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人人都爱反派[快穿]》
1. 跟踪狂01
沈砚看向窗外。
雨水沾湿了这一道玻璃,将外面的灯光洇湿得朦胧模糊。湿冷的痕迹缓慢蔓延下来,外面的阴黑,并没有被夜晚的灯光驱散多少。
他看见一道身影,从医院门口撑着伞缓缓下来,前往了那边的停车场。他的目光也追寻着那一道颀长的身影而去,最终那身影消失在雨幕中看不真切。
【反派值+0.2。】
听到脑海里传递过来的,那道毫无感情的提示音,沈砚将目光收回来,转而看向桌子上的这杯热可可。他的声音冷冷的,他对系统说:“闭嘴。”
系统已经没有了提示音。
沈砚向来是一个脾气很不好的人。他不会容忍自己的脾气,在特定的条件下,即便不能立即就发脾气,那一定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发泄回来。他刚才听到系统这给出的0.2个反派值而感觉到烦躁。
这样向那严苛的系统烦躁地说了这一句话后,他心情好多了。
他短暂陷入沉寂。清瘦修长的手指捏着细细的勺柄,轻微搅动着这散发着香甜之气的热可可。
此时他垂下头来,散乱的额发遮挡了他半张脸,那精致的下颌,清瘦的身躯,被光影铺设在玻璃墙上。任由湿漉漉的水痕将他的身影覆盖。听那混乱的勺子碰撞杯子的声音,就知道现在沈砚有点出神。
他在想他死前的最后一件事。他只差一点点,就可以和司琸进行最后一次最关键的竞争,并且获得最终的胜利。
他本来已经信心满满、胜券在握。
没想到司琸说要在去会场之前,见他一面。
他发来的信息情真意切,还提及他们曾经的交情。颇有几分可怜的意味。沈砚还以为司琸要跪下来和他求饶,他想着,最起码去看看司琸脸上那狼狈的表情,就去赴约了。没想到在半路被人一卡车给撞死。他就明白了这一切,或许都是司琸的主意。这样他就是最终赢家。
他死后不久,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系统说,其实他是《莫欺少年穷,天价总裁降世》这种奇葩而又中二的小说里的反派。又说他在这本小说里的反派值为百分百,特意奖励,只要完成任务之后,就可以免费获得复活的机会。
听到“复活”两个字,沈砚冷笑了两声。他对系统说:“凭什么他是主角,我是反派。注定就要我死。我要复活把司琸那小子按在泥里,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于是他就来到了这个世界。
系统说,这些世界都是一些被坑掉的小说,他要扮演的就是其中的反派。不过因为后续剧情未知,反派的结局也未知,会显得麻烦复杂。不过只要将反派值刷到百分百,这个世界就结束了。
【你现在扮演的这个反派,是刑侦文里的变态跟踪狂。是全文中最有连环杀人嫌疑的反派人物。主角是警察徐攸,他负责盛涟市雨夜连环杀人魔的调查,他发现了这位古怪可怕的跟踪狂,认为他具有极大的犯罪嫌疑。这时的剧情,已经接近小说的后半部分,这个角色具有很高的反派能量。你需要扮演前半段剧情,来获取基础反派值,后半部分被坑掉的剧情,需要靠你自由发挥刷满反派值。为了让你很快适应这个身份,所以使用的是你的名字和身体。】
这是系统一开始介绍的,第一个世界的世界背景。
现在回忆完所有的事情,沈砚抬起头来,看向那边。
那个人又从停车场走出来。他站在那路灯下面,光线被雨幕笼罩得模糊,看不清他的面容。
沈砚的手指轻轻摩挲瓷杯的杯壁,指尖熨烫了一阵热意。公交车从远方慢慢地驶来,溅起一片带着光色的水花,停在了医院门口的公交车站。沈砚将最后一口热可可一口吞下,冒着雨走了出去。
在最后的时刻,沈砚上了公交车。
他的额发已经被打湿,使额发耷拉下来,更是遮挡了他的眉眼。他状似自然地观察了公交车里的乘客,发现上面的乘客还不少。
上来后,沈砚的跟踪目标傅靳年刚好在垂着眼睛收伞,并没有注意到沈砚的到来。他润雅英俊的面容,被照射进来的路灯,照拂出几分柔和暖意。袖口有些沾湿,手背上也沾染了水汽,骨节分明的大手上,青筋静静蛰伏。
沈砚看了他一眼后,慢慢走到后面去。他并没有走到比较空荡的最后一排,而是落后于傅靳年的后两落座。
为了不让傅靳年发现他的视线,沈砚转移了目光。看见外面潮湿的街衢上稀稀落落,撑伞的行人疾步走过。
傅靳年一直以来都是开自己的车上下班,今天他突然乘坐了公交车,是因为沈砚把他的车胎扎了。雨天不好打车,傅靳年下班后公交只剩下最后一班。他会选择坐公交车。
沈砚看了现在的反派值,现在才到8.9。之前跟踪偷窥傅靳年一次,会加一点。不过后来已经变成只加0.1,他就开始想另外的办法。
扎了车胎,加了他五点反派值。
他打算实施他的下一步计划。
原本远远的跟踪,也变成了这种距离的跟踪。他的目光转向前面傅靳年的后脑上。傅靳年似乎也在看窗外的雨景,并没有察觉到沈砚的目光。
此次的反派值已经到手,沈砚不再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只要确保傅靳年还存在于自己的视线之内就足够了。于是他侧头彻底凝望那昏暗的雨幕,听到外面繁嚣的雨声。
他被车撞的那天,也是下着这样的雨。不是很大,但淅淅沥沥得让人睁不开眼睛。他记得他躺在血泊里,就是被这样冰冷的雨水打得无法睁眼。他的血液也被那雨水稀释成浅淡的粉色。
他想得有些入神了。
下一秒,他却听到傅靳年的声音,出现在自己的耳边。
“你淋湿了,需要纸巾吗?”
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边的傅靳年站在了他的身边。沈砚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他原先的位置,发现那已经被一个老人坐下了。
他假装自己没有听到傅靳年的声音,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沉默孤僻的陌生人,将自己缩在这个位置上。又转头去凝望雨夜,并没有回答傅靳年的话语。
傅靳年在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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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
不像被雨淋湿的沈砚,傅靳年的身上还带着几分暖意。坐在沈砚的身边后,就传递过来一种温暖而又舒适的气息。仿佛是知道沈砚是第一个脾气古怪的人,傅靳年没有再说多余的话语。坐在一旁,拿起手机来在看着不知道什么内容的文章。
沈砚能够从玻璃车窗上,看见车内灯光照射而投射在窗上的,属于傅靳年的倒影。他半张英俊润雅的侧脸烙印其上。
他有一张极为英俊且又标准的脸,可以说是最为符合黄金比例的。当然包括他的身材,即便是裹在衣服之下,也能够感受到他身高腿长、肩宽腰窄——这也就是原主跟踪傅靳年的最主要原因。
他的外貌和身材都太过标准端正。
沈砚看见傅靳年的半张侧脸时,也看见自己的面容。虽然被有些湿漉的头发遮挡了眉眼,却也能看得出来五官与面貌,都是极为优秀漂亮的。
他向来格外清楚,自己有一张这样精美的面貌。他也很会利用自己的外貌。
他的手指轻轻触及玻璃车窗上,其实在微微描摹车窗上属于自己的倒影。他只是在好奇,这副和他一模一样的身躯,到底是怎么被弄过来的。
随后他敏锐地看到,车窗倒影上,傅靳年看过来的眼睛。他的倒影和沈砚的倒影几乎重叠在一起。刚才他用手指去描摹的举动,似乎会被认为是在描摹傅靳年的身影。
于是沈砚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傅靳年看起来很健谈,也很亲切。他笑起来,展露在倒影上的笑容,就是如此亲切温柔。他那根细长的手指伸过来,在被车内温暖的气息而覆上一层水雾的玻璃车窗上,沿着刚才沈砚手指描摹出来的形状,画出来一只小兔子。
他的声音又出现在沈砚的耳畔,他说:“在画小兔子吗?”
这时候沈砚才发现,自己刚才那一顿乱画,隐隐约约画出一个小兔子的形状。现在这个形状,由傅靳年填补完成。
“现在好了,是完整的小兔子了。”
傅靳年是儿童医生,好像就是因为此,他天生就有着一种奇妙的亲和力。和谁都能谈起来,也能够和一个看起来很孤僻的陌生人搭话。沈砚的目光依旧只是落在这车窗上,半点都没有去看傅靳年。
“看,还可以画小熊……这是小熊。再画个小星星……来个笑脸的话,就更可爱了。”
他旁若无人地做着这种事情,显得他就像是一个偶像剧里天真无邪的小白花一样,做着这种尴尬而又奇怪的事情。
沈砚安静地坐在这里,依旧不作任何反应。即便心里有众多吐槽,但还是忍不住,将目光停留在他的指尖上。看见这一面原本孤零零的玻璃窗上,被人用手指画上了许多卡通图案,显得异常可爱。
车到站了,傅靳年向沈砚道别。随后很快就下了车。
他下了车,撑开了雨伞。身后的公交汽车还在安静地停驻。傅靳年已经朝自己所在的小区走去,脚步声隐匿在雨夜里。沈砚看清楚了傅靳年所居住小区的名字。
【反派值+2。】
2. 跟踪狂02
沈砚回到了原主的居住处。
打开了灯,光线拥挤地进入这个昏暗的空间。
这里看起来很糟乱,但是一点都不脏。能看得出来,原主只是一个无序随心的人,他并不想将多余的时间放在整理物品上。
沈砚过来时,并没有去破坏这里面的糟乱,因为他知道在后面的剧情中,主角徐攸会进入这个房间来寻找一些线索。他需要保持这一份遭乱。
他踢开脚边宛如乱麻扭曲在一起的数据线,脱掉鞋子,光着脚走进室内去。他的鞋子也早就湿透了,导致现在,在地板上留下一个个湿漉漉的脚印。
他脱掉全身的衣服,放了热水准备洗澡。将湿漉漉的头发往后整理一把,完全展露出他这张扬、漂亮的面容。确实就是他自己的模样。
只是他知道,身为一个跟踪狂,不需要太过漂亮的、引人注目的脸蛋。原主的头发有些长,他也没有怎么去处理,任由这头发遮盖了自己的眉眼。
洗完澡,沈砚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周围是一些混乱的东西。
绒毛有些乱糟糟的棕色小熊、散落在地面上的画纸、被随意放置的纸箱,所有的一切东西,将整个空旷的地界填满。从而呈现一派拥挤而又热闹的狭窄感。仿佛这样,确实看起来没有那么冷清了。在这黄色的灯光下,更显得如此。
黄色的灯光散落在沈砚漆黑湿漉的头发上,让他全身都被晕染起几分柔和来。不过他的脸上出现了极为明显的烦躁。
他捧着一本书,看起来是在看这本书,其实这本书上所有的内容,已经被自动替换成只有他自己才能够看到的小说剧情。
这本小说,完全是从主角徐攸警官的视角来写。从被害者被发现,到牵连出一连串的线索和剧情,都是徐攸的单视角。
其中对原主的描写,更是从徐攸的发现和调查出发,完全的第三视角。那么就有很大的一段属于原主的剧情空缺,是原著没有的。
能够从原著中知道的,就是原主是一个跟踪傅靳年的阴郁变态,甚至最后已经侵入傅靳年的家里,时不时会留下点东西给傅靳年,或者偷走一些属于傅靳年的东西。
而那时傅靳年已经被徐攸断定为下一个受害者,那么这个被发现的跟踪狂、偷窥狂、入侵者就有了巨大的犯罪嫌疑——至于之前那些人到底是不是原主杀的,原著还没写到那里就坑了。
刚来这里的沈砚,更是对原主的任何事情一无所知。
而所谓的基础反派值,肯定就是从这些跟踪、偷窥傅靳年这些基础操作来获取。只是尝试了几天后,反派值依旧增加得太慢。现在只有10.9。
又将原著翻了一会儿的沈砚揉了揉眉心,他将手中的书扔在沙发上。那东西被无情地扔在了沙发的角落,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沈砚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在这屋子里走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的头发还湿着,他忽然想起来,他已经不是那个沈砚沈大少爷了,不会有人会上前来帮他吹头发。
现在盛涟市到了多雨季,湿着头发会感冒。他只能先在这拥挤的房子里,先找到吹风机再说。
吹风机有些廉价,发出很吵闹的声音,风中还带着一股浓烈的塑料味。让沈砚又不大高兴地皱起眉来。
他努力在其中找一点好处,比如这热风感觉还不错,不是特别烫,吹起来还很舒适。于是那紧蹙的眉间又重新舒展。于是又去认真想,要怎么样让自己对傅靳年的跟踪,看起来更加恶劣、病态。
好像一旦做一件更为冒犯的事情,反派值就会加得更多一点。
然后沈砚想到,他不应该一直在外面盯着他上下班,而是应该更进一步,去医院里窥视他——
由于汽车的车胎被扎,傅靳年这次来上班也是坐公交车过来的。今天的盛涟市依旧在下雨,不过只是一点毛毛细雨。
傅靳年从那车上下来后,将伞撑开。阴雨连天的天际极为昏暗,风中带着潮冷的冷意。沈砚的眼睛凝视着傅靳年的背影。
沈砚的下颌藏在冲锋衣立起来的领子里。他呼出来的气息有些滚烫。耳朵已经有点发红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觉掌心有点热。
他知道自己有点发烧了。
昨天吹了一会儿,手都举酸了之后,沈砚依旧没有用那廉价的吹风机将自己的头发吹干。随后他生气地将那吹风机扔了,又忽然意识到,好像以这样的方式可以更接近到傅靳年,做出更为冒犯的事情来,就顺势不管自己的头发直接睡觉去了。
很明显,其中也有他不想再浪费时间吹头发找借口的意味。
果然醒来之后嗓子就有点疼,脑袋也稍微有点昏沉了。
感觉有点热。
沈砚拽了拽衣领,还是没有将领子拉下来。
这种生病而产生的热意,让沈砚感觉到自己的眼睛也是一股潮热。一旦有人将他有些微长的额发拨开,就会看见他那已经烧得有些湿漉漉、红润润的眼睛。现在微风吹来,也正好拨乱了他的头发。
他的眼尾已经殷红,那原本沉冷、总是装满厌烦的眼睛里,已经被晶莹脆弱的泪水覆盖。他肌肤是一种病态般的苍白,烧红的耳朵与脸颊也同时显露,只留下一抹脆弱、惹人怜爱的可怜意味。
沈砚将自己的头发重新弄好,缓缓地走进了医院。
连续好几天都在下雨,很快这座城市就出现了流感。医院里感冒发烧的人不在少数。儿童区已经都是等待就诊的家长和小孩。只是可惜,此时这世界里的沈砚是十九岁,不是未满十四岁的少年,要不然还有可能直接去傅靳年的诊室。
不过他在经过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停下来,直直凝望着开着门的诊室。
里面有一个医生在接待病人,从这个角度,只能够看见对方的手臂。他觉得这个人是傅靳年。他总是准时上班,准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于是他就从这个角度窥视着里面的医生。然而沈砚没有听到加反派值的提示音。
刚才跟过来,还能加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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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怎么现在直直盯着他,这样站在他诊室门口盯着他,倒是一点都不加了?
沈砚心里正疑惑着,忽然感觉到一只带着凉意的手,轻轻覆盖在他的后颈上。他无法看见自己的后颈,也已经被烧得粉红,本来就已经白皙的肌肤,在这抹红的映衬下,透着一种艳丽漂亮的粉色。
他只是听见,傅靳年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他说:“你发烧了。”
转身过去,傅靳年颀长的身影就站在他的身后。那一双浅色的眼眸看着他,看见沈砚的转身过来后,就见到傅靳年的眼睛里荡漾了一点温暖的笑意。
他说:“你的头发太长了,看不清你的脸。即便如此,我还是能够知道你不是一个小朋友。我这里是专门接待小朋友的。”
傅靳年戴着眼镜,沈砚和他距离很近。
傅靳年忽然弯下腰来。
他不知道傅靳年想要干什么,也立即做出反应要退后,不过傅靳年的一只手已经按住了他的肩膀,接着他的另外一只手触摸过来,稍微撩起沈砚的额发,来触碰他的额头。
沈砚只来得及将脑袋偏过去,不过那展露出来的半张漂亮的侧脸,还有那有些湿漉的眼睛,已经被傅靳年看清楚。他的脸颊上也有几分绯色,沉重滚烫的呼吸喷洒过来,甚至让傅靳年的眼镜镜片上浮现一层薄薄的水雾。
“额头有点烫,是走不动了吗?我带你过去量体温吧。”
傅靳年的手松了点力道,沈砚强硬地又偏头过去。那漆黑的发丝顺着傅靳年的手背滑下,又再次将那漂亮的眉目遮挡起来。
“傅医生,你现在去哪?”
“有一位病人走错了,发烧有点严重,我先把他带过去。”
“那你快去快回吧,这边病人很多。”
“好。”
简短的交流传入沈砚的耳朵里。
他感觉到傅靳年的手揽在他的肩上,他整个宽阔的身躯将他笼罩。他身上那种温暖的味道也侵袭过来。
这个时候,已经距离傅靳年足够近了,要对他做恶劣的事情,但又要符合现在的发展。他开始思考,下一步要做点什么,但是他好像真的烧得有点严重了。
他只是湿着头发睡觉而已,没想到真的能够烧这么重,他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看见傅靳年扶着他坐在这里,向里面的医生说了什么。随后傅靳年来到沈砚的跟前,他弯着腰,对沈砚说了一句:“现在要量一□□温。”
沈砚靠在这里,连手都没抬。
“我帮你。”
傅靳年这样说,将沈砚外套的拉链拉下来。
沈砚的下半张脸也完全展露了。嘴唇呈现一种奇怪的红润,正因为呼吸困难而轻微张开着。傅靳年的手轻轻扯开他的衣领,他将体温计塞到沈砚的腋下。
沈砚趁他弯腰不注意的这个时候,顺走了他胸前口袋里的一支笔。这支笔被藏在袖子里,给他用指尖细细摩挲了一下。
他听到系统的提示音:【反派值+3。】
3. 跟踪狂03
跟踪加1点,甚至还在逐次递减。扎车胎加5点,跟踪到他的小区门口加2点。偷他的东西加3点。
沈砚慢悠悠捋着这些东西,藏在袖子里的手,将那只笔在指尖缓缓旋转。
“等会儿记得把体温计拿出来,然后给对面的那位医生。我现在那边忙,要赶快过去。”傅靳年和沈砚这样说。
沈砚没有回答他的话。
自从将他的笔顺过来之后,沈砚就闭上眼睛靠在这里,看都没有再看他一眼。到底还是因为忙碌,傅靳年很快就走了。
他走之后,沈砚睁开眼睛看了一下,周围也都是一些因为流感而在这里坐着的人。他忘了带口罩出来,只能又重新将拉链拉起来,用衣领遮挡住自己的下半张脸。
他又在想,在医院里再窥视、偷取傅靳年的东西几次。就入侵他的家。
可是傅靳年所在的小区,好像安保很好,非小区内的住户,很难进去。想着事情,又暂时靠坐在一个温暖的地方,原本冰凉的体温计也被他的体温燠热,原本唯一一点让他意识清明的凉意消失,他的脑袋又开始昏沉起来了。
困倦袭来,他竟然在这个间隙,短暂地进入了睡眠。
他醒来时,是有人重新拉了他的拉链,一股冷风就侵袭了沈砚的脖颈,随后他腋下的体温计已经被人拿走了。睁开眼睛去看,看见傅靳年垂着眼眸去看体温。
“38.7。”
傅靳年的声音有点轻。他再抬起眼来时,就看见了那藏匿于发丝下,那双已经烧得有些迷离的眼睛。
这一次再去将他的额发拂开,就没有被他阻止了。脸颊已经滚烫,一双眼睛无力地耷拉着,潮湿的水色铺满了眼眸,沾湿了眼睫,洇红了眼尾。
沈砚有些分辨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只觉有人打扰了他睡觉,于是他又烦躁地皱起眉来。只是他现在烧得有点昏沉,没力气做什么。又听到傅靳年说:“人太多了,那位医生把你忘了,我不太放心,空闲的这个时候来看你一眼,果然你在这里睡着了。”
听到傅靳年这一句话,沈砚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小世界里刷反派值呢。于是眉目之间的那几分厌烦又被他隐藏,被他藏匿在孤僻古怪的面貌之下。他稍微晃了晃脑袋,重新让头发遮挡自己的眉目。
“病房紧缺,已经没有床位了。你只能在这打针。”
他靠在这里睡着,听见傅靳年又说了话。
随后一件温暖的衣服就盖在了他的身上。
护士前来给沈砚输液,一只大手牵起了他的手腕。他下意识要躲开,将藏在袖子里的笔又往里面推了推,不让发现他偷了他的东西。
原来傅靳年只是给他递了一个热水袋,让他抱着。感受到傅靳年在做这些事,他心里想,这傅靳年这么好心吗?一个陌生人都这么关照。
于是回忆了原著剧情,在里面被描述出来的傅靳年,好像就是这样一位善良温和的人。
主角徐攸去拜访他,还在他的家里看见不少他做公益而留下来的照片、奖牌等等。明白这傅靳年确实就是这样一个人物,迟钝的脑子也不允许他多想,继续藏着那只笔,昏昏沉沉又迷糊起来,又要在这里睡去了。
沈砚醒过来时,这里依旧还是人满为患。到处都是感冒发烧的病患。身上盖了一件外套,看起来像傅靳年上班前穿的那件大衣。
他另外一只手去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现已经没有那么烫。看了看身边的吊瓶,发现里面的针水也快没了。又看了看时间,发现自己在这里待了三个多小时,有点饿,睡了一会儿嘴里发苦,也想吃甜的。
他盯着吊瓶看,等待里面的针水彻底输完。
一输完,本来就在观察病人状况的护士就发现了他输完了给他拔针。将身上的这件衣服还给护士,他去交了费用。
输完液之后,他整个人好了不少,只是还是有点不舒服。护士告诉他,他还要打几天针。
没想到只是头发没吹干,就能病得这么严重,他又开始有点烦了。
立马去医院对面的茶饮店里买了一杯甜甜的热奶茶,这一杯热奶茶驱散了雨天的冷意,也驱散了嘴巴里的那分苦味。他坐在这里面看了一眼反派值,现在是14.1。
他叼着吸管思考了一下,决定把入侵傅靳年家里的事情尽早提上日程。
另外一只手找出他藏在袖子里的那只笔来。原来是一只钢笔。现在碳素笔好用方便,可是这傅靳年还用钢笔,说明这只钢笔对他来说意义非凡,怪不得能加3点反派值。
他的指尖摩挲在这通体漆黑的钢笔上。长时间藏在他的袖子里,已经被他的体温燠热不少。
吃完饭,回家睡了一觉,看见距离傅靳年下班的时间不远了,沈砚又继续坐在这家店里。他觉得即便只加0.1那也是分。
原主是画师,自由职业,不用上班,也有不小的积蓄。他坐在这里,没有别的事情可干,他也就坐在这里画起东西来。原本他之前一直玩手机,可是现在一看电子屏幕就晃得眼睛疼,于是就找出一张纸来,直接用偷来的这只钢笔画画。
不知道傅靳年用的是什么墨水,闻起来还挺香。真是一个讲究的人。
沈砚学过画画,他用这支笔画了一副素描。他本来不知道自己该画什么,想起傅靳年那标准身材,就将他画在了纸上。他才画了一个轮廓,就听到反派值+2的声音。
他的笔顿了顿。打算把这幅画画完,期间也听到反派值不断+1的声音。只是钢笔断墨好像没水了,他没画出他的脸,五官还没有填补上。
他有些遗憾,不知道把它画完会加多少反派值。
他看见傅靳年出来了。
看来他的汽车还没修好,要不然他应该不会还坐公交车。刚刚停了雨的天空,到了晚上又开始下雨。晚上的雨夜很冷,沈砚将东西收拾起来,手全都缩在了袖子里。
傅靳年在等公交车。
沈砚看了看时间,傅靳年今天比前几次都早下班。还要过一会儿,公交车才来。他静静地在这里继续注视着傅靳年。
大概是等车的时间有些漫长,傅靳年也没有拿出手机来玩,视线看起来有些放空。缓慢移动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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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行简单地凝望。
觉察到那视线,很快就要转移到自己的身上,沈砚低下头来,躲避他的目光。不让自己的视线被他发现,也让自己完全缩在光影阴黑的角落里。
再一抬头时,傅靳年已经开始上了公交车。
沈砚担心公交车马上就走了,其他都无暇顾及,直接随手拿了自己的东西塞在包里,朝公交车跑过去。不过今天傅靳年才见过他,他有些担心傅靳年会注意到他。
他在过去之前,一直盯着公交车的车窗玻璃。
傅靳年坐在前两排靠窗的位置,他戴上了耳机,似乎播放了什么东西之后,就仰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知道他现在闭着眼睛,也戴着耳机听不其他细小的杂音,沈砚才踏上公交车。又是落后他两排坐下。
不知道今天傅靳年发生了什么好事。
刚才上车看见的那一眼,在傅靳年的面容上,就看见了一抹闲适愉悦的笑容。不知道是不是在听什么好笑的东西,还是因为今天发生了好事。
他坐下之后,盯着傅靳年的后脑勺看了一会儿,就听到系统提示音:反派值+2。
果然更近的距离,就会让反派值更高一点。
他状似自然地将目光又转移到车窗外。
此时,公交车过了两站,沈砚知道傅靳年的小区要过五站才能到。但是没想到,在第二站,傅靳年却忽然下了车。要不是余光一直关注着傅靳年,或许沈砚都没能反应过来。
他看见傅靳年下了车,往那边的街道过去,雨又停了,陆陆续续已经有行人走在街道上,只是地面依旧湿漉漉的,在夜晚城市灯光的照拂下,散发冷厉的光。
感觉公交车要启动了,沈砚才赶紧站起来,连忙下了车。此时他下车来,公交车缓慢地驶离,那边的街道缓缓展露在眼前,却再也不见傅靳年的身影了。
跟丢了。
沈砚穿过马路,想着如果还能找到他,就看看他去干了什么。如果找不到他,就直接原路返回,回家睡觉算了。
他慢慢走着。街边店铺里投射出来明亮的光,铺设在沈砚的身上,在他的身躯上明灭,隐约将他精致的面部轮廓照映出来。
沈砚突然看见傅靳年的身影,他从一家甜品店出来。
他将自己的身躯藏匿于阴黑。看见傅靳年提着手中的东西走向另外一侧的巷道里去。
沈砚跟了上去,远远地坠在傅靳年的身后。
他来到的这里好像是老校区,伫立在这里的房屋比较陈旧,路灯损坏,光线很暗,有些地方甚至昏黑得什么都看不见。排水系统也不太好,一不小心就会踩进水洼里去。
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垃圾堆挤、泔水撞倒的原因,整个地面又脏又臭。
沈砚无法忍受地皱起眉头来,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跟上去的时候,听到另外一侧传来狗从咽喉里发出来的嘶吼声。他担心狗会咬上来,转头看了一眼,在昏暗的光线下,看见一只流浪狗正在撕咬那堆垃圾里的黑色塑料袋,他只是看一眼,却看见流浪狗从里面叼出一只人类的断手。
4. 跟踪狂04
他仔细想了想,警察徐攸发现的第一个死者,好像就是在这样一个陈旧的小区。在这样糟乱的垃圾堆里找到了一袋尸块。
沈砚并没有立即走开,而是直接走上前去。
看见那已经被流浪狗扯开的黑色塑料袋,里面正是一些崎岖并且散发着恶臭的尸块。一只手被流浪狗叼走了,还有一截手指掉落在外面。
沈砚盯着那截手指,蹲下身来,拿出之前从傅靳年那里拿到的钢笔,打开钢笔,转出墨囊,将最后一滴墨水,挤在了死者这截断指的指尖上。这滴墨水很快混着雨水进入死者的指缝,深深藏匿其中了。
傅靳年这支钢笔里的墨水香味奇特,不是一般的墨水。按照主角徐攸的能力,他应该会很快找到这种墨水,并且顺藤摸瓜找到傅靳年。
如果将这支钢笔丢在这里,倒返还显得太刻意,这滴墨水,可以短暂地嫁祸一下傅靳年。按照原著剧情走向,傅靳年会被徐攸认定为下一个受害者,他的嫌疑会很快被洗脱。但完全不妨碍他现在的嫁祸。
下一秒,他听到系统提示音:【反派值+10。】
听到这一道提示音,也知道这次的操作直接加了10点,沈砚的唇边忍不住扬起一抹张扬的笑来。
他的任务是刷反派值,并不是扮演剧情。至于原著剧情会因为这点蝴蝶效应发生什么改变,不应该是他考虑的事情。他只要把自己的反派值刷到手就足够了。
这可是跟踪傅靳年一周的量,他非常高兴。他好像也忽然明白,要怎么去更快地刷到反派值了。
混乱的踏水声从远处过来,沈砚抬起头,看见不远处一位大爷骑着破烂的三轮车过来。他的车里放置了一些塑料瓶和纸板,看起来是趁着现在雨停,过来整理一下可以回收的东西。而他也想起来,在原著中,确实是一位收废品的大爷报的警。
他从这里站起来,刻意让自己停留了几秒,让那边的大爷看见他的身影。他听见大爷喊了一声:“小伙,那边有没有塑料瓶。”
于是沈砚立马做出逃跑的举动,他黑色冲锋衣能够让他很容易掩藏于夜色之中,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听到身后隐约传来的惊慌声,他也听到系统的提示音:【反派值+7。】
果然,原著中透露他有连环杀人犯的嫌疑,那么他只要不断给自己增加嫌疑,反派值就会上升。还有傅靳年的那边,要更为冒犯地跟踪他,也要入侵他的家,做出一系列看起来很痴汉变态的事,也会加反派值。还有做出一些和剧情有关系的坏事,也会增加。
一下子摸清楚反派值增加的规则,沈砚心情非常好。他想要奖励自己去吃甜品。
至于刚才消失在老旧小区的傅靳年去哪了,已经不是他现在关注的事情。他一天就到手了二十多点反派值,现在共计37.5,他当然要犒劳一下自己。
于是他就原路返回,回到了刚才的街道上。记得傅靳年去一家甜品店买了东西,他就去找那家甜品店了。
刚到了门口,就嗅闻到一股甜甜的奶油香味,仿佛也甜甜地沁入心脾了。沈砚在这里多站了两秒,让这种香甜味将自己包裹,才走进里面去。他买了巧克力慕斯、马卡龙、奶油饼干。
本来还想多买一点的,想到自己吃不完浪费,放在冰箱里第二天口感也会不好,就只能买了这几样。随后就打算带着东西高高兴兴回去了。
现在他已经不需要跟踪,所以他会将碍事的额发撩开。在家里会把这些头发直接扎成小揪揪,在外面只能随意拨开,展露出他好看的眉眼。
他高兴起来的时候,眉眼完全舒展。他有一双狐狸一般的眼睛,眼尾稍微上翘,一旦笑起来,笑得眉眼弯起来,这双狐狸眼更加惑人漂亮。店员小姐看着沈砚的脸有些看呆了。
沈砚并不觉得意外,他一贯知道自己长得好。
店员小姐把袋子递过来,沈砚说了一声:“谢谢。”他拿着东西出了店门。潮冷的夜风将他的额发彻底吹散开,细瘦而又白皙的手拿着一块粉色的马卡龙,当咬了一口吃进嘴里后,他的眉眼之间又出现那幸福而又愉悦的、如此晶亮明媚的笑意。
爽。
沈砚觉得真爽。
他已经忍不住先吃一口了。但是忽然想到自己阴郁跟踪狂的人设有点崩了,而且现在是在街上,指不定有哪个家伙认识原主呢。于是就赶紧耷拉下脸色来,又扒拉了一下头发,将下颌藏进衣领里,又慢悠悠地走了。
“叮铃”一声,门楣上的铃铛因为推门进来而被敲响,店员小姐抬起头来,发现是不久之前刚买了蛋糕出去的一位顾客。于是便扬起微笑来,轻柔地问了一声:“你好先生,是刚才的蛋糕有什么问题吗?”
这位先生笑容柔和亲切,他的声音也如春风一般温暖。他说道:“没什么,不用担心。只是要给小朋友们买甜品,想了想觉得只是一个蛋糕不够。想要再买其他的东西。对了,刚才不是出去一位客人吗?能麻烦告诉我一下他买了什么,他买了一袋子,我应该可以从他那里参考一下。”
知道自己的蛋糕没问题的店员小姐松了一口气,她连忙从前台出来,说道:“是这样啊,刚才那位客人买的是这几样——”
这边的沈砚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在这回去的路上,还是掏出几个马卡龙来吃。这种甜甜的食物进入口腔里,软绵绵地化在唇齿间,一直都会给沈砚好心情。
但要是这种好心情没有被打断就好了。
他站立在原地。他忽视不掉自己肩膀的一股钝痛,也无法忽视那掉落在脏污里的、已经被他啃了一口的最后一个马卡龙。
“对不起,雨天路太滑了,我有急事要处理。”
身旁传来一个年轻的嗓音。
沈砚抬起头来,终于看清楚撞自己肩膀的这个小子到底是谁。
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纪,像个大学生。面容俊朗,是一种极具朝气和意气的帅气,扑面而来一股青春的气息。然而他的一双眼睛如猎鹰一般机敏。
就算他长得帅,但是他还是把他的马卡龙弄到脏水洼里去了。沈砚盯着对方,一双眼在散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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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发下面瞪视着他。
他似乎能够准确察觉到沈砚的眼神,也能够察觉到里面的幽怨与生气,他说道:“没关系,我再带你去买新的好吗?”他牵起沈砚的手腕,竟然能够原路带着沈砚回到刚才的甜品店。
也就在这时候,沈砚敏锐地察觉到傅靳年的身影消失在对面的路口。他想到——傅靳年不是进那老小区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又看见折返回来的顾客,店员小姐很惊讶,她还没有说什么,这位拉着沈砚的帅气青年就说:“真抱歉,刚才把他的马卡龙撞掉在地上了。能够按照之前的分量,再买一份吗?我帮他付钱。”
沈砚的目光落在前面这个人的身上。
他长得高,沈砚的脑袋只到他的肩膀,只能够看见对方的耳朵被灯光照射出一片泛着血色的暖红。打理整齐的头发微微散落在后颈,健康宽阔的肩膀几乎将沈砚遮挡在他的阴影中。
“可是最后一份马卡龙,被刚才那位先生买走了。”
这位青年转头去看身后的人。
他躲藏在他的脊背后面,全身都被他的影子笼罩。微微低了头,看不清面貌。另外一只手上提着印有这家甜品店logo的包装袋,手背上有一个明显的输液贴,静静地蛰伏在这细瘦苍白的肌肤上。他看起来还是很生气,即便一直没有说话,那一只攥着包装袋的手却紧紧收拢。
于是他说:“对不起,下次再买给你吧。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我们可以留一下联系方式。”
沈砚本来就不想和这家伙再多说话,但是觉得对方将他最后一口马卡龙弄掉了,一定要让对方多赔几份不可。就找出手机来,直接和对方加了好友。
他在捣鼓手机的时候,听到对方说:“是不是还有画作没有完成?现在天气不早了,等会儿又要下雨,可能会加重你的感冒。反正下次我还要给你赔马卡龙,我身上的衣服就先给你穿回去吧。”
那件带着对方体温的衣服,就已经盖到沈砚的肩膀上来了。
这个青年也已经走到了门口,他说:“我叫徐攸,我们下次再见。”说完,人已经消失在了街头,不见了踪影。
沈砚站在这里,才反应过来他就是主角徐攸。
因为小说里关于徐攸的介绍都是文字,那些文字其实组合在一起,很难在脑海当中浮现一张具体的脸。所以在第一次见到他时,沈砚根本就没有把他认出来。现在知道他是徐攸,书里的每一个对他的描写,好像都非常符合。
作者说他年轻朝气、初生牛犊不怕虎、警校里的天才少年、有一双鹰一般发现罪犯的眼睛等等。都与刚才的青年完全符合。
不过比起他这个反派怎么忽然和主角加上好友这件事,他更在意的是徐攸到底什么时候能够把那份马卡龙送过来。
他明天必须看见那一份马卡龙。要不然他就会对新入职的徐攸捣乱,做反派应该对主角的事情——不过他又想到,好像反派就是应该对主角做些什么。不知道给徐攸捣乱,会不会增加更多的反派值。
5. 跟踪狂05
沈砚忽然明白,为什么徐攸能够知道自己那么多的事情。
手背上的输液贴一直都没拿下来,于是他就知道沈砚生病感冒。手上提着的是印有店铺名字的包装袋,让他很快就能够带领沈砚回到那家甜品店。还有他手心里一大块不规则墨迹,看形状就能够知道是画素描时沾染的。他也就知道沈砚是画画的。
手上的墨迹还很深黑,是不久之前刚沾染上的。面对一位画师,说一句“还有画没画完吧”,其实并不是笃定,而是随口的一句试探。
刑侦文里的警校天才,果然不可小觑。通过一些很简单的细节,就能够推断出他现在的情况。
他突然去想明白这件事,是因为他正在搓洗手心里沾染的这些墨迹——完全清洗不干净。即便沈砚用任何一种方式,也将自己的手心搓红了,都没能够将这墨迹搓下来。最终他放弃了。
他举起手来,将这沾染了墨迹的手心贴到自己的鼻子前闻了闻。在这带着清透水意的掌心里,依旧传来一股散不去、隐匿在黑墨里的淡淡幽香。
这到底是什么墨水?沈砚皱起眉头来。
他想起自己在死者指缝里滴的那一滴墨水。
他当时没注意自己的手心里也沾染了墨水。
徐攸不仅眼睛如猎鹰,他的鼻子也很灵,像狗的鼻子一样。当时站在徐攸身旁,他肯定会嗅闻到他身上的那股淡淡的幽香味。而且明天还要去输液,不能让傅靳年瞧见他手心的墨迹,毕竟跟踪狂这么快就暴露了是不是有点太逊了?
不过他又想到,他本来就要加重自己的嫌疑,徐攸应该很快就能够怀疑到他。只是和原著剧情相比,剧情走得有点快。
他想着这些,将湿漉漉的手掌擦干。重新缩在这拥挤的沙发上,他打算将傅靳年的那一幅画画完,看看到底能够加多少反派值。
他默然地蹲身在这里用水果刀削铅笔,清瘦的身影蜷缩在一片阴影导致的浓黑当中。显得缄默而又诡异,却有一种清隽沉默的诡谲之美。
【反派值+10。】
听到这一声突如其来的提示音,沈砚削铅笔的手一顿。
他不知道这10点又是从哪里加来的。今天的反派值加得又快又多,难免让他心中有些担心,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将削了一半的铅笔扔在地上,想要去看看原本的剧情,打开那本被自动替换了内容的书之后,他看见上面的剧情,居然在他的目光扫视过去的时候开始发生变动。
小说开篇是徐攸入职第一天的故事。
他被人冠以警校天才的称号,在进入警局前就备受大家关注。才入职一天,他就被派去关注一桩案子的进展,刚好路过第一具尸体所在的老小区。比起后面姗姗来迟的出警人员,徐攸已经有了自己的初步判断。随后就是根据这起命案展开故事。
然而现在沈砚再去看,却看见里面的内容,是徐攸发现了旧案案件的新进展,要奔去追寻线索,在路边撞到了一个古怪清瘦的青年……后面的剧情,与之前他所经历的一模一样。
里面有徐攸详细推理沈砚的过程。和刚刚他的猜测几乎一致。
沈砚改变了原剧情,并且真的以此展开了下面的故事。
他继续翻了翻,发现其他剧情没有什么大变动。不过有一件事值得注意。
徐攸已经带报案人回了警局,并且看了报案人的笔录。其中提到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身型清瘦的青年。所有描述都能够和沈砚对得上。又再加上,徐攸已经嗅闻到那截断指里的奇怪幽香,也和沈砚身上的味道对应上。
原来这小说还可以全方面监控主角——他又翻了翻,后面的剧情都成空白的了。像是没更新似的。
好在在此之前,他就已经将这本小说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完全能够记得住原来的剧情细节和基础设定。
原来他能够改变剧情,还把原剧情抹得一点都不剩了。
随意又翻了两遍,沈砚将书又扔到沙发角落里去。继续蹲在地上削铅笔。
他只是在想,他的犯罪嫌疑都已经这么重了,甚至徐攸在小说里还有心理独白,说明天要来和他见面。
怎么才加10点。不高兴地撇了撇嘴。他削完铅笔后,把傅靳年的脸画上后,又加了两点反派值。
第二天,沈砚遵照医嘱去打针。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
不愧是雨季的盛涟市,每一天都在下雨。这样阴郁而又黑沉的天气,似乎容易让人的心情也跟随着变得沉闷,伴随在其中的某种阴翳就会在这种潮冷的氛围里浮泛。
沈砚慢慢地走到医院里去,又进行同样的输液。他今天戴了手套来,不是因为太冷,而是因为手上的墨汁无法洗去,只能先这样遮挡起来。
他现在对傅靳年的兴趣一般般,因为他已经有49.8的反派值,他现在生着病,让他的精神有点恹恹的,没兴趣再去窥视傅靳年。所以今天早上也没有去跟踪傅靳年。
这次过来,没想到还能够有病床。他过去的时候,刚好还剩下一张,就安排沈砚过去了。
沈砚躺在病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听着外面敲击窗户的雨声,很快就又睡着了。
生病好像就比较容易嗜睡,他睡姿很乖,一直都保持一个动作,只是脑袋会调整位置蹭来蹭去,一张睡得红润的漂亮脸蛋展露出来,靠在柔软的枕头里。
半梦半醒间,他听到有人的脚步声进来,他以为是看针水的护士,没有在意,继续又睡去了。一个小时后,他醒来,针水还没打完。昨天他打了三个多小时,今天应该也是这样。
他另外一只手拿起手机来,看见【天才哥】发来一条信息:【我买了新的马卡龙,你什么时候有空呢?我给你送过来。】
从昨天的小说里,沈砚知道徐攸已经严重怀疑他,这次过来是来试探他的。
看完后,沈砚打了个哈欠。头发睡得有些乱糟糟的,打完哈欠,眼尾一片潮红柔软的湿漉。将他无意识露出来的倦怠消散许多。
戴手套不方便打字,沈砚费劲将手套摘下来,给徐攸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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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现在。在医院。】
一只手在打针,打字就不方便一些。他慢悠悠认真打完字,抬起头来要给徐攸拍一下病房号,却发现傅靳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边。他还一副探头的样子,好像已经将他手机上的内容都看去了。
沈砚将手机盖起来,有些不满地说:“你偷看。”这傅靳年什么时候过来的,他还真不知道。他走路的声音好像很轻,好几次跟踪他,他的脚步声就轻得让沈砚无法准确锁定。
傅靳年直起腰身,他笑着说:“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不算偷看。”
沈砚很不高兴,因为睡觉而散乱的头发展露出他现在凶戾的眉眼。瞪着眼睛,显得很凶,却又因为生病,说话的声音有些虚弱,没有任何威慑力。
傅靳年继续温和地笑着,他说:“我只是看看你的针水是不是打完了。你看,因为刚才你玩手机,血液回流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沈砚看了一眼,那针管里确实开始蔓延了血色。
傅靳年重新弯下腰来,那只修长宽大的手握住沈砚的左手。他轻声说:“我帮你处理一下吧。”
他的手很温暖,于是就显得他这只打针的手极为冰冷。他的温暖将他的冰冷包围,他轻柔地将针头重新做了调整。
有点疼,沈砚禁不住皱了眉。大约是察觉到沈砚的肌肉紧绷,他抬起头来,对沈砚说:“很疼吗?我轻一点。”于是又低头认真地去处理这件事。
沈砚忽然注意到自己的右手没戴手套,即便手心抵触在被子上,有些看不清,但到底还是会被注意到,于是他将自己的手藏进了被子里。
“今天有事很忙吗?”
傅靳年忽然说出这句话来,让沈砚反应不过来,下意识问了一句:“什么?”
傅靳年重新弄好,直起身抬起头来说:“没什么。只是觉得今天你来医院有点晚。”他从白大褂的兜里拿出一个东西,轻轻放在沈砚的被子上,他说:“吃了糖,就不疼了。”
他是把他当做小朋友一样哄吗?
沈砚又不高兴地看着他。
“不高兴的小朋友吃了糖,也会开心起来的。”
傅靳年又笑着这样说,好像真的是当儿童医生当上瘾,也把他当做小朋友一样对待。他的心情看起来很好。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在高兴什么。
沈砚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下,就闭上眼睛。根本就不管那一颗被放置过来的奶糖。
傅靳年没有再说什么,他帮沈砚关了窗。于是那股不知道从哪里来,一直凉飕飕吹拂在沈砚身上的风总算消失了。沈砚睁开眼,看见傅靳年已经出去了。
这时候他才想起徐攸。果然徐攸问是在哪家医院,又问是哪间病房。防止血液回流,这次他更笨拙地用单只去给他回消息。事情弄完了,又继续舒服地躺在这里,等待徐攸过来,打算和他来一场悬疑试探大戏。
想到什么,他又睁开眼睛,偷偷将刚才傅靳年放在那里的奶糖,迅速用手抓过来,藏进自己的衣兜里。这样他又安心地躺下了。
6. 跟踪狂06
沈砚好像有点高估今天的自己了。不知道为什么,比昨天还要难受一点。一直以来都只想睡觉。他本来还打算和徐攸对峙一下,就现在他的这个精神状态,显然也只能转变战术。
不过一会儿,沈砚等来了徐攸。
时间还挺快的,说不定这徐攸为了追踪他这条线索,已经等了很久。只见徐攸从外面进来,身上带着一点潮湿的水汽,他将手中湿漉漉的伞放在门口。衣服有点淋湿了,看来外面又下了很大的雨。
沈砚看了看他的手,看见他的手中根本就没有提东西,不禁认为徐攸是骗他的,根本就没买马卡龙赔他。于是就有点生气,低下头去玩手机,故意不搭理他。
徐攸的脚步声从那边缓缓过来,他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他说:“外面下了好大的雨。有点来晚了。”
沈砚只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随后是包装袋被揉捏的声音。他抬起头来,看见徐攸从怀里掏出熟悉的包装袋。
他的衣服被淋湿了,这东西被他藏在怀里护得好好的。一点都没有沾湿。徐攸说:“刚刚买的,才拿出来,口感应该不错。你尝尝。”说着,他还帮沈砚将包装袋打开。
顿时一股甜甜的味道就冲击过来,仿佛将这里面的疾病、消毒水的味道洗刷得一点都不剩了。
为了虔诚地迎接马卡龙,他脱掉手套,伸手过去拿。
徐攸说:“手心脏了,你平时是用钢笔画素描吗?”
果然一进来就试探。他一副只是偶然看见他手心里墨水的模样,状似自然地问出来。沈砚没有回答他,只是接过他递过来的马卡龙。现在他的战术是: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依旧不动。
他不敢玩太大,因为他真的不知道原主有没有做过什么。反派要是这么快就被伏法,就更逊了。
于是他依旧保持缄默。
他稍微有些长的头发垂落着,安静地靠坐在这里,有些苍白的嘴唇带来几分病气。纤细、清瘦、冷僻,仿佛就这样笼罩在他的身上,又完美地与他彻底融合在一起,成为眼前这个清隽美丽的青年。
徐攸又说:“这家甜品店挺偏僻的,不过味道真的很好,顾客也很多。看来你是经常光顾那里了。不知道有什么推荐的甜品。”
他努力在找话题能够和沈砚聊起来。
从画画到甜品,无一不是关系到沈砚的东西。可是即便和沈砚说什么,他只是在吃着甜品,什么话也不回答。他吃甜品的时候,显得很认真。能够看见他垂着眼睛盯着手里的事物,拿在手里,也是细细看着一点点吃。细嚼慢咽之后才会咽下去。
这个青年看起来沉默寡言、孤僻古怪,仿佛任何人都撬不开这一层阴黑的冷僻,无法让他展露出鲜亮明媚的光彩。不过一旦他不高兴,就会呈现一抹鲜活在他的身上,即便是瞪视,也会显得纯粹而又可爱。
沈砚抬起眼睛来。
他已经吃完一个马卡龙,但是徐攸像是在发呆似的,不知道为什么坐着不动。或许在观察他,或许在审视他。但他已经不像刚才尝试着和沈砚继续说话。
只是马卡龙的盒子依旧在他怀里,沈砚半靠在这里根本就够不到。
现在他不得不对他说:“把它给我。”
徐攸像是回神似的抬起眼睛来,反应过来沈砚说的是什么,就将手中的马卡龙递给了沈砚。沈砚接在手里,把盒子盖了起来。
他打算打完针之后回去好好享受,在这充满消毒水和药剂味道的病房里,感觉连甜甜的食品都沾染上了这种灰暗颓丧的气息。
他也决定今天也不怎么跟踪傅靳年了,明明说打几针就好了,但好像今天比昨天发烧还要难受。他想要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至于这个在眼前忽然又不说话的徐攸,反正沈砚的最终目的就是这一盒马卡龙,拿到手了,徐攸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想完这些,脑袋好像更晕了,要让沈砚再一次进入梦乡里去。还好昨天徐攸给他一件外套,要不然今天他会病得更严重。
想起这件事来,沈砚将被子里徐攸的那件外套拿出来递给他。徐攸伸手接过了,上面沾染着属于沈砚的体温和气息。见沈砚有些倦怠病弱地阖上眼睛,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你先休息吧。我们下次见。”
下次见?沈砚心想。徐攸就来这么一会儿吗?他还以为徐攸还要说点别的什么呢。
不过他确实病得有点难受,实在应付不了任何人了。
沈砚比昨天病得重了点,医生给他开了药,让他按时吃。看见其中一袋他知道的、很苦的某款药,他对医生说:“这药可以换成有糖衣的吗?”他记得这种药有糖衣款的,会贵一点。通常都是开给小孩吃的。
医生把这款药换成有糖衣的。
沈砚撑开伞,细密的雨落在伞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觉得自己病情加重,还和自己好几次不乖乖撑伞有关系。这次他打算好好撑伞。
不过迎面而来的风依旧有点冷,他打了一个喷嚏。他的鼻尖已经红通通的了,仰着头困难地呼吸着。
他去兜里找纸巾擦鼻涕,也就是他低头的这个瞬间,不知道在哪里蛰伏的一个小子,忽然冲上来,一把拽住沈砚手里的甜品袋子。
沈砚警觉性还算强,紧紧抓住。对方也奋力来抢,袋子是纸袋子,被这么大力撕扯,一下子就烂了。原本用盒子装的马卡龙被打开后,他也没仔细盖好。现在全洒出来了。
他就——吃了一个!
看着又掉落在脏污泥水里的马卡龙。沈砚彻底生气了,却看见这浑身脏兮兮的小子还将掉在地上的马卡龙一把抓起来,能抓几个就抓几个的样子,将原本圆滚滚可爱的马卡龙更是糟蹋得难以直视。
沈砚的怒气值瞬间飙升。
他朝那逃跑的坏蛋追去。手中的伞也收了起来。最近为了跟踪傅靳年,沈砚把附近的路都摸清楚了,知道哪里有死胡同,一下子就将这小子堵在里面。
对方转身过来,一双凶戾的眼睛在湿漉漉的头发底下瞪视着沈砚。
沈砚手里的伞就打出去,对着对方的脑袋狠狠敲了两下。
“你敢瞪我?你敢瞪我?!”
他跑得也是气喘,脸颊上沾染上不正常的绯红,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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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鼻塞而呼吸困难的他,现在说着狠话,声音也听起来黏糊糊的。不像是在骂人,像是在撒娇。
沈砚的手劲不小,对面明显被打懵了。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墙角都是一些烟头、包装袋,还有一股隐隐的尿骚味,混在这堆积在墙角的水洼里,特别难闻。他就跌在这脏水里,手中捏着的马卡龙更是掉入里面去,现在已经和垃圾没什么区别了。
沈砚手里的伞尖锐的尖端抵着对方脆弱的咽喉,迫使对方抬起头来看他。雨水降落在这张脏兮兮的脸上,让沈砚看清楚了他的脸。
看起来很稚嫩年轻,让人怀疑成年了没有。五官倒是端正,仔细收拾一下,应该会更好一点。但是眼神很凶——不过靠抢别人的东西过活的流浪狗,几乎就没有不凶的。
沈砚加重了手里的力道,这小子呼吸不过来了,全身力气消散,不再瞪视着沈砚。
想了想,这家伙也不能赔他新的。他心里有些气馁。不过又想起徐攸来,也想起对方是警察。将抢劫犯交给警察是天经地义的事。还有那盒马卡龙——
于是他拿出手机,拍下了对方。照片显示的是一个脏兮兮的流浪汉被他用伞的尖端抵着咽喉,被压制在墙角里。流浪汉的手里攥着已经被揉成烂泥的马卡龙。
沈砚立即给【天才哥】发消息:【被抢了。在这。】
又加了一句:【再赔我一份。】
消息才发出一秒,大概是徐攸都还没打开手机的瞬间,就听到了徐攸的声音在身后传递过来。他有些气喘吁吁,混杂着混乱的脚步声和沉闷的雨声一同而来。他说:“你没事吧?”
沈砚转头,看见徐攸从巷道口急速走来。
沈砚愣了一下,他怎么来得这么快?后来想明白,徐攸是在监视他呢。那么刚才他被抢劫了,这家伙怎么来得这么慢——?
沈砚不高兴的目光看着徐攸。
他有点忘记了自己没有撑伞,雨水早就已经把他额发打湿,让他这眼神毫不遮掩。徐攸知道他在生气,却没说什么,只是先上前来,将手里的伞撑到沈砚的头顶,又将挂在臂弯里,不久之前沈砚还给他的衣服递给他。
徐攸说:“再淋雨生病会更严重。这个犯人我来处理就好了。”
他话说完,掏出手铐来将地上的抢劫犯铐起来。
沈砚看见那家伙的眼睛紧紧凝视着他,似乎很不甘就这样被抓了。他没搭理这眼神,只是将外面湿漉漉的外套脱下,将徐攸递过来的外套先穿上。见徐攸处理完毕了,也将人从地上带起来,他又把伞还给徐攸。
沈砚撑开自己的伞,默然地走出这里。
徐攸手里铐着一个抢劫犯,不好继续上前跟去。只能先将犯人制伏。
走去坐公交的沈砚狠狠打了一个喷嚏。他原本想要找纸巾擦鼻涕,去摸兜,却先把手机摸出来了。忽然发现【天才哥】已经给他回了消息,他说:【好,明天给你送来。】
沈砚心想:还想套我话呢。不过这马卡龙不吃白不吃。
想了想,他把【天才哥】的备注改成了【供食哥】。
7. 跟踪狂07
【反派值-10。】
沈砚听到这一声系统提示音的时候,他觉得天塌了。
他第一次知道反派值还能倒扣的,怪不得上次的反派值增加得又多又快,原来是还有倒扣的说法。这10点反派值,可是沈砚不知道要跟踪傅靳年多少次才能得来的。
一早上醒来,他一直都在想这件事。闷咳了两声。他嗓子难受得有点要命。
他猜想是昨天去打那个抢劫犯又淋雨的原因。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要在天空还没微明的此刻,出现在这里,继续窥视着去上班的傅靳年。他看见傅靳年从公交车上下来,心想这么多天以来,他的车还没修好吗?怎么还在坐公交车。
他拉紧了自己的衣领,不再让这寒凉的风侵袭自己。他就这样缓慢地又走入医院里去。
他又低头咳了两声。
地板上都是湿漉漉脏兮兮的脚印。沈砚在进去之前,用脚在地毯上踩了好几遍。
几天过去,医院里依旧不减热闹,看起来患流感的人又增多起来了。他想着今天应该不会有床位,也没有着急地往里面走去。又经过了儿童科,沈砚的视线往里面看了一眼,担心傅靳年那家伙又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他身后,沈砚就看了一眼就走了。
今天居然有床位。好像是因为他今天早起跟踪傅靳年,来得很早,很多病人还没有来,就还能够剩下几张病床。
给沈砚打针的还是那个熟悉的护士小姐,她对沈砚说:“看起来更严重了,是因为没有好好地保暖吗?”他的手背上还残留着两个针孔,苍白的手背上淡色脆弱的青筋起伏着,带着薄弱的清凛之意。
沈砚咳了咳,心虚地没有回答护士小姐的话。
“今天增加了咳嗽的症状,又要去开新的药了。最近多雨阴冷,一直不注意保暖的话,会再次引起发烧的。”
沈砚乖乖地听着,也乖乖地点头。
他又在想反派值倒扣的事情了。
他知道是因为昨天的自己消极怠工,没有跟踪傅靳年,也没有在徐攸面前增加嫌疑导致的。说不定徐攸还降低了他的嫌疑。
他忘了看小说了,要不然他就能够知道昨天的徐攸在想什么。想着这些,注视着窗外阴黑的天气,细细密密的雨珠开始降落在玻璃上。盛涟市又在没完没了地下雨,这种充溢阴冷、潮湿、疾病、虚弱的天气,是最容易滋生各种阴暗的情绪。
怪不得这段时间会出现连环杀人狂,再这么病下去,沈砚觉得自己也快精神不正常了。他虚弱地躺在这里,将被子盖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几乎将他盖得严严实实的。
护士小姐还在整理棉签和酒精,沈砚埋在被子里又低低咳了两下。一道声音穿插进来,傅靳年说:“又病的严重了啊?”
沈砚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探入他的额发之下,来感受他的体温。傅靳年的掌心依旧很温暖,宽大的手掌快要遮挡沈砚的眼睛,又或许是因为他脸太小了,完全能够被傅靳年的手遮盖。
“还好没发烧。”
傅靳年说。
他将手收了回去。沈砚抬起眼睛来看他。
他不明白傅靳年怎么这么关注他,他是一个儿童医生,不去关注他的那些小病人,来关注他干什么?现在不是流感严重吗?他怎么一副很清闲到处乱跑的样子。
这样去看傅靳年,却发现今天的傅靳年笑得很开心,即便他戴着口罩,那双眼睛也依旧笑得弯起来,像是今天遇到了什么特别值得开心的事。
见他这么开心,想起自己的5点反派值就是因为他扣的,他就不开心了。沈砚拉了拉被子,这下是彻底把自己的脸盖起来,一点都不看傅靳年一眼。
他听到傅靳年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他的声音依旧轻柔,他说:“再不好好保暖,就要强制你留在医院里住院了。”
沈砚没搭理他。
忽然没声了。他以为傅靳年走了。他听见了护士小姐离开的声音,以为傅靳年也跟着走出去。毕竟傅靳年的脚步声太轻了,蒙着被子根本就听不清。
于是他就扯下被子来,长时间躲在被子里,让他的双颊染上艳丽的红,微微张开喘气的嘴唇潮润。沈砚却忽然惊觉傅靳年穿着白大褂的身影还站在自己身边,他真的有点烦了,又蒙上被子闷声闷气地说了一声:“滚。”
他听到傅靳年一声轻笑。这笑声笑得沈砚更烦了。
终于傅靳年说:“不要闷太久。我走了。”
这次沈砚准确听到傅靳年离去的脚步声,直到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这个空间里,才确认他真的走了。沈砚拉开被子,傅靳年果然不在。
沈砚凝视着门的位置,说了一声:“烦死了。”但现在也不能做什么,只能先打针再说。又重新将被子盖在自己的脑袋上,不过这次只盖了下半张脸,要不然他肯定又会缺氧。
嗓子实在疼得厉害,虽然咳得算少,也是让沈砚难以安眠。小睡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想要喝口水。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徐攸已经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
准确来说,是在看他的扎着针的手背。所以徐攸还没有发现沈砚已经醒来。
沈砚也不知道就现在他这惨兮兮的手能够看出什么线索,想要张口说话,却发现难以发声,就只能动了动手,让徐攸察觉他已经醒了。
于是那只搁置在被子上,几乎和被子颜色融为一体的苍白的手稍微动了动。徐攸抬起眼,看见沈砚一双怠倦而又病弱的眼睛。
这双眼睛很漂亮,上翘的眼尾显出几分惑人,却又蕴含几分肆意的淘气。不过现在正在病中,这双眼睛可怜地耷拉着,原本上翘的眼尾好似也颓靡了,显得如此无辜。
沈砚安静地看着他。
原著里写到徐攸如猎鹰般的眼睛总是煜煜生辉,似乎要将那罪恶黑暗的一切燃烬。但好像每次沈砚去看他的眼,总觉得徐攸在发呆,他的眼瞳看起来有点空洞洞的,凝视着的永远都是沈砚身上的某一个部位。
比如说脸、手,现在是他的眼睛。像个呆瓜,根本就不像什么猎鹰。按照徐攸猎鹰般的眼睛来说,他不是应该看出来了现在沈砚想要喝水吗?
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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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颓靡倦怠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徐攸说:“怎么了?”
沈砚困难地说:水。
没发出声音来,但是徐攸已经通过口型知道沈砚需要什么了。
他去找了一次性纸杯,去饮水机里接了一点温水给沈砚。
沈砚的手接过水杯,慢悠悠地坐起来,将这杯水全都喝完了。
徐攸问:“还要吗?”
沈砚摇了摇头。
他的唇瓣被这水渍沾染得多了几分红润之意。他垂着薄薄的眼睑依旧默然无声。
刚才他喝水太着急,水痕沿着他消瘦的下颌蔓延,落入他的锁骨里去。徐攸抽出纸巾来,帮沈砚擦拭。指尖无意识接触到那带着热意的、细腻的肌肤,剐得沈砚觉得痒痒的。
沈砚骤然抬起头眼,困难地说了一句:“你这么、没有正常,社交距离的意识吗?”他的声音已经低哑,显得更加沉寂。
徐攸笑起来,是一种很纯粹爽朗的笑容,他说:“我看你不好活动,就先帮你弄了。这是今天赔给你的马卡龙,昨天抢劫你的那个,是一个才刚刚成年的小孩。被诈骗了带到这里来,进入了一个传销窝子,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身无分文,实在饿得不行了,才会抢你的东西。已经好好教育过了,现在局里的人正打算捣毁那个传销窝呢。那小孩是重要人证,过几天再将那孩子带过来给你道歉。”
听徐攸说了一大堆,沈砚都没仔细听,一双眼睛就盯着他手里的包装盒。他觉得他自己在这个世界生病实在太苦了,他还是沈少爷的时候,有家庭医生,还有别人伺候,哪里受过这种,哪里生过这么严重的病,还几天都不好。
他只要吃点甜甜的东西拯救自己。
大概是知道沈砚一双眼睛尽盯着自己手里的东西,徐攸也不多说别的什么了,他将盒子打开。顿时那股甜甜的味道充溢出来,让沈砚不禁努力吸了吸鼻子,要让自己多闻一闻。只是他现在还是有点鼻塞,闻到的味道根本就不足够浓郁。
当他要伸手去拿马卡龙的时候,一道讨人厌的声音又传来了,那人说:“嗓子已经成那样了,不宜吃辛辣刺激食物。最近高糖的食物,也要注意一点。”
一副正义凛然、义正词严的样子出现在这里。脸上依旧带着讨人厌的傻子一般的笑容,阻拦着他去做最为幸福的事情,于是沈砚这一双眼睛就盯在傅靳年的身上了。他不禁又去想,这儿童医生就这么闲吗?怎么老是过来看他一眼。
傅靳年将徐攸手里的马卡龙重新盖起来,他说:“没收作案工具,最近不能吃了。”看着沈砚的眼神,他笑起来,他又说,“看这位小朋友很不服气的样子,为了监督你谨遵医嘱,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沈砚不为所动,还把头扭过去。
“这盒东西没收了,病好了就赔你三倍。”
沈砚拿出手机来,扫了傅靳年手机上的码。
他给傅靳年备注:【清闲哥】。
觉得徐攸就是那种谨遵医嘱、不会再给他送甜品的人,他又把徐攸的备注改了,改成【呆瓜哥】。
8. 跟踪狂08
每当沈砚觉得徐攸会多待一会儿的时候,他就走了。
今天是被一个电话叫走的。他接电话后,原本出现于脸上那种轻快的笑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全然被一种肃穆冷然所取代。
在此时,沈砚总算觉得,他还是有几分刑侦文主角的影子,很是正气凛然。
徐攸看起来真的很忙,毕竟不仅刚刚遇到了谋杀案,还有一起传销案,两案同时一起,就极为忙碌。而来到这里给沈砚送东西,仿佛是他必须在忙碌之中抽空也要做到的事情,所以今天他来了。
然而他不得不尽快离开,这一次沈砚和徐攸基本就没说过几句话。
徐攸已经走了,傅靳年却还在这里,见傅靳年不知道为什么笑得更开心,他还对沈砚说道:“这几天无论是什么事情,都不要去做了。”
沈砚心想:被扣了10点反派值,要继续跟踪才能赚回来。
“身体更为重要,现在你病得严重,再怎么想要做的事情,都要放一放。好好休息养病才是最好的。不然如果又引起高烧,会烧成傻子的。”
沈砚又想:哦,那算了,不想成为傻子。
他的眼睛怠惰地微微垂下,昭示原本他有的什么想法也真的消散。
“如果自己一个人不能回家的话,可以等我中午下班的时候吗?我可以送你回家。”
沈砚心想,他的车不是没修好吗?怎么能送他?又觉得这傅靳年怎么这么关心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来试探他的。
于是沈砚抬起眼睛来,认真地凝视了傅靳年一眼。他脸上有很明显的担心,像是对病人一个寻常的关切。这样的神情显得真切自然,从他温柔的眼眸深处流露而出。
看了一会儿,没在傅靳年的脸上看出什么不对劲,沈砚觉得这应该是傅靳年的客套话,毕竟他的车早就被沈砚扎了,到现在都没修好,只能天天坐公交上班呢,怎么可能送他回家。
沈砚也认为傅靳年总是在他身边絮絮叨叨的,很是烦人,就又直接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将被子给拉起来盖上了。
傅靳年似乎知道沈砚嫌他烦,所以不再说什么。离去之前就说了一句:“我真的走了,这次真的很忙,等会儿就不过来看你了。”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沈砚在被子碎碎念。
隐约能够听见外面杂乱的脚步声,人来人往,分外热闹。现在时间不早,病人们都陆陆续来到医院,原本冷清空旷的地界,瞬间显得拥挤起来。沈砚打完针、拿完药、走出医院,都没再遇见傅靳年。
看来他真的很忙。
现在时间还很早,中午都没到。其实沈砚还想干点别的什么的,比如潜入傅靳年的办公室去偷点他的什么小东西。但他真的很累,就算一直在睡觉都很累,又想起傅靳年的嘱咐,最终决定还是回去睡觉好好休息算了。
到了晚上又下雨了。外面传来沉闷的雨声,成为这寂静的房间里唯一的白噪音。沈砚低着头蹲在垃圾桶旁边,他又在削铅笔。
他画了几张傅靳年的素描。有他等公交、撑伞行走、穿着白大褂、端着咖啡等等的各种场面。
画一张加两点,画了一会儿,总算把扣的又加回来了。沈砚知道,一旦机械重复性地做一件事,反派值的增加会递减,所以他要趁现在还没到递减的程度赶紧多画几张。
画了好多张,他有点累了。又再次缩在沙发小小的角落里。
他喜欢将自己缩在一个逼仄拥挤的角落,周围所有的东西将他包裹起来,会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在这拥挤里,他打开原著。看了看昨天徐攸的剧情发展。
里面写到,徐攸掏出手铐铐上那个抢劫犯的瞬间,他刻意注意了一下沈砚的表情。徐攸得出一个结论:【他竟然不意外我是警察。】
盯着这几个字,沈砚觉得这里分明可以加反派值。但是昨天根本就没加。盯着这几个字好几遍,沈砚还是沮丧地去看其他内容了。
原来昨天徐攸已经拿到了关于“沈砚”的完整资料。知道了他悲惨的童年,不外乎孤儿、贫穷、被欺凌这种随处可见的怎么惨怎么来的反派洗白元素——这些关于原主的身世,因为原著还没写,沈砚自己也不知道。
他看到这里,他只觉得他不想要这身世背景,这离反派洗白又更近了一步。他认为就是因为这个,徐攸最起码降了他3点反派值。
所有的努力都被一个身世背景给毁于一旦。好像无论之后他做什么,都是一个无措的小可怜。
揉了揉疼痛的脑袋,沈砚继续往后看,他才发现,徐攸降低他的嫌疑的最大原因是:沈砚有不在场证明。
死者死于一周前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而一周前的沈砚大晚上除了睡大觉就是睡大觉。他所住居所的楼道口有监控显示,那段时间他都不出门。
徐攸查到了沈砚的住址,看了沈砚所住楼层的监控。
昨天从徐攸那里加的10点,又从他那里原封不动地退回来了。
怪不得今天见徐攸,没见他一来就问些什么,也没见那几分在他眼眸中跳跃的机警。看来是已经消了他的一些嫌疑,单纯就是来赔马卡龙的。
沈砚又揉了揉眉心。
忽然好想和那位杀人犯先生认识一下,打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杀人,他就在那个时间去搞一个在场证明。
想完这个,他觉得自己已经有点脑子不正常了,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书又扔到沙发角落里去。头疼的感觉一直持续着,并且伴随着头晕。
他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很晚了,已经吃过药了,怎么感觉生病的征兆越来越严重?
手机通知栏里还显示了【清闲哥】的一条消息:【吃药了吗?】
沈砚一直都没有点开,也没有回。但是现在他感觉自己的状态不太对劲,觉得加了一个医生刚好可以问一问。
这样点开之后,发现傅靳年其实发了好几条,两个小时前就在监督他吃药,只是当时他正忙着画画,也就没有注意到他到底发了几条。
不过现在,沈砚就想问一句:【为什么吃了药后感觉更严重了?】
又加了一句:【头疼得要炸了。】
发完消息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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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瓜哥】发来消息,他说:【病好点了吗?】
看到莫名其妙给自己发消息的徐攸,沈砚重新捡回刚才扔掉的那本书。打开看了看,里面的内容已经更新了。
这个时候的徐攸洗漱完成,正打算上床休息,睡前对整起案件进行了复盘。他还是对在沈砚和死者的身上发现同样的墨水感觉到很疑惑,于是他又想起沈砚来。
生病而导致的头疼与疲惫,让沈砚无端又升起烦躁。随意回了一个:【头疼得要死了。】
随后将手机随意扔在沙发里,他就蜷缩起来,忍受着这种晕乎而又疼痛的感受。
要是早知道湿着头发睡觉会生病这么严重,他就算把手举断了也要把头发吹干。也因为这场病,反派值的事情一直都没办法继续顺利进行。
他将自己的脑袋埋进自己的臂弯,手臂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起来。清瘦的躯体显得更加瘦弱,漆黑的发丝柔软地散落下来,遮蔽了苍白、已经满是针孔的手背。他隐匿于阴影里的黑暗,沙发脚散落了一张张被认真描摹的素描,上面都是同一个人的身影。
他靠在这里一动不动。
他觉得自己有点发烧了,呼出来的气体很是滚烫,呼吸也变得缓慢而又沉重。
但是他没有力气再去找退烧药或者去医院,意识变得昏昏沉沉的,让他缓慢地沉溺在完全的黑暗中。已经彻底不知道外界的任何事情。
只觉得自己在一种可怕而又炽热的地狱里进行烘烤,要将他焚烧殆尽,要将他抹灭扼杀,全身上下都滚烫炽热,已经坠入无尽的烈焰里去。只是骤然地,好像有一抹冰凉而来,一点点将这恐怖的热意驱散,让他在其中得到解脱。也能够有了力气,让他睁开眼睛。
他看见了晨阳从外面照射进来。
今天的盛涟市难得天气晴朗,微弱的阳光从窗外照拂,细细柔柔。穿透无尽阴翳与乌云而来的日光,很是柔和宜人。他刚刚睡醒,迟钝的脑子进行着思考,他想起来昨天晚上他好像发烧了,不知道他是不是被烧死了。
但是他坐起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他不是在沙发上的吗?
沈砚抓了抓脑袋,发现头也没有那么疼。明明发烧,应该浑身汗津津的才是,却没有那种让人无法忍受的黏腻感。嗓子也好了一点。
他的病好像好了一些。
这个发现让沈砚觉得开心。从床上起来之后,身上的沉重感也比昨天少。他感觉到奇怪,难道是病得最严重的时候发一次烧,就能够把身体里的病毒都杀死吗?
慢悠悠走去浴室,沈砚把碍事的额发扎起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还是有点苍白,侬丽的眉眼之间还是带着几分可怜的病弱之气,眼睑并不是那么无力地耷拉着了,眼睛也更加有神了一些。那颓丧的眼尾也缓缓恢复往日那几分张扬肆意。
他忽然注意到挂在挂钩上的这块毛巾是湿的。
可是昨天晚上他洗漱的时候,他好像没用这块毛巾。手指抚摸上这还带着潮冷之意的黄色濡湿毛巾,他又后知后觉地想到——昨天晚上他不是拉窗帘了吗?
9. 跟踪狂09
沈砚把整个地方观察了一遍。
但这地方他根本就没有仔细观察过。至于一些细微的差别之处,他当然不能立马察觉。
这里依旧看起来还是那么杂乱,似乎没有任何的变化。厚重的窗帘导致了一大片的浓阴笼罩在这空间当中。拥挤的地板上散落着一张张混乱的画纸,沈砚捡起画纸,上面所画的是傅靳年的模样。
他揉了揉眉心,也看见了陷入沙发缝隙里的手机。看了看信息,傅靳年说:【吃了药会容易嗜睡,睡一觉就好了。】
时间是晚上十一点三十分。那时候他应该都在这沙发上睡死了。
徐攸发得早一点,晚上十点十二分,是沈砚才发出去就回的。他说:【药吃了吗?】
这么简短的一句话,其他的都没有说了。沈砚不禁想,就问一句话,人死在这里他也不会知道。
他又去看了看原著更新新剧情了没有。但是原著里也没有详细描写徐攸那边的情况,一旦是徐攸的生活日常与剧情无关的事情,这本原著就不会自动记录。
他确信昨天有人来到了这个空间。一位田螺先生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并且照顾了他一晚上。至于为什么叫田螺先生──对方绝对是一个比他高大的男性,因为他能够将沈砚轻而易举地抱到卧室里去。
门上没有被撬过的痕迹,地板上也没有任何脚印,整个房间内没有残留对方的一丝信息。仿佛他能够很轻易地掌控信息的残留,或许那拉开的窗帘和濡湿的毛巾,完全是对方刻意留给沈砚,让他发现他的到来。
沈砚站在门口,将目光放在楼道口的监控上,然而在这昏暗的角落当中,监控的红色闪灯并没有出现。他往那个角落走过去,却见一片阴黑遮挡了摄像头。
一个氢气球被绑在水管上,像是小孩子的恶作剧,正好将摄像头遮挡起来。但是沈砚知道,这正面对着他居所门口的摄像头被遮挡,肯定不是巧合。
他将氢气球从水管上解下来,细细的绳子被缠绕在指尖。
这气球被沈砚带回了家,系在了门后的挂钩上。气球是一只狐狸的形状,带着可爱的笑容,鲜艳的红狐狸在整个阴暗的房间里,成为最显眼的亮色。
他对这位田螺先生很在意,平时也很留意。也没有打草惊蛇去问到底是傅靳年还是徐攸,或许嫌疑人根本不在这两位当中。他打算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出田螺先生故意留下来的痕迹。
但是好像就那次田螺先生留下了痕迹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似乎那抹痕迹只是沈砚的一个错觉和臆测,然而那一直飘荡在门后的红色狐狸气球,却一直警醒沈砚,确实有一个家伙进入了他的家。
因为这件事,病好了之后,沈砚一直都比较担心对方的身份,会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危害,注意力几乎全放在了这位田螺先生的身上。对傅靳年做的,依旧是简单地跟随,没有更拉近距离。
观察几天后,这位田螺先生没有再出现,他不禁放松了一些,想要去做点别的事情。
这段时间,他不仅仅画下了傅靳年的身影,还拍了很多关于傅靳年的照片冲印出来。每冲印一张加0.1,比跟踪和画画划算多了。只是他拍得太多,已经降到0.03了,简直和某多多有得一拼,只能暂时不拍这么多,想点别的办法。
然而,这边从傅靳年身上不断薅羊毛之后,那边徐攸却又疯狂给他倒扣。
徐攸已经发现,那种奇怪香味的墨水,是需要定制才能获取,而沈砚明显没有这种定制资格,于是他的嫌疑又下降。嫌疑下降,对这位全文里嫌疑最大的反派来说是最致命的,徐攸每次对他的嫌疑下降一次,都是直接扣10点。
左边进水,右边出水,什么时候水会流光的数学问题实践在了沈砚的身上。
沈砚有些头疼。
即便原著剧情已经被改写,但主线剧情基本没什么变动。他想起来第二位死者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在哪出现的。一开始是他完全只顾着跟踪傅靳年,把死者的事情给忽略了。
发现反派值可以从徐攸那里获取,他打算到第二位死者被发现的地方逛两圈。仔细回想了原文,他也发现,完全不用去和什么连环杀人狂成为朋友,并且电话给他问什么时候杀人,原著中其实写了:第二个死者被杀害于三天后的晚上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
【啰嗦哥】:恭喜病彻底好了,如果有时间就来我办公室一趟,我给你买了马卡龙放在桌子上。我现在忙,你可以自己拿走。
正盯着手机发呆思考着这些东西,沈砚看见傅靳年发来这条消息。
傅靳年确实做好了一位医生的职责,对病人的情况关心爱护。并且每天都在监督沈砚吃药,会询问他的身体情况。
而那边徐攸显然很忙,从更新的原著剧情里知道,徐攸和其他警察协力破获了一起传销案,并在这过程中继续查那一起分尸案。所以最近几天,徐攸与沈砚的交流很少。
现在他盯着傅靳年发过来的这条消息。
他觉得现在是入侵他的办公室,并且从中偷取属于他的一样东西的好机会——不过这个机会有点太凑巧。
好几天只是远远坠在傅靳年的身后,没有再尝试着缩短距离后,傅靳年就让他去他的办公室里。但又或许,这真的是一种巧合——?毕竟他的病现在才痊愈。
痊愈让沈砚的脑袋更加清明,不像之前那样总是昏昏沉沉,于是在做事情之前,就会多有思考。
此时他又想到:这么多天过去,傅靳年的车理应修好了,但是他像是习惯了坐公交车一样,总是在沈砚的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
早上坐公交车的人很多,沈砚能够隐匿于人群中凝视着傅靳年。夜晚他可以比傅靳年下班更早一点,遮蔽自己的面容出现坐车上,直接迎接傅靳年上公交车。
看起来像是一个陷阱。
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给予了沈砚如此的警示。
他的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击。另外一只手放下了手机,并没有回复傅靳年的信息,而是撑着下颌凝视着饮品店另外一侧的医院大门。
长长的额发几乎看不见他的眉眼了,他每次都是很简单低调的打扮,但是那展露出来的修长白皙的颈项,以及那被衣料包裹却依旧能够看出来的,挺拔清凛、隽丽优柔的躯体,依旧带有一种无法抹灭的吸引力。
他没有发现这种吸引力即便是遮挡了面容也无法消去,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已经藏匿于阴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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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现在只是以这样闲适的姿态思考着。
他敲击桌面纤长的手指停了下来。
沈砚回了傅靳年消息:【好。】
或许是陷阱。但他想要看看陷阱里面究竟会有什么。又或许不是陷阱,那么这样白白送来的机会不要白不要。
坐了一会儿,沈砚站起身来,直接朝医院走去。
今天没下雨,难得地没有了那种潮冷阴湿的感觉,然而天气依旧是阴沉的,吹来的风也带着凉意。病人虽然减少了些许,但依旧不少。
沈砚沉默地穿梭过人群,默然地走向了傅靳年办公室所在的位置。小孩子因为打针而发出震天一般的哭泣声,让其余繁杂的声音隐匿在这喧嚣之下。
傅靳年的办公室和其他医生是一起的。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儿童科似乎一直以来都很忙碌,幼童总会以千奇百怪的方式生病、摔跤、噎住,那么医生们几乎每一天都在忙碌着和孩子们见面。以至于办公室内空空如也。
沈砚不费力就能够找到傅靳年的办公位。
因为他的桌子上放着一个鲜艳的包装盒,盖子是透明的,一个个圆滚滚、香甜可口的马卡龙被整整齐齐地拥挤在里面。他将盒子拿起来,看见傅靳年的桌子上还有一盒糖果。
他现在正纠结于,到底要拿点傅靳年的什么东西。见到这一盒糖果,他认为这是平时傅靳年奖励小朋友的,于是就在思忖拿什么东西的这个间隙,偷偷从中拿了一颗水果糖剥到嘴里。
一边含着糖,一边在他的桌面上扫视。
整洁、干净、井井有条,和傅靳年的形象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仿佛只要拿点什么,就会被他发现——现在他刚好来这里拿马卡龙,拿掉一样显眼的东西,就完全会被傅靳年发现是他偷了他的东西。
口腔里的糖果被沈砚用舌头卷起来。努力榨取上面的甜味,吸得渍渍作响。
他还不清楚傅靳年到底知不知道他跟踪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陷阱,所以不能太过显眼,还是要保守行事。于是左思右想,沈砚拿走了傅靳年文件上的一枚回形针。
身为一个合格的变态,就是要从小物件开始偷起。从一个毫不起眼的物件,到更为显眼,甚至更为贴身的东西。
这是一步步入侵的过程。这需要时间一点点进行。
偷完这个,沈砚就走了。
他听到了系统提示音:【反派值+3】
即便在傅靳年这边加得多么频繁,总是会在徐攸那边又扣回来。于是沈砚打算马上去准备在场证明。
思考着怎么去搞在场证明,他抱着马卡龙出了医院。这时候一个少年忽然站在他的跟前,打断了他的思考。
他有一双凶戾像是野狗一样的眼睛,就这样紧紧盯着沈砚。
沈砚一开始觉得莫名其妙,后来觉得这家伙有点眼熟。
头发被剪短了,整个五官展露出来,能够看清楚他五官极为端正英朗,但是看起来还很年轻。眼神凶戾而又倔强,眉尾有一道疤,蔓延到太阳穴去。看起来就是一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狗崽子。那眼神看起来像是要来抢劫的。
抢劫?
沈砚想起他是谁来了。于是更是紧紧抱住了手中的马卡龙。
10. 跟踪狂10
沈砚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他又突然出现在自己跟前。看着对方凶戾的目光,他努力将自己身上比较明显的东西先保护好。
然而他只是出现于沈砚跟前,静静地凝视着沈砚。而沈砚,也正是因为警惕,以冷静的目光看着对方。在他们之间,出现了一种诡异、奇怪的对峙。
当他朝沈砚行走了一步,沈砚就往后退了一步。在这种警惕而又冰冷的注视下,他终于说:“帮我录像。”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语,突如其来这样一句话。更是让沈砚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沉冷的目光看着他。对方的眸色直率、幽邃,仿佛不觉得自己的这句话很奇怪。
“徐警官让我来向你道歉。并且录像发给他。”
这是他接下来说的一句话。于是就可以明白对方的来意了。
沈砚掏出手机,打开录视频的功能。将摄像头对准了他。
将头发剪短、简单地收拾之后,他确实看起来更正常一些,不过那下三白的眼睛,致使他无论怎么去看人,都带着一种未退去阴戾。依旧像是那种看见食物,就会不管不顾凶恶地上去撕咬的流浪狗。
他直直站立,挺拔的躯体朝沈砚所在的方位,深深鞠了一躬。他道歉说了一声对不起。
沈砚知道,这肯定是徐攸让他来做的。这种正能量的风格很适合这位警官先生。他简单地拍下这一幕,随手就给徐攸发过去。算是完成了这个隐藏任务。
他认为他解决了一个麻烦,也打算回家先计划一下在场证明的事情,然而他注意到刚才那个人,在道完歉之后,并没有走。而是紧紧地跟随在沈砚的身边。
他去超市买了一些零食和饮料时,他跟在沈砚的身后。为了空闲时能够画一画傅靳年,他去买画纸和铅笔时,他依旧跟随在沈砚身后。
沈砚以为是自己没说谅解的话,于是又重新举起手机来,拍他的同时自己说了一声:“没关系。”给徐攸发去之后,他真的以为结束了。
等他等公交车时,对方还是站在了他的身边。
他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去。
对方没有看他,仿佛知道自己的这个举动是不正常的,不敢如此直视沈砚的眼睛。
身为一个跟踪狂,反被他光明正大地跟踪。这种时时刻刻被追随、被凝视的感觉让沈砚不太高兴,所以这时候,沈砚看着他,逼迫对方不再肆意地看着自己。
然而这个人依旧显得格外沉默、冷寂,仿佛就是一台执行跟随沈砚的机器。沈砚有些忍无可忍,他打开手机,现在的徐攸好像正在忙,前面发的两个视频,他都没有回。沈砚问他:【你是不是让他跟着我。】
举起手机对身边的这个人拍了一张,发给了徐攸。
公交车已经来了,陆陆续续有人上了车。但是沈砚继续站在这里,迟迟不上去。他的目光注视着公交车司机,他看见司机的手指逐渐转向门的开关按钮,也就在这时候,沈砚就以一个迅疾的速度上了车。
刚好能够将后面那个跟随的人,阻挡在外面。
车已经开始启动,沈砚往外面看了一眼,看见他站在原地,这一抹身影,在灰色的天际笼罩之下,显得寂寥、孤僻。那一双冷戾的眼睛,依旧固执地注视着逐渐远去的他。
沈砚禁不住想:像欠他钱似的。
【消失哥】:我只是让他去给你道歉。你拍视频发给我,我确认一下而已。
【消失哥】:如果有什么困扰,你可以和我说。他的情况有点复杂。
看到了徐攸发过来的消息,沈砚没回。
他正坐在地毯上,一边吃着傅靳年给他买的马卡龙,一边画着傅靳年的身影。画画虽然慢一点,但是比跟踪和拍照加得多,所以只要有时间,沈砚能画就画。
在这个房间内,除了那杂乱的物件拥挤地摆放着,就是那专门的一个墙壁上贴的都是傅靳年的各种照片。甚至有贴不上的,就散落在那里。以及他所描摹的一些身影,也都堆放在同一个地方。
密密麻麻、数量繁多,但凡一个进入这房间的人,看见如此的场景,都会对此惊骇。这些东西仿佛在昭示着,房间的主人,对着这个人存有着什么病态而又可怕的心思。
【甜品哥】:明天的马卡龙,我早上就去买,有时间记得去我办公室拿一下。
这一次,沈砚回了。就回了一个好字。没有多余的话语。
不得不说,傅靳年的品位很好。这家的马卡龙是沈砚在这个世界里,吃到的最好吃的。就是看包装袋看不出是哪家,要不然等拿完傅靳年这三份,他就自己去买。
里面的分量虽然不多,但是每一口都很美味。
他抱着空空的包装盒,往后仰靠。就这样直接靠在身后沙发的边缘。头发稍微往后散落,他眯着眼睛笑着,上翘的眼尾也荡漾着幸福而又甜蜜的余韵。地上已经铺满了关于傅靳年的素描,笔触细腻、描绘细致,似乎倾注了柔软诚挚的真心。
其实只不过是因为这一份甜品,而带来的好心情,顺便把傅靳年也看顺眼,越画越起劲。
雨幕蒙蒙,洇湿了冰凉的玻璃窗。灰色的天际,树梢被风雨吹打得摇曳。沈砚轻车熟路来到傅靳年的办公室。
手指轻快地在包装盒上点了点,随后顺手在旁边的糖果盒里,挑了一颗葡萄味的水果糖。再一次轻车熟路地喂到嘴巴里去。随后像之前那样,站在这里打量着傅靳年桌面上的东西。
随处可见的碳素笔、整洁繁多的文件夹、被使用过的一次性水杯——
原本轻点在盒子上的手指,在这些物件上一一掠过。最后停滞在了这一次性水杯上。里面还沾染着未干的水珠,杯面上带有淡淡的热意。
这个水杯在不久之前,装盛过热水,此时还带着些许的温暖。他的指腹轻轻摩挲水杯上残留的温暖,仿佛在不久之前,那一只宽大修长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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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以同样的姿势握住水杯。指尖的位置也几乎相对。
沈砚带着这个水杯和那盒马卡龙,又轻车熟路离开了。
他撑起了伞,冰凉的雨水从伞檐坠落。在这阴黑的掩映下,他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视线之内。
他站在公交车站下,上面的顶棚稍微能够遮挡风雨,但还是洇湿了他的额发与前襟。雨水顺着他的袖子,滴落流淌下来,在他满是伤痕的手背上,留滞下一条条冰冷的水痕。
他依旧静静地凝望着沈砚。身上的衣服没有变化,保持着和昨天一样的姿势。像是以同样偏执的状态,一直等候他的再一次到来。
沈砚没有理他,直接打了车走了。
第三次,沈砚去傅靳年的办公室。带走了最后一盒他承诺的马卡龙,在心里遗憾再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马卡龙时,也在想要不要向傅靳年问清楚牌子。又是顺手拿了他办公桌上,糖果盒里的一颗水果糖。最后挑挑选选,这次拿走的是傅靳年一张明显只是随手记的纸张。
沈砚又看见那抹冷僻固执的身影了。他撑着伞走过去,立在这个人的面前。伞檐刚好能遮挡那飘来的风雨。
沈砚微微抬起头来,黑发散乱,神情厌烦、怠倦,清瘦的躯体包裹在一层抗拒反感的阴影里。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比沈砚想象得还要低沉、晦涩。明明他有着一张年轻而又充满戾气的脸,嗓音却仿佛裹挟了浓稠一般厚重。
“请你帮帮我。”
“可以找警察帮你。”
沈砚说出这句话。
对面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在这沉默当中,雨击打在伞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不说话,沈砚说:“你叫什么名字。”他想要让徐攸把人领回去。
即便在同步更新的新剧情里,提到过这个人,并且也说了他的身份,但是那都是与沈砚没关系的事情,他基本不看。他也就不知道这个人叫什么。
“谢宸。”
于是他们之间又陷入一片沉默。
沈砚的目光慢慢地在他的五官上描摹,这个年轻颓丧的人,竟然是后期背刺徐攸的家伙。几乎给徐攸致命一击,让本来就追踪到连环杀人狂踪影的他,在那个雨夜,被一个叫谢宸的年轻人捅了一刀。
那个意气风发、正义凛然的青年警官,差点陷入一场无法醒来的长眠。伤害了徐攸之后,谢宸逃跑了,其他的警官们查到他的名字、年龄、籍贯,但是依旧无法查清他为什么要袭击徐攸。
徐攸陷入这一场长眠之后,小说坑了,没有人知道谢宸的身份,也没有人知道徐攸到底醒来了没有。雨夜连环杀人狂的面纱依旧没有揭开。
看着眼前这位后续剧情会袭击徐攸的人物,沈砚的脸上出现一抹浅淡、诡谲的笑容。交织在他美丽的面颜上。
他说:“你这么等着我,是要跟我回家吗?”
11.跟踪狂11
谢宸在后期会伤害徐攸,即便原著并没有给出解释,但谢宸和徐攸一定有一些渊源。所以他才会很抗拒和警察待在一起。一旦伤害徐攸的那一次到来,查到沈砚这边,他的反派值就会直线上升——所以沈砚,最终把谢宸带走了。
谢宸的要求很简单。他说,他需要一个能够收留他的地方。
他在说这件事时,正站在沈砚的身边。他明明看起来比沈砚年轻,但是却比沈砚高很多。以至于手中的伞不好撑,他直接将伞扔给了谢宸。
这个年轻人的身上,带有一种颓丧、潮冷的气息,全数侵袭到沈砚的身上去。听到这个要求时,沈砚抬起头,转眸看他。他半张侧脸掩映在伞的阴黑下,眼睛暗无光亮,幽邃、深沉。
沈砚挑了挑眉。在这个距离凝望他,冷风轻轻吹拂他的额发,那双明亮美丽的眼睛展露出来。眼中装盛着无法遮掩的兴味,骄矜、明艳,从他的笑意里显现。
“是吗?”他这样回答了一声,“为什么。”
面对这个疑问,谢宸并没有回答。这并没有让沈砚意外。徐攸能够让谢宸单独来向他道歉,说明查过他背景的徐攸对他还是挺放心的,只是他有秘密。那个秘密针对徐攸。
见他不说这件事,沈砚换了另外一个问题,他说:“为什么选择我。”
他的声音沉沉的,他说:“在这个城市,我只认识你。”
“因为你抢劫了我?”
谢宸沉默了一下,他轻声说:“对不起。我当时已经饥饿难当、身无分文……”
“啧。”沈砚不耐烦地咂舌了一下,他不喜欢听重复的话。他扭头过去,凝视着前方阴黑的街道,“说过一遍的话,我听见了,就不要说第二遍。”
他彻底安静下来。静静立在沈砚的身边,只是帮他继续撑着伞。
双手解放,沈砚在等车的这个间隙,忍不住开了盒子,享受起一个马卡龙来。因为知道这是傅靳年给他的最后一盒,他吃得非常慢、非常认真。眼睛小弧度弯起来,看起来心情很好。
谢宸静静凝望着他带着笑意的眼,将自己的身影彻底安静地隐匿在雨幕中。
沈砚带着谢宸回了家。
整个空间依旧异常拥挤,各种杂物堆放,但是不显得脏污。其中隐约飘散的,却是一股甜甜的糖果的味道。或许这种味道来源于沈砚。只要在沈砚的身边待一会儿,就会嗅闻到他的身上,确实是一股糖果的味道。闻起来很甜,又很好闻。
谢宸将雨伞立在一旁,他看见门后挂着的那只带着可爱笑容的红色狐狸气球,想起沈砚刚才笑起来时,眉眼弯起来的小小弧度。
沈砚脱掉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看见那家伙呆呆地站在门后发呆。
他对他说:“单人公寓,只有一张床。”他指了指里面的卧室,“是我的。”
进来后,他就随意把鞋子脱了。光裸的脚踩在干净的地板上,莹白漂亮的脚背上有着细细的青筋。这双脚踢开一旁的笔筒,那笔筒滚到沙发下面去。他又往里面走了两步,指了指那狭窄的沙发,他说:“你要么睡在这,要么就是地板。”
谢宸脱掉鞋子,这里只有一双拖鞋了。应该是沈砚的,穿起来有些小小的,他的脚局促地塞在里面。往里面走了两步,目光忽然锁定在某面墙上。
这不得不引人注意,实在太显眼、太震撼了。一面墙上,都是某个人的身影,照片、素描、绘画,还有某些零碎的物件。
察觉到谢宸的目光停滞在这里,脚底好像也踩到什么。原来是一张掉落下来的照片。沈砚将它捡起来,重新贴回去。头也不回地对他说:“不要碰这些东西。”将照片的四个角都压得整整齐齐,“我是说是屋子里的所有东西,你都不准乱碰。”还从兜里找出今天偷的纸,也是压平之后贴在这面墙上。
沈砚打了一个哈欠,慢悠悠抱着马卡龙往卧室走去。
“你要记住,不是我养你。除了住,其他的你自己想办法。”
为了跟踪傅靳年,每次都要起一个大早。在傅靳年下班之前,他都会回来补觉。明天他要去制作在场证明,后两天,他要入侵傅靳年的家,过几天,他要出现在抛尸现场。时间排得满满的,其余的事情他都没心思管。
门关了起来,将外面的视线隔绝在外。沈砚成功陷入柔软温暖的床铺上,很快就睡去了。回笼觉就是好睡,一沾枕头就能闭上眼。
昏昏沉沉睡了一会儿,沈砚忽然觉得口渴,出来看见谢宸睡在地毯上,也就是沙发脚那处铺的地毯。他整个高大的身躯蜷缩在一起,看起来很没有安全感。
他上前朝他走了两步,结果谢宸猛然睁开了眼睛,眼眸深处还有几分困倦,但面色凶恶,神态警惕,像是立即就能发动攻击。
沈砚端着水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干什么。”
谢宸从地上坐起来,他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一直听到同样的话,沈砚觉得有点烦了。不过他这次没有说什么,只是端着水杯转身回了卧室。他看见谢宸的身影又逐渐隐匿在黑暗中,他的身躯渐渐低伏下去,又睡在了那地毯上。
此时沈秋早已经没有了困意,开始计划起明天的在场证明。
明天晚上十一点到十二点,他要去凶案现场。原著里提到,这第二位死者,是在自己的家里被杀的。他只要到死者的小区门口转一转,再独自待一个小时就行——为了防止和连环杀人狂撞上,他不会在那现场待太久,也不会距离太近。
要不然说不定,这位未知身份的连环杀人狂,会顺带把他也杀了,那么这个世界的所有的一切就打水漂了。
沈砚又出了卧室。他发现谢宸一旦听到动静,就又坐了起来。果然是流浪了许久,整个人处于一种极端警惕的状态,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够让他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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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起门后的伞,没有和谢宸说什么,出门去了。
他下午去了一趟傅靳年所在的小区,果然当他要往里面去的时候,保安拦住了沈砚。对方说他有点面生,问是新来的住户吗?沈砚说,他是来看房的。
在来之前,他就给中介打过电话,说来看房。果然说了这件事,中介也从小区里面走出来,保安才让沈砚进去。
小区住户的格局都是一样的。他用这样的方式,先了解傅靳年家中的布局,知道门的方向、锁的结构、窗户的位置等等。并且状似自然地问道:“家里有老人患有疾病,要是附近能够有医生身份的邻居就好了。必要时候可以寻求帮助。”
中介没有多想,他想了想,说道:“说到医生,我们小区有几个医生,不知道你要找什么医生?”
沈砚问道:“有什么医生呢?”
“这个我倒是知道得不详细,但是大概只知道一两个。其中有一个,长得年轻帅气,性格也好,他也是从我这里找的房,我倒是记得他。不过他是儿童医生,应该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我家也有小孩,可以了解一下。”
阴雨潇潇,黑夜沉浸在凄寒当中,漆黑与阴冷彻底融合。沈砚感受着这风雨,凝望从天际飘来的雨滴,有些凉凉地飘散在沈砚的脸上。
今夜比前几天还要冷一些。沈砚拢了拢衣领,继续默然不动。他这次穿着黑色雨衣,躲在暗处。
他今天没有去跟踪傅靳年下班,而是直接在他小区门口等候。
不过一会儿,他看见傅靳年的车从黑暗里驶来。这一次傅靳年是开车的,看来车胎修好了。由于雨天,很多人都开车出门,也刚好都是下班时间,在这小区门口就出现了堵车现象。
外面漆黑,车内亮着灯,于是也就可以从外面看见,车内的傅靳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原本一直横亘在眉眼之中的温和友善,在漆黑的雨夜里消弭。
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连周身的氛围都有些低沉。
沈砚藏匿于黑暗,一双暗沉的眼睛紧紧盯着缓慢开车的傅靳年。前面又堵住了,傅靳年停了车,仿佛察觉到什么,他的目光从那边看过来,沈砚也恰好往更深黑的地界退了几步。收回自己的目光,不让这目光穿透雨幕,被里面的人察觉。
雨珠砸在雨衣上,发出簌簌的声响。周围冷寂,风雨不断,再探头过去看时,傅靳年已经开车进入小区了。不过那显露出来的半张侧脸上,不知道为什么,又忽然带了笑。
他记得中介和他说过,傅靳年住在哪一栋哪一室。继续安静地站在这里,过了五分钟,他紧紧盯住的那一扇窗,亮起了灯。那就是傅靳年所住的居室。
确认这件事后,沈砚打算回家。此时藏在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是傅靳年发来的消息。
【再见哥】:今天的雨夜很冷。
【再见哥】:小心别再感冒了。
12.跟踪狂12
【再见哥】:最近医院里的病人又多了起来,感觉今天晚上特别冷,可不要再感冒了。
本来心里有些疑惑的沈砚,在看见这一条时,心中的疑惑消解不少。他转头往傅靳年居所的窗户看了一眼,那里依旧明亮宽阔,不像是有人站在那里凝望着他。
大概只是因为第一次干这种事情,心里有些疑神疑鬼的。沈砚将手机收回去,又静默地观察了两分钟,没见到没有异常后,才转身离开。
也就是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的瞬间,那一扇窗户前,出现一道浓黑的阴影,静静地站立,直到沈砚的身影彻底隐匿于漆黑的雨幕。
没想到到了深夜,雨越来越大,伴随着猛烈的风,差点没让沈砚回来。
他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雨衣上全是冰冷的雨水。天气预报说,这样的大雨,要持续好几天。所以那位连环杀人狂,会选择这几天杀人抛尸。因为大雨会掩藏很多的声音、气味,还会冲刷掉很多的痕迹与线索。
为了防止雨衣上的雨水弄脏室内,沈砚在门后脱掉雨衣后,直接扔在门后的塑料板上。没有开灯,却在这漆黑中,感觉到什么东西在蛰伏与警戒,冰冷而又阴鸷的目光凝视着这边。
知道是谁,沈砚无奈地打开灯,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果然那凝视着他的是谢宸。当灯光照拂他的面容,也照进他的眼眸深处时,那凶狠的目光就变得柔和了。
因为他看清楚了站在门后的是沈砚。
不知道他到底经历过什么,让他但凡听到一点点声响,就是这种状态。简直和一只看门狗没什么区别。
想着这件事,沈砚将身上的衣服脱去。即便穿着雨衣,鞋子还是湿了,里面的衣服也沾湿不少,为了防止所谓的感冒生病,他还是赶紧将这些衣服脱掉,然后洗澡。
他已经完全当谢宸不存在,随心所欲做着自己的事情。
脱掉湿漉漉的外套,扔在阳台的盆里,接着是里面的长袖。双臂支撑起衣襟,非常顺畅地就脱下来,撑起手臂时格外突出的肩胛骨带着清凛之意,整个躯体完全展露。
他并不瘦弱,相反他做过锻炼,线条流畅顺滑,很薄的一层肌肉,让他的身躯看起来更加美观,像是被精细雕镌。皮肤很白,沾染水珠的身体在昏暗处,更是泛着冷冽莹白的光泽,像玉石。细细的水珠从他的鬓发滑落,水痕蔓延至他的肩颈、胸膛。
沈砚抬起头来,湿乱的额发下一双眼睛显得冷厉。
“看什么。”
谢宸转头回去,不再看沈砚一眼。
意识到家里还有一个人,也不能这样随心所欲了,沈砚还是找出浴巾来,去浴室里脱裤子。要不然按照他的习惯,他就是喜欢在自己家脱得精光——因此他也很喜欢裸睡。不过现在有人在,他还是需要注意一下影响。所以勉强拿了一条浴巾。
顶着一团蓬乱的湿发从浴室出来,吸取了上次经验的沈砚立马就找吹风机。
最后在一堆杂乱的数据线里找到吹风机。
沈砚蹲着身,在这里解决早就缠绕在一起的各种数据线。谢宸的目光依旧看在沈砚的脊背上。
蹲在那里后,脊柱的线条更加明显落拓,圆润流畅的肩颈线条,清透的水珠沾湿在他的肌肤上。水珠顺着拱起的脊柱滑落。正因为蹲着身,浴巾围得有点低,就能看见那极具骨骼感的胯骨。那水珠逐渐隐匿在浴巾里去……
“帮我吹。”
把吹风机解脱出来,站起来后,沈砚将这破烂东西直接扔给谢宸。
他坐在地上,沈砚居高临下看着他。
他看起来呆呆的,不知道又在想什么。
沈砚头上的水已经冷了,掉落在身躯上有点寒冷,想到自己吹,就要像个傻瓜一样举着手臂好长时间,就再次用光裸的脚踢了踢谢宸的小腿,他说:“你不能白住我这里吧?总得干点事。”他又催促地踢他,这次踢的是他的大腿,“你往里面坐点,那里有插头,我坐在这,你给我吹。快点吹,别让我感冒了。”
谢宸往里面挪了挪,给吹风机插上电。
沈砚已经坐在他面前了。
漆黑湿乱的发丝胡乱地散落在他白皙的后颈上,才洗完澡的肌肤显得格外莹润,透着淡淡的粉意,还有淡淡的馨香。他没有谢宸高,坐下也是如此。
感知到谢宸动作太慢。他转头过来,微微上翘的狐狸眼里蕴含了一点不满,他说:“快点啊,要冷死我吗?”
打开吹风机的开关,风是温热的,但是很小。要将他的头发吹干,需要花费一段时间。谢宸坐在沈砚的身后,手指抚摸上他冰冷漆黑的发丝,用这股暖风一点点给他吹。
风力很小,只能用手指翻出他的发根来,仔细地将发根的位置吹干。
别看这谢宸长得凶,其实做事还是挺温柔的。那手指轻柔地插入他的发丝当中,像是捋小猫的毛一样,柔和又舒适。沈砚半眯着眼,感受这种舒适。
想想不用再让他自己花费心神吹干头发,就让他很开心。于是就笑起来。他以为谢宸看不见,就笑得很满足、很高兴。但其实,谢宸这样垂眸看过去,就能看见他笑得弯起来的唇角。
风力很小,要吹干需要很长时间。原本覆盖在沈砚肩上的那些水珠,开始散发了冷意。在沈砚要去找一件衣服先披上的时候,谢宸就已经伸手,将原本他随意扔在沙发上的外衣,披在了沈砚的肩膀上。
沈砚瞥了他一眼,拉过肩膀上的衣服。他实在觉得这样坐着不舒服,想要找个东西倚靠一下。
“你,坐到沙发上去。”他指使谢宸。
谢宸坐到沙发上去,呆愣愣的,似乎不知道要干什么。
沈砚将他的腿摆了摆,让他盘腿坐着。自己就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让谢宸继续吹。
这种抚摸和吹拂,很舒服、温暖。本来就蹲守了傅靳年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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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温暖的居室内,周围除了吹风机的声音,就一片寂静。他在这寂静与温暖中有些昏昏欲睡。
他缩在衣服里,脑袋已经开始东倒西歪。
谢宸往前坐了一点,让沈砚的脑袋靠在他的膝盖上。脑袋总算固定住了,让谢宸更好吹头。但是一直吹一面不太好,他的手就轻轻握住沈砚的颈侧。
他的脖子细瘦,轻轻一握,就能掌握他整个颈项。生怕折断他脖颈似的,谢宸小心翼翼地将他的脑袋挪过来,靠在他另外一边的膝盖上。
头发彻底干了。他并没有吵醒沈砚,抬起眼眸,看见对面的墙上,都是同一个男人的身影,他幽邃的眼瞳深处,看不清眸色。
大概这个睡姿不舒服,沈砚很快就醒了。他揉着眼睛站起来,他说:“吹干了吗?”声音中还有点困倦,和之前冷硬、骄矜的声音比起来,显得更柔软一些。
谢宸回答了一声:“嗯。”
沈砚随意摸了一把脑袋,发现真的已经干了。不在这里停留,打着哈欠回卧室去。谢宸刚要重新在地毯上卧下,沈砚又打开门从里面走出来,他给谢宸扔了条毯子,他说:“赏你的。”
原本卷在一起的毯子扔过来,扔在他的身上,就散开了。其中有一颗糖果,也跟随着掉落下来。
沈砚注意到了,想起来这个口味的糖他太喜欢,随手就乱放,没想到卷到毯子里去。于是这时也对谢宸说了一句:“那也是赏你的。”随后就又重新回到卧室里去。
谢宸将这毯子打开,盖在自己的身躯上。
外面的风雨声很大,敲击得窗户嘭嘭作响。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好好睡觉了,所以来到沈砚的居所后,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睡觉。漆黑的夜里只听闻到风雨声,原本所感受到的寒凉之意,也被身上的毛毯所驱散。
在这温暖,带有那种和沈砚身上,特有的清甜糖果香味的毯子里,他缓缓闭上眼睛。侧身过去,鼻尖也彻底埋入这毯子当中。
这种不同于阴湿、腐朽、枯败味道的香甜味道,给予了他很大的安全感。他的另一只手中,紧紧攥着那一颗被沈砚弃如敝屣,却被他视如珍宝的糖果。
他很快就要沉入睡眠中去,在这风雨潇潇的夜晚中,所有的声音几乎被那风雨声掩盖。然而就在昏昏欲睡之际,谢宸却在这夜的漆黑与雨的喧闹里,听到门锁被转动的声音。
谢宸骤然坐起来,凝视着门所在的方向。
那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人类的肉眼,无法在这黑夜里看清楚在那里的到底是什么。
风从门口的位置灌进来,是寒凉的,带着冰冷的潮气。门被打开了,有一个人站在门口。仿佛在静静地凝望着谢宸。
他们在黑暗里进行了短暂的对视。吹拂进来的寒冷消失,门又被关了起来。这一次,清晰的一声“哒”的声响,昭示着门已经重新被锁上,而那个人好像已经彻底离去。
13.跟踪狂13
沈砚起来的时候,看见谢宸坐在地毯上,一动不动地盯着门口的位置。他没怎么管,洗漱出来后,依旧见谢宸保持这个姿势。
他不得不走上前去,按照谢宸的视线追寻过去,见到紧闭的门,除了那一只笑得可爱的狐狸气球,什么都没有。于是沈砚问他:“你在看什么。”
“人。”
谢宸的声音发出来,听起来异常低哑、艰涩,像是长时间不说话,导致喉咙的锁闭。
只是简单的一个字出来,让沈砚没听懂。不过很快,谢宸又说:“昨晚有人来了。打开了门,站在了门口。”他用这简单的话语,讲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正是听闻谢宸的这句话,让沈砚的眉眼显得冷厉,他也凝望这扇紧闭的门,他问道:“怎么打开的?”
“好像……”谢宸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思考,“用钥匙。”
钥匙?沈砚思考了一下,也回忆自己手中的钥匙有没有丢失的情况。
虽然这个居所里看起来乱糟糟的,但最起码,东西在哪里,他倒是记得清楚。他也不记得自己有丢钥匙的情况。他继续站在这里,看着门扉。
能够想象到,当天完全黑沉下来,这里没有了任何光亮,外面只有风雨声,很多细微的声音都会被掩盖其中。更何况在卧室睡觉的沈砚,更是对外面的声音听闻不见。
昨天谢宸就是在这个位置,和那个未知的、隐藏于黑暗的人,进行了短暂的对峙。如果没有谢宸在这里,显然那个人会再一次入侵沈砚的居所。
完全不知道那个家伙到底来到这里多少次,沈砚毫无察觉。除了那次发烧严重时,对方刻意留下来的一点痕迹以外,沈砚再也没有发现入侵的痕迹,他以为那所谓的“田螺”先生已经消失了。没想到他其实在很多时候,都偷偷来临。
他转头又看了谢宸一眼,看见谢宸依旧一动不动地盯着门扉。
似乎从发现入侵者之后,他就没有睡觉,一双眼底里铺满了红血丝,沉冷的双眼里,也蕴满了疲惫。他好像就这样盯着门口守了一晚上。
看起来还真的和看门狗没有什么区别了。
沈砚弯了唇角笑起来,直接伸手在谢宸的脑袋上揉了揉。这种揉法,和他揉以前家里的那只杜宾一样。
谢宸的头发是不久之前剪短的,摸上去还有些短、有点扎手。
谢宸抬起头来看他。沈砚笑着对他说:“睡觉去吧。我要出门了,不会有人再来了。”
有这样一个家伙始终守在门口,而且看起来还很不好惹,无论怎么样,那位“田螺先生”应该不会这么快再来一次。想到这里,沈砚揉了揉头发,他觉得,他当时就应该直接搞一个监控,看那位先生到底来过几次。
只是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喜欢光着身子,这给他一种很舒服,没有束缚的感受。因此有时候他怀疑自己是不是野人转世。
他也不是那种喜欢欣赏自己躯体的人,要是每次打开监控,看见的都是自己光裸的躯体,其实还是挺无聊的。不过现在有谢宸在,他应该能帮沈砚稍微挡一挡那个家伙。
……
天气预报说,晚间持续暴雨,另外的时间都是小雨。之前他一直跟踪傅靳年,现在他要想办法入侵他的家了。
那位不知名的“田螺先生”给了他不少“灵感”。
为了能够成功出入傅靳年的小区,他还是在那里短租了一间房。他还刻意挑选了和傅靳年同一栋楼。
沈砚先在停车场里绕了一圈,没有看见傅靳年的车在其中。说明傅靳年出门了,现在还没有回来。这样他就放心地去傅靳年家门口了。
不过还是他先回到自己短租的房间里去,给自己装扮一番,最起码要看上去不太像好人。黑色的鸭舌帽压得很低,身上依旧是那件黑色冲锋衣,包裹在这一层浓黑当中,无法看清楚他的面容。
他已经经过简单的探寻,将摄像头的位置弄清楚了。后面的楼梯间里没有监控,干完坏事后,沿着楼梯间就可以下到下一层走道,他只要在下一个人路过时跟随着走出来,就不会被发现异常。
站立在傅靳年家门口,他细细观察了一下。
他家的门是密码锁,看来只能通过试密码或者偷密码来将他的门给打开。一名合格的变态,当然是要试密码。
沈砚低下头去,仔细去看密码锁上的痕迹。
如果长时间不更换密码,电子屏上会残留手指摩挲的痕迹。然而,显然傅靳年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他时常更换密码,或者经常对密码锁进行擦拭,沈砚无法从这密码锁上得到线索。那么他就只能盲试。
他趁现在是上班、上学的时间,没有人来,先将密码试了。手指点击在电子屏上,每一次的输入果然都不对,每次都是冰冷的女士语音在提醒:【密码输入错误。】
【密码输入错误……】
【密码输入……】
【密码……】
长时间的密码尝试,让电子锁产生了戒备。给户主发去了入侵信息。于是傅靳年的手机上,出现了一条安全提示。
傅靳年正站在窗边,看着阴云浓厚的天际,乌黑沉重的浓雾近乎笼罩整个盛涟市。他的脸上已经没有那种,表现在所有人面前的亲切温柔,相反是一种极为冷淡漠然的神态。
当收到这安全提示时,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其中暗藏着骇人的眸色。他打开手机,从猫眼摄像头里,看见沈砚那双微微垂着的眼。
那眼睫轻轻地颤动着。不耐烦时皱了眉,还抬起头来看了猫眼一眼,那一双漂亮怠懒的眼睛,就通过着摄像头与他遥遥对望。
傅靳年眼眸深处,那种让人惧悚的神情,逐渐消失不见,被一种轻浅的笑意取代。然后他远程控制密码锁,将门给打开了。
“嗒。”
当听到这一声时,沈砚愣了愣。
他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门。
他不太记得刚才自己输的是什么密码了。因为他就没想过自己能够将门真的给试开,他就是走一个流程而已。
此时看见已经开了一条缝的门,他有些呆愣住了。他真的不记得刚才自己输的是什么。
想着下次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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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能够输对,还不如这次直接进去逛一圈,于是沈砚就往里面进去了。
即便知道傅靳年此时在外面,也在原著里知道,傅靳年独居,这里面并不会有其他人,他还是努力放轻自己的脚步。不过进去前,他还是要看看这里面有没有摄像头。
左右看看,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摄像头,原著里也没提。仔细想想,一般人都不会在家里安装多少摄像头的,就算有,他现在全身上下就露出一双眼睛,也不那么轻易就被发现身份。
想着这个,他就直接大摇大摆往里面进去了。
和傅靳年外在那副温柔亲切的模样不太相同,他家里的装修风格不是那种温馨风,而是偏向冰冷素净的极简风,而且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多余的生活痕迹,只留有一些很寻常的生活用品,显得非常空旷、冷清。
干净无尘,还没有任何生活垃圾,完全不能够从这居室里能够探知到关于傅靳年的任何信息。像是没有活人住似的。
搜罗了一番,待在这个无聊的空间里,沈砚只觉得无聊。他觉得在离去前,他应该又偷点什么。
正在仔细思量时,忽然听到密码锁的响声,沈砚吓了一跳,心脏跳动得迅疾,但也只能赶快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在短暂的瞬间,思考自己应该藏在哪里,也去思考一个人回家后,会干些什么。
会想上厕所。所以不能去卫生间躲着。
会想换衣服。所以不能去衣柜躲着。
床底可以考虑一下,但是太窄了,他完全塞不进去。
傅靳年打着电话,他说话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听那声音,像是在门口换鞋。此时沈砚要跑到卧室外面去,根本就没有机会了。
只能咬紧牙关,把之前排除的选项——衣柜给打开。
这衣柜布局还是挺好躲的,挂在里面的衣服很多、很密、很整洁,只要躲进里面去,就算拿走一件衣服,也不会露出一点缝隙出来。于是沈砚就躲在衣柜里去。
有点费劲,但是傅靳年在外面打电话,有点慢悠悠的,一直都没有靠近卧室。等沈砚好不容易将自己塞进去,把衣柜门也关上了,就听到了傅靳年的脚步声,还有他说话的声音。
“你说我今天怎么不在医院?我今天休假,你忘了吗?”
卧室的门被推开,声音愈发清晰起来。他的脚步声缓慢靠近。
沈砚躲在逼仄的空间里,鼻尖里都是傅靳年这些衣服上的味道。很淡、很好闻的洗涤剂的味道。属于傅靳年的气息将他完全包裹,包裹得密不透风、严丝合缝,像是在紧紧拥抱他似的。
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了,不仅仅是这里不通风的原因,还有心脏的急速跳动,让他呼吸开始困难。
他希望傅靳年能够赶快离开这里。
然而他听到傅靳年的声音说:“大衣?哪件大衣?那件棕色的?你的什么东西会装进我的大衣里。”
那脚步声逐渐靠近衣柜,即便知道自己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但难以保证傅靳年不会一通翻找,就把他也给找出来。此时他的心脏,已经快跳到嗓子眼里去了。
14.跟踪狂14
沈砚的手心已经出汗了。呼吸变得极为小心翼翼。
他的双手紧紧揉攥在傅靳年的衣服上。视线也在这昏黑当中,仔细地查看到底是哪件棕色的大衣:一定要先帮他摆在一个显眼的位置,让他一眼就能看见。
沈砚听见傅靳年的脚步声停在这衣柜面前。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傅靳年怎么这么快就回家了,分明他才进来没有超过二十分钟。
心里紧张、眼睛梭巡的同时,他也在思考这件事。衣柜门关得严实,他无法判断傅靳年现在的状态,只是当他找到一件好像是棕色大衣的衣服时,一丝光亮就从外面透进来,好像傅靳年把门给打开了。
他更往里面缩去,让这些衣物将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一点都不敢再动弹。也不敢露出一双眼睛来窥视。
傅靳年继续举着手机,他说:“我并没有什么棕色的大衣。”
他的视线落在看起来依旧整洁有序的衣柜里,即便那小家伙将自己的藏匿得很好,但是那露出来的一小撮头发,依旧暴露在傅靳年的视线当中。
他故意将手抚摸在衣架上,随意拨动衣架,又对根本就没有在通话界面的手机说了一声:“嗯,好吧,我找一找。”
于是就看见那一块完全遮挡起来的地方,非常细微地动了动。像是拨动衣架而带动的。不过那几缕暴露出来的头发,正是因为此深深藏匿其中了。
仿佛又将自己的身躯努力缩小。
傅靳年忍不住轻笑出声,吓得沈砚以为傅靳年已经发现自己了。但是很快就听到傅靳年又对手机说:“好吧,是你记错了,明明在你的文件包里。你非说在我这里。”
傅靳年将衣柜的门重新关了起来。
他说话的声音,被彻底隔绝在了外面。听起来闷闷的。沈砚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深呼吸了几口气。他想到,如果傅靳年还不赶快离开,他可能就在里面憋死了。
傅靳年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好像已经彻底离开这里,沈砚才偷偷打开一条缝隙,想要查看外面的情况,却又听见傅靳年朝这边走近的脚步声,他又立马缩了进去。
后面他所听到的声音有些零零碎碎的。
在翻阅什么书籍,打字的声音充溢整个室内。
沈砚记得书桌在衣柜的对面,那么现在傅靳年在看书打字,说明傅靳年是背对这边的。他就又重新打开衣柜门,从缝隙中看到,傅靳年确实在办公。
只是书桌靠近门口,他完全不能够有逃脱的机会。看来还是需要见机行事。
他在衣柜里看了看时间,晚上他还要去杀人狂的杀人现场。希望还来得及。也希望这个机会赶紧来,要不然他真的会在这衣柜里憋死。
于是沈砚在这衣柜里开始了漫长的等待,其间要是实在没气了,就偷偷打开衣柜,先透一透气。而这么久,傅靳年几乎就没离开过卧室,即便离开,也是很快就回来。
明白不能再这样等待下去,沈砚打开手机,给这小区的物业发了信息。
果然不久之后,傅靳年接到了电话。
“我的车?好的,我可以去看看。”
傅靳年站起来,他的脚步声从卧室走出去。沈砚偷偷打开柜子窥视了一下,看到傅靳年已经朝门口走去,随后就是关门的声音。
见傅靳年总算走了,他也知道现在完全不能耽搁,也怕傅靳年会突然折返。等待物业发来消息确认傅靳年已经在停车场后,他迫不及待从里面出来,重重地喘气。
他的双颊已经憋得绯红,额发因为一层薄汗而有些湿漉。他来不及耽误,想想还是要偷点什么,就将傅靳年桌子上的半瓶香水偷了。忽然注意到他桌子上还有几颗糖,应该是随时放在身上,回家后就拿出来随手搁置的。他也在其中偷了一颗。
不得不说,傅靳年身上的糖果和甜品,都很好吃,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品牌。这样弄完这些事后,他又全副武装,小心翼翼溜出傅靳年的家。
他打算下次再来光临。
沈砚前脚刚走,傅靳年不久之后就上来了。他细细观察了周围,想要从中看出沈砚留下来的可爱的痕迹,事实证明,这位新任跟踪狂还算有点能力,几乎没留下什么大痕迹。
不过一点小细节还是会被傅靳年注意。
果然每次还是会偷走一颗刻意留给他的糖果。
真可爱。
他打开了衣柜,手指在衣料上抚摸。他触摸到,这堆衣服里还残留的人类体温。指尖抚摸着布料,仿佛也能够摩挲到那细腻的肌肤。
将这一块布料拿起来,放到鼻尖细细嗅闻,更是能够在这上面,嗅闻到一股清甜馥郁的味道。于是他的唇角愉悦地勾起来。
…
沈砚掏出手机来看了看时间。没想到他居然在傅靳年那里待了这么久。
晚上有暴雨,他要准备好雨具去往杀人现场,制造在场证明。抬起头来,就已经能够看见那堆积的乌云,暗沉地拥挤在天边,仿佛很快就要降下大雨,奋力清洗整个世界一样。
没想到今天傅靳年休假,要不然肯定能够在他那里再多待一会儿,重新挑选一样东西偷一偷。
他揉着有些凌乱的头发回家,打开门后发现谢宸竟然不在,他以为他还在像是几百年没睡觉似的还在睡觉呢。
不过现在他没心思注意他,只想着赶紧吃口饭,前往犯罪现场。
他匆匆准备了东西,又去附近的饭店吃饭,随后就等待着时间。
他知道他不能一早就在那鬼鬼祟祟地蹲守,要不然被那杀人狂注意到了,说不定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了——在真正的大反派面前,他这个在刑侦文里明显的烟雾弹,疑似反派的人物怎么能够干得过真正的连环杀人狂。
他也认为下一次,他一定要当一次真正的大反派,而不是这种小反派。
嘴里含着从傅靳年那里偷来的糖果,香香甜甜的蜜桃味在口腔里蔓延,他愉悦地眯起眼睛来。
沈砚注意了一下时间,这颗糖吃完,就可以直接过去了。现在雨势很大,风雨交杂,树梢被吹得东倒西歪,确实不好行动。
夜风寒凉,吹拂进沈砚的衣襟,他将雨衣的扣子重新扣了一下,这样才将自己的脖子保护好。手中还是拿着一把伞,雨天路滑,还能够当拐杖用。
晚上十点五十分。沈砚朝原著里提到的杀人现场过去。
此时雨已经小了一些,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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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种近乎要将人卷席而去的大风,雨珠砸在雨衣上却依旧有一种无法忽视的沉重感。他总算来到这个地方了,目光所及的,是在雨幕里安然伫立的建筑物,灯光在雨夜里煌煌,一旁的路灯发出微暗的灯光。
他只打算在这周围随便逛一逛。监控能够拍到他就行,显得鬼鬼祟祟一点。
随意逛了一会儿,找个地方藏起来。先躲雨。差不多的时候又出来逛一圈,然后就可以走了。
事情比沈砚想得容易,甚至越接近深夜,雨势越小,视线不再受阻、行动也不再受阻。他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十一点三十分,他可以早一点出来,提前回家洗澡。
他想到,不知道谢宸回来了没有。他想让他帮他吹头发。
雨水倾斜,斜斜地洒在沈砚的脸上。他的这件雨衣没有前檐,一旦雨水过分倾斜,就会满脸都是雨水。好在他已经打算回家了。
只是路灯比刚才更昏暗,想来是这太阳能路灯已经没有任何一点电量存余。毕竟这几天总是乌云密布。
正是因为灯光比刚才还要昏暗,他从这公园里出来,难免要仔细注意脚下,泥土湿滑,容易滑倒。然而他下台阶时,在这嘈杂雨声中,却听闻什么声响。
好像在砸什么东西,伴随着浓厚的土腥味,似乎有什么腥味也混杂其中——沈砚有些失神,没看脚下,忽然一下滑倒。
但还好身手敏捷,没让自己摔疼了,刚好摔得坐在台阶上,手也撑在上面。他要去看有没有受伤时,却在这昏暗的灯光下,看见已经被雨水稀释得变得淡红的鲜血,缓缓从另外一侧流淌过来。
血水沾湿了他整个掌心。而那“嘭嘭嘭”似乎砸烂什么东西的声音停止了。
沈砚浑身发寒。
因为他记得,被分尸的死者的死因,都是脑袋受到严重的重创。这个严重的重创,其实是指将这个脑袋砸得稀烂——
他不敢回头去看自己的背后。在这雨声当中,许多细微的声响被掩盖。比如那靠近过来的脚步声,已经完全无法听清。
当他去凝望身前那流淌到下水道里的血水时,他从路灯铺设出来的模糊的影子里,看见一个漆黑的人影覆盖在他的身躯上。那个人影的左手上,还拿着一把滴着水、或者是血的锤子。
沉寂一刻,沈砚胡乱地去摸因为摔倒而掉在地上的雨伞,他的姿态显得笨拙,稍微偏头,像是在聆听什么声响。嘴里也在喃喃自语地说:“我的伞。伞——”
然而他的伞明明就在他的左手边,他却不断胡乱而又无助地一直去摸索右边。
一只手捡起他左边的伞,从他的身侧递过来。沈砚依旧假装没有看见,瞳孔已经没有了焦距,空茫地凝望那阴冷的雨夜。
直到他在这边没有摸到伞后,觉得不能演得太过了,终于打算换个位置来找。像是终于感觉到这边的手臂碰到什么东西,才用那双苍白冰冷的手继续去摸索。
即便刻意让瞳孔失焦,沈砚还是余光看见那只拿着他的伞的手上,流淌着被雨水冲刷而变成粉色的鲜血,缓慢地蔓延在这个杀人狂的手背上。他依旧只能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这样胡乱摸索着,搭上对方那极为冰冷可怕的手。
15.跟踪狂15
原著里只提到,死者是在死者的家中被分尸的。并没有提到,第一案发现场是在这个公园里。不完整的剧情,让沈砚认为死者也是在家中被杀害的,所以他只是谨慎地在这周围充当一位可疑的人。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还能够刚好遇到凶杀现场。
这位残忍的杀人凶手,肯定极为凉薄、残暴,一旦暴露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会顺手把他也杀了。虽然沈砚就算死去,也只是会自动传递下个世界去而已,但他觉得,他还是可以再挣扎一下……
所以此时,他正假装一位盲人去摸索他的手。
他的手极为冰冷,指骨极为凸出,抚摸上去,也只感觉一种冷硬锋利感。雨珠砸在他们的雨衣上,共同发出沉闷节律的声响。
他并未将目光放在他的脸上,只是微微垂落着,凝望着的是对方的衣襟。
对方也穿着一件黑色的雨衣,这能够让他完美藏匿黑暗。他的手指缓慢摸索着,一边摸,一边说道:“有人……”他摸到了伞柄,“我的伞。”他没让自己刻意说太多的话语,贯彻自己在这个世界里的阴郁人设,神态显得沉冷、顽固,嘴唇也不太和善地紧抿着,体现出对陌生人的下意识警惕。
看起来像是一个因为什么事情而偏执,大晚上也要跑出来淋雨的盲人。
对方并没有说话,只是将伞递给他之后,缓慢地站了起来。
沈砚拿着雨伞,彻底将它当成拐杖。
他空洞的眼神直直地凝视前方,面上被雨水淋湿,清透的水珠沾染他白净漂亮的脸颊。湿漉的眼睫也被那雨水击打得不住颤动。漆黑的额发胡乱地耷拉着,无神的漆黑瞳孔,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的余光其实能够看见对方左手上那滴着血水的锤子。那锤子与他的脑袋近在咫尺,似乎随时都能够降落下来。他迫使自己冷静,杵着雨伞,困难地站起来。
原本视线所看到的,对方湿淋淋的雨衣下摆,就又再次缓慢转移到了对方的衣襟。上面还沾染着飞溅的鲜血。现在他不能说什么,只能说一声:“谢谢。”
彻底站起来后,所见到的就不只是对方的衣襟了。还有他藏在兜帽里的下颌。
他背对路灯而站,身躯比沈砚高大,无法看清楚他的面容,却隐约能够在扭曲的光影里,看到他的半张脸好像爬满了伤疤造成的沟壑。
他的另外一半的脸,有一道伤疤,蔓延到漆黑的阴影当中。
沈砚不能再转动眼珠,继续窥探了。他默然地杵着雨伞,依旧让自己成为一个阴郁、执拗、脾气不太好的盲人,慢慢往雨夜深处走去,也缓慢地离开凶杀现场。
那提着锤子的黑色身影静静站立在昏暗的路灯之下,看那抹清瘦冷僻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夜中。
沈砚不敢放松警惕,他确信对方看清楚了他的脸。因为他正对路灯,头发也被雨淋湿,面容完全展露出来。
想想接下来,可能不知什么时候会在大街上遇到那个可怕的家伙,沈砚打算非必要,他是绝对不会出门了。就算出门,也要遮挡自己的脸。
为了防止再有什么奇怪的人入侵他的家,比如那位田螺先生,还有刚才那位杀人狂难免会查到他的家。他必须尽快装上不易被察觉的监控。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的嘴唇紧紧抿着。要维持着一副瞎子的模样走路还真不是一件容易事,就算打车也困难。生怕会被暗中窥视,沈砚也只能一直保持这种状态。
他站在空旷凄冷的街道,感受着迎面而来冰冷的风雨。清瘦的身形在这漆黑孤冷、风雨摇曳当中,显得如此凄清孤寂。一双眼睛空茫地凝望天际,额发湿乱,他整张苍白、漂亮的面孔上都是茫然沉寂的神色。
沈砚只是希望能够在这地界遇见一辆出租车。或者他偷偷用手机打一个也行,就在他打算使用手机时,一辆车停在了沈砚的跟前。他缓慢地转移自己的脑袋,而不是转移自己的眼珠子——毕竟瞎子是不会轻易转动自己的眼珠的。
他看见这辆车的车窗降下来,一张熟悉的、英俊的面孔就出现在面前。
“你怎么在这里?”
徐攸的声音穿过雨幕传递过来,听起来模糊不清。
沈砚空茫的目光,静静地看着他所在的方位。他没有回答徐攸的话。
徐攸很快就能发现沈砚的眼睛不对劲,于是又问:“你的眼睛怎么了?”
沈砚还是没有回答他。只是依旧站在原地,像是在等待什么。湿漉的眼睫轻轻颤抖着,一张脸显得异常苍白。
徐攸早已经习惯沈砚不爱说话的性格,他不再说些什么,直接撑着伞过来,替沈砚遮挡风雨。
他站在沈砚的跟前,更能够清晰地看见沈砚脸颊上不断往下滑落的水痕,这样一双漂亮的眼睛失了神采,所凝望的是一个未知的方向。徐攸用自己的手,先轻柔地擦拭了沈砚脸上的水痕。
这次的声音在雨声中能够听得清晰了,他说:“不管你在等什么,等会儿雨会下得更大。我先带你回家。”指腹触及对方冰凉而又白皙的肌肤,他又说:“太冷了,快和我回去。”
有一个人能够顺路载他一程,沈砚当然是高兴的。只是他还是想要再装一会儿。
忽然,徐攸的手在沈砚的眼前晃了晃,还好他足够警惕,没有颤动眼睫或者闭了眼睛。要不然他就穿帮了——他还是决定这段时间里,他能装瞎就装瞎。
刚才徐攸那一个试探,差点就让他破功。他用手胡乱要去推徐攸。
而徐攸似乎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先伸手握住他的手腕,直接拉住沈砚,对他说:“我带你回去。”似乎为了防止沈砚摔倒,他还小心翼翼提醒沈砚脚底下有水坑。
一旦能够骗过这本刑侦文里的天才主角,那么一定就能够骗过那个杀人狂。沈砚认为自己的安全更有保障了。
他被徐攸扶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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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车,在进去之前,徐攸撑着伞,先将沈砚身上湿漉漉的雨衣脱下。沈砚正巧能够在这个角度,很自然地往后看了一眼,看见一抹漆黑的身影,立在漆黑的阴影中。正静静地凝望着他。
他全身又开始发冷。如果不是沈砚足够警惕,到现在都不愿意放下伪装,那么他早就已经被杀了。他几乎打了一个哆嗦。
徐攸发现了,他问道:“很冷吗?”然后他弯腰进去,去里面找到自己的外套,披在沈砚单薄的身躯上。又让沈砚先进车里去。
一进入这车内,沈砚总算觉得浑身的寒冷被驱散了不少,他的目光有些空茫地盯着后视镜。徐攸在外面,将沈砚的雨衣整理放在后备箱里。
在这后视镜中,沈砚看见那个穿着黑色雨衣,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稍微从阴黑里走出来一点。正盯着这边看。
徐攸关上后备箱,他强烈的警觉性,也让他看见那个站在远处浑身漆黑的人。他的眉目之间忽然横亘了冷肃。直觉告诉他,如果他再晚来一步,沈砚会遭遇不测。
【反派值-10。】
“……”
徐攸坐回驾驶座,他对沈砚说:“我送你回家吧。”
沈砚没理他。他都快气死了。
他完全不知道徐攸又脑补什么,把他辛辛苦苦搞的反派值又减了10点。
徐攸伸手过去,要用纸巾把他湿漉漉的脸擦干。沈砚躲开了,只给徐攸留了一个后脑勺。
徐攸轻声叹了一口气,他说:“会感冒的。像上次那样,生很严重的病。”他再次伸手过去时,沈砚没有再躲,但是语气冷硬地说:“我自己来。”
他将纸巾放在沈砚冰凉的手中。
汽车启动,雨声敲击车顶。这里面异常安静,只听得到这沉闷的声响。沈砚依旧从后视镜凝视着那抹漆黑的身影。当然徐攸也是如此。
那抹身影总算缓慢地消失在视线当中。
沈砚终于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依旧认为,那个人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一旦那个人知道徐攸是警察,他的危险值会更加上升。
辛辛苦苦弄了这么多反派值,他还不想死……虽然不会真的死去,但是他怕被杀的时候很疼。那杀人犯的杀人方式,是活生生将一个人的脑袋打碎……
“刚才那个人,你认识吗?”
沉默了许久,凝望着前方阴暗的雨幕,徐攸沉浸在自己的思考后,还是忍不住问出这句话。但是很快又反应过来,现在沈砚的眼睛出现了点问题,应该没有注意到那个远远跟在他身后的奇怪的男人。
于是他说:“对不起,我忘了你的眼睛好像出了点问题。”
他又换了一个话题去问:“怎么才几天没见,你的眼睛……”停顿了一下,还是直白地问了出来,“是看不见了吗?”
沉默又在这狭窄温暖的空间里蔓延。半晌,沈砚才说了一句话。他说:“你太吵了。”
16.跟踪狂16
徐攸听见他这句话后,彻底不再说话。他只是静默地继续开车。
此时沈砚依旧在生气,徐攸总是莫名其妙扣他的反派值。
要知道他的每一点反派值,都是来之不易的。甚至今天的反派值获取,是差点要被那个连环杀人狂杀害才能获得的。而且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他还必须努力装瞎。
也需要机会散播出去他暂时性失明的消息。在感觉安全下来时,他才能够“恢复”视力。徐攸竟然还扣他反派值——他到现在都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
他的目光只是凝视着外面阴沉的天际,一路上都缄默不言。也看见徐攸果然直接朝他的居所驶去,看来他确实对沈砚的住所了如指掌,于是他不禁想到,家里被入侵的那一天,他也刚好给徐攸发了信息。
那么徐攸会不会入侵他的家呢?只是这好像和他的人设不符,新剧情里也没有记录——不过这新纪录,时常记录不到一些重要的事情,只记录和主线剧情有关的。
看来在徐攸的眼里,他还不能够成为真正的嫌疑犯,所以没有记录进去。
这就导致,有的时候沈砚根本不知道徐攸在做什么。也就不知道,那天晚上徐攸有没有来过。
会不会有那样一种可能呢?徐攸来过。
在看见徐攸轻车熟路地去了停车场、下了车,扶着他直接朝他所在的楼层走去的时候,沈砚不禁这样想。
徐攸似乎真的认为沈砚看不见,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没有任何遮掩。当他的手搀扶上沈砚的手臂,沈砚就趁这个机会说了一声:“你要带我去哪里。”
徐攸说:“带你回家。”
他牵着沈砚的手,一步步踏上阶梯。沈砚让自己的步伐显得笨拙,余光看见徐攸低着头,认真凝望着沈砚的脚下。他还经常提醒沈砚台阶在哪。
看起来极为正义、友善。
他真的将沈砚毫发无损地送到了家。
沈砚自己掏出钥匙来,转身去摸索锁孔的位置。他希望徐攸赶紧走,也让自己的假装更加真实,所以在这里磨磨蹭蹭的。
只是半天钥匙都不能找到锁孔,钥匙与锁孔碰撞的声音,在这空荡寂静的楼道内异常清晰。忽然有一只手,握住了沈砚的手,他牵引着沈砚,去找到锁孔的位置。
徐攸的声音在背后传来,他说:“你的眼睛突然出现了问题,如果很不习惯,很难处理,你可以找——”他大概想要说自己,却又拐了个弯,用一副玩笑开朗的语气说:“找警察叔叔。”
沈砚一点都没有被他的笑话逗笑。因为他又听见徐攸扣了他10点反派值。
今天见了徐攸一面,他就扣了沈砚20点反派值。他的唇角不悦地抿起,彻底转头过去,冷硬地说了一句:“不要你管。”然后转动钥匙,打开门就自顾进去了。
徒留徐攸留在原地,迷茫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喃喃自语地说道:“我的笑话很冷吗……”
从打开门的一条缝隙时,就没有从里面泄露出一丝光亮。这让沈砚下意识以为,谢宸没有在。
当他脱下雨衣、脱下鞋子,也习惯性地脱下里面的衣服,打开灯,也正打算在将这雨衣扔到门后的塑料板后脱下裤子走向浴室时,他看见了藏匿在门后的谢宸。
门后只有一片阴黑,而谢宸的身躯就隐藏在这阴影当中。
看不清他的面色,但是能够看见他的那双眼睛,像凶狠的恶犬一样,近乎泛着让人惧悚的光色。即便他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是沈砚,他的这种骇人的眸光,还是没有任何收敛。
沈砚难免被吓了一跳,看清楚是谢宸,他有些不悦地皱起眉来,朝谢宸的小腿狠狠踢了一脚之后直接往浴室去了。
沈砚不禁开始觉得,一个个都像神经病一样,惹他烦。
温热的水浇淋在身上,将身躯上所有的严寒驱散。沈砚感受着这扑打在自己身躯上的热水,想起刚才门后谢宸可怕阴狠的眼,他确认这眼神并不是对待他的。
是对徐攸——他好像非常讨厌徐攸。
沈砚裹着浴巾从卫生间出来,又看见谢宸坐在地毯上。脑袋低垂着,好像在想什么,让人看不清他的面色。
那个位置,已经成为他的专属位置了。就像一只被捡回来的流浪狗,不敢轻易接触主人的地盘,只能够安静地趴在地上不轻易走动。沈砚走过去,将吹风机扔给他。
谢宸已经知道沈砚让他干什么,这时候他看了一眼沙发。沈砚居高临下看着他,给了一个许可的点头。他才坐到沙发上去。
沈砚坐在地毯上,感受谢宸粗粝的大手缓慢地穿梭过他的发根,他回忆最近谢宸的状态,好像除了睡觉,就是不知道出去干什么。其他的事情就不做了。
他得出一个结论:“你没手机吗?”说着,仰着头往后去看他。
沈砚的脑袋往后仰,头发全部往后倒去。他完美精致的面颜完全展露出来,如墨一般描摹过的眉上扬,带着嚣张张扬的意味。更有那微微上翘的眼,瞳孔被灯光照射成琉璃一般梦幻美丽的浅色。
谢宸垂着眼睑,看不清他的眸色,他的一只手轻轻抚摸上沈砚的额头,像是要用这种姿势,继续帮他吹头发,也顺势回答了一声:“嗯。”
“你手机去哪了。”
“被传销组织扔了。”
“哦,好吧。”
他们的对话结束了。
沈砚忽然坐正站起来。原本手指接触到的细腻光滑的肌肤,从谢宸的指尖逃离。
他静静地看着沈砚去前面那一堆纸箱子里寻找什么。
他又再一次只围着一条浴巾蹲身在那里了。这次的浴巾围得更随意,展露出了他那两个性感可爱的腰窝。
沈砚翻找了一番,总算找到自己记忆里的一款原主的破手机了。他拿着这东西走回来,一边捣鼓着一边又重新坐下。谢宸继续帮他吹头发。
“打开了。”沈砚的声音里带有一点惊喜,他又仰着头过来看谢宸。一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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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和刚才比起来,更是亮晶晶的,眼睛也笑得弯起来,“我就记得是能够打开的,还有电呢。”
他随后将手机扔给他,也说了一声:“给你了。”然后他就没管谢宸,自顾拿了自己的手机,等谢宸将他的头发吹干。
他正在买摄像头,一旦有人在门前长时间停滞就会提醒他的摄像头。这次他分外警惕,毕竟那个连环杀人狂已经注意他了。
一旦自己有什么危险,也可以让谢宸来挡一下。
这就是沈砚给他手机的主要原因——沈砚又仰头去看他,用强制性的语气说:“我给你这个手机,我让你回家你就得回家。我让你去哪就你得去哪。明白了吗?”他说着,瞪了眼睛,看起来有点凶。
谢宸说:“嗯。”
沈砚立即眉开眼笑,说了一声:“好。真乖。”
选完门口的摄像头、家里的摄像头、卧室的摄像头,沈砚真的打算最近不出门。也不跟踪傅靳年,也暂时不去他家里了。
反正现在先躲一段时间再说,他知道自己一旦懈怠,反派值就会下降,但还是保命要紧。左思右想一番,沈砚困了,吹干了头发就去睡觉。
谢宸将吹风机收起来,放在原先显眼的位置,以便于下一次沈砚想要找的时候能够很快就找到。
他又重新坐回地毯上,安静地继续隐匿在黑暗中。外面风雨喧嚣,这里面温暖、狭窄而又寂静。谢宸将自己蜷缩起来,深深地陷入了沉睡。他嗅闻到了这里还残留着的,沈砚的气息。
…
沈砚觉得谢宸这家伙挺神秘的。
他有些无聊地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想着这件事。
因为他发现谢宸每天都出门,但是不知道出去干什么,每次又都在晚上准时回来。这几天沈砚都躲在家里,躲了快一周,都是谢宸给他带饭。
此外反派值随着时间的流逝越降越离谱,第一天没做任何变态举动,扣5点。第二天没做任何变态举动,扣10点。吓得沈砚赶紧爬起来画两张素描……但这一直画下去也不顶用,重复太多次就没用了。
之前积攒的反派值,又要掉没了,现在他正在发愁到底要不要出门呢……他连傅靳年昨天发来的信息都没理。
昨天傅靳年说:【我发现了一家特别好吃的甜品店,要一起去吗?】
沈砚看见了后,只觉得他们之间很熟吗?为什么要一起去甜品店。就没回他。反正最近都是谢宸给沈砚带饭、带小蛋糕——虽然不知道谢宸到底哪里来的钱。
他挠了挠头发。显然他快烦死了。
他一直在思考要不要去抛尸现场,今天晚上就是抛尸的时间。一旦去抛尸现场,最低能加15点的。但是又怕被那家伙发现。
可是反派值被扣得只剩下17.3了……
正头疼地想着这件事,忽然门前有人长时间停留,手机给了提示,让沈砚立即从沙发上坐起来。打开手机,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人,竟然是傅靳年。
17.跟踪狂17
他就站在门口,脸上全然没有表情。额发没有像平时那样整齐地打理,有些散乱地稍微遮挡眉眼。眸色显得幽邃、深沉,看起来与平日里他那副总是笑意盈盈的样子格外不同。
他没有笑的时候,才会发现他的眼尾冷厉,显得极为薄情而又淡漠。
沈砚有些惊讶傅靳年的出现,于是不禁怀疑之前的田螺先生,或许就是傅靳年。他也想要知道,这个时候他来到这里想要干什么,于是假装不知道傅靳年来临,在傅靳年进来之前,他依旧用监控凝视着他。
他垂下眼皮,听到传来的轻微的咔嗒声响,也听到了门被小心翼翼推开的声音,沈砚立即将手中的手机塞进裤兜里去。
随后像平时蜷缩在这沙发上的模样,开始假装已经熟睡。他让自己的呼吸变得极为平缓宁静,耳朵正在仔细聆听傅靳年的动静。
比徐攸更为轻车熟路的人出现了。即便他的脚步很轻,轻到几乎听不见,但沈砚还是能够隐约感知到他的气息在渐次靠近。他现在正站立在这沙发前,凝望着已经“熟睡”的沈砚。
万幸在此之前,沈砚确实在这里睡了一觉,脸颊上还有熟睡而残留的淡淡红晕,并没有被傅靳年看出任何异常。
他垂下目光,将目光轻轻地描摹在沈砚的五官上。
他的举动很轻,但沈砚依旧能够感觉到沙发的边缘微陷,傅靳年好像坐了过来,随后一只手,轻轻撩动了沈砚那混乱微长的额发,将他完美精致的眉眼完全展露出来。那只带着凉意的手,就从沈砚浓黑的眉梢开始一点点摩挲着。
动作轻柔得不易察觉,这让沈砚在心里想,不知道傅靳年到底来过几次,又到底这样做过几次。想想就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原来他以为他们在公交车上第一次见面,其实是他单方面认为的,或许傅靳年早就认识他了,他很早之前就开始跟踪傅靳年……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傅靳年开始入侵了他的家。
这样悄无声息地进来,不知道干了什么,又悄无声息地出去。
他想干什么呢?
他的手指只是轻柔地摩挲着沈砚的眉眼,并没有说任何的话语。毕竟身为一个悄无声息的外来者,任何突然出现的声响,都会惊动这个似乎无知无觉的人。
陷入沉睡与宁静当中,这张面颜显得如此祥和美丽。如果他睁开眼睛时,所有一切都那么动人鲜活。那么此时闭上眼睛躺在这里的人,又是这样寂静圣洁。
傅靳年低下头去,他的鼻尖距离沈砚的肌肤就一厘米。但凡再接近一点,就会让对方察觉,却又能够从这个距离,嗅闻到如此迷人香甜的气息。
他的呼吸喷洒在沈砚的肌肤上,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比一次温热。
从沈砚的脸颊、脖颈、下颌、到嘴唇,都能清晰地感知到他的温热滚烫的呼吸。此时停滞在他的唇瓣,再往上移动一分,仿佛就会亲吻上来。沈砚没有和不太熟的人接吻的想法,于是他睁开了眼睛。
这是一个让对方都感觉到猝不及防的睁眼。
当在这漆黑的眼瞳里看见自己的倒影时,或许傅靳年已经想好下一步应对的方式。但是那双眼睛似乎并没有凝望到他,也没有凝望到什么,就这么空悬着,没有实处。
“谢宸?”
沈砚呼喊出这个名字。意料之中没有得到对方的回答。不过在这个距离,他却清晰地看见傅靳年蹙了眉。
他似乎反应过来谢宸是谁,显然就是那只忽然出现在沈砚家里的看门狗。在他幽深的眼眸深处,掀涌起浓稠阴郁,这让沈砚觉得很有趣。
于是他继续自己的伪装,他伸手去推开傅靳年,他说:“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他故意将自己的声音压低一些,听起来冷然孤僻,甚至还稍微展露了自己的不耐,“滚开。”
傅靳年稍微离开一些距离。
沈砚才得以坐起来,他发现傅靳年在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似乎在判断沈砚到底是不是真的看不见。
空茫无神的瞳孔永远凝望的,都是虚无之地。漂亮的眼睛失去了光彩,微颤的眼睫显露几分不安。沈砚站起来,似乎要往卧室的方向去,显然还有几分不习惯,无法辨认清楚方向,稍微摸索着找到了方向,脚边却有一张碍事的凳子。
在沈砚要撞上去的时候,傅靳年伸出手来,轻轻握住沈砚的手臂,让他稍微转了一个方向,以此告诉他正确的方位。
他穿着简单柔软的居家服,松垮地耷拉在他的身上,更显得他身形修瘦,搭过来的手指纤长,无神的眼睛凝望傅靳年的所在的方向。
“今天没有给我带吃的东西吗?”
傅靳年提起他手上的另外一个东西。
看起来像是蛋糕。看来这位田螺先生,想要给他留一份礼物。只是沈砚忽然醒了。
沈砚假装因为看不见,只能稍微探头过去,细细地嗅闻。
他的脸稍微距离傅靳年近了一点。浓黑的眼睫上跳跃着太阳柔和的光色。盛涟市今天是晴天,柔软的阳光从窗户迸射进来,将沈砚这空洞漆黑眼瞳照射,成为一种很浅淡、漂亮的颜色。仿佛他的眼睛里又重新有了神采。
他的鼻翼小小地翕动,像可爱的兽类在嗅闻食物的味道。
“草莓蛋糕。”他看起来有点精神了,眉眼稍微扬了起来,不像刚才那样恹恹,“是慕斯、千层、还是巴斯克乳酪……”
他倒是期待得挺丰富的。傅靳年忍不住无声地笑起来,这次他依旧握住沈砚的手臂,带着他重新回到沙发上去。
沈砚没有任何拒绝的意思,乖顺地坐在沙发上。
傅靳年蹲身在一旁,将蛋糕盒子打开,于是那一股甜甜的味道,就更加扑面而来了。
不仅有奶油的香甜味道,还混有草莓的清新酸甜味道,很香。特别香。沈砚迫不及待又要循着味道凑过去嗅闻,不过傅靳年已经插了一小块,喂到沈砚的嘴边去了。
沈砚张开了嘴,软红的舌头伸出来,将叉子上的一小块蛋糕卷入口腔里去。这一块奶油比较多,让他红红的唇瓣上,沾染了白色的奶油。不过很快,就又被沈砚伸出舌头来,舔舐进去了。
他说:“我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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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靳年带来的甜品永远那么好吃,即便谢宸也会经常给他带,也换着店铺地带,依旧找不到这种美妙的口味。而且现在傅靳年甘愿伺候他,也不失为一件舒服的事情。
于是他就肆无忌惮地,命令傅靳年说:“这次要吃草莓。一定会有的吧。”他始终贯彻自己“暂时失明”的人设,就这样说了一声。
傅靳年将这红艳艳的一颗草莓,喂进了沈砚的嘴巴里。
这一次沾湿他唇瓣的,就是这艳红浓稠的草莓汁水了,将他原本粉红的唇瓣弄得湿漉殷红。当咀嚼完了,就坐在这里继续等着,傅靳年就再喂他。
一旦有更为可口的果酱缠绕在叉子上,沈砚就会将叉子稍微含在嘴里,用舌头将上面的任何一点果酱与奶油都舔舐干净。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将自己的目光落到傅靳年的脸上去。也就不会注意到,傅靳年的眸色变得更为幽邃、暗沉、晦涩。
这一次傅靳年喂蛋糕的动作慢了。于是沈砚微微偏了头,就看见傅靳年,将刚才他含过的,用舌头缠绕舔舐过的叉子,含进了嘴巴里。
“……”好变态。
沈砚想着,也看见了傅靳年接下来的举动。
他学着沈砚的模样,用舌头舔舐、缠绕着叉子。仿佛这叉子就是刚才沈砚的舌头,像是在和他舌吻。
他也没有遮掩自己舔舐的声音,啧啧含糊的水声蔓延在这寂静里。
沈砚觉得,傅靳年是故意的。
傅靳年那一双眼睛抬起来,紧紧攫住沈砚的脸。只是这张脸上原本那漂亮的眼睛,正无神地凝望着他。
沈砚给了他一点反应,他说:“你在偷吃吗?”
含着叉子的傅靳年笑了。是一种餍足、高兴的笑容。他点了点头,依旧没有说话。这点头所表示的偷吃,到底是指偷吃蛋糕,还是偷吃别的什么东西……就不言而喻了。
沈砚皱起眉来,仿佛真的以为是在偷吃他的蛋糕。见到他皱眉,傅靳年又重新给他弄了一块蛋糕。
里面有一枚草莓,还有奶油以及果酱夹心。很诱人。像是在诱哄沈砚去吃。
想起来这叉子在傅靳年的嘴里搅了一番,沈砚虽然不抗拒舌吻,但还是觉得有点恶心。而且今天看到傅靳年,还有所发生的这一切事情,让沈砚刷新了对傅靳年的认知。
但是如果犹疑着不吃下去,就会被傅靳年发现是在假装。发现对傅靳年的了解并不彻底后,他开始担心傅靳年会有更可怕的行为,毕竟现在的他,好像打不过傅靳年。
于是这一次,沈砚张开嘴巴,将这一块蛋糕吃下去了。
他知道上面还残留果酱和奶油,按照刚才他的操作,他都会舔干净——为了不让傅靳年这个变态起疑,他也像刚才那样,将叉子含进去。又舔了一遍。但绝对没有刚才舔得那么细致了。
然后他看见傅靳年那笑得极为愉悦的眼睛。
果不其然下一秒,傅靳年又把叉子含进自己的嘴巴里去了。
沈砚觉得——
好恶心。
好变态。
18.跟踪狂18
傅靳年似乎将此当成了什么乐此不疲的游戏。
然而沈砚有点受不了了,他希望能够很快结束这个局面,于是当这一口蛋糕再一次要喂到他嘴边时,他说了一句:“你怎么一直都不说话?”他想要给傅靳年一点危机感。
但是在他视野里所看到的,傅靳年的脸上一直带着笑意,即便沈砚说出这句话来,他的脸上也没有任何慌乱,甚至还挑了挑眉,继续这样凝视着沈砚。仿佛在期待沈砚能够认出他是一个外来者,而不是他所认为的谢宸。
沈砚深刻地感受到了来自傅靳年的恶趣味。
于是也不禁猜测,上次去他家里,他一直待在卧室不肯出去的事情,也是他故意的。就是在逗弄他。意识到这一点,沈砚很不高兴。
他并没有遮掩自己的皱眉,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厌烦。
傅靳年却倾身过来,用指腹轻轻摩挲沈砚的脸颊,也似乎在用这个距离,在欣赏他脸上的表情。
这个姿态其实已经足够亲昵了,如果沈砚没有表现出抗拒,那就会被认为,所谓谢宸和沈砚一直以来都是这么亲密的。而沈砚也确实只是将脑袋偏开,没有大发雷霆,只是冷淡地说了一声:“我渴了。”
这个发现让傅靳年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他静静凝视着沈砚。然后只是先顺从地去给沈砚倒水。他确实对这里轻车熟路,甚至知道饮水机在哪,杯子在哪。
在他转身进去厨房时,沈砚以最快的速度给谢宸发了消息:【回家。现在。】
又加了一句:【不要给我发消息。】
随后又眼疾手快地将手机重新藏好。过了一会儿,他就听到了傅靳年从里面走出来的声音。
傅靳年再次以同样的姿势蹲身在沈砚的身前,将水杯轻柔地抵到他的嘴唇边。
这柔软的唇瓣被水杯抵触得轻微凹陷,水液彻底沾湿了他的唇瓣,将他的唇弄得湿漉漉。他喝完半杯不喝了之后,傅靳年就伸手过去,用手指去温柔地擦拭沈砚的唇。显然他也要用这种方式,去试探那条看门狗到底和沈砚有怎么样的距离。
这柔软湿腻的唇肉在指腹之下如奶油一样地化开。沈砚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模样。
每一个近距离的接近,没有得到抗拒,注定让傅靳年兴奋的同时,又十分恼火。
然后他就更过分地凑近过去,以呼吸来告诉他,他即将吻上去。
这是一种奇妙的情绪。一方面希望能够被推开,证实看门狗和他的关系并不是如此亲密。也能够看到对方因为识破这个陌生人伪装时那惊慌可爱模样。一方面又希望,能够就此亲吻上去,亲吻这一直在眼皮子底下引诱人的躯体。
当然他凑近过来的瞬间,比傅靳年更为纠结的,还是沈砚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直接打破这种奇妙的氛围,还是继续假装不知道任由他的亲吻。不过他十分肯定在傅靳年的身上一直留存一种,想要被识破的恶趣味。
他一点都不想满足傅靳年的这种恶趣味。于是他就接受了——虽然他一点都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接吻——好吧,被吻上来的时候,沈砚忽然感觉还挺妙的。
看起来文质彬彬、温文尔雅,像是有很多人追求的某位年轻帅气的医生先生,其实一点都不会接吻。只是用一种轻柔的舔舐,将他唇瓣上还残留的水渍舔舐干净。
这种慢条斯理、慢慢悠悠的亲吻方式显得像是个青涩的、纯情的学生一样,一点意思都没有。沈砚在这亲吻过程中开始出神,但是不得不说还是有一点舒适感的,只是不够激情。
一种奇妙的胜负欲就从沈砚的心底里蔓延上来。
他知道傅靳年肯定反跟踪反入侵过很多次了,只是他这个新手居然对此一无所知。这让他有点挫败,就想要在某方面找回胜利感。
他就在这时候,直接扣住傅靳年的后颈,将这个吻加深下去。
他也强硬地入侵了傅靳年的口腔。傅靳年显然愣住了,局促地愣在原地,呆呆地张着嘴巴,任由沈砚风卷残云般地、并不温柔地、粗鲁地在他的口腔里侵犯了一遍。
感受那青涩温柔的舌头被他肆意捉弄后,沈砚满意地退回来,甚至轻蔑地取笑傅靳年像个呆瓜。但是没想到回神过来的傅靳年,完全不让沈砚回退回去了。
一只手紧紧扣住沈砚纤瘦的腰身,一只手从耳后捧住他的脸,将这个吻从他的那一方深入过来。攫住了那撩拨了又逃走的软嫩粉红的舌尖,以一种残暴、凶戾的力道狠狠吮吸。
像是要吸着他的舌头,把他的舌完全吞下去似的。像是被什么野兽咬了。沈砚想要躲避,然而对方早已经紧紧扣住了他,但凡他挣扎逃脱一分,就会被他狠狠扣在怀里,近乎要深深嵌入他的肉/体之中。
这家伙彻底撕碎了他那温良的皮囊,暴露出下面猩红可怕的残暴、渴求、欲念。全都在这个吻里面宣泄过来。
他的舌头入侵得越来越深,甚至让沈砚无意识发出被噎住的声音:“唔——”这样的声音不会得到对方任何的怜悯,对方依旧像是疯狗一样继续对他的口腔进行舔舐、吞噬。
沈砚觉得自己要在这吻当中被吻得窒息了。他伸手去推拒他,好在这个时候的傅靳年似乎吻得如痴如醉,忘了分力道继续禁锢他,那么沈砚一把就把他推开了。
并且沈砚直接靠感觉一巴掌挥打过去,狠狠打在了傅靳年的脸上。他看见傅靳年的脸也被打偏了。
傅靳年看起来像是稳定了很多,但是沈砚看见他慢悠悠地舔舐了唇瓣,像是在将他唇上属于沈砚的味道和口液再次品尝一遍,或者将其一丝不剩地吞入嘴里去。
沈砚假装自己的眼神依旧是空洞的,但是却将他的任何举动都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还能够看清楚他脸上那个红红的巴掌印。他确认自己的力气很大,也觉得掌心有点打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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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再说什么话,直接将傅靳年赶走时,傅靳年却伸手过来,轻轻抓住沈砚那只发红的手。他的指腹温柔地摩挲擦拭着粉红的掌心。
难道是在心疼他打疼了手?沈砚想着这个,却见傅靳年低下头来,伸出由于刚才经过激烈的亲吻已经磨得猩红的舌头,舔在他也是红红的掌心里。
湿腻温热的感受蔓延过来,沈砚要抽出手,但是被傅靳年死死攥住,他舔着他的手心,到了手腕,鼻尖深深埋入他的袖口之中,像是在嗅闻沈砚身上的什么味道。那种味道让他极度痴迷。
大约是真的觉得沈砚看不见,那种病态癫狂的表情,彻底展露在沈砚面前。
沈砚心里惊骇,努力抽出自己的手都没办法,只能用自己另外一只手又朝傅靳年的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也恶狠狠地说了一声:“发什么疯。滚。”想起来现在的傅靳年到底在扮演什么身份时,他也恶趣味地喊了一声:“谢宸。”
果然傅靳年那像狗一样低伏的脊背一僵,他的所有举动都停止了,连那喷洒在沈砚手腕处的呼吸也凝滞。
沈砚又说了一句:“谢宸,我让你滚。现在,立马滚出去。”
傅靳年彻底平静下来。他松开了沈砚的手,缓缓地站起来。
他背对着阳光,沈砚不能够直接用目光去追寻他的脸,也就无法看见此时傅靳年的脸上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这样诡异的沉默蔓延在他们之间,就在沈砚打算以一个自然的举动去看他时,傅靳年已经离去。
那原先被傅靳年遮挡的阳光,就重新铺设在沈砚的身上,照射得他的瞳孔更为纯良可爱。他的眼睫颤了颤,茫然地去凝望声音所在的位置。
那里傅靳年已经隐入黑暗,拉开门,出去了。接着是关门的最后一声声响,最终又陷入寂静。
如果不是嘴唇与舌头还有那种炽热的感受,手上还残留对方的湿热,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沈砚的一种错觉。
而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的谢宸,正气喘吁吁地爬上楼梯。
他下意识去找钥匙开门,手搁在把手上,他却发现门没有锁。按照最近沈砚的做法,他每天在家都锁门。
这样的发现让谢宸的呼吸屏紧,他也转头往楼道深处看过去。他的背后空无一人。他凝望了几秒钟,还是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沈砚的安危上。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却看见沈砚坐在沙发上。
沈砚有些空洞的眼神凝望着窗外照拂进来的日光。那日光将他的肌肤照射得莹润漂亮,神态显得极为平静,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静静地坐在那里,像是一尊沐浴在阳光下美丽的雕像。
谢宸松了一口气,垂下眼从那漂亮的五官上转移了目光,他却发现那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草莓蛋糕。他彻底走入进来,关了门。然而此时,躲藏在上一层楼梯的傅靳年,慢慢地走了下来,悄无声息地又离去了。
19.跟踪狂19
沈砚转头,看见谢宸一脸懊丧的表情站在他的面前。他知道他在自责自己来晚了。
不过就沈砚发消息给他到现在,其实也没过多长时间,他已经来得很快了。于是他也就没有怎么责备他,而是站了起来,将目光转移到那一面全部挂满和傅靳年相关物件的墙上。
这面墙已经挂满了,并且全部都是傅靳年的身影和相关物品。如果傅靳年之前就已经来过,那么也已经将他这些行为看得清清楚楚——无论是谁,在看见这些东西时,肯定都会统一认为:沈砚对这个人极度痴迷。
他有些头疼地挠了挠头发,或许傅靳年也是这么认为的。但他明显一直以来都是为了完成反派任务。好像造成了什么误会,才让傅靳年也尝试着回赠沈砚同样的喜欢。
不过他已经发现家里多了个谢宸,沈砚也敏锐发现他对谢宸的存在很不爽。
怪不得那傅靳年会吻得那么凶。
到底还要不要去继续跟踪傅靳年呢?他开始思考这件事。
今天发现傅靳年的真面目后,他也才知道原来傅靳年是一个比原主还要变态的家伙。
可是他所有的反派值,都是和剧情挂钩。而剧情中这个身份就是跟踪傅靳年的变态,反派值的获取,就是需要继续对傅靳年变态下去——
现在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沈砚又不禁觉得——到底谁能够变态得过他傅靳年啊?
不,或许还是有的。
想到这里,沈砚的脑海里回忆起那个雨夜里提着杀人凶器站立在他面前的杀人狂。
前有傅靳年,后有杀人狂。他觉得自己还是需要再“沉淀”一下,今天晚上的抛尸现场,他还是不去了……总之先把目前这个“暂时失明”的事情解决,毕竟傅靳年已经知道他“暂时失明”了,再跟踪他也不合乎情理。
等他“恢复”视力时,他还要假装一无所知地去入侵他的家,毫不客气地做变态的事。
“我带你出门吧。”
在沈砚左思右想的时候,忽然听到沉默许久的谢宸这样说。
他转头过去,看见谢宸背对着阳光。使得他的面色晦暗不清,但是声音如此真挚专注。眼睛也紧紧凝视着沈砚的眼眸。
沈砚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我想带你出门。让你在我的身边。” 谢宸回答说,“我知道有人会来到这里,我不放心你。想要将你带在身边,这样我就可以保护你。我不能每次都及时赶来,如果你因此发生什么意外……”他停顿了一下,并没有将接下来的话语讲述下去。那沉闷、阴涩的眼神静静看着沈砚。
没想到他还能够有这么强烈的责任感,还记得他这个房东的安危。不过他现在确实需要出门,让别人看见他,知道他失明了,也让别人知道,他的视力在缓慢恢复。
能够有谢宸在旁边,如果那杀人狂要对他下手,还可以把谢宸拉出去挡一挡。于是沈砚点了点头:“好吧。”
然后沈砚就坐在这里了。
虽然谢宸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沈砚在外面要假装失明,但是他依旧什么都没有询问。只是带领着沈砚出现在这里,并且还贴心地扶着他上了阶梯。
这是一家咖啡店——他总算明白谢宸平时神神秘秘地在干些什么了。
原来是在不断地做着兼职赚钱,他那些钱就是这么来的。
他将自己看起来无神的目光转移到玻璃墙外去,沉冷的气息被这墙面隔绝在外。玻璃墙上被贴上了可爱的卡通贴纸,小熊的脸上都是雨水的痕迹,看起来像是在哭。
耳边的嘈杂声响,脚步声也一阵一阵传递过来。阴冷的天气,再加上突然下雨,让很多人来到这家咖啡店买咖啡和避雨,很快这里面就人满为患。连位置都坐不下了。
沈砚的对面永远有空位,于是有时候,会有客人询问他面前能不能坐。他注意到整个地方真的没地方坐,也想起来这次出来的目的,对每一个人的询问都点了头。
他的面前坐过年轻的白领、可爱的学生、劳累的外卖员。每一次一有人坐在沈砚的面前,就会被那边的谢宸注意。沈砚这个位置,能够时时刻刻都被谢宸关注着。
本来他们就在因为沈砚身躯上那种清凛孤傲的气质所怔愣,但看见这一张漂亮的脸出现在眼前,更是惊艳的同时,注意到的就是对方无神的双眼。于是他们也都问出同一个问题:“你的眼睛……”
沈砚每次都会回答:“因为一些特殊情况。暂时失明了。”
“暂时失明的意思是……”
“对,就是还会恢复视力。”
“这么漂亮的眼睛失明真的太可惜了。”
“医生说,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慢慢恢复了。”
“那真是替你高兴。”
他们和沈砚说的话都是大同小异的,他也用差不多的话语与他们说。
故意让自己出现在这里,说着这样的事情,并且展露出自己的脸来。他本来以为,自己还要将这诱饵多抛出几天才会引鱼上钩,甚至觉得自己还能够钓来傅靳年那个死变态,却在再一次听闻到有人在他面前落座的声音,转头看过去时,看见一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的人,出现在他面前。
一种被紧盯的毛骨悚然感,再次涌上来。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他就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谁。
在这个人面前,他必须假装得更谨慎,于是只是稍微朝声音来的位置偏头,并没有将目光完全落在他的脸上。
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周围依旧是喧闹的、繁嚣的,只有这里陷入一种诡异沉寂的宁静。
口罩和帽子遮挡了他的脸,却隐约还是能够看见,从他的眼尾下方伤疤的蔓延。即便如此还能够看到伤疤,就说明他的这半张脸上的伤疤到底有多大。
果然那晚在灯光下看到的沟壑的阴影,就是他脸上的伤疤导致。
其实沈砚很紧张,他想要再更多看到点别的什么东西,于是就状似自然地,转动了脑袋,似乎在疑惑对面的人怎么不说话。他就能够趁现在,看见对方藏在帽檐阴影下的眼睛。
只是从他的眉眼来看,能够发现,他的眉毛硬朗而又俊气,眼睛显得锋锐、深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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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其中透露出一种死一般的意志,让人感觉不到活人气息。和这样的眼睛对视,只会让人觉得害怕。
为了掩饰自己心里的情绪,沈砚伸手要去摸自己面前的咖啡。可他现在是盲人的状态,是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摸到的。
他本来想要这样,在这人的面前再表露一番失明的模样,让对方更加确定他是盲人,那一晚他确实什么都没有看到。就故作笨拙、茫然、迟钝地去摸自己咖啡杯。
然而对方却伸手过来,将那杯咖啡,轻轻地推到沈砚的手边去。
沈砚有些不太确定他什么意思,迟迟没有去端起咖啡杯。
但对方好像觉得他依旧找不到,就伸手过来,握住沈砚的手,将沈砚的手覆盖在咖啡杯的杯壁上。
在他的手接触过来的这个瞬间,沈砚感觉到他的掌心里也是伤疤。凹凸不平、粗粝干燥,轻轻覆盖在他的手背上。他让自己不要太在意这件事,只是说了一句:“谢谢。”
然后他端起咖啡来,喝了一口。浓密漆黑的眼睫被水汽洇湿,在上面沾染了一点柔软潮湿的水雾。眼神已经空洞呆滞,所凝望的只会是桌面的某一块地方。
这样一双漂亮的眼睛失去了神采,虽然会丢失了几分蛊惑艳丽之意,却正是因为此,增添了那种脆弱、苍白、可怜的意味。
沈砚将咖啡放下。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听见这个人说话。于是他认为,在这之前,他或许已经混入人群中,将刚才沈砚和别人的谈话都听见了。所以他没有问的必要,想要观察的,应该也都早就观察完毕,只是他怎么还会选择坐到他跟前来呢?
难道是还没有观察够,还是对沈砚存疑?
他心里很是忐忑。彻底转移了目光不再看他,不管对方以怎么样的目光凝望过来,都一概不理。心里开始仔细思忖时,他骤然听见一声系统提醒:【反派值+20。】
20点反派值……
如果不是他现在还在盲人状态中,而且对面就坐着这本刑侦文里的最大反派杀人狂,他甚至要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努力让自己忍住,又奇怪这20点反派值从哪里来的。
他皱着眉认真思考,也想了想最近他干了什么,结果肩膀上就被搭了一只手。
一道温暖的气息笼罩而来。他已经在沈砚的家里住了很长时间,他所用的洗发露、沐浴露、香皂,都是和沈砚的同一款式,在他的身上,就会有一种和沈砚相似的气息。
这种气息似乎本来就在昭示他们关系亲密。
感受到这股熟悉的气息,沈砚知道了身后的人是谢宸。
谢宸说:“这里太吵了,我帮你换个位置。”
他知道谢宸发现这个人的不对劲了。谢宸好像就是能够很快就能辨别出危险来,他那灵敏的、看门狗的鼻子已经嗅闻到了这种危险的气息。所以想要把沈砚转移位置,并且以此警告这个人,他已经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而这一次,沈砚并没有着急逃离。
他只是说:“没事,我坐在这里就好。你先去忙你的吧。”
20.跟踪狂20
沈砚认为,刚才20点反派值的增加,可能是因为和这位全文最大反派坐了一会儿。这样导致他身上的反派气息蔓延到了沈砚的身上,或者他们之间的关系接近一点,也会使得他的反派值增加——
不过沈砚不打算用这样冒险的方式和这位杀人魔打好关系,毕竟他没有完全的把握,确保对方不会杀他。
既然不是全文最大反派,还是小心行事比较好。去做一些小小的操作,缓慢地增加反派值才是更为谨慎的。当然现在能够和杀人魔先生多待一会儿,或许还能够给他多加一点也不错。
这次杀人魔先生确认他真的是盲人之后,应该不会再来关注他,以后这样的机会就会没有了。所以就说了拒绝谢宸的话。
然而当沈砚将这句话说出来后,谢宸还是明显有些不放心。沈砚依旧能够感觉到属于谢宸的气息从背后笼罩下来,他没走,也没去完成他的工作,就是静静地站立在沈砚的身旁。
他的眼睛凝望着这个陌生的男人,一刻不停地、警惕谨慎地盯着他。
“……”
诡异的沉默在他们三个人之间蔓延。周围雨声、人声喧嚣,唯独这块地界,呈现一种奇异阴黑的寂静。
这个人完全站在他的身后,像是一直守候在他身边的护卫犬,冷厉、漠然。似乎一旦对他身前的美青年做一点不好的事情,就会被狠狠地咬上一口。如果是普通人,当然会惧怕他这样的眼神。
然而这位几乎遮挡了整个面部,只展露出一双眼睛的杀人魔,却根本不会惧怕。他甚至没有将眼神分散在谢宸身上,只是保持刚才的姿势继续看着沈砚。
此时的沈砚再一次端起了咖啡。他显得格外淡然,看起来像是对眼前发生的情况一无所知的模样。
他唯一在想的,就是希望能够在这沉默当中,能够再听到反派值上升的信息。然而这一场诡谲的沉寂一直持续,那种黏糊糊、阴冷森然的视线,也总算离去,面前这个人站起来,压低了帽檐走出了咖啡馆,沈砚也没有再听见反派值上升的声音。
这让沈砚皱了眉。
这样的皱眉会被谢宸看见,他对沈砚说:“他走了。”他似乎认为,沈砚还是对那个人比较警惕和惧怕的。手掌也轻轻搭在沈砚的肩膀上,大约是想以这种方式给予他安全感。
沈砚不高兴地将谢宸的手拍开。他只说了一句:“我要回家。”他知道现在谢宸在做兼职,钱是按小时赚取,但还是说了一句:“你送我回家。”
谢宸说:“好。”他没有任何犹豫,就这样回答了一声。
他站起来,谢宸伸手扶住沈砚的手臂。这家伙还算聪明。沈砚在心里评价。只是觉得这家伙好像很爱脑补——不,应该说他接触的这些人没有一个人不爱脑补的。
比如傅靳年会脑补他非常痴迷他;徐攸会脑补他是一个拥有悲惨童年的小可怜;大概谢宸脑补的,就是他性格古怪但是又极为柔弱。
好吧,现在那都不关他的事,他只想知道自己的那20点反派值到底从哪里涨的。
这种莫名其妙涨起来,或者下降的反派值,就一定和徐攸有关系。他需要去看一下,即便系统已经升级到无论他看什么东西——电子屏、书籍、传单等,都会在他想要看的时候自动替换内容。
但现在假装瞎子的他绝对不能够在外面露出一丝破绽,就只能让谢宸送他回去了。
谢宸说:“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会尽快赶来。”
回到这小小的居所,沈砚就不再假装,关上门。随意将鞋子踢开,他不耐烦地回答了一声:“知道了。”说完关上房门打开手机,也不管谢宸,去赶紧看了一下徐攸那边到底怎么了。
原来凶手抛尸之后的第二天,尸体就被发现了。从尸体上发现不少的共同点,断定这是一场连环杀人案。并案处理之后,徐攸不再耽搁,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
即便尸体已经被分得很碎,徐攸还是通过死者身上的一块文身确认了死者身份,并且调取了死者小区周围的所有监控,然后他看见了沈砚……
沈砚出现在死者被杀害的时间范围之内。那天夜晚下着大暴雨,几乎没有人出门。于是除了沈砚以外,没有任何人。
撑着下巴将徐攸的剧情看完,暂时略过那些精妙的推理,他盯着最后的这几个字。觉得这凶手真厉害,应该是踩过点哪里有监控,所以躲监控很在行。公园里他提着锤子站在沈砚跟前的模样居然也没有被拍到……
将手机丢在一边,明白过来这20点反派值怎么来的之后,他心里就涌起了无端的喜悦,也就控制不住自己,高兴得真的笑了两声。毕竟这20点,可是这么久以来,从来没有涨过的。
“实在是太好了!”这样孩子气地欢呼了两声,又高兴地在床上滚了两圈。崩了这么多天的脸总算有了肆意的笑意,又对枕头拳打脚踢了一会儿,有点累了,才又重新躺下。
他脸上泛起因为兴奋和胡闹致使的晕红,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美丽的眼睛笑得弯成一个大大的弧度,随着剧烈的呼吸,胸膛不断起伏着。因为呼吸不畅,微微张了嘴巴努力呼吸,嘴唇红润润的。
忽然地,沈砚想起大变态傅靳年,又打开手机看了监控,一看果然傅靳年来了一次。
当时屋内空无一人,傅靳年站在空荡荡的室内,凝望着这无端的寂静,脸上的表情极为沉寂阴冷。
傅靳年熟练地在这居室内游走。最先到的就是那面墙,就算背对监控,沈砚也能够看得出来,傅靳年很满意这一面墙的杰作。可能还在暗自挑选,这些照片和影像中的自己,到底哪一张更帅。
——其实沈砚一点都不担心傅靳年反监控。因为沈砚早就已经查过整个屋子,特别是装监控那天,也查过屋子,什么也没有。
他查监控的能力早就被死对头司琸那个疯子锻炼出来了,从来就没有什么监控能够逃过他的眼睛。于是现在的沈砚更是心安理得、优哉游哉地去看监控里的傅靳年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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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了沙发旁。那里是沈砚经常会躺的位置。
他静静地站立了一会儿,随后伸出手来,将沙发上的抱枕拿起来。将整张脸埋在其中。
这个抱枕沈砚很喜欢,经常都会抱。有时候还会带回卧室,那么这抱枕上面沾染的都是沈砚的气息和味道。
他将整张脸埋入在这柔软中,这布料和海绵,被用双手无情地挤压。抱枕上卡通图案被挤压得扭曲变形。他用这样的方式,试图榨出更多的、属于沈砚的气息。
“……”沈砚该庆幸他没有伸舌头舔吗?要不然他真的要把这个抱枕扔了。
大概闻了三分钟,傅靳年总算抬起头来了。他的脸上出现一种餍足、幸福的表情。
沈砚的手指触摸在手机屏幕上,忍不住将这个画面放大。于是就更能够看清傅靳年脸上的表情。
他长着一张极为润雅斯文的脸,看起来像是书香门第出来的翩翩公子。然而这种斯文,是斯文败类的斯文。嗅闻着那个抱枕时他的脸上,面部表情有点不受控制,显得扭曲阴郁,却又因为上翘的嘴角显得诡谲可怕。
沈砚又放大去看,然后彻底确认了一件事——这家伙闻个抱枕到底在脸红什么……
他在祈祷傅靳年没有拿他的东西做更为变态的事情。要不然他真的要把那些东西都扔了。
还好傅靳年将抱枕重新放了回去。抱枕安全。傅靳年拿起了沈砚脱在脏衣篓只穿过一次的衣服,又是闻了闻。这次闻了五分钟,又将衣服安然无恙地放回去了。衣服安全。
傅靳年去了卫生间。沈砚没在卫生间装监控,他不知道他进去干了什么。沈砚觉得他有必要去看看有什么变化,举着手机打开卧室的门,却发现谢宸坐在外面。他听到动静转头过来。
沈砚没想到谢宸还在。那就意味着刚才沈砚因为太过高兴的那一阵欢呼和发疯,大概都被听见了。他沈小少爷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你怎么还没走?”
他用一种极度厌烦、不耐的声音说。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极为冷硬。
谢宸说:“我还是不太放心你。想要守着你。”
“你总有要出门的时候吧?你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跟随在我的身边。你不是在做兼职吗?而且就算他来,他也根本就不会伤害我。”似乎相比较于伤害他,傅靳年好像更想舔他——
想到这里,沈砚有点恶寒,更是语气不好了,“不要老是跟着我。我和你没什么关系,你就这样关心我,显得你像个立陷爱的变态。”说到这里,想起不知道傅靳年大变态在卫生间里干了什么,他更想走向卫生间想要去查看一番了。
然而此时门被敲响。相比较于谢宸比较警惕地走向门口用猫眼查看,沈砚已经用监控看了一眼,发现在门外站立的人是徐攸。他的身边还跟着另外一个人,看起来像是他的同事。
沈砚知道徐攸是来逮捕他的。等会儿的面临审讯,也需要他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21.跟踪狂21
“请你和我们走一趟。”
沈砚一点都不意外听见徐攸这么说。
这一次看见徐攸。在他的脸上,就不是那种开朗的神色了,在他这俊逸的面貌上,完全被一种肃穆和正义所笼罩。
这样一双原本时常看着沈砚笑的眼睛,也没有了那种笑意。显得极为平静、机敏。当然还有暂时未被掩藏的晦暗。
晦暗?——沈砚猜想,这一份晦暗,是因为他始终相信沈砚是一个好人,即便童年生活是那么凄苦悲凉,但徐攸依旧认为,他沈砚还是有一颗纯真可爱的心。
于是在那监控里看见沈砚的身影,经历过各种心理建设之后,他还是不敢轻信这件事。那么这份晦暗,到底是因为徐攸想要还他“清白”而致使的正义的阴翳,还是隐约窥见他黑暗一面所产生的失望的情绪?
沈砚想不明白,但依旧觉得,看见这种晦暗犹疑出现在这位机敏果敢的刑侦文主角的身上,莫名其妙有一种恶趣味的爽感。
于是他故意用自己无神的眼睛看向徐攸所在的位置。
由于站立在别人的身后,他身躯近乎隐匿在一片漆黑的浓阴里。展露出来的半张脸显得苍白,失去神采的眼瞳,静默安然地凝望。那么的脆弱、无辜、冷僻。好像什么罪恶的事情,都不会发生在如此美丽而又孤僻的人身上。
【反派值-5。】
“……”
沈砚皱起眉来。
如果不是现在装盲人,他或许会直接拽着徐攸的衣领暴揍一顿,直接了当地告诉他他就是脾气不好想揍人就揍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就是明晃晃的反派——但可惜的是,他现在就是盲人状态。
压下心中的怒火,他没有让自己的表情崩裂,只说了一句:“好。”这语气也显得极为冷漠、低沉。
还没等沈砚从谢宸的身后出来,徐攸就已经从那边过来,先握住了沈砚的手臂。他牵着沈砚的手臂,小心翼翼将他从里面带出来。
旁边的同事看了徐攸一眼。毕竟这位警校天才,其实在与别人相处时,是显得傲慢孤高的。很少与别的人多说什么话,那么这份出现在这里的亲密,就会让他感觉到惊奇。
不过这位同事并不是什么多话之人,他继续保持缄默,看见徐攸将那个嫌疑人从里面牵出来。这时候,他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徐攸听到身后的同事说:“小天蹲守的那边有了新情况,需要我过去看看。”
“嗯。”果然这一份淡漠,面对其他人时就会展露出来。
“等会儿的取证,可能需要你自己去。这位应该……”他的目光往沈砚的眼睛上看了一眼,只说了一句:“应该不会逃脱。”
徐攸说:“他不会的。”
听到徐攸这么笃定这句话,如果不是他现在正在装盲人,他真的会逃的……只是没有太多如果……沈砚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脸上的神态一直都很冷。
徐攸一直扣他反派值这件事,这个世界的这辈子,他都不会再原谅他了。于是这时,沈砚将自己的手从徐攸的手里冷漠地抽出来,他没有说什么,就已经缓慢地上前去扶着楼梯的栏杆。
徐攸应该察觉到了沈砚的情绪,并没有不依不饶地紧贴过来。而是紧紧跟在沈砚身后,看沈砚一步一步慢慢下着楼梯。
好在沈砚就住在二楼,这个假装不用太长时间。他听到徐攸在自己身后的脚步声,也感觉到徐攸的视线一直在自己的身上。
沈砚知道,他有很多话想说——然而现在他不想听。
他已经要被烦死了。
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时,徐攸说:“你找不到我的车。我带着你。”
这一次,他总算有一个更为光明正大的理由,用手攥住他的手腕。
他的手腕极为细瘦,腕骨凸出着,只用一只手就能够将这手腕掌握,还能够感受到那腕骨摩挲接触着掌心。沈砚没有拒绝这次牵引,于是当坐上车之后,沈砚的手腕已经被徐攸那温热的体温沾染,一片温暖燠热在那块肌肤之上。
徐攸没有着急着开车,他说:“审讯时你说你知道的就足够了。我会还你清白的。”
沈砚简直要气笑了,不过他只是简单地重复了一下徐攸话语中的两个字:“清白?”
“我一直以来都有一种极为正确的直觉,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不是凶手,也不是坏人。可是好像总是有各种迷雾笼罩在你的身上,我想要将这种迷雾拨开,展露出你最真实纯粹的模样。”
“……”沈砚沉默了一下。
在一些所谓的刑侦文当中,确实会有这样的情况。
主角向来有一种常人所没有的直觉,他们凭靠自己的直觉就可以锁定真凶,凭靠自己的直觉就能够寻觅线索,甚至不需要极为完美的证据,就能够认定真凶的身份。
这样的刑侦文里面,一定会有某位配角痛斥主角只凭靠直觉不讲求证据,是身为警察最大的错误——现在是沈砚来痛斥他的错误了。
因为他根本就不需要他的这个“极为准确的直觉”,于是在此时,他说:“凭直觉办案,不是一位警察的优秀品格。”
徐攸的声音带着一点笑意,他说:“好,我以后一定会更讲求证据。那么现在我们要回到分尸现场,去将那几样物证拿回去。”
沈砚已经不想和他说话了。他一副自以为是、正义凛然的模样,真的挺让他头疼的。甚至确实也真的如他的直觉所感受的,沈砚确实不是凶手。
他只打算等会儿审讯时,多扔出几个烟雾弹,也让徐攸对他的怀疑更加重一点——而不是放任这个家伙一直去做一些无意义的脑补后,继续扣他反派值了。
徐攸停了车。说明已经到了那个分尸现场。
沈砚以为他要在这等待徐攸一会儿,结果没想到,徐攸走到这边来给他开门。他说:“我带着你一起上去。”
是担心他会逃跑吗?沈砚忽然有些热血沸腾。结果听见徐攸说:“我比较担心你的安危。”
“……”还没等沈砚反应,徐攸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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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伸手过来,像刚才那样握住了沈砚的手腕。现在的沈砚已经气得没脾气了,他对徐攸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表示无奈和妥协。
任由对方牵着他进入了小区,又牵着他上了电梯。
大概是发生分尸凶杀案的原因,即便警方努力封锁消息,周围的居民早已经得知了这个信息,所以即便现在是下班、下学的时间,人也少得可怜。整个小区里几乎看不到人,显得格外凄清、寂寥。
徐攸牵着沈砚进了电梯。整个电梯只有他们两个人。
沈砚恹恹地盯着电梯上不断跳动的数字。
然而骤然一下,一声极为剧烈的声响传来,伴随着巨大的震动,差点让沈砚没有站稳。原本跳动的数字停止了。电梯出现故障,停在了第8层。
徐攸以最快的速度按了所有的楼层键,也按了警报按钮。也告诉沈砚:“像我一样,用脊背和掌心贴着电梯壁,半蹲下。”
其实沈砚是能看得到他的动作的,但说完这句话的徐攸,似乎认为沈砚看不见,就上前来,将沈砚的姿势摆标准。
他的手再次接触到沈砚的手腕上,显得极为滚烫、炙热。仿佛他的皮囊之下,已然都被浇灌了熔浆,要使得他整个人彻底崩裂。他的呼吸也极为沉重。
沈砚看见徐攸的脸色呈现一种不正常的苍白,冷汗从他的鬓角滑下。
当他的手去触碰沈砚的膝盖,要摆正他的姿势时,徐攸的膝盖却“咚”的一声,重重地跪在了地上。骤然地,他整个人双膝跪在地上,蜷缩在了沈砚的脚边。他开始颤抖、呼吸急促、难以发出声音。
沈砚忽然明白徐攸是怎么了。
依旧是刑侦文里的老套路——主角会有PTSD。这种疾病是由于小时候目睹过凶杀案后造成的,被杀死的一定是主角的亲人。这篇小说里的,被杀死的是徐攸的母亲。
他被母亲关在衣柜里,看见母亲一点点被残杀,于是他患了严重的应激性障碍和幽闭恐惧症。
此时突然发生这种情况,沈砚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
看见徐攸完全蜷缩在他的脚底,他尝试着要去摸他一下,也假装是盲人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而用手去摸索。
然而当他的手即将摸到徐攸的脊背时,徐攸冰冷的手,倏然攥住了沈砚的手。攥得紧紧的。
沈砚觉得这个时候他应该说点什么,不过很快徐攸的两只手,都抱住了沈砚。他终于不再蜷缩着自己的身躯。但依旧跪在他的脚边,像是抓住浮木一样,紧紧抱住沈砚的腰身。
那细瘦的腰身,被他的手臂圈住,一点点收紧,仿佛恨不得将自己的躯体,也彻底融入他的躯体里去。他的脑袋,也埋入那柔软的腹部,感受腹部因呼吸而出现的起伏。
鼻尖紧紧贴着那衣料,他能够在这具躯体上,嗅闻到一种甘甜的、美妙的,像是糖果的甜味。驱散了他鼻尖那似乎永远也驱散不去的、可怕的血腥味。
他那血色而又惧悚的梦,在此时,骤然出现了甜甜的糖果味道。
22.跟踪狂22
他将沈砚抱得太紧了,即便沈砚用任何方法,都不能将自己身上的这个人弄开。甚至一旦他觉察到那种被推拒的力道,就更加紧紧地箍着沈砚的腰身。
为了自己的腰考虑,也为了不被勒死考虑,沈砚最终还是让徐攸这样抱着他。他的目光盯着这紧闭的电梯门,他希望救援人员能够来得快一点。要不然徐攸这家伙好像不行了……
想到这里,沈砚低头看了一眼这跪在地上,将脑袋埋在自己腹部的徐攸。他的症状好像比一开始好一点,最起码没有像一开始那样不住地颤抖。
沈砚伸出手来,从徐攸的颈项,用手指顺着,将他的下颌抬起来。于是就能够得见徐攸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他闭着眼睛,仿佛不敢直视这个逼仄狭窄的封闭空间。
然而在这痛苦当中,似乎寻觅到什么慰藉,紧蹙的眉头稍微松开。也就是沈砚将他的脸抬起来后,徐攸脸上的痛苦更甚,强硬、固执地要将脑袋再次埋在沈砚的腹部。
他炽热的呼吸透过那层布料传递在他的腹部,沈砚要再次去抬起他的头来,怎么也无法扳动他的脑袋了。沈砚放弃了,只能任由徐攸这样抱着他。
原著中提到过徐攸的创伤性应激障碍和幽闭恐惧症,但那是在后面即将揭露一桩陈年旧案时出现的,没想到刚好能够遇上……好在等待了一会儿,所谓的救援人员总算到来了。
即便如此,徐攸依旧还是紧紧抱着沈砚,身边的人无论怎么样都分不开。那双手攥着沈砚的衣摆,仿佛要被抢夺去他的生命延续之根源。
…
徐攸的情况不太好,他不能冷静地完成审讯。沈砚被带回警局后,来审讯的不是徐攸,而是刑侦大队的程劲南程队长。他面容严肃、气质沉冷,和一位女警官坐在沈砚的对面。
沈砚的眼睛虚望他们身后的墙壁,看见摄像头在灯光之下,泛着冷冽的光。
“上一周的星期六晚上十一点到十二点,你在哪里。”
“我在外面。”沈砚这样回答。
“请你说得详细一点。”
“我不太清楚。”
“为什么这样说。”
“我看不见,我不太清楚我到底走到哪里了。”
“你为什么要在那个时间段出门。”
“……”【反派值+2。】
“你说眼睛失明了,有医疗诊断单吗?”
“……”【反派值+2。】
“我们想带你去做一个眼睛的检查。”
“……”这一次,沈砚没有再保持缄默,他说:“不行。”【反派值+2。】
对面的警官说:“为什么不行?”
“……”【反派值+2。】
“沈先生,如果你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你应该将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们。而不是一直保持缄默。”
沈砚没有再说话。无论他们接下来与沈砚说了什么,他都没有再回答他们。
他坐在审讯室里,这里面亮白的灯光照射在他的肌肤上。他的额发有些长,遮盖他的眉眼,完全看不见他眼底的神色到底是什么。
这让对面的那位男警官说:“沈先生,我们需要弄一下你的头发。”沈砚没有回答。
程劲南身边的女警官站起来,来到沈砚的跟前。沈砚以为她就是想要将自己的刘海拨开,没想到这位女警官拿出一枚浅粉色的蝴蝶结发夹,将沈砚的额发夹到另外一边去,将他的眉眼完全展露。
当这双无神的眼睛彻底展露出来,也更能够看清他的面貌。他这张脸漂亮精致。这种漂亮很锋锐,浓颜系五官其实极具攻击性,然而淡色的唇瓣又正巧将这种攻击性稍微柔和,留滞下清丽秀美。
与这失去神采的眼睛相衬,更是如此脆弱美丽。然而这一枚浅粉色、带有蝴蝶结的发卡稍微点缀,也显露出几分柔软和甜美。非常可爱、漂亮。
程劲南说了一声:“没有其他发卡了吗?”
女警官说:“能找到就只有这个了。”
他们不再说无关紧要的话,而是继续刚才的审讯。这一次,沈砚相当不配合。
如果一开始他还会回答几声,现在他什么都不说了。沉默在这封闭的审讯室里蔓延,对面的男警官看起来有些丧失耐心,他的手指轻轻敲击在桌面上。一旁的女警官手中拿着笔,眼睛看着沈砚。
而沈砚——正盯着那墙壁继续发呆呢,至于刚才他问的是什么,他都没听,只听见自己反派值不断上升的声音。
“既然如此,我们必须带你去做一下关于眼睛的检查。”
这是发呆了好一会儿,沈砚听到的一句话。他正要说抗拒的话语,这位男警官就已经走到他的面前。灯光导致的他的影子完全将沈砚的身躯笼罩,他清瘦的身躯被隐匿在这阴影里,茫然的眼睛缓慢地朝这个位置仰视过来。
沈砚说:“不——”他的手腕已经被手铐铐上。他开始剧烈挣扎,这细瘦的手腕被禁锢在手铐中,金属碰撞的声音非常响亮。激荡起一种慌乱而又无助的锁链音。
“沈先生,你对我们的审讯和检查如此抗拒,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和这两起残忍的凶杀案有关系。我们也有理由怀疑,你的眼睛根本就没有——”程劲南紧紧盯着沈砚空洞的眼,将最后的话语说完,“失明。”
他已经铐住了沈砚的一只手,正要去铐他的另外一只手,沈砚的剧烈挣扎让他完全难以将手铐铐上去。只能紧紧攥着这细瘦的手腕。即便沈砚用脚踢过来,他也没有在意,另外一只手轻易就能够压住对方的腿。
已经被完全禁锢了,沈砚终于停止了挣扎,以一种颓丧衰败一样的沉寂坐在这里,身躯几乎要蜷缩起来。
当程劲南要粗暴地提起沈砚时,徐攸打开审讯室的门,他说:“等一下。程队,等一下。”他一边喊着,一边上前来,将两个人分开。也将几乎蜷缩在椅子上的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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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护在身后。
沈砚有些诧异他的出现,但也只能继续这样演下去,他将自己藏在徐攸的身后,竖着耳朵听着他们说话的声音。
“对待犯人不应该用这样粗暴的方式。”徐攸控诉他的队长。
“这家伙很明显就是和凶杀案有关,这不是很明显吗?”这位队长不耐烦地说。
“你没有证据证明他是凶手。”
“那你有证据证明他不是凶手?”
“……”
程劲南气笑了:“直觉?又靠你狗屁的直觉?我说过多少次了,办案不是靠直觉的,要靠证据!谁让你来这里的?我们这里容不下你这尊大佛。现在,出去!我们要带他去做一个检查。”他说着,要上手将沈砚从徐攸的怀里捞出来。
然而徐攸却依旧紧紧护着沈砚,他冷着声音说道:“9月15日晚上十一点四十三分,我在回家的路上遇见了沈砚。他当时孤身一人站在路边准备打车,他的眼睛已经出现了问题,甚至没有察觉我的靠近。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的血腥味道,也没有沾染任何血迹。手中没有凶器。随后我带他离开盛明小区,整个路程都有我在旁边,他没有时间犯案,也没有时间将尸体拖去分尸。”
他越说,声音越笃定。如果之前还有些犹疑,那么现在诉说的过程中,他似乎在心底里也彻底肯定这件事。因为沈砚听见反派值-5的声音。
而沈砚越听越觉得心惊胆战,他认为,这徐攸再多说一点,他反派值恐怕就要扣完了。
程劲南的脸上出现一抹冷笑,他说:“徐攸,你太天真了。你怎么能够确定他不是帮凶?”
感觉到徐攸又要说话,担心他真将自己的反派值扣完,沈砚伸手将徐攸推开。徐攸猝不及防被这样一推,被推离了几步。转头看过去,只看见沈砚那无神的眼睛茫然地看着他们声音传来的方位。
沈砚说:“我不做检查。”他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冷硬,“你没有证据,证明我是凶手。二十四个小时后,你依旧没有证据,你将释放我。”说完,他的唇角抿起,显露了抗拒交流的意味。
果然这句话说出来,让这位警官很生气,他凝望着沈砚,他说:“好。好。”随后他转身离去,应该就是打算在二十个小时之内去寻找证据来证明沈砚和这起凶杀案有关系。
整个室内又重新陷入寂静,听着反派值增加的悦耳的声音,沈砚的心情总算好了一点。然而此时,徐攸依旧接近过来,他说:“你放心——”他似乎要说安慰沈砚的话,只是现在,沈砚已经完全不想听到他说话了。他直接说:“徐警官。”
徐攸没有再说话,等待着沈砚的言语。
沈砚慢慢地抬起头来。失焦的眼睛并没有准确地看向他,眼瞳被灯光照射成为脆弱的浅色,粉红色的蝴蝶结发夹在光色下泛着柔丽的光。如此美丽苍白的面容完全暴露在视野之中,近乎让人失神沉醉。然而沈砚说出来的却是:“出去。”
23.跟踪狂23
初出茅庐、恃才自傲的徐攸,拥有自创的一套办案思路和体系,这种新方式、新起点,注定不会被轻易接纳。所以刚才他们的争吵完全在沈砚的意料之中。
只是徐攸无条件站他的这一边,让沈砚有些好奇。然而现在他已经没心情搭理他——这个家伙一直在扣他的反派值,就因为他是主角。
主角——忽然想起因为自己是反派,对方是主角而被强制死亡下线的事情,沈砚对主角的讨厌程度又上升了一些。
…
将徐攸赶出去之后,整个审讯室里已经陷入了寂静。这里只有沈砚一个人,他继续用自己空茫的目光盯着墙壁发呆。他要在这坐满足足二十四个小时,才能从这里出去。
这确实是一件极为无聊又难以消磨时光的事。除了发呆,他没有别的事情可做。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一直瞪着眼睛装盲人导致他的眼睛干涩,他有些困了。只能暂时趴在这桌子上,先闭上眼睛。
从这里路过的人,能够看见沈砚将自己的躯体近乎蜷缩起来,消瘦的身影显得分外寂寥。那一枚夹住他刘海的蝴蝶结发夹还没有取下来,于是他整个面容看起来极为祥和宁静。徐攸静静地站立在这里,凝望着里面的沈砚。
“你看起来对他过分关注?”
他的身边出现了这样的声音。
徐攸知道是谁。在这个地方,只有这位老警官对待他极为和善,愿意去听他的想法,也不会觉得他的思路荒诞。对于这个问题,徐攸说:“他小时候被父母抛弃,遭受过孤儿院里的霸凌和欺负。”他的声音淡淡的,仿佛不想被里面的人听到这话语。
老警官站在徐攸的身边,也看向里面的那个青年。他说:“因为和你一样。”
徐攸回答:“是。和我一样。”
“双亲被害的你,也只能送到孤儿院里去。因为心理受创,让你与那些孩子们格格不入。你也遭受过霸凌和欺负。你们都一样。所以你对他过分关注是因为同情吗?”
徐攸的手指触摸上这冰冷的玻璃窗,他沉静的眼睛看着沈砚。他回答说:“不是同情。是希望有一个人,不会再像我一样遭受那可怕的经历。被误解、被攻击。百口莫辩、孤立无援。”
老刑警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你这种情感的底色还是同情。身为一名刑警,不应该在办案过程中赋予太多的情感,这会影响你对事物的判断。劲南的这一点说得没错……”
“不。”徐攸说:“不是同情。是对真相的求真。”
他转眸看向身边的老刑警,他又再一次笃定地说道:“凶杀案就是和他没有关系。一层雾霭笼罩在他的身上,让你们一直只看到错误的答案。我的责任就是掀开这层雾霭,去除那些干扰的东西,寻觅出真正的真相。”
他以这样铿锵的语气说着这句话,却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深处好像出现一团虚幻的迷雾,使得他的心灵深处有一瞬间的动摇。这种动摇在否定他这个听起来公正公允的答案,仿佛在质问他——难道真的没有一点私心吗?
那种从血腥与黑暗里穿透进来的甜甜的糖果的味道,直至现在,依旧记忆犹新,好像已经镌刻在那阴黑、可怕的梦魇之处。骤然出现一抹甘美甜蜜的色彩,只会让人存有留滞的欲望……
下雨了。即便是在室内,也能够听闻那雨珠砸落的声音。空气显得有些潮冷,让沈砚从臂弯里彻底抬起头来,明亮的灯光依旧照拂在他的脑袋上,他茫然地凝望着这灯光,暂且没有回神过来。
缓慢转移了目光,却发现对面已经坐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他的脸上正带着一抹轻柔而又温暖的笑容,温润俊朗的面孔,在众人面前又覆盖上了这一层无害柔顺的假面。
“你醒了,砚砚。”
艳艳?沈砚呆了一下,心想这是什么鬼称呼。又想自己是不是做噩梦了,怎么一睁开眼就看见傅靳年这个大变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他眨了眨眼睛,发现对面坐着的,笑得像是一朵花似的人,就是傅靳年。
他忽然沉默。好在此时他刚醒来,眼神还是显得比较呆滞空洞的,没有被发现什么不对劲。
“你被保释了,我带你回家吧。”
他简单重复了一下其中的一个词:“保释?”
傅靳年点了点头说:“嗯,对,是我。”
他余光看到了那挂在审讯室里的时钟。从他进来到这里,才待了三个多小时,这家伙就能够这么快过来取保候审,到底是对他的行踪有多么了解——?这简直让沈砚怀疑,傅靳年是不是在他身上装监控了,还是在他身上装了什么定位系统。
于是现在,他也就直接问出来了。他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傅靳年说道:“今天运气不太好,遇到医闹了。我也被带到了警局,然后看到了你。了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给你做了保释。”他是这样说的。
但是这事情太巧合,又明确知道傅靳年这家伙不简单之后,沈砚已经不太轻易相信他的话。而这个人,还在状似自然地说其他的话来,他说的是:“好长时间没见你了,不知道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他过得怎么样,你能不知道吗?沈砚心想。
“你的眼睛好像出了一点问题。如果生活困难,可以到我那里去住。这样我也可以帮助你一点。”
你想得美。沈砚又想。
然而他说出口的,是一句冷硬漠然的:“你是慈善家?”
傅靳年轻笑了一声,他说:“对。我是慈善家。我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能够当一个好人。”
因为是一个坏人,所以想当好人是吧。沈砚不断地在心里回击他的每一句话。
“现在和我回家吗?”
沈砚说:“不要。”
“天气很冷,又在下雨。你进来之后,一定没有吃饭吧。不要因为一些小脾气,就让自己在这里受冷受饿。好不好?和我回家吧。”
怎么这话从傅靳年的嘴里说出来,这么暧昧?想着这个,他凝望着傅靳年所在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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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傅靳年伸手过来,似乎想要握住他的手。于是躲不躲的拉锯战又出现了,不过还没等他想好,傅靳年已经牵住了他的手。
这一双手宽大、温暖,将沈砚指尖的些许凉意驱散。傅靳年用一种哄的语气继续说话:“好啦,砚砚,我们回家吧。”
沈砚唯一能够说的是:“别这样叫我。”
“好的,砚砚。”
“……”沈砚只觉得,什么艳艳丽丽的,简直难听死了。
最终想到还要在这里待二十一个小时,还不如回去好好睡一觉,吃顿好的再说。没有必要真的在这里耗着。所以他就这么点了点头,答应傅靳年带他走了。
在沈砚点头的瞬间,傅靳年的脸上出现明媚而又开心的笑容,这抹笑容比之前所见到的那种虚假的笑容更加真切。原本只是牵着沈砚的手指,开始得寸进尺地嵌入他的指缝中,以一个极为亲密的方式,让他们的掌心、指根紧紧贴在一起。
傅靳年走过来,低下头在沈砚的耳边偷偷说:“我和他们说我们是情侣。我已经做过笔录了,出去了再和你详细说。”他的气息温热亲昵,一抹柔软在沈砚的耳边轻轻擦过。
像是无意识让嘴唇接触了他的耳廓,其实完全可以算是一个极为轻柔如羽毛一般的亲吻。如果是别人,沈砚倒是可以认为,真的是意外,但如果是傅靳年,他就只认为,这是傅靳年故意的。
他想要将自己的手从傅靳年的手里抽出来,却发现他已经扣得死死的。没有办法,就只能先这样跟着傅靳年被牵着出去,毕竟现在他是个盲人身份,不好行走。
跟在傅靳年的身后,慢慢地走过这一条走道,他注意到另外一边是警官们的办公区。他们忙碌在这一块区域里,整个地界散发着一种局促而又庸碌的气息。伫立在那白板上也显得忙碌拥挤,上面贴着很多照片,也画着很多的人物关系线条。
他就看见自己的照片,贴在最显眼的位置。他的箭头指向两位死者,上面画着两个问号。明显他们还不知道沈砚到底和死者有着什么样的社会关系。
好像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原主所有的影像也全部都变成了他自己。那张贴在那里的属于沈砚的证件照,是沈砚高中时候拍的,那时候他的头发剪得有点短,五官青涩而又稚嫩,原本的神态显得张扬而又明丽,但好像在这里变成了阴郁而又呆滞。
沈砚不得不佩服系统天衣无缝的操作……
“那是砚砚以前的样子吗?”
傅靳年忽然在沈砚的耳边说。
“很可爱。”他做了这样的评价。又叹息一样地说了一句:“如果我也能有一张就好了。”
所以有一张这样的照片,你会对那张照片做什么——即便心里这样想,沈砚最忍无可忍的一件事还是:“能不能不要叫我砚砚。”
他好像终于意识到沈砚真的不喜欢这个称呼,所以立即改口说道:“好吧。那小砚怎么样?”
小艳听起来比艳艳好多了……于是沈砚说:“随你。”
24.跟踪狂24
在傅靳年带着沈砚走出警局之前,他们还是在这里面见到了徐攸一次。
徐攸那沉寂的目光从那边看过来。他的眼神显得有些疲惫。看来在刚才那短短的三个小时里,徐攸去做了一件极为劳累的事情,让他凝望过来的眼神倦怠不堪。
正是以为沈砚真的看不见,此时他的眼神并没有任何遮掩,一种带着敌意与敏锐的目光,看向了傅靳年。
沈砚猜测,这大概又是一种直觉,这种直觉告诉徐攸,傅靳年不是好人。
于是就导致徐攸用一种审视、机敏的目光看着傅靳年。甚至还上前来,对沈砚说:“他说你们是情侣关系,是真的吗?”
他感觉到傅靳年牵着自己的那双手微微有些收紧。这个家伙居然在紧张,这个发现让沈砚不禁在心里发笑,却也回答道:“是。”
在徐攸的眼瞳里,激荡起一片晦暗的阴翳。
暂且还没等沈砚看清楚这副神态代表着什么,傅靳年就牵着沈砚,从这里离开。经过徐攸时,沈砚依旧感受到,那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仿佛已经永久地留滞在他的面容上,难以抽离。
从那警局里出来之后,沈砚觉得没有必要再假装情侣,尝试着抽出手来,却发现自己还在假装盲人,于是就将这个想法搁置了。傅靳年就心安理得、轻松愉悦地继续牵着沈砚的手,甚至将沈砚原本有些泛凉的手,都焐热了许多。
傅靳年带着沈砚上了他的车。沈砚说:“回我家。”
他不太想和傅靳年再继续待在同一个地方。
“好。”傅靳年答应得很痛快。
所以当汽车引擎响起,汽车开始行驶,沈砚都没有任何怀疑。直到他发现周围的景色变成了傅靳年住所周围的景色,他才意识到这个家伙根本就没有说实话。但他又因为装盲人,不能够直接点破这一点——完全被拿捏了。
简直就是诡计多端。
而且以现在的情况,他根本就不能轻易逃离,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危险…这样的想法出来,又让沈砚想起傅靳年上次舔他的事情。
那样柔和、眷恋、缱绻,或许他对待沈砚,有一种晦暗病态的情愫,这不禁让沈砚好奇,他到底要把他带回家干些什么。像上次一样,像变态一样舔他吗?
还是因为之前用的是谢宸的身份亲吻他,所以现在想要以自己的身份亲近他吗?——这个想法在不久之后得到了证实。
一开始傅靳年只是很礼貌、很规矩地邀请沈砚到他家做客。
即便面对沈砚“这不是我家”的质问,他也只是语气柔和地说:“因为感觉你已经在警局待了很久了,一定没有吃东西,所以想让你吃饱再走。”
沈砚始终不太敢相信他,想要寻觅一个机会逃跑。听到厨房里水流声响,以及菜刀剁在案板上的声响时,也让沈砚觉得那家伙是想要谋杀他,拿他的尸体煲汤——原谅他会这样胡思乱想,毕竟这是一个刑侦文的世界。
一篇合格的刑侦文,其中的主角所在的城市,一定会是犯罪率最高的城市。那么合理怀疑傅靳年这个变态也是某个杀人魔也是没有问题的。
他开始打算,在傅靳年在厨房里不知道捣鼓什么东西的时候,就这样偷偷逃跑。
他已经站起来了,悄无声息地走向门口。然而他发现门是锁的。不知道是怎么锁的,从里面完全打不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傅靳年把门给锁了。
从身后传递过来一道迷人的饭菜香味,他打算转身回去,结果一转身,傅靳年就已经站在了他身后。即便心里惊骇不已,他面上还是没让表情泄露分毫。
“小砚,你要去哪里?”
沈砚说:“我不想待在你这里。”他用一种冷漠的语气说。他也想到,如果傅靳年真的要做什么,就先对傅靳年身为男性最为脆弱之地进行猛击……
傅靳年叹了一口气,他说:“为什么你就不愿意相信,我对你只是有一份柔和的好意呢?”
沈砚冷笑了一声。经历过某件事的沈砚并不言语。
“我准备了你喜欢吃的菜。”他伸出手来,又轻柔地带领着沈砚重新坐在餐桌前。
沈砚看了一眼,这些真的全都是——他爱吃的菜。只是傅靳年是怎么知道他喜欢吃什么的?心里有着这样的疑惑,让沈砚思考任何一种可能性。
——监控?不可能,他查过了没有。如果真的是监控,他应该知道沈砚其实没有失明。可现在看起来,他真的以为沈砚失明了。
“不要担心,我没有在里面放任何的东西。”傅靳年用一种温和,却听起来委屈的声音说这句话。难以想象这位变态是怎么觉得委屈的。
他说:“我只是想和你多相处一会儿。”他说明这件事。
从咖啡馆到警局,再到这里,沈砚确实没有吃过什么东西,他也真的饥肠辘辘,也开始摸索着寻找筷子。傅靳年已经把筷子和碗都递到了沈砚的手边,也给沈砚夹菜,或者是——喂食。
如果一开始还只是傅靳年夹什么,他就吃什么,到后面已经发展成为,傅靳年将这东西直接夹到沈砚的嘴边。或者用勺子舀了饭菜到他的嘴边。
沈砚看见自己在咀嚼食物时,对面的傅靳年撑着下巴看着他,脸上出现一种幸福、愉悦的神色。沈砚继续保持沉默,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候,傅靳年说道:“小砚,你头上的发卡是自己的吗?真可爱。”
沈砚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的脑袋上有一个粉红色的蝴蝶结发卡。
他伸手要将这发卡弄下来。一想到一路上都会被傅靳年觉得可爱,就觉得不知道为什么一阵恶寒。不过傅靳年却已经伸手过来,他说:“没关系,我帮你拿。”
他的手覆盖住沈砚的手。沈砚一想到和他这样接触,也觉得很恶寒,于是赶紧将手抽开。
傅靳年在他的脑袋上捣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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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他说:“好了。”不过刘海依旧还没有放下来,沈砚的视野依旧清明。似乎觉察到沈砚的疑惑,傅靳年说道:“夹的时间太久了,头发已经定型。”他没有起疑心,继续吃饭。
其实傅靳年把他的头发夹了一个小啾啾,跟随着他的动作,这个啾啾轻微晃荡着,比刚才更为可爱。傅靳年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这一次他没有再喂沈砚,而是让他自己吃。毕竟如果一直都在强硬地做出冒犯的举动,会将对方吓跑。于是他停止了自己的这个举动,只是撑着下巴笑着看着沈砚。
他将刚才在警局的事情简单说了:“我说我们是情侣。那天你大晚上下雨出门,是因为和我吵架,你想让我担心着急,自己一个人跑到很远的位置,故意不让我找到你。”
这个理由显得勉强。沈砚心想。怪不得反派值一点动静都没有。
沈砚没有回答他的话,继续吃着东西。呆滞的眼神凝望着餐桌,一点点咀嚼着嘴里的东西,有些发呆地在吃饭。
傅靳年也好像不想再说什么了,只是安静地继续盯着沈砚吃饭,时不时给沈砚夹菜和添饭。
不得不说,傅靳年手艺不错,开饭店应该能大赚一笔。将碗筷放下,沈砚又继续发呆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结果一只手就伸过来,用纸巾将他的唇瓣擦拭。
因为有辣的食物,他的嘴唇显得格外红润饱满。当纸巾擦拭过去时,唇肉轻轻被挤压,呈现可爱诱人的弧度。
“好了。”傅靳年说,“饭吃完了,我送你回去吧。”
沈砚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对傅靳年刚才那种做法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傅靳年又说了一句:“不过需要我将桌子收拾一下,小砚能等我吗?”
沈砚随意地点了点头。
傅靳年牵着沈砚的手臂。
他察觉到这一次,傅靳年几乎是以一个揽的姿势,将沈砚揽到怀里,就这样带着他往一间房间走去。
之前沈砚来时,注意过这间房,关得很紧。他没有办法进入,但是现在,竟然是傅靳年带领着他一步步走进去。里面很黑,没有半点光亮,从中透露出一股奇怪的味道,稍微有点刺鼻。
沈砚仔细回忆这种味道到底是什么,也一步步往里面走去。他知道傅靳年故意让他来到这里的,但是现在他假装看不见,傅靳年也一直以为他看不见,那么他到底带他来这里干什么——沈砚忽然想明白,这种味道是什么了,是福尔马林的味道。
他已经站在了这个屋子里面,这种味道将他包裹。他感觉自己处于一个实验室,这里面充溢着消毒剂、福尔马林的味道,还有那种空寂沉冷的气息,将他完全包围起来。
傅靳年打开了灯,昏暗的幽光从头顶宣泄,让暂时不能适应光亮的沈砚微微眯了眼睛,于是他看清楚了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在沈砚面前的,全部都是——动物的尸体。
25.跟踪狂25
准确地来说,这里面更多的是昆虫的尸体。比如在沈砚面前的这面墙上,挂满的就是满满的蝴蝶标本。这些蝴蝶所在的墙壁散发着一种极为微暗美丽的荧光,仿佛这些蝴蝶依旧在展翅纷飞,由此留滞下漂亮的影像。
再仔细看去,其实在这些蝴蝶当中,还暗藏着其他的动物——蜘蛛、螳螂、甲虫。这些其他的昆虫被藏匿在蝴蝶美丽的翅膀之下,躲藏在阴黑当中看不真切。
刚才那个眯眼的举动,站在他身后的傅靳年看不见。那么现在他要看其他地方,就要他假装困惑似的,去转动脑袋,仿佛在倾听任何动静的模样。
于是在另外一边,就能够看见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器官泡在福尔马林当中,里面出现眼球、脑子、心脏等等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被填塞在小小的罐子当中被禁锢浸泡,呈现最为真实的状态,死亡与灰败在这些脏器之上体现出来。
他尝试着张开嘴巴,说出来的是:“你把我带到了什么地方,气味很奇怪。”
傅靳年的手轻轻搭在沈砚的肩膀上。他推着沈砚继续往里面走,让沈砚坐在这里面的椅子上。
“一个最为接近我、极为私密的地方。”
他的目光看向那面铺满了蝴蝶和昆虫的墙面,他幽邃的眼睛在这幽光之下更为深黑难明。他的声音轻轻的,他说:“一旦有什么美丽的东西,我都会想尽办法将它们留滞下来,藏在我这个小小的空间里面。”
面对这面墙仔细看着,又正巧现在距离这面墙更近了一些,于是沈砚得以看清这面墙的最里面,被隐藏的根本究竟是什么——那是沈砚的照片和影像……
一张张、一幅幅贴满了整面墙。被昆虫的阴影遮挡,几乎看不明晰。在这些阴影里,全都是沈砚的身影。不明白傅靳年到底是怎么在他忙碌的工作生活中,还能够有能力将沈砚反记录下来,甚至完全没有被沈砚察觉。
他开始觉得,自己对傅靳年的那些操作,和傅靳年本人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傅靳年的声音依旧从他的身后缓慢地传递过来,他说:“你看不见,但我依旧想告诉你,你与最真切的我待在这个房间里。”
即便他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平静,沈砚却觉得,有一种什么情感压抑在傅靳年的皮囊之下。或许站在他身后的傅靳年脸上,根本没有再掩盖那种可以称之为病态的表情。
于是就更难以想象,他究竟是怎么带着那副表情,用这样平静的语气说话的。沈砚其实能够听出来其中隐秘的痴狂,甚至也听出来,傅靳年在展开手臂等待他拥入他的怀里——他认为他们是同样的人。
以同样痴狂的方式迷恋一个人。他觉得他们这样的同类,就应该彼此拥抱,所以他就在话语之中透露:我已经展开了双臂,期待你拥抱上来。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拥有我。
他已经迫不及待向沈砚表露这个心意,所以现在即便沈砚看不见,他也想带他来接触他最隐私的心灵之地。来迅速地满足自己的内心。
沈砚想明白他的言下之意,真的很想对傅靳年说:你想多了,哥们。
但这注定就是一场无解的误解。不会有人想到,沈砚拥有一个反派系统,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收集反派值。并未赋予任何情感。
现在沈砚只想要给自己留后路,他以后还要好好地跟踪傅靳年、入侵傅靳年的家呢,这些事情还没做完,其他他一概不考虑。而且这是一本没有结局的刑侦文,主角查到了跟踪傅靳年的变态,发现了傅靳年是一个喜欢做慈善的温和的儿童医生——一般在这种刑侦文里,原主就是一个明显的烟雾弹,很有可能傅靳年是一个小boss。
于是沈砚这个时候还不想招惹他,还不想和他有更为接近的关系。毕竟他也不清楚傅靳年到底有几分真心、几分兴趣、几分杀意。
他也继续贯彻盲人设定,没看见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只是说:“我听不明白。”他也做了一个合理的猜测,“你一直以来这样关心我、亲近我,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想追求我。但无论是不是,我只想说,”他继续用这个理由,冷漠着面孔说:“我有男朋友。”
果然,傅靳年的气息稍微远离而去。他的声音也依旧显得平静,他没反驳要追求他这件事,他说:“没关系。我可以做你的情人。”
沈砚的话语出来,注定也会给傅靳年一种疑惑——为什么不拥抱不应答呢?
或许是爱意的回赠不太足够吧。所以傅靳年毫不犹豫地说了这句话。
“……”这样的答案只会让沈砚沉默。
沈砚的咽喉凝滞了一下,他说:“不行。”
他感觉到傅靳年原本搭在他肩膀上的那双手稍微有些收紧了。然而傅靳年的声音依旧显得极为平静,他说:“好。”
但是这个“好”,到底说的是什么。沈砚听不明白,只有傅靳年自己才知道,这个“好”到底说的是什么。那双覆盖在肩膀上温凉的手,终于慢慢地撤离,最后傅靳年说:“我将桌子收拾了,就送你回家。”
随后就听到傅靳年离开这间房间的脚步声。从外面隐约听到碗筷碰撞的声响,这让沈砚稍微放松了一点警惕,从而继续用这双无神的眼睛继续将这房间偷偷窥探。
彻底看了一遍之后,会发现这里面的,确实都是一些尸体、器官、部件、残肢。这唯一极具美观的,还是这一墙的蝴蝶标本。
沈砚觉得有的人会对生物学本来就有着迷恋,会收藏这些东西没什么好奇怪的。更何况傅靳年是医生。只是不知道这些东西合不合法而已,这样的东西,还不能彻底给傅靳年贴上刑侦文里小boss的标签。
所有一切本来就是他自己的猜测而已。
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儿,傅靳年终于又重新回来,将他有些发凉的手牵起来。他担心自己手心冒冷汗这件事会被傅靳年发现,又说了一句:“我有男朋友了,傅先生。”他用这样的言语再一次拒绝对方的接近。
傅靳年又说:“好。”但是他又继续牵着沈砚的手不放开。
他被傅靳年牵着走到了门口。沈砚有点生气了,他说:“傅先生,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这样的举动,只会让我觉得讨厌。”
傅靳年停下了脚步,他转身过来。他说:“我只是喜欢你。”
他这次直接表明了自己的心意,继续在努力张开双臂等待沈砚投入他的怀抱。沈砚看清楚了他的眼神,这双眼睛里充满渴望,仿佛在说明——你长时间跟踪我、偷走属于我的东西、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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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隐秘空间,难道不是一种对我的喜欢吗?我也是这样对待你,想要更接近你,从残留你气息的物件上得到慰藉和亲密。我们难道不是一样的吗?
沈砚正是看清楚了他情绪的底色,看见这眼瞳认真诚挚地凝望过来,他开始怀疑傅靳年其实是有几分真心实意喜欢着他的。
只是现在他确实没有时间想谈恋爱的事情,他以后的反派值也还需要从傅靳年这边获取,于是就再一次明确地拒绝了他:“傅先生,不要让我厌烦你。”
傅靳年脸上的所有情绪都消失了。那沉冷漆黑的眼睛看着他,让沈砚感觉有一种黏糊糊阴冷潮湿的感觉,像是蛞蝓一样,慢慢地经由他的视线舔过沈砚的脸颊、眼睛、嘴唇。
几近让人毛骨悚然。
阴冷湿腻、森然病态,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表现给盲人状态下的沈砚的。
他肯定没有想到沈砚能够完全看见他的神态,所以这时候,他的声音依旧听起来温柔和善,他说:“对不起。我只是要送你回家。你现在看不见,不方便行走。”
沈砚继续假装对此一无所知,只是默然地点了点头。
那种阴湿冰冷的眼神,经常会被沈砚察觉到。一旦沈砚要转头过去看他,却又消失不见。一路无话,傅靳年显得异常安静。
这种安静于傅靳年这位惯会伪装亲切的人来说异常诡谲,毕竟很多次,傅靳年在沈砚面前都显得话多。如果是真的失明的沈砚,会认为这只不过是被拒绝而产生的沮丧而导致。
但是沈砚并不是盲人,他看清了所有的一切……
沈砚站在门口,他伸手去敲门。等待谢宸从里面开门,如果谢宸不在,他将会掏出钥匙来摸索着开门,然后彻底进入这扇门,躲避那抹依旧留滞在他躯体上的视线。
还好谢宸在家。
沈砚看见他的脸上出现惊喜的浅笑,应该是看见沈砚能够平安回来而感觉到高兴。但是当看见沈砚身后那个在那面墙上见到过的男人时,谢宸脸上的这种神色减淡。
这个男人就站在沈砚的身后,楼梯口的声控灯的灯光从他背后照射下来,让这个男人的面容上覆盖了一层阴影。看不清他的脸。但谢宸那独特的机敏,已经在告诉他,这个人很危险。
就在他漠然地凝望这个男人时,站在他面前的沈砚,忽然伸出手来胡乱抓住他的衣襟。这让谢宸跟随着他的力道,低下头去。随后他们的嘴唇撞在一起。
伴随这个亲吻的,是一声宛如低喃一样的叹息:“我好想你……”
这亲吻与低喃,在这静谧的空间内,遽然闯进这个青年的深黑的心灵之地,沉寂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嘭然炸开,像是让人眼花缭乱的烟花,让眼前产生眩目的光。
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亲吻,沈砚柔软湿腻的舌头滑入了他因为吃惊而微张的嘴唇,热情而亲密地缠绕着这僵硬的舌头。
那么他的那双手,就忍不住扣住沈砚纤瘦的腰身,将他带到自己的怀里,也将沈砚带入这个屋子里面去。抬起眼眸来要关门时,正是因为沈砚离开这个男人的身前,屋内的光亮总算能够照亮他的脸。
于是谢宸就看见那一抹对自己展露的,阴鸷、残暴、可怕的笑容。