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养成日志》
2. 2
这是一块记录游戏进程的光屏，唐含章可以通过这块光屏，查看错过的事件和主角的日常动态。
小兽人慢吞吞地移动脑袋，他摇摇晃晃地转身，认准某个方向，以缓慢的速度前行。
变化的画面让唐含章意识到小兽人开始移动了，各种功能了解的差不多，她放下手中的事情，关注起小兽人的举动。
不说别的，兽人比起人类确实是要更加的抗揍，在六个人的围殴之下，还能在休息片刻后，保持基本的行动力。
若是并非如此，兽人恐怕无法在虫族的侵袭下，生存下来。
小兽人似乎不满意与空手而归，在一处无人的区域停下，接近了垃圾山。
显然，距离他回家还有一段时间。
唐含章今天刚从医院回来，休息了有一段时间，于是趁机离开床铺，将自己今天从医院带回来的行李，从箱子中翻找出来，一一摆放在它们本应存在的位置。
放行李的箱子逐渐见底，出现在最底部的是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这个盒子用完整的不知名的木材制作而成，精致的花纹镶边。
她打开盖子，注视着里面的物品，一条简约的项链。
项链的吊坠是块小小的有厚度的圆角菱形，两面镶嵌着温润的淡蓝色宝石，宝石面上用银丝线印着复杂的对称图案。
她犹豫片刻，将项链取出来，挂在脖子上随身携带，并用外侧的衣物遮挡。
这是原主母亲在去世之前，送给原主的礼物。
把盒子推到桌面中央，唐含章看向光屏，扑回了床上。
游戏中的时间流速显然与现实不同，就这一会儿功夫，天色隐隐变暗，小兽人已经远离垃圾场，走在回家的路上。
小兽人走路一瘸一拐，唐含章起初以为是在刚才的争斗中受伤所致，后来才意识到原因在他的右腿上，正是过开场动画中被洞穿的那条腿。
一直生活在垃圾星上，很难有机会对伤腿进行治疗。
兽人强大的恢复力，能让他的腿看起来长得和完好的一般无二，却不代表能修复里面已经被破坏了的结构。
小兽人很是谨慎，七拐八拐，走了好久才回到他平常住的地方，要不是唐含章还能在地图上直观的看着他如何前进，不然就以主角的视角，肯定会被绕晕。
他站在杂物堆中，将掩盖在上面的杂物扒拉下来，掀开一块金属皮，二头身灵活地钻进了金属皮内部。
唐含章移动着画面视角，观察的这个所谓的住处。
这是一个由金属外壳勉强搭建的三角体，体积非常小，恐怕小兽人进去后，就再也难以容纳其他东西了。
平时也就挡挡风雨，由于地势较高，下雨时内部并不会被弄湿，勉强能算得上是个可以让人休息的地方。
进入小帐篷，出入口边堆放着一些细小的、不知道有什么用的零件。
小兽人则是躺在一块平铺着的粗糙的布料上，以此为床，看样子是准备睡觉。
唐含章不打算打扰小兽人休息，她退了出来，准备探索这个地图上解锁了的其他区域。
在唐含章到其他地方闲逛的时候，原本已经睡觉的小兽人突然睁开双眼，久久凝视着空无一物的前方。
说来奇怪，戚临乌总隐约感觉到有一股视线在注视着他，他困惑地打量着四周，然而周围什么也没有。
他竖起耳朵聆听外面的动静，依旧一无所获。
不过这种感受并不明显，今天消耗了不少体力，休息要紧。
他也就当是自己精神太紧绷了。
——
垃圾场，其实就是其他星球来的垃圾船，在这颗星球上倾倒垃圾的固定地点。
拾荒者来到垃圾场时，多半更愿意前往深处，或者说是更中心的地方寻找。外围垃圾山有价值的东西都被搜刮得差不多了，唯有寻找更新的垃圾山，才有更大几率找到好东西。
垃圾星的地图总共分为三块区域，一块是垃圾场，一块是回收站点，另一块是一片漆黑的未解锁区域。
唐含章此时就在回收站点区域。
垃圾星对外接触的空港就设立在回收站点附近，从外星运来的所有的物资一分为二，其中一半就送到回收站点里面。
这个地方与垃圾场截然不同。
回收站点区域十分干净，没有杂物堆积，建筑并不密集，稀少但排列整齐。
这片区域的回收站点则是由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看守。
回收站内的物品繁多，摆放在架子上，密密麻麻又井井有条，门面的前方摆放着长长的柜台，老奶奶在柜台后面，半躺在摇摇椅上，晃动得吱呀响。
回收站后方有一小片建筑群，建筑中偶尔会有小人走出房屋进行对话。
唐含章仔细观察不同游戏小人的行为，发现这里的建筑基本上都有人住，她们靠手艺吃饭的，屋子对她们来说是店也是家。
而黑色区域解锁要靠主角，主角没有踏足的地方全都一片漆黑。
垃圾星是块无缝的大地图，未解锁区域匍匐在回收站点区域的旁边，她根据地图所示的方位移动过去。
游戏制作还算严谨，即使是无缝地图，唐含章也不能提前看到未解锁区域里有什么东西。
回去推进主线吧，让小兽人早日解锁区域。
正当她准备回头找小兽人时，六个鬼鬼祟祟的人进入了她的视线。
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开场动画里围殴小兽人的抢劫犯们吗？
最中间的秃头小人手里拿着一个袋子，小心翼翼的提着，殿后的两人脑袋左右晃动，确认没有人在附近了，才跟上队伍。
唐含章打开了跟随视角，这样就不用担心跟丢人。
不久，到了合适的地方，六个小人停下来，围住最中间的人，脑袋上蹦出各种对话框，里面不断闪出简笔画画面，时不时出现几句简短的话语。
六人聊着聊着，对话框出现和消失的速度越来越快，似乎是吵起来了。
其中一个小人忍不住，推了一把秃头小人，秃头小人后退一步。
其他小人并不制止，依旧七嘴八舌地各自争取自己的利益。
秃头小人站稳，光亮的脑袋上冒出井字符，一个巨大的对话框出现在画面中，里面是一个彩色的拳击图案。
武力威胁很有效，小人们安静下来，豆大的眼珠接连对视，拿着各自分配到的份额走了。
秃头小人最后一个离开，他带着这份战利品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唐含章开着秃头小人的跟随视角，看着那比小兽人比豪华了许多倍的房子，又看着秃头小人短暂进屋之后重新走了出来。
秃头小人走到一块废墟附近，放下了手中一直提着的袋子。
唐含章放大画面，清晰的看到了袋子里装的东西，四支营养剂。
看来这群人抢走的东西确实很值钱。
秃头小人迅速在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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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挖了个坑，将袋子掩埋进去，然后将掩埋点的上方恢复原状。
将东西埋在废墟，无非是觉得放家里不安全，但对于一直用上帝视角注视着他的唐含章来说，她才是那个真正的不安全。
秃头小人离开后，唐含章把埋进去的东西重新扒拉出来。
看到了就是她的。
反正也是用小兽人的东西换来的，自己拿走也不算欺负了他。
不过这个计划很快就失败了。
唐含章摁住袋子，努力地将其往画面边缘划，画面却没有出现任何变化，袋子始终被限制在这个固定视角的范围之内，即使用另一只手辅助也不行。
移动范围有限吗？
既然带不走，那就不带了。
她移动画面，让光屏框住整个废墟。
唐含章在离原先埋藏点不远的附近挖了个洞，提起袋子，将起放进自己挖的洞里，然后将两个洞的上方都恢复原状。
其实营养剂商场里可以购买，两金币一只。
但钱还没拿到，就要垫入自己的资金，她不愿意当这大冤种。
有免费的，就拿免费的。
结束操作，光屏上方插入一条通讯请求。
唐含章接通通讯，一名年长者的立体投影投射在空中，他的眼尾漫出些许皱纹，气质温和。
“父亲。”她开口道。
“我已经听管家说了，你安全到家，”唐父的声音传来，投影跟随着变化：“很抱歉我没你去迎接你，这边实在走不开，只能让管家和阳文去接你。”
“没关系，我不在意这些。”
唐含章终究不是原主，她有些难以对这样的关心做出合适的回复。
意识到这么回复或许有些冷淡，她在大脑中旋转的无数选项中挑出了一句补上：“现在能见到父亲我就很高兴了。”
尽管如此，却依旧显得生硬。
唐父透过立体投影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
“这半年你变了很多，不过这不是坏事。”
唐父的表情隐含着些许担忧，一闪而过，很快消失不见。
他开口道：“没有精神力也没关系，只不过，你得尽快考虑转专业的事情，过不久就要开学，已经要到办手续的最后期限了。”
唐含章原先的专业与生物研究有关，虽然科技可以弥补一定精神力的作用，但是老师不可能因为她一个人破例。
这个世界对精神力的依赖很强，许多科技和专业也是基于使用者有精神力这个假设发明的。
“我已经想好了要转什么专业。”
“那就好。”唐父那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唐含章看到唐父向着斜后方看了几眼，然后转回头面对光脑。
“无论是转专业还是其他的事情，和管家说就好，他会办好一切的。”
他好像有点急，但又不忘叮嘱：“记得早点休息，游戏白天也可以玩，身体重要。”
唐含章看眼光脑，确实到了平时睡觉的时间了。
她静静道：“你先去忙吧。”
唐父脸上浮现一丝笑容，匆匆结束了通讯。
唐含章也关闭了通讯界面。
趴久了不太舒服，她翻过身，结束游戏进程，按灭光脑。
转专业的事情，明早和管家爷爷说吧。唐含章看着天花板上华丽的吊顶灯想。
拉高被子，房间的灯光随着她闭上的眼睛熄灭了。
3. 3
管家爷爷将转专业的注意事项告诉唐含章，并把更加详细的信息传送到了她的私人星网账号上。
光脑的信号灯一闪，收到了信息。
解决完转专业的事情，唐含章感到腹中饥饿，是时候吃早餐了。
与管家爷爷分别，唐含章找到储藏仓，用光脑刷开了大门。
随着大门两侧收缩，露出入口，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唐含章眯了眯眼，看向储藏仓内部。
冰冷金属质感的墙壁与物品架占据了储藏仓，若要往更内侧走，就得获取打开分隔储藏仓区域的光门的权限。
按照分类，营养剂一般放在右侧靠墙的中间位置。
营养剂与药剂的储存条件和其他物品不同，因此并不放在外面能看到的那些物品架上，而是被收在与墙壁一体，看起来和嵌入式冰箱相似的柜子里。
唐含章握住柜子把手，一拉，没拉动。
她确信自己开柜子的方法没错，加上了另一只手。
依旧没拉动。
唐含章四下检查，柜子正常工作没有故障，也没有任何阻碍柜门开启的东西存在。
她在医院用到力气的地方不多，没人会让病人干体力活，因此也没发现在这种情况。
有两种可能，精神海蜂巢症是基因病，或许也会影响到身体，但第二个原因，可能是因为她并非原主，和身体没有融合好。
毕竟她第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是以灵魂的方式存在的。
在她思考期间，头顶突然撑上一只手。
“让开。”
唐含章抬头，在这个角度，能看见青年的下巴，和与她如出一辙的黑发黑眼，身上还穿着睡衣，应该是刚刚起床。
见唐含章站在原地不动，青年眼睛斜斜的向下看去，眼里写满了不耐烦。
对上视线，本来想退开的唐含章打消了念头。
“听不懂人话？”
青年不再等待，一把拉开柜门，唐含章见状，抓住时机闪开，在柜门打开时站回柜子前面，柜子里的冷气扑面而来。
差点撞到自己的青年用力握住柜门。
要说这个世界有哪里不好，伙食方面就不太好，只有足够有钱，或者拥有强大的身份地位，才能吃上饭菜。
在原来的世界，连着吃一个星期相同的菜都是一种折磨，而这里，就算不同口味的营养剂换着吃，也总让人感觉是同一个味道。
不过唐含章向来没什么口腹之欲，吃多了也就习惯了，就当是维持生命体征。
唐含章随意拿走营养剂，青年抬手越过她，取出一款粉色的草莓味营养剂，转身就走。
唐含章和他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储藏仓，期间还和留在客厅处理事物的管家对上眼神。
上了楼梯，青年走进房间，砰的一声关上门。
唐含章毫无波澜的走过这道门，进了隔壁房间。
对于她来说，青年的阴晴不定算是常态，无理取闹的小孩发脾气罢了。
唐阳文是她的哥哥，从小就很讨厌她，那时候还可爱些，心情不好了就会直截了当的表达出来。
大一点了，说话就开始阴阳怪气。
唐父说让管家和唐阳文到医院接她回家，实际上去了的也就管家一人。
——
垃圾星的昼夜规律与帝星不同，三天黑夜，两天白日，大部分区域没有配备人工光源，拾荒者们只能摸黑干活。
在黑暗中，戚临乌的五感比人类强太多，能够及时避开危险，这是他的优势所在。
醒来后，他立刻前往垃圾场。
越过外围几座小型垃圾山，继续往垃圾山区域的中心前进。
天亮时的内圈对他来说比较危险，人们会本能的排斥兽人，但当黑夜降临时，内圈会成为他的主场。
戚临乌爬上其中一座垃圾山顶部，看向远处，确定自己已经足够深入这片区域。
垃圾星的上空没有遮挡物，夜空星星点点，闪烁着，给他提供了微弱的光。
双腿一蹬，戚临乌后跃落到地面。
近几年能勉强保证吃住后，他就开始思考其他事情，受到小时候经历的影响，他对机械很感兴趣。
这算是他生活里的唯一调味剂。
垃圾场里有很多废弃的机械，戚临乌会捡回一些还有利用价值的废弃品，运气好，还能发现功能完好，只是用旧了的东西。
扫开表面没有任何价值的废品，双眸专注辨认物品，时而将阻碍他的东西拿出放在一边。
很快，他的身侧就堆积起了另外一座小山。
感觉翻找得差不多时，戚临乌停手，数了数口袋里的东西，这个口袋是他用破布做的，绑在腰上，很是结实。
他打算换个地方继续找，这里再动就有倒塌的危险，动静太大，得不偿失。
附近突然传来人类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
戚临乌竖起耳朵，轻手轻脚地扎紧自己的口袋，防止东西互相碰撞发出声音，在动作时不会掉落。
他没有任何动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静静聆听。
说话声音若有若无，不久后，那个方向安静了下来，看来是选定了某个地方。
而在安静片刻后，其中一个人的脚步声往右移动了些许。
他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个场景：
两人结伴来到这里，站在一起，借着星光边捡垃圾边交谈，其中一个人找到了不错的东西，于是说话声音大了起来。
两人的翻找区域有重合的地方，另一人也想找到东西，往右手边走了两步，与同伴隔开了一段距离。
戚临乌睁开眼，紧紧盯着声音最初传来的方向。
唐含章登陆上游戏，【游戏日志】立刻跳出来糊了她一脸。
唐含章略过前几天小兽人重复的日常活动，一目十行地看完这些文字信息，然后看向游戏主角。
小兽人的双眼在黑夜中发着微弱不可查的光，尾巴向上翘起，隐没在黑暗里，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某个方向。
唐含章移动画面，原来小兽人面向的不远处，站着两个小人，在地图上，则显示为两个小黄点。
但隔着垃圾山，还有一个小红点，十分显眼。
小人们面对着垃圾山，手上工作不停，时不时就有对话气泡从他们头顶冒出，不知道危险即将降临。
聊到兴起，两个小人的头顶共同冒出一个更大的对话气泡。
聊到兴起，有些忘乎所以。
就在这一瞬间，戚临乌动了。
他从埋伏的地方窜出，直直冲向其中一个人类。
破空声响起。
面对戚临乌方向的皮肤上无端出现了一阵尖锐的刺麻感，离他最近的人类下意识举起手臂挡在身前。
这阻碍了他的攻击。
戚临乌双掌拍在人类的手臂上，借力弹跳起来，翻跃而上，头朝下脚朝上的短暂停滞在半空中。
一击不成，他转变目标，猛然探出双手，双爪紧紧抓住了对方的双肩，尖锐的利爪穿透衣物陷入肉中。
“谁？！”
另一名人类这才反应过来。
此时戚临乌下盘悬空，正要在这个人类的方向落地。
戚临乌身体下落，有什么长条的东西在人类眼里一闪而过，虽然看不清是什么，但为救出同伴，人类冲上前抓向腰部，准备以此打断他动作的连贯性。
这东西被带在身上，一定能以此牵动他的行动。
而腰部无论是对人类还是对兽人来说，都是一个相对脆弱的部分，轻则失去行动能力，重则丧命。
但戚临乌的动作十分灵活，尾巴一摆，腰背紧绷弓起，两腿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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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胸膛。
以紧抓的人类为中心，顺应双脚处传来的反作用力，他再次反旋。
看起来瘦弱的上肢青筋暴起，被抓住肩膀的人类朝反方向摔了出去。
“轰隆！”
摔在远处的人类被垃圾山掩埋，眼冒金星，身体瘫软，一时间使不上力。
另一边被反踹在地的人类，反手在垃圾山上抓起一个坚硬的物体，把手中的物体当做武器投掷出去。
戚临乌轻盈落地，站定后微微侧头躲过，然后缓缓转过头来，盯紧这个人。
这一切只发生在几秒之内。
人类看清他发光的双眼，与在微弱星光下，明显不是人类应该拥有的一对耳朵。
他彻底丧失反抗心。
“东西，东西都给你！”他大喊着投降。
废话，就两个人，怎么可能打得过兽人，最少也要有三四个人才能给他造成麻烦。
此话一出，走向他的戚临乌停住了脚步。
看着停下脚步的兽人，这两人都松了口气，拍拍身上的灰尘，看着戚临乌的脸色，站了起来。
戚临乌确实停了下来，但不是因为这句话语。
唐含章明白原因，从一开始，附近就还有另外一个人躲藏在隐蔽处，明知危险，却犹犹豫豫的，没有在更早的时候离开这里。
不知图谋着什么。
戚临乌猛地扭过头，向侧后方扑出。
正好抓住了躲在不远处，见势不妙，准备逃跑的人的背。
“刺啦——”
一件还算完好的衣服，彻底报废。
捏住此人的脖子，抓起一看，老朋友。
这个在黑夜里依旧反光的秃头，比戚临乌的双眼更加明亮。
秃头上次联合其他人一起，将戚临乌打了一顿，戚临乌都记着。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单独出现在这里，和他一起的那些人哪儿去了，但这对戚临乌来说并不重要。
戚临乌想起自己抢走的东西，举起拳头，朝着他的面门就是一拳。
“东西在哪里？”
兽人的一拳和人类的一拳可不是一个概念。
秃头鼻骨碎裂，鼻腔流出两管血，被打的另外两人看到这一幕，站在旁边老老实实的不敢动。
“你……”
戚临乌松开手，秃头落到地上，手一碰到地面就要逃。
戚临乌的眼睛瞳孔瞬间放大，这是精神兴奋的预兆，他上前一脚，狠狠踩在秃头的肚子上。
然后站起来抓着秃头后领，把他拖到更宽广的地方，完完整整地打了一顿，算是报了之前的仇。
“别打了别打了！我说，我说！”秃头脸部肿胀，语言含糊，眼神愤恨。
然而唐含章联想到自己干过的事情，以及这次秃头在暗处时明知自己打不过，却不愿意离开，心里有了答案。
“东西我都换了营养剂，其他的分给别人了，但是我的那份可以给你！”
他用语言分散戚临乌注意力，自然垂在腰间的手，隐蔽地靠近腰后部。
“放在哪里了？”
见他上当，秃头脸上浮现狰狞的笑容，突然大吼一声：
“都是你的错！”
一道反射的银光闪过戚临乌的眼睛。
果然有问题！
唐含章可不想让小兽人伤到眼睛，在这地方又难治好，多半会耽误主线剧情。
而且这家伙恐怕是找不到营养剂，一次性失去能勉强存活一个月的物资，受刺激了。
她避开小兽人，手指在光屏上轻轻一滑，打落秃头的匕首。
秃头眼睁睁看着自己手中紧握的匕首，被一股不知道哪儿来的力量打飞，空中旋转几圈后插入了垃圾山上。
整个场面安静下来。
他不自觉后退了一步，跌在地上。
4. 4
垃圾星死人是常见的事情。
每天每天都有人为了生存资源战斗，死去。
比起倒在垃圾星上的垃圾，生活在垃圾星上的人，才更像垃圾。
如果戚临乌不是兽人，没点能力，恐怕早就死了。
秃头坐在地上，不断向后挪动着。
【嗡——】
遥远的天空传来嗡鸣，大地的震动从远处的一点点传来，震荡着无数的垃圾山。
垃圾山尖顶上的废品滚落底部，地面上的小石子不断跳跃。
戚临乌对声音很敏感，条件反射的转头看向天空，手上动作顿了顿，秃头抓住机会，连滚带爬地脱离攻击范围，朝外跑去。
戚临乌察觉不对伸手一捞，没抓到人。
再一看，人已经跑远。
繁星被巨大的黑影遮挡，随着一身的巨大的声响，海量的垃圾倾倒而出。
戚临乌起身，转回去与另外两人对上视线。
面对索要战利品的兽人，两人不敢不给，很快就把浑身上下的东西都掏得干干净净，只给自己剩了件衣服。
戚临乌把战利品倒入口袋中，成为了自己的财产。
一切似乎已经结束，旁边两人看他并不理会自己，试探着往外走了两步。
戚临乌并不回头，只是整理着自己的东西，两人当他默认可以离开，小跑着远离了这片区域。
笼罩在头顶的垃圾船不知何时已经离开，戚临乌没有心思去管跑掉的两人，他在这些战利品里发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收回手，长长的利爪收缩，恢复成正常的手形，戚临乌把这个零件单独挑出来，仔细打量。
安置好物品，他抬起头来看向星空，那里除了星星，什么都没有。
“你是谁？”
他对着星空问道。
垃圾山附近十分安静，空中只有他的问话回荡。
没有回答。
“上次也是你。”他语气肯定。
起风了。
垃圾山的废品被吹得一阵撞击，发出不同音色音调的乐声。
轻量的废品落下垃圾山，有些滚落在戚临乌脚边，他的尾巴毛被吹出了分层。
没有人在这里。
戚临乌得不到回应，走到垃圾山下，拔出匕首，用现成的旧布料擦干净，塞在口袋里，就走上回住所的路。
看着小兽人圆滚滚的背影，唐含章跟了上去。
——
离开垃圾场，地面逐渐变得平整宽阔，一大片一大片的空地衔接着垃圾山与回收站点。
前方地面照印一片柔柔的亮光，路面从模糊变得清晰，那是从远处投射而来的光。
在垃圾星上，回收站点附近才有人工光源，这意味着他们快到达目的地了。
戚临乌加快脚步。
他已经能看到回收站点区域中间，那标志性建筑物的屋顶了。
“咚。”
没走出多远，沉闷的声音在脚边响起，戚临乌只觉得自己踢到了一个温热的软物。
“哎呦，哎呦。”
远方光线照不到的阴暗处，受到攻击的东西蠕动了几下。
那是一名邋遢的中年男子，完整的衣裳沾上许多泥与灰，手握未开封的酒瓶瓶颈，胡子拉碴，闭着双眼，侧躺在路边拐角，意识还不太清醒。
相当的不修边幅。
他囔囔几声，又重新睡去。
这人身上没有酒气，只是单纯在这里睡着了，这也是戚临乌没发现他的原因。
奇怪的人。
戚临乌低头，收回不小心踢到人的脚，身体一转，避开这个人继续前行。
不久，他来到了回收站柜台前。
老奶奶并不在附近回收站内，站在柜台后方的是一名年轻的男子。
戚临乌倒出口袋里的东西，零零碎碎的物品，铺满了一小片柜台桌面，这次回收的物品价值刚好能够让他兑换了一支营养剂。
他并没有兑换出营养剂，而是让工作人员将回收点数记在账上。
唐含章看了几眼账本，上面的记录显示戚临乌已经足足五天没有兑换营养剂了。
她不认为戚临乌在住处储藏了食物，为此还特意查看了【游戏日志】，里面确实没有显示主角进食过。
想到自己藏起来的那四支营养剂，她有些犹豫，毕竟看他打架抢劫那样子，应该是没事。
但如果他饿到失去行动能力，或者出了其他意外，到时候就不可能去到废墟里找营养剂，为了以防万一，还是随身带着好。
唐含章趁着戚临乌和回收站工作人员交流空隙，来到秃头家附近的废墟处。
一到地方，看着明显有着翻找痕迹的废墟，空空如也的洞坑，就确定秃头确实是因为营养剂的事情对小兽人心生怨恨。
她挑开落在废墟上的东西，朝着某个地方挖了起来，最后拽出了袋子。
里面的营养剂完好无损。
唐含章打开背包，看着五金币的价格，咬牙用初始赠送的金币买了两格。
金币余额跳跃，归为零。
没关系，反正是赠币，自己并没有真的在游戏里面花钱，而且背包肯定在后面也会用到，唐含章安慰着自己，把袋子丢掉，将营养剂存入背包。
唐含章返回小兽人身边，碰上他正好处理完回收的事情，往住处走。
从回收站点去到垃圾场或者他的住处，都要经过回收站点前面光线微弱的那一部分区域。
戚临乌再次与躺在地上的流浪汉见面了。
流浪汉换了个姿势，双手打开呈大字型仰躺在地上，手里的酒瓶滚落在脚边，随着呼吸起伏，鼾声如雷。
如果在来时的路上，他也这样打呼噜，就不会被踢到了。
包子脸小兽人那双占了半张脸的金色双瞳，看向流浪汉戚临乌。
就在这一瞬间，【人物档案】图标右上角，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圆形包裹的数字一，这是新信息更新的标志。
小兽人越过流浪汉躺着的地方，收回视线。
唐含章注意到信息更新，她了解人物档案记录的规律，通常只有在游戏里面有重要功能和戏份的人物才会被收录在内。
她点开【人物档案】。
姓名：？？？
年龄：48
人物经历：出生在联邦马廷星，七岁测出B级精神力天赋，以机械师为目标专业在联邦进学，毕业后成为了深受顾客信赖的机械师。
后因不明原因被剥夺公民身份，流放到1773号垃圾星。
档案的右上角贴了一张正面照，不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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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头身圆脸，而是一张精致的正比照片。
刻意打理得干净有形的红发，深邃的眼窝里，紫罗兰色的眼睛折射出迷人的光芒，往下是粗壮的脖颈与结实的臂膀。
长得帅，看起来武力值很强，也许确实会令顾客有安全感。
她对让流浪汉沦落在垃圾星的事件感到好奇。
游戏取材于联邦，帝国与联邦虽然共用星网，但彼此之间存在着非常强的信息封锁，将星网划分成两块。
可以说唐含章完全不了解联邦，星网上关于联邦的信息，也多由皇室、帝国外交账号与旅游经商的人散布在网上。
而马廷星是联邦的首都星，究竟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一个生与长都在首都星上的人，流放到这里来。
唐含章关掉【人物档案】，发现小兽人已经回到了住处。
小兽人掀开简陋的门，一头栽进入口，露在外头的两只小短腿一顿扑腾，游鱼般钻进了小帐篷里。
游戏画面也随之来到帐篷内。
里面产生了一些微小的变化。
小兽人睡觉的地方多出了一层破布，看起来更厚实了点。
破布旁边放着块顶部打磨成平面的石块，门口零碎的小件都转移到石面上。
仔细一瞧，这些个零件比唐含章第一次来时看到的还要更少。
小兽人坐在石台边，伸手摸索帐篷衔接边缘，很快抠到了什么，捏紧往下一撕。
帐篷的软金属壳后面还是一层金属壳，但两层金属壳中间夹着一个微妙的小空间。
小兽人从底部掏出了一个复杂的各种金属零件拼凑的物体。
他把东西放在石台面上，不知拨弄的哪里，一个细小的，唐含章根本没注意到的凸起，突然发出光。
光线很暗，但对于小兽人来说绰绰有余。
小兽人抖抖取下的口袋，将今天送来的东西摆在台面上，与其他零件归类在一起，匕首则被塞在了破布底下。
就着微弱昏暗的光线，他低下头，分辨不同用途的零件，摆好大概位置，然后伸出爪子代替工具做一些精细工作。
这个之前没见过的灯，也是他做的。
唐含章没想到小兽人还有这种天赋。
“叮！”
唐含章刚想到这，从游戏开始以来，就完全空白的任务栏突然冒出文字内容。
【主线任务一：离开垃圾星。（若未完成支线一，则无法判定主线完成。）】
【支线任务一：想要在这个世界生存下来，必须得有一技之长。
请玩家挖掘主角的特点优势，为其选择一条，适合他的未来技能发展道路吧！】
也许任务的触发需要满足一些隐含条件。
暖黄的灯光与小兽人金色的眼瞳相映成辉，在他专注的目光下，物品逐渐有了大致的轮廓。
她看不出来小兽人做的是什么东西。
既然他对此有兴趣，那就让小兽人去当机械师吧，看着支线任务，唐含章想到。
今天遇到的流浪汉虽然是机械师，但究竟适不适合当小兽人的老师，是另外一回事。
没人会想到他曾经是一个外貌不错，前途无量的机械师，只会认为睡觉都不放开酒瓶，一定是个酒鬼没错。
过去这么久，说不定已经技艺生疏了。
5. 5
窗帘随着风轻微起伏，外头天光大亮。
不断震动的光脑吵醒了唐含章。
两眼一睁，光脑一捞，打开好友列表，点进好友小窗，光脑传出一道声音至她耳边。
“快开学了，我今天有空，去你家。”
语音条放完，唐含章弹簧般从床上坐了起来。
大早上的，谁啊？
清醒后再看账号备注，上面写着阿德里安四个大字。
帝国三皇子，她转专业前的班长，住院期间的聊天搭子。
当初为了防止错过比较紧急的事件和通知，特意给他设置了振动提醒。
唐含章弹回去一条消息：“你什么时候到？”
不知道在忙什么，阿德里安并没有回复，她也不等消息，走到衣柜前，脱下睡衣换了身比较正式的衣服。
洗漱完毕再从床上拿起光脑，依旧没有回复。
“叮咚！”
楼下门铃响起。
“未检索到该时间段存在拜访预约信息，未知访客正在发送访客申请，是否记录访客信息？”
优美女声播报。
看了看手上和阿德里安的聊天记录，唐含章明白了什么，惊叹他的速度。
吩咐记录访客信息后，她迅速开门，冲向楼梯，打开住宅的大门，外面还有一层花园，虽然花园里只有一大片空地，没有花。
唐含章在花园大门前停下来。
“哈喽。”
阿德里安骑在摩托车上，戴着头盔隔着花园的镂空门，向她打招呼。
唐含章按下侧边按钮，大门缓缓打开。
“怎么这么快？”
换衣洗漱花了不到两分钟，他这几乎是才发消息就到了。
阿德里安摘下头盔，放出他灿烂的金发，在头盔里闷久了，有些微卷。
面前这双蔚蓝色的眼睛蕴含笑意：“快到你家的时候，我才发的信息。”
唐含章让开位置，方便他把摩托车停在花园内。
“下次来之前，能不能至少提前一天告诉我？”
阿德里安把车推进花园里。
摩托车车身闪过蓝色流光，锁在空地上，阿德里安转身抛了抛手上的东西，仿佛到了自己家，径直跨入住宅。
“没办法，今天之前我都不知道这时候居然能空下来，体量一下我吧？”
唐含章其实能够理解他，与其他两位皇子不同，从外貌上就能看得出来，他并不是纯血的帝国人。
帝国贵族都是黑发黑眼，包括唐含章，她的父亲还有一个子爵名号。
阿德里安作为皇室的唯一一个混血儿，又是唯一一个有精神力的人，从小就被分配在大皇子手下做事，随着年纪增长，上学的同时，还要在军部工作。
甚至很多军部人权限不够高的时候，也得拉上他来一起办，碍于身份特殊，不得不接受很多不在他职责范围内的工作。
军部不比其他地方，经常性的突发情况会打断他的所有计划，于是只能随机应变，看着情况来。
唐含章走到客厅，发现阿德里安已经坐下了。
“喏。”
他掂了掂手里的东西，向唐含章抛来。
“你的。”
“这是什么？”
唐含章摊开双手，黑金方形手镯被包围在掌心。
“这是学院的身份凭证，最近换的，你休学一年所以不知道。这个终端无法连接星网，几个月前有人连入星网篡改身份信息想混进来，事情闹得挺大的，只能换了。
你转专业了，学院知道我和你熟，让我给你带过来，只不过我今天才找到时间而已。”
“谢谢。”唐含章坐到阿德里安斜对面，认真道。
唐含章道谢，阿德里安反而不自在起来，陷在沙发里的身体不自觉扭了扭，终于想起了另一件事。
“还有一件事，上个学期大皇兄毕业了，所以这次开学，他会举办一场舞会，没几天了，你得做好准备。”
“……这个学期才举办舞会？”
毕业时当场办了更好吧。
阿德里安懂得她的言外之意：“不吉利啊，那是散场宴了。”
唐含章无言，没想到在星际时代还能听到这种理由。
“不过呢，下次的舞会就是由我来办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但你就好好期待着吧！”
“我非常期待。”
阿德里安察觉唐含章敷衍他，也不在意：“大家都选好了舞伴，只有你没有，就只能我来当你的舞伴了。不过，开学舞会上你就不能和平时一样称呼我了。”
她知道阿德里安还有个更符合帝国风格的本名，但一直不知道是什么。
“所以，我应该叫你什么？”
“我其实不太习惯这个名字……”阿德里安顿了顿，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正当他踟蹰之际，空中突然自发弹出一块光屏，不等阿德里安同意，通讯就被接通了。
出现在立体投影里的人身着军装，肩上挂着好几个勋章。
阿德里安立刻挺直背。
“不是说了我有事吗？好不容易才休息一会儿。”
通讯对面一个眼神都没多给，完全不理会阿德里安的怨念，淡淡地通知完他回军部开会，就单方面切断了对话。
唐含章看着阿德里安转过头，与她对上视线。
她指了指门口：“也许，你该去忙了？”
阿德里安冷笑一声：“忙，有什么可忙的，最近虫族乖得很，我都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那么多事。”
打工人的怨念，唐含章很熟悉。
话虽如此，但军部不能不去。
他很快调整好自己，和唐含章告别后，骑上摩托车离开。
如今人们多用悬浮车，陆路通畅，阿德里安一路疾驰，在即将到达军部前，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不对啊，我的光脑开了私密模式，只有我才能看到光脑里的内容，她为什么连通讯的声音都能听到？”
“还是说，其实是我表现得太明显，让她猜出来了？”
——
阿德里安离开后不久，唐含章才发现帝国学院教务系统给她发来了专业课程资料。
历史学在这里是一门比较综合的学科，许多没有精神力的贵族子女都爱选择这个专业，毕业后在家族企业里锻炼行政能力，然后尝试到皇宫里去工作。
唐含章以历史学为目标，确实也有着相同的原因，但究其根本，是她的确对这个世界的历史非常感兴趣。
粗略看完帝国近现代史，窗外的天已经黑了下来。
她伸了个懒腰，拿起光脑。
一打开游戏，【游戏日志】的文字内容就刷刷刷地增加，一行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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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文字不断填满底部，页面快速往上翻，只能看到黑色残影。
在【游戏日志】的刷新停下之后，唐含章过了一遍前面的文字内容，着重看向最新更新的日志。
【在［？？？］的不懈努力下，他的作品，［未命名］诞生了！】
原来前些天还在收集材料零件的东西已经制作完成了。
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制品就放在石台上，［未命名］看起来与机械手臂的十分相似。
难以想象，这是一个没有经过系统学习的人做出来的东西。
这坚定了唐含章让小兽人去当机械师的想法。
她凑近看了看，卖相不错，实际功能尚未可知。
在帐篷里旋转一圈，这个地方的主人并不在里面。【游戏日志】没有写明小兽人的去向，也许就在附近没有走远。
唐含章放大画面摆弄机械手臂，试验出两个功能，一个是手心自带的喷火枪，另一个则是在五指中间弹出锐利的刀片。
不知道是否还存在其他功能，只是她无法触发。
威力不大，但在垃圾星对付其他拾荒者绰绰有余，至少是一个完整的作品。
入口处传来金属撞击声，小兽人回来了，唐含章松开机械手臂，由于光屏操作对游戏来说还不够精准，下落时不可避免的磕在了石台边缘。
小兽人走进来，放下手中的东西，仰着头，面无表情地凝视空中三秒。
戚临乌已经确定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跟着他。
起初发现它的存在时，他并不在意，毕竟他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没什么可图谋的。
但现在都对他做的东西好奇起来了。
只不过在戚临乌看来，再过一段时间，它就会觉得无趣离开了，目前还没做出对他有威胁的事情，自己又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不如就当不存在。
戚临乌将机械手臂摆回正中心，出神地看了一会儿。
唐含章去找他的未来老师了。
她飞到回收站点区域，搜索起之前见过的流浪汉，最终在回收站左后方发现了流浪汉的踪迹。
圆滚滚的身体包裹着脏兮兮的衣服，此刻处于清醒状态，站在小屋门口和另外一个小人对话。
另外一个小人衣裳整齐，打着领结，梳了一个大背头造型，很像是某个公司的正式员工。
两人你来我往的说了一会儿，领结小人从袋子里提出一瓶酒，递给流浪汉。
流浪汉站在原地不动，头顶出现一团乱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领结小人又把酒往他面前推了推。
流浪汉挣扎着，还是没有承受住诱惑，双手接过酒放到身后的工作台上，头顶缓缓冒出叹气的表情。
屋子不大，从门口往内看是张巨大的工作台，几乎占了小屋二分之一的空间，椅子后面堆放着许多金属物件，墙上挂满了各种唐含章认不出来的工具。
领结小人见他收下酒，又从手边的袋子里面掏出了一个东西，流浪汉这次没有任何犹豫地接了过去。
交易完成，他后退一步关上小屋的门，领结小人点点脑袋，顺从离开。
领结小人离开不久，小屋突然被一阵翻涌的白雾笼罩，看不清内部，原来屋顶的位置突然出现一行圆圆的字样，波浪状跳跃着。
“修理中……”
“余剩5：00结束。”
6. 6
既然能帮人修理机械，那么教学应该不成问题。
目前也就流浪汉这里有途径让小兽人学习。
唐含章不担心小兽人的天赋，只是不知道联邦那边有什么习俗，但拜师总要有拜师礼，看到这一幕，她想好了送什么东西。
回收站一直是半开放状态，而这天的垃圾星依旧沉浸在黑夜里，除了本就住在这一片区域的，并没有人来。
眼下回收站里一个工作人员都没有，检查几遍发现没有类似监控的东西后，唐含章打开抽屉偷偷翻找本子。
不用光脑，而是原始的用纸笔记录就这点好。
兑换物价和记录交易的本子放在靠物架的一边，回收站的光明亮，放在柜台上翻看太明显，她在抽屉里打开账本。
“1107……”唐含章记得小兽人专用的交易编号，找到他存在回收站的兑换点数记录。
小兽人存的点数，比同样存点数的其他编号存的多很多，这代表她没有记错编号。
紧接着翻开写着物价的本子，酒精类型的物品记录相当靠前，没翻几页就出现在眼前。
酒在帝国和联邦都能算得上是贵价物品，更别说是在垃圾星上，想要兑换酒的话这点还不够，点数差了有一半。
光脑截图游戏画面，唐含章继续往后翻，咔咔连截几张，直到下一页变得空白。
做完这一切，她迅速把柜台上翻动过的东西全部恢复原样，关上抽屉。
恰好远处出现一个脑袋，有人慢慢走来。
唐含章检查没有缺漏后，退出回收站点区域，回到小兽人的住处。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怎么说服小兽人跟着她走。
很明显她们之间无法语言交流，游戏并没有开发这个功能，通过动作能让他勉强明白她的意思，却不能让他对此产生信任。
并非不能慢慢培养信任，可唐含章并不打算花几个月甚至半年一年的时间，去通关这部游戏。
第一天玩这个游戏时，她就对回收站点的人有了粗略的了解。
根据她的推测，几分钟后，流浪汉修理机械出来后，必然只会在回收站附近溜达。
他是个闲不下来的人。
而这点时间走不远，错过这个时间，就必须再重新找个时间“偶遇”了。
与其在这里自己想，不如先动起来试试看。
说不定以上问题，都只是想象，而不会真的发生。
打定主意，她伸出手指轻点在光屏上，提起放在石面上的机械手臂。
加上这东西，兑换点数差不多就够了。
小兽人原本侧躺蜷缩在破布上，捕捉到异样的声响，耳朵顿时竖起来。
戚临乌睁开双眼，黑暗中，他亲手制作的机械手臂脱离台面，飘忽不定地漂浮在半空。
唐含章则是看到小兽人大大的眼睛散发出金光，紧盯着机械手臂。
小兽人还躺着，见状，她晃了晃手指。
戚临乌眼睛锁定着机械手臂不动，从地上爬起来。
站起来后，机械手臂朝他飘来，悬停在胸前，戚临乌缓慢地眨眼，迟疑着伸手接过，又抬头看了看空中。
这是在做什么？
没等他多想，手里的东西突然传来一股拉扯的巨力，这股力道只存在了一瞬间，就突然消失。
戚临乌迟疑一瞬间，顺着刚才的力道，走出帐篷。
“你要告诉我什么？还是带我去哪里？”
戚临乌发问。
手中的机械手臂上下摆动，力气非常大，他死死捏住，防止东西脱手而出。
这是肯定的意思。
“如果我不想去呢？”
话一出口，戚临乌感受着比起最初轻许多的拉扯力，若有所思。
十来年了，日复一日过着拾荒的的生活，这样的日子，没有丝毫变动，能预想到到死为止，他都将是垃圾星上一个普通的拾荒者，在垃圾场里打滚。
和垃圾星上一代又一代的拾荒者一样。
戚临乌不知道和他交流的是什么，但他没有什么可失去的，去看看，又能有什么关系。
他站立一会儿，然后朝着手中力道的方向迈开步伐。
唐含章一路拉扯着戚临乌避免走错方向，走到一半，他终于反应过来这是前往回收站点的路径，开启了全自动认路赶路模式。
唐含章松开手，不用长时间把手指覆盖在光屏上了。
两人赶到时，流浪汉正趴在回收站的柜台上，和里面的工作人员撒泼。
“酒，我要酒！”
大喊大叫的声音老远就能听到，附近的人见多了他这样子，也都见怪不怪了。
“你今天不是收了别人一瓶酒吗？”
流浪汉双臂交叉靠着柜台，摆摆手，一副你不懂的表情：“好酒要留到最后喝。”
“抱歉，奶奶亲口吩咐的，不能再给你换酒，那就是你最后一瓶酒了。”工作人员站在柜台后面，面色冷淡，是个穿着红衣服的女孩。
流浪汉忿忿，工作人员打断他要说的话。
“你喝酒误事，差点把别人拜托你修的东西报废了，人家都投诉到我们这边了。”
“唉？！钱我不是不给啊，就那一次酒喝多了，意外，意外！怎么就不能换了。”
他一拍桌子，桌面震动起来，工作人员嫌弃的远离了柜台，准确的说是远离了流浪汉。
远处来了人，她远远看到戚临乌，不想再应付流浪汉，以工作为由，岔开这话题：“有人来了，没空和你讲。”
流浪汉这才罢休。
戚临乌停在回收站前，唐含章在背后轻轻推了一把，他才靠近回收站门面。
流浪汉仍然懒洋洋地靠在柜台上不肯走，有人靠近，他就侧过身打量着戚临乌。
“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职业微笑挂上了工作人员的脸。
流浪汉在旁边小声嘀咕着，怎么对自己就没好态度，诸如此类的话语，工作人员权当耳边风。
唐含章拽出机械手臂，戚临乌没有预料到，在即将脱手时条件反射地按住了它。
在外人的角度看来，就是他将机械手臂推到了台面中心。
“你好，请问您是确定要回收这个物品吗？”
工作人员看着这个做工粗糙，虽然看起来很有年头但很完整的机械制品。
她也是第一次在垃圾星见到有人把还能用的东西送来回收的，这里的人对于有限且不易得的东西都很珍惜。
“如果不嫌弃它的材料比较老，还是可以用很久的。”工作人员再次向他确认。
唐含章再次用力往外拽了拽，没扯动，这兽人小屁孩儿力气还挺大。
戚临乌不明白她的意思，和她僵持着。
但现在唐含章也没有条件和他解释，在两人的暗中较劲中，工作人员的问话就这样被无视了。
工作人员还没说话，一直呆在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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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的流浪汉注意到柜台上的东西，来了兴趣：“这应该不是捡的吧？外面的人哪里会这样做东西，东拼西凑的。”
说着，伸出脏兮兮的手摸去，被工作人员啪的打掉。
流浪汉缩回手：“啧啧，用这种方法让各区间链接起来，也是人才。”
流浪汉的话吸引了戚临乌的注意。
与此同时，和他对抗的力立刻就没有了。
他看向流浪汉，认出了这个之前被自己踢到的人：“你是谁？”
“巴尼，”流浪汉回道：“我是垃圾星上唯一的机械师，出于好心，我不建议你卖掉它。虽然你是兽人，但看着不像过了成年期，这东西留着对你来说，比卖掉划算。”
“……”
“你觉得它有哪里有问题？”
“那你得告诉我，这是谁做的？”巴尼靠在柜台上，交换了交叉的腿。
“为什么问这个。”
“我好奇，你到底说不说。”
戚临乌沉默，得知叫巴尼的这个人是机械师时，他就明白了那个看不见的人喊他来的目的。
“我做的。”
“哈哈哈哈哈，哎呀妈呀，你说这是你做的？你？”巴尼大笑着指了指戚临乌，又指了指自己。
“兽人？别开玩笑了，说这是我做的都更有可信度，你就是不想告诉我是谁，对吧？”
戚临乌皱眉：“你不信？”
笑声渐渐停止，巴尼直起笑弯的腰，面对戚临乌长久注视他的眼神，意识到情况不对，突然哑了。
“你……你？”
戚临乌转过头，把机械手臂往台面上一推，报上交易号码，在唐含章的引导下，从工作人员手里提出一瓶酒，转身就走。
巴尼瞪大眼。
“唉，哎哎哎？别走啊！”
“真是你做的啊？”没搞清楚事情真相，又惦记他手上那瓶酒，他不甘心地追上去，但速度不如戚临乌，很快落在了后面。
“喂？喂！”他试探着。
“你不想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吗！”
这一声喊出来，巴尼如愿见到戚临乌的身影停在的前方。
他转头查看四周，空旷无人，于是小跑靠近戚临乌，和戚临乌对上视线，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
“你知道吗，你制造的机械有很大的问题，这次是运气好，核心之间没有冲突，不然就按你这样的连接方式，一定爆炸。”
“机械制造不是那么简单的，我看得出来你可能拆解了很多机器，但就这样按表面功能拼接，很容易出问题。”
“所以应该怎么改？”
巴尼图穷匕见：“如果你愿意将那瓶酒私下转让给我，我就告诉你，这种情况该怎么改。”
“但我不止想学一个修正的方法。”
“我是惜才，才愿意点拨你，不给就算了。”巴尼嘴上是这样说的，望着戚临乌的眼神却不是放弃该有的样子。
戚临乌提出第二个建议：“或者，你工作的时候让我在旁边看着。”
巴尼的笑容渐渐收敛，看着戚临乌，确认他是否是认真的，眼神严肃起来，依稀能够看到几分相片上的样子。
“你可以把机械制造当成爱好，赚赚小钱，没问题，但如果是想走职业，机械制造没什么好学的，机械师也不是什么好职业，这是我的真心话。”
他一改之前的言论，与之前宣布自己是机械师时有些骄傲的态度截然不同。
7. 7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巴尼看着戚临乌说道：“跟我来？”
他走出一段距离，回头看戚临乌还跟着他，继续往前走去。
两人进了巴尼平时工作的小屋，巴尼等戚临乌进去之后，在最后面关上了门。
屋子的空间本来就小，只是当一个工作间用的，被各种各样的工具占了一大半，现在还多出了两个人挤在屋子里面。
巴尼抢先坐在了唯一一把椅子上。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学机械制造吗？”
原因没什么不能说的。
小的时候，没人认为一个兽人小孩是威胁，因此即使找到东西也会被随意抢走。大一点后，少人能打得过他，但偶尔也会有人针对他右腿的缺陷，组团来打劫。
这些事情戚临乌都不在意，毕竟自己和他们也没有什么两样，但只有一个人。
他的脑海中浮现一张从眉骨处被疤痕斜劈开的脸。
这是他原先不敢想的事情，可如果这种状况一直持续下去，说不定有一天真的能够实现。
“我想离开这里。”
“我就是机械师，你看我离开这里了吗？”
戚临乌沉默的看着他。
“想离开这里没那么简单，只是成为机械师根本不行。我到这颗星球也有十几年了，还没见过成功从这里离开的人。”
“其实吧，就算你只是想在这里赚得到钱，过得更好，那也可以学其他的。”
对兽人来说，科技就是他们的短板，尤其是缺乏远距离打击方法，让他有点时候很被动，戚临乌清楚这点。
他有自己的规划，更重要的是，虽然不知道原因，但那个未知的存在希望他这么做。
“我就想学这个。”
巴尼无法说服他，把双手耷在椅背上：“好吧，那不说别的，你有光脑吗？你在联邦有合法身份吗？你要怎么在那些联邦人手里拿到离开垃圾星的船票？”
“我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做成你想做到事情不容易，甚至是根本没有可能。”
戚临乌知道离开这里一定困难重重，是他太贪心，但好不容易，觉得自己的生活出现了变化，不再是如同以往一般，日复一日，看不到任何希望。
想到引导他来这里的人，这个突然出现的人，轻易的扰乱了他的生活。
可如果她一直在的话，他……
“并非毫无希望，没有合法身份就找人要，船票总有办法能拿到，拿不到就抢船。”
他凭什么要放弃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他想要一个转机，从开始记事时就一直这么想着。
可他连和同为垃圾场的人都说不上话，更别提住在回收站点的人，渐渐变成这个环境里，与其他麻木的人别无二致的人。
险些忘记了当时痛苦的自己，是什么想法。
巴尼这下知道对面的兽人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了，一时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反驳，他眉头紧皱。
“那我们就假设你真的离开了这里，然后呢？在外面你要怎么生活？”
“而且你是兽人，垃圾星尚且如此，在联邦也肯定会被歧视，在帝国又不可能获得公民身份。”
他看起来有些焦虑，比戚临乌本人还在意这件事。
“你说的这些只是如果。”
“你说的这些，也只是如果。”
巴尼一下站起来，在有限的空间内不停的小幅度来回踱步，啤酒肚起起伏伏，摊开的双手随着动作上下摆动。
他语气激动。
“办法当然会有，但你要赌那一点可怜的概率和运气吗？而且，联邦并不是一个公平的地方！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为什么一定要学这个。”
“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你这样在意我学什么。”戚临乌道。
“你不喜欢机械制造，或者曾经发生了什么，那都是你的事情，我想学这个，是我的选择。
有些事情，你放弃了，我没有。如果你不愿意教，我就走，去找其他办法。”
巴尼停下脚步看着戚临乌，第一次听他说这么长一段话。
戚临乌与巴尼对视两秒，就这短短一段时间里，他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金瞳更加明亮。
他提起桌上的酒瓶。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刚才他也是这样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哎哎哎！等等！”
戚临乌要推门的动作顿了顿。
“放下！”
“哎呀，酒放下。”巴尼冲上前来，紧紧握住了酒瓶下半部分。
“我教，我教。”
戚临乌收回手，把酒瓶放在桌面上。
“但是，一个月两瓶酒，不能少，能不能做到？”
学会机械制造后将不会缺钱，两瓶酒不是问题。
戚临乌点头。
巴尼伸出两根胡萝卜般的手指：“还有一个要求，除了这两瓶之外，以后你得帮我去回收站买酒，当然钱我出。”
两人谈成时。
游戏任务栏里的【支线任务一】如同被橡皮擦轻轻擦去一般，很快写上了新的内容。
【支线任务一：主角成功踏上了自己的技能道路，接下来请以出师为目标一路狂奔吧！（1/2）】
在开始真正的教学之前，巴尼需要对戚临乌进行一次能力的摸底检查，以此来确定之后的教学方案。
但这个检查在第一步就卡住了。
“……你不识字？”
巴尼满脸黑线。
是他想当然了，接触的人都识字就总觉得人人都能识字，忽略了这个地方大部分区域连星网都没有，更别说基础教育了。
“行吧。”
巴尼打开光脑取消使用限制，幸好基础教学模块是固定不可删除的，这下就有了它的用武之地。
他把光脑扔给了戚临乌：“你说话交流没问题，文字学起来应该很快。”
戚临乌第一次碰到光脑，屏幕微微发光。
教学模块已经打开，外壳研究不出什么，他看着光脑屏幕，谨慎地碰了一下。
“了物陆，陆，陆行船。”
清晰标准的女声缓慢地朗读着，下方插入两张图片，分别是高出水面的土地和陆行船的照片。
戚临乌双耳上的毛微微炸起，他面上稳住没动，再次碰了一下，女声朗读着第二个字的教学内容，确认是光脑发出的声音，毛发才柔软下来。
戚临乌在旁边认字，巴尼则在思考另外一件事情。
既然打算教，那就得认真的教，但又不能耽误他喝酒睡觉。
他打算根据记忆和所学知识编写一份文字教材，用精神力输入文字形成文件，只要脑速够快，一个小时四五万字不成问题。
这么计算，编写完花不了一天的时间，到时候只需要他看着文件自学，到了实操部分，再由他亲身上阵。
不过不能把自己的光脑也给戚临乌，意味着他需要一个自己的光脑。
巴尼搜寻着记忆。
他记得回收站那边好像有废弃光脑的存货，老奶奶验货的时候他还经手过，其他部分全是坏的，但屏幕还算清晰，核心芯片没有问题，只是查看文件足够了。
坏掉的部分让他自己修，就当是作业了。
巴尼计划好了大概的教学内容。
“扣扣。”
门口传来敲门声。
巴尼看了眼戚临乌，他的眼睛正盯着光脑，耳朵其中一只却偏离了光脑方向，侧耳倾听着门外的声音。
巴尼打开门，门外是熟悉的顾客。
“这次也拜托你了，今天没喝酒吧？”
——
唐含章挂着游戏过了一遍历史学的内容，抬头再看时，两人已经成为了亲密的师生关系。
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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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不需要她操心了。
正当她放下笔，准备上星网浏览最新款礼裙，为之后的开学舞会做准备时，却总觉得此时此刻，有哪里不对。
住宅隔音很好，即使唐阳文在隔壁房间蹦迪她也是听不见的。
难道是外面有什么事情？她一向不轻视自己的预感。
不安心就无法好好做事，她打开房门探出头，在走廊里听见楼下，确实传来了些不同寻常的动静。
什么情况。
唐含章走出房间，趴在楼梯扶手上往下看，这样还是无法了解发生了什么，于是下到了楼梯拐角处平台。
在这个地方能看到，唐父站在楼梯底层的不远处，和一个陌生男人说着话。
客厅里，大件的家具被放到机器上，由人指挥辅助着，一件件搬离屋子。
小件则是被分类整理到金属箱内，被机器抬起带离客厅。
唐含章站在转接平台上没有动，直到最后一件物品即将被送出门口。
“也就是我现在还能帮你收点了，尽量帮你卖个好价钱吧。”
“之后恐怕也帮不了你多少了，毕竟我现在也有家庭，不再是年轻的时候了，就算是我也知道，背后不是那么简单的……”
“噢！”男人看到唐父背后的唐含章，停止话题，冲她打招呼，然后问道：“这是你女儿吧？”
唐父这才注意到她已经下楼了：“怎么下来了？”
唐含章走近：“说得好像我不应该下来似的。”
说完看向旁边的男人。
“长大了啊，第一次见好像还没一岁吧？”男人端详着，笑道：“像，太像了，长得和你母亲是越来越像了。”
“请问您是？”
“我……算是你父亲的朋友吧。”男人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掏出来。
习惯了现在科技的人很少真的往口袋里塞什么东西了。
“难得见一次，都没给你带什么像样的见面礼。”他说着，又扒拉起光脑来。
空中出现道光线组成的隧道口，一个礼盒状的物品被吐出传送通道，被手臂拦住。
“最近听说了你们开学的事情，这个送给你吧，小小心意。”
看着唐含章接过礼物，男人摸了摸脑袋：“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给你选了不容易出错的，年轻的时候，你母亲也更偏好这种款式。”
比起父亲朋友的身份，这人更像是和她的母亲有交情，唐含章看着男人。
手指不着痕迹的用力捏了捏扁扁的金属礼盒中心，金属外壳还算柔软，但包装得很严密，感觉不出是什么样式。
知道家里出了事情，特意选了这种礼物吗？
“谢谢您，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但我会好好使用的。”
谈话间，大门外所有的东西已经安装完毕了，男人看了看两人：“事情办完了，我猜你们父女可能有话要说，就先走了，以后有事喊我，我尽量帮忙啊。”
男人带着他的人和机械退走了。
剩下父女二人留在空荡荡的客厅。
其实客厅里常用的家具都还保留着，只是与之前相比空旷得多。
唐父的手在裤子上摸了摸，就要若无其事的离开。
“家里没钱了？发生了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不会想要瞒着我吧？”唐含章先发制人。
唐父跑不了，一脸为难。
“我本想着再过一段时间就告诉你……”
“即使我今天没有下来，碰上这一幕，晚上出来吃饭的时候也会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唐含章冷静分析着。
“我成年了，不是小孩了，就算不能解决事情，但是也得给我一个面对未来的心理准备。”
唐父叹气，放弃了抵抗。
他坐在沙发上，向唐含章解释了一切的来龙去脉。
事情要从她入院不久前说起。
8. 8
唐父的大多数收入都来源于一个产业，雇佣兵公会。
公会由她的母亲建立，建于战乱时期，那时候帝国不仅和虫族打，和联邦也打。
后来唐含章母亲意外去世，公会交给唐父打理。
而人类双方休战后，公会在帝国进行登记，去除了强武力交易，勉强成为被默认允许存在的灰色地带。
公会平稳的运行了十来年，但在唐含章被查出精神海蜂巢症前不久，公会里来了两个大单，涉及金额将近有十五亿星币。
而每年公会里都会有五六个这样大金额的订单，所以没有引起人们的怀疑。
下订单的人通常需要向公会转移拥有足够金额的一次性储蓄账号所有权，或者直接交易全款给到公会。
然而这一次，虽然拿到了下订单者的报酬，但这两人在雇佣兵完成任务后齐齐消失不见，公会内部则是有人轻易地转走了几十亿星币的资金，随后就再也无法联系。
帝星处处覆盖星网，依旧无法得知此人去向，抓不到人，尽管知道了出问题的人是谁也无济于事。
星网没有抓住转移资金人的行踪，却把唐父欠雇佣兵的报酬记录了下来，星网的决定几乎无从更改。
在星网的监督和帝国法治的管理下，不允许恶意拖欠合法交易金额，只能在规定时间内还上。
资金周转不开，帝国银行不允许一次性借这么多钱，唐父选择了商业借款，想着只要公会正常运作，过不了一个月就能还上钱。
此时正好唐含章被诊断出精神海蜂巢症，帝国医疗补贴后，只需要对当时的他们来说，很小的一笔钱就能治好。
然而钱还没到账，公会就被人举报涉及走私军备级别武装，扣押后勒令停业，原本谈好的借款约定也被单方面撕毁，合同赔偿了一笔不大不小的金额。
失去金钱来源的唐父只能暂时工作，一笔一笔还款，通过维持信用拖延最后还款期限。
曾经很小的一笔钱放在现在能买到一段让他们喘息的时间。
身体原主是一名内向又拿不定主意，容易被影响的人，因此唐父也不愿意拿这件事来打扰当时还在治疗中的她。
软弱是真的，对家人的感情也是真的，包括了从小对她就没有好脸色的唐阳文。
唐含章当初能够顺利得到这具身体，也是因为答应了要好好照顾她的家人。
“这个月月底已经是最后期限了，最低还款金额线升高，说不定要把房子卖了才还得上。”
唐父低着头说。
虽然整件事情还有很多疑点，比如一大笔金额轻易的就被人转走，难道没有防范措施吗？就算是换了领导人，但人类战争时期混得风生水起的公会，在相对和平的时候，反而被整到关门大吉？
只是现在最要紧的是时间。
“目前总共还有多少钱要还？”唐含章问道。
“总共剩十亿，这个月得还七百万。”唐父不敢看她的眼睛。
七百万，卖了全家都不够数，三个没有精神力的人不值钱。
而在这个时代，唐含章也没有想到有什么能够她做的，日入几十万的工作。
比起思考由她来还上七百万星币这个毫无可能性的事情，不如先想想下个月怎么保障一家人的基本生活需求。
帝国的银行绝对会优先还款，只给唐父账号里留下能够勉强活着的金额，顾及不到她们两个学生。
而这所谓最低限度的星币，在帝星里是活不下去的。
“我会想办法的。”
她说道。
唐父深吸一口气，直起腰背，穿上搭在沙发的外套：“这本来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不要太担心了，好好上学吧。”
有些事情不直观的做出来，“大人”是不会相信的。
唐含章没有解释，只是带着礼物盒，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根据收集的信息和游玩游戏体验，更新了一章两小时快速通关的游戏测评，然后提出了存在星网平台里的钱，转入自己的银行账号里。
十四万，这是她半年攒下的钱。
在帝都外围勉强能够租上一年的房。
学院里大多都是皇室贵族和特招的优秀平民，如果想有更多机会赚到钱，就不能离开帝星，更不能停止学业，那会断送自己的前程和机遇。
重新看了看五十万的交易，唐含章打开游戏。
无论如何，至少这笔钱她一定要拿到手，这是她目前能够做到的事情。
小兽人拿到废弃光脑后很是喜悦，在自己住所学习的同时，常呆的区域从垃圾场变成了巴尼的工作间，不断的重复学习，游戏时间在毫无变化的作息事件中快速流逝。
唐含章一边看着【游戏日志】里的天数接连跳动，一边解开礼盒上的蝴蝶结。
脱去保护衣物的袋子，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条墨绿色的短款小礼裙。
低调的裙面下自带一条黑色短裤，腰间打着黑色绸带，十分有弹性。
这个时代女性也要穿安全裤？
唐含章拽了拽裙摆，却不想腰间绸带突然散开，裙面脱离裙子的上半部分落在床上，呈现圆环状，另一头还握在她手里。
拉过原先与腰部严丝合缝的的部分，在裙子上轻轻一贴，又恢复了小礼裙状态。
她伸手掀开裙摆，研究起里面卖相普通的裤子，在一寸寸的搜寻下，果然摸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大力拉扯短裤，两侧突然出现了窄而深的口袋，她松开手，裤子回复到寻常状态，这时和普通裤子没什么差别，口袋紧紧贴合，让人无法察觉有双层。
这让她想到了一个特工游戏角色的战斗服。
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会喜欢这种礼裙。
她的大脑里没有多少与母亲有关的记忆，唐父也几乎从不提起，最近却总是遇到与她有关的事情。
收起小礼裙，不经意瞟一眼光脑，却发现【游戏日志】天数不再变化。
唐含章的神色立刻认真了起来。
——
戚临乌照常来到工作间，巴尼不在，他就自己取下工具，雕琢起机械。
机械在他手下不断完善，突然，他停止了动作。
光脑上显示已经超过平常约定的时间一个多小时。
巴尼确实不靠谱，可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虽然表现出来的态度很随便，却从未迟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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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什么了？
戚临乌走出小屋锁好房门。
工作间后方，再走过几栋房子，就会出现一条相较而言宽广的小路，那里有时候还算热闹，认识的人们可能会在路上相遇，停下寒暄。
这个点大家都闭门不出，四周很是安静。
他竖起耳朵，不断辨别着声音来源，很快找到了有人的地方，两名女性坐在长椅上聊着天，靠得近，关系亲密。
住这里的彼此都熟悉，他走过去直接问道：“你们知道巴尼去哪里了吗？”
棕色头发的女生往同伴身边缩，长着雀斑的女性更加外向，侧身挡住同伴，疑惑道：“他还没回来吗？”
“你知道他去哪里了？”
“很早的时候去了红灯街吧，一个月去一次，现在也到时间了。那里的人平常不出来，即使是请他维修也得是他自己进去……不过这个点应该回来了才是。”
雀斑女孩低头拨亮光脑。
“红灯街？”
他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喏，那边。”女孩指了指这条路尽头，“走到最后面，右拐进去一直走就能看到了，你要去找他吗？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原来红灯街再回收站点的后面，怪不得他从来不知道垃圾星上还存在这样的地方。
“不知道。”戚临乌摇头。
话是这样说，但没了巴尼无法上课，他返回去屋子继续完成他的机械作品，直到前方回收站打开了人工光源，窗外一片亮堂，屋子的主人还是没有消息。
收拾好屋子里的东西，戚临乌离开了工作间，想着女孩的话，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远远就看到红色一团。
近了从街口往内看，每栋楼的门边都安装着红灯，上面写着楼号，整个街区内一片红光。
有些店面摆在外面，没摆的不知道做的什么买卖，比起回收站和垃圾场，这里热闹得多。
戚临乌不认为空港船只来往有这样频繁。
红灯街口站着两门神，目视前方一动不动，若不是还会眨眼，差点要人被以为是雕塑。
小兽人走到附近，唐含章便发现自己能够在当前视角看清未解锁区域里的样子了。
还没等她仔细观察，小兽人就接近了门口那两个人。
“站住。”
门神开口了。
“请出示邀请函和内部通行账号。”
戚临乌迟迟没有拿出东西，守门的二人对视一眼：“如果没有其他通行准许的话，还请回去吧。”
“我不进去，只是想找个人，你们有见过一位红头发的机械师吗？”戚临乌问。
“抱歉，这并不在我们的职责范围之内，还请离开吧。”二人对视一眼，并不正面回答，重复道。
戚临乌打量着街口，如同在审视防御的薄弱点，看得二人一阵紧张。
不过他最后也没下手，而是默默离开了。
但另一边有了新的情况。
移动地图，唐含章看着地图上，小兽人住处附近标示的红点和陌生黄点。
若不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与小兽人无关，很多东西地图上是不会标示出来的。
10. 10
“都听你的。”红姐点头，采取了白裙女子的建议。
戚临乌听着她们说话，大概明白了这里是个什么性质的地方，他和巴尼相处的时候了解了很多。
现在确实是进了红灯街，虽然并不是以他想要的方式，不过来都来了，不如先摸清楚情况。
这里能对他造成困扰的人不多，他不太担心人身安全。
那边两人互相嘀咕完了，红姐注意到戚临乌还停在原地。
“傻站着干嘛，出去！不会的就多和你那朋友学学。”
里面的房间十分狭小，但出了走廊，面前是一片非常广阔的区域。
无数分隔小空间的长座椅有序摆放，男男女女在昏暗而迷离的灯光中嬉笑，酒杯清脆的碰撞声不断响起。
头顶上的霓虹灯在墙壁、沙发，酒桌上投射五彩斑斓的光斑。光线变化，灯光闪烁，时快时慢。
最远处的大门敞开着，外面时不时有人路过，反光地板上红通通一片。
距离他实在是有点远。
戚临乌收回眼神，找到换衣间，套上不太合适的服务生工作装，一边换衣服，一边找遍了自己所有的口袋。
光脑果然不见了。
换好衣服出来，他就看到一头标志性碧绿长发耷拉在附近的沙发上，走近一看，果然是珀西。
戚临乌离开这里最大的障碍，绝对是这条蛇。
珀西翘着二郎腿，一手酒杯，一手搭在女性客人的肩上，他摇了摇酒杯，里面的酒液闪烁出微光。
客人依靠在珀西怀里，双颊微红，见有人靠近，捂住了脸，不好意思地向他告别。
而客人一走，珀西就彻底瘫在了沙发上，没骨头般，他指控道：“你都把我的客人吓跑了。”
“这与我无关。”戚临乌沉默了一会儿，店内音乐音量开得很大，别人听不见他们说话。
他问道：“你在谋划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这是职业操守。”珀西耸肩：“除非你加入我们。”
戚临乌对他们没有任何了解，不可能说加入就加入。
更何况他如今的遭遇，都是拜珀西所赐。
“真的不打算考虑一下吗？说不定你想要的东西，我们有。”
听见这话，完全不动心是不可能的，戚临乌并不介意加入某个组织，但前提是他对这个组织有足够的了解。
唐含章也并不信任他们，只知道目前的事件与主线有关，但影响是好是坏，难说。
这时一个服务生端着盘子走来，用胳膊肘给了戚临乌一下，眼神示意旁边的环形吧台。
戚临乌只得过去搬运物品。
在物品搬运完后，吧台的服务生忙不过来，向他寻求帮助。
“用过刀吗？得麻烦你帮我切割些小冰块。”服务生面前摆着一块巨大透明的冰块，他大致比划出一个大小。
“五厘米左右就够了。”
戚临乌力气大，又经常和机械打交道，手还算巧，很快掌握了要领。
两人奋斗之下，大部分的准备工作都成功完成，终于空出时间休息。
这个点人不是很多，得了空，服务生拉过两个椅子，闲聊起来。
通过聊天戚临乌了解到，这个服务生是垃圾星本地人，六岁被父母卖到红灯街，并非这家店而是隔壁那家。
隔壁与这家店不同，他们强制要求员工接客，她因年纪小被现在的老板，也就是红姐收留。
这家店是一家酒吧，名为卡罗诗酒吧，名字是红姐改的。
虽说招待客人不分性别种族，但因为在红灯街里是相对安全的一家店，还是女性客人居多。
就这样，她一直在这里工作了有十几年，以往都是当的服务生，不过现在正在为成为调酒师而努力学习。
据说如果能够赚到买时的三倍价格，她们还被允许离开和辞职，恢复自由身。
聊着聊着，戚临乌向她打听了巴尼的消息，得知巴尼在昨天凌晨时来过店里修理损坏的机器，但修理完毕后很快就离开了。
除了老板和采办人员，其他人都不能离开店里，包括两人，线索就这样断了。
服务生见他打听机械师，还以为他有东西坏了，安慰一番，让他等下个月巴尼来了再修。
这时旁边走来另一个穿着工作服的人，与大多数服务生不同，他的领结并非蓝色而是红色。
戚临乌被红领结服务生抓住。
“六十八号那边要一杯四叶草俱乐部和白色佳人，做好了你去送。”
红领结说完，又急匆匆地走了。
圆脸服务生看了戚临乌一眼，从柜子里掏出干净的工具。
戚临乌看着服务生往杯子里倒进才切不久的冰块，加入金酒，速度飞快的操作起来。
她最后在四叶草俱乐部的酒杯上拿起树莓装饰，放在了托盘上。
“六十八号在左手边，这里过去再走两三排就能看到了，桌子上有编号。”
移动托盘让四分之一的盘底离开台面，学着其他人的样子五指分开掌心悬空，戚临乌稳稳托住托盘，往六十八号走去。
送酒的服务生不需要说话，只要默默把东西送到，再默默退开就好了，一般情况下都不能打扰客人聊天，除非是对方主动提起话题。
营业中途戚临乌还被喊住要求推荐点单，他第一次工作，又对酒类并不了解，粗略分辨酒的类别还行，让他详细推荐却是做不到，只能沉默着，直到其他服务生过来救场。
次数多了，客人和同事们也全都知道店里新来了个黑皮犬科兽人。
一个陪聊的，一个服务生，两人都是兽人，想必这个消息在歇业的时候会传遍整个红灯街吧。
“一百四十三号桌。”
调酒师一边忙碌着一边看着电子订单，把酒放在托盘上。
酒吧有许多分区，大厅只是一块最大的空间。
这一桌在左边的小空间里，过了大厅，出现许多走廊分支，每条走廊都通往不同的分区空间。
就在要拐入其中一条走廊时，走廊尽头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声音，像是从这条走道最里面的走廊里发出。
戚临乌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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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一听，其中一人音色与珀西极为相似，只是语气不再轻佻。
四处无人，他本能感觉这件事与导致他被带来的原因有关联，放缓脚步拐入其中一条走廊，紧贴在墙上。
但环境嘈杂，实在听不真切。
“如果……让我……配……”
他耳朵前倾，集中注意力，依旧只听到了只言片语，这时他们的谈话突然终止，然后是一阵混乱的脚步声。
戚临乌停止偷听行为，珀西的种族注定他听力不行，但之前两人一同被关在小房间里，他却能比自己更清楚有人接近。
戚临乌清楚自己缺乏对兽人族的常识认知，不知道蛇族除了蛇毒之外是否还有其他能力，不敢冒险。
趁他们离自己还远，离开走廊，抓紧时间把酒送到了客人桌子上。
为防止被猜到自己当时就在附近，戚临乌假意搞卫生拖延时间，混淆客人对他到来的时间感官。
等他收拾好桌面卫生，走出走廊，原先谈话的地方已经没有人在了。
这条走廊主干的尽头分支处并没有通往任何房间，是一条死路，里面什么也没有。
也不知道是什么秘密内容，需要在这种地方商量。
就戚临乌所知，珀西在这里应该没有熟人才是。
唐含章时刻开着【游戏日志】关注戚临乌动向，同时游戏主界面锁定了珀西的跟随视角，看着两个小人鬼鬼祟祟的躲到走廊深处。
两人的话题与一周后的上级检查有关。
小人头顶的对话框忠实地为唐含章记录着对话内容。
原来这颗垃圾星的所有者拥有的星球太多，一一亲自寻查是很不现实的，又不愿意来到这里受苦。
可每年例行视察不能少，于是将权力移交给自己手下的人，替他带人来到垃圾星检查。
这个代替星球主而来的人叫汉森，每年都来垃圾星一次，可这里本身就不受重视，而此人又是个荤素不忌的，若是不能让他满意，很快就会倒闭，到时候他们也会像垃圾场里的人一样，以拾荒为生。
在此影响下，红灯街里的人为了能够继续经营，自然得讨好他，卖机械的送机械，走私违禁物品的利润高，也少不得贿赂一番，做些不正经勾当的那就是塞人了。
而秃头一直在为红灯街做事，时不时抓些年纪合适，长相清秀的人卖给红灯街，而红灯街有需求，生意就一直很红火。
这不就是人贩子吗，唐含章想到。
这次临近视察，为了让汉森对这家酒吧的盈利能力有信心，才把主意打在兽人身上。
秃头又与戚临乌有冲突，当时星球上也就他一个兽人抛头露面的。
戚临乌就这样成为了目标，只是没想到这下还买一赠一，多了个不怀好意的珀西。
小人们谈话时，唐含章上星网用截图搜索了珀西安装的屏蔽器种类，虽然市面上没有完全一致的外观产品，但有十分接近的。
星网屏蔽器，价格不便宜。
垃圾星确实没有覆盖星网，但有心想往外面发消息，还是有办法能做到的。
11. 11
唐含章一大早就被管家爷爷送到了学院。
从上车开始，唐阳文就摆个冷脸坐在旁边，唐含章懒得理他，打开光脑确认完小兽人的状态，就登陆星网上的相关游戏平台，寻找自己更新的素材。
悬浮车速度很快，不一会就到了，门一开，唐阳文拎起自己的包先一步跃下了车。
和管家爷爷告别，走到学院入口处，唐含双抬头看着眼前这栋宏伟的建筑。
学院的大门如同战争城堡入口一般，需要经过多道关卡，她跟随分配的智能导航办理报到手续，然后前往教室。
空中小飞球的镜头蓝光一闪一闪：“检测到您的身份信息，根据当前课表，选修课程《联邦史料选读》将在十八分钟后开始，请跟随我及时前往教学课室。”
帝国的教育只有两种，为期八年的基础教育和完成基础教育后为期五年的进修教育。
帝国学院很大，不仅是因为这某种程度上代表了帝国皇室，也是因为要容纳整整五年的学生人口数量。
要到达她上课的教室，必须跨越将近十公里，乘坐学院的小红车，沿着设定好的空中轨道前往目的地，路途大约在十几分钟左右。
小红车停在六楼停车处，车门打开，唐含章离开被封闭的透明楼道，到达教室。
还有几分钟就要上课，教室里意外的没多少人影，只有小猫三两只，多挤在后排，唐含章选了中间第二排的位置直接坐下。
距离上课还有一分钟，进入教室的人多了起来，大多数人依旧不紧不慢，老师进来之后，才装模作样地找了地方坐下。
教室很快就坐满了。
最后有三位女孩冲进教室，最前面的两个女生满脸焦急，看到教室后面还有空位，立刻将光脑甩在桌子上，霸占了位置。
然而当她们回头招呼落在后头的那名同伴时，立刻傻了眼。
发尾微卷的女孩不知道为何动作犹豫了一时间，结果剩下的位置被后门来的人抢先占领。
那人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把两人堵在中间，和女孩隔开距离。
“穆琳，好像没位置了，你先坐这儿，我去找个空位。”其中一人说着，就给旁边那人送了个白眼，提起裙子就要跨过座椅。
穆琳摇头，及时制止她，细声细气道：“不用了，我再找找其他位置吧。”
女孩只好放下抬起的腿。
这个教室里唯一还有空位的地方，就是在唐含章身边。
上选修课的人基本都成群结队的来，和熟悉的人坐在一起，唐含章才转专业，对于任何历史系的人来说都是陌生人。
穆琳走下后排台阶，没几步就要回头偷偷看一眼同伴，快到唐含章那一排时，又犹豫着扭着手，开不了口。
同伴在后排高处看到她这样，两个急性子急的要死。
愣着干什么，直接坐下啊！
在同伴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拷打之下，担心自己再没有动作两人就要大喊出来的她，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你好……请问你旁边有人吗？”
唐含章其实一直用余光注视着这个女孩，这几天背下的帝星贵族资料里，有关于穆琳的大概信息。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帝国大公的女儿是这么个性格，比文字描述要更加直观。
帝国一共就两位大公，这个仅次于皇室的高贵贵族的头衔也给了她们比寻常人更加沉重的责任。
无论是和联邦，还是在与虫族的战争中，都是穆琳的母亲领兵作战，冲在第一线。
而穆琳可是那位大公的独生女，未来不仅要继承爵位，也要掌控军权。
看来资料上大公对这个女儿不满意的评价并非空穴来风。
“这里没人，坐吧。”不论心里是怎么想的，唐含章面带微笑，态度亲和。
所有人都找到了座位，老师也正式开始上课。
“我想大家其实对联邦都并不了解，毕竟除了经济交易和旅行，我们基本接触不到与联邦有关的东西，而这节课，与其说是阅读史料，不如说是了解一些联邦与帝国不同的地方。”
“毕竟再不了解联邦，相信大家也听说过联邦与帝国对待历史态度的不同，联邦没有记录历史的习惯，而我们帝国从古至今都有一代一代人把历史记录传承了下来。”
“幸好近三百年星网已经覆盖到了所有人类居住的星球，否则，联邦何来历史这一说呢，这节课也就开不下去了。”
尽管许多人选修这门课就是冲着摸鱼来的，但老师一说完这个开场白，所有学生都哄堂大笑了起来。
老师伸出双手往下压，笑声逐渐停息：“好了，我们来粗略看一下与人类关系相对友好的两个种族，兽人和森罗人，这两个种族对联邦有着重要意义……”
课程内容逐渐展开后，学生的耐心和兴趣渐渐流失，纷纷偷刷起光脑，偶尔抬头听一会儿课程。
被老师点名与课堂讨论是学校恒久不变的教学方式，多亏了这种教学方式，成为暂时的同桌后，唐含章与穆琳在讨论过程中熟悉了起来。
穆琳或许没有领兵的天赋，但对联邦的了解非常全面，唐含章从她那里学到许多难以接触到的知识。
谈到历史文化，穆琳的话就多了起来，看得出来与其他人不同，她是真心喜欢历史文化才选择这门课的。
时间过得飞快，下课铃响起，学生们收拾好东西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唐含章不习惯用光脑做笔记，多带了一个手提包装本子和笔，里面还贴边放了一支营养剂，这是她的午餐。正在她把本子放入袋子里时，穆琳的两个同伴来到了桌子旁。
“你一个人没问题吗？今天中午我们不能陪你一起去饭堂了。”同伴伸手，把穆琳的刘海别在耳后。
“没问题的，你们不是有急事吗？赶紧去解决吧。”
“但是每次我们俩至少有一个人陪在你身边，这次你单独……我们都不太放心。”
穆琳左右看了看，拉过了合上包盖子的唐含章，向朋友介绍：“那个，我和她约好了一起去吃饭！”
“对吧？”
唐含章看着穆琳乌黑发亮的眼睛，点了点头。
最前面的人眉毛一下抬高了。
“哪里来的，又是看中她家世……喂，拉我干什么？”
后面的女生拉住了她的手。'');(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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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傅云露，她叫翟冉，我们之前和穆琳说过今天有事要做，但都很不放心她，有你在实在太好了，她就麻烦你照顾了。”
“我们先走了。”
说完又掰着翟冉转了个身，拉着她往门口走，小声在她耳边道：“就一天，冲着家世来的不是正好？这样反而不会怠慢她。”
两人逐渐远去，穆琳替朋友向唐含章道歉，她提起包，看着两人的背影。
转过头看向穆琳。
“你有两个很好的朋友呢。”
——
戚临乌一直关注着珀西，想要找出他的破绽，但自从上一次偷听到了一些端倪后，就再也没有发现他在暗中行事了。
“你今天休假对吧？如果离开宿舍的话就麻烦你锁门啦。”
同寝室的人这么说着，穿着工作服关上了门。
随着门的关闭，寝室里安静了下来，戚临乌从床铺移动到桌子，耳边只有他动作的声音，于是又走到门前将门从内部反锁。
他抓紧门把手前后摇晃，确认门被锁死。
这里的人每周休假一天，休假时间轮着来，距离他来到这里已经过了一周，恰好轮到他休息了。
说是休假，这栋楼这么大，但里面既没有娱乐场所，也不能离开这栋楼。
不过没有人在寝室，正方便他做事情。
如果没有意外，他的光脑恐怕被放在某个特定的房间里，和其他人一样，光脑可以之后找机会拿回来，而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目前可以看得到的威胁。
戚临乌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电机环。
这时候就要庆幸自己和巴尼学习了机械制造，否则要拜托控制就只是妄想。
首先解决手臂上的。
解开袖口纽扣，一条细长的工具从袖子里划出，戚临乌往上挽好袖子，露出了手臂上的电机环。
握住工具，按住手柄底端，尖端分裂出几个细小的维修工具头，与电机环尺寸相合。
工具是他在做服务生时，看四周没人，从其他机械上拆下来的不会影响使用的零件，用这些零件组装而成的。
电机环的技术含量不高，电流“呲呲”几声，忍过短暂的刺麻，戚临乌就顺利破坏了内部放电功能。
再捣鼓完脖子上的电机环，维持住完整的外观，接下来想什么时候解开就能什么时候解开了，电机环将不会再阻碍他的行动。
只是后续要做什么，戚临乌还没有头绪。
“啪。”
水杯突然无故倒在桌上，里面的水咕噜噜流出杯口，少许滴落地面。
滴滴答答。
伴随水滴声，桌面上出现一道水痕，像是有人沾了水写出来的。
戚临乌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确定了门锁着，就不担心有人闯入看到这一幕，默默等待这一行字被写完。
一笔一划，写字的速度很慢，但字形十分端正。
“空，港。”
写完这两个字，旁边又被画上一条弯弯曲曲的线，像是地图路线，旁边再加上星船的简笔画，然后就再没有动静了。
水杯里的水不多，流淌在桌面上，几乎流干。
12. 12
唐含章收回手，没想到在这个时代，也需要用屏幕手写字。
她一到家，就打开游戏探索新地图去了，不出所料，红灯街里还有另外一个隐蔽的私人空港，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红灯街有这么多客人。
回收站点空港的星船一年来不了两次，运货的船混上去很有些难度，但私人载客的不一样。
人员混乱，给钱就能上，方便了戚临乌离开垃圾星，主线任务一的完成指日可待。
小兽人低着头，只能看到他毛绒绒的脑袋。
半晌，他用手拂去桌面水迹，抬头望向空中。
金色眼瞳仿佛看向屏幕。
“谢谢。”
他郑重道谢后犹豫片刻，一直以来的疑问萦绕在心中，如今难以压制，他把早就想知道的问题问了出来。
“你是人类吗？”
桌面上出现一个小小的勾，回应他正确的猜测。
“那么，我该如何称呼你？”
看到这个问题，水没多少了，唐含章蘸了剩下的水，在桌上比划着写出两个字。
“云饮。”
从前世起，无论是玩游戏，还是注册其他平台，云饮都是她的固定昵称，这么多年已经成为了习惯。
戚临乌一问，她就直接写了出来。
“云饮。”
戚临乌念了一遍她的昵称，停顿一会儿，认真问道：“你的目的，和我的目的一致吗？”
这关乎他的未来，尽管对方才是给他带来转机的人，但如今看到希望的他，不得不慎重对待这件事。
唐含章不确定游戏任务的目标是否永远和主角希望的一致，但现在是一样的，那就不算说谎。
没水了，她找半天没找到下手的地方，干脆放大画面，在小兽人圆圆柔软的手臂上划了勾。
在她眼里小兽人就是个二头身萌物，为了交流，碰一碰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才碰到，小兽人就吓了一跳，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无端感到十分不自在，立马放下袖子遮挡住皮肤。
唐含章有些惊讶。
这个游戏的实时计算很强，她接触的其他游戏里，角色同样搭载了智能核心，也会对她的行动做出反应，却不会如此灵动。
这一点点技术的突破，恐怕就烧了很多钱，怪不得商城里的道具价格那么高，还给她那么高的报酬。
不过，这钱，她一点也不会花。
家里欠债，自身难保了，就由其他人来养活游戏吧，她会感谢无私奉献的大家的。
回过神，对话气泡飘荡而出。
“我知道了，你敲桌子吧，敲一下是正确，两下是错误。”戚临乌脸部微微发烫，但是在深色的皮肤下并不明显。
尽管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有如此异常的身体反应。
唐含章敲了一下桌子。
她本来想的是，找机会夺回光脑，然后借着混乱通过这里的空港离开垃圾星，完成主线任务一，再去解决合法身份问题。
然而目前局势并不明朗，她只明白一点，小兽人正处于事件中心，届时会有很多变数，不一定能按她想象中的那样发展。
星网屏蔽器都上了，如果这背后是一个大势力在筹谋，那么他们就没道理放空港里的船只离开。
想要离开，就只能盯紧上面来的人了。
唐含章在寝室转了一圈，这个寝室的人都没什么私人财产，没能找到方便他们交流的工具。
最后还是直接上手，在小兽人摊开的小圆手上写起字来，告知了目前她掌握的情况和想法。
珀西行动很隐秘，但再怎么仔细，巡查的人一定是他们计划的重中之重。
戚临乌唯一的机会，就是在当天盯紧上头来的那名为汉森的人，随机应变。
唐含章一边艰难写字，一边遗憾，要是有精神力就好了，那样一定能够进行更加精细的动作。
“砰砰。”
门被敲响。
“你在里面吗？怎么人在里面还锁门，快出来吧，你今天休息不了了，老板喊你呢。”
确实是戚临乌室友的声音。
戚临乌往空中看了一眼，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床铺下，用被子遮住可能会被发现破绽的地方，然后打开了门。
“怎么？”室友探头往里面看了看，没发觉异样：“有什么小秘密是我不能看的？”
戚临乌背对寝室合上门。
“怎么突然喊我？”
“过几天上面来人，”室友手指了指天花板：“老板说你必须到场，让你在休息时间和有经验的人了解一下注意事项，而且我们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安排。”
戚临乌从来没来过五楼，这里可供特殊的客人住宿，往上就是店里核心人员的住所。
推开门，坐在最边上的人仰头躺在沙发上，全身贴合沙发轮廓，听到声音别过头来。
“哦！来啦！”珀西动了动嘴，看起来都不愿意多动一下。
——
“小姐，这条裙子很适合你。”
唐含章走下楼梯，她把长发散下，走路时随着裙摆一并摆动，墨绿色的褶皱犹如暗夜流水。
她并不是一个相貌出众的人，但这条裙子完美契合她的气质。
管家爷爷发出赞美。
“走了。”唐阳文身着白色礼服站在客厅门口，上下打量她几眼，转身把包甩在背上，走出了住宅。
悬浮车速度很快，无法看清窗外的事物，只能看到一条条高速晃过的彩色线条。
晚上的帝星很明亮。
管家与唐阳文坐在前座，她一个人在后座，空间很大。
“管家爷爷。”唐含章看着窗外模糊一片，问道：“下个月家里可能就发不起工资了，你不打算走吗？”
比起经常外出工作的唐父，在唐含章记忆里出现更多的人是管家，从小到大，每一天都有他的身影。
在医院的时候，只要出了治疗室，就都能看见管家，原主很珍惜与管家之间的情谊，这也影响了唐含章。
可情感和工作是两码事，并不能互相替代，如果做管家工作的是唐含章，她在初露苗头时就已经辞职走人。
管家笑呵呵的：“我在唐家工作的时候，你们父亲还没出生，他一直是有些听话胆小的性格。看他从一点点大，变成后面为了你们母亲能鼓起勇气，第一次明确自己心意反抗家里，到现在有了你们。”
“你们是我看大的，都是我的孩子。就和看着你们父亲长大一样，如今我的愿望就是看着你们长大，成家立业。”
他感叹道：“我自己的孩子也到中年了，自己能活。在唐家工作时又攒了不少积蓄，再陪你们几年不是问题，这样反而更开心，所以不要觉得是你们拖累了我。”
“我没有这么想过。”唐阳文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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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巴看着窗外，从车窗上看到自己的面容。
唐阳文比唐含章更早知道家里的情况，毕竟住在家里，这种大事很难瞒的过他。
唐含章有的压力，他一样也有，尤其是他天生没有精神力，即将毕业，又和唐含章不一样，不是半道来的。
管家了解唐阳文，听这话也只是笑了笑。
唐含章对自己母亲的话题更感兴趣：“祖父祖母不支持父母结婚吗？”
“不是的。”悬浮车速度慢了下来，开始能够看清其他车辆在空中轨道如何移动，管家笑道：“你们父母并没有结婚。”
旁边的唐阳文顿住了。
这种事他也是第一次听说。
“其实是你们的母亲不愿意结婚，人活着就是会有各种各样的顾虑。不过我完全能理解你们父亲为什么会爱上她，毕竟，夫人她是位很特别的人。”
悬浮车停下来，落在校门不远处，打断了对话。
“我们到了。”
车门打开，不远处站着几位装扮华丽的女性，穿着花瓣裙的女孩扶着侍从的手从车上下来，抬起头。
看见唐含章，她挥了挥手。
是穆琳。
唐含章点头回应，打开光脑，阿德里安还没有给她发消息。
她下了车，跟随人流前往舞会大厅。
还没到大厅，前方就传来了悠扬的乐声，门口亮如白昼，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闪烁着细小的七彩光芒。
侍从俯身行礼，带领唐含章进入了舞会大厅。
红毯向内延伸，铺到了大厅中央，停在舞池前方，将大厅分为三部分。
唐含章抬头，原地看了一圈大厅环境，轻缓的音乐被乐队在高处拉响，舞池周围摆放着承载甜品和酒的桌子。
靠近大厅边缘，在甜品架上取下一小块慕斯蛋糕，轻轻咬下一口，巧克力与慕斯结合，口感绵密丝滑，高品质奶油让蛋糕口感更加丰富。
她没吃晚餐，恰好用甜品垫垫肚子，味道也比营养剂要好。
唐含章一边进食，一边观察着到场的人，却迟迟不见阿德里安的身影，看了看光脑，依旧没有消息。
大皇子是他的长兄，兄长主持的舞会阿德里安不会不来，估计又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手脚。
用余光观察辨认着场内的人，唐含章盯上了一位贵族男性。
章新。
开场舞不能不跳，她担心阿德里安来得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出发前，她给了自己一个任务。
抓住所有机会，尽力调查欠债背后的原因。
章新手握酒杯，站在人群中有些局促，眼神闪烁不安，有人时不时路过，他便不住退步让开道路。
带了舞伴的人，绝不会有这样的反应，性格也不像是能轻易邀请其他人跳舞的类型。
但这时候如果有人能和他搭上话，他一定会对这个人心生好感。
唐含章挪动脚步，逐渐靠近目标。
章新爵位不高，但胜在家里与帝国监督管理局有关系，或许能通过他知道一些内幕。
比如，是什么人举报了雇佣兵公会走私，用的什么渠道。
钱要赚，欠债得还，可这件事明显是有人在其中搅浑水，她必须要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不说还钱有多困难了，即使真的还清款项，晚上睡觉也还是睡不好。
谁知道幕后之人还有没有后招。
13. 13
身边正好有侍从路过，唐含章叫停了对方。
“你好，我要一杯酒。”
“好的，请问您想要什么酒呢？”
她左右看去，目光投向章新手中，那是一杯香槟色，摇动时宛若流沙的酒。
章新注意到她，转过头，眼神和她的眼睛对碰，瞬间又移开了目光。
“你好，我想请问一下这是什么酒？”唐含章上前，主动和他打招呼。
“你介意我要一杯和你一样的吗？”
唐含章指了指章新手中的高脚杯。
章新并不认识这位中长直发的女性，嘴唇紧抿，点了下头。
他神情局促，目光却不自觉的往她那边瞟，直到对方拿到了酒，他深知这种酒并不太符合大多数人的胃口，犹豫着开口了。
“这种酒……”
唐含章喝了一口，若无其事的咽下酒液，听到章新说话，看向他。
来不及了，对方已经尝到味道了。
“……比较苦涩，一般人不爱喝。”章新艰难地说完接下来的话。
“是吗！谢谢你啊，我不太了解这些。”
唐含章放下手中的酒，两人各站一边，陷入了沉默。
时间快到了。
身边的人一点点减少，在舞会正式开始前步入了舞池。
“你也在等舞伴吗？”
“也？不，我没有舞伴。”章新知道对方是在和他说话，回道：“你的舞伴还没来吗？”
“他有急事，只希望能够及时到达，要是晚了，开场舞都快结束了，那我就只能在场内随便抓一位男性陪我一起跳了。”她开着玩笑：“反正男士是不能拒绝女士邀请的。”
“你呢？每个人都必须在开场时跳上一支，找不到舞伴一定很着急吧。”
“……”
“其实还好。”
“你……”唐含章还有话想说，视线范围内突然出现了一头金毛，在人均深发色的环境里很是显眼。
光脑震动了一下。
“抱歉，我的舞伴好像到了。”她顿了顿，道歉后急匆匆地向前走去：“一会儿见。”
章新看着唐含章离开，发了一会儿呆，就低下头研究起自己的酒。
唐含章向阿德里安靠近，手指点亮光脑，看到他给自己发的信息。
“我来了，你在哪儿？对了，人多的时候记得喊我周明安，不然我怕大皇兄又要说我了。”
很简洁的名字。
阿德里安今天把头发梳了上去，虽然匆忙赶来，礼服有些许凌乱，但还是很吸引眼球。
他微笑着避开了围绕他的女性，看到不远处的唐含章，眼神亮了亮。
帝国还保留着部分君主制度，有些礼仪是必不可少的。
戚临乌提起裙摆，隔空行礼：“臣女唐含章，向周明安殿下问好。”
阿德里安快步走到唐含章面前：“我来晚了吗？”
她低声回应：“那倒没有，时间刚刚好。”
耳边乐声忽而一变，变得欢快起来，还在场外的人纷纷和舞伴携手步入舞池。
阿德里安一听就笑了：“看来确实刚刚好，我换了衣服就立刻赶来，还好来得及。”
阿德里安后退一步，左手背在身后，右手伸出，手心向上。
“我有这个荣幸与你共舞一曲吗？”
——
和阿德里安跳完舞后还有时间，他赶去向大皇子汇报工作，唐含章则是返回原来的地方，邀请章新跳了开场舞。
借此和章新加上星网好友，今天的任务就结束了。
学校里的其他人唐含章一个都不认识，留在这里除了能多吃几个蛋糕没有任何好处，还有可能被其他人抓去跳舞。
她避开他人目光，悄悄顺着侧门偷溜了出去。
大多数地方都亮着灯，暗的地方躲着出来幽会的情侣，唐含章终于找到一个安静无人打扰的地方休息。
她背靠靠椅，双眼无神地放空起来，思绪飘到十万八千里之外。
戚临乌前几天被灌输了一套“如何令上级满意”的服务理念，这次起了个大早。
解决好个人卫生问题，跟着大家出了寝室，来到新的工作岗位上。
站在店门口招待客人的接待员外貌出众，一排男性一排女性，戚临乌由于外貌特殊性被排到第一位，站到了店外。
他一站出去，刷，周边人的眼光扫射过来。
街道狭窄，站满了人，人们走走停停，所有人的目光看过来又移开，暗地里的窥视却没有减少。
脚下铺设地面的砖块连接处破损，与道路并不齐平，充满原生态的建筑，挤挤挨挨，延伸至道路的拐角。
隔壁店门口的女性穿着暴露的服装，画着大红口红，用眼神互相传递信息，偷笑着对戚临乌这边的人指指点点。
他们所在的这家店，生意确实比不上其他地方，不卖身，在这里就没有客流量，那就是最底层，最没有地位的。
正因如此，老板才买来了戚临乌和珀西。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电机环。
“不用理她们。”同事悄悄说。
说完，眼见前方路过一名打扮华贵的女性，他立即出声推销。
就这样，人群如潮水般涌动，来来往往，时间匆匆流逝。
无数客人被送进酒吧，又在心满意足后离开，街道上的人逐渐稀少，红灯亮起。
天黑时，一群人出现在道路尽头，近了能够看清为首的男人已到中年，肥头大耳，所过之处周边人纷纷回避。
听到消息的红姐及时赶到门口。
汉森左拥右抱，在红姐的恭维下踏入店门，多看了戚临乌一眼。
“你们最近营收还不错吧？”
“实在是我们运气好，也是多亏了您愿意给我们提供场地，这部分钱自然得孝敬您……您的房间一直留着，请。”红姐伸出手带路。
酒吧不允许客人带其他店里的人进去，但这时候没有人会说什么。
“记住，如果轮到你去送餐，他们没问你就不要说话。”人们呼啦啦地全都涌入酒吧后，同事拉过戚临乌叮嘱。
“去年就因为这种事死了个女孩。”他伸出一个手指：“也是服务生，红姐才从隔壁救下来没多久，这就没了，无论如何，忍着点，别表现得太明显，活着更重要。”
里面的人收拾着盘子，扭头看到两人还在门外，一声大喊：“讲什么小话呢！还不进来，我们都忙死了！”
平时接待人员只有小猫两三只，这次是特例，但汉森等人进去后，为了给他们更安静的环境，接待人员全都要撤回来。
其他客人就等自动散场，不用刻意驱逐。
“还有你！珀西，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说了你要第一时间进去吗？”
“我这不是好奇吗？”
珀西在催促下不得不和正聊着的客人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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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走向电梯。
戚临乌经过一张未清理的桌子，顺手提走餐具，和珀西面对面擦肩而过。
戚临乌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珀西上了楼。
“怎么了？”
“没什么。”
只是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考虑到这股气味来自于珀西身上，又是今天才出现的，多半与他们图谋的事情有关。
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如果只是想打入卡罗诗酒吧为即将发生的事情铺垫，那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杀了才是最合理的，一劳永逸。
就这样任由他这个知道些许内情，会捣乱的人留在身边，戚临乌不太明白珀西的想法。
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后厨，戚临乌继续他本来的工作。
期间，平时见不到的东西如流水般被带入了五楼，垃圾星这个没有半点植物的星球，居然还能凑出两盘水果。
不知过了多久，肩膀被人点了点，戚临乌才突然惊醒。
此时重要剧情正在进行，唐含章专注于剧情，这一看就发现了问题。
吧台很吵。
站在吧台前面，双手紧握放在托盘上的女孩面色苍白，头发凌乱，眼眶里蒙着薄薄一层泪。
“我真的不想去！我不去！”
周边的人围绕着她，使尽浑身解数地劝说着，无外乎就是汉森专门点了她，不能不去，得罪了他可能整个酒吧的人都活不下去云云。
当年死亡的女孩和她是一个时期进来的，女孩自然明白去了会发生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是我！我不去！这个每年依靠个别人牺牲保全其他人的地方，干脆毁灭了算了！”
起初人们还只是劝说，告诉她事情没有那么严重，后面双方都有些不耐烦了，互相争论起来，骂架逐渐激烈。
“好了好了，都别生气了，冷静冷静，毕竟各有各的难处，其实大家都能理解你，因为这对你的影响很严重，但……”
这时候和事佬就冒出来了，嘴上说得好听，但话里话外都是希望她上去。
唐含章看了一眼就不再看了。
这就是人类。
从前关系再好，也不妨碍他们在这时候认为自己的利益更重要。
店内客人零散，戚临乌如今没事做，唐含章戳了戳他的背。
肩胛骨夹紧，意识到是唐含章后，戚临乌缓缓放松，然后借口有东西忘了拿，远离了有人的地方，这才小声问：“怎么了？”
唐含章牵起他的小圆手。
“去哪里？”
唐含章把他拉到宿舍楼的背面，这里几乎没有人来，堆满了来不及处理的杂物。
她在最初探查红灯街的时候，就发现这栋楼，第七层有一个房间是黑色的，处于未解锁状态。
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个房间是一块独立的小地图。
光脑不在其他地方，那就一定在这里。
唐含章捡起几根生锈的建材，在地上摆出了文字七，确认戚临乌看到了后，立刻打散了文字。
“第七层？”
戚临乌抬头望向高楼。
垃圾星的建筑并非由机械一次性造成，每个房间之间隔得非常近，如果从背面爬上去，有不少合适的落脚处，还不容易被酒吧里的人发现。
服务生的服装太过碍事，他卷起袖子，解开领口的口子，靠近墙壁，确认没有人后，抓住露台上面的凸起。
14. 14
攀爬不是犬族兽人擅长的，但他具有的强大弹跳力和肢体力量，帮助他上了七楼。
唐含章扯了扯他的衣服示意这层楼暂时没人。
戚临乌越过阳台轻轻落地，打开了这个房间的门，走到走廊。
右边。
他顺着唐含章的力道，在一扇门前停下。
门锁非常原始，没有工具，他有点后悔刚才没在地上捡几条金属丝，只能用伸长的利爪去捣鼓锁芯。
咔嚓。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锁终于打开。
戚临乌闪进去关上门。
室内气味混杂，但没有新鲜活人的气息，最浓郁的气息也是几天前留下的。
他放松下来。
唐含章已经移动到室内程设前，一排排书架柜子扫过去，没找到值得注意的资料，光脑也还没有影。
空中书籍漂浮，各种物品交替变换位置，翻书声充满室内，戚临乌看她这样，从最内部上锁的地方开始找起。
两人各负责一边，站在房间两端，随着时间过去不断缩短着距离。
唐含章再次和戚临乌碰面，她看了看地图，转移目标，看向房子中央的书桌。
桌面散落着几张纸，没了笔盖的笔躺在纸张上。
她抽出纸，一张张举起来看。
“麻痹剂，收藏于右下第二格……挥发，无伤害神经副作用，已使用三只，最近取用……二十四天前？”
唐含章一把拉开右边的抽屉。
里面的冷藏箱没有密码锁，她挑开开关，盖子弹开，白色的药剂整整齐齐放在架子上。
“一，二，三……”唐含章数了数。
一共缺少了四支。
另一边戚临乌在保险柜里找到了他的光脑，回头就看到一支药剂向他飘来。
“这是什么？”他发出疑问。
唐含章在戚临乌面前拔出了药剂塞子。
白色液体晃荡，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挥发。
熟悉的味道。
“快关上。”戚临乌鼻子一动，冲上前抓住药剂瓶把塞子重新怼了进去。
唐含章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
“这是从哪里来的？”
他接过唐含章默默递来的纸张。
“……”
看完，戚临乌放下纸张，解释道：“我今天在珀西身上闻到了这个味道。”
“这里气味混杂，我对珀西不熟悉没认出来，但想必三天前来到这里的那个人就是他。”
然而就在唐含章与戚临乌在屏幕外对视一眼时，任务栏里，黑色的字迹缓缓浮现。
【支线任务二：完成对联邦反叛军的接触。】
反叛军？
一条新的支线。
唐含章只觉得猜想被印证了，扯住他的衣服就往外跑。
这间房的露台从内部被锁着，不如走来时的那条路快。
戚临乌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店里，唐含章先拉着他去了吧台，发现不愿意上楼的女孩已经不见了。
打开地图进入包厢，女孩和其他服务生一样站在旁边，很是安静，头上浮现一个困倦的图标。
看来时间差不多了。
——
远处有一片白色晃过。
唐含章坐在椅子上，抬起头就看到了唐阳文，白色礼服实在太过明显。
他神色凝重，眉头紧皱，脸边蹭上了一点灰，急匆匆地往外走去，与平日在家里那目空一切的样子截然不同。
唐含章看了眼光脑，戚临乌已经进入包厢，平安的呆在包厢的某个角落，于是关闭光屏，脱下鞋拎在手上。
地板材质坚硬，带跟的鞋在这里走起路来，动静太大，容易被察觉。
唐阳文越走越偏，越来越深入学院中心。
这条路，即使是白天教学时也少有人来，不知道唐阳文是遇见什么事情了。
前方出现了几个人，发色杂乱，在地上坐的歪七扭八，嘴里叼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人最先发现唐阳文，喊了大家伙儿站起来。
唐阳文脚步一顿，停在原地。
唐含章见状，赶忙躲在不远处教学楼的檐廊，在柱子后面掩藏自己。
“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中间一人站在最前面，呸了一声，其他人汇集在他身后。
“不是你们喊我来的吗。”
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唐阳文说话仍然保持着原本的风格。
“哦，我喊了你就来啊？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听话呢？”
“少说废话，胡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胡营，胡家的人？
唐含章暗暗思考，不久前和章新聊天时，才提起过胡家，只不过，是作为反面教材。
莫非唐阳文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上了？
胡营张开双臂：“看看我们的唐少爷，也有这么一天。”
众人皆大笑。
唐阳文沉默不语，他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你眼高于顶的时候，可曾想过像现在一样随叫随到？”
他凑近，由于身高差别较大，只能用头顶靠近唐阳文的脸。
唐阳文嫌弃地后仰。
胡营察觉到他的动作，面色扭曲，抬手给了唐阳文一拳，唐阳文一直提防着对方，勉强躲开。
拳头打空，他发出一声怒吼。
“这时候还敢瞧不起我！不过，很快你就什么都不是了。”胡营冷静下来，冷笑道。
他拿出光脑，光脑漂浮在空中，一串数字被投射而出：“熟悉吗？优等生。”
唐含章也熟悉。
这是两位雇佣兵里其中一位的联系方式。
他是联邦人，还有一名患有基因病的女儿，联邦与帝国不一样，治疗基因病需要很多星币，也没有足够的公民补贴。
正因如此，他才接下那个任务。
“如果我给他一笔钱，他会不会重新上诉，缩短你们的还款期限？”胡营笑道。
胡家最近生意做得不错，这笔钱肯定出的起。
如果对方是帝国人，无论如何都得按法律流程走，但偏偏是联邦人，星网会根据不同的身份文化酌情更改部分内容。
唐阳文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想怎么样？”
“跪下来，给我道歉！”胡营趾高气昂。
“我不认为我有得罪你。”
“可是，你光是说话，就令我感到恶心。”
“跪下！”
唐阳文眼眸黑沉，迟迟没有动静。
他不认为承认这些不是自己错误的东西，就能让胡营放过自己。
胡营失去耐心，上手去抓唐阳文的头发，旁边的人们围了上来，唐阳文膝盖被压得有些弯曲。
唐含章皱眉。
这场面让她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她甩头把坏想法扔出脑海。
虽然她也不喜欢唐阳文，但这些趁人之危的家伙，居然当着她的面做这种事。
唐含章站起来，挥手，一下将高跟鞋丢了出去。
在空中旋转几圈后，正中胡营眉心。
然后从胡营脸上滑落，鞋跟磕在地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一股热流滑过胡营的脑门。
他摸了摸额头，拿下来一看，一手的血。
再抬头，就看到了站在柱子旁边的唐含章，他不怒反笑。
“这是你妹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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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两个都来齐了，”胡营看了眼已经跪在地上的唐阳文，对身边的人命令道：“把她抓过来！”
“不用了！我自己会走！”唐含章高声打断。
她提着仅剩一只的鞋，从暗处走出来，越过唐阳文，站在他的左前方。
胡营不高，唐含章站在他面前，几乎平视他的眼睛。
她看了看地上的唐阳文：“我的建议，是你把他放了，我们好聚好散，怎么样？”
胡营笑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脑门还残留的血液：“小妹妹，你是不是看不清形势？你以为你是谁，说放就放？”
“可真不愧是兄妹，一样讨人厌。”
胡营抹了把脸，靠近唐含章，自上而下的打量她。
然后高举起手。
“既然是兄妹，你帮我还他的债，很正常吧？”
唐阳文的头被按着，见状挣扎了一下。
胡营的巴掌猛地往下拍去，带起一小阵风，吹起耳前碎发。
“你敢动我一下试试。”唐含章看着胡营的眼睛，淡淡开口。
这一巴掌停在了唐含章脸旁。
胡营有些惊疑不定，不知道她有什么底牌，保持着姿势。
唐含章歪头，差一点就能碰到胡营的手，胡营反而把手往外移了一寸。
“阿德里安是我的舞伴，一会儿就会来找我了。”
“少拿三皇子来压我！”他咬牙切齿，手臂上扬。
看他还不死心，唐含章仰着脸。
“你们家的生意，出问题了吧？”
胡营即将打下来的巴掌再度停下。
唐含章施施然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鞋，鞋跟还沾着血：“据说运输舰队在迁跃时卷入了空间乱流，货物都丢失了？”
“但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感到很困惑，因为你们没有第一时间上报星网，而是先在官网上发了道歉公告，宁愿投资被撤回，这是为什么呢？”
她一手提着两只鞋，上半身前倾，贴近胡营，压低音量。
“该不会你们根本没有货吧？想财务造假？”
胡营后退一步：“你……你胡说八道！”
“你才是胡说八道的那个吧？”唐含章微微一笑：“不是要打我吗？怎么还后退了。”
“心虚了？还是说……想掩盖什么？”
胡营的表情一瞬间有些慌乱，但很快就想到什么，突然自信了起来。
“你，你们也就现在能这样诋毁我了，等破产后流落街头，连救济金也拿不到，到时候你们还得来求我！”
“之后会变成什么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现在不带着你那些小啰嗦一起走，”唐含章调出监管局的官网界面，手指着网站上的按钮，明明白白摆出来给他看。
“我立刻就把胡家举报了。”
“彻查需要停业两个月，你们一定也不想损失这么多钱吧？你大可以找那个雇佣兵，反正也还不上钱，但我光脚不怕穿鞋的，你可以试试。”
“你敢威胁我！”胡营大怒。
胡家是经不起查的，他们做生意，表面上就已经擦着法律的边过，内里更不知道能烂成什么样了。
这种在法律线外一毫米反复摩擦的行为最是恶心，因为星网并不能识别出是违法行为，表面上看，不知情的人也最多以为是不道德，除非人为举报，否则是难以出动人工彻查的。
如果因为他的私人情感阻碍了胡家的目标，父亲是不会放过他的。
“过奖。”
唐含章就当这是夸赞了。
胡营看了她片刻，向着同伴招手，带着不甘心的一群人离开。
唐阳文终于被松开，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15. 15
这事有点奇怪。
也不知道胡营是从哪里得到的雇佣兵联系方式，反正唐含章不相信是他自己打听到的，如果他有这个脑子，就不会直接把唐阳文约出来算账。
明明有很多更聪明的办法去解决所谓的私人恩怨。
学院里知道唐含章家里出事的人应该不在少数，但了解得如此详细的，不多，这代表他有熟悉的人正在关注唐家的事件。
说不定本身就与这次的事情有关，唐含章想到。
商业上的东西她不懂，但胡家与唐家涉及的领域并不相近，没道理对自己家出手。
而且让一个人在星网的监督下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不是一个新崛起的家族能够做到的。
不过他为何对唐家的未来，如此笃定呢？
唐含章穿上鞋，掏出光脑往外走去，分别给阿德里安和章新发了消息，告诉他们自己遇到一些事情需要提前离开。
她打算立刻离开学院。
在路过唐阳文身边，与他擦肩而过时时，唐含章听见他说了一句话。
“我不需要你假好心。”
“？”
唐含章停下脚步看了看唐阳文的表情，确定他是认真的，不由得有些诧异，反问：“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不会觉得自己出现是为了他吧？
顾不得注意唐阳文的状态，光脑亮起，章新来了消息。
“好的，今天的事情，谢谢你。”
隔了几秒，他紧接着发来了第二条：“需要帮忙吗？”
认识第一天就打算帮忙？显然只是社交辞令罢了，唐含章不会信以为真。
尽管她的目的就是这个，但此时并不是好时机，她也还没有展现自己拥有的价值，这样形成的关系是不牢固，一次性的。
她想要的可不是这种。
唐含章丢下唐阳文，边走边回复。
“不用啦，家里的事情我不太好意思麻烦你。虽然后面遇到了一些事情，但今天和你聊天很开心，这就足够了。”
“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出来玩吧。(?????)”
——
包厢门口的护卫对戚临乌全身上下进行了一次搜查，没检查出问题，注意到脖颈上的电机环后，放他进去了。
包厢很大，珀西在里面与汉森谈笑风生，对面坐着红姐。
灯光昏暗，戚临乌进来时，大家都没什么反应，他把托盘上的东西放到桌上后，就默默退到角落。
这里站了一排抱着托盘的服务生，没有允许，他们不能发出声音。
麻痹剂对于人类来说是无味的，服务生们没发现任何异样，但戚临乌觉得这股气味十分浓郁，充斥着整个包厢。
逐渐的，在麻痹剂的影响下，大家开始有些困倦，只有珀西看起来不受影响。
不知过了多久，戚临乌的后背突然被碰了一下。
“盘子。”
回到家，唐含章卸下一身装备，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开始游戏。
她在整个垃圾星地图上看了一圈，了解大概情况，回来就在戚临乌背上写了两个字。
戚临乌感受背部的触感，换了个站姿，不动声色地看向桌面，每个盘子里的东西都还剩了一点。
写完这两个字后，唐含章给了戚临乌一些时间消化。
然后又继续写道：“有外援，打不过，劫持他。”
戚临乌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表示他明白了。
“……”
想了想接下来要做的事，唐含章本不欲过多解释，但两人毕竟认识不久，更何况在对方眼里，她还是一个未知的存在。
为了避免破坏如今的局面，预防误会的产生，还是问了出来。
“你相信我吗？”
唐含章加重了问号。
戚临乌一愣。
他有些迟疑，但想到之前种种，还是点了点头。
他曾经对唐含章的一些决策感到困惑。
他也不知道自己被放倒的时候，唐含章在不在身边，明明可以提前知道一些信息，却没有帮他躲过珀西。
但就像现在一样，他比预想中还要早遇到离开垃圾星的机会。
时间缓缓流逝。
根据气味的浓烈程度来看，麻痹剂估计已经挥发殆尽。
不过这似乎对戚临乌没什么作用，他一直保持着清醒。
头顶出现头晕图标的角色越来越多，当除两个兽人外的所有人都中招后，唐含章知道时机到了。
她扯了扯戚临乌，点了下他手里的托盘。
此时珀西和汉森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尽管动作很轻，但戚临乌的动静依旧惹人注目。
他上前收走盘子，将盘子摞在托盘上。
就在此时，一阵虚无的力道触碰下巴，抬起了他的头，让他的正脸和看来的汉森撞了个正着。
显眼的金色双瞳和兽人特征让汉森想起了门口的接待员。
这个肥胖的中年男人突然没有那么困倦了，推开抱在怀里的美女，让戚临乌坐到他身边去。
对面的珀西很是意外，挑眉看着他。
他并不觉得戚临乌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唐含章找了一圈也没发现刀或其他尖锐物品，只能在戚临乌移动的时候抓住他的手。
“怎么？”见戚临乌顿了顿，汉森问道。
红姐以为他有所犹豫，给了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戚临乌没说话，沙发大半位置都被汉森占领，他找了空位坐下。
汉森挪动着庞大的身躯，从沙发中间往另一端移，靠近戚临乌。
戚临乌低垂着眼睛，余光注意两人之间的距离，仗着珀西眼神不好，隐没在沙发扶手夹角处的手悄悄变化为爪子。
就在汉森的身体触碰到戚临乌影子那一刻，他从后面捏住了汉森的脖子，利爪瞬间抵在动脉处。
红姐吓了一跳。
戚临乌抓着汉森站起来，汉森满是肥肉的身体打着颤，脖子高抬，担心被误伤。
红姐一只手伸进口袋，摸到一个迷你装置按下按钮。
但什么也没发生。
“……为什么没反应？”
戚临乌平静地看着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珀西。
这里唯一能够阻碍他的，就只有珀西。
红姐意识到什么，猛地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珀西。
他的电机环也没反应。
“那个，真不好意思呢。”珀西双手举过头，做出投降的姿势：“看来发生了一点意外？”
“原来你们……”
珀西抬起的手闪电般击中了红姐后颈，红姐两眼翻白，红裙散落在地上，没有任何抵抗的晕倒了。
下半身落在地板上，珀西把她的头从沙发上也推了下去。
“我们可不是一伙儿的。”他解释着，虽然需要解释的人已经晕倒了。
旁边的两排服务生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有人尖叫了一声。
“嘘。”珀西立刻抬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唇前。
“安静点，好吗？”
尖叫的服务生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瞪大眼拼命点着头。
有些成年兽人都能徒手撕机甲了，这些服务生害怕的紧，不敢挑战珀西的神经。
“不要这么紧张嘛，我又不打算对你们做什么，只要别想着逃跑就好了。”
“求救也没用哦，如果外面的护卫要还醒着的话，早就冲进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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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转头看向戚临乌。
“本来按照原计划，大家都应该晕倒了，到时候也能顺利转移这位汉森先生呢，可你破坏了我们的计划。”
戚临乌抓着汉森一动不动，想起刚认识时，巴尼问过他的问题。
如果想离开垃圾星，需要什么。
“我不管你们为什么抓他，但给我想要的东西，我就能放了他，你们应该需要活的吧？”
“那当然，不过这种事，要是一开始邀请你的时候，你答应加入我们，说不定也能给你呢。”
“没人会加入一个藏头露尾，不了解任何信息的组织。”
戚临乌的爪子逼近汉森喉咙，划破一层皮，伤口渗出一颗颗细小血珠。
“给我一个联邦的合法身份，然后送我上离开这里的星船，上船后，我会用救生仓把他送出来。”
珀西耸肩：“我只是一个小兵，没有这个权限。”
汉森原本大气不敢喘，听到这话，抖着手道：“我、这些我也能给你！”
戚临乌低头看着汉森。
“但但，但是，我需要光脑。”
戚临乌怎么可能给他联络外界的机会，这家伙身份不简单，就算上了星船，救援到了，照样把星船给他打下来，到时候还是走不了。
和珀西谈判显然更合适，这个似乎见不得光的组织，不可能出动大型武器。
他继续看向珀西，知道他的光脑也拿回去了：“那就联系你的上级。”
珀西妥协，背过身联系上司。
过了一会儿，珀西抬头：“他们同意了，但条件是，现在就把人给我。”
戚临乌看着他，摇头。
没有了汉森就是没有了挡箭牌，只有这家伙在手上，才能令他人投鼠忌器。
“答应他。”
光脑弹出标红新信息。
一切准备就绪，戚临乌提着汉森出了房门，门外的护卫无声无息的倒了一地，怪不得里面尖叫的时候没有反应。
往楼下看，大门紧闭，已经被伪装成客人的反叛军从内部关闭，酒吧是工作人员惊诧恐惧，还有些人露出了如释负重的表情。
戚临乌没走大门，靠着唐含章探查的密道离开卡罗诗酒吧，然后直奔空港。
一路上唐含章为他调整方向，离开红灯街街区，出了密道，面前一片开阔。
空港里停着许多星船，珀西带着他前往目标星船的停泊处，星船前站着虎视眈眈的一群人。
他们包围着戚临乌，却做不了任何事情，在汉森性命的威胁下，缓缓让出道路。
眼看很快就能上船了，唐含章却突然伸手揪住戚临乌。
他停了下来。
星船前围绕的黄点，不仅仅让出了戚临乌上船的路，还让出了另一条。
这在上帝视角的唐含章看来格外清晰。
未打开的地图略缩图上，远处的小黄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直线靠近戚临乌。
连在缩小的地图上速度都这么惊人，这个人真正的速度到底有多快！
她当机立断，狠狠把戚临乌往回拉倒。
汉森的大肚子压在地面作为缓冲，戚临乌从他身上翻过，一阵狂风肆虐，他看见俯冲而过那人的横瞳。
“卡米拉！要活的！”珀西早已退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冲着高挑身影大喊。
其他人都四散开。
没碰到敌人，卡米拉旋身，长棍插入地面，脚下用力止住惯性，两脚接触的地面瞬间龟裂，粉碎抛洒在空中。
她抬头，盯住戚临乌，长棍横扫，俯身蓄力，做好攻击准备。
头上尖锐的羊角，正对着前方。
而后足弓拉紧，后腿蹬地，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射出。
16. 16
戚临乌就地翻身一滚站起，单手将汉森抡起。
卡米拉举起长棍竖劈向汉森。
戚临乌发觉卡米拉丝毫不在意汉森的死活，腰腹紧绷，身体从腰部后折，左脚踹出，与长棍棍身相撞。
攻击被暂时阻止。
汉森哎呦一声摔在后面。
卡米拉两手同时动作，左手松开换右手，手心向上握棍撞开戚临乌的脚，抽出长棍手腕一扭，棍尖上挑。
戚临乌右腿力量欠佳，为避免下盘不稳只得扯过汉森再度翻了一个跟头。
卡米拉后撤转换攻势，长棍刺出。
戚临乌转身躲过，利爪抓向卡米拉面部。
这家伙和珀西不一样，她眼里只有拿下敌人，完全不在意人质的死活，这种情况下，汉森就是累赘。
本来力量就和成年兽人就有差距，要是再这样下去，输只是时间问题。
戚临乌攻击迅猛，卡米拉双手转棍，连连侧挡。
就在这时，珀西却从远处扔来一个东西。
戚临乌脚下一顿，被卡米拉抓到破绽，长棍立即攀爬而上，将他压在地上。
唐含章拉住想要挣脱反击的戚临乌。
这是一个好时机。
不会因为拿下的太过轻松被怀疑，以合理的方式被抓。
他有些不明所以，但想到劫持汉森之前两人之间的沟通，强制放松了身体，装作力有不逮被卡米拉擒拿，手被扭到身后，松开了对汉森的控制。
旁边的人们这才走上来，给卡米拉递出绳子。
熟悉的绳子再次把戚临乌五花大绑，汉森则是被其他人提走。
解决完戚临乌，卡米拉心神落在慢悠悠走回来看热闹的珀西身上。
她走上前，一脚把珀西踹倒。
“你，是故意的吧。”
珀西顺势就躺在了地上：“什么啊，我听不懂你说的话。”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放任一个不稳定的变数自由活动，把她之前的话当耳边风。
“哎呀，那个，毕竟是同族嘛，老大不是也同意了？”珀西辩解。
狗屁的同族，兽人之所以处境困难，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不团结，兽人族里有很多细分种类，彼此都不把其他种类当成自己人。
犬族和蛇族是同族，天大的笑话。
他的话，卡米拉一句都不信，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珀西装糊涂，收回脚：“轮不到我来管你，我会把你的情况告诉首领的。”
“哎呀，那也挺好，老大是不是该给我发奖金了？”
“你的脸皮可以用来造机甲了。”
画面逐渐模糊，游戏至此黑屏。
唐含章戳戳光脑，屏幕上颤颤巍巍的冒出服务器维护更新公告。
预计两小时维护结束。
——
戚临乌被一群彪形大汉扔进了办公室。
参与这次事件的人陆陆续续都走进了办公室，办公室面积很大，足够容纳得下这么多人。
卡米拉最后一个进来，她从内部反锁上门，走到办公桌前。
办公桌后的转椅上坐着一位身形高大的男人，面容立体，下颌端方，脸上的皱纹显示出他有些年纪了。
“首领。”卡米拉腰间挎着长棍：“任务已完成，汉森正在外面，如果您需要，我现在就喊人把他带进来。”
“哦，卡米拉来啦。”凯尔文抬头。
“先说说你们这次的情况吧。”
珀西站没站像，才进来就靠在墙上，见卡米拉看他，还冲她眨了眨眼。
没眼看。
卡米拉收回目光，向凯尔文控告珀西：“按照原计划，我们本该利用酒吧内储藏的麻痹剂将工作人员和汉森放倒，由那位与我们联系的女士解决护卫问题。
然后珀西找机会转移汉森到休息间，通过自带的逃生通道，秘密运送出红灯街，但是……”
“珀西在安装屏蔽器时，被人发现了。”
她让开道路，将戚临乌暴露在凯尔文面前。
“这件事我听珀西说了。”
“后来这名犬族在我们使用麻痹剂后劫持汉森，意图要挟我们以此得到他想要的东西，结果是我们在空港打了起来，动静不小。”
卡米拉指向珀西。
“被人看到的概率大了对我们的计划很不利，有些风险不能冒，我们应抛弃所有不利因素。”
“我相信您是知道消息泄露后果的。”
凯尔文沉默了一会儿。
“无论是空港还是星网，目前传播信息的渠道都已经被我们控制，所以我认为不会出现意外情况，即便有，也有能力补救。”
“这事是我的主意，如果因为一个概率发生的事情滥杀无辜，那我们和联邦没有什么区别。”
卡米拉一时语塞，她猛地回头看向办公室后面的所有人，人们在与她的眼睛接触之前，便都低下了头。
她转回头。
“好吧，就算他确实是无辜的。”卡米拉道：“但珀西可以先控制人贩，然后直接将两人送到我们的据点，而不是遇到意外情况就直接更改计划。”
“每次，每次都这样，什么都是他的一时兴起。”
其实卡米拉也知道，比起他们自己的安排，珀西临场发挥得来的身份更适合潜入红灯街。
但她已经受够了和珀西继续当搭档，想一出是一出，这与她的行事作风相背离。
“我本来是单独行动的，等事情结束后，我想您应该给他一个新同伴。”
卡米拉说完，挥了挥手，门口的人立刻拉开大门，从门后拖进了一个人。
戚临乌转头看去，是那名秃头。
凯尔文很了解他的事迹，没过多询问，就让人拖出去斩首。
秃头最后看着的人是戚临乌，他被捂住的嘴里不断发出唔唔声，渐渐消失在门外。
他的尸体会被挂在据点中央，警示所有人。
毕竟，反叛军的信念也需要鲜血维系。
接下来被推进办公室的两名女性是红姐和白裙女子，原来，竟然是白裙女子主动联系的反叛军，门外的护卫也是她放倒的。
年轻时，她和红姐同一时期流放到垃圾星，被以前的老板买下，与自己做老板的时候不同，她们成为了纯粹的卖身者。
等原来店铺的所有者年迈去世后，二人接管店里改名为卡罗诗酒吧，去除不正当服务，当成普通的酒吧经营。
她们也是有过一段好日子的。
然而好景不长，汉森得到管理这个星球的权限后不久，红姐为了让酒吧能够继续经营下去，做出了一定的妥协。
汉森在巡查店铺的时候少不了女人，卡罗诗酒吧也不能例外，白裙女子有所异议，却并不坚决。
即便如此，在糟糕的环境下，红姐对于红灯街其他店里的人来说，都算是一个好老板了。
白裙女子与反叛军交易的唯一诉求就是保她二人性命。
只是她们未来都将在反叛军据点，永远的做着后勤工作，以及接受酒吧里活下来，对她们有所怨恨的人的报复。'');(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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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尔文并不禁止这一点，他的承诺也仅限于保命，即使她们曾经也是受害者，但人是要为了自己的行为负责的。
解决完这些事情，凯尔文的目光停留在了戚临乌身上。
他很缺人，如果想达成目的，凯尔文得团结一切所有可以团结的人，尽可能多的把人拉到自己这边。
这也是他同意珀西把戚临乌也带进红灯街的原因之一。
凯尔文说道：“如果你答应加入我们，之前要求的几个条件都能给你。”
卡米拉后退蹲下准备给戚临乌解开绳子，戚临乌两手一挣，紧缚在身上的绳子断裂脱落在地上。
戚临乌已经领教过这种材料的坚韧度，有所防备后，不可能在这上面跌倒第二次。
他站起来拍拍手，清理打斗和切割绳子时粘上的碎屑：“同样的话我和珀西说过一次，我对你们并不了解。”
成为反叛军的一员后，说不定做什么事情都由不得他，何谈加入。
“喂。”珀西开口：“今时不同往日，不是谁都和我一样善良，理解他人，现在不答应，你就不能活着走出这里哦。”
凯尔文预想过这种情况，他理解戚临乌的做法，离开座椅走到戚临乌面前，伸出手，手掌心放着一块雕刻了精致图案的徽章：“没关系，你有的是时间了解我们，加入后，我也不打算让你做什么，就当做是个挂名的吧。”
“但你得带上这个。”
话虽如此，戚临乌的生理特征很容易分辨，认真查是能够查到他出生自垃圾星的。
反叛军在垃圾星有据点，万一暴露了，即使他与反叛军确实无关，外面的人却不会这么觉得。
戚临乌不再迟疑，接过了徽章。
唐含章卡在更新结束的下一秒上了游戏，她登陆的时间刚刚好，叉掉商城上新的公告，正巧看到了这一幕。
“你离开垃圾星后，如果遇到困难，可以凭借这个去门尔来商会寻求帮助。”
“相应的，你需要为我们做一件事。”
唐含章看着戚临乌手上的徽章，从胸口处掏出了项链，仔细对比。
一模一样的图案。
她站了起来。
项链是这具身体的母亲留下来的，怎么会和这游戏沾上关系？
这太奇怪了。
她立刻打开星芒平台，点进游戏官网，想要寻找一些她可能忽略的信息。
但……
滴滴。
【故障：该网站不存在于星网，请您检查是否存在网址输入错误。】
光屏上除了故障警告外，一片空白。
唐含章不信邪，登陆监管局，重新查询了一遍这家公司。
光屏弹出新界面。
【帝国监管局提示您：未查询到该公司信息，如有非法遭遇，请及时上报。】
居然真的有问题，虽然不是她曾经想象的那种方向。
她退出星网，回到星芒平台。
五十万星币的报酬依旧有效，只是委托内容徒然变更，抹去了公司和游戏的关键名称。
唐含章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说不定，这一切都真切的发生在联邦，所谓搭载智能模块的角色，都是真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游戏里的人物如此灵动。
她都能穿越了，游戏成真也很有可能。
有了这个猜测，她冷静下来，再看游戏，观感已经不一样了。
这游戏找上她，根本就不是巧合。
那么，家里负债的事情，是否也和这条项链有关？
17. 17
戚临乌与凯尔文的谈话还在继续。
唐含章想起之前被她关闭的商城商品更新公告，打开了商城。
这次的更新全方面修复了程序错误，还增加了一个全新功能，精神链接。
也就是说这个游戏目前能够用精神力连接入星网进行操控了，还能在全息舱里玩到。
虽然唐含章对此表示怀疑。
唐含章没有精神力，这次的更新似乎与她无关，但事情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只是精神链接功能需要金币开启，余额不足，暂时无法验证她的猜想。
眼看两个支线任务的报酬加起来正好能兑换该功能，她打算趁反叛军和巴尼都在的时候，尽快解决支线任务。
现在，戚临乌成为反叛军的一员已成定局。
她唯一没想到的事情是，这不仅仅只是一个游戏，以对待游戏的态度进行操作，还是太鲁莽了。
唐含章没有建议他直接投诚，一是时间来不及，主线触发得太晚，二是想试探反叛军的作风，同时加深凯尔文对戚临乌的印象。
即使失败，汉森的命也会为他打通第二条路。
确定不会被伤及性命，她才叫停了戚临乌。
但如果主角死亡，游戏真的能够从来吗？
戚临乌在反叛军内部系统输入信息后，问起巴尼的消息。
“他就在这里，我们有东西坏了，挺严重，不过来都来了，醒来后让他把其他的也全修了。”卡米拉回答。
为确保巴尼的安全，不被卷入可能爆发的争斗中，她亲自把巴尼打晕了带来据点，这会儿已经在据点里工作了有二十来天了。
卡米拉把戚临乌带到巴尼的工作区域附近，交代完他目前和巴尼一起住后离开了。
前方头顶上的白色大灯格外刺眼，周围摆满了大小机械与金属架，外观陈旧，巴尼坐在小凳子上，吭哧吭哧地修理着东西。
看到戚临乌，眼泪从眼眶中掉出来，挂在乱糟糟的胡子上。
天杀的，他这辈子就没有这么辛勤劳作过，戚临乌的到来才让他有了休息时间。
巴尼放下手里的东西，搬过椅子和他闲聊。
戚临乌困惑于巴尼和反叛军的关系，为什么被带到这边来。
一问才知道，原来住在回收站点那边的基本上都是反叛军的人，还有许多属于中立，但和联邦相比，她们对反叛军印象还是要更好。
巴尼就是其中一员。
由于职业的特殊性，他是垃圾星上中立阵营中与反叛军接触最多的人。
反叛军在垃圾星上的据点，存放了许多武装机械，少不得需要人来修理。
“而且在这里，我能碰到机甲。”巴尼双手耷拉在膝盖上叹气，眼里却是一片期待。
“要知道，我曾经可是以制作机甲为梦想的。”
二十多年前在联邦，机械制造和机甲制造其实是同一个专业。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却开始以精神力等级为理由，从机械制造里单独分出了机甲内容，自成一个专业，所有精神力a等以下的人，都被不允许以各种方式接触机甲。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戚临乌明白巴尼心情不好，却不知道做什么能够缓解他的情绪，幸好他很快转移了话题。
“其实我不支持你学习机械制造，当一名机械师有我自身的经历的原因，但不止于此。”话题被拉到戚临乌身上。
巴尼指了指他挂在腰间的光脑。
“等你出了垃圾星，拿到合法身份后上星网看看吧。”
“人类分别会在不同的年龄段检测精神力等级，成年时基本就固定下来了，机械制造在创造时就是为了人类而服务的，而你，是一名兽人。”
“兽人是没有精神力的，兽人也不需要机甲。”
戚临乌的学习能力很强，对巴尼教过的知识烂熟于心，瞬间明白了关键。
“所以，机械制造到了更高等级，制造技术直接与机甲挂钩，没有精神力就代表越不过这个关卡，再也无法精进。”
“对了。”巴尼肯定他的猜测。
戚临乌沉默了，其实一开始巴尼就可以用这个理由拒绝他，却没这么做。
巴尼看出来他在想什么。
“你肯定会觉得，先试试才能知道行不行，而且我是第一次发现有人不依靠精神力徒手做出了真的行得通的东西。”
“或许是侥幸心理吧，总觉得，说不定你行呢。”
巴尼站起来摘下手套，拍了拍戚临乌的肩：“好了，在这里也不能落下学习，记得看我给你发的资料，我去工作了。”
远处一名反叛军挥舞着手招呼巴尼过去。
戚临乌目送巴尼离开，伸手抓住两个用过的小凳子，靠墙摆放，转身走了。
唐含章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拽了拽戚临乌。
戚临乌不受干扰，守卫放行后离开了地下据点，往他那破烂帐篷处走去。
空港被控制，人们失去离开渠道，此时垃圾星上的人比任何时候都多，装备齐全的反叛军明里暗里到处都有，控制着当前局面。
他紧闭着嘴，一路无话。
戚临乌回到帐篷里，第一件事就是收拾自己所有的机械，服务生的衣服还穿在身上，他脱下马甲外套，包裹住自己要带走的行李。
东西不多，收拾完行李，久违的坐在破布上，戚临乌有些恍惚。
从遇见唐含章开始到现在，才过了一个多月，他就能离开垃圾星了。
其实大部分时候，他都稀里糊涂的，戚临乌不傻，但没有经验，也没人教过他社会与人心的弯弯绕绕，总是临到关头才理解唐含章的用意。
依靠他自己，一时半会儿意识不到拜师可以让他少走弯路，也想不到劫持某人要挟反叛军能够让。
与信任无关，最初他只是不甘心，想要搏一博才坚持了下去。
唐含章静静看着戚临乌，再一次触碰他的肩膀。
戚临乌回神，抬头道：“无论如何，我都很感谢你。”
“我想我身上没有什么值得你利用的，就算你有自己的目的，也确实帮到了我。”
现在他真的能够离开这里了。
小兽人抱着双腿团成一团，睁大眼睛看着空中，嘴里说着天真的感谢。
唐含章并没有付出多少，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作为这个游戏的玩家，占到了上帝视角的优势。
即使是现在，她也目的不纯。
如果她想，可以趁卡米拉距离戚临乌较远时阻碍对方行动，这点时间足够他跳上星船，直接离开了。
但她想尽快完成支线任务。
她伸出手指蹭了蹭戚临乌的头发，缓解自己心脏那异样的感觉，将其归结为画风太可爱。
戚临乌的耳朵歪了一下，感受着头顶传来的触感，低下头，数着破布磨损处冒出的线头。
——
空港大约在四天后恢复运行，戚临乌收拾行李搬到了反叛军据点，跟着巴尼恶补这段时间落下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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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期间，他也成功打磨制作好了一把能量枪。
巴尼将所有自己脑中的知识转换为了文字视频发给了戚临乌。
一切准备就绪，戚临乌穿戴斗篷，用兜帽遮住面孔，混在游客中登上了星船，前往红瑙星。
红瑙星是联邦一颗著名的旅游娱乐星球，如今正在旅游旺季，旅客众多，他在其中并不起眼。
远离了垃圾星，戚临乌站在观星区，发现他生活这么多年的垃圾星，只是一颗灰扑扑，没有任何色彩的星球。
与周边闪烁，色彩各异的星星形成鲜明对比。
“星空很美，对吧？”左边靠来一个人，穿着同样的兜帽。
他转过头对着戚临乌微微一笑，露出自己红色的瞳孔。
“……”
戚临乌盯着他。
“恭喜你啦。”珀西笑嘻嘻的：“以后我就是你的搭档了？毕竟你也没什么任务嘛，我就当去红瑙星度假了。”
——
“各位乘客请注意，我们最后一次空间迁跃将抵达最后的目的地，红瑙星。”
星船周身发出微光，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加速向前，星空在眼前闪过。
光线逐渐扭曲交织，最后将星船整个吞没。
啵。
平稳的星船内，戚临乌仿佛听到了气泡被戳破的声音。
当刺眼的光芒减弱消失时，人们已经能在星船窗口看到前方的红瑙星。
同它的称呼一般，红瑙星就像一块红玛瑙，远远望去，通体呈现出暗红色，在星空中缓慢旋转着。
周边的人叽叽喳喳谈论起来。
戚临乌拉低兜帽，预备回自己房间拿上行李，随时下船。
“妈妈！快看，大船！”
小孩指着观星区大窗口喊叫，孩子的父亲赶忙拉过孩子，教育他不能在公共区域大喊大叫。
戚临乌随着孩子的手看去，透过窗口边缘看到一艘靠近的星船。
不，应该说是舰队。
最前面的星船只不过是开道的而已，后面的星舰如同鱼群般跟随着它。
开头星船与后面冰冷低调的星舰不同，船身通体喷着色彩高调碰撞的涂装，侧面写着“CLC”三个字母。
舰队在人们的视线中越过星船，星船放慢了速度，不敢在红瑙星和这些舰队抢道。
他们落地略微晚于规定时间。
星船在空港停下，所有人带好物品，按照顺序下船。
戚临乌和珀西一起下了星船，随着人流走进全包的透明通道。
通道其中一段路与舰队的停泊区有些接近，借着强大的视力，他侧过头看到领导舰队的星船打开了门。
最先走出来的是一名穿着华丽，有着亚麻色短发和棕色眼睛的少年。
他站在门外，抬头看了看天色。
门内还站着一个人，随着少年下了梯子，从门后阴影中走了出来。
戚临乌瞳孔一缩，看清了此人面目。
年纪更大了，和年轻时比更加壮硕，肤色由白皙变为小麦色，但贯穿眉间的狰狞伤疤没有任何变化。
他的脸上没有曾经那副蔑视他人的表情，带着掺杂了些许谄媚的笑容，落后少年一两步说着话。
“那些舰队是什么势力的？”戚临乌握紧拳头，冷静了一会儿问道。
“哪儿呢，我看看？”珀西探出头，但完全看不清，凭借停泊方位判断道：“喔，刚刚遇见的那些啊，应该是克拉克家族的。”
18. 18
“你想干什么？别乱来啊，克拉克家族可是红瑙星上最有钱有地位的家族了，整颗星球都是他们的。”珀西十分警惕。
克拉克家族。
威尔。
原来这家伙现在在为这个家族效力啊。
戚临乌不知不觉停下脚步，后面的人绕过他，汇入前方的人流中。
“喂，不管你想做什么，先别愣着了，走吧。”珀西提醒道，先走了出去。
这时，空中一股轻柔的力道碰了碰他的肩头，似乎是安慰，又像是鼓励。
戚临乌猛然回神，迈开步伐向出口走去。
他来红瑙星，本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来的，不急于一时。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落脚地，当然，不能距离目标太远。
两人终于出了空港，戚临乌第一次见到大星球，颇有些不适应。
但面对繁华的大街，他们发现了现在最大的问题。
没钱。
戚临乌所有的家当都在回收站点，离开前都兑换出来了，换成他身上的各种机械材料。
珀西呢，天天在别人那里蹭吃蹭喝，和卡米拉搭档的时候，也是卡米拉付钱，任务完成后报销，没有存钱的习惯。
两人站在大街上面面相觑。
“我还以为你有钱呢。”
……不，他一个垃圾星出生的，究竟为什么会给珀西有钱的错觉。
珀西盘算了起来：“红瑙星的酒店很贵啊，我们住不起，要不，像她们一样摆个摊？卖个艺？”
珀西指的是在宽阔大街边，用设备放音乐，跟随乐曲翩翩起舞的舞蹈者。
红瑙星艺术和娱乐氛围浓厚，随地可见的表演者只是特色之一。
但想要激活摊位设备摆摊，就申请人拥有相应的资格证书，提交后由星网智能审批通过。
戚临乌不会跳什么舞，他听巴尼说，繁华的星球上，一般都有各种职业协会，如果想要依靠工作赚钱，那必须得考个证。
出结果很快，一天足矣。
他登陆星网查询起机械师协会，光屏上跳出红瑙星地图，以他目前的定位为中心，将道路与机械师协会所在位置标示得清清楚楚。
“去哪儿呢？”珀西看不到他光脑的内容，直接发问。
戚临乌简略告知他的想法，还没说完，就被珀西立刻摇头否决。
“不行，你信不信，人家一看到你是兽人，就不给你进？”
“你说怎么办。”
珀西苦恼：“我倒是有七七八八的各种证，但是在联邦不能用啊，那都是帝国认证的。”
“既然你没有办法，我就先去机械师协会试试。”
珀西左右看看，大街旁边的位置是专门供给移动摊位和艺术家的，有专门机器打扫，很是干净。
正巧他旁边除了跳舞的两个小姐姐，其他位置都是空的，没人，他干脆盘腿坐在地上。
上半身一歪，手托着脸，手肘撑着膝盖，重量全压在下半身，他懒洋洋的挥了挥空闲的手。
“去吧，我在这儿等你回来。”
“……”
最便宜的观光车也需要钱，但戚临乌连零点五星币都掏不起，而且他距离机械师协会有很长一段距离，打车过去十分钟不到，跑步却要四个小时。
“……你不会真的打算走过去吧。”
很快，珀西就因为他的嘲笑遭受了报应。
戚临乌走向跳舞的那两位女孩，将珀西这个劳动力抵押给了她们，换来了足够坐车的钱。
在联邦，尤其是繁华星系，虽然也有强大的兽人团体，但整体上看，兽人族做佣人甚至是奴隶都不是稀奇事，他们本身就算得上是一种财产。
坐着悬浮车，戚临乌来到机械师协会门口。
悬浮车的门缓缓移开，还没停稳，戚临乌就从车上跳了下去。
“您好，请出示身份信息。”
门口的方形机器发出声音。
戚临乌拿起光脑认证，通过了第一道门，走进协会，嘈杂的声音涌入耳朵。
前厅中间的咨询服务平台占着很大面积，有人注意到了他，用手势招呼着他过去。
“您是第一次来机械师协会吗？是否是来参加机械师一级的考试？”
戚临乌点头，工作人员给他递来一块面板：“在上面填写您的身份东西吧，考试科目要注意检查是否选错。”
戚临乌接过面板，填写起资料来。
工作人员看了看戚临乌的打扮，她有些犹豫，在戚临乌填了一半的时候，小声道：“那个，先生，我们需要采集人像作为报名资料，您的帽子需要拿下来一下。”
戚临乌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一把掀开了兜帽。
协会大厅陷入了一片寂静。
工作人员也愣住了。
毕竟机械师协会确实没有规定，说兽人不能考证。
周边窃窃私语的声音大了起来。
“怎么连兽人也能进机械师协会了？”
“不是说兽人没有精神力吗？这是什么情况。”
“我记得三级之前报名考试，好像不限制精神力等级。”
“联邦有过兽人考机械师证的先例吗？”
“先生，可能得麻烦您到这里等候一下了。”工作人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有些慌乱，将戚临乌带到休息区后，紧急进了领导办公室寻求帮助。
戚临乌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坐下，等待工作人员的回应。
——
红瑙星是一颗人类宜居星，戚临乌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但大街上很是明亮，暖黄的灯光让这颗星球更添几分温馨，两侧店铺也亮起了灯。
夜晚人流更多。
珀西换了个姿势躺在原地，两个跳舞的女孩坐在椅子上休息，看气氛，聊天似乎很愉快。
看见戚临乌的耳朵，两个女孩的惊讶转瞬即逝。
“怎么样？”
戚临乌摇头。
他最后还是成功参加了考试，但成绩迟迟没出来。
在垃圾星时，也会有人就他兽人的身份说事，但那儿是个实力为尊的地方，当他比所有人厉害的时候，人们都不会表现出什么。
“我早说过的啦，他们就是这样的。”
珀西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虽然联邦不限制公民的种族，但在人们心里还是有三六九等的，你看森罗人和空彩族，几乎都销声匿迹了，倒不如帝国了。”
帝国虽然在法律上不承认除人类外其他种族的公民身份，但兽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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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做生意，是被当成客人的。
客人也是人。
相反，几百年以来，兽人在抵抗虫族的战争中做出了很大贡献，联邦却只给了他们名义上的接纳。
空彩族这个并非人形的特殊种族，在虫族暂退时，几乎都被高层联邦人捕来当宠物养了。
“不说这些了，你想好晚上睡哪里了吗？”
“所以，”旁边的小姐姐笑吟吟的看着他们，戚临乌问道：“你什么也没做是吗？”
看珀西那毫不心虚的样子，他说：“这颗星球上有很多扒手，我们可以住他们那里。”
珀西一骨碌爬了起来。
“扒手？”
扒手与他们一样都是没钱的人，在他从协会出来，察觉到暗处的人时，想到了这点。
他故意走到偏僻之处，引诱他们出来打了一顿，让他们供出了自己平时休息的地方。
“只能如此了。”
珀西看起来是个很挑剔的人，实际在什么地方都能睡，并不介意扒手们臭烘烘的老窝。
离开前，戚临乌想还两位舞者的钱，他打劫了扒手，账户上的钱不多，还路费绰绰有余，却被笑着拒绝了。
扒手们住的地方地理位置很好，只是有些乱糟糟的。
从他们住的小巷里出去，对面就是红瑙星最贵的酒店，达官贵人旅游都住那里。
勉强安顿下来，戚临乌又想起了白天见到的人。
扒手们消息灵通，又算是半个本地人，说不定对克拉克家族的了解更深入。
他在几个扒手的床铺前蹲下：“我想向你们打听一些事……”
——
舞会过后几天正常上课，课业不算繁重，一有空，唐含章就挂着游戏在星芒平台上更新内容。
这几天无论是现实中，还是游戏中都很风平浪静。
两个兽人还是没有找到工作，珀西无所作为，戚临乌除了机械，一问三不知。
第二天，两个舞者小姐姐看他们可怜，让他们到自己的摊位上帮忙吸引顾客，赚到的钱分给两人一点。
摊位上自带的播放器无法和光脑连接，戚临乌还帮她们修理了一次，没喊管理员，省下一笔钱。
不过有了住的地方，他们对钱其实不那么在意了，只不过对于戚临乌来说，他需要一个如果出事了，让其他人暂时不会怀疑到他身上的理由。
在街上帮人摆放设备装饰，换音乐这种轻松且会被路人天天看到的工作，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非工作时间，珀西随地大小睡，戚临乌则是整天盯着对面的克拉克酒店。
如同扒手所说，克拉克家族的人有生意时，都是住在自家酒店，他几次亲眼看见威尔进出酒店，只不过总是在某家店消费后，就立刻返回酒店。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
酒店大门突然有了动静。
戚临乌蹲在在小巷里某一平房的顶上，怀里揣着小型星网屏蔽器，观察着从酒店里出来的人。
果然是威尔。
他出了酒店，往右边匆匆离开。
戚临乌抓起枪背上，跳下房顶，不断穿梭在小巷里，远远缀着确认他的位置。
最终，威尔走进一家古董店的门，然后在大约半小时后，拉开门离开。
19. 19
戚临乌藏在自己选好的地方没有动，看着威尔从他眼前的不远处走过。
令人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像前几天那样直接返回酒店，而是在不远处的交叉路口停下，靠在了某一小巷口的墙边。
威尔打开光脑看了看，百无聊赖地操作一番，不久，小巷里就走出一高一矮两个人。
原来是在等人。
三人在街边聊了几句，威尔就跟随另外两人走进黑暗的小道。
如同刚才一般远远的跟踪观察倒没什么问题，但克拉克家族在红瑙星的名声如此鼎盛，就连威尔的精神力等级为a，民众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a等的精神力能把精神力外放至方圆50米，现在明显有需要保密的事情正在发生，他的警惕性肯定很高，戚临乌不打算冒这个险。
戚临乌几下拆开枪，分开为似乎毫不相关的组件，收到包里，在原地静默等待，同时视线投向古董店，观察了一段时间。
古董店的人流量与其他种类的店铺相比起来少了很多，但偶尔也会进去一两个人。
戚临乌拉上兜帽，自然地从小道中走出，仿佛自己就是一名前来观光的游客。
“叮铃铃。”
戚临乌推开古董店陈旧的大门，门口的风铃发出悦耳的音声。
店里除了他以外，只有一对夫妇，正站在柜台前，与戴着眼镜的老板沟通。
老板正忙着，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欢迎光临”。
戚临乌不希望引起太多注意力，这样的情况刚刚好。
他看向侧面玻璃柜台，铺着丝绒红布的木质托盘上，放着一截缺了刀尖的环首刀。
这件古董被拿出后就没有放回了，柜台内部下方的位置空着，只留下些许曾经摆放了东西的痕迹。
环首刀旁的面板莹莹亮着光，戚临乌眼尖，看到上面的内容还停留在填写界面。
他不动声色的靠近，看清了面板上的表格内容。
星网账号：104408037806。
预定送达日期：307年12月30日。
签名区：威尔·库克。
老板告别付完款的夫妻，就看到有人停留在环首刀面前，赶忙从柜台后面移动到了戚临乌前的柜台后。
他小心翼翼的避开红丝绒布，两手端起托盘，重新放入玻璃柜台里面，这才摘下鉴定用的眼镜，眯眼打量起戚临乌。
“客人，您是兽人吧？”
“哎，不用这么看我，我好歹也工作了五十多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更不用说，你还停在这环首刀面前，想不猜中都难。”
老板自顾自的说着话，戚临乌又想知道威尔在这里做了什么，顺着他的话问道：“所以这把刀有什么特殊的吗？”
他一问，老板才发觉是自己误会了，解释道：“原来你不知道啊？我年轻的时候干这行，接触过一些古董史料，前期机甲技术不成熟的时候，兽人族在与虫族的战争出了很大力。”
“其中最出名的兽人呢，被当时的所有人叫做将军，这把刀啊，就是他曾经用过的，只不过材料和制作工艺都过时了，一击即断，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看戚临乌年纪轻轻一脸沉稳样，眼睛里却都是茫然，老板笑了：“不知道很正常，我也是偶然得知。”
“不过，你应该不打算买它吧？刚刚有人来预定了，不能卖给你。”老板摆手，看了眼店外，小声说道。
“得罪不起。”
——
下午还有两节课，中午短短两个半小时的时间，坐悬浮车回家不划算，唐含章打算在教室将就一下。
教室的座椅能够根据使用的人调整形状角度，符合人体构造，坐起来很舒服。
前世高中时，为了抓紧每一分钟写作业复习预习，中午都是直接在教室趴着休息半小时。
尤其是她真的很穷，其他同学还能带个抱枕躺着，她只能用手枕着自己的头闭目养神。
现在条件好了，她上完上午的课都不觉得累。
唐含章打开光脑，把今天的待办标签全部画上勾，点开了游戏。
光屏界面展开，【游戏日志】就跳了出来，向她展示小兽人的动向。
金币的哗啦声突然响起。
唐含章关闭日志，看到金币一栏的数字变成了二十五。
任务栏空了许多，已达成判定标准的任务消散，剩下一个支线任务二静悄悄的等待被完成。
新功能，她来了。
购买按钮被放在商城界面的最上方式，唐含章再次长按确认商品介绍，点击了按钮。
新功能从商城消失，以黑洞的形态出现在任务栏下方。
无限的光芒被小小的黑洞吞噬，里面仿佛有另一片星空，吸引着人点下去。
唐含章有些迟疑，毕竟她不知道事情结果是否会和想象的相同。
不过，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反正这条命也是捡来的，围绕着生活的疑团又越来越多，豁出去这烂命一条，没准还能找到不一样的线索。
她闭上眼，手指戳向黑洞图标。
一股巨大的吸力从前方传来，眼睛与大脑酸痛无比，如同下一刻就要离体而出。
教室外机器运作的声音，远处办公室里人们的谈话声，楼上缓慢愉悦的脚步声，突然清晰无比。
就在这一瞬间，所有声音都消失不见，犹如进入了虚空。
不一会儿，四周重新吵闹起来。
唐含章睁开眼，面前的一切与教室，与帝国截然不同。
她伸出自己的手掌，墨绿色裙摆衬着双手白皙，看着五指张开又合拢，触感真实。
看向周边，坐在椅子上的女人用支架夹着光脑，光屏里显示着客人那画了一半的面容，女人闭着眼睛，不见她有任何动作，光屏上就刷刷多了几笔。
旁边还排着的几个人，静静等待。
过了几个摊位，还有人拉着古老的乐器，乐声与更远处的歌声相合。
人们专注于自己的事情，对突然出现的唐含章没有投入半分注意力，仿佛她并不存在。
唐含章跑到路边，找到了一个废弃的不知名金属物品，尝试触碰，右手逐渐由虚变实。
一下子就拿起来了。
用力捏捏，物品立刻变了形。
没有人对跑来跑去，力大无穷的她抱以奇怪的目光。
唐含章收回手，又跑到路中间，站在原地，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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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行人穿过了她的身体。
成功了。
唐含章很熟悉目前的情况。
她最初来到这个世界时，就是以灵魂的状态出现的，那时候，人们都看不到她，只有和她同名同姓的原主能够意识到她的存在。
与当时不同的是，现在只要她想，她就能现形碰到东西，而且还变得力大无穷。
当然，也许产生这种变化是要付出代价的，她不能在空中飘动了，走路时还不可避免的会有脚步声。
不过灵魂能够直接来到联邦，就已经赚到。
古董店，古董店。
唐含章还记得自己前来的目的，在街上搜寻着。
一个穿着斗篷的人影拉开了店门，低着头在街边走。
他的前方有几条小巷，其中一个小巷口前蹲着个男人，食指和中指间夹着的缩小光脑发出奇怪的广告声，目光不断在人群中来回扫动。
两人距离逐渐靠近，唐含章从路中间移动到街边，看着他们。
戚临乌拉了拉兜帽，彻底遮住自己的脸，从蹲着的人前方走过，就当他以为什么事都不会发生时，斜下方插进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斗篷。
戚临乌不得不停下脚步。
“呼呼。”
男人吹了个口哨站起来。
“尾巴太明显了，斗篷还是能看出形状的。”
戚临乌扯回自己的斗篷，警惕的看着男人。
男人挠了挠头。
“别紧张嘛，我没有恶意，你看看你，衣服质量不太好，裤子穿旧了吧，都有点磨损了，需不需要赚点快钱？”
戚临乌皱眉后退一步：“不，我……”
“不急，不急。”男人打断他的话，抛起光脑用手掌接住，广告音量被调大。
“斗兽场重新开业！场地全新升级，更有多项奖金等你来拿！得到贵人青睐，打一场星币过万不是梦！快来报名吧！”
刺耳无感情的机械音重复朗读广告内容，男人神秘地对戚临乌说：“这可是克拉克家族建的斗兽场，去的都是达官贵人，你是兽人，兽人去斗兽场，这关注度不就有了吗！还怕缺钱？”
戚临乌对钱没有需求，只想完成自己的复仇目标，再次冷淡拒绝。
但男人不依不饶，死缠烂打。
或许是动静太大，街上行人时不时看来一眼，戚临乌有点想打人了。
拳头已经准备攥起的时候，前面的小巷里突然扑出一个人。
“怎么这么晚才来，我等你好久了！”
戚临乌本能的想一脚踹过去，却因为莫名熟悉的感觉迟疑了，这一慢，手臂就被抓住。
唐含章原先想直接扑过去，双手搭在他肩上，营造出关系亲密的假象。
但近了才发现小兽人比想象中高得多，只好退而求其次，挽住手臂。
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过其他办法，但若说是姐弟，人类姐姐哪里会有个兽人族的弟弟，要说是仆人奴隶，有侮辱他人人格的嫌疑，朋友呢，震慑力又不够。
恶俗啊。
唐含章隔着衣服挽住戚临乌的手，转过身，挑起眉，做出一副娇蛮大小姐的模样。
“你谁啊？怎么缠着我男朋友。”
20. 第20章
明明隔着一层布，戚临乌却觉得被触碰的地方要烧起来，她动了一下手指，都能清晰感觉到布料在皮肤上摩擦的触感。
男人的视线在两人间来回转动，黑发黑眼，只有帝国的贵族才会有这样的外表。
“小姐，一看你我就知道不是普通人，你可不要骗我，如果他是你男朋友，为什么穿的如此……？”
穷酸两个字终究是没有被说出来，他对帝国贵族的脾性不了解，万一和有些联邦人一个样，后果他承受不来。
唐含章低头，上下扫了戚临乌一遍，更加抱紧了他的手臂：“我们才交往不久！这次来红瑙星玩当然是要给他买新衣服啊，有你这么打探人的吗！”
“不好意思啊。”男人道歉，却又拨动起光脑：“不过如果小姐有兴趣的话，其实也可以带着你这位……男朋友来斗兽场看表演，帝国没有这东西吧？错过这次，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经典销售话术，唐含章对此一清二楚，想是这么想，嘴上却不能怎么说。
她高傲地抬起下巴，一副被取悦到的模样：“好吧，看你也是为了生计奔波，就不为难你了，把信息发到我男朋友光脑上吧。”
戚临乌掏出光脑，男人看了唐含章一眼。
唐含章撩起耳边长发：“看什么看，谁知道你们联邦人有没有什么往别人光脑里植入病毒的坏习惯，怎么能用我的。”
男人对这样的大小姐脾气并不陌生，在红瑙星时不时就能遇上一个，于是低头干起自己的活。
斗兽场重新开业的消息被发到光脑上，还附带了一张花里胡哨的电子海报，像是男人自己做的，审美不敢恭维。
“搞完了吧？那我们就先走了，有机会我们会去看的。”
唐含章拉着戚临乌走了，转弯进入小巷，她回头，男人还在路口，并没有跟上来。
她能在视线中调出地图，却不认得路，把手里拽着的衣服往下扯，小声问：“往哪儿走？”
戚临乌默不作声，看了看空中，又看向她。
唐含章知道他是在确认自己的身份。
“是我，确实是我。”
得到答案，他大步向前走去，很快远离了大街。
唐含章时刻注意着，发现在当前地段已经看不见男人了，就放开了戚临乌的手。
手臂一松，戚临乌回头，眼里写满疑惑。
唐含章只觉得对方认为自己走得太慢，催促她快一点：“你走得太快了，不如你告诉我住在哪里，我慢慢过去。”
戚临乌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但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他也不知道，只是放慢了脚步。
扒手们住的地方，位于小巷深处，走到后半段，唐含章隐约觉得好像是在走下坡路。
拐了几个弯，戚临乌掀开面前挂着的陈旧布帘，数不清的简易床铺挤压着互相的生存空间，床单泛黄。
这个点，扒手们都出去工作了，留守的人不多。
戚临乌拽下身上的斗篷，丢在靠墙的一张床铺上，唐含章猜这是他用过的床，坐了上去。
床铺高度很低，戚临乌坐在唐含章旁边的地上，打开光脑。
他在光脑上写下一串数字。
104408037806。
这个角度唐含章刚好能看到他光脑上的内容。
“这是你在古董店发现的线索？”
戚临乌摇头，这算不上是线索：“只是他留下的星网账号而已。”
唐含章把目光从眼前摇晃的毛绒耳朵上移开，进入状态思考起来。
她能够背出自己的星网账号，但这个账号的格式和她的不太一样：“联邦的星网账号格式是这样的吗？”
“是，也不是。”
戚临乌解释道：“他在每家店留的账号不一样。”
但每个人只能拥有一个星网账号，星网又是固定运行的程序，两人都很清楚。
克拉克家族确实是富可敌国的财阀，却没有那个条件掌控实权，权力再大也没大到能修改星网程序。
“那就怪了，把所有星网账号都查一下？先看看能不能查到。”
戚临乌还记得前几天威尔留下的几条星网账号，连上星网，一条条输入。
“……”
唐含章微微弯腰盯着光脑，结果出来了。
“只有今天的查不到。”
只有今天。
威尔这个人，前几天分别去了机甲配件店、全息仓体验店和家居机器人卖场。
怎么会突然去古董店？
唐含章看过游戏日志，知道他买下了环首刀，这在前世是华夏古代的一种冷兵器。
按照文化形态，帝国比联邦更接近华夏。
“你知道古帝国语字典吗？”唐含章这个星期正好学了相关历史：“为了方便翻阅，是用数字标明顺序的，我不确定联邦这边的星网能不能查到。”
上星网一查，果然没有。
好在星网的不互通并不能禁止人为传递消息，在某个废弃已久论坛上，戚临乌找到了相关资料。
唐含章猜测这串数字根本就不是星网账号，而是一种需要破解的密码。
毕竟，需要保密的星网账号，就这样摆在台面上让人看，老板不在意，威尔也不在意吗？她倾向于认为这串数字他打出来就是给后面进来的某个人看的。
再问戚临乌，原来之前的账号都是他利用店铺里的机械探查到的，只有古董店，除了电子面板没有其他机械。
“第一个数是1还是10？”
找到的字典扫描信息不完整，作为线索的一串数字，指向也太过模糊，唐含章没有把握。
她翻阅对比。
“取，货。”
数字10和数字44，对应着两个字，后面的数字则无法组成句子。
不过，取货总得有时间地点。
她把能够想到的可能性一一尝试了，最后是游戏界面的地图给了她灵感。
数字0出现的次数太多了，如果把零看成小数点，那就是地图坐标。
（8.3，78.6）
再配合预定日期看，时间可能是第二天零点三十分。
而她的地图上只会标注有代表性的建筑，有强烈的游戏风格，和官方录入的星球地图数据恐怕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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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地方？”唐含章低头问戚临乌。
戚临乌也不知道，于是抓来一个面黄肌瘦的扒手。
从扒手那里，唐含章得知那是红瑙星的废弃区域，相当于郊外，最重要的是，由于特殊的磁场问题，那边的星网时灵时不灵。
专门找没有星网的地方，就是要做坏事。
但这也方便了戚临乌。
“我在酒店对面安装了监视器，能确认他的出门时间。”
无论信息是否准确，他都需要提前到场地埋伏。
唐含章对戚临乌要去做什么心知肚明，她这几天有课，大约换算了一下时间，心里明了。
可能等他结束了战斗，自己才有空打开游戏。
她拍了拍床铺。
戚临乌尾巴一翘，身体不自觉从地面移动到了床上。
唐含章看着戚临乌。
他坐在床铺上，带着些少年气，脸部轮廓并不柔和，反而有些坚硬。
唐含章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要不是外貌太过特别，差点没把那二头身小人和他联系起来。
“我得走了，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唐含章说道，这是真心话，现实不是游戏，死了无法重来。
没了戚临乌这个渠道，她都不知道能够在哪里重新接触反叛军。
戚临乌金瞳一动，低头认真地看着她，碎发掉落在额前。
唐含章不禁笑了一下。
她死前的愿望就是养一只全心全意爱着她的小狗，等她步入社会，经济实力强大后，也确实养了一只。
只是没多久，她就去世了，也不知道小狗怎么样了。
戚临乌的眼神，和她曾经养的小狗很是相似。
该说不愧都是犬科动物吗？
唐含章的身体逐渐透明，戚临乌看着她就这样凭空消失在眼前。
他把手放在还有些凹陷的床铺位置摸了摸，没有温度，然后站起来，走到布帘附近，从缝隙处取下监视器。
将监控导入光脑，却发现视频里只有他一个人在说话，根本没有另外一个人的身影。
——
唐含章恢复了意识，趴在桌上，伸出一只手扒拉过光脑，这才撑起脑袋。
耳清目明。
眼前的世界仿佛水洗过一般。
意识逐渐清醒，她握紧拳头，出院后一直存在的虚弱感居然减弱了。
不是错觉。
如果继续下去，说不定身体机能可以恢复到原先精神力没出问题时的水平。
这么想着，旁边的位置有人落座，打断了唐含章的思绪。
“下午好。”
唐含章随意地打了招呼。
“下午好。”穆琳小声回应。
看着穆琳，她却突然想到了大公。
近一年虫族老实许多，基本没有再爆发战争，大公也减少了上战场的次数。
大公懂军事，却不懂管理，离开了战场，拿带兵的那一套来管人是不行的，她可是听到一些风声了。
根据穆琳的性格就能推断出来，大公是一位信奉强大，只看中实力的人，穆琳究竟是如何与这样的人相处的呢。
21. 第21章
“前几天没在学校看到你，发生什么了吗？”唐含章挺直腰板坐起来，向穆琳发问。
穆琳是星际时代里难得不逃课不旷课的乖巧学生，不在学校，必有缘由。
“其实我是去军部了……”穆琳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想到如今的情况，心情不免得有些低落。
能力不足以掌兵就罢了，现在没有战事，她却连处理文件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除了几个指挥官能够和她正常沟通，根本就指使不动其他人，还无法理解她想要的效果。
最重要的是，大公手下缺少能够进行文书工作的人，处理速度慢，很多事件的解决就会被放缓。
傅云露和翟冉家里是军部的，这段时间都去帮忙了，阿德里安也忙得团团转，但沟通和处理效率还是很低。
这可是她逐渐接手母亲工作的第一步。
“这很正常，军部的将领们常年在战场上，自有军法来约束他们，但回到帝星，以寻常的管理办法来对待他们，恐怕一时间很难适应。”
“如果是缺人，”唐含章的手指摩挲着自己的手臂，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在学院里招人？”
“学院？”
“反正毕业了，大家也多半在帝星工作，不如趁早把看中的人捞到自己这一边。”
穆琳听懂了，但不理解这与她的困境有何关联。
唐含章见她没反应过来，解释道：“他们擅长文字性工作，你正好缺人，空缺的位置补上了工作效率就会上升，战时特殊情况可以只靠军令，现在就不行了。
而且军部不少人和你母亲差不多大吧？其他人离退休也近了，你得输入一些新鲜血液，及时培养自己的班底。”
学院出来的人，相当一部分都些傲气，有些来源于家世，有些来源于自己的能力，后者有能力没人脉，正适合军部。
更何况军部在帝国的地位一直很高，如今军部已经没那么危险了，还是有很多人愿意进去工作的。
穆琳被说服了。
——
天色昏暗。
恒星的光辉落下，快要消失在地平线。
最后一抹光线消失之前，戚临乌通过监视器看到威尔出了酒店的大门。
他此时身处在坐标地点附近，直线距离大约一千米处。
并非不想距离更近，而是当他探查过坐标地形时，发现此处一片平坦，鲜少有可以遮挡身形的建筑。
近了容易被发现，远了狙击可能不够精准，戚临乌并没有专业学过，只是在反叛军据点时请教了别人，依靠自己过人的五感和对身体的掌控能力弥补了些许不足之处。
这里的天黑得比城里快，没有光亮，四周漆黑一片。
不过比垃圾星好多了。
他快速地拆卸组装手中的能量枪，切换很多零件后，这把枪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
接下来藏好自己，屏息凝气，静静等待威尔的出现。
最先到达的似乎是与威尔接头的人，他们开着一辆车，车前的灯光照射在黑夜里，恨不得向所有人宣告他们的到来。
不过这里除了戚临乌，没有其他人。
车缓缓停下，车上的人纷纷从运货箱里跳落在地上，驾驶室里的人将灯光一灭，也跳了下来。
货箱的金属门开合得太过快速，戚临乌没能看清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不过，无论运送的是什么，都与他无关。
戚临乌维持着握枪的姿势，俯趴在碎石地中，这地方原先是一个工厂，二楼剩余的废弃机器与断壁残骸掩盖着他的存在。
内城方向的路上，威尔一个人走来。
双方在坐标处汇合。
送货箱再次打开，某人手下的小弟带着白手套进去，然后小心翼翼地提起手提箱走出来。
与外面的空气一接触，箱子外壳便凝结了薄薄的寒霜。
领头者接过手提箱，举在威尔面前，威尔见到货，输入密匙，调出交易凭证。
戚临乌远远注视着他们。
只留下半截的破损墙壁无法遮挡人类脆弱的头部，对面领头者带着巡航眼镜，空缺无防护的额头是很好的目标。
“咻。”
第一枪悄无声息的命中头部。
在威尔面前，领头者的额间出现一个血洞。
他的身体缓缓倒下，露出停在后方的送货车。
“有人袭击！”
车旁的人警戒起来，纷纷取出武器。
威尔操控精神力接住了重重落下的手提箱，然后精神力扩散而开，寻找袭击者。
戚临乌感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波动从前方涌来。
这就是精神力？
他暗自猜测。
戚临乌位于对方的探测范围之外，搜寻无果，精神力便如潮水般退去。
威尔虽然不知道他藏身何处，但攻击袭来的方向会暴露他的方位。
不能让这些人反应过来，速战速决。
精神力的收放只在一瞬间，戚临乌不知道送货方里是否也有精神力强大的人，但这么多人，不可能都是绣花拳头，为避免横生枝节，连开几枪，一一击毙了四周的人。
威尔的首要任务，是将这次的货物送回家族，容不得出错。
见敌人注意力暂时不在他身上，威尔不理会对面人的遭遇，提起手提箱掠出。
他们只是交易关系，而不是自己人。
戚临乌解决完运货车那边的人，眯眼，移动枪口瞄准目标，按下扳机。
针对威尔的第一枪射出。
威尔精神力等级高，又不知为克拉克家族做过多少杀人越货的事，经验丰富，有着良好的判断能力。
他瞬间展开精神力，形成全包围防护罩。
“铮。”
时机正好，攻击与保护罩相撞，发出巨大的金铁相撞之声，能量束偏离预设轨道，扎入威尔脚边地面。
细细的洞孔里冒出黑烟。
南方，七点钟方向！
威尔不用多加判断，一刻不停，犹如不存在任何阻力一般直接调转方向冲向戚临乌所在方位。
戚临乌打空能量弹，消耗威尔的精神力，然后咔嚓卸下已经耗尽的枪支能源，换上离开前，巴尼摆出肉痛表情送给他的能量块。
攻击强度够大，精神力护罩也能击穿。
但如果想要打穿防护罩，能量块最多只能支持他开这样强度的两枪。
精神力辅助体术，威尔的移动速度飞快，眨眼身影就大了一倍。
不能再让他靠近了。
“砰！”
这一枪，声势浩大，不同以往。
被击中的右腿直接炸飞，血肉模糊，能量束击穿了精神力护罩。
威尔只觉得大脑与腿部一阵剧痛，焦糊味传来，右腿就没了知觉。
戚临乌远远看到威尔倒在路程的一半。
这是他的报复。
能量在枪口汇集，逐渐庞大，能量球的边缘力量溢出，明亮得犹如闪电一般。
光束迅速延伸五百多米，贯穿威尔的后脑。
他转瞬没了生息。
戚临乌架着枪，在原地耐心等待，确认着威尔的状态。
确定其死亡后，坐起来拆开能量枪放在包里，能量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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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耗殆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背起枪，准备按计划撤离，浑身突然针扎般刺痛，毛发炸起，危机感降临在他脑海中。
戚临乌从不忽略自己的直觉。
他猛地往远处扑出。
“轰隆！！！”
爆炸声震耳欲聋。
巨大的冲击波扩散，大地震动，威尔的尸体与地面化为齑粉，以他为圆心方圆百里的建筑寸寸崩塌。
余波波及到戚临乌，将他向前推去，无法站稳，与精神力接触的肢体皲裂露出皮下血肉。
他扑倒在远处，身后飞溅的碎片掩埋了一切。
过了好一会儿，这场巨大的爆炸终于落下帷幕。
戚临乌距离尸体较远，除其中一只耳膜破裂外，只受了些皮外伤，然而最致命的是此时他大脑的状态。
太阳穴紧绷，头部像被钝器不断大力敲打，疼痛加剧，戚临乌勉强掰开压倒在他身上的几段墙壁，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这里就算再荒凉，那也是在红瑙星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遥远城市上方，设立在空中的军事中转站灯光亮了一下，仿佛检测到异常的信号。
他撑起上半身，想趁红瑙星的官方力量反应过来之前离开这里，但大脑混沌，身体也不听使唤。
连视线也变得模糊，面前事物逐渐降低分辨率。
“……”
“喂？还活着吗？”
声音仿佛从遥远的时空中传来，黑色的发丝落在他的脸上，有些痒痒的。
戚临乌竭力睁大眼，又因为脑海中搅动的剧痛闭上眼睛。
不过他看清了来人墨绿色的裙子，和夜空般漆黑的眼睛。
唐含章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上线，还穿着这身衣服，可能是她对礼裙最为熟悉，所以灵魂进入游戏时就带了出来。
鞋子倒是她穿得最多的，方便运动的鞋。
她看到现场惨状，没想到戚临乌居然如此狼狈，冲上来率先检查他的身体状况。
奇怪的是他的各个机能都还算良好，伤口看着吓人，实际上对于兽人来说不算什么。
可见他眉头紧皱，咬紧牙关小幅度颤抖，看起来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能动吗？”
问完后唐含章停了一下，暗道自己傻了，他明显是动不了。
但现在应该赶紧离开才行。
“听得到我说话吗？如果听得到，能不能变成兽形？”
唐含章猜测他变成兽形后应当比现在小得多，带走更方便。
戚临乌模模糊糊地听到了她说的话，集中精力，控制身体，过了好一会儿，身形变换，破烂的衣服干瘪下来，一只黑色的大狗出现在衣服之下。
唐含章蹲着，把大狗从衣服里面拎出来抱在怀里，空出一只手抖动衣服，另一只手伸进所有口袋检查，什么也没摸到。
衣服被精神力冲击得只剩下一半，抖了这几下，剩余的部分也化为了粉末，省得她去想如何在什么工具也没有的时候毁尸灭迹了。
戚临乌的后背是一片模糊的伤口，多半留不下什么东西。
她抱着大狗站起来，庆幸自己灵魂的力大无穷。
戚临乌的原型并不小，站起来估计有她的一半高，犬种像是未成年的大型犬类，但比人形要小的多，这样走动的时候也更轻松。
唐含章从戚临乌受伤的位置绕着开始往外检查，防止留下什么可能暴露身份的东西。
戚临乌有些着急，用牙咬住她的袖子撕扯。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唐含章摸了摸他的狗头，继续绕着圈行动。
22. 第22章
唐含章的视力比不了戚临乌，只能用笨办法。
果然，距离原位的不远处，躺着一把能量枪。
唐含章跑过去捡起枪，长长的枪管只剩一半，边缘留下了融化的痕迹。
戚临乌的制造风格很容易辨认，这把枪得一起带走。
她想到什么，一把将裙面扯了下来，掰着戚临乌的嘴放开袖子，然后把他放在枪旁边，用裙面掩盖在上面，拱出一个不需要物体支撑的弧度。
眨了眨眼，随着身体的虚化，她心念一动，被裙子盖住的地方变得透明，地面上仿佛空无一物。
唐含章猜对了，身上的衣服也是灵魂的一部分。
不过虚化状态下她无法触碰到这里的物体，只得变回原样。
她伸出手抓住裙面两边，连着裙子兜起戚临乌和能量枪，抱起来后拉紧边边角角，还用多余的部分打了个结，做成一个大包袱。
戚临乌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声，对目前的情况感到迷惑。
唐含章隔着包袱拍了他一下：“别吵，别发出动静。”
他立马安静了。
唐含章打开地图，确认自己目前行进的方向，向前走了几步。
“哐当。”
满地裂痕，她踩在一块破石板上，旁边发出的声音更像是什么金属才能发出的声响。
眯眼看去，石板另一端躺着一只半边落在石板外，摇摇欲坠的手提箱。
手提箱的四角中有三个角凹陷了进去，金属面坑坑洼洼，却顽强的没有破损，指纹锁还□□的存活着。
这质量比能量枪好多了。
唐含章后退，一脚用力踏在石板上，另一端像跷跷板一样高高翘起，手提箱向上抛起又落下，遵循重力向她滑了过来。
用脚充当障碍截停，手臂虚化探入手提箱内，她动了动手指，摸到一片冰凉的液体，以及许多大小不一的尖锐碎片。
瓶子都碎了？
唐含章不会放过一点信息，无论对她来说是否有用，她都必须要保证自己的经历和环境大部分都是可知与可控的。
这已经不再只是游戏了。
她也不认为一个显赫的家族，偷偷摸摸交易的物品会是什么不重要的东西。
调出背包界面，唐含章取出许久前存放的两支营养剂，全都倒进嘴里，咽下劣质充满塑料味的凝胶，把空瓶子放回了背包。
重新进入手提箱内部的手上凭空出现了营养剂瓶子，她单手撬开瓶盖，捏着与瓶身相连的盖子，将瓶子沉底灌入液体。
第二支也如法炮制，完成后分别都被她收入了背包格。
再也没有遗漏，唐含章抱着怀里的戚临乌快速远离案件现场。
红瑙星反应速度很快，唐含章出发没多久，地图上的红点就遍布了这片大地。
依靠地图上对敌方的标注，唐含章躲过了好几次搜查。
最惊险的一次狭路相逢，是在周边没有任何可躲藏的地方，一群侦察兵带着精神力扫描仪检查每一块土地，有一位甚至就站在虚化的唐含章身边捣鼓机器。
唐含章知道自己说话的声音是能够被听到的，蹲下来捂住口鼻，防止发出声音，也是防止放在地上的戚临乌被发现。
对方无法触碰到她，却可以碰到戚临乌，虚化后的她无法抱起戚临乌，裙子又只能起到障眼法的作用，阻隔一些观察。
蹲下更方便转移。
不过现在看来，精神力探测仪对她似乎没用。
侦察兵在她附近徘徊几圈，也没发现异常。
如同推土机一般，侦察兵们各自向前探查负责的区域，过了一定范围，就上车前往其他区域。
唐含章抓住机会溜走了。
门尔来商会在主城的另一边，这边远不如商业区热闹，但来往的都是有正事要办的人。
唐含章中途叫过戚临乌一次，问他徽章的事情，他没有反应，八成是晕倒了。
戚临乌其实并不是很想和反叛军接触，唐含章很明白，可谁让他现在失去意识了呢，现在做决定的人是自己。
偏偏她又很想知道母亲与反叛军有什么关系。
夜里，街上空无一人，唐含章推开门尔来商会的大门，接待处的工作人员神色困倦，坐在柜台后面，头一点一点的。
有人进门，强撑着睁开眼睛，掐了把大腿，一下变得精神抖擞：“您好，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很有敬业精神。
唐含章把项链从衣服里拽出来，将印着图案的那一面举起，面向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的瞳孔先是放大一瞬，闪过些许疑惑，然后态度变得更加恭敬。
唐含章观察着工作人员的反应，觉得差不多了，就收回项链。
“也许你需要通知你们老板，我是戚临乌的同伴，按照他说的，帮一次忙欠一次人情。”
她拉开包袱露出里面的黑色绒毛：“我们需要一个房间，最好是保密性好的，对了，你们这里有医生吗？”
工作人员充满歉意：“不好意思小姐，我们医生今天不在，明天才能赶回来，您需要叫外面的医生吗？”
唐含章拒绝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喊外面的医生，太显眼。
克拉克家族这次秘密交易的东西看起来不简单，如果情况严重，说不定还会挨家挨户的搜查。
唐含章告知工作人员目前的大概情况，让商会做好准备，就坐电梯到最高层，进入了为她们准备的房间。
工作人员帮忙关上门，唐含章把戚临乌放在床上，扯了扯自己纠结在一起的衣服，解开包袱，露出他的狗头。
戚临乌双眼紧闭，呼吸若有若无。
唐含章摸了摸他的头，只觉得温度太高，高得有些不正常。
抬头看了一圈，在桌面上找到工作人员特意拿来的治疗用品。
一路走来，加上在商会耗费的这点时间，戚临乌背后的伤口已经自然愈合得差不多了，但没完全好完，唐含章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只觉得减少他自身能量的消耗对他来说会更好。
拆开治疗针剂，在背部选取位置，刺入三分之二的针头长度，确认活动没有阻碍后，按压注射药液。
背部的皮肤组织飞快生长愈合，很快伤口就变得光滑一片，只是有些光秃秃的。
治疗针剂不管毛发生长。
——
克拉克家族的会议室里，重要成员齐聚，老人面容干瘪，白发白须，拄着拐杖坐在首位。
气氛凝重。
“家主，需要喊三小姐过来吗？”助理凑到老人耳边，悄声询问。
老人没有回应，只是用他那看似浑浊的眼睛扫视在座的每个人。
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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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这是不用的意思，自觉退下。
室内一片沉默。
所有人中，二少爷，也就是威尔效忠的人，是最沉不住气的。
坐了没多久，仿佛椅子上长了针，偷偷挪动着屁股，自以为爷爷没有看到他的动作。
二少爷他爹是老人的第六个儿子，此时正坐在二少爷的旁边，将他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疯狂给孩子使眼色。
可惜二少爷没注意到亲爹的提醒。
“咚咚。”
拐杖敲击地面，老人看向二少爷的眼神十分锐利。
“这么大了，还没真正遇到什么事情，就一点定力都没有。”
二少爷不敢动了，身体凝固在椅子上。
“这次出事的是你身边的随从，因为是我命令他去的，你就没想过调查发生了什么是吗？”
老人敲打完他，看向二少爷旁边的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接收到眼神，拢住笔挺的正装起身，会议桌中央升起一块巨大的光屏，开始他的表演。
“……”
“……综上所述，威尔在他人的远程袭击下死亡，而后尸体无法控制精神力导致爆炸发生，通过爆炸现场痕迹模拟，可得知袭击者仅有一人，对死者的了解相对详细，且不满足拥有精神力这一条件，必然体术高超。”
年轻男人结束了发言，老人的眼神看不出是否满意，只是让他坐下。
年轻男人落座，意味不明地看了二少爷一眼。
“哎呀，还是大少爷会做事啊。”
“是啊是啊，你们几个孩子里，也就大少爷最有出息，最有能力。”
克拉克家族成员，被少爷们被称为叔叔婶婶的中年人随声附和着，二少爷听到这些话，气得眼睛里都能冒出火。
不就是觉得家族以后会是大哥做主吗！
“好了，这次损失的试剂是我们花费了巨大代价换到的，又是家族更进一步的唯一途径，事已至此，还是来说说如何弥补损失吧。”
——
“尸体发生爆炸？”
工作人员面对光脑通讯投影，向他报告今天的遭遇。
早在唐含章进入房间后，工作人员就派人去打探了消息。
如果参与搜查的只有克拉克家族的私人武装队伍，那他可能就没辙了，但这次突发情况，有联邦驻扎在红瑙星的军队参与其中，找出一两个要钱救命的不难。
“是的，我猜测这与去年首都星发生的一场爆炸也有关系。”
投影发出一声轻笑：“呵呵，精神力啊，这下真的是不定时炸弹了。”
工作人员笔直的站着，见投影那边的人好像结束了思考，提起了唐含章。
“那位小姐……”
“嗯？”
“那位小姐来寻求帮助的时候，用的确实是首领定下的图案，但……”
“她拿出来的并不是徽章，而是一条项链。”
话音落地，对面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工作人员安静的低着头。
投影一直背对着镜头，此刻合上手里的书，沉默了一会儿，把书放在身边可能存在的架子上，转过身。
他有一头浅浅的白金发色，长度中等及肩，面容稚嫩，与唐含章同样是黑瞳，他的黑色却如犹如黑洞一样。
“这件事，我会转告父亲的。”
23. 第23章
“砰砰！砰砰砰！”
外面传来剧烈嘈杂的声音，打断了对话。
工作人员调出监控，看到一楼入口有人大力砸门，不断摇晃试图打开门锁。
统一的服装很是显眼，能一眼看出是克拉克家族的人，克拉克家族在自己的星球向来横行霸道，他们一定要进来搜查，恐怕是挡不住，也不能挡。
白金发的男孩见他有活儿要做，结束了对话。
他拿起商会内置热线的传声器，拨通唐含章所在的房间号码。
唐含章是故意的。
她在这里很难受到伤害，在保证戚临乌的人身安全的前提下，直白的进行试探，效率最高。
戚临乌还晕着，对外界动静也没有反应，正当她蠢蠢欲动，有些想要放肆揉搓大狗的时候，墙面镶嵌的面板突然传出声音。
“您好，小姐，听得到吗？”
唐含章看向亮起来的面板，走过去。
“我会用重复片段替代这段时间的监控，其他工作人员会为您拖延时间，请您及时前往地下室躲藏。”
地下室距离房间并不近，随意移动容易引起他人注意，再怎么拖延，时间也多半来不及。
她立刻做出决定。
唐含章把戚临乌重新塞进包袱里，然后放在床底，用下垂的床单和厚被掩盖他的身形。
走到门口，悄悄打开一条缝，外界的声音传入耳朵。
“开门！这么久不开门，是不是私藏要犯！”
大门被搜查的人拍得震天响。
不能再拖延了，担心他们强行爆破，离得近的几名工作人员给他们开了门。
“怎么这么久！我们来查人，不知道要赶紧开门吗！”
接待唐含章的工作人员这时候才从总控房间里出来。
他赶往大门口，鞠躬赔笑：“实在是商会里留守的员工不多，而且晚上了，工作态度多少有些散漫，我会好好批评他们的。”
搜查者不搭理他的道歉，挥挥手，后面的人群带着武器鱼贯而入。
从第一层开始，每层分出四五人，一一踹开所有大门，仓库、休息间、档案室等等都被翻了个遍。
楼层里，走廊上响起被地毯削弱过的脚步声，这些人根本不懂得收敛，搜查的动静很大，唐含章关门，掀开被子躺在床上。
没过多久。
“砰！”
大门被暴力打开，门板边缘猛烈撞击在墙壁上，发出巨响。
“什么人！”唐含章装作被吓醒的模样，惊恐地睁开眼，看向门口。
“你们是谁，这里的员工呢！怎么放你们进来的！”
唐含章坐起来的动作柔软无力，脸色苍白，神情茫然中带着烦躁，喊着寻找工作人员。
此人一定身体不好，闯入的几人脑子纷纷想到，缓和了语气。
“我们在寻找杀人嫌犯，小姐，请配合搜查。”
“什么杀人嫌犯，关我什么事！吓得我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出事了你们负责吗！”
几人互相对视。
她一看就不是联邦人，也不知道什么身份地位，能不起冲突还是不起的好。
“我们是克拉克家族的人，还请行个方便，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他们报上自己的背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进来吧，事先说好，这些东西虽然都是商会的，但我住的这几天还要用，别乱翻乱碰，都给我轻点。”
唐含章瞥了眼已经踩在房间地板上的几双鞋，缩回床上。
几人得到准许，在房间内四散寻找起来，衣柜储藏柜，甚至是房间配套的全息仓也被打开看里面有没有藏人。
最后，搜寻无果，几人把目光放在了唐含章身上。
厚被子完美掩盖她的身躯。
“这位小姐，我们需要检查床。”
“我还躺着呢，你们擅自闯进来都没说什么，这下对我不放心到要检查床了？”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看着唐含章好像很难沟通，平日里又横行霸道惯了，直接放弃说服她：“得罪了。”
其中一人大跨一步直接到了床边，在唐含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抓住厚被子猛然发力丢开。
厚被子沉甸甸的落在地面。
雪白的床单上除了唐含章空无一人。
唐含章神色愤怒，抓起枕头就往这人身上砸：“你们这些粗鄙的联邦人，果然和书上写的一模一样，还真没冤枉联邦，我要向陛下告你们！你们克拉克家族以后休想和帝国合作！”
“在联邦做生意做到死吧！”
见唐含章气得胸膛起伏，他们也确实没在房间内找到人，是理亏的一方，只能道歉。
克拉克家族是百分百的财阀，如果失去帝国的渠道，那未来的收入起码能缩水一半。
联邦的手伸不到帝国，这个女人很明显是贵族血统，保不齐说的是真话。
对于他们这些小兵，为某个家族做事的人来说，找不到人不一定有惩罚，但影响了家族发展，下场一定很惨。
但他们道歉也没什么诚意，嘴皮子动动就完事。
克拉克家族手下的人能有这样的表现其实已经很不错了，唐含章心里清楚，也不妨碍她借此把他们赶出房间。
“不需要你们的道歉，滚！”
几个巡查的人被赶出了房间，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设备，飞一样被丢出门，狠狠的摔在地上。
几人捡起设备，看着闪烁上面的数值：“我们还有地方没检查呢……”
“其实差不多了，按照大少爷的推断，这个人体术发达，身体健壮，床底空间太窄，横躺着躲不进去，应该真的不在。”
他们商量着踹开了下一间的门。
克拉克家族的人在商会里待了不到两小时，到处都翻了，工作人员的住处也没放过，离开的时候留下一地狼藉。
其他员工在隔壁传来的吵闹声中默默打扫卫生，把东西放回原位，记录损失砸烂和需要维修的物品清单。
工作人员在克拉克家族的人远离这片街区后来到了唐含章房间。
他按下门铃。
在唐含章的同意下，他推门进去，看她正把戚临乌从床底拉出来。
她回头看向工作人员，太阳穴突然刺痛了一瞬间，拉被子的动作停顿一秒。
是不是在这里待太久了？唐含章有所猜测。
健康重要，事情暂时解决，也是时候回去了。
“我还有两件事需要你们帮忙。”
“您说。”
唐含敏锐地察觉到称呼变化，但没说什么：“先帮我控制住一个人。”
“在克拉克酒店对面一条街附近，有个到处拉着人打广告的男人，在宣传斗兽场开业的事情，他见过我。”
如果克拉克家族知道和她在一起的还有一名兽人，多半会暴露。
“还有，明天医生回来的时候，让医生看看他是什么情况。”
工作人员点头，算是记下了。
“我现在要离开，大概过两三天才能来一趟，就麻烦你照顾他了。”唐含章趁机捏了捏戚临乌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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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唐含章离开商会，走出一段距离就直接消失在街道上。
出来送她的工作人员，还以为是她走的速度太快了，自己眼花没看到。
唐含章在视线内召唤出黑洞图标，退出游戏。
睁眼醒来，望见自己卧室的天花板，她拨过光脑看时间。
凌晨两点。
在灵魂进入游戏的情况下，时间流速居然与现实是同步的。
看来不能卡程序漏洞了，唐含章还想着没事就到游戏里去学习，能比别人多出至少三四倍的时间。
太阳穴刺痛的感觉消失了，刚刚才离开游戏的她现在依旧很清醒，反正睡不着，扒拉起光脑来。
她与章新互相交换了星网账号，但除了宴会当天，后续两人就再也没有交流过。
在多个平台，通过星网账号搜索，总算找到了他在其他社交平台的账号。
章新很少发动态，整个主页加起来不超过两位数，时间从八年前横跨到了现在。
唐含章没有直接点进去看，这样会留下观看的痕迹，而是查找他动态打上的标签，然后筛选发动态的时间点，找出了章新的动态。
这样找出来的内容，无需点击进去就能看到大概信息。
章新发的动态基本没有文字信息，拍背景和环境的照片比较多，有也就一行。
通过照片对比，她发现章新有一家几年都很喜欢去的店铺，而且动态发表时间都在周五，正巧，唐含章知道这家店附近有一家她比较感兴趣的店。
帝国特色小炒。
很接地气的名字，但价格也很贵。
游戏里可以做任务，用金币代替星币，现实中可不行。
为了达成目标，唐含章已经做好钱包大出血的准备了。
——
历史专业的，周五下午都没课，可以早早回家。
唐含章上了小红车，看着另一栋教学楼，行政专业学生那雀跃的步伐，便知道他们下午也没有课。
车停在校门口，唐含章出来，就奔向了不远处的商业街，如果运气不好没碰到章新，还可以算做是提前踩点。
学生们都各回各家，商业街比起平时，安静许多。
这次她的运气很好。
在特色小炒的店铺前徘徊犹豫之际，碰见了目标人物。
街上，两人同时看到彼此。
唐含章看着他没说话，上次是她主动搭话，这次就想看看章新会怎么做。
也许是某种恶趣味。
章新猜不到对方在想什么，在气氛逐渐变得有些尴尬的情况下，抿了抿嘴，终于开口。
“好巧，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来得更早，章新猜不到她是蓄意谋划巧遇的，只觉得实在太巧。
“我一直有家感兴趣的店，只不过现在才有机会来看看。”
她高抬起手，指向面前的招牌。
“你对这家店有了解吗？”
章新也抬头看招牌，然后摇了摇头：“如果你要进去试试的话，我陪你去吧。”
“可以吗？你来这边应该有事吧。”
章新迟疑，不过他觉得偶尔体验一下新事物也不错，只拘泥于一家店，生活就显得平淡了。
明明这家店就和常去的那家隔了一间店，自己却从来没有想过进去看看。
还是唐含章提醒了他。
唐含章既然达成目的，就决定不给他思考的时间，客套话和寒暄只是走个过场：“不过你这么说的话，那我就高兴的接受你的心意了。”
24. 第24章
两人进了小炒店，里面的程设颇有些穿越前的感觉，木桌上的不是光脑接口，而且是类似二维码的一团图案。
唐含章和章新对视一眼，找位置坐下。
这个二维码不需要扫码，只要把光脑往桌子上一放，同意了点餐条款，就能直接跳转界面。
看着菜单，虽然有很多这个世界的植物她不认得，但大概能猜出可能会是什么口味的。
“你是为了陪我才进来的，不能让你破费，我来请客吧。”唐含章笑道。
章新对钱财方面不是很在意，也没有让女性付钱的习惯，拒绝了唐含章的提议。
“那也好。”唐含章坦诚的承认自己的经济状况：“其实我真的很穷，听到你说不用请客，我还松了一口气。”
其实章新对唐含章家里的情况有所了解，如果是他，无法如此有勇气，直白的对他人说出自己的困境。
说起这样的话题，却如同闲聊般轻松。
“你很厉害。”
唐含章莫名理解了他的未尽之言。
但她并没有别人想象的那样厉害。
“我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做到的，只是我觉得金钱决定不了什么。”
物质导致的问题反而更好解决。
两碟炒菜被机器送来，放在桌子上，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身后有人用完餐离开。
不知为何，在这样的场景下，两人面对面坐着，炒菜还冒着热气，章新心里升起强烈的倾诉欲望。
但他的大脑一片混乱，不知道自己想要说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就如同舞会时一样，即使明知自己没有舞伴，也没有去向落单的女性邀舞。
他不喜欢自己这样。
“……但我做不到，与其他人社交的时候，我总是有很多想法说不出来，无法说出口。”
章新认为这是他社恐的根源，但这个根源究竟又是因为什么导致的呢。
他不知道。
“有没有可能，你说不出来，只是因为你真的没有那么想要表达自己的想法，没那么想要做成那件事。”唐含章回应道。
她前世见过这种类型的人，答案其实也很简单。
章新若有所思。
唐含章插空刷新光脑，发现原来小炒店里只有小炒，不提供米饭，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
抬头看章新盯着桌面放空，她提供了另外一种验证思路：“如果有些想说的话没有及时说出来，你会后悔吗？”
“什么？”
“你能感到没能达成目标的不甘吗？还是在一切结束之后，想着，就这样也可以吧。”
章新看着唐含章的眼睛，一瞬间就有了自己的答案。
“在班上有个和我关系还不错的女孩子，表面上看，你们的性格还挺像，但其实内里根本不一样。”唐含章聊起穆琳。
两个人都是很内向，也会站在别人位置上考虑的人，可根本观念的不同，让这两个看起来性格很相似的人实际上成为了一条线的反方向两端。
“她太为其他人着想了，有的时候会因此忽略了自己的意愿，可在你身上我不担心这一点。”
“为什么？”
“你没发现吗？你真正想做的事情，是无法被别人干扰的，尽管前期会犹豫，会考虑别人建议，但到了最后，你还是会选择用自己的方法，没人能逼你去做不想做的事。”
唐含章伸出手指，在桌面上画了隔开的两个圈：“就像现在一样，如果是穆琳，她可能对这家店不感兴趣，却会陪朋友进来，但你愿意陪我进来，是因为自己也有点感兴趣吧？”
章新点头。
这两者的区别其实很容易识别。
“既然如此，那就在做事之前，先想清楚自己是真的想这么做，还是一时冲动。”
“也许你现在需要搞明白的，是你自己究竟想做什么？”
见章新听进去了，唐含章微笑：“说起来，你想好毕业后去哪里工作了吗？”
得到回复后，她不动声色的提起穆琳打算在学校里为军部招聘人才，让章新帮忙和他们专业的人也提一嘴。
章新同意了，这件事只是举手之劳，甚至在他看来算不上帮忙。
只要不涉及他那自己都不清楚的原则，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章新是很好说话的。
她们一边吃菜一边闲聊，直到用餐结束。
时间不早了，唐含章走出店门，在互相道别前，发出疑问：“本来应该是我付自己的钱才对，你怎么把账单全付了。”
章新笑了笑：“你不是很穷吗。”
——
到了家，回到自己房间，唐含章惦记着戚临乌的状态，立刻打开了游戏。
才登陆上去，就开启了精神链接，一阵无形的吸扯力过后，她出现在了商会的房间门口，而不是当初离开的地方。
走廊还站着几名工作人员，有人见到这一幕瞪大眼睛，坐在放满医疗用品小推车上面的人，傻愣愣地看着唐含章，手里拿着的东西掉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被凭空出现的唐含章吓了一跳。
难道登陆位置只能在戚临乌附近？她也并不清楚。
没等她和这里的工作人员沟通，房间内突然传来物品倒塌的巨响。
乒呤哐啷。
紧接着又是一阵持续不断的，物品撞击地面的声音。
商会的房间隔音效果一流，她却能清晰的听到里头的动静，可想而知里面究竟有多吵。
金属门下半部分向外微微隆起，依稀能看到突起的爪痕。
“怎么回事？”唐含章问道。
简直就是战争现场。
“您不在的这几天里，他一直这样。”工作人员尝试委婉表达。
“他的攻击性太强了，我们尝试过沟通，但他似乎丧失了理智，医生也完全无法靠近他。”
工作人员向唐含章介绍商会的医生，是那名坐在小推车上的女孩，刚刚才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物品。
互相点头打个招呼，就算是认识了。
“我想进去看一下。”
唐含章有自信让自己不受伤害，提出了想法。
但几名工作人员都认为此举太过冒险，劝说她以安全为上。
经过一番沟通，加之她出现的方式太奇异，几人商量着开门让她在外面先看一眼，确定了戚临乌的状态后，再决定是否进门。
旁边的工作人员捏紧房门遥控，做好一旦发现戚临乌有要扑出来的预备动作，就立刻强制性关门的准备。
唐含章看大家准备好了，就要上去拉门，被工作人员制止，让她站远点，才拉开了房门。
门打开，唐含章就看到戚临乌还是维持着本体的形态，呆在房间中央的地毯上，撕咬着通讯设备，恰好正对着房门。
戚临乌看到唐含章，也愣住了。
他呆滞了半天，突然面对着门口原地坐下，松开嘴里的东西藏到身后，耳朵向后收起，眼睛一下一下的偷瞟着唐含章。
在唐含章看向他的时候又猛地收回视线，看天看地。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0154|1462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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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乱七八糟的，被子不知道被分尸成了几块，床头柜衣柜都倒在地上，抽屉凄惨的躺在地面上，桌子也瘸了一条腿。
这些可都是用超高强度的合金制作的。
唐含章走进房间，工作人员在后面跟着探头。
她靠近的时候，戚临乌的头不知不觉的越来越低，就要接触到地面，身体死守着藏起来的东西，试图遮挡犯罪记录。
唐含章蹲下来，以迅雷不及耳之势从他身后一把扯出破烂的通讯机器：“藏什么，另一头还连在墙上呢，看不到吗？”
戚临乌的尾巴紧紧夹在后腿之间，头侧向另一边，躲避着她的目光，露出大面积的眼白，看起来很是心虚。
唐含章的目光一直跟随着戚临乌。
他湿润的鼻头有些颤抖，僵硬的维持着目前的姿势，似乎很有压力。
门外的工作人员看这情况还算安全，招呼着医生进去，才踏进一只脚，戚临乌突然大声嚎叫。
但唐含章还看着他，他凶狠的眼神一变，很快又露出了怂怂的模样。
唐含章扭头向门外的医生问话：“他看起来不太像是有神志在的样子。”
医生表示需要做一个全身检查，才能初步断定他目前的情况。
在唐含章的压制下，医生终于成功给他做了一次体检，结果很快出来了。
唐含章看了看四周，嫌弃地用脚挪开地上被切割成一条条的地毯，坐在还算干净的在床上。
见她变换位置，戚临乌以为机会来了，要原谅自己了，兴奋地扒着床沿，尾巴讨好的摇摆起来。
医生看着手里的面板，分析着数据信息：“他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了，虽说兽人寿命长，但他的成年期还是来得太晚了点。”
“目前看来是小时候生活条件差，发育不良，导致成年期延迟到现在，发热在成年期是正常现象。”
兽人族有两次成年期，第一次成年期在身体发育成熟的时候到来，第二次成年期，则是意味着这个兽人有了心仪之人，身体要做好养家和繁衍的准备了。
每度过一次成年期，兽人的战斗力都会强上一截。
就像当初的戚临乌无论如何也打不过卡米拉一样，随手捡了根铁棍就上的卡米拉其实是担心一不留神打过头了，还算照顾他的。
卡米拉的头部和前肢的力量，强大到可以把星船的外壳踹出一个洞。
唐含章伸手固定住戚临乌头部，防止他脏兮兮的就往自己身上蹭：“但他看起来有点傻，这也是正常情况吗？”
要是这家伙有意识的话，不可能做出这种真的和小狗一样的举动。
“这……”医生推了推眼镜：“处于成年期的兽人意识会比较模糊，思考相对来说费力些，但应该不会出现这种，只有身体本能还在运转的状态。”
那戚临乌是什么情况。
唐含章低头看着他，亮晶晶的金瞳里只有她的身影，只是一点也不老实，多动症般围着她，左看看右闻闻。
“这种精神混乱，或者说意识休克，通常是拥有精神力的人被其他人用精神力攻击后才出现的。”
剩下的话不用明说也能知道，兽人是没有精神力的。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
不过唐含章回想起了戚临乌那时外伤不严重，看起来却很疼痛的事情。
还有一件事也很值得思考，垃圾星上的人都是被流放的，除了反叛军成员，垃圾星上也没有其他兽人，那么戚临乌是从哪里来的呢？
只能是从垃圾船里来的了。
25. 第25章
戚临乌在她思考时一直往身边凑，虽然灵魂无法真正沾上这里的灰尘，但唐含章还是感到有些在意。
他三天没洗澡了。
“成年期结束后，他会记得这期间发生的事情吗？”
“不会记得的。”医生语气肯定。
医生都这么说了，唐含章就姑且相信了。
这里没有宠物专用的洗浴间，她走到浴室打开水池开关，水位慢慢上涨，估算着水位高度差不多了，就关闭了入水口。
戚临乌跟在她后头来到了浴室内。
唐含章低头看着戚临乌，弯腰双手操起他，把这只体重堪比小卡车的狗放进水池。
他很容易的就接受了四肢冰冰凉的感觉。
唐含章拿着花洒把他浇透的时候，他还以为这个人在陪他玩，咧嘴露出傻笑。
“……傻狗。”
话音刚落，他突然歪了歪头，然后猛然用力的甩动身体，像高速旋转的陀螺。
唐含章皱眉，闭眼后退一步，抬手擦掉被甩在脸上的水珠。
她的身影不可察觉的闪烁了一下，浸透衣服的水成股流下，落在地面，外面等待的人们没有发觉异样。
戚临乌不完全算是真的狗，人能用的沐浴用品他也能用。
只不过在给他洗刷身体的时候，唐含章真切的意识到，这家伙的力气变大了，也就过了几天而已，身体也长大了，不安分地蹭过来的时候，她居然难以把他推开。
费劲巴拉的洗完出来，把他放在机器下一秒钟烤干，毛毛蓬松的他高兴地跳上了床。
在床上连着转了几个圈圈，回头看向唐含章，邀请她一起来玩。
见唐含章站在原地无动于衷，有些着急，呜呜几声。
医生冷不丁开口：“他现在没有为人的意识，可能把你当主人了，多亲近亲近能缓解他身体蜕变的痛苦。”
她补上一句：“毕竟是犬科。”
唐含章低头看着戚临乌。
从表面上看，发现不了戚临乌的痛苦，今天一系列举动下来，也看不出他身体不舒服，看起来还挺活泼。
但大型犬向来很能忍痛。
唐含章坐上床，戚临乌跑来趴在她腿上，满足地闭上眼睛。
触感毛绒绒。
接下来该说正事了。
如果没有关于精神力的猜测，唐含章并不打算这么快就把这东西拿出来。
她打开游戏背包，取出一支药剂，药剂还保持着放进背包前的状态。
工作人员立刻拿来了冷藏箱。
“这是克拉克家族特意派人跑到郊外进行交易的物品，不知道有什么用途，送去检测一下吧。”
唐含章知道这些信息对反叛军也有作用，算得上双赢。
秘密情报是很贵的。
要不是她着急，非得用这个药剂多敲一笔才是。
收好药剂，工作人员提起来另一件事：“上次您说的那个人已经被控制住了，现在就关在地下室。”
她递出光脑让唐含章确认是否有抓错人。
通讯拨打出去，对面自动接通，看到唐含章的脸，男人恍然大悟。
“原来是你啊，让他们抓我的人。”
确实是这个男人没错，唐含章冲工作人员点点头。
“有什么想问的吗？只要是我知道的都会回答，尽情问吧。”男人十分配合，态度很好。
工作人员在旁边悄悄说道：“他是自愿跟过来的，给够钱了，就乐意被关着。”
疑虑被打消，唐含章向男人的投影发问：“你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呃……这好像不是交易内容吧？”他双手一摊：“好吧，我想送我女儿上一个好点的学校，但学费太贵了，我没什么本事就只能这样咯。”
怪不得拉人的时候死皮赖脸的。
联邦高等学府的学费对平民来说，是一笔天文数字，八成上不起。
“你在为斗兽场做事吧，对克拉克家族有什么了解吗？”
“那就看你想知道什么了。”
“我要知道你知道的全部。”
男人露出为难与不知从何说起的表情，医生悠悠地在旁边吐出两个字。
“加钱。”
“成交！”
男人的表情灵活起来：“我先从克拉克家族的大概构成说起吧，目前的家主年纪大了，过不久就要退休，家主后的第二代里没有能撑起家业的人，只能看最年轻的这一代。”
“年轻一代主脉有三个孩子，两个男孩一个女孩，据说大少爷能力还行，对手下人态度也好，二少爷就是纯粹的小孩子心性，脾气又差。”
他顿了顿，缓过一口气：“我对三小姐的了解比较多，她明年成年，几年前订的婚，成年后就会立刻被送到未婚夫那里完婚。”
“从订婚开始，她来斗兽场的次数频率开始增加，最近几乎是每次都来。”
唐含章摸着戚临乌的嘴筒子，整合起信息。
克拉克家族三个孩子之间的关系很糟糕，到了互相敌视的地步。
由于三小姐列蒂西雅迟早是要被送出去联姻的，两位少爷的斗争通常不会波及到她，还会因为她将来可能带来的利益，亲切的对待她。
如果没有列蒂西雅，那么被送出去入赘的人就是二少爷，克拉克家族的家主眼里只有家族的利益。
在这样的教育下成长的孩子们，自然不可能有什么融洽的关系。
也是最容易被击溃的家族配置。
开启新功能后，唐含章一直在琢磨着一个问题，那就是，她能够通过游戏里的联邦，去给现实中的唐家提供帮助吗？
善用时间流速的不同，一个月左右拿下克拉克家族，并非无法实现，这其中有非常大的操作空间。
克拉克家族是联邦有名的财阀之一，而唐含章现在最缺的就是钱。
只是，无论她有什么想法，也得等戚临乌醒来了再说。
——
兽人的成年期在一个星期左右，具体天数因人而异，戚临乌是那种历时天数比较多的类型。
周末宅家，工作日上学，有足够的空余时间，唐含章就登陆一下游戏，度过了相对平静的几天。
药剂的功效也被研究出来了。
得知结果的时候，所有知情人都大吃一惊。
因为这与几百年间联邦宣扬的，精神力等级是天生的言论相违背。
能够提高精神力强度药剂的出现，足以掀翻半个人类世界，唐含章也从来没有在帝国听说过精神力还能提升的事情。
既然精神力等级可以人为提高，那么兽人有精神力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惊讶的商会成员找来了近年精神力等级高的人员名单，发现家世越是显赫，精神力等级高的孩子就越多。
反叛军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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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这个研究结果刺激到了，和以往相比，商会里的气氛紧张了些。
唐含章猜测她们正在暗地里准备着什么。
这几天，游戏和现实中的事物，都在时间的流逝中缓缓推进。
穆琳的招聘计划正在稳步进行，她不放过一丝含糊言论和可疑之处，过于谨慎的性格让许多感兴趣的人都没有通过招聘，不过这样的谨慎正是军部所需要的。
反倒是章新，因为算半个监察局的人，工作的时候碰到了麻烦。
在多方合作下，监察局注意到了几起案件，都有着联邦对帝国进行商业渗透的嫌疑。
其实无论是帝国还是联邦，双方都对目前的事态心知肚明。
联邦利用一些疑似为它做事的帝国商人，让他们结合起来用卑鄙的商业手段打压目标公司，最后在这些公司管理高层里安插进自己的人，或者干脆吸收吞并，获得实际的控制权。
但抓不到联邦联系这些人的尾巴，找不到决定性证据，就是无法解决问题。
这件事情并没有传播出去，但在学院里传播得很快。
加上阿德里安时不时就和唐含章吐槽压榨他的皇室和冷漠无情的军部，自然而然的提到了这件事。
唐含章了解的内容是：陛下对联邦的险恶用心十分愤怒，勒令各个部门加速运转起来，查出真相。
然而几天过去了，事情还是没有进展。
最近她和章新的关系还不错，偶尔用光脑聊天，天时地利人和，是时候调查一些事情了。
想到这里，她给章新发了条信息：“听说你遇到麻烦了？”
不用过多思考，她早已打好腹稿，紧接着发出下一条：“我给你送功劳来了，虽然也有一点我自己小小的私心……”
章新好像一直在线，他迅速回复：“请讲。”
“陛下要的是名正言顺的出手惩治联邦对帝国的冒犯，需要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目前的案子里找不到头绪，可以从别的案子里找。”
“比如我家的雇佣兵公会。”
“……”
“你想让我帮忙查你家的案子？”章新知道唐含章想查的这件事情确实疑点重重。
“我不否认，不过你不觉得这几起案件里有很多相似之处吗？”
“当然我只是提供思路。我个人困惑的点在于，除了下订单和接收的人知道运送的物品是什么以外，其他人是不可能知道里面放着什么东西的，要知道我们是不会擅自查看客人的委托物品的，那么举报的人为什么会知道里面放着禁止流出的武器呢？”
唐含章发了一大段文字过去，对面很久没有回应，缓慢消化着。
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
但千辛万苦拿到了东西，冒着巨大风险只用来陷害他人？
必然有更大的图谋。
而且这件事一定和她的母亲有关。
“没猜错的话，你们应该发现了了一整条走私线路吧，不然不可能这么快就查封雇佣兵公会，得有了板上钉钉的证据才行。那么举报的人又是怎么知道的，他是不是和联邦有联系，或者说就是被联邦收买了？”
要知道这次的“走私”可是在半路被截获的。
付出这么大代价，献祭整条暗线也要做成的事情，一定所图甚大。
不过就目前来看，联邦在帝国埋暗线，又与帝国人有可疑的联系，必须得给帝国一个交代了吧。
26. 第26章
另外一个问题也是她想知道，却想不明白的。
多亏了戚临乌和巴尼，在一次教学里无意中提到联邦和帝国在机械制造教学之间的差异，会导致帝国和联邦制造的机械作品刻上不同的思维印记。
如果这玩意儿不是帝国制造的，问题就比走私更大了。
“说起来，你们有找专业的人来检查那一箱军备吗？不是普通的研究人员，而是和制造设计这几门武器有直接关联的人。”
唐含章可记得案件进程记录的是，监察局请了研究院的人来确认，但只是外围的研究员。
可经验老道或亲手设计出这个武器的人才能发现其中细微的差异。
章新明白她的想法，也觉得重新鉴定一次比较好。
他并非不想帮忙，只是：“武器被军部收走了，不在我们这里。”
军部收走的东西，监管局是很难再要回来了。
“监管局最多保管涉案资料十五天，这事一出，军部就派人来拿走了，无论如何，我会先查举报人的底细。”
章新给了她一个承诺，然后结束话题，忙着查资料去了。
唐含章关闭聊天窗口，参考目前的情况，思考着，调整自己的计划。
——
窗外亮着，窗帘透着光。
戚临乌睁开眼，门板底部与地板贴合，露出浅浅一条缝。
他坐起来，头砰的一声撞到墙壁，本就伤痕累累的墙壁再次遭受重击，凹进去一大块。
面无表情的摸了摸没有任何痛感的头部，戚临乌发现自己缩在玄关处睡着了。
身体变得不太一样了。
与昏迷前对比，骨架长大了，肌肉增加了，他本来就不矮，如今身高还比之前高了不止十厘米。
还算宽敞的玄关容纳下他这么一个人，竟显得有些狭小。
戚临乌对面前混乱的一切还感到有些迷茫，但变回人型后没有衣物遮蔽身体，第一时间在被掀翻顶部的倒地衣柜里找到了能换上的衣服。
穿上衣服，看着犹如灾难现场的房间，戚临乌试图回忆发生了什么。
自己的爪痕还是认得出来的。
他对着一地狼籍发起呆，努力勾勒脑海中的记忆碎片。
【嗡——】
空间波动起来。
经历过一次成年期，戚临乌的感官敏锐度非比寻常，立刻感觉到了异样。
他猛然回头看向门口，看见唐含章的身体一点点出现在他面前，仿佛被巨兽一点点吐出来。
周身有什么透明的东西不断涌动，像水流，身后的景象扭曲变化，直线变成曲线摇摆旋转。
脚踩到实地，唐含章抬头，就看到戚临乌好像提前知道自己会出现在这里一样，定定的看着这个方位。
见她出现反而像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嗖地一下移开了视线。
戚临乌的脸发烫得厉害，好在他肤色深，旁人看不出脸红与否。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移开视线，但大脑中陌生的冲动，让身体就是不自觉这么做了。
从醒来到现在，一直都没有想起来的事情，在与唐含章对上视线的那一刻，一股脑冲入记忆海洋中。
戚临乌清晰的记起，这几天他是怎么用原型在唐含章面前撒娇打滚的。
比如，在唐含章看资料的时候因被忽视了而不满，用嘴筒子去拱她，要求她不能停下摸头的手。
不停的围着她绕圈圈打转，扒拉人腿，一定要趴她身上。
尽管这几天他根本没有理智存在。
最重要的是，第一天就被唐含章扔进浴室里，亲手洗刷刷了。
戚临乌虽然不太理解人类的一些思想，却在此时此刻，无师自通了什么叫做“丢脸”。
当初在垃圾星捡垃圾吃时，都没感觉到这么的没面子。
“咕噜噜……”
雪上加霜，戚临乌的肚子发出饥饿的巨响，听到自己身上发出来的声音，他发热的脸变得更加滚烫。
唐含章看向戚临乌的肚子：“饿了？”
也该饿了。
成年期的这段时间，除了唐含章没人能靠近他。
所以他上次吃东西还是在四天前。
“既然醒了，就先好好休息，去那边坐着。”唐含章指了指床，床破坏得不严重，至少能让人坐下休息。
她习惯了平时对狗子发出命令，这会儿说话说出来的全都是祈使句，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戚临乌脑子里还充斥着两人相处的画面，浑身僵硬，听到命令本能的就遵从了。
他同手同脚地走向床铺，引来唐含章怪异的眼神。
孩子看起来不太聪明。
不过现在这个体格，唐含章发现叫孩子有些叫不出口了。
她一边联系工作人员带上营养剂，以及其他需要补办的其他物品，一边喊了医生，让她上来给戚临乌检查一下身体。
顺便检查一下脑子。
希望不是在爆炸的时候把脑子冲击坏了。
不久，几名工作人员和医生带着设备同时到达了房间门口，在踏入房间门时，还警惕的往里面多看了几眼，想要亲眼认证戚临乌此时的状态在进来。
房间里进了其他人，明明也都看过一些他撒泼打滚的状态，戚临乌却莫名松了一口气，肢体放松了许多。
唐含章就在戚临乌旁边，医生放心的靠近他，取出一枚仪器。
“麻烦把袖子卷上去，我要抽血了。”
戚临乌卷起袖子，露出手臂，医生打开仪器圈住手臂中心，红灯亮起。
“啪。”
“放松！”医生肉疼的掰开仪器，取出里面断掉的针。
为了给兽人做检查，她担心强度不够，还用了昂贵的针头，结果这就给崩断了。
戚临乌还没习惯身体暴涨的力量，多少有些紧绷。
针头崩断的那一刻，他迅速偷看唐含章，见她琢磨着光脑里的东西没注意他，总算没那么紧张了。
后面尝试了几次，总算是成功取血。
做完所有身体的检查，唐含章突然出声：“给他测一下精神力。”
“可是兽人不是……”话说到一半，医生明白了她的想法，闭了嘴让工作人员把机器推进来。
精神力检测的仪器看起来和全息仓很相似，就是有点笨重。
戚临乌在体检，唐含章这边和工作人员说起话来。
吩咐了解完之后的各类事项，工作人员突然压低声音。
“我们老板想见您。”
唐含章有所预料，并不意外：“现在？”
工作人员点头。
“老板正在等您。”
唐含章回头看向戚临乌，发现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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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时戚临乌站在了她的身后，医生站在仪器前操作着，看样子是做完检查了。
戚临乌的金色眼瞳暗下来，沉沉的眼神压向工作人员：“我也要去。”
“老板，老板说了只见唐含章小姐一个人。”工作人员解释道。
这么说，那就是有什么不方便被其他人知道的事情要聊。
想到这里，唐含章道：“吃你的东西去。”
戚临乌没动，依旧站在她身后，只是视线从工作人员移动到了唐含章身上。
“我有事要做，你去了碍事。”唐含章指了指床前一大箱的营养剂：“把肚子填饱了，回来之后我有事问你。”
唐含章的话说得很直白，戚临乌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乖乖的坐回去了。
工作人员在前面为她引路，唐含章出门，她手上拿着本来补给戚临乌的光脑，特意把房门锁了。
上楼，穿过中堂，到达商会的后段区域，工作人员凑近门禁扫描瞳孔，验证通过，大门自动打开。
唐含章跟在工作人员身后进了房间。
房间的整体装修为西欧风格，色彩浓郁，显得非常的低调奢华，长桌前坐着一名衣着华丽，留着妹妹头的青年。
或者说是少年。
他看起来很年轻，事实也和唐含章猜想的一样，这名少年比她的身体还年轻了好几岁。
“我是拉斐尔·雪莱。”
与凯尔文，反叛军的首领一个姓氏。
唐含章和他握手问好，在靠背长椅上坐下。
“给小姐上茶。”拉斐尔吩咐着，一直站在旁边等待的工作人员上前，提起茶壶给她倒上一杯。
唐含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与记忆中的清甜不同，只觉得味道很奇怪，喝不惯。
她放下茶杯，单手将茶杯略微前推：“有什么事请直说吧。”
拉斐尔笑了。
“既然如此，我就直接说了。”
“我希望小姐能给我报一个合适的价格，我会买下你的项链。”
唐含章低头，手指缠绕在项链的链子上，轻轻一挑拉出胸口，露出淡蓝色的吊坠。
她挑眉：“会长是在说这个？”
“正是。”
“好吧，”唐含章露出可惜的表情：“很遗憾，这条项链对我有着特殊的意义，我不愿意出售，看来会长与它没有缘分。”
工作人员在倒茶后就默默退出了房间，此时此刻房间里只有唐含章和拉斐尔两人。
唐含章拒绝了拉斐尔的提议后，房间安静下来，黄澄澄的茶水倒映着天花板上华丽的贴面，像一副连环画。
“云饮小姐知道反叛军的前身是什么吗？”拉斐尔意有所指。
“我不知道。”
帝国人怎么会知道联邦的反叛军前身是什么，更别提这件事联邦人知道的也不多。
“十几年前，我们还是星盗，看中的东西，无论是什么，在帝国还是在联邦，甚至是陷入了虫潮中，只要想要，那就抢过来，这就是星盗的生存方式。”
拉斐尔漆黑的眼睛注视着唐含章，与他浅色的头发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十几年前，他恐怕才牙牙学语不久吧。
唐含章有点想笑，年纪轻轻的，在她面前装起来了。
“难道您的属下没有告诉您，我是以什么方式出现在商会里的吗？”
27. 第27章
那当然是有向他汇报的。
拉斐尔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得益于年轻稚嫩的脸庞，很容易让人卸下心房。
他身体前倾靠近桌子，亲手在唐含章没怎么动过的茶杯里补上了茶水。
“我为自己的冒犯向您道歉。”
“那么，我是否能知道这条项链的来历呢？”
唐含章不认为他是真心道歉，这多半也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
看得出来，拉斐尔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真的买下这条项链，只是想要借此打探一些消息罢了。
但唐含章正好需要散播一些信息，乐意配合他的演出。
不多不少，只需要一句话。
“这是亲人留给我的遗物。”
“原来如此，很抱歉提起了你的伤心事。”拉斐尔得到想要的答案，适当露出痛心的眼神。
“不伤心。”唐含章嘴里蹦出三个字，虽然是实话，不过场面一下冷了。
原主几乎没与母亲相处过，一年见不到一次，没几年就去世了，她一个外来者，对记忆里不存在的人更没有感情。
“会长叫我来还有其他事情要商量吗？”
拉斐尔回神：“叫会长太生疏了，毕竟以后也是同胞，直接喊我拉斐尔吧，姐姐比我大，总用职位称呼我不合适。”
这就喊上姐姐了。
唐含章从善如流：“好的，拉斐尔。”
“按照约定，戚临乌需要为我们做一件事，但姐姐也知道，这次我们的帮助也不是一件事那么简单。”
的确，帮忙遮掩行踪，抓人，阻挡克拉克家族的探查，检查治疗身体，还在这里呆了很长一段时间，用几件事情来计算并不准确。
“先告诉我有什么要我们做到的事情吧，我会回去和他商量的。”
“有你这句话在，我就放心了。”
拉斐尔提出了他的要求：“与垃圾星那次很相似，我们需要一定程度上对红瑙星的控制权。”
“具体到什么程度？”
“能够短暂影响军队动向，最少拖延两个小时，还得能封锁或者延迟消息的传递，提前得知内部情报。”
唐含章点头，听到拉斐尔的要求，她有了初步的想法，这场会谈也到了尾声，于是默默起身：“我不保证他会接受这样的条件。”
“我送姐姐。”拉斐尔也站起来：“不用担心，如果有值得商讨的地方，我们可以再次沟通。”
拉斐尔送唐含章到门口，然后由门口的其中一名工作人员送她回原先的房间。
大门自动关上，拉斐尔想起小时候父亲还是星盗时，在星舰上模糊的记忆，与曾经在父亲光脑里看到的照片。
真的很像。
“她一定是宁姨的孩子。”拉斐尔仿佛自言自语：“父亲知道了，也会高兴的吧？”
旁边进来的工作人员和没听到似的，低着头做事，默不作声。
打开门，医生和工作人员都不见了，午休时间，他们是一点班都不愿意加。
只留一块写着详尽体检信息的面板落在床上。
破烂的房间在她出去的这段时间里焕然一新，墙壁门板被修复平整，地毯和床上用品换了一套。
戚临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口看，看着唐含章从门外走到床前，捡起面板。
脚边放营养剂的大箱子空空如也，是他的战绩。
唐含章没注意，翻阅着医生对体检报告的解释批注。
身体方面没什么问题，各机能能力提升，因为威尔而导致的腿部残疾也长好了，只需要再连续配合治疗几次，就能完全痊愈。
值得关注的是精神力检测，报告中显示，戚临乌的大脑活动异常活跃，但未检测到精神力存在和活动的迹象，可能与成年期刚结束有关。
唐含章认可报告的数据，但不认可医生的推断。
没有精神力的人，在精神上无法受到外人对其施加的精神力的影响，只有□□会受到伤害。
要怎么才能攻击到一个不存在的东西，她想不到答案。
尸体爆炸这件事本身也很可疑。
收起心中各式各样的猜想，她看向戚临乌。
这家伙长高后，坐在床上还能和她平视，压下莫名的感觉，唐含章问道：“想好以后要做什么了吗？”
戚临乌的双眼只是直直地看着她，唐含章立刻就知道他什么都没想出来。
戚临乌逃出垃圾星是为了报仇，出一口恶气，现在该杀的人杀了，机械师的证也考了，人生好像失去了目标。
如果在垃圾星，他还能捡捡垃圾，在这里，他想不到自己还能做什么。
他没什么喜欢的东西，也没有讨厌的，不想还好，一动脑子，就陷入了迷茫之中。
“比起那些想不到的事情，”唐含章顿了顿，戚临乌一时半会儿肯定想不到，不如交给时间来解决，更何况，现在的情况反而对她有利，转移话题道：“你还记得自己欠了反叛军人情吧？”
在拉斐尔提出要求时，她就已经计划好了如何把事情导向自己想要的结果。
关键在戚临乌身上。
她无法像真正生活在这里的人一样，时时刻刻出现，所以必须有一个能代替她做事的人。
戚临乌是个好的人选，但他不是傻的，也不是能够被随意左右的游戏人物了。
尽管暂时反应不过来，容易被她带着走，但唐含章最担心这种直觉很强的生物，在无意间破坏她的计划。
戚临乌点头表示记得。
“我们得帮他们拿到部分红瑙星的控制权……”唐含章把主语换成我们，向戚临乌转述在会客厅里商讨的内容，然后告知他大概的计划和建议。
说完自己的想法，她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如果你没有别的想法的话，不如先试着实行我的计划。”
戚临乌看着唐含章的眼里仿佛燃起的火焰，默默点头。
——
列蒂西雅和家主一样住在家族的老宅里，远离最繁华的城市，老宅反而距离商会更近。
戚临乌没有接近过那片区域，地图上一片漆黑，不过这不影响唐含章利用游戏的上帝视角，探查列蒂西雅的行动规律。
未解锁区域内的情况不得而知，区域外的情况唐含章看得一清二楚。
列蒂西雅逛街有着固定的顺序。
她通常在上午十点左右出门，从老宅出发后，唐含章第一个能观察到的地方是一条河流，安静，人也相对较少。
沿着河流过去，进入市集，这个时候列蒂西雅会下车，一个个摊位的看，不感兴趣的匆匆走过，看到有意思的就停下来研究。
中途在克拉克酒店吃午饭，下午在剧院或者音乐会中度过。
能够遇见她的时间只有上午到中午，酒店她们进不去，剧院的票可以托商会解决，只是兽人身份在这种所谓高雅的场所太过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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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与她接触，必须在市集那一段路上下功夫。
据打广告的男人所说，她特别喜欢出门，雷打不动，几乎每天都在外面到处闲逛，好奇心旺盛，容易被新奇的东西吸引注意力。
不过也是可怜，作为联姻工具，嫁出去之后恐怕很难再有机会像现在一般闲逛，无所事事了。
为了引起列蒂西雅的注意，唐含章让戚临乌和商会的人合作，做了许多在他看来没什么技术含量但又很奇怪的东西，属于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不过能达到目的就行。
这天，戚临乌收拾好东西，早早出发到市集摆摊。
用新光脑申请下来一天的摊位使用许可，把自己的机械作品和那些特意做的稀奇古怪的东西混在一起，摆在摊位上。
不少好奇的旅客被吸引而来。
戚临乌看到这些东西还挺受欢迎，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对之后可能发生的接触有了更多信心。
至今为止，他还没见云饮错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列蒂西雅来到市集入口，唐含章拍了拍戚临乌的肩，提示目标人物的靠近。
三小姐这个人非常好辨认。
她有着亚麻色的长发与湛蓝的大眼睛，鼻子精巧而挺翘，身穿华丽长裙，实在是一位美人。
因为克拉克家族的特殊地位，又因为身边的仆人和保镖给她围出了一片空地，旅客和本地人本能地远离了这一大群身份不简单的人。
这种事情几乎每天都在发生，联邦人也都习惯了，还有闲心踮脚透过保镖的层层包围，去欣赏这位知名美人的脸蛋。
戚临乌右手的道路上，行人纷纷往街道的两边走去，为列蒂西雅空出前进道路。
列蒂西雅刚才离得近，人们讨论某个摊位的话听了一耳朵，对戚临乌卖的东西生出了兴趣。
她锁定摊位，来到戚临乌面前，挑挑拣拣的，又随手戳弄着丑丑的商品。
不知道戳到了哪里，透明的戒指突然跳起绑住列蒂西雅的手指，戒指中间裂开的口子就像是她手指上被划了一道伤口，流出鲜红的血液。
“小姐！”距离最近的女仆吓了一跳，冲上前就要把戒指拔下来。
“没事，没事的，别紧张。”列蒂西雅安抚女仆。
她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举起手指放在眼前一看，血液和伤口都只是障眼法。
眼睛看着觉得很逼真，伸手去摸，摸不到任何液体，摘下戒指后，异象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列蒂西雅不自觉露出微笑。
她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种纯粹只是为了观赏和取乐而制作的物品了。
新奇且有趣。
看起来很没礼貌的丑鹅光脑外置定位仪；扭动发条，尾巴就会像旋螺桨疯狂旋转的毛绒小狗；打开开关就会在地上不断弹跳，很吵的咸鱼空气净化器。
唐含章是最明白这些物品魔力的人了。
她搬来这些前世见过的创意，就是因为知道“小废物们”对人类的吸引力到底有多强。
星际世界，什么东西都讲究实用性，这些看似无用的东西反而新奇。
“麻烦把我刚才看过的东西都包起来。”列蒂西雅不差钱，看到心仪的物品当然得买下来。
站在摊位范围内，打开光脑就能立刻自动付款。
拿着三小姐光脑的女仆却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小姐，这位摊主似乎没有打开付款设置。”
28. 第28章
听见女仆的疑问，戚临乌记起商会里唐含章和他说过的话。
“抱歉，我不接受星币交易，只能以物易物。”
解释完这一句，他又重新回到沉默当中。
列蒂西雅看着戚临乌显眼的兽人特征，恍然大悟。
这样的情况也是有的。
没有相应的证书，就无法做相关的生意，若只是普通商人倒卖，反而简单。
可戚临乌还是商品的制造者。
放在唐含章原本的世界，那叫做三无产品，没有质量保障的。
不过星网的初步判定很简单，只有星币与星币或物品间的买卖，才算作交易。
以物易物，顶多算交换，全看双方意愿。
列蒂西雅这次出门没带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一番思考后，把主意打在自己的裙子上。
蓬松厚重的长裙上镶嵌着无数珠宝，她早就觉得重了，伸手去扯其中一块红宝石。
保镖拆下藏在衣物中的刀片，递给女仆，女仆用布料包裹住部分尖锐的地方，半蹲下去将隐藏在底部，固定宝石的金属框架撬开，取出宝石。
女仆把宝石放在了摊位上。
“这些应该足够了吧？”列蒂西雅知道天然宝石的价值，买她看中的东西是绰绰有余，溢价太过。
不过千金难买她高兴。
戚临乌点头，没有如同她想象那般热情回应，和她身边的人一点也不一样。
不谄媚的态度赢得了列蒂西雅的好感，给她留下了好印象。
究竟是看中身份地位而利用她，想要因此获得些什么，还是真心喜欢她这个人本身，列蒂西雅分得很清楚。
她身边就缺少这样的人。
明年与未婚夫结婚后，克拉克家族的人都不能带走，她需要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人。
二哥就喜欢在外面捡人，小时候捡了威尔，最近又捡了兽人当保镖，代替她做事的人，列蒂西雅也需要一个。
眼看着联姻的利益就要到手，即使是家主，也不会在意她在外面聘用保镖，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也是她唯一能为自己做的事情。
“我这里最近缺人在招保镖，不需要做危险的事，你愿意跟我走吗？”列蒂西雅问道。
主人的决定是不能被干涉的，她身边的人都保持着沉默，只有周围来往旅客的杂乱谈话声的钻入耳朵。
唐含章说，要先表现出一丝犹豫，也就是不要那么快做出反应，然后仿佛做出了取舍般，艰难的摇头。
戚临乌照做。
他好像是有那么点表演天赋，被拒绝后列蒂西雅表现得很平静，也没有对他产生怀疑。
最后，列蒂西雅带着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离开了市集。
事情看起来似乎没什么进展，但这就是唐含章需要的，让列蒂西雅对戚临乌有个良好的印象。
接下来就是给戚临乌一个，不得不成为列蒂西雅手下，还不会让人怀疑的理由了。
做戏做全套，戚临乌摆摊摆到星空高挂，才收摊走人。
回到商会，唐含章已经在等他了。
唐含章特意询问了研究精神力药剂的人，从他们那里了解了药剂的作用。
这种能够提升人类精神力的药剂，对精神力不稳定、没有精神力的人也能起到激发精神力的作用。
她一直怀疑戚临乌有精神力，现在正是验证的好时候。
但如果没有精神力，接下来的计划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唐含章对自己的判断有着莫名的自信，用曾经不断的成功铸就的信心，让她有勇气尝试放手一搏。
她不觉得自己会输。
戚临乌进了房间，在背后关上门。
精神力药剂还留了一份，唐含章举起手中的药剂，抬头看着戚临乌。
他知道这是什么。
空气里都是药剂的独特味道，戚临乌接过，一口气喝下。
——
广告男做的海报上，斗兽场重新开业的时间写得一清二楚。
开业前的这几天，戚临乌全身心投入到精神力的学习运用当中，总算能够勉强操控精神力做一些事情。
唐含章观察着列蒂西雅，凭借一点点增进的了解去修改细节。
斗兽场开门当天，红瑙星上空难得的投放了全球都能看到的庆祝重新开业的投影。
“三小姐，请。”
女仆弯腰略微提起裙摆，让其不会落在地上，接待员领着列蒂西雅来到了克拉克家族专用的会员席位之一。
会员席视野最好，能够清晰的看到斗兽场内部的全貌，空间也大，与其说是席位，不如说是一个特殊的小房间。
她看外面没有阻碍，外面则无法看不到房间内。
观众席喧闹一片。
列蒂西雅喜欢热闹，没有打开噪音过滤功能。
接待员递来面板，等待她接过。
“您请看，这是参加角斗的选手资料。”接待员为列蒂西雅介绍着角斗人选的具体详细。
一张张照片图表往下滑，看到某一张照片后，列蒂西雅停下滑动的手指。
她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直立的犬耳，深色皮肤，金瞳，这不就是前几天在市集里碰到的那位摊位老板吗。
怎么沦落到斗兽场打生死战来了。
到斗兽场里角斗的，不是对自己实力有信心，想借此扬名的，就是穷得要命，为了钱签下生死状的。
斗兽场会给这些人一大笔钱。
“这个人，”列蒂西雅指着戚临乌的照片：“是因为什么来这儿角斗的？”
“他有腿部缺陷，而且怀疑自己得了基因病，但没钱治。”
原来是穷闹的。
“基因病？什么病？”
“听说是头痛，医院检查不出来，更深入的检查需要很大一笔钱，所以来了这里。”
斗兽场来钱确实快，但不一定有命花。
不过既然是兽人，肯定有点实力，至少比人类要强得多，活下来的概率也更大。
观众席突然又爆发争吵。
“下注了下注了！这位先生，您的主人想押谁赢？”开盘的人左呼右唤。
这是在下赌注。
列蒂西雅对押注从来没什么兴趣，这次遇到了戚临乌，她突然升起了好奇心。
好奇他能走到哪一步。
列蒂西雅招手，女仆附耳过来，她悄悄在女仆耳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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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仆不住点头，然后操起光脑，在保镖们的注视下离开了列蒂西雅身边。
列蒂西雅全押了戚临乌赢。
主持人站在主席台上，发言响彻整个斗兽场。
“女士先生们！欢迎来到斗兽场！时隔几个月，我们又重新开业了！”
“想必大家都注意到了，我们斗兽场的程设有了全新升级，不论是装修的美貌程度还是防护设备的强度，都更上一层楼！我们克拉克家族致力于给每一位顾客更好更安全，更舒适的体验！”
“当然，流程还是老样子，话不多说，其实也没人愿意听我在这里说些废话，那么我们的角斗，第一场，现在开始！”
斗兽场地底部的金属闸门缓缓打开，一个有着古铜色肤色的肌肉大汉走出通道，站在了场地的一端。
他摆出一个姿势，展示自己发达的肌肉。
这位是斗兽场的常驻选手，很有些人气，在人类范围里，体术确实算得上一流。
不少人都押了他胜利。
观众席里有人大喊着，为他鼓励打气。
比起人类一方的出口，场地另一端的通道口宽阔得多，闸门打开，机关转动到最高处锁死，发出沉重的低吟。
通道里的气流冲出场地，扬起尘土。
巨大的笼子被运送出来，闸门在笼子后面关闭。
在斗兽场的操控下，笼门收起，露出里面的巨兽。
浓密的鬃毛金黄，闪耀着强大的光芒，从头部延伸至肩部和胸部，四肢强健有力。
它琥珀色的眼睛炯炯有神，与肌肉大汉分别位于长度的两边，有三个大汉那样高，气势也压了大汉一头。
狮子低吼，声音低沉，震动着在座各位的耳膜。
在观众激动的大叫怒吼中，鲜血洒满了斗兽场的角斗场地，不论是人类的还是动物的。
一场接一场，参与押注的人不在少数。
“我压中了！我的，都是我的！”一人兴奋地将面前的东西摔在地面上。
有人笑就有人哭，有些人亏得裤衩子都不剩，不过没关系，特意来到斗兽场的，不是有钱有权的人，就是亡命之徒。
三个在与巨兽单对单争斗中活下来的人，齐聚在场地上。
其中也包括戚临乌。
他是三个人中，看起来最干净，最游刃有余的人。
主持人的声音响亮激昂。
“我们所有的胜利者已经决出！”他装模作样的数了数，大声道：“三位！在今天的斗兽场里，人类一方的胜利者只有三位，我必须恭喜活下来的三位勇士！”
“他们将一起参与最后一个环节，斗兽场为观众准备的，目前为止最刺激的大礼！”
好戏开场。
吃着零食的列蒂西雅坐了起来。
主持人大手一挥，闸门打开，密封的巨大黑箱被送到场地。
“砰砰，砰！”
关在箱子里的东西撞击箱子，时而发出切割般的刺耳声音，箱子外表已经鼓起些许细痕。
识货的人看出，黑箱用星际有名的材料制作，强度坚韧度都非常高，价格相当昂贵，足以抵挡星舰的攻击。
这样的材料都能被破坏，可见里面的东西究竟有多凶。
29. 第29章
一把光能战术刀被丢进中央，离得最近的人眼疾手快的捡起，护在胸前。
戚临乌用余光看了那人一眼，大部分注意力还是放在黑箱上。
淡蓝色光罩在场地周边升起，保护着观众。
列蒂西雅看着场地上的人和黑箱子，抓紧女仆的手，女仆吃痛，不敢多言。
“那么！最终场，现在开始！”
主席台上的主持人带着耳麦，接到命令，确认一切准备就绪后，宣布角斗开始。
一直束缚着黑箱子的力量消失，咔嚓一声骤然裂开，无数黑色碎片四射，叮叮打在防护光屏上。
看见关押生物的观众席里有人尖叫出来。
深红复眼见了光，庞大的身体略微向上倾斜而起，腹部数不清的节肢杂乱挠动一番。
它张大尖锐的口器，发出尖啸，最靠近光罩的防护栏炸裂。
“啊——！”
“虫族啊！是虫族啊！斗兽场疯了吧！”
惊吓后，一些人反而兴奋起来，是啊，只有这样才有意思！
虽然有猜到会是厉害的凶物，但唐含章也没想到压轴环节用的是这玩意儿。
不过问题不大，计划继续进行。
虫族就是为了侵略和战争而诞生的种族，根本不需要时间适应环境。
被关了太久，为了补充能量，它盯上了戚临乌。
戚临乌的能量在所有人中最高。
拿着刀的人自知打不过虫族，借机冲到场地边缘，用手上的刀狠狠劈了光罩几下。
但防护光罩没有丝毫波动，难以撼动。
虫族又是一声嘶叫，足肢高速运动，转瞬突进到戚临乌面前。
戚临乌双腿用力，后撤避开它布满尖锐具齿的口器。
却不想将将躲过口器，虫族的第一对前肢如同折叠刀般，弹出利刃，朝他袭来。
戚临乌不得不后翻，躲开攻击的同时看准虫族前肢的关节处，猛地踢出，卸下它的关节。
虫族的其中一只前肢被攻击，咔吧一声歪斜，呈现出诡异的弧度。
戚临乌落地，往虫族身后跑去。
这个方向的尽头，拿着刀的人还在努力撬动防护光罩，看来是打定主意不与虫族正面对抗了。
戚临乌在短暂的接触中已然看清，这只虫族的背甲格外厚实，里头多半藏着翅膀，是能飞行的类型。
绝对不能让这玩意儿飞起来。
能存活到最后的都不是无能之辈，拿着刀的人察觉戚临乌正往他这儿来，身后还带着那只外表恶心的虫子，当机立断，远离虫族，沿着防护光罩狂奔。
“我格老子的！你有病是吧！别把这鬼东西往我这儿带！”怨气无处抒发，此人只能边跑边骂。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类，精神力等级很低，探测四周存在什么东西还勉强能做到，影响现实却是不可能的，更别说保护自己了。
体术再强，挨了虫族一下也就嘎了。
戚临乌的目标就是他手里的光能战术刀，自然不可能放弃追逐。
躲过身后的几次攻击，大致判断这个人类可能跑到的位置，改变方向，继续蒙头就是追。
这边一改变方向，那边的人类也察觉到了变化，就在犹豫选择刹车或者转身的当口，戚临乌已经冲到他的附近。
眼看就要撞上，戚临乌凌空而起，冲上防护隔离罩，直接借着惯性在光罩上飞奔，然后找准机会立刻从人类的头顶落下，劈手夺走刀。
回身就亮出刀口，砍在袭来的虫族口器上。
“铛！”
冲撞的巨力将两人掀飞，戚临乌直接接触了这股力道，后背猛然撞击到光罩上，剧痛从脊背传来，让他险些握不稳手里的刀。
他自光罩上顺着重力下滑，虫族可不会给他反应的时间，直立起身来，几只前肢高举，上面锋利的锯齿反射出光。
一声尖啸，猛烈的风从头顶呼啸而来，戚临乌放弃躲避，手在按在光罩上一撑，低头主动落入虫族的怀抱。
刀在空中旋转两圈，被他的双手紧握，避开危险的节肢，对准延伸出硬甲的腹部，插入空隙。
刀尖与虫壳相撞，在下滑时剧烈摩擦，带出一路火花。
戚临乌掉落到它的尾部，光能刀终于破开防御，陷入虫族的身体。
虫族没有痛觉，但能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损耗如何，是否受伤，它庞大的身躯摇晃起来。
戚临乌听见面前这个生物的身体内部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在说话，又像是某种信号。
无数身边的节肢遵循着某种不易察觉的规律轻微的抽搐律动。
眼下就要落地，戚临乌死死抓住刀，倾斜刀身，让其卡在虫族某块突起的甲壳连接处。
他的身体短暂的停在半空中。
虫族的背甲张开，里头颜色只比外壳浅些的翅膀探出。
双手使劲，手骨吱吱作响，戚临乌拔出刀，五指扣进虫族的防护甲壳中，单手引体向上，趁虫族转换姿态的时候把自己甩在虫的背上。
“防护、防护罩！”
观众席突然发出惊呼，淡蓝色的光罩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
主持人急了，眼看虫族已经飞起来，连忙联系后台，但嘟嘟两声，通讯器没得到回应。
他站在主席台上，位置高，虫族第一个袭击的就会是他，顾不得其他人，主持人低下身逃命，准备通过员工通道离开。
“不行！门打不开！我们走不掉了！”
“该死！一定是斗兽场后台出问题了！”
斗兽场有四扇大门，赶往大门口的观众发现大门纹丝不动，意识到这也是由后台控制的。
带了保镖的人命令手下去轰开大门，可全新升级的斗兽场，为了防范虫族出逃可是用了相当厉害的材料，一时半会儿根本不可能离开。
难道就要命丧于此？
位于观众席的工作人员发觉状况不对，紧急按下了外设的备用按钮，然而淡蓝色的防护光罩并没有如曾经测试般如约升起。
“咔哒。”
唐含章轻轻一拨，关掉总闸和其他所有开关，截断了斗兽场的能量传输。
她看着内部监控，惊慌的众人冲击大门，在虫族的阴影下面露恐惧，监控闪了闪，归于沉寂。
来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无辜。
就算是列蒂西雅也一样。
灯光熄灭，唐含章小心避开躺倒一地，后脑遭到偷袭的工作人员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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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朝外走去。
虫族在封了顶的斗兽场内部乱飞，想要摆脱身上的戚临乌。
位于虫族背部的戚临乌颠簸不已，背甲光滑，难以稳固身形。
将刀插入背甲，快速爬到中部位置，他在这里能够看到底下的人群，与正面冲着虫族的列蒂西雅。
她正急忙在保镖的掩护下往室内跑，回头对上红色复眼和上边的戚临乌，脸上的震惊不加掩饰。
虫族向着列蒂西雅俯冲而去。
背甲并非严丝合缝，戚临乌用刀把背甲撬开，扎入翅膀根部，刀身照着刀口处旋转。
背部和手臂肌肉拱起，硬生生把它单边翅膀拔了出来，带出一股腥臭的脓液。
虫族失去一边翅膀无法飞行，整只虫身倾斜，极速下坠。
戚临乌狠狠下压光能刀，半个刀身深陷翅膀根部原先的位置，防止翅膀再生，顺着切口撕开甲壳直至头部。
“轰隆！”
虫族砸在地上，尘土飞扬，吓了列蒂西雅一跳。
与地面的撞击力让刀彻底嵌入了头部与身体的连接处，戚临乌握紧刀柄往下跳，刀身旋转一圈割下了虫头。
他恰好在列蒂西雅面前落地，站起身甩落刀上的黏液，虫头远远抛飞。
列蒂西雅停了下来。
她越过戚临乌，看着近在咫尺的半截虫身，视线被抓住，对恶心腥臭的气味浑然不觉，不自觉的往前蹭了一小步，贴近虫子的横截面。
“小姐！”
戚临乌来不及阻止，耳朵捕捉到声音，背对着虫族精神力迸发，松开手，战术刀飞出。
袭来的节肢“唰唰”被切割为几块，几乎贴着列蒂西雅的脸，散落在地面。
光能战术刀在解决了危机后，乖乖回到戚临乌的手中。
列蒂西雅胡乱擦了擦脸，盯着戚临乌使劲看，又看了看彻底没了动静，找不出半点诈尸迹象的虫族尸体。
“你……？这是怎么回事？”
她既吃惊又困惑。
“虫族生命顽强，断头不代表死亡了。”
只是断了头的虫族，不吃不喝，还能再打个几天仗。
戚临乌摸索到刀柄处的机关，暗灭光亮的刀身，随着光线消失，刀身收缩，没入刀柄中。
他偷偷把刀揣进怀里。
列蒂西雅问的不只是这个，然而这是别人的隐私，不好再擅自打探。
况且她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在一众保镖女仆的目光下，列蒂西雅微微下蹲，两手手指捻起裙摆，长长的裙摆上不可避免的沾了灰：“感谢你救了我一命，还没自我介绍过，我是列蒂西雅·克拉克。”
“不用谢，以后别再随意靠近这种危险生物就好了。”戚临乌停顿了一下，问起他关心的问题：“奖金还发吗？”
斗兽场出了大乱子，原本谈好的金额很有可能被作废。
虽然他的主要目标并不是钱，但这好歹是他的卖命钱，还是希望拿到手的。
“当然，克拉克家族不会缺这点钱，不过盯着这里的人不少。”列蒂西雅意有所指。
“像你这么特殊的兽人，大家肯定也都很感兴趣，而在这颗星球上，能护你周全的，就只有克拉克家族了。”
30. 第30章
如果被其他人知道兽人有精神力，被抓起来切片研究都是轻的。
但这样看似毫无退路的局面，正是唐含章和戚临乌想要看到的，不枉费她们主动暴露了这个大秘密。
戚临乌做出动摇的模样。
列蒂西雅微微一笑，乘胜追击：“听说你来斗兽场，是因为缺钱？那天在市集摆摊，一定也是因为没钱治疗了吧。”
“我能接触到这颗星球上最好的医疗资源，治好你的腿只是时间问题，不仅如此，还能系统的帮助你锻炼精神力。从一开始，我就想要你当我的保镖，当初的招揽，现在也依旧有效。”
列蒂西雅发出邀请，实际上却是软硬兼施，企图以此达到目的。
“我需要点时间想想。”戚临乌指向盥洗室，表示自己需要清洁一下。
几场打斗下来，他的仪容仪表确实混乱不堪，需要整理一下。
列蒂西雅同意了，因为她也同样需要更换衣服，淑女是不能失礼于人前的。
戚临乌离开斗兽场的角斗场地，拐入室内走廊，关上盥洗室的门。
他走到洗手池旁，打开水龙头鞠了一捧水往脸上泼，几次下来，脸和头发都湿漉漉的，好在变得干净多了。
盥洗室里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来人在身边停下。
戚临乌知道是唐含章，没有转头去看，对着镜子整理起破烂的衣服，镜子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像。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唐含章轻轻的声音传到戚临乌耳边。
杀了威尔后，瞒住消息，他想去哪里逍遥都可以。
欠了反叛军的人情，有千万种方法偿还，可以加入联邦在红瑙星的驻守军，当个挂名外援，也可以帮忙发展商会，扩张影响力。
打入克拉克家族是她的私心，是她有想要查的东西，但未来要面对的事情，和之前的危险程度将不会是一个量级。
唐含章说这话，不是想要戚临乌放弃，而是为了将来打补丁，让他知道，自己曾经让他好好考虑过了。
到时候就不要说什么，都是为了你，都是因为你我才落得如此境地。
“这是我愿意做的。”戚临乌沉声。
唐含章不明白，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做出这样的决定，真正算起来，两人认识根本没多久。
不过这不妨碍她欣然接受一名积极主动的工具人。
斗兽场配备了治疗仪，重新恢复能量传输后，可以开启使用了。
戚临乌受的伤多是皮肉伤，只有撞在防护光罩上的那一下比较严重。
治疗完后，列蒂西雅心情愉快的带着戚临乌和所有下人，坐车回到了老宅。
沉重的雕花大门打开，车驶入克拉克家族老宅的庭院，地图上漆黑一片的区域就此解锁。
草坪移入车窗，粉白小花星星点点，点缀碧绿地毯。
不规则形状的花坛里种植着被修剪好的绿植花卉，高大树木上挂着嫩白花朵，车辆进入绿荫当中。
戚临乌第一次见到自然绿植，眼神动了动。
即使在帝星，唐含章也没看到过这样一大片的绿色景观，让脆弱的植物活得如此精神奕奕，需要大量的时间精力，可见克拉克家族之富裕。
到了老宅中央，列蒂西雅被女仆护着，率先下车。
位于老宅的一定深度后，再前往列蒂西雅的院子，就需要步行了，不能再坐车。
列蒂西雅的住处名为百合园，是十岁生日时，老家主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一行人走在林荫小道上，拐弯处围墙的绿叶后透出橙色。
戚临乌察觉有人，停止脚步，就在这时，拐角处走出两个人，列蒂西雅也跟着停下，防止了相撞。
是克拉克家族的二少爷。
“……二哥。”列蒂西雅不情不愿地打招呼，然而表面上看，只是普通的进行问候，发现不了一点态度问题。
她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就是和他见面，二少爷幼小的心灵很容易在不经意间刺被痛，然后他就会开始不依不饶，视人为仇敌死死纠缠上。
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二少爷的身后带着一个熟悉的人。
他微微压下墨镜，露出半颗鲜红的眼睛，只是比起平常的样子，长发扎起，还染了黑色，穿得人模人样的，差点认不出这是珀西。
戚临乌在商会暂且安顿的那段时间里，尝试找过珀西。
只是扒手们说，他夜晚出去的那一天，珀西也跟着不见了，大家都不知道珀西的去向，没想到已经混到了克拉克家族二少爷的身边。
戚临乌见到珀西的时候，二少爷也看到了他。
二少爷皱了皱眉。
“这是谁？”
“我从斗兽场带回来的，看到二哥有了保镖，我也想要一个！”列蒂西雅笑道。
二少爷莫名有些不爽。
从体格上比较，列蒂西雅身后的人看起来比珀西更强。
她能碰上什么事，根本用不上这么强的人。
不过转念一想，列蒂西雅带来的人只是犬兽人，不可能有什么特殊能力，耳朵鼻子能探查到的信息，精神力也能做到。
不像珀西，能使毒，还能充当热源探测器。
这么看，还是他的人比较厉害。
列蒂西雅学着他找了一个保镖，不就说明是自己的做法好，好到她也效仿一番吗？
他想着想着，高兴了起来。
“你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吧！还是你有眼光。”二少爷神色得意。
大少爷就曾经不满他把兽人带进了老宅，但现在列蒂西雅也这么做，就说明他才是对的。
他愉悦的带着珀西走了。
列蒂西雅松了一口气，换在以前，碰到这样的事情，二哥定然是抓着说个没完没了的。
也许是他今天心情不错。
进了百合园，就是进了列蒂西雅的地盘，这里的星网由她合法屏蔽，以免日后真有人调取信息，得知百合园内发生的事情。
联邦的财阀和家族都是这么做的，星网的作用相同，只是远远没有帝国严格，或者说只是联邦权贵的工具。
列蒂西雅给戚临乌在百合园分配了房间。
只是和百合园的其他佣人一样，明明是保镖，需要时刻注意她的安全，分配的住处却距离她的卧室有点远。
“怎么样，还算喜欢吧？”
列蒂西雅指着房间内程设，原木支撑的窗台与柜子，与洁白的墙面相接，窗外的空气清新，鸟叫声清脆悦耳。
“如果有什么家具想更换的，和小苓说就好。”她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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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了自己的女仆，然后把她女仆赶出门口等待。
戚临乌看着她一系列操作，没给他反馈对住处意见的时间。
索性这里条件确实不错，他也就没有说话。
列蒂西雅看了看门外，小声说道：“你可以先暂时休息，我这里没什么工作，但今天第一天，你得做好晚上的准备。”
“在老宅，晚餐得和爷爷一起吃，我们都会带上自己的心腹。”
从前她带的是小苓，她的女仆，但这个女仆其实一直不是她的人，而是老家主的。
如今戚临乌成为她的保镖，就得带着戚临乌去吃晚餐。
“带着你过了爷爷的眼睛，才算正式成为我的保镖了，你的身份在克拉克家族里才会被承认。”
说到这里，列蒂西雅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霾。
她在家族里没有话语权，连个保镖都不能自己做主，还需要变相的向老家主打报告，等待批准。
事情结果究竟如何，还得看他的脸色。
——
克拉克家族。
老宅餐厅。
仆人已经开始上菜，唐含章跟着列蒂西雅和戚临乌，仗着自己的能力，堂而皇之的走近了餐桌。
在这里，唯一能够暴露她的只有走路的脚步声，但戚临乌是自己人，而珀西耳朵不好，听不到轻微的声音。
据她所知，老宅里没几位精神力等级高的人，唐含章无所畏惧，在老宅里就像在自己家一样自在。
仆人掀开锅盖，水汽蒸腾，一整条清蒸鱼躺在汤汁里，香味扑鼻。
唐含章绕着餐桌走了一圈，算是大开眼界。
她在现代宴请大客户的时候，都没这么奢华过，今晚一起吃晚餐没几个人，这么多菜只能浪费了。
也不知道这些个食材是从哪个星球运过来的。
在唐含章琢磨桌面菜式的时候，大少爷和二少爷前后脚踏进餐厅，见到他名义上的大哥，二少爷冷哼一声，脸上不加掩饰地露出厌恶的神情。
大少爷好脾气的笑了笑，看着弟弟就像看不懂事的三岁小孩，温和，且包容。
他如此作态，看得二少爷心头火起，不过二少爷还有些理智，这里不是吵架的地方，万一碰上爷爷进来，又要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成为某人的对照组了。
他粗暴地刺啦拉开椅子，重重坐下。
大少爷绕过餐桌，坐在了列蒂西雅对面，主位的右手第一个位置。
“大哥。”列蒂西雅喊了大少爷一声，算是打过招呼。
大少爷微微点头，目光看向门口，老家主拄着拐杖缓缓踏进餐厅。
“爷爷！”
“爷爷晚上好。”
几个晚辈起身问好后，老家主在桌前坐下，他们也纷纷跟着落座。
唐含章绕回来，站在戚临乌旁边，饶有兴味的看着这些人。
听到脚步声接近，在他身边停下，戚临乌稍稍放松下来。
要是出了意外，和云饮距离太远，可能就来不及拉她一把，她这人有的时候很谨慎，却又在有些时候很大胆。
落座不久，餐厅里安静得只有呼吸声，人人双手都放在刀叉旁边，没有动作，偶尔仆人上菜，才会发出些许声响。
大少爷抬头，直视着列蒂西雅身后的陌生兽人。
31. 第31章
“他是谁？”眼睛看着戚临乌，话却是问的列蒂西雅。
“他是戚临乌，我最近看上的人，这次带回来打算让他当我的保镖。”
大少爷皱眉：“不要什么人都往老宅里带，还带到餐厅里来了。”
他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都是不喜欢兽人。
听了这话，二少爷不高兴了，这是在点他呢，这里第一个带兽人进来的不就是他吗？爷爷都没说什么，当大哥的倒是批判起他们来了。
由于都带着兽人保镖，他短暂的把列蒂西雅划在了自己的阵营里。
果然，大少爷继续说道：“二弟这样做也就罢了，你一向乖巧懂事，怎么做出这样的事。”
这样的事？怎样的事，不按照你们的心意来就是不懂事吗？唐含章心里吐槽。
这种虚伪的人，在她讨厌的人类类型里，当属前三。
唐含章年纪还小，上初中的时候，某一任校长和年级老师也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全然不顾她受到了什么样的对待，只想着自己的面子和名声，和稀泥。
对于有些人来说，她吃亏都是大家的麻烦。
本来还想着再看看形势，决定下一步是否要按照计划走的，见到这位大少爷，反而帮她提前下定了决心。
列蒂西雅的表情有一瞬间凝固，转瞬又挂上常见的笑脸。
“我难得有想要的东西嘛，他无父无母，我用着放心。而且以后就不能像在家里一样了，买自己喜欢的东西挑自己想要的女仆保镖，去到那边，肯定会被制约。”她面露遗憾。
虽然在这里没什么权力，女仆保镖也不是她选的，但实话说出来难听。
在克拉克家族里，她用自己的一辈子牺牲换来自己的衣食无忧，也换来了家族的利益，总不能就这样忽视她的贡献吧。
“我还不想这么早就结婚呢，想多陪陪爷爷。”
列蒂西雅转头看向老家主，用大勺子给他的碗里舀上一勺汤：“爷爷，快喝吧，一会儿都凉了。”
老家主笑呵呵的：“哎，好好好。”
他端起碗，用勺子喝起汤。
列蒂西雅久久注视着老家主，在外人看来都是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可直到汤碗见底，老家主也没有说出别的话来。
她的心凉了半截。
看老家主这样，也知道大少爷的态度就是他的态度，没有老家主的默许，大少爷也不敢说这样的话。
只一个属于她自己的人都不打算给吗？
唐含章摇了摇头。
列蒂西雅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也该看清了。
间接强调自己的牺牲，以此得到想要的东西没有问题，但成功的前提是，你谈话的对象还有良心。
对于克拉克家族的人来说，列蒂西雅合该为了家族牺牲，给她财富和所谓的宠爱只是为了稳住她，而不是因为愧疚和亲情。
列蒂西雅沉默着，搅动碗里的汤。
到了晚上，身边的人自然会把她今天的遭遇告诉老家主，与其让这个保镖在日后被暗中带走，不如现在就说出来，把他的特殊之处摆在明面上。
“如果他不能留下来当你的保镖，就送给我如何？”
二少爷突然兴奋地说道：“刚好和珀西有个伴。”
大少爷手下不缺人，但也不乐意看到一个战力到了二少爷的势力里。
“二弟。”他出声打断了二少爷的话。
二少爷意识到他又说了不该说的话，懊恼的立马闭上嘴，在心里盘算起怎么私底下和三妹要人。
两人这边刚结束，列蒂西雅就和想起来什么似的，手指向戚临乌：“对了爷爷，还没和你介绍我的新保镖呢。”
“我是在斗兽场遇见他的，连虫族都杀了呢，厉害吧，最重要的是，他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有精神力的兽人！”
此话一出，老家主抬起了头。
他先不轻不重地批评了二少爷：“抢妹妹的保镖像什么话。”
然后才看向戚临乌，松垮眼皮褶皱下浑浊的眼睛移动，打量着他。
“测过精神力等级吗？什么等级？”
唐含章戳了戳戚临乌，他按照在商会测出来的结果回答道：“测过了，s级。”
啪。
二少爷的叉子掉在了盘子上。
他眼睛瞪得滚圆，满脸不可思议。
大少爷和老家主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没想到列蒂西雅在外面捡了这么个人。
克拉克家族里可没有精神力这么强的人，准确的说，是根本没有精神力等级高的人，全都在低空飞过。
“……但似乎不太稳定。”戚临乌补上一句。
“是的！他偶尔还会因此头痛呢。”列蒂西雅说道。
“这样啊。”老家主拉回眼神，感叹道：“精神力等级这么高，我也就放心把孙女交给你来保护了。”
“不过口说无凭，过几日我会安排下来，给你重新做个精神力检测，等检测结果出了，再来正式工作。”
老家主的话语给这个话题画上句号，他给列蒂西雅夹了菜，然后一家人沉默的吃完了这一餐饭。
这场沉默一直持续到了百合园。
列蒂西雅离开餐厅，一路上都没有说过话，戚临乌也乐得如此，他实在不会聊天。
相对熟悉的人里面，珀西是个不正经的，和巴尼的谈话内容多半围绕着机械制造，唐含章也不是喜欢聊天说废话的类型，相处的时间又少。
想到这里，戚临乌动了动手指，他有特别注意着，云饮小姐停留在这边的时间，似乎越来越长了。
夜晚的天空漆黑如墨，不同色彩的星云分割夜空，百合花在庭院里摇摆，花香对他来说太过浓郁，让鼻子有些痒痒的，他微微屏住呼吸。
这里的天空比垃圾星美丽太多。
列蒂西雅在曲折的小径中间了停下来，转过身面对戚临乌。
“如果二哥真的把你要了去，你也会效忠于他的吧。”她的声音轻轻的。
戚临乌感受着被外力晃动的手指，想象着唐含章的样子，摇了摇头。
“如果是爷爷要的你呢？”
手掌被捏了捏，戚临乌没有回答列蒂西雅的问题，转而提起了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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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一件事。
“二少爷之前的保镖，叫威尔的人，是我杀的。”
他直白地把这件事抖落了出来，没有加任何修饰。
“……什么？”列蒂西雅一时间不能理解自己听到的内容。
但看着戚临乌金色的眼睛，有些死机的大脑，一下被夜风吹得清醒许多。
“所以你看到了？”
威尔奉命出去取的交易物品，在克拉克家族的直系血脉里不是秘密，列蒂西雅自然也知道威尔死的时候正在做什么。
“我看到了。”
这是主动交出了把柄。
方法是唐含章出的，用来博取列蒂西雅的信任，也是在赌列蒂西雅究竟对克拉克家族还有多少忠心。戚临乌将其理解为示敌以弱的其中一种，和在垃圾星上打架用的战术有共通之处。
“不，所以……为什么？”
“如果你看过我的资料，就会知道我的腿有问题。”
“是他做的吗？”
戚临乌沉默以对。
“……是他做的。”列蒂西雅有了答案，自问自答，在说出来的那一刻，突然浑身松懈了下来。
“你想知道那些交易物品是什么吗？”
他点头。
“我该告诉你的，毕竟你也有精神力。”列蒂西雅顿了顿：“那些是精神力药剂，能够增长人的精神力，突破天生的精神力等级。”
戚临乌的表情毫无变化，他早就知道了。
“你不惊讶吗？”
“一切都是可能发生的，如果有这样的东西出现，我想我并不意外。”
“你说得对……精神力药剂是某个实验室的研究成果，家族一直在为这个实验室注资，正因为多年赞助，我们才得到了和他们交易，能够购买精神力药剂的机会。”
然后她又说道：“我想最后恐怕留不住你，就算现在暂时还算是我的人，爷爷迟早也会找机会把你带走。”
现在成功被默认为她的保镖，还是因为她当面说出了戚临乌的特殊之处和自己想法，让他们短时间内不会有所动作。
“家族的直系血脉只有我们几个，精神力药剂的名额理应有我一个，我会为你拿到。”
“那么，条件是什么。”列蒂西雅不可能无缘无故给他好处。
“待我离开克拉克家族，你依旧要向我汇报家族的动向，为我做事。”
就这样被送出去联姻，列蒂西雅如何能够甘心，她在这里住了快十多年，更何况她算是明白了，平日里对她的优待和宠爱实质上一文不值，完全无法给到她真正想要的东西。
其他家族的女孩，也许锦衣玉食的过了幼年生活，为回报家族，心甘情愿的接受联姻，可列蒂西雅不是这种人。
在家族里小意讨好老家主，讨好两位哥哥，就为了活得更轻松些，长年累月下来，又被身边不知道谁和谁的人控制着，她早就有所不满。
连二哥那样的草包都能和大哥挣，过得比她好，比她有权力，凭什么她不可以。
而唐含章正是看出了她有这样的心态，才决定从她入手。
32. 第32章
回到房间，推开门，戚临乌见唐含章已经到他屋里了，立刻关上门，隔绝外面的视线，这才开灯。
列蒂西雅没有手下没有自己的人，百合园里都是其他人的探子。
唐含章站在桌前拿起琉璃杯，左右查看。
手工古法琉璃，和流水线生产出来的可不一样，这里的手艺和人工费可贵了，连保镖的房间都能用上这玩意儿，可见克拉克家族有多么财大气粗。
她卸力倒在床上，仿真绿植栩栩如生，攀爬在天花板上，软铺很软，戚临乌走进，高高的在上头看着她。
唐含章歪了歪头，问道：“你看出什么了吗？”
她问的是列蒂西雅。
戚临乌能这么快就学到机械制造的精髓，就不是个笨的，这些弯弯绕绕的谋划，也该让他多接触。
到时候她也能省点心，加快进度。
“她对家族有怨。”
戚临乌能闻出列蒂西雅变化的情绪，这点瞒不过他。
“你不觉得比起那俩男的，列蒂西雅更适合当家主？”
舍得把自己手里的东西让出去，暂且达成目的，够果断，虽然稚嫩了些，但脑子转的快，人也算清醒，能去斗兽场看人拿命来博取关注钱财的，不可能是什么善茬。
比起脑袋空空的二少爷，还有能力中规中矩，明知道弟弟争不过他，依旧盯着那一分两亩地，故作大方姿态给弟弟气受的大少爷，说不定她才是最佳人选。
不过这事急不来。
“但我觉得她不一定愿意和我们站在统一战线，她似乎很讨厌没有自主权的感觉。”戚临乌低声说道。
唐含章笑了：“你看着吧，现在外面的人都觉得你是她的手下，如果你能够在克拉克家族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你猜联姻这件事会不会延迟？到时候就该用她来稳住你了，毕竟你的条件，在他们看来是无可替代的，在老家主活着的时候，他们再也找不到这么合适的人了。”
话说完，唐含章顿了顿：“你怎么还站着？”面对面的时候，她不喜欢别人高了她那么多，虽然是她自己躺下的。
戚临乌只好坐下。
“接下来等精神力检测结束，就算走上正途……话又说回来，精神力药剂的名额，与其说是列蒂西雅给你争取来的，不如说本来就是给你的。”
名额是一直有的，可戚临乌没来之前，药剂她从来没有拿到手过，列蒂西雅也只是猜到家族可能会培养戚临乌，才说了这样的话。
唐含章提醒道：“你可不要上当了，无论投在谁的名下，精神力药剂都有你的份，毕竟是s级的精神力等级，少不了你的。”
戚临乌明白列蒂西雅说的大约不是诚心话，只是一时半会儿没想清楚她的目的何在。
他暗自思索，唐含章安静的不再说话，只看着他长长漆黑的眼睫毛，根根分明，头发乌黑，瞧着蓬松柔软，手痒了起来。
想摸狗。
要是还没穿越，她可以抱着家里的小狗揉个痛快，可惜面前这家伙不只是真的狗。
也许是盯着他的时间太长，戚临乌默默移开了目光。
——
唐含章在联邦待得够久了，第二天还得上课，她早早退出游戏睡觉休息。
天亮后，洗漱着装完毕，来到了学校。
穆琳来得晚，课上到一半，才来到了教室门口。
老师知道其中缘由，也不为难她，摆摆手就让她进了教室，穆琳在唐含章身边落座，从空间钮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礼盒，放在桌上，朝着唐含章推了过去。
唐含章按住面前的小礼盒，递给穆琳一个疑惑的眼神。
“这是给你的谢礼。”穆琳低声道：“多亏了你，一切都还算顺利，军部的运转已经步上正轨了。”
军部的工作效率提高，流程清晰起来，唐含章当然是高兴的，但这不代表她愿意接受这个礼物。
大公女儿出手就没有便宜的，只是她缺钱是一回事，比起钱财，她更想要别的东西。
唐含章眼光在她的空间钮上扫过，轻轻把礼盒推了回去：“我不能收。”
“拿着吧，你帮了我的大忙，而且你还没打开看过呢。”穆琳这回格外坚定，放在以前，可能还得犹豫一二，怀疑自己选的礼物是不是不和他人心意。
看来在军部生活的这段时间，给她带来了一些变化，不过也是，没点坚定的态度，怕是指使不动军部的那些人。
“真的不用。”唐含章回道：“你自己有能力想到做到这一切，其实并不需要我来提上这么一嘴，你只是不认可自己，一开始就觉得自己不行，所以也不会去想解决办法。”
“连解决问题，这个最根本的想法都没有出现，就不会真的去做事。不做就不可能成功，没有成功会让你觉得自己没有能力，这是一个死循环。”
穆琳捏紧了小礼盒，手覆盖在礼盒上，按出小小的凹陷，然后又放开来。
唐含章眨了眨眼：“但你不是一直在努力吗？第一天认识的时候，我能看得出来，你其实有意把自己放在一个会让不得不动起来的境地里，以此逼迫自己去行动、改变。”
“你现在一切发展顺利，都该归功于自己。”
“……谢谢你。”穆琳低声道，从来没有一个人，认为她有能力完全可以解决困难。
她只觉得心脏里闷闷憋着的东西一下爆开散进了脑海里，融入身体，轻飘飘却又坚定的。
穆琳强调道：“但是，如果你不接受我的礼物，我会有点不舒服。”
“不如这样。”唐含章双手交叠，垫在下巴底，支撑起头部：“如果真的要感谢我，那就在不为难你自己的情况下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如果我能做到的话，一定帮你。”
唐含章想过找阿德里安，但他毕竟是皇室的人，这件事由穆琳来做更加合适。
“你能帮我把今年上半年，军部收缴的某箱武器拿出来吗？或者请人帮我检查有没有异常的地方？”
唐含章将唐家和雇佣兵公会的事情，详细的告诉了穆琳，穆琳表示理解，只是这种事情还得她回去看看具体情况才能知道自己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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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做得到。
不过军部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事情要处理，她觉得应该不会很难做到。
讨论着如何在军部中操作达到目的，时间在两人话语间溜走了，下课铃响起，穆琳抬头看了看教室门口。
有人半靠在教室门口的墙边，以她的角度能看到他的侧后方小半块身体。
穆琳喊了唐含章一声，指了指门口：“有人等你。”
唐含章一愣，看见是章新，收拾起她本来就没带多少的的东西，匆忙跨出来教室。
章新晃了晃手里厚厚的一沓纸，示意唐含章跟他来。
走到这一层的拐角处，其他学生散的差不多了，唐含章从他的手上接过这一打纸。
纸质优良，厚厚一沓，还挺重，大小刚好能塞进包里。
“我打印了查到的信息，有点多。”通过光脑发送会被星网检测到，非得判他个泄露信息的处罚，直接印出纸质版，保险多了。
唐含章抬头看了章新一眼，低下头检查起里面的内容。
“举报这人的银行账户里多出了一笔钱，对平民来说不是小数目。”他指着翻到的其中一页解释道：“但这笔钱查不出来源，不过能确定的是，没用过帝国专门用来交易的一次性不记名账户。”
既然不是不记名账户，那运行过的信息，星网不可能遗漏，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这笔钱是从联邦那边汇过来的。
只有联邦的星网，帝国没有调查的权限。
“你真的抓到大鱼了。”章新笑道。
“不过星币来源是联邦，不代表幕后人和帝国没有关系。”
“另外要告诉你的信息是，这个人已经死了，在举报后一个月后。”
“死了？”唐含章有些惊愕，转眼就想到了原因：“这笔钱最后留给了谁？”
“他妹妹，一个也患有精神海蜂巢症的人。”
唐含章听着章新说的话，反复摸索着纸张的直角尖尖，直到打卷起毛。
星网上没有信息，就说明，至少他们的沟通是在现实中发生的。
她翻开前面几页，发现后面的资料格式与前面不同。
“这边后面列出了所有帝星和附近星系，相近时间段内，有大额资金支出的公司，前几百都是又有资金支出平时商誉又不好的公司。”
纸张标识得很清楚，印在上方的文字和数字一看就知道代表着什么，背后有什么样的含义。
唐含章的眼睛匆匆从上面扫过，连着翻了好几页，果然，在最后一个部分发现了胡家。
见唐含章的眼睛定在了这上面，章新问道：“你怀疑他们？”
唐含章回神整理起资料，把纸张整整齐齐的码在一起后，一整块塞进了包里，回道：“不，只是怀疑而已。”
“胡营找过唐阳文，仿佛很笃定我们家一定会出事一样，不然就他那个胆子，是不敢找他麻烦的。”
胡营是出了名的欺软怕硬，也是媚上欺下的典型。
章新点了点头：“确实有点可疑，我会注意的。”
33. 第33章
老家主老了，眼睛受不了强光，卧室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深色典雅的家具埋没在其中，毫不起眼。
门口打开了一盏暗淡的小灯。
管事自门外一片黑暗的走廊慢步而入，轻声喊了一声老家主。
“调查结果出来了。”他提醒道。
老家主抬手起身，腐朽生锈的身体，在老管事的帮助下从床上坐起来，后背靠在靠垫上。
管事从小就陪伴在他的身边，如今两个人都老了，老管事因为年轻时身体不错，现在还在工作。
他做事很令人放心，因此老家主想做的事情基本都通过管事去实行。
老管事将莹莹发光的屏幕摆在老家主面前：“精神力测试的结果已经出了，确实是s级，只不过如兽人自己所说一般，他对精神力的操控并不稳定。”
“不稳定不是问题，几只精神力药剂灌下去，多加训练，依旧能够成为一柄利器。”老家主咳嗽几声：“身份可有什么疑点？”
“身份也没有问题，他出生于一个即将资源枯竭被划分为垃圾星的星球，没有家人。”
人类至今不知道兽人和其他种族是怎么出现在这个宇宙中的，但兽人从各个不同的星球中突然冒出倒是很常见的事。
没有家人，就意味着他能够全心全意的为克拉克家族做事。
不过即使查清没有问题，他还是心存疑虑，决定先送去和其他人一起训练，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还有，那个……”管事看着老家主的脸色，说道：“二少爷闹着要把全部保镖换成兽人，觉得兽人更强更能保护他……”
老家主揉了揉太阳穴，神色不耐：“他当身世清白的兽人是大白菜？要是让议会抓着他亲近兽人借题发挥就不好了，不必理会他。”
“让身边的人都把他看紧了，别让他做些愚蠢的行为。”
管事应声，汇报完毕就要退下，老家主又想起什么，重新召回他：“对了，喊列蒂西雅过来。”
——
当这种大家族直系的保镖是需要经过专门训练的，戚临乌已经接受了大约一周的训练，只不过他觉得有点奇怪。
说是和保镖一起训练的这些训练内容和招式，都与保镖的职责背道而驰，招招致命，比起保镖更像是杀手或军中之人。
看来克莱克家族没打算让他真的当保镖。
“好了，今天的训练结束！”站在高台上的教练宣布落幕，人们纷纷往外走去。
最前面的人还没走到门口，训练室的大门就被拉开，外面的人朝你里面喊着：“别走啊，先把东西拿了再走，这是这个月的分量！”
此话一出，所有参加训练的人都团团围了过去，戚临乌故意落在后面，停在外围看着发生的事情。
几个人从门外推来了箱子，人们都兴奋起来，看来大家都知道里面是什么，也这是每个月的惯例。
戚临乌对箱子里面的东西是什么有所猜测。
分发物品的人拿着光脑朗读名单，按照被提起的次序，被读到名字的人一一上前拿走自己的那一份。
“这个月的药剂怎么比之前少了？”
戚临乌听见有人悄悄议论，他挪了挪脚步，移到离门口更近的另一边。
没想到到等他们收拾起箱子，都没有读到他的名字。
戚临乌本来是无所谓的，没有就没有，他来这里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这些，精神力药剂对他来说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有就更好，没有也没关系。
奈何在他抬脚要离开的时候，有几个人路过他的身边，看不惯他这突然空降的，刻意冷哼一声，声音大到周围都能听得见。
还没走的人，目光纷纷投向戚临乌。
即使戚临乌比他们大多数人都要强，他们也认为这只是依靠着兽人的天赋本领，而不是自己学来的。上头突然要求加入这么一个人，简直就是对他们这些通过努力才达到如今地位的人的背叛。
当然，有气也不可能对家族去发，那就只能指向戚临乌了。
如今看到他居然没有拿到每个人都能得到一点的精神力药剂，轻蔑一下就从眼底浮动出来。
不过在克拉克家族的管理之下，还不敢做的太明显，大喇喇地挑起争端，暗地里冷嘲热讽倒是无所谓。
毕竟以往的新人都是忍着压迫，熬资历起来的。
可惜戚临乌不是他们。
只见戚临乌伸出右手，袭向嘲讽他的人。
那人眼前一花，都没看清楚他的动作，手中就空了，紧握的精神类药剂消失不见，抬眼一看，他的那一只药剂出现在了戚临乌的手里。
他拎起来药剂对着门外的光，晃了晃里头的液体，碧绿色的药剂隐约泛着荧光光泽。
“你！”
没想到戚临乌陡然发难，他好歹也是训练过的人，立刻就反应过来，就要上前抢夺。
戚临乌后撤一步掰开药剂瓶口，液体滑入喉咙，药剂瓶子里的最后一滴液体消失在眼前，他松手，药剂瓶子啪的落在地上。
碎成了几块。
“你，你竟敢抢走家族分配给我的东西！你以为你就能消化得了吗？”
之前出言嘲讽的人瞪着戚临乌，精神力药剂不是这么好用的，有着能提高精神力的作用，必然就有负面症状。
使用它的人会产生头痛，浑身肿痛等等症状，他们都是严格按照计划的分量，分好几次用完药剂，一次性用完不仅仅会有负面症状，精神力承受不住还很有可能造成损伤。
然而他看了戚临乌的样子，淡定的样子不像是有被影响。
戚临乌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扭头走了，留下一地碎片。
谁让他比自己弱，还不甘的来挑衅。
他算是明白了，这个世界上的任何地方都和垃圾星没有区别，谁的拳头大谁就是真理。
当然现在他所认为的拳头，不止武力值了。
与其他人起冲突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开，老家主肯定最先知道，他与别人不和，反而不会被担心投靠他人，列蒂西雅在克拉克家族看来又好掌控，唐含章的计划说不定还能提前提上日程。
即使举报了戚临乌，他也得不到公平的解决方案。
因为戚临乌比他更有价值。
回到百合园，戚临乌走小路靠近住所，许久没有出现的列蒂西雅等在门口，给他送来药剂。
动作真快。
“你以后得单独训练了。”她告知戚临乌老家主的意思，然后说了一番维持感情，拉拢的话语。
戚临乌漫不经心地听着，全身注意力都放在门内。
列蒂西雅看他一句话不说，只偶尔点头，也没觉得奇怪，从一开始就知道戚临乌不是爱说话的类型，她说多了也不知道还有什么话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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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讲，反正意思已经传达到了，就借口还有事没做离开了。
戚临乌看着列蒂西雅离开，推门打开一条小小的缝隙侧身闪了进去。
唐含章托着下巴，坐在床上正对着进来的戚临乌，窗关的死死的，床单褶皱在她坐下的位置绽开。
显然在这里待了有些时间，外面发生的事情她也知道了。
“也许你可以说一些表忠心的话？”她这么说着，看着戚临乌走进，拉开抽屉，放入精神力药剂，药剂瓶身骨碌碌滚到抽屉最里侧。
“我是他们最好的选择，这是你说的，不是吗？”戚临乌站着，微微侧头看着她，一边耳朵下压。
唐含章盯着戚临乌金色的眼瞳，扬起眉。
小兽人本来就不笨，但这么快就搞清楚了人类之间的弯弯绕绕，她还是有些惊讶。
不过无论他最开始是以什么心态答应自己提议的，最后都会不得不自愿去做。
要是被发现耍了一个财阀家族玩，戚临乌一个人的能力可不足以抵抗他们的攻击，只有听自己的，才能不被这一切威胁。
戚临乌在床边盘腿坐下，尾巴贴着地面摇摆了几下。
他一贯是没有什么表情的样子，想到最开始解围时，挽着手僵硬的样子，和之前避开她眼神的样子，唐含章笑眯眯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真聪明。”
戚临乌低垂着眼，居然没有反抗，任由她动手动脚。
唐含章眼神闪了闪。
这可不算她趁人之危，她也只是给戚临乌更进一步掌控自己命运的机会罢了。
互利共赢，有何不可？
【主线任务三：考入联邦中央军校，劈开前路的荆棘吧！】
任务更新提醒出现在她的视线边缘，意料之中，与联邦中央军校有关。
克拉克家族的后代没一个有精神力的，注定上不了联邦中央军校，可依旧持续购买精神力药剂，这就是他们的野心所在。
根据门来尔商会的调查分析报告，克拉克家族虽然算是百年财阀，但也就在红瑙星附近比较有威望，有钱却没有武力权力，只能在既定范围内维持自己的地位，真碰上事了还得任人宰割。
老家主年轻的时候就碰上过这样的事情。
联邦高贵的官员们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什么？你对我要推行的规章政策不满，还不打算出资支持？第二天打虫族的机甲机动军队就会大材小用的落在你家门口。
还不如先出点血，然后迂回着找找里头的商机，利用信息差大赚一笔，算下来好歹是不亏的。
可老家主把家族发展与存亡看得比自己的命要大，怎么能接受自己入土前都看不到家族成功踏入军界，真正和上面的人有叫板资格的希望？
这时出现的戚临乌可谓是天降神兵，s级的精神力，整个联邦都没几个。
兽人身份是劣势的同时也是优势，意味着克拉克家族能够借到兽人族的力。
兽人族细分种族很多，其中不乏天生的敌对关系，可如果戚临乌能进入联邦中央军校，就是开了先例，对整个兽人族都有好处，大多数兽人都会愿意帮上一把。
至于会受到的其他势力的阻拦和争对，反而是最不要紧的，这件事本身就会遭到攻击，毕竟一个外来的财阀突然想分走他们的权力，门都没有。
两害相较取其轻，更何况其中一方有利可图呢。
34. 第34章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戚临乌和其他人分开进行着专门的训练，在训练的过程中被不断灌输克拉克家族对他的好，外加各式各样的威逼利诱，将他牢牢地绑在家族的战船上。
唐含章不断跟进着与唐家未来息息相关的调查，穆琳递来了申请通过的消息。
研究院的内部人员到了军部一趟后发现，那一箱武器确实不是帝国制造的，而是和联邦有关，只是外表看着像而已。
这引起了帝国大臣和皇室的警惕，唐家也因此被允许放缓还款期限，惦记着那位雇佣兵女儿的病情，也为了套出更多信息，唐含章决定找机会用正当理由把这雇佣兵父女二人捋到帝星来。
基因病的治疗在联邦可是天价，但在帝国就不一样了。
在休息日或者空闲的时候，唐含章会进入游戏陪着戚临乌训练，多少学个架子，指不定哪天能用到。
以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逝速度来看，这样休闲的日子过了快有一个星期，就到了联邦中央军校要考试的时间了。
虽然对戚临乌来说，是过了整整一个月。
戚临乌和其他精神力达标的人，乘坐克拉克家族的星船来到联邦首都星——马廷星，入住联邦中央军校规定的酒店。
“不要遮掩你的特征。”送他们来的人低声嘱咐，然后离开了酒店。
人一走，原先和戚临乌站在一起的人纷纷远离他，抱成小团体，结伴在酒店指引下寻找自己的房间。
这家酒店在联邦中央军校选拔的时间范围内，专供给考生住，晚些跨入酒店大门的几人揉了揉眼睛，确认大厅中央站着一名兽人。
还没等他们思考兽人怎么能进这家酒店，戚临乌看着光脑，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
门外不远处，长着迷你翅膀飞舞在空中的小方块，摄像头上的信号灯持续发亮，站在小方块旁边穿着休闲装的主播盯着直播间滚滚而过的弹幕。
他是一名以直播为生的小主播，能力不行勉强糊口，为蹭热度才故意来到酒店门口，运气实在太好，刚才直播出去的那一幕立刻在直播间引起了众多讨论。
“天呐，我眼花了？居然有兽人住在专门提供给考生的酒店里，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我看到消息立马问了同样参加考试的朋友，这事是真的。”
“兽人不是没有精神力吗？精神力等级不达标中央军校的门槛都进不去吧。”
不止如此，仅仅几分钟时间就有往整个星网上扩散的趋势，将要引起轩然大波。
我要火了！
他心里火热，今天是他的幸运日！
他马上在隔壁酒店订房，打算住下，每天蹲守引起人们关注的兽人行踪，赖在酒店附近不走了。
——
“那个人好像走了。”
踏进联邦中央军校大门，光脑自动连接上校园网，地图标示着考试地点。
戚临乌关闭光脑，缩小放在腰间，拳头虚握又放开，皱眉问道：“你刚才出去了？”
“没有，站在门口看的。”唐含章回道：“那人真有毅力，我看他蹲了你整整五天，现在才走，星际人不用睡觉吗？”
“不过这对我们有利，兽人们肯定也一直关注着我们，只是不怎么说话。”
“云饮。”他看着空空如也的身旁，似乎想说什么。
唐含章打断他：“快到了，你别和我说话了，万一被别人注意到不对劲，这里可是军校，没你五感强，但精神力强的人不在少数，小心点吧。”
仗着戚临乌看不到她，唐含章绕到他前方，仔细观察他的表情。
真有意思。
他好像不知道自己处于什么状态之下。
唐含章一开始也没发现，这一个月的时间相处久了，才琢磨出点端倪。
两人沉默的走着，唐含章的脚步声被周围的人声淹没，仔细辨认才能分清。
接近场地，通过身份验证，戚临乌被安排先前往测试精神力等级，这是以防有人谎报精神力等级，弄虚作假。
排在他前面的人身形纤瘦，犹如柳条细长，灰发灰眼在人群中格外不显眼，可动起来就知道，这名男子很有一把刷子。
比起帝国，联邦真是长什么样的人都有，也不知道这些奇怪发色的基因都是哪里来的，花花绿绿的，路上还碰到一个有着天然橙色头发的人。
精神力检测结束后，出口位置会发放身份凭证，用不到光脑。眼看戚临乌快要进去，唐含章手一伸扯下他腰间的光脑，存入游戏背包。
她一有动静，戚临乌就发现了，奈何检测开始，只得进去，没能问上一句她要去哪里。
用来精神力检测的房间一间能进五百人，房间内部广阔，精神力检测仓矩阵安静俯卧，冷调灯光打在检测仓身上彼此隔着能过三个人的距离。
好巧不巧，灰发男子分配的检测仓就在戚临乌对面。
灰发男子不着痕迹地盯了他耳朵一下，固定住身体，躺入检测仓。
检测仓和商会的是同一牌子，戚临乌闭眼躺进去。
另一头，唐含章跑到某条路中间，观察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最后决定跟着一名穿着正式，气质优雅的年迈女性。
年迈的女性走了一小段路，停在路边等了大约五分钟，一辆专车沿着空中轨道前来，里面只坐着司机，年迈女性上车后还剩下大把空位。
唐含章毫不客气地坐上车。
年迈女性中途接了段通讯，唐含章从中得知她是指挥系教授，同时也是选拔考试的设计人之一，现在正赶往学院的总控室。
那正是唐含章的目的地。
一栋冰冷的钢铁建筑出现在面前，车辆还在空中高速行驶，唐含章扑向车门，直接穿过它落在总控室门口。
唐含章找到没有监控的地方，打开光脑关闭星网连接，处理好光脑可能带来的后患，教授已经来到门口。
放轻脚步，她避开教授的方位，在另一个方向悄悄穿墙而过，轻易突破那一层薄薄的外壳与门禁。
总控室内部的人很少，除了几个监督和时不时查看机器是否出现故障的人员之外，所有工作都被机器代替。
还有几个躺在全息舱里，或者全部精神力投入星网沉浸其中的人员，心思根本就不在监控上。
唐含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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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走神，上选修课时老师说过，三年前，联邦中央军校出了大事，其中就有这些人的责任。
现在看他们这状态，不出事就怪了。
一切暂时与她无关，爬上几层楼，找到了考核地区的监控室。
监控室里也有监控，唐含章从背包格中取出光脑，虚化的手包裹住两根手指头，就这样捏着缩小的光脑，与最中间的大型机器连接。
轻响过后，接口完美嵌入。
唐含章放松下来，找了个椅子坐下，等待今天考核结束。
——
戚临乌考核结束，抱着手站在联邦中央军校校门边，等了好一会儿，唐含章都没出来。
外界的人路过时总忍不住往他脸上多看两眼，次数多了，内心的烦躁翻涌起来，他别过脸，眼瞳暗沉沉的。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听到一阵脚步声向他靠近，声音大小和速度却又都不像唐含章，他还是抬起头看了眼。
灰发男子站在他旁边，视线投向外面。
半晌，冷不丁问道：“你代表克拉克家族来的？”
代表？也许某种程度上是，克拉克家族内部可从来没有把希望放在其他人身上，认为真正能够成功的可能只有他。
但他为什么要说给一个陌生人听。
戚临乌沉默着，灰发男子见状觉得他是默认了，一句话没说，冷着脸上了接送的车。
侧后方一段声音插进来：“那是维奇冈家族的人吧？”
和克拉克家族并列的财阀，甚至曾经比克拉克家族更辉煌，出过一位抗击虫族的军团长，也就近百年才没落。
戚临乌脊背下方被轻轻拍了一下。
“在这里等很久了吗？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办。”唐含章晃了晃光脑，帮他别回了腰间。
明天还得过来考试，那就不像今天一样简单了，个人单打独斗没问题，可要和人类对战，处于不利地位的反而是他。
早点回去休息，想想对策。
戚临乌金色发暗的眼睛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还挺能忍。
唐含章送走戚临乌，离开联邦中央军校的区域，等来了提前用光脑叫的悬浮车。
她在游戏地图里看到马廷星上有一家雇佣兵公会的分部，而且，现在可是三年前，还没被查封。
有些猜想，她得尽早验证。
在联邦的雇佣兵公会分部被装修得华丽非常，光明正大地开在繁华地区路边，唐含章关上悬浮车的门，走进公会。
视线一暗，公会内部灯光不亮，人们都在低头忙着自己的事情，倒是有几个在远处桌子上划酒拳的，喝得醉懵懵的，无论外头来了多少人、是什么人都得不到他们一分一毫的注意力。
唐含章没来过雇佣兵公会，只听唐父提过几嘴，不如亲眼看来得印象深刻。
看着地图，在大脑里搜刮原主的记忆，总算找到了她想找的东西。
唐含章按照记忆里所说的穿梭走廊，偶尔碰到有人从其他方向走来也都目不斜视，匆匆而过。
最后停在一扇做工粗糙，窄小的木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