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红楼》 第1章 一掌拍飞绿帽 京师西城,荣国府,位于东南方向的小院内。 一个小丫头子,侍立在软榻旁,裙摆被攥出褶皱,一双眸子瞪的老大,紧盯着榻上躺着的主子。 本是个面目清秀的翩翩佳公子,可惜是个软蛋性子。 瑞珠咬着牙,心里思绪连篇。 “今个大爷又被老爷打了,奶奶又被叫去送羹汤,这可如何是好。” 就算是八、九岁的丫头片子,在这高门阔府中听了不知多少嬷嬷、管家媳妇的闲言碎语,她都清楚老爷对着奶奶有着什么龌龊心思。 往时就算过去那边,奶奶都是由她在陪同,没在一旁侍立,也是在外面门口守候,心里明镜着,奶奶并未坏了贞洁。 这遭大爷被打了个狠的,她自然就被差来服侍,一想到奶奶此时可能的处境,就委屈的落下泪来,犹豫着是不是该去探视一番。 阵痛感传遍全身,贾蓉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入眼不是飞来的卡车,却是悬下的涟珠帐,偏移目光,向壁上看时,有一副唐伯虎画的《海棠春睡图》。 贾蓉不自觉的嗅了嗅又有一股细细的甜香袭了人来,身上的疼痛都好似缓解了几分。 “等等,《海棠春睡图》?”贾蓉心头一惊。 作为文学博士不研究红学,通读红楼梦也是大学的必修课。 贾蓉立刻就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穿越了,还是他娘的同名同姓的贾蓉。 我要是上辈子叫贾宝玉,是不是现在就左手林妹妹,右手宝姐姐? 此时他已经无力吐槽,一眼瞄到身旁低垂着眼,默默擦泪的瑞珠,猛地想起一事,问道: “瑞珠,二奶奶呢?” “二奶奶去天香楼给老爷送桂花红枣羹去了。”瑞珠哽咽着回答。 此时贾蓉欣赏奢华陈设的想法烟消云散,只觉得那武则天当日镜室中设的宝镜反着绿光,是那么耀眼。 贾蓉已经顾不得许多了,穿越过来遇到第一件事,竟是老婆被那个扒灰的玩意扒了去,谁能承受得住,他又不是贾蓉。 不行!得去抢人出来! 身上的阵阵痛感又传了来,贾蓉试着动了动身体,大体无恙。 随后,贾蓉就在瑞珠震惊的目光中,走下了床榻。 “大,大爷,你这是作甚去?” “作甚?”贾蓉嘴角挑出一丝冷笑。 “媳妇被老子翘走,难道让我在这里躺着受用不成?” 瑞珠惊的瞪大了眼珠子,要不是她一直服侍于前,未曾离开半步,真以为大爷撞客了。 “大爷快住嘴呀,休叫人听了去。” “他做得,我说不得?”贾蓉忍着疼痛,披上大裳,踢上靴子,对瑞珠道: “带我去天香楼!” …… 宁国府,天香楼。 天香楼之陈设,更加富丽堂皇些。 自代化公开始,宁府奢侈之风已起,几代人的积攒修缮,让天香楼之华丽在王公贵胄中也是出类拔萃。 然而这一切都将只会让贾蓉觉得刺眼。 二楼,正南一副乌木边花梨心条案上,贾珍坐在紫檀雕花椅子正挥洒笔墨,正面对他的就是秦氏。 秦氏身着绣金纹样领缘袖口白纱披风,系着翡翠色飘带璎珞圈,绣金纹样镶领桃红对襟袄子,下身是翡翠色镶珠片长裙,端坐在彩凤牡丹团刻檀木长椅上,脸上爬满娇羞的红霞。 秦可卿此时心里只感阵阵无力,眼前这个男人的心思她又岂会不知。礼教不可背,她始终紧守着底线。 丈夫是个胆小怕事的软蛋,公公稍有不顺心就是连打带骂,只一横眼贾蓉便想寻个地缝钻进去。 丈夫尚且如此,她又能如何。 母族不强,让秦可卿在宁国府也是谨小慎微,这样的处境让她更加向往强大的男人。 作为已出阁的小姐,她总共就见过那么几个男人。 贾蓉自不必说,贾蔷也是个浪荡子弟没什么男人气,只有贾珍在宁国府威风八面,一言九鼎,没人敢对他说个不。 在府外贾珍也是贾族的代族长,话事人,谁人不得在他面前恭恭敬敬,可卿觉得这才应是男人。 一次次对她的试探,要说她没有丝毫动摇,坚毅如铁,那是假话。 她渴望被保护着,女人缺乏安全感,可礼教大于天啊。 然而此时贾珍盘算什么呢,这个儿媳生得俊俏非常,他不愿用下三滥的手段。 曾经他也是京都有名的大衙内,寻花问柳,纵情声色,自有他自己的骄傲。 如今想靠着一手美人图,展现自己的才华,撬动她的心,这才贾珍所想的“正道”。 “可卿,为父的画作如何,来品鉴一二。” 秦可卿心头一颤,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她缓步上前,内心惴惴不安。 待秦氏凑近观画,贾珍眼睛瞟向案边的羹汤,眼神示意着秦氏上来伺候。 对食一碗羹汤,又是贾珍对这位美貌妇人的再一次试探。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阵阵脚步声,伴着下人的呼喝声: “小蓉大爷,你怎么来了?慢着,没通报老爷前,你不能进去。” 如今的贾蓉哪是那个唯唯诺诺的贾蓉了,抬手就是一巴掌招呼上去。 身后的瑞珠惊的捂住了嘴巴,伴着一声惨嚎,贾蓉推门而入。 贾珍看到来人也是怔了一怔,随即就是暴怒,一声怒吼: “你这小孽障做得什么畜生行径,来人!拖出去打死。” 这个世道的礼法之重,初来乍到的贾蓉是不敢违背的,他不能冲上去也给贾珍几个巴掌,传出去世上将没他的立足之地。 传到如今的孝道,皇家以孝治国,此孝就是愚孝,老子跟儿子讲就和圣旨的效用是一样的,没有哪个臣子会冲上龙椅给皇帝几个耳光的。 随便一眼就瞥到了桌案上的桂圆红枣羹,此时秦氏的手顿在碗旁。 贾蓉凌厉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扫到秦氏的脸上, 秦可卿只觉得自己被一把剑穿过,身子不由得打颤。 随即贾蓉一步跨上前去,大力挥出衣袖,将羹汤扫到地上。 呀,可卿惊叫了一声。贾珍脸上涨红,站起身来就要出手亲自解决这个目中无父的孽障。 “下贱种子,生来的孽障,吃的补药是虎胆不成,今日我定要剥了你的皮。” 贾珍瞪起眼来,等着他这个软弱无能的儿子,跪下磕头、伏低做小。 贾家十几户族人,他以而立之年监管家族,威名从何而来,不就是他教训儿子,心狠手辣让外人都惧怕几分。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贾蓉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随即啐了一口道:“我?下流种子?是下流的种子,倒也没什么错。” 贾蓉不给贾珍再开口的机会,继续说道: “堂堂贾家代族长竟如此龌龊之极,礼教常伦你又把它放在哪了?让我尊孝守道,这事要是传出去,我看你怎么坐稳你这位子,管理偌大贾族,别忘了贾家还有老祖宗呢,还不是你能作威作福的” 不提到老祖宗还好,听到贾蓉这句话,贾蓉一口气竟没提上来,眼睛翻了白。 今日不知是哪两个小儿和宝玉在学堂起了冲突,和自己也没甚关系,却是被稀里糊涂的叫去荣庆堂,被贾母劈头盖脸骂了一通。 以贾珍的脾气已经是怄气难消,被贾蓉这么一点火,怒气冲心,昏倒过去。 秦可卿此时站在一旁,吓得已泪流不止。 贾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沉声道: “可卿,跟我走,回去。” 秦可卿呆呆的,满脸茫然的看着贾蓉,心绪繁杂,呆呆地被拉出了天香楼,都忘记了此时倒地口吐白沫的贾珍。 天香楼一楼,站着众多的仆从嬷嬷,贾蓉凌厉的目光扫了一圈,都纷纷低下头去。 不管之前怎样作威作福,不少下人甚至听从贾珍的吩咐,往贾蓉脸上吐过口水,但下人终究是下人,主子吵架,大主子,小主子他们都开罪不起。 宁国公府大管家赖二听到下人传信,火急火燎的赶到天香楼,和贾蓉打了个照面欲言又止的吞了吞口水,想着大老爷醒来自会处置,就冲上二楼,一把扶住贾珍的身子,紧掐人中,最后高声朝外面嘶喊道:“快去请太医!” 第2章 互诉衷肠 回到贾蓉院内,将秦可卿拉到床榻的一边,示意她坐下。 贾蓉伸手环住了她。 秦可卿便倒了进来,止不住的抽噎。 今天所发生的事,让秦可卿又惊又怕,又好似在做梦一般。 贾蓉爆发出的男子气度,让她第一次感觉到除了行房事以外,自己嫁的是个男人。 满眼噙着泪花,秦可卿抬起臻首,说道: “爷,我触了七出之条,不值得你再这般呵护,你还是休了我罢。” 贾蓉听闻心里咯噔一下,心想, 完犊子,难道慢了一步?那老东西,下手没这么快吧。 上下打量着可卿的衣着,并不见凌乱,这倒是让贾蓉凌乱了,隔空取贞操?不要乱开玩笑好不好。 秦可卿看着贾蓉目光上下扫过,她却是破涕为笑了,娇嗔道: “爷,你想哪去了,他,他抓了我的手。” 听了这话,让贾蓉是满脸尴尬,又有些束手无策。 红楼梦背景的礼教,正是封建礼教最鼎盛的时期,未出阁女子别说被除了丈夫以外的人碰了,就是被外男看见了,严格讲都算是失了贞洁。 如今贾蓉劝她不要在意,也不是,毕竟礼教深入人心,得敦敦劝慰。 板着脸又不好,此时秦可卿正出于极度的不安状态下,需要给她一个承诺以宽慰。 “你放心,从你嫁入宁国府的那一天,我就应该保护你一生一世,许你一生一世的幸福,没有生离,只有死别。” 在贾蓉读红楼梦的时候,他是真的为眼前这个绝美的女子感到可怜,出生卑贱,丈夫无能,最终堕落不堪,含着羞恨而终,哪个女人生下来就是水性杨花?在府上只能委屈求全罢了。 秦可卿看着眼前人,面庞是那么熟悉,可是说出的话也太陌生了些,又很肉麻,让她不知不觉有些脸红,还有些动容。 她庆幸着今天没有堕落不堪,坠入深渊,庆幸今天贾蓉能够挺身而出,将她救出那座囚笼。 挨了顿重打,让他性情大变?这个变故秦可卿不知道该难过还是欢喜。 “爷,你身上还有伤呢,快些躺下,奴家为你再擦擦药,瑞珠小丫头不懂得照顾人。” 说罢,就来抽贾蓉的衣带,这猝不及防的变化属实让贾蓉吓了一跳。 虽然他心理年龄已近而立,但是读了这么多年书,这和女性接触的认识,只停留在手机和电脑里面,让他有些脸红。 秦可卿此时也和贾蓉结婚一年有余,他忍耐着不能让秦可卿看出什么破绽,那就不好解释了。 除去衣物,贾蓉躺在软塌上,脸上通红,秦可卿也察觉到异象,问道: “爷,你这是怎得了,脸上烧的如此厉害。” “帮我擦擦药吧,刚才没觉出如何,如今歇下来,身上火辣辣的。”贾蓉辩解道。 秦可卿闻言又滴下几滴泪来,轻轻的擦拭着一道道肿起老高的鞭痕。 现在贾蓉才有机会仔细端详一下,这个上天送的老婆,肌骨莹润,举止娴雅。 曾听人言秦可卿集薛宝钗和林黛玉的美貌于一身,贾蓉眼里尽是欣赏之色。 忽然门口传来了哒哒的脚步声,秦可卿的脸色变了变,贾蓉温柔的望着她,抬起手抚摸着她的头,眼中坚毅的眼神给予她鼓励。 冲进来的竟是瑞珠小丫头,贾蓉拉着秦可卿离去,瑞珠却被挤在一堆仆人中间。 看着她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让贾蓉觉得有些可爱滑稽。 “怎么了?”贾蓉率先发问。 瑞珠满脸哀色的答道:“回大爷的话,宫里的太医来了给老爷医治,诊断说是急怒攻心,注意修养身子,开了滋补的药方,就离去了。” 看着她惆怅的小眼神,贾蓉再问:“还有呢?” “还有就是,今日之事惊动了西府的老祖宗,那些黑了心的下人,说是大爷把老爷气死了,还有传大爷动手打了老爷,老祖宗震怒,发了好打的火,都说咱们要完了。” 秦可卿听闻脸上顿时再无血色,回头看向贾蓉。 贾蓉拉住她停顿的手,宽慰道: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今日我被打在前,西府肯定都有所知,不然如今已经遣人来拿我问话了。” “再者,今日之事贾珍醒来也必会为我们遮掩一二。事出有因,是他行不轨之事在先,这等事在府内传传并没什么,传出去沸沸扬扬,传到天家的眼前变成弹劾奏折,别说是族长之位,爵位都可能不保。” 贾蓉也是真的不在乎这劳什子爵位,传给他也顶多像书里那样领个五品虚职,以贾蓉现在的学识,想赚钱有很多门路,想考功名也并无不可,四书五经,承题破题,他也是见过许多后世大家的作品。 除此之外,他现在愈发感到自己的记忆十分清晰,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记忆就像在脑中被梳理成册,等待他随时翻阅一般,这是不是穿越给的金手指呢,贾蓉嘴边挑起一抹浅浅的微笑。 听闻他直呼贾珍的名讳,秦可卿望着床上这个男人,愈发读不懂他的心思了。 不过今日的他是那么迷人,踹门而入的那一刻,似乎也踹开了她的心。 见到可卿满眼都是自己的样子,眼中闪着光,贾蓉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戏谑道: “娘子,为夫如今尚有伤在身,恐怕无力承受云雨啊。” 瑞珠羞涩的垂下了眼帘,秦可卿骚了个大红脸。 嗔怪“爷呀,这时候了还有心思打趣奴家。” “不用担心,最差就被赶出家门,另立门户罢了。到时候娘子可别不跟为夫一同离去。” 看着贾蓉气定神闲、成竹在胸的样子,秦可卿也似乎被感染了一般,喃喃道: “只有死别,没有生离。” 一阵沉默,对视之下秦可卿脸越来越红,忍无可忍道: “爷,先养好身子,再做打算,好生歇息。” “好嘞,为夫痊愈那日,必好生伺候夫人。” 短暂的相处贾蓉越来越喜欢打趣这个娘子了,温婉可人的性子,不会恼,只会撒娇。 秦可卿也算得上是知书达理,哪受得了贾蓉这般插科打诨,领着瑞珠便出门去了。 贾蓉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思索着自己的前世今生。 飞来横祸让贾蓉离开了那个色彩斑斓的世界,竟然来到了红楼的世界。 不幸中的万幸,不知道哪位神的施为,既然给了第二次的生命,这一辈子一定要过得波澜壮阔一些,再像上辈子一样考试读书一般过,就太浪费了。 一切还好广阔天地大有可为! 随后贾蓉终于昏昏沉沉的睡去。 …… “诶呦呵呵呵呵,蓉哥在哪间呢,老祖宗让我来探一探。” 来这世上的头一觉,被莺啼似的笑声吵醒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贾蓉心知是红楼里的泼皮破落户来了,也心知,贾母的试探来了。 “在屋里呢,二婶婶随我来吧”秦可卿应着。 贾蓉在榻上悄悄退去了睡前穿着的贴身衣物,毕竟伤得让人看见了,才更直观,才能让人有所同情。 吱呀,门被推开了, 只见一女子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下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裙边系着豆绿官绦双鱼比目玫瑰,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裉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罩翡翠撒花洋绉裙,端得是一个神妃仙子。 收回目光,又打量了王熙凤身后的一名女子遍身绫罗、花容月貌,完全不似一个丫鬟,那就是王熙凤的陪嫁丫鬟平儿。 王熙凤和平儿走上前来,贾蓉挣扎着想起身行礼,被王熙凤按下。 看着被褥下遍体鳞伤的贾蓉,一向泼辣的王熙凤眼神都有些飘忽,一旁的平儿更是垂下泪来,平儿心最善,往日里最看不得这些。 贾蓉先开口道:“二婶婶,我这残废身子不能给你行个礼了。” 王熙凤闻言道“蓉哥你讲的什么话,自家人。” “我爹爹那边如何了?”贾蓉心知王熙凤必得先去看了贾珍再来他这院。 竟是先问起贾珍,王熙凤心里有些诧异,脸上不动声色道: “珍大哥瞧着倒比你还好几分,下面的人还传你把珍大哥给打了一顿,净是一群胡诌的王八犊子。” “呵”贾蓉苦笑了一声,“倒是劳烦了二婶婶走一趟,惊扰到老祖宗,我合该万死,不能给老祖宗请安,还请二婶婶代我赔个不是。” “好说好说,蓉哥啊,今日究竟发生何事,怎的落得如此地步?”王熙凤问道。 贾蓉和秦可卿对视一眼,心中不断思忖如何回答。 第3章 贾母震怒 该做的尊礼重孝的样子也都做完了。 贾蓉敲定主意,娓娓道来。 今日在府上和贾蔷在院里纳凉,见贾珍怒气冲冲的回来,避之不开。 贾珍见贾蓉在一旁偷闲,心里着恼,便喊来下人狠狠抽打一番,往天香楼而去。 临去前吩咐嬷嬷煮桂圆红枣羹,却让人告知儿媳,让儿媳送来。 此前这类事也不是头一遭了,往往都是贾蓉忍气吞声。 而这回先被狠狠打了一番,让贾珍出气,又让自己媳妇去服侍,哪有这样羞辱人的道理。 闻言此事便激怒了贾蓉,不顾伤痛冲上天香楼,将秦可卿带了出来。 王熙凤听闻因为秦可卿父子二人才闹将起来,望了眼秦氏。 见秦氏哭的梨花带雨,妩媚多姿让她也不由得怜香惜玉。 素来与她交好的这个侄媳妇,她是很喜欢的,两人经常在一起闲话家常,言语之间也甚得她心。 王熙凤同情她的遭遇,如今这个世道,只要和妇人扯上干系的,无论谁对谁错,最后都是妇人的错。 就算是她自己,贾琏在外面偷吃,精明的她会不知道?没捉奸在床,不是也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尽管贾母最疼爱她这个孙媳妇,她也不敢轻易的在贾母面前闹,情分也是会被消耗的。 她知道贾母最喜爱的是家庭和睦,是相安无事,真的闹将起来,为了贾府的体面,没准是自己被冠了一个妒妇的名头。 其中最关键的是她无子,母凭子贵,不是胡诌的。 贾母再不喜她的大姑姑,姑姑生了个含玉而诞的哥,如今有多偏向二房,明眼人多着呢。 好东西都给二房留着,拿出过多少体己钱赏赐宝玉就不必说了,这荣府也让二房管着。 她的委屈只能自己受着,夜里又何尝不流泪,若是将这档子堕落门楣的事闹大传开,她多半是会被休的。 想着想着,愈发同情这个同样可怜的侄媳妇,轻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好了好了,蓉哥先好生歇息着,侄媳妇也注意好身子,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回去给老祖宗问安。”王熙凤言道。 贾蓉自是没有再留人的理由,便差可卿送二人出去,自己在床上合了眼。 如今他的处境并没有多乐观,贾珍仍是他名义上的老爹。 只要贾珍在一天,他在这府上就不会有一天的安生日子。 红楼梦贾府的衰败,也是自宁国府开始的,贾敬、贾珍、贾蓉,没一个正常人。 穿越过来,他没得选,只想早早远离这是非之地。 拯救贾家?别搞笑了,他现在可没这个使命感。 活的随心所欲,活的自由自在才重要。 怎样才能想办法出府呢,跳出个这火坑呢? 思虑万千,睡意上涌,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荣国府,荣庆堂。 小角儿站在门外脆生生的喊了一声:“二奶奶回来啦。”说罢就掀起了帘子。 王熙凤迈步进堂,平儿在后面怜爱的摸了摸小角儿的头。 见着王熙凤回来了,高坐大堂的贾母问道: “凤丫头,问清楚了没,东府到底出了哪样劳什子事。蓉哥从前瞧着是个安分的,今个才看清是个不尊孝道的孽障。” 大堂上左侧坐着贾赦、贾珍,右侧坐着邢夫人、王夫人、薛姨妈,此时目光都聚在她身上。 “诶呦我的老祖宗呦,莫要动怒,莫要气伤了身子。”王熙凤先宽慰道。 “东府的事我打听清楚了,今日珍大哥又管教了蓉哥,打那是一个惨,身上道道红印子,肿的一指来高,我瞧的真切。” “我问蓉哥今日怎回事,原来是珍大哥要,要……” 看到一向泼辣直率的凤丫头倒是吞吞吐吐起来,贾母自是不耐烦“要什么?” 王熙凤自是偏向侄媳妇这边,但是大堂上这么多人盯着她,她自是不敢当众上些眼药,只能说些好话。 王熙凤收了心思,犹豫再三开口“珍大哥让蓉哥媳妇去送汤服侍。” “混账东西,囚攮的畜生。”贾母大怒:“什么下流的孽障,街上什么样的姐没有,只知道盯着自家的?败坏门楣,有辱家风啊!” 贾赦,贾政脸色都不好看了,这事哪能端到台面上来说,不过今日终将绕不过去,只能心里叹息。 王熙凤又道:“蓉哥或是年纪长了些,倒是有脾气,刚一醒来听闻丫鬟说了此事,便冲进楼去将媳妇抢了出来。” 贾母在贾家管理内院几十年,自是什么都懂得。听得出王熙凤话语间带着自己的心思便道: “那狐媚子也是个下流胚子,这种搅得家里不安生的,就该打将出去。” 王熙凤嘴角抽了抽微微苦笑,这何尝不是对自己的警告。 贾母又道:“往日里他老子管教儿子,我们自没甚话讲,老子管教儿子天经地义。” “在这受了气,回去从儿子,儿媳身上找补回来,什么畜生心思,真是个不知羞的孽障。” 王夫人忙道:“老祖宗别因为那些腌臜事气坏了身子,若不然这家里可就塌了。“ 王夫人开了口,邢夫人和薛姨娘也纷纷劝着。 贾母叹了口气:“过两日便是东府大老爷的生辰了,珍哥蓉哥都在榻上躺着,这事凤丫头你就去帮衬着,再差琏哥去城外道馆请东府大老爷回府过寿。” 言罢,便起身由鸳鸯搀扶着,回了内院,众人也尽皆散了去。 王熙凤院内, 平儿端着一碗清茶,一碟糕点放在桌案上,开口同王熙凤劝道:“奶奶莫要操心了,歇一歇,尝些吃食。” “从前看蓉哥都是玩世不恭、风流浪荡货,在珍大爷面前乖的和猫儿一样。今日这事着实是让人吃惊的紧,身上都那般模样了,还忍着去抢媳妇,而且眼神中没有一点责怪的样子,真是有了些男儿担当。”平儿感慨道。 王熙凤白了平儿一眼:“小蹄子我看你是春心萌动了,你琏二爷不还长蓉哥两岁,还不是天天干那些偷鸡摸狗,狗屁倒灶的事。” 平儿嗔怪道:“奶奶,你胡说些什么呢,琏二爷倒是好玩乐些,不也是敬着奶奶的吗,玩闹是玩闹,不还是得回来这个院子里来。” 正在这事门帘被掀起,贾琏迈步进来,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鼻如悬胆,睛若秋波,生的是好相貌,只可惜一股子酒气冲鼻,屋内两人微微皱眉。 “还是平儿好,最懂得心疼人。”贾琏看着平儿色眯眯的笑着。 夹在这两人中间,平儿无奈的紧,只能两边劝着。 王熙凤没好气道:“成天就知道糟践自己的身子,老祖宗发话了,让你明个去玄真馆请敬大爷回府,给他过生。” 贾琏坐在王熙凤身边,抬手便搂在王熙凤的细腰上,“省得省得,明日一早便去,今日娘子何不与我作乐一番,糟践为夫的身子。” 平儿羞红了脸,没想到今日琏二爷这么大胆。 王熙凤道也不恼,妩媚一笑,简直勾住了贾琏的魂,道:“今日不方便,日子来了。“ 贾琏一脸不悦,悻悻然看向平儿,往日这个自己的通房丫鬟,王熙凤是一点都不让碰,今日总归没什么借口了吧。 王熙凤看着他的眼神便道:“平儿是我的陪嫁丫鬟,自该是爷的房里人,今日就让她服侍你吧。” 贾琏大喜“当真?” 平儿羞怯怯的开口:“二爷,我早奶奶一天的月事。” 贾琏闻言脸色涨红,知道自己被这俩人耍了,气冲冲的夺门而去。 身后留在屋子里的王熙凤,哈哈的笑出声来。 第4章 设局 日上三竿, 不知是穿越让贾蓉感到劳累还是摊上这档子事让他身心俱疲,多少年的早起习惯都丢去了。 还在回忆昨天发生的破事,门吱呀一声推开了。 一个身着桃红绣花棉衣,下身翠绿绿烟纱散花裙的小丫头子进了屋。 瑞珠正端着水盆走近,准备服侍贾蓉更衣梳洗。 看见这个可能还不满十岁的小丫头,正帮他穿衣服, 贾蓉站起来小丫头还不到他的腋下,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 “哎,万恶的享乐主义,稍不留神如我这般正直向上的人都要沉沦其中了。” 贾蓉打破宁静问:“瑞珠,奶奶呢?” “回大爷的话,今天秦小少爷来了,是奶奶家的弟弟,像是受了什么气,正在和奶奶吐苦水。” 贾蓉活动了下身子,自觉恢复的很快,已经无碍了,便道: “哦?去见见,我这个做姊婿的可该给妻弟做主。” 走到前厅,望了过去看到一名憔瘦少年,清眉秀目,粉面朱唇,似女儿之态。 秦可卿两人分座两旁,相对流泪,完全没注意到贾蓉的身影。 贾蓉只是稍稍瞧了秦钟一眼,心里满是吐槽, “在这装什么老实可怜,你在水月庵和智能儿在一块的时候,可如虎似狼的。” “咳咳。”贾蓉轻咳引起他们的注意。 秦钟轻拭眼泪,抬头看向那位一向懦弱的姐夫。 只这一看,秦钟就发现了不同,往时见到姐夫时,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纨绔模样。 今日看着的好像是一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翩翩佳公子。 秦钟开口道:“见过蓉大哥,请蓉大哥安。” 贾蓉摆了摆手,“别这么见外,弟弟今日何故来访,受了哪般委屈,竟让可卿为你落泪如此,我前个挨打可没见她这般模样。” 秦可卿无语。 秦钟看着这个从前嘴上有毛办事也不牢的姐夫,寻思了一番还是告知:“前两日金荣那厮,瞧薛家薛大爷和我,香怜,玉爱走的亲近些,冷落了他,便心生嫉妒和我们闹将起来。” “还有那贾瑞也不是什么好人,不顾金荣的作为,反倒奚落我们的不是。宝二爷为我们出了头,身边的书童和他们打了起来,连累了宝二爷也挨了一下,连着两日不见宝二爷去学堂,省我三人在学堂自是被欺负的不轻,哎,这义学是没法读下去了。” 贾蓉听他刚开口便知道是什么事了。 “他娘嘞,你们几个老爷们,跟另一个爷们面前争锋吃醋算什么玩意。如此这般也就罢了,宝玉挨了打,贾母把贾珍叫去骂了一通,结果贾珍回来把我打了一顿。” 贾蓉无语,感觉整件事下来就他最委屈,顿时就没了好脸色。 转念一想没有这样一顿鞭子,或许还没机会穿越附魂呢?缓了缓脸色。 如今还是年轻,不能喜怒不形于色。 “弟弟且可放宽心,此事为兄能给你打理好,他金荣算哪门子偏房亲戚,还能欺负到我贾蓉头上?” 虽然贾蓉讲得言辞凿凿,秦钟还是一阵叹息的告辞去了前院。 “夫君,你有什么好主意?”秦可卿对贾蓉的改变感受得愈发真切,满脸期待的看着贾蓉问道。 “好办法?哪有什么好办法,眼下倒是有事情吩咐你做,如此这般。” 秦可卿不解,还是点点头照做了。 …… 今日是宁国府大老爷贾敬的寿辰, 四王八公均派了管家送来贺礼,门子唱帖声不断, 内院,王熙凤正操办着宁府上下一干事务,指挥着众多丫鬟嬷嬷,井然有序。 放在穿越前的社会,就这份本事,高低也是得个企业高管。 尤氏便得了闲,此刻她正搀扶贾珍,往内院先拜见贾母。 贾母此时正和贾赦,邢夫人,王夫人,薛姨妈话着家常。 听闻贾珍来问安,便通传了进来。 贾珍入院伏地:“给老太太请安。” “快起来吧,你这身子骨就不用如此了,旧事我便也不再多言语,只一件事,家里别闹得鸡犬不宁,别给祖宗脸上蒙羞。” 尤氏扶贾珍起身,贾珍拱手:“明白,听从老太太的意思,再有此等事情发生,听老太太发落。” 贾母忍不住撇撇嘴:“听我发落?哼,别把老婆子当成个没能为的老废物就成,出去和政儿迎迎客人去罢。” 贾珍颔首离去。 出了院门,往前院走去,恰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内院门边。 贾珍想了想,还是与儿媳讲几句的好,他心里儿媳胜过儿子十倍百倍,有机会当然想挽回一二。 虽然不知道那个不成器的儿子那日发的什么失心疯,贾珍依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正当贾珍走近几步想要开口说话时,贾蓉从门后绕将出来,唬了贾珍一跳。 只见贾蓉怒目圆瞪,紧盯着贾珍,开口: “嫌那日天香楼动静还不够大?今日若是你再胆敢有一丝逾越之举,我便也不顾什么名声,必护我妻清白之身。” 按照说好的秦可卿此时该掩面痛哭,如今却是有几分假戏真做。 早有守门的小丫鬟匆匆忙忙跑入内院,去给贾母传话。 “老祖宗不好了,就在刚才,珍大爷见到小蓉奶奶,便想凑上前去,却被小蓉大爷抓了个现行,如今正在门子那边吵闹呢。” 贾母听完,气的差点没背过气,才抬脚出了门,就把刚刚堂上说的话忘了?真把我当成个老废物不成。 “这帮囚攮的畜生,还嫌不够丢人是吗,今个是什么日子,合起伙来给外客们搭台唱戏不成。” 贾母怒道:“去,隔开外客,把那两个不要脸的东西叫来。” 跟着通传的嬷嬷,贾珍贾蓉父子二人,一前一后进了院里。 同样一前一后的跪在榻下,榻上贾母眯起眼睛,气都不知从何处发起了。 看向贾蓉,眼神顿了顿,曾经也没觉这小哥长像如此俊朗,有老国公几分神韵,心中自然有了偏向。 这一切跪在地上无法抬头的二人当然是心中不知。 “珍哥,你先说说吧,你究竟想如何。迈出了这个院,便没我这个老废物说话的地了是不?” 贾珍一脸愤恨,强忍下怒气道:“小辈不敢。” “不敢?等我走离了这个院,我看你要抄起拐杖把我打死,自己好落得个清净。” 贾珍此时更憋屈了, “不用多言,今日我做得主,让贾蓉搬去西府住段日子,再放任你们如此这般行事,贾家就成了这京城里最大的笑话。” 贾蓉有些诧异,不知为何今日这老太太这么偏袒他,本以为闹一回,会驱逐他出府居住。 如此一来岂不是从一个人少的火坑,跳进一个人多的火坑? “都出去吧,蓉哥今晚就收拾些,搬过来吧,让凤丫头操持此事。” 没给贾珍再说话的机会,就抬手端茶送人。贾珍以为贾蓉肯定是内心窃喜,瞟向后方一眼却看见贾蓉比进来的时候脸色还难看…… 两人出去,贾母又传了秦氏进院, 对于这个孙辈媳妇,她起初是喜欢的,此人没什么心计,知书达理,长得又着实让人疼惜。 这几番事情下来,贾母愈发不悦,狐狸媚子在家里,搅得全家不宁。 此前已经当众说让蓉哥住西府,便也不好再多责怪,也应该厚待些。 秦可卿这几日的大喜大悲,身子也有些不适。 看着下方打着颤的秦氏,贾母开口: “刚讲过了,今日你们就搬去西府,梨香院旁还有几间抱厦,寻一间去住吧。” 扫了一眼秦氏身后两个丫鬟,大都不及十岁的样子,又开口: “赖嬷嬷,你说寻得一个上好的丫鬟,要送我身边差用?” 赖嬷嬷是贾母从史家带出来的陪嫁丫鬟,在贾府地位非常,自也有座位。 听闻此言,赖嬷嬷起身,犹豫了一下道: “自是极好的,老奴跟在小姐身边伺候了六十多年,看丫鬟的眼力还是有的,可是……。” 贾母打断:“没什么好可是的,我身边丫鬟这么多,鸳鸯又如此的称我心意,你寻的那个丫鬟便送来照顾着秦氏吧。” 众人听闻此言,都是微微错愕,蓉哥已经成亲了,没有再往院里送丫鬟的道理。 近日此番事,倒是蓉哥吃了不小的委屈,众人皆开口赞道老祖宗菩萨心肠,不论东府西府待每房后辈都如此这般厚爱,贾家阖家欢乐便是老祖宗的伟绩。 秦可卿有些受宠若惊,欠身一礼便并尤氏往后厨一同帮凤姐置办宴席去了。 第5章 捉奸,两次? 贾珍如今对贾蓉是恨得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变转了方向离去。 贾蓉自是不愿意与这便宜老爹搭上一句话,却见贾琏风尘仆仆的归来。 贾琏见到贾蓉大喜:“蓉哥,珍大哥现在何处?” “不知,琏二叔你有事?”贾蓉回。 “哎,还能是哪门子事,敬大老爷说是一心修道并不理俗事,便也不过俗世寿辰。我走了一遭,人没请回来可如何是好?” 贾琏很是急切,若是他老子知道这点事都办不妥当,又得好一顿数落,更怕贾母不悦,可是他实在是拿不了主意。 对于这个敬大老爷,贾琏简直是嗤之以鼻,口口声声说自己追仙道觅长生。 可是呢?还不是给东府多填了个人口,惜春现在还养在贾母身边。 和他这个打着请东府大老爷的幌子在外面偷别人家姨娘的又有什么分别,“早些起来好了,当前可是麻烦了。”贾琏心里想着。 贾蓉微微一笑,道“琏二叔你忘了,今个宴席都是二婶婶操办的,大家都对婶子称赞有加,夸着岁数虽小,做事却是滴水不漏。何不让二婶婶给你拿个主意?” 贾琏闻言,眼神骤然一亮,对啊,怎把这茬忘了去。“诶呀蓉哥多亏你点醒了我,不知她现在何处?” 贾蓉伸手指了指后厨的方向,“宴席时辰就要到了,估摸着在后厨看管着吧。” 贾琏拜别离去,贾蓉却是加快了步伐往偏堂走去。 进了偏堂,看见正在指挥下人摆放宴席的王熙凤, 贾蓉作惊讶状,“二婶婶你怎还在这儿,琏二叔正在寻你呢。” 王熙凤没好气道:“他寻我能做个什么,难不成在外头养的小娘肚子里有种了。” 贾蓉一脸黑线,王熙凤的泼辣比他想的更甚几分。 “不知是什么事,但见着琏二叔的脸色倒是很急,往后厨去了。” 王熙凤最后叮嘱几句,让平儿看顾着,便风风火火去寻。 平儿偏头看着贾蓉:“急事?看你笑得样子,倒像是你使得什么坏。” 贾蓉唬了一跳,不是说贾府丫鬟平儿是最温柔可人的么,还以为是憨憨的性格,看人的心思竟这般准? 贾蓉辩驳“怎会呢,这是做好事,帮你家奶奶早日脱离苦海。” 不等平儿再说话,贾蓉便逃去了,他也并没想帮王熙凤怎样,他不像贾琏有枭雄之姿。 日后住在西府,肯定有需要王熙凤照看着的时候,先留一份个人情,这是第一份。 与此同时,后厨一间房内。 贾琏与尤氏道:“嫂子,凤辣子在哪呢?” 尤氏望着贾琏那吃人的眼神有些怕,怯怯地回:“应是在偏堂置办着宴席,你有何事,快去寻她吧。” 贾琏现在却是不着急了,逼近一步道:“没甚事,倒是有事和嫂子打个商量。” 尤氏更是退了几步,问:“何事?” 贾琏脸上笑开了,“嫂子又何必明知故问。”上前一步便抓住尤氏的手,温腻滑润。 “嫂子知我心意,我亦知嫂子,何不……” 话还没说完,就听门扑通一声被踹开,周围都是忙乱的声音,大多没人注意。 但屋里的两人还是唬了一跳。贾琏回头刚要开口骂,却见是王熙凤掐腰立在门栏处。 贾琏打了个哆嗦,王熙凤破口大骂:“你们这些狗男人,一个赛一个的腌臜,怎地你想说你是来给蓉哥报仇来了。” “下流龌龊的东西,今个我闹到老太太跟前,我看你还有何脸面再在我面前拿大。” “姑奶奶,我的亲姑奶奶,小些声。你说什么都依你,别在老太太面前提起。近日老太太本就发了不少火,可别再让老太太动怒了。” 王熙凤怒极反倒是笑了:“合着你替老祖宗身体着想,倒是我的不是了?” “不敢不敢。”王熙凤话风一转:“要想此事不闹开,你能办一件事便算了结。” 贾琏见王熙凤松了口,忙道:“姑奶奶,别说一件,一百件也依得。” “哼,打发你那些留着的通房丫头都滚出去,还想当姨娘了,母鸡尾巴插羽毛还真当自己是凤凰。” 贾琏只得应下,哭丧着脸,走了。 屋里只剩红得脸要滴血的尤氏,低着头不敢看王熙凤。 王熙凤也没什么心思难为她,白了一眼离去。 …… 宴席开场,寿宴自是需让子孙后辈给长辈叩拜享福。 贾敬人不在,众人皆没什么好办法,最后不得以贾珍领着贾蓉贾蔷,向首位椅子行了叩拜之礼。 没吃几口,贾蓉便起身离了席。 众人都没什么好说的,这爷俩在一张席上,还挨着, 确实气氛太怪了些,大家都不自在,贾珍也是眼不见心不烦,并不多言语。 他都要住到西府了,袭爵都不一定先考虑他,这儿子只差和自己断绝父子关系,他还能说甚。 都以为贾蓉是回房收拾家当,却不知他悄悄走进一处穿山游廊下,望见假山石后有一人,嘴角抽了抽,偷偷隐藏起来。 不多时,一道倩影出现在贾蓉眼前。 正是王熙凤,王熙凤此时心里是五味杂陈,她知道自己嫁的是个甚么玩意,但也没想到他连东府大奶奶也下手。 这一遭真是看透了贾琏,他是改不了吃屎的,往后的日子靠什么过活? 这个世道都说女人都要靠男人,不靠丈夫,就靠儿子。 这并不是没来由的,女人地位低的可怜,只有两种方法可以提高女人的地位,第一就是进宫。 王熙凤是不用想了,第二就是靠封诰命,贾母为什么能对身为贾家族长的贾珍呼来喝去,贾母的决定高于族长。 正是因为贾母是敕封一品诰命妇人,有进宫面见太后的特权。 而封诰命,一来靠丈夫随着丈夫的官职封,二来便是儿子求皇上特赐,这便是母凭子贵。 这一条王熙凤也堵死了,他和贾琏半年能同房一次?都未必。 如今她也断了给贾琏养个孩子的念想。 那她能靠什么,没错只能靠钱了。 子曰:“君子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 这里提到的意思就是人年老后,不能变得贪得无厌。 圣人书王熙凤自是不知的,此时她只知道能给她带来安全感的只有钱。 王熙凤欣赏着沿途美景,黄花满地,白柳横坡。小桥通若耶之溪,曲径接天台之路。石中清流激湍,篱落飘香,树头红叶翩翻,心里却寻思着如何再多放些印字钱。 猛地从临近处假山石后转出一人来,向前道:“给嫂子请安。” 突如其来的变故,饶是王熙凤胆大自比花木兰,穆桂英也是惊的退了好几步。 站住身打量着前方来人:“瑞大爷?” “正是,方才席上气氛实是古怪,我便悄悄离了席,寻一处清净地方,没想到也能遇见嫂子,合是我们两个有缘。”言罢,拿眼上下打量起凤姐。 王熙凤八面玲珑的人还能不知道他的小算盘,心里咒骂不止,囚攮的这些犊子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这会子我还要太太们那里请安,等闲了咱们再聊。” 贾瑞没觉得是在赶他走,却觉得王熙凤满脸笑意,是自己有戏,便道: “倒是想去多多拜访嫂嫂,嫂嫂如此年轻,只怕嫂嫂觉得我是个外客,不方便见。” 王熙凤嫣然一笑:“哪能呢,都是自家亲骨肉。” 贾瑞更是大喜,也懂得见好就收,便道:“改日必登门拜访嫂嫂,请嫂嫂安。” 看着贾瑞离去的身影还时不时回头看她,她心里已经不知道将贾瑞咒骂了多少遍了。 “撞了客了,主意打到老娘头上来,不给你梳理个狠的,当老娘好拿捏了。”王熙凤含怒转身离去。 就在贾瑞喜不自胜的返回酒席时,突然跳出一个人却把他吓了一跳。 还能是谁,自是潜伏已久的贾蓉。 贾蓉满脸都是笑意,跟开了花一样。 “瑞大叔,我们两个合是有缘,我寻个清净地方,竟然还能撞到你。改日,改日我必会登门拜访,也跟老先生问个安,虽然我现在是监生,不在族学读书了,也得常走动走动不是,都是亲戚,不走动都生分了。怎地?瑞大叔这脸色是不愿?你也怕见外客不成?” 最后灵魂三问,问的贾瑞是心头发颤,恨不得此时冲上去把贾蓉这张笑脸狠狠撕烂。 贾瑞叹了口气问:“蓉哥,你想怎样?” 贾蓉闻言笑得更是灿烂了,但贾瑞只觉得渗人,这回栽了。 第6章 入住西府 装作小衙内的样子是愈发娴熟了,贾蓉发现自己倒是有这方面的天赋。 贾瑞实在受不住这笑容,开口求饶,“蓉哥,好侄儿,今日能否权当没看见,来日我重重赏你。” 贾蓉从袖子里抽出早早准备好的纸笔,“你这可不是小事,若想重重赏我,空口无凭,写个欠条,作五十两契。” 见贾蓉尽在掌握的样子,是一心吃定他了,贾瑞自是没有讨价还价的机会,只得写了欠契,回去准备银子。 贾蓉拿了欠契在手,轻轻抖了抖,见贾瑞已转身正要离去,便叫道: “等等瑞大叔,还有一事。” 贾瑞实是不想和这个小祖宗再多言语,“何事?” “今日我家妻弟秦钟,上门哭诉在学堂受了欺负,是什么劳什子金荣,还请瑞大哥多照应些。” “合该如此,合该如此,好侄儿,不多聊了,我也该回席吃酒了。” 望着贾瑞离去的背影,贾蓉摇了摇头,心想, 诳你点钱怎么了,若是落到王熙凤手上,看你怎么死。 今日便搬离东府往西府去住,家里的一干物事定是没法带走多少。 若是强行想要带走什么,也是要被贾珍难为羞辱,贾蓉并不想自讨没趣。 东府财权是贾珍一手牢牢掌握,自是也没去那领银子的份。 西府老太太收留了自己,这一家子吃喝还得靠西府像给府小姐一般给月钱,实是没那个脸面。 由此往后住西府钱财还得靠自己一手解决,贾蓉便想到今日红楼梦的戏份,贾瑞见凤姐。 没想到穿越异界第一桶启动资金竟然靠仙人跳,贾蓉心想自己是不是最掉价的穿越者,摇头苦笑。 酒席散场,贾瑞自是遣下人给贾蓉送银子,不在话下。 前院马棚绕出一人,望着贾蓉坐车离去的背影,脸上的表情似是若有所思。 正是每日醉酒疯疯癫癫的焦大,他原是宁国公贾演的亲卫,在战场的尸山血海中背出老国公,救了贾演一命。 “老爷这帮子后生,原本以为没一个能成事,祖宗九死一生拼出来的家底,该被他们折腾尽、丢了去。 倒是见小蓉哥,有几分不同了。”焦大流露出期许的目光。 荣国府, 王熙凤回到院里和平儿诉说了今日园子里遇见的光景。 平儿最是护主,咒骂道:“癞蛤蟆想天鹅肉吃,没人伦的混帐东西,起这个念头,叫他不得好死!” “自是要给他一番教训。”王熙凤回道。 正在此时叩门声传来, 王熙凤和平儿疑惑,为何没小丫头通告,对视一眼,平儿开口问:“哪个?” 贾蓉在外面笑道:“平儿姐姐,二婶婶可在屋里头,怎得不让我进门。” “这帮小丫头子,皮子又痒了,这个时辰就不知去哪疯玩。”王熙凤走上前,亲自去开门。 “婶婶莫要责怪好人,这恶人便是侄儿了,侄儿给她们诳离了去。”贾蓉笑答。 “怎地什么风给蓉哥吹了来,院子可都收拾妥帖了?” 贾蓉苦笑:“离了东府,我能带出什么物事?” 扫了一眼床案上两支茶碗和在旁侍立的平儿,贾蓉开口: “婶婶似是等什么客,怕是不想让我来吧,我猜猜莫不是贾府义学的瑞大叔。” 王熙凤嗔了一声,“你可真会打趣你婶子。” “哈哈,婶子不必着恼,那没面皮的货,已经让侄儿给打发了,自是不劳婶子再多费心神。”贾蓉道。 “往后住在西府,还得让婶婶多照应些。” “自家血亲骨肉,蓉哥讲的倒是生分。”王熙凤又传成笑脸。 给二婶婶请了安,给贾瑞这屁事擦了屁股,再在王熙凤面前再做个好,今日之事便是圆满了结了。 贾蓉便往西府自己的新住处而去。 待贾蓉离去,屋内平儿先开口, “这蓉哥和往时大有不同,今日琏二爷的事,道像是他在撺掇。” “你家琏二爷是个什么腌臜东西,你心里不清楚?他那点事还用别人撺掇。见到别人家媳妇就往上靠,牲口一样。” 平儿红着脸不再开口, “有一事你倒是说对了,这个蓉哥如今不简单,狼崽子长出牙来了。”王熙凤眯着眼道。 “你可离这小子远些,哪天被诓骗了去,吃了你都不用吐出骨头来。” 平儿知道这是奶奶在和她打趣,嗔怪的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王熙凤喃喃又道,“贾琏,贾瑞,两件丑事,两桩人情。咱还不得不认下,平儿把新送进府的玫瑰花露准备些,明个去探望小蓉奶奶。” 话说另头,有小厮引着贾蓉往梨香院而去, 路上贾蓉还在回想今日之事,交好王熙凤是有必要的,毕竟是贾府的明面管家。 贾蓉其实并没想在西府住多久,待个机会还是要抽身离了去,王熙凤结局也是个可怜人,为了敛财放印子钱。 待贾府大厦倾道时,便被清算,死在狱中。 既然自己重活这一遭,能帮衬就帮衬一二,毕竟王熙凤还是对自己和可卿还是不错的,早早带她把钱用在正地方上。 贾蓉此时有些想清楚了,自己对贾家并没什么感情,但贾家的众多女孩子还是未经世事,善良纯净的。 上一世读红楼梦,读到一个个下场凄惨的女孩子,贾蓉免不了扼腕叹息。 如今他有能力,有机会该给自己上一辈子圆梦。 如此这般,自然而然想到了妻子秦可卿, 秦可卿没和贾珍成事,便也没有东窗事发,这一生大概能健健康康的生活了,金陵十二钗如今救下一人。 想着想着,走进院子却看到一个陌生的身影,迎上前来。 水蛇腰,削肩膀,高挑身材。 身着胭脂色镶领茜色花卉暗纹绸面比甲,内衬藕色底子小朵印花交领袄子,下身藕色底子小朵印花裤子。 衣着规格自是各院的大丫鬟才能受用,没等贾蓉开口,那女子便道: “爷回来了。”随后眉眼低垂,并不抬头看贾蓉。 贾蓉此刻更是蒙圈,这语气意思是我院里的丫鬟? 我这什么时候有这等姿色的丫鬟了,那两个小丫头片子哪去了?还是我走错了? 贾蓉止住胡思乱想,问道:“你是哪个院里的?” “回爷的话,奴婢名唤晴雯,今日头一天进贾府,之前一直在赖家做活,赖嬷嬷说老太太差我来这个院子做事。” 贾蓉心想,晴雯?红楼梦有名自视甚高的丫鬟,如今自己这个寄人篱下的破落模样,她多半打心眼里瞧不起。 他又不是宝玉,自是不会惯着丫鬟胡闹,这要是日后闹将起来,不是一个头两个大。 规矩自然是需要立的。“晴雯,你不正眼瞧我,我便知悉你心思七八分,如今确实会受些委屈,但点苦难总比有一日树倒猢狲散要强的多,真到了那一日连努力的机会都丢了去。” 晴雯闻言微微抬头,望向贾蓉那张丰神俊朗的脸, 贾蓉并不看她,迈步入门而去。 刚进屋里看着瑞珠在床榻一旁撅着嘴,贾蓉觉得真是好笑。 不过换位思考想想,空降新上司,大概谁都不会开心吧。 贾蓉摸着她的头,问: “奶奶呢?” 瑞珠回:“被三姑娘请了去。” “这屋子是你拾倒的?” 瑞珠听了嘴撅的更高了,“晴雯姐姐,收拾的,我想按照旧院摆设,她说这样好看,不让我挪动。” 贾蓉笑道,“就这样吧,反正也住不长久。” 小丫头的心思并不玲珑,也不懂贾蓉什么意思,门口的却是晴雯听了进去。 “奶奶回来了。” 一道熟悉甜腻的声音传来,“晴雯,进屋来,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自在些。” 入了门,看见贾蓉坐在圆椅上饮茶,便关怀的问道 “爷回来了,怎么样事情顺利吗?” 贾蓉把她拉到身边,如今他也有些习惯和娇妻相处了。 “都还好,你是去作什么了。” “今日三姑姑叫我去她那边聊天,伴着众多长辈说明日为我们接风洗尘,爷你。” “我就不去了,你们吃喝高乐尽兴就好,我还有事要做。”贾蓉心想,他又不是贾宝玉,扎在女孩堆里便是如鱼得水。 “明日出门时让晴雯伴你去吧,你是奶奶,不能身边没人照看,出门时披一件大裳,注意身子还没好利落。” 秦可卿甜甜一笑,离了东府她是最开心的一个,不用和那些恶仆打交道,也不用躲着那个公公,这里的姑姑们都好相处的紧。 晴雯从外间端来饭菜,贾蓉让晴雯,瑞珠都入座一起吃饭。 起初晴雯还有些不自在,奴仆怎能和主子一张桌子吃饭,在贾蓉的再三要求下只得听命。 “虽然现在破落些,倒是很有些温情。”晴雯心里想着。 入了夜,晴雯,瑞珠退去回各自房间休息。 贾蓉一把揽过秦可卿,望着秦可卿眼含秋水的双眸,道:“为夫倒是身子骨硬朗,不过夫人还得好生养养,别坏了身子,还等着夫人给为夫生七、八个开枝散叶呢。” 秦可卿轻锤了一下贾蓉的胸膛,两人便相拥入眠。 第7章 霸王找姬 翌日, 秦可卿睡眠很深,似小猫一般蜷在床上。 贾蓉舍不得惊醒她,唤晴雯为他梳洗打理, 今日晴雯并不像昨日一般高傲冷漠,认真的为贾蓉系腰带,整理衣襟。 以她的聪慧应该也从赖家看出是非,作为贾府的管家,拿着贾府的招牌作威作福,发印子钱害了多少人命。 这仅仅是贾家的一个奴仆家,如今贾家已经是烂在根上,大厦倒塌时谁能够做什么? 收回思绪贾蓉道:“晴雯,今日奶奶要出去会客,你照看着些,奶奶性子软了些,若是被人刁难了去,回来和我说。” 晴雯微微点头,应了下来。 “相信我,老太太把你送到这里,是你最好的归宿,在这里你会找到你想要的生活,波澜壮阔的过一生。” 贾蓉朝她笑了笑,走出了院子。 通读红楼贾蓉知悉晴雯的性子,心气高。 她想要的生活比不是守着小院当姨娘,在宝玉身边只能把她纵容的更刁蛮。 晴雯身上并不都是缺点,书中她对宝玉忠心耿耿,事事都先为主子考虑,若是她能如此这般对待贾蓉,那留她在身边是最放心不过的,不用担心背叛。 如此这般,贾蓉才和她废了这么多口舌,其余的事就让她自己观察吧。 先来到贾母院,贾蓉进去请安,伏地跪拜磕头,天地君亲师,礼教不能违。 至少现在贾蓉还没有对抗的能力。 “请老太太安。” 贾母回道:“蓉哥在这边可还睡得习惯。” 贾蓉道:“住处僻静很适合养身子,让人舒缓心情,近日睡得踏实,脸色都好看了许多,多谢老太太爱护。” 贾母点点头,道“好,就在府上住下吧,在这自是不会被人欺负了去。我有些乏了,蓉哥自去忙吧” 离了贾母院,贾蓉又请安贾政,王夫人。 一遭走完拐回到梨香院。 财源问题是贾蓉目前面临的第一个大问题,他想到的解决方法是经商。 经商当然不能只靠五十两白银,虽然说五十两白银已经不算小数目,各院的小姐一个月银钱才二两。 但经商所需要的掌柜的,伙计,店面等等,还是需要找专业的人。 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薛家自然是不二之选。 薛蟠这个人说他坏,也就是纨绔子弟的纨绔性子,至少不是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阴人。 现如今这个世道,有钱的人很多,实诚的人也很多,有钱却实诚的人实在是不多,好巧不巧这院子里就有一个。 贾蓉经小丫鬟引路,入院先往薛姨妈处问安。 入堂,贾蓉径直迈了几步后,俯身一礼, “请姨奶奶安。” 薛姨妈望着这个后生小辈,身披墨绿色刻丝鹤氅,内着宝蓝色销金云玟团花直裰。 完全没有放荡子弟的纨绔之气,却是有一股子潇洒自如的气质,薛姨妈自是喜欢的。 “好,好,安。今个蓉哥怎想到来我这?”薛姨妈目露疑惑之色。 贾蓉开口答:“一来昨日,我同可卿已经搬进西府,在梨香院后面的抱厦住着,临近该和薛姨妈问好。二来,听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妻弟说在族学受人欺辱,似是和薛大爷相关,给薛大爷造就了不便,我来代他赔个不是。” “哦,找蟠儿啊。你说的那件事我也有耳闻,实不该怪罪那孩子,是我家这个不安生的,到哪,哪里都搅的一团糟。”薛姨妈叹道。 “同喜去叫少爷来,就说有人找。” 贾蓉搭着刚才的话:“自然不是薛大爷惹事生非,薛大爷也是个仗义的人,自不会去主动欺负别个,族里年轻一辈都是知晓的。” 虽然薛姨妈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什么货色,听到别人夸奖儿子,脸上还是绽放出笑容来。 薛蟠被叫来先是满脸的不悦,望向堂里的少年郎,他也并不认识。 他喜欢阴柔气质,不喜贾蓉这款,自是更少几分好脸色。 薛姨妈看出两人并不相识,便做起了介绍。 “蟠儿,这位是宁国公府嫡出一脉贾蓉,按辈分还得唤你一声大伯。” 薛姨妈先是提醒儿子是自家亲戚,别弄得难堪。 贾蓉主动接口道:“薛大爷安,秦家秦钟是我的妻弟,前几日多有得罪,今日我做东道,请薛大爷出去高乐高乐,不知薛大爷方便否。” 外面高乐?自从族学出了事,薛蟠就被禁足在家中,如今有人能带他出去,巴不得马上就出门一同离去。 再看这少年真是顺眼了许多,这哪是那个玉面小生的姐夫,这是我的挚爱亲朋啊。 “咳咳,还得过问娘亲大人的意见。”薛蟠是呆霸王,却是不傻,拿眼看向薛姨妈。 薛姨妈看贾蓉少年沉稳持重,觉得并不是个惹事的性子,便答应道:“同蓉哥一并去罢,早些时辰回来,少吃些酒水。” 薛蟠大喜,拉着贾蓉就要快步出门,贾蓉回身躬身一礼,便并着薛蟠乘车离去了。 内屋帘下转出一人来,与薛姨妈道: “此人并不似传闻的那般目无尊长,骄奢跋扈,倒像是少年老成,处变不惊的性子。“ “宝丫头,你说让你大哥又出去,不会惹出什么是非吧?”薛姨妈还是有些担忧。 薛宝钗摇了摇头,自家兄长的脾性她最是知晓,不出是非机会太小。 …… 京都西城,丰乐楼, 丰乐楼乃京城最奢华之酒楼。 三层相高,五楼相向,各有飞桥栏槛,明暗相通,珠帘绣额,灯烛晃耀。 薛蟠带贾蓉在一间雅室坐下,开口便是豪气冲天: “蓉哥,今日多亏了你,我才能离开那个小院子,憋屈的紧。东府之事,我也有所耳闻,你实是不易,今日我作东道,开怀畅饮,你我二人尽情高乐。” 酒过三巡,吐尽苦水,薛蟠似是又想起什么事来,眉头皱得愈发紧了。 见薛蟠如此,贾蓉便开口询问道,“薛大爷可遇到什么难事?” 吃多了酒,薛蟠自是把心中所想都道了出来。 原来他曾在此处吃酒,与此不远便是一处教坊司, 教坊司的后院有一处小院,正是京都第一花魁的住处。 那日他有有幸望见到第一花魁下了马车,虽是轻纱遮面,但那绰约多姿的身段深深烙印在他脑海里。 第一花魁,就算是他家财万贯,也是一面难求。 贪、嗔、痴、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失荣乐,佛门讲七苦,只这一眼,薛蟠就尝了好几苦。 聊着聊着,薛蟠还时不时往那个方向看,不断叹息。 贾蓉听闻,便想给薛蟠拿个主意。 若是能满足他这个心愿,不说把薛家在京都的这几间铺子给自己,与自己合作做些生意显然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便问:“既然是花魁,定是有门路相见,怎不可能一直住在院子里,教坊司供她生活吧。” “有门路是有门路,可对我却是死路。”薛蟠脸上的苦涩又多了几分继续道。 “每月十五,她那间小院都会开一次茶围,尽是些世家公子,风流才子,一同吟诗附庸风雅。 我何曾学得这些,上次去了喝了好一肚子茶水。” 贾蓉笑着打趣:“怎地,是那茶很好喝?” “好喝是好喝,可是喝几壶茶能喝回一千两银子?见面见不得,自是只能喝茶,酒水都无。” 一千两?贾蓉笑不出来了,好家伙这是镶的什么钻,入门费一千两?放到上一世定要告她个诈骗不可。 贾蓉连连叹息,怪不得人家开门吃一月,一月一开门,普通人家一千两银子不得吃几辈子。 见贾蓉一脸惊讶,薛蟠又道:“一千两还得抢嘞,大上个月便没排上我。” 贾蓉缓了缓,嫉妒一个青楼女子做什么,虽然我现在快要穷困潦倒了,但是我精神灵魂富足。 嗯,绝对不是自我安慰。 “作诗作的好就能与花魁相见?”贾蓉问。 “不是,得入了柳姑娘的眼才行,没有入眼的便打发大家都走了。”薛蟠回。 “那可有题材要求?” “往日并无。”见贾蓉越问越细致,薛蟠疑惑起来,没听说东府贾蓉还会吟诗作对,他不和自己一样饮酒作乐吗。 贾蓉最后问:“柳姑娘名讳?我倒是忘了去。”其实是贾蓉记忆里根本没这个的消息。 “芳名香凝,柳香凝,知道的人不多。还是我上一次在茶围,听世家公子们聊天所说。” 贾蓉望着不远处那一片竹园便有了主意,这花魁也是有自己的性格,那么大的教坊司不住,住在小院里。 像是喜欢与众不同,又喜欢幽静孤僻。 “取笔墨来,下次定叫你见花魁一面。”薛蟠虽是不解,还是赶快吩咐下人取来。 这时候贾蓉才回忆起自己的本行,才有了些用处,用毛笔写字不在话下。 只见纸上一列列写下: 杉竹匝吟径,轩窗更绝尘。 清风生后夜,幽景遍诸邻。 磬断栖禽梦,香凝出定身。 城中有高趣,宁羡赖留人。 第8章 宝玉摔玉 薛蟠自是不懂诗词的,但他也不觉得贾蓉会懂,不过看起来这字道写得有几分模样,确实让薛蟠吃了一惊,他心里还以为自己和贾蓉是一类人。 薛蟠将信将疑道:“这就可以?你会写诗?” “我如何会作诗,这是我前几日看到一本古籍书上的诗,那书古旧的都没了封页,必不会有人知道。如今拿出来正应了你的景。” “可你这诗没有题目,你在诓我啊。”薛蟠依然无法信任贾蓉。 “这你就不懂了吧。”贾蓉解释,“此番诗词入了柳姑娘的眼,既也是个好诗词的,懂得此诗妙处,无题诗自会请你再题上。此时你说是游竹园有感赠香凝姑娘,这可不更亲近几分。” 薛蟠还是摇摇头,“不可,我写不出这般的字来,如何能题得。” 贾蓉此时见薛蟠还不开窍,便再耐心教导:“这还不简单,你该说,此诗为我所送,题便由香凝姑娘完成,共成一首诗,怎能不被传为才子佳人一段佳话?” 薛蟠恍然大悟,终于心服口服,如今他才意识到眼前这个有些不同寻常。 拍了拍贾蓉肩膀,“蓉哥,你若不嫌弃,以后便唤我声大哥,我们本就年岁相差不大,以平辈论交舒服些。 今日便是十五,就算是花上三千五千两我也得买个座位来,蓉哥我先去了,事情若成,改日我必登门道谢。” 薛蟠将纸张卷起,一溜烟的便没了人影。 “一千两,做什么买卖能比这还敛财。”贾蓉摇了摇头。 为了做生意赚些嚼用,贾蓉收拾了心情,往街上去逛。 西城平民居多,商贩也就较东城更多,贾蓉此行想看看街上都买什么,百姓们需要什么,有什么是现代常用古代还未发明,此类便是发财的好机会。 改变人们日常习性的商品,慢慢就会变得不可或缺,那便是财源滚滚。 同样也得买些书籍,现在还不知曾经的历史、如今的朝堂都是怎样的。 贾蓉的脑袋里根本没这方面的知识,得早些填补空白。 定好了目标,揣着剩下的五十两,便开始到处闲逛,采买。 与此同时,荣国府。 众多莺莺燕燕齐聚在探春屋里,秦可卿坐在主位,周边伴着探春和史湘云,晴雯侍立在后,薛宝钗,贾迎春,贾惜春和其余大丫鬟绕桌一一落座,其乐融融话着家常。 听闻院门传来一阵响动,众人都闭了口,就见宝玉穿着大红金蟒狐腋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缎排穗褂,在一群娇小可爱小丫头们的簇拥下款款而来。 秦可卿是晚辈,便起身相迎,“见过宝二叔,见过林姑姑。” 宝玉被眼前这个风姿绰约的美妇人勾了魂去,道,“我好似哪里见过你,就像是旧相识。” 秦可卿大方的微笑回道:“昨日寿宴,我曾见过宝二叔。” 宝玉摇头,“是也不尽是。” 一旁的林黛玉眼角抽了抽,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 入座开席,宝玉依然没能收回目光,久久停在秦可卿身上,欣赏着那一份美好。 见到宝玉的样子,秦可卿并没多想什么,她有听闻宝玉的秉性。 身后的晴雯确是不悦了,今天早晨大爷刚把奶奶托付给她照顾,刚坐没多久便被一个哥儿如此不礼貌的盯着。 想着自己一开始还想听从赖嬷嬷的话去宝玉房里做丫鬟,说是贾母最宠爱宝玉,在宝玉房里必不会吃亏,地位高人一等。 眼前这个哥儿这般不知礼数,而自家的老爷温润如玉,对待她这些下人都是礼敬三分,又不失亲近之感。 一对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晴雯想了想便开口提醒, “奶奶,今早大爷走之前特意叮嘱我说,奶奶身子还未痊愈,不可吃寒食,饮冷酒。” 秦可卿温柔的笑了笑,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她懂得晴雯不只是在提醒她,愈发喜欢这个机灵又漂亮的丫鬟。 宝玉确实被突入的丫鬟声音吸引去了注意,只见秦可卿身后侍立的丫鬟,两眉弯弯似蹙非蹙,和林妹妹有几分像。 便站起身走了过去,道:“侄儿媳妇,你这丫头好生漂亮,给我如何?本是老太太要给我的,却被蓉哥抢了先。“ 转过头对晴雯说:“好妹妹你答应一声,我便去寻老太太把你要来。” 秦可卿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做声。 宝玉心想蓉哥都娶得这么美的妻子了,这眉间酷似林妹妹的丫鬟,他定要抢了来,好东西怎么能都去贾蓉那?“ 这般想着便伸手来拉晴雯的手,晴雯急忙避开道: “我已被老太太许给爷做丫鬟,哪有再去宝二爷房里伺候的道理。” 晴雯此刻明白了一些贾蓉对她说的,为什么在贾蓉身边是她最好的归宿。 她想被当做一个人来对待,并不想被当做一个物件被人要来送去。 贾宝玉没想过晴雯会拒绝,这个丫头的眼里自己岂不是连贾蓉都不如? 又见往日要好的姐妹们都不帮他说话,就连林妹妹也冷眼看着他。 他也意识情况不对劲,但此时已经下不了台了。 宝玉羞极大怒,拽下脖子上挂着的通灵宝玉,便重重摔在地上。 “通灵玉通的哪门子的灵,什么劳什子,我砸了你完事。” 姊妹们大惊失色,屋外的嬷嬷们听到屋内的动静,飞奔似的去给贾母报信。” 不多时,贾母,王夫人,李纨,王熙凤纷纷赶来。 贾母看见宝玉正砸着那通灵玉起劲,上前赶快抱住拦下,大哭道: “小祖宗究竟怎得了,何苦砸那命根子,你是不想让我好好活了呀,快来人把玉收起来。” 王夫人在一旁心疼的落泪。 混乱平息之后,众人皆是双眼含泪,秦可卿见到屋外来人,被唬了一跳。 王熙凤看向秦可卿也是一阵担忧,便赶快差平儿亲自去寻贾蓉来。 牵扯到宝玉,贾母自要亲自问清楚缘由,领着众人,往大殿而去。 荣庆堂, 探春,秦可卿,晴雯跪在堂下。 贾母在堂上软塌搂着怀里的宝玉安抚着,下首王夫人用眼神狠狠剜着秦可卿,晴雯二人,似是想要剜下一块肉来。 贾母此时开口:“三丫头,你说今日到底怎回事,不得有隐瞒。” 探春实在是没什么办法,不敢忤逆老太太的意思,便将今日事原原本本的将了便。 为何聚在一起饮宴,宝玉又如何与众人对话,怎样被秦可卿迷了眼,被晴雯打断后,便想将她要入房中,晴雯不依便摔玉。 王夫人闻言怒从心中起着,这丫鬟真是不知好歹,这府里还有她乖儿子要不来的丫鬟,多少丫鬟想去都去不成,仗着几分姿色在主子面前神气什么。 贾母此时开始后悔让这个狐狸媚子进府了,刚进府便将她如此孝顺听话的宝玉迷的犯痴狂症,还有这个丫鬟,合该两人一起拖出去打死。 贾母还没老糊涂,还要脸面,前几日刚在那么多贾家族人面前说了,庇护贾蓉。 没两日便将蓉哥媳妇打将出去,送的丫鬟打死,传出去族人会怎么看? 贾母一手抚摸着宝玉的后颈,开口先安慰宝玉,“宝玉,我的乖孙儿,你想要好看的小丫鬟,跟我说便是,差下人给你买来十个八个的,如何?” 宝玉小声说道“不好,我就要这个丫鬟,十个八个比不上她一个。”难得违逆了贾母的意思。 既然乖孙开了口,就要这一个,那丫鬟同意了,贾蓉还能说什么。 丫鬟本就是她赏的,收回来能怎得。 可她没想到这个丫鬟竟然不点头,不愿意服侍宝玉,怎得她的宝玉难道不如那不学无术的纨绔贾蓉? 贾母愈发不喜,“赖嬷嬷,带她下去,再好好问问她。” “是。”赖嬷嬷便拉着晴雯下去了。 “三丫头起来吧,去一旁歇着。” 堂下只剩秦可卿一人跪在地上,抽泣着。 贾母心想,这下流胚子,在东府搅得珍哥蓉哥反目成仇。 我好心收留她,在西府也不安生,第一个就给他的乖孙子勾去了魂。 真是个祸害,这个家里留不得了。 暂时还没想到什么好由头,今日之事不能便宜饶过她,贾母便开口道, “蓉儿媳妇,今日之事皆因你而起,你可知错?” 秦可卿哭腔道“知错。” 她不想再给贾蓉找麻烦了,她也没想过今日竟会闹成这幅模样, 此时她只想不管怎么受罚都先忍下了,别让贾蓉难做才好,最好别让他知道此事。 她心里十分矛盾,不想让贾蓉来,此刻她却又特别害怕,期盼贾蓉能像那天一样赶来救她。 贾母见她知错便不再犹豫,喊道:“赵嬷嬷,打三十个板子以示惩戒。” 众姐妹都望向贾宝玉,希望他能开口劝说一二,不管如何,妇人挨打都是丢尽了脸面,日后如何在贾府里立足差遣下人。 宝玉感受到众人目光,他是不敢在这种事上劝说贾母的,只得背过身去不看堂下的一切。 姐妹们此时心里皆是一阵叹气。 而此时只听殿外一声大喝“且慢!”,是秦可卿最期待的那个人来了。 第9章 挺身解围 话分另头, 贾蓉今日在西城转了转。 这个国家的百姓比他想像的还要贫苦,街上百姓往来购得的多是些杂粮,粗布。 贾蓉转了几条街巷,都能在巷口处看到几户人家把女儿推出来,头上插草准备卖掉。 大的不过十一二岁,小点的仅是五岁多,标价三到五两不等。 对于这些孩子或许进了高门阔府当丫鬟才会生活的更好吧,贾蓉叹息。 如此这般,民生疾苦,而教坊司多少达官显贵家的公子,豪掷千金只为谋美人一面之缘。 贾蓉悟了,钱就该从这帮人身上赚。 时辰差不多,贾蓉提着从集市买的几斤干蘑菇和干虾皮,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上马打道回荣国府。 入府才近午时,贾蓉便提了东西去灶房实验一番。 蘑菇虾皮清洗沥干水分,蘑菇蒸干,虾皮干炒,最后一起研磨成粉,农家常用的自制味精就成了。 这个世界什么都好,吃食却比前世实在差太多。 尤其煲汤,若是撒一些自制粉末提味那将会是一绝。 衣食住行,先在食上赚一笔银子,贾蓉盘算着。 忽然,平儿推门而入。 贾蓉心知大概是可卿那边出问题了,问:“平儿姐姐,发生了什么事?” “你竟还有心情在这庖膳,小蓉奶奶和宝玉起了事端,被贾母喊了去,肯定要被责罚不轻了。”平儿急道。 贾蓉解下围兜,夺门而出,“快走!” 路上贾蓉把平儿知道的情况,了解了个详细。 刚拐到院门口,就听里面贾母道:“赵嬷嬷,打三十个板子以示惩戒。” “且慢!”贾蓉没有丝毫犹豫,便冲到堂上。 俯身一礼,“给老太太陪个不是,事情我才个听说,便急忙赶了来,止住老太太犯下大过错啊。” 堂内众人都惊呆了,三春嘴巴都张圆了。 王熙凤也是懊恼不已,这哥,昨日里来猴精猴精,今个是撞了客了不成。 秦可卿似是没听到贾蓉说什么,看着贾蓉额头冒着细汗,这个又一次为他挺身而出的男人,她这辈子还有什么可求的。 贾母闻言都是怔了一下,气得打了个晃,怒道: “怎得,我还没有教训后辈的能为了不成?” “小辈不敢。”贾蓉急忙解释:“老太太切莫动怒,您该为宝二叔的名声考虑考虑啊。” 贾母听到竟然和宝玉有关,便止住怒气,“怎么讲?” 贾蓉不疾不徐:“今日内人和众多姑姑们一起吃喝顽乐,却只有宝二叔一个哥儿在里面。 若是将内人作外客,自没有与宝二叔会面的道理。小子素来知晓老太太最是善心,将我等作亲生骨肉般疼惜,自是认做血亲。 可昨日老太太刚将晴雯那丫头给了小子,那晴雯自是我的房里人,而宝二叔长小子一辈,却要我的妾室,这传将出去,外人该如何评论我贾府的家风,如何评论宝二爷的为人?” 听着贾蓉的几句好话,贾母的火气消下不少,听他说完,自是明白过来。 说的没错啊,若真是惩罚了秦氏,不就成了屈打抢妾之事,那以后宝玉还怎么出门,不知道被多少人嚼口舌,贾府的名声都要坏了去。 宝玉在贾母身边,听了这番话也骚的脸红,起初他并没想那么多,只是在众多姐妹面前下不来台,才发作起来。 而堂上其他人则是被贾蓉的机智折服了,林黛玉则对堂中这个曾经以为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侄儿刮目相看。 心想着,自己要有这随机应变的本事,是不是就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见贾母还未开口,贾蓉给了台阶:“近几日我和可卿还是暂搬出去,避一避风头,省得人说嘴。” 望向宝玉,“宝二叔近来也不要出门去,见到漂亮丫鬟就摸上去了可如何使得。” 众人皆笑,宝玉啐了口,“我又不是薛大哥。” 薛宝钗:“……” 众人:“……” 贾母开口打圆场,“好了,今日是我老婆子的不是,差点酿出件大祸事,先依蓉哥的。赵嬷嬷,告诉赖嬷嬷,宝玉喜欢她挑的丫鬟,再挑几个便是。” 宝玉自是没机会开口解释,不是他非要那个丫鬟,而是那个丫鬟和林妹妹有几分相像,他不想让给别人。 贾蓉转身主动扶起秦可卿,小声道:“好了,往后搬出府去,再不会让你受这份委屈了,不许再哭了,小心哭坏了身子。” 秦可卿抹着眼泪,让其他人看上去百般怜惜,她心里清楚,委屈什么的自不在乎,贾蓉挺身保护她,让她感动的流泪。 她本就是抱养的孩子,从小到大不知吃了多少委屈,今日见到贾蓉就算面对贾母都觉心安,这种感觉真是无法言说。 两人的悄悄话堂上的人自是听不见的,可旁边的史湘云听了个真切,脸都红了几分,啐道, “大庭广众的说这般羞人的话,真是不要面皮,哼。” 可卿羞红了脸,贾蓉朝史湘云笑了笑,拉着秦可卿向贾母行了一礼,便一起出门去了,再不顾堂上众人。 回到自家的小院, 瑞珠匆匆忙忙的跑了出来,焦急的问, “老爷,奶奶没事吧,吓死我了,那些嬷嬷传的骇人,说奶奶要被拖出去打板子了。” 秦可卿笑了笑:“没事的,这不是回来了嘛。” 一进屋子,贾蓉都有些不适应了。 秦可卿看他的眼睛,就好像他看金子,让他好不自在。 贾蓉拉着可卿,一起坐在榻边,“今日让你受了委屈,过两日我们便出府自己寻个住处,到时候你在院里种些花花草草解闷。不能再多和姑姑们聊天打趣了。” 秦可卿摇摇头,“没甚要紧的,爷,今日多亏了你,若是被打了,往后我也不知怎么出门。” 贾蓉抚慰着她的脸,道:“往后你就是府里的大奶奶,你想欺负谁就欺负谁,想打谁就打谁,没别人欺负你的道理。” 秦可卿嗔怪:“奴家在爷眼里就是这般刁蛮的吗?” 贾蓉笑了笑。 此时瑞珠突然小声说道,“哼,今日都怪那个妖女给奶奶惹事,要是带我去保准不会有事。”说完嘴撅的老高。 “妖女?”贾蓉,秦可卿齐齐纳闷。 “呀!”秦可卿惊醒,“晴雯还在老太太那边,被赖老嬷嬷刁难着呢,非要她从了宝二叔。” 贾蓉也想起来了,屋子总共四个人,少一个都忘了,一拍脑门, “我去接她回来。”遂又折返回贾母院。 贾母院,偏院。 赖嬷嬷正管教着一个大丫鬟。 “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来府上前跟你讲了多少次受宠的是宝二爷,今个看到没有,老太太多疼这个哥,别人都没去老太太身边坐的位置,偏偏就这个哥有。 你若是在他房里做丫鬟,往后若是做了姨娘不比哪院的太太地位低。非要跟着那个丧家之犬般的蓉哥,这头赶,那头也要赶,连个落脚地都站不稳,你图个什么?” “不知道那蓉哥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刚出去几天连我这个嬷嬷都不认了。我再最后问你一遍,你去还是不去,想自己舒舒服服去,还是我绑了你去。” 见晴雯低头不吱声,赖嬷嬷怒从心头起,抬手就要打一耳光。 手刚伸出去,就被人握住了,来人正是贾蓉, “刚刚已经和老太太解释清楚了,老太太不再追问此事,晴雯是我院里的大丫鬟,有你管教的份?是不是在自己家作威作福惯了,这是贾府,不是赖府。” 赖嬷嬷哪被这么指头骂过,各院的哥啊姐啊,见了她不说恭恭敬敬,至少都得亲切唤一声嬷嬷,钻出这个什么生的哥儿,竟然这般说她。 还没等赖嬷嬷要发作,远处来人。 “赖婆子啊,怎么跑到这边来,老太太发话了,让你再给宝玉寻几个好的,这个丫鬟还给小蓉大爷吧。” 起初晴雯听贾蓉说老太太不追究了,她还将信将疑,如今贾母院里侍奉的嬷嬷来通话,必是真的。 满眼含泪的望着贾蓉,贾蓉心想:“得,又一个吃人的眼睛,往后的多锻炼身体了,若是年龄大了去怎还吃得消。” 不再多言语,晴雯便被贾蓉拉着出去,返回住处去了。 第10章 捡个香菱 贾蓉并晴雯走在回院的游廊上, 贾蓉实在忍不住,便温声道“你一直看我作什么。” 晴雯神态认真的回:“刚才赖嬷嬷问我,究竟觉得大爷比宝二爷哪里好。” “哦,那你觉得哪里好?”贾蓉饶有兴致的问她。 晴雯摇摇头“说不清楚,不过明显不同之处便是宝二爷虽没坏心思却举止轻浮,大爷对我和瑞珠平和相待,举止也彬彬有礼。” “那你喜欢轻浮一些,还是相敬如宾呢?” 晴雯缄口不答,贾蓉眼睛转了转, “我懂了,你是喜欢初见彬彬有礼,熟悉后举止轻浮。” 见晴雯有些羞涩,似是被猜中心思一般,更进一步打趣道: “还是你喜欢的是,有人时彬彬有礼,没人时举止轻浮呢?” 晴雯羞极,便追到贾蓉身边想用小拳拳锤贾蓉。 贾蓉大笑着跑开,晴雯就这样将今天的不愉快完全忘了去,和贾蓉打闹着走完这段路。 回到小院内,只见秦可卿和瑞珠都在门口守候着。 贾蓉晴雯止住了玩闹,晴雯低下头有些惭愧,她以为今日是她招惹了是非,连累了大爷和奶奶。 今日堂上,老太太那般威压下,晴雯都没松口去服侍宝二爷,让秦可卿很是受用。 她本是个温柔性子,共患难后便不将晴雯当做丫鬟般对待了。 上前秦可卿挽住了晴雯的手,道:“妹妹,今日之事都过去了,咱们本是一家人,就别放在心上。” “妹妹?”贾蓉,瑞珠,齐齐重复了一声,并晴雯三人都看向秦可卿。 “不叫妹妹叫什么,你今日在堂上,一口一个房里人喊了多少遍?你可别说你记不得。” 晴雯脸上红的要滴出血来,贾蓉也不好意思提这一茬,便岔开话题道: “今个为夫做了个好玩意儿,我们一同去灶房,让你们瞧瞧为夫的手艺。” 秦可卿劝说:“哪有男人到那种污秽之地的道理,君子远庖厨,奴家没读多少书都省得,还是让奴家和瑞珠去吧。” “诶,这就你的不对了,君子远庖厨讲的是,战国时期孟子劝解齐宣王远离杀生,实行仁政的,跟烹不烹菜有何相干,快走,一家人一同准备吃食也是一件趣事。” 秦可卿执拗不过只得一同前去。 进了灶房,见贾蓉围上围兜,三女都掩嘴笑着, 秦可卿权当是贾蓉玩性心起,成亲这么久他从未见过贾蓉去灶房,更别说庖膳。 却见贾蓉,有板有眼的清洗食材,掏出内脏,调配佐料,放入锅中煲起了鸡汤。 秦可卿诧异道:“夫君,你真的会烹食?” “没办法,你的夫君就是如此的天赋异禀。” 四人看着火候,等着时辰,其乐融融的聊了起来。 却说薛蟠那头, 自丰乐楼贾蓉给他出谋划策后,他寻了几十人,终于在一个潇洒书生手里花了四千两银子买到个座位。 入席后一切都像和贾蓉商量的那般顺利,待薛蟠说出共成一首诗,传为才子佳人之佳话时,席上众人都纷纷侧目。 囚攮的,满身是铜臭的薛大少也好意思自比才子。 传信的丫鬟笑了笑,回里间去通报她家小姐。 “小姐,这诗明显不是薛蟠所作,他提笔能写几个字,花言巧语说的好听,定是重金请哪个高人做的。” “虽话是如此,但这诗颇得我心,京城中的诗词大家,怎会因为点黄白之物,就卖出自己的大作。 再者,有真才实学能做出如此意境,且平仄对仗工整,除了那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学究真想不出还有哪个。 而我观此人笔迹,含着朝气凌厉之势,书写此诗之人必不足弱冠之年,年轻一辈竟有如此俊杰,连我们的密探都未曾打探出一二,有意思。” “钰琪,引薛公子来此处吧。” 小丫头子,返回前堂,走到薛蟠身边,开口道: “薛公子,随我来吧。” 在堂内众人艳羡的目光中,薛蟠自豪且兴奋的进了内室。 掀起门帘,先是一阵沁香扑鼻,让薛蟠未饮先醉几分。 入眼是一张金丝檀木小圆桌,紫檀雕花椅配在桌旁,桌上摆着紫金阆云烛台,多添几分光亮,照着桌上的精致菜肴。 坐在椅上,只见前方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景象,纱幔后方,有道曼妙身影,薛蟠打起几份精神想瞧个仔细,却只觉若隐若现如临仙境。 忽而,一道婉转悠扬的声音从纱幔后传来,“请薛公子安。” “安,安,香凝姑娘安。”薛蟠忙回道。 柳香凝轻咳了一声,“今日身子偶感风寒,多有不便,小女子先为薛公子抚琴,薛公子先享用些菜肴。” 薛蟠虽然不悦但翩翩公子的样子还是得装出来,“无妨,香凝姑娘的身子更要紧些。” 几曲弹罢,薛蟠不通音律,自是无聊的紧,若是在别的青楼,早就已经上手了。 琴声停歇,声音又传了来,“今日不能伴薛公子吃酒尽兴,是小女子失礼了。薛公子的诗词,小女子实在喜欢的紧,往后薛公子若不嫌弃,再来时不必花费银钱,每月十五日这一天,小女子偷闲与薛公子再会。“ 薛蟠大喜过望,这不就是意味着,往后可以不用花银子,每月都可来此处。 薛蟠懂得来日方长的道理,起身拱拱手:“香凝姑娘先养好身子,就不在多留此处叨扰了,下月再会。” 言罢,便走出门去。 今日收获如此之多,蓉哥真乃奇人也,有他在我简直是刘玄德得孔明啊,薛蟠心里想着。 不成,得立即去拜访一番,不能丢了这个军师。 薛蟠的身影离去,里面的女声吩咐道:“查一下最近薛蟠和什么人走的近,如此学识又如此年轻,必不是泛泛之辈,先弄清楚是友是敌。” “是”几位丫鬟从里间退出。 …… 话说贾蓉此时正在和三女煲着汤,只见薛蟠满脸桃花的走了进来。 “蓉哥,你怎么在这个地方,我找了你好半天,闻到香味往这边瞧瞧,谁想真是凑巧了。” 贾蓉心想薛蟠应是今天事成了,起身迎接,搭话道:“薛大哥满面春风的样子,自是事事顺当?” “顺当,十分顺当,有你为我出谋划策我还能败事不成。” 三女面面相觑,不知这俩人打什么哑谜。 “不止如此,香凝姑娘还允我以后去都不用付银子了,每月十五这一日都能去见她。多亏了蓉哥你啊,往日我花了银子人都见不得,现在好了银子不用花,人次次能见到。”薛蟠眉飞色舞的说道。 秦可卿,晴雯脸色都不好看了,闹半天这两人聊得是逛青楼。 察觉到身后的气氛有些阴冷,这个口无遮拦的呆霸王,贾蓉无可奈何, 忙开口打断道,“那就好,薛大哥此来何事?” 这时薛蟠才注意到,贾蓉身后还有女眷,尴尬的笑了笑。 秦可卿便向薛蟠请安,不知该怎么称呼看向贾蓉。 “我和薛大哥平辈论交,你随我唤一声薛大哥就好。” 秦可卿欠身一礼,“请薛大哥安。” 薛蟠虚扶忙回道:“弟妹安。对了,弟妹的弟弟秦钟,往后族学里必不会有人欺负了他去。” “有劳薛大哥照拂了。”女眷不便多留,秦可卿便回了内宅。 贾蓉引薛蟠到书房议事,晴雯为二人准备了茶水点心后,便侍立在旁不再言语。 薛蟠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开口道:“蓉哥,你这院里使唤的人也太少了,总共两个丫鬟,做脏活重活的嬷嬷呢,如今灶房还要自己去看,我还是头一遭去那个地方。” 贾蓉苦笑,“原在宁国府是有下人驱使的,从宁府搬离,除了一个小丫头子,再没人愿意随我们离府。在这本也想找些嬷嬷来作活,只不过近几日小弟又要搬出去。” 薛蟠闻言大惊,心想贾蓉搬走了他还怎么泡花魁,急切问道:“何出此言?” 贾蓉便把今日之事大体与薛蟠讲述了一番, 薛蟠闻言是宝玉惹出的祸端,让贾蓉一家搬出去,又想起自己因宝玉的缘故,被禁足在小院里,那档子事合跟他没甚关系。 想着想着便怒火中烧,破口大骂:“囚攮的畜生,能做出如此猪狗不如的勾当,他宝玉有点事儿,倒是要把国公府都翻过来。” “蓉哥,你放心住处这事包在我身上,哥哥定给你一个比这间好百倍的院子,自不能亏待了你。再个,哥哥分你几个嬷嬷差用” 忽得,薛蟠想起一人,道“伺候人的丫鬟,实在少了些,哥哥也没几个漂亮丫鬟,旧时哥哥有一桩丑事你也是知晓的,香菱倒是出落得有模有样,不比你身边这丫头差。如今在我娘亲那边伺候着,娘亲并不让我碰她,正好我便把她要来赠给你。” 晴雯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贾蓉笑道:“使不得,使不得,我知薛大哥最是中意那个丫鬟,还等着成亲后娶过门当妾吗不是。” 薛蟠摇摇头:“和弟弟讲,便不再说假话。当初看上她,也就那第一眼的事,今个我见了香凝姑娘才清楚,啥子才是喜欢。 前段日子,我娘给我寻了一门亲事,似是江南哪个大族的长女。人家一打听,我为了一个丫鬟和人打起来闹出了人命,便婉言谢绝了。 如今我也是省得了,正妻没入门,家里就有一个闹出人命的通房要转妾,实是让人家不舒服。自那以后,我娘便也不喜她了,不如要来给你做事。” 贾蓉想着红楼梦书中可以称得上最惨的一个女孩子香菱,本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可五岁就被拐,被拐走的日子里不知挨了多少打,给薛蟠做小妾也是被薛蟠打骂,最后被夏金桂害死。 这样一个一直在受苦的女孩子,留在自己身边倒也是件好事,能改变她凄苦的结局。 贾蓉便也没再多说什么了。 第11章 无心插柳 薛蟠见贾蓉不再推辞,心中大喜,开口道, “还得劳烦贤弟给为兄多预备几首诗词,香凝姑娘喜欢诗词喜欢的紧,为兄得讨她个欢心。” 贾蓉颔首回道:“都是小事,薛大哥且待几日,安顿好家里,我便给大哥准备。” 薛蟠愈发欢喜,瞧着贾蓉更加顺眼起来。此时贾蓉话风一转, “本来薛大哥不来寻我,我也将寻薛大哥去。” 薛蟠闻言,不解其意问道,“蓉哥寻我何事?” “今日我翻阅古籍,偶然寻得一古方,是作烹食调味之用,绝妙无比。晴雯去灶房端两碗汤来,一碗放过粉末,一碗未放。” 晴雯应下,出门而去。 薛蟠毕竟是商贾之家的大少爷,自然懂得贾蓉之意。 “薛家丰字号倒是还未有调料生意,弟弟要清楚,市面上的调料种类繁多,又不似盐一般无可替代,价格又低廉,怕是不好作此营生。” 贾蓉笑道:“薛大哥一尝便知。” 不多时,晴雯端来两碗鸡汤,并未添加更多佐料。 贾蓉将碗推到薛蟠面前,“薛大哥品鉴一二。” 薛蟠是什么出身,从南到北什么珍馐美馔没尝过,将信将疑的尝了尝。 第一碗非常寡淡,比平常家里嬷嬷做的还不如,便知这应该是所谓未放调料的一碗。 再品尝第二碗时,先是香气扑鼻,精神都振奋起来,舀起一勺送入嘴里,顿感汤味鲜美,食欲大增, 尽管在竹园中已用过吃食,仍是三下五除二便食尽鸡汤。 贾蓉看他这副模样道:“如何?” 薛蟠郑重地点了点头,道:“此调料一出,便是换来金山银山。” 贾蓉笑,“薛大哥此话严重了,我想借丰字号在京城的一件铺子,几个利落伙计,来做这个营生,自然少不了给薛大哥店铺的租金。” 薛蟠摆摆手:“生分了,弟弟初次做生意,兄长自要相助。” 贾蓉道:“薛大哥可以入一份股,就比如薛大哥出人,出银钱购买原材料,我看管制作售卖,等倒是买卖做成再各自分成。” 薛蟠闻言自觉是件好事,他虽然不缺银子花,但银子多终归是好的。 “好,这番哥哥便陪你大干一场。”生意之事薛蟠自想问仔细些:“只是不知此调料如何定价,又有几成利。” “我暂且想定为五两一瓶,不卖贫苦百姓,利钱吗至少不低于五成。” 薛蟠呆滞,他家开的当铺都没有一桩生意赚一半的时候。 贾蓉继续说道:“再过五日东城有一场集会,那日我们便开业迎客。” 往后贾蓉再说什么,薛蟠已听的是模模糊糊,他脑中只想着如何交好这个弟弟,这是薛家的大贵人。 薛蟠出了小院便匆匆忙忙的赶了回去。 晴雯间薛蟠离去,实在憋不住道: “哼,给大爷送丫鬟,大爷笑得嘴都合不拢了,都不知怎样拒绝好。再过段日子,我都得站到门口去。” 贾蓉苦笑,“香菱是个可怜人,从小就被拐子拐了去,天天挨打都不敢承认自己是被拐的,跟着薛蟠以薛蟠喜新厌旧的性子,自也过得凄惨,不如来和你做个伴,让她供你差遣。” 贾蓉牵起晴雯的手拉到身边,继续哄道:“不管来多少丫鬟,你都是院里的大丫鬟。” “好啊爷,你果然还想要更多丫鬟,我告诉奶奶去。”晴雯撅起嘴就要走。 “不一样的,你不一样。”贾蓉一把将闹小脾气的晴雯揽在腿上。 “我如何不一样?谁知爷是不是个喜新厌旧的主。”晴雯抬头盯着贾蓉的眼睛。 “丫鬟是丫鬟,伺候人的,你不是要当姨奶奶吗,哪能跟丫鬟一样。”说罢贾蓉便笑了起来。 晴雯本是闹一闹瞧瞧贾蓉的反应,谁知自己却骚了个大红脸。 挣脱了贾蓉的手,晴雯站起身,“就会拿人家取笑,谁给你做姨奶奶,做梦去罢。” 讲了这一句,晴雯便羞涩的跑开了。 …… 乾清宫,御书房, 隆泰帝正在批阅着奏折,作为一个皇帝而言,他是极其勤勉的。 大太监戴伦,轻轻走入门中, “陛下,该用晚膳了。” 隆泰帝掐了掐眉心,道,“待朕批阅完奏折。” 见隆泰帝心情不好,作为大伴的戴伦便想说些有意思的,让主子开心。 “主子,今日奴才倒是听得件趣事。” 隆泰帝瞥了一眼,“何事?” “宁国府嫡长孙贾蓉,被威烈将军贾珍从家门,赶了出去。据国公府的探子所言,是贾珍欲与贾蓉的妻子秦氏行苟合之事,结果被贾蓉撞破,后来贾蓉就被贾老夫人接去东府居住。” “到这还没了结,今个贾家那个衔玉而诞的哥,想讨要贾蓉院里的丫鬟,闹将起来贾蓉又要被赶出西府,这一家子真是有意思。” 隆泰帝听了,没觉怎么有趣,却是大怒,一把将奏折摔在案上。 戴伦慌张的拜倒在地, 只听隆泰帝含怒,道:“这些个公侯国府,净是些腌臜下贱之流,朝廷竟还不得不每年拨出银两养活他们。” “今日甘肃巡抚奏报秦州地崩,房屋倒塌不计其数,流民千里,竟易子而食,向朕请求赈灾。 山东巡抚奏报,今年大旱粮食收成不足,请求朝廷拨银遣人赈灾。 这个那个都来向朕要银子,朕是聚宝盆不成,拿不出赈灾的银子,每年还要拿出大笔银子养这些公侯府的蛀虫,真该死,该一个个抄了他们的家。” 发泄了通,隆兴帝坐回原位,还是在奏折上画了个圈,“哎,先从内帑拿出银子吧,各先给一百万两。” 戴伦劝道:“不可啊主子,已经从内帑拿了三次银子了,再拿怕是不够修建陵寝了。” 隆泰帝抄起玉镇纸就砸在戴伦脑袋上,砸的戴伦头破血流。 “放你的屁,朕身子如此康健你就要给朕修陵,朕先给你修一座。” 戴伦忙跪下磕头请罪。 “滚出去,别在这扰朕的清净。” 戴伦不敢耽搁,赶快出去带好了门。 对于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太监,隆泰帝是又喜又恨,倒是忠心耿耿事事为他考虑,却是太过愚笨,不懂得察言观色。 不过身边之人,愚笨些,总比偷奸耍滑要强。 停下纷杂思绪,隆泰帝挑近烛灯,继续批阅起奏折来。 …… 荣国府,梨香院, 薛蟠一脸兴奋的回到薛姨妈屋内问安,屋内薛宝钗正陪薛姨妈闲话。 两人见薛蟠回来,都是一脸意外, 薛姨妈道:“我的儿啊,怎得今日回来如此早,莫不是又在外面惹事了。” 薛蟠无语,“我何时惹事了,是有大喜事。” “大喜事?你遇见哪家小姐相中你了?”薛姨妈忙问。 薛蟠抽了抽嘴角,“我说的不是我的喜事,是丰字号的喜事。” 再不等薛姨妈打岔,薛蟠继续说道:“今个蓉哥翻阅古籍得了一种调料,那调料如神药一般,只指甲一般的量变能使鸡汤鲜美无比,我是亲自尝过的。贾蓉打算在丰字号售卖,和我们分利,小小一瓶就能赚二两银子。” 听得是生意上的事,薛姨妈兴致大减,对她而言好事就是三件,儿子娶亲,儿子传递香火,女儿嫁个好人家。 “反正都是你们姓薛的家业,你自己拿主意,但是只得在京城胡闹,不许掺和南边的事。” 南边金陵是薛家祖业,那边有几十年的老掌柜看管,不能由薛蟠胡闹。 “这哪是胡闹,娘亲你不知道这东西有多赚银子。如今我们家没落至此只能靠当铺撑场面,有了蓉哥这东西,怕不是能恢复我薛家祖辈的兴盛。” “好好好,给你一万两银子,去和蓉哥做吧。”薛姨妈被薛蟠说烦了。 “反正我是要在贾蓉身上下了重注的,娘,我要把香菱送去他那,供他使唤。” 薛姨妈惊怒,何时见儿子对一外人这般好,怕不是被诓骗了。 “你说什么胡话呢,你忘了香菱是你怎么得来的,还有送人的道理?你舍得?“ 薛蟠不在意,“哎,只不过是一个丫鬟而已,就是蓉哥英年早婚,不然我真想把妹妹许给他。” 古时父权社会,父亲亡故则长兄为父,妹妹出嫁全看兄长做主。 听了这话,薛姨妈火气直冒,“放你娘的屁,再说这种胡话,仔细了你的皮。” 薛蟠不再做声转身便回了自己屋内。 本来从未对贾蓉多想的薛宝钗听了哥哥的话,也不禁对这个人好奇起来,是使了什么手段让一向无赖管了的哥哥如此青睐于他。 自己心里从此也多了一番考量。 见儿子离去,薛姨妈叹:“整天就知道胡闹,这家业什么时候他能担得起来。” 薛宝钗宽慰道,“哥哥想着如何重兴祖上伟业,已是有了立业之心,便是好的,娘亲该高兴才是。” “而且我见过那蓉哥儿几次,观他并不是个无地放矢之人,沉稳老练,机智多谋,哥哥和他在一起磨炼应是件好事。” 薛姨妈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宝丫头,你可莫要听你哥哥胡说,再怎么我也不可能给你送去给他当妾,他以为他是皇帝老子不成。” 宝钗听了脸刷的红起来,“娘,你说什么呢,我哪有那个意思。” 羞答答的转身,便快步回了闺阁。 第12章 凤姐来访 天蒙蒙亮,贾蓉便已经在院子里晨练了。 这个世界并不太平,虽然没办法学点什么武功,至少要把身体锻炼好。 又过了一个时辰,正在院子里慢跑的贾蓉忽然听到有人在敲院门。 他有些疑惑,谁会一早来找他,能有什么事? 贾蓉推开院门,只见一个眉间印着胭脂痣,身着竹青镶领淡灰绿底子秋菊纹样缎面交领长背心,搭淡青色矮立领偏襟内衬,腰间系着砖红色汗巾,下身着藕荷色绸裤的一个丫鬟低头立在门外。 贾蓉虽没见过香菱,但她真是太好分辨了,眉间的痣点缀着她的可爱,粉雕玉琢的脸庞,手里提了个包袱,很是讨喜。 贾蓉向里间让了一步, “香菱对吧,薛大哥昨日跟我说了,没想到今日就送你过来,先进来吧,一起用早饭。” 香菱的内心很是悲伤,再一次被送走,好似被送来送去就是她的命。 但脸上却表现的平静异常,无喜无悲,被拐子拐走的些年她已经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别人生厌。 抬头看了贾蓉的背影一眼,便缓缓地跟进了院内。 今日的早饭气氛有些古怪。 瑞珠是个贪嘴的,吃自是的津津有味, 秦可卿一会看看香菱,一会又对贾蓉眨眨眼,她对贾蓉有几个丫鬟并不在意,性格如此,她从前只是缺乏安全感,如今的贾蓉对她而言已经足够好了,但她始终没能为贾蓉诞下一儿半女,心里有愧,便巴不得贾蓉多找些漂亮丫鬟来,往后也不会冷清了。 而且这个女孩子柔柔弱弱,很像可卿自己,她自是很欢喜的。 可晴雯那边就像只炸毛的猫儿一般,若不是香菱性子软弱,处处小心谨慎,不敢抬眼冒犯,再加上昨日贾蓉对她的叮嘱。 晴雯现在已经要站起来跟她讲讲家规了,哪有第一次到主子家就和主子坐在一桌吃饭的。 贾蓉自是了解晴雯的想法,他虽不想太端着主子的架子,此时也不得不开口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香菱,进了这个院就是一家人了,今日呢,你就同晴雯,瑞珠拾到下家里,我下午去看院子,找一个大些的,每个人都分一间自己的屋子。” “爷,不必这般,银子还是省着些花吧。”秦可卿劝道,以她的聪慧,是知道目前贾蓉处境的。 贾蓉抬起左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银子这种事还是由男人来操心,你们就在家里享乐,养的白白胖胖的,那样生出来的孩子才健康。” 晴雯坐在贾蓉的右手边,听贾蓉讲完,哼了一声。 “大爷这是要将我们当成下蛋的母鸡来养。” 贾蓉玩闹的心思又起,用手捏了捏晴雯的小琼鼻,道: “那你想不想下蛋呢。” 晴雯也才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自是受不住贾蓉的这般招数,只得红着脸逃了。 贾蓉捂着肚子哈哈笑了起来。 早饭过后,贾蓉便回到书房,穿越已有一周的时间了,终于有机会沉下心来仔细的确认一番,如今究竟是不是自己上一世记忆中的历史。 一上午的功夫,让贾蓉终于了解了自己所处的是个什么样的朝代,如今是怎样的形势。 书中记载,太祖皇帝开疆拓土建功立业,推翻鞑子统治,恢复汉家江山,建立了刘宋。而如今的四王八公便是和太祖皇帝马上定天下的三路北伐军存活下来的将军。 刘宋第二位皇帝是太宗皇帝,太宗厉精为治,施以仁政,减轻赋税,提拔文人治国,一生致力于恢复民生。 而传到武宗,也就是如今天子的父皇,这一代受开国太祖的影响深远,不仅皇帝尚武好战,宗室亲王更是家家习武从军,几年间大肆兴兵横扫草原,完全打通河套,算得上是开疆拓宇,与太祖皇帝不遑多让,荣国公贾代善便是那一代的名将,荣国府才能再次沿袭一等爵而未降爵。 如今国家传到隆泰帝手上,已具颓败之相, 多年的穷兵黩武,大兴土木,致使流民四起,人口减半。 进而导致了大片土地无人耕种,或百姓不得不低价卖出祖传的田地活命。 又加速了土地兼并,导致一个恶循环。 除此之外为了供给军队,筹集军费,武宗不仅行重税,而且最后一次出征漠北,甚至学起汉武帝捐官。 致使官场腐朽不堪,整顿吏治,荡平沉疴已是刻不容缓。 隆兴帝在武宗的几个儿子中排行第三,夺嫡之争时,大皇子为中庸守成之君,过于仁德,监国两年出现很多贪官污吏,也不忍心重罚抄族,而这何尝不是对底层百姓的残忍,对为官者的纵容。 二皇子则和老皇帝非常相像众大臣都以为,二皇子是继承皇位的人选,都未曾想到在武帝最后之时选择了最不显的三皇子即位。 三皇子即隆泰帝,年号隆泰,意喻兴盛安定,也说明了他的志向和决心。 隆泰帝即位两年时间里,减轻赋税,裁军,改善吏治,新增巡抚之职多为心腹,总领一省军政民事以维持安定。 又大开恩科,选拔人才,一手推动新党成立,组建内阁,欲推行新法以正国之疲敝。 但武宗遗留的隐患太多,一如军权,夺嫡时军中推举二皇子登基,隆泰帝虽以大局为重,并未清算,现如今隆泰帝却也难以掌握军权。 二如世家豪绅,靠战争发财兼并无数良田,地方官和他们沆瀣一气,难以收取赋税。 等等诸多问题,贾蓉一个穿越者,读了多少史书,都感觉到非常棘手,难以挽救。 午时在家里又给几个女孩子露了一手溜肉段后,用完饭便出门和薛蟠引荐的人去看宅子。 最后选择了与荣国府隔两条街的一间三进大宅,原主是江南豪族的一家支脉,因家族中出现变故,急着回老家,便便宜了贾蓉,以三千两的价格买下了这座宅子。 之后便返回荣国府, 贾蓉刚一走进院内,屋内的欢声笑语便传将出来。 推开门,见到是王熙凤和平儿一同来做客。 贾蓉便上前说道,“二婶婶,今日怎得闲来我这间小院。” “呵呵呵,蓉哥啊,这不是听闻你就要搬出去,婶子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用的上的,出府前最后再帮上一帮,毕竟我和可卿亲近,要是离了府不知多久才能见上一面。” 本还是在笑着的秦可卿听了这话,便抹出几滴眼泪来。 “二婶婶,可别这样说,把我的俏媳妇都说哭了。新买的宅子离这儿不愿,就两条街,若是想来随时都可以。” 王熙凤闻言吃了一惊:“你在东城买了间宅子?” 贾蓉语气平静的回道,“嗯,一间三进大宅。” “诶呦娘嘞,那不得几千两银子。”王熙凤惊叹道。 “还是二婶婶管家懂得多,三千两。” 三千两?王熙凤不敢相信,贾府一年才入账一万两银子。 “你哪里来的那么一大笔银子。” “是薛家薛大哥借我的,我们要一起做个买卖,以后便拿利钱抵了。” 王熙凤听了这话稍稍平静了下来,只不过是做点买卖,几千两不得还个十年八年,哪有她放印子钱来钱快。 不再多想,王熙凤又恢复了神气,关切问道:“还缺些什么不,二婶婶给你备上带去。” 贾蓉叹了口气,“倒是真有缺的物事。” “哦?”不只王熙凤疑惑,见贾蓉变了语气,秦可卿,平儿,晴雯,香菱,瑞珠都注视着贾蓉等他开口,好奇究竟是什么物事。 贾蓉一脸认真:“三进大宅,哪里都好,就是大了些。可卿没有管家的经验,在宁国府都是太太操持着。晴雯,香菱,都还太小。” “所以。”贾蓉目光望向平儿,声音一顿。 “就把平儿姐姐给我管家吧,平儿姐姐跟着二婶婶这么多年,自是极擅长的。“ 王熙凤没好气啐了一口道:“呸,你个下流的小贱货,主意还打到平儿身上了。你当初怎么说宝玉的,今个倒要起你琏二叔的房里人来了。” 贾蓉倒也不恼,贾琏什么情况其他人不知,他贾蓉还不知,和王熙凤对视一眼,王熙凤也是极聪慧的,自是看懂了他的意思。 和他炙热的眼神一接触,王熙凤身上都酥了酥,贾琏在外面随意玩闹寻开心,她王熙凤难道就不能…… 这狼崽子哪是把主意打在平儿身上,这是连她也一并打了。 王熙凤赶快止住自己的胡乱猜想,责怪自己刚才真是撞了客了,蓉哥儿就开个玩笑,往日也没甚分别。 “看你这模样,自是都准备妥当了,婶子便也不再留了,先回去。若是以后有用得着婶子,自来寻便是。”王熙凤说完便抬脚转身离去。 贾蓉自是相送,待出了院门,贾蓉又喊了句:“平儿姐姐,真不再打个商量?” 平儿回头,红霞爬了一脸:“没面皮的,赶快回去,在这大喊大叫,也不怕人听了去。” 贾蓉笑盈盈的看着她们离去,近日有些过于兴奋了,好事一桩桩一件件。 刚刚甚至有些体会到了宝玉的快乐。 返回屋内,秦可卿和晴雯,都似是心事重重。 秦可卿道:“爷,三千两是不是有些太多了,我那几台嫁妆当掉也填不上这个缺,我们怎么还的上啊。” 贾蓉真是被秦可卿的温柔融化了,来到这个世界最宝贵的财富便是眼前人。 开口安慰:“不必担心,为夫不做没把握的事。” 晴雯在一旁附和了,“就是干嘛买这么大的宅子,我看,爷就是想以后多些丫鬟能住得下。” 秦可卿:“……” 贾蓉:“……” 第13章 夫妻夜话 次日, 零零总总的装了三马车,贾蓉一家子便前去新宅。 临行前贾蓉照例去向贾母问安,却未能见到。 鸳鸯以老太太还在休息为由打发他走了,这是在贾蓉意料之内的。 昨日虽老太太那样讲,毕竟在众多人面前落了她的面子,让她不得不低头,这是让老太太难以接受的,自然不喜。 贾蓉便去贾政院里向贾政和王夫人请了安,告辞离去。 伴着秦可卿,晴雯,香菱和瑞珠,并薛蟠差来的几个负责做些粗活,抬些重物的健妇,一干人等一同乘车来到新宅。 入眼间是粉墙环护,绿柳周垂,复行数十步,穿过前院,则又是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五间抱厦分别悬着“宫商角徽羽”匾额,端得是娴静雅致。 新宅子里马上便充满了欢声笑语,曾经在贾府多日笼罩在头顶的乌云已不在,小丫头子也恢复了天性,游玩打闹。 香菱也被感染了一般,羡慕晴雯的随性,羡慕贾蓉对她的宠爱,她从未想过能有如今日所见的,能够无拘无束的释放情绪,试探着加入其中。 看着欢心的众人,贾蓉懂得维持这一切,自己不该停步不前,吩咐几位嬷嬷看管好小丫头,玩闹中小心别磕碰便离去了。 见贾蓉出府,秦可卿便叫她们收收心,先去挑选住处,收拾干净。 晴雯便就近挑选了一间主院左侧的耳房,秦可卿想大家住在一起,热闹方便,香菱便在右侧耳房里住下,瑞珠是秦可卿的贴身丫鬟,自是住在主房外室。 东城大街,珍味馆 贾蓉来到这间铺子,正看照着小厮们,第一次制作味精。 这里的小厮都是薛家的家生奴仆,尽是可信任之人,毕竟土法制作味精并不繁琐,若是泄露了出去,便不用开业了。 在选购原材料时,贾蓉除了让人采购了蘑菇,虾皮,还让人大肆购买了花椒、八角、小香、干姜、桂皮、白芷、香砂、草果、良姜、白蔻、砂仁、陈皮、草寇、山柰、香叶,混在其中,让人不得而知是在做些什么。 即便如此小心谨慎,也是留不住这份生意的,只要生意红火,自然会有人觊觎,也就会有人找上门来,作为宁国府嫡长孙他的生意还不至于被人强取豪夺了去。 若是有人想来分一杯羹,或是有眼光有实力,贾蓉并不介意多一个靠山。 如今一家两国公的贾家,也不过是皇帝一道圣旨便大厦倾倒,真想查抄贾家,只要把这么多年的积案拿出来便可。 但如今朝堂并不安宁,隆兴帝自会以大局为重,暂时不会动公侯贵族。 所以贾蓉需要一个靠山,让他在贾家倾倒时有能力保护自己,保护身边人,又或是能给他时间,机会,最后甚至保住贾家,都无不可能。 这个靠山不能是什么四王八公,也不能是什么高品大员,最好是皇亲贵胄,甚至是天家。 望着满院支起的大锅,烟熏火燎,贾蓉思绪万千,这桩生意是他的一个鱼饵,是他没有打上国公府的烙印,凭借自我崛起的势力。 经过一下午的忙碌,贾蓉教会了小厮们制作的方式,步骤,又提点注意事项,并自己做了次示范。 见时候不早,贾蓉为下人们买了些饭菜,自己便回家和可卿,晴雯,香菱一起用餐。 走到新宅门口,却见一人立在院门外,身形消瘦,看似年纪不大。 贾蓉并不识得此人,又或者说在脑内搜寻了一遍记忆,并没和此人有什么联系,便走上前问道。 “这位兄台,来我府上有何贵干。” 那名少年转过身来,衣着朴素,面容清秀,看了贾蓉一眼便鞠躬行礼, “蓉哥儿,我是荣国府旁系子弟贾芸,曾在宁国府大老爷寿宴上与蓉哥有过一面之缘。” 虽不认得贾芸,但贾蓉知道,此人在红楼梦中算是少有的能做事,会做事之人,可堪一用。 这个时间前来拜访,贾蓉便已知起来意,对起并无恶感,便主动开口: “芸哥来我府上,是有何事相商,不如进院吃口茶。” 贾芸忙到:“不了不了,今日前来确是有事相求,家母患病在床,我也没甚差事营生,本想去荣国府走关系寻一门差事,可礼钱都凑不齐,连门都未曾进得。” “听贾家胡同里的族人说,蓉哥自己弃了国公府准备做些营生,小子是十分钦佩的,想着蓉哥此刻可能缺些人手,便想请蓉哥给门差事,便是扫院看门小子也是做得的。” 贾蓉知道贾芸父亲早丧,只有老母抱病在家,贾芸也是孝子,秉性不差,又是个聪明伶俐、能说惯道的。 想了想道:“芸哥是有能为的,看院浪费了些,再过两日铺子开张,倒还少个信得过的掌柜,你若不鄙弃可前来做事。” 贾蓉自己是不可能只当一个店面的掌柜的,贾芸来的刚好,需要有人代他管事。 贾芸大喜,作揖行礼,“不会不会,小子定办好差事,不负蓉哥所托。” 随即贾蓉从怀里取出十两银子,道:“先给你支些月钱,快些去给婶婶抓药,晚了就误了时辰。待婶婶病好转些,你再来东城大街珍味馆寻我,那便是我和薛大爷合开的店铺,那时我再交代你应做何事。” 贾芸感动非常,又一再拜谢告辞而去。 不再多想,贾蓉便推门进了院内,走着走着突然想起,怪不得贾芸在院门外等着,府里连个门子还没有。 贾蓉摇头叹道:“确实少了些成事心腹。” …… 今日的晚餐,便不像昨日了,晴雯似和香菱混熟,香菱也不像从前那般拘谨。 贾蓉以为十分怪异, 用过晚饭,贾蓉便和秦可卿回到卧房,可卿亲自帮贾蓉宽衣梳洗,两人便入榻共枕。 贾蓉问道:“晴雯和香菱,怎相处的这般好了。” 秦可卿回道,“前几日爷和晴雯说过香菱的身世,晴雯并不尽信,世道多艰每人都有可怜之事,起初晴雯不以为意。 今日我们收拾妥当后一同闲聊,香菱也不似以前那般拘束,便承认自己的身世,五岁的孩子便已经开始记事,不知经历了多少事,才变得如此这般。晴雯也哭了一通,两人便成了要好的姐妹。” 贾蓉了然。 秦可卿主动问,“爷,外面做事还顺当吗。” 贾蓉点点头,“都还好,不用担心,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三千两不算什么的。” 秦可卿摇摇头,“三千两还不算什么,爷还是小心些,奴家并不求什么大富大贵,便是一家人安安稳稳就好。” 贾蓉宠溺的摸了摸秦可卿的脸颊,安慰道“我是宁国公府的嫡长孙,虽然我们现如今在府外住下,你嫁入的也是国公府,我们这样的人家,怎还能过平凡的生活,浪潮汹涌,我不得不多做些准备。” 秦可卿并没读过红楼梦,她不懂贾蓉的忧虑,她认为如今是一切安好,只当是自己挑起了贾蓉的愁绪。 秦可卿轻轻靠在贾蓉胸膛上,贾蓉思绪回转,望着身旁绝美的容颜, 恰好此时秦可卿亦有所感,稍稍抬头,两人对视只见,贾蓉只觉秦可卿眉目含春,娇羞怡人,便没做什么犹豫低下头去。 呜咽一声,秦可卿顿感晕眩,虽不是初次,但饱含情意时自是不同。 青丝帐下度春宵,屋内只剩嘤咛声,和贾蓉的耳边细语。 窗外的月亮羞涩的躲入云层里。 竖日清晨, 贾蓉穿越初次承欢,掐着后腰,在院内慢跑。 今日差点就坠入深渊,纵情声色。 昨日夜里,若不是贾蓉充分发挥了上一世的知识贮备,就差点败下阵来。 秦可卿的皮肤细腻如玉,那身子动情时便似融化成水,娇啼浅咛再加楚楚可怜的眼神,更是成了催化剂,让贾蓉欲罢不能。 恣意尽欢,不知是几更天,贾蓉秦可卿两人才累到睡去。 经历了这种事贾蓉今日还能起床晨练,他在心底不由得佩服自己,。 我真是个做大事的人。 想着想着,默默地再多跑几圈,家里不止一人,往后如何应对的来,还是先多多锻炼。 如今的院子不比从前大小,贾蓉在前院挥汗如雨,却又听到叩门声。 贾蓉纳闷这三番五次的怎么回事,自己也没这么多交情可谈啊。 推开门,贾蓉见到了思虑多少遍都不会猜到的一人——焦大。 第14章 长公主刘珺 贾蓉面对这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不知如何开口。 在他的记忆中,这位奴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想骂谁就骂谁,因为其身份特殊,救过老祖宗贾演的命,宁国府里亦没人敢管他。 不知道今日他为什么而来。 只听焦大道:“蓉哥,你和从前比就像变了一个人,从前纨绔懦弱,如今竟离开荣宁两府,自立门户,我有些不解,不知你打算做些什么。” 面对焦大的质问,贾蓉眸光深沉,正色道:“两府内有什么好,很明净吗?焦老在宁国府五十余年,什么事不清楚。离开只为了能做些事,别堕了祖宗门楣。” 焦大满意的点点头,又摇摇头,“商贾卑贱,将门子弟不该做这种事。” 贾蓉道:“我并不是只为了赚银子。” 焦大盯着贾蓉,停顿了一会,道:“好,记住你的话,不堕祖宗门楣。” 言罢便大笑离去。 贾蓉眼睛眯了眯,这个焦大很不简单。 离了新府,贾蓉便奔珍味馆而来, 却见贾芸已经在门口等候了,贾芸也注意到了贾蓉,便迎上前来。 “蓉哥。” 贾蓉问道:“婶婶身子如何了,怎么今日就来铺里。” 贾芸满脸感激的看着贾蓉,道:“昨日给娘亲拿了药,服下后今日都好多了,我娘问我银子哪里来,我便说是要来蓉哥这里做活,提前支了月钱,所以一早便被老娘赶出家门来给蓉哥做事了。” “开业的日子愈发近了,我也寻思着先来熟悉熟悉。”说罢讪讪一笑。 贾芸这种性格定是有个好母亲的缘故,贾蓉心想,荣国府贾环有个那样小心眼的母亲,孩子长大也是……算了不想也罢。 引贾芸进门后,贾蓉便把做活的小厮们召集起来,在众人面前介绍道: “伙计们,这位是我的族弟贾芸,从今往后他便是这里的掌柜的,这里的大小事宜由他来做主。如何做,如何买,我会告诉他,由他来带大家做活,省得了吗?” “省得了。” 转进后堂,贾芸忙道, “蓉哥使不得,使不得啊,我什么都不清楚,如何做得来啊,一旦坏事了我哪担当得起。“ 贾蓉宽慰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芸哥,这里的事情简单的很。” 说罢便带贾芸看了院里的制作工序,并道: “就是如此,只需你后院作坊看好质量,前堂迎好客人,每月做好账别少了银钱,事便算了了。” 贾芸并不是愚钝之人,看得出并不复杂,迎客见人说话的本领他还是有的,账本他自是要做好的,若不然成什么人了。 思索间,贾芸缓缓点了点头。 “好了,有件事需要你去准备,开业前需如此这般……”贾蓉吩咐。 “去吧,我还有些事要提前做好准备。” 分别了贾芸,贾蓉径直走向一间小屋,小屋内摆放着各类中药,都是之前为了给味精原料做遮掩买来的。 这些并不是胡乱买的,而是贾蓉刻意为之的下一步计划。 贾蓉不断尝试着十几种中药的搭配,翻阅自己前世脑海的记忆。 由于年代不同,原材料的质量不同,贾蓉寻着最好的配比做出十三香来。 贾蓉并没想再靠十三香大赚一笔,这是一个证明,证明贾蓉有许多可以赚钱的点子,并不只是味精,十三香。 贾蓉对味精的卖点并不怀疑,为了面对即将到来觊觎味精配方的人,贾蓉已经预设了假想敌。 与人谈判时需占据主动,当对方拿味精配方作为目的,自己却能再抛出一个诱饵,则证明自己有着这不止一二个赚钱的门路。 有识之士自会清楚其中要害,在此事上贾蓉凭借的不是荣,宁两国府的势力,而应是他脑内的现代知识。 就这样反复尝试,直至开业那天。 …… 京师东城,长公主府, “公主,快些呀,集市都开始了,晚了便挑不到好东西了。”小丫鬟焦急道。 一女子从门内走出,身着一袭淡蓝儒裙,衣襟巧缝细碎边花翠绿宫绸小袄,红裳红鞋,纤细的腰上挂着一块玉佩,端得是落落大方,眉间少有几分英气。 这女子便是长公主刘珺。 刘珺实在对这小丫头无语,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刘珺最是宠溺她。 “璎珞,你倒是说说看集市上能买到什么好东西。” “去了才知道啊。”璎珞忙将长公主扶上了马车。 小丫头便是最喜欢热闹的年纪,一路上掀着纱帘,时而对外面指指点点,时而又对刘珺叽叽喳喳。 本来说是陪刘珺散心解闷的,可如今看来是她自己想出来玩闹罢了。 马车行至一处店面,匾额上书着“珍味馆”,笔迹气势凌厉,又收放自如。 店铺门前摆了两个大缸,被人群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长公主刘珺,从小便与其他女子不同,不读女戒而通读四书五经,和皇子们一同读书,学习的都是史书,政务,为君之道。 为避免和上一朝一般过早的有夺嫡之争,隆泰帝不许皇子们参政,结交大臣,却愿和这位长公主谈论国事,每每竟有所得,故隆泰帝时常感叹,恨珺儿非男儿身。 如此这般的长公主,对书法也有自己的偏好,顿时被匾额的提字所吸引。 而小丫鬟璎珞却道:“公主,公主好香的味道,你闻到没有,像是高汤的味道。” 刘珺无奈,“闻到了,怎么了?” “公主你不一直愁着太后的身体吗,太后食欲不振,身子愈发清减,不知什么吃食这么香,没准太后会喜欢,那病情不就缓解啦,公主愁思的事也减了一桩。”璎珞脱口道。 “太后万金之躯,怎能和百姓一般吃街边的铺子,别胡闹了。” 看着璎珞瞪着大眼睛,作满脸委屈的恳求状,刘珺知道只是她想去凑热闹,不得不依她。 “去吧,小心些,不要胡乱买些没用的东西,集市上稀奇物事骗人的居多。” “公主最好了。”璎珞开心的跳下了车,刘珺便差了几个便衣侍卫跟随她挤进人群。 第15章 限量出售 东城大街,珍味馆,贾芸站在铺门前, “各位看官留意了,珍味馆招牌调味品,今日头次开卖。瞧一瞧,门前这两缸,一缸便是那平常做出来的鸡汤,另一缸则是我们珍味馆招牌调料味精做出来的鸡汤。闻见没有,只这一小瓶味道便比那公侯府里的老汤不遑多让,先尝再买,五两银子一瓶。” 人群中有人喊道:“掌柜的,五两银子太贵了些吧。” 贾芸看向人群中那个方向,“五两银子绝对是物超所值,无论煲汤,炒菜只加一点便让你尝到那堪比丰乐楼的味道啊。省着些用,自能用个把月,如何贵了。” 旁边有大汉尝了口汤,赞道:“有滋味,果然是物超所值。”回头对人群中那人道:“吃不上肉就先去买粮食,来买调味料回家拌米吃不成。” 众人哄笑。大汉又道“掌柜的先给我拿两瓶。” 贾芸满脸堆笑,“调料来之不易,工序繁杂,小店目前只有百瓶,为了众多官人都能尝个鲜,一人仅限购一瓶。” 一唱一和,吊足了众人的胃口,刚一开门便都挤进屋子里抢了起来。 此时刚挤进人群的璎珞急了,喊身边两个侍卫, “快啊,赶快进去啊,要买不到了。” 两名侍卫为公主亲卫都是虎背熊腰,听闻此言,便为瘦小的璎珞开路。 璎珞抢上前去,喊着小厮,“快,先给我来三瓶,我们这有三个人。” 拿了装有味精的小瓶,璎珞先是拧开盖子闻了闻,味道奇异。又去一旁尝了尝鸡汤,璎珞眼前一亮,果真味道鲜美,比公主府做出来的还好喝。 今个总算是买到了好东西,一会看公主怎么说,璎珞得意的一笑。 忽而璎珞又觉得,只有三瓶明显太少了,这等调味品自是该让公主送进宫里些,如此想着,璎珞便去找了掌柜。 “掌柜的,我是大皇子秦王府的奴婢,路过此处觉此物不错,便想多收了些,如何?” 贾芸闻言是皇子府的人,自己也拿不了主意,声称去问下东家,便去后堂找了贾蓉。 其实他对贾蓉限量出售也并不理解,生意这么好不应该多卖吗,为什么自己断自己财路。 赶到后堂,见到贾蓉正在堂上和薛蟠对坐饮茶闲聊,贾芸便上前一步道: “蓉哥,薛大爷,前面来了个姑娘,说是秦王府上的,要多买味精,问咱能不能破一次规矩。” 贾蓉笑道:“怎能喊薛大爷,在铺子里自该喊东家。” 薛蟠很是受用,便也跟贾蓉笑了起来,他没想今日生意如此火爆,除了店里的味精,连一些常见的调料都人群被抢了去,自是开心得紧。 只听贾蓉又道:“如今形势难定,皇子各个谨小慎微,不敢出一丁点差错。此时更不可能差下人出来招摇过市,还爆出名号的。 此人定是假冒,无需多理睬便说不可坏了规矩即可。” 贾芸点头应允,躬身一礼返回铺面。 薛蟠开口询问:“为何我们不多卖些,明明已经产出了五百瓶之多。” 贾芸道:“物以稀为贵,京城里能花五两银子买个调味品的大有人在,我们卖的多了,慢慢便不再值这个价钱。今日在黑市必会有我们的味精高价流通,这对我们而言也是件好事,待我们隔一日再开业,再次营造稀缺的假象,那时生意则会愈加火爆。” 薛蟠又问道:“味精的制作看似没有我们讲的那般繁琐,会不会被人学了去,若是如此我们可就坏事了。” 贾蓉便笑答:“自是不能,虽主料简单,但我又在其中加了许多中药作为辅料,是很难分辨成分,根据成品推断出味精配方的。” 看了薛蟠一眼,贾蓉又对他讲,“味精的名头打响,便可扩大生产,降价薄利多销。也称不上什么薄利,我们的成本很低,即便卖一两银子都有得赚。” 薛蟠撇了撇嘴不满道,“蓉哥你不厚道,当初还和我讲五成利。” 贾蓉大笑:“若是我当时果真说有八成的利,薛大哥只会当我是个骗子,哪里还肯与我合作。我讲五成利自是经过一番思忖的,结局不正证明刚刚好。” 薛蟠赞同的点了点头,脑中想着贾蓉规划的美好前景,到那时整个江南薛家丰字号的各家分号也可以做这门生意,江南富人更胜京都,那岂不是将要搬来银山。 话回前堂, 璎珞听闻贾芸的传话,却是被贾蓉气得半死。 这铺子的东家真是不识好歹,若是宫里赏识了,赐你一块匾额,你不得当传家宝供起来,竟然还敢不卖给我,连大皇子的面子也不给,什么人这么大的架子,真是不识好歹,璎珞心想。 重重哼了一声,便气鼓鼓的回到马车上。 掀开轿帘,璎珞上了马车, 正品鉴匾额字体的刘珺见她这幅光景,便问:“怎么了,没买到?” 璎珞摊开手中抱着的三个小瓶子,“买到了,可每个人只能买一瓶,我只买到了三瓶。我尝出他们用这个煲汤,味道很鲜美比公主府做的还好喝。果真是个好东西,便想向店家多买些,给公主备上送进宫里去。 我不能暴露自己是公主府的人,便谎称自己是大皇子府上的,可谁知他们的东家竟然不卖,气死我了。” 刘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随即捡起璎珞带回来的小瓶子,打开塞子闻了闻。 “这调料叫什么名字,多少银两买来的。” 璎珞回道:“掌柜的说叫味精,五两一瓶。” “味道精深吗,倒是起得个好名字。”刘珺道:“先回府吧,尝尝味道如何,若是真如你所言的那般好,那便先把这两瓶送进宫里去。” 璎珞哦了一声,便仍去一旁生闷气去了,此时她只想将那东家捉出来狠狠的打板子,让他给自己难堪。 刘珺将小瓶子掐在手上,不停转动着,似是想到了什么。 随后刘珺会心一笑,另一桩发愁的事情,也有了些眉目。 第16章 打狗给主人看 开门营业仅不到一个时辰,店面里摆放的货物已经被抢空了。 贾蓉和薛蟠在堂上正看着贾芸说着当下铺子的情况, 转眼间便赚了几百辆,两人自都是满心欢喜。 “蓉哥要不要考虑多卖一些。”贾芸试探着问。 贾蓉道:“不急于一时,赚的多了别人会眼红,麻烦就随着来了。只靠我们是没办法守住这门生意的,关乎民生,就别想着关起门来一家独大了,再等等买卖要慢慢做。” 店铺既已没什么事做,贾蓉便和薛蟠先告辞离去。 顺便从后院拿了十瓶味精往西府而去。 荣国府,王熙凤院, 贾蓉等小丫鬟通告后,随着进了院子。 撩起门帘,见王熙凤正坐在榻上和平儿聊着。 “呦,蓉哥,又是来给老太太问安的?”王熙凤看着贾蓉问道。 贾蓉笑眼回视王熙凤,答:“倒不是来给老太太问安的,是特意来给二婶婶问安的,琏二叔没在?。” 说罢便将身后的味精提了出来, “今个我在东城大街的铺面开业,就卖的是这个调料,给二婶婶送来些,二婶婶让下人做菜少放些,那味道便鲜美无比。” 王熙凤看着小瓶,不以为然,不觉是什么值钱的物事,便差善姐收到一边,送去灶房。 “你琏二叔哪是一个顾家的人。”看见贾蓉还拿了东西来,王熙凤轻笑道: “我看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说吧有什么事让你二婶婶做。” 贾蓉摇头:“哪有的事,平时给二婶婶问个安,拿些小物事又有何不可,二婶婶是把我当外客了。” 说完,看向王熙凤,又随意瞟了平儿一眼。 王熙凤很是敏感,急道:“你可休要再打平儿的注意,就算是你琏二叔允了你,我也不会点头。你不知平儿帮我做了多些活,没了她我要累垮。” 说罢又觉不妥,便打趣道: “就算是你要来带平儿走,也不能拎着几个瓶瓶罐罐就把平儿换了去,怎么也得八抬大轿抬回去,要不我可不会开门。” 平儿在一旁很是无辜的看着两人,不知怎么得火就烧到她身上来了,骚红了脸,娇嗔道:“奶奶啊。” 贾蓉见王熙凤打趣便更放开了些,道“哪有能从二婶婶屋里要人的道理,都是二婶婶去别个屋里要人。” 王熙凤听了,顿时脸颊抽了抽。 心想,这小崽子暗示谁呢这是。 贾蓉见气氛不妙,忙道了个恼,便告辞了。 平儿见王熙凤脸色越来越难看,便宽慰道:“奶奶,蓉哥不过是孩子心性开个玩笑罢了,怎能认真呢。” 王熙凤啐了一口,“我是在恼他吗,是你那下流的琏二爷。” 不多时,由小丫鬟端来饭菜,王熙凤尝了口,“嗯,今日的饭菜很有滋味啊,是哪个嬷嬷做的,赏她几个钱。” 平儿道:“是用蓉哥刚拿的味精做的。” 王熙凤点头:“没个正型的臭小子,拿的礼倒是不错,多少银子去买些来备上,给老祖宗,太太都尝一尝。” 平儿回道,“刚刚问过下人了,下人讲今日赶集看见了,这一瓶是五两银子,只卖一百瓶,有很多没买到的达官显贵,加价十两二十两买一瓶的都有。不知是谁传开,讲这是富贵人家才能用的佐料,象征着身份。尤其是内院好嘴的各家夫人,没买到的都差人去那店铺打听何事再售。” 王熙凤怔了怔,一天卖百瓶,那就是五百两,蓉哥随便拿来十瓶,那就是少说五十两银子。 她抿抿嘴,对平儿道:“是我折了你一桩好姻缘啊。” 平儿红着脸不依,“奶奶,你又胡乱说什么呢。” …… 新府, 贾蓉到了家便与秦可卿,晴雯,香菱,瑞珠一同吃饭。 自从用上了味精做菜,瑞珠吃的愈发的多,脸都吃成个球状。 忽得,外面传来了吵闹声, 只听一人叫喊到,“大东家,大东家,坏事了,坏事了啊。” 屋内众人听的心里发慌,秦可卿神情惊惧,眼中泛泪望着贾蓉,贾蓉拍了拍她的背, “没事的,有我在。” 起身便出去,看看是哪个没教养的东西,在这里大呼小叫。 屋内众女都面露担忧的看着贾蓉离去,如今贾蓉是她们的支柱,若是贾蓉出什么事,她们根本不敢想。 贾蓉进入前院,只见一个小厮满头大汗的立在院内,贾蓉对他有印象是前堂的王二。 王二一脸苦涩,“大东家,你快去看看吧,有世子来店里闹,说要二百两买咱们的秘方,芸掌柜定是不肯,他们便要动手打人了。” 贾蓉摆摆手,“没事,他们只是激将,逼我去而已,没事。” 回头对身后的嬷嬷道:“备车现在去珍味馆,还有以后再在府里大呼小叫,搅得内院不宁,你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返回内院安慰了一通众人便从容离去。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了铺子里。 后堂正中主位上,坐着一名少年,一身玄色箭袖长袍,腰间朱红白玉腰带,上挂白玉玲珑腰佩,气度逼人正饮着茶水,显然是哪家公侯子弟的世子。 贾芸见贾蓉前来,遮着面对贾蓉行了一礼。 贾蓉看得清楚,是贾蓉挨了一巴掌。 强压怒气,贾蓉语气冰冷,缓缓的问道:“这位兄台是?” 那名世子身后立的仆从不悦开口:“你也配和我家公子称兄道弟,不会好好说话,你旁边那个人就是你的下场。” 贾蓉眼睛眯了眯,有趣试探到他头上来了。 宁国府的名声是响亮的,但是因为贾珍的原因,从前的贾蓉不敢随意出府,刚刚捐了监生,也没去读书,便离了府,除了四王八公的世子,自是没多少人见过他。 那名世子见贾蓉气度不凡,便开口道,“家父京都十二团营,敢勇营永成侯陈远,今日……” 贾蓉并没耐心听他讲完,打断道:“陈世子是来谈生意的?还是来砸场子收贡钱的。” 那名仆从闻言了大怒,护主心切,走上前来便要给贾蓉一巴掌。 贾蓉喝了一声,“来人。” 早就等好的一众身材魁梧的护院进了后堂, 贾蓉指着那个嚣张跋扈的仆从道,“给我狠狠的扇,扇到说不出话,叫不出声为止。” 第17章 不留情面 京都东城,长公主府,正堂, 富丽堂皇的大殿上,四方立着朱红盘凤通天柱,柱间缠枝牡丹翠叶熏炉吐出着香气,正中摆一乌木边花梨心条案, 堂上女子着一身红色劲装端坐中央,翻看着案上的一捆宗卷,下首一侍卫单膝跪地, “都查清楚了?” 侍卫答道,“回长公主的话,珍味馆是荣国府嫡长孙贾蓉与皇商紫薇舍人之后薛家薛蟠和开的一家店面,内部都是薛家家生奴才,我们并未安插探子。据我们探听得到的消息,味精配方是贾蓉所制,一应事务也是由他主导,族弟贾芸负责,薛蟠只提供本钱,获取分成。” 刘珺点了点头,“你先不透露身份与他商议,我给的底线是以最多一万两的价格购入配方,京都地区仍由他售卖,我们在其他省售卖互不相扰,这是能给到最优渥的条件,想必他也省得。” “当然如果他看出你的来路,那便引他来公主府和我商谈吧,以他近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想必不是个庸才,倒是个可用之人。” 亲卫再道:“在臣返回的路上,听闻永成侯正往珍味馆的方向而去,公主我们该怎样做。” 刘珺喃喃道:“倒是有人比我们还先坐不住了,不必理会,相信贾蓉并不是个蠢人。” 侍卫连声诺下。 …… 珍味馆,后堂 众多护院听从贾蓉吩咐围了上来,那仆从终于大惊失色,堂上坐着的世子也脸色铁青。 仆从高喊,“你知道我家主子,是受谁之托……” 话还没说全,脸上就着了一巴掌,往日里都是自己作威作福,今日挨了打哪里扛得住,那仆从便开始哭闹求饶。 陈世子陈显见自己的心腹被打,不得不站出来:“这位兄台,不知你什么来路,竟敢打我永成侯的人,我劝你不要太过放肆了。” 贾蓉冷笑,这傻世子只不过是幕后之人试探他的马前卒而已,幕后之人必定了解他的情况,想看看他敢不敢把事情闹大而已。 这个世子,连贾蓉的背景都不了解一下,就敢上门滋事,虽贾蓉不愿意以荣宁两府的势力压人,但还不是一个侯府能欺负到头上的。 贾蓉笑道:“永成侯世子出来溜狗,怎么能不牵绳呢,既然自己管不好,就别怪别人好好帮你管教一番。” 听贾蓉的话,众护院打的巴掌力道又重了几分,几十个巴掌抡下去那仆从脸上已经看不出人形。 “我知道你身后有人指使,你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铺子,我贾家安能受你一个小侯爵的欺辱?” 陈显闻言是贾府的生意,知道自己托大了,只能回去找人给他做主,今日之事必不算完,就算是贾府他也要将脸面赚回来。 贾蓉走上前去,将那只陈显用过的茶盏扫到地上,“带着你的狗,滚!” 好汉不吃眼前亏,狠狠的看了贾蓉一眼后,陈显便离去了。 薛蟠听闻铺面出事,火急火燎的赶到,此刻走到近前对贾蓉道, “蓉哥儿,今日是不是太冲动了些,那永成侯对贾家确实不算什么,可永成侯与忠顺亲王府走的很近,忠顺亲王如今掌管宗人府,宗人府便对公侯国府有着监察之责,掌管袭爵之事,并不是好相与的。” 贾蓉也明白这些,若是没有忠顺亲王世子在后面给陈显撑腰,他胆敢这样来强取豪夺。 “无妨,没脑子的恶客都登门了,有脑子的还会远?” 薛蟠不解其意,只是由他的性子是不想将事情闹得无法收场,顶多多给些银钱罢了,他不知为何贾蓉如此这般,止不住的摇头叹息。 而此时贾蓉想的是重活一世,府里长辈也就算了,竟还要给外人伏低做小,对他来讲是万般不能的。 后堂刚清理干净,恰又有人来访,来人生的昂藏七尺,俊武非凡。 贾蓉伸手请入客座,那男子不多说闲话,开门见山道:“我想购入你这味精的配方,东家开个价钱吧。” 见来人行走如风,坐姿如钟,想必应当是行伍出身, 可是这随身一股熏香气他自己都未查觉到吗,当今天子仅有一位公主,郡主倒是很多,贾蓉并不认为会有郡主来找他做生意,便只有那位如皇子一般的公主。 贾蓉想了想试探道,“这位将军,恕我冒昧直言。你恐怕并不能做主吧,若长公主看上了这门生意,不如引我去见长公主可好?” 来人也是直爽性子,“哈哈哈,果然不出长公主所料,我叫许英,年纪痴长些,你就且称我一声许兄吧。” 说罢搂着贾蓉的肩头,“走吧,你都猜到了我也不瞒你,我是长公主亲卫,长公主似乎很赏识你,我确定马上我们就会成为同僚了。” 许英刚进门时,便看见永成侯带着鼻青脸肿的下人灰溜溜的走了,此事便使他对贾蓉多了几分好感,以为此人是个有血性的。 又见他没两句便能猜到自己的身份,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便是更喜几分,此刻已经认定今后他必会为公主府做事,长得又这般好看,没准成了公主面前的大红人,不如先打好交情,日后好相与。 贾蓉对这种自来熟的人也没什么好办法,和其他人挥挥手后,便同许英骑马前去公主府。 公主府门口,有门子看二人骑马而来,见是许英归来,便道: “许将军,公主差人吩咐过了,若是许将军带外人归来,便引那人到前院书房做客。” 许英意味深长的看了贾蓉一眼,心里想着,自己果然没押错注, 贾蓉自是满脸蒙圈,不知许英这满脸堆笑的是什么含义,莫不是他也是个同? 跟薛蟠打交道时,贾蓉都注意好分寸,看来跟这个人也有必要了。 许英见贾蓉不解,一边引贾蓉往书房方向而去,一边对贾蓉解释道, “蓉弟啊,你是不了解公主府的规矩,公主若在正堂待客,那便是公事公办需要行大礼的,若是在书房待客那便是以结交好友的身份与你相商,公主府开府这么多年了你是第一个进书房的公子,羡煞我也。” 第18章 吃瘪的长公主 随许英步入院中,贾蓉自是没因为他的话而感到欢喜,在贾蓉了解到的消息中,长公主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 许英在门口立定,门外则有侍女在等候,见贾蓉到来,便掀开门帘,躬身请贾蓉入内。 贾蓉缓步走进,入眼是几柜书籍,长公主府其他建筑都显得雍容华贵,而书房在对比下显得十分朴素。 简单的一张紫檀桌,上摆铜胎掐丝画珐琅玻璃亭式宫灯,桌案上的书本,笔墨有序摆放。 长公主持着一捧书卷,听到响动向门处望了一眼, 只见一年轻公子慢步进来,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鼻梁高挺,唇形分明,恰是风流少年时。 刘珺此时有些疑惑,再看了书卷上写的, 宁国公贾蓉,不学无术,纨绔子弟,常与家中堂弟贾蔷沉迷酒色,与荣国府二奶奶王熙凤不清不楚,其父贾珍为起捐监生,并未一天从学…… 刘珺一时错愕,这气度叫不学无术,叫纨绔?那她那些皇兄,皇弟叫什么,市井流氓? 这探子中得好好审查一番,是不是玩忽职守了,净弄这些假消息。 果然贾蓉还是和她想像的相差无几。 贾蓉见案前端坐一人,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肌肤如雪,面比西子胜三分。 却是脸色阴晴不定,贾蓉一时间也摸不准情况,只觉屋内的气氛都冷了下来。 不多时,门又被推开,只见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跑了进来。 指着贾蓉的鼻子喊道:“好啊,就是你不买给我味精,今日来了公主府你就休想出去了。” 被璎珞这么一喊,刘珺也回过神来,适才联想到很多问题,如今觉察到有些失态。 “璎珞休要胡闹,我有正事要谈,给贾公子看座。” 璎珞撅着小嘴,给贾蓉搬来一张椅子,对坐在刘珺面前。 近距离观察这位长公主,贾蓉明白她的气度不凡,而且以如今的封建礼教,女子自是不能和外男对坐的,而长公主以为平常并仪态端庄。 贾蓉先开口提及正事,“长公主殿下遣人将我带至此处,是有何事与我相商。” “你制作出的味精,本宫尝了的确味道精美,已差人送入宫中御膳房。御用之物、专美于前,你是聪明人,应该省得我这是多大的一份人情。” 贾蓉颔首,谈判还没开始,贾蓉就欠了个人情,长公主实在是强势的很。 只听长公主又道:“此调料是有利于民生之物,不比盐铁,但也珍奇,由此自是不能让你一府尽得其利。” 贾蓉再颔首,又是一记下马威。 最后长公主言:“我可许你五千两购买秘方,京城许你独家经营,而其余各省皆由我,及我的人操办,我们互不干涉,如何?” 听闻此言,贾蓉微微意外,连续的大棒之下,贾蓉还以为长公主会让他乖乖交出秘方,看来长公主是一个懂进退的真诚之人。 “长公主殿下所言,已是对学生很优渥的待遇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刘珺没想到,披着这个俊美外表的公子,竟是个贪财无厌的性子,略微忍了忍,耐心听贾蓉说完。 而此时贾蓉从怀中另取出一小瓶道,“殿下,此物是我最新所创,与味精搭配,或单独用于烹饪,使菜肴更具风味。” 刘珺略微惊讶,不得不再次认真打量起贾蓉。 “我知殿下之意,殿下却未知我意。一府独揽天下利,只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学生自不敢做那等美梦,而殿下此时所需的也不仅仅是一个味精,或者加上我手中这一小瓶的生意吧。” 刘珺此时被贾蓉的聪慧所震惊,甘肃地崩,山东旱灾,都需要朝廷赈济,可朝廷如今除了沉疴旧税再无进项,而如今隆泰帝正在准备修改税法,大改税制。 隆泰帝像是牟足了一股劲,而没有动力,没有银子。 刘珺也为此替父皇感到发愁,自己苦思多天,却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上书房也并没教过如何经商啊。 可不知贾蓉是如何推断到这一切的,而且隐晦的提醒刘珺,他贾蓉无可代替。 第一次刘珺觉得在谈判中败下阵来,被人拿住了,我要买他方子,他要给我当摇钱树。 听起来怎样都是自己赚了,可为什么心里感觉并不舒服。 刘珺撇了撇嘴,贾蓉也发现了这一小动作,一刹那间感受到长公主的可爱之处。 “你说的很对,形容的也很美好,但我需要看见成果才能给你,你想要的。” 刘珺不服输的,想再度夺回主动权。 “自然如此,先由味精开始我们合作,我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售卖可以由薛家丰字号来作,知遇之恩定当报答,我不可负了薛蟠。” 官家也没自己的店面,就算拿了配方也是找一个皇商合作,这一点刘珺并不在意。 “那如何分成呢?”这是刘珺最关心的问题。 贾蓉神情自然的说道:“我只出方子那便只取一成,薛家负责售卖那取三成,殿下提供材料,制作,运输,那么取六成如何?” 刘珺满意的点点头。 望着桌上的小瓶和味精不同,此物是褐色的粉末,刘珺便问: “此物又为何名?” 贾蓉答道:“我将其命名为十三香,是十三味中药制成的调料。” “还有么,只这一瓶……” 没等刘珺说完,贾蓉又从怀里摸出四瓶放在桌子上。 刘珺抬头看着贾蓉,贾蓉平静的与她对视。 这贾蓉哪里都好,说出的方案也合刘珺的心意,又聪明睿智,可就是这种游刃有余的神态,她很不爽,让她第一次感到自己在男人面前吃了瘪。 随即刘珺冷冷道:“既然如此,就这样说定了,明日你在珍味馆等本宫。决定好一同做生意,本宫也需要看看这味精,十三香是如何制成的,璎珞送客。” 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贾蓉直接蒙圈,刚才不还谈的好好的吗,就算不给口饭吃,也该给口茶喝吧。 璎珞听了自是心喜,这个傻瓜如此精明,竟然不懂公主的心思,还是她对公主更有用,扮个鬼脸拉着愣住的贾蓉就出门去了。 第19章 晴雯炸毛了 与璎珞走在公主府的游廊中,贾蓉看了眼旁边眉飞色舞的小丫头,不解的求教: “璎珞姑娘,今日与长公主殿下商谈之事颇为顺利,不知在下最后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使得长公主不悦?” “公主一直自比男子,在众皇子和大臣面前都是高傲的很,你刚刚跟公主商议,公主本没说几句话,却都被你安排妥帖了,公主自然不悦了,哈哈。” 璎珞一边解释一边嘲笑贾蓉不懂察言观色。 这时贾蓉才幡然醒悟,是了,长公主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刚刚自己确实有些得意忘形了。 贾蓉颔首,璎珞又道: “如今你对公主有用,我就不和你一般计较了,待你没用的时候,我自会狠狠的罚你,哼。” 贾蓉自是不把小丫头的话放在心上,离门而去。 在骑马返回珍味馆的路上,贾蓉一直在回味今日之事。 从前自己对于朝廷形势的分析,显然今日得到了验证,多亏自己上辈子读了不少史书。 如今隆泰帝要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需要巨量的银两,那多半会从税制开始。 修改税制那便是动摇国本的大问题,国库并不充裕,需积累钱财徐徐图之,而贾蓉提供了另一条路。 “需要银两,皇帝来钱最快的不就是抄家吗,改革税制,不知隆泰帝会从哪里开始动刀。”贾蓉低声自言自语。 不多时,贾蓉便回到了珍味馆,却见薛蟠并未离去,并且一脸担忧之色。 呆霸王薛蟠对生意之事并不呆,他能看出此状生意背后巨大的利润,今日发生之事实在让他心里难安,若是错过了这么大一桩生意,薛家恐怕就再难恢复祖上兴盛,一个不对家业都有可能毁在他手上。 贾蓉走到近前,对神情恍惚的薛蟠道,“薛大哥,有件好事你想不想听。” 薛蟠苦笑:“还能有什么好事,你把方子几万两买给长公主?” “哈哈,真的是好事,长公主同意与我们合作,由丰字号代卖,抽三成利,长公主府抽六成。” “果真?”薛蟠回过神来,激动的从椅子上跳下来。 “自然是真的,我还能拿这事诓你不成。” 薛蟠已经是笑得合不拢嘴了,只见贾蓉话风一转, “虽是好事,薛大哥可不要乐极生悲了,和皇家做生意,规矩你比我更懂得 近些年来,江南的丰字号收益如何。”贾蓉问。 薛蟠摇头:“多数分号报了亏折,不见银子送来。理由都大同小异,江南由八大家掌控盘根错节,他们讲江南的生意不好做。” “此间事情定有蹊跷,即便不好做也不会亏折分号占多,江南局势稳定,而丰字号多是当铺,银庄,如何能亏折如此。 京城生意同样不好做,在没有味精的时候不也是稍有盈利。” 贾蓉再次叮嘱:“薛大哥,若是此事成了,你该修书一封告诫众多老掌柜,若是和皇家面前偷奸耍滑,怕是要拉上整个薛家和他们陪葬。” 薛蟠在堂中踱步,抬头看着贾蓉道: “多谢蓉哥提醒,我这就回家和我娘说一声,让她修书给江南总掌柜。” 言罢,薛蟠便急匆匆的离去。 贾蓉唤来在铺中做事的贾芸吩咐道: “明日长公主殿下要亲临此处,让兄弟们都打扫打扫,尤其是加工的地方,你盯紧了,还有明日不许赤裸着做工,都穿戴整齐了。” 贾芸应允而去。 无事一身轻,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贾蓉自是要回家享乐了。 …… 新府, “爷回来啦。”吃的圆滚滚的瑞珠喊着贾蓉,从院里跑了出来。 “爷你怎得才回来,奶奶都等得急了。“ 贾蓉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有些变故回来晚了。” 里间的晴雯听到院内的动静,便掀开门帘,等贾蓉入内。 贾蓉朝她笑了笑,走到近前拍了下她翘挺挺的小屁股,快步进了屋。 起初晴雯被贾蓉这一调戏的动作弄得有些羞涩,而后贾蓉走过一阵陌生的香气刮过她的鼻尖,忽得晴雯像是只炸毛的猫一般,冲着贾蓉大叫到: “好啊,奶奶我们在家里担惊受怕的,爷你却在外面喝花酒。” 此时从里间走出的秦可卿也听到了,本来欢喜的脸上也多了一分委屈,香菱依旧乖巧的立在一旁。 贾蓉满脸无奈,回过身,便要去拉晴雯的手, 晴雯在气头上,自是不允,抽手将贾蓉的手打开。 “先听我解释。听我解释好不好。”贾蓉只得先耐心的劝道。 秦可卿自是相信自家夫君的,从天香楼那次开始,贾蓉就变得大不同,她不相信贾蓉还会香从前那般。 “夫君你讲,今日发生了什么事。”秦可卿温声说道。 贾蓉便走到秦可卿面前,一把抱起,将秦可卿放在椅子上,自己坐在一旁。 “还是夫人待我好。今日并没出事,一开始只是来了个跳梁小丑,后来长公主府差人让我去议事,是长公主看上了我的生意。” 晴雯在一旁打断道:“别是看上了爷的人。” 贾蓉一脸黑线,心想,得找个机会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小丫头片子了,不能让她和红楼梦里面一样变得恃宠而骄。 咳了一声,贾蓉继续道:“怎么可能,长公主同意和我一起做这门生意,今后这门生意的靠山就是长公主,再也没人能像今日一般不识好歹,前来闹事。” 秦可卿闻言自是欢心,再没什么比贾蓉做事顺利更开心的事了。 “公主府上,到处都是熏香,回来自然沾了些味道,如今这么忙哪有时间去吃花酒,就算有时间我也不会去,家里这么多美人,我都享受不来。” 众女都羞的低头, 秦可卿道:“夫君你操劳了,用些吃食,今个由晴雯服侍你吧,我身子不方便。” 看贾蓉一天天忙忙碌碌的为这个家本奔走,秦可卿自是理解他的不易,便奖励他天天看着没吃过的晴雯共度一夜吧。 说罢便掩嘴笑着扫了二人一眼,回去自己的屋内。 晴雯虽是百般羞赧,还是硬着头皮,扬起小脸道:“快先沐浴吧,闻着这味道就招人厌。” 第20章 太后赏识 皇城,慈宁宫, 一位满脸慈爱的老妇人,身着团龙凤帔,端坐在大殿中央,与皇后众多妃嫔闲话。 门口处太监尖声,“长公主到。” 楚太后望着下面英姿飒爽的长公主,满意的点点头。 “珺儿,向皇祖母请安,愿皇祖母凤体康健。” 楚太后满布皱纹的脸上,露出笑容来, “安,安着呢,珺儿怎么今个想起进宫来看哀家了。” “就是想皇祖母了吗,自要进宫来看。”刘珺笑道。 “油嘴滑舌,来到哀家身边来。” 刘珺走到殿上,与太后同榻而坐,道: “先前给皇祖母送来的味精,午膳时尝过味道了吗?” 楚太后颔首,感慨道:“此真乃奇物也,哀家平日最喜鲜味重的膳食,尤其是高汤蒸煮后满满的滋味。 可自从身子每况愈下,太医便叮嘱哀家道,不可多食高汤,会起热病,自那以后哀家便是饭食难进,日渐无力。” “昨个,珺儿送来那物烹饪出的膳食,便与那高汤味道无二,甚至用后膳食,精神都好了几分,哀家高兴该赏你,珺儿最是有孝心。” 言罢又担忧起来,“不知那物事还有没有,只一瓶怕是也用不了多长久。” 刘珺闻言安慰道:“皇祖母放心,这调料并不是从西洋贸易得来,是我们大宋人自己做出来的。今日儿臣已经和人商议好了,以后这调料的生意就是我们皇家的,故此皇祖母自不必担心没有调料食用。 非但如此,还有一种新的调料,儿臣刚刚已经送去御膳房了,晚膳皇祖母便能尝到。 我事先尝过,味道也是极好的,皇祖母就好生期待着罢。” 说罢,便甜甜的向太后一笑。 楚太后大悦,轻抚刘珺后背,道: “珺儿最是懂我心意,此前每到用膳时哀家没有半分胃口,如今倒是每日要期待着喽。” 殿内众妃嫔们也都应和着同太后一起笑了起来。 楚太后转念一想,道: “既是大宋人作出的调料,哀家该赏他,听珺儿言你与他相熟,那便替哀家好好答谢人家,与人做些生意,也可多让几分利钱,皇家自不可小气了去。” 刘珺笑道,“此人太后定有听闻,不是哪个市井百姓。” 听刘珺这样一说,楚太后来了兴致,久居深宫自是最喜欢新奇的消息, “哦?不是百姓,那就是哪家的公侯子弟?” “皇祖母说的没错,是宁国府的嫡长孙贾蓉。” 楚太后闻言有些诧异, “宁国府乃是将门之后,怎得会这种不入流的调料制成之术。” 刘珺摇头,“我也不清楚,或许是偶然得一古籍,从书中学来。” 楚太后颔首,“此人我却是偶有所闻,倒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听人言是因家族丑事被赶出宁国府而自力更生,如今看来是一个好的。” “但哀家赏赐不该越过荣宁二府赏赐他,这不合礼数,那明日哀家便下一道懿旨,赏赐荣国公府的贾老太太吧。” 刘珺内心欢喜,替贾蓉谢过楚太后。 与人一同做事,最重要的便是交好人心,刘珺作为上位者,那便要做好收买人心。 如今贾蓉在贾府势微,都不待见他,那刘珺这样帮他请了次赏,便是多少金银换不来的人情。 贾蓉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这样就能好好替她做事了,自此刘珺甚至比贾蓉还开心。 可一旁却有人不开心了,佟皇后看着一旁侍立的女使贾元春,元春自是满脸错愕。 她虽然和贾家有着书信往来,可近日并没有提过这般事,只能苦笑着摇头。 佟皇后有些恼怒,贾家本是是她这个战车上的人,怎么贾家出的好东西她没有,却是被刘珺借花献佛,博得太后欢心。 刘珺为已逝惠宁皇后所出,惠宁皇后贤良淑德最是受隆泰帝喜爱,佟皇后为再立皇后,自是与刘珺不对付。 楚太后深居后宫六十余载,这点小动作自是逃不出她的眼。 “佟皇后。” 佟皇后回过神,答道:“儿媳在。” “我记起你身边的女使是贾家荣国府二房的长女?” 贾元春忙跪下听话,佟太后道:“正是。” 楚太后便道:“贾家一门双国公,也是京城里数一数二大族,两府连一个哥儿都容不下,给人赶出去了岂不是笑话,再说这个哥儿还是个有能为的,是个好孩子,你们不可为难他。” 贾元春忙磕头请罪,楚太后挥挥手,让众人退下,闲话会便不欢而散。 出了慈宁宫,刘珺用从贾蓉那里学来的神态,下颌微抬,眼神平淡,扫过佟皇后一眼,便转身离去。 这种胜券在握的神态,真是让刘珺内心开心不已。 却让佟太后怄了口气,佟太后回首斜了贾元春一眼,便自顾自的离去了。 …… 竖日一早, 房内贾蓉正束着衣带,而晴雯将头蒙进被子里道: “爷,让香菱进来服侍你穿衣吧,奴婢有些起不来了。” 昨日晴雯就像做梦一般,她自也是听嬷嬷们提过一些房中事。 可昨日爷作践她的方式简直闻所未闻,现在想想简直要羞死了。 起初还算正常,贾蓉一边活动,一边问晴雯还会不会打断贾蓉讲话,晴雯自是求饶,答不会。 然后贾蓉便再问,还会不会抽开手避开贾蓉,晴雯自是忍受不住,哭答不会。 再往后,便越来越不正经了,只记得自己说了很多羞人的话,甚至还学了小狗叫…… 贾蓉回头望着床上乖巧模样的晴雯,自是十分满意。 小丫头片子,不好好教训你一次,这个家不得被你掀翻了屋顶。 不多时,香菱就进来为贾蓉梳洗,低着头,不敢与贾蓉对视。 与晴雯不同,贾蓉对香菱是非常怜惜的,原著中虽然每个女孩子都吃了不同程度的苦头,可香菱自五岁起便一直在吃苦,唯一快乐的日子可能就是学诗的时候,这一次他也想这个女孩能够过得好些。 贾蓉关怀的问道:“在府中生活的还习惯吗。” 突如其来的问候,让香菱有些手足无措,自打离开父母之后,再也没人用这种语气同她讲过话了。 “都还习惯,奶奶对我很好,晴雯姐姐对我也很好。”香菱怯声答道。 贾蓉颔首,没再多言语,便去院中继续每日的晨练。 第21章 贵客登门,恶客将至 荣国府,梨香院内, 薛家母女正在屋内用着早饭,出奇的是,今日薛蟠也在。 薛姨妈见薛蟠一脸眉飞色物的样子,忍不住责骂, “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撞客了不成?昨个到底要找娘亲说什么。” 薛蟠满脸洋溢着喜悦,神秘兮兮的对薛姨妈和薛宝钗小声道: “我们薛家要发达了。” 薛姨妈被这个傻儿子活生生气笑了, “大早上的没睡醒怎得,说哪门子梦话呢。” 宝钗忙出来打圆场,这个家她真是操碎了心。 “娘,先听哥哥怎么说。” 薛蟠不慌不忙, “蓉哥果真是咱们薛家的大贵人,他为咱们丰字号和皇家牵上了线。以后这调料生意,都由咱薛家丰字号来售卖抽三成利,以前咱薛家还是皇商的时候也最多也才抽两成啊!” 说罢薛蟠又摇摇头,“这大恩情岂是送一个丫鬟能换来的?蓉哥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在他落魄之时我只是力所能及的帮他一把,他便如此报答于我。如今他仍势微,娘你真应该将妹妹许配给她,别想什么劳什子金玉良缘了,不做妾当个平妻也是好的。” 薛姨妈怒极,“大白天发什么癔症,快滚!休把你的鬼心思打到你妹妹身上来。” 薛宝钗无奈地摇头。 …… 长公主府, 又是能外出的一天,璎珞自是欣喜的紧,虽然是去见一个讨厌的家伙,但能出门自然就是好的。 “公主,快些啊,让人久等多不好,以为是我们不待见人家。” “我看是你等不及了,走吧。” 璎珞便扶刘珺上了马车,按照约定好的,前去珍味馆探查。 贾蓉自是在店铺等候,一干下人也不敢马虎,知今日有贵人来,各个都精气十足。 远处驶来一驾马车,并不是上次集市的那架金黄盖,红帏宫辇,而是普通的青帏,意喻着长公主低调出行。 见车停定,贾蓉便迎了出来,自有小厮上前引亲卫往后院马厩停车。 璎珞先从车上蹦了下来,掀起帘盖, 只见一翩翩公子下车而来,分明是青衫折扇,可却步履轻盈,宽松的长袍似乎也难掩体态的婀娜,就连女子见之都会自愧不如。 贾蓉抖擞了下精神,上前躬身,“恭迎公……” 主字还没说出来,见长公主一横眼,贾蓉便也学乖了, 重复道:“恭迎刘公子大驾光临,请随我来。” 刘珺满意的点点头,示意孺子可教也。 今日珍味馆并未开店营业,铺内自是没多少人, 刘珺刚一进门便能闻到各种调料的气味,四顾看了下,摆设朴素有致,井井有条,满意的点点头。 此处并不是她探查的重点,径直和贾蓉前往后院。 进入后院,调料的气味便是更浓了,并不是腥辣而是刺鼻烟气。 只见院内摆着许多磨盘,墙边摆放着晾晒的中药,蘑菇,屋内则是火气腾腾,有很多伙计正在炒着什么。 刘珺好奇,便问道:“贾蓉,这味精和十三香是怎么制成的?” 贾蓉实话实说,“主料是干蘑菇,虾皮,再加一些中药做辅料,一同碾磨成粉。十三香则是十四种中药碾磨成粉混合而成。” “为何十四种调料制成,要称之为十三香?”刘珺不解。 “四大天王有五个难道不是常识。”刘珺自是不懂贾蓉的前世梗,便不再追问。 折返后堂,贾芸端上茶水来,刘珺象征性的抿了一口,道: “只是如此简单的工序,便宜的原料,你就一瓶买五两银子,五两中至少得有你三两利钱。” “不不,至少四两利钱。”既然要合作,贾蓉便开诚布公不再藏着了。 刘珺无语,“你真是黑心,利欲熏心竟这般敛财。” 贾蓉诧异的望着刘珺,四下无人便喊起了撞天屈:“殿下你这就冤枉好人了,十成利我只分一成啊。” 刘珺差点没一口茶水喷出来,合着刚才是自己骂自己了。 她悟了,和这个鬼精鬼精的人打交道,嘴上讨不得便宜。 “我们如此这般敛财,是不是有些不妥?” “殿下太善心了些,你想一想,能花五两银子买调味品都是些什么人家,不是达官显贵,便是那乡绅巨贾。 这些人一棒子打下去,能误伤几个好人,五两银子都少了,十两银子才对。 嗯,十三香我便定价十两银子。” “而且长公主分得六成红利,此番正是削权贵以充国本之好事,又不是削民,有何不妥。” 贾蓉没想到长公主英气逼人的外表下,竟是颗仁善之心,身处皇家怎能如此这般,人不狠,立不稳啊。 刘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贾蓉说的对,这些人坏蛋占大多数,这便是为何她自己暗中肩起了锦衣卫搜查信息之责,一直帮助父皇推行新法,整顿吏治。 “你无需跟着我,只璎珞陪我一同看看即可,我还需自己多了解一番。” 说罢,刘珺起身出堂,贾蓉自是落得清闲,便在椅上休息片刻,补一补昨晚耗费的精力。 与此同时, 正府街,忠顺亲王府, 永成侯陈显正在向忠顺亲王世子刘恒诉说着昨日发生的事。 待陈显讲完,刘恒本就不大的眼睛又眯了眯,肥硕的面庞上,赘肉抽了抽道, “贾蓉一个被宁国府赶出去的无能纨绔,如今好不容易做桩生意,他安敢将事情闹大?他就不怕事情闹大,贾珍将他仅有的这点财产收了回去。” 顿了一会还是不解,便喊下人,“顺富,近期贾蓉还和什么人有来往?” 那下人躬身回到:“回小王爷的话,近几日都有人跟着贾蓉的行踪,昨日却是被不知哪方人拦了去路。底下的人斗不过,昨日贾蓉去了哪里我们未能得知,属下办事不利,还请小王爷责罚。” 刘恒虽是不喜,但也是挥退了下人。 能发现他的暗探并阻拦的,京城内并没多少势力,是荣宁二府有人在暗中保护?还是有其他势力掺和进来? 刘恒自是无法想通,回身对陈显道,“走,随我去会会贾蓉,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第22章 踢到钢板(祝大家除夕快乐!) 刘恒同陈显骑马并行在路上,刘恒再次确认道: “贾蓉果真将你的仆从打了,赶你们出去?” 陈显愤愤然道:“那还能有假,打的都不成人形了,丝毫不留颜面。” 二人来到珍味馆门前,叩开门后,不等小厮问话,抢入门去。 小厮急忙前去阻拦,却是被后面的忠顺亲王府家丁一脚踢开。 就这般,刘恒等人径直去往后堂。 突然发生的变故,院内众人都没意料到。 今日大东家说的大人物在此,竟然还会有人前来闹事。 直到刘恒已走至后堂门前,才被院内众人围住停下, 刘恒在此,陈显的底气便是足了几分,大声喊道: “囚攮的贾蓉,今日小爷来找你讨个说话,赶紧滚出来,怕了就给爷爷赔个不是,把味精方子交出来,否则定叫你好看。” 贾蓉听到前堂声响,早就醒来准备出去看看情况,是不是哪个没长眼睛的冲撞了长公主。 听见这喊叫声,贾蓉才知原来是这没长脑子的来了。 “都住手,请诸位来堂上讲话,芸哥儿看茶。” 既然贾蓉发话了,众多护院也都让出一条路,气势汹汹的对峙氛围便消退, 王府家丁护着刘恒,陈显进入大堂。 见一矮胖一高瘦迎面走来,贾蓉以礼相待,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刘恒坐主客位,陈显哼了一声在其下首坐定。 贾蓉开口道:“两位贵客登门,是有何指教。” 陈显正要开口骂人,刘恒伸出手掌,陈显便止住了口。 刘恒和气的说道:“蓉兄弟,前日陈显来拜访,是我的授意。可他却误解了,那日多有得罪还请蓉兄弟不要见怪。” 贾蓉摆摆手,“不见怪不见怪,我又没吃什么亏。” 刘恒肥硕的脸庞上笑容收敛了几分, “此行呢,是想与蓉兄弟商议味精生意之事,此物乃烹饪中的奇珍异宝,像蓉兄弟如今这般经营怕是浪费了。 况且不是我危言耸听,这桩生意带来的红利,必会受很多人的觊觎,单单蓉兄弟是护不住的。” 贾蓉故作震惊状:“当真,还有人能强取豪夺了不成。” 刘恒看贾蓉果真是个草包,便继续打压道, “自是这般,蚁多况且能食象,待到利润被其他商贾眼红后,安知这群利欲熏心的人会不会铤而走险,贤弟还是与我合作更为稳妥。” 见贾蓉似在思忖,刘恒继续侃侃而谈,“如今京城内,当属我忠顺亲王府有这个能力能护住贤弟。荣宁两府与我府素来没什么交情,便以此事牵头,为兄让你两分利,我两家也算搭个交情。” 贾蓉颔首,“恒兄的诚意,我已经见到了,相较之下确实待遇优厚,我也十分动心,只不过……” 刘恒的脸上彻底没了笑容,眼睛眯起似是一条缝,“只不过什么?若是不给我个满意的答复,我们便要好好论一论那日你纵容恶奴行凶之事了。” “满意的答复?刘恒,怎样的答复你能满意?”堂下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贾蓉向刘恒微微笑了笑,刘恒有些惊讶,这里竟还有其他人,而且竟能直呼他的名讳。 来时并未见马厩中停有什么华贵车辇,可是能这么称呼他的必也是皇亲国戚,此刻刘恒紧紧的盯向门外,只想看清来人。 手持折扇青衣儒衫的翩翩公子步入堂中,陈显是喜兔儿哥的,看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长公主刘珺双眸狠狠盯着刘恒,沉声问:“刘恒,你倒是说说看,你想要个什么答复,本宫,公子给你做个主。” 刘恒自是认出长公主的身份,有些吃惊,贾蓉竟是为长公主做事的,今日怕是不得不吃这个闷亏。 陈显是色令智昏,也不查看堂上情形,起身走到刘珺近前,道: “小相公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这位可是忠顺亲王世子,随哥哥一同道个恼,哥哥保你安然无恙。” 贾蓉此时是一头黑线,见过作死的没见过这么作死的。 刘珺瞥了陈显一眼,十分淡然道“你就是永成侯世子。” “小相公知道咱个?” “来人!”刘珺喝了一声。 堂口转出两名彪形大汉,“属下在。” “将此人拖出去打三十大板。”“是!” 堂外出来陈显的惨嚎,刘恒的脸色也更是难看,他最不想打交道的人,长公主当排前三。 刘恒躬身行礼,“今日是我冒犯了,不知此事是公主殿下的生意,多有得罪,不敢要什么答复,是在下不知规矩,告辞。” 说罢刘恒便快步走出堂门,未及,身后传来刘珺的声音, “刘恒你记住,这天下不是你忠顺亲王府的天下,不是你能随便作威作福的,若是你一直这般行事,在父皇面前我可要多帮你美言几句了。” 听闻此言,刘恒回身再行一礼:“受教了。” 说罢离门而去,让家丁带着昏迷不醒的陈显,往永成侯府而去。 刘珺收回目光,望向一旁的贾蓉, “贾家一门双国公,他刘恒竟然不放在眼里。” “并不是,他只是不把我放在眼里罢了。”贾蓉答。 刘珺闻言有些担忧, “刘恒此人诡计多端,阴险狡诈,不可不防,你要多加小心,这段时间我派许英护卫你,如何?” 天子脚下刘恒还能当街行凶不成,贾蓉摇摇头道, “公主殿下过于关心学生了,不必如此。” 话刚出口,贾蓉也意识到此话有些不妥,平时和家里小姑娘调笑惯了,一不留神竟脱口而出。 刘珺登时脸上生起怒气来,“关心你?本宫是怕你死了,坏了本宫的大计。” 真是不识好歹,竟敢如此调笑与我,刘珺心里想着。 说罢甩袖离去。 永成侯府, 陈显已经醒来,趴在床上,对刘恒道: “恒兄,我好恨,恨不得马上杀了贾蓉,如此这般三番两次折辱我。” 刘恒耐心劝慰,“今日确实折了一阵,这贾蓉并不简单。如今报仇抢夺方子时机并不好,待过一阵,他得意忘形之时自是我们出击之日。” 第23章 一道懿旨,震惊贾府(除夕快乐!!) 自宁国府敬大爷过生那日便是十月,如今已是冬月,天气更是冷了些。 荣国府,荣庆堂。 今日乃是荣国府小家宴,大房二房并家里众多姊妹,客人都在堂上一同就餐。 虽是一同就餐,也并不是同在一张桌上,堂内陈设分椅分几。 贾母正坐堂中一榻二几,右侧下首便是薛姨妈,薛姨妈为客与贾母等同规制。 再下方便是王夫人,邢夫人与众多未出阁的姊妹。 左侧则是贾家一众男丁,贾赦,贾政,贾琏,贾环,贾兰,后又李纨,王熙凤补缺,众人皆是独椅独几。 宝玉自是坐在姊妹中间,未出阁姊妹们便没有太多规矩,大都随心所欲胡乱坐着。 不过众姐妹自是有眼力的,林黛玉坐宝玉左侧,薛宝钗居右侧。 每人桌旁都摆放着暖炉,望着下方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共同用餐,贾母顺心的很。 自从贾蓉离府这段时间来,府里安宁,凤丫头管家得力,家里一应事务打理的井然有序,银钱支出还有余。 贾母忍不住夸赞道: “这阵子凤丫头管家甚好,从东府那一次帮活,回来打理府上一应事务都顺条顺理。一月还有盈余,老废物我啊,闻着这菜都觉得香了。” 这菜自然是香的,众多姊妹都得知,贾蓉在外和薛家大少薛蟠和开了调料铺,府上用的都是蓉哥送来的。 王夫人搭话道:“是啊,凤丫头办事得力,老太太就享清福了。” 王熙凤回应,“诶呀,府里的事接过手来才知道多不易,才体会到老祖宗这些年辛劳。” 瞧了一旁贾琏一眼,“反正老祖宗把差事交给我,那我凤辣子自要给一个交代,老祖宗满意便是没瞎忙活了,哈哈。” 在这般安宁的气氛下,贾母不多言语,便开始用餐。 见贾母动筷,众人也都纷纷吃了起来。 宝玉夹起一片烤鸭,尝了尝,赞道“今日菜肴更具风味,比往日更好吃了些。” 说罢,便向林黛玉银碗中夹了一块,“林妹妹,你来尝尝,此肉味道独特,且并不油腻。” 宝玉就是这般的性子,他认为好的,便要分享给姊妹们,但林黛玉是不喜肉食的,既然是宝玉夹的,她自也要尝尝。” 林黛玉正要动筷品尝时,宝玉又转过身去往薛宝钗盘中夹了一块, “宝姐姐,你也尝尝。” 如此这般,黛玉自会不喜,放下筷子,开口道:“既然是要与人分食的,你怎不代了那小丫鬟,端起菜来,去与众多姊妹尝个遍。” 贾宝玉:“……” 堂下的打闹,贾母自是不管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正在贾母享受着这一家团圆安逸的时光时,气氛还是被打破了。 只听堂外尖声道:“懿旨到。” 贾母有些懵,懿旨自然是宫里的事,难道是元春那边有喜事,却为何没向家中修书一封。 贾母自是不知,元春被警告后在后宫是如履薄冰,哪敢在懿旨前提醒贾家。 已不顾更换着装,贾母即携有官职在身的贾赦,贾政,有诰命在身的邢夫人,王夫人出堂领旨。 众多姊妹自是在堂内的纸窗后偷偷瞧着。 待贾母等人拜倒,宦官展开懿旨,继续宣道: “奉天承运皇太后,勅曰:贾家忠孝,育子有方,今贾家子贾蓉,聪慧先明,才思出众,制不世之味精,利万民之口腹,本宫得之,亦甚喜之。特赐贾家金一百两,绢五百匹,钦此。” 那宦官收起圣旨,道:“贾老太太,接旨吧。” 当宦官宣读到贾蓉时,贾母的脑袋顿时就空了,已听不得后面宣读的是什么。 非单是贾母如此这般,跪倒的贾赦,贾政,并两位夫人,都是处于蒙圈的状态。 堂上的众多姊妹自是长大了嘴巴。 “贾老太太?接旨呀。”那宦官又唤了一声。 他也搞不明白,这明明是赏赐,怎么众人脸上似是被抄家了一般,贾家出此麒麟儿,难道不应该高兴才是? 这时贾母才回过神来,拍了拍身边的贾政,贾政便扶老太太起身,双手接过圣旨,身后贾赦自是给那名宦官包了个大红封。 领了圣旨的贾母,回到堂上就坐,再也感受不到刚才其乐融融的气氛了。 懿旨直接宣到荣国府,明明是赏赐贾蓉的,再怎么着也是宣到宁国府,与她何干。 贾母毕竟是经历了两朝之人,近七十载,自是见多识广。 这贾蓉入了皇太后的眼,太后听闻贾蓉的过往不喜,借此来敲打贾家。 往后她再也不能小觑这个后辈了,为了元春在宫里能好过,贾蓉有这么一个大靠山,再来请安也不能避着不见了。 想着想着贾母就觉头疼,造的什么孽,这也不是她的种,怎么坏事落到她头上。 这才出府半月之久,贾蓉就能入太后的眼,日后若是再有能为,这荣国府不也得被他拿了去,宝玉能斗得过他么。 愈想愈觉害怕,若是他有不轨之心,怕是他的孙儿以后便没了去处,更何况之前还得罪了他。 堂上贾母止不住的叹气,堂下众人脸色各异。 王熙凤想的是,这调料竟然连太后都在吃,那拿出去得卖多少钱。 一众姐妹则想的是,这个侄儿实在是太有能为,懿旨封赏从前没有听闻过啊。 薛宝钗则是想起她哥哥的话,如何夸这个蓉哥儿,又说要将她许给贾蓉,脸色有些发烧。 “人不在贾府都能让老太太这般拿他没办法,实在是太厉害了,有机会得问这位侄儿如何能如他这般迅速地从人恶人厌到人人敬畏,若是我有此能为,必不会再受了气去。” 林黛玉如此这般想着。 而贾宝玉见一众姊妹都想着别的男孩子,自是难过至极,适才还觉可口的菜肴,再也提不起几分兴趣,这菜也是用那家伙的调料做的。 喜庆的家宴,就这样不欢而散。 虽然人人都在震惊中,最震惊的还是如今在梨香院仍未回过神的薛姨妈。 她如何都没想到自己的那个傻儿子说的,竟然都是真的,让她此刻都有些动摇了。 贾蓉自是不知这一切,仍正在珍味馆忙碌着调料事业。 第24章 演武出奇事(过年好!) 皇城,乾清宫,御书房。 隆泰帝正在御案上批着奏折,大太监戴伦侍立在旁。 一小宦官进门后,轻声禀道,“陛下,内阁大学士汤奎汤大人求见。” 隆泰帝将手中的奏折扣在案上道:“宣。” “宣内阁大学士汤奎汤大人觐见。” 只见一花甲之龄,鹤发白须的老人,慢步进入御书房。 刚要伏地行礼,隆泰帝便道,“汤爱卿免礼,来人,赐座。” 便有小宦官端来宫制薄锦金丝圆椅,与汤大人就坐。 汤奎坐稳后,缓缓开口道:“陛下,今日太后竟向宫外传了一道懿旨,此事有些不合礼制啊。” 隆泰帝摆摆手道:“太后只不过是奖赏了一个年轻后辈罢了,凭她老人家自己的喜好,又不是恩宠没甚不妥。” 老人点点头,又提起一事, “如今已入冬月,十二团营今年最后一次排兵校阅便在七日后,陛下是否亲临校场?” 隆泰帝自是对这些他目前都难以完全掌握的军队没有任何好感,军队校阅更是没有丝毫兴趣,他还怕有什么闪失呢。 “朕就不去了,如今天下安定,百姓生计才是头等大事。山东,甘肃赈灾进展还未上报,朕心难安啊。” 汤奎便不再说什么了,点头表示赞同。 隆泰帝和他寒暄几句,叮嘱多留意修养身子,便打发离开,又拿起奏折。 忽得,隆泰帝回首对戴伦道:“你可知为何太后要奖赏那个贾蓉?” 戴伦想了想说:“似是太后病体初愈便患上厌食之症,吃食甚少,自前几日长公主殿下送来御膳房一种调料,太后症状便有缓解,食欲大增。那调料似是贾蓉所作。说来也是好笑,将门子弟不去边关戍边打磨资历,竟然在小作坊中琢磨下九流的调料制成之术。” 说罢便嗤笑起来。 本还在洋洋自得的戴伦看隆泰帝的脸色愈发阴冷,即刻止住了嘲笑声。 “何种调料朕为何没尝过?”隆泰帝质问。 戴伦小心翼翼道:“奴才先让太医院检验过,虽无毒但无法确定长期食用是否有害。况且此物又是东城大街公开售卖之物,配不上殿下御用,故还未加入到殿下的膳食中。” “荒唐!”隆泰帝训斥道,“母后食得,朕食不得?速速命御膳房送膳来,朕要亲自尝尝。” 不多时,隆泰帝尝着滋味更胜以往的一案珍肴,满意的颔首道: “将这味精之事,原原本本的告知于朕。” 戴伦便将他所知的消息,统统与隆泰帝讲述,贾蓉如何与薛蟠售卖味精,又有永定侯,忠顺亲王抢夺被贾蓉赶走,贾蓉却被长公主刘珺招揽,最后贾蓉同意与长公主齐做这门生意。 听到此处,隆泰帝再次确认道:“你是说,珺儿并不是买了这个味精的方子,而是并贾蓉一同做这门营生?” 戴伦低声回着,“正是,这段时间以来长公主殿下的亲卫一直在与贾蓉商讨此事如何开展。” 隆泰帝欣慰的点点头,“不愧是珺儿的手笔,若是此桩事能成,朕也不必再等一年了。” …… 七日,度之如箭, 距京城三十里外的校场上,敢勇营和立威营正在排兵布阵。 刘宋朝之演武校阅是由十二团营,各挑选出五百精锐,在演武场上捉对冲阵比拼。 一方攻一方守,为减免伤亡,箭则去箭矢,长枪去枪尖,步卒所持也皆是木盾木刀。 如此这般的演武,士兵对待其态度便可想而知了。 且刘宋朝安定十数载,已十年之久未曾对外兴兵,此时的京营已不在是那个北荡草原,东破金鞑的京营了。 只见下方攻的一方为立威营,由五百轻甲骑兵组成,排列不能说是井然有序吧,也可称之为庙会赶集。 守的一方敢勇营更是相得益彰,士卒们列阵时仍闲聊着,结束之后去哪里喝花酒,哪里寻欢乐。 阵阵击鼓声从校场边高台传来,以示意对战可随时开始。 已是如此阵仗,进攻一方的校尉不得不讲几句提一提众人士气。 “兄弟们,今个是我们立威营第一场,便拿敢勇营这帮酒囊饭袋立威,一会放的弓箭都是没箭矢的,都咬牙抗几阵,要是哪个怂蛋子不小心被甩到马下去,被后面的兄弟踩成泥,我可不发给你抚恤。” 众人皆是哄笑。 言罢校尉勒马回身,右手高举木刀,左手持缰绳,一踢马镫,大喊道“好,兄弟们与我冲,立威立威,只在此时。” 众人附和:“立威立威,只在此时!” 步兵方阵此时也肃静下来,前排步卒双手持木盾立定,后排之人抵住前排后腰以抵挡骑兵冲击,三、四排手持长枪为杀伤主力,后排则为弓兵。 待骑兵行至八十步时,步兵校尉立于高台大喊,“放箭。” 一排“箭雨”射向立威营,这般箭矢自是没有能造成减员。 五十步再放一阵,又无多大成效,三十步距离较近,木棍也有几分力道,终于有几个倒霉蛋跌下马去。 二十步皆换持长枪,等待近身搏斗…… 经过几轮的冲杀,步兵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步兵对骑兵本身就是劣势,且演武并未放置拒马以抵抗骑兵冲击,又无强弩压阵,自是难以取胜。 在立威营的欢呼中,敢勇营的士卒垂头丧气的将军备重整入仓。 一切完毕后,甲仗仓的仓吏反复核对着数目,有些惊愕: “怎会如此,五百人中两百人配弓,两百弓竟然只收上一百五十余,往时操练时坏损从未有如此之多的数目啊。” 忠顺秦王府中,已经养好伤的陈显正在此处做客。 刘恒低头抿了一口茶水,对陈显沉声道,“生意红火,太后降懿旨嘉奖,此时他便是最懈怠之时,机会已来,出手之时便在今日。” 陈显大喜,近日以来,他无不想生啖贾蓉肉,直饮贾蓉血,“当真?” “计划周密完全,静待消息即可。”刘恒话毕,细缝眼中流露出一道狠厉之色。 第25章 荣国府里驳贾母 荣国府,贾母院, 近几日来贾母是食难进,寝难安,虽是让下人将太后的赏赐都送去了贾蓉府上,可直至如今贾母还未再见贾蓉一面。 一些事,若是不与贾蓉说清楚,贾母便是一天安宁日子都过不上。 最终贾母还是吩咐道,“林之孝家的,去请蓉哥来,就讲老婆子我同他有话要讲。” 与此同时, 东城大街,珍味馆后堂, 堂上贾蓉位于主座,下首乃是贾芸,对坐客座首座,乃是公主亲卫许英,下首薛蟠。 自穿越以来,贾蓉之记忆愈发清晰,上一世只要浏览过的东西便能在脑中回忆起来。 思路也愈发广阔,就好似脑袋升级了一般,扩大了容量。 这恰好帮助了他处理调料生意初步搭建之事。 许英是长公主刘珺派来全权负责此事,如今他们便在堂上做最后的商议。 许英问道:“若是如昨日所说全国推广此调料,则运输是个庞大的支出,可以不可以在其他省份也建起作坊制作味精,十三香?” “万万不可,如今我们最怕的不是成本高低,而是怕泄露配方。垄断是最赚钱的商业模式,只我们一家卖,便是成本高了也可加价。 非但如此,在京城的作坊也必须要挑选信得过的人参与制作,且一人只能负责一道工序。 待到推向江南,可在应天府设立作坊,同样必须全是信得过的人,并不在本地招工,若非如此江南八大家会将我们渗透成筛子。” 近几日的相处,贾蓉总是能说出些新颖的词,二人并未听得透彻,并不妨碍许英,薛蟠对贾蓉的才华所折服,全以他为主心骨。 薛蟠此时来了疑问:“丰字号北方只有京城有分号,其余都在南方,北方各省一时间我们没办法成立如此规模的分号,这件事蓉哥儿你给拿个好主意,实是困扰我多天,这几日吃酒都没了滋味。” “此事甚易,待味精的名号打出去,你可召集一省的富商,以竞价成本的方式获得一省的味精代售权,哪家给的价格最高便给哪家。 之后在该省设立一个简易的驿站,我们只供货,让他们去售卖。” “将此盈利再按说好的分成,另一边可以慢慢设立分号,毕竟以后我们卖的不只是味精,十三香,将来若是造出传说中的‘一滴香’,滴一滴便使菜肴香嫩可口,不同样需要丰字号去售卖。”贾蓉笑着答道。 听闻此计,薛蟠激动道:“甚妙甚妙,由蓉哥儿牵头做主,想亏银子都难。” 许英闻言也是赞同的点点头。 “如今当务之急,便是扩大生产,芸哥儿你便同许兄一起筛选匠户,必不能掺入一粒沙子来。” 贾芸领命,点头答是。 忽得堂外传来通告声,是荣国府下人前来传信。 贾蓉便差人快快请进来,他有些意外,不知是谁找他,贾府又发生了何事。 林之孝快步走上堂来,道: “小蓉大爷,老太太那边请你过去一趟,说是有事相问。” 贾蓉颔首,“好,许兄,薛大哥,老太太有命不得不先行离去,还有些锁事没有商讨完,如若无事便在此处暂歇吃茶,我去去就来。” 二人应下,起身相送。 贾蓉登上马车,并林之孝一同返回荣国府。 进入荣国府,随林之孝家的径直往贾母院而去,步入屋内,贾蓉对榻上斜躺的贾母躬身行礼。 又见贾母精神萎靡,便开口关怀道: “老太太身体还未好利落吗,不如叫太医来探查一番。” 贾母无语。 何至如此,原因不就出在你这个孽障身上吗? 可她却不能凭自己的心意处置他,若是再传至太后那里,贾家虽不会被如何惩罚,可宫里唯一的依仗元春必是不好过的。 贾母也是史家的嫡长女,大家闺秀,活了这么多年她还是头次这么委屈自己。 忍了忍道:“并无大碍,此次叫蓉哥前来,便是有事想问?” “哦?”贾蓉微微意外,“老太太请讲。” 家族里后辈,对贾母都是奉承讨好,贾蓉是唯一一个面对她不卑不亢,她自是十分不喜的。 忍耐不住,脸色登时难看了几分。 “贾家乃将门之家,可蓉哥儿你却去做商贾,做商贾也就算了,还做了劳什子调料,如此数典忘祖,你如何与宁国府中供奉的列祖列宗交代。” 贾蓉完全没料到,贾母会突然发难,有些意外,回过神来缓缓道: “贾家先祖,与太祖皇帝驱逐鞑子,重塑山河,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万民再不用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为百姓谋福祉。 如今已是太平之年,百姓如何过上富足殷实的生活,那是内阁阁臣与皇帝陛下所考虑的事情,小儿如今自没那个能为。 调料之业虽是不入流之道,但终会利民,民以食为天,若百姓都能用上此等调料,满足口腹之欲,便也是利于民的好事。 虽如今还做不到珍味馆产出的调料百姓人人尽用,但终归会有那一天的,此等好事、善事,如何说我无颜见列祖列宗。” 吵架贾蓉自是完全不虚的,贾母自然怄了好几口气,气得有些糊涂。 “好好好,你便忙你的利万民之业,但你休想对荣国府有何觊觎之心。都当我是个老废物,可我岂会不知,哪一家的巨贾背后不是达官显贵,宁国府如今已没你的立足之地,休将主意打到这里来。” 贾蓉又是一脸蒙圈,今日贾母是怎么了,他连宁国府都不要,更何提对荣国府有觊觎之心,这俩本就是一对烫手山芋。 “荣国府便都是留下给宝玉的,宝玉此前有得罪过你,你如此有能为,不可怀恨在心,宝玉只是玩闹的心思,哪有什么恶意。” 原来贾母还在纠结可卿,晴雯的事,以为自己会报复,一牵扯到宝玉的事,贾母便不想平常那般精明了。 “宝二叔的心思我自是清楚的,并不会如老太太说的那般。”贾蓉平静答道。 “好,记住你日说的话,去忙吧,我知你忙得很。”说罢鸳鸯便扶老贾母躺下了。 贾蓉朝榻上再鞠一躬,便起身离了去。 鸳鸯道:“老祖宗无需多担忧,东府珍大爷往年那般对待他,都绝了父子之情,如今蓉哥有了能为,不同样没为难东府。” 听闻此言,贾母微微颔首,自己是关心则乱了,便放下心来缓缓睡去。 第26章 路遇刺客,险象环生 返回珍味馆,贾蓉与许英,薛蟠反复磋商了各类事宜之后,已是戌时。 冬月里昼短夜长,如今天空已可见一轮半月。 夜里冷冷清清,早没了过往的路人,巷道中并没有如今社会的路灯,只有周边人家的烛光透出来,点亮一抹街面。 贾蓉骑慢马独行。 太后传懿旨的事敲打了贾家,如此这般定是长公主的功劳,欠下这个人情,贾蓉也尽心尽力的安排着一应事宜。 在荣国府时贾母说的话,起初贾蓉并没多在意,只当是贾母过分敏感宝玉的事。 宝玉索要晴雯之事,他也并不放在心上,贾宝玉的性子他还是十分清楚的。 宝玉只不过是想和漂亮的女孩子一起玩罢了,想留住姐姐妹妹围绕他的这般美好,这有错吗? 并没有。 可待年纪逐渐增长,没有那份担当,如何留住? 贾蓉嘴角微微笑了笑,他会有的。 巷道幽静中透着阵阵寒气,每日贾蓉都路过此处,今日似觉察出有什么不对,格外安静了些。 忽得,巷道两旁各分列出三名弓箭手,已搭好了箭起身拉出满弓对准马上的贾蓉。 见到这一刻,贾蓉并没有慌乱,上一世死亡的画面似乎重现在他眼前。 面对飞来的失控卡车,他在轿车中没有任何能操作的余地。 可今时不同往日,为了这个世界他在乎的人,他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正要跳下马去,寻一处躲避。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斜下阴影之处闪出一人影,看不清相貌,只见其手持一把斩刀,反着阴冷的光。 “真的要折在这了?好不甘心!” 突如其来的变故,两旁六名弓手也没意料到,箭已离弦。 那人抢到近前,砍倒马腿,一把拉下正在跳马的贾蓉,压在身下,马倒在其身上。 贾蓉感到身体一沉被重物所压,有些恍惚,随后立即镇定下来, 此人是来救他的,他还有机会。 “蓉哥儿别慌,兵马司巡逻离这不远,不会有事的。” 一个熟悉的苍老声音在耳边传来,贾蓉迅速蜷缩身体,以防被弓箭射中。 焦大从腰间摸出一柄飞刀,向巷道边掷出, 只听啊的一声,一人腿部中刀,半跪在地。 刺客行刺,讲的是一击必中,如若一击不中,便要迅速退走。 四下寂寥,金属交击之声,马的嘶鸣,都格外刺耳。 正在巡逻的五城兵马司军士闻声而来。 刺客深知已经失手,虽是无法交代,但此刻再不退去,便是要暴露主家。 领头之人道了声,“走。” 便有两人架起那受伤之人,正要退去。 焦大大喝一声:“虎子,留住那厮。” 巷道拐角处,出现一九尺男儿,虎背熊腰,手持一铁棒,冲向刺客。 刺客被这骇人之势,惊了一跳,但毕竟训练有素,退后几步,几人结阵,共同抵御住了虎子。 且战且退,有几人负伤还是成功退走。 焦大见事情已定,便将马掀起,道:“蓉哥已没事了。” 贾蓉起身见焦大左臂中了一箭,伤口中淌出黑血,此时焦大已经感到自己的肩头有些麻,心知箭上有毒。 咧了咧嘴笑道:“想当年和老公爷战场上出生入死,在死人堆里我都将老公爷刨了出来,背在身上逃了出去。 没想到今日在这小阴沟里放了片。遭遇此事蓉哥你不惊不慌,实在难得,不愧是老公爷的种,看剩下那些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这遭我一会下去跟老公爷也算是有了交代。” 在焦大感慨的同时,贾蓉立即抽出腰间系带,紧紧绑住伤口上方,防止毒扩散。 取来小刀,将箭头剜了出来,用力挤着毒血,他在书上只见到过这些简易去蛇毒的办法,要是电视剧中吸毒血真有用的话,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吸。 “别忙活了蓉哥,我这辈子活的够久了,只有一事望你不要推脱。” 贾蓉忙安慰道:“焦老,你不会有事的,好了再说。” 焦大不管继续道:“当年我们六个结义兄弟守着老公爷,最后一战他们全死前面了,六个人中就老三成了家,有这么一后生,这些年我一直接济着。 老三临终说,让娃娃以后也从军跟着老公爷,或老公爷的子孙。 可如今宁国府一脉军中嫡系都无,日渐颓败,临了有蓉哥让我看见些希望,这孩子的娘也没了,以后就托蓉哥儿照顾着了。” “虎子来见过蓉大爷,以后全听大爷的吩咐。” “见过蓉大爷。”那壮汉拱手。 “焦老你定会没事的,虎子快先去请郎中到我府上。” 此时兵马司的人马已经赶到,见竟是宁国府嫡长孙贾蓉遭遇了刺客,都是吃了一惊,往日京城不是没有刺杀出现,可刺杀个没官职,没权利的国公世子还是头一遭。 为首的吏目赶快走上前来问候,招呼人手帮贾蓉搀扶好焦大,送往府上。 新府, 在屋内还在等贾蓉归家用餐的众女,一听下人道贾蓉遇刺了,被兵马司军士送回来的。 秦可卿当即就昏了过去,瑞珠扶着奶奶痛哭。 连香菱都似痴傻了般,呆呆地立在一旁。 晴雯泪流满面,已完全不顾什么礼教拘束,从内院冲到前院,去确认贾蓉到底怎么样了。 见到贾蓉正完好无损的站在那,碎裂的心迅速拼了起来,跑到贾蓉面前,一头栽到贾蓉怀里,痛苦道。 “爷,你吓死奴婢了,你若是出事了,奴婢还怎能活下去呀。” 贾蓉有些尴尬,望了眼周围兵马司的人,众人都识趣的撇过头去不看这边。 “晴雯好了,我没事,这还有人呢,你这多不好。” 晴雯从悲痛的情绪中清醒过来,一看周围尽是兵马司的兵丁,脸瞬间涨红,像过节的灯笼一般。 贾蓉便差几个嬷嬷给她送回到后院里,又将焦大送到大堂上,而后拱手向周围人说道: “此遭多谢弟兄们相助,一会在门子那每人拿一贯赏钱吃酒,这阵子门院外靠弟兄们照应着了。” 众人笑着回到:“小公爷哪里话,是属下们应该的,应该的。” 长公主府, 许英叩开殿门,殿上长公主刘珺十分不悦,如今正是她梳洗沐浴的时辰最忌讳有人打扰。 此事许英心知,便并不废话:“禀公主殿下,适才贾蓉在归家途中被刺。” 许英话还没说完,长公主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色大变:“结果如何?” 见长公主并未束发,才洗过的长发,柔顺的垂在后腰。 如此不顾形象,担心着贾蓉,许英有些吃味,还是道:“索性并无大碍,被宁国府老仆焦大救下。” 刘珺舒了口气,而后立即正色道:“备车,本宫要入宫见父皇。” 第27章 安定内宅(三百收藏加更!) 堂上,贾蓉守在已经昏迷的焦大身旁,待老郎中诊断后,急切的问道: “大夫,如何了?” 那老郎中额头冒汗,用袖袍轻轻擦拭着,答道: “此伤口之处置十分精妙,剜掉碎肉,勒住止血,让毒没侵入体内,只是有些残留,若非如此恐怕神药难医。我开一味药方,修养月余便可下地行走,恢复如初。” 听闻此言贾蓉提起的心才缓缓落下, “好,老先生去前面领几两赏钱。” “多谢小公爷。” 一旁的虎子,此刻也缓出一口气来。 贾蓉回头看向他吩咐道: “既然之前有焦老托付,焦老幸能保命,我也该担当起来,今后你便在我左右护卫我的周全,先陪陪焦老吧。” 虎子点头应下。 随即贾蓉便快步赶往内院安抚夫人和丫鬟们。 还没进入院中,就听见晴雯在训斥小丫头。 “多大的人了,传个话都不会,大爷遇刺你不先说大爷有没有事,你倒好说大爷被人送回来了,你瞧瞧奶奶被你吓晕过去,还没醒过来了。你这张嘴真该撕烂了才好。” 一旁的小丫头,低头呜咽着。 现在内院的小丫头都是贾蓉在西城巷道口买来的。 贾蓉步入院中,晴雯看到贾蓉后便止住了嘴。 “好了,进去吧,同我去看看可卿怎么样了。” 晴雯点点头,瞪了小丫头一眼,跟在贾蓉身后进了屋。 贾蓉步入秦可卿的卧房,这里一应陈设都是同宁国府一般,为的是秦可卿能适应,不觉陌生。 坐在榻上,贾蓉给秦可卿掖了掖被角,轻轻唤了声: “可儿,我回来了。” 秦可卿缓缓睁眼,看着贾蓉有些疑惑,方才好似听到有人在叫她的乳名。 “爷,奴家这是来地府找你了吗?” “胡说什么呢,你活的好好地,我也活的好好地,怎就去了地府,便是死了夫人也是去了天宫做仙女。” 听闻贾蓉之言,秦可卿有了些精神: “爷,刚才奴家好似听见爷唤了奴家的乳名?爷怎会知道?” “应是我们爱到深处,感动了上苍,有神仙指点我,我便不经意唤出来,怎样你喜欢便一直这般唤你。” 秦可卿脸上红润了几分: “还是不要这般唤奴家了,怪羞人的。”言语调笑中秦可卿忆起要紧之事, “爷,你没事?下人说你遇到刺客了。” “是遇到了刺客,不过被焦老救下了,我只磕破了点皮,焦老保护我中了一箭,还在前院卧榻修养。” 秦可卿听完,忽得坐起身来就解贾蓉的袍子, “啊,磕到了?磕到哪里了,严重不严重。” 贾蓉攥住秦可卿的手,轻轻放下,又点点她的额头,让其躺下。 “早就没事了,就碰了下腿,还是我自己走回来的。你身子弱不要总是这般大喜大悲的,快好好躺下吧,夫君亲自为你煲汤去。” “怎能呢,遭遇此番磨难,应是我照顾爷才是。” 秦可卿试探着起身,又觉身子无力,方才她真是吓坏了,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离了去。 望着下面的晴雯,秦可卿开口吩咐道: “晴雯,带爷下去抹些跌打的伤药,香菱去让灶房的嬷嬷给爷煲汤送来,分我一碗就好,爷别去那种地方,不干净不是爷该去的。” 执拗不过,贾蓉只得点点头退去,让秦可卿先睡下,吩咐瑞珠在秦可卿身边好生照看着。 晴雯自是欢喜的,引贾蓉转去自己的小院,如今晴雯在府里如姨娘般待遇,今日贾蓉就要头次歇息在她房里。 皇城,乾清宫,御书房, 隆泰帝望着下面匆匆忙忙赶来的长公主,有些诧异。 他已听闻贾蓉遭遇了刺杀,自是十分震怒,京城竟也能发生如此骇人听闻之事。 而且刺客以弓弩射杀,有人私藏军械那是治谋反的大罪,隆泰帝自是马虎不得,已遣刑部,大理寺调查此案。 收回思绪,望着珺儿。 往日里她是最注重仪态端庄的,今日发髻未梳,散在身后便匆匆赶来。 多半还是为了贾蓉之事,可贾蓉并没事啊,这个贾蓉她这般看重吗,不妥啊贾蓉是有妇之夫。 此刻长公主刘珺舒出一口气: “父皇,近日来长公主府与贾蓉合作密切,已初见成效。如今产量已扩大到最初的十倍有余,味精仍然是供不应求,十三香更是被奉为珍品。” “而此刻贾蓉刺杀遇害,下一步京冀省的生意推行必将受阻。可能有商贾会眼红这门生意,但刺杀贾蓉并不会得到配方,此事对他们而言非但无益,而且有害。 贾商行事,唯利是图,此事必不是他们所为。儿臣怀疑这是起仇杀,或政治谋杀。” 隆泰帝素是喜爱这个女儿,仔细听罢此事之分析,颔首道: “有人不想国库充盈,不想看到一个强大的皇家,一个强大的帝王。” “儿臣正是此意,此番行事最有可能便是忠顺亲王府,刘恒与贾蓉有仇怨,而且据我们得到的消息,他们……” 不待刘珺说完,隆泰帝道:“为父已知珺儿之意,先回去罢,朕再做打算。” 见隆泰帝如此这般,刘珺只得颔首退下,没有实质的证据佐证,皇家也不可能做出什么,只要让父皇更加留意便是了。 竖日, 贾蓉在榻上睁开眼,昨日被晴雯照看的很好,不但抹了跌打药,还抹了别的东西。 遭逢此次刺杀之事,贾蓉愈发认识到有一副好身体有多重要。 轻声起床,不吵到一旁如猫儿般的晴雯。 贾蓉便去前院找虎子,与他一齐晨练。 第28章 商议 前院中贾蓉正虚心请教着虎子如何锤炼身体。 虎子道:“大爷,你这身体在平常人中已算得上是强健之人。” “哦?那我下一步怎么继续锻炼体魄?要不教我一些武艺?”贾蓉问道。 虎子思忖片刻道:“大爷的年纪长了些,练武已没甚么出路,我教大爷一套拳法,日日练习增强体魄即可。” 贾蓉认真看着虎子打完了一套拳法,而后自己在一旁比划着,由于记忆力强的缘故比划的有模有样。 虎子看后认真点点头,“大爷若是早些开始习武,定会有一番不俗成就。” 贾蓉停下动作,转过身盯着虎子道: “这就完了?没有心法秘籍?” 虎子纳闷,“什么心法秘籍?” “就是那种我一边打拳,一边心里默念口诀,功力就可一日千里的心法口诀。”贾蓉满脸期许。 虎子无奈摇摇头,“闻所未闻。” 贾蓉有些小失望,“走吧时辰不早,我们去看望一下焦老。” 二人来到焦大居住的抱厦, 听见屋门推动的声音,焦大缓缓睁开眼睛。 贾蓉坐在榻旁的软凳上,轻声道: “焦老感觉如何了?” “这条老命算是蓉儿给我从地府里拉出来了,今个除了有些乏,倒没有其他不妥。”焦大语速缓慢的回道。 “焦老就在这好生修养着吧,别回去宁国府了,从今往后就在这府里做一份活。” 贾蓉是想让焦老给自己当个管家的,救命之人是完全可信任的,不过念在焦老年纪不小了,还是想让他轻松些。 “好,甚好,早就想离开那腌臜之地。没这档子事,还真不知如何张口,赖在小蓉大爷这儿。” 焦大那苍白且布满褶皱的脸上,挤出笑容来。 “焦老再好生修养着,想哪些吃食,便让灶房给你准备,但不能饮酒,身子好了再说。” 一通嘱咐,并安排几个嬷嬷照看着,贾蓉同虎子便离了去。 才到珍味馆,薛蟠,许英,贾芸三人便迎了出来。 薛蟠上前搂住贾蓉的肩头: “你可吓死哥哥了,要不是昨个你派人传信讲明了自己没事,哥哥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亲眼瞧瞧。” 薛蟠的关怀是发自本心的,贾蓉也受用, “哪能出事,咱们的大业还没立起来,我咋能出事?还得给薛大哥搬来金山银山。” “蓉哥儿,你可别打趣你哥哥了,金山银山也比不得你安稳无事。” 两个大男人在门口这般聊着,许英实在是受不住,嘴角抽了抽。 看出许英似有些不悦,贾蓉一边往里间走着,一边问, “怎得了许兄,看似是有些心事啊。” 许英是个豪气之人,怎想便怎说, “昨个刚得知你被刺杀,我不顾公主府规矩也去告知公主。谁曾想,公主听了立即就进了皇城面圣,从未见公主对哪个下属这般上心。我这公主亲卫都不得不妒忌你了。” 贾蓉笑道:“长公主哪是在意我,长公主是何许人,眼中是尽家国大事更胜男儿,哪有你想这般的儿女情长,这门生意不但是我们发财,对天家的意义那也是不可估量的。” 话分另头,公主府内, 璎珞抱怨着:“公主对那个坏蛋太好了些,他又没什么事,还去看他干嘛。” 刘珺转身瞪眼道:“谁说是去看他了,本宫是去看看生意,本就是本宫的生意,半个月总要去一遭。” 璎珞撇撇嘴,出门去备好马车,心里嘀咕着, “这坏蛋真是个坏蛋,自打有了他,公主都不如从前那般宠着我了。” 乘车赶往珍味馆途中,刘珺思绪万千, 昨日初听贾蓉遇刺的消息着实让她唬了一跳,不过当时自己到底是担心贾蓉,还是担心自己的生意呢。 肯定是自己的生意,这关乎着刘家的江山,担心一个有妇之夫干什么,轮得到她担心? 此次出门长公主未着男装,便从后门入院,挥退众人,径直步入后堂。 刚至堂门口便听得堂上,许英和贾蓉的对话,让她脸颊微微泛红,幸好此刻她以轻纱遮面,外人自看不分明。 长公主不过是桃李之年,虽总自比男儿,可还有着女儿家的羞涩。 在听闻贾蓉说长公主心中为家国大事,而非儿女情长, 刘珺心头没来由的有些失落,这个男人总是运筹帷幄,游刃有余的样子。 明明比她年纪还小,却总是有着难以忽视的傲气与自信,让刘珺很是欣赏。 长公主也到了适嫁之龄,这个男子比那些她见过的世家子弟,纨绔公子强上百倍,想到此处心里微微叹息。 正了正脸色,刘珺踏入堂中,道: “贾蓉,你知道本宫是以大事为重便好,倒是有些自知之明。许英,在本宫背后嚼什么口舌,出去领罚。” 见许英灰头土脸的离开,薛蟠,贾芸自是识趣的,都告辞先行一步。 堂上只剩贾蓉,长公主刘珺,和小丫鬟璎珞。 璎珞在刘珺身后,狠狠的翻着白眼,撅着小嘴。 贾蓉不知自己到底又哪里得罪了她。 起身躬身拱手,迎刘珺入座主位后,贾蓉道: “长公主殿下,怎今日忽得出府来此处?” 刘珺不悦,难道要她说是担心贾蓉的情况?便没好气的道: “这本就是本宫的生意,来看看有何不可?” 贾蓉的话瞬间被堵住,无奈只得点头称是。 见贾蓉吃瘪的样子,刘珺觉得有些好笑, 此时刘珺见好就收,不再胡乱说嘴,讲起正事来: “关于刺杀这一事,你如何看?” 贾蓉想了想道:“我在外只有一家仇人,那便是永成侯和忠顺亲王府,除了他们还能有谁,谁还能杀了我从中获利?” 刘珺颔首,“那你想怎么做。” “既然刘恒敢这般大胆的出手,自是不怕失手烧到自己头上,但永成侯世子陈显就不同了,可以先除掉他。” 贾蓉竖起手掌做了一个切除的动作,刘珺会意,道:”如何行事?” “现在还不成,到时行动前还需向殿下借亲卫一用。” 第29章 痛定思痛,开始部署 长公主离开后,薛蟠,贾芸再次回到后堂。 薛蟠坐回靠椅上,向贾蓉问道:“蓉哥儿你有什么安排没有?” 贾蓉思忖了一阵,看向二人问: “今日来铺里的路上,街上似是多了很多乞丐,往日东城这边并见不到如此数目的乞丐啊?” 贾芸答道:“山东今年大旱,粮食收成极差,听下人提过,赈灾似是出了什么差错,流民都出山东省向周围大城四散,蓉哥看见今天街边的乞丐,应大多都是流民。” “往日里这些流民都在外城,并不让入内城来,可人数过多,不进来不知有多少人饿死冻死在街头,故此今日内城便允了流民入内。” 贾蓉颔首,“都是些可怜人,昨夜戍时我骑马在路上都冻得不轻,三更天怕是更难熬。” “薛大哥,京城还有大些的空闲庄子吗?” 薛蟠回道:“南城倒是还有一处,蓉哥儿你要做甚?” 贾蓉道:“我想救济一下这些灾民,让他们住在庄子上,冬天好挨过去。” “那怎么行,你让一群乞丐住进去,以后我还用不用了?”薛蟠满脸不情愿。 贾蓉劝道:“咱们这生意做的这么顺畅,该积些阴德才是,就一座庄子而已,用不了几个月我便给你赚回来。” 这个时代,贾蓉要原原本本的讲道理,估计薛蟠是百般推脱,可涉及到迷信,尤其商贾之家最信运势,薛蟠也有些动摇。 “薛大哥,咱们这个生意做的太大,全国只我们一家独卖,这么好的事让我们占上,哪能舍不得这点银钱做些善事。”贾蓉再次劝说。 薛蟠勉强的点点头,“算了,全听蓉哥儿安排吧,我知道你必是有你的打算,哥哥我支持便是了。” 贾蓉笑着拍了拍薛蟠的肩头,“好,就以珍味馆的名头,明日便在门前贴上,珍味馆收纳流民、乞丐提供避寒之处。每日每人给一碗稀粥一个馍,粥中九成米一成沙,馍便是杂粮馍,人数有限收满便不收了。” 又转过头对贾芸道:“安排几个机灵的伙计,收进来的人别是些其他帮派的眼线,京城本地的乞丐好好盘问下。” 虽不解其意,不过这样不是头一遭了,贾芸便欣然领命。 如今珍味馆的营收已经有每日上千两,周边地域的生意还在不断铺开,每日养几千流民还是不在话下的。 收拢些流民乞丐,贾蓉是想构建一个自己的情报班底。 来了这个世界已有快一月的时间,这个年代贾蓉只是以为有些落后,却忘记了它的凶险。 即便是天子脚下,也会有刺杀之事,不能以上一世的世俗观念去衡量这一事,昨日之事深深地给他提了个醒。 信息闭塞的当下,贾蓉迫切需要一群自己的耳目。 流民,乞丐便是很好的目标,二者都是深处困境给一碗饭便是活命之恩。 以恩情来收拢朴素的百姓,比以高价聘请一些能人要保险的多。 只是如何培养他们,从流民乞丐变成收集信息的谍子,贾蓉还需要一个总教头。 回府的路上,虎子见贾蓉时而眉头紧锁,时而摇头叹息,便问道: “大爷,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贾蓉望了身旁的虎子一眼,忽觉思路通透,问道: “虎子你有没有认识的江湖朋友,会做探子这一行当的,我急需此类人才。” 虎子闻言摇摇头,“我自幼便在我娘身边长大,除了焦老会教我些武艺,基本没见过外人。” 听闻此言,贾蓉失望的叹了口气。 “不过……” 贾蓉听虎子的语气似是还有转机,便急切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爷要这类的高手,府里就有啊。” “啊?”贾蓉一脸蒙圈。 “焦老便是此道的高手,曾经他就是负责给宁国府老国公爷收集情报,执行暗杀任务的探子。” 这贾蓉确实不知,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贾蓉心想,这老天待我不薄。 便满心欢喜的回家去了。 荣国府,荣禧堂, 王夫人,王熙凤并薛姨妈在此处闲话着。 王夫人道:“听管家媳妇说,昨日宁国府蓉哥儿,在回家的路上被人刺杀了?” 王熙凤回道:“可不是吗,听人说有六名弓箭手,要将蓉哥儿射死在巷道里,竟是往日在宁国府里疯疯癫癫的焦大救了蓉哥儿,倒是个有能为的。” 听王熙凤讲完,王夫人有些惊讶,“竟有这般艰险?蓉哥儿还能安然无恙也是个命大的。” “可不是吗,这事连宫里皇帝都惊动了,这两天街上净是军士戒严,在道旁立着,那架势唬人的很。”王熙凤声情并茂的讲述着。 自打懿旨的事以来,薛姨妈对贾蓉印象还是不错的,此时便说了句好话, “蓉哥儿也是个有能为的,生意刚做这几天,便已经那般大了,听蟠儿回来和我讲,每日就能赚千两银子。” 王夫人作苦口婆心状,“妹子,有能为赚钱,也得有机会用不是。定是有人眼红了,才设下刺杀来。” “你家蟠儿跟他走那么近,怕也是危险着呢,你当娘的得好生叮嘱才是,离了蓉哥儿那般的祸根才安生。” 打从在荣国府贾蓉落了宝玉的颜面,王夫人便不喜贾蓉,见薛姨妈如此看好,自要上些眼药。 听闻此言,薛姨妈也是有些慌了, 王夫人之言不无道理,若是他的宝贝儿子出了事,她该怎么活。 不多时薛姨妈便身体抱恙,返回了梨香院。 见娘亲一脸阴郁的回来,薛宝钗关切的问道: “娘,怎了,不是去姨娘那边闲话了吗,出了什么事?” 薛姨妈闻言便把荣禧堂上所闻之事,与女儿说了遍。 薛宝钗虽是听闻贾蓉遇刺了但并无大碍以为是小事,听娘亲讲得详细竟如此凶险,她愈发对贾蓉这个人好奇起来,怎样才能在那般情况下活下来,聪慧如她也想不出。 见女儿沉思不语,薛姨妈慌了神, “宝丫头,你怎么看啊,你姨妈说的到底会不会是真的?” 此刻薛宝钗才回过神,摇摇头道: “外面的事,我们在府里不出门的人哪能看得通透,都是猜测罢了,待兄长回来,娘你问问他便是。” 第30章 欢喜家无欢喜(周二求追读!!) 是夜,薛蟠在外喝的酩酊大醉回到了梨香院。 梨香院中母女两个倒是担惊受怕了一整天。 薛姨妈见薛蟠又醉醺醺的归来,火气抑制不住,骂道: “小畜生整天就知道在外面高乐,你大祸临头了晓不晓得,别和蓉哥儿做生意了,你若是遭了刺客有蓉哥那能为活着回来?” 薛蟠一脸困惑,“娘,是我吃多了酒,还是你吃多了。不跟蓉哥儿做,就丰字号这些年的进项都要折出去,再说我算是座哪个位子上的,刺杀能刺到我头上来。” 薛姨妈自顾自大哭,“没良心的畜生,只知自个在外寻欢作乐,哪知道家里人多操心着。” 薛蟠完全不明发生何事,看向妹妹薛宝钗,挤眉弄眼求助着。 见家里又不得安宁,薛宝钗还是开口,把今日之事又向薛蟠讲了遍。 薛蟠闻言,毫不在意道:“蓉哥儿是哪般人物,出了这档子事,他能不找回场子去?放心吧,行刺的人蹦跶不了多久。” 薛宝钗微微诧异,兄长的意思是蓉哥儿已知晓是谁刺杀他了,可如今并未听说此案官府抓了什么人呀。 忽得薛蟠想起贾蓉交代的事,和娘亲说一声也好。 “娘,蓉哥儿要用南城的庄子,我已经答应了。” 薛姨妈止住了哭声,问道: “要南城的庄子作甚,你不是帮他置办了个宅子?” “蓉哥见城里流民太多,外头夜间十分寒冷,便想用庄子接济些流民乞丐。” 薛姨妈闻言立刻打断:“不行,只知道吃喝的蠢货,送宅子送丫鬟,如今又要庄子拿出去给乞丐住,乞丐住下,还能有人家会住?你这么愿意送,咋不把你妹子,把你老娘送出去。” 薛蟠倒想把妹子送过去,此刻想了想用蓉哥儿的话劝说: “咱家的生意越做越大,积德行善之事不可少了,娘亲整日在家念佛不也是这份心思。” 听说贾蓉要救济些贫苦百姓,薛宝钗深知大义,也是赞同道: “兄长说的不错,如今这般的生意一个庄子并不值当什么,行些善事定是好的。” “好好好,年纪都长了,我成了老厌物了,反正这薛家是你们姓薛的,我一个姓王的说了不算,你们自个拿主意罢。” 薛蟠,宝钗对视一眼,便都默不作声。 皇城,乾清宫,御书房。 刑部尚书崔湜,大理寺寺卿葛让明,并内阁首辅任承峻在御案下首同隆泰帝议事。 “崔爱卿,刺杀一案进展如何了?” “禀陛下,刺杀发生时夜已深,并没有目击之人,刺客退去,兵马司也并未寻得踪迹,似是有人接应。 关于刺杀中刺客所持弓箭,从箭矢上判断是军制,箭矢上所涂毒水只是砒霜之毒较为常见,故无法锁定是何人指使,何人所为。” “让你们严查,你们就回禀朕无法追寻凶手?”隆泰帝大怒。 “既是军中弓弩,便查是哪营少了弓弩不就可知。” 葛让明小心回到:“陛下,前几日军中演武校阅损耗不少弓弩,都已登记在册,每营都有不同数目的损耗,如此便无法辩别了。” 隆泰帝深吸了口气,这便是无法完全掌握军队的弊病,里面的蝇营狗苟他无法下手处置。 虽隆泰帝很想大力改革军制,但如今他不得不集中所有力量放在恢复国计民生上。 “好,你们二人先下去吧,再查。” “诺。”二人回复。 隆泰帝目光转向首辅任承峻,道: “至能,执行新法已是刻不容缓,还需爱卿早日给朕上一道完整,条理清晰的奏折。” 内阁首辅任承峻,字至能,是隆泰帝一手提拔的能臣, 执政一年多以来,隆泰帝纵容且暗中扶持其结党攻击旧党,大谈新法改革之事,此人便是隆泰帝整顿山河的第一支柱。 “可陛下,如今国库并不充盈,丈量土地,重订成册,遣流民返乡都需大量的银两支撑。 治大国若烹小鲜,如此大动根本已是险中又险之事,何不再修养一年待国库……” 未等至能讲完,隆泰帝打断道: “银钱之事,朕已有办法解决,不出三月,待到明年春季,便是初步推行新法之时。 耕者有其田,民有恒产,便在我朝成真。” 在隆泰帝的豪情下,任承峻还是显得十分镇静,讲道: “赋税之改革实为巨变,是否先在京都附近地域试行一段日子。” 隆泰帝摇头,他不会先抛出新法试行,让旧党那些老顽固抨击他,共同攻击新法。 “赋税既然一时无法动摇,那便先整顿商税,渔税,酒税,盐税等。”隆泰帝说道。 今日御书房君臣二人商议之事,此后便是天下震动之事。 …… 南城, 小欢今年十岁了,他有一个四岁的妹妹,此刻他正拉着妹妹的手,追着人群向同一个方向赶去。 小欢家是山东省登州府人氏,随双亲北上逃荒,在路上他的爹爹被山贼所杀。 昨日夜里他的娘亲护着他和妹妹在身下,自己却在夜里被冻僵了,今日醒来小欢唤娘亲,娘亲不答他才发现。 十岁年龄的孩子已知什么是死亡,但他顾不得悲伤,此时他连给娘亲下葬的能为都没。 一连多月不能饱食,使他身瘦如柴,怕娘亲被野狗分食,他费尽全身力气将娘亲搬至高出,用杂草掩盖。 听同乡逃荒之人说,今日有家豪商在南城收留流民,还给吃食, 消息传播之快,难以想象,他怕排不上自己和妹妹,顾不得休息,紧忙拉着妹妹随人群而去。 他有些恨,这个富商为什么不早一日救济灾民,那样他的母亲可能就不会死了。 “哥哥,娘呢?”小喜眨着大眼睛问道。 “娘去给我们找吃的了。”小欢第一次撒了谎。 “那为什么我们不在昨天的地方等娘?”小喜又问。 小欢把小喜抱在怀里,“哥哥听人说有富商在放粥,若是娘给我们找吃的,肯定也在那边,不如我们先赶过来。” 小喜便不在说话,小欢眼眶红了红。 第31章 收获情报,小喜立功 万幸的是,小欢就在南城,故此赶上了庄子收人。 站在前后望不到尽头的队伍中,小欢精神有些恍惚,双亲都没了他该如何拉扯幼妹长大。 浑浑噩噩的走在队伍中,四周传来赞美庄子主人的话。 在众多议论声中,小欢也得知了,是东城的一间开张不久的珍味馆,来行此义举。 “姓名。”忽得,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梁小欢。” “她呢?”那人指了指他怀里抱着的妹妹。 “梁小喜。” “籍贯?” “山东省登州府人氏。”那人点点头,又问: “冬月八日这天,在哪里住的?” 只有最后这一个问题,让他有些意外,他还是回答道: “在南城柳叶巷子里睡草铺。” 随后他和妹妹便被带入了一间大堂上。 他有些害怕,他看到之前的人都是被分到各处院子里,而他和妹妹却被带去大堂。 他不是没听双亲说讲过,一些坏人将小孩的手脚打断后,让他们沿街乞讨,再收走他们乞讨的钱。 小欢讲话都有些磕绊,“不,不是说收留我们在这住,还给我们吃的吗,怎么要去大堂。” 看着小孩惊恐的眼神,那人道: “不用害怕,我们东家是个大善人,由于你是在南城的,有些话要问。” 小欢还是缓缓地进入了大堂。 堂上已经有很多人了,有些嘈杂,这时小欢放下心来。 不多时,堂上转出一人,便是贾芸。 有一人敲了三声响锣,堂上安静下来,贾芸清了清嗓子道: “大家先坐下,我是珍味馆掌柜的贾芸,珍味馆此次行此义举绝不是说说而已,住处,吃食都为大家准备好了。” 堂下一众喝彩声,贾芸伸出手掌向下压了压, “叫大家聚在此处,是为了问大家一些事,符合的便留下来,不符合便先离去下,若是全符合,便可每日领到肉食,可听明白了?” “明白了。” “冬月八日这天在南城里,烟水小巷,平安道,景苑小巷,柳叶巷的留下” 堂内几百人,听闻此言大部分都叹气离去,只剩几十人。 “那日谁看到有六名黑衣人路过,看到便留下。” 又有几十个人离去,堂内只剩四个人。 贾芸走到第一个人面前,问: “那六人有什么奇特之处?” 被询问的那老汉回到: “恩人,黑灯瞎火又是穿着黑衣,我哪看得见有什么奇特之处。” 贾芸摇摇头,便让那滥竽充数的老汉离去。 连续问了两人都没什么结果,最后看向小喜,贾芸心里想着这次蓉哥儿是不是要是失算了。 “你那日看到六人有什么奇特之处?” 小喜想了想,那日他在巷口等娘亲寻吃食回来,确实看见了六个黑衣人。 “那六人里好似有个受了伤,是被其他人搀扶的。” 贾芸闻言大喜,“后来他们去了哪里,你可知?” “后来他们进了一个院子,似是后门,门前没有匾额。”小喜回道。 “那带你过去,你可还能指认出。”贾芸追问。 小喜点了点头,这些日子每日过得都十分平静,只有那日的六人行为奇怪,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听闻掌柜要带他回去,小喜道: “掌柜的我不要什么肉食,能不能求您帮我件事。” 贾芸此刻很是欢喜,别说一件十件都未免不可。 “你讲。” 小喜轻轻拍了拍肩上的妹妹,似还是在睡着,便轻声道: “掌柜的,昨日夜里,我娘把我们兄妹搂在怀里,自己没挨住冻,死了。能不能帮我把我娘葬了。” 此刻贾芸对这孩子有些改观,继而是深深的怜惜,他虽然父亲早丧,毕竟家里还有个老母,这孩子这般大,便要独自养活幼妹长大了。 “好,没问题。” 新府, 贾蓉正在房间里雕刻着一块木牌,秦可卿坐在一旁看着。 盯着贾蓉认真专注的侧脸,她有些痴,拜堂那天并未觉得郎君相貌有多出众。 可这段日子以来,贾蓉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让她总觉得好似两个人。 如今真觉得夫君是个翩翩少年郎,一身傲骨,在她眼里无所不能似的。 “爷,你做的这是什么呀。” 贾蓉放下手里的牌,对秦可卿道: “我把它叫做麻将,就像是四个人玩的斗牌,正好教给你,你,晴雯,香菱和瑞珠在家玩牌解闷。” 秦可卿此时才知道,是贾蓉为她做的牌具,供她顽乐的。 心头一暖,关怀问道:“爷今怎么不出去了,外面的事都妥当了?” “生意上的事,自是不会有什么变故。除此之外的事,待你夫君再出去,那便是要人还账了。” “有人欠了爷银子?” “比银子还重要的东西,好了不谈我的事,来我教你怎么玩牌。” 见屋内众女玩的欢乐,让贾蓉心情舒缓许多。 如今这般形势,忠顺亲王必不会与他善罢甘休,他自也不会坐以待毙。 虽自己如今权势完全不及对方,但他这次依然有把握让对方放放血。 昨日返回府上,与焦大聊了许多,这才了解到了曾经完全不知,红楼梦原著也没写过的一些事。 焦大是宁国公贾演的六亲卫之一,是年纪最小的一个,负责的是情报,暗杀任务。 可以说那时候,贾演把自己全家的性命安全交付在焦老手里,对其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焦大也未负这般恩情,放弃功名封侯,无论宁国府怎样,他都在府内守着祠堂牌位。 生时护性命,死亦守祠堂。 在贾蓉说罢想建立一支自己的暗探队伍时,焦大苍老的眼神中,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也许他也正期待着这一天,贾家能再有人站出来,撑起这份梁子,需要他贡献出自己最后一份力量。 焦大毫不含糊,当机立断便要出府开始选拔人才。 贾蓉和虎子忙劝说,先修养好身体才能出更多的力。 此时堂外传来通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大爷,小芸大爷来访。” “引到正堂来。” 贾芸一进堂内,快步向贾蓉走来,激动道: “蓉哥儿,幸不辱命,终于打听到了,在飞云山庄。” 第32章 整装待发 京都南城,飞云山庄, 一间奢华厢房内,入眼是碧纱垂幔,室内熏香渺渺,荡漾着一股淫靡之气。 永成侯世子陈显,这几日都沉浸在声色犬马之中。 此刻他正坐在花梨木交椅上,品着美酒。 陈显脸上布满嘲弄,对榻上那人道:“如何?你就算有通天的本领,能逃出爷的掌心?” “报,小侯爷。”管家敲门而入,禀报: “昨夜里家丁们回来了,按小侯爷的规矩,作乐时不得扰便没告知。” 陈显并不在意这些,急促问道,“怎样贾蓉那厮死了没?” 管家摇头,“听回来的人讲,贾蓉有人暗中保护,事未成。” 陈显大怒,拿起桌上酒壶便掼在地上,“滚!一群废物,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都滚。” 一腔怒气无处倾泻,陈显缓缓走近榻旁,撩起帷帐。 刚要开口讲话,那管家又叩门进来。 陈显怒不可遏,吼道:“又有什么事?” “昨日忠顺亲王府派人传口信到府上,方才到山庄。亲王世子刘恒要告知小侯爷,这几日要小心行事,最好一直待在府里。” 正在气头上的陈显,必不会听谁的话,不经思索便吼, “狗屁的小心行事,那厮能从东城查到南城来?就算他手眼通天查到了,还能进来杀了我不成?快滚下去,不许再来扰我的好事。” 管家退了出去,掩好门,陈显则转身望进帷帐中。 从前他没有进宫的资格,自是没见过长公主刘珺。 自那日在珍味馆见了刘珺一眼后,近些日子以来是魂不守舍。 他自没那个能为与长公主一亲芳泽,自是苦恼不已,偏偏昨日在街上遇到个肤白貌美更胜女子的哥,虽有阴柔之美,行为举止颇为干练,是个练家子。 陈显见之大喜,便要与其行断袖之好, 那人自是不愿,陈显便差身边家丁去捉,那少年腰间挎刀一出手便伤两人逃遁而去。 差下人打探一日才得知,那少年名唤祝世霖,是浙江省福门镖局的少东家。 近几日,福门镖局有一趟镖,从浙江往京城而来,祝世霖便在其中。 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 祝世霖遁逃陈显找不到,便去驿站捉与祝世霖随行的叔叔,婶婶,兄长等人。 自古民不与官斗,祝世霖的二叔祝振见是有官来拿,便也不做抵抗,就这样一干人等被绑到飞云山庄来。 陈显在驿站留下字条,等祝世霖自投罗网。 今日便等来了。 此刻躺着榻上的祝世霖心如死灰。 从小他便长相柔美,但最讨厌别人谈论他的相貌,故此他努力练武改变他人对他的看法。 上一趟镖父亲为镖头还未归,如今他已有十五岁,且是走京城较为安全,他娘便同意他头一遭出来走镖。 可谁知,到了京城竟遇到这般腌臜事,使他胃中反复,想要作呕。 为了救家人他别无选择,大不了之后一死了之。 陈显吹了烛灯,一点点摸上床来…… 话分另头, 昨夜得知刺客最后落脚之处是飞云山庄,贾蓉与焦大,虎子谈论了一番。 在焦大的提醒下得知,刺客那日抵抗住虎子结的是军阵,行刺之人必是军武之人,这和贾蓉的猜测一致。 以刘恒做事先试探的谨慎性格,必不会行刺先用自己的手下,故贾蓉猜测刺杀之人应是永成侯府家丁。 信息还有缺失,贾蓉便去长公主府,现成的大腿他得抱。 进入长公主府上大殿,堂上仅长公主,璎珞,贾蓉,许英四人。 由于行动需要许英执行,刘珺便也唤他来议事。 贾蓉问道:“南城飞云山庄是谁的地盘?” 许英回,“京城里一般的达官显贵之家都有专门给他们做脏事之人,这些人被扶持成各个帮派。 飞云山庄是风云帮的地盘,据我们得到的消息,风云帮是十二团营中敢勇营的一些老兵组成,身后之人是谁便不用多讲了。” 贾蓉颔首,又问:“飞云山庄是个什么地方?” 长公主此时插话道:“还能是什么地方,便是那些公侯子弟寻欢作乐,行腌臜下流之事的地方,都是些见不得光的营生。” 这时候贾蓉不解了,“既然已经知道那里都是些非法之地,为何不查抄?” 刘珺看智障般看贾蓉:“若是能查抄,不知这京城要查抄多少家,便会引起多大的动荡?” 贾蓉了悟,又将上一世的观念代入进来了,这个世道有许多事是默许的,只要皇帝不去追究,便是事事可为。 最终贾蓉总结道:“若不出我所料,那弓弩等军备便在飞云山庄,这些定不能藏在侯府上。 长公主殿下,贾蓉斗胆求一队亲卫,与我去端了此处是非之地。” 刘珺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虽然此事于礼不合,可对她却是有利之事, 便吩咐道:“许英,此事你全凭贾蓉做主,公主府亲卫全凭他调遣,去吧。” 言罢她又想起一事,“等等。” 二人刚抬脚转过身,又转了回来。 贾蓉疑惑,难不成要反悔? “殿下还有何事要叮嘱?” 刘珺犹豫了一刻还是道: “你方才的意思是说你也要进飞云山庄?” 贾蓉不解,“是,这有何不妥之处?” “不可,你怎能将自身置于险境之中。”言罢刘珺耳根有些泛红,又补充道: “你一旦要有事,生意怎么办?陈显不过是个小喽啰罢了。” 贾蓉微微意外,长公主竟然是担心他的安全。 “殿下放心,此次乃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必不会有事。非但我不会有事,公主府的亲卫也会原原本本的带回来。” 刘珺不好意思再劝说下去,便叮嘱许英两句,顾好贾蓉之周全,便进内屋去了。 刚出殿门,贾蓉就觉许英看他的眼神不善。 苦笑问:“许大哥怎了,怎觉你似是想吃了我。” “哼,你的周全重要,我等就不重要了,你个小白脸儿,怎么哄的殿下这般看重你。” 许英是个军武出身的粗人,讲不清朝堂之事,贾蓉只有苦笑。 “先去召集弟兄们,武艺高些,三十人足已。内穿甲外披大裳,府门口集合后,我们便出发。” “为何要内穿甲?”许英疑道。 贾蓉再不想多言,“和你解释太耽误时辰,听殿下的,都由我做主,快去。” 第33章 血溅当场 长公主府门前, 贾蓉等待着亲卫们的到来,袖中摆弄着从焦大那里得来的袖箭用以防身。 这个时代火器似是还没有多少创新,只有攻城所用的重炮。 天下不太平,不能修炼武艺,贾蓉便想能不能弄到火器,燧发枪之流提升自己的武力值。 很可惜目前并没有,贾蓉心中暗暗定下这个计划来。 许英带领众多亲卫们向贾蓉而来,立定后,许英道: “蓉哥儿,都到齐了。” 说罢又递上一套锁子甲给贾蓉。 “诺,给你护身用的,穿上吧。” 贾蓉接下后,对众人道, “各位兄弟,长公主殿下说了,此事由我全权负责,望大家配合于我,共同成事。” 众人回军礼以示肯定。 “那么先将铁盔摘下与刀一起别在腰间,对方很可能有弓弩,一人一副盾背在身后,切勿先亮出来。” 贾蓉继续吩咐道: “一会儿我与许兄先进入堂中,你们现在外等候,待里间动手之时,即刻冲将进来杀敌,后续便听我当场指令。” 众人回:“诺!” 贾蓉翻身上马,持起马鞭,大喝一声:“出发!” 半个时辰后,贾蓉一行人便已到达飞云山庄正门。 贾蓉翻身下马,左手边是焦大派来保护他的虎子,右手边是长公主派来保护他的许英,三人共同走入前院。 见有人登门,前门便有小厮笑脸迎上来。 “各位大爷,咱到庄上是寻哪门的乐子?” 贾蓉笑道:“初来乍到还是先入堂上看看,都有那般乐子。” 又见同般披着棕色大裳,缓慢垂在后面的十几号人,随这三人入内。 小厮心里有数,可能是哪家的公侯子弟,带了不少家丁出门,便识趣的退到一边去了。 贾蓉迈步进入殿中,对堂上的小二道, “掌柜的在哪,叫出来大爷有事相问。” 小二一看,这般气度的富贵公子自己当然是开罪不起的,紧快入内找掌柜的出来。 “掌柜的,掌柜的,外面来了位大爷,并非常客,瞧那模样就知道定不好惹,你快去吧,别得罪了人家。” “放你的屁,京城有几家我风云帮惹不起的人,开店开店,忘了自己以前做的什么勾当了吗。” 小二苦笑,“副帮主,还是快出去吧,那爷相貌俊朗,风流倜傥定是哪家的世子,不好惹啊。” 那掌柜的一拍茶碗,“我倒是要见识见识是个什么人物。” 才一出门,就见一身披白色大裳,束发英冠,仪表堂堂之人正坐在堂中长椅上等候,身边侍立两位大汉。 掌柜的赔笑,拱手迎了上来,“不知是哪家的大爷,多有怠慢,还请宽恕则个,来鄙山庄高乐,实在是我等之荣幸。” 贾蓉摆摆手,“不用客套了,我实话实说,来此处我便是来寻陈显的,叫陈显来见我吧。” 飞云山庄是永成侯的地下产业,永成侯和飞云山庄,风云帮的关系,自是不能摆在台面上来讲。 故此,那掌柜的装傻道: “不知大爷说的陈显陈公子是哪位?” “嗯?”贾蓉略微蹙眉, “怎得?风云帮副帮主要跟我装傻不成?” 在来飞云山庄的路上,贾蓉自是从许英那将此处了解了个详细,包括人员,院落格局等。 听闻此言,掌柜的算是懂了,来者不善啊,此人很可能就是来找茬的。 在此间世道中摸爬滚打数十载还不至于被一个毛头小子吓住。 那掌柜的便换了语气,“不知爷是哪来的龙,但在飞云山庄这个地界上,是龙你也得给我盘着。若是来高乐,我自是开门迎客,若是来找茬,风云帮可不是软柿子捏的。” “哦,有意思。”贾蓉鬼魅一笑,“是不是软柿子捏的,那也得我捏一捏才知道!” 言罢贾蓉站起身,滑出手边袖箭,对着那掌柜的便是一勾手指。 那掌柜的满脸错愕,根本躲避不及,箭矢正中眉心,倒了下去。 他至死也没料到,面前这在他眼里乳臭未干的少年郎竟是如此杀伐果决之人。 见贾蓉动手,许英和虎子迅速围绕在他身旁。 副帮主横死当场,堂内众多风云帮的帮众都愣住了。 风云山庄从未发生过如今日这般之事,竟有人在大堂中杀人,杀的还是他们的副帮主。 还是几名堂主反应过来,带领一帮帮众手持各类兵刃围了上来。 听到里间动静,外间摩拳擦掌多时的众亲卫便是急不可耐,冲将进来。 见敌方要围攻贾蓉三人,众人迅速列队拔刀,一路砍杀。 各个武艺高强,训练有素的长公主府亲卫,冲进来就好似狼入羊群。 堂内顿时混乱不堪,一些客人争相逃出大堂,还有些则抱头躲在桌底。 堂上充斥着喊杀声,哭声和金铁交击之声。 风云帮的帮主、副帮主、各堂主,都是行伍出身的老兵, 可帮众都是市井流氓居多,虽手上可能沾过人命,那都是欺负的平头百姓,哪曾经历过如此阵仗。 还未等圈住贾蓉,都是一哄而逃。 帮中各堂主众多精英见控制不住局势,便急忙退去后堂。 副帮主被杀,帮中众多兄弟被屠,风云帮众人怒不可遏,已是红了眼。 此时有堂主打开一间仓房,取出内间弓箭与军制刀兵分给众人,准备指挥大家,在庭院中与对方殊死一搏。 众亲卫簇拥着贾蓉三人冲到前堂庭院入口,此处离后堂约五十步左右。 望见后堂环廊处已有数十名弓箭手就位,拉弓搭箭。 贾蓉心头一喜,证据都不用再去搜了。 大喝一声,“解裳,着盔,立盾。” 众亲卫脱下使他们行动不便的棕色大裳抛在地上,戴好腰间铁盔,解下背在身后的盾牌,组成步兵军阵缓步前行。 即便不是行伍出身的风云帮众人,见到敌人脱掉大裳后穿的是盔甲,也知今日完了。 此刻已有小厮急急忙忙的通报风云帮帮主,便是刚从里间退出来的管家。 听闻动了仓中弓弩刀枪一应武备,他悲痛道: “完了,全完了,他们这是拉上侯爷一起死啊,我对不住侯爷。” 第34章 平定谋逆,活捉陈显 公主亲卫算得上是皇家一等一的军士,堪比皇城禁卫军。 见到弓弩,众亲卫心里比敌方还高兴。 本以为是来剿灭哪个作奸犯科帮派之流,此等事并算不得什么。 而亮出武备则大不同,这是平定谋反叛乱的大功劳。 往日此等事都是兵马司,禁卫军处置,哪轮得到公主府亲卫队。 缓步前进的步兵方阵,气势凌厉又增添几分。 风云帮的众人不得不开弓射箭,为了活命别无他法。 市井无赖自是没有得到很好的训炼,开弓射进盾中的箭矢都少之又少,恐惧绝望的气氛荡漾在众人周围。 终于,有人撑不住了,抛下弓箭、砍刀,伏地大哭起来。 谋反是抄家灭族之事,无人不晓。 有一便有二,众人不顾风云帮堂主如何呼喝,辱骂,纷纷缴械跪地不起。 轻松穿过中庭游廊,靠近后堂,贾蓉下令道: “收盾,风云帮私藏军备乃谋逆之举,反抗者就地诛杀,投降者悉数拿下待陛下定夺!” 亲卫们便如猛虎下山,勇不可当, 弃掉手中重盾,再次刀出鞘,冲向还在反抗之人。 贾蓉立在堂中,左右由虎子,许英守护着,等待众亲卫收拾残局。 不多时便有亲卫来报道,由于贾蓉并无官职一时间不知如何称呼才好。 贾蓉看出来人困窘道:“称呼我为公子即可。” 那亲卫讪讪一笑,拱手道: “贾公子,一应反叛之人尽皆拿下,反抗者都已诛杀,请再次下达指令。” “有找寻到陈显的踪迹?”贾蓉问。 亲卫摇头,“并没有,还在搜查。” 贾蓉颔首,走向当初入堂与他搭话的小二。 “小兄弟是个懂得通权达变之人,此刻供出反贼便是大功一件,即便不能保全自身,家人定能无恙,如何?可愿立此大功?” 小二心头一紧,想起自己几个月大的儿子,面容苦涩讲道: “后院假山林中还有一栋别院,世子就在里间作乐。” 贾蓉拍拍他的肩头,对亲卫道: “遣五人与我同去,其余人在此处待命。” “诺!”那亲卫便拱手退下。 贾蓉携众人如林中搜寻,入内便见一雅致小阁。 回首向亲卫们笑了笑,向前挥手,亲卫便上前开路。 刚踏入小院内,便有人影闪出,拉弓便射。 一亲卫见状立即举刀,隔档不及射中肩头处,厉声道: “小心院内有人,不可小觑。” 又传出一阵金铁交击声,许英微微皱眉,对贾蓉道: “里院似是有些硬茬儿,能开三石弓,我得前去相助。” 贾蓉颔首。 小阁内, 陈显正欲享用他的美人,就听外面传出阵阵嘈杂声,心中不喜。 权当是又有帮派纷争罢了,并未放在心上。 解开衣袍,俯身而上,双手便去解床上那人。 祝世霖几欲作呕,双手双脚都被绑了个结实,只能不断扭动。 这般作为让陈显更加兴起,淫笑着。 就在此时屋门又被叩开,管家再次入内,呼道: “小侯爷不好了,快逃,快逃吧,让侯爷携家眷逃去边关。” 陈显以为这老东西脑子不好了,一再扰了他的兴致,气极怒骂道: “狗奴才,你忘了小爷的规矩了?滚出去!” 那掌柜的痛哭道: “小侯爷,贾蓉打来了,我命家丁死命周旋争取一时半刻,小侯爷快随老奴从暗道逃吧。” 此言一如晴天霹雳敲打在陈显的脑壳上。 陈显想不通,他贾蓉安敢如此,天子脚下无王法? 来不及重新着衣,系了腰间系带,匆匆与管家出门。 刚一开门,入眼便是陈显最不想看到的一张脸。 贾蓉微笑着道: “巧了陈世子,怎这般着急,欲往何处去?来此本欲与陈兄喝酒叙旧,可谁知陈兄家养的狗还是如此这般不识抬举,再次管教一二陈兄不会怪罪于我吧。” 陈显在心底已经问候了贾蓉祖宗十八代一个来回,大骂道: “囚攮的小畜生,你敢杀我?今日你无故行凶,必让家父在御前参你一本,治你恣意行凶之大罪。” 贾蓉看这没脑子的还未察觉事情有多严重,便没了和智障打趣的兴致。 “杀你?不该我动手,自有人来杀。” 挥挥手,余下的亲卫便入内将陈显并管家绑了起来。 许英在房内四处搜查了番,掀开床上帷帐,便看到一个白花花的屁股,赞道: “呦,好标致的小娘子,这般白净细嫩,快谢谢蓉哥儿吧,晚来一步你这贞洁可就没了。” 听闻床上还有一女子,贾蓉怕许英手脚不干净,便让他先下去。 “怎得蓉哥儿,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可连教坊司都没去过。” 许英虽不满还是退了出来。 贾蓉一行人也没女眷,便让虎子给床上那人解开绳索,取出口衔之物。 穿戴整齐后却是一哥儿随虎子从里间走出,许英惊的长大了嘴,贾蓉只觉好笑。 祝世霖双膝跪地,行大礼, “多谢大人活命之恩。” 贾蓉忙伸手将其搀扶起来,救这个小哥也不是他的本意,凑巧罢了。 此刻祝世霖有些理解为何话本有那么多英雄救美之后,美人要以身相许了。 曾经他只以为如此之蠢,今日他却有此冲动。 不过他是男儿身,不能以身相许,以后追随这个大人便是了。 又有亲卫来报,“贾公子,我等在仓房内发现一干人等,据他们所言,并不是风云帮之人,而是被抓来的,如何处置?” 还未等贾蓉开口,祝世霖又倒头拜下, “大人,这干人应是我的亲眷,由小人连累,被抓来此处,恳请大人能放了他们,小人愿为大人做牛作马以报今日大恩。” 贾蓉见他态度诚恳,颔首道: “既是无关之人便就放了,做牛作马严重了些,此番求你并未我本意,碰巧而已,不必如此……” 飞云山庄如此大的变故早已惊动了兵马司,从里间逃出来的人形容极为夸大。 言道,里间两伙人持刀血拼,血流漂橹,无辜之人受牵连者不知几何。 南城兵马司指挥使急忙派人围了山庄。 第35章 大获全胜,满载而归 一间耳房内, 祝家几位族叔正面色愁苦,至今他们也不曾得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离开杭州府时,他们都被大嫂多番交代好好照顾霖儿,可如今根本不知人在何处。 而女眷,祝世霖的堂妹和嫂嫂相拥哭泣。 此次来京城本是想来见见世面,可谁能料到京城会如此不太平,刚到两天便被抓入不知是谁家私牢,差点就葬身于此,实在是将两人吓得不轻。 虽是离开了那个阴暗的仓房,可谁知是不是才出狼窝又入虎穴,想到这里二人哭的愈发惨了。 周边几位婶婶好言相劝,安抚着二人。 祝世霖快步进入房中,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人。 众人见推门而入的竟然是祝世霖,大喜过望,连忙走到近前,打量着他有没有受伤。 二叔祝振问道: “霖儿,究竟发生了何事,你怎在此处?” 二叔发问,众人皆默不作声,堂妹和嫂嫂都停了哭泣,望向这边。 祝世霖倒头便跪,“怪我不听二叔劝阻,在街上独自游玩惹来是非,你们被捉来此处也是因我的缘故。” 众人愕然,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祝振连忙搀住侄儿,“霖儿何必如此,究竟何故,叔叔们如今还不明所以,能否讲明白些。” 众人向祝世霖点点头,他们想明白事情经过才能放下心来。 祝世霖实在是没那个面皮将有男人看上他这等话说出口,正在犹豫不定, 二叔祝振见从小到大都雷厉风行的侄儿竟这般扭捏,安慰道: “霖儿,你说明白些,不论你惹出什么是非,二叔都会保下你来,既然答应过大嫂顾你周全,不论何人差你做何事叔叔替你便是。” 听闻此言,祝世霖不得不从实交代,将怎么遇见永成侯世子陈显,陈显要对他作什么,他如何伤人,如何被捉,在榻上听陈显说了什么都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众人在听得陈显好男色,欲与祝世霖行断袖之好时,二叔祝振脸有点绿,堂妹和嫂嫂红了脸垂下头。 一阵寂静,祝振不得不讲些话, “霖儿,你说是有人带兵杀将进来,将那侯爵世子捉了去?” 祝世霖点点头,不懂二叔为何这般发问。 祝振思忖一番后,语重心长的对祝世霖道: “霖儿,我等身为镖师,却也是江湖之人,江湖之人最重一个义字,此番那位大人非但是救你一人性命,若非有今日之事,恐怕我等都不得善终。” 众人都是点点头赞同,堂妹祝枝双还插话道: “这些天我们都在那仓房里,又脏又臭,每日才给几个干粮,不出来也要饿死了。” 祝世霖苦笑只得道歉安慰。 祝振又道:“此大恩我祝家怎能不报,若是今日一走了之,往后如何行走江湖,谁还会卖祝家面子。” 一旁婶娘提醒道:“爷,咱们呆的这几日错过了回镖,怕是回去的盘缠都不够了。” 祝振想了想,道:“霖儿你能不能和那位大人讲讲,让我们报答此番恩情?” 祝世霖摇头,“我已经讲过了,可那位大人完全不在意,甚至叫我别放在心上,我们又能报答什么。” “如何没有能报答的?我祝家各个精通武艺,看宅护院只寻一口饭吃,如何?” 其实祝振有自己的小心思,押镖走镖看似体面的营生,可都是刀尖舔血的买卖。 若是遇到绿林中人好讲话些,给些银子倒也罢了,若是遇到劫镖,哪次不得拼死拼伤几个人。 此番因祸得福,若是有这般交情,攀上高枝往后祝家都可不再做此等流血死人,风里来雨里去的买卖。 祝世霖闻言倒觉可行,答应道: “好,那我便再去试一试。” 飞云山庄前堂, 此番行动实在是收获的盆满钵满,除了风云帮拿出来的弓弩刀枪,库房内竟然搜出一架八牛弩。 若是那日用这个刺杀贾蓉,他不得连人带马被射到墙里去。 幸好今日之事没被泄露,一时之间那弩也施展不开,若是真让他们拉了出来,可不就是盾和盔甲能抵挡的了,今日还会多增变故。 公主府众亲卫此时对贾蓉是言听计从,心服口服,这位带他们立大功的人,就是他们此生的贵人。 将各类武备搬运至前堂后,众人列队在贾蓉下方等待指令。 还未等贾蓉说什么,堂前传来一阵兵马列阵之声。 南城兵马司指挥使亲自至此,外面传的沸沸扬扬,他不得不放下公务亲自前来。 威风凛凛的步入大堂,却见堂上一身披白衣大裳的公子,侧卧长椅。 下首永成侯世子陈显披头散发,衣襟不整跪在堂中,此时他已得知堂内发生何事,私藏军备之事泄露,神情如丧考妣。 陈显一旁又立了三十号兵丁皆披银鱼鳞甲。 指挥使自然是识货的,一眼认出这是长公主亲卫,心里暗暗叫苦。 宁国府嫡长孙带长公主府亲卫打永成侯世子,这事儿已超出他的管辖范围了,该由刑部,宗人府来人啊。 来都来了,还摆了阵仗,只得上前说话。 两边谁他都开罪不起,一番心理斗争,李指挥使对堂上贾蓉道: “小公爷怎如此大动干戈,永成侯虽是侯爵也是先皇下旨册封,不得这般无视啊。” 贾蓉不搭话茬,瞥了一眼后,道: “指挥使大人来的正好,大功一件被你捡着了,看那处。”贾蓉抬手指向一个方向。 众亲卫分队列开,露出从仓房拖来的八牛弩。 “指挥使大人可识得此为何物?可别告知小爷我为纺织车。” 李指挥使咽了咽口水道:“识得,识得。” 贾蓉轻笑,“既然识得,适才说过的话还要不要再讲一遍,莫不成李大人也是永成侯一党?” 李指挥使的头上冷汗直冒,连忙道: “小公爷切勿开这般玩笑,永成侯竟做出如此违逆之事,该诛九族,小公爷乃是立了大功一件啊。” 贾蓉朗声大笑,“哈哈哈,好,此大功便是见者有份了,麻烦李指挥使将反贼悉数关入牢狱等候陛下下旨定夺,若是少了一人,李大人自知是何等罪过。” 话音一转,又道:“来了不少人马,就请李大人把这架弩车拉走吧。” 第36章 祝家报恩,入住新府 李指挥使气势汹汹的来,又唯唯诺诺的退了出去。 到场便接了个苦差事,这堂上被捉的一干人等他必须得小心谨慎看押着,永成侯世子他也是半点不敢怠慢。 如今圣上对军权态度不明,一旦并未追究,陈显出了差错,永成侯不得找他的麻烦。 李指挥使携带风云帮众人,永成侯世子和一应武备走了之后,贾蓉便也没有留在此处的道理。 清点人马,处理完受伤之人,刚要离开,里间走出一人急忙上前。 “大人。”祝世霖拱手,“小子与族中叔叔讲述后,具言不得不报此大恩,我等是浙江省福门镖局的镖师,没其他本领,有一身子好武艺,愿意给大人看宅护院,只求一口吃食。” 贾蓉看着面前这个面容清秀,神情冷漠的少年,如此伏低做小可能已经是他的极限。 诚恳之态不似作假,又是江南人,并未涉及京中势力倒是可收留下来。 眼下他正是用人之时,有些武艺的镖师,看宅护院道在其次,能教授流民些根基倒是好的。 毕竟他不能自己偷练家丁从长公主府借许英来。 思虑再三,贾蓉作为难状,道: “府上人丁不多倒是不缺些护院。” 见贾蓉有松口,祝世霖再次叩首, “我等江湖之人,行走往来讲的是义字,恩人如此大恩若不报答,天下豪杰如何待我祝家。” 贾蓉颔首道: “先起来吧,你乃忠义之士,报恩之事我应受下。带你族中之人,与我一同回府吧。” 祝世霖闻言大喜,不过他清冷的面庞很难展露什么笑容来,眼中包含感激看了贾蓉一眼,急忙返回告知族人。 待一干人等戎备齐整,贾蓉便道: “虎子带祝家之人先行回府,我去与许兄回禀此处之事。” 虎子拱手领命,带祝世霖等人与贾蓉分道离开。 长公主府, 一直在堂中踱着步子的长公主,此时神情有些焦急。 璎珞不悦,撅着小嘴,道: “公主,你就这么担心那个坏蛋啊。” 刘珺停步,转头看向璎珞,蹙眉道: “本宫会担心哪个男人?本宫是担心事情不成,搭上本宫的亲卫。” 璎珞哼了一声,“担心亲卫,许大哥临走时公主怎么说的让他顾好贾蓉的周全,怎不叫他顾好自己的周全?” 小丫头口无遮拦,将刘珺说的脸发烧。 刘珺便不依,冲上来掐着璎珞的脸蛋, “今日我撕了你这张能说会道的小嘴。” “宁国府贾公子,亲卫长许英到。”外面响起小婢女传禀声。 刘珺迅速把璎珞撇在一旁,回到殿上端坐正中。 贾蓉与许英先后步入殿中,见一侧璎珞又在撅着小嘴,向贾蓉翻着白眼,脸蛋红扑扑甚是滑稽。 二人躬身拱手,许英先道:“长公主殿下,属下幸不辱命,将永成侯世子当场捉于飞云山庄中,在庄上还搜查出了刀枪箭弩一应武备,还有一架八牛弩,人物俱全定无翻案可能。” 刘珺微微颔首,瞧向贾蓉。 贾蓉垂首道:“多亏殿下鼎力相助,亲卫皆是勇武之士,只有一人中暗箭受伤并无大碍。” 刘珺见贾蓉似是没受伤,很满意道: “此事你立大功一件,我会与父皇说明缘由,究竟如何处置,便由父皇定夺吧。” 贾蓉并不想作什么论功行赏,若是皇帝真赏了他,他便是从幕后被推到台前,往后将会麻烦不断。 军中忠顺亲王一系更是对他恨之入骨,其余人也不会对使人抄家灭族的罪魁祸首高看一眼。 此时贾蓉归心似箭,只想回去好好沐浴,洗去身上的血腥气。 来到此世第一次动手杀人,贾蓉只觉异常兴奋,往后此类事件必不会少,只有心狠手辣才会被人忌惮。 沉默一番,贾蓉回道,“殿下此间事了,学生也该回去,就不多留,生意之事并不少,家中之人也为我担心着。” 刘珺有些不高兴,好你个贾蓉,在这用完我的人,就要回家抱媳妇。 即便这样想着,刘珺脸上还是没露出什么不悦之色,轻点臻首, “恩,这一趟走完倒是该好好歇息,退下吧。” 贾蓉再躬身,转身离殿而去。 他心里想的是从调料生意这等进项来报答长公主,并没在意儿女之情。 谁又能想到见过寥寥几面,皇帝的掌上明珠,能对他这个有妇之夫暗生情愫呢。 新府, 祝家一行人,立在前院中,虎子在一旁守候,都在等待贾蓉归来。 约莫一个时辰,贾蓉在府前下马,踏步入内,见院中如此多人,自己该给他们安排好去处。 走到人群前,贾蓉对相识的祝世霖道: “哪位是你族中讲话的长辈?” 二叔祝振便走了出来,行江湖礼抱拳: “见过恩公。” 祝振听霖儿讲过,这位恩公年岁不大,却没想到如此年轻,似是和霖儿一般。 这时他心里也犯嘀咕了,以为能带兵攻入侯府地盘定是哪位将军之流,可如今是个世子,这还算是什么高枝吗,是不是走错路了。 贾蓉回礼,“不敢当,不敢当,敢问尊姓大名。” 祝振回神,道:“回恩公的话,小老儿是杭州府祝家主脉二房,霖儿的二叔,亦是此趟镖的镖头。” 贾蓉颔首,“不用称我恩公,既然要留在府上,便以家丁身份称呼便可。虽是做护院家丁,但我观各位都是气势不凡之人,以客卿之礼待之,每人每日二两银子。” 见到祝世霖时,说要报答追随贾蓉,贾蓉观其相貌、体魄似是伶人一般,哪知他会武艺。 贾蓉不好男风,自是没有留他在身边的道理。 而如今院中这些人,各个虎背熊腰,一看便知是练家子。 听闻贾蓉此言,祝振急忙推脱,“已受活命之恩,哪还能要月钱,更何况护院哪值二两银子。” 贾蓉微笑道,“不必多说,留在此处便听我安排。” 忽得贾蓉看见人群中有两位女子,年岁不大,微微意外后走了过去。 这两人便是祝枝双和祝世霖的嫂嫂,二人本就受了不少惊吓,见贾蓉走近,都是有些惧怕。 祝世霖此时有些为难,若是恩公看上堂妹还好说,若是嫂嫂这可如何是好。 第37章 宽慰众女 见贾蓉走向女眷,此刻祝振有些后悔。 谁知京城如此复杂,霖儿撞见一个世子好男色,整个镖队都被捉了去。 被恩公解救,恩公却又是个好女色的纨绔,祝振心头默默哀叹,这可如何收场。 贾蓉并没多想,江湖中人,即便是女眷也是抛头露面的,便没讲什么礼数。 对着二女,贾蓉问祝世霖道: “这二位是?” 祝世霖见贾蓉并没有过分举动,还有回旋余地,紧忙解释道: “这位是在下堂妹祝枝双,这位是家嫂。” 贾蓉再发问,“她们也会武艺?” 祝振以为这世子好身怀武艺,身子强健的女子,忙道: “只会些皮毛,登不得大雅之堂。” 贾蓉思忖一番,见二女眼中尽是惊惧之色,行了一礼以表歉意。 “内人身子薄弱,可否请二位教些强身健体之法与她。”又回首对祝振道: “祝家武艺是否有不传外的族规,这般如此是我唐突了些。” 祝振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回道: “不碍事,不碍事,只是一些招式架子,恩公,哦不是,大爷开口我等哪有回绝的道理。” 贾蓉颔首,若是能传授给可卿,晴雯她们,那让祝家人辅助焦大锻炼些流民应该也不是难事。 “内人之事便交由二位女侠了。”贾蓉抱拳行礼。 见这公子仪表堂堂,举止雅致,对江湖中人也并不抱有鄙夷之态,二人便也放下心来,抱拳回礼。 “定当尽力而为。” 祝枝双心底有些诧异,竟有高门大府让女眷习武,不都是讲礼数,女子不可那般动作不雅? 贾蓉满意的点点头,回首道: “虎子带祝家一行人去寻院入住,住前院即可,与下人分别开。” 又对二女道:“二位可先随我入内院。” 祝振虽是仍有不安,但见贾蓉这般气度修养,对他们的确算得上是礼贤下士,便不再纠结, 对二女点头叮嘱:“照顾好府上奶奶。” 听闻贾蓉归来,院内众女都是十分欢喜。 她们消息并不灵通,只知贾蓉一早出门,近天黑还未归,都是有些担心,立在院外等候。 贾蓉迈入院中,见头前秦可卿身披白狐大氅立在院中,脸冻的有些泛红。 急忙走到近前,贾蓉用双手捂住秦可卿的脸颊,温声道: “怎不在屋里候着,你的身子骨弱,冻坏了可怎般是好。” 秦可卿闻见贾蓉行走中带着一股血腥气,皱了皱眉道: “今日不知怎得总是心神不宁,便在外候着爷,爷身上怎是这般味道,到了哪去?” 贾蓉将今日之事浅浅说了遍,话刚完,就听晴雯道: “爷怎带回两个女子来?”语气里透露着不悦。 贾蓉解释道:“这就是方才所说,无意中救下的祝家女眷,两人都是身怀武艺,你们身子太差,成日里坐在屋里,不如多活动些,强身健体。” 说道身子差,晴雯似是想起什么来,脸有些发红急忙垂下头去,不再言语。 贾蓉环住秦可卿芊芊细腰,“先进屋再细说,差灶房送姜汤来与夫人暖暖身子。” 有小丫鬟去传话,众人便随贾蓉,秦可卿二人,步入屋中。 祝枝双二人,跟在最后,刚刚二人还为贾蓉看上她们而担心着。 而如今看到贾蓉的夫人,明眸皓齿,玉洁冰清似神仙姐姐一般,就连身侧丫鬟都是各个娉婷袅娜。 与之一比,自己就像小土鸡一般,顿时二人都有些骚的脸红。 贾蓉、秦可卿在屋内坐定,秦可卿便开口道: “爷,哪有我们这般女子习武的道理,若是被人听了去,该如何笑咱家。” 贾蓉摇头,“习武并不是让你们上场厮杀,我还舍不得让你们抛头露面呢,只是为了强身健体罢了。 尤其是可儿你,身子太弱了些,夫君夜里都那般小心着,若是到生孩子到时候,岂不是会要了半条命。” 听贾蓉唤着乳名,又讲着荤话,秦可卿嗔怪道: “还有外人在呢,爷你休要胡说。” 她们身体康健些,胜过贾蓉在外面赚多少银子,这方面自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好了,此事就由我做主,可卿,晴雯,香菱还有瑞珠,明日便随着她们一起在屋里锻炼。” 众女执拗不过,便都答应下来。 秦可卿揭过这一页,吩咐道: “瑞珠让下人烧些水送来,晴雯,香菱你二人去伺候爷沐浴吧,这股味道熏香都遮不住了。” 贾蓉讪讪一笑,便去里间换衣,等候沐浴。 未到此世时,贾蓉总以为古人沐浴许多丫鬟在旁伺候着,得有多别扭。 如今轮到自身,他也理解了。 只他一人,脱下这繁琐的衣袍都要费一番功夫。 坐在木桶中,贾蓉倍感舒适,晴雯捏左肩,香菱捏右肩,好不享受。 水有些凉了,香菱便转出屏风取水。 贾蓉一把将晴雯揽入桶中,晴雯惊叫一声坠入水里,而后冒出头眼里尽是哀求,对贾蓉道: “爷休要胡闹了,奶奶还在屋里等着呢。” 贾蓉坏笑,“那服侍好了我们便出去。” “香菱一会该回来了。” “打发出去便是。”晴雯只得俯下身去。 屏风前香菱正提水进来,贾蓉道: “香菱不用再加水,这便出去,你先回房中去罢。” 香菱称是,屏风并不是完全不透亮,朦朦胧胧看到一些让她面红耳赤的画面,便急忙退下了。 一刻钟后,晴雯擦拭嘴角,问道: “满意了爷?就会欺负奴婢。” “哈哈,有进步。”贾蓉揉了揉晴雯的脸颊。 晴雯换了一身衣物,与贾蓉一同返回到房里。 秦可卿见贾蓉和晴雯入内,贾蓉一脸心虚的笑容,晴雯羞涩垂首,心里便已知晓。 “爷,往后可不能行这般凶险之事了,若是有个好歹,屋里这些人可怎办。” 见可卿如此大度,贾蓉心底很是感动,道: “祖上基业便是马上得来,如今看似太平实则不然,若想让屋里人过得好,有些事便不得不为之。如今日这般,不是我先下手为强,怕不是往后他们要冲入府里,拿你们了。” “夫君定会守护你一世,我们说好的,故此我便不能如贾府那般过着享福的日子。” 听闻贾蓉此言,众人尽皆沉默,有些事虽不言,心里已了然。 第38章 隆泰帝乱点鸳鸯谱 东城, 永成侯陈远已得知今日飞云山庄之事,急忙赶来忠顺亲王府问计。 才到府门前,下马而立。 往日对他恭敬有加的门子,如今似是换了张脸般,冷言道: “永成侯,今日王爷身体有恙,不见外客,请回吧。” 陈远闻言便知他已经成了王爷弃子,再望了这府邸一眼,金碧辉煌只使他感到刺眼。 府内,刘恒问忠顺亲王刘昌道: “父王,以我们如今布下的人脉,若是想救一个永成侯并不难,为何……” 刘昌望了一眼这个他最器重的儿子,讲道: “如今陛下励精图治,重天下社稷,你当他是昏聩无能之君吗?一切事皆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还不到那个地步,侯爷而已不值当什么。” 陈远虽然理解父王所言,但还是问道: “可我们这般行事,其余人定会寒心啊。” 刘昌并无厌倦之色,耐心道: “此番事是王府见死不救?是他自己蠢罢了。其余人非但不会寒心,也给他们提个醒,莫如永成侯这般御下无方。” 与父王交谈中,刘恒还是不信,那个在军权问题上不断退让的帝王,这次真会拿敢勇营开刀。 乾清宫,御书房, 隆泰帝手中持着锦衣卫送上来的密报,其中详细记载了贾蓉在飞云山庄的一举一动。 隆泰帝微微点头道,“这贾蓉倒是个人才,开国八公家的子弟,也不尽是酒囊饭袋。珺儿识人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 一旁戴伦忙道:“可是这贾蓉已成亲一年有余了。” 隆泰帝放下密报,偏过头看向戴伦, “滚出去!” 御书房内清净了,隆泰帝自言自语着: “倒是没想处理京营,此番倒是个好时机,如今十二营已掌握四营,即便发难并不会引来多大反抗。不费吹灰之力便除掉一营,贾蓉倒是朕的福将,该引到宫来让朕见一见才好。” 一个小宦官叩门道:“陛下子时已到,永成侯还在皇城外跪着。” “便让他跪着吧。” 竖日一早,皇城,太和殿。 隆泰帝在龙椅上大发雷霆,发难京营武官, “十二团营,一个营便能流出几百武备,弓弩刀枪齐全,竟还有一架八牛弩,架在内城城墙上便能打入皇宫来。 朕问你们,京都十二团营究竟是守护朕的安危,还是你们中饱私囊之所?” 隆泰帝罕见的在大殿上这般训斥武官,完全出乎武官一系的预料,都跪地附身请罪。 文官都是懂得察言观色之人,新党便带头弹劾武官,纵奴行凶,欺民霸田往日不敢在御前提及的小事,此刻都如江河一般滔滔不绝。 大太监戴伦持长鞭抽三下地面,殿内恢复安静。 隆泰帝开口道:“永成侯私藏武备,有谋逆之心,诛九族,从犯诛首恶。” 讲完隆泰帝便起身出殿,今日他实在是倍感舒适,往日居功自傲的武官们此刻都唯唯诺诺,并无一人敢站出来为永成侯求情,与他作对,隆泰帝狠狠出了口恶气。 戴伦见隆泰帝起身,尖声道:“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官各个神清气爽走出殿中,武官各个灰头土脸。 忠顺亲王府一系武官还想共同为永成侯求情,可往日里重国事,重民生,军事百般退让的隆泰帝,今日一开朝便联合文官与武官撕破脸来,让一众人等都有些措手不及。 那时谁还敢为永成侯讲话,触了这个霉头,说不定就当了从死鬼,谁底子是干净的?皆是经不起查。 走出皇城,众多武官走过跪在路边的永成侯身侧,都拍了拍他的肩。 不久后便出现身着金鱼鳞甲的几名禁卫,架住陈远往刑部大牢而去。 最终之时,陈显用尽全身余力高呼,“我陈家,冤啊!” 御书房中,隆泰帝听闻小宦官通报皇城门下发生之事,讥笑一声。 “冤?当年推举二哥,阻碍朕登基之时,他们就该想到这般下场,全杀了也一个都不冤。” 此时又传来通禀声,“陛下,长公主殿下求见。” “让她进来吧。” 刘珺入内行礼,“珺儿恭请父皇万安。” 这时隆泰帝正在兴头上,便唤道: “珺儿,这个贾家子贾蓉多番行事尽皆利于天家,朕该赏赐他一番,你以为如何?” 未曾想父皇如此主动,刘珺还没开口,便直接抛出。 刘珺回道:“贾蓉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弱冠之年,文能挥毫落纸,笔走龙蛇,武能以身犯险,指挥有方,又通经济之道,充盈国库。 父皇恕珺儿拙见,从未有如他这般人才。” 隆泰帝颔首,轻声道:“只可惜英年早婚了。” 这句话是隆泰帝无意脱口而出,算是昨晚被戴伦打了岔。 可听到刘珺耳朵里可就不得了了,隆泰帝只有一个女儿便是她了,一直视她为珍宝的父皇竟说出这般话来。 一瞬间刘珺的脸红到耳根,娇嗔道:“父皇休要打趣珺儿,此番讲的是正事,哪有什么儿女情长。” “哈哈哈。”隆泰帝大笑,“是父皇口不择言,莫要责怪父皇,宣他来见朕吧,朕想看看被珺儿夸得如此这般的少年郎,究竟是什么模样。” “那我便替父皇去宣他进宫。” 刘珺起身便逃了出去,她感到脸上烫得厉害,只想迅速离开此处。 话分另头, 今日乃是秦可卿她们第一日锻炼,贾蓉便没去珍味馆,在家中陪同。 见各个身着劲装,学着武术起手式,倒别有一番趣味。 秦可卿身型婀娜,穿上劲装更显玲珑有致,晴雯身着劲装后倒是很适应,活动轻便,香菱依旧是那般默默做着动作,小心翼翼。 只有瑞珠这段日子来,吃的太多,摆出姿势这般废力。 一个时辰,众女尽是香汗淋漓,贾蓉颔首。 “日日如此,便能强身健体,不再轻易生疾了。” 瑞珠哭道:“啊?爷还要日日这般,便要了我的命去罢。” 贾蓉敲了一下她的脑壳,“非但如此,往后你只得一餐食一碗米。” 适时,有小丫鬟来通报,长公主殿下派人传信,陛下宣贾蓉入宫觐见。 第39章 应求贤臣 院内还在笑谈的众女,此刻都缄口无声。 皇帝离她们太过遥远,对于生杀大权的执掌者,她们由心底而生出畏惧。 秦可卿眼中噙泪望着贾蓉,满怀关切的温声问道: “爷,你昨日究竟做了何事需要陛下亲自过问,若是铸成大错还是……” 秦可卿还没讲完,贾蓉拉起她的手打断道, “莫要担心,并非你所想之事,陛下叫我入宫并不是什么坏事,夫君我其实早有预料。” 见贾蓉依然这般从容不迫安慰着她,秦可卿意识到夫君已和曾经大不相同,近日来一直都是这般让她安心。 秦可卿点点头,“爷早些回来。” 贾蓉向屋子里众人告别后,便随门外等候的长公主府下人一同往皇城而去。 皇城正门, 贾蓉下马,正要进门,被门口守卫拦下。 “你是何人,可有身份令牌?” 贾蓉面色淡然道:“在下宁国府贾蓉。” 两守卫对视一眼后,让到两旁,请贾蓉通行。 在皇城城门后,早有一个小宦官候着了,见贾蓉走进便问: “可是宁国府贾家子贾蓉?” 贾蓉拱手,“正是,公公这是?” 那小宦官闻言露出笑脸,“陛下在御书房处理国事,差咱家在此等候,咱家已恭候多时了,这便引小公爷去面见陛下。” “有劳了。” 初入皇城,贾蓉并没心思欣赏四周景色,虽在众女面前气定神闲,可如今实是有些麻烦。 步入御书房,并没有想像中繁复奢华之感,与长公主府书房陈设朴实如出一辙,可以看出隆泰帝并不是穷奢极欲之君。 贾蓉是有涵养知礼节的,跪于下方,俯身:“学生问陛下万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从这位少年刚进入房内时,隆泰帝便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贵为九五之尊,他见过形形色色的大臣,也见过不知多少天之骄子。 当他们面对帝王时,都会有怀着畏惧之心,行事谨小慎微。 而案下贾蓉,仅弱冠之年,面见他时,竟这般从容镇定,礼节无缺,定是麒麟儿无疑了。 第一印象隆泰帝非常满意,微微颔首道, “贾蓉走近些,抬起头来,与朕讲话。” 此般并不合礼制,既然隆泰帝有言,贾蓉便前行几步,抬起头望向榻上之人。 隆泰帝年仅而立之年已是鬓间早生白发,面容威严,眼神窘然,身披龙袍浑身流露着帝王霸气。 在贾蓉打量隆泰帝时,隆泰帝也在打量着他。 靠近可以看清贾蓉的面貌,隆泰帝此时只想起一句诗来: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怕是那崔宗之也就是如此这般吧。 “创味精,为国库充盈,收流民,使京都安宁,除反贼,让朕舒心。三功并齐,贾蓉你可想要什么赏赐。” “多谢陛下赏识,学生并不敢居功,味精学生从中获利。流民之事也实乃发自善心,永成侯之事更是因私怨而起,且是公主府亲卫出手,学生哪敢要什么赏赐,还请陛下赏赐公主殿下及公主府亲卫。” 夸奖他人时,夸奖他的孩子比夸奖他本人更能让人感到高兴,这是后世的厚黑学。 贾蓉深知此番道理,为隆泰帝最宠爱的长公主殿下请功,将自己的姿态摆的极低。 这一番话深得隆泰帝之心,他最厌烦的便是居功自傲之人,如军中那些老油子,有丁点功便要请赏。 “珺儿与公主府亲卫,自少不了朕的赏赐,三件事中贾蓉你是不可或缺之人,朕哪会不辨是非。” 此时,贾蓉真心不想要什么赏赐,他还没准备好站在台前,为皇家服务,或者说做当今天子的一把刀。 “学生此时的确是并不缺少什么,一时也想不出有什么想要之物,这……”贾蓉为难道。 隆泰帝摇头,“你有所缺之物,官职,权利你全无。还自称什么学生,监学你可入过一日门?” 贾蓉尴尬的笑了笑。 今日一见,隆泰帝对贾蓉十分满意,自是想笼络住为其所用。 “这样罢,朕赐你锦衣卫暗卫指挥使,可自行臻选下属,只需报与朕知晓。暗中行事,为旨意达成作辅,仅供朕差遣,如何?” “暗卫?”贾蓉心头一惊,隆泰帝要做什么了,需要一队见不得人的兵马。 “贾蓉,你收拢流民表面是为了行善事,可这几日各王公贵族府门前皆有乞丐在旁,这些难道不是你的耳目?”隆泰帝眼睛眯了眯。 这事并逃不过皇帝的眼,贾蓉心知肚明,可如今隆泰帝在堂上讲出…… 见贾蓉依旧沉默不语,隆泰帝需要一个全心全意为其奔波的心腹,此时并不着恼。 “无需再藏拙了,朕愿为万世开太平,行千古未有之新法,利国利民。你虽年纪尚小,可朕已知你能为,何不与朕修正山河尽一份力。当年你太祖马上拼杀时,哪有你这般扭捏之态。” 此时贾蓉不得不回话,“学生……” 还未讲全,听见这一自称,隆泰帝便横了他一眼。 今日若是不给榻上这人一个满意的交代,怕是难以走出这御书房了。 贾蓉垂首道:“臣受陛下如此隆恩,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隆泰帝大笑出声:“哈哈哈,好,少年亦有英雄气,该当如此。放手去做,若需武备报与珺儿便是,年后入春朕便要看到一个可用有序的暗卫。” 有皇帝这番话,他聚拢流民,练兵便是合理合法之事了。 动荡变局,并不是他不想沾惹,就能不沾惹的。 既然已躲不开,何不做滚滚浪潮的弄潮儿。 此时隆泰帝又开口:“贾蓉,十二营之敢勇营该由谁来统领,如今朕已掌握四营,若是再安插朕的人,定会让军中之人不安,进而结成一片对抗朕。” 当堂入职,便当堂问计。 贾蓉心头一阵叹息,考教来的如此之快,未多思虑便道: “陛下可扶持,开国八公一脉,如今开国八公在军中势微,可先推到台前,与众亲王对擂。” 隆泰闻言大喜:“朕正有此意,贾蓉你并没让朕失望。可开国八公子弟腐朽不堪,这人选便由你来推举吧。” 贾蓉一脸蒙圈,他推举,他如何推举? 第40章 朝堂变故 新府, 秦可卿,晴雯,香菱和瑞珠具在屋内做着女红待贾蓉归来,四人皆默不作声,落针可闻。 作为府上大奶奶,秦可卿还是摆出大奶奶应有的气度, “都不用担心了,爷,自打离了宁国府,便再未让我等失望过,继续做活吧。” 忽得,门外掀帘的小丫鬟道:“爷回来啦。” 听得这一声,屋内人的动作都顿了下来。 贾蓉朝小丫鬟微微一笑,便弯腰入内,刚迈过门槛,听屋内“诶呦”一声。 贾蓉忙探头去看,原来是香菱听得他回来的声音,呆了呆不小心刺到了手指。 连忙走到近前,贾蓉捏着香菱的手指道, “疼么?” 香菱弱弱地回道:“不疼了。” 仔细一想,这个世界没有碘酒,没有高度酒精,止血只能靠一把金疮药抹上便是听天由命。 会不会感染破伤风,会不会发炎全凭造化,这对他往后要执行任务见刀兵有些不利。 贾蓉俯身看了眼针眼,有些深不断渗着血,便觉不安,吩咐道:“瑞珠去取些烧过的水、金疮药和轻纱来。” 头一次被男人握住手香菱有些不知所措, “爷,只是一个针眼不碍事的。” 见贾蓉安然无恙归来,秦可卿的终于可以放心了,站在一旁并不多言。 待瑞珠拿来一应物事,贾蓉为香菱清洗后,敷药,薄纱包扎上。 起身后对香菱道:“别不当一回事儿,往往总是小疏漏,招致大祸端。” 香菱羞怯怯地应着。 见贾蓉这般晴雯也并不吃醋了,她已将香菱当作好姐妹,贾蓉这般温柔地对待香菱,也会这般对待她。 主要是自己一吃飞醋,就会被贾蓉狠狠作践,就如那日沐浴时一般。 秦可卿待贾蓉起身,便迎上来,问道: “爷怎样,皇上没责罚你吧?” “责罚?怎会,皇上要赏赐我。”贾蓉笑道。 秦可卿略有薄怒, “什么时候爷还在打趣,奴家就不信你杀了人,皇上还会赏你。” 贾蓉叫屈,“真的,夫人我怎会骗你,如若不然我们打赌。” 秦可卿无奈道,“好,你说赌什么?” “就赌,下一夜用我说那般姿势。” “呸,没面皮。”秦可卿啐了一口。 众女皆是捂嘴笑着。 屋内清冷的气氛,又在贾蓉的打趣中,恢复了欢声笑语。 竖日,太和殿,早朝上, 大太监戴伦尖声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兵部尚书谭松,向前迈出一步道: “因永成侯谋逆之事,敢勇营涉事军士皆已拿下入狱,如今正缺一位将军总领敢勇营一应事宜,人选还请陛下定夺。” 隆泰帝颔首道:“十二团营乃是京师之屏障,实为要紧之事。” 言罢看向武官一列,“诸位将军可有人选举荐?” 亲王一系武官心里自是知晓,如今不是他们该说话的时候,这时候推出一个人,怕不是没几天又被隆泰帝抄了去。 武官躬身拱手,“还请陛下定夺。” 往日里骄奢跋扈的武官,今日这般懂事,隆泰帝愈发高兴了。 “永成侯之事既然由宁国府贾家子贾蓉发觉,敢勇营便在开国八公子弟当中挑选一人出任罢。” 听闻隆泰帝此言,王子腾,贾政和坠在武官队列末的牛继宗、陈瑞文等开国八公子弟,无不是身体颤栗。 执掌十二团营一营,且是被兵部修剪过,可直接安插心腹入内的敢勇营,此等美差竟能落在他们身上,这岂不是开国功臣一脉崛起的契机。 而接下来隆泰帝的话让他们更加震惊。 “朕对开国八公子弟不甚熟悉,此事昨日朕召贾蓉入宫时,便想由他给朕选出一人来,可他却也没拿定主意,那便由他来日与朕举荐吧。” 武官愕然,文官也觉不妥,此事刚才不还说是要紧之事? 都察院左都御史上前一步劝谏道:“陛下万万不可,家国大事哪能由黄口小儿推举人选。” 隆泰帝摆摆手,安慰道:“时爱卿,不必如此,昨日朕想赏赐贾蓉,他却不求赏赐,而求八公子弟再扬祖宗往日辉煌,朕听闻也大受触动。 当年随太祖四处征战,为刘宋立根的开国八公,门楣怎可一直凋零,这事暂且如此,休要再议了。” 众文官便无话可说,八公子弟都骚的满脸通红。 下了朝,贾政刚迈出皇城,就见, 镇国公牛清之孙现袭一等伯牛继宗,理国公柳彪之孙现袭一等子柳芳,齐国公陈翼之孙世袭三品威镇将军陈瑞文,治国公马魁之孙世袭三品威远将军马尚,修国公侯晓明之孙世袭一等子侯孝康,缮国公之孙石光珠, 几人走近将他围住,牛继宗拱手道: “存周,近些日字我们走动确实少了些,不走动情分都淡了去,该多给贾老太太请安的。”八公子弟尽皆附和。 贾政连忙摆手,“不必如此,老太太身子康健,大家又都不是闲人,若想前去拜访随时可去。” 众人等的便是这句话,皆道:“今日必携贱内登门拜访。” 拱手一礼,尽皆散去。 王子腾走上前来,对贾政道: “存周,宁国府出了麒麟儿啊,入了陛下的眼,了不得了。” 贾政笑得有些难看,荣宁两府对那贾蓉哪有什么恩情在了,关系多淡漠贾家人都知。 回不上什么话,贾政只得苦笑。 牛府, 牛继宗刚进内宅便拉住门口小丫鬟问道: “奶奶在哪院。” 小丫头唬了一跳,怯生生的回道,“就在里间做女红。” “去叫人准备好车马。”牛继宗吩咐道。 三步并两步,跨进门槛,呼声道: “夫人,夫人。” 牛继宗正妻李氏被他这几声叫的心发慌,手上的针线掉在地上,刚要去捡。 被牛继宗一把拉住手臂, “夫人啊,都什么时候了,快去里间换身衣服。” “啊?”李氏有些懵,“大爷,今日怎得了,朝堂上可遭了什么大变故。” “可不就是大变故,休要多言,快些去换,晚了就落了后,赶紧随我去向荣国府贾老太太问安。” 第41章 齐聚贾府 荣国府,正门, 管家赖大望着停在路边不见边际的马车队列,心里嘀咕着, “今日也不是老太太过生啊,怎得各家诰命,夫人都来了。” 林之孝家的为一众女眷引路至荣庆堂。 正门中贾赦、贾政立在当前,额头冒着细汗,正迎接着不断前来拜访的开国功臣一脉子弟。 荣庆堂上, 昨日贾母闻言那蓉哥儿在南城杀了人,屠了一座山庄,历经多年战事的她,心里都有些惊魂不定。 不久又听闻贾蓉被皇帝召见入宫,贾母便急往佛堂念经,求佛祖保佑,别连累她贾家才好。 本就是一夜未睡安稳,此时堂上又来了这么多诰命,夫人在耳边叽叽喳喳搅得贾母心神不宁。 贾母端坐堂中高榻,睡眼惺忪,鸳鸯在一旁伺候,眼底尽是心疼。 此时王子腾的正妻赵氏,因王家和贾家沾亲先开口道: “老太太,今日朝廷之事您老可也听闻了,昨日宁国府蓉哥儿做得那般大事,都入了皇帝的眼,怪不得今日老太太似是没睡醒般,定是昨日夜里高乐了。” 有人先声恭维,便有人随后附和,皆在恭喜贾母贾家出麒麟儿。 贾家作为江南大族,京中有八房,金陵仍有十二房,余下十八房皆以荣宁两府为尊,荣国府贾代善也就是贾母的丈夫又立军功袭一等国公,并未降爵,贾母也为一等诰命夫人,可以说是除去宫中,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之一了。 而宁国府贾敬沉迷修道,早早将爵位抛给贾珍,至贾珍只袭三品爵威烈将军。 国法大于家法,故此虽是贾珍为贾家代族长,可全族上下也不得不以贾母为尊。 如今贾蓉得了圣眷,可一言推举统领勇武营人选,不知贾府内事的外人,自来先探访贾母。 可贾母听闻赵氏所言,心里大不悦,昨个她提心吊胆在佛前念经算得上是什么高乐,而且今个究竟怎么了,都来这作甚,扰了她的清净。 贾蓉那孽障算什么麒麟儿,比得上宝玉让她舒心? 在外闹出人命来,休想让荣宁二府给他担着。 赵氏不知贾蓉和贾母有何过节,王夫人可知,见堂上贾母面色不悦,便打圆场道: “嫂嫂,究竟发生何事,怎出此言啊。” 赵氏闻言有些惊讶,“你竟还不知今日朝堂之事?” 王夫人苦笑,“未有将朝堂之事告于内院妇人的道理,我也从不过问。” 北静郡王府王妃便笑着解释道,“宁国府那哥儿,了不得啊,带人端了永成侯藏匿兵器的窝点。皇上要赏赐他,他不求封赏要为我等开国功臣一脉求个职缺,皇上便有令命他推举一人来。出了这等麒麟儿非但是荣宁二府的幸事,也是我开国功臣诸府的幸事。” 众诰命,夫人又是附和着。 听闻此言,王夫人吃了一惊,竟是得了这般的圣眷,往后何止贾母要忌惮他,这不得贡着这位大爷。 想到此处,王夫人向堂上望去一眼,见贾母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 贾母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小孽障这般得宠获益,自己却是提心吊胆着,下榻都不得安稳。 今日又这些个人来烦她,心底更是多几分厌弃,这些人找她有什么用,那小畜生又不会听她的。 适时,宝玉从外间进来通传,“老太太,大老爷、老爷请您到荣禧堂去。” 通传之事自是轮不到贾宝玉来做,此事是王夫人安排的,想自家的哥在这些各公侯国府的诰命前露个脸。 见是宝玉前来传信,贾母脸上的阴郁之气自是解开几分,也懂得王夫人的用意。 便将宝玉唤到堂上来,与她同榻而坐。 众多诰命都是精明之人,见贾母这般欢喜这个哥儿,便都知这是贾母最宠的衔玉而诞贾宝玉。 牛继宗夫人李氏抢先开口道:“这便是荣国府上天降祥瑞,衔玉而诞的宝玉吧。真是生的好模样,怪不得老夫人当自己心头肉一般。” 这番话是今日让贾母最舒心的话了,对李氏颔首道: “正是,便是我老婆子的心头肉宝玉了,最称我的心意,敬老孝亲不比在外搞风搞雨的强。” 堂内众人尽皆明了,贾母原来并不待见那个贾蓉啊。 由宝玉和鸳鸯搀扶着贾母,往荣禧堂而去。 府上如此这般的大阵仗,内院的姊姊妹妹自是也已知晓,都聚在探春屋里。 史湘云激动道:“没想到那侄儿这般威风,有些过节,便带人直接去屠了庄子,好是痛快。” 众女皆是鄙夷,打打杀杀她们自是没兴趣,皆是粗鄙之事。 事情了解不多,她们只是好奇前前后后发生了什么,此时各自出着主意如何见贾蓉,听他自己讲述。 史湘云又道:“我们去荣禧堂内间等他。” 闻言薛宝钗道:“不可,此时荣禧堂都是开国各公侯府长辈在那议事,哪是我等前去玩闹之所。” 探春道:“我们去荣庆堂后等着罢,贾蓉既然来了,肯定也要拜见老太太的。” 众女闻言皆是点头。 林黛玉本是不喜凑这般热闹的,可上次贾蓉堂辩贾母,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次在外又让似是得罪他的侯府抄了家,这般能为,让她也有些兴趣。 怎得从宁国府那般狼狈,变得如今强势,究竟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林黛玉的大丫鬟紫鹃,见小姐也要随着众女而去,有些诧异。 问道:“小姐,我们不回房么。” 林黛玉白了眼,“姊姊妹妹都要去,我怎能做个不合群的,一同便是了。” 此刻,荣禧堂上, 四王八公并开国一脉所封侯爵等来了个齐全。 见贾母至此,堂上众人都起身躬身,“问老太太安。” 贾母堂上坐定,展出笑容,“安着呢,各位王爷,侯爷,还记得我这个老厌物。” 众人忙道好话,夸赞宝玉的同时,恭喜贾家再出麒麟儿。 贾母自已知他们来意,便道: “政儿,让下人传信让蓉哥回府一趟,来见见各位吧,” 又对堂下众人道:“我这个老厌物在府里讲话已是做不得数喽,此事你们便于蓉哥谈罢。” 第42章 山庄视察 话分另头, 此时的贾蓉正在去南城山庄的路上。 今早陪秦可卿她们晨练后,先去了珍味馆。 味精和十三香的生意正在稳步进行着,整个直隶省全面铺开,面临的问题只是人手不太足。 调料生意的盈利是十分庞大,每日只京城贾蓉便可分得百两银子,目前用来府上开支及供养流民完全不是问题。 除此之外,山西、陕西已有晋商察觉到调料生意巨额的利益,前来磋商代卖事宜,一切都在按照计划推动着。 那边的事情就交由贾芸去处理,一应事务,井井有条,未出差错,贾蓉倍感轻松。 此时便有时间头一次来南城山庄这边。 目前这边才是贾蓉的重心,毕竟皇帝给了他一个暗卫的官职,自己必须得做的有模有样。 他不能明目张胆的招兵,调集人才,只得自己暗中筹划。 贾蓉和虎子步入山庄中后,迎上来的便是此间管家倪二。 倪二曾经可以说是一个流氓地痞,但他怀侠义之心,从不做恶事。 在贾芸最困难的时候,接济过他,如今贾芸跟着贾蓉飞黄腾达,生意做的是愈发兴隆,倪二便被贾芸推荐给正缺人手的贾蓉。 倪二得知今日贾蓉要头次来山庄里察验,自是不敢怠慢,各门各院都让人拾到干净。 自打清早便在门子候等着,对于年龄比他小上一轮的贾蓉,他是打心底里钦佩着。 “大爷,您来了,我先引您进正堂。” 贾蓉和虎子二人的马匹,便有流民出身的马夫,牵去马棚喂食。 边走,倪二边向贾蓉介绍道: “此间的一应事宜都是按照爷要求的置办妥当,这个时辰,岁数大些的乞丐,流民已去各大胡同盯梢听信,戍时才归来。 爷本要求的是,天黑前,可这帮人都是自发多为爷做些事。” “尤其是分到北城的一些人,天蒙蒙亮便从庄子上去了,最晚一批才回来,每日早间都是将干粮让他们带在身上。” 贾蓉颔首,表示理解。 倪二又道:“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流民,有家小在庄子上吃白食,山东之地多豪义之士,没那个面皮不做事,自个又没体力进卫兵队,便将这苦差事抢着做,都想多报答些大爷的恩情。” 贾蓉道:“这些人每日给的干粮加倍,家小给肉食如卫兵待遇,且设轮休制,一人外出一天便休一天,就不用这般苦了他们,本身身子就不好。” 倪二在旁让身旁下人在纸上记好贾蓉的话。 贾蓉笑道:“做了大官家,平日里该多读些书,写写字,目不识丁,往后还怎么行事。” 倪二讪讪一笑,点头应下。 “不足幼学之龄,应大爷要求,尽在一间院内每日读书。男束发,可学数术,学武艺;女及笄,可学礼,学女红尽有安排。” 富起来便抓教育,往后这些人都有用武之地,都是贾蓉的心腹嫡系。 “只是年纪偏大些的妇人,如今并没活可做。”倪二道:“不然,爷给拿个主意。” 这个时代,女红是女子的必备技能,贾蓉想了想道: “便织布,做些衣裳与院中的孩童罢,一月有余便是新年了,若是还有余力便分给庄上男丁。” 似是又想起一事,“挑选些年纪不大,清秀些的女子,我留有用处。” 此时倪二的眼神微妙起来,贾蓉看出异常,道 “想哪去了,我是想做门营生,需要些女子。” 闻言倪二脸上露出了异样的笑,贾蓉无语。 入大堂,贾蓉正坐当中,虎子侍立一边,已有四人在此等候。 此四人正是东南西北四城,流民、乞丐盯梢的负责人,贾蓉称之为四大长老。 前几日想起前世看过的金庸老爷子武侠小说,便将这组织定名为丐帮。 四人躬身,“见过大团头。” “不必多礼,说一说如今的情况吧。” 其中一人起身道,“回大团头,西城,北城多百姓,少帮派未遇到什么阻碍,东城离庄子近倒是能随时照应,西城不大乐观,各家势力都有为其做事的人,我们在西城安插人手,也有伪装成乞丐,菜贩的探子,占地盘时已经和一波人起过几次冲突,倒是还没闹出人命。” 贾蓉道:“西城兵马司巡逻最为频繁,起冲突不会引来军士?” 那人回道:“都是在较深的巷子里,划条道来,各凭本事,我们这边人多,倒是没吃几次亏。” “还是小心些行事,西城再多布置些人。” 听完四大长老的汇报,又在庄上四处转了转,倪二做的很出色,是个可委以重任之人。 最后来到一片演武场。 流民受庄子救济时,都不知幕后之人是谁,待听庄子要为大爷选家丁,一时之间响应遍地,卫队很快组建起来。 此时焦大正坐在靠椅上,紧盯着祝振训练众人。 贾蓉等人步入场中,祝振便停止了操练,焦大想要起身相迎。 快步向前,贾蓉搀扶住焦大道:“焦老身子要紧,不必多礼。” 焦大颔首称赞道:“祝小兄弟武艺不凡,又懂得教习,是个做教头的好苗子,替老头子我省去不少功夫。” 祝振走过来躬身俯首道:“见过老爷。” 贾蓉用手抬起,望了一眼场上众人,已完全看不出是逃荒的流民,各个眼神肃穆,神气凛然。 贾蓉满意的点点头,“不错,气势很足,除了武艺外,也定要练好军队的纪律,做到全队一致,众人齐心。这方面焦老是专攻之人,我便不多言了。” 忽得,他看到队伍后方有一个小小身影,与周遭众人形成鲜明对比,奇道: “那少年见似不足十岁,为何在此和卫兵一同操练?” 祝振介绍道:“那名少年叫梁小欢,听倪兄弟说便是他提供的飞云山庄的消息。 他有一妹妹名叫小喜,今年四岁,双亲都已故去,他便不想吃白食,自己放弃了院中教习,前来做卫兵是他自己要求的。” 倒是个有志气的孩子,贾蓉心想。 “一会让他和她妹妹随我回府吧,既然立过大功便在府上做事吧。” “大爷!珍味馆有信来报。”一小厮快步跑进来禀报道。 “讲。” “荣国府贾母召大爷回贾府一见。” 第43章 结怨(周二,求追读!) 荣国府, 贾政的书房内,此时东安郡王穆莳坐在贾政对案饮着茶。 穆莳放下茶碗,语重心长的与贾政道: “存周,此番到此你知我意欲何为,十二团营一营的统领,此职务在京都军中堪为中流砥柱,是我开国功臣一脉重返军务实权的大好良机,我两家世交故旧,此番怎能不搀扶一二。” 当年册封的四大郡王都为异姓王,被太祖削去军权,留下世袭王爵,如今有重新安插势力的机会,自没有让别人拔得头筹的道理。 贾政有些为难,道:“王爷,你实是不知情,贾蓉离府已有近一月光景,和我等并不亲近,说不上好话啊。” 穆莳不悦,道:“无论亲疏,他身为晚辈不该听从长辈之言?还能违背了伦理纲常不成。” 贾政摇头叹息,“我等尽力而为便是。” 荣国府正门,敕造荣国府的金色匾额,在阳光照射下显得那么光彩夺目。 贾蓉纵身下马,将手上缰绳交给门子,门子双手迎过来,丝毫不敢怠慢。 赖大早在门口迎接,走上前来道:“小蓉大爷,随我来荣禧堂罢。” 被引进荣禧堂,贾蓉在众人的注视中,先对堂上空位拜了一拜。 贾母自是不愿在此等场合见他,已先回荣庆堂去,不必多说。 一礼后,向贾赦,贾政持晚辈礼,礼罢,立于堂中。 堂上众人尽皆点头,礼数不缺,英姿勃发,不愧是贾家麒麟儿。 见贾蓉如此知礼,东安郡王穆莳心里多了几分把握,只要贾赦、贾政按照讲好的那般…… 然而未等贾赦,贾政开口,只听贾蓉朗声道: “今日各位齐聚于此,所谓何求不必多言,蓉在陛下面前请命,不能有负皇恩,定要慎重推举,如此必只有选拔才可服众人之心。” 他哪里跟隆泰帝说过什么不求赏赐,只求给开国功臣一个机会,这都是隆泰帝搪塞文臣,而且让贾蓉有在明面上帮他做事的理由罢了。 一听选拔,要比斗一场,在场众人都是将门子弟,顿时来了兴致。 堂上穆莳自是不悦,他之前所作的准备全数作废。 贾蓉继续道:“既然是选统领,自是要比武,第一项比骑射,一人十只箭,五十步外中靶者多,优胜。” 贾府也是将门传承,自是有演武之处和演武武备,众人转去演武场。 打开贾府尘封多年的武库,取出弓箭交由比斗个人手中,每次出两人同时比拼。 四王八公虽已没落,却也不是铁板一块。 分别与北静郡王、东安郡王关系密切之人,自觉分列两旁,这一切贾蓉自是看在眼里。 第一对比拼便是忠靖侯史鼎,神武将军公子冯紫英,二人整装待贾蓉示意。 贾蓉朝赖大点头,赖大高呼一声:“射!” 两人在马上拉弓搭箭,十分颠簸。骑射难度很高,对身体平衡和力量要求都非常严格。 最终结果冯紫英中七箭,史鼎仅中两箭。 几轮比拼下来,北静郡王水溶一方实力强些,皆是较为年轻的公子,相对而言东安郡王穆莳一方年纪较大都是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此时贾蓉又道:“我身边之人乃是我的护卫,名为祝世霖,各位与他过上几招,接住招数多的便优胜,两场比斗取表现均衡者。” 在从南城来时,贾蓉便想好如何应对这些人了,特意先行回府,换了祝世霖代替虎子而来,要是虎子出手怕是都接不住一招。 而众人尤其是年纪偏大的东安郡王一方,见一少年,身型消瘦,面若女子皆是不屑。 锦乡伯公子韩奇先跳出来道:“让本公子先试一试小相公的身手。” 场上传起嗤笑声,祝世霖并不着恼,提起木刀向前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周遭之人戏谑的看着这一幕,心里都是讥讽贾蓉竟选个琪官来当护卫。 忽得韩琦爆喝一声,单手持刀,快步向前,欲要以重力劈倒祝世霖。 祝世霖身型并不动,待韩琦靠近,微微侧身,抢出一步直划面门,韩琦改为双手握刀向右横扫想打偏这一击。 却见那刀片侧立向下滑去,祝世霖出左拳击在韩琦右肩上,只相接瞬间韩琦便仰头倒地,一合不敌。 场上众人皆是变了面色,再无轻视之心。 待一切比斗尽数了结,贾蓉回到荣禧堂上,对众人讲道: “方才两轮比斗,大家皆在场上,无人偷奸取巧,蓉也并没徇私,此次我便向陛下推举神武将军公子冯紫英统领敢勇营。” 穆莳起身道:“且慢,冯紫英虽在边关打磨过,可从未带兵领将之经历,如此做决定是否草率了些,该挑选有经验资历足之人才是。” 此言一出,东安郡王一系尽皆附和。 贾蓉心知,隆泰帝要的就不是军伍老油子,他才想到考教武艺。 “适才比斗前尽皆无异议,今番出了结果才觉不妥?蓉未及弱冠,陛下仍委托如此大任,冯兄就怎不能做一营统领,莫非你以为陛下也是看重痴长年岁的肤浅之辈?” 此言一出穆莳虽仍不喜但当众人面也不能多言,其余人自是再无异议。 冯紫英则起身垂首拜谢,北静郡王一系皆为其鼓掌庆贺。 事毕,贾蓉该去给老太太请安,正要向贾赦、贾政拜别,堂上东安郡王却迟迟未走。 穆莳走到几人之间,压住怒气对贾赦、贾政道: “恩侯、存周,东安郡王府与贾家乃是同乡世交,这等仅是一言可行之事,也不愿讲个交情?” 贾政是收了礼的,自然要开口劝说: “蓉哥儿,这位是东安郡王,王爷与咱荣宁两府世代交好,此事不难,何不行个方便。” 贾蓉先是以礼相待,再道: “此事方才不是已在众人面前定下,怎能背着众多开国一脉子弟再改换,若是如此外人如何看我贾蓉之信誉倒不要紧,可外人如何道我贾家?” 言罢贾赦、贾政面色变了变,孰重孰轻他们还是拎得清的,而贾蓉再不管堂上三人,大步离去。 见贾蓉离去的背影,穆莳十分愤恨,原以为这个位置安插上他的人十拿九稳,可谁知冒出的贾蓉竟是个六亲不认的货。 一步慢步步慢,往后开国功臣一脉都将以北静郡王为尊。 “哼,这个贾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正做着什么勾当,该给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儿一点教训,明白什么叫长幼尊卑。” 东安郡王穆莳眯了眯眼,心中暗暗发狠。 第44章 荣庆堂贾蓉显风头 (求追读!) 荣庆堂, 堂上一应诰命、夫人还未离去,都是想见一见今天议论的这位贾家麒麟儿。 于礼来讲,贾蓉已成婚,属外男,然其年龄尚小,辈分且低,众人便不忌讳了。 忽得,一人龙行虎步,器宇轩昂步入大堂。 众人望去,见其头戴鎏金束发冠,内着梅花暗纹箭袖,身披墨绿色刻丝鹤氅,脚上登着一对银边青锦靴。 目光清朗,剑眉斜飞,端得是风流好少年。 立于堂下,贾蓉躬身问安:“请老太太安。”环拜一周,“见过各位夫人。” 堂上贾母点头算是应下,堂上众多女眷见了贾蓉这般修养举止,再配上这一副容貌,皆甚喜之。 西宁郡王老王妃开口道:“这哥便是贾蓉了,相貌堂堂,气质不俗,往后定有番大作为。” 语气一转,继续道:“听闻你婚配一年有余,可有子嗣?” 头遭一个问题,便是要说姻亲,贾蓉心里明镜,道: “往时后辈府上夫人身子薄弱些,近日里好转许多,且如今外事忙碌,便不再考虑儿女之事了。” 堂上众人尽皆叹息,虽说这位公子已有婚配,家中无子送个庶女做妾室能延续香火也是好的,这般年纪受如此圣眷往后也可攀个亲粘些光。 贾蓉此番言语一出众人便打消了这个主意。 贾母开口询问:“蓉哥儿,前院的事可解决了?” 贾蓉回道:“回老太太话,已经了结,各府上老爷尽已散去。” 听闻前院的男人们都要回府了,那内院的妇人便不能再多待了,尽皆辞行而去。 堂上没了外人,只剩贾母,鸳鸯,王夫人,贾宝玉,此时贾母便开口道: “这些时日我知你是个有能为的,往日里倒是老婆子我没看真,但只有一事你不得不依,在外搞风搞雨的我不管,不许连累到贾家来,不许让荣宁二府难做。” 贾蓉垂首道:“蓉虽是离了荣宁二府,但也属贾家人,顾着贾家是小子的本分。” 贾母望向堂下贾蓉,多日不见,觉他容貌气质更胜从前,再看看怀里的宝玉,隐隐有比下去的趋势。 又想到若是哪天里自己没了,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这心头肉了,贾赦、贾政在外事上都是不中用的,此时便多嘱咐贾蓉两句。 “蓉哥儿,如今你得此圣眷,你宝二叔虽长你一辈,却年纪比你还小上几岁,往后你可看顾着他些,不能欺负了他去,定也不能让他在外受了欺负。” 贾蓉再躬身,“蓉谨记于心。” “好了,退下吧,记住你今日所言。往后可再来请安,常走动些无需通报。” 闻言,贾蓉便告退而去,此刻躲在里间帘帐后的姊妹们却是急了,这就走了,还没拉住他问话呢。 刚见贾蓉步入堂上一应表现,众姊妹都是频频点头称赞,人走了猛得醒悟过来,正事还没做。 适时,便听到贾母对王夫人言: “往日里,蓉哥儿和你并无多少过节,现如今他已起势,并不是我这老婆子能压得住的,若是他对东府依然如初,他便也不是个记仇的孩子,多卖他些好吧。” 王夫人闻言颔首,又提议道:“明个便是冬月十五,蓉哥儿新府我们从未探望过,可以让家里的姑娘们去他那边顽乐,多走动些。” 贾母听闻,顿感是个好主意,点头道:“那好就如此吧,让姑娘们也出去逛逛,寻些开心。” 帘后史湘云最是欢喜,对众多姊妹道:“真好耶,自打来了府上,还从未出去过,听闻蓉哥儿是自个配制的那调料,他家的吃食定是十分好吃的了。” 众姊妹皆是取笑她只知道吃。 薛宝钗道:“我们也不能空手去了,该给小蓉奶奶带些物事才好。” 众人都觉合礼,便都离了去,准备明日登门的礼品。 紫鹃扯了扯林黛玉的衣角道:“小姐,我们也回去罢。” 林黛玉眼睛转了转,似是在想着什么,并未回应紫鹃。 紫鹃又拉了拉,道:“小姐,你在想什么呢,都走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林黛玉晃过神来,对紫鹃道,“好,回去罢。” 走出荣庆堂,返回王夫人院内,林黛玉望着院子大门,眼睛一亮,来了主意,对紫鹃吩咐道:“叫人取些……” 府上的大家闺秀平日里难得出府一次,而如今得贾母批准,众姊妹自都是欢喜的。 此时只有仍在堂上的宝玉心里不喜,往日里围着他的姐姐妹妹明个都要去围着贾蓉转,让他心里好不是滋味。 离了荣国府,贾蓉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往长公主府而去。 刚到长公主府门前,两名守门亲卫见是贾蓉来了,都是一脸笑容迎了上来,比贾蓉自家门子还热情。 其中一人攀谈道:“贾公子今个怎得闲来了公主府。” 贾蓉随意回着:“昨日陛下命我臻选人才,如今已有了结果,便来告知长公主一声。” 另一人紧忙引路,“贾公子先进来吧,在下已经命人去通报了,稍等片刻,用些茶水?” 贾蓉不明白这些亲卫怎对他这般态度,推辞着不必。 不多时便有小宫女前来唤道:“贾公子,长公主殿下请您到书房议事。” 贾蓉刚迈出两步,只听身后两名护卫道, “贾公子,下次再有外出执行公务的机会,定要带上我们两个啊。” 贾蓉无语。 进了书房,就见刘珺头戴金束发冠碧玉簪,身着缕金绣百蝶度花裙,端坐榻上,在案上执笔。 听见声响,刘珺也并未抬头,道:“有何事?” 头一遭见这般冷淡的长公主,贾蓉微微诧异,正色道: “昨日陛下有言,命我举荐一名将领,统领敢勇营,我已定好举荐之人便是神武将军公子冯紫英。” 闻言刘珺并没多大反应,手中笔仍不停,只是浅浅恩了一声,“还有何事?” 贾蓉不懂这是怎般情况,又道:“我急需三百套士兵武备,若可以的话,神机营中火药能不能也分一些。” 刘珺皱眉抬头,“你要这些作什么?再者说即便给你,你能给谁用?” 第45章 公主怀春 长公主府书房内,刘珺和贾蓉二人对视着。 贾蓉道:“长公主知我在南城收拢了些流民,我便在其中选出些精壮之人,组成一支卫队共三百人。” 刘珺轻笑,“流民?你要用流民打造锦衣卫?” 贾蓉所说之事让刘珺感到不可思议,她手下的锦衣卫哪个不是万里挑一的猛士,身体力壮,武艺高强,再经过多年的打磨才正式成为锦衣卫。 父皇刚给了贾蓉组建暗卫的职权,他竟然自作主张,就要选一些个流民入内,这哪合规制,哪有战力,岂不是胡闹。 在皇城长大的刘珺,所见的军士都是禁军及亲卫,自是不可能瞧得上流民组成的军队。 贾蓉解释道:“陛下交给我的任命,并不似是如今的锦衣卫,锦衣卫虽是探听情报,秘密行事在当今世上首屈一指,可也被多方势力盯紧着。” “陛下需要一支不显眼的军队,行事机密,如今流民皆是无根浮萍,全心投靠于我忠心自不用讲,而军队看得不该只是每个人武艺如何,众人拾柴火焰高,齐心协力,纪律严明也是军队的重中之重。” 武力值对贾蓉组建军队来讲,可以通过装备方面提升,这不在贾蓉担忧的范围内。 刘珺略微思索贾蓉所说的话,以为有理,“神机营的火铳,火炮各有优缺,虽曾在战场大显神威,但使用起来都多有不便。” “火铳,需先用火折子将火绳点燃,装填十分麻烦,且射程仅有几十步威力不足,神机营一直在寻求改良之法,却至如今也无门路。 火炮威力强悍,但过于笨重,且处置不当有炸膛的风险,此类都不适合锦衣卫使用,不如轻便的弓弩。” 贾蓉对当今火器确实不太了解,听刘珺的描述,火器还没有较好的发展起来用于武装军队,这倒是给贾蓉的计划添了些阻碍。 作为文科生,贾蓉脑海中自是没有记录关于火器研发相关的知识,只得道: “那便先分一些火铳,火药与我罢,军队还是要熟悉火铳这类兵器,否则他们只会以为是施展了什么妖法。” 刘珺颔首表示同意,“三百人份的武备,并火铳,火药,这些累计至少需装七八大车,你怎么大张旗鼓的从我府上带走。” 贾蓉道:“我先差珍味馆的货车来,以往公主府运银钱为遮掩将武备拉走,再以运送货物到南城储备为遮掩,送至南城。” 话至此,刘珺再没多少疑虑,低下头继续动笔,“那好便如你所言罢。” 事情商定,贾蓉随意望了案上一眼。 紫檀桌上除了那盏宫灯,又摆放了一个青花缠枝香炉,笔墨纸砚摆放有致。 长公主刘珺头发梳成凌云髻,鬓角垂下一缕发丝,端坐案边, 手指秀窄修长,却又丰润白暂,握着笔杆不停书写着一篇奏本。 见长公主又开始忙起政务,贾蓉便没有再留下打搅的道理,正要告辞退去,却见案上一角露出了一首刘珺摘抄的诗。 贾蓉自是对字体,诗词感兴趣的。 望上去刘珺的字体清秀淡雅,完全不似平日里,如男儿般洒脱自然,无拘无束。 定神一看,抄写的两行诗竟是,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贾蓉见是此诗,心里只觉诧异。 似是感到贾蓉凑近了几分,刘珺疑惑的抬起头看了过去,只见贾蓉望着案上一角的诗词正出神。 顿时刘珺只觉自己的脸上火烧一般,轻咳了一声,打断了贾蓉的思绪。 嗔怒道:“还在这里作甚,不快些回去安排好一应事宜?明日便差人来取罢。” 贾蓉弱弱回道:“来之前我便已经安排妥当了,多有叨扰还请长公主勿怪,我这便离去。” 起身行礼,贾蓉便离门而去。 望着贾蓉离去的背影,刘珺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叹出一口气, “哎,既不得其时,又何必相逢。” 在回府的路上贾蓉还在纳闷, “公主竟然有喜欢却不能在一起的人?直接让皇帝赐婚不就好了吗,难道那人已经死了?怪不得今天这么冷淡。” 贾蓉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抽几下马鞭,打道回府。 新府, 贾蓉刚到府上,府门口竟然停了一架四人抬暖轿,装饰有串珠璎珞,华美非常。 虎子,祝世霖和小欢,见贾蓉从外边回来了,皆是躬身行礼打声招呼,“大爷。” “今日是谁来访?”若是开国八公的家眷贾蓉自是不愿见的。 虎子如今担当贾蓉的护卫,便是三人中最亲近之人,由他开口回道: “是荣国府琏二奶奶来访。” 并想不到有什么事需要王熙凤亲自来走一趟,贾蓉便不再过多纠结。 走到三人近前,拍了拍小欢的肩头,“和他们二人好好学习武艺,往后定能做一番大事,保护着你妹妹。” 小欢摇头,“没有爷,我兄妹多是如我娘一般死在前几日的夜里,学武艺先报答大爷。” 贾蓉颔首,嘱咐虎子,祝世霖照顾好小欢,而后往里间走去。 步入内院,只听得嗲嗲地一声,“大爷,回来啦!” 此人自是小欢的妹妹小喜,将她带回府上后,秦可卿甚是喜欢,便让她代替了之前小丫鬟掀门帘。 贾蓉怜爱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这里好不好,往后留在这边玩。” 小喜甜甜的一笑,“好。” 屋里笑闹的众女,听得这一声,都不讲话望向门口处。 见贾蓉进来,晴雯、香菱便迎上去,帮贾蓉脱去厚重的鹤氅。 “今个什么日子,怎将二婶婶此等贵客吹来了。” 王熙凤笑道:“诶呦,呵呵呵,如今谁敢在蓉哥儿面前称贵客?哪家不知蓉哥儿如今是贾府最有能为的,往后婶子也得仰仗着你呢。” “不敢当,不敢当,琏二叔自是能顶事的。” 一提到贾琏,王熙凤脸上就抽了抽。 “不与你顽闹了,今个我在这等你回来,是给太太传话的。” “哦?”贾蓉奇怪,王夫人能有什么事和他说,“二婶婶讲吧,甚事得劳烦婶子走一趟?” 王熙凤道:“自打蓉哥儿从府上搬离了去,还没在新府做过东道,明个冬月十五,便让家里的姑娘们来你这一起高乐,热闹热闹。” 第46章 王熙凤二入新府 贾蓉听闻,明日里那些姑娘们都要来他这做客,便想到了贾府对他态度的转变,定是老太太开了口。 对王熙凤笑着回道:“早些便想请各位姑姑来坐一坐,可却一直未得了闲,明日外头便是地崩天裂,也得在这候着姑姑们。” “休要胡闹了,地崩天裂的,姑娘们也离不了府。”王熙凤道。 贾蓉语气一转,瞥了眼王熙凤身后的平儿,温声道: “明个二婶婶还来不来,不来也该让平儿姐姐代替才是。” 王熙凤瞧了秦可卿一眼,道:“休要打着甚鬼主意,明个我定要来替侄媳妇好好看着你。” 与秦可卿攀扯几句,天色不早王熙凤便要回荣国府了。 起身道了别,贾蓉上前掀开门帘,便要送送王熙凤和平儿。 廊道里四下无人,贾蓉先是坠在二人身后,而后加快几步走上前。 见贾蓉追来,王熙凤笑骂道:“你个下流坯子追上来干甚。” 贾蓉陪着笑,忽得面色一变,肃然道:“婶子,放印子钱究竟赚了多少银两?害了几条人命?” 搭起了京城信息获取渠道,贾蓉已让人暗中调查过贾家。 贾蓉熟读《红楼梦》,便已知大方向,问题都出在谁身上,便先调查谁。 听闻贾蓉此言,王熙凤顿住了脚,一旁平儿满脸担忧。 偏过头,王熙凤盯着贾蓉,冷声道:“蓉哥儿,你可休要往你婶子身上泼脏水,何时见我发过印子钱了,何时见我害了别个性命。” 放印子钱的事,除了做事的那几个下人,府里便只有平儿知道,王熙凤不知贾蓉是从何得知,只当他是胡乱诈她,赚走平儿。 如今贾府的收益大不如前,若不是她学着其他府上夫人在外放印子钱赚些利钱,如何能供得起府上一大家子嚼用还有余,如何能让贾母那般心喜夸赞她。 除此以外,放印子钱若是官府查上门也是受牢狱之灾的罪过,她一个妇道人家若是入了那般地界,往后还怎么做人。 王熙凤咬紧牙关,死不承认。 贾蓉吁出一口气,神情平淡道:“婶子,你不必瞒着我,自然不是你自己出去放印子钱。借你身边几个管家媳妇名义,又在府外由她们丈夫牵头,聚拢些人收银子,逼了几户卖田卖儿卖女,逼死了几人你不知? 此事若是想落实,去你那院里问那几个管家媳妇,嬷嬷便知了。” 王熙凤闻言又是被骇了一大跳,故作镇定道:“胡说,尽是胡说,蓉哥儿你究竟想干甚。” 贾蓉看着王熙凤望来夹杂愤恨的目光,摇头道: “婶子,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这京城里。哪家哪户的事锦衣卫不知?皇帝不知? 如今皇帝勤政爱民,最憎恶的便是欺压百姓之事,并未理会只是还没腾出空来,待到事发清算时,一切晚已贾府危已。” 王熙凤知贾蓉面见过皇帝,和长公主关系密切,定是听得了什么风声,便不再疑心此话真假,身子晃了晃,有些失了神。 平儿在身后紧忙扶住,也是有些慌了,哭道:“奶奶,奶奶,你没事罢。” 满眼含泪,平儿看向贾蓉,哀求道: “小蓉大爷,看在往日里奶奶与你的情分,奶奶处处帮衬着你和小蓉奶奶,这次能不能帮下奶奶,出个主意。” 在王熙凤还在恍惚之中,却突然感到自己被人搂住肩头,扶了起来。 贾蓉看着怀里的王熙凤,往日里雷厉风行,此时却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开口安慰道: “并不是没有两全其美之法。” 王熙凤恍惚之中,脑海似是辟出一道光亮来,完全未顾此时自己是身处何处,急忙询问: “怎样做?” “我打算在西城开一间酒楼,婶婶不如把积蓄投进来参股,我与婶婶分成,便再不用做这般见不得人,害人性命的营生了。” “放出去的印子钱便只收本金回来罢,旧时有纷争的,赔些银子先了了事。” 王熙凤望着近在咫尺的这个男子,心中思忖着, 蓉哥儿离了府便能赚这么多银子,住这么大宅子,上次来府上还没几人,这一次前院护院,内院丫鬟,嬷嬷一应齐全,定是赚了不少银子。 同他一起做生意,定不会赔了去,如此这般府上也不缺嚼用,多赚了还能攒下,还体面。 王熙凤点点头道:“这桩倒是好事,全由了蓉哥儿打理罢,我将这几年攒下的都给你先用着,婶婶全仰仗你,别全弄赔了去。” 见王熙凤似有恢复,贾蓉笑道:“别的难给二婶婶做保票,生意上定能让婶婶赚的比以前多上几番。” 平儿在后面看着两人动作这般亲昵,又说着这般骚人的话,自己都羞红了脸,更不敢再抬头看二人。 王熙凤取出手帕擦了擦眼角,方才真是将她吓得不轻,收起帕子后回过味儿来,赶忙挣脱开贾蓉怀抱,怒骂道: “好你个下流胚子,趁老娘不注意还占上老娘便宜来,没面皮的东西,快滚去别在这碍老娘的眼。” 天有些黑了,贾蓉自是看不清王熙凤的耳根有些红。 都称王熙凤是府上有担当的,一应事务由她打理便是井井有条,可她何尝不想有个男人的胸膛靠一靠,只不过他家那男人不知在谁家房里钻被窝呢。 许久没和男子有这般接触,王熙凤腿都有些软了,由平儿搀扶着登上轿子。 平儿随后上娇,放下轿帘前,贾蓉朝她喊道: “平儿姐姐,明个可定要记得再来哦。” 这贾蓉,搂完奶奶又来打趣他,脾气好如她,脸颊都鼓起气来。 外面这么多人,她说也不是,不说什么也不是,哼了一声,甩下帘子便进了轿。 轿子晃动着前行,王熙凤和平儿二人在轿里还能听见贾蓉的笑声。 今日她俩是一齐在贾蓉这吃了闷亏,王熙凤伸出手指,指着平儿道: “今日的事,不许和他人提一个字。” 平儿委屈道:“奶奶怎还能信不过我。” 忽得似是闻到什么味道,平儿奇道:“奶奶你闻到没,似是有股味道,咱来时轿子里还没呢。” 王熙凤红了脸,缄口不答。 第47章 东安郡王夜访宁国府 回到荣国府, 王熙凤梳洗一番,换了身衣物,去到王夫人院里请安。 此时天色有些黑了,平儿叩着院门,唤丫鬟来开门。 不多时,王夫人院里的大丫鬟金钏从屋里走了出来,喊道“谁呀?” 平儿回,“二奶奶来给夫人请安,回了今个的事儿。” 金钏便差小丫鬟拉开门,引着二人进屋。 王夫人听闻是王熙凤回来了,打起几分精神,从榻上坐起身。 王熙凤走到近前道:“太太,蓉哥儿那边应承下来了,明日便会备好待姑娘们过去。” 王夫人点点头,问道:“琏儿媳妇,我对外头的事不甚了解,蓉哥儿究竟做了怎番事,老太太都说压他不住了。” 问起贾蓉的事,王熙凤自是熟悉,解释道: “蓉哥儿不知怎得出府便给长公主做事,又和一家侯府的世子结怨,闹起来竟是发觉了那家侯府正做着谋反的勾当,恰好被蓉哥儿撞破,这般便入了陛下的眼。” “这些个开国一脉的功勋之家,各家世子不在外惹事生非都是好的,能如贾蓉这般被陛下赏识,差他办事,这些公侯子弟自是要前来讨个好。” 听王熙凤这么说,王夫人倒是想起一事,母族兄长王子腾任京营节度使多年。 京营节度使官为从一品,名声响亮,官位不低,可是在京城吃不开。 若是在外,那是封疆大吏一人管一省军务,可在京,十二团营都被各个侯府把持又和各方势力牵扯甚广,他只有个名头,手下无兵,自然不被人看重。 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的人,自然不会甘于此,多次与王夫人讲述难处,想靠荣国府在军中留存的威望可不可以培养些心腹,又或者调动出京镀金。 若是贾蓉有如此圣眷,往后飞黄腾达时,也可拉王家一把。 念及此,王夫人道:“代我备些礼明日送去,当作长辈为后辈开府庆贺。” 王熙凤有些犹豫,道:“若是如此珍大爷那头,如何交代。” 王夫人不屑,“蓉哥儿有如此能为,都被他逼离了府,若是尚在东府,此时贾府不是光耀门楣了,还用得着这般。” 王熙凤便不再多说,离了去。 回到自己的小院里,王熙凤总算是舒了口气,和平儿在榻上小案边对坐,贾琏不在时都是由平儿这般陪着她。 回想这今日一桩桩的事,不自觉的叹道: “哎,原本离了东府时以为蓉哥儿是个狼崽子,谁知如今似虎般凶猛,夫人都得敬着他,往后这两府哪还有人能镇得住了。” 瞟了眼身旁的平儿,王熙凤继续抒发感想道: “如今看来当初将你送了去,和蓉哥儿作个好,怕是也能沾不少光,总得比赖嬷嬷送的那个丫鬟在贾蓉府里得宠吧,可惜了我是个识人不明的。” 以往平儿只当奶奶这般话只是打趣她,可今个看了奶奶在贾蓉怀里的模样,怕不是她自己想去。 为了这家子能过得平稳些,她不得不开口劝道:“奶奶可休要胡说了,让琏二爷听去了该怎么想。” 王熙凤又叹了口气,屋内便再无言语。 宁国府, 贾珍正在屋里作乐,却被赖二的叩门声扰了兴致。 “怎得了?”贾珍掀起被褥,压着怒气道。 赖二垂首低声回道:“东安郡王来访。” “东安郡王?他来做什么?” 赖二无言表示不知。 宁国府和东安郡王府几乎没有往来,无故登门必不算得什么好事,贾珍思忖片刻后道: “引去正堂,我这便出去。” 待丫鬟为贾珍穿戴好衣裳,贾珍来到正堂,见到东安郡王在堂上正坐着。 上前几步,贾珍拱手道:“近几日身子稍有不适,歇息早了些,多有怠慢还请王爷赎罪。” 穆莳起身虚扶,道:“不必如此,此番是本王爷上门做了恶客。” 贾珍转到主位,伸手示意穆莳请坐,并道: “这般时辰,王爷何故至此?” “今日便只是来拜访一二,贾府出了麒麟儿,是我开国功臣一脉的幸事啊。”穆莳赞美道。 一听这话,贾珍面色不悦道:“麒麟儿?哼,我是他老子能不知他有几分能为,撞了什么狗屎运,能进宫面见圣上。又没求个一官半职,也不考功名,没甚出息。” 穆莳辩驳道:“难道珍哥儿不知,贾蓉如今在为长公主作事,都买了三进大宅了。” 自打贾蓉离了府,贾珍只觉清净,从未去打听过贾蓉过得如何,他也实不在意,没想到离了府上竟过得这般滋润。 穆莳见贾珍满脸诧异,又道:“如今各高门大府用的调料,皆是从他那里买来的,简直是日进斗金的生意,难道没孝敬珍哥儿你?” 此时的礼教,只要并未分家,一应收入都交由家中长辈操持,按需分配。 提到这,贾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和那孽障如今就如同断了父子之情般,哪里还有他的份。 虽宁国府人丁不比荣国府,可贾珍是奢靡成性,天香楼妆点的尽是金银珠宝,古画名玩,一月嚼用比荣国府还多些。 “虽是离了府,可并没分家,他身为子,怎有不孝敬的道理。珍哥儿,你该去与他理论才是,子不敬父,臭名昭著,他安能不作为?” 贾珍也以为此言有理,他也实缺银子,试探问道:“可他为长公主作事,这事若是长公主得知……” “珍哥儿,往日里在族中可是威风堂堂,今个怎这般瞻前顾后的,陛下尚不问家事,更何况是公主。” 贾珍颔首,东安郡王再与之闲扯几句,便告辞离去。 出了府门乘上马车,穆莳询问身边下人道: “今日我手书的信笺都发出去了吗?” 那下人忙回:“都发出去了,人已经回来了,没出岔子。” 穆莳满意的点点头道:“好。” 放下车帘,往里头软塌躺去。 “黄口小儿竟不把我东安郡王府放在眼里,这次便让你明白侯爷和郡王的差别,才能知道有些人,即便你荣宁二府也是开罪不起的。” 如此这般想着,穆莳脸上尽是狰狞之色。 第48章 迎来群芳 送东安郡王出了府,贾珍道:“唤蔷哥儿来见我。” 贾蔷乃是宁国府正派玄孙,双亲早亡,由贾珍照看长大,年龄比贾蓉还小一岁,如今长得亦是俊俏非凡。 府上传了很多关于他与贾蔷的污言秽语,本想给几间屋舍让贾蔷出府自谋生路,可谁知出了贾蓉这么一档事。 若是贾蓉不回来伏低做小,那这爵位只有传给贾蔷了,如此则不能让贾蔷出府过活。 贾蔷得信而来,在堂下俯身道:“大爷,唤我有何事?” 贾珍望着下方面容清秀的少年,抿了抿嘴唇道: “蔷哥儿,明个西府的姑娘们都要出府去蓉儿那坐坐,你是他的兄弟自然也该跟去看看。” 贾蔷脸上布满疑惑,贾珍竟然让他出府去看看贾蓉? 没等他展开联想,又听贾珍道: “另外看看蓉儿住的是不是一间三进大宅,家里多少仆人,看仔细了回来再与我说,若是说了谎,你明白会是什么下场。” 在贾珍的淫威之下,贾蔷自也是没什么好说的,应诺退下。 冬月十五, 新府前乌压压占了一排轿子,丫鬟,嬷嬷在府前围了一层,待着小姐们下轿。 贾蓉遣散了前院的护卫,门子,未出阁的小姐临门,外男自是需要避嫌。 贾蓉携秦可卿,晴雯,香菱,瑞珠一同在外院迎接着。 头前便是史湘云从轿上蹦下来,转过身道: “宝姐姐快些个,都到了。” 车帘掀起,莺儿搀扶一个体态丰满,肌肤白暂的姑娘下了轿。 薛宝钗道:“云妹妹,小心些,都到了还急着作甚。” 三春一同走来,笑语嫣然,探春道:“莫要着急,待林姐姐来,再一同进去。” 末尾那顶青帏小轿中,林黛玉先头走出,身后她的两个大丫鬟,紫鹃和雪雁似是抬着什么。 众女迈过了门,贾蓉等人迎上前去,见丫鬟们手上皆捧着礼品,紫鹃和雪雁尤其醒目,笑道: “姑姑们真是有心了,竟还给侄儿准备这些个礼物。” 言罢,差着嬷嬷,丫鬟去接手过来。 史湘云最是不吃这一套,辩驳道:“这些个都是给小蓉奶奶,哪是给你的,先别收了去,我们一同去内院,姊妹们都送了什么物件我好奇的紧。” 有此言,贾蓉便吩咐嬷嬷照做都拿去内院,注意到就这几个姑娘来了,贾蓉询问: “宝二叔为何没来?” 薛宝钗回道:“本是要一同来的,临走前却是被太太叫住,应是要与凤丫头一同来了。” “那好,姑姑们便同我先进院罢。”贾蓉往里请着众女。 穿过外院,走过中庭廊道几间抱厦,便来到了内院院子里。 史湘云开口道:“蓉哥儿,快将礼盒拆开让我瞧瞧。” 几个嬷嬷、丫鬟将礼盒至于小厅石桌上,便退开,贾蓉上前随手捡起一件来,拆开竟是一套男子常服,做工极为精巧。 贾蓉拾起在自己身上比量了下,似是小了很多。 史湘云在身后道:“怎得头一个就拆开我的,都说了不是给你,是送给小蓉奶奶的。” 贾蓉看了看手中的男式衣物,又抬头看了看秦可卿,穿越久了都忘了还有角色扮演这般玩法。 虽不是送给贾蓉的,但贾蓉很满意。 又拆开手边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面躺了支镶宝石蝶戏双花鎏金银簪,蝴蝶似是随风舞动,活灵活现,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贾蓉向秦可卿及众女展示了下,道: “多谢宝姑姑如此大礼,一会便多吃些。” 众人掩嘴笑着,薛宝钗知贾蓉调侃她身型,嗔怪:“谢就谢罢,还多嘴一句,占了礼嘴上也得占去便宜。” 史湘云赞叹道:“这簪子不知要多少银子,不愧是宝姐姐的手笔。” 贾蓉笑笑,回身一连打开三个同般模样的礼盒,便是三春带的礼物。 迎春一副棋,探春一副字,惜春一幅画,贾蓉看了赞道: “三位姑姑有心了,侄儿得装饰在内屋里,不比古玩字画金贵?” 探春道:“在府里总以为宝哥哥是个会哄姑娘开心的,尽说些讨巧话,你这侄儿也不差多少。” 贾蓉一脸自得,“那是自然,否则哪能让可卿变得愈发美艳动人,都是我哄来的。” 秦可卿红了脸颊,众女啐道,“不知羞。” 最终只剩一个扁平的盒子,有些另类,贾蓉也很好奇里边装了什么,林黛玉会送些什么给他。 打开一看,竟是一副匾额,大书“芙蓉院”,笔墨有柔情,字字有法度,很是贴切这个名字,贾蓉十分喜欢。 史湘云见到竟是匾额怪道:“林姐姐,我们都是送小蓉奶奶,你竟是送了蓉哥儿,你就不怕有人吃这飞醋。” “呸,你这小浪蹄子,说些胡话,送侄儿些礼哪有那么多说道,有哪个会吃了醋去。”林黛玉回道。 贾蓉出来打圆场,“这些礼似是姑姑们商量好一般,有头上戴的,身上穿的,摆在屋里的,挂在屋外的,真是巧了。” 讨巧话说下来,众女皆是舒心不已,欢笑玩闹间由秦可卿引着进了屋里。 众女坐定,贾蓉进屋道:姑姑们等些时候,反正人还没来齐全,我再去灶房亲手做些菜品,与姑姑们尝尝。” 屋中众女无论小姐还是丫鬟,闻言皆惊,薛宝钗道: “下人做的事,何必劳烦蓉哥儿去做,一同在此说些话便是了。” 贾蓉朝众女笑了笑道:“下人自是没有我作的好吃,可别忘了如今风靡全京城的调料,是我制出来的。” 一听贾蓉有这般能为,贪嘴的史湘云与探春帮腔道: “自家人便不讲那么多规矩,既是蓉哥儿的心意,那便去忙吧,有小蓉奶奶在这就好了。” 见贾蓉离去,林黛玉满脸不可思议,从小到大她学的礼教中,可没有能让男子烧饭的道理。 林黛玉忍不住问秦可卿道:“平日里蓉哥儿,也会这般去做吃食么?” 秦可卿无奈道:“平日里,虽我百般劝阻,爷也经常会自己做些吃食拿给我们尝尝,不过实是比灶房嬷嬷做的好吃些。” 屋内众女皆是一脸羡慕的看着秦可卿,而丫鬟们则是艳羡的望着晴雯,香菱,瑞珠三人。 第49章 齐至 荣国府, 王夫人院内,宝玉坐在一旁待王夫人开口嘱托。 榻上王夫人见宝玉似是面带不悦,自是清楚其中缘由,定是姊妹出去一哥儿的府上,让宝玉不喜,思至如此便宽慰道: “宝玉,蓉哥儿是你的侄儿后辈,你该有长辈的气度,此番你是前去做客,怎能如此。” “当下不比以往,如今蓉哥儿是个有能为的,那日堂上老太太也说了,让你们多多相处,往后也有个照应不是。听老太太的话,去罢,同琏儿媳妇代我将礼送去。” 宝玉喜的是楚楚可人,暗香盈袖的女孩子,往时便不愿与贾蓉、贾蔷这等纨绔子弟多相处。 曾在堂上多次见到贾蓉变得如今这般英武强势,在宝玉心中更填几分厌恶。 完全比不得他那妻弟秦钟般,似女子温柔动人,亦不如卫若兰,冯紫英那般潇洒,又不通诗词歌赋,完全是粗俗之人,宝玉心里甚是鄙夷。 但太太有言至此,他自得乖巧应下,躬身退去。 见宝玉面带忧色,难看非常的从屋中走出,宝玉的大丫鬟袭人迎上前来关怀问道: “宝玉,怎得了?老爷在里边?” 宝玉叹道:“不曾,只是我一想到,姊妹们要围着贾蓉那粗鄙不知雅的糙汉子,便心头难受,若是都被他带偏了去,染上不好的风气回来,可怎般是好。” 袭人听闻此言,即懂宝玉心中所想,道: “爷想得过多了些,不提爷是同姑娘们从小顽闹到大,就是同般爱好也未见蓉哥儿与姑娘们能聊得来,诗会上还能替了爷来作诗不成,蓉哥儿向来是不学无术之人,不喜经文,亦不喜诗词,怎能与爷作比,更何况他们还差上一辈,还能行出不轨之事来。” 听了王夫人所言,宝玉更觉不喜,而听袭人所言,虽是有些言重,但宝玉却舒下心来。 “实如姐姐所言,是我关心则乱了。” 平复心情后,宝玉便与袭人寻王熙凤一同出府。 新府, 姊妹们在屋里闲聊着,探春道: “蓉哥儿似和以前大有不同,当前见着甚是讨喜,往时从未有过这般。” 薛宝钗应合:“从前我倒是不太知晓,自在荣国府起,整日听得家兄夸赞着蓉哥儿,倒从未有一人让他这般信服,比听娘亲的话还多。” “往时只听得蓉哥儿,成日和东府蔷哥儿饮酒作乐,如今竟变得这般威风,侄媳妇把近日里来蓉哥儿做的事与我们讲讲罢。”史湘云兴致满满的接话道。 作为贾蓉最亲近之人,贾蓉的变化她是感受最真切的,既然姑姑们开了口她也应当搭话才是。 “在外头都做了些什么,我也并不知悉,爷归家从未与我讲过,只是叫我不必担心。至于变化,倒是平时的喜好变化大得很。” 听闻此言,不但史湘云,众女都来了兴致。 “从前确如云姑姑讲的那般,可近日来从未见爷再行些荒唐事。除去烹食,平日里会看些书,写些字,有时兴起竟还会哼些小调,我对音律之事不甚了解,不知哼唱的是什么曲子,也不知爷是从何处学来。” 探春是最喜字的,闻言怪道:“蓉哥儿竟会练字?此处可有手迹?” 秦可卿摇摇头,“爷,平日里都在书房中,并不会带出来,字迹倒是工整许多,不似旧时那般胸无点墨。” 众女有些惊讶,不知这贾蓉会不会作诗,若是可以,往后再开诗会也可带上贾蓉与可卿一同高乐,诗会红火众女自然高兴。 在屋内闲聊的话并不会传到贾蓉耳朵里来,如今他正在灶房中忙碌着。 他自夸厨艺精湛并不是胡乱吹嘘,凭借自己的高效记忆,他可随意翻出上一世看过的食谱,美食博主的视频,亦可准确无误的知道红楼梦中的众女都喜爱哪些菜肴。 比如油盐炒枸杞芽儿,红楼梦中薛宝钗喜爱的一道菜,薛宝钗身患热疾,如此寒平之物对其有食疗的功效。 虫草鸭块汤,汤是贾蓉最拿的了,此汤是给贾探春准备,探春性格刚强,阴阳互补,喝些滋阴补血的汤羹。 而这道龙井虾仁则是给林黛玉准备的江南名吃,不喜油腻,清淡之口正好配她。 还有给史湘云准备的炸鹿肉等等。 适时,外院又有人到了。 通传过后,贾蓉对周遭的丫鬟道:“先将菜肴珍馐用保温的食盒装好,过会便送进屋里去。” 再不理会此间之事,贾蓉出门迎接王熙凤等人,却还未至外院,只见几人已走将进来。 贾宝玉,王熙凤并李纨携着贾兰并诸多贾府大丫鬟,平儿,袭人,素云等走在中庭廊道上。 贾蓉拱手道:“大婶婶,二婶婶,宝二叔,兰兄弟多有怠慢了,适才在灶房准备着吃食,故而未在院门相迎。” 本就十分不喜的宝玉,见贾蓉一身烟火气,增添了几分鄙夷,身为男子竟去灶房作着下人该料理之事,摆摆手又掩住口鼻道: “太太遣我送些礼品来,补上蓉哥儿开府未至的缺儿,姊妹们如今在何处,先引我等去罢。” 贾蓉颔首道谢,也看出宝玉面色不喜,不自讨没趣,再不搭话引着几人往内院走去。 见二人这般冷淡,王熙凤只有叹息,心中想着,太太真不该让宝玉前来,这两人根本是不登对,坐不到一块儿去。 两人自是无法坐到一块,贾蓉心中所想可是与宝玉有着最根本的利益冲突。 众人走入屋中,此时屋里已摆成两大桌,小姐一桌,丫鬟一桌。 亲戚之间的小宴则不忌讳什么男女之别,秦可卿坐副陪位,两侧便是史湘云,贾惜春,三春在一侧并坐,另一侧便是与宝玉,黛玉,宝钗三人留的座位,贾蓉与秦可卿对坐,为主陪位,陪着两位婶婶。 众人坐定,贾蓉疑道:“三姑姑,为何环兄弟没来。” 对于这个待在她娘亲身边,受娘亲管教的胞弟贾环,她是不喜的。 不是不喜这个人,而是不喜他的性子,如赵姨娘那般过于小家子气,登不得大雅之堂。 探春无法一直管教,平日里多有叹息,此刻道: “不必管他,我们顽乐尽兴就是了。” 第50章 黛玉流泪 顺着院内众女的莺声笑语,贾宝玉步入屋内。 由一个可爱的小丫头卷了门帘,贾宝玉终于见到心心念念的众多姊妹,正在屋中闲聊顽乐,他心里顿时舒畅了许多。 门帘被掀开,史湘云以为是贾蓉返回,招呼道: “蓉哥儿,别再费心了,来快于姑姑们讲讲在外头做了什么事,姐妹们好奇得紧。” 话音刚落,却不曾想竟是宝玉打头走进了门。 上一刻还绽放着笑脸,立即僵住了。 最让宝玉忧心之事还是发生了,没想到往日并无交集的贾蓉与众姊妹,才入府几个时辰,竟对他这般上心。 似是十分要好一般如多年旧友,让宝玉心中不安。 此时宝玉在门口顿住了脚,有些恍惚。 适时,李纨,王熙凤,贾兰,贾蓉也进了屋。 史湘云那一句自是被众人听个真切,屋内有些尴尬。 见宝玉头前定住,王熙凤暖场道:“还说些个什么了,从白天到这夜里头,为了你们几个小祖宗前前后后我跑了几遭,蓉哥儿快弄吃食上来吧,实是要饿死了。” 贾蓉接话,“二婶婶稍待,今日定好好品尝我的手艺。” 转向上桌众人,“今个我可为每个姑姑都准备了一道菜。” 贾探春道:“蓉哥儿有心了,大奶奶,二奶奶,宝哥哥快来坐罢。” 贾蓉转身吩咐丫鬟端菜来,就听得林黛玉讲了句, “蓉哥儿的端水功夫倒是不赖,弄些东西,定是人人都有的。” 似是听出黛玉言语中带着不喜,宝玉心里十分受用,果然林妹妹和其他人不懂,与他是一路人,不喜那粗鄙之人。 宝玉再次放出笑容,坐于黛玉并宝钗中间。 贾蓉并不在意,坐回在位上,请两位婶婶入座,回道: “众多姑姑,婶婶,宝二叔,兰兄弟都是自家人,是该一般对待才好。” 屋内众人尽是受用,丫鬟们也是开心得紧。 在贾蓉府上的宴会还是与贾府多有不同,在贾府丫鬟是不得落座的,需在一旁侍立主子用餐。 而这次贾蓉特意为各院里的大丫鬟准备了一席,由晴雯,香菱,瑞珠作陪。 李纨大丫鬟素云,王熙凤大丫鬟平儿,三春丫鬟,司棋、侍书、入画,薛宝钗丫鬟莺儿,史湘云丫鬟翠缕并袭人,麝月,紫鹃,雪雁。 人数并不比上桌少,而她们如今被一众小丫鬟伺候着,这般看重她们,心里都对蓉哥儿多生出几分好感来。 只是袭人心中多有不安。 不多时事先准备好的珍馐美馔,被府内小丫鬟们盘盘端出。 油盐炒枸杞芽儿、虫草鸭块汤、火腿炖肘子、龙井虾仁…… 琳琅满目让一众院里大丫鬟惊叹不已,这宴堪比贾府年宴,一应菜肴色香味俱全,已经有人吞着口水,但也得待着上桌之人落筷。 上桌众多姊妹也惊讶于菜肴的品相。 贾蓉作为府上东道,此时自该讲些话来。 起身拱手道:“众多姑姑婶婶,宝二叔,桌上这些菜肴尽是我准备一整天,亲手所作,若是不合了胃口还请原谅则个。” 他抄起桌上摆放的一坛酒,再道:“这酒也是我亲手酿制的果酒,不似贾府上绍兴黄酒那般清甜,有些甜腻,还是饮至适量为好,大家尝个鲜。” 经贾蓉介绍,桌上众人更是多了几分期待。 王熙凤道:“呵呵呵,昨个才告知了蓉哥儿,今日就能准备这般妥帖,是蓉哥儿用心了。” 贾蓉笑道:“是姑姑婶婶,宝二爷,兰兄弟赏脸罢了,来我们先共饮一杯。” 由身侧小丫鬟斟酒,宝玉虽不喜这般男儿粗俗不知礼的宴请方式,此时也由着气氛,一同举起杯来。 饮尽,众人便开始动筷,贾蓉先夹了块猪肘给身侧王熙凤,道: “二婶婶,侄儿知你最喜吃这道菜,今日慢火炖了四个时辰,尝尝如何?” 王熙凤心里吃惊,这小子竟知自己喜好,隐隐有些欢喜,一想到这正是何等场合,啐道: “你大婶婶还在那边,倒是先给我夹什么菜。” 众女虽是用着吃食,还是疑惑的望过这边。 见人望来,纵使是王熙凤此刻面子也有些挂不住,但只听贾蓉道: “大婶婶,自还该顾着兰兄弟吃食,今个二婶婶多费了力促成好事,定该夹菜陪好才是,方才还言说饿坏了。 众人尽皆点头称是,王熙凤是灵巧的人,有台阶便下,动筷尝了起来,下桌平儿缓了口气。 与贾府风味大不同的一桌菜肴实是让众人欢喜,史湘云更是大饱口福,吃螃蟹,夹鹿肉,喝果酒不亦乐乎。 薛宝钗端着虽是一直端着仪态用餐,还是被油盐炒枸杞芽儿这道菜引去了馋虫,吃下不少有些不好意思。 望着桌上的三道江南菜,林黛玉眼神有些闪烁,蓉哥儿竟这般细心。 记得初入贾府时,自己是那般的小心翼翼,察言观色,生怕丢了颜面去,让人笑话,使下人瞧不起,还以为是打南边来的穷亲戚。 虽然有着老太太疼爱呵护,吃食上有不适也不敢多提,初入贾府自当依主家之好,过了些时日,用食渐少才同贾母说明。 而如今,初入贾蓉府上,贾蓉便留意着她是江南来的姑娘,做了几道她的家乡菜。 鱼虾虽是不比家乡的味道,但也让她多有感动,独自在外的姑娘,总自比浮萍了无依靠,此时勾起了思乡之情。 宝玉见黛玉,放下碗筷静静出神,渐渐又滴出几滴泪来,唬了一跳。 急忙道,“林妹妹,林妹妹怎得了,是不是这菜不对你胃口,你莫要委屈,我们回去便是,谁也不得欺负了你。” 言罢愤愤地看着贾蓉。 听闻此言,另一边顽闹比拳的史湘云,贾探春几人都停了动静,转过这边。 对于宝玉的话,贾蓉并没发作,他很是无奈,不知究竟怎得了,让这个泪作的人儿又泛出泪花来。 屋内没了声音,林黛玉也意识过来,忙解释道: “并非如此,是我有些失态了,忆起一些痛事来,扰了大家的兴致。” 薛宝钗此时出言解围道:“菜肴用得差不多去,不如今日以此番景象,我等在此赋诗如何?” 史湘云笑着接话道:“那倒不如让蓉哥唱遍哼的小曲来。” 第51章 全场中心——贾蓉 史湘云此言一出,屋内众女都感不妙。 在此世中,戏子与妓子地位没有太大差别,这般讲话与骂人无异。 顿时屋内没了声响,众人都在看着主陪位的贾蓉。 这时性格直率的史湘云也回过神来,会意刚才自己所言多么无礼,想辩驳些什么,嘴张了张还是没讲出一句话来。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都不好开口,待着贾蓉作何反应。 其实贾蓉并没有太在意,毕竟他是从现代穿越而来。 上一世他还小的时候,就经常被爸妈抱到祖父祖母一众亲朋好友面前,要他表演才艺。 穿越后,桌上这些人亦是他的亲朋好友,虽年岁并不比他大,不过是唱个曲罢了,没甚要紧的。 贾蓉起身,轻咳一声道:“这番是侄儿招待不周了,有些疏忽,竟忘记请些伶人来助兴,既然云姑姑开口了,侄儿虽无甚才学,吟唱一曲讨众多姑姑婶婶欢心倒是并无不可。” 一番话,缓解了堂上的气氛,林黛玉,薛宝钗等姊妹都为贾蓉的大度而叹服。 各院的大丫鬟更是羡慕晴雯她们能伺候着这般通情达理的大爷,她们以后大都是陪嫁丫鬟,若是往后能摊上如此一个姑爷,还用怕日子难过吗。 史湘云感激的望向贾蓉,这遭差点就落了个不知礼数的名头,名声对女子太过重要,名声不好便会让女子无法再在世上生存。 屋内此时只有秦可卿心底不甚好受,为爷受了这般委屈而感到心疼,总想开口劝阻,但她在席上是后辈,全无说话的机会。 宝玉不是一个心眼多,心眼坏的人,听闻贾蓉竟要唱上一曲,只感十分好奇。 若是贾蓉通些音律,那也并不是无趣之人,此时他也有些期待起来。 “蓉哥儿便唱些个,是非好坏并不要紧,哄得林妹妹开心才要紧。”宝玉言罢偏头怜爱的望着林黛玉。 因她的缘由,桌上愈发不愉快了,这让本就碍于面子的黛玉更觉难堪,不知怎么收场。 贾蓉看了宝玉一眼,又望向黛玉,道: “方才不知是什么勾起林姑姑痛心之事,不过既然在我府上,定该让林姑姑欢心而去才是。” 言罢贾蓉举起手中酒杯,一饮而尽,清清嗓子,离席至屋内两桌中央,开口吟唱道: “待上浓妆好戏开场, 台上悲欢皆我独吟唱。 翩若浮云着霓裳, 落幕鬓边皆染霜。 ……” 一曲唱罢,凄凉的气氛笼罩全场,而屋内众人,无论小姐丫鬟皆是一脸震惊,就连秦可卿,晴雯她们都吃惊不已。 这并不是屋内女子熟知的戏曲,虽不太习惯,但旋律婉转,词意明显,听得都有些心中生悲。 宝玉听得有些醉,贾蓉的音色不如琪官,但曲调甚是新奇正合宝玉的胃口,刚想问他从何处学来,却听到身边淅淅沥沥的哭声。 一句台上风光台下诉断肠,让林黛玉以为不正是唱自己吗? 在贾府中,她有贾母的宠爱,府中任何人都要礼让她三分,只有她嘴别个,没有敢嘴她的人。 可她又何曾想过这般的生活,若是母未亡,在那江南水乡,与双亲一同生活,怎会落得如今似是被孤立这般。 六岁那年她初入贾府,如今已过了七年光景,七年来她再从未见得父亲林如海一面。 表面的风光又如何能让她欢心,思绪万千,使她掩面而哭。 见林黛玉哭的如此伤心,紫鹃、雪雁不顾得什么尊卑礼节,急忙上前扶住小姐安慰着。 桌上众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她们也都听得出曲中悲意,可并不懂得林黛玉为何如此。 宝玉不忍林妹妹这样下去哭坏了身子,急忙劝道,“林妹妹不可再哭了,以后便不听蓉哥儿唱曲就是了。” 未等宝玉再说些什么,林黛玉取过紫鹃手中帕子,擦拭眼角的泪珠,尽力稳住了情绪,问贾蓉道: “蓉哥儿,此曲何名,是谁人所作?” 贾蓉自是没那个面皮讲是自己所作,回道: “一日我在巷中听闻,是一不知名讳的伶人所唱,曲名《难却》。” 林黛玉喃喃地重复着:“难却,难却。” 见林妹妹并不理睬他,只和贾蓉对话,宝玉心中便觉如刀割般,这里并不是贾府他也不好发作,只得忍气吞声。 愣了一会神,林黛玉夸赞道: “蓉哥儿唱的很好,似是这些年来最入我心的曲子了。” 局面缓解,其他人便也开始接话,史湘云震惊道: “蓉哥儿,你还真是多才多艺嘞,会烹食会哼曲,不知你还会些什么。” 探春接话道:“听侄儿媳妇说的,蓉哥儿似是在练字?能不能拿出来看一下。” 贾蓉笑着回道:“三姑姑,那并不是练字,只是我抄录记载一些方子罢了,若是三姑姑对侄儿笔迹有兴趣的话,便可来珍味馆看看,匾额是我亲手提的,倒是不如林姑姑送我的那块好看。” 既然能提字作匾额,想必并不会差了去,未曾想到蓉哥儿竟是这般全才之人,探春心里如此想着。 林黛玉闻言,却是破涕为笑,嗔道:“方才是我讲错了,蓉哥儿这张嘴说起话来,比唱的还好听。” 屋内众女皆是掩嘴笑着。 欢声笑语再次充满屋子,可宝玉只觉得吵闹,见贾蓉与本该围绕他的姐妹们如此要好,连林妹妹对她都欣赏有加,此时更是怄气难消。 适时,久久未言的薛宝钗开了口:“蓉哥儿,小女有件事托付于你。” 贾蓉微微诧异,自己未曾和薛宝钗有何交集才是。 “薛妹妹有何事?” 薛妹妹?众女皆是吃了一惊,薛宝钗闻言也呆了呆,一时间忘了讲话。 贾蓉歉意道,“我与令兄长薛蟠,以平辈论交,便就以此相称了。” 众人了悟,薛宝钗回过神来,道:“无妨,正是与家兄有关,近些时日家兄又沉迷酒色之中,今日更是一早便出门,神神秘秘的,问他去往何处,他也不言语,我与娘亲具是担心非常,还请蓉哥儿能多规劝他几句。” 贾蓉叹了口气,没办法,谁让今日是冬月十五呢。 第52章 风波渐起 教坊司,竹园, “小姐,那薛蟠可算是走了。” 钰琪一面打理着门帘,桌案,一面道: “怎么下次还让他来,我还以为小姐你当初只是一时之意呢。” 柳香凝在窗边的书案上拿起一幅字,吟诵道: “咬定青山不放松, 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 任尔东西南北风。” “好诗,好字,钰琪一会这幅也装裱起来。” 钰琪一脸无奈,“小姐,你都在那看了快一个时辰了。” 愤恨地又道:“那薛蟠哪懂得什么诗词,书法,你看他那副猥琐的样子,摸不到小姐,想来占我的便宜,就不该让他再进这个门!” 柳香凝此时转过身来道:“如今他对我还有些用处,毕竟他真的带我找到了那个少年俊杰。” 钰琪将手中的掸子放在一边,坐在一张檀木小圆凳上,一只手支着下巴道: “说来也奇怪,以往都当他是个不成事的纨绔,竟是隐忍这么多年,小姐你说他为什么要这样?” “聪慧之人都会嗅到危险。”柳香凝摇摇头,又道: “开铺面,给天家做事,破永成侯,打掉忠顺亲王府的锐气,不与东安郡王同流合污,他甚至比我想的还要更强硬些。” “那小姐这对我们是好事还是坏事?”钰琪发出疑问。 柳香凝回道,“可以说是好事,也可以说是坏事。” 钰琪撇撇嘴,“我倒不觉得他有多厉害,这回东安郡王已经偏向忠顺亲王,会狠狠打击他,我猜他这次一定会很狼狈,我们要不要给他提前报个信?” 柳香凝声音渐冷道:“别忘了,我们如今在为谁做事,再者说,若是如你说的这般无用,我们还关注他作甚。” 新府,宴会散场,贾蓉并秦可卿在府门前与众女一一道别。 史湘云叹道:“蓉哥儿真是好厨艺,要是能来贾府整日给我烹食就好了,侄媳妇真是羡煞了我。” “若是整日如今个这般吃食,云妹妹过不了几日便圆的出不了门了。”薛宝钗笑道。 王熙凤打趣道:“羡慕侄媳妇,你也可以住在蓉哥儿府上啊,就是住到房里头,只要蓉哥儿愿意,你便是能成了心愿。” 史湘云气的躲脚,“真如林姐姐说的,你就是贫嘴贱舌惹人厌,还什么住到房里头,不知羞。” “你们吵闹就吵闹罢,怎又拉上我来。”林黛玉在一旁插话。 又闹将了一阵子,一个个送上了轿。 见一整列轿子远去,贾蓉正要反身入院,就听头前门子拦住一人,呼喝道: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来这边发酒疯,快滚。” 那人一身酒气,醉醺醺地,抬头一眼看到了贾蓉,忙道: “蓉哥儿,蓉哥儿,是我,我是贾蔷啊。” 闻言,贾蓉寻声望去。 原身贾蓉在此世间只有这一个的朋友,贾蓉穿越后还未与他有过什么接触。 贾蓉脸上装出原主般惊讶的样子,急步向前道: “蔷哥儿?怎得变成了这幅模样,在哪受了委屈不成。” 贾蓉挥退门子,一手搀扶贾蔷,往院中去。 贾蔷有些难以启齿,先打出感情牌, “蓉哥儿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其中情谊无需我再多言,虽我贾蔷是个不成气候的,但见了蓉哥儿如今能为,心里自也是为你高兴着。” 贾蓉也动容的讲道:“哎,蔷哥,怎如此感伤,究竟出了什么事?” 贾蔷小声道:“实言相告,是大爷让我来的。” 贾珍?贾蓉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继续问道: “让你来此叫我回去的?” 贾蔷摇头道:“今个大爷差我随着东府的人一同来拜访你,实意是让我打探下蓉哥儿如今府里的境况,让我回去禀明。蓉哥儿我实不该出卖了你,可也不敢违背大爷的意思。” “两难之中只得自己先寻一处吃酒,不给你讨太多麻烦来,如今来寻你,是想让你帮我拿个主意,我回去该如何说才好。” 贾蓉搀着贾蔷来到外院大堂上,扶贾蔷坐定,斟上茶水道: “为何会突然让你来此处看我过得如何?府上今日有人去过?” 贾蔷饮了一口,答道:“在我去见大爷之前,似是有人来过,但我问了门子不知是何人。” 听贾蔷说贾珍要他只是来看看自己府上情况,并不是自己想的,贾珍要自己回去伏低做小。 由此贾蓉猜测可能在府上又发生了什么事,怕是有人从中作梗。 贾珍是个好财好色的,若是知他过得不错,主意定会打到他身上来。 而且如今他名义上还是贾蓉的老子,若是向贾蓉索要什么,贾蓉没有拒绝的理由。 既然不知是谁,便也找不出有何人想为难贾蓉,也不能推断出究竟是什么缘故。 任尔东西南北风,不论如今何人想对付他,贾蓉都有信心除之,他的身后可是皇帝。 想及此,贾蓉态度认真的道:“蔷哥儿的好意我懂得,你返回便与他说实情,我并无何可惧。” 听闻此言,贾蔷酒似乎都醒了一半,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兄弟,道: “果真?我从实交代?” 贾蓉平静答道:“自然没假,就将你在府上看到的,都与他说了也无妨。” 坠在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贾蔷起身握住贾蓉的手道, “兄弟,这次是我对不住了,你多加小心,我便不再多留了。” 贾蓉颔首,再将其送出府门。 回到大堂,贾蓉吩咐道:“虎子,叫大长老来问话。” 大长老负责丐帮东城的一应事宜,不多时人就赶来,呼着粗气,颤巍巍的单膝跪于堂上,道: “大团头,有何事想问。” 贾蓉道:“近日,宁国府可有什么人拜访过?” 大长老一脸歉意道:“近日来,帮里人行事多有不顺,与其他势力的冲突愈演愈烈,这几日我们在荣、宁两府留下的探子被人赶走,还没争回来,所以……” 贾蓉挥挥手道,“无妨,告诉大家行事小心些,近日来可能会不太安宁,有事便及时来告知于我。” 第53章 闹上门来 宁国府, 贾珍在堂上闭目养神,赖二俯身在他耳边低声道: “大爷,蔷哥回来了。” 贾珍的脸上缓缓抽动了下,说道:“叫他来吧。” 今日再次步入大堂,贾蔷心里是有些忐忑的,不过想起贾蓉那般笃定的语气,不再纠结自己出卖兄弟之事。 “大爷,我回来了。”贾蔷在堂下拱手道。 贾珍坐正身子,问道:“蔷哥儿,蓉儿府上如何了?” “回大爷的话,的确是一座三进大宅,院内护院,嬷嬷,丫鬟一应俱全,估摸有百十号人。” 听着贾蔷的回禀,贾珍有些不信,眯了眯眼道: “你所说可没有夸大,尽是实话?” 贾蔷叫屈道:“自是实话,蓉哥儿还邀我单独吃了酒,府里的事我都看得真切。” 闻着这股酒气,贾珍皱眉道:“好,你先回去罢,赖二叫灶房烧碗醒酒汤给蔷哥儿。” “是。”两人一同走出堂去。 堂上贾珍思虑着,如今贾蓉过得竟这般好,自己必须去索要好处,没有老子给他生下来哪有他今日,他安能不给? 倒是不能去府上闹,刚压住些丑闻,若是再传出和儿媳的流言蜚语,他贾珍实在难做人了。 盯着灯盏中的烛火发了会愣,贾珍敲定了主意。 竖日, 贾蓉一如往常的在家与秦可卿,晴雯,香菱和瑞珠用了早食,又进行了晨练。 一周多的日子,几女也适应下来,都觉察出好处,平日里不再像从前那般乏了。 经过昨日的宴会,院内众女更加深刻了如今日子是多么舒适。 尤其是丫鬟们,昨日席上其他丫鬟看晴雯她们似是眼中发光一般,恨不得嫁给贾蓉的是自家小姐一样。 晴雯,香菱为贾蓉穿戴好后,贾蓉与几女道: “今日我就不在家里了,该出去处理些事,你们在家里打麻将,可以教给祝枝双与她们一同顽乐。” 秦可卿回道:“爷在外面小心着些,家里不用爷多惦念着了,自是无事的,这惬意的日子全赖爷在外奔波着,也别操劳坏了身子。” 可卿最是温柔体贴,贾蓉上前几步抱了抱秦可卿,在他怀里秦可卿的身子微微打颤。 贾蓉已是习惯这般感觉,虽是同床多日了,秦可卿还是如少女一般的敏感。 松开后,见晴雯正望向他,又走到晴雯身边抱了抱,再抱抱香菱,最后揉揉小瑞珠的头。 此时此刻让贾蓉想起了韦爵爷,四个都这般幸福了,七八个还怎受得住。 随即贾蓉离门而去,众女望着贾蓉离去的背影在院中站了会儿。 秦可卿道:“往后若是都如今日那便好了。” 东城大街,珍味馆, 贾蓉已有几日没来,如今铺面红火的紧,正门都难入,贾蓉从侧门进入院中。 至今日以来开张有整二十日,每十日,贾蓉便在此见许英,共同再议当今经营之事。 “蓉哥儿,怎得才来,就在这等你了。”许英抱怨道。 “是有些误了时辰,天气冷了些,骑马没有往日里那般快了,不提了先说正事。” 贾芸向前道:“大东家,直隶省下辖九府二州都已有我珍味馆铺面开业,津门卫临海便于收取原料和海运,按照大东家的要求,多开了一间商铺不出五日即可营业。” “又依据大东家给的秘方,将调料继续细分成不同种类……” 在贾芸还在汇报着经营事宜时,后堂外有些嘈杂的声音传来。 “让贾蓉那小杂种来见他老子!” “你是谁,谁放他进来后堂闹事的。”有护院大声责骂道。 铺面前小二委屈道:“这人似真是大东家的爹,在前面闹事辱骂谁敢打将出去,只能听他的,带他来院子里。” 此时后堂上寂静无声,众人听得真切。 贾蓉早有心理准备,对贾芸道:“请他来这儿吧。” 下人不知,可贾芸是早就知道贾蓉为何早早离府,又为何与贾珍不合,此时有些气恼。 但他也是家族后辈,不能多言,应下去请。 走至贾珍面前,贾芸恭敬道:“珍大爷,蓉哥儿请你到堂上去说话。” 贾珍又骂道:“老子来见儿子,儿子还差个下人来传信,这就是他贾蓉学的规矩?” 在外这种张狂的态度,是贾珍一直如此,虽嘴上辱骂,贾珍也知道今日是为何而来,还是随着贾芸进了后堂。 赖二和宁国府下人欲与贾珍同往,被护院拦在外面。 “大东家没让你们进去。” 贾珍眉头紧皱,量贾蓉还不敢丧心病狂的行不轨之事, 贾珍一甩大裳,抬步向前道:“都在这候着罢。” 步入后堂,并没有贾珍想的有人立在堂中迎他,而是见了两人高坐堂上冷眼看他。 这让他十分恼怒,大骂:“狗杂种,老子就是这样教你礼数的?” 贾蓉淡然一笑道:“别扯什么礼教大旗了,直说今个干什么来了?” 一句爷也不叫了,让贾珍更是窝火,“你这生意这般大,铺面挤进来都费了大把的劲,宁国府还没分家,你赚来的自该交给我保管,赶紧先把前段日子的银子交来。” 贾珍也不装了,儿子不讲孝道,那便说银子的事,看他如何回绝。 贾蓉望向一旁许英一眼道:“我并没赚什么银子,我不过是给长公主府做些谋划罢了。” 贾珍气极反笑,这不成器的儿子把他当三岁幼童骗吗,来的时候还听见下人称他大东家。 “放你娘的屁,没赚到钱,三进宅子你捡来的?” 贾蓉轻笑道:“宅子是薛家大哥赠给我的,不信你去西府问。我确实是给长公主府作些小差事,每个月有十两银子,若是你要便去前面账房支出四两来。” 许英有些憋不住乐,贾蓉在打发叫花子吗。 贾珍眼睛眯成一条缝,“这么说你是不愿交银子了?” “并不是我不愿意交,是我真没有,这位便是长公主亲卫长,不信的话你可以问他。” 堂上另一个武夫竟是亲卫队长,让贾珍始料未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贾珍老老实实做了一礼,许英还礼道: “贾将军,贾蓉他并没说谎,这生意确实是长公主的,他便只拿少许银钱,若是你想讨要银子,一会儿可随我回公主府与长公主殿下商议。” 贾珍的嚣张气焰顿时消去大半。 第54章 堂斥贾珍 此时贾珍仍站在堂上,贾蓉完全没有给他让座的意思。 轻蔑的瞥了贾珍一眼,贾蓉又道:“宁国府家大业大,底蕴深厚,还会差我这点银子?你是在外面赌输了钱,还是顽乐哪家娈童要赔银子。” 贾珍的底细被贾蓉了解得一清二楚,让他此时此刻有些头皮发麻。 而且堂上还有长公主府的人在,这等丑闻传出去他还有何颜面在外行走。 连忙矢口否认道:“不孝子,不孝子!胡诌些什么呢,今日我定要捉你去祖宗祠堂跪上三天三夜。” 忽得,贾蓉双目圆瞪,起身朗声道: “圣人有言,孝子从义不从父,从顺命不从逆命。你成日里净做些猪狗不如的行当,也配让我贾蓉称你为父?” “我不过是为了祖宗门楣脸面,而行子为父隐之事,你扪心自问自己都作了什么好事?” 听到贾蓉竟能引经据典的骂他,一时间贾珍愣住了。 这是他儿子?也能口出圣人言?他无法反驳脸上气的青一块紫一块。 贾蓉再开口道:“我若是你,早就在宁国府里夹起尾巴,闭门不出了,竟还招摇过市,闹上堂来,满口污秽之言,是嫌活得太久了么。” “你当你那些腌臜之事,长公主府不知,陛下不知?只不过念在我一门两国公的恩情罢了,哪日你耗尽恩情,便是你人头落地之日!” 这一句呵斥把贾珍唬住了,往日里都是他这般吼别人,除了贾母能对他说教一二,哪有人敢吼过他,就算是贾敬也未曾有过。 这时他神情恍惚,身体有些摇晃,似是站不稳了。 见他这般模样,贾蓉只觉好笑,反正这是原主的爹,也不是他爹,更何况又不是什么好人,造衅开端实在宁,他不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还在这杵着作什么,还不回府去。” 听闻此言,贾珍不自觉的抬着双腿,走出堂去。 堂外有些嘈杂听不清堂内都说了什么,赖二见贾珍这么快就走了出来,急忙上前,疑惑问道: “大爷,要来银子了?” 此时贾珍如同斗败的公鸡一般,有气无力道了一句,“回府。” 赖二更是不解,“回府?” 贾珍心头正怒火难消,见连府里管家也不听他的话,一个巴掌抡圆了打在赖二脸上,怒道: “狗奴才,你也敢不听大爷我的话了?” 一个巴掌把赖二打蒙了,赶紧跪下,“不敢不敢。” 这般作态让贾珍稍稍舒了一口气,缓缓再开口:“行了,回府罢。” 后院里再没了吵闹声,堂上许英对贾蓉道: “怪不得陛下和长公主都对你另眼相待,青睐有加,连自己老子都能这般大义灭亲,我许英佩服了。” 往时许英对贾蓉很是不服气,今日这一出戏,把许英也镇住了,自觉不能如贾蓉这般当堂教诲他老子。 “放心蓉哥儿,今日之事定只有你知我知,必不会传将出去。” 贾蓉笑了笑,这次他真是舒爽了,憋了好久都骂了出来。 上一世看红楼梦时就真想跳进去骂贾珍贾蓉父子一顿,如今他穿成贾蓉没想到还完成了上一世的夙愿。 “哎,许兄不必这般,长公主对你也是信赖有加,不然怎会安排你来做此事,至于此间之事我定是信任许兄的,不然也不会留你在堂上,定会避讳些。” 适时贾芸又返回堂中道:“大东家,贾珍走了。” 贾蓉颔首,“那便继续商议方才未完善之事。” 荣国府, 自贾宝玉昨日夜里从贾蓉府上归来,便是气结郁心,在榻上久久不能眠,今个仍是不甚清醒卧在床上。 方才竟听得丫鬟们道,府上姊妹往后要邀贾蓉来荣国府同享诗会,更是惴惴不安起来。 正在心烦虑乱之时,听得叩门声,宝玉道:“进来说话。” 宝玉院里的小厮焙茗,小心翼翼进了屋道:“冯大爷家请。” 宝玉一听有些怪异,往日并没有约,怎得突然来请。 虽是不解还是道了句,“去取衣裳来。” 焙茗往东边二门去,取出一包袱来,再送了回去给宝玉换上。 备好马匹,宝玉领了四个小厮,往冯紫英府上赴宴。 方至门子已见得冯紫英在此处迎接,宝玉翻身下马道: “今个怎不去外面高乐,留作家中了。” 冯紫英回道:“确是有难言之事。” 既然是有不好说的话,那便待进了院再说,宝玉再启话题道: “伯父可还康健。” 冯紫英应承着:“家父还康健着,家母倒是感了风寒,不好了两天。” 随着冯紫英步入园子,宝玉入眼便是备好一张酒席,面朝着戏台子。 “今个准备的倒还齐全,竟还请了戏来。” 席上座了一人,听到声响,起身迎了出来。 “宝兄弟终是到了,都在候着你了,”宝玉望去是卫若兰当面。 冯紫英笑着请宝玉,若兰入座,席上只有他三人。 一面吃酒,台上戏已开唱。 只见一伶人体态优美,开口也如莺声婉转,让宝玉有些沉迷其中,近日愁绪都散去大半。 几曲唱罢,那伶人去了妆下台来,坐在宝玉一边。 宝玉见其妩媚温柔心中更是喜了几分,问道: “冯兄还未介绍这位是?” 冯紫英介绍道:“这位是忠顺亲王府上戏园子的蒋玉菡。” 宝玉诧异,“忠顺亲王府的,怎会来你这?” 冯紫英苦笑道:“这便是那件难事,他们戏班还未入亲王府时,我们便在丰乐楼相识,今个玉菡不巧撞见了忠顺亲王府有一不同寻常的外客来访,听得些密话,怕被人发觉便逃到我这,其实他也不知那贵客身份。” 既是密话,宝玉虽是好奇但也不敢多问,道:“可怜的人儿,便先躲些风头罢。” 席上宝玉更是喜这伶人,眉来眼去间,让宝玉有些失了魂。 已至夜里,该是散场,冯紫英与卫若兰吃醉不醒。 宝玉便独自出了园中,未行几步,蒋玉菡随了上来。 二人站在廊道下,宝玉心中亦是十分留恋。 第55章 夜里受袭(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二人对视之间,宝玉紧紧的搭上了蒋玉菡的手,温声道: “有了机会可以往我那里去,荣国府上也有着戏院。”顿了下又问道: “听闻忠顺亲王府上还有一名叫琪官的,他甚是有名,可我却始终无缘一见。” 蒋玉菡捂嘴笑道:“那便是我的小名儿。” 宝玉听闻,欣然道:“有幸相逢,果然是名不虚传。” 初会便如此让宝玉尽兴,想着该留些物事作纪念,思索一番,向袖中取出扇子,将扇上的玉玦扇坠解下来,交在蒋玉菡手上。 而后开口道:“微薄之物,不足挂齿,略表今日之谊。” 蒋玉菡不肯接,望着宝玉道:“无功不受禄,这何以当得。” 推脱间蒋玉菡执拗不过,只得道:“也罢,我这也有一件物事,今日早起方系上,还是崭新的,聊可表我一点亲热之意。” 说罢撩起衣襟,将小衣上系的一条大红汗巾子,解了下来,递于宝玉。 并说道:“这汗巾子是茜香国女国王所贡之物,肌肤生香,不生汗渍。昨日王爷刚赏给我的,若是别人,我断不肯当作礼物相送。” 宝玉闻言,心甚喜之,接过后连忙解下自己的松花汗巾,为蒋玉菡系好。 一番讨巧话讲下来,宝玉已至冯府门前,恋恋不舍的辞别蒋玉菡,随四个小厮返回府上。 宝玉回到院中,一面宽衣一面对袭人道: “今日夜里甚是冻人,早该乘车去的,姐姐准备些暖茶了,我吃了暖暖身子。” 袭人闻言,便从榻上起身去准备,却是一眼瞥见桌上放着的扇子上玉坠没了,便问道: “爷,这扇上的玉坠呢,可是金贵之物,老太太赏的。” 宝玉随意回道:“似是在马上弄丢了去。” 两人躺在榻上,袭人见宝玉腰间系了条崭新红汗巾子,心里已是猜了七八分,有些酸涩言道: “爷既然有了好巾子用,该把我那条还我才是。” 宝玉闻言,方才想起来送给蒋玉菡的那条汗巾子原是袭人给的,理应不该送人,心里多有些懊悔,嘴上却说不出来什么。 思索一阵,只能讪讪笑了笑而后道:“这条巾子也是极好的,我将这条赔于你罢。” 说着便解下巾子往袭人腰间系着。 袭人起身避开来,道:“我不稀罕这行子,还是爷自个留着罢。” 再躺在榻上,袭人心头只是叹息,两人再不多言语,一夜无话。 是夜,漫天雪花随寒风飞舞,大地似裹上一层白纱。 东城一处深巷中, 一群贩夫走卒手中拿着棍棒正在殴打着几名乞丐。 其中一人叫道:“往日里不跟你们这些臭叫花子多计较,真当我们是好拿捏的?” 言罢,狠狠的用木棒又往那几名乞丐身上招呼了几下,周遭人见状也一同出手。 一阵打将下来乞丐们吃痛再也不敢挣扎反抗,便都住了手。 “最后说一遍,马上滚出这条街,这不是你们能呆的地界。” 围着的众人纷纷啐了几口,而后让出一条道示意他们快滚。 年轻些的乞丐背起身边同伴,走了出去。 往巷外走了段路,回头已不见身后那群恶徒,年轻的乞丐问道: “吴叔,夜禁已经到了,我们没办法回到山庄上去了,该怎么办?” 那老乞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先找个棚窝草圈抗过了这一宿,明个天亮我等再去找大长老去。” “吴叔你伤的重不重,能不能挺得过去?” “伤点不怕啥,往前几十年没有大团头的时候儿,挨打都是家常便饭,只是今个这鬼天气太难挨了些。” 几人步行几百步,拐角来到一个高门大府的后门,乞丐们想拽些马棚干草垫在身下,盖在身上御寒。 却是又遇到另一帮乞丐,对方见到来人,惊道: “吴巷头,你们也没回去山庄里头?” 那年轻的乞丐见对方几人身上也都带着伤,问道:“你们也被人拦住打了一顿?” “是啊,不知道今个出了哪档子事儿,往时没甚脾性的小商贩,今个见了就是打在一团,完全不讲规矩,我们毫无防备,巷头为了护着我们被那些个狗杂碎活生生打死了。”那人哀声道。 话说完,他周遭几个小乞丐都抹起眼泪来。 被唤做吴叔的年长者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应是有人在针对他们行事。 愈发觉得事情不妙,得速速报给大长老,不能耽误了。 老吴开口吩咐道:“小五,明个鸡鸣你就去聚集点寻大长老,把今个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讲明白了,再说明了是有人在针对咱丐帮,让大团头多留心了,这多半不是奔着我们平时结小仇小怨来的,定是有人想对大团头不利。” 周遭乞丐闻言止了抽噎,皆是一惊,有人哆嗦着问道:“吴巷头你这话可当真,可别吓唬俺们啊,没了大团头我们哪有这般好日子过。” 老吴回道:“作不了假,小心为好,大团头经常就说了,小心使得万年船。” 转过头又嘱咐小五道:“若是集合的地方没找到大长老,就速去珍味管告知芸掌柜今个的事。” 名叫小五的青壮应了声:“知道了吴叔,放心出不了岔子。” “今个夜里太凉,咱们就围在一起互相提醒着别睡着了,谁合了眼不睁开,就打上几个耳刮子,这天要是睡了就真过去了。” 老吴年岁最长,还是帮里的巷头,众乞丐自是听他的话,挪动着众人围成一个圆。 寒风在外呼啸着,已是戍时末,倪二矗在山庄门前,问道: “东城的还没回来吗?” 门子答着:“还没见有人回来。” 信息闭塞,也没人递来消息,此时已经夜禁,定是出了什么岔子。 倪二心如乱麻,大爷这般看重他,若是出了事故,他可如何交代。 身旁祝振言道:“倪管家先回房里吧,今日怕是回不来了,从江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老祝我心里有感,卫兵队不久就该有用武之地了,往后每天该多练两个时辰。” 第56章 安抚众人 这一日,贾蓉按时来到珍味馆。 径直步入后堂,却见堂上站了好些个人,贾芸,倪二,四大长老后边还跟了些帮里的弟子,正在激烈的相互交谈,手上比划着,堂上尽是嘈杂之声。 贾蓉舒缓的神经立即绷紧起来,这么多人在此处等他,应是出事了。 都知贾蓉不喜将外面的事情,带到府上,众人都没去府上找,聚集在此处候着。 见贾蓉坐在堂上后,下面的人都闭了口,候着贾蓉发话。 虽贾蓉在堂上算是年纪最小的,可地位是最高的,是众人的主心骨无有不服。 贾蓉打破宁静道:“出了什么事,别自乱阵脚,一个个说来。” 堂上众人见贾蓉镇定的样子,情绪都逐渐平稳下来,贾芸给倪二使了个眼色,倪二了悟开口道: “大爷,昨夜东城里出了变故,东城的帮里兄弟都没回到庄子上去。” 只一句,贾蓉便知有人对他的势力出手了,望去四大长老,询问道: “大长老,昨日生了什么变故?” 轮到大长老说话,他当即跪下请罪道:“昨日是我的疏忽,大团头方才讲了过要小心行事,却还是没想到有人会这般大动干戈。” “在平安街一整条街的插巷里,丐帮子弟尽皆遭到分隔殴打,而后将我们驱赶出去,不得再踏入街道。多亏在之前大团头增添过前往东城的人手,如若不然此次定会有更大的损伤。” 暴力冲突?竟是如此恶劣,不留情面的事件,贾蓉再次求证道: “那日在山庄之时,我便询问过,出现争斗当时与我讲的是划条道,各凭本事,这次有人下了狠手,我们还折了人?” 大长老苦涩答道:“这次对方有章法的以多数人围住我们,不多言语抽出预备好的家伙便是殴打,殴打中损伤并不多,夜里没能返回庄上,冻死在外面有不少人。” 此言一出,长老们身后的许多帮众都哭了起来。 场上悲凉的气氛四散开来,贾蓉望过去,那些帮众脸上大都带着些伤。 贾蓉并不是真的十六岁少年,他在做这一切之前就知总会有人流血牺牲。 不论贾蓉平日如何说,给他们做好安排,分门别类设置头子,有人管理,统一行动,这些乞丐终归还是乞丐,是贾蓉给他们的期望太高了。 在出事之后,他们仍然感到自己处于弱势,不敢反抗,只会哭鼻子。 贾蓉摆出不悦的神色,吼道:“哭什么哭,都是幼童不成,这次他们让丐帮吃了大亏,明日让他们血债血偿,拿他们的脑袋祭奠死去的兄弟们,这才是我丐帮正道,就知道哭有什么用,跟小媳妇一样都回庄子上织布去。” 堂上止住了哭声,心中虽悲痛,但被一少年当堂这般教训,都臊的有些脸红。 贾蓉的威望让他们信服,他们自己是不敢这样想的,但有了贾蓉的命令便不一样。 正如他们所说,应该报仇才是,退缩解决不了问题。 贾蓉又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出对手是谁,什么人与我们动了手,平日里都是作什么的。” 贾蓉有问,堂下便有人答道:“是一些菜贩,平日里在离我们不远处摆摊子,昨日如往常挑着扁担靠到近前我们才没有防备,扁担里尽是预备好的棍棒。” 菜贩?如此规模的行动,定当有人统一安排才是。 再问道:“这些菜贩平日里会聚集在一起?” 堂下小五回,“并不会,他们都是从各自的片区开了菜,再到平安街上来卖的,平日里也不见有聚在一起贩卖的情况。” 贾蓉有些断了思绪,怎可能会是这样,实是该有人从中调度安排,应还缺少了什么。 聚在一起?贾芸听闻似是想起什么,道: “大东家,要说聚在一起的话,每日里庭轩阁都会出不低的价格收了这些商贩每日里剩下的菜,那时商贩们才会聚到一起。” 贾蓉很少外出游玩,并不知庭轩阁为何处,见贾蓉有些疑惑,贾芸介绍道: “庭轩阁是另一条主街,平安街上最大的酒楼,已开业有二十年,占地广大,除前堂酒楼外,酒楼中一应肉食都是由他们自己饲养,可当场屠杀取乐,吃食新鲜,很受达官贵族的喜爱。” 倪二接口道:“说来也奇怪,东城并不比西城,百姓人家少了许多,每日贩菜必有剩余,而后庭轩阁会收了剩菜用于饲养牲畜,起初我以为是有庭轩阁兜底东城才会有这么多商贩,如今看来……” 贾蓉也想到此处,这庭轩阁应是不太简单。 菜贩,庭轩阁,达官贵族,是忠顺亲王府又按捺不住了? 贾蓉正在思虑着,外面祝世霖急忙冲到堂上,一礼道: “大爷,府上出了事,夫人差我来传信,大爷的妻弟秦钟说,岳丈大人今早朝堂上被弹劾下了大理寺牢狱。” 贾蓉立即起身,对堂下众人吩咐道: “丐帮今日撤出各大街道,已珍味馆为轴,在东城大街继续行事。” 大长老忙道:“大团头,庭轩阁不需要差人去盯着吗?” 贾蓉回道:“如今对方亮出爪牙来,这方面怎会不顾及,派出去便是再添损伤罢了,此事丐帮已处理不得,让帮里兄弟小心行事。” “另外告诉众人,此次是给我们敲响了警钟,往后如何行事,自不用我再多言。我作为丐帮大团头,这血债当由我讨得来。” 向堂外迈出几步,又回身对众人道: “都记好了丐帮不欺负别人,必也不会受人欺辱,血债便由血来偿。” 说罢,大步离去,虎子和祝世霖在跟在身侧守护。 堂上众人面面相觑,长老们看向贾芸,倪二,“芸掌柜,倪管家,我们?” 贾芸道:“便听大东家所言,都去准备,昨夜里不幸逝世的兄弟,都好生安葬了罢。” 倪二笑道:“和大爷在一块真是让俺也热血沸腾起来,像是回到少年时行侠仗义一般,真是痛快!” 又对众人说道:“都散了罢,大爷定会给兄弟们一个交代。” 第57章 了解状况 一个时辰前, 皇城,太和殿上, 又是一日早朝时,殿上文武百官各自列好,待隆泰帝入殿。 不多时隆泰帝从后殿走来,在龙椅上端坐后,戴伦侍立一侧,尖声道: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按例谈论了些家国大事,往后便无人再多言。 此时武官队列末尾,三品威镇将军陈瑞文向文官队列使了个眼神。 文官中当即走出一人,乃是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只听他道:“臣弹劾工部营缮郎秦业。” 都察院御史乃是朝堂疯狗,不需要证据,可随意弹劾,错了也没有惩罚,这是太祖定下的规矩,如此便让一些有心之人行了方便之门。 听这名字隆泰帝一时间愣了愣,他自以为已经十分勤于政事了,为何这右副都御史弹劾之人,他并想不起来是谁,再次问道: “爱卿弹劾之人是谁?” 右副都御史声音洪亮了几分道:“臣弹劾工部营缮郎秦业,粗制滥造,中饱私囊,为工部之硕鼠,以至于如今皇陵修缮不利。” 原来是工部营缮郎,主管皇家宫廷、陵寝建造一应事务,隆泰帝微微颔首后又皱了眉。 转向工部侍郎问道:“皇陵修缮可有延误之事?” 回道:“确有此事。” 隆泰帝最厌恶的便是贪污钱财之事,这次还是贪污皇家,如此在意主要是因为他真的缺银子。 心想怪不得戴伦总说修缮皇陵银两不足,原来工部竟是这些个蛀虫,连朕的陵寝他都要挖上一笔。 隆泰帝大怒道:“由大理寺负责此事,速捉秦业前来问话,时爱卿定要让此事水落石出,吐出所侵吞银两。” 大理寺左都御史走出一步,“臣接旨。” 武官队列中,几人嘴角微微上扬。 可怜秦业只是五品官职,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更是无法在朝堂上自辩,如此这般就在家中被大理寺衙役捉了去。 …… 贾蓉迅速从珍味馆返回府上,步入内院还未进门,便听得屋里传来阵阵哭声。 小喜耷拉着小脑袋,有些不知所措的坐在门槛上,小手支着脑瓜儿。 她不懂得平日里屋内脸上总是挂着笑的姐姐们,为何今日哭的这般痛心,她们的娘亲也没了么。 忽得听见院外脚步声,小喜猛一抬头,见是贾蓉回来了,甜甜喊了声:“大爷回来啦!” 贾蓉一如往常般揉了揉她的脑袋,跨进屋内。 入眼便是秦可卿和秦钟对坐而哭,两人虽长得不像,但确实都是美的很。 晴雯,香菱拭去眼角泪珠,迎上前帮贾蓉脱去大裳。 晴雯道:“爷,你可算是回来了,快给奶奶拿个主意罢。” 贾蓉颔首,走到秦可卿面前,将其搂在怀里,安慰道: “没事的,有我在呢,一切都会有转机的。” 秦可卿伏在贾蓉身上,呜咽道:“爷,定要救奴家养父出来,虽不是亲生父亲,但养恩大于生恩,父亲待我是极好的。” “而且他定是冤枉的,怎会贪赃银两,做这般糊涂事。” 贾蓉轻拍秦可卿的后背道:“莫要着急,岳丈我定会想办法搭救的,你多注意身子,才养好一段时日。” 贾蓉转头,对秦钟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秦钟似是没听见般,还在继续自顾自哭着,贾蓉气恼道: “你就这么哭能把岳丈哭出来不成,没出息的东西,赶紧说发生什么事了。” 贾蓉吼了一嗓子,堂上众女都吓了一跳,竟不知爷还有这般面目。 可往日里对他们都是那般温柔,再想想外面传言说爷杀人不眨眼莫不是真的罢。 这一嗓子也让秦钟缓过劲来,回道:“今个不知怎的府上闯入一群大理寺的衙役,说是有人弹劾父亲中饱私囊,至使皇陵修缮不利。” “定是有人诬告了父亲,父亲平时教导我最多的便是与人相待诚信为本,怎可能行下此般不忠于君之事。” 贾蓉明白了,有人朝堂上告了秦业一状。 说秦业中饱私囊贾蓉都是不信的,当初为了秦钟能进贾家族学,全府上下拼凑才凑出二十两当礼钱。 但是隆泰帝最敏感这银子的事,秉着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行事风格,定会不问清楚缘由,先抓下狱便是。 朝堂之事,贾蓉是有些难办的,虽然他有一官职,但是也无法凭借官职明面行事。 似是看出贾蓉有些为难,秦可卿起身又道: “爷,你并无官职,朝堂之事非你力能及也,是奴家不懂是非,使了性子。” 贾蓉再拥她入怀道:“不必这样想,我们都是一家人,我定会有办法的,这段日子以来,我可让你失望过。” 是啊,每当贾蓉这样的说,她都会觉得安心,可这一次,她实在安心不下,官场之事她一个妇人也懂得险恶。 她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让贾蓉去贾府求援,可是以贾蓉如今的傲气,他定是不愿的,秦可卿也不想再看到贾蓉委屈了自己。 愈想愈觉心痛,秦可卿伏在贾蓉身上又抽噎起来。 贾蓉又想了阵,自己听了秦钟这一面之词还是无法想到如何营救这素未谋面的岳丈,还是应该先去探监。 思虑至此,开口对秦可卿安慰道: “夫人,我先去狱中看望岳丈如今如何了,上下打点番,先别让岳丈他老人家在狱里吃了苦,让人严刑逼供了去,这才是要紧之事。” 秦可卿是极聪慧的,此时也拎得清孰轻孰重,忙起身道: “爷,多让你费心,这便快些去罢,早些回来。在外多加小心,若是没了爷,我这天算是塌下来了。” 此时秦钟也对这个往日看不起的姐夫另眼相待,他自是不愿去牢狱那腌臜之地沾染晦气的,接口道: “有劳姊婿了,我秦钟先替父亲谢你。” 说罢双腿打弯,便要跪下去。 贾蓉虽是不喜他的,但秦可卿当面自是不能受了,搀扶起他道: “就先在这候着,陪你姐姐说些话,我去去便回。晴雯,香菱准备些吃食,在这照看好奶奶。” 贾蓉吩咐完,再披上大裳,离门而去。 大理寺牢狱,自不是能随便探监的地方,他需要先去自己的大腿处——长公主府请个方便。 第58章 探监 又是一阵快马赶路,贾蓉来到长公主府。 经过通传,贾蓉被小宫女引进正殿与长公主会面。 入殿便见长公主一身宫装打扮坐于殿上。 冠身覆以牡丹花饰黑绉纱,身披金绣云凤纹霞帔,头戴九翟冠,珠围翠绕也难掩她的容貌,更加衬托出长公主的贵气。 刘珺衣着正式,贾蓉于礼也该正式请安。 如此,便躬身道:“臣见过长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第一次听贾蓉自称臣,刘珺感觉有些好笑,忍住性子问道: “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今日又来做什么?为了你岳丈之事?” 贾蓉点头道:“长公主殿下远见卓识、聪慧贤明,正是此事。” 刘珺叹口气道:“那你未免把本宫想的太厉害了些,本宫虽是受父皇宠爱,但是也不能干涉朝堂之事,这是祖上定得规矩。” “若是我想去大理寺探监,殿下可不可以帮我行个方便。”贾蓉问道。 刘珺道:“若只是这样,自然可以。” 随即刘珺掀开霞帔一角,在腰间解下一块玉牌,递于贾蓉道: “你凭这个便能去探监了,让许英随你一同去罢。” 贾蓉有些愣住了,这可是长公主的随身之物,他不知道该不该接下来。 见贾蓉在原地出神,刘珺晃动了下手中的玉牌,问道:“你还要不要了?” 回过神来,只当是长公主看重他的才能,贾蓉上前几步接了过来,拱手道:“多谢殿下。” “好了,你便去忙你的事吧。”刘珺似是不耐烦的挥挥手。 贾蓉再拜谢,从府上退了出来。 见贾蓉离去,殿上绕出一小丫鬟,璎珞啧啧出声, “还给一块随身玉牌,你给个令牌不也是一样的,再狡辩说没有偏爱他?” 刘珺满是绯红的脸,此刻是更红了一些,瞪了璎珞一眼道: “碎什么嘴,快来帮本宫换衣服,这套穿着累死本宫了。” 贾蓉一出殿,就见许英已经在一旁等候了。 许英望见贾蓉手中拿着的牌子,长公主对贾蓉的宠爱,他已经有些习以为常了,若不是贾蓉已有正妻他都不得不多想些。 “走罢,我随你去大理寺,那的人还是认识我的。” 贾蓉挤出些笑容,“走罢,有劳许兄了。” 二人来到大理寺衙门前,衙役是有见识的,见有位长相不凡的公子携护卫前来,应是哪家的世子。 先行一礼,而后道:“这位是哪家公子,来此处是寻人?” 贾蓉还礼道:“在下宁国府贾蓉,是来探监的。” 一听探监,那衙役脸色变了变,大理寺是什么地方,都是关押一些犯官和需要重审的死刑重犯,他可不敢胡乱让人进去。 再一礼道:“二位还请稍待,我立即前去通禀。” 许英似有不耐烦上前一步,正要开口,贾蓉伸手拦住他,对那衙役道:“那就劳烦了。” 不多时,便有坐堂的官员出来见面。 入眼见是长公主府亲卫长许英,连忙作揖,道:“怠慢了,怠慢了,许将军这位是?” 不等许英说话,贾蓉先拿出玉牌,道:“我想见一见工部营缮郎秦业。” 那人见玉牌上刻了一个大大的珺字,又有许英陪同应是没假的,便请了进来。 径直引到牢房,那人道:“公子,这边有些脏乱是不是……” 贾蓉摆手道:“不必,带路即可。” 由牢头开门,一股腥臭扑鼻而来,幸亏贾蓉还没用午食,若不然都得吐出来。 忍着异味,贾蓉独自走入狱中。 他被狱卒带到最深的一间牢房内,四周阴暗潮湿,异味更重,在里间贾蓉见到了此时已是邋遢不堪的秦业。 秦业蓬头垢面,看不出面色,昏昏沉沉的靠在墙角,脚上手上都锁了铁链。 贾蓉拍打着牢门,呼道:“岳丈,岳丈?小婿来看你了。” 听到动静,秦业缓缓睁眼,见竟是贾蓉来看他,涕泗横流道: “今日受这牢狱之苦,竟是旧时并无往来的女婿来看我。” 挪动着身体,往贾蓉这边靠了靠。 贾蓉不想在这叙旧情,当前首要之事是把事情弄清楚,开口问道: “岳丈究竟出了怎么一番事,你如今可知?” 秦业摇头继续痛哭道:“我哪知晓,他们说是我贪墨公款,使皇陵修缮不利,让我从实交代。” “可我从未在工部扣出一文钱来补贴家里,这等事怎能落到我头上,我冤枉啊。” 贾蓉不解,再问道:“工部中只有岳丈在此?” 秦业也从悲痛中回过神来,喃喃道:“对啊,工部为何只有我一人在此,若是真追究皇陵修缮不利之事,怎能我一人入狱,往日我小心谨慎,可并未与人结怨啊。” 此刻贾蓉了悟,岳丈这牢狱之灾,多半也是因他的缘故。 得到有用的信息,贾蓉也该出去想对策了,安慰秦钟道: “岳丈,我有了些头绪,定会还你个清白,先在这吃几天苦,马上接你出来。” 秦业哪信这些话,他早知贾蓉与贾家不对付,能帮上他什么,只是自顾自流着泪。 贾蓉也没甚好办法,安慰不得便从里间退了出去。 临走前贾蓉从袖中拿出二十两银子,塞给那官员,而后道: “麻烦给我岳父换个干净些的牢房,还望大人这段日子照顾他周全。” 那人不好意思的接过银子,忙道:“一定一定,有我在公子请放心,定不会让您岳丈委屈了去。” 与许英分道,贾蓉走在回府的路上,心中思索着。 贾珍闹珍味馆,丐帮被清理,秦业下狱,近期发生的三件事看似没甚关联,可都与贾蓉有关,明里暗里打击着贾蓉。 一个能和宁国府说上话的人,市井间有庭轩阁那样的势力,在朝堂上还有影响力,究竟会是谁呢? 忠顺亲王?贾蓉很快便否决了,忠顺亲王府和贾家并无往来。 除了他还能是谁呢,他又与谁结怨了? 难道是东安郡王?毕竟在荣国府闹了一点不愉快,可如今的四王在朝堂上还能有这般影响力吗? 思索一阵,贾蓉摇摇头,还是让他难以想通。 第59章 失魂落魄贾宝玉(周二求追读!) 话分另头, 自宝玉昨晚回府后,心头担忧之事又多了一件,不知琪官在冯府是否会安然无恙。 一早起来在屋里同袭人胡乱用了些吃食。 宝玉见袭人似是对昨日之事仍耿耿于怀,开口安慰道: “好姐姐,今日我便寻个一模一样的来还你,莫要再气恼了。” 袭人并未打眼去瞧他,继续低头拾掇着,回道:“那巾子给了爷,便听得爷使唤,我又哪敢着恼。” 安慰不成,宝玉便也不自讨没趣,坐在榻上品茶,不再开口提此事。 适时,有一人没经通传,就大摇大摆走将进来,宝玉抬头一看是薛蟠到来。 薛蟠进屋便道:“宝玉你们昨个太不厚道,竟三人吃酒寻乐不与我说,今个我作东道,看你们还赏不赏脸了。” 宝玉有些羞愧,昨日冯紫英请他并未让他叫上薛蟠,自己思绪繁杂有些恍惚,也忘了他去。 “薛大哥,昨日是我忘了,今个定该叫他们来一起赔不是。”宝玉笑着起身相迎。 薛蟠上前一步拉住宝玉手臂,道:“别再说些无关紧要的,速速随我去请那二人,今日我们便好好高乐一番。” 袭人在柜中取出一件红色大裳来,在身后给宝玉披上,道: “这几日冷了些,换个厚实的。” 宝玉拍着袭人的手,回头向她笑了笑,心想袭人还是在乎他的。 薛蟠看的直腻歪,催促道:“好了好了,走吧,还离不开你这香塌美人了。” 袭人红着脸退到里间去,宝玉便带上几名小厮随薛蟠骑马出了府。 分别去冯府,卫府,叫了冯紫英,卫若兰两人来,四人并齐由薛蟠领着往平安街而去。 冯紫英昨日吃醉了酒,今早起来头脑还有些混乱,拍马向前,问道: “薛家大哥,昨个是我作东道竟忘了去请,实是不该,今个我自罚酒三杯,若兰也不用推辞,就和我一般。” 薛蟠满意的点着头,卫若兰接话问道: “薛大哥,我们这是往哪边去?” “庭轩阁。”薛蟠回道:“今个听说又出栏了一批肉食,最是新鲜,我四人饮酒吃肉怎不痛快?” 半个时辰,有说有笑间四人来到了庭轩阁。 帘栊深窣庭轩敞,庭轩阁最是大气宽敞,入门厅堂便有一宝石堆砌而成的假山,两盘登楼踏道在两侧环绕在堂上巨大梁柱。 四人往楼上走去,入一雅阁内。 坐定后,薛蟠道:“今日我做东道,你们随意吃喝,往后且看你们高乐之时能不能再忘了我。” 冯紫英,卫若兰,宝玉皆是嬉笑着又道了恼。 酒至半酣,临屋雅阁也有人入内,冯紫英靠近些,听得清楚竟是亲王一系的武官子弟,最是与他们不对付,此时酒已醒了大半。 心里怪异,往日里都是开国功臣一脉子弟往这边来,怎得今日竟遇到了亲王的人。 宝玉,卫若兰察觉到对面冯紫英面色不对,宝玉问道: “冯兄,怎得了?面色如此难堪,是连日里吃多了酒身子不适?” 冯紫英摇头,轻声道:“隔壁似是平凉侯,巩昌侯家子弟。” 宝玉和薛蟠并未从军对军伍之事不甚了解,同样在军中打磨的卫若兰惊道: “他们怎会在此?” 冯紫英摇头表示不知,将耳朵靠近隔壁些,听得里间人言道: “最近家父三令五申让我等在外收敛些,今日我们就跑到这地界上来顽乐,不会惹出什么事端来吧。” “郭英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娘们唧唧的样子了,先罚你吃了这坛酒,给你壮壮鼠胆。”一人嘲笑道。 这会又一人说道,“你们昨个可听闻了,忠顺亲王府上偷跑了一个伶人,似是和什么事有了牵扯,王爷让我们几家暗中正找着呢。” “伶人?哪个伶人……” 听到此处,冯紫英转过身来,脸色更加难堪了几分,对桌上三人道: “坏了,忠顺亲王正在搜寻琪官的踪迹,定有人见到过他逃到我家府上,该找个地界让他躲起来才好。” 宝玉听闻,筷子从手上脱落,缓缓起身走出雅阁。 薛蟠见了这般状况一时间愣住了,再瞧去冯紫英和卫若兰,脸上皆是愁绪,一时之间有些懵。 “这是怎么回事?” 宝玉带着几名随行小厮,快马返回了贾府。 马匹由小厮安排看顾,宝玉独身走在廊道上。 刚入内院,心绪繁杂间却听得三两个丫鬟在一同闲聊着,定神一看是太太院的彩云,彩霞和林妹妹身边小雪雁。 宝玉再走近了几步,恰好能听见她们此时正说着什么。 听得彩云问道:“雪雁妹妹前几日你也去了小蓉大爷府上?我听她们回来的说了,那日里特意为你们准备了一桌,吃食都是小蓉大爷亲手做的与小姐们无二,这可是真的?” 雪雁道:“自然是真的了,小蓉大爷待人极为和善,手也真是巧了。那吃食香的很,我都抢不过她们,小姐往日里那么少的吃食,那日都吃下不少来。“ “那边我最喜欢的便是那壶酒,往日姑娘看我小从不让我沾酒。”小雪雁仰头怀念着滋味。 “小蓉大爷做的果酒,甜腻腻的像蜂蜜水一般,又不醉人,可是好喝了。” 说着说着,雪雁还吞了口口水。 彩云,彩霞两人羡慕坏了,连林姑娘都吃下不少定是极美味的。 并且丫鬟们还单独有一桌,受别人伺候着,她们夫人院上的丫鬟还从没受过这般待遇。 两女回道:“真是羡煞了你这小妮子。” 雪雁欢心,对二人道:“听闻三小姐要邀小蓉大爷来府上过诗会呢,小蓉大爷做的点心也极好吃了,到时候若是有,我可以偷偷拿几块出来给你们尝尝。” 闻言,两女甚是高兴,一人搂着小雪雁的一支胳膊撒着娇,道“小雪雁最是可人心了。” 宝玉全程听了下来,眼神有些涣散,失魂落魄的走回院子里。 今日他是触了什么霉头,两件最担心的事都成了真。 蒋玉菡要被捉了,姊妹们也要抛弃他,往后围在贾蓉身边顽乐了。 宝玉步履蹒跚的往院子走去。 第60章 福将薛蟠传消息(周二求追读!) 袭人在屋内做着女红,门却突然被打开,抬头一看竟是宝玉回来了。 正在想着宝玉为何这么早就归来,就见他一脸丧气,走了几步,直挺挺倒在榻上。 袭人唬了一跳,急忙放下手中做活,上前查看宝玉的情况。 只见宝玉目光呆滞,口中含糊地讲着,“贾蓉要来了,完了,全完了。” 听闻此言,袭人了然定是宝玉在外听了什么信,犹豫之间宝玉口中流涎,袭人忙叫道: “麝月快来看护着爷,我去告知老太太。” 近几日家里安稳着,贾母心情也算不错,此时正在荣庆堂上和王夫人,薛姨妈闲话家常,鸳鸯在一旁伺候着。 贾母开口道:“我就说了那蓉哥儿是个灾星下凡,定得离了我贾家才能不沾祸根,这几日不是清净多了。” 王夫人和薛姨妈赔着笑。 贾母又道:“珍哥儿,而立之年正是身子骨最强健的时候儿,听说去找了蓉哥儿一趟,回来就病倒在榻上。” “昨个,我又听管家媳妇说了,蓉哥儿岳丈秦家老汉,被捉下了狱,大理寺那是能活着出来的地方?” “幸好丫头们都是福祉深厚的,没沾惹上什么晦气,要不我这日子算是别想过喽。” 王夫人接道:“姑娘们哪有什么福祉,都是老太太给的福祉,有老太太在啊,这贾家才有根。” 薛姨妈应和,“这一大家子人,最操心的就是老太太了,实是不易,我家里两个娃子都摆弄不明白。” 听着奉承话,贾母十分高兴。 正聊得兴起,堂内冲上一人来,贾母面色不悦,谁院里的丫鬟这么不知礼数,蹙眉望去竟是她给宝玉的大丫鬟袭人。 袭人跪在堂上大哭起来,哭的贾母心直发慌,王夫人也是骇了一跳。 袭人叩头呜咽着:“老太太,宝二爷出事了。” 还没等袭人话讲完,贾母身子颤了颤,瘫了下去,鸳鸯急忙上前扶住,对堂下说道: “先说出了什么事?” 袭人擦了把眼泪:“今个宝二爷随薛家大爷一同出去吃酒,不多时候就先回来了,一进屋直挺挺的倒在榻上,口吐白沫,还念叨着蓉哥儿什么的。” 堂上之人听得糊涂,这都是哪跟哪啊。 贾母提取出了话里的关键词,愤恨地瞧了薛姨妈一眼,道: “我说丫头们怎得没事儿,原来净被我那心头肉吸去了晦气,快去宫里请太医来诊治。” 贾母发话了,自有管家去请,又对一侧鸳鸯道: “扶我到宝玉那去。” 不多时,宝玉病倒的消息在贾府上下传开了,众多姊妹都来房里探望。 贾母先头进了屋里,看着宝玉似癔症发作一般,脑袋都不灵光了,眼睛呆滞,嘴巴动着没什么声响。 将宝玉抱在怀里,贾母便是大哭起来,“我的乖孙儿啊,怎得成了这副模样,你可让我怎么活啊。” 屋内众人听了尽皆落泪。 适时屋外传来王熙凤的声音,“让一让,都让一让,太医来了。” 贾母瞧那太医一眼,哭诉道:“王老太医,求你救救我这命根子。” 老太医忙行礼道:“贾老夫人,可别这般悲哭,当心了身子,小老儿定会竭尽全力。” 王老太医把脉,看舌苔,眼白。 一番诊治,额头冒出细汗来,坐回椅子上,用袖袍擦了擦。 王夫人急忙问道:“王老太医怎样,我儿情况如何了?” 王夫人先开口有些逾越,念在她担忧宝玉的面子上,贾母并没多言,只听老太医缓缓道: “老夫人,夫人,这哥儿并无大碍,近几日气结郁心,多有不顺之处,让他难以承受,固有此症,我开些方子修养一些时日,很快便能下地行走。” 听闻此言王夫人放下心来,可贾母却听得其中要害。 “凤丫头,拿赏钱。” 待老太医走后,贾母问宝玉院里的丫鬟,厉声道: “近几日宝玉遇了什么事,竟然让他这般怄气难消,受了这么大委屈你们知是不知?” 这般严厉的贾母,将跪在下面的小姑娘们都吓哭了,只有袭人答道: “前几日从小蓉大爷府上归来,宝二爷便有不悦,并不告知我等有什么事,今日和薛大爷吃了酒后,回来就成了这般模样。” 贾母气极道:“去,差人叫那个孽障来。” 与此同时,贾蓉正在家中苦思丐帮和秦业的事,他究竟该如何处理。 这两件事主使应是同一人,关键在于庭轩阁究竟是在为谁做事。 适时,有小丫鬟通报,薛蟠来了。 贾蓉收敛了思绪,道:“引到此处即可。” 薛蟠进来屋内神情似有不爽,贾蓉便问道:“薛大哥,出了什么事让你烦闷至此?” 叹了口气,薛蟠答道:“昨日宝玉他们顽乐并未叫我,今日我在庭轩阁作东道,结果他们半场就走了,这不是落我面子。” “我知蓉哥儿你遇了些麻烦,本不该来找你,可我在这京城里哪还有什么朋友,便只能来寻你吃些酒了。” 贾蓉连忙问道:“你说你在哪东道?” 薛蟠见贾蓉急切,回道:“庭轩阁啊,我可先说好了不是我不叫你,还有两人是冯紫英和卫若兰,和你都不甚熟悉。” 贾蓉不听薛蟠打岔,起身抓住薛蟠肩膀道: “今日之事,薛大哥快快与我说来。” 薛蟠打了个激灵,道:“蓉哥儿轻点,我这就说,先喝口茶水。” 贾蓉给他让出位子,斟了茶,薛蟠缓缓道: “本来最开始并没什么事儿,后来我们隔壁似是来了平凉侯还有什么侯家的子弟,我不甚了解,好似与冯紫英他们不对付。” “而后听闻隔壁在找一个什么琪官,这琪官似是和宝玉要好,宝玉脸色刷的就变得惨白,不言语,离席就走了。” “要说宝玉也是个没尿性的,跟他有关系的他不去救,回家算什么事儿。” 贾蓉闻言,心想,琪官?蒋玉菡不是忠顺亲王府上的人吗? 问道:“你今个说的那些侯爵子弟往日不去庭轩阁?” 薛蟠点头道:“听冯紫英和卫若兰讲的是这个意思,往时都是他们开国功臣的子弟在这边。” 贾蓉脑内灵光一现,串起来了,都串起来了,他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改日请薛大哥喝酒,今个我有要紧事,得立刻出去一趟。” 薛蟠不悦:“怎得蓉哥儿你也这般?” 贾蓉大笑回道:“薛大哥你帮了我大忙了,改日我亲自酿酒给你喝。” 第61章 暗卫出击(周二求追读!) 辞别了薛蟠,贾蓉携虎子,祝世霖立即赶往南城山庄。 庭轩阁一直以来是开国一脉的去处,证明是由开国一脉的郡王在后面把持着,如今却掺进了亲王一系的人。 开国一脉和亲王一系是水火不相融的关系,既然能去了一处,定是开国功臣一脉中有人叛投亲王。 此人只有可能是东安郡王。 开国一脉只分两系,北静郡王才刚刚得到京城十二团营中一个营的职缺,自是不可能拿着便宜,去投靠亲王。 回忆近几日所发之事,挑唆贾珍,驱逐丐帮,下狱秦业,仅有最后一件以朝堂之势压人,不是东安郡王如今势力能及的,可若是有忠顺亲王府在其身后支持那便不同了。 来到庄子上,贾蓉并不多言语,径直往演武场而去,当是时百余人正在校场上操练着。 贾蓉大步向前,登上高台,立在其上,俯看着下方齐整列阵的卫兵们。 心里多有感慨,一周多前他们还是流民,如今算得上的有模有样。 贾蓉供给的米肉没有白费,一人能顶去数十人的伙食,十多天的日子如今已是神采奕奕。 也多亏了赖大和祝振的教导,将他们训练得如禁卫般,动作整齐划一。 这是贾蓉的要求,并没有让祝振先教授他们多深的武艺,时间不充沛。 应当先学会如何统一执行口令,遵从何种纪律,再进行体魄上的锻炼,以及武备的使用。 效仿戚家军,贾蓉也定下了十人为一队,五队为一哨,三哨为一官的编制。 三百亲兵中,目前设有两官,他们便是贾蓉组建暗卫的第一支队伍。 焦大,祝振见贾蓉前来,也登上台,拱手道:“大爷。” 贾蓉双手虚抬对二人道:“如今我已摸清敌人来路,今日便要果断出击,不给敌人防备的机会。” 而后又问焦大道:“如今操练的如何了,能否上阵出击?” 焦大答道:“若是作军阵冲锋杀敌,还差的远,若只是在城里作些小打小闹之事,还是没任何问题的。” 贾蓉颔首,而后下令道:“祝世霖,带一官一队乔装成富商子弟,骑马赶往庭轩阁吃席,打探楼阁布局;虎子带一官剩余人,换装扮成货郎往珍味馆抬送武备;祝振带二官则乔装成丐帮子弟分头接近珍味馆待命。” 三人半跪于台上,拱手领命。 贾蓉朝台下列队的亲卫们朗声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虽我还不曾养你们千日,但今日必须出手给敌人迎头痛击,以解如今我踏入的困局,有没有信心?” 台下众人齐声喊道:“有!为大爷杀敌!” 贾蓉再道:“如今正是申时,戌时所有人必须在珍味馆会和,不许有一人误了时辰,明白吗?” “明白了!” “出发!” 贾蓉一声令下,卫兵有序跑往后堂更换衣物。 在外院山庄门前,贾蓉再见到他们时,已经换好着装,有序的以队为单位列阵,向贾蓉行礼后便各自出发了。 适时有传信了的小厮来报,“大东家,荣国府来信。” 贾蓉回道:“说。” “老太太让大东家速回荣国府议事。” 贾蓉虽不觉荣国府能有什么急事,还是问身边的倪二,道: “今日荣国府可有不寻常之事?” 倪二摇头道:“我们的人并未传来消息。” 贾蓉回头对那小厮道:“去给荣国府回信,今日我有极为紧急的事情要做,明日再登府给老太太请安。另外先快马回去告知芸掌柜,立即将珍味馆关铺,开侧门待我前去。” 小厮领命,再不多言,拍马而去。 倪二对贾蓉道:“大爷,丐帮那边需要做什么安排吗?” 贾蓉回道:“戌时三刻起,在东城做些乱子,吸引兵马司的注意,别闹得太大都可以。” 此次行动除了对东安郡王的打击报复外,贾蓉还有心试探一下隆泰帝的底线。 既然隆泰帝放纵他自己发展势力,那么可以接受他做到什么地步,隆泰帝正是用人之时,想必做得过火了些,也只会降下一些训斥。 安排好山庄的一切,贾蓉与焦大一同骑马前去珍味馆等候暗卫集合。 酉时六刻,珍味馆, 贾蓉在后堂高坐,祝振,虎子,祝世霖都已返回。 祝世霖先道:“大爷,已探查清楚,除前堂庭轩阁外,里间是两进大院。第一进供官宦子弟屠杀牲畜取乐,第二进内院是院中人居住的地方。” “整个大院还有两处偏门,一处后门,第一进偏门在晚间收菜时会打开一个时辰,第二进偏门和后门平时并不开启,门锁上落有灰尘,应是有其他用途。” 贾蓉颔首道:“庭轩阁前堂作生意和后院之人是一批人?” 祝世霖道:“并不是,前堂的小二,灶房,伶人都不住在院内,后院似是另一批人把持着,两边只有大掌柜会来回走动。” 当即敲定主意,贾蓉安排道:“各队准备,戌时一刻出发,散开行动,在外待我临场口令再行事,切勿被人发现踪迹。” 荣国府, 听着外院的回报,此时仍在宝玉院内的贾母实是气得不轻。 破口大骂道:“宝玉之事定是与那个小孽障有关,不过是被皇太后嘉奖,面见过一次陛下,他就敢违背我老婆子的意思,孽障,囚攮的畜生啊。” “若是哪日他袭了爵,做了官,是不是要将我荣国府也一并吞了去?” “去再派人去找他,我就不信了,他真敢不把我这老婆子放在眼里,宝玉的事我定要他给个交代。” 见贾母气极,在身旁的贾政安慰道: “蓉哥儿说是有极重要的事,或许是在为他岳丈奔波着,那孩子也不容易,他既然说明日来,定是当下走不开,哪有蔑视老祖宗的意思。” 屋内姊妹们,虽是心疼宝玉,可蓉哥儿也实是冤枉,她们讲了多次那日并没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贾母,王夫人完全不听,就连王熙凤说了,也没甚用处。 众女亦是为贾蓉担忧着。 第62章 初见锋芒 平安街一处巷口, 商贩才将今日剩菜卸在院中,随后各自离去。 巷口中一人道:“刘哥,这大冷的天,让我们在外面看着什么?以往不都让他们自己走的。” “那些个叫花子还能来闹事不成。” 另一人年岁大些,对开口那人讲道: “不知道头儿想作什么,最近往外传信很是频繁,应是有大事要做,我们小心些是应该的。” 年轻的很是不屑,“哼,谁有胆子在这地界上闹起来,就算不顾这庭轩阁的招牌,郡王府出面谁能不退让做小。” 刚说至此,那年轻的脸上就着了一耳刮子,再听得教训道: “胡诌些什么呢,这也是你该言语的?” 知自己说错了话,便不再吱声,安分的看守着小贩们逐渐散去。 距此处不远,暗卫已尽皆就绪,在南北两头围住了巷子。 贾蓉望着庭轩阁侧门巷道前,有两人在看守着,人流逐渐稀少后,对身旁的祝世霖指道: “世霖,那边巷道前面有两个人,并不是菜贩,应是里院管事的,抓来一个问问里间的情况。” 祝世霖点头应下,系紧腰间钢刀,摸黑钻了出去。 “刘哥,差不多走干净了,我们该回去了吧,怪冷的冻得我流鼻涕。” 叫了一声,却没听得应答,提着灯盏照过去,却见刘哥正躺在地上。 “刘哥,怎得比我还困嘞,哪能躺到地上去,快起来些凉着呢。” 他弯腰伸手去扶,却摸到了一摊湿漉漉,放在眼前一看竟是血,顿时吓得他六神无主,正要喊叫,脖子后面感受到一丝凉飕飕。 “不要出声。”祝世霖低声道:“老老实实跟我走,否则你就跟地上那人一般下场。” 腿上打着哆嗦,老老实实答应着,“好汉小心些刀子,我走,我跟你走。” 被带到贾蓉面前,跪倒在地叩首,不敢抬头。 贾蓉打量着此人,蹲下身轻声问道: “介绍介绍自己罢。” “小人孙六,是庭轩阁后边养猪的,平时都是本分守己,不知哪得罪了好汉,定是有误会,好汉饶命啊。” 不说实话,贾蓉挑了挑嘴角,再道: “你不必在这跟我打马虎眼,不知道你是为东安郡王做事的,我抓你作甚?” 听贾蓉直接唤出王爷的名号,孙六头皮发麻,但他知道规矩,仍是道: “小人只是个养猪的,不知好汉说的是什么,庭轩阁往日有很多达官显贵来这吃食,都吃过小人养的猪。” 贾蓉起身,抽出身后护卫腰间钢刀,噌的一声,削去跪在地上的孙六左耳。 还没等他叫出声,祝世霖眼疾手快,塞了一块破布在孙六嘴里。 贾蓉再俯下身,问道:“还能不能说了?” 孙六疼的涕泗横流,说不出话只得连连点头。 贾蓉给祝世霖示意,抽出口中布条,道:“好,知道多少便讲多少,若是让我发觉讲少了一条,便用一条胳膊抵。” 周遭的暗卫,见往日里翩翩公子,温润如玉般的大爷,一出手就如此狠辣,让他们都有些心头发颤。 脑袋一面被包扎着,孙六抬头一面道: “小人确实是为王爷做事的,小人祖上是王爷亲兵,自打王府被削去军权,亲卫便各自营生,几十年前被如今的王爷将后代子弟聚在庭轩阁,公他差使。” “小人也没甚选择,就如同家奴一般。小人实是在前院养猪的,平日接待一些个贵客。” 贾蓉打断道:“这庭轩阁后边是谁在打理着。” 孙六心知今日若是和盘托出,定是要入了地府,咽了口水道: “是东安郡王府上家丁,赐姓穆,穆林。” 贾蓉颔首,道:“你继续说。” 见贾蓉似有欣慰之色,孙六更加卖力起来,只求活命,再道: “后院与前院不同,有其他营生,我年岁不够还不能进,得在前院做够了工才能往后院去住。” 贾蓉打断道:“后院作什么营生。” “小人以前是不知的,有一日在外解手,见后院侧门打开,带来一群孩童,大的约有七、八岁的模样,小的就还有刚能走的。” 听闻此言,贾蓉便知是作什么的了,达官显贵之家,好娈童者无数,就连贾珍也是一般。 贾蓉往前还不知是怎样交易的,如今正让他撞见,这帮坑蒙拐骗,贩卖孩童的畜生杀干净了才是。 转过神,对正在给孙六包扎带系结的卫兵道:“不用再包了。” 那暗卫向后退了几步,正在孙六疑惑之间,贾蓉再挥出一刀,直接削去了脑袋。 就是个养猪的?为虎作伥的还能没沾上血? 周遭见状暗卫更是吃了一惊,贾蓉发出指令道: “靠近侧门,一官突进去向后院攻,二官掌控前院,并守住各个出口,不许走了一人,一只鸡也不行。” 再狠狠抛下一句,“院内众人活捉首恶,余者就地诛杀。” 暗卫只会听从命令,并不考虑如此行事会有那般后果。 成群的黑影动了起来,经过训练,行进间并不杂乱,悄然无声。 靠近侧门口,听得里面人道: “外面那俩咋还没回来,冻死在外面了不成。” 刚一拉开门,迎面被虎子捅了一刀,倒去一侧。 虎子挥手道:“一官径直奔向门廊,不必顾及前院的。” 一官人马似是箭一般冲了进去,祝振也不甘示弱,利用几道钩锁登上墙头,对下方暗卫道: “二官除去守门之人,随我一同杀敌。” 一众暗卫,翻过院墙,抽出钢刀在院中肆虐。 院中此时仍有不少人,突然的变故让他们傻了眼。 只见一帮人从门口冲入,从墙上翻下,提刀不言直接砍杀,正如平日他们宰鸡杀狗一般。 他们祖上是训练有素的王府亲兵,而他们却不是,平日顶多抽出棍棒打架,哪摸过刀枪。 一伙人如同从地府钻出的凶恶之徒,他们当然是吓破了胆,四散奔逃。 院中清出一条路来,贾蓉被祝世霖护卫着,来到前院与后院连通的门廊下。 第63章 荡平庭轩阁 贾蓉在距院门十几步前立定,打眼望去垂花门紧闭,连接大门的围墙并不高,仅一丈有余。 前院这般动静,里面的人定是有了准备,院门、院墙都有人守着。 既然后门、侧门都已被暗卫封锁,他们能做的仅仅是殊死挣扎罢了。 但兔子急了也咬人,贾蓉并不想做无谓的损伤,暗卫都是他的心肝肉。 当即下令道:“去,取弓弩来。” 念在暗卫训练时间较短,弓射还并未娴熟,贾蓉便先给他们人手配置弩来代替。 准头虽有不足,但在这方圆有数的院内齐射,杀伤自然是不小于弓箭多少。 一声“准备”令下,卫兵便各自寻找高点,有些爬上假山,有些登上园中亭顶,还有四五人搭成人梯,蓄势待发。 与此同时,内院却已是乱作一团。 一人从后门跑入屋内禀报道:“头儿,两边的门都被人堵住了,根本冲不出去,我们该怎么办啊。” 穆林坐正屋高椅,强作镇定问下人道:“弄没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是谁来袭击我们?” 最初侥幸逃入内院的人哭道: “我们哪知是怎么一回事儿,一伙人发疯一样见人便砍,根本不搭腔。” 言罢,扯了扯自己湿透的裤裆。 穆林皱了皱眉,道:“先别自乱阵脚,我就不信这么大动静,兵马司会发觉不了。” “所有兄弟别怂了,抄起家伙来,我们无处可逃,这般躲在屋里就是等死,都先去守住院门,等这一夜过去,王爷定会保我们没事。” 屋内众人不安的心方才安定下来,各自出屋帮助此刻在院门处堵门的人。 正在此时,却听得外面喝了声,“放箭!” 漫天的箭雨洒向院子里,他们死也没想到对方竟配有弓弩,他们究竟面对的是怎样的敌人? 三轮齐射后,院内的惨叫声渐渐平息。 见时机已到,虎子传令再次破门,内院门不比外门厚重,此时已抵挡不住暗卫的撞击。 清脆的碎裂声后,虎子打头冲入院中,并喝到:“都打起精神来,首恶活捉,休要错杀了。” 卫兵随之突入内院,再次亮刀,解决院中还在挣扎之人。 贾蓉见状,颔首对焦大道:“可以,十多日有这个成果,几月便能登上大阵仗,走吧我们去寻那个穆林。” 在院门碎裂倒塌之时,靠在窗边的穆林已知自己即将面临的结局。 他转身迅速拿出床榻下火盆,点燃后将桌案上还未寄出的信笺,以及写有命令的便条,尽数投出火盆中。 可还有一些更为机密的放在里屋暗格里,此时他已来不及取出来了。 忽得,门被踢开,当即冲入一队暗卫,见屋内人正焚毁着什么,急忙上前将他控制住,另有一人返回贾蓉处汇报。 “报!大爷里间有可疑之人,在我们进入房间时正在焚毁信笺,我们晚了些,信笺已经成灰没救下来。” 贾蓉先是想着该让卫兵改口了,总叫大爷也不好听,而后听说正在焚毁信笺,看来此处还该有些意外收获。 随卫兵引着进入屋内,此刻穆林已被五花大绑,跪倒在地上。 贾蓉见其穿着不凡,气态不俗应就是此处管事的头儿了。 “穆林是吧?东安郡王嚣张跋扈之时可有想过有今日之祸?” 穆林抬头见竟是宁国府贾蓉,先是吃了一惊,而后问道: “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敢突入住宅胡乱杀人,我刘宋无法律?你荣宁二府嚣张至此,配有弓弩,不是存了谋逆之心。” 贾蓉见他也不辩解,先以郡王府势头压人,便知捉住了首恶。 即便此处没搜到什么东安郡王作恶的证据,这个一手处理王府脏事的家丁,应该也能给他那便宜岳丈换出来了。 “呵呵呵,有意思,我刘宋有法,为何没诛杀你们这种残害百姓之人?” 穆林语塞,不知如何说起。 贾蓉再道:“恶人还需恶人磨,既然世道这般,我做这个恶人又有何妨。没有我,你们还得残害多少无辜百姓,今日便是为旧时被你们残害致死的百姓伸冤了。” 大笑几声后,贾蓉吩咐左右,“搜,不要落下一点边角。” 穆林冷笑道:“你无官无权,就算是你荣宁二府,明日一早我看你如何与王爷交代。” 他非常淡然,这间屋子的信笺已被他焚毁,不会被搜出任何东西来。 贾蓉瞥了他一眼道:“给他交代,他也配,难道不是他给我个交代。” 这时四散的卫兵再次返回道:“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穆林闻言,心底尽是嘲笑。 贾蓉望了四周的一片狼藉,缓缓步入里间,此处也被卫兵翻了个干净。 里间不比外间光亮,贾蓉吩咐道: “提两盏灯进来。”左右护卫听了指令,便迅速提了灯来。 贾蓉仔细的检查这不大的一处内室,外室一眼览尽不像是有机关的样子。 而内间要比外室小些,墙体厚,可能会有暗门。 转了一圈并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贾蓉坐在榻上,望着床榻边的一盏未点燃的烛灯,思索着。 灯火照过,贾蓉似是有什么发现,起身走到烛灯旁,只见烛台有灰尘,烛碗亦有灰尘,而灯柱却是被擦过般,一尘未染。 贾蓉试着拧动下,听得一阵响动,墙壁上打开一处缺口。 有卫兵立即上前,将里间之物取出,递与贾蓉。 贾蓉接过这一沓信纸,翻了翻,大理寺右监察使回信,工部侍郎密信,兵部…… 皆是东安郡王贿赂官员的密信,此外还有一本记录有哪家公侯子弟来此处顽乐娈童的账目。 拿到这些,贾蓉心满意足的返回前屋。 跪在地上的穆林第一次面色惊恐地看着贾蓉。 贾蓉朝他笑了笑,“本来你是有机会活一命的,只需我割掉舌头,挑断手筋脚筋让今日之事无法泄露出去便可。” 拿出袖中信笺、账本晃了晃,贾蓉再道:“而如今有了这个,那你便也没了苟活的资格。” 贾蓉对身旁祝世霖道:“杀了,残忍一些。” 第64章 一石二鸟 屋内之事尽数了结后,屋外又传来叩门声。 一名暗卫前去开门,有人被带了进来。 “禀报大爷,此人说他是前堂庭轩阁的吴掌柜,是前堂而非内院之人,故此没有就地诛杀,擒来听大爷发落。” 贾蓉颔首,扫了那人一眼,中年男子吃的肥头大耳,开口道: “前堂与后院之事并不相通,这我有所知,但你仍然是为东安郡王做事之人,罪责难逃。” 吴掌柜进门就见到躺在一滩血泊中的穆林,往日里那般威风凛凛,今日死时连全尸也无。 浑身打颤,吓得已是面无血色,立即跪倒在地,哭道: “大人明察啊,我从未坏过一人性命,我也不知他们在后面坐着什么勾当,每次过来都是报账的。” “我家中尚有两岁小儿,八十岁老母,大人放我一条生路罢。” 贾蓉虽不尽信,但也已查知此间之事并没有前堂参与,顶多是一个知而不报。 思虑一阵后,贾蓉道:“死罪虽免,可这活罪。” 见贾蓉松口,吴掌柜忙道:“小人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也还有些余财,若是大人……” 贾蓉摆手打断道:“我并不稀罕你那点黄白之物。” 而后贾蓉望向窗外的园子。 从商之人都是心思机敏之辈,吴掌柜瞬间会意道: “此庭轩阁的地契,商契确实在小人手里,小人便以一万两……” 未待他说完,贾蓉回首,“嗯?” “啊,不对。”吴掌柜打了自己一耳光,“五千两?” 见贾蓉还是皱着眉头,吴掌柜哭道:“三千两,三千两卖给大人。” 贾蓉颔首,夸赞道:“你是个懂得通权达变的,是个人才。” 说罢,从怀里取出银票来,“把契书签好了送来,今日涉及甚广,明日你们一家老小便离开这京城罢,此间之事若是有半点泄露,小心你们一家人的脑袋。” 吴掌柜忙叩头道:“多谢大人活命之恩,小人必把今日之事烂在肚子里。” 暗卫带吴掌柜下去后,贾蓉舒了口气。 有了东安郡王的把柄,便能换出他的便宜岳父秦业,又得了庭轩阁,早就和凤姐说了要做个酒楼生意,没找到好地界,今日这不是一石二鸟了。 而且此处位于东城中心地界,往后东城丐帮子弟,可以以此为聚集地,四散监视整个东城。 住这么好的园子,前面还是酒楼生意,往后得让他们只走后面,且要为净衣,不能如今这般邋里邋遢了。 背着手在屋内踱了几个来回,很多事情都有了计较,注意又回到手里掐着的证物上。 他自己不宜留下,还是该给隆泰帝呈上去,看陛下如何计较。 念及此,贾蓉对祝世霖道:“世霖,在此案上铺纸,研墨。” 再回身对屋内的暗卫道:“你们都先退去外面候着罢。” 屋内只剩贾蓉,祝世霖二人,铺好纸张,贾蓉开始书写密折。 密折是贾蓉作为锦衣卫暗卫的职权,行事后该给皇帝汇报,他也该和隆泰帝讲清此处的情况。 贾蓉在纸上开始书写到:“臣贾蓉启奏,今有东安郡王在平安街庭轩阁,蓄养不法之徒,行娈童淫乐之事……” 过了一刻钟,贾蓉吹干墨迹,折叠好,交由祝世霖手上。 如今皇城门已关,若是呈递密折,应需要身份令牌才是。 贾蓉忽然想到,长公主曾给过他一块玉牌,应是可以验证身份递上密折。 随后从腰间摘下将玉牌递于祝世霖手上道: “世霖,这个时辰已不能骑马,辛苦你赶去皇城,出示玉牌,将此密折及证物递于皇城禁卫。” 祝世霖拱手领命。 贾蓉起身,将他扶起,再拍了拍祝世霖的肩膀,而后道: “路上小心些,别被人寻去踪迹,辛苦了。” 祝世霖回道:“大爷放心,世霖这身本事想要不被人发现还是没问题的,经历今日之事世霖愈发坚信,跟着大爷是世霖此生做下最正确的决定。” 贾蓉笑道:“最正确,还是最不正确,我并不知晓,但我知晓,一定是最危险的。” 祝世霖立即道:“在下不怕危险!” “好了,去罢,你怎么也话多起来了。”贾蓉摆摆手。 将祝世霖送出房去,贾蓉招呼门外暗卫到身边差遣, “让祝振,虎子来此处见我,并通知其余人,清扫园中,内院尸体,都处理干净些。” 不多时,祝振并虎子进入房***手道:“大爷有何吩咐?” 贾蓉见两人浑身血迹,点点头道: “今日兄弟们辛苦了,初战告捷该犒赏三军,一会儿将后院养的牲畜全都宰杀了,在前堂与兄弟们一同喝酒吃肉。” 祝振提议道:“大爷,院子中实是养了不少牲畜,全宰杀了我们三百人定是吃不下的。” 贾蓉笑道:“无妨,过不了多久,丐帮子弟也快聚来了,今日之事,他们也出了一份力,便让他们在后院一同高乐罢。” 与此同时,东安郡王府, 穆莳正听着下人传信,“昨日有人见得那蒋玉菡去了冯紫英家,随后荣国府贾宝玉也去了冯府吃酒,直至夜里才归,应是与蒋玉菡有过一面之缘。” “有人靠得近些见得仔细,蒋玉菡进冯府前身上带着大红巾子,昨日贾宝玉出冯府后,上马时露出一角,应是系在贾宝玉身上。” 穆莳点点头,思虑着,是该给贾府提一些醒了,这两府似是有偏向北静郡王府的苗头,明日该上门好好敲打一番。 不能提及这伶人是从忠顺亲王府逃出,此时还不是把关系搬在明面上来,虽然他并不怕他人知晓。 就先说是请到东安郡王府上唱戏,却偷了贵重物事逃去,向贾家要人,看他们如何下台。 明日定做得这个恶客。 定下计划,穆莳对身边人问道:“今日穆林没有回到府上吗?” 那下人回道:“并未回府,应是近几日事情较多,便在那边住下了。” 穆莳颔首,虽心头隐隐有些不安,但也觉着应是这般情况,不然还能出什么状况。 第65章 皇家赏识 皇城,乾清宫,御书房, 此时虽已是亥时,隆泰帝仍旧在御案上处理国事。 适时,戴伦从外间叩门,隆泰帝手持朱笔,并未停下,随口道: “进来罢。” 戴伦步入房内,轻声道:“陛下,似是长公主殿下送来的密折。” 隆泰帝讶然,这个时辰了珺儿还有什么事情要奏,如此紧急,等不及明日吗? “呈上来吧。” 戴伦双手呈到御案之上,隆泰帝接过,密折封面并无字迹,拆开封条。 展开后一入眼是陌生的字体,往时批阅奏折从未见过。 这字体笔致清秀中和,恬静疏旷,用墨明洁隽朗,温敦淡荡,似有颜骨赵姿之美。 隆泰帝虽不是嗜好字画之君,此时看了也有些痴迷。 半饷才回过神,隆泰帝心中思忖着,这密折究竟是谁递上来的,这并不是珺儿的笔迹,如此字体竟从未见过。 打起几分精神,带着疑问开始读起,刚看到开头,“臣贾蓉启……” 嗯?隆泰帝更是意外,竟然是贾蓉呈上来的,为何方才说是珺儿? 隆泰帝是细心之人,容不得半点马虎,问道: “这并非是珺儿所呈,而是贾蓉,为何你适才所言是珺儿?” 戴伦听闻,小心回道:“是皇门禁卫言道,来人出示了刻有珺字的玉牌,应是锦衣卫所递。” 刻有珺儿的玉牌?隆泰帝更是听得糊涂,那不是母后给珺儿的笄礼,她随身佩戴,爱不释手,怎会送人呢,还是个已婚之人。 隆泰帝叹了口气,今日算是确认了珺儿的心思,可他也不能强迫贾蓉休妻娶珺儿罢,这有碍皇家威仪。 难道还能给贾蓉做妾?那皇家威仪更是不知丢哪去了,自然是万万不可。 这贾蓉也太让他恼怒了,有妇之夫还勾搭他的珺儿作甚。 思绪回到正事上来,隆泰帝再读起密折,“今有东安郡王在平安街庭轩阁,蓄养不法之徒……” 片刻后,隆泰帝将密折置于案上,赞道: “确如珺儿所言,这贾蓉真有些文采,文笔不凡,确也有些胆魄,训练些流民竟敢亲自前去除了郡王亲卫后人。” 随后又想起一事来,吩咐道:“差锦衣卫出动,将今夜平安街之事尽皆封锁,不得走漏半点消息,再命东城兵马司,封锁街巷,夜里不许有人出门,天亮撤禁。” 有小宦官出门传口谕,隆泰帝重新审读着这份奏折。 戴伦有些懵,为何陛下如此这般宠信贾蓉,竟纵容他公然在城内行凶,而且还如此包庇,若是这般外边不就乱了套了。 “贾蓉奏折里讲,还有书信若干,账目一本递交上来,现在何处?”隆泰帝发问。 闻言,戴伦连忙收回思绪,取出一应物事再递交给隆泰帝。 隆泰帝迅速翻了翻,而后重重的拍在案上,大怒道: “九卿中几十名官员收了东安郡王的贿赂,他那庭轩阁,一日便为那些公侯子弟提供了几十幼童取乐,贾蓉在院里没发现一个活口,尽是满身伤痕的尸体。” 戴伦急忙劝道:“陛下,注意龙体,注意龙体啊。” 隆泰帝看向戴伦道:“方才你是不是疑惑,朕为何如此宠信贾蓉,任其作为?” 戴伦忙跪下叩头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隆泰帝道:“起来吧,这九卿中也是藏污纳垢之所,世家贵族也尽是败类,不用贾蓉还能用谁,朕总不能让新党出去杀人,暗中和这些人斗罢。” 舒了口气,隆泰帝再道:“贾蓉的这份能为实是让朕都觉得惊艳,面对权贵丝毫不迎合,敌人对他出手,不出一日他便还了回来。不过若没有这份能为还真配不上朕要给他的差事。” “才半月的光景,流民能成为杀敌利器,朕也实难以看透。而且只是一个弱冠少年,却文武双全,怪不得珺儿会喜欢他,若真是长公主驸马,也算是半个皇家人,那就更好了。” 隆泰帝叹息着摇头,“贾蓉如今倒也是个可信之臣,好一个孝子从义不从父,此次之事做得也好,甚得朕意,杀的好,杀的痛快,朕只可惜没有亲手杀了这些畜生。” 最后隆泰帝所言似不是与戴伦说,而是说给自己听的。 戴伦道:“那这些官员和东安郡王该如何处置?” 隆泰帝眯起眼睛,缓缓道:“如今还不到清算的时候。” 东城, 由于今日城里过于不太平,东城兵马司轮值军士被更加细分成了许多小股,五人即为一小队各自巡查。 “今个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到处都有闹事的,大冷的天这帮人也不怕冻死在外面。”一名兵马司的军士抱怨着。 “不知啊,而且都这个时辰了,这庭轩阁怎得还有动静,夜里也杀猪不成?” “杀猪?我之前怎听得似是人的喊叫声?”又有一人接话道。 “你个囚攮的可别吓唬我,大晚上的你要死不成?”几人安静了会儿,都去注意听那声音。 不多时一人道:“诶你别说好似真有些像人声。” “我们还是往那边去看看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众人一致点头同意,便往平安街庭轩阁而去。 还未踏入平安街,却被一黑衣人拦下。 这真是撞鬼了,往日都是他们兵马司拦人,今个倒是被别人拦下了。 开口便骂道:“你好大的狗胆,知道……” 话还没说完,只见那黑衣人从怀中拿出一银牌,在灯照下反着阴冷的光。 一人接过,打眼一瞧是背面,有一个大大的御字,翻转过来是三个字:锦衣卫。 周遭军士都是道吸了一口冷气,还真是撞鬼了。 那黑衣人道:“锦衣卫行事,闲杂人等不可入此条街道,另有口谕让东城兵马司夜里看守各巷道,不许任何人出房,天亮撤禁。” 那几人连忙点头道,“知道了,知道了。” 随后便转身离去,走远了,一人按捺不住道: “今个怎得了,皇城锦衣卫都出动了。” 有一人回道:“我哪知道,我只知道今个咱们要冻成孙子了。” 第66章 荣庆堂上贾府难做 翌日,荣国府, 才下早朝,贾政在书房中品鉴着字画,好不悠闲。 适时,有小厮前来通报,“老爷,东安郡王来访。” 闻言,贾政敛起字画,对小厮道:“引到荣禧堂上,我这就出去待客。” 贾政步入大堂之时,东安郡王穆莳已坐在客位上品着茶。 向前再走上几步,贾政拱手作礼,问道: “今日王爷怎得有兴致来我府上,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 东安郡王并未还礼,而是淡淡道: “并无什么大事,仅需要存周一句话便完了,我府上有一位伶人,往时都好好在府上,如今竟是有几日未归。” “如此小事,初时我并未放在心上,可下人查了番,那伶人竟偷取了御赐的藩国贡品,此事便不同了。” “因而本王便差了下人各处巡查,竟得知不少人见了那伶人与贵府上宝玉相交甚厚,故此不得不来叨扰。” “若是做了恶客,存周你得多担待些。” 虽嘴上这般说着,东安郡王的神态并无半分客气,贾政从官几十年自是有眼力的,今日怕是来者不善。 随即,贾政作出大怒状来,“竟有此事?不学无术的东西,竟然偷与伶人顽乐,世兄稍待,我这便去寻他。” 同时荣庆堂上, 贾母正守护着榻上的宝玉,昨日里被王太医诊治后,服下几贴药,宝玉症状缓和多了,此时也已经恢复清醒。 堂上众姊妹尽皆在此处探望着,宝玉见了心里也欢喜,姊妹们还是如此看重于他。 已过了早食的时候,贾蓉还未如昨日所言,前来问安,贾母心头不悦。 王夫人,薛姨妈,王熙凤个顶个的心思缜密,见贾母不悦,都不言语,谁也不先去触这个霉头。 堂上气氛如此,姊妹们更是小心着,不敢胡乱说话。 贾母蹙着眉问道:“那孽障还没来问安呢?昨个是怎得说的,竟真是不将我这老婆子放在眼里了,今个若是不来,我定是要取了丹书铁券去皇城里告他一状。” 还没等有人出言劝说,贾政便从堂外火急火燎地赶来。 贾母同样是疼爱这个小儿子的,见贾政这般急切,便问道: “政儿,怎得了,出了什么事,可是那贾蓉又在外面惹下祸事来?” 贾政气极,“哪和蓉哥儿相干,是榻上躺的那个孽畜。” 又道,“该死的奴才,你不在家读书也就罢了,怎做得如此无法无天的事来,竟在外逗弄什么伶人,那伶人是王府上的,如今人寻上门来祸及于我!” 巧在贾政没说是忠顺亲王府,还是东安郡王府,两个都是王府,宝玉便会错了意,以为是忠顺亲王找上门来。 惊得他立即坐起身子,心想,事情这么快就暴露了? 见宝玉这般反应,脸上又带着错愕之色,贾政便知事情已八九不离十。 大怒道:“这个没出息的混账东西,滚下榻来,今日我定将你打的在榻上起不来,那时你便在榻上好好躺着吧,省得就知在外寻欢作乐,招惹是非。” 说罢就往前迈出几步,往日里宝玉是最怕他老子的,紧忙往老太太身后躲。 宝玉是老太太的心头肉,昨个才发了癔症,今个怎舍得让他老子教训,挡在前面将贾政拦下。 “今个你若是要打宝玉,就先来打了我这个老厌物罢。” 贾母这般护着宝玉,贾政也是无可奈何,他继续言道: “王爷来咱府上要人了,说那伶人偷了贡宝,宝玉前几日竟和此等人相处,怎能不被人找上门来。” 贾母辩驳道:“他言说是便是了?宝玉乖巧趁我心意,怎会似你说的这般?” 外面有小厮通报,“东安郡王前来问安。” 有外男入堂,姊妹们急忙躲到内室里去,隔着垂帘听着堂上动静。 东安郡王一进堂上,便先对贾母一礼,贾母同他已故父王一辈,还是不能缺了礼数。 而后便大马金刀的坐在靠椅上,对贾政说道: “存周如何了?宝玉是否与那伶人蒋玉菡相识?” 贾政脸色难堪,并未开口言说。 宝玉有些混乱,蒋玉菡不是从忠顺亲王府上逃出来的吗,与东安郡王又有哪般相干,此时便也壮起几分胆子,从榻上下来,对东安郡王一礼道: “给王爷问安,宝玉实不知王爷所言何人,并未与哪家伶人熟识,实不知此事。” 贾母解围道:“王爷,宝玉说不知此事便是不知了,定是你寻错了人。” 东安郡王冷笑一声而后言道:“东安郡王府与贾家相交甚厚,宝玉也不必掩饰,若是知其下落,早说出来便是,并无所碍。” 贾母继续道:“恐怕是哪里传讹罢了。” 东安郡王摇摇头,又道:“未进堂时我亦是以为此为谣传,而如今却是见了证据,既然宝玉云不知此人,为何这盗出来的红汗巾子系在你身上?莫不成这盗宝便是宝玉指使的。” 宝玉受惊,东安郡王竟知这红汗巾子之事。 见宝玉面色有变,又没了血色,渐渐泛白,贾母心疼的紧,急忙道: “笑话,我贾府还会稀罕一个红巾子不成,莫要泼些脏水,小王爷你今日若非要做了恶客,便出去这贾府,往日里不必再来。” 东安郡王拱手道:“老夫人莫要动怒,小王并不是此意,这等涉及到御赐之物还是讲明白的好,若是陛下有怪罪下来,为难的还是贾府啊。” “此次小王没差下人前来,而是亲自动身,便是为贾府除掉这一祸事,若是宝玉早早说来,此事就了结了去,这不是皆大欢喜?” 东安郡王并未给插话的机会,接着言道: “别个人家我怎会顾他死活?在此处当然是要念在我东安郡王府与贾府的旧情上才帮衬一二,我不似贾府那般绝情,一言可为之事也不愿搀扶。” 此言一出,堂上之人都听明白了,今日东安郡王是来卖好的,可如今闹得如此难堪,贾家该如何下台才好? 适时外面小厮又有通传道:“宁国府小蓉大爷前来问安。” 第67章 檀香桌旁蓉哥惊王 经过昨日一夜的行动,又加半宿的吃酒高乐,贾蓉睡在庭轩阁日上三竿才醒来。 简单梳洗作罢,便要去给老太太请安,贾蓉心知不会是什么好事,但也不得不去。 有小厮通传后,贾蓉踏步入荣庆堂上,一眼便认出正是东安郡王在此。 此刻贾府众人皆不知如何应付,难以下台。 而贾蓉恰好正要去寻东安郡王,这岂不是得来全不费工夫,都少了他去跑一遭。 立在堂中,对老太太行礼问安,“贾蓉问老太太安。” 贾母见是贾蓉来了,便将撒不出去的怨气发泄出来, “哼,你还知道来?昨个请你不动,今个什么时辰才来,把我这个老婆子放在何处了。” 东安郡王见是贾蓉来了,心里好笑,这贾蓉恐怕为这几日所生事端正烦恼着呢,面容这般困倦。 穆莳接话道:“这个哥儿不比宝玉,老太太是该管教管教才是,不通人情。” 贾母闻言再训斥道:“看见没,你都是这贾府上的笑话了。” 贾蓉是自家人,贾政此时有些脸上挂不住,急劝道: “老太太,今个还有外客在,先交代了此事才好和蓉哥儿讲话。” 听闻此言,宝玉探出的脑袋又往贾母身后缩了缩。 贾母觉知有理,不管怎样贾蓉也是贾府的哥儿,故此按下火气,不再责难。 贾蓉始终是一头雾水,不知贾母今日为何态度这般,自己似也没犯下什么错事。 不过既然东安郡王在这里,他的目的便很明确了。 贾蓉面带微笑,走向穆莳,而后躬身一礼,道: “上次是小子不懂规矩了,还望王爷不要怪罪。” 东安郡王见贾蓉伏低做小,心里舒坦多了,但还是冷哼了声。 贾政对贾蓉还是有几分好感的,毕竟是被太后和皇帝赏识的人,此时开口提醒道: “蓉哥儿,此处还有些事要理清,你便先退下等候,了结此桩之事再来与你问话。” 贾蓉对贾政再一礼,而后道: “今日来荣国府请安后,本想去东安郡王府上拜访,而如今王爷恰在此处,就在此处与王爷讲清原委,不知老爷能否让蓉哥儿与王爷一谈。” 贾政有些为难,此时堂上本不该王熙凤多嘴,但她还是开口相劝道: “蓉哥儿怎不摆好自个的位置?这堂上哪有你和王爷说话的道理?” 躲在堂后偷窥的姊妹们尽皆觉着此言在理,同时为贾蓉捏了一把汗。 穆莳却是来了兴致,不知这各方面被他压制如此之惨的后生,要对他说些什么,是不是要求些人情来。 如此想着便开口道:“无妨,贾蓉与我倒也有一面之缘,便让本王来听听你要找本王作甚?” 有王爷开了口,堂上贾母也道:“既然王爷给了这个面子,蓉哥儿你便速速说去。” 贾蓉躬身一礼,再向东安郡王走近几步,在怀中取出一叠纸拍在茶案上,而后道: “王爷,你可识得此物?” 穆莳有些奇怪,贾蓉拿出的究竟是何物,待他缓缓展开一观,竟是庭轩阁的地契,顿时骇的面无血色。 话音微微发颤,道:“此物你,你是从何得来的?” 贾蓉再笑了笑,“自然是同那吴掌柜买来的,还能是抢来的不成。” 穆莳重重咽了下口水,再问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怎会将此物卖于你?那里可还有……” 见东安郡王的表情,贾蓉很是满意,接口道:“还有穆林对不对,此时怕是已经轮回转世了。” 闻言,穆莳惊的将案上茶碗打翻,茶水泼了一地。 贾蓉又靠近几分,低语道:“而且,后院里那间小屋的暗格里有些东西,如今都没了。” 这一句话如压垮骡子的最后一棵稻草般,穆莳顿时似是癔症发作,嘴中喃喃地重复着,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不可能……” 有这般变故,堂上之人都呆住了,贾母和贾政完全摸不清状况。 堂后姊妹们也都傻了眼,史湘云道: “蓉哥儿是不是会什么法术啊,怎得刚刚还好好的王爷,此时似是痴傻了一般。” 薛宝钗忙打断她,“你胡乱嚼些什么呢,别给蓉哥儿招惹麻烦。” 史湘云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众女嗤笑。 不多时,堂上四下无声,只听得东安郡王在那边念叨着,似是撞客了般,贾母怕闹出大事,连忙道: “蓉哥儿,不知你最后和王爷说了什么,我两家世交故旧,怎能似你这般咄咄逼人,若是如此,往后哪还有旧交再在贾府登门作客。” 贾蓉听闻,并不在意,再对王爷道:“王爷,那东西是我发现的还没交上去,若是你能将我岳丈带出来,我便烧了就是。” 此刻穆莳才转回神来,急道:“一定,这就将你岳丈放出来,你得先将里间之物交给我。” 贾蓉笑道:“王爷,你当我是孩童不成,你有和我讨价还价的余地么,这些东西交上去,可要的不是一个人的脑袋,你可要想清楚了。” 穆莳已是六神无主,感觉脑袋随时会搬家了般,急忙应道:“好,我先做事,你定要如约销毁掉。” 贾蓉满意颔首,“一定,我贾蓉哪是食言之人,定不会骗了一个好人去。” 这荣庆堂穆莳已是一刻也不想呆了,都忘记与贾母行礼告退,就急匆匆的离去。 本来以为今日遭东安郡王发难,不得不受这一巴掌,接下甜枣来,突然蹦出个贾蓉,对这东安郡王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如今堂上的贾母,贾政等人,已是傻了眼,帘后的姊妹们,也是惊呆住了,贾蓉总是让他们出乎意料。 贾政先回过神来,对贾蓉问道:“蓉哥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王爷怎变得这般模样。” 贾蓉一礼完毕,道:“昨日恰好撞见东安郡王府行了件错事,落了个把柄在我手里,便如实与王爷说了。” 贾政心想,真是一报还一报。 听闻此言,贾母倒是有些不悦,“哪有你这般和世交相处的,往后贾家的这点人脉都该被你坏了去。” 第68章 心思百转紫鹃为主 东安郡王出府离去,堂上又只剩下贾家众人。 当下,贾母并未去追究宝玉之前的过失,而又想起宝玉昨日病倒之事来,开口发难贾蓉道: “蓉哥儿,那日宝玉去你府上,你可行了哪般不轨之事,使得宝玉怄气难消,回府便病倒在榻上。” 贾蓉如今才知为何贾母对她这般态度,他心里也清楚贾母独宠宝玉,此时就是个蛮不讲理的老太太,也不多辩解。 答道:“蓉不知老太太所言何事,那日府上尽皆高乐,姑姑们亦是如此。” 这般宠溺不分是非,贾政都有些落不下眼,今日已不能因伶人之事惩罚宝玉,他便也无事可作,向贾母告辞,挥袖离去。 宝玉不想难为姊妹们,也说不出口自己是嫉妒贾蓉和姊妹们关系变得要好,今日丢的脸已经够多了,并且贾政也已离去,他才敢讲道: “老祖宗,孙儿近日身子多有不适,偶然间才变得如此,不必再计较此事,和蓉哥儿没甚干系。” 既然宝玉有言,贾母脸色便缓了几分,将宝玉拉至身边,轻抚后颈道: “蓉哥儿听见没,你宝二叔还在为你说着好话,你可得记着他的好,也别忘了旧时你说过的话,不让宝玉受了委屈去。” 姊妹们自也是知贾母宠宝玉,此时望向堂去,都有些为贾蓉委屈。 贾蓉自是不以为然,和这种目光短浅的老太太,还有胸无大志,没甚担当的宝玉计较这点琐事才是落了下乘。 躬身应道:“蓉未曾忘却。” 见贾蓉这般,贾母总算是塌下心来,舒了口气。 再一想,他们都拿东安郡王没甚办法,贾蓉来了却三言两语让东安郡王大惊失色,实是个有能为的,就如老国公一般。 外院之事,身处内院的贾母自是无法涉及,若是有这么个哥在外面撑门面,也是好的,她也该说几句好话,思虑至此贾母道: “此次也见得你的能为,往后外面多帮衬些家里,和大老爷,老爷,珍哥儿操持好贾家。” 方已说出去贾珍,贾母才想到贾蓉如今和贾珍的关系,往下望去,见贾蓉似没听闻般,毫无反应。 贾蓉接口道:“是,谨遵老太太之言。” 贾母满意颔首道:“好了,回去忙罢。” 贾蓉再行一礼,而后对堂上,王夫人一礼,对王熙凤行礼时又眨眨眼,便离了堂去。 王熙凤心里想,这小孽障定是有什么事与她讲,犹豫了下对堂上贾母道: “老祖宗,这边没甚事了,我就回院子里去打理,一晃眼又临近了月末,近几日忙了些。” “好,好,都去忙罢。” 王熙凤也行礼,随后退出堂去。 此间事了,后面藏着的姊妹们也都再返回堂内,贾母对宝玉道: “宝玉今日就在我这院里住下,养好了身子再回去。”宝玉笑着应下。 今日之事对姊妹们的冲击很是巨大,她们都已到了十三、四岁知人事的年纪。 宝玉和贾蓉对比太过明显,在面临事端之时宝玉的推脱,退让,姊妹们都看在眼里。 而贾蓉一出面便扫清了麻烦,可却仍被贾母这般另眼相待。 除去林黛玉,其余姐妹轮番探视了一遭,先散去了。 林黛玉还是心系宝玉的,堂上没了别人,此刻林黛玉走至榻旁,近些看着宝玉问道:“宝哥哥,身子果真无碍了?” 宝玉心里欢喜,回道:“林妹妹莫要担忧,没甚大碍,过几日便去寻你顽乐。” 林黛玉摇摇头,语重心长道:“你还是改了顽乐的心思罢,往后免得遭了舅舅的打。” 宝玉知林妹妹指的是蒋玉菡之事,讪讪一笑不作声。 贾母见两小儿相处融洽,此时也是心情大好,堂上仅有一人心头不悦那便是王夫人。 她不喜这病恹恹的姑娘,吃药如吃饭,往后如何为贾家生养,她更喜薛宝钗那般好生养的像。 望着榻上蹙起眉头,榻上三人都未察觉,仅有跟随林黛玉的大丫鬟紫鹃瞧得仔细。 紫鹃比黛玉大上几岁,是贾府的家生子,从小在贾府长大的她,自然知晓许多内院险恶之事,故此也就想的多些。 她深知太太是不喜小姐的,如今贾母健在,小姐受宠如宝二爷一般,自不必她担忧什么。 可若是过了十几年,到了贾母不在那一天,这内院不还是太太说了算,等到那时小姐该如何自处。 她已有些不敢再想下去,往时小姐与宝二爷相处那般亲近,她自己心头也欢喜,觉着小姐和宝二爷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只以为宝二爷年龄尚小,贪玩享乐,待长大些便能担起小姐的幸福来,可如今有贾蓉作的对比使她的想法有些变化。 小姐将自己的全部都寄托在宝玉身上,这并不是好事,到时候宝玉担负不起,苦的还是自家小姐。 林黛玉与宝玉、贾母一番闲聊,而后也不再叨扰,嘱咐宝玉好生调养身子,与贾母,王夫人行礼自行退去。 走出荣庆堂,二人步入廊道中,紫鹃实是心思百转交集,忍不住开口道: “小姐你说,小蓉大爷并不比宝二爷大几岁,为何觉着相差许多,小蓉大爷能在外独当一面,王爷也得让他几分,宝二爷还如孩子一般。” 林黛玉顿下脚步,回头看紫鹃道:“紫鹃姐姐你怎能说出这般话来,是从哪里听闻来的。” 自打林黛玉进贾府来,七八年里日日夜夜都是由紫鹃来服侍,她早已将紫鹃当作姐妹一般看待。 故此紫鹃说出这般违逆的话来,她也并未深想,只以为是她从哪里听来的。 紫鹃自觉失言,道了个恼:“小姐勿急,是奴婢错了,仅是今日之事让我有感而言,往后再不多嘴了去。” 林黛玉是不会责怪她的,只是认真叮嘱道: “贾府这般人多眼杂,今日若是被人听了去,该如何是好,且勿再多嘴。” 紫鹃点头称是,坠在身后不再言语。 紫鹃所言,还是被林黛玉听了进去,宝玉自是极好的,那般让着她,宠着她。 可宝玉又似是对姐姐妹妹都一般好着,这就总让她不高兴,她得是特别的那个才对。 至于宝玉有无能为,能懂她的心思便是好的了,其余之事她并不在意。 第69章 长袖善舞贾蓉收心 荣国府,贾琏院, 王熙凤返回屋内时,正巧看到平儿在为贾蓉倒茶,白了二人一眼坐在榻上道: “呦,还没过门倒是先伺候上了。” 平儿尴尬至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贾蓉接过茶壶,自斟自饮,问王熙凤道: “二婶婶,怎得今个琏二叔也不在家。” 王熙凤心想,这贾蓉真是会聊天。 “有事便说,没事你就回去,哪有这么多废话来讲。”王熙凤摆出不悦的神色。 贾蓉起身,对坐在榻上,赔着笑脸对王熙凤道: “二婶婶消消火,实是有话要同你讲,而且是件大好事。” 王熙凤仍是没好的语气,回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能有哪般好事,还是和我的好事。” “婶婶可还记得,那日在我府上,我们约好一同做门生意,如今酒楼位置我已选好,婶婶的事处理的如何了。” 说起正事,王熙凤立即换了神态, “蓉哥儿交代的事,自是已经处理完了,外事我们妇道人家不甚清楚,别个府上的太太也做,我便也随着。 那日蓉哥儿与我说了,我才知是怎般险恶。” 说到这王熙凤叹了口气,又言说:“回到府上,思来想去是心头难安,翌日一早便都去处理了,多赔了些银子没甚关系,似蓉哥儿说的赔了贾府,我才是个罪人啊。” 见王熙凤情绪低落,贾蓉安慰着: “见兔而顾犬,未为晚也;亡羊而补牢,未为迟也。婶子不必再多虑了,近几日我便找齐人手重修酒楼,完工时先来请婶子尝鲜。” 听贾蓉所言,王熙凤回过神来,对平儿道:“柜里那妆匣取出来罢,里间银票便给蓉哥儿用作本钱。” 平儿闻言,便走向柜边,却是忽得被贾蓉拉住手臂。 正要出声,就听得贾蓉道:“婶子暂时我还不缺银子,往后缺再与婶子要,不过婶子放心,我依然会分出一股与婶子分红。” 王熙凤不肯急道:“我怎得能白拿蓉哥儿,这岂不是吃了白食,万万不可如此,婶子信你的能为,银钱拿去用便是了。” 贾蓉还是摇头道:“不必,就权当给平儿姐姐作嫁妆了,往后不还是我的。”说完还回头朝平儿抛个眉眼。 平儿羞怒至极,却也难从贾蓉手里抽出胳膊来。 王熙凤乐道,“你真会胡闹,平儿是我的陪嫁丫鬟,是你琏二叔的房里人,哪能给了你去。行了,外间的事都依你,先去罢,知你事忙,别在这边耽误了。” 贾蓉便不再玩闹,松开平儿,对王熙凤行了礼,“那婶子我这便告辞了,往后直等着在榻上数银钱就是了。” 伴着笑声,贾蓉大步离去。 王熙凤爱财,那便给她财就是了,要问贾蓉有没有其他想法,那就是穿都穿越了上过手的女人,还能放出去? 屋内只剩王熙凤,平儿主仆二人。 两人四目相对,王熙凤开口道:“你琏大爷实是不如蓉哥儿,虽长相不差,可是脏的臭的到处摸,不比蓉哥儿这般年少潇洒,若真能做了蓉哥儿房里人,你这下半辈子怕是享福了,比我强。” 平儿这次没像从前一般劝说,而是言道:“奶奶在哪,平儿便在哪。” 贾蓉骑马赶回府上,步入内院,听小丫鬟讲秦业已被大理寺差役送了回来,此时正在屋内。 心想,这东安郡王做事倒是利落的很,贾蓉吩咐身边丫鬟道: “去灶房取些灰来,给前院管家装盒送与东安郡王府。” 丫鬟听得有些懵,大爷送礼怎么送灶房里的灰? 见丫鬟呆愣愣地,贾蓉笑道:“去作事罢,没听错取灰,记得取烧得干净些的。” 那丫鬟方才应下退去。 贾蓉步入屋内,秦可卿注意到贾蓉归来,抹了抹眼泪,忙起身问候道: “爷,你回来了,昨日夜里哪去了,怎得才回来,让奴家好生担心。” 此时秦业,秦钟也坐在一旁,贾蓉先是与秦业行礼道: “岳丈,让您老人家受罪了。” 秦业长叹了口气道:“自打被不明不白抓进去,我便没想过还能出来,我这把老骨头以为要丢在那大牢里。” 贾蓉安慰道:“岳丈不必再多想了,不久您就该官复原职,还如从前一般。” 安慰了岳丈,贾蓉便与秦可卿回话,“昨日确实处理了些事情,误了回来的时辰,今早又去了趟贾府,方才归来。” 屋内几人都以为是贾蓉去贾府伏低做小,换来秦业出狱,都有些感动,又抹出些泪来。 秦可卿道:“爷,又让你受委屈了去,实是奴家的过错。” 秦业也道:“哎,都是我不顶些用了,让贤婿为我如此奔波。” 转向秦钟斥责,“整日里不学无术,净搞些无用的玩意儿,家里一点儿也指望不到你。” 贾蓉实是没想到,在秦业面前有如宝玉在贾母面前的待遇一般,心里有些发笑。 此时还是出面调解道:“岳丈,可卿,并非你们想的那般,是宝二叔病了贾母以为是与我有关便叫我前去,后来又与琏二婶婶商议修建酒楼之事误了一点时辰。” 秦可卿诧异,问道:“那父亲是怎得出来的?” 贾蓉回道:“是东安郡王有事求于我,故此便让他搭救岳丈出来。” “蓉哥儿如今甚是有能为,可卿与你真是享了福去,让可卿嫁来宁国府,当真是我这个老头子做得最适当的一件事。” 秦业夸赞完,又道:“蓉哥儿你方才说要修建酒楼?” 贾蓉颔首道:“正是,岳丈可有指教?” “此次难关全赖蓉哥儿你一人,我这老骨头没什么能再报答你的,虽说我做的是皇家园林,但一个小小酒楼还是不在话下,这修缮之事便由我来做罢,算是为蓉哥儿你出一份力。” 贾母连忙摆手道:“不妥,实为不妥,哪有差用岳父大人的道理,若是被人闲话去,我贾蓉成了什么。” 秦业满不在意道:“我找些人脉帮你修建,闲时我去监工,不碍事。” 连秦可卿也道:“爷,此次当真该报答你才是。” 贾蓉朝她眨眨眼,眼里的意思便是,你的报答晚上再说。 秦可卿会意,红霞立即爬到脸上,垂下头去。 第70章 穆莳呕血 东安郡王府, 穆莳面如土色,坐在紫檀雕花椅上品着茶水。 上好的西湖龙井此时也难以熄灭他心头之火,一甩手将茶盏掷于地上,大骂道: “探查庭轩阁的人还没回来?都是干什么吃的,养条狗都比他们有用。” 身旁老管家忙劝道:“王爷莫要大动肝火,注意身子,想必就快回来了。” 不多时便有下人入堂回禀,穆莳见有人归来,立即站起了身子问道: “庭轩阁如何了?” 那下人满脸苦色,硬着头皮回道:“禀王爷,下人是往大理寺递书信的,大理寺已上奏折表明秦业无罪,此刻秦业已被放出来了。” 穆莳当头便是一脚踹向那人,下人仰面倒在地上,头冒金星,只听得王爷大吼了声:“滚!” 急忙坐起身,连滚带爬出了堂门。 在回到座椅上,穆莳还是难以平复心情。 见穆莳胸口起伏,怄气难消,老管家再劝道: “王爷胜败乃兵家常事,虽然我们失去了庭轩阁,可此事毕竟是忠顺亲王府暗中支持的,往后我们两家只会更紧密,忠顺亲王是何等大树,远远超过一个庭轩阁的作用。” 穆莳气极道:“我看你也是老糊涂了,永成侯不是他的心腹?不还是没用便丢了?他同意与我东安郡王府结盟看的是什么,看得便是庭轩阁在市井间的影响。” “如今庭轩阁没了,往后我们不是受制于忠顺亲王,便也会有一日如永成侯那般下场。” 在穆莳还在喋喋不休时,外间又走进一小厮,穆莳急忙回身去看,只见那小厮端着一个木盒精美华贵。 穆莳骂道:“滚!这才几时,用哪门子吃食,别来烦本王。” 那下人小心翼翼道:“王爷,这是宁国府贾蓉差人送来的物件。” 穆莳再次起身,急忙迎上前去,拆开木盒,里间尽是黑灰。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这个贾蓉拿这木炭来敷衍我,上面还盖了块猪皮,竟敢这般羞辱我,气煞我也!” 穆莳大怒拍桌,下人匆忙退去,不敢多言。 贾蓉实是不知此事,哪成想只是取些灰来,竟还能加料。 又过了一个时辰,有一队下人入堂,跪在地上叩头,道: “王爷,庭轩阁已被人占了去,里间之人尽数不知所踪,内院各处大门都有人把守,进去不得。” “如此我们只能在外打探,遍访周围人家,都有言曾听闻昨日夜里有喊杀声,平息后开门去看,却是兵马司看守街道,不许任何人出门。” “除此之外,我们还望见庭轩阁内院木门,木柱多有弓箭痕迹,因此猜测应是锦衣卫所为。” 听完下人禀报,东安郡王摊在椅上,他早听闻贾蓉与长公主相交深厚,可也没料到能出动锦衣卫的程度。 若是锦衣卫出动,那此时里间的账目,密信怕不是已经落入皇帝手上,自己今早被贾蓉诳了。 想到此处,穆莳呕出一口血来,有气无力道:“我东安郡王府,完了。” 缓了缓又道:“我修书一封与忠顺亲王,而后封闭府门,不见外客。” 与此同时,新府, 贾蓉虽是百般挽留,可秦业还是执意回府,不在此处多添麻烦。 执拗不过,只得让秦业带秦钟回秦府,送二人离去后贾蓉再独自返回内院。 午食已准备好,贾蓉同秦可卿,晴雯,香菱,瑞珠一桌用食。 贾蓉开口道:“这次已是逢凶化吉,岳丈今后定会没事了,可卿你不用太担心。” 秦可卿欠身过来,给贾蓉斟了杯酒,回道:“有爷在,自是没甚好担心的,可若是如昨日那般,不知爷去往哪里,实是心头难安。” 贾蓉伸手环住她的腰身,偏过头在脸上香了口,道: “昨日是夫君的不对,需暗中行事,谨慎小心,故此就没回府告知,夫人原谅则个。” 秦可卿轻拨贾蓉不老实的手,臻首微抬,对贾蓉道: “怎会怪罪了爷,没有爷在外奔波,此事定也难解决,我哪是那般不通情达理的怨妇。” 贾蓉笑了笑,道:“夫人,便是天底下最好的夫人,来吃菜。” 说着给秦可卿夹了一块东坡肉放在她碗里。 放在碗里时才发现,这东坡肉竟没有猪皮,贾蓉问小丫鬟道: “这东坡肉的精髓便是在这肉皮上,这肉皮哪里去了。” 小丫鬟低头回着:“回爷的话,猪是腌臜之物,皮又不甚干净,在作吃食时,肉皮便都去了。” 贾蓉颔首,转过来对秦可卿道:“若是这般味道倒是缺了几分,往后夫君定给你露一手尝尝。” 秦可卿劝道:“只是吃食而已,爷该顾及的是外间大事,怎能围着灶台,为我等思虑。” 贾蓉摆手,不同意这般道理,对秦可卿道: “古人有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齐家在修身之后,可见家事该先处理好,更何况外间的事,哪有我的可卿欢心重要。” 甜言蜜语哄得秦可卿心喜,晴雯她们自不会有什么不悦,毕竟尊卑有别。 贾蓉还是悄悄地放下筷子,右手搭在晴雯腿上,低头吃饭的晴雯不敢抬头,只是身子微微发颤。 用过餐后,秦可卿道:“爷,你该去梳洗一番,这衣裳穿了足一日,该换下拿去洗了才是。香菱去取些热水,与晴雯伺候爷沐浴罢。” 每到沐浴时,晴雯都得被捉弄,实是弄得她有些怕了。 在晴雯为贾蓉更衣时,贾蓉忽得想到之前想做的角色扮演,而恰好晴雯是擅长女红之事的,毕竟她能补孔雀裘,甚是心灵手巧。 坐在浴桶中,由香菱添水,晴雯捏肩,此时贾蓉问晴雯道:“晴雯你会不会制作发饰?” 晴雯疑惑回应,“爷说的是什么发饰?” 贾蓉道:“就是那般毛绒的发饰,可以用雪狐毛制出一个猫耳来。” 晴雯不解其意,“作倒是作得来的,爷仅是要一对猫耳吗?” “猫狗都要,再做条狐狸尾巴。” 昨日很累,今日又在奔波,贾蓉已撑不住精神,在两女的伺候下睡着了。 这次没被捉弄,晴雯心里似是着了空,进来前心里竟有点小期待被欺负,她觉得自己定是病了。 第71章 心不能安薛姨妈 荣国府,梨香院, 昨日里在荣庆堂闹得有些不愉快,看出贾母不喜薛蟠带宝玉在外胡闹,今日薛姨妈便没再去问安,只是薛宝钗去探望宝玉。 如此她也不知今日东安郡王之事,适时薛宝钗返回了梨香院,刚进屋子,就见到在榻上惴惴不安的母亲。 走近些,薛宝钗唤了声:“娘,我回来了。” 薛姨妈回过神来,将薛宝钗拉到身边,问道:“今个宝玉可好些了?” 薛宝钗点点头,回道:“看着面色好多了,也清醒过来,并无大碍。” 薛姨妈长舒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若是因为你大哥,在府上闹出不愉快来,咱娘俩该住哪里去。” “那个畜生,昨日夜里竟整宿未归,真是无法无天了。” 见母亲又生起闷气来,薛宝钗岔开话题道: “今个倒是还发生了件大事。” 薛姨妈很是好奇,问道:“堂上发生了哪般大事?” 薛宝钗慢慢说来,“今日东安郡王来了贾府,向宝玉要一个伶人,说是偷了府上的东西。” “既然是他府上的伶人,怎得来向宝玉要。” 薛宝钗回道:“那王爷说,是他下人打听出来,宝玉与他府上那伶人相交匪浅,故才来登门询问的。” 薛姨妈此时脸色却是有些难堪,问宝钗道: “宝丫头,你说这事儿不会也与你大哥有关罢,近几日蟠儿可是也和宝玉混在一起的,那王爷不能怎么为难贾府,若是来为难我们娘俩可该如何是好。” 还没等薛宝钗解释事情已经了结了,让母亲不必担心,此时薛蟠恰好推门进入屋内。 一进门见母亲和妹妹都在榻上坐着,薛蟠喜道: “娘和妹妹这是在等我用吃食?” 薛姨妈正在气头上,咬牙怒道:“吃吃吃,就知道吃,自顾自高乐,做得这般蠢事来,让我娘俩如何在这府里自处?” 薛蟠闻言,便是怔住了,忙问道:“我又怎的了?” 薛姨妈更是发起火来,“不知好歹的东西,你还有脸来问?” “宝玉跟你吃了酒,回到家就发了癔症,今个又有东安郡王府来贾府索要一伶人,和宝玉相交深厚,此事定也与你有关,成天在外面惹事,从今个起再不许你出这院子。” 薛蟠忙辩解道:“娘,你讲得这都是什么和什么,昨日吃酒时宝玉半场离去应就是因为一个从王府逃出来的伶人,那伶人与我完全没碰面,这与我何干?” 见儿子似是没说假话,薛姨妈也不知该如何怪罪,只是道: “没你做的好事,也有你说的闲话,往后少在外头胡闹,便事情都少了去,从今个开始直到过年前,都不许你再出门。” 母亲这般笃定的样子,薛蟠怎么叫屈也没办法,急忙对宝钗挤眉弄眼。 母子二人停下了争吵,倒有宝钗说话的机会。 宝钗开始解释着事情原委,道:“宝玉发癔症的事与哥哥相不相干,这我倒是不知,不过东安郡王的事已经了结了,没娘担忧的那般事了。” 薛姨妈和薛蟠齐声问到:“解决了?如何解决?” 宝钗便将今日荣庆堂上所发生的事,尽皆与母亲兄长说了遍。 薛蟠赞道:“多久前我就说了,蓉哥儿那是个有能为的,宝玉能和他比吗。” 又对薛宝钗道:“好妹妹,你可别听娘说的什么你这金要拣有玉的才能配,你便在宝玉那留了心,实该多留意留意蓉哥儿,往后定是能做一番大事业的,什么金玉良缘尽是狗屁。” 一顿话把薛宝钗说的愣住了,这时薛姨妈狠狠的抽了薛蟠后背一巴掌,骂道: “滚出去,你在放什么狗屁?” 薛蟠心喜,出去更好,昨日蓉哥儿说要与我吃酒,今日便再去看看他。 屋内剩下母女二人,薛宝钗此时满脸羞红,女儿家的事哪是能这般端到台面说的。 薛姨妈道:“你看看你这大哥,在外面吃酒把脑子都吃傻了,蓉哥儿再怎得有能为,不能袭爵不还是一个商贾,薛家世代商贾,在平常人家眼里是好的,可在那些权贵眼里算得上是什么。” “宝玉再不济也是国公府里受宠的,听你大哥胡诌,而且哪有你去给人当妾的道理。” 母亲越讲,宝钗的脑子越是混乱,自己是留意宝玉吗?还是留意着贾蓉了?自己心思这般不纯如兄长所言? 出神思虑了会儿,薛宝钗开口对母亲道:“娘,我先进屋了,今个有些累了。” 薛姨妈点点头,回道:“那便去歇着罢。” 见宝钗去了里间,薛姨妈心里却是泛起了嘀咕,坏了,这丫头不会真对那蓉哥儿有意吧,这可万万不能。 “同喜、同贵,拾掇下,随我去太太那里坐坐。”薛姨妈向屋内两丫鬟道。 话分另头, 贾蓉昏昏沉沉睡过去后,再醒来时,入眼便是青纱帐幔。 偏过头,是秦可卿坐在榻旁望着他。 “夫人,我睡了多久?” 秦可卿道:“有一个多时辰了,夫君若是还乏着,不妨多休息会儿,养好精神。奴家差灶房煲了汤,再过会便给爷端来。” 轻声暖语,眼中柔情似水,贾蓉心中甚是甜蜜。 坐起身来,在身后拥秦可卿入怀,道:“有夫人在作什么便都觉不出什么乏来了。” 秦可卿也不做挣扎,顺着贾蓉的力,靠在贾蓉怀里,享受着二人闲暇的时光。 为了维护住这一份美好,贾蓉还是不能停下,需要继续做事。 酒楼那边,还不知该开成哪种,此便是第一桩事。 而第二桩便是更重要的,暗卫的战力问题,隆泰帝说了年后有旨意给他,需要有战斗力的暗卫。 可如今暗卫对上些市井流氓才能体现出有能力,究竟该如何提升是一大难题。 如今仍是冷兵器为王的时代,贾蓉忽得想起曾经想制作高度酒精用作杀毒剂,来保证受伤的战士能得到更好的医治。 自己在练兵上帮不上太多,后勤能改善也是好的。 此时不能耽误,先将家里的藏酒蒸馏提纯试一试。 酿酒需要大量粮食,而且需要不短的时间,若真想多准备出高度酒精来,是该提前做些准备才好。 第72章 知恩图报 与秦可卿又缠绵了会儿后,贾蓉开口道: “时辰还早着,有些事夫君还得做足准备。” 仍靠在贾蓉怀里的秦可卿偏头问道:“爷还要出门吗?” 贾蓉伏在秦可卿耳边回着:“不出去,在家里做些准备即可。” 秦可卿缓缓起身,“那奴家先帮爷着衣。” 贾蓉换上常服,再与秦可卿抱了抱后,便径直去了前院一间空着的厢房。 唤来下人准备了蒸馏用的原料,铁锅,清酒,蒸桶,用水冷却凝结,开始提纯酒精。 几个时辰,一番操作下来,也有模有样的蒸出一小坛蒸馏酒来。 两大坛酒才能蒸出一小坛,若是再将酒拿出去售卖,不知该定价多少银两。 在贾蓉思索间,外间有下人进门通报,“大爷,薛蟠薛大爷来访。” “引至此处即可。”贾蓉答道。 不多时,薛蟠便摇摇晃晃的走将进来,刚踏入门口,就闻得扑面而来的酒香味儿。 见贾蓉手中正拿着一坛酒,薛蟠甚是高兴,对贾蓉道: “蓉哥儿,你这就在给我准备酒喝了,是个仗义的,比宝玉,冯紫英他们强得太多。” 薛蟠也不多客气,一手夺过酒坛,打开塞子闻了闻。 “你这什么酒,味儿倒是挺冲,不知尝起来怎么样。” 说罢,薛蟠抬起酒坛就仰头闷了一口,辛辣味传来,入口的酒水立即就被他吐在地上。 “蓉哥儿,你这什么酒,怎这般辣,这哪能入得了口,是不是捉弄你哥哥我。” 贾蓉接过酒坛来,盖好塞子,对薛蟠道: “这本来也不是给你喝的,谁叫你自己抢了去,这酒刚制出来就是这般味道,若是要喝也得陈上一段时日,不过这酒本就不是我准备用来喝的。” 薛蟠不解,问道:“酒不用来喝,还能用来干吗?” “一时半会和你难讲清,走先去屋里,自然有酒给你吃。”贾蓉引着薛蟠往会客间走去。 两人来到房中,已有小丫鬟准备好的吃食和酒水。 贾蓉吩咐道:“与夫人说,我在前院陪薛大哥,让她们自顾自吃食便是。” 丫鬟应声退下,薛蟠打趣道:“没想到蓉哥儿你竟是个怕媳妇的。” 贾蓉讪讪一笑并未搭话。 心想我这算哪门子怕老婆,等你娶了河东狮夏金桂才是怕老婆的那一个。 两人对饮几杯后,贾蓉问道:“怎得今日便来我府上了,薛大哥可是有事儿相谈?” 薛蟠一面叹气,一面再斟满酒杯,道:“有事儿,还能有什么事儿,宝玉一病,全府都不安生,白日里我不得在外面躲着些。” 贾蓉笑了笑,不置可否。 忽得薛蟠想起一事,问道:“听闻蓉哥儿你买下了那庭轩阁,正要准备做酒楼生意,又有生意怎得不拉兄弟一把?” 说罢作出不悦的神情来,贾蓉给薛蟠斟满酒杯,解释道: “如今还没想好如何做,而且这一份我实有别的用处,薛家丰字号的调料生意还不够你的嚼用的。” 听闻此言,薛蟠也不板着脸色,开口笑道: “我虽不是个贪得无厌的,可银子肯定是越多越好,既然蓉哥儿说了有别的用处,那我便不争了。若是来日去吃席,蓉哥儿可不能亏待于我。” 言罢,薛蟠敬了一杯,贾蓉陪酒,饮尽而后道: “那怎会呢?薛大哥可是第一个助我的贵人,哪能忘了情分。” 酒至半酣,薛蟠是越看贾蓉越觉得顺眼,此时脑袋也有些晕乎乎,不假思索对贾蓉讲道: “蓉哥儿,你觉着我妹妹怎样?” 这一句话给贾蓉问懵了去,他妹妹?薛宝钗?怎样是什么怎样? 贾蓉吃了一惊,回过神后只是缓缓回道:“自是极好的。” “哎。”薛蟠又叹出一口气来,“我娘非得想着什么金玉良缘,宝玉实是个不靠谱的,真不如蓉哥儿你。” 贾蓉只当薛蟠是吃醉了酒,也不在意他说的话,劝道:“薛大哥,你醉了,今个就别再回去了,在我府上住这一晚。” 薛蟠摆手道:“不了,还是回去的好,若是不然,我娘又要发些脾气。” 搀扶着薛蟠上了马车,又叮嘱赶车的小厮几句,贾蓉便回到内院秦可卿房里。 此时天色已黑, 秦可卿见贾蓉归来,迎上来关心问道:“爷的事可做成了,没耽误了去?” 贾蓉道:“已是没什么差错。” 秦可卿一面认真帮贾蓉解开衣袍一面再道:“爷又吃了酒,来喝碗醒酒汤罢,奴家 已经备好了。” 扶贾蓉坐在榻边,秦可卿端起羹汤,放在嘴巴吹了吹,用勺来喂。 贾蓉盯着秦可卿的唇瓣,推掉她喂来的羹汤,言道:“若是你这般喂我,我却不想喝了。” 秦可卿有些疑惑,问道:“那该如何喂爷?” “你先含一口在嘴里。”虽是不解其意既然贾蓉开口,秦可卿便照做了。 忽得贾蓉夺去汤碗,将秦可卿搂在怀里,贴上脸去,喝她口中的汤。 一番纠缠,秦可卿轻拍贾蓉胸膛以示求饶,贾蓉起身后道:“这样喂才对。” 秦可卿脸似发烧一般,言道:“爷休要胡闹了,是该歇息的时辰了。” 两人宽衣躺在榻上后,贾蓉偏过脸来,望着秦可卿的双眸道: “岳丈说帮夫君修缮酒楼作为报答,那今日娘子该如何报答呢?” 秦可卿虽心里早有准备,可此时还是有些羞赧,想要躲进被子里去。 此般并不能逃脱贾蓉的魔爪,秦可卿扬起脸来,对贾蓉道:“今日便全听爷的就是了。” …… 昨日贾蓉“挟恩图报”,终于用上了往时秦可卿不愿配合的动作,几番下来秦可卿就已是连连求饶。 此时在院中晨跑的贾蓉还在回味无穷。 也不知晴雯那丫头什么时候能将狐狸尾巴做好,这个多适合可卿,到时候还能再弄些花样儿。 正在贾蓉思绪连篇之时,有下人入院来传信,“大爷,珍味馆传信有事请您过去做主。” “好的,我知道了,备好车马,这便去了。” 一大早珍味馆便来传信,如今四下安好,贾蓉思虑不出还能有什么事。 第73章 友谊 东城大街,珍味馆, 本不是开铺营业的时候,此时大门却已经敞开着。 待走近些,瞧见是贾芸正在门口候着,贾蓉奇道: “芸哥儿,你怎的在这儿,不是通信说今日有事?” 贾芸忙将贾蓉请进屋内道:“大东家你可算来了,今个来了位贵客,应说是怪客,不似往常那般好相处。” 这话听得贾蓉云里雾里,心想,往时都是和长公主府打交道,还能有比皇家更贵的,更难相处的? 随着贾芸入了后堂,堂上此时确有不少人在。 贾蓉上座主位,打眼瞧去,对坐之人一头金发,眼睛深邃,鼻梁挺拔,竟是洋人。 原来贾芸说的是这个意思,语言不通,实是有些不好相处。 堂下立了一人,是旧时曾往贾蓉府上传信的王二,此时见他稳重了许多。 王二见贾蓉上座,迈出一步拱手道:“大东家,小人王二受命往津门卫打理分号,前几日恰巧相助了这些洋人,在铺里招待了下,他们看上了我们的调料,想要与我们做调料生意,小人做不了主,只得回来请示大东家。” 贾蓉颔首,“我们开铺做的就是生意,你做的很好,入座罢。” 王二再鞠一躬,“多谢大东家赏识。” 见贾蓉与伙计讲完了话,那洋人一个示意,身边之人开口介绍道: “小人钱顺,祖籍上是广东潮州府人氏,祖上移居海外,小人也学得些洋话,给公子充作翻译。” 贾蓉点头道:“好,先介绍一下罢。” 钱顺再开口道:“这位是来自欧罗巴的吉马良斯公爵,相当于如今刘宋朝的郡王,公子可称他为洛佩斯殿下。” 贾蓉闻言,起身对那洋人道:“洛佩斯殿下,你好。” 然后贾蓉伸出右手,这番动作让洛佩斯吃了一惊,他身后秦顺对他耳语了几句。 洛佩斯露出笑容来,同样起身,对贾蓉示敬后,伸出手来。 友好的握手后,贾蓉开口道:“刘宋并不是封闭之地,已有多处通商口岸,我也知悉一些欧罗巴的情况,欧罗巴有几十个国家,不知洛佩斯是哪国人。” 在今日之前,贾蓉还从未考虑过大中华以外的势力,如今看来,贾蓉穿越来的这一世,除了前朝历史进程与上一世不尽相同,世界板块应是大差不差。 既然已经有了洋人找上门来,那意味着欧洲此时已经开启了航海时代,殖民主义萌发。 若是不想重蹈上一世近代史的覆辙,贾蓉好像不得不去做些什么了,作为一个穿越者,只有他有能够改变历史进程的能力。 这时钱顺的话打断了贾蓉的思绪,“洛佩斯殿下说,他来自于佛郎机国。” 贾蓉转过神,对钱顺摇摇头道:“佛郎机是一个统称,并不是一个国家。” 钱顺不解其意,还是将贾蓉的原话翻译给了洛佩斯。 听了贾蓉的话,洛佩斯大吃一惊,让钱顺翻译道:“您是我见过对欧罗巴最了解的宋人,不但懂得我们的礼仪,还知道我们的历史,实在是太令人惊讶了。” 讲完此言,洛佩斯又自己说了两个单词,一个先发西音,一个先发泼音,示意自己是第二个国家。 这自然就是上一世说的西班牙与葡萄牙了,这贾蓉还是分辨的出的。 贾蓉对洛佩斯点头示意,自己知道这两个国家。 洛佩斯更是心喜,再道:“既然您如此熟悉我们的历史,那就不再隐瞒您什么了。” 他开始自述道:“我是来自吉马良斯公爵的第二子,负责管理家族在南美洲的庄园,来此是看上了调料巨大的收益,我自身也是做香料生意,相信珍味馆这些神奇的香料定能在欧罗巴大受欢迎。” 贾蓉对这个洋人的情况有了初步的了解,问道:“洛佩斯殿下,你想已什么价格购入调料呢?” 洛佩斯让身后钱顺翻译着:“珍味馆卖五两银子,我以三两银子买入如何?” 贾蓉顿时皱起眉来,洛佩斯此时很需要更大的生意争夺继承权,见贾蓉不悦,又急忙道: “三两五钱?四两?” 说道四两时,贾蓉缓缓点头,“殿下是诚心实意做生意,四两便就四两吧。” 洛佩斯擦着头上的汗,对贾蓉微笑着,心想汉人果然是够难缠。 贾蓉好奇问道:“洛佩斯殿下是贩卖什么香料的?” 既然生意价钱方面的事情谈妥,此时洛佩斯也开始舒心闲聊起来。 洛佩斯解释道:“这一船是产自南美洲的辣椒,本是要在日本岛登陆的,却是遭遇了风暴迷失方向,在津门靠岸,被正在收货的王二搭救下来。” 听闻有辣椒,贾蓉立即提起兴趣道:“洛佩斯殿下,我对你所说的辣椒很是感兴趣,你将这一船货物卖与我,此次调料便算你三两银子。” 他正愁这一船货物如何出去清仓,听到贾蓉所说有些难以置信,问道: “您竟要收了我这船货物,还给我的成本降价,您真是一个善良的人,怪不得会有如此有善心的下属,愿主保佑你。” 贾蓉这般大方,洛佩斯也不再客气,向身边下人示意,那下人取出一个修饰精美的长条状盒子放在桌案上。 洛佩斯轻拍盒子,对贾蓉道:“这盒内是如今佛郎机国最先进的武器,是由国王赏赐给吉马良斯家族,父亲又奖励给我的,今日便赠与贾公子,贾公子风流才俊当有好武器傍身才是。” 遇到欣赏之人赠与武器是他们的礼节,贾蓉稍作推脱后,还是满怀期待的打开盒子。 掀开盖子,里面是一把鎏银刻画的燧发枪,甚是精美。 贾蓉心中甚是喜悦,这正是他所缺之物,表面还是波澜不惊,对洛佩斯道: “殿下好意,我贾蓉已经明白了,往后此等火器可不能再示于人前,刘宋对枪支火药的管理非常严格。但是殿下的好意,贾蓉也该受着,便由我好好保管起来,看到此物就能想到你我今日结下的深厚友谊。” 洛佩斯闻言十分感动,与贾蓉深深相拥,道:“贾公子,您是我在这片土地第一个朋友,也会是最要好的朋友!” 第74章 贾府闹剧 珍味馆,后堂, 两人分开后,贾蓉客气道:“洛佩斯殿下,今日便由在下作东,留下一同吃席如何?” 听了翻译的话,洛佩斯歉意道:“贾公子,并非我不想留下,如今已是冬月。生意已敲定,我不得不速速回到船上开船南下,耽误了日子,怕是不能再开船了。” 贾蓉颔首表示理解,便亲自相送。 送出前堂,贾蓉道:“往后可多多来作客,今日收受殿下这般大礼,也并未准备回礼,若是殿下下次到来,定会补上。” 洛佩斯道:“有机会自是会再来的,因为这有贾公子在,我也期待着贾公子的礼物。” 两人依依惜别后,贾蓉叫住王二,嘱咐道: “津门卫的调料此次都与洛佩斯殿下送去,辣椒收到直接运往京来,帮洛佩斯殿下准备些粮食作船上用度。” 王二领命而去。 贾蓉返回到后堂,一面品着茶,一面笑着。 此时珍味馆客流不断,贾芸已在前堂忙碌,堂上并无其他人。 适时,薛蟠走了进来,见贾蓉竟是在堂上,疑惑问道: “诶,蓉哥儿,你今日怎得来了,有何喜事,怎笑得这般痴傻模样。” 贾蓉回过神来,见是薛蟠至此,也给他倒了杯茶,言道: “今日我遇到了第二个贵人。” 薛蟠好奇,“似我一样?是帮了蓉哥儿何事?” 贾蓉上下打量了薛蟠一遍,道:“算上薛大哥,应是第三个才对。” 薛蟠喝茶的手顿住了,有些无语,昨日里你贾蓉是哪般说的。 贾蓉继续道:“酒楼之事我也有了主意,也送来了我最需要的物事,当真是个贵人。” 薛蟠听的糊涂,愈发不快来。 贾蓉看出薛蟠的脸色,关怀问道:“今日薛大哥怎得来了这边?没出去高乐?” 薛蟠大义凛然道:“我觉察着芸哥儿,真是个能干的,过来与他学学,往后也不会被那些老掌柜诓骗了去。” 贾蓉一百万个不信,薛蟠有这种上进心思,那岂不是林姑姑也能倒拔垂杨柳了。 见贾蓉一脸的质疑,薛蟠道:“哎呀,就是我娘,妹妹都有人陪着了,我也不能白日里呆在家中,出来又没地可去,便先来坐坐。” 贾蓉笑道:“那你便在这坐罢,我往荣国府去一遭?” 薛蟠道:“近日来,府上这般乱着,你去讨什么没趣儿。” 贾蓉道:“哪是什么趣儿不趣儿的,是有正事儿。” 荣国府,王夫人院, 薛姨妈近两日来总是愁眉不展的,每日都来王夫人院里闲聊着。 王夫人看出她心头有事,关怀问道:“妹妹,你昨日东扯西扯,也没说些什么重要的,今日见你面色更是难看了些,究竟遇到了哪般难事?” 薛姨妈有些难以启齿,先试探着问道:“老太太那边对宝玉的婚事还是那般心思吗?” 薛姨妈知自己是商贾之家,宝钗若是能嫁入贾家作了正房太太那就是攀上了高枝,只是贾母那边…… 说起这事来,王夫人同样犯愁起来,叹了口气道:“老太太还是等着宝玉和黛玉都再长大些,为他们说亲。” 薛姨妈道:“这可如何是好啊。” 日子若是一久了,宝丫头真是喜欢上哪个蓉哥儿可怎么办,薛姨妈更是发愁了。 荣国府中,林黛玉是贾母的外孙女和贾母亲,而薛宝钗是王夫人的外甥女自然是和王夫人更亲的。 贾母虽在外事上不通,但毕竟坐镇荣国府内宅几十年,如今住在荣国府正院的是王夫人,管家的是王熙凤,若是再给宝玉娶了薛宝钗,那他王家就连成了片,这贾家还是贾家吗? 由此贾母自是支持宝玉和黛玉在一起的,等他们长大些,黛玉身子好些,便到了挑选良辰吉日的时候。 这般利害关系,以王夫人的精明又怎会不知,她缓缓对薛姨妈道: “还是得在府中闹出更大的动静来才是。” …… 近日来王熙凤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今个更是与几个管家婆子们吃了几杯。 与平儿走至廊道下,只见一个她房里的小丫头子正在对面站着。 那小丫头瞧是王熙凤回来了,回身便跑。 凤姐儿是心思聪慧的,知其中必有猫腻,喊道:“站住!” 那小丫头只作没听到,跑得更是快了几分。 凤姐儿喊着,平儿也跟着喊,最终那小丫头装不下去,只得乖乖回来。 两人走过穿廊,进了正房,将那小丫头叫了进来,平儿关好四周窗扇。 凤姐儿一巴掌便打在那小丫头的脸上,骂道:“你把我当鬼了不成,见了我不似往日规规矩矩站那,怎得回身便跑。” 小丫头哭道:“我方才没见到奶奶,又挂念着房里没人,所以就往院里跑了。” “离你这般近,你倒是装起聋来了。”见这小丫头不说实话,凤姐儿喝平儿道: “叫两个二门外的小厮来,拿了绳子鞭子,把这眼睛里没主子的小蹄子抽死,这时候还敢跟老娘扯谎。” 听凤姐儿这般动怒,要让人抽打她,小丫头自是吓坏了,忙道: “二爷在家里,打发我在那边看着奶奶,若是见了奶奶回来,让我速往那边报信去。” 凤姐儿听了此言,知其中大有文章,又问道: “叫你看着我作甚,难道怕我回家不成,其中定大有缘故,今个你若是说了,我便好好疼着你,若是你不说得明白,老娘立刻拿了剪刀来,剪你的肉。” 说罢抄起桌榻上,用作女红的剪刀,那小丫头魂都吓掉了,怎还敢不吐露实情。 便开口言说:“琏二爷也是才来房里的,睡了一会醒来,拿了两根簪子,两匹缎子,几两银子差我悄悄的送到鲍二的老婆那里去。 送了让我在外面站着,看着奶奶,那鲍二家的收了东西就去里间寻琏二爷,底下还有何事我便不知道了。” 听闻此言,凤姐儿已是怒火中烧,往日里在外乱搞,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还能过下去。 今日竟然都拽到家里来了,若是不作为,往后当她王熙凤是好难捏的了? 思虑至此,凤姐儿立即起身,径直往内间去了 第75章 无处申冤俏平儿 荣国府,贾琏院, 里间的厢房,贾琏和鲍二家的行完雨云,正一同躺在榻上说着蜜话。 鲍二家的道:“二爷,你怎的能瞧得上我这般粗枝。” 贾琏将头埋进她胸前道:“爷喜的便是你这半老徐娘,这才称男人心意。” 鲍二家的笑道:“若是你那阎王老婆换成平儿就好了,定能容下我们来。” 两人嘿嘿乐着,鲍二家的此时还做着当姨娘的梦。 凤姐儿恰巧走到门口,正听得扶正平儿的话,便先给了平儿一巴掌出气,道: “好你个平儿,竟跟他们是一串的,往日里是哄我不成。” 平儿有冤屈此时也不敢发声。 凤姐儿气上心头,一脚将门踢开,冲将进去不由分说,上前捉住鲍二家的便是一阵厮打。 陡生变故,榻上两人都没回过神来,鲍二家的只是哀嚎,贾琏连忙穿起衣物来。 此刻凤姐儿又怕贾琏逃出去,便堵住门骂道: “好淫妇,偷汉子偷到我屋里头,平儿过来!若是还认得我这个奶奶,就来教训这个下流胚子。” 贾琏也是吃过酒的,本就没作得怎么机密,此时凤姐二人冲入屋内,已是没了主意。 又见平儿上前厮打,酒气上涌,方才凤姐儿打鲍二家的,他已是又气又愧,可是不好多言语,而平儿也来闹,便上来踢了一脚骂道: “小娼妇,你也敢动手打人了。” 平儿见琏二爷这般,自己又吃了痛,此时也气怯了,哭道: “都拿我撒气,和我又有哪般关系。” 凤姐儿见平儿怕贾琏,不听她的吩咐,越发生气,又赶着平儿去打鲍二家的。 里外不当人,平儿一急便跑出屋去寻死寻活。 没了帮手,凤姐儿在屋里撒起泼来,“你们尽是一条藤上的,今个便害了我罢,落得清净。” 凤姐儿一头撞在贾琏身上,此时贾琏酒气正盛,抽出墙上装饰的宝剑,骂道: “一齐杀了,我再偿了命,不更妥帖。” 正闹得不可开交之时,外间的李纨一群人已经听声赶来,婆子丫鬟一拥而上将几人分开。 见得人多了,贾琏逞起威风来,故意拿剑去刺凤姐儿,众人急忙又去拦着。 今个王熙凤是丢了里子又丢面子,哭喊着往贾母院里跑去,寻贾母做主。 话说另头, 贾蓉独自来到荣国府,如今府上下人对他愈发恭敬了些,遇见便低头问好,贾蓉微笑着一一回应。 当穿过廊道来,至园子中时,却见平儿坐在石阶上靠着柱子自顾自哭泣着。 一时间贾蓉有些疑惑,什么事儿能让平儿受这般委屈去,凤姐儿平日里不是最疼着她的。 走得近些了,贾蓉坐在她身旁,道: “平儿姐姐这是怎得了?谁欺负着你了,和我说我自有计较。” 突然发声唬了平儿一跳,偏过头来,竟是贾蓉坐在身旁。 平儿呜咽着道:“就不劳烦小蓉大爷了,是我自个有错。” 贾蓉轻拍她的后背安慰着,“不必这样,平儿姐姐你说出来,我定能给你出个主意,我的能为你还不知了。” 平儿开口道:“今个琏二爷在屋里偷欢,被奶奶撞个正着,好死不死那荡妇说着要扶正我的话,奶奶便误会了去。我挨了打倒是没甚的,往后这家里怎么过。” 贾蓉闻言,有些讶然,竟发生了这般事,他穿越来,一桩桩一件件似是都乱了套了。 平儿诉说完后,愈发觉得难过,又掩面哭起来。 贾蓉将她搂在怀里,任由她发泄着,平儿似是未察觉般,泪水都打湿了贾蓉的肩膀。 过了一阵子,平儿的情绪缓和下来,意识到自己处于何种情境下,她忙躲开,道: “小蓉大爷是我不知礼了,怎能这般,你来府上作甚的,先去忙罢不必顾着我。” 贾蓉还是没将平儿松开,道:“平儿姐姐,此番我来便是寻二婶婶和你的,出了这档子事我都不知还该不该去寻了。” 平儿也不好评论此事,缄口不答。 贾蓉道:“此间事怕是难了了,要不然平儿姐姐和我回府上去?” 听贾蓉这般说,平儿忙道:“不行,不论奶奶如何想我,我都该和奶奶在一处,我得回院里去找奶奶,若是小蓉大爷有事便由我来传信罢。” 贾蓉也不强求,他懂得平儿与凤姐儿的感情,起身道: “此番来,是想到一个开酒楼的好点子,既然二婶婶生了这般事端,此事还是不劳烦,我自己做主便是了。” 平儿也欲起身,忽觉腿上一疼打了个踉跄,贾蓉连忙将她搀扶住。 他并没多想,俯身去掀平儿的裙摆,挽起长裤,想要看看腿上是怎么了,平儿脸颊开始泛红。 入眼竟是一片淤青,贾蓉问道:“平儿姐姐这是怎么弄得。” 平儿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贾蓉不悦道:“快说来,若是不说我这就抱你回府上养伤。” 这话正戳中平儿软肋,她只得小声道:“我听奶奶的去打那淫妇,挨了琏二爷一脚。” 贾蓉此时心想,这荣国府堕落不堪不是没缘由的,男人就知道在府里打女人逞威风。 今天本来心情大好,此时却觉着恼怒,一把抱起平儿道: “既然你也不能走了,今个我便受些委屈给你送回院子里。” 平儿忙挣扎着,蹬着一对秀鞋,道:“小蓉大爷,你快将我放下来,若是让人看了去我往后可怎么见人。” 贾蓉才不听她的话,他就是想让人瞧了去,平儿一个劲儿的在怀里挣扎,没走几步贾蓉便烦了。 贾蓉忽得松开手,平儿直接平着落了下来,啊的尖叫了声,她下意识的去搂住贾蓉的脖子。 “你看我松手你又自个挂上来。”贾蓉打趣着,又将平儿接住抱了起来。 言语间他们已经走出了园子,到了廊道上。 此时正是中午准备吃食的时候,来来去去尽是婆子、丫鬟、管家媳妇,望着贾蓉和平儿这边指指点点。 平儿不敢多言语,骚的满脸通红,只得将头埋入贾蓉怀里,不敢露丁点出来 第76章 息事宁人 荣国府,荣庆堂上, 贾母正和邢夫人,王夫人,在此间闲话着。 今日阳光正好,宝玉身子也恢复的好多了,贾母心情甚是不错。 就在此时,堂下传来一片哄闹声,就见凤姐披散头发从门口跑来,跪到贾母跟前后,又爬到贾母怀里,哭诉道: “老祖宗救我!琏二爷要杀了我呢!” 此言一出,堂上之人尽皆吃惊,忙问发生了何事。 凤姐抽泣着讲道:“方才我回那院子里,却见得琏二爷与鲍二家的在里间厮混,还讲着扶正了平儿,这是要想把我置于死地啊。” “我虽是气着,但也不敢和他吵将起来,问他怎能这般,他臊了脸,便抽出剑要来砍杀我。” 贾母等人一听,尽是信以为真,贾母怒道:“这还得了,去拿那下流种子来。” 话还没完,就见贾琏持剑追了进来,后面跟着一大群人。 贾琏心知老太太平日里最是疼爱孙儿们,不会降下责罚,当下也不顾及母亲婶母,逞强闹起来。 “今日我定杀了这个妒妇,只不过再偿命罢了,如此府上都落得个清净。” 说完又故作往前冲了几步,邢夫人,王夫人气得半死,忙拦住骂道: “你这下流种子,反了天不成,老太太在这里呢!” 贾琏望了堂上贾母一眼,故意道:“都是老太太惯着她,她今个才敢连我也骂了去。” 邢夫人气的一把夺下剑来,喝住贾琏,“快出去!” 贾琏完全不顾,继续在堂上撒娇撒痴,胡乱讲话。 贾母气极,对堂下装疯卖傻的贾琏道: “我知道你也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让人把他老子叫来!” 听了这话,贾琏方不装了,贾赦打得确实狠,也不回去院子里,径直离了去。 见贾琏走了,邢夫人,王夫人也来到凤姐儿一旁劝说着。 贾母拍着凤姐儿后背,笑道:“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小孩子们年轻着,都似这般馋嘴的猫儿,管不住嘴。从小世人都是这般过来,凤丫头吃了几口酒怎得又换上了醋。” 堂上众人听得发笑。 贾母摆摆手,又道:“你且放宽着心,我定叫他给你赔个不是,往后你也别总臊着他。” 这般情景下,凤姐儿只得应好,起身抹了把眼泪,她自是知晓不管她往日里在贾母面前多得宠,一但是和贾琏有了冲突,贾母自是有偏向的。 在此处已讨不得什么好,又思虑到今日还拿平儿撒了气,便与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告辞想去寻平儿回来道明白。 贾母等人见凤姐儿也好了些,又安慰了几句,便也由着她离去。 凤姐儿在园中寻着平儿踪迹,走走看看也未找见,便先回了院子等着。 进了屋里却见得平儿坐在榻上出神,凤姐儿走近,拉起平儿的手说道: “今个我灌多了酒,当时又在气头上,你可莫要怪了奶奶,让我瞧瞧打哪里了。” 平儿缓缓起身道:“不碍事的,没打重。” 凤姐儿又发问:“方才我路过园子的时候,听得下人说今个蓉哥儿来了?” 听凤姐儿说起贾蓉来,平儿又想起之前的事来,渐渐红了脸,低声道: “是来了,小蓉大爷说是来寻奶奶的。” 是贾蓉有事找她,那定是有正事,涉及到正事来,凤姐儿便完全忘记了儿女情长,忙问: “蓉哥儿可与你说了何事?” 平儿回道:“蓉哥儿说今日想了一个开酒楼的好点子,来找奶奶商议,出了这般状况他也不叨扰了,就离了去。” 凤姐儿点点头,外事她能瞧出什么来,还是贾蓉自己作主的好。 平儿支支吾吾,又讲了句:“还说……” 凤姐儿偏过头,望着平儿问道:“还说了什么?” 平儿的脸更红了些,道:“小蓉大爷说,说若是奶奶受了委屈,便去他府上寻他住着。” 见平儿脸红的样子,凤姐儿此时懂了,园中听来的蓉哥儿抱着平儿回了院应是真的。 啐了一口道:“他也是个下流种子,这帮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 一想贾母那般偏心,平儿倒是有男人护着,又见平儿扭扭捏捏的样子,看得她着恼。 凤姐儿上去撕她的脸蛋,道: “你倒是个好福气的,蓉哥儿抱你走了一遭,看这府上谁还敢欺负了你去。” “呀,奶奶轻点,痛了。” 两人又打闹起来,今日不愉快都抛到了脑后。 恰好此时外间来了人,李纨并众多姊妹一并进来。 凤姐儿放开平儿,起身笑迎道:“今日来的倒是齐整,好似我下了帖子一般。” 这般牙尖嘴利,众女已是习惯了,李纨道: “还不是想一齐来看看状况,安慰着你别再生着闷气,看你与平儿这般闹着,我们也舒了心。” 凤姐儿道:“大嫂子竟会说些漂亮话,我看不似这回事,往日里这般场面都是来要银子的。” 探春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我们想起个诗会,短了些物件,老太太讲来这边寻着。” “一个个的当我是供给钱的银庄了。”凤姐儿回着。 此时王熙凤虽不短银子,而且又要有了新进项,不过还是不能大方的给了去,若不然家怎得管。 凤姐儿道:“这样罢,蓉哥儿在外开了间酒楼,正修着,也有贾家的一份,开业前便去那里做东道,你们去高乐就是了。” 众女闻言都是心喜,出了一次府上,便把她们的心养野了,尽是想着出去顽乐。 凤姐又道:“话可说在前头,得是老祖宗同意了才好。” …… 皇城,乾清宫,御书房, 隆泰帝问身边侍立的戴伦道:“贾蓉那边可还再传来什么消息?” 戴伦回道:“近两日倒是没什么事端,那贾蓉一直在打理他的生意,庭轩阁他买下似也要开间酒楼。” 隆泰帝颔首不语,在下方坐着的内阁首辅任承峻起身道: “禀陛下,这般由着贾蓉作为是不是不太妥当?” 隆泰帝摇头道:“至能,你说我将十二团营,一营职缺这么小的石子投入这京城的湖水里,便荡出一个东安郡王。” “若是将贾蓉这般巨石,投入江南的死水里,又会荡出什么浪花来?” 第77章 再临山庄 南城山庄, 麻烦尽去,贾蓉也开始着手于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这是贾蓉第二次来到此处,入门便见得与上一次的不同,门庭打扫得干净,人人身上穿着新衣,脸上挂笑。 门子见是贾蓉来了,赶忙迎上去牵住马绳,道:“给大爷问安,用不用去传报倪管家。” 贾蓉下马,道:“不用,我先自己去走一走,看一看。” 门子躬身,牵马去马棚安置。 走过前院,步入中庭,前后有几处院落,绿荫环绕,院门前都有人看护着维持安定。 庄上的人虽曾是些流民,但也守规矩,心怀感恩之心,各司其职,在这山庄中居住着又似找到生活的幸福。 路过一间院落前,贾蓉听得里间传来朗朗读书声,未足束发,及笄之年的男孩,女孩在这边学习着。 再走过一处穿廊,正巧撞见倪二与一些女子站在院落前说话。 贾蓉走得近些,听得他们说道: “大爷上次前来说了,挑选些清秀的女子,往后给些新活,既然都选中你们了,就不用再回来织布做粗活。”是倪二在对那些女子讲着。 领头一女子却道:“倪大管家,不碍事的,我们姊妹不能整日里在那边学着说话,走路,这般轻巧着,还怎得在庄子上过活。” “就是啊,就是啊。”有女子附和道:“那些个小男孩出了学堂还自己习着武艺,小女孩更是晚间回来同母亲作着女工,让我们整日呆在那边似吃白食一般。” “就是,养得跟大家闺秀一般,我都胖了些,我们这些个村妇,怎得受着这般待遇。” 倪二知她们尽是些个心地善良的女子,也不能责怪她们,无可奈何道: “是大爷给你们有别的安排,往后可能不在这山庄里住了。” 众女吓的脸色变了变,有女子心思灵巧,倪管家说得这般含糊,又念着大爷养着整个山庄这么多人,那开销账目难以想象,定是短了银子去。 并且望去周围,尽是些容貌不错的女子,她颤颤巍巍的问道: “倪大管家,不会是要把我们卖去作妓女罢。” 此言一出,场上哭成一片,“我们能做活的,别卖掉我们啊。” 正在倪二束手无策之际,贾蓉从后边走上前来,他有些哭笑不得,往时没解释清楚闹得这出笑话来。 “好了,都先不要哭了。” 倪二循声望去,竟是贾蓉至此,大喜过望,迎上前来问安:“大爷好,今日怎得了空闲过来。” 贾蓉回道:“有些事需来山庄安排。” 听得倪大管家喊大爷,那还能有什么人,众女停了哭声,望了过去,竟是与她们一般年纪的少年,这让她们都着实吃了一惊。 还是有人反应过来,用前几日学过的礼节欠身请安道:“问大爷安。” 有人作态,其余众女也都回过神来请安。 贾蓉摆摆手道:“此事过错实出来我身上,是我未曾与倪二说清选人何用,今日倒是借这个机会和大家说明白。” “并不要大家去作哪些不正经的勾当,咱们山庄里都不会行下流龌龊之事。是我要开一间酒楼,想寻些女子端菜,擦桌,如此这般去招待客人。” 仅是这般,众女都放下心来,有女子道:“大爷那往后我们还能回来山庄里吗?” 贾蓉往时并不知山庄里的人对山庄有哪般归属感,今日听得他们的对话才知。 “平时不上工的时候,你们想回来,那便回来看看。” 众女心喜,倪二喊道:“好了,都去作活罢,就别耽误大爷的正事了。” 齐齐一礼,众女带着欢笑回了院子里。 倪二躬身道:“大爷,此次前来是有何事?” 贾蓉一面走着一面道:“此次前来,实是有不少事情要你去做。” 倪二忙接口道:“听大爷吩咐。” 贾蓉招了招手,一直坠在贾蓉身后的虎子在怀中取出一物来。 掀开包裹的布,贾蓉与倪二交代道:“首件,也是最重要一件,暗中找全京城,不,全直隶省精细的工匠来,开高价仿制这把火器,不惜代价,不计开销,你明白吗?” 倪二重重点头回应,“必不负大爷所托。” 贾蓉颔首,又道:“第二件事便是要制酒。” 倪二疑惑问道:“大爷要酿酒?山庄上不是不让饮酒的吗?” 贾蓉展开一张图给倪二看,而后道:“我制的酒并不是用来喝的,而是卫兵受伤,可以擦在伤患处减去伤风化脓的状况。” 又指着图解释道:“这里需要一口大锅,和一只大木桶,另一边需要通活水作冷却用,便在这山上取水最为便宜。” 倪二自从上次被贾蓉要求读书后,此时也看得懂几分图纸,点头道:“明白,此事倒是先需采购些酒回来。” 贾蓉道:“定要看管严格,注意明火,此酒先制出三大坛已足够。” 第二件事也交代清楚,此时贾蓉等人已步入了后院山脚下。 “最后之事,便是我偶然得了一种椒,此物是洋人传来,中华大地还没有。” “过几日送来藤,种子,你挑选几个过去做过农活,细心些的,两个月种出辣椒来,此物我有大用。” 如今做菜多是用胡椒,若是取辣味也尽是葱姜蒜,能种出辣椒那贾蓉开一家跨时代的火锅店,也是一门日进斗金的生意。 赚钱是很重要的,往后不论暗卫,山庄的开销,就是火器开销那都是天文数字,只是如今的生意,还远远不足。 三件事,倪二了解得清楚后,便立即着手去做了。 贾蓉在山脚下,由下到上望着,不多时从山上下来一伙人,正是祝振带着一官暗卫操练。 撞见贾蓉,祝振立即带人走上前,躬身道: “大爷,您来了。” 贾蓉笑道:“往后带兵不用叫大爷,叫大人就好,卫兵同样这般称呼便是。” “正欲去寻你,暗卫上次的作战很是出色,未有一人着伤,但往后我们不知还会遇到怎样的敌人,三百人还是过少了,再在山庄中挑选三百人,设四官。” 祝振领命,贾蓉又道:“之前给你取了些火器来,我知你一身好武艺,不在意那般烧火棍似的兵器,那看看今日这个呢?” 说罢,贾蓉从虎子手上接过那支燧发枪。 第78章 面见隆泰帝 贾蓉在脑中搜寻一番,找到曾经在网络上浏览过的燧发枪使用步骤。 先填充火药弹珠,拉开燧石击,双手持枪对准五十步以外的一棵树。 后院即演武场,是暗卫操练的地方,往时也是封锁不让闲人往来,便也不担心火器之事泄露。 贾蓉对祝振道:“我便用那颗树试试这火器的威力。” 言罢,一番瞄准后,贾蓉扣动扳机,一缕烟雾散开,正中远处树干。 这不用点火,只需填装火药的火器,实是让场上众人吓了一跳,都愣在当场。 此火器看上去也无引线,本来众人还在等着贾蓉掏出火折子,看是要点哪里,没想到手指一动便打了出去。 贾蓉笑道:“走,我们去看一眼威力如何。” 场上众人回过神来,簇拥着贾蓉等人,一同来到了那颗如大腿般粗细的树前。 众人皆是打眼望去,树干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弹孔。 竟是洞穿,众人更是吃惊,祝振开口道: “无论是使用,还是威力,此火器远胜于上次送来的火绳枪。若是能装备此等火器,我们三百人能防住一千人甚至更多。” 祝振是个有头脑的,贾蓉颔首感到满意,说道: “火器一途如今并不被重视,可今日见之,该懂得此物的不凡,而且恰好能够填补我暗卫的战力空缺。” 祝振问道:“此物能配备给暗卫?” 贾蓉道:“如今还不能,所以还是得继续操练着武艺,弓箭娴熟。不过时候也不会久,能产出时就该配备给暗卫了。” 将燧发枪用棉布包裹好后,再交给虎子,道: “虎子,你便留在这看顾着火器仿造,切勿走漏了风声,若有成果立即告知于我。” 虎子点点头应下,虎子是最可信之人,交于他贾蓉不必担忧。 而后贾蓉对场上众人道:“认真操练,我们面对的敌人还会很多,此时涨一分本事,待到面对敌人时,也是多一分活命的机会。” 再不多解释,贾蓉返回前院准备离开。 才出了后院,便见有一小厮在门口等候,面色焦急。 那小厮见贾蓉出来,急忙迎上前去,道: “大爷,方才来信,长公主传大爷去拜见,说是有事相商。” 贾蓉思虑一阵,未想出其中缘由,道: “好我已知晓此事,备马,这便出发。” 一阵快马,贾蓉赶到长公主府。 往日里对他笑脸相迎的守卫,今日严肃的出奇,长公主府此时气氛实是有些怪异。 那守卫还是曾经和贾蓉讲,往后出任务带上他的那位,此时完全是不苟言笑的模样。 上前几步对贾蓉行礼道:“贾公子,往正堂去便是,长公主殿下等候多时了。” 这般阵仗贾蓉也不敢怠慢,下马后由小宫女引路往正堂而去。 走到正堂门口,本应是披银甲的长公主亲卫,今日披的竟是金甲?顿时贾蓉脑中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跨入门槛,向上望去,正如贾蓉所料,隆泰帝正微服坐在长榻上,长公主刘珺坐在身旁正给隆泰帝揉捏着肩膀。 见贾蓉进来,刘珺收了笑颜,停住了手,端端正正的坐了回去,摆出公主的架子来。 贾蓉上前几步叩首道:“臣贾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隆泰帝轻咳,而后道:“平身罢。” “谢陛下!” 贾蓉起身,低头等待隆泰帝问话。 隆泰帝打量了一阵这个让他又喜又恨的小子,再一想今日来意,语气严厉了几分,责难道: “贾蓉,你倒是好大的胆子,操练些散兵游勇,趁着夜色竟在庭轩阁大开杀戒,你视国法于何处,当街杀人?” 语气虽是严厉,但贾蓉也心知这只不过是先打个巴掌的事儿,若是隆泰帝真在意,早将贾蓉捉起来了。 贾蓉沉声回道:“禀陛下,臣未事先请示陛下,臣实有罪也。可东安郡王蓄养的那些凶恶之徒实是行了太多腌臜之事,只能以血来偿。” “臣当夜打探清楚后,已是怒不可遏,没了太多计较,脑中所想皆是未死去百姓报仇,一怒之下便屠了院子。” 隆泰帝虽喜他这般雷厉风行,心怀百姓,但还是作出不悦来,道: “你虽有理,他虽有罪,但你也太过独断专行了些,若是那夜里暗卫暴露出来,朕的计划便要付之东流,你可知这是多大的罪过?” 贾蓉躬身道:“臣领罪,愿受陛下责罚。” 隆泰帝知这贾蓉定是表面做派,但隆泰帝很是受用,若不是贾蓉勾引了珺儿,今日也不必这般为难他。 “好了,过段日子还有大事需你去做,此事便作罢,往后行事定要谨慎小心,不可鲁莽冲动不计后果。” 贾蓉再叩首道:“罪臣叩谢皇恩,谨遵陛下教诲。” 堂下贾蓉俯身未起,隆泰帝侧过头看了眼珺儿,竟在她眼中读出了往时惠宁皇后陪伴他左右时的那种关怀神情。 隆泰帝长叹了口气,对刘珺道: “珺儿你先下去罢,父皇还有些事与贾蓉计较。” 刘珺又望了堂下一眼,转过头对隆泰帝一礼道:“是,父皇。” 有些欲言又止,可她还是转身离去。 待珺儿走后,隆泰帝对贾蓉道: “上前来朕有话与你说。” 贾蓉起身,又往前行了几步,站直身子。 隆泰帝开口道:“前几日任爱卿给朕交上了一套革旧新法,如今我宋朝正直革故鼎新之时,你且观之如何?” 话音刚落,便有小宦官给贾蓉递上一册书。 贾蓉未接,而是躬身道: “任首辅乃陛下从万千才子中选出的治世之能臣,公而忘私,是国之栋梁,臣甚钦佩之。况且臣尚年幼,才疏学浅,安敢对此等家国要事评头论足。” 贾蓉还是惜命的,如今他只是隆泰帝选出的一把刀,刀是不能有自己的意愿和见地的,他也同样。 隆泰帝道:“你未入监学一天,朕自不会为难你为国事出谋划策,便只是让你观之如此行事是否利国利民,若连你都懂得是利民的好事,那自然是治国良策。” 贾蓉听从隆泰帝所言,接过小太监手中书册,翻阅起来。 第79章 新政 堂上四下无声,只能听得见贾蓉的翻书声。 隆泰帝观察着贾蓉的脸色,随着书册一页页翻动并无半点变化,隆泰帝内心更多了几分欣赏。 可此时贾蓉心里却是掀起惊涛骇浪,书册中尽是修改赋役的大事。 清丈土地,分等收税;赋役并齐,荡除苛扰;征收现银,官收官解。 以他脑海中的记忆,和上辈子阅读的大量史料为经验。 这等新法实行下去,可以遇见的是国库会逐渐充盈,但是动了太多人的利益,维护不利国家会更加动荡。 清丈土地,朝廷可以掌控天下土地,查出瞒报,藏匿的土地扩充税收,但此番官宦世家,地方豪绅拥有土地多的人将要收取的赋税会成倍增加,这必定引起朝堂抗争。 荡除苛扰,减去百姓杂税,丛弊为之一清,可贪官墨吏无法从繁杂多样的赋税中收取好处,在推行时定会有所懈怠,生成阻碍。 征收现银,不必再有储存运送实物的开销,且便于收缴入库。 但以贾蓉的经验可预见的是,将会有不法商贾嗅出红利,压价收取百姓实物,旧时以实物抵赋税的农户不得不卖出换取现银交税,此番又会对百姓有损。 总的来讲,隆泰帝有这般大气魄革旧从新,此新法也不是不可行之政,更何况如今是贾蓉能提出异议的时候吗? 贾蓉平复了一下心情,合上书册。 隆泰帝见他从头到尾认认真真的看完,对贾蓉的态度是极满意的,开口询问道: “贾蓉,你观之以为如何?” 贾蓉躬身回道:“回禀陛下,臣以为此新政是利国利民的良政,上可充盈国库,以厚国本,下可荡除苛杂,惠利百姓。不愧为任首辅所出之治国之策。实乃国家之幸。” 贾蓉的回答令隆泰帝更为满意,但他近日来了解贾蓉过往,知他不似眼前见着的这份能为,逼问道: “若是朕一定要你提些意见呢?” 贾蓉心知自己定躲不过去,浅浅开口说道: “恕小子冒昧,道德经中有言‘治大国,若烹小鲜’,此番赋税变革之法,应缓缓图之才是,不可一并而行。” 贾蓉这话虽是有理,但都懂得说了和没说是差不多的,符合贾蓉如今想给隆泰帝留下的刻板印象。 隆泰帝听罢颔首道:“如你所言,定不能急,朕已等了三年,不差再多等几年,此番都是赋役变革之法,乃国之根本不可轻举妄动,便先从其他杂税开始整顿乱象。” 隆泰帝说的慷慨激昂,而贾蓉却轻舒了口气。 历史的局限性是难以打破的,即便隆泰帝算得上明君,也无法看到新法推行的艰难和存在的弊端,幸而他不是一个急于求成的皇帝。 虽然有上一世的经验在身,贾蓉都有补救之法,但他又不是首辅,陪伴君主要懂得在其位谋其政的道理。 见贾蓉在堂下依旧沉默不言,隆泰帝问道: “贾蓉,暗卫之事朕能给的不多,一些武备,行事上提供些便利罢了,如今你有何所求可与朕相提,只要不出格朕尽会答应你。” 贾蓉这般机灵忠心的臣子,隆泰帝是愿意降下恩宠拉拢的,毕竟贾蓉此时对他来讲还有很大的用处。 贾蓉自个知道这是甜枣来了,只要不涉及到银子上的事估计这个有些吝啬的皇帝都会应允,不过贾蓉所需恰好不是银子,银子他自己会赚,他所缺的正是行事上的便利。 躬身一礼道:“臣斗胆请陛下准许暗卫可配备火器。” 隆泰帝不通军务,不是从马上得天下的皇帝,自是不知火器对战争走向的影响。 他此时有些困惑,那些使用不便,储存不易,威力又不强的铁管子对贾蓉有何用。 隆泰帝开口问道:“贾蓉,你要火器作甚,暗卫又不是战场厮杀,火器用起来怕是多有不便。” 贾蓉解释道:“暗卫如今虽是在刻苦操练,但还是与锦衣卫相差甚远,如此臣想借外力,改进些火器提升暗卫。” 隆泰帝更是不解了,神机营研究了几十年没有进展,能被你个十几岁的小儿寻得出路,改进火器? 思忖片刻,隆泰帝应道:“若是如此,朕便准了,不过火器之威朕还是知晓的, 一、不可流落民间, 二、非有任务不可取出, 三、若需使用火器需先上报与朕。” “满足这三条之约,便允许暗卫自行配备火器。” 贾蓉叩首道:“臣谢陛下隆恩。” 本来隆泰帝都准备好了,出血一次给贾蓉一些军费军需,贾蓉竟要了个口头批准,这让隆泰帝觉着自己似是赏了,又好似没赏。 此间再无其他事,隆泰帝对贾蓉道:“此番事了,你可自行退下,往后听从密旨行事,先好好过这个年罢。” 贾蓉听了,心知年前隆泰帝应不会有哪般大动作,应道:“臣贾蓉告退。” 退出大堂,出公主府门,上了马,贾蓉提着的一颗心才算是放下来了。 他似是知道往后会面对哪些敌人了,不过他并不担心,只要皇帝还在,他就还能快活行事。 骑马便往庭轩阁而去。 此时庭轩阁正在重修,尤其是内院。 为了方便丐帮子弟将此处作为据点,贾蓉命工匠将旧时内院围墙拆下,扩充面积再修围墙。 将内院绝大部分地方扩给后院,供丐帮子弟居住,并且与前堂间隔开。 来到庭轩阁门前,贾蓉见到岳丈秦业正在监工,上前行礼道: “岳丈大人,怎这个时辰便来了。” 秦业见是贾蓉来了,笑道:“贤婿的事,老头子自要多上些心。” 又指着堂上摆放的一应桌案道:“贤婿,我实是不明白,你这好好的桌子为何要在上面开个洞来。” 贾蓉笑道:“这自是留有用处,到时岳丈便知了。” 贾蓉在里间转了转,岳丈不愧修的是皇家园林,此番修缮使得楼内大气尽显但不追求华贵庸俗,甚得贾蓉之心。 兜兜转转来到楼中的一间小室内,贾蓉在准备好的牌匾下,用笔缓缓提下三个金字,“苍生宴”。 第80章 新年(周二求追读!拜托大家!) 珍味馆,酒楼,山庄,各有周密安排,又无外人捣乱,这段日子贾蓉便清闲了去。 整日在府上陪伴众女顽乐,又或作些吃食讨她们欢心。 直至腊月三十,这一日贾蓉携着秦可卿她们回来宁国府上。 今日是祭祀的日子,就连在外修道,不理世事的贾敬都回到了宁国府。 贾蓉领众女进了府中内院,自身便去宗族祠堂内参与祭祀。 踏过白石甬路,迈入祠堂门内里边香烛辉煌,锦帐绣幕。 只见得贾族众人已分班排定立好神情肃穆,由族长贾敬主祭,贾赦陪祭,贾珍献爵,贾琏、贾琮献帛,宝玉捧香,贾菖、贾菱展拜毯,守焚池。 伴随乐声,贾珍三次献爵,礼毕乐止,众人退出。 贾蓉又随着众人来到正堂,围在贾母身后立定。 堂上锦幔高挂,彩屏张护,正居中墙壁上悬着宁荣二祖遗像,画中皆是披蟒腰玉,有列祖遗影称在左右。 贾荇贾芷等旁支子弟从内仪门依次站立,直到正堂廊道下。 正堂槛外是贾敬、贾赦,槛内是各家女眷。 众嬷嬷,管家媳妇,丫鬟小厮皆在仪门之外。 每一道贡菜传来,先至仪门,贾荇、贾芷等旁支子弟接了,手递手传上来,按次传到石阶上贾敬手中。 贾蓉作为宁国府长房长孙,虽平时贾母,贾珍不喜他,但他仍是贾族中人,此时独他有资格随女眷在槛内,意喻贾族薪火相传。 贾敬捧菜向前几步,递于贾蓉,贾蓉便传于秦可卿,再由可卿传于凤姐尤氏诸人,直传至供桌前,由王夫人接手。 王夫人再传于贾母,贾母方捧放在供桌上。 而邢夫人作为荣国府大房立在供桌一侧,与贾母一同供放。 直至将菜饭汤点酒茶传完,贾蓉先行退出大堂,走下台阶立于草旁之名首位。 文旁之名者,贾敬为首;下则玉旁者,贾珍为首。 左昭右穆,男东女西,挨着贾母拈香下拜,众人随着一齐跪下行礼。 贾族人丁众多,又有沾亲带故观礼者不知几何,宁府正院五间大厅,三间抱厦,内外廊道,台阶竟无一处是空地。 一时礼毕后,贾敬、贾赦先行退出携着贾家众多子弟,先到荣国府等候与贾母行礼。 虽众多子弟走在路上时,不知其他人作如何感想,贾蓉此时心里愈发感叹。 今日参与了祭祀才能切身体会到,这时候的贵族是何等的庞然大物,可待到贾府被抄,人人自危,作鸟兽散之时又是何等的凄凉。 身后有微微的交谈声传来,贾芹问贾芸道:“芸哥儿,今日怎得没来珍大哥这边领银钱?” 贾芸回道:“闲着无进项才能领些银子过度,今年我有了营生,随蓉哥儿做活,置办了家财已不能领银子去了。” 贾芹闻言微微震惊,“竟有这般好进益,过了今日定要你作东道来。” 说罢又叹了口气道:“本想与珍大爷在府上讨个作活,可如今府上也没了闲职,哎。” 贾芸也不答话自顾自走着,贾芹便也不再自讨没趣。 荣国府,荣庆堂, 贾母在族上是地位最崇高的,众人便都只能在荣庆堂上守岁。 堂上亦是锦裀绣屏,焕然一新,地上火盆中焚着松柏香、百合草。 贾母归了堂上正坐,贾敬、贾赦领诸子弟上前行礼。 贾母笑道:“这一年下来并不安生,都不容易,礼都免去了罢。” 说虽这般说着,堂下男女依旧各自齐齐行礼。 贾母在堂上又受了贾家各支房老太太见礼,而后,堂上众人才按次序坐于贾母左右两旁交椅,各自按长幼挨次入坐受子侄辈行礼。 主子入座完毕,两府下人,亦安资排辈,入堂领上押岁钱,摆开合欢宴。 男东女西分列入坐,献上糕点吃食,方一同度过大年夜。 堂上尽是欢声笑语,尽皆高乐,堂下挂起大明角灯,两排高照,灯火通明。 入了夜,更有爆竹连放,络绎不绝,显得欢闹喜庆。 待贾母离席更衣时,堂下之人才尽皆散去。 一整日走下来,贾蓉已是心神俱疲,读书时未有对繁文缛节有什么触感,此刻是深切体会到了。 刚接上同样没了精神的秦可卿,晴雯,香菱与瑞珠,却是被一众姊妹包围上了。 史湘云开口道:“蓉哥儿,二嫂嫂可说了,你在外开间酒楼开业前要作顿东道,哪日去顽乐你可有了主意?” 贾蓉回道:“云姑姑,那边还得再等段时日,十五前便可,你意下如何?” 听闻此言,史湘云往后退了几步,“这又不是我一人的主意,怎得偏偏问我。” 贾蓉笑了笑,道:“姑姑们觉得如何?” 薛宝钗道:“便就先这样定下罢,今日大家都乏了,还是先回屋里休息了,明个还有顽闹的时候。” 有人作了主张,姑娘们便都各自回院了。 贾蓉也携着众女,回了府上。 返回自己府上,贾蓉是轻松多了,此时院中一应护院,嬷嬷,丫鬟也在等他们归来。 府上再摆长宴,用上准备好的吃食,再与众人放下押岁钱,如贾府一般。 直至夜深,在主房里,秦可卿一面帮贾蓉宽衣,一面道: “今日有不少族中姑姑,姑母,来寻我,叫我向爷求着给家中的哥儿寻一门闲职作活。” 贾蓉觉之有趣,问秦可卿道:“那你是怎般回的?” 秦可卿嫣然一笑,“我能怎般说,便如实说了,外间之事不是妇道人家该过问的,我在爷身前也说不上话。” 贾蓉笑道:“你如此这般说着,她们能给你些好脸色?” 秦可卿思忖了下道:“我也这般想着,毕竟往时没少被人看轻了去,此次虽是她们有不悦之色,也没多说什么。” 贾蓉颔首,“倒还都懂些事。” 秦可卿与贾蓉一同入榻,秦可卿伏在贾蓉怀里道: “往时从未想过能如今日这般被人求上门来,都是爷的能为,我似如贾府大太太一般被人尊着。” 贾蓉捏了捏她的脸蛋,道:“你不正是贾府的大太太。” 今日操劳一整日,两人尽觉乏力,聊上几句后,便相拥入眠。 第81章 定计(周二求追读!拜托大家!) 皇城,乾清宫,御书房, 隆泰帝高坐榻上翻阅有关新政的书册。 适时有小宦官叩门通传道:“内阁首辅任大人觐见。” “宣。” 任承峻步入房来,跪地叩首道:“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至能,不必多礼了,赐座。” 身侧戴伦便搬来小凳与任承峻,道:“给,任大人快就坐罢。” “多谢戴公公。”任承峻向戴伦点头回道。 任承峻与隆泰帝年龄相仿,又有心怀万民,不为己身的情怀,隆泰帝早就将他当作有着共同理想的朋友一般。 “至能,今日方才初三,朕本不该宣你来此,但新政已该有所作为。” 任承峻回道:“陛下如此勤政,是天下百姓之福,臣哪有脸面在家中偷闲。” 隆泰帝摆手道:“不必再恭维朕了,朕让你来此,是想与你商议新法之事。 赋役之变革,应徐徐图之,但如今并不只有赋役,其余商税,渔税,铁税,盐税,皆是乱象丛生,尽是贪官污吏,朕应如何来肃清,又该如何铺垫新法推行。” 任承峻思虑了阵道:“禀陛下,臣以为江南富庶之地,应上缴赋税远超其余省,可收取上来的赋税甚至不如山东。” “江南世家大族林立,是推行新法最困难之地,先难后易,显出成效来,朝堂上反对声定会渐渐稀少,便会有更多有识之士支持此等利民之法。” 隆泰帝颔首道:“浙江,福建,南直隶倒是该先整治。” 又问道:“那至能,你以为应先除去哪般杂税乱象。” 任承峻回道:“盐铁历来为专营,其中以盐商乱象最为严重,各地私盐层出不穷,更有贿赂官员寻求庇护,进而扰乱朝堂,实乃我朝一大害。” 隆泰帝有些犹豫,“那些盐商朕亦知晓,可他们世代为盐商,当年先帝出兵北上之时,是他们供给钱粮以作军费,才能换得刘宋如今太平安稳的天下,若是……” 任承峻见隆泰帝踌躇不定,力荐道:“陛下,即便他们拿出些银子以充军费,可那些银子不同样是从劳苦百姓身上挖来的。” 此言一出,让隆泰帝有些清醒过来,为君怎可这般心慈手软,曾经他可是吃过亏的。 任承峻再言道:“况且此等新法执行下去,将会损去多少世家大族的利益,他们祖上亦有不小的功劳,才能使得他们今日这般势大。” “可那又如何?陛下定是要清除此类恃宠而骄的佞臣贼子,才能还天下黎民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隆泰帝下定决心道:“任爱卿言之有理,是朕不该这般瞻前顾后,那便从江南盐政开始,肃清这乱局。” 待任承峻走后,隆泰帝提笔写下一封书信来,交于小宦官装好,隆泰帝吩咐道: “快马将朕手信,交于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 …… 这个正月是开国一脉子弟多年以来,过得最忙的一次正月。 往年拜访贾家顶多拜访一个荣国府,若是与宁国府有旧交也亦会走动一二。 而今年除了这两府,还要备上厚礼往贾蓉府上跑一遭。 此时新府里, 秦可卿高坐在内院堂上,望着左右两侧一圈各家府上的诰命有些不知所措。 按理说她们的地位,辈分都比秦可卿高得多,今日都似是在作小讨她的欢心。 牛继宗的夫人李氏道:“小蓉媳妇,你不通外事不知你家男人在外哪般的威风,我家那老爷回到家里整日念叨着,贾府出了麒麟儿,开国一脉有望复兴。” 秦可卿确实不问外事,但听得出是在夸着贾蓉,她自也是心喜的。 有人开头,其余几家的夫人便也都附和起来。 “是呀,小蓉媳妇你是有福的了,家里爷又长得那般俊俏,不知让多少姑娘羡慕了去。” “何止啊,这般年轻有能为的哥,也没个姨娘,不就是独宠小蓉媳妇一人呢吗?诗里怎么讲的来着,这不就是劳什子的三千宠爱在一身嘛。” 妇人们一聊起来,叽叽喳喳,内院便如炸开了锅。 前堂里,贾蓉正招待着各府子弟,他认得出基本都是北静郡王一系。 贾蓉举起一杯酒对堂下众人道:“先恭贺冯公子升官,大家不必见怪,也不必谢我,只要自己有那份能为,相信当今陛下如此圣明,定不会短了大家的职缺,来干了这杯。” 贾蓉这般豪爽不扭捏的作态,使得出身将门的开国功臣一脉更加欣赏了去。 往日里他们大多是瞧不起贾府的新一脉子弟,将门出身未有一人从军,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他们虽门楣已堕,但也未曾忘了祖宗是靠什么得来的爵,各自都习着武,有着振兴家族的抱负。 而荣宁两府的几个哥,一个比一个软,他们自是瞧不起的,如今倒是对贾蓉钦佩有加。 一番谈笑,贾蓉终于收完了礼品,将众人送出府去。 刚入后堂,还没得来空闲,却见堂上多出两人来,是凤姐儿并平儿来了。 凤姐除了好银子,还是个好权势,好面子的。 今日见了秦可卿被这些往日里自己都攀不上几句话的各家诰命尊着,羡慕得快要红了眼。 瞧见贾蓉入院,酸溜溜地道:“蓉哥儿如今倒是长大威风了,连带这侄媳妇都这般被尊着,比府里太太还有面子。” 秦可卿被说的红了脸,贾蓉打趣道: “往后琏二爷袭了爵,到时候二婶婶自然也有个诰命在身,不也是被人尊着。” 王熙凤是个牙尖嘴利的,既然说不过嘴,那便提贾琏戳戳她的痛处。 效果那是立竿见影,凤姐儿气得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唬了堂上众女一跳。 不过仔细一想这毕竟是贾蓉府上,若是在自己院里,定要梳理梳理他的皮,自己还有事在身,便不与他置气。 哼了一声,凤姐儿道:“你答应那些姑娘们的事儿定在哪一日了,老太太应允了,那些小祖宗都逼着我来问你呢。” 贾蓉思忖了番道:“如今楼中其实已是修缮完了,只是还未作开业的准备,若是去也可,没厨娘便由我来作,我准备些食材,就三日后正月十二同去顽乐罢。” 第82章 林如海患病 扬州,巡盐御史衙门,林府, 林如海在书房拿着从京都传来的皇帝密信,反复看了几遍后放入一旁火盆中。 他喃喃道:“陛下终于要整顿盐场乱象了吗?如今是该好好清理一番了。” 这时有下人叩门而入,为林如海送来早羹。 “老爷,该用早食了。” 林如海颔首道:“先放在这边罢。” 而后,自顾自写起字来。 那下人继续道:“昨日厨娘家中有事,老娘去了,便回老家守孝。这粥是今日新来的厨娘所作,大爷品尝后若是有不适之处,与小人讲,小人再与那厨娘说明老爷的口味儿。” 林如海不甚在意这些小事儿,摆手道:“不必了,你先去忙罢。” 那下人应下,退出门去。 写好几幅字后,林如海心情不错,端起碗食净了肉粥。 又看了会儿书后,想起身进衙门当值,却突觉腹中疼痛难忍,欲有腹泻之状。 此番状况已是多年以来一直困扰着他,可今日极度疼痛,让他不能再不当一回事儿了。 “来人。” 有小厮从外间跑了进来,躬身问道:“老爷有何事?” “去请位大夫来,我身子有些不适。” 那下人急忙去请大夫前来医治。 待老郎中至府上时,林如海已是昏倒了过去,卧在榻上不能言语。 身侧白姨娘,周姨娘急的抹着眼泪,见有郎中走近屋内,忙道: “大夫求您救救我家老爷,我家老爷要有个好歹这家里可怎么过啊。” 林府大管家安大,连忙劝说着两位姨娘, “老爷此前一直有些不适,不甚严重便没放在心上,此时突发此症,应也不会有大碍,两位夫人可不能再耽误时辰了,快让大夫诊治一二。” 说着两位姨娘从榻旁让开,走出屋子,郎中行了礼后,上前为林如海摸脉。 过了许久,老郎中擦了几次额头上的汗才撤下手来。 安大连忙问道:“大夫,我家老爷如何了?” 老郎中缓缓道:“脉微欲绝为正不胜邪,阳气欲脱之象,以沉滑有力为顺,浮弱无力为逆,应是热痢之症。” “可有治愈之法?” 老郎中回道:“若是早些看了吃几幅药便能好,可如今已是脾胃亏虚之象,伤及本源,怕已是难以痊愈,老朽可先开一副药来,能让大人恢复神智,医术浅薄还望不要怪罪。” 木香、三棱、当归、陈皮、广术、枳壳、黄连、黄柏、大黄,各五钱; 黑牵牛、香附米,各二两。 书写罢交给林府下人手中,自有人忙去抓药煎汤。 林如海在服下药后,缓缓醒来,问安大自己如今是何种情况。 当听闻自己的症状会时而绞痛,使身体日渐虚弱,而后失去神智,直至衰亡之时,他叹出一口气来。 安大以为老爷是心灰意冷了,忙劝道:“老爷,您放心老奴会再寻名医来救治老爷,定能医治好老爷。” 林如海艰难摇了摇头,开口道:“今日才收了旨意,本以为会有一番作为,却不想竟有此遭劫难。” “不必担心,我尚无取死之心。”顿了顿再开口道: “只是,我实放心不下京城的小女,如今想想我在这世上最亏欠的便是她了,若是能再回到八年前,我定不会送她去贾府上,使她无父无母独自长大,当下已是晚了。” “与贾府送去一封书信,叫她回来罢,愿还能再见她一面。” 林如海的声音愈讲愈小,不多时又昏了过去。 …… 京城, 为了让贾府的姑娘们尽兴,几日里贾蓉都在府上准备着食材,自不必说。 直至正月十二这一日,荣国府内, 未出十五仍是新年高乐时,宝玉被姊妹们围着,三五抹牌,几人对弈,都在一齐顽乐着。 临了响午,史湘云见时候不早了,放下手中快要输了的牌,扔在桌子上,道: “都这个时辰了,我们该去蓉哥儿那了罢,这次可比去他府上远多了。” 对坐的薛宝钗道:“是不早了,该拾掇下,我们是客也不好让蓉哥儿多等了去。” 闻言众女也都不再闹了,起身回院为一会儿乘车作些准备。 见姊妹们一个个要起身离去,宝玉心头甚是煎熬,笑容也僵住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林黛玉见得宝玉不喜,问道:“宝哥哥,你不同姊妹们一并去顽乐?” 宝玉脑海中浮现了贾蓉的容貌,曾经在府上他自诩为风流第一才子,但如今在贾蓉面前却是气怯,不敢同他作比。 即便他最喜欢的姊妹们要去贾蓉那边,他也挽回不了,说不出什么话来能留住姊妹们,虽是不喜却也无可奈何。 “林妹妹,我便不去了,你们高乐便是,老太太不让我与蓉哥儿走得太近了些。” 宝玉脸色露出苦涩的笑来,林黛玉看在眼里,对姊妹们道: “每日来闹我也有些乏了,今日留在院子里,便不同去了。” 探春劝道:“林姐姐,此次让蓉哥儿作东道是我们姊妹一同要来的,怎好少了人去。” 史湘云接口道:“就是啊林姐姐,上一次给蓉哥儿开府庆贺都没少了一人去,今个是给蓉哥儿开业捧场,人只多不能少呀。” “林妹妹在车里软塌歇一歇可好,姊妹们高乐少一人便不尽兴了,再说哪能留你在府里冷落了去。”薛宝钗亦劝道。 正在林黛玉进退维谷之际,身旁丫鬟也劝说着。 紫鹃道:“姑娘,出去转转也好。每年元宵,你不也想着能外出看看,今个虽不是十五,也能瞧一瞧路边在摆的花灯。” 雪雁小声嘀咕,“不知道小蓉大爷又弄了哪些好吃食。” 屋里众人都这般劝着,黛玉再想推脱什么,也推脱不开,再回头看了眼宝玉。 宝玉虽然极希望黛玉能留下来,不过也不能在姊妹们面前讲出来,显得这般小家子气,道: “你们便去顽乐就好,我在府上歇息一日,过两日我也有约与友人外出游玩着。” 林黛玉此刻也没了话说,“依姊妹们的,都去了我若不去,便要落实个不合群的名头了。” 众女都笑着离了去,各回各院。 第83章 尴尬宴席 一众莺莺燕燕走了,宝玉心里难过得紧。 袭人外出合上院门,返回屋里,却见宝玉躺在榻上默不作声,便走近了几分,问道: “爷,怎得了?” 宝玉抬头,望着袭人道:“姐姐,你觉着蓉哥儿比我哪里好了。” 袭人道:“爷可莫要胡说,哪有比爷更好了去的。” “可为何姊妹们都那般亲近着蓉哥儿?” “姑娘们更是亲近爷的,爷通诗词音律,与姑娘们恰好顽乐在一处,若是在外有了更多能为,外事也能将蓉哥儿比下去。” 宝玉心知,袭人又在劝着他读书了,但他实是不喜那枯燥圣人言。 袭人与宝玉同躺在榻上,宝玉嗅着清香,心情也好了许多。 对袭人道:“姐姐便是头一个温柔贤淑的贴心人。” 而后在院中与袭人寻乐,自不必说。 荣国府门前, 已有贾蓉派来护送贾府姑娘们去平安街的新府护卫,尽是祝家女眷。 各类暖车列于两侧,府上逐渐有下人走出,准备伺候着。 贾府的姑娘们接连出门,望过去是掎裳连袂,美颜如云,似京城里的美貌都聚集于此,身边丫鬟也是打扮得花团锦簇。 祝枝双上前躬身道:“给小姐们请安,在下名唤祝枝双,是大爷差来护送各位的。” 众女望过去,是一身材纤细,身着轻衣箭袖,面系薄纱的女子。 这装扮顿时吸引了史湘云,她上前道: “为何蓉哥儿叫你来接,莫非你也是他府上护院?女子怎能抛头露面做护院。” 祝枝双拱手回道:“在下正是府上护院,蒙受大爷恩惠,供大爷差遣。” “你身子这般瘦弱,还不如我,怎能做得护院,莫不是你长得俊俏,蓉哥儿看上你了。” 祝枝双连忙解释道:“在下自幼习武,有能为担当护卫女眷之职,大爷从未对我等有过逾越之举,姑娘切莫辱了大爷清白。” 一听眼前这个女子会武艺,史湘云眼睛似冒出小星星一般,就差当下拜师学艺了。 适时,李纨并凤姐儿走出府门,见众女都未上马车,凤姐儿道: “走罢,都先上了车架,外面吹风,若是冻坏小祖宗们,老太太定要拿我问话了。” 姊妹们听罢,都说着贫嘴厌舌的又来了,纷纷笑着上了车。 平安街,庭轩阁, 此时已被贾蓉改名为苍生宴,正门两侧绯绿帘幙,挂贴金红纱栀子灯,内间装饰厅院廊庑,酒座潇洒。 贾蓉携秦可卿,晴雯,香菱与瑞珠,在堂下候着贾府姑娘们。 瞧见远处驶来一列车队,贾府的家丁在前开路,引着众多暖车行着。 贾蓉独自走出堂门,请车队从侧门直驶入内院中,待众女下车。 不多时,贾府姑娘们向这边走来,似百花争艳一般,应接不暇。 此时贾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怪不得宝玉喜欢被女孩子们围着,他好似也找到了这种快乐。 秦可卿迎着众女,贾蓉引她们至三楼雅阁内。 此处一应丫鬟,已摆好宴席,侍立在侧。 仍是两桌,众女跟随秦可卿走到近前,竟看到每个位子都贴有各自名讳,便都寻着入座。 小姐们落座了,各院丫鬟走到下桌,也寻着位子坐定。 史湘云见桌中间竟有一口锅,且下面还在烧着,桌上尽是些生菜生肉,不悦起来,责问道: “蓉哥儿,我们都来了,你这菜竟还没好,忒不厚道了些。” 林黛玉见了也以为有趣,道:“应是蓉哥儿请我们茹毛饮血。” 众女嬉笑间,贾蓉开口解释道:“这菜并不是没好,而是有意等着姑姑,婶婶们一同来作的。” 堂上众女以为新奇,都觉有趣,望向贾蓉,待他继续讲解着。 贾蓉扫了桌上一圈,连贾环,贾兰都来了,贾宝玉竟然不在,开口问道: “宝二叔怎得没来。” 桌上众女面面相觑,都不作声,薛宝钗寻了个借口道: “宝玉身子还没养好,老太太便不让他出来与我们一同顽乐了。” 贾蓉颔首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只顾姑姑,婶婶们高乐了。” 开始解说道:“此番菜肴不似寻常,桌上摆放之物是供姑姑们挑选之用,想吃些什么便下入锅中汤料,不多时就可夹出用食。” “那边台子。”贾蓉指着靠墙的一处柜子道:“是我为大家准备的,可自行调配佐料用于碗中蘸食。” “鉴于姑姑此前没甚经验,我便猜测着口味给姑姑们先准备了一碗,若是有人想去试试也可去自己制作。” 平日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姑娘们都以为有趣,此番宴会一面吃食还可一面玩着。 故此众女都起身,往那边台上自己试着作了,一番叽叽喳喳,众女再落回座中。 贾蓉掀开锅再解释着:“此菜肴我命名为火锅,锅是我特制的,有四格。” 给古代人解释着现代菜,贾蓉真感到别有一番趣味儿,继续道: “这一格是菌汤,是我用几味药材搭配几种菌菇熬制而成,适合对坐的三姑姑和薛妹妹。” 两人闻言皆是点了点头,怪不得座位这般安排,往时都是按照大小次序,她俩从未挨在一起过。 “三姑姑和薛妹妹,内有火气吃菌汤有食补之功效,便不必忌讳吃食多少了。” 此言一出两女脸色有些泛红,这般关心她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儿。 还不待别人插嘴,贾蓉继续解释着: “这一格是辣汤,并不是用葱姜蒜、花椒作的,是我从洋人手中偶然得一种辣椒,仅有辣味,有些重口,众位小心尝试,不过对坐的云姑姑应会喜欢。” 贾蓉这般说了,史湘云便不再为他没作好菜一事着恼了。 还没等史湘云出口夸赞,贾蓉越讲越兴起,也没过多考虑,接着道: “这一格是我煮了白肉,给二婶婶准备的,二婶婶平日好油腥定会喜欢。” 凤姐儿闻言怔了怔,竟然还有她的事,此时也似小姑娘一般有些脸上发热。 “最后这格清汤是我熬了些滋补中药滤出来的,给林姑姑准备的,清谈不腻口,也会补一补血气。” 第84章 飞花令 贾蓉还没停下,还欲给没提到的人讲讲为她们准备的食材,就听一侧凤姐儿一直咳着。 他有些疑惑,此时抬头,恰巧望见可卿正翻着白眼,正想着平日里温柔贤淑的可卿怎会这般看他,此时贾蓉才意识到不妥。 环望桌上众女,尽是脸蛋红扑扑的,比初见时抹了胭脂水粉还重几分。 是啊,贾蓉一个作侄儿的,将姑姑们的吃食喜好了解的这么清楚算怎么回事儿? 这宴会怎得像他家妻妾会餐一般。 贾蓉讪讪一笑,望到下桌竟有不少大丫鬟给他竖起大拇指,怕是贾蓉这一席话有些丫鬟整日伺候人都不知。 紫鹃用手肘怼了怼晴雯,小声道:“怪不得今日见你比上次胖了些,让小蓉大爷这般照顾着,就算是小猫去了也得壮成牛啊。” 晴雯实是有些无语。 贾蓉坐在椅上轻咳了声道:“姑姑,婶婶们可以吃了,先请自便罢。” 众女方才羞怯着各自动起筷来,夹着自己可以辨识出来的食材来吃,仅有一人例外。 史湘云夹了几片肉放入汤里,不多时取出来,先蘸了蘸自己调配的佐料,刚一入口便吐了出来,又试了试蓉哥儿准备的实是好滋味,赞道: “不知蓉哥儿是怎么准备的,我调出来就好似药汤一般难下咽。” 贾蓉笑着不答话,不能再说错了话去。 史湘云吃了些肉不尽兴,又夹了些自己不认识的,鸭掌,鸭舌,毛肚,鸭血来,统统放入锅里。 一面品尝着一面道:“好吃,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吃。” 桌上众女尽是发笑,好在有这样一个开心果,气氛才暖了起来。 林黛玉突施冷箭道:“你当然觉着好吃,那不是因为蓉哥儿清楚你的喜好。” 史湘云转过头疑惑问道:“林姐姐你不觉着好吃吗?” 林黛玉忙转移火力,道:“自是好吃的,往后姊妹们都得羡慕着侄儿媳妇,有这般细心的哥儿呵护着。” 吃了一阵,众女都有些饱了,探春开口道: “此次本是要行诗会的,谁料开成了食会。” 史湘云回道:“那在便此处作诗就是了。” 探春望向贾蓉道:“蓉哥儿,你还说自己胡乱写字抄方子,我听下人讲了,门口那匾便是你写的,那般字体府上哪个姊妹写得出。” 林黛玉接口:“蓉哥儿嘴里尽是没一句实话的,还赞着我的字写得好,他说不会作诗,定也是胡乱诌的。” 史湘云拍桌道:“对,蓉哥儿作诗。” 此间众女都望向他,迎着秦可卿满怀期待的目光,贾蓉起身道: “既然姑姑们开口了,再为难小侄儿也得献丑一二。” 席上响起一片叫好声。 吃着火锅,贾蓉忆起上一世的家人,也曾这般欢乐,不知他们如今过得怎样了。 脑中忆起一首词来,开口道:“那便作一首词罢。” 林黛玉兴起,蓉哥儿竟真能赋诗?开口问道:“何为词牌。” 贾蓉回道:“浣溪沙。” 众人不语,只听贾蓉吟道: “谁念西风独自凉? 萧萧黄叶闭疏窗。 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 赌书消得泼茶香。 当时只道是寻常。” 听得贾蓉吟诵后,堂上一片悲绪荡漾开。 此等带着悲春伤秋的诗句,最是能引起桌上闺阁小姐的共鸣,就连凤姐儿都想起刚嫁与贾琏的时候,被他那般疼着,眼眶有些红了。 探春缓缓开口,打破寂静,“蓉哥儿实是个没真话的,这叫不通诗词,此若是不通,那我们往后诗会都不必办了。” 薛宝钗颔首道:“此等佳句流传出去如今诗坛,定有蓉哥儿的一席之地。” 贾蓉并不想以上一世的诗剽窃来出名,忙道: “此乃我等顽乐所作,只我们欣赏便是了,不必流到外面去。” 众人皆是不解,作诗除了抒发情感不就是为了流传千古吗? 适时淅淅沥沥的呜咽声传来,众人打眼望去是林黛玉在抹眼泪了。 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又让她想起亡母来,在林府她同样是被宠着的大小姐,当时并未有所感,而如今再也回不去了。 贾蓉有些无奈,唱个歌你哭,读个词又哭了。 不过这一次,林黛玉很快就振作了起来,对贾蓉说道: “蓉哥儿的诗作是极好的,我等皆是不如,今日正是大家高乐时,我却没骨气的掉着泪珠子,又让大家取笑了去。” 众人忙安慰着。 贾蓉一诗技惊四座,再无人欲作诗了,此等诗会就一诗作罢。 场子不能清净了去,在探春的提议下,众人又开始作着酒桌游戏。 先行了飞花令,酒桌轮流讲一句带花的诗句,说不出便淘汰并罚酒。 黛玉是极喜花的,如此娱乐也是顺着她的心意。 以贾蓉的记忆力当然及其擅长此类游戏,最终场上仅剩他与林黛玉。 贾蓉道:“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林黛玉接道:“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贾蓉又道:“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林黛玉再接:“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连理枝头花正开,妒花风雨便相催。” 两人实力相近,僵持不下,席上众女纷纷叫好,头一遭见能和林黛玉对飞花令竟完全不落下风的,还是曾经以为不学无术的蓉哥儿。 众人正是莺声笑语之间,林黛玉却觉奇怪,这贾蓉怎得对她的全是情诗。 正在她思索之间,贾蓉对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林黛玉完全没有过脑,随着便对道:“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席上众人都吃了不少酒水,之前完全没人把飞花令往其他地方去想,听了这首诗,众人都开始起哄了。 听得林黛玉直脸红,啐了口道:“嘴闲着再夹些吃食就是了,桌上不还有着。” 贾蓉心里坏笑,表面道:“侄儿实是对无可对了,还是林姑姑技高一筹,学识渊博,我罚酒一杯。” 贾蓉自斟自饮,而后坐回位子上。 林黛玉虽是赢了飞花令,可却没了往日那般得意,总觉着自己实是吃了亏去。 玩过了飞花令,众人又推牌,划拳玩的不亦乐乎。 第85章 误打误撞 房内高乐忘了时辰,再出门时已是圆月高悬。 贾蓉对凤姐儿道:“此时也有些冷了,要不然让姑姑们在此间住一夜,此处有不少准备好的客房,还未有人住过,都是崭新的。” 凤姐儿道:“那怎么行,哪有让这些未出阁的姑娘们在外住一夜的道理。” 贾蓉道:“这也是我的酒楼,与我府上没什么两样,怎听二婶婶的话说的是住别家客栈一般,再说这酒楼还有贾家一份呢,和自家有什么两样。” 凤姐儿拿不定主意,此时确实夜已深了,估计未到家就要宵禁。 史湘云开口道:“蓉哥儿说的没错,这便是如家一般,住一夜又何妨?” 新环境史湘云只觉得刺激,她是野丫头就喜欢在外面。 凤姐儿望向其余众女,都似没什么意见,最后望向身旁李纨问道: “大嫂嫂你看这……” 李纨开口道:“此时若是不先给府上传信,怕是传信的都回不了府上,老太太更是要担心的睡不着了。” 凤姐儿颔首,拿定主意吩咐道:“林之孝家的,你这便回去给府上传信,就说今日晚了些在蓉哥儿这过夜,明日一早便回府上去,让老祖宗莫要担心。” 林之孝家的应下后连忙乘车而去。 贾蓉引着一众女孩子来了酒楼旁的抱厦,一人分上一间,多是丫鬟和小姐住在一起,每一屋都送上预备好的糕点,茶水。 不知多久不是在府上下榻的,众女是个顶个的兴奋着,都觉着此次顽乐甚是尽兴。 回到房里,秦可卿给贾蓉换着衣裳,道: “爷你今个可是出了大风头,先是将姑姑们的喜好说的一清二楚,又是用情诗逗了林姑姑,往前怎不觉着爷这般有才。” 完全没有夸奖的意思,说话是醋溜溜的,贾蓉笑着道: “没想到夫人这么喜欢吃醋,往后烹食得多注意放些醋了。” 秦可卿急道:“奴家哪是吃飞醋,奴家怕的是爷让人背后嚼舌,听到老太太耳里去,又要不得安宁了。” 贾蓉笑道:“不必担心,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见贾蓉完全不当一回事儿,秦可卿也没了脾气,对贾蓉道: “好了爷,你先躺下罢,今日你操劳了,奴家先去梳洗一番。” 说着便退出房里了,不多时又返回屋里,躺在榻上。 此时贾蓉已有些睡眼惺忪,闻着身边人却有一股酒气。 贾蓉轻声问道:“夫人,不是去梳洗,怎得又吃了酒?” 那人并未应答,一转身捧起贾蓉的脸来,对贾蓉喃喃道: “爷,是我不好,不该那般妒忌的。” 房中已是熄了灯,贾蓉并没察觉出什么不对来,只是在想不就是提了几句嘴吗,算什么妒忌。 那女子又喃喃道:“爷,往后我便再不拦着你娶姨娘了,可莫要在外偷腥了。” 说罢便迎上来用嘴堵住贾蓉的嘴,贾蓉又有些恍惚,今日可卿怎是这般主动着,而且他哪有偷腥过,和晴雯洗澡胡闹算吗? 还在思忖间,里衣就已被解开了,今日这般主动,他虽是有些累了,可作为男人也不能推脱啊,便配合着动了起来。 …… 昨日夜里,王熙凤似是作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似是回到了和贾琏成亲的时候。 不过还是有些不同的,梦里的贾琏很是温柔,她完全没有痛楚的感受。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久未承雨露,还是贾琏过于龙精虎猛,昨日里泄了好几次身子,此刻身子还有些瘫软。 阳光打到房屋里,凤姐儿渐渐有了意识,她缓缓睁开眼睛,入眼间却不是梦里的脸。 她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依然不是,竟是贾蓉。 她心头一松,原来还是在做梦啊,自己怎能对侄儿做起这般梦来,也太不知羞了。 念及此凤姐又转过身去,合上了眼。 轻微的动作将贾蓉拨弄醒了,他一直有着早起的好习惯,可是昨日操劳一日,夜里又操劳一夜,直至窗外放光才有醒来的迹象。 贾蓉坐起身来,拍了拍身边的“秦可卿”,道: “夫人,该起来了,还得送姑姑,婶婶们回去,天都这般亮了,二婶婶怕不是都等急了。” 听了声音,“秦可卿”坐起身转过头来,贾蓉的眼睛瞬间瞪圆了,睡意尽去。 “二婶婶,你怎得在我房里?” 凤姐儿懵了,颤巍巍道:“这不是我房里?” 贾蓉更是不知所措,“怎么会是你房里呢,我昨晚回来就再没出门过了。” 还在二人发呆的时候,外面传来叩门声。 “蓉哥儿,蓉哥儿,你快起来啊,二嫂嫂不见了,平儿说昨日夜里就没回去。” 是史湘云在外敲着门。 床上两人方才回过神来,急忙起身穿戴好衣物。 不多时,贾蓉打开门,史湘云走进屋里,见凤姐正在一旁茶案边坐着。 “诶,二嫂嫂你怎么在这啊?” 凤姐儿讪讪一笑道:“酒楼这不是快开业了,在和蓉哥儿商议着贾府怎么分红的事儿。” 史湘云点点头,又狐疑的望着两人,问:“谈事情便就谈事情,插上门作甚。” 凤姐儿答不上来,贾蓉忙道:“生意上的事儿也得保密呀,不能让别人听了去。” 史湘云方信了两人的话,适时又有平儿伴着几个丫鬟进了屋。 平儿走到凤姐儿身边,道:“奶奶,昨个你是在哪睡的,我寻你好久都没寻到。” 凤姐儿忙暗中掐了平儿一把,嘴上道:“昨个夜里洗梳洗后,在这边迷了路,屋子太多便随便找一间住下了。” 平儿吃了痛,乖乖不说话了,别个自也不言语。 贾蓉道:“我们先回贾府吧,别让老太太担心着。” 众人在内院聚齐,贾蓉找到秦可卿问道: “夫人,昨日你在哪里歇息的?” 秦可卿有些歉意道:“昨日夜里我梳洗时,恰遇到三姑姑,便被拉到她房里歇息了。” 贾蓉有些无奈,道:“没事,今早起来见你不在屋里,我实是有些担心。” “我是想叫爷起来的,可房门不知怎得竟是插着的,想着爷昨日累了,便没叩门。” 贾蓉舒了口气,幸好你没叩门。 第86章 信至贾府 贾府的车队已在内院中列好,贾蓉对众女道: “姑姑,婶婶们,昨日我们有些高乐过头了,老太太今日定会不悦,我送大家回西府,顺便给老太太道个恼。” 史湘云心直口快,接道:“这又不是蓉哥儿一个人的过错,若是要罚,便一并罚了去罢,大不了把我送回史府就是了。” 她自幼父母双亡,由叔婶养大,在史府上自不受大太太的待见,回去不但没了大小姐的待遇还时常如丫鬟般作些女工活。 史湘云说了这番话,自是表明要坚定与贾蓉站在一起。 贾蓉会意,对她笑道:“谢云姑姑体谅了,先上车回府,到堂上再听老太太处置。” 众女内心有些忐忑,并各自丫鬟,纷纷登上了车架。 平儿走在凤姐儿身后,心里觉着今日奶奶实是有些奇怪。 走路飘乎乎的,不似往日那般沉稳,又念到昨日奶奶没回房,第二天就在贾蓉房里寻到,难不成奶奶是与小蓉大爷睡的? 幸好昨晚她没大张旗鼓的去寻奶奶,若是这般作了可如何收场。 凤姐儿迈开步子,欲要登上车,可哪成想昨日夜里活动有些频繁,此时身上忽得觉着有了痛感。 抬起腿时凤姐儿打了个踉跄,平儿急忙上前扶住,问道: “奶奶,你怎得了?” 凤姐儿闻言回过头来,恰看见贾蓉在不远处望着她,腾得一下红了脸,声音都有些颤,对平儿道: “没、没事儿,扶我一下,昨日有些没歇息好。” 平儿将奶奶扶上了车,愈发觉着奶奶今日有些不对劲。 坐在车里总是在发呆,又时不时叹出一口气来。 歇在榻上的凤姐儿,此刻心里才有些平缓,一放下心来,昨夜之事又窜入脑海中。 昨日夜里自己吃多了酒,竟然将贾蓉当作了贾琏,还和他没羞没臊的…… 而且此刻回想起来还是自己主动的,往后她可还有什么脸面再去见贾蓉了,这可如何是好。 贾蓉这个下流种子,连这种事也能分辨不出,怀里不是他的媳妇还感觉不到吗? 定是这个畜生将错就错,有意折腾了她一夜,如今她是哑巴吃了黄连,只能自己憋在肚子里。 不过,仔细回味一番,的确是舒服的紧,越想脸越臊得慌。 就在此时平儿发声打断了凤姐儿的思绪,只听平儿关心道: “奶奶,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着,今个看上去魂不守舍的,昨个夜里究竟是怎得了,怎会成了这般模样?” 凤姐儿哪敢说出实情,仍是敷衍回道: “在外头睡得生,又是我一个人住的,夜里不踏实罢了,你今个怎得这般长舌。” 奶奶都如此说了,平儿打过眼去,便也不再作声。 荣国府,荣庆堂, 贾蓉携着众姑姑,婶婶前来给老太太问安,此时堂上人甚是齐全。 望进去贾赦,贾政并邢夫人,王夫人,贾琏,贾宝玉一应嬷嬷丫鬟此时都在场。 高榻上的贾母脸色十分难看,这等兴师问罪的场面实是将姑娘们唬了一跳。 贾蓉内心古井无波,坦然立于殿上,众女在贾蓉一侧,各院丫鬟侍立两旁。 “给老太太问安,蓉此次是将婶婶,姑姑们送回府上。” 贾母扫了眼众人,尽是齐整,道:“好,回来了便好。” 虽然贾母极不喜贾蓉带这些个姑娘胡闹,还留在府外一夜,此刻有别的事扰着她的心绪,实是提不起问罪的兴致来。 闻言贾蓉微微诧异,这么大场面竟不是为他准备的,行了礼后便坐在男丁末尾的椅子上。 既然贾母没让贾蓉离去,贾蓉便也多留了会,虽然说贾母应是不会责怪姑娘们的,但以防万一,贾蓉还是应该在这里才是。 此时还在堂上的众姊妹倒是有些糊涂了,这般大场面不是来问罪贾蓉的,难道还真是问罪她们的不成? 正在众女思虑不定之时,堂上高榻贾母言道: “玉儿,扬州府来信了,你老子病重,信里说着想再见你最后一面,你便先看下信罢。” 堂上赖嬷嬷经贾母的授意,将一封书信递于林黛玉手中。 在众人的注视下,林黛玉伸手颤巍巍的接过来后,轻轻展开信纸,不一会儿泪珠子便成串的落了下来。 见着堂下泣不成声的林黛玉,贾母实是心疼的紧。 开口安慰道:“玉儿,既然信中这般说了,事不宜迟,明日便乘船,回去扬州府伺候着。” 林黛玉的母亲是贾母的大女儿贾敏,最受贾母疼爱。 贾敏与林如海这门亲事,是由国公爷贾代善定下的。 林家祖上世袭列侯,起初时,只封袭三世,但蒙受先皇隆恩盛德,远迈前代,额外加恩,至林如海之父,又袭了一代爵位。 而至林如海这一世,已是五世,不可再承袭爵位,可林如海凭靠自己从科第出身,受当今圣上钦点探花郎。 林家虽系钟鼎之家,却亦是书香之家,林如海即被国公爷榜下捉婿,甚合国公爷的心意。 贾母念在林家人丁单薄,大姑娘嫁过去便是一府大太太总管内院诸事,定不会委屈了去,也同意了这门婚事。 可谁曾想她那大姑娘如此短命,而如今当年贤婿也要去了。 愈思愈悲,贾母再开口道:“此去南下不知多少时日,玉儿还需有人陪同着。” 林黛玉取出手帕拭去眼角泪珠,悄悄望向宝玉。 母亲早亡,如今父亲身患重疾不知还有多少时日,她心里的依靠,除去高榻坐着的老太太,便是此刻正与她对望的宝哥哥了。 她心里虽想着宝哥哥能陪着她,但她也心知老太太定不会让宝玉远离身边,可如今他在堂上说些什么也好,自个的心也算没错付了人。 宝玉见林妹妹望来,已猜出她的心思,但他却开不了口。 老太太,太太定不会同意,而且他老子在堂上他不敢多言,除此之外,若是在贾府外他也不知能做些什么。 心念及此便没说出什么话来,只是满心关切的望着黛玉。 这一切堂下紫鹃尽看在眼里,堂上贾母自也看在眼里。 第87章 内宅着火 贾母虽是极宠黛玉的,但她不能将宝玉放出去,若是宝玉不在身边,她定会寝食难安。 两小儿对望着,贾母开口对黛玉道:“此番行程便由你琏二哥陪着吧。” 听了老太太的话,贾琏忙起身走至堂中,回道:“这一路上,孙儿定看顾好林姑娘。” 老太太发话了,宝玉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来,林妹妹的眼神给了他很大的压力,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而黛玉是很失望了,悲从中来,又流下了泪珠子。 贾母叮嘱道:“在外不比在家里安生,你管住了你自个,在外别脏的臭的都要摸一把,先顾好了玉儿的事。” 堂上这么多人,贾琏讪讪一笑,连忙称是。 偏过头去看凤姐儿,不知怎得今日竟没瞪他,让贾琏意外。 贾赦,贾政亦是对当年那个风流倜傥,才华横溢的妹夫极为欣赏,此时也都嘱咐着贾琏在外多注意些。 事情就这般敲定了,堂上气氛也缓和了下来,仅有黛玉仍流着泪,身旁姊妹们忙去安慰。 此间事已了,贾蓉自是没了在这待下去的理由,与老太太道了礼后便携着秦可卿她们回府。 在回府的路上,贾蓉还在想着林如海之事。 贾蓉的记忆里,林如海应是官居巡盐刺史。 巡盐刺史是官场有名的肥缺,油水足,而且林如海任职所在还是两淮的扬州,总管两淮盐务。 全国盐场当属两淮盐场规模最大,行销南直隶、河南、江西、湖广多省地域,相应的两淮盐商最多,最富,上缴赋税超全国盐税总量的一半。 盐业除了持盐引贩卖的官盐,自然也有铤而走险牟利的私盐,扬州又是盐商聚集之地,盐业乱象如何自不必多说。 在年前的时候,贾蓉在长公主府面见隆泰帝,隆泰帝才与他说了行新法之事,又提到先荡清杂税乱象。 杂税中,盐税又是占比最重的,甚至能与赋役相提并论,那这扬州盐业,定是排在头号要被肃清的目标。 隆泰帝还提到说,年前过好这个年,意思那便是年后将会有所作为。 而如今十五还未至,扬州巡盐刺史林如海便已是卧病不起,说其中之事乃是巧合,贾蓉定不会信。 若是这盐商出手制造出的麻烦,那这盐商的能量似乎比贾蓉预想的还要大许多。 回到新府, 秦可卿给贾蓉更换着衣物,脱至里衣,却闻出与往日不同的香味来。 她疑惑问道:“爷,昨日屋里可有点香炉?” 贾蓉还在思虑着正事,并未在意秦可卿这边,随意答道:“并没啊。” “那昨日夜里同哪个丫鬟一齐睡的?” 听闻此言,贾蓉方才回过神来,心里感叹一声,大意了。 屋内都嗅到了捉奸的气息,晴雯,香菱,瑞珠也都凑了过来。 晴雯道:“定不是我们,我们三个昨日夜里是一齐睡下的,在外一个晚上,爷竟然就出去偷腥,不知偷了哪院的丫鬟。” 此时晴雯又如同之前一般,吃起醋来。 她心里想着若是爷想要,大可来找她吗,她怎样都可以答应爷,怎得爷还出去偷吃。 晴雯这般火上浇油,臊的贾蓉脸红,憋不出一句话来。 他也不想偷吃,可也不是他主动想去招惹的啊,谁能知道凤姐儿能摸黑进来,而且二十出头还那么润,都错当成秦可卿了。 扫过去一眼,见晴雯神气的样子,贾蓉真想好好蹂躏她一番。 不经意间看到身旁香菱,依然是木讷讷的立在一旁,贾蓉计上心头。 “夫人,你误会了,不是我偷吃,昨日夜里你走后,香菱来我房里添水熄灯,我错将她当成了你,便将她留在屋里了。” 一番话说的香菱红了脸,今日之事怎得还与她相关。 但大爷说了,她也不能狡辩,只得配合应着,羞涩说道: “回夫人,昨日夜里是我去了大爷房里。” 没等秦可卿说什么,晴雯率先发作,似张牙舞爪的小老虎般,捏着香菱的脸蛋,道: “好啊你个憨香菱,我说今个见你怎起的这般早,原来是从大爷床上下来的,从前个你早起时,是不是也偷偷爬大爷的床了。” 香菱不似晴雯这般不知守礼,忙给大奶奶秦可卿道恼,又对晴雯说着: “没有,往时从未有过。” 秦可卿看着这俩活宝也觉好笑,她不似晴雯这般单纯,知贾蓉是哄她的,不过拉香菱来挡。 此时也不该驳了贾蓉面子去,让大爷下不来台,她也并没责怪香菱的意思,道: “若是想侍寝提前说了便是,何必偷偷摸摸着,晴雯、瑞珠也是一样。” 贾蓉心知骗不过秦可卿去,往后定跟她好好解释,可此时也有些无语了,关瑞珠什么事,她才十岁。 又听秦可卿对香菱道:“在外边哪有在家里舒坦,今个夜里,你便来爷房里罢。” 不知为何,大爷近些日子里龙精虎猛了起来,秦可卿也实是有些抵挡不住,可也不能让大爷就这样在外偷吃。 秦可卿心想,干脆让府里这几个漂亮丫鬟给大爷伺候好了便是了。 贾蓉又给秦可卿道了恼,内宅之火才这般熄了去。 皇城,乾清宫,御书房, 隆泰帝正拿着从扬州府递上来书信,疑惑着自言自语道: “怎得早不病,晚不病,赶巧着朕给下旨的时候病。” 旁边侍立的大太监戴伦答道:“奴才以为其中必有猫腻。” 隆泰帝将御案上玉镇纸狠狠掷于地上,道:“废话,这还用你说。” “此事走出皇城仅有两人知晓,至能定不会说,贾蓉也没那个牵扯,定是这宫里头里散出了什么消息。” 戴伦忙跪下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是奴才监管不利,奴才领罪。” 隆泰帝望着这个大伴,从王府以来便一直陪在他身边,除了蠢了点,哪里都好。 “行了起来罢。”叹了口气又道: “都以为巡盐刺史是个肥差,朕却以为是个混差。既然有人耐不住性子开始用些阴损的,那便派人与他们暗中争斗便是了。” 隆泰帝心念及此,大笔一挥,又书下一封密信来。 “去,送与贾蓉府上。” 第88章 交代安排 贾蓉在府上正陪秦可卿,晴雯,香菱与瑞珠用午食,外间有小丫鬟掀帘进来传信。 “大爷,有封信送到府上,已经拿去书房了。” 贾蓉询问道:“封面上可有署名?” 丫鬟回道:“未有,不知是谁人送来的。” 会送密信的还能有谁,正如贾蓉所料,果然隆泰帝要有行动了,应是给他传来了什么旨意。 贾蓉放下碗筷后,对桌上众女道:“我先去过看一下是有什么事,你们吃罢,我也差不多吃好了。” 众女起身送贾蓉出门后,再返回桌上。 她们都觉着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自也不会去过问外事。 贾蓉径直来到了正院书房,拆开信笺后,见是隆泰帝亲书,仔细读了起来。 半盏茶的功夫,贾蓉理清了隆泰帝需要他作些什么。 其一,查清林如海患病的来龙去脉。 其二,暗中打击贾商在扬州的势力,辅助整顿盐业乱象。 其三,理清亏空,也就是隆泰帝想要银子。 贾蓉将纸投入到一旁的火盆中,注视着跳动的火苗,心中在思忖着该如何作南下的准备。 如今最重要的还是维护好这个家,念及此,贾蓉返回内院,欲与秦可卿等说明南下之事。 屋内的碗筷已尽被拾了去,重新摆上的是贾蓉前几日试做,用来讨女孩子们欢心的糕点。 贾蓉坐在桌旁,用手指捏起一块,吃罢,缓缓开口对屋内众女道: “江南生意上有些差错,我明日就需启程赶往江南,事态紧急需要我亲自去考察一番。” 众女都将手上的事放了下来,走到贾蓉身前。 秦可卿当先开口道:“爷,明日就出发吗,这么匆忙。” 贾蓉颔首道:“实为急事,不得不去,对不住夫人了,本来我还答应了去看上元花灯。” 秦可卿拉起贾蓉的手道:“大丈夫行一番大事业,本就该行走在外,哪能如爷这般整日在后院讨我们几个的欢心。” 贾蓉知秦可卿最是贤良淑德,通他的心意,此番话都是她发自肺腑不掺半点虚假。 将秦可卿搂在怀里,贾蓉道:“是我对不住夫人了,再回来时不知是几月,今晚我便好好陪夫人罢。” 今早秦可卿刚说了,让香菱这夜里服侍贾蓉,她管着内院必不会食言而丧去威信。 “爷不用多想,奴家身子也有些不适,就由着香菱来罢,不必多说了。” 晴雯在一旁实是羡慕坏了,拿眼去瞪香菱,香菱红着脸垂首,不敢多言语。 此情此景内院之事,贾蓉还是要听秦可卿的,当下他在想着怎样能隐瞒暗卫行踪,尽快赶到扬州府。 适时,秦可卿开口道:“爷,今早在西府堂上,老太太不是说林姑姑要下江南吗,爷也可与她们作伴一同赶路。” 对啊,林姑姑是坐贾府备的快船回扬州府,自己也可坐快船,先行一步,查探情况,再让暗卫分批入扬州府。 贾蓉应道:“夫人说的是,我这便去作些准备,与西府打个招呼。” 秦可卿从贾蓉身上站起,道:“爷,你去罢,路上小心些。晴雯,香菱,瑞珠,来房里给爷收拾些行头。” …… 贾蓉离了府,先与祝世霖去往南城山庄。 自从虎子在山庄监察火器之事,祝世霖便成了贾蓉身边第一护卫,此时二人正前后骑马赶路。 祝世霖开口道:“大爷方才说,此番我们要下江南,去扬州府?” 贾蓉回道:“正是,世霖你有什么事便说,不必有所顾虑。” 祝世霖回道:“我在京城虽与家中有书信,可来至京城还未曾回去过,大爷这番下江南能否让我顺便回杭州府一遭。” “大爷,这般急切定不是什么好处理的事,若是我回杭州府也可让家父前来相助大人。” 多一份力量,再外行事也是多一份把握,贾蓉颔首道: “好,到扬州府你可自行先回杭州府,你父亲若是来投,我自是极欢迎的,可先许一个千户的职缺,你可同你父亲这般说着。” 不多时二人赶到山庄,入了门便有门子迎上来,道:“大爷来了,用不用通传倪管家。” 贾蓉径直往前走,并不回头,仅有声音传来,“将他们都传唤来,我在正堂等候。” 走过穿廊,步入大堂,高坐在长椅上,有小厮上茶,刚斟满茶杯,堂下便有一批人齐至。 焦大,虎子,倪管家,祝振并丐帮四大长老,躬身拱手,道: “给大爷(大人)问安。” 贾蓉摆摆手道:“不必多礼,如今有我们了差事,此番我来是要做些安排,虎子,火器仿制进展如何?” 虎子拱手回道:“回大爷,京城通此道之人尽数在神机营当差,不过在直隶省其他府中还是找到了几位精通此道的,尤其一位名叫毕康的少年在此道上天赋异禀,他言说,最多一年将能量产此火器。” 贾蓉颔首,又问倪二道:“酿酒之事如何了?” 倪二拱手回道:“大爷,三坛酒已制好,陈放在后院的仓房地窖中。” 转头再问祝振:“暗卫扩招可已完成?” “回大人所言,下官未辜负大人所托。” 山庄的全数情况贾蓉还算满意,开口吩咐道: “扬州府有是非需我暗卫处理,明日我乘贾家快船与虎子,世霖先行一步。” “此间火药之事便辛苦焦老了。” 焦大捋着胡须回道:“我这把老骨头,能给小公爷作得事也不多了,小公爷在外尽可放心,若是出了差池便拿我这老命来抵。” 贾蓉安慰道:“焦老言重了,蓉自是信得过焦老,才交由焦老管制。” 而后贾蓉继续道:“祝振带暗卫扮作丰字号运调料的伙计,带好武备所需,乘货船后行,我等在扬州府汇合。” “在我不在扬州的时日里,每月丐帮需寄信于我,记录一月里所收集的重要情报,若是有大事也需备快马送来,尤其盯紧我府上,和荣宁二府的变故。” 堂下众人躬身再一礼道:“谨遵大人(大爷)差遣。” 贾蓉又想起一事来,问道:“倪二,那些姑娘们……” 倪二会意,“已经送去苍生宴熟悉作活,往后那里便由大长老打理,不出一月就可开门迎客。” 贾蓉颔首,又道:“开业那天拉上横幅,珍味馆特供独家配料,供各位食客尝鲜。” 如今这世道也没什么宣传手段,不过贾蓉手里有珍味馆这块金字招牌,定要充分利用才是。 “好的大爷,定会妥善安排下去。”倪二应下。 “往后不止东城,南,西,北城都要开上分店,这般丐帮行事也会更容易些,不必每日里辛苦赶路。” 四大长老闻言皆是心喜,不论爷作了什么事,也从未将他们忘了去,即便他们觉着自己出身卑贱,又实是不曾帮上什么忙。 而贾蓉还是一视同仁,不会忘了他们的安排与好处,此时心中尽是感激之情。 山庄事毕,贾蓉便不做停留,骑马再往西府而去。 此时贾蓉心中却是打起鼓来,这遭去了西府见凤姐儿,可该怎么说话才好。 第89章 探访荣国府 荣国府,梨香院, 南下之事需丰字号来配合,自少不了往薛蟠这走一遭。 经小丫鬟传话,贾蓉走进屋中,仅有薛姨妈在榻上坐着,满脸挂着笑,对贾蓉道: “是蓉哥儿啊,今日怎想起到这来了。” 这次薛姨妈较上一次更和善了些,贾蓉恭敬行礼后,对薛姨妈道: “给姨奶奶问安,这番我来是有事和薛大哥相商。” “薛大哥?哦,蟠儿啊,同贵去唤他来。” 不多时,薛蟠就风风火火的从里间走了出来,笑得嘴都合不上,忙来到贾蓉跟前道: “蓉哥儿,你可是来寻我去高乐的,还得是你能想到哥哥,这几日在院里憋出个鸟来。” 原来是薛姨妈怕薛蟠在外惹是生非,正月又是人多的时候,便不让他出门。 听着薛蟠口无遮拦的话,薛姨妈的脸有些发黑,贾蓉笑道: “此番实不是来找薛大哥高乐的,但确是找薛大哥出去的。” 薛蟠兴起,即便出去也比正月里被圈在家里强啊,忙问道: “蓉哥儿,你说去哪,大哥定陪你走一遭。” “江南。” 薛蟠更是高兴,“江南好啊,我早就想回江南去了,这京城里实是没什么趣味儿。” 薛姨妈实在受不了这个傻儿子了,轻咳了几声提醒着,薛蟠方才意识到他娘还在这。 苦笑着道:“蓉哥儿虽是我极想同你去高乐,可我也该在京城照顾着娘和妹妹。” 贾蓉心想,若是你不在身边,估摸着她娘俩才会更舒坦些。 贾蓉对薛蟠道:“此事别人不行,非薛大哥不可,咱们的生意已布往江南,但丰字号在江南的商铺和皇家交接的不太顺利,似是被查出了什么,此事薛大哥不与我去探查清楚,怕是生意就折在这了。” 一听生意要黄了,薛蟠急了,转过身对薛姨妈道: “娘,此番儿子不得不去,若是这桩生意没了,我薛蟠还哪有脸面再去爹和祖宗。” 见一向顽劣的儿子,竟然说出这番话来,薛姨妈也有些动摇了,儿子早晚有天是要长大的,这丰字号也该他打理。 贾蓉对薛姨妈道:“姨奶奶,此时不比寻常,若是皇家觉着有问题我们还不及时处理,怕是我们要被处理了。” 薛姨妈此时叹出一口起来,而后对薛蟠道: “罢了,这薛家合就该是你的,你便自去作罢。蓉哥儿,你虽年纪比蟠儿小上几岁,行事却是老成,在外多看顾他些,莫要惹出是非。” 贾蓉拱手道:“蓉定不负所托,此番不仅是丰字号的事,也是我的事。” 薛姨妈颔首,两人与薛姨妈告别后,薛宝钗从里间垂帘后走出。 开口对薛姨妈道:“蓉哥儿是个稳重的,哥哥与他作伴学些来也好,娘不必担忧。” 这话虽是中听,但听着丫头夸贾蓉薛姨妈更是不安心了,对宝钗道: “宝丫头,我知蓉哥儿是个不错的,也愿意蟠儿与他相处,但你可莫要与他走近了。” 薛宝钗的脸慢慢爬上红霞,“娘你说的什么话,我为何要与蓉哥儿走近了。” 薛姨妈只是叹息,并不作声,薛宝钗无奈退回了里间。 此时从院里走出的薛蟠那是兴奋不已,从手中抖出一纸条,扔在一旁花丛里,笑着对贾蓉道: “本来我以为我娘定不会放我出去,连京城都不让我走动,更何况是江南了,蓉哥儿你写的这句话真是有用,我怎得想不到。若是我想到了,这些天自也能在外高乐。” 见贾蓉似在沉思不搭话,薛蟠继续道: “蓉哥儿此番我们去江南顽乐些什么,你不熟悉我来作东道,定让你高乐了去。” 贾蓉回道:“薛大哥,那话并不全是假的,此时珍味馆已经安排好了,你便先去了解都是什么事。我还得再去二婶婶那边走一遭。” “你去凤丫头那作甚?” “与此事无关,薛大哥你便先去就是了。” 薛蟠是听贾蓉的话的,既然都出来了,也不在意这些小事儿,便自顾自的去了珍味馆。 此时贾蓉心里是五味杂陈,见到了凤姐儿可如何开口。 未如贾蓉所事先料想的会先吃一个闭门羹,倒是平儿来引他入房里。 “平儿姐姐,琏二叔可在屋里?” “未在,只是奶奶和我两个,自从那日事起,琏二爷便再未回来过。” 平儿琢磨了下,还是开口问道: “从前个琏二爷不回来,奶奶总是哀声叹气的,可这阵子从未再这般过,而是时时发呆完全不似以前干练,蓉哥儿你以为是不是奶奶心里生了病根,更严重了些。” 贾蓉不知怎么回答,他难道能说,你家奶奶和我睡了一宿,心结被他捅来了。 贾蓉讪讪一笑,回道:“若是如平儿姐姐所言这般,实是对身子不利,平日里该多吃些补食养好身子。” 步入屋内,凤姐儿确实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见贾蓉进来,没好气道: “黄鼠狼给鸡来拜年,说这次又有什么事,说了赶紧滚蛋。” 这般态度给平儿都惊到了,小蓉大爷这是怎么惹到奶奶了,若真是惹到了以奶奶的脾性必不会让他进院才是,怎得还让自己去给小蓉大爷开门,此时平儿似是想通了什么。 贾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听平儿姐姐说,二婶婶身子抱恙,刚好我从府上拿了些滋补的,先给二婶婶放在这。” 说罢,贾蓉将大裳下手里提的两盒补品放在一旁茶案上。 凤姐儿瞧见贾蓉就想起那夜之事,可一想起就有些胯疼,不耐烦的对贾蓉道: “莫再老娘这作态了,说罢,什么事?” “什么都瞒不过二婶婶,实是有事请二婶婶帮一手。” 凤姐儿哼了一声,不搭腔。 贾蓉继续道:“江南有我的生意,明日我就需启程往江南去打理一二,能否让二婶婶给侄儿安排在贾府的快船上,到时候我与琏二叔同行。” 凤姐心想,这个没面皮的,也好意思提他琏二爷,不过既然是正事,贾府船上也不差一间屋子。 思存一番,凤姐儿开口对贾蓉道:“好,我清楚了,明日一早便去张家湾码头候着,不必来府上了。” 贾蓉一礼退出房去,见贾蓉走了,凤姐儿才缓缓直起身子,对平儿道: “走罢,去与老祖宗打个招呼。” 荣庆堂,贾母正在高榻上被鸳鸯伺候着,见凤姐儿走入堂上。 贾母开口问道:“凤丫头,今个可是有事?” 凤姐儿回着:“即便没事儿也该时常来看老祖宗才是。” 贾母笑着回头对鸳鸯道:“你瞧瞧,这个凤丫头最会说些讨巧话,逗老婆子我开心。” 又对凤姐儿道:“好了,凤丫头说罢,有何事。” “今个蓉哥儿来寻我,他有事也要下江南,想要乘快船随林妹妹同行。” 贾母点头道:“虽说我不喜蓉哥儿这般能折腾,不过在外还是个能办实事的人,同玉儿,琏哥儿一起搭个伴也好,这事儿你便去安排罢。” 第90章 送行 是夜,贾蓉返回府上,由晴雯,香菱伺候着沐浴。 此时香菱一如往常的去收拾,清理浴桶,却是被晴雯拍了下手背。 香菱吃痛,缩回了手,抬起头一脸委屈看着晴雯。 晴雯自是羡慕她最后一夜还能伺候大爷,也没有好气,道: “收拾什么,你去伺候爷啊,放在这我收拾。” 香菱哦了声,起身转向贾蓉,为贾蓉换上干净的里衣。 适时,晴雯也整理完毕,叫来小丫鬟与她提着一应物事往外走,又回头对香菱道: “夜里把大爷伺候好了。” 香菱红着脸低头又哦了声。 晴雯见她呆呆的样子心里着恼,叫了句“闷茄子”,而后才出了门。 两个小丫头之间的争斗,贾蓉也以为有趣,并不去干涉她们。 屋里只剩他与香菱两个人,贾蓉便牵起香菱的手道: “走,去歇息罢。” 虽是被嬷嬷们教了许多,此时香菱还是紧张的很,贾蓉拉着她往前走,她也没迈开步子。 贾蓉回头看她,见香菱低着头,耳根都有些发红,他回身走到香菱面前道: “不必这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人。” 说罢,贾蓉便弯腰将香菱抱了起来,大步向前,放在了帷帐香榻边,两人并肩坐在榻上。 贾蓉想闲聊几句,缓解她的情绪,将香菱的手拉到自己腿上,开口道: “今日是爷的不对,不该拿你来挡箭的,若不然今晚也不用委屈你了。” 香菱轻声回着:“爷,不用这么说,我是爷的人,早晚会有这一天的。” 顿了顿香菱又说道:“不过爷还是不要出去偷吃了,奶奶那样贤惠会伤了她的心。” 似是怕贾蓉不悦,香菱又弱弱地补了一句道:“是奴婢冒昧了,还望大爷不要奴婢的生气。” 贾蓉偏过头,见香菱臻首微垂,脸颊不抹而红甚是讨喜,笑道: “怎会生气呢,你这般为奶奶着想,我该高兴才是。” 贾蓉伸手拦香菱入怀,笑道:“那今日就由你替奶奶效劳了。” 香菱心知今晚该自己服侍好大爷,虽是恐惧还是鼓鼓气,自己解着衣扣。 贾蓉又将她抱起放在香榻中,两侧的帷帐垂了下来。 来至香菱面前,见她身着月白圆领袄子,一席月白长裙,美眸盈盈如水,额前一点胭脂记,更点缀出楚楚动人的模样。 贾蓉温声道:“我来吧。” “怎能让爷来伺候我,应是我伺候爷的。” “这种事哪还用分得那么清楚,不要乱动。” 不多时,香菱的嘴便被堵住了,帐中再无其他言语。 已入深夜,临近十五,圆盘高挂于天,月光皎洁如银,似是恰巧照入房内,羞的月盘躲进阴云中。 房内烛火跳动,随着一滴烛油底落,帷帐中又归于平静。 却是未过一刻,再奏新乐。 有言道:深情浓意两绸缪,恋色迷花不肯休 …… 翌日,荣国府, 紫鹃服侍小姐穿好衣物,雪雁端来一碗药汤。 望着小姐红肿的双眼,紫鹃倍感心痛,不知是为老爷生病而难过,还是为宝玉的不作为而难过,或许这答案黛玉也未曾能分辨的清。 接过药汤,紫鹃对黛玉道:“小姐,先喝了这碗药汤罢。” 黛玉一勺勺喝着,往日里苦涩难饮的药,此时好似也不比她的心里苦,竟尝不出几分味道。 适时外间有人来传话,周瑞家的过来提醒道:“林姑娘,是时辰该动身了。” 林黛玉答了一个好字,缓缓起身,由紫鹃披上大裳,一步步走出门去。 今日府上的人都起了个大早,知是送老太太最疼爱的黛玉南归,都是不敢怠慢,各司其职。 各院姊妹也是早早来迎,一并送黛玉到乘船码头,而此时凤姐儿院却是一片哄闹。 在院中便可听到有人破口大骂,“那个下流种子这个时辰还没回来?他怎么不死在别家媳妇肚皮上?我看一会老太太来问他怎么交代。” 忽得有小厮疾步来报,“琏二奶奶,琏二奶奶,琏二爷回来了。” “哼,还知道回来。” 贾琏一脸疲倦的步入屋内,当先便看到他最不愿意看见的妒妇,转头问平儿道: “平儿,爷的行李可准备好了?” 平儿瞧了奶奶一眼,见奶奶没有开口的意思,她答道: “都准备好了,已经由下人先送过去了。” 贾琏并不看凤姐儿一眼,准头便道: “那就好,我这就走了,照看好自个吧。” 最后这句不知是说给平儿听的,还是说给王熙凤听的,他不作停留大步出了院。 高门大府乘船出行,自是不必平头百姓一般挤码头。 一艘两层楼船靠在岸边,岸上之人尽被清理在外,都候着贾府人到来。 一排长长的车队驶出城门,靠近的百姓尽皆避让。 道边有百姓议论着,“这是谁家府上,出门竟这般排场?哪府王爷也不过如此了吧。” “嘘,小点声说话,头前没看见那个旗子,这是贾府的车队,你也敢瞎嚼舌根。” “哪家贾府?” “你到底是不是京城人,京城里还有哪个贾府,自是那个一门双国公的贾府啊。” 路边的话,顺着窗飘入黛玉的车架里。 是啊,这是贾府,不是她该在的地方,她的根在林府,那才是自己该在的地方。 下了车,岸边却是有两群人,贾府这一群她自是认得出,可旁边还有一群人。 紫鹃望过去也觉着奇怪,喃喃道:“不该啊,这是贾府的船,怎会还有外人来乘,小雪雁去打听下那边是什么人。” “哦。”小雪雁听话跑过去,拉拉这个,问问那个,又兴高采烈的跑了回来。 “小姐,你绝对想不到谁和我们一同来乘船的。” 紫鹃实是无语,这个小丫头片子也不看气氛,还玩闹些什么。 “快说吧,别卖关子,谁和我们一同坐船。” “是小蓉大爷,没想到吧,这次我们回扬州是不是不用担心路上的吃食了。” 听闻此言,林黛玉脸上倒是没几分变化,紫鹃却是有些变了脸色。 “你说的可是真的?” 雪雁委屈道:“自是真的,我还看见了上次送我们去酒楼的那个大姐姐,不信紫鹃姐姐你去看看便知了。” 紫鹃心想,这是天赐良人吗,小姐正需要一个有能为的人,否则一旦老爷去了,林府一府之事小姐哪打理的清。 第90章 春宵 是夜,贾蓉返回府上,由晴雯,香菱伺候着沐浴。 此时香菱一如往常的去收拾,清理浴桶,却是被晴雯拍了下手背。 香菱吃痛,缩回了手,抬起头一脸委屈看着晴雯。 晴雯自是羡慕她最后一夜还能伺候大爷,也没有好气,道: “收拾什么,你去伺候爷啊,放在这我收拾。” 香菱哦了声,起身转向贾蓉,为贾蓉换上干净的里衣。 适时,晴雯也整理完毕,叫来小丫鬟与她提着一应物事往外走,又回头对香菱道: “夜里把大爷伺候好了。” 香菱红着脸低头又哦了声。 晴雯见她呆呆的样子心里着恼,叫了句“闷茄子”,而后才出了门。 两个小丫头之间的争斗,贾蓉也以为有趣,并不去干涉她们。 屋里只剩他与香菱两个人,贾蓉便牵起香菱的手道: “走,去歇息罢。” 虽是被嬷嬷们教了许多,此时香菱还是紧张的很,贾蓉拉着她往前走,她也没迈开步子。 贾蓉回头看她,见香菱低着头,耳根都有些发红,他回身走到香菱面前道: “不必这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人。” 说罢,贾蓉便弯腰将香菱抱了起来,大步向前,放在了帷帐香榻边,两人并肩坐在榻上。 贾蓉想闲聊几句,缓解她的情绪,将香菱的手拉到自己腿上,开口道: “今日是爷的不对,不该拿你来挡箭的,若不然今晚也不用委屈你了。” 香菱轻声回着:“爷,不用这么说,我是爷的人,早晚会有这一天的。” 顿了顿香菱又说道:“不过爷还是不要出去偷吃了,奶奶那样贤惠会伤了她的心。” 似是怕贾蓉不悦,香菱又弱弱地补了一句道:“是奴婢冒昧了,还望大爷不要奴婢的生气。” 贾蓉偏过头,见香菱臻首微垂,脸颊不抹而红甚是讨喜,笑道: “怎会生气呢,你这般为奶奶着想,我该高兴才是。” 贾蓉伸手拦香菱入怀,笑道:“那今日就由你替奶奶效劳了。” 香菱心知今晚该自己服侍好大爷,虽是恐惧还是鼓鼓气,自己解着扣子。 贾蓉又将她抱起放在香榻中,两侧的帷帐垂了下来。 来至香菱面前,见她身着月白圆领袄子,一席月白长裙,美眸盈盈如水,额前一点胭脂记,更点缀出楚楚动人的模样。 贾蓉温声道:“我来吧。” “怎能让爷来伺候我,应是我伺候爷的。” “这种事哪还用分得那么清楚,不要乱动。” 不多时,香菱的嘴便被堵住了,帐中传出阵阵嘤哼。 已入深夜,临近十五,圆盘高挂于天,月光皎洁如银,似是恰巧射入房内,羞的月盘躲进阴云中。 房内烛火跳动,随着一滴烛油底落,帷帐中又归于平静。 却是未过一刻,再奏新乐。 有言道:云情雨意两绸缪,恋色迷花不肯休 …… 翌日,荣国府, 紫鹃服侍小姐穿好衣物,雪雁端来一碗药汤。 望着小姐红肿的双眼,紫鹃倍感心痛,不知是为老爷生病而难过,还是为宝玉的不作为而难过,或许这答案黛玉也未曾能分辨的清。 接过药汤,紫鹃对黛玉道:“小姐,先喝了这碗药汤罢。” 黛玉一勺勺喝着,往日里苦涩难饮的药,此时好似也不比她的心里苦,竟尝不出几分味道。 适时外间有人来传话,周瑞家的过来提醒道:“林姑娘,是时辰该动身了。” 林黛玉答了一个好字,缓缓起身,由紫鹃披上大裳,一步步走出门去。 今日府上的人都起了个大早,知是送老太太最疼爱的黛玉南归,都是不敢怠慢,各司其职。 各院姊妹也是早早来迎,一并送黛玉到乘船码头,而此时凤姐儿院却是一片哄闹。 在院中便可听到有人破口大骂,“那个下流种子这个时辰还没回来?他怎么不死在别家媳妇肚皮上?我看一会老太太来问他怎么交代。” 忽得有小厮疾步来报,“琏二奶奶,琏二奶奶,琏二爷回来了。” “哼,还知道回来。” 贾琏一脸疲倦的步入屋内,当先便看到他最不愿意看见的妒妇,转头问平儿道: “平儿,爷的行李可准备好了?” 平儿瞧了奶奶一眼,见奶奶没有开口的意思,她答道: “都准备好了,已经由下人先送过去了。” 贾琏并不看凤姐儿一眼,准头便道: “那就好,我这就走了,照看好自个吧。” 最后这句不知是说给平儿听的,还是说给王熙凤听的,他不作停留大步出了院。 高门大府乘船出行,自是不必平头百姓一般挤码头。 一架两层楼船靠在岸边,岸上之人尽被清理在外,都候着贾府人到来。 一排长长的车队驶出城门,靠近的百姓尽皆避让。 道边有百姓议论着,“这是谁家府上,出门竟这般排场?哪府王爷也不过如此了吧。” “嘘,小点声说话,头前没看见那个旗子,这是贾府的车队,你也敢瞎嚼舌根。” “哪家贾府?” “你到底是不是京城人,京城里还有哪个贾府,自是那个一门双国公的贾府啊。” 路边的话,顺着窗飘入黛玉的车架里。 是啊,这是贾府,不是她该在的地方,她的根在林府,那才是自己该在的地方。 下了车,岸边却是有两群人,贾府这一群她自是认得出,可旁边还有一群人。 紫鹃望过去也觉着奇怪,喃喃道:“不该啊,这是贾府的船,怎会还有外人来乘,小雪雁去打听下那边是什么人。” “哦。”小雪雁听话跑过去,拉拉这个,问问那个,又兴高采烈的跑了回来。 “小姐,你绝对想不到谁和我们一同来乘船的。” 紫鹃实是无语,这个小丫头片子也不看气氛,还玩闹些什么。 “快说吧,别卖关子,谁和我们一同坐船。” “是小蓉大爷,没想到吧,这次我们回扬州是不是不用担心路上的吃食了。” 听闻此言,林黛玉脸上倒是没几分变化,紫鹃却是有些变了脸色。 “你说的可是真的?” 雪雁委屈道:“自是真的,我还看见了上次送我们去酒楼的那个大姐姐,不信紫鹃姐姐你去看看便知了。” 紫鹃心想,这是天赐良人吗,小姐正需要一个有能为的人,否则一旦老爷去了,林府一府之事小姐哪打理的清。 第91章 发船 京城郊外,张家港码头, 贾家众人此刻都已至江边为林黛玉送行。 黛玉并自己的两个丫鬟,走到人前,贾母拉着她的手道: “我可怜的玉儿哟,回了南边可爱惜着自个的身子,别太操劳了去,都料理好喽,再回来府上。” 黛玉轻声回应着:“老太太莫要挂念,南下有琏二哥照应着,定不会难办,此去有些时日,老太太安康着才是好的。” 快要离开了,黛玉也说着些讨巧话,这让贾母愈发不舍,抹着眼泪。 又见过了贾赦,贾政,邢夫人,王夫人,李纨,凤姐儿。 而后再与众姊妹见过面,最后来至宝玉面前。 “林妹妹,林姑丈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没事的,你莫要忧心太重,早些回来我们再在府上作诗顽乐。”宝玉安慰着。 林黛玉回应着:“谢宝哥哥,我的福祉不多,又心直口拙讲不出什么好话来,宝哥哥在府上多读些学问,莫要再惹得舅父生气来。” 众姊妹瞧着林黛玉瘦小的身影,知她要回扬州府,料理一府事管家,都心疼的落下泪来。 “人聚就有散时,姊妹们别弄得这般悲戚,似是我不回来了般。”林黛玉却是开口暖着场子。 众女拭去眼角泪珠,探春道:“林姐姐实是个嘴利的,临了还要说教着咱们。” 场上姊妹一时间都是在憋着笑。 此时凤姐儿劝道:“河边风大,船都备好了,早些登船何苦在这岸边吹凉风,林丫头身子骨定是受不住的。” 贾母忙道:“凤丫头说的极是,琏哥儿带玉儿登船罢,此去定要照应好了。” 贾琏与众位告别,回着贾母的话,“老太太放心,我懂得轻重,定帮衬好林姑娘。” 众人再不多话,望着贾琏,林黛玉,紫鹃,雪雁登船的背影,待目送他们远去。 与此同时,另一边, 贾蓉也被府上众女围着。 “此去应有数月之久,内院就交由枝双看顾好了,我南下之时,你也每日请太太她们晨练不可断了才好。” 祝枝双上前拱手道:“大爷放心,此事在下定不负所托。” 祝世霖见了妹妹的样子,也满意得点点头。 秦可卿开口道:“此去有数月之久,爷何不带两个丫鬟伺候,奴家身子难能和爷奔走,可从她们中挑两个人来。” 听闻此言,晴雯倒是有些跃跃欲试,却听贾蓉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此去并不是顽乐的,来回奔波忙碌得紧,就不用人伺候了,你们在府上平平安安的就好。” 晴雯开口叮嘱,“爷可莫要偷嘴,回来的时候又领了几个丫鬟。” 这话实是给贾蓉气笑了,“胡乱说什么呢,这番哪是去寻花问柳了,枝双每天多让她在院子里跑几圈。” 一时悲伤的气氛,也在此刻传来欢笑声。 贾蓉最不愿见的便是悲伤离别,如今的氛围刚刚好。 又逐个抱了抱众女,揉了揉双珠的头,贾蓉便转到靠近船的一侧,走至贾府众人面前。 早在一开始,贾府众人都注意到了身侧还有一群人,不过他们也未有多在意,如今却看到贾蓉并两个护卫从里间走了出来。 众人一时间愕然,贾蓉先向前,给老太太请安,“蓉给老太太问安了,此行和琏二叔,林姑姑作伴定会相互扶持。” 难得从贾蓉嘴里听到一句舒心的话,贾母应着,“好,你是有能为的,在外看管着你琏二叔些,不可胡闹了去。” 贾蓉应承着,同样与众多长辈见礼后,走到姑姑,婶婶们面前。 史湘云开口询问着:“蓉哥儿,你也要去江南?” “是的,有些生意上的事到了江南,不得不去,若是云姑姑念着我的吃食,可去府上寻可卿,府里的下人作的也不差。” 史湘云惊喜道:“当真?火锅也能作吗?” 这下众女实是憋不住笑了,史湘云不悦的蹙起眉来,撅起小嘴道:“蓉哥儿实是个坏心眼的,挑逗我作甚,我可不好那个嘴。” 众女愈发觉着好笑,史湘云拉不下脸来,就捉身旁薛宝钗的腰来掐, “宝姐姐也同她们笑着我。” 宝钗忙求饶着。 不顾女孩子们打闹,贾蓉再与宝玉等贾府男丁辞行。 宝玉见贾蓉也要与林妹妹同行,实是心头难安,心思百转竟说出一句,“贾蓉你可莫要抢了我的林妹妹。” 众女停下欢闹,望过这边,贾蓉脸上似没听清般,对宝玉问道:“宝二叔,风有些大了,方才你可说了什么?” 宝玉脸色涨红,再说不出那般有底气的话来,客气讲着,“蓉哥儿此行与林妹妹作伴,可多照顾些,我等都能放心了。” 众姊妹纷纷点头,觉着宝玉所言有理,蓉哥儿倒是个细心,会照顾人的。 贾蓉心觉好笑,他当然回照顾林妹妹,而且替你悉心照料。 再不多言语,贾蓉也登上了楼船。 太阳并未高升,如今正直春季,河岸的冷风吹拂,再次凉了众人的心。 楼船缓缓开走,众人目送着直至在江边再不能见。 秦可卿对身边晴雯询问着,“府上佛堂可置办好了?” 晴雯回道:“奶奶,一应物事都置办好了。” 秦可卿颔首对众女道,“往后每日与我一同吃斋,礼佛,在府上为大爷祈福罢。” 秦可卿原是不信神佛的,但如今惦念着心中所爱之人,便不得不信了。 …… 楼船上, 贾蓉寻了自己屋子,歇息着,船刚行不久便有人叩门。 “谁?”贾蓉问道。 “是我,你琏二叔。” 贾蓉打开门,贾琏从外间进来。 从前贾琏与东府走得近些,同贾珍,贾蓉父子关系都算不错,但当贾蓉离了东府,两人再无往来。 贾琏打量着眼前之人,好生规劝着:“蓉哥儿,你怎得不回去与珍大哥作个小,有个台阶他便下了。” “生意做的再大,赚多少银子,哪有早早袭上爵痛快。” 听贾琏提起这些破事,贾蓉自没多少兴致,也懒得搭理。 贾琏也似是看出贾蓉不以为然,又提起一事来,厉声问着,“我听闻府上人说着你对平儿有意?” 在贾府贾蓉倒是敬你几分是长辈,在外他完全不屑,“是又怎样?” 贾琏没料到贾蓉是这般态度,语气缓和了几分,“倒要没甚事,平儿与我也是个花瓶,中看摸不得,我早在薛大傻闯祸之时就见过蓉哥儿府上香菱,生的极为俊俏,若是蓉哥儿拿她来换……” 不等贾琏说完,贾蓉便回道: “滚!” 上架感言 明天凌晨上架,虽然没继续走下去有些遗憾,不过在大家的支持下总算是磕磕绊绊过了三轮。 首先要感谢一下我的编辑大大,双城佬极其耐心的回复我各种问题。 而后是群里的作者朋友们,有很多日常给我提过建议,又或者给过我很多支持与鼓励。 最后就是最最重要,可爱的书友们。 点名表扬! 本书的第一金主大大,凯库勒之梦,还是从其他作者朋友那引流来的,感谢认可与支持! 还有第一月票金主,书友“700”,我数了下,更新这一个多月前前后后投了我6张月票,非常感激! 之后就是粉丝榜的大家: 1000打赏:青青可爱 700打赏:书友“616” 600打赏:书友“863”、“700” 500打赏:李依澈 200打赏:想看看书而已、路名渊、何人w 100打赏:混蛋0号、涨jojo、夜郎煮酒、金丝竹233、书友“263”、一睹为快、摆烂太攀蛇、yhn2014、丹尼尔程、书友“582”、紫月妖狐。 应该没有遗漏的了! 还有一直支持并鼓励我的,一睹为快、书友“616”、yyzq2、书友“764”、紫月妖狐、书友“272”、水晶燕子…… 等等等等还有一些,若是没点到名字,不要生小鱼的气。 感谢大家的一路陪伴,才有小鱼的今天。 第一本书,没想过成绩能如何好,激励更新的话先定个小目标, 要是有一百首订我就加更。 其他情况,我也没想好,像那些作家前辈说的打赏更新,额,小鱼就不做梦了。 后面的内容肯定比前面更精彩,写着写着小鱼也在进步着,还请大家能继续支持小鱼,只要有人看,我就不会太监,毕竟是第一本书,想好好收尾。 最后的最后说说剧情的安排, 本书发展是主线,收女是辅线,十二钗会尽力收齐,元春不会落下。 本就是打算写后宫文的,不会有漏,送的情况,这个小鱼保证。 新章节就是第二卷了,第二卷会登场新的原著女角色,大家敬请期待! 顺便求一下月票和首订,这个东西多了,效果立竿见影,小鱼头不疼了,腰不酸了,码字不像坐大牢了~ 感谢支持! 第92章 一路行程 行船已有几个时辰, 此时贾家楼船二层,紫鹃见小姐忧心忡忡,闷闷不乐的模样,着实有些担心。 过了响午,林黛玉毫无胃口,午食未进,紫鹃和雪雁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姐,回到扬州府还得有近半月的功夫,第一日就这般不思茶饭,身子骨怎能受得住啊。”紫鹃开口劝说着。 林黛玉哀叹了声,回着 《肆意红楼》第92章 一路行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3章 扬州府 又过了两日, 船至扬州府,林府却没有人来接,贾蓉便先送黛玉回府上。 径直入扬州府城门,扬州主道之繁华犹胜京师东城大街,道路两旁尽是彩砖雕画,街上店铺林立,仅是清早已是人头攒动。 走便道行至巡盐御史衙门,有两个盐丁把守着大门。 “来者何人?闲者止步!” 听见外间声响,紫鹃 《肆意红楼》第93章 扬州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4章 四大盐商 扬州城西,水网交织,多豪商在此修建园林享乐。 庭园深深,杨柳堆烟,随径窈窕,因山行水。 两淮四大盐商之一的黄家府邸,就坐落在此园中。 这时里间正堂上,四大盐商黄,潘,徐,汪四家家主聚齐,谈论着近期扬州城中的暗流涌动。 徐家家主徐尚志开口询问道:“老黄,没个准信你就敢这样下手了 《肆意红楼》第94章 四大盐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5章 小贩 林府, 在林如海服下药后,屋内留下嬷嬷,丫鬟守着,众人退出来,待林如海静养查看药效。 贾蓉在暗卫之前来到扬州,自还有他要作的事。 “林姑姑,就让姑公先这般静养着,今日初到扬州府,我也该去准备料理自身之事,” 林黛玉知贾蓉不是来扬州送她的,应是有他自己的缘由,也不再客道,叹了口 《肆意红楼》第95章 小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6章 林府乱局 入夜, 一名醉汉步履蹒跚,身后跟着几名小厮,进了巡盐御史衙门。 门口盐兵竟也不拦,而是上前打着招呼,“林少爷回来了?” “回来了,我那妹妹今日可回到府上了?” “大小姐今早刚回来,一直在内院里。” 听闻此言,再不搭话,醉汉径直走入院中,正巧撞上在与人闲谈的贾琏。 《肆意红楼》第96章 林府乱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6章 情愫 贾蓉再次返回盐政衙门时,盐兵已不像初次那般拦他,不过也没有太多寒暄。 还未走过中庭穿廊,就已听得见内院中的争吵声。 贾蓉略感诧异,此时林府怎会有人闹将起来,速行几步上前,就听得里间有人道: “妹妹就同我一并去用膳食吧。” 随之是紫鹃的吓退声,贾蓉回首示意虎子与他同入内院。 《肆意红楼》第96章 情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7章 紫鹃 用了吃食,贾蓉来到为他准备好的偏院住下。 房间简朴,墙上并无多少装饰,仅是一桌,一椅,一橱,一榻,应是林府多年没人拜访留宿,久无人住。 点上烛台,铺开宣纸,磨墨濡毫,贾蓉打算先给隆泰帝一个回信,这叫向上管理。 “臣初入扬州府,已明晰林御史所患之疾,实有药可医,并非绝症。今两淮盐业乱 《肆意红楼》第97章 紫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8章 林如海 几日里林府平静祥和,而扬州城即将迎来一群不速之客。 北桥码头是扬州在京杭大运河上的码头,此时来了几艘货船,每艘船上约有百十号人,粗衫打扮应是北边行商。 货船落锚靠岸,搭下乘梯,当先走下一人,径直往前迎上去。 “虎兄弟,怎得就你在这儿,大人呢?” “大爷有些事绊住了,如今在盐院 《肆意红楼》第98章 林如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0章 林府内奸 林如海看着面前的金童玉女,这个哥儿不论他怎么看都是做自己姑爷的料。 “贾蓉?宁国府?” 见林如海不解的样子,贾蓉进一步介绍道: “小子是宁国府长孙贾蓉,此番我并非是老太太遣来南下照应林姑姑与林姑公,而是自身有事来走一趟。” 林如海渐渐理解,又开口问道:“那荣国府是谁人来的?” 《肆意红楼》第100章 林府内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1章 姑管严 竖日一早,贾蓉如常与黛玉在偏房吃食。 “林姑姑,今日有事我需外出一趟,晚间就不回来了。” 林黛玉将碗筷置于桌上,不悦道:“怎能夜不归家,你可想如琏二哥那般流连在外。” 贾蓉不知小小的黛玉怎得端起长辈的架子来,笑着回道:“并非如此,真是有正事要做。” 黛玉得理不饶人,“哪番正事 《肆意红楼》第101章 姑管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2章 守望(大章二合一) 贾琏下马立于黄府门前,见此风情雅致的园林也别有一番感叹。 与京城荣国府不同,荣国府讲究的是气派庄严,门口一对巨石狮守护着贾家门第,高悬御赐金字匾额“敕造荣国府”,彰显地位高贵。 而这杭州园林,追求的则是风雅,是江南建筑的风貌,如画般的气韵生动。 由小厮引贾琏入大门,山径数折,松杉密 《肆意红楼》第102章 守望(大章二合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3章 摊牌(大章) 贾蓉入内院,走至黛玉面前,见黛玉脸上尽是不悦之色。 雪雁道:“若是小蓉大爷再不回来,小姐都要出去寻你了。” 紫鹃忙在一旁悄悄掐了雪雁一下,雪雁意识到不妙,小手捂住口再不作声。 贾蓉朝雪雁尴尬笑着,再望向黛玉,等着发落。 黛玉沉了沉心绪,正色道: “都已是这个时辰才知道回 《肆意红楼》第103章 摊牌(大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4章 姑姑变妹妹(大章) 翌日, 林如海的身体逐渐好转,可以简单用些吃食,故此贾蓉等人便也不再往偏房用餐,而在正房与林如海一同吃食。 紫鹃,雪雁将贾蓉精心准备的早食端入屋中,摆放在正中的梨花木长案桌上。 与黛玉的建莲红枣羹,与林如海的人参鸡汤还有各式蜜饯。 贾蓉与林黛玉对坐桌案两旁,紫鹃,雪雁分座一人 《肆意红楼》第104章 姑姑变妹妹(大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5 冤家路窄(大章) 走出正房,往自己的住处去,一路上贾蓉心中谋划着该如何才能与盐商接头。 以他的身份,若是与四大盐商其中一位单独搭上交情往来,还是十分困难的。 故意为之,动机不纯,定会让人有所猜忌。 念及此,贾蓉当下也想不出什么好方法来,叹息着走回偏院。 进入房中坐定后不久,即有人在外间叩门。 《肆意红楼》第105 冤家路窄(大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6章 寻芳(大章) 扬州府,南城园林,黄家, 黄家家主黄均太正坐在大堂之上闭目养神。 堂中四下无声,似能听到香炉中香灰散落的声音。 黄均太身侧并无多少下人伺候,独有大管家在此间等候着差遣。 适时,有小厮进堂来,双手呈递一封书信,对他禀报道: “老爷,有密信传来,是由城中线子接手送进来的。” 《肆意红楼》第106章 寻芳(大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7章 私情(大章) 扬州府,盐院衙门, 贾蓉处理好北城园林之事,便回到林府上。 走入内院,恰好遇上雪雁从一旁行廊中走过。 雪雁撞见是贾蓉回来了,心想今个的晚食又有了着落,开心得打着招呼, “小蓉大爷回来啦,今个倒是早了许多呢。” 贾蓉笑着对小丫头道:“事情余下不多,忙好了自就回来了。” 《肆意红楼》第107章 私情(大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8章 不败之嘴贾蓉(大章) 林府, 贾琏的情况府上无人知晓,他的所作所为林府上下全无好感,自也是没人在乎他的处境。 贾蓉在正房与林如海,黛玉如往常一同在正房里用着吃食。 这几日不知怎得,黛玉对他没有半点好脸色,不是白眼就是斜眼,根本不去正眼瞧他,实在是太记仇了些。 小女孩子生闷气,贾蓉也不如宝玉那样触了 《肆意红楼》第108章 不败之嘴贾蓉(大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9章 嫌隙(大章) 林府, 盐商们绘声绘色地将自己描述成弱势的一方,可是谁人不知,盐业最得利的便是这盐商。 几百年传承下来,盐商都要成了世袭制,比王朝国祚还长。 因为新的王朝登台以后,为了维护盐业稳定,不得不将盐业的经营依然交给这些盘踞盐场几十载的江南豪族。 当下,四大盐商还将自己说成是贫苦百姓 《肆意红楼》第109章 嫌隙(大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0章 信至京城 京城,太和殿 又是一日早朝时,近几日因为新法推行之事,朝堂上你来我往,争斗不休。 以礼部尚书为表率的守旧派老臣力抗内阁,反对革新之法,这些老臣多是先皇留下来的,为官几十载,在朝中德高望重,以告老辞官上谏反对新法推行,隆泰帝拿这些老顽固没什么好办法,只得一直安抚着。 今日隆泰帝又端坐 《肆意红楼》第110章 信至京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1章 薛宝琴 扬州府,北桥码头, 响午正是漕运最忙碌的时候,商船,货船接连不断的靠岸。其中有一条小船,并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船头旗杆上挂了一个大大的薛字。 “小姐,我们到了。” 有小丫鬟掀起窗帘,往岸上望去,对里间女子讲着话。 江上飘荡几日到达目的地,船舱中的人却是都没什么喜悦之情,薛宝琴 《肆意红楼》第111章 薛宝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2章 出逃(大章) 梅府,内院 燕儿引着宝琴二人穿过几处门房,进了一间干净的屋子。 “长得美有什么用,等到和大爷睡到一块儿,不和我们一样都是伺候人的,瞧那一脸高冷的样子,往后定没你好日子过。” 心中虽这样想着,燕儿还是展开笑颜对薛宝琴道: “薛姑娘,就先在这处偏院住着,屋子里都是新的没人用过。我 《肆意红楼》第112章 出逃(大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3章 出手(大章) 扬州府,北城园林, 此处是贾蓉安排暗卫驻扎的地方,与暗卫一同到扬州府的薛蟠也居于此。 园林中湖心岛有一独院,正是薛蟠的居所。 至扬州府足有两旬,这段日子里,薛蟠一直在屋中养病。 生病的原因是他不堪回首的过往。 下江南这一路上,薛蟠不知自己跟随的是暗卫,而贾蓉为了信息严密 《肆意红楼》第113章 出手(大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4章 识破(大章) 梅府, 大堂上灯火通明,众人传杯弄盏尽皆欢乐。 歌伎舞女一曲奏罢,梅问鹤又举起酒杯来,敬完众人后再起话题道:“汪公子,怎得想要再寻一条门道了,这盐业有何不妥之处吗?” 堂上之人尽是盐贩,此事也与他们息息相关,都不再言语齐齐望来这边,始终在小丫鬟腰间不安分的手都停了下来。 汪家 《肆意红楼》第114章 识破(大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5章 薛宝琴的直拳(大章) 林府, 正院中,林黛玉坐在房中蹙着眉头。 “雪雁,蓉哥儿去哪了?” 雪雁一面在桌案上摆放着吃食,一面道:“小蓉大爷也没说是去哪了,只知道是和薛家大爷商议了什么,就匆匆离去了。” 林黛玉眉头蹙的愈发深了,“是他们一同离去的,还是蓉哥儿独自离去的?” “应该是独自离去的,薛 《肆意红楼》第115章 薛宝琴的直拳(大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6章 两个女人一台戏(大章) 宝琴脸对脸的一顿攻击,让贾蓉有些下不来台,直到外间螺儿喊了声才好继续开口。 “宝琴妹妹你有些太冲动了,婚姻之事不比其他,还是慎重考虑的好,先去见你哥哥吧,他们定都等急了。” 贾蓉抽手起身,向宝琴回首一笑,掀开车帘出去了。 见贾蓉下了车,螺儿才敢进马车去看。 螺儿打量着宝琴,一 《肆意红楼》第116章 两个女人一台戏(大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7章 托付(大章) 贾蓉离去场上仅剩下这些女孩子,林黛玉便直白说了,“宝琴妹妹,我不知你是怎样想的,蓉哥儿可是有家室的人,你该收敛些,别动歪心思。” “蓉哥儿是有家室的我知道,可是蓉哥儿还不曾纳妾啊,若是蓉哥儿娶我作妾室我也是愿意的。” 此言一出,桌上人都惊的眼睛瞪大,林黛玉也是吃惊的张了张嘴巴,再说不出什 《肆意红楼》第117章 托付(大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8章 窘境(大章) 扬州府,汪府。 一下人匆匆忙忙跑入正院,急叩着汪映新的屋门。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声音将睡梦中的汪映新惊醒,翻身下床后,将门闩拉开,问道:“怎得了,出了什么事慌张至此?” “老爷,就在咱们这条街后面的梅府被盐兵抄了。” 汪映新心头稍惊,再问道:“可探听到是什么缘 《肆意红楼》第118章 窘境(大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9章 撞破(大章) 如今正是响午,烈日当空,一缕缕阳光挤进房中。 此时正立在外间的黛玉,目光可以轻易的透过屏风看到里间贾蓉的身型轮廓。 定睛望过去,黛玉的脸颊愈发烫了。 谁知道这大白天,贾蓉会在房中沐浴,还不关门呢? 就在林黛玉心里打着退堂鼓,想尽快离去之时,听得里间贾蓉道:“好,谢林妹妹的提醒 《肆意红楼》第119章 撞破(大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0章 威胁(大章) 黄府, 三位家主走后,老管家如往常般进入堂中,问道:“老爷,可有什么安排?” 黄均太垂头沉吟了一阵,而后开口先是提问道:“那日吩咐了人去查汪家,可发现什么异常没有?” “差了线子全天候看着,如今倒是还没报上来什么异常之处。” 黄均太颔首道:“我写几封手书,你差人送出去。然后让 《肆意红楼》第120章 威胁(大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1章 审问(大章) “老爷,你有事找我?”一名家仆进门后,恭敬的躬身行礼。 “嗯,备上车轿。” “老爷欲往何处去?” “盐院衙门。” “老爷此番去看林大人还用不用备些薄礼了?” “先不必了。”仆人退出门去,卢知府也从书案前缓缓起身,往外间走去。 坐在轿子中的卢知府,一路上都在叹息。 《肆意红楼》第121章 审问(大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2章 换房(大章) 贾蓉从房中走出,心中难免有些感慨。周姨娘是一个坏人不假,倒也是个可怜人。 但贾蓉并没有什么圣母心,做了不正当的事,只因你身世凄苦,就会减轻罪行?想要害林如海,朝廷御史,不问缘由只有这死路一条。 从周姨娘口中得知了事件的来龙去脉,又获悉与黄家探子暗中传递消息的手段,这就已经足够了。 《肆意红楼》第122章 换房(大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3章 又是误会(大章) 汪府,汪映新正在大堂上来回踱着步。 今早去黄府,四大家主坐在一起也没谈出个所以然。除了让黄均太安慰了几句,再也没说什么,而且黄均太似是有动作,却没告知其他三位家主,对他们提防着。 汪映新隐隐感觉黄均太提防的很大可能是自己,如此一来有关霄儿的是更不能与其他人告知,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肆意红楼》第123章 又是误会(大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4章 重逢(大章) 贾蓉本意是尽快到暗卫的据点去做准备,可如今带着宝琴一同出来了,不得不陪她去闲逛一圈。 宝琴扯了扯贾蓉的袖子道:“蓉哥哥,你以前可来过扬州府?” 贾蓉将手往回收了收,“别拉拉扯扯的。这次是我头一回出京,往前都没离开过京城。” 宝琴饶有兴致的望着贾蓉,“那既然是头一遭下江南,那我们一定 《肆意红楼》第124章 重逢(大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5章 经验之谈(大章) “师兄!” 那名唤小六的少年连忙跨上前几步,将师兄从地上扶起。 突入起来的变故,让黄家护院一行人吃惊不已,众人将两人围在中间,警惕着四周。 贾蓉也将宝琴护在身后,靠在墙边。 “宝琴不要怕,听到什么都不要慌张,没人能伤到你。” 宝琴在贾蓉身后紧紧攥着他的衣角,低声应着,“ 《肆意红楼》第125章 经验之谈(大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6章 汪家俊杰(大章) 宝琴听着妇人的经验,羞得红了脸,摆弄着手指,不知道怎样才好。 “怎么能这样行事呀,这哪是妇人家该做的。”宝琴偏过脸去,不敢再往妇人这边看。 “妇人家怎么了,想要的东西自然也能自己争取。听我的这事准能成,若是你不主动出击,定没有好结果。” 宝琴搭不上话,只是垂着头。 “好了,小 《肆意红楼》第126章 汪家俊杰(大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7章 赶鸭子上架(大章) 过了戌时街市不再喧嚣,寒院外微风拂过树梢沙沙作响,堂上灯台的烛火似是也随着跳动。 经过贾蓉的大棒加红枣,汪映新算是暂时归心,也愿意为他作事了。 场上气氛缓和下来,贾蓉请着汪映新入座后,自己也重新回到座位上。 “当下黄家暴露出来的这些势力倒是不足为惧,只是黄家联合其余两家一同行事,我 《肆意红楼》第127章 赶鸭子上架(大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8章 哄了这个哄那个(大章) 此间事了贾蓉将要离去,面对着妇人贾蓉出于礼貌还是要开口道别,毕竟带走了人家的丈夫和儿子。 贾蓉对妇人行礼道:“伯母,我这便带伯父与世霖回府上了,可还有什么话叮嘱他们的?” 妇人也还礼,而后开口道:“倒是没什么话再叮嘱他们的,想与大人说两句。” “伯母直言即可,不必客套。” 妇 《肆意红楼》第128章 哄了这个哄那个(大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9章 一计不成(大章) 庭院中,贾蓉要挟着雪雁往后也要听命于他,这等不合规矩的事让雪雁犯了难。 犹豫了会儿,雪雁还是开口道:“我是小姐的丫鬟啊,怎么能将小姐的事说出来告诉小蓉大爷。” 贾蓉抱起手臂,带着完全不在乎的语气说道:“那就是没得谈咯?” 雪雁又凑上去几步,央求道:“小蓉大爷,换一个好不好,换一个。 《肆意红楼》第129章 一计不成(大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0章 药效很强(大章) 窗外夜幕沉沉,堂上灯火通明。 汪映新从柳叶小巷回来府上以后,就如现在一般神情恍惚,瞳孔涣散无神呆坐在长椅上。 见老爷是这幅光景,管家内心自然是焦急万分,却也不敢随意出言询问打扰,只能在一旁安静候着。 “汪家百年大族已历经四世,如今才传到我手上,怎能在这个时候随着徽商一起被朝廷拔了根 《肆意红楼》第130章 药效很强(大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1章 两方准备(大章) 黄府, 黄家家主黄均太在书房中翻着一封封线子递上来的密信,眉头不展。 “这卢知府果然是个靠不住的,还好另外几位能行事,便也大有可为了。” 黄均太执起笔,沾墨挥毫又书下两封信来。 “既然要推我等上绝路,那也别怪我把事情做绝。只许我为案板上的肉,却不许我执刀?这回我倒要看看是谁能 《肆意红楼》第131章 两方准备(大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2章 送郎出行(大章) 出了盐院大牢的牢门,贾蓉径直回到内院。 微风习习,日光正舒,贾蓉漫步在廊道中享受着闲暇时光。 经过西边巷道时,那埋好密信的位置上明显又换了一片树叶。 贾蓉环顾四周,当下左右并无他人在场,登上墙头,往外探了一眼,也见不到外面有人。 顺手取下密信,将砖瓦恢复如初后,贾蓉慢慢展开信 《肆意红楼》第132章 送郎出行(大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发新书了! 和大家讲一下小鱼的心路历程。 这本书开的有些仓促,可以说是一时兴起没有太多准备就开始连载了。多亏了大家的一路支持,才能够走到今天,在这里真的十分感激。 写小说肯定想写出成绩,这本小说均订达不到上架的推荐要求,所以小鱼就打算再开一本。 第二本《红楼之逍遥人生》吸取了些经验,又和许多精品作者哪里学了些写小说的技巧,应该会更好的讲述出我想要描绘的故事,让小伙伴们看得更满意一些。 这本主打宅斗,感情线,日常。可能不会像这本一样有太多原创角色,主要是贾府内发生的事,希望大家能喜欢。 小鱼在此恳请大家能够点点收藏,支持一下,添些热度。应该周一上架,正式开始更新,有投资机会的小伙伴也可以赚些币。 (这本书不会太监,大家放心,第一本书就像初恋一样,酸涩却不忍割舍) 《肆意红楼》发新书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3章 动员(大章) “荣华富贵?还不要说的太早了,在我看来这些个贾商除了赚银子,就不该有别的心思,本本分分的对谁都好。” 蔡旺德轻笑道:“本本分分?这四个字没想到也能从李指挥使的嘴里说出来。” 大汉摇头道:“不是我不想本分,而是我在船上,水不会停,风也不会停。” “那换一条船呢?” 大汉与蔡旺德 《肆意红楼》第133章 动员(大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4章 题字咏竹(大章) “爹,你糊涂了不成,那些也能算我汪家的种?” “你个孽障也好意思讲出口,你播出去的不是我汪家的种,那是哪家的种?” 汪霄不敢置信的望着老爹,他老爹多么看重香火承祀,怎能说出这番话来? 盐商是嫡长世袭制,这嫡长子位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并非只是娶一门亲事,这嫡长子往后可是要继承盐商家业 《肆意红楼》第134章 题字咏竹(大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5章 坑女(大章) 自从贾蓉离开后,林黛玉在房中总是心神不宁。 贾蓉竟然有事瞒着她,而且仅瞒着她,薛宝琴却没瞒着,这怎么能行? 在长椅上出了会儿神,黛玉开口道:“雪雁,你去偏房问问,蓉哥儿到底出去做什么了。” “啊?”雪雁一脸苦涩,“我和薛小姐的丫鬟小螺起了好几次口角了,我去问她定不会告诉我的。” 《肆意红楼》第135章 坑女(大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6章 仇恨(大章) 贾蓉拱手道:“秦千户过誉了,我没有大气魄,也无凌云志,只希望身边之人都安好便足矣。” 蔡旺德走了过来,对贾蓉道:“我倒是以为秦千户没说错,贾公子实在是文武双全的少年豪杰,英雄柔情便是贾公子这般了。” 贾蓉笑道:“若是几位都这么说,我可要打道回府了。我没那份能为,今晚不能耽误了各位的正事。 《肆意红楼》第136章 仇恨(大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7章 突变(大章) 江水北岸,扬州府南门以西二十里处河道曲折,此处河面较为狭窄,便取为盐兵们设卡之地。 盐兵大营船只尽出,除了有两艘百料小船停靠在岸边准备接应,其余尽皆航行在河道之中。 一艘两淮盐政宝船横在江中,两面围绕了两艘战座船,另有传令船,巡逻船等快船不知凡几在江面四散行驶。 蔡旺德与贾蓉下了船 《肆意红楼》第137章 突变(大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8章 长公主驾到! 敌方战马踏着沙土飞奔而来,挥舞着长刀,迎面冲进盐兵的阵中。 盐兵仅有百余人又无重盾,重弩压阵,完全不是骑兵的对手,一触敌便有了减员。 好在有许辰率领十几骑缠斗住一些兵力,悍不畏死的气魄传遍了所有盐兵的内心,堪堪抵挡住这轮冲击。 贾蓉立在中央,手上也没闲着,与蔡旺德搭话的同时上着弹药 《肆意红楼》第138章 长公主驾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9章 林府受袭 一众妇女冲入汪府的院子,混乱纷杂,自然有人出来维护秩序。 老管家领了几十个小厮,将这些妇人们围在当中,以防止她们乱走。 清了清嗓子,老管家又高道:“咳咳,都肃静,肃静!” 被围在当中的妇人,孩童都止住了话音,还在啼哭的婴儿也被捂住了嘴。 “所有人,面向我列队。每两个小厮面前列 《肆意红楼》第139章 林府受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0章 长公主的偏爱 日光高照,扬州府南门外。 岸上的乱局被平息之后,大批水师士卒又往江上肃清作乱之人,解救盐兵。 水师最擅长的便是水战,未出半个时辰,局面就已经被牢牢掌控。 贾蓉与许英同乘在一艘小舟上,望着重归安宁的江面,内心却没多少喜悦,而是杂乱不堪。 如今城中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形,贾蓉实是担心 《肆意红楼》第140章 长公主的偏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1章 一声枪响,贾蓉登场! 就在此时,堂下小厮齐齐暴起,抽出怀中短刃,冲向四周宾客和三大家主。 与家主随行的家丁完全来不及应付此等突发状况,未有做反抗,就已经被扮作小厮的暗卫拿下。 堂外候着的下人更不必说,根本不能跨过大堂的门槛。 一时间大堂上炸开了锅,孩子的啼哭声,宾客的叫嚷声,不绝于耳。 徐、潘两家 《肆意红楼》第141章 一声枪响,贾蓉登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2章 二女争风 贾蓉骑快马从城外径直赶往盐院衙门,锦衣卫紧随其后,一众人在城中的青石板路上掠过,卷起漫天尘土。 “贾蓉,慢一点等等其他人。就算里面有情况,你也不能当先第一个冲进去吧。” 贾蓉手中紧紧攥着缰绳,继续挥动着马鞭,“那你就让他们快点。” 贾蓉恨不得给马插上翅膀,时间走过一分一秒都让他心头 《肆意红楼》第142章 二女争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3章 林妹妹不要再下厨了…… 听到贾蓉的消息,汪映新激动地走到场中,立在虎子身后等待着暗卫继续通报消息。 虎子转向另一位暗卫问道:“你来说盐院衙门的情况如何了?” “回禀虎统领,盐院衙门被一伙贼人围攻,由祝家子弟并守卫盐兵抵挡了一阵,而后锦衣卫入城援救,大人和林御史都无事,盐院如今已归于安定。” 虎子提着的心终 《肆意红楼》第143章 林妹妹不要再下厨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4章 黄家落幕 林如海的担心不无道理,贾蓉转向身边侍立的众将吩咐道:“祝振你带一官人马去潘家,虎子你带一官人马去徐家,世霖随我行动便好。” 林如海皱眉问道:“那许将军还在偏堂中,蓉哥儿……” 贾蓉答道:“正是此意,暗卫多有负伤,如今正在北城园林养伤,出两官人大抵已经是极限了,我便携着许大哥带来的锦衣卫往 《肆意红楼》第144章 黄家落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5章 扫尾 一队队锦衣卫翻过院墙,黄府大门旋即告破。 里间传出震天的喊杀声和金铁交击之声,但都不能扰乱贾蓉此刻的心神。 立在马上,贾蓉望着从院墙上坠落在地的贾琏,心中一阵叹息。这本就是个惹事的人,该给他看住才好,这死去的消息传回京城,荣国府又不得安宁了。 “世霖,先寻来棺椁将他收敛好,一会随着 《肆意红楼》第145章 扫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6章 庆功宴 “小姐,小蓉大爷回来了。” 在屋子中对镜梳妆的黛玉,被雪雁一声唤惊得抖掉了手上的梳子。 “他可有受伤?” 黛玉转过身,语气急切的问着。 “并没有,当下回去房里换衣物了,老爷也传信说一会要在府上大摆宴席为小蓉大爷庆功。” 黛玉点了点头,“顺利便好,我也换一身衣裳,一会去正 《肆意红楼》第146章 庆功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7章 井井有条 房中点亮烛火,紫鹃雪雁一左一右脱去贾蓉的衣物,将他的身子摆正,想让贾蓉睡得能更舒服些。 指尖划过贾蓉的肌肤,雪雁问道:“紫鹃姐姐,小蓉大爷身上烫的这么厉害没问题吧,会不会是生病了。” 紫鹃也没见过这种情况,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要不你去取脸巾来帮小蓉大爷擦擦额头。” 雪雁 《肆意红楼》第147章 井井有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8章 芳心明许 贾蓉拉开门,迎接他的不是清晨新鲜的空气,而是一个妙龄少女身着锦缎纱衣正坐在他院门前的石阶上,双手环抱在胸前。 “林妹妹?!” 招呼了一声,少女的眉眼微微动了动,而后抬手揉了揉。 转头循声望过去,黛玉瞬间变得清醒,“登徒子,下流种子,你还知道穿上衣服出来?” 见到贾蓉,黛玉蹭的 《肆意红楼》第148章 芳心明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8章 芳心明许(重复章节,看过不用再订阅) 贾蓉拉开门,迎接他的不是清晨新鲜的空气,而是一个妙龄少女身着锦缎纱衣正坐在他院门前的石阶上,双手环抱在身前。 “林妹妹?!” 招呼了一声,少女的眉眼微微动了动,而后抬手揉了揉。 转头循声望过去,黛玉瞬间变得清醒,“登徒子,下流种子,你还知道穿上衣服出来?” 见到贾蓉,黛玉蹭的 《肆意红楼》第148章 芳心明许(重复章节,看过不用再订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9章 贾蓉?他还只是个孩子…… 夜里的事情逐渐平息,黛玉的院中也恢复了安宁。 送走刘珺的贾蓉回到房中,盘算着该总结此间之事,上报与隆泰帝知晓详细。 最后的抄家之事,盐业新政都不必贾蓉站在台前来,经过他的些许提点,两件事都已经有人负责了,他此时才能落得清闲。 “我也没什么需要的,不必请些赏赐,便就多些笔墨写叔父的功 《肆意红楼》第149章 贾蓉?他还只是个孩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0章 贾元春入凤藻宫 隆泰帝回到乾清宫在御书房坐定后,正当准备处理今日的政务奏折,便有小宦官进房中递信。 “陛下,扬州府来信。” 隆泰帝抬起头,望向下方,“呈上来!” 由戴伦先从小宦官手上接过奏折,再双手递交到御案之上。 隆泰帝迫不及待的拆开信封,展开信纸通读起来。 “果然是贾蓉的来信,让朕 《肆意红楼》第150章 贾元春入凤藻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1章 乘船回京,贾府生悲 扬州府,北桥码头。 本应是繁忙的码头上,被军队隔开一条通路直达在岸边停靠的三层楼船。 “大人。”祝振躬身俯首站在贾蓉身前汇报着当前情况。 “盐商缴清账目的银两和三家总商的家财已换做现银装载在商船上了。” 贾蓉点了点头,“好,一切完毕让暗卫也动身,到达京城之前自然有人接应。” 《肆意红楼》第151章 乘船回京,贾府生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2章 闹争孝子,林家入京 京城,新府, 内帏中的一间偏房此时已经改成了佛堂。 自从贾蓉去往扬州府以后,秦可卿每日在此间携众女吃斋饭,诵经文为远方的贾蓉祈福。 这一日响午佛堂中依旧是佛音阵阵,秦可卿跪坐在蒲团上,美眸紧闭口中默念经文。 “夫人,夫人,爷快该回来了,我们是不是该往城外去迎接了。” 堂 《肆意红楼》第152章 闹争孝子,林家入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3章 汝妹吾养之,勿念 望着逐渐靠岸的楼船,身披素衣王熙凤的心中悲痛不已,眼泪又不争气的溢出眼眶,从脸颊上划落。 平儿侍立在一旁,眼中满是心疼,轻声唤着,“奶奶。” 王熙凤摆了摆头,手中攥紧帕子,“不妨事。” 楼船之上慢慢有人影浮动,舵手们急忙收帆放锚,唯恐耽误了船上大人物的时间。 人们走在铺设的木 《肆意红楼》第153章 汝妹吾养之,勿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4章 尽显魏武遗风 众目睽睽之下,贾蓉从容的走到人群前,扬起笑容对宝钗道:“宝妹妹,薛二哥托我照顾着宝琴,就先接到我府上住下了。” 宝钗与贾蓉目光相接,蹙眉问道:“蓉哥儿和薛蝌相识?” 贾蓉环视了遍场间众人,而后颔首应声,“有幸在扬州府上结识,相交莫逆,若非如此宝琴也不会随着我来京城了。” 宝钗看向宝 《肆意红楼》第154章 尽显魏武遗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5章 拿捏全场 除了宝钗宝琴回了梨香院,其余众女皆是送黛玉往贾母院里。 黛玉住下的偏房中,此时立满了各院的姑娘和丫鬟。 将随身的行礼都安置好,姑娘们便就坐在一块闲聊起来。 湘云心中好奇,率先发问道:“林姐姐,此去江南应是经历了不少是非吧,可挑有意思的与姐妹们讲说一番。” 黛玉的眼珠转了转,回 《肆意红楼》第155章 拿捏全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6章 宝玉生事,林家出府 屋中众人一同闲聊玩闹了阵,才见雪雁引着一队嬷嬷归来。 “嬷嬷们,辛苦搬到屋里,放在门口就好了。” 雪雁指挥着场间的人,心中也泛起了嘀咕,“小蓉大爷竟真的有两大车的礼,这是什么时候备下的,怎么在府上从未见过。” 雪雁上前掀起毡帘,数位嬷嬷捧着一箱箱赠礼,堆在了门口。 离门最近的 《肆意红楼》第156章 宝玉生事,林家出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7章 宝玉?我用与他争? “小姐,老爷说让小姐收拾一下,一会儿往新府邸去住了。” 黛玉的小丫鬟春纤此时探头探脑的走进屋中,为黛玉才传着话。 “这么快就将宅子定下了?”黛玉听闻,也是有些意外,本以为还要在贾府住上几天,没想到初到就要搬走。 各院的小姐都在屋中,春纤有些拘谨,双手搭在身前攥成一团,“老爷,老爷说 《肆意红楼》第157章 宝玉?我用与他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8章 国法大于族法 贾母院中的偏房,此时场上众人皆是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声响动,只恐引火烧身。 贾母气得面色涨红,指着贾蓉便想要高声怒斥。 正在此时,外间又有人走了进来。 听得小厮的传禀,贾政,林如海匆匆赶来。 贾政本是闲散性子,从来不愿多管府中之事,更何况是内院。但王熙凤因病推去了府中所有事务 《肆意红楼》第158章 国法大于族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9章 荣国府里欺贾母 贾母才平复好的心情,瞬间又起了火气,怒问鸳鸯道:“那竖子还说了什么?” 鸳鸯垂着头,轻声回应着,“小蓉大爷还说,今日之事定要让族中长者分辨出个是非对错。” 贾母重重杵了下地面,怒声道:“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孽障……” 还没等贾母继续言说下去,夏公公黑着脸打断,“老夫人,听此意是您 《肆意红楼》第159章 荣国府里欺贾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0章 只求诰命 贾母的身子似是被抽干了所有气力,由两旁丫鬟搀扶着才勉强能站稳住。 面上再不复往日的威严,眸中黯淡无光,呆呆地往院门处望了一会儿,良久才回过心神。 “好了,今日事情乱遭的,扶我回去歇息吧。” 语气飘忽无力,贾母再摆不出往日的架子来了,只如同一个普通老妪。但主子有吩咐,身为下人的丫鬟嬷 《肆意红楼》第160章 只求诰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1章 暗通款曲,会见元春 “陛下之识远胜于臣,臣不过一监生,怎敢妄言。” 隆泰帝只想听些真话,到这个时候,贾蓉依旧要跟他装傻,搞这套君君臣臣的礼节,使他面上染了些不悦。 转向戴伦道:“方才赏赐贾蓉的旨意可发出去了?” 戴伦躬身回着,“应是还未出宫,正送往中书省。” 隆泰帝颔首,“好,遣人去拦下来,不赏 《肆意红楼》第161章 暗通款曲,会见元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2章 打道回府,群芳荟萃 “奶奶,外边小蓉大爷来了。”同喜蹬蹬蹬跑进房中,与薛姨妈传话。 闻声,宝琴立即从软榻上跳下,在薛姨妈和宝钗的注视下,回眸一笑,“伯母,姐姐,蓉哥哥来接,我这便就跟着他去了。” 薛姨妈惊疑问道:“方才蓉哥儿不是被老太太关起来了,怎得来了这边,莫不是偷跑来的,若是如此宝琴你更不能和他走了。” 《肆意红楼》第162章 打道回府,群芳荟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3章 戏水 人聚得多了,便就在正院中大摆宴席,也是庆祝贾蓉归府。 长席上摆满各式珍馐佳肴,看得史湘云口中生津,一个劲的吞着口水。 望向在席间忙碌的贾蓉,湘云开口问道:“蓉哥儿,什么时候开饭?” 贾蓉将最后一笼螃蟹放在桌上,笑着对湘云道:“这就能动筷了,让云姑姑久等了。” 湘云再扫了一遍席 《肆意红楼》第163章 戏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4章 麻烦来袭 竖日, 一觉睡得太过踏实,让贾蓉完全不想起床。 屋中的阳光只是帷帐都难遮挡,贾蓉再贪恋这温香软玉,此时也得出去将事情都安排妥当。 活动活动手指,将依偎在怀中的可卿轻轻摇醒道:“可卿,时候不早该起来了。” 可卿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偏头到一侧看了眼外面,又转头回来更靠近了几分,“再 《肆意红楼》第164章 麻烦来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5章 羡煞众女 “老爷。” 新府门前两小厮,见贾蓉归来,立即迎上前躬身行礼。 贾蓉盯着门前落的轿子,问二人道,“府上这是来了客?” “回大爷的话,来的是位公公,从宫里来。” 闻言,贾蓉便知是旨意到了,加快了步伐,径直往大堂走去。 未等贾蓉进入院子,在门外就听得里间尖声道:“民女秦可卿, 《肆意红楼》第165章 羡煞众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6章 竹筷令 新府, 姑娘们又欢聚一堂,围坐在圆桌旁,尽皆拿眼望着贾蓉。 贾蓉轻咳了两声,“今日府上逢喜事,我作东道宴请各位,尽兴吃喝不必客气。” 黛玉坐在贾蓉的右手边,将贾蓉面上的假笑看在眼里,心中嘀咕道:“昨日不才吃过,非得要惺惺作态再说些话,得个官职看给他乐的。” “祝贺可卿姐姐,往 《肆意红楼》第166章 竹筷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请假条 今天身体不舒服休息一天,明天再更。 祝小伙伴们五一假期愉快~ 《肆意红楼》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7章 斗殴 贾宝玉,冯紫英,卫若兰三人聚齐在码头前,望着徐徐靠岸的大船,卫若兰问道:“紫英,薛大哥可是乘着这艘船归来的?” 冯紫英摇头道:“我也不知详细,只知是今日归来,我猜测由着薛大哥的性子当是乘这艘大船无疑了。” 宝玉和卫若兰都以为有理,注视着大船放下木板,船上的人簇拥着排排走下,直至人走得快干 《肆意红楼》第167章 斗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8章 束手无策 陈指挥使循声望去,惊讶问道:“文杰?你怎得在这?” 见指挥使识出他的身份,仇文杰忙上前倒着苦水,扬起一边变红的脸颊哭道:“世叔,我在这间吃喝,他们这些小娘养的,踢门进来不由分说就往我脸上招呼,我老子都没打过我的脸,世叔你瞧瞧,定要还我个公道。” 陈指挥使看了一眼那歪斜的木门,眉间皱起,再 《肆意红楼》第168章 束手无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9章 贾母求情 思虑着方才小厮的话,贾蓉伴着轿子行进贾母院。 “蓉哥儿,怎么停到这里来了,该往太太院里去呀。” 探春掀起帷裳,正要走下轿子,却见并不是王夫人的院,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贾蓉走近了些,“太太正在堂上呢,没在房里。” 迎春和惜春也下了轿子,看向对话的两人,问道:“是不是府上出了事 《肆意红楼》第169章 贾母求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0章 强闯衙门 南城兵马司衙门, 贾蓉站在虎子、世霖二人身前,抬头望着衙门的门匾,“清政民安”。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三人立在门前还是有些突兀,不一会儿便有差役上前询问。 看出贾蓉三人穿着打扮不是寒门子弟,差役便也客气几分,“你们是何人?” 世霖上前搭话道:“这是我家老爷,官居三品御前侍卫副指 《肆意红楼》第170章 强闯衙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请假条 快要考试了,我得临阵磨枪两天,请两天假,7号考完就更新,感谢小伙伴们的理解~ 《肆意红楼》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1章 入宫觐见 放开地上的仇文杰,贾蓉面上还是冷漠无情的模样,扫了监牢中的众人一眼,淡淡道:“此事我自有计较,你们先离开这。” 薛蟠从未见过这个模样的贾蓉,冷冷的视线照到自己身上,内心也不由得发颤,“是是,蓉哥儿做事自然有所准备,怎会和我一样唐突了去,我们这就先离开,蓉哥儿你可要好自为之了。” 薛蟠赔着 《肆意红楼》第171章 入宫觐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2章 右羽林卫 对于隆泰帝的质疑,贾蓉没作过多的解释,眼光望到校场上,一列士兵已经抬起火枪,正在瞄准远处的草人。 “第一列,听我口令,瞄准,射!” 虎子一声令下,暗卫整齐划一的扣动扳机,顿时校场上满是枪鸣声。 “第二列,上前第三列准备,瞄准,射!” 第一列伏地装填弹药,第二队举枪上前,周而复 《肆意红楼》第172章 右羽林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3章 打脸贾母 被平儿搀扶着的王熙凤闻言,顿住脚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垂着头平稳住呼吸,才应着李纨的话。 “近些日子来大嫂嫂管家怎会不知其中缘故,这家中有不少的银子都是从蓉哥儿那酒楼分来的,若是蓉哥儿出了事,那咱这府上收支也难平了。” 李纨眉间皱起,听了王熙凤的解释,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确实 《肆意红楼》第173章 打脸贾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新书已发 小伙伴们小鱼新书再尝试《红楼权臣》,求收藏求支持! 《肆意红楼》新书已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4章 薛家贺礼 荣国府,梨香院, 薛蟠沐浴干净了回到房中,与坐在软榻上的母女二人道着恼,“娘,妹妹,这次是我的不是,到京城里该先回家才对,不该出去吃喝顽乐,惹出是非来。” 闻言,薛姨妈又抹出两行泪来,“但凡你有一次惦记着我们母女,也不会惹出祸事来,剩我们娘俩在家中等着,滋味怎会好受。” 薛蟠从椅上 《肆意红楼》第174章 薛家贺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5章 南疆战败 荣国府, 荣庆堂上张灯结彩,来来往往的嬷嬷丫鬟各司其职,皆是小心应对着。 今日是西府作东道,为如今贾家最有权势的贾蓉祝贺升职,所有人都不敢怠慢了。 一列轿子径直驶过二门,在贾母院中落定,立即有嬷嬷上前放下脚凳,行礼站在一旁。 贾蓉当先从轿中走下,掀着帷裳扶可卿从里间走出。 《肆意红楼》第175章 南疆战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6章 密信 贾蓉从京城中归来,入门就见秦可卿背身立在屋檐下。 与一旁侍立的瑞珠宝珠,比了个嘘声的手势,贾蓉悄悄摸上去,双手从背后环住秦可卿,“夫人,想什么呢?” 突然的举动让可卿受了一惊,回头打量着,见是贾蓉,舒出一口气,“老爷都是三品大员了,还如稚童一般捉弄奴家。” 贾蓉笑着将头靠在可卿脖颈 《肆意红楼》第176章 密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7章 大同府 翻过一处高丘,落日余晖下,贾蓉在马背上远眺着大同府。 “老爷,入夜关城门前我们就能到大同府中寻住处落脚了。” 祝世霖立在贾蓉身侧,与贾蓉汇报着情况。 贾蓉点点头,“好,这一路奔波很是辛劳,总算没耽误了正事。” 顿了顿,贾蓉再道:“有一事我事先与你说明,入了城就不要再称呼我为老 《肆意红楼》第177章 大同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8章 说媒 “天大亮了,该去城里看看了。” 贾蓉轻叩着房门,唤着里间的祝世霖。 “老爷,等一下这就来了。” 祝世霖一拉开门,见到贾蓉不悦的神情,立刻板起脸来,“走,随我出去逛逛。” 而后一步跨出,走在贾蓉前面,迈着大步下了楼梯。 “呦,客官这是早起了,想要往外面瞧瞧?” 店小 《肆意红楼》第178章 说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9章 晋商集会 “公子,真不是小的看不起外乡人,实是近来是晋商集会,大同府里来人多了,客房都住满了,哪还有房给公子。公子往别家去看看,莫要再难为小的了。” “胡说,方才来了两人不还住了店?”与小二交谈的公子不听辩解之词,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 “公子,小的说了好几遍了,那是早就定好的,与你不同啊。” 《肆意红楼》第179章 晋商集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0章 血溅酒楼 “两位意下如何?” 曹会长肥嘟嘟的脸颊上又露出狡黠的笑容。 这笑容中隐藏着太多的灰暗,让祝世霖一时难以适应,偏头皱眉,遮掩自己面上表情的变化。 “曹会长,往关外走商牵扯众多,先不说这一路的通关引文。盐、茶此等国家看管的商货,大量装载运输出省,势必引起衙门的注意,到时候我们如何解释。 《肆意红楼》第180章 血溅酒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1章 忠顺亲王反 偏房中,仅有贾蓉和柳香凝两人对坐交谈。 从这个女子口中得知的消息愈发让贾蓉感到震惊。 “据我所知,南疆战败也有忠顺亲王的原因在里面。南安郡王请求和亲,陪送百万两嫁妆,另有粮,马,布匹无数,一个王府哪能负担的起这么一大笔支出,定然去寻了歪门邪道。” “第一笔自然是由王府拿出,还有江南 《肆意红楼》第181章 忠顺亲王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2章 救驾 贾珍一声呼喝,登时府上便乱做一团。 随着他入府的随从们立即从外帏动起手来。 贾珍自恃年长力强,对上两个习过武的女子,也丝毫不落气场。 抽出腰间佩剑,指着前方道:“贾蓉倒是会寻人的,连这内帏里也寻些江湖人守着,平白让我多费些力。” 贾珍瞧不起面前拉开架势的二女,只当都是花架子, 《肆意红楼》第182章 救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3章 贾母呕血 贾蓉的暗卫装备精良,虽然人数不占优,但面对持冷兵器的叛军是压倒性的优势。 即便对方能以弓弩相抗,但早已军心大乱的叛军,已组建不起成规制的军阵放箭,难对暗卫造成影响。 一路肃清叛军,径直走过宫道,来到太和殿下。 入眼就能看见,正与羽林军对峙的叛军,由刘恒率领着。 “射击!” 《肆意红楼》第183章 贾母呕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4章 抢婚 秦可卿看着面前这个极为貌美的女子,又转头看了看贾蓉,虽心中有些狐疑,但还是先应着招呼。 “柳姑娘安好,多谢你为我家老爷伸出援手,一路旅途劳累,进来歇息吧。” 柳香凝再一礼,“多谢夫人。” 内屋中的姑娘们,听闻贾蓉归来也是尽数迎了出来。 正撞见这一幕,房中又多了个女子,而且姿色 《肆意红楼》第184章 抢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5章 探春 返京的路途不再急迫,贾蓉一行人也不再急着赶路,而是走走停停,权当外出郊游了一回。 直至今日,探春依然有些恍惚,似是一切太过于美好了,不够真实。 车架之上,探春倒在贾蓉怀中,耳朵紧贴着贾蓉的胸口,听着贾蓉的心跳,使自己也能更平静一些。 “蓉哥儿,我一直在想这归京的路走不完就好了,好似 《肆意红楼》第185章 探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