻想，不染尘埃。
雪浪还在奔腾呼啸，江存忽地纵身一跃，投向这雪山的怀抱。
路闻瞳孔放大，顷刻间就起身追出俩步：“江存！”
31.当众举报
江存从山脊之巅跃下。
从最高处往下望，往下望是深不见底的峡谷。雪崩还未停歇，那些硬实的冰块和岩石，咆哮着往下翻滚飞扬。
它们不停在地面跳跃，以至于自己碎裂开，变成更小块的碎冰和碎石，夹杂着膨起的白色雾气投入深邃的峡谷底，无影无踪。
身体的下坠只持续了很短暂的时间。
很快，巨大的牵引力道包裹住了江存，引着他回到黑色机甲的驾驶舱。
江存最后望了一眼白茫茫的雪域，碎冰和雪块的巨大洪流还在源源不断的奔腾。
而后，透明圆球包裹着他往上升腾，飞往悬浮在高空的训练场。
实训结束了。
下方的自然景色缓缓远去。
一切汹涌怒吼的自然灾害，在实训结束的这一刻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开始慢慢地平歇下来。
距离这里最近的是11号训练场。
训练场上有许多的学院生挤在边缘，正在翘首以盼，争先恐后地目睹存活到最后的胜利者们回归。
“你们别挤，踩到我脚了！”一名新生控诉。
“咱们机用系向来以实力说话，没力气就往后稍稍。”一个老生拨开他的头压向后面。
“来了来了------哎这俩球怎么贴在一起啊？啥情况，没见过。”有人远远地望着两个紧密相贴的圆球，正在快速地从下面飞上来。
章洋恰巧就在这个训练场，闻言顿感晦气：“‘死’一块的人就是这么互相贴着飞上来的，这么上来的多少有点倒霉。”
他想起了自己和机甲A机甲B的孽缘。
有人听了他的话，分析道：“那估计现在来的这两位，是直到最后时刻还在近距离战斗，结果谁也没‘杀’死对方，结果就这么纠纠缠缠的上来了。”
对于活到最后的胜利者们，他的用词颇有些尊敬的意味。
“等等，怎么有个球是纯黑色的？”挤在最前沿的一名老生皱起眉头，“这是上来个啥啊，别回收错了，把实训场里的石头回收上来了。”
纯黑色？
章洋听到这个关键词，有一种莫名的预感。他在原地蓄力起跳，蹦起，眼睛一亮，果然看见有个圆球里是纯黑色的机甲。
章洋立刻对自己先前的话改口：“我不是说所有这种情况的人都会倒霉，倒霉仅限于我。”
圆球们回来的速度很快。
几乎是在众人看清颜色、讨论颜色的几句话间，就落到了训练场中央的一个个凹坑之中。
众人又纷纷涌去训练场中央。
在大片大片的银色之中，有一点纯黑色恰巧降落在正中央。众人的目光随意地掠过这点纯黑，将注意力投向其他的银白色。
倒是有人嘀咕了一句：“原来不是石头，是快淘汰的纯机械驾驶机甲啊......”
“反正这型号跟石头没啥两样。”他旁边的人随意接了一句，“怎么刚好落在正中央？多挡视线。”
每一台归来的机甲头顶，都亮起了计数，众人讨论起来。
（房天银：积分2）
“这家伙挺能苟的。”
（费斐：积分62＋1765）
“不应该啊，费斐怎么这么拉了！”
（阮松灵：积分102＋2849）
“她的发挥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稳定。”
......
（封昱：积分167＋3371）
“是封昱！他的积分应该是这里最高的了吧。”
“姜还是老的辣啊，不止给我们，也是给新生做表率。”
这些被讨论的、存活到最后的胜利者们，陆陆续续地离开机甲，汇入人群。
被热烈讨论的封昱，出来之后听到的第一句话是------
“快看那台机甲！3372分！比封昱还高！”有人惊呼。
“什么？不可能！”
众人纷纷随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那是在中央的位置，理应最显眼的位置，只是刚刚众人都下意识忽略了。
一台纯黑色的机甲静默地矗立，头顶是显眼的：（江存：积分50 ＋3372）
“江存是谁，你们有人认识他吗？”
“不知道啊，这么厉害的人如果在我们这一届，肯定有人知道吧。”
“会不会是......新生？”
“不可能！新生怎么可能拿这么多积分！还超过了封昱！”
“而且，他用的还是纯机械驾驶机甲！怎么可能比得上精神链接同步的机甲？”
在议论纷纷中，这台黑色机甲的驾驶者------江存出来了。
他微微抬起头，一张苍白冷峻的面容和身后的黑色机甲相互映衬，光线在他的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
“这......”刚刚否认得最起劲的一个老生突然失声。
“这就是江存！”章洋替他补上没说完的话，又与有荣焉，“傻眼了吧？我们新生的实力也是很可以的！”
“何止是可以。”封昱接话，盯着江存目不转睛，“太强了！”
他发自内心的感慨。
“封哥！这新生可是比你高了一分，你怎么替他说话？”有人质问。
站他旁边的人附和：“对啊！这不是把我们老生的脸往地上踩嘛！”
这俩人就是之前机甲A和机甲B的驾驶员，章洋鄙视地看了他们一眼：“技不如人就立正挨打。”
机甲B的驾驶员像是被戳到了什么痛脚，气急败坏，“他这分数来得不正当！”
“不正当？确实有些人的分数来得不正当。”
江存身穿学院统一配备的打底战斗服，轻薄的布料紧贴着他修长的身躯，在走动间勾勒出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
他走到机甲B的驾驶员面前俯视他，说：“现在，我申请向管理员调查你和你的‘队友’非法组队，还有......恶意‘虐杀’新生的事情。”
“你疯了吗，这事是能拿到明面上说的吗？”机甲B的驾驶员不可思议。
就连他也只是想着，等离开训练场之后私底下去偷偷举报江存。
实训中的机甲自动启用录像模式，私下举报是单向的，仅简单调查被举报者的机甲录像，若举报属实，处罚一般是内部处分。
机甲B的驾驶员认为私下举报是最妥当的、
因为若是公开举报，双方的机甲录像都会被详细无比地调查，而且调查报告和调查结果，还必须在整个学院的内网公示。处罚也会严重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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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
他们可是对章洋和章洋之外的新生，还做了更加过分的事情的，哪敢当众举报。
而且。
“你别忘了你也非法组队！你们还使用违规权限！”机甲B的驾驶员像是遇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事情，“我们都会被退学的！”
机甲改变颜色的光学迷彩功能，在实训中是直接被系统禁止使用的。这个禁止不是每台机甲单独的，而是联系到整个实训系统的控制之下。
那么，这个江存的同伙能改变机甲颜色，只能是入侵了整个实训系统！既然大家都是法外狂徒，何必互相为难？
机甲B的驾驶员怒喊：“为什么你要伤敌一千，自损两千？”
他完全不能够理解江存的做法，在他看来，江存当众举报的行为，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但是对章洋有很大的好处。
章洋热泪盈眶，脸上的雀斑又激动地红起来：“江哥，你不用为了我做到这种地步！以至于被这种小人缠上！”
江哥当众举报这两个混//蛋，来淌这摊浑水，是在给自己出头！江哥看起来这么高冷不好接近，实际上却这么热心！他哭死！
章洋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也申请向管理员，调查他和他‘队友’非法组队的事情！”
他本来是打算私下举报这两个混//蛋的，没想着当众举报。但江存先走出的这一步，给了他莫大的勇气。总不能让别人为了自己出头，自己却躲在身后。
机甲B的驾驶员冷哼一声，对章洋的话没什么反应，揪着江存不放：“等着吧江存，你这属于是贼喊捉贼！”
他的语气信誓旦旦，甚至还莫名有了一种扭曲的正义感，“学院是不会包庇你的！”
众人都被这事态变化震惊了。
“啊？”
“什么非法组队？什么‘虐杀’新生？什么使用违规权限？”
“真的假的......这批新生胆子这么大做这种事情吗？”
“纯机械驾驶机甲做到这种程度，比封昱的分数还高，确实很让人难以置信......”
“管理员还没回来，大家暂时先等等吧。”封昱出来稳定局面，“没确定的事情大家先不要着急下定论。”
顿了顿，他补充了一句：“既然敢当众举报，我相信江存是问心无愧的。”
这话有比较明确的偏向性，江存闻言看了封昱一眼。
封昱的骨相优越，五官轮廓分明，沉下声说话的时候颇具信服力。
众人不再出声讨论，只是神色中还是带着一种极度好奇，视线来回在几人身上打转。
就在这气氛陷入冷寂的时刻。
“管理员回来了！”有人突然惊呼。众人纷纷转头望去。
一架小型飞行器不知何时已经停落在11号训练场里，有人正在一边往这边快步走来，一边还在语音通讯：“......在评估完其安全性和稳定性之前，暂时先维持现状。”
11号训练场的管理员，终于来了。
这位管理员是临时管理员，据说除了训练场的相关事务，还有其他事务需要处理，所以不像是5号训练场的管理员左飞一样，能经常在训练场看见他。
来者的声音十分熟悉，江存抬眸望去。
32.嫌疑人
11号训练场的临时管理员------解延青。
他似乎是刚从什么隆重的场合直接赶过来的，白金色的制服上缀着各种勋章，在光线下熠熠生辉。
他的到来让众人为之侧目。
作为拥有卓越指挥才能的学院的前辈，解延青在学院里也算是声名远扬。
然而在此刻。
在制服露出的那截袖口之下，这位年轻指挥官的整只左手，都清晰地显露着金属光泽。
“解指挥！您的手......”有学院生惊呼。
“义肢。”解延青简单回复他的问题，然后快速切入正题，“我在实训系统里，看到有人要走公开举报的流程。”
“对。”江存上前两步，面色从容不迫，“解指挥，请把我们带走调查。”
他的话音冷淡，眼神却是轻微瞥了一眼解延青的“义肢”。恐怕没人想得到，这位解指挥官是非人类，这只机械手并不是所谓的“义肢”。
机甲A的驾驶员已经认命，跟着江存向前走了两步。
机甲B的驾驶员怒火中烧，还想再挣扎一下，他抓住最后的那一丝希望：“等等！你们就没有一个人好奇，那个和江存非法组队，还违规使用权限的人嘛！”
对他这么一说，众人突然恍然大悟：咦，对哦，为什么他们之前都下意识忽略了这个人？
众人的视线扫视来扫视去，还是下意识忽略了静静站立在角落里的路闻。
解延青的目光却是准确无误地钉在他身上，目光微冷，联邦安全维护局的人……
路闻对解延青的目光没有什么反应，也不去看他。
他的身体站在那里没有动作，眼睛却望着江存，仿佛在征求意见：我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外置挂件，我能出现说话吗？
江存扯了扯嘴角，想起路闻之前说一不二的样子，无端觉得有点好笑。
虽然刚刚在底下雪山脊上的时候，他们打了一架，不过他并不觉得路闻是被自己打服了。
关于路闻的存在感，他之前就发现，路闻这人的存在感在很多人眼里低得很。也许是联邦安全维护局的某些特殊设备？
可惜这种东西大概率是他们的内部设备，外人使用被发现的风险太大，要不然他还真是想拿来用用看。
江存随意地朝路闻点了点头。
路闻觉得他得帮江存洗刷一下冤屈。
毕竟在之前，那个链锤导致他不能再假装石头，不得不起身。他起身之后，又被误认为和江存非法组队、使用违规权限。要不是这一连串事件导致他暴露，大概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局面。
总的来看，他需要对江存负一定责任。
他不希望江存因为没做过的事情受到污蔑，纵使之后调查报告很快就会出结果，并在学院的内网公示。
但那是之后的事情，现在是现在。
所以路闻主动解除了存在感屏蔽。
众人惊奇地发现了他。
路闻示意大家看他身后的机甲，上面并没有计数，他强调：“我不干预实训，我只是为了江存而来。”
啊？
众人刷的一下回过头去看江存。
江存觉得路闻的话有点说不出的奇怪，但是这么说倒也没什么错，不管路闻有什么目的，确实为他而来。
不过，路闻在这个时候突然放弃隐蔽的目的是什么？
江存陷入了思索。
难道说，路闻认为和自己接头的人就在现场，所以主动暴露试探？这下就糟糕了，虽然自己并不是陆怀远的人，但他和解延青确实有些信息需要交互一下……
思及此，江存隐晦地看了一眼解延青。
解延青收到他的目光，误以为江存不方便出面，在示意自己出面。
正好，反正他也不喜欢联安局的人，不管这人是带着什么目的来到学院，鬼鬼祟祟的行事作风实在是很不怎么样，还是早点滚//出A001星为好。
解延青的措辞无可挑剔：“这位，应该是联邦安全维护局的人。”
他直接揭开了路闻的身份。
众人恍然大悟。
机甲B的驾驶员得意：“我就说他犯事了吧！你们看看！联安局的人早就在关注他了！”
“我在江存身边的目的是保护他。”路闻否认了他的话，看向江存的目光十分复杂，“江存他很好，他是一个非常……热心的人。”
他一下子找不到合适的用词，在事情没有尘埃落地前，有些事情现在还不方便说出来。
“我还以为是来找江哥寻仇的。”章洋松了口气，十分赞同，“没错！江哥就是这么热心要不是江哥，我说不定会被那两个混//蛋折磨的有心理阴影。”
热心？这说的是我吗？
江存觉得他们对自己有一些误解。这11号训练场，他是有点待不下去了。
江存有预感再待下去，路闻那张嘴又要开始说一些莫名其妙的奇怪话，他越过解延青走上小型飞行器：“走吧，我愿意立刻接受调查。”
“我不愿意！我现在还不想接受调查……”机甲B的驾驶员垂死挣扎。
解延青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没有你选择的余地。”
他的语气不重，却蕴含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机甲B的驾驶员咬了咬牙，想起这位指挥官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最终还是垂头丧气地上了小型飞行器。
机甲A的驾驶员和章洋也跟着上了小型飞行器。
很快，一行人等离开了11号训练场，涉事机甲也开启自动跟随模式远去。
徒留下一群好奇的吃瓜群众仰着头，直到再也看不到一点踪影，也陆续离开了训练场。
......
小型飞行器来到了荒凉的平原之上，靠近了一片戒备森严的建筑群。
这些建筑群的外形像是瞭望塔，很高，窗户很少，也很小。颜色和平原的颜色相近，是一种暗淡的深灰色。
这里是联邦星际学院的审讯场所之一。
机甲B的驾驶员的心里，不由得涌现出一丝害怕和困惑。
等等，我犯的那点事，没有必要把我直接带来审讯场所吧？不至于啊！说好的联邦星际学院会爱护每一个学生呢！
江存仿佛早有预料，面色平静。
解延青轻微叹了口气：“联安局那帮人，把你定性成了陆怀远的同伙、1号星舰爆炸的嫌疑人，硬是促成了这次审讯。”
他觉得这个定性十分荒唐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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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也只当个笑话说出来。这种说辞没有正常人会相信，也亏的联安局那帮人说得出来。
路闻皱眉：“不可能。”
联邦安全维护局怎么会这么做。
机甲B的驾驶员的面色开始变化。
他没参加对7281星的勘测任务，不过由于他对这批新生很关注，新生们提前结束任务突然回来的情况，他也找人细致打听过了。
对于相关的事情，他有些了解，特别是1号星舰爆炸的事，死伤不少人。
所以，解指挥你在说什么，这是我能听的吗？我是不是没听清楚，还是我的耳朵听错了？
章洋愤愤不平，说话也很直白：“江哥怎么可能是1号星舰爆炸的犯人！他是被害人还差不多！”
对，就是这个，江存是炸了1号星舰的嫌疑人！
机甲B的驾驶员面露惊恐，他现在都不敢正眼看江存了，只敢缩着身子低着头，偷偷地瞄江存几眼。
从他的视角看。
只见江存面色淡然，背光的角度，显得他的脸上又似笼罩了一层暗色，端的是一副幕后大boss的气度。
机甲B的驾驶员面露绝望。
他开始极度后悔，自己这是惹了个啥？看这位的表情，估计有把握全身而退！等这位穷凶极恶的江大佬处理完他自己的事情，是不是就要来随手碾碎自己这个小虾米了？
对了，江大佬之前说什么来着……
他在脑海中提取关键字，江大佬之前对自己说‘虐//杀’，遭了！一定是在那时，江大佬就已经想好了自己的下场！
他的手不由得抓上了自己同伙的手臂。
机甲A的驾驶员瞧着自己的同伙不正常的状态，撇了撇嘴，早说这家伙不靠谱，又菜又爱玩，真是后悔跟他一起非法组队了。
至于解指挥说的话，他也不信。
-
小型飞行器，以及自动跟随在后面的几台机甲开始降落了。
地表悄无声息地裂开，一个非常宽广的降落平台出现------地面上的建筑，只是很小的一部分，真正的审讯场所在地下。
下了飞行器。
触目可及的是如同迷宫般四通八达的路线，来往的人员面色大都比较紧绷，没有什么轻快之色。
一行人跟着解延青左绕右绕，走过几道宽阔的长廊，解延青突然停了下来：“江存跟我继续走，其他人的事在这边处理。”
他靠近走廊的一侧，上前识别了一下，于是这一侧的金属大门缓缓向两边打开。
无关人士离开，解延青才带着江存继续往前走。至于身后默默跟着的路闻，算是被他无视了。
实际上，作为11号训练场的临时管理员，解延青并不算很称职。
他现在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实在走不开，关于训练场的一些小事，他通常都是派别人去代替他处理的。
今天也是，他其实并不是因为有人公开举报才去11号训练场，只是因为那个人恰好是江存他才去。
其他那些人的事，本来不是会被带到审讯场所来处理的事，他们可以说是被江存身上更大的事牵连，顺便带过来的。
到了这儿，那些人的事情就得通通顶格处理了。
33.审讯官
审讯室。
椅子是被固定在地面上的，江存坐在上面，观察着桌前的几位审讯官。
审讯官们泾渭分明，分成明显的两批人，左边部分是联邦星际学院的人，右边部分是联邦安全维护局的人。
在江存观察着他们的同时，他们也在观察着江存。
右边一名审讯官A率先说话，想给出一个下马威：“不上镣铐，这不合规矩吧？”
他说的正是江存目前的处境：虽然坐在了审讯椅子上，手上和脚上却没有戴镣铐。
而且坐着的架势也不见心虚紧张之态，合该压一压他的锐气。
“怎么，真把江存当嫌疑人了？”解延青冷哼一声，“别让我提醒你们的说法多么站不住脚。”
审讯官A想要发怒，但一想到这里是联邦星际学院的大本营，A001星，又略微收敛下来。
坐在他旁边的审讯官B继续提问：“你对陆怀远的研究了解多少？”
来了。
这些人的真实目的，也是在场所有人心知肚明的目的。
陆怀远虽然死了，他的研究资料却还在，那是有价值的东西。
而似乎与陆怀远最后接触过、最后配合过他进行实验的江存，在某些人眼里也是有价值的东西。
值得费心和学院交涉，即使要让渡一部分利益，也要促成此次“审讯”。
江存平静地说道：“他的研究是失败的。”
“你怎么断定是失败的？”审讯官B追问，“他的研究已经有了成品......”
“你是说那些贴片丝线？”江存冷淡反问，“相信你们看过我的报告，也看过陆怀远的研究资料，不会不知道那是他对陆时做人体实验的结果。”
“他最成功的实验品，陆时。”江存说，“已经死了。”
这些人的想法大概是------陆怀远的研究能否复刻？
精神力增幅这个研究方向，是个很有价值的方向，如果陆怀远能够继续研究下去，或者他们能够复刻陆怀远的研究......
江存垂下眼睑。
假如陆怀远那天没有被自己杀死，大概会被面前这种人庇护起来。
陆怀远的能力很优秀，那种能够增强精神力的贴片技术，虽然限制要求极多，不过也算是一种走在前沿的技术。
但他的研究无法复刻，不仅仅陆时是实验体，就连陆怀远自己的身体，也被他自己改造，这种手段极为极端。
就算能复刻也不行，联邦禁止人体实验。
“是吗？”审讯官A的身体前倾，视线像黏腻的毒蛇，一寸一寸地舔//碾过江存的身躯。
像是在说，陆怀远的实验品，这里不是还有一个吗？
解延青敲了敲桌面。
那只金属机械手看起来比桌子还坚硬，敲击在冰冷的桌面上极富警告意味。
审讯官A坐回身。
江存能猜得出，有些人大概是不太信任自己在报告里所说的：精神力海因为陆怀远的所作所为而干涸。
他决定主动出击：“我申请现在对我目前的身体状态，进行一个全面的检测。”
“批准。”解延青立刻接过话头，并站起身往审讯室外面走去，准备给江存带路去检测室。
只要不是带着江存离开这个审讯基地，他对这些小事有很大的权限。
江存也很快地站起身，绕过桌子往门口走。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转眼之间就定下了接下来的事项。
来自联邦安全维护局的审讯官A，有种不被他们放在眼里的感觉。
这种感觉，他在之前和学院交涉的时候就已经积攒了很多。
在刚刚也已经被他强行忍耐压下了两次，现在事不过三。
所以在江存经过他身边的时候。
审讯官A突然站起身，猛地伸手，想要抓住眼前这个青年，给他一点教训看看。
江存的反应迅速，在审讯官A猛地起身的时候。
他的手几乎是更快地抬起来，精准地扣住审讯官A的手腕。
“我建议你冷静下来，这里是联邦星际学院。”江存反客为主，作为‘嫌疑人’，居高临下地提醒着审讯官。
审讯官A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
审讯官B适时出来打圆场：“不要冲动，本来在我们的预定流程里面，就有对江存进行全面检测这一项。”
“现在，只不过是提前走这个流程而已。”审讯官B慢悠悠说道，“多想想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那才是最重要的。”
......
检测室很宽敞。
左边有一片区域，是单独的准备区域，是专为检测设置的，用来专门洗干净身体的小房间。
江存脱下衣物存放在储物柜，走入淋浴间里，冲了个澡。
然后他穿上专用的一次性检测服。
这种特制的检测服轻薄宽松，不会对检测过程造成干扰。
走出准备区域。
检测舱的位置就位于检测室的正中央，是一个透明的圆球形结构。
此刻里面正在填充着一种特殊的淡蓝色液体。
这种液体具有特殊的性质，能够与人类的精神力共鸣，可以探测人类的精神力海。当然，也可以检测到一些身体上的其他问题。
江存随手撩起有些湿漉漉的头发，看也不看站在一旁的审讯官们，走上小型阶梯，进入检测舱中。
检测舱门闭合。
淡蓝色的液体急速填充满整个空间，漫过江存的全身，浸润入他的检测服。
检测舱启动，开始工作。
江存感到有一股股类似电流那样的刺激，正在他的皮肤上游走。
他闭上眼睛，“看”到自己随着这些刺激，又来到了自己的精神力海。
这里不复曾经的涓涓河流，也不复曾经的无边无际的大海，现在是一滴‘水’也没有了。
检测舱外的人注视着舱内的江存。
他闭着眼睛不说话，也不做动作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做工精致的沉睡人偶。
江存的皮肤很白，青色的筋脉在他的手背上很是显眼。
刚刚就是这样一双手扣住了自己的手腕。
审讯官A舔了舔后槽牙，莫名感觉手腕还在隐隐作痛。
若是以后有机会，他一定要折断这双手，让这个高傲的学院生付出挑衅他的代价。
时间流逝。
检测舱内的液体颜色，从始至终都没有变化，这代表着江存的精神力海真的已经彻底干涸，连一丝精神力都不再有。
在场的众人面前，弹出了一份详细的数据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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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密麻麻的专业数据拉到最底下，检查结果现在已经列在了他们眼前。
其中最为重要的两个，就是基因缺陷，和精神力海干涸。
一般来说，这样的人可以说是废人，没有任何的价值了。
也意味着，陆怀远的研究确实是失败的，没有价值的。联邦安全维护局让渡利益促成的这次会面，也是失败的，没有价值的。
审讯官B怀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深深看了江存一眼。
江存缓缓睁开眼睛，他的视线穿过了透明的舱壁，正对上解延青。
解延青朝着他微微点了点头，和联安局的人商讨起进一步的赔偿问题来。
......
路闻没有在审讯室，也没有在检测室。
因为当江存在审讯室的时候，审讯室里已经有联安局的人。
当江存在检测室的时候，检测室里也已经有联安局的人。
他被拒之门外。
他不得不违背了自己24小时贴身保护江存的誓言。
虽然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逐渐清楚明白地意识到，江存并不是会沉溺于过去的人。
江存不会因为失去精神力而消沉，江存会坚定地往前走，哪怕自己开拓一条遍布荆棘的路也要往前走。
江存似乎并不需要他的保护。
路闻难得松散了些许身形，倚靠在墙上。
伪装成光脑的加密通讯器，突然响起了语音通讯提示。
路闻将存在感屏蔽升到最高，接通了这则突如其来的语音通讯。
“你申请回前线的调令批下来了。”对面的人不是往常跟路闻沟通的那一位，声音听起来要陌生许多，年轻许多。
不过他知道路闻最迫切的愿望，说话简洁利落，内容全是重点。
这是个好消息。
路闻吐了口气：“那江存这边，是否需要我跟下一位保护的人交接？”
陆怀远的尸体还没有找到，江存仍旧可能有危险......
虽然江存的实力很强，但多一份保障总是好的，他不希望江存这样的人受到伤害，或是死去。
“保护？”对面像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尾调上扬，“他们是这么欺骗你的？”
“什么？”路闻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
他的脑海里开始闪过这段时间的种种细节，回忆起了每一个指令。
语音通讯那头的人叹了口气：“路队长，早点回去吧。你在这里，只会被那帮人骗得裤衩子都不剩。”
他的声音从冷漠逐渐带上些情绪：“我的养姐是您救下的。我也不希望您这样的英雄，不明不白地卷入那些无聊的博弈当中。”
不是保护，而是监视。
那些现在回想起来种种奇怪的地方，终于明了了。
路闻慢慢挺直脊背，发觉胸口好像闷得透不过气。
他深信不疑的联邦安全维护局，他认为自己的行动出于正义，他相信自己在保护江存。
然而实际上。
他在一直侵//犯着江存的隐私和自由，甚至在把江存推入危险。
他被派来江存身边的意义就是，24小时不间断地、无时无刻地监视江存。
路闻听到自己晦涩低哑的声音，慢慢地从喉咙里面挤出：“我......”
34.再见，路队
江存在和解延青交流了一些信息之后，准备离开这片建筑群。
在离开之前，他在一条长廊里看到了路闻。
路闻往常像是一抹影子，悄无声息，在外人看来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但在江存的眼里很有存在感，他觉得路闻像是阳光投下的阴影，有股特殊的生命力。阳光不息，阴影不灭。
路闻现在的状态有点奇怪，他像是在发呆，视线没有焦距，茫茫然望着虚空之中。
在长廊冷冽的灯光之下，他的身形依旧笔直，如同一尊雕塑般凝固在那里。
听到江存到来的声音，路闻转头想看看他。
头转到一半，他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又突兀地转回去。
路闻的视线低垂，盯着地面：“你是不是知道，我是来……你的？”
他隐去了监视那两个字。
“是。”江存说话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路闻能够想象出来他说话时的模样。
江存的面容也总是平静的，路闻很少看到他的脸上有过激烈的情绪波动和表情变化。
稍微能称得上有点剧烈情绪波动的，是先前在雪山之巅。
定位系统被江存一刀击碎之后，江存坐在他的腰上，压制着他，掐着他的脖子使得他近乎陷入窒息。
那时候他从江存身上，确确实实地感受到真心实意的杀意。
路闻意识到，在这段时间并不长久的接触之中。
江存对他存在的、称得上是激烈的情绪，唯有这股杀意。
“我......”路闻最终说，“我将要回前线去。”
对于路闻离开自己身边，江存早有预料。
在某些人眼里没有了价值的自己，大概也没有了监视的价值，路闻应该很快就会被调走。
只不过他没想到那些人“抛弃废料”的速度这么快，这么迫不及待。
令江存更没想到的，是路闻的情况和状态。
“抱歉。”路闻的声音很明显的沙哑、低沉。
虽然面色没有很失态，但他的眼神仿佛失去从前的坚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情感。
他向着江存的方向走了两步，又倒退了两步，回到原地。
好像可以用失魂落魄来形容，江存的脑海里突然蹦出这个词。
他想了想，朝着路闻主动迈出几步，停在他的面前。
江存问：“你回什么前线？”
“和异兽战斗的前线。”路闻把这个关于自己的消息告诉江存，又忍不住想多说些。
他的身高比江存高一些，俯下身凑近江存耳边的动作颇有些压迫感。
但他那轻微到几不可闻的柔和声音，又恰好地中和了这一点：“不要去偏远星，尤其是和帝国接壤的天河系。”
“那里的异兽们，在以一个不同寻常的速度进化，比其他星系的异兽都更快，进化方向也更奇怪。”
“而且，那些偏远星内部的暴乱也不同寻常……”
这些消息本来算是机密，不应该告诉别人。
但现在的路闻觉得，把消息告诉江存也没什么关系，可以让江存的心里有个底，以后出学院任务的时候避开天河系的任务。
虽然他来到江存身边这件事，从始至终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但他想保护江存的心是真的，他不希望江存受到伤害，或是死亡。
江存也轻轻地陈述事实：“路闻，你从那里来，现在即将回去那里继续战斗。”
他侧过脸，这促使他的嘴唇几乎要触碰到路闻的耳垂。
“而我，我从偏远星M278星来到联邦星际学院，选择了机甲驾驶与利用专业。”江存说。
这句话随着热气一起扑进路闻的耳朵。
像是阴影底下待久的人，突然来到阳光暴晒之下，于是热烈的温度从最初照耀到的耳朵，一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作为探索浩瀚无垠的星际的主力前锋，机用专业的学院生，常年与危险相伴。
探索星际的路途上必定遍布艰难险阻，生与死的边界将不再清晰。
每一个机用专业的学院生都清楚这一点，但他们的身上仍旧流淌着对未知的渴望。
江存选择了机用专业，也选择了永不停歇的冒险。
路闻沉默片刻，说：“如果以后有机会再碰面，很期待和你并肩战斗。”
江存回应他：“再见，路队。”
听到这个称呼，路闻愕然转头。
江存正好往后退开一步，拉开身形。他冷淡的眉眼微微上挑：“我之前听到他们那么叫你。”
他说的是路闻和江存第一次见面时候的事情了。
那时候简单的房间，简单的水箱，简单的两个调查人员对于路闻就是这个称呼，他们的语气听得出来是带着崇敬的。
路闻也记得这件事，实际上，刚刚正式来到联安局的那段时间他很惊讶。
他从前一直在前线，没想到这里也会有那么多人知道他，认可他，甚至尊敬他。
联安局不如他认为的那么好，但并不是所有人都那样。
路闻想。
江存已经走远，路闻最后深深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们离开的方向不同，走的路也不同。
......
江存提着一个箱子回到宿舍。
很少见的，今天宿舍客厅正中央的沙发上，并没有刷新出谢铮。
不过这恰巧也方便了江存。
他弯下腰，从沙发侧边的空隙里挖出一颗能源矿石------那天他藏在这里的。
先前的情况，不太适合把它带在身边。
几乎是江存的手一触碰到能源矿石，那团熟悉的小幽影就冒了出来，又黏黏糊糊地扒在江存的手指上。
但可能是被独自放置久了，它有气性，不肯说话。
虽然这东西说来说去就那两个词。
江存随意地甩了甩，没甩掉，就任由它这样扒着自己的手指，回了房间。
江存走入房间，把手里提的箱子放到桌面上打开。
银白色的液体被装置在透明的瓶子里，瓶子妥贴地躺在红色丝绒布料上。
这是他用刚到手不久，新鲜热乎的学院积分兑换的一小瓶高纯度‘水银’材料。
原本死死扒着江存手指的幽影突然松开。
它像蜗牛背着一个沉重的壳，拖着能源矿石在桌面上爬行，爬向远离那瓶液体的方向。
江存拿起能源矿石，放回到瓶子旁边。
于是半个身体在能源矿里的幽影，也不得不随着江存的坏心眼，回到了这瓶‘水银’的旁边。
幽影还是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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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话，只是重新往外爬的速度比刚刚更快了。
江存用一种若有所思的目光打量了一会儿，思绪回到那个夜晚。
那晚，陆怀远用小型切割机对能源矿石进行切割，这件事情给了现在的江存一些灵感。
不过目前江存手上的这块能源矿并不大，用不着那种切割机，用切磨机即可。
江存慢悠悠地说：“现在多爬爬吧。”
以后可能就没这个机会了。
他将颜色漂亮的瓶子取出，放到一旁的桌面上。
冷白的手指掀开那块红色丝绒布料，下面赫然是一台切磨机。
江存把切磨机平放到桌面上，装上250目的磨盘，拧紧螺丝。
然后他单手捉起能源矿石，冷酷地命令幽影：“缩回去。”
幽影半个身体软趴趴的，垂在那里装死。
江存不再废话，他决定即刻对这个不听话的小幽影施以酷刑。
具有降温冷却作用的滴水器被打开，磨盘的速度开到2000转。
江存单手捏着能源矿，直直地摁了上去。
幽影险之又险的，在触碰到高速运转的磨盘之前，把身体全数缩回能源矿石里面。
虽然它没有实体，即使触碰到磨盘也只会穿透其中。
能源矿石逐渐被磨出分明的棱角。
磨了一会儿，江存暂停机器。
他拧开抛盘中央的螺丝，更换了一个1000目的磨盘，重新拧上螺丝。
幽影大约是觉得已经结束，又从能源矿石里悄咪//咪地探出一点身躯。
高温火焰灯“啪”地一下开启，江存烧制了一根合适的粘杆。
能源矿石被粘在粘杆上，经过顶平器顶平之后，整个粘杆夹到八角手里，江存用鱼口钳拧紧，牢牢地固定住。
随后，他把八角手放在磨盘边上的升降台，启动机器，对能源矿石进一步进行打磨精加工。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知道不是第一次对矿石处以极刑了。
幽影探出一点点的身躯，又缩回了能源矿里。
它缩回能源矿石里，仍旧不说话，也不动。
江存没什么反应，毕竟现在的步骤还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步骤在后面。
能源矿逐渐被磨成剔透的菱形。
比起原先灰扑扑的黯淡，它现在的样子焕然一新，显出一种沉静的色泽。
江存一只手举起这颗能源矿石，细细打量片刻。
蓦地，他另外一只手握住那瓶‘水银’，单手猛地一弹。
瓶塞顿时被挑飞出去，在空气翻滚几圈，准确无误地落到红色丝绒布面上。
江存微微直起身，深邃的蓝色眼睛变得更加专注。
他打开箱子的第三层，里面放着一台精神力模拟器。
接下来，就是极为关键的一步。
精神力海干涸的江存，将要用精神力模拟器，手动把‘水银’铭刻到能源矿石上。
这个操作具有极高的难度。
‘水银’这种材料，即使用精神力操控都不一定完全掌控，更遑论用精神力模拟器来做这么细致的事情，失败的可能性很高。
幽影缩在能源矿石里面开始瑟瑟发抖------是真的发抖，肉眼可见地抖动。
它像一块透明的果冻被摇晃，看起来马上就要碎了。
35.谣言
精神力模拟器的外形，是一个透明的类似半圆形的罩子。
它的里面是一种特殊的气体，人类的肉眼不可见，外置一块操控感应板和一根感应笔。
它和纯机械驾驶机甲一样，在慢慢的被时代淘汰。
如果在其他地方，怕是不一定有这些储备。
也幸亏是在联邦星际学院，各种仪器设备和机甲一应俱全，并且还在对这些东西持续进行正常维护和维修，以确保它们能被正常使用。
维修人员是机甲维修专业的学院生，也算专业对口。
因为虽然叫机甲维修专业，不过据说这专业的人其实什么东西都修的。
像这台精神力模拟器，由于不怎么被用到，基本就没怎么坏过。
仪器设备管理人员恰好是机修专业的前辈，不知道是操心本专业后辈还是想给后辈们增加困难。
他在出借的时候告诉江存，最好粗//暴点，最好用坏，好让机修系的后辈们有机会修。
很难评价这种行为，但江存决定还是正常使用这台模拟器，粗/暴的行为，他做不太到。
江存的动作慢条斯理，神色波澜不惊。
他修长的手指握着那瓶‘水银’，将之倾斜。
随着瓶身的倾斜，银白色的液体顺滑的从瓶口流下。
像柔软的银白色丝绸布料，形态并不是一条直线，而是起伏的波浪。
‘水银’进入精神模拟器，身形霎时间弥漫开来，宛如一条条四散的水蛇。
江存的左手拿起感应笔，控制着笔尖不轻不重地落到感应板上。
就在笔尖触碰到感应板的那一刻。
模拟器中‘水银’散漫的身躯重新凝聚在一起，变成一条完整的“线”。
“银线”很长，尾部盘旋沉在底部，头部随着江存的操控灵活“舞动”。
江存练习了一会儿。
在感到对这种控制得心应手之后，他的目光转向能源矿石，神态竟然是意外地显出一种柔和。
缩在能源矿石里的幽影：？
江存的两根手指，用着不容抗拒的力道，钳住能源矿石，飞快地将之放入精神力模拟器里。
已经是菱形的能源矿石漂浮在模拟器中央，四周是环绕着它的“银线”。
然后江存操控着“银线”靠近能源矿石。
幽影彻底绷不住了：“&%？”“@*￥#%！”
江存的眼睛是深邃的蓝色，看着人的时候总显得冷冽，看着石头的时候也一样。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江存淡淡地说。
他手下的动作又快又稳，笔尖在感应板上滑动时，“银线”也在同一时刻缠绕上能源矿石。
如果幽影能说话、能思考，它一定会反驳这个冷漠无情的人类：骗子！明明听得懂！！
......
谢铮今天回到宿舍的时候，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看到了江存。
这很难得，因为江存似乎不太喜欢待在公共空间，谢铮很少在客厅看到他。
反倒是谢铮，他会经常坐在沙发上，通过客厅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凝视外面的风景。
现在的情形与往常相比，有一种错乱的既视感。
谢铮想到一些关于江存的事情，于是他在门口稍微停顿了一下，思考着合适的语言。
江存正在看光脑。
他姿态轻松地背靠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未知的红色饮料，在谢铮推门而入的时候恰好轻轻啜了一口。
苍白的嘴唇顿时染上鲜艳的色彩，看起来给脸的主//人增添不少生机。
谢铮的视线扫过江存的嘴唇，以及漂亮的单边耳坠。
他没有在门口停顿太长的时间，很快就关上门迈入客厅，隔着一张桌子坐到江存的对面。
“我听说，你在21号训练场，当场打死了一个人。”谢铮神色奇怪地开口，“当然，我是不信的……”
只是难免好奇事情的真相。
谢铮正是因为偶然听到有人讨论这件事，意识到自己这位舍友似乎身处什么风波，试图获取更多信息，现在才这么晚回到宿舍的。
江存：？
他去过21号训练场？还在那里当场打死过人？他本人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
“我当时所在的是11号训练场。”江存抬起头，示意谢铮继续说下去。
谢铮斟酌了一下，挑着还不那么离谱的用词：“据说在实训里面，那个人因为你挡了他一点光线，导致他晒不到光，所以对你怀恨在心，扬言要报复你……”
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逻辑，为什么挡了点光线就怀恨在心了。
江存：“对方报复的心是真的，不过不是出于这么离谱的理由。”
人造光线到处都是，哪来挡不挡的说法。退一万讲，真挡住了往边上挪挪，或者把挡住光的人杀了就解决了。
不对，江存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真的在思考这么荒唐的想法。
这种事情根本没有思考的必要。
谢铮眉头在拧起：“于是在实训结束的时候，他纠集了一帮人埋伏在21号训练场准备偷袭你。”
江存：“没有一帮，只有一个。没有埋伏，没有偷袭。”
谢铮的脸上露出一点纠结：“然后，说是埋伏的人被你……”
“被你……”谢铮在脑海中寻找可以替换王霸之气的词，“被你震慑住。”
关于这一段，谢铮听到的原话是：江存虎躯一震，王霸之气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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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发，吓得那帮埋伏的人跪地求饶，纷纷表示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不知为何，谢铮觉得原话实在有些说不出口，于是不得不按照他自己的方式重新翻译一遍。
江存回忆了一下机甲B的驾驶员的那个队友------机甲A的驾驶员。
这个人在“虐//杀”新生的行动上很积极，很有兴致。
但是在其他时候，譬如在训练场和后面带到审讯场所时，都基本没怎么说过话，更别说帮他非法组队的队友来埋伏自己了。
根据江存的观察，感觉这两个人其实不是很熟悉。
“再然后，因为那个人太虚。”谢铮继续往下说：“所以他偷袭你的时候，被你反手一拳打出内伤，当场就死了。”
其实他听到的，后面还有一段，是江存“当场打死这个人”之后淡淡地说了一句：此事就此揭过。
然后就召唤了训练场的管理员，自首离开了。
训练场的管理员又不是召唤兽，怎么会被江存召唤来呢？
谢铮觉得后面这一小段没必要说了，越来越离谱。
听到自己一拳将人打死，江存沉默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没一个细节是对的。
谢铮所说的这些事情，跟事情的真相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完全毫不相干。
江存斩钉截铁地说道：“完全的谣言。”
“我想也是。”谢铮现在的脑海里还盘旋着霸气侧漏，虎躯一震，王霸之气之类的词。
这些词有种莫名的魔力，虽然很奇怪，但总忍不住去想。
以至于他觉得现在，自己现在不能看江存的眼睛，不然无法保持住正常的神情。
于是谢铮偏移了一下视线，注意力和话题都转到了江存的耳朵。
江存的耳朵颜色也很白，耳垂的弧度圆润，显得饱满好看。
在这白得近乎发光的耳垂上，此刻正悬挂着一串细长的耳坠。
最底下坠着一个菱形样式，看得出来经过精心设计。
银白色的材质是最外层，随着江存轻微的动作捕捉和反射着碎钻一样零星的光芒。
内里的材质则是看得不太真切，如同黑曜石般沉静。
整体的设计简洁优雅，这种风格和颜色让谢铮想起了银发的精灵族，和江存同样的冷漠而神秘。
“耳坠，很漂亮。”谢铮赞赏。
“提前入乡随俗。”江存说，“我申请了一个，需要去往精灵族星球的任务。很快就要出发了。”
江存对非人类很感兴趣。
这种兴趣一部分是来源于论坛的信息，他有点在意那句：“但凡和那些非人类种族的关系好点，后面也不至于……”
不至于什么样呢？
36.调查报告
光脑上响起重要信息提示音。
江存和谢铮不约而同地打开光脑。
是江存先前的当众举报结果出来了，调查报告公示在学院的内网上。
这件事情的调查报告是针对四个人的，分别是机甲A的驾驶员、机甲B的驾驶员、江存、章洋。
调查的报告发布单位为：联邦星际学院审讯部。
大致分为举报内容概述，调查过程和证据分析，事件性质和处理结果这几个篇幅。
江存按照顺序，先观看了涉事机甲A的自带录像。
录像是最直观、最为重要的证据。
不过江存心知，举报的事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他观看录像的主要目的，是想对机甲A的驾驶员进行一些了解。
这个人总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录像开始播放。
在机甲A的视角，他原本在散漫地晃悠，有一搭没一搭地‘杀’几个人。然后很快遇到了追杀着玩//弄着别人的机甲B。
于是他立刻来了兴致，开始隔着恰当的距离，一直跟踪观察着机甲B的行动。
这两人不熟，这一点符合江存的猜测。
机甲B的驾驶员实力并不高，只能算是中层。
在前几天实训刚开始的时候，他确实还能追杀玩//弄一些人。
但随着实力弱的人慢慢被淘汰出场，剩下人不再是他能肆意追杀玩//弄的，有时候难免要翻车被反杀。
很多次，机甲B‘杀’人不成反要被‘杀’。
机甲A就是总在这个时候出现，又在‘杀’人后离去，隐藏起来，继续暗中观察机甲B的行动。
于是两人就在这样子情况下，在数次的联系中建立了某些默契。
江存用左手捏了捏右手的指骨。
这个机甲A的驾驶员，不论面对什么人都是很游刃有余的样子。
是因为实力高超，还是因为机甲B挑选的对手里没有特别强的？
江存继续往下看。
直到新生将被投放进实训场的通知出现。
机甲A也正式出现在机甲B的面前，两人正式非法组队，一起合作‘虐杀’新生。
再后面就是遇到章洋，追杀章洋，再遇到江存，被江存反杀。
江存注意到一个细节，他往回拖放进度条。
画面停留在章洋试图死死抱过来，想要拖延机甲A行动的时刻。
在水里的机甲才刚刚有起身的架势时，机甲A明显有一个下意识往侧边转的动作。
只是才转了一点点弧度，很快就又转回来了，所以才被章洋死死地抱住。
江存当时在现场的位置，看不到这么清楚的细节。
现在从录像的机甲A视角来看，章洋的举动应该是能避开的才对......
江存思考着，继续往下翻。
他快速扫视过那些不太重要的部分，比如------事件性质：非法组队。
并没有虐//杀新生这一项，这一点江存也早有预料。
毕竟在实训场里，大家基本都是机甲寸步不离身的。被‘杀死’之后，也只是代表属于自己的实训结束 ，很快就会被圆球包裹着回到训练场。
当时江存那么说，意思也仅仅只是指这种并非真正死亡的‘虐//杀’。
这种‘虐//杀’一般来说只能进行道德层面的谴责......
最后。
江存的目光停留在了处理结果上。
对浮利昂的处理结果，是退学，驱逐出校。
浮利昂，是机甲A的驾驶员的名字，听起来有些奇怪。
江存的视线在这个名字上停留了几秒钟，然后开始观看对于涉事机甲B的调查报告。
他对于机甲B的兴致不是很高，直接拉到底下，查看处理结果。
然后他的眼睛轻微睁大。
对于机甲B驾驶员的处理结果，居然是移交到联邦星际法庭进行处理。
联邦星际法庭，是处理联邦重罪的重要机构。
譬如先前在1号星舰时，解指挥官发布的公告里就提到过，把涉及玩忽职守的星舰维护和维修人员，移交到联邦星际法庭进行处理。
因为他们的行为，可能导致重大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
现在，机甲B的驾驶员做了什么，竟然达到了重罪的标准？
如果只是非法组队，和追杀玩//弄新生，顶格处理的结果，应该是和浮利昂差不多的退学，驱逐出校。
江存把机甲B的报告往上拉回一点，赫然发现在事件性质这一行，多了四个字。
事件性质：非法组队、虐杀新生。
江存有了一些不太好的预感。
他垂下眼，沉默着点开机甲B的视频录像。
机甲B的驾驶员，在实训的第一天遇到了一个听话的家伙。
“我不杀你。”机甲B的驾驶员欺骗着已经落败的一台机甲，“你出驾驶舱，我也出驾驶舱，我们来一场肉//体上的决斗。”
“真的？可是现在你可以‘杀’我拿积分，万一肉身对决，我赢了的话，你到嘴的积分可就没了。”机甲B的手下败将半信半疑。
“真的。郁明泽，你听不出来我的声音吗？”机甲B的驾驶员准确无误地叫出他的名字，“我们以前是同一个训练场的。”
听到这，被叫出名字的郁明泽放下怀疑，出了驾驶舱：“抱歉，我没听出来你的声音，你是......？”
他以为面前这台机甲里的人将要走出机甲，和他来一场肉//体间的对决，他等待着。
他等待而来的，是面前的机甲举起武器。
机甲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来试试吧，你能逃多久？”
......
柔和的人造阳光无法穿透层叠的树叶，在昏暗的泥潭边，洁白的小花随风摇曳。
奔跑的人类跌跌撞撞来到这里，已经再没有力气。
已经失去一条腿的人，跑不出太远的距离。现在，另外一条腿也支撑不住，他跪倒在地上。
脖子上戴着那串项链霎那间绷断，血红色的珠子散作一地。
链锤伴随着破空声重击在他的脑后。
冰冷，是他感知到的这个世界的最后温度，尖锐冷硬的金属，是他离开这个世界前接触到的最后物体。
机甲B的驾驶员收回链锤，低头俯视已经失去生命的躯体：“你的实力这么差劲，怎么会有那么多朋友呢？”
“要那么多朋友有什么用？”他恶意地笑了起来：“郁明泽，你的朋友在哪？他们怎么不来救你？”
机甲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这里。
冰冷的躯体沉入泥潭消失不见，洁白的小花上溅满了鲜红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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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存知道那朵小花，以及地上那串绷断的项链很快也会消失不见。
因为在不久之后，会有人造的灾难席卷整个实训场地。
这位郁明泽在实训场留下的最后痕迹，也会在灾难过后无影无踪。
遗物，遗体，什么都不会留下。
录像播放完毕，开始自动重播：“我不杀你......”
重播戛然而止。
江存关闭了视频。
机甲B的驾驶员，在追杀章明之前，真的虐//杀了一名学院生。
不是使人离开训练场的那种‘虐杀’，而是真的导致一名学院生身亡的虐//杀。
江存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会被移交去联邦星际法庭了。
以如此残忍的手段，折磨并且杀死同为人类的郁明泽，这无疑是一种极端严重的犯罪，严重违反作为人类的道德底线。
江存不是第一次看到尸//体。
在M278星的时候他已经见过很多，有些是被甲兽撕裂的，有些是死于星球的内部叛乱的。
但这个录像使他沉默。
过了一会儿，江存声音低沉地说道：“也许我是该打那么一拳。”
坐在他对面的谢铮，坐姿由轻松转为身躯紧绷。
他也是按照顺序一路观看下来，此刻也恰好看完这个视频，知道江存为什么这么说。
谢铮的双手紧握成拳，心中有种燃烧着的愤怒。
对同一个训练场的学院生，竟能恶意到如此地步。
------《黎明之光》重制版论坛已开放------
《不能再多等一秒钟，对它即刻进行绞杀》
1L（楼主）：想必大家知道我说的是谁。出场就是死亡录像的角色，盒饭都吃不上热乎的，因为压根没有吃盒饭的机会，哈哈。
2L：大家都搁里面假杀人，唯独它在真杀人，真刑。
3L：可怜的郁明泽，还真以为人家要和他肉身对决，傻不拉几提醒这玩意儿积分要丢，要丢的是你的命啊！
4L：我认为还是应该先处以多种极刑，折磨一番再杀。
5L：不不不，我建议扔去隔壁帝国，让它体验一下被折磨的感觉。
6L：帝国也不是什么烂玩意儿都要的，这种做事满是漏洞的家伙，在帝国不出一小时就死了吧？
7L：废料被垃圾站回收，我觉得挺好的。
8L：big胆！你竟然敢称呼我们伟大的帝国为垃圾回收站？不怕下一秒就被暗杀？
9L：暗杀就暗杀吧，要真让我活在帝国那样的地方，还不如死了。
10L：楼上你好没志气啊。
11L：那你觉得，如果你生活在帝国怎么样？
12L：不不不，那我还不如跟你一起被暗杀算了。
......
很快，江存踏上了去往非人类种族的星舰。
这艘星舰的目的是精灵族长期定居的星球，这个星球在联邦的编号里被称呼为J001星。
不过精灵族不喜欢这种数字编号，他们将自己的星球称呼为“精灵之森”。
据说名字的来源很朴实无华------因为J001星是个长满参天巨树的星球，又居住着精灵，所以叫做“精灵之森”很恰当。
这次的任务是，寻找特殊的夜光花。
37.精灵之森
星舰在逐渐靠近J001星，靠近“精灵之森”。
落地舷窗面前站着许许多多的学院生。
这是一个无比庞大的星球。
在星舰距离它很远的时候，这个庞大的球体像是一颗巨型珍珠，在星河之中散发着神秘的柔光。
靠近之后，能看到乳白色的流体物质如梦似幻地波动，它们覆盖围绕着J001星，有时汇聚，有时散开。
就仿佛是这个星球在规律地呼吸一样。
星舰不能够直接进入J001星。
在靠近这个星球一定的距离之后，星舰就暂停在那里，等待着适合安全通道打开的时机。
有学院生在问：“为什么不能够直接进去啊？”
有人回答：“看到那些乳白色的物质没有？它们充满不确定性，如果星舰接触到它们，它们可能会突然加速，把你和星球一起撕成碎片。”
“卧槽！看着这么漂亮和柔弱，居然这么可怕，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对非人类的文化很感兴趣，可惜精灵族太过神秘，从来没有开放过旅游活动，相关的记载也非常少。这些知识可都是我千辛万苦，从别的地方了解来的。”
江存知道这个人说的话是真的。
这些流体名为‘灾厄之流’，随意靠近它的任何物体，都会在激流中成为无数的碎片，最终成为‘灾厄之流’的一部分，环绕在J001星球的周围。
江存忽然皱了皱眉。
关于‘灾厄之流’的知识，突如其来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这些知识，会和他失去的记忆有关吗？
他没来得及继续思考这件事。
“安全通道即将在30分钟后打开。”星舰指挥官的声音响彻整个星舰，“所有人员请立即返回房间。”
星舰的指挥官们，已经通过高分辨率的传感器和复杂的算法，分析了流体循环的周期。
在流体循环的低潮期，会是星舰打开安全通道的好时机。
......
江存回到他在星舰上的房间。
桌子上放着一个面罩样式的东西，是给这次执行任务的学院生统一配备的翻译器。
江存拎起这个翻译器，灵活地解开搭扣，打算试戴一下。
翻译器在耳朵部位是传感器，从耳后延伸出去的部分，则是一边较长、另一边较短的两条长条弹性布料。
摸上去的触感柔软而具有弹性，布料的末端是冰冷的金属搭扣。
江存调整了一下角度，确保脸部已经大致和面罩贴合之后，拣起垂落在肩膀上的黑色弹性布料，从耳后一直延伸交叉过人类的后颈。
然后把长的那段绕过喉结，和短的那段交汇在颈侧，按上搭扣。
翻译器自动收缩，调整到适配人类的大小。
它紧实地包裹着人类异常白皙的皮肤。除了眼睛的区域，几乎不留下一点缝隙。
设计理念或许是不希望被人看见。
骨节分明的手在银色的金属搭扣上点了点。
江存微微侧身，对着桌面上升起的镜子，重点观察着这个搭扣。
他认真考虑着，如果突发意外的情况，搭扣会不会容易被勾住，成为自己行动的阻碍。
银白色的耳坠随着人类的动作轻轻晃动。
江存一顿。
耳坠似乎有些太长了，快速转动时，末端部位能拍打到金属搭扣。
而且最重要的是，耳坠似乎有点显眼。
先前和谢铮说的入乡随俗只是随口一说，况且精灵族的耳坠都是双耳的。
江存思考了一会儿，叫出幽影：“出来。”
幽影现在的居住场所，仍旧是那枚能源矿石。
不过现在，那枚能源矿石的外形已经被江存亲手进行了改造升级，成为了耳坠。
听到江存的话后，银白色的“细线”，也就是幽影从耳坠延伸而出。
江存之前发现幽影会穿透绝大数物质，但是不会穿透‘水银’。
那么换个角度思考，如果把‘水银’包裹在幽影外面呢？
于是，江存通过精神力模拟器打造出的结果就是，幽影有了可以触碰到其他物质的“新身体”，江存也有了一个，或许能在以后给他帮点小忙的帮手。
江存捉住幽影现在细长的实体身躯：“弯曲。”
幽影本来想拒不配合。
但它犹豫了一下，回想起那一天，被面前这个男人支配的恐惧。
算了还是听人类的吧，不然没它好果子吃。
幽影顺着江存掰它的力道弯曲身体，然后就成为了一副反向耳挂。
江存把耳坠最重要的菱形部位别到耳后。
在头发的遮掩下，几乎只能看到一点银光，并不再那么显眼了。
江存赞许：“不错。”
听到人类的夸奖，幽影膨胀了。
它旧态复萌，悄悄往下延伸出去，贴着人类的脖颈处肌肤开始蛄蛹。
江存把它捉住，神色看不出喜怒，发出灵魂质问：“你果然听得懂人类的语言？”
！
幽影想逃，但它现在的外置身体，此刻正被卑鄙的人类牢牢捏在手里。
可恶！它也不是一开始就听得懂的啊！它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逐渐能听懂了！
幽影帮助人类，幽影好！
人类欺负幽影，人类坏！
幽影愤愤地钻回了能源矿石里，当然，它不忘江存的需要，还是留下“耳挂”的部位在外面。
其实即使幽影不回去，它也不能够和人类再温存。
安全通道打开了。
‘灾厄之流’的某个部位开始旋转，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星舰的引擎在轰鸣，它从静止开始运动，速度逐渐加快驶向漩涡的中心。
就像一颗渺小的石头，义无反顾地投入广袤的大海。
如果从星球外面看，能看到这个漩涡很快消失不见，乳白色的流体恢复了原先的柔和与神秘。
星舰正式进入安全通道。
‘灾厄之流’犹如饥饿的野兽，立刻扑了上来，狂乱暴躁地拉扯星舰。
但是它被星舰的防护系统拦截，星舰之外的那层透明薄膜无比坚固，阻止着外来力量的攻击。
江存能感受到脚下的地面震颤------不，是整一艘星舰都在震颤！
星舰，已经提速到了最高速度。
在这个速度下，外面乳白色的乱流已经看不清具体的形状，成为了一道道急速翻滚的白光。
它们只出现一瞬，甚至没能被人类的眼睛捕捉到那一瞬，就被人类的科技造物抛之脑后。
星舰维持着最高速度，在通道中穿行数十分钟后。
指挥官的声音再次响彻整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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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舰：“已安全抵达J001星，星舰将在20分钟后着陆。”
“请注意检查各自的翻译器处于正常状态，友好与精灵族交流，确保任务的正常进行。”
......
星舰着陆，舱门缓缓开启。
江存站在上方一处廊桥，望着底下一圈已经迫不及待要出去的学院生们。
它们的脸上此刻都带着漆黑的翻译器，像是面罩一样。
鬼鬼祟祟，很有偷感。
这两个921说过的词，突然从江存的脑海里蹦出来，好似具现化了一样。
精灵族的生存环境和人类较为相似，J001星有大量的氧气，人类在这里无需携带氧气设备。
能见到一向比较封闭的精灵族，很多学院生对此都非常感兴趣。
这次的任务是寻找特殊的夜光花，危险评估程度也不高。
所以现在学院生们脸上的神情，看起来基本都比较闲散放松。
随着一寸寸升起的巨大舱门。
外面耀眼的金黄光芒也由下至上、从脚到头，一寸寸爬上学院生们的身躯。
学院生们按照20人为一个批次，一个小队，陆续走出了舱门。
比起上次在去7281星挖矿的人数，这次的人员可以说得上很少。
从这个角度望下去，占据江存视野最多的是人类头顶的发旋。
江存有着良好的视力，在走神的时候，他不自觉数了一会儿每个人的发旋。
一个发旋......两个发旋......三个发旋......
江存突然不确定地眨了一下眼睛。
刚刚，好像看到一个有点熟悉的人在下面走过？
但是汹涌的人群实在走得太快，发旋也实在太多，干扰了他的注意力。
仅凭模模糊糊的一个侧脸，实在没法辨认是不是自己认识的人。
再说，同为联邦星际学院的学院生，参加一些学院任务也实属正常。
没过一会儿。
江存作为最后一批次的人员，也要出去了。
江存单手撑着栏杆一个翻身，从两米高的廊桥直接跃下，轻松落地。
自从不动用精神力，他已经很久没受过剧烈疼痛的折磨，感觉身体状态强健无比。
像是落地之后脚掌发麻内震，这种很微不足道的疼痛，对他来讲可以说是不算疼痛。
江存走出舱门，离开了星舰。
漫天遍野的绿色，顿时倒映在人类湛蓝的眼睛里。
柔和的风带着鸟鸣声由远及近，树木和花的清香扑面而来，脚下踩的是棕色的土壤。
这是纯粹自然的世界。
自然的世界需要向导。
每一个小队都将由一个向导精灵带领，负责居住在J001星的一切事宜。
一个银发的精灵，正在前方的一棵大树下，仰头遥望着沙沙作响的树叶。
他的身形修长优雅，着装线条简洁而细节精致。
听到脚步声，精灵的尖耳微微颤动，很快地转过头。
“我是你的向导，希维尔。”精灵碧绿的眼睛越过其他人，直直对上江存的视线。
这句由精灵说出来的精灵语，通过翻译器实时翻译成联邦通用语，传递到人类的耳朵里。
希维尔的脚边是漫无边际的夜光花------在白天仍然盛大开放着。
38.精灵向导
“这翻译器是不是不太准确？”队友A挠挠头：“应该是：我是‘你们’的向导，才对吧？”
队友B拍拍他的肩膀：“精灵语很晦涩难懂，不要为难翻译器，大致能交流就行，一些小细节不要在意。”
队友C表达自己的想法：“你看他费尽说那么一长串，翻译过来就一句话。就应该知道翻译器这玩意儿不怎么靠谱。”
他接着说道：“要我说，应该给精灵族这些文盲扫扫盲，普及一下联邦通用语，便于交流。”
翻译过来就一句话？江存微微皱眉。
刚刚，在希维尔说完表明向导身份的那句话后，他还听到了其他的话。
“我是你的向导，希维尔。”
“这破任务怎么落到我头上，早知道那天不去凑热闹了。”
这是江存听到的完整版。
自己听到的，和其他人听到的不太一样。
江存几乎是立刻就想通了原因。
希维尔刚刚用精灵语说了两句话，不过被翻译成联邦通用语的只有前一句话。
自己能听懂是因为兑换过【语言精通】：大多数语言不再成为你的障碍。
包括精灵语，现在也不是江存的障碍。
本以为像是精灵族这种非人类种族的语言，会算是小众语言无法翻译。
没想到在这个大多数语言里面，竟然包括了精灵语。
不得不说500喜爱值的定价真是太值了。
哪怕是江存都不由得这么想到。
队友们还在嘀嘀咕咕。
队友A：“等等，说人家文盲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队友B：“对啊费斐，我们现在可是到人家的地盘上了，你嘴巴不要这么贱了，小心被人家打一顿。”
队友C的名字是费斐。
江存慢悠悠走在队伍最后面，对于周围的环境观察得差不多了，现在可以腾出视线和空闲观察队友。
这位名叫费斐是队伍的倒数第二位，恰好走在江存的前面。
江存顺着队友B的话看了一眼费斐，发现这位队友比自己高一些......
等等，不对！江存冷淡的脸上出现一丝难以置信------这位队友为什么一直在踮着脚尖走路？
一般来说，人在自然往前迈步走的时候，膝盖会有一个正常弯曲的动作。
但是踮着脚尖往前走的时候，肌肉都是紧绷的，两条腿会像高跷一样直直的。
但是这位队友费斐不是一般人，他似乎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垫着脚尖走路也很稳当，步伐恰到好处。
特别是他的上半身很放松，肩膀自如不僵硬，手臂也自然垂在身体两侧，随着前进而轻微摆动。
由于这里的夜光花生长茂盛，纤长的茎秆生长到人类的膝盖高度，再加上舒展的叶片。
要不是江存现在细细观察了一下，像之前那样乍一眼不仔细观察的话，还真看不出来费斐是在踮着脚尖走路。
费斐手一挥，有一种傲视群雄的胜券在握，对队友B的话做出回应：“别担心，没事的，我的翻译器还没开，精灵听不懂联邦通用语哈哈哈哈。”
不，有事的。
江存深邃的目光扫过队友A和队友B脖颈侧的搭扣，颜色比费斐的亮，代表着翻译器正常工作。
他看向费斐的目光中带上一丝丝微妙。
队友A告诉费斐：“可是我的翻译器一直开着。”
队友B的声音语带怜悯：“我的翻译器也一直开着。并且我以为你也一直开着，我还寻思你小子怎么跟人家贴脸开大呢？”
“我想着你这么做，一定有你自己的道理。也许你就是这么大胆，也许你就是想用这种激进的方式，来劝说精灵族学习联邦通用语......原来你没开翻译器？”
希维尔已经从这两人的对话中，知道那个没开翻译器的人类大致说了些什么。
精灵瞥了费斐一眼：“人类，你们的翻译器是双向的。”
“说话给我注意一点，不会说话就给我闭上嘴，说谁文盲呢。”
嗯。后面的那句话，也是没有被翻译成联邦通用语的。
最重要的是，语调还是那么平和舒缓，光听语气，根本听不出来生气了。
江存的视线在希维尔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面前这位精灵似乎很清楚什么话会被翻译，什么话会被过滤，于是说话很放飞自我。
联邦这次给学院生们配备的翻译器很先进。
不仅能够接受外界语言，将之翻译成联邦通用语。还能把戴着翻译器的人，嘴里说的联邦通用语翻译成外界语言传递出去。
这意味着刚刚人类之间的对话，也被面前的这位精灵收入耳中。
这等于是当面说人家坏话。
费斐两眼一黑，虽然他是个没什么下限的人，但是得知自己当面蛐蛐人家的话，被正主知道的一清二楚。
尤其是精灵的神色未见怒意，这是什么？这是宽和以待！
费斐不免感到一丝羞愧：“抱歉......”
希维尔的音色优雅丝滑：“没事，跟我来吧。”
“再有下次我直接把你嘴打歪。”（未被翻译）
江存抿了下嘴角，视线转开去看一旁的草木。
再把注意力放在精灵的话上，他可能会有点控制不好自己的表情。
......
众人跟随着希维尔，继续往前走着。
这里的树木很多，而夜光花比树木还要多很多。
树木在有些地方稀疏，而夜光花几乎是遍地都是，有些甚至长到了树上去，长满主干又爬上次的一级枝、二级枝、三级枝......
然后从次生枝干上倒吊垂落下来，在风中晃晃荡荡。
江存向右偏头，避开了一簇倒吊的夜光花，只留下淡淡的清香在嗅觉里。
这簇被风裹挟而来的夜光花，在原本的角度就快要贴上他的脸了。
这些夜光花最特别的是，它们在白天开放。
在大多数联邦人类的认知里，夜光花的特性是白天无光、叶片缩紧，入夜之后叶片张开，开始发光。
一位队友自言自语：“我觉得这些夜光花就很特别，任务里说的特殊到底指的是什么特殊？也不说清楚，找也没个方向。”
江存走在队伍最后，观察着这些密密麻麻的夜光花，内心有着同样的疑问。
这次的任务是寻找特殊的夜光花，但是这种描述很模糊，也没有详细的解释。
怎么样才算特殊呢？
这个问题，大概只有亲手培育出夜光花的精灵能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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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特殊夜光花，算是普通夜光花的一种变异种。”希维尔向着众人娓娓道来，“路上这些夜光花也是一种变异种，但是不特殊。”
“这里没有黑夜，只有白天。大量的夜光花为了适应环境，变异出白天张开叶片的特性。”
说道这里，精灵似乎有些微微的感慨：“否则，他们将一生都不能开放，不能看一眼外面的世界，最终孤独寂寞地死去。”
没有黑夜？
有人问出了这个疑问：“那精灵在什么时候睡觉呢？”
“睡觉？”希维尔思索了一下，碧绿色的眼睛里露出一点困惑，“睡觉是什么？”
大概是精灵族和人类的用词不同，或者精灵族真的不用睡觉。
队友A：“睡觉就是躺在床上，额，然后你就会睡着了。”
希维尔：“床是什么？”
队友B：“睡觉......睡觉就是睡觉！闭上眼睛就是睡觉！”
希维尔：“我从诞生以后眼睛就没有闭上过。”
费斐：“睡觉就是抱在一起，然后一个新生命就诞生了。”
队友B：“快住口，你在对纯洁的精灵族说什么啊！”
希维尔：“据我所知，那是前星际时代人类诞生的方式，而且你们人类现在自己都不用这种方式了。”
没错，现在联邦人类都是通过高科技手段诞生的，这是一个伟大的技术，通过修改基因序列，可以最大化消除一些先天性疾病的可能性。
希维尔对所有人的话进行了总结：“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队员们嘀嘀咕咕：
“这家伙懂得比我还多，是不是故意装作听不懂？”
“精灵族不用睡觉，牛笔！我也不想当人了！”
“还有谁可与此人一战？”
“你说错了，他不是人，他是精灵。”
江存的队友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准确表达自己的意思。
他们面面相觑，最后不知为何，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队伍最后面------那个一直不说话的酷哥。
不说话的酷哥江存：？
看我干什么？
队员们期待地看着他，仿佛将他视为最后的希望。
也许在一开始只是随口一问，但是当一个个队友都解释不清楚，败下阵来，莫名的执着和胜负欲就开始了！
江存认真思索片刻，开口说道：“睡觉是一个，生物在长时间活动以后，精力下降，需要通过固定待在一个场所减少活动，进行休息来恢复精力的过程。”
希维尔恍然大悟：“你是说......休眠？”
江存点了点头。
睡觉和休眠，一个睡的时间久一点，一个睡的时间短一点，意思差不太多吧。
队友追问：“那精灵什么时候休眠呢？”
希维尔答：“需要休眠的时候就会休眠。”
队友继续追问：“那什么是需要休眠的时候？”
希维尔：“精力下降的时候。”
“人类都是话这么多的生物吗？再问我这些无关话题，我真的忍耐不下去了，头给你们打爆。”（未被翻译）
江存：！
为了自己和队友的生命安危，江存转移话题说起正事：“希维尔，你......”
39.握手的礼仪
“关于夜光花的事情，为我们详细介绍一下吧。”江存说。
希维尔在江存的提醒下，终于想起作为这些人类的向导精灵，自己的职责是什么。
他指指前方，一些古朴的建筑就在眼前，不用精灵带路也已经清晰可见。
这些建筑似乎是专为人类打造的，都是立于地面上的平房样式。
每一座屋子的线条都是优雅的弧线，那些枝干完完整整保留了树木的自然形状。
希维尔说道：“想试试自己培育夜光花的到里面调配药水，运气好能变异出特殊夜光花。”
“不想进行枯燥无聊又乏味的培育的，就用你们的工具，自己去寻找野生的特殊夜光花。”
工具指的是机甲，目前停靠在星舰里面。
众人一致决定先试试培育夜光花吧，指不定运气好就变异了。
不行的话再开机甲找野生特殊夜光花，反正这次的任务时间还挺长的。
而且这任务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关乎整个联邦发展的大事，找不到就当来玩一趟。
队员们都非常轻松惬意。
希维尔站在原地，听着自己带的小队，全体都想进行夜光花培育的决定，又看着他们雀跃进入屋子，想到自己稍后还得给他们讲解。
自己刚刚特意用枯燥无聊又乏味这些形容词，都没能劝退这帮人。
被抓壮丁的精灵不由得低声喃喃：“我想休眠了，我不想干活。”（未被翻译）
江存不着急进入屋里，听到他的话，面色未变，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他正在观察这些房屋的外部结构。
夜光花顺着支撑柱爬上屋顶。
在花朵未能完整覆盖的间隙处，漏出了些许原木，细节处看起来有些粗糙。
不过这种原始的感觉，也使得这些房屋们与周围的自然环境，看起来是完美地融合。
就仿佛是直接从地里生长出来的一样。江存想。
他在观察完这些屋子后，视线转移，从这片开阔的场地看向远方。
松快的金色光芒从天幕而来，倾泻而下，仿佛要穿透空气的每一个缝隙。
这里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无尽的光明之中。而在这无尽的光明里，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清晰和生动。
J001星的光线虽然十分强烈，不过照耀在身体上不会让人感到不适。
江存的视线随着金光灿烂，逐渐就要投向更加遥远的地方。
在视野的尽头，树木们的上头，还有着一层漫无边际的渐变绿，像是晕染的颜料，看不真切......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希维尔在他旁边站了半天，突然说道。
银发精灵的碧色瞳孔异常清澈，翠绿的色调在其中鲜亮流动。
“翻译器就不该做这么大一块布，所有人类的脸都被遮住了，认不清哪个是哪个。不过这个人类的头发是最丝丝滑滑的，很好辨认......”（未被翻译）
这个精灵简直比卷毛还话痨。
江存湛蓝色的眼睛，对上精灵碧绿色的眼睛。
江存说：“希维尔，你真是一个勤劳的精灵。据我所知，向导精灵需要负责整个小队在J001星的事务，你是因为热爱干活，才选择做向导精灵的吗？”
“我的名字是江存。”江存伸出手，以一个等待被握住的姿势停在希维尔的面前。
这只手的手指很修长，指甲修剪得很整齐，能隐约看到月牙的形状。
那形状就像是精灵湾。希维尔联想。
关于握手，希维尔知道这是人类之间表达友好的礼仪。
如果拒绝握手，意思就是告诉对方我讨厌你。
希维尔不讨厌江存，他也不希望江存这么认为。
于是他握上江存的手，憋出一句话：“是的，因为我喜欢干活，我是一个勤劳的精灵。”
江存的嘴角在希维尔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地上扬了一下。
就在两人交换完姓名的这个时刻。
屋内突然传出大笑声：“我培育出特殊夜光花啦哈哈哈哈哈哈！”
希维尔猛然转头，下意识否定：“绝对不可能！”
听到有人说培育出特殊夜光花，希维尔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江存的第一反应也是不可能。
他倒不是因为知道什么夜光花背后的机密，而是因为队友们进屋子这才几分钟，什么培育也不可能这么快。
两人快步叫声喊出的房间。
费斐正在这里，他手里举着什么东西颜色极为鲜亮的东西，朝着进来的两人举起：“快看看我这是不是特殊夜光花！”
江存和希维尔定睛一看。
他的手里拿着一朵亮红色的花，饱和度很高，不过能从轮廓上辨认出是夜光花。
江存的视线扫过桌面上倾斜靠在一边，将将就要翻倒的瓶子。
“你！”希维尔原本有什么话就要脱口而出，终于还是忍住了。
他用平和的语气解释：“这里面装的是染料。”
门口走进来一个队友B，他也是听到那声大笑赶过来看热闹的：
“好家伙，费斐，什么特殊夜光花，合着你就是拿染料染了个花啊，告诉我你怎么想的？是什么促使你掩耳盗铃？”
费斐回过神来：“我看边上正好堆着，还以为是什么促进变异的营养液，就用用看。”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4192787|1484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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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痛心疾首：“我还以为我是什么绝世种花天才呢，一发入魂，开到变异的特殊夜光花。”
队友A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吐槽：“绝世臆想天才，你以为这是在玩游戏吗？还一发入魂。”
费斐试图为自己挽回一点颜面：“你们看这瓶子上面也没个标注，我错认成营养液也很正常！”
......
江存正在一座木屋里，准备试试亲手培育夜光花。
精灵数次斩钉截铁的否认，让他猜测特殊夜光花的生长，也许需要什么特殊的物质或者环境。
但总要先亲手尝试一下。
木屋里的空间很宽阔，弯弯绕绕的枝干从墙壁底下一直蔓延到顶，直到看不见为止。
许多普通的夜光花，散乱分布在这些枝干上。
江存走到房间正中央的环形桌子里，桌子上已经放着他刚刚挑出的一些夜光花。
他的手指尖轻轻拨弄着细软的叶片。
夜光花的颜色，是一种不太好形容的颜色。
它的叶片和花瓣，都呈现出一点半透明的质感，花朵中心部分则是发半凝实的盈盈白光。
屋子里外弥漫着安静祥和的气息。
现在这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只有江存，但他仍旧戴着翻译器。
黑色的布料紧紧贴合着，在人类的皮肤上紧绷出微小的压力，这种压力却让江存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J001星的氛围很平静。
江存冷淡的视线注视着桌面上的夜光花。
在联邦，关于花卉的培育，和人类的诞生类似。
通常直接通过高科技手段，直接使用基因编辑技术来改造花卉。
夜光花是精灵培育出来的品种，无法被精确地分析。
培育的过程也非常原始，调制合适的营养液，控制一定的湿度和温度，期许夜光花的变异。
江存随手调制了几瓶营养液，分别给几朵夜光花灌下。
接着他打开了论坛兑换商城，他有一个想法。
如果把【恢复药剂】倒进去试试，会变成什么样呢？
也许不会有什么用，但【恢复药剂】很便宜，试试也没什么坏处。
人类总是有些无厘头的想法，促使他们做出各种行动。
拉长到整个联邦历史的维度来看，有时正是某些没有什么关联的想法，促成了事情的成功。
江存顿了顿。
在往常，他每次打开论坛兑换商城看到的第一个物品，都是那个神秘的【？？？？？】描述：您将无惧无畏，跨越生死。
现在，他发现一个新物品出现在最显眼的位置：【精灵体验卡*限时】
40.特殊能力
【精灵体验卡*限时】
描述：你将体验成为一个精灵。当然，因为是体验卡，效用也只有一半。
备注：目前仅在“精灵之森”的范围内限时使用，离开精灵之森后自动失去作用。
体验成为一个精灵？是指外貌还是......能力？
这有点意味不明的描述，让江存若有所思。
非人类种族基本上都具有特殊的能力，这点还是让江存很感兴趣的。
如果有机会体验，他会想试试看的。
不过现在不是合适的时候。
江存没有在【精灵体验卡*限时】上面停留太久，他的目光很快就移开，找到了自己打开论坛兑换商城的目的：【恢复药剂】。
【恢复药剂】
描述：让你恢复到最佳状态。
江存想尝试一下，这种药剂是否对夜光花有用。
为了控制变量，观察【恢复药剂】这个因素对于夜光花的影响，他兑换了10瓶【恢复药剂】。
江存的神情专注。
这里的屋子没有实验仪器和设备，一切只能靠人类的感觉。
江存的动作精确。
他给那些在同一地方挑出来的相似夜光花，分别倒了半瓶、一瓶、和六瓶【恢复药剂】。
至于剩下的半瓶，他想了想，举到耳边，示意幽影喝掉。
幽影：！
还有这好事？它收回前言，人类对他还是很好的。看，人类自己都没喝，节省给它喝！
这就是爱啊！
幽影无视了人类刚刚还把九瓶半【恢复药剂】倒给夜光花的事实。
它喜滋滋地钻到瓶里，把剩下的一半液体吮吸了个干净，然后自觉地缩了回去。
在里面的液体被消耗完毕后，瓶子就自动消失了。
大概是被兑换商城回收了，还挺有环保意识，
夜光花们除了看起来湿润一点，暂时没有任何变化。
江存的神色没有沮丧和失望。
作为独立变量来说，10瓶【恢复药剂】的数量或许并不算很多，依赖变量也许会不太明显。
再者，人类和植物可能发挥效用的速度不同。
最重要的是，寻找特殊花夜光花这个任务，并不是他的主要目的。
他申请这个任务，来到J001星，是想探索非人类种族的相关信息。
......
江存走到屋外，此时四下无人。
不过这些屋子的隔音不大好。
他能听到费斐在自言自语地念叨：“既然这里没有黑夜，花永远在白天开，那夜光花为什么不改名叫日光花？”
这里没有黑夜，金灿灿的光芒永远强烈。
也似乎没有了时间的概念，让人的思绪也不由得放缓，沉醉在安宁之中，不去探究和思考。
江存正在思考，也正准备探索。
他想从更广阔的角度观察J001星。
但是周围的树木太高了，必须站得更高，才能望得更远。
江存打量了一下周围，最后视线落在木屋弯弯绕绕的枝干上。
这些枝干作为落脚点来说很不错，人类甚至都不需要助跑起跳，就可以直接从这些枝干往上轻松攀爬。
江存动作敏捷，攀附更换着枝干快速登到屋顶。
屋顶还不算是高处。
江存的视线锁定了两棵树。
前面一棵树的树梢，高高垂下来一丛藤蔓，如果在地面上是够不到的，在屋顶这个高度却恰恰好可以够到。
江存俯下身捡了几块大小合适的石头。
接着，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些纠纠缠缠的藤蔓。
这些藤蔓倒垂，脉络纠缠绕合在一起，像是狰狞的变异巨蟒。
作为精心挑选的投掷物，第一块石头很快被掷出，精准地命中倒垂的藤蔓。
藤蔓在外力的作用下开始晃动，朝着江存相反的方向荡去，又朝着江存相近的方向荡来。
紧接着，第二块、第三块石头接二连三地掷出。
每一次的投掷，都精确无比地击中同一个位置。
江存在掷出最后一块石头的同时，迅速往后退却几步，然后脚一蹬，开始助跑。
在他跑到屋顶边缘的同时，藤蔓也已经荡了过来。
在这个合适的位置，江存起跳。
人类的手紧紧抓住粗糙坚韧的藤蔓，这结实的藤蔓，带着人类的身躯向着另外一棵树荡去。
面前的另外一棵树越来越近。
随着藤蔓的摆动，江存调整姿势让自己的重心更加稳定，以确保自己可以顺利降落。
他像是一只轻快的鸟儿，自由而轻盈。
这矫健的身姿倒映在一双碧绿色的眼眸之中。
希维尔站在树干上，望着人类向着自己飞来。
精灵和树的气息融为一体。
精灵在这里，就仿佛树在这里。而树，本就在这里。
人类的脸被漆黑的布料包裹，什么也看不见。
精灵只能看到人类的眼周皮肤，是和手的皮肤一样的白，在金灿灿的光线下近乎透明。
唯独那双蓝色的眼睛很凝实，如同深不见底的精灵湾，冰冷而深邃。
在和人类迎面撞上之前，希维尔后退一步，悄然隐去。
他原本在这里休息，如果用人类的话来说，也可以叫做发呆，或者说......摸鱼？
精灵歪了歪头，不确定地想到。
在空中飞跃过一段并不算短的距离后，江存准确地降落在树干上。
他的动作不停歇，抓着各种枝干向上攀登，直到这棵树的最高点。
这棵树算是比较高的树了，在它的顶端树梢站着时，底下那些稍矮些的树不再成为障碍。
江存终于能好好地看一看视野尽头的那层绿色。
站在地上看时，只能看到在天际交界处有一层漫无边际的绿色，但是看不真切，很容易当成错觉。
此刻站在高高的树梢上，江存知道那不是错觉。
他看到了。
大片大片的渐变绿色，是和天空的交界线，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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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树在天上投下的一层绿色荫蔽，朦朦胧胧的。
江存365度转身观察。
四面八方，在遥远的视野尽头，在世界的尽头，全然是连绵不绝的渐变绿。
就像是------
围绕着这个世界的，高高迭起的墙壁。
“那是什么？”江存不由得喃喃。
“那是屏障。”希维尔主动出声。
这个精灵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江存身后，以一种近乎要把人类拥进怀抱的姿势和距离，慢慢低声说道：“保护的......屏障。”
江存退开一步，询问：“屏障的外面是什么？”
树梢随着他的动作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
“外面是危险。”希维尔淡银色的眉毛轻轻皱起，显得神情肃穆。
他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着用词：“外面有一些......生物，会对人类造成伤害。还有极端的天气，以及不适宜人类生存的高氧气浓度环境。”
希维尔总结：“你在这里很安全，到外面，会死。”
所以不要探究，不要追寻。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希维尔很快又补了一句：“当然，对于精灵来说也是危险的，所以精灵也不出去。”
江存含糊不清楚地应了一声。
他决定明天就驾驶机甲，去这些屏障的附近看看。
其实现在屏障内的实际使用区域，目测看来范围并不算很小。
但在星舰尚未进入J001星之前，江存就已经看到这颗星球是多么庞大。
与整个星球的体积相比，现在江存所在的屏障内部区域，就显得十分渺小。
人类无法阻止自己对未知的探索，精灵能吗？
对于这颗庞大的星球，精灵真正的使用面积，真的只有屏障内部吗？
江存决定下去了。
屋子里的夜光花现在应该把【恢复药剂】吸收得差不多了，他要去看看现状。
人类望了望有些距离的地面，打算走个捷径。
“希维尔。”
精灵听见江存在喊他的名字。
他看见人类额前碎发细散，在风的吹拂下轻轻飘动，就和其他地方的头发一样丝滑。
江存随手拽过一根藤蔓。这根藤蔓茎干柔弱纤细，显然还在幼生期。
然后没有任何预兆地，他倒退着走了一步，如同在平地上走路那样神情自若------他直直地掉了下去。
希维尔：！
藤蔓在精灵的操纵下，以惊人的速度迅速爆长、变粗，那些触须像是有自我意识一般在空中游动。
就在江存快要跌落在地面之际，他被一股力量固定在空中。
藤蔓的主体部分，结结实实缠绕在人类劲瘦的腰部。
藤蔓的触须还在生长，延伸到人类大半个身躯。
捆住的力道有些紧，但藤蔓很柔韧，江存并不感到疼痛。
他抬起头，平静无波的眼神对上精灵懊恼的视线。
江存说：“精灵的特殊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