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组也存在友谊吗》
1. 朋友要学会分享
天元重生了,重生在了逃亡的路上。
前世,她被咒术师联合逼迫献出心脏救治贵族,她挣扎无果,含恨而死,这一世,她会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改变命运,从逃离平安京开始!
以上,全是天元想到的公式剧情。
她没有重生,没有献出心脏,也没有含恨而死,但她真的要逃离平安京。
世界上最坑人的术式不是变成蟑螂,而是不死的情况下还不能变成蟑螂——起码如果是蟑螂,那些丧心病狂的贵族还会犹豫一下要不要吃她。
谣言止于智者,她只是术式是不死,而不是唐僧在世。
天元很难对人类底线抱有期待,因为她真的会被逮到挖心,最可能的是生吞活剥。
伴随着她的结印,黝黑的结界从高处落下,紧接着,冲天的火焰自祭祀之处燃起,无形的斩击斩杀着慌乱的人群。
正当趁机跳楼逃走的天元纳闷火和斩击是哪来的时候,从不同方向逃出来的三人命运般会晤,微妙地对视了一秒。
很好,火和斩击的出处不用找了。
出逃的“祭品”天元看着同样狼狈的两人,总觉得他们有些眼熟,但这不重要,间接性自来熟启动的她开朗的做了个自我介绍。
“天元,结界是我下的。”
命运的安排总有它的道理,虽然是第一次见,但在同一天搞事,选择同一个路线逃跑的他们是有点子默契在的。
“羂索,火是我点的。”
“没有名字,人是我杀的。”
天元和羂索同步看向粉发的四手四眼,诡异的默契诞生了:“你是两面宿傩。”×2
两面宿傩:“……?”你们乱起什么名?
身后的人群还在慌乱,但已经有咒术师的队伍聚集了起来。
三人对视一眼,朝自己计划的路线跑,并暗自叹息。
虽然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但冥冥中他们都有预感,他们未来还会再遇,下次相见,大概就是十几年后了吧?
然后他们就发现他们跑在同一条路上。
三人内心质疑:跟屁虫?
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件事的时候,眼见不远处就是城墙,不打算走城门的羂索试探性指着城墙的一处说:“那里是城墙的薄弱点。”
天元指着不远处的下方,补充,“那是结界的薄弱点。”
两面宿傩唇角上扬,有些兴奋,他四手结了两个印,同时攻击了两处。
令人欣慰的合作精神出现了!他们无声分配了工作!
伴随着斩击忠诚的命准目标,城墙破开一个大洞,无形的结界也暂时失效。
天元瞳孔地震:危险人物,之后得甩掉。
羂索心里一惊:确认了术式,不是我能控制的人物。
加起来不知道有多少心眼子的两人已经决定离两面宿傩远点,明面上却默契地鼓掌:“厉害!”
这一切都发生在他们逃亡的过程中。
「帐」的边缘在城墙的外面,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三人飞奔,在即将接近结界的边缘时,都不动声色的加快了步伐。
天元发誓她没漏出任何破绽,但在更靠近「帐」的时候,她被身旁的两人抓住了手腕。
没有任何吟唱,她被两人拽着撞向理应出不去的「帐」,并顺利地穿过黝黑的「帐」。
眼前是一片与城内不同的开阔雪地,大概是出于仅剩的并不多的良心,抓住天元手腕的两人并没有反手把天元扔进「帐」内,而是干脆的松开了手,继续逃亡地脚步。
天元:“……”
没坑到人殿后的天元有些心梗。
按照她的设想,这里应该只有她能逃出去,管他是羂索还是两面宿傩,都得被困在结界里给她殿后。
“这是我的得意之作,怎么做到的是机密,总之,这是个只有我和被我允许的人才能出去的结界。”
抱着起码没被两人扔去殿后的良好心态,天元发出了灵魂质问,眼中多少带点茫然和震撼。
“所以你们两个是怎么能在我没有透露任何信息的情况下选择抓住我的?”
“你下「账」的目的无非两种,引起恐慌为其一,拖延时间为其二。”
脑瓜子极为灵光的羂索咏叹调夸赞,“所以我就想,你应该搞出了只有你,或者特定的人才能出去的「账」,比如接触之类的。”
天元假笑:“给我说点有用的。”
羂索:“施术者就在手里,就算猜错了也有弥补的机会。”
两面宿傩回答的很敷衍,且相当直言不讳:“只要稍微动脑子想想就清楚了吧,别把我和那些蠢货相提并论。”
他平等地鄙视了所有看不出来的人。
“看来各位都是聪明人。”天元欣慰脸,真心实意到差点落泪,但这种情况,她其实不想碰到聪明人。
羂索点头,夸赞道:“虽然擅长的地方应该不一样,但我能感觉的到,你们都很厉害。”
能和他选择同一条逃跑路线,确实厉害。
就连看起来不好相处的两面宿傩都不得不承认:“和那些人类、咒灵、术师相比,你们还算不错。”
三人互相对视,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欣赏。
天元/羂索/两面宿傩深情眼:你们和其他人不一样。
逃跑的步伐从未停止,时机悄然而至,只一刹那,天元一个抬手就握住了不知何时出现的短刀,看也不看地朝羂索身上捅。
羂索一个抬手就握住了不知何时出现的粹毒匕首,看也不看地朝两面宿傩身上捅。
两面宿傩抬手,没有借助任何外物,一个斩击看也不看地对准天元和羂索砍。
——所以就留下给我拖延追兵吧!!!
同步动手又同步发现短刀/粹毒匕首/斩击的三人瞳孔地震:靠!卑鄙无耻、阴险小人!!!
兄弟跟你心连心,你跟兄弟玩脑筋?
不久前还齐心协力、根本不是兄弟的三人闪避迅速,各自退到安全距离,每个人都警惕的看着另外两个人。
天元沉默良久,自认为是三人中最友善无害的那个,率先解释。
“我捅羂索是因为他很聪明,聪明的人为了活命总能拖延更长的时间。”
主要是利益为上的脑力派更危险,尤其对她而言,她可不希望跑着跑着就死了,睡着睡着就到餐桌上了。
羂索假笑:“谢谢你的夸奖,我捅宿傩是因为他是我们三个人中最强的那个,强者总在绝境中突破。”
首先,他们真的需要一个人牺牲一下拖延时间,能拖延多久拖延多久,他真搞不定一群一级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追上来的特级。
其次,他不是很想跟只凭心情行动的武力派一起跑。
两面宿傩咋舌,但也清楚这么僵持不是办法:“天元应该是我们三个逃跑的人中最重要的,追杀来的人应该会分出一队把她带回去,接下来他们就算追上来也会被削弱战力。”
他是好战,不是没脑子。
“至于羂索……”两面宿傩咧嘴,笑的恶劣,“顺手的事。”
羂索:“……?”
三人一个比一个说的冠冕堂皇、理直气壮,并试图说动另外一个人加入自己这边。
其核心目的就是:不管你俩谁死,我不能死。
再次僵持10秒后,他们被迫放弃“淘汰”一个人的计划,各自拉开距离开始跑。
还是同一条路线,因为最优解的路只有一条。
咒术师云集的平安京不缺能人,没跑多久,两个术式和速度相关的咒术师追了上来。
“天元大人。”羂索改口迅速,语气诚恳,“您一定有能不被咒术师看到的,超强的敛息结界吧?”
天元面无表情,回答迅速到敷衍:“没有。”
开玩笑,谁想跟两个拖油瓶一起跑,哪怕是两个聪明强大的拖油瓶也是拖油瓶。
羂索假笑,压根不信,同时也松了口气:“你有。”
你绝对是想让我们垫背吧?
无声息的对决在两人对话间展开,而两面宿傩压根不打算商量,他扬唇笑了笑,抬起手,两指并起。
“下结界,还是让我先把你杀了。”
纯武力是三人里最弱的天元:“……”
你们有点是拖累的自觉好吗??!
天元扬起假笑,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
茂密而繁多的树木聚集着生长,山路崎岖,只看路便是密密麻麻的一片树林,加上下雪,就更无法分辨方向,而且这里已经接近深山,就算是那些自诩高人一等的咒术师也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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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底追上逃跑的三人。
将最后一颗「帐」的基点按进地里,天元喘着气倒在雪中,手很稳地结印。
伴随着「帐」的落下,另外两人不可抑制的放松了下来,哪怕他们和下结界的人不怎么熟。
周围很安静,只能听到他们彼此喘气的声音。
许久后,天元深呼吸稳住气息,如同地主家的傻孩子一般说:“我之后打算去飞驒城。”
说着,她掏出了火折子。
无言的默契再次出现。
两面宿傩:“我打算到处看看。”
羂索:“我要去信浓城。”
这么说着,男孩们将雪扒拉开,露出一小片地面,自觉起身在圈定的结界内找起树枝,幸运的是,有一片竹林的一角被圈进了结界里,他们找到了很多干竹子。
要问为什么这么自觉……因为他们没带火折子。
听到回复后,天元看向两面宿傩,发出了诚挚的邀请:“宿傩,你和我一起去飞驒城吧!我们可以一起惩恶扬善,共建美好城市!”
两面宿傩光明正大地吐了一下。
“那和我一起去信浓城怎么样?”羂索也诚挚邀请,“我们可以携手掀翻城主统治,自立为王!”
两面宿傩面无表情地吐了一下。
聊着天,他们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干竹子被两面宿傩“切”的整齐,羂索将竹片堆在一起,天元吹燃了火折子。
伴随着篝火的燃烧,招揽失败的两人对视一眼,失望叹气,但也明白他们此次的相遇已经是一种缘分,莫要强求。
再说他们也不是诚心邀请的。
三人围着篝火无声坐了许久,直到夜色将至。
羂索从胸口掏出了干粮,一个硬饼子。
两面宿傩沉思,也掏出了干粮,同款硬饼子。
天元看看两人,目露怜悯,同样掏出了干粮,特立独行的肉干。
肉干出现的时候,两位男孩的视线瞬间聚焦过来。
“……好炽热的眼神,大概是我的错觉。”天元没有看两人,她有些犹豫,女孩子总归会心软些,于是她心软的选择从中间的位置退出,打算躲在两位男生看不到的地方吃。
她真善良!
但善良的她被厚脸皮的羂索按住了肩膀。
羂索微笑:“天元,冬天最该吃的是什么?”
两面宿傩揣手手接话:“一碗热乎乎的肉汤。”
天元回头:“……”
羂索眼睛亮亮,开始胡言乱语:“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我们患难与共,共同走到了这里,我还愿意和你分享我仅剩不多的干粮。”
他没彻底丧良心把被他咬过的那一块递出,而是重新掏出了一块硬饼子。
两面宿傩蓝色的眼睛直发绿光,但他诡异的没有第一时间上手去抢,而是隐忍地说:“我做东西很好吃。”
天元:“……我只有一个问题。”
两位男生微笑以对,热情友善的不可思议。
天元:“如果带肉干的是你们,你们会贡献出来吗?”
羂索毫不迟疑:“我会,因为我们是患相恤的队友,最好的朋友,未来的挚友,我们生死相依,永不背弃。”
两面宿傩斩钉截铁:“我会,因为食物带给人最大的快乐莫过于分享,你们是我愿意分享美食的人。”
天元冷笑:“不,你们不会,因为你们现在并没有肉干。”
谎言下的真相足够令人心凉,被当场拆穿的尴尬足以劝退大部分人。
羂索收回热情地微笑:“好吧,其实我也没有非常想吃。”
是假话,但为了肉干和天元闹翻并不划算,他现在可是还在天元的结界里苟着,而外面那些咒术师起码会把这个山头翻个一天一夜。
两面宿傩没有收回微笑,但和审时度势立马放弃的羂索不同,他比出了术式地起手势。
”
他是真的非常想吃,为此不惜以武力威胁。
主打一个说几句话能吃到肉就说几句话,说几句话也吃不到肉就上手去抢。
天元的眼神逐渐无慈悲,说真的,现在的情况她竟然毫不意外。
最后还是贡献了出来,被迫的。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里三个人里只有她是精心准备过的:)
2. 朋友要不离不弃
白雪堆积在一起,地面被清理出一片更大的休息区,篝火燃烧着,角落粗大的竹子被接连砍倒。
橙红色的火焰驱散了几人身上的寒意,竹筒中的白雪融化成水,逐渐沸腾。
“我们应该已经是朋友了。”
三人围着就地取材的竹子小锅,宿傩很认真地做汤,对天元的话不置可否,羂索倒是很配合的点头。
“那么朋友们。”天元盯着自己经过宿傩之手已经变成肉汤的肉干,开始了她明目张胆地套话,“能说说你们都为什么被追杀吗?”
“当然,我们是朋友。”羂索很坦诚的说,“我不小心废了家族嫡系的少爷。”
宿傩看了眼羂索,有些惊讶,虽然忘记是哪家的了,但最近平安京确实出了这事,难不成他说了实话?
但羂索说实话跟他两面宿傩有什么关系,他随口瞎编:“我杀了一个贵族。”
也不算瞎编,说不定他真杀过,只是没记住。
面对这两个答案,天元有些悲痛。
这就是咒术界的朋友吗?一个刻意用真话掩盖真话,一个随口用真话掩盖真话,八百个心眼子就是让他们用在朋友身上的吗?
“这样啊。”但她还是点点头,假装信了,很主动的坦白,“我被贵族看上了,但宁死不从,于是沦落至今。”
天元在心底叹息,闭上了眼睛,这肮脏的世界啊,大概只有她会说实话了。
听到天元“坦白”的羂索眼皮一跳,学到了、学到了,说了跟没说一样,最诚实的竟然是他!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肉汤被煮好了,两面宿傩将之分为三份,天元接过汤,急不可耐地吹了吹,喝了一口,享受地眯起眼睛。
冬天真的少不了热汤,还有宿傩手艺真好。
白雪沙沙落下,像是冬的歌唱。
三人无声享受这份注定短暂的和谐,感受着身体的疲惫,感受着食物的味道,感受着自己还活着的事实。
“我不会去问你们为什么那么做。”天元干完一竹筒肉汤,将竹筒放在地上,抬头看着两人,神色郑重而庄严,就像是在举行什么重要的仪式。
“逃亡是一条艰难的路,我们会在路上遇到危险,也明确知道会碰上追杀,但我们仍然逃了出来,我想这是因为我们原本呆的地方比逃亡之路还要更加糟糕,又或是已经走投无路。”
“我们注定要分道扬镳。”天元的视线扫过羂索,扫过两面宿傩,最终微微低下头,闭上眼睛,露出了一抹笑容。
——“但我期待我们的下次相遇。”
精彩绝伦的演讲结束,最先倒下的是羂索,两面宿傩反应过来,看向天元想用术式反杀,但眼前一黑,也倒下了。
天元起身拍拍衣服,她看着倒在地上艰难睁着一只眼睛看她的两人,忍不住吹了个不响的口哨:“竟然还能硬撑,厉害。”
说着,她捡起脚边的石头,一人给了一石头,确定两人都晕过去后,她扔掉粘血的石头,闭上眼睛垂头,双手合十:“安息吧,我的朋友。”
“我会永远、永远、永远的记着你们。”
天元不是很理解羂索和两面宿傩这两个大馋小子,他们宁愿强抢也不愿意放弃她可怜的肉干,之前到底吃的有多差。
但这就是他们挑衅天元大人的代价,没有人能白吃她天元的东西,没有人!
检查了一遍自己身上的装备,伟大的天元大人心满意足地转身,然后,有人抓住了她的脚腕。
天元眼神死地回头,看到了罪魁祸首,她那异于常人、有四只手和四只眼睛的朋友。
直觉告诉她,两面宿傩不好杀。
于是天元没有选择抽出刀,而是遇事留一线地捡起丢下不久的沾血石头,毫不犹豫的往两面宿傩的手臂砸去——
——实际上是掏出她早有准备的小雪球掺神奇药粉往两面宿傩不设防的嘴里一塞,并牢牢捂住。
高端的下药往往只需要朴素的声东击西,倔强的清醒敌不过有心人的早有准备。
确定宿傩彻底晕了过去,天元将石头重新丢到地上,愉快的离开了她的结界,并善良的将它留给了她的朋友们。
“不敢相信,我甚至没有忘记要保护小孩子。”天元彻底被自己感动到了,试问,还有她这种有良心的临时好队友吗?
没有了,绝对没有了。
所以,原谅她吧,她只是不想带两个聪明厉害的拖油瓶而已。
——
当羂索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块粘血的石头,聪明的大脑让他的结论比痛感来的还要快,他先是看向顶部的结界,在确定自己姑且身处安全范围后摸向自己的头。
手上的鲜血和后知后觉的痛感是最好的证据,他,被半碗肉汤放倒了。
但是为什么?!他是什么很容易放松警惕的人吗?他怎么敢喝经过天元和宿傩两人之手的肉汤?
因为天元表现的又阳光又笨蛋?还是因为他判断宿傩不是会在食物上下黑手的人?
被放倒之前的羂索对自己的判断信心满满,被放倒之后的羂索从此之后对世界充满怀疑。
——人心好险恶!
从来都是用自己无害的外表去欺骗别人,第一次被别人的外表欺骗的稚嫩小男孩轻轻碎了一下。
被补刀的两面宿傩也很快醒了过来,血液浸湿他粉的发红的头发,一直从额头流到下巴,从他的惨象就足以看出天元到底下了怎样的狠手。
两面宿傩怒极反笑,牙齿被磨的咯咯响。
他被药放倒了两次,被石头砸了一次,但这和另一件事比起来不太重要。
——那个愚蠢的白毛亵渎了他的美食!她竟然往吃的里面放药!
非常珍惜食物的两面宿傩眼中燃起了熊熊烈火。
他不会反省自己对天元的武力压迫,他只会记得那是他亲·手炖的!肉·汤!
而那份他亲手炖的肉汤成为了放倒他的工具,这是对他的侮辱!
一个不讲理的粉毛悄悄诞生了。
两个被阴险白毛放倒的男孩对视,很想达成共识,让天元付出代价。
他们第一时间想到了飞驒城,天元说要去的地方,但两人很快打消了去飞驒城蹲守的念头。
那特么的绝对是假消息!!
羂索起身,眼神无光,虽然他估计天元已经跑到了不知道哪里去,从此之后他们很难再次相遇,但他还是将这个仇记在了心里。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两面宿傩龇牙咧嘴地抹掉额头的血,他同样清楚和天元再次相遇的可能有多么渺小,但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一旦有机会!他就要把那个阴险白毛炖成汤!
遥远的城镇中,天元打了个喷嚏。
她蹭了蹭鼻尖,接过刚买的物资。
和明显只是粗糙准备的羂索和两面宿傩不同,天元身上有着精良的装备。
她不仅能顶着咒术师的搜查逃离大山,身上的小工具更是数不胜数,放倒两人的药仅仅是冰山一角。
而有着精良装备的她,当然也有精良的逃亡路线。
三人的判断是对的,他们很难再见。
一天或甚至更多的时间差足以让天元泥牛入海,在羂索和宿傩的人生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有的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奇妙。
精良的逃亡路线就代表着它是最好的,快乐的天元和已经暂时放弃复仇的羂索和宿傩并不知道,他们的路线基本是一样的。
所以,当谨慎前行的天元在路上遇到羂索和两面宿傩,并被两人联合围堵时,她的内心无比沉重。
虽然她自然的放倒了两个男孩,还谨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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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石头补刀,但她知道那是不对的。
她确实威胁到了两人的生命安全,一旦他们昏迷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奇迹出现的可能率几乎为零。
天元无法否认自己内心那一点根本没有的愧疚,毕竟她是一个有着社会主义价值观的人。
而且她有把结界留给他们。
但当羂索阴阳怪气的说,“真抱歉,没死在你手上。”时,她是震惊且找到突破口的。
“天哪!”天元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你们怎么能这么想我?!我只是想把你们弄晕,我不杀人!”
她宛若遭到了天大的委屈:“我甚至把我的结界留给了你们。”
“……你说你不什么?!”羂索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在这个狗屎时代,他第一次听到这个,“你不杀人?!”
“你是蠢货吗。”就连在想怎么把人炖了的两面宿傩都被天元的发言震惊到了,这就和食材站在面前诚恳的说想被吃一样惊悚。
两面宿傩拒绝这种脑子不正常的食材,他露出了有点嫌弃的表情,“要不我先把你杀了吧?起码死的安详些。”
“我也不介意动手,尸体还能保持完整点。”羂索看天元的眼神也逐渐变成了看傻子,毕竟无论是骗他的还是真的都挺傻的。
天元哈哈干笑,警惕地后退几步:“我没有早死的打算。”
羂索反问:“你不想杀人,也不想死?”
两面宿傩饶有兴致,“你不会忘记我们在被追杀吧?”
天元沉默:“……总之,我不杀人。”
羂索已经不在意天元下药的事情了,他真的该死的好奇:“你为什么不想杀人?”
“……”
天元又沉默了,她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得低落。
她轻声道:“因为杀死一个人对我们咒术师来说太容易了,如果不在平时就加以控制,当我为什么感到愤怒时,怒火很可能会让我做出后悔的事情。”
“而真到了那个时候……我将无路可退。”
那一刻,天元被消沉和悲伤笼罩,那份悲痛甚至让稚嫩的两个男孩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没想到你会有这种思考。”说这话的是两面宿傩,他的表情很复杂。
他想到了那个在他和羂索离开后才消失的结界,又想到了天元怀中本可以拔出的短刀。
羂索没有因为天元的悲伤而动容,开玩笑,他刚上完一当,但他的确因为这个【不杀】的存在而放松了一点,因为天元的悲伤是真心的,而真心往往代表弱点。
两个男孩“动容”了。
羂索拍拍天元的肩膀:“我理解你放倒我们的想法,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
天元缓缓睁大眼睛:“……羂索。”
羂索点头,脸上绽放出轻松的笑容:“我原谅你,因为我们是朋友。”
两面宿傩叹了口气,他搭上了天元另一边肩膀:“我欣赏你的想法和思考,我认可你是我的友人。”
“宿傩……”天元感动的吸吸鼻子,因独自逃亡而产生的不安因为两人的话而消减,“谢谢你们。”
友谊的小苗破土而出,鲜嫩脆弱的绿叶舒展,三个同样逃亡的孩子们凑在一起,内心前所未有地贴近。
“对了。”两面宿傩按住天元肩膀的手用力,“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能这么快赶上比我们早走那么多的你吗。”
天元擦擦眼睛,非常配合的问:“为什么?”
羂索按住天元另一边肩膀的手用力,笑容更灿烂了,“因为我们没能成功像你一样无声无息躲过搜查,是被追杀过来的。”
身后有人追着,跑的能不快吗。
天元:“……屮你的。”
她知道他们仨刚刚就是在互彪演技,但她还真不知道——这俩拖油瓶身后跟着尾巴!
3. 朋友要足够坦诚
她,路过的无辜少女,有着一颗善良的心。
他,性格儒雅的八百心眼公子哥,身负血海深仇。
另一个他,冷酷无情的受伤孤儿,铁血手段,唯我独尊。
他们的相遇,将会擦出怎样的火花?
伪装、欺骗、相见恨晚。
逼迫、威胁、日久生情。
阶级的差距,暗处的危险,他们误会重重。
不对等的财富,互相的利用,他们路途坎坷。
怎样的结局才配的上他们如同烟花一般的初遇?
公式、且不存在的剧情又出现了。
世界怎么就不是个巨大的蟑螂窝,只要大家都变成蟑螂,就不会存在追杀与被追杀的关系,更不会存在碰瓷和被碰瓷的关系。
再一次用结界术躲过追杀的拖油瓶们对结界术升起了敬畏与重视,只有天元宛若失去灵魂。
明明只是和往常一样普通的降下结界而已,她却觉得有些胃疼。
天元想逃,但逃不掉,宿傩和羂索按着她的肩膀。
自愿的和被迫的真的不一样,天元真的要碎了。
而当他们安全后,分歧也出现了。
“我们需要钱。”这是按着天元的羂索。
“不,我们需要食物。”这是按着天元的宿傩。
两人对峙三秒,同步看向目露呆滞的天元,一脸你说更需要什么的表情。
天元沉默、望天、不想掺和,她选择敷衍:“别看我,我不是你们。”
“天元。”羂索说,“我们是同伴,我们不能无视你的意见,每个决定都需要我们三个人投票,因为我们是朋友。”一切为了相互制衡。
——天元已经快认不出朋友这个词了。
羂索到底是抱着怎样的意志,才能欺骗自己把他们不久前的互演当成真心刨白的?!
她的眼神悄悄死了:他说着什么计划啊、羁绊啊、背刺啊,就把那么离谱丧良心的话说了出来。
“你们随意吧。”她虚弱道,“我都说了我不是你们,你们说的那些我都有。”
羂索和宿傩沉默了,他们表情复杂的看着天元,梦回他们掏出硬饼子但天元掏出肉干的那一刻。
这家伙绝对是他们三个里面最富的那个。
而和两面宿傩相比,羂索的心情更为复杂,简单来说就是来自贵公子的好胜心。
羂索:坏了,我成穷小子了。
拥有结界术的逃亡总是顺利的,但有关物资,失去天元投票的贫穷男孩们彻底陷入僵持。
羂索试图说服两面宿傩:“我们该去骗、啊不,挣点钱,有钱才能购买食物。”
但两面宿傩不这么认为:“我们可以直接去抢。”
“那会留下我们的踪迹!”
“骗钱就不会留了吗?”
“不。”羂索坚持,“那不是骗,那是合理、灵活的利用智慧。”
两面宿傩冷嗤:“骗钱就是骗钱,披上多漂亮的皮都没用。”
眼看两人还要继续吵,天元开口制止:“等下。”
在说出疑问之前,她谨慎的把收集赶路物资这件事在脑子里捋了一遍。
确定有问题的是他们而不是自己后,天元不理解的问:“是有什么必须统一意见的诅咒入侵了你们的脑子吗?你们为什么不能选用各自的方法去准备各自的物资?是不想吗?”
羂索/两面宿傩:……
他们对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恍然大悟。
男孩们只想在争吵上占上风,只有天元想快点赶路,虽然她的单人逃亡之路显然已经泡汤了,但——她很像是出来旅游的人吗?
为什么这两个聪明厉害的拖油瓶还在这里浪费时间?
宿傩不在乎这种小小的丢脸,他转身就走,打算去打劫。
但羂索在乎,他强行挽尊:“我以为我们是一个队伍的同伴,同伴就是要互相尊重意见。”
天元给了他一个看白痴的眼神,跟上了两面宿傩。
羂索看着两人的背影,明白了一个真理。
当你因为一件事丢脸的时候,不要向冷酷无情的队友试图解释。
因为根本没用。
终于,在一起准备就绪后,三人踏上了逃亡之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冬季的山路并不好走,天元揣着手被男孩们夹在中间,身体在行走,大脑在想之后的事情。
他们沉默的走着,这是他们相遇后最安静的一次,周边只有三人踩在雪地上嘎吱嘎吱的声音。
但这种氛围并没有延续多久,很快,幺蛾子出现了。
“天元,教我结界术吧!”羂索真诚道,“学会后我能帮你分担下布置结界的压力。”
天元左耳进右耳出,主打一个不听且无视。
“天元——我的朋友。”羂索开嗓。
天元一巴掌盖住羂索的小半张脸,然后迅速将手收了回来,因为她自己的手热乎乎,而羂索的脸和她的手比起来简直哇凉哇凉。
“嘘。”她紧绷着脸,被愚蠢的拖油瓶打败了,“会「帐」吗?会的话就闭嘴去研究,研究不出来就是你没有天赋。”
“哪有你这么教人的?!”羂索被震撼了,他试图从天元脸上找到说谎的痕迹。
因为如果她没有说谎,那就代表着……
“我是这么学的。”说完,天元从中间跑到了宿傩的另一边。
她真的对羂索的“我们是朋友”有阴影了。
“那不一样,你在结界术上的天赋很高!”羂索追了上去,悲伤的无法接受。
天赋高过头了吧?!这让他这个平平无奇、只是有些小奸诈的人怎么能接受?!
“我为你的认知清晰感到由衷的欣慰。”天元只听到了夸奖,她给了羂索一个你很有眼光的眼神,但她没有停下转移阵地的脚步。
羂索同样没有停下,他试图从天元这里挖一些知识,恳求道:“拜托,起码教我一点基础的东西。”
两人以行走的两面宿傩为中心,展开极限拉扯,又或者说是转圈圈。
被绕圈圈的两面宿傩捏捏眉心,抬手抓住两人:“……你们两个很吵。”
两人对视一眼,开启了辩解大战。
“这明显是羂索的问题!”
“求知欲是与生俱来的!”
天元眯眼:“那你就照我说的去做。”
羂索西子捧心:“别这样,天元,我们难道不是朋——”
天元在两面宿傩的放手下揍了依旧被抓着的羂索一拳。
她露出了仿佛被侮辱了的表情:“够了,别故意拿朋友这个词恶心我了。”
“呃!”羂索捂住被打的腹部,发出来自灵魂的抗议,“宿傩!这不公平!”
两面宿傩笑了一声,那是一个虽然带着些许嘲笑,但比他之前任何一个笑都要温和的笑声。
下一秒,他看到天元和羂索看向他,露出惊讶的表情,他们察觉到这次笑声的不同。
而宿傩依旧在笑。
天元和羂索很吵,但也很能产生乐子。
从小呆在无聊地方的两面宿傩很少像这样有点正面情绪,他难免有些愉快。
但很快,看乐子的两面宿傩成为了天元和羂索共同的……怜悯对象。
他们遇到了一只咒灵。
“意外的不强。”两面宿傩将盘踞在山上的咒灵切吧切吧,给出了评价。
“好像是类似土地神的咒灵。”羂索观察着被切割开的咒灵肉,仔细分辨普通咒灵和土地神咒灵之间的差距。
天元则掏出几根飞针,熟练的将手伸进咒灵的内核心,把飞针扎了进去。
羂索停止观察,疑惑的看向天元:“你在干什么?”
天元摆手做驱赶状:“小鬼别管。”
这么说着,她的余光看到了两面宿傩的动作,发出了尖锐爆鸣:“两面宿傩!你在干什么?!!”
在天元和羂索交流的时间里,两面宿傩已经蹲在一旁开始吃送上门来的补给。
他将咒灵肉塞进嘴里,无声咀嚼着,疑惑的看向天元:“怎么了?”
羂索将两面宿傩的所作所为看进眼里,瞳孔地震。
还算正常的两人联手按住两面宿傩,被震撼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面宿傩挣扎:“你们发什么疯!”
天元咽了下口水,战战兢兢:“宿傩,你……为什么要吃咒灵。”
羂索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同样紧张:“宿傩,你有着无与伦比的术式,不用……这样的。”
他实在是找不到其他形容方式了。
“你们在说什么?”两面宿傩不解,“就算很难吃,这也是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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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理所当然,仿佛是什么至理真言、从来如此。
可,从来如此就是对的吗。
不过天元一向尊重别人命运,沉默了好一会后,她说服了自己。
看看两面宿傩,他多么特殊,他有四只眼睛和四只手,他还有一头粉的发红的头发,说不定吃咒灵只是他特殊的生存方式,要尊重个体的差异性——个鬼。
就算再怎么特殊两面宿傩也是人啊!咒灵这东西怎么看也不能和食物挂钩,它看上去就是不能吃的样子!而且吃咒灵跟框框炫毒药有什么区别?!
羂索被震撼住了,但也仅仅是被震撼住了,相比关心,他更好奇两面宿傩吃了怎么没死,毕竟听宿傩的语气,他应该没少吃。
羂索试探性问:“咒灵是什么味道?”
两面宿傩非常诚实:“难吃的味道。”说着,又试图把手中的肉塞进嘴里。
“停。”天元一把按住两面宿傩的手,她已经脑补了《两面宿傩幼年录·凄惨的曾经》。
她从背包里掏出了压箱底的叶包饭团,递给两面宿傩:“给你吃这个。”
两面宿傩看看手中紫黑紫黑的肉,又看看天元手中漂漂亮亮的叶包饭团。
两面宿傩犹豫了,他倒不是担心天元又下什么药,只是厨子的直觉告诉他,天元手里的东西不好吃。
但……就算难吃也难吃不过咒灵吧。
很巧,天元也是这么想的。
抱着对咒灵这个难吃下限的信任,两面宿傩接过叶包饭团,拆开了叶子,低头咬了一口。
“怎么样怎么样!”天元眼睛亮亮,期待的看着两面宿傩。
羂索猜出这个饭团估计是出自天元之手,同样期待的看着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沉默,那一刻,他的大脑里闪过许多,包括但不限于是饭吗就端上来,难吃的下线竟然被刷新了——难吃的离谱。
天元是什么做饭妖怪吗,她之前都是自己做饭自己吃吗,那岂不是很可怜。
于是,两面宿傩人生中第一次升起了怜悯,轻而易举的学会了他本来很难明白的情绪。
他咽下已经进嘴的饭团,残忍的说:“天元,你这辈子和做饭无缘。”
天元瞪大眼睛,大惊失色,“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两面宿傩坚定点头,拍拍天元的肩膀:“没有任何可能。”
“这么夸张?”羂索伸头,就着两面宿傩的手咬了一口饭团,下一秒,饭团发出了尖叫。
“呕,天元呕,你呕,呕咳咳呕,这是,呕,你伪装成饭团的呕,咒术师也抵抗不呕,了的毒呕,药吗?”羂索弯腰把肚子里的东西吐的干净,米饭都从鼻子喷了出来,他胃部搅动,又吐出几口酸水。
两面宿傩感同身受的递给羂索一壶水,羂索如蒙大赦,疯狂漱口。
并不是美食家的羂索发表感言:“我这辈子从来没吃过这么令人毛骨悚然、汗流浃背的饭团。”
说完又吐了起来。
天元站在旁边,呆呆的,不知所措。
她看着掉在地上的孤零零饭团,整个人蔫哒下来。
这时,一只手捡起地上的饭团,两面宿傩拍拍有些沾灰的饭团,把脏掉的地方掰掉,几口吃掉了剩余的饭团。
天元抬头,迷茫的看着两面宿傩:“不是很难吃吗?”
两面宿傩舔掉手上的米粒,浅蓝色的四只眼睛纷纷失去了光芒:“我,从不浪费食物。”
天元愣住。
当她认真制作的饭团被连咒灵都吃的两面宿傩说没救的时候,她没被打击到,当她认真制作的饭团让羂索吐成狗的时候,她有点想笑。
但当她的饭团被两面宿傩捡起来吃掉的时候,她诡异的被动容了,因为天元清楚自己的饭团有多难吃。
“吾爱!”她一个飞扑挂在了两面宿傩的身上,被感动的无以复加,“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最好的朋友!”
两面宿傩面无表情的被挂,他的大脑已经因为吃下那个饭团而有点宕机了。
吐到胃痉挛的羂索觉得他们两个现在很碍眼,他一擦嘴,指着地上的马赛克,残忍的撕破了两人之间美好的氛围:“宿傩,也别浪费我的食物。”
天元:“……”
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抬手,开启了今天的切水果游戏。
4. 朋友要互相理解
冬天真的不适合赶路,天元在认清这个事实后停下了步伐。
“我本来是不想说的,但既然走到了这,我就不得不说了。”
在男孩们疑惑的目光下,她走到一棵树下,扒开积雪,拔出了一颗缠着符条的钉子,也就是结界媒介。
微不可查的咒力波动一瞬,属于隐藏类的结界因为缺少了一颗媒介而暴露出了原本被隐藏的东西。
一栋豪华的宅邸。
“哇哦。”羂索看着这一切,惊叹出声。
别误会,他没有在惊叹豪宅,他惊叹的是天元的结界术。
这太轻易了,在大多数人眼里极为优秀的结界术在天元手里仿佛是什么能够轻而易举摆弄的玩具。
就像是戳泡泡似的,随手就被戳开了。
而在天元行动前,他甚至没有察觉到结界术的存在,这种结界术上的成就给羂索一种震撼感。
两面宿傩对结界术不感兴趣,他留下一句“我允许你在这里过夜的提议。”后,就行动力极强的踹开了宅子的大门。
“房子里的人,出来受死。”
所以说,两面宿傩很不合群。
“……我还没有开口提议。”天元叹了口气,宽容的原谅了她最好朋友的扣锅,站在原本结界的内侧,重新降下她的隐藏类结界。
羂索则亦步亦趋跟在天元身旁认真观摩学习。
看在羂索这么认真的份上,天元决定教他一点常识的东西。
“结界术媒介内蕴含的咒力残秽和展开结界时留下的残秽是判断结界师是谁的关键,因为每个咒术师的咒力都是不同的。”
“而钉子的材质和分布习惯则可以判断出结界师是属于哪个势力的,运气好甚至能直接锁定某个人。”
“比如这个。”天元举着钉子说,“这个就是诅咒师那边的结界师。”
羂索再次惊叹出声,他没想到还能这样。
当两人搞定他们的“事业”走进宅子时,两面宿傩已经解决了一切,他轻而易举的把宅子里唯一的人踩在了脚下,哪怕这个人也是玩诅咒的。
羂索疑惑:“怎么不杀了?”
两面宿傩笑的耐人寻味:“他的术式很有趣。”
趴在地上五体投地的诅咒师连忙说:“我能让你们看到未来!”
在逃诅咒师有点想哭,他的术式并没有什么杀伤力,只在挑拨离间这种事上算是一把好手。
他最喜欢看两个好朋友因为可能性极小的未来而斗的两败俱伤,或者同归于尽,那样他就可以轻易捡漏,有的时候他还能看到那些白痴知道真相后不可置信的眼神。
一年前他惹上了个硬茬,逃出生天后他就用半副身家在这个不知名深山里置办了这个宅邸,又用另半副身家请结界术师在宅地外布置了隐藏结界。
但他没想到自己都这样了,还能遇到新的硬茬。
羂索对诅咒师的术式也很感兴趣,于是他指向天元,很狗的说:“看看天元的。”
天元踹了羂索一脚,但诅咒师已经瑟瑟发抖的启动了他的术式。
【雨夜。
大雨滂沱,红色的血水融进水里,变浅变淡,但在他们真正消失之前,更多的血液融进了水里。
黑发青年跪倒在地上,他抬头看着有着一头白发的女性,苦笑。
“天元……为了那些人,值得吗。”
他已经身受重伤,如果没有及时的救治,他甚至命不久矣,但眼前的这个人,他曾经的同伴,仍然不打算放过他。
天元什么也没说,只是举起了刀。
当刀锋被从肉/体拔出,黑发青年终于倒下,停止了呼吸。
“哈。”
轰隆的雷声响起,一道闪电有一瞬照亮了天元和她身后另一个人的身影。
漆黑的雨夜里传来一声冷笑,远处倒在地上的人撑起身子,四只幽蓝的眼睛看着持刀的那人,嘲讽道:“论后手,羂索都不及你。”
天元抿唇,琥珀色的眼睛低垂,雨水打湿她的头发和上衣,也即将打湿她整个人。
她张了张唇,最后只是低声道:“……我很抱歉。”
说着,她把两面宿傩戳了个对穿。】
认识第三天,三人看似坚强实则脆弱的友谊面临了巨大的挑战。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三个人的沉默里,两个人有话要说。
宿傩和羂索看向天元,眼神诡异。
两面宿傩看到自己被捅了,但他更在意另一件事:“这就是你的不杀人?”
羂索故作悲痛:“我们的友谊终于迎来了考验,天元,你怎么说。”
天元反应很快,她表情严肃,掷地有声道:“你们不要被骗了!这不过是邪恶诅咒师捏造的幻境!是分裂我们的阴谋!我真的不杀人!我要告它诽谤我!”
男孩们怀疑的看着天元。
天元觉得自己被背叛了,他们竟然宁愿相信那个诅咒师都不愿意相信她!他们难道不是同伴吗?!
“但是。”两面宿傩幽幽道,“你确实能做出这种事吧,还是你想说,我们两个一起打你一个,都没办法逼你动真格?”
羂索赞同的点头。
天元:“……”
天元明白,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当怀疑的种子种下,怎样的辩解都毫无用处。
她摆烂了,并逐渐嚣张:“这就是未来又怎样?杀了我?”
天元指着羂索,祸水东引,对诅咒师说:“看他的!”
羂索眼皮一跳,但据他对自己的了解,他应该不会自己动手……应该不会留下什么把柄…吧?
【晴日当空,天元和宿傩坐在和室看书,两人紧挨着,肉眼可见的亲密。
这时,羂索猛地拉开幛子门。
他拍拍手,吸引看书的两人注意力:“大家——我带来了好东西!”
两人抬头。
羂索振臂,双手不断的比划,面上是压也压不住的激动:“结合我们三人基因的珍宝!我们共同的孩子!须佐之男!”
目测有六七岁的男孩走进和室,站到两人面前,男孩琥珀色的眼睛看着他们,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父亲,母亲。”他恭敬的叫着令天元和两面宿傩陌生的称呼,一头眼熟的粉的发红的头发伴随着男孩微微的低头轻晃。
须佐之男打量着他另外的父亲,和唯一的母亲,最后抱臂说,“我会比你们更好。”】
天元和宿傩震撼的看向羂索。
和天元那种意料之中的情况比,羂索的所作所为是他们真的没有想到的。
死亡是注定的,但忽然有个儿子不是!
羂索同样意识到了两者的区别,果断加入了天元的队伍,表情比天元诚恳得多。
“这不是我做的,这个影像里发生的事情绝对是这个狡诈的诅咒师捏造的,我都不知道影像里的我在说什么,而且你们知道我的,我……”
羂索卡壳了,在看到影像之前,他确实不一定会那么做,但看到之后,他真会想办法那么做。
那可是有他们三个人血脉的孩子!他都不敢想象那孩子会是多好用的棋子!
天元被羂索的未来震惊到了,她眼中的不解从来没这么纯粹过:“??你,不是,为什么啊?!!”
两面宿傩表情崩了,他难以置信:“羂索!你干了什么??!”
“我什么都还没干!”羂索努力自救,“看宿傩的!”
【是夜,樱花飘落,月入美酒。
最先入境的是一桌美食。】
羂索躲开天元和两面宿傩的攻击,指着影像大吼:“看!宿傩的手艺!”
两人停下攻击,看向影像。
【方桌上,或粉嫩或鲜红的肉切面整齐的摆在盘中,烤肉、煎肉、生吃肉,桌子中央处,是鱼丸炖肉汤。
“每次做汤的时候都不会忘记放鱼丸……竟然让我养成了这种蠢习惯,反省一下,天元。”
“还有你,羂索,吃一部分肉和鱼丸后再放乌冬面,就算同样是顺带的也要保证其美味,耐心点。”
两面宿傩的语气温和,嘴上训斥着两人,所作所为却都证明了他的纵容。
场景拉远。
天元和羂索的头颅被安置于宿傩的一左一右位,干干净净的被安置于黑漆盘上。
两面宿傩笑着和两个头聊天,上面两只手,一只手端着调料盘,一只手握着筷子,夹起了肉丸,下面两只手一手酒杯一手酒壶,稳稳的倒酒。】
瞬间,桌上的肉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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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哪就很明显了。
天元/羂索惊悚的看向两面宿傩。
当杀与被杀出现,他们互相调笑,丝毫不慌,因为这真的很正常。
当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出现,他们被震撼到,有一点点慌,因为那真的很奇怪。
但当吃与被吃出现,事态发生了变化。
两面宿傩抱臂,丝毫没有掩盖脸上的笑意:“看什么看,你们该感到荣幸,那桌料理是我亲手烹饪的。”
“我们完了!宿傩!我要和你绝交!”天元拔刀,“——我这就为未来的自己报仇!”
羂索也炸了:“我想过自己怎么死的,就是没想过这个!你连我们的尸体都不放过!”
两面宿傩不屑:“哈?!天元你好意思说我?你不也杀了我和羂索!羂索你还整出了那个奇怪的东西!”
“我为什么杀你们,原因是什么你们就不能好好反省一下?!绝对!都是!你们的错!”
“我先和天元杀了你,之后再杀了天元!”
“那你们都去死吧!”
三人各说各的,都疯了。
诅咒师爬着逃离战场,跑出院子后发出了桀桀桀的笑声:“厉害又怎样,还不是被我耍的团团转!”
乐极生悲,无形的斩击从他身后而至,砍断了他的一条腿。
诅咒师倒在地上,发出凄厉的哀嚎,飞溅的鲜血洒落,在白雪上落下梅花般的艳丽。
两面宿傩散步般走到诅咒师身旁,嘲笑道:“蠢货,给你机会都跑不快。”
羂索笑的阴狠,咬牙切齿:“你必然已经有了被杀的觉悟吧。”
诅咒师爬行着远离几人,不可置信的吼叫:“怎、怎么会!!你们怎么还这么若无其事!我的预言实现的可能是不大,但绝对是真实的!”
天元琥珀色的眼眸垂下,丝毫没有谦虚的意思:“因为我相信最后胜利的是我。”
羂索的骄傲从温和的壳子里探出:“因为我笃定最后输的不会是我。”
两面宿傩理所当然道:“如果我们三人中只能活一个,那个人只会是我。”
三人互相对视。
长生种天元在内心发出冷笑,愚蠢的短生种们盲目的自信罢了。
寄生种羂索在内心发出冷笑,愚蠢的人类永远无法理解他们未知之物。
未来最强两面宿傩发出冷笑,死前把他们都杀咯。
总之,他们都非常自信,先死的绝对是另外两个人。
在两面宿傩把人处理后,三人瞬间热闹起来,纷纷暴露本性。
极小概率的未来给了羂索一种新的思考方式,人造强者。
“那孩子名字取得真霸气!骄傲的性子随宿傩,还是粉头发,眼睛随天元,脸倒是猛地没看出来但和我有几分相似,术式呢?术式随谁?可以是宿傩吗?能有天元的结界天赋吗?”
“不敢想象我要是真造出了个这么完美的孩子有多高兴!”
天元激动的无以复加,当男孩们的注意力在捅刀的事情上时,她的注意力全在未来自己身上的装备上。
“你们看到了吧?!刚刚那个抽刀!那个战力波及的范围,倒下的宿傩死去的羂索都证明了我的牛掰!还有我那身精良到不敢想象的装备!浑身咒具啊!”
“不敢想象我用那身装备拳打羂索脚踢宿傩的时候能有多嚣张!”
两面宿傩也很愉快,实在是那一桌太丰盛了。
“那个肉,那个切面,那个摆盘!我甚至把你们的脑袋洗的干干净净放在旁边让你们陪酒,还有那个炖肉,那个炖肉的火候看起来掐的很准,肉的熟度刚刚好!”
“不敢想象吃上那一桌子怎么看怎么完美的美味我能有多愉快!”
两面宿傩说完,世界忽然就安静了。
天元和羂索互相拉着手,从没觉得对方如此顺眼过。
“天元,如果真的有那么不幸,我就那么凄惨的死去了,请一定要毁掉我的尸体。”
“羂索,我懂,你说的也是我想说的,如果命运让我们天人永隔,请一定要毁掉我的尸体。”
——千万不要让尸体落入两面宿傩的手里。
……
虽然我也不一定会/不会死就是了。
两人同时想。
5. 朋友要紧密相拥
在捡到一栋野生的豪华宅邸后,三人决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等待风雪放缓后再行离去。
两面宿傩看了看宅邸里的各种储备粮,肉眼可见的愉快,他甚至笑着走进厨房,准备大显身手。
天元若无其事的跟了进去,被两面宿傩迅速扔了出来,那速度仿佛是在抖一只爬到他身上的蟑螂。
天元:“……”
真正的心寒,从不是大吵大闹。
“噗,天元,很多事不是只要积极就可以的。”羂索整了整衣襟,给了天元一个“看好了,我就演示一遍。”的眼神,昂首挺胸的进了厨房。
“宿傩,我来帮你吧。”他矜持的笑着,拿起刀准备帮忙切菜,但他几乎立马就被两面宿傩叫停,获得了洗菜的工作,也获得了天元的无情嘲笑。
羂索看向只能在厨房门口嘎嘎笑的某人,开始了互相伤害:“好像有个连厨房都不能进的人在笑。”
天元一下子就沉默了。
羂索洗了会菜,有点不甘心,试探性对两面宿傩说:“……宿傩,我可以帮你切菜。”
正在洗腊肉的两面宿傩看了他一眼,拿起旁边洗好的萝卜哒哒哒的切了起来,最后,留给羂索一盘一半切的整齐优美一半片成透指片片的萝卜。
扫视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的天元和看着萝卜目瞪口呆的羂索,他不屑的笑了。
“我很乐意让你们帮忙,但显然,你们只会捣乱。”
恶魔饭团让两面宿傩无法信任天元的厨艺,但他也无法信任羂索,如果要问为什么……
羂索拿刀的姿势在两面宿傩看来,非常业余。
——
晚饭很丰盛,比之前几天赶路时候吃的要好得多的多,两面宿傩的厨艺在调料还算全面的情况下得到了更为全面的施展。
天元喝着色香味俱全的肉汤,整个人都要化成一滩黏糊糊的液体,发出幸福的声音了。
她从不吝啬于自己的夸赞,真诚道:“宿傩,我从来没想到自己能遇见你这么优秀的人,我知道你开朗、大方、善解人意,也知道你做饭的手艺很好,但我没有想到会这么好。”
听到天元的话,羂索差点把正在喝的汤喷出来,他咳嗽了几声,压低声音,难以置信的和天元咬耳朵:“你在说两面宿傩?”
“难道不是吗。”天元很淡定,小声说,“我觉得宿傩是个很鸡毛的好脾气,而且他确实挺开朗的,你没发现他挺喜欢笑的吗?”
就在这时,一道斩击擦着两人凑在一起的头顶飞了过去,两人身后的墙壁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两面宿傩喝着汤,抬眼看着两人:“坐好,别在我面前窃窃私语。”
羂索:……确实挺鸡毛的。
天元:是吧。
饭桌就这样安静了下来,但并没有安静多久。
羂索脑内复盘逃跑过程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问题:“天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结界是在平安京结界的外面的?”
当时逃跑的太匆忙,情况也太过紧急,羂索和两面宿傩并没能注意到这个问题。
但是聪慧过人的羂索凭借着他的超级大脑找回了当时被他忽略掉的细节。
而这个差点被忽略的细节很不对劲,就算天元的结界术很厉害,按理来说她也不能在平安京的结界里面降一个能罩住平安京结界的结界啊。
因为平安京的结界不是一个结界术师搞出的结界,而天元还是个小屁孩。
小屁孩天元吹凉炖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亏你注意到了。”
“所以你是怎么做到的。”羂索真的很想知道这个。
“当然是早有准备。”天元随口道,“你们不是搞这个的所以可能不知道,平安京的那个结界是防外部的,内部施展的术式可以穿过结界,所以我在平安京外部放了结界媒介,加上一点点小技巧和关于结界的束缚,很简单。”
“原来如此,确实挺简单的。”羂索镇定的喝了口水,悄悄碎掉了。
忽然就觉得自己是三个里最没用的那个,这哪里简单了?!
“等下。”天元停下吃饭的动作,看着羂索,表情凝重了下来,“我发现你套了我很多信息。”
羂索人畜无害的笑笑,眼神温顺极了:“我只是希望能了解自己的同伴,为了更加默契的行动。”
天元点点头,并不生气,她拍拍羂索的肩膀,大气道:“当然,加茂家的,我欣赏你的做法。”
上一秒。
羂索:嘻嘻。
下一秒。
羂索:不嘻嘻。
他不甘心的挣扎:“不……我不是。”
“好的你不是。”天元立马表达了自己的信任,她毕竟是个善良的人。
这时,默认两人大大方方聊天的两面宿傩开口了:“那你知道我吗?”
他显然只是兴致来了随口一问,而他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他几乎笃定天元不知道。
天元和两面宿傩浅蓝色的眼睛对上,沉默着移开了视线。
她不该知道……吗?
天元不懂两面宿傩为什么这么自信,但她会像尊重羂索一样尊重他,毕竟这个纯靠武力是真的打不过。
两面宿傩:“……好的你知道。”
过了一会,他重重的“啧”了一声。
羂索心理瞬间就平衡了。
吃完晚饭,三人凑在一起洗碗筷,随后各选一个房间准备休息,甚至互说了晚安。
晚安的习惯是在逃亡路上养成的,天元是自言自语的那个,羂索是应和的那个,两面宿傩是意外合群的那个。
钻进各自柔软的被窝,三人结束了这跌宕起伏的一天,但冬季的夜晚就像无形的怪物,休眠中的人类一旦露出缝隙,就会被冷空气攻击。
事情是在半夜发生的。
天元睁开眼睛,无神的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她感觉自己快被冻死了。
但是为什么?在之前的逃亡之路里,她甚至没有被子,只靠一个篝火都睡得很香。
终于,她想到了。
天元抱着被子爬了起来,像是幽灵一样飘到了两面宿傩的门前,还巧合的遇到了同样抱着被子像是幽灵一样飘过来的羂索。
两人对视,寒冷的夜让他们放弃了互相扯谎找理由的欲望,天元当机立断,先发制人:“羂索,开门。”
这个开门是指开两面宿傩的门。
羂索打哈哈:“你开吧,他对你宽容一点。”
天元摇头,拒绝的很坚定:“不要,我明天想吃鱼丸或者炖鱼汤,如果我来开门的话就别想吃到了。”
羂索假笑,隐约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这就是你想让我去送死的理由?”
天元摇头,来自同伴的背叛总能让她伤心:“说的真过分啊,我难道是那种会送朋友去死的恶友吗?”
羂索反问:“你难道不是吗?”
天元:“……”你不去送死,难道我去吗。
羂索:“……”你不去送死,难道我去吗。
气氛,凝重了下来,两人对视,顿时火花四溅。
天元叹了口气,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不太情愿的“妥协”:“那我们来比谁下的结界更好吧,输的人去开门。”
羂索瞪大眼睛,总算是见到了比他还要更无耻的人:“那你怎么不和我比下棋?输的人去开门。”
天元:“我不会以己之短攻彼之长。”
羂索:“那你凭什么觉得我会?”
两人再次对峙。
刷——
早就被吵醒,把门外两人的话听的清清楚楚的两面宿傩终于忍无可忍的拉开了门。
他表情狰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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竖起了两指结印,想给两人来一刀:“你们两个睡不着来求安慰的是吗?那就让我来送你们去长眠吧!”
“吾爱!!”天元一个熊扑,直接抱住了宿傩的腰,“好冷哦。”
羂索行动同样迅速,完全没有男子汉的威严,两只手毫不客气的往宿傩胳膊上贴。
两面宿傩有着和普通人不一样的身体构造,不知道是因为身体原因还是和术式有关,但他自身体温很高,在冬天堪称移动的暖炉。
在今天以前,天元和羂索都是靠着两面宿傩的温度才能看似仅靠篝火就活了下来。
总之,在这个寒冷的冬天,睡的不好,就找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额头迸起青筋:“你们两个家伙!!!”
他第一次感到后悔,或许天元最初的做法才是对的,他们就该各走各的。
“吾爱!”天元用更大的声音哭诉,将哇凉哇凉的手贴到两面宿傩的手臂上,露出阴险的可怜表情,“感受一下,我真的很冷,如果再这样下去,你明天早上起来就会在被窝里看到我变成一只被冻死的蟑螂。”
两面宿傩莫名其妙:“你为什么会变成蟑螂。”
天元即答:“因为我不想被你嘎嘣脆的吃掉。”
当然也是为了防止被其他人挖出来吃掉,她可以死,但尸体不能被吃,因为她真的可以诈尸。
天元完全不想知道自己尸体都没了,她的术式还怎么让她活,在莲花里重生吗?所以,她真的挺想变成蟑螂的。
两面宿傩:“……”
他拍开天元的手,冷漠道:“那你还是去死吧。”
“咳咳。”羂索开口,“吾爱……”
羂索被两面宿傩的斩击扫发而过。
及时闪避的羂索:“……”
身体比脑子快的两面宿傩:“……”
羂索声音超大的碎了:“为什么?!为什么天元就可以吾爱吾爱的叫!为什么我叫一下你就拿术式威胁我?!”
两面宿傩嫌弃的“啧”了一声,羂索那声“吾爱”把他吓了个一激灵,大脑没有反应过来斩击就已经出去了。
天元拍拍羂索的肩膀,痛惜的摇头:“别哭了,能叫他吾爱又怎样,明天还不是要变成被冻死的蟑螂。”
羂索拍拍天元的肩膀,苦笑道:“看来,我们今天晚上注定要死在外面,被风雪掩埋。”
两人揽住彼此,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冻死,而这都是两面宿傩的错。
两面宿傩静静的看他们演。
连吵带闹过后,两面·火炉·宿傩最终还是妥协了,这都归功于之前荒野求生时三人每天晚上凑在一起睡觉的打底工作。
火炉宿傩像是死了一样任由天元把脚踩在他腿上取暖,抱着他一只手臂睡觉,羂索根本没有犹豫就将男子汉气概丢的一干二净,抱着两面宿傩另一边的一只手臂,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伴随着灯光的熄灭,天元忽然就精神了。
“吾爱,能给我讲个睡前故事吗?”
羂索内心倒吸一口凉气,这是真的勇。
但两面宿傩真的开始讲了。
“很久以前,有三个人被暴风雪困在了深山,带来的食物已经被他们吃完了,他们很饿,为了活下去……”
天元刷一下瞪大眼睛,已经失去了睡意,“他们抽签决定吃各自小腿的顺序吗?”
羂索的眼睛同样瞪大,参与讨论:“我觉得应该是两个联合在一起把其中一个杀掉了。”
两面宿傩露出看蠢货的表情,揭晓答案:“他们联合在一起宰了一只野狼。”
天元/羂索:“……哦。”
两面宿傩的睡前故事是有用的,他们获得了婴儿般的睡眠。
这个故事告诉他们,有的人虽然没有对暴风雪和野狼可怕程度的常识,但他也真的没表现的那么阴暗。
6. 关于密室这件事
新的一天,三人开始了他们各自的活动。
天元活蹦乱跳的巡视她新的领地,羂索试图从这栋房子里找到暗室,两面宿傩呆在厨房里选择烤肉做早餐。
两个精力旺盛的人路过了厨房,发现了两面宿傩准备的杰作。
友人的选择让忙于找事干的两人停下了步伐。
是清淡口味,觉得早上吃烤肉简直是邪教的羂索:探秘暂停,我去劝。
不是清淡口味,但觉得早上吃烤肉简直荒缪的天元:巡逻暂停,我去劝。
但实际上,两人犹犹豫豫的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又开始了友谊的谦让。
“我一向秉持着不做饭的人没资格点餐的优良作风,早上吃烤肉对于我们这些需要大量营养的咒术师而言,也不是很过分。”
天元咽了咽口水,倔强的嘴硬,“但是羂索你应该会不习惯吧,毕竟曾经是贵公子,想吃清淡口味的话和宿傩说一下吧,我是无所谓。”
羂索笑容牵强:“说什么贵公子,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逃亡的路上是不允许挑食的,东方古国有句古话,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有吃的就很不错了。”
“倒是天元,你应该很不习惯早上吃油腥这么重的食物吧,我记得你习惯喝点汤汤水水,如果不想吃这个和宿傩说一下吧,我是无所谓。”
手执菜刀的两面宿傩看向一大早就吵吵闹闹的两人,嘲讽的扬唇:“你们以为能说服我?”
天元:“……”得想个办法打赢他。
羂索:“……”为什么就打不过他。
一颗要打败两面宿傩的种子悄悄在两人心中种下了。
最后的结果是好的,天元沉迷新领地的书房,羂索真找了密室但不决定分享情报,两面宿傩的烤肉早餐大受好评,他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而吃完早餐的现在只有两面宿傩在训练,天元和羂索齐聚书房,两人正凑在一起看书架上面冷僻的诅咒书籍。
孤独的两面宿傩也很快结束了他不合群的步伐,走到了小书架前,在几列书里抽出了一本……呃,很文艺的书。
——他还是这么不合群。
天元和羂索看到了两面宿傩的选择,纷纷背过了身。
他们不是因为两面宿傩选择的书籍而和他割席,他们是为了掩饰脸上扭曲的表情。
一个看起来就凶巴巴,实际上也确实凶巴巴的人,在看,很文艺的,书。
他甚至在那本书和旁边的和歌里面犹豫了一下。
那个两面宿傩,在一本文艺书,和一本和歌集之间,犹豫了一下!
我就知道,以貌取人就是最大的恶习,就是因为它的存在,很多人才无法好好交流,或许总有一天,它会导致世界毁灭。
天元冷静了下来,她开始反思,对这种恶习深恶痛绝,决定洗心革面,改掉这个糟糕的坏习惯。
不要惊讶,羂索,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肯定在发生比这更离奇的事情,这没什么。
羂索在心中自言自语。
至少你学到了一点,不要轻易给任何人下定结论,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掏出一个“惊喜”把你砸懵。
三人和谐的呆在书房看书,最后将阵地转移到了火炉旁边的桌子上。
喜欢巡视领地的天元在地窖里找到了一篮子储存良好的橘子,他们决定在火炉边烤橘子吃。
“天元。”羂索翻看着书页,想到了什么:“「账」和结界术是两种东西吗?”
天元捏捏火炉上的橘子,视线根本没从书上移开:“自己想。”
羂索:“……”
终究是错付了,他被昨天认真给他讲解的天元迷惑了,这才是真实的她,一个不想教他结界术的坏老师。
他早该意识到的,天元认为他们是拖油瓶的心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也不怪她,羂索人间清醒的想。
两面宿傩有武力有厨艺,但他真的很没用的样子。
于是,有着一颗聪明大脑的羂索选择用另外的方式询问。
他清清嗓子:“你好像把它们当成两个东西。”
天元露出看傻子的表情,不想再听到这种白痴问题,用最浅显的话回答羂索。
“因为「账」能被咒术师看到,但结界术不能,复杂精细的结界术哪怕是另一个结界师也发现不了,这就是差别。”
羂索沉默了,这个答案太简单粗暴了,他以为会有更深沉的什么原因……但这个理由又该死的有道理。
天元深深的,深深的叹了口气,眼神沧桑的看着他:“我很高兴你对结界术这么有兴趣,羂索,但是……”
她露出了怜爱的眼神,“你没有这个天赋。”
“哪怕给你一千年时间,你也赶不上我。”她骄傲的陈述她笃定的事实,年幼的身躯也掩不住她的锋芒,“我是真正的天才,而你的天赋不在这。”
“我们之间的差距就是,我是第一,而你再怎么努力,也只会是第二。”
她如此嚣张的发言。
羂索保持微笑,额头的青筋直跳。
听听天元说的是什么话,这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这种傲慢的表情,她甚至嚣张的愿意给他一千年时间!
天元这家伙比两面宿傩还要欠揍!
一颗想在结界术上碾压天元的种子悄悄种在了羂索心里。
“哈。”
两面宿傩笑了,十成十的赞扬笑声,在看书之余,他听了一耳朵两人的谈话,将天元的话尽收于耳。
“别露出一副天元很欠揍的假笑表情啊。”他撑着脑袋,又笑了几声,“她说的不是很有道理吗?”
羂索惊了,天元讶了。
他们对视,进入了排挤两面宿傩的小聊天室中,眼神交谈。
羂索暗戳戳:你小时候在他快饿死的时候给了他一个馒头?不然他怎么这么好说话?
天元:我怕不是不仅仅给了他一块馒头,还挡在了他和欺凌他的人之间,义正言辞的说了句“人人平等。”
天元想了想,眼神补充:我要是真在他快饿死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他吃完馒头第一个要吃的就是欺凌他的人,然后是我,说不定连馒头都不吃,直接啃人。
偏见!偏见!可耻的偏见!我以为你不是这样的人!羂索痛心疾首,眼神谴责。
天元剥了一颗橘子,吃的津津有味,眼神坚定而冷漠:那你敢出现在快饿死的两面宿傩面前吗?
羂索闭上了眼,接过了天元递给他的两瓣橘子,表情沉痛。
他不敢。
天元掰了一瓣橘子递给两面宿傩,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支持她,但她还是赞赏的说:“有眼光。”
看文学杂谈的宿傩刚把橘子扔进嘴里,下一秒直接往天元脸上吐出了那瓣他咬都没咬的橘子,并冷漠的对准天元的脑袋发射了一刀斩击。
不要小瞧猫舌头。
这个时候他就绝口不提浪费食物的事情了。
天元在两面宿傩对准前就准备好了闪避,现在正躺在榻榻米上,呲着个大牙哈哈大笑,一点也不管这栋房子的死活。
与此同时,一口吃了整整两瓣橘子,而且也咬了下去的羂索被酸的表情扭曲了一瞬,硬生生咽了下去。
羂索咬牙切齿,“天元,你真的很能忍啊!”
两面宿傩看了天元一眼,姑且放过了。
又一阵的各自安静看书后。
“我想起来一件不太重要,但可能需要我们讨论一下的问题。”羂索合上看完的书,换了本新的。
他竖起食指,说的有理有据:“我们在外逃亡,荒郊野岭还行,路过城镇村庄的时候,直呼其名恐怕不太妥当,万一就有咒术师听到就不好了。”
天元若有所思:“就是说取代号?”
“没错。”羂索点头,唇角上扬,“一个帅气的代号。”
两面宿傩思索:“堕天,就这个好了。”
天元诧异的看了眼少见迅速加入讨论的两面宿傩,真诚评价:“……挺不错的,就是有点中二。”
说出自己完整的想法,就是天元的真诚。
宿傩拿走天元手里正在剥的橘子,冷哼:“我可没向你们征求意见。”
天元回忆了一下两面宿傩刚刚说的话,的确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她比了个OK:“好的,知道了,下次注意。”
“脆弱”的小结界术师对自己没立马被两面宿傩攻击的结果很满意。
旁边羂索已经有了想法,隐带骄傲的问:“你们说我叫无相佛怎么样。”
天元:“……”
两面宿傩:“……”
天元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这不好吧……”
两面宿傩直接贴脸开大:“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羂索微笑,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样问:“天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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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取个什么代号?”
天元即答:“蟑螂。”
她兴致勃勃的和两人解释:“寓意生命力顽强,好养活,不会被轻易食用。”
天元隐约记得蟑螂好像可以入药……但是没关系,入药这点也和她很配,虽然她其实不能入药,但有人觉得她可以啊!
正当她要和两个小伙伴就她的代号谈个十分钟的时候,她遭到了两人的无情嫌弃。
羂索和宿傩表情难看,异口同声:“闭嘴。”
男孩们之间的默契诞生了。
天元感觉自己忽然弱小了起来。
羂索说出了他以为天元会选的代号:“天原怎么样。”
两面宿傩咋舌,他其实觉得不错,但又觉得太内敛了:“天神吧。”
天元和羂索朝两面宿傩行注目礼,羂索无师自通了中二是什么意思。
羂索轻咳:“天原比较好吧,内敛又高贵。”
两面宿傩看也不看羂索一眼,试图一锤定音:“天神,就这么定了。”
“不要试图插手我的决定。”看着因她的代号而争辩的两人,天元心情复杂的同时还有点生气。
他们怎敢试图从小事上掌控她?!
羂索:“……?”
两面宿傩:“……?”
他们看着试图用蟑螂做代号的天元,一种好心被当驴肝肺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怎敢如此辜负他们的好心?!
霸道总裁和封建主义开始对狙。
封建·羂索·主义先发制人:“什么叫不要插手你的决定!叫蟑螂像什么样子!成何体统!”
霸道·天元·总裁皮笑肉不笑,压低声音:“男孩,不要试图激怒我。”
封建·两面宿傩·主义眼神充满嫌弃:“叫蟑螂就是不行。”
“哪里不行。”
两面宿傩冷脸:“一点也不文雅。”
天元:“……”
羂索:“……”
他们永远会因为两面宿傩的反差而被震撼。
羂索悄悄:“天元,要不你折中一下?”
天元:“……?”原、原/神?这不好吧。
羂索:“就取宿傩一个天字,取我一个原字,叫天原吧。”
宿傩被气笑了:“那怎么不取你的一个天字,取我的神字?”
天元面无表情看书,她已经放弃代号这种东西了。
仔细想想,两面宿傩那个样子就很显眼了,她自己又是白发,到哪都很惹眼,取个代号遮掩身份压根没用。
羂索挑起这个话题完全就是中二病犯了吧,毕竟还是个孩子……
她欣慰的想,人还是有点普通的童年更好。
这时,外面传来动静,三人立马警惕起来。
羂索和两面宿傩询问的看向天元。
这里可是天元的结界内部,如果有人进来,天元不可能察觉不到,而且天元早上巡视过宅院,如果内部本来就有人也不可能被她漏过。
天元摇摇头,示意她不知道,结界在她的感知里没有任何问题,不过内部巡视……
她看向羂索,她有部分地方因为羂索巡视过就略过去了。
不过天元不否认她发现了羂索的小动作但没阻止啦~。
两面宿傩沉默的看向羂索,想刀人的眼神很淡,但确实存在。
如果他对外的信任值是十分制,他对天元的信任是三,对羂索就是二。
对天元的信任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对羂索的不信任也有各种各样的原因,虽然他都没怎么信任。
总之,他觉得是羂索的问题。
羂索心虚的不敢和两人对视。
他早上在这个宅邸里找密室,找到了,也隐瞒了,贵公子没有分享情报的习惯。
……总不能是那个密室出问题了吧,那里面也没什么东西啊。
“羂索。”两面宿傩狞笑,“你最好祈祷不是你巡视的那丁点儿地方出了问题。”
威胁一下羂索后,三人拉开门决定主动出击。
幛子门被猛地拉开,寒风瞬间侵入,白雪簌簌落下,有风面对三人吹来。
院内的脚步声停下,站定在雪地中的男孩看着门口的三人,瞪大了眼睛。
伴随着羂索的瞳孔地震,天元和两面宿傩和身边的羂索拉开了距离。
他们在门外看到了……
另一个羂索。
7. 关于绢花这件事
时间回到几小时前。
羂索秉持着不相信一个诅咒师没搞个小密室的偏见,真找到了一个密室。
随即他又秉持着一个真正的聪慧之人从不会和队友分享情报的理念,愉快地决定选择隐瞒。
而在他的身后,认真巡视领地的天元路过,犹如一只白天晚上都很有精力的猫头鹰,无声站在了他身后。
羂索转身,打算先把在外面乱扑腾的天元给打发走,然后……
四·目·相·对。
他被吓的呼吸一滞,却硬生生的面不改色:“这里我看过了,你去另一边吧。”
天元盯着羂索看了一会,露出一个奸诈的歪嘴笑,拍拍他的肩膀,飘走了。
羂索:“……”
羂索看向身后应该连接着密室的机关,忽然就感觉毛毛的。
这地窖他是下还是不下?
脑袋在思考,身体在行动,羂索掀开角落的木板,拿着油灯,顺着楼梯爬下了地下室。
黑暗被油灯驱退,他站定在地下室的铁门前,眼睛被照的很亮。
人类的好奇心总会害死人,人类的小秘密总不想让别人发现,但羂索不一样。
被天元发现端倪=会被天元看着=性命无忧。
天元甚至容忍他不分享情报,不愧是他们三个里最好的那个!他哭死!
够了,别再自我洗脑了!
羂索打断自己忍不住升起的自我感动,只觉心寒。
最好的那个又怎样?最好的那个就是好人了吗?
随便拎个他们的同龄人放他和两面宿傩中间都能被说上一句好人,那个白皮黑馅的家伙就是想让他打前锋!
羂索看破了真相,但还是下去了。
天元没那么多好奇心,她不一定会对一个小密室感兴趣,但羂索,他是真的不想放过眼前的乐子。
低级咒具的铁锁和铁链闭合着同样是咒具的大门,虽然是咒具,但这些对于咒术师而言都只是一些小小的障碍。
他并没有让铁链发出声响,打开铁锁后还安静的等待了一段时间,然后,猛地推开了大门,可紧接着就是眼前一黑,啪叽一下跪下了。
宛若心脏的鼓动一下一下,声音贴近羂索的耳膜,含糊的呓语兴奋高昂着,却如同垂死的赞歌一样凄厉嘶哑。
巨大的咒胎悬浮在房间的空中,不祥的鸦蓝色盖过他,身后的影子在被拉长。
理智抗拒着外物对他大脑的侵入,羂索的额头留下大颗冷汗。
他有着足够的才能和天赋,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东西注定会被打磨的华丽而尖锐。
他终将成为记载于历史上浓艳的色彩。
——但他现在还太年幼了。
他的瞳孔失焦,无形的“东西”成功在他的大脑攫取到了它想要的东西。
一分钟后,羂索安然无恙地离开地下室去吃早饭。
在他的记忆里,他在地下室看到了一个空无一人的房间,观察了一会没发现其它的密道就觉得无聊上来了。
然而,一段时间后,又一个羂索揉着脑袋从地下室爬了上来。
在他的记忆里,他刚进地下室就被不知名东西打晕,现在才醒过来。
时间回到现在。
羂索和羂索对视,火花四溅,两个最强大脑可进化版转动迅速到卡机。
羂索×2:不是,他谁啊?!
两面宿傩扫视两个羂索,揣着手把天元挡在身后。
“你该为自己的废物感到羞愧。”
他对羂索的闯祸在意料之中,淡蓝色的眼中毫无波澜。
天元从两面宿傩身后探头,来回看着两个羂索,警惕之余其实更想笑。
她知道羂索在她没有巡视的地方发现了什么,还打算晚一会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她不知道事情会变得这么有趣!
刚刚还和天元、两面宿傩两人在一起的羂索一号顾不上无情远离他的两个友人,眼睛微眯,招牌假笑就这么水灵灵的出来了。
不是,那个和他顶着一样的脸、穿着一样的衣服,还一脸不怀好意的人是谁啊?
刚刚从地窖里爬出来的羂索二号看着天元和两面宿傩旁边,占据了他位置的卑鄙小人,气笑了。
他就不小心大意在地窖里被打晕,刚爬上来就看到了鸠占鹊巢?那个诅咒师有病吧?他到底在地下室里放了个什么糟心玩意儿?!
“真假羂索。”两面宿傩嘲笑道,“在天元的结界内都能搞出事情,要我夸夸你吗?”
羂索一/二号面无表情,够了,他们一点也不希望听到两面宿傩的嘲讽。
天元忍住笑意,郑重其事的开口了:“其实,我不太明白。”
“按理来说这种二重身让朋友选的剧情,不是出现在最强的人身上。”她指两面宿傩。
“就是出现在必不可少的人身上。”她指自己。
“但为什么会是你。”天元两根手指分别指着两个羂索。
“毕竟。”她表情臭屁,差点唱起来,“你是个没用的孩子。”
天元说话真的很欠揍。
如果说两面宿傩一直很骄傲乃至傲慢,羂索表现的总是谦逊,偶尔骄傲一下,那天元的骄傲就是时不时窜出来的。
人可以习惯一直高傲的人,也欣赏平时谦逊偶尔骄傲的人,但对时不时谦逊时不时骄傲的人总是难以接受的。
……跟打地鼠似的,贱嗖嗖的。
两面宿傩不在意,羂索接受了,他们三个是切实在磨合着的。
但接受不代表不会破防。
“我以为你能说出更有建设性的话。”这是额头迸起青筋破防的羂索一号。
“现在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吗?”这是咬牙切齿破防的羂索二号。
天元沉思:“……感觉都是羂索会说出来的话啊。”
不过试探不要钱,多试探几次又没关系。
两面宿傩作壁上观,他的想法一直没变,他觉得死哪个都无所谓,全杀了也行。
两面宿傩不在乎,但天元在乎,因为她是一个好人,于是,再三斟酌后,她说:“你们石头剪刀布,输的是羂索怎么样。”
好吧,天元或许也不是那么在乎。
羂索一号/二号表情麻木:“……”有的时候就挺无助的。
两面宿傩侧头,再次提出了他的主张:“反正也是羂索搞出的事情,都杀了不就好了吗?”
他甚至、征求了、天元的、意见!
两个羂索的心都碎了。
羂索一号连扑克脸假笑都直接崩了,他受够两面宿傩的双标了!
他指着天元,难以置信道:“天元难道有什么让你信任的点吗?为什么你能完全不顾我的死活!”
两面宿傩看向天元,天元看向两面宿傩,两人对视。
无论闯祸的是羂索还是天元,两面宿傩都不会责怪,只会嘲笑。
如果天元是最先接受现在这种结伴情况的,那他就是那个比天元和羂索要利落多的,他看待事物的角度也和两人不一样。
两面宿傩已经将两人视作和他同样的存在,他对待两人的态度之所以不同……
是因为同类之间也是分喜爱的同类和勉强可以接受的同类的。
在两面宿傩眼里,天元的整体实力绝对不错,结界术对于现在还不能秒杀一群超高级追兵的他而言很有用,最重要的是,天元对他没有什么恶意,甚至善意居多。
总结:是个勉强可以算是朋友的人。
而在天元的视角中,一个未来可能的天灾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她的评价如下:很有潜力,现在就蛮强的,未来可能会发疯,要么远离要么趁他还小掰一掰,这人不好死,真动手了他没死未来自己就要死,所以最好不动手。
总结:打不死的主角/反派模板,很像是世界钦定的天灾劫难,能远离就远离。
看完喜爱的同类,两面宿傩看向勉强可以接受的同类。
在他的眼里,羂索是一个可能很有用,但现在根本没有体现,虽然对他也没有什么太大恶意,但是一个随时可能背刺他的阴险狡诈之徒。
两个羂索也看向两面宿傩,他们的视角中,一个奇形怪状但超好用的工具人正向他们招手。
两面宿傩抬手,赏了两个羂索一人一个半认真半不认真的斩击,嗤笑道:“收好你的眼神。”
两个羂索狼狈地躲开斩击,羂索二号灰头土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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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标明确的看向天元,身为真正的羂索,他还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能救他命的人是谁吗?
“吾爱。”他眼神脆弱的看着天元,“我只能相信你了。”
天元想说“憋装了”,但她被羂索二号的表情震住了。
那是怎样的欲语还休,那是怎样的眼眶泛红,他的眼中有着三分脆弱,三分无辜,四分“你知道我才是真的吧”的期待。
三个字,难你天?!
这演技,这松弛有度可高可低的身段,天元自愧不如!
“啧。”一旁看完全程的羂索一号嫌弃咋舌,掐着嗓子,矫揉造作,“吾~爱~,我~只~能~相~信~你~了~。”
下一秒,他阴森森道:“你以为你谁啊?”
羂索二号看向天元,指着羂索一号就要告状:“天元,你看他!”
天元看着羂索二号无耻的嘴脸,动容了。
她觉得二号是羂索。
因为在她眼里羂索主打一个不要脸,命在旦夕他说不定愿意跪下来求她。
那个不要脸的拖油瓶知道她能救就会救,能捞就能捞。
就在这时,羂索一号啪一下给了羂索二号一巴掌,在所有人震惊的眼神下木着脸说:“抱歉,手滑。”
羂索二号大脑陷入宕机。
但很快,他反应了过来,冷静的没有还手,而是忍常人不能忍的继续看天元,眼神幽怨。
天元:“……”
不是?她成皇帝了?
羂索一号的眼神已经失去了高光,他看出了天元的动容,也猜到天元是怎么想的。
三个人的小队,他勉强承认天元是队友,因为什么?因为他和天元可以用眼神对话。
就像这次,他看懂了天元眼神表达的含义,彻底释怀了:“天元,你该知道我的,我就算会求你也不会这么快,两面宿傩还没下定结论呢我求你做什么。”
羂索一号真的很想问:我在你眼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羂索一号一屁股沧桑地坐在庭廊上,仰头45度忧郁望天。
这几天,他活的如履薄冰,前有认可队友的各种嘲笑,后有强大工具人的各种双标,他累了,甚至想散伙。
看着羂索一号装模作样的沧桑样子,天元再次动容:“你说的有道理。”
羂索虽然不要脸,但他还是要点脸的。
羂索二号反唇相讥:“能体面地求助我为什么真要等到要跪下去求天元她才救我的时候?”
羂索二号看不出天元怎么想吗?他看得出来,他看的还更通透些。
事已至此,谁是羂索其实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活下来,两面宿傩真的会下杀手。
更何况,他羂索,就是跪下去,当两个人的狗,吃天元的恶鬼饭团,被两面宿傩削一顿,也不会像那个冒牌货一样摆烂的!
天元点头,觉得有道理极了,等到穷途末路的确不像羂索的作风。
两个羂索一来一回的互相反驳,天元一下觉得这个有道理,一下又觉得那个有道理,看得羂索一、二号心里的牙都要咬碎了。
他们觉得天元就是故意的,她就是想溜他们,但他们能怎么办。
两面宿傩根本不在乎是不是杀到真的羂索,起码天元知道他/他是真的,现在只是溜溜他/他。
羂索一直说两面宿傩双标,但他其实也很双标,对比是个好东西,和两面宿傩比,天元值得一些信任。
在三个人的小队里有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人的情况下,队里唯一还算是好人的好人就很重要了。
但是天元知道谁是羂索吗?
天元不知道。
首先,她和羂索不熟,其次,两个羂索都能和她眼神对话。
天元捏着下巴沉思,征求两面宿傩的意见:“宿傩,你觉得哪个是真的。”
两面宿傩随手一指:“他吧。”
被指着的羂索一号有点点感动,两面宿傩竟然轻轻松松的指出了他!
羂索二号一噎:“……你这么想让我死吗?”
天元疑惑道:“为什么?”
两面宿傩:“他离得近。”
羂索一/二号:……
够了,散伙吧。
8. 关于咒具这件事
无情的宿傩在说杀杀杀,被复制的羂索绝望的想散伙,无所不能的天元清清嗓子,开口了。
“我有一计。”
近午时的自然光线笼罩着她,女孩白色的头发炸乎蓬松着,琥珀色的眼睛在白天泛着浅色的金光。
她的唇角上扬,笑的毫无攻击性,看着他们的眼神也充满平等。
两个,或者说是三个男孩看着,一时间有些愣神。
天元的眼睛是种奇怪的色调,虽说是偏棕的琥珀色,但阳光和转动角度都会让她的瞳色变得更浅、更接近灿金色。
每当这种时候,那双接近金色的眼睛就天然为她增加了一些“傲慢”,而她那头白发和清爽的笑容则恰好中和了那点。
动物是欣赏美的生物,作为动物的一种,人也不例外,区别只是有的因美丽的外表驻足,有的因某种特质停滞,有人两者结合,有的反复横跳。
羂索和两面宿傩对美的欣赏程度会受心情而影响,能算进反复横跳的类型,但他们现在无论是什么心情也没能拒绝天元此刻展现的外表。
两面宿傩差点因为天元这张“我是好人”的脸怀疑当初把他放倒的人不是天元而是羂索伪装的了。
如果说他的外表让人觉得他是个怪物,那天元的外表就让人觉得——她是神之子。
羂索一/二号的被影响程度也不遑多让,他们的心情更复杂点,有种黢黑的幼小心灵被强硬的拽出来被类似佛光但又不是佛光的东西洗涤一遍的感觉。
不能说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还挺震撼的,就是后知后觉的有点恶心。
与此同时,一个两面宿傩和两个羂索都忍不住在心中质疑同一件事。
不是吧?他们三个什么成分?还真能混进去一个好的??
天元不在意三人诡异的眼神,她看着两个羂索,跃跃欲试:“我会问你们三个问题,你们要把答案写在各自的纸上”
说着她看向两面宿傩:“宿傩监考。”
两面宿傩颔首,非常合群的选择参与进去。
战地转移到书房,两个羂索并列坐着,中间隔着一个两面宿傩,本该紧张的真假羂索事件因为三人的松弛感相当平和。
在把纸笔发下去后,天元开始提问,她一问:“羂索,你觉得你是好人吗?”
羂索一号虽然不知道天元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考虑到天元的问题顶着辨别他是真是假的名头,他提笔:我觉得我不算是坏人。
羂索二号打出一个问号,考虑到天元需要靠这个分辨他们谁是羂索,他挥笔:我觉得我不算是坏人。
天元二问:“两面宿傩是好人吗。”
羂索一号毫不犹豫:不是。
开玩笑,他可没忘记两面宿傩的未来晚宴,那情况,就差拿他脑壳当酒杯了。
羂索二号没有迟疑:不是。
说两面宿傩是好人,两面宿傩自己听到都要笑出来,他根本就是人形天灾!
天元三问:“天元是好人吗?”
羂索一号心情复杂的抬头看天元。
虽然早有猜测,但她还真这么问啊?这个问题是有什么悬念可言吗?
羂索二号沉默的看着天元,有些心梗。
他承认天元站在他和两面宿傩中间不像同伙更像人质,但她是不是好人她自己不知道?
两个羂索写下答案,疲惫交卷。
累了,已经决定申请自行解决权慢慢和冒牌货磨了。
两面宿傩看着两个羂索的答案,表情微妙。
天元探头看了眼,抱臂,满意点头:“羂索一号是真的。”
羂索一号:“……?”
他看向羂索二号,眼神探究。
羂索二号:“???”
没等任何一个羂索开口说话,两面宿傩把答案面对他们,惊奇的看着羂索一号,哦,或者说是正版羂索。
而羂索二号对“天元是不是好人”的答案是:不是。
羂索一号对“天元是不是好人”的答案是:勉强算是。
羂索一号和羂索二号对视,看到了彼此眼里的难以置信,同步抬手指对方,异口同声:“你什么情况?!”
在刚刚几轮和另一个羂索的对话中,羂索二号察觉到了一个不妙的情况,相信另一个羂索也已经察觉到了。
而那个情况就是,单从记忆和思维方式来讲,他们两个都是羂索。
问题是,他们虽然自信自己是真的,但也无法确定自己才是真的那个。
以此倒推,有着基本相同记忆和思维的他们两个对问题的答案必定是一样,或者相似的。
但,必定之外的答案出现了。
他怒指天元,表情都颜艺起来:“天元怎么看也不是什么好人吧?她前不久才把我们一波放倒!”
羂索二号认为自己才是羂索,说天元勉强算是好人的才是不知名咒灵!!
羂索疑惑的看向天元,虽然他很自信自己是羂索,但是天元是怎么知道他们会写不一样答案的?
天元察觉到羂索的视线,龇牙笑着并竖起了个拇指,大意是“你需要做牛做马来偿还我的恩情。”
羂索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开始和羂索二号互殴,假装自己很忙。
两面宿傩看着两张纸上唯一不同的答案,疑惑:“你怎么知道这个问题他们的回答会不一样?”
天元:“啊?我不知道啊。”
“我是跟着宿傩你选的,毕竟你知道他们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她说出自己的判断,琥珀色的眼中没有任何阴影,纯然好奇的问,“你怎么做到的?你的蓝眼睛是弱化版六眼吗?还是靠直觉?”
两面宿傩眯眼,四双浅蓝色的眼睛和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对视,他缓缓咧开嘴露出不像是人类的尖锐虎牙,又一次猛然意识到了天元的危险性。
“说实话。”
天元沉默了会说:“人和咒灵的不同就是在拥有同样的记忆和思维方式的情况下,人类也仍然会因为情绪而更优柔寡断……”
两面宿傩看着想要高谈阔论的天元,并起两指,似笑非笑:“说重点。”
天元即答:“如果和羂索相处这么久我还没能让他对我放松警惕,我还不如再把你们放倒一次尝试单飞。”
一旁和冒牌货互殴的羂索:我听到了。
——
天元对特级咒灵很感兴趣,巧的是,羂索和两面宿傩也是。
“和人相似到这种程度……”两面宿傩蹲下身,捏着下巴打量着被羂索按在地上的咒灵,若有所思,“会比其他咒灵好吃吗?”
“这个都无所谓吧,反正难吃不过天元的饭团。”羂索的膝盖压着咒灵的后腰,没有因为那张与他一样的脸手软,一手抓住他的头发,另一只手掏出刀就抹了咒灵的脖子。
因为力量全点模拟了,这只咒灵意外的脆皮。
天元目不斜视的盯着咒灵,相当眼馋:“你都这么损我了,我想要这只咒灵的核心不过分吧?”
羂索话锋一转:“不过话又说回来,天元你什么档次,这只咒灵又是什么档次,你做的饭是它的肉能比的吗?比不了,根本比不了,你付出了心血啊!”
要咒灵核心?那和把整个咒灵要过去有什么区别?
天元咋舌:“宿傩要咒灵是想尝尝味道,我是想要核心,你又想干什么?”
羂索微笑:“做点新的尝试,你不会想知道的。”
天元沉默了会:“咒灵的诡计是我戳穿的,咒灵给我。”
两面宿傩哼笑:“你说是跟着我选的,咒灵给我不是更合理吗?”
羂索也想说个咒灵是他的合理理由,但他看着因为死亡逐渐变成糊糊的咒灵,蚌住了。
不是?!他虽然抹了咒灵脖子,但按照以往经验,咒灵应该可以很快愈合的啊?这么脆皮的吗!
直到咒灵化的脸都看不清楚了,他才缓缓开口:“我有一个坏消息。”
天元死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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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我看到了。”
两面宿傩目露遗憾。
唯一可喜可贺的是,他们没有互相指责。
——
失去新品种咒灵的三人重回书房,两面宿傩看文集,羂索看有关诅咒的书籍,天元保养着自己的短刀,一切都如此和谐。
火炉的热度逐渐驱散房间的冷意,暖色的光柔和了三人的面庞,一时间,房间里就剩翻书的声响和柴火咔嚓作响的声音。
两面宿傩又看完一首和歌,放下书打算休息一下,抬眸看到了天元擦拭的短刀。
短刀的刀面闪亮,刀刃闪过寒芒,毫无疑问的锋利漂亮。
两面宿傩:“是把好刀。”
“它是大蛇,我这里最棒的短刀。”
天元举着刀,解释着它的用途,昂着头,明显很得意。
“除了足够锋利外,还有破除模仿的作用,虽然诞生没多久,还很年轻,但它是一把优秀的咒具。”
“……你不仅无聊到给你的武器取名字,还给了它年龄?”两面宿傩觉得好笑,“工具就是工具,你却赋予工具温情?”
“这就是我们观点的差异了吧。”天元摇手指,“哪怕是工具,它既然为我所用,难道就不值得一个名字,不值得我记住它诞生了多久吗?”
“因自身骄傲而升格所用之物吗。”两面宿傩冷哼,“无聊。”
天元同样冷哼:“别随意评价我。”
两人就是否赋予死物意义这件事开始互撕,一旁的羂索却已经石化。
羂索:“天元。”
天元抽空侧头:“啊?怎么了?”
羂索缓缓看向天元,露出一个凄惨的笑:“你刚刚说……那那把刀可以破除模仿对吧。”
天元点头。
两面宿傩一只手遮住下半张脸,眼睛弯起,笑意满满,开始看乐子。
羂索有种死人般的平静:“刚刚我就是被模仿的吧,你为什么不用。”
天元有些尴尬地抬头望屋顶:“能无瑕疵破除模仿作用的高级咒具我怎么可能有。”
她一脸“你就知足吧”的表情:“大蛇的破解过程是正盗版两个人连着各捅胸口一刀,刀上的血会变色,血是黑的,被捅第二刀的人就是假的,第一刀的是真的,血是红的,被捅第二刀的人就是真的,第一刀是假的。”
“简单来说,如果没有反转术式兜底,真假分辨出来了,人也死了。”
羂索:“……?”
当羂索打出问号的时候,让这个问号出现的人必定有点大问题。
“哈、哈、哈。”看到羂索的表情,天元若无其事的挠头,试图吹个口哨,奈何实在没天赋。
“世界上毕竟是不存在完美咒具的嘛……”她心虚了一下,眼神飘忽的补充,“而且想要发挥作用的话,必须正盗版自己动手。”
此时此刻的寂静,就像是死神睁开了眼睛,又闭上了。
听听她在说什么?
捅胸口,自己动手。
好小众的话。
不是??什么要命的危险模仿还要被模仿的人和模仿的东西自戳一刀??还是胸口?!!
两面宿傩看着天元过度心虚的表情,疑惑:“你心虚什么,你都没提议用这把很没用的刀,羂索应该感恩戴德才对。”
羂索难得的有点认同,觉得天元多少算是爱护他了,她那把短刀是真的损。
“哈哈……”天元干笑,没有回复。
羂索:“……”
羂索:“天元…你……”
他深呼吸,因为想到了会让他大受打击的可能,表情有些疲惫:“这把刀,不会是你锻造的咒具吧。”
天元沉默地拿起手边的书遮住了脸。
她对自己的锻造技术其实有点绝望,但她的锻造能力才不是半吊子!起码……起码大蛇它很锋利!
羂索:“……”
够了!该死的天才!他总有一天要钻进天元的脑壳!
9. 所谓薛定谔山神
“今天的早饭是炖肉、饭团和麦茶。”
两面宿傩宣布了即将被他实施的菜单。
天元的表情沉沉,从厨房角落拿了根肉干就要飘走,然后被两面宿傩按住了肩膀。
伟大的厨子似笑非笑:“你好像有什么意见,还表现了出来。”
“我不想用谎言对待你,宿傩。”天元掰了一半肉干给他,六目相对,真诚的可怕。
伟大的厨子接过她手里的半块肉干,似乎有所动容:“所以你承认你有意见,并且表现出来了是吗。”
天元摇头:“首先,我什么都没说,其次,我不会对厨师有意见——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怕被砍。
两面宿傩内心已经有了答案,但他想听听天元能说出什么。
两面宿傩:“为什么。”
天元直白道,“因为吃饭的没有资格说厨子。”
“那你就不该表达不满。”
“我没有不满。”天元沉声抗议,“我只是有些失望,但这不是什么大事,我怎么会因为这种事对你不满?”
刚洗完脸的羂索用布料擦干脸,往常他都不明白两面宿傩为什么对天元这么有耐心,而今天,他开始不明白天元为什么对两面宿傩这么有耐心了。
他也拿了一根肉干,分给了天元一半,谴责道:“宿傩,你在无理取闹。”
两面宿傩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说:“你们今天没早餐了,我只做自己那份。”
羂索:“……?”
“你在因为我戳穿了你而恼羞成怒!”羂索震怒。
天元啃着羂索给她的那一半,对此并没有表达什么不满,她饿了会自己觅食。
独立的她叼着肉干飘走了:“那我出去转转。”
男孩们当然不担心天元会遇到什么危险,她比谁都谨慎敏捷。
羂索则在思考鱼丸汤的做法——他希望能和天元打好关系。
今天的找茬磨合任务完成。
——
高端的食材往往采用最朴素的制作方式,忙碌了许久的羂师傅完成了他的实验菜品。
羂索去叫天元吃饭,发现天元不在结界里,他镇定的去结界外找了找,一无所获。
回到结界里的羂索沉默的坐在庭廊下,阴影都为他增加了一丝凄凉,他痛心疾首道:“她绝对是跑路了!还跑路的毫不犹豫!这才几天!!”
他就像是抱怨家庭支柱抛弃他的弃夫,难以置信之余还有着天大的怨气。
两面宿傩掏了掏耳朵,他不认为天元会选择这个时间跑路,不说别的,这里是最佳的落脚点。羂索未必不明白这件事。
然而羂索还在悲痛:“我就知道她仍然认为我们是拖油瓶,别不承认,宿傩,天元无疑是最有计划的那个,她一个人也可以很好。”
“我怀疑她为逃亡准备了这么厚的计划书。”他比划了一个夸张的厚度,“她提前准备了,而不像我们一样是突发情况,她早有预料!”
“而这就是我为什么想和她一起的原因。”羂索失落起来。
他非常不介意蹭一下计划书,他当然有他的,但天元包含的东西绝对比他要多。
两面宿傩抬眼嫌弃道:“聒噪。”
羂索:“……”
没事,起码两面宿傩没抬手给他一斩击。
他已经逐渐适应了。
两面宿傩的判断是正确的,天元没有跑路,她带回了一只乌鸦,一只能够储存物品的乌鸦咒灵。
羂索看着天元肩头的漂亮乌鸦,虽然储物咒灵的忽然出现很可疑,但他仍然表达了欢迎以及疑惑:“……虽然我很开心,但,这是哪来的?”他立马忘记了刚刚和两面宿傩说的那些话。
两面宿傩对储物咒灵有些好奇,他观察着那只天元的所有物,眯起眼睛,一只手空抓了几下。
“河里捞的,我在想为它取什么名字,金乌怎么样?”天元摸摸她的小鸟,很乐意为它取一个高贵的名字。
羂索建议:“叫黑鸟吧。”
宿傩非常执着神这个字,蓝色的眼睛认真极了:“叫神鸟。”
天元置若罔闻的拍板:“很好,那就叫它金乌!”
羂索没有放弃,他换了一个思路:“叫羂天宿怎么样?”
邪恶的绢花决定挑起一场战争,这样他就有浑水摸鱼的机会为天元的鸟命名。
从原本最开始的和平起名到现在想给眼前的乌鸦冠以很有“意义”的名字,这些事情发生的极其迅速。
两面宿傩兴致勃勃的加入了进去:“宿天羂更好,或者天宿羂?这毕竟是天元的所有物。”
强势的傩酱不允许有人在他前面,但物品的主人除外。
男孩们看向天元,显然,他们认为她也会参与进来。
天元不赞同的给两人一个眼神:谁想跟你们一起犯傻?
于是男孩们继续开始讨论,其围绕核心就是【我要在最前面】。
天元迅速一起犯傻:“你们别吵了,就让我结束这场罪恶的争吵吧,它的名字就叫天狗吧。”
宿傩:……
羂索:……
天,天元的天,狗是哪来的?
明白的人已经在凝视天元了,不知详情的人还在夸赞名字取自传说中的鬼神大天狗。
最后,乌鸦没能获得名字,它只是一只储物乌鸦。
好学的羂索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一个蠢问题:“为什么我刚刚出去的时候没找到你?”
天元沉默,她开始思考为什么最开始的时候她会觉得羂索很聪明。她一个恨不得一步一结界,三步一敛息的谨慎之人,会让他发现?
最后判断出羂索猜测出了答案,但秉承着不问白不问的优良品德就这么不要脸的开口向她确认了。
天元抬眼嫌弃道:“聒噪。”
羂索:……
天杀的聒噪。
争执和早餐过去后,三人开始了不用赶路的日常生活,包括但不限于自己找个角落锻炼和看书。
雪从昨天就已经停了,中午,他们稍作休整,把宅子里的书籍、食物、锅碗瓢盆、雨伞被褥、衣服细软和一些感觉有用的东西塞进乌鸦肚子里后,重新踏上了逃亡之路。
——但意外发生的很快。
下山的路上他们遇到了一个慌张的村民,两面宿傩下意识蹙起了眉。
那个村民看到了他,和那些凡夫没什么不同的目露惊恐,畏惧的后退,叫着他耳朵都快听出茧的称呼。
“怪、怪物!”
他不满于这人的出现影响他的心情,刚想抬手来一发『解』,就被人挡在了身后。
天元抬起手臂将两面宿傩护在身后,另一只手振臂一挥,琥珀色的眼睛熠熠生辉:“闭嘴!无礼之人,在你面前的乃是此座山的山神!五条宿傩大人!”
羂索跟鬼一样出现在村民身后,堵住了他逃跑的路线,表情肃穆,很是一回事的呵斥:“见到吾神!还不跪下!”
然后村民就真的哆哆嗦嗦的跪下了。
忽然改名的五条宿傩看着耀武扬威的两人和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凡夫,刚刚升起的那点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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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消失。
心情转变的速度让他感觉有点奇怪,但又感觉不赖。
“绕、饶命!山神大人!”村民的额头紧贴着雪地,他明确的恐惧着他嘴中的山神,被求生欲支配着身体,“今年的山神新娘逃到了附近!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们今年也一定会把新娘献给您的!”
“无需。”天元挺胸,“大人觉得你很不错,感恩戴德吧,这可是成为大人新娘的荣誉!”
村民眼前一黑,那是不是荣誉他还能不知道吗?!所谓新娘无非是吧十五六岁的少女绑着扔到山里的山洞里喂怪物吃罢了!
天元知道山神新娘的本质吗,她知道。
所以她一个大动作,在两面宿傩身侧单膝下跪,眼神狂热:“宿傩大人,您今天的晚饭有着落了,就让天下第一的厨师我为您料理今晚的肉吧!”
两面宿傩揣着手睨了她一眼:……你不是做饭的料。
羂索和天元的诡异默契在此展现,他同样一个大动作,单膝下跪眼神狂热,但开口就是比天元还不是人的发言:“不如让他作为母体,生下的孩子供宿傩大人尝鲜?”
他的声音很轻、很凉、很温和,就像普普通通的问自己的朋友想吃什么。
啊??这是可以的吗?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的村民呼吸一窒,不能的吧?
但他想到了“山神”的四只手。
好像不是不行?
通过奇怪联想觉得可以的村民哪听过这种变态发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天元表情扭曲着,将嘴里的“啊?”咽下,却终究没能咽下嘴里的话:“变态还是你变态啊羂索。”
羂索却有点得意:“我只是敢想而已,人就是要有这种求知欲和设想,而且都是人,为什么男人生不了孩子?”
天元沉默:“……我是说你养人生孩子是为了把孩子喂给另一个人的设想很变态。”
三人绕过昏迷的村民,走向附近唯一有人烟的地方,也就是村民的献祭老家。
路上,两面宿傩提出了一个很有建设性的意见。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下次,但——下次换个人当山神吧。
天元:“不要,宿傩你的外表这么得天独厚,不用好浪费。”
她回答速度之迅速,让因为刚刚局面而感到愉快的两面宿傩感到了一点不对。
羂索点头,十分支持天元的说法:“赞同,这是只有宿傩你能做到的事情。”
没什么常识的两面宿傩确定了那点不对。
当山神,好像,不是什么好事。
两面宿傩抱臂看着两人,眼神冷飕飕:“……我可以当你们在说我是怪胎吗。”
天元的心都要碎了,她从没想过两面宿傩会这么想她,虽然他们相处时间没多久,但她以为两面宿傩不是那样的人!
“宿傩你怎么能这么不信任我、”她卡了一下,“和羂索的接受能力,你可是我最心水的厨子,就算是为了你那单用肉干就能煮出美味肉汤的手艺,我都不可能那么说你,还有怪胎可是你自己骂的,不关我事。”
羂索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无论他从前做过怎样的坏事、坑过多少人、说过多少谎,但这一刻,在他的朋友们面前,他说出了他的真心话。
“我平等的把世界上的每一个人当做工具人,宿傩你在尤其好用的名单里面。”
羂索看向天元,故作深情:“和天元并列第一哦。”
天元微笑:“很好,宿傩,你不是怪胎了,羂索才是。”
两面宿傩:……你们还是把我当做怪胎好了。
10. 谁是山神的新娘
在咒术师的眼中,世界是扭曲的。
咒灵肆意横行,诅咒无处不在。
但诅咒和诅咒之间的差距有天壤之别。
三人顺着那个村民的痕迹找到了一个村子,习以为常无视附近乱窜的各种低级咒灵。
羂索注意到了高级咒灵的残秽,迅速做出判断,友好建议:“我觉得我们快走为妙。”
他对咒灵的了解是他们中最深的,他确信这个村子,【供养】出了相对高级咒灵。
羂索并不畏惧那只还没见到的一级或者二级咒灵,这对他们三个人来说简直手拿把掐,但他不是很想多管闲事。
他认为由人类主动祭祀人类而造出的东西会反噬人类也理所当然,自作自受,但羂索得考虑另外两个人的意见,哪怕他不是很想考虑。
羂索注意到的也是天元注意到的,但她还是说:“仅个人想法,我想祓除那只咒灵。”
她能猜到那只未曾露面的咒灵是因为什么样的负面情绪而诞生的,她明白那只咒灵是所谓山神新娘死前的哀嚎。
但她做不到放着不管。
——咒灵不会复仇,它只会屠杀。
“我以为最想快点赶路的是你。”羂索调侃了天元一句,看向两面宿傩,“你怎么想?”
两面宿傩理所当然的说:“我要找到那只咒灵,然后宰了它。”
羂索开始佩服自己了,他竟然能忍住吐槽的欲望。
拿平安京那群贵族的人头发誓,这两个家伙,一个想多管闲事,一个想练手,这还是好听的说法。
一整个三人小队,只有他不烂好心也不随地发疯是吗。
但羂索信守承诺,他说过,三个人的队伍遇到矛盾需要投票,而在允许的情况下,他尊重投票结果。
“二对一,你们赢了。”羂索妥协道,“我们去祓除那只咒灵。”
话音刚落,他收到了两人诧异的眼神。
天元和两面宿傩的想法都一样,按理来说,羂索在听到他们要去和麻烦接触的时候不该麻溜滚蛋吗?
羂索:……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他又想散伙了。
这里竟然有两个认识他没多久的白痴露出了‘你难道不是这样的人吗?’的表情,是他失忆了吗,不然他们为什么一副很了解他的样子?
天元很快接受了羂索的加入,夸张的痛哭流涕:“原来你其实是好人吗!终究是刻板印象害了我啊羂索!我竟然觉得以你趋利避害的性格,你会转头就没,没想到你会违反自己的天性和我们共进退!”
“太好了!有了你的加入,祓除咒灵什么的不得简简单单,毕竟你很聪明,不像我和宿傩,没什么心眼。”
天元刷一下真的落下一行泪水,她哽咽道,“令人感动,我们的友谊太令人感动了。”
羂索的假笑要碎了。
什么叫违反天性?他是什么控制不住自己的动物吗?夸他就夸他,为什么强调你们没什么心眼,为了阴阳他心眼子多是吗?
但他仍然强撑起自己的面具回答:“那是当然,毕竟我们可是朋友啊。”
不管怎么样,虚假的友谊还是需要维持一下的。
天元还在和羂索叭叭,一旁等的不耐烦的两面宿傩忽然耸耸鼻尖,看向天元,伸出一只手抹掉她眼角的泪,舔了一口。
他不在乎天元是真哭还是假哭,也不在乎羂索打的小九九,他只在乎今天晚饭有没有配料。
“你带芥末了。”两面宿傩咂咂嘴,很满意,“晚上记得给我,我做饭要用。”
羂索:“……”
也就是说,天元那点泪都是因为她抹了芥末?
羂索的假笑彻底崩了,天元这个混蛋甚至不愿意自己哭一下!!
被拆穿的天元一把擦干眼泪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朝两面宿傩比了个拇指,满口称赞:“宿傩,你的鼻子真灵,走走走,我们去祓除咒灵吧。”
下一刻,嘈杂的声音响起。
“快!她跑不了多久!”
“抓住她!”
“如果没了新娘,山神会降下惩罚!”
“我们都会死的!”
穿着白无垢的新娘水灵灵闯入他们三人之间,一把抱住了天元。
“救救我。”
泪水划过少女刷的瓷白的脸颊,说话间,隐约露出了被染黑的牙齿。
她很是狼狈,头发在逃跑的过程中散开,却仍然美丽,身体因为恐惧而发抖,紧紧的抱着幼小的天元。
气氛有一瞬的凝滞。
两面宿傩抬手就想一个【解】把这个奇怪的女人解决,结果被羂索按下了手。
两面宿傩嗤笑,他像是会听别人命令的人吗?
他决定先把羂索解决了,然后解决那个女人,再把那群村民全都杀咯。
感受到两面宿傩针对他的杀意,羂索整个人都麻了。
羂索知道两面宿傩是个怪胎,也知道两面宿傩是个疯子,但他不知道两面宿傩没有一点合作精神。
如果说那个女人是忽然冒出来的题目,他和天元就是打算解题的人,一个温和点,一个阴险点,但两面宿傩?他只会把题撕吧撕吧扔地上。
“姐姐你别哭,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天元的出声拯救了羂索,她麻溜的降下无法被非术师看到的账,将嘈杂隔绝了出去。
天元愤怒道:“那些人顶着祭祀山□□头,将无数生命推向死亡,可世界上是没有神的,就算有,需要人祭的神能是什么好东西!”
“姐姐,你能从那些渣滓手里逃出来,你不仅漂亮还聪明,你不仅聪明还有勇气,如果不是因为那些人,你一定能成为很好的人。”
新娘眼神迷茫的看着天元。
眼见有效,天元开始合理捏造。
“这是加茂一血。”她指羂索。
“这是五条两眼。”她指两面宿傩。
“我是禅院没影。”她指自己
“说起来都是血泪。”天元吸吸鼻子,开口就是一个小故事。
“一血他是双生子,也是他哥哥的移动血库,他那个狠心的爹每天都让一血放血给他哥哥喝,还是他哥哥的替身影子,他哥哥干什么坏事受罚的都是他,我废了千辛万苦才把他救出来!”
羂索:……虽然很感谢你把宿傩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但…编呗,谁能编得过你。
“还有两眼!他更惨!看到他的眼睛和手没,天杀的邪恶寺庙!他们砍了两眼的胳膊,挖了他的眼睛,然后又接上两个,他们想造出一个活的千手观音,要不是我动作快,他就是六手六眼了!”
两面宿傩冷嗤一声,没说什么。
但羂索很想围绕着《两面宿傩の双标》这个话题说点什么。
凄惨的身世捏造完毕,天元马不停蹄的决定为自己加上高光。
她故作失落道:“我总是来迟一点,如果我更早的遇到他们,他们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但是这次,我来的好像刚刚好!”
天元趁新娘失神的片刻钻出新娘的怀抱,在新娘想要重新抱住她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她瓷白的手。
“你见过和大海连成一片的天空吗?你见过旷野幽谷的世外桃源吗?你见过人人平等,携手共进的人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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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们走吧。”
她坚定道:“我会带你见到真正美好的世界。”
新娘怔愣的看着天元,沉默许久,僵硬的摸了摸她的头,动作温柔:“不是、你的错。”
天元想,迟到当然不是她的错,毕竟刚刚的小故事只是她的出口成章。
下一秒,天旋地转。
两面宿傩睁开眼睛,察觉到周围环境的变化,一把拽掉头上奇怪的白色大帽子。
他就知道那个女人不对劲!当时就该先杀了!
两面宿傩臭着脸去推房门,没推动,他用上术式,按理来说这门应该变得稀碎,但倒霉娃子的人生里往往没有按理来说。
那个破破烂烂的木门,硬是一个划痕都没留下来。
两面宿傩:“……”
他被气笑了,等他出去,他就要把那个女人剁碎!
“天元,你在里面吗?”
一回神就出现在柴房门外的羂索听到里面的动静,温温柔柔的说:“不要怕,我很快就救你出来。”
他已经判断出了现在的情况,欠揍的天元绝对在这个柴房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嘲笑的机会来了!
两面宿傩不耐烦的在里面敲敲门:“是我。”
羂索的阴阳怪气卡在喉间,猛地推开门,探头,确认天元真的不在,然后,他关上了门,陷入沉思。
他……看到了一个穿着白无垢,化着新娘装的两面宿傩。
白粉铺满他的脸,包括木制的那部分,艳红的口脂点在他的唇上,诡异极了,而他每只眼睛的眼尾都被晕染上了红色的脂粉。
羂索咽了咽口水,关门的手颤啊颤。
两面宿傩当新娘?真的假的?要笑吗?
两面宿傩一拳砸在门上,咬牙切齿:“你在干什么?!”
他的一拳很重,拳头和木门碰撞的声音甚至让羂索捂住了耳朵。
“……我手抖了。”羂索重新打开门,表情管理极佳的真诚脸。
两面宿傩睨了他一眼:“下不为例。”
他走出柴房,嫌弃的用衣服抹掉脸上的一层白,脱掉了染上了白粉的上衣,露出里面属于他的衣服。
羂索不动声色的看了眼两面宿傩扔地上的白无垢,又不动声色的移开了眼,嘴角压了又压。
忍住笑意后,他咳了咳,很有团队意识的解释,毫不吝啬的展示他的知识储备:“这里是山神新娘的凭依领域,我们变成了这个村子里的人,我是村民,我本来以为天元会是新娘,但没想到是你。”
等下……他是村民,是加害者,两面宿傩是新娘,是受害者,那天元在哪?她又是谁?山神吗?受益者?
两面宿傩也在想这个问题:“那天元呢?”
但没等羂索开口说出自己的猜测,身后的远处传来了村民的叫喊声。
“新娘逃出来了!!!”
“快追!四天后就是山神祭了!绝对不能让新娘跑掉!”
羂索打了一个激灵,拽上两面宿傩就跑。
他们跑的很快,但村子里的村民密密麻麻的,多的不正常。
如果他们在外面,羂索能找地方躲起来,但这里是特级咒灵创造出的凭依领域,出不了领域,他躲哪都一样。
至于向村民们解释?开玩笑,羂索不觉得他和一群领域造物有什么好说的,这就像咒灵不听人话一样。
事到如今,解决现在最好的方式是武力。
羂索自信开口:“宿傩!快!杀了他们!”
两面宿傩淡定道:“我术式用不了了。”
羂索摆手:“不就是术……啊???”
11. 柴房里的恶魔们
羂索悬着的心终于还是落进了深渊。
他看着两面宿傩淡定的样子,难以置信:“你术式用不了了你还这么淡定?!”
这是正常咒术师能有的反应??!
天赋,是,他们有天赋,羂索能不知道他、天元和宿傩在各自擅长的领域很有天赋吗?但他更知道,他们现在还小,而天才的死亡率往往更高!
就像今天,他觉得自己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是没有术式就变得跟纸一样脆弱的废物吗?”
两面宿傩露出倨傲的笑,猛地止步,面对那些村民,架起了攻击的姿势。
两面宿傩清楚自己术式的强大,但他不会因为失去术式就有所困扰,如果失去术式就要死要活,他就不是两面宿傩了。
有些人生来就是男人中的男人,雄性中的雄性,男人中的支配者,男人中的统治者。
羂索麻了,但他也停了下来,躲在两面宿傩身后。
二对N,两面宿傩以势不可挡之势冲进了人群,一拳把面前的村民撂倒,然后被其他村民劈头盖脸的揍了几拳。
正和其他村民打的有来有回的羂索回头就看到了两面宿傩被暴揍的场景,情不自禁道:“啊?”
之前有多高的逼格,现在的震惊就有多少。
羂索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力,跟天元和两面宿傩一起跑路,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
他能看出两面宿傩绝对没有经受过系统的训练,技巧性连他都不如,完全就是凭借着力量瞎打,虽然进步的很快,但羂索并不高兴,因为村民太多了,他们撑不了多久。
就和他判断的一样,没等两面宿傩进化,他们就被抓起来扔进了柴房。
他真傻,真的,羂索无声落泪,他想合群一点,却忘记全军覆没也算是一种合群。
破旧的柴房散发着一股特有的潮湿霉味,喘息声是这间柴房唯一的声音,就和不久前他们从平安京跑到山上时停下一样,但那个时候,他们有天元的结界。
羂索落到深渊的心脏还尚未落底,因为天元还在外面。
两面宿傩擦掉额头上的鲜血,难得赞赏的看着羂索:“你打的很好。”
羂索沉默一会,侧头凝视两面宿傩,笑的阴阳怪气:“你是在转移话题吗最强?好哦,我打的不错是因为我专门练过,你呢?”
两面宿傩和羂索对视,随脚一踹。
“咳啊!”羂索痛苦的捂住腿,表情狰狞,“你有这力气怎么还打输了!”
两面宿傩抱臂:“在柴房外,我的术式和力量都被禁止,但在柴房里,那些限制就会消失。”
羂索了然,龇牙咧嘴的揉腿:“差点忘了,你是柔弱的新娘。”
两面宿傩不置可否。
沉默一会后,两面宿傩问:“新娘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这么弱。”
羂索不是很想回答但碍于武力差距,他还是说:“新娘就是能陪伴着你度过余生的人……吧?”
原谅他,他只知道新娘最显著的特征是女性,比起男人女人,他更感兴趣的是咒灵,咒灵多好啊,上限高数量还多。
于是,羂索效仿两面宿傩,开始转移话题:“我们现在是出柴房被限制,进柴房逃不出去,只能祈祷天元会来救我们了。”
说着说着,羂索都有点不抱希望了:“天元比我还滑不溜丢,以她在结界术上的天赋,说不定很快就能研究出防领域的小技能,但她不一定会来救我们。”
天元看拖油瓶的眼神是认真的。
两面宿傩看傻子的眼神也是认真的:“搞不懂你在担心什么。”
他靠在墙上看着那个破破烂烂,但从里面根本无法推动的木门。
两面宿傩足够的“无知”,他学习过很多东西,但很少亲自接触,也可能是他本身的特殊性,总之,不管是因为什么,他对人类的情绪和善恶有着超强的敏锐度。
当然,敏锐不代表他能理解。
“天元和我们不同。”两面宿傩陈述事实道,“她是很多书里都出现过,但现实里还挺少见的一类人,她姑且是一个好人。”
“……好吧。”
羂索承认,他被两面宿傩说动了,当然更多的是因为,他在内心深处也相信天元会来救他们。
于是,一天过去了。
羂索和两面宿傩拿着外面村民给他们扔进来的两个黑□□头,觉得天元没被抓进来就是好消息。
两天过去了。
羂索和两面宿傩拿着外面村民给他们扔进来的两碗半生不熟的野菜汤,觉得天元还挺能躲,希望她快点找到办法。
三天过去了。
羂索和两面宿傩拿着外面村民给他们扔进来的野菜根和烂树叶,觉得天元她是真该死啊,她个阴险白毛绝对是跑路了。
好一个柴房里的魔鬼。
终于,山神祭的日子,男孩们决定破门而出,但门开了。
开门的男人看了两人一眼,对两人说道:“今天天鹿大人要在村中央演讲,你们也去。”
羂索和两面宿傩对视,决定先按兵不动,安静的跟上了那个男人。
村中央有个巨大的高台,村民们在高台下站成整齐的一列又一列,人们交头接耳,可见那位天鹿大人还没到场。
男人给羂索和两面宿傩指了两个位置,就一溜烟跑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不是正常的祭祀过程。
两面宿傩观察着村民的神情,察觉到了不对。
这些村民之前面上都一副狠劲,相比于是在给神明贡奉祭品,更像是从村子里淘汰出一个保全自己的性命。
但这次,他们脸上竟然真的有些平和生机在。
两面宿傩想,这就像冷掉的灰烬中燃烧起火,畸形到没救的骨头有了变直的希望。
两面宿傩揣着手,还算冷静:“看来这里的情况不是我们想的那样,除了山神祭,还有些别的东西。”
羂索应和几声,掉进深渊的心依旧还没挨到底。
虽然他和两面宿傩都一副‘天元你丫的等我出去就是你的死期’的样子,但聪明人从不相信自己的判断失错,他们信任天元的救人之心,所以相比天元背着他们跑路,他们其实更相信……
天元已经死了——或者被困了。
两者对比,他们倾向后者。
羂索忧心忡忡,不提两面宿傩,他当然是有一个人跑路的自信,但风险更大,也不够安全。
有天元和没天元是不一样的,这就像有家但出来体验生活和无家可回,两者间有着巨大的差别。
这时,他看到刚刚带他们过来的男人陪着一个眼熟的阴险白毛登上了中央的台子。
羂索刷一下瞪大眼睛。
怎么可能?!
“她的身份不是山神。”两面宿傩盯着高台上的天元,扯出了一个笑。
在他们眼中,天元浑身被咒力包裹,与和领域真正接触隔着一层厚厚的咒力,这也就是说,她其实不在领域内,也没有被领域的必中效果影响。
在这个领域内,天元是没有身份的。
可她如果没有身份的话,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台上那个带头的村民和台下的这些村民明显对她很推崇,难不成她的术式和控制咒灵有关?
台上的天元压了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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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自做的简易喇叭,清了清嗓子:“咳咳,大家听我说。”
人群霎时安静下来,齐刷刷的看着台上的天元。
天元笑了笑:“几天前,我路经此地,发现你们在祭拜鬼神,在我的劝说和你们极力的配合下,我们协力解决了村内的大患。”
“可外患解决,我们就要考虑内忧。”
“鬼怪诅咒了你们,让你们痛苦,让你们辗转难眠,于是我举行了除魔宴,消除了你们身上的诅咒。”
天元说到这里,顿了顿,说道:“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黑暗在蔓延,鬼怪肆意横行,我自诞生起就知道自己的使命——消灭世界上所有的鬼怪。”
“自我除魔卫道已经过了500年,我见过太多的沧海桑田,见过了太多的死亡,我终于明白我自己一个人是做不到的。”
“你们是我500年来所闻所见中最优秀的人。”
羂索和两面宿傩发现,这些村民一个个都挺直了腰板,目测都长高了半寸。
这时,天元一手拿扩音喇叭,一手展臂,激昂澎湃道:“我希望你们能帮助我完成消灭世界上所有鬼怪的使命!迎接没有贫困、饥饿,充满富足、安全的未来!”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如同大浪掀起,无数村民的眼中都充满狂热,唯二清醒的羂索和两面宿傩如同遇到暴风雨的小方舟,被卷来卷去。
伴随着演讲结束,天元旁边的男人上前,右手握拳置于心脏位置:“我主除魔500年!”
“我主除魔500年!”浪潮般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护佑一方伟业强!”
“前无古人绝天骄!”
“后无来者自然狂!”
天元登上台时就看到了许久未见的队友,看着村民们喊完口号,她就很有队友精神的带走了羂索和两面宿傩。
男孩们跟着伟大的天元大人离开,感受到了身后村民们炽热的目光,如芒在背。
一路沉默无言,直到带着两个队友来到自己的暂住地,天元才露出了她悲痛的眼神。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这几天我一直找不到你们,都以为你们是不是已经找到这个领域的破绽丢下我跑路了,结果你们竟然一直被关在那个柴房?!”
她像是看到从小就优秀的朋友忽然考了个鸭蛋回来一样,面上心如刀割,实际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
但这里没有人在认真听她讲话。
两面宿傩刚进门就盯上了天元桌上的猪腿,他不动声色的快走几步,一句话都没说,拿起猪腿就开始啃。
羂索坐在天元房间干净的榻榻米上,感受着屁股下的柔软,想到自己在柴房的日子,摆烂的躺平。
“想笑就笑吧。”他将双手叠放在腹部,好像是快死了。
羂索本以为他的话能让天元收敛点,但实际情况是……
——来不及对羂索的慷慨表达感谢,天元笑的猖狂。
羂索静静的看着天元笑,缓缓的,也笑了:“我主除魔500年。”
天元嘎一下息声。
羂索的笑容灿烂起来:“护佑一方伟业强。”
天元冲上去试图捂住羂索的嘴。
抵挡住天元的手,羂索笑容猖狂的唱了起来:“前无古人绝天骄,后无来者自然狂!”
“啊啊啊啊啊啊啊给我闭嘴!!!”
天元发出尖叫。
事实证明,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噗咳——!”
专心啃猪腿的两面宿傩听到羂索的绝唱,不争气的笑场,咳的撕心裂肺。
事实又证明,笑容不仅会转移,还会传染。
12. 吾神名简笔蟑螂
达成和解的三人决定合作解决这件事情,但在那之前——
“为什么你能不被领域控制?”两面宿傩,这个心心念念都想搞一个群攻领域的小伙从没这么轻声细语过。
天元潇洒的一撩刘海,双手插兜,不知道什么是对手:“区区半成品领域,怎能硬控吾身?”
羂索海豹鼓掌,很是捧场:“不愧是天元!什么也难不倒你!”
羂索:“所以你是怎么做到的?”
天元抬手一招,乌鸦落到她的手上,她掏出眼镜、黑板、粉笔和教鞭,开始了天元老师的教学。
她一推眼镜,在黑板上写下领域和结界这四个大字,分别用教鞭敲敲两个词后,在中间画了一个约等号。
“就是这样!”
庄重严肃的敲敲约等号后,她期待的看向男孩们。好像在她的认知里,她只要这么【做了跟没做、说了跟没说】之后,他们就会恍然大悟被打通任督二脉当场觉醒个领域给她看看一样。
羂索:“……”
两面宿傩:“……”
天杀的天元!他们要和她拼了!
看到两人迷茫的黑脸,天元毫无成就感的叹气。
虽然她知道自己对结界术的领悟力无人能及,但这种自己搞出了个超牛逼的东西说给狐朋狗友听,狐朋狗友却一脸懵逼的样子还是令人失望。
仁慈的天元决定掰碎了揉开讲:“我认为,领域展开是结界术的其中一种,而我恰好擅长,并有些小手段。”
天元:“简单的用帐来打比方,帐可以让咒术师进去,让普通人忽视,也可以设定为只进不出,也可以只设定某个人出不去/进不来。”
“那么,如果我设定进入账的人必定会被我攻击到呢?这就是必中效果。”
“如果我再设定帐内我的攻击翻倍呢?这就是环境加成。”
羂索表情扭曲了,他张嘴欲骂,骂老天、骂自己,不是?天元凭什么搞出这么牛逼的东西?因为就她能搞出来吗?但从小的贵公子教育还是让他忍住了。
贵公子幽幽发出吃了一筐柠檬的声音:“你知道为什么只有你提出这种想法吗。”
天元自信的眉飞色舞:“哈,当然是因为那些家伙都做不到,他们觉得这是天方夜谭!而我!即将开辟新的道路!”
羂索即将脱口的打击话语被咽下,嫉妒的面目全非,已经变成狼人模样,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话。
——天元你真该死啊!!
这时,天元顿了一下,犹豫的看着羂索和两面宿傩:“虽然我说的挺简单,但你们最好不要轻易瞎搞,我现在还在尝试。”
言外之意,自己瞎搞搞死了别怪她。
按理说结界术一般没什么危险,顶多是学不会就是学不会,但粘上领域的边就不一样了,万一就出意外了呢。
两面宿傩有点失望,和天元还没搞出来她说的结界术无关,她迟早做得到。
实在是天元的这种办法根本没有开领域的参考价值,不是所有人都是天元,就像不是所有人都是两面宿傩。
“不对。”羂索垂死病中惊坐起,“你竟然给我们讲的这么细?”这和露底牌有什么区别?虽然牌还没搞出来,但她迟早能搞出来,天元有这么好心?
天元缓缓张开双臂,露出慈祥坚定的微笑:“因为我善。”
羂索:“……”
两面宿傩:“……”
这话说的真不亏心吗?
队友的沉默太伤人心,天元尴尬的咳了一声:“……其实是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我们得齐心协力。”
三人互相对视,传达了各自的情绪,一致决定先谈谈。
两面宿傩最先开口:“这个领域不对劲。”
羂索认可了两面宿傩的判断,说出了他所知道的:“这个领域是个半成品,凭依是这整个村子,那些村民不全是真人,这个领域不是攻击类,像是规则类。”
古老家族丰富的典籍让羂索得到了丰富的知识,加上他本来就对有关咒灵的东西都很感兴趣,看起书来更是事半功倍。
简而言之,这情况他知道,也大概摸到了解决的办法。
羂索:“我们得重复当年新娘被献祭给山神的流程,并得到好的结果。”
天元第一次意识到羂索的有用,给了一个赞赏的眼神。
羂索皮笑肉不笑的接受了赞赏。
然后用眼神称赞羂索的天元否定了他。
“我很高兴你找到了办法,羂索。”她像是一个成熟大人一般,先是鼓励了他一下,然后熟练的话锋一转。
“但是,不行。”她冷酷道,“我不能拿你们去冒险,那是能展开领域的特级咒灵,你们会受伤,甚至死亡。”
她用着看狗都深情的眼神看着他们,掷地有声,说的自己都信了:“你们比什么都重要。”
两面宿傩的表情抽了一瞬,他是有点偏心天元,但天元这也太假了吧?怎么忽然就【你们比什么都重要】了?
羂索不一样,他闭上眼睛,一脸感动:“哦!我没想到我对你这么重要!你对我同样重要!”虽然我觉得我们不怎么熟。
天元点头,猛地的开口:“所以我建议你们能协助我把这个领域先破开。”
没有顺嘴应和的剧情,羂索睁开了因说谎而闭上的眼睛,无声控诉天元:你在说什么狗话?
“……你知道领域很坚硬的吧。”两面宿傩咧嘴笑了,他也觉得天元在狗言狗语。
天元大手一挥,依旧十分自信:“半成品领域不算领域,顶多算是级别很高的结界。”
她从乌鸦嘴里拿出一摞两个的木箱,大大方方的放在桌子上:“总之,你们把这盒子放在村子中心我之前讲话的台子下面就行了。”
两面宿傩凝视天元:“你自己也可以放吧?”
天元眼神坚定,话语铿锵有力:“这可是领域啊!想要搞碎它当然不会那么简单!我有其他的东西要搞定!”
羂索再次质疑:“只是放两个箱子的话,那只需要我和宿傩其中一个人去就可以了吧?”
天元一忍再忍、忍无可忍。
她愤怒拍桌:“质疑!质疑!还是质疑!我在想办法拯救我们,而你们永远质疑我!”
天元实在不明白,她有计划、有实力、有结束这一切的能力,她甚至专门向他们解释了一遍她即将开辟的道路,让他们知道她的计划没有问题——可男孩们的疑心永远这么多!
他们不信任她,而她真的有些失望了。
天元稚嫩的面庞上隐带疲惫,她垂眼看着自己紧握的拳头,心中泛起苦涩。
也对,毕竟……他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寂静的沉默让天元的拳头越握越紧,她咬着牙,身体紧绷。
真正觉得他们有成为朋友的可能,并报以期待的,或许只有她自己而已。
打破寂静的是两面宿傩,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他从没觉得自己这么有耐心过,他尊重强者,愿意善待认可的同类,天元是那个一直靠自己能力庇护他和羂索的那个,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她是强者,而同样毋庸置疑的是,他认可天元是他愿意善待的同类。
所以他很有耐心,甚至主动退了一步:“之后有机会给你做鱼丸汤,这件事情结束后给你做鱼豆腐煎蛋叉烧拉面。”
天元猛地抬头,一点也没有刚刚的消沉模样,表情换的跟呼吸喝水一样。
她甚至愿意为了两面宿傩承诺的鱼汤和鱼豆腐煎蛋叉烧拉面坦然承认她刚刚的内心阿巴阿巴,包括咬牙握拳都是为了忍笑。
天元扭扭捏捏道:“那两个箱子里面的东西很危险,机会正好,我想小小的震慑你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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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比出了一个指尖宇宙:“运危险之物而后知后觉,这样的威慑力会更强。”
羂索没一秒在相信天元刚刚的失望,但他眼中燃起了火焰,愤怒的指指点点:“天元!你对得起我付出的信任吗?!”
天元愣怔一瞬,匪夷所思:“我们之间需要信任吗?”
她按住羂索的肩膀,看在共同逃亡的路上,苦口婆心:“绢花啊,听我一句,你要学会质疑任何人,包括你自己,而且,你得谢谢我啊。”
天元眼中透露出慈祥:“吃了我这一堑你就不会吃别人的一堑了啊,毕竟在我这吃过了。”
说完,她表情又忧虑起来:“吃饱了吗?没吃饱我再给你整点儿?”
羂索假笑:“那我可真是谢谢你。”
天元欣然接受这份谢意,她知道,这次的教训即将在未来拯救她的小跟班!
敲定好计划的三人分头行动,介于男孩们不认为天元口中的威慑能吓到他们,木箱最终还是由两人送去。
——
分开后,天元悄悄来到人群聚集的地方,琥珀色的眼睛扫视聚集起来的人们,以防万一的再一次分辨活人和咒灵造物。
羂索的判断本该没错,领域里的这些人大多数不是活人。
但这次情况有点特殊,那小部分所谓活人都是因为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所以可以在领域内顶着身躯继续活动的活死人。
坏消息,没人活下来,好消息,没人活下来。
天元装模作样的在胸口画了只简笔蟑螂。
为有罪的亡灵们哀悼,为无罪的亡灵们鼓掌,愿我主超度死去的肉身,愿地狱洗涤恶的灵魂,阿蟑。
祷告完毕,她开始了她的二号准备,在领域边缘建立结界。
羂索和两面宿傩行动的很迅速,他们很快就在约定好的领域边缘集合。
然而迎接他们的是……结界套结界套结界再套结界的结界。
天元朝两人招了招手,很期待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两人走进领域,很有默契的抱臂看着天元。
再说一次,男孩们不认为他们会被天元的任何小工具震慑,他们是说,任何。
天元不在意男孩们现在的自信,这是他们的权利,当然,她会教会两人谦逊。
我可真是好人。她再次感叹。
天元的手伸进了乌鸦的嘴里,掏出了一个手持按钮,和墨镜。
她带上墨镜,用拇指顶开防按盖,没有说什么前摇,直接按下。
轰隆的爆炸声以村子中心的讲台光速扩散,粗糙脆弱的建筑肉眼可见的消弭,同步扩散的爆炸声和火光像是炸起的爆米花一样,火光的炸裂瞬间达到了眼前,甚至炸碎了两层结界!
两面宿傩觉得自己的耳朵受到了凌虐——爆炸声像是铁棍一样直接捅进了他的耳朵,在他脑子里搅动,最后耳朵里只剩连续不断的嗡鸣。
他抬手捂住耳朵,又很快感觉到了手中的濡湿,红色的鲜血沾染在他的掌心,似乎是在向他耀武扬威着天元的胜利。
天元的结界刻意的没有阻挡声音,正如她所言,她在威慑,她在以此证明,她是他们里最强的那个。
第三层结界被炸开,火光灰尘扑打在最后一层上,他看着那火光,恍惚间甚至感觉到了灼烧的温度。
而近距离直视它们的代价就是他的眼睛被刺痛。他回头看天元,发现天元把自己罩在了一个新的结界里,那个结界看上去就很坚固,很隔音,天元正满意的看着她的杰作,看表情还在自我陶醉。
而羂索就在那个结界里抱着天元的大腿,显然,他抓住了不信任天元威慑的后悔票,现在安然无恙。
两面宿傩忽然就理解羂索了,他也学会了新的情绪【欲杀而不杀】。
天杀的天元。
天杀的羂索。
他迟早把他们都杀了!
13. 你需要真诚赎罪
从诞生开始,他就呆在一个房间里。
他们教他行走、说话和认字,他们叫他灾厄,叫他怪物,自有意识开始,他就与恶意相伴。
他总是饥饿着坐在房间里,等待房外的人送来食物。
枯燥的等待着。
阳光通过窗的缝隙攀岩至他的脚边,金色的温度仿佛充满未知。
某一天,他说:『“我想出去。”』
『“不行。”』他们说,『“你会带来不幸。”』
他试图离开那个房间,但失败了。
忘记是什么时候了,他们开始将咒灵放进他的房间里,他出不去,所以他选择杀掉那些吵闹的咒灵,那之后,他与活着,但很快会死去的诅咒相伴。
某一天,他又说:『“我想出去。”』
『“不行。”』他们说,『“你会带来灾厄。”』
他杀死了一些人。
一名咒术师将他重新关回了房间。
『“我们不能杀死你。”』咒术师说,『“你的诞生是灾厄的象征,你的死亡会带给这片土地不幸,我们需要在时机成熟后把你献祭给神明。”』
他看着那个咒术师,那个咒术师也看着他。
『“你在你母亲的肚子里吃掉了你的兄弟。”』
『“因此,你越过天与束缚,成为了完整的人。”』
『“你需要赎罪。”』
——
“你要为此赎罪!!!”被报复的天元发出尖锐爆鸣。
两面宿傩吐出嘴中的乌鸦羽毛,有点遗憾没尝出什么特别的味道,那只天元眼中特别重要的乌鸦咒灵和其他咒灵也没什么不同。
天元的话则让他想到了之前的事情,但这不重要。
他看着捧着乌鸦的天元,在她眼中看到了清晰的心痛。
她在心痛她的鸟,就像她给物品赋予姓名。
乌鸦的叫声难听极了,它缩在天元的手中,向他耀武扬威。
“你竟然这么对待我的小鸟——我的移动背包!”
“你根本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天元朝他怒吼着。
两面宿傩无声笑了笑。
他大概知道天元在愤怒什么。
她有着精良的装备,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的后勤储备。
而她的移动仓库,只是一只脆弱的乌鸦。
他们之间都没有挑明的事情之一,就是这只乌鸦本来就是天元的,而不是天元半路捡到的。
那里面装着她的全部家当,她当然该生气。
“你竟敢损害我的所有物!”
两面宿傩的眼皮一跳,看到天元抽刀朝他挥来,而那把长刀的速度快的不正常。
身体机能的优势让他成功躲开绝大部分进攻,颈脖间的刺痛又彰显着他的失败。
他咧开嘴,笑了起来,眼睛紧盯天元,四个拳头握紧又放松,跃跃欲试的想要尝试和在他的感觉认知中足够强大的同龄战斗。
刀锋再次朝他挥来,距离拉近,两面宿傩看到了天元眼中的怒火。
他用无形的斩击抵挡着天元的长刀,等待翻盘,又或打破现在平衡的时机。
刀光和刀刃相撞的声音咔嚓咔嚓的响起,接连不断,令人愉悦。
平衡的确被打破了,耀眼的金色在天元腕间一闪而逝。
两面宿傩瞳孔一缩,用手挡住直逼他眼睛的金色袖箭,同时对天元的胸口挥下一道斩击。
他的手掌被袖箭洞穿,金色的小箭卡在他的手掌中,刺痛和鲜血在挑动着他的神经。
天元则因为斩击倒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
“你要为此赎罪!”
“你竟敢损害我的所有物!”
天元得出结论,几乎是在怒吼。
乌鸦的叫声凄厉而哀恸,它颤抖着缩在天元的手中,向它的主人控诉两面宿傩的罪行。
极具保暖力的长靴让她哪怕站在雪中也感觉不到太多寒意,很薄的黑色高领内衬由特殊材质制造,集恒温防御等特质,是少见的咒具分支产品,她的裤子也是同类产品。
与之相反的是她内衬外的毛领和红边的白色外衣,普通且敷衍。
而隐藏在她外衣之下的,是许多小工具。
天元有着精良的装备——
黑色的乌鸦抖动翅膀,一片羽毛凄惨落下。
——还有着雄厚的后勤储备。
而她的移动仓库,只是一只脆弱的乌鸦。
三人之间都没有挑明的事情之一,就是这只乌鸦本来就是天元的,而不是天元半路捡到的。
那里面装着她的全部家当!
全部!!!
两面宿傩根本不知道那只乌鸦的肚子里装了多少珍贵的东西!那都是她的心血!
天元从乌鸦嘴里抽出一把长刀,朝两面宿傩砍去。
她的乌鸦很重要——她手把手饲养它,可以飞行的储物咒灵值得她所有的耐心。
她多年的逃亡计划在乌鸦存在的情况下能轻松太多,它能装下许多东西,而如果它被祓除,她将要被迫丢下许多可以在逃亡中让她不被抓到的物品。
四舍五入,她的计划将会被打乱,她有了陷入绝境,生不如死的可能。
两面宿傩险险躲过天元猝不及防的一刀,颈部赫然多了一道伤口,鲜血激发了他的凶性,他咧开嘴,笑容狰狞,两颗和谐的、相对普通的眼睛,和一半木质脸上的两颗硕大眼珠紧盯着天元。
他的四个拳头握紧又放松,跃跃欲试的想要尝试和在他的感觉认知中足够强大的同龄战斗。
天元转身面对两面宿傩,再次挥刀。
两人贴近互殴,无形的斩击像是宿傩手中的长刀一样抵挡着天元的攻击。
刀光和刀刃相撞的声音咔嚓咔嚓的响起,接连不断,也令人毛骨悚然。
观战的羂索有点反应不过来,他抬头看着空中盘旋的乌鸦,听到了它疑似得意洋洋的叫声。
在咒灵界堪称稀有的储物乌鸦有着孩童的智慧,它清楚它的主人会为它复仇。
羂索的心情沉重起来,难不成他们终于要散伙了?
就在这时,和两面宿傩互殴的天元忽然抬起左手,耀眼的金色在她腕间一闪而逝。
两面宿傩瞳孔一缩,用手挡住直逼他眼睛的金色袖箭,同时对天元的胸口挥下一道斩击。
他的手掌被袖箭洞穿,金色的小箭卡在他的手掌中,刺痛和鲜血在挑动着他的神经。
天元则因为斩击倒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羂索挑眉,这场战争已经有了结果,他唯一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两人下手竟然都很有分寸。毕竟他们明显都没有放大招。
而这场争斗的胜者,无疑是——天元。
纯靠武力赢不了两面宿傩,就靠武力和装备。
重重摔在地上的天元从地上爬起来,外衣和毛领的损伤毋庸置疑,但黑色的高领内衬给了她足够的保护,让她是倒飞出去,而不是站在原地被洞穿。
她毫发无损——或许胸口因为冲击力泛起了青紫,但她没流血。
但胜者阴沉沉的盯着两面宿傩,再次举起了刀,似乎不打算这么结束,而两面宿傩直接拔出手掌中的袖箭,和天元对视,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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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接新的战斗。
羂索英勇就义般站在了两人中间。
“你们不要再打了!天元,宿傩咬乌鸦的时候很有分寸,他只是想试探一下你,你刚刚也威慑他了,他的耳朵都被震流血了!”
“宿傩,乌鸦对天元而言很重要,那里面装了很多她的东西,是你自己觉得不会被威慑到的,你不能这么报复天元!”
他震声:“你们两个都冷静一下!!”
说完,羂索的大脑陷入了宇宙猫猫头。
不是?这是他的戏份吗?他以为他们三个人里劝架的会是天元,而不是脆弱的他!
天元和两面宿傩同时冷哼一声,好歹收回了杀气腾腾的气势。
羂索震惊的发现他竟然真的劝住了两个人!
他观察着两人的神色,试探性咳了一声:“总之,领域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不。”天元像是暴露本性的骗婚男,抱臂冷漠道,“我有要处理的事情,而你们得呆在这里。”
她穿过仅剩的一层结界,没再回头看一眼。
羂索看看天元,又看看两面宿傩,面露挣扎。
不是?这就散伙了?那他要跟着谁?
两面宿傩抬眼看他一眼,猜到了他的想法,他盘腿坐在地上,撑起下巴,扯唇笑了起来:“犯什么蠢,你还真选上了。”
他看向天元的背影,捏着手腕安抚自己:“我们现在出不去。”
羂索瞳孔地震,手迅速摸向结界,发现自己的手没能穿过去。
正如两面宿傩所说,他们现在出不去。
羂索:你们两个人的事情为什么要牵连我啊!!!
接连发生的事情让羂索有点泪崩,但他忍住了。
说真的,他的人生真的有必要这么坎坷吗?
日落西山,天元终于回来了,显然她的小秘密令她很愉快,愉快到她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脾气都很臭的几人都不会做的一件事,在严肃的事情上道歉。
但心情重新变好的天元不在乎,而且刚刚的斗争中是她赢了!
羂索幽幽看着她,对自己无辜被牵连的事情耿耿于怀:“天元大人大驾光临,是终于想起我们了吗?”
两面宿傩哼笑一声,不觉得羂索能得到什么好回应。
然而他猜错了。
刚得到新道具的天元现在愿意给所有人好脸色,她解除结界术,朝羂索笑了笑:“不,我只是刚解决完事情。”
羂索:……?!不是,你被掉包了?
两面宿傩就直白多了:“你吃错药了?”
互相很没有眼色的三人总是在互相伤害,他们不在意是否能在愤怒的天元手下逃过一劫,他们只在意这个给他们好脸色的天元是被掉包了还是有病。
“当然没有。”天元的好心情依旧,非常宽和,快乐的说,“但我现在愿意给你们好脸色。”
羂索犹豫,羂索迟疑,羂索决定勇敢一次:“你刚刚干了什么心情这么好?是找到什么东西了吗?可以给我吗?”
天元看向羂索,重新抽出长刀:“看来是我好脸色给多了。”
羂索抬手制止,在天元和两面宿傩的注视下活动了下手脚,开跑。
三人打打闹闹离开许久后,脚步声响起。
骇然的焦土边际仍在远方,村子的部分区域已经变成废墟,建筑的残骸散落各处,浓重的硝烟味四散,咒术师因此停步。
他不认为非术师能搞出这种范围的破坏,这些痕迹只代表一件事——他已经接近目标人物了。
追捕并不顺利,但即将结束了。
14.解散吧三人小队
在被咒术师不明原因的放开活动范围后,两面宿傩知晓了自己的“与众不同”。
他从前就明白自身的异常,但面对他的那些人反应太过平淡,平淡到只是对他表现出厌恶不喜。
这导致了他的认知差异。
『“四只手四只眼睛?确实很奇怪,但不至于可怕吧?”』
房间外的人们笑着谈论着他,话语中满是轻蔑,对长辈口中的可怕不以为意。
『“说的也是,只是有些奇怪的人而已,应该和我们也差不了多少,如果遇到,给他一个教训怎么样?”』
他同样这么认为——他们之间或许是差不了多少的,于是走到了他们面前。
但很快,他就明白,只有亲眼目睹的人才能感受到他的怪异,以及……恐怖。
听说有一个长着四只手和四只眼睛的人,和见到了一个长着四只手四只眼睛的人,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他像人,又不像人,他的身体和面庞如同只有将尸体拼接才可能诞生的产物。
他如同另一个和人相似的物种,没有人能认同他,说“你和我们没什么不同。”
长久的孤寂后是旁人异样恐惧的眼睛,排挤是当然的,攻击和辛辣的辱骂也没什么不同。
因为有着这样一副身体的他不是人,而是另一个物种。
有人会害怕虫子,有人会戏耍虫子,有人害怕虫子,所以鼓起勇气杀死虫子。
他就是那只虫子。
——
冬,无雪,寒风压枝。
踩在雪地上嘎吱嘎吱的响声很有节奏,乌鸦在空中划过。
长久的赶路没有让天元失去活力,乌鸦身体里的储备能让包括男孩们的三人在这个冬季活的很好,为此,男孩们包揽了生火、洗碗、做饭等等杂事,提供食物的天元获得了两个苦力。
当然,逃亡途中难免会出现一些意外。
——两面宿傩的裤子的裆破了。
羂索摸了摸自己的裤子,有点后怕。
他们走的一般都是野路,村子肯定是会路过的,但他们现在没遇到。
看着脸黑的两面宿傩,羂索有点想笑,但碍于武力,努力忍耐,且努力失败。
因为天元在旁边光明正大的龇着个大牙笑的无声。
没有发出声音是天元给两面宿傩最后的面子,虽然这个面子她也没有给的很多。
而黑脸的两面宿傩正阴沉沉的盯着她和羂索。
天元收了点笑,清清嗓子,决定安慰一下两面宿傩:“宿傩,别在意我们的眼神。”
她眼神忽然认真,仿佛说的话句句出于肺腑之言:“人类的羞耻心都是因为三观而存在的,只要你觉得没什么,那就没什么。”
羂索点头:“天虽阴险,话亦有理。”
两面宿傩笑容狰狞:“那你们为什么要笑。”
天元神色肃穆:“我天生爱笑。”
羂索神色同版肃穆:“笑容是我的面具。”
真正爱笑的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开始质疑自己的选择:我一定要和他们一起逃亡是吗?
羂索看了眼两面宿傩若隐若现的裆,自然的别开视线,抬头看乌鸦,顺便揪揪天元的衣袖。
看在羂索的份上,天元也开始抬头看乌鸦,看了不到一秒,她就开始夸夸,非常自满:“不愧是我的乌鸦,飞行的姿态就是这么轻盈有力。”
天上的乌鸦听到了主人的夸奖,发出嘶哑的乌鸦叫,听起来很高兴。
天元眼神欣慰:“它的叫声越来越正常了。”
羂索的眼睛失去高光:别太荒谬,这也能夸?
然而两面宿傩没有放过天元,他把一只手摊在了天元的面前。
天元:“……?”
天元疑惑:“干嘛。”
两面宿傩脸色很臭:“针。”
天元:“……”
天元被无语笑了:“没有,我是出来逃亡的,不是出来环球旅行的,就算是出来环球旅行,我也不会带针。”
两面宿傩脸更臭了,他蓝色的眼睛带着骇然的威胁与隐忍:“我知道你有。”
天元礼貌微笑:“我只有铁针,那是我的暗器。”
“不是那个。”
“钓鱼钩代替不了针。”
两面宿傩咬牙,他肯定的说:“你带了。”
天元又沉默了,她真带了,但她确定两面宿傩不知道她真的带了,也确定只要她再否定一次,对方就会放弃。
但是……
她看了眼男孩若隐若现的裆、阿不,黑的不能再黑的脸和浑身上下想和她同归于尽的气势,还是选择了妥协。
“今天晚上我要吃鱼豆腐叉烧辣味拉面。”她不情不愿的抬手召唤乌鸦,从它嘴里掏出了针盒,很勉强的给了两面宿傩一根。
下一秒,她的手臂被抓住了。
羂索抚摸着她手腕上的袖箭,两眼放光。
银色主调的环形契合的包裹住天元的手腕,金色的太阳和其它纹路盘旋在银色的表面,四根金灿灿的金箭闪闪发光。
羂索眼巴巴,咽了咽口水:“这就是你上次伤到宿傩的咒具吗?太帅了吧!”
天元骄傲挺胸,甚至不急于抽回手,咒具可不是能被轻易动手脚的:“它叫四发,是我这里最棒的姑娘!”
“……无聊。”两面宿傩正试图找到可以代替线的东西缝补自己的衣服,但天元的槽他必须吐。
天元看向满地找草失败后,试图从自己衣服里抽出根线的两面宿傩,灿烂的笑了:“宿傩,我有线哦。”
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是不会收回自己的话的,但他愿意再给天元一次点餐的机会。
三人暂停休息,天元降下结界,羂索从自己随身的行李中掏出了他死皮赖脸从天元那里求来的结界书,他最近一有时间就看这个,而两面宿傩在天元的友情支援下在角落裹着被子缝裤子。
针尖一次次穿过布料,丝线被拉扯着收紧,两面宿傩两指捻着铁针,重复着相同的动作,缝的很密,表情认真。
天元开始摆弄她的小工具,她相信,这些从她手中诞生的小东西总有一天能派上用场。
忽然,她耳朵动了动,黑色耳钉升高的温度让她下意识挑眉,咧开了嘴。
“外面有一个咒术师,大概是追捕的先锋。”她的视线扫过羂索和两面宿傩,脸上的幸灾乐祸一点也没有掩饰。
“不是来追捕我的,当然,如果需要,我会处理。”
羂索和两面宿傩的心猛地一提。
羂索故作镇定:“你怎么确定不是来追捕你的?”
虽然他们可以藏在结界里等那个咒术师离开,羂索不认为对方能够看穿天元的结界术,但既然只有一个人,就算是羂索也是打算解决掉的。
他愿意随便杀一个路过的咒术师,但他不希望那个人是来追杀他,或者他们的咒术师。
因为当你看到一只蟑螂的时候,密密麻麻的蟑螂已经藏在了角落。
天元懂得羂索此时的心情,怜悯道:“大概是因为我有专门为此训练的乌鸦吧。”
天元的结界术隐蔽性很强,这和她的天赋有关,也和她专门练习隐蔽结界有关。
但咒力量和操作的精细程度则与身体的大脑、体内的灵魂发育牵扯不清,如果想将某个方面发挥到极致,现在还年幼的她必定会牺牲掉其他部分。
为了弥补现在无法察觉外界情况的短板,天元训练了乌鸦,并准备了用于联络的耳钉和乌鸦腿上的脚环。
如果耳钉变烫就是附近有咒术师,如果非常烫就是来追杀她的。
两面宿傩很沉默,因为他不仅心慌,还很烦躁。
不是说他打不过,普通一级,他砍瓜切菜,他在意的是对方会说的那些话。
天元和羂索友好平等的对待他,虽然他现在和天元有一点小矛盾,但这只是一点毛茸茸的小问题,他们心照不宣。
但他玩的正在兴头上,忽然来个人指着他鼻子骂他灾厄、恶鬼、不该诞生之物,他不要面子的吗?!
这和忽然来个人指着他的鼻子告诉他的小伙伴们他从来不洗澡,身上都是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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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打人,用挖过鼻孔的手做饭有什么区别?
这是诽谤!!
虽然他们两个的友好看上去很狗,但到底狗不狗他能不知道吗?!
……好吧是很狗,但狗点怎么了?狗点活的久!
两面宿傩对天元和羂索的喜爱达到一瞬间的巅峰,他甚至开始说胡话了。
天元注意到了两面宿傩格外不同的烦躁情绪,但她没太在意,打了个手势。
伴随着结界术的撤下,在天元、羂索和结界外术师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刚刚就在蓄力准备的两面宿傩像是跳蛛一样猛地弹射出去。
四只眼睛让他在视野上占了些便宜,他几乎立马锁定了还不知道自己被盯上的咒术师。
斩击最先划过术师的身体,紧接着是两面宿傩扑过去的身体。
他将术师扑倒在地,牙齿咬住他的颈喉,咔嚓的声音响起,紧接而来的,是从两面宿傩手下燃起的火焰。
快,太快了。
鲜血的铁锈味弥漫进口腔,男人的呼吸从紧凑到微弱的呼吸声像是乐曲的节奏。
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追杀这个怪物的。
被派来追杀的咒术师瞪大眼睛,惊骇与恐惧展现在脸上,瞳孔中倒映出的,是那燃起的,遮蔽他整个人的火焰。
那张脸,那种扭曲的身体,那样的眼睛和睥睨的姿态。
两面宿傩起身,擦了下满嘴的血,嗤笑他:“你只是个平庸的术师而已,和大多数术师没什么不同,不过是凡夫。”
想到自己如果动作不够迅速就会被嘲讽,两面宿傩慢悠悠的嘲讽了对方。
确认术师断气,两面宿傩又补了三道斩击,轻松把人剁成几块。
解决完忽然出来的问题,两面宿傩又擦了擦嘴的血,转身和天元和羂索八目相对。
天元瞳孔地震:……握草,什么疯狗。
羂索惊恐万状:……握草,疯狗一个。
完全看懂两人眼神意思的两面宿傩:……天杀的,总有一天杀了你们两个白痴。
僵硬的气氛,僵硬的午饭,三人沉默着又走了一段路,远远看到了一个城镇,他们停下脚步,互相对视,眼神交流,逐渐坚定,仿佛达成了什么共识。
天元故作谨慎:三个小孩的特征也太明显了,我们分开进去。
羂索露出看穿一切的眼神:分开你就会光明正大进去吗?既然不会,那为什么要分开?
无论如何都不打算光明正大进去,还打算跑路的天元闭眼:不是,这么搞就没意思了。
两面宿傩一如既往的干脆直白,直接开口:“我们干脆散伙吧。”他现在不想看到天元和羂索,越看越想把他们都杀咯。
两面宿傩的话宛若平地惊雷,震的天元和羂索对视一眼。
天元大脑迅速转动,虚假的面露迟疑。
她其实很乐意,毕竟本来就打算悄悄跑路,但如果同意的太积极,两面宿傩不会改口吧?而且宿傩还欠他好几顿饭。
最重要的是,如果继续组队……她下次要是和两面宿傩起矛盾,不会也那么扑上来咬她吧?
羂索陷入沉思,理智上,他知道和天元、两面宿傩他们待在一起会更安全,但感性上,他是真心不想继续体验两面宿傩的双标,天元的欠揍,和他们共同的背刺了。
而且……他真怕被宿傩咬。
羂索权衡了一下,最终为了自己的精神状态答应了。
男孩们看向唯一没表态的天元,内心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也没办法。”天元从善如流的露出‘这可是你们答应的,我什么都没说’的眼神。
她脚尖微移,面上有些遗憾:“既然如此,我们有缘再见。”
说完,她匿的很快,刷一下留给男孩们一个奔跑的快乐背影,还远远的喊:“我不会忘记你们的!”
羂索:……
两面宿傩:……
好欠揍的话,好欠揍的背影,好欠揍的天元。
男孩们对视一眼,平和的分开了。
三人小队——正式解散。
15.复活吧三人小队
秉承着只要我不在城镇里补给,就能比两个人先走一步拉开距离的想法,羂索根本没有进入城镇。
——他不会再给天元和两面宿傩迫害他的机会了!
站在空旷的雪地中,感受着久违的孤独,羂索深吸一口气。
寒冷的空气进入肺腑,冷冽的风刮着他的脸颊,他感觉灵魂得到了升华。
逃亡第一天,自由!自由!还是自由!
这!就是单飞!这!就是正常!这!就是独自一人的良好精神状态!
羂索哽咽了一下,这就是孤独的味道吗?如此美味,如此快乐!
没有双标和迫害的环境让羂索感到无比幸福,就连火烤的晚餐饭团和冰冷的山洞也没能带走他一丝一毫的幸福温度。
独自逃亡第二天,一个晚上被冻醒三回的羂索清醒的迅速,他承认没有两面宿傩的体温和天元那些神奇装备他是有点不习惯。
而且晚上没有天元的结界真的很没安全感。
但他是谁?!他是羂索!他目标明确!
羂索从自己的行李中掏出他求来的天元的结界书,决定练习一下。
以天元的结界术天赋起誓!他今晚绝对要住进有结界的休息区里!!
是夜,羂索抱着可怜的自己升起火堆,橙红色的火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独自一人的他此刻如此无助。
在他无敌大脑的运转下,聪明的贵公子当然学会了暂定为目标的结界术之一。
……但他忘记自己没有下结界的钉子咒具了。
独自逃亡第三天,羂索坚强的支棱起来,不能下结界的打击还没有他被两面宿傩双标时严重!没有钉子不要紧,他先学着!
当天,羂索熬夜攻读,眼下出现黑眼圈,但很不幸,他对结界术的知识汲取在原地踏步。
遇到瓶颈的他恨不得天元忽然冒出来砍他一刀,然后告诉他这个结界到底怎么搞!
“不。”羂索捂住额头,冷笑几声,“区区这点小挫折,还没天元对我的打击来的大。”
他自言自语:“羂索啊羂索,你难道就要为了这点小小的困难妥协吗?!你不能!你是要成为拳打宿傩,脚踩天元结界术的男人!你要向他们证明,你才是最强的那个!”
羂索哄好了自己,继续攻读结界书。
//
不想在城镇里碰到天元和羂索的两面宿傩放弃了这次的补给站,他决定直接赶路和两人拉开距离。
他,不想,看到,那两个蠢货的蠢脸。
独自逃亡的第一天,两面宿傩听着雪和风的声音,安静的赶路。
或许是太无聊了,离开平安京后的他第一次注意到因呼吸而腾升起的白雾。
盯着被自己呼出的热气好一会,落在了他眼睫上的雪转移了他的注意。
两面宿傩眨眨眼睛,忽然停下前进的步伐,凝视脚下的白雪。
他蹲下身,抓了一把干净的雪握成球,又团了一个稍大的组装成了一个小雪人。
用手在小雪人脸部戳出了点天元的特征,两面宿傩唇角上扬,盯着看了许久,这种长久的注视甚至演变成了盯着雪人发呆。
回过神来,他张开嘴把天元小雪人塞进了嘴里吃掉了。
咀嚼着天元雪人,两面宿傩开始团羂索的雪人。
独自逃亡的第二天,两面宿傩仍旧安静的赶路,宁和与安详围绕着他,平和变成了他的主旋律。
中午,他手搓天元和羂索的雪人,就着午饭吃掉了。
下午,他在树上刻了两人的姓名,把树砍倒并切碎。
看着倒下的树,两面宿傩依旧沉默着。
因为四只手的缘故,他穿着一种很像女士和服的服饰,宽大的衣袖能将他身体上的异常掩盖住,但他常常不想那么做,更别提他身上有着更大的异常。
他有四只眼睛,一半脸还算正常,一半脸上像是戴上了怪异的面具,两只大的不正常的眼睛在木制的面具上,凸起着。
两面宿傩看着自己的手掌发起了呆,许久后,他揣起手继续赶路。
独自逃亡的第三天,他安静的赶路、吃饭、睡觉,没有捏雪人,也没有砍树,只是边走路边发呆。
//
只要活着没道德,办法总比困难多,天元有很多悄无声息进入城镇的办法,但她不打算在此停留,而是选择连夜赶路。
她要和羂索他们拉开距离,为此,她愿意放弃这次补充后勤的机会。
独自逃亡的第一天,天元很兴奋,她习惯独自一人,也很会自娱自乐,捡根木棍就能玩很久。
寒风凛冽,白雪未曾化去,她穿戴着连帽斗篷在山里窜来窜去。
哪怕是三餐水平因为没有两面宿傩而降低也没能影响到她,健康的食物吃多了,现在的她可以一日三餐都吃肉干!
乌鸦落在她的肩头,嘶哑的嘎嘎叫。
“我知道,乌鸦,我们的征程开始了。”她掰了一块肉干喂给她的小鸟,举起木棍,像是举起权杖,笑容自信。
“我总有一天会去平安京给那群追杀我的人每人一个坟头!”
夜晚降临,她选好休息的地方,下好结界,拿出厚被子和眼罩,美美的睡了一觉。
独自逃亡的第二天,天元仍旧很开心,她惬意的赶路,休息的时候看看自己的书籍储备,逗逗乌鸦,组装小工具。
一日三餐分别是牛肉干,猪肉干,鸡肉干,还有下午茶绿茶配储存的绿豆糕。
晚上,她仍旧选好休息的地方,下好结界,拿出厚被子和眼罩,安详的睡了一觉。
独自逃亡的第三天,天元的心情平淡起来。
“……我承认我很想念两面宿傩做的饭,我也承认我怀念羂索的叽叽喳喳。”
她叹了口气,遏制住自己从乌鸦嘴里掏出些定位小工具的欲望,闭上眼睛,安慰自己。
“独身一人是最好的成长方式,你怎么能贪恋口腹之欲和玩乐?你忘记未来要去平安京让那群傻叉拥有坟头的愿望了吗?”
天元很快转换好了心态,继续啃肉干,灌白水。
——
独自逃亡第四天,羂索和两面宿傩相遇了。
男孩们四眼瞪两眼试图从对方身后看到某个白毛,面对面沉默一会后,他们开始了挑刺指责。
两面宿傩抱臂嘲讽:“真是狼狈啊羂索,昨晚没能睡好觉吗?需不需要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
羂索冷笑:“得了吧宿傩,也就天元乐意听你那些没什么新意的故事。”
两面宿傩挑眉,明知故问:“你在生气?因为什么?”
羂索假笑:“我有吗?是你对情绪的敏锐度下降了吧?”
“嗯……”两面宿傩忽然陷入沉思,他捏着下巴思索着,想到羂索没出现时自己周围的安静,不理解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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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吵吵闹闹的?”
羂索:“……”
羂索,这个假笑男孩的额头迸起青筋,磨了磨牙:“一分钟都还没过呢你就忘记最先开口的是谁了?”
“还是说。”他眯眼,“你是在向我抱怨我不在的几天你很孤独吗?”
“别恶心我了。”两面宿傩做了个呕吐的表情,嘲笑道,“你就像父亲母亲分开因为不能跟着母亲而讨厌父亲的小鬼。”
“那你就是被同伴抛下的怪胎。”羂索尽显毒舌风姿。
两面宿傩狰狞一笑:“想死吗?”
羂索笑容灿烂:“是我戳到你的痛处了吗?”
大战,一触即发。
逃亡第四天,天元的路被两团眼熟的东西挡住了。
他们分别是——看着很像尸体的破布羂索!
和——还喘着气但感觉不妙的粉毛宿傩!
天元沉默站定,一时间不敢认人。
怎么回事?他们仨分开这段时间男孩们遇上追兵了?不应该啊,这看着都还能喘气。
天元没有贸然行事,而是开始观察周围打架造成的混迹,然后得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
他们是互殴成这样的。
沉默是今晚的天元。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她没有见死不救。
伟大的天元大人掏出水壶给歇菜的男孩们灌了几口,蹲在他们旁边闭上眼睛真心祈祷了一番。
“愿吾神保佑你,可怜的粉蟑螂,可怜的……绢花蟑螂。”
如果羂索醒着,会说她敷衍,如果两面宿傩醒着,会说她莫名其妙。
但现在这里能站着开口的人只有天元,祈祷完成的她心满意足的起身,转身就走,不带走任何一个凄惨的碰瓷鬼。
她是很想念两面宿傩的厨艺和羂索的叽叽喳喳,但他权衡了一下,觉得可以不再拥有。
但碰瓷鬼们不这么认为,他抓住了天元的脚腕。
天元:“……”
天元表情麻木,她觉得这个剧情有点熟悉。
很快,她的另一只脚腕也被抓住了。
天元回头,看到了抓着她脚腕的绢花碰瓷鬼和傩酱碰瓷鬼。
大意了,她刚刚就不该停下。
碰瓷·羂索·鬼开口了,他嗓音干涩,艰难的扯出声音:“天元,你忘记我们之间的情谊了吗?我们可是挚友啊,救我。”
天元静静的看羂索胡扯:“我们什么时候成挚友了?我怎么不知道。”
羂索的语气镇定:“就刚刚。”
没有寒暄,没有温情,也没有分离时的想念,天元很冷酷的反问:“你会救一个拖油瓶吗?”虽然她确实会救。
羂索沉默了会,有点委屈:“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朋友,羁绊的代表,因此产生的感情统称为友谊。
羂索发出特攻:【难得的真心】
天元被击中,大脑宕机。
虽然男孩们不会相信,但看上去行事最为油滑的天元在允许的情况下拒绝不了这个。
这时,脸朝地一直没抬起来的两面宿傩抬起两指往旁边有成人大腿粗的树一指。
嘭——
树倒了。
天元:“……”
羂索:“……”
羂索松开了手,像是要死了一样:“……你救他吧。”
16.坚不可摧的友谊
“……天元…羂索。”
两面宿傩没有起身,也没有松手,在沉默了会后,他叫了两人的名字。
随即就又是一番沉默。
天元和羂索对视,达成了某种默契。
天元蹲下身,抚摸两面宿傩的头,发出哄孩子的声音:“怎么啦?宿傩宝宝?是要和我谈心吗?好啊,你有什么困扰吗?我会提建议给你的,但是决定还是要自己下的哦。”
羂索从地上爬起来,喜极而泣的用衣袖抹泪:“宿傩也到了担心自己不被理解的时候了,时间终于让你的棱角圆润了些,我好欣慰,但你不需要犹豫,我和天元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两面宿傩松开抓着天元脚腕的手弹射起身,没有任何哀愁,也没有一丝一毫刚刚有点溢出的多愁善感,把刚刚自己想说又不太能说出来的话抛到了脑后。
“行了我们走吧。”他闷头赶路,人都走出去百米了回头发现天元和羂索还站在原处。
两面宿傩打出了个问号,他都亲自递台阶了他们还不快点下?
他走了回去,语气不善:“你们两个有什么意见吗?有意见就提出来。”
“爱笑”的宿傩少见的紧促眉头,本该是及其严重的事情,但那句“有意见提出来”直接引爆两人大脑。
天元和羂索再次对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撼。
因为,两面宿傩他,真的是在让他们提意见。
这不是威胁,再说一次这不是威胁,虽然确实很像威胁,但熟悉两面宿傩性子的他们知道宿傩这次真的是在争取他们的意见!
羂索震撼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眼神控诉天元:他之前就有争取过你的意见,你在震撼什么?震撼这次的争取意见里也包括我吗?!
天元摇头:我在震撼他拐回来了,而不是远远的给我们一斩击。
看着两人的眉眼官司,两面宿傩眉头皱的更紧了,不等他开口,天元和羂索把他压下了。
他们怀疑这个两面宿傩是假的,因为真的宿傩在他们刚刚那一波语言输出后不可能那么平静!怎么着也得毒舌一下吧!真假队友而已,他们有经验!
“我就说怎么那么巧能碰上你们两个,原来其中一个是冒牌货。”说着,天元掏出了她那把略微阴损的短刀。
“桀桀桀!让我来戳穿你吧!”
“遇到你的时候我就该知道这不应该,两面宿傩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损人口才!”羂索把人按住,否定的有理有据。
“桀桀桀!这就是你伪装成宿傩的代价!”
被按住的两面宿傩看着即将靠近胸膛的短刀,眼皮跳了跳:“趁我还愿意跟你们好好说话,赶紧给我松开。”
“哈!”一句话,让羂索兴奋起来,他承认他现在有些暗爽,指着两面宿傩就开始哈哈哈,“天元你听他这话,笑死我了。”
天元,这个一向谨慎的女孩也笑了,同样沉浸在暗爽之中无法自拔,她甚至忘记了反派死于话多的经典语录,用短刀拍了拍两面宿傩的脸颊。
“我承认你的外貌伪装天衣无缝,但你还是不了解宿傩那个龟毛性子。”
她笑容阴险欠揍,只隐约间还带着特有的开朗:“两面宿傩那家伙,不可能回头,不可能这么善解人意,也不可能对我们损他的话无动于衷!”
她说的太自信了,自信的连两面宿傩都开始怀疑自己。
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就这么散伙也挺好的。
但大概是之前吃的雪人们起了莫须有的神奇的效果,两面宿傩难得好脾气的打算解释,但被天元打断了。
“从见到宿傩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他会是最强的。”天元看着两面宿傩,脸上的阴险和欠揍褪去,只留下了认真的神色。
“他的天赋毋庸置疑,他的心性令我自愧不如,纯靠武力,给我一千年时间我也赶不上他。”
羂索:……?
羂索:啊??
他自然跟得上天元的思路,不就是趁两面宿傩难得多愁善感的时候开解对方,好让他感恩戴德吗。
但这是在整哪一出?这怎么还夸上了?夸着夸着怎么还又扯出一千年了?他也没有很破防,就是觉得一千年什么的太夸张了,真的没什么,毕竟他谨慎点活个一千年也不是问题。
长生种天元敏锐的察觉到羂索的破防,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目露担忧,偶尔,只有偶尔,她会对注定要死在她前面的男孩们感到可惜。
他们天赋异禀,注定会大放异彩,也注定会死亡,每次想到这里她就有点遗憾。
有的时候她都会告诉自己,他们连一百岁都不一定活的到,让让他们吧。
就像这次,她决定让让羂索。
感受着肩膀上的重量,羂索略微动容,这意味着天元以后会注意不提一千年这件事,而她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因为发现了他的破防。
天元,果然是他们三人里最好的那个!
他们对视,友谊得到了升华。
被两人夹在中间的两面宿傩额头青筋暴起:“……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两人回过神来,忙碌的咳嗽几声。
“总之!”天元看向两面宿傩,很有气势,“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两面宿傩:“……”
“啧。”他不耐的咂舌,垂了垂眸,才抬眼和天元对视,“我为什么不能回头?又为什么不能对你们两个蠢货宽容点?”
现在,问题来到天元和羂索这边。
没想到几个普攻换来了宿傩大招的天元沉默,选择自己来按住两面宿傩,让羂索来回答这个问题。
和面对真心就不知道怎么办了的天元比,羂索就适应良好。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熟练的露出微笑:“也就是说,你认为我们的判断出错了是吗?”
“……羂索,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要怪就怪天元溜得太快吧。”限时两面·柔软·直球·宿傩下架,他看着羂索,露出可怕的笑容,反问,“你们是想试试我术式里火的那部分吗?”
天元松手,羂索闭嘴,他们一人拉住两面宿傩的一只手,把他拉起,又互相拉住手,再一次展现了他们心脏人的默契以及变脸速度。
他们甚至拉着两面宿傩转了几圈,开朗的笑道:“哈哈哈,哈哈哈,我们的友谊坚不可摧!”
两面宿傩:……???
想骂点什么,但不知道怎么骂。
糊弄掉刚刚升起的可怕的苗头,羂索擦了把冷汗,两面宿傩刚刚的笑真的蛮渗人的。
“抱歉啊,宿傩。”天元一脸“我没有干坏事哦”的傻笑,似乎想要蒙混过关,“我和羂索刚刚只是有点担心你。”
一句话,让羂索又一次在内心发出“啊?”的声音。
隐藏住眼中的震惊,他迷茫了。
羂索茫然的陷入沉思:担心两面宿傩?谁啊?我吗?真的假的?要担心吗?
就连被担心的两面宿傩本人都露出了质疑的表情。
“因为你最开始是有什么话想对我们说的吧?”天元看着两面宿傩的眼睛,弯眸,“现在和我们说说吧?宿傩。”
她琥珀色的眼中带着笃定,承诺道:“我会认真记住的。”
羂索配合点头,同样承诺:“我也会记住的。”
被积雪覆盖的冬季,三人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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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握着的手,围成了一个圈面对着,他们的手心传达着彼此的体温,似乎连寒风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两面宿傩能感受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好像加快了些许,心尖升起了一种莫名的情绪。说不清是什么,但感觉不坏。
他垂下眼睛,又一次注意到呼吸间出现的白雾,但这次他很快移开了视线。
“我想问你们。”两面宿傩顿了一下,显然,说出他最开始都没能说出来的话有点难度,但在天元和羂索期待又认真的眼神下,他很快克服了这点。
“……你们会害怕我吗。”
天元:“……”
羂索:“……”
两人对视,看看两面宿傩,再对视。
沉默,可怕、寂静而尴尬的沉默。
两面宿傩看着两人,等待答案。
两人埋头,继续沉默,并试探着想要松开握住两面宿傩手的手。
两面宿傩皱眉,发现事情有点不对,他反手握住了两人的手,语气严肃,甚至严厉起来:“你们会害怕我吗?”
“噗。”最先憋不住的是笑点很低的天元,眼见事态暴露,她直接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你到底为什么会想问这种问题啊?”
有了天元这个传染源,羂索很快也绷不住了,噗嗤哈哈哈的笑的捂肚子。
两面宿傩蹙眉,根本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这个时候,羂索举起拉住天元的那只手,逐渐握紧,表情严肃的问天元:“你,会害怕我吗。”
语气三分严肃,三分严厉,四分一本正经,可怕滴很。
天元握着羂索的手,垂眸,抬眸,下定决心,神色认真的问羂索:“你会害怕我吗?”
语气三分沉重,三分矜持,四分一本正经,认真滴很。
他们十指相扣,黏黏糊糊,互相回答:“当然不会害怕你了/怎么可能会害怕你呢?”
他们转头看向两面宿傩,也和他十指相扣。
天元举起他们相扣的手,眼神深情的像是在看真爱:“我当然不会害怕你了,吾爱。”
羂索举起他们相扣的手,露出温和的笑容:“我怎么可能会害怕你呢?吾……”
两面宿傩拿出了扔进厨房的天元的速度,躲蟑螂一般抽出了手,踹了两人一人一脚。
眼见地上的两人还要叭叭什么废话,他又一人补了一脚。
天元想要解释,被踹。
羂索试图找补,被踹。
来来回回踹了三回,两面宿傩终于气消了。
当朋友问你会不会害怕他:
与他对视,大声说“我不会害怕你。”错误!
大声嘲笑他的这个想法,并和同伴互相演示他刚刚的表情和说话语气。正确!
如果不敢惹怒他,又凭什么说不会害怕他?
解决掉小队最强武力毛茸茸的小问题,天元和羂索扯着两面宿傩开始手拉手。
“我们需要继续刚刚没有完成的仪式。”天元严肃的这么说。
“这将会是我们重新组队的友谊证明。”羂索难得认真,眼神非常坚定。
他们扯着两面宿傩举起手,开始转圈圈,自信的喊出响亮的口号:“我们三个人的友谊坚不可摧!”
两面宿傩:……行吧。
要羂索说,忽然转圈圈这种做法虽然很神经,但着实好用,第一次,让两面宿傩打消用术式攻击他们的想法,第二次,让两面宿傩气消,天元简直是天才啊!
旁边,天元也在惊叹,羂索简直就是天才啊!这么神经的办法都能想到!要不说他脑子好呢!
显然,他们都不想承认自己是那个神经。
17.傩酱也可以吃吗
重复、长久,且肉眼可见漫长的逃亡注定会遇到某些困难。
或许是到来的追杀让她受伤被捕,或许是终日笼罩着她的“不确定”令她惶惶不安,又或许是某日再也支撑不住、没有任何办法了的【妥协】。
但在这些更加可怕的事情到来之前,总有一些或大或小,但她可以解决的麻烦出现。
所以,在逃亡开始之前,天元就考虑过这些,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修整她的计划书,也准备了很多东西。
武器、书籍、工具、食物、安抚自己的物品,她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而正是因为做到了自己能想到的一切,所以她没想到自己会落到这种地步。
虽然说起来很离谱,但他们三个已经有两天没吃饭了,而这一切都拜他们没有一个人去上一个城镇补充物资所赐。
她捂着自己已经饿过头的肚子,忽然觉得每次谨慎的买【定量】食物也不是什么好事,但各方面考虑后她又不可能过度屯粮。
将大脑放空后,天元双眼无神的拔棵常青草类就要往自己嘴里塞,却被羂索抢走吃了。
“别发疯。”羂索咀嚼着嘴中抢来的草,咕咚一声咽下,鄙夷的看着天元,“瞎吃什么鬼东西?”
“……?!”天元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冲上去就把羂索撂倒,毫不客气的掐住他的脖子疯狂摇晃,“你给我吐出来!”
“不要,我不想看到天元你从吃草降级到吃呕吐物!”
“给我死!!!”
“你们两个还真有精力啊。”比两人都抗饿的两面宿傩面无表情的用木棍戳着篝火,让火烧的更旺,“还以为你们都要饿的没力气了。”
饿的要死的两人看向两面宿傩,眼神逐渐诡异。
肉……
羂索直勾勾盯着宿傩:“别说,你还真别说,看上去是有那么点子美味。”
“傩酱。”天元抹掉嘴角的口水,眼神渴望,开口就是人屑至极的话,“人长四只手果然还是太怪胎了,你这样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去跟你是朋友。”
羂索点头附和,也被天元带领着抹掉嘴角的口水:“没办法,四只手确实很非人,被人叫做怪物也是没办法的事。”
两面宿傩面无表情:“哈?”但从语气来说,他显而易见的生气了。
天元窜到两面宿傩身旁,抱住了他左侧下面的那只多出的手,珍惜的摸了摸,喉头滚动:“让我来帮你吧,吸溜,好紧致的肉。”
羂索抱住右侧下面那只手,什么都没说,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小小声吸溜了一下。
两面宿傩:“……”
懂了,这是想用另一种方法把他变得“正常”。
“哈!”他没再生气,而是好整以暇的问,“你们打算怎么吃?”
天元真的开始思考了:“我比较想吃烤肉。”
羂索沉吟:“我投炖肉一票。”
天元点点头:“那就一只手烤,一只手炖好了!”
说完,她期待的看着两面宿傩:“宿傩!你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
羂索也下意识投去期待的眼神。
三人小队最强武力,抬手就将两人摁到了地里,狞笑道:“给我吃土吧。”
他都没打两个人的主意,他们倒是惦记上他了!
被镇压后,两人不再胡言乱语,而是一左一右呆在两面宿傩旁边,围绕着篝火取暖。
“话说,天元,你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是哪来的。”羂索比划着,“就是你上次教我们结界术与领域的相似性时掏出的那些东西。”
休息时间,羂索总有很多问题,比如结界的规则结构,比如结界钉子的咒力含量以及布置方位,又或者是结界术高度宽度的控制范围以及结构。
除了今天的问题和结界书无关,他还是那么脸皮厚的学习和乐于套话。
这时,两面宿傩也凑了过来,他对结界术不感兴趣,但天元那些奇怪的东西他还挺感兴趣。
在男孩的求知的眼神下,天元少见的有些愣怔,像是没想到有人会这么问一样。
在羂索提问的那一刻,她想到了自己的孤独,想到了乌鸦肚子里为了制造出那些东西而被她一次次打磨的各种图纸,想到了她为此付出的一切,想到了很多很多。
最后,她低声笑了笑,弯眸看向两人:“你们想知道吗?”
羂索和两面宿傩愣住了。
因为天元此刻的表情太温柔了,就像是……散开的蒲公英一样。
他们对视一眼,最后由羂索点头回复:“想。”
“哼哼~。”天元蹭了蹭鼻尖。
一瞬间,就那么一瞬间,羂索唇角拉平,失去了世俗的欲望:啊……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两面宿傩眼神死,决定以后不再相信天元那张好人脸还有嘴。
“哼哼哈哈哈哈哈!”天元得意的将刘海往后一摞,笑的逐渐后仰,“那当然是因为——”
——“我是天选之子啊!”
“啊……宿傩你的指甲是不是变长了点。”羂索面无表情,转头看着两面宿傩,注意到他已经有点长的指甲,有点惊讶。
两面宿傩看了看自己的手,点点头:“确实,我的指甲一直长的很快,很麻烦。”
“果然宿傩你的身体构造和我们不太一样吧?仔细一看头发也长了点。”
“只是生长的快,伤口治愈的快,更容易饿也更抗饿,除了四只手和四只眼睛,本质上的构造应该还是一样的。”
“要说不一样,你才是吧?”两面宿傩打量羂索,似笑非笑,“你和我们有点不一样。”
“欸——有哪里不一样吗?”羂索笑眯眯,“大概是因为我更聪明吧。”
天元插进两人中间,幽怨的像是鬼一样:“你们谈论这些就是为了无视我吗?”
“我不对朋友说谎哦。”羂索垂头扣着指甲,有点汗流浃背,“天元你的套路都出现这么多回了,我也确实有些腻了。”
两面宿傩试图用自己的术式把自己的指甲削短,慢吞吞道:“羂索这话是有点欠揍,你可以揍他。”
“啧,我就知道你们不会信。”天元不满的将刘海摞下来,有点不爽。
“为了防我不至于这样吧,”羂索叹气,“说自己是天选之子,你还不如承认那些东西都是你靠自己的奇思妙想亲手打造出来的。”
天元沉默了,她在思考怎么说,她有很多胡诌的事情,但这件事情她还真没说谎,起码她是真的认为自己是天选之子。
没听见天元的反驳,羂索也沉默了。
“那些东西还真的都是你做的啊?!!”羂索的表情狰狞了,“你不要告诉我那回领域爆炸的东西也是你搞出来的!!!”
“很高兴我在你心中的全能形象,但我不是完美的。”天元感谢了下羂索对她的自信,揭晓答案,“但那些东西是我描述一下然后找人做的。”
她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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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下:“我倒是想有那种天赋。”
“啊!不过!”天元爽朗的竖拇指,“找的是谁我就不告诉你们了!”
羂索早有预料,注意力奇特:“所以拇指是在夸你自己吗?”
天元惊喜的睁大眼睛:“羂索!你这么了解我吗?”
其实这没什么,天元也不是第一次这么臭屁了,这只是一件日常生活中的小事,根本没什么大不了,也没有什么过于让人在意的点,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翻篇了。
但羂索不知为何就是有些窒息,他背过天元,按着自己的人中深呼吸。
低声些,自夸难道很光彩吗?
而他不想承认的是,在天元爽朗的笑容下,他刚刚又感觉自己被什么是佛光又不是佛光的东西洗礼了一遍。
这没什么不问题,但还是那句话,有点恶心,但没有讨厌。
每次这个时候,他真的会怀疑天元和他们到底是不是一路人。
就在他想要吐槽的时候,天元略微严肃的声音响起:“宿傩,羂索。”
她侧耳倾听着什么,蹙起了眉,“追杀队来了,五人小队,一个一级,四个二级,先遣队之一。”
虽然从没和男孩们交换过情报,但起码天元很清楚,追捕他们的,一共有三波人。
一波在追捕两面宿傩,据天元了解是神教那边的。
一波在追捕羂索,天元判断是咒术界的高层。
一波在追捕她,是神教、咒术界高层和贵族的混合,不死的术式就是这么受欢迎。
而羂索有他的判断。
他是因为一些可以舍弃但他不愿舍弃的东西被追杀,他猜天元被追杀是因为身上某个非常珍贵的东西,而两面宿傩是最显而易见的,他是因为他本身。
两面宿傩则并不太在乎这些“细节”,他在按照他的理解活着。
就比如现在。
他起身,活动了下手脚,四只手握了握拳,意气风发:“要比比看吗?”
羂索挑眉:“好啊,就比谁解决的人多。”
“啊……我就算了。”天元挠头,“我不杀人。”
羂索和两面宿傩看向天元。
羂索表情一言难尽:“你还记得你这个人设啊。”他都要忘了。
两面宿傩咧嘴笑了:“谁信谁没好下场。”
虽然男孩们对天元不杀人的话表示了不信任,但对她的不参与没什么意见。
先不说就算天元不参加这几个术师也不是威胁,他们认为她本身就不需要特意处理这些——她的价值在结界术。
这并非说她的武力很弱,只是天元于结界上的价值以及贡献,足以让他们主动包揽这些。
而天元很乐意在这种小事上放松一下。
她掐决准备解除结界,顺嘴提醒:“宿傩就算了,羂索,我会让乌鸦吐给你一把长刀,你注意一下。”
羂索瞪大眼睛,被感动到了:“天元!其实你是好人吗?!”
天元哈哈笑了几声:“是哦,我不仅是好人,我还是神。”
羂索:……
错觉吗,天元的脸皮好像更厚了。
结界外。
一级术式术师观察到了附近残留比较重的痕迹,他抬手叫停队伍,下达命令:“散开搜查,注意结界术痕迹和线索范围。”
“看到白发要活捉,发现有四只手和黑毛的,能捉就捉,捉不了……”
——“就直接杀了。”
18.警惕朋友的脆弱
结界内部。
两面宿傩摩拳擦掌:“刚好,那些咒术师会成为我们最好的口粮。”
“这就不用了吧?”羂索再次想起了自己的脑袋被放到盘子里的恐惧,为了减少自己未来会变成食物的可能,他投了反对的一票。
“为了我们能和平相处,放弃吧,宿傩。”天元不仅想到了自己,还想到了更多的,比如非术师,比如两面宿傩本人。
——他们只是口嗨而已。
两面宿傩“啧”了一声,不再提起这个。
结出降下结界的手印,天元低声道:“去吧,吾爱,为我们带来胜利。”
羂索假笑:“回来再和你算拿我当下属的账。”
两面宿傩撇了天元一眼,宽宏大量的原谅了她。
所以说,羂索很小气。
小气的羂索说完下意识的回怼,才反应过来什么,瞳孔地震。
天元这次的吾爱!带!他!玩!
而此刻,他本人已经窜出去了。
嘴角的笑肆意绽放,羂索承认他很高兴。
一直在结界外警戒的乌鸦接收到主人的命令俯冲而下,爪子很有分寸的抓紧羂索肩膀的布料,翅膀擦过他的脸颊,张开嘴吐出了刀柄。
长刀入手,乌鸦从他肩膀上飞离。
内心隐藏着中二因子的羂索叹息:太帅了,这种随身武器库的感觉。
这种程度的动静足以让追杀的人反应过来,但羂索毫不畏惧。
他是三人中唯一的贵公子,在还没有被追杀的时候,羂索是被当做家族下一代中重要的未来支柱来培养的,他足够优秀。
除了好用的脑子,无论是体术、剑道,还是弓箭,他都有着这个年龄及其出挑的学习成果。
劈、砍、切、划是持刀最基础也最常用的做法,他和其中两个术师对上,试探□□手后他大概有了底。
羂索笑着叹息:“我总在心里想,‘我是三个里最没用的。’”
接连格挡两个术师的刀锋,他很有节奏的移动方位,游刃有余。
“事实上,除了他们两个双标怪,应该也没人会用没用来评价我。”
他猛地逼近其中一个,试图将人压制,却在另一个人的骚扰下遗憾失败,只能和人错身而过。
而就是在他和那人背对背时,锋利的短刀从他袖间滑出,他的行动迅速狠辣的将抹着毒的刀插入术师的后背。
“不过,这是我们内部的问题。”
偷袭过后,他提着长刀对准术师的颈脖又补了一刀。
血液喷射溅出,有几滴落在他的脸侧,羂索抽出死人后腰的短刀,挡下另一人的攻击,低笑几声。
“还有一个。”
——
两面宿傩几秒间来到唯一的一级术师身前,猛地跃起,翻身,在空中颠倒着和他面对着面,抬手猛贴一级术师的脸,发动术式。
死亡的威胁临近,一级术师迅速躲开两面宿傩的贴脸开大。
无形的斩击没能命中目标,而是砍断了一级术师原本位置后方的粗大树木。
两面宿傩咧嘴笑了,四只眼睛弯起,充满恶意的看向躲过他的一级术师。
“不错嘛,比上一个强多了。”
说着,他下方的两只手朝另两个术师划出斩击,最后却只砍断了其中一个人的手。
“嚯?”他睁大眼睛,表示自己的惊讶,再次夸奖,“二级,不错啊。”
一级躲开了他的术式他不奇怪,但是那个二级竟然只被他砍断了一只手,他不介意夸夸他。
两面宿傩其实被教过许多东西,但那些东西是杂乱的、无序的、基础的,和武力有关的更是没有任何系统的认知。
他的强大建立在强悍的身体以及顶尖的术式上,而仅凭这些,就已经能看出他未来会有多么的强大。
对待大部分人,两面宿傩的话语总是轻慢的、刻薄的、充满恶意而冷漠的,似乎瞧不起所有人。
他的语言和态度总会让人认为他不懂得谦虚,但他的行动总是非常诚实。
他在学习,学习体术,学习他想要学习的东西。
“虽然时机不太好。”处于饥饿状态的两面宿傩对追杀者们没有多少的好脸色,他狞笑道,“但是刚好——就由你们来当练手。”
//
“哇,战况激烈。”高大的树上,天元看着几人的打斗状况,感叹。
“不过……”
她看着追杀者各方面的细节,衣着、攻击风格,又或者其他的东西,疑惑。
“这些人是来追杀谁的?”
在离开平安京前,她其实有专门搜集过关于咒术师的情报。
这是对咒术师而言最好的时代,神教衰落,咒术界的辉煌在这个时代即将达到巅峰。
在平安京聚集的术师人群不算多,但也绝不少,天元着重记住了御三家和某些咒术组织里的成员,羂索的身份和两面宿傩的存在也是她搜集这些信息时碰巧知道的。
她将所得知的咒术师整理成册,放在乌鸦空间的最深处,分析了最可能追杀她的那一波。
而在遇到羂索和两面宿傩后,她又分析了可能追杀两人的那部分。
理论上讲,她能够判断出追杀人最大可能的目标。
但这一组咒术师,她并没有什么印象,虽然这无可厚非。
无论是咒术师家族、咒术师组织、还是那些贵族手下都有着不为人知的术师小队,但从感觉上,天元不认为这个五人小队会是以上任何一方的队伍。
乌鸦自天空滑翔过来,停在她的肩头,歪歪脑袋,嘶哑的嘎嘎叫,也打断了天元的思考。
“我当然知道你不知道。”捏住乌鸦的鸟喙,她笑的勉强,“但你别在我耳边叫,有机会你可以去羂索和宿傩耳边叫。”
乌鸦委屈的咕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天元将视线重新投向几人的对战,眼睛眯起。
会是第四方势力吗?
——
多年战斗的经验能让追杀的术师小队在最开始获得周旋的能力,但这些在对手压倒性的强大面前,无法为他们带来更多的生机。
两面宿傩用体术和对方碰上,进行了一段时间的体术练习,很快他就确认自己已经熟练掌握住了新学到的东西。
一级术师的风刃术式与它的斩击有着很表面的相似,但狂风聚集起的利刃无法敌过无形的铁器。
解决掉两个二级的小喽喽,他和仅剩的一级比拼着术式,直到斩击劈开风刃斩断术师的手臂。
紧接着,两面宿傩跳上男人的身体,将他踹倒在地,弯腰抓住术师完好无损的那只胳膊,猛的用力。
皮肉的撕扯声和骨骼的错乱声响起,温热的血液融化了男人身下的积雪,浓稠的血液和血水混杂着变得有些稀释。
两面宿傩抓住男人的头发,没再对手下败将说什么废话,扯着就往天元所在的方向走。
因为解决完两个二级而在一旁看热闹的羂索看完全程,笑眯眯的在心中暗骂两面宿傩残暴。
邪恶的贵公子对追杀他的人没有任何仁慈,但他本质上是【做了坏事就要有被报复的准备】派。
因为清楚自己未来搞不好会做出惹毛两面宿傩的事情,所以恨不得两面宿傩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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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宽容大度的人。
但……
幻想了一下宽容大度的两面宿傩,羂索打了个哆嗦。
还是算了。
确认战斗已经结束,天元跳下树枝,快乐的迎上两人。
“胜利归来!感觉怎么样?”
说着,她蹲下身观察起被两面宿傩随手扔在雪地上的一级术师。
……这个人好像真没见过。
“还不错。”羂索用从死者身上扯下来的布料将长刀擦干净还给落在他肩膀上不断嘎嘎叫的乌鸦,神清气爽,“这么运动一下还蛮舒服的。”
两面宿傩则哼笑一声:“勉勉强强吧,不如你们。”
面对忽如其来的夸赞,天元和羂索没有任何反应,两面宿傩也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因为这理所当然。
注意到天元对一级术师的观察,羂索蹲到他旁边:“怎么了?”
天元从乌鸦嘴里掏出一瓶药和一根用来做暗器的铁针,用了一点看起来很可怕的办法把人搞醒,熟练的露出了好人脸。
“告诉我谁派你来的和目标是谁,我救你一命。”
一级术师死盯着她,咬开牙槽的毒药,服毒自尽了,死后也仍然睁着眼睛盯着天元。
羂索侧头看到了天元脸上有些凝重的表情,挑眉:“看来他们的主要目标是你。”
“猜到了。”天元盯着尸体三秒,深呼吸,缓缓吐出。
然后猛地询问羂索,“你吃吗?我不吃。”
瞬间理解天元什么意思的羂索目移,没有任何话题切换的滞涩感:“要吃你吃。”
天元沉思,天元很饿,天元不甘心,最后,她想到了一个极为天才的想法:“那让宿傩吃吧!宿傩吃他们!我们吃宿傩!”
听着两人讨论深沉问题,还在思考着怎么插入就发现话题又扯到他身上的两面宿傩额头迸起青筋:“你们两个想死吗?”
天元摩缩下巴,缓缓的看向了羂索,忽然背叛了他与羂索友谊的小船:“宿傩,你吃过脑花吗?”
两面宿傩眉头一挑,逐渐适应了这种聊天模式,看向羂索,咧嘴笑了起来:“猴头脑花汤?没吃过。”
羂索疯狂后退,护住了自己,眼神警惕的看着两人:“宿傩有四只手,少了一只也没什么,但我的脑子只有一个,而且!”
——“不是有女人和小孩儿的肉更好吃的传言吗?听上去就很嫩吧!”
天元愤怒:“你性别歧视!男人的肉肯定也很好吃!绝对有嚼劲”!
羂索大声反驳:“那不叫有嚼劲!那叫柴!”
两面宿傩抱臂,很乐意看两人吵架:“我愿意做那个裁判,你们各自割一块肉让我尝尝。”
天元:……
羂索:……
每次提到关于两面宿傩的食谱,曾经见到自己的脑袋被摆上餐盘的两人总会默契的闭嘴,更别说这次两面宿傩还亲自开口了。
他们转身走向前方的路,若无其事。
“……再往前面走走吧,说不定就遇见村落了。”这是慢吞吞转移话题的天元。
“赞同,自救才是我们逃亡的宗旨。”这是配合转移话题的羂索。
往常的两面宿傩很乐意看到两人这种情况下的安静,并会对两人安静的理由加以嘲笑。
但这次他在沉思了几秒后,冷飕飕开口了:“喂,你们两个现在就是在害怕我吧?”
一句话,让两人止步。
他们再次转身,面对两面宿傩。
寒风在两方人中间掠过,仿佛撕开了他们友谊之线的剪刀。
难道说……又要决裂了吗?
19.杂七杂八和幻境
恐惧,或者说害怕,这是人类最基础的情感之一,天元和羂索当然也有,他们还清楚自己害怕什么。
那么,他们会害怕两面宿傩吗?
天元开始思考,思考小队最强战力为什么在短时间内又提起这个毛茸茸的小问题,虽然还没有想出原因,但她知道她需要解决这个。
——她需要给予两面宿傩回应。
“宿傩。”天元总是相对主动的那个,她看着两面宿傩的眼睛,很认真的说,“你知道我在乎你。”
羂索怀疑两面宿傩在故意找茬,但他没有证据,总之,现在他需要一个认真版的回答。
羂索并不畏惧和谁对上视线,但他从不真诚,哪怕现在也是,他眼中没有太多认真,只是笃定的说:“宿傩,你很强,我或许真的会有害怕你的时候,但绝不是现在。”
难得起了恶劣心思,想吓吓两人看他们怎么糊弄的两面宿傩:……
——他们第一次怎么不这么说?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迟来的认真连草都不如。
三人悲喜最大的不重合出现了!
两面宿傩认真的时候,天元和羂索玩弄了他。
而两面宿傩打算玩弄他们的时候,他们开始认真了。
小队最强战力不理解,他们这么没默契的吗?
但这次被认真回答了的他内心焦躁的不知道怎么回复,虽然有些差别,但他的部分心理和天元很像。
面对认同之人的真心,他不懂得怎么回应。
惴惴不安思考措辞的两面宿傩如临大敌,然后他就看见天元和羂索眼神坚定的抬手,当着他的面,缓缓对了下拳。
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震怒:“你们故意的!!”
他们转身,一个跑的比一个快,两人的白黑两色混杂着,像是一只在雪地里狂奔的哈士奇。
没跑几步,羂索,这个聪明的阴险小人预判到天元过一会儿会抬脚绊他,提前绊了天元。
天元毫无防备啪叽一下栽进了雪里。
羂索还在跑,两面宿傩则抓住机会追上了跌倒的天元。
天元从雪地里爬起来,看到了身旁的两面宿傩:……
她清楚自己躲不过这一劫,但还是决定挣扎一下,尝试逆天改命。
两面宿傩确信自己不会让天元逃过这一劫,但他愿意给她一次机会。
天元深情款款:“你知道我在乎你。”
两面宿傩轻笑:“是的,我知道,所以别让我为难,吾爱。”
羂索仍然在猛跑,就在刚刚,他实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都想达成的【让一个人垫背】成就,远远的身后,天元的惨叫传来。
羂索跑的更快了。
然而,今年的冬季即将过去,阳光的温度上升,积雪逐渐融化,这是春天到来之前最寒冷的时刻。
被寒风扑了一脸的羂索最终回去自投罗网,瑟瑟发抖的躲在两面宿傩身后,避免着一下下迎面而来的寒风。
有些许融化的雪水很缓慢的染湿了羂索和两面宿傩的鞋子,只有天元那双由特殊布料制作的防水鞋幸存了下来。
羂索抱着自己,牙齿打颤:“天元,你的准备真是充分啊。”
天元自信微笑:“我怎么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羂索非常不要脸的问:“那你为什么不给我准备一双你这样的鞋子?就因为我们之前不认识吗?!”
天元踹了羂索一脚:“既然知道原因就给我闭嘴。”
插科打诨没有增加人体的温度,整个脚在鞋子布料被晕湿的情况下变得愈加失温。
没有两面宿傩的体质,也没有天元的神奇道具,羂索观察着四周,开始动用脑子。
在脑内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后,他发着抖开口了:“你们想泡温泉吗?”
只听说过有温泉,但没有泡过温泉的两人看向羂索。
羂索的手抖啊抖的指着一个方向:“根据我的判断,那里附近可能会有露天温泉。”
天元和两面宿傩没有犹豫,直接改道。
——友谊里毫不保留的信任出现了!!
很快,羂索展示了他所学知识的价值,距离判断的位置拉进后,他们在一个山洞里找到了温泉。
天元降下结界,火光照亮有些昏暗的洞穴,清澈见底的泉水散发着白雾,热气朝他们飘来。
自从逃亡开始就没泡澡过的三人一眼沦陷。
“羂索,宿傩。”天元深情的叫着两个人的名字,她一肚子坏水的时候就喜欢这样。
熟悉天元套路的羂索根本不听她要说什么,非常冷漠的直接拒绝:“不行。”
两面宿傩一摞天元的白毛,心情很好的笑道:“不行。”
天元从来不是因为别人几句话就放弃的人:“来点男女有别,我先泡。”
羂索的眼神瞬间就怜爱了,看天元就像是在看误入歧途的小宝宝:“哦!天元!是谁这么教你的?他们在误导你!我们都是人,我们没什么不同!”
天元皱眉,发现事态有些不对:“但是——”
羂索捂住天元的嘴,笑眯眯的打断她:“没有但是,告诉我,如果我和宿傩是女性,你是男性,你会让我们先泡吗?”
他收回手,等待答案。
天元懵逼:“我当然会,因为——”
羂索点头,再次捂住她的嘴:“好的你不会,因为我和宿傩根本不是女性,你也根本不是男性,好了别管这些了,我们一起泡吧。”
天元挣扎着,试图再说些什么。
羂索微笑,决定让她死心:“现在,向你的蟑螂之神发誓,你说男女有别是真的在乎男女有别而不是想独自享受温泉。”
“你竟然不信任我!”天元愤怒的在胸口画出一只简笔蟑螂,眼神坚定的发誓,“我是真的在乎男女有别!而不是想独自享受温泉!阿蟑!”
等的有些不耐烦的两面宿傩按住天元的肩膀:“誓言都发了,肯定也不介意和我定个不说谎的束缚吧?”
天元收回发誓的手,腼腆微笑:“其实我觉得羂索说的对,人类都是平等的。”
“不过。”她顿了顿,说,“我希望你们听我说。”
天元琥珀色的眼睛总隐约间带着璀璨的色彩,哪怕现在也是。
男孩们抱臂,羂索觉得天元会怀柔,两面宿傩认为天元会讲道理,但他们都不会妥协的!
但实际上,乌鸦落在天元的肩膀上,她说:“不行我们打一架吧,我就是要单独享受,要问为什么,因为用上咒具我就是最强的那个。”
男孩们:……
……也不是不行,天元难得这么强硬。
——最后还是一起泡了,因为伟大的天元大人的恩赐!
天元换上乌鸦空间放着的无袖背心和短裤,安详的瘫在了温泉边上。
羂索和两面宿傩还是很要脸皮的在腰上围了一块布。
热水的温度让他们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蒸腾的热气打在三人的脸上,他们逐渐化成一坨,吁气声一个比一个长。
忽然,两面宿傩的胸前位置冒出了许多气泡,天元和羂索没说什么,但默默离他远了点。
两面宿傩:?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两人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
两面宿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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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肚子上的嘴张开露出尖牙,证明刚刚的气泡只是肚子上的嘴也在长吁。
天元和羂索都吻,啊不,是都凑了过来。
羂索沉紫色的眼睛仿佛被浩渺的宇宙填满,他露出像是在看神奇物种的眼神。
“宿傩,你这是什么身体结构?还有什么东西瞒着我?比如两个咚?”
从未想过的道路出现了!天元迟疑:“真的假的?那为什么不是双/性?”
羂索看向天元,难以置信:“你是恶鬼吗?”
天元第一次被成功谴责到了,她开始反省。
两面宿傩冲向距离稍近的羂索,把他按进水里:“你们两个都去死!!!”
天元没有逃跑,她主动凑了过去,勇敢的一伸手。
两面宿傩僵住,羂索趁机逃离他的魔爪。
他看向莫名僵住的宿傩,发现天元把手塞进了两面宿傩肚子上的嘴里。
羂索看看天元惊奇的表情,看看仍然一动不动的两面宿傩,勇敢的伸出手。
然后他们两个都被咬了,嚎叫声充满洞穴。
当洞穴安静下来,整个人都湿了的天元将自己被咬的手泡在水里,清清嗓子,转移话题。
“对了,你们有什么梦想吗?未来想干什么?”
羂索吹着自己手上的牙印,很配合天元的转移话题计划:“我的梦想是为自己带来乐子。”
两面宿傩看着两人,冷哼不答。
最先塞手的天元干笑两声:“我的话——”
『“天元,天元?”』
嘈杂的声音响在耳边,手下是熟悉的灰色课桌,课本在桌前摞高,夕阳的阳光笼罩着坐在窗边的天元。
蓝色的窗帘被风吹动,仿佛在因青春起帆。
她恍惚的看向窗外,入眼是绿色的草坪和红色的跑道。
这时,有人在她身边提醒:『“天元,放学了。”』
身体被摇晃,天元回过神来,发现自己……
还在温泉里。
她看向男孩们的方向,羂索和两面宿傩已经因为不明原因昏睡了过去,都快要沉进水里了。
天元:……
他们刚刚不是还在谈梦想吗?
天元抹了把脸,发觉事情不简单。
她先把两人从温泉里拉出来,开始观察这个山洞。
最后,她判断他们被幻觉类咒灵阴了。
至于她为什么就恍惚了一下——当然是因为它有抗幻的防护性咒具啦!
天元从安然无恙的乌鸦嘴里掏出被子把羂索和两面宿傩裹住,自己换上战斗装,整理衣领,骄傲挺胸。
“伟大的天元大人即将拯救她的两个拖油瓶!”
她掏出一根白线,一端绑在自己的手腕上,另一端在羂索和两面宿傩之间犹豫了一下,最后绑在了两面宿傩的手腕上。
很快,她倒在了已经铺好的床铺上,进入了两面宿傩身处的幻境。
//
圆月挂在夜空,高大的樱花树下堆积起了一层厚厚的花瓣。
霸道的肉香进入鼻腔,成功进入幻境的天元看向香味的源头,发现一个熟悉的宿傩成年版正端坐在院子内的木制方桌上倒酒。
而那张桌子上摆放的是她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忘记的东西。
她看见自己和羂索的头颅被摆放在盘子上,她看见自己的肉被倒入锅中,或许还有羂索的,但她分不清。
那一刻,天旋地转。
真正的心寒,就是需要一些大吵大闹。
两面宿傩就是被这个幻境迷的找不着北?!
——她要把两面宿傩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